《我是异端御灵师》 第1章 阴雨绵绵有魔行 雨季给人的印象就是潮湿，雨点打湿头发，积水浸透鞋袜。 淅淅沥沥，老街的各色灯牌显得昏暗，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出门。 一个中年妇女抖了抖雨伞上的水，把它靠在门边，随后推开木门，咔吱一声，里面昏黄的灯光不比外面亮多少，空气里弥漫着寺庙里那种香火的气味。 “欢迎光临安居阁，请问那帮东西给您带来了什么困扰？” …… 永远都有人相信这世上有未知的力量，人类缩居在山洞里面时，他们就已经在畏惧外界的异常生物。 传说与神话中频繁出现的“它们”，不是什么“古代人民的幻想”。幽灵、精怪、神仙，它们通通都存在于我们身边，关于它们的记忆始终留在人类的基因中。 “灵”，这是它们的名字，它们行于世上，并且从未离开过。 科学界主动承认无法解释它们为什么出现，为什么存在，灵在近现代逐渐活跃，开始直接干涉人类社会。 御灵术是对付灵最有效的方法，社会上也有职业御灵师，为民众提供驱逐灵的服务。 “御灵师也分公职和私人，您真是找对人了，小店的价格即使是在同行的私人御所里也是最低廉的，但是低廉绝对不代表劣质，我用人格担保术到灵除！”一杯茶递到妇人的面前，说话的是一个半大不大的少年，他是这家“安居阁”的老板，也是这家御所唯一的御灵师。 妇人喝下一口茶，还是心神不宁，说：“公家的人说我家里的灵非常厉害，得先上报给省级的御所，从省会调人过来……” “那群人都是废物，相信我美女。”老板拍拍胸脯，感觉游刃有余，“您不妨看看小店里供的这些神像，都是中国本地的神仙，在国内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妇人看着老板身后的神像，它们与其说是神像，不如说是手办，做工粗糙，有些还掉漆了，根本看不出是哪尊大神。 “实不相瞒，我男人就是被那个灵害得了病，治好他已经花光了家里的大部分积蓄，我是听朋友介绍才找到了大师你……”妇人从包里取出不厚的一沓钞票，“这是我能拿出来的极限了，能不能……” 老板接过钱，大致数了数，堪堪两千多，如果是别的私人御所，这点钱都不够让他们派个实习生打发。 但在他这里…… “五百，包售后服务，一个月内免费上门除灵。”老板抽出五张，然后把剩下的钱退回给客户，“要签合同的话我可以去拿。” 妇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百？真的有只收五百元的御灵师吗？公办的御所最低收费都是万元起步，而相对便宜的私人御所也要大几千，五百元驱除一个相当强大的灵，怎么想都觉得是骗人的吧？ 老板也看出了妇人的疑惑，于是主动说：“如果您觉得不放心也是正常的，毕竟我那些同行都是吃干饭的，拿最多的钱办最烂的事。但我明世朔，干这行这么多年，从来讲究一个价格亲民，您要是实在放不下心，我可以现在就出发，今晚就把那灵给除了。” 妇人思考再三，家里的脏东西一日不除，她就一日没有安生日子过。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儿子还要上学。丈夫病倒后，儿子也开始有些症状，她迫不得已只能把儿子送到娘家，那怪物必须除掉。 “好，大师，我这就带你去我家。”她眼神坚定。 明世朔把钱揣进兜里，说：“OK啊，等我去拿点东西，您可以先去叫辆的士。” …… 安居阁的对面停了一辆超跑，跑车里的一男一女看着安居阁的老板和客户上了出租车。 男人说：“原来这种车在芳林很常见吗？他都不多看一眼？” 副驾驶上的女人瞟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傻？他一出门就看到了，只是不想理我门而已。” “那我们追不追，姐？” “追个屁啊，人家开工了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只是来让他知道我们到了芳林的。” “那他知道了吗？” 女人一巴掌拍在弟弟的脑袋上，“他都看到你了你觉得他知不知道？” “那他怎么不来和我们打招呼？” 又是一巴掌，“你没脑子啊？我们和他闹了多大的矛盾你不记得了？而且我们这次来不是和他相亲相爱的，他也知道这回事，所以才无视我们。” “对嚯，咱们是来……”弟弟作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啥时候动手，姐？” “等他懈怠下来，尤其是他不在安居阁的时候。我们先回去向老板报告情况，开车，弟弟。” “遵命！”弟弟一脚油门，刚开出去没几米，他们就听到了漏气的声音。 他下车一看，一个半透明生物从前轮拔出一根钉子，把一张纸放在引擎盖上，一转眼就跑掉了。 姐姐下车拿起那张纸，纸上写着“真是好久不见，没脑子姐弟”，这句话下面画着一只竖着中指的手。 “他奶奶的……”姐姐把纸撕了个稀碎，“我要把他炖了！” 出租车上，明世朔打开车窗，问：“完事了？” 窗外的灵点点头，向他敬了个礼。 坐在旁边的客户惊异于他居然能和灵这样友好交流，明世朔关上车窗，说：“人们普遍认为的御灵术是通过催动自己体内的灵力，释放法术，而我的御灵术略有不同，我的灵力不直接用于法术，而是用于沟通灵……不过二者不存在谁强谁弱，我的业务能力不会差的……” 第2章 鬼力护凡躯 出租车司机好奇问道：“小兄弟，你是御灵师吗？” 明世朔回答：“没错，安居阁阁主，明世朔，为客户提供专业并且实惠的驱灵服务。” 司机对安居阁这三个字没有任何印象，问：“安居阁是宝居阁的分部吗？” 宝居阁是芳林市有名的私人御所，也是官方御所的合作伙伴。 明世朔无意沾宝居阁的光，他一开始起名就想着“安居乐业”这个成语，所以取了安居阁的名字。 “不是不是，我做的是小生意，哪能和宝居阁有什么关系？不过我的办事效率不比宝居阁差，您有需要的话……” 司机说：“御所和御所间的那点关系我懂，不过我听别人说宝居阁最近招了一批新人，都是商都圣学院的高材生，宝居阁的老板可不想给小御所活路啊……到了，正好十块，请问是现金还是扫码啊？” 下了车，明世朔打起伞，客户的房子已经被公安用特制的封条封锁了，大门紧闭，他能感受到门缝中飘散出阴沉沉的死气。 “就是这了，大师。”妇人说，“你看要怎么进去？” 明世朔上前检查封条，封条上的字不是简单的禁止通行，而是用炼金术墨水写上的经文。 “主所拒绝的无法踏出半步……”明世朔解读上面的文字，“级别还不低，有能力解决还非得先封上，你们是会赚钱的。” 这些封条的作用是封禁房子里一切的灵，这对明世朔不利，他的御灵术是和灵高度绑定的，他要在里面战斗的话就要先破除封条。 破掉封条的方法很简单。 明世朔拿出一串钥匙，钥匙链上挂着个奇怪的钥匙扣，是个四面金骰子，每一面都刻着符文。他用拇指抹了抹骰子，随后拿起一根钥匙，像拆快递一样，划破封条。 封条断裂，房子里传出阵阵嗤笑声，似乎在嘲笑年轻御灵师的不自量力。 “老板你可以离远点，这东西凶得很。”明世朔道，“我不敢保证它不会冲出来。” 客户闻言，正要转身离开，突然间，房子的大门被什么东西破开一个大洞，一股黑雾冲出来，直逼刚抬脚的她。 可那黑雾在距离妇人半米的地方停住了，御灵师徒手抓住了它。 “喂喂，你的对手是我。”明世朔淡淡地说。 黑雾变化出一个清晰的外形——一条蛇的形状，它吐着舌头，说：“你敢直接碰我？” 明世朔把它往回拽了一点，笑着对客户说：“您先走，下面的我来处理。” 客户见明世朔这么快就抓到了灵，心放下了。反正这五百是值了她这么想着，于是快步走了。 目送着客户离开后，明世朔看向黑蛇，不紧不慢地说：“你的灵力很强大，在这个等级里可以排到前百分之二十这样。” “小子，恭维我不会改变你马上要死的事实。”黑蛇放出狠话。 “你把部分灵力用于强化表皮，让它具有韧性的同时还附有腐蚀性的毒液。”明世朔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纸上是用朱砂画的符咒。 “黄符……你是什么人？” “安居阁，明世朔。”明世朔将符咒贴在蛇头上，符咒里蕴含的灵力涌入黑蛇体内，它痛苦得嚎叫起来，疯狂地想要挣脱明世朔的手。 然而无论它再怎么挣扎，用自己的灵力腐蚀明世朔的手，那五指依然像钢铁一样纹丝不动。 明世朔念道：“显迹。”随即松开手，黑蛇像闪电一样飞回房子里。 在黑蛇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淡淡的蓝色光芒。 明世朔看着手中的那一串钥匙，低声说：“各位受受累，这次的可不是好对付的。” 骰子上的符文发出红光，似乎是在回应他。 明世朔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骰子，念道：“鬼。” 骰子一面上的符文涌出暗红色的烟雾，血色，还有血腥味，烟雾萦绕着明世朔，为他注入来自“鬼”的力量。 这是御灵术，而且是绝大多数御灵师不会承认的御灵术，几乎不使用自身灵力，而是请灵上身，用灵的力量。 明世朔对体内的灵说：“毒，本体的肯定比分身更强。” 他脑海中回响起一个声音：“放心，如方才一般伤不了你分毫。” “那我就放心了。”说完，明世朔径直向房门走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折叠的符纸，撒向四面八方。符纸接触到公安的封条，发出轻微的爆鸣，在封条上炸出一个小洞，把上面的经文破坏了，使其失去效力。 没有封条的压制，明世朔请上身的灵渐渐解放力量，而屋子里的敌人也一样得到了强化。 明世朔把垂垂欲倒的大门一脚踹开，屋内已经被腐蚀得面目全非，从地上杂乱的生活用品、破财的家具以及墙上挂着的粘液可以看出那个怪物在这里面是有多肆无忌惮。 在外面对那条蛇施的法术还没失效，空气中弯曲的蓝色痕迹指向卫生间。 “缩起来了？”明世朔又拿出几张符纸，这次他把带来的所有符都撒了出去。 他驱灵时最常用的符有两种，留迹和爆破，前者用于定位，后者用于攻击。他的御灵术实属过于罕见，即使是没有攻击性的留迹符也能让灵瞬间提起警惕。 前面下的那张留迹就让黑蛇长心眼了，这次的几张爆破符还没落地，各个墙角就伸出触手抓住并破坏了符咒。 明世朔迅速抓到一条触手，有“鬼”的灵力加持，他不仅能免疫那上面的毒素，还有极强的肌肉力量。 一拽，整栋房子里响起低沉的碰撞声。 触手都被收回去了，明世朔手中的那根还被他紧紧抓着，它一有要缩回去的迹象，明世朔就猛的一拉，像是要隔着几面墙把那黑蛇的本体拉出来。 这怪物也是真的坚韧，都被怪力拉了好几下 第3章 陷阱 怪物的触手被明世朔废了一条，它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御灵师不是善茬，缩在卫生间里。 明世朔经过厨房时，从散落的厨具中拿起一把水果刀，以它作为武器。 “别躲了，出来挨我一刀，很快就会结束的。”明世朔对门后的怪物说。 怪物没有回应，明世朔能感受到这个卫生间的墙壁已经被它用灵力同化过了，无法轻易打开。 这是一个堡垒，要想杀死里面的东西，得先把铁壁破坏掉。 但是那个怪物的灵力很强大，光是“鬼”的力量不足以破开，明世朔还得再借用骰子上面其他灵的能力。 他拿出骰子，代表“鬼”的那一面符文亮着血红色，他的拇指抹过另一面，低声道：“怪。” 绿色灵力从骰子中涌出，骰中四灵之“怪”，是四灵除鬼外的力量型灵，它的能力是削弱和扭曲。 此时明世朔的两只手，持刀的右手附着的是红色的鬼的灵力，持骰子的左手附着的是绿色的怪的灵力。 “逆！”左手成拳，直击房门，这一拳，把怪物涂抹在门上的灵力逆转，让这扇门从整个堡垒独立出来。 不完整的灵力防护形同虚设，明世朔用灵力一推，整扇门便化作齑粉——它本身就被毒液腐蚀得差不多了，能维持形状全靠怪物的灵力。 那怪物通体黑色，体表长有鳞片，长着三颗蛇头，六条触手，其中一条不自然地瘫着，应该是被明世朔捏碎的那条。 三颗蛇头不停地叩着地板，向明世朔求饶：“大人饶命！小的迫于生计才住进了这家，哪想会遇上您！您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听说御灵师都信上帝，上帝他老人家一定会因为您的善心而感动的！” 明世朔心想这家伙居然还会说这些，如果是个人这么求他也许还会考虑要不要不杀，可这玩意是恶灵，害人的。 “怜悯你是上帝的事，我要做的就是送你去见上帝。”明世朔将红色灵力注入水果刀里，准备一刀解决它。 他举起刀，还没捅下去，卫生间的角落里突然伸出几条白色的铁链，控制住他的双手，让他手上的刀下不去。 “你还留了这一手？”明世朔以为这是黑蛇的垂死挣扎。 谁知黑蛇的三颗蛇头像是中了什么毒，突然间开始互相撕咬，血肉横飞，触手也打结了。 明世朔暗道不好，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开锁链，可他越用力链条就越坚固。 他咒骂了一句，随后，黑蛇的身体炸了。 带毒的血肉飞溅，类似于尸体腐烂的臭味瞬间充满小小的卫生间，墙上、地板、天花板都溅上了黑色的粘稠液体。明世朔因为正面对着爆炸，所以身上也沾满了秽物。 “完蛋了……”明世朔想到四个字万念俱灰，他走向洗手台，打开水把手和脸冲洗干净。 那锁链不是黑蛇的伎俩，反而更像是御灵师的手笔。 明世朔走出卫生间，把整间房子检查了一遍。果然，这房子的每个角落都藏有符文，而且威力巨大。刚刚的锁链只是符文里最弱的，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一旦触发就难以脱身的咒。 在他之前只有公安的御灵师来过，这么说…… 这时，皮鞋踏地的脚步和掌声传来，明世朔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男人。 “李恩发……我就知道是你，你什么时候穿上这身皮了？”明世朔对来者没有任何好感。 李恩发笑道：“只身杀死了连公安都觉得棘手的恶灵——乌毒蛇，真是年少有为。” “它不是我杀的。”明世朔指向李恩发，“你提前下了咒。” “是吗？那，就当如此吧。”李恩发依旧笑着，他笑得很欠打，最好的语言在他这里成了最让人不爽的语言。 “然后呢？你和你的同事们之前来的时候就可以杀掉黑蛇，但你们没有。” “这不是为了交给明大师吗？我们是按照程序办事，而你也赚了钱不是吗？” 明世朔飙了一句垃圾话，随后怒道：“你们不是有能杀就杀的规定吗？为什么……” “要不要跟着我干？”李恩泽突兀地说出这话，“进了公安御所，你就是公职人员，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你那块小地方也会比现在安全得多。” 明世朔一口回绝：“我可不想和放任恶灵为非作歹的人为伍。” 沉默。 空气僵住了。 许久，李恩泽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香烟开始吞云吐雾。 “很多圣学院都不承认东亚有本土的御灵术。”李恩泽说，“毕竟御灵师的历史就起源于欧洲，欧洲的御灵术是世界公认真正的御灵术，除此之外的印度、日本以及美洲的御灵术，只被允许在本地传播。” 明世朔插嘴道：“但它们本质上是一种东西。” “没错，运用自身的灵力，使出法术攻击恶灵，这就是御灵术，所有圣学院的课本都是这么写的，御灵术只有这一种。” “那么这以外的任何御灵术，都是异端。”明世朔喃喃道，“在中国一直没有发现天赋特别高的御灵师，所以他们就认定这里没有御灵术。” 李恩泽接上明世朔的话：“实际情况是，不是没有，只是独特。” 第4章 竞标 通用御灵术的根本是欧洲宗教，也就是基督教。基督御灵师与其他地方的萨满、神官相比，能更好地运用灵力，15世纪以后便有了三教九流合为一体的趋势。 而某个东方国家倒不为这趋势所动，不如说，这里不怎么需要御灵术。 御灵师们来到这个国家时，无不为这里的“清净”感到震惊——这里虽然有灵的存在，也有极为强大的恶灵，但它们却没有对这里的人造成多大的困扰。 而且，这个国家没有御灵师。 这是御灵师界的未解之谜。 李恩泽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仅有的火星，然后说：“西方御灵的最终目的是成神，而东方御灵呢？是奴役神。” 明世朔问：“你想表达什么？” “你已经被他们发现了，你是异端。” “所以呢？‘他们’会把我绑在十字架上烧死吗？” 李恩泽点点头：“会。你只有进了公安才可以避免这样。” “我拒绝。”明世朔第二次拒绝了，“我倒想知道我会怎么被制裁。” “那好吧。”李恩泽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卡片，“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我知道你对我怨念很大，但这都是为了你好。还有，你千万别去参加后天的御灵师聚会，千万不要！” 明世朔没有接过李恩泽的名片，转身就走。 “知道啦，我要回去洗衣服了，你也快回局子里复命吧。” 李恩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收起名片，自言自语道：“你最好是真把话听进去了……” 雨已经停了，夜深人静，明世朔走出原本有恶灵盘踞的房子，他的客户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他比了个OK的手势，说：“搞定了，您只需要把卫生搞好就可以进去住了，卫生间您得多费点心思。我先走了，要是还有驱灵需求请务必找我！” 客户热泪盈眶，就差握着明世朔的手喊恩人了。 “真是太谢谢了，五百真的够吗？我身上还有钱，大师你看……” “够了够了，多出来的钱拿去买点强效的洗洁精吧，那怪物老臭了。” 妇人再三感谢，她终于能和家人搬回自己的房子里住了，她丈夫的病情也会好转，这都归功于眼前这个年轻又有实力的御灵师。 告别了客户，明世朔迅速溜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这味道真他奶奶的冲……幸好刚才用灵力裹住了，不然给客户的印象就不好了。”他全身都沾染了乌毒蛇的血，身上的味道就像刚从地沟里爬出来一样，令人作呕。 就在他被臭味恶心到怀疑人生时，他看到地上有一张特殊的传单。 传单用灵力加密过，御灵师可以轻松看出上面的内容。 “二十四号晚上，南国际大厦，御灵师竞标……这是姓李的说的御灵师集会？” 御灵师竞标是官方委托民间御所的常用方法，不过这也代表着出现了连公安御所都处理不了的恶灵。 虽然明世朔答应了李恩泽不会参加后天的集会，但他就喜欢叛逆，更何况他就没怎么把李恩泽的话当过一回事。 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去？去看那些大御所的人互掐互嘲，想想就有趣。明世朔抱着去看乐子的心态，把自己答应的事给当垃圾扔掉了。 反正去了也没损失，就算不去也不会让我多个客户，还不如去看热闹。 明世朔这么想着，李恩泽就算个屁，我是自由的。回家，洗澡，后天去玩！ …… 公安御所，礼拜堂。 所长刚进行完祷告，他把十字架塞回领子里，冰冷的银制十字架紧贴他胸口的皮肤，让他感到更加冷静。 “恩泽，如何？” 李恩泽摘下帽子，说：“乌毒蛇已经解决掉了，万幸我的符咒没有失灵。” “我不是说这个，你的实力我从来都是放心的。我问的是‘那个’。” 李恩泽立马就想到了所长要问的是什么，他答道：“我已经安插了人手在宝居阁，经过他们对阁主的哄骗，现在宝居阁竞标成功的几率很小。” “那就好。”所长靠在桌子上，点燃一支烟，“这个事件谁处理都行，反正不能让宝居阁处理，他们一旦竞标成功，那疯丫头一定会参与驱灵的。”说着，他把烟盒伸向李恩泽，后者抽出一支。 “陪你一根，”李恩泽也开始抽起来，“苏家也是够厉害的，美其名曰把人送过来学习，其实就是看中芳林御所多，安全。她是安全了，我们还得操心不让她真的接触到恶灵事件……我有句话特别想说。” “说吧。” “妈的。”李恩泽直接了当。 “妈的。”所长也骂道，“老子是公安不是保姆。” “所长消消气，至少现在不会出什么乱子了……一会儿去这个？”李恩泽赔笑着，手上做了个开瓶的动作。 “行，好久没喝过了，今晚要喝个爽……” 此时几条街外的宝居阁里非常热闹，戴眼镜的总管督促着员工寻找资料。 “多翻，多翻！怎么可能会有我们没记录的御所？”总管的声音很大，整层楼都听得到。 这时，阁主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总管身后。 “不必太在意，一个小单子而已，大费周折地让大家去找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御所的资料，不值得。” 宝居阁阁主穿着红色和服，左手举着一杆烟斗，容貌妖艳动人，像是日本的贵妇——她也确实有传闻是东京贵族。 总管愧疚地说道：“是我小题大做了，您当时很震惊，所以我就把这事当成十分严重的事了……” “说严重也不严重，如果真如报告所说，有家小御所的御灵师一人便拿下了乌毒蛇，那我们很可能错失了一个大人才。” “您说的对。” “不过我们现在就有 第5章 聚会 南国际大厦坐落于芳林市的闹市区，它的周围也都是高耸入云的大楼，而南国际大厦在这些大楼中无论是高度还是占地都完全不输。 这幢大厦属于国际御灵师协会，它的主要用途就是给芳林这边的御灵师开会的。 明世朔被一群穿黑西装戴墨镜、看着就很专业的保安拦在门外。 “抱歉先生，今天大厦不对非御灵师人员开放。”一个保安说，他胸前的工牌上写着队长二字。 明世朔说：“我就是御灵师。” “你是御灵师？”保安队长有些不相信，“御灵师不是你说是就是的，你这个年纪还是该多把心思放在功课上吧。” 这话让明世朔十分来气。 “我已经不做学生很多年了，我真的是御灵师……”明世朔很想把灵力放出来给这些个保安看看，可他的灵力不像其他御灵师一样经常使用，虽然质量不差但看起来却像是完全没开发过。 保安当然不信明世朔说的，他们只看邀请函和资格证。现在的小孩，在网上学会了调动一点灵力就敢说自己是御灵师了，御灵师哪有这么好当？ 明世朔也没有办法，在他前面有好几个人凭着资格证进去了。那几个人他认识，和他一样是在老街开御所的，不过都是纯纯的水货，明世朔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打着御所的幌子来洗钱的。 他和他们之间就差那张小小的资格证，大多数人眼中有资格证的人才能算是御灵师。 眼见进也进不去，明世朔只好失望地往回走。 但他还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他今天不太该撞上的人——李恩泽。 “我不是叫你不要来吗？”李恩泽看到明世朔，有些气愤。 明世朔全然不在意李恩泽怎么想，他闷闷道：“我逛街碰巧逛到这的，这里面就是你说的那个集会啊？真是太巧啦哈哈……” 他哈的这几声没有一点感情波动，完全就是捧读，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他在撒谎，他也知道自己在撒无意义的谎。 李恩泽拿他没办法，看到他被拦在大门外就能猜到他是因为没有资格证才进不去的。 “算了算了，你这性子我也管不了，你跟我走吧，我和他们说。” “嗯？果真吗哥？你人真好。”明世朔两眼放光。 李恩泽叹气道：“别叫我哥，我受不住！走吧。” 两人开到那几个保安的面前，保安还是照例把明世朔拦下了。 队长说：“你怎么还来？我不是说过了吗？非御灵师人员不得入内，今天大厦不开放参观！” 李恩泽亮出警徽，说：“我是公安御所的副总执行，李恩泽。他是我的助手，刚刚我没到时他被几位拦下了，我想是因为他前几天把证弄丢了，而补办的还没发下来……” “原来是副执行官先生的助手。”队长带头鞠躬，“失敬失敬，您的助手长得实在太年轻了，我们还以为他还是学生。” 李恩泽看了看明世朔，随后笑道“确实，很多人都这么说，有时我都怀疑公安雇到童工了。” “让您见笑了，二位请进吧，里面已经有不少有头有脸的御灵师了。”保安队长的态度非常恭敬，和拦住明世朔时简直判若两人。 跟着李恩泽就能如此轻松地进到南国际大厦，明世朔对李恩泽的反感居然有一点点减少了。 “你别指望帮我这一次我就能忘记你干的那些破事啊，我这人可记仇了。”明世朔说。 李恩泽走到前面，说：“我也没想过要你原谅我，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没做错。” “啧，这么不知悔改，怪不得三十多了都没女朋友。” 李恩泽被明世朔这话伤到了，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恶灵尚未消亡，怎谈儿女情长？” “啧啧啧，没人要就没人要，还拿这种借口。”明世朔更嚣张了，他嘲讽李恩泽是从来不留余力的。 被明世朔一番数落后，李恩泽深呼吸一分钟平息怒火，然后说：“主会场在三楼，你先上去吧，我还有点事，你记住了，别捅出什么乱子！” “好好好。”明世朔满嘴答应地走向电梯，“那我先走一步，我就祝你在这个集会上能找到真爱吧。” “你……”李恩泽真的非常想给那家伙一拳，但眼睁睁看着他进了电梯，大丈夫能屈能伸，别把他的话当回事就行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映入明世朔眼帘的是布置得富丽堂皇的会场，盛装的男男女女们举着高脚杯互相寒暄，简直就是上流社会的聚会。 明世朔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黄符，灵力注入符纸，低声对符说：“帮我听听。”然后把符纸折叠，随手丢到一张桌子底下，接着他就走到一个角落里，又拿出一张符，第二张符贴着手机，假装打电话，实则在偷听。 桌子底下的符纸里爬出几只很小的灵，它们四散开来，它们听到的都将通过灵力传到明世朔的耳朵里。 “听说这次的可不好对付啊。” “省公安说过会全力支持，但省公安为什么不直接派人？” “这酒不错。” “你在干什么？” “空调的温度有点太低了。” “看到宝居阁的人了吗？” “你在干什么？” 明世朔闭眼听着这个会场里的对话，有一句话一直重复出现。 “你在干什么？” 他睁开眼，被吓了一跳。 一个少女几乎贴着他的脸，直勾勾地看着他，反复地问这一句：“你在干什么？”少女一头黑如檀木的长发，肤白如雪，眼睛湛蓝如宝石，似乎是中外混血，她身上的体香袭人，和异性靠近如此距离居然不脸红。 明世朔往后退了点，说：“打电话。” “你没有在打电话，手机没有声音，你也没有说话。” “呃……你少管。” 第6章 威逼 “云语，别难为人家了。”一个和服美女走来，她叫的似乎是少女的名字。 少女一脸扫兴地把役灵交到明世朔手上，说：“阁主，我只是没在这地方发现同龄人嘛，你看这位人长的不错，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小把戏……” 明世朔听到“阁主”二字，又联系那个女人所穿的和服，问：“可是宝居阁的阁主，加藤女士？” 阁主摇着纸扇，笑着说：“正是，没想到我的名号已经是人人知晓了。” “也许吧，不过我也在这一行混了很久，宝居阁建立之前我就已听说过加藤川子的大名了。” 加藤川子听到这话，立马变得警觉起来，她仔细地把眼前的少年打量了几番，问：“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家叫安居阁的御所？” “什么阁？没听过，想必是那种开在老街，只有一个无证御灵师的杂牌御所吧？”明世朔抛下这话，“我有个朋友兴许知道，可她和我隔了一片海，而且半残废了，真是可惜啊……今天能见着加藤女士可太幸运了，那晚辈就先不耽误二位的时间了，祝宝居阁能竞标成功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明世朔的背影，少女疑惑地问：“你认识他？” 加藤川子的心情很复杂，她说：“说得上熟，也说不上熟，你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很危险。但……唉，总之别靠他太近就对了。”加藤川子往身旁一看，少女已不见了踪影。 她生怕少女又去找什么麻烦，正想把她找回来，可这时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走了过来。 “加藤。”那人穿着公安制服。 “李恩泽。”加藤川子回应道。 …… 明世朔溜到大厅的另一个角落，环顾四周，反复确认没人能看到自己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符。 他对手心里的役灵说：“辛苦了，你的兄弟们都回去了，你也快回符里吧。”他催动灵力，符文生效，专属于役灵的空间打开，那只小役灵从明世朔手心跳进符里。 明世朔收起符纸，心想今天真是够倒霉的，来凑个热闹还差点被个妹子发现我的术，等看完他们竞标我就立马滚蛋吧，此地不宜久留啊！ 结果他一转头，那个少女就站在他身后，把他吓得不轻。 “你你你怎么跟来了？”明世朔接连后退，他刚才把役灵放回符里一定被这家伙看到了。 少女主动靠近他，笑着说：“别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觉得你会……”明世朔手伸进口袋，他出门都会备一张障目符，防的就是人。 “那我先自我介绍吧，我叫苏云语，在宝居阁学习。” “我确实听说过宝居阁收了一个姓苏的御灵师，据说她还是某个集团的小姐……” “身份什么的不重要，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御所的？你的御灵术和我们的不太一样？” 又是一连串的三个问题，明世朔认定了眼前的少女绝对是个麻烦的角色。他回答道：“明世朔，散装御灵师。” 苏云语噗嗤一笑：“哪有御灵师说自己是散装的啊？又不是商品，你这人真有趣。然后呢？你的御灵术？” “真的只是小把戏……” 苏云语可不让明世朔蒙混过关，她拿出手机，原来她拍下了明世朔刚刚把役灵收回符里的一幕，清晰度之高根本不给糊弄的机会。 “怎么样？”苏云语得意洋洋，“你也不想自己的秘密被所有人知道吧？” 这话有点耳熟，很有岛国风味…… 明世朔深知自己是逃不掉了，他叹了口气，说：“行行行，我认栽。这是我从某本秘籍上学来的，能够沟通一些比较弱小的灵，让它们为我打工，这不值得学，真的。” 他说了，但没有完全说。他这一脉御灵师可不止是使几只役灵那么简单。 而苏云语当然也不信，她又挥了挥手机，问：“真的？” “那必须真啊，我可不是会拿这事开玩笑的！” “教教我。” 明世朔瞬间石化，教？这是秘法啊美女，不传外的啊！这是你说教就能教的？ 他正想拒绝，苏云语就放出一段音频：“沟通一些比较弱小的灵，让它们为我打工。” 随后她说：“能够役使灵，这可不是普通御灵师能做到的，协会会怎么处理异端呢……” 明世朔的脸色很难看，这下不服输都不行了。他摊手道：“得吧得吧，我教你，你别把这事抖出去，算我求你了。” 谁知苏云语更加得寸进尺了，她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啊？” “今天的竞标，你要参加。” “啊？”明世朔被惊到了，“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何德何能跟大御所抢活啊？” “价格！你要以五千元的价格竞标。” “五、五千？那这不是必给到我吗？我可没命去除那只连公安都没办法的灵！我拒绝！” “这可由不得你。” 明世朔想到苏云语手上有他的视频，操控灵的技术可是当今御灵界的禁忌，他的秘密一旦被发现……他会被打上“人类叛徒”、“灵界间谍”等罪名，公开火刑，尸体判处无期徒刑，用强效符咒和圣物镇压…… “苏云语你个恶魔……”明世朔满腔怨气。 苏云语笑了，她笑得就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多谢夸奖！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吧，今天我就不缠着你了。” 明世朔十分不情愿地和她扫码添加好友了，没想到加上后，苏云语发了个444元的红包给他。苏云语笑道：“这是见面礼，以后找个时间你再把那法术教给我吧。我叫你出来你一定要来哦，不然的话……” “我懂……但是你发也不发个吉利点的数字。我都答应你这么离谱的条件了，你可别反悔！”明世朔故作凶狠，“不 第7章 相当炸裂 觥筹交错间，聚会的气氛已经十分到位了。全芳林大半的御灵师都来到这里，除去部分看热闹的小御所，高端的大御所到此地的目的只有一个。 竞标公安的驱灵任务。 明世朔回到大厅，大厅周围已经有许多身穿公安制服的人在维持秩序了，他一眼就看见了李恩泽——毕竟那是他唯一认识的公安御所人员。 李恩泽摇晃着红酒杯，看着工作人员把待会要用的设备准备好。明世朔来到他身旁，他问：“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 明世朔道：“竞标是拿牌就能参与吗？” “确实如此，就算没有证件都能竞标。” “给我块牌子。” 李恩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你疯了？你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你想让全芳林的御所都知道你的存在？” “我能不知道这事的危险性吗？但是我摊上了一个很麻烦的人，她硬逼我的，我要是不参与竞标她就会把我的秘密传播出去。” “谁？” “苏云语，你认识？” 李恩泽不淡定了，他喝下杯子里的酒，说：“你怎么和她扯上关系了？她是苏氏集团董事长苏天德的女儿！” “苏氏集团是干什么的？”明世朔对这几个字没印象。 李恩泽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苏氏集团是东南亚最大的投资集团之一，参与投资建设了中国近半的圣学院。你说如果你惹到的是个无名小卒还可以动些手段，但……” 明世朔也不淡定了：“那我怎么办？”他在心里扇了自己两巴掌，今天真是太倒霉了，出门时怎么就没看看老黄历呢？ 李恩泽也没有办法，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印着“22号”字样的卡片，将它放到明世朔手上，说：“没办法了，你先竞标，故意失败知道吧？别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领牌子，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李恩泽把明世朔推到领取号牌的地方，然后转身就走了。 明世朔一脸懵逼。 可是，她说要以五千块钱竞标啊。 …… 大厅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临时搭起的舞台上站着西装革履的公安御所所长，他的旁边是容貌端庄的主持人。 投影仪把图像投到幕布上，几张照片展现在众人眼前。 照片的主角都是一只巨虫，身体像蜈蚣，头部像牛，长着鹿角和长须，有四对血红色的眼睛。照片的画面很模糊，拍照者是冒着生命危险拍下的这几张照片。 所长说：“如大家所见，这只怪物就是本次行动的目标，恶灵‘伪龙兽’，它现在在芳林市御灵博物馆。” 御灵博物馆，是陈列着许多御灵圣物的地方，灵力相当充沛，伪龙兽选择入侵那里，必然是盯上了那的灵力。 所长继续说：“博物馆里的灵力来源于里面古老的圣物，它们是御灵师界无法复制的珍宝，这次任务的难点是杀死伪龙兽的同时保护好藏品。接下来说说诸位想听的。省御厅得知此事后，下发了八百万的资金作为悬赏，但是上面的意思，自然是能省则省，所以……开始吧。” 主持人拿起话筒，说：“初始八百万，开始竞标。” 竞标与竞拍差不多，竞拍是加价，而竞标是减价。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率先举牌，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七百五十万。” 他打响了第一枪，随后，有越来越多的御所举牌出价。 “七百三十万！” “七百万！” “六百八十万！” “六百万。”一个十分高大威猛的男人举牌出价，他是全场最大块的人，他穿着西装，可看上去他的肌肉似乎要把衣服撑破。 主持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壮汉：“3号，金色威尔御所的威尔先生出价六百万！” 金色威尔是芳林市排的上号的御所，他们的老板威尔经常御驾亲征，实力超群，更有“一个威尔可以胜过五家御所”的美誉。 威尔看向大厅的另一边——加藤川子，他一直把宝居阁试作竞争对手，如果这次的任务被他拿到并解决了，金色威尔的名气绝对能压宝居阁一头。 加藤川子不慌不忙地举牌：“五百九十九万五千。”她只降低了区区五千，因为她现在已不太想讨伐伪龙兽，在今天之前有许多下属劝她开拓芳林外的业务。周边的市也有驱灵的需求，何必在这小芳林跟那几家争？ “五百八十万！”威尔再次举牌，他心想这女人什么情况，不想挣钱了？ “五百七十万。”又一个人举牌，这次的是一家中型御所的老板，看来他也想搏一搏。 竞标很激烈，任务报酬从最开始的八百万来到了五百多万。 在威尔喊出五百六十万的价格后，加藤川子第二次举牌：“五百五十九万五千。” 减价五千元。 苏云语问：“川子阿姨，这样出价真的不会惹怒金色威尔的老板吗？” 加藤川子对她笑着说：“惹怒了也好，我就喜欢看他急的样子。” 苏云语也笑了，不过她更期待的是…… “五千。”一个惊人的报价出现了。 全场哗然。 主持人、所长还有台下安排工作的李恩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场的御灵师们更是以为自己被恶灵附身听到幻听了。 人家降价五千，你出价五千是吧？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不起眼的御灵师，他故作镇定地放下号牌，安静地坐着。 五千，普通御灵师买的保险都不止五千，这家伙是来砸场子的吧？ 主持人也面露难色，问道：“这位先生，您确定以五千元的价格竞标吗？” 明世朔点点头。 所长也拿起话筒，说：“小子，你是第一个胆子这么大的，我佩服你，但你这样我们很难办啊。” 明世 第8章 曾有他 竞标刚刚结束，明世朔就灰溜溜地逃出了大厅，沮丧地等着电梯。 加藤川子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说：“你和那时有点不一样。” “人总会变的嘛。” “从一个装假肢的瘸子变成现在跑的比谁都快的正常人？” “……” “那之后你回过日本吗？” “我本来就不是小……不是日本人，只是在那里旅游而已，旅游。”明世朔心里抱怨着这电梯怎么还没上来。 他以前在日本待过一段时间，那时他认识了加藤川子。在着名的“京都7日灵变”事件后，他就离开了日本回了中国。 加藤川子摸向身后，没有摸到她惯用的黄铜烟斗，这才想起来助手说为了形象不让她带烟斗。她问：“有卷烟吗？” “我不抽烟，你一个女人怎么还染上这陋习了？跟傻叉李恩泽一样，下头。” “李恩泽怎么你了？不就是假情报的事嘛，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加藤川子看明世朔，他确实不太像在日本的时候了，虽然容貌没有改变，但某种说不出的东西变了，她情不自禁地说，“你变了。” “对对，变了变了，变得没那么高质量变得下流喜欢喷垃圾话了，这电梯怎么还没来？”明世朔等得不耐烦了，“我找楼梯去了，有缘再见。” “等等。”加藤川子叫住了他，“伪龙兽，你有头绪吗？” 明世朔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伪龙而已，我家里供着真龙呢。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今天真是太衰了，得回去给老祖宗上香保佑我不被恶灵背刺。” 他正想继续走，加藤川子又开口了：“还有。” “什么？” “那个人，她很想你。” 明世朔这次回头了，他面无表情地说：“想我没有用的，当初救了她的不是我是我供的各位神仙，叫她每天晚上口诵‘头顶佛世尊’那咒，多谢谢老君、真武大帝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就走了。 …… 明世朔买完菜回到安居阁时，已经差不多黄昏了。他瞥了一眼台上的神像们，然后丢了片菜叶到盛贡品的盘子里。 “今天小的心情不好，辛苦各位神仙吃顿差的，反正你们每天吸我灵力，也不差这一顿。” …… 宝居阁里，苏云语在休息室内打开笔记本电脑，她是芳林市圣学院的学生，虽然不用每天待在学校里上课，但她需要做一项调查作业。 调查的是十五年前的“京都七日灵变”事件，加藤川子就是那次事件的亲历者。 百度上说事件的起因是来自高天原的邪神——强大的恶灵八岐大蛇冲破了封印，在灵力充沛的古都京都大肆破坏，无数恶灵在八岐大蛇的影响下变得更加凶残，一时间生灵涂炭。 官方的说法是“某座神社的巫女以寿命为代价同神做交易，借来了拥有与天羽羽斩相同力量的神剑，封印了大蛇以及它的拥簇”，这很符合日本御灵术的逻辑。御灵协会的解释是那个巫女运行了一个相当厉害的法阵，极大幅度提高了自己的灵力强度，配合一个极强的圣物斩杀了恶灵。 但网络上的说法与这大相径庭。 有小部分网友说，“未知的御灵师通过役使神明杀死了大蛇，他用的祭品就是神社的巫女”。 苏云语正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个未经证实的说法写进作业里，这时加藤川子推门进来了。 “云语，在干什么？” “做作业，川子阿姨，京都七日灵变真的是靠巫女借助神力解决的吗？” 加藤川子吸了口烟，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说：“也许吧，当初我光想着逃命了，哪有心思去了解谁救了我？” “那……不聊这个，阿姨，你和那个明世朔熟吗？” “怎么问这个？” “因为今天他和你说话的样子，不像晚辈对前辈的恭敬……” “他说话是这样的，从来都是没大没小，不过也许是我和他家长辈有恩怨，他才对我这样。说起来，他参与竞标是你在捣鬼吧？” 苏云语躲避加藤川子的目光，说：“怎么可能……我才认识他多久？话说他那样真的是御灵师吗？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欸，我十六他顶多十七，他没有证又没有人带是怎么进去的？他到底多大啊？” “多大？”加藤川子想了想，“十六吧，我记得他是一月份生日，你是十月份，他比你大一点。” “是吗？他是哪个圣学院的？” “我怎么知道？有机会你自己去问他吧，他可能明天就会去博物馆了。” “嗯？我们不去帮他吗？” “呵呵，你别看他那样，其实他在恶灵界算是活阎王了。” …… 明世朔打了个喷嚏，他正吃着面看着地狱笑话视频。 他划到下一个视频，心说会不会是我看太多地狱笑话，功德扣完了？ 管他呢，反正这里扣的功德能靠以后杀恶灵补回来。 他这么想着，下一个视频是一个历史博主发的，视频内容是“浅谈京都七日灵变始末”。视频中博主表示自己比起官方说法更愿意相信网络上说的杀死大蛇另有其人，并且搬出了许多证据，甚至直接猜测“可能是个中国人”。 明世朔淡淡一笑，长按屏幕。 举报，举报原因：散布不良信息。 他才不在乎博主是否无辜，最近网上这种论调很多，他一遇到就是一个举报。 相信官方嘛，网络上都是捕风捉影的故事，你们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第9章 呦，老朋友 “报告，二小队目击到一个御灵师进入博物馆。” “一个？” “是，他穿着黑衣服，专挑暗处走，好不容易才看到。而且他好像是……撬锁进去的。” “待命。” “收到。” 李恩泽放下对讲机，想都不用想，那个御灵师百分之一千是明世朔。 公安御所的人在这里蹲了一天都没见有人来这里，所长还打电话跟宝居阁确认过了，还是加藤川子亲自接的电话，她说今天之内一定会有人去博物馆的。 李恩泽看了眼表，二十三点五十，还真是今天之内。那家伙是什么夜行动物吗？这几天见了他三次，有两次是在晚上。 不过他舍得来了，伪龙兽应该很快就能被解决吧？ …… 明世朔看着手上乱转的罗经仪，心说大事不妙啊，风水全乱完了，灵力是像杂草一样随意分布的，这博物馆里面有大孽啊。 他收起罗盘，博物馆里面很黑，公安为了安全早就断了电。 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到，明世朔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借着手机的光，他看到了自己面前展柜里的展品。 他眼前一亮，道：“呦呵，老朋友。” 展品是一根紫檀木法杖，由一位日本富豪捐赠。据说它原本属于中国的一个制作圣物的大师，大师在日本寿终正寝后法杖流到富豪手中，富豪为了两国友谊决定把它捐给中国的博物馆。 木头确实是紫檀木，但它却不是什么法杖。 它在明世朔这里，就只是一根支撑他走路的棍子。它也不是出自什么大师之手，它是明世朔当初断了条腿时他的师傅给的，后来他腿好了之后棍子就放在他寄居的神社里，也不知道怎么就去了什么富豪那。 明世朔试图用灵力沟通棍子，说来可笑，他无非就是用它撑着走了几年的路，这玩意竟然吸收他的灵力成了精。 而且它继承了主人的什么不好，偏偏继承了嘴臭的毛病。 它一被唤醒，马上就开始输出了：“你他娘的怎么还没死？舍得来看你爹了？” 听到那声音明世朔就上火，他已经开始后悔唤醒它了。 “烂木棍子，你什么地位敢跟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把你做成香烧了？” “你牛逼，来来来，把你爹分成九九八十一份，老子早不想待在这破玻璃里了。” 明世朔一拳打在防弹玻璃上，说：“烂木棍子，问你个事，有没有看到一条大虫子？” “叫爹就告诉你。” 明世朔笑眯眯地请灵上身，四面骰子中“鬼”的力量，下一拳能隔着玻璃把里面的棍子轰成粉而玻璃完好无损。 棍子跟了明世朔多年，他有什么力量它是一清二楚，这一恐吓它就不敢威风了，恭敬地说：“有有有！那逼玩意自称胜龙兽，比龙还厉害，它把这里的灵力吸了个遍之后就去了楼上。” “你认识楼上的东西吗？” “认识一个，是枚戒指，没什么灵气，现在估计连那点灵气都没有了，因为它这几天都没有放出灵力和我聊天。你带我上去吧，我也想看看上面。” “自己出来。”明世朔释放灵力。 展柜里的棍子吸了那点灵力后，化作一团能量，直接穿过玻璃出来，在明世朔身后变成一个小男孩的样子。 “你爹林昆出来咯……” 男孩说话到一半，明世朔就给他当头一拳，然后说：“少放屁，干活！” “是……”男孩捂着被打的地方，“走楼梯吧，这儿断电了。”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快走。”明世朔看着那孩子，不知为何他对这家伙说话时总没好气，明世朔也不是真的讨厌他，反正有些时候只觉得和他说别的没用，所以就会开始互相甩垃圾话。 一人一棍上到二楼，博物馆的二楼比一楼更加黑，手机自带手电筒的光亮在这里居然显得十分微弱，肯定有蹊跷。 突然，明世朔大喊一声：“闪开！”随后大力地推开林昆，而他自己却被一只巨大的虫足刺中，从楼梯上滚落。 林昆跳下去把他扶起，问：“没事吧？” 明世朔咳出一口血，骂了句垃圾话，然后说：“我要死了。” “少扯。” 明世朔把口中残余的血吐出去，拿出四面骰子，低声念道：“鬼。” 鬼之灵力上身，他的伤势迅速痊愈，同时他也获得了数倍于普通人的身体力量、反应速度和敏捷，还有当下十分重要的夜视能力。 能看清楚黑暗中的事物后，他看到的第一个东西是裂成了两半的手机。 明世朔的心顿时碎了一地，那手机是两千多买的，今天这单活才五千。 伪龙兽，你打我打得这么疼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把我手机也给毁了！明世朔越想越气，伪龙兽这条命在他这里只值五千，它上来就给自己贬值两千，这下伪龙兽成了三千块的便宜恶灵了。 “棍子！”他喝道，“来，宰了它！” 明世朔平时没个正经样，但他和“自己”相处的时间里他已经知道如何让自己认真起来。 俗话说把人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学会了利用自己的愤怒，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怒气他也能用某种方法来调动，以此激发灵力。 林昆变回木棍形态来到明世朔手上，说：“Yes，sir！” 明世朔扭动棍子的一端，拔出一把长剑。 它不是法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被当成拐杖用，但它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柄剑。 长三尺，由未知金属未知工艺锻造的剑身，紫檀木为柄和鞘，黑暗中有丝丝灵力如游龙般围绕着剑刃流动。 这把剑一拔出来，灵力四溢，它一直以来吸收的明世朔的灵力经过多年的提纯，强度恐怖。 斩杀恶灵，通神做法，它是专属于这一脉御灵 第10章 好可爱，砍了 鬼之灵力带来的夜视让明世朔能清楚地看清整层楼：这里相当空旷，大虫子伪龙兽盘在正中间，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东西了。 展品，展柜，这些通通都消失了。 化为山夜剑的林昆说：“小心，它可能把二楼的圣物全吞了，现在它的灵力量可能是你的几倍。” 伪龙兽的四对眼睛盯着明世朔，它可能在疑惑这人怎么没死，刚才那一下能把一头牛捅穿，他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明世朔左手掐剑诀，两根手指夹起口袋里的辟邪符，催动灵力，符咒像飞刀一样被他扔出去。 伪龙兽抬起一只足挡下辟邪符，符咒只在他足的外壳上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灼痕。 辟邪符的威力不算大也不算小，明世朔用它来探出伪龙兽的防御力。 一道灼痕，鉴定为抗性拉满。 伪龙兽之所以是伪龙兽，除了它长的有点像龙外，更重要的是它有防护能力和龙鳞不相上下的外骨骼，它虽然是节肢动物的形态，却能让讨伐它的御灵师享受到与龙战斗的快感。 明世朔虽然没有和真的龙打过，但他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的就是真龙了。 伪龙兽不屑的发出一声低吼，扭了扭它那巨大的头，八目一闭，根本不把御灵师放在眼里，它估计是把明世朔当成比较抗打的人类了。 这是挑衅！ 什么态度啊！ 连林昆都按捺不住了，骂道：“垃圾虫子，给爷砍死它！” 明世朔举起剑，说：“好嘞，不杀难解心头之恨！” 他持剑冲向伪龙兽，灵力附魔在本就强大的山夜剑上，鬼之怪力挥出的一剑，颇有开山劈石之势。 这一下发出了金属相互碰撞的叮铛声，巨大的冲击力使伪龙兽身下的地板都裂开了，伪龙兽吃痛，伸展出自己的足胡乱攻击。 明世朔的一击成功在它的身上砍出了一条半米多长的伤口，但翻出来的甲壳正迅速收回去。 他趁势将一张符塞进伤口里，注入灵力，符在那条缝中爆炸，伪龙兽的伤口被强行撑开。 这下想必很疼，伪龙兽拼命摆动身体，把明世朔甩下去。 被甩飞的明世朔调整姿势，踩在墙上借力，整个人像子弹一样飞向伪龙兽。 伪龙兽身体巨大无法躲闪，几条足的防御又远远不及明世朔的速度，只能任由他一剑劈砍在自己身上。 明世朔刚砍下去就察觉到不对劲。 他砍到伪龙兽的灵力防护上了。 伪龙兽毕竟是恶灵，也有灵力。普通的攻击它靠着外壳抵挡绰绰有余，但遇到明世朔这样灵力附魔加高级圣物再加力量强化的攻击，它就会用灵力裹着外壳防御。伪龙兽的壳本来就硬，它又吸收了大半个博物馆的灵力，现在它估计能生扛导弹。 明世朔当然没有手搓导弹的能力，他只有迟早会用完的灵力和肉体凡胎。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了。 …… 加藤川子半夜被助手叫醒，刚想骂助手一句然后回去睡觉，但她听到助手说的事后困意全无。 “那家伙怎么大早上去啊？他不困吗？”加藤川子喝了口咖啡。 助手忙着用加藤川子办公室里的电话联系现场的公安人员，她说：“现在是晚上，女士。” “都十二点多了不是早上是什么？帮我把烟和手机拿来，在我床头柜里，我要直接联系他们的副执行官。” 加藤川子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心说这个明世朔真不让人省心，他要是白天去的话我还能派人装装样子，你三更半夜的去是几个意思？公司的人都下班了，现在只能问问李恩泽了。 助手拿来了手机，加藤川子一解锁就发现有四个未接通话，都是李恩泽打来的。 “喂？我刚刚才知道那家伙进去了，你怎么不拦着点？”李恩泽一接通就听到加藤川子的问话。 他看着表面平静的博物馆，说：“他撬锁进去的，我有什么办法？” “他怎么这个时候去？” “他那骰子咯，晚上力量最强。” “晚上得到强化的不是只有两面吗？” “呵，另外两面你不记得了？还不都是我们害的？” 加藤川子沉默良久，明世朔的四面骰子有神鬼人怪四面灵力，分别象征真武大帝、阎罗王、伏羲、饕餮，代表“鬼”的阎罗和代表“怪”的饕餮要在晚上才能发挥全部实力，而真武大帝和伏羲所代表的“神”和“人”因为各种原因明世朔拒绝使用它们。 李恩泽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有我在，那个小八嘎怎么闹都不会出问题的，你也可以意思意思叫几个人过来，就说是里面那个御灵师呼叫的增援，这样最好，大家更愿意相信几个御灵师联手才能宰掉伪龙兽。” “好，我马上去安排。” 加藤川子挂了电话，对助手说：“备车，我们走。”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苏云语探个头进来，笑嘻嘻地说：“带我一个。” 她走进办公室，没想到她已经准备齐全：适合运动的着装，背着个包，包里十有八九是她从家里带的圣物或法具，腰间挂了一串宝石，这些宝石价值不菲，每一颗都能让御灵师的法术得到强化。 加藤川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里很危险，小孩子还是不要去了。” 苏云语鼓起脸，说：“明世朔不也是小孩子吗？他还一个人去呢，我是芳林圣学院的高材生，你不相信我？” “你再高材也是一年级的高材，别闹，赶紧回去睡觉。” 苏云语再怎么请求，加藤川子一律给了她“不行”二字。 然后苏云语就偷摸上了加藤川子的车。 非常戏剧性，加藤川子看见苏云语一脸扫兴地走出办公室后，以为她真的不坚持了，没想到她是去车库蹲 第11章 山夜月眠 轿车一路疾驰来到芳林市御灵博物馆，这里早已经停了许多警车，公安用封条封住了进出博物馆的路。 加藤川子跨过封条，走到指挥棚，说：“我们是宝居阁的援军，请让我见你们的副执行官。” 一个一直趴在监控设备前的男人站起来，神色严肃，他是芳林市公安御所的所长。 “加藤女士，现在这里我说话比李恩泽管用。” 加藤川子有些吃惊，但她仔细一想没什么不对，毕竟这次行动关乎博物馆里面那些无价的藏品，所长肯定会来监督。 她微微欠身，说：“失礼了，我没想到您会来。” 所长点了支烟，说：“我也没想到加藤女士会亲自来处理伪龙兽，你手下的人有点不走寻常路……” “那是，那是，我管理不到位，可他是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是正常的，不如所长先生现在就把我放进去？” “好……”所长刚答应下来，就看到有个少女走进指挥棚。他瞪大了眼睛，低声质问：“她怎么来了？” 加藤川子也压低声音回答：“她硬要跟来的，拦都拦不住，还得劳烦所长看住这位小姐。” 所长猛吸一口烟，尼古丁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点点头，说：“行，你进去吧，苏小姐由我来管着。” 苏云语作为苏家的千金，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芳林市的御灵资源将受到影响，御灵师所用的圣物、法具、经书大部分由苏氏集团控制流通，只要董事长苏天德想，芳林的御灵师将无法在芳林市买到任何圣物。 看着加藤川子的背影，所长拿起对讲机，说：“恩泽，你回来，有个活儿给你。” …… 明世朔不断尝试破开伪龙兽的防御，哪怕是用怪之灵力扭曲伪龙兽的灵力也无法让它的外壳变弱多少。 伪龙兽再度盘起来，它的眼睛半眯地看着明世朔，像是在嘲笑他。 明世朔踢了伪龙兽一脚，骂道：“这么硬你要挑战吉尼斯啊？乖乖挨我一剑荣登极乐去见上帝不好吗？”随后就是垃圾话输出，文明程度为负数。 他不知道伪龙兽听没听懂，它，反正他是骂爽了。 谁知伪龙兽头一歪，眼一闭，嘲讽拉满。 明世朔也不是那种很记仇的人，既然伪龙兽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不好继续骚扰人家。 所以他打算发动一次牛逼的攻击。 山夜剑之所以是山夜剑，除了大神炼山的传说外，还有一个传说是曾有神仙用它把夜晚都劈开了，剑的左边是星空，右边是太阳。人们将这称为“月眠”，意思是山夜剑能直接斩掉夜色，让月亮下班。 山夜月眠则是凡人模仿那位神仙的斩技创造出来的招式，也是明世朔的师傅唯一教给他的剑技。 鬼怪上身，灵力入剑，山夜月眠的要素是“速度”和“反转”，速度靠鬼，反转看怪。 口中念诀：“日不走，月不行，阴阳不转万物停；剑开夜，灵开昼，力驱洪荒诸邪平。” 钟馗和饕餮的化身显现，钟馗铁面虬髯，正气凛然；饕餮似羊又似虎，凶恶无比。 它们的出现意味着明世朔已经往骰子里注入了巨量的灵力，骰子不是封印灵而是沟通灵用的，明世朔借用两个灵的灵力，代价则是他自己的灵力，这是交换。 山夜剑也受到溢出灵力的浸透，光芒越发透澈耀眼。 伪龙兽感受到这个人类变得不对劲了，灵界有人类靠灵登神的传说，它没见过登神的人，但眼前的这个人类给它的感觉就是他要成神。 明世朔没有成神的想法，山夜月眠本就是对神仙的拙劣模仿，当他看到伪龙兽拼命缩成一圈，用灵力覆盖自己身上时，他就已经赢了。 他挥出剑，看似轻飘飘，实际上重若泰山，他身后有神灵若隐若现，那是当初断昼夜的大神，是明世朔的灵力形成的虚影。 一瞬间，灵力化剑，巨剑劈下，和那巨剑相比，伪龙兽就像一条小虫。 伪龙兽的防御在这一击下比纸还薄，但它没有被砍成两截。 它直接成粉了。 一同成粉的还有博物馆的半边天花板。 月光撒落，山夜月眠没有让月亮下班，倒是明世朔得下班了。 山夜剑变回小男孩林昆，他从地上的粉末里翻出几件还算完好的圣物。 “伪龙兽的消化器官真是够厉害的，里面的东西居然没受什么伤害。” 明世朔在原地坐下，问：“就这几样了？” “已经是全部了，但灵力是一丁点儿都不剩，作为展览品够了。” “我还以为我要成破坏文物的罪人了。”明世朔苦笑道，“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林昆躺在那堆圣物上，沐浴着月光，说：“我嘛……等等，有人来了。”说完，他立马变成最开始那根棍子，混进圣物堆里。 明世朔回头一看，发现是吓掉下巴的加藤川子。 “你……干了什么？”她甚至说起了家乡话。 明世朔指着粉末，说：“喏，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看见是这样了，不是我干的。” “我宁愿相信日本的首都是月球的一座环形山都不信你。” 明世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说：“至少问题解决了，这堆东西擦一擦还能继续展览，这屋顶修一修还能继续遮风挡雨，反正祸害没了。” 加藤川子一拍额头，这家伙是真能添麻烦啊…… 第二天的芳日报头条是《博物馆半边屋顶不翼而飞，专家：或有外星人光临》。 第12章 法扇 明世朔还是第一次进审讯室。 他和加藤川子并排坐着，桌子的对面是公安御所的所长和李恩泽。 所长问：“加藤女士，你应该知道未成年人保护法吧？他这年纪应该在高中或者圣学院里，而不是去参加危险的除灵任务。” 所长在弄到明世朔的身份信息前真的以为他只是一个长的很年轻的御灵师，但所长一看资料发现这个人登记的年龄只有十六岁。 加藤川子赔笑道：“他是特殊班的学生，和苏云语一样，所以就……” 所长放下文件，说：“那为什么不像看着苏云语一样看着他？” “所长先生，他很有实力，我相信他。” “仅仅是有实力？” 加藤川子也意识到这一点说服不了所长，她回答道：“毕竟是自家亲戚嘛……” 明世朔插嘴：“小姑，不是说这事不能说出去吗？”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听了两个人的话，李恩泽差点没忍住笑。 所长问：“你笑什么？” 李恩泽：“昨天在指挥棚苏小姐给我讲了个笑话。” 所长干咳一声：“咳，上班时间不要想这些。加藤女士，你侄子的中文说得不错。” 加藤川子笑道：“见笑了，他在中国出生长大，是半个中国人。” 所长看明世朔的国籍确实是中国，便没了疑心，他又好奇地问：“他的日本名字叫什么？” 加藤川子看向明世朔，说：“告诉所长你的名字。” “加、加藤鹰。”明世朔说，“这是我父亲取的，他希望我像鹰一样勇猛。” 加藤川子附和道：“对对，他母亲原本想取名加藤太郎的，但家里想了想觉得养一个孩子都已经够呛，有太郎就会有次郎三郎四郎五郎，所以就……” “原来如此，你们的家事我就不多过问了，加藤女士，能解释一下伪龙兽吗？” 伪龙兽那么大一只灵，居然被两个御灵师打得只剩粉了，而在场的明世朔又不像厉害的角色，那么后面进去的加藤川子十有八九是杀灵凶手。 怪不得宝居阁愿意只收五千，原来加藤川子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自信。免费为政府办事，效率又高得可怕，这样“大义英雄”的形象在芳林民众间树立起来的话，宝居阁还愁赚不到钱？ 加藤川子说：“伪龙兽确实是我杀的，但我纯属侥幸，刚好打到了它的弱点，它整条虫爆体而亡，轰掉了博物馆的半边屋顶……博物馆二楼的修理费用由宝居阁全额承担。” “不不，宝居阁不用付钱，你们是英雄。”所长拍了拍李恩泽，“把东西拿来。” 李恩泽闻言起身出了审讯室，加藤川子问：“所长先生有什么让我们看的吗？” “好东西，等我的副执行官把它拿来吧。” 明世朔想要叫出自己的役灵去跟着李恩泽，可他发现在这里他的灵力根本没法注入符纸里，同在口袋里的四面骰子也没有反应。 公安局里用各种手段封锁了整栋建筑，灵就像被压在大山下一样。他们用这种方式把公安局变成一座堡垒，这堡垒哪怕是处于京都七日灵变那样的人间炼狱之中，也能相安无事。 明世朔暗自佩服公安的安全意识，但这么强大的防御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像明世朔这样靠驱使灵来战斗的御灵师在这里毫无用处——虽然很可能这世上只有他一个这种御灵师。 过了一会，李恩泽拿着一个木盒子进来了，他把盒子轻轻放在桌上，然后用专用的钥匙打开了盒子。 盒子一开，桃木的香气扑鼻而来，里面是一把折扇静静地躺在绸缎上，折扇做工优良，扇骨上有小颗宝石和金丝装饰，给人一种低调又奢华的感觉。 所长说：“这是博物馆的馆长从古董市场上淘来的，卖家说它是道光帝时期御灵师所用的圣物，有几百年的历史。馆长看过之后，年份大差不差，但中国没有本土御灵师，馆长没放在心上，把它当成普通的古董买下了。馆长说加藤女士是博物馆的英雄，正好你也有带折扇的习惯，便把它送给你，作为报酬。” 听了这话，明世朔的眼皮跳了一下，他看了眼盒子里的折扇。 好家伙，这可是阴阳扇啊！ 中国御灵师的圣物很少有自带灵力的，那个馆长一是接受了“中国没有本土御灵师”的说法，二没有感觉到扇子上的灵力，所以便把这宝贝当成普通的古董，殊不知它其实是圣物界独一无二的好东西。 阴阳法扇，连接阴阳，左右两边的第一根扇骨分别取自桃树的东南、西北方向的树枝，两根桃枝中间拉开一道门，便是阴阳之门。 这把扇子在别的御灵师手里就是普通的扇子，但要是在明世朔的手上，它的威力可能比把伪龙兽变成粉的山夜剑还强。 加藤川子看见明世朔的眼睛都直了，她就明白这扇子绝对不简单。毕竟她认识明世朔这个人这么久以来见到了太多和他有关的怪事，他可是连木棍都能盘出灵气的人，让他都目不转睛的东西能是平庸的货色？ 她微微一笑，说：“那就请所长替我向馆长转达我的谢意，他能割爱把如此珍贵的扇子送我，我真是受宠若惊，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 她合上盒子，明世朔也回过神来，他想说些什么，可在场的除了加藤川子和李恩泽，还有一个所长，于是他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加藤川子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和我侄子回宝居阁了，所长放心，我一定管好这小子，不会让他乱跑了。” 所长点头道：“那就好。” “对了，昨天我派去博物馆调查的员工没有不配合的地方吧？” 所长和李恩泽面面相觑，员工？昨天不就来了明世朔一个吗？还是大半夜来的。 第13章 故地重游 加藤川子和明世朔走出公安局后，又走了好远，回头确认所长没有跟上来后，两人都松了口气。 明世朔：“我是你亲戚，亏你想的出来，那所长居然能信，这是我没想到的。” “他当然不信，他只是不想拆穿，这对他也没有好处，我们又不是他的敌人。”加藤川子把木盒子递给他，“看看，这东西有什么奥妙。” 明世朔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近看更能感觉到这把折扇的精美绝伦。它仿佛不是要用来运法术除恶灵的道具，而是真正的艺术品。各种细节的雕刻似乎不是出于人手，而是由天然的灵气流过时留下的烙印，这些花纹能让灵力最高效地运作。 明世朔啧啧称奇：“这把折扇够宝居阁五年，不，十年的营业额了，不能说馆长不识货，它在你们这些御灵师手里没多大用处。” “是你这一脉的？”加藤川子有了大致的猜测，她认识的华传御灵师只有明世朔一个，他的师傅是个隐世高人。 “不不不，那老登用不了这么好的东西，这很可能是某位前辈大能的遗物，只可惜……都死绝了，唉。” “那它归你了。” 明世朔瞬间瞪大了眼睛：“我草果真吗义母？” “你这亲认得真快……” “你可想好了，不许反悔噢！” “你就拿着吧，是你杀了伪龙兽，这也算是我们这么久没见我给你的见面礼。”加藤川子拿出烟斗，“你只要以后多帮帮我宝居阁就行了。” “好，川姐指哪我打哪！”明世朔说得义薄云天，说得义不容辞，说得深明大义。 …… 刚送走加藤川子和明世朔，所长又开始头疼了。 李恩泽送来报告，在博物馆附近的公共厕所里发现一具男尸，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死者身上有宝居阁的工作证。 系他杀。 …… 明世朔一回到安居阁，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盒子里的折扇。 展开折扇，扇面上绘制了许多道家符文，繁而不乱，排列得恰到好处，即使是资深老道也要仔细看好一会才能分辨出哪一笔属于哪个符，不修道的人也会被这些符所组成的花纹所折服。 明世朔把扇子拿到他供神像的桌子前，说：“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我弄到了绝世好物！你们几个，没见过吧？这可是顶尖的法扇！” 桌子上的神像才不会回应他，明世朔自己也知道祂们只会在他需要的时候才会显灵，他就想得瑟一下，如果哪位神仙下凡逛街碰巧来他这歇歇脚看到了，那不就赚到了？ 和神仙们吹完，明世朔拉了张椅子坐下。 这折扇的具体用法还不知道，但肯定有个沟通阴阳的功能如果它里面还滋养着什么厉害的灵，那不就更赚了？ 不过几百年的时间，原主人已经死了，扇子里的灵会认陌生的灵力吗？ 明世朔尝试着注入灵力，没想到它居然不拒绝吸收他的灵力。 看来有戏，明世朔继续注入灵力，试图唤醒扇子里的灵。 他暗自窃喜，不拒绝就有机会，和这个灵混熟的话，他就能多一个极强的役灵，以后干活都多几分底气了。 毕竟扇子里的灵，保底沉淀了几百年，实力不是林昆那种十几岁大的灵能比的。 可明世朔越输入灵力越感觉不对劲。 怎么跟个无底洞似的？ 一分钟了都没有反应，以明世朔的灵力量，里面的灵被灵力冲刷了一分钟怎么也还醒来了吧？ 别说灵，就是人，被水滋一下都该醒了。 难道这灵已经死了？ 不能吧？哪有这么容易死的灵？ 明世朔不信邪，加大了注灵的速度。 眼见扇子吞噬的灵力越来越多，明世朔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扇子反过来主动汲取他的灵力。即使他放下扇子，它也能建立起一条链接来吸他的灵力。 黑洞，明世朔的脑子里突然跳出这个词，这把扇子就是一个黑洞！ 不知是不是因为灵力透支，明世朔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他再次睁开眼时，已不在安居阁里。 环顾四周，异样的植物，异样的行“人”，异样的建筑，淡红色的天空……明世朔得出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他被送到灵界了。 灵界，顾名思义就是灵的世界。灵这种东西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在人类世界活动，但它们其实也有类似于大本营的地方。 明世朔学御灵时，他的师傅给他上的第一课就是关于灵界的课。 灵界分六界，上三界和下三界，人类世界夹在中间，但中间的人类世界才是所有灵和灵界的发源地。 还有就是，人类其实也可以出入灵界，就像灵能出入人界一样。和灵不同的是，普通人类进入灵界会被灵压压死，灵界就像深海，压力非常大，灵不会被压力影响，它们去到人界又不会有太大的限制。 明世朔师傅口中的“普通人”其实还包括他们以外的御灵师，他说西洋御灵师直接使用自己的灵力，免不了体内有空余，灵压还是会对他们下手；但我们这一脉不直接使用灵力，体内的灵力始终是满的，先天的灵力不消耗日后就会产生额外的灵力，额外灵力其实已经足够我们用了。 当初那个老头摸着年纪尚小的明世朔的头，说：“你的先天灵力本来就堪称海量，又修了我这一门，等你成人，只怕是连神仙都抽不干你的灵力。” 明世朔的灵力难以干涸，他眼前一黑不是因为灵力透支，而是打开了折扇中连接灵界的大门。以灵力为钥匙，沟通两界，他便来到了灵界。 下三界中的“初之世”——瓦姆普城，下三界最靠近人界的灵界，也是明世朔第一次到达的灵界，现在他是第二次来到初之世。 这是故地重游。 第14章 对话初世王 初之世的王，也就是初世王，第一代初世王是最早的灵之一。 在灵界，第一批灵有一个响亮却不太方便用汉语大声说出来的称号——初生。 明世朔第一次听他师父说起这个翻译时就绷不住了，以至于他后来进了初之世觐见初世王时说出了“初生”这个词。 那时的初世王虽然不是第一代，但他的力量足以碾压一千个明世朔，而且他还到神秘的华夏大地游历过，所以他当时觉得是这个人类在用谐音骂他。 明世朔虽然冤但也不算太冤，是他活该，后来有各种原因使初世王大人原谅了他，他也就捡了条命。 这一次无论如何明世朔都不会进瓦姆普之宫了，这几年里那王座上不大可能换人，他要是进宫就又要见到那死初生了。 在找到回去的方法前，还是先躲起来吧…… 明世朔正想找条巷子钻钻，突然间他听到锣鼓喧天，还有整齐划一的正步声。 往声源看去，是一支马车队，拉车的马是燃烧着鬼火的骷髅马，护驾的兵士是身着重甲手持长枪的骨骸，乐手和车夫都是身体半透明的幽灵。 明世朔悄悄地溜走，那可是初世王的队伍，天知道那家伙出游归来，要是被他看见就不好了。 马车上，王突然下令：“停。” 车队停止前进，乐声也戛然而止。 初世王闭上眼睛，说：“熟悉的味道。” 他瞬间放出大量灵力，周围看热闹的平民都被强大的灵压给吓到跪下了。灵力汇聚成一只巨大的手臂，伸向路边的巷口。 几秒钟后巨手拎出一只跑路跑到一半的人类。 明世朔狼狈地笑道：“好久不见啊老登……老先生。” 初世王冷着脸说：“真是好久不见，你没什么变化呢。” 这个王在灵界其实并不算老，只活了区区四千年的岁月，是所有灵界统治者中比较年轻的灵。他平时喜欢呈现人形，他的人形是一个银色短发的壮年，寡言少语，精明能干。 明世朔是人，活不了这么久，所以他就学他师傅，管初世王大人叫做老登——这是一种蔑称，体现出人类仇视长生种的思想感情。 初世王用灵力抓着明世朔，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说：“叙叙旧，车夫，走！” 众目睽睽之下，初之世的王像拎着打猎打来的兔子一样拎着一个人类向瓦姆普宫驶去。 …… 瓦姆普宫不像人界的宫殿金碧辉煌，几百代初世王曾在此处生活和工作，比起表面的浮华，灵界的灵更注重历史的沉淀。 初世王坐上了他的王座，俯视着一切。 明世朔低着头，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初世王开口了：“这次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 “老家伙死了。”明世朔漫不经心地回答，“十四年前，寿终正寝，好事，不用难过。” “这样啊。”初世王淡淡地说，他虽然假装无事，其实一抹悲伤轻轻地掠过他的脑海，“至少不必吃苦了。” 明世朔早已经接受了师父的离去，如果是十四年前的他肯定会哭出来，但现在他异常坚强。 他的师父堪比半仙，通过和灵交易得到了远超常人的寿命，游戏人间，最终虽不是死得其所，也可以说是活的非常完整。 老头子活了几个世纪，其中有至少百年待在初之世，他和初世王混的很熟。 初世王：“难怪他一直没来过……那你呢？你怎么有空光临了？” 明世朔略显尴尬：“误打误撞。” 初世王大致猜到了这四个字的意思，这孩子和他师傅一样，喜欢弄些奇奇怪怪的玩意，这次八成是他往什么怪地方注入灵力，碰巧打开了传送门。 “咳，你还是很冒失啊。” “什么冒失？这叫有探索精神！”明世朔反驳道，“说起来，我来都来了，你不表示一下？” “你……要我表示？”初世王被这个人的逻辑给惊住了，不过仔细一想，他好像以前也是这样子，他被他师父带来时就已经显露出来了——两个字，无赖。 明世朔的无赖出自他的师傅，而初世王大人对付这种无赖有一套。 初世王眼一眯，说：“表示表示，不是不行，但你是不是也得付出点什么？” “嗯？” “其实这次你来得很是时候，倒省了我去找你了。你还记得我的女儿吗？” “嗯……”明世朔突然警觉，来得很是时候？省得去找我？离得有点远看不清那家伙的表情，不过听语气…… 他颤颤微微地问：“有何指示？” “你最近有没有碰到比较强大的龙形灵？我女儿……” “我草你女儿是伪龙兽啊？” 明世朔觉得，初世王大人肯定不会没事找他一个人类，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初世王又问了他最近有没有碰到强大的龙形灵，还提到了女儿，初之世的王女不就是强大的灵吗？虽然不太可能是龙形，但百分之一约等于百分之百。 这么说来，故事的脉络清晰了：王女伪装龙形出游暴死，大王苦寻凶手未果，谁知凶手竟然自投罗网…… 然而明世朔丰富的想象力并没有什么准度，初世王的问号写在脸上，但还是把话讲完了：“我女儿最近可能是到了你们人类所说的青春期，我听说养条小龙可以让这个阶段的女孩安静下来，所以向你打听一下。” “呃……您女儿贵庚啊？” 初世王想了想，答道：“快两百岁了，真是光阴似箭啊！” “灵的体质我不知道，两百岁在人类里不是青春期而是坟头草的生长期。”明世朔一如既往地嘴欠。 “但她的表现和人类书籍里差不多……” “指定是中什么邪了，让专业人士看看吧。”这下明世朔展现出自己高超的业务能力，“我是宝居阁的御灵师明 第15章 琉璃 在初世王大人的带领下，明世朔进入了他从未到过的区域——瓦姆普宫的寝宫。 瓦姆普宫作为一个大城堡，内部四通八达，没人带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路。 两人停在一扇门前，这扇门和别的房门没什么不同，让人怀疑这里面住的是不是公主殿下。 初世王轻轻敲响房门，说：“是我，爸爸，开开门，琉璃。” 明世朔问：“你女儿叫琉璃？” 初世王点点头：“是啊，你和她见过。” “什么时候？”明世朔回忆起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好像确实在瓦姆普宫里遇到过一个小女孩……他当是哪个灵的分身，有的灵就喜欢用分身行动。 初世王还没回答，房门就打开了，一个少女探出头来。 明世朔还以为初世王的女儿也许是什么邪神级别的灵，三头六臂啊蝙蝠翅膀啊不可名状的触手什么的应该都有，毕竟是灵嘛，得和人类有所区分，长相也要更自由一点。 而开门的少女，银发及腰，蓝色的眸子如她的名字琉璃一样美丽。 这容貌秀色可餐的精致女孩，真的是灵界的一个公主吗？虽然公主是够公主了，但她和“强大的灵”四个字沾边吗？ 不能吧？初世王就是强大的灵，可他只是喜欢人形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他的真身可比伪龙兽之流可怕得多。 公主殿下一定是受了她爹地的影响才变身成人的……这种感觉一定很不自在。 谁知初世王对明世朔说：“她就是我的女儿，十六夜琉璃，如你所见，她就是人形，天生人形的灵。” “哦……你好琉璃公主，我是明世朔。” 谁知十六夜琉璃看到明世朔后居然脸颊泛红，初世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说：“你们年轻人比较聊的来，老人家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哈。” 说完，初世王用灵力瞬移走了。 十六夜琉璃把明世朔领进房间，明世朔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虽然是灵界公主的房间，但他好像是第一次进女孩的闺房。 这合适吗？这不合适。 公主搬来一张凳子让明世朔坐下，她坐在床上，低声细语地说：“好……好久不见。” 仔细看过之后，明世朔发现她与他见过的小女孩确实有几分相像。 他呆呆地回应道：“嗯。” “我一直都想要再见到你……” “嗯？”问号出现在明世朔脑海，这是什么展开？ “我知道你是人类我是灵，但……即使是从最基础开始，我也想要更了解你一点！”公主突然变得认真，说着前言不太搭后语的话。 “呃……”明世朔犯难了，“你对我了解多少？”两世分隔的两人，她能对他了解多少？ 公主数着手指说：“叫明世朔，人界中国的御灵师，也是最后的华传御灵师，供有神鬼人怪四面灵以及各路神灵……” “打住！”明世朔迅速叫停，“这已经够了解了。”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公主殿下该不会特地向她爸问过吧？ “不够，请多说点！” 明世朔挠挠头，毕竟是初之世的公主，他这次来是为了诊断她是不是“青春期”的，但是他要是不顺着公主的意思说的话很可能会惹初世王大人不高兴。 权衡利弊，他说：“我的故事没什么好讲的，我简单讲讲吧。 “爷爷打跑德国佬，一世英名不得了；我连书都念不好，可怜亲妈死的早；爸爸是个消防员，次次救火冲在前；我去打工狗都嫌，工头看了不给钱；我的师父道行高，拜进他门高香烧；学了御灵又怎样，活着还是有点呛；如今活了十六载，一身毛病没有改；张口闭口都是草，人贱嘴臭过不好，过不好。” 这段词是他从某个音乐软件的评论区学来的，他自己又加了点东西进去，于是就有了以上的言论。 十六夜琉璃摇头道：“你骗了我。”她把脸靠近明世朔，直勾勾地盯着她，呼出的气拍打在他脸上。她说：“你不止活了十六年。” 这话让明世朔沉默了。 无论怎么去欺骗自己，他都无法否定这个事实。 “啧，别提这个好吗？” 十六夜琉璃自说自话：“华传御灵师已经灭绝，但山野的歪道留存，为了能让华传御灵不真正消失，你们作出了一个决定。” 看来这位公主知道的比明世朔想象的要多，他主动接话：“和‘初生’之一的时之魔神交易。” “那你们得到的就是时间吧？” “嗯……” “代价呢？” “也是时间。”明世朔的语调有点悲凉，“我和师父因为各种原因而与那家伙交易，它要我们付出的代价就是寿命，它知道对于人类来说长寿不全是好事，每交易一次，我们的寿命就会增加。老头子不是所谓的寿终正寝，而是活了几百年后感到了深深的孤独和绝望……时之魔神从世界之初就已存在，它最懂时间的可怕，而它无法像师父一样自我了断，于是就钟情于这样戏弄人类。” 明世朔想起了他师父曾经说过的一件事。师父第一次和时之魔神交易后，欣喜若狂，但逍遥了几十年后，同门师兄弟们都接连死去，他也逐渐在数不清的离别中麻木了。 那种麻木感，让师父觉得自己不再为人，爱他和他爱的人全都化为尘土。 明世朔很怕变成师父那样，近乎疯癫，最终一头撞死。他至今只交易了两次，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忍受漫长岁月的痛苦。 一次是五十年，这是时之魔神的仁慈，它封印住了交易者的容颜，交易者从此便是人间异类。 明世朔苦笑道：“所以我才喜欢干各种各样的蠢事，喜欢到处找乐子，就是要打发时间，你们灵就不一样，百年不过是眼一睁一闭的事。” 这时，十六夜琉璃突然 第16章 二倍生存难度 “没有为什么，”十六夜琉璃说，“这是，两个世界的人相互吸引。” …… 老街的电路老化得过头了，可一整个街区只有两个老电工在检修，速度感人。 因为这个电路问题，老街大部分地方是没有电的，明世朔能回来是通过初世王大人亲自开的门，而这个门通哪里不好，偏偏要通到一条比马里亚纳海沟还黑的巷子。 一出来就能闻到一股垃圾味，还听到了某种小生物吱吱叫的声音。 明世朔暗骂一声，想掏手机又想起自己的手机被伪龙兽一爪子干碎了。 他的心情更差了。 回来前，初世王神秘兮兮地说他要的“表示”会在他回去后给到，但明世朔不是很在乎什么表示，他更想知道公主殿下要怎么“陪伴走过这些时间”。 别是降灵到哪尊神像就好，挑起灵界大战的责任他可承担不起。 明世朔走一步探一步地往前走，越走他的怨气就越重，小巷里的臭味不断挑战他的精神承受力。 好在痛苦了几十米后明世朔终于见到了外面世界，虽然也是乌漆麻黑的比巷子里好不了多少，但好歹给了他一种“重见天日”的感动。 熟悉的老街，明世朔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他心爱的安居阁。 一开门，大大的surprise。 十六夜琉璃穿着围裙，端着两碗面从厨房走出来，眉眼间全是笑意，桌子上的蜡烛发出暖暖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尽显美好。 明世朔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来来来了？” “这就是我说的陪伴啊。”她把面放在桌上，“趁热吃吧，填饱肚子是大事。” 明世朔也确实饿了，他只好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面。 面条居然出奇的好吃，面虽然是超市打折时买的超低价速食面，可口感却一点不像明世朔自己煮的软烂，面里还有煎蛋、生菜以及奢侈的火腿肠。 见明世朔开吃了，十六夜琉璃也开始吃起她那一碗——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客观上说这就是两人的烛光晚餐。 一碗吃完，明世朔满意地放下碗，说：“不错嘛。” 十六夜琉璃笑道：“多谢夸奖，我下功夫学过人界的料理。” 两人，两碗面，吃饱后，明世朔猛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公主殿下，你……是要在这住下吗？” “怎么了？”十六夜琉璃拿起碗筷准备去洗碗。 明世朔欲言又止，他看到了公主殿下吃饭，这证明初之世的公主来到人界也是要吃喝的，如果她要在安居阁住下…… “初世王大人知道这事吗？” “就是爸爸同意我才来的，他说我来体验人界生活也好，你和神仙们很强所以能保护我。” 明世朔心里又是万马奔腾，敢情初世王表示表示是把女儿表示出来了？既忽悠了我还白得一个保姆以及各路神仙做保镖，您这算盘打得不错啊！ 原本明世朔一个人住得就蛮清苦了，一个月接那么一两单除灵，不敢多要怕客户跑了。一个月下来能得个八百一千就不错了，苦点就苦点。 可十六夜琉璃来的话，境况就不一样了。 生存难度因为有第二个人的加入上升一倍，开启困难模式。 看着公主殿下洗碗的背影，明世朔心里很累。 明天去找姓李的混蛋吧，因为伪龙兽的钱还没结，不弄点钱活不了了。 电力还没恢复，没事干的明世朔准备睡觉了，他放出一只役灵，对十六夜琉璃说：“你跟着它走，我这应该有空房间。” 兔子一样的役灵摇摇头，似乎是在说“没有”。 “真是头疼……公主殿下跟我来吧。” 明世朔把十六夜琉璃带到自己的房间，随后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卷草席铺在地上，然后说：“你睡床上，我就进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十六夜琉璃一歪头，问：“不一起睡床吗？” “拜托。两个人睡很热的，而且男女授受不亲，别问了，睡吧。”明世朔躺在草席上，眼一闭，试图告别清醒。 …… 第二天的芳林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某个御灵师刚从公安局出来。 李恩泽告诉他那五千块已经打到加藤川子的账户上了，要的话找她。 明世朔还是很懂规矩的，从公安拿不到钱也不多打扰，临走前还不忘讽刺一波李恩泽三十好几了还找不到对象。 来到宝居阁，正巧碰到老板加藤川子女士正在指挥员工把一面锦旗挂上墙。 那面锦旗上是“为民除害，芳林之星”八个字，不用想都知道是政府送来的。 加藤川子看到了明世朔，便吩咐助手帮忙监督，随后走到明世朔面前说：“这是谁啊？怎么有空光临小店啊？” 明世朔伸出手，说：“我，明世朔，打钱。” 加藤川子带明世朔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助手端来茶水后马上出去了。 加藤川子点燃烟斗里面的烟叶，说：“打个钱而已，电话联系就行了，您还亲自登门拜访，有失远迎。” “啧，别说了，我的手机死于伪龙兽，现在确实缺钱。” “听你的语气，这缺钱还不是普通缺钱？”加藤川子也是厉害的，一听就能听出来明世朔有难处。 “我实话实说吧，初之世的公主在我这。” 加藤川子瞬间站起来了，她满脸吃惊地看着明世朔。 “当真？” “真的，我被初世王那老登蒙了，他把女儿丢给我，我和神仙们负责帮他带孩子。”明世朔说得有些失落，“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你要给我转五万块钱的救济金吗？” 加藤川子坐下来平复心情，吸了一口烟，问：“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她看住，等她在人界玩腻了就想办法送回去。” “我有个办法。” “交 第17章 校园 “听说了吗？伪龙兽前天被宝居阁除掉了。” “我早就知道了，虽然还是死了一个人，不过这已经很强了。” 两个学生在上学路上讨论关于伪龙兽的事，碰巧被后面的明世朔听到了。 “可是我爸说啊，死的那个人是被别人杀的，我爸单位正调查这事……” 明世朔听得津津有味，不过死了一个人是怎么回事？昨天没听加藤川子提起。 话说回来，加藤川子办事的效率就是高，有人脉真好，一早上就把十六夜琉璃的各项信息安排妥了。 十六夜琉璃，加藤川子的远房外甥女，从日本远道而来中国学习，会说中文并且有优秀的御灵天赋。 明世朔还是有点担心公主殿下不太适应人界的生活，所以昨天还特地教她一点常识性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是，十六夜琉璃懂的不少，她知道现代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知道电话电脑，知道超商，知道汽车知道电力，她甚至知道垃圾分类。 对明世朔这个分不清干湿垃圾的废物来说，也算是省大力气了。 现在就算把公主殿下完全扔到人类社会生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听好了，芳林圣学院八点开始上课，下午五点放学，今天下午我会来接你的。在学校里面千万要注意了，你是日本留学生，不要暴露真实身份知道吗？”两人来到芳林圣学院的门口，明世朔对十六夜琉璃叮嘱道。 十六夜琉璃穿着芳林圣学院的夏装校服，青春靓丽，她的笑容可谓倾国倾城。她答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向校门走去。 每个人在初中毕业后，会有三种选择：高中，职高，还有圣学院。圣学院招收有御灵天赋的学生，阉割了一部分高中课程，将其替换成御灵课程，为社会培养御灵人才。 像是芳林圣学院，全芳林唯一的公立圣学院，地位可想而知，能进这里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十六夜琉璃事先知道了自己的班级，她来到一年一班，在最角落没有人的位置坐下。 尽管她非常小心翼翼，可她的容貌不允许她低调，那精致的脸蛋还有漂亮的银色长发，她一进门就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 大家纷纷开始议论起突然出现的极品美少女。 同学们早上的困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新同学带来的话题，教室里好不热闹。 吵闹持续了几分钟，班主任不知何时来到，她敲了敲黑板，说：“都给我安静，今天我们迎来了一位新同学。” …… 明世朔拒绝上学，他就在老街闲逛着，就像他在灵界对十六夜琉璃说的那样，消磨时间。 老街这地方有它的好处，这里住的居民以老人居多，老人有不少忌讳，明世朔这样十多年不老的神仙他们是不太敢问来历的。 不过大部分街坊们对明世朔挺友好的，过年了还会给他包个红包。 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提着菜篮来到明世朔身旁，说：“阿世啊，食咗饭未？冇食来我屋啊。” 街坊们称明世朔为阿世，单纯是因为叫阿朔的话有点怪怪的，阿世这个昵称大家叫了十几年。 明世朔回应道：“我煮了面，下次再去您家吧。” “好……我多问一句，那个女仔系边个？” “她啊，一个朋友的女儿，这段时间要在圣学院上学，就托我看着。” “朋友嘅……”老人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多问了。 告别了说粤语的老头，明世朔继续往安居阁方向走去。 他不愿意去学校的原因没有多复杂，当今圣学院教的都是西方那一套，圣经为心经，用自己的灵力，祷告为法诀，完事了还要感谢主阿门。如果把明世朔放到那个环境里，人家一看这小伙子不消耗灵力居然也能用法术，御灵学不存在了，必须抹杀。 虽然听着很残酷，但历史上确实有这种事发生。 欧洲曾经也有过他这样的御灵师，不过借灵之力这码事在那边属于把灵魂献给撒旦，那帮人被教会绑起来烧了……明世朔时常会觉得是那帮巫师的御灵术动摇了教会的利益和地位。 你敢用这种和灵串通的御灵术，除灵还除得比我的牧师修女溜，那我不杀你杀谁？ 像是十六夜琉璃那样的明世朔反倒不担心，她比他还像人，又因为本身就是灵所以要施法也是用她自己的灵力，哪怕被人发现她不念咒也能发动法术，还可以用“天赋异禀”糊弄过去。 况且学校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圣学院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有新闻说一个人形恶灵混进了芳林市，也没有人会去查芳林圣学院。 明世朔走着走着，突然间他听到了一句话。 “最近，芳林市公安局破获了一起圣物走私案。据本案相关人员称，芳林市内有一个伪装成市民的恶灵，公安正在全力调查，请广大市民谨慎辨别，发现情况请及时告知公安御所。” 几个老头围着一台破旧的电视，电视顶着个歪歪斜斜的天线，播放着早间新闻。 明世朔迅速凑过去，说：“这年头真是乱啊，恶灵都能变成人了。” 一个摇着蒲扇的老人说：“可不是嘛，不过咱老街可有您这尊神坐镇呐，内恶灵可害不了咱。” 另一个老人也说：“对，对，阿世你不是认识公安的人吗？问问调查得怎么样了，到时候你自己去把恶灵扬了，公安还得给你发钱呐。” 明世朔转念一想，也对，去问问李恩泽吧。 回到安居阁后，明世朔先是把锅里的面拿出来，给神仙们烧上香。然后他从摆神像的桌子下面抽出一个大纸箱。 他随便拍去纸箱上面的灰尘，打开箱子开始寻找着什么。 这箱子算得上是个宝箱了，明世朔在里面翻出了上世纪的粮票、出厂二十年的全新钢笔、乱成球的耳机、 第18章 调查 明世朔用刚翻出来的旧手机拨打出一个记忆中的号码，他印象中那个人用的号码就是这个。 短暂的等待过后，电话接通，那边的人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怎么还记得这个号码？” 听声音是没打错，明世朔回道：“我的记忆力比你想的要好一点，没想到你没换啊。” 公安局里，刚上班的李恩泽把手机打开免提放到桌子上，先是拉开办公室的窗帘，清晨的阳光洒入办公室，让人倍感精神焕发。 他坐到办公桌前，俯下身去摁电脑的开机键。 “有什么事？让你舍得打电话来找我？你不是讨厌我吗？”李恩泽好不容易才够到开机的按钮，办公室的电脑的机箱藏在桌子下面，想要开机得费一番力气。 “没什么，我就问问，你们最近是不是在调查人形恶灵的案子？” 李恩泽察觉不对，他迅速把免提关闭后拿起手机，说：“和你有关？” “呃……怎么说呢，问问而已，就随便问问。”听明世朔的语气不像是在随口问一件小事。 电脑这时已经开机成功，李恩泽点进一个文档，文档里记录了这个案子相关的一些线索。 他说：“倒也不是什么不能透露给普通市民的事，你既然知道我在查这个案子，那你应该知道那起走私案吧？” “知道，是那几个犯人的口供引出了恶灵的事。” “犯人说他们对恶灵也不太清楚，我们一时半会还撬不开他们的嘴，也有可能是他们根本就是边缘人物，还要继续查。”李恩泽滑动鼠标的滚轮，观察着一张张照片。 起初局里的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桩普通的走私案，可随着调查的逐渐深入，案件越发复杂起来。 走私案只是冰山一角，水面下还有更可怕的东西。现在还只是初步调查，往后还是未知。 听到李恩泽说调查不足，明世朔也就不再过问，他说：“那好吧，我没有想问的了。原来公安也没有了解多少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到了‘真相只有一个’环节咧。” 李恩泽莫名觉得很不爽：“没能在几天之内把所有事情查清楚真是抱歉啊，市民先生。” “别贫了，我就不打扰你办公啦，拜拜～”明世朔正想挂电话，李恩泽又开口了。 “等等，你的手机不是被伪龙兽给……” “啧，别提了，我好不容易才翻出来一台能用的，要不是真有急事我才不会这么麻烦自己。” “急事？好吧，如果你缺钱买手机的话，我会给你打点，算是我向你赔罪吧。” “谁要你赔罪啊？你早干嘛去了？滚滚滚，你现在只需要在老子骂你的时候不还嘴就行了，还有那个案子的最新消息也要发给我。”明世朔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一看居然是三十秒关机倒计时，“行了行了，你实在想给我钱我也不拦着，老人机要没电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挂了。” “姑且问一下是什么样的急……” 明世朔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他把老人机随手一丢，开始吃面。 警察还没调查清楚，不过究竟是不是十六夜琉璃被发现了还难说，若果真如此，我就得把公主殿下送回去了，虽然可能有点麻烦，但是为了她好。明世朔边吃面边想着，这面还是十六夜琉璃煮的，她的手艺比明世朔高了不知多少。 李恩泽也放下手机，思绪万千。 当年因为他的失误让明世朔差点丢了一条命。 李恩泽曾无数次向明世朔赎罪，过了十年后，明世朔从最开始发自心底的厌恶转变为了嘴上说说的“恨”——也许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其实明世朔倒也不是特别小心眼的人，他也知道当年的李恩泽是年轻莽撞才惹的祸，事情已经过去，明世朔活得好好的。 那件事之前两人交情就硬，现在不过是让明世朔嘲讽李恩泽嘲讽得更嗨了……没办法，人家是所谓的受害者，而且他本来就挺无赖的。 李恩泽这边嘛……他目前已经习惯了，习惯和明世朔见面时就挨骂一句…… 他揉了揉太阳穴，英俊的眉头从刚刚的紧绷舒缓过来。 “管他的，开始干活。” 李恩泽着手推理案件，今天可能还会有线索来到他这里，他得快马加鞭把已有的整合起来，这样才能让案件有新进展。 然后过了一个礼拜。 …… 芳林圣学院一天的最后一次下课铃中，学生们纷纷走出校园，一天的课程结束了。 明世朔打了个哈欠，今天他在外面瞎逛了一天，刚刚一看时间快五点了就走来这里接十六夜琉璃。 公安那边还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公主殿下目前为止很安全。 十六夜琉璃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她一看到明世朔，便一路小跑来到他的面前。 这种情况明世朔想过会发生，接下来的就是…… 那几个女生走过来，其中一个问道：“琉璃，这个人是谁啊？看着不像我们学校的。” 另一个女生说：“是啊琉璃，他不会是……” 几个女生相视一笑，齐声说：“男、朋……” 明世朔无情打断：“几位多虑了，我只是和她住得比较近而已。” “欸，这样啊。”那几个女生一脸扫兴，“不过也对，我们琉璃这样的大美女眼光可高了。” 这时，又一个女生走过来，她可是个麻烦的人。 苏云语。 苏云语笑着说：“真巧啊，能在这遇见你，明世朔。” 几个女生很吃惊地看着苏云语：“是苏小姐！” 明世朔心说这种奇妙的氛围是怎么回事，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啊。 他随口道：“确实巧啊苏小姐，今天天气不错，祝愿您有个好心情，我要回家了，我们有缘再见吧。”他向十六夜琉 第19章 浮出水面 十六夜琉璃被明世朔拉着走，她边走边问：“我们家里原来有煤气吗？” 明世朔答道：“当然没有，那么奢侈的东西我怎么用得起。这只是为了糊弄那位苏小姐而乱说的。” 提起苏云语，十六夜琉璃脸色就沉了下来：“她是你什么人？” “苏云语？我恨她。” “恨？” “要不是她，我就不会去杀什么伪龙兽，我的手机也能活下来，我也就见不到那把扇子，那天也就不会去初之世了……苏云语就是万恶之源啊！”明世朔气的牙痒痒。 “是吗……” “不提那个，我们先回去吃饭，这才是要紧事。” 自从十六夜琉璃来到人界后，明世朔已经一周没有自己做过饭了。 十六夜琉璃的手艺算得上是一流，即使大多数时候明世朔的冰箱都没有什么存货，但她有着用寥寥一点食材做出一顿不错的晚饭的能力。 老街的线路问题还没完全解决，周末这样的用电高峰期还是会停电。 十六夜琉璃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依旧匮乏：一棵白菜，几根葱。 一个红色塑料袋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条鱼。 明世朔见十六夜琉璃发现了那条鱼，便说：“今天我路过芳林河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钓鱼佬，我看了眼他桶里的货，随口夸了句您真有实力，他就送了条小的给我，他还很热心地帮我处理好了用袋子装起来。” “那今晚就喝鱼汤吧。”十六夜琉璃把鱼和葱拿出来，随后进了厨房。 夕阳西下，没有电的老街渐渐进入沉寂。 明世朔点燃油灯，把它放到餐桌正中央，昏黄的灯光让小小的安居阁进入了一种莫名浪漫的氛围。 十六夜琉璃端着鱼汤和炒白菜出来，说：“家里的米不够了，明天喝粥行吗？” “行吧。”明世朔站起来，“你先坐，我去帮你盛饭。”说完，他走进许久未进的厨房。 没有电的日子里，炉具和电饭煲都是罢工的，十六夜琉璃用灵力燃起火焰做的饭，效率不比那几个电器低。 明世朔打开米缸，里面确实没多少米了。 明天得出门买米……他这么想着，然后盛好两碗热腾腾的白米饭。 “开吃。”明世朔把较多的那碗放到十六夜琉璃面前，他自己则吃较少的一碗。 十六夜琉璃问：“不用给神仙们上供吗？” 明世朔摇摇头说：“我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管他们？这几尊像每天吸点灵力就够了，上不上供得看我心情。”他给十六夜琉璃夹了块鱼肉，“多吃点，补充蛋白质。” “嗯。” 吃着吃着，明世朔的电话响了。 他拿出新换的手机，一看是李恩泽打来的，他接通后说：“什么事？” “恶灵伪装市民的事，已经有进展了。” “多久了才有进展？怎么说？” “我们经过多方调查，大致确定了它的活动范围。”电话那头的李恩泽拿起一份地图，“根据刑侦科对市里灵力的分析，它有时在老街，有时在芳林圣学院。” 听到这，明世朔顿时没心情吃饭了，他诧异地看着十六夜琉璃，心说这家伙不会刚来就被发现了吧？ “然后呢？御灵科用刑侦科的手段找灵，怪不得那么久。” “这不是主要因素，我们花了很多时间验证了一件事。” “什么事？” “伪装成市民的恶灵有两个，并且经常一起出现。” “啊？什么意思？” “专业的你肯定不愿听，我就直说了，它们毫不掩饰自己的灵力，几乎是明着告诉我们它们的行踪。但我们一旦想要实地追踪，它们的灵力痕迹又模糊起来，所以我们只能查出它们的大致活动范围：老街和圣学院。” “我就在老街，那我要现在就把恶灵揪出来吗？” “老街的范围有多大？” 老街其实就是芳林市的老城区，最初的芳林市，它的面积虽然不大，但绝对是圣学院的几十倍。 “我当然知道，开个玩笑而已，我可没能力查整个街区。” “它们会去学校，说明它们应该伪装成了学生或者老师，我们没有上级的批准是不能进学校的，所以我……” “你求我啊。”明世朔说出了这四个字，“两只欸，double欸……” “六千。” “成交。”明世朔回答得十分干脆。 李恩泽叹了口气：“你有这么困难吗？” “我现在要靠说好话才能换一口肉吃，明天还只能吃粥了，我不困难谁困难？” “好吧，但是你不要太高调。” “我知道，我会全推到宝居阁头上的。” “这六千是局里发给我的奖金，算是我私人的请求，事成之后你还能领个五星市民什么的。” “我没记错的话五星市民除了现金奖励还会送油送米？” “还送鸡蛋。” “保卫芳林市我义不容辞！” 通话结束后，明世朔美滋滋地收起手机，继续吃饭。 十六夜琉璃说：“你好像很开心？” “琉璃，明天陪我出趟门。” “好。”十六夜琉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明世朔这么高兴，还邀她出门，她也不禁激动起来。 第20章 姐弟 如果问一个芳林人这个城市有什么值得逛的地方，他们会先说一句“这地方无聊的很，没有哪里好玩的”，然后推荐你去元东区。 元东区可以说是芳林的中心，芳林的不夜城。全市的繁华都集中在这个商业广场，无论怎么走，都能随时遇到值得你驻足的店铺。 在元东，你可以暂时抛下生活的烦恼，沉迷于购物、美食与游戏厅。 但是明世朔先生不这么想。 他拉着十六夜琉璃绕开露天烧烤摊上的醉汉，踢开滚到他脚边的酒瓶，说：“大白天喝成这样，到了晚上不得化身酒吞童子啊？” 十六夜琉璃问：“他们是……” “混迹于元东的酒鬼，而且还是拿高薪放双休的高级烂人。”明世朔一肚子委屈，“我是御灵师，心地善良，五讲四美好青年，还不抽烟不酗酒，我凭什么混的比他们差！” 十六夜琉璃安慰道：“好啦好啦，别难过了，你为什么不提高收费标准呢？” “我是不想多收吗？我是不敢多收啊！大御所有保障，收得多一点正常，中小御所没有实力就只能打价格战，我们老街那一片的御所都是七八百出头的价格，我敢要多？报个一千块人家客户就跑了，谁信你安居阁啊？”明世朔很失落。 “你不是说老街的同行有不少洗钱的吗？” “洗钱归洗钱，人有钱我没钱啊……不说了，你知道我今天带你出来是要做什么吗？” 十六夜琉璃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说：“不知道。” “买衣服。”明世朔说。 十六夜琉璃来时穿的是灵界的服饰，那套衣服穿出去十有八九会被当成cosplay。但一直被当成coser也不太方便。 现在十六夜琉璃穿的是芳林圣学院的校服，好在校服有两套同款不同色的可以换着穿，并且圣学院校服的设计师有意体现少女的青春而没有狠心把校服变成丑服。 明世朔觉得公主殿下既然来了人界自然要保持她的美好，他决定给她买几身衣服，至少要让初世王觉得“这小子没亏待我女儿”。 伪龙兽那五千他只用了一小半，所以他兜里还剩几个钱，这是他去购物城的底气。 衣服而已，能花多少？ “多少？” 明世朔看到标价就吓了一跳。 十六夜琉璃道：“这块布够一只伪龙兽了。” 明世朔知道自己是穷鬼，但他没想到自己这么穷。 这时，一对男女走来，男的提着大包小包，累得不轻，而女的神采奕奕，显然是在这里享受了足够的购物乐趣。 女的走到明世朔面前，以一种嘲讽的语气说：“哟哟哟，这不是明世朔吗？几年不见，这么拉了？” 明世朔立马认出了两人，他们是他以前的熟人，是对孪生姐弟。 他故作惊讶地说：“哇真的是你们啊！傻子姐和白痴弟！这些年还好吗？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啊！” 姐弟两人姓安，姐姐叫纱，弟弟叫驰，所以明世朔称他们为傻子姐和白痴弟，有时合称没脑子姐弟。 后面的弟弟安驰说：“你前段时间才扎了我车胎！” “欸你不要口说无凭啊，我都不知道你们来芳林了。说起来，你俩在国外待的好好的，怎么舍得回国了？” 安纱正想说话，安驰就抢先说：“为了把你……” 他说到一半，姐姐迅速堵住他的嘴，说：“当然是回来发展了，毕竟国内的御灵业还是比较初期的阶段嘛……这位妹妹是？” 她看向十六夜琉璃，安纱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举手投足间都是妩媚动人，只是化了淡妆就已经能勾去许多男人的魂。可安纱与眼前的少女比起来却有些黯然失色。 女人的好胜心让安纱想要知道这个女孩是谁，在她的记忆中明世朔认识的女性没几个。 十六夜琉璃微微鞠躬，礼貌地说：“我是一年一班的十六夜琉璃，安纱老师，您和安驰老师都上过我们班的课。” 她这么一说倒让安纱想起来了，芳林圣学院一年级一班确实有个日本来的转校生。 安驰低声问姐姐：“我怎么没印象？” 安纱轻轻拍了弟弟的头一下，同样压低声音说：“你自己清楚！” 明世朔见两人说悄悄话，于是问十六夜琉璃：“这两个没脑子的是学校里的老师？” 十六夜琉璃点点头，说：“他们在学校里的人气很高，安纱老师教的是圣物学，安驰老师教的是法阵。” “听我的，别和他们扯上关系，我们走。”明世朔心说这两个人比我还异端，公主殿下还是别和他们接触为好。 “走什么？我们叙旧还没叙够呢。”安纱叫住了明世朔，“这么着急，是想和女友去哪亲热吗？” 明世朔道：“我不喜欢和没脑子的人待在一起，如果你要请我吃饭的话另当别论。” 安驰：“你算老几！车胎的事我还没找你麻烦呢！” “都说了不是我干的，你拿出证据嘛。”明世朔摊手道，很无奈的样子，好像真不是他做的。 这让安驰的火气更大了，他放下手上的东西，撸起袖子说：“来打一架吧，反正我现在不怂你。” 安纱拦住弟弟，呵斥道：“都说了不要随便出手！明世朔，你看看他，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明世朔的心里现出一丝丝疑惑，他说：“嗯……确实……” “吃饭的事我们下次再约，你的手机号没换吧？” “没换。” “那我们就先走了，这么多东西得赶紧扔车上……”安纱赔笑着，拽着安驰的耳朵离开了明世朔的视线。 看着两人的背影，明世朔开始思考刚刚突然出现的疑惑。 有地方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 安纱安驰姐弟都是御灵师，实力比较一般，他们的强项是情报 第21章 更适合中国御灵师体质 “这是我们店里的爆款，很适合您女朋友哦！”店员满脸笑容地对明世朔说，“这颜色好看又显白，腰部的设计也是为了体现身材的，您看她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女生嘛不用每天套着件校服，妹妹的底子很好，就应该好好打扮打扮……我们店正在做开学季的活动，您买这一件的话是打88折送一套学生化妆品的……” 明世朔嘴里叼着根冰棒的棍子，面无表情地听着导购员巧舌如簧地向他推销产品。 换上一身浅蓝色长裙的十六夜琉璃着实好看。正如导购员所说的，这身裙子衬托出了公主殿下雪白的肌肤和曼妙的曲线，使她成为一个优雅圣洁的美人。 明世朔点点头，这样的十六夜琉璃美得不可方物，“养眼”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稍等，我接个电话。”明世朔拿出手机，“喂？” 传来的声音是加藤川子：“你在干什么？” “在打电话。” 加藤川子差点就被他干沉默了。 “你和那位公主在一起吗？” “怎么了？” “你和她在元东购物城里的诺玛丽专卖店？” “你跟踪我？” “唉，不是我跟踪你，你被我的人看到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别在购物城逛太久，不然误了你的正事。” “我能有什么正事？” “中国农历七月十八，西王母诞辰，来自灵界的使者每十二年会来给人界的御灵师送礼，这你和我说过。” “就你记得最清楚。”明世朔不禁佩服这个女人的记忆力，他是很久很久以前说起这事的，没想到她居然记得——毕竟连明世朔本人都忘了自己和别人说过这档子事。 “我可不记得，是我故乡的那位一直记着，她说你今天一定会出门，过了午时使者就走了，你注意时间。” “就不能是星期六天气好我陪朋友出来玩？” “呵呵。”加藤川子笑了两声，随后挂了电话。 明世朔放下手机，环顾四周，他不认识宝居阁的员工，他只是下意识地想找出是哪个小可爱这么碰巧看见了他。 看了一圈下来后他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他拿出银行卡对导购员说：“就要这件了。” 导购员笑眯眯地接过卡，说：“谢谢惠顾！” …… 明世朔和十六夜琉璃又在商场里走了一会，消费了不少，都是为十六夜琉璃买衣服花的。 出商场时，明世朔也像安驰一样提着许多东西，但这些其实没有让他出太多血——归功于各种打折活动和他的会员账号上莫名出现的优惠劵。 “琉璃。”明世朔说，“我有些事要办，要不你先回去？” 十六夜琉璃：“可是我不太认路……” 明世朔放下右手拿着的东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往里面注入灵力后，符文发出亮光，里面跳出三只小玩意。 它们的身体像颗白色的毛球，有四条短小的腿，长着兔子一样的长耳朵，尾巴也是球状的，眼睛像两粒红豆——这三只是明世朔用得最多的役灵，上次苏云语就是抓到了其中的一只。 明世朔介绍道：“这是三兔，人界出生的灵，算是我的宠物，它们会带你回去的，还会帮你提东西。” 两只役灵跳上十六夜琉璃的肩膀，不知是使了什么法术，明世朔手上的购物袋就少了一半，随后它们从十六夜琉璃的肩膀上一跃而下，跳进一个购物袋里。 明世朔说：“就是这样，回家后它们会把东西吐出来的，然后你跟着外面这只兔子走就行了，它不太容易被发现，所以要看它的灵力，这对你来说小意思吧？” 他丢下这句话，看向没有进袋子的那只役灵，它用耳朵点了点十六夜琉璃的脚踝，示意跟我走。 十六夜琉璃不舍地说：“那……我先回去了，你在外面要多加小心。” “放心，小事而已。” …… 西王母诞辰，七月十八，道教徒会聚集在道观内，为其建祝诞道场，供奉灵力，祈福健康长寿。来自灵界上三界中最上层的使者会出现在道场，为道观里的御灵师送上回礼。 如今祝诞道场仍然会有人建造，但道士们却无法供奉灵力了，而使者依旧会来到人界，只不过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道场。 芳林是座古城，元东区最初有一个道观，几十年前的战争摧毁了道观，但神奇的是建道场的这块地方一直都有灵力留着，时间长河没有冲淡这点信仰之力。 明世朔刚来芳林时就发现了这块风水宝地，不过苦于钱包问题没有在这安家，只能看着一家和道教毫不相干的店开在那。 母婴用品店。 明世朔坐在那家店对面的公交站台，盯着那家母婴用品店，他不敢进去，只能用这种笨方法。 灵界使者带来的回礼都是灵界制造的圣物，比现在市面上卖的更适合中国御灵师体质，明世朔当这么多年御灵师还没有过一件真正称手的法器，属于是一大遗憾。 他的计划是见到使者，给点灵力，说几句吉祥话，因为中国原本的御灵师除了他都死绝了，所以全国分发的圣物发不出去，他就能随意挑选，岂不美哉？ 只不过说吉祥话拿东西的模式，怎么有点…… 这时，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爬到明世朔身旁，说：“大爷恭喜发财，给点呗？” 对，就是这样。 明世朔掏出口袋里不多的几张散票给了乞丐，乞丐傻呵呵地一笑，转头去身后的早餐铺买了个热腾腾的包子。 乞丐回到明世朔脚边，傻笑着吃包子。 一个大肉包三两下就被吃完了，乞丐擦擦嘴边的油，问：“喜欢孕妇？” 明世朔瞟了他一眼，说：“等车。” “拉倒吧，这个站就两路车，七路和十一路，刚才都过去了一遍。” 第22章 天涯沦落人 “你是？”明世朔问。 乞丐笑着伸出左手，那是一条残破不堪的手臂，大面积烧伤和数不清的疤痕，还有数根钢钉深深地扎入肌肉里，五指全无，手掌少了一半，看到这条手就能让人脊背发凉。 乞丐笑着说：“我以前在这里遇到过一个人，他给了一盒钉子给我。” “钉子？” “七十七影钉，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那是灵界的圣物。” “呵呵，后来啊，七十七根钉子全进了我身子，灵力什么的被放光了，现在还在吸。” “不能拔出来吗？” “得用它主人的灵力才能拔，但它们的主人已经没有灵力啦！”乞丐说得风轻云淡，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我快死了，明天，或者待会，最好是待会，因为我刚吃饱，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谁害了你？” 乞丐笑而不语。 他以前是个御灵师，还是能接受西王母礼物的御灵师，也许明世朔回国前他才是最后的华传御灵师。 但有人残忍地用他的法器把他废了，七十七影钉抽干了本该足够一辈子用的灵力，而后像泵一样抽他的命。 明世朔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又问：“你这样多久了？” 乞丐用他右手的手指数了数，说：“大概三十年，钉子没有我主动控制的话吸灵力没那么快，那几年我不敢动，动了就会伤口感染，半个身子的伤口啊。” 他说话时不禁回忆起那段往事，个人御灵师，除灵没有败绩，父母的骄傲。但一切的美好都在那一年戛然而止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人都被灭口，他被追杀，无法再使用御灵术，从此只能当个乞丐。 “痛吗？”明世朔问。 “呵呵，麻木了，好在当初我没有用灵力去拔它们，不然我还活不了这么久。” 明世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思来想去只说出了四个字：“是条汉子。” “死汉子。”乞丐靠着站牌坐下，没有坐在候车的长椅上，他用破败的衣服遮住那条瘆人的左臂，口中喃喃道，“饱死鬼…… 他死了。 明世朔没有太多的情绪，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不过，现实中真的能有生命走得如此潦草，这倒是给了明世朔一个不小的震撼。 “死了？”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明世朔身后响起。 明世朔回头一看，是个穿着银色铠甲的男人，高大魁梧，全身似乎散发着金光。 明世朔点点头。 男人说：“可惜了。”可他语气里没有一点可惜，很平滑，加之他的嗓音使这句话像是人工合成的一样。 “你是西王母娘娘派来的？” “没错，幸会。” “和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以为我会更兴奋些。” 陆续有几个路人前来等公交，他们看见明世朔在那自言自语，身旁的地上坐着个乞丐，他们都以为他是在和乞丐说话。 公交在这停靠后，路人们上车离开，明世朔还在那坐着。 使者说：“这个人，我上次见到他时不是这样的。” “他被追杀了，但他没有说是谁害的他。” “他不能说，他所遇到的比恶灵更可怕。” “那是什么？恶灵ProMax加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继续。” “上三界已经成功控制了那些东西，它们不会再下人界了，你大可放心。” “哦哦哦。” “娘娘诞辰，今年的寿宴办得比以往都要大，这次发给凡人的圣物也是一流的。” “毕竟我也没能力上去吃饭嘛。”明世朔伸了个懒腰，“我该祝西王母娘娘什么？” “娘娘已经和天地同寿，日月同光，你祝她治下无灾便可。” 明世朔笑着拿出一张空白的符纸，所谓的说吉利话就是用灵力在符纸上写下对娘娘的祝福，交给使者后符纸里的灵力会送达灵界。 “凡民明世朔，祝王母娘娘治下无灾，灵界安定千世万载。” 符纸上渐渐显示出复杂的符文，这符文没有具体的作用，它只作为凡人送给王母娘娘的生日礼物。 使者接过符咒，它变成一只蓝色的小鸟，飞向高高的天空。 使者说：“还挺大方。” “连带这位同行的一起送了。”明世朔笑道，“对了，娘娘宴请八方，肯定是六灵界的一把手都去了吧？” “初世王，十六夜司大人没来，他近日正在突破瓶颈，派人送了厚礼，没有亲自到场。” 明世朔听了，心说这老贼行啊，都已经当上初世王了还能进取，怪不得把女儿丢给我，琉璃在的话会影响他，师父走后我就是他最信任的御灵师，我算是知道这事是怎么个说法了。 使者不知道明世朔和初世王的交情，他说：“虽然你奉上了双倍的灵力，但圣物可不会有两件。” “真小气。”明世朔抱怨道。 “你就知足吧。”使者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刀，“归你了。” 明世朔接过那把刀，问：“不是应该随便我选的吗？” “谁告诉你的？”使者诧异地说，“圣物本就是随机分配，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明世朔察看了一下那把刀，刀长三尺有余，刀鞘上遍布着河流一样的淡红色丝线。这把刀的刀型不像是中国御灵师会用的圣物。 “是武士刀啊。”明世朔说。 使者回答：“上面得到消息说东瀛有华传御灵师活动，所以……” “我懂我懂，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家伙已经回老家了？而且你们造这一把不还是发给了中国境内的御灵师？” “不，我们造了一百把，”使者很认真地说，“占比高达千分之一，不过剩下的那九十九把还是会被废弃掉。” 明世朔心说那我真是太幸运了，千分之一的概率给我抽 第23章 驯化 公交车上，明世朔一直在思考着新获得的武器有什么样的能力。 它既然是灵界出品，肯定会有了不起的力量，像是那个乞丐的“七十七影钉”就有剥夺灵力乃至生命力的作用。 那把刀在符里，符在明世朔口袋里，他能清楚地感知到符咒所封存的东西在试图冲出束缚。 明世朔心里嘀咕这绝对是难伺候的圣物，特地用张符来放你就不错了，你难道还想要我把符文里面的空间布置出个三室一厅？ 他拿出符纸，用灵力在那上面添了两笔，这两笔的意义是限制储物空间里的灵力流动，能让里面的东西消停点。 符纸放回口袋，此时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打在车窗上，几滴汇聚成一股，车窗成了河流纵横的地方。 这样的小雨很容易让人产生困意，明世朔用手撑着头，数着窗玻璃上的水滴，渐渐进入短暂的午睡。 那几十分钟的睡眠中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对上了一个强大的恶灵，一番激斗之后他掐着恶灵的脖子，随时可以了结它的生命。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只犹豫了几秒便被恶灵抓住机会一刀捅死了。 明世朔醒来时，头痛，手麻，腰酸背痛，加上莫名其妙的梦四重折磨。 公交车刚停靠下来，终点站到了，站台就在老街的街道办事处前面，下车往东走几步拐两个弯就到安居阁了。 正好雨过天晴，被雨水洗过的空气里似乎有让人精神焕发的分子，明世朔伸了个懒腰，关节摩擦让他的脊柱咯咯作响。 回家。 …… “你去做什么了？”明世朔一进门，就听到十六夜琉璃的质问，她跟着三兔回来，差点就挨雨淋了。 他把存刀的符拿出来，说：“有人过生日，我送了点东西，这是回礼。” “生日？” “你应该认识她。” “我认识？”十六夜琉璃有些疑惑，“是谁？” “一个很德高望重的女人，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呢，你这两百年白活了？”明世朔不忘拿十六夜琉璃打趣。 十六夜琉璃被调侃了有些生气，她转身进了房间，说：“今天我不做饭了，你自己煮粥喝吧。” “我错了琉璃大人，小的是废物，还望您原谅小的无礼……”明世朔立刻放低身段，卑微地求十六夜琉璃原谅——毕竟自从她来了之后他就没有吃过一顿差的。 十六夜琉璃噗嗤一笑：“行了行了，让我看看那个回礼是什么吧，我不生气了。” 明世朔把符撕成两半，红色的灵力被放出来，它们凝聚成一把武士刀的形状落在桌面上。 “来自灵界的圣物，采用了日本刀的造型，名字不知道，使者也没告诉我，应该是让我自己取。” 十六夜琉璃拿起刀，仔细看了一遍，然后不禁感慨道：“这样的圣物，也只有灵界能做出来了。但是它的杀气很重，这样的杀气是它制造完成时就有的，没有任何理由的杀气。” 不愧是初之世的公主，轻易就看出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明世朔从她手上接过刀，当他握紧刀柄时确实会有一股子愤怒冲上来，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愤怒，是这把刀在影响他的情绪。 看来只要拿着这把刀，心中的杀意就会被激发，它是从一开始就渴望杀戮的圣物。 明世朔放下刀，这东西的力量绝对和山夜剑有一拼，差就差在前者没有化灵，只是普通的圣物而不是有灵气的圣物，也许林昆看这把刀就像大人看刚出生的小孩一样。 山夜剑在博物馆里，明世朔现在能用的武器只有刚得到的这把刀了，如果拿起它就会产生强大杀意的话显然是不方便的，所以明世朔决定要用自己的灵力驯化它，让它成为他手上除灵安良的仁义之刃。 然而实际情况不如明世朔所料，刀根本不接纳他的灵力，要是灵力不能渗入刀身，驯化都无从谈起了。 与山夜剑不同，这把刀没有灵气却先有“脾气”，前者是受长期的滋养而产生了剑灵，林昆的某些特征和主人如出一辙；后者的出厂设定就是这样，难以改变。 在第五次注入灵力失败后，明世朔心底萌生出一股想把它卖了的冲动。 我辛辛苦苦在母婴用品店对面蹲那么久，还要送灵力，结果你这玩意不懂事是吧？ 不能驯化的圣物基本就相当于不能使用的圣物，除非它本身足够强大且对使用者比较友好，这样可以与它“合作”来发挥力量。 但这破刀不是神器也对人不友好，收废铁的都嫌它不吉利。 如果它自带个刀灵还好说，但它从灵界出来不久，现在充其量是厉害点的刀而已，它还不愿让御灵师控制，真是难伺候。 这时，十六夜琉璃提议道：“为什么不让神仙们帮一下呢？” 这一句点醒了明世朔，对啊，四面骰子中“怪”之灵饕餮就能改变灵力的性质，用它的话说不定有戏。 明世朔拿出钥匙，拇指拂过四面骰子中刻有饕餮符文的一面。 怪物饕餮上身，传说中它是吞食万物的贪婪之兽。它是明世朔所驱使的灵中少数不是神仙的灵之一，能力是吸收和转化灵力。 明世朔用饕餮的能力将他自己的灵力改变，模拟出灵界灵力的性质，他放出大量灵力包裹住刀。 这一招叫骗，让刀以为自己还在灵界，实则灵力都出自明世朔，由他控制。 刀没有灵气，没有思考的能力，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灵界，它只知道吸收周围的灵力。 它一吸收灵力就中了明世朔的圈套了。 灵力一进入刀，立刻变回原来的模样。圣物之所以是圣物是因为物品本身有灵力流转，刀在出厂时自带的灵界灵力被替换，明世朔的灵力在刀内部流动，这点灵力会始终停留在刀里， 第24章 发现，控制 “好好上课，别惹事。”圣学院的校门口，明世朔对十六夜琉璃叮嘱道。 十六夜琉璃边答应边走进校门，而她的书包里藏了三只鬼鬼祟祟的役灵。 三兔是明世朔偷偷塞进她包里的，目的是监视学校。李恩泽说恶灵的行动范围大概在老街和圣学院之间，老街区域面积太大，光靠明世朔一个人没法搜索整个街区，所以老街就交给公安，明世朔作为副执行官在外面雇的“专业人士”搜查学校。 李恩泽告诉他，对待那两只恶灵优先考虑抓捕，由公安处理它们。 这可真是一件好差事，只要让役灵进校园里转两圈，发现了就打电话报警，没发现就继续转，轻轻松松就能从李恩泽那里弄来六千的佣金。 明世朔不能和兔子们离太远，他要在学校周围才能使联系不断开。 为了保证自己与役灵的距离，明世朔在校门口的奶茶店点了杯奶茶，和所有泡奶茶店的人一样，充电器插入座位旁的插座，连上店里的Wi-Fi，戴上耳机然后与外界隔绝——但似乎没有人会一大清早就来泡奶茶店。 手机里播放的是平平无奇的网络连续剧，明世朔眼里看到的却是芳林圣学院校内的景象，他假装刷剧，和上次假装打电话一个道理。 受限于地球人的脑部构造，明世朔同时只能看到一只兔子的视角，但另外两只出了什么问题他都能感知到，三只兔子已经全部跳出了十六夜琉璃的包，它们开始分头行动，搜索可疑的灵力波动。 芳林圣学院不愧为芳林市最好的学校，校园异常宽阔，高大的教学楼，平整的道路，郁郁葱葱的绿化带，学生们说笑着走进教室，开始新一天的校园生活。 三只役灵用灵力包裹自身，这是它们最拿手的把戏，它们对此熟练到能几乎完美地融入周遭的环境，除非有灵界王七成的实力，否则都无法察觉到它们。 “不好意思，我能坐你旁边的位子吗？”一个人问看得入迷的明世朔。 明世朔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校园外面的自己，他随口答应：“你随意。” “多谢。”那个人在明世朔旁边坐下了。 突然间，明世朔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像是有一根针扎穿了他的心脏，痛得他被迫和役灵断开连接。 刚刚那个人见明世朔面露难色，关切地问：“是不舒服吗？” 明世朔摆了摆手，说：“没事，这剧情写得太好了，看得我都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女主爷爷死的那段真的伤到我。” “是吗？”那人一愣，心说这孩子的感情居然如此丰富，真是难得。 那阵刺痛结束后，明世朔深呼吸几口，随后释放灵力，与校内的役灵重新联系。 三只兔子都没出任何事，不过传到明世朔眼里的画面变模糊了一点。 他命令兔子继续走，圣学院这么大，现在一半都没走完。 校内的上课铃响了四遍，时间将近中午，三只役灵刚好把整个校园逛完。 没有任何异常，明世朔关掉正在播放的网剧，准备打电话给李恩泽汇报情况。 “喂，李恩泽，圣学院没有发现恶灵，你那边怎么样？” 电话那边的李恩泽声音很小，似乎受了重伤，气息奄奄：“快……它们在……学校里面，在……老街……放了炸弹……” “什么？”明世朔立马拔开充电器，“你被炸了？” “快……快进学校！” “好……好……”明世朔二话不说冲出奶茶店，向着校门，助跑之后翻过电子推拉门。 保安看到这一幕愣在保安亭里，明世朔指着他说：“联系公安局！我知道学校里有专线。” 保安没有打电话，而是拿着一本册子走出来，说：“你是学生吧？哪个班的？” “啧……”明世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我没时间和你解释，帮我个忙，给个火机……” 突然间，天色暗了下来，明世朔抬头一看，一片突然出现的乌云遮住了太阳，随后一束紫色的光穿过乌云射下来。 伴随着那束光，地上升起了紫色的半透明壁垒，笼罩整个校园。 明世朔调动灵力。但他手里的符没了反应，紫色壁垒应该是把范围内的灵力封住了。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引云遮日，还用封灵法术冻结整个学校的灵力，你是灵界王啊这么大的能耐？ 保安见此情景，立马跑进保安亭里，拨通圣学院专门用来联系公安御所的电话。 “这里是芳林圣学院，现在……”保安话说到一半，他发现电话机的线路是断开的。 恶灵就在学校里，而且是两只，明世朔还不知道它们在哪。 他的心脏突然绞痛，似有一只手狠狠抓住了它。 明世朔有种不妙的预感，他试图联系自己的三只役灵，没想到只有两只回应。 少了一只…… 三兔在人界很难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出事，它们在即将受伤前就会用灵力制造替身自保。 能发现它们，还能在它们放替身之前伤害到它们，这恶灵的实力不容小觑。 那只兔子没有生命危险，否则明世朔就不会只是心绞痛。 此时校内的广播响了起来：“下面播送一则通知，芳林圣学院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御灵师们，你们的灵力现在是用不了的，放弃抵抗，全体到体育馆集合。” 那声音相当古怪，不像是人能发出的，但明世朔却听出了是谁。 安驰。 安驰是恶灵，那另一个恶灵，经常和他一起行动，同样在这学校里的……八成是安纱。 没想到恶灵是这两姐弟！ 安驰还装模作样地放了广播，他在广播室里，明世朔不知道广播室在哪，不能贸然行动，想要见到那两个人只能去体育馆了。 教学楼里已经陆续有人出来了， 第25章 阴谋 偌大的体育馆里集合了全校师生三千余人，周围学生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大家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大型劫持，全校的人都成了人质。 灵力确实全部被封住了，这也是大家相信学校被封住的原因。 明世朔进体育馆时，三兔中的两只就找到了他，他事先准备的符现在用不了，只能让它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只出事的兔子还没找到，它很可能在两姐弟手里。 轰隆一声，天花板破了个大洞，外面飞进来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人，他背上的黑羽翼就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十分惹眼。 “大家好啊！我是你们的安驰老师，想我没？” 讨论的声音登时停了，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吓到了。 安驰抬起右手，铠甲上燃烧起紫色的火焰，灵力在他掌心聚集，化为能量弹一发把体育馆的房顶又轰出一个洞。 “我说，想我没？”安驰故意把语速放慢，表示他很生气。 下面齐声说：“想！” “大声点我听不见！想我了吗？”安驰又往旁边放了一炮，这次遭殃的是篮球架，整个篮球架灰飞烟灭，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 大家拼命喊道：“想你了！” 安驰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打了个响指，房子的两个洞瞬间就被复原了，篮球架没有回来，但是那个坑被填上了。 安驰从天上降下来，收起铺天盖地的翅膀，说：“按年级班级站好，不要我说第二遍！” 他似乎把自己当成一个统领，体育馆里面的师生都是他的兵卒。 学生们开始行动，明世朔也跟着他们走起来，当他走进一个班的阵型时，这个班的班主任拉住了他。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这里是一年级二班。”那个老师问。 明世朔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拉着老师一起走，他边走边说：“我是宝居阁的外派人员，是来救你们的。” 老师有些疑惑，这个人看上去怎么都像是学生，这么年轻能进宝居阁？ 阵里走出一个女生，她说：“老师，我可以作证，他确实是宝居阁的人。” 老师听到那声音，转头问：“云语，你认识他？” 苏云语点点头：“嗯，算是吧。” 老师知道苏云语在宝居阁实习，她说是宝居阁的员工的话那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了。 “那……你就站我们班队伍里吧，你不能被安驰发现对吗？” 明世朔摆了摆手，说：“先不了，我要去一班找个人。” 说完，他便走向一班的队伍。 十六夜琉璃也看到了明世朔，她主动走出来，在周围人的遮挡下和明世朔碰面。 明世朔问的第一句是：“你的灵力能用吗？” 十六夜琉璃道：“能，来体育馆的路上我捡到了这个。”她摊开手，她的手心里躺着三兔中失联的那一只，它受了重伤而奄奄一息。 明世朔说：“好，你能用灵力，待会我们的胜算又大了几分，你先照顾好兔子，我的符失效了。” “你现在有几成胜算？” 明世朔只伸出一根指头。 十六夜琉璃很吃惊：“一？” “没错，目前只有一，敌人可是有两个呢。” “我用全力的话，可以暂时破开屏障……” “别就想着跑路啊，目前只有一不代表永远只有这么点，胜算这东西是会变的。”明世朔推了推十六夜琉璃，“先排队伍吧，走一步看一步。” “好。” 三千多人按照班级顺序排好了，明世朔站在一班的队伍里，一班班主任是个大嗓门，多亏二班的班主任过来解释，不然明世朔就要被发现了。 安驰清清嗓子，说：“坐！” 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大家纷纷盘坐在地上。 安驰背着手在前面来回踱步，说道：“今天干了这事，我真的很抱歉，给诸位带来了困扰，特别是打扰了同学们的学习。” 他的眼神扫过黑压压的人群，然后继续说：“其实呢，我并不想要大家的命，我以前是个商人，我要做一点能让我获得更大利益的事，有人猜到是什么事吗？” 一年级一班这边有个男生喊道：“钱？我有钱！我爸是胡名富！放我出去，少不了你的！” 安驰哈哈一笑：“原来是富启锁业公司胡老板的儿子，失敬失敬，实不相瞒，我家用的就是贵公司的电子锁。” 男生的表情很骄傲：“既然如此，那你该知道了吧？我爸出得起……” “二十亿。”安驰说，“欧元。” 男生的下巴都要被惊掉了：“多少？” 安驰重复道：“二十亿欧元，这是我老板开出的价钱。他命令我和我姐姐收集足够多的灵力，他预付了一千万欧的押金和这身灵铠，以及一点点灵的力量。我思来想去，上哪找他要的巨量灵力呢？欸，圣学院嘛。三千个人，每个人要献出的也不多，大概百分之九十九就够了，这样我就能向老板交差了。” 那个男生喊道：“百分之九十九？这不是要了御灵师的命吗？失去了这么多灵力，这个人不就废了！” “废了？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胡少爷有个好父亲，而其他人嘛，男生可以干些体力活，女生可以趁着年轻嫁人，没有灵力照样能活着不是吗？” 胡少爷气的牙痒痒，但他又不能和安驰动手，他们之间的力量差距是悬殊的。 一班的班主任发话了：“胡海斌，坐下。” 胡海斌握紧拳头，过了一会还是妥协了，像个泄气皮球一样坐下，没再说话。 “对了。”安驰说，“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学校里有不少少爷小姐，大家都是富家子弟啊！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一年级二班，苏云语同学，苏天德，苏老总的千金，你家可了不得， 第26章 游戏 安驰心不在焉地说：“知道了知道了，老姐，现在整个学校都是我们的，老板交给我们的任务还愁完不成？” 说着，他释放灵力，灵力化为一个鸟笼把苏云语关起来。 安纱问：“你又想干什么？” “老姐，你不想看看这种情况下这帮孩子能做出什么吗？每个人出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灵力就足够老板的需求，那三千人出百分之九十九的灵力不是也够吗？” “你的意思是？” “就当作这里正好三千人，三千乘以百分之九十九，有三十人的灵力可以保留，老姐。” 安纱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好啊！好！”她走到安驰旁边，对着下面的学生说：“我们会选出三十个人，不动他们的灵力，而剩下的，榨干。” 恐惧瞬间席卷而来，灵力被抽干的话有很大概率导致残疾，体质稍弱的人还会有生命危险。 安驰说：“这三十个人由我来决定，各位，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扑克牌，他撕开牌盒表面的塑料膜后，说：“和我赌吧，赢的人可以不被抽灵力。”他又看向一旁的苏云语，然后道：“这位美丽的小姐也可以通过这个方式来拯救，赌赢我，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呢？来吧，来。” 没人吱声，且不说安驰的话是否当真，就算他信守承诺，也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能赢。 “都不愿意救她吗？”安驰用手摸着苏云语的脸，冰冷的铠甲碰到她的皮肤，她咬紧牙关，不愿露出惧色。 这时，人群之中有人说：“我来。” 安驰听到那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往那边一看，他的脸上被傲慢疯狂的笑容替代：“是你啊！明世朔！” 明世朔走出队伍，说：“白痴弟，我和你赌，要是我赢了，你就放了苏云语。” “好！来吧，英雄，不过嘛……我有点不想和你玩了，至于原因……” 明世朔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丢给了台下的十六夜琉璃。 “现在呢？” “有种！”安驰知道明世朔的四面骰子就挂在那串钥匙上，这下明世朔没了四面骰子，对他们的威胁就少了一半。 明世朔来到安驰面前，问：“你想怎么玩？” 安驰一笑，说：“斗地主。” 全场沉默。 明世朔以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安驰，说：“可以，够接地气，怎么个斗法？” “你是地主，我和老姐是农民，老姐，你觉得呢？” 安纱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安驰用灵力抓取了一张乒乓球台，将它硬生生掰开，放到几人面前作为牌桌。随即从牌盒里拿出牌，反复洗了好几遍，然后发牌。 十七张牌发完后，明世朔看着手里的牌微微一笑，这次他的运气好得夸张。 三张地主牌翻开，明世朔更加觉得胜券在握。 他手里不仅有大小王，而且几乎所有大牌都在他手上，可以说傻子拿到这手牌都能春天。 “飞机。”明世朔打出第一手。 三张A三张K，带对4对5。 明世朔不怕对手扔炸弹，他手里还捏着四张2和四张Q以及王炸。 “哎哟哟，运气真好。”安驰动手去翻明世朔打出的牌，“嗯？这不是飞机啊，怎么A里面夹了一张7？K里面夹了一张6啊！” 他把那两张牌拿出来：“我记得这不是你的作风啊，怎么，救人心切昏了头？” 明世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百分之百确信自己打出的是飞机，怎么到了桌子上就变了？ 他只好收起那八张牌，重新出手，这边他决定换个起手。 “对4。”明世朔把两张4放在桌上。 “炸。”安驰也甩出两张牌。 明世朔的眼睛都瞪大了，王炸？王炸不是在我手里吗？ 他惊恐地看向自己的手牌，他放在最左边的两张王牌变成了两张3。 有问题！安驰动了手脚！ 安纱淡淡地说：“要不起。” 明世朔也只好放弃王炸，反正他手上还有四张2和四张Q，还有得打，于是他说：“王炸就王炸吧，你继续。” 安驰丢出四张牌：“炸弹。” 那是四张2。 这下明世朔坐不住了：“你做了什么？” 安驰一摊手，摇摇头说：“什么也没干啊，这个牌型二位都要不起吧？那我继续咯。”随后，他又打出四张Q。 明世朔手里的牌被替换成了散牌，他刚刚的完美手牌现在成了一手烂牌。 安驰又打出几手，明世朔完全没法打。 到最后，安驰手里的牌发完了，明世朔从开始到结束只打出了两张。 “真不走运啊兄弟。”安驰把牌收起来，开始洗牌，“继续吗？我可以陪你玩到你赢为止。” 明世朔看着那张得意的脸，真想给他一拳，可现在自己面对的是实力深不可测的二人，再说了下面还有三千师生，真要打还得顾及到他们。 “今天太衰啦，不打了不打了。”明世朔摆摆手，“我现在要回家吃饭了，你们忙，以后还有这种事记得叫我哦，有油水捞可别忘了老朋友。” “别急着走啊。”安纱说，“这是赌局，我们赢了，你总得给点什么吧？” “啧。”明世朔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 安驰笑道：“老姐，别为难他了，这样吧，明世朔，我的要求不多，你再和我玩个游戏，这次我们不打牌。” 明世朔：“行，什么游戏？” “当然是石头剪刀布了。”安驰邪魅一笑，“就我们两个，很简单对吧？输的人要挨一巴掌哦。” 下面的学生又开始议论起来，石头剪刀布，输者挨打，这不是小学生玩的吗？ 明世朔心想，这个游戏白痴弟应该耍不了花样。于是他便答应下来。 “好。” 第27章 交锋 “原来四面骰子没有丢出去吗？”安驰说，“这是‘鬼’，阎罗王吧？灵力封锁对你不起作用，你的力量来源于灵界的它们。” “少废话，继续。”明世朔说，“看我把你打成狗。” 安驰低声自语道：“死鸭子嘴硬。” 明世朔走到安驰面前，第二次开始。 这次明世朔出的是剪刀，安驰出的也是剪刀。 平手。 按理说平手应该继续猜拳，但安驰显然不想这样。他说：“平手啊……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平手的话我们就互扇吧！” 还没等明世朔发表意见，安驰的攻击就来了。 这一次力道更加猛，而且不是简单的耳光，而是手刀劈向明世朔的脖子，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那究竟是手还是一把真刀。 明世朔也没有选择傻呆呆地挨打，他瞬间蹲下，扫腿想放倒安驰。 他的腿劲也是由鬼之灵力强化过的，这一下别说放倒一个成年人了，把一根直径一米的大理石柱踢成粉末都不在话下。 可凝聚了灵力的一记鞭腿攻在安驰的下盘却没有成效。安驰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反倒是明世朔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就像自己那条腿被生生剁成肉泥一样，疼痛过后就是麻木，右腿直接瘫痪。 右腿无法支持明世朔站起来，他摔倒在地，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那失去知觉的右腿。 安驰弯腰抓住明世朔的头，一身黑铠的安驰身高超过两米五，和明世朔相比就是巨人。安驰能像抓起一只小动物一样把他抓起来。 “怎么样？这身灵铠你可破不了，虽说只是暂时的，但你再次体会到了缺条腿的感觉了对吗？怀不怀念？感不感动？”安驰得意地笑起来。 明世朔在想这黑铠甲是什么材质，坚硬无比的同时还具有反弹伤害的效果。 “嗯，我太感动了，我现在很怀念我那根破木棍。”明世朔说。 安驰装作很遗憾地摇摇头：“可惜我听说你在日本的时候把它弄丢了。” 安驰知道明世朔当初用来助行的棍子是山夜剑，但看来他并不知道山夜剑现在就在芳林御灵博物馆……不过这件事现在无关痛痒。 右腿的知觉恢复了一点，现在勉强能动一下脚趾头，明世朔头一次这么无力。 过了一会，安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激动。 “对了，明世朔，你就作为第一个被我抽干灵力的人吧，你的灵力量相当于二十个人，牺牲你一个就能救二十个人喔！”安驰边说边加大手上的力量，感觉下一刻就能捏爆明世朔的头。 “这里全是学生，换个地方打敢不敢？” “哎哟哟，换个地方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啊，就该放弃抵抗，你那点本事对付普通恶灵还行，对上我和我体内的灵，啧啧，哪够看啊？你不如动动你在灵界的人脉，把哪位王叫出来和我打打。不过，说不定灵界王也会败给我，到时候我能不能把他踹下来，换我当王呢？”安驰越说越大声，前面几句还是正常地说给明世朔听，讲到后面他便是呐喊似地说着自己的想法，生怕下面的人听不清。 明世朔忍着痛，奋力挤出五个字：“妈的，想得美。” 如果是以前，他现在已经用各路神仙的神通把安驰教训十遍了，但今非昔比，明世朔不是曾经的明世朔，安驰也不是曾经的安驰。 安驰一把把他扔出去，明世朔的身体砸在墙上，把墙砸出了几条裂痕，他倒在地上，不知是昏迷还是死了。 这一幕让被囚禁的苏云语坐不住了，她奋力敲打笼子，对安驰说：“你个恶魔！” “他说我想得美，那我就不想咯，”安驰冷冷地说，“苏小姐，你对我们还有点用，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我的主意可是会随时改变的。” 台下的十六夜琉璃想出去救明世朔，可她被班主任拦住了。 一班班主任压低声音，问：“他是你什么人？你现在去救他不是自寻死路吗？” 十六夜琉璃显得十分焦急，她说：“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必须去救他！” “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公安御所一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们会救出所有人的。”班主任说，“十六夜同学，你现在应该听老师的指挥，擅自行动只会害了你！” 十六夜琉璃咬牙切齿，班主任牢牢的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她只能忍气吞声地待在原地。 安驰见明世朔没反应了，便对安纱说：“老姐，开始吧。” 安纱点点头，然后释放出大量灵力，这些灵力化作一条巨大的触手，伸进人群中卷起一个男教师。 那个男教师疯狂地挣扎着，安纱用手指凭空画出个法阵，法阵一通入灵力，瞬间伸出一根黑色藤蔓，藤蔓缠绕在触手表面，其上面的棘刺亮起诡异的光芒。 男教师顿时七窍流血，他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不一会，藤蔓控制的触手把他放下，他从一个壮硕的成年人变成了近乎干尸的模样，微弱的呻吟和颤动的四肢是他一息尚存的证明。 安驰问：“为什么是他？” 安纱淡淡地说：“他追过我。” “真是恶毒的女人。”安驰也像安纱一样，先是用灵力凝出触手，再通过法术召唤出黑色藤蔓。他抓的是他在学校里的顶头上司，法阵教学组的主任。 主任还试图为自己求情：“小驰啊，我们同事一场，你何必要对我下狠手呢？我平时待你不薄，你知道吗？校长总是怀疑你的能力，多亏我好言相劝才把你留下……” “呵呵。”安驰冷笑几声，完全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求情没有效果，主任和刚才的男老师一样，被吸干了灵力，变成半死不活的样子。 “下一个，该选谁呢？” …… 明世朔被像垃圾一样 第28章 心魔 “喂喂喂，你快要死了啊。” 突然，明世朔的脑海里面响起一个声音。 明世朔的意识来到了一个山中破败的亭子里。建造亭子的木材高度腐朽，亭子中央的石桌和石凳也被风化得不像样，但是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套完整的酒具，石桌旁边有一堆用来暖酒的火。 明世朔在一张石凳上坐下，桌面上的酒杯和酒壶自己动起来，给他倒上一杯温酒。 他把酒推开，说：“不喝。”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不喝可就没机会咯。” “我觉得你会有办法，不然我也不会被送到这里。” “你不像是想求我帮忙的样子。” 明世朔没有回答。 这个亭子是他的心魔所在的地方。 在他刚开始学御灵术时，他的师父就告诉他，华夏御灵师在修行的过程中必定会遇上自己的心魔，心魔由内心所有恶的情绪化成，呈现出与本人完全相反的性格。 不出意外，明世朔修行了五年后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心魔。 不过说是见到也不准确。心魔的存在取决于其主，主人越是不承认它，它就越是虚无，力量也就越强大，有朝一日摧毁主人的精神后，心魔便会代替主人格，这时它的形体就是主人的形体。 相反，心魔越靠近主人格，主人格越是接受它，它的形态就越不透明，许多大师都是在认清了自己的不完美之后，看见心魔，打败它，征服它。 明世朔现在对话的就是没有形体的心魔，他不是大师，难以接受那样的自己。 心魔才不在乎他接不接受，它知道明世朔的命长，日后他也会像他师父一样被逼疯，到时候它就可以趁虚而入。现在嘛，明世朔的命宛如风中残烛，心魔更不用担心自己没法取代主人格了。 “你会干一些不符合我这个人的事。”明世朔说，“我不敢用你的力量。” 心魔的语气里有明显的讨好：“怎么会呢？我就是你。” “但是我不会喝酒。” “个别的差异嘛，我们俩在整个御灵界都是特殊的，你看，哪有主人格和心魔合作的说法？而我们都已经合作过两次了。” 心魔的手具象化了，那双手提起架在火堆上的酒壶，换掉桌面上已经凉了的那壶酒。 “对手是两个，实力可能在灵界王的水准。” “双生魔，罕见的恶灵，我看到了。现在你的眼睛是我在用。”心魔说，“对付这种只要杀死一个就能重创另一个。” “你要怎么杀？十个我都不可能打得过灵界王。” “真武，伏羲。”心魔说出两个名字，“十五年没用过了。” 明世朔这时有些犹豫了，四面骰子中的“神”和“人”分别封存着真武大帝和伏羲的灵力，以前这是他的杀手锏，但因为某些原因被他无限期停止使用。 如今想要打败安家姐弟，只能用这两个了吗？ 心魔的手臂和部分躯干逐渐显现，明世朔已经开始动摇，借用它的力量，才能赢。 可明世朔没有同意心魔实体化，他还在犹豫，他们之间的合作不是完全没代价的，心魔每出现一次，明世朔的主人格就会受到伤害。 “我说，必须要用那两个了吗？”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神难控因为神高贵，人难控因为人复杂，你只因为它们而失败了两次，它们还是你的力量。” “我知道。”明世朔抱起头，不愿回忆，“可救不了师父，也救不了……” “我来。”心魔的身体已经实体化了大部分，只有头部和下肢没有出现，“你的要求每次都是救人，这次也不例外，真好懂。” “嗯……” “你的身体我借用一下，脊柱裂了，肋骨断了几根，我用灵力缝缝补补没问题吧？完事后你就得相信现代医学咯。” “行，我睡会儿。” 心魔竖起大拇指，说：“相信我。”它的身体几乎完全现形了，但是只有半张脸，那半张脸上没有表情，有说不完的诡异。即使它长出另外那半张脸，它也根本不像明世朔，因为它是心魔。 第三次合作，明世朔的要求还是救人，他想救下芳林圣学院的师生，想救下苏云语，想救下十六夜琉璃。 心魔不理解他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他明明可以用靠自己的实力当上霸王，那样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了，但明世朔却甘于当个老街的御灵师，拿着几百块的不稳定报酬，打最凶的灵，现在还想救最多的人。 亭和山都开始瓦解，它们像电视信号受到干扰一样闪烁，随后便是褪色，褪色成一幅巨大的水墨画。 一切都变成水墨画的一部分，心魔——或者说现在的明世朔，他就站在画的中央，身体逐渐扭曲，扭曲成明世朔的模样。 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脸，感慨道：“我又成为我了……” 水墨画的图案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体育馆的场景，“明世朔”的身体也随着场景改变动作。 他躺在地上，第一感觉是自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铁锤砸了一遍，全身剧烈地疼痛，内脏什么的估计已经乱七八糟了。 他调动灵力，那一瞬间他有点惊讶于自己的灵力量，十五年的时间灵力量又上涨了不少。 在灵力把内伤和器官治疗得七七八八之后，明世朔把灵力注入没那么容易修理的骨骼。就像伪龙兽能用灵力强化外壳一样，明世朔用灵力加固自己的骨头，让断骨短时间内牢牢地拼接起来，其硬度堪比合金。 安家姐弟此时已经夺取了十余人的灵力，受害者都是老师，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吸成干尸一样。 被吸过灵力的人像物件一样被随意地丢在一旁，有几个人晾在两姐弟和明世朔打牌用的半边乒乓球台上，这遮挡了那两人的视线，他们看不到醒来的明世朔 第29章 一对二 安驰的注意力从吸取灵力上离开，他看向站起来的明世朔，脸上满是不屑。 他一边把手上昏迷的人扔下，控制触手从人群中抓人，一边说：“你啊，就这么想死吗？玩命可不是你的爱好……不过你也经常这么干就是了，我现在没空搭理你这个废物，在那躺好，这点时间你可以在心里和挂念的人道个别，别说我太无情。” 明世朔低声念道：“神。” 突然间，晴天霹雳，外头响起了无数的雷声。 “有劳了，荡魔天尊。” 天空中，北方飘来一朵红色的云，带着金色闪电停在体育馆正上方。 学校外面的警方被这场景震惊到了，他们不知道里面的两个恶灵实力如何，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公安御所的所长亲自到场了，他用灵力把屏障破开了一个口子，学校的保安第一时间从破口里跑出来。 所长问：“里面的状况如何？” 保安惊神未定，缓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恶灵把所有人都叫进了体育馆，我去偷看了一眼，他们说……他们说要收集灵力！” “收集灵力？”所长的心咯噔一下，“有说要多少吗？” “说了，每个人体内的百分之九十九。” 所长立马下令：“快！快！我们得马上进去！无人机先侦察！” 警车里飞出三架侦察无人机，它们陆续从破洞飞进校园。 然而第一架刚进去，屏障瞬间恢复，第二架只进去了一半就被屏障切开，已经进去的那一架没飞出几米就失去控制而坠落。 所长一拳打在屏障上，骂道：“妈的。”他再次调动灵力，企图重新打开一扇门。 可他的奋力一击没有起到像刚才一样的效果，他的灵力居然被吸收了。 这面墙还会进化…… 所长两个拳头不断地捶打屏障，这是他当上这个所长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 水滴落在他的手上，他抬起头，说：“下雨了……” 后面的一个警员说：“红色的……雨。” 那朵突然出现的云落下了雨滴，雨滴也是红色的。 所长发现校园也下起了雨，他问：“这个屏障不是圆的吗？” 负责情报的警员说：“没错，是个偏橄榄形的半球体。” “什么东西都进不去，但是这雨能进去……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所长看着手上的雨水，突然，他发现那些雨水带有灵力，并且这灵力十分躁动，甚至于说有情绪。 这是，愤怒的雨。 …… 体育馆内，安驰的头被滴了一滴水，他心中一惊，有种不妙的预感。 顷刻间，大雨倾盆，室内也下起了雨，全场哗然，哪有雨能穿透建筑！ 红色的雨水淋湿了所有人，安驰的预感应验了，但他却变得更加兴奋。 “是那个吧？真武大帝，对吧？” 安纱也激动起来，明世朔的四面骰子之“神”。真武大帝的灵力，对付恶灵的尚方宝剑。 她早就想和用着神之灵力的明世朔打一场了。 雨水淋在明世朔身上，神之灵力和鬼之灵力相加，前者能大幅度活化后者。 明世朔挥刀冲锋，他的速度竟然达到了肉眼不可见的程度。 一刀，安驰的胸甲就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裂痕。 安驰暗自感叹：好快！但他没有被这一刀吓到，而是抬手抓住明世朔的手臂，把明世朔甩了出去。 明世朔死死地握着血冬，不让它脱手，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兵器。他的肩膀脱臼了，他就在空中将其复位，脱臼和复位的剧痛被他完全无视。经过活化的鬼之灵力在强化身体的同时还能弱化一部分感知能力，但这被他当成了优势。 地上升起一条巨大的触手，把半空中的明世朔给抓住。 安纱的手慢慢握紧，触手也慢慢收缩，可明世朔丝毫不慌。 他念道：“溶。” 那条触手上瞬间冒起白色的烟，安纱安驰的铠甲也同样被腐蚀了。 神之灵力的效果除了活化灵力外，还能直接伤害恶灵，这便是“荡魔”。 安家姐弟默契地用灵力筑起防护，抵挡真武灵力化成的雨水，没有防护的触手就被雨水变成了一股白烟。 明世朔平稳落地，他活动活动筋骨，没有受伤。 “没脑子的，怎么用起防御了？你们的灵铠和体内的东西那么厉害，还怕骰子放出来的那点灵力啊？” 安纱和安驰面面相觑，他们惊讶于明世朔居然知道他们体内有特殊的力量。 而且现在的明世朔也不对劲，他怎么可能会在这样人多的地方大肆发挥实力？ 不容两人多想，明世朔就又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了。 又是一刀，鬼之灵力强化、神之灵力加持的一刀，刀光如一轮弯月。 弯月与护盾碰撞，灵力与灵力的对抗，以刀刃和护盾接触点为中心产生了强大的冲击波，冲击波使整个体育馆抖了三抖，屋顶都掉了点粉下来。 明世朔踩在姐弟两人的护盾上，没有着急挥出下一刀，而是反手把囚禁苏云语的牢笼一刀切开。 他大声命令道：“跑！要命的都给我出去！” 场馆里的人一哄而拥向前后门，安驰见状恐吓道：“我看谁敢走！出去几个我杀几个！” 安驰因为说话一时松懈，护盾脆弱了几分，明世朔抓住机会，一拳把它打出裂缝，然后试图用手扒开护盾。 裂缝迅速被补好，安纱呵斥安驰：“反正他们出不去！先把眼前这个杀了再说！” 安驰点点头，正准备发起攻击，没想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施加在他们的盾上，如果贸然解除防御，这股力量会直接伤害到他们。 明世朔看向愣在原地的苏云语，问：“你是女娲还是王母？” 苏云语错愕地摇摇头。 馆内已经清空了，被吸干 第30章 蚀术 爆炸过后，灵力护罩就像是一个红色的球，没有任何动静。 明世朔暗道得手了，我就知道这招有用。 灵力既然叫做灵力，它源于身体的同时和灵魂也有很大的关系。一个人的主人格和心魔虽共处一副躯体，但可以说是两个灵魂，不同的灵魂使用的灵力也略有不同。 明世朔本人和心魔用灵力的方式就不太一样。虽说他们大部分时候都是借用灵的灵力战斗，但要用到自己灵力的时候他们有各自的玩法。 明世朔跟着师父学了不少法术，都是和欧洲御灵术大同小异的招式，什么雷法啊火术什么的。 但心魔所使的，是一种被称为“蚀术”的法术。 蚀术无法被人类灵魂理解和使用，它的特点是对有灵魂的个体有极强的威力，无论是蚀术的哪一招，都能对生命体造成巨大伤害，每一个术都是夺命的术。 这也是心魔能用明世朔的身体发挥更强力量的原因之一。 心魔不用承担行动的后果，也不用担心身体被如何摧残，它还能使用主人格用不了的法术。 每一次控制权交给心魔，对它来说都是一次狂欢，可以尽情挥霍明世朔那深不见底的灵力，享受破坏和战斗。 刚刚在护盾上画的符是蚀术中的“腥”，乃无视障碍打击敌人之术，如果把这个符咒画在皮肤上，爆炸将会直接在内脏里面发生，相当可怕。 这次是透过灵力护罩攻击安驰和安纱，爆炸之后里面的浓雾久久没有散去，让明世朔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突然间，明世朔的背后挨了一记重拳，这一拳让他的眼前一黑，肢体和大脑的联系在那一瞬间被切断了。 他向前倒下，迎向他的是安纱的膝击。 前后受击，明世朔蜷缩在地上，猛地吐出几口鲜血。 安驰踩着他的脑袋，高高在上地说：“你还真是个英雄，三千多人你说放就放，我们反派的面子往哪搁啊？” 安纱说：“别和他废话，他保命的手段多得很，你想啊，我们连他为什么多了条腿都不知道，他肯定有逆天的法术，趁着现在他被压制着，赶紧解决了。” 安驰点点头，说：“也对，反派都死于话多。” 他脚下发力，想要踩碎明世朔的脑袋。 死人总不能用法术把自己复活吧？ 谁知安驰这一脚踩下去，明世朔的身体化作一团血雾，血雾中飞出三条红色的锁链。 锁链把安驰像蚕一样裹起来，他越挣扎，绑得越紧。 与此同时安纱感到身后一股凉意，下一瞬她的后颈就被某种东西插入了。 突然出现在安纱身后的明世朔一把抓住她的脖子，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带血的手机充电器。 “身上没别的刀，但这玩意注入灵力后也不赖嘛。” 安驰惊恐地看着他，问：“你是怎么……” 明世朔用灵力吸起地上血冬，把刀架在安纱脖子上，然后说：“替身啊替身，忍者用的那个，替身符我八辈子前就画好了，你打我那一拳的时候我就没觉得手感不对吗？” “可是，我是用灵力瞬移到你身后……” 明世朔淡然一笑：“你猜。” 他的右手小拇指勾着钥匙扣——四面骰子。 人之灵力，伏羲的灵力，预见一点点未来。 看来还是道高一丈，安驰能瞬移到明世朔身后，明世朔自然也有躲闪的方法。 情况一变再变，这下是明世朔占上风了。 眼看安纱的命在明世朔手上，安驰便满脸笑容地说：“我知道你是不会对人类痛下杀手的，实不相瞒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我们被恶灵附身了！” “是这样吗？”明世朔一幅恍然若悟的样子，“有什么方法能救你们吗？一定有的对吧？把恶灵赶出来的办法。” 安驰心说这家伙还真好骗，他说：“我说的都是实话！趁现在我的人性还没有被恶灵吞噬，请让我们向公安局自首！” “好。”明世朔答应了。 正当安驰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明世朔拿刀的手渐渐放下。 转瞬间，手起刀落，血冬斩下安纱一条手臂，血液飞溅，溅到安驰骤然呆滞的脸上。 安纱爆发出痛苦的嚎叫，那叫声近似野兽的声音。 随后，安驰也一并痛苦地叫起来，他的脸逐渐扭曲，一张奇怪无比的脸代替了原来英俊的面庞。 那张脸在眼睛的位置有两张嘴，本该是嘴的位置则是一只右耳，而本该是鼻子的位置是一只右眼。 明世朔抓住安纱的头发，把她的头扭过来一看，她也变成了差不多的样子，只不过她和弟弟是反着来的，嘴巴是左耳，鼻子是左眼。 这就是双生魔的模样。 明世朔露出很难受的表情，许久他才开口说话。 “真他奶奶的丑。” 安驰疯狂地想要摆脱控制，他身后的地板钻出数条黑色触手，那些触手不断地摆动着，安驰现在的头脑是混乱的，根本无法命令它们去攻击。 几分钟过去了，明世朔还没有动手，他现在不怕安驰，因为双生魔的一方被伤害到的话另外一个也会受到影响，双生魔之所以强大是因为这样的种族特性，一只个体的实力就是两只双生魔的总和。而对付双生魔时也因为这种特性而变得目标明确：抓住其中一个就好了。 安驰和安纱的皮肤在这几分钟里由白渐渐变得乌黑，这是他们的身体魔化的标志。 他们的灵魂早就已经宣告臣服于恶灵，之前身体没有被双生魔完全魔化是因为人类的外表还有用，现在明世朔已经把恶灵逼出来了，它们无法从宿主身上脱离。 等这两人完全魔化再处决掉，这样应该能让明世朔好受些，因为这样他杀的就是恶灵而不是人。 安纱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安驰一直在胡言乱语 第31章 半条命 “醒了？”朦胧之中有一个人在说话。 “我头疼。”明世朔口齿不清，他才刚刚恢复意识，能说话已经很不错了。 李恩泽叹了口气，道：“只是头疼？你身上最完好的地方就是头。” “握草，大难不死！” “你就别想着有后福了，所长看到你时你是软体动物的状态，就头骨是完整的，其他地方软塌塌的。” 明世朔缓缓睁开眼睛，光线进入到他那久居黑暗的双眼，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待到视力恢复到勉强能看清的水平，他看到病床边的李恩泽右手打着石膏，头上还缠着绷带。 他嘲笑道：“怎么，打完仗回来啊？” 李恩泽也不生气：“你更惨，恶灵在老街放了炸弹，我们一到地方就被炸了，所幸人都在房子外面，没有伤亡。而你，和两个恶灵交手，被打得半死，惨胜。” “那我确实赢了。” “你想表达什么？” “死的两个恶灵，安纱和安驰，他们可是我的挚爱亲朋。” “啊？” “得加钱。”明世朔说出这三个字。 李恩泽也习惯了他这副嘴脸，于是说：“那就加吧，你想要多少？” “爽快！不过我也不能多要，我们毕竟是朋友嘛，一万二。” “你是真宰啊……行吧，没有你的话芳林市就得被那两个人搞得翻天覆地了。” “我在这躺了多久？” “一周了。” 明世朔原本迷糊的精神瞬间清醒了，他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只好说：“外面现在是不是一堆警察，医院周围还有御所的御灵师守着？” “不至于不至于，你单杀两个高级恶灵这件事虽然很超人，但所长把它压下去了，包装成普通恶灵袭击事件，圣学院的师生都签署了保密协议，你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你是和他说了什么吗？” “求了下情而已。对了，学校那边给你捐款了，你的治疗费用由学校承担。” “额……姑且问下，我这要花多少钱？你知道的，我家比较困难，保险能报销吗？” “你这属于是御灵事故，不属于医疗保险的范围，但是保险公司觉得你是救了三千人的英雄，决定破例一次。” “太好了。”明世朔长舒一口气，只要钱没问题就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李恩泽话锋一转，“你伤成这样，就算治好了也会落下隐疾，以后怎么说都不能再干御灵师了。” 明世朔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那就不干，我在天桥下面给人算算命养活自己就行。” “这只是说说而已吧？你还是会把安居阁开起来的。” “嘁。” “不说这个，你昏迷的这几天，苏云语和一个银发的女孩每天都来看你。” “怎么，你嫉妒了？哎呀呀，我就是比较受欢迎一点，哪像某些人啊，长得帅不缺钱，官大体面出国留过学，但是就是没有女人缘。”明世朔一如既往地嘴欠，“那她们还好吧？” “托你的福，她们毫发无伤，苏氏集团还说要送礼呢。你和加藤川子是老朋友，你认识苏云语这我理解，我比较想知道那个叫十六夜琉璃的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啊，是我养着的灵。” “灵？” “从灵界拐回来的，她爸觉得我都能借用神的力量了，把她交给我带准没问题，于是琉璃就这样来了人界，她爸安心准备突破瓶颈冲击更强了。” “说得真是轻巧……” “啧，但是话又说回来，我想要完全恢复，要怎么办？” 李恩泽想了想，说：“你知道灵泉吧？” “嗯，灵力浓度高的地方会出现灵泉，又称生命之泉，富含大量生命能量和灵力。”明世朔对这个词有印象。 李恩泽拿起手机，说：“灵泉的生命能量能够治好你，只不过嘛……” “只不过？” 李恩泽把手机拿到他面前，屏幕上是百度的页面。 “这个世界上只有四处灵泉，其中两处在欧洲，一处在美国，欧洲的两处分别在伦敦和柏林，需要御灵师本人国籍国家的御灵机构的批准和那边教会的推荐信才能进去一天。美国那边宽松得多，凭御灵师证和州御灵机构推荐信以及三百万美金就能进去了。” 百度上是三处灵泉的资料，写得十分详细。 明世朔问：“中国呢？咱没有吗？” “中国一直都不是灵力充沛的地方，你总记得颛顼绝地天通的故事吧？他的做法使人道大兴，但这片大地从此失去了灵力，这么大块地几千年才恢复过来。” “那剩下一处在哪？” “日本。” “小日本不也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人家地方小。” “我知道了，杯子比桶容易装满是吧？那我如果想去泡那里的灵泉要准备什么？” “我觉得还蛮容易的……” “容易？”明世朔一脸疑惑，怎么前几个难如登天这个就变得容易了？ “我打个电话。”李恩泽这么说，然后就出去了。 一会后，李恩泽回到病房，说：“可以了，下周二的飞机。” “啊？” “下周二，你就可以坐飞机去日本泡灵泉了。” “这么简单？” “嗯，你就当是中了彩票吧，这几天你就安心养伤，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的，不用担心身体受不住，你身上的绷带都是特制的，里面有灵力。” 明世朔一脸的不可思议，李恩泽是不是给天皇送礼了？就这么简单？ “对了，”李恩泽还有话要说，“所长先生在等电梯，待会他会来看你，你把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憋着，懂？” “知道啦，没人比我更懂忽悠。” 说罢，李恩泽就出去了，病房里就只剩下明世朔一个人。 他 第32章 花言巧语 公安御所的所长一进门，明世朔就闻到了他身上的一股烟味。 所长把手伸进口袋里，那个盒子刚露出一点，明世朔就说：“所长先生，医院里不能抽烟。” 所长立马把烟盒塞回去，干咳一声：“咳，我不是要抽烟，别把我想成那种烟鬼。” 随后，他把口袋里的另一个东西拿出来了，那是一本比烟盒大一点的笔记本。所长翻开其中的一页，然后说：“我又去查了你的资料，你可以猜猜我都查到了什么。” “可恶，居然被你发现我是火星人这件事了！”明世朔咬牙切齿地说。不过他注意到了那个“又”字。 “你刚醒来有点神志不清是正常的，我也不问多，因为上午我们已经聊了不少了。” 明世朔大脑一片空白：上午？ “额……我想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你毕竟我神志不清嘛……”明世朔很快就想到了当时是心魔在做主，他怕它把不该说的都抖出来了。 这种事李恩泽怎么没跟我汇报啊，要是我和心魔口供不一样怎么办？ 所长把本子往前翻了一页，说：“当时你的状态比现在混乱得多，现在的你可以正常交流，可是几个小时前的你跟个疯子似的。我看看……你说你……爷爷打跑德国佬，一世英名不得了；你连书都念不好，可怜亲妈死的早；爸爸是个消防员，次次救火冲在前；你去打工狗都嫌，工头看了不给钱……”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明世朔打断道，这不是他之前用来糊弄十六夜琉璃用的说辞吗？ “那种状态下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的精神力也可以称得上数一数二了。” “呵……呵呵……” “但是，我并没有找到你说的家人，你没有参加过战争的祖父，也没有当消防员的父亲，你的户籍证明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就像凭空出现在这世上的一样。” “难言之隐……” “你的身份证件居然都不是伪造的，它们都告诉我你是一个十六岁的普通公民。” 明世朔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问题，这场谈话他在下风，如果所长问到一针见血的问题，他该怎么回答才能瞒天过海？ 果然，所长先生问了一个和明世朔身份有关的问题：“你这个年纪不应该在念书吗？” 所长思维的跳脱程度和明世朔不相上下，明世朔愣了几秒，然后说：“我是火星人，不用念书。” “看来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以前有人说要把我送进学校里，但我在学校里根本学不进去，还不如早点出社会……”明世朔想着之前严词拒绝加藤川子提议的场景，嘴上说着没经过大脑的回答。 “也对，你都能宰了两个恶灵……”所长看了眼本子，明世朔的回答似乎有问题。 “呵呵……” “行了，你好好躺着吧，我还有点事，就不扰你清梦了。” “欸，就完事了？” 所长把本子收回口袋，起身走出病房，临走前还说：“我代表芳林市公安局向你表达感谢，你的锦旗和奖金明天会送到这里。” “嚯，还有奖金。”明世朔眼睛亮了，“那，您慢走。” 所长点点头，出去后关上了门。 医院的走廊里，所长叼着根烟，翻看手机里面的短信。 “我说过了他是我的亲戚。” “他出了事，下周就要回老家。” “你不要查了，查不出来的。” “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请你喝酒，睁只眼闭只眼。” 这几句话都是同一个人发的，这个人还打了好几次电话。 所长一次电话都没有接，消息也是现在才看，他把手机放在兜里，不用多想都知道这几通电话是加藤川子打来的。 加藤川子肯定撒谎了，但是病床上那位究竟是她什么人？ 所长给加藤川子发了个“好”字，然后收起手机。 不管事情如何，明世朔目前对芳林、对公安都没有威胁，公安对他睁只眼闭只眼当然可以。 明世朔，你最好保持你的无害。所长这样想着，然后掏出了打火机。 “先生，医院内禁止吸烟。”一个护士提醒道。 所长尴尬地笑了笑，把烟和火机收好，说：“抱歉。” …… “医生说你只能吃流食，我就煮了粥带来。” “呜呜呜琉璃你真好。”明世朔说道，他呜得是一点都不走心，但是感动应该是有的。 十六夜琉璃扭开保温壶的盖子，说：“现在吃点吧，我喂你。” “好吧……”明世朔这几天都挂着点滴输营养液，现在他虽然不饿，但他不想辜负了十六夜琉璃的好意。 异性之间喂东西吃是一件十分暧昧的事。两人的距离拉得非常近，联系他们的是那一把勺子，食物入口，味道好像提升了许多个档次。 可怜明世朔是个超人。温柔乡里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这比超人还超人。 反观十六夜琉璃，她的脸早已经红透，那副娇艳欲滴的样子着实可爱。 “好吃吗？”她问道。 明世朔回答：“嗯，还得是你做的好吃。” 十六夜琉璃的脸更红了，她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只只是粥粥而已，哪哪有这么夸张……” “什么话，如果是我做的话会做成某种只有我吃得下的东西，无论是多简单的料理都会这样。”明世朔实话实说。在十六夜琉璃来到人界之前，他是本着“方便食品天下第一”的理念生活的，在城市里生活硬是给他玩成了荒野求生。 “对了，琉璃。”明世朔突然说，“过几天我要换个地方治疗，你可能得自己在芳林待一会儿了，你回家问三兔要我的银行卡，它们会告诉你密码的。你想回初之世也行，但短期内还是别回瓦姆普宫，你爸在闭 第33章 车上 明世朔在医院里当病人的日子非常清闲，不过也非常折磨，他受了重伤，想动都动不了，只能转转眼珠，动动嘴，就连脖子都不能动，角度稍大就会痛到他怀疑人生。 这些天一直有人来看望他，除了李恩泽和十六夜琉璃外，还有芳林圣学院的校长带着几个学生代表前来慰问。 芳林圣学院财大气粗，来的几次给他送了各种补品和水果，病床旁边的桌子上一次次地堆满，明世朔都让十六夜琉璃把礼品搬回家，什么高钙奶维C糖营养麦片不是现在的他想吃就能吃的，不如扔回宝居阁做储备粮。 宝居阁那边也派了几个员工过来探望，他们说加藤阁主这几天有事情要处理，苏小姐虽然想来但她也很忙。 明世朔担心是心魔趁着它在位的时候干了什么破事，把人家惹不高兴了，加藤川子、苏云语都是现在的明世朔惹不起的。 李恩泽说的周二很快就到了，这天如往常一样，明世朔睡到自然醒，然后看着天花板发呆。 长期一动不动让他的脑子都有些生锈了，他要么就是发呆，要么就是在想无关紧要的事情。 所谓无关紧要的事大概就是能否通过灌灵的方式催生一只发电机灵，让它发电，灵力变为电力；能否用制作圣物的方法把手机变成圣物…… 很无聊，很异想天开。 “我进来了。”一个人走进来，进来后还不忘敲了敲门，走个形式。 明世朔听声音，是加藤川子。他说：“你不是有事要忙吗？” “还不是因为你？现在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准备出发。” “去日本？” “不然去哪？”加藤川子走过来，用手里的折扇轻轻敲打明世朔的额头，一股灵力注入进他的体内。 灵力顺着天灵盖移动到脊柱，又顺着脊柱扩散至每一块骨头，像之前心魔做的那样，灵力固骨，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这能让明世朔能摆脱病床。 加藤川子说：“起来吧，我的灵力把你的骨头粘得大差不差了，不会出问题的。” 明世朔腰部发力，本该出现的疼痛果然消失了。接下来他把双脚移出病床，起身的一瞬间他居然还有些不习惯。 他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能下地走路让明世朔的心情顿时顺畅了，住院的阴霾此时烟消云散。 加藤川子看他状态变得这么好，于是说：“走吧，去机场。” “我还有行李没收拾呢，让我回家拿几件衣服。” “有人帮你收拾了，而且你不是在日本待了几年吗？某人把你的东西保存得好好的。话说你还会说日语吗？”加藤川子最后一句话是用日语说的，为的是测试明世朔。 “不会了不会了，我只记得八嘎牙路。” “我不信，你说几句我听听。”加藤川子继续用日语提出要求。 明世朔清清嗓子，然后说：“周国油句古话，叫，西西物质，魏俊杰。” 一开口，电视剧里大佐的感觉就来了。 “这是中文。你再犯傻我就要揍你了。”加藤川子又用日语说。 “我滴，良民滴干活，打我滴不要，我是良民，大大滴良民。”明世朔依然在卖力地表演。 加藤川子给了他一个白眼，他这样没个正经的，至少证明他和十五年前没什么区别，让他去日本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行了，我知道了，日语交流你是没有问题的。” “川桑，故乡的樱花……” “你还有完没完！” “啧，别生气嘛，我只是展示一下我在网上学习的成果，川姐息怒，我请你吃饭。”明世朔笑脸相迎，他也知道自己确实玩得太欠了，主动提出赔罪。 “唉，算了，走吧，我的车就在楼下。” …… 上了加藤川子的车之后，明世朔总感觉不对劲。 终于他忍不住，指着身后问道：“后座那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苏云语说：“我学业之余出国旅个游怎么了？而且是跟着宝居阁阁主出去，还带着学习性质。” 十六夜琉璃附和道：“嗯。” 明世朔笑兮兮地说：“琉璃，你问过你家里了吗？” 十六夜琉璃说：“我回了趟瓦姆普，寿公说我想去哪就去哪，他还说我愿意多走走是好事。” 寿公是瓦姆普的首席大臣，初世王最信任的管家，也是初之世的亲王，初世王闭关期间，他负责管理宫里宫外大大小小的事。 苏云语点点头，说：“没错，琉璃想去哪就去哪。” 明世朔问：“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和琉璃情投意合，现在已经是好姐妹了。” 加藤川子也对明世朔说：“安纱安驰事件的时候，你把云语赶出体育馆后她就撞见了琉璃，这几天的相处她们是无话不说。” “哪有无话不说？”苏云语道，“说起来之前就看见琉璃和明世朔走在一起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世朔淡淡地说：“我和她爸很熟。” “这样吗？”苏云语有些怀疑，“总觉得你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明世朔摇摇头：“行，我承认，我是不会做饭的废物，靠琉璃酱才能吃得饱。” “得了，不用自我介绍了。”苏云语憋着笑，“听说你在日本住过，这几天你可要当好导游，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老爸放我出国呢，连着求了他好几天，都没时间去医院看你。” “我是去治疗又不是去玩，你和琉璃要旅游就找你川子阿姨。”明世朔看向加藤川子，“她可是地地道道的霓虹人，话说我们的目的地是哪啊？” 加藤川子说：“京都。” “啊？” 明世朔对这个回答很震惊，不过仔细一想之前他和加藤川子的对话中她已经透露了不少，是明世 第34章 神社的排场 机票是宝居阁包的，头等舱。 明世朔第一次乘飞机就坐上了头等舱，不过他活了好几十年才有这个第一次，可以说是悲喜参半。 以明世朔的状态严格来说是不能乘机的，他在芳林医院只得到了简单的治疗，石膏都没打，因为他昏迷时除了身体的各种症状以外，还不时会放出大量的灵力，芳林的医生没见过这种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但有人跟他的主治医师说这家伙要换个地方治，没你们医院什么事了。那人地位不低，说话挺有分量的，医院也就放心让明世朔被带走了。 头等舱的座椅属实舒适，飞机起飞不久，刚进入平流层，明世朔已经有点困意了。 他很奇怪，自己明明已经睡了好几天，意识苏醒之后也是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可为什么还是会犯困。 算了，睡就睡吧，睡饱了才更有精神。 ……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大阪国际机场降落。 “终于到了……”明世朔伸了个懒腰，“这头等舱就是不一样，睡了一觉居然不会腰酸背痛。” 十六夜琉璃也笑道：“在那样的高度看云真的有别样的乐趣。” 加藤川子拿出随身携带的烟斗，说：“我们要在这里等人，还好今天大阪不算热。” 苏云语问：“等谁啊？” 她话音未落，机场里面就跑出几十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他们整齐地排在一行人左右两侧，一齐鞠躬喊道：“欢迎川子小姐回到日本！” 看来加藤川子等的就是他们，苏云语有被吓到，她悄悄问明世朔：“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世朔说：“哦，他们说我们现在在他们的地盘，要我们低下头做人。” “那怎么是他们先低头？” “礼仪之邦嘛，黑社会也要讲礼貌。”明世朔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他看出来了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但他就喜欢捉弄人。 加藤川子回头说：“云语你别听他瞎说，他们都是我朋友家神社的人，把行李给他们吧，接下来就要去京都了。” 这时，一个穿着同样黑色西装的光头男人缓缓走来，先是向加藤川子鞠了一躬，然后说：“好久不见，川子小姐，宫司大人不方便出门，没能亲自来迎接，请见谅。” “见什么谅，宫司大人腿脚不便，我还不想她来呢。走吧。” “是，车已经备好了。”光头男又鞠了一躬。 四个人在一群西装大汉的包围下走出机场，旁观的人群都以为是哪个帮派的首领回归。 光头男说的车也不简单，属于是那种能参加高端车展的轿车，普通工薪族不吃不喝工作十年应该能全款拿下。但是这样的车神社居然派出了十辆。 车上，苏云语忍不住问道：“川子阿姨，你说的神社，不会是……” 加藤川子说：“就是你想的，在十五年前带头抵抗八岐大蛇的神社，京都的浮光神社。” “哇好霸气的名字，这个神社很厉害吗。”明世朔说，他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在明知故问。 不，就是明知故问。 苏云语说：“你不知道吗？十五年前的京都七日灵变事件中，浮光神社作为当时最大的神社之一带头与入侵城市的恶灵对抗，神社的主人，也就是宫司大人不幸落得残疾，灾后宫司大人拿出了自己家族的财产用来修复城市，浮光神社可以说是京都最好的神社了。” 加藤川子说：“没错，但这家伙是装傻，他在回中国之前就是借住在那里。” 这个事把苏云语吓到了，她看向明世朔，眼神里的话就是“真的吗”这三个字。 “真的，但我住那里时才几岁啊？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哦？是吗？我怎么不信呢？”加藤川子依旧拆他的台。 苏云语也没心情了解了，明世朔说话十句里有十一句假话，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是真难。 “让明世朔说实话，比去山里找只会用灵力的猴子还难。”苏云语生气地说。 明世朔却道：“你不要乱说啊，真的有会用灵力的猴子，我还认识呢。” “川子阿姨你看看他，就会骗人！” “这真的是实话……” 苏云语决定不理会明世朔了，她看向一旁的十六夜琉璃，发现她正在睡觉。 十六夜琉璃在飞机上一直在看云，而且今天一大清早就起来收拾明世朔的行李了，现在会累也是情理之中。 大阪到京都有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路上没什么风景。 为了不无聊，明世朔拿出了手机。 热搜榜第一是《御灵厅厅长发表关于恶灵问题的重要讲话》。 点进去一看，讲的不错，但都是讲过的东西。明世朔觉得自己看这个还不如给自己供奉的神仙多上点供品来得实在。 热搜第二是《电影〈缘深〉上映一周票房破亿》。 《缘深》是一部全新的奇幻爱情电影，在世界上大受好评，它甚至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两个陌生人只需一句“原来你也看《缘深》”就能很快成为朋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明世朔这样想着。 热搜榜第十，《黑天会以本帮派有幕后首领威胁天口组》。 明世朔想点进去看看黑社会之间的较量，没想到手机没电了。 还有三十秒关机，明世朔想找个充电宝，但他想起来自己好像没钱买充电宝。 看来只能到了神社接上插座充电了…… 第34章 我的一个朋友 浮光神社在京都郊外，车队开出市区，从繁华中穿过，驶入清静的林野。 车队在山间小路边停下，加藤川子对后座的几人说：“车辆不能停在离神社太近的地方，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切换到步行。”说着，她把一小罐东西丢给明世朔。 明世朔看清了上面的日文，这罐是驱虫喷雾，这个季节山里很热闹，不做点防护的话很容易招惹到各种奇奇怪怪的虫子。 他摇醒十六夜琉璃和苏云语，说：“起床了，我们要开11路了。” 苏云语揉揉惺忪的眼睛，问：“什么是11路啊？” “两条腿不就是11吗？给，你们用这个，这地方虫子很多。”明世朔把喷雾递给苏云语。 下车之后，明世朔感到全身钻心地疼痛，这疼痛持续了十几秒才逐渐变弱，看来加藤川子给他上的固骨灵力快失效了。 他试着用自己的灵力代替加藤川子的灵力，可当他运气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灵力量只有平时的一成不到。 他修的御灵术几乎不会用到自己的先天灵力，而是通过修炼增加灵力量。 打个比方，先天灵力是一粒种子，明世朔把它种下之后用它结出的果实又种了一片果园，要吃时都是摘果园里的果子而不碰最初那棵树；他以外的御灵师则是直接吃最开始的树上的果子而不是选择将其种下。 现在明世朔发现自己的“果园”里面没有果子了，他现在能用的只有先天灵力。 怪不得总是犯困……他想到的居然是这事。昏迷时他体内的灵力非常混乱，就像气球有个洞一样一直漏气，漏到现在几乎没有了——除了和灵魂绑定的先天灵力。 明世朔的灵力虽然多但也遭不住那么放，他想要恢复到三成左右至少得要静养大半年。 这下没有灵力用，他只能祈祷加藤川子施的法可以坚持得久一点了。 “你一个人在那发什么呆呢？快跟上。”前面的苏云语说道。 “来了。”明世朔走出一步，虽然会有些痛，但这完全可以忍受，咬咬牙就过去了。现在困扰他的不是伤带来的疼痛，他有些迟疑，自己待会要面对谁，他心里清楚得很。 他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溜走，反正这一片他熟悉，没有灵力固骨还可以用鬼之灵力强化嘛，效果大差不差，找个山洞躺着再考虑后面的事。 这样做，至少不用见到那个人…… “你还在那愣什么？川子阿姨说这有熊的，小心熊把你给吃了！”苏云语又说。 明世朔只好跟上去，边走边说：“怎么可能有熊啊？你不信我说的话就信那家伙的话了？她说什么你都信。” “川子阿姨总比你靠谱。”苏云语别过头去。 明世朔笑笑不说话，逃走的计划太不切实际了，前面几个肯定能察觉到他的消失，再说后面还有一群彪形大汉。 看来，他没有退路了。 …… 树上的蝉在不停地鸣叫，除此之外的声音似乎都变弱了。头顶着大大的太阳，即使全程走在树荫下都会大汗淋漓，再有这聒噪的蝉鸣声，谁的心里都是烦闷。 众人在山里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了红色的鸟居。 鸟居下面是神社的人，神官和巫女。 他们中间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巫女，她似乎是神社里一个很重要的人。 加藤川子第一个跑过去，蹲下握住那个轮椅上巫女的手。 两人似是久别的亲人，加藤川子的眼里只有重逢的喜悦。 “绘奈，我回来了。” 巫女露出温柔的笑容，说：“欢迎回来，川子。” 剩下的人跟了上来，加藤川子起身介绍道：“她是浮光神社的主人，也就是宫司，雨宫绘奈，是我的好友。” 雨宫绘奈用中文打招呼：“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她生得非常好看，柔软光洁的黑发，圆润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天鹅般的脖颈，像是从画里出来的人一样。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美丽但是捉摸不透，似乎是玫瑰一样的红色，又像是带点金色，很难断定那双眼是什么颜色。 “您的中文居然这么流利。”苏云语很惊讶。 雨宫绘奈笑道：“我的一个朋友教的。”说完，她伸长脖子看向苏云语的身后，极力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她一得到加藤川子下飞机的消息就和神社的人到这里等待了，等的不单单是加藤川子，有个人在雨宫绘奈的心里比从小就认识的加藤川子更加重要。 蜿蜒的林间小道上，雨宫绘奈朝思暮想的少年缓缓走来。 他没什么变化，除了步伐变得稳定，一切如当初一样。 十五年前，他乘上黑船回了中国后便了无音讯，直到前些日子他才突然出现在加藤川子的眼前。 这些年，雨宫绘奈把自己埋进神社的事务里，浮光神社在她的努力下比其他神社更快回到状态。她又转头打理起家族，雨宫家是大户，绘奈以前从不过问家里的事，但那年她主动接手了一些麻烦的问题。雨宫家因为灵变灾难元气大伤，可雨宫绘奈居然奇迹般地让它恢复往日的实力，经济学家所说“致命性的财产损失”在两年内被填补。 这些都只是暂时缓解雨宫绘奈心里的忧愁的办法，但她越是拼命地工作，她的内心就越是煎熬。 如今她心心念念的人回到了她的身边，她怎么能不激动？ 雨宫绘奈想要摇着轮椅尽快到他的面前，可一旁的加藤川子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摇了摇头。 明世朔的内心此时此刻很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坐着轮椅的那个人。 他该说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 师父曾经警告他绝对不能溺死在过往里，现在他是感受到了，回忆涌上心头，那是明世朔最无法忘怀的事。 第35章 不算久远的回忆 十五年前，浮光神社。 “你被压了多久？”明世朔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问身旁的雨宫绘奈。 神社在恶灵的攻击下只剩下废墟，明世朔赶到时雨宫绘奈被一堆砖块压着，虽然还活着但气息微弱。明世朔用鬼之灵力移开她身上的砖块后便立了个结界，在周围捡了点木头生火等待雨宫绘奈醒来。 雨宫绘奈醒来后一直抱着膝盖缩着，她听到明世朔的问题，然后回答道：“我不知道。” “灵变第一天我就把你们送出去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跑……” 听到这个回答的明世朔很生气，说：“我说了很多遍，离开后不要靠近神社，你能一个人杀掉六只恶灵吗？” “我错了……” 明世朔叹了口气：“算了，让我看看你的脚。” 雨宫绘奈掀开巫女服的下摆，她的小腿受伤了，娇嫩的皮肤被石块无情地割开，触目惊心。 很不妙，有几处伤口很深，明世朔小心翼翼地挑出伤口里的碎石，随后把自己的两边袖子撕下来给雨宫绘奈做简易包扎。 “疼吗？”明世朔问。 雨宫绘奈死死地咬着牙，摇了摇头，她的眼泪都出来了，还这么硬气。 把伤口处理好后，明世朔拿出口袋里的糖，自己吃了一颗，剩下的全给了雨宫绘奈。 他说：“今晚你就待在这里，有结界保护，你不会有事的。” 雨宫绘奈问：“那你呢？” “当然是去和大蛇干架了，我可是御灵师，专职杀恶灵的。” “可你的腿……” 明世朔的右腿是假肢，他平时走路还得依靠师父给的棍子。 “没事的，我是什么人啊？我就让它一条腿。”明世朔自信地说。 其实他的心里也没底，八岐大蛇不是普通的灵，它的灵力来源于阴阳两界的缝隙，京都的御灵师集结成部队集体对它施法都难见其效。明世朔如果用上四面骰子的全部四种灵力，手持山夜剑，再押上他的所有灵力，也许能用命换得大蛇受创。 雨宫绘奈说：“我也想帮你的忙。” “行了，你只需要默默地祷告就算帮到我了。” “你有把握打败大蛇吗？” “放心，没人比我更懂御灵。”明世朔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是今晚要是没打过，就该用上杀手锏了。 师父传给他的四面骰子可以说是一个便携的供奉台，不定时往里面注入灵力就能随时借用四个灵的灵力。但四面骰子除了沟通神人鬼怪四大灵以外，还有一个功能。 那就是把自己传送到时之魔神面前。 明世朔的杀手锏就是和时之魔神交易，祂给出力量相当于祂自己出手，时之魔神是灵的始祖之一，有祂帮忙肯定能杀死大蛇。 请时之魔神的代价只有一个：增加自己的生命。 这看似简单，甚至可能都不算是一个代价而是好处，但它是时之魔神对人界生物理解透彻之后所提出的。 时之魔神作为灵中的“初生”，已经活了数千万年的时光，祂看着同为“初生”的灵一个个消散，祂成了初生中最特殊的一个。 祂本身并没有什么感情，可祂对人类的生离死别很感兴趣。 时之魔神知道孤独在人类眼里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祂想要安排人类像自己一样有长久的生命。人类相当脆弱，有的活过区区两百年就已经受够了亲友先自己而去的痛苦，然后亲自结束自己的性命。 很多人类都跟时之魔神交易了，他们最后的结局都是被巨量的回忆以及各种情感塞爆脑子，从而精神崩溃，自我了断。 交易过后的人类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人类了，而是一种介于人和灵之间的谜样生物。灵的主观时间比人类快得多，所以它们活几千上万年都不会出现精神问题，人类就不一样，有的人过个几十年就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时之魔神最爱看那些觉得人生无趣的人类发疯。 明世朔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走上这条路，几百年于人类来说太久了，即使救下人，那个人还是会老去，最后只能是他一个人行于世上。 但在只剩下他自己前，他决定要先保护好别人，毕竟认识的人死得越多，脑子就会越麻木，麻木不仁的下场都挺惨的。 京都市区内，八岐大蛇的低吼随处可闻，恶灵走街串巷，扒出房屋角落里躲藏的人类，尤其是御所，它们用御灵师的血把每一家御所的墙都染红了。 城市的电力系统被破坏，黑夜之下分不清这究竟是沦陷的现代都市还是百鬼夜行的古都。 街道中有一个人穿梭于恶灵之中，他手中的剑没有一刻是停下的，疯狂收割着恶灵的生命，一路杀到八岐大蛇的面前。 大蛇盘在一栋购物中心里，它散发出的灵力让其他恶灵不敢靠近，它的灵力形成的灵压数倍于灵界。普通人只要在站在大蛇方圆百米内就会感到头痛欲裂。 明世朔虽然不受灵压威胁，但处在大蛇的领域中，他的思想会受到侵蚀。 那是一场死斗。 明世朔压上了所有的力量，开战前他还从时之魔神那取了一点，代价是五十年的煎熬，时之魔神问他是否加注，那点力量很难击杀大蛇，明世朔的回答是不。 面对的是恐怖的八岐大蛇，明世朔的记忆却并不深刻，他只记得自己用尽全力，直到精疲力尽仍然在挥剑，战斗的细节已然忘却，但那时全身的酸痛他始终记得。 每一次猛攻都几乎无效，神之灵力的雨水滴在大蛇的鳞片上都只是给它挠痒痒。 打到后面，明世朔的主人格意识很模糊，心魔拖着那副身体压榨最后的力量。 朦胧之中他只记得时之魔神亲自出手了，有别人与祂做了交易，祂别那个人打动了。 时之魔神对半死不活的明世朔 第36章 在神社 “招待不周，请见谅。” 长桌上摆着满汉全席，各式山珍海味令人垂涎欲滴。 苏云语问：“宫司小姐和明世朔呢？” 加藤川子转头用日语问刚刚端菜上来的下人：“绘奈在干什么？” 下人回答：“她正在和朋友叙旧，让我告诉各位，你们先吃饭，待会再去找她。” 加藤川子把这话转述给苏云语，苏云语说：“我知道宫司小姐和明世朔认识，但他们有什么可聊的？” 加藤川子笑道：“你和琉璃一定很想知道吧？先享受一下这些珍馐，吃饱了再去一探究竟。” …… 雨宫绘奈把明世朔带到自己的房间，明世朔发现房间的位置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里不是以前我住的地方吗？”明世朔想起来了。 雨宫绘奈点点头：“你走之后我就搬进来了，你以前穿的衣服还有生活用品我也一直留着，就在柜子里。” 明世朔看着房间的布局，仔细一想似乎和十五年前他住的时候没有不同。他入住时看了风水，根据风水调整了家具的位置。 十五年了家具的位置没有任何改变，这是挺厉害的。 那年明世朔偷溜离开神社之后，雨宫绘奈自己骗自己他只是出去乱逛而已，半年之后她就搬了这间屋子。 她想离明世朔近一些，只能以这种方式。明世朔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以为雨宫绘奈学了堪舆，这房间的位置是有说法的，她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搬进来住。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现在明世朔是以客人的身份。 雨宫绘奈摇着轮椅来到柜子前，边翻东西边说：“这些年，我每天都很想你。” 明世朔可不懂怎么接这样的话，他随口说：“我也是。” 这话半真半假，他时常会突然回忆起往事，自然也会想念在神社生活的时光，但他会极力不让自己去想，就像他师父所说，不能溺死在过往里。 不过雨宫绘奈听到这句话高兴得很，她相信明世朔。 “我很想再次像以前一样，”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我们之间的回忆。” 明世朔定睛一看，那东西…… “你居然还留着啊。” …… 吃饱喝足，加藤川子便带着苏云语和十六夜琉璃参观浮光神社。 这个神社是京都最大的神社之一，每一处装潢都透露出日式的典雅和宗教场所的神圣。 几人路过一座假山时，十六夜琉璃看着假山顶上插着的一根木棍入了迷。 苏云语问：“琉璃，那就是一根普通的棍子，不过这么突兀地插在确实有点破坏和谐了。” 加藤川子解释道：“那个啊，它原本是一件很特殊的圣物。” “圣物？”苏云语不信，那不就是一根难看的树枝吗？ 加藤川子点点头，回忆道：“以前明世朔的御所就开在神社里，但是神社里外人不能乱走，他就找了根有灵力的树枝插在显眼的假山上，他用灵力把树枝隐藏了起来，这样委托人来到这里时就会被那根棍子暗中指引。明世朔走后伪装灵力就失效了，也没人想到爬上去拔掉棍子。” “欸……假的吧？明世朔也就和我差不多大吧？他在日本的时候还开了御所？” 加藤川子微微一笑，她选择把这些事透露一点出来是为了让苏云语有个心里准备。这孩子在神社里肯定忍不住去向雨宫绘奈问七问八，绘奈八成会说出一些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十六夜琉璃指着木棍，低声对加藤川子说：“它是初之世一棵灵树的枝干，这样的枝五千年才长一根，被称为‘聚魂枝’，能提升灵的力量，对人类也有莫大的好处。” 加藤川子一听，这可不得了，明世朔那家伙不是偷了人家的传家宝吧？ “琉璃，你的意思是……” “我父亲一共就留了五根，他自己拿着两根，两根给了一个老爷爷，剩下的给我当嫁妆。” “老爷爷……”加藤川子想起明世朔说过他师父是初世王的好友，琉璃说的老爷爷估计就是明世朔的师父吧。 话说如果让初世王大人得知初之世的宝贝被这样随便插在一座假山上，他应该会火冒三百丈吧？ 苏云语看两人在那讲悄悄话，于是也插进来：“什么什么？” 加藤川子：“咳，没什么，我们去找找宫司大人吧，她应该在自己房间里，我们走吧。”她强行结束话题，提出该去看看雨宫绘奈了。 加藤川子记得很清楚，雨宫绘奈在明世朔离开后没多久就搬进他的房间住了，也正因为这样他的东西没有被清理出去。 那个房间就是最初的安居阁，明世朔靠它来挣钱，虽然一单只收那么几千日元，不到正规御所的百分之一，但他靠那点钱活得挺舒服。 加藤川子根据记忆中的路线带着两人来到一扇门前，她敲了敲门，说：“绘奈，我进来了。” 她拉开门，看见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房间里放着一台大电视，电视接着一台游戏机，而游戏机的两个手柄分别由明世朔和雨宫绘奈拿着。 两人操控着屏幕上的人物，互相打斗。 “你们……就在这玩游戏？”加藤川子说。 明世朔答道：“绘奈居然还留着十五年前的游戏机，可真是令人怀念啊。” 他打游戏游刃有余：手柄放在地上，右手放在手柄上，拇指负责摇杆，尾指负责另一边的按键。他席地而坐，左手撑着脑袋，看上去很悠闲自在。 但就这样玩，能和两只手握着手柄、规规矩矩操作的雨宫绘奈打得有来有回，游戏人物各种飞天遁地，见招拆招。 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第37章 打电动 明世朔刚漂洋过海来到日本时，兜里没几个钱，日语也只是入门阶段，流落街头。 师父叫明世朔去找一个他的一个故交寻求帮助，但明世朔当时跟人沟通都是问题，所以找人的事就先放下了，他找了个网吧当作临时的住所。 那个时候他没事情干，又恰好在网吧这种地方住着，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对游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也就是因为游戏，他才能一直撑着。 他跑去参加了各种电玩比赛，每次都能拿下前五名甚至第一名的奖金。他练习两个月，却能把钻研手法二十几年的绝活大叔打败，京都游戏厅的人们商量后给他起了一个十分中二的称号。 顶级的真正电玩天才。 简称顶真。 每当明世朔参加比赛，其他选手都会倒吸一口凉气：“是顶真，至暗时刻！” 所以他的每一次出场都带着莫名的危机感，仿佛下一秒就会惊动联合国。 后来嘛，明世朔找到了师父所说的那个故人，顶真就此隐退，但顶真的故事流传在京都的大街小巷。 入住神社后，明世朔忘不了打游戏，于是他靠接除灵单子攒钱买了台机子，用来玩他喜欢的游戏《芮可5：力堂之王》。 芮可5明世朔通关了一遍又一遍，后来他玩腻了之后他就开始和雨宫绘奈玩起了格斗游戏。 也就是他们现在玩的这个游戏。 明世朔控制1P，是个黄头发的男性角色，雨宫绘奈是2P，她玩的是一个用双刀的女角色。 后面的三个人看着屏幕上眼花缭乱的特效，这个游戏也是十几年前的了，用先进的液晶电视来显示的话看上去就很不清晰，近似于马赛克的图像居然莫名带感。 加藤川子说：“你们两个，这么多年没见就只想着玩游戏？” 明世朔的操作一刻不停，他说：“这可是第九艺术，艺术！说起来你们吃饱午饭了？” “早吃完了，你现在也是客人吧？神社为我们接风而准备的午餐你居然不参加？” “嗨，我来这又不是为了吃饭，绘奈说晚上的菜更丰富，我这是有策略的吃。”明世朔顾着说话，没想到一个失误让雨宫绘奈抓了破绽，一顿无情连打把明世朔给KO了。 明世朔起身说：“输了。来来，你们也体验一下，这可是个好游戏。” 苏云语：“你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雨宫绘奈说：“他本来就不是外人。川子，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玩了，你也来玩玩吧。” 加藤川子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随后坐在明世朔刚刚坐的位置，拿起手柄。 下场的明世朔即兴当起了解说，他看着屏幕上的选角画面，说：“这一场是巅峰对决，宫司大人对战川子阿姨，双方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啊。这选将就很有说法，宫司大人选择了她的绝活双刀老太婆，而川子阿姨……哇！出现了！是个废物！” 苏云语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额……怎么跟你说呢，宫司大人用的这个双刀角色她已经练习了不下千场，而你川子阿姨选的角色，手短没伤害技能弱没有特色，官方统计的胜率这玩意垫底，不过这是十五年前的数据，这几年不知道有没有再降。” 明世朔说的都是事实。 游戏开始。 游戏结束。 加藤川子默默放下手柄，拿着烟杆出门去抽烟。 明世朔安慰道：“别难过了，拿那废物能刮掉对面三分之一血已经证明你很有操作了。” 加藤川子无语了。 一旁的苏云语很吃惊：“川子阿姨刚才不是每一下都打到了吗？” 明世朔走过去拿起手柄，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来一把吗？琉璃呢？” 两人的回答是否定。 雨宫绘奈说：“这是老游戏，她们欣赏不来很正常。” 苏云语脑海里顿时蹦出一个问题：“在鸟居那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宫司大人，您是川子阿姨从小到大的玩伴，可您为什么却一点也不‘阿姨’呢？” 加藤川子回过头来，说：“没礼貌，我也没多老吧？” 明世朔心说这女人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别人这个年纪都带娃了她是光棍一条。 雨宫绘奈笑道：“我啊，其实是个妖怪，已经活了几千年。” 明世朔附和道：“对对，她还和秦始皇打过麻将呢，同一桌的有刘邦和项羽。” 听了这话，雨宫绘奈气得鼓起脸，说：“你编得太扯了吧？”边说还边用拳头捶他，这一幕让人想到的词只有打情骂俏。 加藤川子说：“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云语，我就这么说吧，绘奈其实和人类已知最强大的灵——时之魔神做了交易。” 苏云语被吓到了：“时之魔神？” “没错，京都七日灵变就是靠这笔交易解决的。”明世朔自然而然地接上，“时之魔神属于混乱中立的灵，祂喜欢看人类在岁月长河中疯掉，所以与祂交易的代价就是自己获得寿命。宫司大人就是和时之魔神交易了，所以她的容貌不变。” “这样啊……”苏云语若有所思，“换作是我的话，亲人朋友都去世了但只有我活着，我会觉得很寂寞，但世界很精彩，如果我临死之前能见到时之魔神的话，我只向祂要几年的时间，几年足够我走遍天下，和世界好好道别了。” 明世朔听了，思绪万千。 可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啊，苏云语。有人得到的是数倍于普通人的时间，觉得世界很精彩的时间是多少？一百年？就算你一百年活得很充实，活得多姿多彩，你觉得自己此生无憾，但你该如何熬过剩下的几百年？ 总有人渴望长久的生命，但真正长生的人只会悟到长寿的无趣，因为热血尽凉，因为物非人非。 许久，明世 第38章 温泉 “好，今晚是迎接各位来到浮光神社的晚宴，招待不周多多包涵。”雨宫绘奈笑着说，“不必拘束，当成自己家就好了。” 真是应了明世朔的话，晚餐比午餐更加丰盛。餐桌上的食物也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 什么法式鹅肝啊，蓝鳍金枪鱼刺身啊，A5和牛啊，波士顿龙虾啊等等等等，所谓奢华也不过如此。 苏云语参加过不少大宴会，但只是为了给几个人接风就用上这些高级食材，是因为加藤川子是宫司大人的挚友吗？ 她看向明世朔，加藤川子曾说过这个人过得很潦倒，这种时候应该会放开了吃吧？ 明世朔和加藤川子分别坐在雨宫绘奈的两侧，雨宫绘奈边和加藤川子说话，时不时也看向明世朔。 而明世朔却没有什么食欲，他从开饭到现在只吃了几片鱼肉，闷闷不乐，佳肴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趣。 他在想什么？总不能是因为游戏打输了而不开心吧？ 苏云语边想边吃下一口和牛肉，顶级和牛有雪花般的纹路，入口全是牛肉的香气，咀嚼时没有普通牛肉的韧，取而代之的是牛油在口腔中四溢，一口下去让人不禁原谅它的昂贵。 这么好的牛肉，还有鱼和虾蟹，明世朔居然不好好对待，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 宴会中场，加藤川子说：“绘奈，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们这次来是要干什么的吗？” 雨宫绘奈点点头，说：“记得。” “明世朔那家伙出了点事，需要灵泉来疗养，这里的灵泉是对他来说最方便的。” “欸，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明世朔插嘴道：“宫司大人，出于各种原因，我只能选择这里。” 雨宫绘奈尴尬地笑笑：“我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明世朔回答得也很干脆：“钱，和身份。” 加藤川子说：“总之，他现在要靠我的灵力才能正常走路，绘奈，我希望你能尽快指引他去灵泉。” “了解。”雨宫绘奈闭上眼，若有所思，“那待会我就带他去吧。” …… 晚餐结束后，雨宫绘奈吩咐下人带苏云语和十六夜琉璃去客房休息，加藤川子找地方抽烟了。只有两人还留在餐桌上。 明世朔站起来，说：“好，那么灵泉在哪？” 雨宫绘奈拉着他的衣角让他坐下，说：“不急。” “我看出来了，你有事要说？”明世朔道。 “有几个问题。” “嗯。” “那两个女孩，是什么人？”雨宫绘奈笑着问，但冥冥之中居然有一股杀气。 明世朔还以为她会问一些比较重大的问题，没想到是这个。他回答道：“苏云语是川子的跟班，琉璃是某个朋友寄放在我这的，算是我的跟班。” “跟班？”杀气好像变重了几分。 “没错，琉璃暂且不说，我和苏云语只是认识而已，她坑了我几次，一幅想要害我的样子……” “那琉璃呢？听名字也是日本人。”雨宫绘奈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她啊……我有和你说过灵界语言翻译成人界语言时会优先翻译成相似的人话吗？她是初之世的灵，初之世的灵语比较像人界的日语……”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对她……”雨宫绘奈居然对十六夜琉璃是灵这件事不怎么吃惊。 “她是我的厨师，你到底想问什么？” 明世朔这个人也是比较榆木脑袋，也难怪他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寿命论所伤。 “没什么，我没问题了，我们现在出发吧，去灵泉。” “好……不过你只需要指个路就好了，你不方便出门吧？”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走吧。” 月光撒落在山间，林中有昆虫和猫头鹰的鸣叫。 两人走在林荫小道中，像极了秘密的幽会。 一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雨宫绘奈许久没有像这样和自己重视的人一起走了，今晚醉人的夜色让她心里下定了某种决心。 “前面有八十一级台阶，走上去就能看到灵泉了。”雨宫绘奈说，“快去吧。” 明世朔等这一刻很久了，等灵泉把他治好，他又是生龙活虎的猛男了，有健康的身体之后，还能在日本快乐地玩几天，想想都觉得太赚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登上那八十一级台阶。 当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眼前突然出现浓浓的雾。 他能感知到这些雾都是有灵力的，应该是灵泉的蒸汽，这灵泉莫非是个温泉？ 浓雾让他看不清前面的路，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那天大战之后三只役灵一直在休息，所以明世朔也没有向十六夜琉璃要召唤它们的符咒，现在没有役灵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能见度不足半米，该怎么走啊？ 明世朔试图用手扫开眼前的雾，可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这时，全身剧痛，四肢像是要被撕裂一样，看来是加藤川子的灵力快要失效了，明世朔忍痛向前一步。 灵泉在什么位置？ 疼痛没有像之前一样迅速消失，反而愈来愈强烈。破碎的骨头不断刺激神经，明世朔的大脑除了感知疼痛以外，连正常的思考都难以维持。 他咬咬牙，疼就疼吧，没怕过。 他又走出几步，没想到这次他与下肢直接失联了。 他突然摔倒在地上，像在病房时一样，想动却一点都动不了，不同之处是在病房时有止痛药给他，现在加藤川子的灵力只能勉强让他的骨头在原来的位置。 这样下去就得死在灵泉前了。明世朔这样想着，但他无能为力。 真是丢脸啊…… 渐渐地，疼痛和他的意识一起模糊了。 似乎有一双手把他扶起来了，那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只记得那个人 第39章 怎么反悔了 头痛。 鼻塞。 喉咙痛。 浑身乏力。 明世朔醒来时的感受大抵就是这样，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现在感冒了。 “咳，咳。”他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他以前的房间——也就是雨宫绘奈现在的房间里。 他现在穿的是十五年前买的和服，听说雨宫绘奈把他的所有东西都保存得很好，看来是真的。 枕头下面传来手机振动的声音，明世朔拿来一看，原本空电关机的手机已经充满电了，加藤川子给他发了一则短信。 “醒了吗？” 明世朔回复：“刚醒，我怎么在绘奈的房间里？” “昨天晚上你泡了三个小时的温泉，绘奈把你背回来的。” 明世朔缓缓打出一个字和一个符号。 “啊？” “不会吧？和美人共浴的事你有印象吗？” “啊？” “然后你就在那个房间待了一晚上，今早发现你发烧了，三十七度八，绘奈去给你找药了。” 明世朔看着屏幕上的字，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可能出了问题，所以他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我想知道我是怎么被背回来的。” 加藤川子这时正在后山抽烟散步，她找了块石头坐下，说：“你知道灵泉有治愈效果吧？它能治疗你就也能治绘奈，她的腿好了。” “嗯……不过她为什么要留到昨天才去？” “这个嘛，你自己去问她吧。”加藤川子丢下这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明世朔放下手机，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刚想下床走动走动，这时雨宫绘奈推门进来了，她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早餐和一杯冲剂。 明世朔一时半会还有点懵，他用日语说了句：“早上好。” 雨宫绘奈露出甜甜的微笑：“早上好，我给你准备了味增汤和药，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好……骨头已经完全修复了，现在是感冒在作妖。”明世朔说，“你的腿真的好了？” “嗯，就像换了双新的一样。”雨宫绘奈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明世朔。 “有……有什么事吗？” 雨宫绘奈捂着嘴笑道：“没什么，你真可爱。” 可爱？明世朔心说我哪里可爱了。 “我算是活阎王级别了，各种意义上……”明世朔不知不觉间说了胡话。 “好啦好啦，先喝汤吧。”雨宫绘奈端起盛汤的碗。 “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绘奈，你一开始就知道灵泉能治好你的腿吧？那为什么昨晚才去呢？那八十一级台阶你是怎么上去的？” “一下问了几个问题呢，要怎么说呢……我稍微学了点用灵力强行控制人体的法术，用法术走上去的，虽然很疼，但也值得。至于为什么昨晚才上去嘛……”雨宫绘奈突然把脸靠近明世朔，“因为我想让你看着我变回原来的我，这样的我才能得到你。” “什么意思？” “你忘了？昨天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明世朔的记忆有断层，他只记得昨天晚上有个人帮他进了灵泉，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雨宫绘奈，但她那时候说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完蛋，那一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明世朔用笑容掩饰自己的慌张：“你能重复一遍吗？” 雨宫绘奈的头低下了，嘀咕道：“你真是的，还想要重温是吗？” “什么？” “我问你‘我们结婚吧’，然后你点头了。” 明世朔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他这下头不晕了嗓子不痛了全身不酸了。 “你……认真的？”半天，明世朔问出了这一句。 雨宫绘奈坚定地点头，说：“难道你想反悔？” “是……不、不是，我想问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明世朔，世界上唯一的华传御灵师，拿最少的钱干最凶的灵，经常会有生命危险不说，饭都吃不太起……” “我不在乎，你可以尽管依赖我，我不需要你去除灵，我只要你做明世朔，做我的丈夫就好了！” “你这家伙……”明世朔知道事情比他想的要麻烦。 他虽然和时之魔神交易了，有超出常人一倍多的寿命，但雨宫绘奈也和祂交易了一次，所以他们两人理论上是可以白头偕老的。 但是重点不在寿命论。 明世朔对儿女情长有莫名的害怕，这种害怕从几十年前便有了，大概是源自他的师父，亦或者是他曾经修炼的心法。 他自认为自己在英雄冢和温柔乡中一定会选择前者，但这下真遇到了后者，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迷糊之中答应了雨宫绘奈的请求，现在他需要一个更加明确的回答。 拒绝，他的大脑告诉他应该这么做，但是他却莫名奇妙地想要否定这个做法。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应该拒绝她，但是说不出口。 这总不能是心魔作孽吧？虽然和它合作了好几次，它已经和我建立了非常牢固的共生关系，现在到了它随时可以占主导地位的程度吗？ 明世朔拍拍脑袋，好乱，不关心魔的事，到底是为什么…… 他抬头看见雨宫绘奈羞红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总之，得想一个能让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不能像之前一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跑路了。也不能真的留下来和雨宫绘奈过日子，明世朔还要打理安居阁……不过那玩意好像他不打理都没什么生意，真不管也…… 不不不，不管安居阁的话就是对神仙们的不敬，也是对师父的不敬……明世朔想到这，思路瞬间就清晰了。 可以暂时先避开结婚话题，在日本待几天之后跟着加藤川子飞回去嘛。虽然说这么做确实不怎么地道，跟十五年前如出一辙，但不结婚或者不这么快结婚的大方向确 第40章 下山 很久很久以前，明世朔带雨宫绘奈下山玩过，那是两人的第一次“约会”，但那时雨宫绘奈在明世朔眼里还是个小孩。 而现在时过境迁，雨宫绘奈长大了不少，而且因为时之魔神的关系她一直维持着十八岁少女的样貌，和她一起出门还是有点压力的。 雨宫绘奈说要换一身衣服，明世朔便坐在外面鸟居下面的石头上等待。 突然，他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 他现在身无分文。 昨天他没有做一点准备就上了飞机，到了日本之后也没来得及去银行换钱——虽然也不确定十六夜琉璃有没有从安居阁带钱出来。 待会还要去看电影，明世朔的脸皮还没厚到让女生帮他付钱的地步。 不过没钱的事要怎么解决…… “你在那思考人生吗？”这时，加藤川子的声音传来，她从山下走来。 “加藤……你去哪了？” “原本是在山里转的，然后遇到了熟人，他请我到他的御所喝茶，我就去了。” “这山里除了神社还有别人啊……话说回来，我待会要……” 加藤川子突然丢出一个皮夹，说：“接着。” 明世朔接住皮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 “这是？” “你在日本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你不会忘了自己有这种东西吧？” 明世朔想起来了，当初他找到了师父说的的朋友，那个老先生动用关系给他办了身份证明，让他有了一个假身份能在日本生活。 然后就是银行卡，最初的安居阁虽然不挣钱，但因为几乎没有成本再加上明世朔本身开支不大，他小有积蓄，不过…… “帮大忙了，卡里有多少？” “我怎么知道？你走时里面是存有几万的，这么多年了，利息不会少。” 明世朔把皮夹收进口袋，现在他至少有几万日元能用，可以放心上街了。 雨宫绘奈从神社里一路小跑过来，她有十五年没这么走了，所以虽然是小跑但速度却不怎么快。 “抱歉，我太慢了。川子也在啊？” 加藤川子看着换下巫女服的雨宫绘奈，这个宫司大人的衣柜就像很多女孩子的一样，里面有不少漂亮衣服，但她都不怎么穿过，始终穿着巫女服。 而现在她换衣服了，是因为明世朔吗…… 加藤川子说：“你们要下山玩的话，我建议你们小心点，最近帮派活动很猖獗，不要受伤了。” 明世朔点点头道：“明白，我不会让黑社会碰到绘奈的。” “那就好。”加藤川子拿出烟斗，向神社走去，“玩得开心。” …… 下山之后，还要乘车进市里，浮光神社在山脚下有一个停车场，用于停放神社的车辆。 昨天去机场迎接的那几辆车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辆小面包车停在那，司机在车里抽烟。 明世朔问：“那是神社的车吗？” 雨宫绘奈答道：“是的，是用来运货的车，其他的车都被我租出去了，这样能为神社增加一点收入。” “你是会赚钱的……你的宫司大人，你开口让司机带我们一程吧。” “这个……说实话这个司机我不太熟，他虽然懂日语但不常说，也不常和人交流，时不时说一些大家听不懂的话。” “那他是哪国人？” 明世朔走过去，用日语说：“你好。”他太久没说过日语了，现在只是说这一个词都有些发音不准，有些生硬，但是这个词比较简单，司机应该能听懂。 司机弹了弹烟灰，说：“你讲乜啊？” 这话让明世朔一惊，他知道这司机是哪国人了。 “我说你好，靓仔。”明世朔换成中文，笑嘻嘻地说，“有空吗？载我们进市区。” “你哋……”司机看到明世朔身后的雨宫绘奈，“佢系……” “神社的老板，雨宫绘奈。” 司机顿时不敢抽烟了，他把烟头摁灭在车里的烟灰缸，用标准的普通话说：“失敬失敬，上车吧。” 明世朔转头向雨宫绘奈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车辆发动，开上进城的路。 路上，明世朔问：“司机你广东人吧？怎么来日本打拼了？” 司机叹了口气：“唉，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大哥我以前在中国混得风生水起，但是被人陷害只能坐黑船出国，现在冇得家人嘅消息，冇知几时返得去，你话死唔死?。”司机说到一半突然又转为了家乡话，明世朔自然是听得懂的，但雨宫绘奈…… 她戳了戳明世朔，问：“他后半句说的是什么？” 明世朔：“表达了他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的思想感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司机又说：“那小兄弟你是……” “哦，我是出来玩的。” “出来玩？那你在市区里要小心点喔，最近那个什么黑天和天口的矛盾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火拼了。” “火拼吗？我知道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司机总是说着说着就切换语言，对于雨宫绘奈来说粤语虽然和日语相似，但她一点都听不懂，所以只能问明世朔。 明世朔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粤语，他能听懂司机的话，不过要让他开口说粤语的话有点压力。 面包车把两人带到京都市中心，这里虽然是工作日但依然人来人往。 司机称自己得去拉点神社的东西，于是便把两人丢在街头，明世朔还想问问他京都都有哪些电影院，没想到司机头也不回就开走了。 这时明世朔才看到那辆车的五菱车标。 刚才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颠簸，特别是山路上非常平稳，这个司机是有实力的，也可能是因为五菱是神车吗？神车对中国司机有特殊 第41章 黑帮巨星 雨宫绘奈关切地问：“你还生着病呢，没问题吗？” “没事没事，我不是喝了冲剂吗？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们就去药店买特效药。”明世朔指着街对面的一家药店。 他这提议有些无厘头，可是雨宫绘奈居然答应了。 “好，我们走吧。” “啊？我只是来个玩笑啊，感冒而已……” 雨宫绘奈拉起明世朔的手，说：“因为我你才会感冒的，我要对你负责，这也是妻子的义务！” “你还不是我妻子……”明世朔心想计划不会泡汤吧，这家伙似乎已经认定我答应结婚了，真要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更加麻烦了。 两人来到药店，店里只有一个店员，这个店员长着一张凶恶的脸，工作服的袖子遮住了他手臂上的纹身，只露出手背上的一点。 “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什么？”他一开口，烟嗓加上弹舌，一听就知道他不简单。 雨宫绘奈低声对明世朔说：“这个大哥看起来很不好惹啊……” 明世朔回道：“确实，我们要不……” 他想说要不咱不买这药了，可是下一秒雨宫绘奈就到店员面前，问：“请问有没有那种能一瞬间治好感冒的药？” 店员头上青筋暴起，语气中带有些许愤怒：“怎么可能有那种药啊？你想耍老子吗？” 明世朔拉开雨宫绘奈，说：“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 “你小子想出风头吗？”店员拉起袖子，他的两条大花臂展露无遗，纹身加上紧实强壮的肌肉，和明世朔相比就是钢筋和面条。 明世朔看着那些纹身，突然问：“那个……你是姓井口吗？” “嗯，怎么了？本大爷我的威名还挺大的嘛。” “你的右手上臂有一块类似心形的胎记，你在它周围纹了火焰。”明世朔指着他的纹身说，“那是你第一个纹身。” 井口愣住了，只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第一个纹身的来历，而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有点眼熟。 两个人对视了半分钟，井口问：“难道你是……” “嗯嗯，想起来了吗？” “明世朔大哥的儿子！哎呀你和你爸爸长得一模一样啊！” 明世朔的脸瞬间沉下来了：“我就是明世朔啊！” “别开玩笑了，哪有十五年一点都不变的人啊？而且明世朔可不像你这样走路。”井口笑着拉下袖子。 “啧……你知道明世朔是御灵师吧？中国御灵师神通广大啊！”明世朔说着在柜台上画了个符。 灵力成符，符文化成一只和明世朔的三兔差不多的兔子，蹦跳着跑到街上，然后在人流中又变回灵力消失。 这是中国御灵术的基本功，为了方便借用灵的力量所以要熟悉灵的灵力形态，要像明世朔这样修炼了几十年的才有可能凭空画符成灵。 井口一看到那只兔子，立刻就信了明世朔的话，因为他曾亲身体会过画符成灵的困难。 他是个比普通人灵力稍多的普通人，但这点灵力不足以让他走上御灵师的道路，只够他学点解闷的小法术。有一天他看到明世朔用手随便比划一下就变出一只兔子，于是他就也想学学。 然后在明世朔的耐心教导下井口练习了半年，以至于灵力量都增长了，可他画的符始终不灵，不仅他，组里面的正规御灵师都不行。 那样的法术，只有明世朔能这么随意地使用，即使他真的有儿子，他儿子也不会这么得心应手。 “这下明白了？”明世朔说，“我就是黑天会的幕后成员明世朔啊，我回来了。” “可是……大哥，你的腿……” “哦，这个啊，发生了很多事，太超乎常理我就不说了。” 井口突然深深地鞠躬，毕恭毕敬地说：“真的非常抱歉，小的失礼了！” “面对我不用这么拘束啦。”明世朔笑道。 “那您身边这位是？” “哦，她是……” “原来是大嫂！失敬失敬！” 明世朔暗自骂了一声草，但他深知解释的话事情又会进一步复杂，所以选择不解释。 井口说：“刚才大嫂想要特效药吧？我这里刚好有，如果是明世朔大哥的话可以放心给你，我现在去拿。” 他这么说着，然后进了药店的仓库。 井口走后，雨宫绘奈发问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黑天会的幕后成员？” 明世朔挠挠头，赔笑道：“你知道了还能叫幕后成员吗？” “帮派很危险的！” “但是黑天会就不危险啊，我在会里算元老了，还参与定帮规了呢。”明世朔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好像黑天会不是黑帮而是学校里的社团。 雨宫绘奈知道黑天会是现在京都市里第二大的帮派，不过也是最神秘的帮派，人人都知道他们在包括御灵业的各个领域都有涉猎，但他们的成员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就好像这个黑帮里都是一群正常生活的普通人一样。 雨宫绘奈不知道的是，黑天会还真是由一群正常生活的普通人组成的，就比如井口，他就真的只是个卖药的。 黑天会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并不明确，虽然时常有他们和哪个帮派火拼的传闻，但都是谣言，事实上黑天会从来没惹过任何帮派，只不过有个天口组一直视他们为眼中钉…… 几分钟后，井口拿着一盒药出来了，他把药放在柜台上，压低声音说：“这批货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弄到的，条子查得很严……” 明世朔拿起药，吐槽道：“说得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这是什么啊？” 药盒上全是英文，明世朔只看懂了“Made in USA”。 井口说：“这是美国研制的新药，因为能和人体的灵力起反应而抑制病毒以及微生物和寄生虫，还有许多好处。但对没有灵力或者我这样灵力 第43章 比电影还刺激 明世朔向井口要了一杯水，就着水吃了一片美国的新药。 他喝水时，井口问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明世朔实话实说：“看电影，最近不是上了一部新片《缘深》吗？我打算去看看。” “电影啊，说起来京都马上就有好看的出现了。” “好看的？是新电影哦？” “比电影还刺激，你知道天口组一直看我们不爽吧？他们最近召集了一批御灵师向我们发起挑战，会长答应了。” “真的？会长虽然的确很有实力，但他也有五十岁了吧？会长有伤，上了年纪就不能高强度使用灵力了。”明世朔回忆起黑天会的会长？ 那是一个表面上没什么杀伤力的大叔，甚至像个好好先生，但他是一个相当强大的御灵师，能轻松压制使用鬼之灵力的明世朔。 “不不，”井口摇摇头，“会长已经引退了，现在黑天由他的女儿负责。” “女儿？他生的不是儿子吗？”明世朔又想起那个人的孩子，是一个很好动的男孩。 “一直都是女儿……不过跟个假小子似的，不然也不会接受她老爸的事业。总之你们二位在京都要小心天口组的人，无论谁遇到他们准没好事。天口组的人一般都戴他们组的胸针……”井口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就是这样的胸针。” 明世朔看了一眼，把胸针的大致形状记了下来。 “我会注意的，话说两个组的御灵师大战是什么时候？” “谁都不知道，两队御灵师都在寻找对方，短兵相接就是开战。” “真神奇，不过也能理解，提前透露了才不好。御灵师这行太特殊了，只要定死了时间，无论再怎么保密都会被警察知道，警察可能不会管普通火拼，但他们一定会介入御灵师的争斗。” “不愧是明世朔大哥，我都没想到这样。”井口拍马屁道。 明世朔把杯子放下，说：“你也要注意安全，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拜拜，多谢你的药。”他把药塞进口袋，对井口告别。 出了药店，雨宫绘奈问：“你对御灵师大战这种事感兴趣吗？” “没兴趣，不过还是有点想看御灵师互殴的。” “这样啊，你别参加就好，我可不想你受伤。”雨宫绘奈下意识地抓紧明世朔的手，仿佛她稍微不注意他就会跑去什么地方玩命。 明世朔笑道：“放心啦，就算我真和他们打他们也伤不了我。走啦，你带路去影院。” 雨宫绘奈似乎已经把自己代入妻子的角色中了，她认定明世朔是自己的丈夫，她不想让心爱的人因为别人而受伤。 反观明世朔，他倒不会珍惜自己，该玩命的时候就会玩命，重伤受过不少，但以前没人会关心他。 说起来他以前都是怎么疗伤的，他那条腿是怎么长出来的，这些记忆居然都有些模糊了。 好像都和早已经去世的师父有关，明世朔不想再想起那个人，师父对他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人，一想到师父的下场是精神崩溃而自杀身亡，明世朔就浑身难受。 雨宫绘奈虽然很久没有下过山，但好在京都的大致布局都没有变，她凭借记忆带着明世朔到了她小时候来过的电影院。 “改名字了呢……”雨宫绘奈看着影院的招牌，那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朴素无华的灯牌，而是花哨绚丽的新影院。 明世朔道：“毕竟过去了很久嘛，进去吧。” 他拉着雨宫绘奈的手往里面走，这时一个从他旁边经过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人穿得很奇特，一件破旧的风衣，手上和腰上都用皮带捆着，似乎不这么做那件风衣就会飞走一样。灰色的渔夫帽完全遮住了那人的脸，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看到路。 最令人瞩目的是这个人背着一个琴盒，看上去是玩音乐的。 明世朔隐约觉得那个盒子里装的不是琴，而是某种危险的东西，但他拿不准，也许是人家气质使然。 那人平平无奇地走了过去，但他远离明世朔几步后，突然转回头，举起右手，手指比作手枪对着明世朔，对他做了个开枪的手势，随后又转回去继续走路。 这让明世朔摸不着头脑，他是把我当成粉丝了吗？这家伙也许真是个有名气摇滚乐手吧…… “怎么了？不是要看电影吗？”雨宫绘奈见明世朔愣在原地，以为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明世朔又看了看走远的“音乐人”，说：“没什么，最近有个性的人很多呢。” “个性？” “别想太多，该去买票了。” 两人来得很是时候，《缘深》这部电影在二十分钟后有一场，而且工作日没什么人来影院，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包场。 明世朔拿了一本介绍《缘深》的小册子，仔细地阅读起来。 “故事发生在一个被称作‘缇瓦忒’的世界，在这里，被神选中的人会被授予‘神之缘’……” 小册子做得不怎么样，如果没有事先了解过这部电影的话，只是看这本东西是绝对不会勾起观众的兴趣的，因为它过于介绍电影的世界观，而忽视了情节，换作别人就会因为担心自己不喜欢剧情而放弃这部电影。 明世朔就不是别人，他知道《缘深》大概讲的是什么，网上很多影评营销号发过关于它的文章。 不过明世朔不是那种只看影评和解说就够的人，他得亲眼看过一遍。 虽然这部电影饱受好评，网上甚至有“不看《缘深》，你只能度过一个相对失败的人生”的说法，但电影的质量不是好评刷出来的。 开场前五分钟，观众进入放映厅。 灯光暗下，厅内安静得能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雨宫绘奈不禁握紧了明世朔的手，这种环境下最容易让人心跳加速。 投影机在幕布上投出开场的画面——电影的标题，《缘深》，随后悠扬的音乐响起。 开场了。 第44章 突发事件 影片名不虚传，引人入胜。 “挺住啊！你不能死在这里！想想你的亲人，想想你的朋友，想想他们对你说的话！”电影的女主角边哭边说，原来是男主中枪了，生命垂危。 男主角奄奄一息地说：“我……我仿佛听到了我叔叔在对我说话……” “嗯，对！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所热爱的，就是你的生活……” 随着男主角说出他叔叔曾经对他的告诫，影片进入高潮部分：正派的援军与朝阳一同出现在地平线上，一切都将要回到正轨，黑暗与恶即将被驱逐。 明世朔满意地点点头，《缘深》果然值得网上那么多人吹捧，无论是剧情的深度、演员的演技还是音乐等各方面都无可挑剔。 男女主沐浴在第一缕阳光中，太阳给他们镀上金边，他们的爱情由太阳见证。 相吻的场景，背景音乐也向观众输送感情，催人泪下。 下一秒，影片突然消失，音乐骤停。 放映厅又陷入黑暗之中。 这就奇怪了，按照剧情来说后面应该还有一段……不对。 明世朔环顾四周，他刚才突然感到脊背发凉，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他低声对雨宫绘奈说：“可能是停电了……” 他话音未落，幕布上又出现了投影，但不是电影的画面，而是无数的噪点，音响也发出刺耳的声音。 在场的观众中有几个已经站起来，大声地呼唤着工作人员，想问清这是什么情况。 没人回应。 下一刻，幕布被撕开，墙中伸出两只发着光的手臂。 是恶灵。 恶灵把叫喊的观众抓起来，用灵力堵住了他们的嘴，然后又伸出数条手臂，摸向观众席。 明世朔和雨宫绘奈躲在座位下面，恶灵抓住了想要逃跑的人，唯独抓不到他们两人。 “别出声。”明世朔捂住雨宫绘奈的嘴，悄悄探头去察看恶灵。 它是一只全身发光的类人恶灵，有许多条手臂，其数量和它抓住的人数一致，所以它有可能拥有增加手臂的能力。 凭明世朔的经验，这只恶灵的实力并不强，它没有什么智慧，抓住了人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不会用灵力探物，看不到躲起来的观众，所以它也不太可能会什么法术。 这样的恶灵，委托安居阁杀的话费用都不超过两百元。 但现在明世朔是大病初愈，一没有符咒二没有四面骰子三用不了多少灵力，他是没法跟这个恶灵打。 雨宫绘奈把明世朔的手拿来，然后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边问边抬头看恶灵。 明世朔连忙把她的头压下去，说：“先藏好！” 两人趴在地上，这样不会被恶灵看到，明世朔还是头一次这么怕一个普通恶灵，换作以前他早就用根指头把它戳死了。 他问道：“绘奈，你也算是个御灵师吧？能临时教我一点法术吗？有攻击性的就行。” 雨宫绘奈摇摇头：“我不像川子那样能熟练使用自己的灵力，昨晚上我用来让自己走路的法术还是我花了一个星期学会的。” “寄。”明世朔发出由衷的感慨，“那我们只能期待有人来救命了。” 他又探头去看恶灵的情况，它的头部竖着裂开一道口子，它试着把人塞进那道口子里。 明世朔暗道不好，再怎么弱的灵，只要吸收了其他生命的能量都会大幅度变强，而人类对灵来说是补品中的上品，这个恶灵一旦吃了人，力量至少翻一番不说，还有可能生出智慧。 不怕恶灵强，就怕恶灵有脑子。 那个恶灵也就一头熊的大小，想要生吞活人还是有难度的，但不会思考，只知道把人塞进嘴里。 好在它没有脑子，不过就怕它突然开了灵智，知道把人分开来吃下去…… 突然间，挂幕布的那面墙被轰开了，一群人从洞口走进来。 明世朔隐约觉得来者不善，可他们在…… 几个人配合默契，迅速斩下了恶灵的手臂，把被抓住的观众救下后，他们把恶灵围起来，联手释放一个封印术。 封印术可以看做是日本御灵师的特色之一，他们会先把恶灵的灵力封印，让它失去还手之力，再斩杀恶灵的实体，做到万无一失。 这么看来那几个人应该是来救援的御灵师，不过怎么是这么劲爆的出场方式？ “真是的，突然有灵力波动，我还以为是黑天的御灵师呢，白动手了。” 这话传进明世朔耳朵里，他立刻就知道了这几个人是天口组的人。 下一秒，明世朔听到几声枪响。 他惊恐地看向那边，御灵师居然用手枪处决了恶灵。 一万个问号顿时出现在明世朔脑海里，什么时候恶灵可以用枪来解决了？ 在他的认知里，枪械对于灵是不起作用的，因为子弹是单纯的物理攻击，即使是失去了灵力的灵都不会因中弹而受伤。 除非……那子弹上有灵力。 “头儿，我发现第四排中间那个地方，好像藏着两个有灵力的家伙啊。”一个御灵师拿枪指向观众席。 两枪，明世朔身前的座椅就出现了两个小洞。 得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敌人……明世朔拉着雨宫绘奈站起来，举起双手，说：“几位，别开枪，我们只是来看电影的普通人。” 几人中的头儿举起枪，说：“被吓到话都说不清楚了？” “不是不是，大哥，我……”明世朔意识到他的日语并不像以前一样熟练，再加上慌乱，他刚刚说的话很可能表达不到位。 一颗子弹从他耳边飞过，让他有些耳鸣。 “和你女朋友下来，不然我下枪就不是这么瞄准的了。” “我知道……”明世朔答应道，然后和雨宫绘奈离开观众席。 一来到那几个人面前，三把枪就指着明世朔的脑袋，而雨宫绘奈被那个老大一把拉过。 老大抚摸着雨宫绘奈的脸，说：“真是抱歉啊，吓到你了吧？可是我们怀疑你们是黑天会的人啊，黑天会可不是我们这样会做好事杀恶灵的人，所以，能不能陪我们走一趟，接受我们的调查？” 第45章 一触即发 雨宫绘奈看向明世朔，明世朔微微点头，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听话比较好，至少能保证这几个人不会动手。 老大收起枪，说：“走吧，去我们酒吧里坐坐。” 他顺势搂住雨宫绘奈的腰，雨宫绘奈虽然抗拒但是她没有足够挣脱的力气，只能任由这个黑道大哥搂住自己。 明世朔则是被两个人摁住肩膀，这比被枪指着还难受。 厅内的其他观众开始窃窃私语，老大掏枪向上开了一枪，他们便不敢说话了。 “不要多管闲事！”老大警告道。 一群人走出放映厅，沿路的影院工作人员都不敢直视他们，生怕惹到天口组的人而招来麻烦。 走着走着，影院的经理凑过来，满脸笑容地说：“八阪先生，您大驾光临，没能专门空出一个放映厅来款待您真是抱歉……” 老大八阪不耐烦地说：“抱歉那下个月多交点钱，我还有正事要办，别挡路。”说着，他一把推开经理。 经理靠在走廊边，看着他们的背影，心脏砰砰直跳，老板交代过他千万不能怠慢了天口组的人，那帮人发起威来能给影院造成至少两百万日元的损失。 他回头望去，这次似乎只拆了一面墙，没有伤到放映设备，加急修复的话那个放映厅很快就能恢复使用了。 八阪搂着的那个女孩，还有被他手下押着的少年，他们都是今天来看电影的观众吗？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惹上了天口组？ 经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提心吊胆让他的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他深呼吸几口，起码天口组走了，他不用担心影院再遭到破坏了。 他正准备去看看那个放映厅的受损程度，外面就响起了枪声。 “你们居然自己送上门了。”八阪对门口的人说。 一帮人围在电影院的门口，堵住八阪一行人的去路。 为首的人叼着根烟，吊儿郎当的样子很令人不爽，他用灵力点燃那支烟，然后一口烟吐在八阪脸上。 “哎呀呀，天口组的御灵师没能力找到死对头，于是在平民身上撒气？” 八阪拿枪顶着那人的脑袋，放出狠话：“你再多嘴我就开枪了。” “来，崩了我。”那人冷静地抽着烟，“你不会不敢开枪吧？” “你莫非是黑天会的现任会长？”八阪隐约有这种感觉，他早就听说过黑天的头目是御灵师，“黑田梦……小姐。” “是啊，你现在把我杀了就立大功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八阪把枪的保险打开了。 “开枪啊！”黑田梦大吼一声。 八阪被吓了一跳，他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拳头就已经到了。 一记重拳打在八阪的小腹上，接着是勾拳把他的脸打青，再然后是一脚把他踹倒，手枪脱手掉在地上。 黑田梦把地上的枪踢走，说：“没用的东西。” 八阪哪能受得了这气，他下令道：“开枪！杀了他们！” 几支手枪同时开火，子弹都是附带灵力的特殊子弹，比普通子弹强上不少。 可这些特殊子弹没有击中目标，，它们都在黑田梦面前几厘米的地方停下了。黑田梦一挥手，子弹纷纷落下地面。 八阪爬起来，说：“别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 黑田梦一脸的不屑，在她看来这几个小杂碎不过是有灵力的废物，靠着能发射灵力子弹的枪才能在京都的御灵师里作威作福，没了枪他们什么也不是。 “行，你动手，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办法。”黑田梦指着自己的脑袋，“往这打。” 八阪一咬牙，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下一秒，黑天会的几人中突然出现一个人，用枪指着黑田梦的后脑勺。 “Don't move，不然我会杀了你。” 周围的御灵师被他强大的灵压震慑住了，哪怕用自己全部的灵力对抗，都无法挣脱灵压的束缚。 八阪跑去捡起枪，说：“杰克，你来得真是时候。” “我的手机一响，我就知道该去哪里了。” 黑田梦举起手，这么近的距离她没把握及时用灵力保护自己。 “你就是杰克·威廉姆斯，天口组雇的美国御灵师？”黑田梦问，“日语不错嘛。” 杰克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继续和八阪说话：“Boss说过我的宿敌在黑天会的御灵师里，可是这几个人里面没有他。” 八阪笑道：“可能是他今天没空……” 杰克手中的手枪在一瞬间变形成一把乌兹冲锋枪，向着八阪脚下一顿射击后，他的枪指向八阪。 “Fuck！”杰克怒火中烧，“骗子！” “消消气……”八阪赔笑道。 后面的明世朔抬起头来，这是什么情况？天口组内部闹矛盾了？ 他低声问负责管他的人：“那个……现在我能走了吗？” “滚滚滚！” “OK。”明世朔笑着站直，“绘奈我们走。” 雨宫绘奈应了一声，打算跟上去。 没想到杰克的子弹打在她的身后，击中她的影子。 “美女，我可没说你们可以走了。”杰克道。 明世朔把雨宫绘奈拉到自己身后护着，问：“我们和两个帮派的恩怨并不相干，只是普通的路人而已。” “路人？可我看你不像啊。”杰克仔细打量着明世朔，“你的灵力……有趣。” 八阪打断道：“行了，杰克，别管他们了，现在我们该给黑天会的人一点教训了。” 黑田梦冷笑几声：“教训？来啊。” 她低喝一声，灵力转动，杰克灵压带给同伴的负面效果被她的灵力全部化解。 灵力包裹黑田梦的全身，让她的身体泛起微弱的金光。 明世朔看出来了这和鬼之灵力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黑田梦这是用自己的灵力使自己得到强化。 这般使用灵力的方法向来不被看好，因为强化身体所消耗的灵力若是用于施法的话会更有效率，但是黑田梦这样做，她肯定有自己的自信。 果然，一拳，有如巨锤撞金钟，直直地打在八阪胸口，一声闷响，他整个人陷进墙里。 八阪吐了口唾沫，他从口袋里拿 第46章 枪手 京都街头，御灵师的战斗打响。 “放开手脚！老板说过我们不用负责！”八阪对小弟们说，他和黑田梦一对一，而其他人开始了乱斗。 黑田梦毫不畏惧八阪手中的枪械，在她看来那只不过是狠一点的圣物罢了。 她戴上一双黑色手套，手套是专门用来打人的，不是圣物，但黑田梦认为这东西比什么圣物好用多了。 在自身灵力的强化下，黑田梦的出拳又快又猛，她的反应能力强到可以在一米不到的距离灵活地躲避八阪的子弹。 八阪在挨了几拳后，深知贴身肉搏自己是打不过这个女人的，于是他便一边开枪干扰黑田梦的进攻，一边吟唱法术。 “爆炎！” 一团火球在两人之间炸开，其出现时的爆炸震碎了影院门口的所有玻璃，还引得烟尘四起。 爆炎可以说是最最基础的御灵术了，用来对付杂鱼恶灵简单又高效，用来对付人的话…… 烟尘散去，乱斗中的双方居然分开了，电影院两边，一边一派。 八阪故意使用会起烟遮挡视野的爆炎术，为的就是让自己和手下与黑天会的人拉开距离，毕竟他们手上都有枪，近战枪快不过强化身体的御灵师，但是只需要几步的距离，拳头打不到，但是枪能又快又准。 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刚刚群架时被无视的几个人。 明世朔、雨宫绘奈还有杰克。 杰克手里的枪变成了一把步枪，漆黑的枪口对着两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清空弹夹。 明世朔说：“冷静，冷静，把你的枪收一下行吗？” 杰克没有收枪，而是用英文像念书似的念了一段话，语气平淡如水。 明世朔的英文水平勉强支持他听懂了前几个词。 “HK416 Assault Rifle”，HK416突击步枪。后面的大概率就是杰克如数家珍地介绍这把枪了，因为他说了“5.56”这个数字…… 类似于“你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的意思吧…… 不过明世朔不懂的是为什么杰克二话不说就要杀他？明明无冤无仇，总不能是“不顺眼理论”吧？ 杰克报菜名一样报完手中枪的数据后，又切换成日语：“你的灵力量太诡异了，很像我的宿敌……不，不如说蕴含这样灵力的只有他。为了避免你是他伪装的，所以我要杀了你。” “妈的什么逻辑！”明世朔气的爆出母语。 杰克听不懂中文，他头一歪，问：“什么意思？” 明世朔用日语一字一顿地说：“你，很，帅。” “称赞我不会改变你的命运。” 明世朔苦苦求饶：“我是好人啊，好人就得被人拿枪指着？” “你是我的宿敌。” 杰克即将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一声巨大的枪声响彻整个街道。 鲜血飞溅，杰克的头被子弹贯穿，他倒在明世朔两人面前。 顺着枪响的方向看去，一个人半跪在地上，手上是一把大口径的狙击枪，他拉动枪栓，弹壳被弹出，那弹壳就有巴掌长、两指粗。 看他的着装，明世朔一眼就认出他是今天碰到的那个“音乐人”，标志性的风衣和皮带，还有大得不像样的渔夫帽……那个琴盒里面，莫非就是那把狙击枪？ 大庭广众之下，那个人居然直接对着人射击。 诡异的是中枪的杰克几秒后爬起来，从嘴里吐出打进他脑袋里的弹头。 他笑了，先是哼了几声，接着就像疯子似的放声大笑，边笑还边喊着一个单词。 “Fuck！Fuck！Fuck！”他对向他开枪的人竖起中指，“终于找到你了。” 明世朔看着被杰克吐出来的弹头，这种子弹被设计出来就不是为了打人的，而是用来攻击装甲车的！杰克生生挨了一枪，按理说他的半边身子都该成泥了才对。 他是什么怪物？ 明世朔拉了拉雨宫绘奈的手，发现她被吓得无法动弹，他就抱起她往电影院里面走。 他擦去溅到雨宫绘奈脸上的血，说：“不会有事的。” 雨宫绘奈这才缓过神来，她一头埋进明世朔怀里，没有说话。 外面响枪了，很密集的枪声，听起来是步枪，没有手枪，看来天口组的人没有出手。 那是杰克和那个神秘人在交火吗？杰克看上去是认识神秘人的，那么神秘人应该就是他所谓的宿敌了。 杰克的枪能随意改变形态，从手枪到冲锋枪再到步枪，这种功能是部分高级圣物的标配，那这么说…… 枪械圣物？ 这个想法在明世朔脑海里一闪而过，现代御灵师们对圣物的定义是“能够吸收灵力并借此发挥特殊作用的道具”，至今为止所生产圣物都是冷兵器或者法器，虽说热武器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但它几乎不可能被做成圣物，因为枪械的威力源于子弹，若是要制作枪械圣物，除了那把枪外，子弹也需要做成圣物，否则就只能得到一把含有灵力的发射器。 而在放映厅的时候，八阪一伙人居然用枪杀死了恶灵，这是枪械也能圣物化的有力证明。 枪声不绝于耳，现在出去的话很可能被流弹打成筛子，明世朔心里骂了一句今天真的衰，然后拉起雨宫绘奈的手往电影院的后门走。 “二位，请等一下。”电影院的经理拦住了两人。 明世朔问：“有什么问题吗？前门在打仗，我们走后门，没问题吧？” “的确可以，但后门……” “后门有鬼吗？” 明世朔和雨宫绘奈继续往后门的方向走，而经理就一直在后面跟着，似乎后门那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这么暗……”明世朔在漆黑中摸到了门把手，开门后的景象把他震惊住了。 数十个彪形大汉，杀气腾腾，他们手中或是砍刀，或是撬棍，或是棒球棍。 他们站在那里，就足以威慑路过的任何人了。 第47章 与我无关 明世朔关上门，问：“经理先生，请你告诉我他们是进不了前门的观众。” 经理摇摇头，说：“他们是天口组的成员，刚刚才到，随时准备穿过影院直达战场。” 外面的人开始大力地敲门，七嘴八舌地说着“是不是不把我们看在眼里”这样的话，还用手里的家伙敲击着墙壁和地面，发出恐吓的声音。 明世朔又把门打开，面对着外面的凶神恶煞，他心里有些慌乱，但他又告诉自己只要心平气和地说明自己只是路过的无辜民众就好了。 “各位如此孔武有力，小的实在不敢直视啊，请进请进，大哥们有要事在身，我也正好准备跑路……” 一根棒球棍搭在明世朔脖子上，金属球棍的冰冷瞬间从那一小块皮肤扩散至全身。 拿着那根棍子的人穿着皮马甲，戴着墨镜，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非常朋克的骷髅十字架。 “你小子，有点眼熟啊。”那人说。 明世朔笑着移开球棍，说：“我想是你认错了，我昨天才来日本。”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那个人曾经给我一个巨大的侮辱。”那人把明世朔拉出来，突然间拉起明世朔右边的裤腿。 可他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于是又把明世朔的裤腿放下，继续说：“他和另一个人以二战三十，我在医院躺了一天后才得知，当时的两个家伙，一个是少了一条腿的残疾人，一个是喝了假酒的醉汉。从那以后，我放弃了原来的身份，改外号为‘仇熊’，我一直想要复仇。” “我相信你仇熊大哥，那家伙少条腿跑不了的。”明世朔当然知道那说的是谁，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去回忆自己干过的这档子事，他只想快点带雨宫绘奈打车回浮光神社。 仇熊越看明世朔这张脸，就越想起当日受到的屈辱，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抬起来了。 球棒将要挥舞起来的那一刻，爆炸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杰克·威廉姆斯从电影院里面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乌兹，不断朝里面开火。 他的对手也不甘示弱，连开几枪，每一枪都正好打在杰克的身上，可杰克在地上翻滚一圈后，射进他体内的弹头被尽数排出。 电影院的经理这时慌了，他连忙问道：“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影院里面怎么样了？” 杰克摆了摆手，说：“烦死了。” 里面又飞出两颗子弹，精确地命中杰克的两只胳膊。而杰克只是耸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那两颗子弹就掉了下来。 他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天口组的人，心中一喜，说了句谁也没听清的英文，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手雷。 影院经理像触电一样扑向杰克，大声喊道：“你是傻子吗？这东西会把整个影院毁掉，把所有观众害死的！” 杰克不以为然地推开经理，他的情绪十分激动，原本就蹩脚的日语此时更是像外星语言：“我不需要负责，我只想打倒他，我的宿敌！别人的死活不是我需要关心的！” 说着，他拉开拉栓，把手雷往里面一扔。扔出手雷后，他大声喊了一句话，听起来像俄语，没人能听懂。 爆炸，整栋电影院颤抖起来，里面的结构开始坍塌，还在放映厅里不明情况的观众尖叫起来。 他们的尖叫阻止不了房屋被破坏，那颗手雷好巧不巧炸到了承重墙，工程师精心设计的承重结构在爆炸的一瞬间就土崩瓦解。 明世朔突然把还站在门里面的雨宫绘奈拉出来，下一秒，一块碎石砸下，要是晚一点，雨宫绘奈就危险了。 尖叫声很快就听不见了，还在里面的人凶多吉少。 “你他妈的……”明世朔怒火中烧，一把抓住杰克的领子，如此情绪之下他想把垃圾话全部塞进杰克的脑子里，但眼前的这个东西听不懂，所以明世朔就只能把恶意缩成一个单词。 “Fuck！” 电影院里面可是有人的，这样直接把电影院炸了，还说自己不用负责，这还是人吗？ 而杰克的表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有些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的日语也变得有些清楚：“我把宿敌杀死，这就足够了。” 明世朔不想和这家伙说话，现在明世朔想要表达想法给杰克有两种选择，其中之一是说日语，这个要动脑子，他现在不想为杰克动脑子。 那么就剩下第二个选择了，非常简单、高效并且饱含着野性的沟通方式。 拳头。 明世朔很少打人，因为他打的大多都不是人，所以出手就是全力。 这一拳，力量从杰克的脸颊灌入，他的牙齿带着血像他今天发射的子弹一样射出来。 后面天口组的人都看懵了，他们都认出了杰克，帮派里雇佣的强大御灵师，就这么被一个瘦小无力的少年打了？ 杰克吐出几口带血的唾沫，感受着口腔里的腥味，眼前有些发黑，看不清明世朔的脸。他即使被大口径子弹直接击中都不曾这样，现在只是挨了一拳就会有如此反应。 真是有趣。 “What's your name？”杰克问道。 明世朔的火气还没消，面对漠视人命的畜牲，哪是一拳能了事的？他回答道：“I'm your father，你什么档次敢问我名字？” 接着又是一拳，明世朔用不了灵力，蛮力还是有的。 在明世朔即将挥出第三拳时，仇熊呵斥道：“住手！” 明世朔这才意识到身后还有几十个随时能把他打散架的恶棍，而他现在在打的杰克，正是他们的人。 杰克用领子擦了擦脸，抬起手上的枪指着明世朔。 “请你搞清楚自己的境况，孩子。”杰克说，他的心情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日语也变得清晰，起码众人能准确地知道他的意思了，“你是个有趣的家伙。” 明世朔举起手，看向雨宫绘奈，她想尽量躲在明世朔身后，可现在的明世朔其实根本保护不了她，他连自保都做不到。 他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出，内心勉强归于平 第48章 最弱 明世朔没有多做思考，立马点头答应了杰克。 杰克很欣赏他这样果断的人，于是他也收起枪，说：“我的要求简单到不行，你只要帮我个小忙，在这堆石头里埋着我的宿敌，你用你的灵力把他的枪找到就可以了，很简单吧？” 明世朔一听，确实不是难事，如果杰克口中的枪是圣物的话，他用灵力能轻而易举地定位到它的位置。 “没问题，但是我现在能用的灵力很少，你得等一下，这期间你们能先把她放了吗？”明世朔指向雨宫绘奈，“我刚刚打了你，但她是无辜的，让她走。我留在这里，有事就冲着我来。” “你是个不错的绅士。”杰克的心里对明世朔又多出几分赞赏，他对雨宫绘奈说，“你走吧，我不会伤害你的，而这帮人中有谁敢……”他扫视下面天口组的人，眼神锐利如剑，让众人一哆嗦，胆敢违抗他的命令就会被暴雨般的子弹从这世上抹除。 而雨宫绘奈却没有走，明世朔见状，便到她耳边用中文轻声说：“你想办法联系神社，找人来帮我，叫十六夜琉璃带上我的四面骰子和符咒，知道吗？你要是不离开这里，我很难保证这群家伙会对你做什么，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明世朔特地用中文说，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听不懂，这能让他的意思不被发现，而雨宫绘奈也明白了，她点点头，然后说：“那你小心，等我回来。” 看着雨宫绘奈离开的背影，明世朔试着调动自己的灵力。 和安纱安驰姐弟大战之后，心魔没有把用来维持身体稳定的术式解除，这让明世朔虽然重伤但不至于落下后患，代价是他不知不觉间消耗了大量灵力，而且警察把他搬到医院时，他们的御灵警具破坏了术式，导致灵力溢出，这也让医生不敢做手术。 现在明世朔身体已经痊愈，可消耗的灵力不是一时半会能补回来的，他想用的话难免会用到先天灵力。 师父三番五次告诉他先天灵力不是随便用的，这道理大概就是对于他们来说先天灵力就是最后储备，只有后天灵力全部用完了才会用到先天灵力。 气沉丹田，久不使用灵力让明世朔体内的灵脉有些僵化，他发现自己的后天灵力少得可怜，不到原本的十万分之一。反观从来没动过的先天灵力，它们居然十分具有活性，明世朔原以为几十年不用的灵力会像一潭死水，没想到它们是奔腾的河流。 他先是把所剩无几的后天灵力全部调用，聚集在右手指尖释放。 杰克似乎有能看到灵力流动的能力，他发现明世朔用的灵力并不多，甚至可以说他根本没用灵力。这让杰克很不快，他问道：“你是看不起我吗？这点灵力怎么找到圣物？” 灵力细若游丝，钻进倒塌的电影院后立马就消失了，大概是消散在了空气中。 明世朔道：“别急，我只是先试一试，我说过我需要时间。” 杰克把枪拿在手上，保险打开，他对明世朔有些半信半疑，如果明世朔并不是真的想合作的话，杰克不介意用一点小手段让他妥协。 把所有的后天灵力释放出去后，明世朔开始调动先天灵力。 如果他是像加藤川子那样从圣学院毕业出来的御灵师，动用先天灵力是理所应当的，并且消耗的灵力很快就会补回来。但明世朔从来都是借灵的灵力或者修炼得来的后天灵力，贸然使用先天灵力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灵力随意念流动，明世朔的指尖凝聚起一团淡蓝色的光。 杰克看见那团灵力，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不过这灵力看起来怎么像未经打磨一样，难道这个人只是会用灵力，不是个真正的御灵师？ 光球飞入废墟，迅速四散开来，灵力变化成一张大网，搜寻杰克所说的枪。 这一幕让天口组的普通混混们目瞪口呆，这就是灵力，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永远忠诚的仆从，只执行主人的命令。灵力搜索在御灵术中算是基础，但在小混混看来就是大魔法。 明世朔施法过程中，杰克搭话道：“你的灵力真奇怪，刚才那一丝就像凭空多出来的一样，我无论怎么算都得出那是多出来的，你的灵力量我一看就知道，但那一点是怎么来的？” 明世朔回答：“我也不知道，中奖中的吧。” “有趣，你是御灵师吗？你现在用的灵力像从来没使用过一样，太纯净了。”杰克说，“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回美国？我能让人把你培养成顶级的御灵师，御灵师的王。” 明世朔已经找到了废墟中的灵力反应，他指着那个位置说：“找到了，你应该有能力把它挖出来的吧？” 突然间，几块碎砖飞向明世朔，千钧一发之际他侧身躲过砖块，它们击中后面的墙上，把那面墙砸得面目全非，仿佛一阵风吹来它就要轰然倒塌。 一堆砖和土中伸出一只手，是被掩埋的活人。 那只手，一根根地收起指头，似乎在倒数。 倒数什么？ 莫名的恐惧瞬间笼罩所有人的脑海，小混混们吓得腿软了，他们发了疯似的四散逃跑，一开始那种神挡杀神的气势烟消云散，他们的武器丢在地上，七零八落。 浑身是血的人从废墟中爬出来，他衣不蔽体，他的大半边身子都是金属，像是电影里的钢铁侠或者改造人。 他的手里提着一挺加特林机枪，枪管开始旋转，毁灭即将降临。 杰克又笑了：“好！继续，show time！” 他的枪立马变成一面巨大的防爆盾牌，架在他的身前。 密集的子弹倾泻而出，子弹散布相当恐怖，几乎只打在一个点上。 明世朔躲在一旁，他清楚地感觉到那挺机枪还有那个人身上的金属都是有灵力的。 他心说这到底是什么怪力乱神的技术？ 尘土飞扬，明世朔悄悄地去把早就昏倒的电影院经理拍醒。 经理先生还以为自己在处理工作，他的手胡乱挥动，像是在敲击键盘。 明世朔两巴 第49章 我怎么可能打得过 搞笑的是明世朔还没走出几步，热浪就将他掀翻在地，身形肥胖的经理压在他的身上，犹如一座泰山。 后面还在交火，那两人的子弹像无限的一样，枪声就没断过，其中还夹杂着手雷的爆炸。而他们也根本不躲避子弹，用身体硬抗对方的射击。 明世朔使劲推开经理，嘀咕了一句我真谢谢你，然后干脆就原地坐下观看打斗。 两个人，打出了两个师的火力，现在就算警察赶过来了，估计也不敢轻易插手这场战斗。 只可惜手上没有瓜子和饮料，这么好的表演只能这样没有点缀地看着。 明世朔开始想，这两人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一见面就开始打了，子弹又杀不死对方，可还是要打。 前面几步就是枪林弹雨，而几米外的这块地方是最好的观众席。 耳边除了枪声，还有隐约的警笛声，看来警察已经来了，果然他们不敢介入，他们应该以为这里面是两个帮派的生死决战，有第三方插手的话，他们就会把插手的人瞬间解决。 如果他们知道世界大战一样的枪声是只由两个人制造出来的话，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明世朔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运气内视自己的灵力。 先天灵力异常地活跃，不知是不是因为吸收了灵泉里面的灵力的原因，如果用这样的灵力来施法，法术的效果至少比用普通灵力作出的法术强上一大截。 而且先天灵力恢复速度也十分惊人，刚刚放出去的那部分灵力，现在已经全部被填补了，先天灵力处于饱满状态，开始缓慢地分裂出后天灵力。 后天灵力的恢复堪比龟速，想要回到以前的数量得等到猴年马月。不过在明世朔看来这速度还算正常，体内存储大量后天灵力本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人类的身体其实不适合这么做，因为灵力一旦失控不仅害死自己，也会殃及他人。老祖宗创造的功法让明世朔能拥有几十倍于他人的灵力，缺点就是这些灵力恢复缓慢。 不过这也不怪先人们，毕竟人体就是那么小一块电池，有让它能多装电的方法就不错了，负荷的电池还想用上不适配的百瓦快充，不是找死是什么？再说了明世朔自己都没料到后天灵力有用完的时候。 眼前用枪械互相射击的两人，他们的枪是圣物，圣物都是要消耗使用者灵力的，他们已经对打半天了，可却没有一点倦态，反而越打越凶，听就听得出来两边的射速逐渐加快。 两人手上的枪也变化得有些不像枪械，但是枪声依旧震耳，明世朔猜他们手上的枪射速该达到了一千发子弹每分钟。 如果每一发子弹都是一个微型术式的话，从古至今所有御灵师施法的次数加起来估计都没有今天的子弹多。 这时，天上飞来一架警用无人机，警察不敢进来，于是他们放了它来侦察。 明世朔使劲拍醒一旁的经理，后者晕倒又被拍醒，现在已经鼻青脸肿。 “警察来了，我们跟着那飞机走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经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昏头昏脑地说：“我有些头疼，脸上火辣辣的。” “这是正常现象，我们走吧。” …… 无人机带回来了一段视频和两个人，警视吩咐手下安置好他们，他准备根据那段视频制定计划。受惊最大的经理被带去了警车上，而明世朔却说要留在原地。 到场的警视是警视厅御灵一课的管理者，他是看上去是个很邋遢的人，身上的制服脏兮兮的，头发也很乱，弯腰驼背吊儿郎当。他看着明世朔，这个半大的男孩，说：“你为什么不跟着走？” 明世朔反问：“你是现在这里的头？” “我是警视厅御灵一课的赤井，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知道你被吓得不轻，跟着他们去安全的地方吧，老弟。” 明世朔点点头，说：“既然你是警视厅的人，那我想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里面那两个人？” “小孩子问这个干嘛？当然是等他们两败俱伤，然后我们再进去逮捕咯。”赤井不想再搭理他，转头走向作为指挥部的警车。 “他们已经打了半个小时，我觉得天黑都不一定打得出结果。”明世朔说出自己的判断，根据那两个怪物的情况，这个可能性很大，“而你们又有多少把握打败他们？” 听到这话，赤井正打算反驳，可他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说：“我不和小孩子说这些，我接个电话。” 他按下接通键。 “你好，我是赤井。” “原来是您啊，有什么吩咐吗？” “我这里确实有一个……原来是这样吗？我知道了。” 赤井把电话递给明世朔，说：“找你的。” 明世朔接过电话一听，是加藤川子的声音。 “有何贵干？”明世朔问。 “绘奈打了电话回来，我才知道你们遇到了这种事，你和她没事吧？” “好得很，就是电影没看完。” “我查了宝居阁的资料，在那边作恶的一个叫杰克·威廉姆斯，另一个叫本·威廉姆斯，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出生于美国，都是雇佣兵。杰克长期活跃于美洲地区，而本一直在俄国发财。” “兄弟啊……然后呢？” “他们作为御灵师，拥有数倍于他人的灵力，而他们不知为何弄到了一种必须消耗海量灵力才能发挥威力的圣物，他们借此能快准狠地完成雇主的任务。” “我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好事，我只查到这点东西，他们之间似乎有深仇大恨，一见面就开打。这次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来了日本，那个电影院的老板委托我把他们解决掉。” “这是公安的活吧。”明世朔看向赤井，“所以你在路上吗？” “不，但是你要的东西在路上。” “啊？” “虽然你大病初愈，这样做很过分，但这事只有你能办到：制服杰克和本。” “握草我怎么可能打得过？我只是个小市民啊。”明世朔拒绝了，那可是两个灵力深不见 第50章 动手 明世朔答应得非常爽快。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至于这个原则嘛……当然就是钱，钱已然成为他的原始动机，能拿到钱的话，他是不介意赴汤蹈火的。 加藤川子挂了电话后，明世朔把手机还给赤井。 赤井问：“你和加藤女士是什么关系？” 明世朔伸了个懒腰，心不在焉地说：“她算我的上司，宝居阁接下了这个单子，我负责执行。” “你？”赤井不敢相信，宝居阁在京都稳坐第一御所的宝座，加藤川子会第一时间接下这次的事件是很正常的事，但为什么她会让这个少年来执行？总不能是就近原则吧？ 明世朔说：“没错，就是我，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还挺厉害的。” 谈话间，一架单车从两人之间飞过去，留下一个包裹在明世朔面前。 他们都被吓了一跳，什么单车能开这么快？而且这附近都被封锁了，那个人是怎么骑进来的？ 地上的包裹是一个封得很不用心的纸盒子，胶带没贴稳，随手一撕就揭开了。 包裹里是明世朔很熟悉的两样东西：四面的锥形骰子和符咒。 他把它们拿出来，现在他才有战斗力，而且不需要用到自己的灵力，有了四面骰子，他就能借助灵的力量了。 赤井是圣学院里出来的高材生，可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如果说那个骰子是圣物还算合理，那么那几张黄色的纸是什么？如果是便携法阵的话，用纸张承载的法阵能发挥力量吗？ 明世朔把其中一张符里面存放的血冬取出来，他突然想到这里有别人在，于是他解释道：“储物法术，小把戏而已。” 储物符和储物法术的原理差不多，明世朔这也不算说谎，要是被西式御灵师知道法术可以用一张小小的纸长久保存，那明世朔就得接受调查了。 血冬是日本刀的外形，这是赤井觉得还算合理的地方，毕竟圣物都是冷兵器，要是这个少年也掏出一把枪来，哪还用管什么宝居阁，直接就可以把他逮捕了。 “我尽力而为，赤井先生，我相信你们能在关键时刻闪亮登场的。”明世朔打趣道，他觉得自己对付里面的威廉姆斯兄弟还是比较轻松的，绝对不会像在芳林圣学院时那么狼狈。 赤井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既然人家是宝居阁的御灵师，而且已经从雇主那里接了单，那么他们这帮警察要做的就只有收拾烂摊子了。 “真是的，别让我们去给你收尸啊。”赤井说，他打心底不相信眼前的人能压制住两个拥有巨量灵力的御灵师，这孩子最好知道知难而退的道理，不然公安见死不救的舆论压力可不是一个警视能承担的。 明世朔拿着刀和骰子就从小巷进去了，他主动走向危险，刚刚还厌恶的地方，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是带着武器去的。 看着明世朔的背影，赤井正想跟属下说原地待命，顺便申请多叫些人手，他的电话又响了。 “你好，我是赤井……” “是您？御灵课一直以来承蒙您的关照，您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那位刚刚才打过电话来……” “什么？可是他……他说自己是宝居阁的人，您需要先……” 电话那头的人态度坚决：“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不能再受伤了，你们怎么不阻止他？” “实在是非常抱歉……”赤井的额头开始冒冷汗了，刚才往那里面走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总之我不想看到他出事，否则我会撤掉对御灵课的一切资助。” “是！”赤井郁闷地看着通话结束的屏幕画面，心里很纠结，他究竟该怎么办啊。 里面突然传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看来已经开始了。 赤井权衡利弊，干扰私人御所除灵的话他需要赔礼道歉，但如果御灵课少了刚才打电话来的那位的资助，那就是在大动脉砍上一刀，毕竟御灵课从政府那拿的经费很少，他们的大部分御灵器材都需要拉赞助，这些赞助就是御灵课的腿。 为了不让御灵课的腿断掉，赤井决定要把那个少年抓出来。 …… 明世朔轻描淡写地用刀把杰克的枪管抬起，又用一颗小石子击中本的脑门，他正式介入这场争斗。 杰克说：“滚开。” 明世朔道：“鬼。” 他的灵力激活手心里紧紧抓着的四面骰子，鬼之灵力迅速遍布他的全身。 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一股巨大的力量通过肌肉释放，一瞬间，血红色的刀光乍现，杰克的枪管被斩断一截。 看到这一幕的本以为明世朔是来帮自己的，谁知下一秒明世朔便将灵力聚在另一只手上，往身后的本一挥，灵力便扼住了他的喉咙。 明世朔说：“我也是受人之托，你们就束手就擒吧。” 说着，他一脚踩住掉在地上的枪管，它正在变化形态，从枪管变成一把匕首，看来杰克是想用它来偷袭明世朔。但明世朔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他对两把枪械知之甚少，必然会留个心眼。 本用他的机械手臂吸收明世朔的灵力，但四面骰子唤来的灵力与人体的灵力有本质上的差别，这让本的义体与他的肉体产生了排斥反应，金属与皮肤接驳处渗出血液。 本强忍痛苦，窒息很快就让他的视线模糊，但他突然发现刚刚吸收的奇怪灵力的强度在他自己的灵力之上。 即使他的意识根本控制不住那股力量，但本尽全力让它与自己的灵力同化，最大程度地将其为自己所用。 只能说本不愧是刀尖舔血的佣兵，随便接纳未知灵力这种事没有十个包天的胆子做不出来。而他赌对了，鬼之灵力从压制他变成了臣服他。 明世朔突然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转过头才发现自己对本的控制失效了。 与此同时，杰克也用手握住血冬的刀刃，他释放出的灵力居然反压明世朔一头。 “小鬼，你该回家去了。”杰克的肌肉开始膨胀，衣服被撑破了，他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铠甲 第51章 谁是兽 克拉鲁格形态的的杰克带来的压迫感令人不寒而栗，巨大身体的阴影笼罩着明世朔和本。 杰克抬起他的巨拳，虽然看上去很笨重，但是他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只一瞬间，一面墙就被轰出一个大洞，躲避的两人稍微慢一丝丝的话，他们的小命就不保了。 明世朔心说这是什么鬼东西，这是御灵术吗？我怎么没见过！ 杰克的兽王形态是一种诡异的御灵术，它虽然不像明世朔的御灵术那么稀有，但也算世所罕见，能知道它的人都少之又少，因为大多数见到兽王克拉鲁格的人都死了。 第一拳没有击中目标，杰克没有再加一拳，而是奋力敲打地面，他的后背瞬间释放出大量红色的蒸汽。 红色蒸汽弥漫整条小巷，不仅阻挡了视线，还隔绝了灵力以及一切的声音。 明世朔试图用血冬拨开蒸汽，但这蒸汽像是融入他眼睛里面一样，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让它散去一点。 下一秒，他的背后就被袭击了。 重拳直击他的后颈，意图把他的脊椎打断，让他站不起来。 鬼之灵力的护主性质在那一瞬间将灵力全部汇聚在那一点上，明世朔虽然被击飞数米远但身体并无大碍。 这一拳差点就把鬼之灵力的防御破了，明世朔心有余悸：能把这防御打破的，几十年来就只有融合了双生灵的安驰而已，杰克·威廉姆斯的御灵术居然能差点达到那个高度…… 明世朔重新使鬼之灵力遍布全身，提刀摆好架势，现在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尽全力去感受被隐藏起来的杀气，这是他唯一能得知对手方位的办法。 那点微弱的杀气尽管被极力压制，但还是被明世朔敏锐地捕捉到了。 两股，一左一右。 他迅速地俯下身，两个拳头在他头顶上碰撞，血肉和铁屑横飞。 冲击力使红色蒸汽短暂地散开，三人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彼此，可三秒后对方又消失了。 明世朔退后几步，随后碰到了一面墙，他灵机一动，使用了一张他不怎么用过的符。 过墙符，能使人短时间内像蜘蛛一样在墙壁上停留。 明世朔的制符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他认真画出来的过墙符能让他粘在墙上一刻钟。 他将符纸折叠，然后含进口中，符纸发挥力量，他沿着墙往上爬了几米，爬出了红色蒸汽的范围。 这时他才发现，这附近已经被折腾得不像样了，他现在所攀附的这面墙是唯一还算完好的墙，而其他的都在战斗中被破坏了。 下方传来沉闷的轰隆声，看来是那两人又找到了对方，开始交手了。 明世朔的大脑思考着要如何解决这个事件，要先对谁下手。 如果先对付杰克，明世朔对未知的克拉鲁格胜算不大，贸然出手只有害处；如果先对付本，本的义体能吸收灵力并同化，现在他已经同化了鬼之灵力，明世朔不敢肯定自己能破鬼之灵力的防御，他太了解这东西了。 任他们先把对方打伤？这更不是个办法，如果放任他们打斗，他们所造成的破坏是无法估量的…… 正在明世朔思考的时候，一颗子弹从蒸汽中射出来，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线。 他惊恐地看向下面，难道那两人知道了他逃出了蒸汽中？ 接着又是一枪，明世朔用血冬斩开迎面而来的子弹。 真是棘手。明世朔这么想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往里注入灵力，待其开始燃烧，便把它揉成团扔下去。 嘣地一声，伴随着砖块被炸开的粉尘，红色蒸汽也散去了一部分，空出的那块地上全是血液和弹壳。 “我去，这出血量……”明世朔嘀咕道，杰克和本又消失了，而这场战斗还未结束，明世朔生怕他们从其他地方跑掉。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根据直觉往一个方向看去，只看到赤井单枪匹马地进来了。 赤井边跑边喊道：“感谢帮助！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明世朔觉得这不对劲，自己才进到这条小巷几分钟，赤井一定是接到了什么指示。 他回道：“别靠近红色蒸汽！” 可他的警告还没被赤井听到，赤井就被蒸汽中穿出的巨拳打飞。 明世朔清楚地看到赤井喷出一口鲜血，挨了那么重的一拳，不死也得残。 可一眨眼却换了个情况：一副巨大的骨架抓住了兽王形态的杰克，赤井站在骨架的保护下，用纸巾擦着嘴角的血。 秘法，“先祖之躯”。 蒸汽在杰克被抓住的时候散去了，被隐藏的事物显现出来。 小巷子被完全破坏，混凝土与砖块被战斗产生的能量碾碎成粉末，现场犹如沙漠。 本的机械义体因为超高频率的冲击而短路，火花四射，他的手上拿着两把枪。 杰克看到本拿到了自己的武器，突然间变得狂暴万分，赤井暗道不好，加大灵力投入想要完全控制住这头野兽，可杰克的力量成倍增长，灵力骨架被迅速折断。 明世朔从墙上跳向杰克，站在他的头上对赤井说：“我来解决，你帮我看着后面那个。”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灵压瞬间增强，这是很不好的现象，因为这预示着有强大的恶灵出现。 明世朔将血冬直直插入杰克的脖子，然后跳下来，二话不说拉着赤井往外面跑。 他们没跑出几步，几条触手就把他们拉住了。 回头一看，本的身体大变模样，除了身上的机械义体，他的肉身上长出黑色的肉瘤，五官完全扭曲，根本看不出人形，看起来非常恶心。 明世朔用鬼之灵力凝出刀刃斩开触手，说：“看来情况又有所改变了。” 赤井问：“那是什么？灵？” “我倒希望是灵，因为灵至少可以用我的经验对抗一下，我见过那种东西，非常棘手的东西。” 明世朔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年前的景象和两个字——堕灵。 堕灵是极为罕见的灵，而严格意义上它们不是灵，它们的灵力与普通灵的灵力相反，而它们也能操纵常见的灵力。堕灵 第52章 谁是猎人 杰克拔出脖子上的血冬，伤口血流不止，他先是用灵力止血，灵力将伤口填补了一遍又一遍，鲜血还是不断涌出，他干脆就不管了，摆好架势准备应战。 血冬被丢到一边，明世朔将其捡起，随手抹去刀上的血，说：“那个东西叫堕灵，人界几乎没有对它们的记载，因为它们一旦出现，灵界王都会第一时间出手消灭，根本不给堕灵来人界作乱的机会。” 赤井惊讶于这个少年居然知道这种知识，心说人不可貌相，随后他问道：“你说对付它不像对付恶灵，是什么意思？” “堕灵只能被灵力湮灭，这个灵力的量……”明世朔有意停住。 “你说吧，我能马上抽调人员。” “不行的，这个数。”明世朔伸出两根手指，“K。” “二……千？” “两千人的灵力才足够，你能现在调来两千御灵师吗？” 这是个令人绝望的数字，当初出现在初之世的堕灵，它刚好在瓦姆普城内出现，而城里正好有一个超强的御灵师以及初世王，两人趁着它还没完全成型就把它消灭了，否则的话初之世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那时还是在灵界，灵压也是制胜的一环，但是人界的灵压与灵界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明世朔所说的数字可能还不够，他只是把那时师父对他说的估计搬出来，还没有考虑到其他因素。 赤井的全身都在打颤，这是他职业生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件，他能感觉到，如果放任堕灵成型，京都将会如十五年前一样……不，将是比那个时候更可怕的地狱。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明世朔道，他虽然知道堕灵的强大，但他也看清了自己的优势。 多亏了那副义体，堕灵的身体被限制生长，灵力也没有被彻底释放，在明世朔看来，它就是强一点的恶灵。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它的体内有鬼之灵力。 明世朔用那个四面骰子几十年了，对四种力量了如指掌，它的之间有相生相克的关系。 神克鬼怪，鬼怪克人。 鬼怪互生互克，神生人，道生神。 人能得道，所以人能克神鬼怪。 明世朔调动人之灵力——伏羲。 伏羲始作八卦，作为人文初祖，是掌控人之灵力的灵，他的能力是预言和控制思想。 明世朔以前更多的是使用预言能力，因为雨宫绘奈说过第二个能力太不人道，只要是有思想的生物，人之灵力都能往他脑子里塞些什么。它可以把一个人的所有认知改变，比如让他认为人其实有两颗脑袋，然后这个人就会拼命寻找自己的第二个头，最终精神分裂。 人之灵力就是这么霸道的力量，所以说它能克制神鬼怪。 明世朔指向堕灵，说：“人。” 想要使唤人之灵力比另外三种都要费劲，控制心灵的代价是自身的心灵也会受到伤害，明世朔忍着头痛，人之灵力上身，他仿佛听到了始祖对他的话语。 伏羲说：“为人伐恶，可矣。” “多谢先祖。”明世朔道。 他不怎么用这个能力，控制得并不熟练，导致一部分灵力进入赤井的脑子里，赤井捂着头说：“发生什么事了？” 赤井的认知开始扭曲了，眼睛所看到的普通事物使他感到非常恐怖，他的呼吸也不能自主了，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故障，内脏运作乱成一团。 “你……恶……你……不……”赤井的话都说不明白，他嘴里吐出的句子完全没有逻辑，像是猴子敲打键盘所打出的句子。 巷子外面的警察们也都受到了影响，但很轻微，只是一瞬间的思考停滞而已，但这一瞬间让他们都感到脊背发凉，里面在发生相当不得了的事，他们开始担心起赤井的安危。 最难受的是明世朔，他被迫听到所有人的心声，混乱的、与他无关的信息涌入他的脑袋里，而他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寻找某个意识。 本·威廉姆斯的想法，居然是巨大的痛苦，和巨大的快感。 痛苦源自身体的堕灵化，快感源自即将成为无敌存在的喜悦。 “就是你吧？”明世朔的手凭空一抓，在他脑海里就是抓到了本的脖子，“现在，我是猎人。” 本的堕灵化在那一刻停止了，肉瘤和触手开始萎缩，极具侵略性的灵力也逐步退回他的周围。 看到这一幕，明世朔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了，他的控制能力并不出色，对敌人造成伤害的同时也在摧残自己的精神，不过在明世朔看来，自己能赢就是最大的利润。 因为他要是输给堕灵，他可不知道自己身后有谁能替他为人类挡住灾祸。 这时候，一个老演员出场了——心魔。 人之灵力无孔不入，明世朔的心魔也受到了影响，它对明世朔说道：“你这人，我最佩服你这种玩命的态度，你知道这么做我可以趁虚而入夺舍你吗？” 明世朔道：“试试。” 这话不是他想说的，此时他的意识里不止有他，还有人之灵力带来的伏羲神魂，人文初祖在保护着这个后生，明世朔的精神强度比原来强大得多。 心魔立刻心领神会，它也怕伏羲，它的本质上是怪，人能克制神鬼怪。 “打扰了，大人。”它变得异常恭敬，“您所护的这位……” 伏羲借明世朔之口淡淡地说：“其心怀人族之安危，尔若敢夺其身体，逐其精神，吾将用尽一切手段将尔……烟消云散。” 心魔的恐惧成倍增长，它畏畏缩缩地说：“明白……” 在伏羲的帮助下，人之灵力有所收敛，此时明世朔精确地控制着本和杰克的心灵。本已经回到人形，但他变得十分消瘦，义体无法固定在他身上，全部脱离下来，他倒在地上，像中国历史上的酷刑——人彘。 没有手脚的人彘。 明世朔扶起赤井，说：“事情解决了，赤井警官。” 赤井刚刚恢复正常人的思维，他对刚才的恐怖印象深刻。 他用了几分钟组织语言，然后只问出了几个字：“怎么做到的？” 明世朔敷衍道：“ 第53章 管控中心 朦胧之中，明世朔仿佛看到了一束光，他不确定那光是什么，他知道自己的精神是出了问题的，他也不敢胡乱定义那束光。 究竟是什么？ 很柔和，也很耀眼。 柔和到明世朔想要永远沉沦在那之中，耀眼到他无法直视。 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有人在他耳边对他说：“回去吧，我知道你很累，外面有温暖的怀抱等着你。” 明世朔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那束光连同那只护住他的手一并消失了。 接着是一片黑暗，明世朔睁开眼睛试图寻找刚刚的光，可他只看到天花板。 消毒水味钻入鼻腔，明世朔皱起眉头，看来他又到了医院，才离开芳林医院不久，就又躺上了病床。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毫无问题，除了后脑勺有些疼以外，他认为自己非常健康，健康到能当运动员。于是他下了病床，想要立马去办出院手续。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医生与明世朔对视了几秒，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喂，别走啊！我没事了！我要出院！”明世朔喊道，但他喊的话并没有传到医生耳朵里，他想要追上去，可刚迈出第一步，他就发现自己右脚上有一个镣铐。 “什么……情况？” 明世朔看向病床上的被子，上面印着的日文是“京都异常事物管控中心”。 现在他才发现，窗帘覆盖的窗台上并没有玻璃窗，而是某种透明材质的网，看样子应该是高强度的导体，既难以破坏又能通电，用来困住这间房里的人。 “啧。”明世朔坐下来，他从来不知道京都有个异常管理中心，不过按照他在网上看过的各种剧情，这里是用来关怪物的，外面肯定有荷枪实弹的特遣队员把守着。 这么说来，明世朔现在是怪物了。 几分钟后，刚刚离开的医生带着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雨宫绘奈扑向明世朔，抱着他带着哭腔道：“你终于醒了，你真是不让人省心。” 明世朔拍拍她的背，说：“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吗？话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雨宫绘奈看了眼门口站着的医生，然后压低声音说：“我会尽力把你带出去的，你千万不能听他们的话，也不要说实话。” 明世朔警觉起来，这个地方绝对很凶，雨宫绘奈现在能见到他估计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他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医生拿出手机，随后手机响起铃声，他说：“雨宫小姐，两分钟到了，很抱歉打断你们的重逢，但是为了您的安全，您必须出去了，我们已经通知神社，您出大门就能上车回去了。” 雨宫绘奈问道：“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一点小检查而已，为了解答上面的一些问题。”医生从身后的助手那接过一个文件夹，“请回吧。” “要是他在你们这里出了任何事情，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雨宫绘奈这么说，她从来没威胁过别人，如今威胁这个医生，是为了她所爱的人。 “我很清楚。”医生说，“接下来就要开始问诊了。” 雨宫绘奈走出病房，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明世朔用中文对她说：“回去吧，我知道的，不听，不吐真。” 听到这话，雨宫绘奈才有些放下心，她走出几步，又看了看明世朔，看到他的微笑，然后也用中文说：“等着我。”于是就离开了。 医生不懂中文，他坐在床边，随口一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我问她今晚吃什么，她说咖喱。”明世朔道，他已经开始说谎了。 “你们真是恩爱，雨宫小姐的中文是跟你学的吗？” “她自己学的，久而久之就能和我沟通了，我们之间两种语言随意切换。” “真令人羡慕。”医生把一块糖放在明世朔手心里，“放轻松，我是真的医生，接下来要问的也都是关于你的身体的问题。” “你问吧。” “第一，你用来杀死本·威廉姆斯的御灵术，是否是现代御灵术的分支或变种？” 医生口中的现代御灵术，自然是起源于欧洲的西式御灵术，这个问题明世朔绝对不能说实话，这关乎到他的秘密和生命。 明世朔答应：“是。” “第二，你是否拥有一种秘法，可以一定程度影响思想？” 人之灵力有能控制思想的作用，这一点也决不能让别人知道。 “否。” “第三，你是否认为自己的能力足以在战争中威慑敌人？” 明世朔顿了顿，然后说：“我没想过。” 前面两个问题医生都没有记录，但第三个问题的回答，医生迅速在纸上记录了下来。 “第四个问题开始，你不能只回答是或不是，你需要解释你的回答。第四，我们得到资料称十五年前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也出现在京都，不同的是他右腿残疾，需要佩戴假肢依靠拐杖行走，你是怎么做到长出新的右腿的？十五年来世界上没有肢体移植的案例。” 明世朔早就猜到他会问这个，十五年前他还是太活跃了，那时候留下的底子现在他得想办法解决。 不能说真话。 “我不知道。”明世朔平静地说，“一觉醒来就这样了。”他知道这可能会让眼前的医生感到不快。 “是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医生满脸不在乎地把手伸向身后，从助理那接过一个银色托盘，“我不是在审问你，明世朔先生，但是我想要听事实，是你逼我采取一些更科学的手段的。” 托盘上是一个一次性注射器和一瓶药物。 医生拆开注射器的包装，将药物吸入针筒，然后说：“美国的这个公司最近生产很多很有用的东西，除了这支T2吐真剂外，专门为御灵师研发的特效药物也相当受欢迎，你听说过吗？它有个特别的名字，叫‘幸运石’。” 明世朔的眼里满是惊恐，他抗拒地想要推开医生，但被医生助理抓住了双手。 那个助理的力气大得惊人，明世朔只能眼睁睁看着医生往他的手臂上注 第54章 被管控 “有趣有趣。”刚刚“问诊”完的医生脱下白大褂，坐在办公桌上仔细地看着手上的报告。 明世朔的口供。 “华传御灵术，驯神，四种特殊灵力……”医生摸着下巴，他的表情越来越激动，刚刚在病房时他极力不让自己的感情透露出一点，而现在他只想要立马把这份报告公诸于世。 如果揭露出一个上千年从来没被发现的秘密，那他的名字将被放在和牛顿、达尔文等同样的位置。 而这份报告里有一个最最重量级的秘密，足以引发全球轰动的秘密。 “炎乌龙神，应。”医生用蹩脚的中文轻声念出这五个字。 …… 明世朔不知自己是第几次因为脑内地刺痛而惊醒了，那支吐真剂的药效非同小可，他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回答了那个医生的所有问题，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他现在怕的是自己说的话会牵连到自己的同伴们，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世界上其他的御灵师最容不下异端，人类在恶灵的恐惧下生活了几千年，对任何灵都恨之入骨，全人类都不会接受这世上存在与灵为友的御灵师。 他抬起一只手，拷在他手腕上的手铐带动铁链叮铛作响，他被完全束缚在这张床上。 真是可悲。 明世朔不禁感叹，如果自己活在小说里，那他一定是最狼狈的主角，面对强敌觉醒不了洪荒之力，隔三差五被送到医院，现在还要作为管控对象被锁着。 还他妈没饭吃。 “我想吃饭！”他大声喊道，“我肚子饿了！医生！这里有病号饭吗？” 这时，一个护工推着车进来，明世朔说：“我饿了，给我吃点东西。” 护工掀开盖在推车上的白布，那上面放着一串钥匙、一盒饼干以及一封信。 “初次见面，明世朔。”护工说，“我是替我姐姐来看你的。” “姐姐？”明世朔的眼睛微眯，护工戴着口罩，看不出长得像谁。 “我姓雨宫，名字是耀。我的姐姐……你应该很熟悉。” “哦——” “长话短说，我们正在计划着救你出去。”雨宫耀边说边用钥匙打开明世朔手上的镣铐。 “这里不是公立机构吗？”明世朔疑惑地问。 “不，这里其实是私人的。”雨宫耀一把把铁链拉出来，他的力量惊人，与金属床架连接的铁链居然被硬生生扯断了。 “私人的？” 雨宫耀把铁链扔在地上，然后去拆另一边的铁链。 “对，我在京都活了二十多年，以雨宫家的影响力，我居然从来没听说过‘京都异常事物管控中心’这东西，而姐姐委托人调查之后，我们才得知这里是由一个美国人出资成立的，注册为心理问题诊所。”另一边的铁链也被以同样的方式扯断。 随后，雨宫耀吟唱咒语，明世朔的手上又拷上了一模一样的锁链，但这副锁链不同，它是由灵力构成的，明世朔可以随意地拉伸它。 雨宫耀把饼干和信丢给明世朔，说：“姐姐把想说的都写在这上面了，你自己看吧。记得把信和垃圾藏好，不要告诉这里面的任何人我来过。” “你好像有点不爽我？”明世朔小心地问道。 雨宫耀捡起地上的铁链放到推车上，用布盖好。 他推着车走到门口时，回头冷冷地说：“就是你让绘奈姐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的，你也不是正常人。” 明世朔苦笑着目送雨宫耀离开，心说这孩子看来是个姐控。 他把饼干放到枕头下面，然后读起那封信。 “至明世朔： 赤井警官说你在怪物死后被歹徒偷袭而晕倒，他们准备把你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有一个拿着高级许可证的人把你接走了。我们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你，但是管控中心似乎有一个很大的势力保护着，连雨宫家都没办法马上救你出来，所以我打算和御灵课联手，把抓住你的人送进监狱。这也许会很困难，但请相信我们。我的一个弟弟也想要帮助我们，他负责潜入管控中心，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打倒坏人。” 落款是“你的妻子，雨宫绘奈”。娟秀的字体似乎透露出她的急切，写得有些龙飞凤舞但不失美感。 明世朔把信折叠起来，也塞到枕头下面。 好想，出去。 …… “什么情况？为什么上传不了？”医生用力地拍打桌面，对属下发火，“这可关乎到我能不能出名！这份报告一旦传到那边，他们一公布，我就是大明星，而你们都是我的协助者！要名声有名声，要钱有钱！” 被吼的员工们一声不吭地继续手上的工作，而报告的确无法上传到电脑，无论用何种方法，他们的电脑都像被监视了一样，一切和那份报告有关的资料根本发不出去。 “桥本医生，我们的系统被入侵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员工说，“这是一种很恶性的病毒，它完全封锁了我们对电脑的控制！” “嘣”地一声，桥本医生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他怒火中烧，表情扭曲。 “谁！有人在阻碍我的计划！今天之内你们要想办法解决这个病毒，否则就给我收拾东西走人吧！我去看看那个家伙。”他丢下这句话，然后脚下生风地走了，只留下悄悄怨声载道的员工们。 …… 一听到有脚步声，明世朔瞬间就装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房门。 “你的状态不错。”医生双手插着口袋，他没有拿任何药剂，也不准备再审问明世朔。 明世朔说：“我想回家。” “我姓桥本，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医生答非所问，“你真的是我的贵人。” 明世朔苦笑一声，说：“荣幸之至。” “我这次只是来随便聊聊了，我想问的昨天已经问完了。” “昨天？”明世朔瞳孔微缩，“今天是多少号？” 从医生口中的数字明世朔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 不过现在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他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医生说：“我对你昨天说的一件事很感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