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寻觅踪》 第1章 接受任务 “红娃,狗娃,看到山娃没有?” 听到这声音,不用睁眼看,两人就知道连长来了。 两人停止了打闹,红娃从水里钻了出来,狗娃趟水向岸边走,“连长,山娃在湖心岛那边呢,我去把他找过来吧!” “胡闹!不知道那边有旋涡吗?现在水这么凉,也不是下河的季节,还以为这是老家江西呀!” 跟上来的红娃说道:“山娃哥说他水性好,说这里经常有村民经过,时不时,还有女人来洗衣服,岛那边没有村民,更不会有女人。” 山娃去岛那边的原因,狗娃本不想对连长说。因为自己比山娃大几个月,水性却不如山娃,还经常违反纪律,挨批评。被红娃挑破,自己在连长眼里,会不会更不如山娃了?洗澡避女人,这是我们红军的纪律,游泳还赶不上山娃。 狗娃下身挂当的东西,已经完全暴露在水外。看到连长脸色不好看,赶紧说道: “我去把山娃喊回来!”说着蹲下身子,回转身就要游过去。 “回来!上岸穿好衣服,我过去喊他……”连长用命令的口气,制止了狗娃。 红娃也走了过来,“狗娃哥,连长的水性比你好,比我的都好呢!” 狗娃听到这里,恨不得过去,把红娃踹回到水里,这个红娃,专门揭自己的短! 狗娃和红娃上岸,穿好衣服,看着连长并没有脱衣服下水,而是找块石头,坐了下来,喘着粗气,微闭双眼,在那里思考问题。 连长不发话,狗娃和红娃也不敢离开。两人站在连长身后,不知道连长要干什么?如果连长要脱衣服下水,需要有人帮看着枪,连长还背着一把驳壳枪呢。 许久,连长都没有动地方。他心里想,难道山娃有问题,是特务,还是他家里有人是特务?这不可能啊!那为什么师政治部亲自出面? 见连长不言语,狗娃有点忍不住了,往前凑了凑,想和连长说话。 红娃拉住他,贴在狗娃耳边,小声道:“连长在想事情呢!思考问题。” 狗娃同样贴着红娃耳边,小声道:“让连长再给我们发一杆枪,我们三个人,现在才一杆枪,我们可是主力连啊!” 红娃也点点头,“班长说过,只要是主力连的人,必须人手一杆枪。可能嫌我们岁数小,总不给我们发枪。听指导员说过,友军还给了我们一批武器……” “两人嘀咕什么?”连长听到他们的说话。 狗娃笑嘻嘻凑过来,“连长,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了望小组,再发一支枪?我们组三个人,现在才一杆枪。” 连长眼睛闭得更紧了,“要枪是吧?从敌人那里缴获去!我参加暴动时,十个人还没有一杆枪呢!” 红娃是连长从长征途中,拣的一个要饿死的孩子。给孩子救活后,教导员要把孩子送走,交给哪个愿意收留他的老乡。但连长——当时副营长、兼一连连长,以找不到可靠收留人家为由,没有执行教导员的命令,把红娃一直留在身边。让山娃、狗娃和红娃,这三个小孩,组成一个小组,主要负责了望、放哨、送信和搬运东西工作。 山娃和狗娃,从部队撤出中央苏区时,就是部队上的一员,几个亲属也都是红军。现在,不但和家里人没了联系,连同在红军队伍中的亲属,也没有了音讯。在连长看来,应该是都牺牲了。自然,连长不会把实情告诉两个孩子。 红娃最小,又是连长拣回来的,自然显得和连长亲一些,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连长是他最亲的人了,除了连长,他就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称作亲人,连他的红娃名字,都是连长给他起的。 红娃对狗娃只要一杆枪,非常不满意,知道再发一杆枪,也轮不到他头上。三人这杆枪,山娃总把在手上,不得已时,才交给狗娃。 狗娃对山娃总把着枪,特别不满意,他认为这枝枪应该给他用,因为他打枪最准,那是从小跟父亲打猎,在父亲指导下练出来的。但没办法,谁让山娃是组长,文化也比自己高,比自己聪明,政治觉悟也高。人家在中央苏区时,就是少共组织的成员,还在什么队里,当过队长,现在转没转为共产党员,他就不知道了。 红娃也凑过来,和狗娃一左一右围着连长。红娃说道: “连长,现在很少打仗了,你让我们上哪儿缴获敌人的枪啊?” 狗娃也说道:“就是嘛,别说现在,就是原来,我们小组也不直接参加战斗,哪有缴获呀?” 红娃又说道:“连长,听说友军给了我们很多枪枝子弹,这回该给我们发点吧?” 连长睁开了双眼,瞪着红娃说道:“红娃,你参加红军也一年多了,什么叫保密你不懂吗?这是军事机密,任何时候不能说!泄露军事机密,可以枪毙的。” 红娃一吐舌头,看了狗娃一眼,两人都不说话了。 连长知道,中央红军长征到陕北后,和围剿红军的西北军、东北军,在共同抗日的理念下,达成某些默契,基本上停止了大规模战斗。具体高层有什么协议,有什么说道,他这基层指挥员,就不清楚了。特别是去年年底,发生了“双十二事变”,活捉了蒋介石,让他兴奋了好一阵子。后来出了一幕“捉放曹”,他根本想不通。 前段时间,他们部队对面的西北军,说要被改编,对方的什么领导,把一批武器弹药,偷偷地送给了红军,是他们这支队伍,负责的押运。 刚才,师政治部齐主任,突然来到营指挥所,简单说了一些话后,就没头没脑问他道:“老周,你们一连那个红小鬼,山娃,他大名叫王玉山吧?” 周连长:“嗯,是的,这两年长高了,也长结实了。” 齐主任:“他家里的情况,你们了解多少?” 营长:“我们都知道,他全家都参加了革命,他爹带着三个儿子,他叔叔带着一个儿子,招红时,一起参加了红军。之前,他爹还是赤卫队队长。反围剿时,他爹就牺牲了 第2章 辨认哥哥 山娃随齐主任到了师部,齐主任把山娃交给两个陌生人,反复嘱咐山娃,要对党忠诚,对红军忠诚,说实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给山娃说得直愣神,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山娃被带到中央保卫局,在一间土窑洞里,二人让山娃等一下,说首长一会来见他。留下山娃,二人出了窑洞。 窑洞里除了一张木桌,四条木凳,还有一张行军床,床上有补丁落补丁的被子,叠得很整齐。行军床上,铺着编织的草垫子,草垫子上,盖了一张山羊皮。窑洞清扫得很干净。 山娃判断,这间窑洞,肯定是哪个首长住的,理由是有行军床。 要说山娃不紧张,那是扯蛋!谁不知道政治保卫部,专门负责红军内部肃反工作?但他们还有什么工作,山娃就不知道了。 同时,山娃也很坦然。自从家乡闹革命,自己就投身到革命大潮中。为农会送信,为农会开会时站岗放哨。建立了根据地后,更是站岗放哨,查路条。特别参加少共组织,在爸爸哥哥带领下,一起参加红军后,革命积极性更高了。自己一直为错过加入少共国际师,而深深遗憾。否则,山娃认为参加实际战斗,自己会更快成长。 看来首长实在太忙了,山娃都趴在桌子睡了一觉,直到被一名小战士推醒。 山娃“忽”地站起身,正想举手敬礼,可发现只有小战士一人。看年纪,也就红娃那么大,但人家背了一把驳壳枪。 “同志,你先吃饭吧!” 山娃看向桌上,有两个白馍,一碗菜汤,两块腌菜。小战士又说话了: “首长说,这里和中央苏区不同,没有米吃,请王同志克服困难!” 山娃呵呵笑了起来,“这么好算困难呀,不和过草地时比,就是比我们连现在,伙食也好多了!” 小战士也笑了,走了出去。 山娃三口两口,把桌上东西吃光了。他想到门口走一走,但忍住了。这儿,可不是能随便走动的地方。 又过了一会,进来三人,走在头里,是一位带眼镜的中年人,长得很健壮,但仔细看,又感觉很苍老,留着不是很浓的短胡须。第二个人,山娃见过,就是从师部,把自己领来那两人中,岁数较大的那个,不同的是,他手上拿了一个大文件包。第三个人,就是刚才给自己送饭的小战士。 山娃赶紧立正、敬礼。 眼镜首长示意山娃坐下,“王玉山同志吧?这么年轻的老革命了,还走完了长征,也是了不起的啊!” 小战士收拾完桌子,拿文件包的同志,拿出一个本,一支钢笔,像是要作记录的样式。 首长问道:“小王,从老家来到陕北,过得还习惯吗?” 山娃的紧张情绪,早已经被首长和蔼可亲的态度,赶得无影无踪了。 “报告首长,我非常习惯!只要能和同志们在一起,和部队在一起,不管去哪儿,我都愿意去,绝不会有不习惯的!” 首长和那位同志都笑了。 首长:“好吧,王玉山同志,我们开始吧,你把你家庭情况介绍一下吧!” “报告首长……”山娃站起身,要立正回答,被旁边那位记录同志又按着坐下。 眼镜首长:“就坐着说,不要拘束。” 记录的人也说道:“不要搞形式,畅所欲言,只要说真话就行,不能对组织隐瞒,更不能说假话!” 山娃:“是首长,我爸爸叫王天才,大哥叫王玉江,二哥叫王玉河……” 山娃滔滔不绝,把自己家的情况,详详细细介绍一番。包括什么时候参加红军,参军前都做过什么,以及自己母亲,叔叔一家人都介绍个遍。 记录那人说道:“王玉山同志,我们相信你,不会欺骗组织,你也没有对组织进行家庭隐瞒。但你好好想想,你会不会有所遗漏呢?江,河,山,好像也连贯。” 山娃:“对,我们三兄弟,叔叔家是王玉岩,王玉石,王玉好,玉岩哥早早就病死了,我母亲说大概在我两岁时。玉好弟弟和婶婶,至今没有消息!” 眼镜首长:“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你婶婶已经被反动派杀害了,你叔叔在湘江战役中牺牲了,玉石比你小吧……” 听说婶婶被杀害,叔叔牺牲,山娃双拳重重砸在桌面上,打断了首长的说话。 首长没有继续说,而是停了下来,记录的人也不说话,窑洞里只有山娃喘着粗气声。 过了一会,山娃缓缓说道:“我和玉石同岁,他在少共师,哦,比我小二个月,他怎么样?” 首长缓缓地说道:“过草地前,他已经生病,过草地时,同志们用担架抬着他,大概他怕连累同志们,晚上时悄悄离队,以他那病情,很难……”这次首长主动停了下来。 山娃没有眼泪,他知道,从撤出中央苏区以后,红军队伍战斗伤亡,伤病,甚至是脱队,减员太严重了,牺牲的战友太多太多。 首长又开始说话了,“我猜,你还想问两个亲哥哥吧?我没有他们的消息,王玉江应该是牺牲了,玉河过草地前,编入四方面军,现在也没有找到。” 山娃把牙咬得紧紧地,一句话也都说不出来。 记录的人开口说道:“王玉山同志,你说得你只有三兄弟,是不是你父母只生了你们三人?你说和王玉河同志,都是在县城上的学,当时你家庭较富裕吗?” 山娃一拍脑门子,“哪里啊!我们家很穷,父母一共生了四个孩子,都活了下来。我二哥大河,哦,王玉河,实际应该排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早年就过寄给了我二爷家,对,二爷,我爷实际排老三,给我爸的堂哥做儿子了。我和大河的学费,在县里的所有费用,都是这个堂伯父出的。” 首长:“说说你堂伯父家的情况吧!” 山娃显出了为难神情,“我对堂伯父家了解不多,家里人,包括族上的人,都不谈论他家。嗯,不当我们家人面谈论他家,我怕说的不准确……” 那两人都笑了,首长鼓励山娃说 第3章 哥哥在哪 “李主任,我不赞同透露蜘蛛身份!即便是王玉山猜到了,万一出现意外,还有补救的余地。”胡民恩对眼镜首长,表达他的意见。 李主任:“如果你说的万一出现,根本就补救不了!你是对王玉山同志不放心吧?我们派出了那么多同志,都没有蜘蛛的下落,再不能做无用功了。蜘蛛掌握的东西固然重要,现在,对我们那是多么大的一股力量啊!但还应该考虑派出同志的安全,我们就剩下这一点点精英了,这些都是革命的火种。” 胡民恩:“我知道,所以这次派出王玉山同志,找不到蜘蛛,也让他争取打入敌人核心机构,就作为一枚闲子。” 李主任:“王玉山可以是闲子,但蜘蛛不行啊,他那里是一支有生力量。” 胡民恩:“我担心这支力量也没多少了。革命遇到挫折,多少不坚定的人离开了,尤其是在白区工作的,但愿蜘蛛也像王玉山这样,是个坚定的无产阶级战士。” 李主任:“老古牺牲前,对蜘蛛评价很高。只可惜,我们谁也没见过蜘蛛同志,接触过蜘蛛同志的人,都牺牲了,中断了联系。” 胡民恩:“正因为蜘蛛的上下线都牺牲了,蜘蛛才得以保存下来。还有另外一种情况,我们也不得不考虑到,就是蜘蛛已经投敌变节。这种情况,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上下线同时牺牲,他又消声灭迹。怕我们锄奸,主动躲起来。派去联络他的同志,没有回来的人,或许已经找到了他,被他出卖了。” 李主任:“存在这种可能性,但可能性不大。因为敌人破获了我们的组织,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露出来。” 胡民恩:“我倾向主任的分析。所以我的意见,暂时对王玉山不透露蜘蛛!” 李主任笑了起来,“我们又说回到原点了!再争论下去,还是没有结果!换个话题,这几天王玉山训练的怎么样?” 胡民恩:“进步很大,学得非常认真,文化程度高,脑袋瓜子也聪明,就是时间太紧张了。如果系统训练,会成优秀的白区工作者。” 李主任:“他知道了要做敌后特工了吧?” 胡民恩:“他那么聪明,能不知道吗?昨天,他原来的老领导,师政治部齐主任过来,他都有意躲开了。” 李主任:“嗯,这倒挺有意思,他为什么怕见老齐,不是说老齐是他老教导员吗?” 胡民恩:“不允许他把现在情况,透露给任何人。可能怕老首长问起来,不便说实话,扯谎又感觉不好。” 两人都笑了起来。 “老刘,你他妈的找来什么人?那个叫刘山的,又娘个逼给我撞车了。上面给咱们的那几个子,还不够修车钱呢,咱运输队吃啥、喝啥?”运输队苟队一进屋,冲副队长就一通发火。 刘队副满脸狐疑,“那个刘山车技挺好的,几天就学会了开车,咱队的什么苦差事,他都抢着干,从来不藏奸耍滑。” 苟队长火气未消,“队里这种人,不是不能养着,但不能弄出事。昨天,那个破美国福特卡车,可能油路又阻了,让这个刘山,给大卸八块,差点装不上了。” 刘副队长满脸赔笑,讨好地给苟队长递上烟,又点上火,“就那几辆福特自由牌卡车,让我说,早就该换了,没有一天不出事的!还叫自由牌,纯粹就是折腾人牌卡车。这个刘山,本家亲戚求到我,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谁让我在大哥你手下,也有那一官半职,在老家亲戚眼里,我不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吗?大哥消消气,我再去咋呼他几句。” 苟队长:“去,帮我看着下面干活,军长要下来视察,把车给我擦亮点。对那刘山,再出事,就让他立马滚蛋!” 刘队副答应了一声,走了出来。这个刘山,怎么又给我惹祸了呢。开起来这些老爷车,就不能慢点呀!活就属他干得多,车也属他开得快,还动不动把车开到别的军营,你说这是奸还是傻呀?老家人给了二十块大洋,让教会刘山开车,并帮他找份开车的工作。当兵吃粮,也就开车还像个样子。不过,二十块大洋,也可以做点小本生意了。 刘队副看着当兵的擦车,从车型,寻找刘山的影子。这个刘山,开车学得太快了,识文断字的,有时感觉他太他妈的聪明,有时又感觉他又一根筋。花那么多钱学开车,开上了车,也不知道自己捞点油水,车上拉的什么不是钱?是粮食不能换钱,还是被服不能换钱?如果弹药你不敢去卖,那修工事的材料,工具,哪个不能偷点卖掉?车上两个负责押运大头兵,哪个不也想整点,可以一起干呗。要不是看着这小子,第一个月薪响都给了自己,我才不为他操这份心呢! “刘队副,忙呢?” “猴崽子啊,你去把那个刘山,给我喊过来,他今天又撞车了吗?” “谁叫刘山?哦,新来的那个,你稍等,我马上去喊他。哎,刘队副,那小子今天可能走狗屎运了,你知道不?” 刘队副:“怎么了?” “今天我们往三团运物资,回来时,看到一辆小车翻沟里了,这小子主动上前,还帮人把车拖了上来,又帮人修好了车,自己的车还撞树上了。” 刘队副:“哦,这么回事,管闲事!翻车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那几个没亮身份,车牌也不知道是哪的,不是军车,也不是政府的。” 刘队副:“那好啊!民间大老板,有钱,准备给他多少?”刘队副有点激动,想着能从刘山那挤出多少? “他们没提给钱,只说认识我们军长,还叫出后勤部长的名字。” 刘队副:“完事了?也没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是啊,修好车他们就走了。那个头模样的人,拉着那个…那个刘,说了几句话,大概赞美他几句吧!” 刘队副气得大骂:“蠢猪!天底下第一号大蠢猪!”说完,气得转身就走。 “刘队副,还找不找他问话了?” “不找了,你替 第4章 特训基地 刘山用一个不太标准的姿势,立正,敬了个军礼,“报告队长,刚才我看错了,把一块掉漆当泥,擦了好几遍。” 苟队长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的傻呀?这种老掉牙车,来回擦个屁!” 刘山仍然立正站着,“班长吩咐,说军长要下来视察,说苟队长命令,要把车擦得干干净净。” 苟队长真想踹他两脚,但眼珠一转,这种一根筋的人,留着或许有用。现在这里暂时没有战事,可日本已经在北平,发动了“卢沟桥事变”。看这架势,即便是日军不打到这里,部队也要拉上去。像刘山这样一根筋的人,需要冒险时,完全能顶上去。 苟队长一挥手,“军长不会来了!” 苟队长边走边骂,军长去战区司令部开会,他警卫连有辆车要大修,刚刚把我最好的两辆车调走了。修一辆,要去两辆,说一辆备用。哼,战事一开,日本人也不是红军,那可是天上有飞机的。车队运输时,如果被飞机轰炸,兴许小命就没了。 刘山见苟队长走远,又开始想着自己的事情。 “卢沟桥事变”,全国人民群情激愤,一致要求抗日,要中国各派力量团结起来,枪口一致对外。红军的改编,已经毫无悬念了。 这周围的军营,能叫得出名的长官,没有一个叫王真的。我还要去别的部队找,不能陷在这里。 这两三天,刘山一直筹备离开这件事,想着离开的方法,是一走了之,还是跟刘队副说一声。毕竟,自己是刘队副本家亲戚,相求刘队副,还是老地下党员刘叔,找的刘队副本家亲戚。 部队一上前线,自己就走不了了。虽说开车是肥差,但毕竟这是军队,上战场前,开小差要被枪毙的。 要上战场打日本,也不能在这支队伍,要回到红军队伍,回到那钢铁的主力一连。 眼前这支国军,腐败成风,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起码,刘山看不好这支运输队。 今天完成出车任务回来,刘山改变了主意。 给部队送完给养回来的路上,刘山遇到一起车祸,一辆黑色轿车翻到沟里。很明显,人没有受伤,但车却出不来了。 运送给养的军车上,有荷枪实弹押运的士兵。翻车的人,根本不在乎拿枪的士兵。拦车也只希望帮助送一个人,去一个地方找人,来帮忙处理翻车。为了让刘山他们同意,开口就说出他们的军长,军需部长的名字。等这人说过地址,刘山动心了,这个地址是个军事禁区。 为找王真,刘山几乎跑遍附近所有军营。一般的地方,对运输队都比较友好,装卸车时,一定范围内的走动,人员闲谈,方便解手等等,都是不受限制。唯独这个大院,不允许司机下来走动,不允许任何人与他们交谈。刘山两次去那里,情况都是这样。 开始,刘山以为是一个秘密监狱,但不见高墙电网,显然不是关犯人的地方。第二次看到人很多,正在操练近身格斗,便判断为特种兵训练营地。然后看到进出的人员,既有身穿军装,又有相当部分人员,没有穿军装,甚至还有年轻女孩进出。刘山判断,这是一个特务训练营。王真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小,但刘山还想再进去看看。 刘山看看这辆侧翻的小车。如果把自己的卡车,绕到农田里,加上人力,是能够把车翻正,还能把车拖出。 刘山看向主要人物,见他四方脸,鼻下的黑胡须,整整齐齐,身着缎面长衫,手腕上带着金壳手表,是一富商打扮。他那三名保镖,统一打扮,一身黑色练功服,里面白衬衣,腰间明显有武器,外形看就是短枪。只有那个司机,一身中山装,像个吃皇粮的人。 刘山看出,这个富商,与本地土财主不同,本地财主,多用怀表,这个富商用的腕表,特意选一个金壳表,极力想表现、突出“土”和“豪”。 刘山对拦车人说道:“我们车去那里绕远了。”又下车,观察一下,对那个富商说道:“我试着把车开到地里,我车上有拖车的绳子,大伙一起努力,把车扶正拉出来,老板你看可以吗?” 富商:“当然可以,这还用问吗,年轻人?” 刘山笑了一下,“拉正车时,如果拖拽不当,我怕损坏你的车。所以要事先给你打招呼,也告诉这帮大哥们,到时候要一齐用力气。” 富商:“很好,年轻人有头脑,是块好料子!” 扶正车很容易,下一步要把车拖出来,那就要走五十多米,才可以回到这条土路上来。 刘山脑子飞快思考着,如果这帮人不来找自己,自己用什么理由,去找他们?他实在想不好,有什么理由,可以进那个大院。拐弯马上要上道路了,由于刘山想少压麦田,车开得很靠边。土很松,小车方向掌握不好,又要滑向沟边,刘山赶紧打方向,踩油门。见车前面有一墓碑,急中生智,把车往墓碑上刮蹭了一下。管这是不是理由呢,先留下个再见面的话由吧! 两车重新来到路上,小车启动后开不走了。 小车司机明显是只管开,不管修的主,一脸无可奈何样子。刘山打开小车盖,看到只是发动机皮带掉了下来,拿过工具,帮助修车。 富商看着刘山,“小伙子,看你岁数不大嘛,有二十岁?开了几年车了?” 刘山:“快十九了,刚开车不到二月。” 刘山发现,这几个人明显吃惊的样子。看自己运输队的同伴,都跑得无影无踪,只有自己车上押运的士兵,坐在车里,无精打采地抽着烟。 富商又问道:“有文化,念过书吧?” 刘山:“读过,中学没毕业,这不,家乡发生了瘟疫,父母都没了,族里人帮忙托关系,找了份这差事。”刘山假履历就是这样。没上中学,是开不上车的。到了运输队,刘山知道,运输队司机中,有一半人刚刚认识字而已,中学毕业那更是扯蛋。 富商再问:“家里原来做什么的?” 刘山:“做生意, 第5章 花林粉阵 进来的教官清瘦,眼睛里充满神秘感。 他斜眼瞧了瞧刘山,“你就是刘山,新来的?” “报告教官,我叫刘山,今天刚报到。” 教官:“听说汽车开得不错,懂点修车技术。我问你,会偷车吗?” 刘山:“报告教官,知道原理,没有偷过。” 教官厉声喊道:“课后给我实习,去偷回车,开一圈!偷车容易,把偷的车,开成自己的车那样的技术才行!” “是,教官!” 下午,在一间修车仓库内,教官在前面说道:“汽车爆炸,最简单的是点火引爆,利用钥匙点火,接通电源,引爆雷管和炸药。还有,点火后启动简易定时器,延时爆炸。复杂一点的,装在测速装置上,达到某一数值,起爆……” “……刚才,我简单介绍起爆种类,还有炸药安放。如果炸药量足,炸药威力大,哪容易放,哪隐蔽,可以放在哪;否则,放在目标座位底下,通常后排座位下面。这样有隐蔽线路问题,需要安装时间。最简单的方法,炸药安放在靠近油箱,爆炸后起火,消灭目标……” “下面,我开始给大家实操。我先讲单人实操……” 中间休息时,刘山问班长汪川:“这里有多少教官,怎么个个都紧绷着面孔?” 汪川:“到底有多少个,我也不知道,前院有十几名,我们都能见到,后院有多少,就不知道了。后院是电讯班,有男有女,还有黄花大闺女,一般也不让我们过去啊!” 刘山说道:“不让过去就不去了?进来时,我看到两个漂亮的姑娘,她们怎么不穿军装呢?” 汪川:“大概是新招进来吧,这里有不少从北平,天津逃过来的学生。还有东北地区的学生,东北沦陷时,他们还小,随家人先逃到北平,华北地区,刚考上大学,又开始逃难了。这国家呀……” 刘山:“我们班有东北人吗?” 汪川:“有呀,施东明就是!东明,东明!” 施东明走过来,“什么事,汪班长?” 汪川:“小刘问我们这东北同学,你家哪的?” 施东明:“南满的,现在住奉天。我们早晚要从小鬼子手上,收回这片土地!” 刘山同情地问他道:“现在家里有消息吗?父母还好吧?” 施东明:“我不知道!南满铁路事变后,咱大伯领导过一支义勇军,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 汪川:“广播中说都不行,都散了,还有一点点在北满,在苏俄边境附近活动。” 刘山知道抗联还很活跃,便装作不知道,问道:“听人家说,抗联不是挺活跃吗?” 汪川:“那个跟咱们关系不大,是赤色那边的部队。” 施东明不屑地说道:“哪个跟咱们关系大?如果说跟张大帅有点关系,还能说过去!” 本来三人说话声就不大,汪川更压低了声音,“不能乱讲话,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现在政府正组织全面抗战呢!” 刘山实在没忍住,说道:“也应该让张少帅出山,领着他的部队打回去。” 没想到施东明气更大了,“哼,他?一个怂货,败家子,东北百姓哪个不骂他!” 汪川见这架势,赶紧打住话题,“莫谈国事!” 谁知施东明还不买账,“莫谈国事?那我跑这来干什么?” “嘀咕什么?继续上课!”教官回来了,站在门口瞪着眼睛喊着。 连续紧张的学习训练,刘山知道这是强度极限了,他想着该用什么方法,让组织上知道他在这里。 他有联系方式,可那个地方,离这里七八十公里,如果有辆车,三个小时跑一趟来回。现在没有车,还真不方便了。 正像汪川说的那样,前院的教官,刘山都见到了,肯定没有王真,后院见到几个,也没有,应该不在这里。像这样大海捞针式寻找,肯定不行。王真如果还在军队中,最有可能去的地方,组织分析有三、四支部队。自己当汽车兵的,是其中一支部队。 那支部队,自己已经找遍了,还从后勤部,偷了一份军官供应名册,交给组织,让组织上甄别。 来到特务处这个训练基地,还没有跟组织上联系过,组织上应该不知道。 一天中午,刘山故意往后院走去,他已经几次这样,既像散步,又像思考问题,想这样走几趟,看看教官都是什么样人。 在刘山看来,王真不可能在这里,因为王真不擅长无线电,也没有听说他学过。下一步,争取去原西北军的部队,那支部队现已被改编,王真也可能在那里。按照这个速度,把王真可能呆的部队,都找一遍,一年肯定不够。刘山心里着急,他想自己的部队了,知道它已经叫八路军了。 “娟子,快看,这是什么花,开得这么好看!” 顺着声音,刘山看过去,见三个女同学,正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其中一个手支撑着头,侧着身子,正看着一朵花,她应该不认识这种野花。 哎,莫不如和她们混熟,从她们口中了解教官的情况,起码知道有几个教官,三十岁以下的,一共有几人,这样进展能快一点。 刘山走近女子身后,隔着她身体,居高临下看过去,“这花我们叫紫喇叭,学名我还真不知道。” 女子回身,“你吓倒我了,坏家伙!” 刘山:“我又没装神弄鬼,正常说话声音而已,你胆那么小吗?” 这时,其她两人也坐起身,看向他这个异性闯入者。 刘山看过去,发现三人长得都不赖,青一色齐耳短发,看来是基地要求的。看过一遍,刘山认为,还是看花这女子,长得最好看。她是爪子脸,鼻梁高挺,眼睛好似一直笑。 有一个圆脸女子,大概觉得同伴言语吃亏了,开腔说道:“这个院子你不许进来的,你走了进来,就是不正常的人,不正常的人,就吓人!你为什么要进来?” 刘山听乐了,“大白天,你们在这里……所以我进来……看看你们呗。” 刘山本来想说,你们能来这里,我也能来这 第6章 盗车送信 许久,众人才从惊愕中缓了过来。 刘山前一阵子,注意到宣传,知道他原来的部队,在平型关地区,打了个大胜仗,他为此曾激动不已,这也是他急切想返回部队的原因。 “我听说人家八路军,在平型关地区,打了个大胜仗……” 不等刘山说完,汪川不屑地说道:“就那么小规模的战斗,也能算回事?偷偷摸摸袭击了辎重车队,打死了千八百鬼子,连一个活的都没有捉到。” 刘山实在听不下去了,“人家八路军才多点人?难道规模小就不是胜利吗?” 汪川撇嘴,“结果怎样?整个战役不是也失败了吗?平型关现在谁控制了?不还是被日本人占领了吗?” 刘山不能继续争论下去了,拿起自制的哑铃,练起了臂力。那哑铃是一根短木棍,插入两块钻孔的石头里。 施东明:“那你说怎么办?打不过就不打了,投降吗?” 汪川:“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还在这里受训吗?早就出山建功立业了!” 沈丘人起身,“憋屈,谁跟我去操场跑步去,我负重长跑还行,短跑冲刺,速度怎么也提不上来!” 刘山:“沈兄,你先去,我练完臂力,就去练跑步。” “学校”这天休息,学员们有相约外出散心,也有的在宿舍里蒙头大睡。刘山这天准备有重要行动。 几次去县城,刘山观察到,县里一个大户人家,那家有一辆汽车,经常停在一片树荫下。 大户人家,往往都修高台大门,汽车从前面进不了院里,角门通常可以进马车,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这家不拆掉角门高门槛,把车停在外面不远的树林里。 刘山要给组织上送信,信已经写好,告诉组织上自己的行踪,要求去下一目标区域,寻找王真。 一百五十里路,快开车,来回也要三个小时。刘山知道,他偷走车,很快就会被人发现。还车时,不能停在原地,要停远一点,车主家人会找到的。 必须抓紧时间,等车主没闹大时,把车给送回来。 着便装一出门,刘山就拿出操场长跑的速度,奔县城而来。 由于没有负重,十里路轻松就下来了。刘山径直来到停车处,车仍然在那里。走运,车窗都没关严,省了开锁的时间了。 刘山尽量不对车装饰破坏,轻轻撬开点火下面盖板,拽出那两根点火线,打着火,开着车就离开了。 运输队送物资,刘山对这一带路很熟,一路尘土奔向联络地点。 运输队卡车,都是从国外批量订制,表盘显示不是里,起码也是公里。这个车显示是英里,让刘山感觉有点不适应。一百五十里,七十五公里,四十几英里…… 刘山心里换算着,好在深秋雨少,路面干,车开快了,除了尘土飞扬,没有太大影响。尘土就尘土吧,这样也符合开小车者的习惯。现在,开轿车的人,哪个不趾高气扬,谁还会把走路的人、赶马车的人、赶牛车驴车的人当回事? 小车性能,就是比大车好,跑起来比大车轻快多了。那个教官说,开偷来的车,要像开自己的车一样。他说得也不对,开这辆偷来的车,比开运输队的卡车,要让人兴奋太多了。 按计划,开了差不多时间,刘山到了接头地点。他把车停路边,徒步走二百多米,来到一处关帝庙内。反复确认没有任何跟踪,也没有任何人监视,便来到关老爷座台下,移开一块砖,摸了一下,发现一卷油纸,心里一阵激动。 刘山没有把自己的信放入,而是放好砖,堵住洞,迅速离开。他知道这是上级对他的指示。 出了庙后门,来到山坡上。再次确认没被跟踪,刘山才打开油低,拿出信看着: “弟换药,兄已知,如果弟感觉身体尚可,应继续长服此药,不必挂念家中田地耕种。如方便,可把药方拿给五叔一阅。” 这是告诉刘山,组织上知道他去了训练营,让他继续在那参训,暂时不用管寻找王真的原任务了。 这让刘山非常疑惑。自己给组织上的信,也没有必要发出了。 信的最后一句,告诉刘山,如果方便,可以去一趟联络站。 刘山拿出自已那封信,把两封信都撕碎,塞入嘴中,吞下肚里。他必须要去联络点,把自己的想法报告组织。 路上,刘山想着,泉哥掌握了这么多人,这是一支重要武装。这些人如果在我党领导下,开赴抗日前线,那是怎样的生力军。自己原来中央苏区部队,首战就大捷。整个战役失利,那是阎锡山的部队太怂了。如果中国的军队,都由我们来领导,何愁不能把日本鬼子赶下海。就那淞沪会战的样子,南京都不保了! 联络点离这不远,七八里路,十来分钟就能到,刘山不能不去。 下山上车,观察没人跟踪,刘山来到一个山货的杂货铺。 街面不宽,道边有很多摆地摊。车若停在店铺门口,就阻挡别的车通行。这个镇上马拉车还是挺多呢。 刘山把车停在巷子外面,来到山货铺门口,看到安全暗号,走进了山货杂铺。 “老板,有干山野菜吗?”刘山先问道。 “有、有,都在这边。” “不是这样的,是去年五叔有病时,二叔送的那种。” “哦,是清明前,还是清明后的?” “清明后的。” “那要问老板了,老板在楼上,我带你上去。” “不必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刘山来到楼上,见一人穿着长衫,带着眼镜,正在刻着蜡板。见到刘山,立即站起身,手伸向刘山,“诗人同志,终于等到你了,情况如何?” 刘山和这人握过手,“五叔同志,当时走得特别突然,没有车,没有时间,连传信点都去不了。” 五叔:“我们通过关系,找到了运输队刘队副,知道你去了力行社特务处基地,上面很关心你的近况。” 刘山:“是我偶遇李本求,帮他修好了车,这个特务处培训基地,组织上掌握吗?” 五叔:“这是新开辟 第7章 自投罗网 “你从哪弄的车?”娟子姑娘问刘山。 刘山随口回答:“借的!” 圆脸姑娘疑惑地问道:“你家也在本地呀?听口音不对啊!” 刘山:“这是秘密!别说我了,还是说一说你们吧,那帮家伙为什么抓人,打你们?你们跑这么远来干什么?” 说话间,四人已经坐到了车里。梅琴坐到了刘山旁边,另外两个人坐到了后排。车子没熄火,刘山慢慢往前开。 娟子姑娘嘻嘻地笑了两声,“这是曼妮婆家派来的人,你今天拆散了一对姻缘!” “闭嘴,小心我撕烂你的臭嘴!” 圆脸姑娘叫曼呢! 坐在刘山旁边的梅琴说道:“曼妮父母从小把她许配陶家,陶家与曼妮家是姑表亲。曼妮那个男人不学好,抽鸦片,赌博,败了家业,死了父母,欠了赌债。曼妮父母后悔了,跟陶家退婚,这时候跟谁退啊?那个男人拿曼妮抵了赌债,这些人是赌场的。” 刘山:“怎么不去政府告他们?民国法律早就不允许了!” 娟子:“你是从哪来的?从月亮上下来的吧?谁管这些事?有枪杆子可以,有钱买通官府出面也可以,什么也没有……嗯,拳头硬也行,像你今天这样。不过他们人多,你落单时,别让他们撞见。” 刘山:“撞见怕啥!就他们这几块料,没有你们帮忙,我照样把他们打趴下。你们现在去哪儿,回学校吗?”刘山还想着还车,赶紧把她们送回基地,自己好进县城。 曼妮:“梅琴,你还要回家吗?” 梅琴看了一眼刘山,“我还没想好,先回学校吧,我再想想。” 娟子:“有什么好想的,我的意见,同意了!张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两家又是世好,也是名门望族。” 梅琴:“我和他想法不同,对国家,对民生、民权认识不同,即便是民主想法一致,经常也发生争论。” 娟子:“在家也讲三民主义,你烦不烦呀?” 刘山:“好像你们都是逃婚出来的!” 娟子:“她们两个人是,我不是。” 刘山:“那你为什么当兵?” 娟子:“我是误入歧途,稀里糊涂进了训练营。你是怎么进来的?听说你是主任钦点的,是吗?” 刘山:“哪有那回事!我就是一个当兵的,和你们不一样。” 娟子:“当兵的能借到车,这个兵不简单啊!” 刘山不吱声了。他揣摩同车这三个姑娘,娟子应该性格奔放,爱说话;梅琴稳重,可能是她们都愿意听从的“头”,起码曼妮把她当头头。因为说到曼妮的婚姻,说出她们家的私事,梅琴没经过曼妮。 很快,就到了学校外面,刘山对三人说道:“你们就在这下车吧,今天挺荣幸,没进后院,又见到了三位!我现在该还人家车了,他们还不知道多着急呢!” 梅琴对两个同伴说道:“你们两人先回去吧,跟队长说我回家一趟,晚点回来。刘同学,送我一趟可以吗?” 刘山很仗义地说道:“没问题,先送你,再还车!” 娟子扒着车窗说道:“琴,你可要小心点这个同学,他可是专门往后院跑,为看女同学!” 刘山还真有点生气,“娟子,你太不仗义了,今天怎么说,我也出手帮过你们,还把你们送回学校,到现在没听到一个谢也就罢了,你还这么贬损我,我以前得罪过你吗?” 娟子:“你以前没得罪我们,或许以后会得罪我们,可能现在正在得罪我们!我能掐会算!琴,我说对不对?哈哈……” 梅琴:“死丫头,没个正经样!你俩的衣服都破了,回去就换掉,别让人看到。走吧,刘同学,别理她!” 刘山:“这个娟子,疯疯癫癫的,说什么鬼话,我也听不懂!” 梅琴:“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口无遮拦!” 刘山:“梅同学,你需要指路呀,你家在哪儿?” 梅琴:“县城里!” 刘山暗暗叫苦,话已经说出口,也不好往回收,那把她放在城门口怎么样? “我借车的人家,不住在城里,我怕车送晚了……”刘山嘟囔着。 “放心吧,县城又不大,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哎,看来真的不走运,刘山想对梅琴说实话,可又一想,现在天马上要黑了,谁能看出这车是偷的,也不知道开车的人是谁?再说,我也想把车送到人家不远处。 刘山有意把车开慢,“梅同学,你们今天怎么去那里,还碰到追赌债的人?” “曼妮家在那个地方,曼妮说想妈妈了,我怕曼妮出事,就跟了过来,本来……”梅琴停止了说话,看了一眼刘山,“本来以为过去了这么久,那帮人不应该还守着那里,谁知道又碰上了。” 刘山:“你和曼妮好像挺熟,原来就认识吧?” 梅琴:“我和曼妮是女中的同学,来训练基地,也是我把她拉来的。嗯,也像娟子说得那样,我拉她去训练,也是逃婚吧!” 刘山:“那天,看你们三个人不穿军装,怎么,家在当地,就可以不穿军装吗?” 梅琴白了刘山一眼,“谁说的,是主任还是教官?” 刘山:“那你们三人,在学校里怎么不穿军装?” 梅琴没有回答。 刘山又说道:“这帮人胆真大,袭击革命军人,抢夺女兵,也不怕政府法办他们?” 梅琴:“娟子是军人,我和曼妮还不是军人?” 刘山大感意外,即便是学生入训练营,也是入伍了,这是原来复兴社办的训练基地,那都是军官组织,又成立了力行社,那是复兴社的核心组织,训练基地是力行社的特务处办的,不是军人可太奇怪了。 梅琴看出刘山的疑惑,便补充道:“曼妮马上要入伍了,我还得等几天。” 刘山看梅琴说到这里,自行打住了,也不便多问了,脑袋里想怎么再绕一绕路,磨蹭一会时间,等天完全黑下来。没想到梅琴对路很熟,她笑着说道: “你走的这条路,前面又绕回那条路上了,你已经兜第二圈了,想磨蹭时间,可以绕着 第8章 月下嬉戏 梅琴母亲怒道:“老二,你想干什么?尤其是在你妹妹那里,你可不能胡来!” 这个光头是梅琴二哥梅震。 梅震说道:“不是很清楚吗?妹子就是因为这小崽子,才不同意张家公子的。那张公子多好啊,连我这粗人,看着都喜欢。国外留学,显赫家氏,还有…还有那风流倜傥。这个姓刘的小子,那不伦不类的名字,一看就没什么家庭背景的,从哪里冒出来的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吧!” 梅琴母亲:“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只要琴儿自己看上的,她自己满意的人,她舒舒心心过日子呗,什么抗日的,那日本鬼子长得啥样,谁见过?我是没见过。一个姑娘家的,忙乎男人该想的事。什么这个党,那个主席的,司令的,弄那些事干什么?要我说,能把女儿心拴住的,让她安安心心在家呆着的英俊后生,不纳妾,只守琴儿一个人过的,就是好的。我也不图他什么金山银山,我们给的嫁妆,也够他们粗茶淡饭过活了。” 梅父:“妇人之见,你少说两句不行吗?老二,这个姓刘的小子你记住了吧?这两天找找你李叔,打听一下姓刘的来历,他怎么就能把你妹妹迷住。” 母亲:“这有什么奇怪的,两人是同学,现在时兴自由恋爱,在学校对上眼了呗!我开始就反对,上的什么学校,中不中,洋不洋的,还上个抗日学校。现在知道后悔了,赶紧把她找回来是真格的。” 梅父想对妻子发火,但他忍住了,他遵循古训:当面教子,背后教妻。今天当儿子的面,不能跟妻子发火。 这时梅震说话了:“爸,我听说李叔去战区司令部开会了,等他回来,或者我自己组织人,不就调查姓刘的呗,这有啥难的!” 梅父:“你的人去调查,能赶上人家专业和仔细吗?做事情要多动动脑子。这一点,你不仅不如你哥,你妹妹要不是女孩,也比你强太多!” “哎哟,我还是不放心!”梅母叫喊起来。 梅父、梅震同时瞧向梅母,只听梅母继续说道:“这黑灯瞎火的,两人走那么远的路!要不震儿带两人,暗中保护一下?” 梅父不满意说道:“瞎操心!那个男孩也是行动队的!” 梅震不屑,“什么行动队?都是花拳绣腿而已!” 梅父:“行了,都休息吧!一个叽叽喳喳,一个目空一切。” 听说丈夫要休息,梅母站起来,走到门口向外喊着,“吴妈,吴妈!给老爷打洗脚水进来!” 梅震站起来告辞出去。 月色下,梅琴兴高采烈,一步一跳向前走着。一阵冷风吹过来,梅琴打个激灵,上下牙开始打颤。 “真冷啊!突然感觉到这么冷,我是不是生病了?”梅琴哆哆嗦嗦说道。 刘山:“跳一跳,向前跑,活动开,身上发热就好了。” “一二一”,“左右左”,刘山边喊着口令,边围着梅琴碎步跑着。 电迅队也参加体能训练,这些梅琴当然懂得,但今天她感觉太乏太累,很想在这个男同学面前撒娇,尽管他比自己还小几天。 “不行啊,我还是冷!”梅琴既是真冷,也有撒娇成份。 “双手搓胸口,把心脏周围暖和起来,手动,脚下也要动。”刘山指导着梅琴。 梅琴:“我蹲下,躲在树后面……” “不行!”刘山严厉说道,“深秋季节,身体温度下降,也会死人的!” 梅琴:“我知道,西洋医学叫失温休克死亡,我们学习一些。我的衣服薄,你的粗布褂子厚,我两件顶不上你那一件。要不,把你的褂子脱给我穿?” 刘山:“那我就光着身子了……” 梅琴:“你光着怕什么,只要你不冷,我冷得没功夫看你了!”梅琴料定刘山不会脱光衣服的,怎么说自己穿两件衣服,他只穿了一件。关键是下身,自己一条裤子,一件裙子,感觉比上身还要冷。 “快跑,快跑,”刘山在身后催促她。 突然间,梅琴顿时感觉身上暖和很多,手一摸,是刘山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穿上袖子,再跑一阵就暖和了。”刘山在她身后说道。 梅琴回头,看到刘山结实胸膛,心里一阵喜爱,穿上刘山衣服,伸手在满是胸肌的胸口捏了一下,转身笑嘻嘻向前跑去,刘山快步跟着跑去。 跑了几百米,梅琴就把刘山的外衣脱下,让他再穿上,她知道刘山冷,一直心疼着他。 “我已经暖和过来了,就这样运动下去就行。” 刘山见梅琴说话不打颤,胳膊也舒展开了,知道她好了,便迅迅速穿上衣服,系好扣子。 两人慢跑着,不长时间,就微微出汗了。 “如果你把衣服给我穿,你就会冻死,我不穿你的衣服,我也会冻死,你……” “我会毫不犹豫脱下衣服,给你穿上的!”不等梅琴说完,刘山打断了她的话。 “为什么?” 梅琴得意着,她已经有三四个倾慕者了,如果她愿意,还会增加的,但她不想再增加了,尤其是张公子出现后。那个人她从小就认识的,父亲,家里人都逼着她嫁给他。交往后她犹豫了,感觉她与张公子不合适。 她等着刘山说出原因。从内心上讲,她喜欢和刘山交往,但她也知道,刘山是一个小汽车兵,由于李主任偶然碰上,才来到基地。以刘山的身份,可能的家世,自己家里,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当听到刘山的回答,梅琴大感意外。 刘山回答:“因为我们是战友呀!我们要共同抗击日本的侵略。” 是的,国、共两党,同时发出民族危机的呼吁,刘山的心里,早已盼着奔赴战场。 梅琴心里不舒服了,她认为刘山是故意的。那天院里草地相遇,今天几次话语中,刘山都言语挑逗,他明显对自己倾心,就是不肯明说,哼! 梅琴心里又想,如果眼前这个大男孩说出口,自己能答应吗?显然不会马上同意,自己也会纠结。但像以前那样,开着玩笑挑逗自己 第9章 再改名字 那天,在刘山和梅琴翻墙时,后身三十多米,两棵大树后面,藏着两个身影。也是刘山疏忽大意,因为他的心思,全在梅琴身上。背着梅琴时,梅琴趴在刘山背上,不停和他说话,明显带有爱意,使刘山心猿意马,使他警觉性下降。 刚离开梅琴家时,刘山警觉性还是很高,时刻观察身后有无跟踪。他确信,没有人跟踪他们。 刘山翻下墙,跑向宿舍后,从树后闪出二人,一个杨律子,另一个男人是电讯队的,叫田富林。 杨律子:“田兄,你说电讯队的女子叫什么?” 田富林:“梅琴!电讯队不是数一,就是数二漂亮的。那男的是你们宿舍的,你没看错吧?” 杨律子:“错不了!刘山,也主要摆弄车的。” 田富林:“这家伙什么背景,能把梅琴搞到手?” 杨律子:“没有什么背景,就是开车修车有点天分,被李主任碰到了,招进来的,原来就是一个大头兵。那天,行动队好几个人都在场,是童坤带的人,司机是李主任的外甥。本来让我们的人开车,但李主任去他朋友家,想带着他外甥,正好他外甥也会开车。” 田富林:“这就邪门了,这个刘山命怎么这么好,挂上了梅琴。那梅家产业大的……哎,不说了,连说那是酸葡萄,我都不好意思张口。这么说吧,我没看到过,梅琴正眼瞧过哪个男人。” 杨律子:“一个大小姐,跑这来干什么?” 田富林:“抗日救亡呗,这里不少人都是这想法呢!老弟,别惹那小子,据说梅家人,跟李主任关系不一般。” 杨律子:“谢谢老兄提醒,我平常跟刘山也不来往。” 田富林:“今天这么晚,也是我耽误了,那个小红,一直没得空,我这人又念旧,还一直就喜欢小红。” 杨律子:“老兄眼力不错,在这个怡情院里,小红虽不是头牌、次头牌,也算第三、第四了。没事,陪老兄等可心的姑娘,也是应该的。” 田富林:“这两人已经进屋了吧,离巡逻的时间还有几分钟,要不就进去吧?” 杨律子:“再等一等吧,不差这十几分钟,少找麻烦。” 田富林:“老弟比我还谨慎。” 扬律子:“搞行动的人,一个疏忽大意,就可能丢了性命。” 田富林:“那是。” 自从见过“五叔”,得到了上级的指示,刘山便安心训练。 这里的装备太好了,像狙击步枪,刘山——山娃,从来没有看到过。这里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刘山刻苦练习,各科目成绩,一直处于前几名。所有的教官,都对刘山刮目相看。 刘山出名了,不仅在行动队,也不仅仅是他的成绩出类拔萃,还有他和梅琴的关系。 索性,梅琴也不避男女学员,只要休息日,总约刘山外出,两人或骑自行车,或骑着摩托车,到风景秀丽的地方,真的恋爱了。 梅琴的家人,除了母亲之外,都反对两人交往。梅母也不是同意,而是她说的话,没有人会听。她在家中的地位,虽然谁都尊敬她,但只要和家里其他人意见相佐,任何佣人、家丁,都可以不听她的。 这也很好理解,假如梅母让家丁,在院里种一棵松柏,而二少爷梅震不喜欢松柏,那家丁决不会种松柏。因为拂逆老太太的意思,只是拂逆了,不用为此受到任何责罚,因为老太太心肠太好了;而拂逆二少爷的意志,那是要挨鞭子的。这个账,谁都算得清楚。 只有梅琴一个人,听一听老太太的话。每次回到家里,总要陪着母亲坐一会,聊几句闲话。 梅母对刘山,或未来女婿的要求,如果家境好,女儿就嫁过去;如果家境不好,就让女婿倒插门。总之,不能让女儿受屈。梅母对女儿自由恋爱,完全的支持。她知道,自由恋爱的男女,男人都不会纳妾。女儿嫁张公子也好,嫁刘山也可,只要女儿愿意高兴,她就没意见。 就在刘山偷梅家车两天后,李主任出现在训练基地,他眉头紧锁,心情烦躁。眼见大好河山沦陷,日宼铁蹄肆虐,都城金陵不保,他和他的这批学员,可能都要进入敌后战场。夫人感觉他年岁已大,让他找找高层的人,还做训练工作。上战场,到日占区,还是让年轻人去吧。 目前这个节骨眼,让他上哪找人去啊?上层现在忙着首都搬家,原来准备从南京迁汉口,现在已经决定迁重庆。人心惶惶的,深入敌占区原则定过了,谁还管具体的事情? 这时,手下的人进来报告,说老朋友梅明斋的公子,梅震求见,现在已经到基地大门口了。 现在这种形势,他来添什么乱?不用细想,肯定为他家那颗掌上明珠而来。那个丫头,让他们家赶紧领回去算了,反正也没有正式入伍在编,少在这里添乱。可这丫头学习劲头挺高,成绩也不错,在训练基地,从未耍大小姐脾气。她自己不提出回家,作为所谓“校长”,哪有理由随便开除“学生”? 这回梅家二公子来,是为领回女儿吗?梅琴不好意思自己提出来,让家里出面?如果是这样,再好不过了。 “主任,您若不想见他,我让门岗回绝,说您正在开会,或者说……” “不,不,请到会客室,等我一会,我马上过去。” 见过李主任后,梅震回到家里,一进屋,见到父亲,就开始嚷嚷,“我就说么,姓刘的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家庭,父母亲家里,就是做点小本生意,前年疫情期间,父母双亡,靠族上的亲戚出面,在军队上,混了个开车的差事。那天,就是爸爸过生日那天,不也请了李主任么,他还带了他外甥。从咱家回去的路上,车掉沟里了,碰到姓刘的这小子,这小子帮助修好了车。李主任看他聪明,头脑清醒,做事有章法,会开车修车,就弄了过去。准备将来给李主任当司机,还兼着保镖,就这么一个提不上台面的家伙。” 这时梅母也进了房 第10章 奔向战场 填写登记表时,刘山心里还挺满意,看来自己和“山”还是有缘。从山娃,王玉山到刘山,再到赵启山,自己一直在山里转圈。 刘山这个名字,以后只能在军统档案里看到了,自己要牢记新名字,自己已经姓赵了,叫赵启山。那么,军统会把自己派到哪里呢?南京刚刚沦陷,会把自己派去南京吗? 赵启山马上否定了,淞沪会战失败后,放弃南京已经毫无悬念,上级机关不会不做准备。那就没有多少准备的地方,江浙一带,华北一带。 填好表后,那人又拿出一份文件,“赵启山,这是你的履历,家庭自然情况,你要把它背熟了。” 接待的这个人,赵启山好像只见过一二次,没有注意他的军衔,今天他又穿中山装,赵启山不知道怎么称呼他,能掌握核心机密的人,称长官不会错,便立正,大声回答:“是,长官!” 赵启山拿起文件要翻看,那人阻止说道:“路上自己看,现在去门口的车上,不许询问,不许交谈,不许打听,都闭上嘴,车上有领队,领队让谁下车,谁就下车,跟着车下的人走,听懂了吗?” “明白,长官!” “出发!” “是!” 门口停着一辆军车,蒙着帆布,帘子放下。 赵启山来到车后,刚挑开帘子,里面就出现一个人。接过赵启山手中行李包,伸手把他拉上了车。说了一句:“我是领队!”然后就不出声了。 赵启山定睛细看,车里已经坐了四个人,他只认识童坤。童坤向他点头示意,便端坐在车上,没有言语。帘子放下,车里较暗,其他人也看不清。 赵启山也像其他人一样,靠边坐下。 等的时间不长,又看帆布帘子掀开,从暗处看向明处,见是施东明。 “我是领队!”同样的话。 施东明也没有说话,刚一坐下,领队拍一下驾驶室,车便启动,开出了营地。 汽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停下来,领队挑开帆布帘,向外看了一眼,指着两个人,“你们两人下车!” 当两人下车时,赵启山向外看到,车下面有迎接的人。 车再往前开了约十几分钟,再次停了下来,领队指向童坤和另一人,“你们两人下车!” 童坤拿起行李,就要下车,赵启山(刘山)向童坤伸出手,是童坤把他接入的训练基地,即便是领队训斥,他也要和童坤握手告别。或许,两人今后就见不到面了,因为在敌后战斗,牺牲被俘可能性是很大的。 “胜利!”赵启山说道。 “胜利!”童坤回应道,然后拥抱着赵启山。 领队想制止他们的举动,踌躇一下,最终是和童坤、和那人握手拥抱。 当和那人握手拥抱时,赵启山记起这人是电讯队的。 除了“胜利”,每个人都没有多余的话。赵启山不知道童坤去哪里,也不知道他改叫什么名字。 车继续往前开。赵启山看到,领队闭上了眼睛,随着车子摇晃,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赵启山看了一眼施东明,见他正瞪着眼睛,好像没有一点困意。 赵启山自己也是思绪万千。他渴望参战已久,他不怕牺牲,但为没有向组织通报而忧心,为没来得及向梅琴告别而遗憾。他不知道,他的战场在哪里?更不知道,他和梅琴还能不能见面。 梅琴是他的初恋,他的初恋刚刚开始,就结束了。从一开始,赵启山(刘山)就想到,他和梅琴的恋情,很可能是只有开头,没有结果。或者说,注定不会有结果的。 当赵启山己经是饥肠辘辘的时候,车终于到了。 领队对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到了!”并主动伸出了手,“祝好运!” 施东明首先握手,“胜利!”并拥抱了领队。 赵启山也握手,拥抱了领队。从领队说出的“祝好运”,赵启山想到,他和施东明要去的地方,可能是最危险的。 当赵启山从车上蹦下来,车马上就开走了。 “赵启山!” “有!” “孙福生!” “有!” 哦,施东明改名叫孙福生了!两人相视,各自一笑。叫两人名字的人,是少校军官。就听他说道: “我安排你们先休息,明天赶赴济南,然后两个就要乔装打扮,到青岛,坐船去东北,一路都有联络站。” 赵启山这才知道,他被派到了东北,但他并不感到意外。 在车上,他看到施东明,特别是最后一段路,只有他和施东明时,他就想到了。因为施东明训练成绩并不突出,不像童坤那样,早就应该毕业,只是留下当了学员队长。而施东明的老家,就在东北。现在敌后急需用人,训练成绩不突出的施东明,提早进入战场,就不足为奇了。 第二天,这个少校到军人招待所,找到赵启山和孙福生,告诉两人,济南去不成了,那座城市已经被日军占领。 两人大感意外,前几天还说要决战济南城,怎么这么快就失守了?赵启山知道这个少校,一定是军统系统的人,所以毫无顾虑地问道: “长官,怎么会是这样,没有听说打了什么仗,怎么济南就失守了呢?” 少校叹了口气,“唉,还不是派系搞得鬼?有的地方长官,拥兵自重,手中有兵,就有跟中央叫板的资格,为保存实力,避战逃跑!” 赵启山知道,山东省政府主席是韩复渠,济南战区最高指挥官也是他。韩复渠长期与蒋介石不和,知道济南肯定守不住,应该是主动放弃的。但问题是他主动弃守济南,对整体战役部署,会不会产生影响呢? 赵启山不知道,凭他地位,赵启山明白,要想了解整体形势,中间隔着无数层级。可作为一名将赴前线的战士,赵启山太想知道总体战场形势了。 “长官,我们即将奔赴敌后战场,可现在形势是怎样,我们还不知道。长官能不能给我们透露点,现在总体战局怎么样,也让我们心里有点数。” 少校看了一眼非常年轻的赵启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总体形势 第11章 遭遇土匪 梅琴敲开了李主任的办公室,一进屋,梅琴就说道:“李主任,我的入伍批准了吗?” 李主任沉吟不语,示意梅琴坐下说话。 梅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望着李主任,等待他的回答。 李主任注视了梅琴片刻,脑子里权衡利弊。弄走刘山,他不费吹灰之力;而其他的事情,他就感到难办了,他哪一方也不想得罪。都怪自己多管闲事,答应好友梅明斋的请求,招进两个女学生,让她们接受训练。将来愿意留下来,就入伍加入特务组织,不愿意,就领回家。 上次梅家二公子来找他,要斩断梅琴和刘山关系。在李主任看来,那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到一起。打发走梅震后,就等着梅家来领女儿。可没等梅家来领人,却传出梅琴与刘山恋爱的消息,这他不能不管了。 李主任招刘山进训练基地,本意是为自己培养个司机,最后见刘山样样成绩都好,也甚是高兴。直接开除刘山,李主任确实有点舍不得。再加以什么理由开除刘山,又不影响到梅琴呢? 后来,又冒出一个人,跟他提到梅琴,让李主任大感吃惊,这人就是国民党大佬张先生。说张先生的儿子,非常看好梅琴,两个孩子也有很长时间交往,让李主任多照顾下梅琴。这样,李主任投鼠忌器,处理刘山,不涉及梅琴,不影响梅琴“名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李主任可以不在乎梅明斋,梅家产业再大,也是个商人。与梅家闹崩,大不了与梅明斋不相往来,影响不到自己;而张先生却不同,那是连戴老板,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 现在,刘山已经改名去了东北,这一层危害已经解决。梅家第一层目的已经满足,第二层意思,想办法说服小姐,回到家中。但梅琴本人坚持入伍,要留在军统,李主任感觉难办了。 如果张家不搅和进来,李主任还好点,以软硬手段,都可以让梅琴回家。他不怕得罪梅琴,如果她仅仅是个大小姐的话。而梅琴要作为张先生家儿媳,张家少奶奶,李主任不敢得罪梅琴。 “梅小姐,你参军的事情,不用和家里沟通好吗?”李主任终于问话了。 梅琴:“李主任,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出决定。在民族危亡关键时候,我认为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李主任还是用他的老办法,以拖字应付,“那好吧,我尽快给你答复,好吗,梅小姐?” 梅琴知道这是李主任的老办法,今天她不想再给李主任这个机会,“李主任,我各科成绩都合格,在学员中排名也靠前,我希望我的申请获得批准,不应该由于家父的原因,使我失去抗日救亡的机会,这样对我不公平。” 李主任笑了,这个小丫头还逼宫呢! 李主任:“你说得很对,但从人情来考虑,我不得不对你予以关照……” 梅琴抓住机会,立刻讲出自己想说的,“如果李主任想关照我,那我真是求之不得,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情,希望得到李主任的关照!” 李主任感兴趣了,“哦,说出来让我听听,看看我能为梅小姐做点什么?” 梅琴:“我想去行动队刘山去的地方!我们相爱了。” 李主任一皱眉,“你知道刘山去哪了?” 梅琴:“不知道,传闻这一批毕业学员,都去了敌占区。我也想去那,我不怕牺牲,我的成绩也优秀,我想和他在一起。” 李主任眉毛舒展开了,“梅小姐,这可不是随便一说的,他们去的地方,都非常危险,随时都会付出生命。另外,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唯一可以给你透露的,他们都是男学员。之前,他们本人,都提出过类似的要求,也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说罢,李主任站起身,准备送客了。 梅琴知道,李主任不可能向她透露更多,便也站起身,“我虽然是女学员,但我也提出类似的要求,随时准备为民族做出牺牲。” 看着梅琴走出去的背影,李主任揪心地难受。 赵启山和孙福生盼到了少校,听完少校的情况介绍,知道想留下他们。赵启山首先对少校说:“我刚刚毕业,第一次执行任务,我不想半途而废。当然,如果命令让我留下,我坚决执行。”赵启山还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他还想去东北,寻找泉哥——王真,那个代号“蜘蛛”的同志。 孙福生说得更坚决,“我的家乡就在东北,父母带着我们,从东北跑出来,流浪半个中国,我做梦都回到家乡,和日本鬼子战斗,不会留下的!” 少校:“二位这么坚决,我也不能多说什么。站长让我告诉二位,从我们这里出发的壮士不少,殉国的也不少,有些还没有到目的地,就牺牲在半路上。我已经说过了,济南失守,我们去青岛的线路中断。日军在华北进攻猖獗,铁路线已不在我们手中了,车辆陆路更危险。原来的联络点,连我们自己都联系不上。处里若同意,我们可以把联络点位置,联络方式都给你们。你们自己前往。当然,我们可以派一名人员陪同,但他起不到什么作用。” 赵启山:“那我们就等处里的回音。”赵启山知道,少校嘴上说的处里,指的是军统局二处,一处是管党务,二处是负责特务情报,也是从他们力行社特务处改编的。 少校又说:“青岛的形势也异常混乱,我们正在准备撤离青岛,或许…或许你们赶到那,看到的旗帜,已经是日本的旗了。有些话,我也不便对你们说,只能告诉你们,青岛日本工厂很多,日本人也很多。” 孙福生:“只要青岛还没被日本侵占,在我们手中,我们就按计划前进。” 赵启山看到少校轻摇头,知道他有话没说出口,给少校送出屋外时,轻声问道:“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吗?” 少校看他一眼,缓缓地说道:“日本人已经封锁了海面,到青岛也不一定走的了。另外,你知道焦土战略吗 第12章 压寨夫人 “二哥,这两个小子咋办,要不要找个深点的塘子,沉塘算了。” “二哥,还是按原来的惯例,放了吧!咱们还是求财不害命。” “那哪行,上次放的那个财主,儿子是啥官,带着警察和军队,把咱们追得啥样了,要不,咱们也不能跑这来。” “二哥,看这家伙,这一身衣服,肯定是个财主,有用,让他家拿钱来赎票。” “别他妈的乱呛呛,把这两个家伙捆好喽,抬回去。马拉上,大车推一边去,所有的东西都带上,回山啦!” 赵启山和孙福生,手被胸前绑着,双脚也被捆住,然后手、脚之间伸一根粗木棍,当作杠子,前后两人扛着,进山钻进树林中。 赵启山心里又急又气,没想到马失前蹄,被一群土匪捉上山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怎样脱身保住性命。 赵启山观察,孙福生还在杠子上挣扎,嘴上被塞了一团破布。 赵启山摇了摇头,心想做这些无用的反抗毫无意义,不如保存体力,在关键时候一击得手。 这时,就听抬赵启山的两人说道:“老幺,咱们俩抬的这小子挺老实,不乱晃乱动。你看老鳖他们,抬的那小子,没有一会老实的,一会这头重,一会那头轻的。” 那个叫老幺的说道:“你没看出来吗?咱两个抬的这人,是一个伙计,老鳖他们抬的,应该是一个东家,嗯,应该是一个少东家。从小吆五喝六惯了,没有受过这种屈。不过,这小子虽老实,但比那个重多了。” “那个值钱,家里肯定会出大钱赎回的,咱两人扛的这个,顶多是赎一搭一。” 老幺:“既然不值钱,莫不如扔到山沟里,喂狼算了,扛着怪沉的。你说行不,狗哥?” 狗哥:“这事别问我,我做不了主,要问二当家的。我想二哥让弄回去,应该是找一个通风报信的吧?别像牛麻子那次绑的老财主,派一个喽啰送条子,那个老财主家,就一个小老婆管事。这个小老婆,早就和年轻的护院头有一腿,正好借机把送信的喽啰抓住砍了,想逼着牛麻子撕票。牛麻子赎金没得到,还搭个弟兄。” 老幺:“我听说了,牛麻子也不是白给的,用计还把这小娘们弄上山了,狗哥,你跟那头有关系,最后牛麻子怎么弄明白的?” 狗哥:“说也不复杂!牛麻子把这件事告诉老财主,还把老财主放回去了。老财主也有一拨人,和看家护院的那头掐起来了。那是刀刀见血,枪枪要命,大宅院里两败俱伤。还是老财主有威严,最后镇住了场子,得了势,打死了那奸夫,把那奸妇抓住,关在木笼子里,下面坠上石头,想择个日子,搞个什么仪式,把那个小娘们沉在河里,是献给龙王,还是献给王八精的。这时候,那个叫什么话的,大哈相争,什么在后。” 老幺:“那叫鹬蚌相争,黄雀在后!” 狗哥:“对,反正就是那意思,牛麻子这时已经带着人,偷偷摸进去了,这时看家护院的,已经没什么人了。老财主被杀了,牛麻子看这小娘们长得真不赖,又狠又有味,就带到自己寨子里,当了压寨夫人,呵呵!” 老幺:“我上山时,就听说咱们老大挺羡慕牛麻子,说牛麻子走狗屎运。” 狗哥:“现在,咱们老大这个也不错,肚子都大了。” 老幺:“老大这个是不错,就是不愿意和老大一起见客人,对老大不冷不热。老大对这个洋学堂的学生,那好的真是没说的。” 狗哥:“抢上山的,又是黄花大闺女,慢慢来呗。哪能像牛麻子那个妖精,见到什么人都放骚。还不知道老财主,是从哪个坑里挖出来的呢!” 老幺:“要我说,咱老大的比牛麻子的漂亮!你觉得呢?” 狗哥:“行了,咱俩就别谈论老大的媳妇了,老大听到,又该拿鞭子抽你了。牛麻子的媳妇,咱们也就过过嘴瘾,说多了也没意思,咱哥俩也碰不着。现在,还是好好伺候着这个倒霉蛋吧。前面就到鬼见愁了,不点火把,别给咱哥俩带着,滚下山崖不值得。” 老幺:“好嘞,听哥的!” 赵启山知道,自己此时不能作无谓挣扎,更不能乱动,与土匪同归于尽不值得。干脆睡一觉,养足精神,好准备脱身。 前后两人扛着走路,摇摇晃晃,像摇床一样。时间不长,赵启山真的睡着了,睡得很沉,很香! 放下两人时,赵启山早已经醒了,孙福生却被晃吐了。 本来两人为赶路,吃得东西并不多,尤其是孙福生,吃得更少。这一路的摇晃,让他如同晕船一般,都吐出了苦酸水。 土匪把两人丢在破屋子里,分别绑在两根柱子上。这屋四处漏风,几根柱子支撑着棚顶,像一个仓库,地上铺了点玉米秸秆。土匪还挺有经验,让两人够不到,不能互相帮解绳子。 赵启山轻声喊道:“孙兄,孙兄……”,他想跟孙福生说活,但此时孙福生太乏太困,他嘟嘟囔囔地说道:“别跟我说话,让我睡一会。别过一会砍了头,我还困着,迷迷糊糊的,过奈何桥时,找不到投胎的路,那可就亏大了。” 说完,孔福生真的打起了鼾声。把赵启山弄得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刚才被抬进来时,赵启山注意到,这个土匪山寨内外岗哨布置,它仅仅针对大部队的围剿,没有注意战斗小组的渗透。 赵启山想与孙福生商量,如果土匪审迅时,让孙福生装作家里非常有钱的样子,要说爹娘多么爱他疼他,甚至说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家里一定会花钱赎他的。以此调起土匪的胃口,不会立刻杀掉两人。 最好让赵启山回去报信,带着家人,拿着赎金回来。只要赵启山能出去,他就有把握摸回来,救出孙福生。 即便是不放赵启山,派土匪自己人送信勒索,按两人身份上的地址,还有购买布匹契约的地址,一来一回,外加寻找时间,也要几天。这段时间,或许两人就找到脱身 第13章 虎口脱险 小土匪们一拥而上,拖着赵启山和孙福生往外走。 孙福生没有什么反抗,赵启山开始又跳又蹦,左冲右撞。但终因被反绑着双手,挣扎了几下,就又被拖回仓库,同先前一样,绑在柱子上。 “老孙,你和那压寨夫人,不仅仅是同学吧?你们是不是还有那一腿?” 孙福生:“我前面跟你说的,差点成为我老婆的女生,就是她!你不是说,她是被土匪抢上山的吗?” “是的,上山的路上,抬我的那两个土匪说的。看你这架势,还是有不少故事呢!” 孙福生:“故事倒挺简单,不曲折,我就是不明白,她在土匪窝里,好像是挺自由,怎么就不跑呢?甘心当她的压寨夫人?” 赵启山:“这有什么奇怪的,被抢上山,苟且偷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孙福生:“好像她老家就在这附近,她……算了,不说了!” 赵启山:“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出来!我看那个压寨夫人,对你还是有点感情。否则,不会在我说你被招赘,孙家小姐长很又漂亮,她心里不舒服。” 孙福生:“是啊,我说过非她不娶,说过抗日救亡,建功立业后,回来娶她!” 赵启山:“难怪!但抗日救亡,跟你们相爱结婚不冲突啊!” 孙福生:“你和梅琴两人,观念上不冲突,但家庭上冲突不冲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梅琴家境显赫,你父母双亡。我和她,她叫余萍,情况虽然不像你们那样极端,但也差别很大。我父亲就是一个古文学教师,是个教书先生,九一八事变后,家被日本兵侵占,溥仪当了儿皇帝,复辟满洲国,大伯举义旗,父亲举家逃到了北平……” 孙福生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 燕京师堂新生孙福生——施东明,一天清晨,正在校园旁边湖畔,温习功课,就见两个女孩,漫步在湖边,缓缓向前,其中一人,手拿一本徐志摩诗集。这人正是同班同学余萍,和余萍同行的女生,施东明不认识。 “余同学,早晨好,这位女士我没见过,也是我们同学吗?”施东明打着招呼。 余萍略显尴尬,因为她还没有记住施东明,只知道是同班同学。 “哎呀,你也在这里,在温习功课吗?你记性真好,这个女士不是我们同学,她是我表姐,嫁到了天津,这两天过来看我。”为掩饰尴尬,余萍极力显得热情。 见余萍没说出自己的姓,施东明知道,余萍没有记住自己。便对余萍的表姐,自我介绍说道: “表姐你好,我是余萍的同学,我叫施东明。” “哦,施同学你好,我和表妹散步,没打扰你吧?”表姐礼貌地回应。 施东明:“表姐说得哪里的话!早晨遇见二位,我只觉心清气爽,我知道,我今天一整天都会心情愉快,事半功倍的。” 两位女性都被施东明逗乐了,“施同学真会说话!不打扰你温习功课了。再见!” “再见,二位美丽的女士,慢走!” 走过去后,余萍对表姐说:“这人真逗,其实我都没记住他姓什么。” 表姐:“我看出来了,他反应很快,对你也比较留意,或许,对你有某种程度意思吧。你了解他的情况……对了,你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呵呵!” 余萍:“姐,你别这么敏感好吧?我们这是男女混班的,不像你,女子学校毕业的,只要看到男人的眼睛,就感觉到有意思。” 表姐:“姐是过来人,只要看到男人的眼睛,就知道他想什么!记住我的话,他对你有想法!” 余萍:“切,我不相信!” 从那以后,余萍真的注意施东明的眼神,越看越觉得表姐说的对,越看施东明,也越觉得他英俊,越看他,越觉得顺眼。 余萍终于等到了施东明的求爱,顺理成章,两人相爱了。 余家人知道两人的关系,了解施家情况后,坚决反对两人交往。余父当着施东明的面,用污辱性言词说到:“我女儿不会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一文不名,还想娶我女儿,你做梦去吧!我以为洋学堂能教出什么花花样?没想学生净是些攀龙附凤之徒,哪有经世之才的人。” 对余父的污辱,施东明压住怒火,“余伯父,你看不上我,也不能贬损我们学校。我们家现在很艰苦,那不是我父母的错,是我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园,我父母都是教书先生,都出自书香门第之家,祖上为共和,也建功立业,清史留名。” 余父对施东明不屑地一撇嘴,“小子,别拿你祖上说事,你现在连个窝都没有,咱家闺女不会跟你受苦受贫,你现在若是建功立业了,我会主动用八抬大轿,把闺女抬进你府里,你若建了奇功伟业,我家闺女给你做小的都愿意。现在,你哪凉快,上哪呆着去。只要你在这,我就把我家闺女领走。” 施东明心里恨难消!他恨余父的势利,他恨日本侵略者,占据了东北的家园。如果日军没侵占东北,余父如果看到他家那高大的门楼,祖父留下的那片产业,那繁华的大城市,那比北平并不差多少的城市,对他,余父还能说出那种话吗? 现在他们一家人,是寄住舅舅家屋檐下。说出来,肯定让余父这样的人瞧不起。施东明不想在北平生活了,这里离日本人太近,让他压抑,他要离开,他要参加反抗侵略的斗争。 临走前,施东明最后见了一次余萍,告诉她自己将离开北平,很可能参军,参加抗日战斗。并向她发誓说:“我施东明如果活下来,今生要娶的女人,只是你,假若你嫁人了,我将终生不娶!” 余萍紧紧抱住施东明,告诉他,她等着他,一定要等他回来。 施东明南下,辗转多地,最后落脚在训练基地。 施东明——现在的孙福生,把他和余萍的关系,断断续续讲完了。 当孙福生再次抬头,却看到赵启山站在他面前。吃惊片刻,孙福生明白,把赵启山绑在柱子上的绳子,被 第14章 余家大院 三人两马又急走一阵路,看到后面没有追兵,便放慢了速度。 “这条路通向哪里?”赵启山问余萍道。 “我不知道!” 赵启山:“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走大路追我们呢?” 余萍:“如果去我家,要走大路!” 赵启山记得,孙福生说余萍的老家,离这不远。 赵启山:“我们还是把你送回家吧?” 余萍顿时激动起来,“我不回家,我没脸回家!”说着身子在马上乱扭动,双脚胡乱蹬。 大黑马不知道主人要干什么,嘶叫着向前冲去。 赵启山:“好,好,好,你别乱动,摔下马就麻烦了!你不希望的事情,我们不会强迫你的。” 为让余萍安静,赵启山转换话题,“刚才在山寨里,你怎么跑外面站着了,乱哄哄的,还打枪,你不害怕吗?” 余萍没有吱声。她的心里翻江倒海,久久很难平静。 今天早上一起床,她就听小土匪说抓了两个年轻人,一个财主或者是少爷样子,另外一个是他的伙计。土匪大当家外出,去会什么朋友,前天就出去了。说好回来时,给她捎带几本书。余萍写了一个书单,交给大当家,能买几本买几本。如果没有那本书,就听书店老板推荐。反正大当家不识字,买到什么算什么。 余萍想看看抓来的什么人,就挺个肚子,走到仓库那边。在门口看到两个土匪,便问起人是在哪抓的,什么样的人。叫土匪给两人拿点东西盖上,别冻坏他们等等。 正在与土匪聊天的时候,余萍听到孙福生高声吟诵诗歌。徐志摩这首《偶然》,余萍太熟悉了,还是她从诗集上抄写,送给了施东明,两人一起讨论这首诗多次。听声音,也是施东明。 她立即让土匪把门打开,这时有小喽啰传话,说大当家回来了,给她带了一麻袋的书。 要放抓来的人,也必须大当家发话才行。在这土匪窝里,除了大当家的,没人敢动她一指头;但同时,她说话,也没有人能听她的。 余萍想一下,也往前面走去。 大当家姓李,叫李木心,这个名字是余萍给改的,原来叫李慕鑫。李大当家嫌名字笔划太多,写起来麻烦,尽管他从来不动笔墨。当余萍教他写“李木心”三字时,大当家立即就喜欢上这三个字,从此便成了他的正式名字。 李木心看到余萍,大声嚷道:“这两天夫人胃口怎么样,吃得进东西吗?” 余萍:“还行,现在妊娠反应差多了。怎么这么早啊,连夜赶路的吗?” 李木心:“是的,为了让夫人早点看上这些书,我连夜赶回来的。看,这些都是我给你买回来的。” 余萍:“夜里骑马赶山路,很危险的,下次不要这样了。” “哈、哈、哈,听夫人的!” 余萍:“呀!这么多书啊!我只让你买五六本就行……” 李木心:“我让书店老板推荐,这个老板就一直给我推荐,什么同一个作者,同一个类型,他推荐的,我就都买了!” 余萍摇一摇头,这个书店老板,有点杀鸡取卵味道,抓个冤大头,狠狠地宰一刀。书可以晚点再看,现在她要谈正事: “老二昨夜绑回来两人,你知道吗?” 李木心:“我刚听说,等审完以后,看看要多少赎金。” 余萍笑道:“可能这次你会失望的,应该是两个穷学生。” 李木心:“读书人啊?哎不对,刚才他们告诉我,还劫了七十多块大洋呢。你见过他们?” 余萍:“我没有来得及见!但我听到他们吟诵徐志摩的诗,这人还不是一般私塾,或者是县城学校学生,应该是从大城市…哦,就是你说洋学堂,出来的学生。我听声音,还很像我的一个同学。你不要为难他们,好吗?” 李木心:“洋学堂的学生?唉,怎么是两个公的,要是母的,老二老四还都没媳妇呢!哈哈,夫人怎么又来求情?” 余萍:“这次真得不一样!你无论如何,不能伤害他们!就算我求你了,他是我的同学,对我来说,不算半个亲人,也是很亲近的人啦。自从上山后,我还没有见过这么亲近的人呢……”说着,余萍要抹泪。 李木心一看这架势,今天不答应是不行了,赶紧说道:“行,行,听夫人的,我不为难他们,但,但山上的兄弟们也要吃饭,下山也要逛窑子,我也没办法。先审一审,你也去坐着,看是不是你的同学。” 在庙堂里,孙福生一被推进来,余萍就认出了他。 中午时,余萍看着小喽啰给两人送饭,她想咋呼一下土匪其他头目,别打两人,更不能杀了两人。她知道,她跟大当家说了之后,大当家不会要两人的命了,但她不敢保证,大当家能把命令传下去。土匪大多数人,也是被逼得没有什么出路,才落草为寇,但也有太多人心狠手辣。 听到打枪,听到吵嚷,又听说那两人要跑,她急了,赶紧出来看看。 她在大堂中,虽然认出了施东明,但不到一年,施东明变化太大了!在她看来,施东明要被弄到土匪窝里,不吓尿裤裆,起码腿是软的,身子骨会瘫在地上,求饶不止。 当见施东明回答自如,声音没有一点点颤抖,让她大感意外。她知道施东明已经认出了她,甚至在早晨,就听出了她的声音。不然,也不会大声吟诵,两人最熟悉的徐志摩《偶然》诗。她想到的是,施东明已经知道她在山寨,是想让她来救他。在难过、气昏头情况下,她相信了赵启山的话,这个施东明入赘孙家,改名姓孙。所以,她想吓唬孙福生一下。 听到喊两人跑了,她大吃一惊。以前两伙土匪火并,抓起来逃跑的都被打死了。她想看看什么情况,起码要救下这两人的命。正在她发愣的时候,赵启山赶到,她又被赵启山给掳走了。 看到赵启山和孙福生骑马、射击,她再也不敢小瞧两人了。路上她指引走小路,知道这两人并不是专门为她而来,更不是家里 第15章 认亲退兵 余萍站了起来,“妈,我出去,跟李木心说一声,只要我跟他上山,让他退兵,他能听我的。” 母亲:“不行!你回到家里,我们还保护不了你吗?我和你爸爸,就是拼出老命,也不能让你去受糟蹋!” 余萍:“妈,他真的对我很好,我对他…”余萍停顿了一下,瞟一眼孙福生,继续说道:“我对他也有感情,愿意跟着他。赶上今天的情况,就是想回来看看你们。怎么不见哥哥,大哥二哥都去哪了?” 母亲:“你两个哥哥若在家,早就去找你了。你大哥,得罪了县里大老爷的公子,先是在青岛躲了一段时间,现在去了上海。你二哥说在武汉,又说是在香港,做什么生意,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两个常写信回家,让我们不用担心,都不想像你爸那样,买地,靠放地收租子,还说那样是目光短浅,没出息,也把你爸爸气得够呛。家里就剩下的那个小弟弟,我那个陪嫁丫头生的。唉,当着客人面,不说这些了。” 余萍:“妈妈,这两个朋友,都是受新式教育的,他们也看不上买地,租给佃户,只收租子的人。现在都发展产业,新的商业,不把这看作家丑。我还是过去看看,让李木心退兵吧,这个是大事,其他的,以后聊!” 孙福生也说道:“伯父找我们,我们也该过去了。” 母亲:“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哎,小姐身子不方便,让那几个腿脚灵活的大男人,到我们这里商量事吧!快去,你们快去喊他们,然后你们都退出去,别听男人这打打杀杀的事情。” 婆子丫头们答应一声,都出去了。该送信的送信,该搬椅子的搬椅子。 过了一会,余父带着四五个人,走进了这间屋子。 余父苦丧着脸,进屋后,只对已经站起身的两位外人,点了两下头,便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 赵启山皱下眉头,他都怀疑这个父亲,是否能像母亲那样,为保护女儿,敢与土匪死战到底。看他那样,是没有这种决心的。 见父亲不说话,余萍向一个男人问道:“三舅,情况是啥样子?李木心来了两趟吗?” 那个叫三舅的人,不急不慢说道:“今天晌午饭后一个半时辰,突然来了十几个胡子,都骑着马,又打枪,又喊叫,说来要大小姐,我去岗楼跟他们喊的话。白天,我们确实不知道大小姐逃了出来,互相说话也不对点子。我们以为他们来诈钱,诈粮,就想跟他们讨价还价,同时也是拖延时间。大小姐不知道吧,自从这伙胡子出现后,我们和东边的李家大院,南边的吴家大院,就结了盟,共同对抗这股胡子。这两家都有二十来条枪,虽然比我们少点,可跟县上官府关系还好。我们枪虽多,但由于大少爷的原因,和县里关系并不好。白天也就僵持了少半个时辰,其他两人家人也到了,胡子就退了。我们朝两家各借了两三条枪,他们也回去了。一般情况,夜里另外两家是不出来帮忙的,我们要硬抗,必须抗到明儿晌午之前,两家汇同县上的警察局的人,才能赶到。这股胡子号称四五百人,不知道实际有多少?” 赵启山接话,“据我观察,应该在一百二三十人,留下看家的,应该一百刚出头。” 另外一个说道:“这些个胡子,都是狠家伙,从别的地方,被官府给打到这里的。能跟正规军队周旋这么多年,个个都不白给。别说一百了,就是五十,我们也打不过啊!我的意思,不交小姐,多给点钱,多给点粮食,打发走就行!” 三舅:“恐怕不行,白天他们来的人少,这个条件都没谈成,现在他们来这么多人,目的肯定不在这里!” 余萍:“他们是冲我来的,我跟他们走就没有事了!” 母亲斩钉截铁说道:“不行!” 余萍说道:“他我了解,见不到我,他不会罢休的。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众人不说话了。 刚才说话的那人又说道:“我们可以答应他,等孩子出生把孩子交给他,或者是……” 余萍:“你们也不用说了,最晚等孩子出生后,我离开家。今天回来,我就是想见见爸妈,我本来也没想在家长住。看到爸妈一年中老了这么多,我又不忍心马上离开了。那就等孩子出生后,看那时的情况。是马上走,还是孩子大一点再走。” 一直只听,不开口的孙福生说话了,“就怕这个李木心不相信,认为我们是缓兵之计。” 余萍说道:“所以我要去跟他讲清楚,我的话,他应该相信的。” 赵启山:“他未必相信,也未必听你的,最有可能的情况,再把你掳上山,然后严加看管。土匪之间尔虞我诈,哪有信任感?应该派一个人去。他在乎你,是我们最大的筹码。” 余父:“找一个能说会道的,给这个李木心送信。” 有人说道:“让齐铁嘴去吧,这小子的本事,死人能说活了。他若不肯去,就让唐老歪去,这小子油滑得很,没有他应付不了的场面。” 余父:“那就快去找这两人!当说客,外面有的是人。但院子里,我还真想不起谁来。对了,多许些大洋。” 那人出去找人。三舅也起身,“我到门楼上,再跟他们周旋一下。他们给我们时间是半个时辰,时间也要到,先不要让他们攻打,一死人就不好办了。” 赵启山说道:“我和三舅一起去吧!”说完,和三舅一起出来。 赵启山想到,离开战斗部队已经有段时间了,也要熟悉一下地形,火力配置方面的东西。这里有孙福生陪着,自己插不上话,干点自己能干的事情。 赵启山随三舅来到小门楼上,看到大门前空旷的场地,土匪们三三两两散坐着,心里有了点数。又到旁门和后门,见都有土匪,还看到两架梯子,不知道土匪从哪搬来的,但都没有要进攻的架势。 看来这个李木心,也不想和余家翻脸。 赵启山让三舅向李木心喊 第16章 一致对外 见李木心答应退兵,赵启山也放下心来,“这就对了,我转告余家,明天会迎接你的。我们明天见!” 赵启山转身刚走两步,李木心又叫住他,“兄弟,留步!” 赵启山停下,回身,难道李木心要变卦?他们这种土匪,时刻提防别人害他。 “大当家还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吗?” 李木心:“哦,不是!你刚才说,你们是什么武装,抗日吗?” 刚才怕李木心与自己为敌,与余家过不去,赵启山谎称自己也是有武装的。他没有敢说自己是国军,是政府人员,他知道,但凡落草为寇的人,土匪当久了,和政府,和官方,和军队都有一些仇恨。 赵启山说道:“是的,我们也是有武装的,我们要反抗日本侵略者,反抗他们对我们民族的奴役。” 李木心:“你和那个…夫人的同学,是政府的人?” 赵启山:“不是政府的人,抗日救亡,不仅仅是政府的事情,也是全中国人的事情,只要不愿意当亡国奴的人,都应该与日本侵略者战斗。” 李木心:“你们这些读书人,整天想抗日,还有武装。满洲听说有抗日义勇军,又听说抗日联军,都不是政府的吧?” 赵启山:“不是国民政府领导。义勇军是民间抗日武装,抗联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他们在东北,都在与日军战斗。” 李木心:“前段时间,老三有个朋友,说是共产党那面的人,就是你刚才提的那个党,来游说我参加抗日,让我拒绝了。后来说可以和我联合,我还在犹豫。不知道这事情,做的做不得?” 赵启山:“当然做得!有同盟,有伙伴,遇事可以互相支援。” 李木心:“好了,我先撤了,你也回去告诉夫人,告诉余家,以后聊吧!” “再见!” 李木心吩咐手下人,解除对余家大院的包围,先撤到十里外的村子过夜。想着赵启山说的抗日,摇摇头。 抗日,不当亡国奴的话,余萍也跟他说过多次,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什么“民族危亡保家卫国”,李木心听着,都感觉奇怪。难道,这就是自己和读书人的差别? 李木心被父亲卖了之后,又被转手卖了两次,最后一户姓李人家收留了他。李家也很贫苦,但老两口感情很好,没有子嗣,给他取名李慕鑫。他记得生父姓陈,其他只记得离开时,母亲撕心裂肺的嚎哭。 在李家平静地生活几年,一场什么大病,李家养父母双亡,李家叔叔又要把他卖掉。但这时的李木心长大了,不是几年前的儿童,他会反抗了。从家里逃出来后,李木心开始流浪、乞讨,也偷东西。遇到好下手的人,也动手抢东西,抢完就跑。 在一次偷烧鸡时,被人家抓住。要被揍时,一个大哥替他付了钱,救下他。从此,他跟着这个大哥,直到这个大哥拉竿子,扯大旗,上山当土匪,他也就是土匪了。 跟这个大哥混时,大哥带他寻找过生母。凭自己的摸糊记忆,还有大哥找到李家族人,根据李家人叙述,李木心找到或许是原来的陈家房子。 据房子新主人回忆,最早这房子,好像是姓陈的住,陈姓赌博输掉家业后,卖掉儿子,自己住在破庙中,几年后,夫妻都死掉了。所以,李木心也仅知道母亲死去的大概年份。 在后来一次官家追捕中,大哥中弹死了,李木心接手这股土匪,继续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李木心也经常跑进城,在戏园子里,在茶楼里,一呆就是一天。他的许多知识,都是看戏听书得来的。他有侠肝义胆,兄弟义气,但没有家国情怀,民族大义。听余萍说这些,还不以为然。在他思想中,女人就是女人,即便是识文断字,也不能做大事情。 李木心在醉花楼中,看上了一个卖身女子,想把她赎身带回山寨。可这个风尘女子出卖了他,为赏金报了官,为此,李木心还搭上两名兄弟性命。 今天,听了赵启山的话,才开始想这个抗日问题,记得早上在大堂中,也听到过抗日救亡这种话。那个夫人同学,为抗日还可以撇下女人。看来,自己还真应该了解一下抗日。 放下李木心退兵不表,单说赵启山来到高墙下,向里面喊话。一根绳子从墙里抛出,赵启山借绳翻进院里。 一落地,就看到三舅正焦急等待他。 当听说李木心撤走,三舅长舒了一口气。当再听说,李木心明天来认亲,又颇感为难,“这事还真不好跟老爷说!” 赵启山笑道:“不好说也得说,小姐自己都愿意,老爷如果一定拗着,很可能失去小姐,也失去李木心这股势力。李木心这股力量,对余家绝对利大于弊。你去劝劝老爷,我去回小姐和老太太的话。” 小丫头通报后,赵启山进屋,把与李木心的交谈结果,向老太太和余萍通报。当听说李木心明天登门,老太太有点着急,吩咐身边的婆子,马上布置小姐的房间,要多放大红色东西,这样才能体现喜庆,给姑爷加的被褥,要和姑娘的颜色相搭配…… 赵启山一通折腾下来,才感到饥肠辘辘,这一天没吃饭了,只是午后,吃了两张揉成一团的玉米面饼。看着老太太为喜迎姑爷而忙碌,便悄悄退了出来。叫住一个小丫头,问伙房在哪儿? 小丫头一笑,“跟我来吧!” 院子很大,姑娘领着赵启山,穿门过廊,过小桥走庭院,来到一所房子门前。笑着向前一指,“在那里,房间里有热水。” 赵启山见房间里亮着灯,心里纳闷,什么伙房建在这里?这也不像伙房,倒像一个隐蔽的饭厅。管不得许多,不敲门推门就进。 门开了,见屋正中央,一张方桌上,摆满了菜肴,孙福生一人坐在桌前,正大吃大喝呢!房间里床上,还有一堆衣服。 看到赵启山进来,孙福生一招手,“快点过来吃,还没凉,凉了也没关系,这屋里有碳火炉子。” 赵启山真饿了,顾不 第17章 隐形军师 对李木心的转变,赵启山很想知道原因,可又不知道从哪开口问。 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人,赵启山有了主意。 “大当家的,这一夜之间,你准备了这么多礼品,你是咋准备的啊?难道你手下的弟兄,一夜都没睡,挨家挨户的敲店铺的门?那时间也不够!这种糕点、米面油还好买,布匹绸缎也勉强,只要店里有存货,敲开门就可以买。可这座钟,这么精美,与平常看到的大不相同,不到济南、青岛这种大城市,根本就不会有卖的。” 李木心得意的笑道:“青岛有没有我不知道,济南城我常去,那里肯定没卖的。我这是专门订制的,知道在哪订制的吗?别看你们大学生有学问,那也不一定知道!是在欧洲,是洋人做的这玩意。我让人打开看了,他奶奶的,比机关枪复杂多了!你说,这帮洋鬼子,脑袋里整天都想啥,这玩意能当饭吃吗?” 赵启山:“是在欧洲的瑞士订制的吧?” 李木心:“哦,好像是这么个国家……” 赵启山:“和你手上手表是一个国家。” 李木心:“对呀,就是和这手表一个国家!唉,还是有学问的人,我就服有学问的人!” 赵启山:“你家夫人的学问,比我们都大,你应该多听听她的话。” 李木心:“对呀!就像今天这些东西,我早准备好了,现成的。这也是夫人给我出的主意,叫做‘狡兔三窟’,不过我藏东西的地方,夫人还没去过。” 赵启山心里一沉,“大当家的,你不会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养着其他二夫人吧?” 李木心:“哪能呀?夫人没上山前,我这个院、那个楼的地方常去,夫人上山以后,一直给我讲新的脑袋……” “新思想吧?” “对,就是那个词,还有新生活,讲男女平等,她跟我的军师,也是我师傅说的一个道理,我师傅说是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我答应这些,夫人才心甘情愿留在山寨中。” 赵启山笑道:“怪不得礼品来得这么快,原来早有准备。可见大当家运筹帷幄,心思缜密!” 李木心笑道:“也不是都准备好了,吃的东西,除了酒可以放以外,像糕点等东西,都是现买的。钟是给师傅的,可他说什么也不要。” 赵启山:“大当家刚才说你师傅,军师是怎么回事?”赵启山恍惚明白了,是有人指点,李木心才转变的抗日态度。他想知道,李木心背后的高人,是何方神圣。 李木心:“我师傅也是读书人,是有大学问的人。就是岁数大了,不能上山给我当军师。不如赵先生上山,给我们做军师吧,我们一起打日本鬼子。” 赵启山:“我们今天就要走了,我们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加入了,就必须遵守。” 李木心:“是的,我师傅和我夫人说的一样,不让我们再打家劫舍,拦路抢夺了。可那样我们吃什么呀?弟兄们花什么呀?” 赵启山:“那你问过师傅、军师吗?” 李木心:“我问过了,师傅说了很多,太高深了,我没有听懂。还是我没读过书,要是你,肯定能听懂。” 赵启山笑了,他猜想李木心的师傅,应该是老学究,或者是有思想的老道人之类,有国家民族情怀,但没有带过兵打过仗,更不会是我们共产党、根据地出来的人。他应该没法回答李木心,就东扯西扯,引经据典,说一些故弄玄虚的话语,让李木心五迷三道了。他师傅的那些话,就是赵启山和孙福生在场,肯定也是听不懂。但李木心现在的问题,赵启山不能不回答。 “大当家的,开始阶段,可以抢夺日本人的运输车辆,这样不但有给养,还解决了武器弹药问题。然后,可以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就是有一片自己控制的地盘,那里有民众,民众自己有地种,有生产。自己的人受伤了,可以安排在根据地养伤,根据地也是兵员补充地。” 李木心:“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懂了。唉,你在你们那干什么,怎么就不能给我来当军师?” 赵启山没有理李木心的话,而是要继续往下说,有些话,他不能让孙福生听到。 “最好,你与什么组织合作,也可以加入什么组织,那里肯定有各种能人,也有知道怎么建立根据地的人。你不是说,有什么人找过你吗?你完全可以考虑一下,再深入交谈,了解更多、更准确的情况。” 李木心:“之前,我们也抢过日本人的运输车辆,后来老四不赞同与日本人为敌。说我们已经抢了人家两次,人家那么强大,都没有来打咱们,咱们应该识时务,别再与日本人为敌了。” 这是什么逻辑?谁弱就可以抢谁吗?还是土匪的思维。老百姓最弱,按这种想法,只能抢老百姓了。 赵启山说道:“四哥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日本是敌人,要侵占我们的土地,灭亡我们的民族,我们的目的就是与他们斗争。这一点,你一定要听你师傅的,他那才是大义,比梁山好汉都明事理的大义。就是梁山好汉,还知道劫富济贫呢。抢夺日本人的给养物资,既可以自己用,又可以换钱,换成银元,需要时,从老百姓、从富裕人家买粮食,买所需物品。” 李木心:“我现在寨子里,还藏着两麻袋银元呢,如果搬家就带着走,师傅说那是军费,必须有足够的军费。” 赵启山:“你师傅说的对,以后和日本鬼子作战,一定和老百姓搞好关系。不能让老百姓怕你,不敢接近你们。” 李木心:“这我懂得,老百姓就是我们的情报来源,是我们的密探。” 赵启山:“对呀,这叫依靠百姓群众,发动百姓群众,走群众路线!” 李木心:“哎哟,我又听不懂了!哎,师傅那个老军师,说得话我听不懂,今天我想找的小军师,说得话,我还是听不懂!” 话一说出口,赵启山自己也感觉后怕,自己太忘乎所以了。像群众路线这 第18章 焦土战略 接近中午,小丫头来了,“赵先生、孙先生,我们家老爷,特设家宴,迎接小姐、姑爷回家,也感谢两位先生,在这件事情中,为我们做过的一切。请两位赏光出席!” 孙福生心里有气,听到这话也感到刺耳,但他还不至于跟小丫头过不去,看一眼换了新衣服的赵启山,“走吧,余家的座上宾,衣服倒挺合身的呀!” 赵启山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但还是问道:“你怎么不换一下衣服呢?给你找的衣服不合适吗?余萍说了,如果不合身,让丫头带你到她两个哥哥房间里,总能找到合适的衣服。” 孙福生:“给我拿的衣服,我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我也没试,我就穿我自己的。” 赵启山:“这身衣服已经脏了,破了,这种场合穿着不好!” 尽管孙福生打扮成东家,大少爷,但这两天倒地,被捆绑,丢仓库里,还有逃跑钻树林,衣服已经灰尘满身,上下泥痕,被树枝刮得多处棉花暴露。 赵启山劝说道:“你这种装扮出场,不是丢李木心的脸,是丢余家的脸,是让余萍下不来台。余萍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是你离开的她!她也没说不等你。你现在还能要她吗?能带她远走高飞吗?能接纳、认她肚里的孩子吗?昨天把她抢出来时,你这些都做到了,她未必不会回心转意。你什么都做不到,就别为难余萍了。” 孙福生:“我就是恨当初,我怎么就没好好劝她,让她跟我走呢?” 赵启山:“是因为你没能力,没有自信心;是因为你心地善良,你不想余萍跟你漂泊,不想让她吃苦受罪,这些余萍都知道,心里都清楚。” 孙福生:“我当时不是不想缠住她,我是怕她被她父亲领走,他父亲已经明确说了,我和余萍单独见面,就把她领回家。” 赵启山逗他说道:“还是你不够流氓,你当时完全有条件,有机会,把她肚子,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机会已经丧失了。” 孙福生苦笑道:“我要当时,把她搞成这个样子,他们余家人,就能把我绑了,掏我的心肺!现在,是李木心手里有武装,有枪杆子!” 赵启山:“所以枪杆子很重要,这里,很快也会被日本人占领,抗日是需要武装的,李木心那里是现成的部队。” 孙福生:“我知道你打的主意,你又不能留下来,即便是你留下来,李木心也未必听你的!” 赵启山:“他听不听我的不要紧,听余萍的就行!能不能听余萍的,还有一个关键人物,他有一个军师,一个师傅。” 孙福生:“你想法真多,还尽是鬼点子。幸亏我们是同学,是战友,如果是对手,我就倒霉了。” 赵启山:“赶紧换衣服吧,今天人多,或许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孙福生换了衣服,二人出门,见小丫头还站在花园里,等着他们两人。 随着小丫头,来到一间大堂屋,已经来了七八位客人了。三舅在那里忙前围后,今天这些人,不知道都是什么身份,三舅是没功夫管赵启山两人了。 又来了两人,一看这帮人都特别熟,或虚与委蛇,或互相吹捧。 应该是人已到齐,有家丁通知了余家。一会功夫,余家老两口,带着李木心,出现在众人面前。看来他家还是不想让女儿出面,总感觉女儿挺着肚子丢脸。 余父向众人介绍女婿,李木心拱手向众人作揖,众人一阵夸赞,什么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等等。 然后又介绍孙福生和赵启山,说两人是余萍的同学,又是抗日义士,正在拉起武装,准备投入战场。同样,又获得一阵赞美之词。 赵启山认为也不错,这样对李木心也是一种触动。 等挨个介绍客人,赵启山知道,除了东边的李家大院,南边的吴家大院,这两家结了盟的人家,各来了两人外,其他人,都是余家亲戚和族上的人。余父的目的,也是让李木心,以后不要为难这两家。对这两家,危险警报暂时解除了。 介绍完客人,余母也退了出去。 酒桌上基本变得随意起来,人们开始互相敬酒,谈天说地,时间不长,又说到时局上来。顿时,气氛开始沉闷,人们唉声叹气。 孙福生几次对李木心搭话,都被周围的人给打断岔开。他也看出,今天的主角,还是李木心。是讨好这个土匪头子也行,是给余家面子也罢,人们终究是围着李木心。 孙福生实在是忍不住了,端着酒杯,来到李木心旁边,“余家快婿,我们之间还没有喝过酒吧,喝过酒之后,我和我兄弟,还要出发,赶赴青岛呢!” 李木心也站了起来,“孙贤弟,本来我还想和你们两个,好好喝一通,看来机会不多了,就借我岳父大人的酒,为两位兄弟送行。外面已经备好了新车,马还是你们原来的马,你们落在寨里的包袱,合同票据,银元,都放在车上了。车上还放了五十发子弹,你们二位从我那借的枪,理当送给二位。如果那两把枪,有丢失损坏,就把我随身的带走。” 被李木心这一通话,说得孙福生彻底没有词了,想好的在众人面前,怎样羞辱李木心的话,一句也用不上了。只好连声称谢,尴尬地和李木心碰了一下杯,把杯中的酒喝掉。 这时,一个余萍应该叫七叔的人,扯着嘶哑嗓子,喊道:“去青岛,干什么去?” “拉布匹,我们订的布匹,钱都交过了!”赵启山和孙福生同时说道。 余父颇有自豪感地说道:“这两位贤侄,为民族大义,举起义旗,参加抗日武装,这次专门去青岛,为队伍拉运布匹。” 七叔直摆手,“去不成了,布匹也没的拉了!” 赵启山不解:“七叔,我们都交过货款了,布匹已经生产出来了……” “都没有了,都没有了,都烧掉了,工厂也炸掉了!”七叔边说边摆手。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仅仅是赵启山和孙福生两人,桌上大部 第19章 特别城市 跑了一段距离,两人放慢速度,其实,两人想法是一样的,怕余萍在那里站久了。 孙福生怕余萍在那里伤心。赵启山看到,余萍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猜测到余家的想法,是不想让孕身的余萍,在亲朋好友的视线中尴尬。 越接近青岛,路上人越多,但都是从青岛向外逃出来的,两人是逆人流而行。遇人多之时,两人只能下马,牵马而行。 两人不时向人们打听,想了解一下市内情况,但都是只言片语,无法了解整体事态。撤出来的,都是老百姓打扮,没有军队和官员模样的人。两人有些不知所措,情况不明,前行受阻。好在现在是冬季,北方地里已经没了农作物,在玉米、高粱地,如果没有绊马脚的东西,两人可以策马从农田里骑行。 两人正在与人群逆行,偶然相遇一辆大车,一侧车轮,陷入了路边的坑中,赶车的人,用鞭子使劲抽打马,那马不管如何使劲,也无法把车轮拉出坑中。 旁边站一个锦衣老者,在那唉声叹气,无可奈何摆着头。车上几个大箱子,用粗麻绳捆得严严实实。另外还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在车后面,徒劳地用肩拱着大车。 赵启山、孙福生见状,就想帮他们搭把手,反正两人也走不快。 孙福生上前,“老先生,用我们帮忙吗?” 老者抬头,“人的力气不行,用你们的马倒是可以,但是没有绳子呀!” 孙福生:“你车上捆箱的绳子,是不是可以卸下来?” 老者高兴地说道:“可以,可以,不过要耽误你们很长时间!” 赵启山也走过来,“没关系,不打紧的!那我们开始先解绳子?” “好的,好的,”老者满脸堆笑,“哦,我会给你们报酬的,唉,就算一天的工钱吧!” 赵启山:“别客气,我们也正好要打听些事情,正好互相耽误点时间。” 老者大笑,“好的,好的!” “哎哟,这箱子好重啊!”孙福生在车上,想挪开两个并排的箱子,但一下没挪动。 老者:“哎,都是些不值钱的工厂零碎杂物。” 那个伙计也上车来,用两根杠子,垫在箱下来,这样卸下绳子,还能容易再绑上。一看这伙计,就是装车卸车的好手。 赵启山:“老先生,这是要搬工厂啊?” 老者:“搬工厂?哪有那么容易呢!大一点的中国工厂,政府有人协助向南迁,我们这种小作坊,没人管。唉,再说,去哪也不知道,搬过去,也没有厂房。我这是运到老家乡下,先暂时放一放,等形势安定下来,再运回来。” 赵启山:“你是中国人,工厂有谁破坏?” 老者:“日本人破坏啊!前段时间,日本工厂的老板、管事的、技术人员和家属,都回国了。而那帮浪人,地痞流氓,就躲藏了起来。政府抗战,炸掉日本人工厂,现在政府撤退了,那帮日本人就开始报复我们。” 赵启山:“日本军队还没有开进来吧?” 老者:“应该进来了一些,大队也快了,就这一二天的事情了。” 赵启山:“那这帮搞破坏的日本人,是有组织的,还就散兵游勇?” 老者:“都有,有些肯定是有组织,他们目的明确,寻找政府机构人员,寻找军警人员报复,刺探我们的情报。” 赵启山:“我们维护治安的部队都撤了吗?” 老者:“肯定留有些人,我看到都穿上便装了,人数少,不起作用。或许,等日军登陆,就转入地下,也或许撤出来,谁还管事呢?” 赵启山:“怎么没有看到军警撤退,没有政府组织的撤退?” 老者哈哈笑了起来,“你们是外地人,听口音就知道。路和形势你们也要了解呀!这条路是通济南的,日本人已经占领了济南。政府,军警肯定不能从这条路撤了。他们走南边,从南边的路撤退。” 这时候,孙福生帮那伙计,已经卸下几条麻绳,但怎么拴在马上,让赵启山、孙福生骑的马,能够使上劲,他就不如赶车的人了。 赶车人做了两个套,分别套在马身上,另一头,拴在陷坑车轮那侧车身上,赵启山和那个伙计,在车后面扛住车,孙福生在前面拉住两匹马,赶车的嘴上吆喝着,手中鞭子猛抽驾辕马,众人一声喊,“起!” 车终于出了坑,重新回到路上。 解绳,重新捆绑箱子,赶车人和伙计二人干得过来,孙福生也加入和老者聊天。 “老人家,你知道青岛城南的五方区吗?”孙福生问道。 老者:“当然知道,我家工厂就在那附近。中国人开的这几家纺纱厂,都离那不远。” 孙福生:“为什么中国人的纱厂,都集中在那里?” 老者:“这很好理解!你想想,青岛有二百家日本人纱厂,就剩下几家中国人开的纱厂,中国人若不抱团,能争过日本人吗?你家的设备出毛病了,我家有备件,拿过去换上就能用,我家出点技术问题,你家技术人员强,马上过来帮解决了。不然,单打独斗,早就被日本人给挤垮了!” 赵启山:“对,老人家说得很有道理。那周围的日本人不多吧?” 老者:“原来当然不多了,日本人在他们工厂,在他们住的地区。” 赵启山:“那就好,我们的朋友就住那周围,我们去那找他。” 老者:“我对那里很熟,你们朋友具体在什么地方,或许我可以帮上你们。” 孙福生与赵启山交换一下眼神,“我们还没去过青岛呢,只知道在君来客栈附近,到那里住下,他这两天都去客栈,看看我们到没到,或者他给客栈打电话,询问我们到没到。” 老者马上摇头晃脑,“不好,不好,不要住客栈了,那里住不得了!” 赵启山:“为什么,老人家?那地方很乱吗?” “乱,乱,乱得很!日本浪人,打砸中国人财产,就集中在那个区域,去不得。唉,你们对那里不熟,又骑着高头大马,瞎闯要给自己惹祸的。最好住在别处 第20章 闯入陷阱 孙福生掏出枪来,蹲下身子,警惕四周。赵启山迅速翻找浪人身上东西,什么也没有。 两人苦笑一下,孙福生说道:“这帮日本浪人,连个身份证明都不带,简直把中国土地当他家了!” 赵启山用刀割下这人半边衣服,用它裹着长刀。孙福生见这浪人已醒,用拳头又打了这人脑袋两下,“让他多睡一会!” 两人回身,骑上马继续向前。 有灯光,却不见人影,两人彻底失望了。 “那里有块牌子,是个客栈,里面还亮着灯!”孙福生说道。 赵启山道:“看看有院子没有?可以拴马喂马吗?” 孙福生进屋,赵启山警戒。 一会儿,孙福生出来,拍一下手,示意赵启山进去。 赵启山牵马进院。 一个伙计出来,“马要进后院,不能放在前院!现在没客人住,不然我们这不接待骑马、赶大车的客人!” 孙福生塞给这个伙计一块大洋,“把我们马好好照顾一下,喂饱喝足!” 伙计大感意外,点头哈腰,“二位大爷放心好了,交给小的来办!” 赵启山看这院,是几栋二层小洋房,建得别致有特色。进门就见一个西洋模样的人,在门口沙发上坐着。 怪不得这时还营业,是洋人开的店。 “麻烦二位自己上楼找房间,近段时间伙计没有来工作,都跑到乡下躲了起来。暖气自己烧的,人少忙不过来,不太热!”洋老板坐在沙发中,连地方都没有动,指着柜台上的钥匙,用中文对两人说道。 赵启山和孙福生,自打进城后,总算见到了可以说话的人,自然不想放过这机会,两人太想了解情况了。 赵启山问:“我们进城前,就看到大量逃难的人,现在城里谁在管理呀?” 洋老板:“没有人管!中国政府正在撤退,日本人正在进入,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进城?当然,我也不想知道。” 孙福生问道:“老板中国话说得很好,在这里多少年了?” 洋老板道:“快二十年了!我的家也在中国,两个月前,我把太太和孩子们,送回欧洲。若不是要照顾这里的生意,我也离开了。” 赵启山解释:“我们在这里的一家印染厂,订了货,前几天老板说无法交货了,我们赶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怕老板骗我们。” 洋老板道:“现在哪还有货?工厂都炸掉了,都烧光了。明天赶紧离开吧,损失是无法挽回了。我估计,你们订货的老板,也不会退你们货款,他的损失,应该比你们还大,谁也没有办法的,战争嘛!” 赵启山说:“我们人都来了,至少要到那里看一看!老板你看我们这地图,我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去五仓区,怎么走?” 洋老板拿着地图看了起来,“我们在这……五仓区在这,南边……” 赵启山又说:“谢谢老板!门口这条路……” 老板说:“我这里大门朝南,左边是东,看,我们门前,就是这条路。”说着,老板指向地图。 赵启山道:“谢谢先生,我们不打扰你了!” 洋老板又道:“我劝你们尽快离开这里,日本军队已经开始登陆了!” 孙福生道:“没有看到日本兵啊,街上根本不见人影!” 洋老板回应:“中国人都不出门了,日本人都去了码头,欢迎日本军队,等天亮你看看,满街都会是日本旗。明天二位如果早走,直接离店就行,房钱你们已经付过了。如果不死心,还要等一天,住我店里,应该比住其他店安全些。” 赵、孙二人谢过洋老板,上楼去房间,洋老板也回自己房间休息。 两人进到房间,才感觉这家客栈档次之高。房间是欧式风格,家具摆饰都是从欧洲运来的,床上是软软的床垫。 两人无心享受房间里物品,就着热水,吃了两口干粮,商量起下一步怎么办。 依孙福生的想法,休息一下,马上往城南五仓区,连夜找君来客栈。到自己人的地盘上,睡着也踏实。 赵启山不同意,理由很简单,摸黑赶路,很容易迷路。整个街道上根本没人,无法向人打听路,能碰到的人,很大可能是日本人。不如明日拂晓出发,两人不但能休息一下,也能很快找到联络地点。另外,赵启山还担心,怕那个联络点不在了。虽说那个联络点是秘密的,但在国民政府掌握政权时,保不准这帮特务耀武扬威,兴许早就引起日本人的怀疑,甚至是监视。青岛的日本人又这么多,能躲得过日本特务的眼睛吗?一但感觉联络点暴露,这时大撤退时,很有可能换了新的地点。 孙福生认为赵启山分析的有道理,便不坚持连夜赶路。他感觉太累了,头粘上枕头,马上就睡觉了。 赵启山告诫自己,要时刻保持警惕,一点都大意不得。 赵启山拿起驳壳枪,检查一下弹匣,别在腰间。然后拉开房门,来到走廊上。观察没有什么动静,下楼出门来到院子里。 无月之夜,漆黑的夜空,也不见一颗星星。在不熟悉的地方,人不迷路才怪呢! 赵启山观察一番,感觉这里,确实如洋老板所说,他的客栈应该是比较安全,尽管也没有人守卫。 赵启山绕到后院,见煤堆棚旁,自己的两匹马拴在那。确实如小伙计说的,这里根本就没准备停马车的地方。大概偶尔也有骑马的客人,因为喂马的槽子还挺像个样。明显,那两匹马已经喂饱了。 赵启山放心,回到房间安心休息了。 在军统训练基地养成的习惯,两人基本在天刚擦亮时,就起床收拾完毕。胡乱吃了两口干粮,两人就来到院子里。 还是昨天晚上那位伙计,见到两人要离开,忙上前说道: “二位大爷,离店啦?” 孙福生答道:“是啊!这么乱,我们一天也不想呆了,赶紧去厂家看一下,如果像他们说的那样,工厂都没有了,只能自认倒霉,马上就离开这里!” 伙计笑道:“真的不必去找了,如果工厂还有一座厂房,那就算 第21章 血战突围 赵启山蹲下身子,别好驳壳枪,捡起那支三八大盖。 短枪近距离射击还行,距离稍远,子弹就不知道打哪去了。日本造的这种三八步枪,射击距离远,精度高。唯一的缺点,稍近一点的距离,打在人身上,往往是贯穿伤,打不中要害地方,杀不死敌人。 赵启山把枪端在窗角,举枪向下看时。见三个人,正把孙福生抬起,向屋里拖拽。孙福生一只脚,一边蹬地,一边想踢拎他脚的人。 赵启山来不及多想,不顾还有人向窗户射击,瞄准前面一个拽孙福生胳膊的人,扣动扳机。 得益于训练基地的武器,赵启山长枪射击水平炉火纯青,连续瞄准射击的速度,也让教官赞不绝口,接着又是一枪。 两个拽孙福生胳膊的家伙,几乎同时倒在地上。那个抬孙福生脚的家伙,已经把枪别在腰间,想两只手抬孙福生。这时也扔掉孙福生,拔出腰间的手枪。但他晚了,孙福生躺倒在地上,身体一翻滚,抓到拽他胳膊一个家伙的手枪,对着脚边那家伙,就扣动扳机,而且是连发两枪。 赵启山这边,已经被密集的火力,封得抬不头了。马上猫腰,调换一个角度,又瞄准门口一个向他射击的家伙,再一枪将他撂倒。吓得外面另外两人,赶紧找藏身的地方。 孙福生又抓起一支枪,拔脚就跑。 后面一个家伙,拿枪向孙福生射击,赵启山在二楼看得真切,枪口瞄向这家伙,又开了一枪。这家伙中弹,人跪在地上,坚持着不倒,还想端平手枪,继续向逃跑的孙福生射击。 赵启山对他又开了一枪,这家伙躺倒不动了。 这时,一排排枪弹,打在赵启山这屋的窗户上,甚至有平射的子弹。赵启山判断,应该是从对面,君来客栈楼上窗户里,射过来的子弹。 赵启山清楚,三八枪里,只能装五发子弹,这枝长枪已经没用了。 赵启山卧倒在地,拣起地上那把短枪,爬行出房间。这时,子弹不时从窗外射进来,打在屋里墙壁上。 赵启山爬出房间,刚站起身,就听到远处“轰隆”、“轰隆”两声巨响,地都颤抖起来。 赵启山顾不上许多,找地方做蹬台,又窜上房顶。在靠街屋顶上,向孙福生逃跑的方向看去,发现原来躲藏的两人,正出来,向孙福生方向追赶。赵启山抬手举枪射击,一口气打光枪里所有的子弹。这两个家伙,又立即找地方隐蔽身体。 赵启山扔掉手中的枪,攀屋跃脊,向另外一条街道跑去。 扔掉刚才那把小左轮枪,赵启山着实心疼。在训练基地时,赵启山特别喜欢这款手枪,体积小,精度高。即便是夏天,藏在身上都看不出来。 在房顶猫腰奔跑时,赵启山抽空,朝爆炸方向看去,见两股黑烟,在远处升腾在半空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哨子声。 赵启山判断,这两声巨响,不会是正常状态下响声,很可能是故意制造的爆炸。那个地方,很快会被封锁的,必须向那相反方向离开。今天君来客栈的情况,明显是日本特务机关,守株待兔,准备逮捕自投罗网的中方人员。他担心,孙福生能否脱险? 仗着白天,路上开始有行人,赵启山小心谨慎地向前走,既远离君来客栈,又绕开爆炸方向,朝昨天晚上住宿方向,那个洋人开的客栈走去。 在没人的地方,赵启山抽出那把大肚匣子,再次压满子弹,保持最佳警惕状态。他边走边想,君来客栈埋伏的日本人,是专门针对他和孙福生的,还是针对其他军统人员? 其实,赵启山想多了。 君来客栈是军统的据点,日本特务早就清楚。尤其是最近,国民政府实行焦土战略,军统人员,经常从这里出发,去炸毁、破坏日本人的工厂,烧掉日本人的仓库,毁掉重要设置,让日本特务恨之入骨。这种情况,军统方面也非常清楚。在国民政府撤退时,军统联络点也搬了家。 搬家后,青岛站也向军统二处汇报了。但此时,赵启山和孙福生二人,已经离开了军统最后联络点,就是那个齐二舅家。 当齐二舅的媳妇,听到这两人年轻人又凶多吉少时,顿时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从这里走的人,就数最后这两人年轻,这不是造孽呀!” 齐二舅也受到感染,对妻子说道:“你简单收拾一下,到备用地点那里等我,我这就骑单车,去追赶那两人。能追上,就是他两人造化大;追不上,我们也心安了!” 齐二舅媳妇,非常支持丈夫,马上给丈夫打包装干粮,塞银元,送丈夫上了路。 齐二舅日夜兼程,追到青岛城外,也没有见到两人,最后垂头丧气往回走。 这时,从青岛城里逃难的人太多,人多眼杂,齐二舅风尘仆仆,怕被人注意。仗着路熟,只要有小路,齐二舅就走小路,为了早点回到家里,把该转移的东西,转移到备用地点。也正是这样,错过了和赵启山和孙福生相遇。 那么,孙福生为什么没等赵启山信号,就出现在君来客栈呢?其实这是一个误会。 孙福生从街道的一头,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仔细观察那扇窗户,他没有想到,赵启山在屋顶行进速度如此慢。 为等信号,他装作喝醉酒的状态,等着赵启山的信号,也观察君来客栈的情况。 这时,孙福生看到那扇窗户打开了,他终于等到赵启山信号,迫不及待的奔向君来客栈。 其实,这是那屋里的日本特务,看到了孙福生,偷偷的打开了窗户,端平步枪,瞄准了孙福生。 当孙福生敲开门,才想到自己临时改变主意,没有骑马,而是装成醉汉。 开门的伙计模样的人,要扶孙福生进屋,孙福生不肯,而是赖在门外,嚷嚷着要住店。 这时,屋里又出来一个人,“先生,住店快进屋,快进屋!”说着,两人就往屋里架孙福生。 这也太明显了,即便是想招揽客人住店,一般也会拒绝醉酒状态的人,更 第22章 日本姐姐 赵启山刚开始走路速度很快,慢慢速度就慢了下来。到一个街口,正在辨别方向,看到两个日本兵向他摆手,赵启山愣在那,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日本兵见赵启山停在原地,一个日本兵用枪比划着,嘴里蹦出让人听不懂的词汇。那枪上的刺刀,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惹得赵启山血直往上涌。 赵启山判断,这两人是让他快点离开。对日本占领军,赵启山天然就有抗拒心理。一是服从命令,也想执拗一下;另外,怕自己理解错误,当自己离开时,这两个家伙,认为自己不服从命令,从背后向自己开枪怎么办? 这时,另一个日本兵,见赵启山还没有动地方,故意拉一下栓,还有意把声音弄得很响。 赵启山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紧张的神经也绷到极限。他突然掏出手枪,“砰”、“砰”、“砰”地开了三枪。 一个日本兵被打中,另一个日本兵立即卧倒,赵启山拔腿就跑。 随后,后面响起步枪射击的声音,子弹打在赵启山旁边,在石头上擦出一道亮光。 赵启山毫不理会,迅速拐弯跑入居民区。 进了居民区,赵启山便暗暗叫苦。这片区域与五仓君来客栈那片,环境简直是天壤之别。这里是独栋带院的小别墅,中间的小路可以开汽车,笔直的路,如果从这头跑到另一头,就是后面追兵的活靶子。 赵启山已经听到哨声了,而这哨声,还来自不同的方向。 赵启山只能翻进院墙里,从这个里院子,再翻到另外一个院子。中间有个院子,还窜出一条大狼狗,赵启山在军统训练基地时,接触过这种狼狗,俗称德国黑背。气得赵启山赶紧又翻过一堵墙,进了另一个院子。 不知道翻过几个院子,赵启山认为差不多快到另一街了。又进了一个院子,猛然间,见到一个身穿和服的女子,正在院子中走动。赵启山握枪的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这女子紧紧盯着赵启山的眼睛,好像并没有恐惧。 赵启山不自觉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打扰了!”说完穿过院子,要从另一个方向,再翻墙出去。 “不要再出去,这一片都戒严了!”这个女子说得是中文,“外面是为抓你吗?” 赵启山回答:“应该是为抓我!你这里没有地方藏身,我无法躲在你这里。” 女子说道:“那你跟我来吧!” 说着,女子首先进屋。赵启山跟了进来,手上的枪已经别到了腰间。 “他们搜查不会进屋的,进屋也不会翻东西。”女子进了一间屋,“这是我的房间,”又指着一个衣柜说道:“如果他们进屋,你就躲进衣柜。你请坐吧!” 赵启山:“你是日本人吗?你的中国话说得这么好!” 女子:“我是日本人,在满州已经住了十年,我现在还在研究中国古文化。” 这时,传来敲打大门声音。赵启山立刻紧张起来,伸手从腰间拔出了枪。 “不用紧张!”女子安慰赵启山,“你先进衣柜里躲一会,我把他们打发走。” 说着,女子拉开衣柜门,让赵启山进去,再用挂的衣服,挡住赵启山,关上了衣柜门。衣柜里顿时黑洞洞的,赵启山手握枪,做了两次深呼吸,然后尽可能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感觉很多人进院子,赵启山大脑中又开始胡想,总感到那女子会出卖自己,难道她让自己进屋,是请君入瓮,然后瓮中捉鳖?赵启山苦笑一下。 外面叽哩哇啦日语对话声音。一会门打开了,有人在房间门口说话,说的还是日语。然后声音又远离,上楼声音,后来是下楼声音,人群来到院子里,最后安静了下来。 再下来开房门声,“出来吧,小小年纪,竟然敢杀日本兵!” 赵启山知道,这是喊自己呢。 赵启山出了衣柜,来到外面,眼睛有些睁不开,用手轻捂眼睛。 大概看到赵启山仍然手握枪,女子说道:“你不会也向我开枪吧?” 赵启山不好意思,赶紧收好了枪,“是日本兵首先拿枪对准我的,我不开枪,就会被他们杀死!” 看到赵启山收起了枪,那女子声音柔和了许多,“你为中国政府服务?” 赵启山摇头,“我是做生意的,家里做竹品编织生意,前段时间往青岛发了一批货,说好的一个月后取货款,都是老主顾,好几年了。叔叔派我来取货款,结果找不到人了。” 赵启山不能再编造布匹生意,因为对方是日本人,青岛棉纱布匹生意,几乎被日本人所垄断,他怕撞在人家“枪口”上,如果对方就做布匹生意,或开棉纱厂,再多谈就会露馅。 “哦,你叔叔派你来?你常来青岛吗?”女子又问道。 赵启山:“我不常来,以前跟着堂哥来过一次,这次是自己来的。” 女子嘿嘿笑了,“我猜猜!你堂哥是你叔叔的孩子吧?” 赵启山:“是啊,你怎么猜到的?” 女子:“你叔叔有私心,现在青岛这么危险,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来,让你这个小弟弟来!” 赵启山:“我堂哥就比我大一岁半,他念书多,但不会打枪。” 女子:“你来青岛几天了?” 赵启山:“两天了,那家人不知道去哪了。叔叔告诉我,他家如果没人,就让立即回去。” 女子:“前天来的,和我同一天到青岛,不过我年年来青岛。早晨码头仓库爆炸,你知道吗?你没有参与那些事情吧?” “当然没参与了!”赵启山继续说道:“我就听到两声巨响,不知道是爆炸,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爆炸。” 女子:“刚才害怕没有?” 赵启山不知道为什么,脸真得红了起来,“害怕了,谢谢姐姐救了我!” 女子:“不用谢!我也不喜欢这场战争,我不想看到杀人,和有人被杀。我要把实话告诉你,你现在还不一定得救呢,外面这个区域已经被封锁了,你什么时候能走还不知道呢!” 赵启山装作很害怕样子,“那我在你这再躲 第23章 姐要相亲 赵启山回到房间,见山口嘉美,正跪坐在地铺小桌边,眼睛直勾勾看着桌面,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发呆。 看见赵启山回来,马上起身,习惯性的鞠个躬,“赵君,你下来了!” 把赵启山闹得一愣,马上同样三十度鞠躬回礼,“姐,你刚才在想问题吧,我打扰了你吗?” “嗯,哦,没有,没有打扰,快请进吧!” 赵启山不知道为什么,山口嘉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突然陌生起来,完完全全变回到一个日本女人。 虽说现实生活中,赵启山第一次接触日本女人,但这女人一见面就肯帮助他,让他感觉非常亲切。两人交谈,甚至嬉戏,没有任何隔阂。现在,嘉美对他客客气气,让赵启山顿时感觉不适应。 赵启山进屋,坐在椅子上,“后面这条街上,我看到有两个日本兵巡逻,白天出去,肯定会被发现,我想天黑下来再走,对姐姐有影响吗?” 嘉美:“你这孩子,怎么又说这种话了!我说过,叔叔很晚才会回来。如果到时候还出不去,我想办法说服叔叔,让你住在这里,你不用担心。”嘉美的表情有所恢复,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呆滞,甚至是哀怨。 赵启山笑笑,“刚才看到姐姐情绪不好,怕我给姐姐带来了麻烦,所以有点多心。” 山口嘉美:“小小年纪,观察还挺细致!你知道姐姐为什么愿意帮你吗?” 赵启山:“这正是我非常想知道的!” 山口嘉美:“你过来,姐会相面,让我再看看你的眼睛!” 赵启山把椅子拉向小桌,把手触在桌子上,头凑近嘉美,架在手上,眼睛直视着嘉美的眼睛。 嘉美伸出手,捧在赵启山手外面,仔细地端详赵启山。看着看着,嘉美好像被赵启山眼睛,深深地吸引住了。而赵启山看到,嘉美眼睛里,充满了泪花。 “看着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赵启山!” “多大了?” “20岁!” “不是,你说谎了,不要骗姐。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到底多大了?你喜欢姐吗?说实话,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喜欢姐,我叫……”赵启山马上警觉起来,军统基地受训时,教官讲过催眠术,那是怎么对付审讯课时,涉及到的内容,山口嘉美是日本人,这是陷阱吗? 赵启山咬了下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喜欢姐,但我也不能改名字啊!岁数上,我虽然没过二十岁生日,但也快到了,我们都这么说,就是二十岁。” 嘉美搬开赵启山的手,抚摸着赵启山的脸,“我说一句,你跟我说一句,让我看着你的眼睛。” “我叫池田二郎!” 赵启山跟着说道:“我叫池田二郎。” “我今年……嗯,今年二十六岁了!” 赵启山:“我今年二十六岁。” “我的中国名字……”嘉美停顿了。 赵启山不得不跟着说道:“我的中文名字……”赵启山有意把“国”,改成“文”,就是要防止催眠术,对他思维进行控制。 这时,赵启山看到嘉美泪流满面,有点泣不成声。 “铃……”电话铃声响起。赵启山已经注意到了,嘉美叔叔房间有一部电话机,但客厅里还有一部电话机,他没有注意到。赵启山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粗心大意,敌后斗争,不比战斗部队,一个不留心,生命和任务,很可能都失去了。 嘉美起身去接电话,她说的是日语,赵启山根本听不懂,但能知道嘉美声音挺激动,哽咽声音没有停止。 嘉美电话说了很长时间。 嘉美冷着脸进了屋,虽然泪水还挂在脸上,但赵启山从嘉美的眼睛里,看到不一样的表情,是冷酷?是愤恨?还是不甘心?还是心灰意冷?赵启山说不上来,他自己倒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了。 “赵先生,你必须离开了,我也没有办法,一会我婶婶和她的保镖,要回到家来,叔叔婶婶劝我去相亲。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受到伤害,她通常带两个保镖,一个人还兼着司机。”嘉美冷冷地说道。 赵启山感觉到,嘉美那冷峭秀丽面容,含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想法。 “我马上离开,我不会向你婶婶他们开枪的。”说着,赵启山拿起放在桌边的包袱,往身上背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只小茶盅。 如果看到嘉美手上,是一只对向他的小手枪,那赵启山手上这只茶盅,将立即飞过去。 赵启山偷眼看过去,嘉美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双手垂下,放在腿前面。 赵启山向嘉美欠一下身,“感谢姐姐的帮助,也谢谢姐姐的招待,姐姐寿司做得非常好吃!”说完,赵启山向外走去。 “赵先生,你等一下!” 赵启山心一惊,回身看时,嘉美手上并没有枪。赵启山看着嘉美,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嘉美说道:“你在这里不要出去,我随婶婶去相亲。” 赵启山:“哦,姐姐是不想去相亲,看不上对方吧?” 嘉美:“也不是那样,是我不得不嫁的人,可我就是不想……唉,不说了!” 赵启山:“姐姐按自己想法去做吧,我走了。” “你不是说外面有巡逻士兵吗?你怎么躲过他们?” 赵启山已经放心了,嘉美没有害他的意思,“如果你不反对,我可以躲在你家后院,在墙根下坐几个小时,天不很冷。我想,你婶婶不会把头伸出窗外吧!” 嘉美摇摇头,“不行,两个保镖就坐在厅里,你在那窗下一点都不能动。另外,阳台在那一面,几个小时里,左右邻居如果有人去阳台,就能看到你,他们会给宪兵打电话的,到时候你逃都没机会了。” 赵启山点点头,嘉美说得没错,与其等一群日本兵悄悄地围上,还不如现在,乘只有两个日本兵时,拼死搏一下。 “我从前门出去,走到来时那条街上看一下,没有岗哨就离开。如果有岗哨,还翻墙回来,这边只有两个巡逻兵。” 嘉美又道:“那边不可能没有岗哨, 第24章 心不在焉 赵启山听到楼下多人进屋来,有男人说话,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女人,应该是嘉美的婶婶。不用说,那个男人,一定是嘉美的叔叔了。嘉美说,婶婶一般不会进叔叔的书房,那叔叔回来了,肯定要进书房的。 现在,赵启山无路可退了,难道真要装成那种男子,被嘉美招进家来,做苟且之事?让一个清白的姑娘,由于自己的闯入,而蒙受不白之冤,名誉扫地,而这个姑娘还是一心一意在帮助自己。 赵启山来到窗前,向窗外看去,真凑巧,两个巡逻的日本,在围墙外的马路上,正好经过窗前。现在往房顶上爬,不用邻居发现,那两个巡逻的日本兵,一扭头就能看到了。 楼下叽哩哇啦的说话声音,不时传上楼来。赵启山疑惑了,有三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一个是嘉美,应该有嘉美的婶婶,那第三个女人是谁?赵启山无心理会这些,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藏身的地方。 楼下,一辆车回来五个人,一个司机兼保镖,一个专职保镖,嘉美的叔叔和婶婶,还有一个女人,是今天嘉美婶婶去接的人,来叔叔家做保姆的女人。 这个保姆,是婶婶一个好姐妹介绍的,保姆的亲戚,在婶婶好姐妹家工作。保姆原来也在一日本人家做,那家日本人因为战乱害怕,跑回了日本。 原定相亲日期是明天,突然男方接到政府指示,要返回日本几天。 本来,婶婶要去其他朋友家,参加一个小型聚会,然后去那好姐妹家,把保姆接回来。 在朋友家,婶婶接到叔叔电话,说相亲要提前到今天,便立即离开聚会现场,先接到保姆,顺路来到丈夫那里,和丈夫商量相亲的事情,丈夫说侄女情绪很不稳定,他不放心,所以同车回到了家里。 嘉美发现叔叔突然回家,大惊失色,马上用中文喊叔叔,目的是给楼上的赵启山报信。报信后应该怎么办,赵启山能做什么,嘉美根本不知道。 说招男人来家里,嘉美为掩护赵启山,真的想这么说,那是实在没有办法时,准备跟婶婶耍赖皮,蒙混过关的说词。等赵启山脱离危险后,再和婶婶讲实情。 现在,当着叔叔面,当着保姆面,让嘉美说那样的话,她真的无法开口。 还好,叔叔婶婶回家,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带着嘉美去相亲。 婶婶在嘉美房间里,给嘉美出着穿戴主意,保姆在旁边侍候着,帮整理衣服。 相亲的穿戴打扮,婶婶在嘉美一到青岛,便开始催促她准备,嘉美却是一拖再拖,最后说等相亲那天再说,打扮一次成,省得耽误时间。 叔叔让那个保镖,也去车里等着。自己在厅里,打了两个重要的电话。然后喊着婶婶的名字:“千代子,千代子!” 听到叔叔喊,婶婶赶紧答应一声,小碎步出嘉美房间。 “你看嘉美有什么问题?”叔叔小声问道。 “挺好的,没有什么异常,好像还急着与山田君见面。也是的,山田君那么显赫的家族,对嘉美又那么痴情,嘉美当然愿意了!” 叔叔摇摇头,“如果嘉美很高兴,我就不会跟着你回来了,她电话中可一直哭呢。她一直忘不了池田二郎,说不想嫁山田君,给我的感觉,她受到了刺激。如果真的那样,我想和哥哥说一声,不逼着她马上与山田君结婚,让嘉美回日本,调养一段时间,我和山田家好好解释一下。” 婶婶:“你想多了,刚才穿第一套衣服,嘉美就急着要走,我看那套衣服,太不适合相亲了;这一套,她也说好,我认为勉强能过得去。” 叔叔:“是嘛,我总感到奇怪!包括刚才一见面,她跟我说中文……” 婶婶不懂中文,“她说什么?我只听懂了叔叔,其它都没有听懂。” 叔叔:“也没说什么,她没想到我也回家,以为只是你来接她。” 婶婶:“那是她太高兴,我就说了么,你这个叔叔,和她交流的太少,对她关心的不够,你主动关心她,她马上表现的不一样。” 叔叔:“她为什么说中文,说日文不也一样吗?” 婶婶:“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说中文,或许是想和你亲近吧!哎哟,我该进屋了。嘉美穿好衣服,我们就走吗?” 叔叔:“我们早点去吧!我现在就给山田家人打电话,我们距离远一点,提前出发。” 婶婶进屋里,见嘉美跟保姆交待,叔叔的书房是不能随便进的,要在家里有人时进行打扫。其实,这已经是嘉美第三次对保姆说,今天不让她进书房了。 见婶婶进来,嘉美又说了一些厨房准备的东西,说了她这房间要怎么收拾,最后,说让保姆在她自己房间多休息,真像一个女主人。 叔叔见嘉美出来,领头向门外走去。保姆送到门口,婶婶、嘉美向鞠躬的保姆,回欠身体还礼。婶婶说道:“有劳你了!” 保姆说道:“请放心,除了书房我不进去,其它地方,我现在就开始收拾。我知道了,书房里重要文件多,小姐已经交待过了。” 不提书房还好,一提书房,叔叔像想起什么事情,立即对婶婶和嘉美说道:“你们先上车,我回书房拿份文件。”说着,叔叔进屋了。 眼看就要过关了,叔叔又回转进屋,嘉美急着也往回走,婶婶拉住她,“嘉美,我们上车吧,他只是取文件,很快的!” 嘉美不好硬往回走,但也不上车,而是站在原地,等待着事件的大爆发。 嘉美心突突地狂跳,时间按秒往前挨着。实际时间仅过五六分钟,对嘉美来说,简直比五六个月还长。 叔叔出来,看着呆呆的嘉美,“让你等久了,快上车吧!” 嘉美脑子乱糟糟的,稀里糊涂上了车。 在车上,嘉美一言不发,等待着叔叔的问话,可叔叔偏偏不与她说话,而是和婶婶聊起了山田家族。 这个山田家族,二百年来,在当地不但家喻户晓,还出了一干名人,甚至有多人,曾经进过内阁,现 第25章 实行宵禁 嘉美叔叔也警觉起来,对妻子和嘉美说道:“你们两个留在车里!”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小手枪,打开车门下了车。 专职保镖,拎着大肚匣子枪,早已经跳出了车。 司机也拔出手枪,向叔叔请示道:“我也进去吧?” 叔叔回答:“你留在车里,保护她们俩人!” 嘉美要哭出声了。 “先生,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众人看时,见淑子从院门外,急匆匆跑了进来。 叔叔紧皱眉头,“你干什么去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淑子带有哭腔地说道:“家里…家里出怪事了,就是中国人说的闹鬼了!我不敢进屋,在大门外站着,等你们呢!” “胡说!”叔叔小心谨慎的态度没有了,抬脚就往屋里走。 保镖看到,马上拉住叔叔,自己拎着枪,抢先开门进屋。 接着,嘉美看到,小楼里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那个司机,也把枪收了起来,好像是等着夫人和小姐下车,自己好把车停到放车的位置。 嘉美下车,也不管婶婶,急匆匆向楼内走去。 保镖和叔叔正在一楼,逐个房间查看,并没有发现异常。 看到嘉美径直奔向二楼,保镖喊住她,“山口小姐,等一下!”然后健步抢在嘉美前面,端平枪,首先上了楼梯。 嘉美在保镖身后,查看完各个房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最后,保镖自己也收起枪,非常礼貌地冲嘉美三十度弯腰,“对不起,打扰了!” 嘉美同样鞠躬回礼,“谢谢你!” 保镖下楼,嘉美迅速进入书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看窗帘是拉着的,再看窗户,关得好好的,不但插销插上了,还偏转卡上,赵启山绝不是从这里出去的。 嘉美拉开窗户,头伸出去,向外张望,没有发现什么。便重新关好窗户,插上插销,拉好窗帘。又进了叔叔婶婶卧室,这房间很大,有两个衣柜。嘉美两个衣柜门都拉开,检查一番,又去阳台看了一下。终于放心,走下楼来。 叔叔家没有做阁楼,所以也不用再检查了。保镖司机的房子在旁边,但是没有门相通,只能从大门进出,这时也都离开了。 叔叔坐在沙发里,保姆在叔叔对面沙发上坐着,婶婶在保姆身边安慰她。 只听到保姆带有颤抖的声音,“我听到声音了,好像是人睡着的声音,我还试着推书房的门,想只看一眼,我又不进去,可门推不开。开始我以为是老鼠,在隔壁的卧室,我就听到有沙沙声音。我以为书房有暗锁呢,原来福田家就有暗锁。我在楼上,从走廊的窗户向外看时,就看到一个驼背的鬼影,一闪就不见了。我下楼前,无意间推了书房门,门还让我推开了。这时,走廊的窗前,突然出现一道亮光……吓死我了!” 叔叔冷着脸,对保姆说道:“淑子,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叔叔上楼了。 看到淑子吓成这样,嘉美心生一股愧疚感,也坐过来安慰着淑子。 好一阵子,淑子缓过来很多,婶婶就让淑子回房休息。 嘉美知道,淑子确实看到了赵启山,把赵启山背的包袱,当成驼背。那个赵启山,肯定还是猫着腰。那个小兄弟身手那么敏捷,现在想来,肯定不是做生意的,难道是江洋大盗? 这时,叔叔从楼上下来,嘉美关心地问:“叔叔,是不是小偷,家里丢没丢值钱的东西?” 叔叔不满地说道:“哪有什么小偷,不仅没丢东西,我放在抽屉里的钱,还有预备不急之需的两根金条,都在那里放着!哦,卧室里,你的手饰,好像也不缺。我也不知道缺没缺,你再看看吧,应该是值钱的都在那。”叔叔头又转向婶婶。 婶婶说道:“哪有小偷把值钱的留下,把不值钱的,偷走几件?可是,淑子说得活灵活现,又是驼背,又是白光的。” 叔叔道:“她神经有问题吧!我刚看了,后面那条街道的一头,安装了一盏探照灯,那应该是探照灯光照过来。” 婶婶道:“我没有听说她神经有问题呀!那,那还要不要留她在家呢?” 嘉美赶紧说道:“留下吧!帮我穿衣服时,看她对服饰,对家务,还是挺在行的。前一段时间,听说又爆炸,又烧火的,好多人都吓到了!” 婶婶道:“那是呀,慧子的父亲,住得离工厂近,工厂的爆炸声,把她父亲都吓昏迷了,第二天人就没了!哎,那就让淑子留下来吧!今天都累了,嘉美也早点休息。不过,我看那个山田君,真的不错,又对嘉美这么倾心,最好早点把事情办了,你说呢,山口君?” 叔叔笑了一下,“这要听我哥哥嫂嫂的,还要听嘉美的!” 三人在笑声中都回了屋。 嘉美回到屋里,又开始担心,这外面都宵禁了,那个小兄弟自己走在街上,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吧?他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和池田二郎一样的人吗?那么年轻,丢了性命多可惜啊! 今天,那个人肯定没有想伤害淑子。不然,他没有必要躲着淑子。咦,叔叔上楼时,他是怎么躲过的,又是从哪离开的?起码不是江洋大盗,他不偷钱财。听中国古代故事中,有一种小偷、强盗,他们不偷东西,专门为找女人,叫采花贼,他是专门为自己来的吗?可他没有任何侵犯自己的意思,想到这里,嘉美噗嗤笑出声了,脸也红了起来。他现在在哪儿? 其实,在叔叔上楼时,赵启山很容易就躲过了。 当嘉美给他报信,赵启山知道,嘉美叔叔婶婶都回来后,就把书房窗户插销拉开,准备不得已时,跳窗离开。他绝不想和嘉美家人起冲突,也不想让嘉美为自己,背上那种坏名声,别说相亲了,或许连嫁人都难。不就那两个日本巡逻兵吗,自己应该对付得了。 过了一段时间,见没有人上楼,赵启山把门开了一条缝,听着楼下的动静。到后来,一群人有要离开的迹象。 赵启山轻轻走到卧室, 第26章 浩气长存 孙福生对小胡子说道:“你们谁是头,能不能派一个人,现在就去那个客栈,找我的同伴赵启山。” 小胡子说道:“现在不可能,鬼子实行了宵禁。现在出门,就是自投罗网,别的地区,还可以试一试,外国人住宅区,戒备都很严。哦,我就是这里队长,姓叶,叫不准的,就喊爷吧!你姓孙,我姓爷,比你大了多少辈呀?” 屋里的人哄堂大笑。 孙福生咧咧嘴,他笑不出声来,他担心赵启山。 这时,进来一个女人装打扮的人,开口就是娘腔娘调,“叶队长,听说又增加兄弟了,还是上级派来的哟!” “是上级派来的,让我们送往东北,小兄弟还帮了我们。今天没有他,老许老吴两人,还不好脱身呢!”叶队长接着又说道:“假娘们,明天,还得麻烦你,去趟东海路,到德国人开的那家客栈,把他同伴找回来,那人叫赵启山,也是今天君来客栈战场英雄。” “他呀?我找他义不容辞!我探听到了,在君来客栈,二人打死五个鬼子,打伤了四个,在二道街附近,一个站岗的鬼子,又被一个斜背包的义士击毙,鬼子分析外貌,就是客栈屋顶掩护那人干的,真是好样的!”说着,假娘们伸出了兰花指。 孙福生着急,“那赵启山脱险没有?” 假娘们扭动着身形,摆着戏台上女人动作,“鬼子封锁了整个区域,就是没抓到人,估计我们的英雄,找地方躲藏了起来。现在,那个区域,日本人架起探照灯,他们一无所获!” 叶队长说道:“赵兄弟如果躲藏的好,明天白天行动,估计明天下午能赶到客栈,我们中午前,就去接应他。进客栈里面,还是假娘们的活。今天抓紧时间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行动。” 假娘们的手,在孙福生脸上抹了一下:“这小兄弟受伤了,明天救下的兄弟,如果胳膊腿齐全没问题,就归我所有,你们都不许和我抢!” 和孙福生一起回来的老吴,对假娘们撇嘴说道:“都是带把的,谁稀罕和你抢?又不是抢百花楼的姑娘。” 假娘们变得严肃起来,“百花楼以后不能去了,日本特务 早把那里监视得密不透风。” 另外一个带孙福生来这里,被称为老许的人,接话说道:“老吴就那么一说,百花楼早就停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重开呢!” 假娘们:“开不开都不能去那里!” 叶队长不耐烦,“好了,都别争论这些没影的事情!” 在孙福生看来,除了叶队长,好像别人都有点怕假娘们。 孙福生肩膀受伤,知道没有伤到骨头,但日本“癞瓜”手榴弹弹片,造成的伤口还是挺大的,估计几天动不了,十天半月不能参加行动。他也不急,听叶队长说,十天八天之内,肯定不会有船的。 第二天,整个上午都是老许陪着孙福生,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因为老许也是东北人,家是黑龙江的,在东北军里干过。但很早,老许就脱离了奉军,转投了韩复渠部。最近,被招进了军统。 老许当了九年兵,可能是伺候的主太多,一直在下面晃,最大的官也就是个排长。但他摆弄炸药还在行,昨天那两起爆炸,有一起是他做的,也是由他亲自引爆的。 孙福生问老许:“许哥,你不想回东北吗?在家乡打日本鬼子!” 老许摇摇头,“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没有了命,你还能干什么?” 孙福生:“我命也要,家也要,那么大的家业,说没转眼就没了,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中午刚过,叶队长带人回来了。孙福生急问,赵启山有没有出现?叶队长含含糊糊,说目前还不清楚,但那周围发生了枪战,假娘们还在那里打听。 只有叶队长跟孙福生说话,其他人,对孙福生都避而不谈此事。 又过了不到两小时,假娘们和另一人,牵着一个人进来,这人被蒙上了双眼。 来到孙福生面前,假娘们给这人摘下蒙眼布,孙福生立即认出,此人就是洋客栈的伙计。那天住宿时,还给他一块银元,让他帮喂马。 那伙计的双眼,估计被蒙久了,摘掉蒙眼布后,不断地揉眼睛,好半天才挣开眼睛,看到孙福生时,激动的叫道:“对,对,就是和这位先生一起的,他找的也是这位先生。” 叶队长问假娘们:“他见到了那人?” 假娘们回答:“让他自己说吧!” 老吴给这人端了一碗水,“喝口水,不要急,慢慢说!” 有人搬来凳子,让这伙计坐下。伙计开始说道: “今天早晨,天蒙蒙亮,你们的人,就是和这位小哥一起的,不知道打哪进来,我想应该是翻墙进来的吧!突然站在我面前,拍醒了我,把我吓一跳!” “你当时在哪儿?”叶队长问。 “在大门口不远的锅炉房啊!这不,有个伙计回来了,人家能蹦出几个东洋词,就在屋里站柜台,我又负责开大门,烧锅炉、送水打杂了。” 叶队长点头:“继续说吧!” 伙计:“我一下就认出他了,我说,你怎么还敢回来呀?昨天日本人都找到店里,他们知道你们住过这,还让我老板去帮画像,老板说他老眼昏花,再说了,他一个洋人,看中国人都一个模样。他是洋人,比东洋人还傲气呢。然后日本人又让我去,我告诉日本人,黑天,在外面,没月亮没星星的,黑灯瞎火,什么都没看清楚。再说了,我也是中国人,我不想帮东洋人,抓咱中国人。最后可能是日本浪人,帮画了两人像,现在咱那大门口,还贴了一张呢!” 叶队长问道:“他离开了吗?” 伙计道:“他问我,日本人会不会再来查店,这我哪知道啊!但多数情况还会来。他就给我两块大洋,让我告诉他同伴,”一指孙福生,继续说道: “就这位兄弟,让我告诉你,到下一个汇合点,说你知道。还说了,如果下一个点还不行,就去山寨。我要给他拿点吃 第27章 同意出嫁 沈丘人疑惑了,“你说刘山和施东明去东北,有什么根据?” 汪川冷笑道:“施东明是哪里人?” 沈丘人:“施东明是东北人不假,为什么是刘山去东北,不是董坤去东北?董坤训练成绩也出类拔萃,而且早就毕业了,估计早就提升为少尉了!” 汪川:“董坤来训练营之前,就已经是准尉一年多了,按年限,他在训练期间,就已经是少尉了。″ 沈丘人:“是吗?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他自己从来不说。” 汪川继续说道:“去东北,不是董坤不想去,也不是刘山想去,而是必须要刘山去!” 沈丘人糊涂了,疑惑地看着汪川。 汪川站起身来,拍了拍沈丘人,“为什么是他,开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你是说,有人要拆开刘山和梅琴?”沈丘人喃喃地说道。 汪川哈哈大笑,“儒子可教也!” 杨律子仍关心他的问题,“你怎么说他在青岛,或者烟台?而不是在奉天,或者伪满洲的新京?″ 汪川道:“时间上,他们刚走十几天,那时日军还在围济南城。陆上通道很难走,交通几乎都中断了,他们在青岛、烟台,准备等可以通船的时候,要走水路。” 杨律子又说道:“不管怎么说,东明兄目前还好,真想知道他是否安全?” 汪川道:“来不及去东北,暂时参加青岛站,或烟台站,或什么部队的行动,让人家当炮灰使啦!” 沈丘人对汪川的说法不满,可又找不出反驳他的依据,“这只是汪兄的猜测,未必是事实。” 汪川又道:“是我的猜测不假,但我的猜测,是根据事实条件分析的结果。” 杨律子道:“东明兄弟一直渴望着回东北,但刘兄弟并不一定要去东北,他只是喜欢梅琴姑娘,怎么就为此丢了性命呢?” 汪川冷笑道:“他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在电讯队宿舍里,梅琴还没有止住哭泣,娟子、曼妮几个人陪着她,或劝、或陪着抺眼泪,也有悄悄地猜测,分析刘山牺牲在什么地方。 梅琴找过李主任,从李主任的态度,梅琴早就判断出,刘山这次去敌后,一定是父亲哥哥起了作用。大伙传施东明是东北人,多次要求回东北战斗,那刘山就在东北,或去东北路上牺牲的。 自从刘山走了之后,父母反倒不阻拦梅琴参军了,只是偶尔提提她的婚姻,催她早点考虑自己婚姻大事。 梅琴悲伤劲还没有过去,一个女性电讯教官,穿着便装,来到梅琴宿舍,娟子首先看到教官,起身立正,刚待喊口令,教官摆手制止了她。 还有别的宿舍学员,识趣地回去了。 教官也姓梅,但与梅琴家毫无亲戚关系。就是因为姓梅,与梅琴联系较多,还互以姐妹相称。 梅教官坐在梅琴身旁,拉着梅琴的手,“妹子,感觉身体不舒服,还可以回家住几天,我听说你的入伍申请,过几天就可以批下来,到时候以崭新的姿态,开启新的生活。” 梅琴抽泣地说道:“我也知道,参军,为抗日救亡,总会有牺牲,还会有许许多多人牺牲,可我就是忍不住,我想坚强,不想哭,但怎么都不行,我确实很想他!” 梅教官:“我懂,我理解,我也有过这种经历,我来的晚,一到这里,就听到你们这种关系,开始还为你们捏把汗,怕学校处罚你们。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你一直喊我姐姐,我也真喜欢你这个小妹妹,看着你这样,我为你担心。” 梅琴说道:“我没有事,我也不用离开,她们劝我的道理,我都懂,我想,我哭过就好了,姐姐放心吧。” 梅教官:“你没事就好,真的不用回家去调整一下?我本来想,新主任来了,你如果不好请假,我帮你去说。” 梅琴不好意思,梨花带雨,脸上出现了一点点笑模样,“真的不用,谢谢姐姐了!” 梅教官:“那你早点休息,可以活动一下,哭着睡觉对身体不好。明天,还会看到天空中的太阳,打起精神来。” 梅教官走了,梅琴也真地停住了哭声,她也真想回家了,不是要见爸爸和哥哥,她想见妈妈了。 此时此刻,在梅琴家的厅堂里,梅琴母亲唉声叹气,“姑娘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我也看那孩子好,长得那么俊俏,身子骨还那么结实,怎么说没就没了呢?那个小日本鬼子,到底长得啥样子,他们为啥就跑咱们这来了?” 梅震搓着手,“想不到这个小子,还真是条汉子呢!我把摩托车拉到县城修车铺,让那师傅看看,这小子怎么修好的,那师傅看了,说这小子不简单,说他吃透了原理,说了一大堆话,我也听不懂。他妈的,我现在还真有点愿意,妹妹和这小子好呢!” 梅父:“不管这小子是英雄也罢,狗熊也罢,总之是没有了。军统想怎么宣传,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家关心的,是让琴儿早点走出阴影,和张公子早点把婚事办了。” 梅震:“张公子也是军统的人,妹妹还不知道吧?” 梅父:“我们没有告诉她,张公子过来时,他们之间说没说,我就不清楚了。” 梅震:“肯定没说,那天是我陪着张公子的,妹妹没和张公子说几句话,她对人家冷屁股冷脸的,张公子没呆多长时间就走了。” 梅父:“据李主任说,张公子所在的军统一处,主要负责党务,是内部事物。而训练基地,归二处管理,直接负责对日情报,对日行动。当时,两部分往一起合,许多人就有意见,现在也别别扭扭,都说是戴先生胃口大,说早晚还要分家。” 梅母:“你们怎么一直说张公子,咱家琴儿不喜欢。张公子家再显赫,琴过得不舒服,那还不如嫁个舒心满意的。一定要嫁张公子也行,要让张公子保证,以后不纳妾!” 梅震:“妈,张公子是党国的人,他们是有规定的,一夫一妻,不允许纳妾的!” 梅母:“那也要问问他家,张公子在 第28章 日军车队 李木心看着搬运回来的粮食,满心欢喜。“我们这算不算抗日救国?” 老三:“当然算了,不但是抗日救国,还是民族英雄呢!大哥不是喜欢去戏园子,看杨家将的戏,去茶馆里,听岳飞的说书吗?大哥比杨七郎、比岳飞都不差。” 李木心:“话不能瞎说,咱怎么能跟古代大英雄比?还差得远着呢,你们蒙不了我。” 二哥也笑着说道:“今天比不了,咱再干几票,不就可以比了嘛!” 四哥:“依我看,咱还得悠着点,最好不要引火烧身!” 三哥:“老四,你怎么还这想法呢?民族仇恨,不共戴天呀!” 李木心:“这事划算,既当了英雄,又得了粮食。老二,粮食要分在各处存放,不能让人家攻上来,一锅端。” 二哥:“大哥放心,狡兔三窟,这点道理,兄弟我还是懂的。下一步,咱是应该搞点军火弹药,这劫日本人的东西,费子弹呀!就这一辆掉队的车,三面围着,给他留一条逃跑的路线,可他们就是不跑,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老歪可能还不行了。” 李木心:“老歪留在那家可靠不?” 二哥:“当然可靠了,老歪的老情人家,老歪为什么强烈希望杀回来,还不是为了这个老情人?” 李木心:“弟兄们都想回到原起事地,我也就随大家的愿望了!” 三哥:“只有大哥离媳妇远了,我们其他人都高兴了!” 李木心:“我没事,等夫人把孩子生下来,就把她娘俩接来,这地方山多林密,政府部队被日本人赶跑了,我们得安生了,反过来我们又打日本人,有意思!” 四哥:“我还认为,打日本人得不偿失,不合算。” 二哥:“行了,老四,你就别说了,这和你那做生意,拨的不是一个算盘。” 李木心:“老四,老二老三说得对,这和我们原来拉杆子,扯绺子不是一回事。哎呀,军师这回住得习惯吗?干脆把师傅搬到山下住吧?” 二哥:“也别不停折腾师父了,他说老房子适合他,以后再也不想挪窝了。” 李木心:“记得在我丈人家时,赵兄弟跟我说过,要有自己的活动地盘,好像是根据地。那里的人都向着咱们,人也归我们管,敌人来了就给咱们通风报信,受伤的人,就在那里养伤。我看咱这地方就不错,不知道适不适合做根据地?” 二哥:“大哥说得对,我们的探子,又送信了,说还是前天的仓库,日本人进了一批枪支、弹药,我让他们注意了,如果一有运输的迹象,马上传信,再搞他一家伙。” 正说着,那个狗哥急匆匆过来,“大哥,二哥,山下送信上来了,说有一批弹药要运输,说还是上次运粮食的地方。” 二哥:“嗨,想啥来啥,正愁弹药呢,它就送来了!” 李木心:“他人呢?” 狗哥:“在联络点,和我见个面就回去了。他说,昨天晚上来了四辆汽车,今天一早,就往上面搬东西,找了一群中国人干活,有一个翻译,告诉中国人怎么装车。我们的人,和翻译套近乎,翻译说的,还往上次地方送。” 李木心:“有多少鬼子押运?” 狗哥:“不知道,他没有看到,只看到每辆车,算司机,两个鬼子。他说了,押运的人,应该在外面,在其它地方。” 李木心:“一辆车,算司机,驾驶室里可坐三个人,如果算上押运的,装上东西,少说再弄两个押运的,那一辆就是五人啦,四辆车是多少,老三,老四?” 三哥四哥异口同声说道:“二十人!” 李木心:“二十人,不少啊!上次我们二三十人,打三个鬼子,还那么吃力呢?” 老四:“别冒险,不值得!” 二哥:“到嘴边的肥肉,不吃多可惜!干就捡票大的,吃就找肥的,香!” 三哥:“可以去一趟埋伏,好得手就干,不好得手就撤。以二十人为限,看鬼子多少,临时决定抢不抢?” 李木心:“按老三说的,放好观察哨,安排好撤退路线。留几个看家的,其他人都去,马上出发!” 在大道上,找一转弯处,设好路障。李木心和三哥,在高处,注意前面坡顶的信号,老幺在李木心身边,负责来回传递信息。 李木心:“老三,你刚才过来时,老四都安排好了吧?我们的家当都在这里。这地方好打伏击,可也不好撤退呀!” 三哥:“大哥放心,老四安排的妥妥的!别说二十个鬼子,就是四十个,想把我们全包饺子,他们也做不到!” 这时,老幺凑上前,“大当家,三哥,这都什么时候了,鬼子车队怎么还没来,莫不是走别的路了吧?” 三哥:“如果还是往上次地方送,这是必经之地,否则多绕大半天的路程……哎,快看,信号,鬼子来了!” 李木心:“盯着点,看信号,能打不?” 老幺:“看到了,能打的信号!” 三哥:“能打,能打!” 李木心:“老三,你继续盯着,其他人,跟我来,吃肥肉去!” 李木心来到二哥埋伏地方,“老二,看来鬼子不到二十人,准备吃肥肉了!” 二哥:“好咧,弟兄们,打起精神,该干活了!” 时间不长,四辆大卡车,车头挑着日军旗帜,缓慢地开了过来。 “看,车上没有鬼子押车,只有驾驶室里有两人,就八个鬼子。” “篷布下面盖着啥?不一定是军火,上面连押车的人都没有。” “别是修工事的材料,对咱一点用都没有。” 二哥:“那也打,水泥给他尿尿,木头给他点火,吃不上肥肉,咱大哥当岳飞,当杨七郎,转弯那面一响枪,就给我打最后那辆车,一辆也别跑了!” 说话间,路拐弯那边响起了枪声,随着二哥的枪响,李木心手下的人,一起开火,然后边开枪,边向汽车冲过去。 这时,从汽车那边,一下子射过来密集子弹。李木心再看时,汽车的篷布掀开了,哪有什么武器弹药,全都是日本 第29章 反败为胜 李木心激动得紧紧拥抱赵启山,“赵兄弟,你这是从哪里来?多亏了你,你是我们的恩人!” 赵启山回应道:“大当家说重了,打鬼子是我们共同的责任。现在不能这样一直撤,让鬼子在屁股后面追着打,太被动了!” 李木心恨恨地说道:“鬼子人不比我们人多,只是我们上了当,一下子被打懵了,连老二的尸体都没带回来!” 李木心对手下人说道:“把鬼子的枪,子弹,钢盔都带上,那三八大盖可好用了!” 赵启山看了一眼,李木心这命令都多余。不光李木心说的东西都带上了,还有的人扒日本兵的皮靴。像挂子弹盒的腰间皮带,早就被李木心的手下,系在他们自己腰间了。 李木心和赵启山走过隘口,命令手下说道:“老四,布置几个人,守住隘口,其他兄弟在这缓口气!”然后又对赵启山说道: “这地方叫拐子口,说八仙之一的铁拐李,他附身的肉体,腿就是在这摔瘸的。可我听书时,说铁拐李肉身的腿,是腐烂瘸掉的。”说着,找一块干草地,先坐下,后来干脆躺了下来。 赵启山想,李木心真是土匪出身,被围剿都习以为常了,这时候还有闲心说这些。赵启山想跟他谈正事,赶快摆脱被动局面。 “大当家,休息以后,你准备干什么?” 李木心回答:“在这里等天黑,我不能扔下老二不管,要让他入土为安!” 赵启山:“鬼子不能绕过拐子口,再断我们的退路吗?我就是这么绕过来的。” 李木心:“是啊,你应该走的小路,已经走到山脊上了,听到枪声,穿过林子,正在那鹰低头岩顶上了。你是去找我,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赵启山想,李木心对这一带地形真熟,难怪想返回老巢,但大意还是要吃亏的。 “我是从余家大院来,夫人有一些想法,要我跟你商量一下。” 李木心一骨碌爬起来,“夫人想要干什么?有什么话要你跟我说?” 赵启山感觉好笑,眼前大敌当前,他还不慌不忙,听到夫人有话,就猴急。 “夫人的话不急,想和你谈将来前途问题,先解决眼前事情吧!你不能小看鬼子战斗力,不能认为他们不熟悉路,就存在侥幸心理。” 李木心点点头,“你放心吧!老三已经放出哨了,发现情况会发信号,会鸣枪的。” 赵启山问李木心:“今天你带出来多少人?” “一百二十几个,家里留下二十来人。” 赵启山挺惊呀,“这几天队伍扩大了!那天在你丈人家吃饭时,还没有听说你要搬回来呢!” 李木心苦笑道:“我早就做准备了,当时被政府围剿,夫人也想家,才去那里暂时落脚。几个兄弟也不想在那边,由于夫人的关系,抢谁家,不抢谁家,也不好拿捏,便着手回来。你观察的还挺仔细,那时,我就派回来十几个弟兄。说要打鬼子,确实有几个新弟兄来投奔。” 赵启山又说道:“这里才七十多人,剩下的人呢?” 李木心痛心疾首,“应该有二十几个兄弟挂掉了吧!” 这时,守隘口的兄弟,“砰”、“砰”、“砰”,向下打了几枪,随后枪声又停了下来。 赵启山说道:“大当家,这枪声不对呀!既不像进攻,也不像撤退。” 李木心反应过来,“你是说鬼子想拖住我?” 赵启山点头,又继续问道:“少了二三十人,除了有散开跑掉的,应该有不少被日军活捉的人吧?” 李木心顿时横眉立目,“你是说有人投降了,给鬼子指路?” 赵启山轻摇头,“不仅是交枪投降和指路,就怕是给鬼子带路,真心投靠鬼子,做了汉奸!光指路嘛,这路我走过,白天还能摸索着走,夜晚不熟悉路,寸步难行。” 李木心冷笑道:“汉奸带路,来断我们的后路,偷袭我们。” 赵启山补充道:“甚至还奔袭你们的营地!” 土匪队伍成份复杂,目的不一,赵启山不得不提醒李木心。 李木心由衷赞叹一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赵兄弟,大哥什么也不说了,牢记在心。”又冲一个小喽啰喊道: “把老三老四喊过来!” 几人议论结果,认为日军在叛徒带领下,偷袭他们可能性很大。是直接偷袭他们营地,还是迂回到后面,把他们包围在拐子口,就地消灭,两种可能性都很大。 李木心轻蔑地说道:“鬼子敢分兵吗?”李木心料定日军不敢分兵,尽管日军打垮了他们小一半的兵力,但日军自己也损失二十人以上。 三哥分析道:“鬼子在拐子口拖住咱们,能不能等待援军?那样鬼子明天才能发动进攻,最早也要后半夜。” 赵启山接话说道:“有这种可能性,但不能小看了鬼子,他们狂妄至极。” 对日军的决心,战斗意志,技战术水平,赵启山深有体会。他们对中国军队极度蔑视,这也很容易出现漏洞,给我们制造打击他们的机会。 许久没说话的四哥,忧郁地说道:“再打下去,我们这点人就打光了,什么本钱都没有了。不如我们赶紧回去,转移营寨。” 李木心坚定说道:“这样撤走,丢盔卸甲,损兵折将,辱没三头蛇的名号,对不起尸骨未寒的老二,让我于心不忍!” 听书、看戏多了,李木心不管什么场合,拿起来就用。 三哥说道:“从鬼子所处的位置来看,只要拐子口在我们手里,他们要想偷袭营寨,绕到我们的后面,都必须走斜岔沟,可以在那里埋伏,敲他一家伙,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李木心说道:“老三的想法和我一致!另外,我也想分兵,偷袭一下那几辆汽车,炸毁它,解我心头之恨!最起码,要抢回老二的尸体。” 赵启山说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吧,给我两个熟悉路的兄弟,另外一支三八枪,离得远那枪打得准!” 三哥说话道:“三个人肯定不够,多带几个人吧?” 赵启山回答:“留在那 第30章 争取土匪 “赵兄弟,你料事如神呀!”李木心见到赵启山,便兴高采烈地说道。 赵启山没有看到老四,他更在乎部队的伤亡,“四哥是在拐子口防守吧,他们人回来没有啊?” 不等李木心回答,三哥抢着说道:“老四回来,被手榴弹片伤了后背,回自己屋里休息了。” 李木心说道:“我们到斜岔沟隐蔽好后,大约过了一刻钟,鬼子举着火把就过来了,真是两个败类给带的路。到了斜岔沟,还真分兵两路,一路奔我们大本营,直奔山寨;另一路,就是往拐子口,想抄我们的后路。嘿嘿,鬼子想要速度,点着火把,正好指示目标,一阵排子枪,然后就往有亮的地方打。又消灭二十多个鬼子。鬼子看偷袭不成,向导也丢了,就按原路撤回去了。我们是反败为胜!” 赵启山说道:“小心鬼子再来偷袭,我们撤退时,正好看到鬼子援兵到了。” 李木心说道:“你放心,我安排好了,这个寨的防备工事,撤退密道,交叉了望哨,比你上次去的那个,强多了。不然政府这么多年,拿咱们没有太多的办法。” 三哥接话说道:“一会我再去各个哨点检查一下,以前都是二哥想着这些,现在二哥不在了,我们多操点心。值班也要重新安排,好多兄弟都牺牲了。” 李木心又说道:“弟兄们都说,赵兄弟智勇双全,不但抢回了老二遗体,还解救了十五六个弟兄。另外,拐子口救了全队,一致要求我,必须留下赵兄弟,推你为二当家的。本来按我们的习惯,应该叫二哥,但老三、老四说,看着你那么年轻,怕叫着都不舒服,所以就叫二当家的,弟兄们听你指挥就完了。” 三哥赶紧补充说道:“也不光怕你年轻,叫着别扭,还有多重考虑。一是兄弟们还念着二哥,暂时转不过弯,二是也怕赵兄弟有所忌讳。” 赵启山说道:“我没什么忌讳不忌讳,大哥三哥想多了,我暂时肯定不能上山,不能和哥哥们一起打鬼子,我还有我应该干的事。但我愿意和大当家,和几位哥哥一起,讨论一下这支队伍的前途。我在青岛遇险,和同伴走失,无法联系,本想在大当家岳父家汇合,但我同伴没来。大当家夫人,和我讨论了大当家,还有众兄弟的前途问题,也让我找大当家说一说……” 李木心打断赵启山的话,“在拐子口时,赵兄弟说了,这些话一句两句说不完,我们一会再说,现在我们去大厅,我要用叛徒的血,来祭奠老二的亡灵。” 赵启山跟着众人,来到大厅。 这个大厅,真有水浒书中聚义厅的味道,只是没有座次排位。 这么短时间,不知李木心从哪弄了口棺材,或许应该是原来存有的吧。棺材被架得挺高,估计下面垫了很高的垫座,垫座上蒙着白布。 “把叛徒押上来!” 随着李木心的喊声,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让人拖了过来。 赵启山看过去,其中一个人正是老幺。 人群一阵骚动,还有二三个人,抬腿踢了其中一个人。 赵启山听到站在旁边的人,气愤地说道:“难怪要和老鳖争王八称号,他才是真王八蛋啊!” 赵启山看向说话那人,那人也看向他,并向他咧嘴笑,明显在示好。赵启山向他凑近一点,“老哥,你怎么称呼?” 那人直摆手,“可别叫我老哥,我空长了你几岁,我的命,刚才还是赵英雄救下的呢,差点被鬼子活埋。英雄称我青蛙就行!” 又是一个动物! 赵启山不习惯称人外号,称哥人家还不接受,那干脆就没有称呼吧。 赵启山问道:“这人是谁?老鳖,老幺我都认识,他又是怎么当叛徒的,来的鬼子有翻译吗?” 传统日本文化,受中国文化影响很大,许多日本人以懂汉语,写得一手中文为荣,但那也仅限文化界。在青岛时,赵启山碰到一队日军,其中就带有翻译。赵启山想了解日军组成,是否行动中都有翻译?翻译是固定配备,还是临时招聘,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在青岛那队日军的翻译,就是一个中国人。 青蛙说道:“这人是王八,他也想叫老鳖,但人家老鳖先叫的,他就叫乌龟了。去年有次去看戏,他在戏园子的化妆间,把一个大姑娘强奸了。大当家知道后,抽了他一百鞭子,大概他一直怀恨在心。今天我们被鬼子堵住,跑不掉,被鬼子捉去了。一个日本军官,哦,这个军官就会说中国话,没看见有什么翻译。日本军官说找人带路,要捣毁我们的老窝。也说了,不给带路的人,都活不了。这个王八蛋就站出来,说他可以带路。” 赵启山想了解情况,沟通起来没有称呼总感觉别扭,便即带称呼,又带客气问道: “青蛙老哥,这个鬼子军官,它是什么军衔?他的肩章,领章是什么样的?我想知道他什么级别,看到他那几道杠,几颗星?” 青蛙说道:“我懂,我懂,但当时害怕,没有仔细看。有红杠、黄杠,但多少条,真的没有细看。几颗星也没有注意,至少是二颗吧!但中国话确实说得好,比我们大部分说的都好。他把乌龟叫到一边,说了一会话,又问我们谁还想活着,活着就必须带路,消灭大当家的。还给钱,给粮食,当良民。最后乌龟喊人了,喊和他关系好的,谁也没吱声。最后喊的老幺,老幺就出去,跟着走了。” 赵启山又问道:“你看军官多吗?” “我看挺多的,当兵的肩上,也有很多星星。” 赵启山心里有数了。他在拐子口,看到击毙的日军,就有一个少尉,一个曹长,一个军曹,其他大部分是上等兵。而车队那里,也有一个军曹长。这样的部队,应该是军官和老兵多,训练时间长,多为特种作战部队。 日军是一定要清除李木心的,这是交通干道旁的一颗钉子。 那边,李木心已经述说完乌龟的罪状,大伙对乌龟确实痛恨。最后 第32章 意外相遇 天快亮时,李木心和赵启山才眯一会。 赵启山醒来时,李木心已经离开房间。赵启山稍感脑袋昏沉,赶紧披上衣服,出了房间。 外面一股清爽的空气,扑鼻而入,赵启山连续深呼吸,顿感心情舒畅。屋里的炉子,虽然做了排烟筒,把烟气排往屋外,但时间长了,还是让屋里的人,有轻微的中毒感觉。 赵启山知道,今天上午为二哥下葬,拽住一个小喽啰,问二哥墓地在哪里? 这人热情说道:“二当家的,我带你去,不远,就在北坡上面,半袋烟的功夫就到了。” 还没有同意留下来,“二当家”的称呼就叫开了。赵启山反复想,如果联系上组织,组织上,能同意自己留下吗?这支队伍人数不算多,但作战经验很丰富。 还是自己留下吧,不然这么复杂的一支部队,别人接手,自己还真不放心。 来到二哥的墓地,仪式还没有开始,李木心看到赵启山,招手让他过去。 赵启山走过去,看到一个大仙,正在那手舞足蹈,也不知道大仙嘴里嘟囔什么,反正振振有词。 有人抬上来一把椅子,四哥跨坐在椅子上,手和头触在椅背上。看来他虽伤的不重,但伤的地方不好,不能躺着,也不能靠在椅背上。 赵启山正要和两人说话,突然远处响起了枪声。 赵启山心一惊,再瞧向李木心和四哥,两人像没听见似的,一心看那个大仙蹦跶。 “大当家的,刚才这枪声是怎么回事?”赵启山不放心,还是开口问了李木心。 李木心满不在乎地说道:“昨天晚上在岔道沟,打死了二十多个鬼子。鬼子撤了,尸体扔在荒野,今天鬼子来收尸体,顺便侦查一下我们山寨的位置。” 赵启山说道:“那也要应对啊!” 李木心道:“不用担心,鬼子上不来的,轻易不敢攻击山寨。除了像昨天,知道我们大部队不在家,才敢来偷袭,是想侦查一下,不是真的来进攻。” 看着装神弄鬼的大仙,赵启山想,还不如各处走走。 于是,赵启山对李木心说道:“你们在这继续,我过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木心看了一下身边,“青蛙,你陪二当家的走一走,看一看,给二当家介绍一下各地情况。” 在青蛙陪同下,赵启山来到响枪的山口,看到十几个小喽啰,在苟哥带领下,正监视着山岩下的一条小道。 “苟哥,怎么回事?”赵启山问道。 “有二十多个鬼子,来到这个山寨口,我们站岗的哨兵一开枪,他们就停了下来,我领人赶过来,等他们进攻,准备好好招呼一下小鬼子,等到这会了,鬼子还没有动静。” 赵启山想,二十多个鬼子,不够一个小队。很有可能,就是一小队鬼子,有几个垫后,左右两翼,还有几个掩护的人。 一小队鬼子,肯定不是攻山寨,只能是侦查搜索。估计昨晚战斗中,有鬼子失踪,或掉山崖下,或在大山里迷路。也可能专门为勘察地形,准备大规模清剿。 等了近一个小时,没有见到鬼子进攻。 苟哥问赵启山:“二当家,要不要我带人出去看一看?” 赵启山回答:“不用!如果鬼子撤走了,你出去也找不到鬼子;如果鬼子没撤,埋伏在周围,你出去正好上当。” 随后,青蛙带着赵启山,在整个山寨转一圈。赵启山知道了,外面进山寨,只有三条路,山寨易守难攻。 上次,政府军围困山寨一个多月,最后把炮都拉上山了。李木心才带人从山洞另一出口,用绳索降下三十多米悬崖,跑到离余家大院不远处,在那里安营建寨。 “青蛙兄,我只看到了水溪,没有看到水井,小心被断了水源!”赵启山说道。 青蛙嘿嘿一笑,“上次政府军就是断了我们水源,但他们不知道,我们山洞里有条暗溪,水从哪儿流进来的,我们也不知道。外面还有几个藏粮点,不固定,几个大哥掌握,小的就不清楚了。” 赵启山想,这里真是一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交通干路旁。如果同样的人,也可以把这几条路封死,把山寨里的人困死。 政府军想炮轰山寨,要把炮运到这里,必须先把炮拆散,马拉肩担,才能把炮运至够得到山寨。而现在日军,装备大量的迫击炮。赵启山对青蛙说道: “日军的战术很灵活,他们装备了大量迫击炮。他们的特种兵训练水平很高,绝不能麻痹大意。” 青蛙说道:“防备特种兵偷袭,我们跟政府军作战时,积累了一些经验。和日本特种兵,还没有交过手,不知道他们的战斗力怎样。至于迫击炮,除了对我们人有杀伤,但对我们岩石上修的工事,破坏力不会很大。 快中午时,李木心找到赵启山,说跟老三走的人回来了,让他们两人赶紧过去,能与共产党方面长官见面。 听到这里,赵启山一阵惊喜。自从离开红军部队,近九个月了,除了五叔那去过几次,没有接触到任何自己的同志。还有两个联络站,组织上也告诉他了,那是在另外两支部队附近,为他找王真备用的。他偶然进了军统,又听说王真在东北,所以那两个联络点,他一直不曾用过。 他可以和组织上联系吗?五叔曾经说过,只要不暴露自己,可以主动找组织,否则等待组织上联系他。 赵启山一阵纠结。 对要不要带护卫的人同往,李木心有点顾虑,人带多了,目标大,一路上尘土飞扬,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现在到处都是日本特务。 另外,赵启山也看出,土匪出身的李木心,对谁都警惕。 “跟三哥的田鼠,应该非常可靠吧?”赵启山问李木心。 李木心答道:“他们是叔伯兄弟,两人之间,我和老三之间,没有任何问题,这一点你放心!我是感觉老三太厚道,怕他上共产党的当,那可是人家的地盘。” 赵启山劝道:“共产党也一心抗日,他们不会对我们下黑手 第33章 参加八路 看到开门的是红娃,赵启山马上转过身,背对大门。就听红娃报告说道: “报告首长,周连长护送的人员已到,连长正布置外围警戒。一排护送的干部,已经穿过敌交通线,正向指定位置前进。” 看到赵启山迅速转身,齐书记明白,立刻站起身,“你们继续谈,我处理一下事情。” 齐书记来到外面,对红娃说道:“告诉周连长,警戒哨放好后,所有老一连的同志,都去货栈仓库,讨论敌后游击战方法,战术安排,院里的警卫,由薛老板游击队负责,快去!” 红娃向院外跑去,见周连长向院内走来。 “报告连长,齐书记指示,让老一连的同志,到货栈仓库,讨论敌后游击战战术,院子里由游击队警卫。” 这是什么奇怪的命令!周连长摸不着头脑。 和鬼子几次交手后,周连长也感到,鬼子的战斗力强悍。同时,八路军也扩编很大。不长时间,当了排长的他,又恢复了连长的职务。 有战斗经验的老同志,太宝贵了,连狗娃,现在都是班长了,小小年纪的红娃,也成为副班长。 十多天前,接到团部的命令,让他这个主力连,护送一批干部,长途跃进,深入敌后。 副旅长,红军时的老师长,专门找周连长谈了一次话。告诉他:敌后游击战,将成为八路军新的作战模式,以后我们的基层干部,不仅要能指挥战斗,还要懂得发动群众,知道怎么建立根据地。后来,周连长才知道,这批干部的领队,是老齐,这个曾经的搭档。 周连长有心推掉这任务,但各级领导都知道了,连旅领导都找自己谈过话,别的团的人,甚至是自己团里,其他营的同志,还不得认为自己怂了,不敢带队深入敌后。 其实,在周连长眼里,他们连的战斗任务,相对来说,并不艰巨,只要鬼子不对护送的干部,产生威胁,他们连不会主动向鬼子进攻。真正的敌后战斗,要等主力部队进入山东后,才能对敌展开。 齐书记是领导,命令必须执行。 齐书记知道,周连长护送的是报务员,便指示立刻发报。等报务员拿到电文,立刻傻眼了,“齐书记,我们电台功率不够,联系不上延安!” 齐书记说道:“让他们转一下吧,注意接收回电!” 晚上,齐书记和薛老板,设宴招待李木心一行人。 席间,赵启山和齐书记偷偷出来,齐书记传达了胡民恩指示:对他还活着,深感欣慰,组织上知道他改名赵启山,王真仍然下落不明,无论能否找到王真,都希望他长期潜伏下来。 齐书记问道:“怎么组织上以为你牺牲了呢?” 赵启山简单回答:“应该是在青岛,那次被浪人包围,让我侥幸脱险吧!看来孙福生已经联系上青岛站,但他没有来找我,就是认为我牺牲了。我现在必须想办法,离开李木心,去军统联络点。” 齐书记说道:“一会,我让周连长和刘德中,就是狗娃过来,他俩口音与你的接近,老家湖北应县刘家堡子,说你家出变故,你明天一早就离开!” 赵启山道:“就说我是赵家老三,不知道我的大名,军统外派人员,都要改名的!” 齐书记道:“我也是这回来敌后,才知道有个王真,这里也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我仅告诉他俩怎么说,如果李木心愿意,我们将往他那里,派政工干部,来的政工干部,都不认识你,你放心!” 赵启山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李木心有一个师傅,应该是一个老夫子,比较爱讲仁义道德,三纲五常之类理论,他劝李木心,同意政府收编,讲国民政府是正室,其他都是偏房,李木心很听这人的话!” 齐书记笑了,“五四运动过去这么多年了,这帮人的思想,大概永远不会变了!我知道了,我们会留意的,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人起疑心。” 赵启山道:“那我先回屋!” 当赵启山回到屋里,见田鼠和李木心卫兵,两人划拳吵吵嚷嚷,薛老板、李木心和三哥,正讨论什么事情。 三哥笑着说道:“二当家酒喝得不多,如果酒喝得多,我还想到茅房,去找一找你呢!” 赵启山笑道:“三哥怕我掉茅坑里,爬不出来了吗?我没问题,再和三哥喝一个!” 一阵交杯换盏,屋里又热闹起来。 又过了一会,三哥又问道:“齐书记去哪儿啦,这么长时间没露面?” 李木心说道:“齐书记说,自己不能喝酒,是不是他出去躲开了?” 这时候,门开了,从外面出现齐书记的身影,“谁说我不能喝酒,我不会害怕,更不会躲开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赵启山看时,齐书记领着两个人进来,一个周连长,后面跟的是狗娃。 齐书记继续说道:“二当家说想家了,我记得我们周连长,就是湖北应县的。巧了,还有一个,也是应县刘家堡子的。来,我先与三位当家的喝一杯,二当家再与两位老乡聊聊。” 齐书记与李木心等三人,碰杯喝酒。 这时,周连长用浓重乡音,问赵启山说道:“老弟,你是应县刘家堡子的?” 看到老连长,老战友,赵启山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孤身一人,在敌人,或昔日的敌人阵营中,肩负重要使命,苦撑煎熬,有多少话要对老连长、老战友们叙说。但赵启山忍住了,回答说道: “对啊,我就是应县,刘家堡子刘家村的,是湖北,不是山西那个应县。我那村人,几乎都姓刘,就我们几家姓赵。” 赵启山这么说,也是没办法,对同志们,对即将成为同志的李木心,他也不想暴露军统的身份,他左右为难。在军统档案里,他就是姓刘,在共产党中央保卫局里,自己是姓王。 在军统受训时,听教官说到,延安成立了陕甘宁边区保卫局,简称边保。也不知道自己的领导,那个胡民恩,现在是哪个部门的。 赵启山现在也想问,但 第34章 强盗兽行 李木心的师傅,一个留着花白胡子、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从小家境殷实,衣食无忧,父母对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科举考试夺魁。 师傅姓钱,从小饱读诗书,参加院试,获得了个秀才名头。少年得志,钱家好不得意,盼着下一场乡试,能让钱少爷中个举人,然后进京参加会试,获个进士。如果再参加殿试,面见皇上,那钱家将是什么样子?在钱家来看,钱少爷中个举人,那是手拿把掐的,钱家不中举,哪家公子敢自吹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正在钱家信心满满时候,科举考试制度取消了!钱家为此痛心疾首,全家哀嚎。 几年之后,辛亥革命,连“圣上”都没有了,钱家也彻底死心了。 钱家靠祖上一些家业,也开始做起了买卖。但钱家人读书还行,经商却不擅长。时间不长,买卖也做不下去了,大家变成了小家,小家再分家,到李木心师傅这里,没有娶妻,孑然一身。 上无父母,下无妻儿,钱少爷也步入中年。 一日,老钱心血来潮,出家云游天下,最后还真的入道成家,当了所谓“世外高人”。 钱师傅经商没有天赋,但入道却悟性颇高,很快,远近闻名。又跟附近道观里的同道之人,互相交流,懂了点医术,学了点占卜算卦。不得了,钱师傅成了得道高人。 也就在这时,钱师傅认识了老三头蛇——揭竿而起李木心的大哥,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不知道老三头蛇大哥,真把钱师傅看做师傅,还是出于尊敬,称钱道长为师傅,反正大哥是叫着师傅。 大哥叫师傅,李木心自然也叫师傅,而且是从小叫起的。 没有读过书的李木心,自然崇拜钱师傅。钱师傅也确实读过《孙子兵法》、《吴子兵书》、《三国演义》、《三十六计》、《曾国藩兵书》等等着作,有些还是熟读于心,和李木心谈话中,也确实说出了些带兵治军理论,李木心把钱师傅既当军师,也当父亲。 关于抗战,钱师傅极力赞同。“泱泱华夏,怎容倭寇践踏!” 李木心经常亲自、或派人,给钱师傅送钱送物,尤其近来,李木心决心抗日,钱师傅更是高兴,也不隐瞒和李木心来往了,多有父凭子贵之感。 前些日子,政府人员找到钱师傅,提出收编李木心部,并拿出委任状。 钱师傅乐得,就如同自己儿子中举一般。直问来人,能不能代表国民政府,被政府授予了多大权力。 来人反复解释,他们是军统人员,专门做敌后武装行动的。 钱师傅不管你是军统,还是民统,只要能代表政府,有政府授权就行。 钱师傅一口答应来人,收编李木心部,他出面就毫无问题。对这支部队,他可以当半个家,简直把胸脯拍得当当响。 今天,钱师傅早早起床,李木心的手下,已经三天没有来了,今天是必定会来的。 上一次来人,传了李木心的话,要他搬家,躲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说已经准备好了房子。 钱师傅不以为然,现在早就不株连九族了,怕啥?话又说回来,李木心和自己,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他动过收李木心为义子念头,尤其是政府要收编李木心之后,他想让李木心改姓钱,也好光宗耀祖。可无奈,自己出家入道之后,跟钱家已经没有往来。 上次,钱师傅问过来人,接受政府收编,李木心什么时候去谈? 来人含含糊糊,说绺子里议不下来。许多兄弟反对加入政府,说被政府围剿多年,许多人的哥们弟兄,都死于政府部队之手。大当家说了:“这个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钱师傅正在犹豫,今天要不要跟着来人,自己亲自上一趟山。 突然,院子里一阵躁动。钱师傅心想:李木心的人来了,看这架势,来的人还不少呢。咦,来这么多人,莫非李木心亲自来了?那我要不要起身迎接呢? 没有敲门,门就被推开了,一群穿着黄军服的人,走进了屋子。 虽然,钱师傅第一次见到日本兵,但从装束打扮上,钱师傅判断,这就是日本兵。 要说钱师傅不害怕,那是胡说,但钱师傅还是蔑视地看着这群人,“请问,闯入者是何人啊?” 先进屋的几个日本兵,见屋内没有其他人,钱师傅手中也没有武器,上了刺刀的枪,由平端变为杵地站立。 后面进来跨战刀,别短枪的军官,旁边还站立一个穿长衫的人。 这个军官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用非常蹩脚的汉语说道:“老先生,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要剿灭李木心,对社会秩序破坏,对军人平民的杀害,你的提供帮助!” 钱师傅冷笑一声,“我这里没有李木心,只有我,这一个要入土的糟老头子!” 日本军官嘿嘿怪笑两声,然后滴里嘟噜说上日语。 那个穿长衫的人,马上开口了,原来他是个翻译。 “皇军说,你和李木心一直往来,已经很多年了。你是李木心的师傅,你们情同父子,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就不要抵赖啦!” 钱师傅捋了一下胡须,继续冷笑,“李木心来过我这里不假,称我是师傅也不假,这与你们,嗯,与日本人毫无关系!” 日本军官明显听懂了钱师傅的话,他不等长衫人给翻译,又说了一通日语。 翻译说道:“皇军说,在昨天,李木心杀害了许多日本人,他已经是血债累累,你如果能够写信,劝降李木心,你和李木心都能够活着。否则,你和他都活不成!皇军马上就要剿灭山寨,你不要执迷不悟。” 钱师傅蔑视道:“既然你们知道李木心在山寨,还来这里干什么?你们应该去围剿他。要我写劝降信,休想,我是人,能听懂人说话,不会做摇尾乞怜的狗。” 日本军官看了一眼翻译,显然,他没有完全听懂钱师傅的话。 翻译也挺窝火,钱师傅的话,也有点像在骂他,就用日语,给日军说了一遍。 日本军官一挥手, 第35章 说明情况 看到余老爷这个样子,三舅毫无办法,只能由着他在那哭嚎。 这时,有几个家丁,扔下枪,挎着自己的包袱,或翻墙、或走旁门,离开了余家大院。那包袱里,到底是他自己的东西,还是从余家偷的东西,谁也不知道,现在也没有人来管。 三舅轻声喊着余父,见余父只管嚎哭,并不理他。三舅摇头叹息,马上叫过来一个家丁,小声交待几句,这个家丁走了。 三舅叫家丁都从门口、从各岗楼撤下来,把二十多条枪集中在一起,整齐摆在前院一侧,让在院子里没有离开的人,都集中在前院,有假花的拿假花,没有假花的,拿着彩色布条也行。 他指示两个家丁,守在门口。 他小声交待的那个家丁,一会就跑了回来,手里拿了一面日本国旗,老百姓俗称“膏药旗”,和大门口的两个家丁,手忙脚乱地把日本旗,用一根竹杆挑着,挂在大门上。 三舅在余老爷耳边说了几句,余老爷不住地点头。三舅快速回屋,很快又折了回来,站在了大门口。 时间不是很长,三个日本尖兵出现了。看到日本国旗,犹豫了一下,还是端枪走近,逼住了三舅和门口两个家丁。 很快,又有五六个鬼子端枪靠近,三个鬼子尖兵,立刻冲进院子。发现那整齐放在地上的武器,立即端枪守住武器。 一个鬼子军官,在一个穿布褂上衣人陪同下,来到大门口,三舅向这些人点头哈腰,手上做着请进的动作。 进了前院,看到男女老幼,都挥动手中的东西,知道这是在欢迎他们,又看到那排放整齐的二十来条枪,已经被两个日本兵守住,紧张的精神变松弛了,轻蔑的表情却浮现在脸上。 军官对穿布褂的人一阵日语,这人用汉语问道:“这是余家大院吗,所有的人是不是都在这里?” 三舅笑容可掬地回答:“这是余家大院,在家的所有人,都在这里!” 日军说话,翻译说汉语,“有几个孕妇,都站出来!” 刚刚被人从地上扶起的余父,吓得又要坐到地上,有人搀扶住,才没有坐下。余父和众人知道,原来鬼子专门为余萍而来。 三舅赶紧回答:“家里没有孕妇。” 鬼子军官一挥手,留下十多个鬼子,继续看守前院的人,其他的鬼子进了各个院子,箱子里、床底下,各个角落开始搜查。 三舅紧跟着翻译,还主动介绍每间屋子,是住什么人,或者是干什么用处。 在一个房角,没有其他人时,三舅把手伸入翻译的口袋,然后迅速撤回。 翻译顿时感到口袋沉甸甸的,伸手一摸,知道是两根金条。他看了三舅一眼,也是一声叹息。 鬼子各屋、各角落搜了一遍,确实没有见到人影。 来到前院,鬼子军官问三舅,翻译说道:“你是这家什么人?” “我是这家大管家,家里大事小情都归我管。” 翻译又问道:“家里主人在吗?” “在的,在的!”两人搀扶余父过来。 这个鬼子军官,应该一点汉语都不懂,来回都要经过翻译。 问:“李木心的老婆在哪里?” 余父只知道抹眼泪,上下牙齿直打颤。 三舅赶紧说道:“李木心哪有明媒正娶的老婆,他在哪都抢男霸女,我家小姐在北平念书,回家路上,被李木心抢到山寨,至今不能回家,这十里八乡的人,都是知道的。” 翻译又说道:“皇军又问,李木心来过余家大院吧?” 三舅回答:“来过呀,还带兵围打过余家大院,这谁都知道。我们也打不过李木心,只能答应他的要求。”又指着那一堆枪说道: “我们就那几条破枪,子弹也没几发,枪也打不准。李木心是悍匪啊,原来政府拿他都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让他们进来了。” 鬼子和翻译都面向余父,“你女儿现在在哪里?” “在山寨,李木心的寨子里,生死不明!” 三舅不失时机地说道:“皇军来了,赶跑了李木心,使他不再祸害百姓。这里的百姓,对李木心恨之入骨,盼着黄军过来呢!” 不知道为什么,翻译这段话,给鬼子军官说了很长时间,大概也加上了他自己的东西。 翻译再次问三舅,“你们知道李木心在哪吗?” “不知道!”三舅和余父同时说道。 余父好像看出点门道,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皇军,你们要消灭李木心那个王八蛋,要救出我的女儿啊,我那可怜的女儿,在山寨里,一定是受尽苦难啊!” 听完翻译的话,鬼子军官手比划个枪式,“李木心,啪啪!” 余父懵了,眼看翻译。翻译说道:“皇军说,光哭没有用,李木心过来,要用枪对付他!” 三舅抢先说道:“我们跟他打过,那天我们跟他打了一整天,最后还是打不过,只能求他不杀我们。原来政府也派兵打他,他们厉害着呢!” 翻译回答:“皇军也知道,两三天前,皇军也吃过李木心的亏。” 然后,翻译又跟鬼子军官一阵交谈。鬼子军官点点头,指着余父,“良民”,又是一番日语。 翻译对余父和三舅说道:“皇军同意,你们作为良民,可以有武器,去跟李木心这样的土匪斗。更重要的,知道李木心的消息后,再尽快向皇军报告,由皇军来消灭李木心。皇军也知道,光靠你们自己,是打不过李木心这帮悍匪的。” 余父点头哈腰,三舅也连说“是″。 鬼子军官一摆手,鬼子兵从余家大院,鱼贯而出。 翻译对余父和三舅说道:“皇军马上也要在各地,成立维持会,建立维持会武装,归皇军领导,你们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三舅送鬼子和翻译出来,从院子里看不到鬼子后,余父一屁股坐到地上,裤裆那里,已经潮湿了一大片。 后来听说,这股鬼子,又来到了吴家大院。整个吴家大院一个人也没有,连看门的人都跑得无影无踪。 鬼子军官进屋查看一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第36章 脱险经过 “要我说明情况容易,你应该跟上面汇报,我与孙福生相约的联络点,没有任何人过去,我在那里等了两天,没有人来找我!”赵启山不满意说道。 齐二舅皱起眉头,“你们约好了联络点,为什么青岛站不派人找你?还谎称你战斗中英勇牺牲,并说是目击证人证实。” 赵启山说道:“我们约定三步联络方式,第一步,在一个洋人开的客栈,我们到青岛第一晚住的地方,我去了,但那地方受到了监视。第二步,余家大院,我等了他们两三天。第三步,土匪李木心的山寨,但李木心转移了山寨。我找李木心过程中,他们正在与日军打仗,我就奔这里来了。” 齐二舅点头,发出叹声说道:“孙福生受伤了,但青岛站的人,找到了那家德国人开的客栈,知道你去过了,还给了一个伙计两块银元。” 听到这里,赵启山知道齐二舅没有问题,便把齐二舅的勃朗宁递还给他。赵启山想,宁可得罪齐二舅,也必须保证自己安全。 齐二舅收起勃朗宁,继续说道:“前面应该都没有问题,也得到验证,包括你遭遇两个站岗日本兵,你击毙了一人,受到了追捕。” 赵启山接着说道:“是的,还躲到了一个日本人家中,一个日本女人还掩护了我。这个日本女人大概信仰什么,疯疯癫癫的。” 齐二舅说道:“是的,日本人反战的也很多,特别是在中国生活久了的人,喜爱中国文化的人。现在需要你说明的是,从德国人的客栈开始,到现在的经历,尤其是没有人证明的那部分时间,像在余家大院,有人知道你行踪,可以简单一些。” 赵启山点点头,开始讲述那天的脱险经过。 那天,赵启山离开包子铺,乘着黑夜掩护,一路向联络地点急奔。因为他在嘉美家里,耽误了太多时间,孙福生如果顺利,在那里应该早就等急了。 赵启山绕开两组固定哨,还躲过一队巡逻兵,天还没大亮,便赶到那个洋客栈。 赵启山上次来过,知道院里没有狗,便翻墙进院。先在后院找了一遍,没有看到伙计,赵启山想找上次那人,还给过他一块银元,他见过孙福生。 最后,赵启山在大门旁的锅炉房,找到了这个伙计。从他那里,赵启山知道,孙福生没有出现,但日本人已经注意了这里,便给伙计做了交待,给了两块银元,又翻墙出去。 赵启山考虑,如果孙福生不出意外,应该先到。如果像自己这样,在路上遇到点麻烦,今天上午也一定会到。 赵启山不想走太远,准备等到下午,但大半个白天,自己要找地方躲藏起来。 看了几百米,赵启山失望了,这一片是日本人住宅。虽然比嘉美叔叔家,差了几个档次,但比君来客栈周围,好的如天地差别。 随后,赵启山发现,有一些房子,并没有人住。应该是前一阵子,为躲避混乱离开后,主人还没有回来。 也怪赵启山不了解,这里是普通日本籍员工住宅,也是日本浪人聚集区。如果赵启山和孙福生知道,也不会约定在附近会合。 很快,赵启山就碰到日本浪人。这些浪人,手中都有武器。 一个日本浪人,叫住赵启山,比比划划蹦出汉语词汇: “什么的干活?” “宵禁,外出的不要!” 赵启山想蒙混过关,也比比划划,“急事,必须早走。”又指指天,“天已经亮了!” 日本浪人摇头,“宵禁,时间的没到!” 另一个日本浪人,示意赵启山张开双臂,他要搜赵启山的身。 赵启山身上藏有枪和子弹,当然不会让他搜身。 赵启山突然起动,转身便跑。后面响起拉枪栓声音。赵启山没停止,奔一栋楼墙角跑去。日本人开枪了,子弹打在墙上。 这里的房子不是别墅,也没有院墙,都是二层三层小楼。楼虽然不高,但楼间距却较大,楼间都有很好的绿化。 赵启山绕楼间跑,日本人散开围追他。 赵启山乘着拐过一栋楼,前后没有人看到的间隙,蹬着一楼的外窗台,手扒住二楼窗户,两次倒手,便爬上了房顶。 这是带有女儿墙的平屋顶,躲在屋顶上,躺在女儿墙根,别人是发现不了的,除非从楼梯间爬梯口钻上来。 下面吵吵嚷嚷,不停地放枪。听声音,赵启山判断,来搜他的人越来越多了。 赵启山把枪掏出,握在手里。与这伙人相遇,到目前,赵启山还没有放一枪。他不想暴露自己有武器,最好让这些浪人,认为自己是一个毛贼,不拿自己当回事。 听下面的响枪,感觉这帮人的搜索范围扩大了。 以前,赵启山认为日本浪人,虽然劣迹斑斑,但还算日本平民;可这几次接触,赵启山认定,这帮家伙已经成为军事组织,是日军侵略中国的急先锋。以后碰到他们,决不能手软。 远处有枪声响起,赵启山高兴起来,证明日本人搜索范围扩大了,那样搜索空隙更多了,更有利于自己钻空子。 赵启山竖耳仔细听,下面的说话人不见减少,别是一群人在下面闲聊天,那可就耽误时间! 赵启山偷偷爬起来,手扶女儿墙脑袋一点点向外探,想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突然就听到哇啦哇哩的叫喊声,抬头一看,对面房顶上站了一个日本人。看穿戴,即不像日本浪人,也不像军警特务,身着西服,像个日本公司的职员。 这个家伙用手指着赵启山,头伸向楼下,喊着下面的人。看样子,是告诉下面的人,赵启山躲藏在这栋楼的楼顶上。 赵启山火冒三丈,你一个日本平民百姓,跑到中国土地上谋生,那也就罢了,这件事情与你毫无关系,你躲在家里就行了呗。你还特意跑到楼顶上,来了望、监视我! 赵启山抬手给了他一枪,吓的这人一缩头,整个身子躲在女儿墙后面。 赵启山已经暴露,必须快点离开。他迅速来到爬梯孔,抓住爬梯,从楼顶下到楼 第37章 一声叹息 听完赵启山的讲述,齐二舅竖起大拇指,“英雄啊!赵兄弟智勇双全。至于青岛站为什么上报你英勇牺牲,那还不是你做的假象吗?” 赵启山摇着头,“那种假象,顶多骗过日本人十分钟。不说甄别身份,单说点人数,也有出入啊!青岛站不应该这么粗心大意。余家大院离青岛也不是很远,派人走一趟就行了。” 齐二舅点头说道:“是的,青岛站工作的确是有不足。如果报一般的阵亡,然后又复活也就罢了,对你军统内部已经宣传表彰,还赠授了中尉军衔。” “啊?我少尉还没晋上呢!不是说从训练基地毕业,在敌后战斗半年以上,才能晋少尉吗?”赵启山不解地问道。 齐二舅回答:“你们两个人在君来客栈的表现,被青岛站报到了上面,为了鼓励军统将士奋勇杀敌,上峰研究决定,立刻晋升你们两个人为少尉。然后,又传出你在德国客栈附近被围,杀敌数十,最后引爆缴获的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上峰为你的英勇气概,又追加赠授你为中尉。你现在又活了,我也不知道上峰会怎么办?” 赵启山苦笑,国军中夸大战果已是常态,不夸大都不会打报告了。像这种小规模战斗,夸大战果也无关紧要,若是关键战役,这样夸大战果,容易误导上峰做出决定。在洋客栈那场战斗中,自己打死日军一人,武装浪人两人。即便是乱枪射击,再打中一人,设置的手榴弹炸死一两个鬼子,最多消灭了六七个敌人,从哪儿冒出消灭了几十个鬼子?在帮助李木心战斗中,自己倒是消灭了六、七名鬼子,那是不能对外说的,因为李木心要投八路军。 赵启山又一想,国军虚报、夸大战果,既然已经是常态,估计上面在实际部署时,也能考虑这种因素的,也不需要自己操心。 赵启山笑道:“那怎么办,现在也不能让我再死一次,我也不想死啊!” 齐二舅又说道:“我们的情报,李木心部和日军打了一场恶仗,应该是一场大胜仗。我们正在与他们联系,想拉住这条队伍,为我所用,已经有眉目,或者说进展很大。” 赵启山心里好笑。 齐二舅又说道:“现在,鲁南即将会战,要在台儿庄,临沂,腾县地区,与日军打仗。李木心部这一仗,对牵制敌人很有作用,使日军分出一定兵力,来守卫交通运输线。” 赵启山也感慨道:“本来山东战场,也不应该这么被动,像济南、泰安等地,不战而放弃。” 齐二舅点头,深表赞同的样子。 赵启山又说道:“我听说已经制裁了韩主席,不知道真假?” 齐二舅答道:“千真万确,已经对外公布了。在开封的军事会议上,蒋总裁下令,逮捕了韩复榘,并在武汉审判处决了,必须杀一儆百!” 赵启山又问道:“传说中,蒋总裁指责韩复榘,说他丢了济南;韩复榘还回呛,说丢了济南我负责,那丢了南京,应该谁负责?有没有这种事情呀?” 齐二舅苦笑着:“我也听到了这种传闻。但丢济南和丢南京,有本质上的区别。济南是不战而逃,本质上派系作怪,为保存地方实力。另外守济南,日军从北向南攻,我们还有黄河天险;而丢掉南京,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淞沪会战失利,南京防守根本没有力量,那些溃败的部队,让他们拼死守南京,根本不现实,也没有时间调其他部队。” 赵启山忍不住,又说道:“在基地受训时,就传说,如果想守南京,必须调八路军过去。” 齐二舅说道:“老弟,敏感话题不要说啦,你们还年轻,信老哥的话吧!哎,现在鲁南会战,应该还会有徐州会战。” 赵启山还关心着自己的任务,便问齐二舅道:“原来是派我们去东北,现在东北暂时过不去,上面是不是会把我们,留在山东,在山东集中力量和鬼子干?” 齐二舅道:“我也不清楚,我就知道眼前的战事,鲁南会战,能看到的徐州会战。至于你们的任务,也不是我有资格关心的。但我分析,政府是不会放弃东北的,不在东北搞出点动静,对全国百姓无法交待。另外,东北如果没有抗日武装,没有敌后的斗争,日本鬼子更没有后顾之忧了,投入关里的兵力会更多。” 赵启山知道,东北抗日义勇军,抗日联军,正在那里苦苦支撑呢。当他看到自己的部队,八路军正深入敌后,向山东境内大跃进时,心思又活了,想留在山东,离亲人近一些。 赵启山听齐书记说过,八路军部分主力部队,不久将开赴山东,建立敌后根据地,他想问齐二舅,政府对八路军,对共产党到底怎么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刚才赵启山一提到八路军,齐二舅就表现的那么敏感,好像成了忌讳一样。 齐二舅看了一下时间,“赵兄弟,你今天就住在这里,点灯也没有关系。现在看来,这个联络点还是安全的,没有引起日本特务的怀疑。” 赵启山问道:“齐二舅,那你呢,住这吗?” 齐二舅道:“我现在有事情,要离开。明天晚些时候,应该下午前,上峰就会对你有进一步指示,到时候我会过来通知你。” 赵启山想,齐二舅应该回去联系上面。很明显,齐二舅这个联系点,与青岛站没有隶属关系。 齐二舅起身,对赵启山笑了一下,转身要离开。 赵启山喊住他,“齐二舅,黑灯瞎火的,不说碰到日本特务,就是碰到一匹狼,你也要有防身的武器呀!” 齐二舅脑子里画魂,赵启山是什么意思?想探听我新地方在多远?这里到新藏身地方,没有大的山林,那种小土冈子不会出现狼群的,但不能告诉他! 齐二舅拍拍腰间,那意思是有枪什么都不怕。 突然间,齐二舅看到赵启山一只手里,捧着子弹并冲他做鬼脸。 齐二舅忙掏出手枪,在手上一掂量,枪确实是轻了。抽出弹夹一 第38章 身份暴露 “欢迎赵兄弟,英雄出少年啊!”叶队长热情地说道。 孙福生过来,热情拥抱赵启山。他抱赵启山行,赵启山也拥抱他,他就开始咧嘴了,“哎呀呀,我背上有伤,你别碰我!” 赵启山关切地问道:“孙兄,伤得怎么样?” 孙福生说道:“奶奶的,平生第一次受伤,还是在第一天战斗,手榴弹碎片伤的。唉,你说要是夏天,那能不能伤到骨头?” 老许接话说道:“骨头伤不到,手榴弹扔到你身后,你是猫着腰向前看。” 孙福生点头,“是的,可别伤到骨头,我还要去东北呢,别没到地方就终止行程了!” 老吴说道:“别整天就想着你的东北,告诉你,一时半会,你们别想走,根本就没有船,在我们这安安心心待着吧!” 赵启山问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不等老吴回答,孙福生抢着说道:“那位是吴大哥,这位是许大哥,我就是碰到这两位大哥,他们把我带回来的!” 赵启山关心船的事情,“吴大哥,为什么现在没有船?” 老吴道:“日本人一直封锁海面,商船客船都停了,怎么过去?” 孙福生这几天在青岛,听到一些,便问道:“我听说在烟台、蓬莱那地方,有渔民用机帆船,偷偷渡海的。” 老吴:“有啊!钱贵得很,不保送到,喂鱼也不管。让小鬼子炮舰发现,开炮炸沉也没人管。你有什么必要,一定去冒那危险?” 赵启山又问道:“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通船吗?总不会一直封锁海面吧?” 老吴:“这不要问我,要问日本人!” 叶队长说道:“行啦,别扯这些没用的。假娘们已经找人打听了,很快会有消息的。去不了东北,在我们青岛呆着,我们也没闲着,在哪儿都是抗日。” 老许说:“叶队长说的实在,我家也在东北,我在山东也是抗日。” 说话间,假娘们回来了,“哟,把我们的英雄接回来了?我看看,哎呀呀,英气逼人,落日果然欺后羿,号猿直欲胜由基。” 赵启山隐约听到过这两句,好像是赞美三国演义中吕布的诗句,但他叫不准。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夸自己,自己总要回应一下。管他那两句说的是不是吕布,赵启山就按吕布往上蒙吧! 赵启山说道:“我是初出茅庐,仅和日军交手两三仗而已,各位前辈已经身经百战,功勋卓着,还请各位多多赐教。像我们这样,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就好,怎么敢比古人?更不敢比三国第一英雄,吕布吕奉先啦!” 假娘们那两句诗,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赵启山能知道说谁。战场上能打能杀的人,能有多大学问?没想到赵启山还真不简单,知道这两句是赞美吕布的。 假娘们更来了精神,“吕布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咱们的赵英雄,不但有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之能力,还有突出重围之谋略。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谁敢与争锋……”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事情吧!” 假娘们的第一句诗,叶队长没明白什么意思,经赵启山回应,才知道假娘们想要说什么,等这句诗出现了“当阳”,叶队长知道当阳长板坡,指三国英雄赵云了。这个假娘们,就是爱看戏演戏,整天蹦出来讨厌的戏文,马上阻止假娘们继续。 假娘们听到说正事,摇头说道:“船是遥遥无期哟!我想了个办法,让两人搭货船走,给日本人送货的船。找码头上的熟人帮忙,让两人混上船去,伪装成船员或水手。” 叶队长面向赵启山和孙福生,“你们两人上过船吗,能干水手,或者在船上干其他活的船员。” 赵启山摇头,“我除了会游泳,没有和水或船打过交道。” 孙福生也说道:“我也是,游泳还是在基地训练时学会的。” 孙福生灵机一动,“我可以当厨师,船上要不要做饭的大厨……大厨我可能不行,可给大厨打下手,做帮厨,或许可能混过去。赵兄弟,你炒菜水平怎么样,能做几样菜?我可以给你做帮厨。” 赵启山白了孙福生一眼,从小到大,他就没做过饭菜。因为家里穷,从小就吃不饱饭,母亲把那点粮食看得紧紧的,哪容他们下厨房,做坏一顿饭,家里人就要饿一顿。 假娘们一摆手,“到大连的船,都是短途的,很少配厨师,跑一趟就吃那么几顿饭,都是上船前买点,或者是船员兼职做一顿饭。我找找人,看能不能把你们藏在货物里,到时候给你们弄上船。” 孙福生一听也来了精神,“对,给我们弄一个箱子,我们在里面睡一天,醒来就下船。” 老许说道:“哪像你说的那么容易!把箱子给你压在下面,你吃喝拉撒都在箱子里,卸在码头,如果也压在下面,四面给你阻上,可能让你呆上一个礼拜。” 老吴也插话,“现在都给日军运送军用物资,要检查验货的,蒙混过关不容易。” 假娘们一摆手,“偷运人过去不容易,我们以前也干过,这要找机会,你们先去码头打杂干活,在那里混个脸熟,有机会就上船,没有机会,也是我们在码头的眼线。你们二位愿意吗?” 两人异口同声:“愿意,一切听从你们这里的安排。” 叶队长问孙福生:“你背后的伤能行吗?在码头上是要干活的!” 孙福生回答:“没问题!” 假娘们又说道:“自从我们上次搞了码头爆炸,鬼子在港口看得很严,进出都要搜身,所以你们不能带武器。” 孙福生皱起眉头,“不能带武器,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如果被发现了,只能束手就擒。” 叶队长说道:“你们放心,我们给你俩的证件,没有任何问题,盘问你们时,别紧张就行。” 孙福生问道:“那一路上,一直到奉天,我们都没有武器吗?” 假娘们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可以把武器,想办法给你们送进去,藏在码头仓库里,或者码头什么地 第39章 内有奸细 孙福生不停地说道:“这里有问题啊!虽然照片比较模糊,但绝对是咱俩人。前几天在德国人客栈周围,听说贴着咱俩的画像,是根据日本浪人的描述,那也只是画的,这个就是照片,难道没有问题吗?” 赵启山说道:“当然有问题啦!我们内部出了问题,应该是出了间谍!” 孙福生说道:“出了间谍?有点武断,不会是有人不小心泄密?比如说来时路上的少校,还有齐二舅,连那个二舅妈都知道我们要去东北。” 赵启山瞥了他一眼,“谁有我们的照片?我们没有拍过照,谁又偷偷地给我们拍照,为什么偷偷拍照?又这么准确,只出现在青岛港口,不在大街小巷粘贴?” 孙福生:“我们下一步怎办?应该向上面汇报呀!” 赵启山:“先回别动队再说。” 孙福生又分析:“不会是青岛别动队里有问题吧?我们回去是自投罗网。” 赵启山道:“暂时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不过青岛别动队出问题,可能性小一点。如果要抓我们,可以一锅端掉,十几个人都集中在一起。” 孙福生又分析道:“怕暴露自己呗,把我们两个离群的人,在外面收拾了,别人也不知道,有利于他自己的隐藏,既把我俩逮住了,也没有怀疑他,这人还可以继续潜伏。” 赵启山说道:“解释的合理,但我要是日本情报负责人,或者是特高科负责人,我不会在青岛抓人的。怕暴露可以在船上抓,或者在旅顺,在大连抓,更不会暴露青岛的潜伏人员。甚至,放长线,钓大鱼,在大连还破获一个联络站。” 孙福生点头称是,“那我们现在就回别动队,不知道别动队这两天有什么行动,那天他们开会,还背着咱们两个,估计是讨论什么行动,他们不会转移了吧?” 赵启山笑道:“你的揣测也太多了,不去别动队,你还有别的地方去吗?” 孙福生走了一段路,又说道:“我还有一个想法,验证一下青岛站。” 赵启山:“说一说,我做反对的人,提供不同意见,讨论一下。” 孙福生道:“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就是想找一个普通的检查站,用他们交给我们的身份证明,过一下检查站。我们身份证明上有照片,看看是不是青岛站出问题?” 赵启山道:“这样的冒险不值得。现在我们手中没有武器,人生地不熟。被人发现,追捕很被动,青岛日本人又很多,我上次的教训够深刻。另外,我们身份证明的照片清晰,通缉令上的照片模糊,也不是一个底板。” 孙福生慨叹道:“唉,白高兴一场,以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可以到达东北。哪怕让我在东北,尤其是在奉天,杀一个鬼子,这一生也不遗憾!” 赵启山不吱声了,孙福生家乡的情结太重了。在别的地方战斗,他就不认为是战斗,一定要回到奉天去杀鬼子,甚至就在他们家门前,在那上几辈留下的房子旁边,杀死鬼子,那才叫战斗。就想在祖宗面前,表现出在战斗,那才叫没有辱没祖宗。 现在青岛电车已经通了,日本人对城市管理水平,还是有些经验,城市交通恢复很快。两人注意到,开电车的是一个日本人。 下车后,两人交替观察行进,防止被人跟踪,小心翼翼的回到别动队住地。 住地是城边一个独立的小院,从外面看,是一个较富裕的农家,或者是一个小作坊工厂。这种地点和身份选择,还是比较合理的,因为偶然被人发现,也可以用雇的工人做掩护。那个小作坊,还可以用来对枪械简单维修,甚至自制个土炸弹。看来选择地方方面,青岛站还是下了点功夫的。 让赵启山和孙福生感到意外,屋里没有人。看来今天别动队有行动,现在刚刚下午,两人需耐心等待。 两人自己做了点吃的,别动队还没有回来。孙福生有点不淡定了,开始乱翻乱找。 “你在找什么?”赵启山问道。 “找武器呀,找我们的枪!”孙福生答道。 赵启山又说道:“他们出去屋里都没留人,你能进来翻,小偷也可以进来翻,日本特务也可以进来翻,有用的东西,叶队长、假娘们他们,早就藏好了,安静睡一觉,等他们回来。” 孙福生说道:“如果他们出事了呢?就在我们去码头这两天,那我们不自投罗网吗?” 赵启山道:“屋里没有被搜查的痕迹,起码这个地方没有暴露。” 孙福生:“你不也说过嘛,你若负责特高科,就放长线,钓大鱼。” 赵启山道:“存在这种可能性,搞我们这一行,不能轻易排除任何可能性。你可以在远处,找一个高一点的地方,或许爬在树上,躲起来,监视这个院子,我在这里引诱敌人。你最好,弄一个望远镜,离远一点,监视这里。” 孙福生一撇嘴,“我枪都没有,上哪儿搞望远镜去!”说完,孙福生气哼哼走了出去,把院子周围,从各个方向都仔细观察了一番。就如同前些天,赵启山观察齐二舅家一样。最后,孙福生真找了远处一个高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小院。他真被今天的通缉令刺激到了,脑子里一直回想:是什么地方偶然出错,还是真如赵启山说的,有日本间谍,打入军统内部,或者军统内部人,被日特策反了?总之,在他和赵启山事情上,出了问题。 要开春了,天气依然很凉,太阳一落山,冷意马上袭上身来。围着别动队的住地,孙福生又转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异常,这才悻悻进屋,看到赵启山还在炕上躺着,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心怎么就这么大?我们都暴露了,青岛这面在追捕我们,东北那边也肯定在搜查我们,我们还能去东北了吗?还没等到地方,我们的任务就夭折了。” 赵启山冷冷地说道:“只要活着就行,就有资本和日寇战斗!” 孙福生道:“对你可能是这样,对我不同。我 第40章 甄别奸细 “上面的官老爷,就知道发文件,报批准,我们上报要一支狙击步枪,一问就是报上去了,等上面批准,等、等、等,日本人等来了,狙击枪没有等来!不给也行,毕竟自己造不了,可还一定要我们执行任务。”叶队长气呼呼发着牢骚。 孙福生接话道:“要有一支狙击步枪,打伏击,袭击运输车队,刺杀鬼子重要人物,那就得心应手了!我们训练基地就有一支,98K配备了瞄准镜。那家伙,嘿,四百米内,一枪一个准!哦,赵启山最准了,枪最远距离六百米,他都枪枪不落靶。” 赵启山不紧不慢地说道:“别画饼充饥了,教官说第一批,整个国军系列,才进口了一百多支,只配了三十具瞄准镜。整个基地都像宝贝一样爱护。现在又进口没有,我也不知道。三十具瞄准镜,整个战场都需要,我们整个军统,除了训练基地,别的地方还没听说有呢。一个别动队配备狙击枪,还要带瞄准镜,想都不用想!” 老吴说道:“我们不能集中力量仿制,照葫芦画瓢,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去做,哪怕手工慢点?” 叶队长没好气地说道:“狙击枪要的是精度,你手工弄出来的东西,能有精度吗?没有精度,还不如三八大盖呢!” 孙福生摆手道:“精度不精度还是次要的,关键在那瞄准镜,中国就没有一家光学精密仪器厂,那玩意现在仿不了。” 这时假娘们进屋了,拿着戏腔说道:“哎哟…,我不在家,你们讨论什么事情了,说出来,我…也…听…一…听…” 老吴接话:“没有说什么,在画饼充饥呢!” 叶队长:“都是在扯蛋,老吴啊,你去把老林也喊过来。” 赵启山看这个老林,身高刚刚一米六左右,矮粗壮的汉子。如果只看面相,说他四十五六岁,都有人相信,实际年龄三十不到。整个别动队的人都尊敬他,赵启山知道他肯定有绝活。 见人都到了,叶队长对赵启山和孙福生说道:“处里也认定,在我们内部存在日本间谍,但这个间谍职位不高,应该是日本间谍机关新招募的。原来以为是上海,苏浙那一带军统站的,从你们两人暴露来看,局里认为,问题不排除出在训练基地。” 赵启山和孙福生都非常吃惊,这怎么可能?再说,两人走时,没有任何人知道去东北呀! 孙福生脱口说道:“我们去哪儿,连学校的教官都不知道。前一期毕业的学员,与董坤一起来的军官,离开后教官还找他呢。” 叶队长道:“不要乱猜,处里进行了甄别,现在用的是排除法。说不排除训练基地有问题,没有说一定有问题。青岛有一所日本学校,有一拨毕业生中,突然有几个人失踪了。我方一个特工,见过这几个人。这几人中,有两个人,出现在日本特务机关,一个人出现在我们的军官学校。可惜,我方这个特工牺牲了。” 赵启山说道:“搞到这届毕业生的毕业照就行。” 叶队长道:“问题是这几个人,在毕业前就离开了,没有参加毕业典礼。” 假娘们插嘴道:“学校的档案也不会有了,肯定被特务机关调走了。” 孙福生说道:“这就麻烦了,要找到和这几个人认识的同学,看看有没有以前的照片。” 叶队长道:“这些人都是日本人,会帮助你吗?只会向特务机关出卖你。” 孙福生道:“那怎么办,我们能做什么?” 假娘们说道:“我们打听到,这个学校年年举办运动会,还要拍摄大量的影片,在他们校庆,日本节日,甚至放映电影前,都挑着片段放映。” 孙福生说道:“把他们的拷贝都弄出来,他们的拷贝有多少呀?” 假娘们道:“都搬出来,一辆卡车能装下吧,如果找对镜头,几张底片就够了。” 孙福生道:“都弄出来,一盘盘地电影拷贝,往哪放啊?也无法运输,这不现实!如果认出间谍,也没有必要偷胶片,直接告诉处里,间谍是谁就行了。” “如果能认定间谍出自训练基地,就让两位贤弟天天去看电影。只要他们学校放电影,两位就混进去,看学校的纪录片,演正片时就离开。”老林说着。 叶队长道:“方法虽笨,但是可行,反正东北也去不成了,呆在这个日本学校礼堂里,整天看电影吧!” 几个人发出轻轻的笑声。 孙福生说道:“先不说纪录片里有没有间谍,也不说一个镜头,我们能不能认出间谍,就说把他们记录片全看一遍,每周放一次电影,要不要一年,或几年?到时候,又有新的学生毕业。更重要的,我们那时候,是不是已经把日寇赶走了?” 假娘们说道:“如果两人会说日语,还可以去做放映员,现在只能想别的办法,让两人接触学校的电影胶片。” 赵启山说道:“能进存胶片的档案室,比如,维修放映机,让我们看一下重要年份的胶片。当然,如果放映机真坏了,我们是修不好的!” 叶队长笑了,“我们有人摆弄过!” 老林也笑道:“我只会放电影,维修设备,还真没做过。小毛病,我师傅可以摆弄一下,大毛病,都要送外国人的修理厂,甚至送回国外的制造厂。” 叶队长道:“这是一种方法!但要提防学校有日本特务,也接触过两人的通缉令。这就看你的绝活了,老林。” 老林:“放心吧,这么模模糊糊的照片,我要对付不了,还怎么在这行混啊?” 赵启山知道了,老林在化装方面,可能很有水平,没事的时候,可以多跟他学一学。 假娘们:“我们也不能陷在学校纪录片里,日本人做事很严谨,重要年份的片子,都经过审核,非常清楚的单人镜头,尤其是特写镜头,肯定是没有了。” 赵启山:“对呀!换个思路,如果日本审核人员,要求剪掉的镜头,我们能找到,那问题就解决了。” 叶队长:“这是个好方法 第41章 他是王真 两人放下工具箱,站到一旁,这人仔细检查了两人工具箱。还好,摆弄了一下听筒,由于连接线已经拆开,他没有发现什么破绽。然后,让两人过来,张开手臂,收了一下两人身体,没有发现武器。便向传达室里示意一下。 从传达室里又出来一个人,挺年轻,西装革履,像个学者。他向两人欠身半躹躬,说了声:“对不起,请跟我来!”赵启山判断,刚才搜查的人,是驻学校的特务,而这个人,才是学校工作人员,彬彬有礼,让人多少舒服一点。 三人上到三楼,进了一间类似仓库的房间,里面堆放着不用的物品,中间有一张工作台,上面有一台幻灯机。 两人开始摆弄幻灯机。 把幻灯机插上电源,连电源指示灯都没亮。老林嘿嘿一笑,开始拆卸。 那个领来的日本人,在房间站了一会,自己感到站在那里无趣,便出去了。 老林轻声说道:“小日本人做事,特别注重程序,不是自己的事情,绝对不胡乱插手。我估计这台幻灯机问题不大,坏了也没人修理,维修店可能因战争,形势紧张撤走了,扔到仓库没人管了,另一台现在应该正在使用,又出毛病,现在才想着修了。” 赵启山对老林使个眼色,老林点头,赵启山开始翻找起来。很显然,这间仓库,存放暂时不用的东西,有开会用的旗帜,节日的灯笼,还有几捆教课书,纸,和一些文具。 仔细找了两遍,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赵启山摇摇头,又过来帮老林摆弄幻灯机。 老林看来确实摆弄过这类东西。打开幻灯机后,又插上电源,用电笔这捅捅,那拨拨,不知道动到什么上,幻灯机的电源指示灯亮了,幻灯机射出一束亮光。 “这是幻灯机上电源接线开焊了。” 拿过电烙铁,焊丝和焊药,点上一个焊丝小球。老林轻声问道: “这房间没有价值了?” 赵启山答道:“我查过两遍了,你再检查一遍,看看有什么漏掉的东西。” 老林也翻了一遍,摇了摇头。 赵启山拉开门,发现这个日本人还站在门口。赵启山冲他说道:“找一些胶片,幻灯片过来。” 这个日本人显然没有听懂,愣愣地看着赵启山。唉,刚才听他说“对不起,跟我来!”原来就会几句中文。 赵启山对他比比划划,“胶片”,又摆出端照相机的姿势。这个日本人恍然大悟,用中文说道:“明白,明白!”然后转身就走。 赵启山在后面跟着。这层楼显然不是教学区。 这个日本人来到一间房屋,推门进去,随后关上房门,并没有让赵启山跟进去。在他开门的时候,赵启山看到了墙上的小银幕,这应该是个小会议室。 赵启山马上返身,试着推每间房门,有些房间能推开房门,但多数房门推不开。 时间不长,这个日本人从会议室出来了,手里拿着几张幻灯片。 赵启山笑了,学着日本人的样子,点头哈腰,连声谢谢。 回到那间仓库,幻灯片插进去,对面墙上立刻出现了影像。 那个日本人大感惊讶,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修好了,满脸堆笑,“吆西”、“吆西”叫了两声,又竖起了大拇指。 赵启山摇头,指着墙上,手比划着银幕,“焦距”,“调整焦距”。经过赵启山一阵比划,这个日本人明白了,想了一下,点头指着幻灯机说道:“跟我来!” 老林抱着幻灯机,赵启山拿上两个工具箱,跟着这个人,来到了刚才他进的会议室。在这会议室里,两边还有文件柜,银幕前面的工作台上,还摆着一台幻灯机。 把修过的幻灯机,对准银幕,通电放着幻灯片,一切正常。这个日本人眉开眼笑,指着另一台幻灯机,“这个,第二台,第二台!”然后在会议室,找了一把椅子,坐在那闭目养神。 工作台上还有一叠幻灯片,赵启山把工作台上的幻灯片,都插入幻灯机,好像是检查连放功能,一张一张仔细看了一遍,对老林摇摇头。 老林换上另一台幻灯机,插上幻灯片,看了几张,模糊不清。然后断电拆幻灯机。 赵启山凑近老林,小声说道:“老林,慢点修,磨蹭到晚上。” 老林瞧了赵启山一眼,“还慢点修,我快修,到晚上也不一定修好!焦距不实,我根本就不会修。” 赵启山吃吃地笑了,“想办法把这个日本人调走才行。” 老林把幻灯机拆开,然后站起身,对那日本人说道:“厕所,我想去厕所!” 日本人起身,点头,带着老林出去了。 赵启山迅速翻着文件柜,都是一些日文书籍,很少有文件。书籍就没有必要看了,主要是文件,赵启山极力想认真看,但对日文一窍不通,也只能看文件中的汉字,揣测文件的意思,重点还是看图片。 看来老林是有意在厕所里磨蹭,这一趟厕所,让赵启山把文件柜翻了个遍。 这时,听到门口老林说话的声音,赵启山知道老林给他发信号,赶紧坐回到工作台边,摆弄幻灯机零件。 老林进来坐在赵启山旁边,赵启山轻声说道:“文件柜里,没发现我们想要的东西。” 老林说道:“二楼水冲厕所对面,隔一个房间,是他们的档案室,我正好看到有人出来,反锁了门,应该里面没人了,开锁工具你带着,看能不能打开。这里是学校,保密不会那么严,但也要小心,查看一下有无警报系统。” 赵启山笑道:“交给我好了,你缠住这个人就行!” 老林回应:“好的,没问题!” 一会儿,赵启山说道:“我去厕所,我…要…去…厕…所。” 这个日本人明显不高兴,赵启山说道:“我自己去,我能找到的。” 老林大声说道:“二楼有水冲厕所。” 这个日本人摆一下手,自己没动地方。 赵启山到二楼,从楼梯开始,查看有无通向档案室电线。一直走到厕所,进厕所查看一下,见没有人,观察一下档 第42章 夜袭仓库 今天的收获已经很大了,赵启山突然对这个学校,产生了浓厚兴趣,他真想进里面的档案架上,把所有的档案好好翻个遍,但他知道不行,他和老林约定,只有五分钟。 赵启山已经记住密码,左旋45,右旋32,打开保险柜,把信封口袋放回原处,关好保险箱门,用衣服襟擦一擦把手和密码拨盘,出来时,又擦了里外的门把手。 突然,听到楼梯口有脚步声音,赵启山立即闪入厕所。 赵启山解完小手,从厕所里出来,见搜过他身的特务,正在二楼,挨个房间检查呢。 路过特务身边,赵启山点头示意,很自然地走了过去。 知道特务在检查房间,赵启山不敢再进那教师房间了,尽管他很想再看一眼王真的照片。 回到小会议室,赵启山心潮久久不能平静。组织上找不到王真,但王真却和日本人在一起。他和嘉美什么关系,是恋人吗?可嘉美来青岛是为相亲,她还不想相亲,却又不得不去的样子。那天嘉美说了一个什么名字?好像是池田,对,是池田二郎!嘉美就是从满洲过来的,组织上知道王真在满洲。那么嘉美一定知道王真的下落,还有这个年轻的日本教师。 赵启山真恨自己不会说日语,无法和这个日本人交流。自己应该和这个日本教师套近乎,比比划划的,也可能了解到一些情况。 赵启山收住思绪,看着眼前这台幻灯机,怎么修复这个齿轮,赵启山没有主意。如果不是见到王真的照片,赵启山现在都想离开,修好了一台幻灯机,也算有所交待了,因为查找间谍的任务完成了。 老林还没有上来,这个齿轮是磨损严重。赵启山有修汽车的经验,摆弄这种精密小仪器,原理应该相通。 赵启山把这个小齿轮卸下来,用焊丝把磨损地方填满,然后用小锉刀,再把齿轮一点点抠出来。这可是一个慢工夫,要小心一刀一刀锉下去。 焊丝填补的磨损,用不了几次的,很快又会磨到原来位置。但能对付用几次算几次,关键要争取进那间办公室,与这个日本人交谈那照片。这件事情,还不能对老林说。 果然,当老林回来后,看到赵启山正干的事情,老大的不高兴。 “你这是在瞎耽误工夫!”老林小声对赵启山说着。 “争取待到下午,中午吃过午饭后离开!”赵启山回应老林。 老林不说话了,本来嘛,这次任务主要是赵启山来做,他只是配合赵启山。 他刚才在一楼,已经跟这日本人说了,如果没有备件,这个幻灯机修不好了。现在,对这日本人也改口说道:“我们这位先生,很负责任,想出了一个办法,修复这个齿轮,但使用时间不会长,很快又会磨损的。”比比划划说了好几遍。 也不知道这个日本人是真听懂了,还是看两人这么认真,由衷的赞赏,竖起大拇指,“吆西,咪西,咪西,吃饭,休息!” 日本人出去了,老林小声问赵启山:“能确定间谍吗?” 赵启山答道:“应该有七八成把握是他,至少也有六七成把握,一会我再和这个人套套近乎,你把这做完,装好,别急着走。” 老林说道:“完成任务要紧,我不急着走,只是怕假娘们他们,在外等得着急,靠这学校太近,引起特务怀疑,导致不必要的交火!” 赵启山安慰老林道:“他们不会着急的,原来就说好一天。”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个日本人拿了两个饭盒过来,“请吃饭,休息,休息!” 赵启山问道:“你吃饭吗?” 那人答道:“我吃过了!” 赵启山很快吃完饭,对老林说道:“我去找他聊一聊天!” 赵启山装作闲逛,走到那人办公室门口,见这人正坐在办公桌前,显得无所事事。便站在门口,那人抬头看着赵启山。 “空你七哇!”赵启山用新学的日语,和他打招呼。 这人见赵启山用日语向他问好,也显得很高兴,笑容可掬。用中文回应道:“中午好!” 赵启山像是想进去的样子,这人本能地说道:“请进!” 赵启山走进办公桌,好像突然看到桌上的照片,指着他,竖起大拇指,“漂亮,英俊!” 这人嘿嘿笑起来。 赵启山指着他,“你是老师?” 这人点头:“是的!” 赵启山双手竖起大拇指,“这么大学问,厉害!姑娘,女孩,多多的,都围着你!” 这个人放声大笑,乐得合不上嘴。 赵启山凑上前,看着玻璃板下面照片,“女孩多多的!” 这人笑着摇头,“我,结婚了!这个,我妻子。”说着指一张两人照片。 赵启山马上说道:“漂亮,长得非常漂亮,你很幸福!” 这人点点头。 赵启山又指着有王真,有嘉美的六人照片,“这个,你的妻子,还有朋友?” 那人说道:“是的,结婚,妻子朋友,祝贺。” “妻子是你同学吗?妻子名字?” “惠子!我们是同学。”那人说道。 赵启山指着嘉美,“这个也漂亮,她名字?” 那人道:“山口嘉美,我们都是…同学!” 赵启山指着嘉美旁边的王真,“嘉美丈夫,同学?” 那人摇头:“池田二郎,不是同学,池田君,和嘉美,分开了,可能?” 赵启山又问道:“池田君,干什么的?” 那人摇头,“我不清楚,和嘉美来的,当时嘉美一起。” 赵启山不敢多问了,怕引起对方怀疑,其他的事情,只能去找嘉美了解。 “所有的女人,不如你太太漂亮,你妻子最最漂亮!”赵启山说着。 那人脸上乐开了花。 赵启山说道:“我回去,干活,修幻灯机!” 赵启山回到小会议室,老林把小齿轮磨得差不多,“装上试一试吧!去找这日本人聊得怎样?” 赵启山用编好的话回应,“他说来的晚,不知道照片拍摄时间。” 两人把工作台收拾好,工具箱也装好,又坐了一会,起身又找这个日本人。 老林 第43章 亮如白昼 两人同时打的后面那辆车,前面那辆车后座上的鬼子,立即跳下摩托车,卧倒向两人射击。离得近,赵启山立即一颗手榴弹扔了过去。前面那辆摩托车上,剩下的两个鬼子,还没等下车,就被准确扔入的手榴弹,炸翻在地。 后车也有一个鬼子,受伤后,倒地向两人射击。现在形成二对二、互相射击的尴尬局面,地形对赵启山这边有利,但时间对鬼子有利,仓库港口的大队鬼子,从准备到赶到,十几分钟就够了。更重要的是,如果贾副队长夺下了汽车,开过来要受到威胁的。 稍远点受伤的鬼子,身体是不能移动的,近处的鬼子,不时变换着位置;近处短枪不吃亏,而距离稍远点,长枪优势就明显了。 赵启山对孙福生说道:“掩护我,我绕过去,先干掉受伤的鬼子。” 孙福生答道:“好,准备,行动!”说着,孙福生现身,向近处鬼子连续开枪。 赵启山钻进树林,攀上一块岩石,快速向那个鬼子移动过去。很快,来到这个鬼子侧后方,悄悄地靠近了鬼子。 前面那个鬼子看到了,撇下孙福生,向赵启山这面射击,并用日语,高声叫喊。天黑,距离稍远,鬼子枪是打不准的,但射击和喊声,使这个鬼子知道了危险,艰难挪动身体,想寻找危险来源。等他发现赵启山时,赵启山的枪也响了,鬼子不动了。 赵启山捡走这支长枪,从鬼子皮带上的弹盒里,掏出子弹,揣在兜里,猫腰向前面那个鬼子射击。 趁眼前鬼子的注意力,被赵启山吸引过去,向赵启山射击时,孙福生向前快速移动,躲到一块岩石后面。等这鬼子再找孙福生时,孙福生端平枪,从容瞄准,在鬼子右侧,扣动了扳机,鬼子应声倒下。 赵启山骑上摩托车,开了过来,孙福生说道:“你怎么也向第一辆摩托车开火?唉,也怪我没说清楚,过去时是第一辆,返回时就变成第二辆了。” 赵启山没功夫跟他说这些,直接指挥道:“你把机枪架好,守住仓库方向,防止叶队长他们没顶住,鬼子来增援,我去增援贾副队长,他们还在交火呢!” 孙福生说道:“好的,前面……哦,仓库方向交给我! 赵启山驾驶摩托车,向后面冲了过去。很快,赵启山就看明白了形势。最后这辆车,已经被贾队长他们截住,并打死了车上两个鬼子,但后面摩托车上的鬼子,用枪封住了车,车上已经有了我们的人,正在向鬼子射击。 看到过来一辆摩托车,我方有个队员向赵启山射击了,应该是以为前面接应的人员,没有拦住鬼子,毕竟两人要拦住两辆车、六个鬼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赵启山不想向队员喊话,要压住摩托车那刺耳的声音,他感觉没有那力气,更不能硬冲,被自己队员误伤太不值得了。 赵启山摩托车一拐,进了农田,绕开这辆汽车,直奔后面的鬼子冲了过去。 摩托车就是日军的装备,看到别动队向它开枪,日本兵自然不会朝赵启山开枪。等赵启山冲得很近了,停了下来,日本兵看明白,这不是鬼子的人,再想射击已经晚了。赵启山在鬼子身后,已经端平了轻机枪,连续射击,子弹飞向鬼子。 有没被打死的鬼子,端枪想向赵启山射击,但被赶过来的贾副队长,两枪就撂倒了。 赵启山这才看清楚,殿后的鬼子,共有三辆摩托车。难怪贾队副和队员,突然出击,还打得这么艰难,甚至好像还落了下风。 看我们的队员,已经牺牲了两名,贾队副也负了伤。爬到汽车顶上的,是小个子老林。 老林受了伤,是往车上爬时,鬼子机枪扫射,两条腿都被打中了。 “奶奶的小鬼子,开枪打汽车,不怕把炸弹打爆了!”赵启山愤愤地说道。 老林说道:“这是航空炸弹,这个东西体积大,装药多,威力大,但轻易不爆炸。我来继续处理,这炸弹引信还没有装上呢,老贾帮我吧!” 赵启山说道:“我来开车!” 贾副队长对赵启山说道:“车开稳一点。” 赵启山答应一声,要进驾驶室,一看鬼子的尸体还在车上。扯下鬼子,上车去,发现车还没熄火。可能刚停下车,就被击毙了。 路过孙福生守卫的地方,贾副队长对孙福生说道:“后面有受伤的兄弟,去照顾一下。” 孙福生答应一声,就向后跑去。 快到仓库大门,贾副队长喊停车,让赵启山下车,去支援叶队长他们。 赵启山对贾队副说道:“让我开车进去吧,你胳膊上有伤,不方便,你把鬼子衣服换给我!” 贾副队长说道:“不行,你不会日语,一张嘴就露馅了,让老林在车上继续摆弄定时炸弹,他负伤了,可以不下车,卸下炸弹后,我再把车开出来。如果那时都活着,你在外面接应我们。” “好的!”赵启山拿过副驾驶鬼子的长枪,要搬下这具尸体。 贾副队长说道:“放这吧,可以做个掩护。” 赵启山下车,关好车门,闪入黑暗之中,寻着枪声,去支援叶队长他们。 贾副队长驾车,快速冲到仓库门口,用日语哆哆嗦嗦喊道:“后面需要支援!” 一个日本少尉不屑地叫道:“增援部队从码头出发了,不允许我们出动,要确保仓库的安全!哼,前怕狼后怕虎,海军部的人,太小心了!” 一个日本兵过来,对贾副队长说道:“你负伤了,还有车上的兄弟,过去包扎处理一下。” 贾副队长坚持说道:“等卸过车之后,任务没有完成,我不会离开车的!” 等日本兵离开后,贾副队长问车上的老林:“炸弹定时几分钟?” “十分钟,现在还有九分钟。” 贾副队长道:“时间长了一点,马上就该我们卸车,前面车都出来了!我们不能下车,下车就会被鬼子车队的人,认出是假的,至少知道是生人。” 老林说道:“我腿已经动不了了,如果开到仓库 第44章 日本间谍 就在别动队夜袭日军仓库时,军统二处一科几个人,也在会议室里,讨论青岛站发来的情报。 “青岛站对间谍的甄别,完全可信,他也是我们怀疑的人之一。现在看看,能不能做点文章或者立即逮捕。”一个上校军衔的人说道。 一个胖胖的中校军衔的人说:“这人马上要离开了,别放虎归山,悔之晚矣!抓起来审问,兴许还能多抓几个。” 另一个中校军衔、有点清瘦的人说道:“这个人一抓,日本人马上会掐断与他的联系,也就抓个小蚂蚱,小虾米,钓不上大鱼。” 一个少校军衔的人,恨恨地说道:“这人实在可恶,损失了我们三名人员,连带损失一个站,还暴露了一批学员。” 上校说道:“那就在他身上捞回点,不说回本,起码要有点收获,谁有好的坑,让日本人去跳?” 胖中校说道:“坑到挺多的,但和训练基地挨不上边呀!” 少校说道:“也可以弄些真真假假的东西,让日本人琢磨一阵子,为我们这个方向上争取点时间。” 清瘦中校说道:“我倒有一个主意,让日本人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 上校说道:“哦,说说看!” 众人都感兴趣了。 清瘦中校继续说道:“二八七师被围,凭险据守,不久弹尽粮绝,一零五军杂牌拼凑,分散在西南方向,救援主力二八一师在北面,被阻挡,一直不敢全力突进,怕没救出二八七师,再搭进个二八一师,我们在这上做篇文章。” 少校说道:“我们一直想让日军相信,救援主力是一零五军,但拼凑起来的一零五军,各部联络不畅,互相猜忌,部队之间,曾经有的还是死对头。北面二八一师,决心大,也能打,但地形对我非常不利,所以一直没有大动作。” 胖中校对清瘦中校说道:“我明白老兄的想法,让日本人相信,我救援主力在西南方向,这几乎做不到。” 清瘦中校道:“让日本人必须相信,还要让他们主力南移!” 上校说道:“怎么利用这个日本间谍呢?” 清瘦中校道:“一零五军有两个致命弱点,一是团结协作差,二是通讯协调差。国防部早就想解决这个问题,已开始调配干部,人还没有出发。现在让他们出发,到齐多少人就出发多少人。通讯人员由训练基地调配,让日本间谍发送情报。” 胖中校道:“需要一个有力度的人,做情报和通讯方面的统领……” 上校笑了,“这个人现成的!” 几个人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少校说道:“命令明天一早就发。” 上校说道:“不是明天,而是现在,连夜发出!” 胖中校还有点讨好领导的口气:“对,连夜急情,还需要保密!” 军统第三训练基地,突然进入了诡异状态,等待分配工作的李本求,突然接到去一零五军秘密指令。他在办公室都骂上娘了,茶杯都摔到地上,碎片满屋。 去一零五军?做什么?按他的级别,通讯处长,或是情报处长?最多晋升一级,当政治部主任!那有屁好处,一个谁都无法指挥,连国防部命令都阳奉阴违的杂牌军,拼凑起来的部队,干那个差事,自己命比秦香莲还苦!可军令如山,自己送出的好处,都他妈的喂狗了! 婚后,马上要毕业的梅琴,接到命令异常兴奋,整装待发。娟子和曼妮也收拾好东西,紧张焦虑的等待着。 娟子分析道:“挺幸运,我们还能在一起!” 曼妮问道:“何以见得我们就在一起?” 娟子说道:“据说上一批毕业的人,跟其他人连话都没说上。我说的不是与朋友,而是与同队、甚至同寝室的战友,都来不及说话;我们这样……” 曼妮手捅娟子,不想让他说,怕梅琴难过。 新婚回来的梅琴,当听说刘山还活着,又难过地哭了两天,甚至扬言要离婚,被家里好一阵劝。这话不知怎么传到张新白那里,张公子心里老大不舒服。原来没得到梅琴时,不管梅琴怎么样,都感觉梅琴好;等得到了梅琴,新婚一过,感觉梅琴也就那么回事,和以前与他有染的女人,没有大的区别,甚至是还不如许多女人温柔。 见娟子和曼妮欲言又止的样子,梅琴便开口说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说半句话。” 娟子继续说道:“就是,曼妮总不让我说,我们这样都可以自由的交流,只能是都到一支部队,或一个部门,不怕我们互相交流。” 曼妮说道:“还互相交流呢,整个基地都戒严,不能互相走动,所有的学员,都在房间里不允许出来。” 正在这时,梅教官进屋说道:“所有的人,出门上车,从现在起不允许说话,走吧!” 娟子一见梅教官,顿时来了精神,“梅教官,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吗?” 梅教官叹了一口气,“娟子,刚才的命令是什么?” 娟子吐了一下舌头,不说话了。 宿舍门口,有两辆篷布蒙着的军车,只见学员们依次上车,男学员一辆车,女学员一辆车,女学员由梅教官带队。娟子一看,电讯学员队,几乎半数都出动了。 在大门口,还有一辆小汽车,是他们的总领队李本求坐的。 两天后,日军情报部门接到密报,军统第三训练基地,大批电讯队学员,还有不少于两名教官,在基地原主任李本求带领下,去向不明。 紧接着,又有情报,说国民政府国防部,原定一批补充一零五军的军官,已经到达一零五军。 侵华日军司令部,要与一零五军接触的前线日军,密切注意一零五军的动静。 前线日军回复,中国一零五军,突然之间通讯联系频繁,但他们认为,这是中国军队的虚张声势。因为据他们掌握的情报,一零五军收发报机很少,即便是临时补充设备,也没有那么多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员。 随后有消息从第三训练基地传来,据说李本求去了一零五军。 梅琴二哥梅震,来到 第45章 勇往直前 别动队夜袭日军仓库,战绩斐然,自身伤亡也惨重。随后,日军在青岛和周边,对军统和其他抗日分子,进行大肆搜捕。 参加支援的行动队,有一名副队长受伤了,在治伤时候,被日军逮捕,坚持了几天,熬不住酷刑,供出所知道的军统情报,日军根据情报,又对军统站进行定点搜捕。军统青岛站又忙着转移隐蔽,根本没人来理别动队的事情。 好在那个被捕的行动队人,扛住了前两三天,后面三四天,又像挤牙膏一样,一点点说出来的。使青岛站主要人员,电台等都得到转移,只有外围的两个联络点受了损失。有两名隐蔽养伤的队员,虽然转移了,但被日本特务机关,顺藤摸瓜给抓了起来。紧接着,虽然不是军统的人,但常给军统受伤人员看病的医生,又被日本特务找到。 别动队养伤的老许,经验丰富,看病和养伤是两个地方,离了两百多米。医生带鬼子来到老许看病的地方,老许得到报信,艰难地挪动到旁边的林子里,躲入一个树洞。 日军把这一带搜了个遍,没有找到老许,但找到老许的住处。认为伤得这么重的人,肯定跑不远,又开始扩大搜查,挨家逐户,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毫无结果。 最后,可能认为老许有同伙在一起,同伙把老许转移走的,便悻悻而归,老许逃过了一劫。 行动队那个副队长,虽然最后叛变出卖了同志,但日本人也恨他,恨他说得太晚,恨他像挤牙膏一样。对这样的人,日军通常可以饶他不死。可现在监狱系统还不完善,仓库被炸,连带炸死几十个鬼子,日军怨气未消,最后还是把这个副队长给枪毙了。 老许脱险后,辗转联系上了队长老叶,一定要和战友们在一起,说那样才感到安全。叶队长无奈,派人接回了老许。 老许回来,最高兴的是孙福生。外面形势紧张,幸存的队员都呆在住地,不允许出门,在家闲聊。孙福生与老许,做为东北老乡,有说不完的话。其实,两人家离的大老远,只不过是一个方向,都被日寇侵占,叫满洲国,又改叫满洲帝国了。 有人高兴,就有人为此发愁,叶队长就是发愁的人。 夜袭日军军火库,取得了惊人战果。受到上峰嘉奖,将行动队和别动队两队合并,是好事,也带来了愁人的事情。 如果贾副队长还活着,叶队长什么都不用想,“假娘们”在合并之后,毫无疑问排在第二位,是理所当然的副队长。行动队原来的队长,排在“假娘们”之后,做个第二副队长就不错了,甚至只配当个组长。但“假娘们”阵亡,连带着最有能力,最受尊敬,最服从自己的老林,也一起阵亡,这个副队长人选就有说道了。 与行动队合并,原行动队队长,肯定要当副队长了。可叶队长对行动队队长的能力,有点看不起。不仅仅对这个队长,对整个行动队,都不大瞧得上眼。更重要的,现在行动队人头,比别动队人数多,真要只设一个副队长,那个家伙不和自己一条心,对原行动队的,指挥起来就吃力。弄不好,自己都可能被架空。 老林牺牲,原来可以提升副队长的人,只剩下老许和老吴两个了。 从叶队长的想法,倾向老吴。人家老吴做事认认真真,勤勤恳恳,不争功少贪财,但能力确实比不上老许。 老许当兵时间长,经验丰富,特别是搞炸药,玩爆破,水平只在老林之上,不在老林之下。但老许为人太滑,还有点不服管。以前也不总是维护叶队长的威信,甚至违抗叶队长的命令。如果老许当了副队长,弄得好还行;弄不好,和行动队的人,联合起来给自己出难题,那真是没事找不自在了。 如果老许一直在养伤,自己提议老吴做副队长,老许和上面,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可现在老许虽然还伤着,但已经跟队员在一起了,有些事情就变得微妙了。 老叶前几天跟赵启山说,想留下他当副队长,赵启山回答虽然委婉,但还算是答应了,这让叶队长感到很高兴。 老叶真的挺欣赏赵启山,别看人家年轻,做起事情来,有板有眼。能干事,会干事,不争功,胆大又心细,勇敢有智谋。 赵启山是军统上面挂了号,要军统同仁学习的榜样。军衔又是中尉,完全够资格做副队长。可报上去几天,上面并没有批回来。老叶怀疑,是军统青岛站内有人反对,使上面不好做出决定。 老叶也问过孙福生,现在他们身份已经暴露,是否还要坚持去东北?孙福生回答的挺干脆,说什么都要去东北,哪怕最后有一线希望,他都撂下手里一切事情,立即去东北。 对孙福生留不留在青岛站,叶队长不太关心,只要赵启山能留下就行。 又过几天,青岛鬼子搜查也不严了,仓库爆炸的影响也不强烈了,军统青岛站又逐步恢复了活动。 赵启山也骑上自行车,开始在周边活动,他的目的,是去找嘉美,不知道嘉美还在不在青岛?相过亲之后,她是不是等待着出嫁? 这天,赵启山对叶队长说,要化装去周围侦察一番,叶队长也没多想,叮嘱赵启山注意安全,因为青岛日本特务手上,有赵启山的照片。 赵启山早早起来,略略做了点易容化装,便骑着自行车出发了,他要去找嘉美。 赵启山不敢不化装,因为鬼子手上,有他在训练基地档案里的照片;他又不能大模样地易容化装,那样怕嘉美认不出他,产生误会。 赵启山希望,今天只碰到嘉美,顶多还有嘉美婶婶,不希望嘉美叔叔也在家。因为嘉美婶婶不懂汉语,而她叔叔是个中国通。 他想着怎么进嘉美的家,如果是嘉美叔叔开门,自己的身份编成什么,嘉美婶婶开门就简单点,只说找嘉美就可以,自己怎么认识嘉美的,由嘉美自己编就行。如果是家中佣人开门,自己应该怎么说,佣人会说 第46章 瞒天过海 说完了勇往直前的话,赵启山也不想给叶队长难堪,便往回拉一拉,“当然,我们也必须面对现实,没船,港口也贴着我们的通缉令。我那天对叶队长也说了,肯定不能做无谓的牺牲!不能去东北,在青岛站也是一样地打鬼子!” 高副站长点头,“我明白了,你们是因为形势所迫,无法前行,这才留在青岛站别动队的,是这样的吧?” 赵启山回答:“是的,我们差一点就登船了,也差一点就送命了,这是因为日本间谍,打入我们训练基地的缘故。” 叶队长有点焦躁地说道:“高副站长,就这么两个人,上面为什么这么关心,要我们一定想办法送过去呢?客船没有,货船查得紧,这种季节坐小舢板,根本就不可能过海,都得喂鱼。帆船无法躲过日本军舰,被日本军舰发现了,它都懒得开过去驱赶和检查,老远一炮打沉就完结。” 高副站长说道:“你们这里没有收音机,也没有报纸,不知道国际上的事情。” 叶队长问:“又发生什么大事情呢?” 高副站长道:“德国近日发表声明,承认伪满洲国。去年意大利正式承认伪满,今年德国又步其后尘,这两个欧洲重量级国家承认伪满,在国际上影响太大。尤其是德国,在世界范围内,影响力日益上升,他一直是国民政府友好国家。德国对伪满的承认,对政府打击太大了,使上峰不得不拿出很大精力,考虑东北的事情。” 赵启山虽然对国际政治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德国帮助蒋介石,据说在中央苏区,红军第五次反围剿时,白狗子军队,采取的就是德国军事顾问战略。 叶队长习惯性抹了一下黑胡子,“关内打的是军事仗,关外要打政治仗,我有点懂了。” 然后,叶队长看了一眼赵启山,他心里知道,东北斗争的残酷性,要远远高于青岛。 随后叶队长又说道:“我们这样下层人员,对大形势,对国际形势了解的不多。现在东北的义勇军,还剩多少有组织的武装,到底怎么样啦?日本人宣传是一套,民间流传又是一套,政府公开的消息也不同,甚至前后出入很大。” 顿了一下,叶队长继续说道:“我说的出入,不是这个月和上个月,而是前天昨天,和今天这样的时间。了解这些,对赵兄弟他们工作有帮助,对我们协助赵兄弟的人,也是一种信心和良心交待。” 高副站长叹息,“义勇军所剩无几,原来和关内、与华北多有联系。虽然说是民众组织,但受到几方面帮助,政府也好,民众自发也罢,还有国外,特别是南洋华人组织的物质帮助。后来日本搞了华北自治,实际后果也断了义勇军的外援,加上日军,伪满洲国军的不断剿杀,只剩非常少的零星部队。” 叶队长不甘心,又问道:“那边的人呢?他们不是也派出很多干部吗?” 高副站长说道:“开始我们还收集那边的消息,从国共和谈,共同抗日开始,我们对抗联情况,就不太关注了,尤其是卢沟桥事变后,这个敌军变友军,我们连收集日军情报,都忙不过来。唉,祖坟都哭不过来,谁去哭乱坟岗子?我们只知道,那些共党的干部,进了义勇军,把溃散的义勇军,和一些民众,改编成了抗联,也发展了几年。去年前年可能是他们的高峰吧,现在也不行了,开始走下坡路了。” 叶队长不甘心,“那赵兄弟他们过去,包括上峰从别的渠道,派过去很多人,他们没有武装可以依靠,还能做什么?只能隐姓埋名地潜伏着,如果出来行动,就白白送了……性命。” 性命两个字,叶队长说得非常轻,轻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到。因为他看到,高副站长正用眼睛,死死盯着他。 在赵启山回来之前,高副站长对他就简单交待过,如果赵启山自己非常想留下,我们对上面就好说话了,可以促成两全其美的事情;否则,上峰的意思,还是让青岛站,协助把人送过去。 现在,赵启山明白叶队长的本意了,留下他是原来的想法,现在要委婉提醒赵启山,去东北很危险,是没有可值得表现的任务,或者说是值得歌颂的任务,纯粹是为存在而存在,是一项政治任务,也无法实现所谓的荣耀。 当然,赵启山也愿意刀对刀,枪对枪地与日军干,牺牲了也显得壮烈;但现在不行,他要去东北,不仅仅要证明存在,还有非常确切的另一项任务。 一直听着的赵启山,开始说话了,“我也不想牺牲,但一定要牺牲时,我会像贾副队长、像老林那样,义无反顾的前进。现在,我想关心有什么办法过去。” 高副站长道:“既然第一个问题我清楚了,第二个问题,把孙贤弟也喊进来吧!” “我去喊!”叶队长起身,出去喊孙福生。 当孙福生坐下,高副站长首先开口说道:“从伪满政府公布的消息,大连旅顺与山东地区,可能会不定期恢复通航,具体通航日期还不确定。现在问题是你俩身份暴露了,登船,甚至在船上盘查,对你们都是非常危险的。” 赵启山说道:“我们清楚。” 高副站长继续说道:“还有一种方法,是货船,偷渡过去。自从仓库爆炸之后,日本人进行了追查,认为运输航空炸弹的信息,是港口船运方面泄露的,所以对港口货运,监视的特别严密,甚至不排除个别短途、固定航线上,就有特务的可能性。” 孙福生一听有船了,顿时精神抖擞,“我们可以化装登船,启山老弟跟老林学化装术,那几天是废寝忘食呢。” 赵启山说道:“易容化装,近距离很容易发现破绽,只能简单化装,在敌人不注意情况下,才能蒙混过关。易容化装如果被发现了,只有开枪,双方都不用怀疑!” 高副站长又说道:“还有一种方法,也是孤注一掷,冒险成份太大。通航后,日本人海上封锁的力量 第47章 化装乘船 赵启山和孙福生,经过精心的化装,坐着一辆黑色轿车,来到码头。 老吴打扮成富商,来码头送两人,看到登船检票口,还张贴着两人的通缉令。由于检票口只有个顶棚,赵启山和孙福生的照片,已经有些模糊了。 看到两人顺利通过检查,老吴长舒了一口气,回到车里离开了。他们已经约定好,不去船甲板告别,两人上船后,直接去船仓铺位,不走动,少接触人。 叶队长带三个兄弟,骑着自行车,在码头周边溜达,防备突发情况。 赵启山和孙福生一前一后,走进客轮,发现客轮进门处,也张贴着两人的通缉令。由于不在露天,这张通缉令上,两人的照片挺清晰。 赵启山和孙福生相视一笑,两人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军统青岛站给两人买的是二等舱,房间里只住赵启山和孙福生两人。他们这样的商人身份,也只允许买二等舱,一等舱是给日本人,或军警高层留着,即便是没人乘坐,也不能卖给中国人。 一声长笛,客轮启动了。 据老吴说,一二等舱通常不查票,因为哪个舱位住人了,哪个舱位没住人,船上的服务生是清楚的。查票的主要目的,是防止只买散席的人,混入四等舱或三等舱蹭铺位。为配合两人登船,青岛站这两三天人员都不外出,怕一个不注意,引起日本军警的警觉。 别动队与行动队合并了,叶队长如愿当了队长,但他提出的老吴做副队长,上面没同意,只设了一个副队长,就是原来行动队队长。 这两天青岛站沉浸在喜悦气氛中,一是鲁南会战中,国军在台儿庄取得了胜利。二是上面对青岛站给予了奖励。 上次,对炸掉日军仓库的嘉奖,主要是对别动队,也捎带了行动队。这次嘉奖,是对整个青岛站,也包括了情报工作,奖励其在鲁南会战时的表现,并送来慰问金。 昨天,高副站长又来了,带来慰问金的同时,和队员开了个会。当然,也让赵启山和孙福生参加了。高副队长说,下一步军统站的主要任务,可能要有所改变,从配合大型军事行动,转变到破坏伪政权的建立,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惩治投靠日本人的汉奸。要刺杀投日的原大小官员,还有死心塌地为日本效力的人。 高副站长也通报了一件事,说八路军要大举进入山东。当然,这也经过了国民政府,经过蒋总裁同意了。 赵启山心里好笑,大部队没来,就不算大举进入了吗?共产党和国民党,抗战行事最大的不同,就是对待民众的差别。共产党注重民众,引导着民众参加抗日。在苏区时,中央苏区就提出发动群众,走群众路线。这次与齐书记谈话,齐书记传达上面的指示精神,仍然是发动群众,依靠群众,武装群众,让日军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高副站长话锋一转,又说道:“我们与人家打过不少交道,要看到人家的长处,甚至要学习人家的长处。现在在西北,在山西,我们的部队,就请了八路军的干部,讲游击战争。尤其是在山西,阎长官办的游击训练班,还专门请了共产党的教官,由他们详细介绍游击战争的经验。我早年在黄埔军校,也聆听过政治部主任周先生的课,共产党军队,起家就靠游击战争,这特别适合于抗日敌后。” 赵启山虽然年轻,但对黄埔军校的历史还是清楚的,尤其是在红军政治保卫部受训时,专门听过黄埔军校历史。这个像教书先生的高副站长,那时就在黄埔军校学习,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现在才是个副站长,可见这些年,混的不得志。 共产党与国民党这些合作,赵启山并不清楚。 这时,听高副站长继续说道:“八路军部队虽然没有进山东,但共产党的势力,却在山东站稳了脚跟,还取得了成绩。近来,我们一直在拉拢的土匪武装,李木心部,就被人家给拉了过去,现在还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连队伍的名号都改了,称八路军什么游击先遣支队,还派了政委。我们在这方面,不要不虚心,不要瞧不起人家。” 这时,赵启山注意到,孙福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什么端倪。 果然,船开出很长时间,并没有工作人员来查票。 孙福生想去外边看看,“我从小就对造船感兴趣,上大学前,我还特意留心,看哪个学校有船舶专业。” “老吴告诉我们,不能随便走动。现在船上,还张贴着我们两人的通缉令,那上还有照片。”赵启山想阻止孙福生外出。 孙福生想不理赵启山,自己往外走,又一想,这样不妥。从情感上,人家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自己出了意外,也会连累到他;另外,人家还是上面任命的临时组长,有权力阻止自己的冒险行为,更别说人家是新晋升的中尉了,官衔上还比自己高。他妈的,这小子命真好! 想到这,孙福生坐了下来,看着赵启山说道:“高副站长说,李木心投了共产党那边,我总在怀疑,他就是一个土匪头子,打家劫舍,抢男霸女还在行,你说他懂什么马克思主义?对苏俄的社会主义了解什么?” 赵启山知道,孙福生在这件事情上,对他有怀疑,也不想对他多说,言多必失。便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更不知道他身边的人怎么想的,他有好几个结拜兄弟,还有军师。” 孙福生有点不甘心,象闲聊一样,继续问着,“你后来又见到李木心了吧?” “当然见到了!我们俩不是约好,如果那个洋人客栈不能见面,就去余家大院,余家大院不行就去山寨吗?我在余家大院等你三四天,不见你来,从余萍那里,知道李木心山寨转移了。我又跑去找李木心,正好赶上李木心和日军交手,我在日军身后也放了几枪。见到了李木心,他也说没见到你,我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呢!我 第48章 谁的大连 自从那天去了嘉美叔叔家,山田重信这个名字,便牢牢刻在赵启山的脑中。 这时孙福生也醒了,伸了个懒腰,“伙计,我问你一个问题?” 尽管孙福生还躺在铺位上,但服务生仍转身,面向孙福生,“先生,你请讲!” 孙福生说道:“现在我的同伴是男的,如果是女的呢,你们怎么处理?如果我是一个人,你们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女人?我想和一个年轻姑娘同住,你们给我安排一个老太太怎么办?” 孙福生的一串问题,把服务生逗乐了,大概太多人提出过这些问题了。 服务生答道:“先生,你说的情况,我们会极力避免的,因为订船票都经过了身份登记,我们也询问过你的特殊要求。” 孙福生依然逗着,“票是朋友帮忙订的,上船后我才发现,我们二股东这个侄子,睡觉磨牙,打呼噜跟放屁动静一样,你说咋办?我就想跟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士,共处一室。” 服务生应该都经过训练,不紧不慢、对玩笑也一本正经地回答:“先生,只要男女共处一室,我们都询问两人,是否愿意同处一室,包括夫妻。” “上船检查时,没人问过我!”孙福生胡搅蛮缠。 服务生说道:“因为你们是两位先生!” 赵启山也笑道:“赶紧把他换走,他是不男不女,没有地方存放的东西。” 服务生不想参与两人的嘴仗,端着盘子要离开,“两位先生,请用餐!” 孙福生又说一句,“把我换到一等舱吧!” 服务生已经拉开了房门,但还是郑重回答孙福生的话道:“不行,要有特殊证明,才能买一等舱船票!” 赵启山也站起身,对孙福生说道:“你先吃饭,我出去一下!” 赵启山跟服务生出来,“这小子嘴臭,让他先吃完饭,然后我再吃,别被他熏死!” 走到一等舱门口,这里有一道大门,但门开着。服务生站在门口,对赵启山说道:“先生,你是要去船甲板吗?” 赵启山回答:“是想去甲板,也想在船上看看,第一次坐船。” 服务生说道:“去甲板走左边,推开那道门就是甲板,前面是一等舱,你不可以进去的。往回走,相反方向是三等舱,下楼是四等舱,再下一层是五等舱通铺,旁边那块区域,还有走廊,是散席。先生要看,可以看看三等舱和四等舱,五等舱和散席,我劝先生不要去看了,不适合先生的身份。” 赵启山点头。服务生继续向前,敲了第三间房门,停了一会,推门进去,房门是开着。 赵启山各方向看了看,没有人注意,便也走进了一等舱。 走到山田重信门口,见山田一身黑色西装,正拿着酒看,服务生站在一旁。赵启山看着山田重信,努力抓住他的特征,牢牢记在脑海中。屋里灯亮,走廊灯暗,赵启山占有位置优势。 服务生看到赵启山,山田重信也抬起头。赵启山首先说话,“你说的通向甲板的门,我打不开。” 服务生马上说道:“那扇门非常紧,需要使劲推!通向甲板的门都很紧,都要用劲才能打开!” 赵启山说道:“哦,是这样,我再去试试!” 赵启山转身离开,一直回想着山田重信的面容,一遍一遍在脑子里想着他的面容,像幻灯片一样,一张一张地过,反复地回想。 赵启山转身离开后,山田重信问服务生:“他是什么人?” 服务生回答:“二等舱的客人,35、36号,登记是赢服商行的两位董事,姓孙和姓赵,两位富家公子,证件没有问题,您放心吧,山田先生!” 山田重信继续看着酒瓶说道:“酒没有问题,商标和牌子都对,只是年代差了两年,只能喝它了,谢谢!” 服务生向山田重信鞠躬出去,并关好房门。 赵启山在甲板上,迎着凛冽的海风,看着满天星斗,海岸方向还不时有零星灯火。有远处岸上的,还有近处渔船上的,也不时有航标灯出现。 星空之下,这片区域,就是我中华大好海强,现在被日寇霸占着、蹂躏着,我们的责任,就是要从日寇铁蹄下,把这块土地,包括海强,都夺回来! 风很冷,赵启山让风吹得受不了,应该回去了。他再一次仰望星空,当他把目光收回来时,看到了一个人影,也拉门回船内,是山田重信!他外面,套了一件米色风衣。 很明显,他是过来查看、监视自己,看自己是不是来甲板。那么,这个山田重信是干什么的,他的警惕性为什么这么高? 回到舱内,赵启山还想着山田重信。 嘉美身边的人,为什么都这么神秘?看来,我还不能冒然去找嘉美。保护好自己是第一要务。 “你不想吃饭了吗?”孙福生问道。 赵启山答道:“吃呀!为什么不吃?只不过这船上疑问太大,好像每个角落都有日本特务!” 孙福生说道:“我知道你跟踪这个服务生,但我看这个服务生没有问题,是你多心了。依我看,作为服务生,他还是挺专业的。” 赵启山说道:“这是敌后中的敌后,连百姓都不一定可靠了。不要说大连,就东北其他地方,日本殖民统治也六七年了,外加溥仪这个儿皇帝,满洲国还是有一定欺骗性。许多普通人的思想,已经、或正在被奴化!不认清现实,我们斗争就可能吃亏。” 孙福生回应道:“我知道这些,我们从事的事业是最伟大,也是最危险的。你吃饭吧,我也到外面走一圈,黑灯瞎火的,不会有人看出我们装容破绽的。” “下船啦,下船啦!” 还是那个服务生,敲门,从门口露了一个脑袋,“孙先生,赵先生,现在可以下船了。下船后,出港区大门,向右二百米,就是电车,现在抓紧时间,应该能赶上最后那班车。一等舱客户刚通知完,我马上来通知你们两位。” 孙福生把手中一张钞票,往服务生手中一塞,昂头挺胸走了出去,服务生连声称谢。 第49章 顺利接头 赵启山并不怕这两个拉车人,他完全有信心对付这两人,他怕被人拉到别的地方。 黑灯瞎火,给你拉到哪是哪,即便是白天,只要没有道路指示牌,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很快,赵启山就觉得情况不对,因为在他们后面,又出现了一辆车。 连续几个路口,后面的那辆车都没有拐弯。 赵启山冷笑一声,心想:我们不想找麻烦,但麻烦却来找我们,那就怪不得我了。 “喂,车夫,你走错路了,你不认识路吧?把前面那辆车喊停住。” 赵启山故意装作熟悉路,试探这家伙的反应。 “那面修路了,我们从这面绕过去。”这个车夫应付道。 赵启山敢断定,这两个车夫居心不良,随即高声喊道:“停一下车,我要撒尿。” 撒尿是他在船上,与孙福生约定的危险暗语,还有看太阳,是观察周围,很可能有情况发生,晚上是看月亮,或者是看星星。 孙福生听到了,做好动手准备。 “马上停车!”孙福生命令车夫。 车夫没有理他,而是突然把车一栽歪,想把孙福生连人带车,侧翻在地。 孙福生“蹭”地从车上跳起,一下子就到这人的身边,想着凭冲劲,把车夫给扑倒。 可谁知,这个拉车人,也有点猫脚功夫,向前一跳,躲过了孙福生的一扑。马上,孙福生和他的车夫,便打斗起来。 赵启山看得真切,也马上从车上跳了起来。同时,赵启山的车夫,把车向后一掀,想把赵启山从车后面翻过去。 没等他把车完全掀起来,赵启山的拳头到了。这家伙想躲,但慢了半拍,被赵启山打了一个趔趄。 没等他站稳,身上又挨了赵启山一脚,顿时趴倒在地。紧接着,这家伙头上,又挨了一记重拳,被打得昏迷过去。 赵启山之所以出手就重击,就是要车夫失去打斗能力,好对付后面两人。 果然,后面两人是这两个车夫一伙的,嚎叫着冲了上来。 这种近身肉搏战,在军统训练基地,几乎天天练习,赵启山以一敌二,也完全不落下风。 很快,孙福生也打倒了对手,回身过来帮赵启山。那两个家伙,见赵启山和孙福生,真的不好惹,这么能打,吓得转身就跑,车也扔了。 赵启山走过来,拎起自己这个车夫,拼命摇晃几下,把这人弄醒,厉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个车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地求饶。 孙福生说道:“你老实说,我们就放过你。看到前面在地上躺着的人了吧,我们还会问他,你两个谁撒谎,谁倒霉,快说!” 这家伙哆哆嗦嗦,“我们真是拉车的,只不过不是这片区域的,想着找点外快。” 赵启山问道:“你就不怕我们报警吗?” 那个车夫说:“我们干一票,就会歇几天,车牌也遮挡了,衣服上的号码也是假的。这几天,车也有家人替着拉。” 孙福生也问道:“干什么票,要杀我们吗?” 那车夫道:“我们哪敢杀人呀,只要抢点东西就行。” 赵启山再问:“为什么要挑我们下手?” 那车夫道:“还不是由于两位刚下船,都拿着箱子,看箱子和打扮,老妖说,就是后面坐车的,他说两位肯定是有钱的主。又看你们错过了电车,就想抢你们。” 赵启山又问道:“前面那个人叫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车夫答道:“是我表弟,我们开始也没有想抢。从开始拉车到现在,一共只抢过六个人,都是老妖逼着我们干的。老妖是我们的头,如果不听他的,我们就没生意。” 孙福生气得踢了他一脚,“他妈的,作案六次还少呀?” 那车夫道:“那六次中,我们直接动手抢的,只有一次。” 赵启山命令道:“拉上车,过去看看。” 走到前面,见那个表弟已经醒了,正捂着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孙福生过去拎着他衣领,扯起来说道:“这个人是谁?” “他是我表哥,我们都要听老妖的,不听他的,我们就没法干了。” 赵启山说道:“你们休息一会,然后把我们拉到地方,车钱我们继续给你们。” 表哥:“真的?只要你们不把我们报官,咋地都行,我们可不敢要车钱。” 孙福生说道:“别啰嗦!再耍滑头,让你脑袋开花,老老实实,车钱一分不少。” 表弟一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们这就走,不用休息。” 赵启山怕哥俩个刚才被打伤,现在劳累伤身体,便让两人并排,慢悠悠地向前走。 “这个老妖干什么的,你们干嘛这么听他的?”赵启山问道。 表哥道:“老妖原来也是拉车的,后来他跟了一个叫老四的人,给老四做了小弟,从此就管着我们。” 孙福生问:“老四是谁,他怎么有那么大能量?” 表哥道:“老四姓皮,原来就是一个地痞混子,偷了东家,偷西家;骗了南家,蒙北家的一个主。后来揭发了一个反满抗日分子,抓了一个所谓义勇军的头,有日本人照着,日本警察局,甚至奉天满洲国军,都用他。” 表弟插话:“人家上个月又立一功,举报了一个抗联的家属,日本人蹲坑,把抗联一个什么团长差点活捉,最后这个抗联团长,拉了手榴弹,和冲上来的两个日本人一起死的。” 表哥又说:“就这样,老妖手下就有了一帮人。” 表弟无不羡慕地说道:“人家不但管码头那一片,车站那一片饭店,也归他管,现在跟他的女人,少说有七八个,一天可以睡一个,那……嗨,不说了。” 赵启山问:“那个坐车的,老妖,也没点功夫,比拉车的,差了不知道多少。” 表哥道:“拉车的,是老妖的保镖,他平常有三四个保镖呢。” 赵启山再问:“听说大连治安挺好的,他为什么带这么多人?” 表哥道:“还不是仇人多。” 表弟说:“主要是为小凤凰,原来是渔头霸的,让老妖抢过 第50章 斩杀汉奸 老板听到两人要参战,摇头说道:“恐怕时间来不及,两位不能待那么久。” 孙福生问道:“怎么,除掉一个地痞恶霸,还这么难吗?一枪不就解决问题啦。” 老板说道:“如果用枪,可以快一点,日本人就知道是我们干的,这里涉及到情报来源。因为渔头霸告密,事情还没传开来。” 赵启山道:“所以老板要等时间,让人们都知道渔头霸提供的情报,保护我们的情报人员。” “你很聪明,难怪受到上峰器重。这个渔头霸不仅告密,还直接杀害我们的交通员。” “这个渔头霸是什么人?”孙福生问。 老板说道:“最早是个渔贩子,但为人阴险毒辣,心黑手狠。前段时间,做事过份,日本人就扶持一个小混混,叫老妖,把渔头霸压下去。渔头霸打听到,老妖是给日本人告密,所以受到青睐,也有样学样,做起了刺探情报的买卖。” 赵启山问:“那我们的交通员,是如何暴露的?” 老板说道:“我们的交通员,就是跑车的,负责大连到奉天情报传递。当然,也负责人员运送,你们计划也是由他送。” 赵启山道:“明白了,交通员不谨慎,让渔头霸看出了破绽。” 老板:“是啊,这是个老交通,但很谨慎,被渔头霸设计钓鱼了。说一个反满抗日失联人员,躲在渔船上,准备去奉天,然后去热河。” 孙福生说道:“我们的交通,这么不小心呀!” 老板道:“不是的,交通员装成不知道,只表现得贪钱拉脚。结果日本人设卡,装作查人。我们交通为掩护这人,拉到一个隐蔽地点。第二天要走时,发现渔头霸带鬼子来了,交通也机警,弃车躲开了。给我们报警,说那个隐蔽点暴露,就混到了船上。” 赵启山问:“又是渔头霸找出的交通员?” 老板道:“是的,码头,船上,是渔头霸的地盘嘛。” 孙福生说道:“昨天人力车夫说,老妖和渔头霸,今天晚上,都会出现在京都剧院,我们刺杀两人,让双方打起来,好像是仇杀。” 老板说:“我们想过,但力量不够,两人出行,每人手下都有十来个保镖。” 赵启山说道:“不对呀,昨天晚上,我们和老妖交过手,他只带一个保镖。如果昨天我们想的话,就可以干掉他。” 老板说道:“你们被骗了,那不是老妖,是他手下。老妖不像渔头霸,他早就不亲自动手了,他又矮又瘦,还抽大烟,根本动不了手。” 赵启山和孙福生笑了,看来昨天那对表兄弟,也不是个老实的主,想用老妖的名号唬人,也把自己装作受害者。 赵启山说道:“只要能挑动双方打起来,我们来负责刺杀老妖和渔头霸,但需要人指引,让我们认人。” 老板道:“让他们双方打起来,应该能办到。” 赵启山分析道:“老妖借日本人势力,抢了渔头霸老大位置;渔头霸近期,在日本人那立功,感觉自己可以恢复原地位,但老妖不知道。所以老妖的人,容易激怒。先激怒老妖的人。” 老板又说道:“只要不表现专门刺杀渔头霸,也可以动枪。” 赵启山道:“晚上看情况而定,能不动枪,尽量不动枪。” 老板道:“你们可以退房间,我们有隐蔽地点。” “好的,马上办。” 在一处窄小街道的尽头,一栋简易二层楼二楼,赵启山擦试着小左轮手枪,孙福生检查一遍枪弹,就不愿意再动了。 “奉天站能怎么样?这一路上,就我们军统人员在战斗。”孙福生说道。 赵启山:“我们军统人员,有革命军人的本质嘛。” 孙福生道:“你看,这一路上,青岛站,大连联络站,包括齐二舅,都是好样的,奉天站的人,也绝对错不了,敌后没有那么危险,吓得许多怕死的人,谈敌后就变色。” 赵启山说道:“山东形势,日军刚刚占领,青岛是政府有计划撤退,都有充分的准备,干部选派也得力。大连没听到有什么行动,只保留着组织架构,刺杀一个汉奸、地痞都很费劲。” 孙福生点头说道:“在青岛,叶队长也说,大连在东北算好的,奉天与上面,听说联系经常中断。一直要枪支,要电台,要经费,都是从青岛站转运的,打一仗就都损失光了,又发展新人。” 赵启山道:“要看打什么仗,像青岛那样夜袭仓库,拼命也值得,十恶不赦的汉奸,必须除掉。而大街上向一两个鬼子,伪满军人,打那几枪,就损失人员,太不值得了。” 孙福生也说道:“要刺杀,不说将官,起码也要校级军官。” 赵启山道:“等到奉天以后,看情况再说吧,大连情况特殊一点。” 在京都大剧院里,赵启山外面一件风衣,里面一身练功服,而孙福生的打扮,完全像个学生。 饭馆里那个伙计,则是一身长衫。 “来了,进来那个瘦矮个子,穿西装的,就是老妖。”伙计低声介绍道。 赵启山看过去,根本不是昨晚上,参与抢劫他俩那个人。 孙福生也小声说道:“他带了五个人,打头里走的,应该还有吧?” 赵启山道:“前面走过去两个人,应该还有几个在外围,没穿统一的服装。正对我们,门口那个,是老妖的人。” 孙福生说道:“看到了,正跟他们眼神交流。” 又过一会,伙计又说道:“渔头霸,他人多,十来个呢。” 赵启山道:“他的人都在一起,这人肥头大耳,两人都好认。他们进去了,我们也进去。” 伙计道:“我去看看他们的包箱,两把枪刺,放在男厕最里面那扇门,上面水箱后,报纸包着。” 赵启山进了厕所,孙福生在外装着闲逛。 一阵锣鼓,二人转特有的开场声音响,开演了。 孙福生掀开旁边布帘,看到不少空位置。再回头看时,赵启山已经出来了。 两人随便找地方坐下,赵启山递过一把刺刀,孙福生马上放入怀中 第51章 没人搭理 赵启山和孙福生互相看着,两人都不说话了。 奉天火车站前,各种小摊小贩,肯定饿不到两人,因为口袋里有钱。 孙福生不想在小摊贩那吃东西,便领着赵启山,找了一家大骨头店。 一进门,孙福生用东北腔喊道:“老板,端盆大骨头。”然后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了。 看得赵启山有点愣神,这叫什么吃饭,啃骨头吗?能吃饱?知道在日本人统治下,满洲人不能吃大米,但高粱米,苞米面还是能吃得,只要一“盆”骨头,不知是什么意思。 伙计答应一声,进了后厨房。一会儿,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出来转了一圈,上下打量起两人。 孙福生说道:“端上来吧,先付钱也行。” 老板笑容满面,连声说道:“两位大爷,稍等一会,那要用老汤热。唉,这年头,大鱼大肉都吃不起了,卖了一天的苞米面饼,锅都熬着菜汤呢。别的灶台,连火还要现点,我先上盘爆米花,两位先嚼着嘴?” 孙福生说道:“行呀!” 赵启山轻轻摇着头,孙福生还是一副公子哥派头。 赵启山轻声对孙福生说:“我们不要磨蹭,早点到隐蔽地点,或许在那能见到七叔的表弟。” 孙福生说道:“不管这些,先吃饱饭,我再带你看一下我家,我原本的家,从门前一走而过。” 赵启山问:“与我们要去的地方顺路吗?” 孙福生道:“不顺路,绕了点远。” 赵启山严肃地说道:“不行,必须直接去联络地点。” 孙福生说道:“按大连人说话,我们不知道要在那等多长时间呢,可能要等个一两天。” 赵启山说道:“在那等也不能乱跑,必须遵守纪律。” 孙福生白了赵启山一眼,“行,听你的,你是组长,军衔也比我高。” 赵启山知道,孙福生对他晋升中尉,心里一直不痛快,也不与他计较。 两人嚼着爆米花,等着“饭”。 一会儿,一盆,真的是用盆,盛着大骨头放在了桌上。 伙计放下盆,并没有离开,而是笑嘻嘻看着孙福生。 赵启山不知道何意,孙福生却翻口袋,拿钱付了账。 赵启出看着桌上的帐目,知道这盆骨头价格不菲。 再看骨头上的肉,也感觉很值,骨头上带着太多的肉了。 伙计问道:“两位大爷,还要点什么?” 赵启山赶紧说道:“不用了,够了。”他真怕孙福生耍起公子哥性格,再点些“家乡风味”。 一盆骨头,真的能把两人吃饱。 伙计找零钱的时候,赵启山发现,那盘爆米花是要钱的。 桌上有小细芦苇杆,赵启山不知道干什么用,就看孙福生,用空心的细芦苇杆,吸着大骨头里的骨髓。便也跟着学,感觉味道真的很好。 吃过“饭”,赵启山满手满嘴都是油,伙计指着门口,“水在盆架上。” 赵启山看过去,有水,有毛巾,还有一块肥皂。 孙福生问伙计:“往铁西最西头,坐几路车?” 伙计说道:“二路电车到铁西。车站在出门左边,走一袋烟功夫。” 在孙福生带领下,两人天黑后,找到了那个住处。 这里,已经离开了市区,没有了电灯。是一个小院子,座北朝南,进门中间屋像厨房,灶台靠近东边屋,西边还有一间屋。院里除了茅厕,还有一口水井。 两人点上油灯,仔仔细细查看了一下屋子。生活用品还算齐全,就是煤少了点,但还有点小圆木,也有一把斧头,甚至有一套木工工具。 按军统培训教程,赵启山知道,这是一个军统人员备用藏身地。平常还会有人过来,收拾一下房子,不能让周围的邻居,认为这个院子没人住。如果是没人住,偶尔住上了人,容易引起邻居的怀疑。 家里的木工工具,大概是用来做掩护之用。 孙福生跟着检查完屋子,对赵启山说道:“你会生火吧?” 赵启山说道:“这是难事吗?点火就行了,先烧细的,再烧粗的,最后是大块木头。” 孙福生说道:“那就麻烦组长生火吧。” 赵启山说道:“不做饭了,今天太饱了,还吃的全是肉。” “还是生火吧,这屋里太潮湿,应该一冬天没人住了。”孙福生说道。 赵启山想一下,也是这样,便点火烧炉子,顺便烧壶水。到院里,用水桶,拎了一桶水。 赵启山问孙福生,咱们俩人是不是分开住,这样警戒面广一点。 孙福生拉着一床被,在炕头一躺,“随你便吧,被子在这屋里,你要过去,还要把被子抱过去。” 赵启山抱着被子,来到了西屋。马上,就知道自己做了傻事,抱着被子又回来了。 “你倒是告诉我,只有东边有热炕,西屋还挺凉的。”赵启山说道。 孙福生笑了,“别看你是组长,军衔还是中尉,在东北这旮旯,你最好还是听我的。” 赵启山气乐了,“听你的可以,但以后绝对不能组长,中尉的说活,时刻保持警惕,你听懂了吗?” 孙福生哈哈笑道:“行啊,当官的,也不好使了!” 孙福生故意说着东北话,有意气赵启山。随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很快,两人都笑不起来了。因为,一连几天,赵启山和孙福生,都没有等到接头的人来。 手里没有武器,接头的迟迟没有露面,孙福生开始烦躁起来。 “没有人去车站接我们,一连四五天没有人来接头,我认为出事了!我们不能在这傻等着,我们要联系上级,报告这里的情况。” 赵启山想了一下,要联络上级,只能再坐七八个小时的火车,赶到大连去,再找那家饭店。在那里等待上级的指示,一来一回,可能也需要四五天时间。 赵启山说道:“在大连时,告诉我们要等一两天,这个一两天,不是明确接头时间,尽管大致时间过了,也没有危险发生嘛。” 孙福生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赵启山说道:“当然不是一直等。我想,如果奉天情况有变化, 第52章 一无所有 在第七天,赵启山和孙福生,终于等来联络的人。 孙福生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昨天,看孙福生说什么也要出去一趟,赵启山便同意他外出,让他回来时,买点蔬菜,干菜,或者什么可以下饭的东西。 留在屋里的东西,除了高粱米还有半袋,玉米面还有一点外,能吃到肚里的东西,只剩调味品了。那小缸酸菜,在两人住进来那天,就已经烂了。 孙福生说他去扔掉,要找垃圾桶,结果转了一圈,还是倒在不知谁家地里了。回来抱怨说,这哪是奉天城啊,跟中国别的地方没区别。 昨天晚上回来时,孙福生见赵启山不说话,就知道没人来联络。笑着把小布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到炕桌上来。 赵启山首先看到一只烧鸡,然后一包煮花生米,最后掏出一瓶酒。 赵启山没好气地说道:“菜呢?今天可以吃烧鸡,明天咱俩吃什么?” 孙福生笑道:“明天再出去买么。” 赵启山说道:“我们还有多少钱,能支撑几天?” 孙福生说道:“这就不能怪我啦,是谁非要把那六百元上交的?” 那六百元钱,是老吴拿给两人,准备通过码头姓古的把头,贿赂一艘船上的轮机长,从青岛偷渡到大连。没有成功后,赵启山主动交回了青岛站。 赵启山不吱声了,孙福生还来了精神,“穷家富路嘛,路上难免遇到突发情况,多带点钱可以应急。” 通过这几天实践,赵启山知道,烧炉子用煤坯最好用了,碎煤和上泥,可以用做封炉子。“家”里劈柴没有了,明天是不是应该自己上山砍柴去?孙福生这个富家公子出身,肯定干不了这种事。但山在哪,有柴可以砍吗? 的确,干什么都需要钱。 赵启山考虑下一步怎么办?今天孙福生还一定要出去,自己又不能离开,要等联络人。他能来吗? 快到中午时,孙福生又说要出去,还不等赵启山回话,就听有人在门外喊道: “李怀明在家吗?李怀明侄子来了吧?” 两人喜出望外,同声喊道:“是七叔吗?我们是老屯子来的。” 那人回答:“不是,七叔有事没过来,我是七叔的表弟。” 两人赶紧迎了出来,看这人,个子不高,圆脸胖乎乎的,皮肤白里透红,面色潮红有光泽。鼻子下胡子虽不太重,但八撇胡倒挺长。 “可算把你盼来了,我们都等了七天啦!”孙福生抢先说道。 赵启山首先自我介绍:“我姓赵,他姓孙,你怎么称呼?” “我姓乌,是你们的领导。前几天,我们刚刚进行一次重大行动,损失很大呀!本来也想让你俩参加行动,但考虑到你们刚到,对情况不熟悉,就没有通知你们。” 孙福生赶紧说道:“我就是奉天人,在这里出生,民国十九年九一八后,我家才逃到关里。” 乌说道:“九一八后,那离开也快七年了,满洲国成立以后,跟以前大不相同。” 赵启山说道:“是的,这几年各种情况,变化一定挺大。我还没有来过东北呢,我们会尽快熟悉情况。可我们具体工作是什么?同志们都在哪里?” 乌说道:“我们军统奉天站有点特殊,有奉天省站,省站是区站,领导奉天市站,还领导奉天省内周边的几个站点。我们是奉天市站,我是市站站长。” 赵启山和孙福生都高兴了,“原来是乌站长!” 孙福生更是感慨地说道:“我们参加青岛站的几次行动,还没有见到青岛站的站长呢,只见到了高副站长。” 赵启山问了具体工作,但乌站长还没有回答,赵启山耐心等着下文。 可不知道为什么,乌站长总是东拉西扯,就是不谈具体工作。最后,看到乌站长要离开,孙福生忍不住了,问道: “乌站长,我们的武器呢,下一步的工作怎样安排?” 乌站长笑眯眯说道:“不急,不急,我还要请示上面。另外,我要交待你们的是,我们奉天站,是独立于区站的,如果偶然遭遇,也不要发生横向联系。” 赵启山立刻紧盯问道:“后面我们怎么联系?” “两三天吧,两三天以后,我再找你们。” 孙福生也有点着急,“我们离开青岛时,每人才二百元经费,现在也所剩无几了。” 乌站长明显不满意,“青岛站的人,怎么能这么做事?敌后战斗是很需要经费的。” 赵启山解释道:“是这样,当时每人给了五百,但三百元是准备偷渡用的,生活费是二百元。后来船通航了,他们买的船票,三百元我们就退了回去。” 乌站长一笑,“那钱只够你们生活了,活动经费没有了,你们就住在这里吧。如果嫌不够,可以去找工作,这里普通职员,月收入二三十元。辛苦一些的,可以挣到三四十元。” 孙福生也不满意了:“我们来这里,是战斗的,不是来找工作的,我们需要武器!” 乌站长瞥了他一眼,:“你现在需要的是活着,年轻人不能毛糙。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要请示上面,你们就耐心等待吧。” 乌站长也显得不满意,转身走了出去。 到门口,他回头说道:“在屋里说话,声音也要小声,这两天没人过来,院大门也可以插上。” 看着乌站长出大门,孙福生鼻子“哼”了一声。 在大门口,乌站长的鼻子也“哼”了一声。 孙福生对赵启山说道:“这两天不会有人来了,我带你在沈阳城转一转。” 赵启山有点生气了,“你怎么一直不注意呢?我们一路上都要养成习惯,叫奉天城,不能叫沈阳!别暴露身份,你没看乌站长这么谨慎吗?” 孙福生说道:“我就是怕你丧失斗志,有意称沈阳的,我还要叫辽宁省呢,保持着革命斗志,不忘记我们来的目的。” 赵启山叹口气:“我没有丧失革命斗志。我知道张少帅易帜后,应该叫沈阳,应该叫辽宁,但这是敌后,老百姓已经习惯叫奉天了,沈阳只叫了两年。” 孙福 第53章 光杆司令 赵启山说道:“在这里,我们也必须要有公开的身份,不能是无业游民,那样不利于掩护。” 孙福生愤愤地说道:“我就不喜欢乌站长。” 赵启山也有同感,但下级军官,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上级的命令,乌站长就是他们的上级。 看着孙福生那个样子,赵启山对孙福生说道:“按你的想法,这两天带我出去,把奉天城转一转,最好买一张地图,先从周围开始,我们的钱省着花。” “好的,你先行动吧,我考虑一下,怎么让你尽快熟悉奉天,最后再跟你说一回,你别恼,我以后不说了,熟悉沈阳,以后,我就把沈阳这个词放在心里。” 对于孙福生说的“行动”,赵启山没明白,“我先行动什么?” 孙福生没好气地说道:“做饭呀,没有烧鸡啦!” 赵启山猜得不错,这个小院的作用,就是军统一个备用隐蔽点,里面还放了一些破旧衣服。 赵启山找了一身穿上,劝孙福生也换衣服,因为大商人的服装,显然不适合在这里出现。 孙福生极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换了衣服。 临出门,孙福生看到,赵启山腰间插了一把斧头,笑着说道:“你想当李逵,还是想去抢枪?可别抢长枪,要抢短枪。” 两人出门,把住地周围仔细地查看了一遍,认为这地方选得还不错,既不是山里,离小山岗也不远。如果出现危险情况,十分钟就可以钻入灌木丛,暂时躲避追捕。 最后,赵启山用斧头,砍了二捆柴火,用藤条扎捆,自己背起一捆大的,对孙福生说道: “大少爷,现在家道落魄了,不干活就没饭吃,扛上走吧!” 孙福生瞪了瞪眼,也扛起小捆柴火,跟着往家走。 第二天一早,二人又找到了早集,买了点干菜。然后,两人一整天都在各地转悠,察看环境。 赵启山注意人的穿戴打扮,听着人们的说话,努力模仿当地人说话的腔调。熟记每条路的通向,哪有警局,哪有兵营,哪有屯子,哪有商店,哪有菜市场。 傍晚,赵启山又带着孙福生,来到散摊的菜市场,捡人家丢弃的菜叶,看得孙福生直瞪眼睛,差点骂了起来。 赵启山对他说道:“有能耐你就别吃。” 晚上,其实孙福生也没少吃。 接下来,两人又去市区走,还坐着电车转,在一家书店,赵启山买了一张地图。 孙福生问赵启山:“天天出去走,不等乌站长了?” 赵启山说道:“等他,我们这就是等他。不等他,我们就应该搬别处,这是藏身之地,不是执行任务的地方。” 孙福生问道:“什么意思?我们应该在哪执行任务?” 赵启山说道:“我们来了之后,乌站长应该不高兴的。” 孙福生问道:“难道他不执行任务了,上面不给他下达命令了?” 赵启山:“不会的,上级下达命令的时候,他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孙福生道:“找我们不在怎么办?” 赵启山道:“他会一直等我们的。” 孙福生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赵启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然,一天晚上,赵启山和孙福生回去,就发现屋里点着灯。 为防备万一,赵启山拟翻墙进院,孙福生捡根木棍,拿在手里,两人约好暗号,赵启山便行动了。 赵启山悄悄来到窗前,仔细听听,只有喘息声音,注意闻了一下,有一股旱烟味,应该是乌站长在屋里。 借着一阵风,赵启山手沾吐沫,捅破窗户纸,往里一瞧,果然是乌站长。再一看,只有乌站长一人。 赵启山走到门口,“咳咳”地出了两声动静,然后推门进屋。 看到乌站长,已经放下烟袋锅子,抓起了手枪。 赵启山进屋,对乌站长笑了笑,然后拿起煤油灯,对着窗户,用身体连续遮挡三次,给孙福生发了暗号。 很快,孙福生也回来了。 乌站长不满意地说道:“你们俩去哪儿了,我在这里等你们一下午。” 孙福生没好气,回呛了他一句,“我们两个要吃饭,准备出外找一份工作,又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一直拿不定主意呢,边往回走,边商量怎么办。” 乌站长知道,这是孙福生问他要经费呢,心里骂了一句,嘴上却“嘿嘿”干笑了两声。 乌站长说道:“我已经给上面打报告了,要求拨款,拨武器弹药,上面已经答应,近期武器就会到位,两位不要着急。今天,我来传达上面的任命。” 按照军统训练基地的那样,赵启山和孙福生,都站起来,立正等待乌站长传达指示。 只见乌站长既没有掏出委任状,也没有拿电报文件,而是用嘴说道: “兹任命赵启山中尉,为军统奉天市站,行动队队长,孙福生少尉,为行动队副队长。估计委任状,和武器弹药一起到来。” 赵启山心里一阵冷笑。 孙福生开口问道:“奉天市原来没有行动队吗?” 乌站长说道:“当然有行动队了,他们战功卓着,彪炳史册,前赴后继,可歌可泣!” 孙福生又问道:“他们人呢?” 乌站长说道:“上次我已经对你们说过,我们开展了一次重大军事行动,影响巨大,也损失严重,所有的队员,全部英勇战死。” 赵启山心里气呀,哦,原来他和孙福生,两人是光杆司令,手下没有一个兵。 孙福生紧盯一句:“全部战死,从队长到队员,无一活着?” 乌站长说道:“哦,也不能说全部,表达不准确,是除了队长之外,全部战斗牺牲。但行动队队长,已经升任为副站长了。” 赵启山说道:“让我们和副站长见一面吧,也该有一个交接,起码应该有物质,行动队隐蔽的场地,外围的眼线,还有没有其他资源?” 乌站长说道:“交接是应该的,这也是正常手续,我明天就带他过来,你们可不要出去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他手里已经没有任何资源了,这一仗,我损失惨重呀,人员、武器,损失殆尽 第54章 天长节献礼 赵启山不甘心,想要看看,这个副站长是个什么货色。现在,这个站长掌握着电台,对上面的一切事情,所有联系,都要经过这个站长。 乌站长看出两人对他极其不满意,临走时,拿出一百元钱,“哦,这是你们两人的经费。上面拨的经费,还没有到账,这是我挪用站里经费,帮你们暂时应一下急。” 乌站长走时,两人谁也没有起身相送,让两人装装样子,都没有人愿意了。 “喂,队长,你是正式任命成队长了,好歹手下还有我这个兵吧?我们怎么办?” 赵启山苦笑道:“我正在想怎么办呢!看看明天是什么任务吧。” 孙福生疑惑了:“什么任务?他没说什么任务呀,只答应了副站长,我们的前任,明天和我们见面。” 赵启山道:“这是他今天没有说,是不好意思张口,没人没武器,一件事情,他分了两天说。但愿,执行任务时,武器能运到;否则,我们俩只能去夺敌人的枪。” 孙福生又问道:“看是什么任务,需不需要用武器?你在军队里混过,多少比我经验多些,你说,会是什么任务,难度大不大?” 赵启山道:“看谁的标准了。如果按上峰的意思,难度肯定大;如果按乌站长的标准,肯定没有难度,甚至不用我们就能完成!” 孙福生生气道:“和你们这帮兵痞子打交道,我真是累死了!不想这些了,反正你是队长,你来考虑,我睡觉。走了一整天,累了,困了,想明白告诉我一声就行。” 赵启山想:这个奉天市站,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还有几个人?是不是战绩不佳,上面一定要派人过来,这才阻挡了青岛站留下他俩人? 第二天上午,时间还挺早,乌站长就带着人过来了。 副站长同样是满面红光,细皮嫩肉,脸上好像总是挂着微笑;不同的是,这人个子瘦高,与乌站长圆脸相比,他的脸太长了点。 互相介绍一下,知道了副站长姓夏。 夏副站长首先吹嘘了他们的功绩,搞了多少次爆炸,影响有多么巨大,连外国人的报纸,都有报道。 赵启山不失时机,马上问道:“夏副站长,我们行动队,最近的一次行动干什么了?为什么损失这么大?竟然损失的只剩下队长了,所有的物资怎么消耗殆尽了?” 只见这个夏副站长,痛心疾首,“唉,我们炸毁了浑河上一座桥梁,连带消灭一车满洲国军。然后发生交火,连日本关东军都出动了,一直追着我们打。有一个人,撤回驻地时不小心,被特务盯上,结果驻地暴露,所有回来的人员,也遭受埋伏,全部壮烈殉国。” 赵启山继续问道:“行动队所有的物资,包括武器弹药,都是集中放的吗?” 夏副站长道:“是的,有行动嘛,刚刚集中,本来我们的武器弹药就不够用,集中起来只够一次大的行动。” 孙福生道:“还好,幸亏夏副站长逃脱了埋伏。” 夏副站长说道:“是呀,我赶去向站长汇报,正好在站长那里,躲过一劫。” 赵启山问道:“那批行动队员,都来自哪里的?将来,我们也要招收新的队员。” 乌站长说道:“队员都是原义勇军成员,都是我和夏副站长的老朋友,老部下,他们都愿意跟我们干,真的可惜,痛心啊!” 赵启山道:“确实让人痛惜,应该给战死者家属抚恤吧?” 夏副站长道:“当然要给了,不能寒了军统将士的心嘛。不过,报上去后,上面还没有回信,更别说钱发下来了,遥遥无期。” 赵启山试着问道:“是不是报的战斗经过,不够详细,上面要落实战绩?” 夏副站长说道:“够详细的了,连奉天的报纸都有报道,就在奉天生活报,十天前,说听到一声巨响,疑是反满抗日分子破坏桥梁。我们后来也去拍了照片,那座桥,正在拆除重建之中。” 孙福生说道:“行动队配备了什么设备?有无线电台吗?” 乌站长说道:“最早区站的行动队,有过小功率无线电台,后来战斗中损毁。目前,各站里有电报机。” 赵启山问道:“现在,上级对我们行动队有什么要求?” 孙福生也说道:“不能一天到晚,让我们总闲在家里吧?” 乌站长脸上露出了微笑,也是一闪而过。 “唉,上级指示我们行动队,要在天长节日对鬼子献礼。”夏副队长故作为难。 “什么天长节?是日本人的节日吧?”赵启山好像是知道,一时想不起来了。 “就是现任日本天皇的生日,整个满洲国,甚至整个侵华日军,都要搞庆祝。日本殖民地,日本本土更不用说了。”乌站长介绍说着。 赵启山想一下,“哦,是4月29日,一周的时间,有具体要求没有?” 乌站长说道:“没有,要求我们自己确定。现在就由你们两位队长,决定目标吧。” 赵启山说道:“看给我们配备的武器了,我们现在是赤手空拳。” 乌站长摇头说道:“我报告已经提了,甚至都提出需要狙击步枪,但上面迟迟没有结果,说会给一批武器,给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到也不晓得。” “天长节献礼,我们会送一厚礼的。但武器请两位站长抓紧催一下,有什么武器,给鬼子送什么礼。”赵启山真想给侵略者送一件“礼”。 孙福生也把牙咬得咯咯响。 两位站长走之后,孙福生说道:“还是你猜得对,这项任务大概昨天就下了,站长拖到今天才告诉我们。你想怎么办?” 赵启山道:“没有想好,但肯定是要行动。” 孙福生道:“要能搞一次青岛夜袭仓库,弄个大爆炸就好了。” 赵启山道:“我们手上的钱,买做炸弹的材料都不够,还别说去哪儿买。” 孙福生说道:“我总怀疑他们炸桥是假的,谎报战功。” 赵启山说道:“就怕更严重,走,我们落实一下就清楚了!” 第55章 欺上瞒下 孙福生问:“怎么落实,你想到什么好方法了吗?” 赵启山道:“找报纸,他们不是说报纸登了吗?就在奉天生活报,十天前。” 孙福生道:“估计他们对上面,就是这么汇报的。” 赵启山道:“报纸上,肯定有大致方位,我们没事干,可以考察一下,知道我们身边都是什么人?” 孙福生拿出两块玉米面饼,用一张买小菜给的油纸包上,那张油纸,孙福生也没舍得扔掉。 不是孙福生不知道节省,而是形势没有逼到头上,逼到这种地步,他也会节省。 路上,孙福生对赵启山说:“乌站长给我们的钱,要说我们在家里不出门,买米买面的活着,那是够了,但我们来的意义就没有了。” 赵启山道:“我想,他就是想让我们这样。” 孙福生道:“那上面的任务,他是怎么完成的?” 赵启山道:“不知道,或许过两天就知道了。” 经过前几天的转悠,两人对周围已经很熟悉了。走进市区,就可以买到报纸。 流动卖报的,只有当天报纸。两人知道,买前几天的旧报纸,要到报亭,或者去邮局。 周围是看不到报亭,两人决定坐车去火车站。在那里有报亭,还有小邮局。更重要的,从火车站到任何地方,坐车都方便。 来到一个报亭,孙福生上前,问卖报的老妇人:“有奉天生活报吗?我要十天前左右的,记得那上有招工,当时感觉给的钱不多,现在找了几天,可能那家还不错呢。” 老妇人说道:“小伙子,现在有点事干就不错,慢慢往上升,一步一步来。十来天前,我给你找找,嗯,前后还有四天的,一天拿一张吧,算你两张报纸钱,你买着慢慢看吧。” 孙福生拿着四张报纸,向前走了段距离,看到观察周围的赵启山,两人找处地方,分开看报纸。 孙福生先说话了,“找到了,比两双筷子都小的地方,就这么三列字。” 赵启山凑过来,小声读道:“在桃树沟处,浑河一座桥梁,听到一声巨响,疑是反满抗日分子破坏,事件还在落实中。” 赵启山问孙福生:“桃树沟你知道吗?” 孙福生答:“大致方向知道,反正浑河上桥不多,顺河走呗。” 赵启山问道:“走着过去能行吗?” 孙福生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你家县城呢?要坐车的。” 赵启山说道:“我这不是为省车钱嘛,看奉天站不富裕,经费紧张。” 孙福生道:“偷辆自行车吧,行动起来方便。” 赵启山道:“谁家都不容易,丢车人家多上火,你能忍心?除非偷汉奸的。” 孙福生道:“给伪满政府干的,都是汉奸!到政府机构门前,偷一辆,保准是汉奸的。” 赵启山道:“绝对了点,先坐车去吧。” 两人终于找到浑河边,打听到桃花沟方向,沿河向前走去。 赵启山说道:“这浑河水挺清澈,与名字不符。” 孙福生答道:“孺子可教也,还知道河的名字与水的清澈。” 赵启山道:“看来还有故事呢?” 孙福生道:“当然,我给你讲一讲吧。” 然后孙福生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话说明朝时,大将李成梁,率兵清剿努尔哈赤,来到一处河湾之地,探报说此处有努尔哈赤部队。可一路没见敌军,更没看见努尔哈赤旌旗的影踪,却见河水浑浊,又是马尿又是马粪,就像有千军万马刚刚趟过似的。李成梁心道:平常这河水清澈见底,今日浑浊不堪。可见,努尔哈赤兵马不少,要不然这条河水,怎会有这么厚一层马粪,漂浮在上面呢?努尔哈赤用兵,历来变化无常。看这河水,我们有被包围的可能!李成梁越想,越觉得蹊跷,头发根都竖立起来。再看两岸茫茫的野林,又低头看看这浑浊的河水,阴沉着脸说了声撤!顷刻间,在一阵暴土扬尘中,二十万大军逃离了这条大河。努尔哈赤得知此消息,仰天长啸:我们把河水搅浑,也能把明军吓跑,此功归浑河也。从此,这河得名浑河。” 没等两人笑够,就看到前面有一修桥工地。估计就是这里,到底让两人找到了。 两人在岸边看了一段时间,这不是浑河主河道桥,是一条支流的桥,感觉确实有爆炸的痕迹。 “喂,干什么的,要找活干吗?” 两人回头,看到一个穿白衬衣的人,正从自行车上下来。 “是呀,工钱怎么算,一天多钱?” 那人道:“怎么算?我们这是按你干多少活算钱,先试一天,第二天一起算,来吧,我们这工钱可高了。” “那也得先说好吧?”赵启山说道:“昨天我们白干了一天,让工头给骗了,刚够一天吃饭的。” 那人道:“我从来不骗人,到这就找对人了。快下来,看到那条石没有,四个人抬。来,再过来两人,算新来的,你们四个,抬条石去!” 赵启山和孙福生两人,与另外两人,共同用肩担着一块条石。 “好好的桥,为什么要拆了?”赵启山问另两人。 一个大耳朵男子说道:“桥太窄了,过汽车费劲。” 另一个光头接着说:“不光桥窄,还有过不去坦克,上个月,日本坦克通过时,桥就压坏了。” 孙福生问道:“桥不是破坏分子捣乱了,这又过军车,又过坦克的。” 光头说道:“哪有什么破坏分子?前面有个满洲国军营,靶场在河对面。原来那军营没坦克时,桥还勉强。这不,人家增加履带坦克,桥就不行了,炸掉重建了。” “炸掉的哦,对,有人听到爆炸声,还以为搞破坏呢!” 大耳朵接话道:“搞什么破坏?好久没听到枪声了。” 大耳朵说道:“我们这些人,都住在前面屯子里,炸桥那天我们都过来看了。国军还请的日本专家呢,说不要全炸,有的桥墩还能利用。” 赵启山问道:“炸桥那段时间,这里一直没响过枪吗?” 大耳朵说道:“没有,一直没响过枪,除 第56章 靠自己 乌站长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贪污军饷,还是已经投了日伪政权? 这时,就听孙福生说道:“你们在当地住,就没听说,有反满抗日的人搞破坏?” 大耳朵说道:“别的地方有,这周围没有。” 孙福生又说:“我看报纸,对,就是那个奉天生活报说,这桥爆炸,是反满破坏分子干的呢。” 光头:“那是胡说八道!上次,有人在他们报社门口,用枪打坏了他们的玻璃,那报社的人吓到了,一有点动静,就说是反满抗日,就说是搞破坏。我弟弟就在那报社对面住,报社的人越怕,就越有人在他们门前捣乱。” 赵启山问道:“为什么呢?” 光头道:“为制造影响呗。” 赵启山道:“真奇怪,还有人搞这种事。这周围没有大桥被炸,或要拆的?” 光头和大耳朵异口同声:“没有,没看到、也没有听到。” 一会,光头偷偷说道:“我说,你俩别问那些没用的,还是关心一下你们自己吧,你们跟工头谈好工钱没?” 赵启山说道:“他说试用一下,好就留下来,亏不到我们。” 大耳朵嘿嘿笑了两声,“又一对上当的傻包蛋!告诉你吧,这个工头坏透了,天天骗人白干活,一会休息时,你俩就去与他谈工钱,只要不说死,就不能干,干就是白干。别说是我们说的,就谈工钱。” 光头说道:“他这是为你俩人,也是为我们,这工期上面催得紧,工头一直延长干活时间,还不加钱,专骗你们新人。” 一会,光头对另一对抬石头的人说道:“老蔫,一会跟你哥说,要休息一下,让这两兄弟与工头谈,白干活的人多了,咱们更加不了工钱了。” “好的!” 时间不长,工头就喊道:“休息了,休息了,只休息一袋烟工夫,该尿尿的快去,别懒驴上磨屎尿多。” 赵启山对光头和大耳朵说道:“谢谢两位老哥提醒,我们去跟工头说钱。” 两人走近工头,孙福生说道:“头,我们哥俩干活怎么样,还可以吧?” 工头点头,“还勉强吧,一会还要更卖力气才行!” 赵启山说道:“我们够卖力气的了,现在说说我们的工钱吧,我们干活你也看到了。” 工头一拍脑袋,“哎哟,我光顾看着别人干活了,没太注意你们两人。这样吧,一会你俩再卖卖力气,我掂量掂量,看一天给你俩多少工钱。” 赵启山说道:“那可不行,我们已经干这么长时间了,一定要说好工钱。” 只见这个工头立即翻了脸,大声呵斥道:“你们两个小孩咋不懂事呢?告诉你们再干一会,让我看看,没听懂吗?” 孙福生说道:“不说清楚工钱,我们不能再干了。” 工头恶狠狠地说道:“不愿干就滚!来我这里干活的人多去了。告诉你,这是满洲国政府,给满洲国军修的桥,保证有钱赚,滚吧,我还不用你们了!” 孙福生向前,想给他一脚,被赵启山拉住。 “走就走,跟昨天那工头一样,不能再上当了。” “快滚,快滚,滚远点!”然后工头对其他人喊道: “干活了,都干活了!别磨磨蹭蹭的,刚才这两人,干活偷懒,让我撵走了。不好好干的,都是这个下场。” 孙福生气得鼓鼓的,还想要说什么,赵启山拉着一笑,用眼瞥一下工头的自行车。 孙福生明白了,“你在前面先挡一下视线,我把车锁弄开。” 赵启山说道:“车没锁,你骑上就跑,什么也别管,我跑得快!” 孙福生不屑地说道:“就工头那样,还想追我们?” 说话间,到了自行车旁,孙福生骑上车就走。 赵启山在后面走了一小段距离,见根本没人发现,或者有人发现也不告诉工头,便跑步追上了孙福生,跳着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两人偷自行车的喜悦心情,很快就过去了。一提起军统奉天站的现状,两人又忧心忡忡。 “你分析,两个站长目的是什么?”孙福生先打破沉默。 赵启山道:“为了钱,反复向上面要钱要经费。” 孙福生又问道:“不会是已经叛变投敌?” 赵启山道:“可能性有,但不大。” “理由?” 赵启山道:“首先是没有抓我们,用我们做诱饵,意义也不大,近期没有人要与我们联络。二是大连站没有被破坏,我们还在大连打击了敌寇。如果近期,有重要人物来奉天,那就要小心了。” 孙福生又问道:“那为什么行动队,只剩下一个队长,别人都牺牲了吗?” 赵启山道:“牺牲?根本就没有行动队了。或者说行动队的人,早早就牺牲了。所谓重建行动队,招募的义勇军同事、部下,都是假的。目的是向上面要经费,要武器弹药,是不是还要电台了,我就不知道了。” 孙福生笑道:“这次,知道我们两人过来,赶紧制造了一个全队牺牲,赶在我们到来前,还可以向上级要抚恤金。” 赵启山更正他道:“不是在我们来之前,是在我们到之后。” 孙福生道:“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不去接我们,怕接到我们就露馅,还怕我们坚决参加战斗。” 赵启山道:“这不是计划好的,而是正好赶上伪政府修桥,为抢时间,把旧桥炸掉。就编造一次行动,谎称全体战死。” 孙福生继续分析道:“夏的幸运逃过一劫,也太假了,即便是战斗结束,可队员还没有归队,自己队伍损失还不清楚,就急着去汇报吗?” 赵启山说道:“我估计往那报社打枪,是乌和夏干的,就是想让报纸登出来。” 孙福生不屑地说道:“也是为从上面要经费,要武器弹药。” 赵启山道:“应该是这样。奉天或周围,应该有地下武器交易市场。上面千方百计运来的武器,估计都让他们卖了。” 孙福生道:“上面应该有所察觉,否则不会坚决要求我们两人过来。” 赵启山道:“上面不是察不察觉的事 第57章 选择目标 孙福生听到赵启山说“靠自己”,撇嘴说道:“怎么靠自己,先夺武器还是买武器?买武器没有钱,也不知道在哪买;夺武器,只能找大街找落单的配枪警察,一把枪里几粒子弹,然后满大街让人收捕,咱们再躲几天,时间早过去了。” 赵启山道:“咱们也开动脑筋,抢枪是抢,抢钱也是抢,抢钱还可以买枪。” 孙福生道:“抢钱买枪,可能引起的注意力小一些。然后在节日那天,干一票大的。唉,咱怎么也跟土匪似的。” 赵启山又说道:“想一想那一票大的,干什么?” 孙福生道:“那还用说,像在青岛那样,给他放个大炮仗,炸出个大坑,好好给他庆祝一下生日。那个大坑什么样子,我还没去看呢,你去也不叫着我。” 赵启山说道:“我也不想看什么坑,我就是想凭吊一下贾副队和老林,怎么说,我也叫了老林几天师傅。” 孙福生道:“给我的感觉,好像大礼你已经想好了。” 赵启山道:“我也没想好,但总不会去开枪打报社的玻璃。” 孙福生道:“再打人家的玻璃,人家可能就不给你登报纸了。” 赵启山说道:“我们也不要局限于爆炸,放把火也不错,烧它满天红彤彤的。” 孙福生道:“烧它一夜,我认为比爆炸好。爆炸一声就过去了,烧一夜的话,救火的警笛响一宿,给天皇老儿唱一宿的生日快乐。” 赵启山又说道:“除了抢和买之外,我们还可以偷嘛。” 孙福生道:“我们除了会偷汽车外,还会偷什么?” 赵启山想说,我们在基地还学过开锁,开保险柜,后来突然想起来,孙福生开保险柜那门课,曾经因为不及格,被教官一顿臭骂,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 赵启山没说孙福生,孙福生却说起了赵启山。 “哎,在基地流传,你是偷了梅琴家的车,还拉着梅琴去兜风,这样两人才好上的,是不是这样?惹得咱们行动队学员,个个都想去偷梅琴家车。” 赵启山心想,这谁传出来的?肯定不是梅琴本人,应该是娟子和曼妮。 赵启山不能多谈偷车之事,因为那次偷车,主要还是为党送信。 “谁说我偷梅琴家的车?尽给我编瞎话。不过你提到车,这倒是提醒了我,可以在车上做点文章。” 孙福生说道:“你鬼点多,你就多动动脑子吧,回到奉天,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我不甘心。实在选不出目标,我就回家放把火,把它烧个精光!” 赵启山想到,这段时间,孙福生肯定回家看过。在没有到奉天之前,孙福生无数次说,要带赵启山从他家门前走一走,现在却绝口不提。想必又受到什么刺激,那房子或住着伪满洲达官贵人,或日本要人,再不就是辱没其先祖的什么机构,使孙福生愤恨至极,要一把火烧掉祖上产业。 这时,赵启山也没有必要提他不开心的事,还是关心一下袭击目标。 这时,在两人前方,出现了一个邮差,孙福生说道:“把他自行车偷了怎样?” 赵启山说道:“你没有那身衣服,也骑不了那种车子。再说,为难一个小职员干什么?” 孙福生道:“为伪政府做事,就是敌人!另外,从信件里或许能发现什么信息呢。” 赵启山道:“要信息,可以偷往政府机构送信的。运气好的,偷到个机要员,就赚大了。” 孙福生又叹了口气,“我们又不掌握收发报机,有情报都传不出去。” “站里有,现在我们还归人家领导,乌站长和夏副站长,还是同志嘛。”赵启山道。 孙福生道:“他们那个样子,只能起坏作用……嗯,你是不是也打他们的主意,你又想什么鬼点子?我可警告你,上级不知道他们所做所为,我们只有汇报的权力,不能进行窝里斗。要制裁他们,也要有上面的明确指示。” 赵启山生气了:“你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我哪句话,让你听出要窝里斗了?” 孙福生笑了,“我就是感觉你鬼点子多,好了,是你聪明,要不梅琴也不能看上你。哎,你把梅琴那什么了吗?” 赵启山说道:“什么那什么?你说句人话好不好?” 孙福生道:“你看,说到这就急了,听懂了装不懂。” 赵启山道:“我不懂!” 孙福生道:“就是我跟余萍做过的事情。” 赵启山不想谈这些,“谁知道你跟余萍做过什么?” 赵启山又道:“别扯这些了,你看前面是什么?” 孙福生注意力看向前面,见远处有一车队。 “运输车队呗,帆布篷盖着,远处看不出什么东西,你到近处也看不出来。” “我们可以在汽车上做文章。” 孙福生道:“我也想过,这是咱们俩人的强项,关键是怎么做?” “走,找到政府部门,再偷辆自行车,没有标志的那种车。”赵启山脑子里,忽然间闪现了个念头。 孙福生道:“只要不是特殊漆了颜色的就行,有牌子就摘掉。嘿,前面是警务局,看看这是什么区?我想想,不是……” 赵启山:“你看前面那个人,车都不锁,下车就往里跑,就他那辆,把我放下,你继续往前走。” 到了警局前面,赵启山从车后座跳下来,孙福生骑车向前,没有发现异常。 赵启山慢慢走到那辆车旁,推起车,很自然骑上就走。 两人骑着车,在市里转了一整天。摸着黑,两人进了家门,赵启山让把自行车藏好,放在屋后,把车上所有带有标记的东西,都拿掉,车也弄得狼狈不堪。 进屋后,孙福生往炕上一躺,“你若饿了就做饭,你若不想做饭,咱俩就饿一天,反正我是饿得动不了了。” 赵启山拉着他:“过来帮烧火,不然就没你的饭。” 孙福生不动地方,“没有我吃的,我就饿着,你可怜我就赏口饭吃。” 赵启山催促道:“快过来,不是光让你帮忙,也让你听听我选的目标。” 孙福生一骨碌爬起来 第58章 周密侦查 孙福生跟着赵启山来到外屋,两人一起点火做饭,孙福生催促赵启山快说。 赵启山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义勇军、抗联都远离城市,而伪满洲国军的装甲部队,刚刚组建,正在加紧训练。就像今天我们看到桥梁。” 孙福生说道:“是呀,但我们不能去炸桥,就算侦察到哪座桥重要,我们也没有炸药。炸什么东西,都需要炸药,你也没地方偷去。” 赵启山说道:“我们不用偷炸药,只要放火就行!” 孙福生好像明白了,“你是说我们去袭击油库,去烧掉这个兵营的油库?” 赵启山道:“对呀,为天皇生日献礼,没有焰火和音乐怎么行。” 孙福生笑道:“大火当焰火,救火车的鸣笛当音乐,让它响笛一整天,大火烧他一整天。” 赵启山说道:“你说这个目标怎样?” 孙福生也来了精神,“明天我们就去侦察,就怕时间短,找不到他们的规律。” “明天带两根绳子,我们还要爬树登高,或再偷点东西。”赵启山对他一笑。 孙福生问道:“还要偷什么?” 赵启山笑道:“有一点你说得对,邮电局也是伪政府的部门,偷他们一套装备。” 孙福生说道:“明天,还要偷听他们之间的电话联系。不能在一个区偷,要隔得远远的,让他们暂时不产生联想。” 赵启山说道:“这些装甲部队,汽车运输队,还没有经历过战斗,骄横跋扈,自大而没警惕,正好对他们下手。” 孙福生道:“对,要搞就搞他个惊天动地。” 赵启山又说道:“乌站长肯定会过来,来的目的就是催我们行动。那么,我们就反过来催他武器弹药。” 孙福生气愤道:“他们还有脸过来?要不要揭穿他们?” 赵启山道:“现在不行。再说,我们无法和上级取得联系,被乌和夏隔断了。” 孙福生气不过:“我们可以通过大连站,让大连站向上面汇报。” 赵启山道:“等我们完成了这次任务,得到上级的认可,那时我们说话才有分量。现在我们俩人,在上级眼中就是小白丁。” 孙福生又说道:“如果夏副站长来,我们要不要争取一下他,我想他可能和乌不一样。” “我估计夏不会单独来,他应该和乌一样,只想着捞钱。”赵启山忧郁地说道。 孙福生说道:“站里应该还有一个报务员。” 赵启山道:“不一定有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饭,带上午饭,骑着自行车就出发了。 不但找到了兵营,还找到了油库所在地。里面的油料保证车,巨大油桶箱,从山坡上看得非常清楚。 通向兵营的电话线,两人也摸到了,还顺着电话线,走了二公里远。 最后,孙福生的自行车后轮带还扎了。 赵启山留下继续监视,孙福生找地方补车带。 过了好几个小时,孙福生才回来。 赵启山发现,孙福生换了一辆自行车,车把上还挂了一个学生用书包,赵启山感觉好笑,不知道他又偷了谁的车。 孙福生笑呵呵地摘下书包,让赵启山惊奇的,孙福生从书包里,竟然拿出一架小型望远镜。 赵启山喜出望外,“这东西从哪搞来的?” 孙福生答道:“用自行车换的。” “谁还敢卖这个东西?” 孙福生撇嘴,“这个东西算什么,那里还能买到枪,我们就是没有钱。” 赵启山明白,孙福生找到地下武器交易市场了,便往他过来方向瞧了瞧。 孙福生说道:“你放心,没有人跟踪。我知道那地方特务多,都在那里钓鱼。” 赵启山又问道:“枪的价格怎样?不行我们先搞点钱,买枪买子弹。” “价格挺高,政府也收缴枪支,他妈的,日本人真会玩,交上来武器,还给奖励。我们要买枪支、弹药,必须比政府价格高一倍,还要先交定金,然后换个地方交枪。”孙福生介绍道,然后继续说着: “我还怕被这帮人骗了,还怕碰到密探和特务。这帮人知道,骗了你,你也不敢报警,只能吃哑巴亏。” 赵启山问:“那他们卖给谁去?” 孙福生道:“他们肯定有固定的渠道,做这种生意的人,买卖双方都害怕,可能是老主顾吧。” 赵启山道:“看来没和他们混熟,量大就无法买。那他们的供货是什么人?” 孙福生摇头道:“我估计是那帮散了的义勇军。当年好多军火库,东北军跑的慌乱,根本就没人管理,枪械弹药有的也被民众哄抢。” 赵启山说道:“我也听说了,连飞机大炮都不少,白白扔掉了,轻武器流入民间也正常。” 孙福生问道:“我走之后,发现了什么新情况吗?” 赵启山答道:“没有,好像今天他们没有训练任务,也不知道他们整天干什么?” 孙福生笑道:“不会整天在营房里,学习溥仪的圣旨吧?我还真想进去听一听,我一个东北人,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儿皇帝的圣旨是啥样。” 两人轮流观察,直到天完全黑了。两人从高坡上推车走下来,还久久不愿离去。 赵启山爬到一棵杨树上,树叶刚刚长出来,还没有长得浓密,白天都容易被人发现。天黑了,在树上观察就没有任何问题。 赵启山用绳子,将自己绑在树叉上,仔细地观察,还用半枝铅笔,在报纸边上,记录着观察内容,特别记录换岗时间。 孙福生离开路边,在不远处警惕周围的情况。 最后,赵启山从树上下来,两人饥肠辘辘骑车回到住处。 今天,不用赵启山喊,孙福生主动帮赵启山烧火。两人讨论着观察结果,制订了初步行动方案。 根据岗哨和周围情况,两人一致意见,不仅要烧它几个油罐,最好把整个营地的油料区,全部烧掉。 按规模,这个满洲国军的装甲旅,虽然装备还没有全部配齐,但保障设施已经到位。搞好了,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大行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狠狠打击日伪政权嚣张 第59章 黑吃黑 孙福生说道:“必须要乌站长拿出武器,不行卸了他的枪。” 赵启山道:“我估计,乌站长身上都不会有枪。” 孙福生道:“那我们跟踪他,到他老巢,拿到他的武器。” 赵启山摇头,“他应该是老特工了,力行社时就加入组织了。估计在他的住处,也没有什么武器,他有几个家还不知道呢。我们也不是要和他彻底闹翻,还是把他交给上面吧,由上面收拾他。” 孙福生说道:“抢军警武器要计划好,别打蛇不到,反被蛇咬。抢完动静要小,别抢两把枪,整天搜查我们,让我们出不了门。” 赵启山说道:“明天上午,我们只在军营待半天,如果他们不出动训练,我们就离开。” 孙福生问:“我们去哪儿?” 赵启山答:“去买枪,穿的整整齐齐,我还有一副墨镜呢。” 孙福生惊道:“抢他们的枪!” 赵启山问道:“难道不行吗?” 孙福生道:“行是行,就怕抢不到,他们又不把枪揣在身上。跟踪到住地,不知道他们多少人,别枪没抢到,把我们自己搭了进去。” 赵启山说道:“能抢就抢,不好抢就偷,关键是搞到武器。” 孙福生说道:“如果能搞到他们手中的武器,那最好不过了。他们不管是被抢,还是被偷,都不会报警。他们要么吃哑巴亏,要么我们失手。” 赵启山说道:“我们是不允许失手的,失手就丧命。他们不会把我们交给警察的,只会除掉我们。” 孙福生说道:“如果形势所迫,我们就必须下死手。” “看当时的情况了,最好让他们认为是黑吃黑。”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来到那个军营旁边。由于有望远镜,今天两人换了一个角度观察。孙福生也学昨天赵启山那样,爬到一棵树上,找一个隐蔽的树叉,用绳子把自己绑在树上,用望远镜看着,也不时做着记录。 今天同样没有去靶场,都在营地操练。 中午,都回营房后,有几个岗哨,有几个观察哨,就变得很清楚了,基本上和昨天观察的结果一致。 两人把望远镜放入书包里,赵启山斜挎在身上,向武器黑市而来。 赵启山与孙福生约好各种暗号,便分开。孙福生去找人,赵启山远远观察着动静。 找了两个来回,孙福生伸出右臂,抡着胳膊,好像是在舒展筋骨,赵启山看到了,知道没有见到人。 这条街上没有大的商家,以卖杂货、炒货为主,还有两家小饭店。 赵启山买了一包炒葵花籽,坐在路边马路牙子上嗑起来。这是现炒现卖,诱人的香味,飘散到了路中央。 在路边嗑着葵花籽,炒店老板也挺高兴,无形之中,也给他招揽着生意。 当地人管葵花籽叫“毛嗑”,赵启山问孙福生,为什么向日葵爪子叫毛嗑,这上也不长毛呀?一向自诩学问多的孙福生,对家乡的东西,也说不出所以然。 这时,赵启山看到孙福生,双手搓揉着头,这是目标出现的暗号。 赵启山虽然嘴没有停下来,但眼睛紧紧盯着孙福生。 就见孙福生起身,向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走去。 孙福生向这人打着招呼,这人瞥见孙福生,“今天带钱了?” 孙福生说道:“我回去跟我大哥说了,大哥说必须看到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否则怕受骗。” 络腮胡子说道:“那肯定不行,谁知道你们是哪一路上的,你找别人去吧!” 孙福生道:“我们要得多,五把驳壳枪加赖瓜手榴弹,子弹要三百发呢,这大生意你不想做吗?” 络腮胡子不耐烦了,“你别磨叽了,我不能坏了规矩。” 孙福生又说道:“交货地点由你们来定,每方三个人。” 络腮胡子根本不搭理孙福生了,径直走了过去。赵启山站了起来,把爪子包好塞进书包里,远远跟上了络腮胡子,孙福生又远远地盯着赵启山。 赵启山跟了两公里远,最后,络腮胡子进了一栋二层小楼。 孙福生走了过来,赵启山对他说道:“在二楼,不知道进了左边,还是右边。等他出去以后,我们再动手,有人就抢,没人就偷。” 孙福生道:“就怕他货不在这里。” 赵启山道:“存在这种可能性,你在这盯着。如果他出来,就跟着他,我到对面房顶上,用望远镜瞧一瞧。” 孙福生说道:“好的,我看出来了,这帮人就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主,没有什么理想,有奶便是娘,正好选对了,黑吃黑,没人注意。” 赵启山:“别大意!” 孙福生:“放心吧,这人一瞧就没受过特训,可能会点武功。” 赵启山来到对面屋顶,这里正好背对阳光。但愿是这面的屋子,好在都没挂窗帘。 第一个房间没有人,第二个房间,两个人站在房中央说话,一高一矮。仔细一看,高个子就是那个络腮胡子。 外面的人是听不到两人说话。 赵启山看时,矮个子正问络腮胡子,“还是昨天买望远镜的人吗?” “绝对没错,今天他主动上来说话,一看就是专门等我呢,他一定要先看货,要大肚匣子枪,还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矮个子问:“他没有同伙?” 络腮胡子道:“没有,就一个人,我想回来,取把枪,拿颗手榴弹,引诱他,然后约好地方,你们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矮个子道:“没那么容易,现在反满抗日分子,剩下的不但顽固,还特别狡猾,不会轻易被钓鱼的。” 络腮胡子从衣柜里拿出一支驳壳枪,又拿了一颗手榴弹,在手上掂量掂量,“知道剩下的都是顽固的、狡猾的,你们还不给加钱,这活没法干了。” 矮子不愿意听这话,“别跟我唠叨这些,我做不了主,爱干不干,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络腮胡子不吱声了,转身想出去。 “站住,就你一个人去,被人抢了呢?”矮个子制止络腮胡子,“现在抢一把枪,就是人家成绩。” 络腮胡子不情愿掏出 第60章 捣毁特务据点 房门一开,一块砖头,拍在络腮胡子的脑袋上,孙福生顺势一推,把络腮胡子推倒在走廊里。 屋里的矮个子,听到外面的声音不对,伸手去掏手枪,还没等枪掏出来,就听到玻璃的破碎声音。回头看时,好像大团棉球,从窗外滚了进来。 矮个子比络腮胡子反应要快,枪掏出来立刻搬开保险,但晚了,大团棉球展开时,赵启山的脚,重重踢到他手上,枪从矮个子手上飞了出去。 矮个子也被这一脚,踢得一个趔趄。但他站稳时,左手已经握了把匕首,对着赵启山来了个突刺。 赵启山早有防备,侧身扭住他手腕,顺势反转,匕首扎进矮个子肋下。赵启山又加力一推,差不多整个匕首,都进了这人身体里。这人倒地扭动两下身体,挣扎几下,不动了。 孙福生进来,“这里两间屋子,那一间没人,厕所在外面。” 赵启山说道:“衣柜里有武器,刚才他们就是从那出来的。” 赵启山捡起矮个子的枪,检查一下有无子弹。然后就开始搜小个子的身。从他身上,搜出了伪满警察证件。 最后,找遍两间屋子,只有两把手枪,一支日军常用的王八盒子,一支驳壳枪,每支枪不到三十发子弹。两颗手榴弹,一块军用电台的干电池,一只手枪消音器,几张去外地的通行证,空白盖好了章,还有几十元钱。 手枪消声器是好东西,可惜两把枪都装不上。在训练基地两人见过,一把欧洲哪个国家产的枪,可以装上消音器,国军日军都不曾装备过。 赵启山和孙福生各揣一支枪,那把匕首,也被赵启山从矮个子身上拔出,在矮个子衣服上擦了擦,揣在自己兜里。其它东西,都被赵启山塞进书包,但这块电池太大,要另外找东西装。 孙福生说道:“电池太大,别要了吧?” 赵启山想,虽然这是军用物质,但对黑帮用处不大,拿走反而不好,便在上面擦了擦,不想带走。并提醒孙福生,“小心,别留下指纹。” 孙福生问道:“那个大个子没死,这里明显是特务据点,要不要弄醒审一审?” 赵启山说道:“看这里的衣服,应该还有一个人,不知道他回不回来?如果回来,他能不能看窗户,那玻璃都碎了。我们天长节前,不想惹事,还是撤吧!” 这时,“砰”、“砰”,响起了敲门声。 孙福生掏出枪,赵启山也拔出匕首,左手枪,右手匕首,两人偷偷埋伏在门两边。 孙福生轻轻拉开门栓,猛然推开房门。 外边一个穿长衫的人,“干什么呢……”话还没有说完,见孙福生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自己脑门,吓得马上举起了手,“别开枪,别开枪,我是楼下的邻居。” 孙福生用手拉住他的衣服,把这人扯进屋,这人进屋看了一眼,“我住在楼下,听到上面有玻璃声响,过来看一看。” 孙福生关上房门,“别怕,我们是白老三的人,这帮家伙卖我们假子弹,根本打不响,我们今天来找他们算账。你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吗?” 这人回答:“我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的,他们一天到晚都有人,进进出出的。” 这时,那个络腮胡子醒了,“哎哟,哎呀的叫唤。” 赵启山将枪别腰上,拿块破布,塞进络腮胡子的嘴里。络腮胡子突然起身,双手来夺赵启山的匕首。 赵启山一手紧握匕首,一手抡拳,砸向络腮胡子的脑袋。 在赵启山对付络腮胡子的同时,被孙福生枪逼住的人,突然从腰间抽出手枪。 孙福生气愤之极,心想,这家伙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把自己手中的驳壳枪,当一块砖头了。孙福生扣动了扳机,但枪没响。 孙福生跳起,抡枪砸向这人,这人偏头躲过。孙福生左手也紧紧抓住这人枪身,手指也插入扳机孔,让他扣不下扳机。孙福生的右手,也扔掉手中的驳壳枪,两人便争夺那人手中的枪。 赵启山看到那人已经动手,但自己必须先解决这个络腮胡子。当赵启山的拳头,砸到他脑袋时,这人双手一软,赵启山的匕首,在络腮胡子的脖子上快速一抺。然后一个箭步,赶到孙福生和那人身边,一刀刺向这人胸窝,紧接着手握匕首一拧,这人身体顿时就软了下来,孙福生也顺势夺下了枪。 孙福生自责地说道:“我刚才也检查了枪,没有发现问题,这枪怎么回事,我再看看。” 孙福生又检查驳壳枪,枪确实没有问题,是子弹有问题。头两粒子弹,底火被抠去,根本打不响的。 不用说,是特务们做的手脚。卖枪时,也怕枪被人抢后,抢枪的人,首先打死特务。 应该是这个特务,进屋后看出没有发生枪战,料到孙福生不会仔细检查子弹。 赵启山又快速搜了这人的身,也找到了特务证件。有惊无险,又得一支王八盒子,二十来发子弹。 赵启山对孙福生说道:“这个特务窝点挺可疑,已经设立有段时间了,不用伪装成黑吃黑,把所有东西都带走,扰乱一下特务的视线。擦掉我们所有的指纹。” 孙福生又找了个包,装上那块干电池,装上枪子弹。两人又擦了碰到的地方,从容地开门离开。 当找两人的自行车时,发现丢了一辆。孙福生想再偷一辆,赵启山说道: “先回去吧,藏好多余的东西,有了两颗手榴弹,完成任务把握又大了许多。” 赵启山骑车,孙福生坐在后架上。孙福生问赵启山:“我们的计划,对不对乌站长说呢?” 赵启山道:“暂时不要说,可以说想烧把大火,让救火车叫一天,不告诉他具体任务,问他要武器。” 孙福生说道:“这两位站长,从布置完成任务后,就再也没露面。他那一百元钱,还不定算我们多长时间生活费呢。今天有钱了,也应该改善一下生活。” 赵启山笑问他:“又想吃烧鸡啦?小心暴露了。” 孙福生说道:“不买烧鸡,买点肉 第61章 登上报纸就行 那人见赵启山笑眯眯瞧着他,也不说买不买,便继续说道:“不光大米、白面,黄豆也有,你要啥?” 赵启山知道,从今年开始,伪满洲国颁布的《米谷管理法》生效了。对居民实行粮食配给,把稻子、小麦、大豆划定为甲类粮。甲类粮专供日本人,中国人不准吃,中国人吃甲类粮就是犯罪,谁要是拥有、食用甲类粮食,抓住就定罪严惩,属于“经济犯”。 赵启山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特务,跟刚才被他们端掉据点的一样,在引诱人们上当。 见赵启山还是不说话,那人白了赵启山一眼,“切,碰到个哑巴呀!”转身走开了。 赵启山想,是不是特务,都不去理会他。在给天皇生日“献礼”之前,还是少行动,少暴露为好。 时间不长,孙福生回来了,这次的确没买烧鸡,可也没有买猪肉,没买蔬菜,而是拎了一只活鸭回来的。 “这鸭肥,能多吃两天。”孙福生得意地说道。 赵启山瞧了一眼鸭子,“你不想留着它下蛋吗?下蛋可以吃更长时间。” 孙福生瞪眼说道:“你别欺负我不知道,这鸭子是公的。” 赵启山呵呵笑道:“不错嘛,大少爷认识鸭子的公母了。”随后赵启山蹬起了车子。 孙福生跳坐在后架上,“少说风凉话,怎么宰鸭子,拔毛,怎么做,都归你了,我是不会。” 赵启山说道:“我也没做过,试着来吧,做好做坏你别挑就行。” 孙福生说道:“我不会挑的,会帮忙,只要不带毛,吃啥样味道的都行。那个鸭屁股,你不吃就先扔掉,我怕煮熟后,没鸭肉了,我忍不住给吃了,以后想到这事,我心里都会恶心。” 赵启山笑道:“那只烧鸡的鸡屁股,最后不让你也吃了吗?没看见你恶心呀!” 孙福生道:“那味道能一样吗?” 天还没黑,两人就回到住处,藏好了枪支弹药。对那块电池,两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舍得扔掉。找了两张油纸,包裹好后,塞进屋檐角,又用几块土坯挡住。 忙完这一切,两人浇水、宰鸭,准备着美食。 就在两人忙着收拾鸭子的时候,山田重信出现在被端掉的特务据点。 “你为什么说是军统派的人员?”山田重信用中文,对一个伪满警察询问。 这个警尉衔的人,年岁略长,一直笑面模样。只见他点头哈腰,赶紧回答道: “这个地点,原是一个军统联络点,被我们破获后,在这里诱捕多名军统人员,他们怀恨在心,一直寻机报复。还有行凶手法,三人都是死于刀下。从二楼破窗而入,连杀三人,这不是一般人的能力可以为之。” 山田重信又面对另一人,这人官衔也是警尉,“那你为什么说是黑帮所为?” 这人的模样比较严肃,略显年轻,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他也马上回答道: “破获、诱捕军统人员,那时还是力行社,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当时执行任务的,也不是遇害的警察。军统要报复,可以找我们任何地方下手,没有必要,找一个过气的联络站。现在这个点,主要负责抓捕零星破坏分子,近期逮捕多名黑帮破坏分子,当然,也捕获多名反满抗日分子。可那都是亲共党分子,来买武器军火,被我们抓到。军统没有必要,为共党出头报复。另外就是用刀,以前军统人员,都是用枪。近距离暗杀,他们现在都使用消声器。” 山田重信点点头。 那个笑面警尉又补充道:“这个杀手作案时,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这不符合黑帮作案习惯。” 山田重信略感疑惑:“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这人要反复作案吗?” 这两个警尉都没有回答。 山田重信看了一圈,又对两人说道:“三个人被同一把刀杀死,就一定只有一个人作案吗?那块砖头怎么来的?谁会一手拿刀,一手拿块砖头作案呢?” 两个人还是没有回答。 山田重信用又说道:“能不能做这么个假设,一个人骗开了门,出其不意,用砖头打昏了开门的人,另一个人,用刀杀人,两个人作案。或者,凶手是一个人,一个屋里人认识的人,在亳无防备情况下,先被打晕,然后用刀,甚至是用遇害者的刀,把我们的人杀死。我们的人,是一个一个回来的,不是同时在屋里。另外,好像每个人都有搏斗的痕迹。都是在中刀之后,才反应出对方是破坏分子,那时的反抗,只是负重伤之后的挣扎?” 两人顺着山田的思路,继续推进,“那杀手,很可能在我们内部,是屋里认识的人。” “那太可怕了!” “山田太君真是太聪明了,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山田太君真是高,实在是高!” 山田重信摆摆手,“我只是提出一种假设,怕你们漏掉某种可能性。警察局破案,不要声张,先排除内部做案,再扩大范围,目的不要让报社知道,不要见报,不在天长节前造成恐慌。” 两个警尉争先恐后地说道:“遵照山田太君的指示!” “我们这就落实山田太君的指示!” 在两个警尉身后,一个瘦小精干的警长衔人,不屑地撇了撇嘴。他和警尉差着两级呢,肯定没有他说话的机会。 在赵启山和孙福生退鸭毛的时候,乌站长出现了,“两人生活不错,还杀鸡宰鸭的。” 两人马上停下手里的活,把乌站长让进屋。 “上面布置的任务,你们准备怎么完成?”乌站长进来后,屁股还没坐到炕沿,就发问了。 赵启山回答道:“我们准备放把大火,这两天都在侦察踩点。” 孙福生补充道:“让消防车整天都响笛,给日本天皇奏乐。” 赵启山:“现在就是差武器装备。” 孙福生:“因为重要的油库,易燃区域,都有警察,伪满国军守卫。” 乌站长说道:“上面给我们补充的装备,现在还没有运到。我和夏副站长,经过千辛万苦,才给你们搞来一棵手榴弹,你们就 第62章 向上级反应 赵启山和孙福生互相看了一眼,明白乌站长要干什么了。 孙福生一甩袖子,背对着乌站长。 乌站长上次就看出了两人的不满,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热血沸腾,像我们这样在满洲,活着就是完成任务。你们若是不愿意干,我也不勉强你们,毕竟没有武器,执行任务有困难,那就由我来干吧。” 赵启山冷冷地说道:“乌站长,能说说你怎么干吗?这任务是我们行动队的,行动队也是在你乌站长领导之下。” 乌站长显得极耐心,在赵启山接触的军统大小站,包括联络点、行动队的人中,还第一次见到像乌站长这样的人。 就听乌站长说道:“在许多外国人聚集区周围,在报社门前、楼后,甚至垃圾桶,都可以做一个简易装置,炸响这枚手榴弹。” 听到乌站长这种话,赵启山对乌站长的好感,刚刚闪现出了一个念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赵启山道:“垃圾桶爆炸?能炸到谁,拾垃圾的,穷苦人、乞丐、儿童,还是外国人家的佣人?这也算完成任务?” 乌站长冷冷地说道:“许多新闻单位门口,都由警察站岗,你想去战斗当然容易。” 孙福生说道:“进进出出的人,也不怕伤了无辜?” 乌站长也生气了,“你们参加过几次战斗?警察局就在那,政府楼岗哨,不但有满洲警察,还有日本宪兵,满洲国军的兵营,全是傀儡汉奸,你们有胆量,手榴弹可以扔到那里!” 孙福生也不示弱,“我们上船之前,在青岛,协助青岛站别动队,炸掉了日军弹药仓库,多次与日军交手,还受到上面的嘉奖,这是有据可查的。” 乌站长起身,向外走去,“我奉天市站庙小,供不起你们上面派来的大神。”说着就向外走。 “乌站长,”赵启山说话了,“就这么走了?” 乌站长一惊,难道这两个小东西想犯上作乱,对自己不利? 乌站长厉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赵启山指了指他手中的手榴弹,“把它留下,你就带来一件武器,还要带回去吗?你怎么跟上面交待?” 乌站长气哼哼地把手榴弹放下,“祝你们旗开得胜,还能再见面!” 赵启山说道:“如果我们马到成功,敌人可能会大肆搜捕,我们的人要早做防范。” “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提前写好喜报,为你们请功。”乌站长用嘲讽的口气说着。 孙福生说道:“别,别,先别写,我们可不想虚报功劳。比如人家自己拆桥,我们谎称炸桥,闹出笑话就不好了。” 乌站长和赵启山同时惊到了。 乌站长慢慢回身,他平常出来,身上是不带枪的。今天带着手榴弹,需要保护好自己,便把枪带在了身上,他迟疑了,要不要掏出枪,打死这两人?他和夏副站长丑行已经败露,留下这两人,上面早晚会知道。 乌站长手伸进裤兜,外面肥大的长衫,遮住裤兜的小左轮手枪。 乌站长看了一眼赵启山,见赵启山两眼死盯着他。 乌站长慢慢地,把手又从裤兜里抽出来,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听不懂你的话,等完成任务后再见。” 乌站长走出了这个小院,给上面的电文,在他脑中有了雏形,“新任行动队正副队长,年轻气盛,不听他站长安排,执意蛮干,最后英勇殉国。” 那么有没有战果呢?这让他很纠结。如果有战果,两人成为英雄;如果没有战果,那他这个站长也毫无半分功劳。唉,两人若战死,该请功还是请功吧,他们的家属,也该享受应有的抚恤。 如果两人没有战死呢?这就麻烦了,这两人必须死! 找夏副站长商量一下,到时候该怎么办。 在乌站长想法中,两人只要有大的行动,他们不死也会被日本人活捉。那个赵启山有一点说对了,自己必须早做准备。 乌站长是东北易帜后,第一批被派往东北的人员,那时候自己也没有干特务,后来才加入力行社的。 在东北,他经历过九一八事变,进入抗日义勇军,要执行上面的命令,拉住所在的部队。还没有来得及完成任务,眼见整个部队就垮掉了。 进入了军统奉天站时,自己只是一个总务股长,军衔仅是中尉。在上面的物资、金钱支持下,奉天站有过一段好日子。 随着伪满洲国的建立,大批人变成了汉奸,到后来,那帮人唯恐投靠晚了,位置没有了。不想投靠伪满的,也想方设法离开了东北。也有家境殷实,本人又捞了一大笔钱的人,直接去了海外,离开了战乱之地。 乌站长的理想完全破灭了,他只恨自己“觉悟”得晚。 捞够了的,也有了钱给上面打点,很快就作为敌后功臣,想离开当然也容易。 最后,剩下了他和掌管报务的老夏,两人有点亲戚关系,一拍即合,合起伙“坚持在东北”,不为战斗,只为捞钱。 这期间,经常发生个别人被捕,出卖了整个组织的情况。 上面为保护仅存的敌后力量,在不断派人补充新力量的同时,划小站点单位。一个大站,甚至拆分成三个小站,建立了区一级站。 每个站基本上独立了,各站之间,依情况,可以通过处里、或通过区站进行横向协作。 乌站长离开时,赵启山随后也跟出来,躲入黑暗中,看着乌站长确实走了。 跟踪一段时间后,知道乌站长相当警觉,怕被他发现,便停止跟踪,返回了住处。 “你想干什么?”赵启山质问孙福生。 孙福生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想再忍了,我要向上面反应,揭露奉天站的丑恶行为。我想好了,你阻止不了我,从我们军统内部管理上,我有这个权力。” 赵启山生气说道:“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东北,敌后。我问你,你怎么联系上面?” 孙福生回答:“大连站,通过大连站联络上面。我们有通行证,都盖好了章,乘伪满还没有变更。”孙福生颇显 第63章 只欠东风 赵启山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或许,不等到大连,我们就没命了。” 孙福生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乌站长想让我们死。他只是想一想吧,我料他也不敢。” 赵启山说道:“他裤兜就有把枪,只是没有掏出来。” 孙福生:“我也看到他手伸进去了,我这也是要试一试,看我们分析的准确度。大连站我一定要去的,如果他们没搬家呢?” 赵启山:“我分析,乌站长是想借日伪之手,除掉我们。” 孙福生:“那这里更不能待了,我们明天就需要换地方。” 赵启山:“天长节送贺礼之前,住在这里是安全的。在行动之中,我们被日伪军打死,对他是最好的结果。” 孙福生:“天长节之后,我立即去大连,这里我是不回来了。” 赵启山想了一下,“我不走,留在奉天,扰乱他们的视线,掩护你走。我们明天寻找一个地方,做联络接头地点。” 孙福生:“这样最好,明天再租一间房,做为备用。干脆我们也搬走算了,唉,还要付一笔租金,现在我们干什么?” 赵启山:“继续收拾鸭子,还没吃饭呢。”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又到那兵营附近观察。终于见到有几辆装甲车出动,孙福生马上骑自行车跟上,赵启山留在原地,继续监视观察。 中午,出去训练的车辆就回来了。 “他们训练的怎么样?”赵启山问孙福生。 孙福生说道:“训练的很认真,离得远,看不清楚口型,但从望远镜里,能知道是日本教官,要求很严格。” 赵启山:“很严格,训练又这么少,那他们缺什么?” “缺油料!”两人同时说出了口。 “走,找一辆邮电局的自行车,最好还能有脚蹬,爬电线杆,听一听兵营里跟外面怎么联系。” 赵启山对孙福生说道。 孙福生回应道:“那些东西多着呢,放在哪儿我一清二楚。” 赵启山感觉奇怪:“你什么时候侦查清楚的?” 孙福生:“刚来时,你在家等人联络时,我就去邮电局转了两次。” 赵启山:“太好了,那就走吧!” 孙福生果然找到了邮电局,前面是邮电楼,后面是个大院,院里有许多独立的房子。 孙福生带着赵启山,没有进前面的大楼,而是从后院的一个旁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看到里面出来人,还跟人点头示意。 后院还有房间里挂着衣服,孙福生摘下衣服,在自己身上比量一下,扔给赵启山,“这件你穿着合适。” 见孙福生这么从容,赵启山也放下心来,穿完衣服,又找了一条裤子穿上。 孙福生也找了一套衣服换上,又找了一个装报纸的帆布口袋,装上两人换下的衣服,赵启山搭在自己的肩上。每人又找了一顶帽子,扣在了头上。 “这房间是干什么的?”赵启山问道。 孙福生答道:“邮电局夜班休息室,你没见里屋还有床吗?” 赵启山赞叹,“老兄侦察得真仔细,上哪弄设备去?” 孙福生说道:“去仓库,跟我来吧。” 孙福生领着赵启山,来到一处方方正正的房子外,赵启山从窗户往里看,应该是个仓库。 门外的将军锁,当然难不住两人,但现场一根铁丝都没有,还真不好办。 赵启山去找开锁工具,孙福生大模大样,趴在窗上往里瞧。一会,有个人路过这里,对孙福生喊道: “拿东西嘛,我正好过那去,我帮你喊一下人。” 孙福生答道:“谢谢,不用,已经有人去了。”孙福生背对着他,面对窗户不敢回头,怕那人看着面生,产生怀疑。 那人走了,赵启山回来了。张开手,一根折弯的铁丝拿在手里。 孙福生站在赵启山身后,背对他,帮他遮挡一下视线,并警戒观察周围情况。 赵启山打开了锁,两人进入仓库。原来这是一间废旧物品存放库,可能是待报废,或待修理的东西。 两人分开找。 赵启山找了一捆电话线,三副耳机。如果是好的,一副就够了,怕不好用,又多拿了两副。 孙福生找一副爬电线杆的脚蹬,一条皮带,拿个口袋一装,顺手拿了一些小工具,小配件。像螺丝刀,试电笔类的东西,也装了小半口袋。 “自行车棚在左边。”出门孙福生指挥道。 赵启山笑道:“你来两趟,呆了多长时间,好像你家一样。” 孙福生一瞪眼,“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这就是我家,我家的院子,这间仓库原来放祖宗的牌位,有我太爷的画像,还有我爷爷的照片……” 赵启山怕他一说就收不住,赶紧说道:“好了,好了,这也算到你家看了。” 说话间,来到自行车棚,有的车上锁了,也有许多车没有锁,尤其破旧的车,更是扔到了一边,连车梯都没有,就靠在墙边。 两人各捡一辆车,搭上东西,大门在仓库的另一边。 这时,仓库门口出现一个人,看到赵、孙两人,喊道:“是你们开的门吧?过来登记一下,备用钥匙管理太不严格,领东西的小票给我留下,喂,你俩听到我说话没有?” 孙福生和赵启山骑上车子,孙福生喊道:“不是我们开的门,开门的人去休息室了。” 两人头也不回,出了小门,孙福生带头向前骑着就跑。 赵启山问道:“没事了,我们穿着这身衣服,他不会追出来的,顺便带我看一下你家门楼。” 孙福生愤愤地说道:“被拆了,原来就在前面大楼的地方。” 两人也不怕怀疑,直接骑回了家,把多余的东西往家一扔,吃口饭,穿着邮电员工制服,又出门了。 在赵启山的要求下,来到一家五金店,赵启山买一把大锉刀,又买了一把小圆锉刀。看得孙福生直瞪眼睛,“花这么多钱,买这玩意,你早说一声,在刚才那个破烂仓库找找,肯定能找到。切,半只烧鸡又没了!” 赵启山说道:“那只鸭屁股还留着呢,回去归你了。” 两人从军营周围回 第64章 夺车进兵营 连续两天晚上,赵启山就在那用锉刀,把一支王八盒子的准星锉掉,然后锉薄枪口,让消声器能装在枪上。 孙福生嘲笑赵启山,“别消声器装不上,又毁了一把枪。” 赵启山说道:“两把王八盒子呢,毁了一把,还有另一把。你的分工,可能要用到这把枪。” 孙福生道:“所以我关心呢!它能不能消声,我倒不太在乎,我怕拿着它枪炸膛,把我自己伤到了。” 赵启山:“到时候先试两枪。” 孙福生:“第一枪你试,然后我练习五六枪,训练基地枪是螺丝扣拧上的,我怀疑你改装水平。” 赵启山:“一共只能试两枪,没有那么多子弹浪费。” 孙福生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一会儿,孙福生突然说道:“我有进入兵营的方法了。” 赵启山:“请讲!” “修电话线路呀。” “人家兵营里有电话兵,用不着你进去修。” “线路有问题。” “线路问题你进人家兵营干什么?” “外面检查完了,没问题,怀疑是营地里线路,好像是短路了,应该检查一下。” “是一个理由,但要求哨兵不检查我们的工具,不搜我们的身。” 孙福生没辙了,“那只能从外面翻墙进去了。” 赵启山说道:“翻墙不惊动哨兵吗?那几个岗亭都是对外面来的。” 孙福生道:“那你还是弄那消声器吧,在围墙外面,就把岗哨干掉。先打近处的,再打远处的。” 赵启山道:“打近处的没问题,打远处的,王八盒子不行。别说没准星,有准星也打不准。” 孙福生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改驳壳枪,把驳壳枪装上消声器。” 赵启山:“闭嘴,继续想办法!” 孙福生不理会,继续说道:“电话上说,明天下午,油料车到,一共十二辆,你是打这个主意吧,提前一天,也是送礼。” 赵启山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孙福生忽地站起身,“那你还在那摆弄消声器干嘛,把方案说一遍,不行现在就去那路上蹲着,还是截最后那辆车。” 赵启山:“车队明天下午才能来,上午听完电话,才能最后决定采取的方法。” 孙福生说道:“那现在干什么?” 赵启山道:“现在去试枪!” 孙福生高兴道:“改完啦,二枪都由我试,我信任你,炸膛也是交待我的手,留着你的手,明后天给天皇送礼。” 赵启山:“这枪有这特点。” 孙福生道:“什么特点?” 赵启山:“消声器装上就拿不下来了,固定住了,不然没有螺丝扣,开一枪,那么高速的气流,就把消声器冲掉了。” 夜晚,东北山谷里,如果没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那寂静的会很可怕。这个季节,没有昆虫的鸣叫声,只有天空中那一钩月亮,带来一点点光亮。 五六米外,孙福生持枪瞄准一棵粗树,扣动板机。 就听到“噗”的一声 ,子弹准确击中树干。两人过来查看,子弹已经嵌入树干里。 “成功了!”两人都非常高兴。 孙福生又退到十米远,屏住呼吸,端平枪,瞄准后扣动扳机,又打中了。 孙福生来了兴致,在二十米远还要打一枪。赵启山说道:“不用打了,打不中的。” 孙福生说道:“别看在基地训练,你枪法准,但手枪射击,我并不输你。” 结果,二十米距离射击,果然没有打中树干。 孙福生说道:“改装后,这枪的精度只是十米。” 赵启山说道:“不是改装问题,而是你和枪的结合,准确度只有十米远。” 孙福生白了赵启山一眼,他也知道,日本的王八盒子,性能并不怎么样,但不知道日军为什么偏要装备这种枪。 赵启山说道:“现在回去,收拾完睡觉,明天一早,把该拿的东西,都拿到那间屋去,这里准备放弃了。” 明天就是天长节了,日本人都要放假,按赵启山的计划,今天晚上火烧起来,也要烧到明天上午。如果一切顺利,孙福生连夜就去车站,不管客车,货车,只要大连方向的车,就爬上去,由大连站,代向上级反应,拆穿乌站长的所作所为。 两人找一僻静电话线杆下,把线引下来,听着兵营和外界的通话。 听到了中午,开始说,下午只能到十一辆车,那一辆车出发不久就抛锚,已经返回了。到后来,又说另一辆也出毛病了,在不远的修理厂修呢,小毛病。但拉汽油的车,修理厂不让进,正在联系。 下午,从望远镜里,看到十辆大型油箱汽车,开进了兵营。 赵启山当机立断,就搞那辆不远处的第十一辆车。 两人收拾好东西,扯断电话线,让外界与兵营断了联系。邮电专用自行车,藏到选好的灌木丛中,把多余的东西也一并收藏好。现在,东北的灌木丛,已经开始见绿,藏的东西,不走近,是看不出来。两天之后,走近也看不到了。 两人又从灌木丛中,推出一辆普通自行车。骑着上路,奔向三十里外,一家县城修车点。 县里修车水平,比受过专门训练的赵启山和孙福生,估计高不到哪去。 两人好一阵打听,终于找到了那家修理厂。 在大门外,果然见到那辆专用运油车。 两个当兵的,离开汽车,在一棵树荫下吸烟,百无聊赖地等在那里。 孙福生上前问道:“你们是给三旅送油的吧?我俩是被请来修车的。” 一个当兵的说道:“你们怎么才来?能修好不,那两个年轻的,捣鼓了半天了,连毛病都没找到。” 赵启山说道:“走,过去一起看看。” 两个修车年轻人有点不满意,“谁说我们没找到毛病,是备件型号不对,要改一下。” 孙福生生气说道:“那快改呀,还磨蹭什么?” 两人道:“师傅不在,明天不是放假吗,他提前回家了,我们怕弄坏了。” 赵启山一看,真是小毛病,原件还能用,只是油门配合不好容易熄火,点火也费劲,开不了多远 第65章 天皇生日贺礼 来到兵营大门口,岗哨笑着说道,:“车修好了?我们以为今天你来不了呢。” 孙福生说道:“知道你们要关大门,还好,赶上了,这车毛病太多了。” 岗哨让两人下车,搜了一下身,又上车,象征性检查了一下,便放车进入。 两人看天色还早,还想磨蹭一会,但过来一个少尉军官,指挥着车靠近大油罐。五个巨型油罐,在山坡上看,包括从望远镜里看,没有感觉多大,等到近前,才感觉它的体型庞大。 这里站着一个卫兵。 孙福生问少尉:“今天都卸十车油了,基本上都装满了吧?” 少尉笑了,“十车才多少呀,两个罐都装不满。你们这容量的,一罐装六车。今天说要装满两罐汽油,到现在才来十一辆车。” 孙福生说道:“就是嘛,今天要送十二车油的。那边的油料保障车,直接开过来装满呗。” “装的东西不一样。再说,那些都是满的,日本顾问绝不许动那些车的油,准备随时出发,投入战斗,我们装甲旅是帝国军的拳头。”少尉不无得意地说道。 赵启山冷笑着,这个家伙还挺赶时髦,改成满洲帝国,他就马上称帝国军了。哎,原来那个国军,称国民革命军;伪满洲国军,他们自己也称国军。好吧,一会让你这个拳头,变一堆烂泥。 看到孙福生瞧着自己,赵启山也笑了。两人还计划把加油车开过去呢,那几辆油料保障车是满油,还省事了。 孙福生从座椅下,抽出那支装了消声器的枪。想等这人启动油泵,就送他见阎王,但这少尉往回走了。 赵启山怕他离卫兵太远,不好动手同时消灭两个家伙,便喊住他,“喂,兄弟,怎么扔下我们不管了?” 少尉道:“我不管这里,有专门的人。” 孙福生道:“我们还想早点走呢,我们帮你忙,你指挥我们干。” 少尉道:“往油罐里加油,要启动哪个泵,我也不清楚,我给你们找人去。” 赵启山说道:“那是专业人员做的工作,放油就简单了,那个阀门一打开,油就出来了。” 少尉回身,一指最外面那个阀门,“你说那个啊?那个是放水的。时间长了,下面有水。告诉你,这东西复杂着呢!” 说完,少尉走了。 赵启山小声笑道:“水放完之后,油也流出来了,照样给点着。” 孙福生对赵启山说道:“我去油料车里,把油都放掉,我再过来,到时候几枪就行。” 赵启山又问道:“他刚才说,装的东西不一样,那里是不是柴油啊?你看了他们的坦克,是汽油的,没错吧?” 孙福生笑了,“当然了,日本人不会把最新的柴油机坦克,给伪满军队的,他们还留着自己用呢。放心吧,柴油我也给他点着。先放汽车油箱的油,烧汽油点柴油,不行一颗手榴弹解决问题。” 赵启山道:“你注意一下,别伤到了自己,这车是汽油,这个大罐肯定也是汽油。油料车那有一个流动哨,你用消声手枪吧。这里的守卫,看不到油料车。你一动手,我下车解决这个。” 孙福生道:“我去那边,回来再帮你。” 赵启山道:“你那边先烧起,我这边马上也烧。” 赵启山看到孙福生走过,一直看到孙福生开枪,把那哨兵打倒,拖入车下。 赵启山下车,走近卫兵,“喂,兄弟,借个火。” 卫兵说道:“这地方不许抽烟,我没有火,抽烟去楼那边。” 赵启山突然手中闪出一把刀,在他脖子上一抺,然后把尸体拖到油罐下。 赵启山马上跑到第一个油罐,转动放水阀门,马上又跑到第二个油罐,打开阀门,很快他就发现,第二罐是柴油。 赵启山来不及多想,又跑向第三个罐。与第二个油罐一样,第三罐装的也是柴油。 现在这车汽油,停在第四个油罐。那么第四、第五个油罐,一定装的是汽油。 这个装甲旅,装备了两种坦克,日本新式柴油发动机坦克,是它的主要战斗力。老式的汽油发动机坦克,主要用做训练。 自己光想放火烧油罐了,根本没去关心它的装备。 果然,第四罐和第五罐,放出来的都是汽油。 赵启山把车开到柴油罐前,开始放车上的汽油。 这时,就听到油料车队方向,响起激烈的枪声。一定是孙福生与敌人交火了。 马上一声爆炸,紧接着火光冲天。 赵启山跑到第四罐,点燃了淌出来的汽油。顿时,熊熊烈火然烧起来。 这时,有巡逻的敌人,向赵启出射击。赵启山根本不作理会,掏出驳壳枪,对准第五个油罐刚才拧开的阀门,砰砰放了几枪。 子弹打在阀门上,蹦出的火星,引爆了汽油。大火又吞噬了第五只油罐。 赵启山看到孙福生向他跑过来,后面还有人在追赶孙福生。 赵启山掏出一棵手榴弹,扔向第二个油罐,一声爆炸,大火也烧了起来。 赵启山不管火势,启动油罐车,向着孙福生迎了上去。 看着油罐车开过来,孙福生知道,赵启山来接应自己,立即卧倒向后射击。 赵启山用车挡住追赶孙福生的人,孙福生马上跳上汽车。 “他娘的了,那里都是柴油,点着还挺费劲呢。”孙福生说道。 车后这时拖着一串火墙,可能是哪个追孙福生的家伙,开枪打着车后淌出的汽油。 赵启山拿出一个手榴弹,对孙福生喊道:“第三个油罐,扔过去!” 随着孙福生扔过去手榴弹爆炸,这个地面上既有汽油,又有柴油的大油罐,也很快被大火笼罩。 孙福生瞧一眼车后的大火,喊道:“再开快点,要烧到车了!” “你跳车,我把车冲楼里去!” 赵启山把车略慢了一点,孙福生跳车。赵启山加快速度,驾车来到一所办公楼前。 这门太小,车是进不去的。赵启山一手开车门,一脚猛踏油门,纵身跳下着火的油罐车。 叽里呱啦的声音,传到赵启山的耳朵,原来这所小楼里,都是日本 第66章 与组织失去联系 这几日的侦察,两人早就选好了撤离路线。 院墙上有电网,这根本难不倒两人。当孙福生将预备好的铁丝,准备让其断路时,发现电网已经断了电。大概看到各处着火,管电的人,主动拉了电闸吧。 两人翻墙出去,不远处的岗哨,正在抻着脖子,看那边大油罐着火呢。 孙福生想搂草打兔子,干掉这哨兵,赵启山一拉他,摇了摇头,两人快速离开,钻入黑暗中。 赵启山的想法,让敌人先在兵营各个角落搜,让大火烧得久一点。与其击杀一名哨兵,不如袭击一辆消防车。如果每辆消防车,都由保卫车队护送,那种影响更大。 远离了兵营,孙福生想到了“正事”,对赵启山说道:“我该去大连了,这里就交给你吧。” 赵启山见孙福生拿的王八盒子,是带准星的,就问道: “消声器呢?” 孙福生张开左手,手中什么都没有,“你看!” 赵启山一巴掌拍他手上,“我看什么?手上什么都没有!” 孙福生疼得直甩手,“我让你看手上的泡!就你装的消声器,连打几枪就掉了下来,我一捡,手上烫出了泡。” 赵启山明白消音器的原理,它里面是层层叠叠,子弹出膛时,形成了一个个气室,是气体膨胀的缓冲区。在气体膨胀时,气流在气室里循环滚动,减少气体溢出的速度,从而降低气体射出后的声压。在这个过程中,气体的动能被转化为热能,消音器的材质要能耐受极高温度,它是受气变热。 赵启山道:“谁让你连续开枪的,它受热膨胀,当然就掉了下来。” 孙福生瞪眼道:“那我怎办,开两枪,我再尿点尿给它降温?” 赵启山:“原理是对的,就怕你吓得没尿了。要不怎么给你拿两把枪呢,可惜那个消声器了。” 孙福生:“我不跟你磨牙了,如果新租的房子不能待,我们三六九日子,在那个桥头碰面,记住,是阴历。” 赵启山:“你走吧,我到前面伏击消防车。” 两人分开后,赵启山来到一急转弯处,这条路离市里最近。 让经过的消防车停下来,这让赵启山犯难。 路边打枪,人家不理你,你一点办法没有。 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虽然是伪满军服,但已经破烂不堪,帽子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了。 路边一块大石头,赵启山试着挪一下,根本挪不动。看来只能是硬抢车了,好在消防警察没配枪。 赵启山找了两根木棍,用灌木条绑了十字架,把自己的衣服穿在十字架上,插在急转弯后面,自己躲在路边灌木丛中。 许久,才听到警报声,由远而近。 赵启山此时,已经冷得直颤抖,刚才炽热的烈火,紧张的战斗,自己出了一身汗。 天已经全黑了,但兵营那个方向,天空是红彤彤的,那个地方肯定暖和。 消防车已经看到,共有三辆。 一紧张,赵启山身上又不冷了。 赵启山想,消防车右边司机侧的玻璃,自己能不能敲碎?他实在舍不得多浪费一颗子弹。 车到了转弯处,司机看到前面的人形,本能地踩了刹车。 赵启山现身,来到司机侧,蹬上了踏板。一拉车门,车门锁死了。枪柄猛砸玻璃,有裂状,但没有碎,看来消防车的玻璃,都钢化特制的。 司机看到赵启山,左右打着方向盘,想把赵启山甩掉,甚至想往右侧山岩壁刮,撞死赵启山。 赵启山无法,对准司机头部开枪了。 车撞到山岩上,停了下来。副驾驶的人,如梦方醒,拉开车门,跳车就逃掉了。 赵启山拉开车门,把司机尸体扯下车,自己开着倒车,向后面车撞去。 车上的伪满消防警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跳车逃命。 后面那辆消防车,已经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前面倒回来的车,不知所措。有的人反应快,跳车逃开了。 一直到赵启山开着倒车,撞了上来,所有的人才回过味。 有一个家伙,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还直奔赵启山而来。赵启山抬手,对他开了一枪。 这第二枪,彻底惊醒了所有的人,消防警察开始四处逃窜。 第三辆消防车,有第二辆车挡着,有充余时间倒车离开。大概什么人还嫌慢,准备调头往回开,但路窄,慌乱中,车翻入路边沟里,有死有伤,鬼哭狼嚎。 赵启山连续倒车,撞击后面的车,直到感觉后车无法开动,这才弃车离开,钻入山林。 在山岗上,赵启山看到兵营方向,火光冲天。 天要亮时,赵启山才赶回孙福生新租的房子,换好衣服,藏好枪,倒床上就睡觉。白天,几次被警笛吵醒,对这种声音,既恨又喜欢。 下午,乌站长找到夏副站长,“消防车从昨晚到今天,叫了一天一宿呀,难道真是这两个东西干的?” 夏副站长说道:“我们去监视一下那所房子,如果他们回来,就……”说着,手比划一个切菜动作。 乌站长摇摇头,“那天,他们看出我要动手了,明显防备着我,甚至感觉他们跟踪我。” 夏副站长道:“既然他俩这么厉害,我们对付不了,他们又不知道我们藏哪、名字,不知道我们的一切,那就让日本人对付他们吧。日本特高课,也不是吃素的。” 两人对视一下,阴险地笑了起来。 赵启山和孙福生住的小院,被日本特务,仔仔细细搜查了数遍,最后在房檐下,找到了那块军用电台干电池。 日本特务机关,以及伪满警察,才相信匿名举报,这里曾住过反满抗日分子。 军统大连站,收到上面紧急电文,说大连站前段时间,曾接待过的奉天站人员,在执行天长节任务期间,不听指挥,擅自盲动,现已失联。据分析,可能已被日伪捕捉,望来满沿途中,经过的各站点,采取紧急预案,撤离防范。 大连站那个饭店,立即关停,人员紧急撤离。 那晚,孙福生到车站,已经没有客车。 看看自己这一身满洲国军服,破 第67章 流浪者 要问孙福生从奉天到大连,怎么走了四天时间?那还要从他那一身乞丐打扮说起。 客车要等第二天才有,孙福生根本等不及,穿着乞丐的大棉袄,绕着进了车站。 车站的管理人员也不理他,一个乞丐,只能撵不能抓,抓起来还要管饭。 奇怪,这个乞丐向车站人打听,哪趟货车往大连方向,但没人理孙福生。 这帮乞丐在铁路乱窜,也挺烦人的,虽然说轧死也就轧死了,但谁也不愿意自己碰到,晦气。 孙福生看到一个人,拿着小绿旗小红旗,便走过去,指着一辆拉煤车问道: “老哥,这趟车开往哪儿?” “昭和制钢所。” 昭和制钢所孙福生有印象,但建在哪,有点想不起来,便追问一句: “是不是大连方向?” “是啊,一个方向。” 孙福生心想,一个方向就行,如果离大连远,就换车继续往前走。这点地理知识,孙福生还是有的,只要是南行,不去天津北平方向,就是大连方向。 这个车站的人想,一个乞丐,到哪都是要饭,去那日本人的钢铁厂,没准还能要点好东西呢。 这样,孙福生上车,找地方睡觉。他这几天太紧张了,尤其今天,与伪满军队激战,还打死几名日本顾问,后来又烧掉了顾问住的楼。上车前,军营方向的天空,还红红的,消防警笛不断。 孙福生被车来回拖挂弄醒了几次,他根本不理会,等到大连再说。 上次从青岛坐船到大连,连枪都没有,这次怀中王八盒子,还剩七八粒子弹呢。 “这还有具尸体,是要饭的。哎呀妈呀,还动弹呢,唉哦,是个活人。得亏我这一抓斗没下去,铲死个要饭的,小鬼该上门讨债了。” 孙福生醒来,坐起身,看到自己头顶上张开的抓斗,顺着声音望去,见上方龙门吊驾驶室,坐着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人。 “老哥,这是哪儿?” “这是焦化车间。” “到大连没有,还有多远?” “去大连跑这来干什么?哎,你从哪上的车?” 孙福生想,奉天肯定乱成一锅粥了,日伪一定大肆搜捕他们,不能说自己是从奉天上的车。 孙福生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从哪上的车,别人说大连要饭容易,还说这车开大连方向。” 那人笑了,“要去大连呀,赶紧走人吧,不然我这一铲子下去,你就去炼焦炉了。” 孙福生还喊道:“你告诉我这是哪,说大地方。” 那人道:“昭和制钢所,鞍山。” 孙福生非常泄气,才到鞍山,去大连的路途也就走了三成。 这时,车下有一个日本人,冲司机喊:“偷懒,鞭子的干活,快快的!” 孙福生从煤堆上下来,头上立刻挨了一鞭子,一个日本人挥着鞭子:“八嘎呀路,滚,滚开!” 孙福生知道这是个日本工头,真想掏枪给他撂倒,但还是忍住了。 离开日本人走了几步,孙福生抬头冲吊车司机喊:“大哥,我怎么能走出去,找火车站?” 看那司机根本不理他,只顾干活。 孙福生没办法,只能向前乱走,等碰到人再打听吧。 突然听到吊车的铃声,抬头看时,只见那司机大哥指着前方,然后向左拐弯。再看日本工头,已经转身向另外方向走了。 向前,左拐,那是出了钢铁厂大门。 一路打听,前面就是火车站了,孙福生实在走不动了,前面一家卖烧鸡,孙福生顿时来了精神。 “老板,来只烧鸡。” “走开、走开!” 孙福生笑了,“我有钱。” 老板说道:“我这还没好呢。” “那我等一会吧。” 孙福生真累了、饿了,在路边坐了下来。 一会儿,孙福生看到别人来买烧鸡,心里埋怨老板,好了也不喊他一声。 “来,给我来只大的!”孙福生主动递上十元钞票。 老板愣了一下,没有接钱,“我不敢卖你呀!你可以说碰到好心人,给了你十元大票,但谁能相信?我收了你偷的钱,我这是帮你销脏,警察找来我说不清呢。” 孙福生真想把他店砸了,但看到自己这身衣服,孙福生还是忍了。难道穿这身衣服,只能要饭了?可自己身上有好几十元呢,就一张五元的,还让自己买衣服了。 刚走两步,老板追出来了,一张油纸包,递到孙福生手上。 “早晨,有一个留学的工程师,老主顾了,买了两只烧鸡,直接叫我切下鸡屁股。” 孙福生打开纸包,是两只诱人的鸡屁股,孙福生根本没犹豫,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两只鸡屁股下肚,孙福生精神不少,来到火车站,奔着售票厅就进。 “走开,去别处要,这里不能要饭!”门口站岗的警察拦住了他。 孙福生站住了,他身份证明和通行证是全的,但这身衣服,使他没敢出示这些东西。 孙福生离开了,他要先买一身衣服。 孙福生问了路,迈着艰难的步伐,终于找到鞍山大百货,让孙福生更气愤的,这门口的高大门卫,也把孙福生拦在了外面。 孙福生绝望了,差一点就掏出枪来。 孙福生转身离开,肚子饿的,让他直打晃。他在路边坐了下来,想着怎么办?是抢一身衣服,还是偷一身衣服?但现在首要问题,是填饱肚子。 什么味,一股饭香,一只小嫩手,伸在孙福生的眼前。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拿了一只玉米面窝窝头,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妈妈说,你饿了,给你吃吧。” 孙福生抬头,看五六米外,站着一个优雅的少妇,她像谁呢?像余萍,还像在北京见过的余萍表姐,还像他一个小学同学,那个袁娅?都像,又都不像。 不管她像谁吧,有吃的就行!这就是天使给自己送东西来了。 接过窝窝头,孙福生没忘说声“谢谢”,上午烧鸡店的老板,给他鸡屁股时,他没有对人说谢谢。 小男孩跑回到妈妈身边。 那少妇拉起小男孩的手,走开前,又看了一眼孙福生,嘴里嘀咕道:“长得真像。” 第68章 到了大连 孙福生沿大街走小巷,走得双腿抬不起来了,也没有发现,晾晒在外面的衣服,有合自己身的。 这成死结了,没有衣服,吃不了饭,住不了店,买不了火车票。还是由于这身衣服,进不去商店买不了衣服。 晚上找一个单人行走的男人,把他衣服给劫了。妈的,有劫财,有劫色,就是没听说有劫衣服的。 孙福生发现,马上天要黑了,这条街道上,人怎么这样多? 又走了一段路,孙福生明白了,这是夜市。这夜市还挺繁华,卖什么的都有。 在夜市头上,有几家在卖季节性衣服。孙福生找了一套差不多的,“老板,这套衣服多少钱?” “这套衣服挺贵的,你买那套吧,便宜又实惠?”老板简单瞄一眼孙福生,推荐着另外一套衣服。 “我就看好这套了,那套不合我身份。” 卖衣服的人,瞪大眼睛瞧着孙福生,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 “这套十元钱。” 孙福生交钱,拿上衣服来到没人处,三两下就换好,检查一下枪弹钱证件等,都放好了。把乞丐衣服一扔,迈着四方步,来到附近一家饭店,这家饭店看上去还不错。 昨天,孙福生已经知道,这么晚没有去大连的车了,便找店投宿。 第二天一早,孙福生来到昨天那家烧鸡店,看到前面一人买了两只烧鸡,对老板说道:“按老样子切开。” 老板回应道:“好咧,鸡头、鸡屁股扔掉。谁要是摊上你这样的大老板,可算享福了。”边说边把两只烧鸡剁成块。 这人说道:“什么大老板呀,几个人为人家大公司服务,搞点设计,大伙一起干,也是讨生活。” 该孙福生买时,老板和那人同时瞧着他。老板认出孙福生就是昨天的乞丐,但他不敢完全肯定,看孙福生的仪态,老板疑惑了。 “要切开吗?”老板问。 孙福生答:“不用,多给张纸,包好就行。” 老板机械地执行着,用纸绳捆好。 “先生,你很像我一个小学同学,你贵姓?”拿上两只烧鸡,那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跟孙福生攀谈起来。 孙福生注意看了一下这人,好像是见过,但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那人继续说道:“我在奉天二小,你是施同学吗,我高你两年级。你班有个袁娅的女同学,她是我妻子。” 孙福生知道,昨天那个少妇就是袁娅,眼前这人没有一点印象。但他不能承认他姓施,他已经改名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姓施,也没有在奉天二小念过书。”孙福生笑着回应。 “抱歉,我认错人了!” “买一张去大连的车票,普通座。”孙福生递上身份证件和通行证。 “先生,你这通行证进不了大连。” “为什么进不了大连,你看好了,我那是全域通行的,最高级的。” 售票小伙很耐心,“全满洲国都可以,包括新京,但大连、旅顺不行,那是日本的,不属于满洲国管,要日本机构通行证,名称还要叫关东洲。” 孙福生压着火,有点不甘心,“前些日子,我们从大连,嗯,关东洲探亲出来……” 售票员:“出大连随便,进去不行。如果你大连有亲戚,你可以买到瓦房店,由你亲戚来接你。” 孙福生:“那就到瓦房店吧。” 到了瓦房店,孙福生才知道,从这里进大连并不难,黑市上就有卖通行证的。只是孙福生感到很憋屈,他的钱要省着花。 按隶属关系,军统大连站,可以不给他提供经费,但他认为大连站会招待他,而且会给他提供经费,因为他这是上告,揭穿奉天站的丑行。 几经周折,孙福生找到了那个饭店联络点,“找一下你们老板。”孙福生大大咧咧说道。 “先生,你找我们老板干什么?”一个收拾屋子的伙计,边忙边问孙福生。 “半个多月前,你们老板欠我个人情,他该还了。”孙福生笑呵呵地说。 “对不起先生,你说的不是我们老板,我们这店昨天才兑的,你没看我们还在收拾吗,还没开业呢。” 孙福生愣住了,事情怎么这么凑巧?好像所有事情专门与他作对。 “那我更要见你们老板了,问一问上个老板情况。”孙福生不走,他已经压不住火了。 这伙计说道:“上一任老板啥情况,我们老板也不知道,你还是找房东问吧。” 孙福生说道:“我就找你们老板,他是不是了解上任租客,你怎么能知道?” 伙计笑道:“我是老板的儿子,老板是我爸。先生,你还是请走吧,别耽误我们干活。” 孙福生道:“房东在哪,我去找他!” 伙计道:“我不清楚,大概这两天能过来一趟。” 孙福生说道:“那我等一下房东吧,我真有事情找上一任老板。” 伙计撵孙福生,“那你到外面等吧,我们还要收拾屋子。” 孙福生生气,但有气对人家无法发,闹腾起来,人家找警察还麻烦了。 就这样,孙福生等到第二天下午,房东来了,人家是听到消息,特意过来一趟。 “胡老板,对,就是上一任老板说,他父亲已经古稀之年,如今有病,恐几个月无法照顾生意,所以遣散了伙计,按原约定,做了结算,这桌子、凳子,算白送给我了,要不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人重新租的。” 听完房东的话,孙福生彻底泄气了。他还想在大连多找一找,不过囊中羞涩,再住下去,他就要劫道抢钱了,不然,回奉天的车票钱都不够了。 在大连一处老式院落里,军统大连站联络点负责人,赵启山和孙福生见过的胡老板,正跟手下人说话。这个伙计,就是前次接待赵、孙两人的伙计。 “肯定是两人中的一个吗?” 伙计道:“肯定是,绝对不会错,我们还一起行动,除掉渔头霸和老妖。” “没有人跟踪,也没有人在周围埋伏?”胡老板继续问。 伙计道:“昨天我还不敢确定,今天我带了两人,大范围监视,他们两说肯定没有 第69章 报名当警察 “是的,大连站汇报,见到了一个人。询问我们,是否可以接头?并说,据他们侦察,这人没有被日伪跟踪。” “是不是投敌了,派回来做卧底。” “这么快,应该不可能,日伪也不会相信他们。敌人没有掌握什么事情,可以要挟住他们。” “看来,奉天站情报有误。原来,只发现他们夸大战果,多报消耗,虚报行动。所以我们一定要派新人进入。” “一个报务人员,领导行动队,屡屡出击取得战果,还屡屡牺牲消耗,本来就不正常。” “现在来看,奉天站老乌、老夏,根本没有参与这次行动。应该是知道这两人要有行动,还是要放火救火类的。” “奉天省站发来消息,说他们主动配合行动,在市区多处放火,加重天长节那天的紧张气氛,还开枪射杀了两名伪警察。” “证明袭击兵营不是他们干的。” “一下子死伤近百日军教官和顾问,摧毁全装甲旅的油料和设施,还有袭击三辆消防车,真是这两个年轻人干的?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从大连站的电报,大连站是想与二人接头。我们东北地区,完整的力量,只剩下大连了,损失不得。” 这时,又有名机要员敲门进来,递上了一张电文。 “各位,奉天情报人员落实,兵营被袭后,日伪抓捕百余人,现基本上都已释放,剩下的人,没有我们那两人。” “那赶紧让大连站与两人接头。” “还要严责奉天站,让他们立刻联络两人。如果再失误,将予以制裁!” 乌站长和夏副站长,看着上面的电文,两人发懵。 “这怎么可能,两人袭击兵营,还成功逃脱,竟然还出现在大连。”夏副站长说道。 乌站长道:“那天,日本人去两人住处了吧?” 夏副站长道:“去了!我给警察局打电话后,就去那地方监视,见日本人和警察一起去的。” 乌站长:“说明两人根本没有回那里,直接去的大连。” 夏副站长:“他们去大连目的,就是为了揭发我们?” 乌站长:“没有任何疑问!好在大连站已经转移了,不然还麻烦了。” 夏副站长:“我担心,上面已经知道我们做的事情,是为稳住我们,才严令我们找到二人。” 乌站长点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这里是满洲国,上面鞭长莫及。” 夏副站长说道:“那还犹豫什么?赶紧走吧,我把电报机也出手了,我到乡下,你去找我老姨。” 乌站长:“你尽想好事,我们能躲到哪一天?日本人要抓我们,军统也要找我们,谁找到我们,都没有我们好果子吃。” 夏副站长:“老姨夫,你不是想让我老姨去香港吗?” 乌站长:“我怕香港也不安全,你老姨自己也不想去,说到那里没事干。” 夏副站长:“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乌站长:“找到这两人,交给日本人,等日本人撬开他们的嘴,我们对军统就死不承认,说是叛徒诬陷我们。” 夏副站长:“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乌站长:“先这么耗着,顶多没有上面的补给了。” 夏副站长:“对,上面要调走我们,我们暂时不去。现在继续寻退路,真要没其他办法,就隐姓埋名。军统敢把我们逼急了,我们就投日本人。” 乌站长:“轻易不要走这一步,日本人不会真心待我们的,我见多了,用完我们之后,会像对待狗一样,把我们一脚踢开。” 孙福生无精打采,推门进了房间,关好房门,往床上一躺,“真让你这乌鸦嘴说中了,大连站那个联络点,已经换地方了。” 赵启山埋怨孙福生,“你回来也应该多观察,就这么冒失闯进来。” 孙福生说道:“我看到了安全标志,我信任你不会疏忽大意。” 赵启山说道:“如果我遇到危险,也撤离,那盆花,来不及搬下来;或者日伪特务,发现这里,想到这花正常应该放窗台上。” 孙福生道:“我这一身衣服,在这种地方逛游久了,一样引起怀疑。” 赵启山想了想,孙福生说的也对。 赵启山对孙福生说道:“讲一讲大连的经过吧。” 孙福生把在大连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问赵启山道: “分手后有什么行动?” “劫了三辆消防车。本来第二天晚上,还想去搞点事情,结果听说市里还有火灾,有人还在搞,我就没行动。” 实际上,赵启山天天外出,不过他是去找嘉美,但嘉美还没有回奉天。 孙福生沮丧地说道:“下一步怎么办?你是队长,你说了算。嗯,别问我的意见,我可不知道怎么办,我生活费都没有了。” 赵启山道:“我们有手,饿不死人。” 孙福生说道:“那好,生活费就归你解决了。我可以参加抢劫行动,我先声明,我不参加抢妇人,不抢孩子。嗯,抢女人孩子,你也不用我帮忙。” 赵启山生气地说道:“除了抢钱,你就不想去挣钱吗?自己养活自己。” 孙福生说道:“现在工作这么难找,我们也不是来东北找工作的,不能被工作困死。” 赵启山说道:“工作也是一种掩护,再说,你不找工作,你吃什么喝什么?” 孙福生说道:“看来这两天,你也没闲着,说吧,找到什么工作,我看一个月工钱,够买几只烧鸡的?我保证,以后鸡屁股肯定不扔了,鸡屁股比鸡胸脯肉还香呢。” 赵启山道:“开始薪水都不高,不过想做坏事,或许能抢到烧鸡。” 孙福生道:“什么工作?” 赵启山道:“去当警察,我已经报名了,给你也报了名,明天带着身份证明,记住,是大连搞的那个证明,第一天受训。” 孙福生一骨碌坐了起来,“当警察,还要受训,教官是哪国人?” 赵启山:“我不知道教官是哪国人。初级的应该是中国人吧,高级的应该是日本人。按你的能力,很快能合格,但我希望你表现别太优秀,引起别人注 第70章 实习生 自从兵营大火之后,赵启山孙福生两人,再也没回那个郊区院子。 乌站长被上面训斥后,整天拿个望远镜,躲在远处,观察院子里情况,但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军统局里,开始还关心一下两人,不时问问各站各组,有没有听到两人的消息。问的最多的,除了乌站长外,就是大连站和奉天省站,甚至问了一下青岛站,都没有两人的消息。 除了训斥乌站长外,局里好像也没什么辙。 再往后,局里也不过问了,因为军统要分家,原来军统管党务的一处,要改用新名称,叫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为“中统”。 军统二处直接变成局,下面位置出了一大堆,人们开始忙着抢位置,也没有什么人关心奉天站了。 乌站长也动心了,想活动一下,找找上边的关系,离开东北。虽然不至于调回重庆,但换一个好点的地方,应该能做到。 至于夏副站长,这个表外甥,他愿意去哪,是躲是藏,哪怕他投降日伪,他都不在乎。 乌站长活动一圈的结果,他有点泄气。 在他领导下,军统奉天市站,得到证实、且叫得响的成绩,就是天长节袭击伪满装甲旅。他最让人诟病的,也是因为这件事,行动队正副队长至今失联。 按理,敌后失联人员,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又是他上报,说这两人很有可能被捕,让两人经过的各站点,做好防范。结果,人家出现在大连。 乌站长知道两人去告状,但军统内部,流传各种版本,很多都说乌、夏两人贪生怕死,主动断了和两人联系,至使两人远走大连,去联系局里。对乌、夏两人也是万幸,别人还不知道是他们告密,出卖了行动队正副队长。 乌站长活动要调离东北,虽然没有成功,但却刺激到了夏副站长。 夏对乌意见冲天,因为夏副站长了解到,乌要调走,只是他自己离开,并没有想带走夏副站长。甚至,在有人指责奉天站,贪污武器弹药进行倒卖,谎报战功时,乌还说这是行动队的事情,他要向夏副站长调查。话里话外有层意思,如果真有此事,那也是行动队的问题,是行动队队长夏有问题。 夏副站长明白,到时候乌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那个表姨夫和表外甥的亲情,根本阻挡不住自己被出卖。 先做准备为强,夏副站长手中的东西,该变现的,差不多都已经变现了,只剩下最后一样,就是收发报机,还有一张王牌——电码本。 电码本只要他不交给日本人,军统方面就要顾及,就不敢为难他的家人,他就有贪污后躲藏起来的资本。 乌站长的秘密被他发现,也是因为一套密码。那是站长自己掌握的一套,在另一频率上的收发,保密级别并不高。有时乌站长做些黑生意,就用这套密码。 搞电讯的,自然有些电讯专业方面的朋友,所以夏副站长,窥探乌站长的秘密并不难。 放下两个各怀心腹事的站长不表,单说与上面失联的两个“实习警察”,在训练队里快乐逍遥。 在孙福生看来,在警员训练队,对他来说,不是训练,而是表演。有些训练科目,他想要什么成绩,想排到多少名,就能排多少名。 有时孙福生设定成绩第五名,结果得了第四,生气想给后面的人踹两脚,训斥他偷懒不努力。 赵启山的成绩比较稳定,一直中等偏上,成绩不如孙福生。 两人中午都有免费午餐,每周还发津贴,虽然吃不上烧鸡,可也绝对饿不着,租房子没问题。 还没有正式入警,实习生在老警察带领下,就开始巡逻了,尤其是夜间巡逻,实习生是必须去的。老警察经常耍滑头,让实习生在街上溜达,自己跑回家去了。 一天,孙福生后半夜巡逻。赵启山头半夜值班回来,想着嘉美的事情,他已观察到,嘉美回到了奉天。 像许多日本女人一样,嘉美辞去了教师的职务,在家侍候着山田重信。但日满中协会,嘉美还经常去,那不是固定的工作,算嘉美的爱好吧,在那里研究交流中日古文化,还当任着职位。 山田重信是日本特务,在特务机关任职,是确定无疑的,这也是赵启山谨慎小心,不敢找嘉美的原因。 赵启山跟踪过山田重信,但山田出入都有车接送。而赵启山想跟踪嘉美,发现有人跟踪嘉美,这让赵启山大感意外。 看来,约会嘉美不可能了,和她见面,只能在她家里。但进嘉美家,并不容易。 赵启山庆幸,他在船上见到了山田重信,让他占了情报先机。 赵启山把事情又捋一下,想反正时间充足,自己还没和组织上取得联系。现在挺有意思,他与国民党和共产党,两边都断了联系。 突然,门开了,孙福生跑回来了,“自己在家不插门,不怕小偷进来?” 赵启山嘲笑他,“你不是在外抓小偷吗?正好让你立功。再说,你这屋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小偷来偷?” 孙福生道:“现在就有好东西了,看看这个值不值得偷?” 说着,孙福生从怀里,掏出一张大饼,如大号碗口般大小。 “白发面饼,哪来的?”两人已经几个月没吃白面粮食了。 孙福生笑而不答,抽出匕首,从中间切开,“为了公平,我切的,你先挑。” 赵启山伸手拿了一块,一口咬下去,这种感觉,在他记忆中,还有一次,就是在红军队伍中,走出草地后,吃到的第一顿饱饭。 “你到日本人家偷东西啦?”赵启山笑着问道。 孙福生回答:“我不像你,适合当小偷。巡逻时,师傅回家,我自己溜达,看到有人翻墙,我就过去。他见我穿警服,吓得跪下来求饶,还要给我拿钱,我没要!” 赵启山嘿嘿笑了起来,看来又是强盗抢小偷,“然后呢?” 孙福生继续说道:“那人说,他就到日本人家,偷了一张白面饼,他拿给我,我就把他放了, 第71章 夏副站长被捕 孙福生走后,赵启山睡不着了。一会想,孙福生抓的这小偷,是不是家庭困难?吃不饱饭倒不至于,他首先拿出来钱,要孙福生放他走;那他可能家里有小孩,要吃细粮了。再或许,那钱和白面饼,都是从日本人家偷的。 在中国人自己的土地上,中国人种出的粮食,首先要满足日本人、日本军队的需要,让赵启山自然愤愤不平。 新警察训练,只进行了三个多月,也没有什么严格的科目,主要是进行政治思想教育,就是日满友好,尊崇天皇的奴化教育。 当然,格斗,跑步,出操,队列是基本课目。打了三回枪,讲了讲射击要领,最后把他们分到了各分驻所。 所谓分驻所,规模、级别比派出所还小,主要负责社会治安和巡逻。 分驻所、派出所的上一级,都是警察署,那里说话算的都是日本人。大一点的派出所,也是日本人说了算,而分驻所,一般都没有常驻日本人。偶尔来个日本人,检查一下工作,对分驻所的人进行督导。 说分驻所没有日本人常驻,也不尽然,在重大节日庆典期间,日本人也会下来,待上十天半个月。 赵启山和孙福生,在这些小警察堆里,属于没有多大成绩,但是兢兢业业这一类人。总之,是提拔困难,可以使用之人,也是分驻所头头敢用,喜欢用,对自己又没有威胁的人。 不知道孙福生运气好,还是他的精力都放在这方面了,这小子在一天夜里,又偷偷弄回来小半袋大米。 两人为消耗这半袋大米,也费尽心思,但吃起来时,也喜笑颜开。 最后,孙福生总结道:做饭比吃饭有刺激。两人的津贴结余,都让孙福生买烧鸡了,鸡屁股他从来不扔,赵启山也让给他吃。 赵启山和孙福生,分到不同的分驻所,两所离得比较近,所辖区域相邻。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天上午,孙福生匆匆忙忙来找赵启山。赵启山知道有急事,马上借故出来。 “我发现夏副站长了!” 赵启山喜出望外,“在哪?” 孙福生道:“不是我们辖区,紧邻我们辖区,我带你去。” 赵启山来到那里看时,见这处住宅还算不错,肯定比他们住的地方强。 “跟到这里,我就不敢继续跟了,怕被他发现,还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乌站长还没有出现。”孙福生说道。 赵启山点头,“肯定在这几栋小楼里,没多大点地方,找到他很容易。” 从那以后,两人只要不当班,就来这附近蹲守。最后,知道夏副站长去的是哪家。 一天,赵启山摸进了这家,发现只是一个女人住,家里也没发现特殊的东西。 夏副站长隔个两三天,就要来小住一下。或待上半天,或住一宿,最长也只是两个晚上。 赵启山判断,这里仅是夏的姘头家,不是夏的住处。那就从这着手,跟踪到夏的住处。 由于夏也是老军统,赵启山和孙福生,不敢明显地跟踪。夏也很小心,但还是让赵启山找到了他住处。 依赵启山的想法,只要夏离开,两人就进入夏住所,偷走电报机,然后想办法联络上级。 孙福生不同意,说那样太麻烦,像脱裤子放屁,要直接用枪逼住夏,绑起来,交出密码本,告诉发报时间,频率,当场向上级反映汇报。孙福生说,乌和夏两人肯定有问题。 赵启山不同意孙福生的办法,最起码,夏还属于他们两人的上级。 没等两人争论出结果,夏副站长就出事了。 这天,孙福生跟踪夏副站长,怕被发现,离得很远,好像夏副站长与什么人接头。 孙福生一阵高兴,这应该是与乌站长碰面,那他就改跟踪乌站长,把两人的住处全摸出来。 正在看时,见夏身后窜出几个人,把夏按倒在地。最后被人塞进车里,拉走了。 由于离得远,没看清是什么人。 事情紧急,孙福生找个电话,要通了赵启山的分驻所电话。 “黄金山,电话!”警长老黄喊道,“我这一家子真会起名,不要金山,砖头那么大一块,我下辈子都足够了。” 黄金山,大连站给赵启山的证件名字,孙福生证件名字叫朱有财。 赵启山拿起电话,“哦表哥呀,什么事?” 孙福生道:“我爸叫牛顶伤,你那离二大爷家近,方便就去二大爷家,看有没有治伤的药?我也往那赶。” 赵启山听了一惊,夏副站长出事了,这时必须争分夺秒。 赵启山对孙福生说道:“你远就别去了,取药的事交给我吧。” 赵启山挂了电话,对黄警长说道,“叔,你自行车借我用一下,我有点事,给我舅送点药去。” 一个姓就显得亲切,黄警长把车钥匙丢过来,“拿去吧,今天如果来不及,明天还回来也行。” 赵启山骑车回家,换好衣服,腰间别着驳壳枪,骑到离夏副站长家不远,但还挺繁华处,停好车,带好手套,三拐二绕,来到夏副站长家楼外。 看一下周围,没人监视,闪入楼内。 这是两层楼,夏副站长住在二楼。赵启山开门入室。 这是水泥地面的二层楼,没有暖气,冬天需要生炉子。坡屋顶,有阁楼。 二楼楼层板,即便凿洞,藏把枪还可以,要想藏电报机,是根本不可能的。 屋里东西找一遍,没有发现有用的东西。赵启山果断上了阁楼,在阁楼仔细找了起来。 阁楼主要堆放杂物,非常零乱。第一遍搜索,没有发现异常。 第二遍搜索,主要针对墙角、有无墙壁夹层,同样没有发现问题。 难道夏副站长还有别的窝点? 当赵启山看到一小捆电线,认定收发报的电报机,一定藏在这里!再次仔细搜起来。 最后,在阁楼天窗三角处,终于找到了电报机,赵启山一阵欢喜。 用带来的大口袋,装好电报机,又开始找密码本。连续找了两遍,包括床板下面,都仔细搜查了,找到一支装满子弹的左轮手枪,就是没能找到密码本。 第72章 投敌 被押解回来的正是夏副站长,等他回到家里,看到房间完全被翻乱,大吃一惊。 对着山田重信喊道:“太君,家里进来人了,我暴露了。” 山田重信问道:“为什么会暴露?” 夏副站长回答:“应该是走漏了消息,你们特高科里,有军统的人。” 夏副站长看到山田重信的脸铁青,马上改口说道:“嗯,应该是乌站长那个老王八蛋,他一直在跟踪我,他早就在防备我。看看电报机还在不在,在隔楼上面。” 山田重信挥手,一个特务先爬上去,见没有问题,才让夏上来。 夏上来,直奔三角天窗,“看就是这里,我那电报机一直就藏在这,外面就是这块盖板,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以为房子就是这样的呢。” 山田重信看到,和整个阁楼一样的一块板,已经被掀开,明显是外力破坏的,证明这人不常来这,对这里不是很熟悉,翻找时也很匆忙。 山田重信又问道:“什么型号的电报机?” 夏回答道:“很小,收发报的个头都小。什么型号的我没注意,肯定是欧洲产的,听说是德国产的。” 山田重信又问道:“你认为是乌站长,进来拿走了电报机,他知道你住在这里?” 夏说道:“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他是站长嘛。” 山田重信:“他还拿走了什么东西?” 夏回答:“这里没有什么东西了,哦,还有一把手枪,那枪我没有想卖,要留着自己用,在下面,我去看看。” “太君,枪也不见了!” 山田重信脸变难看了,他原来认为夏说话是真的,现在他对夏产生了怀疑,希望另一路抓捕乌站长的人马,能够有所收获。 “夏,你说密码本不在这里,那么我们去取密码本吧。” 夏马上说道:“好的,好的,我带太君去取。” 夏副站长现在的思维,已经彻底僵硬了,只能机械地照着日本人的命令去执行,他现在连后悔的思维都没有了。 今天上午,按照他与中间人的商定,应该是一手交电报机,一手拿钱。但他存了个心眼,没有带设备,而是提前埋伏在周围,观察看看情况,怕中间人出卖自己。 结果,他没有发现有日本特务,或者伪满警察埋伏,看着中间人要走,便从藏身地出来,刚跟中间人打招呼,还没等自己说编的理由,便被日本特务按倒,绑住带走。 当知道这是日本特高课时,没有动刑,马上全部交待了,还供出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军统奉天站,光杆司令乌站长。 特高课的头头,带人去抓乌站长,副手山田重信带着夏,来取电报机,取密码本。 日本特高课,是日本历史悠久,最负名气的特务组织,全名为特别高等警察课,隶属于日本内务省,发源于应付国内事变的机构,后来主要领导驻外机构间谍活动。现在在中国东北,专职负责侦破抗日组织,镇压东北人民抗日活动。 这些情况,夏当然清楚,在他看来,被日本特高课逮捕,能为特高课服务,要比被伪满警方逮捕,为伪满警察服务强。虽然,伪满警察也归日本人领导,甚至大多数情况下,就归特高课掌握,但自己的直接领导不同。狗的身价,在于主人的身价。 密码本是夏最重要的资本,原来就在这房子里。夏想卖掉电报机,自己躲藏起来,便中断了与上级的联系,把密码本藏在最可靠的地方。 本来他也可以直接躲藏起来,把电报机也带走藏起来。但现在,电报机对他没有任何用处,只会带来危险。如果卖掉电报机,可以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但事情并非按夏的想像,来到自己住处,发现被人捷足先登,电报机没了。 对于密码本更重要,夏是清楚的,山田重信也清楚,但是一个方向,肯定先到离出发地近的点。再说,另一个藏身点,是最隐蔽的,连乌站长都不知道,是他最满意的女人住在那。这个女人不但漂亮,对他还忠心耿耿。 其实,这个女人漂亮不假,但对夏却不是忠心耿耿,她是乌安插在夏身边的眼线。 当夏把密码本交到这女人手上,乌站长第二天就知道了,马上就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他要与夏中断联系。 乌站长手中没有电报机,他要偷出电报机,可又不想除掉夏。他认为夏失踪,甚至投降日本人,对自己最有利,前提是自己能从东北脱身。这样,可以把一切错误,罪责,都推到夏的身上,自己顶多是领导不力,监督不到位。 在敌后从事斗争,这些领导、监督、失察等失误,根本不算大事。但手中无电报机,就不能与上面联系,就没人接应自己撤离。 今天早上,乌站长来到夏的秘密窝点,费了好大劲,才确认夏不在这里。 见到这女人,乌埋怨说道:“他没在这里,为什么不做好标识信号?” 女人回答:“他前天让把那盆花扔掉,说那大红花又叫扶桑,和府丧音很像,不能养在家,我怕他怀疑,就当他面扔掉的。” 乌站长又问道:“他两天没来了?” 女人回答:“两天了,应该在那个骚货家吧,嘴上说用那骚货当掩护,实际上和那个好着呢!” 乌站长马上说道:“马上收拾一下东西,按我交待的,只拿贵重的,金条、钱和手饰,别忘了密码本,那是最重要的。” 说完,乌站长骑上自行车,直奔向夏的住处。他有一种不祥之兆,总感觉要出事。 夏把密码本交给这女人,已经过去四天了,前天是与上面固定联络时间。他前些日子,向上面说明和请示,认为赵启山和孙福生,应该藏身于大连。如果他们返回了奉天,是否可以登报发寻人启事。当然,不用大连站起的名字,可以用青岛站,或之前他们经过站用的名字。 对于这样的请示,上面同意与否,都会有回音。看来,夏已经主动与上面中断了联系。 乌站长心里盘算,如果夏在家,他不交出收发报 第73章 争取一网打尽 看到这种情况,乌站长明白,自己那个夏副站长知道的住处,已经不能回去了。但他有两个备用点,都是夏不知道的。 乌站长马上骑车返回,他要赶在日本人前面,去夏的家里,带走密码本和那个女人。夏的那个女人,在跟夏之前,是他几个女人中的一个,为了看住夏,他把老本都豁出去了。 另外,那里不但有密码本,还有一大笔财产。更要命的,乌站长知道,那个女人知道他的撤离通道。如果这个女人落入日本人之手,他就只有躲藏起来。 乌站长拼命骑着车子,好在这条路,汽车行驶速度,比他骑自行车快不了多少。 前面就是那个小院子,终于抢在日本人的前面了,乌站长一阵激动,马上也有所冷静。 进院,扔下自行车,拿出手枪,装上消声器,慢慢地推门进去,看到只有这女人一人。 乌站长收起手枪,“快走,日本人来了!” 那女人也一惊,拿起准备好了的包裹,跟着乌站长来到外面。 “夏被日本人抓了吗?”女人问。 乌回答:“被抓了,我看到了,上楼去取电报机,马上就会到这里来,我骑车带你走。” 前面是一个坡,乌骑上去还勉强,带个人就不行了。女人下车走,问乌说道: “他怎么被日本人发现的,他平常那么谨慎?” 乌分析说道:“应该是贪财,想把电报机在黑市上卖掉,那台是最新的德国货。” 女人笑道:“他不一定会把日本人带来的,卖电报机被抓,就交电报机呗。” 乌站长说道:“妇人之见,日本人会要密码本的。” “呀!快看,日本人来了!”那女人回头,看到鬼子摩托车开了过来,眼看着进了他们的院子。 “真悬,快走!” 下坡,乌站长骑行,女人坐在车后座,速度挺快。 “前面进那村子,停一分钟,我姐嫁到这里了,我给她扔下点钱,让她交给爸爸妈妈。我这一走,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见到他们。”那女人说道。 乌站长急了,“没有时间了!” 女人说道:“没事,你到前面林子里藏起来。日本人追过来,我就在村子里躲起来,这村我熟悉着,好几家亲戚。安全了,我就去找你。” 乌站长说道:“包我给你拿着!” 女人诡异地笑着:“我怕你撇下我,自己跑!” 女人心想,上次你就可以把我送给夏,为拉住你这个表外甥,让他帮你撒谎,共同贪污。不过夏比这个乌年轻许多,也是她自己愿意。这次,我有资本,也有钱,不怕你单独跑路。 没走几步,只感觉身体被向前猛推一下,接着又是一下,感觉前胸也是一热。 女人回头,见乌站长手握着枪,枪上装着消声器。女人晃了一下身子,倒下的时候,手中包裹已经被乌抓到了手中。 夏的家里,山田重信实在压不住怒火,两巴掌打在夏的脸上。 “太君,太君,她没有走远,前面村子,住着她姐姐,我们去找她,肯定能找到密码本。”夏副站长跪在地上,向山田重信一直求饶。 山田重信不想被牵着鼻子走,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听夏的。 如果真如夏所说,是乌站长干的,那组长带的人,也抓不到乌的。现在,山田重信真开始怀疑,特高课内部出了问题。 上车没有走多远,夏就说道:“太君,就是前面的村子。” “进村!”山田重信命令道。 这时,山田重信看到路边躺着一个人,有两人正向车队招手。 山田不想停下来,现在除了抓人以外,山田不想管任何事情。 突然,夏副站长喊道:“停车,停车,就是她!” 车停下了,夏几乎是跳下的车,“太君,太君,这就是我的女人。密码本就在她手上,家里的钱也不见了。” 山田重信下车查看,女人是被枪打死的,还有体温,血还没凝固,中枪时间不长。按距离,他们应该听到枪声。 山田重信问这两人,“谁看到了,女人被什么人打死的?” 两人说道:“没看到打,就看一个男人,拿着包裹,骑自行车走了。” 山田问:“听到枪声了吗?” “没有,没听到。” “这人长什么样?” “离得远,我们没有看清,那人骑车走后,就看地上躺着个人,我们就过来看,见这女人满身是血。” “骑车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向前,进村了。” 山田重信命令:“留下两个人,其他人,追!” 车上有电台,山田重信呼叫警察局,命令警察派人,包围村子,挨家挨户进行搜查,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警察局、署,甚至大一点的分驻所,都有日本人,即便是日本人的警衔不高,也可以命令满洲国高衔警察。 山田重信知道,这个杀手用了消声器。他脑海里出现了装甲旅被袭,最后在现场找到了一只消声器。 事后对事件评估,认为发动这么大规模的袭击,包括兵营周边袭击消防车,发动袭击的总兵力,在十至二十人之间。 这个夏是副站长,还没有来得及问他装甲旅的事情,他只说自己负责收发电报。如果抓住了军统奉天站站长,那就可以把这帮人一网打尽。 从电台呼叫知道,组长搜捕乌站长无果,已在周围布控。但这个站长知道夏被捕,自己已经暴露,是不可能回家自投罗网的。 现在夏对乌的恨,已经到了极点。他想不到乌怎么这么狡猾,知道自己被捕不说,还来得及拿走电台,竟然还知道他的隐蔽住所。那么为什么自己的女人,可以跟着乌站长离开家,还带走密码本?要知道,密码本是两人一起藏好的。 刚才,夏顺便摸一下自己藏金条的地方,发现金条不见了。这么短的时间,拿走这些隐藏的东西,只能说明这女人和乌是一伙的。 “他妈的,乌这个王八蛋,从开始就算计着自己。”夏从心里骂了一句。 警察很快到位,村里村外,附近区域都 第74章 争做走狗 夏副站长看到山田重信的眼神,心里直打怵。自己虽然真心投靠日本人,但寸功未立,说枪毙就枪毙,说投监狱就投监狱。即便是日本人开恩,给自己扔大街上,自己也是身无分文。这个姓乌的,真是一个乌龟王八蛋,把自己坑的分文皆无。 这个女人叫金淑芳,夏回想与她的交往,现在越想,越感到是乌站长的阴谋。 那天怎么那么巧,自己在菜市场,一回身就撞上了金淑芳,这个小职员手中的鸡蛋,就落到地上。自己伸手一扶,碰到她胸,她不但没恼,还首先向自己道歉。 自己要赔偿金淑芳的鸡蛋,她还拒绝。攀谈中,金淑芳“无意”提到,自家的无线电收音机坏了,那可是他的强项,去了金淑芳家,没用换零件,修好了收音机,顺理成章,夏副站长就上了她的床。 开始,夏还防止金是伪满特务,处处小心提防,后来发现金确实不是特务,自己才放心交往的,再后来两人就难解难分了。 当夏向金吐露自己干什么后,金虽表现的惊讶,但并没有太大的担心。不担心夏,也不担心她自己,那种情形,现在看去多么不正常,怎么自己就被蒙蔽了双眼呢? 刚看到金暴尸路边,自己还有深深疼痛感,现在咬牙切齿,真想说一句“活该”。 现在,夏不但想怎么能活命,还想追回自己这几年的积蓄,抓到乌,这些都有可能。 事情就怕反复琢磨,终于,夏副站长想起了一件事情。 一次他与金巫山云雨之后,金特别满意,而夏却变得忧心忡忡。 两人相拥而卧,夏说道:“这样的好日子,不知道还能过多久?如果自己不暴露,躲在这里没人管,一但暴露,挨家挨户查户口,那可真没辙了。” 金淑芳抚摸着他,突然冒出一句,“那就到老东沟,出家当几天道人,肯定有机会走掉的。” 当时,夏没有往心里去,犯法后没地方躲藏,出家当和尚,做道人,中国自古都有,很少有去寺庙、去道观查户口的。 然而,乌站长的一句话,引起了夏的怀疑。 一次,两人合伙贪污一批军火和经费,上级不知抽什么风,再三寻问物质下落,把乌站长气得直骂娘,也突然冒出一句话,“给老东沟这样的地方不行吗?还追问个屁,谁想知道,谁来这里,个个贪生怕死,装得人模狗样!” 后来上面也不问了,夏也没有听两人再提过老东沟。 夏现在想,老东沟或许是秘密撤退路线,但那个线路级别高,要像乌站长类的人才能知道。 “山田太君,”夏准备搏一次,“有一个叫老东沟的地方,我从地图上没有查到,估计是军统重要人物紧急避难点,看看那里有没有一个道观,寺庙,或尼姑庵这样的地方,应该能有些收获。” 听了夏的这些话,山田重信实在不愿动弹,这到底是谁指挥谁?但他的职责不允许他偷懒。他想交给关东军宪兵去办,但隐约那一丝立功的心态,又一次阻止了他。 “老东沟,道观,寺庙?”山田重信起身去安排了。 最后,了解到有那么一个地方,叫老洞沟,应该是有一所道观。不过都是山路,离这里徒步要一天时间。 布置监控,派兵包围,最后仔细搜查和周围搜山。 夏被严密监视了两天,想着什么时候能被投入监狱,想着是被枪毙,还是能活命。当他灯枯油尽,不能向日本人提供任何情报后,自己的大限,或许就来临了。 突然,伙食变得好了起来,竟然给他端上了细粮,中午是大米寿司,晚上是白面包子。这是什么情况?夜里送自己上路,还是第二天再枪毙?夏副站长饭都没吃下去,尤其是晚上那顿饭,根本没有吃几口。 次日上午,夏等待着最后期限的到来,山田重信出现了,笑容可掬对夏说道: “夏先生,感谢你的情报,杀害你妻子的乌站长,已经在老洞沟被抓到了。这个道观里的道士,都是军统人员。还有一个鞍山反满抗日高层人员,为躲避追捕,在那已经藏了一个月,也一同落网。你的功劳,完全可以使你免受处罚。我现在向你通报一下,将要给你安排工作,为你们满洲国效力。” 听到这话,夏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眼泪差点流了出来,“我愿意为日满亲善作贡献,我愿意将功折罪,我愿意为皇军效劳!” 山田重信道:“很好,乌先生也主动提出与我们合作,揭发了军统奉天省站的一个联络点,但很可惜,两位联络人员被击毙,没有扩大战果。” 夏连声说道:“哎呀,那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山田又说道:“现在乌正在协助我们,侦破三个多月前,驻奉天装甲旅被袭事件,你对这了解多少?” 夏说道:“了解不多,我只见过这两人一面。哦,还是我给警察局打电话,揭发的两人住处。” 山田重信皱起眉头:“你说这件事就是两人干的?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夏说道:“多少人干的不清楚,这两人肯定参与了,因为只有他俩是我们市站的人。他们的证件,是大连站给办的,我没有见过两人证件。这么大的行动,我分析,是军统上面策划的,派两人来监督落实。” 山田重信点点头,表示认可这种说法。让山田重信失望的,是乌站长也不知道装甲旅被袭,到底是谁组织,多少人实施,只说他手下两人参与了,随后两人不辞而别,出现在大连。 乌站长认为,上面责成奉天站,寻找两位失联的人,很可能是放烟雾弹,防止军统内部出现间谍,掩护行动人员撤退。 山田说道:“夏先生,你把你知道的,想到的事情,都详细地写出来,尤其不能漏掉细节。” 夏点头哈腰说道:“一定,一定详细回忆。” 山田又说道:“老洞沟和军统奉天省联络点破获,再隐瞒你和乌的投诚,已经没有意义了,明天将把你们的事情, 第75章 怒烧邮电局 孙福生在房间里,敲着报纸对赵启山说:“我说要行动,你不同意,你看,这回好了,屎尿盆扣我们头上了。” 赵启山不紧不慢说道:“没有扣我们头上,有名有姓,是姓乌和姓夏的,投敌叛国,做了走狗。” 孙福生道:“你看看,是袭击装甲军营的纵火犯,罪魁祸首。” 赵启山道:“这不假,我们是奉天行动队,归奉天站领导,他们俩人是正副站长,也可以说是罪魁祸首。” 孙福生又道:“报纸上还说,把军统奉天势力,已经一网打尽。” 赵启山道:“正好做点事情,让他们打自己的脸。他们脸已经伸过来,不打一下,显得我们太不配合了。” 孙福生乐了:“你同意行动了?我还以为你害怕了,安心当个小警察,没有了斗志。” 赵启山道:“我也没让你闲着,不是一直寻找组织,结果没找到嘛。” 孙福生:“你后来不也说了,让组织找我们吗?” 赵启山:“组织上肯定也下了这种命令,但命令到了乌和夏那里,没人执行。我要是你,就在大连多待几天,或者是在大连搞点动静,比如再揍个渔霸、汉奸类的人,大连站就会主动找我们了。” 孙福生一撇嘴,“那我吃什么,喝什么,在码头打工挣钱,那样你去就好了。” 赵启山:“不说这些了,只要我们弄出些动静,省站的人肯定会来找我们。” 孙福生问道:“你说,省站到底在奉天市,还是在省里其它城市。” 赵启山摇头,“不清楚,肯定在奉天市里有人。具体他们的头头在哪,我只能想到在奉天省。” 孙福生哼了一声,“尽说些没用的废话。” 赵启山:“那就说点有用的吧,听说今天你对报童发火了?” 孙福生愤愤地说道:“那个小东西叫喊,袭击兵营的家伙被抓,自首立功,政府开恩,免其罪责。在那反复喊着卖报,正好撞翻旁边的水果摊,我就势踢了他一脚。” 赵启山:“这些都是报上写的,你跟报童生什么气?” 孙福生道:“我就是生气,是我们两人袭击的兵营,他不但说我们被抓,还说我们叛变投敌。我还想去报社放把火呢,谁让他们乱写。” 赵启山:“烧报社可以有影响,正好我们上次是烧的兵营。” 孙福生:“就烧这家报社。” 赵启山:“这家社是私人的,最好找家政府的。” 孙福生恨恨说道:“要说政府的部门,除了广播电台外,哪家也不如邮电局有影响,所有的报纸,都是从邮电局发出去的。” 赵启山:“邮电局前面的大楼,钢筋混凝土,没有油很难点,后面院子倒可以。” 孙福生:“当然点后院了,房子基本上都是木质结构,很好点的。” 赵启山笑道:“你舍得吗?那可是你家祖上产业,放火烧了,你算不算不孝子孙呢?” 孙福生瞪眼了,“放在那让日本人用,那才是辱没祖先,让祖先都蒙羞,烧掉它,正好告慰祖先,让祖先高兴,脸上有光。” 赵启山:“那你就作个详细计划,明后天动手。” 孙福生:“我那里熟的很,从小就生在那里,这次回来又去了三次。” 赵启山:“现在换好衣服,偷辆自行车,我们俩去侦察一下,也讨论一下计划,明天动手。” 孙福生问道:“侦察什么?没有必要的。” 赵启山道:“侦察进入和撤离路线,主要是周围情况。” 无月,满天星斗,赵启山和孙福生,一身紧身衣,两人早早闭灯。两把枪,每支枪仅剩的子弹,全都压在了枪里。 现在天还很热,外面乘凉、闲聊的人还很多。两人化装易容,为不引起周围邻居怀疑,两人偷偷出门,上房离开,从后面背静处爬下了二层楼。乘着黑夜,向邮电局而来。 闲言少叙,两人来到邮电局后院,翻墙进入。 夜里,邮电局大楼、大门口和后院,都有持枪站岗警察。 按两人的计划,要先解决后院站岗的警察。但来到警察站岗的位置,没有看到警察影子。 孙福生要直接动手烧房子,赵启山不同意,在赵启山看来,动手的机会很多,没有必要一定今天动手。 敌后斗争,耐心也是非常重要的。 孙福生指着办公楼,“看看那里的两个岗哨在不,如果也没有,就证明岗哨撤了,只剩下门岗两个警察了。” 赵启山说道:“那也要小心,邮电局的特务,多如牛毛,各部门都有。” 两人来到大楼的警卫室,笑了,看到四个警察,聚在那里喝酒呢。原来后院站岗的警察,脱岗跑到这里来了。 三支长枪靠墙杵着,有一个警长衔的人,背了一支短枪。四人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似醉非醉。 两人现身两把枪逼住四个警察。 孙福生一步上前,缴下警长的短枪,旁边一个站起身,仗着酒劲,要去拿枪,赵启山一枪柄砸晕了他。 还有一个看来真喝到量了,直喊“别闹”,“别闹”。 孙福生命令警长:“把他们三人都捆起来!” 警长翻眼瞧了一下孙福生,“用什么捆?没有绳子啊!” 孙福生知道这是个难缠的主,抢起王八盒子,重重砸在他脑袋上。 还有一个清醒的,吓得赶紧说道:“我来捆,我捆,好汉饶命!” 说着解下其他人的裤腰带,开始绑人。 孙福生看到这家伙耍滑,绑得并不紧,照着他脑袋也是一枪柄,“不用你了,我们自己来。” 赵启山过来,也砸晕了醉酒家伙。两人把四个警察堵上嘴,捆得严严实实。然后卸下枪栓,找到将军锁,从外面把门锁上。 两人来到院里,挨着屋,只要是能烧的,就点一把火。 邮电局的房间,工作服很多,两人随便找一件,套在了身上。 房子什么地方容易烧着,孙福生比赵启山清楚。他毫不犹豫地点着火,烧着祖上留下的房屋,发泄着对侵略者的愤怒。 这时,有人发现着火,高声叫了起来。 赵启山也来到院子里 第76章 奉天行动队干的 两人正放着火,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两个警察身影,从前面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射击。 赵启山想,这应该是大门口的那两个警察,看到后院着火了,跑过来查看,看到了两人放火,便开了枪。 夜晚,又有火光晃动,离远枪很难打准。但有两杆枪,时刻威胁着两人,也不是办法。 赵启山对孙福生说道:“你往后面继续放火,这两人交给我了。” 孙福生答应一声,拿着自制火把,继续往后面去了。赵启山把手中火把,往木屋架上一扔,闪身躲入一堵墙后面。 自制火把是由木棍,缠着浸泡煤油的衣服,然后点着了火。 赵启山带的左轮手枪,是从夏副站长家翻出的,只有6颗子弹,对付这两个没什么战斗经验,训练时间不足的小警察,是足够了,但赵启山不想在这两人身上,浪费太多的子弹。 这两个警察,把放火的人,当做普通对现实不满的人,一般的反满反日分子了。毕竟,在日本人严密控制的大城市,哪有什么抗日武装? 两人过来时,发现楼内警卫室锁门了,就以为警卫都过来了。又看四处着火,认为放火的人挺多,警卫在四下抓人呢。 两个警察见人向后面跑去,想都不想就追了过来。赵启山突然出现在两警察身后,近距离开枪打倒一个,另一个警察回身,枪就被赵启山抓在手上,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抓枪的手也松开了。 赵启山以为,这警察面对枪口能害怕,吓得不敢动了,准备打晕他去帮孙福生。没想到这家伙扑过来,想夺赵启山的手枪。 赵启山扣动扳机,这家伙随着枪声倒地。 枪声响起,楼内上夜班的人员,纷纷向外跑。 赵启山扔掉长枪,收起短枪,也跑向办公楼,对从房间跑出来的人大喊:“有袭击,有袭击,赶紧离开大楼,到街上去,离开大楼,疏散人群!” 由于赵启山也穿着制服,人们都服从他的指挥,向外走去。人们愿意相信、服从对自己有利的事情,离开大楼,对这里的人最有利了。 赵启山跑到二楼,看到易燃物就开始放火,不管是报纸、杂志、信件,还是包裹,只要能点燃的,他都去点着。 二楼放过火,赵启山来到一楼,火往上燃,这时自己若往三楼去,可能就出不来了。不被烧死,也要被烟呛死。 这时,远处响起了救火车声音。 赵启山闯进一间屋子,突然听到走廊的叫喊声。他立刻拔枪在手,躲到了门后。 两个人在大声说话,没听出他们在说什么,仔细一听,原来说的都是日语。 伪满洲国邮电局里,有大量特务,这不是什么秘密。 看来特务们也值夜班。 从打开的门缝中,赵启山看到两个人走过去,手中都持有手枪。 这是武装便衣特务,必须干掉,否则对他和孙福生,都是极大危险。 赵启山在他们身后突然显身,连开四枪,打倒了两人。 两特务的枪,都是日军用王八盒子。赵启山手中的枪,已经没子弹了,只能扔掉,捡起特务的枪。简单搜了一下特务身上,除了证件,几十元钱以外,没有多余的子弹。赵启山把搜出的东西,装入自己口袋。 旁边的屋子,正好有一堆包裹,赵启山掏出火柴,拿过桌上的报夹,点燃了报纸,扔在包裹堆上。把自己用过的左轮手枪,也扔到包裹堆里。 这时,楼内也开始弥漫着烟雾。赵启山知道,必须要撤出去了,被烟呛到,可能自己就出不去了。 “嘿,伙计,你在这呢,快走!”孙福生叫道。 “走,从前门出去!前面没有守卫了,楼里的人,都从前门出去的。” 赵启山和孙福生刚出了大门,消防车就赶到了。 上次两人点油罐,是专用的干粉和泡沫灭火车,这次停在前门的,是两台带水箱的灭火车。 消防警察下车,对两人喊道:“快走开,磨磨蹭蹭的,不要命啦!” 两辆车停下后,就开始拉扯水管,把软水管接头,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赵启山和孙福生对视一眼,又看两辆消防,会意一笑。 孙福生上了第一辆车,车上有人,怒斥孙福生道:“你上车干什么,滚下去!”结果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 赵启山上的车,驾驶室内没人,车钥匙在车上。看到孙福生车开动了,在消防警察错愕叫喊声中,赵启山也开动了车子。 一个警察跳上车,对赵启山怒喝道:“你他妈疯了……”还没等他继续往下说,就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赶紧跳车向下一滚。 已经后半夜了,路上基本没有行人,孙福生车开得飞快。赵启山很着急,像他这速度,这个方向,难道他要把车开回住处吗? 孙福生把车开到一个巷子里,终于停下了车。只见他打开了放水阀门,赵启山不解,孙福生笑嘻嘻道,跟我学吧。 赵启山跟着放水。 两人夜半窜房跃脊,从另一处下来,脱去邮电局制服,抛入河沟中,迅速回到家。 第二天上午,两人没去上班,因为全城戒严。 赵启山问孙福生,为什么要把车开到那里,为什么要在那放水? 孙福生嘻嘻笑道:“给老百姓增加点故事,让老百姓谈久一点。” 赵启山让他说详细点。 孙福生说道:“看过西游记吗?那里有个袁守诚庙。我从小就看那不顺眼,前两天去,看庙还在。” 赵启山问道:“就是和泾河龙王打赌,卖卦赌雨的袁守诚吗?让龙王犯了天条,没按时下雨,最后输了,被魏征在梦里斩了,身首异处。” 孙福生:“对,就是他,也不知道是哪个算卦先生,钱多修建了这个庙。” 赵启山:“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龙王报复袁守诚,让老百姓多议论几天也好。” 孙福生:“就是嘛,我们袭击军营、油罐,老百姓也没议论几天呀。” 下午,两人上班到了分驻所,马上就参与各家查户口。 等回到分驻所,赵启山就听黄警长说, 第77章 再次暴露身份 “胡闹,你做了什么?”赵启山严肃地问道。 赵启山感觉,自己对孙福生太放纵了,他不可以不请示自己,采取任何行动。 孙福生还在笑,“别生气,我知道你是队长,我没做别的,放火时看到一桶油漆,红色的,便在青砖墙上,写了奉天行动队,就写五个字,连放火者都没写。” 赵启山道:“乌和夏都投敌了,他们两人都见过我们,还知道我们在军统的名字,知道我叫赵启山,你叫孙福生,青岛还贴有我们的照片。我们不能大意,要小心再小心。” 孙福生不以为然,“现在你叫黄金山,我叫朱有财,只要大连站人不泄密,局里是不会泄露的,不会出现第二个杨律子。” 赵启山不好批评孙福生什么,因为这次行动的目的,就是要证明军统奉天站还在,行动队还在。 这次行动,肯定要惹怒日本鬼子,会疯狂搜捕他们两人,肯定会把乌和夏派出来,这样或许有机会除掉两个叛徒。 孙福生又说道:“我们分驻所的所长说了,一共死了八个人。” 赵启山道:“我就向四个人开过枪,两个警察,两个日本特务。哦,那四个绑起来的警察也死了。” 孙福生道:“一定是被烟呛死了。” 赵启山:“我们现在四支枪,三支王八盒子,那支驳壳枪,只剩三发子弹了,要想狙杀两个叛徒不容易。距离远了,王八盒子没有用。” 孙福生:“你说,局里的人,正在干什么?” 赵启山:“不知道,我听我们所里人说,军统分出来个中统,本来就是两家,硬往一起凑的。是不是没人想到我们了?” 孙福生:“我们再搞点事,让他们不得不想到我们。” 赵启山:“夏叛变了,我们亲眼所见,乌还不敢说一定叛变了。” 孙福生:“叛不叛变,他都该死,欺上瞒下,谎报军情,贪污成性,畏敌不前。” 赵启山:“如果乌出来搜寻我们,就证明已经叛变。那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除掉乌和夏,保护我们自己。” 此时此刻,重庆军统局里,上次科里的人,现在已经是处里的人,正在开会,气氛很紧张沉闷。 上校说道:“我们奉天的一号,借故躲到了大连,暂时避一下,因为他去昭和制钢所时,曾经见过一次鞍山老柳。现在鞍山老柳被抓了,情况还不明。” 胖中校说道:“本来,老柳混在道士里,称是一般军统战斗人员,但乌马上把他指认出来,乌和夏必须除掉。” 瘦中校问道:“昨天奉天邮电局被袭,从大楼到大院,尤其是大院,基本上烧光了,还没落实是谁干的吗?” 少校说道:“还没有,不过这放火手法,和袭击装甲旅有点类似,潜入敌人内部放火,劫持消防车。沉寂了几个月,又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奉天区站有什么消息传来?”上校问道。 上校身后,一个上尉衔的副官,看了一下表,“联系时间刚过,应该译完电文了,我去看看。” 说着起身要离开。 上校阻止,“不用去,译完能送过来,不会耽误的。说一共八具尸体?” 上尉回答:“是的,医院的消息,六具警察制服,两具便服,便服尸体从内衣服饰来看,明显是日本人,分析是日本驻邮电局特务。其中四名警察应该被捆绑,烟气呛死,其余被枪击。” 胖中校笑道:“如果还是袭击装甲旅的人,他们了不得。哪来那么多的武器弹药。” 瘦中校说道:“有情报说,在袭击装甲旅前几天,一个特务窝点被端,特务丢失三把枪,百八十发子弹。一块电台用干电池,在我们行动队两人的住处,发现一块干池,由于特务没有型号登记,不敢断定是同一块。特务还丢了一只消声器,在装甲旅现场发现一只,已经改装过了。” 上校面向胖中校:“我听你提过,就是这几年来,一直诱捕我们的那个点,还说特务要撤消,最后不知怎么没撤?” 瘦中校道:“用作对付抗联,对付义勇军残部了,还抓黑道上倒卖军用品的人。” 胖中校道:“是我们忽略了,没和袭击装甲旅事情相联系。就那点武器弹药,如果没有里应外合,几乎做不到。” 这时,机要员进来,递给上校一个电文。 上校看了一眼,抬头看着各位,“袭击邮电局的人,自报名号了,奉天行动队,用油漆刷在墙上。” 屋里人都笑出了声,上校身后的上尉,轻声脱口而出,“梁山好汉吗?” 胖中校既似笑,又无奈说道:“这还是训练基地出来的人吗?” 少校道:“报上都说,我们奉天站被一网打尽,这既是对外宣示,又像生我们气,怪我们不与他们联系。” 胖中校道:“只有在大连,我们的人没露面,然后一直在找他们。” 瘦中校道:“准确点说,是大连站和乌、夏在找他们。如果他们离开了大连,大连站的人,是找不到他们的。” 胖中校道:“看来,他们不想见乌和夏。” 上校道:“从乌和夏的表现,行动队这两人,是有意躲开乌和夏,那么去大连,目的很可能是告状,想揭发乌和夏,看来之前,乌和夏所作所为,就远超我们想像。” 少校说道:“这两天,有一个不明电报代码,出现在原训练基地频道上,明显是胡乱发的。今天出现177编号密码,基地才向我们报告。” 胖中校:“177密码,早就暴露停用了,现在跟摩斯密码差不多,公开了。” 少校说道:“我们是停用了,但第三训练基地,在训练行动队学员时,作为教材使用过。发电人员手法很生涩,就是他们学员的水平,哦,是行动队学员水平。训练基地怀疑,是他们行动队毕业的学员。” 上校:“177密码内容?” 少校笑了,“蒋总裁庐山讲话的半句话: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 上校:“电文不是目的,想取夺联系才是目的,怕我们不知道他 第78章 必须惩治叛徒 上校的命令已经下达,别人只能去执行了,讨论时让你随便说话,现在都得闭嘴。 胖、瘦中校,两人一起出来,胖子还在狐疑,“越来越离谱了,这两人还有电报机了,我怎么感觉是个圈套。” 瘦子:“装甲旅、邮电大院,两次袭击假不了,装甲旅大火烧了近一天一宿,死伤一百多人,大部分是日军顾问,这没有假吧?邮电大院更不用说了,就在市中心,十万双眼睛都看到了大火。” 胖中校又说道:“正因为谁都知道,鬼子用这些事情,诱骗我们上当,要抓捕我们的人,捞回点损失。” 瘦中校:“是啊,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人,要想个办法。” 胖中校:“现在除了登报寻人启事,大概没有别的方法了。我总担心陷阱,要说夺武器,再行动,所有的运气,都在这两人身上,还勉强可以这么说。要说两人还夺了电报机……”胖中校摇摇头,到了自己办公室。 奉天省站的陶站长,这两天心神不宁,他现在既不敢在奉天待着,也不敢在鞍山停留,这两个小站的头头,都进了日本的特高课,还有老洞沟的联络点的无虚道长,都见过自己。 陶站长恨死乌站长了,这个乌龟王八蛋,据说没用日本人上刑,主动交待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自己这个奉天省站,是个区站,那是按民国时期的划分,东北四省,热河、奉天、吉林、黑龙江,伪满洲国现在划了十几个省,连安东省,锦州省都划出来了。这也挺好,自己现在就躲在安东省境内。 还是自己有远见,早早地与奉天市站脱钩。那个乌站长,小圆脸老头,看着那个八撇胡子就生气。他老想闹独立,不服管,自己也顺水推舟,让奉天市站处于事实上独立状态。 乌站长的小九九,陶站长是清楚的,无非是想多捞点钱,经费,武器,物资直接到他手上。那也好,任务也直接他领走。 可现在,这个家伙想跑没跑了,被日本人抓住了,但他屁股上的屎,还得他这个陶站长给擦屁股。 奉天市站新来两个人,还挺能折腾,先是袭击了装甲旅,烧掉了所有油罐和油料车,还让日本顾问死伤近百人。几个月后,又烧掉了整个邮电局。据说还端掉一个特务据点,开始以为这是个孤立事件,没把它和别的扯到一起,现在才知道有联系。 上面把找这两人的差事,交给了自己,应该交给大连站才对。 现在大连地区,日本叫关东洲,那里的老百姓,出来都高人一等。军统大连站,是独立的大站。那里的人,见过奉天行动队这两人,我们谁也没见过啊! 另一项任务,就是惩治叛徒乌和夏。这一条,陶站长举双手赞同,已经下命令给行动队,务必除掉这两个叛徒。 邮电局被烧,抓了一百多个嫌疑犯,开始在一面玻璃前,一个一个通过,由玻璃后面的人,逐个辨认。后来日本人嫌麻烦,就让两个叛徒,公开到关人的地方,一批一批的对人辨认。 随着这事毫无进展,民间流传说这是神仙打架,因为那里建了个袁守诚庙,是算命先生的聚集地,现在泾河龙王刑罚已满,出来找袁守诚算账了。 那个说,泾河龙王不是死了吗,身首异处?这个反问道:“哪个神仙能死,能死还叫神仙吗?神仙只能受到惩罚,有的有期限,有的没期限。没期限的神仙,上面没人,就是所谓的死了。现在,泾河龙王上面有人,出面来保泾河龙王,所以龙王处罚已满,自由了。 陶站长当然不信这些,他不信,并不代表老百姓不信。这个说:“这当然是真的啦,要不然救火的喷水车,怎么跑到巷子里,放水淹了袁守诚庙?” 不信的人提问:“那为什么才来两辆喷水车?” 信的人回答:“龙王报复袁守诚,他也不敢过分,怕再惹怒玉帝,他也没有孙猴子的本事。” 神仙打架的故事,让老百姓津津乐道,多种版本同时流传,市井之中好不热闹。 邮电局纵火案,迟迟不能破,一直毫无头绪,日本特务经过研究,认为是中国警察,尽抓些不着边际的人,看不出伪装了的军统人员。再看乌和夏两人,是真心投靠,或者,看上去是真心投靠日本,投靠伪满洲国,就准备变换方式。 这天,赵启山和孙福生,在两个分驻所,同时听说,奉天所有的警员,都要参加一天的培训,授课人就是乌和夏。当然,是分期分批,先从资格老的开始。 这对两人威胁太大了,除掉两个叛徒,变成当务之急。 赵启山问黄警长:“叔,我们在什么地方进行培训?” 黄警长瞧了一眼赵启山,“你关心那么多干嘛?到时候叫上哪就去哪。” 赵启山说道:“当了警察这么长时间了,枪还没摸过一次,整天脖子上挂个哨,手中拿根棍子,在街上巡逻,也没意思。” 黄警长说道:“黄金山,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你还想着拿枪,邮电大楼里,警局直属队的那几人,不就是因为拿着枪,命才没有的吗?” 赵启山:“那倒也是。” 两天后,黄警长参加了培训,后天就要轮到赵启山去培训了,但他还没想好怎么除掉叛徒。 晚上赵启山对孙福生说:“我问了,所谓培训,就是在警察礼堂里,听乌介绍军统情况,化装方式,行动手法,隐蔽的规律,很多是军统训练基地的内容。听说有一个高级班,专门给特务讲课,涉及对我们两人的描述。” 孙福生道:“这个危险大,一但哪个家伙怀疑我们两人,偷偷让他一辨认,跑都来不及。” 赵启山道:“最晚后天我要动手,在乌一到礼堂,开枪击毙他,乘乱逃走。明天看能否跟上乌的车,最好搞个汽车爆炸。” 孙福生:“你没有机会安炸弹的,不说我们现在没炸弹,即使是有炸弹,你根本接近不了汽车。我们军统这套,姓乌的很熟悉。” 赵启山:“我们一直找 第79章 还有人在行动 刺杀叛徒乌的行动,赵启山不想让孙福生参与。 大庭广众之下,刺杀叛徒之后,不管成功与否,只要活着,都要躲起来。另外,大白天易容化装,很难不被近距离人看出破绽,对面这些人,可都是警察,或是受过训练的日本特务。 “你继续上班,相机而动。刺杀乌,如果不好动手,我也不会蛮干,推脱有事不去了。”赵启山说着。 孙福生说道:“那天只有乌一个人吗?” 赵启山:“说只有乌一个人,夏主要给电讯人员上课,协助特高课和宪兵队,破译军统其它版本密码。” 孙福生:“两个都要干掉,你先干掉姓乌的,我多隐蔽几天,对付姓夏的。” 赵启山:“这样也好,你用青岛站搞的身份,房子就要租好一点,要与身份相符。” 孙福生:“那吃得要更差了,好多天没吃到烧鸡了。除掉叛徒,我们下一次行动抢银行吧?” 赵启山:“我没有发现地下赌场,抢一回赌场也行,还搞成黑吃黑。” 孙福生:“好主意!不过刺杀乌要准备好退路,白天藏在什么地方,周围区域,到时肯定要挨家搜查的。” 赵启山点头,他已经想好躲在哪儿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踪侦察,赵启山知道,山田重信是特高课的人,现在乌和夏都在特高课手上。 如果刺杀乌成功,山田重信必定忙于工作,根本顾不上家里,山口嘉美肯定一个人在家,或者还有一个佣人。那个区域日本宪兵岗哨,赵启山已经摸清楚了,规划好了进出路线。 在家里,嘉美肯定不会有特务监视,这时正好去找嘉美。赵启山想到唯一问题,或者是不确定的因素,是嘉美家若有佣人,该怎么应付?希望即便是有佣人,她也不会说华语。 第二天的培训,与黄警长介绍的相同,也是一些警长参加。乌坐的车,肯定是无法靠近的,赵启山无奈离开。 按黄警长说的结束时间,赵启山化装后,偷了一辆自行车,早早地在外面等着,想跟到姓乌的住处。结果在高档住宅区外围,就看到众多岗哨,没等进住宅区,赵启山就不敢跟了,太多特务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今天的收获,是山田重信陪着姓乌的。 次日,赵启山整装待发,让孙福生把电报机,转移到新地方,自己只揣一把王八盒子,压满子弹,略做化装,身着警服,参加乌的培训课。 乌的车停好了,赵启山无所畏惧地走向车。 “请站住,你不能往前走!”一个便衣前面拦住了赵启山。 赵启山指了一下礼堂后门,“我是参加培训的人员。” 对方说道:“我知道,参加培训的人员,走那边的门,这个门是教官走的,前面通向休息室。” 赵启山犹豫了,这个便衣挡在前面,自己拔出枪后,第一枪要打这个便衣,第二枪才能打目标,刺杀乌的突然性大打折扣。 没有办法,刺杀难度增加了,自己也必须动手了,否则,一会进礼堂里,自己一定会被乌认出来,周围的警察更多。 这时,车已停在门口,乌已经下车。另一侧车门也打开了,山田重信从另一侧下车。 赵启山对眼前的便衣笑着,似转身未转身。赵启山手已经伸进裤兜里,他再伸出手时,手枪将会端在手上。 第一枪一定给这个便衣了。 乌已经下车,正常他应关上车门,向礼堂后门走去。 突然,他停了下来,眼睛盯着赵启山,眉毛拧了一下,手不自觉在圆脸的八字胡上抺,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脸上还露出笑容。 看着乌表情的变化,赵启山知道,乌认出了自己,没有任何回避的余地了,赵启山的手握枪,还没有抽出枪,就听到一声巨响。 在乌和山田重信之前,有个日本特务去开礼堂后门,等着山田和乌一同进入。应该是在开门时,触响了放在门上的炸弹。 这颗炸弹威力巨大,赵启山枪还没抽出,人已经被气浪冲倒了,前面这个便衣特务的身体,重重压在赵启山身上,随后滚到一边。 赵启山的脑袋,又嗡嗡作响。这种经历他有过,就是在青岛,参加夜袭日军仓库时,仓库爆炸后那种感觉,但程度要轻一些。 赵启山是清醒的,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便衣,已经是七窍流血。幸亏有这家伙在前面挡着,否则自己伤得会很重。 赵启山不忘看向乌,见他就躺在离自己六七米远,一动不动。这时自己对他开枪,他死定了,但还有必要开枪暴露自己吗?最主要的是,赵启山开枪后,自己根本跑不掉。 很明显,这个爆炸,不是针对乌,就是针对山田重信。 人群围了上来,赵启山看到,大部分人还是围着山田重信,还有的特务掏出枪,小心向礼堂里搜索。从外面看,礼堂这扇门早就炸飞了,门框七扭八歪,周围的墙已经炸塌了,可见炸弹的威力巨大。 时间不长,来了两名医生,也首先检查山田重信。看那情况,山田重信还活着。可能山田要求医生,两名医生才开始理会姓乌的。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十来副担架被抬了过来,赵启山看着这些人,小心地把山田放在担架上,紧接着抬姓乌的,对其他人,就胡乱地抬上了担架。 赵启山看到,一名特务,半边脑袋都没有了,也抬上了担架。从赵启山的情况,他完全不用去医院,但他想知道乌是死是活,就随着救护人员摆布。 赵启山这时已经清醒了很多,看山田坐的这辆车,车头已经损毁严重,想必乌也好不到哪去。 这时,救护车到了,一共来了两辆,山田被第一辆车拉走,乌被第二辆车拉走。 这时,开过来两辆军用卡车,其他人就往卡车上抬。两个医生,直接阻止四副担架上车,包括在赵启山前面,阻挡赵启山靠近小车的特务,直接被认为死亡了。 看来乌还活着,赵启山绝不能让他醒来。 看到现场一片狼藉,赵启山知道,还有人在行动 第80章 除掉叛徒 乌没有死,他和山田重信一样,幸运地被开着的车门,阻挡了爆炸的冲击,但两人都受了重伤。 赵启山是被抬上车人之中,伤势最轻的,他上车的目的,只是想除掉乌这个叛徒,必须在他完全清醒之前干掉他。 赵启山祈祷和乌送到同一家医院。 很幸运,所有的受伤人员,都送到关东军奉天医院。 到了医院,被抬下汽车后,赵启山马上被带上了脖套,因为医生问他哪里难受时,赵启山说脖子和头。 现在,赵启山还要做的一件事情,是藏好身上的手枪。来上课是不能带枪,而且分驻所也没有给他配枪。 趁人都去管山田和乌,赵启山悄悄走出了急救大厅,来到卫生间,把枪藏到水箱后面,然后装作解手。 这时一个男人跑了进来,对着赵启山就是一阵乱叫。赵启山听不懂,也不理他。这个日本人搀扶着赵启山,在赵启山满是灰尘的脑袋上,用拇指压着中指,轻轻地弹了一下。 赵启山真想揍他一顿,但忍住了。 出了厕所,赵启山看到一辆轮椅停在门口。知道这个日本人是护工,或者护理类的人,发现赵启山自己跑来上厕所,感觉到很生气。 他让赵启山坐进轮椅,推着赵启山做了各种检查,拍了X光片,量了血压,体温,心电图。 赵启山在红军卫生院工作过,为此他还错过了加入少共师,卫生院留他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在教会医院帮过忙,在教会医院办的学校学习过。赵启山知道,这里的所有设备都是非常先进的。 赵启山最后又被推回到医生那里。 一个戴眼镜的日本医生,笑容可掬地说道:“年轻人,不用担心,你没有什么事情。” 赵启山问道:“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要不要把脖子上的东西摘掉?” 赵启山并不想出院,因为刺杀对象就在这里,他要争分夺秒的行动;对脖子上这东西,赵启山真心希望取下来,带着这个东西太别扭了。 医生嘿嘿笑着,“年轻人,你也太性急了,你起码要在医院观察两天。脖子上的东西,你至少应该戴两周。我给你开点镇静剂,你好好睡一觉吧。” 这家医院中国人是进不来的,赵启山应该是借山田重信的光。 和赵启山一个病房的,是一个站岗的警察,他比赵启山伤的更重。 赵启山病房在二楼,他穿着医院病人服装,来到走廊,他要找到乌在哪个房间。突然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是山口嘉美。只见她直接上了三楼,赵启山跟着上了三楼。 山口嘉美进了一间病房,在门打开的时候,赵启山看到床上的山田,屋里还有一名特务。 特务见山口嘉美进来,便马上出了房间,关好房门。 赵启山走了一圈,没有找到乌的病房在哪。他想问这个特务,但看这个特务是个日本人,问也说不清楚,还可能引起特务的怀疑。 来到楼梯口,一部通往手术室的电梯,门打开了,一张病人推车被推了出来。病人脑部缠满绷带,圆脸八字胡,嘴上咿咿呀呀说胡话。 他正是叛徒乌站长。 看着他被推进病房,与山田相隔一间,门口马上站了一个特务。 赵启山看了一眼,这也是单人病房,记住门牌号,迈着方步走了过去。 乌是脑部受了外伤,刚刚做完手术,门口有守卫的人。赵启山想,如果是晚上,从窗户爬进去,应该很容易干掉姓乌的。 夏天天很长,现在到天黑,还有六七个小时呢,这家伙醒来,就可能把自己说出去,最好让他永远醒不过来。 赵启山迈步下楼,他想掌握医生,护士打针发药时间,但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计划。 重症病人的治疗,和轻症病人的治疗肯定不同。脑部受伤还做手术,应该是脑出血,应该用凝血药吧,那给他用抗凝药物,或者是让他缺氧,是不是他就永远醒不过来? 赵启山又出来上楼,看乌病房门口,那个特务仍然在那。 赵启山来到医务室门口,见医生正与护士交待什么。这时,房间的铃声响了起来,医生护士急急忙忙离开。 赵启山在教会医院实习过,这种情况应该是抢救室招呼医生到位。 赵启山进屋,看着推车的药品直发愣,车里药他一概不知道,柜子里面的药也不认识。但赵启山知道,什么药过量都不好,哪怕是用对药。 门上挂着白大褂,赵启山迅速套身上,从脖子上卸下脖套。再看下身,病人服装的裤角还露在外面,把裤角卷起来,胡乱拿个口罩戴上,医生帽子扣上,从药柜里,抓了一把不知名的药,推着小车出门,直奔乌的病房。 门口的特务,瞥一眼赵启山,并没有怀疑。继续似睡非睡,打着盹。 赵启山来到床边,摘下乌的输氧管,摘下自己的帽子,捂在乌的口鼻处。拿起小车上用过的针头,把不知道什么药,都推进乌的身体内。 再看向乌时,见他呼吸急促,脸色铁青。赵启山认为他必死无疑,笑着戴上帽子。从容地推起小车,轻轻松松走出病房,门口的特务依旧看了一眼赵启山,同样没有怀疑。 回到医务室,赵启山脱掉白大褂,摘掉医生帽子,口罩,把这些都放回原处,放下裤角,但自己脖套却戴不上了。 回到自己的病房,让人胡乱给脖套带上,把用过的小药瓶,都扔到一楼的垃圾桶里。 医生下班前,赵启山又来到三楼,想着医院能把乌的尸体推走,可见到那个特务还在门口,好几个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这些情况,都说明乌还没死,起码在抢救着。赵启山一阵懊悔,刚才怎么不一下整死这家伙?如果抢救过来,自己还要费二遍事。 在山田重信病房里,奉天特高课的组长,正在和山田说话。 “军统想方设法要除掉乌,正说明乌对他们有威胁,还是做二次手术吧。”山田重信说道。 组长道:“没有必要了,二次手术后,很有可能是植物人,我已经告诉 第81章 了解池田二郎 天黑了,赵启山再上楼时,乌的病房已经是人去屋空,房间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赵启山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看着山田门口的特务,赵启山想,是不是嘉美在病房里?平常嘉美都有特务在暗中跟随,赵启山根本不能靠近。大概这是日本关东军医院,所以特务没有进医院,或者是没有进楼。 赵启山在二楼楼梯口等着,希望嘉美在山田病房里。同时,心里也直翻腾,他怕山口嘉美出卖他,在这里如果被出卖,躲无处躲,藏无处藏,连反抗都没有武器。 不知道山口嘉美丈夫的身份,赵启山还没有感到威胁,知道山田重信是特高课的人,赵启山开始对山口嘉美忌惮,感觉危险时刻会来临。 终于,山口嘉美的身影,出现在楼梯缓步台,她也看到二楼的赵启山,瞥了一眼,见这人一直盯着自己,她明显怔了一下,还是继续走下楼来。 “是嘉美姐姐吧?”赵启山极力保持声调柔和,“你在青岛时帮助过我,你还记得吗?” 嘉美停住脚步,仔细看了看赵启山,又不自觉地回身看了一下,见周围没人,嘉美压低声音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专门来找我吗?” 赵启山说道:“我来满洲后,做了警察,在警局礼堂爆炸中受了伤,被送到这里。” 嘉美道:“你怎么还当了警察?伤得重吗?” 赵启山:“伤得不重,大夫说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嘉美姐姐,我确实有事情想找你。” 嘉美:“什么事情?” 赵启山:“我有一个哥哥,失去联系已经几年了,最近我才知道,他有一个日本名字,叫池田二郎,我知道姐姐认识他,我想了解他的情况。” 当听到池田二郎这个名字时,嘉美手开始颤抖起来。 嘉美努力保持平静,“我相信你是池田君的弟弟,你们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和池田二郎也没有联系,他……他已经不在了。” 赵启山心里一个激灵,咬着牙说道:“姐姐说他死了?是听说的,能给我讲一讲吗?” 嘉美道:“可以,不过在这里不能说这些,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们约个时间见面。” 赵启山道:“好的,姐姐说时间,地点,我会准时去的。” 嘉美:“你二天后出院,还要休息一下,那就在星期天,上午九点,在东河公园牌楼下见面。” 赵启山:“姐姐总有人监视着,你要甩掉监视的人。” 嘉美:“我知道,那天我不让他跟着。” 赵启山:“姐姐慢走!” “再见!” 赵启山凭着直觉,认定嘉美不会出卖自己。 果然,赵启山在医院,平静地度过了两天。 出院,没有任何要办的手续,也没有人来接赵启山。 赵启山去了趟厕所,在水箱后面,找到了手枪,还是一身沾满尘土的警服,帽子那天就不知道丢哪了。 赵启山戴着脖套出了大门,门口有许多摆摊的人。赵启山想买点东西回去,因为两天没见到孙福生,临分开那天,孙福生把两人剩下的钱,都拿给了赵启山,准备赵启山逃亡时用。 身后汽车鸣喇叭,赵启山回头看时,是卖花卖水果的人,见有车进医院,就围上来兜售物品。 突然,一个长脸,闪现在赵启山眼前,是夏副站长。 赵启山看了一眼车牌,车就开进了医院。 夏应该是来找山田,向山田汇报这几日的情况。天赐良机,正好赶上了,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赵启山迅速离开,在一栋楼前,看到有晾着的衣服,感觉有套衣服自己能穿,便伸手摘下衣服裤子,走到前又顺手扯下一块蓝格床单。 换好衣服裤子后,赵启山用床单把警服包好,背在身上。回到医院门口,捡了一个破筐,注意每一辆从医院开出来的汽车。 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拉夏副站长的车,开出医院的大门。 当车要到赵启山眼前时,赵启山抓起破筐,扔到车前面引擎盖上。 司机本能地踩了刹车,赵启山的枪也响了。 赵启山第一枪打中了司机,第二枪、第三枪打向司机旁边的特务,准备向叛徒开第四枪时,见夏已经趴在了座椅上,立刻拉开车门,对他连开两枪。 整个过程,都是瞬间完成的。 医院门口站岗的两个鬼子,端枪已经向这边冲来了,赵启山用车掩护,向鬼子开枪,两个鬼子立即卧倒射击。 赵启山拉开司机旁车门,将司机扯离座位,自己钻入驾驶室,开着车就跑,司机的两条腿还搭在车上,被拖行了五六米远,整个身体才被甩下了车。 这时医院门口的人群,早已经吓得四散奔逃躲避,大路早已经没有了人,赵启山把车开得飞快。 赵启山回头看时,挨了两枪的夏,还在喘着气,这家伙还没死。赵启山把枪伸过去,头也不回,又是两枪。 赵启山看向身旁这个特务,王八盒子枪已经抽了出来,但保险还未打开。 边开着车,赵启山腾出一只手,探腰抓过身旁特务的枪,单手卸下弹夹,揣入口袋里。减速转弯后,看准一条臭水沟,把特务的枪扔了下去。 医院方向,已经听到了警车的鸣叫声。赵启山把车开到一条没人的巷子里,弃车跑出巷子,跳过一条较宽的臭水沟,进入一小片树林里,迅速换回了自己的警服。 还是进医院那一身,只多了一只弹夹。 走过一个垃圾堆,赵启山把衣服袍扔下,手里拿着脖套,找到电车,上车离开。晚饭前,慢悠悠回到了“家”,看孙福生不在,想他应该在新租的房子那里,也不去管他。 这一天够紧张的,赵启山躺下就休息了。 一觉醒来,查看屋子,发现孙福生把电报机又搬回来了,大感意外。 赵启山把警服,在水中简单揉搓一下,晾在绳上,又躺下休息。 第二天,赵启山带着脖套,穿着没有干透的警服,来到了警察分驻所。 黄警长首先看到他,大声招呼同伴 第82章 分开居住 晚上下班后,孙福生回来了,看着赵启山戴着脖套,笑着说道: “我听说爆炸的威力挺大,想到肯定不是你干的,因为你根本没有炸弹。又怕你暴露,还想把你弄出来,后来打听到,你隐藏得挺好,还光荣负伤。” 赵启山笑道:“昨天出院,捎带脚把夏干掉了。” 孙福生笑了,“哟,我省事了,这我还没听说呢,所里今天只说,关东军医院门口,有人开枪劫车,看来你脖子没事呀,还戴着这东西难不难受?” 赵启山说道:“大夫说了,戴着对我有好处。要戴两周,还发慰问金,干嘛不戴着。” 孙福生笑道:“大富翁了,回来没带只烧鸡?” 赵启山说道:“慰问金还没有发,估计要上班之后。”说着,掏出口袋里的钱,“这两天你过得挺艰难吧,钱你拿去,想买啥就买啥吧,日本医院的伙食很好,待的我都不想出院了。” 孙福生把钱往回一推,“这些钱你拿着,我现在天天下馆子。” 赵启山:“你哪来的钱?该不会真去抢赌场了吧?” 孙福生:“赌场倒没抢,抓了几个抢女人的家伙,当警察当出点味道了。” 赵启山:“哦,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孙福生:“没什么,你行动那天,我也没闲着,准备到日本特务机关周围,溜达一圈,万一能碰到姓夏的呢,走到半路,碰到三个混蛋,正抢一个女人的东西,我冲上去一打三。” 赵启山“嗯嗯”两声,等着孙福生继续讲,孙福生却停了下来。 赵启山想到,孙福生可能出差错,暴露了身份,“后来呢?” 孙福生道:“后来这三个流氓跑了呗!” 孙福生想去找夏,不可能穿着警服,三个流氓逃跑,孙福生肯定有问题。 赵启山问道:“你掏出枪了吧?” 孙福生点头称“是”,马上又说道:“是他们有人先拔出刀的,那时不掏枪就吃亏了。” 赵启山:“然后你告诉这女人,你是警察?” 孙福生说道:“聪明,我穿便服,拿出枪,肯定要掩饰一下。” 赵启山感觉也无所谓,孙福生基本上没出毛病。可随后孙福生的话,让赵启山感到担心。 “我送她一段路,两人聊了几句,好像她还懂点警察的事情,问我是在署里,还是分驻所,还问是哪个分驻所,第二天下班时,还到所门口等我呢。” 如果这女人知道,像孙福生这样的警察,一般情况下是不配枪的,那么孙福生的身份,就很值得怀疑了。 大概孙福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能和这个女人也开始交往了,怪不得他把电报机搬回来了。 赵启山对这事,不得不过问。 “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 孙福生回答:“政府的一个小职员,初级税务官,那天刚从银行取了点钱出来,被人给盯上了。家人都在新京,可能也做一些生意,生活应该是挺富裕。” 赵启山道:“家人都正常,如果还能和你见面,她是特务的可能性就小。” 孙福生道:“不要神经兮兮,看谁都像特务,她已经约我,星期天与她父亲见面了。” 赵启山:“哎哟,进展的挺快呀,这才几天?” 孙福生:“家里就一个宝贝女儿,当然被关心啦。” 赵启山:“小心暴露身份。还有,你租房子的身份,与在警察局的身份不一致,如果有心人,很容易发现破绽。” 孙福生:“我想到这一点了,她要来我住的地方,我不可能反对吧?也没有理由反对。我想,即便是她知道我真实身份,也不一定会去告发我。” 赵启山:“她话语中表现出对日伪不满?” 孙福生:“那倒没有,她说话还是挺谨慎的。” 赵启山知道,孙福生平常对他说话,有时显得不谨慎,对外人说话时,还是挺谨慎的,毕竟受军统那么长时间的训练。 赵启山又问道:“你自己的身世,用的是哪一个?” 孙福生回答:“一半真一半假,真的部分也有所隐瞒。我告诉她我出生在奉天,父母都是教书人,九一八之后到了北平,在北平读了大学,七七之后,学校南迁,我不愿意再往南走了,便回到奉天。” 赵启山:“那她怎么说?” 孙福生:“她说像我这样的人很多。当年对日本进入,表示不满,后来感觉这里还是安定,又都回来了。” 从孙福生的描述,这个女人确实挺谨慎,从好的方面理解也行,从安于现状,安于平静生活方面理解,也说得过去。如果不是钓鱼的日本特务,轻易不会去告发帮助过自己的人,除非感到现实的威胁,怕被连累牵扯。 赵启山:“你一个小警察,能租起那么好的房子,还是单人租的,不能让她产生怀疑吗?” 孙福生笑了:“所以我没钱请她吃饭,她也挺理解。” 赵启山把桌上的钱推过去,“钱你拿着吧,总不能天天让人家请吃饭。” 孙福生嘻嘻笑着:“公平起见,一人拿一半钱。” 赵启山:“你们晚上还要见面吗?” 孙福生:“当然要见面了,说好的,天天见面,除非她父亲反对。” 赵启山:“那星期天你要用心了,好好表现。” 原来赵启山还想着,到星期天与嘉美见面时,找个什么理由,不让孙福生跟着,看来不用为这件事费心了。 孙福生笑道:“想着以后要和你分开居住,心里还有点舍不得呢。这快一年了,不对,算上训练基地,和你住一个屋檐下,已经快一年半了,还真有点感情了。” 赵启山也笑道:“你快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想好我们怎么联系,上班在所里可以电话联系,其它时间呢?最好,暂时一段时间里,我不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孙福生:“这好办,我可以经常上这里来,你急着见我,就把我以前吃饭的饭盒,竖着放窗台上。固定星期三晚上七点左右,我们在市府后面的小花园见面。” 赵启山:“星期三晚七点,市府花园,窗台饭盒。看来 第83章 孙福生的女友 孙福生离开,赵启山又陷入深思。 嘉美说王真已经死了,这话时时揪着赵启山的心。虽然说王真从小过继给堂伯父,但一奶同胞的骨肉之情,让赵启山心里难过阵痛;更何况,赵启山从小,还受惠于这个泉哥。那份亲情,赵启山一直铭刻在心。 赵启山也宽慰着自己,嘉美话里也不敢肯定,是听人之说,只能证明目前,嘉美与王真确实没有联系,不知道他的情况。 在奉天,此刻不仅赵启山心神不宁,还有一个军统大人物,也是坐卧不安。 军统奉天省站的陶站长,听说手下的人,制造了爆炸,叛徒乌进了医院,生死不明。即便是能保住性命,一个月肯定无法出来活动。 陶站长立刻精神大振,“冒险”回到了奉天市。 说是“冒险”也不假,因为被捕的鞍山站长,和老洞沟的联络点的无虚道长,都见过自己,也没传出两人叛变,也没传出两人就义。 前天得到消息,叛徒乌在医院升天,陶站长心里乐开了花,立即往重庆发了电报。 被捕的无虚道长和鞍山站长,都比乌的级别低,在军统内部,就是组级单位,掌握的情报有限。尤其是老洞沟,就是一个军统高级别人员撤离通道。 没等陶站长高兴劲过去,昨天晚上,又得到报告,说关东军奉天医院门口,白天发生激烈枪战,让日本奉天宪兵队非常恼火,伪满奉天省市警察局、署长,都受到严厉责骂,或许是有重要人物伤亡。 陶站长知道不是自己手下所为,猜想是不是那两人干的。如果上面知道了,还会要求自己,尽快找到两人下落。 就在刚才,又收到上峰电文,说姓夏的叛徒,在医院门口坐驾被劫持,车在不远处被发现,夏身中四枪,保镖和司机同时被击毙。要求陶站长落实行动者,再次强调联络奉天行动队。 毫无疑问,这是那个躲出去的奉天一号,代号叫老鹰的人,知道乌站长已死,回到奉天后了解到的消息。 叛徒夏被击杀,当然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使奉天军统人员安全了很多,但不知道是谁干的。 从上面电文联想,局里认为是奉天行动队干的,陶站长心里直画魂,拿不定主意了。 奉天军统站的美女,代号吕后的那晓丹,紧急联系陶站长,说有关市站行动队人的消息,要亲自向陶站长汇报,这也是陶对下面做的规定。 吕后是陶站长手中的一张王牌,不是这个美女有多大本事,而是她有满洲皇室血统。她妈妈是前清王爷家格格,父亲也是正黄旗家族的后代。大概她本人的叛逆,在天津时,加入了力行社外围组织,成了当时陶副站长的手下。 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学生,陶站长欣赏其貌美如花的同时,也曾经想染指其身,收归囊中之物。无奈其行为被陶妻发现,联合其表妹,严厉斥责陶的行为。当然,陶也是百般抵赖,的确,陶对那晓丹,也确实还未得手。 陶对妻表妹家,还是很忌惮的,也是因为妻表妹家的势力,让陶对同为特务的妻表妹,百般讨好,最后还过了线。 陶妻对陶说道:“你借工作之名,与表妹勾勾搭搭,不清不楚,我想这是自家的丑事,睁一眼闭一眼,不去与你计较,你敢去勾那小狐狸精,我和你没完,我要让所有的人,让南京的人,都知道你做的丑事。”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陶站长知道不能让这女人闹下去,左安慰,右保证,反复对天发誓,才压下妻子的吵闹。 这时,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晓丹好像也后悔了,想退出组织。对不了解机密的那晓丹,陶也不去理会,顺势放过了那晓丹。 得知是陶副站长帮了自己,那晓丹自是感激不尽。不久,那晓丹又找到陶,希望回归组织,说看不惯家族的行为,讨厌大清遗老遗少丑态,更憎恨日本人占领东北。 自然,对热血青年的回归,陶副站长没有理由拒绝。 七七卢沟桥事变前,华北形势已经很紧张了,正做潜伏准备的陶副站长,得知自己被派往东北,有点不知所措。虽然官升一级,但危险增加数倍。可命令就是命令,容不得没后台的陶讲价钱。 挑选自己心腹时,陶想到了那晓丹。 那晓丹告诉陶,自己的父母,还有另外几个亲戚,都想逃出天津。本来,家人早想逃往东北,日本特务机构也能帮忙,但无奈财产太庞大。本人逃离后,所有财产会被没收的。 陶联系了那家,那家变卖了固定资产,带着王爷府上众多的字画,价值连城的古玩等,由陶副站长安排,逃出天津,来到东北。自然,陶也得到与其帮忙相当的好处。 这时,陶若不到东北赴任,国民政府是饶不了他的,他不敢不到任。他到任后,帮助那家逃离,甚至可以解释为工作需要。 那晓丹也跟着来了奉天。 对那晓丹,陶站长更不敢染指了,谁知道这个反复无常的美女,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陶见到那晓丹,那晓丹汇报说,由于她的不谨慎,从满洲银行取出经费时,被歹徒团伙盯上,坐了人力车,走了一条僻静的小道。她想附近有特务机关,也没有太担心,最后提包被抢。她喊叫时,歹徒捂住她嘴,还突起淫心,商量把她绑到什么地方,慢慢享受。 这时出现一个便装青年,一打三,将她救下。 陶站长道:“漂亮女人遇险,壮士出手救助,也很正常。” 那晓丹道:“不正常是这人有枪。当歹徒两人拔出匕首后,此人掏枪逼住歹徒。” 陶站长听到也一惊,“后来呢?” 那晓丹道:“让我感到意外的,他让歹徒掏出身上的钱,然后放了歹徒。” 陶站长笑了:“更像黑道上的人,为什么说像奉天行动队的人?” “他说自己是警察,所以有枪,我就多了心眼,说害怕了,让他送我回家,他不但送我,还用抢歹徒的钱,请我吃饭,说就按抢到的钱,点菜吃饭。我有意点 第84章 真的相爱了 陶站长说道:“加入警察,其身份证明必须合法,如果是我们军统站办的,往局发电报一查便知。还有什么?” 那晓丹道:“我分析,他救我时,根本不想出枪,只是想打跑歹徒,看歹徒用刀,怕他自己,也怕我受伤,不得已,才掏出手枪。制服歹徒,又不知道如何办,抢歹徒的钱,是为放歹徒找理由。” 陶站长点头:“解释得通。” 那晓丹继续说道:“在我的要求下,去了他住处,租的房子很好,一个人住,租房的证件不姓朱,而是姓孙。” 陶站长笑了,“遮遮掩掩,欲盖弥彰,最终还是在咱们的吕后面前露出马脚。” 被站长夸奖,那晓丹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在我把他约出去后,我让老郑带人进他屋,仔细搜查一番,只有二张空白通行证,没有其它任何东西,哦还有几粒子弹。” 陶站长:“他与你约会时也带着枪?” 那晓丹脸红了,“嗯,带着枪。” 陶站长也不耽误时间,立刻与重庆联系,明确说奉天军统人员,接触到一个朱有财的新警员,还用孙明身份租房子,请落实两个身份,与奉天行动队人是否有关? 对陶站长的电报,局里立刻做了回复:朱有财是军统大连站,为孙福生办的证件所用名,孙明是青岛站为孙福生乘船,所办证件时用过的名字。电文结尾,还例行公事地强调,“注意甄别,防止日特高课诡计。” 局里提醒小心可以理解,毕竟乌、夏被捕叛变,两叛徒是否知道孙福生证件名字,局里也不清楚。 得到局里回应,陶站长立即指示那晓丹,约“朱有财”星期天见面,他将以那晓丹的“父亲”身份,见一下“朱有财”,甄别他是否为孙福生。 刚才,接到叛徒夏被击杀的重庆电文,很明显不是这个“朱有财”所为,因为据手下人对“朱有财”的监视,他整天在分驻所上班,不可能在医院门口劫持夏的车。 陶犹豫了,他认为见这个人太仓促,日特现在已经疯狂了,想方设法要抓捕破坏分子,敢在警察礼堂安放炸弹,敢在医院门口劫车杀人,还都是针对特高课。 以前,袭击兵营,火烧邮电局,那还不算与特高课叫板,即便是听说袭击特务据点,那也是针对满洲国。而最近两次袭击,是明显针对特高课。日本人能不疯狂吗? 陶站长不想冒险,他精心设计了一条步行线路。指示那晓丹一定带孙福生经过,沿途他和军统的人,严密监视,观察孙福生的一举一动,观察孙福生身后,有无特务盯梢。 陶站长指示那晓丹,一定要像真的相爱了,要挑逗孙福生,要让他忘乎所以,不要让他有丝毫警惕。 那晓丹吱吱扭扭,最后还是同意完成任务。 那晓丹心里抵触的,是她对孙福生已经黔驴技穷了,再要演下去,再要孙福生一切按她要求去办,可能真要把自己给出去了。 这天,在那晓丹二层办公楼门前,孙福生早早就等在那了。 “穿一身黑色日式改款西装的人,就是朱有财。”离孙福生三十米左右,停着一辆蓝色汽车,车里一个军统人员,对陶站长说道。 “观察他周围!” “没有发现异常,我们三号跟踪人员,已经接近了。哦,三号摘帽,认出目标,没有异常。” 陶站长又问道:“看到四号人员了吗?” 这人转向另一个方向,用望远镜看了看,“我们的四号也就位了。” 陶站长:“我们走,向目标过来方向,你注意两旁行人。小王,你开车时,注意过来车辆。” 司机小王答应一声,启动了车辆。 行驶了两公里左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陶站长说道:“走吧,去我们的观察点。” 孙福生再看向院里时,看到那晓丹穿着连衣裙,缓缓从院里向外走出来。 “秋天的气候,白天热,晚上可凉了。”孙福生见到那晓丹穿连衣裙,关心地提醒一句。 那晓丹怔了一下,是她的疏忽,她带了一件外衣,挂在办公室的衣架上。由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走时忘穿了。 她是多么希望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战友孙福生,但她知道,陶站长谨慎是对的。 陶站长要自己装出真心爱对方,但那晓丹认为她不用装,她可能真的会爱上这人,只不过进展有点快,时间太短了点。 那晓丹祈祷,眼前这人,真的就是自己的同志,是让敌人闻风丧胆,屡建奇功的奉天行动队员。可要不是怎么办? 孙福生见那晓丹不回答自己,便继续说道:“我先陪你回家,你加件衣服,我们再出来。” 按孙福生说的方案,就打乱陶站长的部署,如果她转身回去,就是取消行动。因为按陶站长的计划,如果孙福生说,今天晚上他有什么事情,只能待一会,她就说东西忘办公室了,需要回去一趟。 可是由于自己的疏忽,真的落下了东西。 那晓丹莞尔一笑,“冷了我就靠在你身上,让你抱着我!” 孙福生摸了一下那晓丹手臂,感觉她这件长袖连衣裙还算厚实,便说道:“抱着你?非常愿意效劳!如果人多地方你冷了,也别不好意思说,我穿两件衣服呢,可以把外衣给你穿。” 两人并排向前,按那晓丹领的路线,照陶站长的计划进行着。 开始,孙福生还提一些建议,可每次,那晓丹都撒娇地坚持她的意见,并极尽温柔让孙福生跟着她。 两人这一路上,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迸发着炽热情感的恋人,已经火热到互相倾心至极点。 那晓丹有点担心了,如果孙福生进一步要求,她怎么往回收,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欲火焚身,能让她收回去吗? 内心深处,那晓丹还隐隐约约希望着,孙福生能顺理成章,提出男人的要求,尽管那样,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还好,当她顺利完成任务后,孙福生只是很礼貌地与她吻别。 孙福生安安静静回到家,睡下后,时间不长又摸黑 第85章 搭个美人 陶站长问一个军统人员:“长猴,他进家了?” 长猴回答:“肯定没错,看着他进楼里,房间亮灯,不长时间又闭了灯。按您的吩咐,等他闭灯睡觉后,我才过来的。” 陶站长又问道:“对今天侦察结果,还有人要补充的吗?” 众人都说没有了。 陶站长说道:“今天,在奉天市的省站行动队人员,悉数到场了,大伙议论一下吧!” “我早就说过,就是这两个家伙命好,干了点大事,不然就凭今天这种情况,彼此彼此嘛?” “不用费劲了,肯定没有人跟踪,把这个家伙抓起来,审一审,就知道是不是我们的人,是就算完成任务了,不是也不能留下,一刀捅了,往哪个水泡子里一扔,再继续找呗。” “站长,今天那个漂亮娘们是谁,是我们的人吗?”一个新加入军统的人问道。 这里有认识那晓丹的人,有不认识那晓丹的人,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陶站长严肃地说道:“该你知道的,就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能打听,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那人不吱声了。 几个人说了一会话,首先是对战果通报,全都持怀疑的态度,说上面在奉天情报人员,过分夸大了市队战果。干脆有人说,战果通报是虚构的。 有人对奉天市站行动队,到底有多少人,持有怀疑的态度。或许是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队伍,悄悄地潜入奉天省,一直没有声张,对各地站组隐瞒,为的是打完就撤。 总之,单凭这两人,干不了这么多、这么大的事情。 把陶站长气得七窍生烟,“这种话你们都能说出口?也不动脑子想想,还虚构的战果,完全是假的,是不是上面的情报员眼瞎了,耳聋了?你们没听到天长节那天,消防车叫了一天一宿?你们不是还都看到了,夜晚装甲旅那边天空,一直红彤彤的吗?还夸大战果,你们做的事情,上面哪件夸大了?不夸大你们的战果,专门夸大人家的战果,是看你不顺眼,还是人家是戴老板的侄子外甥?” 陶站长喝口水,喘了喘气,继续说道:“再说邮电局那,你们有几个人没去看,大火烧完,现在还摆在那里呢。谁烧的,是你们,还是日本人自己烧的?大院几乎每栋房子都着火了,连前面的大楼也点着了,日本人都不敢说自然失火。” 陶站长越说越生气,“还说什么,上面派来人了,几十、一百人,偷偷的进来,不告诉我们,是为了悄悄地撤出去。上面吃饱了撑的呀?往东北派个人这么容易吗?啊,留着你们在这里睡大觉,上面再派一支百八十人部队,几个月折腾进来,几个月再折腾出去?你们也想得出来。” “行了,如果谁没想起来新的情况,那回屋吧,自己是饭桶,就别把人家也想成饭桶。长猴,小王,老郑留下。”陶站长已经气的不想说了。 其他几个人走了之后,陶站长推开一扇暗门,一招手,那晓丹从里面走了出来。 还没等那晓丹坐稳,陶站长余怒未消,对老郑说道:“老郑,你怎么也跟着这帮人乱说,那天,是你看到两辆消防车,停在什么巷子里,满街道都是水。” 老郑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总觉得这里有问题,今天跟踪观察的这个人,要么是绝顶聪明,骗过了我们大家,要么就是太…太一般了。” 陶站长又面向那晓丹,“你就没发现他什么破绽?” 那晓丹道:“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只是开始阶段,他不太愿意走那个小市场,嫌人多;还有在过白马桥后,说那里臭水沟味太大。后来基本上完全听我的了,不再有自己的主意。” 老郑道:“还是咱们的吕后魅力大,让他乖乖听话。” 那晓丹有点脸红,“我感觉他是真心地喜欢我的,也可能是我表现的很喜欢他,让他注意力分散,完全放松警惕,我也没有发现他还有帮手。” 陶站长道:“这个人的表现让我担心,大家刚才有一点说对了,如果这是他的真实水平,就绝对做不出那几件事情的。” 长猴说道:“还有一个人没露面呢。” 老郑道:“没有帮手,那个人再厉害也不起作用。” 陶站长道:“刺杀夏,可能是另外一个人所为。今天我们这么布控,都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影,只能说明那个人没来。” 小王说道:“肯定没来,吕后水平那么高,没露一点破绽。这人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不会找同伴瞧着自己手脚不老实的。” 那晓丹已经被臊得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小王一眼。 陶站长道:“我一直不同意这种意见,把这个人引诱到我们的站点,缴枪审问。有两个原因,一是怕他是日本特务,后面有大批人员,一下子端了我们的老窝。二是还有一个人没出现,产生误会伤了自己的人。我问过方副站长,他倒赞成这个直来直去的方法,简单少麻烦。伤了自己的人不好,上了鬼子的当更要命。” 那晓丹对这些人挺生气,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帮人还没有得出个结论,是不是小心过度了。 那晓丹问陶站长道:“上面既然已经确认,朱有财,孙明,都是孙福生身份证件名字,那我直接问他,上当也只暴露我一个人。” “不行!” “不妥。” 这个提议遭到一致的反对。 陶站长说道:“不管他是真是假,都不妥。真的同志,未必会信任你,反而对你产生了防范。” 老郑接话道:“假的呢,我们站搭上个美人。” 那晓丹心里恨恨地想:真的才搭上自己呢,她感觉自己真得要被“搭上”了,她确实喜欢上了孙福生。 那晓丹问陶站长:“那星期天还与他见面吗?” 陶站长回答:“第二个人没出现之前,不宜见面,但先不跟他说,到时候说临时有事。这之前,你还要牢牢抓住他。” 那晓丹不满意的心里,开始流露出来,“我恐怕很难做到了,我这几天表现得 第86章 收个见面礼 孙福生一气跑到赵启山这里,敲门进屋,把赵启山吓了一跳,“这么晚,在街上乱走,是会引起怀疑的。” 孙福生道:“我知道,所以我才穿警服。” 赵启山:“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孙福生:“今天我被跟踪了一整晚。” 赵启山:“什么尾巴?” 孙福生:“应该跟那晓丹有关。” 赵启山笑了,“进展太快了,开始疑神疑鬼,别着急,坐下喝口水,喘口气,然后我们关灯,躺在床上慢慢说,讲详细点。” 孙福生:“行啊,别听睡着了就行。” 赵启山:“正好这两天有点失眠,你就试着给我催眠吧。” 孙福生先把那天,与赵启山讲到那晓丹时,省掉的细节,给补充一下,又把今天过程讲了一遍。 “出来一走,我就感到不对劲,所有的路线好像计划好了,一走偏差,她要想方设法给纠正回来。最后,我也懒得观察她了,她想往哪就往哪,完全随她的便。”孙福生介绍着。 赵启山想一下,“这么不专业,这哪里是跟踪?应该是诱敌深入么。好像是在掩护你们两人,伏击你们身后的敌人。” 孙福生道:“所以我说与那晓丹有关,这些人与她是一伙的。她对我极尽温柔,我差点就掉坑里了。” 赵启山笑道:“这不一定是坑,没准还是你的一个机会呢。” 孙福生哼了一下,“如果得手倒行了,没得手,让人家光腚给押走,那才叫没脸呢。” 赵启山笑着调侃他:“找我来干嘛,给你把门望哨,好让你快活逍遥?” 孙福生:“找你给我分析一下,看看那晓丹是什么人,另外,星期天你得跟着我,为我服务。” 赵启山星期天已约了嘉美,还怕孙福生跟着,知道孙福生星期天有约,准备见女孩的家人,还感觉挺高兴。没想到孙福生找了事,要占用自己的时间。 赵启山说道:“我们先分析你第一个问题,看看那晓丹是个什么人吧。” 孙福生道:“以前,我怎看她,都不像是个特务。” 赵启山道:“现在再看她,像特务吗?” 孙福生道:“现在看她,还是不像特务。她姓那,我都没问她,多半是个满人。难道她是那个儿皇帝的亲戚,有人在暗中保护?” 赵启山:“她是什么身份,我还没想明白,但你们看到监视的人,目的不是你们两人,是监视你们身后的人,或者他们想,你们身后会有人。还想看你的警觉性,起码他们想知道你是谁?” 孙福生:“想知道我是谁是一定的,但她不张口问,就是怀疑我的身份。” 赵启山:“她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相信你是一个小警察,应该是知道你的枪,不是警所里配发的。” 孙福生:“那她从开始,就在调查我,可能她的家庭也是假的。但我感觉她爱我,想和我在一起。不管她是干什么的,也不管她家是干什么的,只要她不是特务就行。” 赵启山:“再说她的身份,她上面有指挥她的人。” 孙福生愣住了,“为什么这么说?” 赵启山道:“她要按有人规定的线路走,或者说计划好的线路。否则,她自己想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后面的、沿途的人,如果仅是为她服务,她不会在乎改变路线的。另外,你说她爱你,会在乎你的想法的,不会在不必要的地方,强拗着你的意思。” 孙福生:“分析的有点道理,当我依她的路线走时,会得到她的一点奖励,嘿嘿。” 赵启山:“什么奖励?” 孙福生:“这不能告诉你,反正是让我高兴。” 赵启山:“我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孙福生瞪大眼睛,“快说,你看出她什么地方不真实了。” 赵启山:“哪有这么几天,就把你介绍给父母的?你说她自己在外租房子住,那他为什么不在家住,说了原因吗?” 孙福生笑了,“哦,你说这个呀,我说过,她家在新京,在伪满的首都,家里的生意也在新京。她爸爸有事来的奉天,顺便就见一下我呗。” 赵启山:“说明她急着想嫁你,也显得仓促。” 孙福生:“是我的魅力大,相貌堂堂,北平的大学生,知识渊博。你就是相貌出众点,其它哪样,拿出来都不如我了,就这样梅琴还看上你了呢!” 赵启山:“你这张臭嘴,真吐不出象牙来,哪壶不开提哪壶。” 孙福生:“哦,想梅琴啦?是我该死,饱汉应该考虑饿汉饥。” 赵启山:“你有一层掩护,我当然高兴了,我就是疑惑那晓丹是什么人?” 孙福生:“你鬼点子多,告诉我怎么试探她的身份?” 赵启山:“我在想,她知道你私藏武器,还经常带在身上,为什么还这么粘着你,下这么大力气监视你,还想知道有没有人跟踪你?” 孙福生:“你越说我越糊涂,星期天我该怎么办吧?反正我不认为她是日本特务。” 赵启山:“不是日本特务,那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也是想找我们的人,他们怕我们是日本特务,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孙福生忽地坐了起来,“分析的有道理!我看到开始监视我们的人,最后又出现在饭店里,不是跟到饭店的,而是提前到的饭店,证明他们的人也不多。” 赵启山:“你能确定吗?” 孙福生:“开始没敢确定,因为换了件衣服,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就敢确定。” 赵启山:“应该不是日本特务,在奉天,需要多少特务,就有多少特务。” 孙福生懊恼起来,“这么说,那晓丹对我,还不一定完全是真心呢,她也在完成任务。” 赵启山揶揄他道:“也不一定非真心,你的魅力大,相貌堂堂,北平的大学生,知识渊博。” 孙福生:“去,我还以为,那晓丹非常想和我同居呢,差点出丑。” 赵启山笑道:“接受余萍的教训,那晓丹不是日本特务,就应该对你有感情。” 孙福生:“你是说如果她送上门,我就 第87章 温柔陷阱 重庆军统局一间小会议室里,上校伸了个懒腰,说道:“忠义救国军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已经议了这么长时间了,敌后不容易,和新四军矛盾这么尖锐,国际上不关注、民众声音小一些时,就向前迈迈步子,否则就注意一下节奏,总体上还是国共合作,共同抗日嘛。没别的事情,今天就到这里吧。” 一个少校衔的人赶紧提醒,“处长,奉天陶站长的请示,是不是回个话。” 上校“哦”了一声,用手搓揉太阳穴,应该头已经很难受了,“我差点给忘了,这事一多……,东北那边的事,我关注得少,还是你们接触多的人,说一说吧。” 少校说道:“是这么回事,奉天区陶站长,找到奉天市行动队一人,无法完全甄别清楚,要我们提供一些情况,比如与两人的接头暗语,保证没暴露、但两人曾经用过的,以便最后确认。” 瘦中校对陶站长明显不满意,“大连站办的身份证件名字,青岛站给办证件的名字,不都对上了吗?还不去联络,这个老陶也太小心点,难怪工作没有什么成绩。” 胖中校与陶站长关系挺好,马上回应道:“不能这么说话哟,这不出了乌和夏两个叛徒嘛,谁也不敢保证,这两地方的证件名字,就没有泄露出去。刚才还说忠义救国军敌后难,东北的艰难,百倍于忠义救国军。小心谨慎无错,慢点比丧命强。” 瘦中校了瞥一眼胖中校,这个死对头,处处与自己作对。瘦中校没理这个胖子,继续说下去。 “行动队这样的队伍,就要交给奉天那样的年轻人,有勇有谋。青岛站出过叛徒,坐船的人少,证件比较显眼,如果敌人注意上,也是一个威胁。大连站最近没出问题,把二人与大连的接头方式,交给奉天站吧,省得两方都谨慎,怕上日本特高课的当。” 少校说道:“自从上次奉天、大连两站的交通员,先后被汉奸出卖,奉天无论省站与市站,与大连站都中断了联系,都认为问题出在对方,联络都由局里转。” 上校有点心烦,“争功劳时,当仁不让,自己找不出毛病时,一口咬定是对方责任,不下决心深挖内部问题。一说小心,就只会中断与外面的联系。哎,那就由局里负责联系吧。还是应该派些年轻人过去,把重担交给年轻人。” 孙福生联系赵启山,两人在执勤交界处,装作偶遇会面了。 打招呼寒暄过后,赵启山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急,一定要现在见面?” 孙福生道:“那晓丹让我下班就去她家,我估计他会来等我,我身上连枪都没有。” 赵启山笑道:“两人相恋,带武器做什么?” 孙福生道:“肯定是鸿门宴,还暗示我今天住在她家,说明天是星期天,我的洗漱用品都给我准备好了,这就是不让我回家呀!” 赵启山调侃道:“洞房深,画屏灯照,山色凝翠沉沉。这多好啊,想想那情景,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有心思回家拿枪?” 孙福生瞪眼说道:“谁不喜欢洞房花烛夜,就怕那不是洞房,不是洞房也不打紧,如果是自己人,联络上就行,不管用什么方法。我就怕光屁股让人捆起来,那才叫丢人呢!” 赵启山继续笑道:“如果入过洞房,又能联络自己人,这不是两全其美了。” “入过洞房?”孙福生眉开眼笑,“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这样挺好,你在外面帮我吧!” 赵启山道:“你在屋中逍遥快活,颠鸾倒凤,让我在外面给你秉烛夜守,我能安心尽职吗?” 孙福生嘿嘿笑道:“没有多重的任务,我保证那晓丹不是日本间谍,你能争取到时间,别让我光屁股出丑就行。” 赵启山笑了,“看来色字头上一把刀!但以防万一,我不露面,确保我们两人的安全。如果那是特务的陷阱,之所以没有动你,主要是有我的存在,特务是想一网打尽。” 孙福生道:“行啊,任务完成了,你能撤就撤。这是那晓丹家的地址,挺僻静,两栋二层的小楼,共用一个小院。她住最东头,墙边一条小水沟,有一片小树林,草很高,虽然已经黄了,但还没有倒,正是隐藏的好地方。” 赵启山笑道:“不过你要抓紧时间,别拖泥带水。这种地方,埋伏的人都是行动人员,上层人物,不会等很长时间,一但认为安全,就会出现。” 下班后,赵启山立刻回去,换上宽松的衣服,腰间缠了两捆细麻绳,早早来到那晓丹家周围。 据孙福生说,两人可能在路上谈情说爱,悠悠逛逛,吃完晚饭才回来,时间是充裕的。 正像孙福生说的那样,东边靠墙小树林,是最佳隐蔽观察之处。 如果依赵启山想法,肯定不冒这种危险,他会想方设法,去调查那晓丹身份、家庭,去跟踪那晓丹。 赵启山也想亲自跟踪那晓丹,但听孙福生说,他们两人被人严密监视,便打消跟踪那晓丹的想法。 过了很久,天都要黑了,才看到孙福生和一女子,挽臂依偎,贴身嬉笑而归。 看到这女子,真有梅琴姿态。由于离得远,赵启山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但从外形轮廓上,感觉女子不俗。 两人后面没有跟踪。 再看房子东边,杂草丛生的小树林里,多了三条黑影。 那晓丹进屋后,便催促孙福生洗漱。还要求孙福生几乎脱光,让他“仔细地把身体洗干净”。 那晓丹拿起孙福生的衣服,从里到外,搜寻了两遍,也没找到任何武器,连一把匕首都没有。那晓丹摇了摇头,顿觉失落,没有了成就感。 她开灯,拉上窗帘,再拉开窗帘,再把窗帘拉上,向外面的人发了信号。 那晓丹又出来,轻轻拉开门栓,然后进屋,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一切按计划发生。 那晓丹心情是复杂的,她很喜欢孙福生,原因当然是孙福生救过她,她心底里 第88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晓丹知道长猴出事了,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想变脸,又不知怎么变,或者是她不想变脸,她完全乱了分寸。 她也有枪,但不在自己能拿得到的地方。她也不想动枪,且不说孙福生给不给她机会,真要亮出一支枪,不管伤了孙福生,还是伤了自己,都不是好事。 “哎,朱有财,我想问你,了解一下你家的情况。” “还想再问,你问吧!” 那晓丹想把孙福生的注意力引开,想着脱身的方法。可孙福生哪还给她这个机会? 刚才,孙福生洗漱完毕,回来进屋前,看到了大门的门栓拉开了。在两人回来时,是孙福生特意插上的门。 孙福生对那晓丹,顿时燃起了点点恨意,他知道这是那晓丹上司安排的,她只是一个执行者,但对她这么卖力气,来给自己设陷阱,还是不满的。既然你们要演戏,我就把这出戏演到底,演的活龙活现,演的畅快淋漓。像赵启山说的,送这么大的见面礼,为什么不收下。 那晓丹抵抗着。 孙福生借着气,可不容她再耍花招。很快,那晓丹带着一半的本身意愿,一半对陶站长、对外面同伙的怨气,随孙福生摆布着…… 陶站长正想出门,电报员突然喊道:“站长,局里呼叫!” 陶站长马上说道:“回应,马上接收电文。” 陶站长来到另一间屋子,对老郑说道:“你去告诉司机小王,把车停远一点,别停在路上,引起人的怀疑。” 老郑说道:“那就开进院子里吧,走时在院里直接上车?” “也好。” 局里这份电文很长,应该是回应上次自己的请求,把什么站点,与那个叫孙福生的联络暗语,发了过来。自己考虑不周,没必要让局里出面,像今天这样,绑架了那个人,审一审,再亮明身份,估计问题也解决了。 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如果那人有种,就是不亮明身份,自己可以把实情报告局里,再求助局里也不迟,也不至于让局里,笑话自己无能。 “站长,局里的电报,译完了。”电报员把一整页纸递了过来。 “用两人在大连接头的暗语。”陶站长边看电文,边自言自语地说着。 看到电报员要离开,马上叫住他,“等一下,马上给局里回电,启用两人做行动队队长,胡闹!” 看到电报员,疑惑地瞧着自己,手里拿着本和笔,准备记录的样子,陶站长感觉到了失态。 “给局里回电:对于局里考虑,任命赵、孙两同志,为奉天区站行动队正副队长之事,我站认为不妥,两人能力存疑,恐难以胜任,对于两人以往战绩…嗯,算了,电文还是晚点发吧,草稿销毁。” “是,草稿销毁!”报务员重复一遍命令,转身出去了。 陶站长拿着局里电文,又仔细看了一遍。心想,要压得住火,回电也要等明天。否则,局里认为我们不尊重上峰。 局里打算将军统奉天市站撤销,所有工作并入区站,让赵启山任行动队队长,孙福生任副队长。这明显在批评区行动队无能呀!上面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看重的那两人,究竟是什么货色? 你说这两个人虽不算酒囊饭袋,可与他手下行动队员,并无二致。那他们的卓越战绩,到底是怎么来的?瞎猫碰上死耗子,回回有这种运气?陶站长并不相信有永远的好运。 还是先去瞧瞧那个倒霉蛋吧,但愿自己手下的人,没有太侮辱那人。 车开过来,能看到那晓丹的窗户,“窗户亮着灯。”司机小王说道。 老郑也补充说道:“窗户上没有危险标志,我们的人得手了,可能审问结束了,可别对人家过份,这样不好对上面交待呀。” 陶站长道:“你们以后多谈点敌情,多想点对付日本人的法子,别总说上面情报是假的。老郑,你在下面警戒,小王陪我上去。” 来到那晓丹门口,陶站长拉门,里面插上了,再敲门。 屋里,孙福生美事已毕,穿戴整齐,正在调笑着那晓丹,努力想逗她开心,怎奈那晓丹到目前还是浑浑噩噩,仅知道孙福生对她做了什么,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原来对孙福生的愧疚感,早被羞耻、怨恨代替了。 那晓丹只披了件薄衬衣,就再也懒得动弹了,拉着被子盖好下半身,斜倚在床上,等待着后面的事情发生。 听到敲门声,孙福生坏笑了一下,“嘿嘿,我忘告诉你了,我进来前,又把门插上了。我去开门!” 孙福生打开门,陶站长看到是孙福生,惊讶之情还未完全展露,就被孙福生拉进了屋。 后面小王见情况不对,立即掏枪。但被孙福生抢上前,扭住手腕,卸下手枪。 陶站长也掏出手枪,但孙福生手中的枪,已经打开保险,举枪对准了他。 “都别动!”孙福生伸手,夺下陶站长手中的枪。 孙福生笑道:“还不知道敌友就掏枪吗?” 屋里那晓丹,听到外面有动静,就想下去拿枪。刚掀开被子,看到下身还光着,赶紧又盖好被子。从声音中,她想到是陶站长来了,现在她对这两方都有气,谁吃亏她都不想管。 陶站长进屋,见到那晓丹斜倚在床上,半盖着被子,眼睛根本不瞧进来的人。再看她头发凌乱,上衣胸前只扣一粒扣子,目光呆滞,眼睛无光无神,一副残花败柳之相。 陶站长心中,一股酸酸的醋意涌了上来,他多少次想染指那晓丹,都不曾得逞,或者没敢下手,现在让孙福生公开地尽情享用,真想扇孙福生几个耳光。但无奈,孙福生手中的枪,还指着自己的头。 “都不想说点什么吗?”还是孙福生首先说话了。 陶站长无奈,开始对着暗语: “你想吃冻豆腐炖鱼头?” “是的!” “想用什么鱼头,鲢鱼头,还是胖头鱼?” “都不是,要大黄鱼头,带前半个身子。” “现在的季节,只有冻豆腐的形,没有冻豆腐的味。” “吃的 第89章 你真棒,是个英雄 孙福生也疑惑不解,自己和赵启山,明明已经被上面任命为行动队队长了,只不过手下没有兵而已,这个陶站长还担心什么? 哦,孙福生明白了,是奉天省站,区一级的行动队。这个站长级别可不算低,他亲自出马?看来,军统在奉天市的力量并不强大嘛。 其实,这时军统力量,不仅仅在奉天不够强大,在整个东北,照比其它敌后区域,都要弱的太多。 这时看着陶站长,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对孙福生冷冷地问道:“我们的人呢?” 如果对方不是站长,孙福生可能还想说两句玩笑话,即便是现在,孙福生也掩饰不了得意神情。 “你们的人,应该还在埋伏的地方吧,我只负责屋里,他负责外面。”孙福生看了一眼那晓丹,其它嘲讽意味的话,没有说出口。 陶站长对小王说道:“你过去看一下。” 小王答应一声,出去了。 陶站长对孙福生说道:“让你们另外一个人现身吧!” 孙福生道:“他已经走了,事情很多。我们人少,只有两个人,还刚到这里不久,连生活费都要自己挣,也是你们帮了忙,把叛徒乌整到了医院里,我们在医院里下手才容易一些。哦,你们也应该知道了吧,叛徒夏已经被我们在医院门口,捎带脚干掉了。” 除掉夏,果然也是他们干的。 “搞掉装甲旅油料设施,打死打伤百名日本教官顾问,也是你们两个人干的?”陶站长把“两个人”咬得很重。 孙福生故装随意地说道:“嗯,是的,不过开始时,没有把袭击日本顾问楼,列入计划中,战斗中临时加入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到沈阳时,是赤手空拳。整个行动,奉天站只给我们提供一颗手榴弹。” 孙福生话一出,不仅陶站长吃惊,连那晓丹都忍不住面向孙福生。 陶站长疑惑,“你们没有武器?” 孙福生道:“没有武器怎么打仗?我们先端掉一个特务据点,缴获一批武器弹药,然后才劫持运油车,混入兵营行动。对了,最后捣毁三辆消防车,这是在计划中。原想第二天继续放火,给天皇生日增加点气氛,但发现你们在那天也四处放火,怕跟你遭遇,双方不认识发生误会,所以我们当天就没有行动。” 陶站长继续问道:“你们去大连了吗?” 孙福生:“去了,我们两人分开行动,我去大连的目的,是通过大连站联络局里,把乌、夏两人各种行径,向局里汇报,可惜他们联络站搬家了。” 陶站长道:“奉天市站,向敌后你们途经各站发警报,说你们两人被捕了,连我们省站都接到了通知。” 孙福生恍然大悟,“我说为何这么巧,正在那当口,大连站联络点搬家。” 陶站长又问道:“后来邮电局的火,也是你们放的?” 孙福生道:“是的,乌和夏叛变投敌,日伪在报纸上大肆宣传,说把军统在奉天的力量,一网打尽了,还说袭击兵营者,也被检举出来并落网。所以我们用相近的手段,火烧邮电局。” 陶站长道:“还在墙上题了字!” 孙福生笑道:“我临时起意,写了奉天行动队。还有,烧前面大楼,也是临时增加的打击目标。死掉的八名特务和警察,四名是被我们击毙的,有四名是被捆绑后,烟气呛死的。” 这时门“哐当”被人打开,长猴领人气冲冲进来,用枪指着孙福生,“竟敢偷袭我们,把他枪卸了。”长猴手中的枪,是司机小王的。 孙福生笑了,“我可没带枪,连刀都没有。”又面向那晓丹,“你们的人已经检查几遍了。” 那晓丹羞得又转过身去,下意识拉了一下被子。 陶站长见到长猴,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都干什么去了,一群酒囊饭袋!” 长猴气愤说道:“我们刚看到屋里信号,准备进来,就被这家伙打晕了,下手一点也不留情。” 孙福生故意说道:“我怎么打晕的你们?” 长猴恨恨地说道:“你埋伏在树上,突然跳下来,拿棍子,让你这个小兔崽子偷袭成功。” 另一个人还摸摸脑袋,“不是从树上,你是从我们身后出现,拿棍子打的。然后,把我们都绑起来,堵上我们的嘴。” 长猴道:“少废话了,把他给我捆起来,然后再问话。” 孙福生把桌子一拍,怒喝道:“你想造反吗?现在暗语已经对上,知道是自己的同志,还要捆绑自己的人,算什么好汉?有种对日本人去,对伪满特务,警察去。” 如果刚才没有与孙福生对暗号,陶站长此刻的心情,真想借机把孙福生绑起来,痛打一顿,这倒不是为长猴们出气,而是为孙福生染指那晓丹,为了自己心里那份酸酸的醋意。现在,陶站长不敢过份,不仅仅是对局里,还有一个人没露面呢。 陶站长也看到那晓丹的举动,长猴在这里让她更尴尬;如果长猴继续犯浑,再把屋里这对男女之事说破,他这个站长更显得无能了。 陶站长对长猴怒道:“这是什么地方,吵吵嚷嚷地,不怕把特务引来吗?把人都给我带出去,离远一点,都散开,别引人注意。连谁打的你们都不知道,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长猴不想走开,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陶站长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长猴道:“我们的枪被抢走了,把枪还给我们。” 孙福生笑道:“放心,枪明天会还给你们的。” 长猴带人出去,陶站长又问了一些两人的情况,特别问了一下乌站长,夏副站长当时情况,他要向上面详细汇报。 当陶站长听到乌站长那句:只要把手榴弹爆炸,登上报纸就行时,也直摇头。 陶站长看到那晓丹对孙福生的眼神,从他刚进屋时的怨恨,到现在的倾心,再看那一直不动的被子,感觉这个女人属于别人,再不会属于自己了。他无心再与孙福生继续交谈下去,了解完情况便站起身说道: “明天找到赵启 第90章 王真在日本上军校 第二天,孙福生来到住处找赵启山,发现赵启山不在家。翻了一下,很容易找到一个装枪的口袋,打开一看,正是三支枪。里面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道:你先去还枪,我晚上去找你。 孙福生没拿枪,又来到那晓丹处,对那晓丹说了赵启山晚上过来。 那晓丹正在打包东西,孙福生问道:“要搬走吗?” 那晓丹说道:“昨天叫你们一闹腾,肯定引起邻居们的怀疑,我不走还等着暴露呀?” 孙福生笑道:“一个漂亮的单身女人,引起男人们的吃醋闹腾,也是很正常点事情。” 那晓丹道:“那也不行,已经引起人们的注意了。” 孙福生问道:“选好房子了吗?” 那晓丹:“还没有,先收拾好东西。” 孙福生说道:“搬到我那去吧,房间那么大。” 那晓丹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孙福生上前,搂住那晓丹,“到我那去吧,我们今后就在一起。” 那晓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孙福生高兴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我来帮你收拾东西。” 那晓丹问孙福生道:“你不是找你的同伴去了吗?” 孙福生道:“他有事出去了,留张条子,说晚上来找我。他让我先还枪,我才不为还枪跑一趟呢,枪我没拿,只把纸条销毁了。” 那晓丹:“拿走纸条,证明你找过他。” 孙福生:“不用拿走纸条,他也知道我去过了,他鬼主意多得很!” 一对恋人,卿卿我我,愉快地收拾东西暂且不提。单说赵启山,清晨一早,就离开了住处。 今天是星期天,他与山口嘉美约着会面。他知道孙福生会去找他,便早早出门,就是不让孙福生给堵在家里。 昨天晚上,他也看到那晓丹发信号,见这三人注意力,完全被那晓丹方向吸引,便从三人身后,快速向三人移动。 这时就听到长猴说道:“他妈的,这只癞蛤蟆,想吃咱们的天鹅肉,快点,过去好好收拾他。” 另外一个人说道:“那天跟踪时,我就看到这小子的手,在那个娘们身上不老实,我早想揍他……”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头上就挨了一闷棍,腿一软,栽倒在地上。 听到身后有响声,长猴身体向旁边一跳,手也去搬动枪保险。他跳起来脚还未落地,脑袋上也挨了一棍子。 第三个人警觉稍差一点,可能注意力都在二楼窗户上,听到后面的动静,也只是回头观看,赵启山从容地把他也打倒了。 赵启山首先收了三人的枪,然后开始捆绑三人。这时赵启山才发现,原来三人也带着绳子呢。 赵启山用绳子绑牢三人,又在三人嘴巴里,塞满干黄的枯草。最后,还怕不保险,解下三人的裤带,又给三人的捆绑,加了一道保险。 赵启山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继续在周围警戒观察。边巡视着,心里边想:这真让自己说着了,孙福生在屋里风流快活,巫山云雨,自己在外面给他警戒放哨,秉烛夜守。嗯,算还他半块白面饼的情吧,看到他为半块白面饼,来回要跑两个小时。 过了一段时间,就见一辆黑色小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远处,下车三人。其中一人并未走远,而是迅速躲入黑暗中,守护着汽车。另外两人,匆匆向这边走来,径直进了楼内。 这样的行事,绝不会是日伪特务。因为特务守卫汽车,怕人做手脚,不会躲在黑暗处观察,会待在车里的。 这时间,孙福生该办的事情,应该早已完成。赵启山轻笑一声,寻着黑暗,离开回了住处。 不到九点,赵启山来到了东河公园,在牌楼附近,见山口嘉美正低着头,在踱着步,她早已经来了。 赵启山观察着周围,确定没有人跟踪监视。九点整,赵启山走向嘉美。 嘉美看到赵启山,迎了上来,然后轻挽看赵启山,沿着公园的湖边小路走着。 在医院里,嘉美曾经说过,她知道赵启山是什么人。现在嘉美来挽着赵启山的手臂,很明显,是想掩护着赵启山。 “嘉美姐姐,我以前也找过你,发现你总被人跟踪,今天我观察一下,好像没有人跟踪。”赵启山首先打破沉默。 嘉美说道:“我知道!嗯,我是说我知道有人在跟着我,他是在保护我,不是对我不利。” 赵启山道:“哦,那人是姐的保镖呀,我怎么看着像是个特务。” 嘉美道:“他就是一个特务,早上我明确告诉他,今天不希望被跟着,我的安全没问题。他应该回去请示去了。” 赵启山问道:“是由于你丈夫的缘故吗?” 嘉美道:“一半是因为他的工作,另一半,就是家里人,父亲叔叔的缘故,他们不放心的原因,就是因为池田君,你的哥哥。” 赵启山道:“姐给我讲讲我哥哥的事情吧!” 嘉美道:“那边有一条长椅,我们坐下说吧。今天我来这里,肯定是要讲的,但我一时不知道从哪讲起。” 赵启山道:“我想知道,哥哥为什么去了日本。” 嘉美道:“他是去留学,进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他在你们中国,应该是参加了反政府组织,受到了追捕。” 两人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嘉美紧紧贴着赵启山坐着,因为嘉美声音很小,赵启山的头,也必须凑近嘉美的嘴边,才能听清楚她的说话。 星期天的公园,两人这样的举动,就象一对情侣,在那里窃窃私语,悄悄地说着情话。 “呀,日本陆军士官学校,那是很有名的军校!我知道中国很多大人物,都是那个学校毕业的。”赵启山感到非常惊讶。 至从来到国民党的军队,赵启山知道派系的作用,这些个派系上的人,都在互相帮衬,没准就碰到什么贵人提拔。黄浦系就不必提了,还有保定军官学校派系,云南讲武堂派系。再者,就是这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派系。 在国军将领中,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人,比较着名将领,赵启山知道有阎锡山、何应钦、汤恩伯等人。 第91章 英雄救美 赵启山的身份,是不能让嘉美知道的,他必须马上引开这个话题。 “我听说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有许多限制条件,我哥是怎么被录取的?” 嘉美:“我听说是有人推荐,中国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将军推荐,是亲日的将军,还是日本想讨好拉住的将军,我就不太清楚了。那时,我对政治没有一点兴趣。” 中国的政治,就是军阀武装割据的政治,每段时间,都有一些军阀,和外国势力眉来眼去。王真被派入各军阀内部,搞兵运拉武装,少不了要跟高层打交道,什么人从中帮说句话,偶然赶上一个机会,进入日本军校,其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另外,堂伯父的家境,还是相当优渥的。还传说堂伯父的父亲,就是二爷家,与清廷还有些关系,也可能从伪满那条路出去的。 嘉美一直靠在赵启山的身上,看着嘉美跟他这么热络,可以想象得到,当时嘉美与王真是多么亲密。 “姐,你当时很爱我哥吧?”赵启山不拐弯抹角,直接奔向他想知道的主题。 嘉美说道:“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从我对你的态度,当然能看出来,这还用问吗?”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嘉美说道:“我想你更关心你哥的生死吧?你让我平静一下,我慢慢和你说,我想讲一天,你有时间陪着姐姐吗?” 赵启山道:“当然有时间,我今天来,就是来听姐姐说故事的。”赵启山故意显得很轻松,其实他早已等得心焦了。 嘉美道:“好多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我是真想说出来!从哪说呢,嗯,就从怎么认识你哥说起吧。当时,姐也是一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小公主……” 山口嘉美的爷爷,是当时日本一家大财阀的掌门人,由于对政治不敏感,跟错了人,站错了队,家族力量在一段时间内,衰退的很迅速。但在家乡当地,仍然是举足轻重的势力。 等到嘉美父亲这一代,几兄弟痛定思痛,认识到,不只要跟政界搞好关系,更重要的是与谁搞好关系,站不好队,还不如做骑墙草,两头押宝。 山口嘉美有一个伯父,一个叔叔,还有一个姑姑,在这么一个大家族中,只有嘉美一个女孩。虽然日本社会是重男轻女,社会上更是男性主导,但在山口家族,由于特殊的性别结构,嘉美还是很受宠的。 嘉美上国中时,许多男孩子就围在她身边,其中就有山田重信。 国中毕业后,山口嘉美来到了东京,进了一所并不知名的大学,但是这所大学,研究中国文化很有名,嘉美是看重专业,而并非看重大学的名气。 学校地址虽在东京圈,但相对位置并不很好,就是说学校周围环境,并不让人感觉安全。 三十年代中期,日本社会的浪人,已经显着减少了,但还是存在的。政府为安定,有意识地引导着这帮武士的后代,移居海外,到日本新占领地区,比如朝鲜,中国东北,中国台湾等殖民地,甚至虽然不是殖民地,但大量聚集着日本人,像青岛,上海等地。即减轻了本土治安压力,又可以为日本殖民扩张服务。 还在日本本土活动的浪人,都是一些着名家族后代,他们有深厚的社会背景,有极强的经济后盾,甚至就是日本的黑社会。 许多日本人,对这帮人既恨又无奈。平常只能不去招惹他们,离他们远一点。 嘉美所在的大学,有许多日本殖民地的学生,甚至还有亚洲国家的留学生。这些留学生,常常成为周围浪人欺负的对象。 一天,嘉美和两个朝鲜女孩,三人结伴在一条小溪边游玩,三个富裕家庭孩子,穿戴自然不俗,很引人注意。 两个朝鲜族女孩,是一对堂姐妹,姐姐与嘉美是大学同学,妹妹则刚到日本,进入东京的一所国中学习。 妹妹的日语还不太熟练,尽管从小就是学的日语,但在家里,主要还是说的朝族语言。 三个漂亮姑娘的嬉戏,自然引起人们的侧目。 这时,四个日本浪人,也被三个姑娘所吸引,围拢过来。当听到那个最小的女孩,说的是朝族语言后,眼睛都放光,以为今天碰到了运气,可以欺负到女孩子。 二个日本浪人上前挑逗三人,满身酒气,让嘉美恶心的想吐。受到了嘉美厉声斥责后,另外两个浪人,也过来胡搅蛮缠。 在双方的言语交锋中,日本浪人明白了三人的身份。 四个浪人胆大妄为,要带走那对朝族姐妹,还明确说“只玩”三天,三天后把姐妹送回来。嘉美当然挺身而出,保护着那对姐妹。 一个日本浪人拉住嘉美,另外三人拖扯着两姐妹离开。嘉美气极,抬手连扇拉她的浪人两耳光。 这个浪人恼羞成怒,一个过肩摔,把嘉美从肩上甩出去,这要落地,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嘉美,肯定要受伤。 这时,一双手,在浪人的正面,从浪人的肩上,把嘉美一下抢了过去,稳稳地抱在了怀里,然后轻轻放下,扶嘉美站稳。 这个日本浪人,愣了一下,随后抽出身上配刀,照眼前这人劈了下来。 这人闪身躲过,随后抬脚踢到浪人肚子上,又一拳,打在浪人后脑勺,浪人丢了刀,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嘉美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脸庞俊朗,眼睛和后来遇到的赵启山,几乎一模一样。 “快,救我的同伴,就前面那两人。”嘉美急切地喊着,向前追去。 这时嘉美看到,救她的人,也有一个同伴,身材虽没救她的人高,但也很健壮。 嘉美带着两人,追上了劫持两姐妹的浪人。 三个浪人,此刻都看到了被打倒的同伙,同时抽出了配刀。嘉美这方,另一个人,已经捡起被打倒浪人的刀,两人一刀,对阵三人三把刀。 最后,打斗的结果,浪人都趴在地上,站不起身了。 闻讯赶到的警察,带走了双方,问清了情况,立即释放了嘉美这一方人。 现在,嘉美 第92章 可以叫我嫂子 “哦,我哥哥救过你,在青岛,你也救过我。”赵启山感觉很有意思,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嘉美道:“真的很巧,这就是天意吧,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眼睛,就想到池田君,你没有觉得,你们哥俩说话的声音很像吗?” 这个很自然,都带有点家乡的口音,都是差不多的年龄时,离开的家乡。 赵启山又问道:“姐,你后来与我哥相爱了吧?你们是什么时候相爱的?” 嘉美笑道:“顺理成章嘛,我的华语说得这么好,当然跟你哥哥有很大的关系,我们两人互相学习,他教我华语,我纠正他日语发音。嗯,还是我的华语进步大一些,池田君对日本文化,多少有一些抵触情绪。” 嘉美陷入了美好回忆之中,她不想几句话就把美好时光带过,她想慢慢地回味,一点一滴的细细品味。 “姐姐继续说吧!”赵启山不想停顿太长时间。 嘉美看着赵启山,深情地说道:“你可以叫我姐姐,还可以叫我嫂子。对,你可以把我看做你嫂子,一个改嫁了的嫂子,但我对你哥的情谊,超过任何人,包括我现在的丈夫。” 赵启山想问他们结婚了吗?但感觉他们公开结婚是不可能的,问出那个问题,只会破坏嘉美现在的心情。 赵启山不多问了,静静听着嘉美说吧,但嘴巴还是顺着嘉美的思路,说了一声:“好的,嫂子!” 这一声“嫂子”,叫得嘉美喜极而泣,依偎赵启山更紧了。 很自然,嘉美那个朝族的同学,好姐妹,捅破嘉美那层窗户纸,和她那男朋友,叫池田的陆军士官学校的同学,把两人约着见了面。 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简称陆士,在日本女孩心里,有着极亮的光环,嘉美也愿意带给自己的同学、朋友,也就是这时候,有了赵启山在青岛看到的那张照片。但开始时,嘉美对许多人,隐瞒了男友的中国人身份。 二年的陆士学习届满,嘉美也已经毕业,她面临着艰难的局面,她必须要和家人摊牌了。 池田二郎要到军队实习,嘉美决定,男友到哪,她就到哪。当然,军队有着严格的纪律,他们是很难见面的,但不是一天假也没有,只要有一天假,他们就可以见到一面,就可以缓解一次相思之苦。 嘉美首先做通了母亲的工作,母亲泪汪汪地同意了女儿的请求。一起做父亲的工作时,遇到了极强的阻力。因为那时,山田家族已经通过中间人,向嘉美父亲来提亲,只是嘉美本人不想嫁给山田重信。 对于父亲的反对,嘉美有信心,有方法,她迂回做通了爷爷的工作,那时爷爷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但爷爷提出了个要求,就是池田二郎要加入日本籍,池田二郎接受了。 嘉美的父亲,从坚决反对,转变到了默认,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 嘉美的大伯和叔叔,虽说还是不赞成,但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只能敲边鼓,说与山田家的联姻不成,太可惜了。 其实,嘉美已经给家里传达了信息,如果得不到家里的同意,她也跟池田君走,直到家里同意,她才能再与家人见面。也正是嘉美的这种态度,感动了池田二郎,他不想让嘉美太为难,所以答应入籍日本。 入籍日本,那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嘉美认为,其家里要办,不会太困难。 池田原以为会在日本本土实习,结果被派到了满洲。 许多人以为这对情侣,遇到了艰难挑战,尤其是对嘉美,可能放弃池田二郎。结果是二人都欢喜,认为是老天成全其姻缘。 在嘉美小的时候,就随父母,断断续续,来中国东北生活过几年。 那是日俄战争后,日本霸占了南满铁路。为了管理南满铁路,日本成立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总部设在东京。 嘉美爷爷创办的公司,有一个重要产品,就是铁路信号系统,为了家族业务,山口家族在满洲开了分公司。嘉美父亲长住中国,负责分公司业务。 几年之后,随着家族企业的衰落,山口家这块资产,也出售给其他公司,嘉美便随父亲离开东北。先随父母去欧洲,后回到了日本。但嘉美一直心念着东北,向往着中国文化,以致于上大学,都选择与此相关专业。 对于自己的政治立场,池田二郎曾经对嘉美说过,但极不关心政治的嘉美,不知道性质的严重性,她只关心与池田在一起。 大概是嘉美在日本待得不连贯,从小日本、海外两头生活,即便在东北上的也是日本学校,但嘉美对天皇并不尊崇,不接受军国主义思想。 等嘉美真正与池田在一起时,她才感觉到危险。 池田毕业后,并没有加入日本国籍,因为爷爷去世后,山口家也没有人来过问这件事,也没有人来帮助办理。 最后,池田加入伪满洲国军队。由于陆士毕业,根苗正统,官衔晋升很快,并与嘉美公开同居。 嘉美与池田相爱、往来,山口家族还能够容忍,但公开同居,家里就不高兴了,“派”嘉美的叔叔,对嘉美进行规劝,让她考虑家族的影响。 伯父和爸爸,继承着爷爷衣钵,管理着企业,做着生意,而叔叔却进了政府部门,这也是爷爷希望的,如果企业没有政治背景,跟政府有着密切往来,没有官方的代言,最终就会被边缘化。 出乎嘉美的意料之外,叔叔的规劝,力度并不是很大,甚至是象征性的,反而问了很多满洲国部队的情况,问池田君有什么想法,对上司是否满意,对满洲国是满意,对皇上是否忠心和感谢。 对于这些问题,嘉美知道的不多,知道什么,就对叔叔说什么。在嘉美看来,叔叔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亲戚,更由于婶婶跟嘉美最投缘,所以嘉美很愿意去青岛,去叔叔家小住几日。 嘉美的平静日子过了几个月,那是她人生感觉最幸福的日子,她认为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她准备结婚了。 池田对嘉美的爱,除生活的 第93章 田汝真团长 嘉美凄凄地说道:“弟弟不知道哥哥名字,甚至都不知道姓什么,你们都在干什么?” 赵启山没有回答,也只是凄惨一笑,这有什么办法呢,原来是为劳苦大众,现在是为民族的独立,为华夏之地不受外族的蹂躏。 嘉美知道对方的为难,也知道这哥俩的痛苦, 叹了口气,“希望你的妻子,不受这些煎熬。你有心爱的女人吗?” 赵启山答道:“有,她在比较安全的地方,不用担惊受怕,也有自己的事情可做,我们快一年没见面了。” 听到赵启山有心爱的人,嘉美不自觉地把身体,从他身上离开了一些。 “一年之间变化很大的,就像我吧,这一年间,从你的嫂子,变成了别人的妻子。”说完,嘉美也是凄惨地一笑,随后继续说道: “你哥哥可能还有一个中文名字,应该是姓王,我没有注意,有一次家里接了个电话,说找王先生,你哥不在家,我告诉对方这是田先生家,对方还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我根本听不懂。你哥哥回来后,我对他说了,为此他还专门去邮电局,查电话从哪打过来的,好像最后也没有结果。” 赵启山想,这或许是组织上想联系王真。 嘉美继续说道:“后来你哥哥告诉我,如果再遇到这样的电话,可以约着时间,让对方再打过来,由他自己来处理。” 赵启山问道:“后来我哥哥接到过奇怪的电话吗?” 嘉美道:“好像没有再接到过。我还是继续说你哥哥吧,我想这是你喜欢听的。” 七七事变后,田汝真策划离开东北,他联络上对他赏识,同为陆士的学长,也雄居一方的军阀,准备回归属于自己的地方,去属于自己的战场。 田汝真正式对嘉美说出了计划,并且表示:他愿意为嘉美做出一切,放弃一切自我,但现在不行了,自己的民族生存受到了威胁,自己祖上的根基受到异族的撼动,他不能无动于衷,他要投入战斗。 他给嘉美两种选择,一是与他一起离开,去中国西部,那里有嘉美的丈夫,有嘉美喜爱的中国古文化研究,但生活条件艰苦,最主要的,是她的家人,可能认为她背叛了家庭,背叛天皇,也背叛了日本。 另外一种选择,是嘉美留在东北,或者回日本,目前那里更安全,等条件允许,田汝真就去找她,如果到那时,他还活着的话。另外,只要那时嘉美没嫁人,他还娶她,一样地爱着她。如果嘉美嫁人了,那他就祝福她。 嘉美毫不犹豫选择前者,她要跟着心爱的人一起走,紧紧地依偎在爱人的身旁,并郑重其事地宣布,她的名字以后就叫田嘉美。别说那里还有嘉美喜欢的古文化研究,就是与爱人到荒岛生活,她都会义无反顾前往。 田汝真告诉嘉美一定要保密,不能跟任何人说,他争取多带出一些人,起码现在有两个人,愿意同他一同离开。如果有种种原因,不能离开的,也要留下今后联络方式,以备将来有需要时,可以找得到。 田汝真交待不是多余的,相反,还是他对嘉美交待不够仔细。 嘉美倒是没有告诉别人她要离开,而是逢人便讲:以后称她为田嘉美,她要冠以夫家姓,这些话传到了嘉美叔叔那里,叔叔“出差”来到了东北。 叔叔先是和嘉美聊家常,谈嘉美的结婚安排,谈邀请的嘉宾,谈是否回一趟日本,是否旅行去一趟青岛,如果认为青岛局势动荡,可以去趟朝鲜,从朝鲜回日本。叔叔察言观色,看出嘉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就判断侄女根本没有想办婚礼。 很快,嘉美叔叔就调查出,这个新编保安军团长池田二郎,有极强的反骨。立刻阻止其到任,原先他牢牢把持的一个营的兵力,也拆散分开部署。 田汝真感觉情况不对,立刻把自己身边,和自己关系紧密的人,都悄悄送走。对自己走与不走,他犹豫了,他判断不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后他决定,冒险挺过这一关,用生命做赌注,他相信自己的谨慎,相信敌人没有掌握真凭实据,敌人大部分“证据”,都有猜测成分。 田汝真赌对一半,日本特务机关,的确只是猜测,想要逮捕的人,除了一个虚名头的池田团长外,其他人都无影无踪。 日本宪兵队,日本特高课,伪满军部,都审讯了池田团长,问他的所有问题,这个池田团长都对答如流,沉着应对。最后问他手下的许多人,尤其是和他来往密切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池田团长笑着回答:“我这个新任团长,还没有到任,就被军部调往新京,原来那个营,也是被上面直接分散部署,派往新编保安团的人,也是到任后不见的踪影,我那时已经到了新京,自然不掌握这些人的情况了。” 在特高课讯问时,日本人也问了一些山口嘉美的事情,比如为什么他未婚妻,没有结婚就改姓田等等,即像是闲聊,也像是察言观色。 田汝真明白,敌人想知道,嘉美到底了解多少情况。估计敌人也反复试探过嘉美,嘉美很天真,很单纯,但绝对不会出卖他。 池田解释道:“就是两人准备结婚,没有特别意思,我们曾经说好了,如果我获得日本国籍,她就冠以池田姓,如果我没有获得日本国籍,她就姓田,那只是当年的约定,她见我几次申请,都没有获得日本国籍,守约而已。” 经过一段时间的审查,田汝真被放回了家,身边除了一个勤务兵外,只有一个副官,而这个副官,其实就是一个日本特务。 田汝真见到嘉美后,也知道一些情况,特高课只找嘉美身边的人了解情况,并没有直接找嘉美本人。 田汝真问嘉美道:“想去中国西部考察古墓建筑,你对别人说过吗?” 嘉美摇头,最后突然想起来,她只对叔叔说过。可她认为,叔叔不会出卖她的;但田汝真已经确定,嘉美的叔叔,就是一个特务。 第94章 田汝真遇害 田汝真在安排整个过程中,嘉美并不清楚,她仅仅知道田汝真要走,她也没对任何人泄露。 现在,田汝真不知道怎么对她说,田汝真敢确定的事情,是自己不可能带走嘉美了。 看到田汝真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嘉美心如刀割。她知道,田汝真这次能侥幸活命,纯属不幸之中万幸,她想帮助田汝真,因为她还有一个好同学,一个完全可以信赖的人,这个人也在中国,为日本政府做事,曾经说过,为了嘉美,他可以做一切事情。 这个人就是山田重信。 嘉美自己感觉,她可以暂时留在满洲,如果田汝真能离开脱险,她就可以很顺利去香港,绕道进入中国。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田汝真,田汝真认为太冒险了,如果这个山田重信有问题,不但自己彻底暴露,连嘉美也搭了进去。 嘉美认为山田君没有问题,她可以去探探口风。 田汝真想,与其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不如豁出去闯一下,关键是要知道山田重信干什么的,可不可靠,其次是有没有这个能力。 田汝真听说山田在大连后,决定和嘉美一起见一下这人,嘉美的同学,田汝真在日本也见过很多。 山田重信一直在青岛,现在青岛形势紧张,山田就撤到大连待命。 这天,山田突然接到嘉美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来奉天,可不可以见上一面? 山田马上用电话,请示了嘉美叔叔,嘉美叔叔说道: “这个池田,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想离开,一切事情都答应他,然后让他无法抵赖。” 山田问道:“我能否不暴露自己,我不想给嘉美留下坏印象。” 嘉美叔叔知道,山田对嘉美一直没有死心,难得山田对嘉美这么痴心,嘉美都成人妻了,山田还在念念不忘。 嘉美叔叔沉寂片刻,最后下决心说道:“如果他们透露出逃跑的意思,不管是否暴露身份,都把池田除掉,不和他比耐心了,然后你想怎么对嘉美,你就自己操作吧!” 山田说道:“我和嘉美多年没见面,都是通电话,这回突然去奉天见面,然后池田就出事,很难让嘉美不起疑心,我想还是通电话吧。从电话中,也可以判断他们要干什么。” 嘉美叔叔说道:“那好吧,你打电话时,我也听一下。” 第二天,嘉美接到山田的电话,两人寒暄几句,山田便说道:“我也很想去趟奉天,见一见老同学,但是工作不允许,你知道,我们给政府做事的人员,身不由己。我问了一下领导,近期没有出差的安排。嘉美小姐,你有事找我吗?” 嘉美道:“哦,这样太遗憾。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最近未婚夫池田君,工作一直没有安排,我想带着他出去走一走,哪怕去关东州都可以,我还想去趟香港呢,但我知道池田君走不了。” 山田重信说道:“香港我是办不到,但到我这里是没问题,我可以找政府的熟人,提供证明,说关东洲开军情研讨会,让现在清闲的池田君参加,你看可以吗?” 嘉美道:“行,你办吧,真的太感谢你了。我还要再问一问池田,他最近心情太郁闷了,我都怕他生病。” 嘉美和山田挂断电话,嘉美叔叔和田汝真也同时撂了电话。 田汝真说道:“这是一个陷阱,山田或许有本事,让人开一张假的会议邀请,但开军情研讨会,不是政府部门能做到的,要军方和特务机关。” 同时,嘉美叔叔也说道:“他们要逃跑,是确定无疑的,你不应该说军情研讨会,要说经济形势研讨会,邀请两名懂军事的人参加。你的企图也暴露了,除掉池田吧。” “那怎么除掉池田呢?” 嘉美叔叔:“相机行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奉天虽然不归我们管,但这个案子一直由我们办,还是你过去一趟吧。” 山田道:“我认为也是,把案情通报给奉天方面,调查这么长时间,也没查出个结果,不是自己的案子,就是不尽心尽力。” “后来有一天,你哥哥接到一个电话,说要谈一谈他工作安排,让他直接去新京,他就带着副官和勤务兵出发了。他预感到有人要对他下手,临走时给我交待,让我离开奉天,立即回日本,在家里父母身边,那样能安全一些。” 嘉美努力回忆着那天情景,“你哥还说,有可能他们会把他关起来,那样也不用等他了,不可能让他活着出来。还说,让我尽快找个人嫁了,早点走出他的阴影,说我叔叔肯定有问题。” 赵启山后悔,如果早知道嘉美叔叔神秘,那天在她叔叔书房里,就该仔细地翻一翻,找一找,或许可以找出点蛛丝马迹。 赵启山问道:“有没有人通知你,说我哥死了,怎么死的?” 嘉美说道:“五天后,警察和那个勤务兵来的,说在一个山区小站,遇到土匪袭击,绑架了你哥和副官,副官反抗当时就死了,你哥应该是反抗负伤,在车站东边的山涧里,发现了遗骸,被熊或狼啃食了,军服也只剩碎片,发现了一块手表,一支打光子弹的空枪。” 说着,嘉美从包里拿出一块手表,递给赵启山。继续说道: “手表是你哥哥带的,我认得。枪也是他配带在身上,德国造那支,还用它教过我射击。” 赵启山问道:“谁先发现的遗骸?” 嘉美说道:“说是一个猎人,然后报了警。” 赵启山道:“猎人首先发现的可能性低,因为猎人不会主动上交手表的。” 嘉美点点头,“应该是这样,这帮家伙都懒得去掩饰了。” 赵启山说道:“或许我哥是对的,你叔叔确实有问题。” 嘉美苦笑一下,“他就是青岛帝国特务头子,特高课的首脑。这是我结婚时,在日本听伯父说的,两人为爷爷的遗训,发生了争执。大伯喝多了,说当特务,不算从政,做事不光明磊落。” 赵启山道:“你大伯还挺有个性,可你知道你丈夫干什么的吗?” 嘉美 第95章 反战与帮助 嘉美看着赵启山,想了想,凄凉一笑,“在青岛,你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好像姓赵,赵什么我忘了,我现在也不想记,你告诉我,可以叫你什么,或者说,在医院住院,你叫什么名字?” “黄金山,我叫黄金山,一个小警察。” 嘉美:“不姓田,不姓王,青岛姓赵,这里姓黄,你们的名字真多!我倒希望奇迹发生,你哥哥还活着,他什么时候需要我,我马上就过去,不管人间还是阴间。” 赵启山:“我有种直觉,我哥哥还活着。” 嘉美:“好吧,你找到他,哪怕是在坟前,你也告诉他,我想他!来,你代替他,抱一下我。” 赵启山拥抱着嘉美,旁边路过的一对老年人,看了一眼,赶紧走开了。 嘉美又说道:“在这里,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你可以找我,我会真心帮助你的,就是不希望越帮越忙。我猜想,我叔叔,还有山田君,都是你的敌人,但我还是愿意帮助你,我讨厌他们做的事情,也讨厌日本政府,日本军人做的事情。” 赵启山:“我相信嫂子的话,在青岛,嫂子就帮过我。” 嘉美在赵启山身上拍了一下,“在青岛你差点吓死我,我也怕你伤害淑子。” 赵启山:“我怎么能伤害女人呢?我更不会像日本军人,在南京干得那些野兽行为。” 嘉美:“这么说外国报道的,日本军人在南京干的坏事,都是真实的呢?” 赵启山:“骇人听闻,现代人类历史上闻所未闻。” 嘉美:“我希望日本军队离开中国,我赞成日本向中国道歉,我也希望帮助你们。” 赵启山:“像嫂子这样的日本人多吗?” 嘉美:“肯定有不少,有多少我不知道,只不过条件不允许他们公开讲话罢了。” 赵启山把哥哥那块表递还嘉美,“这块手表还是嫂子保存吧,我和哥哥虽然一奶同胞,但是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呀,差点忘了,你哥有一个日记本,我带来了,给你吧,这上面都是特殊符号,我也看不懂,肯定不是速记符号,还有复杂的图形,我想可能对你有用。”说着嘉美递给赵启山一个本子。 赵启山一看,这哪里是一个日记本,就是三十来页纸、半个手掌大小的线装本。很明显,这本子哥哥重装过几次,因为纸张各种各样,像是手绘的图画书。 赵启山看了一眼嘉美,她把这个东西,保留这么长时间,最后还是交给自己,没有拿给山田,可见嘉美分得清阵线,保得了秘密。 赵启山再次拥抱嘉美,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拥抱她,“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否重要,我还是要感谢嫂子。” 作为军统成员,赵启山知道日本有反战组织,尤其是企业界。嘉美的丈夫山田重信,就是特高课的人,特高课就发源于镇压国内反对派。赵启山想提醒一下嘉美: “嫂子有反战思想,山田君就是特高课的人,你对他也要提防着,不能毫无保留。” 嘉美笑了,“我没有参加那些组织,我只是出于良心做事,认为你对,我能帮就帮一下。另外,我把你也看成亲人,谁会让亲人受到伤害?” 赵启山心里暖暖地,竟然幻想眼前这个人,是他时常想念的梅琴。嘉美接下来说话,使赵启山立刻清醒了。 “对于山田,我也是谢谢和感激。日本社会文化与中国相近,我这样情况,山田君还不嫌不弃,如果他是普通家庭出身,也还罢了,可他也是显赫之家成员,他是为他的理想奋斗,我只有尊重他的选择。他要是哪天有别的女人,不要我了,我也就解脱了。” 眼前这女人,可以看作曾经的嫂子,对自己,甚至是对自己阵营,只是同情,愿意提供帮助,心底里善良和无私的。但她是敌人的妻子,要为她的家庭,她的丈夫尽一份责任。 “嫂子,你知道哥哥那个勤务兵在哪吗?”赵启山脑袋飞速转动着,可能了解情况的人,只剩下那个勤务兵了。 嘉美道:“不知道,我去过他家,他家里人说他一直没有回家,他叫小豆子,姓李,李毛豆,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我给他父母留下点钱,他们不是感谢,而是恐惧,那眼神,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了。” “家在什么地方?” “离市区不远,南屯李村。” 赵启山感觉应该与嘉美分手了,长时间失去联系,对于搞特务的山田重信,一定会产生怀疑,“嫂子,以后我想找嫂子,需要嫂子帮助,我怎么联系你?” 嘉美想一下,“家里电话肯定不能用的,我每星期一,星期三上午,去日满中文化交流协会,可以往那打电话,也可以去找我。剩下我不定期会上街,去百货商店。” 赵启山道:“路上很难办,有人跟着嫂子。” 嘉美道:“可能以后没有了,我一直强烈反对,山田君和叔叔,包括父母,都说不安全,我也没办法。后来我争论,说有人跟着反而不安全,那么多岗哨的军营,有站岗的邮电局,包括山田被炸伤,他们说商量一下,我说从今天开始,不许人跟着我。交换条件是我学打枪,偶尔参加一下训练。” 赵启山笑了,“嫂子也带枪?” “带呀,你看!”嘉美打开包,递到赵启山眼前。 包里有一支小巧的手枪,几乎没有枪管。赵启山知道,这种手枪杀伤力很小,只能近距离防身,可以对付一下流氓。 嘉美继续说道:“今天应该我去打枪和训练,我就脱身来见你。家里的保姆是一个满洲人,能说华语,事情真的很紧急,你也可以打家里电话。但打这电话都有记录的,邮电局会把这些通话号码送给特高课的。你带笔没有,我把这些电话号码都给你,包括训练场的电话,你记一下。” “嫂子你说吧,我不用笔,你说三遍就行。” 嘉美道:“看来也是受过训练的人,你记吧,家里……协会……” 赵启山牢记在心。他再抬头看嘉美时,发现嘉美 第96章 都在抗日救亡 奇迹不会发生,人死不能复活。嘉美话是没错,但不一定就是事实。 赵启山想了一下,认为事情漏洞太多。不仅仅猎人拾到的那块手表,还有那表带是断掉的,哥哥的枪里子弹已经打空,证明发生了激烈战斗。 嘉美不认识枪的型号,知道是德国造。 德国最新制式手枪P38,德军还没有完全装备,哥哥几个月前不可能拥有。那哥哥的手枪,很可能是P08手枪,八发子弹,打空带在身上? 嘉美认为,副官是监视哥哥的特务,那为什么副官毙命,是谁打死的?为什么勤务兵没死? 通常,有勤务兵在场,副官不会寸步不离哥哥,他们之间会有几米,甚至十米以上的距离。如果真是抗日武装,或者就是土匪,可能击杀副官,但哥哥不会往山里逃跑,他要往有警察,有乘警,有站岗士兵的地方跑。 日伪特务要动手,哥哥已经意识到危险,肯定做了防范,这才要往山里跑,这才可能发生枪战,五天后勤务兵才被带回,那哥哥肯定是暂时逃脱了追捕。那被狼,熊啃食的尸体,也可能不是哥哥。自己在青岛,不就是换了衣服,造了假像,钻供暖地下管道脱险的吗? 现在关键人物,就是那个勤务兵,嘉美已经去找过了,为什么留下钱,让孩子的父母那么害怕?孩子是躲起来了,还是也被杀害了?如果孩子一直没有回家,父母有什么可以值得害怕的? 离市区不远的南屯李村,小豆子,姓李,李毛豆。 赵启山想立刻过去找,但马上停止了冲动。 刚才是怀抱嘉美时的不理智,现在想一想,连嘉美都想到去找李毛豆,想找田汝真的人,那些躲藏起来,准备与田汝真共同起事的人,也都会想到。同样,特务们也会想到,或许,正张开大网,等着人自投罗网呢。 赵启山分析得很对,赵启山的直觉也没错。做过多年地下工作的王真,现在名字叫田汝真,又受过陆士的严苛训练,在奉天上火车之前,匆匆地作了安排,枪战中被山田重信一枪击中,但最后还是奇迹般活了下来。 就在赵启山与嘉美公园约会时,田汝真正在视察新兵的操练。 “报告田团长,民众抗日三侠队来人求见,在团部等着呢。”传令兵站在了田汝真面前。 田汝真问传令兵:“他们有什么急事吗?” “报告团长,没有,他们送了几头肥猪过来,说感谢赠枪之恩。” 田汝真道:“请他们喝茶等一会,我忙完就过去。” 这些草莽英雄,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自己拉起一支抗日武装,就起名三侠五义队。三个首领称三侠,五个小分队称五义,一共百八十个人。 前些日子,他们向田汝真通报,一股日军正沿南山沟行动,其中重武器较多,行进较慢。 参加武汉会战,打得精疲力尽,伤亡过半的新编独立三团,刚刚撤下来修整,已经没有能力再投入战斗了。但团长田汝真,还是敏锐觉察到,这可能是日军一次重要的偷袭,把众多迫击炮,运送到我守军阵地后方,既可以炮击我方固守的阵地,又可以炮击我方武器弹药集散地,对以阵地战为主的武汉会战,将造成重大影响。 田团长立即招集残部,重新编排战斗单位,带着全部兵力和弹药,直扑南山沟。 突然出现的中国军队,完全把日军打懵了。 王汝真带领部队,占据山梁高处有利地形,使沟下道路平坦的日军,无法发挥重武器的优势。 日军几次冲锋,由于地形原因,折损不少兵力。 最后,日军高层以为穿插企图暴露,下令取消了计划,乘黑夜撤出了战斗。虽然带走了大量重武器,但来不及收集的轻武器,留下了一大堆。 为了感谢三侠队的情报,田汝真拿出一些战利品,送给了三侠队。今天,三侠队送了几头肥猪,回赠独立三团。 田汝真自从在东北负伤后,躲在深山几个月,靠猎户和采药人的帮助,养好了伤,当他可以行动后,偷偷地潜回了奉天,打听到消息,说嘉美已经回日本结婚去了。两人做为军官分的住房,已经被收回,嘉美新租的房子,这个人也不清楚,嫁人后是否还会租房子,别人也不清楚。当然,他们的东西,也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既然嘉美已经嫁人,田汝真对东北,已经无任何留念,辗转回到原军阀队伍。 抗战开始,中国各派系军阀,也在强大外敌面前,表面上团结了起来,顺应历史潮流,接受国民政府的领导和派遣,投入到全民族抗战之中。 在东北时,军统就联系过田汝真,田汝真也计划把队伍拉出来,但事情败露,只撤出一些骨干人员。 田汝真去日本前,就受到军阀高层的关注,学成回国,自然就被委以重任。这次武汉会战,前期还作为团参谋长,首战之后,团长阵亡,田汝真军事才能充分展现,立刻被任命为团长。 由于田汝真各方都可以接受,本人才能出众,资历完整,又有陆士系统的提携,自然平步青云。 这次主动出击,打乱了日军部署,瓦解敌一次较大军事行动,迅即受到战区指挥部嘉奖。补充新兵时,上峰优先想到了独立三团。 田汝真曾想收编三侠的武装,无奈这几个家伙不想被约束,自由惯了,尤其那个领头的富家子弟,不是土匪,胜似土匪。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梅震。 田汝真回到团部,见梅震正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带着两个“大侠”等着他呢。 “梅大侠,今天有空,光临鄙人团部,让田某倍感荣幸啊!”田汝真不等梅震开口,首先寒暄着。 梅震依旧大大咧咧,“田团长,你这团部可有点寒酸呀,瞧这桌椅板凳,连百姓家的都不如,行军床也就罢了,军人嘛,不讲究也无所谓,可这招待客人的茶,也太没档次了吧?” 田汝真哈哈大笑,“桌椅板凳就是原房东家的,人家不要钱,白让我们用这 第97章 参加武汉会战 田汝真也不跟他客套了,马上问道:“什么重要问题,说来听听。” 梅震也不绕弯子,“大武汉能不能守住?” 田汝真皱眉头,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在田汝真来看,从军事角度,大武汉早晚要丢掉的。但他作为一名团级指挥官,是不能向外公开说的,这样动摇军心,严重的要被战场纪律制裁。 田汝真努力放松心情,面部表情也显轻松,“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们在外围战斗,不是已经守了四个月吗?日军攻占我们的一些阵地,但离武汉三镇,还大老远呢。” 梅震道:“田团长是爽快人,我才跟你直来直去说话,我想问:我们有没有力量守大武汉?” 田汝真道:“我们集中了百万大军,分江南江北和沿江,各战区虽然都有地方失守,但也给日军极大的杀伤,据我所知,上面是坚决坚守的。空中,还有苏俄航空志愿队,我们中国并不孤立。” 梅震又问:“我听说日军是30来万人?” 田汝真道:“是的,前线兵力25万多,加上运输线保护兵力,应该在30万人左右。这次会战,我们吸取了淞沪会战经验,吸取南京保卫战教训,到目前,打得不是很好吗?” 梅震道:“有人说这是没意义的事情,是徒劳的垂死挣扎。” 田汝真怒了,一拍桌子,“一派胡言,不说大量的人员、物资集结转移到后方,就说国际上的影响力,我想也是巨大的。只有你自己敢于战斗,国际上才会有人支持你,援助你。另外,守住武汉,从广汉铁路,我们还有出海口,和外部取得联系。我们好多武器、弹药、医疗器械、药品,都需要从国外买,华侨,外国援助也要有出海口。” 梅震道:“你说的事情,我好像明白点了,守武汉,一是争取时间,二是什么铁路运输,直到广州,和外面取得联系。” 田汝真:“很正确,不愧大侠称号,难怪有这么多兄弟跟着你。” 梅震:“你先别表扬我,我就是一个粗人。我想问,如果广州丢了,武汉是不是也不会继续守了?” 田汝真心里一颤,凝视着梅震,“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梅震:“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我听说鬼子已经在什么地方登陆,离广州不远,正和陆地的军队,夹击我们的广州,我们广州一丢,是不是武汉也不用守了。” 听了梅震的话,田汝真吃惊不小,在武汉会战的百万军队中,他作为一个杂牌军团长,了解的情况太少了。那眼前这个梅震,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上次梅震送情报时,他正与县长谈筹措军粮之事,便随口问了旁边的县太爷,“潘县长,这个梅震是干什么的?” 潘县长道:“他是本县大善人,大富翁梅老太爷的二公子,他家的产业都在汉口,武昌那里,在县里支助过办学,其他就是一些商行,收购棉花,中药材,把汉口的西药和其他东西,运回县里,批发给小店铺。都说他家收和售的价格,全县最公道。” 田团长问道:“为什么儿子成了一介武夫,没有像父亲那样做实业。” 潘县长:“梅老太爷有两儿一女,大儿子早年留学西洋,脑袋瓜子灵活,会说勾勾文,所以大武汉的产业,都由大儿子梅深管。这个梅震,从小到大不学习,捉弄教书先生,在洋学堂里也打架斗殴,不是看在梅老爷助学份上,洋学堂一天都不会留他。” 田团长又问:“他就是一个小混球出身,话可信吗?” 潘县长道:“他浑不假,可并不坏,从不说谎,知错还认错。自从退学办武馆,县里治安还好了不少呢。警察不管的,甚至不敢管的事情,他都去管。” 田团长:“那我马上派出侦察兵,这里先收拢队伍。那个梅震,也得罪过不少人吧,有没有人要整他?” 潘县长:“县里谁敢整他,谁敢跟梅家过不去?不说梅老太爷参加过辛亥革命,早年进过云南讲武堂,就说现在梅家大小姐,梅琴嫁的人家,在党国的地位,那也名声显赫。” 田团长:“哦,这样的人家呀,我现在布置军务,以后再聊,军粮之事,还望潘县长多多费心。” 潘县长:“理应尽力,理应尽力。” 现在,田汝真后悔打完仗后,没再找潘县长聊过梅家。的确,广州若失陷,武汉三镇就没必要再守了,或者说,除了政治意义,军事上得不偿失。 这种话,田汝真作为团长,是不便对梅震说的,田汝真想了想,沉默不语。他认为梅震能理解了,便开口说道: “梅大侠,加入国军吧,你的队伍有一定的战斗经验,你可以作为独立游击大队,跟着军队留在后方也行,前面做侦察也好。这样可以得到物资补给,信息支援。” 梅震笑了,“田团长第二次说这话了,你还是不了解我。” 田汝真道:“我两次意思可不同哦,上次我说的是编入我团,这次意思是编入国军系列,通过你的关系,可以得到更高长官的青睐,重要的是得到帮助。” 梅震摆摆手,“我这个人,谁都别想对我下命令,我行我素习惯了。你的意思我懂了,老父亲已离家,那个大院,我搬点有用的东西,然后一把火烧了,不给鬼子留一间房,一片瓦。” 田汝真道:“那你父母不会心疼吗?” 梅震道:“母亲没了,父亲被哥哥送到了香港,还要送到美国,让我也去国外。我哪也不去,我也亲手砍死了个鬼子,他们有什么了不起,就是三头六臂,我也把他头一个一个砍下来。” 田汝真笑道:“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主意你自己拿,不管怎么做事,都不要把敌后游击战想简单了。” 梅震道:“其实,我如果要投军,我愿意在田团长手下干,其他人官衔再高,我还真看不上。我老爹说得对,我妹子这方面就比我强,知道谁好谁坏,家里显赫有屌用,还要看骨气。不说了,咱 第98章 重建奉天站 赵启山与嘉美分手,回到住处,发现那三支枪还在,纸条却没有了,心里觉得好笑。 看看时间还早,赵启山倒在床上,安安心心睡了一觉。 天没黑,赵启山吃了点东西,带着那三支手枪,警惕地出了家。 出门前,赵启山把屋子各处做好了标记。在嘉美面前,说出自己黄金山的名字后,自己更应该小心谨慎。 孙福生租的房子那么好,这是有问题的,一个小警察,薪水没有那么高。但用青岛站办的身份,那就正常了。 现在联系上了奉天区站,估计上面会让区站,来领导两人,那租房子的事情,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平常,孙福生不让赵启山去他那,是怕他撞见那晓丹。昨天看了一眼那晓丹,长相确实不错,难怪孙福生被迷倒。 傍晚,是人们警惕性没有升高,白天的劳累积聚还没有消散的时候,没人注意赵启山袋子里装的啥东西。傍晚的视线,看一个人,也很难看清楚。 赵启山按约定,敲一下门,停顿后,再连敲三下。 孙福生开门,赵启山闪身进屋,看着那晓丹正在收拾屋子,那架势,好像在这屋里生活了很久,宛若是屋里的女主人一样。 “赵先生,你吃饭没有,我们给你留了一些,怕你过来时没吃饭。”那晓丹热情地说着,确实是屋里的主人样式。 “我吃过饭了,那小姐,不知道那小姐怎么安排的,什么时候可以见区站的人。” 那晓丹道:“不着急,我一会就带你们过去,这个时间,站里应该正等上面的回音,我想应该与你们两人有关吧。” 赵启山道:“好的,我不着急,那小姐。” 孙福生故作生气,“怎么说话呢?一口一个那小姐,应该叫嫂子,你比我小你不知道吗?” 赵启山一时言语蹇涩,怕那晓丹尴尬,看向那晓丹时,见她并不像生气的样子,只是翻白眼瞧孙福生,便就势开起了玩笑。 “这要看人家的想法了,嫂子让我叫,我才叫。” 那晓丹听出了赵启山说话的漏洞,“都叫起来了,还要征询我的意见呀?” 孙福生也笑了,赵启山说道:“既然已经承认自己是嫂子,以后我就叫嫂子了。” 赵启山心想,今天是怎么了,叫了一天的嫂子。白天,嘉美也主动让自己叫嫂子;现在,那晓丹在屋里也以嫂子自居。 三人说说笑笑,赵启山偷偷看着那晓丹,感觉那晓丹确实招人喜欢。慢慢地,心从那晓丹身上,先转到了嘉美,然后就想到了梅琴,那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目前唯一的挚爱。 那晓丹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对两人说了声:“该走了。” 出门后,孙福生那晓丹走在前面,一对情侣,手牵手,肩并肩,不时还有一些亲密动作,是孙福生故意做出来,有意气后面的赵启山,想让他欲火难耐。 赵启山索性根本不去看两人,只要不跟丢,就不去瞧两人。 到了一处独院二层小楼,赵启山见到了昨天被他打晕的长猴。赵启山认出了长猴,但长猴却不认识赵启山。 “多有得罪!”赵启山简单说了一句,随后,把手中口袋递给长猴。 长猴打开一看,是三支手枪。知道他就是昨天打晕自己的人,立刻难掩羞愧之情。昨天被人揍,被结结实实给捆了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人家长得啥样子。 长猴尴尬地笑了笑,拿枪进了别的屋子。 那晓丹把两人带到一间小屋子,让两人等着,自己便离开,进了另一间屋子。 屋里,陶站长正发呆,手拿重庆的电文,心里直打鼓。 按原来局里的要求,由赵启山和孙福生,任区站行动队正副队长,陶站长要指挥武装人员,必须由这两人来办,连自己的保卫工作,也是这两人来负责。他已经不担心两人的能力了,他担心两人对他的忠诚度。 昨天与孙福生谈过话,他也非常钦佩两人,在几乎没有任何武器,没有任何资源,没有任何外界帮助情况下,接二连三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情。 那么,由这两人领导行动队,就真的好吗?或许对局里是有利的,对他陶站长,未必是好事。 这两人敢想会干,有方法,有能力。但这是在奉天,在满洲国,四面楚歌,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在这里,他与几个副手,基本上达成共识,保命第一,任务第二,没有了性命,一切都是乌有。 昨天,他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今天,他给重庆局里发报时,大力赞扬赵、孙两人,说仅任命两人为行动队队长,有点大材小用。依两人的能力,希望重建奉天站,他不过多干涉两人的工作,甚至可以提供人员,提供物资。 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又怎样呢?那个“夫人”,自己虽然垂涎三尺,那毕竟不是自己的,把自己不中用的几个人,拨给这两人也无妨。两人还夺下了奉天市站的电报机,上面派一个电报员就行了。如果上面一时派不出人,他可以从别的市站,割爱抽出一人,派到奉天站。 刚刚,重庆局里回电,重建奉天站想法很好,对陶站长为党国着想,唯材是举,唯材适用感到满意。但局里实在拨不出多余人员、物资,来重建整个奉天站,但同意建军统奉天组。这个军统组,完全归陶站长统一领导,将行动队在奉天市人员,并入奉天组,可以给奉天组,努力物色一名报务员。 军统组级单位,目前高于队,有一定的独立性,但多数归站管理,起码组要归区级站管。 陶站长反复琢磨,认为局里对两人虽然认可,但还是认为两人太年轻,有行动能力,并不能证明能管好一个站。 陶站长考虑的是,这样任命安排,对自己的利弊。 好处,可以调动这两人为自己所用,两人做出的功绩,归自己;缺点是,两人行动起来,一定会要这、要那。另外,行动多了,日伪满方面,一定加大打击力度,引火烧身。 那这样好了,给他们组级最大的自 第99章 派来个电报员 两人进屋后坐下,陶站长把局里电文,拿给两人过目。 赵启山被任命为军统奉天组组长,手下也只有一支行动队,赵启山也兼了行动队队长。 上级准备派一个电报员,赵启山理解,电报员是除了行动队之外,唯一一个组员了。 孙福生急切问陶站长,“站长,这个电报员是男的女的?” 陶站长厌恶地看了孙福生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知道,现在是谁,可能局里都不知道,正在物色之中。” 坐在旁边的那晓丹,狠命瞪了孙福生一眼。 孙福生笑道:“你们都别误会,咱们赵队长,对,赵组长的相好,就是我们军统搞电讯的,把她派来,两人住在一起,既掩护身份,又省经费,两全其美。” 陶站长也笑道:“如果是那样,应该很不错嘛,赵组长,你是否可以申请一下,我帮助往局里发个电文?” 赵启山对陶站长说道:“别听他瞎说,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另外,满洲这么危险,让女人过来不合适。” 赵启山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不妥,因为那晓丹就坐在旁边,马上补充一句:“像那小姐这样,智勇双全的人,毕竟很少,我交往的人,可没有这种水平。” 陶站长也不再提电报员,而是面向那晓丹,“以后,奉天组与站里的联系,就通过那小姐,也可以电报联络,尽量通过那小姐传递吧,频繁收发电报,很不安全,听说现在有一种雷达车,可以侦测电讯号方位,我们谁也没见过,也不知道日军有没有。” 那晓丹答应一声,也不多说话。 赵启山明白,以后与区站联系,只能是那晓丹,自己是联系不到陶站长的,除非电报员过来,可以通过局里联系。 这样也好,省得区站干涉过多,不能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陶站长又说道:“以后这个院子,就是奉天组的站点,区站想联系你们,会派人来的,是奉天行动队认识的人。现在,暂时由小王和老郑两人,负责区站与你们的联络。” 孙福生看了一眼那晓丹,开口问道:“陶站长,我知道奉天全组,都是在区站领导之下,但也有细节,比如那小姐是联络员,但她是否属于奉天组成员?” 陶站长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那晓丹是区站派驻奉天组的人,专职负责联络工作。” 这就是一个明确的信息,赵启山不可以给那晓丹下命令。 孙福生有点不满意,“那是不是说,区站可以随时切断和我们的联系。” 孙福生确实生气了,当时奉天市站,就是只能上面联系两人,他和赵启山,根本无法主动联系乌和夏。 陶站长冷冷地丢出一句:“这是我们工作原则。” 赵启山嘴角也是一丝微笑,这是带有蔑视意味的。他体会到,上级并不是完全相信两人。连区站联络都受限制,更别说军统打入敌内部的资源,要利用,只能通过区站,甚至要通过局里。 现在,赵启山希望,那个电报员快点到来吧! 陶站长拿出一个大纸包,往赵启山面前一推。 “这是什么?” 陶站长诡异地一笑,“奉天组的经费,包括上次乌站长申请下来的,我也发现他和夏有问题,所以把它扣下了,现在一并交给你,看你怎么保管了。” 赵启山看都没看,直接推给了孙福生,“孙队长和那小姐负责保管吧,你们住房高档,家里有许多钱也正常。” 孙福生没有感觉意外,那晓丹却感到吃惊。赵启山信任孙福生,她可以理解,但对赵启山这么信任自己,她根本没有想到。 孙福生没有太大表情,“经费应该分开存放。” 赵启山点头,“等电报员到位,就由那小姐和电报员,各管理一半。” 孙福生瞪着赵启山,赵启山调侃着他,“钱多时还好办,钱少时我怕你都买烧鸡了,吃了上顿没下顿。” 孙福生赶紧争辩,“咱两人的钱,我可以拿着乱花,这是公款,我不会多花一分钱的。” 赵启山也笑了,“我知道,了解你,只是行动队要执行任务,今天是绅士,明天可能是乞丐,保管经费不方便。” 陶站长也笑着说道:“行动队两位队长,接下来该与队员见面了。” 陶站长看着那晓丹把钱收好,感觉眼前这两人确实不简单,尤其是赵启山。这个小小举动,一下子就会抓住那晓丹的心。有孙福生这层关系,自己恐怕彻底失去了那晓丹。 想让那晓丹监视这两人,估计办不到了。 赵启山和孙福生,在陶站长带领下,和奉天的行动队队员见面,算是重建了奉天行动队。 人的名,树的影,这些人还是挺佩服两位队长的,尤其是长猴几人,稀里糊涂被打晕,根本没看清楚是谁打的。 赵启山看了人数,增加了八名队员,还有那晓丹算半个队员吧。 陶站长走后,赵启山又给大家开会,这时让那晓丹离开了,因为虽然大部分人见过那晓丹,可并不知道那晓丹做什么,伪装的身份是什么。 赵启山不希望那晓丹出事,现在她是奉天组唯一与军统联系的通道。 孙福生提议,借着队伍新成立的热情,干一票大的,也抖一抖行动队的威风。 赵启山认为可以,但要各个队员,除了行动队大院外,还要有自己的隐蔽住处,只告诉他和孙福生知道,可以两人一组,各自租住房。其实,有的队员已经租房了,有的还没有租。赵启山指示两天内要办完。 选择下一步行动方向、目标,赵启山和孙福生,除了自己侦察敌情外,也让队员发表自己的意见。 有个队员提出端掉个警所,赵启山和孙福生都反对,“那种地方,不算顽固的伪满政权机构,人员也是底层穷人,关键是没有什么收获,一共也没几支枪。” 还有个队员说,干脆就抢运钞车,看着银行就不舒服。这一建议特别对孙福生的脾气,他早就想抢银行了。 那就开始侦察踩点吧。 这些日子,赵启山也在 第100章 首战抢银行 赵启山考虑,抢运钞车,对提升队伍的士气有益,可以解决组里,甚至整个区站的经费问题,对民众的影响大,对日伪政权冲击大。缺点也是明显的,怕队员因此暴露。 如果成功获得大量现钞,肯定要给队员分一些,多年敌后游击习气,会有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各种风月场所,地下赌场,是这些人阔绰时常去的地方,这也是特务重点紧盯的场所,尤其是大笔现金丢失后,特务更会严密监视这些地方。 另外,有没有队员家庭就在周围,如果一家突然生活显着变好,也会引起邻里嫉妒和怀疑。然后,可能就是告密,招来麻烦。 袭击机场,对抗联、对义勇军有利,对敌人高层震动大。这也是上面希望行动队做的事情,但要新聚在一起的队伍,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事情,队员情绪肯定不高,没有信心,很可能失败,首战不允许失败。 孙福生带人侦察几天,说满洲中央银行奉天支行,在各区的分行,都要把钞票每天送回支行,第二天运钞车一早,再把钱运回分行。分行的警卫不多,是市警察局的直属队,就是邮电局守卫那帮人,战斗力根本不行,但楼内地形复杂,警察都在二楼,枪对着楼下。 如果抢运钞车,前后两辆三轮摩托,负责警卫,运钞车里两个,驾驶室二个,共十个押运警察。但不要小看这十个押运,他们是警局战斗力最强的。 早两年,在新京的军统行动队,曾经抢过一次运钞车,打死了警卫和驾驶室警察,但没有打开运钞车,里面的两人没开门,外面的人没办法,枪战中还阵亡两人。半路截杀运钞车,必须知道怎样打开门。 如果在银行门口,容易受到两面夹击。他的想法,是在银行里面动手。 每月一日,是各工矿发薪水日子,这天动手是最佳日子。 看到上下都对抢银行有热情,感兴趣,赵启山知道,不能拗着整支队伍的情绪。 赵启山也去侦察一番,基本认可孙福生的方案:首先解决二楼的守卫,然后发信号,由混入取款的人群的队员,抢现金。通向柜台的门,必须从后面进入,从取款排队人们那里,是进不去柜台的。 开了两次会,最终确定了方案。 头一天晚上,孙福生带人偷了一辆车,又从别的车上卸了一副车牌,把偷的车换了一副车牌,藏好。第二天,由一名会开车的行动队员,早早把车开到分行门口,注意前面不能有一车挡路。因为这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取钱的工厂会很多。 赵启山带两名队员,混到二楼上,最好事前穿上银行的制服。二楼有五个人,其中一个是警察小队长,配短枪。有一挺歪把子机枪,一支冲锋枪,两支长枪。二楼警卫不解决,抢到钱也出不了银行。因为他们的枪,就对着银行的大门。 大厅里有三个警卫,由孙福生带两名队员解决。 大门外两名警卫好办,先不管他。他们要进银行里,孙福生带人可以解决。如开枪了,赵启山带人在二楼,也可以直接射杀他们。如果不进楼里,外面有接应的队员,也可以干掉两个守卫。 混入柜台里面,由长猴来办。长猴曾经在银行打过杂,知道谁有权利进柜台,让他盯住一个人, 用枪逼着开门进柜台,外面有一名队员接应。 动手顺序是二楼得手后,给一楼发信号,一楼再行动。没有了威胁,长猴马上动手。 只要二楼解决了警卫,留下一人看守,其他两人就可以支援其它地方。 一楼孙福生三人解决警卫后,协助长猴抢钱运钱。 孙福生提前找一个藏钱的地点。藏好钱后,队员各自隐蔽躲藏。 那个小院是一个货栈仓库,赵启山指示,平常最多留四个人,不集中、不行动时,不要留这么多人,集中时,最好准备个马车,最差也准备两辆手推车,有掩护后,人员才集中。平常,里面也放一些筐、扁担,最好长年有一些货物。 安排妥当之后,队员又反复侦察几次。长猴和其他队员,知道了两名队长之所以战绩卓着,很大程度是细心和耐心,更加佩服赵启山和孙福生了。 头天晚上孙福生领头,赵启山也在外围警戒,顺利偷了一辆汽车,并换了一副车牌。 两天前,赵启山和另一名队员,化装成乞丐,成功地“抢劫”了两名银行职员,不但抢了钱,还扒下了人家的衣服,连皮带,皮鞋都抢了。 有个人身上一只金戒指,赵启山故意装作没看到,另一个队员“乞丐”,从一个人衣服里,摸出一块玉佩,也让赵启山一把夺过来,当两人面,扔到草地上,“换不了窝窝头的,都不要。” 最后,两个乞丐抱着衣服鞋等跑了,兜里的东西,只拿走了钱。 被打倒爬不起来两个银行职员,还有点不幸之中的万幸,除了钱之外,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没丢。 一号这天,确实很多车来银行,工厂都要发工资嘛。 门一开,人们都拥了进去,急急忙忙排好队,等着取钱。 赵启山和另一个队员,穿着银行员工制服,左右拥着一个穿西装的人。在门口警卫看来,穿西装的人是银行大人物,因为两个小职员,明显讨好西装男,还帮着推开前面挡道的人。 二楼有个警卫室,五个警卫有四个在里面聊天,只有一个在外面岗位,看着大门口不断涌进的人。一挺歪把机枪,架在那里没人管。 走过外面站岗的警察身边,赵启山一手捂住这人的嘴,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在他脖子上一抹,立刻放倒了这个警卫,毫无声息。 三人两把刀,一只装了消声器的手枪,立即冲入警卫室,四个警卫毫无防备,两人被枪打中,两人被刀刺死。 现在奉天行动队,有两支消声器,赵启山下过命令,绝对不允许丢掉消声器。还有一只消声器,在一楼孙福生手上。 解决了二楼警卫,赵启山手扶二楼栏杆,向孙福生发了信号。 第101章 出差头了 孙福生在楼下正向上望,看到赵启山的信号,马上示意两个队员动手。 三个警卫,分别在大厅左中右,呈品字形状。那两个队员,已经站在十几米远两个警卫身边,就等着信号呢。 一看到孙福生举起左手,立刻拔出刀,捅向警卫,一个得手了,另一个没刺中警察,和警察扭打在一起。 中间这个警察,看到左右两边的警察被人袭击,立刻从身上摘下枪,边跑边拉枪栓。 孙福生挡住了这个警察,用装了消声器的枪,一枪就打在警察胸口上。警察身子一歪,栽倒了。 孙福生抓起地上的长枪,跑向没得手那个队员。 那个队员想刺杀的警卫,身高马大,还很灵活。当看到有人站在他身边,浑身还不断颤抖时,就有所警惕,并与这名队员拉开了点距离。 突然看到这人拔出刀来,本能地闪身,躲过队员手中的刀,然后徒手夺队员的刀。 队员紧握刀,奋力搏斗,但身体力量占下风,已经被这个警卫按倒,掐住脖子,拿刀的右手,也被这个警卫左手,死死地按在地上。 孙福生快速赶到,一枪托砸在这个警卫脑袋上。 孙福生拉起这个队员,“打不过时,扔下刀,边跑边拔枪,以后打仗灵活点。” 这个队员喘了两口气,缓了缓说道:“他妈的,这家伙力气太大了。” 孙福生把长枪往他手中一递,“快,帮长猴去!” 长猴那边出了差头。 本来,运钞车应该早早到来的,可能今天许多厂矿要发工资,准备的钱多,运钞车到的特别晚。长猴在那里已经急得火上房,终于看了运钞车,在戒备森严中,从专用后门进来。 四个押运人,抬着两个大箱子,前后都有警卫,进了大闸门,向柜台方向走去。 这时,前面大厅已经乱了套了。孙福生带队员,在大厅刺杀了三名警卫,顿时人群呼喊,都向外涌去。 这时,一个银行的头头,也是长猴瞄上、准备劫持的人,呼喊押钞人员,“快回去,快回去,把箱子抬回车里去,前面来土匪了,抢银行,还杀人!” 一群人立即站住了,因为这道闸门已经关上,押运人员打不开,必须要银行人员打开。 这道闸门,要两把钥匙开,银行人员越紧张,手越哆嗦,费了半天力气,终于打开了门。 长猴一看这两箱钱要飞了,顾不得许多,掏出手枪,对准这群人,连续开枪。 身后响枪,警卫人员立刻还击。长猴一把枪,当然无法压住这些人,只好躲到拐弯处,不敢露头。 押运人员和警卫,也不敢向前,赶紧抬箱,扶着被打伤还能走的人,向运钞车上撤。 这时,赵启山和孙福生,带着各自的人都赶到了。赵启山手端歪把子机枪,一直扣动扳机,这哪里是短枪火力可比的! 押运三轮摩托车上有机枪,但人都已下车,抬箱子的就是这些人。 行动队这边机枪、长枪、短枪一阵猛打,连运钞车上的司机都被消灭了。这时远处岗楼上,站岗的警卫向这边射击。 孙福生端起三轮摩托车上机枪,对着岗楼一阵猛扫射,打哑了岗楼上的枪。 赵启山命令:“把箱子就抬到运钞车上,我们车开到前面大门冲出去。”又对长猴说道:“叫我们的人都撤走。” 当两个箱子都抬车上后,孙福生领着两人上车,长猴去前面,通知行动队队员撤离。 前面大门口的两个警卫,也被行动队员干掉。队员正等得焦急时,长猴来了,“快走,快走,撤了。” 行动队员正在撤走时,看到运钞车从后院绕了出来,直向大门开去,开车的人是赵启山。 这时,远处警笛已经响起,包括日本宪兵队也出动了。行动队员们赶紧混在人群中,离开了银行。 赵启山开着运钞车一上路,马上被警察和宪兵追上了,子弹呼啸地打在车上。还好,这车是防弹的,不然车上的人,会被打成筛子。 孙福生打开小窗口,跟赵启山说道:“这也没法去藏钱的地方,甩不掉后面的追兵了。” 赵启山喊道:“射击,他们的车不防弹,让后面的车离远点,然后把钱撒出去,我马上往人多的地方开。” 孙福生听了,顿悟,对一个箱子锁头就开了枪。 打开箱子后,孙福生命令道:“开车门!” 一个队员打开车门,对着后面的追兵,用搬上来的机枪,一阵扫射,打翻了两辆摩托车。然后喊道: “扔钱!” 两个队员抓起钱就往外扔,是整叠地向外扔。 把孙福生气得直骂:“笨蛋,打开,天女散花!” 两个队员如梦方醒,嬉笑着开始扔钱,大额钞票在空中飞舞,在大路上不断飘落,那种诱人心窝的景象,被老百姓说了好几个月。 尽管后面有警笛声,但还离得远,没拐弯呢,老百姓争先恐后地来拣钞票。 孙福生让两个队员继续扔钱,自己趴在小窗上,指挥着赵启山方向。 车拐到小路后,孙福生命令停止扔钱,赵启山加快了车速,又转入一条小路,基本上出市区了。在两个山丘中间,孙福生让停下车,把那一整箱钞票让两名队员搬下,顺一条山间小溪,向山顶快速跑了进去。 孙福生拎着机枪,关好车门,对赵启山说道:“别开太远了,到前面扔下车,快点躲起来。出了差头,还好,有惊无险。” 赵启山又启动了车,回应孙福生道:“赶紧藏好东西,我争取把车开到浑河里,让车洗个澡。” 说话间,车已经开走。孙福生也快速向山里跑去。 赵启山向前开出几百米,又拐入一条马路。然后,奔往浑河方向。 还没有到河沿,又被一辆警车发现了。警车响着警笛,又招来更多的警车。 运钞车虽然开不快,但不怕子弹射击,更不怕碰撞。 后面追上来的警车,有人探出身子,向运钞车开了几枪,发现是徒劳的,反而被运钞车变道撞击,吓得赶紧减速,只能在后面跟着,响着警笛威慑着。 突然 第102章 去接电报员 追赵启山的警察,围在岸边嬉笑着,几乎都认为车上的人死了。只有一个人说了一句话,“我看到有一个人,从车里甩出来,一直没看到露头。” 马上有人接了一句:“这么凉的水温,人也挺不了太长时间。” 日本宪兵也围了上来,竟然还有一个鬼子想下水。他嘴上横咬把匕首,就开始脱外衣,脱掉鞋子,走到水没了小腿肚子地方,岸上另一鬼子说句什么话,这个鬼子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回来。 午后,伪警察在日本人协助下,才把运钞车打捞上来,打开车厢门,除一个装钞箱子,还有浸泡水的钞票,一个人都没有,周围也没有找到尸体。在下游,甚至在汇入太子河处,派船监视水面,也没有发现尸体。 最后结果,警察被打死十几个人,还伤了好几个,损失两箱钱。也不是两整箱,在河里打捞上的运钞车里,还找到小半箱浸泡水的钞票。但一个破坏分子也没抓到,当时抓的几个人,后来都放掉了。 银行被打劫,报纸少不了渲染,什么围观者,大额钞票像雪片一样,漫天飞舞,人们争相拣拾。最离谱的,有份报纸还说,许多市民拾到成捆钞票,拣到零散钞票,自动聚成一堆,交给了政府,还给了银行。有人好事,进行了追踪,发现是记者杜撰出来的假新闻。 第二天,戒严部分解除后,孙福生来到赵启山住处,发现赵启山裹着被子,浑身直颤抖。手一试赵启山的额头,“你发烧了。” 赵启山牙打颤,“被水激了一下,上来后躲在林子里,还脱掉了银行服装,不敢一路跑,回到家就冷得不得了。” 孙福生笑道:“在训练基地你的水性就最好,潜水时间最长。” 赵启山哆哆嗦嗦说道:“我从小水性就好。”心里想着,当年红军全连,甚至全营中,还没有见过玩水比他好的呢。 孙福生道:“家里有生姜吗?我给你熬点姜水。” 赵启山道:“原来有一小块,昨天回来,我就把它生吃了。” 孙福生道:“我给你抓点药,再买点生姜,买只烧鸡去,现在有钱了。” 赵启山:“先别分钱,藏好,做一个分配方案,还要交给站里,我们组里只能留很小一部分。” 孙福生:“我知道,我不会擅作主张的,下车后到藏钱的地方,我才发现,那两个抬箱子的小子,口袋里都揣满了钱,让我一顿臭骂,贪财不要命!” 赵启山:“那挺歪把子,我看你拿着了,要收好,将来肯定用得到。” 孙福生:“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们缴获的三八大盖,以前都丢掉了,以后可以留下一两支,子弹都要留下,可以在歪把子上用。” 赵启山:“是啊,我们现在有队伍了,就不能像原来两人时那样了。不过,歪把子用三八枪子弹,要防止伤到自己。” 孙福生:“这两天我已经了解过,他们几个都当过兵,最差的,也在义勇军中干过几个月,你放心好了。” 赵启山又问道:“有掉队的没有,受伤的呢?这次出了点差错,是我们计划时没有想到的。” 孙福生笑了:“这个差头出的更好,影响更大,你放心,不但人都回来,还没有人受伤,只有一个撤退跑时,把脚崴了,再就是你这个队长发烧。行了,我给你弄药去,也去告诉他们一声,大伙都惦记着你呢。尤其是那晓丹,得亏是我下手了,不然又像梅琴,被你吸引过去了。” 赵启山:“切,你真会说话,那壶不开提哪壶。快点弄药去,我冷得不行了!” 孙福生再来时,不但拿了一只烧鸡,几块姜,还带来几片西药。 西药退烧快,赵启山吃下去烧就退了。 两人开始吃烧鸡,赵启山用姜就着烧鸡吃,还喝着热水。 “开西药不容易,怎么开出来的,别暴露了?” 孙福生回答:“是那晓丹去开的,说她自己发烧了。我想也对,像你这里,熬上药罐子,连大街上人都能闻到。” 赵启山又问:“站里知道我们的行动了吧?” 孙福生:“昨天晚上就知道了,陶站长还传过话来,希望把一半的钱,给站里做经费,传过不少哭穷的话,什么现在封锁的严密,上面经费,物资运不过来,还有的小站、小组,连买煤的钱都没有了。” 赵启山轻笑一声:“让那晓丹传话,大部分钱都可以交站里,我们只留下组里足够的经费就行。我们需要的是弹药,哦,还有必要的急救药品,以备队员负伤之用。” 孙福生:“你又有什么主意?” 赵启山:“暂时还没想好,等电报员来了再说吧!” 过一天,赵启山戴着脖套上班了,所长斜眼瞧了瞧赵启山,“这么快就到半个月啦,我还以为不到十天呢,再回家歇几天吧,慰问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没办法,自己好好养着吧。” 其实,赵启山的负伤慰问金,几天前就发了下来,只不过被这个所长给贪掉了。 回家歇着,赵启山当然高兴,他根本不用在意慰问金。 陶站长收到那么一大笔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给重庆发电报,催问奉天组电报员消息,要沿途各站,务必做好接待护送,不能耽误电报员行程。 局里很快回电,电报员已来消息,预计三日后中午到达大连,并指定赵启山、孙福生到大连港口迎接。电报员有两人照片,见面后接头暗语: 电报员说:“表哥,你好,一年没见面了。” 奉天组人员回答:“表妹,是一年零三个月没见面了。” 电报员:“大姨夫肺病怎么样啦?” 奉天站:“大姨夫一个月前去世了。 电报员:“真遗憾,我治肺病的药白带了。” 如果接头不成功,隔日到樱花饭店大堂接头。两次接头不成功,电报员将联络大连站,等局里下一步接头安排。 赵启山看着那晓丹递过的电文,对这个联络方式感到奇怪,正常应该军统大连站接送,没必要奉天组去人 第103章 原来是熟人 赵启山笑道:“好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那晓丹不好意思,用手拍打孙福生。在赵启山看,那根本不是打,而是在表达爱意。 赵启山用自己青岛办的证件,为电报员暂时租了一处住宅。考虑了隐蔽性、隔音性,为了有藏电报机的地方,赵启山煞费苦心。 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大的勇气,敢于进入东北,到斗争最残酷,敌人政权最巩固的东北来,赵启山想在生活上,对电报员多关心一些,现在奉天组经费充足。但赵启山也怕太奢华,引起特务的注意,不知道电报员有怎样的公开身份。后来,事实证明,赵启山租的房子,非常合适。 孙福生一直说着梅琴,莫不是真的是她吧?局里能让电报员带着两人照片吗?不太可能的,应该认识两人的人,从指定两人去接,就可以判断,一定认识两人。走的水路,或许是青岛站电报员,曾经偷偷见过两人。另外,就是两人培训基地的同学,真的可能是梅琴! 赵启山心里一阵激动。 在去大连的车上,看到这对情侣卿卿我我,赵启山故意把头扭向窗外,但转回头,又是对面那对人。这时赵启山的脖子,已经扭得很酸痛了。 赵启山这才体会到,日本医生让他带脖套,不是随便说的,虽然拍片骨头没问题,但也确实伤到了。 赵启山闭上眼睛,他突然想到嘉美,想到了田汝真。哥哥是不是也是这样,突然跳车就跑呢?如果是自己,被对面两人,甚至还有其他人,死死盯住,那该怎么脱身呢?跳车逃走,这是最好的办法。 在一个小站,停车时跑好吗?好像不好。 那么为什么选小站呢?如果是有人接应,那就不一样了。为了明确行动地点,必须要选择列车停靠站。 哥哥应该还活着,赵启山坚信这一点。 想着哥哥的事情,对面孙福生小两口的行为,赵启山也不讨厌了,随孙福生去表演好了。 到了大连,要先住下,第二天中午去码头接人。孙福生和那晓丹,自然住一个房间。赵启山来到码头,问了时刻表,明天中午,预计只有汉城到大连一班船,这让赵启山大惑不解。 中午,赵启山三人,早早来到码头。赵启山和孙福生,也分开,在两个不同的出口,这两个出口,离得也不远。两人站在显眼的地方,主要是让对方认出自己。 朝鲜和大连,都被日本侵占,都是日本的殖民地,在日本人那里,地位都一样,鬼子都把这当“国内”通航。 赵启山在出口的人群中,努力搜寻梅琴的身影,但他失望了,怎么都见不到那个身影。 “表哥,你好,一年没见面了。” 一个女子站赵启山两米远处,一身绿色风衣,紧束腰带,头戴一顶红色呢帽,垂下黑色薄纱巾。一身打扮,配上高挑的身材,显得很妖娆。 即便是隔着一层纱巾,赵启山还是认出来了,她是娟子,梅琴同寝室的电迅班同学。 “表妹,是一年零三个月没见面了。” 娟子已经扑到赵启山身前,“大姨夫肺病怎么样啦?” 赵启山:“大姨夫一个月前去世了。 娟子:“真遗憾,我治肺病的药白带了。” 赵启山帮娟子拿过箱子,低声说道:“怎么是你呀?还是从汉城过来。” 娟子道:“不是我,你想是谁?” 赵启山道:“你别误会,我是说这里很危险,女孩有点不适合。” 娟子调皮地说道:“我最合适了,你的同伴呢?” 赵启山偏头,下巴向那面一点,“和黄色衣服的女孩在一起,女孩叫那晓丹,孙福生一定要我叫那女孩嫂子,叫那小姐,这家伙还不高兴。” 孙福生已经看到娟子,拉着那晓丹走了过来,同样也压低声音说道:“原来是熟人,欢迎表妹。” 娟子:“这才像主人说话呢,不像有些人,看到人家不高兴。” 赵启山在训练基地时,就了解娟子说话是直来直去,也笑着说道:“好,好了,我道歉还不行吗?其实我真心为你们着想。” 娟子瞥了赵启山一眼,“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赵启山:“这说哪里的话,以后我们就是生死战友。” 孙福生嘻嘻地笑了,“他还想是梅琴呢,我替他问吧,梅琴好吧,知道她的消息吗?” 娟子的脸变了,顿时没了笑模样,赵启山确实想知道梅琴的消息,但他也不喜欢由孙福生来问。 赵启山岔开话题说道:“娟子累不累,如果感觉累,今天就住在大连,如果身体受得了,我们可以赶上去奉天的车,今天最后那班了。” 娟子:“不累,在船上我一直睡觉呢。” 赵启山手向前一指,“电车站在前面,有一路就通火车站。哦,也可以坐人力车。” 娟子道:“坐黄包车,两人一辆。”从娟子的说话,赵启山知道娟子是南方人,在这里要把口音尽快改过来。 两人一辆车,自然是娟子有话对赵启山说。孙福生隐约觉得,娟子应该说梅琴的事情。 孙福生猜得没错,一坐上车,娟子就拉住赵启山的手,悄声地说道:“梅琴已经结婚了!” 赵启山闭了一下眼睛,他已经想到了,就连把他派到东北,都想到是梅家起了作用,他并不感到意外。 “哦,那我还没祝福她呢,只能遥祝她幸福了。”赵启山平静地说道。 娟子感受到赵启山心里的难过,“嫁人可不能怪梅琴,就怪错误的情报,说你在什么地方战死了,还让我们向你学习呢。” 赵启山苦笑了一下,一切都清楚了。 “她是嫁给那个张公子吗?” 娟子:“嗯,她哭成了泪人,连我们那几天都陪着她掉眼泪呢。她心灰意冷,认为是天意吧,所以就同意出嫁了。” 赵启山:“那可能就是她的归宿,门当户对的家庭,彼此般配的相貌,又是青梅竹马,我是真心祝福她。” 娟子拉着赵启山的手,“这就对了!”她想安慰赵启山几句,看了一眼赵启山,感觉那是多余 第104章 娟子其人 到了火车站,赵启山小声对娟子说道:“由于匆忙,来不及给你办证件,我们自己给你伪造个证件,你叫杜兰鹃,还真懵上一个音,是杜鹃花的鹃,你记住。” 娟子笑了,“不用你们的假证件,我有真证件,没有任何问题。” 赵启山一想也对,娟子从汉城到大连,那么证件一定是非常正规的。 “那好吧,就用你的证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就叫娟子,娟子就是我的名字。”说着,娟子把证件递到赵启山手上。 “松下娟子,你是日本人?”赵启山盯着娟子,他不敢相信,怎么又碰到个日本女人。 娟子对赵启山瞪眼睛,小声说道:“我不是日本人,你看仔细了。” 看了半天,赵启山才找到两个字:高砂,那是台湾的日本叫法。 赵启山说道:“你是台湾人?” 娟子道:“嗯,生在那里,长在那里,祖上也在那里反抗过日本占领,牺牲了太多家人。叔叔一家人,还有好几位族人,都在噍吧哖虎头山,与日本军警战斗中阵亡。不说这些了,我与你们一样,都是中国人,都不愿当亡国奴。” 那晓丹伸出一根手指,在嘴上一竖,意思娟子声音太大了。 赵启山听说过,噍吧哖虎头山战斗,是台湾人民反抗日本殖民统治,最后一次大型的战斗,是台湾人民牺牲惨烈的事件。 赵启山有点担心了,娟子性格大大咧咧,说话总是压不住声调,做敌后工作合适吗? 孙福生有时也显得很大咧,但他是有选择的,知道轻重,跟自己很大咧,跟同志很随意,可对外人,还是异常谨慎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从来不高声讲话,尤其说到秘密事情时。可眼前的娟子,只寄希望于别人不注意,这绝对不行的。 孙福生拿着众人的证件,买好了车票。赵启山看了一下时间,可以吃点饭,便问娟子:“欢迎你的第一餐,你想吃什么?” 娟子也不客气,“酸菜,蘑菇炖鸡,我听说这里最有名了,是不是这样?” 那晓丹也怕娟子多说话,抢着说道:“嗯,是这样,满洲的酸菜,蘑菇都是特色菜。” 四人坐在两条凳子上,那晓丹和孙福生坐在一起,娟子和赵启山自然坐在一起了。 娟子嬉嬉笑笑,赵启山却忧心忡忡。 吃过饭,随便在街上走了走,四人便来到了车站,在候车室坐下,等着上车。 这时,赵启山发现,有一个穿长衫的人,眼睛总盯着娟子,在赵启山看他时,眼睛又瞧着别的地方。如此几次,赵启山认定,这个家伙没安好心。 赵启山低头,看到娟子的箱子,马上明白了。娟子的箱子很好,娟子手中提包,也是现在日本贵妇人常拿的。这家伙多半是个小偷,盯上娟子了,自己要多提防。 赵启山四指握拳,拇指伸出碰鼻尖,这是给孙福生发警惕信号。孙福生一惊,手就伸进上衣兜里。右侧那个口袋是个假兜,手从那里可以摸到腰间的枪。 赵启山对他摇摇头,用口型告诉孙福生:小偷,孙福生笑了,“跟我来吧!” 孙福生带着大家,进了贵宾候车室,原来这家伙买的是高等座。 赵启山真想骂,这家伙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抢劫银行不一定就是好事。 进到贵宾室,赵启山就不舒服,这里大部分是日本人,中国人寥寥无几,环境也确实优雅。赵启山不想坐里面,便坐在门口。 环境虽然不错,赵启山也没有放松警惕,他看到那个瞄着娟子的家伙,也溜达进了贵宾室。 那家伙瞧向娟子,看到赵启山的眼睛盯着他,便装作若无其事向外走。 贵宾室有个看门的华人,但人们进来时,只要穿戴不寒酸,通常不查客人的车票。 这时,一个日本女人突然喊了起来,赵启山没听懂,看过去时,这女人又用中文喊道:“看门的,关门,这里有贼,偷了我的包。” 赵启山再看时,那个穿长衫的人,已经走出了贵宾室的门,那个看门的,反应迟钝,这时才想着关门。 赵启山像箭一样,射了出去,揪住那个长衫人,一下子把他拖回到贵宾室。 那人恶狠狠质问赵启山:“你扯我干什么?我又没偷东西!” 赵启山扭住他,拖到那女人面前,对他说道:“把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我没拿,我还说你偷东西呢!” 赵启山扭住他的手,对看门的说道:“搜他的身!” 看门的也很听话,撩开他的长衫,就想搜身。 其实,根本不用搜了,这人的长衫一掀开,腰间就看到一个白色精美小包。 “我的包!”这个日本女人喊了一声,伸出手抓住小包,抽了出来。 听闻到贵宾室里骚乱,两个警察跑了进来,和看门人一起,把小偷押走了。 那晓丹看着赵启山吃吃地笑,用手比划枪的手式,赵启山不理她,坐沙发里,闭目养神。 娟子不明白什么意思,偷偷问那晓丹,那晓丹趴在娟子耳边,悄悄说了一会,娟子看看赵启山,又看看孙福生,也笑了起来。 孙福生凑到赵启山身旁,轻声说道:“她两人肯定说我们抢银行呢。” 赵启山同样轻声说道:“强盗抓小偷呗,我是不想管,怕警察来了收身,我们两人都带着枪呢,没办法,不得不管了。” 那个丢包的日本女人,走近赵启山,大概是想说些感谢的话,可赵启山装作闭目养神,那女人又不想打搅,显得挺尴尬。娟子便用日语,和这女人打招呼,然后两人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一直到火车上,这个女人特意坐在娟子旁边,两人聊了好几个小时。好像那个日本女人,还给娟子写了什么东西。 最后,那日本女人离开时,路过赵启山旁边,还向赵启山半鞠躬。赵启山也欠身,礼貌地回礼。他搭理这个日本女人,完全是看在娟子的面子。 高等座车箱空位很多,孙福生和那晓丹挤在一起,那晓丹靠在孙福生肩上,好像睡着了。 娟 第105章 拜师学日语 赵启山往前面看了看,见那个日本女人好像也累了,在座位上睡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日本特务?”赵启山另外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日本特务能被你套出来,你以为你的水平多高? 本来娟子想逗一逗赵启山,见赵启山并没有紧张,仍然很平静,心里还很失望。 “你看这女人长得怎么样?”娟子跳跃得大了点,让赵启山感觉有点跟不上,同时更加认为娟子不合适在敌后。 赵启山努力迎合娟子的话,顺着娟子思路。 “好像长得不错,不过,我不太会看人,尤其女人的美貌。” 娟子一撇嘴,“你还不会看女人,怎么就把梅琴选中,还得手了?” 哎,娟子又扯到这事情上,赵启山不知是军统训练课失败,还是娟子本身问题太大。 赵启山道:“到底这女人是干什么的?” 娟子笑了,“这个女人什么也没干,就在家里伺候丈夫孩子。” 赵启山:“她之前做什么?” 娟子:“就是一个小职员,被大人物看上了,嫁给了大人物。” 赵启山明白了,这个大人物应该是一个中国人,或许是一个高官。现在很多伪满政府人员,以娶到日本女人为荣耀,日本特务机构,也很愿意促成这样的婚姻,好对这些人物进行控制。这些日本女人,有一些原本就是特务,但更多的人,原来也不是特务,没有接受过特务训练。只是在结婚后,接受了特务机关的指示,“顺便”监视着伪满人员,做点特务工作,所以这种人说话很随便。 赵启山问道:“那个大人物是干什么的?” 娟子笑了,“正好管着你们,是奉天省警务厅,不是副厅长就是下面的处长。我顺便还想为你们谋个位子,把你们好一阵夸。我说你们是神探,在小分驻所屈材了,嘻嘻。” 赵启山也笑了,或许自己小看了娟子,可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企图太明显,会露出破绽,反而暴露自己。 “是你问她要的地址吗?” “嗯,是的,因为她提出的让我去她家,说没人陪着说话,她中国话表达不清楚,还是愿意说日文。” 赵启山为了表示友好,为开始对娟子冷淡表示歉意,顺嘴说道:“我想拜你为师,学习日语,愿意收个学生吗?” 娟子哈哈笑了起来,“我的学生太多了,我得好好想一想,看你的诚意怎么样,如果拜师诚意足够,学习劲头很大,我才能收你这个学生。” 赵启山再压低声音说道:“我说娟子老师,尽管我的决心很大,诚意很足,可我还是要批评你,声音要小,要养成轻声细语的习惯,时刻警惕被人偷听,被人盯梢,被人注意,因为我们大意不得,一次就可能丢掉性命。宁可放过十次机会,不能有半次失误。” 娟子吐一下舌头,做一个鬼脸,“我接受批评,我改正,行不行,同学?” 娟子的话,让赵启山感到满意,但并没有很大欣慰。她接受批评,可以不考虑批评以后,会使性子,这是她性格使然。但性格习惯,一个人是很难改变的。按她这种性格,来东北也一定是她自己申请的。 “你说你的学生很多,你是找到了工作,来当老师吗?”赵启山紧盯着娟子的问题,不漏掉任何细节。 娟子道:“看来我以后真的该注意了,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的身份特别正规,是奉天二小的绘画课老师,我在台湾学的教育学,在香港学西洋油画,在那里学一年,回内地参加抗战,直接入伍进了训练基地,和你成了同学。” 奉天二小,应该是孙福生上过的小学。 赵启山问:“那军统训练班一年时,你怎样解释,如果有特务去调查怎么办。” 娟子:“很好解释,在中国内地游玩,绘画,写生,采风,考察民族服饰,甚至参观古墓壁画,临摹。这一年多的时间还不够呢。” 赵启山这才知道,军统选定娟子来伪满,不是没有道理,光从外在条件,娟子太适合派入敌后,派入日本的殖民地了。现在,赵启山有点后悔,认为不该让那晓丹跟来,娟子的身份,别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对于区站,受陶站长的领导,不可能不汇报给陶站长,但对那晓丹,只传递情报就行,是自己考虑不周。以后,一年要保护好娟子,保护好这一个电报员。尤其这个电报员,还是这么一个大咧的人,一个本身不谨慎的性格。 赵启山道:“你的职业很好,是最佳的掩护身份,履历完整,无懈可击。以后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就行。” 娟子又说道:“刚才这个日本女人的儿子,就在我的学校上学,她的丈夫,不主张把孩子送到日本人学校。” 赵启山:“哦,为什么?” 娟子:“我也不清楚,女人说离家远。她们有三个孩子,老大一直上日本人的学校,现在都上中学了,剩下两个,都在二小,至少有一个,还将是我教的学生。” 赵启山:“怪不得两人这么热络,原来是儿子的教师。大儿子上中学,那他们在柳条湖事变前就结婚了。” 娟子:“是的,他们原来是在大连认识,结婚,生的老大、老二,女人的妹妹还在大连,今天就是看妹妹回来,妹妹生病了。我以后真该向你学习,要按日本人的说法,说柳条湖事变,少说九一八事变。” 赵启山:“她没问你,为什么有这么一个表哥?” 娟子:“当然聊到了你们,你是我表哥嘛,是我表姨的儿子,唉,我比你大,还要叫你表哥,谁让你长得这么高大,老成呢!” 赵启山心里说话,我早早从军,风餐露宿,一顿饥一顿饱,行军打仗,硝烟战火,尤其参加长征,艰苦卓绝的斗争,不“老成”才怪呢! 与高级警察的家属交往,这是一把双刃剑。这样的女人可能警惕性不高,但她丈夫不可能警惕性不高,那都是经过日本特殊培训的,长年浸渍在阴谋、间谍、犯罪与破案之中, 第106章 大人物 列车从一小站开出,启动时车厢咣当一声,娟子醒了,睡眼惺忪,“我这是在哪呀?” 赵启山说道:“还有两站就到奉天。” 娟子“哦”了一声,“我还以为在汉城呢,睡迷糊了。” 娟子坐直了身,赵启山得以活动一下肩膀,伸展了一下手臂。 “你怎么到汉城了,不是从高砂直接过来?” 娟子说道:“我小姨一家搬到了汉城,我的工作也是小姨夫帮找的,看到奉天有招聘教师,正好我想来…满洲。” 娟子趴在赵启山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刚才差点说东北,你怎么能张嘴就说高砂,我现在还习惯说台湾呢。” 赵启山严肃地说道:“这些地名,还有一些词汇,一定要按日伪习惯改过来,否则一次就可能暴露,掉脑袋。” 娟子道:“嗯,我一定会注意的。” 赵启山问道:“你去学校只是看了招聘啊,人家还不一定要你吧?” 娟子说道:“这个学校的校长,就是朝族人,我们在汉城已经见过面了,他和我小姨夫是东京帝国大学的同学。他现在还在汉城,他们急需教师,我又是高学历,他都往回发了电报。” 赵启山:“你在汉城通知的局里?” 娟子:“是的,我往上海站发了暗语电报。原来是准备去大连站的,我提出认识组长,和组长是同学,这个联络暗语,是早就安排好的,与大连站联络用的。” 赵启山:“一路上都很顺利吧?” 娟子:“上面说了,往这边派人很难,不仅仅是人们不愿来,而是合适的人太少,很难找到有公开、合理身份的人。路上也非常难走,水上走青岛,陆上走热河,都要过月、甚至几个月的时间。” 赵启山:“我们走了三四个月。在青岛还参加战斗,我还被围,突围还传出我牺牲。” 娟子吃吃地笑了起来,“还把梅琴弄丢了!” 赵启山白了娟子一眼,不说话了。 娟子抓过赵启山的手,笑着说道:“好啦,我不该提她,还说不在意呢,一提就变脸了。来,现在开始上课,先学会问好。” 赵启山:“问好我会了……” 两人低声嬉笑着,前面的那晓丹不时回头,偷偷瞧了两人几次,对孙福生说道: “我想,这两人会相爱的。” 孙福生调侃道:“这么快,难道比咱俩人还快吗?” 那晓丹掐了孙福生一下,孙福生疼的一哆嗦,马上把那晓丹搂在怀里。 那晓丹说道:“松下娟子长得挺耐看,看来她早就倾心赵启山了。” 孙福生道:“这小子好像有女人缘,那个梅琴在学员中是最漂亮的,看来是飞走了,我偷偷问了娟子,说已经嫁人了。” 那晓丹撒娇说道:“最漂亮,她有我漂亮吗?” 孙福生笑道:“她哪有你漂亮!我是说在训练基地,是那里最漂亮的,总共也没有几个女学员。” 列车徐徐开进奉天站,那个日本女人过来打招呼,娟子和她说着话,赵启山拿着箱子在后面跟着,孙福生和那晓丹又拉开一段距离,保持警戒状态。 下车后,在站台上,赵启山看到有两个警察迎上来。等走近,赵启山看到一个一级警正衔的人,来到日本女人面前,看来这就是女人的丈夫,那个所谓的大人物。 伪满洲国的军警制度,基本上照抄日本形式。这个警正,应该奉天市警察局,或奉天省的一个处长,不会太高了,上面的人,都是会说华语的日本人。华人再高的警员,也要接受日本特高科,日本宪兵队的领导,说好听的,是接受技术指导。 日本女人向丈夫介绍小娟,那个警正很礼貌地与娟子互相施礼。 赵启山站在小娟身后两米远地方,由于站台嘈杂,他们之间说话,虽然听到一些,但听得不清楚。 现在,那日本女人明显在说赵启山,这个警正瞧了眼赵启山,就听他说道: “外面挺冷,我带两辆车,要不要用送一下你们?” 娟子说道:“不用麻烦,我们住在不同的地方,要先吃饭,后回家。” 警正那人说道:“那好,以后还能见面,松下老师,有空去家里坐一坐。” 从这个警正的眼神,赵启山读到疑惑和警惕,这个人戒心很大,不可轻易招惹。 警正带妻子离开。 孙福生说道:“今天欢迎娟子第二餐,去吃正宗满族大餐,欢迎仪式拉开序幕。” 那晓丹说道:“我来带路。” 赵启山应承着众人,心里还想着那个警正。 就在赵启山四人,喜气洋洋坐着人力车,奔向饭店时,在那个警正的车上,日本女人对丈夫说道:“荣仪,我看你对松下老师的表哥,显得很冷淡,不是太喜欢,为什么呢?” 这个被称荣仪的警正,无所谓地说道:“一个刚入职的小警员,我无法帮助他,对他热不热情,不起任何作用,让外人看到,还不好。” 这个女人对丈夫的话,显然不高兴,“人家帮我夺回了包,抓住了小偷,虽然包里没啥值钱的东西,但做为穿便服的小警察,你表扬两句,总是可以的嘛。” 这个警正笑道:“我一个省厅副处长,还是内务处的,表扬一个分驻所的小警员,对他没有任何用途,让他们所长,局长来表扬一下,对他才起作用。夫人放心,我哪天看到他们局长,提一下。” 夫人笑了,“松下老师特别在意她的表哥,我都怀疑,松下老师会嫁给她表哥。我和松下老师特别投缘。你说得也对,让他们局长表扬一下,分驻所就会重视他。奉天警察局会变动吗?” 荣仪道:“准备变动,奉天治安越来越混乱,电报局被烧,银行被抢,上面对这个局长不满意啦。是不是要成立区一级警署,还要日本人最后拍板。” 前面座位上的随从,回头说道:“张处长,有一个事情要向你汇报,我怕又忘了,对不起,先打断你和夫人的谈话。下面有谣传,说张处长要去市警察局。” 那个日本女人关切地问道:“到市局做什么 第107章 争取高小毕业 有的警局,是日本人直接做一把手,这就好办了,什么事情直接听日本人就行了。而有些警局,警署,放一个华人做局长,做署长,日本人做副手,这个说道就多了。日本人往往是实际上的一把手,这地方还有一套日本的宪兵系统,华人局长只是个名义局长,顶缸的局长,出了事情,首先要被收拾。 现在奉天警察局,就是这种华人挂名,日本人说了算的局面。 当然,在整个满洲国里,没有华人说了算的任何地方。给华人挂了正职,那是对狗的最高奖赏。 张荣仪不愿意去警局当局长,就是不喜欢奉天局的小泽,那是个难伺候的“副局长”。 现在张荣仪的内务处,是日本人做处长,日本人只管一件事情,就是查华人尉、佐、正警官的贪污受贿,具体事务,都交张副处长去管。而这个张副处长,也是整个省厅内务处中,最“廉洁”的警务官员。 张荣仪感觉,现在这个日本大平处长,比小泽局长好伺候多了,他才不愿意去那奉天警察局,并且他也知道,到那个警察局,他也干不上名义的“一把手”。 最后的结果,也大大超过张荣仪的意料之外。 奉天警察局小泽直接成了局长,而原来那个局长,因为几起事件,被撤了职。而张荣仪,经过大平处长的力荐,当了奉天警察局副局长。 张副局长百般的不愿意,说自己虽然当警察时间长,在关东洲就当警察,但主要管后勤,管内务,没做过一线的侦破工作,做奉天的副局长,恐难胜任。但上面的意见,只要为小泽服好务,让小泽无后顾之忧,就算完成了任务。因为小泽受过系统的破案训练,是出色的刑侦专家,破案的工作,就交给小泽去完成。 在满洲日本上层认为,奉天出现的问题,主要是内部没有凝聚力,小泽被日常事务羁绊,无暇顾及到破案,做反武装渗透工作。 特高课的工作,还是有成绩的,破获了军统奉天站,抓获了军统正副站长,只可惜没能扩大战果,乘胜追击。特高科对警察的培训,也是必要的,正因为触到军统的痛处,才引起军统全力刺杀投诚者。看来,对警察的培训,还有必要进行。 特高课又是编教材,又是做培训计划,还物色了多年以来,在中国做间谍的谍报人员,投降日本的中方特务,有经验的破案人员等,做为教官,准备从根本上,与反满抗日分子,进行最后的较量。 自从娟子到来,奉天组与军统局里,与区站的联络畅通了,赵启山精神大振。 奉天行动队队员,换了新领导,从区行动队划了出来。开始,并非所有队员都满意,等抢完银行后,所有的队员,都等于发了一笔横财,自然也拥护起新队长了。 还有,能坚持这么久的队员,本身对日本占领东北,就是无比仇恨。 上面指示陶站长,要区站与奉天组,同用一套密码,陶站长心里还不愿意,但新来的毕副站长,坚定执行上面的安排,认为这套密码密级高,难以破译,不能因为奉天军统是组级,就认为人家会泄密。 另外,人家奉天组,给区站提供了一大笔经费,够全站用一年的了。这么大的功劳,理应另眼相待。 赵启山为娟子的住处,真是费尽心思。自己给娟子租的房子,做为娟子的备用藏身地方,又帮娟子选了一处住所,这一处地点,特别好隐藏电报机。 第二天,娟子就要去上班,让赵启山阻止了,叫她不要着急,因为租房子,收拾家起码要几天时间,不能像有人一切都收拾好,即使是有亲戚,也不可能全都包办。最好上班时,这个学校校长,能够从汉城回来。 娟子是闲不住的人,除了置办生活用品外,就是让赵启山带着在奉天转。 赵启山给娟子买了一辆自行车,可娟子不会骑车,赵启山还负责教会娟子骑车。 等娟子上班时,那个校长也回来了。 娟子老师很认真,尤其是教编外学生,非自己的专业课——教赵启山学日语,更上心。 娟子一会夸赵启山聪明,学语言有天赋,像现在学东北腔一样,满嘴的东北话;转眼间,又批评起赵启山,说他笨死了,这么简单的语法,教了两遍还不会,单词用过两次都记不住。 赵启山辩解,因为学完以后没有人练习,他不敢去找日本人说话,怕暴露身份。 一天,娟子批评赵启山不用心,要像自己学习骑自行车一样,学会就不忘记,熟能生巧。 说到骑自行车,娟子问赵启山:“为什么行动队员都不骑自行车,如果有自行车多方便。” 赵启山说道:“我们行动时,如果需要,都骑自行车。” 娟子道:“你们平常自行车都放哪?停在一起多引人怀疑啊!” 赵启山瞥了她一眼,“我们的自行车,平常都给别人用,需要时再拿回来。” 娟子道:“这么麻烦呀,到时候找不到人……哦,你们问别人借的,偷的!偷了别人的车,丢车的人多难受,你们真是的。” 赵启山白了她一眼,不理她。 娟子像想起了什么,“你们偷车时,如果被丢车人抓住,就像你偷梅琴家车,直接被梅琴看见,你们怎么办,还打人家吗?” 给赵启山气得,把手中日文小学课本一丢,“不学了,你整天气人,学不好,没学会,你批评我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提她!” 娟子笑了,“梅琴结婚快一年了,还整天说希望人家幸福,一说到梅琴就受不了,我偏要说,她结婚了,夫家声名显赫,丈夫也是留洋学生,现在职位也比你高,军衔也比你高,你就别惦记梅琴了!” 娟子的话,深深地刺激着赵启山,使他内心翻腾,心潮不平。 同时,赵启山知道娟子是对的,他不应该沉沦于对梅琴的感情之中,他的意志力不应该这么脆弱。另外,从开始那一天,赵启山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结局。 赵启山平静地拿起日 第108章 支援安东站 赵启山除了在警局上班,就是去侦察日本机场,有时一个人,有时带个队员去,也派孙福生领人去侦察。最后,整个行动队都知道,这个组长兼队长,又要琢磨大动作。 每当巡逻时,只要碰到日本人,尤其是日本小孩,都要跟人用日语聊几句。有时也遭人白眼,挨人损几句,但更多的,还是受到友好地回应。甚至,还有正在学日语的人,特别愿意用日语,与赵启山对话,想互相交流。 现在,日语是伪满洲人,上升过程的敲门砖,尤其是中层向高层,不管任何部门,不懂日语,是根本提不上来的。 赵启山往娟子家跑的日子变多了,几乎闲下来的时候,都在娟子那,有时晚上都不走。偶尔,当娟子撵赵启山走时,赵启山才如梦方醒,赶紧道歉离开。 赵启山被撵后,连续一两天没去娟子那里,娟子就会打电话来,问赵启山为什么不去,说学生不能逃课,一直到赵启山答应去上课为止。 赵启山感觉到,娟子真的希望他去学习,应该对他有了感情,两人感情慢慢地发展,不断地升温,进展迅速,已经是情愫缱绻。 赵启山吸取与梅琴交往的教训,两人如果不了解,不知道对方家庭、周围人的情况,必然会受到太多的干扰。尤其现在,赵启山所处的地方,不仅仅是敌后,在最危险的地方,同时,自己还有双重身份。 每次组里收、发报,赵启山都要留在娟子旁边,为她站岗放哨,看着她译电,最后直接传送。 有时,赵启山学习太投入,晚上很晚都没有走,娟子就留他住下,两个房间一人一间。可赵启山发现,这种情况下,两人都睡不好觉,两人都要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让赵启山不解的是,偶尔,娟子还是撵他离开。 这时,赵启山对娟子家庭,已经了解了,或者,娟子已经让他了解到,他想了解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虚假成分。 娟子的祖先,应该是清朝收复台湾时,过去驻军或管理的人员,或许是有一定的战功的人。在当地扎根,繁衍生息,慢慢的在台湾也发展成了一个大家族。 在甲午中日战争之前,日本已经开始染指台湾,娟子家族,就参与了与倭寇的战斗。娟子曾祖父,成立民众自卫团,协助朝廷,肃清倭寇的渗透和袭扰。 清廷甲午战争战败,与日本签订《马关条约》,娟子许多族人,仍然在反抗日本的占领,直到二十多年前,叔叔一家人,还有好几位族人,还因噍吧哖虎头山战斗,被日本军警杀害,父母也被牵连进了监狱。所以,娟子从小,就被送日本人的孤儿院,接受日本教育。但时间不长,父母被放了出来,娟子回到父母身边。 可以说,娟子与日寇,具有国恨家仇。但赵启山认为,娟子对他,还有秘密。 一天,那晓丹传来陶站长命令,要赵启山和孙福生,带领奉天行动队,协助省行动队,在安东省执行任务。 安东省,在民国张大帅时,就是奉天省的地方,少帅张学良易帜后,奉天省改名辽宁省,安东也是辽宁省的地界,都归奉天区站管辖。伪满政府成立后,几经变迁,现在脱离奉天,单独建省。 赵启山到东北后,执行任务都要非常明确,反复侦察,做到周密布置,唯恐有一疏忽。而这次任务,省站为了保密,只告诉奉天行动队,全体到安东市郊,一所大院里集合,等待下一步命令。 赵启山和孙福生一听,立刻产生反感。这是敌后,不是正规军作战,如果任务不明确,连装备都不知道带什么。 如果像在青岛站时,行动队配合别动队阻援,那么必须带上重武器,起码要带上全部的长枪;如果是化装进城,吸引城中日伪军注意力,放火搞爆炸,那么带短枪就可以。 需用长枪、重武器,就要有马车,以拉运货物为名,把枪支运过去,沿途还要做好保卫,做好各种防范工作。 赵启山提出,会见此次任务的指挥员,还有任务的制订者。否则,很难达到任务效果。 那晓丹传回消息,所有人员都已经出发,无法会面。 孙福生提出拒绝执行任务,敌后行动,组级单位有一定的自主权,用电报联络省站,同时报告局里。 赵启山经过慎重考虑,认为还应该执行命令,现在抗命的理由不充分,但可以向局里询问情况,同时,队员做好集结,有工作掩护的,该请假的请假,可以出发的,马上就出发。 局里很快回复,不了解此次行动,要求奉天组,直接联络区站。 赵启山苦笑,这皮球踢了回来。 赵启山偷了一辆警用摩托,穿着警服,换了一个假警衔,假徽章,假车牌,一路追赶行动队而来。 等到了集合地点,询问先到的孙福生,对任务性质,孙福生还说不清楚,没有省站的人来联系。 第二天晚上,省行动队负责联络的老郑,才来到驻地,找到赵启山和孙福生,原来这次行动是劫法场。 “哟,只有奉天行动队的人最齐,你们这支队伍真是铁军。”老郑一见面,就夸赞奉天行动队。 “说说具体行动方案吧。”赵启山知道,老郑在站里,主要负责陶站长的警卫,说不定这次行动,就是陶站长组织的。 对陶站长,赵启山只听到只言片语,好像他一直干特工,并没有从事过军事工作。 老郑也不与两人浪费时间,传达着命令:“站里要求奉天组行动队打援。” 一句话,没把孙福生的鼻子气歪,“现在告诉打援,站里早点说啊,我们带的都是短枪,如果是战斗任务,那挺歪把子,三八枪子弹,我们就都带来了。” 老郑摆手,“陶站长说了,你们这次任务不重,保密要紧。明天处决两拨犯人,我们救的人,在第一拨里。第二拨是不同方向的人,之所以放在一起处决,就是要造成影响,敌人为宣传。” 赵启山心想,肯定是让奉天组拦住第二 第109章 拦路劫囚车 赵启山说道:“第二拨是关东军的犯人,那押运的一定是日本宪兵队。” 老郑说道:“肯定是宪兵队。别看是日本鬼子,他们也押着犯人呢,枪声一响,他们只顾着照看犯人,怕被抢走,不会主动进攻你们,更不会追击你们。” 赵启山认为,不能把宝押在敌人不会、不敢上面,不能小看关东军的狂妄。他们在中国土地上,一直是以少打多,仗着火力强大,组织纪律性极强,从小的武士道精神力量的支撑,历来不把中国军人放在眼中。必须主动袭击,强调一个突然性。 赵启山问道:“要我们坚持多久?” 老郑回答:“听到我们这边响枪,坚持一刻钟就行。” 按照这种要求,任务的确不算重,所以不告诉任务性质,不给提前准备时间也无所谓。 孙福生问道:“敢保证鬼子一定走这条路吗?” 老郑说道:“那是一个三岔路口,前面鬼子走哪条路不好说,到三岔路口,来刑场只有一条路。绝对不能让鬼子过来,过来以后,就把劫法场人的退路堵死了。” 孙福生说道:“一刻钟时间,劫法场同志就能撤离吗?” 老郑道:“离法场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有一条小路上山。劫一个人十分钟足够了,五分钟撤二百多米也没有问题,三岔路口开车到法场,最快也要五分钟。” 赵启山又问道::“鬼子押运有多少人?” 老郑:“不清楚,如果往少说,一辆囚车押三个犯人,三个鬼子押车,驾驶室两人,前后摩托车六个人,十一个鬼子,往多就不好说了。我想,鬼子不会超过二十人的。” “这是一般情况,”孙福生道:“但不能排特殊情况,比如除押解的犯人很重要,鬼子会增加兵力。” 老郑:“具体是什么犯人,我们也不清楚,鬼子是不是要保密也不知道,但为造声势,造影响是一定的,各个报馆都提前通知了。” 赵启山又问道:“如果这一路的鬼子,提前到了,这种情况怎么办?” 老郑说道:“已经考虑到了,以你们枪响为信号,法场这边马上动手。” 孙福生再问道:“你们这次行动目标是谁?” 老郑道:“这人职位不太高,哦,在我们军统里职位不高,但在朝鲜有一定影响力,刚到我们安东站时间不长,但救过奉天站许多人的命,包括陶站长的命。” 赵启山想,难怪陶站长大动干戈,局里还不了解情况。看来,老陶还是讲情重义的人,调动所有资源,来救这个人。 老郑走了,长猴带人回来了,他找了一辆给关东军运粮的卡车,为摩托车偷了一桶汽油。 时间不长,向导来了,赵启山和孙福生,骑摩托车带着向导,来到了这个三岔路口。 看完地形,赵启山心凉半截,这地方不适合打伏击。 寄希望于这路鬼子晚到,不行;寄希望鬼子听到枪声停下来,更不行。 挖断路,让鬼子走农田,这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唯一的方式,主动进攻,消灭鬼子。同时,赵启山也非常想救下抗联同志,那是自己革命队伍的同志。 骑着摩托车,两条路都往前走了一段路,赵启山发现,离三岔路口不远,都有适合埋伏人员的地方。 明天枪毙人的时间,定在中午12点。上午,让所有的队员都来现场,可以集思广益,也可以仔细观察一番。 第二天一早,所有的队员都来到三岔路口。白天看得更清楚,如果在这地方阻击敌人,队员必须隐蔽在路一边山坡上,离公路百米之外。如果敌人不搭理百米远行动队员,行动队要想阻挡敌人,必须冲下来硬拼,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办法。 就靠打五六十米的王八盒子,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 行动队有两架望远镜,一架袭击装甲旅前,孙福生在黑市上买的,另一架是行动队的。 根据现场观察,在高坡树上,用望远镜看前面的路,是能够看到鬼子走哪条路的。 商定好信号,每条路都设一个埋伏点,就等着高坡树上的信号。信号指哪条路,所有的队员都埋伏在那条路上。 队员有五颗手榴弹,如果只有摩托车押送,就用手榴弹炸前后摩托车。 关键是让鬼子车队停下来。 队员弄来两辆推车,一辆车装了两根圆木,横在路上的另一辆推车,装着一车秸秆。到时候装作双方打架,互不谦让。就等高坡上的队员,观察到鬼子走哪条路,就把这两辆推车,推到哪条路上。 接近中午,赵启山不放心,自己亲自爬到高高的杨树上,用望远镜观察着。 突然,下面的队员喊道:“左边,发信号了,走左边的路。” 由于地势原因,赵启还没有看到。但不久,赵启山看到了,等鬼子车队全拐过来,赵启山从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两辆摩托车开道,中间是囚车,后面是一辆卡车,一车的鬼子。 鬼子超乎想象的多。 赵启山迅速下树,骑着摩托车追了上来。立即调整战斗部署:“五颖手榴弹,都扔到后面的卡车上。” 赵启山命令孙福生,指挥后面的战斗,自己指挥前面,消灭两辆摩托车。赵启山大声命令道:“所有的人,都要近距离的向鬼子射击,不能让鬼子发挥长枪的优势。” 有一队员问道:“囚车上的鬼子怎么办?” 赵启山道:“暂时不理他,等他们下车,谁方便,谁收拾他们。” 赵启山想,一般司机不带枪,司机旁边的人,有一支枪,他的活动范围受限制,只要集中精力,解决了前后的鬼子,囚车里的鬼子,就容易对付了,少打多,要快,要迅速。 队员们刚刚到位,鬼子的车队就过来了,拉秸秆和拉圆木的两方四个人,各不相让,吵得不亦乐乎。 鬼子车队停了下来,赵启山看清楚了,第一辆三轮摩托车上,架着一挺歪把子机枪,第二辆摩托车斗里,坐了一个大尉军官。 这个大尉高喊:“快让开,快让开!” 虽然赵启山只学几 第110章 抗联的同志 这时候,听到法场那边响起了枪声。 囚车上有窗户,有个队员扒着窗户,看到里面正在打斗,枪伸进去“砰”、“砰”打了两枪。 还有一个队员打开车门,上车又是两枪。 有两个鬼子,从卡车上跳下来后,趁乱向田地里逃跑,跑出一定距离后,回身向队员射击。队员的手枪是够不到了,有两个队员,捡起鬼子的三八大盖,依托汽车,开始跟鬼子对射。 赵启山从三轮摩托上端起机枪,架在车头,“哒哒哒”一阵点射,不知道是队员打中的,还是赵启山打中的,两个鬼子倒地不动了。 赵启山上囚车,发现三名囚犯,脚镣,手铐都戴着,有一个人伤得太重,已经快不行了。 一问才知道,是刚才响枪,知道外面有人营救,立刻阻止车里三个日本兵向外射击,随后开始搏斗。被缚住手脚的同志,搏斗中哪里敌过日本兵,直到有一个队员扒窗户开枪,打倒一个日本兵,随后另外队员上车,才消灭了押车的鬼子。 赵启山帮同志们开锁,同时命令行动队员,收集武器弹药。 孙福生过来,问赵启山道:“我们任务已经完成,撤吗?” 赵启山问道:“有受伤的同志吗?” 孙福生说道:“有一个人轻伤,不重,包扎一下还能走。” 赵启山说道:“找几件能穿的日本兵衣服,套在外面,这样拿着长枪更像。” 孙福生知道赵启山又有鬼点子,马上安排队员扒衣服。 队员们也很高兴,这样长枪、短枪都可以带走了。 一个大胡子同志的手铐打开了,看一眼重伤的同志,“老李、老李,我们得救了,你要挺住。” 老李吃力地说道:“老魏,我不行了,你快点回队伍上吧…谢谢…救我们的…” 老李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听不见了,随后老李停止了呼吸。 另一个同志,受点轻伤,对老魏说道:“这样开锁太慢,我记得有一个鬼子身上有钥匙,你找一找。” 老魏边摸鬼子身上找钥匙,边问赵启山:“同志,你们是哪支队伍的?” 赵启山答道:“军统奉天行动队,先生你呢?” 老魏说道:“抗联第一路军,南洲独立游击支队。” 老魏找到钥匙,打开两人手铐脚镣。 赵启山感慨到:“你们不容易啊,独立支撑了这么长时间。” 对于抗联的战士,这支由共产党领导的部队,赵启山有种扑上去,拥抱同志的冲动。但他不能这样做,虽然是友军,但矛盾是根深蒂固的。 赵启山对抗联两人说道:“我们去支援劫法场的同志,你们自己撤离吧!” 老魏说道:“老金是朝族同志,日语流利,我是煤矿工程师,也能说些日语,我们参加你们的行动。” 另一个受了伤的抗联人员,就是朝族的老金,他也说道:“对,我们一起过去!我看你命令换日军服装,我们懂日语,肯定会对你们有帮助。” 赵启山特别高兴,这是离开红军队伍后,第一次和自己的同志并肩战斗,打击日本鬼子。 赵启山见到过老首长、老部队的战友,但没能一起战斗。和李木心队伍倒一起行动过,但那时,李木心还没有参加八路军。 老金原本就负伤了,穿上破损的服装没关系,便穿上了大尉军服。老魏就麻烦了,没有好衣服,只能装作也受了伤。 卡车被炸了五颗手榴弹,启动不了了,囚车虽然被打碎了挡风玻璃,但基本完好。 赵启山开着摩托车,带着老魏和老金走在最前面,第二辆摩托车是战斗小组,架着机关枪。孙福生开着囚车,领着其余的队员殿后。囚车上的队员,也有一挺机关枪,是从卡车上缴获的。 队员最喜欢的,还是缴获的日军手榴弹,还有两具掷弹筒。 赵启山知道,东北抗日义勇军沉寂之后,抗联是东北抗日的中坚力量,前一两年,已经有三四万之众。但一年多以来,受到日军和伪满洲国军围剿,人员损失很大。 从1932年开始,日本在伪满洲国,就实行“保甲连坐法”,加强户口调查和报告制度,发放居住证、身份证,把东北人民,置于严酷的恐怖统治之下。 对东北抗联活动区域,日军进行经济、人员封锁,制造“无人区”,实行“屯田并户”的“集团部落”。就是把散居各地的居民,强行集中到一处,周围筑起高墙,四角建立炮楼,墙外挖设壕沟。部落内,实行严厉保甲连坐制,互相监督,一家有事,多家、甚至全体被罚。人员进出要挂号、登记、搜查。告密、检举有功劳人家,根据不同的情况,还能受到不同的奖励。 不久,日伪满洲国,又实行“配给制”。 这样,抗联同人民群众之间的联系,大都被日伪切断。抗联人员得不到物资,尤其是粮食供给。 军统刚刚得到的情报,日本强行在东北建立的“集团部落”,目前已经接近一万三千个。在建立这些“集团部落”时,日伪满大批破坏、烧毁民房,屠杀人民群众。 近一年来,日伪满在伪三江省的一个县,就烧毁村屯一百二十多个,烧毁或拆掉民房二万四千余间,杀害与冻、饿死群众一万三千余人,荒芜土地多达二千垧以上。 抗联大部队,无法得到足够的粮食,便分散成小队,分散,分地筹粮。 日军则建立了各级“清乡委员会”,疯狂“讨伐”东北抗日联军。 日伪满这些方法,确实扼制了东北抗联的活动,使抗联几乎断绝了一切生存条件。 许多抗联部队,与中共中央,与上级组织,都失去了联系,孤悬敌后的东北抗联,开始陷入了最艰难时期。 赵启山知道,共产党本身资源就少,接受外部援助就更少了,有心对同志们提供帮助,比如自己掌握电台,可以协助分散的抗联,和上面取得联系,协助发报,由抗联自己译电报。 赵启山对老魏、老金说道:“我们之间可以建立联系,互通情报,也可以共同采取行动。 第111章 鏖战 老魏回答道:“建立联系当然好了,我们可以约定一个联络方式。” 赵启山说道:“下周六晚上七点,我们在奉天大剧场院门口见面,老金受伤了,肯定不能来,老魏你能过来吗?” 老金说道:“还是我去会面吧,老魏在山里,出来一趟不容易。” 老魏说道:“如果之前不下雪,我一定到,老金受伤就不要活动了。” 老金道:“那这样好了,下雪由我去,不下雪老魏就下山来。” 这时,就听到法场方向枪声,像爆豆一样,突然激烈起来。 赵启山加快了速度。 还没有到法场,就看到十几个日军,分成两个战斗小组,在公路两侧,正向公路上射击。两挺歪把子机枪,形成交叉火力,牢牢地封住了公路。 赵启山看到,这条公路有一个岔路口,从岔路明显有一条上山的路,这股挡住岔路口的鬼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按老郑的介绍,不是宪兵队的犯人,由伪满警察负责,只有抗联这三个同志,是日本宪兵队的犯人。很明显,情况发生了变化。 军统省站行动队员,也是短武器,明显被压制在公路两侧,只能隐蔽在岩石、大树后面,没有重武器,根本不敢露头。 赵启山领着这队“鬼子”,径直冲了过来。 一个日本兵跳到大路上,拦住了赵启山的车队。当看到车上有个“大尉军官”,立即跑过来,向老金敬礼,呱里呱啦说了一通。 老金用日语和这个日本兵对话,日本兵跑回去了。 老魏在赵启山后座,贴着赵启山耳边,告诉赵启山,说这支日本宪兵队,是临时接到命令,要求他们埋伏在这里,因为特高课得到情报,有人要劫法场,还问我们过来时,是否遭遇到了“土匪武装”? 老金告诉他,我们也接到了特高课通报,所以增派了护送力量,刚才就是与“土匪遭遇”,但我们把土匪消灭了,后面的护送队,正在打扫战场,看押活捉的“土匪”,老金让他们指挥官过来,他们指挥官的军衔,只是个军曹。 赵启山一听,这十几个日本兵,只是半个小队,军曹最大也就是小队副队长,放在国军系列,顶多是个副排长。 日本军队等级森严,对上级命令坚决执行。 赵启山对老金老魏说道:“命令他们发动进攻,说我们一起冲锋,打垮对面的敌人,态度要强硬,不容他解释。他若迟疑,你就骂他、发怒,你受了伤,要显得暴怒!” 然后,赵启山举起左手,张开五指,又紧握拳头,给后面的孙福生发了信号。 这时,一个日本军曹猫腰跑过来,向老金敬礼后,没有其它礼节,向老金说着什么。 老金一挥手,大声吼了几句。这个军曹并不迟疑,转身就往回跑。 老魏对赵启山说道:“鬼子说特高课要求他们小队,只要守住这个路口就行,等待增援的大部队过来,好把这些土匪一网打尽。这个军曹也说,对面的土匪战斗力不行,没有什么重武器,只是偷袭劫了法场。情报也不是太明确,是可能有土匪劫法场,部署是没有土匪来就作宣传,出现土匪就实行大合围,现在大包围圈可能已经形成。老金命令发起进攻,这个军曹说他早就想进攻了。” 赵启山看到,已经有几个鬼子端起刺刀,从隐蔽处出来,还有一个旗语兵,向公路对面摆动旗语。 在军统训练基地时,赵启山学过日军旗语,虽然各支部队旗语略有差别,但大同小异。赵启山明白旗语含义,是命令进攻。 孙福生来到赵启山面前,“车上的人都下来了,等你的命令,一起开火。” 赵启山道:“按日军战术,冲锋时火力掩护、火力压制,肯定不会停下来,那两挺歪把子位置选得非常好,你指挥后面的队员,干掉两挺机枪,冲锋的鬼子交给我们。” 孙福生答应一声,回去布置。 赵启山看到,路另一侧的鬼子,也已经开始行动,对老魏说道:“让鬼子冲锋,大声喊叫!” 老魏跳下车,用日语高声呼唤,一手握着手枪,另一只手在空中舞动。 赵启山用刚学的日语,喊着“逃世给西”,带领行动队员,声音大、行动慢地喊着冲锋。 行动队员也一起随着老魏喊,虽然不是很标准,但常年在东北,日语听得多了,发一个音,又是破着嗓门喊,当然也很像。 真鬼子也叫喊起来,他们是真的向前冲,很快冲到了前面。 孙福生带领队员,在敌人机枪身后响枪了。赵启山一枪打倒了日本军曹,立刻行动队员在日军身后同时开枪。 赵启山发现,老魏老金枪法都很准,尽管老金负伤,但几乎弹无虚发。 紧接着,行动队员用中文,大声招呼对面同志的名字,恐怕对面认错人误伤。 这一切,对面的省站行动队员看得真切,也一起冲了过来,干掉了两个还在懵圈的鬼子。 奉天行动队员,与省站行动队员原本就熟,不用多言语,只用三两句话,自然知道发生的事情。 陶站长被人扶着,来到赵启山面前,刚开口说了声:“多亏你们及时赶到……” 这时,赵启山看到大队敌人围了过来,有伪满军警,还有日本宪兵队,立刻阻止了陶站长说话,喊道:“部队立即上山,奉天队掩护!” 赵启山让奉天队掩护,也是审时度势,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的决定。因为省行动队员都是短枪,市行动队员都是一长一短,双枪在手。 赵启山看到省行动队员上山前,捡尽了日军留下的长枪,顿感欣慰,知道这支队伍,还是有战斗力的,没有溃不成军、只知道逃窜。 省行动队员上山,后面的追兵,被孙福生夺得的制高点上机枪封锁,根本追不上来。 一会孙福生跑过来,寻问赵启山道:“该我们撤了,是随省站后面上山,还是走公路?” 赵启山说道:“我们走公路,让队员都上车,囚车殿后,两挺机枪架车上掩护。” 只见孙福生用鬼 第112章 接头 孙福生在囚车上,指挥两挺机枪,对尾追的敌人,不停的扫射。 从法场追过来的敌人,大多数是徒步追来的,只有几辆日军的三轮摩托车,跟上了赵启山车队。赵启山和孙福生都在想,怎样摆脱这几辆摩托车的尾追。 跑了一段距离,甩掉徒步的敌人后,赵启山命令发起反冲锋,孙福生亲自驾驶囚车,快速倒车,以便发挥架在囚车上机枪威力,迎着敌人的摩托车队,冲了上去。 摩托车上的鬼子,也非常具有战斗经验,立即靠边停车,人员下车隐蔽,对冲过来的行动队员射击。 为避免伤亡,赵启山命令停止冲锋,用缴获的掷弹筒,把手榴弹对准摩托车发射,只要能炸掉日军车辆,就能甩掉追击的敌人。 就在行动队员准备之际,突然从日军头顶上,飞出几颗手榴弹,紧接着一阵枪声,隐蔽在路边的敌人,立刻惊慌失措,陷入了混乱。 赵启山抓住机会,喊道:“冲过去,打!” 掷弹筒发射手榴弹,机枪射击,队员边冲边开枪。 在两边火力夹击下,慌乱的敌人,马上被消灭了过半,剩余的敌人,丢下摩托车,仓惶逃跑。 这时,从敌人头顶山坡上,下来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既有长枪,也有短枪。长枪有三八大盖,有奉天兵工厂生产的十三式步枪;短枪既有王八盒子,也有驳壳枪。 赵启山注意他们时,见有两个人向他们跑过来。赵启山知道不是军统的人,但一定是抗日武装。 那两人来到老魏老金跟前,首先向老魏敬礼,“魏政委,我们得到信,立即连夜赶过来,准备劫法场救你们,但还是迟到了。刚才鬼子追赶你们,你们又反冲锋,双方都穿鬼子军装,我们经判断,才分清了敌友。这些同志是哪支部队的?” 老魏说道:“他们是军统奉天行动队的,是友军,这位是赵队长。”又转向赵启山,“他是我们支队郝连长。” 时间紧急,赵启山不能多与抗联同志寒暄,另外其他队员都看着呢,“谢谢郝连长,我们赶紧撤吧,大队敌人马上就赶到了。老魏,老金,你们两人是跟我们走,回奉天,还是与郝连长一起行动,老金还负伤着?” 老魏老金异口同声说道:“我们同郝连长走。” 郝连长说道:“我们三连一直在安东周围活动,对这里很熟悉。老金我们用担架抬,山上有担架。你看,这战利品都是我们的人在抢,我命令分给你们一半。” 赵启山说道:“我们不要了,马上撤走,你们也赶紧撤上山吧!”赵启山又压低声音,对老魏老金道: “别忘了,下周六晚上七点。” 老魏同样压低声音,“我们在奉天大剧院门口见。” 老魏问郝连长道:“奉天周围的一连,还有多少人?” 郝连长道:“不会比我们的人多,我们三连今天全体出动,人都在这,还剩十五个人。二连更困难,人也更少了,听说他们向奉天转移,大概现在也与一连汇合了吧。” 赵启山看到孙福生走过来,便对他说道:“烧掉囚车,都换上摩托车,多余的摩托破坏掉,立即撤退!” 孙福生看了一眼抗联的人,答应一声,走开布置任务去了。 很快,行动队都换了摩托车,抗联同志背着老金,也向山上走去。 赵启山向老魏和郝连长挥挥手,命令行动队员出发。 安东到奉天路,赵启山根据来时的经验,知道三轮摩托车加满油,勉强可以跑下来,可现在摩托车里不可能满油。在沿途,日本军警肯定多处设关卡,开车回奉天不现实,好在孙福生早做了安排。 出安东省时,行动队又端掉一个伪满省际检查站。随后,孙福生就指挥拐入一条小路。 沿崎岖不平的山路,走了不长时间,有一辆摩托车就没油了。 赵启山和孙福生一商量,决定分开行动。把缴获的机枪、长枪和子弹,还有众人穿的日本军服,都集中在两辆摩托车上,把另外两车上的汽油,也倒到这两辆车上。由孙福生带三名队员,骑车先行,藏好这些东西。 赵启山带领其他人,藏好剩下三辆摩托车,以免过快暴露行踪,引导日伪军追上来。然后,徒步离开,相机行事,或去搭车,或去偷自行车,甚至可以到一个小站,直接坐火车回奉天市。 最后,赵启山带领这些队员,是坐马车回的奉天。 赵启山和孙福生见了面,知道队员都安全,便也放下心来。又去了娟子那里,上级没有新的指示,与上级联络也正常。 接下来,赵启山等待着与老魏接头。 原来赵启山想着,袭击日军奉天机场时,与军统奉天区站合作。为此,赵启山想到各种说服陶站长的方法。现在,赵启山想与抗联同志合作,他发现抗联战斗欲望更强烈。 由于供应问题,使抗联无法大部队活动,但奉天周围,应该有二十人左右,那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星期四,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赵启山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担心老魏不能下山,接头可能要泡汤。 虽然老金说下雪他来接头,但赵启山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老金左肩负伤,其伤也挺重。在安东分手,交到三连郝连长手上。三连活动在安东附近,肯定要就近安置养伤,临时来奉天也是很困难的。 星期六下班前,警长老黄叫住赵启山,“黄金山,所长让你今天别走了,加班负责南街巡逻。” 赵启山问道:“不是规定星期六轮流值班吗,怎么又该我了?” 夜间值班,第二天可以休息。星期六值夜班,星期天原本就休息,等于白白加班了。 老黄笑道:“我记得上星期六就是你值班,今天好像该刘拐子值班,他耍滑头,说老爸有病,请假了。” 赵启山不满地说道:“他爸常年有病,请假要么是星期六,要么就是执行任务,所长每次都准他假。这些对我也无所谓,但每次不好的活,都派到 第113章 联合行动 赵启山来到奉天大剧院门口,正好七点整。 赵启山寻找一圈,没有看到老魏老金,心里一阵失望。前天的大雪,肯定阻断了进出山的路,老魏不会按时赴约了。 老魏这支抗联部队,估计是独立于大部队,主要单独行动的。一个连能剩下十几个人,已经是很不简单了。他们与上级,与外界党组织,断了电报联系,但是否能通过交通站,与外面党组织联系上呢? 赵启山现在迫切希望与党组织联系,把王真的消息,传给上级,传到延安。 赵启山偷偷去找过小豆子,去过离市区不远的南屯李村,也打听过李毛豆。了解到的情况,确实如同嘉美说的那样,李毛豆家是穷苦人家。虽然李家还在,但李毛豆父母搬走了,住到了辽阳李父哥哥家。至于李毛豆本人,村上的人说,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他了。 赵启山想,他现在手中掌握了电报机,如果有了密电码,他都可以从娟子手中,把电报机拿出来,自己发报。 赵启山虽然想着心事,但眼睛却警惕地看着四周。突然,赵启山发现一双眼睛,像鹰眼一样,紧紧盯着自己。这人不是老魏,也不是老金。这人头戴破旧棉毡帽,落了补钉的抿襟大棉袄,肥大抿裆棉裤,腰间系一条麻绳,双手抄在袖筒里。从穿戴上看,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个面朝大地背朝天、土里刨食之人。 这人的打扮,与大剧院的氛围,有点格格不入。 赵启山脑子飞快转动着,他是抗联的人吗?或者是老魏不能来了,派他过来联系自己? 安东劫法场、劫囚车一战,充分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老魏是不会怀疑自己的。 说实话,如果老魏不能来,赵启山不愿意与其他人联系,起码不愿意深入交流,现在斗争太复杂了。老魏老金是经受住了考验,被敌人押赴刑场之人,起码没有叛变,没有向敌人出卖同志。 赵启山看了看演出的海报,转身便离开。 “哎哟,这不是老疙瘩么?好巧呀,在这里碰到了,要走,对这剧不感兴趣?” 是老魏,他还是来了! “哟,是大哥啊!这剧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路过,停下来瞧上一眼。” 赵启山和老魏并肩走着,离开了大剧院。 赵启山注意到,那个戴破毡帽的人,在不远处跟着他们。 “那人是谁,你的人吗?”赵启山问道。 老魏回答道:“是的,我来与你会面,奉天地区的同志说什么也不放心,一定要派人跟来保护。也是,我们被叛徒出卖,被捕,损失巨大。囚车上牺牲的老李,是副支队长,支队长也在那场战斗中牺牲了。” 赵启山考虑,本着对同志负责的心思,还是提醒老魏道:“这个同志的穿着打扮,在大剧院门口出现,是比较显眼的。如果提个篮子卖东西,可能会好一点。” 老魏“哦”了一声,“你说得对,看来城市里斗争经验,我们还是不如你们。也有同志让他换身衣服,他说他装作卖呆的人,冬季里农闲,跑到热闹的地方,也是人之常情。” 赵启山说道:“如果是年轻人,或半大小子,跑到剧院门口凑热闹,可能还好点。这人目光如炬,警惕性十足。他是个优秀侦察员吧?” 老魏道:“是的,当过侦察排长,现在是一连连长,姓苏。” “时间不多,我先把军统知道的情况,向你介绍一下吧。” “请讲!” “武汉会战后,暂无大型会战,日军的主要精力,放在建立伪政权,肃清敌后抗日武装上了。关东军即将开始冬季扫荡,第二旅团已经取消休假,伪满装甲第一旅……” 赵启山把他认为重要的情报,又重复说了一遍。 老魏也把他知道的情报,向赵启山说了一下。这些情报中,也有赵启山不知道的。 赵启山还是关心与上级联系问题,便问道:“如果有重大事件,你们如何与外地界联系,派人员送信吗?” 老魏回答道:“辗转可以发出去,但时间会很长,安全性也不能保证。敌人的保甲制度,归屯并户方法,对我们活动限制太大了。我们的交通员,出不了远门,即便是离开一二天,也需要多家掩护。” 不管什么情报,只要安全性无法保证,那绝对不行的。 赵启山感慨道:“你们队伍中,如果装备电台,那互相联系就方便了。现在,重大消息你们只能看报纸吗?” 老魏道:“看报纸,听广播,甚至收听日语广播。我们的人中,还有懂俄语的,还可以收听苏俄广播。” 赵启山笑了,“这非常不错,你们对国际大事件,知道的比我们及时。” 老魏道:“是啊,你们的汪副总裁,现在已经跑到河内,与日本人取得了联系,分析说很可能会投靠日本人。” 听到这消息,赵启山颇感震惊。 蒋介石与汪精卫不和,世人皆知,但汪精卫作为国民党二号人物,总不能置民族大义于不顾,公开投靠日本人吧? 赵启山问道:“难道国民政府要与日本人谈判吗?或者是秘密谈判,被外界报了出来?” 老魏道:“卢沟桥事变后,特别是淞沪会战之后,在全国人民推动下,国民政府也认清了形势,丢掉了苟且偷安的幻想。汪精卫是他个人,带了一小撮追随者,跑到日本人那边的。国际上分析,日本人肯定会利用汪作文章。” 赵启山忧郁地说道:“难道日本人还会像在东北这样,建立一个傀儡政府,搞以华制华?” 老魏道:“完全可能!外界分析,甚至是一定会走这条路。” 赵启山道:“日本人肯定是想这样,但汪精卫会这么干吗?他能够和老蒋斗这么长时间,起码的政治智慧,应该不会没有吧” 老魏道:“国际上分析,最近这几天,公历新年前后,可能就会出结果。等着看吧,如果一个政治人物,把自己的利益看得太重,就会给国家,给民族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害。” 赵启山道:“那么我们 第114章 值班巡逻 赵启山感到老魏是可以信任的,便把袭击机场的想法,给老魏说了。 老魏握拳比划一下,“如果方案可行,不知道同志们多高兴呢。我们抗联吃鬼子飞机的亏,真的是数不过来啊。飞机在天上,我们干瞪眼,毫无办法。” 赵启山道:“飞机飞得再高,再快,它都要落下来的。在天上我们没办法,落下来后,它就是一堆钢铁,一堆铝,有的是方法收拾它。” 老魏道:“这我们懂,只要能消灭那些守卫,用镐头都能把飞机敲烂了。但那些守卫,武器精良,还有坦克车,人数也不少。” 赵启山:“这就需要方法,计划要周密,行动要突然,要找准时机,肯定不能硬拼。” 老魏道:“如果有什么方法,把机场警卫队,与飞机隔开,那问题就解决了。但守卫机场的鬼子,有两个中队呢。” 赵启山道:“但核心层守卫,只有一个小队。” 老魏:“这是很自然,他们自己人也不能随便靠近飞机。突破不了外围警卫,我们根本接触不到核心守卫,更别说碰飞机了。” 赵启山:“是的,我们侦察他们有轮换。如果是鬼子,就可以直接进入到里层。” 老魏:“你别想用劫法场时的方法,穿日本军服,说日语根本不管用。要机场最高层下命令,队伍才能通过警戒线,进入里层。另外,里外层警卫,这些人都互相认识的。” 赵启山:“你们对机场很熟吗?我们侦察只了解了敌人兵力部署,火力配备,换岗时间,油库,炸药库,停机库这些情况,其它的,尤其涉及人员工作规程还不清楚。” 老魏:“我们队伍中,原来有个机场加油工,他也是个朝族同志,现在负伤了,躲起来养伤呢,他了解一些内部情况。” 赵启山:“太好了,我想见见这位同志,能不能办到?” 老魏:“我们联系一下吧,可能不太容易,他已经隐姓埋名,换了个身份。” 赵启山与老魏又说了些话,约定下次接头方式,便分手了。 赵启山绕了几条街,见无人跟踪,便回到了分驻所,换好服装,又开始在南街巡逻。 分驻所辖区内的南街,是比较繁华的商业街。街两边的店铺,夏季通常都开到很晚。现在冬季,有的店铺已经关门了,但霓虹灯还不停地闪烁。 走到南街尽头,赵启山发现围了一群人,便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你这不是讹人吗?”一个男人细声且愤怒的声音。 “我怎么讹你啦?你撞了我的篮筐,里面是青花瓷瓶,那玩意贵着呢。我是德佑瓷器店二掌柜,每天这两个清代官窑瓶,都要我带回去保管,怕放店里不安全。你撞我,大伙都看到了。”一个膀大腰圆的人,怒声怒气说道。 赵启山看到,之前说话的男人,穿了一身锻面棉袍,头戴一顶羊绒皮帽,一条毛围巾绕在脖子上,戴着皮手套,拎了一只方皮箱。中等身材,显得人挺文静。 那个自称被撞的人,除了魁梧的身材外,也是一脸的横肉,看上去就是凶巴巴样子。尽管穿戴是普通人打扮,但那个篮筐,与店员打扮极不协调。 由于激动,那个撞人的男子,声音颤抖地说道:“我不懂你的瓷瓶是什么东西,真的假的咱也不说了。就是我撞了你,也是你的人推了我,把我推着撞到你。你应该找推我的人,你拉着我不放手,却放跑撞我的人。” 那个自称德佑店的二掌柜,立刻抓住机会说道:“你们大伙都听到了,他亲口承认,是他撞了我吧?他和撞他的人,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啥关系,我只能找撞我的人。” 这时,旁边有人帮腔说道:“这位大哥说得对,卖油从拎瓶子的人要钱。肯定是谁撞了人谁赔,这才是正理。” 又有一个“看热闹”的人,像是劝架,也跟着说道:“哎哟,这对青花瓷瓶子,我在德佑瓷器店见过,那真是个好东西。让我说,这位兄弟,你看看身上带了多少钱,赔给人家就是了。” 这人又对“德佑”店的人说道:“我说二掌柜,你也高抬贵手,自认倒霉,回去跟老板好好解释解释:说一个外地人,拎一个大皮箱,和人撞到一起,不小心把你手中的篮子碰掉,打了宝贝,人家身上就这么多钱,都赔了你。” 前一个帮腔的人,也随着说道:“老板是厚道人,肯定不忍心把人家送监狱,也不会让人家倾家荡产,少赔点钱,让人家走吧!” 所谓撞人的人,百口莫辩,大概气愤之极,脱口而出:“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设局,就是想讹诈我,我们去警局……” 几个人顿时叫喊起来,“撞人还不讲理,损坏人家的东西还不赔,找削啊!” “揍他!” “到警局就要他倾家荡产!” 赵启山判断,“被撞人”是团伙作奸讹人,珍贵的清朝瓷瓶,老板不会让人带着走的。店铺开门时,会拿出来展示;闭店时,会收藏起来,一般藏在店里。真若要带走,绝不会由一个二掌柜,用篮筐装着,随意拎到街上。 赵启山虽然身穿警服,但不敢保证能镇住这帮人。若动起手来,除非自己先下手,突然袭击打倒两个人,否则没有获胜的把握,可目前情况,还不允许自己当众先发制人。 把他们弄到分驻所?这帮人不会去,也不敢去。可一但去了,发现所里就他一个无枪警察,反起来还真麻烦,搞不好让人砸了分驻所,那就闹出笑话了。 这时,那帮人不耐烦,开始动手撕扯“撞人”那人,还有一个家伙,去抢夺那人手中皮箱。赵启山不能不管了,也顾不得许多,大喝一声:“住手,都别动!” 赵启山走到两人面前,“在大街上聚众闹事,你们要反满,还是想搞破坏?想被杀头吗?” 赵启山首先把帽子戴得高高的,把事件性质,定到双方都不敢承受的程度。 这一招果然管用,现场顿时安静了许多。 那个“撞 第115章 不拘一格 赵启山对钟义民说道:“你住哪里?我送你过去。” 钟义民还没有从刚才状态转过来,对赵启山说道:“警察先生,那个人的篮筐,真不是我撞掉的,是有人推了我一下,我才撞到那人……” 赵启山说道:“你不用再讲,我已经看出来了,那些人应该早就盯上了你。你从哪来,刚到奉天吧?” 钟义民道:“我从新京过来,刚下火车不久,准备去大表姐家,表姐女儿明天结婚。本来想买点礼品,为表外甥女祝贺。结果转了一圈,没有选到合适的东西,见商店都打烊,干脆明天就送礼金,既省事,又实惠。” 赵启山道:“你表姐家住哪?我送你过去。” 钟义民道:“表姐家离这不远,过两条街就是。我不用去警所了吗?他们取了证件回来怎么办?” 赵启山笑道:“他们不会回来了,逃走还怕来不及呢。” 钟义民大笑起来,“他们就是想讹我,可能看到我在金店里转,盯上了我。” “警察先生,请留步!” 村山在赵启山身后,叫住了他。 赵启山回头,见是两个中年男子,富贵人家打扮,锦衣缎袄,笑态可掬。 赵启山立刻警觉起来。 从这两人的穿戴上看,显得非富即贵。但仔细看过去,两人衣服非常新,起码很少穿,甚至是刚刚上身的新衣服,因为利整规范的折痕,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两人也不会统一一致。 两人还有一种可能,讹人那帮人的大头领。 赵启山面带笑容,表情轻松,“两位先生有什么事情?” 小泽发问道:“你是南关分驻所的警察?” 赵启山答道:“是的,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小泽:“我刚才看到你处理一起纠纷,就是这位先生遇到的麻烦,又听到你与他的对话,好像你认为对方在讹诈钱财,是这样吗?” 赵启山答道:“是的,这是我的判断,有充分的理由,周围许多人也是这样认为的,我想这不是你要说的重点吧?” 小泽赞许地点点头,“我很好奇,你既然已经做出了判断,为什么不把那人带回所里,而是选择放了他,你这有悖警察的职责呀!” 赵启山立即对眼前两人做了判断,这应该是警局高官,或者是伪满政府官员,甚至还有可能是日本人。不管是政府官员,还是警局高官,都知道巡街的小警察不配枪。而刚才讹人是一帮人,起冲突自己肯定吃亏。目前这两个人的话语,是有意试探自己的反应。 赵启山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现在的职责,就是保证辖区内社会安定,让满洲国民感到安全。如果是反满抗日分子,我会想办法跟踪、调查,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对这几个地痞无赖,就没有必要起冲突。原因嘛,一是我一个人势单力孤,不但不能抓住他们,还可能吃亏。二是当街冲突,使老百姓恐慌,反而影响治安效果,这才是真正有悖我的职责。” 赵启山的一番话,大大超过小泽和村山的意料,两人不由得互视一眼,小泽开口问道:“每天晚上,你们几个人值班?” 赵启山坚信了自己的判断,眼前两人很有可能是警局的。 赵启山当警察时间不长,但很留心上层人物。这次警局的变动,他也掌握了,知到日本人小泽,从副局长变为局长,省厅又下来一位副局长,就是娟子学生的父亲,赵启山在火车站见过的张荣仪。 难道眼前这人是小泽?这两人华语说得太流利了,根本听不出是日本人,连东北口音都不重。不管是不是小泽,赵启山都认真对付。 “每天几个人值班,这是我们警局的秘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值班,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不把那帮人弄到警局。” 借助昏暗的路灯,从小泽的眼睛里,赵启山看到了赞许。 赵启山决定趁热打铁,“如果我们值班时,能配发手枪,那我们的底气可能更足了。” 村山又看了小泽一眼,对赵启山说道:“你是新警察吧?这位就是奉天市警察局小泽局长。” 赵启山马上立正,敬了一个标准军礼,“报告局长,南关分驻所警士黄金山,正在巡逻,请局长训示!哦,我们平常值夜班巡逻,也是一到两人。” 小泽依然笑容可掬,“哦,黄金山,我记住了,好好干,年轻人,前途无量。你继续巡逻,我也随便走走。” 赵启山再次敬礼,“是,局长,我把这位钟先生送回家后,回来继续巡逻。” 钟义民赶紧说道:“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不劳黄先生了。” 赵启山道:“我送钟先生过去吧,如果明天抓到那个讹你的人,也好请你去做证嘛。” 钟义民嘿嘿地笑了两声,和赵启山一起走开了。 村山看着赵启山的背影,不无遗憾地说道:“就是资历太浅,不然可以重用的。” 小泽似笑非笑,“忠于职守我们看到了,但要防止他心术不正。至于资历太浅,这不是问题,按中国的古话,不拘一格降人才,我们也可以创造条件,让满洲国人施展他们的才华,只要是为我们服务就好。” 村山也连声说道:“对,对,不拘一格,我明天就去找张荣仪,让张副局长调查名单中,增加这个叫黄金山的人。我会监察、督促他,快点对这些人做调查,尽快提拔一批新人,打开目前奉天治安局面。” 小泽:“你督促他就可以了,要放手让满洲国人去干事情,你的精力,重点放在缉捕抗日分子上。” 村山:“我明白,一切遵照您的指示办。” 赵启山和钟义民走了几条街,还没有到他表姐家。看来,钟义民并没有对赵启山讲实话。 赵启山对钟义民的信任,一落千丈,他开始怀疑起钟义民的身份来,心里思考着,钟义民为什么要撒谎,不讲出他表姐的真实地址? 现在,已经走出南关派驻所管辖区。赵启山观察着钟义民,见他仍然谈笑风声,根本没有谎言被戳破的尴 第116章 副市长的小舅子 随着门铃声,一个佣人模样的妇女,跑出来开了门,“哦,是钟先生,太太已经吩咐过,说你今天过来,晚餐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晚。” 钟义民说道:“车晚点了。我还有一个朋友,麻烦你增加一份饭菜。” 赵启山马上说道:“既然钟先生已经到家,知道了钟先生的地址,我也该回去巡逻了,职责在身。再见,钟先生!” 钟义民道:“黄先生,进屋坐一会吧,吃点饭,喝口水。” 赵启山道:“我吃过晚饭了,也必须遵守警局纪律,我走了。” “钟义,是朋友来了吗?快请进屋吧!”屋里走出一个妇人,来到院大门口。 从开着的院门,赵启山看到院子进深不大。再看妇人,虽然穿着棉家居装,但也是雍容华贵,看样子,这就是钟义民的表姐。 只听钟义民说道:“表姐,这是我刚刚结交的新朋友,叫黄金山。我下车后想去商店,为侄女买礼物,被几个流氓讹上了,是他帮我解围。刚才还碰到警局局长,局长很欣赏他呢!” 表姐听了这话,不由分说过来,拉住赵启山,“他还帮了你,那更要进屋,让你姐夫认识一下你的朋友。” 赵启山见这妇人说话口气,和钟义民称作表姐,以及两人对话,知道钟义民并非撒谎,想到钟义民只是低调,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亲戚,在奉天是高官,对钟义民戒心完全解除了。 钟义民的表姐家,住在日本人居住区,那这家男主人,在伪满洲国的地位不会低。 赵启山想了解情况,但他又不能显得很上心。见钟义民称他为朋友,故意推脱道:“我也没做什么,仅仅是职责范围内做事,从朋友角度,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钟义民见表姐真心请赵启山进屋,便更加热心邀请赵启山了。 赵启山便就势进了屋。 钟义民问妇人:“姐,姐夫在家吗?” 妇人边请赵启山坐下,边回答说道:“他在家,这几日,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女儿的婚事也不过问,整天闷闷不乐,那些个工作,有什么干头?让我说,什么也不干,或者还去南洋,就他那东京大学,英国剑桥大学的毕业生,在哪没有份好工作?” 钟义民好像有意在赵启山面前炫耀,“姐夫还做奉天副市长吧,管理这么一个大城市,能不操心吗?不说别的,就今天我碰到的事情,就够让人生气了。姐夫又是一个认真负责,一心为市民的的人,忧国忧民能不累吗?” 赵启山知道了,这是汉奸伪满奉天副市长,那个戴着一副眼镜,颇有学者模样的胡歌清的家。 这时就听那妇人说道:“嗨,没有那么简单,他当这个副市长,只想管点教育、建设什么事情,谁成想,奉天要成立什么保安局分局,日本人想让你姐夫管这一块,你姐夫说这不是胡闹吗?他也不干这一行啊!” 赵启山心里一颤,难道奉天要建保安分局吗?这可是一个重要情报。 伪满洲国保安局,是伪满政府间谍组织,已经设了十几个分支机构,专门从事对外间谍与反间谍工作。在奉天,目前还没有设分局。 伪满洲国保安局,名义上是归中央警务司领导,各省分局,是各地警察厅所属单位,但实际领导者归日本人,由日本陆军关东军情报部掌控。 妇人热情地和赵启山聊了起来,钟义民便说道:“我先进书房,和姐夫打个招呼。” 妇人赶忙说道:“义民,你陪朋友坐着,我过去喊一下你姐夫。” 钟义民和赵启山闲聊一会,见到胡歌清在妇人陪伴下,缓缓走出了书房。 胡歌清四十几岁,但前额上面一大块,已经秃得反射着灯光。 胡歌清没有和首先起身的赵启山说话,而是冲要起身的钟义民说道:“坐着,不用起身,我说要车去接你,你还不同意,还自己去买什么礼物。”然后自己过来,在沙发中间坐下。 胡歌清又面向赵启山,“这位就是义民新朋友,巡逻的警察,一个忠于职守、受到局长器重的人吧,叫什么名字呀?也坐下吧,请坐!” 赵启山没有马上坐下,而是立正,向胡歌清敬礼,“胡市长好,我是南关分驻所警士黄金山,曾经在医学院开学典礼上执勤,聆听了胡市长的讲话,让我这执勤人员都热血沸腾,差点忘了当时的职责了。” 胡歌清哈哈大笑,“是的,是的,那次医学院院长请我过去,我随便说了几句,连我自己都忘记说的什么了。来,坐下,不要拘礼。” 赵启山坐下,但坐姿标准,气宇轩昂。 胡歌清又问道:“前段时间,奉天城里抢银行,关东军医院门口抢车杀人,邮电局着火,你们做警察的,忙得很吧?” 赵启山道:“是的,那段时间非常忙,反满抗日分子非常猖獗。经过政府的严厉打击,反满抗日分子受到重大损失,现在社会安定多了,我们也轻松了许多。” 胡歌清道:“以后形势可能越来越好,不但满洲国形势会好,连中国形势也会越来越好。你可能还不知道,中国政府那边的副首领,汪兆铭先生,已经到了河内,脱离那边政府的控制,决心走正确的道路,和大日本帝国合作。不用多久,中国的各派势力,都会争先恐后地与日本人合作。” 听到这话,赵启山心里沉甸甸的,有一种恶心到想吐的感觉。晚上听老魏说了这事,还心想是日本人捣的鬼,在国际上造的谣。现在,从这个伪满副市长嘴中,再次得到证实,赵启山真想跳起来骂娘。 赵启山压了压火,平静地说道:“我听人家说,这个汪精卫,和那边的大首领蒋介石,一直不和,他真的和大日本帝国合作,能干什么呢,军队不在他手上,政府官员不听他的,老百姓能听他的吗?” 胡歌清道:“你还年轻,不懂得政治。这汪兆铭可大有用处呀!很快,中国也会像满洲国一样,成立自己的新政府,亲善大日本帝国 第117章 汪精卫投敌 赵启山很想去娟子家,尤其是听到汪精卫投敌的消息,他想向军统总部发电报,他要核实这个信息真假。但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允许的,他没有这个权限,只能等总部的通报。 赵启山觉得,新任局长小泽,今天应该对他印象不错。但这是个资深警察,又受过严苛的正规训练,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何况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万一小泽想重用他,一定会对他多方面考核。 想到这里,赵启山向着巡逻的南街方向,跑了过去。 赵启山之所以要跑步,除了赶时间外,还有身上感觉到了冷。 刚才在胡歌清家,虽然脱了外面的棉大衣,但还穿着棉裤,他家里暖气太足了,屋里很热,有点微微出汗。到外面冷风刺骨,感觉身上冷冰冰的,跑一下,让身体暖和点。 现在店铺都已关门,商业街上行人很少,南街很长,黑天是看不远的。 赵启山到了南街,身上已经冒汗,便改为散步巡逻,将警棍拎在手中,四周瞧瞧看看。 转过一个弯,借着路灯,赵启山看到街上站着两个人,便快步走上前。走近,其中一个人赵启山认识,是他在警察训练班的张教官。两人为什么在这里,是小泽安排的吗? 那两人也看到了赵启山,张教官开口问道:“是黄金山吗?” 黑天,即便是有路灯,也看不太清楚。既然能一下叫出他的名字,那张教官一定知道他在这里巡逻,应该是特意在此等他呢! 赵启山赶紧端起手臂,向前小跑几步,在教官面前停下,立正敬礼,“报告张教官,学员黄金山正在此巡逻,请您指示训话!” 赵启山的举动,让张教官很高兴。 “刚才巡逻时,你碰到小泽局长了吧?” 听了张教官这话,赵启山知道,张教官在这里等他,是小泽局长安排的。 赵启山仍然立正回答:“是的,张教官,小泽局长晚上曾经来过这里。” 张教官道:“听说,你去送一位先生回家,这位先生受到流氓的威胁?” “是的教官,他叫钟义民,从新京坐火车到奉天,在这里逛街时,被地痞流氓盯上,典型的碰瓷讹钱。” 张教官继续问道:“他家不是离这里很近吗?送他回家后,你又去哪里了,回所里了?” “报告教官,准确地说,钟先生表姐家在奉天,他来奉天参加表侄女的婚礼,他表姐家住宛町,不算很近。是钟先生说很近,他对这周围并不熟悉,以为很近。” 张教官皱起眉头,“怎么住宛町,他是日本人,或者他表姐夫是日本人?” 赵启山没有想到,张教官会问的这么详细,难道这是小泽交待的?不管什么情况,赵启山本着实话实说的态度。 “报告教官,他们都不是日本人,钟先生的表姐夫,是胡歌清副市长。到胡副市长家时,他们家人热情请我进屋,我推脱不过,进屋坐了一会儿,也聆听了胡市长的教诲。” 张教官笑了,“哦,是胡副市长家的亲戚!胡市长都跟你说了什么?” 赵启山答道:“胡市长只简单说几句话,除了勉励我好好工作外,还给我讲了国际形势,说中国副首领汪精卫,已经到了河内,准备走正确的道路,和大日本帝国合作。” 张教官点头,“我也听说了,前两天从报纸上看到,由于没有官方证实,许多人还不敢相信呢。这两天日本广播证实了,估计明后天,满洲各大报,都会详细报道的,这真是个重要消息,大好事!” 汪精卫跑到日本人这边,肯定不是国民政府派出的,那就是要投靠日本人。敌人都兴高采烈,那我们的同志,信心肯定受到严重打击。赵启山此时此刻,心里想着怎样稳定队伍,减少这件事情对同志们思想的冲击。 张教官继续对赵启山说道:“你是刚从宛町回来,还没有回所里休息吧?走一圈没事,就回所里休息,不用太辛苦。小泽局长对你印象不错,我也会在小泽局长面前,多为你美言的。我培训的学员有发展,我这个做教官的,脸上也有光嘛!” “多谢张教官,我会铭记张教官恩情的!” 张教官道:“言重了,言重了,好好干,你继续巡逻吧!” “是,张教官!”赵启山敬礼,离开了张教官。 张教官看着赵启山的背影,心里多少有点醋意,这个黄金山,怎么命这么好呢? 张教官与小泽并不太熟,而是跟村山相熟。他正和警局朋友、也是邻居老李散步,偶然碰到了小泽和村山,村山便向他问起了黄金山。 在训练班上,黄金山并没有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他只记得这人,各科目成绩都中上等,人也挺聪明,沉默寡言。 不知其中原委的他,当然没有说赵启山的坏话;相反,察言观色后,他也确实讲了赵启山的好话。 最后,小泽交待他,在这里等着,看赵启山什么时候回来,是否忠于职守,继续巡逻。然后,明天把看到的结果,向村山做汇报。 张教官马上意识到,这个黄金山要走狗屎运了。嫉妒归嫉妒,自己培训的学员受重用,应该感到高兴;总比提拔其他人,对自己更有利些。刚才又见黄金山,对自己还是很尊重的,心里顿时觉得很爽快,也打算极力为他说好话。 赵启山知道小泽注意了他,也想借机在警局进一步。但此刻他心思,完全被汪精卫的事情,占据了主要位置。 第二天,赵启山来到娟子家。自从奉天行动队,协助区队在安东劫法场后,赵启山来娟子家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赵启山的意思,近来敌人会加紧排查,尤其是特高课和伪满洲特务,会疯狂活动,所以同志们都要少见面,少活动,过一段时间,避一避风头再见面。 娟子见到赵启山,一下子扑了上来,“你这个逃课的学生,终于肯露面了。” 赵启山也搂着娟子的腰,“我一直是好学生,可不是有意逃课哦。” 娟子道:“老师接受你的理由,但 第118章 艳电的冲击 赵启山对娟子说道:“他可是我们的二号人物,竟然投靠了日本人,且不说他能带走多少人,单从军民的士气上,对我们就是沉重的打击。” “什么我们的二号人物,只是国民党的副总裁。”娟子不屑地说道。 赵启山说道:“何止国民党副总裁,卢沟桥事变后,汪精卫还任国防最高会议副主席、国民参政会议长,党、政职务,仅在蒋总裁之下。” 娟子笑了,“他还有这么多头衔呢,以前我真的不知道,从来没有关心过。” 赵启山相信娟子说的话,她不会关心这些事情。军统招募她,大概就是由于她日语流利;派入敌后,就是因为她的身份正规,连伪造都不需要。 真是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姑娘。 “我交待过你,只要闲下来,就听日语广播,对汪精卫投敌,日本人是怎么说的?” 娟子道:“日本电台前段时间也没提,当然他们也保密,这个月18号,汪兆铭离开重庆,19号到河内后,日本才开始透露的。我可是从来都听你的话,按你的命令行事哦!” 赵启山问道:“你听到了什么事情?” 娟子道:“在今年8、9月间,周佛海的代表梅思平,与日本首相近卫的代表松本重治,就在香港谈判了,日本方面说:他们不要领土、不要赔款,两年内撤军,还支持汪兆铭的和平运动。” 赵启山道:“日本人这些鬼话,正常是骗不了人的,但是武汉保卫战后,中国大城市只剩下重庆和长安,都在偏远的西南部和西部,断绝了外部的联系。你想想,没有外部军火援助,甚至没有军火贸易,中国哪里有武器弹药?靠搬迁过去的兵工厂,能生产多少武器弹药?在苦苦坚持中,出了汪精卫这样的货色,很可能就有标志性效果。” 娟子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点。我们现在要和英国人,法国人搞好关系,从西南,从缅甸印度方向,还有和苏联在西北方向,做武器贸易生意。” 赵启山摇摇头,“事情很复杂,各国都有各自的利益,要满足别人的政治诉求,别人才能跟你做武器贸易。很多人不是不同情中国,而是都不想得罪日本,现实很复杂,也很残酷。你继续说吧!” 娟子又说道:“按你的指示,我也收听英语广播,但你知道,我英语水平,和日语,和中国话根本就没法比。” 赵启山道:“没事,不管是日本广播,还是英语广播,你把听到的,都说一说。” 娟子道:“我忘了哪个电台说的,今年10月,汪兆铭对路透社,对海通社都说,要和日本人进行停战谈判。还说,可以答应日本人的一些条件。” 赵启山知道,路透社是英国的,海通社一时想不起是哪国的,好像是那个留小胡子国家的。 赵启山问娟子:“海通社是德国的吗?” 娟子答道:“是的,是德国纳粹的喉舌。” 在中国人民奋起反抗时,在中国需要人民一心一意团结的时候,汪精卫置前方抗战于不顾,醉心求和,哪有民族骨气? 娟子又说道:“汪对国民政府,没有说明去向,离渝出走的。” 事情很清楚了,汪精卫置民族大义于不顾,把与蒋介石的矛盾,置于国家之上。同时,他被眼前的困难完全吓倒了,把敌人看成了不可战胜的神了。 愤怒之后,赵启山冷静下来,“总部和区站有什么指示吗,对这事,政府有什么声明?” 娟子道:“目前还没有接到指示。” 赵启山陷入了沉思。 娟子体会到赵启山内心的痛苦,过来紧紧依偎在赵启山怀中。 自从上次奉天行动队,去安东协助区队救人,娟子就一直为赵启山担心,又加赵启山多日没来,娟子忽然觉得日子漫长起来。她知道,她已经深深爱上了赵启山。她内心折磨,情愫缱绻,她渴望赵启山的出现,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赵启山。 娟子感觉用这种方式,可以安慰赵启山。 赵启山拥着娟子,想着娟子一个弱女子,义无反顾地深入敌后,勇敢地面对最危险的环境。自己一个大男人,一个肩负多重使命的战士,有什么理由悲观,有什么资格消沉。 赵启山扳正娟子的身体,坚定地说道:“老师,现在开始上日语课!” 娟子看到赵启山坚毅的表情,心情跟着振奋,同时又伴随着巨大的失落。 赵启山告诉娟子,他偶遇了小泽,他可以在小泽面前更好的表现,争取到更重要的职位。 她在想,今天晚上,她又不能留下赵启山,不能让赵启山在这里过夜,有种不情愿地遗憾。 1939年的元旦,赵启山告诉孙福生,把队员都召集起来,要和大家见个面。自从安东劫法场后,同志们还没有互相见过面呢。 现在,各种报纸,都登着12月29日的消息。那天,汪精卫发表公开艳电,响应日本首相近卫的声明,在卖国的道路上,已经滑向了深渊,也公开投靠了日本人。 赵启山先去了娟子那里,看了区站陶站长转发的电文。不知道为什么,陶站长发奉天组电文增多,让那晓丹转送情报次数,越来越少。 赵启山关心的,对汪精卫的通报,总部却迟迟未到。 去进货栈大院,看见队员都到齐了,唯独没有见到副队长孙福生。 “副队长呢?” “一个人在队长屋里呆着。” 赵启山准备去孙福生那屋,长猴喊住了他。 “队长,大伙想问你个问题。” 赵启山停住了脚步,“什么问题?你们问吧。” 长猴说道:“那个姓汪的,跑到日本人那边,发个什么通电,给中央党部,中央执委,给蒋总裁的,你看了吗?” “看到了!” “这是真的吗,不会是敌人造谣吧?” “应该不会,各种报纸铺天盖地,所有电台都在播,不光是日本、伪满控制的,在报在播,连外国的华语广播,都反复播,不应该是造谣。” “那我们 第119章 用战斗回击 赵启山笑了,“我们这里学问最大的,是孙副队长,你们为什么不去问他呀?” 那个队员说道:“我们问他了,刚一开口,就被孙副队长骂了出来。” 赵启山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骂人?” “还不是被汪精卫投敌搞的!说到底,还是这个艳电。他正在气头上,我们又问这个通电,为什么叫艳电,他就火了。骂我们不学无术,笨蛋!” 赵启山知道,孙福生也在生闷气呢。现在看来,真有必要鼓舞一下队员的士气。 赵启山在炕边坐下,反问队员道:“你们这里,有谁到邮电局发过电报?” “我发过,陪我叔,给大伯发过。内容我都记得,父病危,速回!五个字。” “我也去过邮电局发电报,陪东家去的。” 赵启山又问道:“知道电报怎么收费吗?” 队员都沉默了。 那个陪东家发电报的人,嘟囔说道:“好像是按字数收费,我叫不准,反正收费挺贵的。” 赵启山道:“对,发电报按字数收费,字字是金。刚才他说陪叔叔,给大伯发电报,就五个字。没有抬头,没有落款,没有日期。如果是给大人物发电报,或者是正式的文件,就要有落款,有日期,这样电文长,字数多。” 长猴首先开壳,“啊,我明白了,找一些简短字代替……” 马上有人怼长猴说道:“你闭嘴吧,刚才你怎么不说!听队长讲,你老实听着得了。” 赵启山继续说道:“长猴说得对,为减少字数,人们就找一些字,分别代表月份,代表日期。也不知道是谁,在中国首先提倡用地支,就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分别代替12个月份,又找了些字,从一日,一直到三十一日,其中这个艳字,就代表二十九日。今天是一日,可以用东,也可以用先来代替。” 有个队员说道:“今天杀一个鬼子去,代号:子先行动。” 赵启山赞许道:“我们就是要用战斗,给日本鬼子,对汪精卫之流,做出响亮的回击!但越是在逆境中,我们越要冷静,越要计划周全,不能盲动。” 赵启山调动起队员激情后,进了孙福生房间。 孙福生躺在床上,脸上盖着报纸。听到动静,手掀开了报纸,看是赵启山,便起身紧盯着他。 “在看汪精卫的艳电吗?”赵启山首先问道。 孙福生眼睛冒着火,“我想抱捆炸药,冲进日本宪兵队……不,不去宪兵队,我去新京,他妈的,我还叫它长春,去长春的伪皇宫,把溥仪这个王八蛋炸死!” 赵启山笑道:“如果能走近溥仪身边,你不去炸他,我也抱着炸药去,但我们都近不了他身边。这个汪兆铭,曾经也热血沸腾,搞爆炸要炸死清廷摄政王载沣,就是溥仪的父亲吧?” 孙福生没好气,“当然就是这个儿皇帝的爹,这点历史知识都没有,还当组长呢!哼,你这个组长也胜任,鬼心眼真多。你看看咋办吧?副总裁,国防最高会议副主席,国民参政会议长,响当当的二号人物,他都投敌了,怎么跟队员说。这抗战还能不能打,如果关内抗战都没意义,我们在东北,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这就是赵启山几天以来,一直担心的事情。尤其汪精卫这艳电,太能代表一部分人的想法了。孙福生说得没错,如果关内抗战都没有希望,那在东北坚持,更没有意义了。 赵启山坐上炕,像当地人那样盘着腿,“倭国不要中国领土吗?东北、热河、华北,一块一块土地独立出去,搞了自治,哪一个是真的自治?” 孙福生道:“我知道倭寇搞的这些,都是假的,欺骗人的。” 赵启山继续说道:“你知道,队员也知道,不用说别的地方,就说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伪满洲国人,有一天说了算吗?从政府到军队,从学校到警察,哪一个地方,哪一段时间,不是日本人做主,是汪精卫艳电中的倭国说了算?” 孙福生把手中报纸,往炕桌上一摔,手掌张开五指,拍在上面,“艳电上还说,倭国政府声明可以撤军,他们的目的,是防共反共!” 赵启山也愤怒了,“哪个强盗抢了别人的钱,还会把钱送还回去,吃到肚里的肉,还能给你吐出来?” 孙福生道:“道理我明白,所以我想抱着炸药,与鬼子,与大汉奸同归于尽。” 赵启山道:“不要绝望,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只要我们能坚持下去,形势终究能有所变化。既然我们已经抱定死的决心,什么样的难关,我们都可以闯过去。” 赵启山懂得,跟孙福生讲这些大道理,可能不起作用,便激他说道:“怎么,你想去死?是不是把你家老宅子,放火烧掉了,就了却了心愿,心里也舒坦了,已经光宗耀祖了?” 孙福生道:“你滚蛋,好像我回东北,就是要烧自家宅子似的。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 还是袭击机场吗?你看队员的情绪怎么样?先稳定好队伍,不要受这艳电的影响。” 赵启山:“刚才我和他们聊了聊,我看队员情绪还行。要说一点没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们都是老队员了,能坚持下来,都和日伪有深仇大恨。我想,对日寇最好的回击,就是用战斗,像我们刚来时,在倭寇的天长节那天,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孙福生:“袭击机场,我是没有想到好办法,侦察了这么久,我原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谈谈,让你暂时先放弃,寻找别的目标,别把这支队伍打没了。后来接到了命令,去安东劫法场,就没来得及谈。” 袭击机场的难度,赵启山是清楚的,也看出孙福生的顾虑,所以一直只做侦察,没有采取行动。 孙福生接着又说道:“现在,我倒支持袭击机场,就像你说的,如同天长节那天,干它个轰轰烈烈,杀它个人仰马翻!不成功,不就是一个死吗?” 唉,孙福生还是受艳电影响,没 第120章 友军 赵启山和孙福生,随着那晓丹来到一家客栈。赵启山不知道这家客栈,是不是区站的联络点。 既然那晓丹不说,赵启山也不便问,不知道那晓丹是否告诉过孙福生。 进到一间客房,让赵启山意外的,区站毕副站长也在这。 没有互相寒暄,四人围着桌子坐下,那晓丹铺了一块桌布,拿出一副麻将牌,倒扣在桌上,然后出了房间,关好房门。 四个人一边码牌,一边小声交谈起来。 陶站长首先说道:“总部指示我们,近期各个行动队,应该主动出击,打击日伪的嚣张气焰,我国已经声明,坚决抗战到底。局里要求各站制定出行动方案,原则是要影响大,声势大,有震撼力的行动。” 毕副站长接着说道:“总部通过特殊渠道,给我们送来两支狙击步枪,苏俄产的莫辛纳甘步枪,配置瞄准镜,子弹不多,才一百发。根据行动队实力和战绩,决定区站行动队,和你们市行动队各一支,五十发子弹。” 赵启山感到特别高兴,他和孙福生,还有全队,早就想拥有一支狙击步枪,也一直申请总部调拨,今天终于等来了。 苏俄生产的这款步枪,最大的优点就是射速,据说经过改良之后,莫辛纳甘步枪的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十发,甚至二十发。使用机械瞄准,有效战斗距离都可以到四百米,安装瞄准镜之后,可以达到800米的射程。但五十发子弹的配备,对于战斗来说,确实少了。如果仅搞暗杀,五十发是够了。 如果赵启山能选择,他还是愿意要日本狙击步枪。听说日本产九七式狙击步枪,是三八步枪改的,也称为“三八改狙击步枪”。这样子弹不成问题,可以随便用。 没等赵启山说话,孙福生就表达了不满意,“这样安排也有不妥之处,应该根据任务配置。最好还是集中使用,能够发挥武器效能。” 毕副站长笑了,“区队唐队长,他也这么说的,只不过他要把两支都留在区队。” 孙福生一撇嘴,“论战绩,应该给我们吧?远的不说,就说最近这次安东行动,安东队,整个区队,都被围在圈子里了,还不是我们奉天市队,冲回来解的围。本来,按计划安排,我们应该撤离的,结果我们主动返回,挽救了整个行动,更别说救了安东队,救了区队了。” 这时,赵启山看到陶站长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喘气也粗了。 赵启山已经知道,安东劫法场整个行动,都是陶站长指挥的。传说安东行动的人员,还提出过不同意见,说我们的行动很容易暴露,企图太明显,要防止敌人在外围,给我们来个大包围,对我们一网打尽。 之后,陶站长通过敌人内部情报,说敌人不知道我们的行动,一定要按原计划进行。 现在来看,敌人确实没掌握我们的行动,但嗅到了某种信息,做了两手准备。应变时,给我们来个大包围,连安东站站长都牺牲了。 赵启山不想使陶站长难堪,想把话题引开,“安东行动队损失大吗?”赵启山转向毕副站长。 毕副站长道:“安东站长牺牲了,副站长兼行动队队长,在这次行动中负重伤,现已脱险养伤。局里根据实际情况,安东以后只设军统组,行动队原来人也不多,现在已经并入区行动队了。” 这倒是个新情况。 安东原来地理位置特殊,军统一直都在那设站,现在也降为组,连自己的行动队都没有了。 毕副站长像突然想起什么,“哦,还有一件事情,关于军统锦州组的,上次锦州组出了个叛徒,行动队被包围,大部分队员壮烈殉国,除了养伤的人员外,还有两个同志能继续战斗。本来也想并入区队,但两人坚决要求加入你们队,人的名,树的影,你们两位队长,现在是大名鼎鼎呀!怎么样,同意接纳吗?” 赵启山和孙福生异口同声:“欢迎加入!” 赵启山忧心,又一支行动队撤消了,代表东北抗日力量减弱了。 孙福生笑呵呵问陶站长:“我们区站里,还有哪个站、组出现了问题?愿意打鬼子的同志,都可以到我们奉天队来。” 孙福生的话,明显不妥,赵启山想说点什么,纠正一下孙福生的言语。还没等赵启山说话,陶站长开腔了: “作为奉天行动队的副队长,你关心的是不是多了?这涉及我们站内机密,你不懂得保密原则吗?该让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给我闭上臭嘴!” 陶站长的批评,也有点过火。奉天组行动队,在这次安东行动中,居功至伟,可以说救了他陶站长,保全本区站主要力量。作为功劳队伍的副指挥,孙福生理应得到嘉奖。现由于一句不妥当的话,被陶站长一顿臭骂,属实有点冤枉。 孙福生在自己同志面前,常表现有点大咧,但并不是他不懂原则,没有分寸。孙福生的话,挑毛病可以,像陶站长这般言语,赵启山也有点不高兴了。 赵启山隐约觉得,陶站长对孙福生的不满,工作上原因是次之,最主要原因,还是出在那晓丹身上,是孙福生动了陶站长的禁脔。 毕副站长知道,不能这么僵持下去,赶紧转换话题,“两位队长,听说你们掩护我们撤退后,也被鬼子缠上了,是有人帮助了你们?” 赵启山道:“是的,是抗联的友军,突然出现,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毕副站长又问道:“是哪支友军,领导人是谁?” 赵启山有所警觉,“他们自称抗联第一军,南满独立支队的,也来救他们的同志,我没问他们领队叫什么。当时,我们劫的囚车上有三人,一个姓魏,是煤矿工程师出身,一个姓金,是个电报员,朝族人。还有一个牺牲了,不知道姓什么。他们看我们换日本军服,就提出跟我们行动,我同意了,因为他们懂日语,其结果也的确帮了我们。” 陶站长说道:“以后向局里汇报时, 第121章 险中求胜 赵启山说道:“经过我们的侦察,感觉要想袭击机场,单靠我们奉天市队的力量,是不够的,区队能不能协助我们?” 毕副站长说道:“唐队长说他们也有计划,想让他们放弃自己的计划,协助你们行动,可能做不到。不过,我可以和唐队长探讨一下,如果你们的方案可行,我和陶站长以区站名义,下命令区行动队配合你们。” 赵启山实话说道:“我们方案还没有形成,连侦察的队员,自己还没有基本方案。” 陶站长说道:“你们制定计划时,应该符合实际,可不能好高骛远,那可都是同志们的生命啊!” 孙福生就是不愿意听陶站长说话,如果这不是在敌后,孙福生是不敢呛长官的。敌后由于环境不同,需要上下同心同德,下级一般小毛病,上级军官多数是能容忍的。 见陶站长居高临下的言语,孙福生的混劲上来了。 “自从奉天行动队重新组建后,我们带领这支队伍,参加两次重大行动。一次抢劫伪满银行,我们的同志,只有一人负点轻伤,还是自己不小心,撤退时崴了脚。另一行动,就是安东劫法场,那更是影响深远,鏖战不止。其结果,我们的同志毫发未损。我们从不好高骛远,历来十分珍惜同志们的生命。” 毕副站长笑着打原场,“奉天市行动队,在两位的带领下,战功显赫,可也要戒绝骄傲,骄兵必败嘛,这才是陶站长的本意。两位队长,怎样完成局里的任务,是重新做计划,再选袭击目标;还是坚持原来目标,再详细侦察,制定袭击机场方案呢?” 在赵启山的心里,还是想与抗联同志一起,共同行动,袭击敌人机场。一来,解抗联同志们心头之恨,二来,打击敌人机场影响大。 还没等赵启山说话,孙福生抢着说道:“我们计划没有完善,并不是说我们计划不可行,现在还在保密阶段,还要继续侦察,落实细节。” 见孙福生如此说,赵启山也附和说道:“我们没放弃袭击机场计划,机场可打击的目标很多,塔台,机库,还有机库里、跑道上的飞机,还有油料库,弹药库,维修车间,甚至还有飞行员。只要找准其中一个目标,得手后,影响也是很大的。” 孙福生见赵启山站在自己这一边,也来了精神。他并不一定要袭击机场,原来说袭击机场,是一时气愤,想跟鬼子拼命。现在说袭击机场,是跟陶站长赌气。他与陶站长的关系,双方都清楚是因为那晓丹,双方也不挑明是为了那晓丹。 孙福生是真心要打鬼子,冷静下来后,他也不想牺牲自己,能消灭敌人,就不与鬼子同归于尽。袭击机场是可行的,尤其是有狙击步枪后,干掉几个鬼子守卫部队的军官,枪杀一两个飞行员,或者找个机场设置点一把火,方式很多。他倒不愁机场搞点事,他的目标,已经瞄上了关东军俱乐部,想在那搞点事。 陶站长听完,鼻子哼了一声,“如果方案形成,需要区行动队协助,就告诉我;倘若不需要区队协助,可以直接向总部发报、汇报,不必经过我了,行动保密要紧。” 赵启山和孙福生回去的路上,孙福生把他的想法,对赵启山说了。对袭击关东军军官俱乐部,赵启山提出了疑虑,“那里有大量平民,日本的平民,中国的平民,甚至会有少年儿童,怎么能避免他们的伤亡?如果避免不了伤及无辜,我们就不要干,总部公开同意的可能性,也没有。” 孙福生说道:“平民里,日本人多,都是日本军官的家属,这帮人本来就该死。中国人有,但不多,以供鬼子取乐的舞女居多,这些个女人,大多数没脸没皮,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出来。” 赵启山叹了口气,“还必须要承认,舞女大多数是被生活所迫,不得已操持这一行。你这一想法,肯定没跟那晓丹说吧?我想她也不会同意的。” 孙福生这个想法,属实没有对那晓丹透露过,他也知道,赵启山和那晓丹都会反对,他也另有考虑。 孙福生道:“有些情况下,没有舞女,只有日本人,甚至是只有军人,就是鬼子公开授勋时,他们经常先开会。会议结束后,才能放舞女进去。” 赵启山道:“这种情况下,倒可以搞点行动,但需要准确情报。” 孙福生问赵启山:“你还想着机场吗?” “是的。” “你到底怎么打算?我知道,你不会硬拼的。” “看看吧,能不能险中求胜!” 第二天,赵启山和老魏又见了面。老魏领着赵启山,找到了那个负伤的抗联人员。 “赵队长,这位小李,原来在机场工作,专门负责机场油料,日语也很好。听说要袭击机场,他主动请缨,想参与进来呢。” 赵启山紧握小李的手,关切问道:“伤到什么地方,你能行动吗?” 小李回答道:“应该没有问题了,肚子上挨了一枪,鬼子三八大盖打的,贯通伤,已经快三个月了。” 赵启山道:“那还不行,元气还没有恢复呢。” 三人坐下,老魏问小李道:“你养伤的是谁家,队上有人说,你回朝鲜去养伤了,没想到你就在奉天市。” 小李道:“参加义勇军时,我怕家里被鬼子迫害,就只说是朝族人。因为我从小在朝鲜长大,朝族语和日语都好,也没有人怀疑我。其实,我父亲是朝族,我母亲就是当地人,也是一个大家族呢。” 老魏笑道:“难怪,除了老金以外,别人都联系不上你。老金听说有战斗,也急着要参加,他那伤,近期参加战斗更没戏了。小李,是不是你也不姓李呀?” 小李笑了,“我就姓李,父亲是朝族姓氏李,母亲也姓李,中国百家姓第四位。从义勇军到抗联,我也一直是姓李,姓李在朝鲜和中国,可都是大姓。” 三人都笑了起来。 赵启山言归正传,对小李说道:“小李,你把机场情况,向我们介绍一下 第122章 意外收获 小李说道:“奉天机场最高司令官,原先是日本人加滕,现在换成谁,我就不清楚了,但作战室秘书,可能一直是满洲人蔡文波。别看一个小小的作战室秘书,管理着整个作战室文件。那些个通行证,都是油印好的,到时候由司令官签字就行了。” 赵启山问道:“部队进入,除了要有通行证,不还要司令官口头命令吗?” 小李道:“是的,固定物资的进出,有通行证就可以,如果带武器军队的换防,临时检查,搜索,需要最高长官的直接命令。” 赵启山问道:“如果是外围部队,临时需要进入,司令官怎么下命令?现场联系司令官吗?司令官不在机场,部队就进不去了吗?” 小李道:“那怎么会呢!带武装的部队,通过外围警戒区时,需要出示通行证。到了第二道警戒岗哨,出示通行证后,由岗哨电话请示司令官,司令官不在时,由作战室回答,是否允许通过。作战室长官是谁,我从不关心。但我知道,通常是由作战室秘书,代为传达指示。” 赵启山问道:“还是这个蔡文波,传达作战室指挥官的命令呗?” 小李道:“是的,蔡文波很关键。所以,你们要进去,必须收买了蔡文波,或者将他控制住。” 老魏问道:“知道这个蔡文波家在哪吗?” 小李道:“我不知道,我一个机场油料工,接触不到那种人物。说实话,他成没成家,我都不清楚,我认识他,他都未必认识我。” 赵启山问道:“蔡文波作为一个中国人,即便是个满洲国的满族人,日本人就这么信任他?” 小李道:“蔡文波为什么得到鬼子信任,我也不清楚。有一点是肯定起作用了,蔡文波是日本陆军士官大学毕业生。” 陆士的毕业生,赵启山心里一阵翻腾,他想起了哥哥王真,现在应该叫田真了。他们两人是否认识呢?都是日本陆士的毕业生,年龄也大致相仿,还都在伪满任过职。 赵启山问道:“这个蔡文波,是日本陆士的同学,提携起来的吗?” 小李回答:“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在满洲国,日本陆军士官大学的毕业生,比较受高层的重视。” 赵启山问道:“你还知道谁是日本陆士的,你认识他们吗?” 小李道:“我哪能认识他们!我有一个表弟,他原来的长官,也是日本陆……陆士的,没几年就升为团长了。” 表弟的长官,陆士毕业生,团长,那个表弟是谁?小李的妈妈是当地人,也姓李,那他表弟如果是舅家孩子,也应该姓李了。 赵启山道:“你表弟叫什么名字?他的长官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小李:“我表弟叫李满豆,他长官叫什么名字,我没问过。” 小豆子,李毛豆,会不会就是李满豆呢?小李是抗联的人,赵启山顾虑自然少许多,便问道: “离奉天市区不远,南屯李村,一个叫小豆子的人,叫李毛豆,你认识吗?” 小李道:“李毛豆就是我表弟,原本他叫李毛豆,后来改成李满豆,但家里人,甚至包括他长官,仍然愿意叫他李毛豆。”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小李道:“赵队长,你认识我表弟吗?” 赵启山说道:“我不认识你表弟,我想找你表弟的长官。” 小李“哦”了一声,皱眉说道:“听说他长官被日本人杀害了。” 赵启山说道:“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不了解,也没有见过表弟的长官。我和表弟原来接触并不多,我参加义勇军后,基本上断了联系,我又加入了抗联,跟家里更没联系了。只是我负伤,躲在这里养伤,他过来两回,给我送点药,粮食,我们聊过两次。” 赵启山道:“我想见一见你表弟,有非常重要事情问他,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另外,你表弟这人怎样?我说的对日伪的态度,你们两家关系比较好吧?” 小李:“表弟家挺贫穷,我们家,主要是我妈妈,没少接济他们家,他父亲是我妈堂兄,表弟为人善良,但太懦弱,胆小怕事,由于做事勤勤恳恳,从不偷懒,所以长官一直把他留在身边,做勤务兵。至于对日伪的态度,我想他内心是反对的,让他做点什么,他不敢。” 赵启山:“我不会让他做什么,只要对我说实话就行。我不会给他找麻烦,不让他知道我的具体身份,这样他也不可能出卖我。” 小李:“我表弟不会主动出卖别人的,除非是被日本人抓住,严刑拷打,哦,不用动刑,一吓唬就会说实话的。现在,起码他没有出卖我。” 老魏插话道:“这不一样,你是他表哥,你家对他家有恩。” 小李:“这倒也事。” 赵启山:“你想法让我见到他,我保证不会伤害他。” 小李:“这没问题,这两天他还会来看我的,我来安排,通过魏政委找赵队长吗?” 老魏:“通过老金吧,你与老金联系方便,我安排老金和赵队长联系方式。” 赵启山说道:“我们再说一下机场,进到机场里层,靠近飞机,都必须是与守卫相熟吗?” 小李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内外层换防的人,都是相熟的。经常有重要人物乘机,他们的卫队必须送到机旁,这通常都提前安排好。” 赵启山问道:“难道就没有特例吗?” 小李想了一下,略迟疑地说道:“我知道有一次,可我没有当班,听别人说的。是特高课临时冲进来,逮捕了一个飞行员,那个飞行员据说要叛逃,都准备上飞机了,在最后一刻被拦了下来。如果那次再晚一两分钟,这个飞行员就要驾机去苏俄,或者是在空中,由同伴把他击落。” 赵启山问:“这种情况,也要机场司令官同意,特高课才能进入吗?” 小李:“是的,那天是二岗打的电话,谁接的电话,谁同意的,我就不清楚了。” 赵启山:“小李,现在见到蔡文波,你能认出来吗?” 第123章 王真的画册 赵启山想,哥哥王真,不可能毫无目的,把一本手绘画册,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由妻子嘉美珍藏,这里面一定包含着秘密。 赵启山翻到最后一张,画着一只飞机翅膀,一位古代仕女,赵启山久久地注视着这幅画。 仕女拿着竹简书,嘴角上翘,笑意盈盈。竹简一行小字,用放大镜,可以看出两句诗文: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 赵启山查过这两句诗,出自东汉末年三国时,女诗人、文学家蔡文姬,诗名为悲愤诗。 这个悲愤诗题名,不知道是真为蔡文姬起名,还是后人根据诗意,给题的诗名。 在画的一角,还有一行诗句:文姬别胡地,一骑轻南驰。 这再明白不过了,描写的就是蔡文姬南归。赵启山也查过,这是宋代林景熙所着,是《蔡琰归汉图》的诗句。 今天听到蔡文波这个名字,赵启山就想到了这幅画,是王真要记录什么东西,还是纯属巧合? 与其说是巧合,赵启山更愿意相信,这是王真想留下什么记录。 蔡文波毕业于日本陆大,是王真的同学,或者是学长、学弟,他们认识的可能性很大。 蔡文波是个男人,而古代蔡文姬是个女子,如果是自己做备忘录,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画一个飞机翅膀。 两句诗词,更像是接头暗语,那么谁先开口呢?一般情况,主动去联系的一方,要先开口。赵启山分析,如果他去联系蔡文波,要说:文姬别胡地,一骑轻南驰。然后,蔡文波说: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 可如果说错了呢?那蔡文波不会回答;如果蔡文波已经投敌,就可能告密,揭发去联系的人。现在最紧迫的事情,是联系到蔡文波。 按小李说法,哥哥王真是被日本人杀害。日本人对嘉美的说法,是在车站突然遇到土匪,这显然站不住脚。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赵启山,哥哥王真还活着。手表,尸体的发现,只剩下一堆白骨,有太多矛盾的地方,根本经不住推敲。从个人感情上,赵启山希望首先见到李毛豆。 第二天,孙福生给赵启山带来一个烦心消息:总部调拨的两支狙击步枪,都被区站给扣下了。 赵启山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据那晓丹传话,这件事情,是经过了陶站长同意,理由是奉天省行动,上报的行动方案具体;而市行动队,目前还没有具体行动方案。再则,两支行动队,都赞同狙击枪集中使用,可以充分发挥武器作用。 冠冕堂皇的话,一套一套的。孙福生认定,是由于他在会上,顶撞了陶站长,提到了安东劫法场之事,让陶站长难堪了,感觉下不来台,用狙击枪的事情,为难市行动队,明显在打击报复,给他们市队穿小鞋。 依孙福生的想法,立刻把这事情,向重庆总部汇报,其实就是告陶站长的状。总部如果能撤换陶站长,那是最好的结果。以市行动队的战绩,局里未必不会考虑,不就是换个人来当站长嘛,又不是他们两人想夺权。 赵启山立即表示反对,因为这件事情,还不足以让总部换站长。谁都知道,陶站长与孙福生有矛盾,也都知道,这矛盾因女人而起。这时自己掺和进来,实属不明智。 再则,他和孙福生,都不知道省行动队具体方案,这样冒失地把武器调拨,与挟势弄权、打压异己相挂钩,的确不妥。 区站所属的奉天省行动队,本来就比奉天市行动队级别高,人数也多。截留一支狙击枪,在别人眼中,再正常不过。如果两人一定要闹大,会让人认为,他两人别有用心。 赵启山要那晓丹传话,希望与陶站长面谈。孙福生说道:“我已经提过了,丹丹说陶站长已经离开奉天了。” 赵启山想,事情只能这样了,希望将来能把这支枪要过来。 另外,要区行动队,在他们袭击机场的时候,能够协助配合,那是根本不可能了。 不可能的事情就放下,做能够做的事情。 接下来,赵启山得到老金的暗语通知,到小李养伤地点,与李满豆会面。 赵启山放下眼前的事情,匆匆忙忙奔向小李养伤之处。 赵启山一进屋,就见到一个又瘦又黑的小个子,正坐在炕边,和小李说话。不用问,这个就是李毛豆。 赵启山时间不多,开口就问道:“是李毛豆吧,我是田汝真团长的亲戚,我需要了解田汝真遇害真相。” 李毛豆看了一眼赵启山,低声说道:“你问吧,能回答的,我可以回答,不能回答的,我不敢说,如果说了,他们会杀了我的。” 赵启山问道:“谁会杀了你?” “日本人,特高课,宪兵。” 赵启山问道:“那田真是日本人杀害的了?” 李毛豆低头不吱声。 小李说道:“小弟,你不要怕,你能相信我,就可以相信他,我保证你不会被出卖,你放心大胆地讲。” 李毛豆还是不吱声。 赵启山知道不能这么直接问,便聊天式说道:“你怎么跟的田团长,跟了多长时间?” 李毛豆回答:“田团长一到满洲,哦,他军官实习一结束,留在满洲,我就跟了田团长,当时他被任命为副营长,兼一连连长,我刚当兵,他就把我留在身边,让我做传令兵。” “很快,长官就当营长了,团参谋长,团长,团长还没有到任,就出事了。” 赵启山问道:“你把当时的经过说一下吧,别着急,随便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李毛豆答应一声,就开始回忆起那段时间的情形: 田真接到去新京军部的命令,预感到特高课没了耐心,要对自己下手了。马上把该交待的,都跟嘉美交待了,然后用暗语,通知了自己的警卫马超。这个马超真名叫什么,李毛豆并不知道,但李毛豆见到过两次,平常马超在哪里藏着,李毛豆也不知道,见到马超时,他都穿军装,是个中尉官衔。 马超从来不去田真家,和嘉美都没见过面。 临行前,田真对李 第124章 小豆子的回忆 当年哥哥喜欢写诗填词,并且熟读唐诗,这些赵启山都知道。哥哥还对他说过,“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偷”,各种词牌,背后有什么故事,王真也能说出个一二。 王真和朋友作诗赋和,应该留下一些手稿,交待嘉美烧掉,不给朋友带来麻烦,也可以理解。而嘉美手中拿着的,是否就是交给自己的那个画册呢? 赵启山问小豆子:“你知道田团长夫人,烧没烧掉这些手稿呢?” 李毛豆回答:“烧掉了!田团长遇害后,宪兵队曾经领着我,去过田团长家,我亲耳听田夫人说的,她按田团长交待,把田团长所有诗稿,包括笔记本,统统烧掉了。除了田团长的嘱咐外,田夫人还说,她早嫌这些东西是累赘,因为要经常搬家。” 赵启山问道:“会不会田夫人没烧,谎称烧掉了?” 李毛豆答道:“有这种可能性,但可能性不大。因为之后有一天,田夫人不在家,特高课押着我,去过田团长家,仔细搜查过家里,让我说家里东西的来历,都是什么人送的?或者,是在哪买的?有些东西我清楚,有些东西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没有找到那些日记本,也没有看到那些手稿。” 哥哥交待嘉美,烧掉了其它所有东西,唯独留下了那本画册。嘉美在与山田结婚后,也一直保存这个画册,可见对它的重视。 嘉美对画册的重视,一定是哥哥的交待。很有可能,是临走时,才告诉嘉美,这个画册的重要性。在这之前,嘉美对这画册,对画册里的含义、内容,一无所知。后来,既分析不出含义,又怕落到山田及特高课手中,最后只好冒险交给自己,她认为跟田汝真一路的人。 赵启山问道:“在宪兵队,在特高课,日本人审问你时,这一段都问什么问题了?” 李毛豆低着头,“宪兵队问题不多,主要是特高课问,什么诗的内容,写给什么人,诗的标题,词牌名,什么五言七言的。你知道,我文化低,字都认不全,好多字都是团长和夫人教的,我也真的不懂,回答不上来。” 赵启山问:“对特高课的问话,你说出过几个人名字?” 李毛豆:“就几个与田长官常接触的,谭营长,齐副参谋长,还有一些人,对这些人,特高课也只是一问,好像问题并不太多。” 赵启山相信他说的话,日本人监视了王真,与王真交往的人,特高课早就掌握了,甚至比李毛豆还清楚。 赵启山看着小豆子一直低着头,便鼓励他道:“你是一个勇敢的人,我们也相信你不会害长官的。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啦?” 李毛豆继续说道:“一路上,田长官有时看窗外,有时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我们是高等车厢嘛,人不是很多,我在田长官对面坐着,那个日本副官,离我们隔了一排。说这人是给长官当助手,田夫人说他就是个特务,夫人很讨厌,说不用副官。团长没到任,整天跟着个副官,感觉很别扭。上面解释,这人还负责给长官当警卫,让夫人多担待点。” 这些赵启山都知道,嘉美对他说过,赵启山要了解路上发生的事情,又不想催小豆子,就由他按照自己的思路,慢慢地往下说。 “……列车驶出奉天省,我记得是出省的第二站,叫一个叫南岭的山区小站,这个站主要是装卸货物,停的时间也挺长,天还没有黑,田长官要到站台上走一走,我想跟着下去,副官让我留在车上,告诉我看着长官的行李箱。其实,高等车厢,有列车员负责照看行李,不需要我们自己照看。” 到目前,李毛豆说的,基本上与嘉美说法一致。 李毛豆继续说道:“这时,突然听起了枪声,站台一个守卫,中弹倒地上了。站台上,下车活动的人,都开始往车上跑,都挤在车门口了。我把头探出窗子,喊长官,想让长官从车窗上爬进来。但我看到田长官,钻到了车底下,紧接着,那个日本副官,也钻到车底下。” 这完全与赵启山料想的一致。哥哥已经想到了,到新京,哥哥不是被严刑拷打,就是会被秘密处死。因为哥哥联络的人,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都不知踪影,日本人是不会放过哥哥的。袭击车站,就是哥哥安排的秘密人员。 屋里,赵启山和小李都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李毛豆讲述。 “这时,列车另一侧车门也打开了,几个日本人,有穿军装,也有穿便服,都拎着枪,从另一侧下车,我也过去,趴车窗往外看。” “我看到日本副官,向田长官开枪,田长官回击,开枪打死了副官,田长官继续向前、向山里跑。” 赵启山问道:“是田团长开枪打死副官的吗?” 李毛豆:“是的,天还没有黑,我看得真切!副官死了,是我后来看到的,尸体躺在那。然后,然后……追田长官的人,开枪打伤了长官,长官继续跑。追长官的人,受到了迎面两个方向阻击,被打倒了三四个人呢。” 小李兴奋起来,他听出来,那个田团长是抗日的人,“两个方向阻击?这么说有人接应田团长,能判断出多少人接应你长官吗?” 李毛豆道:“听枪声,接应的人用的都是驳壳枪,火力虽猛,但人数不多。我分析,算上站台开枪的人,也就三个人,顶多不超过四个人。” 小李感兴趣了,“那追田团长的鬼子,有多少人呢?” 李毛豆:“人数不少,光从列车上下去追的人,就十几个人,还有站台上的鬼子,追上去的敌人,有三四十人。” 小李关心的是战斗,赵启山关心的是王真负伤。他听出李毛豆说到哥哥负伤时,显得吞吞吐吐,知道这里必有玄机。 “你说田团长负伤,伤在哪里?” 李毛豆:“离得远,我没看清楚,这边开枪,田长官明显中弹倒下,又挣扎起来,趔趄着向前跑。” 赵启山问道:“射中田团长的人,是从列车上下去 第125章 重要线索 小李说道:“你都知道是夫人的同学,还说不认识这人。” 李毛豆说道:“我确实不认识这人!这帮人好像也不是奉天的。是后来押着我去田团长家,他和夫人用日语交流,夫人还抱着他哭,我才知道,夫人与这人认识,在日本还曾经是同学。现在,这人已经到奉天特高课了。” 赵启山问道:“这人叫山田重信吧?” 李毛豆:“对,是山田!田团长跑了,军队警察开始搜山,我听警察称他山田先生。我到田团长家所谓报信,都是特高课告诉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不敢说错一个字。教我怎么说的人,就是这个山田,他是个中国通,华语非常流利。” 小李插话:“田团长不是跑了吗,怎么又说他被害了?” 李毛豆:“当时是跑了,日本人没有抓到他。但掩护他的人,也被包围了,最后还被打死一个,剩下两人,都朝反方向突围了。你想,负伤的田团长,他能逃多远?日本人行动非常迅速,马上调来二三百人,有军队,有警察,采取大包围拉网式搜山,最后发现的遗骸。” 赵启山问道:“是遗骸,而不是尸体,对吗?” 李毛豆:“其实,我也不懂遗骸和尸体的区分,是警察局请的医生,他们说的。” 赵启山:“几天后发现的呢?为什么医生说是遗骸?” 李毛豆:“快四天了,有猎户报告了警察,当警察赶到时,什么都没剩下,现场还有十几匹狼,在啃食白骨,狼群都饿疯了。最后找到了团长的手枪,手表,衣服碎片。医生检查了血型,和团长血型相符,都是A型。” 赵启山:“那个猎户住在哪儿?” 李毛豆:“离那车站不远的屯子里。原先住山里,搞集团部落后,被赶出山,并到了屯子里,但他还经常往山里跑。猎户嘛,以打猎为生。听说他报告发现田团长,领走奖金后,又进山了。当时没有找到他,后来找没找到他,我就不清楚了。” 赵启山心里想,还能找到这个猎户,那才奇怪呢!起码在王真脱险前,猎户是不会露面的。 猎户很可能是哥哥的同志,或同志的亲戚,至少是抗日同情者。整个现场都是伪造的,目的是麻痹敌人,制造空隙,让王真突出重围。如果能让敌人停止搜山,是最好的结果了。那时,负伤的王真哥,应该被困在包围圈之中了。 赵启山不会把这件事情点破。 赵启山问李毛豆:“整个过程你都在列车上吧?” 李毛豆:“是的,我看到我的长官被追击,又联想之前情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再加我本来就胆小,就一直待在车上。” 赵启山:“后来日本人问你,是否看到长官受伤了吗?” 李毛豆:“是的,就是那个山田,他问我枪战时我在干嘛,我说当时我懵了,看到长官躲到车底下,我也撤回了身子,钻到座椅下面躲了起来,一直没有露头。” 赵启山知道,小豆子虽然胆小怕事,但是人绝对是聪明的,远在他表哥小李之上。或许,他的胆小、懦弱,都有一定装出来的成份。 这时,小李问道:“你干嘛要说你害怕,还躲到了座椅底下,显得没有一点骨气!” 李毛豆瞧了表哥一眼,“我还想要命!其实,那个山田,我们从奉天一上车,他就已经在车上了。只不过在别的车厢,后到我们高等车厢的。田长官也注意到了他,几次偷眼看他。” 赵启山又问小豆子:“日本人关了你多长时间?” 李毛豆:“不到一个月放了我,整天拿着照片,问我见到过这个人,看到过那个人没有?常与长官接触的人,我就说见过,接触不多的,我就说没印象,有时干脆就说没看见。总之,说得越少越好,什么都不知道,对我最有利。” 赵启山点头,但对他躲事的后果,把嘉美搭了进去真是不满意。 “田长官的夫人去找过你,还给你留了钱。之前,你还说长官和夫人,教你认字学文化。刚回来时,日本人让你怎么说,让你怎么做,你照办没毛病,可后来为什么要躲着夫人。” 李毛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长官和夫人对我好,我心知肚明,但夫人去找我时,我刚被放回来不久,觉得日本人不杀我,都是我的造化了。我被批准离开了军队,那时我根本不敢在家呆着,一直在几个亲戚家,轮流躲藏着。夫人来找我时,我确实不在家。那时,总觉得家的周围,有人在监视我。” 小李插话:“你是胆小,太紧张了吧?” 李毛豆:“也可能是吧,谁都知道我胆小呀!不过后来,我偷偷去找过夫人,看到了山田在夫人身边,我吓得更不敢找夫人了。” 赵启山叹气,“你是对的,事已至此,你也只能躲着他们啦,夫人已经嫁给了山田。” 小李惊讶,“这个夫人是个什么东西,与杀夫仇人结婚!” 赵启山:“这个夫人非常善良,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李眼睛看向表弟,李毛豆低着头。 赵启山说道:“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小豆子兄弟造成的,是山田太可恶。豆子一定不能露面,更不能让山田知道,你看到的事情。但将来有机会,在你安全的情况下,还是要把真相,告诉给夫人的,那也是我们做人应该做的。” 李毛豆小声答应着。 赵启山又问小豆子:“你知道田长官了解飞机吗?” 李毛豆:“当然,长官对飞机知道非常多,日本陆军士官大学毕业的嘛,什么战斗机、轰炸机都懂,还知道怎么防空,怎么隐蔽飞机的侦察。” 赵启山:“你知道田长官认识机场的人吗?” 李毛豆摇头,“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有空军,高射炮兵,或飞行员这样的人,来找过长官。” 赵启山:“那田长官找过这样的人吗?比如蔡文姬,知道蔡文姬不,汉代美女,大文学家,大诗人。” 李毛豆:“蔡文姬我知道,《文姬归汉》长官太太带着我看 第126章 蔡文波 蔡文波是自己同志,或者曾经是自己人,但怎么和他取得联系,仍然是一个问题。 离开小李家,赵启山又轻声吟诵:“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东汉末年三国,蔡文姬,悲愤诗。” 想了半天,还是分析不出所以然来。 “文姬别胡地,一骑轻南驰……宋代,林景熙,蔡琰归汉图。” 蔡文波呀蔡文波,你是何许人也? 对与蔡文波的联系、侦察,赵启山不敢让孙福生参与,这里涉及到王真,涉及到我党机密。在关内,国共抗日部队之间,已经开始有摩擦,不时爆发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了。 孙福生几次表示,他对关东军军官俱乐部感兴趣,那就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里吧。自己可以和抗联同志合作,对机场侦察,联系蔡文波。 赵启山采取老办法,偷了一辆汽车,弄了一副假车牌,整天拉着小李,围着机场四周兜圈子。 有时,老金一身日本富商打扮,鼻子底下粘了一撮小胡子,也过来坐在车上,跟着两人一起行动。碰到日本兵,老金时不时还下车来,跟日军聊上几句,小李也不时跟着说几句。见老金和小李,两位说着流利日语的“日本人”,没有人怀疑这辆汽车是偷来的。 赵启山学的日语,正愁没处练习呢,便和他们两人也练开了日语。 不是因为赵启山这个小警察,需要上班执勤,他们就会天天泡在车上,围着机场转圈了。 几天下来,蔡文波没有碰到,机场的总机,几个对外部门的电话,却被老金和小李淘弄全了。 赵启山故技重施,偷了一套邮电局工作服,找到通往机场的电话线,开始偷听起电话来了。 行动队设备都是现成的,偷听和接入电话不成问题。 小李有一次冒充一个日本军官家属,真的从总机,把电话接入了油料股,一阵日语对话,知道那个日本军官,今天去了医院。小李马上带着哭腔,问他的武藏叔叔怎么样了,要不要紧,说听到武藏叔叔几日身体不舒服,他着急的了不得。对方对他好一阵安慰,并答应把小李的问候,转告武藏。 赵启山突然冒出一个大胆想法,把蔡文波约出来,只见一面,说几句话就可以,由行动队武装掩护,自己单独和蔡文波联系。就在机场最外层岗哨门口,老金和小李在自己旁边,用日语交谈,干扰岗哨的注意力。 赵启山把想法刚说完,老金就反对,“你疯了,你知道这周围有多少鬼子吗?枪一响,周围立即会冒出三四十个鬼子,还不算门岗。” 小李倒不在乎鬼子人多,他担心的是蔡不会出来,“这里到作战室老鼻子远了,他会凭你一句话,来回走半个小时?” “走过来要十五分钟吗?” “没有十五分钟,十分钟会超过的。来回二三十分钟,不说他想不想,就说他能不能离岗这么长时间?” 赵启山问道:“我们转了这么多天了,怎么没发现附近有小酒馆,或者客栈、店铺等商家?” 小李道:“东边有机场的家属院,就是这里的生活区。昨天,我们在那还下车,跟人聊了天。那院里有酒馆,医院,妓院,赌场,什么都有。” 赵启山道:“那里也有岗哨,我看一点也不比这里少。” 小李:“少多啦,那里是明哨,机场周围埋伏的暗哨太多。另外,武器配备也不一样。” 赵启山:“我们原来侦察,只注意机场了,对家属院忽略了。机场人员的家眷,都住那里吗?” 小李:“也不一定都住在那里,也有住市区里的。到市区也有班车接送,也有人自己准备交通工具的。” 赵启山:“和蔡文波约在生活区见面。” 老金道:“我们的人员,进生活区就很难,武装进入就更难了。几把短枪,发生枪战,别被人包饺子了。即便侥幸冲了出来,机场戒备会更严,打草惊蛇,短期内再不能打机场主意了。” 赵启山:“不用武装进去,我一个人就可以,这里面不是有妓院,赌场么,不应该拒绝客人进入吧?” 小李:“这里的各种享乐设施,都只对内部人员开放,你不会日语,连生活区大院都进不去。我和你两个人进去吧。老金伤还没有好,就别去了。” 老金撇嘴道:“我伤的本来就比你轻,伤后还能继续战斗,这赵队长可以证明。你养伤这么长时间,身体也只能达到我刚负伤时水平。” 小李:“老金你真能夸张!再说,进这些享乐场所,大多数是年轻人,你进去太显眼了。” 老金不干了,“你说我老?我可是你的领导,我命令,我们一起进去。” 小李呛声道:“你是领导,但魏政委职位最高,他命令我们两人,都协助赵队长工作,都听赵队长的。” 赵启山说道:“都别争了,老金也进去,你们两人日语都好,可以多说话,我现在也能说一点点,就装作醉酒了。我们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找人,去接头。” 小李说道:“我认为,你还是有点冒险!单凭我表弟说,田团长打电话找蔡秘书,就认定他是自己人,有点武断。” 赵启山不是单凭李毛豆那句话,他还有王真的漫画册证明。画册的事情,赵启山不能对他两人讲。 赵启山道:“有些风险,是必须去冒的。一会,我们再接通机场电话,转作战室,直接找蔡秘书。约他见面。今天是星期六吧?” “今天是星期六,周末。” 赵启山继续说道:“那就约着今天晚上见面,一会由小李说,自称蔡秘书老家亲戚,给他带点老家土特产,晚上六点半,在赌场门口见面,问你是谁的话,你就说我先不报名,等见了面,看你能不能认出我。要轻松活泼、自信,他要明确拒绝见面,你就说:我提示一下,悲愤诗和蔡琰归汉图。记住,最后一句,一定要说华语。” 小李急了,“慢点,慢点,我没记下来,你再说一遍。我是蔡秘书家亲戚……” 赵启山又把刚才话 第127章 冒险会面 小李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他只想着说日语,没想蔡文波一上来,就对他讲中文。 这也对嘛,你自称是人老家亲戚,这个满洲人的老家,肯定不会在日本,也不会说日语的。 赵启山马上示意小李别出声,自己接过话说道:“哦,打进这个电话很难的,还要请人先说日语。我是你姨家的人,一两句话也介绍不清楚,今晚六点半,我们在生活区赌场门口见面。” 电话另一头说道:“我姨?我哪有姨,你到底是谁?” 赵启山马上接着话说道:“你是没有亲姨,你表姨有几个,你还不清楚吗?不说了,我都说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见面聊,看你见面还能不能认出我来。” 如果这人表现出来感兴趣,赵启山会毫不犹豫撂电话,可对方丝毫不感兴趣,“我不会去的,我们若认识,你报上名字,不说我就撂电话了,我很忙。” “先别急着撂电话,我们是老熟人啦,我只给你提示一下,悲愤诗和蔡琰归汉图。好了,我知道你很忙,我们晚上见,再见!” 对方既没有撂电话,赵启山也没有听到对方说话,赵启山先断开了电话,撤下了电话线,收起了设备,回到了汽车上。 赵启山对老金小李说道:“继续按计划,我们先进生活区。不管蔡文波住不住在生活区,他都会常去那里。住市区的人,也不可能天天回市里,机场需要战备值班。” 小李问道:“刚才说的悲愤诗,还有什么图,对蔡琰归汉图,是田团长与蔡联络暗语吗?” 赵启山回答:“不是联络用的,只是表明了我的身份,他知道了我是干什么的,与田团长有关系。” 老金分析道:“他没说马上回应,说明几种可能性。最好的情况,他没有投敌当叛徒,冒险与你见面。第二种情况,他变节了,一时发懵,不知道怎么应对好了。这样,一会敌人就会张开大网,等你自投罗网。第三种情况,他没投敌,也不会冒失与你见面,装作什么也没听懂。” 小李说道:“没投敌,又不与同志见面,他想干什么?” 老金道:“为了慎重起见呗!斗争这么残酷,怕上敌人的当。” 小李说道:“要我就会选择第一种,整天东躲西藏的。不和同志联系,那不是吓破胆了吗?” 老金反对小李观点,“我不认为这是吓破胆,敌人钓鱼试探形式,用得太多了。如果他前来,还有一种可能,是敌人在张更大的网,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赵启山点头,“这样你们两人更不能露面了,暗中观察周围的情况,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撤离。老金,你伤口消毒的酒精棉拿给我,我藏在衣领下面。”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机场生活区,守卫拦下了车。 “你们这辆车没有登记过,不能进去的!” 老金和小李一看,守卫正是昨天见过的日本兵。 老金说道:“昨天我们来过了,是承包机场通讯改造的,他们说帮我们登过记了,怎么,还没有传递过来?” 守卫说道:“哦,我们见过面的,我知道通讯改造工程,现有的设备太老旧了。” 这两天,赵启山三人监听机场通话,几次提到通讯改造工程,机场一直报怨进展缓慢。 守卫趴在车窗上,向车里看。小李摇下车窗,笑着对守卫说:“看,这位小泽君喝多了,”然后笑嘻嘻地说道:“他还要去快乐堂,找姑娘放松一下。” 赵启山半躺在后面车座上,用日语含糊不清地说道:“昨天,前天,满洲国姑娘,嗯,不好,不好,今天,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姑娘,我的家乡,北海道的姑娘……” 赵启山日语说的不标准、不流利,往外蹦着词汇、短语,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大的破绽,喝多酒的人,舌头不好使很正常嘛。车窗一打开,日本兵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守卫看一眼就缩回了头。 日本门岗守卫直摇头,这人之所以醉成这样,应该是喝了劣质的酒。 “他需要休息,或者泡个澡,睡个觉!” 老金说道:“对的,这里有澡堂吧?” 卫兵道:“有的,在赌场对面,离快乐堂不远。” 老金:“好的,我们先去澡堂。” 岗哨没有怀疑,放行了这辆车。 三人来到大院里,缓慢开着车,小李给赵启山介绍生活区的情况,地形环境,尤其是赌场周边的环境,让赵启山做到心中有数。 小李离开机场,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对有些建筑和设置,也不是很清楚,但仍然知道个大概。 白天,洒吧,赌场,包括妓院,客人都不多,门口如果坐一个人,会很显眼。 三人选了一个视线好的停车点,由老金负责守在车上。小李隐藏在大门不远处,监视有没有日本兵大队进入,发现异常,马上过来和老金撤离。 生活区大院有两个进出大门,三人进来的是东门,东门离机场近,西门外面是村庄。如果发生情况,老金和小李驾车从西门冲出去。估计在外面也会有敌人追赶,两人与追兵发生枪战,对院内的赵启山也是一种掩护。当然,如果赵启山被敌人诱捕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到时候,三人分手,赵启山在赌场周围转,小李在东门附近观察,发现蔡文波,或有什么情况,马上去通知赵启山。 乘人不注意,三人又拿出一副假车牌,由老金小李站在前面,聊天阻挡视线,赵启山迅速换上,然后三人分开行动。 在机场作战室,新任作战室副课长蔡文波,看着电话发呆。他知道对方撂了电话,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知从哪里打来的。他很犹豫,即感到兴奋,也感到恐惧、害怕。 自从认识了田汝真,他好像看到了希望,毫不犹豫地参加田汝真的组织,准备起义举事,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但田汝真认为,蔡文波手下没有一兵一卒,还相对身居重要岗位,让他暂时隐蔽着,商定联络方式,与其他人都不相来往, 第129章 中断了联系 赵启山问道:“我们去哪儿?我不能连累你,这么大个院子,我自己藏起来没问题,就这普通的围墙,我自己进出方便的很,那两人都有伤,不然我们根本不用开车走门。” 蔡文波拉着赵启山,边走边说道:“绝对不能翻墙,从前年开始,这个生活区院墙外,就像机场墙外一样,埋了地雷。” 赵启山吃惊,这么关键的信息,自己怎么能漏掉呢!机场外面有地雷,行动队侦察到了,知道有附近的居民,太靠近机场挖野菜,采蘑菇,误触地雷而死亡,但不知道生活区也埋了雷,连小李也不知道。也是,埋雷是在小李离开之后。 这时,生活区东门方向,响起了激烈枪声。 有一小队鬼子,从两人身边经过,朝东门方向跑。蔡文波喊住领队的鬼子,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鬼子军曹应该认得蔡文波,向蔡敬礼后,说了一大堆话,赵启山猜不出什么意思。 鬼子走远后,蔡文波告诉赵启山,说有一群土匪,和赌场一个厨师勾结,把赌场给抢了,保险柜都打开抢空了。 赵启山知道,这一定是那两辆车上下来的人,就不知道那个厨师,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时间不长,西门那边也响起了枪声,而且枪声越来越远。 赵启山放心了,这说明老金和小李安全了。 蔡文波领着赵启山,来到了一宿区,守卫见蔡文波,敬礼后并没有阻拦。看来,院中院的岗哨,管理并不严格。 赵启山小声问蔡文波:“你家属在这里吗?” 蔡文波道:“我还没有结婚,父母在热河老家。” 走进蔡文波的宿舍,赵启山看到房间虽不大,但设施非常齐全,装饰高档典雅,房间里面也很干净。 赵启山道:“房间暖气这么足,今晚我把大衣铺在地上,就可以过一夜。” 蔡文波说道:“我有一个行军床,你的大衣可以当被子,其它多余的东西我也没有,这个大茶缸,你既可以用它喝水,也可以当作饭盒,我就用自己的饭盒。”说着,把一个大号茶缸,递给赵启山。 赵启山接过杯子,“没看到你的行军床呀?” “在床下放着呢,房子小,摆着床就不能走道了。” 赵启山问道:“日本人不会来查房吗?” 蔡文波说道:“从来没人搜查过房间,你安心在这里吧,我可以往守卫室电话,询问情况。” 赵启山:“我们的人走的是西门。” 蔡文波房间有电话,他摇了两下,拿起电话,与总机说着日语。 大概又转接警卫,一通折腾,最后撂下电话,对赵启山说道:“他们说,从西门冲出了一辆车,车上几个人不知道,他们还能说日语。是门卫放出去的,出去一段距离,才响的枪声,不知道那车上的人,与什么人交火。东门是抢赌场的人,被警卫队追赶,与警卫、门岗都交了火,赌场一名主管被打死,门岗两人被打伤,至少一名抢赌场人被打死。” 赵启山放心了,老金和小李是在外面,按约定随便放枪的,目的是为策应里面的赵启山。大概,他两人把赌场响枪,与赵启山联系到一起了。 蔡文波又问赵启山:“你们找我帮什么忙,进机场要干什么?” “汪精卫投靠日本人,又发了个艳电,对全国人民抗战信心影响很大,现在普遍有一种失败论,认为抗战必败,抗日中国必亡。上面指示我们,坚决打击日寇,提振军民的抗战信心,我们想把动静搞得很大,直接袭击敌人重兵把守的机场……” 赵启山把行动队这段时间的侦察,还有抗联小李的介绍,都对蔡文波讲了一下。最后说道: “我们看到停机坪,每天都停着十来架飞机,如果能靠近,就能搞掉这些飞机,这样影响能很大。所以需要你弄出通行证,甚至协助我们通过第二层守卫。” 蔡文波说道:“通行证没问题,我都可以下个通知,让你们队伍在机场守卫那备案,这样巡逻队都不会过问你们。但通过第二道守卫,必须加滕不在机场时,电话才打到作战室,这要等机会。” 赵启山:“这不着急,我们两支队伍随时待命。你也要做好准备,机场被袭击后,你肯定不能留在这里了。” 蔡文波:“我早就想离开了!不瞒你说,我都想找个飞行员,偷偷学开飞机,到时候驾机离开。但又怕这些飞行员起疑心,告发我。你们袭击机场如果成功,我就跟你们走,脱掉这层皮。” 赵启山高兴道:“太好了!你留在行动队,去抗联都行。” 蔡文波:“如果有田汝真的消息,我还是愿意去找他。” 赵启山:“这恐怕很难,不过我努力打听他的消息吧。”赵启山心里说话,这个哥哥,我都找了他快两年时间,到现在还是没有结果。 蔡文波又说道:“你们这次行动,如果成功的话,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不但振奋军民的抗战决心,还表示中国人民团结抗日的意志。” 看来,对于国共摩擦,蔡文波也听到了许多传闻。 第二天,赵启山没有离开,他等蔡文波给他搞个特别通行证。这样,他不但能进出机场生活区,还可以自由进出机场,可以很方便与蔡文波联络。 蔡文波下班后,拿给赵启山一张通行证,是加滕司令官签了名的,但没有照片,需要赵启山弄张照片,自己给贴上去,并做出钢印压痕。做这些,赵启山当然轻车熟路了。 同时,蔡文波又带来一个消息,加滕可能要去北平开会,内容是日军在西北兰州,要与中国空军,和苏联空军自愿队,进行作战的安排。因为关东军空军,在中国东北,只剩下防范苏联了,其它对付抗联等,已经不需要战斗机了。 加滕离开去北平,这正是袭击机场的大好机会。赵启山一刻都不想耽误,立即让蔡文波把他送出生活区,自己搭了一辆马车,连夜赶回市区。 让赵启山没有想到的,他回来后,找不到行动队员了。 首先 第130章 误传情报 赵启山冷静下来,推着自行车,边走边想。 整个奉天组,包括只由赵启山领导的娟子,都失踪了,明显是躲着赵启山。那么原因只能是怕赵启山被捕,经不住敌人折磨,供出小组的同志。 想明白这点,赵启山骑上自行车,直奔与老金的联络地点,那是一座小桥,桥墩上面有一块石头,赵启山仔细看石头上划痕,没有老金留下的记号。 老金没有跟赵启山联系,那只剩最后一个联系地点,就是小李养伤地方。如果那里再没有人,赵启山将彻底与抗日武装断了联系。 小李养伤在城乡结合部,住一间小平房。那个区域街道窄小,道路坑凹不平,走得人多,又不见阳光,雪被踩得光滑锃亮。赵启山骑车急,车轮一个呲溜,自行车侧倒在地。 赵启山扔掉自行车,脚下打着滑,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冲去。他看到前面一个穿大棉袄,戴大棉帽的人,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张开双臂,和这人抱到了一起。 两人都在地上呲溜了一下,方才站稳下来。 赵启山看向这人,不及向他道歉,对方把棉帽向后一推,低声喊道:“赵队长,是你呀!” 这人正是小李,赵启山就是奔他而来的。 “走,进屋里谈。”赵启山一手拎起自行车,一手拉着小李,向小李家走去。 两人进屋,不等坐下,小李急切问道:“赵队长,你是怎么脱险的,我们都急坏了,老金联络老魏去了,找一找关系,打探一下消息。如果你被出卖了,被敌人抓捕了,就看你被关在什么地方,准备武装营救你。” “我们没事,蔡文波是个好同志,我在他家住了一天,第二天晚上才离开的。老金通知了孙队长了吗?” 小李道:“通知了,第二天一早,老金就去了湖屯分驻所,找到了化名朱有财的孙队长。我们不知道你那的情况,只听到那边激烈枪战。老金还和孙队长吵了起来,孙队长说我们怕死,自己跑了。老金气不过,说是赵队长下的命令,一切都按赵队长安排执行的。” 赵启山问道:“是孙队长认为我被捕了吗?” 小李哭丧着脸,“我们都认为你凶多吉少。孙队长问了经过,也分析你大概被捕了。因为响的枪声太多了,你就一把枪,即便是对射,你的子弹就那么几粒。如果你阵亡了,枪声早就停了下来。” 赵启山心里有气,如果认为自己被捕,不想着营救自己也就算了,还防止自己出卖同志们,转移的一个都不剩,把自己凉在那里。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对我还不了解吗? 这边赵启山在生气,小李在那边还加杠,“老金提出了一个营救你的方案,按原先我知道的,机场守备队审讯你一两天后,都要往宪兵队送,我们半路劫押送你的车,把你救出来。说好昨天中午接头,但孙队长没来,我们就打电话到湖屯分驻所,说孙队长请假了。” 赵启山问道:“老金能联系上老魏吧?” 小李:“那没有问题,现在应该找到了郝连长,正带着队伍过来呢。我一直在机场那边,守在通往宪兵队的路上,这不刚回来了吗,与老金约好,回来接头。” 赵启山对孙福生好个不满意,按军统处置程序,这时应该掐断与自己的联系,但也应该留下联络渠道,以备一但自己脱险,可以很快联系上。像这样,把自己扔下不管,真不够仗义。还不如人家抗联人员,自己救过人家,抗联就想尽办法回报,主动去拉队伍下山。 赵启山从昨天晚上开始,只在家短短睡了一小会,然后一直忙着找人,也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又困又累,便在小李这睡一觉,等老金回来。 赵启山刚睡着,老金就回来了,小李想阻止老金出声,可是晚了。赵启山即便是睡觉,也时刻保持着警觉,他起身见是老金,便询问老金道:“老魏带领队伍过来了吗?” 老金道:“过来了,都安排好了,准备明天还去路上埋伏呢。还是魏政委分析得对,他说你一定全面分析过,起码能够让蔡文波忌惮,才能够去与他会面,还说,没准蔡就是你们军统的人。” 赵启山对老金说:“还要麻烦你,帮我约一下老魏,我要跟他讨论行动方案。” 老金道:“不用约,我现在就带你过去,魏政委说,你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听了老金的话,赵启山对孙福生更不满意了。 其实,赵启山还是有点错怪了孙福生。 当孙福生听到赵启山遇险,第一时间就集合好行动队,并按军统程序,让那晓丹向陶站长报告。说据分析,赵启山侦察机场过程中,准备策动敌内部人员起义,在机场生活区,与敌发生枪战。从战场分析,赵启山弹尽被俘,行动队已做好营救准备。另外,让站里,电报通知奉天组电报员娟子,做好以防万一准备。 得到消息后,陶站长吃惊不小,以他的经验,没有人可以扛住宪兵队审迅,即便是他在安东劫法场,营救下来的救命恩人,都是用假情报,才骗过敌人的折磨,等敌人发觉上当,为时已晚。 陶站长立即向局里汇报,并给娟子发报,让娟子立即转移。同时,让那晓丹传令给孙福生,行动队立即隐蔽,不许采取任何行动,等待他和局里的指示,严禁与抗联发生联络,切断与抗联之间一切联系。 不与抗联发生关联,孙福生可以理解,毕竟党国政策如此,军统又与普遍作战部队不同。但不允许营救赵启山,孙福生实在想不通,准备抗命行动。以他和赵启山之间的生死友谊,绝对不能扔下赵启山不管。 那晓丹劝孙福生,“陶站长是区级站长,管理的资源很多,救一个人,有各种方法,但要先搞清楚情况,赵组长是因为什么被捕的,他策反的人又是谁,为什么去策反人家。等一等吧,你现在和陶站长矛盾挺深,如果再抗命,他更有理由整你了。” 孙福生想一下,认为那晓丹说得 第131章 违反规定 娟子有两处适合的藏身之地,都是赵启山帮她租下的。赵启山曾经对她说过,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只要能藏好电报机,藏好密码本,即便是别的地方出现纰漏,哪怕被叛徒出卖,都应该坚决否认,都有涉险过关的可能,敌人也只是怀疑她的身份。 赵启山告诉她,可以多找几处备用地方,要能随时隐藏的,并给予她充足的经费。当然,奉天组、行动队的经费,一半都在她手中保存着。但她绝不乱花一分钱,每一笔花费,她都向赵启山报告。 开始时,她都用个笔记本,把花掉的每一笔钱,都做详细地记录。但被赵启山严肃地批评了,并告诉她,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留下文字性东西,即便是密写符号,也不要留下。因为密写符号,也可能被敌人破译;就是敌人不破译,自己间谍身份也暴露无遗。 对于经费,虽然赵启山对她不限制,她也不用花组里的钱,她的工资足够用。 现在自己租的这个房子,也是赵启山告诉她租的,离学校很近,收发报机隐藏不方便,原没想做紧急避难地,只做工作间隙休息场所。由于另外两处屋子,都是赵启山帮忙租的,只有这一处,赵启山不知道。 她不相信赵启山能投敌,连赵启山被捕都不愿相信,只是接到撤离命令,机械地执行命令。 现在,娟子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想休息一下。因为紧张的、争分夺秒的撤离,使她神经绷到了极限。房间的几件内衣,还是赵启山指导她预备的呢!可现在,她怎么也睡不着。 一天过去了,到了她与局里联系时间,娟子把窗户挡得严严的,用被子捂住收发报机,以防隔音效果不好的墙,挡不住收发电报的声音,她希望接收到局里的电报。 娟子都捂出了汗,捂得喘不过气来,但没有等来局里电报。 过了一个小时,该与区站联络了,娟子同样捂着被子,希望区站能跟她联系。时间在她紧张、心跳加速中过去了,区站也没有联络她。 最后,她发了一份电报,把自己的情况做了汇报。她百感交集,几次因为收发这种电报,她无情地撵走了赵启山,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赵启山。 与上级联络时间已过,娟子不想在憋闷的屋里呆着,收起电报机,装箱放在床下。然后,穿上大衣,来到外边,她要透透空气。 凛冽的寒风,透过还没有干透的内衣,刺痛着皮肤,娟子有所清醒。她恨自己女儿身,如果自己是男儿,或许也像赵启山那样,领导着一支队伍,那她会毫不犹豫杀进敌人军营,解救自己深爱的人。 她与孙福生没有直接的联系,她也知道孙福生要听陶站长的,但很明显,陶站长并没有采取行动,去营救赵启山的意思。 是娟子不了解陶站长,此时的陶站长,也没有闲着,他经过局里同意,正与军统奉天一号,在一个高档酒吧里接头。 “你们警察局,包括省警厅,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吗?”陶站长问。 一号回答:“没有,如果机场那边真抓到人,也是向宪兵队送。不过真到宪兵队,也会通知我们协查的。现在小泽住进了医院,是不是对我们通知就晚了,我不知道,但通常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陶站长:“小泽什么病?最好一病不起,那我们就有机会了。” 对方笑了:“没有什么病,只是局长当了几个月了,所谓侦破专家,底牌也露出来了,也就那一点点水平,比前任强不到哪去,那几件大案,一点进展都没有。又传出消息,说安东劫法场事件,也有奉天市破坏分子的影子。他这病,拿中医说法,叫急火攻心。西医叫什么,我不清楚,大概是焦虑症吧!”随后,就是压低音量,开心的笑声。 陶站长:“有没有方法,向机场方面打听一下?” 一号回答:“这个可以去做!但如果那个队长没被捕,我贸然去打听,会不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 陶站长:“这个消息,是副队长报告的,我们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如果能影响到老兄,这件事情就不要去问。” 对方:“不会影响到我,听到消息,警察局主动出面打听,也很正常。我怕暴露奉天行动队的企图,影响到他们的行动。” 陶站长:“你认为他们会成功?” 回答:“那要看他们的野心多大,是什么样的目标。如果仅仅是骚扰,还是能达到目的。” 陶站长:“这人敢想敢干,袭击装甲旅,火烧邮电局,干掉原奉天站叛徒,就是乌和夏正副站长,哦,还有抢银行,都是他们的杰作,他们也确实参加了安东行动,也算党国菁英之菁英了。” 对方:“那局里一定是要求营救啦!” 陶站长:“所以我请示了局里,动用你这张王牌嘛。” 对方:“转告局里,我会全力以赴的,让奉天行动队,也做好战斗准备吧。” 陶站长:“好的,我会的,我走了,老地方联系。” 对方点头,陶站长起身离开。 陶站长联络军统奉天一号,娟子和孙福生自然不知道。 孙福生那天爽约,没有和老金联系,心里异常后悔。赵启山的消息,也就是人家抗联知道,自己的行动队员,只知道在外面,拿着望远镜往里看,也瞧不出个四五六。现在要找抗联的人,孙福生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孙福生决定,冒险去上班,他相信赵启山,即便是被捕,也不会出卖同志的。但他又不能马上去所里,因为请假奔丧,他报告的老家在哈尔滨,最快也要等几天才行。 和孙福生一样想法的,还有娟子。 正在向前走的娟子,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她,“娟子老师,是松下娟子老师吗?” 娟子回头,看到是同事,也回应道:“是惠子老师呀,这么巧,这里碰到你了。” 惠子捂着嘴,吃吃地笑着,“你从我身边走过去,我一直看着你,想你能不能看到我?还真让我猜到了, 第132章 你能住下吗 娟子来到赵启山住处,路上多少让她冷静了一些。 在窄小的巷子里,娟子小心地向前走着。原本排污水沟,被冻得堵死了,后面的污水又流出来,巷子里淌得到处都是。一层冰,一层臭水结的冰,上面又落了一层雪,再有污水流出来。 赵启山和孙福生,在没钱时租的房子,赵启山一直没有搬走,另一处房子的环境,也好不到哪去。抢银行后,有钱了,赵启山也不肯搬走,说这里地形复杂,又在市中心区域,适合于工作,适合隐蔽,住得好坏,是否舒适,都无关紧要。 想到赵启山对生活无奢求,对他自己严苛,对同志们却百般呵护,他对敌斗争坚决果敢,冲锋在前,从不退缩。她看到的援助区行动队,其他人,包括孙福生,都不满意、不想参加,而赵启山却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同时反复思考,努力减少同志们的伤亡。 娟子暗暗告诫自己,自己出身军统,对军统应该清楚,陶站长那样的人,应该是军统正常现象,赵启山这样的人,是军统的另类。孙福生那样,出身学生的爱国青年,国恨家仇,是他抗战的动力。以后要多动脑子,毕竟自己的身份不同。 她虽然没有怀疑赵启山,但也为自己躲避赵启山而自责。赵启山联系不上组织,联系不上队伍,还不知道他多着急呢! 看到赵启山二楼窗台上,放着安全的纸盒箱,她迫不及待地上楼,门上挂着锁头。娟子从门楣处,摸到钥匙,打开锁头,推门进屋。 娟子虽然很久没进这房间了,但她还是感觉到,赵启山在这一两天里,应该回过家。 这种情况,按照军统学校培训,不应点灯。但娟子点亮了灯,她要让赵启山远远就看到,知道有同志在等着他。 很晚,赵启山没有出现,娟子失望了。 娟子必须要走了,她想一下,从屋里翻出一支笔,留了个条子:学生不应该逃学! 像进来时那样,锁好门,放好钥匙。 走出巷子,娟子又叫住一辆人力车,来到赵启山另一处住宅,仍然不见赵启山。娟子失望至极。她回到赵启山帮她租的家,她知道,如果赵启山回去,看到字条,就会来找她,找她这个老师。 娟子曾经对赵启山说,也把钥匙留下,藏到一个地方,以便她不在家时,赵启山需要,也能进屋。 赵启山告诉娟子,他不用钥匙,别说这种锁头,就是保险柜,他也能打开。 娟子等了一晚上,不见赵启山,她再次失望。 第二天,她取出电报机,在与局里和区站联络时间,娟子向上级做了汇报,告诉赵启山一人去过学校,没有任何受限,完全自由。并告诉局里、区站,她已经回到原住址,结束隐蔽。 娟子等待上级指示,要么确认赵启山是安全的,要么等待上级的训斥。结果,娟子没有等到上级任何指示,上级没有回信。 局里接到娟子的电报后,给陶站长发了措辞严厉电报,指示他立即落实清楚,向局里汇报。 陶站长感到窝火,他把责任都推到孙福生身上。转念一想,这不是整孙福生的好机会吗?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要等奉天一号的情报,等落实清楚之后,再向上汇报,再向下指示。赵启山若生气,他的气也应该冲孙福生来。 赵启山这两天,都和抗联老魏,老金,小李,还有郝连长等人,研究着行动方案。 每天,赵启山都联系蔡文波,把与抗联人员商量的方案,再与蔡文波研究讨论,完善细节。 方案完善了,蔡文波消息来了,加滕马上要去北平参加会议,同机还有伪满洲国飞行队首脑,时间只有三天,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赵启山想,军统应该知道自己安全了吧,他与老魏约好,第二天见面,如果情况不发生变化,就把整个计划,向两支队伍宣布。 基本方案是这样,抗联负责外围,牵制住机场警卫兵力;军统行动队,在蔡文波协助下,进入机库,烧掉飞机。在外层警卫驰援内层时,抗联分出人员,由小李带领,炸毁油料库。蔡文波在作战室,命令从外层,驰援内层的守卫,向错误方向搜索前进,然后他与军统人员一起撤离。 赵启山回到家里,发现了娟子的字条,心中颇为得意。与娟子可以晚点见面,行动队员必须立即集合,要先见到孙福生。 可是,孙福生和那晓丹仍然不在家,货栈大院也空无一人。 赵启山没办法,还得找到娟子,问一问具体情况,向局里或区站发电报,收拢起行动队。 娟子等来局里回音,让她与区站电报联系,把她的一切情况,向区站汇报。娟子无法,再次向区站发电报,说明自己已经回原住宅,回到学校上班,一切安全。 娟子等待陶站长回电,心情极其烦躁,连续几日寝室不安,她想念赵启山。 娟子感觉到,赵启山也是喜欢她。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一道梅琴的障碍,是赵启山还放不下梅琴。 “梆”、“梆”、“梆”,响起了敲门声,这种敲门的力度、节奏,娟子太熟悉了,是赵启山! 娟子跑过去,开门,见赵启山笑嘻嘻站在门口。 娟子一下子扑了上去,紧紧搂住赵启山,生怕他跑了。 “进屋说吧!”不等娟子回答,赵启山拥着娟子,进了屋里,然后关上房门。 娟子小声抽泣,“区站来电报,要求我转移,说你很可能被捕。后来,我看到同事惠子老师,说你去找过我,我就找你,给你留下字条。我还向局里,区站发了电报,局里回电了,让我向区站随时汇报情况,可陶站长一直没有回信。” “陶站长为什么不回信,孙福生怎么也联系不上?” 娟子道:“这肯定是站里决定的,到现在,站里还不给我回信。” 赵启山道:“看能不能紧急联系上区站,让行动队立即集中,现在袭击机场正是时机。否则,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时机,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娟子 第133章 娟子的电报 赵启山听到这话一愣,他知道娟子对他的感情,自己对娟子也是深情厚谊。好几次,若不是娟子撵他走,他真想“赖”在娟子家里,两人成天合之美。 也有几次,在上日文课时,娟子提起军统训练基地,回忆那段美好、紧张和安定的日子,使赵启山又想到了梅琴。最后,娟子又有意留下赵启山,搞得赵启山毫无心情,拒绝留下。赵启山认为,让他想到梅琴,都是娟子有意为之。 赵启山拒绝留下时,多数还是他控制自己的感情,想着自己的身份,他清楚地知道,他与娟子,只是抗日的友军,并非同路人,将来很有可能会分道扬镳。他与梅琴,也是这种关系。为此,赵启山内心,也经常痛苦不堪。 赵启山的掩盖技巧,还是成功的,娟子认定赵启山心中,还没有放下梅琴。 不等赵启山说话,娟子继续说道:“传闻你被捕,我心里的痛苦,比我自己遭受不幸还难受。这几天我太想你了,你若离开,走出这个门,我怕自己要做噩梦的。” 赵启山搂过娟子,紧紧把她拥在怀里。 娟子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梅琴的感情,本来今天不想提到她,但我想说开后,对我们的关系,应该好处多于坏处。以前,是我做得不好,有意用梅琴来刺激你。我是嫉妒她在你心中的存在,希望抹去她在你心中的位置。我真傻,你若不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我爱上你干什么?那样的人,也不值得我爱。” 赵启山被娟子的真情表白所感动,也说道:“我知道她已经嫁人,但东北敌后的生活,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有时,我也利用对她的感情,为自己逃避现实,寻找借口,我的内心,也不够坚强,我也有苦衷……” 娟子的清醒程度,哪里及得上赵启山,她此时此刻,就想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出来,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赵启山,再发生意外,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你可以在你心里,留下她应有的位置,我也不应该去侵犯。怎么说,她把她的第一次,交给了你!” 赵启山红红的脸,很不淡定了,怎么女孩之间要好,就什么都说吗?这些事情,也可以拿出来,与同学分享? 赵启山喃喃地说道:“那一页,已经彻底翻过去了,我们要做的,过好我们的新生活。” 娟子道:“是的,从现在开始!”说完,她又紧紧抱住赵启山。 赵启山真心想留下,但责任、担当,使他保持着冷静。 “不行呀,我现在必须走了,要去找孙福生,要集合起行动队,机会难得。我要去他们两人家,去货栈守株待兔。如果能和区站取得联系,我就不用跑腿了,让孙福生做这些工作,他保证做得非常好。” 娟子:“等明天,在规定的时间,一定可以联系上站里的。” 赵启山:“站里不是一直没有给你回音么,陶站长常年做地下工作,性格上也是谨小慎微。他没有从别的渠道,验证到我没被捕,轻易不会相信你的电报。” 娟子:“你是说,他也怀疑我被捕了,是你供出了我,然后我也叛变投敌,敌人给他设圈?这多么可笑!” 赵启山:“尤其是还要集合行动队,他更怕这是敌人的阴谋,想对军统奉天省站,一网打尽。我们双管齐下吧,我去守株待兔,你这边主动联络。” 在娟子依依不舍中,赵启山离开了娟子家,但他没有等到孙福生和那晓丹,在货栈,也没有等到行动队的人。 在约定联络时间,陶站长收到娟子发来的电报,知道赵启山找到娟子家。 陶站长立即让那晓丹,约着孙福生见面。当面,陶站长把几份电文,都摔到孙福生跟前,“看看,松下小姐又来电了,说见到了赵启山。前一封电报,说赵启山出现在她学校,这一封电报,又直接要求行动队集合。” 孙福生拿起电文,另外两份是局里发的,让区站把情况落实清楚。 陶站长说道:“你分析一下,这两份电文的真假?” 赵启山被捕的信息,是孙福生给陶站长说的,现在他心里确实有点不硬气,但对赵启山的骨气还是了解的。赵启山即便是被捕,也不会轻易出卖同志。他在货栈远处安排了观察哨,没有发现大队鬼子,大队伪满警察去搜捕货栈。至于是否有单个人,进出货栈侦察、查看,观察哨的人离得远,无法发现。 孙福生说道:“我倾向认为这两份电文,内容是真的。” 陶站长道:“说一下理由吧,再说一下当时,你为什么认为赵启山被捕?难道这个松下小姐,不会也被捕了,同样经受不住折磨,变节了,为敌人发了假情报?” 孙福生道:“我的理由很简单,我们撤离时,在行动队集聚地,布置了远处观察哨,没有大队日伪军去搜捕,证明赵启山没被捕,或没有叛变。至于当初,为什么认为他被捕,原因我说过多次,以当时的响枪情况,谁都认为,他不可能是突围了。” 陶站长道:“能否解释,赵组长是要扛过去,被折磨受不住,才挤牙膏式的,一点点向敌人透露。” 孙福生道:“没透露行动队,只出卖一个电报员,出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对他还倾心爱慕,这可能吗?根本不符合赵启山秉性。” 这时,在旁边一直听着的那晓丹,插嘴说道:“要我说呀,人家赵组长根本没有投敌,那样的英雄,怎么可能出卖同志呢?松下小姐被捕,完全是她自己原因造成的。她是从军统培训基地出来的,但她的水平根本不够,从大连接她回奉天时,我们就发现,她非常不注意,也不专业,不是搞特工的材料。” 陶站长对那晓丹插嘴说话,非常不满意,领导谈话,你一个联络员,乱发表什么议论。 孙福生看到,陶站长不满的眼神,直盯着那晓丹,深吸了一口气。这是陶站长习惯性表情,下面将要批评那晓丹了。 孙福生马上抢在陶站长 第134章 单独行动 陶站长出来,问老郑道:“最快什么时候可以见面?” 老郑说道:“一号的联络员说,如果站长能去他办公室,中午前可以,如果他出来,需要晚上。联络员说,他知道事情紧急,但下午他必须去宪兵队,现在他根本走不开。” 自己去一号办公室,那太危险了,自己的画像,还在那楼里挂着呢,受通缉的人,跑到通缉令发布的单位,开什么玩笑! 陶站长对老郑说道:“那就晚上,老地方见面。” 赵启山来到娟子家,娟子绷着脸,一声也不吭。她心里太烦了,昨天向赵启山表白,赵启山虽然较正面回应了,但没有留下来,和她发生实质性亲密关系。这也罢了,他为大义,抛开儿女情长,专心去做极其危险的事情。但到目前,她还没有接到区站的回音,使她心情变坏了。 见到赵启山,娟子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在理智上,娟子知道上面不回信,责任不在自己,又不是自己耽误了收电报。自己在正常的联络时间,正确发了电报,对方回应也接收到了电报,那作为一名电报员,已经完成了任务。但现在,娟子总有一种没有完成任务的感觉。 在房间里,赵启山坐立不安,来回踱着步。 看着赵启山这种样子,娟子对赵启山昨夜没留下的怨气,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同时,也没有任何心情,对赵启山表白爱意,说半句情话了。更不能用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来揶揄赵启山。 娟子坐在那里,主动地不断联系区站,都没有任何结果。 最后,赵启山安静下来,坐在床边,静静地思考着。他脑子里,已经形成了另一套作战方案,他要考虑一下细节,还必须与抗联商量。 “单独行动,可以缩小战斗规模……”赵启山冒出一句。 “你要一个人做什么?”娟子对赵启山担心起来。 赵启山自觉失言,想着不必对娟子隐瞒,便说道:“不是我自己,是我与友军一起行动。我说过,原本要我们行动队,与抗联联合作战,看来不可能了。” 娟子静静地看着赵启山,琢磨赵启山这话的意思,她也怕背后有什么阴谋。这两次见面,赵启山几次提到了抗联,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她的心情复杂,努力想从赵启山脸上,找到答案。 赵启山站起身,主动伸手拉过娟子。 娟子顺势拥入赵启山怀中,她感觉到一种悲壮,一种壮士出征前的感觉。她心中一颤,她想到看过的戏,那出戏名叫“荆轲刺秦王”。 大概,此时此刻,赵启山的心情,和戏中荆轲一样,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吧。 娟子的泪水,夺眶而出,“你不能去送死,不能去拼命,我们抗战的路,还长着呢!” 赵启山见状,轻松地说道:“送死,拼命?我没有那么愚蠢。我向你保证,我会回来的,我日语水平,还没有达到高小毕业呢!” 娟子擦了一下眼泪,“说好了,以后学生不能逃学、旷课,否则手掌要挨板子的。” 赵启山笑道:“以后学生用功,学习晚了,老师可不能撵走学生哦!” 娟子脸羞得通红,“不撵了,以后再也不撵走学生了。” 赵启山松开手臂,轻轻地推开娟子,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娟子家。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赵启山又来到货栈。院子仍然死一般沉寂,空无一人,没有留下一丝线索。 赵启山直奔抗联集结地,到后把老魏拉到一边,“魏政委,我那行动队一直联系不上,我估计省站那帮人,早已经是惊弓之鸟,掐断了与我的一切联系,我找到一位同志,但还是无法联系到行动队。” 老魏看了一眼在大锅旁,帮忙做饭的老金,没有吱声。 赵启山继续说道:“现在有三种选择,一是取消行动,我马上去通知蔡文波。保存好实力,将来再找机会。二是继续行动,但要缩小规模,仅混进机场,炸毁几架飞机,然后迅速撤离。三是按原计划,分兵行动,我仅带两名同志进去,尽可能多炸掉几架飞机,你们的重点,还是针对油料库。” 老魏摇头道:“取消行动,固然保存了力量,但下次机会,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们的队伍,已经拉下山这么长时间了,不敢保证不走漏消息。那样有没有下次,还成问题。二,缩小规模,我们在机场的同志,一样要暴露,战果小,不值得。我想按原计划执行,但你仅带两人绝对不够,把队伍分开吧。会日语的同志,包括老金,你都带走。至于小李,他对油料库熟悉,跟着我吧。” 赵启山摇头,“老金和小李,身上都有伤,原来没有安排他们参战。” 老魏也摇头,但含义与赵启山完全不同,“他们一直在磨我,坚决要求参加行动,我已经答应老金做接应了。小李原来安排,指明路线后,也去做接应,现在让他直接参战吧。” 赵启山:“接应也需要有人。” 老魏:“你一直没回来,我和郝连长就猜到,你可能被你的同志误会了,他提出,如果人员减少了,就不要接应的人了。我说最终的决定,还需要你来做出。” 赵启山说道:“这次行动总指挥,还由你或郝连长担任吧,是抗联的同志单独行动。” 老魏道:“我参加队伍,就是政工干部,在煤矿时加入共产党,要不是搞罢工,被矿警打伤,我也被送去苏联了,没准还能进伏龙芝军事学院呢。现在不成,指挥战斗我不行。郝连长搞侦察还在行,指挥作战还欠缺点,没念过书,刚刚认得了些个字,军事水平跟你没法比,这仗还是你来指挥。你放心,只要是抗日打鬼子,我们这支队伍,你指挥得动!” 说完,老魏去喊郝连长,准备开会布置任务。赵启山深深地忧虑,这一仗下来,恐怕这支队伍的伤亡,不会小了。 就在赵启山和抗联开会时,在那晓丹租的一处房子里,孙福生正烦躁地捶着床。 那晓丹见他那样,走过 第135章 飞行员要叛逃 那晓丹为难地说道:“陶站长正去与人接头,肯定找不到他,我联络一下看吧。” 孙福生嘟囔道:“不管能不能联络到站长,我都要带队过去。” 此时,还是在那个酒吧里,陶站长和军统奉天一号,两人又并排坐着在一起,小声交谈着。 “我打听清楚了,而且是从多种渠道,都是同一结果,日本人这几天中,没有在机场,机场周围,包括机场生活区,抓捕任何人,更别提军统奉天组组长了。” 陶站长松了一口气,“那了解到机场生活区,因为什么响枪吗?” 对方回答:“当然要问了,说是赌场的厨师,伙同几个土匪,把赌场抢了。还打死了赌场经理,打伤了门岗,抢赌场的土匪也有伤亡,那个土匪头子,就是有名的伍光头,匪窝在老爷岭一带。” 陶站长笑道:“是伍光头啊,我们经常打交道,之前就派过奉天乌站长,想收编他们。结果是伍光头只要钱,要援助,还不想受限制,所以没有谈成。” 奉天一号抬头,喝了一口酒,又观察一下四周,“这个奉天组长,你说他是警察,你请示一下局里,能否告诉我他在警局的名字?如果可能,我暗中帮他一下。” 陶站长道:“我想局里不会反对的,上次局里寻找两人时,也让你协助过嘛。” 奉天一号,代号老鹰,在军统内的资格,不比陶站长差,所以才敢提这样的要求。 老鹰点点头,“是的,当时还是奉天市站行动队,好像是正副队长吧。” 陶站长:“是的,市站让老乌搞得,只剩下两人,经费一点都没少要。一直对上面谎报战绩,上面才派来两人。” 老鹰:“我到现在也感觉奇怪,上面为什么没给两人代号。” 陶站长:“开始上面也没当回事,培训基地刚毕业的学员,进基地前,一个是大头兵,另一个是大学生,有意打无意撞,派来时认为能到奉天,就不错了,想来东北后,人可用再起代号吧,谁知道两人竟成了英雄,一路各站都想截下留用。前一段时间,我让他两个起个代号,两人不以为然,说叫奉天行动队就挺好听的。” 老鹰:“不能大意。” 陶站长:“两人运气出奇得好!” 老鹰:“不能这么认为吧,他们一定有过人之处。今天还是你先走吧,我等几分钟,内人把大连亲戚接来了,吵吵闹闹的。” 陶站长笑道:“娶个日本媳妇,也是一种掩护,但也是一种危险。” 老鹰:“我们是真过日子,孩子都一大堆了。” 陶站长:“我现在就把两人的名字告诉你,局里早就指示过,协助你工作,是最优先级别的工作,还请示什么!” 老鹰看了一眼周围,又瞧一眼服务生,确认没有人注意他们,便对陶站长点点头。 陶站长:“这两人现在都在下面分驻所,一个叫黄金山,在南关所,另一个叫朱有财,在湖屯所。” 老鹰笑了,“这个黄金山,在哪都会表现,小泽已经看上他了,要重用他,不过他履历不连贯,在关内那些年没人证明,卡在这里了。我回去把这段经历,给他补全了。” 陶站长也感觉意外,“他怎么让小泽注意的,我都说不上对他是好是坏了,挺有趣。” 老鹰:“听说小泽微服巡街,碰到这个认真负责,还有头脑的小警察。别说小泽,他的说客,在我还当省厅副处长时,就找上门了!” 陶站长有点发懵,“他的说客是谁?他有多大的能力,连我这个区站的站长,还不知道呢。” 老鹰吃吃地笑了起来,“他的说客,就是我太太,黄金山的表妹,松下娟子,是我孩子学校的老师,松下老师,也是站里的人吧?” 陶站长:“是的,奉天组电报员,是两人合谋,走你太太的关系,还是松下老师自己的主意。” 老鹰,奉天一号,即张荣仪警正,表情严肃了,“应该是松下老师自作主张,在大连车站,黄金山抓了个小偷,帮我太太找回小包,松下老师就推荐她表哥。” 陶站长:“有点太急功近利了。” 陶站长想起那晓丹说的,这个娟子很不慎重,孙福生也没否认,看来在张荣仪这里都验证了。那个赵启山,弄不好要在娟子这栽跟头,到时候别连累到自己。 “我回去和奉天组说一下吧,唉,派到东北的人,上面也不好找呀,不可能都派来前两位那样吧?有人来就不错了。” 张荣仪说道:“来这种地方的人,宁缺毋滥,不是可以用人头凑数的。” 陶站长附和道:“你说得对!包括行动,宁少宁小,也不能冒险。”陶站长说完,离开先走了。 张荣仪又喝了一杯酒,付钱起身离开。 走到大门口,见一个人匆匆忙忙进来,差点撞到他身上。 “张局长,可算找到你了,小泽局长请你回警局开会。” 刚从亮的地方,走向暗的地方,张荣仪的眼睛有点不适应。但很快,张荣仪便认出对方,他是小泽助理兼警卫长村山办公室的人,是局长助理的助理,刚调到办公室不久。 由于张荣仪来局里时间也不长,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一个华人,并且日语很好。 “小泽局长找我开会,什么内容的会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人赶紧答道:“往你家里打过电话,说你可能在这里小酌两杯,反正车也要去你家接你,我就跟着过来了。至于开会内容,张局长,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打杂的,哪能知道开会内容,你只有到局里问局长了。” 这年头,粘上日本人,说话的口气都不同了。 张荣仪来到外面,看到局里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来到局里小泽办公室,见村山,户籍科老田,侦缉科老许在屋里。应该张荣仪来的最晚,他刚坐下,小泽就开始讲话了。 “各位下班后,接到奉天机场协查请求,他们那一个飞行员失踪了。” 失踪个飞行员有什么大惊小怪,没准躲在哪家妓 第136章 袭击机场 张荣仪想得自然对,飞行员的所谓叛逃,完全是蔡文波导演,赵启山协助的假戏。 蔡文波首先物色到这名飞行员,此人脾气暴躁,与同事关系不睦,前一段时间还被人“诬告”,说他与日本反战同盟有关系。另外,这人有家族背景,依仗这层关系,行事高调,女人众多。最近,与一对满洲人姐妹打得火热,带着这对姐妹,公开、频繁出入机场,甚至违反军纪,带着情妇姐妹,留宿机场战备值班宿舍。 这种人若倒霉,别人只会偷着乐,即便有人知道他受到冤枉,也不愿为他出头,第一时间为他作证,不是因为本身讨厌他,就是担心出头帮他,而得罪其他人。 这一次是例行夜间训练,具有夜间作战能力的飞行员,被证明是优秀飞行员,也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本来有这个南云飞行员,但给内层守卫的名单中,蔡文波偷偷划掉了南云。 南云本来不愿参加夜间训练,准备去两姐妹家中,是鸳鸯戏水,还是蚌孕双珠,结果通知他搞夜间训练。 南云通知了两姐妹,极不情愿跟着众人,来到了机场,内层哨卡却拦下了他,放进了其他人。 看到众人嘲讽的目光,南云的火爆脾气上来了,与岗哨大吵大闹。岗哨按规定,通知作战室龟田课长,最后是副课长蔡文波接的电话,因为龟田喝醉了。 南云按蔡文波的要求,去作战室,核对手上的命令,还没有到作战室,在一转弯处,就看到蔡文波朝自己走来,南云站下,傲慢地看着蔡文波。他想到的是龟田那个酒鬼,大概是在喝醉的情况下,把给警卫的名单中,漏掉了自己。 还没等南云开口说话,就感觉身后有动静,等他回头,看到后面站个人时,一切都晚了。 赵启山一棍子打倒南云后,郝连长也过来,双手掐住南云的脖子,把他拖向小树林的汽车。等拖到汽车旁,郝连长又勒了一会他脖子。老金手端枪,原在汽车旁警戒,马上走过来,站在郝连长前面,阻挡外面的视线,警惕地看着周围。 赵启山在后面,弄乱雪地上的拖扯痕迹,也来到车旁,确认南云死后,两人扒下身材魁梧南云的飞行服,把尸体抬上卡车。在车斗里,用草袋子,装好南云的尸体。赵启山和老金,开车出了树林,向机场外离去。来到外层哨卡,出示通行证,车子顺利出去。 郝连长换上南云飞行服,随蔡文波来到作战室,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课长办公室。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蔡文波出来,“撵走”几个磨蹭没“下班”的人,又回到屋里。看到被他下了麻醉药,身上洒了酒的作战室龟田课长,也被郝连长闷死了。两人便把龟田用被子盖好,脸上蒙着毛巾。 等时间差不多了,蔡文波用电话通知机场保卫室,说飞行员南云,用伪造的训练命令,妄图混入停机坪,有驾机叛逃的明显意图。另外,怀疑南云偷盗了飞行队调动资料,有调动的飞机数量,型号,支援设备,人员,技术特点等等,应该是盗走了全套资料,必须立即收捕。 保卫室不久报告,据外层警卫说,看到一辆从机场驶出的卡车,驶入机场东边的百拐山。 蔡文波马上说道:“刚才有人报告,在百拐山那边,发现一个穿飞行制服的人,让外围部队,立刻进入山区,封路搜寻,同时,通知奉天市警察局,请求协助寻察,听说南云奉天市有情妇?” “是的,这事情路人皆知,他有一对姐妹情妇,我们马上通报警察局。” 一会,蔡文波又打电话给警卫室,说有飞行员举报,参加夜航训练的飞行员中,有南云的同伙,准备一起叛逃,他已经通知宪兵队,宪兵队应该马上到了,让内层警卫哨卡直接放行。然后,蔡文波直接通知指挥塔,宪兵队接到报告,还有飞行员要叛逃,要将飞行员集中起来,收缴飞行员配枪。 处理完南云尸体后,赵启山和老金,很快带领十几名抗联战士,身着日本宪兵服装,全副日军装备,一辆三轮摩托车开道,后面一辆运载士兵的卡车,来到了外层哨卡。 出示通行证后,外层哨卡予以放行,并用电话通知了内层哨卡,内层哨卡说,已经接到作战室的通知,检查证件后,予以放行。外层哨卡挺八卦,问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内层哨卡信息多。内层哨卡说,有飞行员告密,南云还有同伙。两人对有这么多飞行员,不满帝国、背叛天皇感到不可思议。 两人电话还没有聊完,赵启山领着队伍,就来到了内层哨卡,出示了证件,哨卡按规定放行,但狐疑劲一点也没有减少。 赵启山领着战士,直奔塔台而来,塔台的卫兵,早已经接到通知,放这群“宪兵”进入,队伍后面的三名战士,平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还没等这两名卫兵反应过来,抗联战士的刺刀,就刺入这两名日本兵的胸膛。 里面还有两名守卫,听到大门口有动静,想拦住赵启山和战士,但赵启山装了消声器的手枪,已经拿在手中,连续两枪,打倒了两个守卫。 赵启山身后的战士,一下就冲入塔台,有在一楼搜索的,有上二层塔台的,能用刺刀就用刺刀,不行就直接开枪。 赵启山领着两名战士,推开一楼守卫旁边那扇门,看到里面都是飞行员,不等赵启山开枪,两名抗联战士就开火了。抗联战士对日寇飞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也不管这是战斗机,还是轰炸机飞行员,是日寇飞行员,就当做亲手杀害同志的凶手,下手时毫不留情。 对一个优秀飞行员的价值,赵启山是知道的,自然要全部消灭掉,王牌飞行员,战争中价值,往往都超过了飞机。 塔台上,也响起了枪声,战士们消灭了塔台上的敌人。 “拿上所有的武器弹药,捣毁所有设备,留下两人烧掉塔台,其余的人,分成两组,一组乘卡车警戒,防止敌人增援,另一组 第137章 机场鏖战 郝连长真想亲手炸掉一架飞机,听说去打伏击,有些不解,“你不是命令守卫,原地待命了吗?鬼子最遵守命令了。” 蔡文波说道:“他们不是傻子,几分钟就会想明白,知道我是反满抗日分子。” 郝连长道:“守卫会去机场塔台,还是去你办公室抓你?如果去抓你,就在我们干掉南云的小树林,那里是打埋伏的好地方。去塔台,我们就没办法了,不走哨卡那条路,别的地方都埋了地雷。” 蔡文波道:“鬼子既会去抓我,也会派人去塔楼。我们打完埋伏,就可以佯攻内层哨卡,内层守卫一个小队,塔楼放几个,巡逻几个人,我们一佯攻,鬼子就不敢全力救机场。” 郝连长:“赵队长不让我们佯攻,说骚扰就行。嗯,也说你军事素养高,是日本陆军士官大学毕业的,反正魏政委命令我,一切听从你们的。” 蔡文波说道:“我虽然在陆士毕业,但专业是航空指挥,赵队长才是真正经验丰富。” 郝连长好像想起什么,“哎,我有点不明白,日本没有空军,这些飞机归谁管?” 蔡文波道:“日本虽然没有空军部队,但这并不意味日本就没有空中力量,它的空中力量还挺强呢,只不过它们都是以帝国陆军航空队,帝国海军航空队的名义存在。” 说话间,两人来到那片林子,找好隐蔽地点,两人准备散开。蔡文波说道:“他们若开摩托车过来,到我们眼前就开火,让他们朝前的机枪,发挥不出作用。鬼子若是徒步,我们从他们侧后开火……” “摩托车,看到灯光了!” “准备,到眼前再开枪。” 转眼间,两辆三轮摩托车,前一辆车两人,后一辆三人,共五名鬼子,就来到了跟前。 蔡文波首先开枪,打中前一辆车上的骑手。同时,郝连长端平歪把子,对后一辆车上三名鬼子,一阵扫射。 前一辆车斗里的鬼子,乘机滚入路旁,用摩托车做掩护,开枪顽抗,蔡文波两颗手榴弹扔了过去,随着爆炸声,鬼子不动了。 郝连长那边,也结束了战斗,三个鬼子,一枪没放,都死在了车上,连摩托车的油箱,也被打漏了。 第一辆摩托车,也被蔡文波扔出的手榴弹,炸变形了。蔡文波上前查看,见顽抗的这名鬼子,只是负伤动弹不得,还没有死,便补一枪,送他回了老家。 蔡文波道:“用我们的车,把所有的武器弹药都装上,向鬼子内层哨卡靠近。” 这时,机场停机坪方向,也响起了枪声。 正像蔡文波分析的那样,内层哨卡的鬼子,听到了塔台、作战室都响枪,立即明白过来,刚才放进去的那队宪兵,是抗日分子装扮的,那下达命令的人,作战室蔡副课长,就是破坏分子的同伙。 哨卡的鬼子,留下几个人守卫哨卡碉堡,派出二辆摩托车,去作战室那边,要抓捕蔡文波。另外大队人马,二十多名鬼子,驾驶摩托车,奔向机场塔台。 赵启山早有准备,安排几名神枪手,一挺机关枪,用卡车做掩护,对哨卡方向,过来增援的敌人进行拦截。自己亲自带几名队员,乘两辆摩托车,奔向停机坪。 停机坪上,有两名卫兵,正伸着脖子,看着指挥塔台方向。 刚才听到那里响了枪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过去,又不能离开岗位;不过去,心里又总感到有事情。 这时,卫兵看到两辆摩托车,向自己这边驶来,立即端起了枪,严阵以待。 老金在摩托车靠近后,高声用日语喊道:“这群飞行员预谋,要集体叛逃,缴械时发生了反抗,被处决了,还有一个飞行员家伙,也有叛逃的嫌疑。他不见了,说来这边了,你们见到没有?” 听到老金流利地日语,两个卫兵稍微放松了警惕,一个卫兵回答:“没有看到有人靠近飞机,他们不都被安排在塔台了吗?” “是的,在塔台那里,但少了一个人!” “砰”、“砰”,赵启山在一个战士掩护下,已经拿出手枪,两枪打中了这两个卫兵,有战士怕这两个鬼子没死,又补了两枪。 干掉停机坪的卫兵,战士们兴奋地扑向飞机,顺着驾驶室梯子,爬了上去,看着座舱中各式仪表,战士眼睛都晕了。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触碰到飞机,大部分也是这么近看飞机,对这么个大家伙,又稀奇又憎恨。 赵启山数了一下,停机坪一共九架战机。马上提醒战士们,赶紧炸掉飞机。 在这之前,小李已经给同志们讲过,飞机的注油口在哪,应该怎么点燃飞机,时间来不及,怎样用手榴弹炸掉油箱。 一个战士喊了起来,“小李教的不对,他说飞机是双层翅膀,这怎么就有一层翅膀?” 其他人也喊了起来,“对,对,小李教错了,注油口也不在那里。” 赵启山突然想起来,在军统训练基地,上武器介绍课时,教官说过,现在日军主要战机,称作九五式战机。但日军九七式战机已经生产出来,从双翼改成了单翼。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辈子还能跟飞机干仗。只知道敌机飞到头顶上时,躲到树底下,躲在岩石后,最好躲到防空洞里就好了,谁关心飞机油箱在哪! 看来,日军真的换了新式战斗机了,由双翼九五式,变成单发单座舱单翼的九七式了。 不管它是什么型号,只要螺旋桨在前面,就往里扔手榴弹吧。 赵启山高喊:“别找油箱点火了,用手榴弹炸掉它,从机头往里扔手榴弹,一颗不够就扔两颗,看它翘着机头,圆的癞瓜手榴弹,正好往下滚。我还不信了,发动机不用油,它还能飞起来?” 有一个战士,往里扔了一颗手榴弹,手榴弹爆炸,飞机震了一下,没有太大动静,只是冒出一股黑烟。 另一个战士喊道:“再来,两颗手榴弹一起扔!” 赵启山喊道:“扔过手榴弹,赶紧躲远点,小心爆炸伤到自己!” 这时,机场内层哨卡,到机 第138章 突出重围 赵启山开着坦克车,车顶重机枪的地方,架上歪把子。三名乘员的坦克,挤进来四人。 有人就想坐一下坦克,以前吃这个东西的亏太多了,现在要以牙还牙,让日本鬼子,也受一下坦克的苦。 有坦克下面同志的叫喊,卡车阻击小组的同志,马上明白是自己人的坦克,一阵急促的射击,暂时压住了鬼子的火力。 等鬼子再抬头细看,发现了坦克。坦克上的机枪,正向自己倾泄着枪弹。 一时发懵的鬼子,机枪、步枪、掷弹筒,都瞄准了坦克,一起向坦克开火。这些武器,对九五式坦克,显然是徒劳的。日本九五式坦克,就是专门针对这些轻武器来的。 有一个小鬼子,拿一个军用背包,装满了手榴弹,想冲过来炸掉坦克。还没有靠近坦克,很快就被卡车上的神枪手,一枪结果了性命。 鬼子毫无准备,放弃抵抗,向后撤退。立刻,成了抗联战士的活靶子。 还有两个鬼子,没有向内层哨卡方向跑,但在机场这毫无遮挡的地方,无处可躲,最后也被战士们的齐射,给打倒在地不动了。 这时,有战士喊道:“快看,那边着火了!” 赵启山从坦克中探出头,看到内层哨卡外面,与机场办公区域相反方向,窜出来火光。很快,就在观望时,变得火光冲天。那个方向,赵启山侦察时,知道有机场储油库。显然,这表明老魏小李他们,已经得手,烧掉了油库。 仔细听,内层哨卡那里,还有枪声。赵启山判断,是蔡文波和郝连长,按原计划,在袭扰敌人。 “快,都跟在坦克后面,冲过去,与魏政委、郝连长汇合!”赵启山高喊着,开着坦克向前冲去。 这时,蔡文波和郝连长,已经陷入危险处境。 他们两人来到内层哨卡,看到一个哨兵站在外面。郝连长想摸掉这个哨兵,但这时的哨兵,注意力高度集中,神经紧绷,立刻发现了郝连长。随着他的叫喊声,蔡文波的枪声也响了,鬼子哨兵应声倒地。 郝连长想乘机扑到碉堡边,把手榴弹扔进去,但碉堡里响起了枪声,子弹打在郝连长周围。郝连长马上躲入一块石头后面,开枪回击。 后面的蔡文波,立即开枪,吸引敌人的火力,好让郝连长躲入更安全的地方。他不知道的是,郝连长腿上,已经负了伤。 内层哨卡的敌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总兵力不多。行动队侦察知道,只有一个小队,四五十个鬼子,包括哨卡,塔台,飞机旁的守卫。 刚才已经分兵,一路去作战室,想逮捕蔡文波,但被消灭了。另一路,也是主力人员,去支援塔台和停机坪。 内层哨卡的敌人,开始时确实挺犹豫,蔡文波下了命令,让他们坚守哨卡,他们执行了。后来,往塔台、往作战室、值班室电话都没人接,请示了警卫部队的长官,内外层哨卡的敌人,和警卫室的鬼子一分析,马上知道蔡文波有问题,这才分兵出击。 现在碉堡里的敌人,已经所剩不多,他们看到了飞机着火,看到了塔台着火,但不敢去救援。只能等着外层哨卡的鬼子,过来增援。 敌人外层哨卡的指挥官,是个少佐,警卫机场的二号指挥官。最高指挥官是个中佐,正带着大部队搜山抓南云呢。 少佐立即用步话机,联通了中佐,并把内、外层哨卡和他的分析,向中佐进行了汇报。中佐一听,认为有道理,同意逮捕蔡文波,支援塔台。同时,中佐马上收笼搜山的部队,往回赶。 部队已经散开搜山,要集合起来,短时间内谈何容易。 这时,蔡文波看到通向外层哨卡的路上,出现了车灯,不用问,这是外层哨卡的敌人,来支援内层哨卡了,自已和郝连长,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为了阻止增援的鬼子,靠近内层哨卡,蔡文波用歪把子机枪,对准过来的车灯,一阵扫射。 这一招还真起作用,不知道子弹打没打到车上,反正鬼子把车灯都关了。蔡文波拎起机枪,找到一块有利地形,重新架好机枪,守住了郝连长身后的道路。 等敌人靠近,蔡文波再次开枪,鬼子马上开枪还击。由于蔡文波占据地形优势,鬼子一时前进不了。内层哨卡里的鬼子,也不敢轻易出击,只有不断向外射击。郝连长也不时开枪,目的也是为了拖住鬼子。 内层哨卡前后,暂时形成僵持状态。 时间不长,僵持被打破。赵启山开着坦克,带领着抗联战士,杀了回来。 敌人的碉堡,是由在路边两个碉堡,组成的碉堡群,中间有地下通道联接。碉堡的地势较高,战士们拿它办法还真不多。坦克横在碉堡前面,抗联战士躲在坦克后面,敌人开枪打不着坦克后面战士,我们的战士,也打不着碉堡里的敌人。如果爬到一个碉堡顶上,容易被另一个碉堡的敌人,开枪给打中。 “用火攻!”赵启山命令道。 好多战士,都是内穿自己的大棉袄,外面罩件日军的大衣。便迅速脱下日军的大衣,从摩托车里蘸上汽油,点着火,扔到碉堡底下。 浓烈的烟气,呛得碉堡里的敌人咳嗽不止,马上拿出棉被、脱下大衣,堵住碉堡射击孔,在碉堡里负隅顽抗。 赵启山知道不能恋战,马上命令战士前进,迅速通过内层哨卡。 这时,与蔡文波对峙鬼子的后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同时还有喊杀声。被搀扶到摩托车斗里的郝连长,高声喊道:“是魏政委他们,我们冲过去!” 赵启山驾驶坦克,冲在最前面,坦克上两挺机枪不停扫射,队员坐着摩托车,跟着坦克后面,卡车殿后,一挺机枪在车尾,防止内层哨卡残余的鬼子追上来。 对面的敌人,突然被抗联从背后袭击,本来就开始慌乱,再看到坦克冲了过来,立刻失去抵抗意志,向两旁逃窜散去。 抗联战士跟随坦克,一口气冲到了外层哨卡,被路上障碍物阻挡住了。那是两辆并排的卡车, 第139章 坦克追逐战 坦克车开道,只要躲过反坦克地雷,绕过河沟,就根本不怕反步兵地雷。 赵启山坦克开得很慢,让两边的徒步战士,很容易跟上。 卡车上,除了郝连长腿负伤外,还有两名伤员。小李在爆炸油库时,背部又被烧伤,肚子上又中了一枪。另有一名战士,在机场阻击敌人时,被敌人掷弹筒投的手榴弹炸伤。 据小李说,班长王老七,在袭击油库战斗中牺牲。 郝连长对有战友牺牲,虽然很难过,但也习以为常了,这么多年,牺牲了多少抗联战士,坚持下来的人,差不多为此麻木了。每一个还在坚持的战士,都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害怕的人,都早已离队,甚至还有不少投靠了鬼子,做了汉奸。但更多的,是悄悄地回到家,混了一个满洲国民身份,当起了顺民。 外层哨卡的鬼子,并没有追赶过来,他们也怕误踩地雷。那两条履带印,黑夜离开了一定距离,哪里能看得清。如果离近,擎等着吃枪子。 队伍行进得很慢,但行进得很安全。坦克履带不断压爆地雷,战士们听到爆炸声,感觉挺开心,甚至都开始说笑取乐了。 当蔡文波仔细对比雷区图后,长舒一口气,“我们出雷区了!” 帮助看地图的老金,对坚决要求徒步行走的老魏喊道:“魏政委,我们走出雷区了!” 不等老魏回答,战士们一阵欢腾,更加喜笑颜开了。 赵启山悬着的心,刚刚放下,马上又提了起来:雷区就这么大,哪里是薄弱环节,哪里有反坦克地雷,我们从地图上能看出来,那么布置地雷的敌人,一定是更清楚的,搜山的鬼子,也一定撤了回来,鬼子总兵力可是两个中队啊! 赵启山跳下坦克车,把他的担心,向魏政委讲了。魏政委赞同赵启山的判断,问赵启山有什么想法? 蔡文波拿过地图,指着前面说道:“前面,正西方,有一条河沟,还有高河堤,坦克和汽车肯定不能通过,但离山区最近。只有一条公路隔开,敌人会用重兵把守。向南,道路平整,坦克和汽车通过不成问题,但离敌人外层哨卡太近。向北,小河沟太多,虽然都结冰了,有的沟渠坦克可能通过,但汽车肯定不能通过。” 赵启山说道:“我的想法,我开坦克向南,还需要一个同志开着汽车,跟在坦克后面,把敌人的围剿力量吸引过去,魏政委带领同志们,包括伤员,从正西方过河,直奔山里,迂回奔营地。” 魏政委说道:“坦克里,汽车上都要有机枪手,再派两人,这样更能吸引敌人跟过去。” 蔡文波说道:“那就这样,立即行动,别耽误时间,乘搜山的敌人没有完全回到位。发生战斗如果被围,四个人都可以挤进坦克,全力向前冲。” 魏政委对蔡文波说道:“你就跟我们进山吧,卡车让我们的同志开。” 蔡文波道:“别争了,我对周围熟悉,抓紧时间。” 等蔡文波走向汽车时,发现有两位战士,已经抢先上车,坚决不肯让位置。坦克上也站着一位战士,拿着两个歪把子弹匣。 蔡文波上了坦克,从战士手中,夺下弹匣,“你跟魏政委走吧,对地形我比你熟悉,也比你了解坦克!” 在魏政委命令下,那战士才下车。 事不宜迟,赵启山开动坦克,向南冲去,卡车紧紧跟上。魏政委组织队伍,带着伤员,隐蔽着继续向前。 单说赵启山这一路,前进不远,就拐上了公路,立即被敌人发现了。两辆车上,两挺机枪,不停地向敌人扫射。 时间不长,四周都是敌人的车灯。看来,赵启山的方法奏效了,敌人的机动力量,都被吸引过来了。 敌人开始封阻道路,用摩托车横在道路中央,妄图逼停坦克。这哪里能奏效,不是被坦克拱到一边,就是被坦克碾压。看来,眼前这股敌人,在东北呆久了,并没有多少打坦克的训练,更没有打坦克的实战经验。 在眼前激烈的枪声中,赵启山隐约分辨出,在他们与魏政委分手方向,也出现零星的枪声。从枪声判断,魏政委他们突围成功了。因为如果是大队的敌人,一定会发生激烈的枪战,光抗联战士,就近二十人能够战斗。 赵启山考虑,怎样驾驶坦克,冲出敌人的包围圈。 “两点钟方向,穿过农田,有一条进山的道路。”蔡文波射击间隙,向赵启山喊道。 赵启山开着坦克,冲入农田,奔向两点钟方向。卡车也跟着冲了下来,但很快停了下来。 蔡文波指挥坦克,又绕了回来,发现卡车驾驶员,已经中弹牺牲。 “到坦克里来!别拿枪,车里有。”蔡文波对卡车上面的人喊道。 车上的战士,立刻跳下车,跑到坦克跟前,但他还没有忘拿两个弹匣。 这时,一发炮弹,贴着坦克飞了过去。 赵启山开动坦克,飞速向前开去。 “刚才是什么炮打的?”赵启山问蔡文波。 “敌人的坦克,守卫机场一共有两辆坦克!” 赵启山心里骂了一句,怪自己怎么才发现一辆,还在维修,没有炮弹,没有重机枪,发生坦克战,自己只有挨揍的份。 这时,第二发炮弹,又从坦克旁边擦过,在前面爆炸。 赵启山不敢开直线,不规则地走着Z线。幸亏这是晚上,如果是白天,第一发炮弹,就能要了大伙的命。 鬼子坦克也追进田地,只要视线好,就停下来开炮。由于赵启山走的是折线,日本坦克走的是直线,即便是停下开炮,两车的距离并没有拉长。这样下去,即便是夜间,也不是办法,一发炮弹打中,大伙都要交待。 “前面是湖,湖面不能走,冰面砸开了一块。”蔡文波观察到情况,及时通知了赵启山。 赵启山灵机一动,你鬼子坦克追老子,愿意走直线,那好,我就让你走直线。 赵启山知道,有能力的人家,在冬季里,经常砸开湖里冰面,下网捕鱼。没有能力的人,就砸一个窟窿钓鱼, 第140章 行动队接应 赵启山对蔡文波说道:“前面卡车没问题,左侧是悬崖,要小心右侧头顶上。” 蔡文波也说道:“奇怪,鬼子只破坏车辆,没有埋伏,没有狙击手,这不正常。” 赵启山说道:“反正退不回去,只能硬往前闯了。” 这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是赵队长吗?” 赵启山一听,笑了,“是长猴吧?你们怎么在这里,孙队长来了没有?” “我在这!”孙福生的声音。 赵启山对蔡文波说道:“自己人,军统奉天行动队的。” 赵启山跳下坦克车,看到孙福生朝他走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 孙福生道:“我们来晚了,到这里就看到机场着火,听见响枪。从望远镜中,看到所有的飞机、塔台都着火了,还看到油库方向也烧了。赶到外层哨卡,发现你们进了雷区。唉,我们后悔啊,早到几分钟,内外夹击,肯定能把你们接应出来。还有的队员,眼泪都流出来了。” 赵启山问道:“陶站长没接到我们电报吗?” 孙福生道:“接到了,但害怕上当,那个老东西,除了找女人时,他能看准,有点胆量外,干其它事情,胆子比老鼠还小。他要落实事情真假,找在敌人内部的同志,要四平八稳,等他落实清楚了,我们也来晚了。” 赵启山:“现在也不算晚,可你们怎么埋伏在这啦?” 孙福生:“这也是凑巧!在你们进雷区后,有的同志说开枪,把你们吸引回来。我想,你不会无缘无故进雷区的,开枪不一定把你们引回来,但肯定暴露了我们的目标。不如看情况,搞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后来发现,你们有坦克开道,但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出雷区。后来看到鬼子的坦克,我们先瞄着鬼子坦克,再发现鬼子装沙袋的卡车。” 赵启山知道,孙福生跟着卡车,来到这里。这条路,行动队侦察机场时,反复走过。便问孙福生道: “鬼子在这里埋伏了人吧,被你们干掉啦?” 孙福生道:“是的,埋伏了五个鬼子呢,一支狙击步枪,配了瞄准镜,一挺歪把子。嘿,这回赚到了,日本产狙击步枪,九七式,三八改,这样子弹不成问题,可以随便用!要我说,它比苏俄的莫辛纳甘狙击枪好,那枪子弹不多,要省着用。 赵启山:“我们想法一致。” 孙福生:“区行动队要截留狙击枪,让他们干去,那他们嘴短了,只要有机会,我们就可以用这事情,敲打敲打他们,让站长那个老东西,偏心了也跟着难受。” 要不是孙福生领着行动队,提前干掉了这埋伏的鬼子,自己驾驶的坦克车,到这里必定陷入绝境。首先,这名抗联战士会牺牲,他和蔡文波,也很难脱险,很可能都会牺牲。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在机场内应,能一下搞掉鬼子十来架飞机,消灭这么多飞行员,主要是靠他的功劳。”说着,指向蔡文波,对孙福生介绍着。 孙福生和蔡文波握手,“欢迎你加入抗日队伍,我们都是中国人,就是不当亡国奴,小鬼子想灭亡我们,它休想。” 蔡文波笑道:“我可不是加入,我是归队,我早就加入抗日军队了。” 赵启山和孙福生,都听出蔡文波的弦外之音:我绝对不是汉奸,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潜伏人员,但我不想暴露我的身份,不想说出自己,到底是国民党的,还是共产党的人,或者是其他抗日武装人员。 这时,警戒的队员说道:“有三个鬼子上来了。” 赵启山看到,有几个黑影,向上搜索而来。可能是等了这么长时间,见前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鬼子有些着急了,上来查看。 赵启山命令:“隐蔽起来,这是鬼子的尖兵,等大队鬼子上来后,大家一齐开火,我来对付尖兵。” 蔡文波说道:“我进坦克里,开动坦克,吸引敌人。” 那个抗联战士说道:“我也进坦克,开枪吸引敌人。” 孙福生离开,留下长猴,和赵启山在一起,两人藏在卡车后面。 赵启山告诉长猴,轻易不要开枪,让敌人误认为,只有坦克车里的三人。 三名鬼子尖兵,偷偷靠近坦克。坦克突然启动,向后倒了一下,三名鬼子马上闪开。这时,从坦克车里,射出机枪子弹,一个鬼子当场报销。 另一个鬼子,跳上坦克车,一手握手榴弹,一手要掀坦克顶盖。赵启山的枪,一直瞄着他,见这鬼子刚在坦克上站稳,便一枪结果了他。 最后那名鬼子见状,立即往回逃。 那名抗联战士,钻出坦克,用机枪向这鬼子射击,但没有打中。 赵启山一挥手,“快撤!”然后掩护蔡文波两人,爬出坦克,迅速登上山坡。 赵启山几人刚撤走,一阵掷弹筒炸弹,在坦克和卡车周围爆炸,紧接着一群鬼子围了上来。卡车后面、下面,坦克内外,都查了个遍,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鬼子指挥官气得哇哇怪叫,“追,追上他们!” 赵启山在崖顶,听到了鬼子的喊声,也听懂了这句日语。 孙福生早就布置好了伏击圈,就等鬼子聚堆凑上来。如果鬼子一直是战斗队形,突然开火,第一波的射击,杀伤力就不会太大。鬼子士兵、指挥官的军事素养极高,第一波攻击不把他打懵,僵持起来会很麻烦的。 看着空无一人的坦克,看着刚刚被击毙,横卧路边两具鬼子的尸体,鬼子指挥官暴怒了,领头就向前冲去。他想的是,这三个人还没跑远,很快就可以追上。 指挥官向前冲,士兵自然一起向前了。孙福生等的就是这种机会,一声令下,行动队员一起开火。排子枪后,又是一波手榴弹爆炸,鬼子彻底乱了套。 从上往下打,看得清,打得顺手。借着月光和爆炸的火光,孙福生拿着狙击步枪,一直找着日军指挥官。很快,孙福生找到了他,得意地冷笑了一声,扣动了扳机,指挥官应声栽倒。 日军在岩下,只要一开枪,就惹得行动队员几 第141章 贵人相助 孙福生带领行动队员过来时,都是自己乘的交通工具,已经准备好自行车,三轮摩托车,还有一辆马拉大车。 行动队员撤得很从容,因为从机场进山的路,都被日本人自己堵死了。搬过一两辆摩托车,也不敢去追赶行动队,只能通知警局,通知宪兵队,往这个方向搜捕。 警局听说是大股土匪,装备精良,大部队没集合前,自然不敢行动。日本宪兵队倒行动挺快,但瞎闯乱撞了一阵子,也没有碰到“大股土匪”。 还没有出山,那个抗联战士就与赵启山分手,因为他家就在附近,他也有户口,不会出任何麻烦。 赵启山让这名抗联战士,归队后给老魏传话,等过段时间,敌人搜捕风头一过,和他再联系,联络方式老魏知道。 然后,行动队员分散,按各自的方式进行隐蔽。一两个队员,也碰到了宪兵队,但证件一掏,没有任何问题,也都蒙混过关了。 赵启山将蔡文波,安排在自己备用房子,在这里,吃的用的都是现成的,早就准备好了,假的证件也有,只需要贴上照片。 蔡文波在众多照片中,找到一张旧照片,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便贴到假证件上,又伪造了钢印。 只要有工具,做这些活,蔡文波也是轻车熟路,根本不用赵启山帮忙。 赵启山等到天亮,给蔡文波留下一些钱,匆匆赶回到家,换上警察服装,慢慢悠悠赶到分驻所。 赵启山来得挺早,擦完自己的桌子,就擦师父黄警长的桌子,然后就开始清扫大门口台阶,把冰雪都清理干净,让人们进进出出别滑倒了,最后去打扫房间和走廊。 这时,人们开始陆陆续续上班,有人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赵启山;更多的人,对赵启山闷头干活,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更有甚者,把赵启山当半个清洁工用。对此,赵启山也不多说话,总是任劳任怨,笑呵呵做着这些事情。 所长也到了,站在走廊他办公室门口,斜着眼瞧了瞧赵启山,“黄金山,你昨天怎么没上班?” 赵启山马上跑过来,“所长,您来了!您忘啦?我前天晚上值的夜班,是小王,那王哥家里有什么事,是您临时安排我值的班。所长,您办公室锁着门,不然我首先给您屋子收拾干净。” 所长拿出钥匙开门,“我办公室不用打扫,收拾的时候,我必须在场看着,我屋里都是重要东西,不能随便让人看的。” 赵启山心里讲话,就你屋里那点资料,我每次值班,都翻看个遍,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但嘴上,赵启山还极力恭维着他: “那是当然了,所长办公室,那绝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的,肯定都是重要文件。” 这个所长,也不想听赵启山的废话,打开门,斜楞着眼,对赵启山说道:“黄金山,你进来,我问你几句话!” “哎,”赵启山跟在所长后面进屋,又帮所长拽椅子,又要给所长杯子倒水,嘴上继续说着:“所长,您请问!” 所长看着赵启山忙活,心里想:这家伙是勤快,让什么人看上了,还是真有后台?怎么让小泽局长训话时,还提出了表扬。还有昨天,刚刚成立的警察署的头,突然问起了这小子,说他家亲戚要找他。 奉天市在满洲国举足轻重,市警察局,管的派出所或分驻所太多,如果原来打交道不多,局长副局长对下面所长,甚至还叫不出名字。不知学的日本,还是借鉴的哪儿的经验,在市警察局下面,成立了警察署,基本上按区成立了警署。警署这帮人级别不低,与鞍山、营口等地警务处长同级。 多了署长管着,这个分驻所长是不高兴的,他妈的,自己平白就多了一个“爹”,需要小心侍候的人。 看这个姓张的所长,光瞧着自己不说话,赵启山脑子飞快地转动。如果是自己哪儿暴露了,绝不会由分驻所找自己,不是宪兵队出面,就警局稽查出动;不是自己身份暴露,就是相反,肯定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难道是小泽要提拔自己?自己跟小泽,差得太远了点,连眼前这个斜眼张所长,想见小泽都难。 想跟上层打交道的,能被高层注意的,起码要能“吧嗒”出几句日语。 “张所长,您今天略微有点倦态,是不是最近太操劳了?” 既然这家伙不急着询问,那赵启山也不急着了解,你今天把我叫到办公室,你早晚会说的。 谁知赵启山一句无心的话,勾起了张所长的烦恼。 昨晚他家夫人,给他好一顿奚落。原因就是给他说媒的王婆,告诉他夫人,王婆极力推荐的姓李的人,她夫人没看上的那个,现在当了派出所所长,当警察比他还晚了两年呢。 别看派出所和分驻所差不多,那权力可差多了,“油水”不可同日而语。 姓李的那人,家境好,岁数还不大,他夫人娘家人,都看好姓李的。但她夫人,曾经见过他,暗暗地看好了他。昨晚夫人的话,明显有后悔之意,择郎不慎,悔不当初。 他奶奶的,姓李的,家境好,肯定是有后台的。有贵人相助,才能步步高升。 “我说黄金山,在奉天市,嗯,整个奉天省,你还有什么亲戚吗?”张所长终于开口了,平常斜眼瞧的人,现在也正眼,直勾勾地看着。 赵启山坦然说道:“我填表时说的,句句是实话,奉天没有什么亲戚。就是最近,我表姨家的女儿,来到奉天,在二小当了老师,算在奉天有了一个亲戚了。那可太远了,现在填表,也不会填那种亲戚呀。” 张所长疑惑地看着赵启山,他听说那个警署署长,和奉天副市长,戴眼镜的胡歌清有关,干脆就直接问道: “你认识胡歌清副市长吗?” 赵启山心里冷笑,既然你们趋炎附势,平常还想欺负我,欺负我这个新人,抓我大头,莫不如现在假装亮亮底牌,震撼一下这帮小人。 赵启山淡定地说道 第142章 是敌是友 第二天,赵启山去培训班,想想都好笑,从红军战斗部队离开后,不到两年的时间,自己净参加培训了。红军中央保卫局培训,军统训练基地培训,伪满当警察培训,现在又要升警长培训。在自己升警尉补前,再晚点,升警尉前,能不能把鬼子赶出中国呢? 对把鬼子赶出中国,赵启山充满着信心。 这一批从警士,提拔到警长位置的人,都是上面看好的年轻人,按小泽的意思,是要重用的新鲜血液,什么满日亲善,皇民教育,那些个思想课程,能免则免。主要目的,是让他们多学点技能,多学点带人领队的本领。 在小泽的干预下,以前要二个多月、近三个月的培训时间,缩短到一个半月。训练内容,除了体能,格斗、射击等基本练习外,主要进行刑侦技术,案例分析等培训。 这些培训,对赵启山帮助挺大的,以后搞“破坏”时,知道日本鬼子破案套路,可以有意把敌人引向歧路。 好几日没有去娟子那里了,对陶站长没有回电,耽误行动队袭击日军机场,娟子一直是耿耿于怀,极力向赵启山提议,想向军统重庆总部反应,被赵启山坚决制止了。 区行动队,伏击了一支日军下乡清剿队,打死打伤多名日军,又用狙击步枪,射杀了伪满两名佐级军官。陶站长认为,这样的战绩,已经说得过去了,也算完成了上面的任务,回应了汪精卫投敌、艳电的影响。 让陶站长难办的,是袭击奉天机场,怎样向上面说明才好呢? 奉天机场被袭,多架战机被损毁,多名飞行员遇害,这可都是日本人自己公开承认了。上面分析,日本人的损失,要比这大得多,让陶站长尽快落实战果,还要对有功人员奖励。 赵启山和孙福生,都向陶站长汇报了情况。赵启山解释道:“是抗联在机场内部有关系,原本自己想利用这层关系,但与行动队联系不畅,战机稍纵即逝,不得已,自己就借用抗联力量,袭击了机场。” 赵启山的话,得到了孙福生的验证,陶站长还“冒险”见了一下蔡文波。从蔡文波那里,知道了田汝真一些事情。 蔡文波又向陶站长提出,寻找田汝真的下落。 有名有姓,又是日本陆士毕业的名头,陶站长不用通过军统重庆总部,自己凭关系,就知道了田汝真,现在作为一名杂牌军的团长,正领兵,驻守长沙外围,准备和日军进行长沙会战。作为地方军阀手下的战将,田汝真也是智勇双全,屡建战功。 陶站长绞尽脑汁,最后想出来一个汇报提纲,召来赵启山商量。基本意思如下: 我奉天市行动队,经过长期侦察,摸清敌机场情况,又策动敌机场内部人员,起义加入组织。在其配合下,里应外合,对机场进行毁灭性打击。共烧、炸毁敌机十架(停机坪可作战飞机九架,正在维修飞机一架),烧掉敌指挥塔,击毙当班全部指挥人员,烧毁机场油库,捣毁油库全部设施。击毙敌正在开会,做夜航训练飞行员十数名。毁敌坦克两辆,运兵卡车数辆。歼敌近百人,其中机场内层守卫部队共五十余人,几乎全数被歼灭。战斗中,有邻近抗日武装主动加入。 赵启山对陶站长的报告,心里极其反感,这不是贪天之功,据为己有吗? 但为了不暴露自己,赵启山也不去反对,陶站长愿意怎么表功,就去表功好了。 见赵启山不反对,陶站长乐颠颠下命令,发了电报。 对这些战果,军统总部将信将疑,有人说夸张得失真了,便迟迟没有发通报,也没有发嘉奖令。 最后,总部从多方验证,从日军内部了解,知道战果没有丝毫夸大,这才对外宣布。 军统战果通报中,基本原文引述了陶站长电文,只删去了最后一句话,整个战果,在军统通报中,没有抗联什么事了。 赵启山生过气后,也就不以为然了,抢功委过,在国军系统中,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随后,嘉奖令也来了,除了对陶站长领导有方,大加赞扬外,对奉天市行动队员,全部给予奖励。其中,赵启山从中尉晋升为上尉,孙福生从少尉,晋升为中尉。 赵启山培训班的教官,多数是日本人,有能说中文的,也有一点中文不会的。赵启山的日文,在培训的十来人中,还算好一点呢,正好借着这机会,多练习一下日文。 语言这东西,要想进步,就要多实践,多应用。赵启山感觉,自己的日语进步很大。 袭击机场的风头过了之后,行动队员之间联系,又频繁起来,赵启山也准备去找娟子。 赵启山对娟子很矛盾,他的本能和情感,催促着他去找娟子,但理智上,又阻止他和娟子继续靠近。娟子是军统特务,在全民族抗战上,她是友军,但将来呢?是同志还是敌人,谁又能知道? 从红军部队临行前,首长和直接领导胡民恩,都对他说过,他执行党的最高机密任务,不用、也不容许发展党员,扩大组织,不能做一切暴露自己的行为,自己必须严格遵守党的纪律。 赵启山想见娟子,又怕见娟子,娟子已经挑明了,要把她自己交给赵启山。 赵启山可以中断和娟子学日语,但他不能不与娟子接触,军统的指令,赵启山向上面的汇报,要通过娟子收发。 一天,训练结束,赵启山敲响娟子的门。 见是赵启山,娟子一下子扑了上来,紧紧抱住赵启山。 赵启山拥着娟子进屋,两人的情感是炽热的,但赵启山还必须保持着理智。 “总部和区站有新消息吗?” 娟子没有放开赵启山,“都没有,不过陶站长可能要调走了。” 赵启山皱眉,陶站长想离开东北,想离开敌后,不是一两天了,从行动队员,从那晓丹嘴里,经过孙福生传来,赵启山都听到过。陶站长来东北,他就很不情愿,这回仗着做出点成绩,受到了表彰,赶快离开,也是有可能 第143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启山怎么都不愿相信,梅琴能随着丈夫投敌,但作为一名女性,梅琴或许有太多无奈了。在赵启山看来,即便是梅琴随丈夫走,她也不会主动做坏事,不会出卖民族利益。只会是跟在丈夫身边,尽一个妻子的职责。 赵启山不愿多想了,他感到无力,感到了疲倦。 “你认为这个党国,还会有希望吗?”娟子根本不想停下来,她继续说着: “腐败,投降,根本不考虑百姓的死活。” 赵启山静静地听着,他不想多说话,梅琴的事情,让他无心它顾。 娟子继续说道:“去年六月,黄河在郑州段决堤,你知道是谁干的吧,知道死亡多少百姓吗?” 赵启山说道:“日本飞机炸的呗,几十万百姓的生命,算上间接死亡,我想过百万了吧。这是鬼子欠中国人民的血债!” 赵启山清楚地记得,国民党中央社,从郑州发的电讯,描述日军炸开黄河大堤的经过:敌军于九日,在中牟附近猛攻我军阵地时,因我军左翼依据黄河坚强抵抗,敌遂不断以飞机大炮猛烈轰炸,将该处黄河堤坝轰毁一段,致成决口,水势泛滥,甚是严重。 自然,赵启山也知道,日本方面一直宣传说,是中国军队扒开黄河大堤,那怎么可能呢! 娟子说道:“如果我说这是国民政府干的,你会相信吗?” 赵启山有些不满意,“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说得跟日本人一个腔调?” 娟子道:“连你也不相信!你是搞军事的人,从军事角度分析一下,黄河决口,对哪方军事布署上有利?我知道,你去过黄河,你懂得炸弹,落几颗炸弹,在那个季节,那一段可以炸开大堤吗?如果炸弹不是专炸一点,是从炮里射出去的,能集中落到一处。你可以听一听国际上的评论,中日之外的评论和记者报道。” 娟子的话,让赵启山震撼,也让赵启山对娟子,产生了怀疑。这起码说明,娟子动摇了,作为一名军统战士,对自己的军队,对自己的政府产生了反感。 先是张银龄随汪精卫投日,张新白和梅琴夫妇下落不明,后又再提黄河决堤,让赵启山倍感厌倦。 今天的训练课,先是紧张的体能训练,又是案例侦破考试。赵启山确实很累,他不想再与娟子讨论了,靠着椅子想休息一会。 娟子看出赵启山的倦态,给赵启山倒杯水,赵启山喝了半杯,仍然感觉困意。 娟子见状,拉起赵启山,进了自己的卧室,“一会我还有些工作,你在这里休息一下,睡一觉,我还有话跟你说。” 赵启山不愿和娟子继续谈,对梅琴的话题,赵启山不愿去触碰。他知道梅琴已经不属于自己,但梅琴若投敌,仍然会使他伤心难过。 赵启山想离开,但娟子还要找自己说话,一提到梅琴,自己就躲避,也显得自己太放不下了。 索性,不走了,先休息一会也好。 赵启山确实累了,躺下时间不长,便睡着了。 这一觉,赵启山竟然睡了两个小时。在赵启山离开红军队伍后,只要不认为是安全的地方,赵启山从不睡这么长时间,总是按预想时间,一定会准时醒来。今天是怎么呢,对娟子就这么信任? 赵启山躺在床上,想着娟子到这里种种表现,她还是值得信任的。国民党抗日中有些作法,也确实让人诟病,在南方许多地方,国民党专门针对共产党,制造了太多的摩擦。尤其是黄河决口,死了那么多中国百姓,这个政府在民众心中地位,是可想而知的。赵启山不是不明白,但为了一致对外,凝聚人民的抗日决心,选择性相信国民政府的说辞。 赵启山坐起来,感觉娟子床松软舒适,真想躺下再睡一会,但赵启山还是起来了。 娟子租的这套房子,有两个房间,一个厨房,厕所在单元里,属于设施齐全,环境优雅的高档区域。居民多为日本人、苏俄人,和公司高级华人雇员,是各行各业中,有一定身份人员混住区。 赵启山轻开房门,发现娟子工作间的门,还留有一条缝,仔细一听,还有嘀嗒嘀嗒的发报声。 赵启山很生气,怪娟子太大意,收发电报绝对要严密隔声,不能有半点大意。之所以选择二楼,甚至备用房间还带阁楼,就是怕有人在外偷听,或偶尔听到。 赵启山想帮娟子关好房门,但突然想起,现在根本不是与局总部、与区站联络时间。想到娟子偶尔会坚决撵走他,想到今天她的说话,对国民政府不满,黄河决堤按照日本人的说辞,赵启山突然间背后冒凉风——娟子有问题! 赵启山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走到娟子身后,瞄一眼收发报机上频率,赵启山的心彻底凉了,这是一个陌生频率。 娟子绝对不是与区站联系,也不是与重庆总部联络,难道她是日本间谍,或是新近投靠了日本人,或暴露——被捕——叛变,成了伪满洲国的走狗? 赵启山心里一阵酸疼!如果要自己亲手杀死娟子,赵启山还真难下手。 自从娟子出现在大连港,赵启山就视娟子,为梅琴的化身,照顾娟子,如同照顾梅琴。现在,对梅琴只是怀念,而对娟子,是实实在在的爱。 娟子显得很兴奋,估计电文也很短,因为她手上根本没有电文底稿。 娟子关掉电报机电源,摘下耳机,手握拳头,在空中舞动,嘴里还情不自禁的“呀”、“呀”叫了起来。她突然感到,一只手搭在她身上。 “啊呀,你吓死我了!”娟子回头,笑着、看着赵启山。 “你在给谁发报?”赵启山冷冷地问道。 娟子嘻嘻地笑道:“给谁发报,当然是你的上级了!”娟子眉飞色舞,还给赵启山作着鬼脸。 赵启山观察着娟子的一举一动,心里想,如果娟子确实遭遇不幸,被捕受折磨,挺不过而叛变,他应该怎样帮助娟子,摆脱敌人的控制,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也不让军统找到,平平淡淡,了此一生。 第144章 相爱 赵启山拧娟子胳膊的手,略微放松了些,让娟子身体好受点;可枪的保险同时却打开了,给娟子增加着心理压力。 “快说,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个混蛋,我说过了,给你的上级发报,你干嘛不相信?我是你的部下,得到的命令,是完全听你指挥。你欺负我,我要换领导!” 娟子的话,真把赵启山鼻子气歪了,“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与总部和区站联络的时间频率,我都知道,老实讲,这个频率是谁的?” “你这个混球,你忘了从哪儿来的啦?你有几个领导,心里没数吗?” “我的领导,不也是你的领导吗?你快说,别考验我的耐心!” “我要向领导反映,诗人欺负人!” 听到“诗人”两字,赵启山心里一震,马上松开娟子,拉起了她,两眼心疼地看着她。 娟子手臂真的被扭疼了,双目含泪,委屈地说道:“还是诗人呢,纯粹是一只恶狼,大灰狼!” 赵启山抱歉地拉过娟子,“你怎么不早说,到东北一年了,从来没人和我联络,我都……”赵启山有点说不下去了。 是啊,没有人联络,顶着国民党军统人员的身份,干着打击日寇伪满的事情,连思维,都要国民党化了。 “我早就说了,给你的领导发报,给延安胡民恩,李部长发报,他们回电了,我要拿给你看,你就发飙了。”娟子仍然感觉委屈。 “哦,那,那你的枪,也放在这里……”说着,赵启山把枪还给娟子,但枪上仍然做了手脚。 娟子看都没看,把枪往抽屉里一扔,拣起地上的电报纸,“你看,我都没舍得烧掉呢。” 赵启山拿起电文纸,只见上面译电为:刘山,赵启山,系我党执行最高机密人员,同意你表明身份,需一切服从他的领导,这就是你的甲任务。如他对你身份怀疑,说王玉山,五叔,李木心营寨的齐书记,可证明你的身份。 “看看,能证明我是什么人吗?” 赵启山一把搂过娟子,很快,赵启山又松开了,他不知道娟子先前对他的热情,是为完成任务,还是真情流露。 为了掩饰尴尬,赵启山张开手掌,那是娟子手枪弹匣,“你是我的部下了,我要批评你,以后只要枪离过身,再拿到手时,都要检查一下。” 娟子拿过弹匣,赌气地拉开抽屉,往里一扔,就要关抽屉。赵启山拦住她,帮她装上弹匣。 娟子边扭动手臂,边赌气说道:“人都和你一样啊,谁都防!” 赵启山有点无语,但仍然耐心开导她,“你说过,进军统培训基地,你在那批学员中,是最早的,那些培训课,对特工,在敌后,都很有用处的。” 娟子狡辩道:“那是对你们行动队,我电讯科目,成绩不差。” 赵启山想,女孩嘴上逞强,等有机会,再慢慢教育她吧,别同志刚相认,就一直批评人家。 “说一说,娟子同志,你什么时候加入组织的?” “肯定比你晚!要不然,组织对我这样口气命令,服从你领导就服从呗,还一切都服从,看来吃饭、睡觉都要听你的了。” 这个娟子,还挺能歪歪,命令明确说,自己执行最高机密任务,她当然要协助自己了。 “喂,你原来叫王玉山吧,到军统基地就改名,证明之前就加入组织了。” 赵启山笑道:“我在江西就参加红军了,参加的少共,后转入党组织。” 娟子瞪大眼睛,“那你参加了长征呀!” “一步都没少走。” 娟子道:“你太厉害了,老革命呀,你比我岁数小,难怪让我一切服从你。” 娟子还没有搞明白工作原则,有点论资排辈思想,看来应该纠正一下。 “娟子,我们这支队伍,是共产党领导下的部队,共产党是理想信念支持的组织,我来领导你,这是执行任务的需要,可不是资格、资历的原因,更不能看岁数。” 娟子恢复了那种笑嘻嘻的神态,“这我还能不懂呀?看把你严肃的。唉,我只是感觉奇怪,组织上为什么一直不回复我的请求,行还是不行,也不给个痛快话。” 赵启山道:“一会告诉我,你跟组织请示什么事情,现在,先按纪律,知道电报内容后,马上烧掉译稿。” 娟子又看了一遍电文,点火烧掉了译稿。 娟子看着赵启山,一会脸微红,噗嗤一笑,“我,我想发展你进组织,所以几次发报请示,组织就是不回答,急死我了。” 赵启山笑了,“你看我的阶级觉悟,够共产党的标准吗?你又是哪一年,在哪加入的组织呢?” 娟子虽然脸红,但较真劲却没有减,“刚才还说要看执行任务需要,不讲老资格呢,怎样现在就暗示我资历浅啦?我是看你能力强,抗战意志坚决,英勇无畏,又是劳苦大众出身,是行动队的灵魂人物。” 赵启山想消除刚才的不愉快,也想逗逗娟子,“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竟然有这么多优点,听着挺舒服的,还有吧?” 娟子道:“还有什么?不能谦逊一些吗,我开始发现你的缺点了。” 赵启山笑道:“我缺点可能还很多呢,能介绍一下你的情况吗?我不知道的,或以前你没有说真话的,嗯,以不违反保密原则为准。” 娟子噘嘴说道:“我可没有对你说过假话,我的情况,你都知道,在你离开基地后,我才加入的组织。至于怎么加入的,介绍人是谁,这是保密原则,不能说。哼,你笑了,认为我资历浅是不是?” 赵启山忙说道:“没有,没有,你误会了。觉悟都不分先后,何况什么时候加入组织。就像你说的黄河决堤之事,我还真的不知道,也没有往这方面想。你是想让我认清国民党本质,提高我的觉悟。” 娟子:“就是么,你一睡下,延安就来电了。” 赵启山:“我如果不睡觉呢,你还会像以前那样,把我撵走吧?” 娟子脸又红了,“我早就不想撵你走了,本来今天想跟你摊牌, 第145章 同居生活 赵启山想到,组织上一直不答复娟子,很可能是对娟子不放心,怕娟子的不成熟,没有任何敌后工作经验,暴露她自己,进而连累到他。否则,组织上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和他,这个肩负重要使命的“诗人”,取得联系。娟子是个电报员,可以随时和组织上取得联系。 自己已经掌握了王真最重要信息,他现在叫田汝真,是西南军阀手下的团长,现驻守在长沙外围,完完全全掌握着一支部队。 按照国共现阶段形势,组织上不会要求王真起义,但会派人联络,建立起联系渠道。这份情报,也要尽快向组织汇报。但可以通过娟子发送吗? 娟子虽然不成熟,但政治上可靠,抗日热情高涨,对党赤胆忠心。赵启山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能使用娟子。 赵启山对娟子的分析,基本上符合胡民恩的思路。 就在赵启山喝下掺安眠药的水,昏昏沉沉睡觉时,胡民恩向李部长汇报情况。 “这条小金鱼,完全沉不住气了,一定要去拉诗人。” 李部长笑道:“小金鱼为什么这样,光从没有斗争经验,很难解释得通啊!” 胡民恩道:“只能说明小金鱼爱上诗人,以为用爱,可以克服阶级障碍。” 李部长:“我的意见,不是由小金鱼向诗人摊牌,而是我们向小金鱼摊牌。” 胡民恩:“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原本设想,在金鱼和诗人之间,设一层保险,让金鱼被诗人掌控,金鱼只知道有诗人,但不知道诗人是谁,诗人在哪里。诗人取得今天的成绩,相当不容易,我总怕这条小金鱼,把诗人弄翻船了。” 李部长:“王真有消息吗?” 胡民恩:“没有。我们又锁定三四个人,正在甄别,准备让百灵鸟见一下。” 李部长:“我们的诗人,会不会已经掌握王真的行踪?” 胡民恩:“有这种可能性,但要让他们碰上,很难了,诗人到东北后,两名顶头上司,都投靠了日伪,结果逼着两人东躲西藏,还火烧装甲旅油库,成了国军英雄。” 李部长:“如果找到王真,让诗人安心当他的英雄吧!金鱼和诗人之间的保险,还有必要吗?” 胡民恩:“人已经出发了,金鱼太着急,最后这封电报是逼宫,大有最后一搏的架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李部长:“我看未必是坏事,两人完全可以互相掩护,小金鱼还是有很多优势的,这样整个联络渠道,全部畅通。派出的人不用招回吧?” 胡民恩:“不用,抗联的人,通过满洲党组织,传过来信息,希望我们派出军事干部,此人也较合适。” 李部长:“是啊,都是经过长征锤炼出来的。” 娟子屋里,两人已经是柔情蜜意,相拥相卧,好不恩爱。 赵启山问娟子:“你从哪弄的安眠药,要我睡得那么死沉?” 娟子道:“日本人给我的,一个学生家长,她说,她丈夫在省厅时,睡得还可以,到了奉天市局,就开始失眠了。我想,可能都是叫你们,还有抗联人搞的。” 赵启山道:“应该说是叫日本人搞的。” 娟子:“当然,没有日本人侵略、欺辱我中华,就没有这些事情发生。” 赵启山:“什么时候与延安联系,我有重要情报要发。” 娟子:“你写出来,我译完发出去。嗯,是不是与最高机密有关的?” 这个娟子,按照原则,如果赵启山不主动说,她是不应该问的。 对于娟子的问题,赵启山没有回答,而是起身穿衣下床,开始起草电文。 娟子见赵启山开始工作,便也起床,开始翻译着电文。 赵启山笑道:“我这是草稿,还需要修改呢。” 娟子说道:“你改我就改,你改完,我也改完了。” 赵启山看着那一串串数字,突然有一种想发报的冲动。想着娟子最后那份电报,根本就没有底稿。 “你最后那份电报,怎么不用底稿,能说一说什么内容吗?” 娟子笑了,“那份电报可以不用发,我看还在联络时间内,就发了,内容是我熟悉的几个字。” “熟悉的内容,是什么?” 娟子调皮地一笑,“你猜猜!” “坚决完成任务!” 娟子吃吃笑了,“你常说这话吗?” 赵启山:“在红军主力连时,我负责一个小组,这个小组应该叫支援组吧,连长指导员布置任务,不管多难,我都是这句话。” 娟子:“不愿意去做的,也要说这句话吗?” “完成任务,哪有愿意与不愿意,有打主攻,就要有搞佯动,还有打援,还有预备队。只有互相配合,协调一致,才能打胜仗。别扯远了,你到底说的啥?” “和你说的差不多吧,不过有你的名字,全力完成赵启山交待的任务。” “这还差不多,算个好搭档,好同志!” 娟子道:“是个好下属,配合领导做好工作。” 赵启山道:“有些情况,下级工作重要,领导就必须配合好下级工作。就拿我来说吧,给你的电文中,提到了五叔。那可是老革命,老布尔什维克,北伐军时期就入党了,领导群众支援北伐军,为北伐军带过路。他领导的联络站,专门为我执行的任务服务。” 娟子好像想起什么,“你在组织时间长,我想知道,我们两人这种关系,要不要向领导汇报?” 赵启山不假思索道:“当然需要呀,结婚需要打报告!” 娟子为难道:“我们已经……相爱,还用报告?” 赵启山:“当然要了,我来打报告吧,以我们两人名义。” 娟子吃吃笑了,“你和梅琴,梅琴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打报告了吗?” 这个娟子,这时候提这件事情。 赵启山白了娟子一眼,“我与梅琴交往,也报告了五叔,由五叔向上级汇报了。” 娟子瞪大眼睛,“这也要向组织报告呀!” “当然!” 赵启山问道:“你的甲任务,是怎么回事?” 娟子:“我被军统选定,派往奉天军统组,我就向组织 第146章 陶站长的任务 赵启山搂过娟子,“为什么总部对我的汇报,没有回应呢?” 娟子说道:“领导可能还要落实,我不知道你说的王真到底是谁,田汝真又是怎样一个人,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蔡文波。我认为他们都是英雄,但领导要奖励,也要落实他们的战绩,是不是?” 尽管娟子是自己的同志,是自己的爱人,发报译电知道一些内容,但核心机密,还是不能对她说的。 赵启山转移话题,“好像上级还要向东北派人,也存在我被调离的可能。” 上级知道娟子在奉天组,在自己的领导之下,仍不让娟子联系自己。是在娟子一再要求下,甚至知道两人相恋,才同意娟子联络自己。那一定是在自己和娟子之间,多一层保护,两人之间谁出事,都不至于牵出对方。更多的,应该对娟子不太放心。 知道王真的下落,上级能否命令自己离开东北,去找王真呢? 听到赵启山说可能离开,娟子瞪大眼睛,“要你离开,为什么?哦,跟你那项任务有关吗?” 赵启山安慰娟子道:“别瞎猜,我是说,我们都要做好准备,随时接受组织上派遣,完成各式各样的任务。” 娟子执拗地说道:“组织上把你派到哪儿,我就跟到哪。” 赵启山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吱声。 上级的回应没有来,蔡文波却要离开了。 这天,赵启山给蔡文波送食品,蔡文波提出,最近他就打算离开,去长沙找田汝真。 赵启山立即表示反对,“现在奉天城中,大街小巷,到处贴着你的通缉令,更别说火车站了。” 蔡文波道:“进来两拨人查户口,都被我化装躲过了,我机场证件照片,当时特意用了陆士入学照片,这么多年过去了,加上你教我的易容术,应该能蒙混过关。” 赵启山说道:“挨家挨户查户口的,都是派出所,分驻所的警察,有些人甚至没有看过通缉令,而火车站的警察,宪兵队,特高课人员,那可不一样,甚至受到过反化装、反易容训练,绝不能心存侥幸。一个大意,后果不可挽回。” 蔡文波坚持说道:“我可以从锦州上火车,你可以给我弄辆马车,我化装成车老板,去锦州拉货,或者送货,这都跨省了。伪满为了好统治,建了这么多省,同时也多了漏洞。春节了,货物运输也繁忙。” 赵启山仍然反对,“现在跨省运输虽然繁忙,但关卡也多了,出省入省检查,走私缉查,所有的证件,各个环节,出一点纰漏,那都是致命的。” 蔡文波道:“我还可以骑自行车走,装作走亲戚,遇到检查站,我首先想办法绕过去。或者,给我偷一辆汽车,小车卡车都行,有正规手续就行,在偷车的协查通知还没发出前,先跨省再说。” 赵启山道:“我知道你着急,在这个小房间不能外出,我可以安排人员掩护,他可以经常外出走动。” 蔡文波呵呵笑了起来,“你误会了,我不是憋闷不住,我是急着投入战场。我是搞航空的,我不但懂得机场,我还懂得防空,懂得伪装,反空中侦察。中国空军所剩不多,地面防空尤显重要。我想早点过去,不光是帮田团长,还能挽救大量士兵生命,所以我着急。” 赵启山看蔡文波态度坚决,遂同意帮他离开,“既然你态度这么坚决,我来安排你离开的事情。我们行动队新进两人,原是锦州站行动队的,战斗损失过大,很难恢复原队伍,便主动要求加入我队。他们对锦州熟悉,我找他两人商量后,做一个你转移方案。” 蔡文波道:“好的,谢谢赵队长,我只希望能快一点。” 赵启山来到货栈,见两名行动员闲着无事,正啃着烧鸡,喝着小烧酒。 见赵启山进来,两人立即站起来,想向赵启山敬礼,赵启山摆手制止了。 一人说道:“赵队长,你也坐下来喝两盅,也算咱哥俩,为你高升庆祝了。” 自从行动队抢了银行后,资金一直是宽裕的。赵启山和孙福生,怕队员显现出暴富,引起敌人的怀疑,一直控制着资金花费,做到细水长流。刚刚,奉天行动队袭击机场,局里又“重奖”一笔钱,所以队员不停地吃吃喝喝。 “整天吃烧鸡,你们也不觉得腻烦?” 一个队员回答道:“谁说不是呢,这酒和小菜,是我们买的,烧鸡是孙队长给我们买的,他就爱吃烧鸡,还百吃不厌” 另一个队员吃吃笑着:“孙队长买完烧鸡,自己拿刀割下鸡屁股吃了,烧鸡留给了我们。” 赵启山笑道:“他是那次去大连,路上饿得做病了。下次让他带回家,给吕后老婆吃。” 队员笑道:“我们也这么说的,他说那小姐也吃烦了,看着烧鸡能给他扔出去。我们吃着也行,下酒还是不错的。赵队长,有什么指示,我们可没敢喝多,执行任务没问题。” 赵启山道:“我没有太多的事情,看谁知道锦州的老张、小朱住哪,明天等我,我想了解锦州的一些事情。” “我知道,他们找的房子不太远,骑自行车两袋烟的工夫,但现在路滑,不好走。一会我走路去,通知他们明天等你。若事情紧急,可以让他们马上过来。” 赵启山:“不着急,明天等我就行。” “好的,赵队长还有什么指示?” “没有了。别光顾着喝酒,注意大门进人。如果养一只看门狗,让它认识我们队员,队员来它不叫,生人就叫,可以吗?” 一队员回答:“有人也提议过,但区行动队的人反对,说他们的人来得少,和狗混不熟,他们一来狗就叫,这是给特务报信呢!” 赵启山点头,“说得也对,我们的人要多注意一些,时刻提高警惕。” “是,队长!” 赵启山离开货栈,回到娟子住处。 一进屋,娟子如往常那样,扑到赵启山身上。 “今天回来这么晚,我都有点担心了!” 赵启山搂住娟子腰,“你不要担心 第147章 帮助蔡文波 赵启山继续说道:“这两人身经百战,战斗经验没说的,对锦州还熟悉。我不告诉他两人任务,他两人也不认识站长。蔡文波见过站长,但他不知道站长调动,我提前交待好他,让他不要暴露站长的身份。蔡文波是陆士毕业,战斗经验没问题。” 听赵启山说和蔡文波一起走,陶站长皱起眉头,“现在全满洲的敌人,都在各地搜捕他,跟他在一起,只能增加危险。” 赵启山道:“搜捕他的风头已经过去了,他易容化装应该没有问题,可轻易骗过检查站。如果站长认为危险,可以分开走,但希望陶站长动用关系,帮蔡文波办出同样的通行证件。” 陶站长想了一下,同意帮蔡文波办特别通行证。又问赵启山道:“蔡先生手上,有没有对党国有用的资料?现在西北方面,日军对国军剩余的空军力量,对苏联空军志愿队,一直准备发动攻击,妄图全歼之。” 对于军事情报,赵启山不敢胡乱说,假情报会干扰上面军事判断的。赵启山实话实说: “蔡文波手中的资料不多,很多都装在他脑子里。有一份关东军航空队,支援日军兰州空战计划。但已经过时了。拟派过去的飞行员,飞行指挥,保障人员,在这次我们袭击机场时,被击毙,也有拟派的飞机,被摧毁了。” 陶站长眼睛一亮,“虽然过时了,那也有参考价值,你可以拍照,我带一份胶卷,双保险嘛!” 赵启山道:“好的,把站里的微型相机,胶卷给我带走,我去拍一份。” 陶站长用讨好赵启山的语气,为赵启山鸣不平道:“你看看,我记得两月前,你就向总部提出,要高级微型照相机,总部答应提供,到现在还没有送来。这是搞情报必备的设备,上面不是不知道,那帮大老爷,位置高高在上,做事慢慢腾腾。” 赵启山说道:“这事也不都怪总部,各地站组,都申请要设备,总部说需要从德国进口,那时间肯定要长。对奉天,以前调拨过两部相机,都被乌、夏两人,拿去卖了。” 陶站长道:“那也要看需要,看轻重缓急,看战果功绩嘛,对奉天组的需要,完全可以从别的站抽调。” 对陶站长这种空头人情,赵启山不以为然。赵启山知道,仅区级的奉天省站,就有两部间谍用的微型照相机,两个月里,没有见到陶站长给自己调拨,自己还归陶站长领导呢。 两人又商量起出发时间,赵启山说后天走太匆忙,他还要编造请假理由,请假不能太搪突了。 陶站长诡异地一笑,“你先不用请假,到明天科目考试结束,临下班时,如果那时需要,再请假。” 赵启山对此大惑不解,但还是点头,按陶站长意思去办。 第二天一早,赵启山首先找到蔡文波,把照相机交给他,并对他说道:“我分析,你可能和陶站长一起走,虽然他不是很愿意,但办特别通行证的渠道一致,他为保护办证渠道,减少出问题的可能,会考虑带上你。” 随后,又说了些路上注意事项,尤其是对陶站长,最好少提田汝真,绝不提他与田汝真的兄弟关系。蔡文波微微一笑,一口应承下来。 上午,赵启山参加科目考试。这一回培训,赵启山发挥全部本事,力争各科成绩,都要名列前茅,绝不允许成绩跌落出前三名。到目前,赵启山的成绩,除非优良那种打分成绩,赵启山和别人同时获得优以外,只要排名的,赵启山必定排在第一。 临近下班,村山陪同张荣仪来到训练班,对学员表扬期待一番。然后,村山宣布后三天的课程安排: “学以致用,是培训班的目的,力学笃行,是学员要自觉遵循的原则。后三天是实践课,学员们自己上街,把从课堂、从教官那学到的东西,努力应用到实践中去。不要求每个人都能抓到罪犯,但没抓到罪犯的人,需要写出实习报告,有实战收获的人,可以不写报告。” 三天后,第四天是星期天,可以休息一天。那么等于连续四天,赵启山可以不在培训班露面。赵启山想起昨晚上,陶站长那诡异的笑容,看了看前面讲话的村山,再看了看张荣仪,心中略有所思。 下班,赵启山来到行动队的货栈,先与孙福生交待一番。他告诉孙福生,鬼子空军,正与国军和苏联空军志愿队,在中国西北鏖战,蔡文波对日本空军了解,对防空熟悉,要马上送走,他要去送蔡文波。要孙福生带行动队员,这两天物色几个流氓恶霸,或者走私罪犯,等赵启山回来抓捕,好交差事。 孙福生笑着回应:“你放心吧,保证还是‘罪大恶极’的人。” 然后,孙福生看看外面的队员,起身关上房门,返回身坐下,“你知道吗,那个贪财的老色鬼,将被调回总部。” “你是说陶站长吗,那谁接替站长职务?” 孙福生道:“就是那个老东西要走!一直怕死畏战,从来不敢主动出击。这次,竟然和总部叫板,仗着他上面有人,除了戴老板外,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这回,可能要被人收拾,查一查他的贪污问题了。” 赵启山道:“查他也要回总部后,在敌后怎么查?” 孙福生:“具体怎么查,我还不清楚。不过总部要他交待清楚后,才能离开。哦,接他位置的是毕副站长,还是那个老东西提议的呢。” 赵启山:“前后任如果都活着,那肯定要求交接清楚,不然后面的人,怎么接手工作。” 孙福生嘿嘿一笑,“不是工作安排的交接,而是一批古董的交接。在日寇占领东北时,有一批古董要运到关里,由当时易帜后,少帅的部队押运,我们军统奉天省派人监督。结果日军追来,军队作鸟兽散,我们的人就把东西藏好。几年内,断断续续运走了大部分。但有两箱东西,说什么也找不到了,都说被新上任的陶站长,给藏了起来。” 赵启山疑惑,“什么 第148章 任务已完成 赵启山返回蔡文波处,把与陶站长商量的结果,向他讲述一遍。 蔡文波自然高兴,“我还不知道怎么找田团长呢,这一下好了,不用我费心,直接可以找到田团长。” 赵启山说道:“我不知道陶站长能量多大,是否与何长官能说上话,如果他有门路,可以替你与何长官说话,我还是希望你去何长官处。” 蔡文波道:“先不说陶站长出于什么目的,还有,是不是能与何长官说上话,当凭我这个小人物,在机场也只是少佐军官,离入何长官的法眼,差得太远了。” 赵启山道:“话虽然没错,但什么都有偶然,你策划的机场袭击,堪称完美。” 蔡文波道:“你这是在打我的脸,机场袭击是我策划的吗?是你策划,我只不过参与了策划,是由于我熟悉机场。” 赵启山道:“我对陶站长说,是你做的策划,先有位置和舞台,才能展现自己,才能跳到更高的台阶之上。另外,你最好不要留在军统内,因为有一次向局里汇报,我说你与抗联的人认识,也是我考虑不周。在情报系统内部,最忌讳与共产党有关系。” 蔡文波点头,“没关系的,我原本就不喜欢当特务,肯定不会去情治单位。现在国难当头,还有人搞窝里斗。我过去各地都看一看,如果感觉不好,老子就去延安。” 赵启山赶紧提醒道:“有些事情,可以去想,但不能说出来。或者和我哥哥见面后,再做决定吧。” 回到家里,娟子饭菜都准备好了,正等着赵启山回来。看着生死与共的爱人和战友,让赵启山涌动起无限的爱意。如果没有鬼子的侵略,没有强加在中国人民头上的战争,那将是什么样的景象!两人同床共枕,相濡以沫地走完一生。 “吃饭呀,干嘛这么看着我?” 赵启山深情地说道:“等赶跑鬼子,咱们就生娃,你要给我生三个儿子。” 娟子:“儿子多了太闹,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吧,给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赵启山道:“你若喜欢女儿,那就生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那时鬼子回老家了,也不需要战斗了,我教儿子打枪、爬墙,你带着女儿,坐在那里给儿子鼓劲。你的学问高,又会画画,还是老师,孩子们的文化学习,就由你负责了。” 娟子道:“你也是有文化的人,教育孩子的责任,别想躲。再说,把鬼子赶出了中国,还用教孩子打枪吗?” 赵启山一本正经地说道:“赶走了鬼子,也需要教孩子打枪,防止鬼子再回来。我教孩子读书,别像教红娃和狗娃那样,拿着三字经,专找他们不认识的字。” 娟子道:“你还懂一点医学、救护,可以教的东西很多,还可以教孩子修理机器,改装汽车摩托车,让孩子当个工程师。” 赵启山道:“如果让我选,我更想让孩子去造飞机,造炮舰,要像蔡文波那样,有特殊的技能。” 两人不知不觉中,吃完了晚饭。 娟子起身收拾碗筷,“把日本鬼子赶走,包括台湾吗?” 赵启山坚定地说道:“当然包括台湾!也包括大连,鬼子起个名,叫关东洲,那地方就是他的啦?所有他侵占的中国土地,都要让他滚出去。” 娟子喃喃低语道:“我有点想家了……” 赵启山紧紧抱着娟子,“我们会胜利的!” 娟子知道赵启山第二天有任务,催促赵启山早点睡觉,可赵启山在床上,一定要和娟子说日语。 娟子知道,赵启山在床上会的那几句,少不了两人调情的话,想教他一些其它方面日语,但不长时间,两人又是蜜里调油,巫山云雨,欢娱一番。 第二天,赵启山来到与陶站长相约地点,远远就看到一辆卡车,车箱由棚布罩着,即可运货,也可以乘人。 再走近一些,看到陶站长的司机小王,正站在车下,双手抄在袖口里,双脚不停地轮流踏着雪,在给自己取暖。 看到赵启山,小王赶紧跑过来,“赵队长,陶站长让我把这车,和车上东西都交给你。”说着,双手从袖口里抽出来,右手把车钥匙,递给赵启山。 赵启山接过车钥匙,“你赶紧回去吧。” 小王问道:“赵队长,你不检查一下车上的东西吗,都挺贵重的。” “我还能不相信你,是吧,小王?” “谢谢赵队长的信任,还是看一眼吧,我回去也好交差。陶站长说了,这些东西的钱,不用奉天组给了,你们给省里提供了不少经费。” 赵启山心里又气又悲催。这哪是奉天组要的东西,这是为陶站长自己撤离,路上做掩护的。悲催的是,陶站长在这里这么多年,一个让他真正信任的人都没有。 赵启山爬进车箱子里,看到里面装着动物毛皮,十几张狼皮,十几张狐狸皮,几张鹿皮,二三十张狍子皮,还有一张虎皮,一张熊皮,还有一个大油桶,使车斗里弥漫着汽油味。 东西在当下挺值钱,但在偌大一个卡车斗里,显得东西有点少。 赵启山推了一下油桶,发现里面油还不少。大概陶站长不想在路上加油,要一口气到锦州,甚至直到天津,都不想进加油站。 赵启山开车,来到行动队货栈,老张小朱早已经等在这里了。 赵启山让人搬两麻袋干蘑菇、两麻袋干木耳上车。自己又巡视一圈,最后拎了一对硕大梅花鹿茸,放在麻袋上面。 赵启山开车,先来到蔡文波住处,让老张小朱看着车,自己进屋,检查一下蔡文波易容化装,又帮他整理一下,两人便出来上车。 赵启山让蔡文波一直在车箱里,棚布垂下。即便是有人上车来,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很难发现蔡文波的破绽。 一切都收拾妥当,一行人最后来接陶站长。 陶站长一上车,赵启山开着车,直奔奉天城外。 出奉天第一个检查站,赵启山亮出特别通行证。哨卡的守卫,连车都没有检查,直接就放行了。 到第二个检查站,这是一个军 第149章 没当上警长 孙福生很快就知道,陶站长去了锦州,到了天津,知道他的出走,也得到了赵启山的帮助,也知道是陶站长,帮忙办了蔡文波的通行证。 孙福生对赵启山好个不满意,他对陶站长的讨厌,已经深入骨髓之中了,对陶站长的为人,嗤之以鼻,他想看到陶站长出丑,认为赵启山不该帮陶站长。但他也说不出赵启山什么,赵启山是为了蔡文波。 赵启山不贪财,这一点孙福生比谁都清楚,知道陶站长收买不了他。孙福生不明白,赵启山为了蔡文波,为什么连原则都不顾?赵启山和蔡文波,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就是通过抗联人员,简单介绍一下,偶然就认识了?在他的内心里,隐隐约约还感觉,赵启山和蔡文波,有某种关系。甚至,赵启山还有意放过陶站长。多年之后,以上的疑惑,不但没有随着时间而减少,反而增加了。这些都是后话,放下暂时不表。 陶站长调走了,毕副站长接任。而这个毕站长,和陶站长风格迥异,再加新官上任,要烧旺那三把火,想在总部那里表现一下。可流年不利,上任不久,安东站的一个联络点,就被日本宪兵队捣毁了,副队长叛变,队长战死,十几人的队伍只脱身了两人。 这个联络点的建立,是老洞沟联络点暴露、无虚道长被捕后,陶站长为奉天区内,军统人员紧急撤离,而重新组建的,以备万一之用。之所以建在安东地界,是那支队伍基干成员,都来自朝族。 陶站长想,朝族人大多会说日语,紧急情况,可以把人员转移至朝鲜境内。风头过后,既可以回来,也可以从朝鲜境内,直接去海外或香港地区。可谁知发生了窝里斗,副队长与队长产生矛盾,队长要收拾副队长。副队长一怒,投靠了日本人,出卖了队长和组织。 队长还算英勇,被日本宪兵队包围后,还组织队员抵抗突围,两名队员侥幸突围。 那个副队长是认识毕站长的,毕的老巢,几个铁杆心腹,都在安东。毕在安东的两处藏身之地,现在都不能待了。 叛徒也供出奉天区站情况:陶已经调走,毕升任站长,并向鬼子提供了毕的照片。这个照片,叛徒什么时候拍的,毕站长都不知道。 为自身和区站高层人员安全,毕指挥全站人员,全力寻找叛徒下落,欲铲除为后快。 毕暂时无心烧那三把火。 赵启山培训班结业,前几名学员,除赵启山外,都提拔为警长,有回到原派出所、分驻所,有重新安排,到别的所,去当了警长。对成绩确实差的,暂时回原所,继续“锤炼”一段时间。包括排名第一的赵启山,处于等待、评估状态。 赵启山感觉窝火,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下班回到家,赵启山还愤愤不平,又对娟子提及此事:“小鬼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也搞裙带关系,需要上面有人帮说话?” 娟子嘲讽他道:“警长才多大点官?比上尉小多了,” 赵启山道:“那是当官的事吗?警长配枪,还可以管个把新人,用鬼子发的枪,去打那狗日的鬼子。再说了,从国军到伪满警察,从来没有公开挎着枪,在大街上走呢。” 娟子道:“公开挎着枪,穿上那一身卖国皮,你是要吓唬谁,吓唬百姓吗?” 赵启山笑着,“哎呦呦,这么义愤填膺,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卖国贼。组织上让我们长期潜伏,不是希望我只当小虾米,权力越大,越好对敌人搞破坏,职位越高,越能接触重要机密,这些你都懂的。” 娟子道:“我也是过于敏感,从小看着家里人,被挎枪的警察带走,我懂你说的道理。换个话题吧,你进军统训练基地前,不是大头兵吗,那怎么不带枪?” 赵启山道:“我是汽车兵,只负责开车,汽车上面,有押运守卫,他们带着枪,一般也都是长枪。” 娟子自信地说道:“别着急,我听张荣仪的太太说,小泽非常看重你,暂时没安排你,可能等着更重要岗位,要把别人先调开,在给你腾位置呢。” 赵启山笑了,“你真敢想,警长,领导的是最基本的治安单位,有时他的手下,一个人也没有。在部队中,就是一个大头兵。我估计,还是我的履历资料有问题,上次就有人告诉我,说那个新成立的保安局,审核我的资料时,就要求补充完善。” 娟子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保安局干什么呢,好像军统培训基地没介绍。” 赵启山道:“我们行动队提了一下,你们电讯队提没提,我就不清楚了。满洲国保安总局成立的较晚,据说民国二十五年,也就前年十一月,鬼子才开始策划,十二月末,以敕令501号公布成立。开始时,对外称治安分室,由关东军参谋部第二课直接控制。同时,为强化国境地带的防间谍、收集情报活动,在牡丹江、三江、黑河、热河和兴安北省等地,成立省地方保安局,由各地的关东军特务机关指挥。” 娟子道:“那为什么在奉天,这个不靠边境的地区,也要成立狗屁保安局。” 赵启山道:“因为这个保安局,还负责内部反间谍,内部保卫。负责对付共产党,对付军统、中统等抗日武装。现在,还监视监听伪满洲国高级将领,对伪满洲国的警察局,情报系统,军队,政府,机要部门的人员,进行安全背景调查,进行身份的审查监督。” 娟子道:“那就是间谍和反间谍机构。” 赵启山道:“对,就是这么一个组织。” 娟子道:“原来是专门针对我们的。” 赵启山道:“嗯,据说敌人内部,意见也不统一,好像认为他们多余,没有必要建立,应该是权力之争吧。” 娟子:“你如果混入这个部门,也能搞到许多情报。不过,你还是不能挎着枪,满大街的溜达,不能去吓唬老百姓。” 赵启山:“你又说我吓唬老百姓,歪曲我,看我来收拾你 第150章 进了保安局 前面介绍过,赵启山夜班执勤,偶遇钟义民被流氓讹诈,帮其解围,被小泽碰见,也被小泽欣赏,才有了这么一段警长预备班培训。 也就在认识钟义民那天,赵启山走进了胡歌清家。文中曾交待,胡歌清负责筹备奉天保安局。 说实话,胡歌清不愿意干这件事,他那日本帝国东京大学,英国剑桥大学留学经历,是各方拉拢的对象。但形势比人强,一个奉天副市长的头衔,还是让他真割舍不掉。 几千年的官贵民贱的传统,不是东洋、西洋留学几年,游历一些国家,就能从心中抹掉的。另外,妻子的表弟钟义民,这时也投奔他而来,使他做狗也找到了理由。 保安局也不例外,名义上,接受关东军情报部门业务指导,而实际上,就是日本人说了算,只不过增加了几条狗而已,狗能不听主人话吗? 钟义民在保安局,谋到一个副室长的位置,因为他学历够,专业又是社会学和心理学,留学日本和美国,有点像他的表姐夫,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他也没有搞间谍、反间谍的实践。 这也难怪,在他表姐夫胡歌清眼中,如果钟义民有从事警、特经验,那就不是第二室副室长,可以直接当室长,甚至副局长也不为过。 在日本人眼中,用钟义民,是给胡歌清面子,不是让胡歌清来领导反谍工作,而是用胡歌清这块牌子,显得我们大日本帝国,多么重视人才,多么开明,多元并存。另外,经胡歌清的力荐,奉天省警察厅山崎厅长,也抽空见了钟义民,对这个文质彬彬、思维缜密的年轻人,印象不错,认为是个好苗子,经过锻炼锤打,会成为反谍翘楚。 按照伪满洲国惯例,山崎厅长也兼任了保安局长。钟义民也毫无阻碍,进到奉天保安局,顺利当上了二室副室长。 钟义民并不笨,胡歌清更是老奸巨猾,他们知道自己的短处,钟义民需要帮手,一个忠心耿耿的部下。 两个月前,钟义民通过胡家的亲戚,新任警察署署长,了解黄金山的情况,总体反应还算正面,但也并非优秀。 钟义民也来到分驻所,找过赵启山,两人还一起下饭店,喝了两回小酒,彼此加深感情。 几次会面,钟义民对赵启山,都没有交底牌,说出真话。赵启山也不介意,谁让人家是副市长的表小舅子,赵启山想从他那套点情报,要放长线。 这天,赵启山如近一周来一样,早上准时到培训班大院,绕场跑了十几圈,然后单杠双杠锻炼一遍。 开春,雪已溶化,除了锻炼场地,没有清过雪的地方,还是泥泞不堪。 今天应该有结果了吧,日本鬼子办事效率,从来没有这么低过。 “黄金山!”身后有人喊他。 不用回头,赵启山就知道是培训主任,是这个院子唯一一个专职的人员。当然,还有一个看门的顾员,兼任清扫工作。 “到!”赵启山一个立正,原地站成一根木头桩。 “今天上午,你去保安局二室报到!” 赵启山心里一怔,这个娟子,昨天晚上她是未卜先知,怎么就让她这乌鸦嘴说中了,赵启山感觉奇怪。 “是,一会我就去保安局二室报到。” 主任一直纳闷,这小子成绩最好,为什么最后才分配?今天听到原因了,原来是那个小泽局长,不想放这人去保安局。据说,连小泽都没想到,这小子成绩这么好,是个干侦探的料。 “黄金山,你知道保安局在哪吗?” 赵启山答道:“市警局东边,一栋二层小楼,我是不是需要一份报到证明?” 主任道:“不需要,他们点名要的你,我们局长还不想放人,拖了这么长时间,这事竟然惊动了山崎厅长。” 赵启山感到奇怪,即便是在培训班里,自己成绩最好,也不能有这么大动静。小泽不想让自己离开警局,这可以理解,因为自己的成绩,正好证明小泽慧眼识珠,但保安局那边坚决讨要他,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谁有能力,找到既是警厅厅长,又兼任保安局局长的山崎呢? 赵启山把与自己有关系的人,快速捋一遍:娟子与张荣仪有关,但张荣仪在小泽手下,不可能是他;钟义民与胡歌清有关,副市长与山崎能说上话,只有他有这种能力。那为什么胡歌清为要自己,肯得罪日本人小泽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为了钟义民。 钟义民不可能为他人举贤荐能,他位卑言轻,别人也不会这么信任他,那么就是为他自己,二室的主任…… 赵启山背后直冒凉风,一阵后怕,自己太大意了! 钟义民就在反间谍机关,自己却浑然不觉。自己既不知钟义民的过去,也不知他的现在,盲目地与他交往,不应该!如果钟是一个老牌反间谍人员,或许从自己的蛛丝马迹,从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捕捉到某种信息,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赵启山来到保安局,看到门牌上的二室,敲响了房门。 “请进!”从说话的声音,尽管只有两个字,赵启山听出是钟义民。 赵启山推开房间,屋里桌子旁坐着的人,正是钟义民。 赵启山故作惊讶,“钟兄,怎么是你?” 钟义民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不能是我?难道我不像个反间谍人员?可能还真不像,所以把你请来,我们合在一起,就像了!” 赵启山赶紧立正、敬礼,“警察预备警长培训班,本期毕业学员黄金山,前来报到。请问,钟兄怎么称呼?” “称钟兄就蛮好的,不必带官职,那样显得太生疏了,我在二室任副室长。以后,我们就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房檐下共事了。” 赵启山再次敬礼,“请钟副室长放心,在下会竭尽全力,协助钟副室长做好工作,不负钟兄知遇之恩。” 钟义民上前,拉起赵启山的手,“坐下,坐下,叫兄就对了,其它的称呼就免了。” “钟兄,我们二室一共几个人,室长是谁?” 钟义民道:“ 第151章 新来个支队长 赵启山问道:“我们监督人家,如果人家没毛病,我们不就没事干了?” 钟义民道:“这年头没事干还不好吗?边境的那几个保安局,还要往外派人呢,当外交人员派出去还好说,如果就是去搞情报,让人当间谍抓住,然后咔嚓……”随着说话,手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启山点头,“那倒也是,老毛子狠着呢!那我们就等着室长,叫什么…哦,高木纯太郎,来给我们训话,布置工作呗。” 钟义民道:“这两天高木君都不能来,关东军奉天驻军情报部有事,听说出差了。” 赵启山又问:“那两个兄弟呢,一个姓苟,叫苟贵民,另一个人叫张勇,他们呢?” “难怪是培训班第一名,听一遍,就记住了两人名字。这两个小子,比较傲,仗着干过几天偷鸡摸狗的勾当,好像业务上手挺快,只听高木的,高木不来,他们就没影了,大概在哪个窑姐的被窝里吧。”钟义民撇嘴说道。 赵启山道:“那高木应该管一管呀!” 钟义民:“高木让我来管,这两个滑头,每次见面,都说了一大堆理由,什么今天跟踪了谁,明天落实了什么事,搞得一天到晚,就属他两人忙。就是高木不布置任务,他们也调警察的档案,还欺负人家小警察,说这个人的叔叔有问题,那个人的舅舅参加过义勇军,逼着人家给他送钱。” 赵启山气愤骂道:“他妈的了,这些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进到这里的呢?” 钟义民:“具体怎么进来的,我还不知道,我只知道满洲国成立前,苟就干过警察,张勇岁数小一点,和你差不多,完全让那条狗给带坏了。” 赵启山又问道:“我听说,你为了我,下了很大功夫,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 钟义民道:“你说哪里的话,我还要谢谢你能来帮我。原来,我的想法,这里要比在街上安全,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冬天呆在暖气房里,翻弄着档案。但从高木的要求看,比在街上好不到哪去,也要跟踪监视。如果对方没事,我们还好的,如果对方就是反满抗日分子,他们首先要弄死咱们。” 赵启山:“在哪都一样,执行任务发配枪吧?” 钟义民:“在这里的好处,可以二十四小时带枪。有时腰里别个小玩意,可以给自己壮壮胆,都要欧洲制式的枪,比日本制式好用多了。” 赵启山:“不穿警察衣服,又可以配枪,走在外头肯定安全多了。” 钟义民:“以后有的是时间聊,今天上午我有事,我是特意在这等你呢。晚上,我们喝两杯,为你接风。” 赵启山:“不了,原来所里的人,要为我送行,先把那面打对完再说。” 钟义民:“那好,你第一天报到,有事就忙你的;没事就帮接个电话,下午锁上门,钥匙交传达室,回家歇着。明天过来填表,办手续领枪。柜子里有高木交给的文件,你愿意就看两眼,不愿意看,也说看过了。” 钟义民走了,赵启山给孙福生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的情况,让那晓丹报告给毕站长。这是军统组织里的规定,掩护身份的工作变动,要尽快通知有关人员。 孙福生告诉赵启山,毕站长要召集他两人,商讨安东联络点的事情。当然,在电话里,这些都是用暗语说的。 赵启山告诉孙福生,今天晚上不行,他已经答应钟义民吃饭了。并两人约定明天去见毕站长。 赵启山之所以推掉钟义民的邀请,拒绝和毕站长见面,是今天赵启山早有安排,他要和抗联的老金见面。 赵启山又给娟子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被她说中了,现在人已经来到了保安局,并称娟子是小巫婆,让娟子猜一下,他们二室负责哪一方面。 娟子张口就猜道:“不会是专门负责警察吧?” 赵启山回答说:“看来你这个小巫婆,道行不浅呢,这你也能猜中,正是负责警察监督。” 给娟子逗得哈哈大笑,“看来,我要改行,不做教师了,打一个幡,挂一块匾,上写求仙问卦,一定生意兴隆。” 挂掉娟子电话后,赵启山仔细打量房间:这是一个套间,里外房子都很大,里屋放了两张桌子,应该是高木和钟义民办公室,外屋放了四张办公桌,两两相对,他目前坐的桌子上,放着电话,与他相对,是一张空桌。 赵启山决定,就坐这张桌子,不但桌上摆着电话,而且对着门。 大概那个苟和张,都不愿意坐到这边来,不想电话一响,就去接吧。 里屋没上锁,赵启山走了进去,看见了一只保险柜,旁边还有文件柜。打开文件柜,把里面的文件,翻了一翻,没有什么绝密文件,但也有一些值得看,尤其是有一叠文件,专门分析机场被袭事件。 赵启山把它搬到外屋,放在自己办公桌上。 外屋文件柜,钟义民指给他,说高木要求看的。赵启山翻一下,都是些工作守责类的东西。赵启山也把这些搬到办公桌上,为的是做一下掩护。 赵启山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看起了文件,边看边笑。敌人对机场被袭,不同部门的分析,大相径庭,但所有目标,都指向蔡文波。 对于蔡文波的认定,有说是军统的,也有说是共党间谍,抗联人员,义勇军残余。甚至还有的文件,分析说是苏俄间谍。但有一份文件,详细介绍了蔡文波家庭。看到最后,赵启山放心了,蔡文波最亲近的人,在袭击机场前几天,都不知去向。 敌人得出的结论,袭击机场,是经过长期准备,精心策划。 敌人对参与袭击者,也基本定性准确,那就是抗联残余分子,并得到了国民党方面的协助。 中午吃饭,赵启山去了警局食堂,偶然看到了张荣仪,从通道走过,进了高级警官的小食堂。没有看到小泽,也没有看到村山。 机关中,像赵启山这样的警士,少之又少。 明天就好了,赵启山可以不穿警服上班,不知道自 第152章 哥哥王玉河 王玉山,这个名字是那么的亲切,又是那么的陌生,离开红军队伍后,再也没有人叫过他的真名。而这人叫他玉山,又显得亲切无比。 天色很暗,赵启山看不出来是谁,声音是那样沙哑,在赵启山熟悉的人中,没有这样的声音。 两年的敌后经历,多次培训学习,使赵启山不敢太靠近这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猎人支队长,摘下了帽子,又往前走近了两步,“是我,你哥哥!” 赵启山看清楚了,是他,王玉河,在家里叫二哥,如果算上王真,他排老三。 “二哥,玉河哥,怎么是你呀!”赵启山扑了上去,哥俩紧紧拥抱在一起。 “上次在陕北,上级领导说你下落不明,我还以为你……”赵启山说不下去了,他清清楚楚记得,胡民恩说的,“王玉河同志过草地前,编入了四方面军,现在也找不到了。” 王玉河说道:“是的,那时我正在祁连山里,在一户老乡家里躲藏呢。” 赵启山道:“我们一起参加红军,不都在红一军团吗,你什么时候去了红五军团?” 王玉河:“我参加红军干部随营学校,后改为红军干部团,也是由于我有些文化,在红军队伍中,做为干部培养。从干部团出来,就到了五军团。翻过夹金山后,我们与鄂豫皖苏区部队,就是红四方面军主力会师,接着在懋功以北两河口,举行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师大会。我们红五军团,就编入红四方面军了。” 不用王玉河说,对于后面事情,赵启山都知道,红一、四方面军,发生了分裂,好在都是革命队伍,没有发生红军打红军之事。等在陕甘再次会师,就有了红四方面军主力,组成西路军,血战河西走廊,悲壮失败。 “玉河哥,那你是怎么回来的,你到了新疆吗?” 王玉河:“没有,到新疆的,应该是三十军的人。我们五军,在高台那地方,基本上就拼光了。我们西征路上,组建了骑兵部队,把我们连编入骑兵。战马都是缴获的,马刀也是缴获的,我们一起冲出来的骑兵,有十来个人,我的战马也负了伤。那天夜里,我们几个人下马,准备稍微休息一下,马家军的骑兵就追上来了。我们上马,边战边往山里退,由于我的马负伤,走山路时没踩稳,一下子摔下山涧,我也昏死过去。” 赵启山知道,很多西路军人员被俘,受尽非人折磨,国共合作以后,直至抗战全面爆发,才被组织营救回来。他不想问玉河,等待玉河自己介绍。 玉河继续说道:“我是幸运的,一位采药老人,也是一位中医世家,救了我,把我背回了家,治好我的伤,包括我摔断的腿。我的喉咙也负伤,树枝差点划开我气管,现实我就是这种声音了。” 赵启山知道,那地方是少数民族地区,对红军认识不够,能给玉河救治,没有交出去,那是极不寻常的。 赵启山问道:“救哥哥的采药老人,是当地人吗?” 王玉河答道:“怎么说呢,算是当地人吧,祖上在黄泛区,黄河发水,逃难去的河西走廊。也是世代行医。原本是汉民族,后来入了回民教。老人就出生在当地,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老人妻子早年去世,正在把医术,传授给女儿呢。” 赵启山隐约觉得,这里会有故事,便继续听着哥哥说。 “你也知道,我们在教会医院学校时,学了一点医疗知识,就这样,我和老人家攀谈起来,边养伤,边向老人家学习中医知识。后来,老人家要把我,招为他的养老女婿。就这样,我就成了他家人了。” 赵启山笑了,“那你怎么回来的,我嫂子呢?” 王玉河笑道:“我边养伤时,边给这对父女讲革命道理,讲红军,讲苏维埃政权,讲剥削与无产阶级革命。就这样,我的伤养好了,你嫂子也向往共产党了。” 赵启山道:“哥哥真厉害!但我还想知道,我嫂子在哪里?” 王玉河笑道:“别急,你总是爱着急,这么多年了,毛病还是没有改。” 这个玉河哥,又开始摆哥哥的派头,来批评起弟弟,赵启山也不与他理论,笑一笑,继续听着玉河说。 “我能走时,也听到来求医问诊的人、来收购药材的人说,国共谈判成功,现在枪口一致对外,红军正在与国民党谈改编,我就待不下去了,想回陕北找红军。我首先做通你嫂子工作,她帮助说服我岳父,她跟我岳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走,她就跟着,谁让岳父把她给了我呢!” 说到这里,玉河两兄弟都笑了起来。赵启山想,嫂子肯定留在根据地了,这次他没有着急问哥哥。可谁知,玉河再开口,让赵启山更感到惊奇。 “最后,我岳父也被我们说动了,跟着我们一起,找到了组织上的西路军收容站。由于有父女两人的作证,我很顺利通过了组织审查。其实,除了岳父和你嫂子作证外,我还有许多旁证,因为在找我岳父看病的人中,就有失散的红军干部。这样,我们一家三口人,都到了延安。我进了红军大学学习,你嫂子进了红军卫生学校,现在她留在延安,是八路军卫生兵学校的教员哦!” “哇,嫂子真厉害!” 玉河:“厉害啥,她只是从我岳父那,学到了中医知识,她家对骨伤,对伤口愈合,有一套祖传治疗手艺。” “你岳父也留在延安啦?” 玉河笑了起来,“他不但留在延安,还一直给老百姓行医看病,结果,和一个比他年轻不少的女病人,又组织了一个家庭。” 赵启山和王玉河,又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王玉河再开口说道:“说了我个人这么多,现在该说说工作啦。我知道,组织上要找王泉哥,当时,在我们一大家子人里,只能找到你。后来,我们部队进了山东,在昆嵛山地区,创建了抗日根据地。两个月前,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让我从海上, 第153章 叛徒的线索 第二天,赵启山和孙福生,来到了毕站长的藏身之处,那是一所市郊的小院。院里养着鸡,一只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崽,在院中觅食,一只大公鸡,在院中央,气宇轩昂的站着,宣示着自己的主权,“守护”着属于自己的一切。 院子的一角,一只略大点的奶狗,趴在地上,看着进出院子的人们,它已经退让在一旁,把“领地”让位了更强者,让位了那只敢争敢斗的大公鸡,尽管如果狗子全力以赴,以现有的身躯体魄,并非不是公鸡的对手,但狗子选择了退避三舍。 与陶站长不同,毕站长不怕把藏身之地,让自己的下属知道。 那晓丹领来两人,便和院子中的“女主人”,坐在屋前聊起了天。那个女主人,虽然是村妇的装扮,但眉清目秀,衣着干净,气质不输那晓丹。 只听那妇人说道:“表妹,今天吃完晚饭再走吧?” 那晓丹回应道:“表嫂,我家里都做好饭了,他们谈完煤的价钱,我们就得走。”两个女人笑意盈盈,但手都放在腰间的枪上。 屋里,赵启山和孙福生刚坐下,毕站长就开口说道:“这个狗叛徒,太猖狂了,做事完全不留退路,把他们两人的个人恩怨,演化成投敌,出卖组织,然后对鬼子尽心尽力,要把我们组织一网打尽。现在已经追到奉天来了,为特高课不仅出谋划策,还事事冲在前面,尽犬马之劳。” 赵启山问道:“叛徒叫什么名字?我们见过这人吗?” 毕站长道:“你们应该没见过,区行动队唐队长见过。这人叫柴进成,本名叫程进财,加入军统后,把自己的名字谐音倒了过来,一个非常狂妄的家伙。” 孙福生道:“奉天特高课办公地方分散,不好蹲守,我侦察过那区域,进出道路太多,长时间在那地区停留,会引起敌人的怀疑。” 孙福生当然对那地区熟悉,他和那晓丹,就是在那附近邂逅相遇的。 毕站长摆了摆手,“你们埋伏在那地方没有用,柴进成不会待在特高课里,应该在保密措施严密的酒店,或者私人住宅中。唐队长他们,在安东特高课外,架了两支狙击步枪,守了一个星期,也没有发现柴逆,还让柴逆坐在车中,认出一个蹲守的队员,追捕中,区队这名队员还中弹牺牲。” 赵启山道:“我注意一下,看保安局能不能接到情况通报,然后做分析,找出叛徒柴进成的线索。” 毕站长说道:“急着找你们来,就是要除掉叛徒,看看从哪能搞到线索。顺便说一下赵组长的新工作。总部对赵组长进保安局,感到十分高兴,要你务必在那里站住脚,绝不要暴露自己。你们奉天组,有多少人知道你黄金山的名字?” “电报员松下娟子,联络员那晓丹,这两人肯定知道,我曾经穿警服,出现在行动队。其它,我不记得向队员透漏过,对黄金山这个名字,我还是很小心的。” 毕站长道:“穿警服出现在队员中,这没有什么稀奇,平常我们的化装也五花八门,关键是有多少人,知道你的掩护身份是警察?” 孙福生接话道:“应该有一些人知道。我们的掩护身份,是经常更换的,像我这几天,就跟队员说,想换一个工作,要开一家小酒馆,既雇队员当跑堂的,也让队员当顾客,上门吃饭,以卖烧鸡为主,鸡翅膀,鸡脖子,鸡爪子,鸡屁股,都分开卖。” 赵启山怕孙福生扯远了,赶紧接过话说道:“我们找不到叛徒藏身之地,可以制造陷阱,引出叛徒,现在是这个诱饵怎么设。” 毕站长道:“柴逆是奔我来的,知道我在安东的藏身之处,都暴露了,也嗅到了什么,到奉天追踪我呢,放出风,只要我去什么地方,柴逆肯定就去哪里。” 赵启山道:“毕站长去哪里,是绝对保密的,轻易传到敌人耳朵里,多半会受到怀疑。要一个不起眼的信息,是敌人舍不得放弃的。” 孙福生道:“柴进成见过唐队长,让唐队长出面。凭唐队长跟毕站长关系,敌人会认为抓住唐队长,毕站长就跑不掉了。” 毕站长问:“用什么理由调唐队长?敌人都知道,唐队长和区行动队,正在安东全力寻找柴逆呢。” 孙福生道:“这还不好说,需要唐队长,区行动队队长。” 毕站长:“话可以这么说,但敌人不会相信,敌人也知道,奉天行动队的能力,不在区行动队之下。我们军统内部人都说,别看奉天行动队的人,只有区行动队的一半,但战斗力几倍于区行动队。” 赵启山:“柴进成在安东军统内部,还有爪牙吗?” 毕站长:“肯定会有,但绝对不会是核心成员,顶多是外围跑腿,安东人员一隐蔽,他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孙福生:“这就好办,唐队长不一直扣着我们一支狙击枪吗,莫辛纳甘带瞄准镜狙击枪,我问他要回来,正好为了狙杀叛徒。” 赵启山:“要枪可以作为一条理由,但不够充分,枪可以由别人送过来,不必唐队长亲自来。如果我们平时,也由唐队长指挥,理由就充分了。” 毕站长:“正好你们都没有见过柴逆,让唐和见过柴逆的人一起来,让他们演得像一点。” 赵启山:“可以让他们弄到叛徒的照片,一并带过来。” 毕站长:“好,这些我来安排。” 接到毕站长的信息,唐队长对手下的人大发雷霆,“什么意思,那一把破枪,还值得反复来要,还要我亲自送过去。都撤了吧,我们不受上面待见,谁让我们的战绩没人家好,人家都是英雄,我们都他妈的是狗熊。” 唐队长在安东收拢队伍,撤退针对叛徒的蹲守刺杀人员。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也做到了军统尽人皆知。然后张罗买火车票,翻印叛徒照片,带了一个认识叛徒,但叛徒不一定认识他的队员,拉开架势要去奉天。 放下唐队长演戏,准备来奉天不表,单说那天, 第154章 认出了那晓丹 赵启山回到家里,天早已经黑了,娟子如往常一样,做好了饭菜,等着赵启山。 “快吃饭,然后我带你去奉天大剧院,看戏去,知道现在演什么吗?” 娟子嘻嘻地笑了起来,“今天什么好日子,跑外面庆祝去了?” 赵启山一愣,“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带你看场戏而已。” 娟子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连戏都不喜欢听,什么时候对绍兴文戏感兴趣了?是不是看上哪个演员,专门去看女人戏?” “哦,现在大剧院是演越剧呀,京戏什么时候演?”现在剧场演什么戏,赵启山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就是要查看一下周围地形。 娟子:“我也不知道京剧什么时候演,你可以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吗?别让我为你担心。” 赵启山道:“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不担心就好,像我们结婚前一样。” 娟子深情地说道:“结婚前是暗担心,现在是明担心,或许我们都会死掉,但我在一天,就挂念你一天。” 赵启山搂过娟子,“别为我担心,我会注意的,我们都会活到胜利。我们今天去剧场,仅侦察周围的环境。安东联络点的叛徒,喜欢京剧,喜欢白莲。如果能赶上场次,我们也看一出戏。” 赵启山和娟子来到剧场,剧已经开演,赵启山围着剧院转了一圈,好在有娟子在旁边陪着,并不显得与众不同。 这个奉天大剧院,也有人习惯叫它大剧场,是在易帜时,起名叫沈阳大剧场,等到满洲国,沈阳两个字不能用了,改成原来的市名叫奉天,所以还有人习惯叫它奉天大剧场。 其实,赵启山已经多次来过这周围,袭击机场前,就是在这门前,赵启山和抗联老魏接过头。那次,大块头的郝连长,还是一身乡下人打扮,也不知道郝连长,伤好得怎样了。 转了两圈,赵启山要买票进剧院里。 娟子说道:“剧要散场了,你这时买票进去,会让人起疑心的。” 赵启山道:“不让人起疑心很好办,你生气就行。” 娟子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上来,提高声音:“让你早点回来,陪我看场戏,你看你,都几点了,你那几个狐朋狗友,就那么有吸引力,下班就去喝酒,你和你那些朋友过日子好了。” 赵启山声音也高了点,“不就看场戏呗,今天晚了,明天看还不行吗?” 娟子道:“不行,不是看场戏的问题,是你眼里有没有我的问题!” 赵启山:“行,行,行,今天看一场,明天再看一场,这回行了吧,走买票去!” 从大门口经过,看到从剧院走出男、女两人,只听女人说:“我说明天来看吧,你非要今天来看,你是不是就喜欢看女人的戏!” 赵启山听到,差点笑起来,这是那晓丹的声音。看那晓丹旁边的人,正是孙福生。 赵启山走过去,挡在两人面前,同时,孙福生和那晓丹,也看到了赵启山,简单眼神一交流,孙福生点点头。 娟子也看到两人,笑着跟两人说话:“你两人也……”赵启山忙拉娟子,向售票口走。 “走,走,买票进去。” 那晓丹毕竟经验比娟子多,听娟子说了半句话,就明白怎么回事,既像回应娟子,又像对孙福生说道:“不看了,没有什么意思,就是不能让你们男人,看这种女人戏。”说完,扯着孙福生,向前走去。 到了卖票口,赵启山问道:“这场戏演多长时间了?” 里面人回答:“演一大半时间了。” 赵启山对娟子说道:“快演完了,现在买票进去看,有点不合适,你说呢?” 娟子说道:“那就不看了,刚才那女的还说,不能让你们男人看女人的戏呢!” 于是,赵启山和娟子,两人拉着手,向孙福生那晓丹方向快步走去。 前面不远,孙福生和那晓丹两人,正等在那里。 观察没有人跟踪,四人合在一处。 赵启山道:“你们两人直接过来,没有吃饭吧?” 那晓丹回答:“我们买了爆米花吃,也不饿。” 孙福生说道:“我打听到了,明、后两天,下午都是白莲在这彩排,她们戏班,还邀请了一些人,来观摩彩排。” 赵启山:“你认为柴进成能来看吗?” 孙福生:“不好说,我们先蹲守看一看呗。” 赵启山:“唐队长他们人还没有到,我们也没有姓柴的照片,总不能让毕站长在这里蹲守吧!” 那晓丹:“我可以在这里守着,如果他出现,我给你们指认。” 赵启山摇头,“那小姐,哦,嫂子,若能认出柴进成,那么柴进成也能认出嫂子,这样太危险了。” 那晓丹:“两年了,他以为我在新京,我是专门来认他,我有先机的优势。另外,我可以化装,他来看戏的彩排,不可能化装。” 孙福生接话说道:“我们弄一辆车,让丹丹坐车里,不出去,这算是单向辨认。” 赵启山点头,“那就通知行动队集合,我现在就去安排,做好嫂子保护工作。” 孙福生说道:“这两天你新去保安局,便没打扰你,丹丹早传过来毕站长的指示,行动队员一直集中,随时待命出发。” 赵启山道:“那好的,明天以认出姓柴的为主,不求能一击毙其命。我明天下午可能去不了,中午室长高木纯太郎回来,下午可能要训话。你们注意一点,做好嫂子保护为原则。” 那晓丹见赵启山反复强调她的保护,心中也暖暖的。 四人分手,娟子和赵启山往回走时,感慨地说道:“那小姐也挺能干呢!” 赵启山却感到有点疑惑。陶站长与奉天行动队谈话时,那晓丹通常都在场,她也敢不时插话,陶站长多以容忍对待。而这次毕站长招见他与孙福生,那晓丹却不在场,在外面警戒放哨。不知道是陶站长对那晓丹的放纵,还是毕站长对那晓丹的不信任。现在,那晓丹主动请缨,指认叛徒柴进成,是否是想在毕站长面前,有意表现一番呢? 第155章 击杀叛徒 那个戏班打扮的人,正是叛徒柴进成,刚才他去了厕所。本来,柴进成枪不会离身的,鬼使神差,去这次大号,他把枪留了下来。 若在以前,别说他身后还跟着两人,就是他柴进成一人,对付小王和那晓丹两人,他也敢一对二,上前肉搏。可自从主动投靠了日本人,他变得异常胆小了,处处谨慎,时时提防,就怕一个不注意,丢了小命。许多人把这种现象,归结为丧了胆,失了魂。 柴进成的记忆力很好,他随戏班,后门进剧院时,就看到了小王,觉得这个学着走舞台步的小伙,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脑子快速过了一遍,不记得在哪打过交道。他再看这年轻人时,只见他停了下来,羡慕地看着戏班的人,在他的脸上,始终没有变化,即便是与柴进成眼光对视,也是一样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 柴进成放松了警惕。 不是小王经验丰富,骗过了柴进成,而是小王压根没有认出柴进成。也幸亏小王没有认出叛徒,如果小王认出柴进成,脸上有一点点变化,小王根本跑不掉,不是被柴进成开枪打死,就是被后面护送的宪兵队抓捕。 当从厕所回来的柴进成,看到了那晓丹,他立即认出了那晓丹,看着很像白莲的女孩,那个随陶站长来取钱,被称军统新京站的人。立刻,柴进成明白了,军统在针对他行动。 柴进成的反应,军统刺杀他,不会仅派这两块料,附近肯定有高手,那才是主要负责行刺的人员。他看着特高课派的两保镖,先后中弹倒下,他快速闪开,冲入后台,把枪抓在手里。 这时,前后都响起了枪声,他稍作迟疑,立刻带人向前门追过去。 后面隔了一道门,也响了枪,他之所以舍近求远,要向前追,主要是看到那晓丹两人,是向前门跑去。他判断后面开枪的人,仅仅是作掩护而已。 孙福生正在车里,焦急等待那晓丹回来,突然听到剧院里响起枪声,他立刻拔出手枪,冲下车来,向剧院大门跑了过去。 第二枪响过之后,紧接着不停响枪。孙福生心急如焚,不管一切向剧院里冲。 在剧院门口,两个拿枪的警察,正迎着人群,想往剧场里进,被里面的人群,给拱了出来。 孙福生赶到,近距离几乎顶着警察后背,一人给了一枪。前面的观众,踏着倒地警察的身体,冲了出去。后面的观众,又开始往回跑。 孙福生又向头顶开了一枪,挤在门口的人群,很快就散开了。 这时,小王拉着那晓丹,冲撞着前面不多的观众,从剧场里跑了出来。 “快,上车!”孙福生看到有警察,挤过观众,也追了上来,便朝人群头顶上,又开了一枪,镇住和滞后追上来的警察,跟着小王和那晓丹,跑向汽车。 小王和那晓丹先到,小王坐到了驾驶座位,车并未熄火,等孙福生上车,小王开动了车子。 剧院门前,原本就是车水马龙,虽说响枪,但许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给让路。 小王车开得很慢,不停地叫喊着,让人们闪开。直到后面一群人,开着枪追了上来,人群才反应过来,开始四下躲避。 柴进成领头,追了上来,向汽车射击着。孙福生和那晓丹,从打碎的后车窗,向后回击。 这时,那晓丹看到,柴进成身体一歪,倒在地上,再看追在前面的敌人,纷纷倒地。 “是赵队长,赵队长在掩护我们!”那晓丹喊了起来。 向敌人开枪的,正是赵启山。 没到剧院门口,赵启山就听到了枪声,赶紧跑了过来。在稍远处,正好看到孙福生上车,后面一个穿戏班服装的人,领着几名警察,向汽车开枪。便果断出手,击中了柴进成,又连续开枪,打倒了三名警察。没中枪的警察,吓得四散躲了起来。 赵启山冲过来,见柴进成并没有死,只是大腿中枪。他的勃朗宁手枪扔到一边,双手掐住大腿的动脉血管,惊恐的眼神看着赵启山。 赵启山的枪口对准柴进成。 柴进成看向来人,从来未曾见过,“别杀我,别杀我,我只是一个警察,负责剧院安全的警长,我不敢不追出来,求求你,我还有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娘,我是遗腹子。” 这时,躲在不远柱子后面的警察,向赵启山开了一枪。赵启山立即抓起那支勃朗宁,边还击,边撤退。就这样,叛徒柴进成暂时捡回了一条命。 赵启山略微停了一下,观察判断了战场形势,剧场里已经没有了枪声,知道自己也该撤走了。 这时,剧院里又涌出几个鬼子,看袖章是日本宪兵队。 赵启山不能恋战,赶紧向孙福生撤离方向,边打边退。 前面一条小河沟,河沟上有一座桥,过桥后,有三、四十米的开阔地,只要通过这片开阔地,前面就是贫民窟,低矮的平房,弯弯曲曲的小道,高低的土墙,几乎一样破旧的土坯房。这地方鬼子敢追进来,赵启山有信心,一个人把鬼子牵着走,还能消灭光。 可眼前的开阔地不好通过啊!硬跑,很可能成为鬼子的靶子。这几个鬼子人虽少,但若有一个神枪手,自己就倒霉了。 赵启山决定先停下,在桥头打一个阻击。 一阵摩托车的轰呜声,出现了一辆鬼子的三轮摩托车。糟糕,鬼子来增援了。 鬼子摩托车刚冲上拱桥的高点,隐约听到一声枪响,摩托车的骑手,翻身滚到地上,无人驾驶的摩托车,歪斜着撞向桥墩。赵启山两枪,结果了两个撞晕的鬼子。 一个鬼子刚冲上桥顶,远处又是一枪响,这个鬼子同样被撂倒了。 是狙击手!行动队在配合袭击机场时,缴获的日军三八改狙击步枪。孙福生真是个好搭档,两人想法这么的一致。 鬼子第二辆摩托车,停在对面的桥头,不敢硬冲。其他的鬼子寻找隐蔽地点,防止被狙击手瞄上。赵启山乘机扔出手榴弹,随着爆炸声,赵启 第156章 毒杀叛徒 教着赵启山日语,娟子都有点泄气了,“你这种日语水平,走个队列,喊个操还行,要想去看病,还是去找老中医吧!” 赵启山笑道:“学生信心十足,老师却泄了气,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娟子道:“我怕你丢了性命。这样吧,你一定要去日本人的医院,我陪着你去,你当哑巴,嗯,喉咙受伤,说不出话来,我来给你说。” 赵启山道:“这也是一种办法。不过,你以什么身份出面呢?我这样也不像个军官,倒像个军官家的勤务兵。” 娟子皱眉了,“你想进关东军医院?太冒险了,我以为你去哪家日本人诊所,或者日本人开的哪家医院呢。” 赵启山:“日本特高课管辖的人,负伤后,都送关东军奉天医院。柴进成也会送到那里,我必须要进去。” 娟子:“不行,我不能让你去,我认为这是做无谓的牺牲。” 赵启山:“你放心,我不会去冒险的!不过,有时必要的冒险,还是要做。” 娟子:“说出话来跟没说一样。你别想进那家医院,它是专门给日军看病的,还有军官的家属,普通日本人都进不去的。看病登记,起码会要求填部队番号,联队,分队,姓名,要看的科室。你想以看病进入,死了这条心吧。” 赵启山:“我在那里住过院的。” 娟子:“是的,你说过,你那是跟日本人借光,跟叛徒乌站长借光,被人家一起送到那里的。” 赵启山:“探视还是可以的,山田的家属,叛徒夏副站长,都探视过山田。” 娟子:“探视需要经过允许的,应该是被探视人同意,需要提前登记。你提出申请,说军统上尉,要来探视叛徒柴进成,看他同不同意吧。”说完,娟子自己嘻嘻地笑了起来。 赵启山白了娟子一眼,“这一点也不好笑,我想,看能不能打白莲的主意。” 娟子还是瞪大眼睛,“打白莲主意,你要干什么,是给钱,还是当西门庆,让她毒死柴进成?呦,耍美男计,有些人也有这个条件。哼,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看着娟子满满的醋意,赵启山觉得好笑。便也笑呵呵看着娟子。娟子有点生气,站起身来,刚要走开,被赵启山拉住手,拽入怀中。 娟子仍然生气,在赵启山怀中挣扎,“告诉你,婊子无情,戏子无意,你要小心点……” 赵启山紧搂娟子,她哪里能挣脱掉,“你想哪里去了,我都不能以我真实的面目出现,策反白莲,那也是不可能的。” 娟子:“那你还要接近白莲!” 赵启山:“接近她的目的,就是要她把我们带进去,或者把我们想带的东西,带进去。” 娟子:“那人家凭什么帮你?” 赵启山:“那还要找理由,你也帮想想办法。” 娟子恢复了嘻笑的神态,“除了美男计,我想不出什么计策。” 赵启山:“我的美男计,除了对你管用,对别人都不管用。” 娟子嘻嘻笑道:“对梅琴也管用过。” “你又提她,看我收拾你!” “不提了,不提了,说走嘴了……” 赵启山和娟子这对神仙眷侣,又嬉戏滚闹到了一起。 赵启山指示孙福生,安排手下人,去跟踪白莲时才发现,白莲已经被军警,严密地监视起来,根本无法靠近她。赵启山也亲自跟踪白莲,只能用望远镜,对她远远地观察。 赵启山又得到报告,白莲去过关东军奉天医院,这印证了赵启山的判断,叛徒住在这家医院里。 由于对这家医院较熟,赵启山决定冒险,进医院寻找叛徒下落,乘机除掉柴进成。为此,他开始做起了准备。 这天,钟义民拿了一叠材料进屋,“每个人都要看一看,下一步我们工作目标,就是全力追踪这家伙,国民党军统奉天一号,代号老鹰。现在,有情报说他在警察系统,这就是我们的责任。” 苟贵民撇嘴说道:“前任警察局长,就开始查奉天一号,特高课、宪兵队的情报,像挤牙膏一样,说白了,就是对我们不信任。” 钟义民说道:“这回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是警察内部肃清间谍,特高课和宪兵队不敢交底牌,是可以理解的,这一次是保安局,专门成立的反谍部门,是我们满洲国内部进行,当然要以我们为主了。” 苟贵民不屑说道:“都是一样的,换汤不换药。” 钟义民道:“老苟,你以前在警察局时,接触过这个案子,高木君的意思,还是你来办这案子。” 苟贵民道:“我能力不行,职位也不够,还是你们当头的,亲自挂帅吧。” 赵启山想把这个案子抓在手里,但高木有指示,他不能去争抢,只能让钟义民主动交给自己。 “这个奉天一号,是个什么人,出现了多长时间,老鹰又是什么意思?”赵启山漫不经心问道。 苟贵民道:“奉天一号,是军统内部对他的称呼,显示他地位至高无上,他正式代号叫老鹰,这是我们的分析。他最早活动的迹象,在‘大同’末期,或‘康德’初期。” 那就是三四年、三五年前后,赵启山脑中,首先出现陶站长的影子,又出现村山,最后是张荣仪。 如果说,“在警察系统中”,这个情报准确,那陶站长可以排除。当然,还可能是警察局里很多人。 赵启山问钟义民道:“钟室长,这些资料,我可以看一看吗?” 钟义民把资料递给赵启山,“当然可以,我们屋里的人,都可以看。这个案子,说谁负责,并不是其他人就不参与,忙的时候,大家都要参与进来。” 苟贵民看了一眼赵启山,“要我说,这案子就由黄金山负责,培训班中的佼佼者,新人新思路,我这个老人,就别掺和了。或许,我们以前追查奉天一号,从开始方向就搞错了,越向前走,越走不通,你说呢,老钟?” 在苟贵民看来,叫你一句老钟,就是大大抬举了你钟义民,只要高木不在面前,你钟义民就别想听 第157章 侦破奉天一号 “我可不是浪荡恶人西门庆,我是行侠仗义的武松。”赵启山逗趣地说道。 娟子嘻嘻笑着,“我不许你出家。” 赵启山笑道:“你总把古书和现实混在一起,古书水浒传在宋朝,有没有武松,有没有武大郎还不知道;现实是我们在反抗,我们在救亡,我们的东北要被侵略者抢走了。” 娟子依偎在赵启山怀中,享受着赵启山的温存,“我很害怕,怕失去了你,我知道,为了民族大义,我们不应该躲在温柔的小窝,不去挺身而出,但我害怕你牺牲,害怕我们分别。” 赵启山掰正娟子的身体,“我一直钦佩你,敢来到东北,来到战斗这么残酷的地方。我会全力保护好你,不让你出现意外,我有信心,我想我们会胜利的。” 娟子轻声叹息,“没有和你一起时,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做了到东北就牺牲的准备。现在我变了,我经常害怕,不怕我牺牲,是怕你留下我,我不知道那会是怎样。” 赵启山除了感受到浓浓的爱意,也闪过一丝念头,以后更要注意安全,原本是为更多地打击敌人,现在还多了一份责任,为了娟子。 为安慰娟子,赵启山依然轻松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不过,我牺牲了你也别难过,又回到你刚来东北时那样。那时,你也是一个人。” 娟子拍了赵启山后背一下,“不许你乱说,现在和那时已经不一样了,永远回不到那时了。有时我想,我若牺牲了,你还可去找梅琴,她现在跟着汉奸,生活在汉奸家庭,她多痛苦呀,你一出现,她肯定会跟你走。” 这个娟子,两人情意绵绵的时候,也不忘提梅琴。今天,赵启山不想打断她,让她把心中的忧虑,都说出来。经常,在赵启山的感觉,娟子就是想说一说。 “我想,梅琴就是无助的,公爹紧随汪精卫,公开投靠日本人,原来的理想都破灭了,万人瞩目漂亮的公主,瞬间变成狰狞的巫婆。现在她身边,大概除了她丈夫,没有其他人了。如果有人出现在身边,又是她信任的人,很容易就能把她拉上岸。” 娟子这些话,赵启山是认可的,现在他是无能为力。但赵启山心里还隐约想,梅琴不是那种逆来顺受,毫无主见之人,现在只有张银龄公开投敌,梅琴和丈夫张新白,是失联状态,下落不明,是否已经投敌,没有明确消息。 娟子见赵启山没有阻拦她,便也信马由缰、无所顾忌地继续说着:“有时,我真想去找她,让她跟我走。其实,她嫁给张公子,完全不是她的本意。” 赵启山忍不住插话问道:“难道她是被迫的?” 娟子说道:“也不能说被迫,许多原因的影响吧,你的假牺牲,她万念俱灰,家庭的规劝和责任,自己想尽快走出痛苦,还有…还有我不能告诉你。” 这个鬼娟子,不能说就不要说,说出来半句话,不吊人胃口吗? 赵启山原本也不愿意谈梅琴,白娟子一眼,“想说,就说你能说的;不想说,就说点别的事情。” 娟子被赵启山一句话,说的有点冷静下来,可也不想走出自己的世界,停了一会,娟子问赵启山:“你的那么多兄弟都干革命,你该有嫂子吧?你嫂子就是我嫂子,我想问问,她们为你哥哥担心吗?” 赵启山回答:“玉河哥结婚了,嫂子在延安,祖传中医,现在为八路军培养卫生员。她是被玉河硬拉入革命队伍的,能抛弃一切跟玉河哥走,肯定也会为玉河哥时刻担心的。” 娟子道:“那别的哥哥呢,还有没有其他的嫂子?” 赵启山无语,他已经把嘉美看做嫂子,嘉美在他面前,也自称是他嫂子。他和嘉美尽管仅仅有过拥抱,但两人都有一股说不出的情谊。嘉美对他的帮助,是无私的,真心不图任何回报,甚至是背叛家庭,背叛本民族的主流大众。嘉美还不知道王真活着,更不知道现任丈夫,那个特高课特务山田重信,很可能就是预谋杀害王真的原凶。 赵启山一直纠结,怎样把真实情况,向嘉美说明。 对娟子,是不能提王真的,这是纪律。 赵启山摇了摇头,“玉江大哥说了一个媳妇,还没等嫂子过门,就闹革命了,我爹和大江哥,就是玉江,最早参加革命,他已经牺牲了。” 娟子:“你说过,你还有弟弟,也参加了红军。” 赵启山:“堂弟玉石,参加少共国际师,后来去了哪支部队,我就不知道了,过草地前生病,离队失踪。估计没有弟妹,他比我还小两个月,叔叔婶婶也都没了,被反动派杀害了。” 娟子:“你的族人,都可以在一起,我的族人,唉,算了,不去想了,反复跟你唠叨也没意思。我想你那个堂弟还活着,说不定哪天就冒出来了。” 赵启山:“这话比说我是西门庆好听。快到联络重庆的时间了吧?看看对奉天一号情报,有什么指示。” 娟子:“还要等一会儿。你现在情况特殊,在军统里,你是两线作战。” 今天,等到了重庆关于奉天一号的回电,娟子译完电文,赵启山知道,局里指示他与老鹰见面。 娟子边烧电文,边疑惑说道:“总部只说见面,没说怎么见,什么时候见,接头暗语,接头地点等,通通不讲,还要收一次电文。” 赵启山心里已经有底了,不妨告诉娟子,“或许不用再收电文了,我估计,这个奉天一号,应该认识我,一两句话,就应该让我相信他。” “真的吗?应该是你的上级,不会是钟义民吧?”娟子惊奇地问道。 赵启山答道:“不可能是他,应该是在警局,几年前就在警局了。” 娟子来了兴头,“你原来的所长,看着挺坏,应该是故意装出来的,也可能是你师父,那个黄警长,对你挺好,一个老警察了。” 赵启山:“别乱猜了,我保证,你会知道的。” 娟子:“真的?可那不符合军统规定,对,不管军 第158章 危险的苟贵民 苟贵民来保安局准备当二室副室长,可他没后台,欣赏他的人地位不高,后台也不够硬,当然争不过钟义民。本来没位置,苟贵民就不想来了,但在警局情报科,自己待着也难受,有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味道。 屈居于钟义民之下,让苟贵民无论如何,都难以咽下这口气。但好在二室是负责警局,这样他有杀回马枪的资本。人不回来,我枪上的子弹可以射回来,出面也不用自己,张勇就是一杆好枪。这就是苟贵民,带着张勇玩的真实原因。 时间不长,原来排挤苟贵民的同事,真正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了,对苟贵民是既怕又恨,当面满脸堆笑,转身就问候八辈祖宗。 白燕是苟贵民的老相好,原来跟着堂姐白莲,也在戏班学戏唱戏,可吃不得苦,也不如白莲漂亮,水平被白莲甩了好几条街,自然也红不起来。红不起来,干脆就离开戏班,仗着有点风骚劲,虽混不上名流高层,但也衣着无忧。 白莲虽不太喜欢白燕,但毕竟为姐妹,又师出同门,自然也关心白燕,劝白燕找个人家嫁了。 白燕也想嫁,可不入豪门心不甘。认识几个公子哥,无奈她的名声不好,公子哥虽愿意,但家庭不同意。这样的公子哥是拴不住的,几天就移情别恋了。 不到一年前,白燕身体不舒服,看了医生,需要消炎药,这种药很难搞到。白燕无法,找到一位公子哥旧情人,该公子哥还挺仗义,打着伪满高官的旗号,来到关东军奉天医院,找人帮取药。白燕等在大门口时,看到赵启山击杀叛徒、当时的奉天市夏副站长那一幕。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燕也淡忘了惊心动魄那瞬间,只记得那英俊挺拔的背影。 一天,白燕走在街上,看到一个巡街小警察,那个背影,太像医院门口那人了,唯一不同的是,这人穿了警察制服。白燕走到前面,还回头瞧了瞧这个警察,这个小警察长得真英俊。心想,他不去演戏,都屈了这副身板和面容。如果他进了戏班,一定会被哪家阔太太,或阔小姐看上,偷偷地养起来,他也不用巡街了,风吹不着,雨淋不到。 自从堂姐的表哥被毒杀,白燕又翻出这件事情,在老情人苟贵民面前,也无意间提及了此事。反应敏锐的苟贵民,立刻就闻到了“大鱼”的味道,找高木纯太郎一说,高木竟然答应了苟贵民,把苟贵民塞进了警局破案组。 关东军奉天医院作案的人,年纪轻轻,肯定不是奉天一号。在警局情报科时,苟贵民一直追踪奉天一号,每次刚有点眉目,都要出点状况,死亡某个关键人物,最后都是无功而返,好像天空中有只老鹰,时刻盯着地上人的行动。苟贵民怕了,他不想再沾上那只鹰。 医院这个案子,对苟贵民更有吸引力,还是因为女人,他想染指白莲。白莲与白燕,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女人。另外,苟贵民认为他手上有白燕,可以比别人捷足先登。 苟贵民的思路很清晰,把警局年轻警察都过一遍,首先从身高开始筛查,然后背影照片和正面照片,分别让两个堂姐妹辨认,最后重点调查。 苟贵民是有经验的,调查过程中,他想严格保密,连跟他吃吃喝喝的张勇,都不让知道。 这天,娟子在办公室里,正看着学生交上来的图画,一个小女孩跑了进来,“松下老师,我上次图画课,画的大白鹅呢,我爸爸不相信我得了五分加。” 这是张荣仪的小女儿,娟子知道,张荣仪有事情要找她。 张荣仪除了与毕站长联系外,只与总部联系,绝对不与其他人联系的。娟子也不知道这个老鹰,手下有没有人,有多少人,但有电台是一定的。 “朵朵,你爸爸在哪儿?” 朵朵说道:“爸爸在校外面,在小汽车里。” 娟子说道:“你上次图画,已经和同学们的订在一起了,老师拿着图画册,跟你一起过去,再把前几次朵朵的画,也拿给爸爸看一看,让爸爸知道朵朵的进步。” 朵朵也高兴起来,“好的,松下老师。” 娟子牵着朵朵的手,来到学校外面,见张荣仪身着便装,坐在小汽车里,车停在离学校大门三十多米的地方。 看到娟子和孩子,张荣仪下车,迎着两人走了过来。 娟子先开口说道:“张先生,来接孩子呀?孩子绘画很有天赋,进步非常快。” 张荣仪笑道:“孩子说她图画得了五分加,我说考试最高成绩是五分,怎么能得五分加,她就生气了,一定要去取她的作业。” 娟子道:“我是给了孩子五分加,孩子努力了,又画了张超水平的画,选材构图都非常好,这也是对孩子的鼓励。” 张荣仪道:“哦,是这样。朵朵,你可不能骄傲哟!” 娟子说道:“我带过来几张朵朵的图,可以明显看出她的进步。” 张荣仪显得饶有兴致,“好呀,我看一看,嗯,朵朵,你先到车里等爸爸。” 支开了朵朵,张荣仪说道:“保安局调走一批年轻警察档案,其中有朱有财的,黄金山档案已经到了保安局,估计也会查看。那个苟贵民在自己调查,有些事还瞒着警察侦破组。据侦破组了解,苟贵民还掌握一个女人,是白莲的堂妹,情况在这里。” 说着,一张叠成小块的纸,被图册挡住,塞到娟子的手上。 张荣仪边翻着画册,边说道:“在关东军奉天医院门口,击毙夏逆时,这个女人在现场,但提供的有价值描述不多,只看到身高和背影。” 娟子道:“孙福生,就是朱有财,没有参与医院门口的行动,都是赵启山一人所为。现在危险来至白莲,孙福生提出干掉白莲。” 张荣仪:“要小心,据我知道,特高课对白莲的警卫,从明已转为暗,有引人上勾之意。” 娟子道:“赵启山说,调查奉天一号的资料,特别强调了满洲国成立前,此人就从警。” 张荣仪道:“这 第159章 柴进成没死 赵启山想着除掉苟贵民的办法,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行动队打苟贵民的黑枪。行动队有狙击步枪,可以一枪结果了他。 暗杀了苟贵民,不把注意力引向自己,也是不可能的。苟贵民身边的人,首先会被怀疑,尤其是他和张勇。现在,不管要不要刺杀苟贵民,都要让张勇对苟贵民,产生怨气。最好让两人之间,产生矛盾冲突。 张勇来保安局之前,是警局内勤人员,如果不是到保安局,也属于苟贵民追查对象,但他身高不如赵启山高。 就在张荣仪见娟子的第二天,保安局二室房间里,只有赵启山一人在查看资料。张勇推门进屋。 “兄弟,就你一个人在屋呀?” “嗯,张哥,你这哥当的也忒便宜了,就比我大那么几天。” “咋啦,这几天你还想追上我?”说完,张勇来到自己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下,脚抬得老高,蜷腿脚踩在了桌边。 赵启山轻敲桌上的资料,对张勇说道:“你追踪的人有问题没有?如果没问题,赶紧放手,帮我查一查这个奉天一号,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张勇撇嘴冷笑:“你那是白费劲,之前警局,包括特高课、宪兵队,查了多长时间,要是有头绪,还能轮到你头上。” 赵启山笑道:“咱哥俩也彼此彼此,我这是长年破不了的案子,人家新近的案子,也不让你插手。” 张勇听出赵启山的话中意思,“老苟进的那个侦破组,是高木室长同意的。” 赵启山道:“那肯定是有好处啦,那是名角,既漂亮又有钱,挂不上名角,也可以逗一逗跑龙套的丫鬟,没准还真玩上一个两个的,起码将来看个戏,也有理由。不像我这个倒霉的案子 整天跟空气打交道。” 张勇把脚从桌上拿下来,向赵启山摆手,“来,我给你讲一讲,你手上的案子。” 赵启山不以为然,“想说啥你就说,房门是关着的,屋里又没外人。” 张勇道:“我告诉你,奉天一号的案子,不能碰,弄不好,小命要交待。” 赵启山:“有啥不能碰的,不就是一个老警察呗,从满洲国成立之前,这家伙就是警察,那能有几个人,全奉天警局,都加一起,有一二百人?慢慢找呗,只不过没油水,谁让咱没后台呢。” 张勇道:“你知道为什么老苟不接这案子?” 赵启山:“老苟也是那时的警察,不好意思整天盯着老同事,毕竟就一只鹰,绝大多数人,以后还要见面的。” 张勇略有所思,“你可能说的有点道理……” 两天之后,张勇也进了柴进成案侦破组。 对于张勇的加入,苟贵民显然不高兴,但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把持着情报,不让张勇知道他在干什么。 张勇一反常态,不去问苟贵民干什么,而是去找白莲,了解苟贵民尽问些什么问题,而白莲又是怎么回答的。很快,通过白燕,苟贵民就知道张勇所作所为,对张勇更加提防了。 对张勇反感的人,不仅仅是苟贵民,还包括白莲。 白莲讨厌张勇,有两方面原因:一是苟贵民问过的话,还要对张勇说一遍。本来谈过两次,其它的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说就是重复,回忆的重复,反复说当然让人讨厌。二是张勇来时,都是一个人来,经常还动手动脚。苟贵民来时,多数还有堂妹白燕陪着,苟贵民再邪恶,也不至于过分。而张勇虽然年轻英俊,但白莲阅人无数,对张勇根本提不起精神。 从前,白莲交往的人,都是对自己有用的人,简单说就是能帮到自己的人,或是能让她少受欺负的人,能震慑住其他人的人。张勇在白莲眼里,简直不值一提。 可是问过白燕,知道张勇还是有后台的,不能得罪,只能周旋其中。 以前,凭白莲的阅历,应付张勇当然不在话下,能让张勇沾不到她,还心甘情愿为她驱使。但如今她没有情绪,刚刚经过表哥之死,她已万念俱灰。 虽说白莲犹豫要不要嫁给表哥,她和表哥已经是你侬我侬、郎情妾意。可医生说的表兄妹结婚,对后代不好,还说这是千真万确的,是科学。这多少阻挡了两人的亲密,尤其是在剧场彩排、柴进成被袭前两天,白莲以危险期为由,拒绝了与表哥云雨之事,这让白莲感到了遗憾,甚至是对表哥深深的歉意。 张勇的目的明确,让白莲恶心。 这天晚上,张勇又来找白莲,而且是满身酒气,进门就拉着白莲的手不放,一脸猥琐的淫笑。白莲手往回抽了几次,无奈力气不济,被张勇紧拉着手,无法抽回。白莲忍无可忍,立即下了逐客令: “张先生,医院花园的情况,我这段时间接触的人,我知道表哥的一切,其它你们想了解的事情,我统统说明了,有的甚至说了几遍了,我再没有什么可说的,请张先生不要再来打扰我。我无法承受你们无休止的提问,也请张先生自重,更不要晚上来我这里。” 张勇有点清醒,松开了手,看了一眼院门口的看门人,又瞥了一眼厨房,他知道,这两个人,是特高课指定的密探,院外还有一个摆摊卖瓜子的人。这些人,原是保卫柴进成的,柴死后,并没有撤离。他们不负责保卫白莲,就是说,白莲死不死,他们不管,也不负责参与侦破柴进成被杀案,他们只负责蹲坑,要抓刺杀白莲的人。 张勇嘴里骂了一句,“你真是给脸不要脸,我今天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你不是问柴进成埋在哪儿吗?你问了我几回,还想知道不?” 白莲听了,心中一颤,急切问道:“他埋在哪了?我想去看看他,是我被奸人所暗算,亲手喂他吃的饭,他临死时,眼睛瞪着我,我怕他以为是我想害他,我要亲口告诉他,是可恶的日本人,嗯,肯定是假日本人,是他原来的朋友,是那些人害的他!” 张勇没搭理她,径直走进了屋,白莲跟了进来,张勇一屁股坐在藤椅里,闭 第160章 设置陷阱 张勇想着白莲一定会去,也认为他可以搞定白莲。在他看来,白莲只是一个唱戏的,跟谁不是跟?他又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外加强有力的后台,能搞到柴进成没死这种绝密情报,足以证明他神通广大。 柴进成没死,是张勇在舅舅田副局长家,当舅舅与山崎通电话时,无意中听到的。这是多少满洲大官,都不会知道的消息,他要在白莲面前显摆,他要用这件事情,来搞定白莲。 张勇的部分目的达到了,这确实吊足了白莲的胃口;同时,他也失算了,他小看了白莲。 张勇从白莲家里一走,白莲就通过自己戏班的人,找到了白燕。 此时,苟贵民正在白燕家,与其席枕交欢后,正待就寝,忽闻急促敲门声。白燕整衣开门,见是戏班花脸老陈。 老陈说了白莲请二位过去之意,苟贵民料事急,便与白燕,匆匆赶到白莲家。 “之前,你们保安局二流子张勇,来我这里,说表哥柴进成没死,还说这是日本人的秘密,约我明天中午去夜来风客栈。我知道这小子打我的主意,但这个信息,苟哥哥,你帮我分析一下,有几分真实性?”不等苟贵民和白燕坐下,白莲就急切问苟贵民。 苟贵民双眉紧锁,沉思半晌,最后开口问道:“你没问张勇,这个消息,他是从哪得来的?” 白莲:“我根本没机会问,让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完全乱了。另外,他反复说,他是冒杀头的危险,把这事透露给我,还说,谁要知道这个消息,若让日本知道了,也会被杀头。” 苟贵民知道,白莲家里,现在看门人,厨师,都是特高课指派的警察,他们如果不主动走,白莲是不敢撵走他们的。当然,这些警察若走了,他老苟也会抢在张勇之前,打白莲的主意的。 不等苟贵民继续说,白燕抢着说道:“这个小崽子在骗姐呢,日本人严格保密的消息,怎么能让他知道。” 苟贵民敏锐感觉到,张勇说得话可能是真的,从日本人只宣布柴进成死亡,没有下葬地点,没有墓碑的情况,这就显得很不正常。那么最早传出的消息,可能是事实:柴进成救活了,但暂时神志不清,说不出话来。问题是这个消息怎么传出来的?张勇知道的消息,只能从他舅舅那里得来,可他舅舅为什么要告诉他? 相比白莲的死活,白莲的安全,苟贵民更想了解张勇消息的真假,消息的来源。 苟贵民说道:“我看可以去赴会,看看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白燕道:“我姐要是去了,那不擎等着挨欺负吗?” 白莲道:“想欺负我,我也可以反抗,我什么也不关心,只想知道表哥还在不在,在哪里?” 苟贵民道:“我让室里的头,那个傻狍子,带人过去埋伏,当小崽子原型毕露时,人就冲进去,把他扭送到日本人那,嘿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白燕不干,“那我姐名声也完了,不行!他不是你徒弟吗,你去好好问一问他,哪怕给他拿点钱。” 苟贵民:“可以找好分寸,进去就问柴进成的下落,然后给外面的人发信号。我去问他,他不会说实话,给你胡编一气,你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他有防范,以后更问不出真实情况了。” 白莲一咬牙,“我去夜来风客栈,苟大哥帮我在外面安排好,他不过分,我们也不要害他,只了解表哥的下落。” 苟贵民摇头:“有些事情做上了,就控制不住了,俗话说的好,开弓没有回头箭,告诉了上面,就要把这小子往死里弄,别打虎不成,反为虎伤。” 白莲道:“我们是吃开口饭的,最需要的是人来捧场,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能铺路,绝不要砌墙。张勇既然还有后台,那我吃点小亏,就吃点小亏吧,只要别让他来伤害我就行。关键我想知道,他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白燕道:“你果真去了客栈,他不得到你,能善罢甘休吗?那不是吃小亏的事,我的想法,如果姐怕得罪他,就别去,叫老陈去,给他拎两包点心,再带点钱给他。这家伙愿意告诉你,让老陈传话,我们敬他是个人。” 苟贵民道:“老陈去就是通知他,说白莲有事,去不了。依我看,仅仅为通知张勇,还不如让小兰去呢。” 小兰是戏班新招的学戏小姑娘。 白莲道:“不管让谁去,我不出面,他不可能讲的。另外,不能让小兰自己去,张勇那时正处在欲望时,小兰去,不正是羊入虎口吗?小兰太年轻,遇到这种事,根本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如何脱身。算了,明天让小兰陪着我去,带着礼物,他若真的知道,我能让他告诉我;如果他骗我,目的想欺负我,有小兰在身边,他还不至于把我们两人,都怎么地了吧!” 白莲不想得罪张勇,让苟贵民十分不满意。他并不是想把张勇撵走,而是想设置一个陷阱,让田副局长,和钟义民结仇。 如果钟义民带人,把张勇从白莲床上,绑到日本人那里。日本人一审讯,柴进成没死这么绝密的情报,让田副局长透露给了张勇,那么日本人对田副局长,能有好脸吗?田副局长在日本人那受了憋屈,还不得把钟义民恨到牙痒痒。至于张勇,是日本人把他踢出保安局,还是其它怎么处置,苟贵民可管不了那么多。 如果没钟义民挡他的道,苟贵民以为,二室有一个张勇,纯粹是一个累赘,是一个拖大家后腿的家伙。 苟贵民也考虑到,田副局长会不会也恨他,是他把消息告诉钟义民。但苟贵民不想考虑这么多,前怕狼后怕虎,什么都别干了。 白莲不想得罪张勇,而苟贵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赵启山一向上班很早,收拾完办公室卫生,又在考虑怎么对付苟贵民。 钟义民办公室的保险柜,赵启山也给打开过,并且记住了密码,里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秘密。按照保安 第161章 杀人凶手苟贵民 高木纯太郎对只来两人,显然不满意,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心里想着,是自己太放纵这些满洲国人了,他想着怎么整顿这个室,自己在情报部时间太长,忽略了保安局的工作。 张银龄的贴身警卫,由他自己带来的,投靠日本人的原国军负责。外层巡逻、反狙杀,由伪满警察负责。为表现“国泰民安”的假象,日本宪兵队都化装,装扮成普通满洲百姓。山崎的意思,保安局借助这个机会,争取对奉天的地下反满抗日组织,引诱围捕。 根据在新京的经验,还有山崎对军统的了解,他知道军统一定会行动,国民党会不计代价,强行来刺杀张银龄。 赵启山和钟义民,随着高木,观察了警察、宪兵队设置的所有狙击点,可以说每一处,每一个角度都想到了。难怪新京军统站,拼尽全力,还是没有完成任务,连用狙击步枪,在有效射程之外,远远对准张银龄放一枪,恐吓张银龄都做不到。 赵启山抽空,去了趟娟子学校,娟子告诉赵启山,区站今天早上,已经把情报发到重庆总部了。总部当即下达了除逆命令,当她译完电文,赵启山已经上班走了。 赵启山联络孙福生,这家伙刚从警局辞职,正在筹备饭店开张。 赵启山让货栈留守队员,把情况通知孙福生。 一阵忙乎下来,赵启山再赶到樱花宾馆,已经接近中午了。 赵启山和钟义民,各自随便吃点东西,两人再次碰头,赵启山问钟义民,苟贵民和张勇露没露面,钟义民恨恨地说:“这两个东西,不知跑到哪儿了,如果苟贵民和张勇,不能给个很好的解释,他就提申请,要求开除两人。 赵启山说道:“没准两人今天真有事,因为两人都比平常来的早,就是不知道什么事情。” 赵启山此时此刻的心情,更关心的是苟贵民和张勇的情况。 而此时,苟贵民正在夜来风客栈,化装成一个车夫,躲在大门口一角,仔细观察进出的每一个人。说他是车夫,只因为他穿了一身车夫的衣服,细看那一身衣服,破得更像是个乞丐,拉了一个谁也不会坐的破车。 他不但没看到张勇,连白莲和小兰也没见到。 夜来风客栈对面是春香楼,是奉天有名的妓院。春香楼是几所小楼组成的院子,这里的妓院除了做皮肉生意外,也有专门卖唱的地方,许多唱戏的女子,卖艺也卖身。信誉好的公子,可以带着卖艺女子,离开春香楼,这就是夜来风客栈出名、红火的原因。 午后一点多钟,苟贵民连钟义民都没有见到,顿时感到蹊跷,这不正常。 苟贵民想,即便是张勇化装进来,自己一个没注意,可能漏掉他,可白莲和小兰,无论如何逃不过自己眼睛的。 苟贵民跑进客栈旁一家商店,拿起柜台上的电话,就开始拨号。因为客栈那里,已经挤了不少办住宿的客人。 在日本、伪满统治下,东北地区依靠丰富的资源,出现虚假的繁荣景象,关内除了少数几个大城市外,其他中小城市,看上去远不及东北普通城市。这种自动拨号电话,在东北普通商家,基本上已经普及。 别人用电话,都会主动留下电话钱,一个乞丐样的车夫,他不会给钱的,再说乞丐用电话,他会给谁打呀? 老板一把从苟贵民手中,把电话夺了下来,刚把电话挂上,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 老板怪叫着,站起了身,招呼商店里两个伙计,“抄家伙,给我打……”话音没落地,一支黑洞洞枪口,就指向了他。 老板、伙计,都杵在那里,吓傻了眼。 苟贵民往办公室拨电话,无人接听,又往保安局门岗拨电话,问门岗二室的人都去哪里了。 这个门岗挺负责任,回答说:“钟室长带人,上午早早就出去了,一直没见人回来。” 苟贵民迷惑了,一早就出门,又没有来这里,那肯定还有别的事情。难道钟义民没看到那个字条?即便是他没看到那字条,也可以说钟义民失职,张勇泄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苟贵民又问道:“看到张勇没?也跟钟室长一起走的吗?”苟贵民不得已,对门岗的人,叫出了钟室长。 门岗答道:“不是,只有黄金山跟钟室长走的,张勇先来办公室,不长时间就走了。” “谢谢!”苟贵民挂了电话,看了杵在面前的店老板,抬腿踢了他一脚,“滚开,耽误我的时间!” 苟贵民来到外面,瞧着自己一身打扮,感觉到自己好滑稽,自己也不知道,他更像车夫,还是更像一个乞丐。 突然,苟贵民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他拉车就向前跑。 跑了一段距离,苟贵民感觉车太累赘,索性扔掉车,路边想拦一辆人力车。 苟贵民拦住一辆车,车夫见是一个乞丐般的同行,马上喊道:“不行,我去接孩子上学,现在都晚了,你坐别人的车吧!” 苟贵民哪容他多说话,掏出手枪,往车夫胸前一顶,“少废话,给我走!” 这是个中年车夫,与苟贵民年岁差不多,看到枪立即举起了手,“别开枪,别开枪,我就是一个拉车的,一辈子积德行善,没多收人一个子,我童叟无欺,身上不到一块钱,半天挣的,你拿走好了。” 看这人举着手,但说话还挺溜,没有吓尿裤子的样子。 苟贵民道:“我有急事,你只管拉车,车钱照付。” 那车夫道:“去哪儿,我真的要接送孩子,老主顾订的车,每天午后接孩子上学。” 苟贵民哪听他废话,往车上一坐,“去环翠街。”那是白莲的住处,他要看看白莲在不在家,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夫点了一下头,“先生坐稳,我跑快一点。”说完,车夫拉起车,向前跑去。 苟贵民对奉天很熟,发现车夫选的路,并不是最近的,但也不算太绕远。再一想,这条路应该平坦一些,便也没多想。 前面是日军宪兵队兵营,路过门口岗亭时,车夫 第162章 劫持白莲 是啊,苟贵民在夜来风客栈门口,几乎蹲了一上午,他谁也没碰,只是刚才打电话,拦人力车时,情急之下,拔枪威胁了别人。枪的保险都不曾打开,现在就被宪兵队抓了起来,还成了杀人凶手。 那么,什么人被杀,怎么算到了苟贵民头上啦? “谁被杀了?整个上午,我都在夜来风客栈门口,根本没有去杀人。”苟贵民完全糊涂了,他急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苟贵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他给张勇设的陷阱,被张勇摸得一清二楚。 当张勇经赵启山的暗示,乘赵启山去打水时,打开钟义民的抽屉。钟义民根本不知道,那种锁头,对干过警察、受过这方面训练的人来说,分分钟便可以打开。 当张勇看到苟贵民的字条,顿时背后冒凉风。他和苟贵民好像关系最好,但这些都是表面现象,在利益面前一钱不值。他不但被白莲出卖了,更被苟贵民陷害了。这事捅到日本人那里,不但自己没有好果子吃,还要连累自己的后台,要坑了舅舅。 好你个苟贵民,为了你自己能向上爬,不惜出卖朋友,还是这种置于死地式出卖,竟然诬陷我要反叛。那个白莲也出卖我,她就这么相信苟贵民,苟贵民的人脉关系,能帮到她什么?不对,她应该早就属于苟贵民了,不然,为什么舍弃我这么年轻英俊的,去找苟贵民那么大岁数的。 张勇把苟贵民的字条,拿在了手里,他要争取时间。 张勇考虑到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去找苟贵民,向他求情,给他钱财,买他闭嘴。这需要自己“出血”,今后也别想染指白莲。关键这是一个长期的把柄,永远要被苟贵民拿捏。 另一条路是不承认,跟苟贵民死磕到底。他这字条,我当然是没看到了,关键是白莲还会给苟贵民作证。要拦住白莲,要白莲闭嘴。 张勇知道白莲不会去太早,他还有时间布置,有时间去安抚白莲。但要白莲闭嘴,白莲肯定问他柴进成的事,张勇陷入了两难。 告诉白莲实话,如果白莲告诉苟贵民,就给苟贵民实锤证据;不告诉白莲柴进成的事,不可能安抚住白莲。千错万错,是自己把白莲想简单了,没有想到白莲与白燕,白燕与苟贵民这层关系。 除掉白莲,或除掉苟贵民,这才是一劳永逸的。白莲有特高课派的人看着,不好下手。即便今天来赴约,没准也有人跟着。 张勇拿了一架小型望远镜,来到了夜来风客栈不远处,对客栈周围进行仔细地观察。 进出客栈的人真多,春香楼的营业时间还没有到,它对面的客栈却门庭若市了。 第一遍搜索观察,张勇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大概苟贵民还没有来,自己要不要先进客栈里藏起来? 张勇马上否决了这种想法,进去被堵在客栈里,自己跑无处跑,藏无处藏。 当张勇第二遍观察周围时,冷不丁看到一个车夫,正拉开头上的破帽子,是他,苟贵民。刚才就看到这人了,他一身衣服太破了,简直像一个乞丐。 苟贵民选的位置太好了,他看大门口一览无余,别人无法从背后偷袭他。唯一可以向他打黑枪的地方,就是爬到楼顶上,从上面向下射击。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别说偷偷打黑枪,就是爬上楼,都会被众人看到、围观。 苟贵民那个地方,连狙击步枪都不好射击,要爬到对面的春香楼上才行。 观察了好一阵子,张勇认为自己一把手枪,要神不知、鬼不觉干掉苟贵民,没戏! 看来,只能来个死不认账,怪就怪自己太想得到白莲了,没想到这个娘们告诉了老苟,这条狗又想害自己,用自己作向上爬的垫脚石。 张勇不甘心,难道自己就不能反击吗?黄金山说老苟与奉天一号像,那自己可以把老苟说成奉天一号,关键是日本人不能相信。 张勇想再搏一搏。 白莲喊来小兰,“收拾一下,陪我去刘裁缝店,我要做一件衣服。” 小兰道:“好的,姐,我去跟他们说一声,他们也要准备。” 白莲道:“不要他们跟着,我试衣服,让他们趴窗户,趴门缝来瞧我,我才不干呢,你就说陪我在门口走一走,一会就回来。” 小兰笑了,“我也讨厌他们跟着,好像他们也不愿意跟着姐了。” 两人很自然的出门,“看门人”盯着白莲,“你们干什么去?”说话的语气,根本不是一个看门人该有的。 小兰哼了一声,“我陪莲姐在门口走一走,屋里太闷了。” “看门人”说道:“等一下,我换件衣服,跟你们一起走。” 小兰:“你们整天跟着干嘛!莲姐就是要走一走,大白天的,能有啥事,你们烦不烦?” “他妈的,小丫头片子,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们呀,派到这里我倒血霉了,溜达一圈赶紧回来!” 小兰:“摆你的扑克牌吧,我们走了。” 白莲和小兰,走出了院门,老陈看到,跑过来说道:“莲姐,”老陈比白莲大近二十岁,但白莲是老板,老陈叫过白莲老板,叫过白莲东家,白莲都不喜欢听,让老陈按她盘下戏班之前,对她的称呼,叫“莲子”,老陈叫了几天,也感觉不好,就学着新人的叫法,称白莲为“莲姐”。 老陈说道:“莲姐,我们戏班再这么下去,要坐吃山空了,年轻人多日不练功,不吊嗓子,这样下去不行的!” 白莲道:“你说得对,今天晚上召集大家,排练一次,我们要振作起来,下午你通知另一个院子的人,都过来,然后联系剧院,争取两天后,我们继续彩排。” 老陈高兴地答应了。 出门走了一段,小兰眼尖,“姐,那有一辆人力车。” 白莲道:“把他喊过来!” 这时,一个小乞丐跑了过来,“你是白小姐吧?苟大哥喊你过去,说两句话。” 白莲道:“苟大哥在哪儿?” 小乞丐一指那个拉车人,“那不是吗?就是那个拉车的。” 离得太远,实在看不 第163章 名角香消玉殒 很快,白莲冷静下来,对张勇的行为产生了怀疑,“张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张勇道:“前面不远,再过几条街就到了。” 白莲道:“你这是往市区外面走呢,不行,我要跟小兰说一声,让她先回家,她还在原地等我呢!” 张勇:“你放心,她已经回家了,她会告诉家里人,说你半个小时也回家的,你和柴先生,只有三分钟的见面时间,我们不能被日本人发现,你没见我这么着急吗?我们抓紧时间,兴许你们还能多呆两分钟呢。” 白莲尽管满心恐惧,但能见到柴进成的想法,哪怕是只有一丝丝的可能,她也抱着万一是真的呢!她知道张勇对她企图不良,也分析张勇应该是编造的谎话,只图她的身体,犹犹豫豫中,白莲想到的是:大不了,就屈从于张勇,配合满足他的欲望,赌那万一的可能性。 不是再过几条街,而是过了十几条街,白莲感觉到张勇故意兜圈子了,张勇终于停下车,带着白莲进了一所两层小楼。 房间根本没有锁,已经较长时间没人住了,刚进屋,张勇身后就插上了门。 白莲立即知道,自己被骗了,立即提高嗓门喊道:“张勇,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要干什么……” 张勇凶相毕露,一把掐住白莲的脖子,把她推进房间,推倒到床上。 “你再喊,我就掐死你!” 白莲喘不过气来,她知道继续反抗必将送命。她停止挣扎,用手示意张勇放手。 张勇放松手,白莲大口喘气,还伴有着咳嗽。好一会功夫,白莲才喘匀了气,“大兄弟,我知道你喜欢姐,你不用这样骗姐,其实姐也喜欢你,看看你那个模样身材,姐能不喜欢吗!” 白莲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也没有必要骗姐,姐知道表哥不可能活着,姐也是故意让你骗的。” 说着,白莲还用手来抚摸张勇,这大大超出了张勇的意外,张勇说道:“你错了,柴进成真的活着,只不过能不能好,能不能认出你来,就不清楚了。日本人把他藏了起来,严格保密,我泄密,还不知道怎么被处理呢!” 白莲根本不相信张勇的话,她现在只想着脱身,说道:“姐会替你保密的,谁也不会告诉。” 白莲的表现,确实降低了张勇的敌意,张勇对自己的表现,也颇感得意。你苟贵民自觉有能耐,谁也瞧不起,那你在夜来风客栈门口,继续守着吧,我在你想不到的地方,逍遥快活。 这套房子,现在被苟贵民控制着,原是一个警察租的住处,苟贵民了解到,他有亲戚是富豪,还有亲戚参加了抗联,便准备敲诈这个警察。 苟贵民调来这人档案,并把消息有意透露出去,坐等这个警察来送礼。可谁知这个警察不懂事,吓得走人跑路了,留下一封辞职信,人就到蒙古做生意去了。 1911年,在沙俄策动下,蒙古脱离中国清朝中央政府管辖,建立了蒙古国。虽然因为沙俄的灭亡,外蒙古曾短暂回归中国,但是外蒙上层贵族,与清朝、民国很多遗留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最后1924年11月,在苏俄的支持下,蒙古国又宣布成立。 尽管这时满洲国和日本,都没承认蒙古国,但双方都在眉来眼去,酝酿着互相承认。这个警察跑去蒙古国,苟贵民拿他是没办法的。 房子承租没到期,所以办案的苟贵民,实际控制这个房子的使用。一直追随苟贵民的张勇,自然了解这些情况。 张勇把白莲挟持到这里,已经做了杀人灭口的准备,包括化装,冒充苟贵民,最后还想嫁祸苟贵民。但被白莲一阵温柔的言语,说得张勇心又软了。 张勇杀白莲的心减了很多,但对白莲的欲望不但没减,反而被刺激的更强烈了。 张勇此时一刻也不想耽误,拉过白莲,便扑了上去…… 赵启山从来没有见过张银龄,他想靠近张银龄,看看张银龄长得什么样,但是做不到。他们保安局这种场合是外围人员,警卫工作有他们也行,无他们也可。另一个方面,如果张银龄被刺杀,被警察、被政府内部人员干掉,他们保安局罪责就大了。 整个上午,张银龄所在的地方,樱花宾馆三号楼,官员进进出出的,不说是车水马龙,也可以说络绎不绝。 赵启山拿着望远镜,在不同的地方,观察进进出出的人们,大部分奉天官员,赵启山并不认识。从钟义民那里知道,副市长胡歌清,可能排在晚上见张银龄,并一同“共进晚餐”。 由于讨厌这些伪满官员,级别低一点的,也不会成为军统袭击目标,平常赵启山对他们也不留心。现在这些人来拜会张银龄,才引起赵启山的重视。 保安局的田副局长,也来拜会张银龄,赵启山特别留意田副局长,找到一个绝佳观察位置,身边还有二个警察埋伏人员,一名狙击手,一名观察员。 赵启山目不转睛,用望远镜盯着大门口。 很快,田副局长出来了,张银龄像送其他人一样,只送到门口,便返回了。这时一个身影,引起了赵启山的注意。 那是个年轻人的身影,他一直把田副局长送下台阶,还为田副局长把着车门,学着日本人的样子,给田副局长半鞠躬,一直送着田副局长离开。 赵启山把望远镜焦距,对准这人的脸,调到最清楚,浑身颤抖,头发根都要竖立起来,是他,真的没错! 赵启山知道,目前对他威胁最大的人,不是苟贵民,不是白莲,而是这个人。 苟贵民查柴进成被毒杀,只有白莲见了化装后的他,自己可以找各种理由,不与白莲见面。即便是白莲见到自己,是否就肯定认出自己,都不好说,如果是这人见到自己,那就看谁的拔枪动作快了。 不行,这个人一定要除掉! 赵启山现在监视位置挺灵活,可以在樱花宾馆周围各处走动。他要去找孙福生,要孙福生做好准备,安排狙击手 第164章 同学投敌 钟义民领着赵启山,急匆匆赶到宪兵队,被人带进一间审讯室。摆满刑具的审讯室,已经坐了几个人。赵启山认识其中两人,一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保安局二室高木室长,另一个是特高课奉天副领导,嘉美的丈夫山田重信。还有两个人,看服装和袖标,应该是宪兵队的人。 山田重信用中文,首先跟赵启山寒暄,“哦,黄先生,你到保安局了,你脖子受伤,没有留下后遗症吧?” 赵启山心里骂,就是眼前这个畜生,向自己的哥哥王真开枪,逼得哥哥逃进山里,还欺骗、霸占了嫂子嘉美,自己早晚要和他算这笔账。 心里想的,但嘴上不能说。 赵启山故意谄媚说道:“山田太君的记忆力,真的太好了,一下子就认出我了。托山田太君的福,我的脖子只酸痛了两个月,现在完全好了。山田太君的身体,也完全恢复了吧?” 山田重信道:“我也完全好了,哦,我比你伤得重,在床上躺了有半年时间。我听说,你的训练成绩非常好,小泽局长很器重你,但被这位钟先生横刀夺爱了。哈哈……” 钟义民认识山田重信,但没想到山田和赵启山认识,见两人像老朋友一样说话,还涉及到自己,也尴尬地笑了起来。 苟贵民见到钟义民,像见到救星一样,“钟副室长,你终于来了,你见到我给你留的字条了吧?” 钟义民一愣,“什么字条,你把字条放在哪儿了?” 苟贵民急切地说道:“是揭发张勇有问题的字条,我塞进了你的抽屉里,上锁的那个抽屉。” 钟义民道:“我没有来得及开抽屉,一上班就接到高木室长的通知,和黄金山去了樱花宾馆。” 苟贵民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在夜来风门口等一上午,也没有见到钟副室长。”这种时候,苟贵民说到钟义民,还不忘加一个“副”字。 钟义民从身上掏出钥匙,对赵启山说道:“你现在回去,把那张字条拿来。” 赵启山早已经想到,张勇既然敢杀死白莲,嫁祸苟贵民,那很有可能就偷走了字条,自己绝不应该趟这浑水,便看看屋里的人,装作为难地对钟义民说道: “钟主任,我建议由局里的其他人,打开你的办公桌抽屉,先把字条内容,用电话告诉各位,这样可以节省大伙的时间。如果需要,再让他们送过来,或者我回去取。” 宪兵队两人,就是那个大尉和翻译,对赵启山的提议,表示赞赏的同时,对钟义民投去鄙视的眼光,如果高木不在场,或许可能训斥钟义民,他们也遵从打狗看主人的原则。 钟义民赶紧到审讯室隔壁,往保安局打了电话。 这回钟义民学乖了,没有离电话机旁。很快,钟义民就回到了审讯室,对苟贵民,也是对屋里所有人说道:“我办公桌的抽屉里,没有发现你写的字条。” 苟贵民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启山,“我留字条的时候,黄金山在办公室,他可以给我作证。” 赵启山故意用手挠着头,像是在回忆,非常缓慢地说道:“我只看到你坐在钟室长办公桌前,你具体做什么事情,我还真没去看。” 苟贵民道:“我就是那时写的字条。” 高木用汉语问赵启山道:“黄桑,张勇后来到过办公室吗?” 赵启山回答:“他来过,就在苟先生刚出门,张勇就来了。” 高木追问道:“张勇做什么了?” “他们两人说的话都差不多,都问对方来了没来,对方都在干什么,哦,也问了一下钟室长到没到。平常,他两人到办公室,都比钟室长晚,今天两人都来得早。” “那个张勇做过什么?” “好像没有做什么……哦,我去水房打开水,等我打热水回来后,张勇就不见了,然后钟室长就来办公室了。” 钟义民接话说道:“我进门,小黄刚撂下高木室长的电话,我们马上就去了樱花宾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张勇,更不知道夜来风客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宪兵队翻译官,轻声对宪兵队大尉说了句话,大尉点点头。翻译轻咳嗽一声,“我把情况向各位介绍一下:上午,我们接到白莲家闵先生报告,说白莲和戏班小兰,要出去走一走,小兰很快回来了,说白莲很快也回来,但半小时未见白小姐,再问小兰,说白小姐跟苟先生走了……” 山田重信插话道:“闵先生是我们安排在白家的人,满洲国警察,由于我们特高课人手不够,所以与宪兵队沟通好了,有事直接向宪兵队汇报。” 宪兵队大尉点头,翻译官继续说道:“接到报告,我们就开始收捕,找到苟贵民住处,发现了特别有价值的线索,随后继续追查,发现苟贵民一处秘密住所。刚才审讯苟贵民时,他都没说实话。” 山田重信问道:“在哪抓到的苟贵民?” 翻译道:“我们没抓到他,是他从东瀛百货门前,叫了一辆人力车,并拿枪威胁车夫,要去环翠街,也就是白小姐家附近。车夫给我们当过线人,故意绕道,拉到我们大门口,让我们卫兵抓住了他。东瀛百货,离夜来风客栈确实不远。” 高木问道:“那个车夫呢?” “领了赏金就走了,可以随时找到车夫。” 高木不屑地瞧着苟贵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实交待吧。” 苟贵民急了,“我句句说的都是实话,昨天晚上,白莲让戏班老陈,到白燕家找我,白燕是我的姘头,这段时间我都住那。我们到白莲家,她告诉我,张勇胁迫她,想占有她,说知道柴进成活着的消息,要今天中午来夜来风客栈,我一上午都在那客栈门口蹲守。” 高木又问道:“张勇有下落吗?” 翻译官道:“宪兵队下了通知,正在找他。” 高木严肃看着苟贵民,在二室,他唯一认为可用的,就是这个苟贵民。 “苟桑,你再不老实交待,以后就没机会了。” 苟贵民仔细想想,感觉自己真 第165章 揪出奉天一号 张勇在舅舅家,对表弟田东格说道:“东格,今天的事情,千万别对舅舅说,哥感谢你一辈子。你也别出外去玩了,直接回北平,回学校去吧。” “没意思,这书我都不想念了,就想在家里待着。” 张勇道:“书还是要念的,北大是多好的学校,能在那上学,找什么样的女孩没有?” 田东格说道:“你还以为今天的北大,是以前的北大呀?老师差不多走光了,听说组成的大学,称作西南联大,留下的老师,愿意好好讲课的也不多。” 张勇道:“舅舅舅妈不是说,留下的教授,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吗?” 田东格撇嘴道:“华北临时政府也没有经费,除了几个大教授还行,剩下的老师都兼着职,朝不保夕。同学们之中,也分了好多派,有支持临时政府的,有反对临时政府的。支持和反对人之中,又分了派,太多的派了,我讨厌这些事情。” 张勇道:“听哥的,哪一派人最多,哪派势力最强,你就跟着哪一派。” 田东格道:“我哪派都不喜欢,爸妈想让我去东洋留学,我原来一直反对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也想去看一看。” 张勇道:“去日本好啊!你看当大官的,受重视的,要么是曾在日本留学过,要么娶了一个日本女人。你去日本,凭你那日语水平,长得又这么受女人喜欢,皮肤像雪,怎么说来的,我不会说。再去玩两个日本娘们,日本娘们不错,很温柔的。” 田东格笑道:“那叫肤如凝脂 面如白玉,哈哈,算了,不说了,表哥三句离不开女人。我说,你把那个白小姐怎么着了?我总感觉,我在帮你做坏事呢!” 张勇道:“表弟,你就别问了,我是为自己生存,也是为舅舅好,你记住,谁来找你麻烦,问你见过白小姐没有,你都说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就是那个小姑娘,小兰,站在你面前,你也要说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田东格道:“在奉天省,谁敢找我的麻烦?我说不认识的人,谁敢说认识我?” 张勇:“那是,在奉天没人敢动你!我要咋唬你的是,哪怕是日本人问你,你也不能两样说法。从头至尾,把话给咬住了,就是什么都没做过,那个小乞丐不是你!” 田东格:“你放心吧,你都说了十几遍了。哎,表哥,你说我的演技怎么样?” 张勇:“你演技真是没说的,你天生就是一个搞情报的料,你不从事这一行,都可惜了了。” 田东格:“做情报工作,这倒很有刺激性,关键是给谁搞情报。日本这方面哪所学校好,实在不行,我就去日本留学,学情报专业。” 张勇:“这我还真不知道,日本有没有培养间谍的学校,你可以问舅舅,让舅舅直接问日本人。想去日本留学,也乘早不乘晚,我说你这两天就走吧。” 田东格:“我说表哥,你这么急着让我走,你出什么大事了吗?” 张勇:“我能出什么大事!我是看舅舅、舅妈,一直让你赶快回学校,好让你学有所成。” 张勇在田东格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但内心还是很恐惧的,毕竟自己刚刚奸杀白莲,又把白燕打昏,劫持到山里小屋,现在白燕该醒来了吧?她认没认出自己? 虽然自己是化装了,还用黑纱巾蒙住了头,突然出现在白燕家,白燕表现的只是害怕,惊恐地看着自己,没来得及发声,就吃了自己一闷棍,但谁知道这娘们眼力怎么样?对自己乱咬一气,就说自己是凶手,也挺麻烦。当时,自己就没舍得,像对白莲那样,直接掐死白燕。现在想来,还有点后悔。 哎,当时没直接杀死白燕,也不完全是欲望作怪,是不想让人把姐妹的死,直接联系起来,寻找姐妹同时被害死的原因。 今天在佟二牛的家里时,白莲还算配合张勇,尽管一百个不愿意,还是完全满足了张勇的兽欲,时不时对张勇还夸赞两句。 最后,白莲保证不把今天的事情,对外人讲,尤其是不对苟贵民说,张勇确实想放过白莲,甚至认为是自己魔力,征服了白莲,幻想着以后,可以经常来找这个名角,发泄一下自己的欲望,那可比去春香楼,要惬意多了。别看白莲比自己要大十几岁,那可比春香楼的雏鸡,要有味道多了。 白莲不时跟张勇说着话,还羞滴滴下了床,好像有意在张勇面前,来展现她的身体。 张勇心里别提多美了。 最后,白莲竟然还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双手背后,挺直上身对着张勇。 张勇看着白莲,好像她已经没了羞涩,脸胀得红彤彤的,这样的表情让张勇奇怪。 张勇也想下床,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就在白莲坐的椅子上,马上意识到不好。但为时已晚,当白莲双手从身后抽回时,张勇的手枪,已经握在白莲手上。 白莲显然摆弄过枪,不但子弹上膛,连保险都打开了。 张勇扑上去,枪响了,子弹擦伤张勇胳膊,打到他身后的墙上。 张勇清楚记得,白莲开枪时,吓得眼睛都闭上了。如果她睁开眼睛,盯着张勇,张勇还能这么幸运吗? 不等白莲开第二枪,张勇打掉白莲手上的枪,手死死掐住白莲的脖子,直到白莲挣扎过后,一动不动。 张勇今天准备行动,所以也带着急救包,包扎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又拿起白莲黑纱巾,系住伤口,穿好了衣服。 张勇恨恨瞧了一眼白莲的尸体,然后开始收拾屋子。在自己触碰过的地方,擦掉自己的指纹,收起弹壳,从墙上抠出了弹头。 最后检查了一下,从容地离开佟二牛的房子。 张勇找到那辆人力车,迅速离开,按他的计划,直奔白燕家。 到了白燕家门口,张勇解开系胳膊的纱巾,用它蒙在头上,偷偷打开房门,进屋关好门。 白燕正在房间里,猛然间看到屋里进了个人,惊吓之余又想笑。因为,她知道苟贵民离家时,准备了一套车夫衣服,现 第166章 借刀杀人 几句话,赵启山就知道,张勇和他想法一致,要把苟贵民打成奉天一号。或者说,两人已经达成默契,努力让苟贵民,成为奉天一号,成为那个老鹰。 钟义民已经接到电话,知道张勇“整个下午”,都在田副局长家里,与田副局长的儿子,那个从北平回家的大学生,张勇的表弟在一起,两个年轻人胡诌八扯,好高骛远,连樱花宾馆的正事,都给耽误了。 田副局长的儿子田东格,可以给张勇“作证”,两个年轻人不但在一起,还海阔天空,“畅想未来”,没有什么违法的事情。耽误正常的工作,张勇应该受到“严厉的批评”。 至于张勇说的,在田副局长家里,是等着汇报工作,不用理他胡说八道,是年轻人在为没有自律找借口。 见到赵启山陪着张勇进来,钟义民也懒得废话,直接给高木打了电话。 钟义民带着张勇和赵启山,再次来到宪兵队。除了张勇,其他的人来到审讯室外屋,隔着大玻璃,外屋的人可以看到里屋,听到里面的审讯人的声音;审讯里屋,看不到外屋,听不到外屋的声音。 这样的审讯室,赵启山在军统基地见过。 还是下午这些人,山田重信问那个翻译官:“审出新东西了吗?” 翻译官道:“还是那样,说得都是我们知道的,有证据的交待,动刑就嚎叫,求饶。” 山田重信:“经典的反审讯手段。都注意一下这个人,叫……” 山木纯太郎接话:“张勇,田副局长的外甥,一个公子哥,人倒是精明,恶习不少。” 山田道:“这种人多数没信念,没理想,我们不要被他欺骗就行。” 张勇看到被动过刑的苟贵民,心里也打了个激灵,心里暗骂道: 操,你若不来害我,我也用不着陷害你。我只是想玩一玩白莲,就动了你的禁脔。你有了白燕,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要真有本事,姐妹双收,我也不会说什么,各凭本事呗,我有一个舅舅关系,你还要把我们连根拔了,不收拾你,弄不好我都没命了。 见到张勇,苟贵民微闭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张勇,是你偷了我留下的字条吧?” 张勇心里早有准备,一进屋就坐到审讯位置上,“什么字条,我可没翻过你的办公桌。我承认,以前经常翻你办公桌,那是我怀疑你是老鹰,那个所谓奉天一号,可今天没翻你的办公桌。” 苟贵民冷笑一声,“别装蒜了,我把字条留在钟义民办公桌里了。” 张勇笑道:“我怎么会翻室长办公桌,我到保安局二室,我就立志,要破警局历史上最大的悬案,我就瞄准了军统老鹰案。你的字条,你确定你没有记错?条子是什么内容?” 苟贵民咬牙切齿,“我揭发你泄密,向白莲泄露柴进成没死的消息,打乱皇军的部署。” 张勇道:“我不知道柴进成死活,自从医院发生投毒案之后,皇军从来没说柴进成是活着,还是死了,我根本就不关心。既然我都不知道柴进成死了,又怎么会关心他活着呢?” 苟贵民不屑地说道:“皇军从来没公开柴进成死讯,但说柴进成是植物人了,没有抢救的价值。已经暗示白莲,柴进成死了。你是从你舅舅那听到的吧,想把柴进成没死的消息,偷偷告诉白莲,以此博取白莲的好感。” 审讯室外间,高木向宪兵大尉说道:“我认为这可能是真的,张勇这个浪荡公子,为女人能干出这种事情。” 屋里,张勇反击说道:“那么首先,你认为柴进成没有死,你和白家两姐妹,关系这么好,你没向她们透露过吗?” 苟贵民:“说实话,我原来认为柴进成死了,毕竟植物人没有抢救的价值。白莲找我们过去,说你告诉她,柴进成活着,我才认为柴进成没死。” 张勇:“那白莲告诉你,植物人有抢救的价值喽,这也是我告诉的白莲吗?你这么相信白莲,比相信皇军,你更相信白莲,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苟贵民:“你和白莲约定,中午在夜来风客栈会面,她告诉我这个信息,我去夜来风客栈化装监视。” 张勇:“这能说得通吗?你想方设法进了这侦破组,为一个子虚乌有的信息,就一直蹲守在客栈,抓所谓的泄密者。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了?” 苟贵民:“进这个侦破组,我向高木室长汇报过,我是有方便条件的,我和白燕有这种关系,便于接近白莲。另外,当年在这个医院大门口,军统刺杀变节的夏副站长,白燕在现场。” 外屋监视室,赵启山极力保持平静,这个消息,张荣仪已经让娟子转告过他,但不知道白燕看到多少,张荣仪情报较含糊。这是危险的,好在他与白燕没见过面。 张勇:“白燕当时在场?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苟贵民:“我想悄悄地进行,因为白燕只记得背影,我想把重点怀疑对象,都拍背影照片,让白燕辨认,缩小追踪范围。” 赵启山略放点心,没有超出张荣仪掌握的范围。 苟贵民又说道:“张勇,说说你为什么来这个侦破组,我们两个对质,我也有权问你吧?说说今天你干什么去了?” 张勇一笑,“我已经说了,我到保安局二室,就想破获奉天一号,这也是前段时间,我紧紧跟随你的原因,更是你前脚进这个侦破组,我后脚挤进来的原因。” 苟贵民:“笑话,我哪一点像奉天一号?哦,就是因为我长相,有点鹰钩鼻子,就像老鹰?” 张勇:“你的年龄像吧?从警时间,从警经历,记录的身材,甚至大致的相貌,大都与老鹰一致吧?” 苟贵民用嘲讽的口吻说道:“看来蠢货也有进步的时候,你没翻翻警察档案,不要说从外地转入的警察,单说奉天省的警察,像我这样经历的有多少?” 张勇显得胸有成竹,“这样的人是挺多,但对满洲国不满的人,有多少呢?” 苟贵民:“你胡说,我什 第167章 冒险除奸 赵启山连续开枪,压制苟贵民,掩护张勇向前。 这时,后面两名日本宪兵,也向苟贵民包抄过去。 赵启山腾出功夫,迅速跑向囚车,纵身一跃,跳到上面。 那名日本宪兵,胸口上插着刺刀,钟义民脖子上、胳膊上,各被刺了一刀。宪兵的长枪,钟义民的短枪,都被苟贵民抢走。 赵启山立即帮钟义民止血,包扎伤口。 山田重信也上车,见赵启山只管钟义民,怒目圆睁,伸手试了一下那个宪兵,发现已经断气,便也没有发作出来。 囚车司机也加入围捕苟贵民,翻译官也拎把枪,好像是负责囚车警戒样子。 赵启山处理完负伤的钟义民,对苟贵民的围捕,也以失败告终。 赵启山和张勇,负责把钟义民送往医院,剩下的人,在那里字斟句酌,起草着苟贵民的通缉令。 在医院里,赵启山发现张勇魂不守舍,便安慰张勇几句,最后对他说道: “勇哥,你回家休息吧,我在医院陪着钟室长。” 听到这话,张勇连客气一下都没有,“那好,兄弟受累了,我实在是熬不住,累得不行了。”说完,张勇急匆匆走了。 张勇来到医院值班室,见里面没人,进去翻了一下,找出一盒火柴,翻出一只手电筒,出了医院的大门,有夜卖店,买了两块玉米面饼,又偷了一辆自行车,直奔山里而去。 由于天黑,出了市区又没有路灯,一只小手电根本起不到作用,他也迷路了。 等天光见亮前,张勇才找到藏白燕的地方。这时的手电筒,灯光已经变得昏暗,电池要没电了。 看到那个窝棚式的小木屋,张勇像打了鸡血一样,顿时兴奋异常,所有的疲劳一扫而光。他祈祷,进小木屋看到的情景,绝不要是两只饥饿的狼,在啃食白燕的尸体。 苟贵民已经扳倒,正亡命天涯,自己是否可以在征服白燕后,留下来慢慢享用呢? 日本人还在找白燕,即便是征服了白燕,也需要把她藏起来,一段时间内不能被日本人发现。 唉,怎么让苟贵民跑掉了呢,这是个大威胁。 当张勇进了小木窝棚,他惊呆了,这哪里有白燕,人已经无影无踪。她让狼叼走了?不会啊,她又不是小孩,两只狼都叼不动。再则,那包袱呢?狼不会叼走包袱的。 白燕自己弄断了绳子,拿着包袱跑了?那断绳子呢,她总不会也拿走断绳子吧?张勇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张勇看着外面,漆黑一片,没有月光,满天星斗;窝棚里,越来越昏暗的手电光,顿时,张勇失去了寻找白燕的冲动。 尽管张勇手里握着枪,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害怕。 窝棚小屋里铺着干草,既可以做床垫,又可以当被子。张勇确实也乏了,钻入了干草堆,很快就睡着了。 张勇醒来,已经是艳阳高照,透过林间的阳光,格外刺眼。张勇没有忘记白燕,起身出了窝棚小屋,开始寻找白燕留下的蛛丝马迹。 让张勇极度失望,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喝着山上流淌下来的溪水,张勇吃了两块玉米面饼,没有一点点白燕的踪迹。 山上几乎是没有路,张勇周围找遍了,一直找到太阳下山,一直寻到天色暗淡,张勇才悻悻而归。 下山后,张勇另一种恐惧又袭来:他怕突然出现的宪兵,把自己抓住,日本人相信了白燕的话,认定自己杀害白莲。他还怕苟贵民突然出现,跳到自己的面前,举枪对准自己的头,扣动着扳机。他怕表弟田东格,扛不住舅舅的逼问,把两人劫持白莲的勾当,给坦白出来。 舅舅该不会把自己交给日本人吧? 现在天又黑了,自己去哪里呢,今天没去上班,估计所有人都会在找自己。 张勇想了一下,他拍净身上沾的干草,直接奔奉天医院。 钟义民伤得那么重,绝不会出院的,最好那个黄金山也在那里,起码可以了解今天的情况,看看白燕是找的警察局,还是找的日本宪兵队。 自己化装了,还用纱巾蒙住头,白燕认不出自己的。 在这么多担心害怕事情中,张勇最怕苟贵民,怕他突然出现打黑枪,怕他从自己的身后,突然勒住自己的脖子。 昨天自己真想杀死苟贵民,所以不顾一切的冲上去。那个黄金山确实不简单,看自己处在危险中,连续开枪压制苟贵民,帮自己不小的忙。 张勇小心翼翼,前后观察,来到奉天医院,找到钟义民的急救室,里面的护士,正在收拾东西。 “这个病人呢?”张勇问护士。 “送太平间了!” 张勇一阵狂喜,钟义民也完犊子了,这可太好了,新的领导会是谁呢?自己肯定是没戏,黄金山也不太可能…… 不对,钟义民昨天晚上就救活了,怎么能送太平间呢?应该是别人。 张勇说道:“你说的是谁送太平间?我问钟义民,昨天晚上送来的那人。” 护士笑了,“哦,那个人呀,中午就送外伤病房了。” 张勇不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气哼哼地走了。 找到钟义民的病房,推门进去,首先看到的是赵启山。 “哎,我说黄金山,你在医院里呆了一天一宿呀,昨天我走时,你在这里,今天我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又是你。” 张勇说笑着,走到钟义民的床前。钟义民脖子上受伤,说不出话来,看到张勇,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张勇瞧向赵启山,观察着他的反应,看赵启山是不是有惊讶的神情。 只见赵启山斜瞧他一眼,“我也刚进来,钟室长的表姐刚离开。” 钟义民的表姐,就是副市长胡歌清的老婆,看黄金山这副模样,也不会是发生大事情样子。 “你也是刚来,白天干什么去了?”张勇开口问道。 赵启山说道:“上班去了呗,还能干什么!” 张勇道:“你今天上班了,班上有什么事情?我是没去上班,休息了一整天。” 张勇说休息了一天,但没有说在家里休息,他怕保安局找他, 第168章 杀死汪川 赵启山刚进办公室,张勇就喊叫起来:“今天乾坤大挪移,反常了,一向最早到办公室的人,来的最晚,” 赵启山白了他一眼,“只是比你晚一点,比其他人还早。” 张勇笑了,“操,你小子真会说话,跟他们两个比。我估计,他们两人,都不会回来了。” 赵启山道:“何以见得,老苟不会回来的,这谁都晓得,钟室长只是受点伤,有个把月,就会好的,听大夫说,没有伤到骨头。” 张勇道:“没有伤到骨头,但伤到声带、气管了,以后说话都费劲,回来干什么?” 如果张勇的信息准确,那就是田副局长说的,信息来自医生。 今天赵启山比平常晚一点,安排娟子,会面孙福生,但也没晚太多,倒是张勇比平常,早到了很多。 这个公子哥,今天为什么这么勤快,早来不说,还把办公室清扫了,确实反常。 赵启山马上猜到,这个张勇,在瞄准二室副室长位置,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临时抱佛脚,装作勤勤恳恳,就能打动日本人的心?真是做白日梦! 在赵启山看来,不管田副局长多么卖力,张勇也是烂泥扶不上墙。看来,挺精明的田副局长,也有看不清人的时候。 赵启山认为,如果对苟贵民案深入分析,敌人会找出破绽,得出苟不是老鹰的结论,但这需要时间。之前,日本人会向二室派人的。张勇想当副室长,首先高木这关就过不去。 张勇对赵启山说道:“高木来电话,让我们不能离开,有行动。” 赵启山问道:“什么行动?” 张勇回答:“不知道,他也不说。以前只对老钟、老苟,谈任务,对我,你来以后对我们俩人,从来不在电话里提任务。你分析一下,我们二室,今后主要任务是什么?” 赵启山道:“还用说今后吗?大剧院的案子还没破。” 张勇现在最讨厌人提白莲,但白莲的死就摆在那,他往苟贵民身上引,好像日本人并没有认可。 张勇:“大剧院的案子,肯定也是老苟干的。” 赵启山:“你是这么认为,可日本人不这么考虑,柴进成死了……或者说没死,成植物人了,这是事实,白莲死了,白燕失踪,这些事都存在。” 张勇:“这也不是我们保安局的活,那是警察局的事。” 赵启山:“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你进了侦破组。” 张勇无话可说了,他本意是见苟贵民过去了,自己垂涎白莲,也跟着过去凑热闹。在舅舅家,偶然听到柴进成活着,日本人正全力救治,很有希望让柴进成完全苏醒。 用这个诱饵,他认为可以钓到白莲,结果苟贵民横插一杠子,演化成生死搏杀。 张勇道:“奉天一号,应该和柴案有关联吧?” 赵启山道:“关联肯定会有,但关联多大,我就猜测不出来了。” 赵启山也希望能进柴案中,因为知道柴没有死,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而实际上,进这侦破组,也是无意义的,因为柴进成藏在哪,日本人保密。不但侦破组的人不知道,连张荣仪都不清楚。 柴进成认识毕站长,但不认识张荣仪,好像张荣仪对柴的下落,显得不关心。毕站长领导不了张荣仪,只能通过总部督促张荣仪,张荣仪有各种理由,应付总部的追问。当然,总部更不想让老鹰,为柴进成的下落而暴露。 柴进成在剧院门口,见过赵启山,但处于秘密治疗期间的人,肯定不会出来认人的,他不是现实的、眼前的威胁。 这不,眼前的威胁出现了。 高木纯太郎进了办公室,“黄桑,下午三点钟,我们去樱花宾馆,你不要迟到了。” “是,高木室长,下午三点,我准时到樱花宾馆大门口。”赵启山答道。 高木:“你提前五分钟,到大门口等我。你准备一下,把侦破奉天一号的经过,我们积累的经验,向汪精卫先生的代表,做一下介绍。” 赵启山:“是,我提前五分钟到,我马上做一下准备。” 高木说完,没有搭理张勇,径直走进了里间办公室。 张勇知道,今天的所谓“行动”,没有他什么事情。但张勇不甘心,追进没有关门的里间,对高木问道: “高木室长,我下午也去樱花宾馆吗?” 高木回答:“哦,你就不用去了,你现在的工作,还是与警方侦破组一起,全力侦破剧场凶案,全力追捕苟贵民,寻找失踪的白燕。” 张勇讨个没趣,悻悻地回到办公室桌前,显得无所事事。′ 赵启山知道,高木来到保安局,待不了多长时间,等他离开后,张勇也会走的,自己不用着急。 果然,没到一个小时,高木出了里间,来到赵启山桌旁,见赵启山正翻看苟贵民的档案,便对赵启山说道:“这是钟桑借出来的吧,你替他还回去。” 赵启山起立,“好的,一会我就把它还回档案室。” 高木走出了门,张勇马上也站起身,“我去警局的侦破组。”说完也走了。 赵启山没有马上走,而是继续翻看苟贵民的档案,想着苟贵民能藏在哪儿,要不要主动追击他? 苟贵民近期,会不会主动出击,他甘愿亡命天涯吗?他会去找白燕吗,白燕藏在哪里?赵启山思索着。 苟贵民一定知道,张勇是第一个害他的人,他能想到和张勇的恩怨,但他无法想到,跟自己存在什么纠结,自己为什么要出手,把他置于死地。如果苟贵民往深想,就会怀疑赵启山的身份。 苟贵民的老家,离李毛豆家不远,也在南屯,自己还有一个未办的事情,怎样让李毛豆,与嘉美见上一面,让嘉美认清山田重信。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赵启山把苟贵民的资料,还回了档案室。赵启山认为重要的地方,都摘抄了下来。 赵启山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踪,便来到接头地点,与孙福生和队员汇合。 根据每个人的任务,队员都化装成不同的身份。孙福生,老张和另一名狙 第169章 军官俱乐部 赵启山知道,袭扰樱花宾馆的队员,在大门口和南墙外。现在看到日本宪兵,也向这两个方向涌去。便也跟着,跑到了南墙边。他关心行动队队员,是否全都撤离,是否有伤亡。 赵启山爬上墙头,探头正在张望,就听到身后高木喊他。 “黄桑,追击不是你的事情,你应该去保护客人,我们的客人都吓坏了。” 赵启山不得已,下了墙头,“我认为,他们是要刺杀南京来的特使。” 高木:“那是毫无疑问的,但击中了海关杜关长。” 赵启山:“他们的狙击手,不认识那客人和杜关长,把两人搞混了。另一位被袭者,就是这把枪的主人,他是干什么的?” 高木:“那个人就是汪先生,也是这次准备与你交流的人。” 赵启山:“哦,这人也是反谍人员,刺杀他的人,可能来自重庆。” 高木:“不是现在派来的,现在派来的人,不会不认识张先生。” 赵启山:“高木室长分析的很有道理。” 高木:“看来今天的交流到此结束了。” 晚上,赵启山见到了孙福生,问了行动队员的情况,知道所有的队员都安全,这才最后放了心。 孙福生又说道:“丹丹传来消息,说击毙的老头,不是张银龄,老张难受好一阵子呢。让他第二个开枪,因为首要目标是汪川。他开始也是瞄准张银龄,突然他感觉,那个海关关长岁数更大,临时改的目标。” 赵启山道:“没关系,这也是个大人物,肯定起到了震慑作用。” 果然,晚上娟子收到总部嘉奖令,对击毙伪奉天海关关长,还有敌特汪川,表示嘉奖和祝贺。 娟子突然说道:“如果今天不是汪川,是梅琴,你还能下达击毙的命令吗?” 赵启山白她一眼,没有回答。在赵启山的心里,还真的没有答案。 第二天,张荣仪传来消息,说张银龄要按原计划,继续哈尔滨的行程,还发表了一份简短声明,指出这是重庆政府的垂死挣扎,对重庆政府的示威、挑衅意味极浓。 重庆军统总部气炸了,对哈尔滨及原黑龙江区站,发出严厉必杀令。指示军统各站,坚决击杀张逆,做不到杀死张本人,也要像奉天组那样,给敌人沉重的打击,不能像新京军统站,行动没有成功,还造成自己人员损失,助长了日伪嚣张气焰。 张荣仪、毕站长和赵启山,又在客栈见了面。 张荣仪说道:“张银龄还没有走,住进了日本宪兵队院里,明天杜关长和汪川下葬,张银龄要参加完葬礼后,择日坐专列离开。我估计,他是后天,或大后天离开。” 毕站长问道:“他不会坐飞机走吗?” 张荣仪道:“好像他不喜欢坐飞机,来时就坐的火车。另外,这个季节天气不好,降雨多,他应该是乘火车走。” 赵启山说道:“这次让老贼侥幸活命,要不是来了一个姓杜的,看着年龄比老贼大一些,明天的葬礼,就是他的了。” 毕站长道:“这次成绩也不小,行动队员全体平安无恙。明天葬礼,可以给他们找个地方,放几枪,庆祝一下!我说,就去海关门口,能干掉一两个卫兵更好。” 赵启山道:“直接袭击葬礼现场。” 张荣仪道:“不行,日本人现在已经疯了,就等着你们出现,好进行报复,保卫肯定极其严密。昨天樱花宾馆,我以接到情报,说有破坏分子,准备袭击军官俱乐部为名,调走樱花宾馆守卫。因此,日本人已经把我停职了,准备接受处分。” 毕站长显得挺意外,“你暴露了吗?” 张荣仪道:“暴露还谈不上,说我上了调虎离山之计,说我的管理水平低下,业务能力不足,情报不准确。” 毕站长道:“你要据理力争,处分不要紧,关键要留在核心层,能接触到最重要的机密。” 张荣仪道:“这我懂得,我也争辩说,以前这渠道情报都准确,这次我也不敢大意,毕竟是日本人聚集地,又是军官休闲场所。另外,我仅调走三十名外围警察,日军宪兵队守卫宾馆。但现在不好办,上面对小泽不满意,小泽急于找个替罪羊,正好我撞上了。” 赵启山笑道:“那我们明天袭击军人俱乐部,一来为你解围,二来正好乘警卫空虚,再干一票大的。” 张荣仪道:“我本人那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降个职也无所谓。明天虽然是星期天,可明天有葬礼,日军军官不放假,起码白天不会放假,只有旁边的军人商店开业。” 赵启山有点泄气,“难道明天白天,军官俱乐部就没人吗?” 张荣仪:“也不是没有人,白天有伤兵聚会,哦,大部分人是士兵,基本上是伤愈要回部队的。” 赵启山高兴了,“这也不错,基本上没有家属,都是军人,尽管官职小了点。这帮混蛋,负伤回日本也就罢了,还要赖在这里不走,那就让他们骨灰回日本吧。” 毕站长:“行动队这次虽没有损失,士气高昂,但连续大规模行动,武器弹药补给有没有问题?我知道,你们行动成功、代价很小的秘诀,就是反复侦察,周密计划。这次袭击日军军官俱乐部,仓促上阵,计划不周,可不能冒险呀!” 赵启山道:“对军官俱乐部,行动队有过侦察,武器不缺,弹药也有储存,我对这些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柴进成,从各方情况反馈,日本人没有放弃他,正在全力救治他。” 张荣仪:“以前的消息确实有误,柴进成还活着,可日本人对他的消息,封锁的很严,我多方打听,也没有准确结果。” 毕站长:“没有准确的消息,应该有一些传言吧?” 张荣仪:“传言倒挺多,有的说他在新京,供医学院研究用;还有说为了柴进成,日本人专门成立了救治研究组,分析是什么毒药;甚至还有传言,日本人把他送到了日本,分析不出哪一条是真的。” 毕站长:“我们向总部汇报过,总部说 第170章 偶遇嘉美 孙福生知道奉天一号这个人,但不知道是谁。赵启山不能对他讲,袭击军官俱乐部,也是为帮助奉天一号。 孙福生说道:“军官俱乐部守卫很松懈,尤其是带家属的军官,几乎不询问、不阻拦。我带着丹丹,你带着娟子,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去。” 赵启山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丹丹日语虽然不如娟子,但进大门时说几句,骗过门岗是不成问题。明天是杜关长和汪川的葬礼,上面希望我们行动,打击一下敌人的气焰。” 孙福生问:“是白天行动吗?” 赵启山道:“明天上午十点,他们葬礼开始,我们袭击开始,给他们凑个热闹。” 孙福生:“这个时间段,没有多少军官来,战果不会大。” 赵启山:“肯定没有几个军官,明天虽然是星期天,但日本军官都出勤,预防我们搞破坏。有一场伤兵聚会,送别伤愈的日军返回部队,估计人数也不少。” 孙福生:“类似的活动,军官俱乐部以前也搞过,中午会餐,下午舞会,那帮舞女、歌伎,还有卖身的妓女,所谓的慰安妇,下午开始上班。你总怕伤到平民,明天上午,正好避开了这些人。” 赵启山又问道:“军官俱乐部里面的商店营业,那明天会有许多妇女吧。” 孙福生:“是的,日军军官家属愿意在那买东西,那里面都卖日本货,东西价格低、质量好。军官的家属,甚至可以带着人力车进院,车夫和车子,停在商店西侧,专门的区域等着,买了东西直接坐原车离开。” 赵启山道:“车夫可以进去,那我们四个人,完全可以阻挡住半个小队的守卫,院子的门岗,就交给外面的队员了。让丹丹和娟子,开战以后立即就撤离吧。” 孙福生道:“我也这么考虑的。队员冲进去后,可以分两组,一组进俱乐部,消灭聚会的鬼子,另一组,也奔向守卫住地,发动攻击。这里有个问题,院后墙两个墙角,各有一个站岗的卫兵,要狙击手先到位,干掉这两人。原来一支狙击步枪,要干掉不同方向两个岗哨,现在好了,有两支狙击步枪,消灭后院的哨兵后,还可以接应我们。” 赵启山说道:“不能小看聚会的鬼子,虽然大部分伤没痊愈,但他们是身经百战的军人,不能因为他们手上没武器,就麻痹大意。” 孙福生点头,“是的,行动前,我再叮嘱一下队员。” 第二天,赵启山身穿日军制服,配带中尉肩章领章,手挽娟子,坐着长猴拉的人力车,提前到了预定汇合点。在军官俱乐部外,离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一个十字路口。赵启山让长猴停下等着,并让娟子罩着红纱巾,防止被人认出来。 娟子是学校老师,许多学生家长都认识她,赵启山轻易不让娟子执行类似任务。 赵启山让娟子和长猴帮助遮挡,自己拿出望远镜,对大门口岗哨,对周围环境,再次进行观察。搜寻周围是否埋伏有鬼子,尤其是否有暗哨。 突然,赵启山见一辆人力车,车上坐一个日本装束的女人,正从赵启山来的路,向这边跑过来。 赵启山再仔细看,车上坐的女人,正是山口嘉美。大概嘉美要去军官俱乐部,到商店买东西。 赵启山上次见嘉美,她还是穿一身中国式服装,可能今天去日本商店,穿了一身日本女人服装。 赵启山对长猴说道:“注意后面上来的那辆车,如果他们往俱乐部方向,就追上去,撞停它。” 长猴看了一眼,“好的!”便拉起车,慢慢启动向前。 一会,嘉美坐的车,从后面快速追上来,超越了赵启山娟子坐的车,向军官俱乐部方向跑去。 “追,拦住它!” 长猴立即加速,追了上去。两车并排后,长猴猛然压向对方,对方本能躲闪,怎奈事发太突然,两车撞到一起。 嘉美坐的车,由于避让有倾斜,再被长猴拉车猛撞,一下子翻到路边。 赵启山没有想到嘉美车会翻,情急之下,从车上飞身跃下,过来掺扶嘉美。 嘉美摔得不重,她刚才已经看到,这是一个日军官和太太,便非常不满意,用日语指责对方,并拒绝对方的掺扶。 赵启山小声说道:“嘉美嫂子,是我!” 嘉美抬头,看到赵启山,她愣住了。不由自主,把手伸给赵启山,让赵启山掺起自己。 赵启山继续轻声说道:“往回走,别进军官俱乐部,直接回家!” 娟子听到了嘉美的指责,便用流利的日语,向嘉美道歉,还说道:“是我丈夫不好,刚才车夫说车有毛病,要停下来修车,是他不让修,真得非常抱歉,你受伤了吗?” 说着,娟子下车,还要走过来,被赵启山用手势制止。 嘉美已经站起身,手也抓住了赵启山的手。当听到娟子是赵启山的妻子时,马上松开了赵启山的手。她努力想看清娟子的模样,但娟子脸被红纱巾遮住,她无法看清,只感觉是一张年轻漂亮的脸。 嘉美对赵启山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意。又对娟子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也没有受伤。” 赵启山再看长猴和那车夫,两人刚才也争吵,并动起手来。那个车夫哪是长猴的对手,已经被长猴摔倒,扭住胳膊按在地上。 赵启山用日语呵斥长猴,让他起来,放开对方。 长猴哪里能听懂日语,挥拳就要揍这个车夫。 娟子赶紧用汉语,告诉长猴住手,说他丈夫生气了。 赵启山能说日语,让嘉美大感意外。又见长猴的打斗本领,似乎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嘉美用纯正的汉语,告诉车夫,她的衣服脏了,让车夫送她回家。 车夫扶正车,狠狠地瞪着长猴。他懂得自己的地位,知道他只能对长猴发怒,可自己又打不过人家,只好让嘉美上车,拉着嘉美往回走。 “这些人,太野蛮了,明明是他们的过错,还动手打人!”车夫知道嘉美说汉语,开始跟她抱怨起来。 嘉美安慰车夫道:“ 第171章 女中豪杰 赵启山看见孙福生的服装,差点气乐了,这家伙竟然弄了一身少佐军服,军衔足足比赵启山高了两档。 路过赵启山身旁,孙福生得意地瞧着赵启山。尽管周围没有其他人,赵启山还是向孙福生敬礼。谁知道远处有没有人看到,必须注意细节,依孙福生的年龄,这种级别已经很高了。 小朱拉人力车技术,明显不如长猴,但孙福生的官衔高,长猴知道,他不能超过孙福生的车,必须要让孙福生先行。 两车来到军官俱乐部大门口,车子都放慢了速度,娟子用日语对赵启山说道:“旦那,你能跟我试衣服吗,奉天裁缝店,做出的日本服装都不好。” 赵启山道:“呦,武藏君要走,我必须过去,你自己挑衣服吧。” 前面那晓丹回头,用日语说道:“美惠子,我陪着你吧,让男人办他们的事情。” 两个哨兵向孙福生和赵启山敬礼,小朱和长猴,见哨兵没有明显阻拦的意思,立即拉车进了大院。 赵启山看一下时间,还有几分钟,嘱咐娟子和那晓丹,“只要听到枪响,就赶紧向院外跑。那时,行动队刚干掉岗哨冲进来,那地方没有武装人员,没有冲突,是安全的。出去后立刻回家,如果遇到警察设卡,两人说日语,一般都能通过。遇宪兵队设卡,要提前扔掉枪。” 娟子一直对赵启山的安排不满意,“我们也开几枪,给你们壮壮声势,然后再撤离吧!” 赵启山非常严肃地说道:“不行,这就是命令,必须按我说的去做。” 那晓丹拉了一下娟子,“好的,我们执行命令。” 娟子还不死心,又说道:“我看到许多日本军官家属,她们包里也放着手枪。” 赵启山道:“关键你们不是日军家属!你要向丹丹学习,敌后她比你有经验。” 赵启山不止一次,让娟子向那晓丹学习,娟子很是不服气。 看着赵启山和孙福生走远,娟子又想起刚才遇见的嘉美,便问那晓丹:“我们军统情报员中,也应该有日军家属吧?比如说,让她们也来军官俱乐部侦察。” 那晓丹根本不明白娟子说什么,顺着娟子话的意思回答道:“应该有吧,只要有可能,军统都会拉她们过来的。不过,我听队员一直说,不知道军官俱乐部商场怎么布局,有没有武装人员,不好打听。” 娟子也知道,赵启山对军统的事情,从来不对她隐瞒,刚才遇到的那个女人,肯定跟共产党组织有关系。自己也是如此,介绍自己加入共产党的人,就在军统培训基地内,自己也没对赵启山说。保守组织的秘密,是自己宣誓的内容,怎么见赵启山和一个女人亲近,自己就非要搞清楚呢? 但那是一个日本女人呀!娟子给自己找着理由。可转念一想,梅琴和赵启山还曾是恋人关系呢,梅琴和组织上的关系,自己也对赵启山保密了。难道自己对那个日本女人,产生了嫉妒心?还是对赵启山,对自己的爱人,产生了过分占有欲? 本来,娟子的引路人,特别看好梅琴,娟子,曼妮三人,从无产阶级家庭来说,曼妮是最被组织看好的人。但曼妮自己,对共产主义思想,对共产党的理念不认可,她却向往梅琴的家庭。所以,曼妮首先被组织排除了。 梅琴本人最向往共产主义,最拥护共产党的主张,但由于她的出身,她的大资本家家庭,她与家庭难以割舍的关系,让上级上对她迟疑和顾虑。结果,梅琴很快嫁入了张家,那个以国民党右派、以反共着称的家庭,让党组织最终放弃了她。 如果梅琴知道赵启山是共产党,她是不是能更坚决,与资产阶级家庭决裂?更坚定地拥护共产党的主张? 正在娟子心猿意马时,后院墙的方向,传来了两声枪响,把娟子从记忆中拉回到现在。 紧接着,守卫的营房方向,也响起了枪声。 “打起来了!”娟子感到兴奋。 那晓丹看了一下手表,“完全按计划来的,我们走。”说完,那晓丹拉着娟子,朝大门口走去。 这时,大门口方向,也响起了枪声。两人从走路,变成了小跑状态。 “不要乱跑,赶紧找地方躲起来。”两人的身后,传来日语的叫喊声。 两人回头,见两个拿短枪的鬼子,急匆匆地从后面赶上来。显然,他们来自商场,商场里真的藏有鬼子。 娟子想掏枪,那晓丹抱住她,装作非常害怕的样子,趴在娟子耳边,小声说道:“从他们身后开枪。” 鬼子从两人身边跑过去,娟子首先抽出手枪,从两个鬼子身后开枪。 几乎是同时,那晓丹的枪也响了,但那晓丹是向身后射击。 军统训练基地,娟子在电讯班女学员中,枪法是上乘的,但第一次实战,难免紧张,前两枪都打中一个鬼子,第三枪打另外一个鬼子时,打空了,这个鬼子此时已经卧倒,连续翻滚,躲到了路边一棵树后。 娟子追上一步,连续开枪。虽然没打中,但打的这个鬼子不敢露头,无法开枪回击。 突然枪声停下来,娟子枪里子弹打光了,鬼子露头一看,嘿嘿地笑了起来。他知道娟子的绍尔38手枪,弹夹只有八发子弹,对方显然不是战斗人员,经验不足,他要抓活的。 这个鬼子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记得对方是两个人,这鬼子显然是轻敌了。随着侧后方枪响,鬼子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上。 那晓丹的实战经验,比娟子强得太多。当两个鬼子跑到前面时,娟子首先从包中,抽出手枪射击。 而那晓丹首先回头,观察身后,见身后还有一个鬼子。她想让后面的鬼子也过去,但来不及了,娟子已经亮出了手枪。那晓丹手在包里,握着手枪,隔着皮包,近距离迎面对后面的鬼子射击,一枪正中这鬼子前胸。 鬼子倒地,还在挣扎,枪也掉落在旁边。 那晓丹用脚踢开手枪,迅速移动到路边。她看到娟子,不停向另一个鬼子射击,由 第172章 全歼俱乐部鬼子 消灭了大门口两个岗哨,冲进来的行动队员,立即堵住俱乐部大门,几个跑出来的鬼子,立即被消灭了。剩下的鬼子,赶紧返回俱乐部内,用桌椅堵住了大门。还有的鬼子,拆了椅子,手持椅腿当武器,守住窗户,防止行动队员跳进来。 赵启山指挥,留下两名队员,守住俱乐部门窗,其他的队员,集中攻打守卫的营房。 如果俱乐部剩余的守卫,坚持守住营房,行动队拿他们还真没什么办法;但守卫的军官,考虑到俱乐部里,大部分伤兵还未伤愈,又没有携带武器,便下令守卫向外硬冲,为解俱乐部之围。他知道,伤兵如果死亡过多,他是要上军事法庭的,甚至会被勒令剖腹自裁。 守卫俱乐部的鬼子,一共不足一个小队,三十多人。平常有外围警察游动巡逻,这些守卫人数足够了。 刚才大门口两名守卫,后墙两角岗楼各一名守卫,从商场里跑出来的三名守卫,都被消灭了。这些情况,日军指挥官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有四名“土匪”,堵住了他们营房大门,刚才冲到外面的手下,有六人没有撤回来,还有三四名“土匪”,正在攻打俱乐部。 院大门门岗的电话,已经没人接了,估计两名守卫,已经为天皇尽忠了。 俱乐部外线电话,已经不通了,估计墙外的电话线,被“土匪”割断了。 看到手下二十来人,这个中尉指挥官决定,留下六个人:自己和一个旗语兵,一挺歪把子机枪手和助手,两个掷弹手,其余人全部冲出去,消灭这股“土匪”,解俱乐部礼堂之围。 这个中尉来到营房屋顶上,一声哨响,歪把子机枪疯狂扫射起来,紧接着两名掷弹手,也投掷手榴弹,十几个鬼子嚎叫着,一起冲了出去。 突然,鬼子的机枪哑了,掷弹手也倒了一个。 这个中尉指挥用望远镜寻找,突然发现营房对面,洗衣房屋顶上,亮光一闪。 “狙击手!”中尉叫了一声,不等他撤离,自己胸口随即中弹。 刚才他已经看到,堵在营房门口的“土匪”,已经增至七八个人了。中尉对过来救治他的旗语兵,断断续续说道:“撤…回来,坚守…营房…” 不等说完,这个中尉指挥官,就断了气。 旗语兵刚站起身,还没有摆动手中旗帜,一颗子弹,也把他送到阎王爷那里了。 机枪助手见机枪手中弹,没有发觉是狙击手,推开同伴的尸体,自己操起机枪,刚一扣动扳机,他脑袋上也挨了一枪,头部炸开。 另一名掷弹手,也被狙击手老张消灭了。 冲到营房外的鬼子,也立即感到情况不对,“土匪”不只是四人,而是占据有利地形的七八个人。 失去机枪、掷弹筒掩护的鬼子,在开阔的营房门前,顿时成了行动队员的靶子。 有两个鬼子,或许是反应快,也或许是胆小,边开枪,边往营房里回撤。没等回到营房,在营房门口,就被狙击手撂倒了。 剩下没死的鬼子,有的就地卧倒,有几个找到掩体地方,躲在后面,开枪进行回击。 就地卧倒的鬼子,正好成为狙击手的靶子,几乎趴着没动地方,就被消灭了。 有狙击手瞄着,躲在障碍物后面的鬼子,基本不敢动地方,只能坚守,以求自保。 赵启山立即绕到营房后面,三两下就窜上了屋顶,翻过屋脊,正好到了鬼子身后,捡起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对准下面的鬼子,一阵扫射。 这一下,剩下的鬼子彻底懵糟了,赶紧四下逃窜,都给行动队员们练了枪法。一个腿快的鬼子,来到院墙下,扔掉枪,爬上了院墙,被狙击手老张,一枪爆头,尸体骑在了墙上。 下面的孙福生,立即指挥队员,围攻俱乐部礼堂。 几颗手榴弹扔了进,几股浓烟从窗户冒了出来。但里面的鬼子仍然顽抗,用椅子,舞台幕布等,遮挡窗户。 有的队员想往里面硬冲,孙福生怕发生肉搏战,拦住了队员。让两个队员上屋顶,从天窗向下找目标开枪。 赵启山带两个队员进营房,搜寻里面的东西,搬走存放的弹药。 “快看,这里有一桶煤油。”一个队员喊道。 由于经常停电,所以很多厂矿,办公楼,政府部门,都准备有煤气灯,干电池等应急物品,自然,也有煤油,瓦斯灯,瓦斯块等东西。 赵启山笑了,“告诉孙队长,用火攻,烧死这群王八蛋。” 两个队员,抬着这桶煤油,就去找孙福生。 赵启山突然看到,营房一间办公室里,有一台小功率发报机,立刻扯下一块窗帘,包好这台发报机。脱下日军制服,露出里面的便装,背上了这台发报机。 来到外面,见队员已经点上了火,那些椅子凳子、幕布等东西,浇上了煤油,都是很好的易燃物品,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有几个鬼子,被烟呛得受不了,就往屋顶爬,被屋顶的队员,当场击毙。 孙福生也脱掉日本军服,从窗口,扔进了火堆里。在每个窗口外面,安排一个队员,从火海里冲出的鬼子,一个不留,坚决消灭。 看到队员收集的武器、弹药,赵启山命令几个队员,去商场旁边,拉几辆人力车过来,装上武器弹药,赶紧撤离。 今天,大量的宪兵、伪警察,都被安排到葬礼附近,做警戒和保卫工作。但这里激战时间也不短了,敌人应该快赶到了。 队员刚撤离俱乐部,宪兵队的先头部队就赶到了。 宪兵队想追行动队员,但被商场出来的人,声嘶力竭地喊住了,“快救人,礼堂里的人都没有出来。” 宪兵队指挥官,放弃追击行动队员,指挥宪兵队找水盆、水桶,接水救火。 礼堂是木制结构为主,这么大的火,靠几个水盆水桶,哪里救得了?一直到消防救火车赶来,才最终把火扑灭。 日军指挥官走进礼堂里,看到半边屋顶已经塌了下来,再看参加聚会的日本伤兵,东倒西歪,满地都是。一些是被火烧死的 第173章 送一部电报机 日本宪兵队,联合警察局,对俱乐部商场的目击者,挨个进行了询问,得到的是非常混乱的信息。 就袭击者人数这个问题,从最少的二十人左右,到最多的二百人左右,让日本宪兵队无从分析。 从收集到的子弹型号,绝大多数是日本制式武器射击的,但也有欧洲产高级手枪子弹,还是两种型号的高级手枪。当然,也有中国仿制的驳壳枪枪弹。 对袭击者的身份,日军内部也是吵作一团。 有人说,袭击者是共产党方面的抗联,理由很简单,国民党活动在城市中的行动队,根本没有这么多人;另外,那些伤兵,都是近来,在扫荡抗联时负的伤。 说是国民党方面干的人,也有一套自己的理由,抗联大部队进城,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抗联的武器,很少这么统一,虽是万国造,但仍以张大帅时东北造为主。另外,两款精致欧洲造的小手枪,不会用在最前线的厮杀。 这时,有人想起张荣仪,那个被停职的警察副局长。 请来张荣仪,寻问上次消息来源。 张荣仪说一个外号“蛇皮”的线人,是个鱼贩子,几次提供准确情报,奖励都颇丰,这次说冒死提供情报,但被认为是假情报,还差点被当做间谍,故意误导警方,两头不讨好,怕两头找他算账,丢了小命,现在躲了起来。目前,到底是在满洲国,还是在青岛、烟台一带,就不知道了。总之,该人暂时找不到,过一段时间再找吧。 不管怎样,张荣仪情报是准确的,领导收集情报是得力的,小泽局长对张荣仪,是推脱责任的做法。 小泽不太喜欢张荣仪,开始接手奉天市警察局时,他就有自己的副局长人选,张荣仪是上面“硬塞”给他的副手。 在张荣仪停职当天,小泽就把张荣仪负责的事情,分解给自己信任的人了,恢复张荣仪的工作,还得慢慢来。 参加完葬礼,张银龄也吓坏了,没想到东北抗日力量这么强大。他彻底相信,那天如果不是杜关长的出现,他一露头,脑浆崩裂的人,就是他张银龄。不用怀疑,想要他命的人,就是军统的人,军统宁肯放过其他大人物,也要刺杀军统叛徒汪川。 本来参加完葬礼,张银龄就想离开,继续他的哈尔滨之行。但发生了军官俱乐部被袭事件,张银龄害怕了,他不想去哈尔滨了,准备从奉天直接回去。 汪川从军统投靠汪伪,张银龄见这个年轻人思维敏捷,做事认真,身手也不错,就把这趟行程的保卫工作,交由汪川负责。 汪川的后台老板,是他原国民党大佬的堂叔,在汪精卫投敌后,也与张银龄一同,追随了汪精卫。而汪川的堂叔,与丁默邨关系甚好,知道丁默邨投日很受重视,可能要当日伪特务机关的头,就把堂侄汪川推荐给了丁默邨。 既然张银龄要去东北,想让汪川当护卫长,丁默邨一想,何不让汪川同去,与满洲特务机关交流,学一学满洲的经验,哪怕了解人家的教训也好。 张银龄没想到,汪川到了奉天,就死于非命,这让他心灰意冷,感觉对不住老友。 汪川死后,张银龄给汪川堂叔,自己的老友,也打过电话,双方一起悲伤了好一阵子。 张银龄对自己的助手说道:“和日本人联系一下,我年纪大了,胃肠一直不舒服,累一点就犯病,我要回上海休息,哈尔滨就不去了。” 助手提醒张银龄道:“您要不要同汪先生说一下,虽然你身有恙,汪先生不会阻拦你回去,但做为他的代表,不与他打招呼,就返回,好像有点不太好。” 张银龄道:“你说的对,明天先给汪先生发份电报吧。” 助手建议道:“能否通过日军电话系统,联系上汪先生?” 张银龄道:“能通上电话吗?我听说山东境内,共产党的军队很活跃,他们除了破坏铁路外,也破坏通讯线路。” 助手道:“是的,电话线路时通时断,我试一试吧。” 经过助手的不断努力,日军的大力协助,张银龄真的与汪精卫通上了电话。 与汪精卫通过电话,张银龄情绪大好,又恢复刚到满洲时的神态,表现的踌躇满志,大有轰轰烈烈干一场的神态。助手想,不知道汪精卫给这位张先生,许了什么愿,封了个什么官。总之,张银龄又改变了主意,暂不返回,将按原计划,继续哈尔滨行程。 助手又联系了日军医院,给张银龄做了全面的体检,确认张银龄身体并无大碍,最近胃肠不舒服,主要是神经高度紧张,还有劳累共同所致。 日本人又开始为张银龄忙碌,准备他北上行程,要确保他的安全,要作到万无一失。 那天,赵启山与长猴、老张分手后,直接来到与抗联的联络点。让赵启山感到意外,政委老魏也在这里。 老金出门,则关好门,老魏就紧紧握住赵启山的手,“诗人同志,我们总算又见面了,袭击机场时,我还把你当成友军,没想到你真是我们的同志,还是参加过长征的老同志,更没想到的是,你还是我们支队长王玉河的亲兄弟。” 赵启山也说道:“我也没有想到,在这里可以见到玉河哥,长征前一年,我就没有见到玉河哥了。他最近好吧,怎么魏政委下山了,身上的伤好利索了吗?” 老魏道:“我那点伤,上次袭击机场时,就不碍事了。现在,我们支队恢复的很快,玉河同志负责军事指挥,连续打了几个胜仗,让同志们信服。现在,他去军部开会了。” 赵启山问道:“是抗联一军军部吗?杨靖宇将军还好吧?” 老魏道:“玉河是去的一军军部,我已经一年多没见到杨将军了。” 赵启山道:“从日伪报道,我们一军损失很大。” 老魏道:“是的,自从叛徒程斌去年投敌,日军组成‘程斌挺进队’,任命程斌当队长,一军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赵启山知道,程斌原是抗联一军一师师长 第174章 寻找张银龄 老魏问道:“诗人同志,我们之间密码用哪一套,你可以请示一下上级,然后转告我们。” 赵启山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手中,还有什么密码,必须要一套没有暴露的密码,肯定不能用军统的密码,我用的这套军统的密码,延安已经掌握了。” 娟子手中有一套密码,那是赵启山与延安联系的,没有延安胡民恩的同意,是不能给抗联用的。 老魏说道:“老金手上有套密码,被捕前,让老金烧毁了,那是与第一军联系的,不知道暴露没有。” 赵启山道:“现在抗联出的叛徒太多,原来的密码都不敢用了。” 老魏道:“我把老金叫进来,他知道的多,有经验,是专门负责通讯联络的,他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赵启山道:“老金我打过几次交道了,是个好同志,没有问题的。” 老金进来后,看到桌上的电报机,眼睛都蓝了,“这个东西太好了,是日本产的最先进电报机,别看它瓦数小,传的可远了。尤其是在晚间,电离层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没有雷雨影响……” “我说老金,我们不是来听你讲课的,”老魏打断老金的唠叨。 “我们现在研究一下,用什么密码,与赵队长联系。” 老金不加思索,脱口而出:“用老队长他们的,用军统密码,他们的密码据说保密性好。” 这个老金,真的“贪得无厌”,得了电台,还要得到人家的密码。 老魏也笑了,都是明白人,老金什么便宜也想占。 老魏说道:“不能用军统的密码,要用我们自己的密码。” 老金似乎觉察到什么,上次王支队长来,也是单独会见赵启山,这次赵队长又专门送来电台。这种电台特别适合野外部队,可以用干电池,也可以接手摇发电机,连日军野战部队都很少装备。 老金想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们原来部队间的密码,肯定不能用了,满洲局党委,有一套密码,我们不掌握。原来要给我们的,后来出了叛徒,支队遭受重大损失,包括老李他们牺牲,没有了电台,所以这部密码,我们一直没拿到。现在派人员,联系中共满洲局,是否可获得密码本。因为有电报可以联系,就不必经人员传递,时间和安全性,都有保证。” 说完之后,老金看了看赵启山,又看了看魏政委。 老魏点头,明白老金的意思,支队与党的东北局联系,也需要密电码,但这个密电码,能否给赵启山,老金不能妄言。 老金出门,老魏告诉赵启山,王玉河在军部开会后,也要去东北局,汇报支队重建情况,可以由赵启山直接汇报延安,让王玉河带回密码本,并请示支队与赵启山联系方式。 当晚,娟子电报发往延安。 两天后,王玉河带回来两套密码本,都交到老金手上。赵启山又过来,取走了一套密码本。 不用人介绍,老金就明白了,赵启山一定是共产党的同志。魏政委和王支队长,两人都知道赵启山的身份,自己看出来了,也必须保守秘密。 这两三天时间,正是张银龄犹豫时候,他待在特高课秘密住所,考虑到底去哈尔滨,还是回上海。 汪精卫对张银龄的许诺,他不仅可以进中央执委,还可以当“外相”,或者是“外交部长”,具体的“政府”形式,还需要得到日本人的首肯。 难怪张银龄像打了鸡血一样,又兴奋起来了。那外交部长,可是“新政府”的脸面,是在国际上亮相的人物。 张银龄又参加了奉天省的活动,“庆祝满日友好合作大会”,暨奉天与日本一个县,签订友好省份的庆祝会。 会上,张银龄大放厥词,还恬不知耻地吹捧日本文化,说日本文化,虽师从华夏,但已经领先华夏文化五百年。让台下日本界文化人士,都感觉吹捧过度。 张荣仪又来接孩子了,简单跟娟子老师寒暄后,笑着离开。 赵启山接过张荣仪的情报,“张银龄老贼要走了,情报说坐专列。一定要在奉天干掉他,不能把责任留给别人。” 娟子道:“在站台上吗?那地方肯定戒备森严,狙击点肯定都是陷阱,等你上钩呢。” 赵启山道:“不管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我们都要闯一闯,即便是鬼门关,我们也要闹一闹。” 娟子道:“外面的人,谁去鬼门关闹,应该是怕地狱的小鬼,跑到外面来。” 赵启山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外面的人,过鬼门关,还要被查路引呢,有十八个鬼王和把门小鬼,森严壁垒、铜墙铁壁,牢不可破。” 娟子道:“看来,把张银龄送进去,还要费点劲呢。” 赵启山道:“再费劲,我们也要搞一搞,起码要打趴下一半的鬼王小鬼。” 吃过饭后,赵启山换了一身衣服,找到孙福生,让他安排队员侦察,自己便直奔火车站而来。 天黑,火车站没有旅客,一值班人员,拎着水瓶,出来打热水。赵启山问:“先生,问一下,晚上有去关东洲的客车吗?” “没有了,半小时前,最后那班车已经走了。” 赵启山又问道:“明天的最早车次,是几点的,上午有几班车?” 这人有点不耐烦,“列车时刻表在那边,你自己看一下就知道了。” 赵启山走过去,看了一眼列车时刻表,往哈尔滨去的车,是上午十点二十分。 除了值班室,就是门口的守卫,还有休息室开着门。 赵启山闪进休息室,看到墙上挂了一套养路工制服。赵启山拿起来,套在了身上,虽然小了一点,但天黑,也能混得过去。 这时,车站站台上,开始有嘈杂声音。赵启山拎个小铁锤出来,找个房角和栅栏处,见周围没人,手把铁栅栏,脚蹬墙壁,两下就翻了进去。 简单辨别一下,赵启山就弄清楚了,这边是客运站台,斜对面是货运站台。刚才进了两节车皮,停在货运站台那边。 赵启山跳下站台,学着养路工的样子,拿 第175章 袭击列车计划 “在哪?”屋里的人,异口同声问道。 “在奉天东北二十里的小调车场。” 众人都疑惑了,“怎么在东北方向?那是往抚顺县方向吧?” “是的,是抚顺市方向,但没有在线路上,而是在去煤矿的专用线上,我也不懂铁路上的事情。人家说微型调车场,也有人说小调车场的,反正就是运煤车来了,还有别的车来了,在那编入列车上。” 抚顺城,伪满洲国成立前后,一直叫抚顺县,在前年,伪满洲国正式设立的抚顺市,归奉天省管辖,结束了抚顺一直为县级的历史,所以有些人还习惯叫抚顺县。 孙福生感慨道:“怪不得,我们围绕特高课转,一点老贼的影子也没发现,原来他躲在抚顺了,还在煤矿区域里。” 赵启山摇头道:“车在那,不一定人就在那里。在那里几节车厢?” “两节车厢,老贼来时的卧车,还有一节护卫车。” 赵启山把自己侦察到情况,也给孙福生和长猴说了一下。 孙福生道:“看来,老贼这列车,至少有车头,一节煤车,一节警卫,两节武器弹药,还有一节守车。守车里,不仅有信号员,还会有不少守卫。” 长猴道:“车上肯定不好下手,老贼上车前,必须把他狙杀了。” 赵启山道:“是啊,在他上车前,在站台,狙击枪杀他是最好的,但他在哪上车不知道,可能在奉天站上车,用列车的守车,把老贼运到主干道线路上。也可能坐汽车,到这小调车场上专列。” 孙福生道:“我们两个地方都埋伏狙击手。” 赵启山道:“还有第三种情况,在军火和他卧铺车汇合地上车,那就必须在车上干掉他。” 孙福生道:“这就难办了,要事先混上车。再有,我们有什么方法,进行两地联络。” 长猴道:“抚顺那个小调车场好办,那是个山沟沟里的平地,如果老贼没出现,半山腰的人,可以给山顶发信号,山顶点堆柴火,几里地都能看到烟。” 赵启山道:“这样就好,在那地方找一家旅馆或饭店,电话打到这里。奉天车站周边更没有问题,电话很多,都往这里打电话,从这里中转消息。” 孙福生道:“如果两组都扑空,那就没办法了,连在沿线硬攻的力量都没有了。” 长猴道:“我们不能也搞个铁路爆炸,像日本人对待张大帅那样。” 孙福生道:“你根本没有那种条件,那时日本人控制南洲铁路。” 赵启山道:“不仅如此,日本人还有准确的列车运行时间,我们什么都没有。如果山里的抗日武装,也得到情报,或许配合我们行动,抢劫日本人的军火物资。” 长猴:“如果这样就太好了。” 孙福生看了两人一眼,没有吱声。 赵启山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俩去抚顺的小调车场,我和老张带两人,在奉天火车站埋伏。” 孙福生道:“奉天你们四个人太少。” 赵启山道:“人多不起作用。老张上次狙击时,见过张银龄,最后一刻改了目标,给他配一个观察手,再有一个在车站旅馆等电话。我也认为,张银龄在奉天上车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他要在奉天上车,太明显了,莫不如就搞一个欢送仪式,那样还有点影响。” 长猴道:“他怕死才偷偷摸摸的。” 赵启山让老张带两人,连夜勘察地形,设立狙击点。自己便回家,在娟子指导下,给南满独立游击支队,发了一份详尽电报。告诉玉河哥和魏政委,有两列军火要运往吉林,或运往北满,从现在作战形势来看,肯定针对抗联。并介绍了张银龄或许在车上,守卫会很严密。 在赵启山看来,这批军火物资,一定是敌人急需的,否则不会挂在张银龄专列上。 与共产党方面联系,都由赵启山负责,这是考虑娟子是科班电讯员出身,早已经养成固定发报习惯,怕军统方面识别出来,暴露出娟子身份。 同赵启山结婚前,娟子也一直与延安方面联系,但发报时非常小心,有时甚至用左手按键。 赵启山发完电报,换上鬼子军服,也要离家外出,与老张他们合汇,以便隐蔽起来。 娟子虽然已经习惯赵启山这样,但每一次赵启山离家,去执行任务,都让娟子心如乱麻,魂不守舍。 出门前,娟子紧紧抱住赵启山,“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为什么,你怎么突然想要孩子啦?” 娟子依偎在赵启山怀里,“我怕,我真的怕你出现意外,留下我一个人。”不等赵说话,娟子手从赵启山后背,打了他一拳。 “不许提童坤,他和我没关系,不像你和梅琴,有肌肤之亲。” 娟子的话,把赵启山弄得哭笑不得。 “你怕我死后,没有人给我送钱吗?那我去抢阎王爷的钱 ,也不知道那个老东西有多少钱,开不开银行。” 娟子道:“不许乱说话,我想给你留下血脉。” 赵启山道:“你放心,我不会出意外,我会非常小心的。” 说完,赵启山毅然离开,他怕娟子的儿女情长,影响他决然行动。有时,战机稍纵即逝,赵启山决不想放走张银龄。 赵启山找到老张,见老张选的地方,特别适合狙击军火列车站台,如果把军火列车,调到客运线上,那被列车挡住,狙击手很难射击对面的人。 “老贼如果在客运站台上车,你这里是无法射击的。” 老张道:“我想到这个问题了,肯定是军火列车先移动,要出去几百米,然后在搬道岔的地方,才能导到客运站台道上,我们转移的时间够用,那面的狙击地点,我们也选好了。” 赵启山说道:“那是白天,我们也要前后走很远,才能绕过铁路,起码要走出车站范围,才能横穿铁路。更糟糕的是,我怕明天车站附近,鬼子会戒严。” 老张说道:“如果不戒严的话,我们应该可以赶过去,如果戒严了,还真不好说呢。” 这时,老张带来的队员小古说道 第176章 火车脱轨 赵启山从篷布下面露出头,就听到火车“呜”,的汽笛声,他赶紧捂上耳朵。 这是要震聋耳朵呀,原来听到火车的笛声,也没有这么响过! 赵启山偷偷探出头,四下瞧了瞧,只见一节火车头,只拉一节守卫车厢,带着这两节军火车皮,正轰隆轰隆向前开着。 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敌人临时改变了主意?难道这两节军火车皮,不同张银龄一同去哈尔滨? 透过篷布缝隙进来的光亮,赵启山看了一下车里箱子,发现有半车炸药,装在木箱子里。另半车装的是帐篷和棉被,中间留一条能挤过一个人的窄缝。 这种车厢,能挂在张银龄的专列上吗?赵启山有点怀疑。 没有任何枪声,说明既没有戒严,张银龄也没有出现。不知道孙福生那一头,情况怎么样。如果张银龄从那上专车,孙福生多半能得手。自己的任务,就要转变,争取炸掉这两车军火。 如果玉河和魏政委,要劫军火,自己从中可以出点力,搭把手,或许起到奇袭制胜的效果。 但如果抗联不劫军火,直接扔几颗手榴弹,那自己不就交待了吗?那才是拜堂听到乌鸦叫,娶媳妇碰到送殡的,倒霉到家了。 如果发生交火,自己要赶紧离开。抗联想劫车,自己就帮忙;抗联若忽略了,自己就把这节车厢炸掉。炸这节车厢时,肯定影响到另一节车厢,也不知道另一车厢装的是啥。 正在赵启山胡乱猜测时,火车进了一个小车站。站台上的人,有人说日语,还有人说中国话。 不能伸头往外看了,车厢密闭得非常好。或许也有透光的地方,都被货物给挡住了。 赵启山耳朵贴在车厢板上,听着站台上人说话。 “张先生的车,在守车前面吗?”说的是中文。 “不是的,张先生的专车,在两节护卫车厢中间,守车前面是炸药车。” “张先生的车什么时候到?” “已经到了,看那边就是。” “怎么选这个地方编组,在奉天直接编组不行吗?” “这是从两个方面考虑的,一是为了张先生安全,另外,就是抚顺有一批中国战俘,要送到关东军防疫给水部。” “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送到防疫给水部?到那里做什么,这批人身强力壮,正是挖煤的好苦力。” “送这批战俘过去做什么,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在这里是苦力挖煤,到那里应该做防疫。应该是把俘虏车,放在炸药与守卫车之间。” 赵启山看不到说话的人,其实这是两个伪满官员的聊天。赵启山听不懂两人说话的含义,不知道这两人说什么。 当年,不仅赵启山不明白,绝大部分伪满高官,都不知道,甚至绝大多数日军,都不知道送苦力去的原因。 许多年之后,赵启山才从新闻媒体上,知道送这些战俘去干什么。战俘要去的地方,全称叫“关东军驻满洲第731防疫给水部队”,简称731部队,也称过石井部队,东乡部队,和加茂部队。是日军假借研究防治疾病,做饮水净化为名,进行活体生物武器、化学武器实验,是严重反人类的犯罪活动。 这时,赵启山听那两人继续说道:“我想,日本人考虑,若是炸药爆炸,不伤到警卫车上的人,是这个道理吧?” “那么多炸药爆炸,威力是惊人的,前后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俘虏车里有押运人吧?一会要不要再检查一下军火车?” “俘虏车厢里不会有看押人,但车厢上面,会有人押运。军火车再次检查,肯定会做的,但这些事情,日本人信不着满洲人,认为满洲人要么不认真,要么就是磨洋工,他们要亲自检查的。” 听到这里,赵启山吓得不轻,自己赶紧要找地方躲起来,一会鬼子来检查就麻烦了。 车厢里要藏身,只能往棉被里面钻,帐篷叠得紧紧得,肯定钻不进去。打包的被子挪动一下,重新摆一摆,然后挤出来一条缝,赵启山便硬生生把身体挤了进去。 刚藏好身子,就听到上面有说话声,是日本兵在说:“这绳子断了,是被刀割断的。” “这样,必须下去检查一下。” “把刀拿给我!” “拿支手枪吧?” “哦,不能拿枪,在车里是不能开枪的,炸药一爆炸,你在上面,也要飞上天的。” “这里太黑了,能不能把篷布再掀开一些?” “掀开可不行,重新绑上很费功夫的,你就看看有没有问题,有没有藏人就行。不然你在下面点个火把吧。哈哈哈!” “我出去再用火烧你屁股。” 两个鬼子说笑着,车厢内鬼子摸着黑,查看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自己也挤着爬了出去。 鬼子的对话,赵启山大致都能听懂。他自己都吃惊,自己的日语水平,怎么进步这么快呢。 赵启山在棉被垛里面,大气都不敢出,听到鬼子爬了出去,便关上手枪保险,拧下手枪上消声器,推开一个棉被包,身体也从棉被包垛中,艰难地爬了出来。 这时,就听到“咣当”一声,车厢与车厢连接声音。接着,车启动,前进一段距离,又开始倒退。时间不长,又一声响,不知道又挂上了什么车厢。赵启山待的车厢,来来回回几趟,最后,列车缓缓向前,随后越来越快。 赵启山悄悄地爬到篷布打开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发现这趟列车,算上车头和拉煤的,有九节车厢。 自己炸药车厢前面那节,是平顶闷罐车厢,车厢顶坐了三个鬼子,穿着棉大衣,安装了特制的固定坐椅,这应该是俘虏车厢吧。 两节军火弹药车厢后,是车尾守车厢。 车头和煤车之后,有三节车厢,赵启山判断,前头三节车厢,应该有张银龄。很可能是前后两节警卫,中间夹着张银龄的专车。 赵启山不敢把身子探出来,只敢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搜寻着列车的情况。 在一处下坡大转弯,赵启山突然看到前面同方向,有一 第177章 民族的审判 赵启山带领十几个抗联战士,向侧翻的列车摸索过去。 这时,赵启山看到,也有鬼子,不停的从车窗,从朝上的列车门中爬出来。这些鬼子,可能在刚刚翻车时,受撞击负伤、昏迷,暂短的缓解之后,人清醒了过来。 靠近鬼子之后,抗联战士一阵齐射,爬出车厢的鬼子,被消灭了近半。没死的鬼子,赶紧又钻回到车厢里,开枪进行顽抗。 抗联战士这边,有巨石、有树木做掩护,鬼子那边,依托着列车车厢,双方形成了对峙局面,战斗一时陷入了僵局。 赵启山知道,总体上,时间在鬼子一方。双方僵持时间不能太久,因为枪声一响,铁路沿线的鬼子,就会来增援。另外,铁甲车上,也可能有步话机,联系附近的敌人部队,通话距离,应该是在有效范围之内。 如果能尽快消灭守车的敌人,然后集中兵力、火力,全歼警卫车上的鬼子,时间还来得及,否则,时间拖下去,对抗联是非常不利的。 赵启山顾不上这些,他要完成自己的任务,首先干掉张银龄。他问身边的抗联战士: “你们王队长呢?” “在指挥打铁甲车呢!铁甲车的火力太强大了,我们没有炮,拿它没有办法,炸不坏,打不透,只能把它困在那,与后面的列车隔开,鬼子若敢从铁甲车里出来,正好就消灭他。” 赵启山问道:“你们这里谁负责?” 那人答道:“我是副连长,你就下命令吧,战士们都听你的,我也参加过袭击机场,我们信服你。” 赵启山道:“好的,一会我下令,全体向敌人射击,掩护我绕过那段空地,前面那节车厢,有个大汉奸,我绕过去除掉他,再给我两颗手榴弹。” 有战士递过手榴弹,赵启山揣好,又拎起一支三八大盖,看好行动路径,命令道:“打!” 抗联战士一齐开枪射击,敌人本能都躲在隐蔽物之后。 赵启山一跃而起,迅速跑了过去,绕到了前一节车厢的前门处。 火车头已经整体翻下小桥,第一节警卫车,一头栽到沟底,一头还杵在路基上,河底到桥面,也就六七米的高度,整座桥全长,也只有十几米。 赵启山趴在这节车厢门口,向下面一看,见这节车厢,是两边通长座椅布置。这种车厢,有利于警卫人员前后活动,可以快速把人员往车厢两头调动。如果遇到袭击,人员可以方便利用车窗,向外射击。但这种座位布置,车厢一倾斜,人都滚到沟底那一端了。 有几个鬼子,正扶着两边木座椅,在向上爬,沟底端的鬼子,把受伤重的,都平躺着摆好,不让他们叠成一堆。 赵启山一露头,两边正向上爬的鬼子,连忙喊道:“找一根绳子,系在上面门把手处,这样才方便向上爬,下面每个人都受了伤。” 这帮家伙,看到穿日本军服的赵启山,也把他当做日军了,看来真是摔懵了。 赵启山用日语说道:“抓住!”然后把步枪枪管,递了过去,这个日军自然认为,赵启山要拉他上来,便毫不犹豫抓住枪管。 “你滚下去吧!”赵启山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子弹穿过前面鬼子的身体,打中了第二个鬼子。 三八大盖的威力就是大,难怪日本兵拼刺刀时,要退下枪里子弹。这一是体现“武士道精神”,二是三八步枪的子弹穿透力强,很容易伤到后面的自己人。 两个鬼子向下一滚,把这一排向上爬的鬼子,都给砸了下去。 赵启山又向另一排鬼子开枪,中枪的鬼子,向后倒下,同样把另一排向上爬的鬼子,都带了下去。 赵启山掏出两颗手榴弹,拉开保险,撞击后顺着车厢,让癞瓜手榴弹滚了下去。 随着爆炸声,赵启山回身,进了张银龄的车厢。 车厢侧翻着,冷丁进去,赵启山还感觉有些不适应。 沙发,茶几,椅子,衣架,还有床,都翻到一侧了,破碎的车窗玻璃,满车厢都是。 看到两个穿便服的家伙,躺在地上,不是脖子伤到了,就是腰脊椎受了伤,平躺在地上,眼睛死盯着赵启山。 赵启山用日语高声喊:“担架,这里有受伤的人。”然后在地上搜寻着。奇怪,怎么没见到张银龄? 赵启山用日语喊道:“张先生,张先生,谁看到张先生啦?我们是救援人员。” 这时,一张侧翻的桌子,挪动了一下,一个胖胖的五十多岁的人,从桌子后面,挤了出来,“我在这里,我的头撞到地上,现在还晕得很。” 赵启山一看,这人正是张银龄,身旁还有两个人,一个年长点的,赵启山从望远镜中常看到,应该是张银龄的秘书,另一个年轻一些,不是张银龄的保镖,就是他的勤务兵。除了张银龄,那两人都握着手枪。 “破坏分子消灭了吗?”张银龄的秘书,用中文问道。 赵启山上前来,搀起张银龄,装作听懂了中文,但说不好的情况。 “敌人,还在,正在开枪,不要担心,我们,撤离,谁的会说日本语?” 张银龄指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人,哭丧着脸说道:“翻译在那呢,腰椎负了伤,不敢动他,怕他截瘫。你们要用担架……”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赵启山的手枪,几乎顶着他勤务兵们脑袋,“砰”地一枪。然后的情景,他既熟悉又害怕,就在几天之前,满洲国奉天海关杜关长,在他面前爆头,白的红的溅了他一身。 接着,赵启山的枪,对准了他秘书胸膛,又是一枪。 他秘书刚合上保险的枪,已经被赵启山抓在了手里。 “你是谁?” 看到张银龄惊恐的面容,赵启山冷笑道:“我是军统奉天行动队队长,现在以中华民族的名义,审判你这个卖国贼!” 张银龄哀嚎一声,随着他的哀嚎声音,赵启山枪响了,连续两粒子弹,射进张银龄胸膛。 这时,旁边那辆侧翻的警卫车厢,响起了连续爆炸声。赵启山知道必须撤离了,否则,很容易被抗联战士误 第178章 你来当副室长 一个抗联战士,趴在斜掉下桥的那节警卫车门,正向下看,“砰”的一声枪响,一粒子弹,擦着战士的耳朵,从里面飞了出来。 “还有活着的鬼子,手榴弹,多扔几颗。” “等等,用这个东西!” 赵启山看到,郝连长扛了一箱炸药,急匆匆走过来。 一个被救的战俘说道:“这威力大,别炸到自己,到车上找一找,应该有雷管吧!” 郝连长道:“装雷管,多麻烦,看我的!” 说着,撬开木箱,拿出两包炸药,又掏出一枚东北军工厂,自产的拉绳手榴弹,塞入箱中,“都躲远点!” 赵启山知道郝连长要做什么,在青岛夜袭军火库,震的耳朵聋了几天,脑震荡的心理阴影,还没有完全清除。 “扔掉炸药,你也要快跑,其他人,都躲远点。” 这时,只见郝连长把手榴弹拉环,套在自己手指上,扛着炸药箱扔入车厢里,转身向回跑。 “轰”的一声巨响,震天动地,再看那节斜着的车厢,已经炸得面目全非,连车体大梁都弯曲塌下,一大块车厢铁皮,被抛出几十米远。 魏政委命令道:“快,升火点烟,给王队长发信号,告诉他们可以撤了。我们把所有的武器弹药,军用物资都带走,一件也别剩,都有用呢!” 赵启山看到,被解救的战俘,全都加入了搬东西的行列。还有十几匹战马,都驮满了物资。 赵启山对老魏说道:“魏政委,我不能跟你们走,我要回去。” 老魏小声问:“你不见玉河了?” 赵启山道:“下次再见吧,我不能耽搁太久。” 老魏说道:“你现在往回赶,也要夜里进城区。” 赵启山道:“是的,正好摸黑回去。与铁路并行那条公路,通往奉天吧?” 老魏道:“通奉天,但你不能走,鬼子马上就顺着那条路来增援。” 赵启山道:“我换下这身皮,装成下地干活的农民。” 老魏:“走山路,直接到城边。我找一个路熟的同志,把你送过去。” “那太好了!” 一会儿,小李来到赵启山身旁,“赵队长,一会我送你回去。” “小李,你伤好了吗?不会这么快吧,你伤得那么重,不要逞强,你不该来参战。” 小李道:“我只是跟着来了,没有参加战斗,仅负责了望,传信号。刚才,只做了点火放烟。你看,别人都手提肩扛,就我空着手走路。” “你表弟李毛豆,他还好吧?”赵启山忘不了嘉美那件事,总想着让李毛豆,把山田重信所作所为,告诉给嘉美。 “他现在比以前强太多了,我说得是勇敢方面。” 赵启山道:“我想找你表弟,让他把长官遇害的整个经过,对长官的太太讲一遍。” 小李道:“只要能见到长官的太太,他现在肯定讲实话。可以让他主动去找长官太太,他怎么能找到那个太太?” 赵启山道:“她在日满中文化交流协会,你表弟可以打电话找她,也可以在路上等她,但她不是天天去上班。” “日满中文化交流协会,好像表弟提过,”小李信心满满,“我让他去找,他能听我的。” 赵启山继续说道:“让你表弟告诉长官太太,那个长官还活着,在山里被人救了,衣服、手表、手枪,都是那长官有意扔掉的。那长官,田团长,回奉天找过她,听说她结婚了,才离开的。她向周围的人,应该是原来的邻居,原来学校的同事,仔细打听一下,就能了解到。” 小李吃惊说道:“真的呀?听到这消息,别说长官的太太,就是我表弟,都会非常高兴。或许,我表弟还能去找他长官呢!” 赵启山:“那可不容易!自己是无法过去的,还记得飞机场的蔡文波吧,他就去找田团长了。田团长现在在国军中,也当团长,如果他太太用心,凭着她的能力,应该是能够查到的。” 看到山田重信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看到那侵略者的嘴脸,赵启山打心里来气。 对山田重信,自己还得阿谀奉承,他还享受着自己十分尊敬的嫂子的服侍,霸占嫂子的身体,打伤自己的哥哥,国恨家仇,赵启山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前面看到一条岔路口,小李说道:“到那条小路口,我们就离开队伍了。那些被俘的同志,都要参加我们抗联。” 赵启山道:“这些同志,都是在哪被俘的,哪些部队的。” 小李:“好多部队番号呢,基本上都是淞沪会战被俘的。感到很窝囊,要报仇雪耻。” 来到岔路口,看见老魏牵了两匹马,正在等他们。 “你们骑马走,这条山路,大部分地段可以骑行,这样天黑就能进城了。小李不用马上回来,他知道去哪儿。” “少了两匹马,同志们的负担更重了。我们可以慢慢走路,不用骑马。另外,这么行动太迟缓,可以藏起来一些物资,到时候再回来取。不要忽视鬼子情报能力,要留下足够的后卫人员。” 老魏道:“赵队长说得很对,我马上安排后卫人员。马你们还是骑走吧。我们的人,已经去弄扁担和箩筐,新加入的同志,很多是南方人,他们挑担走山路不在话下。翻过这座山,就能与玉河队长他们汇合了。” 赵启山道:“那好,就此分别,互报平安,互通情报。” 老魏过来,递给赵启山一套衣服,拉着赵启山,小声说道:“这回真的谢谢你,让我们搞到这批物资,真是雪中送炭。” 赵启山道:“彼此彼此,我也把张银龄老贼送到了西天。” 赵启山和小李策马前行,一路顺畅。赵启山还怕小李伤未痊愈,身体吃不消,但小李没有一点疲倦现象,根本看不出负过伤的样子。 天刚黑,赵启山小李就出了山区,到了市郊,两匹马都交给小李,两人便分手。 到市郊的汽车,停的较早,赵启山没有办法,只能又偷了一辆自行车,骑车回去。 今天,奉天火车站没响枪,行动队没有战斗,老张他们不会有伤亡。 第179章 围捕苟贵民 赵启山知道,对苟贵民,只能击毙,不能活捉,一但活捉,就无法把他定为老鹰,敌人还要找奉天一号。 “高木室长,要活捉苟贵民并不容易,他的能力,我们都看到和领教过了。否则,也不会誉为奉天一号,当不能活捉时,我看还是要击毙的。”赵启山想为打死苟贵民,留下伏笔。 “不可以打死,只能击伤,”高木严肃说道:“现在的苟贵民,已经无法获取我们的情报了,但他掌握的情报,对我们意义重大。这就是一场赌博游戏,用小的赌注,搏取大的收益。” 高木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赵启山必须表面上接受。 “我明白,高木先生,必须活捉奉天一号。我想见一见张勇,不知道可不可以?” 高木撇嘴,“这个家伙躲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你要找他,只能联系田副局长。” 赵启山苦笑道:“田副局长不会搭理我的。如果您不提议我当副室长,我以张勇朋友的身份,田副局长兴许同意,能够让我与张勇见上一面。我想,田副局长希望这个副室长,是他外甥张勇吧。” 高木不屑神情显露出来,“他应该明白,在满洲这块土地上,谁才是主人。当然,面子还是要给他的,他与山崎局长相交甚笃。张勇现在恨死苟贵民了,要抓苟贵民,他还是愿意提供帮助的。” 赵启山道:“好的,我联系一下田副局长,看能否见到张勇。” 高木道:“中午前新人就会到的,你迎接一下,帮他们办手续,领枪支。” “我一切遵照高木室长指示办。” 高木满意地走了,赵启山陷入了沉思。 留一个苟贵民,对日本人也是一种威胁。赵启山本不想除掉苟贵民,但苟贵民更不能落在日本人手中。两害相权取其轻,赵启山做出决定,必须除掉苟贵民。 苟贵民啊苟贵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竟然闯到保安局里来了。你首先把柴进成被毒杀,和夏副站长被击毙相联系,让白莲和白燕认人,完全指向了我赵启山。 我放跑你,你又不逃,日本人又要活捉你,那我就不得不杀你了。 赵启山拿起电话,拨通了田副局长的办公室,“田局长,你好,我是二室的黄金山,高木室长指示我们,务必活捉苟贵民。我想了一下,还需要见到张勇,了解些苟贵民的情况,请他提供一些信息。” “抓苟贵民,是吧?我们会全力支持的。张勇呢,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会想办法通知他。昨天他在执行任务时,被苟贵民尾随打伤,你们要加强对他的保护,懂吗?” 赵启山心里不舒服,嘴上还是应付着说道:“是,我会把田局长的指示,传达给高木室长。” “你这个年轻人做事,怎么一点也不主动呢?什么都要室长安排,这不行的。高木纯太郎提议你做副室长,你还要等他的指示,他在关东军情报部的工作,非常繁忙,你又不能主动挑起担子,二室的工作让我很不放心。” 赵启山知道,这是田副局长在找茬,看来自己这个副室长要泡汤,罪名很可能是不主动,懒惰,没有干劲这类词。不当这个副室长也好,省得将来有任务时麻烦,要顶责任。 想到这里,赵启山默不作声,随田副局长去批评。自己退后一步,主动走下舞台,台面上,让高木和田副局长两人争斗,自己可以坐山观虎斗,站在高台看风景。赵启山知道,让张勇当副室长,高木绝不会同意。 训斥赵启山,见对方没有反应,田副局长也觉得没趣,又说了几句,便撂下电话。 赵启山安心地待在办公室,走廊里有人吵吵嚷嚷,赵启山也不去理会,只等着新人的到来。 “黄兄弟,自己在屋里,还敞着门,也不害怕吗?” 一个人出现在门口,赵启山抬头,见是一室的人,叫什么名字赵启山不关心,只知道别人叫他老刘。 “啊,是刘大哥呀,进屋坐一会,我这里有日本加工的好茶。” 老刘道:“有好茶呀,来尝尝!” 赵启山沏好茶,端在老刘面前。 不等喝,闻了味道,老刘就说了,“这不是日本本土的茶,是台湾的冻顶乌龙茶。” 这个茶,赵启山并没有注意产地,是张荣仪和娟子见面,互相传递情报时,用做掩护的物品,谁送给张荣仪的不清楚,但肯定是好茶。 赵启山看了一下茶包装,“刘大哥真是行家,闻着气味就知道,没错,就是冻顶乌龙茶。” 赵启山知道,老刘不仅懂茶,还不是小心谨慎的人,或者是对日本人并不卑躬屈膝。 日本对台湾,比较正式时称高砂,而老刘却用台湾的称呼。 “刘大哥,你说我一个人在屋里,说我不害怕是什么意思,是说昨天苟贵民来了吗?” 老刘道:“是啊,昨天苟贵民穿了一身日军服装,还戴了一副眼镜,偷偷混了进来。结果还是被我认了出来,他往外跑,我还追了他一段距离。” 赵启山道:“是刘大哥发现的呀,你们都没有开枪吗?” 老刘:“都没有开枪,我就咋唬一声,老苟就往外跑。他不拿枪比划我,我怎么可能开枪打他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管怎么说,和他还喝过几回酒。这小子,搞钱的手段还有几下子。” 赵启山道:“听说有人追了一段距离?” 老刘:“那是警卫,守大门的,不做样子,能交得了差吗?” 赵启山:“下午他打伤了张勇,也幸亏上午这屋里没人。” 老刘:“老苟这人,有仇必报!那还不是张勇,先干了对不起老苟的事,老苟才盯着张勇不放。” 赵启山道:“不能那么说吧,苟贵民太多特征、疑点,都与军统奉天一号吻合,调查他是职责所在,还是他硬把这差事,推到我身上呢。” 老刘道:“说老苟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信,吃喝嫖赌,偷鸡摸狗,甚至是采花大盗,唯独说他是军统,是老鹰,是奉天一号,打死我都不信。” 第180章 捕与杀 赵启山出门,按张勇给的方向,找到了那家“八大碗”饭店。确信没有人跟踪,便进门寻找张勇。 在一个角落里,看到张勇,胳膊上吊着绷带,饭菜都已经点好、上齐了。 “胳膊伤得重吗,到底怎么回事?苟贵民在保安局的坐探,或者说同伙是谁?” 赵启山还没有坐下,便开始问话了。 张勇道:“胳膊没什么事,子弹穿了个洞。他奶奶的,我还以为他会躲起来,真是小看他了。” 赵启山坐下,看了看菜饭,“挺丰富啊,就我们两人吗?” 张勇道:“就我们两人,也没要酒,我有伤,不能喝酒,我知道今天来新人,高木肯定会来保安局,所以你也不会喝酒的。新来几个人,两个还是三个?” “新来两人,一个姓钱,一个姓周。高木早上还说来三个人呢,结果只来两人。既然你消息挺灵通,那就说一说苟贵民吧。”赵启山往正题上说。 “找到苟贵民不难,把他的女人都看住了,他早晚会出现。问题是怎么对付他,你能搞到狙击步枪吗?借一支也行。” 张勇的话,让赵启山有些意外,看来这小子也不隐瞒想法,说的挺直白。 赵启山必须把高木的话,给张勇说明白。 “早上高木过来了,交待要活捉苟贵民,说苟贵民身上,有许多有用的情报。再说了,我上哪儿借那枪去。你要动用关系,还借不到一支狙击步枪吗?” 张勇撇嘴道:“他有屁情报!你还真以为他是奉天一号呀?告诉你,老鹰是在天上飞的,不是这个蠢货,整天钻营这些蝇头小利。” 赵启山装作糊涂,“这话怎么说,你不也认为他是奉天一号吗?” 张勇:“我说他是奉天一号,有我的目的,单说你找到的证据,其一,苟贵民去鞍山,确实不是小姨有病,那个小姨跟他也是不冷不热。苟贵民之所以没讲实话,因为他在做违法的事,在合伙倒卖煤炭。光这一项罪,就够他在监狱里待几年了。” 赵启山已经掌握了这情况,没想到张勇也知道了。 张勇继续说:“苟贵民去安东时,的确那时不明电讯号很多,但不是苟贵民电报机发出的,因为那时电报机还砌在墙里,没有拿出来,我反复审问过苟贵民家人,分开吓唬过,结论是那墙没拆过。在安东,他的确带着白燕,在游山玩水,期间他干了点走私的事情,应该从朝鲜方面,弄点违禁品,回来售卖,所以他不愿意坦白。” 赵启山反应过来,这些工作,不可能张勇一个人完成,有人在帮助他。帮他的人,不用问,就是他舅舅田副局长。 “还有,银行取钱,存钱……算了,我也记不得那么清楚,反正这些事情,都只能算苟贵民的疑点,算不上他是老鹰的证据。” 赵启山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老苟为什么要跑,把事情讲清楚,蹲几年大牢就行了。现在杀了日本兵,那肯定是死罪了。” 张勇:“你以为几年大牢,是那么好蹲的吗?那要干苦力,不死也扒层皮,累死、生病死,就白死了,谁会管他!” 赵启山道:“那我们也没办法,脚上的泡,他自己走出来的。我也是尽职责,调查他,审讯也没有对他动刑,也不存在屈打成招。他这是对抗调查,不讲实话,拒捕逃脱,还杀害日本军人,刺伤他的长官钟义民,是他自己把退路堵死了。” 张勇道:“他现在要找你我报复,要杀了我们。他就是这种人,有仇必报。” “是啊,上午一室的老刘,在我们屋坐了一会,也说老苟是有仇必报的人。” 张勇冷笑,“你刚才不是问:谁和老苟一伙,谁给老苟通风报信吗?我告诉你,很可能这人就是老刘,他两人关系不一般,具体有什么关系,两人从来不对外讲。我和老苟,原本就是一起吃吃喝喝,一起逛妓院,带我捞了几回小钱,真正大事,大的生意,从来不对我说,不带我做。” 赵启山道:“那这么说,老刘上午,是在探我的口风,监视我们屋里动静吗?” 张勇反问道:“这还用怀疑吗?” 赵启山道:“我下回和老刘聊天,注意一点就是了。我没什么好害怕的,找我麻烦,我就跟他干,打死他,我也没有责任。否则,我就按高木室长指示,努力活捉他。” 张勇:“老苟是不想被活捉的,他会反抗,他会继续找我们算账。” 赵启山:“所以嘛,我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制订抓捕方案。你若能参加最好,你若有伤不能参与,提供点信息也行。” 张勇:“我有一个方案,可以杀掉他。” 赵启山:“能杀他的方案,也应该能抓捕他,大不了多投入些人力。我们没有人,可以通过高木室长,调宪兵队,调警局的人。” 张勇道:“当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想击毙苟贵民,这样对咱俩都有利。” 赵启山:“我看不出击毙老苟,对我个人有什么好处;相反,只有坏处。老苟死了,顶多认定他就是奉天一号,能不能立功还两说呢。但不执行高木的指示,坏处是显而易见的,抗命不遵,没有合适的理由,你想上军事法庭吗?” 张勇道:“我要杀死他,自然有我杀他的理由。我们俩人可以合作,各取所需。” 赵启山:“我不想为了几个钱,断送了前程,得不偿失。” 嘴上这么说,赵启山心里盘算着,怎么样创造条件,让张勇击毙苟贵民,自己肯定不能亲自杀死苟贵民。现在看来,奸杀白莲,白燕失踪,都是张勇所为。还要弄点什么锅,让张勇一起背在身上。 张勇根本没有想花钱,来收买赵启山,他舍不得钱。 “黄金山,高木不是提议,让你当副室长了吗?你认为你能当上?” 赵启山心里轻蔑,脸上毫无表露,“早上,高木室长的确提到了这事,没有后台,没有有权势的朋友,别人说小泽局长欣赏我,我根本不知道。还不等借光,今天就听说, 第181章 张勇的阴谋 看来,田副局长真心要阻挡,高木也没什么办法,他不是山崎的亲信,他主要在关东军情报部任职,在这里是兼职。 高木对赵启山说道:“黄桑,我已经跟外面两人说了,让他们完全服从你的领导。你什么都不要考虑,只负责把苟贵民抓住,其它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这种结果,是现在赵启山最希望的:可以指挥钱、周两人,还不用为张勇的行为担责。 这天,老刘与苟贵民在茶楼见面。 “老刘,张勇还没有上班吗?” 老刘答道:“当然啦,我整天都瞄着那面,一只苍蝇都没有放过,张勇这么一个大活人,我能看不到吗?” 苟贵民直摇头,“不应该啊,难道真伤到这小子骨头了?我枪法不会退步这么多。” 老刘道:“考虑那么多干什么?绑不到张勇,就绑姓黄的,一样可以问出许多东西。” 苟贵民:“绑姓黄的那小子没用,证明不了我是被冤屈的。” 老刘道:“你还是忘不了被招安!想那么多干什么,对这两个害你的东西,一人一弹,送去见阎王爷。” 苟贵民道:“如果真找不出姓黄的破绽,先把他送进地狱。张勇那小子没有什么智慧,好搞定。” 老刘:“当断不断,必留后患。” 在同时,隔了三条街的小饭店,赵启山和张勇也见了面。 “金山,你说这条老狗,能不能上钩?” 赵启山说道:“能不能上钩,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鱼饵设置好,把鱼线隐蔽好,大鱼一旦咬钩,别让它脱钩逃走了。” 张勇恨恨地说道:“我要有机会,绝对不会放过他,要第一时间结果了他,以绝后患,一次做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尾巴。” 赵启山看向张勇,总感觉到他有一种戾气,一种粗犷,凶残,或者是曾经被猎人打伤的野兽,牢记了人类的仇恨,现在找到复仇的时机,要把人撕成碎片的样子。 现在赵启山的目的,是让张勇除掉苟贵民,只要苟贵民出现,张勇会向苟贵民开枪的。 赵启山怕不保靠,又对张勇说道:“老钱和老周,也是经验丰富的警长。你若不便动手,我们三人,也可以合力拿住老苟,我先开枪,争取击中老苟大腿。这样,他能耐再大,也会乖乖束手就擒。” 张勇冷笑道:“你放心,轮不到你先开枪,我就把这些都解决了,你就安心当你的副室长吧!” 赵启山突然觉得,他看不懂这个没有城府、充满杀气,只知吃喝嫖赌的浪荡公子了。 隔天,赵启山来到戏班大院,见了小兰,拿出几张侧面照片,都是衣衫褴褛的乞丐。 小兰当着特高课特务的面,立即说道:“像,特别像那天的小乞丐!但…但这都是侧面照片,看不到正脸。” 赵启山说道:“找到人后,明天我来接你,去现场辨认,看是不是那个小乞丐。” 小兰嘀咕说道:“我说小乞丐,是因为那个人细皮嫩肉,不像个真乞丐。现在想,看岁数那人也有二十岁了,长得年轻。” 这些照片,是张勇通过邮局,以别人的名字寄给他的。这更坚定了赵启山的想法:那个乞丐,就是张勇找的,张勇知道那人的体型相貌,所以找了几个真乞丐,拍了侧面照片。 赵启山感觉,整个过程,有点让张勇牵着走了,但他想不出张勇有其它目的。先不管怎样,达到干掉苟贵民,责任张勇来扛就行。至于当不当副室长,是跟张勇合作的借口,是一面挡箭牌。 回到保安局,赵启山向钱、周两人布置任务,专门强调要捉活的。告诉两人,最关键是要保护好自己。 钱无尽和周小光顿时紧张起来。 两人虽然也干了几年警察,但毕竟调到新单位,又是一个神秘地方,加上对方也是一个老警察。两人也知道,室里还有一个人参加,这个人两人来了之后,还没见过面呢。 两人又拿出苟贵民的照片,反复看着,要把这张脸,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平常有说有笑的办公室,顿时紧张起来,变得鸦雀无声。 很快,二室的这种气氛,就引起一室老刘的注意。 赵启山现在犹豫,什么时候把这件事情通报给高木。张勇对赵启山说,不能让高木提前知道,等击毙了苟贵民再告诉高木,但赵启山的想法,行动前必须要向高木通报,这就如同备案,说明我这行动,是工作,不是搞不法行为。 向高木通报早了,怕高木通知了宪兵队,或通知警察局,提前做了埋伏,到时候真的活捉了苟贵民,弄巧成拙;通知晚了,等击毙了苟贵民,高木不满意,怪罪下来,赵启山替张勇背黑锅。 赵启山经过深思,准备第二天一早,再给高木打电话,汇报行动。也要告诉高木,情报是张勇提供的,锅一定要甩到张勇头上。 下班,赵启山感觉到有人跟踪,从体型上看,像是老刘。但赵启山反跟踪能力,经过多次培训和实战锻炼,技术上已经是炉火纯青了,三两个回合,赵启山就甩掉了跟踪的人。 赵启山来到了张勇选定的地方,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个地方特别适合狙杀,难道张勇真的没有狙击步枪吗?这件事情,田副局长卷入有多深,田副局长为什么要纵容张勇? 如果田副局长知道,苟贵民不是奉天一号,他为什么不揭穿,为什么不向山崎报告,而是替下面隐瞒,他就不怕日本人知道,最后要了他的老命?这里的疑点太多太多。 有一点是肯定的,田副局长在帮张勇,或者是被张勇裹挟了,亲情使他不得不帮张勇。 赵启山看到,眼前是一所没有院墙的独立房子,应该是一所废弃的寺庙,或者道观类建筑,已经没有门窗了。原来的门窗,大概都被附近的居民,拆下拿回家自己用了。 大门朝南,南边还有一排窗户,房子东边,有一片小树林,东边有窗,西边北边都没有窗户。 赵启山之所以 第182章 白燕的下落 赵启山踢倒张勇,还不解气,对他又是一阵狂揍。打的张勇直叫喊:“我操你妈的黄金山,你还没完了,你没想害过我吗?咱俩彼此彼此!” 赵启山气愤地说:“我他妈的没有要你命,你太他妈的阴损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胳膊上有伤,你还打我,哪天咱俩打一架,等我胳膊好了以后。” 赵启山气得骂道:“我他妈的要打断你那条胳膊。” 钱无尽看出门道,刚才缴张勇枪时,张勇就报了姓名,知道这个家伙,就是田副局长的外甥,一个室的张勇。赶紧上前拦住赵启山,怕赵启山真把张勇打坏了,到时候不好交待。 赵启山也就此停手,手拎张勇衣领,扯起他,“说,为什么想杀死我?” 张勇狡辩道:“我怎么想杀你,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赵启山真想一枪崩了他,但当着众人面,赵启山还真不敢杀了他。 赵启山问钱无尽,“那两人都是他开枪打的?” 钱无尽回答:“是的,一共开三枪,头两枪打的苟贵民,第三枪打的一室那人,打完就想跑,叫我拿枪顶着他后腰,他没反抗,还报了名,缴了他的枪,我们就过来了。” 张勇被揍得龇牙咧嘴,但仍笑嘻嘻说道:“就是嘛,我又没想打你们。” 赵启山愤怒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想害死我?” 张勇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小兰,“我怎么会想害你,这肯定是误会,这庙顶塌了,也不是我干的。” 张勇看向小兰时,大概意思想告诉赵启山,我是针对小兰的,并不想针对你。 “你还不认账?”说着赵启山挥起拳头,又要揍张勇,“不是你干的,也是你指使人干的!” 张勇害怕地躲闪,“操,你拿出证据,我什么时候干的,我指使谁干的?” 要说证据,赵启山还真的没有,但傻子都知道是张勇干的。这时候,赵启山知道,张勇为什么把照片邮寄给他,苟贵民出现,责任可以推给苟贵民,苟贵民不出现,他可以死不承认,说此事与他无关。 赵启山不死,凭田副局长的能力,保安局完全可以不去追究;赵启山若死了,他既没后台,也没有有权势的亲属,田副局长同样可以把事情压下来。这就是无权无势的悲催,也是张勇的仗势。 赵启山指着庙里,“那里还埋着一个人!” 张勇不以为然,“一个瘸乞丐,从小一条腿就摔断了,另一条腿最近也烂了,你让他怎么活?赶紧让他解脱,还是帮他的忙呢!” “啪”的一个清脆的耳光,赵启山又甩了张勇一巴掌,“你他妈的不是人!” 张勇也火了,“姓黄的,别以为我怕你,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让着你吗?别得寸进尺,有种你就杀了我!” 赵启山抡起另一只手,又重重扇了张勇一耳光,“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大不了我也浪迹天涯,像老苟一样,但我先送你见阎王!” 说着赵启山还要揍张勇,吓得张勇赶紧抱头蹲下,“你敢,你敢,我服了还不行吗?” 赵启山对周小光说道:“你看住老刘,其他的人,去找那个小乞丐,他还是个孩子。” 赵启山又踢了张勇一脚,“你也去,干活。” 过去干了一会,赵启山也意识到,要扒出小乞丐,他们的人手根本不够。 张勇求援式地看着钱无尽,钱无尽也明白这意思,来到赵启山身边,“下面的人肯定活不成了,扒出来还要埋葬,时间太长,我怕老刘到时不行了。” 赵启山点点头,知道钱无尽说的有理。便挥手道:“听钱大哥的,走吧!” 众人来到汽车旁,赵启山命令,把苟贵民的尸体,抬到后面行李厢。 准备上车时,张勇拉开前排副驾驶车门,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四人,挤到后排去。” 赵启山看了一眼捆住双手的老刘,在钱无尽和周小光搀扶下,艰难挪向汽车。便命令式说道: “老钱,老周,你两人在后面,看住老刘,小兰在前面,坐张勇身上。” 赵启山的目的,是不想让张勇坐舒服,让赵启山没有想到的是,张勇一口应承下来,“行啊,我在前面,抱着小兰坐着。” 小兰小声抗议道:“我不坐他身上,我可以叫辆人力车,自己回去。” 老钱说道:“小兰坐后排,我们挤一下也行。” 赵启山对小兰说道:“先送你回去。” 赵启山以为小兰会听老钱的话,挤到后排,但小兰还是来到前面,坐在张勇身上,张勇一脸的淫笑。 赵启山后悔,还是揍张勇太轻了。 送完小兰,往保安局走时,张勇对赵启山说道:“你打也打过了,气也该消了,回去说话该灵活点吧,话要说绝了,就不好收场,到时候都下不来台,事情就难办了。” 赵启山根本不理他。 等赵启山一车人,回到保安局,进了大院,在大门口停车下来,就看到田副局长和高木,都等在门口。 当赵启山和周小光,抬下苟贵民的尸体,高木脸气得铁青。 田副局长看到鼻青脸肿的张勇,惊诧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张勇低着头不说话。 赵启山抢话说道:“张勇是我打的!” 田副局长愤怒地看着赵启山,赵启山也愤怒地说道:“他不执行战场命令,我一再强调,高木室长指示,苟贵民必须活捉,谁打死苟贵民,谁上军事法庭。张勇违抗命令,击毙苟贵民。” 张勇跳脚,三分抗议,七分演戏,“这能怪我吗?原来以为他一个人来,结果他有同伙老刘。我第一枪打中老刘的腿,老苟要逃跑,我也想打老苟的腿来着,慌乱中,就把他打死了。” 赵启山冷冷地说道:“我已经有安排了,打不准你就不要开枪。” 张勇说道:“我在训练班的成绩,不比你差多少,但到实战中……” 田副局长的火发不出来,高木的火也发不出来,看到鼻青脸肿的张勇,高木在人家舅舅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如果田副局长不在跟前, 第183章 白燕获救 白燕磨断绳子,发现身边有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都是自己值钱的东西,这倒好,不用自己回家收拾东西了,拿起布包,挎在身上,就算搬家了。 白燕出来,没走多远,就迷了路。其实也不算迷路,因为根本就没有路,只能沿着从山顶流下来的水溪走。或者,向荆棘丛比较少的地方走。 很快“路”好像没了,白燕陷入绝境。她想哭喊,但她不敢,怕张勇突然出现,那她可就彻底完蛋了。 太阳已经落下,周围像死一般寂静。偶尔一只野兔,一只土拨鼠窜出来,先是把白燕吓了一跳,然后白燕又感到了希望,那是对生灵万物的希望。 我一定要走出去,否则就会饿死在山里,无处遮风避雨冻死在山里,甚至被野兽当食物吃掉,山里的狼还是很多的。 走着走着,天黑了,白燕心里更慌乱了。她扯一根有两根手指粗的枯树枝,遇到狼可以防身。东北的蛇少,但毕竟还有,手拿一根木棍,也可以挑开拦路的蛇。 远处传来了狼的嚎叫声,吓得白燕毛骨悚然,脚下加快了频率。她知道这是徒劳的,因为她不知道前方是哪里,她只是不敢停下来。 她已经很饿了,周围的阴森恐怖,胜过了对张勇的害怕,她崩溃了,她高声叫喊起来。 “救命啊!有人没……救命……” 白燕走着,喊着,绊倒了,爬起来,继续走着,喊着…… 白燕饿得两眼冒金星,她太累了,想歇一会。 刚才还潮湿的周围,突然感觉干爽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灌木丛了。她该歇一会了,抬头看到了月亮,低头,她看两双澈亮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不是两双,是三双。 白燕感到了幻觉,眼睛这么明亮……多么好看的精灵。 白燕伸出了手中的棍子,要去碰那个亮眼睛精灵。只见那亮眼睛向后退,并嗷嗷嚎叫,这是狼! 白燕顿时汗毛乍立,惊恐万分,自已拼尽全力,挥舞手中的木棍,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狼被白燕的气势镇住了,不敢靠前,又不肯退却逃走,围着白燕打着圈圈。 这几只狼大概有这方面经验,知道猎物没有长久的耐力,身体的力量,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的确,白燕由于恐吓、饥饿,长时间拼命的运动,身体已经是严重透支,她感觉到了炫幻,狼嚎变成了狗叫,黑夜中,又出现了人的身影,她真的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冥冥之中,白燕感觉狼在嗅着她的呼吸,研究着怎样分食着她,狼还会讨论从哪里咬下第一口。随狼的便吧,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麻木了。 白燕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双“狼”的眼睛,“狼”嘴里呼出热气,白燕厌恶地闭上眼睛。 “狼”的嘴,又开始拱白燕的脸,白燕推开了“狼”的嘴脸。猛然间,白燕意识清醒了,她还活着! 再次睁开眼睛,白燕看到了灯光,紧张、恐惧使她具有了力量,她竟然能坐了起来。 白燕看到了一个男人身影,穿着与季节不协调的皮衣,正在那忙活着什么事情。 刚才被她推开的“狼”,是一条大黄狗,正围绕主人撒欢,摇着尾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还不时看向白燕这边。它在向主人报信,告诉它的主人,白燕醒了,好像是被它弄醒的,是它的“功劳”。 狗主人不搭理狗,继续干着手上的活,原来他在穿蘑菇。山林周围人家,雨后采的蘑菇,经常晾的半干后,要用绳穿起来,然后挂在干燥通风处,或卖、或留下以后食用。 “你醒了,怎么跑到深山里来了?”男人浑厚的声音。 白燕第一个念头,这个人是好人坏人?印象中自己碰到了狼,好像还是三只,那是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吗?屋里除了这男人,还有这条大黄狗。 不对,墙角那还有一条狗,是黑色的,正舔着它的瓜子。黑狗和旁边,有一具狼的尸体。 见白燕没有回答,男人继续说道:“你起来吧,桌上有一碗苞米面糊糊粥,你应该是饿的。先吃完东西,咱们再算算账。” 听到“吃”、“饿”这样写眼,白燕顿感饥肠辘辘,支撑着身体,爬起来,来到了桌边,端起大碗,先试了一口,感觉可以,便一股脑的喝了起来。 糊糊粥挺稠,后面就要用勺子来扒。 男人看了白燕吃完了饭,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吃咸菜呢?” 白燕这才注意到,桌上还有一小碟萝卜丝咸菜,便放下勺子,拿起桌上的筷子,夹着咸菜吃了起来。 吃了东西,白燕精神大好起来,看到男人不像坏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环视屋里情况。 屋里挂了几张动物毛皮,墙上还挂了一支猎枪,有几串蘑菇,还有两串干苞米。 “你是打猎的?” 男人看了一眼白燕,“嗯呐,也种地!” “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呐,我原本住在黑水那旮旯,后来不搞集团部落吗,把我并村到黑泥沟那了,那里许多人家,和咱家都有点仇,我们外头人少,到那肯定挨欺负,我就提出到奉天姐姐家来。其实姐嫁过来,几年后就病死了,但那些人还是同意了,给我办了户口。” 白燕对这个男人感兴趣了,“到这还能同意你打猎吗?” 男人回答:“偷偷地打呗,原来这山里也有猎户,我就混他们堆里,互相打个掩护。我除了会打猎,其它什么也不会呀,划给的这点薄地,也打不出多点粮食,除了上交的,也剩不下多少了。到工厂做苦力,力气倒有,但我不喜欢挨鞭子,工头要打我一鞭子,我能抽他两嘴巴,肯定干不长。若赶上个日本工头,那就麻烦了,要坐牢的。” 白燕看这男人,年纪轻轻,下巴就留一把胡子,像舞台上谁呢?关云长,他可没有关公那样俊朗,她努力把这男人,往舞台上人物联系,最后只能想起蒋干。 蒋干是丑角,可这个人救了自己呀! “我不知道你饿了多长时间,不敢给 第184章 报仇 白燕从小就在戏班,对化装与化妆都通一点,她打扮成一个男孩子的模样,一点都不难,只是这个男孩太秀气了些,太干净了些,那就变成一个小少爷好了。 白燕首先在戏院门口,知道了姐姐白莲被害的消息,她心如刀绞。不需要仔细去问,别人就滔滔不绝地告诉她了,说的不全时,旁边的人还做补充。 说苟贵民穿人力车夫服装,拉走的白莲,戏班小姑娘都看到了,但白燕知道,张勇也穿了一身人力车夫装。 戏院门口的人,对白莲的兴趣,要远远高过对满洲国皇帝的兴趣。对白莲被害的样子,可以描述的绘声绘色。 白燕知道,苟贵民也垂涎白莲,但总体还是守规矩的,表面上还遵守基本的礼节,不会太给白燕下不来台。不顾一切地奸杀白莲,苟贵民基本上作不出来。 戏院门口的人们,为一个细节的争论,引起白燕的注意,是关于人力车夫的服装。 “戏班的小姑娘都看到了,苟贵民拉走白莲时,穿的整整齐齐,哪像个乞丐。” 另一个人反驳,“咱家邻居就拉人力车的,那天就是邻居的哥们,拉的苟贵民,在宪兵队门口,掀翻的车子,让宪兵队抓住的苟贵民,那哥们还领了奖金呢。他亲口跟我邻居说,苟贵民穿得像个乞丐。” 前面那个又说道:“戏班的小兰姑娘,亲自把白莲送出门,看着上了车,她给警察说得,还能有假吗,我三表姐的儿子,就是警察局的文书,他记录的还有假呀,是穿得整齐干净的人力车衣服。” 又有一个加入争论,“小迷眼,我认为你是对的,姓苟的肯定穿得干净!白莲是谁,那可号称东北第一旦,那是名角,怎么能上乞丐拉的车?” 旁边有人接着说:“那可不一定,我听说那个姓苟的杀人犯,与白莲认识。上个认识人的车,车夫穿得干不干净,那有啥关系,也不是为了上床放骚。” “哎,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个姓苟的人,逃跑了,还杀了个日本兵,打伤了他的长官,现在全城正在追捕他呢。” “怎么不知道,刚才就是这个话题引起的嘛。” “日本人抓他还不容易呀?把他的姘头家看住,姓苟的就会自投罗网。” “你还不知道吗?姓苟的姘头,也逃跑了,警察正在抓捕呢。” “就是啊,姓苟的姘头,听说还是白莲的堂妹,怎么那么毒啊,和姓苟的一起害白莲,害自家堂姐。” “听说白莲那个妹子,以前也是戏班的,是不是,谁知道?” “白莲那个堂妹,叫白燕,以前也登过台,我看过白燕的戏,虽然戏演的不如白莲,名气比白莲也小多了,但也是一个角,长得也不错。”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会想到妹会害姐。” “你们都搞错了,那个苟贵民,主要问题不是杀白莲,他是中国间谍,隐藏了好多年了。我想,肯定是当间谍被白莲发现,才杀人灭口的。” “他搞间谍,跟白莲有什么关系,白莲能发现什么?” “你怎么那么笨呢,白莲和白燕关系挺好,来往太多,怎么不能发现?” “这么说,白燕也是间谍了,要不怎么能伙同奸夫,杀害白莲呢?” “你终于聪明一回,要不日本宪兵队,满洲国警察,也都在抓白燕呢!” 白燕听了一段时间,了解到大致情况。原来,她还想着找到什么人,找一个机会,去举报张勇。之所以没有马上去办,就是听说张勇的舅舅,在苟贵民的保安局里,当着大官,她要先找到苟贵民,先找到姐姐白莲,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白燕又来到公园门前,那里也是人们闲聊的地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可以加入闲聊。 很快聊别的话题的人,被白燕引出了白莲的话题。这时,白燕只能退到聊天人的后面,听着人们的议论。因为她是女儿身,尽管女扮男装,人家暂时看不出来,但一说话,很容易露馅。刚才还有人嘲讽白燕,说她讲话时,女人态十足呢。 从公园门口人的说话,完全印证了戏院门口人说的,姐姐白莲真的不在了,苟贵民是老牌间谍。 公园人们的闲聊,与戏院那里不同,主要集中在间谍方面。白燕知道了苟贵民的新名头,叫奉天一号,是中国国民政府,在奉天的间谍头目,只要被抓住,就是死罪。 白燕害怕了,赶紧离开公园,急匆匆赶回了鲁大宝的家。 现在,鲁大宝的家,是她唯一可以安身的地方。鲁大宝不识字,看到她两个身份证明,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她完全可以用另一个证件,她叫兰翦,暂时栖身在猎人家里。 她也可以用王翦的证件,办住宿客栈,办租住民房,但她不敢,怕被人欺负,被欺负后,她还不敢找警察。 在鲁大宝家,也可能被鲁大宝欺负,但她看出来了,鲁大宝是个好人。从能力上,保护家庭,鲁大宝没问题,猎人家不缺刀枪,就是家那两条懂事的猎狗,也有一定的威慑力。 从昨天晚上情况看,鲁大宝若贪财,可以把她直接喂狼,然后名正言顺地占有她的财物。 光棍鲁大宝,如果动了色心,来玷污她的身体,她并不害怕,也不十分在意,只要鲁大宝能听她的话,洗干净身体就行。因为对救了她的鲁大宝,白燕还是有一定好感的。 白燕满身疲惫,泪眼婆娑,进了鲁大宝家院子,大黄老远怒叫着冲了过来,认出是白燕,又摇起了尾巴。可能大黄知道,昨天晚上那顿狼下水,与这位新人有关吧。 大黄引导白燕,走进屋里,见鲁大宝已经回来,正在锅台那做饭呢。 “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呢。后来看你的东西没拿走,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 看着鲁大宝那背影,白燕顿时有了些安全感。 “大黑的腿看了吗?” 鲁大宝满脸笑容,“看了,看了,东洋人给看了,还用仪器给瞧了,最后又用特殊的带子绷住了,让 第185章 就是那个背影 “报什么仇,用不用杀人?” 白燕毫不迟疑地说道:“需要杀人,不杀人的事情,我都能干,也不劳哥哥出手。至于什么仇,话有点长,我可以慢慢给哥哥说。关键杀人的事情太大,哥要考虑好了。” “杀什么人,官家的人,还是有保镖的大财主,总不会是普通的小混混吧,如果是小混混,你身上的钱,随便拿出一点,也能找到动手的人。不用你把整个人都搭进去,还有这么丰厚的陪嫁。” 这几天在一起,鲁大宝给白燕的感觉,是聪明,但人很木讷,可刚才说的这些话,鲁大宝一点也不显得木讷。 “要杀官家的人,原来是带枪的警察,现在身上也有枪,在保安局上班,他家里还是很有势力的,只能偷偷摸摸对他打黑枪,不被人发现,然后,我们对谁也不能讲,过我们的小日子,如果失败,暴露了,我陪着你,走完那段黄泉路。” “什么人,跟你有这么大的仇恨?是杀父之仇,还是杀夫之恨?” “我还没有结过婚,只有过相好的。嗯,也不是杀父之仇,他杀害了我姐姐,肯定在杀我姐姐之前,也污辱了姐姐的身子。这些是我要杀他的理由,但还不是最主要的。你不是问我,怎么到深山里的吗?就是拜他所赐。” 鲁大宝道:“我问过你,你没有讲,虽然我很想知道,但小妹不说,肯定有不说的道理。” 鲁大宝的话,让白燕感到了吃惊,看来,她也要重新认识鲁大宝。本来嘛,白燕住在鲁大宝家里,这么多天,鲁大宝没撵她,也没追问她,更没有表现出邪恶意图,本身就不同常人。 白燕好奇地问道:“鲁大哥人这么好,家里也不是多穷,我倒不了解猎户,但大哥绝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人家,可为什么没媳妇呢?是来到新地方,没有人来说媒,还是大哥眼光高,看不上一般的人。” 鲁大宝又喝了一口酒,“都不是,我在老家时候,家里很早就给定了一门亲事。” “两家离得不远,也就二十里地吧,”看到白燕想笑,鲁大宝解释道:“我们那旮旯地方大,又都是猎户,住的挺分散,二十里地算得上是邻居了。女孩家一直满意我,我家也想早点完婚,因为女孩比我还大一岁。” 白燕笑了,“那是你不同意吗?女孩不够漂亮?” 鲁大宝看了一眼白燕,“我是很愿意,说真心话,她虽然不如你漂亮,也不如你会穿衣打扮,但在我们那里,也是百里挑一。” 鲁大宝的话,虽然很受听,但白燕仍然感到受戏弄了,“大哥骗我,说自己不识字,没上过学,刚才这几句话,没上学,不识字的人,是说不出来的。” 鲁大宝苦笑,“我真的没上过学,不识字,没有骗小妹。” 白燕道:“大哥继续说吧,那女孩后来呢?” 鲁大宝叹气,“我没有那份命,聘礼都下了,按皇历喜日子也订了,可女孩家人去世,没等过年,我父母也相继去世。守丧期间,是不能结婚的,可我不是人,做坏事,遭到天遣了!” 说着,鲁大宝给了自己一拳,还要打,被白燕拉住。 “别这样,我相信你,你不会做坏事的,肯定是上天误会了,你把事情说一说,让小妹帮你分析一下。” 鲁大宝说道:“总也不能完婚,我也挺着急,她也没办法。于是,我那天就把她接出来,在我们猎人林子里的小屋,住了几天,像你说的,也欺负了她,但她很愿意的,我们都挺高兴。” 白燕想笑,但她忍住了,她猜到是一个悲剧,所以默默地听着。 “总不能就这么住下去吧,肯定是要把她送回家的。那时我还有一匹马呢,我们两人骑马去她家,路上赶上打雷下雨,我们在树下躲雨,结果被雷劈了。她和我的马都死了,我却没事。” 民间都说做了坏事,要天打五雷轰的,但白燕见过太多,做了坏事,一辈子都顺风顺水,平安无事的。 鲁大宝还在继续说着:“是我做的坏事,是我打猎杀生,是我把她带出来,住一起。但为什么上天要惩罚她,而放过我。她在家里什么活都干,从来不和任何人红脸,我在外面,帮过土匪,给胡子报过信。我想,是不是上天故意的,雷劈死我就算便宜了我,要这么折磨我。” 鲁大宝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白燕感觉找到了答案,庆幸自己在恰当的时间,遇到了鲁大宝。马上,白燕又担心起来,鲁大宝或许不会帮她,除掉张勇,那可是让他去杀人啊。 白燕又给鲁大宝倒满了酒,自己的杯里,也倒了一点点,“我想这件事情,也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天是惩罚恶人,但有些事情不是天干的。” 鲁大宝喝了一口酒,“那是谁干的,雷公喝醉酒,犯了迷糊?” 白燕道:“或许是吧,也可能她的命就是这样,都说人有六道轮回,可能上辈子,她欠了你什么东西,这辈子来还,还完就走了。不提这些了,你打过老虎没有?” 鲁大宝道:“没有,我倒是碰见过一回老虎,但那个东西太厉害了,一个猎人,如果家伙什不顺手,十个猎人,九个要被虎伤到。我面对老虎,一点一点后退离开的,那天骑的马和狗,都不在身边,在二百米外山坡上吃草呢。” 白燕道:“那你主要打狼吗?” 鲁大宝道:“杀过一头黑瞎子。” 白燕惊奇,“你杀一只熊?人家说熊最难对付了,很多霰弹枪打不透熊皮的。” “熊肚皮最薄,它生气时要站立起来。那张熊皮,就铺在你垫子下面,那是一头大个的黑瞎子。” “鲁大哥真厉害!” 就这样,白燕也不提张勇的事情,鲁大宝讲打猎,一直也是兴致勃勃。 奉天周边人家酿的酒,浓烈程度相差太大,白燕问谁家的酒最好,就被指点到这家了,她不知道,这家的小烧,是远近闻名的烈酒。 白燕就陪着鲁大宝喝一点,就感觉浑身燥热,血涌全身。 白燕 第186章 终于当上了副室长 不必介绍,各位都知道,救下白燕和鲁大宝的人,就是赵启山。 鲁大宝首先开口:“兄弟,谢谢你,你真厉害,杀了三个日本兵,救了我和媳妇。” 赵启山道:“你胳膊伤的怎样?” “应该没事,打猎经常被猎物弄伤,自己摔伤,我会处理。” 赵启山从腰间,拿出一个急救包,“你先止血,到安全地方我帮你看看。” 鲁大宝道:“你开车吧,我自己能行,一个猎人,这点小事自己做不了,那还能打猎吗?” 赵启山道:“你那个霰弹枪,锯掉了枪托,如果你还有猎枪,你最好扔掉。如果舍不得扔,要把它藏好,不能藏在家里。因为你开了一枪,猎人的身份就暴露了。现在猎人没几家了。” 鲁大宝大感震惊,因为锯断枪托的猎枪,他用了一块破布包裹了起来,让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白燕对鲁大宝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猎人的身份,还很担心,尽管对方救了他们夫妻,可这人一直在打杀日本人,常在河边走,总能湿到鞋。现在,见人家明察秋毫,早就知道鲁大宝的身份,便也释然。 白燕犹豫,要不要提醒对方一下,医院门口袭击汽车,日本人还在追查。但又一想,苟贵民把之前的事,与之后柴进成被毒杀相联系,姐姐白莲,又与柴进成几乎成亲,便把话咽了下去。如果人家恨柴进成,牵连到自己,有点不值得。 接下来,赵启山的话,让白燕瞠目结舌。 “夫人是白燕吧,你还有别的身份证件吗?你不能用白燕名字了,全奉天的警察都在找你。” 鲁大宝豪爽,见赵启山救了自己,对赵启山没有任何戒备心,“她有,跟真的一模一样,连领供应品都可以。” 这一点,赵启山已经想到了,苟贵民肯定会为白燕,办其它名字的证件。当着鲁大宝的面,肯定不能提苟贵民,让白燕尴尬。 “是张勇劫走的白小姐吗?”赵启山想了一下,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是的,我与他是你死我活了,我姐姐也是张勇杀的。” “你那所房子,经常没有人监视,如果你有非常重要的东西,非取出不可,经过确认,可以进去取,速进速出,如果没有一定要取的东西,就不要回去了,家里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多次偷过了。” 白燕道:“没有什么了,有一些漂亮的衣服,以后肯定也不能穿了。”白燕看了一眼鲁大宝,继续说道:“其实,我更愿意过现在找到的生活。” 来到一个岔路口,赵启山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奉天的猎户,大都集中在两三个区域,要么是山区,要么是林区。 鲁大宝喊道:“往新屯那边走,我在新三屯,我叫鲁大宝,有空到家里做客,今天这个日本屁驴子,肯定不能进屯子。” 在一条小河边,白燕要下去把手洗干净,因为她手上,留有刺杀张勇的血迹,让她感到恶心。 看白燕不在场,赵启山摘下墨镜,检查一下鲁大宝的伤势,贯穿伤,还是挺重的。如果看医生,都知道是子弹打得。 赵启山抽出匕首,挑开鲁大宝袖子,拿出身上准备的缝合针线,划火柴给弯曲的缝合针消毒,给鲁大宝缝起了伤口。 鲁大宝嘴上咬着猎枪包布,真的一声没吭。洗手回来的白燕,看到这一幕,吓得不但闭上眼睛,还用手捂住了脸,转过去了身子。 缝好了伤口,嘱咐鲁大宝别沾水,可以去买点消炎粉,因为猎人受伤,买消炎粉也正常,只要不去看医生,别让人知道是枪伤就行。 鲁大宝嘿嘿笑着,“兄弟是抗联的吧,身上带急救包,带着刀枪伤缝合针线,是天天开枪耍刀之人,枪法在猎人中,也找不出几个啊!” 赵启山收拾好东西,戴上墨镜,“我就是一个专打鬼子的人。鲁大哥跟坏人作对,我就帮你。我给你们送到前面的桥上,我就回去,让认识你们的人,看到你们乘摩托车,会引起怀疑的。” “不用往前走了,从这过河,就不远了,现在是枯水期,脱个鞋就过河了。” 赵启山问:“桥对面是新几屯?” 鲁大宝答:“是新二屯,这边就是新三屯,新二屯过去,靠铁路那边,是新一屯。” 赵启山说道:“那好,就此分手吧,希望后会有期。” 鲁大宝喊道:“兄弟,想着来家里喝酒!” 赵启山在摩托车上,回身招招手,加速离开了。 白燕过来,看着鲁大宝的胳膊,“这个人是医生吗?” 鲁大宝道:“像个医生!我们赶紧过河离开这里,往前再走二三几里,就回家了。” 过了河,白燕仍然惊魂未定,“你说这个医生,杀日本人毫不手软,下手那么狠,还有,以前,哎,算了,不说了。” 鲁大宝道:“我老家好几个堂表兄弟,都参加了抗联,那是有骨气的中国人,现在又说满洲人了。真要是康德皇帝,自己说了算也行,满人毕竟也生活在这片土地,可偏偏是日本人说了算,没骨头的人,就给日本人当了狗。” 白燕心里挺矛盾,她恨张勇,对苟贵民还有点感情,还有那个柴进成,原来与刚才那人是一伙的,后来投降日本人,出卖朋友,被这人毒杀。 对,这个人是医生,他有毒药,在姐姐送的饭里下了毒。现在这人又救了自己,自己应该感谢他吗?看来,这些人,才是戏里的大忠大义之人;而柴进成、苟贵民这些人,虽然对姐姐,对自己好,但不能说是忠臣,不能说是义士和英雄。 给叛徒、给奸恶之人做妻子,真不如给鲁大宝当老婆,何况对苟贵民,自己能进他家门,也只能是个二太太。 想到这里,白燕心里彻底释怀了,别说苟贵民已死,就是苟贵民还活着,自己也应该离开他,嫁给鲁大宝,鲁大宝才是自己的归宿。想到此,白燕紧赶几步,和鲁大宝并肩而行。 前面就是屯子了,白燕想起赵启山说的,“大宝,刚才那个兄弟说,让你把这枪扔了。 第187章 再会嘉美 赵启山来到胡歌清家,一进门,把手中的礼品递给佣人,随着佣人来到钟义民房间。 钟义民出院后,一直在表姐家休养。经过日本医生的手术医治,钟义民的嗓子,音量和声音清晰度,有了很大的恢复。等他伤愈回去上班,副室长位置没有,赵启山心里还有点歉意呢? 钟义民拉着赵启山的手,“就你这个兄弟够意思,想着来看我,我没看错朋友。” 赵启山苦笑着,“除了日本人高木外,其他的人,想来也来不了呀。” 钟义民呵呵笑了起来,“老苟那个混蛋,下手太狠,动作也真迅速。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回想当时的情节,现在才敢慢慢想、试着回忆,真后怕。” 赵启山道:“事情发生后,高木让我们调查,苟贵民是怎么打开的手铐,后来才知道,他偷偷拿了桌上的门钥匙,用钥匙环铁丝,捅开的手铐。” 钟义民道:“也是他会打开,你给我个钥匙环,让我随便弄,我也打不开那手铐。当时我什么也没注意到,那个日本宪兵,一上车就像要睡觉。” 赵启山问道:“苟贵民先对日本宪兵动手的吧?” 钟义民道:“是的,突然打击,他肯定要找威胁最大的人。不说那事了,我们都没想到,搞侦破间谍,还要打打杀杀的。张勇被杀案件,侦破有结果了吗?你不来,我都不去想他,也不爱去打听。” 赵启山答道:“警察局回复,找到一个猎户,原来做过土匪,恶习很多。张勇与他打交道是在赌场,那个猎户欠赌场很多钱,早就私下放话,捞不回本就跑路。张勇在赌场,赢多输少,两个人或许因此结怨。另外,那人当过土匪,有帮手。” 钟义民摇头说道:“赌场结怨,他不闹赌场,找张勇泄愤?说不过去。” 赵启山道:“警察分析,是想绑票张勇,张勇不从,动手反抗,那猎户才下的狠手。正好被宪兵队撞见,那三名宪兵要去特高课,从另一个方向来,在门口喊了一声,就直接追凶手,结果中了埋伏。埋伏的人,原本是运送肉票的。” “猎户人呢?” “出事以后就不见踪影,一种分析是又干土匪了;还有种说法,在林子中打猎失手,被熊瞎子所伤,最后又落入狼群之口,反正找到了遗骸。” 钟义民听后,紧锁眉头,一会儿缓缓说道:“貌似合理,但总感觉有漏洞。这个猎户,凶手,怎么知道办公室的电话?又是怎么知道小兰,知道张勇花心于小兰,还那么了解戏班周围的情况?” 赵启山不得不佩服钟义民的思维,他就是不走运,另外他没有经过搏击训练,没有受过基本侦破培训,他需要别人帮助他完成基础工作,结果下面的人,不买他的账,尤其是碰到苟贵民和张勇。 实际情况是白燕,她与苟贵民姘居,当然知道电话,了解戏班情况,张勇打小兰的主意,白燕稍一打听,就能知道。 赵启山答道:“警察没有通报那么详细,我想可能是张勇自己说的,那些酒肉朋友,平常玄天武帝,哪个能靠的住?赌场如战场,到输红眼的时候,必定六亲不认。” 钟义民道:“你说的也是,赌这东西就不能沾边。不说他了,说说你吧,我把你弄到保安局,我也不知道这地方,比警察局还凶险呀!” 赵启山笑道:“这不挺好吗?官升一级。如果在警局,我还是警长,不知道在那个位置上,我还要熬多少年呢!倒是钟大哥你,伤好后,回去干什么,能不能顶替高木,做二室的室长,或是到别的室?” 钟义民道:“我不回保安局了,现在已经离开了保安局,到外交部门工作。” 赵启山感到诧异,到现在,世界上也没有几个国家,承认伪满政府。 “到对外使馆吗?欧洲的形势挺紧张的,大战一触即发。我们的友邦德国,现在是欧洲冉冉升起的明星。我看,其雄心不小。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现在都并入了德国。” 赵启山对世界局势关心的少,主要还是娟子关心的多一些,连带赵启山也注意到欧洲的局势。 钟义民道:“这是德国在洗刷上次欧战的耻辱,推翻欧战后,强加在德国身上的不平等条约。上次欧战后,给德国那么多紧箍咒。” 赵启山道:“德国头上的紧箍咒,早就被打破了,什么发展武器限制,军队数量的限制。前两个月,英法俄三国,正在谈缔结同盟条约,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赵启山极力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在钟义民面前卖弄,希望能继续受到对方关注,给对方留有好感,在胡歌清和其他人面前,钟义民能为自己说好话,为自已仕途加分。 果然,赵启山的话,引起了钟义民的注意,“哦,不错,关心的事情挺多,眼界也挺宽阔,是受你的日本太太影响吧?” 赵启山要纠正钟义民的话,再一想,算了,反复强调台湾不同于日本,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便说道: “是的,她对我有一些影响,但我认为,保安局的工作要做好,也必须关注世界形势。形势影响国策,国策影响两国的交好,或者是交恶,然后影响到情报收集。” 钟义民连声说道:“很好,很好,你很有悟性,你确实是一个人才,不用可惜了,我不能让你这个人才,埋没在二室那个小地方。” 赵启山心里讲话,我就是要在反谍部门,这里尽接触机密东西,让对方的间隔,来反间谍,这具有多么大的讽刺性。 钟义民继续说道:“你注意到的是公开消息,但你要知道,谈判仅代表有政治意愿,但谈到实质问题,英法苏三国就各怀心腹事了,要想缔结同盟条约,没那么容易。” 赵启山道:“钟大哥刚才说,我那是公开的消息,这么说还有秘密的消息,什么是秘密消息?” 钟义民道:“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英法苏三国谈判,下一步该军事问题了,应该不会有什么进展,或者 第188章 这是世界大战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启山完全惊呆了,看着嘉美那副凄惨的样子,心如刀割,愁肠百结。 “你们哥俩个呀,我问你,你结婚,你哥哥知道吗?” “他不可能知道。” “更不会见过你夫人吧?你到满洲时,还没有结婚。” “应该不会。” “你见过你嫂子吗?” 赵启山已经从懵圈状态中,有了一些恢复,他在想,哥哥能和什么样人结婚?如果是与家乡的人结婚,自己可能见过,毕竟,王真哥哥上大学时,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家境优渥,来家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未尝不会有哥哥看上眼的姑娘。 哥哥的妻子,会是我们的同志吗? 王真与组织失联多年,没有主动寻找党组织,明显属于脱党。他身在国民党中,是以国民党身份,与日寇作斗争。连刚离开这里不久,与王真并肩斗争的蔡文波,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 见赵启山不回答,嘉美按自己的理解,寻找着答案,“你也没有见过你嫂子,你们的事业固然重要,但可以为了事业,完全无视亲情吗?” 赵启山抬起头,带有愧疚感地看着嘉美,“我不知道哥哥娶了谁,但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我嫂子。” 嘉美再也抑制不住伤感,搂住赵启山,轻轻地抽泣起来。 “嫂子还住在山田家里吗?” “我已经搬出来了,自己租房子住,我也回不去日本了,和家里也割断了联系,或者说,是家里清除了我。”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嘉美止住哭泣,梨花带雨,冲赵启山笑了一下,“其实,这也是我的想法。姑姑,婶婶,也向伯父,向叔叔求情,告诉我,现在他们正在气头上,要过一段时间,再帮我与他们沟通,让我制止了。本来向他们表达不满,我还挺为难,不知道怎么做,正好以这个为契机,与他们决裂,断了联系。” 赵启山问道:“嫂子,你的生活费够吗?我可以提供嫂子的生活费用。” 嘉美笑了,“我有两只手,受过良好的教育,毕业于着名大学。在与山田婚前,也有非常好的职业,收入不算很高,但完全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比你当小警察的收入……哦,你们肯定还有活动经费,你们的活动经费,上面给的很多吗?” 赵启山道:“我们的经费,上面给一些,但主要靠我们自己筹集。” 嘉美道:“你们怎么筹集?打家劫舍,拦路抢劫,还是像水泊梁山上的好汉,此山是我家,此路是我开,要想打这过,留下买路财?哈哈哈……” 不得不说,嘉美对中国文化的熟悉,已经到了相当高的程度。 赵启山笑着答道:“我们从不打家劫舍,也不抢劫路人,我们只针对伪政府。” “哦,只针对政府,哎,去年满洲国银行被劫,钞票满天飞,是你们干的吧?” 赵启山想,连袭击军官俱乐部,嘉美都知道是他们干的,多知道一件事情,也没有影响,便“嘿嘿”笑了两声。 嘉美冷笑一声,“别说我能养活自己,就是吃不上饭,我也不会要强盗的钱。” 赵启山想反驳嘉美,日本人进中国来,那才是强盗,但想到这样打嘴仗,很没意思,嘉美还是心向中国,同情中国人民的,还帮过自己,便换了一种说辞,“嫂子要吃不上饭时,一定提前告诉我,只要我有一块饼,嫂子至少能吃到半块。” 嘉美今天攻击性很强烈,“你是不是希望姐落魄,希望姐去要饭?” 从嘉美的话语,赵启山明白了,嘉美是怨恨哥哥。把她和赵启山的关系,从嫂子改成了姐。但这也不能怪哥哥,只能怪命运捉弄人。 赵启山诚恳地说道:“我什么时候都希望姐好,我得到过姐的许多帮助,希望也能回报姐,绝对不敢有半点恶意。包括我让小豆子去找姐,只是希望姐知道真相,自然,我也希望姐还是我嫂子。” 嘉美把身体靠着赵启山,“以前我一直怀疑,但自己总不愿意相信,不敢面对真实的环境,自己总是逃避。你帮我挑破这个脓包,姐要谢谢你!你放心,姐今后如果遇到难事,也一定会去找你,你也是姐在这里唯一的亲人。” 赵启山道:“自己生活,刚开始需要用很多钱,你还要出来工作,你的工作解决了吗?” 嘉美说道:“我生活费用很少,钱这个东西,姐从来都不在意。我现在很充实,原来的学校,希望我回去,但要改教其它课。我现在找另外一个学校,收入比原来少点,但教我喜欢的东西。文化协会还在兼职,那也是我喜欢的事情。” 赵启山道:“姐住的地方安顿好了吗?” 嘉美:“临时租了一个房子,肯定要换,等安顿下来,我把地址告诉你。” 赵启山:“今天我注意了,没有人跟踪姐,以后姐能否被监视,我也不知道,姐还是要小心一些。” 嘉美:“我与山田君谈过了,不允许他派人跟踪我。如果认为我叛国,他可以举报我,可以抓捕我,绝对不允许他监视我。” “他不会遵守承诺的,”赵启山摇头,“特高课只要闻到一点点腥味,他们会紧盯不放的,即便是山田不想监视你,他也会追查你的消息来源,他不会放过这条线索的。” 嘉美:“这个我想到了,我不会告诉他的,我也和小豆子说了,让他躲藏好,我要和山田摊牌。” 赵启山:“我想,现在特高课正在疯狂地找李毛豆。另外,我哥哥的情况,姐是怎么知道的,能告诉我吗?” 嘉美:“从关东军陆军情报部得来的,那里这些情报,都装订成册了。文化交流协会有位先生,他就是情报部的,他们经常有问题,要向我们这些人请教,尤其是中国古代文化的问题,他们懂中文的人,也搞不明白。” 赵启山:“姐对这些人,今后都要提防点,没有家族支持你,很容易让人家抓住把柄,被人整,遭人迫害,甚至是诬陷。” “ 第189章 梅教官 “嗨,老兄,早就听说你逃出了东北,这么长时间才来看我,怕我出不起酒钱吗?” 蔡文波也笑道:“不来看你有两条,第一条是根本没时间,一到国军就经人引见,拜访了我们老学长,何应钦长官,何长官推荐,转到西北,做兰州空战的参谋人员,然后各战区,各地走动,提出防空建议,没有闲下来一天。第二条是怕吃饭,你在武汉、长沙如鱼得水,不怕辣,怕不辣,我可就要遭罪了。” 说着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田汝真道:“我们的防空做的怎么样,你要给我好好看看,你是学门出身,专门研究航空作战,打飞机,隐蔽物资,欺骗空中侦察,要比我们在行多了。” 蔡文波说道:“我把考察的情况,都要写成报告,向各级长官汇报。有些小问题,直接告诉下面改正了。需要探讨和研究的问题,我也提出自己的建议,供你们当长官的参考。” 王汝真:“老兄也是国防部的人,为什么不穿军装呢?” 蔡文波:“三条原因……你从外面跑回来,先喝点水,然后我们慢慢聊。” 王汝真:“无怪乎当高参了,说话都是一二三四,好吧,你慢慢说。” 蔡文波:“一是我不喜欢穿,我一个上校军衔,你老弟已经是少将了,在外面见到你,还需要给你敬礼。” 王汝真知道这是蔡文波逗趣,也跟着说道:“哦,第一条是嫌官小。” “第二条是穿军装确实不方便,在许多地方,尤其是前沿地带,要向下级军官,向营、连、排长了解具体情况,不了解出具体情况,就凭着理论知识、书本知识,指挥人家干这、干那,太不负责了,这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我们要负责,绝对不能草率。不穿军装,以一个专业人员的心态,和下面的军官交流,容易沟通,能够得到真实的信息,完整的资料,提出的东西有的放矢。” 王汝真道:“嗯,有点道理。那第三点是什么?” “第三条,上面有意向,让我离开作战军队,到半军事化部队去干,但目前主要任务,还是做军队防空工作,解决燃眉之急。” 王汝真:“我不懂,带兵时间长了,说话愿意直来直去,这样才能命令明确,下面执行才不会走样。” 蔡文波:“让我到运输部门工作。欧战打响,世界阵营清晰了,德日那年签定的协议,就是所谓《反共产国际协定》,实际上就是结盟,现在意大利加入这个协定,结成了柏林——罗马——东京轴心,初步形成一个最富侵略性、法西斯主义的国家集团。这样,反对这个集团的国家,就开始援助中国。” 王汝真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蔡文波继续说道:“上面让我们,以非军队人员名义,进入航空运输领域。因为,有些国家还有点顾虑,不想做的那么明显,给日本落下把柄,我们与他们对接的人员,不穿军装,以民生援助做掩护。” 王汝真:“我懂了,老兄责任重大,我们政府都撤到大西南,虽然搬迁了一部分工厂、设备,但原军工生产本就不足,这一折腾,产能更受影响了。这仗打得规模越来越大,武器弹药越来越少,急需外面的援助。” 蔡文波:“说了这么多,你怎么没问我,我是怎么从东北逃出来的?” 王汝真:“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是军统人员把你送出来的,老兄离开东北时,还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放心,给你老兄介绍自己战绩的机会。一会吃饭,让老兄好好说一说,叫吹牛也好,反正一下子敲掉日军十架飞机,几十名有经验的飞行员,立了大功。” 蔡文波:“我是参与了整个行动,也提供了情报,调走了日军守备队。参战的主要是抗联,最后军统也协助我们撤退,但有一个核心人物,你肯定想不到。” 王汝真:“听你说话的口气,我应该是认识这人。” 蔡文波:“你当然认识,否则我卖这种关子,还有什么意义?” 王汝真:“你先说说,这人在这次行动中,起到什么作用。我根据他的表现,在我认识的人中,找到和这些能力相匹配的人。” 蔡文波:“这人是军统奉天市组长,也是市行动队队长,年纪轻轻,心思缜密。从头至尾,策划的袭击机场行动。作为军统的人,还能指挥抗联队伍。敢深入虎穴,判断又精准,指挥特种部队,绝对是一个好手。” 王汝真:“年纪轻轻,看来比你我小很多,这类人,我认识得也很多,但能指挥特种部队,人数可少之又少了。当然,特种部队的指挥官,肯定心思缜密。策划了整个袭击机场过程……你们伤亡多大?” 蔡文波:“伤亡非常小,只牺牲一两名队员,还干掉日军两辆坦克,几十个鬼子兵,他自己也能开坦克、汽车。” 王汝真:“据我所知,驾驶机动车辆,是军统培训课程之一。但你说的这人,我确实猜不到。” 蔡文波:“不要想远了,在你身边的人中猜。” 王汝真:“在东北,军统的人联系过我,其实,我当时已经是国军系列了,只不过是杂牌军的人。我认识奉天省站陶站长,省站行动队唐队长,好像都不是你说的这人。” 蔡文波:“哦,你见过陶站长,就是这人把我和陶站长,送出东北,一直送到天津。是他拿着你的漫画册,文姬别胡地,一骑轻南弛。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竟然想到了是我,主动联系的我,只不过他把接头暗语说反了。” 王汝真惊讶,“他还找到嘉美,嘉美还能信任他,把画册交给他,没有交给山田——嘉美特高课的丈夫?” 蔡文波:“是啊,我们都被你的假死给骗了。嘉美心灰意冷,才嫁了她的同学山田。” 王汝真道:“如果不制造成假死,日军根本不可能减少搜山、包围人员,我们根本出不去,那时我还受了重伤。不说其它事情,就说你,如果 第190章 琴瑟和鸣共赴国难 “你好,蔡先生,欢迎你到家里来,汝真电话中说,你们是在东北的患难兄弟,现在又是坚守长沙的战友,这么多年,出生入死,难得一见。” “这就是弟妹呀,国军的精英,军统电讯界女中豪杰,我的想象中,应该是英姿飒爽,一见面,更多的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梅教官被蔡文波逗笑了,“这是夸我,还是夸蔡大哥家里的西施?快请进!” 田汝真道:“我都忘问了,嫂夫人在哪?” 蔡文波道:“从沦陷区出来了,在长安我们见了一面,现在她和家里人,正在去昆明的路上。” 梅教官道:“这就好!” 梅教官名字叫梅冬雪,在王家,她是一个非常尴尬的角色。 二姨娘是太太的陪嫁丫鬟,生了两个女儿。正房太太没生育,如果单就一个二姨娘,大太太可能也不会与二姨娘联合,可偏偏又出现了一个三姨娘,大太太就开始厚薄有别了。二姨娘是大太太娘家人,自然她的两个女儿要受宠。 梅冬雪的亲娘,其实是被她父亲买回来的,父亲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希望生一个儿子。买时父亲就明确说了,如果三姨太生了儿子,那母凭子贵,三姨娘将乌鸡变凤凰。如果不能生儿子,三姨娘也不留在家里,将换一个三姨太。就是休掉这个女人,重新娶一个,也称作三姨太。 等梅冬雪出生,父亲又舍不得三姨娘了。父亲家业也大了,不缺卖三姨娘那几个钱,还不如直接娶个四姨太。 父亲看上了一个戏班姑娘,找人和戏班老板,谈好了价格,只待家里准备好,付钱娶回家。 这时大太太不干了,开始联合二姨娘,还有两个女儿,依仗娘家势力,反对娶四姨太。说如果休了三姨娘,把冬雪送到大太太房中养着,可以再娶一个,这是以前就说好的。搬出一套说辞,叫事不过三,不知道谁给她出的主意。要说男娃,已经有一个过继来的王泉,说老爷要男娃是幌子,实际上是被狐狸精迷住了。或许是大太太感觉,在戏班长大的女孩,见多识广,心思多,不容易摆布;也或许,三姨太,四姨太,都年轻漂亮,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父亲哪能让几个女人吓唬住,别看大太太家族势力挺大,但娶姨太太是王家家事。父亲也让一步,给大太太家人一点面子,答应三、四姨太的孩子,如果不是男娃,便都不姓王。这样,连带冬雪,也随着母亲姓梅了。 这时候,大清皇帝已经被推翻,各路诸侯拥兵自重,南北两个政府时战时和,你方唱罢我登场。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一支军队,一个管着二三百号人的军官,看上了戏班这姑娘,没有谈价格这种麻烦事,直接来了一顶轿子,把这姑娘“抬”走了,老板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梅冬雪的母亲在王家,由于不受大太太的待见,连家里家丁、老婆子,都敢欺负她,连带小小冬雪都跟着受气。这时,一个人总是挺身而出,不但镇住了下人,连带二姨娘和她两个王姓女儿,都不敢欺负冬雪娘俩个了,这人就是王泉。 全家人,包括家里下人都知道,如果老爷再没儿子的话,以后这家的主人,就是王泉。 二姨娘看着王泉对冬雪好,心里嫉妒得要死,经常冷嘲热讽地说,一个姓王,一个姓梅,干脆两个成亲吧,还省事了。 说者是气话,听者是憧憬,冬雪从小就埋下要嫁王泉的种子。 日子一天天过,冬雪一天天长大,当她情窦初开时,王泉已经离家上大学,走上了革命道路。 每当王泉回家时,都要讲些外面的形势,分析家乡闹革命的原因,谈些共产主义的思想。应该说,梅冬雪这么快走上革命道路,与王泉的影响,有很大的关系。 闲言少叙,夫妻二人请蔡文波进屋,刚坐下,勤务兵就摆上了饭菜。 田汝真看桌上,只有酒杯没有酒,便问道:“没有搞到酒吗?” 梅冬雪道:“不要着急,我已经告诉胡掌柜,务必送些好酒过来。” 田汝真诧异道:“酒楼还断了酒,他是想关门了吧?” 梅冬雪:“也许是吧,看到要打仗了,赶紧把店里的存货,都打对一下,也不敢进新货了。” 蔡文波:“看看这民生都成什么样子了!” 田汝真:“我们先吃着,肚里有点东西,一会喝酒不醉。” 梅冬雪给两人倒上茶,“先以茶代酒,我派人再去催一下。” 这时,一个勤务兵进来,抱个坛罐,拎着一瓶酒,“夫人,胡掌柜派人送酒过来,他请夫人包涵,说这酒,是他现在能搞到的最好的酒了,说酒行的人,早就跑没影了。他还拿来一罐米酒,说是老张头自己家做的,在当地挺有名,如果感觉白酒不好,喝点米酒应付一下。” 田汝真道:“有酒就行!对当兵的没有好坏,只有够不够。”说着,亲自给蔡文波面前的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 梅冬雪抢过酒瓶,给田汝真倒上。 田汝真举杯,“为我们的重逢,为我们还活着,干杯!” 蔡文波:“为我们的今后干杯,但愿我们都看到胜利那一天。” 三人吃饭,梅冬雪负责为两人斟酒。 蔡文波又说道:“希望这次会战,不要像去年那样窝囊!我想,这里百姓的艰难,与去年那场大火,有直接的关系!” 田汝真道:“去年那场火,说是译电错误,日军在新墙河,几百里之外,译成几十里的新河,最后惩办了几人。但真正原因,是高层的决心,是失败情绪作祟。” 蔡文波:“长沙文夕大火,与花园口决堤一样,都是焦土抗战的产物,不能什么情况,都想着焦土,不言战,先言败!” 田汝真:“都是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的后遗症。不说这些,还是讲一讲你的经历吧。” 当着梅冬雪的面,蔡文波肯定要略过嘉美,实际上,蔡文波只知道嘉美,并不认识她。 “我不知道你弟弟的真名, 第191章 策反者 这时,蔡文波与田汝真,从防空布置,聊到长沙保卫战的意义,就听蔡文波说道:“我赞成兄弟的意见,这一仗必须打,从政治、经济上考虑,自从台儿庄之战、先局部胜利,后整体失败之后,我们也急需一场胜利,才能提振抗战信心。” 田汝真道:“是啊,武汉保卫战,我们找到了对付日军的方法,总体上增强了军人的信心,也让日本明白,灭亡中国,它的力量还不够!再打一次胜仗,才能坚定人民胜利信心。” 蔡文波道:“湖南是着名的谷仓,为国民政府粮食、兵源供给地,也是工业资源的重要基地。” 田汝真接着说道:“这里是华中战略重镇,粤汉铁路之要冲,武汉失守后,它的战略地位,已经上升到特别突出的位置,大西南,已成为我们的战略大后方,这里就是门户,是战略上要点,成为我们的屏障。” 蔡文波:“除了你说的战略战术,还有国际上的问题,也...也很重要。”蔡文波显然喝到位了。 田汝真道:“当然了,老兄就准备干这项工作,天救自救者,你若是没有信心,没有...没有决心,也不会有人真心帮助你,全力地援助...你!” 梅冬雪感觉,两人都喝到量了。这些生死兄弟,让他们尽情放纵心情吧,她想到唐朝王翰的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但愿这些好兄弟,好战友,都能活到抗战胜利那一天! 在日军司令部会议室,情报部的野田大佐,正在介绍情况,“我们的情报,中国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正试图说服他们最高长官,要坚守长沙。” 会议室首席位置,坐着日军的最高长官,第十一军司令冈村宁次,他集中了此次可调动的全部人马,十万余人,“这次他们的最高军事决策者,还是那个蒋介石吗,难道他从不下放指挥权,或者委托其他人,在重庆代替他指挥?” 野田答道:“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他从来不放手让其他人指挥,只会发生前线司令官,不理睬他的命令情况,这种情况有过,但很少。” 这时一个日军少将,用嘲笑的口吻问道:“能否再发生去年事情,他们自己再放一把火,又烧死几万人?” 会议室里,顿时发出轻松的笑声,这笑声中包含着轻蔑,还有几分讽刺。 冈村宁次摆手,制止了这种气氛,“不能轻敌,去年长沙大火的机会,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现在,要用我们的实力,夺下长沙城,用我们武士道精神,摧毁敌人抵抗意志。另外,敌人的兵力,有没有变化?” 野田道:“没有变化,兵力仍然在二十四五万,外加一些警察性质部队。” 冈村宁次对旁边一个中将衔人说道:“按原计划,由赣北、鄂南、湘北分头进击长沙。” 中将“嗨”一声,又对野田大佐说道:“情报部要把重点,放在上次会议中,确定的几个核心节点上。比如三七五高地,还是一支杂牌军在防守,这是我们穿插部队打击的重点,要把周围情况了解详实。” 野田也“嗨”了一声,马上又补充道:“这支杂牌军,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在武汉会战中,就是这支中国军队,袭击了我们穿插部队,使我们辎重炮兵,受到很大的损失。” 那个少将衔人怒道:“是他,那个杂牌军团长?好的,三七五高地,在我的攻击路线上。” 野田道:“现在,这个家伙当上旅长了,对关键节点上的人员,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 少将道:“我倒希望在战场上,消灭这帮人,不想让你们暗杀掉!” 中将生气说道:“各司其职,情报部对各个关键人物,该除掉的除掉,该策反的策反。下面布置物资运输事项……” 在长沙第九战区司令部,薛岳将军对满屋的人说道:“委员长已经下定决心,完全赞同我们的意见,坚决守住长沙。今日之国际形势,与去年有很大变化,欧战爆发,世界范围内阵营分明,我们要展现我们的信心,我们的能力,让友帮、让世界都看到。日本在诺门坎事件中,遭到了可耻的惨败,急于在中国战场上,重树不可战胜形象,我们不给日军树立信心的机会。下面,请参谋长,把近来日军调动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 在日军情报部,野田大佐正与几个人开会。可以看到,这些人的军衔都不低。就听一位大佐衔的人说道: “排在第四位这个人,比较特殊,就是军部会议中,提到的杂牌军旅长,他叫田汝真,毕业于我们日本陆士。开始,他有比较强亲日倾向,和日本名望家族后代女子相爱,曾经想加入日本国籍,未果,后来两人到满洲,同居生活。我们分析,应该受到女方家族阻挠,不能顺利娶到该女子,说了许多反满反日的话,被特高课列入黑名单。” 野田问道:“这个女子是哪个家族的?” “山口家族,哦,企业界那个山口家族。近些年,家族才有人,进入了特高课。” 野田又问道:“是山口家族特高课的人,对这个田汝真采取了行动吗?” “是的,这个田汝真,当时已经任职满洲国军,当了团长,从奉天去新京报到,准备在火车上动手处决,结果被田汝真逃脱了。” 野田不屑地说道:“这些特高课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尤其是那些半路出家的人,特别自以为是。你的想法,是想策反这人吗,能否做到?” “试一试看,我们也不会损失太大,派一个小人物,试探一下。” 野田点头,“如果是这人被抓了,对我们的损失不大,如果成功了,收获巨大,这样可以赌一下。” “我也这么想的。” 野田继续说道:“田汝真对帝国皇军,是有血债的,可以先答应他,免除他的责任,然后在即将成立的新政府,许以重要职位,先把他拉过来,等这湘鄂之战结束 第192章 兵行诡道 在战区司令部,田汝真正向中将吴参谋长,汇报与日军人员会谈结果,吴参谋长锁眉沉思,田汝真沉默等待。 “你认为日军能上当吗?” 田汝真答道:“我认为日军会相信,起码会部分相信,认为我有心投降,要给自己留后路。原因有三条,一是汪伪政权要成立,现在正搞所谓“还都”准备。二是去年长沙文夕大火,日军认为我军没有守城决心,军心浮动,有机可乘。三是现在各地,国军将领丧失信念,缺少胜利意志,会认为我也如此。” 吴参谋长:“如果放进来的日军,不能很快全歼,让日军在我们防线后方,有一个据点,多了一根钉子,是很冒险的。” 田汝真道:“这种可能性要小,如果一支军队,甚至一个人,感觉上当,他首先的想法,是退回原来的位置。所以我认为,日军在受到我方攻击时,会首先撤退,不会据守。另外,他攻不上三七五高地,也无险可以据守。” 参谋长又问:“你认为日军会派多少人,穿插进来与你会合?” 田汝真道:“我分析在二个大队,约二千人左右吧。” 参谋长:“为什么是两个大队?如果是我指挥,我至少派一个联队。” 田汝真:“日军兵力有限,过分相信他们武士道精神,所产生的战斗力,这与发现上当后的撤退不同,一种是战斗前的自信狂妄,另一种是遇险后的理智反应,是正规军校培养出的战术应用,也是他们的军人素养。” 参谋长笑了,“看来日本陆士没白培养你,把他们摸得很熟,看得很透,我向总指挥汇报一下。你再想想,这计划除了保密外,还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田汝真:“放日军进来后,要快速封堵缺口,这样一是敌人发现上当,可以造成日军心理压力,有利扩大战果。二是彻底打乱敌人的部署。” 参谋长:“即便是让进来的日军,撤回一部分,也能打乱敌人整体部署,解除这一路敌人的威胁,让我们集中精力,对付另外两个方向的敌人。” 日军情报部会议室,野田对另外几个人说道:“是不是太顺利了?我研究了上次武汉会战,这个田汝真,完全在部队休整期间,主动向我军进攻,行动非常主动,随后整个会战中,部队也打得非常顽强,现在这么快就投靠我们,有些不太正常。” 一个中佐军衔的人,是他会见的田汝真,“我也认为有点奇怪,他并没有狮子大张口,只是从两县,变成三个县,要三个县的管辖权,但强调完全管理权,对,他用的就是管理这个词。我还想了解一下,在中文里,管辖和完全管理,区别有多大。” 另一大佐军衔的人说道:管辖就是归他的辖区,完全管理可能就是土皇帝吧!” 中佐点头说道:“或许这是他的本意,他说县长由他任命,只需要给新政府备案。不管什么,我先答应了他,将来要怎么做,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吗?” 大佐说道:“这种人就是要手握兵权,如果不满意,随时可以找一方投靠。” 中佐说道:“田汝真如果离开我们,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他还可以投靠谁,难道是共产党吗?”随后,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野田又发话了,“各位,到现在还没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田汝真会投降?” 大佐说道:“只有一个原因,他认为仕途受阻。最近田汝真的后台,没当上省政府主席。” 中佐赞同道:“中国就是这样,完全靠后面的靠山,靠山一倒,立即改换门庭。” 野田大佐道:“如果这家伙戏弄我们,我们会有什么结果。” 中佐说道:“我们没什么大损失,如果他没有动作,我们就不理会他,需要他先行动,从后面进攻敌人防线。” 野田:“如果他诈降,引诱我们深入,我们不可能不行动。是否可以让他把部队拉出来?” 中佐:“田汝真反对,他的解释是:如果拉出队伍,可能丢掉他一半的兵力。他短时间内,不能说服手下的人,都跟他走。一团和直属队,可以听他的,二团团长,他要扣押。让部队原地待命好办,要部队越过战线,进入我们的区域,许多人可能不会行动。” 野田点头,对这一点,野田是赞同的,“以后,我们和他怎么联系?他掌握的力量多少?” 中佐道:“他要我们提供一部小型电台,与他个人联系,他的太太,就是电讯人员。他手下两个团,一团是他的主力团,也是他当团长带的团,二团是新扩编的队伍,还有旅直属队,全旅人数不足五千人。” 野田:“他要这五千人都不损失,将来还扩大队伍,谁说他没有远大志向,志向不小呢!”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我基本上同意这个方案,我去找司令官,看派多少部队穿插进去。”野田说道。 那个大佐说道:“可以派一个联队进去,这样可以打破敌军外围防线,兵力少了不行。” 中佐道:“依我看,两个大队兵力足够了,中国军队在作战中,只要稍微脱离原计划,立即惊慌失措,自顾逃命。上面军阀,以保存自己实力为主。” 那位大佐道:“不可轻敌!轻敌有两种后果,一是兵力不够,失掉战机。二是敌情有变,没有足够的兵力,形成自我防御圈。” 野田道:“派一个联队,恐怕没有那么多兵力可调,如果两个大队,加上田汝真的部队,或许勉强够用。让司令长官和参谋部人员,根据兵力部署,来决定派多少部队吧。” 在田汝真旅部,陈团长在那里喘着粗气,田汝真对他说道:“你一天往我这跑八趟,电话中两句话就可以说明白,你非要来回跑。” 陈团长回应道:“田旅长,你的计划是不是被鬼子看破了,北边已经打了三天了,我们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田汝真道:“看破还是原来的布署,原来的打法,不要受这件事情的影响。” 陈团长说 第193章 罪不可赦,追杀到底 野田在一小队日军护卫下,往回猛冲,旁边不断有日军倒下。他亲眼看到,有一个大队长,是一个少佐,也是刚才跟他说话,主张立即向回冲、反对设防御圈坚守那人,在他十几米远处,被子弹击中。 那个大队长的卫兵,上前背起大队长,只往前走了一百多米远,便放下了这个大队长。两旁几个卫兵,下跪向他们的队长致敬,然后嗷嗷叫着,向前冲去。野田知道,这个少佐大队长,已经见了阎王。 另一个大队长是中佐官衔,应该去指挥部队了,反正没在野田身边。 野田把他情报部的人,只要是能调出来的,都调了出来。那个与田汝真见面的少佐,在前面的坦克中,肯定是凶多吉少,因为那些坦克“都没有了”,副手加滕大佐已经阵亡,光他情报部的人,死亡也不少。 往回冲,两边受到猛烈的攻击,野田后悔没听加滕的话。但现在再重新部署,肯定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后阻前攻。 很快,后撤的路便攻不动了,日军队伍躲在一处悬崖下。让野田感到幸运的是,悬崖顶上,被日军占领着,否则整支部队都处在头顶火力之下,那样不堪设想。 中国军队的炮火,很难打到悬崖之下,让队伍暂时得到喘息机会。 那个中佐大队长,和另一个少佐,来到野田身边。这个少佐,已经接任那个死亡的少佐,代理了大队长。 “后撤路上阻拦的敌军,设立了临时工事,在掩体后面,坚守不出战,我们一时半会,还清除不了他们。”代理大队长的少佐说道。 那个中佐大队长说道:“追击的田汝真部,打得很猛,给我们造成的伤亡很大。我们侧翼受到的攻击,大部分也是来自田汝真部。” 野田对田汝真已经恨之入骨,“能否发动一场反击,先打垮田汝真部,解除后面之威胁,再击溃侧翼,迂回进攻阻挡之敌。” 那个中佐大队长说道:“击溃后面追兵,几乎不可能了,它是田汝真的第一团,刚才我一直和他们交手,我知道他们的实力。现在,可先攻击我们侧翼之敌,然后迂回到前面,从拦路的中国军队后面,夹击中国军队,打通后撤道路。” 野田道:“那好吧,谁的力量足,谁来负责攻击侧翼之敌。” 两名队长同时表示,已经没有力量,单独向侧翼之敌攻击了,现在整支部队的损失,已经过半,只能从两个大队,各抽出一个残缺中队,向侧翼敌人进击。 到这时,野田才真正感觉到,这一次的损失巨大,他将难逃追责之惩罚。 野田当即表示,向侧翼进的领队,由他亲自率领。 那个中佐大队长,皮笑肉不笑,表现出不屑的神情,“还是由我来指挥吧,我们的侧翼,是田汝真亲自指挥的旅直属队,实力不比一团差多少。你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你要掌握全局。” 野田知道这家伙,瞧不上自己的指挥能力,心里不甘心。野田知道任务艰巨,但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其回去被追责,要剖腹自尽,不如死在枪林弹雨之中。 这时,头顶悬崖之上,响起激烈枪声。一个日本兵从山顶水沟处,系绳下降,来到众人面前,敬礼后说道:“麻生中队长派我报告,山顶受到敌人的猛烈攻击,希望大部队迅速撤离,因为麻生手下人员不足,坚持时间有限。或者,再派人上去增援。” 中佐大队长问道:“攻击麻生中队长的敌人,是哪部分,有多少人?” 这个传令兵再次敬礼,“报告,据判断,是田汝真旅二团,攻击人数不详。” 中佐大队长用手电,看了一眼摊开的地图,这是前段时间,日本侦察兵渗透后,画的简易地形图。 “这个山顶阵地,决不能丢了,否则,不仅我们这里要被动挨打,就是攻克了敌人这道阻拦阵地,前面还会被田旅二团截住,仍然回不到我们的区域。我再带两个小队,从前面攀爬上去,增援麻生中队长。”然后这个中佐大队长,看了一眼野田,说道: “那就麻烦野田长官,带队攻击侧翼之敌,我先走一步了。” 中佐大队长走了,那个少佐代理大队长,对野田说道:“野田长官,我们已经没有预备部队了,我让前面的进攻部队佯动,掩护你们攻击行动。” 这个代理大队长知道,去山顶的中佐大队长,肯定是有去无回了。他知道,那个叫加滕的情报部大佐,最开始的建议,是正确的。应该找一处有利的地形,建立防御圈,固守待援。等到白天,利用空中轰炸,结合射程最远的野炮,射程十五公里九零式炮,轰击中国军队,打通一条撤退通道。 现在,一切都晚了,只能等待那半个大队,还有原来不多的战线上的日军,赶来救援。战区用作进攻的部队,要一整天才能赶到。之所以要提前一天,要求田汝真举事,也是想出其不意,打乱中国军队的部署,掩护日军的调动。两千日军,凭三七五高地的工事,在田旅投降部队的协助下,坚守两三天是没问题的。 但现在,日军被田汝真欺骗了,狠狠地坑了一下。 时间不长,前后、山顶上,又响起激烈的枪声,野田下令进攻,他亲率两个中队,向侧翼扑了过去。 日军的情报很准确,在日军侧翼,正是由田汝真亲自督阵的旅直属队。 在高处,用望远镜观察的田汝真,看到日军自杀式冲锋,冷笑一声。虽然是夜里,但借着月光,看到鬼子钢盔反射的微弱光线,田汝真作出准确判断。 “传令,这是两个残缺中队,放进前一中队,分隔包围。” 很快,田旅前面部队,与日军刚一接触,便主动向后撤退。随后,在日军进攻队形的腰部,中国军队猛烈进攻。 中国军队经过反复拼杀,终于包围了前半部分日军。野田没有进入包围圈,但他已经红了眼,督促后一部分日军,不要命的向前冲。 一颗手榴弹,在野田身边爆炸 第194章 至暗时刻 张新白拿着南京的文件,看着“田汝真十恶不赦,必须追杀到底”几个字,不屑地扔到一边,心想,你野田要报仇,你自己报去,别拉着我呀!一根筋的家伙,活该让人家当猴耍。 当南京的文件下来,张新白不得不重视,谁让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呢。 汪先生的“曲线救国”主张,不但父亲大加赞赏,认为具有政治智慧;张新白也很认可的,认为这是一条通向光明的路。 既然打不过日本,那向日本“称臣”又有何妨?和日、亲日、友日,又有什么不好?羸弱的中国,靠上一棵大树,真心跟着日本屁股后面,学习人家的长处,就是中国应该走的道路。日本文化,就是中华文化的外溢,现在我们再学回来嘛。 抗日?抗日就要亡国,现在不就到了亡国的边缘了吗?满洲国成立,华北自治,外蒙古已经丢了,让人家拿刀,把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割掉。 父亲张银龄,受汪先生派遣,去了一趟满洲,结果就驾鹤西去,而且是死于非命,这让张新白悲痛欲绝,他的思想彻底扭曲了,父亲是为中国好,是救中国,那些愚昧的中国人,还称他是汉奸,真是不识好歹。 看来“曲线救国”这条路,也是不好走的。 父亲张银龄没了,张新白憋着一股气,想为父亲报仇,他要加入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它已于去年九月,在上海成立了。本来与丁默邨、李士群都说好了,结果又变卦。要说这些人变卦,跟父亲的死没关系,鬼都不会相信。 还好,关了一扇门,又开了一扇窗,误打误撞,也是汪先生的赏识,或是感觉对父亲的亏欠,自己进了军事委员会,来到了政治保卫局,还挂了上校军衔,比在特工总部强多了。 野田是他的日本顾问,别人告诉他,一切都要听从顾问的。在张新白看来,从来没有文件要求,一切都要听从日本顾问的,那我就有选择的听。或者明里听,暗里不听。 野田总想着报仇,我张新白的仇,难道比你野田小吗?我可是杀父之仇啊! 妻子梅琴,自从父亲投靠汪先生,就闷闷不乐,跟着他来到上海、南京,便经常发无名之火。 开始,张新白以为梅琴会与他离婚,所以也不在乎她了。张新白开始不回家,在外面公开找女人同居,等着梅琴提出离婚。可结果是,梅琴跟着他走了,还默认、容忍了他在外面找女人,让张新白大感意外。张新白认为,他已经掌握了开启梅琴思想的钥匙,他已经彻底征服了梅琴。 梅琴跟他提出的要求,只是不想待在家里,要出去工作,这当然不是问题。新政府也缺人,梅琴又是电讯人才,在军统训练基地成绩就好。 除了丧父之痛,张新白真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对于野田刺杀田汝真的计划,张新白以新政府成立,需要大力宣传,热烈庆祝为由,暂不考虑。你野田愿意干,带着你的别动队,你们日本人自己去干呗。 汪伪政府浮出水面,张新白之流热烈庆祝,喜气洋洋。可军统人员,却在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尤其是赵启山,更是心情沉重,仇恨满腔。 白天,高木告诉赵启山,经过反复确认,东北第一匪首,抗联的第一军总指挥,杨靖宇被日军讨伐队击毙。 高木说得眉飞色舞,赵启山听得愁肠寸断。 自从两年前,抗联第一军第一师师长程斌,杨靖宇最信任的、最得力的助手,率部叛国投敌,被日军任命为挺进队队长,就将杨靖宇部队逼入绝境。 程斌投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摧毁了70多个抗联的密营,那是抗联补给生命线。几乎一夜之间,杨靖宇部队,就陷入了弹尽粮绝的境地。 随后,敌人多次传言击毙杨靖宇,结果都是子虚乌有。 前几天,又传出击毙了杨靖宇,赵启山只是轻蔑一笑,相信那还是谣言。 昨天晚上,娟子沉痛地告诉赵启山,国外的广播,已经证实了,杨将军真的遇难了。 白天,高木谈到汪伪政权成立,奉天要搞庆祝活动,赵启山不以为然,“我想,高木先生,如果我在市政府说了算,我不会搞这种活动的,因为它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只会徒增城市安全风险。” 高木轻蔑地问道:“黄桑,你为什么这么说,现在治安不断好转,大股土匪不断被消灭。” 赵启山真想怼高木,张勇被打死才几天,还有那张银铃死亡,列车被袭,关东军军官俱乐部被袭,这个高木,倒挺健忘呢。 心里想着,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对,高木室长说的很有道理,最近,我们皇军在战场上,又有什么捷报?我的消息闭塞,不如高木室长消息灵通。” 其实,赵启山已经知道,日军在进攻长沙时受挫。 高木说道:“难道你没有听说,东北第一匪首,抗联第一路军头目,杨靖宇被击毙了?” 赵启山陪着笑,“我听说了,但以前也几次听说,杨姓首匪被击毙,结果都是假消息。” 高木摇头晃脑,“这次情况不一样,是真的,绝对是真的,经过了验证,杨的首级,已经被送到新京,都经过展览,绝对错不了。” 惨无人道、丧尽天良的鬼子,什么野蛮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这样呀,那我们真应该好好准备一下,庆祝中国的新政府成立。”赵启山这是真心的,想在伪满庆祝期间,再搞出些动静,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 高木自感见多识广,纠正赵启山道:“你的用词,哦,绝大多数人的用词,包括部分报纸,说得都不准确,应该是国民政府还都南京。汪精卫先生,本来就中国国民党副总裁,政府的二号人物,带领赞同日中友好的政府人员,回到首都南京,应该叫还都,排除了不肯合作的蒋介石。” 赵启山问道:“这不是就有了两个政府了吗?一个老政府,在重庆,一个新政府在南京。” 高木笑道:“黄桑,你还年轻,不明白 第195章 给汪伪政府送礼物 赵启山和孙福生,带领行动队队员,对集会广场进行了实地侦察。发现如果没有迫击炮,袭击广场主席台很困难。 在狙击范围内,也有树木,商会办公楼,还有两所日本人的民宅,有一条道路,通向广场。但集会那天,肯定会受到警察严密监视。 主席台若再被三边围上,只留面向广场观众,那狙击点只有一个地方,就是那所商会办公楼。 商会楼三层,属于一家日本公司。不用详细调查,一问便知,这家商会,是日本半官方性质,做了很多管制物资生意,抗联拟袭击的那家仓库,这家商会就占一半股份。 赵启山和孙福生一致认为,开会那天,主席台一定会设幕帐,围上后面,两边扇形,面向观众。 孙福生提出,可以选树林,或者日本民宅,那两个方向警卫肯定少,占据后,集中长枪,对广场主席台进行盲射,肯定会有收获。 赵启山不同意,因为你不知道主席台上有谁。其实,他怕有张荣仪,但可能性不大,他要再问一下。 主席台上肯定有胡歌清,赵启山还不想让他死。那天钟义民找赵启山,赵启山就感觉这里可能有文章,他还在等待揭晓谜底。另外,没有目标的开枪,很容易伤到两侧走动的人。赵启山反对孙福生的观点,凡是参加这种集会的人,都该死。 长猴的观点更极端,晚上摸进日本军营里,偷一门小型迫击炮,远处轰炸广场主席台。 虽然好多人都可以操纵迫击炮,包括赵启山和孙福生,但要想命中主席台,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最后,行动队商量出一个方案,赵启山称它为“圈羊陷阱”。 参加庆祝集会的人,绝大部分是政府工作人员,各行业组织的代表。就是说,那些人不来不行,处于被迫状态,也是参加集会的基本人群。 由于宣传是自愿参加,赵启山分析,还会有一些人,是“自愿”参加者,多是因为行业,部门的头头来了,自己也来表现一下,在上司面前露一下脸。也会有纯粹为看热闹的,这些人肯定很少,因为谁为看热闹,“自愿”接受严格的安全检查? 当然,在“自愿”人群中,警察便衣、特务肯定不会少。 第二天,赵启山电话联系了张荣仪,两人寒暄起来。 本来,赵启山与张荣仪地位差得远,两人不能常走动。但当了副室长后,赵启山的地位有所上升,再加保安局二室,就管着警察局,也算工作上有联系,有接触。谁都知道,张荣仪在新局长武宫上任后,更不受待见,闲着没事和人闲聊几句,也并非乍眼。 “张局长,最近忙吗?” “不忙,不忙,恕我耳拙,没有听出来,你是……” 其实,张荣仪已经听出是赵启山,故意这么说,为给人一种印象,就是两人不是很熟悉,来往不多。 “我是保安局二室的黄金山呀!原本是你手下的小兵,想起我没有?” “哎呀呀,这是哪里的话,大名鼎鼎的黄副室长,我哪能不认识呢?我家的两个孩子,还是你家松下老师的学生呢!黄副室长,有何公干,敝人愿意效劳。” “我们这里的工作,怎敢劳烦张局长,都是按程序,与张局下面的人对接的。今天打电话,也没有要紧的事情,一来通报张局长,上次调来四个人的档案,已经审查完了,没有问题。二来呢,上次张局长拿给我们夫妇,高砂冻顶乌龙茶,真得好喝,那茶基本上让我喝了,喝了张局长的茶,还没有谢谢你呢!” 张荣仪知道赵启山有事,但也不能太唐突,直接说事,只能慢慢往上引,张荣仪飞速思考着,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情?突然,他想起了汪伪政府成立,要召开庆祝大会,一定是行动队要有动作,很可能要袭击会场。 “哦,你喜欢那茶呀?难得那茶遇到知音。我对茶一窍不通,别人给我,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这样,黄副室长若喜欢,等我从关东洲回来,再给你带点。” “张局长要去关东洲?” “嗯,庆祝中国国民政府还都南京,我们不临时放假一天吗,内人要我陪着,去看她的亲戚。” “哦,张局长不用参加庆祝会,不坐在主席台风光?” 张荣仪完全确认,赵启山明天要袭击会场,怕误伤到他,便明确说道:“我下午就坐火车,陪内人去关东洲。” 赵启山知道,张荣仪听懂了,“哦,张局长下午要出门,现在肯定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哪里,没打扰,没打扰。” 两人撂了电话,张荣仪会心地笑了起来。 自从武宫局长上任,用了一批武宫带来的人,张荣仪完全靠边站了。 张荣仪感觉还挺高兴,反正该发给他的文件,也要给他看,收集情报能力没受大的影响。打吧,炸吧,行动队搅它个天翻地覆,狠狠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 赵启山放下电话,他想着怎么编个理由,明天他要去现场,要“参加”庆祝大会。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赵启山拿起一听,是钟义民打来的。 “喂,老弟,忙什么呢?” “是钟大哥呀,我还能忙什么,都是你忙过的事情,没头没尾,没有成绩,咱也别出差错。钟大哥,你们外交部尽干什么,听上去那么神秘。” 钟义民道:“想知道我们都干什么吗?” “当然想啦!” 钟义民笑了,“想知道好办,明天你去参加个大会,叫做中国国民政府还都庆祝大会,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啦,明天还放假一天呢。哦,那会是你们举办的呀?” 赵启山当然想到了,钟义民肯定会参加。 钟义民道:“不是我们举办的,是民间办的,但大人物都要参加,明天你也去吧,我给你介绍几个人,互相认识一下。” 赵启山道:“明天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参加,听说还有自愿参加的,我本来想去呢,但听说高木室长不去,我也不想去了,怕人家室长没去,我这副室长窝窝头 第196章 告黑状 枪声响起时,除了胡歌清,汪伪代表这些人外,大部分人还是比较镇定的。像奉天市长,小个子日本人,还有那个警察局武宫局长,明显这些人都是军人出身,很容易判断出,枪响的地方,离会场还有一段距离。 看到胡歌清的不知所措、汪伪代表的呆若木鸡,武宫局长走到了话筒前,“各位先生,参加庆祝会的朋友们,你们不用担心,会场里是很安全的,几个破坏分子,反满抗日分子的残渣余孽,他们正在做垂死挣扎,马上事态就会平息。” 武宫又面向汪伪代表,“对不起,请继续!” 那个代表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刚说了一句:“女士们,先生们,作为中华民国国民政府的代表,我非常感谢各位……” 广场旁边不远,许多高官的车都停在那里,这时突然响起了枪声,还伴随有爆炸声,人群惊骇。 那个讲话的汪伪代表,吓得立即蹲下了身子。 这时所有人,不能再装若无其事了,尤其看到一辆汽车还着火了。 那个日本小个子市长,指着武宫说着什么,由于人们惊慌的尖叫,呼喊的嘈杂,赵启山听不清市长说什么,但他肯定是非常愤怒,因为他的脸都变了形。 武宫马上指挥警察、便衣,把主席台上的人,向那幢商会小楼引领。路上,由于集会的人群挡道,警察们还努力分开人群,给这些“贵宾”让开一条通道。 有两个便衣,搀领着胡歌清,从赵启山三人身旁挤过。 赵启山马上喊道:“胡市长,胡市长!” 胡歌清扭头,看到了钟义民,马上推开便衣,拉起钟义民,“义民,跟我走,我把你带进去。” 赵启山拉住钟义民另一条胳膊,“胡市长,听我的,别往人多的地方去,这时候找一个遮挡物,坐下来等就行了。” 钟义民四下瞧一下,“这哪有遮挡物啊?” 赵启山一指主席台侧面,“到那边,背着停车方向。”说完,拉着钟义民向那里走去。 胡歌清还在犹豫,他还想随大流,去那幢商会小楼。 赵启山喊道:“胡市长,快点过来,小心敌人的狙击手。” 胡歌清再看身边的便衣,只剩下一个年龄大一点的了。 这个便衣略一犹豫,也说道:“他说的对,这种情况,应该往人少的地方去。” 赵启山见胡歌清跟了过来,一指便衣手中的枪,“小心,别让狙击手认出你是警察。” 这个便衣毫不犹豫,把枪别在了腰间。 赵启山知道,没有狙击手瞄准这里,但他还是让大伙靠主席台坐着,他则坐在胡歌清的前面。 胡歌清明白赵启山的用意,这是在他前面,用身体帮他挡子弹。 赵启山也不敢站起来,他怕流弹。如果被流弹击中,那才叫倒霉呢。 那个便衣问赵启山道:“小兄弟在哪高就?遇事不慌,沉着冷静,好像也当过兵。” 赵启山回答:“在保安局混口饭。” 黄德彪接话说道:“这位是保安局二室副室长。” 钟义民也说道:“黄室长之前也是警察,是警局最年轻的警长。” 那便衣说道:“哦,是同行呀,好像听说过,是破获奉天一号的功臣吧?” 钟义民道:“正是他!” 便衣道:“失敬,失敬,没想到黄室长这么年轻!” 黄德彪看到大人物,基本上都进了商会楼,人群也挤在小楼周围那一片地区。便站起身来,看看停汽车的方向,那里起火的汽车还在烧着。 钟义民冲他喊道:“你那大傻个子,快蹲下吧,小心挨枪子。”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吓得黄德彪赶忙蹲下身子。 赵启山顺着声音看过去,那幢商务楼,已经塌了一半,紧接着,烟尘四起,把整栋楼,和那一片区域,严密地罩了起来,烟尘团还在逐渐扩大。 钟义民等人,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然后面面相觑,久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胡歌清首先缓了过来,对赵启山说道:“金山,是你救了我!” “是上天保佑胡市长!” 赵启山没有多说话,他感到心情愉快,行动队的“圈羊陷阱”获得了成功。 事后,赵启山了解到经过。 抗联来到那座仓库大院,外面只有两个警察巡逻。顺利解决这两个警察后,抗联战士冲进大院,控制住仓库值守人员,便开始搬运东西,装了满满两大车,使马拉车走起来非常吃力。 没办法,战士们又开始卸东西,把不重要物品,又卸下车来。 看时间已到,战士们开始放火,撤离。由于这里有一些弹药,已经无法搬走了,遇火开始噼里啪啦作响,这就是在会场,听到的突然响起的枪声。 当然,出仓库走不远,就遇上追过来的警察,抗联战士一个冲锋,就打垮了警察。在撤退的路上,又被日本宪兵队追上。 抗联战士边打边退,最后看实在走不快,又丢掉大半的物资,好不容易才撤进林子里。但宪兵队紧追不放,直到宪兵队接到通知,说广场受到袭击,宪兵队中了调虎离山诡计,这才停止追击,撤回增援广场。 行动队首先化装成警察,抓了两个警察“舌头”,知道了口令,便“巡逻”来到商会楼前,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楼内警察,把尸体都藏在楼上一间屋里,把门上了锁。 与此同时,队员也在各处设好炸药。 这时,老张带人袭击了停车处,还烧着了一辆汽车。 袭击汽车的队员,并不恋战,只管放枪。 这样,参加庆祝大会的“嘉宾”,自然被警察引导,进入了这幢离广场最近的小楼。这些“羊”,被圈进了行动队设置的陷阱。 行动队员趁乱,撤了出去,由于知道口令,撤退也很顺利。 设定的时间一到,炸药爆炸,这些个大人物、“嘉宾”,受到了毁灭性打击,一半身亡,包括警察局新任武宫局长。那个小个子日本人市长,算幸运的,被从废墟中扒出来时,身受重伤,永远地失去了一条腿。满族人奉天副省长,也捡回一条命, 第197章 建立隐蔽根据地 魏政委原来最头疼女同志安排。 许多有抗日热情的女同志,坚决要求跟队伍走,一是本身有抗日热情;另外,他们要跟自己心上人,跟着兄弟在一起,这让魏政委很为难。让她们在队伍里,行动起来确实不方便,毕竟男女身体,体力不同;不让她们在队伍里,似乎不近人情。有时她们还能起不小作用,比如化装侦察,照顾伤员等工作。 有了一个屯子做“根据地”,魏政委还感觉女同志不够用。因为警察经常来查户口,每次都说屯子里的光棍太多。 村长老魏就解释,女人少,是两个原因:一是猎户本来娶媳妇就难,谁家的姑娘,愿意送进深山老林子里?二是有些结婚的猎户,媳妇还没有跟来,等房子建好了,都安顿好了,自然把媳妇就接过来了。 在同志们盖房子过程中,真来了一次土匪,结果被战士们活捉了两人,扣在屯子里,学土匪的样子,拿钱赎人。 伍光头气翻了天,要把猎户屯铲平,便将分散的土匪集中起来,准备进攻猎户屯。 独立支队要想打土匪,不管怎么打,都可以打胜,但那样就暴露了自己。 既然伍光头是着名土匪,那就报官好了。 伍光头刚把队伍集结起来,日军和伪满国军就赶到了。土匪立即钻老林子,躲山洞,藏深沟里,差点被消灭过半。 伍光头也老实了点,但舍不得拿钱赎人,就送过来一个女人,两支霰弹枪。枪是他们抢猎人的,打光子弹留着也没用,女人是土匪抢的良家妇女,掳上山是供土匪“享用”的,但此女脾气暴烈,至死不从。即便是被捆绑下、打晕过去而受辱,也坚决反抗。 被送到猎户屯时,半裸的身上,几乎没有正常皮肤的颜色,浑身上下被打得青紫。 几个女同志,反复劝解,才使她安静下来,松开绑绳,这个女人拉开门就跑。刚跑出门,马上就摔倒了,因为她两条腿,都被打伤了。 把几个女同志急的,反复给她解释,一是她养好伤,随时可以走。二是现在就通知她家人,过来把她接回去。 这女人见抗联的人,真的不骗她,这几个女人也行动自由,不像被强迫的,又听说这是新建的移民屯,慢慢也安静了下来。 聊天中,一个女同志说漏了嘴,说猎户屯的人,不但打猎,也可以打土匪,打伍光头。 这个叫二妞的女子,立即要求留下来,说要找土匪报仇。 屯子里负责的是魏政委,年轻力壮、有军事指挥经验的王玉河,领着精干力量在山里活动。 魏政委接到报告,说二妞想留下来,思前想后,感得二妞不托底,不敢冒然留下,如果出现一个特务,那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这么好的根据地,立马葬送,绝不能冒这种险。 魏政委便说道:“二妞政治立场不明,她现在只是想着报仇,并没有无产阶级觉悟,暂时还不能留下。另外,她已经结婚,她夫家,她娘家会找到这里,到时候我们又说不清,还是先把她送回家吧,不管是她娘家,还是她夫家。” 这个抗联的女同志,找到二妞说:“开始,我们抓了土匪,是想换回我们被抢的东西,后来土匪把你送过来,村长见你可怜,就同意和土匪交换了。我们不能留下你,因为你已经有主了,你夫家、娘家找来,我们不好办,怕被说成拐骗良家妇女。” 二妞当时就怒了,“我找你们混蛋村长去,告诉他,俺家过年,猪都是我杀的,我什么活都能干,他肯定怕我在你村里,吃闲饭不干活。我知道你们村的地少,我可以自己去远地方草甸子,开一片地,养活我自己。” 战士见二妞理解错了,反复告诉二妞,村长不是这个意思,你是被绑上山的人,到时候来查户口时,我们不好跟警察交待。 二妞养了几日伤,魏政委怕时间一长,二妞看出屯子里不对劲,想赶紧把二妞送走。具体往哪送,还要找二妞商量。 二妞想都不想,开口说道:“去娘家大王家村。” 第二天一早,老魏套了辆大车,由车把式出身的老刘赶车,亲自送二妞回家。 路上,老刘极力和二妞套近乎,还开着玩笑,逗着乐,与一脸严肃的老魏,形成巨大反差。 让老魏出乎意外,二妞的爹对老魏两人,不冷不热,二妞娘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抓住二妞的手,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已经到了中午,老魏老刘看出来,二妞爹根本没有留人吃饭的意思。老刘急了,人可以不吃饭,马不能不喂,从天亮就出门,马没吃没饮,往回没法跑。 看着二妞还在娘床边哭,老魏拉着老刘就走。 两人赶车来到一家大车店,伙计跑了出来,问道:“两位住店吗?” 老刘道:“只吃饭,不住店,我们要赶过去拉脚,你把马卸辕子,喂料饮水,多加点糠,一块算钱。” 伙计:“好咧,两位老爷里面请,我这就卸辕子。” “二妞她爹多差劲,”老刘恨恨地说:“给他女儿救出来,还给送了回来,不说给我们拿点啥,起码招待顿饭吧,怎么抠门成这样?” 老魏道:“她爹不是抠门,而是感觉没面子,女儿让土匪掳上山,傻子都知道发生了啥事。女儿贞洁没了,脸上挂不住,恨不得让咱们快点走。” 老刘担心道:“娘家人都这么想,那夫家更会这么想了,那二妞怎么活呀,你看她刚进屯子时,那一身的伤。” 老魏道:“能看出来,二妞也是个穷苦人家孩子。” 老刘道:“如果二妞再来,也吸收她参加队伍吧?” 老魏:“这事要慎重!现在屯子里的人,都经过战火考验,都是几年的抗联战士,宁肯牺牲自己,也不会出卖同志。我们得来这个地盘不容易啊,千万不能出错。” 两人小声聊着,走进了大车店。 回去的路上,老刘对老魏说道:“魏政委,咱嫂子还好吧,你们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我们已经快一年 第198章 当个外交官 老魏对老刘说道:“老刘你跟我出来一趟,其他人,陪着二妞坐一会。” “老刘,你是老党员、老抗联了,”老魏咬牙切齿,“你知道我们的难处,有多少同志负伤后,得不到及时救治,最后牺牲了。你的兄弟刘二,多好的同志,有病还要不停的转移,在黑松岭山洞里,零下三十几度,不敢生火,怕烟火引来鬼子,被活活冻死,难道你忘了吗?” 老刘低着头,“我没忘,我知道,如果我们有一片落脚地方,许多同志就不会死,我知道找到这片地方,我们在敌人内部的同志,冒着极大的风险。我保证,我会用生命保护猎户屯,我也保证,二妞不会有事,她绝不会出卖我们的。” “你怎么保证,你用什么保证?不是我们不信任二妞,我们赌不了,赌不起。你喜欢二妞,去她家倒插门,离开队伍,我都不会怪你。现在这种斗争形势,做到不出卖同志,不去日伪那里邀功请赏,就是好同志。” 老刘说道:“魏政委,二妞来的时候,那一身的伤,就是我保证的底气,我想,能在那种情况下,宁死不屈的人,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的,是我们救了她。” 老魏道:“老刘,我不得不在支队党委会上,提出对你的处分意见!在一段时间里,我们会对二妞的情况,再作调查。做出结论之前,我们不会撵走二妞,你必须对二妞,保守屯子里的秘密。” 老刘道:“我会把二妞,培养成一名革命战士的。” 老魏挥挥手,“你把二妞领走吧!”心里说话,连你都不服从组织纪律,你能培养出什么人来。 老刘乐得屁颠屁颠,急不可耐,起身就向外走。 “告诉你,老刘,让二妞就待在屋里,少出来与同志们接触,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等王支队长过去,再讨论对你的处分。” 老刘笑了,“我保证,等王支队长过来时,肯定是讨论给二妞分配什么任务。” 建设屯子,把魏政委忙的,恨不得一天干二十四小时,他没心思去管老刘。向别的同志打听,说老刘整天关在自己的家里,与二妞厮守,别人也不好去串门。 老魏问其他女同志,二妞那天都说了什么? 女同志们眉飞色舞,说二妞真厉害,那天老魏老刘把二妞送回家,隔了一天,二妞娘就咽了气。 二妞爹,让人通知了二妞的男人,那男人几天后,来把二妞领回了家。 回到家,二妞男人整天不许二妞出门,说怕二妞出去丢人。 不出去二妞就在家里待着呗,二妞婆家人又开始说话了,说家里养着一个大懒虫,吃得多不干活,还不如休了,再找一个划得来。还怪二妞不会生孩子,说这回倒好了,再生了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种。 二妞气不过,跟自己的男人吵了起来,她男人反而说:“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吗,你跟土匪上了山,大伙都知道,你出去就是丢人现眼。村里人当咱家人的面,夸李老七的媳妇,说那才是烈女,土匪进来时,人家投井了。背地里,还不知道议论你什么呢!” 李老七的媳妇投井,二妞当然清楚,那是在二妞拿把镰刀,抵抗土匪时,叫李老七媳妇快跑,躲起来,这女人慌不择路,想藏到水井里。 通常,卡住轱辘,人顺井绳下去,脚踩着一块井壁凸起的石头,或井壁石缝中,手扒住上边的石缝,人可以待上一段时间。但慌乱中,那女人哪里能够小心,直接掉井里淹死了。 二妞暴怒了,拎了把菜刀,逼着她男人,写了一张“休妻书”。二妞揣好这张休妻书,头也不回,直接来到猎户屯,来找老刘了。 老魏看过那张“休妻书”,二三十个字,有十来个错别字,知道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 还没等王玉河支队长过来,二妞就来找老魏,“领导,我来要求分配任务,我要参加革命队伍,要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我服从共产党的领导,解放天下的劳苦大众,还有……嗯,还有努力工作,不怕牺牲,嗯,还有,我申请加入组织,请党组织考验我。” 老魏知道,老刘什么都对二妞说了。感情两人在屋里,除了巫山云雨,老刘还让二妞“背台词”,或者说是“讲革命道理”。不知道二妞真懂了,还是把老刘的话背了下来。 老刘是不好再处分了,如果没有证明二妞是敌特,起码老刘发展了一个同志,引导一个妇女,走上了革命道路。你也不能说,二妞就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老魏生老刘的气,老刘确实无组织无纪律,事先也不请示。但对二妞,老魏还是表示了欢迎,又强调了一下纪律,说了在屯子里,离开屯子,要注意什么事情。 不管怎样,老魏想都不能放松警惕。经过观察,和后来事实证明,二妞的确是个好同志,也光荣地加入了共产党组织。 完成了猎户屯的工作,赵启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开始关心欧洲战场的形势。德国法西斯不断获得胜利,打得英法联军,毫无招架之力。 娟子听着日语、英语广播,还给赵启山借了一张欧洲地图,告诉赵启山,现在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法国西北部,靠近比利时边境的港口小城,一个叫敦刻尔克的地方,几十万英法联军,被包围在那里。 “是撤向英国吗?” “应该是吧,好像说英国舰船不够。” 赵启山分析说道:“英国是个海洋大国,有太多的民间货运船只,应该能撤出相当大部分,只是重型武器都会丢掉了。” 后来形势的发展,也正如赵启山预测的,英法军队,进行了着名的敦刻尔克大撤退。对赵启山的判断力,娟子深深的折服。 “那法国怎么办呢?没有英吉利海峡天险。”娟子看着地图,忧心忡忡地说道。 “和中国华北,华东,甚至华南一样,进行敌后游击战争呗。”赵启山自信满满。 赵启山还是不了解国际,不了解欧洲。最后结果是法国向德国投降,并 第199章 对手张新白 毕站长出现在行动队货栈,队员们非常高兴,除了长猴等几个老队员,曾经见过陶站长外,大多数队员,都没有见过区级的站长。自从赵启山接手,重建奉天市队后,陶站长便从未与市队队员见过面。 今天毕站长出现,着实鼓舞了行动队士气。当宣布孙福生接任队长,晋升上尉军衔后,队员们一阵欢腾。 这时,老队员小王问道:“毕站长,赵组长他干什么去了,他还是我们的领导吗?” 小王是陶站长的心腹,当年毕站长看在陶站长面子,没有为难小王,同意小王来行动队。 “小王,你老军统行动队员了,规矩不懂吗?” 小王挨了训,但心有不甘,在敌后,您站长也需要队员卖命,知道你毕站长,比起陶站长年轻气盛,但战绩也不怎么样。 小王一半不服,一半解释说道:“我懂得军统纪律,我就是想问一下,如果赵组长还是组长,突然出现对我们下达命令,我们是否执行,哦,我是说和孙队长命令有矛盾时。” 小王问得有道理,目前这支行动队,还归奉天组领导。 对小王软中带硬的提问,让毕站长不满意,他想发作,认为小王是故意的。没等毕站长说话,孙福生忙抢话说道: “这还用问吗,赵组长仍然是组长。只不过他有新任务,暂时离开了,我们行动队,包括赵组长,都应该听毕站长的。 小王不做声了。包括长猴、老张在内,一些战斗经验丰富的队员,都有一种莫名的疑惑,毕站长为什么容不下赵组长?行动队战功卓着,上面不可能对领导者不满,难道上面认为主要功劳,是副队长孙福生创造的? 孙福生的能力也很强,但行动队的灵魂,还是在赵启山。 队员们想等毕站长走后,问一问孙福生,赵队长到哪去了,可不可以给赵队长送行?可毕站长却不走了,坐下来,和队员们商讨,要选一个日伪目标,做为打击对象。 当赵启山得到命令,总部要求他去外务局赴任,便把娟子掌握的经费,留下很少部分,做为奉天组经费,其余,都交给了孙福生和那晓丹。 当那晓丹向毕站长汇报后,毕站长见这么一大笔钱,着实眼馋的心疼。 毕站长对孙福生哭穷,说区站经费不够花,孙福生说道:“赵组长曾对我说,如果区站经费紧张,可以上交区站。” 尽管上次袭击银行后,已经分给区站大部分钱,但那笔钱,已被陶站长花光用完。毕站长心里清楚,那笔钱很大部分,被陶站长贪污了。 毕站长明白,这时如果拿走这笔钱,将彻底失去队员的心,他要自己筹集经费。 “再袭击一次银行如何?上次行动队抢了运钞车,震动了全奉天省。” 毕站长以为他提出这种建议,队员会欢欣鼓舞。其结果,包括孙福生在内,几个老队员都反对。 长猴说道:“自从上次我们成功后,所有银行分支机构,都改变了运钞程序,加强了护送力量,更主要的,每辆运钞车,都配备了步话机。” 毕站长有点不高兴,“站里缺经费啊,区行动队由于不在奉天活动,很难筹集大笔经费。” 毕站长的话,显然站不住脚,不在奉市活动,还在安东,在锦州,鞍山活动,那里也有银行分支机构,只是各个地方上,都加强了对银行的保卫。 有个队员突然说道:“筹集经费还不好办呀,可以抢赌场,那里每天都用箱子装钱,天亮银行一开门就往银行送。” 赌场晚上是最热闹的。 另一个队员说道:“要抢就抢百合会的,那个赌场人最多,资金量大,一般都是大老板在里面玩。” 接下来几个队员都赞同,有的是为区站经费考虑,有的是从安全易得手考虑,还能得一笔外快,还有的队员,纯粹是讨厌赌场,在那里输过钱,对赌场有报复心理。 毕站长本来想行动一次,表现一下领导能力,证明给总部看,没想到让经费话题带偏了。行啊,先解决经费问题也好。 赵启山临行前,来猎户屯,密会了抗联老魏,见了老金。最后去了一趟孤儿院,和嘉美见了面。 嘉美一手牵一个孩子,笑盈盈地向大门口走来。 “姐姐神情很好呀,比上次见面好多了,最近很舒心吧?” 嘉美说道:“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到这里,就有用不完的力气。” 赵启山手摸一个孩子的头,“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孩子没回答,用胆怯眼神看着嘉美。 嘉美鼓励孩子说道:“豆子,告诉这个叔叔,他是好叔叔。” 孩子不知是听到好叔叔,还是嘉美的鼓励,眼神中有了自信,“我叫李毛豆,九岁了。” 赵启山呆在那里,眼睛看向嘉美。嘉美迎向赵启山的眼神,赵启山赶紧躲开了,把眼神转向嘉美另一侧,那个孩子好像年龄大一点。 “我叫李满豆,十一岁了。” 赵启山的心里翻江倒海,他知道,李毛豆的遇难,跟自己有直接的关系,是赵启山让李毛豆,把田汝真遭枪击真相,告诉了嘉美,使山田抓了李毛豆。至死,李毛豆没有供出小李,没供出抗联,也没供出赵启山。 看来,嘉美知道李毛豆遇害的消息了。 赵启山想过找山田报仇,但没有合适的机会,自己交待行动队一声,就去忙别的事情了。赵启山真想再带领行动队,到特高课找山田算账。 “我到外务局了,要离开这里,可能去南京和武汉。” 嘉美眼前一亮,对两个孩子说道:“豆子,你们两兄弟,先去玩一会藏猫猫,我和叔叔出去走走,说一会话。” 两人出了门,嘉美又挽起赵启山的手臂,两人显得很亲热的样子。 “你还回来吗?” “肯定要回来的,外交官嘛,不是去投敌,呵呵。”赵启山开了句玩笑,但看到嘉美凝重的表情,赵启山的玩笑,再也说不出口了。 “你能见到你哥哥吗?” “不知道,见面并不容易,我和他是战场上 第200章 又见梅琴 黄德彪见赵启山不吱声,不知道他想什么,以为他是年轻气盛,为没什么事情干而苦恼,便开口问道:“怎么,觉得壮志不酬,没有用武之地吗?告诉你,干我们这一行,注定没有抛头露面的机会,但是也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乱世先保住性命,懂吗?” 赵启山笑着,“正是因为乱世,我离开家了,安全到南京,正想着怎么给家里报平安呢。” 黄德彪道:“那还不容易,一会我陪你去电报局,给家里发一封平安电报。” 赵启山要告诉娟子,他遇到特殊情况,可能会暴露身份,要娟子做好防范措施。根据军统培训的常规作法,娟子要进入安全地点,向军统总部汇报,切断和外界一切联系,等待收到安全信号。 赵启山不惧怕危险,即便前面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但他有了顾虑,有了心爱的妻子,他不能让娟子跟着自己献身。 赵启山跟娟子也约定了,如果自己突然暴露,让娟子坚称,她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都是赵启山瞒着她做的,但这种说辞,很难蒙混过关。 如果梅琴出卖了他,那做为梅琴同学的娟子,更是铁板钉钉的重庆分子。 赵启山在军统训练基地,与梅琴交往的名字叫刘山,日本间谍杨律子已经揭穿了,军统内部赵启山这个名字,由于乌站长的投敌,也已经暴露,他现在叫黄金山,梅琴并不知道,不与梅琴见面,他就是安全的。 赵启山与黄德彪,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通快”游玩秦淮河、夫子庙,品尝南京的小吃。在黄德彪感染下,“彻底忘了”工作。 最后,赵启山由于长途旅行,下车没有休息,累得坐在江南贡院的凳子上,竟然打起呼噜。 黄德彪哈哈大笑,把赵启山送去招待所休息,自己离开了。 黄德彪刚走,赵启山也睁开眼睛,起床离开招待所,确认没人跟踪,来到电报局,给娟子发了一份“报平安”电报,里面夹着两人约定的暗语。 接到电报,娟子心急如焚,强作镇定,在学校请了假,装上电报机,住进了备用房屋,分别给重庆,延安发了报。 顿时,延安重庆都紧张起来。 眼镜首长走进胡民恩窑洞,胡民恩起身迎接。 “民恩,诗人报警,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胡民恩答道:“首长,我们严密注意了,在南京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据分析,应该是下一站武汉,我们正对武汉的情况,进行评估,现在主要还是消息不多。” “民恩,我们是不是有点贪大,让诗人过于张扬,最后造成结果不可控?” 胡民恩道:“我们也在检讨这方面问题,但诗人小组热情很高,我们也就默认了。” 首长点头,“问题是两人都太年轻,在满洲还好,诗人自己掌握武装,后来又有抗联部队为后盾,现在到南京、武汉,又变成单枪匹马了,又没有电台,要尽快建立起联系。” “是,首长!” 在军统总部,还是那间办公室,还是那几个人,只不过每人肩上的军衔,都提了一级。 少将伸了个懒腰,“就这样吧,忠义救国军的事情,最头疼、最急迫,长沙方向,暂时不会有大的战斗,上海是争夺的主战场,我们的基础好,那地方混蛋也多。” 胖上校说道:“忠义救国军,总从军事角度考虑问题,要撤出,要休整,每次都要耐心给他们说,千篇一律。” 瘦上校道:“那是一定的,敌后斗争艰难,我们要体谅他们,海上补给,我们能力有限。” 少将说道:“撤是不行的,上面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只能是想办法坚持下来。山东的教训很深刻嘛,我们不进去,共党就进去,现在日本人拿山东都没辙。” 瘦上校:“要深入研究共党怎么坚持的,他们一点外面的补给没有……” 少将:“算了,各战区没少研究,共党创始人张国涛都过来了,他们研究室比我们研究的深入,但我们学不了,再别提这种建议,浪费时间。” 少将回身,对已晋为中校的秘书问道:“今天还有什么事情?” 秘书说道:“奉天组发来的,组长在南京暗语警报。” 少将道:“哦,对了,我们的英雄,在南京发出的危险预警,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另外一个中校衔的人说道:“我们在南京情报站,没有发现异常,到目前,赵组长还非常自由。” 少将:“难道是误发情报?应该给予解除,但他没有解除,分析了原因吗?” 瘦上校:“我们分析了,认为是对武汉发出的预警,问题在汉口方向。” 少将道:“他离开南京了吗?” 瘦上校:“坐船离开的,应该刚到武汉。我们准备静观其变,给他最大的自主决定权。他电报只是一个预警,在电报局发电报,什么也不能谈。” 少将笑道:“难道他是一个全才吗?所有的人都小看他了,还混了一个什么头衔?” “通商副代表。” 少将继续说道:“还当了外交官,挺能折腾的嘛。他人第一天到南京,就发了汉口预警,能说得通吗,你们有什么根据?” 瘦上校道:“没有证据支撑,猜测是他自己,从某渠道得到武汉情报,他担心叛徒张新白出卖他。” 少将表情变得严肃了,“他处死了张银龄,张新白认识赵组长吗?” 瘦上校:“据我们了解,张新白不认识赵组长,但张新白妻子认识,她叫梅琴,与赵组长军统训练基地同届,两人还有过恋爱。正因为两人相恋,梅琴父亲梅明斋,相求基地主任李本求,把赵组长直接派去东北。” 少将点头,“我想起来了,的确有那回事。不是说在张银龄投敌后,他儿媳,叫……” “梅琴,军统和中统没分家时的学员,分家后,随丈夫去了中统。” 少将继续说:“梅琴不是提出回军统吗?” 瘦上校回答:“是的,通过她的同学,也是军统训练基地的同学,叫程曼妮,联系到我们下面 第201章 救下梅琴 看着赵启山的背影,梅琴呆呆地愣在那里。 “什么事情,南京又发什么东西了?” 吴有仁的话,唤醒了梅琴,“南京密电!” 梅琴打开文件夹,把一份收电原文,递给了吴有仁。吴有仁看了一眼文件密级,是绝密。电文没有翻译,而且还很长。 吴有仁皱起了眉头,这么大段的密电,让他自己译电,他最讨厌做这种事情了。 吴有仁抬头看到梅琴,见她还没有走,料想她应该有事情,便满脸堆笑,“梅副主任,有事吗?坐下说。” 梅琴在武汉政治保卫局,是当仁不让的一枝花,局内女性无出其右,形容她一枝独秀也不为过。 吴有仁一见到梅琴,就喜欢得情不自禁,但他不敢下手,因为梅琴是张新白的妻子。 与张新白夫妇接触多了,吴有仁开始替梅琴不值。 表面上,张新白光鲜靓丽,学识家族都高梅琴一等,家庭还算是门当户对,梅琴嫁张新白不算委屈。但实际上,张新白就是一个花花公子,眼高手低,沾花惹草,没有一点责任感。另外,张新白是一个典型的,得到了就不珍惜的男人。 反观梅琴,对张新白在外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友人的提醒劝告,除了礼貌的感谢外,充耳不闻,不以为然。 吴有仁看出梅琴神色不对,以为她要哭诉她的不幸,或让他劝戒副手张新白,维护家庭的表面和睦,给梅琴在同事面前,留下应有的尊重,结果吴有仁想错了。 梅琴并没有坐下,而是深深呼吸二下,好像是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吴局长,能问一下,刚才你接待的客人,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 吴有仁感觉奇怪,梅琴怎么对黄金山感兴趣。 “哦,刚才出去的是满洲国外交官,是武汉领事馆通商副代表,名字……一个很俗气名字,叫黄金山。” 梅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我看这人好像有点面熟。” 吴有仁是干什么的?那是汪伪政治保卫局的干将,武汉分局长,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 吴有仁不动声色,面露慈祥的微笑,“哦,梅副主任说说看,这人像谁?你在哪儿见过他。” 梅琴立刻警觉起来,当年刘山去了敌后,还闹了一出假阵亡,后来都传刘山去了东北。梅琴故意哀怨地说道: “这人像在上海时,拉新白去烟花柳巷的人,一个下三烂的皮条客。” 吴有仁哈哈大笑,“不可能,不可能,他一直在满洲,之前是奉天保安局二室副室长。” 梅琴不好意思笑了笑,“是我太敏感了,不好意思,我走了,吴局长。” 看着梅琴美丽的背影,吴有仁摇摇头。平常,对张新白沾花惹草,梅琴装作毫不在意,实际内心是难过滴血的。 吴有仁没功夫想梅琴的事情,他有要紧的公务。 吴有仁拿过密码本,亲自译了电文。 电文说,日本对和平建国军不放心,要将华北治安军的将领,调任和平建国军,要求上下采取一致反对态度。 华北治安军,也俗称皇协军,是卢沟桥事变之前,日本在华北搞的华北自治会属下,由日军扶植的武装。相对由国军投降过来的和平军,日军更信任皇协军。 汪伪政府建立后,名义上,华北自治委员会归南京政府领导,实际上,汪伪根本管辖不了华北地区。 从汪精卫投日以来,日本人如获至宝。但汪精卫一直跟日本人讨价还价,有点待价而沽的意味。 日本人对汪精卫早期在上海,秘密训练的嫡系部队,多有不放心,把部分部队放在武汉,想逐渐分化改造,这就有了派将领一说。 吴有仁烧掉译文,轻轻摇头,嘴上冒出一句:“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吴有仁是跟随自己的靠山,追随的汪精卫,他对汪精卫的和平、反共、建国的纲领,也非常赞同,认为中国抗战必亡。对手下张新白,经常不买野田的账,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今天这种与满洲国合作,吴有仁也根本提不起兴趣。 要说兴趣,吴有仁更对梅琴感兴趣。看今天的情形,梅琴对张新白的所作所为,也很介意。要不要给梅琴加一把火,让她和张新白离婚?即便这两人离婚,在张新白的注视下,自己也不好明目张胆对梅琴下手,还要把张新白挤兑走,这样自己才可尽享梅琴。 正在吴有仁胡思乱想时,大院门口方向,响起两声枪响,一会儿,又是一声枪响。 吴有仁感到纳闷,这是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听枪声,这是驳壳枪响,肯定不是日军开的枪。 吴有仁迈着方步,走出办公室,顺着楼梯向下走,看到一个人急匆匆向上跑。 “怎么回事,什么人,在哪打枪?” 这人喘着粗气,“局长,齐秘书被打伤了,在大门口!开枪的人跑了,那个,那个满洲国外交官追去了。” 这可出了新鲜事了,有人胆敢跑到我们这里,开枪杀人,追杀人的,还是外来人。 “日本人干嘛去了?” “两个门卫被枪击中了,日军军曹长,也带人追去了。” 吴有仁听到齐秘书受伤,他不得不表现得关心,便快步下楼。 这时,看到两个电讯室女人,正搀扶梅琴,向楼里走来。梅琴满脸泪水,不知道是过度惊吓,还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到梅琴这个样子,吴有仁表现关切问道:“梅副主任,你怎么啦?” 梅琴没吱声,旁边的人回答道:“有人行刺梅副主任。” 听到这话,吴有仁头更大了,看着梅琴这样,知道现在问不出个所以然,便问道:“齐秘书伤的怎么样?” “齐秘书伤得挺重,已经用车送医院了。” 吴有仁又问梅琴:“梅副主任伤到没有,用不用去医院?” 梅琴终于说话了:“我没事,没受伤。” 听到梅琴说话挺清晰,底气也挺足,吴有仁知道梅琴没事,便问搀扶梅琴的人,“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 搀扶梅琴的两人不吱声了, 第202章 梅琴的无奈 梅琴委屈过后,心里也开始释然了。自己是中统的人,军统要刺杀自己也很正常,只是怨恨这两个分家的兄弟,怎么不做好沟通。 同时,梅琴还有一种甜甜的情感,这个黄金山,对自己还有一份感情,关键时刻,还会出手救自己的。 “梅副主任,那个满洲国外交官回来了,问你受伤没有,表现得挺关心你的,嘻嘻!”电讯室的“长舌婆”进屋,大声说道。 梅琴忍住思念,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他到了武汉,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 “我没有事,告诉那个什么代表,谢谢他!” “长舌婆”岁数并不大,总喜欢嚼舌根,说东道西,人又姓常。 “那个通商副代表真英俊,不知道刺客是对他,还是针对你,反正你们两个挺般配,正好张副局长太忙,冷落你,你就多交往这个黄代表。” 梅琴讨厌她喋喋不休的唠叨,站起来说道:“你没事干了吗,没事就把自己桌子收拾一下,看你桌子乱的,哪里像个军人?让你帮我传个话,谢谢黄代表,你在我旁边唠唠叨叨。不用你传话,我自己去跟他说。” 很明显,这个“长舌婆”并不怕梅琴,仍就笑嘻嘻说道:“那个黄代表听说你没事,人家也放心,开车走了,还问齐秘书送哪家医院了,估计还想慰问一下齐秘书。” 这时,有人问道:“刺客抓到了吗?” “没有,据那个日本军曹说,刺客是军统有名杀手,叫仁义孔丘。” “看这名字起的,刺客还仁义,暴力还称孔丘。” 梅琴知道,这是沈丘人为了套上他的名字,有意起的绰号。人家都可以追求信念,轰轰烈烈去战斗。恋人刘山,从山东到东北,从东北又杀了回来。施东明就想杀回老家,驰骋在东北,现在如愿以偿,战斗在白山黑水之间,即便是牺牲,那也英勇壮烈。沈丘人虽然可恶,把枪口对准自己,但那绰号都让敌人闻风丧胆。还有那个童坤,一直用着真名,在忠义救国军里,指挥部队驰骋疆场。 反观自己,对日本人卑躬屈膝,强装笑容迎合着汉奸,受着屈辱也就罢了,反倒是毫无建树,未立寸功。 在上海,梅琴亲眼见到,一个投日汉奸的妻子,被一个日军低级军官糟蹋。尽管这个日军受到了处罚,但这种处罚,更像是给狗摸摸脑门,给狗稍许安慰。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女人吗?娟子在哪儿,她怎么样了?还有曼妮,说一定把自己想回军统的想法,带给军统高层。梅琴相信,只要曼妮能够做到,她是一定会帮自己的。 在电讯室,自己能当上副主任,一半是业务能力强,另一半是张新白太太的身份。 这里收发的电文,一般密级的翻译,由主任亲自掌握密码本,绝密级的电文,由局长自己来译电。 张新白那里也有一个密码本,据梅琴的观察,张新白的密码本,属于秘密级别,跟电讯主任的相同。 这时,桌上电话铃响了起来,梅琴拿起电话,是张新白打过来的。 “我昨天告诉你的,今天晚上参加宴会,野田说两名日军遇害,宴会取消,晚上我不回去了。” 张新白对自己的漠视,梅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知道他最近又找个女学生,但今天见到黄金山,知道自己肯定要离开张新白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齐秘书受伤,你知道吗?” 张新白答道:“嗯,我知道,应该是仁义孔丘干的,好了,就这样。”说完张新白撂下电话。 梅琴心里的苦涩,让她百感交集,这几年来,就算两人没感情,那肌肤之亲,当她遇到这么大的惊吓,也换不来丈夫的一声问候,表面的关心一下! 梅琴早已心死的感觉,又增添了几分悲凉。 下班之后,梅琴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医院,在大门外买了一束鲜花,在住院处,查到了齐秘书的病房号,来到了病房门口。 病房门口,坐着一位挎短枪的警卫,“梅副主任,你来了,齐秘书刚醒,还说不了话,吴局长刚走。你进去不能待时间长。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夫交待的。” “我明白,你不必担心,齐秘书伤得怎样?” “子弹斜着卡在肺部肋骨上,下午就取了出来。齐秘书命大,不像那两个皇军,没戴钢盔的,头部中枪,戴了钢盔的,直接命中心脏。” “还谁来看过齐秘书,张副局长来过吗?” 警卫答道:“下午不是我的班,听说张副局长下午来过了。” 梅琴问道:“现在谁在里面?” 警卫道:“齐太太,医生,还有刚进去的一位客人,这个客人下午来了一趟,现在又来了。” “哦,既然齐秘书不能说话,我和齐太太打声招呼,然后就出来。” “没问题,梅副主任请进吧!” 梅琴推门进屋,首先映入梅琴眼帘的是赵启山。 只见医生拿着一张X光片,给赵启山讲着,赵启山不住地点头。众人看到梅琴,都向她点头示意。 齐太太接过梅琴手中鲜花,齐秘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艰难地动一下身子。 梅琴赶紧过来,“别动,不要说话,”又面向大夫,“很快就会没事的吧?” 大夫又用专业术语,说了一堆好像别人能听懂,又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总之,给人的感觉,齐秘书脱离了生命危险。 赵启山首先告辞,梅琴借机说不能影响齐秘书休息,两人同时出来,齐太太跟着送了出来。 到了外面,离开警卫一段距离,齐太太问道:“正好你们二位都在场,我想问一下,这个凶犯,到底对谁来的?有人说是对黄先生,有人说是对梅副主任,还有说杀手是军统的,不针对某一个人,只是为搞破坏,你们说,咱家老齐,就是一个秘书,听人吆喝着,不会只针对老齐吧?” 梅琴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好。 赵启山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凶手的动机,但我敢肯定,凶犯绝对不是针对齐秘书,因为我听说,凶犯是军统的人, 第203章 重建联系 “你怎么会想到娟子去延安?” 赵启山对刚才自己的判断,又产生怀疑,这么机密的事情,连梅琴都直接猜到了,那娟子、梅教官有多不谨慎?娟子确实去过延安,时间很短,甚至只能用小时计。娟子告诉赵启山,她只匆匆与胡民恩谈过话,见了眼镜首长。 或许,娟子与梅琴关系太好了吧。 梅琴摇头,“我就这么一想,只是一种感觉,也可能是梅教官,她给我的感觉。” “看来梅教官对你们影响很大。” “嗯,她是东南亚华侨,有正义感,留学欧洲,她技术好,我们都把她当姐姐。” 赵启山明白了,这个梅教官,没有受过严格特工培训,一定是匆忙之间,确定的人选,她具备极有利的外在条件,留学学电讯的人材。就像选娟子去东北一样,军统只看重她是台湾人,身份不用掩护,以本来面貌出现就行,从小把日本当母语说。但娟子的其它条件,尤其是性格,真不适应东北环境。 “你们这个姐姐,梅教官,她叫什么名字?” 梅琴嘲笑赵启山,“你整天守着妻子都聊啥?她不和你讲梅教官吗,你还不知道梅教官的名字,我都怀疑你们俩个,是不是住在一起了。” 赵启山如实告诉梅琴,“我们是真夫妻,耳鬓厮磨,她天天说你,梅教官一带而过,我真不知道,梅教官对你们有这么大影响。” 梅琴道:“是吗?我选择相信你,梅教官名字叫梅冬雪,挺好听吧?不像某人,想发财都想疯了,黄金堆成山,也不怕压死你。” “梅冬雪,是挺好听的名字,我想想……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 赵启山想在梅琴面前卖弄,当然是班门弄斧,梅琴知道,这是唐代张谓的《早梅》诗,她没心情与他对吟,“我知道你读了一些书,但不知道你还知道这首诗,这首诗并不出名嘛。” 赵启山嘻嘻笑着,“有关梅花的这些诗,都是认识你以后,注意到的,知道你家喜欢梅花,又姓梅,所以,有关梅花的诗词,我都喜欢。” 听到赵启山的话,梅琴紧紧地咬住嘴唇,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感受到了赵启山浓浓的情意,天捉弄人! 赵启山这是在应付梅琴,可说得是事实,他不知道梅琴与张新白关系不睦,他想到是工作。他知道梅教官是谁了,她是王真哥没有血缘的妹妹,王真养父三姨太的女儿,随母亲姓梅,与王真关系最要好。 以前,赵启山常去王真家玩,与梅冬雪经常见面。 王真的二姨娘,也有两个女儿,是王真的姐姐,就嫁在武汉,王真领赵启山来过,也见过这两个姐姐。赵启山记不住她们家,也不能去找她们,一见面身份就暴露了。 梅冬雪在王真的影响下,对组织的认识,对革命的态度,一直是明确积极的,进入组织不足为奇。让赵启山奇怪的,自己已经在军统培训基地,上级怎么还让经验不足的梅冬雪,也来到这个基地。 唯一的解释,上级对掌握电讯人员,特别急迫,当然,电讯人员,可以是情报的核心。 如果对电讯人员不信任,那只能是长官掌握密码,亲自译电文了。其实,如果电讯人员有心,根据来往电文,所讨论的事件,再加长官的偶尔失误,经过专门培训,电讯人员破译密码,不是太难的事情。 梅琴看了看赵启山,她知道该分手,她招手拦住一辆人力车。 “如果我们不是穿这一身衣服,我还想让你背着我。” 赵启山摇头,“我们必须要保护好自己,没有生命,什么都做不了。” 梅琴上了车,“你们活着都有意义,我活着,就像行尸走肉。”说完,让车夫向前跑去。 梅琴的悲观,让赵启山感到难过。中统不与梅琴联系,不给她派任何任务,这么做是对的。因为梅琴跟随张家,投靠汪精卫,连张家自己都怀疑其动机,那特务机关更会怀疑了。据说,梅琴还是后回到张家的,并不是第一时间就跟着张家走。大概,梅琴之前的言语中,也能窥视出她的内心,是反对投靠日本人的。 这种情况,如果在东北,梅琴一天都待不下去。而在汪伪政权,和重庆方面,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尤其是有些带兵将领,在重庆和南京之间,来回摇摆,朝三暮四。 看着梅琴远去,赵启山又开始注意周围,他总感觉有人在监视,几次用反监视手段,都没有发现异常,赵启山宁愿相信被监视了,也不想疏忽大意。 赵启山的感觉没错,一个政保局的特务,在一家旅馆前台,正给张新白打电话: “张局长,夫人坐人力车走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没异常,一点异常都没有吗?两人也没拉手,挽胳膊?” “没有,但谈得挺热烈,因为不敢离近,所以不但听不他们说话,也看不到表情。” 张新白又问道:“夫人没有哭,就像诉苦那样抹眼泪,装作惨兮兮样子?” “应该是没有。” “什么叫应该没有,到底有没有?”张新白有点发火。 “没有!” 张新白说道:“真没用,七八个人轮流跟踪,就没有听到他们一句话。” “副局长,如果不是我们人多,轮流跟踪,恐怕早就被那小子发现了。他绝对是一个高手,和他的年龄不相称。” 张新白道:“既不是中统派来的,也没有对夫人感兴趣,他是干什么的?” “那是夫人对他没兴趣,张局长治家有方,驭妻有术。” 张新白:“切,你们不是说,这家伙高大英俊吗?白天凶手明显是对夫人来的。” “的确如此,这家伙外表,肯定让大姑娘小媳妇动心。白天那个杀手,到底是不是对夫人来的,我没有看到,不敢瞎说。” 张新白道:“那好吧,继续监视他们。” “张局长,原来我们只监视夫人,现在多了一个……” 电话里面传过来忙音,张新白早就撂 第204章 争取梅琴 五叔说道:“她是资产阶级家庭出身,当然,我不认为她本质不好,我没有接触过她,但她的夫家,一门都是汉奸,环境必然影响到她。我怀疑,像梅琴这样的人,多数会成为投机分子,是托派。” 赵启山问道:“你知道梅教官的家庭出身吗?” 五叔回答:“我知道的不多,我遵守地下工作纪律,不能随便打听他人情况。组织上告诉我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赵启山又问道:“你知道她多少?” 五叔说道:“我知道她是南洋华侨,欧洲留学,我猜测,她是在欧洲接触了马克思主义。” 赵启山说道:“梅冬雪也是大资产阶级家庭出身。” 五叔道:“这我还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是延安派来的,肯定是通过了组织上的考验。另外,我说过,她在欧洲留学,接触到马克思主义,是自觉的无产阶级革命者。” 赵启山问道:“梅琴不接受革命思想吗?” 五叔:“这可不一样,她是在梅冬雪同志教育下,才接受我们的思想,极具资产阶级的动摇性,在反抗日本侵略的斗争中,具有两面性。” 几年前接触五叔,赵启山每次只是说情报,接受上级指示,从来没和五叔深谈过。那时,五叔给人的感觉,就是小商贩,小店老板,没想到五叔好像还是个理论家,但赵启山不认可五叔观点。 赵启山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两面性,到底是指什么,现在,我们抗战,需要广泛的人民参与,不能因为梅琴的出身,就认为她革命不够坚定。” 五叔道:“团结她一同抗战,这是没有问题的,你不是也正在这么做吗?她也没有出卖你。” 赵启山知道,如果不说服五叔,只有他和梅冬雪的意见,组织上也不会同意接纳梅琴的,因为他和梅冬雪是流动性党员,五叔才代表地方党组织。 赵启山说道:“记得几年前,我向你汇报我与梅琴关系时,组织上就提出争取梅家,说梅家在当地,有巨大的影响力,对我们团结抗战,很有益处。” 五叔道:“是的,还是我向你传达的呢。” 赵启山:“梅家没有人投敌,资产都搬到了海外、香港去了,我还听说,梅琴的二哥梅震,自己出钱,组织抗日武装,最后还为国捐躯了。” 五叔:“是的,我现在反对梅琴加入组织,这也是原因之一。梅震抗日不假,但他没有一点无产阶级觉悟,我们派人,希望这支武装,接受我党的领导,梅震把我们的代表,给轰了出来。” 赵启山知道,梅震哪能跟梅琴比,梅震就是一个舞枪弄棍的匹夫,有朴素的爱国热情,不想当亡国奴,但他谁也不会听命的。 赵启山问道:“梅震也没有接受国民党领导吧?” 五叔:“是的,逞匹夫之勇,没有情报支撑,没有友军协助,最后被鬼子消灭。” “梅琴与梅震不同,梅琴有思想,有知识文化,接受革命理论。我们也不要争论了,我的意见,把我和梅冬雪的想法,向延安报告。” 赵启山知道,梅冬雪肯定有发展组织的使命,而自己,当时是执行特别任务,高度保密,没有被赋予发展组织任务。 五叔说道:“你的所有意见,我都会如实反映,因为我要协助你工作。但梅冬雪同志,可能组织开始的想法,是在你领导下工作,但你离开后,我变成她的领导了,我都没有同意的事情,我不能向上级汇报。” 赵启山不得不再次争论道:“五叔同志,你都没有接触过梅琴,你怎么就断定她立场不坚定,有动摇性。” 五叔道:“梅琴我没有接触过,但我认为梅冬雪经验不足,虽然她比你岁数大,但能力与你无法相比。梅冬雪如果像你这样,具有这么高的识人水平、斗争经验,我当时会予以考虑的。” 赵启山明白了,五叔首先还是对梅冬雪不放心。 “梅冬雪同志,已经离开我们支部,如果她仍然想发展梅琴,可以在她现在的支部,提出她的意见。” 赵启山想,五叔是接替自己,负责领导训练基地党员,成为梅冬雪的领导,那娟子一定是五叔同意,发展加入组织的。 “我认为梅冬雪同志,水平经验还是不错的,比如她发展的另外一人,娟子同志,就有很高觉悟,是个非常坚定的革命战士。” 五叔惊讶,“你也知道娟子入党了?” 赵启山道:“是的,我们一起战斗,配合得非常默契,我的任务完成,受到上级用感谢这个词,和娟子的协助密不可分。” 五叔感慨道:“真没有想到,娟子也去东北了,在那么艰苦的地区战斗。我们都听说了,包括杨靖宇将军在内,那么一大批好同志牺牲,有很多女战士,像黄浦军校出来的赵一曼,还是从苏联回来的干部呢,还有八女投江,这些,我们都知道。” 赵启山说道:“现在娟子就在那片土地上,英勇无畏地战斗着。我们还有另外一层关系,我们结婚了。” 五叔道:“哦,好事呀,祝福你们!嗯,可能我对梅琴有所偏见,对梅冬雪能力了解不够。好吧,我也把梅冬雪对梅琴发展意见,一并向上报告。” 终于说服了五叔,赵启山感到欣慰。 赵启山正等待上级回复意见,想怎么创造条件,和梅琴接触,突然桌上电话铃响起。 赵启山拿起电话,是门岗打过来的,“喂,黄副代表吗,我是你南京朋友的亲戚,刚从南京过来,你朋友给你捎点东西,麻烦你来大门口一趟。” 由于门口岗哨是日本兵,不会说汉语,来访的人,只能在门口打电话。由领事馆的人,到门口接进来。 南京的朋友,那应该是黄德彪了,胡歌清不会想着,让人给他捎东西的。 赵启山赶紧来到大门口,看到一个戴着大墨镜的人,手拿一个包裹。 赵启山走过来,“我是通商副代表黄金山,先生你是……” “我是南京沈先生的亲戚,前几天与黄先生打过交道。” 沈 第205章 去见哥哥 张新白看到赵启山,“呦,黄代表,找我吗?” 赵启山说道:“是找你,在走廊看到嫂夫人,说几句话。” 张新白嘴角一撇,“你们说啥话,她在这干什么?” 赵启山平静地说道:“我看到夫人头发很好看,就夸赞几句,还让夫人一起去你办公室呢。我们从大门口遇见,刚刚走到这里。” 张新白嘿嘿怪笑两声,“你还挺能替她打掩护呢,还大门口遇见,你就照直说呗,她在这门口等着捉奸呢。” 赵启山瞥见屋里那女子,身材和相貌,跟梅琴差了两个档次。张新白公开侮辱梅琴,赵启山真想扇他两耳光。 中统不把梅琴调回去,不但将梅琴置于危险境地中,还让梅琴承受着人格的侮辱? 其实,赵启山偶遇梅琴,向梅琴转达组织意见,同意她加入组织,本身就有些违反组织建议。五叔传达上级指示时,明确说道: “通过多方考查,同意发展梅琴加入组织,但此事不宜立即进行,等日伪对其监视放松后再行为宜。” 跟在张新白身后,赵启山走进副局长办公室。突然之间,赵启山好像明白过来,日伪已经看穿梅琴中统卧底身份,不可能让她获得有价值情报,留着她的原因,一是以她为诱饵,能钓到大鱼最好;二是确实没有拿到梅琴卧底事实。 张新白也深知这一点,他不可能得罪日本人,把实情告诉梅琴,又不希望梅琴丧命,特别是因为他、在他参与下,使梅琴丧命,想用这种方法,撵走梅琴。 两人在沙发里坐下,赵启山递上资料,“这个人据说很重要,希望能尽快协查,他的家庭,父母,妻儿,什么时候离家的,他的弟弟,也曾参加了反满抗日组织,如果回家,可以抓起来。” 张新白拿着资料瞥一眼,“这地方不好办啊,河边,骑在战线上,天天冷枪冷炮,敌人常常摸过来,没人去做。” 赵启山问道:“对面敌人是哪部分,这么嚣张?” “原来是中央军,还没有这么嚣张,现在换防了,来了个杂牌军,差不多天天响枪响炮。你没看到野田大佐,整天像刚吸足了鸦片似的,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 赵启山知道野田是被贬,才到这当顾问,能让野田兴奋起来的,多半是复仇。 “这么说是野田的仇人,换防到对面啦?” “正是!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一点就透。” 赵启山说道:“野田好像是吃了军阀老谭的亏,那是哪支部队?” “老谭的田汝真旅。” 很长时间以来,赵启山不去研究排兵布阵,不去想火力部署,所以也不关心敌我的兵力调动,猛然间听到,哥哥离得这么近,赵启山有一种见哥哥的冲动。 “哦,是田汝真部让野田吃的亏。” 张新白道:“野田生气在田汝真诈降,他被诡计算计。野田是陆军情报部的,以为田汝真当年申请日本国籍,是多么亲日,就去劝降,结果损失了一两千人。他发誓要报复。” 赵启山说道:“我不关心这些,只关心我的事情,你给我几张通行证吧,我要去找一找,打听那人的家庭情况。” 张新白瞪大眼睛,“你去,你自己?” 赵启山说道:“再花钱雇两个保镖。” 张新白笑道:“那也不够呀!” 赵启山抬眼瞧了一眼张新白,“我又不去打仗,也不去抓人,只打听他家里人的情况,也不穿军装,只说是商界朋友,捎点东西,去他家做客。顺便也出去散散心,看看山水风景。” 张新白想一下,这些事情,自己手下人也懒得管,这些人借机游山玩水,也不花自己的钱。 “行,我给你们办通行证,给那个县里写一份证明,遇到情况,可以找他们。最好你找野田,由日本人写份证明,起的作用更大。” 赵启山说道:“我看用不着那么麻烦,遇事,我直接要你的办公室电话,或找野田,他的翻译怎么总换人。” 张新白道:“野田的脾气大,总拿身边人撒气,有点关系的人,都跑了。” 从张新白那出来,也没有看到梅琴,赵启山想,是不是自己太性急了?或许,梅琴确实也没想好,到底加不加入共产党。 赵启山到了兄弟书店,把与梅琴、张新白谈话内容,简单说了一下。 五叔对赵启山去前线,大惑不解,因为五叔并不知道王真的事情。 赵启山说道:“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向延安汇报一下就行,他们会明白。” 五叔又说道:“上级领导对你的情报,给予了高度评价,又强调了,一定要你保护好自己。你的情报,对东北和武汉周边,都具有重要意义。梅琴加入组织问题,不要着急,着急对我们,对她本人,都会产生威胁。” 赵启山说道:“上级领导说得很对,我确实着急了。” 五叔道:“首长问,能否把娟子调到你身边,进电讯部门,不但夫妻团聚,你还可以直接发电报,不进行电文传递,减少暴露风险。” “不行,”赵启山断然否定,“张新白去军统训练基地,看梅琴时,见过娟子,知道娟子是军统的人。” 五叔:“哦,这样娟子肯定不能过来,连来探亲也不行,只有你回东北,你们夫妻才能团聚了。这就难办了,你现在位置这么重要,只要两边敌人,需要情况通报的,都会被你掌握。” 赵启山:“为了党的任务,我们夫妻少见几面,哪怕是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夫妻团聚。而同志们却要生离死别,家属要被残害,我们知道孰重孰轻。” 五叔道:“据娟子情报说,你离开不久,你原来的行动队,袭击了赌场,抢了一些钱,解决了军统奉天省经费问题。这也没什么,可区站向重庆汇报,却说袭击了伪政府的财务室,抢了伪政府待发的工资,对伪满政府人员震动很大。” 赵启山道:“虚报、夸大战功,是奉天区站的老传统了,不足为奇。我只希望,那个好大喜功的毕站长, 第206章 兄弟畅谈 黑夜,赵启山看不清周围环境,只偶尔听到远处,响起几声枪响,是重机枪射击的声音。 “天这么黑,能打准目标吗?”赵启山问这个连长。 连长说道:“日军阵地在哪,白天我们都摸得很熟,晚上,只要日军阵地有灯光,我们就向灯光射击。让日军士兵,时刻处于神经紧张状态。” “日军回击吗?” 连长笑道:“日军回击,证明他们生气了,我们目的达到了,有时我们的情报,甚至都能证实,我们夜间击中了目标。” 赵启山又问:“如果日军有伤亡,白天他们报复吗?” “报复!还经常开炮射击,我们炮弹少,很少用炮反击。不过我们机枪阵地,在天亮前,都转移了,它炮也白打。” “那我们前沿士兵,也要神经紧张啊!”赵启山有所感慨。 连长说道:“我们人多呀,经常换防,可以得到休整;日军不行,只能克服疲劳。” 翻过一座小山包,应该在敌前沿炮兵射程外,便到了团部。连长和值班军官交谈几句,便被带到一辆卡车前,一个班士兵爬上了卡车。 赵启山和连长坐到了驾驶室。 车开出一段路,赵启山看到这个司机,驾驶技术不怎么样,随口问道:“兄弟,开了几年车了?” 这个卡车司机尴尬地笑了,“抗战伊始,我就开车了,真正在车上的时间,不到四个月。” 连长叹了口气,“我们空军不行,又没有多少防空火炮。每次会战,日军飞机都紧盯我们运输车队,不管是装货,运货,只要被日军发现,一定要挨炸。这位兄弟是命大的,人没事。” 司机说道:“咱妈都说过,我命硬。我出徒后一个月,那是第一辆车,运输炮弹,到地方卸车,我憋尿一路了,赶紧找地撒尿。这时,日本飞机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防空警报刚响,它炸弹就扔下来了,还没等我跑回到车旁,车队就被炸了,活了几个人。第二次被炸,是武汉会战了,也是刚接到新车,我们车队隐蔽在林子里,也被日军发现,给炸掉了。” “在林子被发现,多半是被日军地面人员发现,指示了目标。”赵启山强调道。 司机说道:“是的,听说那队日本间谍被消灭了。我第三次被炸,就是这次长沙会战,车装着粮食,在路上被炸,车翻到路边沟里,我没什么事。” 赵启山道:“你真是命大、福大,肯定会造化也大。” 司机:“借你的吉言吧!” 到一所茅草屋门口,车停了下来,茅草屋依山而建,出来两个卫兵,从护送的连长那里,接过赵启山的手枪,领着赵启山,穿过茅草屋。 原来这个茅草屋是假的,隐蔽了一个山洞口。 里面走出一个女人,借着火把的照明,赵启山认出是梅冬雪。 “冬雪姐,你也在这里呀?” 梅冬雪上下打量了赵启山好一会,“真的是山娃,长高了,也结实了,我瞧瞧……越来越像你哥了。” 梅冬雪领着赵启山,来到溶洞内间隔的小屋里,“我们在这坐一会,你哥一会过来。” “冬雪姐是在军统训练基地做教官,怎么又上前线了?” 梅冬雪瞧瞧屋外没人,那两个卫兵已经离开,关上房门说道:“我不是继续你的任务嘛,是你传回来的情报吧,这个王真改名田汝真了。” 赵启山道:“找到哥哥就留下了吗?” 梅冬雪吃吃笑道:“是呀,我就留下来,和你哥哥结婚了,现在是你嫂子啦!” “哎呀,哥哥原来是和姐结婚的,我只听说我有嫂子了,还猜是谁呢。” 梅冬雪笑道:“没有猜到是我吧?我接受指示,被送入军统训练基地,没说是什么任务,只告诉我接受刘山的领导,说那是一个经过长征、斗争经验丰富的优秀同志,我一到,你就走了。当时感觉,没见到组织上说的优秀同志,还很遗憾,没有想到就是弟弟。” “我从接到命令,收拾东西,填表离开基地,不到半个小时,除了一个不知名的军官,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梅冬雪道:“我听说了,连梅琴都是几天后,才知道你离开的。当时,组织上告诉我,梅琴是你的恋人,等传来你牺牲的消息,组织上才告诉我,你的具体任务是找王真。” 赵启山笑道:“没想到我的假死,影响这么大。” 梅冬雪也笑道:“当然了,还没等我从难过中缓过来,有份电报又说你还活着,就是梅琴结婚那天,我带人赶过去,人家婚礼都开始了,我又接着难过,为你们两人没成眷属难过,梅琴真是个好女孩,真可惜!” 赵启山说道:“我见到梅琴了,她和张新白在汉口,张就在汪伪政保局,是武汉局副局长,梅琴也在那,是电讯室副主任,被人完全架空了。” 梅冬雪道:“她没揭穿你,应该没真投敌,多半是中统卧底。” 赵启山道:“这谁都想到了,我们想到了,敌人也想到了,我见到五叔了,说服五叔,同意发展梅琴加入组织,我们俩可以做梅琴入党介绍人。” 梅冬雪:“那好呀,我掌握电台,可以立刻向组织汇报。” 赵启山:“这事不急,现在梅琴被严密监视着。” 这时门被推开了,田汝真走了进来,“我看看,这个国军英雄,长成什么样子了。” 赵启山起身,拥抱哥哥。 田汝真继续说道:“嗯,长高了点,也壮实了。蔡文波对你赞不绝口,军统通报你们战功彪炳。来,坐下,把你的赫赫战功,给我说道说道。” 赵启山道:“我在这里时间不能长,我现在是伪满的外交官,在武汉领事馆做通商副代表,实际上为双方传递反谍情报,进行情况沟通和协作。这次借一起案件的人员,老家就在河对面,汪伪政保局人不愿来,我就带人过来了。” “你带来的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是军统武汉行动队的。” 田汝真又问道:“家里情况怎么样?听说你们都参加了长征。” “是 第207章 野田的报复 有邢营长的护送,回去的速度快多了。 赵启山看到,转过山包,面向河对岸,几辆摩托车灯,都熄灭了,车速也很慢。但车速再慢,也比来时走路快多了。 还没到河边,就听到远处枪声大作,我方开炮向日军阵地炮击。很快,日军的炮也进行回击。 赵启山问道:“双方的炮,都够不到对方的炮,如果炸不到前沿的步兵,炮弹不就浪费了吗?” 邢营长笑道:“我方前沿地势好,防炮掩体也多,但我们炮弹少,平常不打炮。只要我们一开炮,日军就紧张得不得了,他们机动兵力,巡逻部队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那个方向。” 隐蔽好车辆,邢营长带着赵启山到河边,“过河后,别去那片树林,那里有地雷。往田地里走,顺田埂可以进村,穿过村庄,再碰到日军,你的通行证没有任何问题。” “天已经见亮了,我过去在田地走,日军从远处看见,也不会产生怀疑。”赵启山显得很自信。 邢营长又说道:“你过河后,我们丁排长也过河,一但见你被日军发现,丁排长会绐我们发信号,我们就开枪,吸引敌人注意力。丁排长见你进村子,他就返回。” 赵启山看到,在邢营长旁边,一个又矮又敦实的人,正冲着赵启山笑。 在这时候,赵启山只听安排就好,如果此时,还要按自己的想法做事,就是刚愎自用和逞强好胜了。 渡河、穿过村庄,一直到天大亮,赵启山遇见日军巡逻队,出示证件,没有任何麻烦。 赵启山从中感觉,哥哥田汝真确实带兵有方。从昨天夜里,一踏上田汝真防区,到今天回到日军占领区,哥哥的部队军纪严明,官兵尽责尽职。尤其是邢营长,对敌人情况了如指掌,战术应用得当。 赵启山很快回到客栈,陈副队长刚刚起床。 吃过早饭,赵启山让陈副队长,带车去找人,自己在客栈里休息、补觉。 午后,陈副队长和司机小柳,带回了一个老头,说是要协查人的父亲,赵启山简单问了问情况,感到可以交差了,便起身出来,退掉客房,开车送回那老头,三人驱车返回汉口。 这一趟,赵启山来去匆匆,但终于见到了哥哥,三年多的心愿,在情感上,算是划上了句号。 组织上交给的任务,虽说早就完成,但兄弟之情,一直没有放下,由于王真的名字,不断在脑海里出现,赵启山想见王真,甚至比想见玉河哥都强烈。 赵启山心态默默地发生变化,他想返回东北了,想念娟子,想念玉河哥和抗联,愿意领着奉天行动队,去打击鬼子。但赵启山知道不行,他在这里起的作用,要远远大于在奉天保安局二室。 南京的黄德彪,打来电话,赵启山懒羊羊接起,“喂德彪兄,有什么指示,电话里可不能说外交机密哦,泄密我可担待不起。” “他妈的,听到我的声音不悦耳,是吧?身边没找个小妮子,先对付一下?” 从黄德彪的话语中,赵启山知道他没什么大事,也不和他东拉西扯。 “没兴趣,就想媳妇,跟谁都不好使!没事我就撂电话了,虽不说多忙,可总有事情,你老兄知道的。” 黄德彪赶忙说道:“别撂电话,没事我也不找你,到秦淮河夫子庙逛逛,比跟你磨牙强。你不是想媳妇了吗?上面同意,可以家属陪伴,给一些生活补助。这回高兴了吧,赶紧让弟妹过来。像弟妹那种有知识、文化的人,再在汉口找一份工作也行,不找工作,在家洗衣做饭也可。” “真的呀?” 黄德彪道:“骗你干嘛!有这功夫,我再去吃一碗鸭血粉丝汤。赶紧去写信吧,着急就拍电报。就这事,到南京时,我也请弟妹吃鸭血粉丝汤,啊,不用到南京,直接奔武汉了,再见!” 不等赵启山再说话,黄德彪首先撂下电话。 赵启山感觉难办,皱起了眉头。有张新白在,肯定不能让娟子来;娟子若长时间不来,不但领事馆的人怀疑,就连黄德彪都会起疑心。 赵启山陷入两难境地。 经过分析比较几个说辞,赵启山想,先用大武汉,安全形势不如奉天为由,搪塞一阵子。 在黄德彪来电话的第二天,总领事,那个姓佟的老头,真的来找赵启山,美滋滋告诉赵启山,可以让家属过来,说先以探亲形式,让娟子来看看,领事馆可以给娟子学校发函请假。 事情逼到头上了,赵启山不得不想对策。 让赵启山忧心的,除了娟子探亲事情外,还有国共双方矛盾加深。 在山东地区,在陕北,在山西,国共军队都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尤其是山东,打得最激烈。赵启山原来所在的部队,就在山东,自己投入抗日的第一仗,也是在山东打的,对山东有着很深的感情。 在东北,由于形势的艰难,伪满对中国人民的奴役,国共双方根本谈不到摩擦;而在关内,情况大不一样。 汪伪政权建立,日本以反共、防共为诱饵,对国民党各派势力,极力分化,拉拢。而战场上,基本上处于相峙状态。 日军停止了大规模的进攻,也给国军喘息时间。同时,在欧洲战场上,随着德国的胜利,英法各国,也怕日本在亚洲,对他们的殖民地动手,迫于日本的压力,各国减少对中国的援助,关闭越、缅与中国边境的通路,国民政府得到的外界援助,大幅度减少了。 日军的进攻放缓了,野田不高兴了,他几次打报告,要重点打击田汝真部,要打掉中国“反日思想强烈”人的气焰,但都被上面驳回了。 野田压抑的情绪,已经像一根压到极点的弹簧,要总爆发了。 野田带着翻译,找到张新白,“张桑,上次满洲国的情报官,叫什么名字来的?” 张新白正无所事事,对野田顾问的拜访,也不反感。 “叫黄金山,我们两国不叫情报官,他的正式名头,叫通商副代表。” 野田笑容可掬,“嗯,对,对,通 第208章 巧捷万端获情报 野田站起身,“我们去满洲国领事馆。” 翻译问道:“集合队伍吗?” 野田说道:“不用了,宪兵队早就到了。” 张新白不想去,但野田去了,他不好不去。便也带两名卫兵,一辆汽车,随着野田的车,奔向伪满领事馆。 这次对领事馆的袭击,只有赵启山和陈副队长两人。 赵启山易容化装,骑着自行车,来到领事馆门口,人未下车,抽出手枪连开两枪,当场击毙了门口守卫,然后像无事一般,骑车离开。 院里其他日军守卫,蜂拥而至,哪还有人,只见地上两具日军的尸体,路上的行人,早就躲得远远的,连看一眼都怕惹上麻烦。 正在日军搜寻大门周围时,一颗掷弹筒炸弹,落到领事馆住宿楼顶上,把楼顶炸塌一片,水箱水管阀门震裂,一箱水从楼顶上,顺楼梯,墙缝隙,还有坍塌的屋顶,流淌到全楼。 惊吓的人们,躲在院里,议论纷纷。胆子大一点的,在一楼,清扫着从楼上,流淌下来水箱里的水。 木质结构的屋顶,坍塌面积并不大,只是水箱阀门损坏,给人们造成的心理影响很大。 赵启山骑车过去,陈副队长已经把掷弹筒装包,接过自行车,夹好包从容离开。 赵启山换了服装,走过几条街,来到自己汽车旁,开车去了商业街。 当赵启山买着大包小包东西,回到领事馆时,整条街已经被封锁了。 对日本宪兵队的人员出示证件,比比划划的,赵启山被放进了领事馆。赵启山这些日语能说明白,但他有意装作不懂日语。 在院中央,看到佟总领事,在一个太阳伞下,坐在椅子上,他的侍卫给他扇着大蒲扇。 院子里一棵大树下,挤满了妇女和孩子们,他们中许多人,刚到这里一两天的时间。 赵启山拎着大包小裹,来到佟总领事身旁,“佟总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宪兵队阻在街道上,我半天进不来。” 佟总领事瞧了瞧赵启山,“黄副代表,忙什么去啦?” 赵启山把手中的东西,往前一抖,“媳妇要过来,我去准备些东西,怕人家待不长,我要想周全点,最好以后就不回去了。我看这样,封锁街道,是对咱领事馆来的呀,咱怎么得罪宪兵队了,是搜查我们吗?这宪兵队违反外交协议啊!” 佟总领事:“什么搜查我们,重庆军统袭击了我们,打死了两个守卫,给我们住宿楼扔了炸弹。你说,重庆分子对付日军,来搞我们外交机构干什么?承不承认我们,都是政治上的事情,对我们个人,对家属,有必要做这些事吗?” 赵启山问道:“人抓到了吗?交待他是军统的人了?” 佟总领事:“人没抓到,分析是军统干的,有人说是那个仁义孔丘。上次袭击政保局,你也在那里吧?” 赵启山回答:“是呀,我正好在那里。那家伙打死卫兵,就过来追我,我开车跑,还想用车撞他。我来之前,有过袭击领事馆吗?” 佟总领事:“没有,这是第一次被袭击!不过,这个领事馆也没开多长时间。你的工作,我过问的不多,想情报上的事情,都是保密的,你最近常得罪军统吗?” 赵启山:“这项工作,不就是得罪他们嘛!重庆分子,延安分子,抓他们的家人,揭穿他们的身份,最近情报有点频繁,抓的人有点多。” 佟总领事好像恍然大悟,“这就对了,还是你小子惹得祸。以后你少出门,注意点安全。我看,你那家属……你自己掂量着吧,你成了人家眼中钉肉中刺了。哎,你房间就靠水箱那边吧?” 赵启山:“是呀,我自己无所谓,我媳妇若过来,我还想找你调一间房呢,那里上水时,水泵启动动静挺大,我媳妇睡眠不好。” 佟总领事:“先别说以后,你赶紧回去看看,水箱那里被炸,水淌得哪都是,你那里别被淹了,需要谁帮忙,你自己就喊着吧。” 赵启山刚进楼,野田和张新白的车,一前一后就开进了院子。 不过两天,领事馆的家属中,就传说,这次领事馆被袭击,都是冲着赵启山来的,是这个特务身份的通商副代表,传递着两国情报,两国抓了不少军统人的家属。所以,人家要报复领事馆人的家属。 从这事之后,不但领事馆人的家属不过来了,就是已经过来的人,也回去了两家。作为特务身份,赵启山的家属不过来,没有人认为不正常。 还有人找佟总领事,要通商代表,从领事馆中搬出去,最不济,也要这个特务副代表,从领事馆中搬出去,给赵启山在外面租套房子。或者,跟汪精卫政权说一下,让赵启山搬到政保局办公。这些人和言论,都被佟总领事骂了回去。 自从那天野田及翻译,张新白和赵启山,由张新白做东,四人吃过一顿饭后,赵启山和野田的关系,迅速升温。如果不看立场,不看阵营,野田和赵启山,真的可以成为忘年交。 野田为人谦和,喜欢讨论排兵布阵,喜欢胡侃,喜欢讲述自己的经历,为自己的官职被撤,经常愤愤不平。 赵启山对野田深表同情,时不时从人性,从中国孔孟之道,分析野田“不幸”的根源,说得野田不住地点头称是。但两人讨论最多的,还是军事,日军对国民政府的作战,日军对八路军的作战。特别是日军和八路军的作战,野田对赵启山的判断,甚至可以达到钦佩程度。 这时,正是八路军对正太路袭击,赵启山说,八路军中心任务,是摧毁交通线。 野田还犹豫,不敢做出肯定的判断,最后结果真的是这样。 入秋,战斗一停下来,野田就分析,现在开始大日本帝国皇军,进行扫荡的了。赵启山就说,应该还有第二阶段,八路军不会停止进攻的。 野田哈哈大笑,“区区的土八路,打了一个多月了,没有兵力,没有武器弹药,只会打游击的军队,已经集中了几十个团参战,不会再进攻了 第209章 野田突击队 娟子原则性强,让赵启山感到挺高兴,他真想把娟子带在身边,梅琴和曼妮都在汉口,这里最大障碍就是张新白。 “你与张新白见过几次面?”赵启山还抱着一线希望,“都是在什么场合,他知道你的名字吗?”赵启山问娟子。 “见过三次,”娟子说道:“第一次在梅琴家,我们三人在梅琴家玩,张新白突然到访,我和曼妮就走了,那次张新白光顾和梅琴父母说话,只冲我们点了一下头。第二次就是梅琴婚礼,我和梅教官赶过去,想告诉梅琴,你还活着,这两次张新白不一定记住我。第三次,是在梅琴结婚后,有一次张新白来训练基地,梅琴还给我们做了介绍,张新白肯定注意了。” 赵启山彻底死了心,娟子肯定不能去汉口了。 大年初三,张荣仪让其太太,以设家宴请娟子的名义,和赵启山见了面。 张太太、娟子和孩子们,在大屋那说笑,陪孩子们玩耍,张荣仪和赵启山,在小书房里秘密交谈。 张荣仪对东北的地位,一直忧心忡忡。 赵启山知道,苏联早在伪满成立之初,就采取了默认的方式,承认了伪满洲国,承认了伪满洲国驻苏领事。之后,苏联不顾中方反对,将中东路卖给伪满洲国。虽然先后,爆发了张鼓峰和诺门坎事件,但苏联一直对伪满,采取默认态度。 “难道苏联会公开的、正式的承认满洲国吗?”赵启山心沉了下来。 赵启山不是考虑未来,不是考虑十年、几十年后,更不是考虑百年之后,他考虑的是,如果苏联正式承认伪满,那抗联的处境,会更艰难了。退到苏联境内,坚决抗战、决不投降的抗联,得不到苏联的庇护,将怎么生存? 张荣仪说道:“现在日本方面传出消息,日本外相将访问苏联,与莫斯科外务主管,会签署《苏日中立条约》这一条约,会严重侵犯我们的主权。苏联保证,尊重满洲国的领土完整和不可侵犯性,日本保证,尊重外蒙古的领土完整和不可侵犯性。” 赵启山愤愤不平,“都是为了各自利益,在做交易。但我们眼下的任务,还是赶走日本侵略者。现在关里,形势也很复杂,让日伪有空可钻。” 张荣仪意味深长说道:“还是内部团结是最重要的。” 大年初四,赵启山化装后,拎着两盒糕点,装作走亲戚,骑个破旧自行车,来到了猎户村。为了对赵启山身份保密,仅王玉河和魏政委,与赵启山见面商谈。 了解到现在形势不好,独立支队主动减少了出击,上级指示,部队第一要务是生存,保留下抗日的火种,以待形势变化,再图东山再起。 现在,独立支持仅在抢夺日伪物资时,如袭击铁路、公路敌人运输车队,才会主动出击。 土匪伍光头,已经被伪满警察击毙,手下几个大哥,也走死逃亡,郝连长带着几名抗联骨干,已经收编了二三十个伍光头手下,现在占据着山寨。 原土匪山寨,最多时候,能容下两百多人,伪满部队攻下来后,基本上捣毁了山寨,烧掉木屋。但简单修缮后,住四五十人没问题。 由于郝连长带领部队,不搅民、不绑票,老百姓没什么意见,地方的官员也很少上报,所以郝连长他们算是站住了脚。 赵启山离开时,老魏给赵启山带了十几罐奶粉,十几听罐头,赵启山也没有反对,告辞离开。 赵启山骑车,一路风尘仆仆,路上几次在冰雪小路上,滑得摔倒了自行车。最后终于来到了孤儿院,嘉美果然在这里。 院长春节回家了,委托嘉美负责代管几天,嘉美真的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专心做着自己事情,自己上班养活自己。 见到赵启山来了,嘉美兴奋异常。看到赵启山带来的东西,嘉美撂下脸来。 “我们不要你的东西,这东西肯定不是好来路。” 赵启山诓骗嘉美道:“别人来路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的来路是好的,我花钱在黑市上买的。” 嘉美瞟赵启山一眼,“反正我就愿意相信你,尽管我知道,你的钱,可能也不是好来路。我一直注意着,大半年前,有一家大赌场被抢了,是不是你们干的?” 赵启山表现得很委屈,“姐,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印象吗?你知道,我那时已经离开奉天了。” 嘉美点头,“哦,对,你当外交官了,见到你哥哥了吗?” 赵启山点点头,“所有的话,姐的一切,我都对哥哥说了,他什么都知道,知道你的难处。” 嘉美拉着赵启山坐下,“你给我讲讲,你哥哥现在好吗?” 当赵启山跌跌撞撞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娟子埋怨他,“冰天雪地的,你骑个破车子干嘛,能比走路快多少?” “我体会一下冰天雪地摔跟头的感觉。我说,你给梅琴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你不是说,梅琴给你的绸缎衣服,是最高档的吗,你再给他准备衣服,是不是不合适?” “我才没给梅琴准备衣服,那衣服我给曼妮准备的,我给梅琴的礼物,有特别意义。” “曼妮呀,不要给准备礼物了。虽然我告诉曼妮,见到了你,但没有告诉曼妮,我们俩结婚。你的情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军统也有纪律,不能打听、转告别人,说出自己的行踪。” 娟子道:“那曼妮的礼物就不给了。” “给梅琴的礼物是什么?”赵启山必须过问,因为要通过张新白,如果不慎重,会让张新白产生怀疑。 “我给她的礼物,梅琴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我那只镂空金戒指。” 赵启山疑惑,“那不是你妈妈留下的纪念物吗?” 赵启山听娟子说过,那是娟子妈妈,为娟子买完后,专门送进寺庙里,做了各种法式,保佑娟子平安的护身符,在那金戒指上,还有娟子的名字。 娟子说道:“梅琴认得这个戒指,她对那个雕花赞不绝口,知道是保佑平安,带来婚姻好运的。我增加了一项,在戒指上,也刻上了梅琴的名字。” 赵启山说道:“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我把戒指给梅琴,张新白看到该会想多了。” 娟子哈哈大笑,“这也符合你心意嘛,嗯,这也是个问题,我给梅琴写个便笺,说这是好运戒,祝她好运,谢谢她送的衣服。” 赵启山道:“用你戒指上的乳名,囡囡,她知道你的乳名吧?” “当然知道了!” 探亲后,赵启山又回到汉口,继续他的通商副代表工作。 从交往礼数,轮到赵启山请客了,像张新白请客一样,赵启山也在望江楼设宴,请了野田和他的翻译,还有张新白夫妇。 张新白想到了,赵启山肯定会回赠梅琴礼物。 赵启山早早到望江楼,按预想的那样,张新白与梅琴第二拨到,赵启山不失时机,把娟子的礼物,拿出来交给梅琴。 梅琴展开娟子的便笺,那熟悉的笔迹,印入眼帘,梅琴差点泪水夺眶,她忍住了。 “呀,黄太太说旗袍非常合身,她特别喜欢!” 赵启山说道:“是真的,她在我面前穿了一晚上,说等夏季毕业生大会上,一定要穿这件旗袍。” 梅琴道:“我看看这个好运戒,它一定能给我带来好运的。” 说着,梅琴打开了小盒子,看到那枚戒指,梅琴呆住了!梅琴认识这枚戒指,知道戒指的来历,也知道这枚戒指,对娟子意味着什么。 此刻,梅琴明白了,娟子在告诉她,说自己拥有赵启山后,非常幸福,其它一切都不重要了,母亲的这枚戒指,保佑了娟子,也让这枚戒子,保佑梅琴。 赵启山说道:“我太太还找工匠,在戒指上面,刻上了张太太的名字。” 梅琴仔细瞧戒子,在娟子名字旁,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门外,传来野田的声音,张新白迎了出去。梅琴把戒指装盒,紧紧贴在自己胸口上,眼泪夺眶而出,深情看着赵启山,“谢谢黄先生,谢谢黄太太!” 赵启山冲梅琴点头,转身也去迎接野田。 梅琴赶紧转身,借把戒指装入包中之际,迅速擦干泪水。 野田通过翻译,跟张新白和赵启山寒暄,当看到梅琴,显得非常高兴,“呜,呜,黄先生真有面子,张太太今天出场了,我总是请不出来。” 梅琴说道:“野田先生不记得啦,就在春节前,我还参加先生的庆祝晚会呢。” 野田一拍脑门,“哦,对的,是我忘记了?” 张新白冲野田说道:“春节黄先生回家探亲,我太太送了黄太太小礼物,人家黄太太回送我太太礼物。所以,今天我太太必须出席。” 张新白虽然是在解释,内心也是对野田的不屑:我们华人交往,讲究礼尚往来,谁像你们日本人,除了小恩小惠拉笼外,个人友谊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席间,免不了又谈起世界形势,谈起欧洲战场,赵启山请野田,判断一下欧战的走势。 野田没等开口,在听着翻译说话,张新白首先说道:“形势瞬时万变,本来以为皖南事变,国共两党分崩离析,结果刮点风,下点雨,没有下文了。” 张新白的话,多少有点揶揄野田,为此还开了个庆祝会。忠实的翻译,也把这句话翻译过去了。 野田看了一眼张新白,又面向赵启山说道:“英国龟缩在英伦三岛上,德国海狮计划受挫,可能暂时拿英国,没有太好的办法,会让英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但是在欧洲大陆,战火不会停息,强大的德国,会继续前进。” 赵启山问道:“我们德国盟国,会向东进,还是向南,进入沙漠。” 张新白说道:“非洲是意大利的势力范围。” 赵启山说道:“德国和苏联有条约,难道德国要撕毁条约?” 野田笑道:“条约是手段,不是目的,条约在一段时间内,可能起到暂时的作用,而过了起作用阶段,就是废纸一张。” 赵启山问道:“野田先生认为,德国会进攻苏联?” 野田狡黠地说道:“也可能是苏联进攻德国。” 张新白说道:“那是自杀。” 赵启山说道:“美国虽然有中立法案,但罗斯福政府,决心站在英国一边。” 张新白也说道:“可恶的美国,如果它严守中立法案,英国很可能投降了,蒋介石也支撑不住了。” 野田道:“如果美国步步紧逼,我们大日本帝国,也不得不动手了。” 谈话间,赵启山几次看向梅琴,见她貌似毫不关心,对众人谈论毫无兴趣,实际从眼神中,可以看到她是注意听的。 几天后,赵启山又来到野田办公室,仍然是讨论欧战。然后,赵启山话锋一转,向野田问道:“为什么皇军战斗力这么强?” 野田自豪地说道:“我们皇军有一种精神力量!” 赵启山道:“武士道精神,忠于伟大的天皇,这些我都知道,我感觉,不仅仅是这些。” 野田点头道:“是的,比照中国军队,皇军文化水平很高,不像中国军队,大多数士兵,甚至低级军官,都存在文盲。这很影响战斗力。” 赵启山道:“野田先生说得很对,就是轻武器的皇军部队,那也是不可战胜的。除了武器因素,在部队训练方面,有什么独特之处呢?哦,皇军训练满洲国军,训练和平建国军的手册,我已经看过了,但我总觉得,应该还有某些东西,我没有明白。” 野田笑了,他感到赵启山,极像年轻时的自己,便拉着赵启山的手说道: “走,我带你看看我的突击队,他们是怎样训练的。” “好呀!” 赵启山出门,上了野田的汽车,没想到车开出很远,都出了市区,来到一座山前。 野田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下,把望远镜递给赵启山。 赵启山已经看到,有的日本士兵,在那里攀岩训练。当他拿起望远镜,看到的是日军在索降训练。 “哦,山地突击训练。” “是的,我们走近些看,把车开过去。” 赵启山感觉奇怪,这么陡峭的山崖,车还能开过去。 等车开近,赵启山大吃一惊:前面可以停车的茅草屋,茅草屋依山而建,穿过假茅草屋,隐蔽了一个山洞口。 这就是仿田汝真旅部! 野田一直想报复田汝真,这支别动队,一直在针对田汝真训练,野田想派这支特种作战队,偷袭田汝真指挥部。 “什么地方需要训练山地作战呢?” 对于赵启山的提问,野田笑着回应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离开野田处,赵启山来到行动队大院,指示陈副队长:“市区西南方向,出市区约二十里,有一陡峭山崖,一个小队的日军,在那进行山地训练,你带人把它盯紧了,一有行动,立刻通知我。” 第二天,陈队长就告诉赵启山,找到那地方了,已经牢牢监视起来。 赵启山拟份电文,由曼妮发给军统总部,再转给田汝真。 有一天,陈副队长通知赵启山,蛇已经出洞。 第210章 突击队覆灭 赵启山指示陈副队长,密切注意这支突击队的去向,同时,马上转告田汝真部。经过重庆总部同意,田汝真部的军统人员,和军统武汉行动队,直接建立起通讯联系。 赵启山再去突击队训练地,看到了山洞口,外面的茅草屋已经拆除。洞口与田汝真旅部山洞口相似,但洞深很浅。 沈丘人又给陈副队长拨了两人,这样赵启山直接指挥四个人,经过五人努力查找,终于又在一个溶洞,找到了这支突击队。 赵启山明白了,那个山崖,与田汝真旅部山形相似,这个溶洞,应该与田汝真旅部的洞内相近。 这个溶洞,离市区很远,有一百几十里路,而且道路崎岖,更靠近战线。 赵启山近来,有事没事,都来政保局。如果有公干,就先到张新白办公室,联系完工作后,再到野田办公室。如果没有公干,就直接来野田办公室。两人讨论时局,甚至闲扯淡,谈女人。但两人近来,还是谈欧洲多一些,主要谈论苏联。 按照野田的话,德国肯定会向东进攻。因为德国和追随他的国家,像匈牙利,罗马尼亚,芬兰等,集结超过五百万军队,摆在与苏联接壤的边境地区。 “难道不是德国防卫苏联吗?”赵启山向野田提出另一种解释。 野田笑了,在他心里,分析中国战场,可能我不如你这个年轻人,但分析世界局势,这个年轻人,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另外,他的情报来源,哪里是这个年轻人可比的? 野田家族,在日本驻德大使馆中有人。日本与罗马尼亚军队情报交流机构中,也有野田家族的人。 “苏联根本没有部队集结,没有战争动员,没有取消军人休假,不存在苏联进攻。” 在与野田交流中,野田两次提到了“巴巴罗萨”,赵启山把这些牢记于心。 赵启山将自己了解到的,向五叔讲了一下,并写了一份报告。 赵启山又把报告,更换措词修改一遍,让曼妮发往重庆总部。 到了六月中下旬,刚刚学会中国象棋的野田,拉着赵启山边下棋,边聊天,“我们的德国朋友,应该有动作了,我们会听到胜利的捷报。” 赵启山问道:“在中国,在满洲,我们能做什么?” 野田“嘿嘿”笑道:“我们可以为盟国德意志,开个庆祝宴会。” 赵启山来到兄弟书店,见五叔正坐在桌边,瞧着一堆闹钟零件,眼睛发呆。 “五叔,干什么呢,闹钟坏了吗?” “哦,是你啊!闹钟经常慢,我打开后,看里面灰太多,成油污泥了,就想洗一洗,结果清洗完装不上了。” “让我试一下吧,五叔。” “好吧,你来!我知道你修摩托车汽车,修机枪手枪都在行,但这钟表,可是个技术活。” 赵启山拆过闹钟,用闹钟做过定时炸弹,对这钟表并不陌生。赵启山接过零件,很快就装好了。 五叔接过闹钟,“真得很厉害,可能这就是一通百通吧。让我猜,你这次来的目的,应该还是为德国情报吧?” 赵启山:“是的,从野田得到的情报,德国进攻苏联,应该是迫在眉睫。” 五叔道:“你上次情报,我们已经汇报给延安,上面也从不同渠道,获得了类似情报,苏联自己也得到了情报。但苏联最高领导层,始终认为不可能,认为德国没有进攻苏联的意愿,说这些情报,都是英国、或是反对德国的国家,是他们的情报机构,有意制造的谣言,目的是把苏联拉下水。” “哦,原来是这样!” 赵启山离开五叔的书店,自己往回走着,总感觉野田的话,不像是假的。 观察一下,没有被跟踪,赵启山来到了军统行动队。 曼妮看到赵启山,笑盈盈说道:“大英雄,有什么情报要发送吗?快到今天联络时间了。” 赵启山想一下,决定把野田的情报,再向重庆发一遍,便坐下,起草电文。 重庆军统总部,还是在那间会议室,还是那几位军官,在烟雾缭绕中,继续开会。 胖上校说道:“我们的那个英雄,从武汉,又发了那个耸人听闻的消息,上次我们把这情报,还通过外交渠道,送给了苏方,结果成了笑柄。我的意见,总部应该发一份电文,斥责他的不谨慎行为。” 瘦上校反对道:“我看他的情报,没有不谨慎,反而是太慎重,认为滋事体大,才反复强调。他也说了,这是野田的情报,不能因为情报离奇,就斥责情报人员。如果是反纳粹国情报机构,有意放出的消息,正说明我们的人员,也在拼命工作嘛。” 胖上校说:“他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田汝真部队上,野田要报复田旅,这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而不是在那遥远的欧洲,在德国和苏联身上,跟着谣言捕风捉影,让人家小看我们。” 主持会议的少将说道:“别争论了,实际上,我们从其他渠道,也得到有个巴巴罗萨计划,既然是国际上谣传,不理会就行。不能打击年轻人的工作热情,得到的所有情报,向上反映是对的,不然我们这些人,就没饭吃了。另外,这个年轻人,发回太多有价值情报了。就是尉级军官年限太短,否则,我都同意给他再晋级。对野田和田旅的情报,我也同意应成为重点,野田的报复,是早晚的事情。” 在苏联高层,忽略了各方情报下,于1941年6月22日,纳粹德国,撕毁了《莫洛托夫—里宾特洛甫条约》,俗称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进行了代号为“巴巴罗萨”计划,集结了190个师共550万人、4900架飞机、3700辆坦克、47000门大炮、190艘军舰,划分为三个集团军群,从北方、中央、南方三个方向,以闪击战的方式,对苏联发动袭击。 苏联前线机场,1200架飞机中,有800多架,没有起飞,停在地面就被炸毁了。 战争开始,德军像秋风扫落叶般,席卷苏联欧洲大部分领土,打得苏军几乎无还手之力。 赵启山等着野田的庆祝宴,可野田好像是很忙,不常与赵启山见面了。 赵启山冷静分析,得出结论,野田突击队要动手了。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赵启山听过这话,但不知道是谁说的,问了野田,不知是翻译的问题,还是外国人名,使赵启山不敏感,最后他也没记住,只知道是普鲁士,那也就是德国人了。 说实话,赵启山和野田的交往,使赵启山的军事理论,提高了一大截子。 赵启山、沈丘人和陈副队长商量后,提出主动进攻,打乱野田的部署。 沈丘人对不向总部汇报,就采取行动,颇有顾虑,赵启山说道:“出事我负责,既然总部有过指示,让你全力配合我的工作,这不算擅自行动。” 田汝真接到赵启山的电报,要田旅派出百人的精干力量,化装进入指定地点,并严格保密。 田汝真马上想到,赵启山要主动出击,打掉野田突击队。 田汝真叫来邢营长,对他交待任务说道:“你亲自带一连,化装成汪伪军队,到闵县扣山中,接受军统赵组长任务,就是上次,你护送穿过战线那人。部队到达后,派人到这个地方,”田汝真递给邢营长一张纸,继续说道: “这上有联络地址,接头暗号。任务完成后,可以选安全地点,穿过战线返回。带部小型电台,备用电池。” 邢营长看了一眼联系方式,问道:“旅长,需要带重武器吗?” 田汝真回答:“不需要,对方也是特种部队,不会有重武器。另外,你把旅直属队,新配置的冲锋枪,带上几支,军官都是手枪加冲锋枪。路上,冲锋枪要藏好,尽量不外露,表面上和伪军装备相同。” 邢营长立正,“明白,旅长,化装前进,近战突击。” 田汝真:“我让一团掩护你们过河,出发!” “是!” 赵启山换了一支二十响驳壳枪,带着陈副队长和小柳,在联络地点,一个军统开的客栈,等着田旅的联络人员。 “伙计,有三楼朝南的客房吗,要二间半。” “我们这就是二层房,东西朝向……” 赵启山看过去,笑了,根本不用对暗号,进来的人,正是那天送自己过河,小个子丁排长。 丁排长也看到了赵启山,还是含笑把暗号对完。 赵启山过来和丁排长握手,“来了多少人,长官是谁。” 丁排长道:“一连人,一百二十多人,邢营长亲自指挥,火力配置除了重机枪,其它没说的了。” 赵启山:“好,加上行动队,我们有一百五十多人,打五十几个小鬼子,没有一点问题,力求全歼。我们出发,这群小鬼子,开始清理东西,有撤走的打算,正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赵启山、沈丘人,和邢营长,正副连长见了面。 赵启山交待任务说道:“这是一支鬼子特种部队,原来是情报部的暗杀队,是你们老对手野田,专门训练出来,准备对付你们旅的。我们不等他行动,首先灭掉他们。” 邢营长问道:“野田在吗?上次让这个家伙跑掉了,这次要捉活的,不管多难,我也要把他带回去。” 赵启山道:“野田不在这里,行动队侦察,这里最高指挥官是中尉。你们长途奔袭,不能带俘虏,行动队也无法处置俘虏,所以不要俘虏,力争全歼这支突击队。” 连长说道:“暗杀队,作战都不行,什么武器配备?” 赵启山说道:“原来是暗杀队,现在训练是山地作战,溶洞作战,基地上国军的武器配置,但增加了美式卡宾枪,德国冲锋枪。” 众人都笑了,这两支军队,都做到尽量配备对方武器,都想化装成对方的人,深入对方的腹地。 赵启山又说道:“我们不能大意,鬼子占据溶洞,防止鬼子依托溶洞,负隅顽抗。现在,他们正往外搬东西呢。” 连长说道:“那啥也别说了,赶紧过去,晚了他们撤了,我们白跑一趟。” 赵启山:“好的,要速战速决,如果出现重伤员,交给行动队,我们有医生,有隐蔽地点,出发!” 队伍来到鬼子训练的溶洞,看来这支突击部野心不小,想把田汝真旅部全端掉。训练了从山顶索降攻击,又训练溶洞作战。 从望远镜里,众人看到,溶洞口已经堆满了物资,还有鬼子,不断从洞里向外搬东西。山顶上,有鬼子的岗哨,大部分鬼子,都在洞外坐着休息。 邢营长看后,说道:“山顶上,外围有十来个岗哨,由行动队负责,洞口和洞里的鬼子,交给我们了。” 沈丘人说道:“好的,没问题!行动队跟我来。” 沈丘人领着行动队走了,赵启山第一次看到行动队全貌,有两支莫辛纳甘狙击步枪,配置够阔气的了! 赵启山跟随邢营长行动,因为大股的鬼子在洞口。这一仗,要打掉野田全部力量,让他彻底失去威胁田汝真的能力,最好让这个老奸巨滑的鬼子,滚回日本去。 “一连长带领一排,负责封锁洞口,不许外面的一个鬼子进洞;副连长带三排,负责消灭逃窜的鬼子,注意鬼子火力点,发现火力点,立即消灭;二排跟着我,负责消灭休息的鬼子,一个不留,行动!” 赵启山看到,这是一支精锐部队,行动迅速。从动作来看,都是老兵。 靠近敌人时,行动队那边首先开火了。 高处的鬼子被干掉后,邢营长带人,像潮水般扑向敌人。 休息和搬东西的鬼子,大多数枪已离身,还没等这些鬼子拿到枪,就被击中归西了。少数鬼子拿枪抵抗,但火力远不及国军。 田旅部队连排长带头,端着冲锋枪,冲到敌人跟前,一阵猛烈扫射。顿时,大部分鬼子当场被消灭。 有几个鬼子,迅速躲藏到搬出的物品后面,以此做掩体,举枪顽抗着。这时,山顶上,行动队已经消灭了岗哨,正好面对掩体后的鬼子,很快就把他们消灭了。 枪响后,一部分鬼子离开大队,躲在树后面,三排逐一把他们消灭。几个分散较远的鬼子,躲藏在树木、岩石的后面,开枪进行顽抗。 如果这几个鬼子没有负隅顽抗,而是选择逃跑,那他们肯定能跑掉,但他们选择顽抗,便逐一成为行动队狙击手的靶子。 最后,洞里还有四五个家伙,没有出洞,而是依托溶洞里的巨石做掩体,进行顽抗,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有鬼子听到枪声,赶过来救援。 但赵启山早有准备,领着一排,用手榴弹开路。只要有顽抗的,首先用猛烈火力压制住,然后几颗手榴弹,扔到他身后。爆炸的弹片不伤到他,崩起的石块,也把他砸伤,最后还是被消灭了。 野田精心训练的,准备报复、偷袭田汝真的突击队,就这样被全部消灭了。 第211章 谍影深如海 赵启山和邢营长走进山洞,发现洞里有间壁的房子,有的岩壁上,用日文写着“拐弯”,“房门”等字样。邢营长越看,脸越难看,最后手不停的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启山只去过田汝真旅部山洞一次,但入口一段距离,还是有印象的,又见邢营长这样的表情,就明白了大概。 “完全是你们旅部布置形式吗?” “是的。” “你们内部有间谍吧?” “几乎可以肯定……我是这么认为的!” 赵启山小声对邢营长说道:“不要声张,就当什么也没看出来。回去汇报给田旅长,暗中调查。” 邢营长点头,“好的。” 出了山洞,看见连长,邢营长问道:“一连长,部队伤亡怎样?” “两名重伤,三名轻伤,无牺牲。重伤员不想留下来,做了三副担架。哦,一个轻伤员伤在腿上,也需要担架。” 邢营长又问道:“缴获的东西有要带走的吗?” 连长回答:“只要两挺轻机枪和卡宾枪,其它都给军统行动队。他们也没要什么,要了冲锋枪、掷弹筒和手枪。其它东西都销毁了。” 赵启山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就此分别吧!” 陈副队跑过来,“赵组长,队长领人撤了,让我们过来听你指挥。” 赵启山问道:“行动队有牺牲吗?” 陈副队长回答:“没有牺牲,一个重伤,一个轻伤,重伤的直接送大夫那里。” 赵启山说道:“这个任务完成了,你和小柳跟着我就行,另外两个同志,跟你们队长说一下,让他们归队吧。” 陈副队长:“好的!赵组长和队长,还有程小姐是同学呀。” 赵启山:“是的,第三训练基地,听说你是第一训练基地的。” 陈副队长:“冒充呗,在那里不到两个月。” 赵启山:“呦,成绩好,速成班。” 陈副队长:“啥成绩好,没处安排了,呵呵,队长在训练基地,原来姓沈呀!” 赵启山认为自己平常说走嘴了,但是告诉沈丘人的副手,应该没关系。即便这么想,赵启山也没有正面回答陈副队长。 “离开训练基地,只要到敌后的,都改名换姓,陈队长不是吗?” 陈副队长:“靠,我从娘胎里出来,到现在一直姓陈,从来没改过。” 赵启山:“可能每个训练基地,都有不同训练管理方法。是我不小心,叫了沈队长吧?” 陈副队长:“不是听你说的,是程小姐说的。” 原来是曼妮不小心说出来的。 赵启山说道:“我过来以后,给你们找不少麻烦吧?” 陈副队长:“啥叫找麻烦,我知道给沈某人美出鼻涕泡了!” 赵启山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过来,把沈丘人乐疯了。便不解地问陈副队长:“我过来,给队长带来什么好事了?” 陈副队长:“这不明摆着吗,你不来,上级就不会给我们配电台,没电台更不会有电报员,也不会派来程小姐,仁义孔丘名声再大,没有女的,他勾谁去?” “呦,你们队长和程小姐好上啦?” “你还不知道呀?你这两个同学,好事也不跟你分享,可能怕你嫉妒吧!他们两人春节就住在一起了,如胶似漆,粘得不得了。” 赵启山哈哈大笑,“他们两人结合了,也是好事呀!”从陈副队长的话语中,明显有对沈丘人嫉妒成份。 “算好事吧!前天队长还跟我说,原来我和他住一间屋,他搬进程小姐屋子,让我自己一间屋了,切!” 赵启山道:“缘分天注定,你们队长在敌后,没有多少功夫考虑个人的事。而程小姐,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嫁人,就是上天让她等合适的人。” 陈副队长:“说是也行,说错也可,看从哪个方面说。程小姐原来有个相好的,是个团长。” “哦,她为什么没嫁,莫不是……” 陈副队长:“嗯,团长阵亡了。” 赵启山:“程小姐不简单,很快走出了阴影。” 陈副队长:“这种战争下,不走出阴影怎么办?刚才不也说到我吗,在军统训练基地只待一个多月,我是没办法安排了,一场不大的战斗,我带领的连,只剩下三个喘气的,我这个连长,负伤不算重,另一个人瞎了一只眼,还有一个人少了一条腿。” 赵启山知道,在有些大型会战中,别说一个连,很多一个营,甚至一个团,只剩下几个人也是常有的事。 赵启山不说话,与陈副队长默默地向前走着。 “赵组长,”走了很长时间,陈副队长又说话了,“你的身份可不可以让小柳知道?我敢保证,小柳绝对没有问题。小柳有手艺,会做鞋、修鞋,他年轻,擦皮鞋也行。他可以在领事馆前街上摆摊,省得你来回跑。紧急情况下,可以让他直接掩护你。” 赵启山道:“没问题,我相信小柳。” 几天以后,赵启山再见到野田,发现这个家伙,苍老了至少十岁! “野田先生,你身体不舒服吗,本来想聆听你对德苏战场分析,以后我再来请教吧!” 赵启山想离开,被野田叫住了。 “黄桑,你能陪我下盘棋吗?我们今天不讨论战争。” 赵启山说道:“当然,很高兴和野田先生下棋。” 野田对翻译说道:“你去吧,下棋不需要翻译。” 翻译离开,赵启山和野田都不言语,各自摆棋开战。 赵启山已经能听懂许多日语了,离开娟子后,自己也没有放下日语,甚至晚上都是听着日语广播,睡着的觉。但他在野田面前,绝不表现出来,给野田的感觉,就是一点不懂日语。 有时他与野田讨论战场形势,说到一支日军调到前线,听到翻译问野田,“这件事情要告诉他吗?”明显,翻译在提醒野田,有泄密风险。 赵启山不知道,此时此刻,野田正在揣摩着自己。 野田在想,突击队的情况,是谁泄密给田汝真的?让田汝真派一二百人的精良部队,长途奔袭他的突击队,在那么隐蔽的地方,打突击队一个措手不及。 突击队的覆灭,上峰没有完全把责任,算到野田头上,只是谴责野田督导不力,把责任主要记到队长头上。 那个中尉队长,当天没在队里,他是这次突击队的灵魂,具有极丰富的作战指挥经验。如果他在队里,邢营长的部队,和军统行动队,伤亡可能会加大。同时,这个中尉很可能也没命了。 那天,中尉的朋友要回日本,中尉私自跑去送行,顺便让朋友给他情人捎带东西。 上面要将中尉送上军事法庭,中尉来到野田处,说决心以死谢罪,最后对野田说道:“大佐阁下,请你一定想方设法消灭田汝真,为我、和阵亡的突击队员报仇,拜托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尉就切腹自尽,一命呜呼。 野田知道,中尉上了军事法庭,究其到远离市区训练的原因,肯定也会牵连野田,至少会被第二次撤职,或遣送回国。 连当一个顾问都被撤职,野田根本没脸活在世上,肯定也会自杀身死。 野田看着对面的赵启山,心里想:是他泄的密吗?田汝真怎么知道的突击队?他只知道第一处训练场地,这第二处他并不知道。否,如果他是间谍,肯定有同伙,跟踪寻找,知道第二处训练场地并不难。毫无预警,田汝真大队人马,就杀来,除了中尉队长,突击队全部战死,那可是皇军的精英啊! 再看赵启山,神情自若,全神贯注于棋面,没有任何游丝旁骛。 我是想多了吗?野田不自信了。 连下几盘,野田昏招叠出。中国象棋,他平常也下不过赵启山,今天赵启山明显让着他。 “野田先生,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翻译再一露头,赵启山不失时机地说道。 翻译忙走近,把赵启山的话,翻译给野田。 野田拍着脑门,“哦,是的,是的,我总是精神不集中。唉,下次,下次我们再讨论战争。” 从野田这里,赵启山得不到情报了,只能专心收集伪满和汪伪交换的情报,这些情报,对重庆和延安都有益处。 这几日,田汝真旅换防被调走。接着,又发生了第二次长沙战役,由于日军吸取了第一次战役的教训,再加日军,破译了国军战区司令部电文,初期很快得手,随后攻占长沙。 在日军追击国军溃退部队时,其他战区的国军,采取“围魏救赵”的战术,向日军攻长沙部队补给地岳阳区域,发动进攻。同时,也向日军占领的宜昌发起反攻,日军刚占长沙,后方告急,便赶紧返回防守。 国军乘势追击,田汝真旅重新投入战斗,第二次长沙之战,国军先败后胜,恢复了战线,让赵启山大感欣慰。 赵启山再次秘密来到田汝真旅部,这是一座地主大宅院。 化装成商人,赵启山坐到了田汝真对面,“内部间谍挖出来了吗?” 田汝真答道:“没有,我们讨论过,有人提出,那个山洞,别的部队也有人来过,还在山洞里开过会,不能排除间谍在别的部队。” 赵启山道:“不管间谍在哪支部队,他一定是个有文化的人,能把山洞的内部,由目测到绘制草图,不是一般人员能做到的,大胆点想,很可能是个参谋人员。” “那次与其他部队讨论,来的都是参谋部人员。第一次长沙战役,我们诈降鬼子,几乎全旅都知道,结果鬼子毫无察觉。”田汝真继续介绍道: “排除那些老人,新进来的有文化的人,我们做了逐一排查,没有发现任何人有问题。” 赵启山问道:“请求兄弟部队,对进洞的参谋人员,进行排查了吗?” 田汝真道:“只对极个别人,由军统做了排查,没有对每个人进行排查。” “为什么不逐一排查?” 田汝真笑了,“这里关系很微妙,别说很可能查不出问题,即便是真查出问题,可能得到的反馈,仍然是没问题。” 赵启山点点头,似乎明白了。这时梅冬雪插话,“梅琴还被监视吗?” 赵启山回答:“监视应该放松了一些,她与张新白已经分居,关系也降至冰点,只是在出席必要交际活动时,两人才貌合神离地在一起,维持面存实亡的夫妻关系。” 梅冬雪又问:“你现在可以接近她吗?发展她加入组织。” 赵启山道:“我只与她谈了一次,表明了身份,她显得很吃惊,然后张新白出现,打断了谈话,上次已经对嫂子说过了。从那以后,我们没有单独接触。五叔转告领导指示,不要强行推进此事,她现在情报收集能力很弱,接近她的危险程度又很高,要我暂缓。” 梅冬雪点头称是。 赵启山对田汝真说道:“如果再能得到野田的信任,我们可以联合做个圈套,让间谍暴露。” 田汝真知道,搞情报出身的野田,一但怀疑起某个人,绝不会轻易放弃怀疑的,他很难真心相信赵启山。如果做圈套,将把弟弟推到极其危险的境地。 田汝真不想这么做。 “哦,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换防很频繁,准备日军可能发起的第三次进攻。你春节回奉天,见到嘉美了吗?” 这个哥哥,嫂子在旁边,他竟然提嘉美。赵启山见梅冬雪并不生气,便直说了见嘉美的情况。 这时,有电讯人员,找梅冬雪请示,梅冬雪出去。 田汝真说道:“在奉天,还有一个我党同志,在我漫画册里,第几页我不记得了,画得是一个人敲锣,一个人打鼓。他联络你时,说,打鼓枫林谁作社,枕溪茅屋忆吾庐。” 赵启山说道:“我知道,在第六页。是宋代词人毛滂的浣溪沙,松菊秋来好在无。我这些都反复研究过,没有任何头绪。” 田汝真继续说道:“对,就是这首词,你回答什么,我忘记了,你回去查一下,我漫画上有。” “黄花冷落不成艳,红叶飕飗竞鼓声。南唐后主李煜的九月十日偶书。”赵启山随口说道,他把哥哥的漫画册,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田汝真笑了,“看来你每页都研究过了。” 赵启山道:“为了完成任务,为了找到哥哥,我投入了所有精力。这个同志还在奉天吗?” 田汝真:“应该在,组织上刚刚联系上,他也与组织中断联络多年,组织上还要对他审核,允许我通报给你。如果组织上审核通过,会通知他联系你的。” 赵启山一阵激动,在东北,除了娟子,抗联的同志,还有这么多好同志,在坚持着。 田汝真说道:“组织上只让我告诉你这些,其他的同志,我撤离的时候,都转移了。” 赵启山道:“好的,等回东北吧,组织上,重庆方面,对我现在的情报,都很感兴趣。” “这就说明情报很有价值!” 第212章 孤注一掷逞疯狂 赵启山回到汉口,就接到张新白的电话,说野田又要请客了,希望家眷能出席。 赵启山笑着道:“你老兄有太太在身边,我们都是光棍一个。” 张新白说道:“野田太太从日本过来了,你的家眷我帮你解决,找一个女人,就说是你的太太,唯一的要求,不让野田太太知道就行。” “为什么啊?野田太太还怕一群男人在一起?”赵启山不解什么原因,通常是怕男人,在外面找女人才正常。 “那个翻译官怎么办,他的太太在这里吗?” 张新白说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负责你的身边,有一个合适的女人就行。” 这都是什么事情?赵启山不理解,也不想为这事太费神,如果感兴趣,将来问一问娟子,或者问一下嘉美,日本女人对这些是怎么想的。 野田太太雍容华贵,对每一个人都尽礼数,热情而有度。 那个翻译的“太太”,跟翻译一样,一口流利的日文和中文,穿着日本和服,也不知道他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赵启山再看自己身边这个女人,花里胡哨,妖艳放荡,和其他三位的“太太”,简直是仿若天地之差。赵启山甚至怀疑,这个女人,是张新白从青楼花钱雇佣而来。单说相貌,这个女人与梅琴有的一比,但庸俗行为,实在大煞宴会风景。 这个女人姓薛。 野田太太为每位女士,都准备了一份精美礼品,是日本产的手包。梅琴拿到包是绿色的,翻译太太包是淡黄色的,薛小姐的为粉红色。大概野田太太,是根据三位女士的穿衣,当场搭配给分的颜色。 梅琴和翻译“太太”,看了礼物后,都非常礼貌的谢谢了野田太太。唯独薛小姐,看到粉红色小包,随口说了一句,“这粉红色的包,难看死了!”又面向翻译太太,“这位姐姐,咱俩人换吧,这个给你。” 说着,不等翻译太太是否同意,伸手就把人家手里的包夺了过来;把自己手中的包,塞在对方手上。 梅琴瞧着赵启山,幸灾乐祸地笑了。 通过席间察言观色,赵启山知道,野田太太非常关心野田,中间几次提到回日本,翻译官都有意地忽略,日语非常好的“翻译太太”,见翻译官不翻译,她也装作没有听到。 赵启山听懂了,他也装作没听懂,瞪着眼睛,看着张新白。 同时,赵启山也看出来,薛小姐与张新白很熟悉,绝对是有了一段时间的情人关系。其间,薛小姐对张新白说道: “等宴会结束,你陪我去太平街走走,我要买双鞋。” 当然,这段话,也没有人翻译给野田夫妇听。 野田好像特别高兴,尤其对梅琴、对赵启山频频劝酒,自己也毫无节制,狂饮不止,喝完就放声高歌。 很快,野田就处于半醉状态。 赵启山发现,野田最近性情大变,可能这就是野田太太,忧心忡忡的原因。 一会,几个日本艺妓,缓缓走了进来,随着日本乐曲,跳起日本舞蹈。野田也走过去,跟着舞动起来。 赵启山看到,翻译官对自己“太太”,向野田方向示意,又低声说了什么。赵启山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只见他身旁的“太太”,立即起身过去,围着野田跳了起来。 不管东方文化,西方文化,女人对男人,只要他的太太在场,行为举止,言语,都应该有所节制,表现得内敛一些。翻译官的”太太”,一看就是文化程度较高的女人,对基本的礼节,不会不知道,但她在野田太太面前,在自己“丈夫”面前,表现的对野田很亲近。 “他为什么不回日本?”野田太太问翻译官。 “我认为他想复仇,找中国军队那个旅长。” 野田太太继续问道:“他现在有什么权力,能指挥动几个人?” 翻译官:“只有他身边的几个卫兵,连我们大院的警卫,都不归大佐指挥,那些都是宪兵队的人。” 野田太太:“对方是一个旅长,指挥四五千、五六千人,他怎么复仇?” 翻译官道:“夫人,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猜不出大佐阁下的想法。” 野田太太道:“我怕野田他想不开,做出傻事!” 翻译官说道:“大佐阁下最近性情变化很大,但说他想自杀,我看不出这种苗头。” 野田太太道:“我们家亲戚,也提醒我,他们倒没说野田想不开,只说野田心情不好,让我来中国陪一陪他,但我一到这里,他就撵我回去。我走不放心,留下他还不高兴,我很担心。” 赵启山对翻译和野田太太的日语对话,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连听带猜,也明白了大概意思。 赵启山也发现野田,自从突击队被歼灭后,郁郁寡欢,性情大变。赵启山不认为,野田会自杀,他倒是希望野田自行了断,省去关键时候,还需要他对野田开枪。但赵启山认为,野田可能会疯掉,在教会医院,赵启山知道那个病名,应该叫精神分裂。 赵启山明白了,野田太太这次来中国的真实目的,她对丈夫与其他女人交往,一点也不担心,甚至还希望,在她丈夫身边,有一些让丈夫舍不得的人,或者是事情。但去找田汝真复仇,她肯定是不愿意的,那意味他丈夫送死。 随后一些日子,不知道野田太太用什么方法,留在了中国,在野田身边,待上了一段时间。 这期间,野田希望赵启山过去,和他讨论时局,讨论军队的排兵布阵,甚至讨论部队的武器配置,争论装甲部队和炮兵,孰重孰轻。 一天,赵启山到五叔的“兄弟书店”,五叔问道:“现在,世界上各国军事战略家,都在分析日本的动向,是向北进击,与德国夹击苏联,还是南进,占领太平洋诸岛,巩固日本的海上运输线。我党需要掌握这方面情报,我想,苏联统帅部,更想知道。因为在远东,苏联摆了太多的兵力,你是否听野田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赵启山道:“野田经常说这些,尽管许多话,翻译不作翻译,但我听懂了,野田认定日美会开战。” 五叔道:“虽说他曾是日本陆军情报部的,但必竟被撤职靠边站了,这是他自己的猜测,还是有人给他提供消息?” 赵启山道:“如果说有情报部的人,专门为野田提供消息,我想不会。但凭着他那老资格,老长官的身份,问到老部下,老同事,老朋友,别人多少还会透露一些的。综合这些人的消息,再凭他分析情报的能力,做出方向性判断,不是难事。” 五叔:“那好吧,你综合从野田那得到的情报,写出一份报告,发给延安。” 赵启山:“好的,野田曾经说过,苏联一直从远东地区,抽调兵力,投入苏德前线。如果再抽调,远东就真的空虚了。” 五叔:“所以,从我们这里出去的情报,一定要可靠。” 赵启山说道:“那天野田接电话,说日军有些甲种部队,正在准备夏季服装,肯定要向东南亚出击了。” 五叔:“这些都是重要迹象,不要漏掉了。” 赵启山把从野田那里,得到的大量情报,分别向延安和重庆,都做了汇报。 延安,胡民恩向眼镜首长报告:“诗人今天的电文,佐证了我们昨天得到的情报,日本不会向苏联进攻,来帮助德国夹击苏联,它的目标,应该是南下。可能向英法殖民地开战,甚至可能向美国开战。” 眼镜首长说道:“向美国开战的推测,过于大胆,我们不去说,但日军,是在做南下的准备,在马上进入中国的冬季,准备夏季的服装,很明显不会北上攻击苏联。” 后来赵启山知道,苏联最高统帅部,在得到他们的英雄间谍,佐尔格小组情报后,又佐证了从中国方面的情报,决定从远东地区,抽调大部分精锐部队,投入到苏德前线。 由于有野田的邀请,赵启山几乎整日泡在野田那里。赵启山在张新白办公室,露个面后,三言两语联系完工作后,就去野田办公室。 野田太太时常过来,通过翻译,和赵启山聊几句,问一问赵启山,“他的很有意思的太太”,最近忙些什么事情。赵启山发挥想象力,胡编乱侃,一会说“自己的太太”这样,一会又说“自己的太太”那样。 赵启山感觉到,野田太太,对她自己的丈夫,放心了许多,认为赵启山的出现,对缓解野田的心情,很有好处,很希望赵启山来找野田胡侃。 十一月的一天,野田像着魔般念道,“联合作战舰队,六艘航空母舰,赤城、加贺、苍龙、飞龙、翔鹤、瑞鹤,战列舰、重巡洋舰、轻巡洋舰,四百多架舰载机……” 赵启山静静地听着。 野田还在喃喃自语,“先在太平洋上,夺取制空制海权,南下的道路,就会畅通无阻,必须先摧毁它,美国在太平洋上,就没有还手能力。” 野田将赵启山晾在一边,自己去打电话,翻译在那感觉无趣,离开去忙别的事情。 野田嘴上用日语唠叨,最近一段时间,野田常常这样,赵启山认为,野田像中国老百姓说的土话,人已经“魔怔”了。 离开野田办公室,赵启山来到行动队大院,起草一份电文,让曼妮发往重庆,然后和沈丘人聊天去了。 重庆军统总部,在少将自己的办公室,胖上校说道: “汉口又发来电报,日海军一个联合舰队,有六艘航母,四百多架飞机,出海了,应该是袭击美国,夺取制空制海权,为南下打通道路,又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情报。” 瘦中校道:“上次德国进攻苏联,他也发了情报,他不简单,给美国朋友通报一下吧。” 军统得到美国的反馈,美国自己的情报,已经掌握类似消息,那是日军一次联合军事演习。 其后,1941年12月7日清晨,日本海军的航空母舰舰载飞机,和微型潜艇,突然袭击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在夏威夷基地的珍珠港,以及美国陆军、海军在瓦胡岛上的飞机场,太平洋战争由此爆发。 日军在东南亚战场上,节节胜利,野田又开始精神饱满,意气风发。 野田太太见丈夫精神振奋,恢复正常,便放心离开中国,因为在日本,他们家还有太多的事情。 赵启山对野田的反常行为,保持着警惕。他以前在教会医院,接触过这样的病人,他认定野田病了。 这天,赵启山接到张新白的电话,说野田邀请张新白夫妇吃饭,说野田接到回日本的命令,野田上司,认为野田太疲劳了,需要他回日本休息,不回去不行,这是上面的命令。听翻译说,这是野田太太,回日本活动的结果。在野田养好病后,可能派到别的战场,大概是不回中国了。 “邀请你们夫妇?”赵启山对野田,没有邀请自己,感到有点奇怪。 张新白笑着说道:“野田要亲自邀请你的,你在办公室等着就行,他说了,要显得非常重视,老朋友告别宴嘛。” 有意思,那就在领事馆等着野田吧,赵启山并没有多想。 整天过去了,赵启山没有见到野田。难道野田想单独宴请?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野田个性。联想到野田近来表现,赵启山脑袋里划个问号。 赵启山打电话到张新白办公室,没人接。又把电话打到政保局办公室,值班人员说道: “张副局长带着梅副主任,下午就离开局里了。” 赵启山问道:“是野田请客吗?” 回答:“好像是的,说还要邀请吴局长,但吴局长两天前,就去南京开会了。” 赵启山又问道:“吴局长去南京开会,难道野田顾问不知道?” “不会不通知野田顾问的,应该是野田顾问忘记了。” 已经下班了,赵启山开着车,去了野田常去的日本料理店。小范围吃饭,应该去小一点的店吧。 找过小店,又找大店,野田请客去过的店,都不见野田,也不见张新白夫妇的影子。 赵启山又去了望江楼,还是没见张新白和野田。再去张新白请客的其它地方,同样没有见到这几人。 赵启山来到行动队,让曼妮向田旅军统人员,发份电报,通知野田去向不明,田旅应该提高警惕。 第二天,赵启山来到政保局,张新白没有上班,梅琴也没有来。 赵启山希望办公室人员,能去两人的家看一看,说他有重要事情,需要找张新白。 办公室人员开始不肯去,赵启山不高兴了,一定要去张新白家。办公室人无奈,说道: “张副局长肯定不在家,他在外面有多处家,有好几个女人,其实梅副主任与他分居了,平常也不允许张副局长回家。” 梅琴与张新白分居,赵启山已经知道,他并不关心张新白,他关心的是梅琴,只要梅琴不出事就行。 赵启山说道:“你们派个人,把我带到他们家吧,我的事太急。” 办公室的人无法推脱,只能带赵启山去梅琴家,结果如赵启山担心的,家里无人。 赵启山判断,梅琴遭到野田绑架,野田已经孤注一掷了,要用张新白和梅琴做诱饵,暗杀田汝真。 但野田怎么做呢,赵启山想不通。 突然,赵启山想到一个人,那个画出田汝真旅部山洞图的间谍。 第213章 扑朔迷离梅琴失踪 赵启山来到行动队,让曼妮再次联系田旅。依赵启山的分析,是野田绑架了张新白夫妇,目的是报复田汝真。 赵启山焦急等待田汝真旅回复,没有心思与沈丘人说笑。 “老同学,你多虑了,野田绑架张新白梅琴干什么?日本人真想让张做事情,那还不是一句话就解决,张新白梅琴敢反对吗,他们还要不要脑袋了?”沈丘人劝赵启山说道。 赵启山解释道:“不是我多虑,野田干的事情,不一定是日本方面的指示。” 沈丘人:“你是说野田没有经过上面,自己私自行动?” 赵启山:“很有可能。” 沈丘人摇头,“不可想象,他是日军,不是中国地方上派系。” 赵启山道:“野田长时间精神受压抑,几次失败,被撤职,我看他精神受到了刺激。” 沈丘人道:“我知道你精神坚强,这么残酷的战争,谁不受到刺激?不说我了,我都不愿意回想,说不直接开枪的曼妮,晚上睡觉,经常做梦惊叫醒来;还有那陈副队长,其实最近上面有想法,让他去别的队当队长,他拒绝了,说他不怕死,但他直接指挥队员去牺牲,心里受不了。” 赵启山说道:“野田的情况,与你说的不一样,他是真病了。或许他们家族有类似病史吧,否则野田太太不会那么紧张。” 这是赵启山才想到的,野田太太在这里,不会对别人提及,对翻译也不会说的。 这时,曼妮推门探头,“不会打扰两位队长吧?” 沈丘人故意说道:“你进屋为什么不敲门,领导说机密事情,你不知道吗?” 曼妮笑嘻嘻说道:“我没有进屋,脚还在外面呢。” 赵启山无心听这两口子玩笑,问道:“有田旅的消息吗?” 曼妮以军人的姿态,进屋立正,“报告少校,田汝真旅回电。”说着,把电文递给赵启山。 赵启山接过一看,上面写着:情况获悉,一切正常。 赵启山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沈丘人听到曼妮称赵启山“少校”,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少校,我们老同学晋升少校啦?” 曼妮说道:“是的,总部通知,为表彰我们英雄杰出的成绩,赵组长已经晋升为少校。” 沈丘人道:“好啊,值得庆祝,我们吃大餐,贺老同学荣升!” 赵启山笑:“我们三人可不能在一起出现,违反规定。” 沈丘人道:“田旅没问题吧?” 赵启山把电文递给沈丘人,“一切正常!” 沈丘人道:“我说你多虑了吧!我去安排人,把吃得东西买回来,再把陈副队长喊着,我们四个人一起喝酒。” 曼妮拉了一下沈丘人,“你急什么,还有一个好事情,我要告诉你。” 沈丘人:“什么好事情,还有比咱兄弟晋升更好的事情吗?” 曼妮道:“你知道你兄弟媳妇是谁吗?” 沈丘人知道赵启山与梅琴相处,现在梅琴就在汉口,但已是别人的妻子,虽然知道梅琴是卧底,是同志,但毕竟嫁了张新白。所以沈丘人与赵启山说话时,从来没有问赵启山婚姻的事情。 沈丘人说道:“谁啊?听你的话,是我们认识的人。” “是娟子!” 沈丘人哈哈大笑,“是娟子啊!对呀,上次说过娟子在东北,然后就不谈了。做我们这一行,不允许随便打听别人的情况,我便没有问。过春节让娟子过来,起码曼妮和娟子可以见面。” 赵启山道:“娟子过来,不能不出现在领事馆,我和张新白的工作关系,也不可不与他见面。” 曼妮道:“是的,张新白认识我和娟子,我可以躲着,不与张新白见面,而娟子躲不开。” 赵启山:“现在张新白和梅琴在哪?虽然田旅一切正常,但野田失踪,张新白和梅琴也不见踪影。” 沈丘人:“梅琴没做什么事情,敌人即便是怀疑她,也不能把她怎样……你是说野田擅自行动?” 赵启山:“完全有这种可能。” 曼妮没有听到之前两人的谈话,“谁擅自行动,野田,那个日本顾问吗?” 赵启山没有回答曼妮的话,而是问曼妮:“你和田旅联络,是总部指定的密码吗?” 曼妮:“当然,我们军统之间内部专用。” 赵启山又问:“田旅的情报处,通讯室,我们联系不上吗?” 曼妮道:“那是作战系统的,两套密码。我知道,有的军队里的军统组,尤其是杂牌军里的,甚至自己带电台,怕受制于人。” 赵启山想到了,作战部队和军统两套密码,但他认为嫂子梅冬雪,本身就出自军统,军统不会对嫂子也防范。 赵启山感到自己百密一疏,梅冬雪虽然出身军统,但嫁给田汝真,军统对杂牌军的防范,肯定不会完全信任梅冬雪。自己从曼妮这联系田旅,都要经过军统组的过滤,如果田旅中军统组有问题…… 赵启山一个寒颤,心里祈祷,哥哥排查间谍时,肯定不会漏掉军统的人,那种低级的错误,从日本陆士毕业的哥哥,肯定不会犯的。 沈丘人道:“老同学,你放心、请坐,曼妮,你是借老同学的光,才到我这里来的。你陪赵队长坐一会,问一问你好姐妹娟子的情况,我去安排吃饭喝酒的事。” 赵启山拦住沈丘人,“不用忙了,我马上走,还要去政保局,问一下有无张新白梅琴的消息。” 沈丘人问道:“你不是刚从那里来的吗?” 赵启山道:“他们吴局长去南京了,我想督促他们向上汇报,现在政保局没人拿主意。” 赵启山离开行动队,绕了一圈,确认没人跟踪,来到五叔“兄弟书店”。 五叔知道梅冬雪,知道梅冬雪在找王真,但还不知道王真是谁,也不知道梅冬雪在田汝真那里。 刚进到里屋,赵启山便说道:“五叔,情况紧急,你能联系上梅冬雪吗?” 五叔道:“不能,她离开基地后,就不归我领导了,应该在其他线上。” 赵启山:“那这样,你直接向延安发报,确认梅冬雪是否安全,说野田可能劫持了梅琴和张新白。” 五叔不愧是老地下,对赵启山这没头没脑的情报,也不追问,他了解赵启山,知道他不胡来,想延安肯定明白赵启山的用意。 “好,我马上紧急联络,你要等回音吗?” 赵启山知道,要回信肯定时间很长,便说道:“我先去政保局,等回来听信吧。” 赵启山来到政保局,一进大门就发现气氛紧张。来到局办公室,主任带了两个警卫,接待了赵启山。 “黄副代表,你最后联系张副局长,是什么时候?” 从主任的态度,赵启山料定张新白出事了。 “昨天上午,张副局长给我打电话,说野田先生接到命令,要离开中国回日本,宴请他们夫妇,说也会邀请我,野田先生要亲自来请我,以表示正式和尊重,我一直等到晚上,没见野田,也没有接到他们两人的电话。我感觉蹊跷,今天一早,正好有工作要联系,我就过来了,张副局长和野田,都不在。这不,我又来了,我确实有紧急事情。” 主任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开口了,“我们找到了张副局长的随从,一个司机,一个警卫,但都遇害了,是发现了尸体。” “那野田先生呢?” 主任又犹豫了,他咽了口唾沫,像是下了决心似的,“野田开枪,打死了他的翻译官,打伤了翻译官的情妇,带着他的警卫,不知去向。” “啊,野田打死了翻译?翻译的情妇能说话吗,因为什么?” 主任:“那个女人说不出太多东西,只说野田要做什么,翻译在阻止,事情发生在昨天晚上,在翻译情妇家里,野田要翻译随他一起去,翻译不肯,还说向上汇报,野田就开枪了。” “没有发现野田的去向吗?大武汉周边,这么多关卡。”赵启山问。 主任说道:“向南,有哨卡说,见到张副局长的车通过,当然,他们都有通行证。” 赵启山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便故意说道:“野田要劫持张副局长夫妇,投降做人吗?简直不可思议。” 主任说道:“刚才我向上面汇报了,吴局长马上回来,其实我想是梅副主任,与野田合伙,共同劫持了张副局长。” 赵启山哈哈大笑,“主任,你真会开玩笑,就她?张副局长的太太,上次军统的人……唉,不知道是要杀她,还是要杀我?” 主任之所以对赵启山说这些,是他认为,张新白若出事,副局长的位置,应该是他接替,想给赵启山透露一下,拉近点关系,将来好与赵启山合作,提前做些准备吧。 “我们都知道,梅副主任是中统的卧底,一直严密监视。” 这个办公室主任,对赵启山打心里瞧不上,上次梅琴被袭,分明是重庆演的苦肉计,让这个满洲国外交官赶上了。如果是真刺杀,就眼前这人,还能在仁义孔丘面前,走上那么多个回合,让他救下梅琴? 赵启山故意说道:“得了,打住吧,我要走了,你们政保局太吓人了,电讯室副主任是卧底,日本顾问还投敌,我再待在这不走,我可能……” 说着,赵启山起身,就向外走。 主任站起来相送,嘴角上挂着笑意,“你可是外交官,哈哈!”那种笑,带着嘲讽成分。 赵启山辗转又来到兄弟书店,一进里屋,五叔马上说道:“延安回电,多次联系梅冬雪无果。还说,要你保护好自己,可能的情况下,破坏野田的阴谋。诗人同志,我们这里,算上我有八位同志,随时听从你的调遣。” “五叔,这不是人手多少,能够解决的问题。我走了,向上级报告,我去追赶野田。” 赵启山明白了,田汝真和延安联络,由嫂子梅冬雪负责,不管嫂子自用电台,还是用旅部通讯室电台,没有嫂子在,田汝真就无法联系上我党。 梅琴与嫂子的关系,野田肯定掌握,这就是野田要带上梅琴,或者主要是为绑架梅琴的原因。 赵启山再来到行动队,让曼妮向总部发报,说田旅中军统组有问题,很可能有野田的奸细。组长,或掌握电讯密码的人,值得怀疑。如果可能,通过军队情报系统,通报田旅做防范。 不等总部回应,赵启山带上陈副队长,喊来小柳,准备追赶野田。 小柳拿出一副车牌,“赵组长,这是我用别的车牌改制的,要不要带上?” 赵启山拿过车牌,看是在原车牌上,将3改成8,将1改成4,不注意瞧,根本看不出来。 “非常好,想得很周到。我们都带一套伪军军服,到前沿,也可以化装成伪军。” 三人立即出发,轻车熟路,直奔田汝真驻防地。 重庆军统总部,在少将办公室,胖上校怒不可遏,“看看,我们把这个家伙,宠成什么样子了!” 少将拿起一部电话,发现错了,又换了一部电话,拨了两个数字,“来我办公室一下。” 胖上校继续说道:“要通过军队情报系统,通报田旅,说我们自己有问题,吃里扒外!” 这时,瘦上校走了进来,胖上校气不打一处来,冲瘦上校说道:“你看看,就你极力打通关节,提拔的少校,打我们军统自己的脸,那是啪啪的,毫不留情。” 瘦上校反击道:“会上你也同意的,打破常规,大力提拔有功的年轻人,我仅仅是执行而已。” 少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争吵,问瘦上校:“这份电文你看过吗?” 瘦上校回答:“看了。” “你是怎么想的?” 瘦上校道:“情况不明,再去电寻问时,这小子已经出发了,去追赶野田。据武汉行动队人说,野田枪杀了翻译,张新白的司机和保镖,劫持张新白夫妇,要刺杀田旅首脑。” 胖上校道:“这都是那小家伙的臆想,难道一个日军大佐,老资格情报首领,神经错乱了,人疯掉了?” 瘦上校:“我们其它渠道的情报,野田的翻译,张的司机保镖,确实已经死了,野田和随身警卫,张和妻子,确实已经失踪。” 胖上校:“我不反对向田旅示警,也可以通报军队情报系统,但问题没搞清楚之前,不要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蠢得不可救药!” 瘦上校说道:“日军第三次攻打长沙,战役已经进行一段时间了,田旅驻守的区域,虽然不是日军进攻方向,但也绝不可疏忽大意。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少将说道:“我们可以通过军情系统,提醒田旅,注意安全,加强自身警卫,防范日特刺杀。先不要自揽责任,但也决不能放过,在内部,对田旅军统组,进行仔细排查。这个新任少校,可从来没失过手呀,是个人才。” 军队情报系统的电文,由于删掉赵启山关键的内容,严重误导了田汝真。 第214章 枕戈待旦厉兵秣马 情报室老伍,拿着一份电报,以标准的军人步伐,来到田汝真指挥部。 “田旅长,战区司令部情报系统,给我们转来重庆军统总部电报,让我们注意野田动向,提高警惕。我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田汝真看了一眼电文,指向桌前的椅子,对老伍示意一下,老伍坐下。 对于这支杂牌军,情报室是后设立的,原来他们地方军队上,团、旅,甚至师一级,情报收集、整理,都是参谋长领导的几个人在做,哪里还用专门成立情报室。只有在军一级,才设立专门的情报部门。现在奉命出省,参加全国性会战,基本上都与战区司令部对接,方便命令的传递,情报的沟通。 “军统已经传过来三份情报了,武汉站连发两份,说政保局电讯室梅琴,携丈夫,盗取了野田拥有的、日军秘密行动布署,行动计划,正投奔我们旅过来,梅琴还呼叫我们旅电台频率,但密码用的是军统的。”田汝真说道。 老伍疑惑,“这个叫梅琴的,我们情报上有这人档案,是伪政保局武汉分局电讯副主任,政保局副局长张新白的太太,野田在那当顾问,但与别的局有所不同,野田在那里,受到以张新白为代表的,政保局少壮派势力排挤。但他们为什么向我旅投诚?为什么以梅琴为主?” 田汝真道:“梅琴是我太太的学生,她们亦师亦友,还像亲姐妹。” 老伍:“我们情报,梅琴与张新白关系不睦,张新白会听他的吗?” 田汝真:“这正是我所怀疑的,但梅琴是中统在政保局的卧底,通过军统武汉站联系的我旅。” 老伍:“我听说了,军统各市站、区站,一般不与军队军统组联系,我看这是上层的意思。” 田汝真:“是的,军统武汉站是大站,区级,他们的行动队都配置了电台,给我们的情报是分别发的。” 老伍:“看来是他们太重视这份情报了,有点反常呀。” 田汝真:“没有军统总部这份电报,我还对梅琴、张新白的投诚有怀疑,军统总部这封电报,完全多余。为什么多余事情要做,军统可不是吃饱饭没事干,他们是在提醒我们,带来的情报事关重大,知道我们会立刻行动。” 老伍点头,“我明白旅长的意思,军统不敢保证情报真实,野田是否在设局,知道我们根据情报,会立即采取行动。一旦我们行动,产生损失,军统好撇清责任。” 田汝真:“是的,我还真好奇了,什么情报,会使我们立刻采取措施?他军统这么有信心?” 老伍:“第三次长沙战役,打得如火如荼,直到现在,我们旅还在一旁看热闹,知道你田旅长参战心切。武汉会战,你主动出击,打掉日军把重型武器,穿插到我战线后方,发动突然袭击的企图;第一次长沙战役,又采用诈降方式,把鬼子吸引到我们身边,让鬼子窝在狭窄路上,光挨揍,还不上手;第二次长沙战役前,派出小股部队,奔袭野田的突击队,获得一个小胜利。平常冷枪冷炮的,也没什么大收获。而第二次长沙战役时,我旅正好换防休整,没赶上大仗,虽然追击时算参战了,但大部分时间在看热闹,在观战。” 田汝真大笑,“怕我观战心情烦躁?其实,我不是一味求战,武汉会战你还没来,那是千钧一发,我不出手,战线可能崩溃,第一次长沙战役,是日本情报部找上门的,我不接招都不行。” 老伍:“现在问题是田旅长威名远扬呀!” 田汝真:“真有意思,还威名远扬,老伍,有兴趣没有,陪我去迎接一下,看看野田,弄到了一份什么计划?” 老伍:“很荣幸陪同田旅长。前面谁过去了,军统孔大麻子呢?” “已经带人过去了,我告诉夫人,在这等着就行,她不干,接到第一封电报,就急急忙忙要过去,想第一时间见到她的学生,连电讯室的事情都不顾了。我给邢营长交待了,要他保护好夫人安全。” 老伍道:“夫人太重感情了!” 田汝真知道,老伍是批评的话,褒奖着说,实际上就是感情用事。果不其然,老伍把担心说了出来: “我们要防止野田,也来一招诈降,人最愿意做的事情,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田汝真点头。 这时车开过来,两人带领着护卫上车,向前沿阵地进发。 昨天,军统组长老孔,拿了一份电报,说是军统武汉行动队发的,内容是梅琴张新白夫妇,盗取了一份重要情报,是野田从日军长沙战役司令带回来的,要亲自交给田汝真旅长。 田汝真安排邢营长去迎接,军统老孔说道:“不必派人过去,军统武汉行动队的人,化装成日军,护送梅琴夫妇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梅冬雪立刻要求前往。她认为是赵启山和梅琴联合,说服了张新白,让他们夫妻弃暗投明。梅琴原本就是中统卧底,只是在严密监视下,无所作为,蛰伏在敌营中。 田汝真认为张新白是主动投敌,不会这么快觉醒,应该防范对方欺诈。 但梅冬雪坚信,梅琴一定是有重要情报,才肯暴露身份。 邢营长也有所疑问,如果是重要情报,军统行动队的人,一定会向上面报告,因为行动队有电台,联系不成问题。上面会要求行动队,把人送往最近的我方部队。这与第二次长沙战役前不同,那时田旅的驻地,在战线最前沿,离汉口最近。现在虽也是前沿,但距汉口并不近,上峰舍近求远有蹊跷。 梅冬雪认定这是赵启山的主意,原因就是信任,自不必对邢营长说,尽管邢营长说过,赵队长与田旅长挺像的。但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不会对邢营长透露半分。 军统组长孔大麻子,对邢营长带人去接,显得很不高兴,说军统人员,不信任其他人,只能信任军统内部。邢营长也不和他争,说他也不去拿情报,只负责保护夫人。 没有等众人出发,军统又收到一份电文,老孔译完电文,向田汝真报告,“这是军统武汉站发的,确认了行动队的电文,说情况重要,务求谨慎。” 然后老孔亲自拟定电文,把译成数字的电文,交给手下发出。这就是曼妮递给赵启山,田旅回复的“情况获悉,一切正常”的电文。 随后梅冬雪离开去接梅琴,赵启山让五叔向延安发电,由于梅冬雪不在,延安无法与田汝真电讯联系。 老孔是军统老人,第一次长沙战役前,就来到田汝真部。一直尽职尽责,人缘也不错。 第一次长沙战役后,老孔借军统会议离开部队,期间,秘密潜回交战线上的老家,想把在长沙战役中,从日军尸体身上,发的洋财,送回家收藏。结果,自己被日军逮捕,不等日军动刑,便交待了一切。 野田手下那个中尉,当时正好来这支日军部队办事,听说是田旅的人,立即联系野田。野田施加影响,要下这人,并把这人的家属,扣在日军中作人质。 老孔是没有信念的人,为了钱,为了家人,真心地投靠了日军,投靠了野田。 对野田让他亲自刺杀田汝真,老孔根本不敢,他知道刺杀不管成功与否,他都要没命。于是,老孔编造各种理由,说田汝真警卫如何严密,如何难以接近田汝真。 野田也没指望他会杀死田汝真,就让他画了一张田汝真旅部山洞的草图,用作突击队训练。并派手下的人,来田旅旅部山洞外,观察了山洞外面的情况。 野田突击队被歼灭,老孔没有提前给野田预警,让野田相当不满。老孔反复解释,说自己根本不知道,田汝真派出了部队,袭击皇军,更不知道是袭击野田太君。 从此,老孔密切注意田汝真部队情报,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向野田汇报,得到野田的夸赞和丰厚的奖励。 田汝真对部队排查,由于老孔是老人,后投敌叛变的,自然躲过一关。 前几天,野田对他下达了最后命令,要老孔协助野田,杀掉田汝真,然后趁乱,拿着钱财,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老孔也想早点结束这样的生活,整天提心吊胆,生不如死,是死是活拼一把,成功得钱后离开,后半生生活无忧。 老孔不知道野田具体怎么做,他现在只有完全按照野田的命令,机械地执行,上了贼船身不由己。 老孔带领着众人,来到野田指定的地点,眼见邢营长带的人,埋伏起来,老孔有点绝望了。 他手下一个忠实部下,是本家一个侄子,人有点缺心眼,只知道听他的话,这次行动,他没有带在身边,怕把侄子的命搭进去。 乘野田还没有到,老孔找了一支前线连部,让侄子一会打个电话,说找他,然后从他的一本书中,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些数字,说是电文。 果然,在野田还没到前,他侄子电话打了过来。 老孔拿着电文,找到邢营长,说情况有变。邢营长不敢不相信,马上集中起队伍,准备换埋伏地点,安排狙击手。 老孔又说,这里也不能不管,他要留下,两边等人。邢营长当时就火了,老孔也不搭理他,老孔已经孤注一掷了。 邢营长不得不分兵,把狙击手和几个得力干将,派到别的地方,自己紧紧看住梅冬雪,守住旅长夫人。 看来梅琴他们遇到了麻烦,等了相当长时间,还没有露面。梅冬雪焦急起来,不停地问老孔,问邢营长,那面接到梅琴没有?回答是没有。 野田确实遇到了麻烦,是梅琴不停地反抗,至死不随野田行动。 那天,当张新白用车接到梅琴,一起去酒店路上,梅琴跟张新白摊牌,“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这样的伪装,有几个人相信,还是分开吧?” 张新白让司机把车开到僻静处,让司机保镖都下车,然后对梅琴说道:“琴,我知道你对我已死心,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我清楚,吴局长清楚,野田也清楚。他们之所以没抓你,是没有抓到把柄。” 梅琴冷笑,“你也知道,有把柄就会抓我,那有你没你,对我都一样。” 张新白叹了口气,“我的想法,你赶紧离开,我可以给你送走。没有我,他们没有把柄,也会抓你的。你为那个蒋光头献出生命,值吗?” 梅琴:“我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离婚后也与你无关,你怎么知道,我不赞同曲线救国?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反日分子。” 张新白:“你别傻了!虽然你对我已经没感情,我也不需要你了,但是我不希望你送命。抗日是没出路的,你认为可以抗日,你离开好了。出了汉口,你是死是活,不关我的事了。你可以对你上司说,你完全暴露了,我揭发了你。如果中统不收留你,你可以回军统,甚至可以跑去延安去。说实话,你在这里,对我也是影响。” 梅琴:“给我三天时间,保证别跟踪我。” 张新白:“我可以保证我的人,不跟踪你,我不敢保证吴有仁的人,不对你跟踪。可能现在是个机会,吴有仁不在武汉。我提醒你,光离开汉口没用,要离开大武汉,甚至是离鄂,才可能不被找到。” 梅琴:“那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信守诺言就行。” 张新白:“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走后,我登报宣布我们离婚。” 梅琴:“今天野田的宴请,我就不去了。” 张新白:“前面就快到了,哪怕你提前走呢!” 梅琴:“你就说我们吵架了,正好给你制造了借口。我下车,叫一辆人力车。” 张新白:“这地方是叫不到人力车的,不如到酒店门口,我们装作吵架,你叫人力车离开。” 梅琴:“我懒得装作吵架,我往回走,到大路也不远,那里能叫到人力车。” 张新白:“我的车也要上大路,到大路上你再下车,我喊他们两个上车。” 张新白边说,边推开车门,想喊他的司机和保镖,结果发现两支黑洞洞枪口,伸了过来。 虽然是夜晚,张新白还是认出了对方,是野田的两个保镖。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听到我们说话啦?那是,是我们吵架,乱说的,乱说话的……” 张新白吓得语无伦次,惊恐地看着对方。 梅琴不屑地提醒张新白,“他们听不懂中国话,野田根本就没想请你吃饭!” 张新白如梦方醒,声嘶力竭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话声未落,张新白脑袋上,重重地挨了一拳,昏了过去。 同时,梅琴也挨了一拳,昏死过去。 第215章 师生相逢暗藏杀机 等梅琴醒来,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动一下手脚,知道已经被捆绑住了,再瞧身上,连衣都被换了。 “你们要干什么,谁能说中国话?”没有人理梅琴。 又开了一段距离,梅琴头清醒点,但晕车的感觉上来了,梅琴想要吐,因为空腹坐车,整个身体在颠簸。现在梅琴什么不希望,哪怕挨一颗子弹,只要车能停下来,让她下车,摆脱车内污浊气味。 “求你们,能开一下车窗吗?仍然没人理她。” 梅琴不管了,什么大小姐的矜持,“哇”地一下,一口酸水吐了出来,再往后,只呕吐不出来东西。 “停车,让我下去,你们这群混蛋,强盗!”梅琴高声骂了起来。 从小在大家庭中生长,接触的人也谦逊恭俭让,梅琴想骂人,都不会骂。她曾经很羡慕曼妮,会和街上的泼妇对骂,会用很脏的字,骂那些挑衅的男生。 梅琴高声的叫喊,换来了嘴上塞了一块破布,也不知道那块破布是干什么的。可能是擦车布,也可能是日军的绑腿,反正是脏东西。 喊也喊不出声,吐也吐不出来,胃里翻江倒海,梅琴又瘫倒在车上。 终于,车停了下来,梅琴被拉进一个小院子,然后进屋。她看到张新白,很老实地坐在那里,野田坐在他的旁边。 一个不认识的人,也坐在桌子旁上正在说话,很明显,这个人是翻译。 “看看,你们夫妻都没有事吧,只要你们听话,照我说得去做,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听说,张夫人在车上不配合,吃了点小小苦头,我向夫人道歉。” 梅琴有气无力,如果没人搀扶,直接就会倒在地上。 两个日本兵,抬来一把木制大太师椅,把梅琴放在椅子上。 梅琴下车后,呼吸了清冷的空气,头脑清醒了许多。 “车上没一个人会说中国话,你让我怎么听你们的?” 野田还是那么一拍脑门,“我忘记了,我忘记了,不过我们翻译确实太少了,你们熟悉的翻译官,他不想随我们走,只想回关东洲见他太太,结果没有上火车,就病死了。” “啊,翻译官死了?”张新白惊呼。 梅琴冷笑,“不听你们的,我也会病死吧?把我们绑到这里,你要干什么?” 野田对翻译嘀咕几句,翻译开始说话了,“张太太,你和田汝真太太关系很好吧?” 梅琴知道田汝真,毕竟政保局也是反谍机构,知道他是梅教官的丈夫,但她不想和野田多说,便冷冷地回答: “我不认识田汝真,更不认识他太太。” “哦,就是你在军统训练基地的梅教官,梅冬雪教官,她就是田汝真太太,你现在给她写一封信,我们去投奔他,野田先生不想离开中国,他不想参加战争了。” 梅琴道:“不想参加战争,多么简单,他这不就要回日本了吗?不回来就行了。” 这个翻译说道:“野田是降低职务,并被派到东南亚战场,而不是回日本退休。” 这话大大超出了梅琴和张新白的预料。 张新白说道:“你们投奔田汝真,他肯定会收留各位的,没必要绑架我们,我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至于写一封信,那还不容易,让我太太写就行了!我一个小人物,也不想去那边,带着我,对你们还是一个累赘。” 翻译说道:“那先请张太太写封信吧,你们如果不愿意去,一会我跟野田先生说一下,看看在哪里放了你们,现在肯定是不能放你们的。” 梅琴知道野田说假话,玩花样,但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自己被捆着很难受。 “不管你们要我干什么,首先要把我松绑,这样五花大绑的捆着,我马上要窒息死了。” 张新白看着梅琴,感觉梅琴说话太夸张。他只看到梅琴的手被绑着了,脚上被人架进来时,确实也绑着,坐到椅子上后,明明被人解开了绑绳。 翻译对梅琴说道:“刚才野田先生说了,绑住张太太。是为了张太太好,也是为我们大家好,怕张太太乱动,对我们大家都不利。” 张新白看到,梅琴那已经被换了的肥大衣服,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股冷汗,直冲脊梁骨。 野田又说话了,“小心,小心,”这两个词,用的是汉语,然后又用日语说了起来。 翻译又开口说话了:“现在就给张太太松绑,但张太太要冷静,不能激动,不能乱动,否则,谁都会没命的。” 这时,有个日本女人进来,她提着饭盒,后来还跟着个人,提着篮子,来到野田和张新白坐的桌前,从篮子里拿东西,全都是吃的饭菜。 摆完桌子,日本女人迈着小碎步出去。梅琴知道了,眼前这个翻译,可能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这里可能是客栈,或者是小饭店类的场所。野田之所以要直到这里才停下来,很大原因是翻译的缘故,是奔这个翻译来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野田继续说话,翻译继续翻译着。 “先看一下张太太身上的东西,”说着,开始动手解梅琴的上衣,“不要害怕,没有事的。” 张新白瞪大眼睛,梅琴也不知所措,因为手还被绑着。梅琴看到张新白,首先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坐下时,把长条木凳弄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没人去扶张新白,野田和翻译,都来按住梅琴。 梅琴低头看自己的胸前,绑得都是炸药! 见到这种情况,梅琴也要崩溃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直接开枪杀了我吧!” 翻译继续译着野田的说着:“张太太,你不要乱动,只要不在地上打滚,不要试图去扯上面的导线,炸弹就不会爆炸的。你吃饭,睡觉都不受影响,可以去厕所,洗脸、刷牙。” 野田又面向张新白,“张桑,你不要想拆下这炸弹,这上面有个计时器,你们两人都不要乱动,一旦启动计时器,结果只能是爆炸,无法停下来。可以躺着睡觉,侧着身子睡觉,不能趴着睡觉。只要你们听话,你们都可以活下来。” 野田说完,又帮梅琴系上扣子,走到桌前,把张新白从地上搀扶起来,“张桑,我很佩服你的太太,她真得非常勇敢。”说完蔑视地看了张新白一眼,转身面向梅琴。 张新白拉住野田,“野田先生,求你把她身上的炸药,给取下来吧,我们按你的要求做,干什么都行,哦,写信,拿纸和笔过来,这就写,按你的要求写,你说,她写。” 梅琴冷冷地说道:“不要白费劲了,在军统训练基地,我只是梅教官的学生,没有过深的交往。别人说我们关系好,是误传,只因为我们同姓,她就喊我一声妹妹。她根本就不认识我的笔迹,写信不起一点作用。” 翻译和野田小声说着话,两人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梅琴现在完全清醒了,这里肯定是日军情报据点,或许就是野田的老部下。 野田和翻译准备离开,翻译说道:“你们别试图做傻事,炸弹是拆不下来的,先吃饭吧,想上厕所喊一声,有人陪着你们,房子、屋子都被包围起来了。即便是放你们出去,也没人能拆下来炸弹。” 野田和翻译走了,屋里剩下了梅琴和张新白。 梅琴感觉到饿了,但看着桌上的东西,实在吃不下去。只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点水,一饮而尽。 张新白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见梅琴坐了下来,冲着梅琴就说道: “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不走,我给了你多少机会,你还要连累我。从一开始,我们就道不同,貌合神离,你为什么一直赖在我身边?” “我赖在你身边?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不会忘的这么快吧!”梅琴懒得跟他打嘴仗,只有对张新白的不屑。 张新白自知理亏,便软下来点,“算了,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无意义了。我觉醒得晚,可没想到你却一直执迷不悟。” 梅琴嘲笑他道:“到底谁执迷不悟?你看看野田干的事情?你是想去投降吗,你相信他去投降?” 张新白:“我知道他的经历,他吃了田汝真的亏,想报复田汝真,梅教官是田汝真的妻子……不行,我不能死!有人说野田疯了,我看他真的疯了!” 张新白在屋里踱来踱去,突然拉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野田的警卫。 “我想去厕所,厕...所。” 警卫点点头,向张新白示意一下,便在前面领着。 这时那个日本妇人,探头进来,“张太太,你去厕所就喊我,由我陪着你去,厕所在室内,就在隔壁。” 梅琴道:“谢谢,我不想去!” 这时,听着隔壁一阵嘈杂声,时间不长,张新白被两人拖了进来。显然,他想逃跑,但没有逃掉。 梅琴瞧他一眼,心里泛起一阵悲哀,如果是赵启山,他能留下自己,独自逃走吗? 梅琴打定主意,如果明天注定要牺牲,她会扯掉电线,引爆身上的炸药,她不会连累梅教官的。 梅琴看了一眼挨了打的张新白,叹了口气,他想活着也情有可原,明天能不连累他,也不连累他吧,能不能活下来,到时候看他的造化了。 第二天,梅琴张新白被带了出来,眼见张新白被带上第一辆车,野田也上了车。 那个翻译和两个鬼子,夹住梅琴,上第二辆车。梅琴把心一横,闭上眼睛,用手猛扯胸前的衣服,她知道衣服里面,盖着炸弹的导线。 梅琴两侧的鬼子,反应很快,立即把梅琴手按在她胸上,然后拧着梅琴的手臂,使她手张开。梅琴拼命反抗着,用前胸,猛撞前面的椅背,她听野田和翻译说过,不能趴着,那么可以撞击,引爆身上的炸药。梅琴头上,又挨了重重一拳,瘫倒在座椅上。 野田众人重新下车,一阵手忙脚乱,先把梅琴捆了起来,野田和翻译又商量好一阵子,最后翻译出去了。 过了小半天,翻译回来,给梅琴注射了一针。梅琴昏昏沉沉,似睡似醒,问话似答非答,就如同麻醉后,要醒还睡的状态。 一干人又才重新上路。 梅冬雪正在焦急万分,突然前面有人喊道:“来了,来了,快看,两只小船要靠岸了。” 邢营长立即下达命令道:“一班,占领制高点,架上机枪,听候命令。二班注意观察河面,机枪靠前,架在河堤上,如果后面还有船只跟上,警告射击,不允许接近岸边,如遇有不听劝阻,有强行登陆的,坚决歼灭。三班,保护夫人,不要下河堤。老孔,我和你过去,迎接军统行动队。一排长,你也过来,见一见老朋友。” 一排长参加了上次歼灭突击队战斗,与军统行动队接触过。本来,连长也来了,但被分兵到另外一处了。 这时,只见老孔率先跑下河堤,大声道:“自己人,自己人,是军统的人,是武汉站乔副站长。” 第一只小船上,野田沉着脸,紧张的神经,绷得涨红了脸。对老孔的喊叫声,不搭不理。 张新白用颤抖的声音,高声喊道:“我是张新白,我要面见田旅长,有重要情报。” 老孔答道:“田旅长没有来,在旅部等着呢,车已经准备好了,总部命令,都不允许透露情报,只能报告田旅长。” 老孔看到野田,心里也是一惊,他没有想到,野田亲自来了。他知道野田不会说华语,一张嘴就会露馅,赶紧说出只能面见田旅长的话。 这时,梅冬雪不管不顾,冲下河堤,“梅琴,梅琴,我在这,我在这呢!” 当第二只船靠岸,梅冬雪看到船上的梅琴,躺在担架上,马上跑了过来。 梅琴身边的翻译,马上说道:“梅琴负伤了,刚把子弹取了出来,来人抬担架。” 梅冬雪命令身边的人,“快,去四个人,小心抬担架。 保护梅琴的三班,立即有四个人,挎上了枪,过来小心抬起担架。 梅冬雪扑上前,拉起梅琴的手,“梅琴,梅琴,是我!” 梅琴睁大眼睛,艰难地喊了一声,“梅教官!” “哎,我们又见面了!” 不等梅琴继续说,梅冬雪高兴地喊了起来。梅琴嘴角努力抖动,就是说不出清晰的话语。 邢营长见夫人,与那个梅琴相见,两人也相识,警惕性立即减了大半。 第216章 月坠花折冬雪牺牲 邢营长看看河对面,平静如常,再看周围,除了穿便服的“军统武汉副站长”,张新白,受伤的梅琴,和梅琴身边那个说话的人,其他“军统行动队队员”,都穿着日军军服。 既然军统组长老孔,不允许人们与军统人交谈,那就都回去好了。 梅冬雪一直拉着梅琴的手,不断催促着快点走,快点上车,还告诉负责警卫她的班长,马上找哨所,给战地医院打电话,让医院做好准备。 邢营长向堤岸警卫班挥手,“上车,做前卫,”又向身边传令兵说道:“通知一班,殿后做后卫,回旅部。” 这时,有人说道:“田旅长来了!” 野田右手抄在兜里,左手摘下了帽子,拿在手里挥舞两三下,这是给手下人发信号。 老孔指着远处下车的田汝真,对野田说道:“那就是田旅长。”说完转身就往回走,他要赶紧离开这里,野田派来的人,对他说过,只要见到田汝真,他就可以走了,他被扣的家人就自由了,放在家人那里的奖赏,就可以自由支配了,他的后半生将无忧无虑。 但老孔不知道的,此时此刻,他的妻子、孩子,在被关押的地方,按照野田的指示,正被绳子勒住脖子,手脚乱蹬一会,刚刚咽气。 野田对老孔低声喝道:“等等!”中文虽不标准,但威严镇住了老孔。 野田把手中帽子递给老孔,老孔下意识的接着,野田一把扯住老孔的衣袖,“去介绍!” 老孔无奈,硬着头皮,被野田拉着走了过去。 田汝真身后,跟着四个警卫,个个面无表情,手握驳壳枪。在警卫身后,还有几名随从。这阵式,就像古时欧洲角斗士上场一般。 野田心里好笑,来多少人都没有用,我只要你田汝真一人的命就够了。 老孔赶紧上前,“田旅长,这是军统武汉站副站长……” 不等老孔把话说完,田汝真就说道:“野田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 在老孔愣神时,田汝真身后的警卫,冲上前来。一人用枪逼住老孔,三人按倒野田,夺下他的枪和身上手榴弹。 野田身后的两个鬼子,枪已经掏出,但田汝真“随从”的枪先响了,两枪击毙了两个鬼子。开枪的“随从”,是赵启山。 田汝真大声命令:“都绑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走!” 张新白跪地,束手就擒。 野田带来的鬼子,大都被众人按倒在地上。只有一个反应很快,跳到梅琴担架边,伸手搂住梅冬雪的脖子,手枪也顶在梅冬雪的头上。 抬担架的人还没明白过来,那个所谓翻译,会说汉语的特务,从担架上拎起梅琴,挡在身前。 “都不许动,有炸弹!她是你们的情报员,是中统的人!” 这时,众人从梅琴被扯开的衣服,已经看到梅琴胸前的炸药,自然不会靠前,大部分还向后退了几步。 邢营长是向前的,他真后悔狙击手没在跟前,知道他上了老孔的当,他想从侧后面,接近劫持梅冬雪的鬼子。 这鬼子有所察觉,回头冲邢营长叽里呱啦,一阵怪叫,不停地抖动手上的枪。 这时,已经被捆住手的张新白,突然发了疯一样,向河边跑去,陈副队长冲上前,“砰”、“砰”、“砰”,连开几枪,张新白倒在地上,他两条腿都中了枪。 劫持梅冬雪的鬼子,原本的注意力,主要在邢营长身上,现在又看到张新白中枪倒地,神情更紧张了,也更紧地搂住梅冬雪。 这个鬼子再看向邢营长时,见邢营长更靠近自己了,他一惊,枪想移向邢营长,但他的侧向响枪了,子弹不偏不倚,正中这个鬼子的脑袋。这一枪,是赵启山打的。 梅冬雪着实吓了一跳,她的眼睛已经被血给盖住了,她用袖子一抺,袖子上粘了一摊红的、白的东西,她根本顾不上这些,看着劫持梅琴的那个家伙,离自己只有不到两米远,便立即扑上去,对那个家伙猛的一推。 那家伙的枪响了,子弹击中了梅冬雪。同时这个家伙的脑袋,也被几支枪射出的子弹击中,他随着梅琴一起倒下。 众人蜂拥而上,踢开那个特务,有的查看梅冬雪,有的解开梅琴的上衣。 这时,人群又开始向后退去。 赵启山上前,看到梅琴身上炸药的计时器,已经启动,那指针,已经滴嗒嘀嗒转动起来。 梅冬雪还在向梅琴,艰难地爬过来。 “抬走夫人,都散开,我来拆炸弹!” 众人手忙脚乱,用担架把梅冬雪抬走,留下了赵启山,慢慢地把梅琴的衣服全部解开。 邢营长和陈副队长,都主动要求留下,给赵启山做帮手。赵启山说道:“只留下一个人,给我找一把剪刀。” 陈副队长说道:“我搞过炸弹,我留下。” 邢营长也不争抢,马上去找剪刀。 赵启山仔细看了这个爆炸装置,他见过这个装置,并不复杂,但知道最后要判断一下,在两根起爆线中,要选择一根,就是说,最低的生存希望,也有一半。 这时,梅琴已醒了很多,意识也完全清醒了。 “梅教官呢,梅教官救了我,她怎么样了?” “她负伤了,在旁边,你不能乱动,身上有炸弹,我们还有三分钟,你放心,我们能活下来的,我这就拆炸弹,我拆它没问题!” 赵启山努力安慰着梅琴。 梅琴道:“我知道你没问题,你一定要成功,不然我就对不起娟子了。” “好,好的,你安静躺着,稍稍向左侧一下身子,陈队长,帮我扶住她身子,不能动,我拆这掉这根线,剩下就好办了。” 赵启山在陈副队长帮助下,拆下了一根线,又仔细地观察一下,心里大致有底了。 现在赵启山的把握,已经有了七成。 尽管如此,赵启山还是对陈副队长说道:“老陈,最后一根线了,我没有完全的把握,你离开吧,还有一分多钟。” 赵启山说得非常平静,但陈副队长像是负有千钧之重。 “你告诉我剪哪一根线,我来干,因为我的责任,就是保护好你!” 赵启山仍然平静地说道:“我的工作,怎么能让你来干?你马上离开,这就是命令。” 突然,赵启山发现不对劲,好像这个炸弹没有那么简单,他的判断虽然没错,但剪断那根线后,炸弹不能撞击翻转,有一个钥匙孔,要用钥匙,把启动装置关掉。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找那把钥匙了! 赵启山吼道:“快离开,没时间了,琴,听我命令,到时候坐起来,向上伸直手臂,让我把炸弹取下来,扔到河里去,然后跟我滚下河堤。” 陈副队长撤离,赵启山果断剪断选定的导线,他判断正确,炸药没有爆炸。 “坐起来!” 梅琴使足全身力气,在赵启山拉扯下,坐直了身体,同时向上伸直了手臂。赵启山站起身,从梅琴头顶上,扯下套在身上的炸药,拼命甩向河里,然后抱着梅琴,两人一起滚下河堤。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炸弹爆炸了,赵启山只受了一点点小伤。那是剪断那根电线的剪刀,赵启山只扔到旁边,抱着梅琴滚下河堤时,剪刀划伤了手腕。 赵启山看看梅琴没事,便对她说道:“你在这休息,我过去看看梅教官。” 说完,赵启山起身,跑向梅冬雪。看赵启山拆炸弹的人,也发出一阵欢呼声。 看到赵启山跑过来,田汝真也放下了心,又扭过头,对梅冬雪说道:“他成功了,你该放心了!你也要挺住,医生带着药,已经赶过来了!” 由于怕路途远,道路不好走,路上颠簸,田汝真命令军医赶过来。 梅冬雪看到了赵启山,“梅琴怎么样了,她伤的不重吧?” 赵启山道:“她没有受伤,是被野田注射了麻醉剂,现在基本上清醒了,但是还不能站起来走路。” 梅冬雪笑道:“你真是军统基地出来的好学生,没有能难倒你的炸弹。” “谢谢教官的夸奖!” 这时,两个人搀扶着梅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梅教官,谢谢你救了我!”说着,梅琴扑在了梅冬雪身旁。 梅冬雪艰难地笑了笑,“妹子,是山娃子救了你!你们几个人之间,起起伏伏的事情太多了,本想看着你俩人结合,谁知却是娟子嫁了他。” 梅琴边抺着眼泪,边说道:“让娟子照顾他吧,我跟着你,当你的妹妹,照顾着你!” 梅冬雪摇头,“我恐怕不行了,我知道,我看过很多人牺牲,我也不怕死。” 田汝真旁边说道:“医生马上过来,现在车已经准备好了,架好了一个防颠簸的床,我们迎上去。” 众人把梅冬雪抬上一辆卡车,赵启山上去一看,所谓防颠簸床,实际上就是一堆干草,上面架一张行军床,在床下面、四周,塞满了干草,棉被等软东西。 但这也确实防颠簸。 路上,梅冬雪让梅琴趴在她嘴边,说道:“听山娃说,组织上同意接纳你了,我和山娃做你的入党介绍人。” 梅琴拉着梅冬雪的手,也趴在梅冬雪的耳边,说道:“我很愿意加入你们的组织,和你们在一起。娟子要在这里,该多好呀!” 车开了一段时间,与赶过来的医生、护士的车相遇了。 医生检查了梅冬雪的身体,打了一针,偷偷地跟田汝真摇摇头,“夫人流血过多,我带了夫人用的血浆,我现在就给夫人输血,我们尽力吧!” 医生护士上车,赵启山梅琴田汝真都下了车。 田汝真对赵启山说道:“你回去吧,在这也帮不上忙,看看你有什么要交待的?” 赵启山说道:“好的,我很想知道嫂子的情况,到时候联系行动队吧。今天捉到的俘虏,一个也不能跑掉,尤其是野田和张新白,我和这两人,原来几乎天天见面,我还需要这个身份。另外,我要暴露了,东北还涉及一干人的安全。” 田汝真道:“你放心,这个利害关系我懂的,我想上面也懂,一个也不会让他们跑掉。想跑的人,一个也不会活着。” 这时,梅琴也走过来,“原来你还叫山娃子,我来请示,我能不能也回去,我想参加战斗,为梅教官报仇!” 梅琴可能也听到大夫的说话,知道梅教官可能不行了,她也不说留在梅教官身边,而是想返回武汉。 赵启山对梅琴说道:“你已经回不去了,来时,我见了政保局办公室的人,整个局原来都在监视你,现在回去,你是自投罗网,先留在这里,等上面的指示吧。” 田汝真问道:“那个陈副队长,不能看出我们的关系吗?” 赵启山道:“他和你的手下一样,只能认为我们都是军统的人。” 田汝真道:“那好,他跟邢营长在一起,我让邢营长把你俩送回去。” 说完,田汝真喊过自己的传令兵,“告诉邢营长,把军统的赵组长两人,送回去,要送过河。” 田汝真和赵启山拥抱后,转身离开。这里,只剩下赵启山和梅琴。 梅琴扑到赵启山身上,没头没脑地说道:“我不会感谢你救下我的,只恨你在青岛假死,我希望你安全,也希望娟子安全,你们保重,我和你们永远在一起,在一条战线上。” 赵启山轻轻拍了拍梅琴,“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估计中统会把你调走。” “你向军统上面汇报一下,看我能不能重新加入军统,我想在敌后战斗,军统在敌后任务多。” 赵启山看梅琴一直不肯放手,还紧紧地拥抱他,便掰正梅琴的身子,“好的,我肯定会向军统汇报的,不管是在中统,还是军统,甚至是其它什么组织,永远记住你要加入共产党,为我们组织的事业服务。” 说完,赵启山笑了笑,转身向回走去。 梅琴看着赵启山的背影,流下了泪水,喃喃自语道:“我现在自由了,你现在却不自由了,娟子也是一个好女人,你们俩个保重吧。这两个人会生孩子吗,孩子会像谁呢?” 梅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赵启山和陈副队长,在邢营长护送下,顺利过河,找到司机小柳和汽车。 “怎么样,顺利吗?”小柳问陈副队长。 陈副队长回答道:“很顺利,我们过河,就看到野田和田旅的人了,看他们挺融洽,就想在路上埋伏,知道野田想刺杀的人,肯定没有过来,如果他们不打起来,我们就找电话,直接通知田旅长。谁知道,正好遇到田旅长坐车过来,就拦下了田旅长,告诉了实际情况。” 小柳又问道:“田旅长马上就相信你们啦?” 陈副队长回答:“当然了,就凭我和赵组长三寸不烂之舌,田旅长马上认定,那个军统孔组长,肯定有问题,是个奸细。” 小柳道:“你们真厉害!” 回到汉口,第二天,赵启山来到行动队,曼妮含泪告诉赵启山:“田旅特意给我们发电报,说我们的梅教官,不幸牺牲了!” 第217章 孔席墨突娟子来汉 听到梅冬雪牺牲的消息,赵启山忍不住,双泪潸然而下。曼妮刚才只是想哭,努力强忍着,见赵启山这个大男人、大英雄都流泪了,也就无所顾忌,呜呜地哭出了声。 行动队队员听见哭声,都好奇地探头探脑看了过来。 赵启山立即止住泪水,利用摘礼帽的动作做掩护,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沈丘人和陈副队长走了进来,看到曼妮哭得那么伤心,以为又出什么坏消息。 “你又带来了什么消息?”沈丘人问赵启山。 “没有,”赵启山说道:“我听曼妮说梅教官牺牲,跟着难过一下,没想到曼妮就……曼妮是重感情的人。” 沈丘人说道:“电文昨天晚上就收到了,她已经哭过一次了。” 赵启山、沈丘人和陈副队长,经历了太多的战友牺牲,除非是很亲的人牺牲,基本上都没有泪水了。赵启山是为哥哥难过,为嫂子牺牲而痛苦,但这种关系,对眼前的人必须隐瞒,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 赵启山调整心情,强迫自己马上投入工作中来。 “曼妮,别难过了,我们与田旅联系那套密码,已经不能用了,果不其然,田旅中军统组老孔,早已经投敌,对日本人,那套密码,已经成了明码。” 曼妮点点头,她也在努力止住悲痛。 沈丘人替曼妮说道:“已经接到了总部的通知,不但停用了那套密码,连与田旅的联系,也要暂时中断。” 这是自然的事情,密码停用,联系肯定会中断的。 赵启山突然想起梅琴之托,就对曼妮说道:“曼妮,给总部起草个电文,梅琴在田旅中,这总部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梅琴想回到军统,希望总部予以考虑安排。” 沈丘人苦笑道:“老同学,我还是劝你,别发这封电报,以防挨骂。” “挨骂,为什么会被骂,梅琴自己提出来的。嗯,我知道,上次梅琴找过曼妮,让曼妮告诉上面,她想回军统。然后她丈夫张新白投敌,中统又把她派到南京、上海,在张新白身边活动。” 赵启山继续说道:“现在的形势,与那时完全不同,梅琴已经完全暴露,张新白也被田旅活捉。” 沈丘人道:“看来你在路上这两天,对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无所知,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立了大功,是这样吗,少校同志?” 沈丘人的话语中,有一点讥讽味道,赵启山知道这不是嫉妒,如果是嫉妒,那天得知赵启山晋升少校,沈丘人就不会一定要会餐庆祝了。 赵启山道:“我没觉得我立了什么大功,我是尽一个朋友之力,完成对梅琴的承诺,把她想回军统的心愿,上报给局里。” 看到沈丘人的冷笑,赵启山感到了什么,“难道我们在路上这两天,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沈丘人道:“不是什么变故,而是替他人做嫁衣不说,还替他人背黑锅。所以,我劝你,别再给人家当出气筒。” “为他人做嫁衣?”赵启山不屑,“无所谓,谁愿意抢功,谁就去抢,活捉日军前陆军情报部的大佐,活捉汪伪政保局武汉副局长,挖出田旅军统组叛徒组长,这些都是事实,摆在那里,功劳记到谁头上,对我都无所谓。” 沈丘人道:“功劳记到谁头上,确实无所谓,失误的板子,打在谁屁股上,那就有所谓了。” 赵启山有点生气了,“快点把话说清楚,这不是猜灯迷,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陈副队长接话说道:“我也刚刚听说,中统把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 “中统,梅琴?” 沈丘人道:“当然是中统,梅琴是中统的人,长期卧底在汪伪那里,忍辱负重,做着张新白的太太,干着电讯室副主任,现在又把野田、张新白诓骗到田旅,将其生擒活捉,让军统的叛徒,孔组长身份暴露。” 赵启山听得直愣神。 沈丘人继续说道:“我们军统的人,在田旅出了叛徒,人家中统的人,中统的女英雄,女中豪杰,足智多谋,巧妙安排,建立了不朽功勋。中统挖出军统的变节分子,能力、水平,高下立判。” 赵启山明白了,中统抢功,但功劳记在梅琴名下,对他也无所谓。 陈副队长道:“中统对梅琴进行了表彰,他们就是没有军衔,要是有军衔,我想,也应该提个上尉了吧。” 赵启山知道,陈副队长一直是中尉,当连长时就是中尉了。 当然,按沈丘人和陈副队长的介绍,还真不能向上报告,说梅琴想回军统,那不是争功抢人,挖中统墙角了吗? “哦,功劳算到中统头上,我倒没什么,陈副队长还要继续当中尉了。” 陈副队长不屑地说:“上次让我去当那什么队长,就是看我中尉时间太长了,我拒绝了。我带的那一连,只活三个人,那两个还一个掉条腿,一个瞎只眼,我够幸运了。除了想着为我那一连兄弟报仇,我什么也不想了。” 赵启山道:“陈队长让我敬佩!” 沈丘人又说道:“田旅长夫人牺牲,和我们军统孔组长不无关系,军队里对我们军统人员,一直有敌视情绪,这档口,正好有本参奏!” 赵启山苦笑,“是呀,没有了功劳,该挨板子啦,我倒想看看,我惹了什么祸,让我背什么黑锅?” 沈丘人道:“板子打你屁股,暂时还谈不上。人家省政府主席,把状告到委员长那了,说我们军统用人不谨慎,漂亮事情没干几桩,还尽扯人家后腿。” 赵启山问:“是说田旅长太太牺牲?” 沈丘人道:“是的,让人家名将的夫人,也是党国的电讯精英,因为我们军统命丧黄泉。还想调回田旅这支部队,进行休整呢。” 赵启山:“如果仅仅是休整,那也无可非议,这支部队,从武汉战役前出省参战,一直打到三次长沙战役结束,也该休息一下了。” 沈丘人:“是啊,军令部担心的是,地方军阀打小算盘,想拥兵自重,把能打的一流铁军,换成烂泥般三流部队,所以对我们军统,也多有微词。” 赵启山点头,“你是怕我这时去触碰霉头?” 沈丘人:“正是!” 赵启山:“谢啦,哎,党国什么时候,能团结一心,不各揣着小算盘,那该多好!” 陈副队长:“如果整个中国都团结一致,没有军阀间你争我夺,小鬼子敢这么欺负我们吗?” 赵启山明白,即便田旅不撤回省休整,他们军统武汉行动队,也不可能再和田旅,建立起直接联系渠道。上次直接建立联系,是因为野田,有野田要泄私愤,专门针对田汝真缘故。 嫂子牺牲,哥哥与延安联系,可能会变得很困难。 这一点,赵启山多虑了,由于哥哥嫂子的工作,在田旅中,已经建立起了坚强的党组织,嫂子的联络工作,很快就有人接替了。 许久没有说话的曼妮,开口问道:“赵组长,关于梅琴的电文,不需要往总部发了吧?” 按照原则,赵启山的工作,行动队是不能干涉的,曼妮这部电台,虽然设在了行动队,但主要还是为赵启山服务。这一点,曼妮是拎得清的。 赵启山回答:“当然不发了,沈队长和陈副队长,情况已经介绍得这么清楚了。” 曼妮又笑着问道:“张新白的问题解决了,是不是该把娟子姐接过来了,就在汉口陪着你?” 赵启山道:“这两天太紧张了,我都把这事情忽略了,可以请示她过来,不知道上面能不能批准?你知道,往东北派人太难了。” 沈丘人逗趣道:“从你们姐妹之间论,娟子是你和梅琴的姐姐;从我和赵组长关系论,娟子是弟妹,单从婚姻上看,娟子是咱们大家的弟媳妇;如果从我和娟子关系论,赵组长又是妹夫。这没办法,谁让赵组长在我们中,岁数最小;而娟子在你们姐妹之中,岁数又最大。” 陈副队长直摇头,“糊涂了,我糊涂了,你们之间关系太乱了……” 曼妮冲陈副队长一瞪眼,“闭嘴,我们之间关系才不乱呢!” 众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离开行动队大院,赵启山为嫂子的牺牲,仍然悲痛不已。自己漫无目的地走着,想着梅冬雪那音容笑貌,从第一次去泉哥家,就是冬雪姐姐牵着自己的手,领着自己玩。一直到上次,自己潜入田旅,嫂子拉着赵启山的手,问他和娟子的事情,说如果安定了,有没有要个孩子的想法?亦姐亦嫂,对自己关心倍至。 嫂子牺牲,哥哥是最难受的,自己该怎样安慰哥哥呢? 这几天的情况,自己应该向组织汇报一下,尤其是哥哥田汝真的情况。还有,以后自己有紧急事情,该怎样联系哥哥?军统那条线,必须经过重庆总部,直接联系哥哥,似乎不可能了。 可否从组织渠道,由五叔小组来联系?好像是可以。但转念一想,似乎又不行,因为组织上并没有让五叔小组,了解田汝真的情况。那样,自己对五叔,连嫂嫂的牺牲,都不能提。 赵启山想到了娟子,如果娟子在自己身边,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以自己外交官的身份,也可以在外面租一套房子,设立秘密电台。甚至被汪伪和日本宪兵队发现,都可以说是自己做买卖的商用电台,给娟子和自己脱身,赢得时间。 赵启山又来到“兄弟书店”,伙计点头,示意赵启山,五叔就在里间屋。 赵启山把野田,张新白闹内讧,野田携愤报私仇,最后双双灭亡,被田汝真旅抓获的事情,向五叔做了汇报。果然,五叔不知道这些情况。五叔对赵启山说道: “这几天你忙这些事情,我也无法找到你,延安来电,说你在联络时间,应该没有收听呼叫野马广播。” 赵启山解释道:“我是在破坏野田行动的路上。” 五叔道:“组织上了解这些,指示你、我,如果没有新情况,就不必汇报了。” 赵启山明白了,虽然嫂子牺牲,组织与田汝真,并没有中断联系,这一下放心不少。 五叔继续说道:“组织上还让我转告你,你们军统奉天行动队,发生了严重内讧,孙福生领着部分队员,公然反对毕站长。毕站长提出,取消市行动队,并入区站行动队,遭到军统总部驳回。” “啊,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赵启山吃惊不小。 如果奉天市行动队被取消,他这个军统奉天组长,将无兵可用,又要成为单枪匹马了。 “现在军统总部,已经启用娟子,继续做市行动队,与外界联络桥梁。” 赵启山听到这里,心凉了半截,如果娟子不能离开,那从军统方面,也不会同意娟子来武汉。 “我有一个想法,正要向组织汇报,我想让娟子来汉口,嗯,到武汉就行,设立电台,设备我可以解决,这样我与外界联系,就很方便了。” 赵启山要娟子来汉,首先要征得组织上的同意。 “上次春节我回奉天,毕站长以各种理由,拒绝和我见面,他是巴不得让我离开。”赵启山说道:“张新白被田汝真部抓获,娟子来汉的威胁没有了。我想,今年春节我回奉天,就让娟子辞职,然后跟我回汉口。” 五叔摇摇头,“恐怕不行,你春节不能回奉天了。组织上已命令,让娟子以请长假的形式,离开奉天,可能现在,娟子已经到了大连。” 赵启山静静地听着,看组织上安排娟子什么任务?他有些为娟子担心,娟子的性格、能力,做敌后工作,真有点勉为其难。 谁知,五叔说出下面一番话,“现在,像娟子这样,有丰富敌后经验的同志,太少了,各条战线都缺人。” 赵启山差点惊掉下巴,娟子已经算有丰富经验的同志了。细一想,可不是嘛,娟子受过军统正规培训,又在敌后战斗这么多年,可自己还总嫌娟子经验少,怕娟子一不小心,吃亏酿成大祸。 五叔继续说道:“日本上月偷袭美国,向英美宣战,中国政府也正式向日宣战,向德意两国宣战……” 赵启山当然知道,对代表中国的重庆政府,首都被人侵占四年后,于上个月,美国参战后,才正式对日宣战。总让人感觉,抗日意志不坚定,总想着对日妥协,让人不舒服。 五叔慢条斯理,铺垫后说到正题,“日对英宣战,侵占了英国管辖的香港,有一大批流亡到香港的知名人士,被困在了香港,重庆和我们,都在采取各种方式救援。娟子会日语和英语,在香港留学英国人学校,熟悉香港情况,组织派她参与营救计划。” 原来如此,娟子还担当起了重任! 赵启山也有所担心,“娟子对军统怎么解释呢,奉天那里还需要她呀?” 五叔道:“对伪满,娟子是请假回台湾探亲;对军统,是接受命令,汇报军统站内讧原因。毕竟,娟子多少属于两方中间,重庆认为会客观公正一些。对你嘛,就在汉口等着好了,娟子台湾,香港,重庆跑一圈下来,春节到你这里探亲。” 赵启山笑了,“还春节探亲,离春节就剩几天了?” 五叔也笑了,“估计,是春节过后,娟子能到。” 怪不得五叔今天说话,故意伸长着,做着各种铺垫,原来是想给赵启山卖关子。显然,五叔卖关子的水平并不高明。 娟子走一大圈,才能到自己这里,赵启山掐算着日子,等着娟子与他鹊桥相会,想着共渡良宵。 赵启山越等越着急。 终于,赵启山等来了娟子,确实是在春节之后,只不过“后”了三个月! 第218章 曙光乍现蛇鼠惊恐 等娟子期间,赵启山听到了一个鼓舞人心的消息,在德苏战场,苏联终于遏制住德国人的进攻。 在苏联首都莫斯科保卫战中,德国的装甲部队,第一次遭到重大战略性失败。 在领事馆中,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是德国受到的暂时挫折,胜败兵家常事。有懂武器的人,说是严寒天气,制约了德国武器性能发挥,因为德国机械化部队,装备的武器性能,不适用严寒气候。等开春,德军还会长驱直入的。 赵启山认为,苏军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逐步站稳脚跟,随后,由于美国的武器援助到位,苏军会逐步有所反攻的。 不管怎么说,德国闪击苏联的计划破产了,莫斯科保卫战的胜利,打破了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据娟子信上说,她听广播看资料,美国工业生产能力,超过了德、日、意三国总和,经济力量比三国加起来都强,人口也比三国之和多。赵启山知道,世界力量的对比,发生了不利日本方面的变化。 德军在莫斯科的失败,其物质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英国已经开始轰炸德国工业区,当然,英国全国也受到德国的轰炸。但英国损失的武器,有美国补充,而德国的损失,只能由德国自己,还有他占领的欧洲,来生产弥补。 赵启山知道,德国在莫斯科的失败,是德军第一次大失败,但不会是最后一次,德军的失败,会接踵而至,它会极大地鼓舞苏联人民、英国人民,乃至全世界反法西斯的人民,争取战争胜利的信心。 在中国战场上,经过三次长沙战役,人们都已认清了,日本想灭亡中国,是根本做不到的,尤其是美国参战后,加大了对中国军事物资的援助。而日本的兵力,被大量抽调到东南亚,抽调到太平洋上诸岛。 不但日伪大规模军事行动减少,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根据地,还不断壮大。敌后抗日根据地,一度还成为中日之间主战场,尤其是在两次大型战役之间,日军主要是集中力量,对敌后抗日根据地,进行疯狂的扫荡。 后来,又听说美国轰炸机,从航母上起飞,竟然轰炸了东京。日本朝野震惊,抗日军民精神振奋。 张新白出事后,赵启山每次到政保局,都直接找局长吴有仁。那个办公室主任,最终没有能当上到副局长。 开始赵启山找吴有仁,吴有仁三言两语,就把赵启山打发了,把赵启山拿来要协办的事情,也不管保密级别是什么样,转手就交给手下人去办,办的怎么样,吴有仁也不管。从来不与赵启山外出吃饭,见了赵启山,像见到瘟神一般。事情办没办完,办的结果怎么样,赵启山不来追问,吴局长从来不过问。赵启山来找要结果,吴局长一个电话,打到下面: “喂,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然后,让手下的人,直接对赵启山说,有什么材料,直接要手下交给赵启山。 这样也不错,赵启山不怕泄密,机密事情传出去,也不仅仅怀疑赵启山,一堆人都可以怀疑。 五月份,娟子才姗姗到来,一年多没见面,两人柔情蜜意,互诉相思之苦,共渡鱼水之欢。 娟子见到曼妮,两姐妹相拥,喜极而泣。让人感到遗憾的是,梅琴已经被中统调走,而田汝真旅,也换防离开。 娟子见了五叔,也是熟人相见,五叔简单问了一下娟子这一路情况。 据娟子简单介绍:困在香港中,有几百个爱国文化名人和知名学者,都从香港转移出来了。有的到了广东,最后到了云南昆明后方。有的从广东,去了延安。也有走水路,到了山东抗日根据地,辗转去延安、去了太行山根据地。当然,也有远走海外的。娟子在这过程中,还秘密去了一趟延安。 后来到了重庆,把孙福生和毕站长的矛盾由来,向军统总部做了详细汇报。其原因是这样: 毕站长自认为,他提议孙福生晋升,孙福生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孙福生应该一切听从他,一切服从他。没想到,孙福生仍然牢牢把持着行动队,不允许毕站长插手,队里的一切事情,也要自己说了算。 毕站长不满意,开始拉拢队里的主要干将,像长猴,老张等人。孙福生随即,与毕站长翻脸,对手下人公开说: “要走的请自便,区站行动队唐队长,也欢迎各位,但我不去,我还要坚持奉天行动队,继续打着这面大旗。大家知道,我们队攒下的这些家底,毕站长也分给了大家,袭击赌场弄到的钱,区站也拿走了,但我们人还在,伪满的银行还在那里,我们的经费就不愁。” 后来,孙福生找到娟子,希望娟子向总部汇报,娟子照办了。这样,总部才从娟子的电报中,听到了与毕站长不同的声音。 总部也有人提出,要尊重前线指挥员的意见,要求孙福生服从大局。但也有不少人反对,认为奉天行动队,是军统敌后一面旗帜,战功卓着,应该把这面旗帜打到底。 在反对毕站长的人之中,毕站长的前任,陶站长最起劲。 最后,总部做出决定,奉天市行动队保留,启动娟子的电台,继续保持与外界联系。但长猴带着两个人,离开了市行动队,去了区行动队。 孙福生任命了老张,做行动队副队长,又吸收几名队员,几乎与军统区站脱了钩。即便是现在,孙福生领着的行动队,战绩一点也不比区站行动队差。 娟子的汇报,总体客观公正,支持孙福生多一些。 赵启山感到欣慰,这支队伍让孙福生给保留了下来。 “娟子,你离开后,电台、密码本交给了谁,谁做为收发报员?”五叔问道。 娟子回答:“孙队长让谁负责收发报,我还真不清楚,电台和密码本,我都交给了孙队长本人。他和那晓丹,都可以收发报,只是熟练程度差,有可能出点差错,锻炼一下,可能就好了。” 五叔又问道:“后来行动队,有什么战绩?” 娟子笑了,“还是先抢钱,稳定队伍,虽然没搞大的,没抢银行,没抢运钞车,但抢了日本人的企业,把一个煤矿准备开工资的车,给劫了,现在他们的经费,虽然不如以前那般富裕,但肯定钱够花。” 赵启山和五叔都笑了起来。 娟子继续说道:“区行动队唐队长他们,也学着孙福生的样子,劫一家企业的工资。现在整个奉天省,包括周边的安东省,锦州省,几个大型企业,没有军队护送,都不敢去银行取工资。” 五叔道:“这也打击了伪满政权。” 娟子道:“是的,还有小企业,直接把伙计,带到银行,取出钱后,在银行,当场发工资。” “真有意思!”五叔和赵启山都感兴趣。 娟子又说道:“区行动队出了一个叛徒,区队在一次行动中,中了日伪的埋伏,牺牲了好几个人,现在唐队长带的队伍,处于半隐蔽状态,几乎不怎么活动了。” 赵启山知道,把娟子手上大功率电台,交了出去,影响最大的,将是抗联王玉河支队,他们只有两瓦小功率电台。原来与延安,与远距离的联系,都通过赵启山,由娟子代为收发。 娟子把与我党联系的密码本,都藏好,并没有带来,否则,赵启山都想搞个电台,自己建立一个联系点。但赵启山知道,无论是延安,还是重庆,都不会同意的。因为现在的赵启山,与两方面的联系,都畅通无阻。 赵启山希望娟子一直待在身边,但他也知道,这不现实。 娟子来到赵启山身边,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过了半个月。 这天,娟子听英语广播,反复听了几个台,又听日语广播,最后高兴地告诉赵启山: “日本、美国海战,美国打了场大胜仗,日本有巨大的损失!” 赵启山问道:“在什么地方打的仗?” 娟子说道:“在夏威夷群岛前面,是夏威夷群岛的门户,一个美国海军基地。” 赵启山问道:“不会还是珍珠港吧?让日军偷袭的海军大本营。” 娟子道:“不是,坐好了,我拿张世界地图,给你这个外交官讲讲课。” 说着就摊开了地图。这张地图,是听到苏德开战,赵启山上街买的,为了看苏德战场形势。 “这场海战的地点,叫中途岛,面积不大,不到五平方公里。它距美国西海岸和日本海岸,距离差不多,正好在太平洋航线的中途,故名中途岛。”娟子又给赵启山当起了老师。 赵启山搂着娟子,“不愧是大学生,知道的就是比我多。我想,它的战略位置,应该非常重要。” 娟子道:“当然,它距珍珠港一千多海里,是美国在中太平洋地区,重要军事基地,也是交通枢纽,是美军在夏威夷的前哨阵地。丢失中途岛,夏威夷群岛也将不保,美国太平洋舰队,也丢了大本营。” “海战结果怎么样?” 娟子道:“日本损失了四艘大型航空母舰,所有的舰载飞机,都葬身大海。” 赵启山道:“太好了,我看,在太平洋上,日本马上从进攻方,要变成防守方了。” 娟子的粉拳,敲在赵启山坚实的背上,“国外的战略分析家,也是这么说的。” 赵启山又说道:“我想,是美国轰炸了东京,刺激了日军,所以日军急于解除威胁,才进攻中途岛的。” 随后一段时间,赵启山仔细观察,领事馆上层人中,有点头脑的人,都心事重重,言语少了许多。 赵启山感觉最明显的一个人,也是他接触最多的人,汪伪政保局吴局长,突然对赵启山特别主动,甚至是主动来讨好赵启山。 “黄副代表,听说你太太过来了,我想今晚设宴,为你太太接风洗尘,就我们两家人。” 赵启山感觉奇怪:娟子来了都半个月了,吴有仁还说接风洗尘。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吴有仁怎么会与他套近乎?看来是有求于他。 赵启山带娟子,来到吴有仁选的高档酒楼。 吴有仁不但早到,还“降尊”带着太太,等在酒楼门口,迎接着赵启山夫妇。 赵启山发现,吴太太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她对娟子也是百般热情,时间不长,就和娟子称姐道妹了。 两个女人说女人的事情,吴有仁凑近赵启山,又东拉西扯起来。 聊完家常话,赵启山想着,吴有仁该说正事了。 “黄先生英俊潇洒,特别受女人的青睐嘛。” 赵启山呵呵一笑,“我太太找我,是下嫁了,她大学毕业,她的学识,也让我钦佩。” 吴有仁意有所指,“不光黄太太有眼光,就是我们局中,原来的头号美女,电讯室梅副主任,都对黄先生情有独钟呢。” 赵启山心里一震,这个吴有仁,怎么突然提到了梅琴?梅琴的中统卧底身份,在政保局高层,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了。即便是有人还持怀疑的态度,那梅琴被野田劫持到田旅,最后还受中统的表彰,作为特务机关的头子,吴有仁不可能不知道。 “哦,梅副主任,我听说她投敌了,难道她还说过我什么吗?”赵启山平静地说道。 吴有仁装作闲聊,又有些八卦地说道:“记得我第一次见黄先生,那是在我办公室,梅副主任进来,见过黄先生一面,两人并没有说话,梅副主任虽然也很平静,问我你是什么人。但我看出来,她感到非常震惊和意外,是对黄先生貌比潘安的青睐吧。”说完。吴有仁首先笑了起来。 吴有仁想打梅琴的主意,但碍于张新白,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但他对梅琴的观察,一刻都没放松过,不仅仅因为怀疑梅琴的身份。 吴有仁这段话,在暗示什么?暗示梅琴与赵启山相熟,也暗示赵启山的身份? 赵启山也呵呵笑道:“我没有那种魅力,梅副主任的确算得上美艳绝伦。” 吴有仁说道:“很可惜,他是中统的人,又跑回到中统那边去了,如果有可能,我愿意和黄先生进行更广泛的合作。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落魄了,来到黄先生门下,还请黄先生收留和帮助通融一下。” 吴有仁的话,就差明说了。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从梅琴那一个表情,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赵启山淡淡一笑,“吴局长是说我会发达?借你吉言了。” 吴有仁点头,“很有可能,我们现在就可以合作嘛!” 赵启山明白了,北面苏联的胜利,太平洋上美国的胜利,让这些鬼魅魍魉害怕了,蛇鼠开始惊恐了。 吴有仁是真心,还是设的圈套呢? 第219章 投石问路预留后手 如果吴有仁能为我们服务,那对我们太有利了。但吴有仁若是设个陷阱,自己和娟子,都将暴露丧命。如果能把娟子摘除,自己当然可以试一下。 “扩大合作自然需要深谈,今天冷落了夫人可不好。”吴有仁是聪明人,知道赵启山的用意。 两人话锋一转,谈起了国际形势。 赵启山说道:“我们日本朋友,主动与美国开战,做法明智吗?” 吴有仁把手中筷子,狠狠地摔在桌子上,“蠢到家了!” 赵启山道:“开战初期,我们的朋友是胜利的。” 吴有仁道:“七十斤重的小个子,拿板子打二百斤壮汉,突然出手,也会占点便宜,只要壮汉没死,结果可想而知。” 赵启山说道:“日本人很有雄心壮志,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只是美国一直从中阻挠,对皇国禁运,海上封锁,日本人除了开战,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也是吴有仁感到困惑的事情,为什么美国一定要限制日本,一定要与日本为敌? 许多人都认为,德国军事力量太强大了,日本与德国联手,是正确的选择。但吴有仁不这么看,他认为,美国肯定会帮助英法两国。那种同根同源的血脉亲情,美国对希特勒纳粹的侵略行为,不会坐视不管。 当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占上风,连续出台了三个中立法案,让吴有仁看到,法西斯会横行于天下。 当然,日本对中国的侵略,美国一直是反对的,对中国政府,也是明里政治支持,暗中武器军事援助。但日本太强大,中国太孱弱。就这样,吴有仁选择了汪精卫,抛弃了蒋介石。 当德国与苏联开战,吴有仁也疑惑。他倒不是认为德军打不过苏联,而是认为那个“元首”太性急了。 在吴有仁看来,共产主义的苏联,最终会被德日联合铲除,但德国欧洲后院还着火,英国还在顽强地抵抗,占领的欧洲大陆还没有消化,控制的欧洲资源,还没有转化成支撑战争的潜力,追随德军的欧洲国家,在政治上非常脆弱。这时,德军进攻苏联,并非明智之举。 结果,德军横扫苏联富裕的欧洲地区,让吴有仁认为,自己选择汪精卫,是人生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结果,德军的进攻势头,在莫斯科之战中,被苏联人遏制了。 吴有仁也找有国际视野的人,进行了探讨,得出的结论是,日本是以战逼“和”。是在战场上打疼美国,逼迫美国让出西太平洋的地盘,甚至让出整个太平洋的利益。 现在看,日本显然打错了算盘。 美国在中途岛海战中,取得了重大军事胜利,更不会对日本让步了,战争久拖之后,日本经济肯定难以为继,很可能会失败。吴有仁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动摇。 对赵启山的出现,吴有仁一直感到怀疑。梅琴见到赵启山,那是一种震惊的喜悦。两人如果愉快地相认,互相诉说过去的往事,哪怕是互相攻讦,吴有仁都不会怀疑。 吴有仁见过其他英俊的小伙,言语挑逗梅琴的下场,也看到了众多人,对梅琴欣赏的眼神,梅琴的反应,都与见到赵启山之眼神,有着天壤之别。 特别是赵启山在大门口,勇救梅琴,吴有仁做了极详细的调查和分析。尤其是后来,吴有仁反复与齐秘书,与一个那时正在窗前的下属,复原赵启山与梅琴的行为,吴有仁断定,梅琴那时正在等赵启山。 张新白派人盯梢梅琴和赵启山,吴有仁也掌握了,知道两人谈得热络,但没有出格之举。 赵启山救了梅琴,两人在黑暗之中,走在街上,有点亲昵动作,并不太过分,因为有张新白花心的缘故。但两人从始至终,都是低声细语,这就是间谍的素质。 非常相熟,原来关系密切,相逢又装作不相识,多半是同伙。梅琴是中统的人,但她是从军统,随夫转到的中统。吴有仁当时判断,这个黄副代表,有两种可能:一是中统派来启动梅琴,二是与梅琴,之前在军统相熟。 通过观察,梅琴没有被中统唤醒,继续她的蛰伏之路,那这个黄副代表,一定是军统的人。 军统着名杀手仁义孔丘,亲自刺杀梅琴,就是怕梅琴是真变节,指认出这个“黄副代表”,所以是真铲除梅琴,应该是军统与中统无沟通,或者沟通不畅。 随后,看到这个通商副代表,有事没事都往野田处跑,直到野田掌握的,唯一一支成建制武装,那支搞暗杀的突击队的覆灭,吴有仁认定,赵启山就是军统间谍,而且级别不低。否则,不会劳仁义孔丘亲自出马,不但冒险,还会得罪中统,只为除掉梅琴。 等张新白与梅琴失踪,听说这个副代表,一定要去梅琴家寻找。在吴有仁看来,他简直就是挑明了身份,为梅琴都豁出去了。 精于算计,没有理念,朝三暮四,随风转舵的吴有仁,他看到了日本方面,有可能在战争中失败,便想着给自己找条后路,留下后手。 他也感觉,今天的投石问路,有点动作过猛。但他坚信,自己是高价值的人。只要这个通商副代表,向军统汇报,早晚军统会找上门来,联系自己,不管是不是这个副代表。 赵启山对吴有仁,抛出日美开战这个话题,也是在试探,不知道吴有仁站在哪条线上,如果吴有仁坚信,正义终究战胜邪恶,美国人民早晚会觉醒,遏制法西斯,也是为了美国人民自己,那吴有仁不管什么原因,一时迷茫也好,被人裹挟也好,投入汪伪都不是发自内心,就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同志。否则,可能是想脚踩两只船。 只要不连累到娟子,就应该与吴有仁联系,利用他搞情报。 随着两人的交谈,赵启山看出吴有仁的目的,只想脚踩两只船,为自己留条后路。 吴有仁请客的第二天,赵启山夫妇来到五叔这里,介绍了吴有仁的情况。五叔、赵启山和娟子,把昨天晚上的过程,进行了完整“复盘”,五叔也认为,吴有仁在留下退路,想脚踩两只船,随后,把情况向上级做了汇报。 军统总部,得到赵启山的情报,也兴奋不已,指示赵启山,保持接触,争取为我所用,适当时机,可以派出高级代表,与吴有仁会面。 几天之后,赵启山与娟子,要设宴回请吴有仁夫妇。聪明的吴有仁,敏锐地感觉到,军统要与他摊牌,要完全控制住他,做反日的间谍。但吴有仁还不想这么快地投靠,他要待价而沽。 吴有仁以自己夫人身体不适,本人又要出差为由,拒绝了赵启山相邀。 重庆明白,吴有仁开始要价了。 赵启山的引见,重庆代表出面,来到了吴有仁的办公室。对吴有仁,赵启山的军统身份彻底公开了。 重庆方面代表,就是赵启山的老上级,原奉天区站陶站长。 陶站长在赵启山的帮助下,巨额资产得以保全,并安全运出敌占区,他对赵启山心存一丝感激。对赵启山,也说了一些拜年的话。 吴有仁与陶站长和赵启山,在办公室长谈一上午,最后仍然是吴提供情报,军统不把吴列入暗杀名单,也不追究其叛国投敌之罪。 吴有仁利用其自身的价值,成功实现了脚踩两只船。 赵启山对这种结果,颇不满意,陶站长笑着说道:“不追究叛国投敌之罪,并不是免除他一切罪恶,比如,指挥枪杀了我们的同志,破获了我们的组织,等算账那天,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赵启山愣住了,吴有仁做为局长,肯定不会亲自动手杀人,批准枪杀,是他做为局长的职责,这个字,他必须要鉴。 赵启山这才领教了,军统和国民党的两面派手段。 让赵启山更吃惊的,陶站长还向赵启山透露,有更高级别的人,也与军统秘密联系,甚至还有汪精卫身边的人。 看来,投机分子,永远是投机分子,任何时候,都不会有坚定的信念。 最后,陶站长又委婉向赵启山传达,军统总部希望娟子,早一点返回东北。 赵启山知道,娟子不可能在武汉久待,但娟子回东北,也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孙福生已经掌握了电台密码,让他交出来,他肯定是不愿意的;毕站长那头,娟子肯定带回的是批评意见。虽然人只是去重庆走了一圈,而身份却有所改变,具有了某种钦差大臣的味道了。 赵启山听着不做回答,只要不是命令,赵启山就可以拖着。 赵启山接到了五叔电话,说他订的一本书到货了,这是五叔通知,延安有重要指示过来了。 赵启山进书店里屋,没等坐下,五叔就开口说道:“延安来电,有一批朝鲜同志,六男一女,是从苏联经过新强,来到延安,准备进入东北,回到朝鲜,或在东北朝族聚集区,进行抗日斗争。他们是经过苏联培训,是朝鲜抗日的希望,希望我们能将他们安全送到东北,通过仅存的几支抗联武装,送达目的地。” 赵启山明白,这是要交给玉河哥的南满独立支队。 五叔继续说道:“组织上考虑,如果你本人能回东北,那是最好的,但知道你肯定走不开,想听一听你的意见,娟子能不能完成这项任务?” 赵启山说道:“如果从娟子的决心和信心看,她肯定会坚决要求去执行任务的,但从她的能力看,我认为还有点欠缺。我不是舍不得娟子走,我这是对党负责,讲实话。” 五叔说道:“组织上也有所顾虑,上次娟子是走大连、台湾、香港,由于她的身份真实,不需要任何伪装。到重庆有军统站的护送,这次要过这么多道关口,上级也很担心,这项工作,不能有半点闪失。” 赵启山问道:“苏联走迪化,到延安,固然在中国政府控制区域,但也不如从东北的苏联边境,从苏联控制的外蒙古,直接进东北方便呀。” 五叔道:“原来是那么走,现在苏满边境,蒙满边境那里,日军守卫太森严,非常不安全。苏联又在抗击德军进攻,无瑕顾及这些朝鲜同志,把他们送到新强迪化,交给我们,就算尽力了。有些朝鲜同志,要求上苏德前线,与德军战斗,但苏联方面考虑,这些朝鲜同志,回到朝鲜,或到东北的朝族区,作用会更大。” 赵启山道:“这是自然的,苏德前线,不会缺这几个战士的,但到朝鲜,起的作用完全不同。” 五叔:“原来从延安,往东北派干部,有从热河过去的,有到山东,走海路过去的,都要过数十道封锁线,时间太长、太遥远、太危险。” 赵启山:“我来想办法,通过吴有仁,让他们大摇大摆地坐火车,直接进入东北。” 五叔:“如果能做到,那是太好了。” 第二天,赵启山来到吴有仁办公室,他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副局长已经从南京到任,但赵启山还是愿意找吴有仁,美其名曰官大好办事。吴有仁也不推脱,按老规矩,直接交给下面去办就行了。 “吴局长,我有几个做生意的朋友,想进入东北,希望你帮忙,搞几张通行证。”赵启山毫不绕弯子。 吴有仁说道:“他们身份若正常,几张通行证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身份有问题,几张通行证,是经不起盘问的。” 赵启山道:“吴局长有什么方法,让他们顺利进入东北。” 吴有仁道:“花点钱,办一个真实身份证明,我可以给你介绍朋友帮忙,不过时间挺长。” 赵启山说道:“据我这几趟观察,一路上查身份,都是和平建国军,和皇协军,你知道有皇军查吗?” “很少,几乎没有,皇军的兵力,被大量抽调到东南亚战场,这样的工作,由中国人自己干了。你走的多,进满洲,是什么人在检查?” 赵启山:“由满洲国警察检查。” 吴有仁:“其实,由日本宪兵检查,可能还好一点,他们看不懂中文,伪造证件,不容易被发现。” 赵启山:“那就伪造日本人证件!” 吴有仁笑道:“你脑子坏掉啦?一张嘴说话,人就露馅了!另外,在火车上这么长时间,总不能让他们装哑巴吧?” “不会露馅,他们都会说日语。” 吴有仁道:“哦,那太容易了,我这里有一叠空白日本侨民证件,我们缴获的,拿给你,让他们自己填好了。伪造钢印,应该是你们的强项吧?” 赵启山笑了。 第220章 捷报频传嘉美失联 赵启山来到五叔的兄弟书店,娟子已经等在这里了。 娟子经常来书店,看上去很乍眼,实际上只要特务一打听,外交官的太太,大学生,教师职业,碰到日本人,娟子一张嘴说日语,对方马上问娟子,老家是哪个县的,是不是东京周边的,如果娟子说自己是日本人,没有日本人会怀疑。 碰到其它国家的人,娟子也能用流利的英语,与其对话。这样的女性,经常出现在书店,也不会让特务们怀疑。 娟子来书店,看书闲谈,拿走两本书,第二天又还回一本书,有买,有借,有返还,娟子成了书店的常客。 娟子在书店,赵启山来接妻子,也就没有特务注意了。 赵启山把与吴有仁会谈结果,给五叔讲了一遍。 五叔开始惊喜,随后疑问,“吴有仁这么肯帮忙,这里不会有问题吧?” 赵启山说道:“防止他设圈套,我们准备好后,可以暂不行动,那些朝鲜同志,可以离开延安,在附近游击根据地等待。” 五叔道:“这些朝鲜同志,也提出跟随部队活动,了解中国革命的游击战争,这也是个好主意。锻炼中坚强,实战中成长,咱们娟子就是个好例子。” 娟子美滋滋地笑了。 赵启山说道:“这个事情还应该抓紧,黄德彪给我打了电话,今年四月份,伪满撤消外务局,重新设立了伪外交部,上面又恢复的通商司,业务扩大,人员可能会有所调整,我怕伪满外交部,变动我的工作。” 五叔知道伪满恢复了外交部,“业务扩大,应该有人员变动的可能,现在一切问题,都在吴有仁是否真的帮我们,如果吴有仁要钓大鱼,我们正好上钩,那就麻烦了。” 赵启山说道:“我们已经分析过了,吴有仁是投机分子,没信仰、没理念,风向哪边刮,他这个墙头草,就向哪边倒,让娟子说一说,这两天听到电台的消息。” 娟子瞥了赵启山一眼,“我能听懂广播,但对这些地点,岛屿,尤其是什么战舰一无所知,比起你差远了,还是你自己说吧。” 五叔也鼓励娟子,“娟子,你把听到的,都说一说吧,我也听一听。” 赵启山道:“你就说吧,我每听一遍,心里就激动一次,国际上,都是振奋人心的消息。” 娟子就把自己听到的、能记住的,又说了一遍。 赵启山知道,娟子把许多战场地名,记混了,尤其是在什么地点击沉的战列舰,说成是驱逐舰,把轻巡洋舰,说成了重巡洋舰。但总体形势,是美军取得了重大胜利。赵启山也不纠正娟子,因为赵启山对岛屿名字,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娟子说完,赵启山接着说道:“总体上来说,太平洋战场,美军已经展开反攻。再也不像年初那样,在菲律宾被动挨打,最后投降结束战斗。我认为,美军从此以后,会牢牢掌握了太平洋战场的主动权。吴有仁是聪明人,他肯定看到了这一点。” 五叔点头,表示认可。 赵启山又说道:“看现在还未结束的浙赣会战,虽然说日军基本达到了目标,破坏了铁路设施和器材,抢掠了一些物资,搞以战养战的目的。但也遭到严重损失,据说一个师团长毙命,总伤亡人数也不会低。如果是抗战初期,双方投入这些数量的部队,那日军对中国军队,将是摧枯拉朽一般。吴有仁是看趋势的,听说他喜欢下围棋,肯定是取大势的人。” 娟子说道:“日本兵员素质越来越弱,单从征招兵员的身高,就不断降低了。听日本广播,七七事变时,前线士兵的身高,要一米六五;现在要求的身高,一米五以上就可以了,听说还要降低身高。” 五叔也说道:“是的,八路军刚刚上前线时,军队战斗力,在整个中国军队中算最顶级的,对日军要达三倍兵力,才有获胜把握,拼刺刀也要三对一。现在,老八路的部队,对新调上来的日军,拼刺刀一对一,也不落下风。” 赵启山道:“这些,吴有仁都能看到,他会审时度势的。” 五叔道:“好吧,把我们的分析,报告延安,上级也会综合别的情报,做出正确的分析判断。” 娟子说道:“我可以和朝鲜同志一起回东北。” 五叔看了一眼赵启山,因为五叔也有这种想法。但五叔知道,如果不是坐火车,上级不会同意娟子随行的。 赵启山知道,他该与娟子分别了。 持有日本身份证明的朝鲜同志,很快到了汉口,六男一女,住进了五叔安排的高级酒店。 两天后,赵启山分两拨,把他们送上了北去的火车。自己与娟子依依惜别,祝福一行人平安到达。 曼妮听说娟子走了,冲着赵启山直嚷嚷,“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要送一送娟子姐,梅琴在武汉我就没有见到,娟子姐的身份是公开的,我也有正式身份,你怕什么,偷偷摸摸把人送走了!” 赵启山故意说道:“我们这里是日占区,是敌后,凡事皆需谨慎,连让你们见面都违规了,出事会带来连锁影响,一看你的敌后斗争经验就欠缺,你必须要注意呢!” 沈丘人平时也担心曼妮的安全,和赵启山看娟子一样,总认为曼妮经验不丰富,这时也帮赵启山说曼妮: “赵组长说得对,敌后斗争,来不得半点大意,也不允许有任何侥幸心理,一旦出事,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弄得曼妮没了声音。 几天后,五叔告诉赵启山,娟子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把朝鲜同志,安全地交接给了抗联。 赵启山想,肯定是玉河哥的南满独立支队。 赵启山猜得没错,娟子和王玉河第一次见面,娟子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娟子一直为独立支队转发电报,又整天和赵启山在一起,自然对王玉河情况熟悉,但见面还是第一次。 玉河对娟子热情款待,为弟弟有这么好的媳妇,由衷地高兴。同时,也羡慕弟弟和弟媳,能多经常见面。而他自己,随部队离开延安,深入敌后,建立胶东抗日根据地,几年来,再也没有见到妻子。 孙福生对把电台交回娟子,并没有抵触情绪,反而是毕站长,对娟子传达了总部的指示,心里不满意,嘴上也发着牢骚。尽管总部的意见,已经通过电报,早就传到了军统奉天区站。 毕站长知道,娟子向总部汇报时,肯定是偏向了孙福生,但他也没有办法。 吴有仁越来越靠近重庆,最后主动提出,加入军统组织。陶站长再次来到武汉,与吴有仁密谈了两天,最后满意而归。 赵启山没有参加他们的密会,但从吴有仁的脸上,看出了吴有仁的满意程度。看来,吴有仁还是了解军统的,脚踩两只船,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掉到了水里。 五叔提醒赵启山,从赵启山说“他的朋友都能说日语”,吴有仁不难猜出,这批同志是朝鲜人,从送朝鲜抗日人士回东北,吴有仁会猜到:赵启山和延安有关联,让赵启山想好,一但吴有仁向军统告密,他应该怎么应付。 赵启山分析,“吴有仁新入军统,不会这么快就反咬自己一口。这种人投机钻营,会权衡利弊,也会广交朋友少砌墙,不会这么快得罪自己。” 事情发展,与赵启山料想的一模一样,包括把自己从武汉调走。 赵启山已经感觉,吴有仁投靠军统,自己在武汉的作用,对于军统来说,已经大大减小了。军统会否希望,自己返回东北呢? 很快,军统来了指示,让自己试探性提出,可否调换一下工作,比如去南京,去上海。不行就以希望夫妻团聚为由,返回东北。 看来,军统用自己,是一点也不怜惜,希望自己发挥最大的作用,他们付出的代价,就是给自己晋升了个少校。 还没等赵启山提出申请,黄德彪的电话打了过来:“喂,老伙计,一个人待在武汉,没有意思吧,想来南京吗?” “到南京干嘛?如果请我吃鸭血粉丝汤,那就免了吧,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黄德彪哈哈大笑,“到秦淮人家,吃你喜欢吃的。” 赵启山道:“这还差不多,要我去开会吗?你想从武汉带点什么东西?” 黄德彪:“不是开会,让你到南京大使馆,还是做商务室秘书,说白了,还是负责情报工作。” “通商室秘书?咦,那不是老兄的职位吗?让我升官了,那老兄干什么去?” 黄德彪道:“我回外交部,去通商司工作。” 赵启山笑了,“原来老哥也升官了,恭喜恭喜。” 黄德彪道:“我这算哪门子升官,钟义民才算升官呢,他已经是公使衔参赞了。升得够快的吧?” 赵启山:“嗯,升得够快的!也祝贺他吧。”嘴上说祝贺,心里却想,你们这些人,蹦跶不了几天了。 黄德彪:“马上要过年了,年后你就来上任吧,现在你先准备一下,接你的人马上就到了,你先交接,然后回家探亲,节后早点回南京。” “好的,谢谢德彪兄了!” 撂下电话,赵启山摇头,难道这是天意吗?军统感觉自己在武汉,起的作用不够大了,这不,黄德彪就来电话,要自己去南京。 现在,国际战场形势,又有了很大变化,去年十月和十一月,北非战场发生了转折,阿拉曼战役结束,在蒙哥马利指挥下,英军得到美军的帮助,发动大规模反攻,取得了决定性胜利。 现在,在苏德战场,苏军在斯大林格勒,发起最后进攻,德国第六集团军即将全军覆没。 反法西斯阵线,捷报频传,胜利的太平,已经向盟军倾斜。 赵启山向延安、重庆汇报后,想给黄德彪去电话,说自己想在周围“出去走一走”,其实他想去田汝真部队驻扎地,见一下哥哥。 自从嫂子牺牲后,赵启山还没有见过哥哥,他还不知道嫂子埋在哪里,想祭拜一下嫂子。 赵启山电话还没打,接替赵启山的人就到了,他叫王维生。 交接很简单,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最后,领着他见了姓佟的总领事,那个瘦小老头。又见了通商代表老郎,那个腰圆膀阔,眼珠子突出的家伙。 第二天,领着这个王维生,见了吴有仁。 吴有仁借着这个机会,把王维生又推给了副局长。 赵启山交接完后,真的自由了,他通过五叔的安排,秘密地进入了延安,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地方。离开部队时,部队并没有驻扎在延安,去胡民恩处时,中央保卫局也不在延安。这次,是赵启山第一次来到延安。 向胡民恩和眼镜首长汇报后,赵启山又问起堂弟王玉石的下落,得到的结论还是失踪。按正常估计,玉石很可能牺牲了。 在胡民恩的安排下,赵启山见到了王玉河的妻子,自己的三嫂。赵启山向嫂子介绍了玉河哥的情况,然后又了解了嫂子的情况。 嫂子想给玉河哥捎封信,让胡民恩制止了,说这会给赵启山带来巨大的危险。嫂子红着脸,连声说对不起。 赵启山说:“嫂子想说什么,我完全能记住,只要说两遍就行。” 胡民恩知趣地离开了,嫂子只说一句话:“让玉河保重,我等他胜利归来。” 赵启山没有能去见田汝真,因为田旅调动到云南方向了。 赵启山又秘密离开了延安,很快就出现在黄德彪面前,两人嬉笑打闹,吃吃喝喝,赵启山又踏上了去东北的火车。 见过玉河哥,见过孙福生,又会面了毕站长,赵启山在年前,又来到孤儿院。 当赵启山说找山口嘉美时,别人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最后,一个上年纪的妇人,把赵启山拉到大院门外,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是她朋友吗?你别找她了,她失踪了。” 赵启山瞪大眼睛,“失踪?怎么会呢,难道她遇到了什么坏人,被绑架啦?” 妇人摇头,“老院长是会社反战同盟会的人,被特高课带走了,山口小姐也不见了!” 赵启山早就猜到了,嘉美一直在做反战工作。 第221章 满怀憧憬孕育新生 嘉美不见了,难道是被特高课秘密逮捕?在保安局时,赵启山已经查清了嘉美家庭,不仅仅嘉美丈夫,山田重信是特高课的头目,嘉美的叔叔,更是特高课在中国的重要领导,具体职务不详,应该相当于中国区的副领导人,或者是负责人助手之类人物。 像这种家族的孩子、后代,即便是有反叛的行为,一般地方上的特高课,也是不敢动嘉美的。 日本会社反战同盟,赵启山一入军统,就有所耳闻,据说是公开反战,但行动上很隐蔽,经常让特高课抓不到实际把柄,拿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赵启山到了保安局,特别是当了外交官后,接触了更多信息,也是由于嘉美的关系,让赵启山更注意了日本会社反战同盟。它是日本鹤松堂的传人,一个叫鹤松木男的人,目睹日本对华战争的无理与暴虐,于1937年秘密成立日本反战同盟,他联合反对战争的日本企业,资助世界各地,尤其是中国的抗战活动。 这个反战同盟,在日本国内,进行各种反对战争的活动,不断有反对战争的企业,陆续加入。近年来,日本会社反战同盟不断扩大。 看来,日本国内,开始对会社反战同盟动手了。这个组织人数虽不多,但影响力巨大。都是企业家,会社当家人、掌舵人,有经济实力,有影响力。日本社会,也是一个财阀的社会,大财阀遵从天皇的旨意,也能影响到天皇的意志。虽然不如军部对天皇有影响力,但也是重要的社会力量。 如果让反战思想,在企业界自由发展,早晚会动摇日本狂热的战争思想基础。 在中国,由日本军人组成的反战组织,在经过了华北日本士兵觉醒联盟,在华日人反战同盟,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各阶段的联合、演变、壮大后,组成了日本反战同盟会。许多日本军人,直接加入了中国军队,共同与日本侵略者战斗,让日本高层非常头痛。 嘉美到底是什么情况?赵启山反复问了这个日本妇人,这个老妇人直摇头,只敢肯定的是,从这所孤儿院走出去时,嘉美人还是自由的。 赵启山谢过妇人,转身要离开,老妇人又喊住他:“年轻人,稍等一会。” 赵启山回身:“老妈妈,你想起了什么事情吗?” 妇人道:“你不用去学校找她,她之前就从学校辞职了,更不要去日满中文化交流协会。” 赵启山问:“为什么不能去协会找她,那个协会出事了吗?” 老妇人:“是的,那个协会好几个人被抓走了。去那里的人,会被严密监视 也会被调查的,我认为嘉美,还有你们,都是好人,会得到上天保佑的。” 这个妇人,明显看出赵启山是什么人,有意提醒自己,这让赵启山很感动。 赵启山向老妇人鞠了一躬,“谢谢老妈妈!” 在回去的路上,赵启山做出了判断,嘉美是主动“失踪”的,她不是企业家,即便是加入会社反战同盟,肯定也是外围人员,或者是低级成员,她“失踪”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让别人找不到她,不成为特高课的诱饵。 这次,赵启山找嘉美,还有一种想法,嫂子梅冬雪已经牺牲一年多了,他想让嘉美过去,陪着哥哥田汝真。赵启山知道,嘉美对哥哥一直是感情深厚,哥哥对嘉美也念念不忘。 老天怎么这么戏弄人啊! 如果不是为了抗联支队,赵启山都会反对娟子拿回电台,让孙福生行动队自己掌握,这样对外联系更顺畅。 前天见到玉河,知道山东根据地,又向南满独立支队派了政工干部,来加强部队的政治工作,现在山里的根据地,已经具有一定规模,并且是在分散的山头上。 现在,赵启山还有一个同志没见面,这个人就是张荣仪。 娟子已经不教张荣仪的孩子,况且娟子教的那两个孩子中,大的已经从小学毕业,两家已经没有什么理由见面了。 今天赵启山没有骑自行车,娟子不想让赵启山雪地骑车,像前年春节那样,骑车雪地打滚,搞得一身泥雪和冰碴。 奉天城市又有了发展,电车增加了好几条线路。日本为掠夺东北的资源,支撑关内的侵华战争,支撑太平洋战争,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在东北,建了不少工厂、矿山,给奉天周边,带来了不小的虚假繁荣。 坐在电车上,赵启山看着窗外林立的烟囱,拔地而起的工厂厂房,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就是被誉为“东方鲁尔”的城市吗?它什么时候能回到中国人的手中?现在,世界范围的反法西斯战争,已经取得了很大进展,甚至可以说,胜利是早晚的事情。 一路遐想,赵启山进了家门。 娟子扑了上来,赵启山赶紧关好房门,“不能让邻居看到了!” 娟子一扬头,“怕什么,我都不怕被人看到,你怕什么?” 赵启山道:“让人看到,说你根本不像一个日本女人,怀疑你的身份。” 娟子道:“我本来就不是日本人,我是台湾人!” 赵启山道:“我又要批评你了,平常说话要养成习惯,不说日本人也行,但不要说台湾,尽量说高砂,说自己是高砂人,要按日本的说法,养成说话的习惯。” 娟子道:“日本可以征服那块土地,但征服不了那片土地上的人心。” 赵启山说道:“五叔还夸你进步呢,我看你是在他面前装的,你没一点进步,我们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本来就是装的嘛!我们现在一直在装,你还真把自己当外交官,当汉奸啦!” 赵启山摇头,“好,好,我们在装,但我们装的像一点,戏也要演得像一点,再敬业一点好吗?这关系到我们的生命,我们的事业,对吧,老婆?” 娟子笑了,“嗯,当你老婆,就要再当好一点,我为你生个孩子,就当的更完美了,更像了。” 这次回来探亲,娟子是第二次说到要生小孩了。赵启山一脸愧疚,“媳妇,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抗战胜利后,我们再生小孩吗?你看我们形势这么严峻,日本鬼子这么猖狂,孩子出生,让他受这么多苦,遭这么大的罪。” 娟子不高兴了,“你总是这么,这么的,我看不出孩子会受多少苦,我看到的是孩子一诞生,就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 赵启山搂着娟子,深情地亲了亲,“我也充满信心,但要走的道路还很长。预见到了光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可暂时还是黑暗。” 娟子一拍赵启山,“老师还要给你讲一讲课,我刚刚听的广播,苏联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了!” “结束了,德军没能突围吧?” 娟子道:“德军已经放下武器投降了,希特勒刚刚授予的陆军元帅,保卢斯率领九万多德军,放下武器投降了。整个战役,歼灭德军近三十万人。” 赵启山高兴地抱起娟子,转了两圈,“太好了,苏联开始要反攻了!等打垮德国,日本更支撑不住了,离我们胜利就不远了。” 娟子娇羞地说道:“所以我说的,孩子一出生,就会看到一片光明,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赵启山想,或许娟子是对的,她接触的信息比自己多,她看到的比自己远,两人要一个孩子,可能也是不错的选择。 赵启山和娟子,两人还是太乐观了。 娟子已经做好饭菜,两人高高兴兴地吃饭,讨论着形势,畅想未来美好的生活。 两人尽情的欢悦,巫山云雨,好不快活。 一个白天,赵启山和娟子嬉戏以后,赵启山问道:“有什么理由可以和张荣仪见一面?” 娟子道:“还用找什么理由呀,直接去他家就行了,又不是不认识。” 赵启山道:“这样并不好,你做为他孩子的老师,可以和他家常来往,你不是他孩子的老师了,来往太多,很乍眼。” 娟子道:“那有什么问题,我和张太太还是好朋友呢,原来经常去她家玩,跟她说日语。她大连的妹妹病逝了,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特别希望我去她家。” 赵启山道:“你平常去没有任何问题,这是过节,走亲访友的时候。之前,张太太也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吧?” 娟子道:“没有,我从武汉回来后,张太太就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听说张先生不做副局长了,给张太太打过一个电话,时间很短,通话时间不长,张太太说忙着做饭,就撂了电话。” “张荣仪不当副局长了,他到哪去了,你听谁说的?” 娟子道:“听行动队的人说的,行动队的消息,不都是这些事情吗?” 赵启山:“没有说为什么吗?” 对这么重大的事情,娟子不对自己说,赵启山还是有点失望,娟子做特工,做间谍的敏感性,还是有些欠缺。 娟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像个温顺的小羊羔,挤在赵启山身边,“嗯,是我忘记说了,差不多两个月前吧,让张荣仪回奉天省警察厅,还是在总务处。以前只有他一个副处长,现在有两个副处长了,他排在第二位。等于到奉天市局转了一圈,回去还降职了。” 赵启山敏锐地感觉,张荣仪可能受到了怀疑。奉天之前接二连三出事,尤其是庆祝汪伪政权成立,搞的那个庆祝会被袭,张荣仪还正好去了大连,后来再迟迟破不了案,起码会不受重视。 如果仅是因为调回省厅,张荣仪不会不愿意见客人,如果感觉受到怀疑,或发现受到监视,那他会中断和外界一切联系。 赵启山问娟子道:“行动队的人,不知道张荣仪是我们这边的吧?” 娟子道:“应该是不知道!那晓丹还说,因为张荣仪没干多少坏事,行动队才没有把他确定为刺杀目标。” 张荣仪蛰伏一段时间也挺好,降低敌人对他的怀疑。 这样,整个假期,赵启山没有见到张荣仪。 探亲后,赵启山来到南京,到了伪满驻汪伪的大使馆,当上了通商室秘书。 每天,在“大使馆”里,赵启山按部就班,没有什么突出表现,也没有丝毫的松懈怠工。基本上两三天,赵启山就要到军统南京站,把整理的情报,发送到重庆。 同时,赵启山又要去夫子庙街,到一家小笼包店,吃上一屉小笼包,在交钱时,把情报交到延安地下党手上。 就这样,生活好像是平淡无奇,实际上,情报产生的效果,却是波澜壮阔。 赵启山反复受到延安、重庆方面的嘉奖。重庆方面还提供着优厚的活动经费。 还有两个小乞丐,把赵启山当做了大哥,因为赵启山把得到的奖金,都给这两个乞丐。两个小乞丐,手下都有几个更小的乞丐。 这天,赵启山接到娟子的信,娟子信上自豪地说,她怀孕了,让赵启山做好当爸爸的准备。 这是娟子希望的,她已经盼了好久了。 赵启山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整个假期探亲时,两人天天“红裙溅水鸳鸯湿,几度云朝雨暮”,娟子怀孕是必然的。 赵启山特别留意军队信息,时刻关注着哥哥田汝真,关注着田旅的具体布防位置,调动情况。 赵启山得到了消息,哥哥田汝真当上省军事参议,实际上给省政府主席,地方派系的大军阀,做高级参谋,军衔晋升为中将,但不指挥部队了。赵启山为哥哥担心,不知道哥哥是受重视了,还是明升暗降,军阀要剥夺哥哥的兵权。 在平淡的大使馆生活中,赵启山听到了一件让他兴奋的事情。 太湖山区的国军,怕枪炮受潮严重,就想打一打手中的武器。说话功夫,突然飞来一架日军飞机。士兵发现,飞机机身上,涂着红色日本膏药旗。 大概是天气原因,日军的飞机飞得很低,速度还不快,几名中国士兵,手中的轻重武器骤然开火,日军飞机顿时冒起了黑烟,倾斜着飞向山林,空中传来几声燃爆声后,飞机撞到一株大树上,又坠毁在山谷里,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随后没两天,大批日军的飞机,地面兵力到达飞机坠落地,查找飞机下落和尸体。 后来才知道,日军飞机里,竟坐着日军第11军司令官冢田攻大将,还有他的十几名随从。 赵启山心花怒放,感到自己的手也痒痒,在南京城里,满街都走着日本将佐军官,自己也可干掉几个,杀一杀日本鬼子的士气。 没等赵启山向上请示,军统却给他下达了任务,让他策反胡歌清。 第222章 策反失败避走他乡 策反胡歌清,如果成功,肯定是非常圆满,如果不成功,那就是自我暴露,为什么重庆要冒险呢? 既然命令已经下来,赵启山必须去完成。 胡歌清的身份,是满洲国特使,有了大使,还任命一个特使,实际上就是完成两国特定事情交流。 满洲国驻汪伪的大使吕荣寰,是日本人选定,他原是东北军阀张家的亲信,虽说我在扞卫日本人的利益,听命于日本人,但毕竟老奸巨猾,日本人对他并不放心。 反观胡歌清,一副学者模样,也没有吕荣寰那么多弯弯道,人好控制。 由于胡歌清做过保安局工作,虽然没在其中任职,但对其工作并不陌生。 从与钟义民的交往中,赵启山知道,胡歌清思想很中庸,既传统又西化。中庸是骨子里的基因,是从小文化熏陶的结果;西化是从青少年开始,接受西方教育,用思维分析社会而带来的改变。 当赵启山来到胡歌清办公室,外屋的秘书隋姑娘,含笑站起来,“黄秘书,你找胡先生呀,胡先生每天中午要休息三十分钟,你是在这等一会,还是回办公室等,你要忙,由我来转达也行。” 赵启山知道胡歌清有午休习惯,但没想他的午休是雷打不动。 “胡先生休息多长时间了?” “快二十分钟了。” 赵启山道:“那我就等一会吧,上楼下楼,来回走一趟,时间也要几分钟的。” “那黄秘书请坐吧,”小姑娘显得挺高兴,开始给赵启山沏茶倒水,“黄秘书总是精神抖擞,中午不休息一会吗?” 赵启山笑道:“隋秘书不也没有休息吗?” 小隋笑着回应道:“我们小人物,哪敢跟你们大人比,就像黄秘书,是外交官,负责通商室的重大外交工作。而您也称我一声秘书,我则是端茶倒水,做些勤杂的小事情,您我身份是天壤之别。” 赵启山哈哈笑了起来,“隋小姐真会说话,我做的工作也不是什么惊天大业,也是一些杂事,只不过身份是外交官而已。” 小隋把茶水放在赵启山面前,“黄先生,你们通商室,还需要打杂跑腿的人吗,看我去合不合适?” 赵启山心里一愣,做为胡歌清的秘书也好,即便是她自己说的打杂也罢,当赵启山面,说跳槽换工作,还是到胡歌清可以管辖的范围,总不是一个合适的话题。但小隋说了,其中必有缘故。 “隋小姐可是胡先生身边的红人,胡先生不会舍得你走的。” 小隋压低声音说道:“胡先生跟我说的,要我自己考虑去处,他不想做这项工作了。” 赵启山很认真地问道:“当真,那胡先生想去哪里?我们只听说了,他和吕大使有点合不来,但不知道胡先生要调哪里去?” 小隋说道:“胡先生想辞职,离开这里,也不回满洲,去欧洲哪个国家,到大学教书。” 赵启山道:“以前听说,美国大学邀请胡先生做教授,现在满洲国跟随日本,与美国交战状态,胡先生也去不了。欧洲也在打仗,他能去哪啊?” 小隋道:“一个中立国家。” 赵启山不懂胡歌清的专业成就,不知道他造诣多深,但现在战争年代,各个国家的学者,都往没有战争的国家跑,这种你争我夺的教授位置,还有大学,给胡歌清留有一席之地,可见胡歌清的影响力了。 赵启山问道:“那这么说胡先生答应去了,不然也不会让你早作安排。” 小隋道:“胡先生比较犹豫,胡太太坚决要离开。” “看来胡太太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种想法,大多数女人都有。我太太,也曾跟我说过,如果什么地方和平安定,不用听到枪炮声,那个地方就是世外桃源。” 又闲聊了几句,小隋看了一下手表,“胡先生该起来了。”说完,敲门进屋,一会又出来。 “黄先生,请进吧!” 赵启山进屋坐下后,小隋又要倒水,赵启山说道:“把我刚才用过的水杯,拿过来就好啦!” 小隋笑一下,出去续了水,端了进来,随后出去,关好房门。 赵启山开始说工作上事情,看胡歌清只是听着,并不发表意见,等赵启山说完,胡歌清说道: “这些事情,你很有经验,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就不发表意见了。我说多了,反而会影响到你,使你不好工作。以后,这些事情不用请示我,因为在这些问题上,我还不如你。” 胡歌清的话,如果放在昨天,还会让赵启山吃惊,刚才听了小隋的介绍,赵启山确信,小隋说得都是真的。 赵启山决定单刀直入,“胡先生,听隋小姐说,你想辞职,是真的吗?” “是的,我已经接受苏士如大学邀请,去那里做教授。” 赵启山道:“着名的大学,没有战争的国家,现在那里就是一片净土。我想,满洲国不愿意放你走吧,应该极力想挽留你。” 胡歌清轻轻地笑一下,“贱内去意已决,我准备尊重她的意见。我空想着救民报国,太自以为是了。现实让我清醒过来,我不是那块料,不是有满腔热情就可以的。我承认、接受,术业有专攻,不该我做的,我就做不来。如果强扭着上架,只能是一败涂地。” 赵启山明白了,当军统知道胡歌清的想法后,认定胡歌清对伪满政府不满,想把他争取过来? 赵启山问道:“胡先生是对什么不满意吧,想离开这块土地?” 胡歌清看了赵启山一眼,“黄先生听到了什么吗?” 赵启山说道:“我没有听到什么,只是猜的,胡先生愿意说吗?或许,从我的角度,能帮胡先生做一下分析。我虽不才,但毕竟比胡先生年轻很多,我可以从不同角度,看待同一个问题。” 胡歌清道:“说得很有道理,我信服你的判断力。那个广场集会,还是你救了我和义民的命呢!” 赵启山道:“没那么严重,我想那次对方,肯定不会是针对胡先生。” 胡歌清道:“那是肯定的,我在那个场合,就是一个小人物嘛。说到不满意,我没有一件事情是满意的,我看到军阀混战的黑暗,看到了民不聊生,我非常失望。” 赵启山:“那满洲国不是挺安定的吗?” 胡歌清:“那是虚假的安定!我本来想,满洲那里或许是一片净土,结果我想错了,那里让我更失望。” 赵启山:“一个国家,可能要在完全民族自决下,才能实现真正的安定,外来的框架,看上去多么完美,也会产生水土不服,产生民族情绪对立,更别说中间再夹着宗教因素。” 胡歌清大呼道:“哎呀,你说的真精辟,我总是小看你,难怪义民一直向我推荐你。我以为你只会搞情报,懂得治安,能维护社会秩序,看来你是有治国才略呀!” 赵启山赶紧摆手,“我这是班门弄斧,让前辈见笑了。” 胡歌清道:“我把你弄到保安局,发现我犯错了,我又努力把你弄到外交部,今天,我发现我还是错了。对你,我感觉和我人生轨迹一样,总是犯错误。” 赵启山说道:“其实,我认为反对军阀混战,不使人民遭受涂炭,这一点不错;寻找美丽的净土,这也没有错,关键什么样的土地,才算净土。每一块土地,都是在人的管理之下,没有一块土地,可以不在人的治理之下。” 胡歌清呆呆地看着赵启山,许久才开口说到:“黄先生,你和我一起辞职吧,我去苏士如大学做教授,做我的中国与中亚关系研究,虽然不能救民出水火之中,但也为历史、为人类做出点贡献。你呢,到那里留学,可以学政治学,社会学,如果对哪门科学感兴趣,你也可以学科学。费用不必担心,我来资助你。” 赵启山笑了,自己绕着弯,想把胡歌清留下来,开始想的是,完成军统的任务,看到胡歌清讨厌军阀,讨厌混战给人民造成的灾难,就有想把胡歌清,往共产主义思想上引。谁知道,胡歌清倒劝自己离开,去苏士如大学留学。 “我不会出国的,我刚刚得知,我的孩子,在年底或明年初,将来到这世上。如果胡先生有救国救民的理想,可以研究一下各种主义,看看哪些思想可以拯救这片土地。” 胡歌清摇头,“三民主义,马克思主义,无政府主义,这个主义,那个主义,都看过,我不想探讨,已经有这么多人搞了,我承认我没那个能力,我放弃了。我也不想背骂名,我要走了。或许,在我熟悉的领域,对人类才有贡献。否则,不但没有贡献,还可能有害这片土地的人民。” 从内心中,赵启山完全认可胡歌清的话,他准备不执行军统的命令,帮助胡歌清离开中国。 赵启山来到军统南京站,左副站长见到赵启山,满脸堆笑,“赵少校不愧是党国精英,军统的英雄,做事雷厉风行,怎么样,胡歌清能不能反邪归正?” 赵启山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还没有开口,也没有说找过胡歌清,左副站长就知道,自己找了胡歌清。看来,军统有人在监视胡歌清。 赵启山照实说道:“胡歌清想辞职,去苏士如大学任教,搞学术研究。” 左副站长脸上笑容没有了,“这些情况我们清楚了,上次可能下面人没说清楚,现在我们要策反他,让他不离开南京,为我们服务。” 赵启山道:“下面人说清楚了,我也明白总部的意思。只是,胡歌清心灰意冷,下决心想离开政治,安心去搞学问。” 左副站长道:“你是策反不成功?胡歌清不肯为我们服务,想逃避吗?” 赵启山道:“我并没有暴露身份,但和他谈的很深入,我感觉他辞职离开,对我们不是什么坏事。一个开始自以为是的学者,碰得头破血流后,逃避到书堆之中,本身没做过什么坏事、恶事,对我们没有血债,不存在将功折罪,让他走也无妨。” 左副站长不说话了,眼镜片后的小眼睛,眯上又睁开,“我们军统南京站,好久没有开杀戒了,可以拿他开刀祭旗,杀一儆百。” 赵启山笑道:“南京城里,满街走着日军将佐军官,我也正想找机会下手呢。” 左副站长说道:“不行,日本人会报复,屠杀我们国人,或者枪毙一批我们被捕的同志,所以不能用暗杀手段,在南京城内杀日本人。而杀胡歌清就不同了,他辞职后,日本人不会搭理他,伪满不会保护他,又不是汪伪的人,汪伪也不会管他。前一阵子,我们和汪伪互相搞暗杀,双方都搞得精疲力尽,结果双方达成默契,停止了暗杀活动。” 赵启山听说了,军统和汪伪76号李士群,主要在上海周边,互相暗杀对方人员,双方都杀红了眼,不知道是双方达成默契,还是中间人调停,最后双方罢手,停止了暗杀活动。 左副站长看出赵启山不想杀胡歌清,便说道:“这事你不用管了,如果能策反他,为我们服务,就通知我们,停止行动。否则,等他辞职后,离开南京,我们就动手。当了汉奸,想一走了之,没那么便宜的事情。” 赵启山说道:“那好吧,在胡歌清没走之前,我再试一下,看能不能策反他。” 左副站长小眼睛眯眯笑着,“我就是赞赏你永不放弃的精神,能成为英雄,也不是偶然的。” 第二天,赵启山又来到胡歌清办公室,秘书小隋抬头看一眼赵启山,“黄秘书,胡先生不在办公室,出去了。” “胡先生去哪儿啦?” 隋姑娘答道:“去机场送太太了。” 赵启山:“他太太去机场,回奉天吗?” 隋姑娘:“不是,去香港,可能要坐船去欧洲。” 赵启山一惊,“胡先生辞职批准了吗?这么快,接替他的人到了吗?” 隋姑娘笑道:“不是的,他太太先去欧洲,好像是去她弟弟那里,在欧洲等胡先生。” “哦,是这样,如果我们外交部,不批准胡先生辞职,他太太不是白跑一趟欧洲吗?” 隋姑娘嘴角一抖动,“嗯,是白跑了,嘻嘻!” 赵启山笑了笑,转身走开了。军统在胡歌清身边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隋姑娘,好像她已经认定胡歌清走不了。 赵启山再次与胡歌清谈话,还是以失败告终。同时,赵启山知道,伪满考虑到与中立国的关系,同意胡歌清辞职,接替他的人已经到了。 胡歌清帮隋姑娘,又安排了工作。 隋姑娘想等胡歌清交接完再离开,无奈新特使带来个秘书,首先和她交接完了。 看着胡歌清交接工作,赵启山有一种无力感,他想着怎么帮胡歌清安全离开。 第223章 欢歌达旦呱呱坠地 看着胡歌清交接完毕,新特使带着二三十人,把胡歌清送到大门口。赵启山看了一眼,除了“大使”吕荣寰,还有吕荣寰身边的几个人,其他人都来送胡歌清。 对胡歌清不熟悉的人,小声问其他人,“他算地理学家,还是人类学家?” “应该是人类学家吧。专门研究人类演化,迁徙的学者,几本着作,翻译成十几种语言。” 马上有人接话,“他可不是专门研究,”这人把专门咬得很重,接着说道: “他还是考古学家,尤其是对中国和中亚古历史,现在是世界顶级的,直接用英文,用波斯语写作。” “这种人,跑去当奉天副市长,当什么特使,脑子坏掉了。” “大概是没当过官,过一过官瘾吧。”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赵启山扫了一眼人群,在最后面,看到了小隋,她脸上没有笑容,也没哀伤,麻木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难道军统左副站长改变主意啦,还是请示了总部,上面没有批准暗杀胡歌清的计划?对这样级别汉奸的暗杀,不用请示总部的。 胡歌清向众人挥手道别,上了汽车。 赵启山问身边的人,“胡先生住在哪儿?” “听说住在宾馆,好像是金陵之巅。” 赵启山回到了办公室,几封外交信件,已经摆在桌子上了,赵启山迅速都拆开,每个都浏览一眼。 突然,一封信和一张照片,吸引住了赵启山。那是伪满保安局的文件,还附上了日占大连特高课的函,盖着关东洲的大印,还有一张翻拍的儿童照片,儿童名字叫张小小,安徽人。 赵启山盯着儿童照片,眼前立即浮现出张荣仪儿子的模样,敌人在调查张荣仪! 赵启山来不及多想,装起张荣仪的资料,出门离开“大使馆”。 来回折返几个回合,确认没人跟踪,赵启山来到了军统南京站。 站长几乎看不到人影,平常都是左副站长在站里,今天只有两个人在看家。好在这两人都是核心人员,认识赵启山,不用对暗号。 “就你们两人吗,左副站长呢?”赵启山问。 “今天有行动,左副站长带人出去了。” 赵启山拿出张荣仪资料,对这两人说道:“这份情报很重要,要立刻采取行动,这个人关系重大,马上向总部汇报,我最多能拖两天时间。” “明白,我马上处理,先翻拍资料。” 等这人把每页资料拍照后,赵启山匆匆赶回了“使馆”。 刚把资料摊平放好,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赵启山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对方就急切说道:“黄先生,是我!” 赵启山听出来了,是胡歌清。 “胡先生,你在哪儿,有什么事情?” “有人跟踪我,应该是要杀我,一人拿枪,一人拿刀,进了我宾馆房间,我当时去了宾馆露台,回来正好看到两人进我的房间。” “你现在在哪?” “在宾馆楼西侧洗衣间对面,这里只这一部电话,还是要总机才能拨外线的。” 赵启山问道:“是金陵之巅宾馆吗,你在几号房间?” “206房间。” “你躲好,我马上过去找你!” 胡歌清:“我都不知道什么人要杀我,日、蒋、汪、满洲国,还是仇家,可我没得罪谁啊。” 赵启山道:“撂电话吧,我们见面再说。” 赵启山看表,离天黑还有段时间,赶紧出来,开上车,直奔金陵之巅宾馆。 宾馆前后都有路,前门对大路,后院有一条小路经过,有一个小角门,应该是维修工人走的门。 路过宾馆大门,赵启山看到门口一个人,是军统南京站的。转过去,小角门处有一个乞丐,赵启山没有见过,估计也是军统人员。赵启山都没有停车,直接开了过去。 离宾馆有两条街,赵启山停好车,从车上拿出一副墨镜、一顶帽子戴上,脱掉西服丢在车上,拿起一个挎包下了车。 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赵启山想着,客人进出,都走前门,前门肯定不止一个军统人员,只能带胡歌清走后门。怎样对付那个乞丐呢,要饭的真乞丐,不会守着工人进出的后门,只会在前门,向衣着光鲜的客人乞讨。 远处,又一个乞丐模样人出现了,赵启山认识,是他给钱的一个乞丐头。 让乞丐对付乞丐,这应该可以。 赵启山走过去,乞丐头认出赵启山,“刘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赵启山对这帮乞丐,自称姓刘,和这个乞丐同姓。 “金陵之巅宾馆后门,有一个乞丐,欺负人,你认识不?” “金陵宾馆,是我们的地盘,我带人把他打走。” 赵启山道:“这小子可能还有枪,你们不能吃亏了。” 乞丐头笑了,“有枪我可以喊警察,这条街上巡逻的张哥,经常让我们办事,我们还帮他偷过洋人怀表呢。” 那个是军统的人,不能与伪军交火产生伤亡,更不能让军统的人,被敌人抓住。 赵启山说道:“不行,不能找警察,只要把他赶跑就行。” 乞丐头笑着,“好咧,看我的,两袋烟的功夫,如果再来人,我就不管了。” 赵启山:“十分钟后让他离开,离开五分钟就行。” 赵启山从侧面墙,一眨眼的功夫,就翻进院子里。迅速找到楼西侧洗衣间,推开对面一扇门,都是放着工具杂物。再推另一扇门,发现门被从里面插上了。 不用说,胡歌清应该躲在这里面。 赵启山敲了一下门,“钟义民先生在吗?” 赵启山不想说胡先生,钟义民没在南京待过,军统南京站的人,一般不会知道钟义民的,而胡歌清却知道这是赵启山来了。 果然,里面没有回答,就把门打开了。 胡歌清迅速拉赵启山进屋,“贤弟,你可算来了,这可怎么办好呢?” 赵启山说道:“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胡歌清道:“我住的206房间,外面是一个大阳台,阳台从外面通着各个房间,也通向二楼大厅。我出去在阳台站一会,就走到大厅,想从大厅进房间,就见两人站在我房间门口。我存了心眼,躲了起来,偷偷看着他们。见他们拿出手枪、刀,然后就冲入我房间。” 赵启山问:“他们没出来吗?” 胡歌清:“我在那看了五分钟,没有人出来。我的身份证明,护照,钱包都在房间里,不然那包都可以不要了。” 赵启山:“你有没有找警察?” 胡歌清:“没有,不知道什么人,哪一方派来的。我怕是日本人,对我辞职不满,想暗中收拾我,所以没报警。也可能军统的人,知道我辞职,身边没有保护的了,想暗杀我。还有满洲国皇上,对我离去不满,偷偷除掉我,不得罪中立国。” 赵启山道:“都有可能,我来送你出去吧,关键是拿回护照和身份证明,钱不是问题。” 胡歌清道:“就是啊,那怎么办,你帮我分析一下,我要不要找警察?” 赵启山不想找警察,笑着对胡歌清说道:“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交给我了。” 赵启山来到隔壁,看着工具和杂物,找出火柴,点着一堆待洗的床单,把木质工具,也扔到火中。然后和胡歌清,进了主楼,直接上了三楼,躲在楼梯口,观察二楼上下楼的人, “着火啦!” “救火啊!” 呼喊声音此起彼伏。 人们都从房间里,纷纷出来,急急忙忙下楼。 “这个人就是,他就是拿刀的人!天都热了,还穿蓝粗布长衫,戴墨镜。‘” 看着这人出来,赵启山拉着胡歌清,迅速下到二楼,来到206房间门口,赵启山轻推门,里面插着,便敲门。 里面低声问道:“谁呀?” 赵启山道:“着火啦,离开房间!” 赵启山又示意胡歌清,敲别的房间门。 胡歌清挨着房间敲着门,“着火啦,着火啦!” 206房间的人,把房门开了一条缝,首先看到赵启山戴着墨镜,以为是同伙。马上又觉得不是,这时门被撞开,他也差点被撞倒,手枪已经握在手上,但保险还没有打开。 赵启山不等他站稳,一脚踢在他膝盖上,一只手抓住枪身,向外一拧。 由于这人还在开枪保险,没有全力握住枪。瞬时,枪就被赵启山夺了下来。 趁他双手反夺枪时,赵启山一拳打在他头上,接着又是一拳,把这人打昏过去。 “快,拿重要的东西!” 胡歌清进屋,赵启山关门,插好。 胡歌清应该早就做了准备,拿出一个小包,看了一下,“护照,身份证件在,钱没有了!” 赵启山说道:“翻他身上!” 胡歌清在那人身上一搜,抽出一叠钞票,还有一个皮夹子,“找到了,全在他身上。” 这时,又有人敲门,“老傅,开门,是我!” 赵启山拉起胡歌清,又来到阳台上,顺着阳台,走到中间,来到大厅,伸头看时,那个穿蓝粗布长衫的人,正在撞206房间的门。 赵启山拉胡歌清,迅速下楼,向宾馆后院角门走过去。 角门那里也有一个门卫,看到赵启山和胡歌清走来,便问道:“火扑灭了吗?我看到烟好大呀!” 赵启山道:“还没扑灭呢,你也过去帮忙!” 说着,赵启山和胡歌清就出了院子。 “刘哥,那小子跑了,衣服都被我们扒下来了,兄弟们看他里面穿的挺好,就把他上下都扒光了。” “他有枪吗?” “有,他枪没拿出来呢,就被我的兄弟,用棒子从背后打倒了。枪在这呢,给刘哥玩吧。”说着递过来一支王八盒子。 赵启山不用这种子弹,留着也没用,便说道:“枪你们扔河里,别惹麻烦。你们怎么对他说的?” “我们说他抢我们的地盘了,给他点颜色看看!” “好,你们赶紧走吧,最近别到这地方来!”赵启山说完,追上胡歌清,向自己汽车方向走去。 赵启山开车,把胡歌清送到上海,胡歌清买了去香港的船票,赵启山看着胡歌清登上船,然后才开车回到南京。 回到南京后,赵启山开始处理张荣仪的事情。然后来到军统南京站。 左副站长一见赵启山,开口便说道:“让胡歌清这个老东西跑掉了,你知道他躲在哪儿吗?” 赵启山道:“他跑不跑掉,我根本不关心,我担心的是,那天我送来的张小小情报,总部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左副站长道:“这个人非常重要吗?” 赵启山道:“当然,我敢说在总部,这件事数一数二的重要。我说了,我只能拖两天,这两天我到医院里,费尽心机装病待着,一共拖了不到三整天。” 左副站长道:“怪不得我们为胡歌清,耽搁了大半天,总部发火了,戴老板说话,如果这个人出事,就要我们的脑袋。如果真出现什么意外,兄弟帮忙,在戴老板、总部问起时,替我们美言几句。” 赵启山说道:“这人不允许出事,如果像你说的,他真出事,我在哪待着,就由不得我了,连你们都要转移。” 左站长眼镜片后的小眼睛,凝视起来,眉毛拧成一个结,“但愿那个人不出事情!” 张荣仪真的没有出事,曲曲折折通过了日伪的审查。张荣仪的太太,还把挺着大肚子的娟子,送上了火车。向娟子同包厢的女人,又是鞠躬致谢,又是赠送小礼品,拜托一路上照顾好娟子。 娟子向学校提出辞职,学校校长出面,来劝留娟子,“你尽管去夫妻团聚,去诞生新的生命,但你夫君做为外交官,早晚会回满洲国的。等他回满洲国,你到时候还回学校嘛!” 对校长这一半是真情,一半是客套的话语,娟子一半是感谢,一半应付地答应了。 赵启山从车站,接上娟子,娟子指着身边一个女人,对赵启山说道:“近三天的路程,多亏了这位姐姐的照顾。” 赵启山向那位女士深鞠一躬,“谢谢你啦!一路上这么辛苦照顾我太太,为表达我们夫妻的谢意,我想设宴答谢姐姐,希望在你们夫妇方便的时候,能赏光应允。” 妇人笑着:“黄先生客气了,路上我没做什么!倒是你太太,知识渊博,谈吐幽默,一路上给我带来许多欢乐。我和娟子妹妹有联系方式,等孩子百日,我们再登门祝福。” 女人谈吐不俗,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并且接受了良好的新式教育。 来接这女人的,是一副富商打扮模样,岁数比女人大许多的人,“既然已有联系方式,就请两位,在方便时,来寒舍做客,我们先告辞了!” “请慢走!” 赵启山和娟子,目送富商两人走远,才向自己车走去。 赵启山说道:“来接你这位姐姐的人,不知道是她的丈夫,还是兄长,我看还像父亲!” 娟子撇嘴道:“你眼睛有毛病了吧,这哪里是她父亲的岁数!她说是夫君来接的。她家产业主要在奉天,南京也有生意。” 娟子的到来,给赵启山增加不少乐趣,也使赵启山更忙碌,行动做事更小心。 在新年伊始,在人们欢歌达旦,庆祝1944年的元旦时,赵启山和娟子的儿子,呱呱坠地! 第224章 相亲相爱天伦之乐 看着那一团小肉球,赵启山哆哆嗦嗦,从护士手上,接过自己的儿子。 看着这个大男人,激动的满脸通红,一双大手,捧着刚刚出生的婴儿,手都不敢动一下,僵硬在空中,远离着身体。护士看多了这种初为人父的“笨”爸爸,笑着把赵启山的手,推近他的身体。 “让孩子靠在你胸前,据说孩子听到父母的心跳,会非常安心,他能感觉到的。” 赵启山对护士连声称谢,按照护士说的,把儿子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前。 “想好给儿子起什么名字了吗?” 赵启山摇了摇头,“我必须给儿子起个响亮的名字!” 护士笑了,“你自己先抱着,不用紧张,用胳膊搂着就行,可以左右换手。一会儿,我回来把孩子抱走去喂奶。” 赵启山问道:“我太太没事吧?” 护士回答:“你放心吧,你不是也看到了吗,还和你说过话,现在医生对产妇例行检查,马上就结束了。如果一切正常,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赵启山问道:“我太太吃饭怎么办?” 护士:“你可以送饭,也可以吃医院的配餐。你会做饭吗?我可以告诉你注意事项。” 赵启山摇摇头,“还是让她吃医院的配餐吧。” 护士:“你还是想想孩子名字吧,要填写出生证明的。实在想不好孩子大名,也可以先起一个小名。” 护士走了,赵启山犯愁了。 自己本姓王,在这里,肯定不能让孩子姓王,那不仅仅容易让人怀疑,暴露自己的身份,还会让别人误解。 在军统档案里,自己姓刘,那是组织上给自己伪造的身份,其实真有刘山这人,只不过已经作古,自己是冒名顶替的。 随后自己又姓赵,在军统里,现在通用赵启山的名字。还有,自己在伪满洲国里,又姓黄了,那是军统大连站,给自己伪造的临时身份,本想到奉天再改名,结果军统奉天市站,正副站长叛变投敌,黄金山的名字,一直沿用下来。 在张荣仪的帮助下,自己黄金山的档案,已经做的天衣无缝了。 孩子随母亲姓,叫松下某某?娟子本身就讨厌日本姓氏,那是民族的耻辱。也不能姓娟子祖先的中国姓氏,容易给娟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思前想后,最后还是用最安全的“黄”姓吧,名字呢,就比较简单了,原来想好几个,没想孩子比预产期晚了两天,正好赶上了元旦新年,就叫元辰吧。 等见到娟子,问她同不同意。 “黄元辰,名字不错,小名叫元元,辰辰都行。” 听了赵启山给孩子起的名字,娟子非常赞同。 两人耳语之时,娟子小声说道:“等我们胜利了,孩子改名叫王元辰,这是你们王家的血脉。” 赵启山小声回应道:“我们会胜利的,等打败法西斯,打败小日本,我们国家就会太平!” 娟子道:“天下太平!” “大使馆”的宿舍,不适合娟子坐月子,赵启山就在“使馆”不远处,租了一套房子,请了一个老妈子,把娟子和孩子,从医院接回到租住的房子里。 从医院回来,娟子就迫不及待收听各种广播,赵启山不想让娟子太劳累,便对娟子说道: “你还听《开罗宣言》呀,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新闻早就说过了,不会再说了。” 娟子道:“我去住院前,听到零零散散的片段,听不全,短波一直受日本干扰,只知道去年十一月下旬,罗斯福、丘吉尔、蒋介石在开罗举行会议,商讨了对日作战胜利后,怎样处置日本,已经达成了协议。我听到,协议涉及到了台湾。” 赵启山道:“是的,你说了以后,我就注意了,前些日子,我清清楚楚听到重庆和延安广播,我都能背下来了。” 娟子急切说道:“我就想知道,12月1日发表的《开罗宣言》,涉及中国的内容。” 赵启山道:“宣言涉及中国的主要是:剥夺日本自1914年战争之后,在太平洋夺得或占领的一切岛屿,日本所侵占的一切中国领土,如东北、台湾、澎湖群岛等,必需归还中国。还有,在一定时间内,使朝鲜独立。强调中、美、英三国,为获得日本无条件投降,将坚持进行所必要的长期作战”。 娟子:“对,就是这个内容,要日本无条件投降。” 这时,小宝宝“呀啊”地哭了起来,娟子道:“该给孩子喂奶啦。”说着,解开棉袄扣子,掀开里面的衣服,开始给孩子喂奶。 赵启山把炉火捅旺,又加一铲子煤,然后回到床上,把脑袋凑过来,看着孩子吃奶。 娟子腾出一只手,把赵启山的脑袋,向外一推,逗趣地说道:“去,别与宝宝抢奶,小心儿子长大后,我给他告状,说他小时候吃不饱,经常哭,就是爸爸和他抢奶吃。” 赵启山也笑了,“你告状吧,我不怕!我的儿子,肯定长得高大粗壮,我就告诉他,是你妈妈诬陷我。还告诉他,你小时候是吃爸爸奶长大的。” 娟子瞪大眼睛,“吃你的奶长大的?” 赵启山笑道:“对呀,让他看看,爸爸的很瘪,就是让他吃瘪的。” 娟子被赵启山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么骗儿子,等他有媳妇后,就知道他爸爸是天下最大的骗子。” “等他有媳妇之后,就知道你说的,爸爸和他抢奶吃是什么意思了,不会生气,只会笑话。看他笑我,还是笑你吧!” 娟子被赵启山羞红了脸,想伸手打赵启山,又够不到。 这时,老妈子敲门进来,端着一碗汤,摆在桌子上,轻轻推到娟子够得到的地方。 “太太,这是我炖得猪蹄汤,喝了它奶水足。” 娟子一指赵启山说道:“给先生喝,让他下奶!” 娟子和赵启山都笑了,老妈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明白是小两口调情逗趣,“嘿嘿”了两声出去了。 赵启山小两口恩恩爱爱,世界大战如火如荼。从一月起,苏联红军转入大反攻,连续对德军发动十余次战役,在当年,基本收复了全部国土,并进入东南欧地区追击德军。 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形势发生转折,在欧洲战场,德意法西斯逐渐溃败,日本在太平洋战场也接连失败,海上交通线被切断,南洋日军面临被切割的困境。为此,日本困兽犹斗,制定了从中国战场寻求突破,企图固守大陆,坚持长期战争的计划。 另外,盟军利用中国大陆各个基地,起飞的飞机,直接轰炸日军,甚至日本本土。这意味着盟军,可以对日本本土,发动大规模空袭。这使日本异常恐惧。 打掉在中国的空军基地,保障大陆交通线畅通,成了日军在中国的主要目标。赵启山从“大使馆”高层,听到日军有《一号作战纲要》。立即向军统总部和延安做了汇报。 赵启山与左副站长,讨论起日军作战意图。 左副站长说道:“日军要在中国进攻,我们许多情报都证实了,他就是垂死挣扎。非常明显,他要摧毁我们现有机场。” 赵启山说道:“摧毁机场是一方面,还有打通中国大陆,到南亚、东南亚交通线,避开美军海上攻击,应是日军主要目的。” 左副站长看着地图说道:“那样,战役规模就太大了,战争在豫、湘、桂,甚至贵州都会打起来。” 赵启山说道:“应该提醒最高决策层,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大战。” 左副站长镜片后面的小眼睛,眯着瞧了赵启山一眼,“你、我都算老几?最高决策层,老蒋,是你我可以提醒的?你那张小小事件,差点撤我的职!有了儿子,太太又过来了,留着命,抗战胜利后好好享受吧。这种世界形势,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了。到时候,我们这些敌后功臣,论功行赏时,不被人忘记,就烧高香了。” 赵启山和娟子,每天听着各种新闻,国际上新闻就是兴奋,中国的新闻,除了沮丧,还有气愤和无奈。在这场豫湘桂战役中,仅河南就损失八十多家工厂,湘、粤、桂三省,工厂全部沦于敌手,包括湖南的钨锑等在内,重要战略物资被日军攫夺,豫湘桂是重要农业地区,也被日军掌握。近一百五十座中国城市,被日军占领蹂躏。 最后,日军成功地打通了大陆交通线,飞机起飞,能够得上日本本土的中国几十座机场,也被日军占领破坏。 虽然,中国基层士兵军官,进行了英勇战斗,像衡阳保卫战,中国军人进行了殊死抵抗,但无奈高层勾心斗角,为保存实力,畏战,避战。最终,这场战役,成了继抗战初期大溃败后,又一次大溃败。 娟子带着哭腔,对赵启山说道:“丧失国土几十万平方公里,六千多万同胞,再处于日军铁蹄蹂躏之下,这仗怎么打的呀?” 赵启山说道:“五倍于敌人的兵力,这么大的战役失败,甚至都带有战略性质,不会是真实的力量差距,近六七十万国军被消灭,一定是战略指导思想出了问题。现在日军的兵员素质,已经大不如前了。我担心这次战役后,大量部队丧失抵抗信心和战斗力,不仅是其军事上的溃败,也会在国际上,产生巨大的政治影响。” 的确,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节节胜利的形势下,中国正面战场,出现如此大溃败,严重损害了中国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的形象。 赵启山和娟子不知道,其实,国军豫湘桂战役的大溃败,最令人痛心的后果,是直接改变了美、苏两国,对外蒙古的态度。罗斯福为尽快打垮日本,减小美军的伤亡,把承认外蒙古独立,做为与斯大林交易条件之一,让苏联出兵东北,严重损害了中国主权。这些都是后话,在这略做交待。 这天,赵启山回到家里,见娟子还在听广播,并没有做饭,也没有管满地爬的孩子。他心里后悔,认为把老妈子辞的早了点,孩子刚刚断奶,娟子的主要精力,还在听广播、与他分析抗战形势上面,无心顾及家务。 娟子看到赵启山,猛然间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哎呦呦,我把做饭都忘了,光顾听评论了。” 赵启山问道:“又听到什么新消息?我知道,好消息都是国外的,坏消息都是中国的。” 娟子道:“评论说国军派系林立,蒋介石无法指挥地方实力派。但根源,还是国民政府太腐败,说汤恩伯主政河南,不仅不体恤民力,还纵容军队经商,诱发腐败侵蚀战斗力。河南民间,流传着四害的说法,即水、旱、蝗、汤,汤就是汤恩伯。评论说,汤恩伯还算好的呢,那坏的啥样?” 赵启山苦笑:“我就知道,坏消息都是中国的。” 娟子说道:“也不尽然,今天听到一个电话访谈,说美国驻华使馆人员,在给美国政府的报告中,说国民党与蒋委员长的地位,现在是过去十年来,最微弱无力的,正在失掉中国人民的支持,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共产党的政府和军队,是受到广大人民支持的政府和军队,共产党将在中国存在下去。中国的命运不是蒋的命运,而是共产党的命运。” 赵启山眼睛一亮,“还有这种评论,是美国使馆的人说的?” 娟子说道:“肯定不是正式文件,但一直有消息说,出任中、缅、印战区美国陆军司令,兼中国战区参谋长的史迪威将军,与蒋介石关系一直很紧张。” 赵启山说道:“去年,就是史迪威将军,率领中美盟军,展开缅北反攻战。他与蒋不和,是公开的秘密。” 娟子说道:“史迪威希望八路军参战,对蒋介石说这支部队很有力量,但蒋不希望八路军参与作战,担心其借抗日发展自身实力。评论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形势一片大好,蒋介石的算盘很明确,就是不想让八路军参与,避免其扩大地盘”。 赵启山恨恨地说道:“这就是中国失败的最根本问题!感觉要胜利了,军阀都想保存实力,有实力,有武装,才可以在抗日胜利后,讨价还价,争得军阀利益。” 娟子笑道:“还有消息说,八路军主动出击,趁敌后空虚,不失时机地发起了局部反攻,主动支援了正面战场。” 赵启山道:“这是一个好消息,我来做饭。” 娟子道:“做我们两人的就行,辰辰的饭已经做好了。” 赵启山笑了,“我以为你把儿子也忘了呢!” 娟子笑道:“忘了你一百次,也不会忘了儿子一次。” 三口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相亲相爱,共享天伦之乐。但几天以后,军统来了命令,要求娟子返回东北。 第225章 风云突变晓丹被捕 军统给娟子发了指示,说奉天区站接二连三出事,估计是密码泄露,需要更换密码本。希望娟子以产后探亲访友的名义,回一趟奉天,将密码本送过去。 军统知道娟子的儿子刚满周岁,但做这件事情,没有人比娟子更合适了。 事实也是如此,娟子的身份,进入敌后太完美了。但刚刚断奶的孩子,怎么能离开母亲呢? 赵启山希望娟子晚走几天,等找到合适的保姆,娟子再回东北。 娟子劝阻赵启山,“不用找保姆了,我也不上班,短期保姆肯定不好找,我带着辰辰回去一趟吧,孩子也可以是一个掩护。” “那路上多辛苦呀!”赵启山为娘俩个担心着。 娟子道:“没有什么辛苦的,我只怕路上孩子哭闹,影响到别人,其它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问题。” 赵启山说道:“我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与你结伴同行的人。” 还没等赵启山开始给娟子找同伴,总部对娟子晋升令就到了,娟子由中尉,晋升为上尉,以表彰娟子敌后工作的成绩。 这时候的晋级令,无疑是娟子的出发的督促令。 赵启山把娟子送上了车。随后,赵启山用暗语,给毕站长发了一封电报,因为娟子的密码本,首先要交到毕站长手上。 毕站长接到赵启山的电报,总算松了一口气,还有两天多的时间,就可以用上新密码,不用人工周转,跑到新京站发电报了。 最近,越老、越有经验的站中人员,越容易出事,两名军统安东站的人,被日本宪兵队困住,突围时,一死一重伤。目前,重伤的人还躺在医院里。还好,有时间让军统人员,和他掐断一切联系,该转移的人,都转移了。 接着,在奉天的一个军统区站人员,莫名其妙地暴露了。开枪反抗,但没能逃脱,负点轻伤,被日本人抓住了。 这个人前段时间一直在养伤,所以知道的并不多。另外,他并不是真心叛变,像挤牙膏式的,一点点把情况讲出来,给了与他相关的联系人员,争取了一些转移时间,所以损失不算太大。 两天以后,又有一个军统区站联络员,也暴露了,日本人围捕他时,他逃跑,最后被日军打死。 对于这个联络员的暴露,开始以为是被捕那人的招供,但最后落实,两人虽然认识,但没有工作上的联系,除非走在街上碰面,否则谁也找不到对方。 经过分析,找到这几个人暴露前,都曾经接受过指令,所以得出结论,电台密码出了问题。 电报员提出过不同意见,因为这个阶段,还有一些人,也接受过其它指令,但并没有出事,尤其是年轻的人员。 可除了电码被破译,包括毕站长在内,奉天区站的领导,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其它原因。 有一个奇怪的因素,无论是区站行动队,还是奉天组行动队,都没有人员暴露,尽管用的都是一套密码。 最后,分析可能是偶然,因为行动队收发报时间和频率,敌人没有掌握。这种分析很牵强,但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总部和新京站的人,都提醒毕站长,要小心内部出现叛徒。毕站长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之前,我们绝没有被捕的同志,事情发生后,我们首先对人员进行了摸排,所有同志的情况都正常。” “不能光想有没有同志被捕,要防止主动投敌的人。” 毕站长嘲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主动投敌的?” 是的,毕站长说的没错,进入一九四五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除了中国战场,都进入了高歌猛进的时期。 其实,上级考虑的并没有错,这些事情真是叛徒造成的;而毕站长的话也有道理,坚持这么长时间了,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这时候主动投敌的人,真的很难想像。 那么这个叛徒是谁呢?他就是曾经被赵启山毒杀未死,被送到日本医治二年,然后又康复二年的柴进成,本名程进财。 日本之所以花这么大精力,下这么大本钱救柴逆,完全是在搞医学研究,对美国发明的这种毒药进行研究。 柴进成在日本,还算积极配合治疗,因为他也不想死,更不想成为植物人。 对柴进成的医学研究,日本获得巨大的成功,柴进成九死一生,已经完全康复。 回到东北,柴进成更加疯狂了,想尽一切办法,来破坏军统组织,抓捕军统人员。 柴逆投敌后,以前与他有关联的人,都换了地点,换了行动方式,斩断了与他的一切联系。后来知道柴逆被枪击、被毒杀,放下了心。接下来,再传他还活着,又开始小心谨慎了。 军统人员听说过这种毒药的威力,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小心了二三年后,没有一点点柴进成的消息,认为他也成了植物人,谁还怕一个植物人的柴逆? 军统老人的习惯,很难完全改变,熟悉区域的环境,转一圈还愿意回来;采取行动方式、方法,也很难改变,所以几个老军统,中了柴进成的招,被捕或牺牲。 柴进成对他的战果,非常不满意,因为这里没有一条大鱼。他的目标,是要摧毁整个军统奉天站,包括军统奉天市组,尤其是对他下“毒手”的行动队。 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候,娟子回到了奉天,把密码本顺利地交给了毕站长本人。 做为军统的特使,娟子上尉也肩负着了解情况的责任。她听完毕站长的情况介绍,又听区站电报员的汇报,再听了接替自己,做为行动队电报员那晓丹的汇报,娟子赞同区站电报员的意见,把几次事件,归结为电报被破译,有点太武断,容易漏掉其它方面原因。 娟子从专业角度,认为那晓丹的发报,想躲过敌人的监听,是很困难的。 娟子又找毕站长谈了一次,毕站长部分认可娟子观点,答应再次疏理人员,找到叛徒的蛛丝马迹。 毕站长和站内几个可靠人员,会同娟子,又进行了一次会谈,准备从新任副站长开始,对所有人员,再过一遍筛子,挖出叛徒,或者是排除叛徒的可能性,并希望娟子晚几天离开。娟子答应了,她本来也没有想这么早走,她还有事情要办。 那晓丹做为饭店“老板娘”,平常都在饭店里待着,饭店一直生意很好,来吃饭的“客人”挺多,大部分都是回头客,因为每天光行动队员,一人来一次,就显得高朋满座了。 除了每个人的经费发到个人外,行动队几次搞到的钱,都补贴到饭店了。“客人”们都愿意吃,也愿意打包带走,一句“记账”,拎着打包的东西,头也不回,潇洒地走了。 有一个行动队员,在十多年前,曾加入过义勇军,后来部队散了,自己回家种地,被屯田并村,集团化管理,来到一个新屯子。 一是感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太没有意思,于心不甘;二是也有对日本侵占中国的不满,有心建功立业。便找到了自己的堂哥,也曾是义勇军时期的战友,想在日本要完蛋之前,投奔抗日武装。将来也好立个功,在论功行赏时期,也好风光一下,在新政府天下,谋一个好一点的差事。 堂哥就是奉天市行动队员,对这个堂弟也比较了解,知道他恨日本人,讨厌伪满洲国,便极力向孙福生推荐。 孙福生在长猴带两人走后,经过几次行动,又两名队员负伤离队,近来也急需新成员补充,经过考察这个叫铁头的壮年男子,认为该人还不错,就把他吸收进了行动队。 铁头作战勇敢,为人厚道,憎恨日本人,也没有别的缺点,就是爱吹牛,喜欢在人前炫耀。 在这个屯子里,有一家人,就看不得别人家好,嫉妒别人有,嘲笑他人无。每每看到铁头,拎着打包的饭菜,从自己门前经过,恨不得扑上去,夺过铁头手中的饭菜。 铁头也是一个种地的,他怎么能经常下馆子呢?铁头一定有问题!这个铁头的邻居,便跑到警所,揭发铁头有问题。 这个分驻所所长,就安排人,把铁头抓过来,想好好问一问,如果是小偷小摸之人,就扣下,抄家,还要让家人,把这段时间铁头偷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供他这个所长享用。 说来也巧,这天正好分局长下来检查,所长就把要抓人的事情,向分局长做了汇报。 不等分局长说话,分局长身后、一个带着墨镜的家伙,开口说道:“先不要抓他,派人跟踪他,看他都去什么地方,下哪家馆子,了解情况后,直接向分局长汇报。小心别打草惊蛇,不能让他发现被跟踪。” 说话这人,就是柴进成。 柴进成又对分局长说道:“得到情况后,立即通知我。” 两天后,化装后的柴进成,来到孙福生开的饭店,不等坐下吃饭,当他看到老板娘那晓丹时,顿时血往上涌,又定睛看了看,确定就是她,那个陶站长称作新京军统站的,在大剧场见到过的人,那个长得很像白莲的人。不用说,这是军统的一个据点。 柴进成根本不敢坐下来吃饭,他转身离开了饭店,躲在饭店不远处,观察了好一阵子。最后,柴进成回到特高课,把情报向山田重信做了报告。 已经升为奉天特高课负责人的山田,想立即派出宪兵队,把饭店团团包围,不许走掉一个人。马上被柴进成拦住了,他不甘心,想网住一条大鱼,那个让他日夜不能忘,在大剧院门口打了他一枪,也是给他下毒的那个人,因为在饭店里,在饭店外面,柴进成没有看到赵启山。 柴进成化装后,在饭店周围蹲守,连续两天都没有看到赵启山,他也很着急,山田重信更着急。 山田想收网,柴进成怕收网后,只抓到一个那晓丹,弄不好,连“老板”都不在店里,那样就太亏了。柴进成知道,在城市里活动的行动队员,都有正式身份,如果所有人至死不承认,事情还真难办。 这时,下面人来报告说,那晓丹自己出了饭店,进了一家商场。 山田重信和柴进成同时叫喊,“立刻抓捕那个女人!” 柴进成对山田重信说道:“我也过去,别让这帮人搞砸了。” 那晓丹不是去逛商场,她是要到藏电台的地方,已经快到与区站联络时间了。 那晓丹从商场前门进,转了一圈,认为没有人跟踪,又从后门走出商场。她叫了一辆人力车,刚坐下,还没等她说去的地方,周围立即扑上来几个人,不由分说,就把车夫和她按在地上。 车夫和那晓丹同时大喊大叫,车夫立刻就被人打晕,那晓丹也停止了挣扎,质问这些人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绑架我?” 没有人回答她,那晓丹提高了声音,再次重复了问话。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旁边,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这位小姐,你还认识我吗?” 那晓丹抬头看着,惊讶地叫出了声,“你?柴进……”没等那晓丹把话说完,嘴马上被堵住,塞进车里。 又开过来一辆车,把人力车夫也塞进去,随着第一辆车而去。 柴进成马上布置,继续对饭店的监视,只要进去一个高个子,长相英俊,不瘦不胖的人,或者是戴墨镜,也是这样体型的人,宪兵队马上冲进去抓人,遇反抗、逃跑者,立即击毙。 这时柴进成得到报告,说饭店里的人,有异常举动,店小二和客人打架了。 柴进成马上意识到,这是障眼法,饭店里的人要跑,“马上收网,一个都不要放走!” 命令下达后,宪兵队刚靠近大门,从里面就射出一排子弹,紧接着从里面扔出几颗手榴弹,随着爆炸声,行动队员打开饭店后门,蜂拥向后面街道上跑去。 后面也有几个便衣特务守着,特务们刚拔出枪,马上就被特务身后的人,开枪击毙了。 前面的宪兵队,从准备抓捕别人,到被突然袭击,有点懵圈,但很快就缓过神了,冲进饭店,又从后门追了出去。 行动队员且战且走,仗着熟悉地形,以牺牲一名队员,负伤一名队员的代价,很快就甩掉了追兵,遁形在茫茫人海之中。 第226章 不堪凌辱晓丹招供 孙福生在客栈,听队员东一句,西一句的汇报,后来有点急眼了,“你们说这个方向有鬼子,那个方向有鬼子,说鬼子埋伏了挺长时间,还说丹丹暴露了,被抓了,谁抓的,宪兵队吗?谁能把事情说清楚点?” 队员们都不吭声了。 一会儿,一个老队员说道:“只有小王能说清楚,是他跟踪保护那晓丹的,小王算老队员了,思路清晰,绝对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事实证明,如不是小王报信,并在后门接应,我们在饭店的人,可能一个都活不下来。” “小王在哪儿呢?” “冲出来后,和张副队长去特高课侦察了,应该是打听那晓丹的下落吧,还有老李也派出去了。” “特高课那么多据点,他们去哪个呀?还有许多是设置的陷阱,引我们上钩的。”孙福生摇头。 那个老队员说道:“他们应该分头去的,都骑着自行车。老张、小王走时,说过这个客栈也不能待了,要转移,两条走车的路上,我都放了警戒哨。好在今天队员都过来了,不然,人手还不够呢。” 孙福生道:“那就准备转移吧!” “已经准备好了,武器弹药都装车了。” 过了半个时辰,老张、小王、老李陆续回来了。 “是叛徒柴进成!”小王一见到孙福生,开口便介绍起情况,“那晓丹说接收电文,我暗中跟随保护,她是很小心的,在商场反复进出,应该感觉安全,从商场后门出来,马上特务抓捕了,两辆小汽车,把人力车夫也带走了。” “抓人力车夫?认为丹丹和他接头,那是早就盯上了丹丹。” 小王道:“是的,就是要秘密逮捕丹丹,还不想让我们立即察觉。整个跟踪过程,我和丹丹都没有发现,证明是分段监视的,人员不会少于十人,抓捕丹丹和车夫的人,也有十来个人,敌人这张网非常大。当我看到柴进成从车上下来,我就明白了,柴进成应该来过饭店,早就认出了丹丹。” 孙福生点点头,“我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吗?近来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人和事?” 老张道:“我们太大意了,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奉天省站最近出现的问题,应该都是这个柴进成造成的。” 从军统锦州站转过的老张,还习惯叫奉天区站为省站。 孙福生恼火地说道:“新密码一到,老毕首先掐断了与外界联系,只保留两种联系方式,电报和联络员能找到他。现在倒好,出问题我们找不到他了。让联络员丹丹,兼着电报员,看来也是一个失误。现在最重要的,怎么救出那晓丹。” 老张道:“从我们侦察的结果,敌人应该把那晓丹,关在宪兵队里。解救不容易了,要慢慢想办法,目前要紧的问题,撤离货栈,通知省站,甚至通知总部。” 老张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那晓丹很可能经受不住折磨,供出军统组织,供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孙福生知道,老张是对的,也是军统反复强调的程序,但感情使孙福生难以接受,他必须要救出那晓丹。 “老张,你带领队员,向桥头备用站转移,让老李跟着我,先把电台取出来,最好把密码本找到。” 老张皱眉,“桥头备用站?那个地方设立两年了,那晓丹知道吧?” 孙福生呆住了,是呀,孙福生什么没对那晓丹说过?别说两年前看好的桥头备用点,就是区站出事后,前两天,他与张副队长看好的游击野外营地,他都对那晓丹说过了。 那晓丹若完全招供,他孙福生掌握的秘密,那晓丹无不知道,除非那晓丹没记住,或者是他随便一说,那晓丹随便一听就忘了。否则,那晓丹若投敌,行动队队员的身份,所有备用站点,孙福生与所有队员联络方式,包括孙福生自己的备用隐蔽地点,都将暴露!奉天市行动队,将迎来灭顶之灾。 那晓丹原来是陶站长的心腹,从那晓丹嘴里,孙福生知道了陶站长许多事情。现在换了毕站长,由于毕站长跟自己闹矛盾,那晓丹对区站的事情,知道的可能会少很多。但那晓丹是联络员,果真她叛变了,区站不损失,也会掐断和市行动队的联系。还有行动队使用的新旧密码本,都在那晓丹手中。 另外,总部刚派回来的娟子,赵启山的身份,赵启山在伪满政府的名字,一切都会暴露。 孙福生懊恼,平常他对那晓丹说的太多了。 孙福生从那晓丹被捕之初,对那晓丹的心疼,想到如果那晓丹扛不住,招供了的后果,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老张是按军统程序,对自己提醒,这时应掐断与那晓丹的一切联系,更换密码本,如果那晓丹有投敌迹象,总部就会下达击杀命令。 孙福生要救那晓丹,但在宪兵队里,孙福生是无计可施的。 孙福生对老张说道:“你带队员,转移到一个新地点,看谁有备用藏身地,是我不知道的,藏不下这么多人,可以暂时分两三处住。下午四点,派人到盛京百货门口,与我们汇合,不要让小王出去了,柴进成认识他。如果没联络上,分别在晚上六点,晚上八点,在奉天医院门口,在火车站广场旗杆下,接应我们。” 老张回应,也是在记住时间、地点,“好的,下午四点,盛京百货;六点,奉天医院门口,八点,火车站广场旗杆下面。撤离后,这里再留个观察哨吧?” 孙福生道:“可以!” 宪兵队审讯室,那晓丹在受着刑,柴进成和山田,坐在审讯座位上,玻璃屏后面,站着宪兵队一个大尉,正在吸着烟,看着屋里的一切。 “我,我都说了,我只是一个管钱管账的,陶站长时,我只管钱,他们开饭店,只让我管账……” 不等那晓丹说完,皮鞭又猛烈抽打在身上,那晓丹痛苦地惨叫起来。 柴进成说道:“你不老实,管钱的,在大场院里枪杀皇军?管账的,在饭店里颐指气使?想活命,想少受苦,说吧,说点有用的!” 这时,一个日本兵进来,递给大尉一个夹子,大尉打开看了一眼,走进审讯室,递给山田重信。 山田重信看了看,“你们被俘的队员,说你是那晓丹,代号吕后。” 那晓丹还有清醒的意识,名字和代号,军统奉天区站的人都知道。听说区站里有被俘的人员,他们完全可能认识自己。 “代号是跟陶站长来时,他给随便起的,我的家真的在新京,我要见我的家里人。” 山田重信:“你这种态度,别想见你新京的家人,帮我们找到你丈夫孙福生,或许可以。” 听到孙福生的名字,那晓丹心里一颤,孙福生肯定想着救自己,行动队从饭店肯定突围了,被捕时,小王就在跟着自己,敌人太多,他肯定回去报信了,队员会在货栈院里吗?自己或许有机会逃跑。 鞭子再次抽在身上时,那晓丹痛苦地说道:“我说,我领你们去,在一个货栈里。” 山田道:“把地址说出来!” 那晓丹:“我记不得地址,我知道怎么走。” 又是一阵鞭子,疼的那晓丹钻心刺骨。 那晓丹:“地址是……” 让那晓丹失望的是,宪兵队去围剿货栈时,并没有带着她去。自然,宪兵队扑空了,行动队员已经转移了。 敌人对那晓丹的审讯没停,孙福生也只找到电报机,没有找到密码本。 那天夜里的审讯,那晓丹受到日本兵野兽般的凌辱,精神完全崩溃了。 第二天,山田重信一进审讯室,看到目光呆滞、裹着棉被,身上一丝不挂的那晓丹,马上找来内衣内裤,棉袄棉裤,故装怜悯地说道: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那小姐,这样对待一位格格呢!我们已经查明了你的身份,只要你说出点有用的东西,马上就可以让你的家人,来到奉天,把你接回新京,如果你还是不说,我一走,他们可能还会像昨晚那样。哦,昨晚是四个男人审讯你,今天应该是八个男人,分上下半夜轮流审讯。” 那晓丹“哇”地哭出了声。 随后,在审讯时,那晓丹根据日本人掌握的,她是联络员的身份,说出了区站两个联络点的地址。 当天的审讯,立即结束了。 山田重信和柴进成,马上带人扑了过去,两个联络点,在毫无防备下,被日本人给破获了。两个联络点共四个人,一死一重伤,两人被俘。 重伤那人,死在了医院里。一名被俘人员,像挤牙膏那样,一点点说出自己知道的。另一个被俘的人,痛痛快快交待了他知道的一切,彻底投靠了日本鬼子。 这个叛徒交待的信息中,有一条关于区行动队唐队长的,山田立即布置,由柴进成带人,直扑唐队长活动地点鞍山。 此时唐队长正带着队员,准备破坏日本在鞍重要企业,昭和制钢所的铁矿井。也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唐队长和区行动队,被大批日军和伪满洲国军包围。 经过血战,唐队长虽然负伤,终带人突围成功,被追入千山中躲藏起来。副队长以下,十多人战死,三人被俘,其中一人经不住严刑拷打,供出了他所知道的联络点,敌人又把军统在鞍山联络点破坏了。 那晓丹交待了两个联络点,待遇立即改观。在舒适的房间里,那晓丹刚歇了一天,晚上,山田重信又来了。 “那小姐,由于你揭发破坏分子有功,满洲国政府,准备给予你表彰。看,这是明天的报纸,登了你的消息。” 那晓丹拿过报纸,在第一版上,看到“皇亲格格弃暗投明”的标题,还有“军统中尉那晓丹,协助政府铲除破坏分子”的副标题,有那晓丹的大幅照片,还有被击毙联络人的,被抓人的姓名,年龄等详细消息。 山田重信又说道:“那小姐,这是奉天日报清样,明日见报后,根据政府的要求,几家报纸都会转载。”说完山田离开了。 那晓丹顿时眼泪流了下来,她后悔,又自我安慰,这种非人的折磨,谁又能抗得住呢?但不管怎么说,军统她是回不去了,即便是日本人放了她,军统也不会轻饶她。 那晓丹心灰意冷,她此时此刻最想念孙福生,如果孙福生在身旁,那晓丹会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倾诉着心里的委屈,但孙福生能理解自己吗? 那晓丹了解孙福生,他可以一把火,烧掉自己祖上的基业,就是不想让祖上的房子,供日本侵略者使用。那晓丹明白,从此以后,两人的缘分已尽。从今以后,自己将苟活于世。 那晓丹什么都不想了,什么抗日救亡,什么大中华,自己还是去当那个格格吧,回到家庭中。但那晓丹想的有点简单了。 其实,山田重信拿来的报纸,是特高课自己做的,就是要摧毁那晓丹心里一丝希望,摧毁她对军统里人的留念。那张报纸,是特高课好几个人,忙乎了大半天,才编排出来的,怕泄密,没在印刷奉天日报的厂里印刷,而是找了一家日本人的小印刷厂,在严密监视下,印了那么几张。给那晓丹看的,是唯一一张没挑出毛病的。 又过一天,那晓丹等的家人还没有来,柴进成却来了,“那小姐,据我们俘虏的军统人员说,给我下毒药的人,叫赵启山,是军统奉天组的组长,当时还是奉天行动队队长,现在这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联络员,实际上就是送信的。军统安排组长,队长,调动到什么地方,不会告诉我这个送信的人。” 柴进成说道:“据俘虏交待,这个赵启山,和那个孙福生,哦,也就是你的同居者,制造很多起重大案件,是吧?” 那晓丹说道:“他们是行动队的,那时我跟他们还没有关系,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柴进成:“满洲国所有警所,都几次排查档案,没有发现有赵启山,也没有孙福生,他们在这里,身份证件上,叫什么名字?” 那晓丹:“这个我不清楚,他们从来不让我看他们的证件。” 柴进成冷笑道:“那小姐,你又撒谎了,我劝你还是诚实一些,别找不必要的麻烦。” 那晓丹坚持着:“我真的不知道!” 柴进成愤怒地说道:“那小姐,请去审讯室说吧。” 那晓丹急了,“山田先生答应我了,我说出有用的,就可以放过我,我家和满洲国皇帝,有亲戚关系。我要见山田先生,你没权力带走我。” 柴进成不理她,向外喊了一声:“来人!” 外面立即进来四个日本宪兵,那晓丹一看,正是第一天晚上,凌辱她的四个人。 柴进成一挥手,“带走!” 那晓丹绝望了,手把住床头,喊叫起来,“无耻,流氓。” 柴进成说道:“既然那小姐不愿走,就在这屋里审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什么时候那小姐说实话,我才把他们带走。” 四个日本兵上来,就扒那晓丹的衣服,那晓丹绝望地喊道:“他们一个叫黄金山,一个叫朱有财。” 柴进成道:“都是什么伪装职业?” 还没等那晓丹说话,房间开了,山田重信冲了进来,四个日本兵早已停手。 山田重信左手拎起那晓丹,“什么,是黄金山?!”然后右手重重扇到那晓丹脸上,那晓丹摔倒,“你还知道什么,统统给我说出来!”山田咆哮道。 第227章 巾帼英雄壮烈殉国 从猎户屯回来后,娟子准备再见一次毕站长,然后就离开奉天返回南京。结果在联络地点没有见到人,第二天又没有见到人,娟子担心军统奉天区站出事了。 娟子还可以找市行动队,就是去那晓丹开的饭店。但区站出问题,查内部叛徒,很可能涉及到了市行动队。 娟子经过几年敌后锤炼,已经很成熟了,她不会冒然进饭店的,要进行充分地观察,但自己带着小宝宝,不可能长时间在外面冻着。 娟子坐着人力车,路过一次饭店门口,见饭店紧闭大门,还有两个人在饭店大门不远处,抄着人在那闲聊。 天寒地冻,两人没事在外面闲聊,这肯定不正常,这个饭店已经不能去了。 娟子刚回到奉天时,带着孩子住在一家客栈里,自从与军统奉天站失去联系后,果断离开了客栈,连续转了两次人力车,又坐了一段电车,住进了赵启山给她准备的藏身之处。与延安和抗联联络的密码本,就藏在这里。这里没有暖气,要自己烧炉子取暖,生火做饭。 娟子知道,如果自己暴露,那赵启山也暴露了,所以即便是军统奉天站被敌人摧毁,自己也不允许暴露。 经过梳理,娟子理出知道自己身份、又知道赵启山的人,有毕站长,新来的副站长,孙福生和那晓丹,这些人不但知道自己是台湾人,知道自己工作地点,还知道赵启山现在在南京,做外交官。 市行动队队员,都认识赵启山,但不知道他叫黄金山,个别知道赵队长和孙队长,曾经当过警察。有认识娟子的,知道她是赵启山的妻子,但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还有,区站电报员,还有几名站里领导,知道娟子是总部特派员,这只是增加自己的危险,对赵启山没有影响。 但军统所有的人,都知道赵启山的名字,知道他是军统的英雄。只要不把赵启山和黄金山联系到一起,赵启山就没有问题。 危险的时候,娟子想到的,只有赵启山。现在,娟子开始后悔,应该听赵启山的话,不应该把儿子带在身边。 娟子拿出密码本,拿出赵启山交给她的田汝真画册,想投入火炉中。她犹豫很久,最后只把画册烧掉了,没有舍得烧密码本,那是她和赵启山,联络延安的通道。 娟子藏好密码本,又思考怎样离开奉天。 在娟子离开客栈几个小时后,两个特务一个伪满警察,拿着娟子的照片,那是学校工作证上照片,经过放大的,来到这家客栈。 “见过这个人吗?应该还带了个孩子。” 掌柜的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这个女人是带孩子住过这,几个小时前退房走了。” “怎么走的?” “坐人力车,住我们客栈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门口常停着三两辆人力车,你们可以问一问他们。” 三个人进门时,就看到停在门口的人力车。马上出来,拿着照片问三个车夫,“谁拉的这个女人,还带了一个小孩?” “我拉的,差不多二个时辰以前,她是抱了个婴儿。” “她从哪儿下的车?” “火车站进站口。” “她进车站了吗?” “没注意,放下她后,我就马上去出站口了,那地方要坐车的人很多。” 特务立即进客栈,抓起柜台上的电话,拨了电话号码,“找到那个女人住的客栈了,几个小时前,她坐人力车去了火车站。我们先进她房间看一下,你们赶快通知车站那边。” 在特高课一处据点,宪兵队大尉,山田重信,柴进成,还有保安局的新任局长武功,正在那里商量。 柴进成说道:“我的意见,通知南京方面,赶紧把黄金山抓起来,中国有句话,叫夜长梦多。” 宪兵大尉:“这个人不简单,掌握的秘密肯定很多,联系他的人,也肯定是大鱼,只要把网扎牢,不要让他漏网,就能有更大的收获。” 山田重信道:“刚才接到锦州的报告,在列车上,没有发现松下娟子和孩子。我怕这个女人,在中途小站下车,那样我们的目的,就有可能暴露了。” 柴进成道:“那还等什么呢,赶紧把黄先生这条大鱼,捞上岸在说呀。这个家伙十恶不赦,杀死那么多皇军,不能让他漏网了。锦州现在是省,不归奉天管,让他们费劲仔细去找一个人,他们不一定那么认真。” 山田重信瞪了柴进成一眼,怪他说得太多。 武功说道:“柴桑,你不相信大日本帝国皇军?他们不像中国各地军阀,他们是一个坚强的整体。只要把这个通商室秘书,严密监视起来,来联系他的人,都是自投罗网。奉天已经是这种形势了,别说可能问不出什么东西,即便是问出一些情报,很可能已经过时了,不如等着那些自投罗网的大鱼,或者让他把我们领到大鱼那里。” 这里武功地位最高,官衔也最大,但拍板归山田,因为这是特别课的职责,别人都是为特高课服务、协助特高课的。 山田重信想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那就这样,让南京严密监视住黄金山,只要有人联系他,或者他去联系任何人,立即收网抓人,必须要有所收获。光抓一个黄金山,我也不甘心。这个家伙,我刚到奉天不久就认识他了,让他在我们眼皮底下,做了那么多坏事,真应该把他碎尸万段。” 武功问道:“我来的晚,不太了解这个黄金山,他是怎么到的保安局,又是怎么当上二室副室长,又是怎么到外交部的?” 山田重信道:“最早,他混入警察,被前面的警局小泽局长看上,组建保安局时,胡歌清推荐,进了保安局二室。胡歌清到外交部,那时还是外务局,被派到南京做特使,又把黄金山要了过去。” 武功冷笑一下,“这么一个小东西,谁都喜欢他,肯定也有过人之处,对他应该严密监视。那个女人,满洲皇室的什么亲戚,她怎么样了?” 山田:“正在努力回想交待,她已经被我的宪兵队彻底征服了。”然后笑着看了宪兵队上尉一眼。 上尉也笑着说道:“功劳还是你们特高课的,我们都是在你的指导下,来对付这个女人,利用了她的弱点。现在让她慢慢想吧,能想起来多少,就让她交待多少。我都没有想到,她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柴进成恨恨地说道:“没想到她还参与俱乐部案件,审完了,榨干后,也不能让她好过,干脆也把她咔嚓掉!” 山田摆手,“满洲国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一点的,不过不能这么快放人,像柴先生说的,要榨干后,不但黄金山要抓住,还有现在在网外的行动队,她姘夫孙福生,都要落网后,才能把她交给满洲国皇室。” 宪兵队上尉说道:“如果这个高砂女人,松下娟子,她要落网,可能还会审出更多东西。可惜,让她跑掉了,她或许会跑到南京,然后自投罗网。” 武功道:“从刚才对他们的介绍,好像她没那么笨,人不会出现在南京的。” 山田重信道:“她不一定上火车!她到火车站,虽然能赶上那趟列车,但她需要提前买好票。她有非常合适的身份证明,不会用假的证明来买票。再则,火车上问了那么多人,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会很显眼的,但问到的人,都说没有看到。” 柴进成道:“一个女人,带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在奉天市里,要想找出来并不难,让全市的警察,挨家挨户搜查就行了。碰到那么小的孩子,让那个格格,还有被俘的认识她的人,去认一下,跑不掉她的。” 山田重信:“已经开始做了,到目前,抓了五十多个孩子的母亲,都送到政府大礼堂,辩认不是才送回去。” 柴进成竖起大拇指,“山田太君就是高明!” 娟子给孩子喂完饭,想着自己下一步怎么办,是硬闯离开奉天,还是在奉天继续躲藏起来?现在最要紧的,是了解到军统在奉天,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 娟子分析,肯定是出了叛徒,这个叛徒是谁,为什么同时影响到了市行动队和区站?娟子还想到一个躲藏地点,那就是抗联的据点猎户屯。但去猎户屯要慎重,轻易不能藏在那里,一但暴露,整个抗联据点就毁掉了。同时,她和赵启山,是共产党方面的人,也昭告天下。 娟子不知道的,全奉天市警察,都接到了命令,各主要道路口,都有警察值守,专门看带着带一岁左右孩子的妈妈。她现在上街,想去火车站,根本走不掉。 在南京,赵启山突然发现被跟踪监视了,监视的严密程度,是非常高的,他开始担心娟子母子了。 赵启山想逃走,这种监控程度,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但他不能走。如果他一逃走,娟子立即就暴露了。赵启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是娟子在奉天出事了,还是自己在南京不小心,引起敌人的怀疑,或许是什么地点出了叛徒? 如果自己暴露了,敌人不抓自己,有两种原因,一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另一种情况,是敌人还没有真的依据,还处于怀疑阶段。 既然敌人不动手,自己又必须等娟子母子,那就跟敌人耗下去,不去军统站,不去地下党联络点,静观其变。 赵启山每天听广播,注意有没有呼叫自己的消息。如果再没有消息,赵启山决定夜闯军统站。 娟子在隐蔽屋里,待了三四天,没有一点动静,就怀疑自己是什么过于小心了,想着军统站的人,是否仅在做预防性的措施。饭店门口那两人,冬天在外站着不正常,但也可能是行动队员,在观察情况,接应其他队员。 娟子决定,再去一趟军统联络点。 娟子在窗户上,向外看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正想出门,突然孩子哭闹起来。娟子这才想起来,孩子饿了,该吃东西了,忙把孩子的稀饭,放在炉子上热起来。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这片住宅区域,属于安全性好的中高档区域,但娟子住的这几所楼,又是没有供暖的。位置离娟子原来上班的小学不远,另一个方向,还有日本人开的国立中学,属于较好区域中的低档次住宅。这种住宅,租下后长年不住人,也没有人过问,只要按时、或提前交够租金就行。 娟子打开房门,一个优雅年轻的女子站在门口,娟子见过这人,在袭击日军军官俱乐部那天,她与赵启山,乘着长猴拉的人力车,撞翻了这个女人坐的人力车。 那天娟子看到,赵启山认识这个日本女人。后来娟子因为这女人,跟赵启山开过几次玩笑,说这个日本女人,是赵启山的老相好。最后,赵启山“坦白”,这个女人叫嘉美,同情中国人民。前些日子,赵启山又主动“坦白”说: “嘉美是日本会社反战同盟会成员,是我们反法西斯的同志!” 娟子用日语问道:“夫人,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忙吗?” 娟子说日语,嘉美愣住了,那天娟子围着头巾,嘉美并没有看清娟子的脸。 “哦,对不起,我听到孩子的哭声,就想过来看看,我是你楼上的邻居,在对面那侧。我搬到这里一年多了,总感觉这间屋子没住人。” 娟子笑了,“是的,我也是最近才回来住的。孩子吵到了你,真的对不起!” 嘉美赶紧说道:“孩子没有吵到我,我是过来看,你是否需要帮助,因为……哦,我不知道你是日本人。” 娟子想笑,怪不得赵启山说,这个日本人嘉美,愿意帮助中国人,难道她只帮中国人,不帮日本人? “我不是日本人,只是会说日语。”娟子改用华语对嘉美说道。 嘉美脸色骤变,也用华语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抓你,宪兵队找一个带一周岁孩子的女人,说是军统的人。如果是你,你可以把孩子交给我,我叫山口嘉美,是附近日本国立中学的老师。宪兵队马上搜到这里了,我让孩子哭声,吸引他们上去,你乘机离开。我保证你的孩子,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请你相信我!” 娟子脸色也大变,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孩子,说道:“我认识你,我的丈夫……” “这里有孩子!”外面有日本兵说话,屋里两人都听得懂日语。 嘉美急切说道:“没时间了,快!”说着,过来抱起孩子,端起孩子的小饭锅,冲出门,就往楼上跑。 鬼子动作稍迟,应该在包围这所小楼。 娟子从床下,扯出赵启山留下的小包,里面有一支手枪,两颗日本手榴弹。娟子把武器揣在身上。 娟子听到日本兵上楼声,随后传出嘉美用日语,大声斥责日本兵的声音。 娟子正想往外走,马上又停了下来。只见娟子翻出密码本,撕开,扔进了炉子里,看着密码本烧的差不多了,才向外走。 好巧不巧,正好看见山田和那晓丹进楼。 那晓丹脸色大变。 山田看到了,“抓住这女人!” 娟子立即进屋,插上房门。房门马上被踹开,但娟子手枪响了。 左轮手枪,六粒子弹很快就打光了。日本兵冲了进来,山田推着那晓丹也进了屋,看到笑盈盈的娟子。 那晓丹低下了头。 山田猛然间看见,娟子一手一颗手榴弹,他把那晓丹向前一推,转身向外就跑。 娟子的手榴弹炸响了,这位巾帼英雄,在笑声中壮烈殉国。 第228章 亲情万钧冒险返奉 当娟子在楼下开枪后,嘉美屋里的日本兵,都扔下嘉美,冲下楼去,与山田带进来日本兵一起,在门口、在窗户上不断开枪,引诱娟子还击。 鬼子能够射杀娟子,但早就接到了死命令,这个女人必须活捉,谁击毙了这个女人,开枪者及其小队长,将被送上军事法庭。 另外,山田还在场,不断地喊道:“捉活的,必须捉活的!” 娟子枪里六粒子弹打光后,鬼子这才涌入房间。 当山田把那晓丹推向娟子时,那晓丹也看到了娟子手中的手榴弹,她没有像山田那样,转身向外跑,而是一种解脱、一种平静的面对着娟子,即便看到两个日本兵,扑上来夺娟子的手榴弹,那晓丹也毫无躲避的意思。 几乎同时爆炸的两颗手榴弹,把整栋楼的玻璃震碎,木条屋顶挂着的白灰,大面积震落下来。嘉美用身体,紧紧护住胸前的婴儿,不管落下来墙皮,砸在后背,砸在头上。 过了一会,两个宪兵端着长枪上楼,用刺刀挑嘉美的衣服,直逼嘉美怀中的婴儿。 嘉美双手护住婴儿,大声叫喊:“滚开,我说过了,这是我的孩子,我是日本人,是国中的老师,不许动我的孩子!” 楼下娟子的反抗,早已惹怒鬼子,一个鬼子抡起枪托,砸在嘉美后背上。嘉美忍住疼痛,仍然紧紧护住婴儿,用日语大声责骂鬼子。 第二个鬼子暴怒了,端起刺刀,就要往嘉美身下戳。刺刀要是捅下去,不但婴儿没命,嘉美至少也会受伤。 这时,这个端刺刀鬼子的身后,出现一双手,扯住这鬼子的衣领,向后一甩,就把这鬼子甩到身后,然后又被人踢了一脚。 “八嗄!” 两个鬼子立即住手,前面是特高课的人,后面踢鬼子的人,是宪兵队副中队长。 特高课那人和副中队长,两人搀扶起嘉美。副中队长一个立正,向嘉美低头行礼。 “山口嘉美小姐,我为手下人的鲁莽道歉,但我还想问一下,这个婴儿是谁。” 嘉美看了一眼这宪兵副中队长,又瞧了一下特高课的人,正义凛然地说道:“孩子是孤儿院的孤儿,生了点病,我带回家来照顾。” 宪兵副中队长:“这个婴儿有证明吗?” “有,孤儿院的接收证明!”嘉美没有丝毫会含糊。 “那好,你把孩子证明,拿给特高课看一下就行。” 宪兵副中队长把皮球,一下子又踢给特高课。本来嘛,谁都知道嘉美的身份,也知道嘉美是山田的前妻,案子又是你们特高课负责,宪兵队要一个周岁的婴儿,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弄死。 这个特高课的人,也不推诿扯皮,点一下头,转身来到楼下,见到也是灰头土脸的山田重信。 “是山口嘉美小姐,她说婴儿是孤儿院收的,有病她给带回家里。一个婴儿,我们拿着也没有用途,嘉美又这么喜欢这个婴儿,爆炸时用身体护着。我的想法,我们不用去管这个婴儿了。” 山田重信略迟疑了一下,马上命令道:“严密监视嘉美和孩子,只要有来接孩子的人,立即逮捕。看嘉美把孩子送到哪里,送到什么地方,就抓那里的人。告诉孤儿院新来的院长,如果嘉美送孩子过去,就接收,有来领养这个孩子的人,马上报告,然后逮捕领养人。” “嗨!” 第二天,嘉美抱着孩子来到孤儿院。自从前院长被带走,回日本国内进行审查,嘉美便很少来孤儿院。新的院长来之后,嘉美也只来过屈指可数的几次。 孤儿院的人,围着嘉美问长问短,孤儿院的接收证明,很快就办好了。嘉美马上又办领养证明,都是孤儿院内部人员,新院长迟疑很久,在其它工作人员的说情、劝说之下,勉强同意嘉美领养。 院长把嘉美单独叫到办公室,对嘉美说道:“特高课来过电话了,说如果嘉美送婴儿过来,就接收,然后,如果有人来领养,立即报告。” 随后问嘉美,她是否还要收养孩子。 嘉美笑着回答:“院长,你不必为难,如实向特高课报告。” 院长叹了口气,“嘉美小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你也要注意,上次会社反战之事,不是你们山口家族的影响力,你是不能不受追究的。” 嘉美说道:“我清楚,但我对孩子的家人有承诺,我必须保护好孩子,不让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院长点点头,“那你把孩子抱走吧!” 从此,黄元辰,跟着嘉美的中国姓,也是嘉美先前冠以的夫姓,姓田,起名叫念真。孩子证明文件是父母双亡,姓氏不详,出生日期不详,路边被人拾起,约十到十四个月大。 张荣仪突然感觉周围情况不对,好像对他的监视,突然又变紧了。父母老家安徽的协查结果,军统来信,说没有任何纰漏。敌人对他的监控,他感觉已经停止了,怎么会突然又恢复,而且变得更严密了? 前段时间,军统总部通知他,奉天区站所用密码,有被敌人破译的可能,但与他关系不大,他与奉天站联系,基本上是局总部转发,并且只与毕站长联络。接总部通知后,他与毕站长也停止了联络,也没有传出毕站长、或毕站长身边人被捕。 张荣仪左思右想,与自己联系多的人,都没有出事,那就是联系不多,或最近没怎么联系,以前联络较多的人暴露了。与自己工作上联系多的人,没有是我们的同志,家庭生活上联系多的呢?张荣仪想到了娟子。 张荣仪几经周折,向总部发了电报,问娟子和赵启山是否安全? 总部回电,娟子被派往奉天,让张荣仪注意,有无女性军统人员被捕。 如果张荣仪不受怀疑,没有被严密监视,或者是还当奉天警察局副局长,打听这件事情不费吹灰之力。但现在不行,他不敢过于明显,张荣仪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特高课,被保安局监视着。 张荣仪来到警察常去的酒吧,这里自然有许多熟人,老刘、老王、老张的一阵寒暄,人们对这个没有架子的原副局长,虽然对其破案能力不认可,有些瞧不起,但对其为人处事,对其不好钱财,还是很赞赏的,总体上是尊重有加,亲密不足。 从人们的聊天之中,张荣仪了解了些蛛丝马迹,随后张荣仪有意把话题,往这上引导,了解到许多情况。 第二天,张荣仪又借工作之机,去了一趟省宪兵司令部,和妻子朋友的丈夫闲聊,由于两家主妇来往甚密,年节两家也有走动,至使两家男人也有些来往。 “宫本先生,你夫人前两天说,她要来我家,找智子聊天,怎么突然没来,她最近来我家次数少多了,她身体好吗?” 宫本“哦哦”两声,接着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我最近心情不好,回家常发脾气,影响到她的情绪了。” “怎么回事,是因为奉天宪兵队吗?我听说抓个女破坏分子,又被炸死了,就为这些事不高兴?” 宫本点点头,“这是原因之一吧,军统女匪,代号吕后,已经投靠我们。为抓获另一女子,那女人还带个小孩,结果这个吕后被炸身亡,不说这些了,线索还没全断,还有希望。” 张荣仪道:“怎么都是女的,还带孩子,我不关心你的机密事情,把不是机密的事情,讲一讲,我也开开眼界。” 宫本道:“我们宪兵队,协助特高课,给他们当帮手,破获几个案子。一个几年前投靠我们的军统人员,被人下毒,特高课送这人到日本治疗,治好回来颇有建树。最大的成就,就是捕获军统女特工吕后,她交出了两套密码本,供出两个联络点。顺藤摸瓜,又捣毁外市几个联络点,消灭半个奉天省行动队。” 张荣仪道:“这不挺好吗?干嘛还不开心。” “还不是宪兵队行动草率,做事横冲直撞,不但自己有损失,还搭上个吕后,惹得特高课向上告状,把责任推给我们。” 张荣仪说道:“我们是同病相怜!在警察局,总有那么几个人,整天在上面编排我,说我破案不行,是拨弄算盘的手,不是拿枪的料。这不,倒底让他们得逞了,拿掉了我副局长的位置。” 宫本说道:“你也别太在意别人说什么,中国谚语,术业有专攻嘛。你有后勤管理才能,守住你的才能就行,其它事情,能干则干,干不了,也不用操那份心。” 张荣仪问道:“吕后死了,是带孩子的女人干的吧?那个女人和孩子,抓到了吗?带个孩子的女人,应该不难找到。” 宫本:“自杀式爆炸,孩子下落不明。” 赵启山突然感觉,自己不但被监视,还没有什么重要信件了,从走廊上进自己房的电话线,莫名其妙的多出一股线。看来,日本人开始监听自己电话了。赵启山判断,娟子在奉天出事了。 这时,赵启山桌上电话响了。 赵启山拿起电话,军统南京站左副站长的声音,“我是柳街裁缝店,你订的长衫做好了,有空来拿一下吧。” 这是暗号,叫赵启山赶快撤离。 赵启山不想撤离,想等娟子和孩子。 “你是柳街裁缝店,我不记得在那里做过衣服。” 左副站长继续说道:“前几天,不是你和太太一起来店里,量的身材吗?” 果不其然,娟子出事了,赵启山心急如焚。 赵启山平静地说道:“那肯定不是我,我太太在满洲呢。” 左副站长也心急如焚,“你不是吕先生吗?和丹小姐一起来的店里,留下的这个电话。” 赵启山说道:“那你肯定是打错电话了,我不姓吕,说完赵启山撂下电话。” 另一间屋里,一个日本军官催促手下,“快,快点去柳街裁缝店,把里面的人都抓起来。马上问电话局,这个电话从哪里打过来的?” 几个伪军官没动地方,日本军官急了,“立即,马上”的叫喊起来。有两个伪军军官,扑向墙上的南京地图前,一阵的查找,也没有找到柳街在哪里。 时间不长,一个伪军军官,进屋来说道:“电话从一家宾馆大堂里打过来,已经派人过去了,争取能了解到打电话的人相貌特征。” 日本军官明白了,这是给黄金山通风报信,马上请示,能否立即逮捕黄金山。得到的回答是,如果黄金山有逃跑的迹象,便逮捕;如果没有,仍然严密监视。 左副站长和赵启山通话中,最后那句话的约定,要说危险来源。 吕先生,丹小姐,赵启山马上想到那晓丹,这个代号吕后的女人。 那晓丹如果叛变投敌,对在奉天的军统人员,影响就太大了。不仅赵启山和娟子暴露了,孙福生和整个行动队,都处于危险之中,连毕站长,联络站,还有军统密码本,对敌人都不是秘密了。 说太太在满洲,表示赵启山也要回东北,这才惹得左副站长着急。 赵启山考虑,敌人之所以没有抓他,是想扩大战果,要引诱其他同志上钩。完全可以利用敌人这一点,让自己回到东北。 他的意思已经表达了,下一步就看军统操作了。 军统总部也在紧张商量着。 瘦上校说道:“这是在胡闹!老鹰的情报说得很清楚了,那晓丹已经完全招供了,奉天市行动队,已经没有与外界联系的渠道,损失怎样,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区站损失不小,自顾不暇,帮助他的能力有限。这时候提出不执行撤退命令,简直就是拿生命开玩笑。” 胖上校说道:“也许他是不得已而为之,认为现在已经被监控了,回到东北,自己熟悉环境,脱身容易一些呢!” “傻子才会这么想,赵启山不笨!”瘦上校回怼胖上校 少将说话了,“这不是傻不傻的问题,也不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可以请求南京站,协助他逃离,尤其是他还住在大使馆外面。他是为情所困,老婆孩子在东北,他冒死也要回去。” 瘦上校说到:“自从他老婆离开去东北,他就不去外面租的房子了,已经搬回使馆宿舍。他想解救家人是一定的,现在我们应该怎样回复南京站?” 少将道:“既然他自己想回去,那我们完全可以满足他要求。怎样选择,由他自己做出决定好了。” 瘦上校道:“奉天已经这种情况,他有什么回天之术?搭上他性命也算罢了,别对奉天一号造成威胁。” 胖上校说道:“他自己要求回去,应该是抱定必死的决心。撤回来,只多一个拿枪的战士,我们不缺这样的战士。放回东北,或许还能给我们创造惊喜,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少将说道:“我正是这种想法,让他这个英雄,去收拾奉天这个烂摊子吧!报请局长批准,赵启山少校,晋升中校,升任奉天区站副站长!” 赵启山收到一封电报:“娘重病,速回舅舅家。” 赵启山知道,总部同意他回东北了。同时,电报也迎合了敌人心理,可以钓到大鱼。娘亲舅大,不知道是让他干什么,是重振奉天行动队,还是另有新任务。反正军统总部已下令,路上会有人对他协助。 没等赵启山去请假,伪满“外交部”的命令到了南京,让大使馆通商室秘书黄金山,立刻返回新京述职。 在赵启山身上,军统和日伪,几乎都在打明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