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上司》 第1章 相亲 海城。 一家高档的茶楼内。 江舒被母亲安排了一场相亲,但是等了半个小时,对方却还是迟迟没有出现,她精致的脸庞不免闪过一丝不悦。 大约十分钟之后,一名身穿灰色西装的男子这才缓缓走近。 “你好,请问你是江小姐吗?” “……我是。”江舒看着面前油腻矮胖的男人,面色有些难看,这就是她妈妈所说的玉树临风? “我是刘毅。” 对方拉开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眼神在江舒的脸上下打量,随即咧开大嘴笑了笑,显然很是满意。 “你的情况我也大致知道了,我呢,对媳妇的要求也不高,结婚之后,你安心做一个家庭主妇就行,所有的生活支出由我负责,我还有两个孩子,你要无微不至地照顾好他们,还有我的父母……” “停,刘先生。”江舒打断了他,深吸了口气:“抱歉,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话音落下,刘毅的脸色顿时变了。 “江小姐,我开了家公司,你嫁给我,可以说是高攀了……”刘毅一张嘴叭叭叭的说着。 “不好意思,刘先生,我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不合适。” 就这人的年纪,江舒叫他爹都绰绰有余。 “你会后悔的!”说完之后,刘毅也没再纠缠,直接起身离开了。 江舒坐在位置上揉了揉眉心,自己就不该信了江母的话。 已经翘班半天了,江舒倒也没有离开,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看戏。 隔壁桌的人也在相亲。 不同于刘毅,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身穿着黑色的西装,俊美的脸庞完美的令人无可挑剔,全身上下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矜贵优雅的气息。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一脸痴迷的看着男人。 “傅先生,我们把婚礼定在爱尔兰怎么样?到时候邀请很多的宾客……” 男人垂着眸,声音冷淡,“抱歉,我对你不满意,你可以走了。” 女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傅先生,初次见面,其实结婚也不急的,你可以多了解了解我,我人很好的……” 傅时晏抬眸,声音漫不经心,“我不喜欢一脸玻尿酸的女人。” 听到这话,江舒刚刚喝进去的茶差点没给喷出来。 这理由,真是妙啊! 女人直接被傅时晏一句话给气跑了,没戏看了,江舒抓起包包,正准备偷摸离开,边上却传来一道磁性的声音。 “江舒。” 江舒浑身一僵,转过头去,挤出四十五度标准微笑向男人打招呼。 “傅总。” 男人抬眸看向她,“戏看够了?” “没……”说完之后,江舒察觉暴露,连忙改口:“我没看戏。” “坐下。” 命令的话音落下,江舒硬着头皮,不情愿地在对面坐下,她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前气质不凡的男人。 傅时晏,海城第一集团傅氏的总裁,年仅二十六岁,如今已经身家百亿。 而江舒。 一个海城最普通的上班族,傅氏集团一名小小的设计师。 按道理来说,傅氏千名员工,她算哪根葱,傅时晏根本就没有认识她的机会。 但是三年前,傅时晏刚刚接手傅氏,巡视部门的时候,在众多设计师之中,他走到了江舒的面前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舒磕磕绊绊地将名字告诉了他。 江舒身份虽然普通,但是却长了一张不普通的脸,在面色蜡黄的一众设计师中鹤立鸡群,哪怕放在整个集团,也是数一数二的美貌。那时候,设计部的人都以为傅时晏看上她了。 江舒觉得不可能的,果不其然,三年来,虽然大家同在傅氏,她却和伟大的傅总没有任何交集,三年过去,江舒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来到茶楼的时候江舒的余光就瞥见他了,但也没敢上前打招呼,本以为傅时晏早已经不记得她这么个小人物,江舒这才安然的坐在那看戏,但是没想到…… “傅总,您要没什么事的话……” 江舒想要打破这安静的气氛离开,刚刚开口,傅时晏一双深邃的眸光盯着她说道:“你想结婚?” 第2章 和我结婚 闻言,江舒有些懵。 看来刚才不止自己在看戏,傅时晏也在看她的戏。 半晌之后,她僵硬地点了点头,对她看老板好戏的这一行为,正在进行深刻的自我反思,只听见男人沉冷的声音传来。 “江舒,和我结婚如何?” 话音落下,江舒面色顿时僵住了,她抬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傅总,您.....您说什么?” 江舒感觉自己出现幻听了。 “我说,和我结婚。”傅时晏不耐烦地再次重复了一遍,俊美的脸庞十分严肃,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过了好半天,江舒才把越飘越远的思绪拉回来。 “傅总,为什么是我?” 按道理来说,就算刚才那个女人没有令傅时晏满意,但是他这样的身份,想要结婚,什么女人找不到啊。 难不成,傅时晏暗恋她多年?设计了这场相亲只是为了偶遇自己? 果然,只有高端的猎手才会猎物的方式出现。 很显然,江舒高估自己了。 傅时晏将目光看向了窗外,淡冷的声音开口向她解释:“我爷爷病重,医生说最多只有半年时间了,眼下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成家,我向他隐瞒,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正准备结婚。” 江舒认真的听着,问题又回到了起点,傅时晏为什么选择她? 傅时晏看出了江舒的疑惑,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你是傅氏的员工,各方面都能瞒过他。” 闻言,江舒瞬间明白了。 假恋爱、假结婚,完成老爷子的心愿。 傅时晏各方面都很好,但是江舒明白她和傅时晏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江舒不想赴这摊浑水,心里已经在组织语言,到底怎样委婉拒绝总裁才能保住自己的工作呢? 傅时晏却道:“和我结婚,你父亲的医药费我全部负责。” 闻言,江舒攥紧了手心。 三年前,江舒的父亲就出了车祸,成为植物人,这些年的医药费全部都是江舒省吃俭用付的。 傅时晏怎会知道此事?眼下江舒也来不及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对面的男人又放出了很大的诱惑。 “我还可以为你的父亲请最好的医疗团队。” 江舒心动了。 她神色之中洋溢的光芒,顿时改变了刚才的想法,不就是去豪门走一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傅总,成交。” 傅时晏也没再跟她啰嗦,他拿起外套起身。 “回去把户口本拿上,我们现在去领证。” “现在?” 江舒震惊,对上傅时晏冷冽的目光,连忙点了点头。 “好的。” 傅时晏把江舒送到了家中,这是城边一栋老旧的小区,家中并没有人,江舒偷偷拿到户口本后迅速离开。 一切都很是仓促。 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看着手中的两个红本,江舒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再看看边上西装革履身材硕长的男人...... 她结婚了,还是和自己的老板! 江舒站立良久,一句“九块钱麻烦转我支付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3章 无情资本家 傅时晏显然不肯跟她再浪费时间,一双鹰眸淡淡的看着她,“我的别墅在茗苑,具体地址和密码我待会发给你,今晚你就搬过去。” “......好。” 做戏就也要做得真实,况且,她早就想搬出家里了,这点她倒是不介意。 “明天我会带你去见爷爷。”即使心里不愿去接受爷爷只有半年的时间,但还是开口道:“半年之后,我们就会离婚,在此期间,你只需要哄好爷爷,让他开心。” “其余的,不该想的别想。” 沉冷的话音落下,江舒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这不该肖想的自然是傅太太这个长久的位置。 “我知道了,我父亲那边……” 傅时晏看了腕表,“我马上会派人安排。” “好的,多谢傅总。” 他没再说什么,上了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驱车离开了。 领完证就丢下她,果然最是无情资本家。 江舒撇了撇嘴角,交完领证工本费兜里就剩两枚硬币了,还是环保点,坐公交车吧。 江舒回到了家中,屋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还没开门,里头就传来了江母的声音。 “小舟,你放心,刘毅很满意你姐姐,不管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让你姐姐嫁过去的,到时候给婷婷的彩礼和你们的婚房就有着落了。” 卖女儿给儿子娶老婆,真是妙啊! 江舒开门走了进去,沙发上的两人目光顿时落在了她的身上。 江母立马开口道:“刘毅那边对你很满意,妈知道你对他有点意见,但是人各方面都很不错,年纪是大了些,但是会疼人啊!再者,嫁过去你还不用生孩子,你……” 江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敢情给人当后妈还光荣了,她直接打断了江母的话语。 “谁看上他谁嫁,我不会嫁的!” 江母拍了拍桌子,气势汹汹道:“江舒,你必须嫁,我是你妈,你的婚事只能我做主!” 江舒从包包里拿出了结婚证,笑意然然:“我已经结婚了,重婚可是犯法的哦。” 见状,江母立马冲上前。 “结婚?江舒,你和谁结婚……” 在江母快要触碰到结婚证的时候,江舒立马收起,揣到了包包里,然后将户口本扔给在了桌子上。 她自然是不可能告诉江母结婚对象是傅氏的总裁,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一个餐厅的服务员,你不是希望我早点嫁人,滚出家里吗?现在如你所愿了。” “你你你……”江母气得捂着胸口,“江舒,你要把我气死啊!” 江舒没理会她,回到房间内收拾着东西。 几分钟之后,江母冷静下来,追到江舒房间。 “江舒,我不管你和谁结婚,但是现在你弟弟和婷婷准备结婚,你作为姐姐,必须出一份力!” “我没钱。” 江母攥起了江舒的手,“那你给我马上离婚,嫁给刘毅!我们江家养你那么多年,你作为姐姐,不能对你弟弟不管不顾。” 江舒眸光闪过一丝冷冽,直接甩开了江母的手, “这些年,都是爸爸养我的,爸爸车祸之后,我上大学的钱都是靠自己勤工俭学赚来的,请问,你什么时候养过我?” 江舒眸光犀利的看向了倚在门边看戏的江舟,“再者,我不是江家亲生的,我可没义务帮助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十二岁的时候,江舒就出了一场车祸,丢失了所有的记忆。 她被在医院任职的江父收养,这些年,江舒对江母和江舟都没什么情感,唯独江父…… 第4章 你刚刚是在埋怨我 江舒的东西并不多,收拾完东西之后,也不顾江母的阻拦和骂骂咧咧,提着行李箱打车离开了。 大约七点多,来到茗苑之后,江舒茫然了。 因为傅时晏并没有像之前分开的时候所答应的,将具体是哪一栋和密码发给她。 江舒估摸着这人估计是忘了。 她不知道傅时晏的手机号,也只能在别墅大门等候着。 八月份的天气,傍晚了依旧是闷热无比,江舒等得有些烦躁,突然冒出想冲到傅氏找傅时晏的想法,但她也清楚,自己这身份是见不到堂堂傅总的。 大约等了一个小时,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出现在了别墅的大门。 由于蹲久了双腿麻木,江舒起身失败,只能招手喊道:“傅总,傅总……” 听到声音,傅时晏将车子停了下来。 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面色微微一怔。 “你怎么在这?” 江舒一肚子的火气,但也不敢对面前的人发,撑着墙壁起身,脸上带着假惺惺的笑意。 “傅总您又不告诉我具体是哪栋,密码也不清楚,我不在这在哪?” “抱歉,下午有个会议,我忙忘了。”傅时晏解释,随即又叫她上车。 “还有,你刚刚是在埋怨我?” 江舒不敢对傅时晏抱怨,憋着气提着行李箱上车,大约两分钟的路程,车子来到一栋独栋别墅停了下来。 她提着行李箱跟着傅时晏走了进去,开门的时候,傅时晏顺便将密码告诉了她。 走进客厅,江舒环顾了眼四周,屋内的装修是冷色调的,看起来很是简约,但是每一处都透露着奢靡的气息。 “你住二楼左边的房间,右边是我的房间和书房,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进去,其他地方的摆设不要随便动。” “好的,傅总。”江舒“乖巧”地点了点头。 规矩倒是挺多,但是比起和江母江舟住一起,江舒宁愿和这事多的傅时晏一起。 眼下江父的医药费也不用犯愁了,半年之后,她应该能存些钱在海城首付个小公寓。 想到美好的未来近在眼前,江舒轻快的提着行李箱上楼。 刚把东西收拾好,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江舒打开房门,傅时晏已经换上了一套居家服站在门口,男人神色淡漠的看着她,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爱好,今晚把这些都背熟,明天不可在爷爷面前露出马脚。” 江舒点了点头,接过文件,心里暗暗吐槽着这豪宅可不是那么好住的啊。 “那我的爱好呢?需要告诉你吗?” “不用。” 淡漠的话音落下,男人直接转身离开了。 她的所有,傅时晏早已调查清楚。 江舒将门关上,回到房间内,看着傅时晏打印出来的文件,他爱吃的不爱吃的各种喜好,上面都写了清清楚楚。 就连贴身衣裤的尺寸居然也?! 大致的看了一遍之后,江舒去洗了个澡,临睡前拿起手机给总监发消息请了假。 明早陪傅时晏见完爷爷,江舒打算去看看爸爸,因此直接请了一天,果不其然,刻薄的总监直接炸了。 【江舒,今天你就翘班一下午,明天又请假,我告诉你,我不批,你明天要是不来,全勤就没了!】 江舒心口绞痛,傅氏的全勤很高,足足一千块。 她视钱如命。 但明天又不得不陪傅时晏去见爷爷。 第5章 您男朋友眼光真好 翌日一早,江舒早早的就醒来了。 偌大精致的衣帽间内,只有零零碎碎的几件廉价衣服,和整个柜子很是不搭。 江舒最终拿起一条去年买的连衣裙换上,化了一个简单的妆容。 当她下楼时傅时晏已经在沙发上等候了。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直接离开了别墅。 江舒盯着他的脸庞,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因为今天请假陪你去看爷爷,这个月全勤没了。” “一千块而已。” 对于资本家来说一千块压根不是钱,但是对于江舒来说就不一样了,那都快够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江舒正懊恼的时候,傅时晏的声音传来。 “今天把爷爷哄好,全勤我补给你。” 闻言,江舒黯然失色的眸光顿时亮了起来。 不一会,车子停了下来,不过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商场,江舒疑惑的问道:“我们不是要去看爷爷吗?” 傅时晏瞥了眼她身上的裙子,语气刻薄。 “就你这穿着,爷爷估计以为傅氏要破产了,连老婆的衣服都旧成这样。” 江舒:“……” 旧吗?这可是今年S时装周爆款裙的莆田版! 江舒也没敢反驳,乖乖跟着跟着傅时晏来到了一家高档的品牌店,男人逛了一圈,随意拿了几条裙子扔给了身后的江舒。 “去试。” 江舒似工具人一般接过衣服,木讷的走进了试衣间。 她看了一下吊牌,最便宜的也要一万多,抵达她一个月的工资了,江舒第一次穿这么娇贵的衣服,一整个小心翼翼。 所有的衣服都试的差不多了,沙发上的“金主”貌似都不满意。 江舒疲惫至极,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最后一条淡青色的连衣裙上。 店内的服务员笑着夸赞:“这位小姐,您男朋友眼光真好,这条裙子很符合你的气质。” 傅时晏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听到声音他抬眸,看了看江舒。 她正照着镜子,从他的目光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江舒纤细的腰。 江舒回过头来,白皙的脸庞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问他:“这件可以吗?” “可以。” 傅时晏起身,又为她选了几双鞋子,随即对着店员道:“她身上那件,还有刚才试的,全都包起来。” 店员懵了,连忙应道:“好的好的!这位小姐,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一向厚脸皮的江舒,此时小脸一红,含蓄的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不用都买吧,身上这件就可以了。” 傅时晏皱着眉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打算以后都穿这件去见我爷爷?” 江舒:“……” 傅时晏拿出卡,结账过后,又来到了一楼的一家珠宝店。 江舒还没反应过来他要买什么,傅时晏就选了一对对戒,将女款放在江舒手里,又将另一只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整个过程,两人全然没有什么交流。 傅时晏正在结账,江舒站在门口等候,依稀可以听到边上的店员小声的议论道:“啊啊啊他们好般配啊!” “是挺般配,但是她男朋友肯定不爱她吧!选个戒指选的好敷衍,就连戒指都懒得帮他女朋友戴。” 江舒嘴角抽了抽,她们猜的......十分准确。 第6章 叫我阿晏 两人离开商场,来到了医院。 下车的时候,傅时晏将后备箱的各种补品都提了下来。 看着愣愣的站在车旁的江舒,不耐烦道:“走。” 江舒回过神来,提步跟着他离开。 “紧张?” 傅时晏早已经察觉到,江舒的神色早已没有先前的轻松,但是她很是嘴硬:“胡说八道,谁紧张了。” 当然,江舒也是在骗自己。 她虽然谈过恋爱,但是根本就没有见过家长,而且对方还是赫赫有名的傅老爷子,她生平,第一次面对这种大风大浪! 来到电梯内,江舒还是忍不住问:“傅总,你的爷爷不凶吧?” “不凶。”傅时晏淡淡回应,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叫我阿晏。” “啊?” “我告诉爷爷,我和女朋友已经在一起两年了。” 江舒了然,相处两年的恋人怎么可能一口一个傅总。 “行,阿晏。” 江舒叫得倒是很顺口,她转了转眼珠子, “傅总,您看您大我四岁,俗话说三岁一道坎儿,咱俩之间怎么着也有了一道跨越不了的鸿沟,为了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要不我叫你阿晏哥哥吧?您觉得怎么样?” 话音落下,江舒依稀察觉到傅时晏的眸光顿时冷了下来,薄唇悠悠吐出四个字。 “不怎么样。” 说完之后,电梯已经抵达,傅时晏已经走了出去。 江舒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一个称呼吗?怎么就生气了?伴君如伴虎啊!“啧”,真是难搞。 来到病房门口,傅时晏的脚步顿住了,待江舒走到他边上的时候,男人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她的手。 江舒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傅时晏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内,傅老爷子正在和张叔坐在阳台上下棋,看到两人到来,老爷子顿时起身。 “时晏来了啊!” 傅老爷子的目光落在了江舒的脸上,傅时晏昨晚就已经将领证的事情告诉了他,老爷子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你就是小舒吧?” “嗯,爷爷您好,我叫江舒。” “快坐快坐。”老爷子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傅时晏将手中的一些补品放下,随即对着老爷子道:“这些都是小舒给你买的。” “小舒有心了。”傅老爷子脸上带着笑意:“我听说你和时晏已经恋爱两年了,这小子,还一直瞒着我,也不带你来见见我。” 来之前,傅时晏早已经交代好江舒该如何回应老爷子的话了,她瞥了眼边上的男人,笑着道:“爷爷,阿晏早就想带我来见您了,但我一直拒绝,您也知道,我只是傅氏一个小小的设计师......” 闻言,老爷子郑重其事的拉着她手:“我们傅家啊!不在乎身份背景什么的,你完全不需要有压力,只要你们彼此喜欢,我们做长辈的是不会反对的。” 江舒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傅时晏,“是啊,阿晏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女人灿烂甜蜜的笑容映入眼帘,傅时晏神色一时之间有些怔然,他伸出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见状,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傅老爷子确实很好相处,江舒已经没有来之前那般紧张了,一番寒暄过后,就陪着老人家下棋。 下到一半,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爷爷,我先去接个电话,让时晏陪你。” “好好好。” 待江舒离开之后,傅时晏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老爷子目光有些严肃的看着他。 “时晏,你告诉我,你和江舒恋爱结婚,是不是因为小小?” 江舒,长着和小小一张相似的脸。 第7章 有本事去告状 傅时晏刚拿起棋子的手微微一僵,随即放下棋子:“是的,爷爷,开始确实如此,但现在,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她。” 老爷子欣慰的笑了笑:“你们彼此真心喜欢就好,如今看到你和心爱的人结婚,我此生倒是没什么遗憾了,记得,要抓紧时间,让我抱上曾孙子。” 傅老爷子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了,老人到了一定年纪,各个器官都开始衰竭。 傅时晏眸光微微闪烁,应了声好。 打电话给江舒是江母,说的话无非就是和昨日一样,江舒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回到了病房。 饭点到了,老爷子执意想要出去走走,便带着孙子孙媳来到了医院外的一家餐厅。 傅时晏点了几个老爷子爱吃的菜,又将菜单交给了江舒,沉冷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的宠溺:“看看想吃什么?” 江舒顺手接过菜单,看似随意的点了几个菜。 很快,服务员就将菜上齐了。 傅时晏将戏做得很足,时不时的给江舒夹菜。 江舒也照葫芦画瓢,夹起自己点的鱼香茄子放入碗中:“阿晏,你最爱吃的菜,多吃些!” 傅时晏盯着她的脸庞,神色之中闪过一丝警告。 坐在对面的老爷子一怔:“嗯?时晏从小到大可是最不喜欢吃茄子了。” 闻言,江舒一笑。 “爷爷,你还不知道吧!我最喜欢吃茄子了,阿晏跟我在一起也喜欢上了呢!” “是吗?”老爷子笑意浓厚,“都说两人长时间在一起生活习惯都会变了,想当初,你奶奶也是,很喜欢吃甜品,但是我不喜欢,在一起久了我也是喜欢上了。” 就这样,傅时晏忍着怒意将碗中的茄子都吃了。 江舒心里别提有多心虚了,但看着傅时晏那憋屈的模样,又暗爽了起来。 饭后,离开餐厅,回到医院后,老爷子就开口:“好了,知道你们工作忙,先走吧!小舒,以后有空再来看爷爷。” 江舒看向了傅时晏。 “好的,爷爷,那我们先走了,以后我再带小舒来看你。” 江舒也笑着跟爷爷告别。 傅时晏拉着江舒手,准确的说,是紧紧的攥着,并肩走在一起,江舒整个人苦不堪言。 “疼疼疼,傅总……爷爷还在后面看着呢!” “有本事去告状?”傅时晏冷冷的道。 江舒:……没本事。 上车之后,江舒坐在副驾驶上,傅时晏知道老爷子还在外面看着,于是主动替江舒系上安全带,但男人身上散发的阴沉气息可谓是把江舒吓坏了。 “傅总,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把你最讨厌的和最喜欢吃的搞混了!” “真不是故意的?”傅时晏盯着她。 “真不是。”江舒坚定的回应。 好吧,其实她就是故意的,谁让傅时晏昨日让她等了两个小时。 江舒的小心思早已经被傅时晏看得清清楚楚,他发动车子离开,声音之中满是阴沉。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举动,很有可能让爷爷看出我们是假结婚?” 第8章 我结婚了 江舒撇了撇嘴角,“我这不是圆回来了嘛!” 察觉到傅时晏阴冷的目光,江舒连忙坐直了身子道:“我以后一定会小心。” 傅时晏冷冷的警告:“再也下次,你就完了。” 江舒连忙点头。 “你在下面那个路口把我放下吧,我要回医院看看我爸。” 江父所在的医院和傅爷爷是一个院的。 傅时晏倒也没说什么,在路边就将车子停了下来,下车前,江舒很真诚地看着他。 “我表现得还不错吧?我看爷爷挺高兴的,傅总,我的全勤……” “没了!” 江舒:!! 她错了,她就不该在老虎头上挑衅,但事到如今……江舒双手环抱,不怕死的开口:“行,待会我回到医院,再去看看爷爷!” 江舒解开安全带,傅时晏攥住了她的手腕。 “威胁我?” 江舒脸上笑嘻嘻:“没有,我哪敢啊傅总。” “正好,一起回去,我也去看看咱爸!” 话音落下,江舒虎躯一震,这哪是去看看啊,这架势分明是要去将她爹的氧气给拔了,江舒顿时怂了。 “傅总,我错了,我不会去打扰爷爷的,全勤不要了。” 傅时晏冷笑了一声。 江舒欲哭无泪的解开安全带下车。 —— 折回医院,江舒在昨晚就已经收到消息,傅时晏安排了人给江父转了VIP病房。 江舒走到病床前坐下,看着已经沉睡三年的父亲,内心很是伤感。 “爸爸,你快点醒来好吗?我好想你,好想和你说说话。” 江舒眼眶微红。 十二岁的时候,准确来说,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十二岁。 江舒也是在这家医院醒来,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父。 江父是一名外科医生。 丢失了所有记忆的她被江父收养,他给她治疗、哄她喝药,在警方没有找到她的家人后,将她带回了江家。 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小舒,你来了啊!” 病房的门被打开,江父的主治医师徐洺走了进来,江舒背对着他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随即笑着起身打招呼。 “洺哥。” 江舒和徐洺关系很好,这些年,她拿不出钱的时候,也是徐洺帮忙垫付。 徐洺身穿着一身白大褂,清秀俊美的脸庞带着笑意,若有所思的问:“我昨日听院长说,有人派了国外一个顶尖的团队过来给你父亲治疗,小舒,你……” 江舒知道徐洺想问什么,她哪来的那么多钱? “洺哥,我结婚了。” 闻言,徐洺神色之中满是惊讶,“结婚?” 三年相处,徐洺的各种帮助,让江舒早已经将他当作哥哥一般,因此也没隐瞒,把和傅时晏假结婚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徐洺听着怎么都觉得很是戏剧性,“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是啊!我早就想结婚了,搬出家里远离我妈,傅时晏还能帮我爸,这挺好的。”江舒已然释怀了。 徐洺看着她的侧脸,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满满的都是失落。 他一直都以为,在江父醒来之前,江舒都不会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 却不曾想,江舒竟然早就想结婚了。 如是如此,自己…… 第9章 大晚上的你来我房间干嘛 江舒又和徐洺聊了几句,在医院陪着江父一直到五点多,在外面的超市买了些菜,这才坐着公交回到了茗苑。 直到江舒吃完晚饭,傅时晏也没回来,江舒回到了房间洗漱过后就躺在床上睡觉了。 半夜,她迷迷糊糊的被渴醒了。 她带着困意来到楼下,喝完一杯水之后,又迷迷糊糊的回到了房间内睡下。 凌晨两点,傅时晏结束应酬回到别墅。 来到房间中,打开灯,傅时晏走到浴室的脚步顿住了,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床上? 她穿着这一件纯棉的睡裙,睡姿很是不羁,一双修长白皙的腿此刻裸露在外。 傅时晏的眸光一瞬间暗沉了下来。 他走上前去,攥住了江舒的手臂。 “江舒!” “嗯……你干嘛啊!”江舒揉了揉眼睛,将傅时晏的手甩开,怒瞪着他:“大晚上的你来我房间干嘛?” 傅时晏冷着脸,“你看清楚,这是谁的房间?” 闻言,江舒彻底清醒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傅时晏的房间,她走错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江舒身上早已经没了刚才的气焰,下床小心翼翼的说道:“抱歉抱歉,我睡糊涂了,走错了。” “走错了?”傅时晏目光审视着她,很显然,他一点都不相信这个理由。 “究竟是走错了还是别有居心?” 江舒义正言辞解释:“我真是走错了!我……” 傅时晏不想听她啰嗦,淡冷的声音直接打断:“滚出去!” 江舒哼了一声,马不停蹄的溜了。 傅时晏内心烦躁不已,别墅突然多出来一个女人,但眼下的情况,又不得不和她住在一起。 毕竟爷爷那边随时都可能会让人调查。 洗完澡之后,傅时晏躺到床上,枕边依稀还残留着江舒身上的味道,他微微皱眉,脑海之中下意识的回想刚刚进房间看到的一幕幕。 傅时晏内心更烦躁了。 起身,将床上用品都给换了才渐入睡眠。 …… 好死不死,第二天江舒出门的时候就遇到傅时晏了。 两人前后脚离开别墅,一个上了劳斯莱斯,一个徒步一公里上了公交。 江舒也不希冀傅时晏会搭着自己一起到傅氏,男人早就警告过她,不许对公司的人透露两人结婚的事情。 刚坐在工位上没多久,江舒就被总监叫到了办公室内。 江舒是一名室内设计师,设计部门的总监姓张,一个三十岁多的男人。 他一向都很是看不惯江舒,因为……初到公司,他追求江舒被无情拒绝了。 “不是请假就是翘班,江舒!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总监放在眼里,惠吉那边的设计图做出来了吗?” 惠吉是傅氏新开发的一个楼盘,眼下要从他们众多的设计师中的图纸选一个做室内设计。 江舒这两天都在忙,哪有时间做什么设计图。 她撇了撇嘴:“张总监,这任务前两天才下来的,这不是还有一周的时间吗?” 况且,就算自己做出设计图,也不可能选上她的,江舒虽然有才华,但这几年处处都被这个总监打压,根本没有展现的机会。 “还敢和我顶嘴,就你这样的!早晚都得被开除!” “行了行了,把这文件给我去打印了!” 江舒无语的翻个白眼,又让她干跑腿的事情! 我现在可是总裁夫人,哪天就叫傅总把你开了!江舒心想着,当然,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她怂巴巴的拿着文件去打印了。 第10章 翻脸比翻书快 忙了一个上午,江舒伸了个懒腰,看了时间,已经到了饭点,周围的同事都陆陆续续去餐厅。 “江舒,一起吧。”同事小陈叫了江舒。 “就来。”江舒关了电脑。 然而两个人刚刚走到转角,迎面而来一个不速之客,江舒脸上原本挂着的一抹浅笑瞬间收敛起来。 “江舒。” 江母的声音很淡漠,看不出她的情绪,但江舒知道,江母此时跑来公司找她,定然没什么好事。 跟小陈打了招呼,江舒和江母到了露天的阳台。 “找我什么事情?” 江舒直接开了口,江母却没有丝毫客气的说:“江舒,不要跟我装糊涂,上次跟你说的关于你弟弟结婚的事情,你必须尽快拿出钱来。” “我说了,我没钱。这件事,我也没有办法。” “江舒,别逼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江母冷声威胁道:“你若是还想在这里好好上班,就乖乖把钱拿出来,否则,我一定让你好看。” 江舒的手无声的攥紧,脸色有些难看。 江母却置若罔闻,紧接着说:“你既然已经结婚了,怎么说对方也该出点彩礼,我要求也不多,十万块钱,只要你乖乖拿出来,刘毅那边,我就想办法帮你推掉,否则……收谁的钱都是收,刘毅的钱想来比你出的更痛快。” “够了。” 江舒冷声呵斥道:“不管你做什么,我还是那一句话,我没钱。” 说完,江舒转身走了,留下一脸石化的江母,胸口波涛起伏着,她没有想到,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江舒竟然这么不识趣。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她了。 “江舒,你别后悔。” 江母冷哼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殊不知,两人刚走,角落里一道身影缓缓的走了出来,女人吃惊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没想到,江舒竟然结婚了。 经过江母这个事情,江舒已然没了食欲,匆匆扒拉了两口,就回了办公室。 然而当她走进办公室时,发现周围隐隐闪过许多打量的目光,众人小声交流着什么。 “不是吧,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都已经结婚了,还有假?这说明之前就在谈恋爱,还在大家面前装单身。” “啧啧,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 江舒的眼底闪过一抹狐疑,却并未多想,径自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江舒,听说你结婚了,是真的吗?” 同事的一句话让江舒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她想着上午傅时宴说的话,有些头疼。 刚想否认,却发现不远处竖着几对耳朵,这些人都是江舒的追求者,平时没少向江舒献殷勤。 江舒觉得公布结婚这个事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不公布她的老公就是傅时宴,还能挡住这些烂桃花。 “恩,结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那几对竖着听墙角的耳朵瞬间就焉了。 “不是吧,江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过?”几个同事连忙围了上来。 “就是,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藏的这么深,喜糖也不给大家发。”江舒有些汗颜。 关于闪婚这个事情,她自己到现在也还是有些发懵。 “这个……等过两天再说吧。”倒不是舍不得给大家发,而是怕万一被傅时宴知道了就麻烦了。 “快,江舒,跟我们说说,你老公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你这样的大美女宁愿为了他放弃一整片森林。” “就是,想来你们应该也谈了许久了,我们连面都还没有见过呢。” “……” 面对同事的八卦之心,江舒随意找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后,她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江舒专心投入工作,岂料手机信息叮叮咚咚的响起,震得她耳膜疼。 她垂眸一看,都是那些追求者给她发来的要回礼物的消息。 “我去,这些人也太现实了吧。”小陈忍不住的吐槽。 “当初他们追求你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殷勤,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 江舒倒是觉得这样正好。 “恩,本来就不应该收的,还回去才是最好的。” 也不含糊,直接将几人拉了一个群。 第11章 别打扰我赚钱 但经此一事,江舒在设计部的人缘不再似从前,每每路过都有人指指点点,更过分的直接冲上来撞她,言语辱骂。 江舒都忍了。 “没事没事。”江舒安慰着自己,毕竟这些和工作工资相比,都是小儿科。 …… 当晚,傅时晏临时参加了个会议流程,深夜才到家。 他随意脱下外套,换了拖鞋正要上楼,却猛然瞥见沙发上缩成一团的纤细身影。 女人睡得似乎很不安稳,秀眉紧皱,嘴里嘀咕着什么。 傅时晏走过去,凑近一听。 “一群烂桃花,都滚,滚远点……别打扰我赚钱……” 他捏了捏眉心,一时无语。 该穷成什么样,在梦里还想着钱? 这时,江舒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闪烁,傅时晏才注意到上面的一份室内设计图。 虽然还只是大致的草稿,但足以看出她设计理念的新颖,一笔一划勾勒之间,都体现出江舒设计方面的天赋和优秀。 傅时晏难得对她透露出一丝赞赏,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这个女人既然有才华,为何在傅氏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表现,默默无闻? “唔……” 沙发上的女人身子突然一动,不知又梦到什么,眼角竟瞬间滑落一滴泪珠,隐入沙发罩中。 傅时晏居高临下睨着她,许久后,听她口中呢喃着一句。 “爸爸……” 他眸光微闪,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最终化为冷嗤。 “先生,您回来了……?”佣人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傅时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佣人立马会意。 “给她拿条毛毯。” 傅时宴说完,便转身上楼了。 翌日。 江舒从睡梦中醒来,肩膀上的毛毯滑落,她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江小姐,您醒了?”佣人的声音响起,江舒连忙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说:“谢谢你的毛毯。” 佣人还想说什么,江舒已经匆忙上楼洗漱去了,她到嘴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江舒赶到公司,在最后一秒打卡成功。 她瞬间松口气,正要上员工电梯,突然,背后被猛的一撞。 脚下踉跄后,江舒整个人向前倒去,若不是她及时扶着最近的障碍物,恐怕早就成了傅氏最大的笑话了。 站定后她皱眉望去,只见是她曾经的追求者之一。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对方不屑厌恶的目光也深深印在她心里。 江舒内心无语。 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上来。” 耳旁响起一道幽冷深沉的嗓音,江舒一怔。 扭头望见一双深邃幽冷的瞳孔,心头一紧。 只见男人的专用电梯门迟迟不关,显然是在等她,但,她没那个胆子。 江舒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傅总,不过我等下一趟电梯就好了,毕竟……啊!” 一只手用力攥住她的手臂,将她直接拉了进去。 江舒脚下一个踉跄,进了电梯还未站定便要倒下去。 她下意识抬起双臂护住自己,但意料当中的疼痛却没有来袭,她落进一个冰冷坚硬的怀抱当中。 江舒猛的抬眼,望着眼前放大近无数倍的俊脸,呼吸一滞。 而她的手,正堪堪放在男人的胸膛上。 傅时晏眸色微冷,眉心随之皱起。 “滚开。” “哦……好的傅总。” 江舒忙放下手,在电梯门关上的刹那迅速按下楼层,并自觉走到角落里,暗暗祈祷着楼层快点到。 毕竟这压抑的电梯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实在太尴尬了。 江舒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声降到最低。 她默默想道。 论有名无实的新婚夫妇在公司见面并且丈夫还是她上司该怎么办? 当然是无视!当空气! 眼看着楼层数字向上跳跃,江舒愣是横着脖子不看傅时晏一眼,但她不知,面前的电梯墙恰恰能映出人影,所以即使立在傅时晏身后,男人还是将她的微表情尽收眼底。 “江小姐,到了公司脑子就要多想工作上的事情,认真工作,工资才能涨得 第12章 杀鸡儆猴 江舒进了部门,发现张总监破天荒的一大早组织开会,由于她没到,对方正在会议室大骂她的名字,隔着两堵墙都听的一清二楚。 “咱们部门的人真是越来越懒散了,尤其是江舒,都已经到点了,人还没有到!” 江舒耸了耸肩,索性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全勤她都没了,现在去会议室张总监也会在众人面前讽刺她,根本无法挽回局面。 江舒坐下打开电脑,继续进行未完的室内设计图。 “江舒,你惨了,今天的会议居然敢迟到!” 一个同事拍了拍江舒的肩膀,她视线自电脑屏幕移开,这才发觉会议已经开完。 她笑了笑,解释道:“不小心睡过头了,对了,会议上讲了什么内容?不会还是设计包装的事情吧?” 三天前,张总监便让底下人进行一个合作食品公司的包装设计,至今都没有满意的图纸,已经在会议上唠叨好几次了。 “被你猜中了,他因为这个包装的事骂了好几个人,当然,也包括开会迟到的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同事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投入工作。 江舒抿唇。 随即迅速收拾好已经完成的设计图纸,匆匆走向总监办公室。 咚咚! “进来!” 江舒推门而入,走到办公桌前将设计图纸递给张总监,“总监,设计图已经完成了,请您过目。” 张总监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丢到一旁,目光放肆在江舒身上扫荡,但让江舒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发脾气,反而平静的瘆人。 江舒斟酌后道,“张总监,今天我确实是睡过头了,所以没赶上会议,您千万别生气。” 有骨气的人,就得能屈能伸。 她可以和张总监过不去,但绝不能和钱过不去,更何况,方才她已经大胆一回了。 张总监冷哼,“既然你知道,就去把和食品公司合作的包装设计完成了吧。” “……” 她就知道,这事还是没过去。 纵使心中不愿,江舒还是笑笑道,“好的总监,那我先出去了。” “哼,去吧!” 张总监回答的痛快,但直至江舒离开办公室的那一刻,她都能明显察觉到那道停留在她身上的裸.露视线。 她内心不免觉得异样。 毕竟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下意识扭头,却看到张总监正低着头浏览文件,于是暗暗松了口气。 也许是她想多了。 …… “啧,某些人还真有脸待在公司,白莲花的名号都响的不能再响了,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在这工作!” “可不是吗,人家先是结了婚,现在又勾搭傅总,真以为自己仗着漂亮就能在公司为所欲为了?” 江舒回工位的途中,几道讥讽的难听话不偏不倚落进耳中,显然是说给她听的。 她冷冷瞥了眼那几个阴阳怪气的女同事,一旁的小陈已经看不下去了,帮着江舒说道:“怎么,不服气?有本事你们也长漂亮点,否则说再多都没用!” 女人冷哼了一声:“不就是仗着自己那张脸吗?神气什么!” 小陈还想反驳,江舒拉过小陈,说:“算了,小陈,狗咬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咬回去吗?” “你说什么!”其中一个女同事愤怒上前指着江舒便骂起来,“整天勾.引男人还理直气壮,你就是个狐.狸.精!”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后,看戏的众人都傻了眼。 不止是他们,被打了的女同事更是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怒吼,“你凭什么打我!” 江舒不咸不淡道,“当然是因为你欠打,管好你的嘴巴,不然下一次,可就不止一个巴掌了。” 说话间,她目光掠过所有人。 杀鸡儆猴,她这话也是告诉每个嚼舌根的人。 第13章 好好教训她 众人都傻眼了。 断然没有想到,平日里的小白兔竟然发飙了。 “你……江舒,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为你这一巴掌付出代价的。” 放下狠话,女同事愤愤的走了。 其他看热闹的也都散了。 小陈担忧的扯了扯江舒的胳膊。 “这个王娟似乎有些背景,咱们这次是不是惹事了啊。” 江舒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她这个人的处事风格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说了,刚刚王娟那些话,着实有些过分呢。 “那也是她先来招惹我们的,没事,好好工作吧。” 江舒安慰着小陈,紧接着继续忙工作了,经过这件事,办公室的人的嘴巴似乎都闭上了,没有人在私底下讨论江舒。 江舒也落了个清闲。 下午,忙完手头的工作,江舒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已经到点了。 “江舒,我先走了。” 小陈跟她打了招呼,江舒挥了挥手:“明天见。” 等到小陈走了后,江舒也关了电脑下了楼,谁知刚刚走到公司外,江舒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为首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脸上挂着一个刀疤的男人。 “你就是江舒?” 江舒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是谁?有什么事情?” 男人冷呵一声:“就是你欺负我妹子?” 说完,男人就要上前,江舒冷凝着脸,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反问道:“你妹子是哪位?” “少特么的跟我装蒜。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心底清楚。我今天来也是给你一个警告,要是再敢动我妹子,哥的拳头可不是白长的。” 说着,男人对着江舒比划着自己的拳头。 与此同时。 傅时宴刚从办公室出来,就听到几个同事在聊天,话里提及到了江舒,让他不由的多留了一个心眼。 “这个贱.人,敢打我巴掌,从小到大我爸妈都不敢打我,她居然敢打我,这一次,我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好了娟娟,不生气了,你不是让你哥去堵她了吗?” “哼,我已经跟我哥说了,千万不要手下留情,给我狠狠的收拾她,让她长长记性。”王娟的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一旁的女同事注意到了傅时宴,吓了一跳。 “傅总。” 王娟也回过神来:“傅总好。” 傅时宴面无表情的走过,等到傅时宴走了后,王娟深深的吐了口气。 “刚刚那些话傅总应该没有听到吧。” “放心吧!就算傅总听到了又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江舒是谁啊?傅总会看得上她吗?” 王娟见她这么说,也松了口气。 而傅时宴进了电梯,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了,他看着楼层慢慢的下降,心底竟然隐隐的有些焦急。 傅时宴蹙眉。 不明白自己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还没有想明白,电梯已经到了,他迈开长腿走了出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几个壮汉将江舒给围住了。 傅时宴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一边朝着江舒的方向走来。 “今天我就要好好的教训你,给你点教训。”刀疤男的话音刚落。 身后一道男声触不及防响起。 第14章 傅时宴的出手 “江舒。” 江舒微怔,紧接着,傅时宴已经走到了她的旁边,一把拉过了她的手,说:“下班了还不回家?” 江舒想要挣脱,男人却加大的力道,随即看向了刀疤男。 “你们几位有什么事?” 刀疤男冷呵一声,见傅时宴一个人,全然没有把他放在眼底。 “怎么?想英雄救美?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刀疤男手里拿出一根棍子朝着傅时宴挥了过去。 只见傅时宴眼眸微眯,就在棍子距离自己不到一寸的时候,出手,一把握住了棍子,紧接着,一个拳头已然朝着刀疤男砸了过去。 只听到一道闷哼声传来,紧接着,刀疤男已经捂着自己的脸颊嗷嗷叫疼了。 众人都没有看清楚傅时宴是如何出手的,一个个都傻眼了。 刀疤男手指着傅时宴:“你……你偷袭。” 谁知话音刚落,傅时宴已然握住了他的手,只听到骨头咯吱咯吱响。 “下次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敢惹了吧?” “疼……疼……疼……” 刀疤男连连喊疼,已然顾不上那么多了。 “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傅时宴见他求饶,这才放过了他。 就在这时公司的保安也匆匆赶来。 “报警吧,让他们去吃几天牢饭再出来。” “不要,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傅时宴不管他们怎么说,都没有片刻的犹豫,只是看向了江舒,问了一句:“没事吧?” 江舒木讷的摇了摇头。 “没事。” 随即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傅总,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由衷的夸赞后,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牵着的手,她连忙松开。 “谢谢傅总,不早了,我该回家了。”说完就要逃,却被傅时宴一把抓住。 “我想应该顺路,就一起吧。” 江舒是被傅时宴拎小鸡一样给扔进了车里,还想说什么,在对上男人冷凝的眉眼后,她到嘴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一直到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别墅的车库。 江舒解开了安全带,却被傅时宴给叫住了。 “今天怎么回事?” 江舒恩了一声,连忙意识到傅时宴说的是什么,随即回答道:“就是一点小事……”江舒不想告诉傅时宴关于公司的那些传言,所以便说道。 “好在没事了,傅总你已经帮我解决了。” 傅时宴的眉心紧蹙在一起。 “你确定只是一点小事?” 江舒连忙笑着说:“嗯嗯,小事。” “把手机给我。” 江舒一头雾水,却还是乖乖的将手机递了上去。 只见男人快速的拨了一串号码,没一会,一道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江舒囧,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样……不好吧。” “恩?” 江舒连忙抢回自己的手机:“没什么,挺好的,谢谢傅总,那我现在可以下车了吗?” 在得到允许后,江舒麻溜的解开了安全带,一溜烟的跑了进去,不一会,外面传来了汽车启动的声音,紧接着,车库里的车子已经不见了车影。 第15章 设计图被抄袭 江舒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好奇,傅时宴这是去哪里了? 连忙摇了摇头,傅时宴去哪里跟她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罢了。 …… 翌日。 江舒不想在上班时同傅时晏尴尬撞上,特地起了个大早来到公司,却碰到了张总监。 江舒笑容自然的走过去,“张总监,早上好。” “嗯。” 张总监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今天晚上跟我去参加一个饭局,记得穿的漂亮点,饭局上都是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不能怠慢。” 江舒一愣,“我?” “不然呢!”张总监突然不耐烦起来,“就让你吃顿饭而已,磨磨蹭蹭的,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干了!” 江舒犹豫。 公司的饭局她是不太想参加的。 可若是拒绝。 江舒看向张总监的脸色。 心想。 算了,一顿饭而已。 “好的,我会准时过去的。” 张总监面色这才有所缓和,“恩,一会发地址给你,别迟到。” 说完转身进了办公室。 江舒叹气,随即走到工作打开电脑,却发现屏幕闪烁着绿光,显然是中了病毒。 她不免崩溃。 这里面还有她设计的食品包装文件,要是系统完蛋,她恐怕也跟着完蛋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我都没备份!”江舒嘟囔了一句,见实在没反应,便打了维修部的电话让人来修。 但这时,张总监从办公室冒出头嚎了一句。 “江舒!把包装设计图样给我送过来!赶紧的!” “是……” 江舒当场傻了眼。 看来老天爷都不想让她安生。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进入办公室,江舒低声开口。 “张总监,我电脑坏了,里面的包装设计图样也……”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自她身后率先走到张总监面前,将手中的图纸递过去。 “总监,这是我自己设计的,专门打印出来给您看,你要是觉得可以,不妨就用我这个吧?” 江舒不动声色看向来人,正是王娟。 而她递给张总监的图纸…… 江舒定眼一看,赫然和自己设计的图样一模一样! 这哪里是她自己设计的,分明是抄袭! 江舒想要张口,却见王娟忽然回头,不屑的冲她扬了扬下巴。 “江舒,自己没完成总监的任务就说没完成,干嘛扯电脑坏了这么烂的理由?这不就是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吗!” 江舒掌心攥紧,声音铿锵有力,“那我倒想问问你,你的设计图样为什么和我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呵,这就有意思了,你是觉得我抄袭你的作品?证据呢?没有证据,你这可就是凭空污蔑!” 江舒一股怒火憋在心头,却知道此刻不是她发怒的时候。 先不说没有证据证明是王娟干的,其次她的设计图样全都没了,更没办法证明是自己设计了这样图。 想来,王娟就是认准了这点。 记得当初刚进公司,王娟便处处针对她,没想到如今竟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江舒抿唇,一双明亮清澈的双眸充满坚定,“纵然你现在得意,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至于证据,我会找到的!” 第16章 找证据 “够了!” 张总监对江舒怒斥道,“没干就是没干,找什么理由呢!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有点才能放肆了?我告诉你,设计部不惯你这臭毛病,去给我写一万字报告,不然就给我去打扫卫生!” 江舒冷冷盯着他,“张总监,这是我的设计图。我会证明的。” 张总监却只是冷哼一声,抬眼看了看已经锁了的办公室门。 “证明?你就算是证明了又怎么样?只要我说这是王娟设计的,你觉得上面的人会怀疑吗?” 江舒的手无声的握紧。 “张总监!” “江舒,你也是公司的老人了,别让我把事情做的绝了,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这么说,张总监是早就知道这是我的设计了?” 张总监讪笑道。 “这是王娟刚给我的,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人王娟的设计,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什么?” 一旁的王娟也说道:“江舒,我理解你想要往上爬的心,可有些东西是容不得作假的。偷懒也不是什么大事,下次注意就行。”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全然不把江舒放在眼底。 江舒冷冷的抬眸。 “你们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捅到傅总那里?” 王娟笑了。 “江舒,不要白日做梦了,傅总是什么人?怎么会搭理你这种货色!好好洗把脸照照自己,少给自己贴金了。也别坏了傅总的名声。” 话里话外全是鄙视。 江舒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江舒胸口波涛起伏,她真想一溜烟冲到总裁办公室找傅时宴说个清楚,可又担心日理万机的傅时宴会管她这点小事吗? 还有就是,她也不太想麻烦傅时宴。 算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她的设计图还有一个小缺憾的…… 若是王娟就这么用了,到时候一定会出问题的。 …… 维修部的人来修好了电脑后,里头的设计图样果然全部不见,江舒也不恼,而是趁着休息时去往傅氏内部的监控室。 监控室位于一层后厅,她下了电梯,却在抬头刹那,望见男人英俊冷漠的面孔。 江舒一怔。 这都能碰上? “傅总。”她微微额首,随即侧身便要走,傅时晏清冷的嗓音倏然响起。 “你怎么了?” 傅时宴见她满脸颓意,问了一句。 江舒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我没事,就是丢了个东西,过来查查监控。” 傅时宴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哦了一声,然后问了一句:“丢什么了?” 江舒不想跟傅时宴聊过多的东西,只是说道,“没什么,一点小东西。” 傅时宴却觉得一个小东西也让她这么费尽心思? “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傅总。” 两个人的互动看在一旁的助理眼中,却是惊呆了。 傅总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了?对方还是公司的设计师?这么大的八卦? 然助理也只是抬了抬鼻梁上的眼眶,一副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样子。 “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来顶层找我。”傅时宴说道。 第17章 参加商业聚会 江舒连连道谢:“谢谢傅总,不用了。” 见她态度这般坚决,傅时宴便没有多问什么,领着助理走了。 江舒松了口气,随即去了监控室。 监控室内,江舒发现设计部今早的视频都被删除,不免沮丧。 她早该想到的。 王娟和张总监能那般猖狂,想来一早就销毁了证据,他们料定自己什么也查不到。 叮咚!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她定眼一看,是和食品公司设计图样的通知,更重要的是,那一系列设计图样后,标注的是王娟的名字。 江舒攥紧手机,心底满满的都是不甘心,可眼下却也没有丝毫办法。 …… 下班后。 江舒准时收到张总监的信息。 想着自己还有一个聚会,只好打了车去到了海城维多利亚餐厅。 “江舒,你怎么还没有到?” 听筒里传来张总监厉色的声音,江舒看了看车窗外拥堵的车流,连忙说道:“快到了,有点堵车。” “给你十五分钟,要是再赶不到,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留下一脸懵逼的江舒傻巴巴的眨了眨眼睛。 也顾不上那么多,这里距离餐厅也不是很远,于是江舒打开了车门下了车,朝着餐厅的方向跑去。 “滴滴滴……”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滴滴声,紧接着,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了她的面前。 “傅总!” 江舒有些惊喜,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傅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时宴见她跑的额头上已经冒处了密密麻麻的细汗,问了一句:“去哪里?我捎你一段。” 江舒本想拒绝,可想到张总监说的时间就要到了,自己还没有到,只好麻烦傅时宴了,随即上了车,报了自己的地址。 紧接着,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到了餐厅后,江舒道了谢,直接一溜烟跑进去了,傅时宴眉心微蹙,随即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我把地址改了,一会发你手机上。” 挂了电话,傅时宴找了停车位,紧接着,同样走进了这家餐厅。 这是一家以欧式风格装修为主的西餐厅,主厨是特地从法国请回来的名厨,也因此吸引了不少上流人士。 江舒刚走到包间门口,就被张总监给拦住了。 “你怎么才来?” “路上堵车,迟到了。” “我告诉你,江舒,今天这个合同很重要,你要是拿不下来,有你好果子吃。” 江舒还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就被张总监给推进了包间里。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包厢之内坐着的都是公司的合作伙伴,一时间,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满是打量。 “这位就是张总监提及的小江吧。”王总率先笑着说道。 “哎呦小江你可算来了!”刘总也补充了一句。 “张总监早就跟我们提起过你这位大美女,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哪有,刘总您过奖了。” 江舒表现的落落大方,让人挑不出毛病,谁知刘总却是直接递给她一杯红酒,“不过来晚了得罚酒三杯啊!” 第18章 被灌酒 江舒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她,可她的酒量……那真是不敢恭维,要是喝多了,可就麻烦了。 “不好意思,我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的,要不我以茶代酒,敬大家。”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就变了。 “小江,你开什么玩笑呢?” “就是,不会喝酒,你来这里干什么?这不是扫大家的兴吗?” “看来你们是不想要跟我们合作了是吧?那早说啊!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全然不给江舒一点余地,一旁的张总监见此,脸色也不好看。 “江舒,还愣着干什么,能和王总,刘总一起喝酒,是你的荣幸,少给我矫情。” 众人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江舒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端过了酒杯,咬咬牙,一口喝了下去。 “这就对了嘛!小江还是很上道的。”刘总夸赞道,还不忘给江舒又倒了一杯。 江舒是真的不能再喝了。 “刘总,我是真的喝不了,一杯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年轻人说什么喝不了,既然来了,那就要喝高兴。”全然不顾江舒的话,再给她倒了一杯。 江舒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很不舒服,可这些人似乎看不到她的不适,一杯接着一杯给她倒酒。 在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后,江舒发现自己头顶已经冒星星了。 打了一个酒嗝。 江舒连忙说道:“不行了,不能再喝了。” 几位老总却是对视了一眼,很是默契的笑了笑。 “小江,既然你喝多了,楼上正好有个酒店,我给你开个房间你休息一下吧。”张总监说完,直接上前,一把扶住了江舒。 江舒连忙推开他。 “不用了,不用了,我给我老公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就可以了。” “哦,我倒是忘记了,小江结婚了。”张总监冷笑道,随即又说了一句:“不过你老公就算过来,也需要时间,还是先到楼上休息一下吧。” “不……不用……”江舒一边说着,一边往兜里摸自己的手机,张总监伸出手就要去抢,谁知江舒已经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小江,把手机给我。” 张总监已然不悦,连忙抢了过来。 “喂?”电话那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张总监直接挂了电话。 而电话这边的傅时宴却是微蹙眉心,随即回拨了过去。 悦耳的手机铃声在包间里响起,张总监一手扶着江舒已然有些不耐烦,谁知,江舒却是伸出手拿过了手机,直接接听了电话。 “喂,你哪位啊?” 傅时宴看了看屏幕,确定是江舒的电话,随即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只是喝了点酒……”话还没有说完,张总监直接抢走了她的电话,一把挂了,随即将手机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小江,你喝多了就不要打电话了,还是到楼上好好休息吧。” 王总和刘总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张总监,我们就先上去了……人,你给我们送上来就好。” “放心吧,王总,刘总。马上就上来。” 等到王总刘总走了后,张总监也完全失去了耐心,直接硬拽着江舒走出了包间,随即朝着电梯口走去。 江舒头很晕,眼前不停的冒星星,一出包间,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张总监很是嫌弃的皱了眉心,却还是硬拽着江舒进了电梯。 谁知,就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只见傅时宴已然站在了门口。 第19章 傅时宴的及时出现 “傅……傅总。” 张总监一见到傅时宴,整个人都傻了,手里扶着江舒的力道也松了,江舒整个人软瘫了下去,直接倒在了地上。 傅时宴见到这一幕,心底已然猜到了什么。 “张总监,你这是……” 张总监连忙说道:“公司的同事,喝多了,送她到楼上的酒店休息。” 傅时宴却没有听他的解释,大步上前,一把拉过江舒的胳膊,紧接着,打横抱将她抱了起来。 张总监已然傻眼了:“傅总,您这是……” 傅时宴一记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张总监连忙闭嘴,紧接着,眼睁睁的看着傅时宴抱着江舒离开…… 怀里的江舒却是不老实的,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傅时宴眉心紧蹙,低沉说了一句:“不准动。” 果然老实了。 迷迷糊糊间,江舒睁开了眼睛,看着不太清楚的轮廓,随即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傅时宴直接将她扔在了车上,见她睡着了,然后反锁了车子,这才折了回去。 张总监正在打电话和楼上的人解释,便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傅时宴,男人强大的气场朝着他逼近,让他的身子下意识的哆嗦了起来。 “张总监,你怎么回事?就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看来我们两家的合作也就此作罢了。” “不……不是……”张总监结巴的说完这句话,傅时宴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随即朝着他伸手,张总监乖乖的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 傅时宴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什么手段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过一眼,就能猜到其中原委。 “张总监,原来你的业绩都是靠这种手段得来的?” “傅总,我……我……” 傅时宴微微勾唇,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 “你听我解释,这件事……” “解释?张总监的确应该好好的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否则,我傅时宴出手,诺大的海城,你怕是没有丝毫的容身之地了。” “傅总,你饶了我吧,这一切都是刘总的主意,是刘总觊觎江小姐的美貌,才让我设的这个局,我什么都没有做,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张总监的身子不停的抖着,已然害怕到了极点。 傅时宴冷哼了一声。 “自己回去办理离职手续。从明天开始,我不想在公司看到你。” 张总监心底明白,自己这下是完了。 “傅总……”他还想说什么,傅时宴却是道:“还有,今天这件事我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若是你敢说出去半个字……” “不会的,傅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吐露分毫,还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然不管张总监说什么,傅时宴已然不再理会,转身迈着步子走了,张总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挽留了,一脸颓然,整个身子一软,摊在了地上。 第20章 这是谁的房间? 傅时宴回到车上,一打开车门,一股浓浓的酒精味蔓延而来,让他下意识的蹙紧了眉心。 “……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醉的一塌糊涂的江舒不停的伸出手在空中挥舞着,傅时宴看到这一幕,不由的说了一句。 “不能喝就不要喝,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说完,傅时宴扒拉掉江舒的胳膊,坐进了驾驶座。 一路上,江舒各种不老实,一会身翻来翻去,一会吵着要下车,好不容易到了家,傅时宴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女人,平时看起来像是小绵羊。 没想到醉酒后这么难搞。 迟疑了一下,傅时宴还是扶着江舒下了车,睡着下一秒,女人一双手竟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就这么直直的吐在了他的脸颊上。 “帅哥,你看上去,有点眼熟啊。” 江舒说完,呵呵一笑,猛的往傅时宴怀里钻,男人下意识的推开她,谁知江舒却是死死地拽着傅时宴的衣服。 “别,别丢下我……” 不知为何。 在听到这句话,傅时宴手里的动作一僵,心底竟然隐隐的有些不忍。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江舒,你要是醒了就自己走,不要拉扯着我。”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深重的呼吸声。 傅时宴没辙,只好一把抱起了江舒,朝着别墅里面走去。 “先生,您回来了……江小姐这是怎么了?”佣人连忙迎了上来,关心的问道。 傅时宴随即说道:“喝多了,没事,不用管她。” 说完,就抱着江舒上了楼,随即重重的将她扔在了卧室的床上,江舒随即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个翻身,夹住了身下的枕头,沉沉睡去。 这睡相,丝毫不讲究。 看的傅时宴目瞪口呆,总算是将她搞定了,傅时宴随手给她盖了被子,就退了出去。 是夜。 江舒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她缓缓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顺着记忆走到了楼下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等到她再折回来的时候,全然走反了方向,竟然朝着另一侧的主卧走了过去。 江舒推开了门,直接躺在了大床上,她的动作很大,惊醒了睡眠很浅的傅时宴。 只见傅时宴的身子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透着睡眠灯光,看清楚了来人后,整个暴怒了。 “江舒,你这是干什么?” 这一嗓子直接把江舒给整懵了。 她原本还有些迷糊,此刻瞬间清醒了起来,在看清楚面前的人后,吓的尖叫了起来。 “啊……傅时宴,你怎么会在我房间?你给我出去,快给我出去。” 只见傅时宴黑着脸,直接打开了房间的灯,随即冷冷的道。 “你看清楚,这是谁的房间?” 江舒环顾四周,虽有些懵,却还是知道,是自己走错了,她有些窘迫,连忙说道:“抱歉,我这就走……” 气势已经输了一大半,江舒灰溜溜的走出了房间。 第21章 张总监辞职了 随即回到房间后,整个人已然清醒了,只是头还有些隐隐作痛。 江舒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记得自己明明被张总监带着去参加聚会,然后喝了很多酒…… 想到这,江舒已经顾不上自己头疼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怎么回来的? 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好,衣服还在。 可她是怎么回来的? 江舒用力的回想,却还是没有一点记忆,最后索性不想了,摊在了床上,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翌日。 “扣扣……”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江小姐,我给您准备了醒酒汤,您快起来喝一点。” 江舒此刻已经完全酒醒了,她连忙起来,穿着拖鞋开了门。 “菊妈,早啊!” 菊妈一脸笑意,将手里的醒酒汤递了过去。“江小姐,趁热喝吧。” 江舒看着眼前的醒酒汤,一阵暖意。 “谢谢菊妈!” 随即将醒酒汤接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喝完后,江舒这才问了一句。 “菊妈,我昨天喝多了,好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我想知道,我昨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呀?” 菊妈见她这么问,脸上不由的扬起一抹笑意。 “还能是怎么回来,当然是先生带着你一起回来的。” 听到这,江舒瞬间傻眼。 “什么?傅时宴跟我一起回来的?” 这怎么可能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小姐,虽然我不该多嘴,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两句,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伤身体,你以后还是少喝一点,不要再喝的醉醺醺了。” 江舒挠了挠脑袋,点了点头。 “谢谢您,菊妈,我知道了。” 菊妈很满意江舒这个丫头,才会跟她说这几句贴己话。 等到菊妈走了后,江舒不由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很想知道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是傅时宴送她回来?这期间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这个问题一直纠结到江舒到了公司,还是没有想明白。 不但如此。 她发现今天的公司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听说了吗?张总监辞职了。”小陈凑过来小声的说道。 江舒手里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她抬眸,眼底带着一抹不解:“你说什么?张总监辞职了?” 小陈连连点头。 “一大早就过来办理离职手续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舒的心底咯噔了一下,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丝怪异。 “不过不管怎么样,咱们设计部总算是重整门风,将来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许多。”小陈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 江舒深吸了一口气。 “但愿,迎来了设计部的春天。”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哒哒的高跟鞋声音,紧接着,王娟黑着脸走了过来,在看向江舒的时候,眼底明显闪过一抹异样。 面对她的目光,江舒毫不畏惧的对了上去,若是以往,王娟铁定会发难,但是今天,却是一言不发,直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王娟,这是怎么回事,这江舒今天怎么还好好的来上班了?”茶水间里,同事八卦的拉着王娟询问,王娟想到自己哥哥的那通电话,眉心紧蹙在一起。 第22章 新任总监 “好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了……” 同事们对视了一眼,都纷纷闭了嘴,然王娟却是更郁闷了,她原本想要找自己的哥哥替自己出口气,结果现在连哥哥都不理她了。 这个江舒,还真是个祸害。 等着瞧吧,她一定要狠狠的将她踩在脚底下。 张总监的离职,整个设计部的风气瞬间就变了,大家工作的氛围也没有之前那般压抑,就在这时,人事部经理走了过来。 “大家都安静一下,我宣布公司最新的一个人事任命。” 众人抬眸,视线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紧接着,王娟走了过来,面带笑意。 “根据公司的决定,暂时提拔王娟作为设计部的总监,带领大家共同完成接下来的案子。” 王娟一脸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接下来请大家多多指教,我一定会带着咱们设计部变得越来越好的。” 小陈有些不服气。 “凭什么这个总监位置轮到她?偷了江舒的设计,还这么高调。也不怕阴沟里翻船。” “小陈,你就少说两句吧。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心火烧到你的身上。”另一个同事劝着说道,小陈随即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江舒,见她正面对自己的电脑一脸严肃。 “江舒,你怎么了?” 江舒的电脑自从被破坏了之后,好多性能都差了许多,明显是中了病毒,一般的杀毒软件根本就没有办法。 “电脑坏了。” “还没修好吗?” 江舒摇了摇脑袋,偷她设计的人显然是没给她留一点退路的,如今电脑坏了,也会影响她后续的工作。 “没事,我下班再去找人修修,应该可以修好的。” 江舒说着,便将电脑合上,然而下一秒,王娟抱着一堆文件丢在了她的桌子上:“江舒,把这些文件今天之内全都整理好,下班之前放到我办公桌上。” 江舒刚想说什么,王娟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转身走了。 江舒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随即按照王娟的吩咐开始整理起了文件。 王娟的小跟班见她将江舒整的服服帖帖的,一脸佩服:“王娟姐,也就你有这个本事了。” 王娟笑了,笑的十分灿烂。 “下次要注意你的称呼。” “是,王总监。” 王娟很是得意,到现在她都没有想明白,公司为什么会提拔她当总监,按理说,张总监辞职,比她适合这个位置的人多不胜数,可这好事偏偏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还真是好运来了,怎么都挡不住。 “下班后叫上几个姐妹,晚上一起吃饭。” “是,王总监。” 江舒整理了一个上午,桌子上的文件总算是少了三分之一,她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已经到饭点了。 “小陈,去吃饭吧。” 小陈连忙关了电脑,和江舒一起去了公司的餐厅。 然而不知道为何,今天餐厅的气氛有些怪怪的,江舒没有多想,在窗口打了饭后,正要找个位置坐下来,便看到已经坐在餐桌前吃饭的傅时宴。 第23章 傅时宴的突然出现 男人高冷矜贵的气场,慢条斯理的吃着午餐,让人不过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傅总怎么也会在这里?” 小陈满是惊讶的说道。 江舒连忙拉过她的胳膊:“我们到那边去吧。” 小陈也不想和老板挨得太近,果断选择和江舒去了另一旁的餐桌。 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江舒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也不管那么多了,江舒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 放了餐盘正要上楼,谁知还是和傅时宴撞上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傅总。” “傅总。” 江舒和小陈两个人一同打了招呼,傅时宴看了江舒一眼,轻恩了一声。 这时电梯来了,江舒原本想着等下一趟,却被小陈拉了进去,就这样,三个人同时进了电梯,江舒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随着电梯上升,江舒默默祈祷着电梯可以快一点。 好不容易到了楼层,江舒拉着小陈就往外跑,傅时宴看着她似乎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傅总好。” “傅总好。” 傅时宴突降设计部,众人全都有些措手不及。 “傅总,您怎么来了?”王娟急急忙忙赶来,面对傅时宴十分的殷勤。 傅时宴却是停下了脚步,抬眸看向了她,在注意到她左边胸口位置的工牌后,问了一句:“你就是新上任的王总监?” 王娟没有想到傅时宴竟然会知道她,心底一阵飘飘然。 “是的,傅总。我是王娟。” 傅时宴是认得她这张脸的,却不是因为她是新上任的总监,而是昨天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王总监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总监这个位置。” 傅时宴明显话里有话,王娟却以为傅时宴在夸她。 “为公司做任何事情都是我应该的,我都会竭尽所能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呵。”傅时宴冷呵了一声。 “也包括针对同事吗?” 这话一出,王娟的脸色瞬间变了,一脸不解的看着傅时宴:“傅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听了什么不好的传言。那些传言风里来,雨里去的,肯定和事实不沾边,您一定不要听信了去。” “恩,王总监不要着急。我也是随口一说……” 王娟松了口气的同时,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经凉了。 “傅总,我着实被您吓到了……” “恩,没事,我就随便转转,你去忙吧。” 王娟如释重负,连忙撤了。 周围的人见王娟和傅时宴聊了这么久,气氛还挺融洽,便猜想着,王娟能够这么快升总监,想来是搭上了傅总这条线。 大家也都是明白人,不然凭王娟的实力怎么可能升的这么快呢。 傅时宴在设计部转了一圈,总算是看到了办公桌在角落位置的江舒,她正趴在一堆文件里,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傅时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什么时候,他的存在感这么低了? 傅时宴朝着江舒走了过去,手指落下,敲了敲她的桌子。 第24章 贼喊捉贼 江舒抬眸,整个被吓了一跳:“傅……傅总。” 傅时宴见她手里正整理着一堆不重要的文件,有些诧异,她不是设计师吗?而且他看过她的设计,想法还不错,怎么如今在干着助理的事情。 “帮我把公司最新的那个包装设计方案拿给我看看。” 江舒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好的,我这就拿给您。” 可说完后,才想起,原本这个案子的设计是她做的,却被王娟剽窃了她的作品,如今她还没有证明自己的清白。 于是,江舒只好说道:“抱歉,傅总,这个案子明显不是我在负责,您若是想要看设计的话,可以去找我们的王总监。” 傅时宴的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你不负责这个案子?” 江舒恩了一声,随即坐了下来。 “这个案子是王总监亲手负责的,有什么问题您还是去找王总监吧。” 王娟得知傅时宴要看设计部,麻溜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傅总,设计图在我的办公室,您到我办公室看吧。” 傅时宴原本只是饭后四处走走,想要看看江舒在忙些什么,也不过是看她之前在负责这个案子,这才故意问的。 可如今,既然自己已经主动提了,也不好再否认。 到了总监办公室,王娟连忙将设计图放到了傅时宴的面前:“傅总,这是已经确定好的设计,客户那边都十分的满意。” 傅时宴原本是没有多大兴致的,可在看到电脑上的设计后,眼眸一点点的沉了下来,尤其是在看到左下角的署名,竟然只落了王娟一个人的名字。 傅时宴想到之前江舒不太高的情绪,隐约之间明白了什么。 他问道:“这些都是你的设计?” 王娟面不红心不跳的说:“是的,傅总。” 傅时宴却是勾唇:“既然这样,那王总监跟我说说你的设计理念吧。” 王娟微怔,却还是说道:“我的设计理念是从产品的本身出发的,我结合了产品的特点,在色彩搭配上选用了比较大胆的配色……” 王娟混迹设计部这么多年,还是有一定水平的,她说完后,一脸真诚的看着傅总。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想法,还请傅总指点一二。” 傅时宴抬眸,看着她。 “不错,王总监的设计理念很新颖,只是过于浮夸,停留在表面。” 王娟的脸色瞬间就僵住了。 傅时宴又接着说道:“王总监,你确定这设计是你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的吗?” 王娟不明白傅时宴这话里的意思,却也只能说道:“是的,傅总。这些都是我的设计。” 谁知,傅时宴却是说:“是吗?怎么会这么巧,我竟然在两个不同的人身上看到了相同的设计。” 王娟听到这,满眼不可思议。 她看着傅时宴,张了张嘴,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总监,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傅总,我……我……这是我的设计。”王娟攥紧了衣服,一口咬定的说,她是不能承认的,一旦承认的话,那她就全完蛋了。 “不知道傅总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和我相同的设计,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一定是有人剽窃我的作品,我保留追究的权利。” 第25章 修好电脑 “既然如此,我会满足王总监的心愿的。” 傅时宴最后扫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眼神冷冽不屑,旋即转身离开。 王娟看着男人的背影颤抖了一下,回想起他方才冷冽的眼神,不由得产生慌乱。 什么意思,听傅时宴这个语气,似乎知道什么内情,难道江舒真的把事情捅到他那里去了? 不,不应该,江舒的电脑坏了,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傅时宴不可能相信她。 王娟在办公室里急得来回踱步,明明表面上已经做得密不透风,心里却止不住担忧。 这边傅时宴径直走到江舒的工位前,见她还在埋头整理文档,活像只鹌鹑。 他拧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带上你的电脑,来我办公室。” 江舒茫然抬头,没等反应过来,傅时宴已经给她留下一道冷漠的背影,如果没看错的话,他转身前的脸色很难看。 傅时宴一走,设计部的顿时热闹起来,交头接耳的看向江舒。 “傅总怎么会突然找上江舒?” “她最近也没负责什么项目啊……” 小陈也担忧的凑到江舒身边,轻声问:“难道是王娟刚刚给傅总吹了什么耳旁风,要把你开了……?” “救命。”江舒小声哀嚎,不过开她应该不至于,“我先去看看。” 她抱上电脑快步跟上傅时宴的步伐,其背影很有一种慷慨赴死的意味。 傅氏顶楼。 电脑被平稳放在傅时宴的办公桌上,他伸手打开,敲了敲键盘,屏幕上布满蓝屏和代码。 他的指尖一顿,抬眸凝视一脸小心翼翼的江舒。 她有些讪讪,“傅总,我的电脑中病毒了,维修部的人来了好几次,还没修好呢……” 江舒猜测着,傅时宴总不能是自己的电脑坏了,想用她的吧……不应当。 这个结果对傅时宴来说是意料之中,他抬手按了按眉,想到王娟方才的底气十足,再看看这女人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的模样,不由得心有郁气。 “你是受气包吗?” “什么?” 他没有回答江舒,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扯唇道:“现在来我公司,给你十分钟。” 江舒实在想不通他想干什么,“傅总?” 傅时宴没搭理她。 “傅时宴!” 他眼风一扫。 江舒立马挤出笑容,“傅总,我是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完呢。” “你就在这等着。” “……” 十分钟后,一个落拓不羁的男人推开办公室,笑着说:“阿宴,你也有需要我的时候。” 傅时宴调转电脑,“这个,能修好吗?” 男人弯腰认真审视了一会,笑容更大,“简单,给我半个小时。” 要给她修电脑?江舒立即来了兴趣,有些兴奋,“维修部的人说,这是国外最牛逼的病毒,能解除的人没几个。” 那人嗤笑一声,盯着江舒看了几眼,“看好了,我,就是其中之一。” 嚯……傅时宴的朋友,说大话还真是眼都不眨。 半个小时后,男人敲完最后一个键盘,电脑顿时恢复原本的模样,他递给傅时宴看,“查查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 没等傅时宴动手,江舒激动夺过,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设计图纸,看到都回来了的时候,险些喜极而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可以证明我没有抄袭了……” 落拓的男人一头雾水,再看向自己的好友傅时宴,他竟然看着这个手舞足蹈的女人,露出了一丝笑容…… 破天荒了。 第26章 他的朋友 傅时宴感受到目光,回望一眼,那是警告的意味。 江舒抱着电脑喜不自胜,电脑修好,有了原稿,看王娟还敢不敢说她拿不出证据。 她恨不得对傅时宴三鞠躬,“傅总!真的太感谢了。” “与其谢我,不如多长点脑子在工作上。”傅时宴毫不客气的嘲讽,但眼底并未有任何轻慢,反而带着一丝笑意。 这个傻女人,难怪这些年没在傅氏崭露头角,原来净被人当枪使了。 他说话的语气江舒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实则还是很为员工考虑的。 “不是我说,你们在这谢来谢去什么呢,真正修好电脑的人是我诶,是我!你俩看得见我吗?” 那个落拓的男人扬手晃了晃,一脸不可思议。 江舒反应过来,笑着对他道谢:“不好意思,也谢谢你,你很厉害,帮了我大忙了。” 话尾的娇俏并未感觉有距离,反而像是很熟悉的……朋友一般。作为员工,在领导面前本不该有这么大的松弛度。 男人挑眉,伸出手来:“算你识趣,你好,我叫梁秋,阿宴的,好朋友。” 说到“阿宴”两个字的时候,梁秋的眼神刻意在傅时宴和江舒脸上转了转。 “傅…傅总的朋友,见识了。那个你好,我叫江舒,是设计部的员工。”江舒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员工?” 嗯?不然说什么,说她是傅时宴名义上的老婆,你应该喊一句嫂子? 太抓马了,江舒想想都觉得社死。 “你知不知道,阿宴可从来没因为女人找我帮忙过,你是第一个。”梁秋玩味的靠近,故意逗江舒玩。 她果然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第、第一个…… 傅时宴薄唇微抿,看出江舒的尴尬,大发慈悲开口解救她:“你很闲吗?” 江舒如蒙大赦,“我马上下去工作。” 见人影飞快窜出去,梁秋玩味的勾唇,双手一撑坐在傅时宴的办公桌上,“阿宴,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对员工这么上心啊。” 傅时宴坐在办公椅上,他是不打算解释的,“她电脑里有重要的文件而已,这里不用你了,回去吧。” “我怎么看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梁秋全当耳旁风,自顾自的说。 “慕意,送客。” 闻言,一个身着OL装,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女人从办公室外推门而入,她笑着伸手:“梁少爷,请。” 梁秋眯起眼睛骂:“你也是个没良心的主,咱俩见过多少次了,你还不肯帮我说话。” 慕意嘴边的笑容始终恰到好处,“我已经定好了梁少爷喜爱的餐厅位置,现在过去可以马上用餐。” 梁秋闻言一笑,也就对傅时宴扬手,“那我走了。” “回见。” 送走梁秋,慕意脸上的笑容消散,她从毕业就跟了傅时宴,这些年来从未见过他为哪个小员工如此上心,甚至为了她将自己的好友请来帮忙。 难道…… 思及此,慕意连忙摇摇头,怎么可能,那个员工要什么没什么,傅时宴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也许只是那电脑里确实有对傅氏重要的东西吧。 第27章 扮猪吃老虎 江舒回到设计部时,抱着电脑一脸颓废,小陈连忙凑上来问,“怎么了,傅总让你带电脑上去干什么。” 总监办公室门口出现一道隐约的身影,江舒见状叹了口气,满是疲惫,“傅总要看我的设计图纸,结果电脑坏了,生气的把我责备了一顿。” 小陈满脸心疼和畏惧,“修罗场……代入感很强,感觉我已经被傅总骂了一顿,太惨了江舒。” 周围的人竖起耳朵听到这些话,顿时松了口气,听江舒的陈述,看来傅总并不是所谓的对她有意思,反而还看不上她呢。 江舒坐在工位前,叹了口气,“我还是整理我的文件吧,明天图纸过不了,只能受气咯。” 说到这,总监办公室里的那道人影消失。 王娟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没出岔子,也许傅时宴确实在什么地方见过原稿,但他一定没想到江舒的电脑已经坏了。 这下一来,就算是怀疑她,也根本没有证据。 王娟的心情好了许多,到时间背上包美美下班。 夜里的茗苑灯火通明。 傅时宴应酬完回来没见着江舒,随口问菊妈:“夫人呢?” 菊妈替他挂好脱下来的西装,一边说:“夫人吃完晚饭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说是要搞一个大计划,神神秘秘的。” 傅时宴微微蹙眉,猜到她是想为电脑事件做出反击。 江舒的房间没关紧,开了一条小缝,傅时宴路过时不由自主顿住脚步,往里看去。 瘦弱纤细的女孩坐在桌前正在对她的电脑敲敲打打,一边敲还一边笑,“哈……哈哈……” 傅时宴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真是疯了,竟然在这浪费时间看一个白痴自娱自乐。 翌日。 今天王娟的方案图纸要过会审核,确定没问题才可以和客户签合同。 “你们作为年轻人,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就那么困吗?真是破坏公司形象。”王娟进入会议室,第一句就把众人训了一顿。 小陈翻了个白眼,对江舒说:“无语,没一点真才实学,成天就知道耍总监威风。” 江舒表情淡如水,转了转手中的笔。 “王总监,既然都到齐了,可以开会了吧。” 王娟瞪了她一眼。 这个案子的设计图纸在ppt上一一展开,王娟把先前对傅时宴说过的理念又说了一遍。 “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这边就准备签约了。”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缓缓举起,“我有补充。” 王娟几乎咬牙切齿,“江舒,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怎么,不能补充吗?” 众目睽睽之下,王娟没法反驳,只能硬着头皮让她说。 “我认为,你刚刚说的设计理念太过浅显了。”江舒站起来,“这张图纸分明有更深层次的表达,除了大胆的配色外,线条设计也是极具意义的,中央看似是logo,细看会发现藏有客户公司成立十周年的数字,极具匠心。” 会议室里传来一阵恍然大悟的声音。 第28章 自证清白 王娟头皮发麻,深吸一口气,笑容很难看,“这个啊,我忘了讲了,你倒是细致,看出了这一点,坐下吧。” 江舒没动,一脸无辜。 “王总监就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吗?” 王娟后背发凉,对如此沉稳有底气的江舒竟落了下风,嘴唇几乎有些抽搐。 但转而想想,她不过是闹一顿,又没有证据。 “为什么呢?” “因为这张图纸是我画的。” “笑话,你说是你画的就是你画的,又没有证据……” 话赶话之间,“证据”二字尾音还没散,江舒已经把自己面前的电脑反转过来,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张,一模一样的图纸。 一时间,王娟噎住,冷汗赶至全身。 她的电脑是什么时候修好的!这不可能! 会议室里的惊叹声就没停过。 “我瞅瞅,还真是啊,江舒这张图纸的保存日期在一周前,可是王总监这张……明显晚于江舒。” 王娟闻言,大声反驳,“这能证明什么!这些天我时常修改图纸,最后的保存日期不算证据!我还说是她抄袭我,试图抹黑我呢!” 江舒赞同的点点头,她轻敲键盘,“日期确实不算什么,可是王总,既然你时常修改图纸,就没有发现上面有一个很大的纰漏吗?” 王娟猛的回头看向图纸,眼神快速扫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回答有还是没有。 小陈也赶紧搜索,低声说:“没看见有啊……” 江舒双手交叠,不紧不慢的走到王娟的身边,抬手在图纸的右上角,画了一个圈。 其实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在一根黑色的线条上,覆盖了一个浅色字母:js。 这是江舒这么多年做设计留下的习惯,给作品打水印,防止外泄。 众人哗然。 这下谁是抄袭者一目了然。 王娟后退一步跌坐在座椅上,面对江舒花容失色。 “往常在图纸上交前我会把水印祛除,但还没等到上交,这张设计图就被你复制了过去,若不是电脑修好,我也不会想起这件事。” 这就是江舒之前担忧过的纰漏,没想到最后帮了自己一把。 “啧,我就说怎么轮得上她当总监,真是人品败坏……” 同事们交头接耳,有些对王娟投去鄙夷,有些则投去同情。 这一仗分明是江舒赢下了。 “我说过,我会找到证据的。”江舒抿唇,一如既往的坚定果敢,“还记得你对我说的话吗,你说,我理解你想往上爬的心思,但有些事情是做不得假的,王娟,这句话我现在还给你。” 王娟的脸色惨白,连唇都在颤抖,她想反驳,却说不出一句话,这是一种偷东西被发现的侮辱,全无脸面可言。 就在员工对王娟指指点点的时候,门外突然闯进来几个穿着保安衣服的人,最后跟了一个中年男人。 他西装革履,气度不凡,有人认了出来,“是李总,人事部的老大。” “把她赶出公司,傅氏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人!” 第29章 大仇得报 王娟突然拼尽全力挣扎起来,跟疯了一样,“我不走,我是设计部总监,除了傅总,没人能赶我走!” 她忘了,自己也得罪过傅时宴。 “作为设计师,公然抄袭他人图纸,你还好意思说不走!我们完全可以强制解雇你!” 王娟血红了眼,猛的冲到江舒面前,“是你干的,你给我下的套!” 江舒后退一步,眉眼平静,“和你的张总监双宿双飞去吧。” “把她带走!”李总一声令下,保安立即将王娟桎梏住,以一种非常不体面的方式把她拖了出去。 小陈止不住笑,“这下全公司都知道,她被赶出傅氏了。小舒,大仇得报了!” 江舒呼出一口气,弯起嘴角,确实是大仇得报。 王娟被拖走,同事们作鸟兽散,一边议论着下一位设计总监会是谁。 “不过是你通知的人事部李总吗,你早有准备,让他来听了这一场戏?绝了啊……”小陈还在回味。 江舒陷入出神,她没有通知李总,但是……她通知了傅时宴。 今日她起得很早,留了一张纸条给菊妈,让她交给傅时宴。 纸条上写了一行字:想看戏的话就来设计部吧>_<! 傅时宴看见了,但他没有亲自现身,而是找了一位有话语权且更适合出现在这里的人来结束此事。 不得不说,很稳妥。 这下一来,在座各位都知道了她江舒不好惹,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她。 此时的顶层会议室里,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男人的眼角眉梢,衬得他十分精致。 “傅总,咖啡。”慕意放下咖啡,无意间瞄了一眼傅时宴的电脑屏幕,愣了愣,“傅总,您这是在看监控……?是否有东西遗失,我这就让人去找。” 傅时宴没抬眼,顺手关闭页面。 “没,随便看看。” 慕意不好再问,只是走出去时依旧恍然,刚刚一眼而过的……好像是27楼设计部。 傅时宴看设计部的监控做什么。 她心中的狐疑越来越大,拨出去一个电话,“露西,是我,你们设计部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 停车场。 “傅总,我由衷的感激您为员工付出的一切,不知道今晚有没有荣幸请您吃饭呢?” “呸呸,请傅时宴吃饭得花多少钱……换一个……” “傅总,傅氏有您了不起,为了彰显我的谢意,不如今晚,我给您做顿饭?”自言自语说到这里,江舒激动的笑开,“这个好,做饭没有成本,就这样说!” 黑色的保时捷911前,江舒已经在这站了半天了,时不时还得躲来往的人和车,可惜傅时宴就是不下来。 眼看女人张牙舞爪挠了半天空气,暗处的傅时宴才悠悠走出,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悦耳。 “吃饭就不必了。” 江舒整个人一僵。 眼看傅时宴的面容一点点显现,她想此时就算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地洞,她也没脸跳进去。 “傅总……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在你表达对我的敬仰时。” 第30章 接爷爷出院 “你偷听人讲话!”江舒气鼓鼓的,脸有些红。 这人怎么这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站的位置,在我的车前。” 傅时宴说话不紧不慢,音色冷冽,偏偏能把人怼到无话可说。 江舒噎住,干脆摆烂,她双手一拍,笑容满面:“那既然傅总都听见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做饭给您吃呢!” “没有。” “……” 啧,真是毫不留情。 江舒真没话说了。 江父从小就教育她,做人要知恩图报。 她心里一直记着傅时宴屡次的出手相救,包括这次若不是他帮忙找人修好电脑,她也没法扳倒王娟。 但没想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轻飘飘就被拒绝了。 没有就没有,她还不稀罕呢。 江舒有些莫名的失落,刚要点头,然后找借口逃离这个窒息的社死现场,傅时宴突然淡淡开口,“你今晚跟我去医院。” 江舒疑惑,“看爷爷?” “接爷爷出院回家。” 车上,江舒才知道,爷爷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天天嚷着要回家。傅时宴没时间,只能在晚上下班之后接他出院。 她没想太多,“爷爷只有你一个孙子吗,其他……”话问到一半止住了,觉得不太好。 傅时宴在闭目养神,车外霓虹通过车窗落在他脸上,侧脸精致。 “我爷爷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我父亲,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我是跟爷爷长大的,所以现在照顾爷爷的人只能是我,交给其他旁支亲戚我不放心。” 他淡淡叙述,仿佛事不关己,唯独在“只能是我”四个字上露出霸道。 江舒似懂非懂的点头,没敢问,那你母亲呢。 傅时宴显然不愿意说,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进入病房前,傅时宴拦住江舒,手心向上,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手交给他。 他的手很凉,凉得江舒微微一缩,很快被用力握紧。 傅时宴还是那句话:“叫我阿宴。” 爷爷在医院里待久了,恨不得马上回家,见到江舒更是喜不自胜,“还是小舒懂事,知道来接爷爷回家,不像某些人……” 傅时宴接过护工早已准备好的行李。 “爷爷,您这区别对待别太严重,合着我是隐形人呢?” 江舒笑意满满,熟练的哄老人开心:“为了来接您,阿宴跟我念叨一天了,爷爷,您就原谅他吧。”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头挺傲娇。 他的气色好了许多,说话中气十足。 江舒看过爷爷的病例,是很难痊愈的病,如今能有好气色,看来是真为孙子成家而高兴。 老宅依山傍水,在海城寸土寸金的地界,这里不亚于一个小庄园。 江舒第一次来这里,按下惊叹,和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没得比,可不知道怎的,这里的建筑,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小舒,你若是喜欢这里,可以和阿宴回来常住,爷爷家就是你家,不用拘束。” 爷爷慈蔼,让江舒放下慌张,她笑说:“您是我见过最没架子的有钱人。” 一句话把爷爷逗笑,而一直立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傅时宴嘴角竟也勾起一抹笑意。 第31章 传家玉镯 老宅的佣人知道老头要回来,提前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一回生二回熟,江舒第二次和爷爷一起吃饭,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因为她感受得到,爷爷是真心对她好。 吃过晚餐,爷爷把二人叫到书房。 他信佛,书房里燃了檀香,非常好闻。 江舒随意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陈设,无端觉得眼熟,总感觉什么时候来过。 傅时宴按住她的手腕,轻声问:“怎么了?” “就是觉得眼熟,可能是在看书的时候见过类似的室内设计,不用管我。”江舒有些露怯。 就在这时,爷爷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古朴的盒子,示意江舒坐下。 “这是你们奶奶留下来的遗物,她走之前,就盼着阿宴早点成家,可惜……” “爷爷……” “这里头,是一只玉镯,从你奶奶的奶奶那辈就开始传下来的,原本给了阿宴的母亲,但是后来出了点意外……小舒,现在这只玉镯也是时候交给你了。”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玉镯,质地温良,十分透亮,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 江舒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给自己的,连忙推辞,“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拿,爷爷你收着吧。” 爷爷正色,“你奶奶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把这镯子交给阿宴未来的妻子,你现在就是阿宴的妻子,怎么拿不得?” 话是这样讲没错,但她并不是傅时宴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啊!她不能越俎代庖吧。 江舒欲哭无泪,求助地看向身侧的男人,拽了拽他的衣角,意思是你快说话啊! 傅时宴觉得,自己最近笑的有点多。她此刻眼角微红,像极了胆小的兔子。 “拿着吧。”他平地一声雷。 江舒满脸都写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傅时宴神色淡淡,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拿起那支玉镯强行给她戴上去。她的手本来就白,此刻戴上这玉,十分好看。 “我傅时宴的妻子,什么拿不得?你不拿,是不想做我的妻子?”淡声的语调,硬生生让江舒无话可说。 当着爷爷的面,她总不能唱反调吧。 关键是,说好的演戏,他怎么不按剧本走啊! “就是就是,”爷爷乐呵了,“我傅家的儿媳,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是拿得的。” 江舒还在挣扎,傅时宴握紧她的手,递过去一个眼神。 “玉养人,安心戴着。” “那……我先戴着。”这玉肯定不能要的,得找个机会还给傅时宴。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雨声。 江舒连忙跑到阳台,亲眼看到大雨倾盆而下,并伴随电闪雷鸣。 她流露出担忧,看向傅时宴,“下雨了。” “是下雨了,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爷爷豁然挥手,“这样,你们别急着回去,路上不安全,在这住一晚。” 担忧实现了。 傅时宴没什么意见,“那就留宿一晚吧。” 江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傅时宴仿佛没看见她的表情,坦然踱步出去。 第32章 共度一夜 江舒对爷爷致意之后连忙追出去,拉住傅时宴的手,压低声音:“傅总!为什么要留下来!” 傅时宴淡淡扫了一眼外头,“你很想被雷劈死吗?” “……” “可是,可是你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要入驻你的领地诶,你不是最讨厌我进你的房间吗?”在爷爷的眼皮底下,两个人总不能睡两间房。 是这样的。 但此刻傅时宴见她把尴尬都写在脸上,又觉得有意思,故意逗她玩:“没关系,这里不是茗苑,我允许了。” 江舒没来得及继续辩论,佣人已经抱着被子走了过来,温柔道:“跟我进来吧。” “啊……” 她将房门打开,笑着说:“虽然阿宴在家里不常住,但他的房间我们每天都会打扫,很干净的。” 江舒硬着头皮走进傅时宴的房间,北欧风,干净利落,是他的风格,一张大床看着就很舒服。 佣人能直接喊傅时宴为阿宴,看来他和这里的人相处得很亲切,没架子。 这是江舒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进入老板的私人空间,觉得惶恐,又有些奇妙。 “刘姨,麻烦你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傅时宴主动开口,终究舍得解救江舒。 刘姨点头,走之前眼神在两个年轻人身上转了又转,满是暧.昧。 江舒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傅时宴好笑的拍拍她的头,听不出意味,“我先进去洗澡。” 我先洗澡。听听,听听,多像一对小情侣初次坦诚相待前的语录! 江舒眨眨眼,“那我呢?” 傅时宴拧眉。 “我是说,你洗了那我呢,我没带衣服。”总不能不洗澡吧,今天折腾了一天了。 “这倒是个问题。” 快一个小时后,江舒悄悄打开浴室的房门,“傅总,你能把灯关了吗?” 此时已经洗浴完毕,身着睡衣躺在床上看新闻的男人悠悠抬眼,“就你这身材,谁想看你。” 江舒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此时她就穿着傅时宴给的一件他的衬衫,但也只能勉强遮住腿根,稍微一动就全走光了。 “……那也还是……有几两肉的……” 傅时宴淡笑,抬手暗灭灯,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漆。江舒松了口气,终于敢走出去,“傅总,内个,我睡哪?” 这里总共就一张床。 “你想睡地板我也没意见。” 几乎是立刻,江舒爬上床,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缩在角落,“傅总得罪了!这床咱们就一人一半吧!谁越界谁是狗!” 傅时宴在黑暗中眯起眼睛,这一晚上听惯了她叫自己阿宴,听她叫傅总竟然会觉得不习惯。 “睡吧,”顿了顿补充,“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可是江舒睡不着。 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跟男人一起睡过觉。 而且傅时宴身上好香啊,他们明明用的是同一种沐浴露,怎么他身上就格外香呢?江舒攥紧被子,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傅、傅总……你睡了吗?”她不敢转身。 “嗯?” 第33章 看见不该看的 傅时宴的声音有点哑,大概是睡觉前的缘故。 江舒的耳根子更烫了。 “这个镯子我还是还给你吧,太贵重了,要是在我手上被弄坏了就不好了。” “爷爷给你的,你想让他伤心吗?” 江舒叹了口气,“那等我们离婚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这句话让傅时宴在黑暗中顿了顿,明明离婚是迟早的事,一瞬间他却有些烦躁。 “这只玉镯是上个世纪的孤品,质地之纯,全国都找不出第三只,若是换成现金,能买一座岛。” 傅时宴淡淡的声音听来,江舒差点滚下床去。 6。 把她卖了她也赔不起啊。 “所以你若是敢有一点损坏,后果自负。” 他是魔鬼吧。 江舒本来还怀有一些旖旎,现在全没了,她只想睡觉,“晚安傅总。” “……” 翌日一早。 江舒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傅时宴,男人精致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她嗓音沙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早啊,傅总。” 没得到回应。 江舒缓了缓,才意识到自己手边是柔软的肌肤,下意识摸了摸,然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竟然抱着傅时宴!一条腿还挂在他的腰上!活把他当成了玩偶,而“玩偶本人”阴沉着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谁越界谁是狗?江舒,我身上舒服吗?”男人的声音携带风雨欲来,还有一丝厌恶。 他向来讨厌和女人亲密。 江舒连忙弹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忘了告诉你了,我睡觉不太安生……” 傅时宴这才坐起来,正要发作,垂眸才发现她的衬衫卷得老高,有些不该看的映入眼帘,他及时移开眼神,耳根发烫。 “猪。” 说罢,便把自己关进浴室洗漱,江舒看不见,镜子前的傅时宴,呼吸不太顺畅。 “啊!” “……” “你们怎么不说话?” 餐桌前,爷爷盯着两个人疑惑发问,气氛似乎不太对。 江舒把脸埋进碗里,不敢抬头和傅时宴对视,声音闷闷的,“没事爷爷,我只是没睡醒。” 救命啊,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傅时宴看光了,清白何在? 草草吃了几口,江舒再也呆不下去了,寒暄了几句便拎起包往外跑,“爷爷,我上班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哎!” 傅时宴拿起车钥匙,“我也去上班了。”他快步往外,其背影都像是年轻了几岁。 刘姨看着,笑说:“阿宴和小舒在一起,状态都不一样了。” “这孩子,还是需要有一个陪伴。” 江舒还是上了傅时宴的车。 她蜷缩在角落里,和傅时宴保持距离。 “被揩油的是我好吗小姐,你害羞什么。” “谁、谁害羞了!而且男人跟女人怎么能一样,你只是被我抱了一下,而我失去的是清白啊!”江舒捂脸,悲痛欲绝。 第34章 招摇过市 傅时宴见状笑起来,“江舒,你不会没有过吧。” 江舒很不想秒懂,但她就是秒懂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语境下,她竟然不想承认,承认好像就输了一样。 “谁说的!我,我当然有过!” 笑着笑着,傅时宴渐渐笑不起来了,脸色淡了好几个度。 片刻,才嗯了一声,然后将车开得飞快,安全带勒得江舒生疼,却敢怒不敢言。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有点变脸在身上的。 傅氏27楼。 江舒蔫蔫走出电梯,刚好撞上小陈,她倒是青春活力,“早!” “早……” “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王娟走了,按理说昨晚应该睡得很好啊。” “很不幸,昨晚掉进了狼窝。” 小陈没听懂,眼前却忽然一亮,盯着江舒手腕上戴着的那只玉镯移不开目光,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江舒!” 她把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江舒本就心虚,差点跳起来,“怎么了!” “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江舒的手腕上,只见那肤白如玉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昂贵玉镯,大家都是设计师,一眼就能看出其质量。 “哇,江舒!” 江舒的心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一波三折。 她努力淡然的说:“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呀,我就是再有钱也买不到真的呀,这个是仿的!像吧!” 所有人细细一想,也对,江舒向来抠门。 “看着做工还挺好的。” “我就说,怎么可能是真的,不过我看你戴着挺好看的,不过也只配戴条A的。”说话的人是宋可,也是设计部的人。 自从王娟走后,大家都在猜,下一位总监会是江舒还是宋可,她们俩个是设计部里最拔尖的。 宋可是A组组长,胜算大一点。 但江舒昨天风头出尽,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陈当即要替江舒出头,被她拦住,“好啦,没必要,开始工作吧。” 小陈叹了口气,最后一眼又停住,“哎,你左手上怎么还有枚戒指,不会也是假的吧,你最近怎么这么爱把首饰往身上戴……不对,这不会是你的婚戒吧?” 是的。 昨天见爷爷,傅时宴非要她戴上,今天出门太匆忙,竟也忘了摘下。 江舒硬着头皮点头:“没,手艺品,戴着玩的。” 人都散去,江舒摘下戒指,开始头疼,这镯子太招摇了,她总不能见一个人就解释这个是仿品,得想个办法收起来。 设计部的一场清晨闹剧,被慕意尽收眼底。 她昨日听露西说完,便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傅总和这个江舒有什么关系,今日来上班,上电梯时鬼使神差按了27楼,结果就看见了这一幕。 玉镯,戒指…… 有员工路过,打了声招呼,“慕特助,你怎么来27楼啦,是傅总有工作安排吗?” 整个傅氏都知道,慕意是傅时宴身边的红人,她从傅氏刚开始扩展版图时就跟着他了,话语权很重,谁见了都客客气气的。 慕意收回思绪,“没,随便看看。我先上去了。” 第35章 他结婚了? 傅时宴今日来得早,慕意还没来得及准备早餐他便已经坐在办公室了。 一时间慌了神,赶紧准备好美式和吐司,这些是傅时宴每日必备,他工作太忙,经常没时间好好吃饭。 “傅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这是早餐。”慕意小心翼翼的说。 傅时宴没什么表情,垂眸看新一季的财务报表。 “是我来早了。我吃过了,拿下去吧。” 吃过了?慕意有些惊讶,“……好。” 她心神不宁的端起餐盘,偷瞄了一眼傅时宴,就在这时,她赫然看见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竟然戴了一枚戒指! 无名指,戒指。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慕意一时失神,餐盘尽数摔在地上,热咖啡淋了她一神,“啊!” 傅时宴这才抬眼,皱眉不满,“怎么回事?” 她做事向来稳当,从未出现过这种低级失误,今天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傅总,我昨晚没休息好,有点不在状态,我马上让人来打扫。” 傅时宴眉间已有一些不耐烦,“去吧,以后若是身体不适可以请假。” 他一向如此,恩威并施,仁慈中又带着冷漠疏离,俨然的公事公办。 慕意站着没动,她的眼眶红了一圈,身体有些抖。 “怎么?还有事?”傅时宴眉头更紧。 “没,傅总,我就是有点意外,今天第一次看见你戴戒指,您这是……私生活有好事吗?” 慕意强忍哭腔,苦笑着问。尽管她知道傅时宴最讨厌别人窥探他的私生活,她还是问了。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感受到危机感。 傅时宴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一时有些懊恼,他忘了摘下来。结婚这件事他并不想告诉任何人,但此刻被信任的人窥破,他也没有隐瞒的打算。 “嗯。”承认的坦荡,“我结婚了,隐婚,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你是第一个,我不希望泄露出去,你明白吗?” 第一个……慕意险些喘不过气,好一个第一个,这比杀了她还难受。怎么就突然结婚了呢…… “我明白……只是,只是我从未见傅总和哪位女士亲近过,怎么这么突然就结婚了,我不是很明白。” 慕意上了头,忘了自己在逾矩。 傅时宴双手交叠,眉眼冷阔,已有不满,“慕意,你今天不太专业。” “抱歉,我马上去喊人过来打扫。”她快步出去,关上门,眼泪肆意横流。 这些年她就是太专业了,才会没有接近他的机会,她自诩自己最了解他,却连他结婚了都不知道! 慕意绝望的闭了闭眼,这时,戒指的款式突然在她脑海里出现,她猛的睁开眼,不对! 这戒指她在哪里看过…… 在哪呢? 慕意胸口起伏着,一道人影出现在记忆里,就在半个小时前她还见过的一个人。 她后退一步,不愿接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江舒?! 她来傅氏这么多年,和傅时宴从未有过交集,就算有,也只是最近这几天,怎么可能是她! 第36章 就是江舒 王娟倒了,项目还得继续。 江舒顺理成章接下了烂摊子,因为不想让自己的设计被玷污,她把图纸大改了一遍。 当然是过审了,甲方那边很满意,打款打得也利落。 整个设计部都在讨论,空下来的总监位置会是宋可还是江舒,两个人最近都有成绩,在傅氏待得也够久。 小陈说到这的时候,江舒没什么兴趣,“我不想当总监,太忙了。” “没出息,你不是要给你爸爸赚医药费吗,当总监可不只是拿这点死工资了。” 医药费……江父有傅时宴的人在照拂,别说钱,医疗团队都是最好的,她似乎不需要再为此考虑,但想想,万一有一天傅时宴不需要她了,要跟她离婚呢? 她就什么都没了。 “你提醒我了,还是想争一争的,我这就努力给老板当狗!” 设计部的茶水间。 露西递给慕意一杯咖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江舒正埋头工作。 “意姐,你干嘛最近这么关注江舒,她不过是揪出一个抄袭的人,怎么连你都惊动了。” 慕意的脸色很难看,这个女人有点长相,但并不算惊艳,怎么可能嫁给傅时宴,她安慰自己,也许戒指只是同款巧合呢。 江舒手上已经没了戒指,她无从比对。 “能有这般魄力,将来必成大器,傅总让我多盯着。”慕意抿了口咖啡,面不改色的撒谎。 “傅总的意思?意姐,难道真像传闻中一样,她勾.引了傅总吗?”露西很是激动。 慕意的动作一顿。 但很快,露西又快速否决自己的疑惑,“不过傅总怎么可能看上她,她都结婚了,二手货,谁要啊。” 这句话拨动了慕意的脑弦,她猛的放下咖啡,“你说什么?结婚?” 露西被吓到了,“是啊,一周前吧,大家突然就发现她结婚了,她还挺会装,这么多年没一点风声。” “什么时候结的,她老公是谁!” “这……她不说,我们也不知道啊……” 露西深吸一口气,抓住重点,“你说你们是一周前发现她结婚的?” “是。” 也就是最近,傅时宴也是最近和江舒有了互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慕意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大,她甚至已经可以确定,傅时宴的结婚对象,就是江舒! 下班前。 江舒整理好物品,准备掐着点下班,她从不免费给资本加班,这是她的人生信条。 这时,露西抱着文件路过,笑着问:“江舒,周末设计部有聚餐,你要不要带上你老公出来见见?你都结婚这么久了,我们还没见过他呢。” 有谁规定老公必须见同事吗? 没等江舒回答,有人帮腔道:“是啊,平时也不见他来接你下班,真不贴心。” “不会根本没这个人吧。” 江舒翻了个白眼,想说还真有这个人,而且你们早都见过了,但是估计站面前你们都不敢认。 她想了想,笑着回答:“是这样的,我老公有些隐疾,不太方便带出来。” 第37章 当场抓包 “隐疾?”同事们面面相觑。 江舒本不想造谣傅时宴,但想想今天早上自己给他占了那么大便宜,怎么也得占回来! 于是这个谎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是啊,我老公吧,从小就腿脚不太好,不太喜欢见人,男人嘛,在这方面自尊心都更强一点,你们懂吗。” 这话一出,设计部集体安静了几秒,看江舒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就连宋可也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圣母,这都愿意把自己的后半生搭进去。” “话不能这么说,谁让他爱我爱到要去死呢,爱情是奇妙的,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江舒双手放在脸侧,夸张的幻想了一下傅时宴爱自己爱到死去活来的样子,憋笑到颤抖。 “傅、傅总……您下班啊?”小陈突然看向江舒的身后,声音都在抖。 江舒的笑容还没收敛,“傅总,什么傅总?” 然而一扭头,如早上醒来的那幕一般,傅时宴的俊脸就出现在她眼前。 一如既往的阴沉。 他双手插兜,黑色长裤严丝合缝包裹着他的腿,居高临下看着江舒时,压迫感总是很强。 “……”江舒吓得后退一步,结果不小心绊倒座椅,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摔在地上。 办公室顿时发出哄笑。 救命,为什么自从和傅时宴有了交集,抓马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傅时宴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原本阴沉的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回答小陈,“嗯,路过设计部来看看,大家下班吧。” 说完他阔步离开,身后的慕意连忙跟上,走了几步回头,江舒刚爬起来,正在揉自己的手腕。 慕意眼底微暗。 傅时宴今日有一个应酬,带了人事部的李总,他算是公司元老级别的人,值得信任。 应酬结束时,傅时宴状若无意开口:“设计部出现人事空缺,日子长了不是办法,你心中有没有可以顶替的人选?” 李总被问住,脑子飞快转了转,思考他问这个问题的意图。 自从上次他让自己去给江舒帮忙的时候,他就猜到底下有猫腻。 夜色下,傅时宴睨了他一眼,十分通透,“别老想着揣测我的想法,按你的想法说。” “……我是觉得,江舒宋可的能力都不错,江舒呢,果敢有魄力,能担大任,缺点是最近才崭露头角,比起宋可,阅历和成绩都差点,但宋可不一样,她这几年为傅氏签了不少单子,拿了不少奖,所以我个人觉得,宋可肯定是更胜一筹的。” 李总打量着年轻男人的脸色,生怕自己说错话。 明明他比自己小那么多,气场却让人喘不上气。 “然后呢?” 李总没听懂,“然后……什么?” 傅时宴音色冷冽,“你说了江舒的缺点,没说宋可的缺点。” 李总当场愣住,这时一直站在一旁察言观色的慕意开口解围,“李总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资历深的人上位,切不能像上次王娟一般,德不配位造成重大影响。” 说完,她小心翼翼望向傅时宴,男人目视远方,下颌线优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按照她对傅时宴的了解,尽管他有偏向的人,也会公事公办。 大约半分钟后,傅时宴颔首,“回去吧,我再想想。” 第38章 给他做夜宵 保时捷车身流畅,如一发利箭般飞驰出去。 李总这边已是大汗淋漓,“慕特助,我刚刚没说错话吧。” 慕意双手交叠,脸色暗淡,“放心吧,今后傅总若再问起这个问题,你还是坚持你的回答,他向来公事公办,不会徇私。” “我明白这个道理,”李总总觉得不安,“但是那江舒和傅总,好像有点……” “没有!”慕意猛的打断,“傅总对事不对人,你别瞎揣测。” 她可以窥探到事情真相,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其他人不行,她不允许傅氏有除了她以外的人知道傅时宴和江舒的关系! “好吧……” 明天是周末,江舒没急着早睡,而是跟菊妈一起做夜宵打发时间。 菊妈连连点头,“夫人,你下厨这架子一看就没少做饭,手艺真好。” 江舒闻言,骄傲的点头,“我家里条件不好,常常没饭吃,没饭吃就得挨饿,没办法,只能自己动手了,时间长了,就会了。” 在江家,江母好吃懒做,江父倒是会做饭,但江舒心疼他工作家务两头顾,就把家里的事都包揽了下来。 江舒把做好的饮料倒入杯子里,朝外看了一眼,依旧没什么动静。 “菊妈,傅先生经常这么晚不回家吗?”她住在这这么久,没见过傅时宴早回来过。 “是啊,先生工作忙,凌晨回家也是有的,你还没来的时候,他在外头喝多了,一般找个酒店就睡了,不回茗苑的。” 这话听着怪怪的,但江舒下班之后脑子也跟着下班了,不喜欢多想。 傅时宴原来这么辛苦,难怪能当资本家。 “夫人。”菊妈用手臂碰了碰江舒,暧昧眨眼,“你今晚做这么多好吃的,是为了等傅先生回家吧。” “也可以这么说吧……” 她庆幸是傅时宴,还有机会赔礼道歉,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听到别人诋毁自己有隐疾,都会把她辞退吧! 回想傅时宴当时的眼神…… 就在这时,外头的花园里传来车子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菊妈顺势把桌上的甜点和饮料端出去,“先生回来啦,这是夫人为你准备的的夜宵。” 傅时宴冷冽如寒星的眸子闪过一丝意外。桌面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甜香扑鼻。 再抬头,看见的就是江舒手忙脚乱脱下围裙,小跑出来的模样。 “你……你回来了。” 菊妈和佣人适时退下,安静的空间只剩下两个人。 “你做的?”傅时宴狐疑。 “对,但是菊妈她们有帮我,那个,你要尝尝吗,这是我做的草莓蛋糕,芒果千层,还有巧克力大福,一定比外面的好吃!” “我不吃甜的。” “……” 尬住了。 “……我不知道,之前说想感谢你,给你做顿饭,但是你今晚一直不回来,我就只能做夜宵了。”她低头,恨不得把脸埋在胸口。 “江舒,”傅时宴沉声,第一次觉得这女人怎么这么矮,“你在讨好我吗?” 江舒茫然抬头,很快摆手,“不是的,我是想给你赔罪,今天下班的时候我说了些……诋毁你的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口嗨的!下次一定改!” 没有暧.昧旖.旎,只有满脸的求生欲! 第39章 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她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傅时宴双手交叠在胸前,依旧是冷热不近的模样,“我记得你住进这里时我给过你一份资料,上面写了我不吃甜食,你知不知道如果在外头露出这样的破绽,会给我招来多大的麻烦。” 江舒低头被训,完全忘了只有爷爷知道他们结婚的事实。 这个时候他们的关系更像上下级。 “傅总,那个资料我……” “多花点心思在你的工作上。” 傅时宴打断她,越过她阔步上楼,身上酒味很重。 江舒挫败的坐在沙发上,面对自己最喜欢的甜食也没了食欲。 意思是了解他,也算是工作吗? 好心当做驴肝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爱甜食呢,生活已经这么苦了,就该吃些甜的啊…… “算了,你不吃我吃。”江舒呢喃,拿起桌上的蛋糕,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甜味弥漫开,心里的烦躁却没有消失。 干嘛这么凶,只是在公司说了几句玩笑话,又没人知道你就是我老公! 昨天在老宅明明不是这样的。 男人长身玉立,站在二楼走廊上,垂眸看着小巧的女人窝在沙发上,腮帮子一动一动。 她吃累了,似是觉得委屈,愣在那缓解情绪,很久没有动作。 傅时宴狠狠拧眉,心里某个地方塌陷下去。 没想对小姑娘说重话,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些年她若是更加努力,今天这个设计总监就是她的。 也不必让他费神。 似乎感受到目光,江舒扭头看了看,嘴角还沾着奶油。傅时宴往后退一步,藏匿在暗处。 她没看见人,以为是错觉,起身将东西收拾好,洗了把脸心情才好些。 翌日。 今天周末,江舒一大早就爬起来去市区的商圈兼职,密室逃脱的npc,一天有两百。 上周因为傅时宴的事情,她没空来。而今天刚画好鬼妆,就突然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江舒吓了一跳,慌张的接起,“喂,徐医生?是不是我爸怎么了?” 那边的声音很吵闹,像是在闹市区,徐洺沉默了片刻,“小舒,你还是来医院一趟吧。” 江母去了医院。 这些天她一直找不到江舒,猜到她周末一定会来看江父,便蹲守在此地,结果江母一来就发现,医院不仅没有向她催收医药费,还给江父转入了vip病房! 护士云淡风轻道:“您家孩子有出息,垫付了二十万医药费。” 江母顿时就炸了。 这个江舒,果然有钱不给她! 很快,江母立刻缠着护士,要她把垫付的医药费取出来给自己,说自己家里临时有急事,很需要这笔钱。 “你不把钱退给我!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泼妇行为,顿时引来许多人的围观。徐洺在办公室听到声响出来,就看见江母躺在地上耍无赖。 第40章 一巴掌 江舒赶到医院,一路上引来不少注目礼。 “徐医生!”她拨开人群,拉住徐洺的手臂,“怎么样了!” 徐洺微微挑眉,用手比划了一下她的脸,“你这个妆……” 江舒一脸难为情,“不好意思,来不及卸了,她人呢?” “刚被保安带走,你放心,医药费我没退给她。” 江舒总算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麻烦你了。” “我这个继母吧……有些见钱眼开,给医院添麻烦了,我很抱歉。” “先别急着道歉,虽然我现在不算你父亲的主治医生,但这些年你们家的条件我都知道,不用感到难为情。” 徐洺温柔得拍拍她的肩膀。 顿时,江舒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十分感激的对徐洺说:“徐医生,今天还好有你,不,是这些年还好有你,我就喜欢听你说话,总是能给我力量,不像某些人……” 徐洺始终言笑晏晏望着江舒,即使她画着鬼妆,他也能透过妆容看出她的可爱。 “好了,要不要去看看你的继母?” 江舒疲惫的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徐洺跟着自己。 “徐医生,你不值班吗?” “在你来之前,我和同事做了交班,不着急。” 江舒似懂非懂,心中只有感激,有个男人陪自己去,总会踏实点。 此刻的保安室里,江母正在被大声教育:“你以为医院是你家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江母抬起头,看到门口走来的两个人,急忙大喊:“江舒!” “大哥,这是我女儿,你放我出去吧!” 保安探寻扭头,看见一个妆容奇怪的女人,“你是她女儿?” “继女。”江舒冷声补充。 “继女我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这个白眼狼,让你拿钱给弟弟结婚说没钱,却有二十万给那个快死了的人续命!你个天杀的,白眼狼!早知道当年就该把你饿死!” 江舒冷眼看着这个女人发疯。 江父曾说过,他们是包办婚姻,但这么多年了,怎么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竟为了儿子结婚要拔老公的氧气管。 何其冷血。 “够了!”江舒喊,“我实话告诉你,那二十万不是我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江母顿时急了,恨不得冲上来挠花江舒的脸,“不是你的是谁的,哦,你身边这个医生倒挺眼熟的,你不会就是和他结的婚吧,为了救那个老不死的,爬上主治医生的床啊!” “啪”! 江母被打得偏过头去,她捂住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护在江舒身前的白大褂男人。 一时间江舒都有些意外,她认识的徐洺最是温柔,从来没打过人, “徐医生……” “你敢打我!” “这一巴掌是替江舒打的,她不敢打,我来打,你尽可以去报.警,看看警.察治不治你一个散播谣言罪!” 江母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舒心中解气,扬唇补充,“你是想一直待在这里,还是进局子里?你自己选。” 第41章 等她离婚 江母到底不想落个案底,恶狠狠对江舒放了几句狠话便悻悻离开了,“你给我等着!”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徐医生,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付这种无赖我什么招数都使了,结果还是动手有用。” 江舒站在日光下,对徐洺真诚道谢。 徐洺弯唇,“说了这么多句谢,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江舒看了一眼时间,灵光一闪,“这样吧,反正你也不用值班,中午我请你吃饭,如何。” “好啊,但是你这妆有点花了……” 江舒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脸,低声咒骂了一句,快步跑进附近的洗手间,“徐医生,你等我一下!” 徐洺眼睛眯起,嘴角笑意不减。 等,等多久都行。 川菜馆里。 江舒被辣得龇牙咧嘴,端起酒杯,与徐洺交碰。 “你不知道你打下去的时候我有多解气,那一巴掌我想了十年都没敢动手,你算是把我的夙愿完成了。” 徐洺双手撑在桌上,抿唇笑道:“能够想象这十年你生活在什么水深火热里,替你完成愿望我也很开心。” “呼……这几天总算有件顺心的事了。” “怎么,遇到了困难?” 江舒正要开口,又觉得这一系列太难讲,欲言又止,“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徐洺看穿她闪过的小情绪,不由得抿唇,“是不是和你父亲那二十万有关?” 问得隐晦,江舒顺势回答:“是啊,钱不好赚。” 见徐洺盯着自己,她的心理防线崩塌,索性不装了,“徐医生,你可以当一下我的垃圾桶吗?” “当然可以。”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我结婚差不多就是为了那二十万,还有那个医疗团队。是不是很可笑,为了这些东西,就把自己卖了。”江舒苦笑。 徐洺非常意外,皱眉摇头,“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结婚。” “是啊,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想呢,不过你放心,不是那种出卖身体的结婚!只是挂个名,陪他演场戏而已!” 见江舒慌张解释,徐洺的笑意更盛,这些天来心中的郁结也终于解开。 “我相信你。” “太好了,终于有人理解我了。不过江医生,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廉价?” 在傅时宴那里,江舒常常能看到这种眼神。 “当然不会,小舒,每个人都会有不得已而为的时候,可以短暂妥协,只是一定要尽早抽身,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个婚姻都不是好事。” 江舒点头如捣蒜,“我知道的,这样吧,等我什么时候离婚了,我再请你吃一顿饭!” “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徐洺给她斟酒,近乎贪恋的望着女孩闪闪发光的眼睛。 “好啊!” 江舒不知道,还有下半句,徐洺留在了心里:到时候,我会对你表白。 “和你结婚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 江舒脱口而出:“冷血无情,居高临下,不讲道理,自以为是,翻脸如翻书。”恨不得把所有诋毁的话都加到傅时宴身上! “……” 第42章 离他远点 吃过饭,江舒和徐洺并肩走出菜馆,这附近是一个商圈,很繁华。 “我先回医院值班了。” “真是可怜,不会有人周末还要加班吧。”江舒古灵精怪的开玩笑。 徐洺被她逗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不会有人兼职到一半跑路了吧,是不是要找新的兼职了?” 江舒被击中,“徐医生,你伤害了我。” 商场的正对面,傅时宴从一家高级日料店里走出,他一抬眼,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江舒竟然在这里,还跟面前的男人打情骂俏! “傅总,今天聊得很愉快,回去之后我便催促手下加快进度。” 身后跟出来的老总朝傅时宴伸手。 男人这才收回眼神,微微颔首,与他交握,“期待两家的合作。” “我下午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请。” 傅时宴目送老总走远,再抬头,江舒面前的那个男人也已转身离开,消失在视线中。 而江舒似乎恋恋不舍似的,好半天才收回眼神。 徐洺走了,江舒正要往反方向离开,脚步一顿,不对,她刚刚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扭头,竟真的看见傅时宴站在对面的日料店前,他长得高,身材挺拔,今天没穿西装,而是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贵气十足,十分引人注意。 傅时宴怎么在这里! 在江舒反应的空档,傅时宴已经阔步绕过来,一步步朝她靠近。 冷气和强压随之到来。 回想起昨晚的气氛,江舒硬生生挤出笑容:“嗨,傅总,真巧啊,在这也能遇见您,午餐用得愉快吗?” 傅时宴没心情跟她开玩笑,冷笑一声,“你倒是厉害,我说调整情绪怎么这么快,原来是有约会。” 江舒没听懂,什么调整情绪。 “什么约会,徐医生是我的朋友!我跟朋友吃饭你也要管吗,傅总,这好像不在约定内吧。” “朋友?”傅时宴磁性的声音微扬,“原来在你这里,异性朋友可以捏你的鼻子,还挺开放的。” 这句江舒听懂了,她被气笑了,反击道:“国外还流行贴面礼呢,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没想到傅总这么保守。” 傅时宴微噎,而江舒已经坐上电梯下楼。 他阔步跟上,在她身后。 “江舒,以后离那个男的远点。” 江舒捂住耳朵。 傅时宴一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拽下来,“你听见没有。” 她仰头,眼睛很亮,“为什么?” “他不怀好意。” “哪里不怀好意。” “哪里都……”无端,傅时宴有些心虚得移开眼神,“总之,你别在公共场合和男人这么亲密,给我添麻烦!” 江舒不服,昨天的气在此时一同升了上来,“我认识徐医生的时候还不认识你呢,傅总,你要我为了你放弃一个朋友,是不是太过分了。” “朋友?江舒,你太天真了。”傅时宴甩开她的手。 男人最了解男人,方才那个徐医生看着她的眼神并不单纯,只有她这个蠢蛋才会看不出来。 “傅时宴,你真是莫名其妙!”江舒对他的冷嘲热讽忍无可忍,大声喊。 第43章 当一回家 傅时宴默了半晌。 就在江舒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越界了的时候,他再次抓住自己的手腕,“跟我走。” “诶!” 傅时宴腿长,走得快,江舒被拉着往前走,近乎小跑,在外人看来像极了他的挂件。 “傅时宴!傅时宴!”江舒一边遮住自己的脸,一边低声喊,“回家干嘛呀,今天是周末!我有事!” 傅时宴的保时捷就停在商场门口,他打开门,把女人塞进去,自己再坐上去,扣紧安全带,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坐稳。” 傅时宴开车很快,在车流当中肆无忌惮的那种,江舒抓紧安全带,看后视镜里,别的车都离他远远的。 也是,保时捷911,要是磕着碰着,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你跟那个徐医生吃什么了?” “……川,川菜。”江舒眨眨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傅时宴薄唇紧抿,不想搭理她。 “傅时宴,你行行好吧,我是答应配合你,但是没说周末我的时间也是你的吧,你不能这样耍无赖呀……” 沉默。 江舒焦虑得头都要秃了,继续碎碎念:“我今天跑了一天,把密室逃脱的兼职鸽了不说,现在还没找到新的兼职,你再浪费我的时间我就赚不到钱了!” 一想到今天和徐医生吃饭还要被他训,江舒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什么兼职?”傅时宴微微松力,不再踩油门,他倒是没想到这女人周末还得兼职。 “听不懂吗,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兼!职!” 傅时宴打转方向盘,“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每个月工资加上全勤起码有一万,如今你父亲的医药费已经解决,你还做什么兼职?” “你这话就不对了,”江舒侧眸,义正言辞的反驳,“虽然我是有点小钱,但总得未雨绸缪,万一有一天,您离我而去,我不得还是要得挑起生活的重担,女人贵在自立,靠别人算怎么回事,当然了,我现在靠您,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傅总,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物价上涨的很快的!” 她的语速很快,说完一段话气都不带喘的,还一脸邀功:我说的对不对。 傅时宴听着,没说话,突然踩下刹车,江舒被安全带勒得肩膀疼,看向四周,这是一个大型商场。 “不回家吗,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傅时宴解开安全带,啪嗒一声。 “今天我就给你当一回家。” 这家商场的目标客群是高端人士,随便一样东西都得上百,傅时宴在这有会员卡,顶层有时需要采购食材,一般都是慕意来买。 他没来过。 江舒来过,她知道这里的东西是看一眼货架上的价格都得心梗的程度。 她拽拽身侧推着推车的男人,压低声音:“茶米油盐贵是贵,但这儿的东西未免也太贵了吧!你要是想玩过家家,咱们换一个地方,菜市场,随便你挥霍。” 傅时宴按住女人毛茸茸的头,“昨天不是说要给我做饭吗,现在可以发挥了。” 第44章 冰激凌激励 做饭? 他还记得这件事。 “你等一下。”江舒从包里找了找,翻出一张纸,快速看了一遍。 “怎么?” “我先看一眼你有什么忌口,喜欢吃什么和不喜欢吃什么!”那张纸是傅时宴给她的个人资料,自从昨天被骂之后,她就随身带在身边。 “……” 看了一圈下来,江舒噘嘴摇头,醉了,这人真是无趣,不吃甜的也就算了,爱吃的东西少之又少,好像食物对他而言只为了饱腹。 “看着我做什么。” “为你的人生感到遗憾。”她露出没救了的表情。 “不是爱吃川菜吗,就做这个吧。”傅时宴淡淡开口,从货架上抽出一包火锅底料。 江舒眼睛一亮,完全没领会其中嘲讽,“原来你能吃辣呀,不早说,这个我拿手。” 傅时宴没来得及继续讽刺她,她已经跑出去老远,兴致勃勃的挑选食材,有人付钱,她拿的眼都不眨。 没多久,整整一推车都是食物。 “菊妈看了,估计会以为家里养了头猪。”傅时宴挑眉。 江舒气急,从蔬菜区拿起一根长长的茄子,“你再说,我就做一道鱼香茄子,逼着你吃下去。” 傅时宴还真皱起眉头,看都不愿看一眼茄子。 江舒顿时开怀大笑,“笑死我了,很难想象傅总还有害怕的东西。” 她笑得夸张,引来路人侧目,傅时宴顿感丢脸,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警告:“别笑了!” 江舒在傅时宴怀里抽搐,温热的唇贴在他的掌心,有点痒,有点热,还有点心猿意马。 意识到这一点,傅时宴手一松,很快松开她,而心猿意马本人全然没意识到不妥,兴冲冲跑到冰淇淋区,认真挑选起来。 她真的很爱吃甜食。 然而价格依旧昂贵,江舒挑选了半天,最终没有放进推车里。 她挤出笑容,“走吧,我们可以去结账了。” 傅时宴方才站在一旁看她良久,“怎么不拿?” 江舒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太贵了,还是等我发财了再来买吧!” 其实江舒以前来过这家商场,当时生活工作的压力巨大,一直想买一盒冰激凌犒劳自己,然而一看价格,每次都被劝退。 她有自己和江父要养,实在不敢挥霍。 傅时宴蹙紧眉头,拉开冰柜,拿起她刚刚看过的冰激凌,一小盒两百八。 他微微一顿,拿了五盒,放进推车里,“我买单。” 不容拒绝。 江舒吓了一跳,连忙推辞,“不不,我知道你可能有点同情我,但我真的不需要,我想靠自己成功之后再来买,而不是你的施舍。” 傅时宴就这么看她握紧他的手腕,她的手很小,甚至握不全他。 等她说完了,他才开口,“这里有五种口味,我放在家里的冰箱里,你每办成一件对傅氏有利的事情,奖励你一盒。包括但不限于设计拿奖、谈成合作。” 江舒不可思议的睁眼,他这是要监管自己工作的节奏。 “傅总,不得不说,你真会激励员工。” “我也不是每个员工都激励的。” 第45章 我找不到她了 走出商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落山,姹紫嫣红的晚霞布满天际,给这座城市投下温柔的屏障。 江舒逆光而站,看不太清傅时宴的脸,霞光把他的发丝染成金色。他正把食材一件一件搬进后备箱,动作利落,就是在这个时候,江舒无端心跳加速,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来。 不可否认,傅时宴是一个,非常理智的成熟男人。 这种男人,不多,仅有的几个都站在金字塔的人尖尖。而这样的人,竟然成为了她江舒的老公。 虽然……只是挂名。 “上车,发什么呆。”傅时宴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江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问他你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过喜欢的人。一是因为傅时宴未必会答,二是如果他的答案和想象中不一样,她大概会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回到茗苑,菊妈见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果然吓了一大跳。 江舒动作利落,一进门就开始忙碌,傅时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电脑处理邮件,偶尔侧头看向厨房。这是他第一次见有女人为了他系上围裙,洗手作羹汤。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食物的香味,江舒一个一个把菜端出来,扬唇喊道:“可以吃饭了。” 除了佣人,上一次有人在饭点做好饭喊自己吃饭是什么时候,傅时宴回想了一下,大概是十五年前,十五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一桌都是川菜,水煮牛肉、麻辣香锅、辣子鸡……看着火辣辣的,菊妈担忧道:“先生向来不吃重口味的食物,要不我再去做两道清淡的。” 江舒正脱下围裙,当即阻拦,“不行,这是他自己要求的,而且我都做好了,菊妈,你不要麻烦了。” 傅时宴抬手将衬衫袖口挽至手肘,“不用,我能吃。” 他吃辣的,只是很多年不吃了。 江舒的忍耐力没他好,十分钟下来,她已经开始喝酸奶,而傅时宴除了嘴唇有点红,什么反应都没有。 “你的手艺还可以。” 江舒辣得龇牙咧嘴,“傅总,我们海城大多数人都不吃辣,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可以吃。” 傅时宴顿了顿,“从前有个朋友,她很爱吃辣,明明吃不了,还要嘴馋,久而久之,我陪着她也养成了习惯。” “男的女的。”江舒随口问。 “……女的。” 江舒手一松,差点把脸磕在桌上,小心翼翼的看向傅时宴,实在看不出来,他还有女性朋友。 “那她现在呢。” “走了。”傅时宴脑海中的那张脸和江舒这张脸,渐渐重合。 气氛陷入沉重,江舒讪讪,“抱歉,我不知道……” 傅时宴移开视线,失落布满眼底,“她没死,我只是找不到她了。” 找不到……江舒意识到自己吃了一个大瓜,没敢继续追问下去,傅时宴这幅语气,显然不想多说。 沉默之下,傅时宴搁下筷子,突然问:“你今天为什么鸽了兼职和那个什么医生吃饭?” 第46章 从身边人下手 提到这事就烦。 江舒双手捧脸,心想反正他也了解自己的事,干脆把今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傅时宴似懂非懂的挑眉:“原来这件事还和我有关。” “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没有提到他的任何啊。 “那二十万。” “……” 见她愁得不行,傅时宴用筷子沾了沾水,在桌上画了一个箭头。 “去年,傅氏打算和普蓝资本合作扩大商业版图,遭到拒绝,送过去的提案连看都没看就被否决,原因是普蓝的项目负责人另有所谋,打算拿这个案子为自己跳槽做跳板。了解清楚之后,我将他私下包.养女人的证据悉数送给他老婆,他老婆不出所料闹到普蓝,影响恶劣。” “普蓝的老板立即将他辞退,换了一个负责人,此后我们两家合作顺利推进,直到今天还维持着良好合作。” 傅时宴在箭头上又画出去一条线。 “总结一下这件事的重点。” 他双手交叠在胸前,此时的姿态像极了领导提问,江舒顿时紧张起来,“重点是……重点是他老婆,如果没有她闹事,傅氏和普蓝也没法达成合作。” “挺聪明。”傅时宴勾唇,“办事要懂得变通,既然解决不了他,就去解决他身边的人。” 说完,他起身上楼,留下江舒坐在原地发呆。 傅时宴这是在点她呢,可是要怎么解决江母身边的人?她一直不喜欢她,也不认识她身边的人,除了江舟……可是他跟他妈也是一丘之貉! 翌日。 江舒坐在工位上摸鱼,她打开微博,找到江舟的账号,一条一条看下来。 小陈路过,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谁啊,你怎么视.奸人家。” “我弟。” “嚯,弟弟也视.奸,江舒,你变.态吧,看就算了,还要看人的点赞?”小陈看了一会儿,震惊。 江舒挥挥手,认真研究,“别叫,我在干大事。” 很快,她点进一个账号,激动道:“找到了!” 是个女人的微博,每条微博都有自拍,江舒认识,就是她那个弟弟的女朋友! “这是谁?” “我弟对象,我找了一遍他的互关列表,没找到,又一条一条点开他的微博,总算在四个月前的一条动态里,找到了她的点赞。”江舒颇为自豪的讲述自己的侦探行为。 “你真厉害……不去当狗仔可惜了。”小陈无法理解的摇摇头,回到工位。 江舒敲敲键盘,给那个账号发送私信:你好,我是江舟的姐姐,有点事找你,可以出来聊聊吗? 江舟的女朋友叫吴婷,两个人恋爱长跑三年,感情还算稳定,所以才会想要结婚。 吴婷的账号每天都在更新,应该很容易就能看见她的私信。 果不其然,到下班的时候,吴婷终于回复她:你是江舒姐?可是我晚上要加班,要不改天我去拜访你。 就今天,我去你上班的地方找你!江舒连忙说。 这件事一天都不能再等了。 第47章 负债累累 吴婷上班的地方距离傅氏有一段距离,江舒坐公交车都坐了一个多小时,等抵达目的地,外头华灯初上,街上许多人已经在吃饭了。 吴婷和江舟是同一所大专毕业的,学历不够漂亮,工作也不会太体面,她目前在一家房屋中介公司做中介。 江舒在他们公司楼下的咖啡馆里等了一个小时,手中的咖啡从热变冷,吴婷才背着包姗姗来迟。 “姐姐,不好意思,原本应该是我去拜访你的,可是我实在是太忙了,刚带客户看完房子……”吴婷满脸的歉意。 她长得有几分姿色,但长时间的工作让她疲惫至极,状态不是很好。 江舒示意她坐,“没关系,我也经常加班,可以理解。” 吴婷有些局促,“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跟江舟马上就要结婚了。” “对……正是因为要结婚,所以才这么努力工作嘛。”吴婷有些羞赧。 江舒看得出来,这是个踏实的好女孩,“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和江舟不是亲生姐弟,所以说话会有点直,你不要介意。” 未料吴婷快速点头,“我知道,江舟跟我说过。” “那我就直说了。是这样的,他母亲为了你们结婚的事情,在到处筹钱,甚至为了这件事,想要切断他父亲的医药费,若不是无计可施,我也不会找到你。” “父亲自从生病之后,医药费都是我出的,江舟和他母亲没有出一分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母亲都甚至没有钱给你们结婚。我说句难听话,这些年若是勤恳的人,怎么都能攒下钱是吧,不至于要到断医药费这一步。” 江舒把话说得很明白,她相信这个女孩能听懂。 江家是个火坑,不能往里跳。 吴婷抿唇,面露难色,“姐姐,这些事情,其实我多少知道一点,但我能力有限,没办法阻止……但是我相信,等我们结婚之后,只要努力工作,情况一定会改善的。” 江舒听明白了,这是还有感情。她皱眉,干脆亮出底牌,“吴小姐,你知道江舟现在是负债状态吗?” 吴婷愣了,显然不知道。 “他只告诉我他家没什么钱,需要我们从头做起。” 江舒笑了,无奈的从包里拿出一份征信报告,递给吴婷。 “这是江舟目前的财务状况,他这几年一直在赌博,根本没有去上班,每天靠借小额贷过日子,输了不少,贷款也还不上,现在是失信人员,坐不了高铁飞机,你不知道吗?” 江舒从前还疑惑,亲生儿子怎么舍得切断父亲的医药费,直到有一次她无意间看到江舟的手机,才发现他欠了不少钱。 只有赌徒才会枉顾父子亲情。 吴婷拿着那张纸的手在剧烈颤抖,看来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可想而知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粗略估计,江舟现在欠下的钱有十几万,吴小姐,我猜你一个月工资最多只有万把块,若是和他结婚,得还多少年?” 第48章 彻夜不归 江舒不忍心打碎这个女孩的爱情,可这场爱情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她除了要打消江母的贪念,还要把这个女孩救出水火。 “江舟并没有收手,还在继续赌,像他这样的人,欺骗成性,没有底线,你要是和他绑在一起,这辈子就毁了,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吴婷闭上眼睛,肩膀抽搐,她哭了。 这不吝于一场噩梦。 “你是个好女孩,不该被江舟拖累,完全可以找一个好男人恋爱,所以,取消婚约吧,我不是在以江舟姐姐的身份劝你,而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劝你。” 江舒拍拍她的肩膀,吴婷彻底失控,扑进她的怀里,痛哭失声,“我没想过他是这样的人,我以为……我以为……他是真的对我好!” “他只是想骗你跟他一起还债,吃苦!” 江舒摸摸她的头,“在现在这个社会,没有金钱的爱情只是一场雾,风吹就散了。” “……”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吴婷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她答应江舒,会好好考虑和江舟的结局。 走出咖啡厅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江舒还没有吃饭,饿过头了,也就不饿了。 公交已经停运,只能忍痛打车回茗苑,看着打车价格,她忍不住把江舟骂了一万遍,你小子欠我的用什么还! 路途遥远,江舒在车上昏昏欲睡之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备注是:那个男人。 “喂……”她浑浑噩噩接起。 “你在哪。”沉静,裹挟了一股怒意,语气有些重。 听到这道声音,江舒立马就清醒了。 “傅、傅总!那个我,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怎么了。” “现在几点。” 看一眼手机,“……十点五十八。” “十分钟之内回不来,你就不用回来了。” 傅时宴的怒意到顶,此时他坐在茗苑的沙发上,脸色十分难看。 他今日下班早,原以为一到家便能看见那个毛毛躁躁的女人,结果菊妈说,夫人打过电话,说她要晚点才能回来。 这一晚,就是深更半夜。 傅时宴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分明已经打算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几次走出房间问佣人,夫人回来没有。 “还没有……傅先生。” 每问一次,佣人回答时的恐惧就加一分。 傅时宴查过设计部今日的工作分配,并没有应酬,员工也说,江舒一下班就走了。 大半夜,她一个女人在外头干什么?傅时宴又想起上次张总监把她迷晕的样子,让人心惊。 于是焦躁之下,终于忍不住拨出这个电话。 很快,外头传来走路的声音,江舒风尘仆仆的开门进入,一抬眼就见到傅时宴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 见他盯着自己,她一脸无辜,扬了扬手机,“傅总,八分钟,我没超时。” “……你去哪了。” “我去实践你教给我的理论知识啦。”江舒没意识到严重性,雀跃的将包放下,小跑着靠近,打算跟他说说今天的事。 第49章 再次吵架 然而在快接近傅时宴时,她突然不敢继续往前走了,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脸色非常难看。 江舒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扭头看向身后的佣人,那意思是:他怎么了?佣人朝她摇摇头,一脸的“不可说”。 江舒只好斗着胆子上前,小心翼翼的询问:“傅总,小的又有哪里惹您不高兴了吗?”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在给老虎顺毛。 傅时宴的毛不好顺,他撩起眼皮,沉下的嘴角让人望而生畏。 “继续说,大半夜的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和那个徐医生约会?” 如此冷言冷语,加上他眼底的嘲讽,江舒原本雀跃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她有些生气的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了我和徐医生只是朋友,你这语气说得好像我在跟他偷.情似的。” 傅时宴直视她:“难道不是吗?” “……是个勾八。”江舒再没好脾气,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她一晚上没吃饭,又赶了这么远的路,原本心情就不是很好,好不容易回到家还要接受这样的嘲讽,险些破防,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不再靠近傅时宴。 “……还以为你能理解我,原来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说完,江舒决然转身想要上楼。 傅时宴猛地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怒意写在脸上:“一个女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应该这么晚回家,你还有理跟我说脏话,江舒,谁给你的勇气。” 江舒一把甩开男人的大手,积压了一晚上的气也上来了。 “忘了告诉你,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女孩,我爸妈都不管我晚上几点回家,傅总,你谁啊,你凭什么管我?就算我打工于你,下班之后的时间都不能自己支配吗?莫名其妙!” 江舒从小就啷当惯了,江家没人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从前江父还会管管,但是后来他也生病了,所以傅时宴竟然是第一个限制她晚上回家门禁的人。 女人露出尖牙利嘴的模样,攻击性十足,活像只小刺猬。 那句“你谁啊?”把傅时宴听笑了,“你是不是忘了,就算下班,你也是我的人,现在你是我老婆,我不管你谁管你?” 这话听进江舒的耳朵里,那意思就是:你没有自由。她的怒火更胜,“合着我睡觉也得配合你演戏吗!果然是资本家,你压榨死我得了!” 傅时宴顿时觉得跟这女人没法聊,他竖起一根手指在空气中点了点,冷言:“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完,阔步上楼,欣长的身影还携带着怒意。 到底是谁该生气啊?江舒一把把头发掀到脑后,对佣人说:“快,给我倒杯水喝,我感觉我这火已经到头顶了,马上就能把我烧死。” 佣人赶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夫人,我在这里这么久,还没见过有谁敢和先生这么吵架呢。”她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 “谁想和他吵架,还不是被逼急了,你听听他刚才说的话,太霸道了,什么臭脾气!” 第50章 解除误会 江舒越说越生气,把一杯水一饮而尽,那火气还没消下去。 佣人听罢,有些艰难的摇头:“夫人,其实傅先生真的是为你好,可能说话的方式有点不对,但是……”想了半天,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干脆说得直白,“傅先生没工作时习惯早睡,但今天晚上,他回家后一直没有休息,问了我好几次夫人回来没有,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你……” 这话一出,江舒愣住了,她想起方才傅时宴给自己打电话时那深沉的语气,再想想他刚才的反应,好像确实有点奇怪…… “他……等了我一晚上?” 佣人忙不迭点头,“是啊,菊妈也可以作证,先生是真的很着急,所以其实……你刚刚说话有些重了。” 傅时宴会担忧自己的下落……为什么?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应该……这么说啊……” “爱之深责之切嘛。” 闻言,江舒立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句话在她身上可不适用,傅时宴怎么可能对她爱之深!她用力摇摇头,摒弃心头的杂念,“才不是,他就是担忧我给他惹事,想榨干我身上剩余的价值。” 说完,心里舒服了许多,是这样的,资本家的身份才符合傅时宴,什么爱之深责之切,可不能胡乱猜想! “夫人……” “好啦!厨房还有吃的吗,我饿死了。” 翌日清晨。 昨晚佣人说的话在江舒耳边挥之不去,她甚至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偏激了,以至于一晚上没睡好,起床时浑身酸痛。 路过傅时宴的房间,她顿了顿脚步,就是这一顿,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傅时宴刚洗过澡,眼中尚有水色,垂眸见到头发凌乱的女人,有些意外,微沉的嘴角抿紧,怒意未消。 江舒被吓了一跳,满脸尴尬,僵持了大约半分钟,“那个……我昨晚去找我弟的女朋友了,她工作的地方离这很远,打车花了我两百块呢!所以……回来得晚。” 心里是不想解释的,不知道为什么,嘴巴不听使唤。 傅时宴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这女人会跟自己解释,倒是个不记仇的性格。 他勾起唇角,嘲讽依然不减,“原来你长了嘴。” “……我昨天听到你说我跟徐医生偷.情才生气的,谁让你先说我。” 男人沐浴过后的香味窜入鼻尖,江舒根本不敢直视傅时宴,他这张脸太惊艳,太具有侵略性,她怕自己说着说着突然脸红,那才是真的丢脸。 傅时宴心底的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嘴上却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十一点之前必须回家。” “为什么?”她想起佣人说的话,说傅时宴在关心自己…… “因为你住在我的地盘,只能听我的。” “……” 傅时宴迈开长腿下楼,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江舒抽了抽嘴角,对他的背影张牙舞爪扮鬼脸,资本家!就是资本家! 第51章 花落宋可 自从和吴婷谈话过后,江舒放心了不少,她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只要婚约取消,江母就没有理由要江父的医药费了。 但是一连几天,吴婷都没有给自己回复,这倒让江舒有点忐忑,她怕这女人恋爱脑,被江舟哄回去。也怕江舟穷途末路,对吴婷做些不好的事情。 她对着对话框犹豫要不要主动询问,就在这时,设计部突然起了一阵躁动,是傅时宴的特助慕意下来了。她一身工作装,十分利落漂亮。 “傅总对设计部有新的人事任命。”慕意扬扬自己手上的文件。 小陈连忙拽拽江舒,小声说:“肯定是设计总监的位置定了,不会是你吧。” 江舒自己也半信半疑的,“……应该不会吧……”她也觉得自己阅历还不够。 果然,慕意掀开文件,在许多张期待的脸中开口:“设计部新的设计总监,是宋可。” A组那边顿时发出声音,都是对宋可的恭喜。 小陈一脸颓废,“啧,没意思。论才华你怎么都比宋可强啊。” 江舒意料之中,苦笑摇头:“别乱说。” 此时慕意的眼神突然落到自己身上,带着审视,还有些许的玩味,而后收回眼神快步离开。 江舒望着她利落的背影,有些感慨道:“其实我最羡慕的还是这位慕特助,能力出众,年纪轻轻就能做傅时宴的特助,工资高不说,在各方面肯定都很自信,真好。” 小陈也望过去,“也是……这位慕特助可不是一般的能干,听说早年傅氏执行人还没确定的时候,她毅然决然选择站在傅时宴的那一边,陪着他披荆斩棘,一路走到今天。这眼光,这魄力,不是一般女人有的。在傅氏,傅总最信任的就是她了。” 江舒也有所耳闻,如果自己是慕意,也会选择傅时宴吧,他身上确实有别人没有的闪光点,还有领导力。 啧,可惜没如果,她根本没法在多年前就认识傅时宴。 茶水间里。 李总工作间隙来煮咖啡,见到慕意坐在落地窗边发呆,他立即走过去,似笑非笑:“慕特助,听说今天设计部的人事变动是你亲自去宣布的。” 慕意抬眼,警惕道:“这是傅总亲自盖章的人事变动,我去宣布有何不可?” “这本身可不是你的活,属于越级处理吧,你这样自作主张,傅总知道吗?” “听李总这意思,你是希望他知道了?” 都是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李总喝了一口咖啡,笑:“慕特助可是傅总身边的红人,我哪敢告你的状,何况,对于这个结果,我也很满意,没必要多生事端。” 谅他也不敢,慕意继续看向外头的风景,没再搭理他。 李总喝完了咖啡,临走之前突然靠近她低声说:“加把劲,全公司都在猜测你会不会是傅总最终的良人呢,慕特助,如果成功了记得请我吃喜糖。” 慕意猛地抬头,眼下这种话对她而言只是嘲讽! “滚。” 第52章 老板娘是她 虽然和傅时宴讲清楚了,但在忙碌的工作中两个人其实根本没什么交集。 江舒依然要做PPT去找客户选提案,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宋可上任之后她的任务更重了,不只是她,整个B组都是这样,但好在宋可没有王娟那么会搞事,至少工作方面是优秀的。 近期傅氏跟着名饮料品牌有个合作,是上头去谈的项目,宋可还没定交给谁设计,江舒想争取一下。 而傅时宴近期飞往国外出差,身边带了慕意,还有几个随行高层,去了好些天。 公司的论坛有人发了一张照片,傅时宴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侃侃而谈,而慕意站在他身侧,两个人的气场很合,大概是拍摄角度问题,竟然充斥着一种暧.昧的气氛。 于是很快,傅氏里有流言,说傅时宴和慕意在私底下有别的关系,她可能是傅氏以后的老板娘。 毕竟傅时宴身边从来没出现过什么女人,这么多年来慕意是唯一一个。 江舒在茶水间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笑出了声,“霸道总裁和助理娇妻的故事确实好磕……可惜……” 小陈闻言疑惑:“可惜什么?” 可惜傅时宴已经结婚了,按常规来讲,她也算傅氏的老板娘吧。 江舒露出玩味的笑意,第一次觉得自己恶趣味。 “没什么,不可说。” 唉,只能意.淫一下了,毕竟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成为老板娘之后还要打工,悲惨,太悲惨了。 傅时宴不在,江舒每天工作完如果有时间会去医院看望江父,陪他说说话,但不知为何,一到晚上,就觉得自己该回家了,她想,傅时宴的威慑力实在太强了,竟然会让她下意识遵守命令,可能这就是社畜刻在骨子里的奴性吧! 今日刚到茗苑,江舒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四周种了许多高大的梧桐树,还有不知名的花香充斥鼻尖,这时她身边突然驶过一辆豪车,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手机突然响了,备注是吴婷。 江舒连忙接起,“喂?吴婷?” 那边吴婷的声音颤抖,刚哭过,听到江舒的声音又没忍住大哭出声:“江舒姐,我……我被打了!” 江舒站定:“什么?是谁打的你,你先别着急!好好说!” “是江舟……我说我要和他分手,他一直挽留我,我不同意,他就抓住我的头发往墙上撞,打了我半个小时才恢复理智……太可怕了,打完他还跪在地上求我原谅……” 画面感很强,江舒气得跺脚:“他就是个畜.生!你怎么样,现在逃出来了吗?” “他想把我关起来,我趁他喝水的功夫用尽全力跑出来了,现在在我的出租屋里,我害怕他还会来找我……”吴婷抽抽嗒嗒。 江舒想到了江舟可能不同意分手,但没想到他还会动手打人,这可是他在一起三年的女朋友啊!也对,穷途末路的赌徒,是这样的…… 江舒正要继续说,突然发现前头那辆豪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还对她打着双闪。 第53章 吴婷被打 “你先别害怕,你这个地方肯定是不安全的,现在马上换个地方住,你父母家或是酒店,都可以,我马上过来找你。” 江舒一边说,一边快步上前,走到那辆豪车旁,车窗降下,一张轮廓鲜明且充斥着些许惫懒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微微蹙眉:“跟谁打电话这么入迷?” 傅时宴,是他出差回来了! 江舒眼睛一亮,她扒着车门,请求道:“傅时宴,你能送我去个地方吗?” 十分钟后,车上。 傅时宴总算听懂了这个女人说的话,他捏捏眉心,一语中的:“照你的说法,江舟是个穷途末路的赌徒,此时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断了,难免会做出偏激的事情,今晚就是个例子。所以即使你现在帮助了她,她将来还是会受到威胁,我的建议是不如报.警。” 江舒还在手机上打字安慰吴婷,头都没抬:“你真冷血,她现在被打了,还不知道有多重的伤,难道我要对她说,你别找我,去找警.察这样的话吗?那我还是人吗?” 她是有些愧疚的,从根源上来讲,如果不是她,吴婷也不会挨打。所以今晚她无论如何都得去。 路灯透过车窗落在女人的脸上,此刻她的婴儿肥都透着认真。傅时宴瞧着,叮嘱司机:“行吧,开快点。” 吴婷听江舒的,收了点东西去酒店开了一间房,江舒赶到时,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打开门,透过门缝,见到还有个男人,她竖起警惕:“这是……” 江舒连忙说:“哦,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是好人,你别害怕。” 吴婷这才敢打开门。 酒店环境不好,傅时宴手长腿长,一身的高定,此时站在这逼仄的房间里,十分突兀。 吴婷被打得很重,脸上全是青紫,还有块头皮掉了,看着渗人。 江舒气得握紧拳头,“你等着,这顿打我肯定替你打回来!” “还挺热血,你这身板打得过谁。”傅时宴泼了盆冷水。 江舒对他翻了个白眼,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吴婷满脸失落,“他说得对,我不想你去冒险,江舒姐,我今天是真的对他失望了,我没想到他会打我……可能真的是我一开始就看错了人吧,我现在只想离他越远越好,把这个手分干净!” “可是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想必没有人会比江舟更了解你,他找到你是迟早的事。他这个行为,坐实了想要你跟他结婚,替他承担债务。”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工作都会丢。” 江舒急得在原地转圈圈,傅时宴靠在柜子上,双手交叠在胸前,无奈抬眼:“你晃得我头晕。” “傅总!你帮忙想想办法啊,难道你忍心看着这么一个无辜的女人落到人渣手里?”江舒凑到他跟前,没好气的说。 “离开海城不就行了,你爸妈知道原委,定不会责怪你。”傅时宴看着哭泣的吴婷,懒懒开口,“他江舟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去外地找你,何况他还有债务缠身。” 第54章 海城有我们 “对啊,离开海城。”江舒一拍手掌,“这是个办法。” 吴婷听完犹豫,“可是……我的身份证还在他那里,而且如果我走了,我的工作……还有我爸妈,他如果找到我爸妈怎么办?” “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傅时宴语气中染上了不耐烦,他向来讨厌拎不清的女人,“身份证不要了,在车站就说丢了,办一张临时身份证,可以走。至于你爸妈,放心好了,海城有我们,还有警.察,他翻不起什么大浪。” 他习惯了发号施令,有天然的威慑力,吴婷不敢看这个男人,弱弱点头,“那我明天一早就走,可是我没跟我爸妈说,我怕他们担心。” 江舒叹了口气,安抚吴婷,“这是你安全之后才能考虑的事情,走了以后记得别在任何地方跟任何人暴露位置,知道了吗?” 好说歹说,吴婷才安心下来,一直对他们道谢。 离开酒店,傅时宴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身边的女人继续叹气:“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能谈三年了。” 吴婷没有主见,看来一直是江舟在主导感情,难怪会被骗。 傅时宴扭头,“你能别叹气了吗?听了一晚上,很烦。” 江舒讪讪,开玩笑说:“真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怎么办临时身份证,我还以为你出门只坐私人飞机呢!” “你以为我是你,没点常识。还有,就算坐私人飞机,我也是个人。” 江舒第一次没跟他较劲,“好吧,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啊傅总,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也会很慌。” 她万万没想到傅时宴会帮自己处理这件事。 傅时宴一勾唇,拉开车门,”还有点良心,现在,回去?” 江舒一笑,小心翼翼的:“我怕江舟找过来,想再守一晚上,得看着吴婷走了我才能放心。” “……” “我可以回去陪吴婷一起睡!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去!我没关系的!”她感觉傅时宴下一秒就要发怒了。 “然后看着你们两个被打死吗?”傅时宴抿唇,眉头那点不耐烦被硬生生压下去,“上车!” 江舒没得反抗权力,但上了车,傅时宴并没有让司机发动引擎,而是就这么靠着后座,闭眼休憩。 她胆战心惊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傅时宴的意思是在车里守着,透过车窗,外头路过什么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错落的光影落在傅时宴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十分疲惫,江舒才想起来,他今天应当奔波了一路,还没到家就被拉出来解决麻烦事,都没合过眼…… 她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小心翼翼的躺下,小声说:“傅时宴,今天真的谢谢你。” 她没再喊傅总。 这是她的家事,他原本没义务帮忙。 片刻,就在她以为傅时宴没听见的时候,他的大手突然覆在她的眼睛上,湿湿热热。 “睡觉。” 江舒睫毛一颤,闭上眼睛。 这是两个人第二次躺在一起,江舒依旧满身不自在,大概是因为环境逼仄,心跳跳得特别快。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躁动不已。 “要不,我去给你订个房间,你好好休息?” “闭嘴。” 第55章 送早餐 江舒一直留意外头的动静,这一晚睡得并不好。 好在一夜下来,并没有看见江舟的身影。 天蒙蒙亮,吴婷背着包走出酒店,打车前往车站。 江舒正想喊醒休憩的傅时宴,一扭头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盯着自己瞧。 她被瞧得发毛,“那个……” 傅时宴按了按眉心,对司机发号施令:“跟上那辆车。” 清晨的海城,空气中隐隐漂浮着海风咸味,马路上的车越来越多,人流量也越来越大,江舒伸了个懒腰,全身的筋骨都在发疼,连她都如此,可以想见金尊玉贵的傅时宴该有多难受。 这么一想,那抹歉疚更大了。 悄悄护送吴婷安全抵达车站,司机掉头,询问傅时宴:“傅总,现在我们是回茗苑还是去公司?” 略微的沉默,“去公司。” 江舒这会儿说话都不敢大声:“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上午吧。” 她倒是没什么,社畜习惯了颠倒昼夜,就怕大少爷伤了身体。 傅时宴淡哼了一声,略带嘲讽:“我的工作你帮我做吗?” “……”说笑了,她哪有那能力。 上市公司的执行人,价值是按秒算的,毕竟各个部门都等着他的决策,所以傅时宴停不了。 也不能停。 快到傅氏的时候,江舒连忙让司机停车,“我在这里下车就好!” 傅时宴微微拧眉,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然而话到嘴边却说:“坐我的车让你感觉很丢脸吗?” 江舒顿时一脸的“你有所不知”,“今天我若是跟您一起下车,明天我的祖宗八代就被扒完了。”她双手合十,祈求道:“傅总,您行行好,让我的祖宗八代安息吧!” 说完,她逃也似的背上包下车,小跑前往公司。 “没良心。”傅时宴挑眉,嘴角却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江舒跑了一会儿,眼看傅时宴的保时捷疾驰而去,她突然想到什么,走进街边一家早餐店。 “姑娘,今天吃什么?” “嗯……给我来一份肠粉,就在这吃,然后一份扁肉两个肉包一杯豆浆打包。” 现在物价涨得快,十年前肉包一块钱一个,如今已经是五块钱一个,江舒平日根本舍不得吃。 是给傅时宴的,江舒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他昨晚的行为,想着他也还没吃早饭,趁时间还早给他送过去应该来得及。 江舒拎着早餐,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一路往上,时间确实还早,没什么人。 偶尔进来几个,都是别的部门不认识的。 傅时宴的办公室里有私人休息室,他平日工作忙时会留宿在此,所以各样物品都很齐全,他一身疲倦,先进入浴室洗了个澡。 江舒登上顶楼,秘书办里没人,她小心翼翼潜入执行人办公室,发现这里竟也空空荡荡,傅时宴呢?他不是来公司了吗? 她想不通,只好把早餐放到桌上,从包里掏出便利贴,用笔写上:感谢无私奉献的傅总,记得吃早餐! 第56章 进退两难 江舒拍拍手正要离开,休息室的门在这时突然打开。 傅时宴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套了一件白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没扣,露出精致的锁骨。 发丝上的水顺着脖颈往下滑,江舒睁大眼睛,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傅时宴拿着毛巾擦头发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眯起眸子:“江舒?你上来干什么?” “我……呃,我来给你送早餐……” 一时间,江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双手笨拙,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她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想到傅时宴的办公室还能洗澡啊! 傅时宴狐疑,迈步走过去,弯腰时的弧度十分诱人。 他看完便利贴上的字,勾唇:“还有点良心的。” 只是这些油腻腻的都是什么? 江舒没来得及解释,外头突然传来说话的声响,是秘书办的人来上班了。 完了,这下解释不清了,江舒慌乱不已,疯狂对傅时宴打手势,请他救救自己。 傅时宴抿唇,拎起早餐,“跟我来。” 休息室的门关上,反锁。 很快有人敲门,是慕意的声音,“傅总,是您在里面吗?我在办公室看到了水滴。” 江舒靠着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 傅时宴在沙发上坐下,没表情:“嗯,我要休息会,不要打扰我。” 慕意顿了顿,“您昨晚加班了吗,怎么不通知我帮忙,我……” “出去。” 慕意僵了几秒,回复好的,便转身离开。 江舒一个滑铲,坐到傅时宴面前,满脸绝望,“现在怎么办,你的秘书都来上班了,我该怎么出去?” 傅时宴的办公室和秘书办紧密相连,只要有人出去他们都能看见! 这要是被发现她从他的休息室出来……她就名扬天下了。 傅时宴仿佛没听见,而是拆开油腻的餐盒,一份一份摆好,嫌弃皱眉:“这些是什么?” “很好吃的!”江舒更急了,拿起筷子点了点,“扁肉,皮薄肉多,里头的虾仁有这么大!” “肉包,里头的馅是早市最新鲜的五花肉和葱花剁成的,鲜香美味!” “还有这豆浆,提前一晚上浸泡的黄豆,第二天手磨而成,绝对正宗营养。” 江舒如数家珍。 傅时宴眯起眼睛,她此时坐在海城最高层的房间里,背后是滚滚车流和无数建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她坐在这里介绍廉价的早餐,却显得那么自然,没有一点违和。 “我早上只吃吐司,只喝美式。” 江舒满腔的热情就这么被硬生生浇灭,虽然她知道自己买的东西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希望可以得到他的认可。 “好吧……这对我们打工人来说可是非常豪华的一顿早餐了,你不吃别后悔,我吃!” 江舒故做无谓,拿起一个包子正要往嘴里塞,突然被傅时宴伸手夺过,“谁说我不吃。” 第57章 高处不胜寒 傅时宴的吃相很优雅,即使是吃包子,也让人赏心悦目,而且并不扭捏。 江舒有些愣住,眼看男人眼尾上扬,“味道一般,没从前好吃。” 她更意外,这意思是傅时宴也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他不应该从小就锦衣玉食吗? “是……是吗?你吃过?” “很小的时候。”傅时宴想到了遥远的事,没有详述。 江舒知趣,没有追问,她转过身去,看到底下漂亮的风景,有种俯瞰世间万物的畅快。 “真好看,如果晚上看夜景应该更美吧。” 傅时宴抿了口豆浆,确实如她所说那般醇厚。 “喜欢?” “喜欢,不过在这里待久了,应该会觉得很孤独吧。”江舒抱着自己的双膝,叹了口气,“毕竟高处不胜寒。” 闻言,傅时宴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产生一股悸动。 她是第一个来他私人休息室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说出他这么多年来深藏的情绪的人。 可是当下,傅时宴心中却产生一股排斥,不,这个人不应该是她…… “你懂什么高处不胜寒,想好怎么出去了吗?” 江舒顿时从emo中抽身,“完了,马上就到点了,宋可看见我没打卡一定会找我麻烦,啊!我这个月的全勤又没了!” 有什么比她明明在公司,却没法打卡更绝望的事情? “饮料公司的单子,宋可有没有定下给谁?”傅时宴突然想起这桩小事。 “没有,她应该想亲自操刀吧。” 江舒争取过了,没得到满意的结果。 傅时宴靠在沙发上,领口敞开,些许慵懒,“你们这位新总监听说风评不太好,你怎么不对我告状?” 江舒笑出声,“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难道我说什么你都信?如果堂堂傅总有偏私,总监位置就不会给她了,对吧。” 她倒是通透。 傅时宴站起身来,走到衣帽间套上一件外套,“在这等着,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他走了,江舒才敢大胆打量这里的格局。 很大,起码有一百五十平,衣帽间,小吧台,浴室,卧室,应有尽有。 说这里是他另一个家也不为过。 她的腿麻了,爬到沙发上坐着,等候命令。 办公室里。 “去把这份文件送到普蓝资本,合同上的细节还需要再碰一碰。” 慕意接过文件,答好的。末了没忍住偷偷打量傅时宴,他神情如旧。 这些日子他很少住在休息室里,昨晚为什么会…… “还有问题?” “哦没有,我马上去。” “把剩下几个人叫进来,我有事交代。” “好。” 秘书办加上慕意有四个人,都是在统筹方面能力最出色的几位。 他们毕恭毕敬的走进办公室,面对这个淡漠的男人心生敬畏。 “傅总,您找我们。” 傅时宴嗯了一声,“你去一趟宣传部,把新项目的外宣方案拿上来给我过目。” “财务那是怎么回事,新季度的报表还没交上来,你去催一催,今天我要看到。” “还有风投,告诉埃里克斯,再找不到合适的投资整个组都给我回家。” 第58章 亲密动作 片刻,三个人面面相觑,但很快作出回应,“我们马上去。” 几个人并肩往外走,小声交流疑惑:“这些事情打个电话就可以解决,傅总为什么让我们亲自去?” “别说了,傅总肯定有他的用意。” 而此刻,休息室内,傅时宴的“用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傅时宴有点想笑,然后他就真的笑了,被气笑了。 他在外面替她把人支走,她竟然就这么安心睡着了? 昨晚一夜未眠,江舒疲倦不已,刚沾到沙发就睡着了,睡得不安稳,长而黑的睫毛乱颤,小嘴微微撅起,跟小孩没区别。 她睡觉的姿势很老实,脸上的那点婴儿肥露出来,这个角度更像那时的小小了……傅时宴看得入迷,不由得倾身靠近,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脸上戳了戳。 很软。 他脸上有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 “别!别打我!”江舒突然叫了一声,因为惊醒,身体下意识一抖,和面前的男人相撞,因为角度太近,她的嘴唇直接贴着他的脸擦过去。 江舒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两个人现在靠的非常近,气息都在对方耳边,轻喘。 傅时宴心底一沉,方才贴着自己的唇非常软,软得让人想要更近。 她的呼吸很急促,热气喷洒在他的耳边。 他蹙紧眉头。 江舒很快弹跳开,双手捂住自己的唇,结结巴巴:“我!你!我不知道!我刚刚睡着了!我不知道你在我面前……不对,你刚刚在干嘛?” 傅时宴直起身,用手指抹了抹脸,“……只是想叫醒你。” “……哦……”江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不走?” 休息室的门大开,看来他已经处理好了。 江舒一秒都没敢耽误,连忙抓起包小跑出去,心跳声险些把她淹没。 傅时宴开始头疼,将休息室的门狠狠一摔,真是离谱,他方才竟然在对江舒心猿意马。 江舒坐电梯下27楼,感觉魂在身后飘。她刚刚,算是亲了傅时宴吗? 算吗?不算吧……就亲了那么0.00001秒。 可是触感为什么停得这么久不消散啊啊啊啊! “江舒!你怎么现在才来,你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你知道吗,我可以算你旷工的!” 一进设计部,宋可便疾言厉色训斥道。 江舒的眼神没聚焦,根本没听进去,“啊?哦哦。” “……你这个月的全勤别想要了!” “好吧。” 闻言,不仅是宋可,整个设计部都有些意外。 江舒可是最在乎全勤的人,她现在竟然说行? 宋可见她莫名其妙的,懒得搭理她,转身回办公室。 小陈急忙用文件拍江舒的头,“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撞鬼啦?” 江舒喝了一大口水,挥挥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比撞鬼还离谱。” “……” 因为这个插曲,她一上午都浑浑噩噩的,直到吃饭时,她突然想到,傅时宴是谁啊,什么女人没见过,肯定不会把这件事当回事的,既然他不会当回事,自己为什么要耿耿于怀呢? 这么一想,好像就轻松多了! 第59章 被他发现了 ——江舒姐,我到了。我爸妈那边要麻烦你了,真的抱歉。 下班路上,江舒在公交站等车时,收到吴婷发来的消息。 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低头一字一句的回:你安全就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公交车似乎晚点了,左等右等都不见来,江舒手里拎着重重的电脑包,感觉自己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就在这时,一声鸣笛惊醒江舒,她整个人一抖,看见一辆劳斯莱斯停在自己前头,司机降下车窗,殷勤笑道:“江小姐,又见面了。” 江舒心一紧,连忙看向四周有没有傅氏的员工。这会儿车门自动开启,不同于早上保时捷的低调,这辆车显得非常张扬。 她以最快的速度坐上车,确保不被人看见。 宽阔的车座上,傅时宴正对着电脑处理公务,表情严谨,透着几分不耐烦。 “你要是对陌生人有这样的防范就谢天谢地了。” “……”原本江舒还不知道如何面对傅时宴,此时被他一怼,反而觉得轻松许多。 过了会,她见傅时宴合上电脑,才敢开口问:“你忙完了吗?” 傅时宴侧眸。 “没什么,就是吴婷给我发消息说她到了。”他也参与了这件事,把进度告诉他应该很正常! 傅时宴却不理解:“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是你帮了她。” “那是因为你这个拖油瓶。” “……那我闭嘴。” 也许是因为劳斯莱斯的空间不大,又也许是上午的画面挥之不去,江舒觉得空气好稀薄,脸上不受控制的泛红,不敢直视傅时宴。 男人靠着车座上,余光中将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下意识勾唇。 就在这时,江舒的手机响了,备注是江舟,她吓了一跳,第一时间递给傅时宴看。 “接。”他沉稳道。 江舒清了清嗓,接起来不耐烦的说:“干嘛?” “吴婷呢?”江舟的声音不同于以往那般吊儿郎当,蕴藏了怒火发作之前的疯狂,很是压抑。 “吴婷?你女朋友你问我?江舟你没病吧。”江舒故作无谓,拿出平时的姿态,眼神和傅时宴死死对视,她很紧张。 按理说江舟不应该知道自己和吴婷联系上了。 可是江舟的语气非常笃定,“吴婷不见了,我把她所有的社交软件都登了一遍,你猜怎么着?江舒,我在她的微博上看到了你们的聊天记录!好样的,我真没想到这一切是你干的,吴婷呢!说话!吴婷呢!” 说到最后他近乎嘶吼,江舒被吓到了,握着手机的手发抖。 傅时宴重新打开电脑,在屏幕上快速打字。 江舒照着念了一遍:“我确实因为你妈要钱的事情去找了吴婷,她说她会好好考虑,但在那之后我们就没联系了,我不知道她在哪!” “你撒谎!就是你去找她之后她才要跟我分手!江舒,一定是你告诉她我欠钱的事情!我劝你给我老实交代吴婷的下落,否则我弄死你!”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弄死我吧!” ——挂掉! 江舒听从,说完立马挂了电话。 第60章 他说他会负责 “怎么办?我没想到江舟居然有吴婷的社交密码!更没想得到他能查到微博去。” 江舒着急的说,她疏忽了,微博的聊天记录是永存的,换IP登录也能看见! 傅时宴合上电脑,不紧不慢的,“你急什么?” “我怎么能不急,他都查到我身上了!那他迟早也能找到吴婷,哦对,吴婷的父母……我还没报警,我现在就报!” 江舒太急了,想要报警,手机却滑落在地,傅时宴一把抓住她颤抖的手,一字一句说:“你冷静点!吴婷父母那边我已经派了人去盯着,江舟有任何行动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赌场那边我也让人在施压,暂时用不着报警。” 江舒愣住,没想到他已经行动了。 “那我呢,江舟若是找不到吴婷四处碰壁,一定会来找我的麻烦。”她惜命,她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完成,不能就这么死了。 傅时宴蹙眉不满,“有我在,你怕什么?” 手被握紧,江舒的理智悉数回笼,这一句“有我在”在她心头乱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见她不抖了,傅时宴才松手,“茗苑安保严格,非住户无法进入,傅氏同理,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可是我上下班……还有去医院看我爸,他蹲点怎么办?” 傅时宴抿紧唇,“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和我一起上下班。至于去医院,如果时间上有冲突,我会找人陪你。”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时间上没有冲突,他会陪她一起去。 江舒下意识扣紧手指,“你……其实没必要这样保护我。” “这是我的义务。”傅时宴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你既嫁给了我,一应安全问题我会负责,当然,前提是你得听我的。” 江舒忽略掉这些话里产生的悖论,忙不迭点头,“听,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傅时宴身上传递的安全感很足,毕竟是傅氏执行人,身份非同寻常,跟着他铁定死不了。 傅时宴指腹轻捻,在感知方才的温度。 “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 “什么?” “你以让吴婷解除婚约为由,试图打消江舟母子二人对医药费的觊觎,可江舟负债累累,走投无路之下更会走向极端,怎么可能打消觊觎。” 傅时宴一针见血,直戳事情的痛点。 江舒头疼欲裂,也明白了,“我那时没想太多,把他们结婚当成了重点,忘了这回事。”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医药费我相信他们没那个本事拿出来,但是我怕他们会对我爸动手!“ “先静观其变。” 夜里。 “傅时宴!” 江舒惊醒,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江舟拿着刀,抵在她的脖子上询问吴婷的下落,她吓得大喊。 清醒之后仍然心有余悸,江舒坐在铺满月光的阳台上发呆,脑子在不停的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做噩梦会喊傅时宴? 好像自从他们领证以后,傅时宴就一直在保护她。 这是渐渐的……在依赖他了吗? 第61章 项目给她了 傅时宴说到做到,接下来的每天他开始和江舒一同上下班。 两个人的时间不匹配,江舒想着,毕竟是麻烦别人,总不能让他等自己。 但是她没想到,傅时宴是个早起狂魔,她每天必须提前两个小时起床,他在车上处理公务,她在一旁打瞌睡。 就这样,她被迫成了设计部每天最早到的员工。 “江舒,你……爸爸病情恶化了?”小陈纠结了很久,才在B组员工的期待中问出口。 江舒昏昏欲睡不在状态,不忘骂:“说什么呢,没有啊。” “那你天天最早一个来最晚一个走,都快成劳模了,就算是牛也不能这么干啊……还是你想用诚意感动宋可,让她把饮料公司的单子给你?” “我就纯粹的热爱工作不可以吗……”江舒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在嘴硬。 小陈一脸的匪夷所思,“拉倒,你可是咱们部门反内卷第一人,什么时候没准点下过班,最近却加班两个小时起步,傅总看了都得给你颁锦旗,到底怎么了?” 江舒想苦笑都笑不出来,她自己也快坚持不住了。 实际上每天加班两个小时是在等公司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上顶层去找傅时宴,因为他还没下班,她要去他的休息室里等着,不,睡觉。 他很忙,电话会议和视屏会议轮番来,还要过合同签字,审核项目进度,把关产品细节等等……关键是傅时宴似乎并不感觉累,甚至还能在工作结束时敲开休息室的门嘲讽:“我的沙发你睡得舒服吗?” 江舒一般会从梦中惊醒,“下,下班啦?” 傅时宴会在这时露出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看来那五盒冰激凌要放到过期了。” “……” 想到这里,江舒不由得弯唇,回复小陈:“我敢说,全公司论加班没人加得过傅总。” 不过好在每天加班的这两个小时没有浪费,江舒最近在跟的一个项目有了进展,是一家百年酒厂,正在找外包,他们看过她做的策划之后很满意,希望她可以参与到封面设计当中。 这笔项目若是谈成,江舒想到的不是奖金,而是茗苑冰箱里的那五盒冰激凌!终于快到解封之日了,哈哈,她才不会让它们过期! “江舒,你傻乐什么呢?”宋可用文件敲敲桌,满脸的不耐烦。 江舒回过神来,清咳一声,侧头疑惑。 宋可将手里的文件扔在她桌上,紧接着靠在工位旁,“你不是一直想要那个饮料公司的单子吗,给你了。” 江舒挑眉,“为什么?这个项目我问了你好几次都不愿意给我,为什么现在给我?” 那家饮料公司的企业愿景很好,若是能做成,在广告设计这个圈子就算打响了名号。 宋可不愿意给她,估计想要把机会留给自己,所以她放弃了,准备全力投入到酒厂项目,宋可却突然整这出。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真有意思,天天追着要,现在给你了又不要,江舒,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62章 相当棘手 啧。 江舒挑眉,“我没说不要,只是总得有个原因吧。” “他们给我的修改意见很契合你的风格,我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宋可高傲的说,显得十分无私大度。 江舒可没相信,这个部门每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怎么可能轻易把肥肉让出来。 “可是我已经跟踪了新项目,恐怕没有时间接手。” “你可能并没有资格拒绝,这是上头谈的项目,而我是你的总监,我任命你的工作,你若是不接受那就走人好了,设计部不缺你一个人。” 宋可这意思,就是让她别给脸不要脸。 江舒用舌尖舔舔上颚的牙齿,皮笑肉不笑,“要我接可以,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别到时候等我接了,又来左右我的设计。” 宋可冷笑一声,不置可否的走回办公室。 人走了,江舒烦躁的翻开文件,在想该怎么回绝酒厂的项目,若是接手,她的精力势必不够,只能舍弃一个。 这时,A组的一位男同事突然走过来停在江舒的工位旁,一脸的欲言又止。 他曾经追求过江舒,为人一向胆小懦弱,在得知她结婚后也疏远过她,现在这是…… “怎么?”江舒不耐烦的说,把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他瞄了一眼宋可的办公室,快速丢下一句,“这个项目的ip版权不在对方公司,在对方老总的前女友那,宋可去了几次没谈妥。” 说完,他逃也似的进入洗手间。 江舒顿时明白了,要做封面设计必定涉及到版权问题,前女友若是不松口,全都得完,相当棘手,难怪宋可会让给她。 “真鸡贼。”江舒烦躁的喝了口水,在微信上加以说明,十分委婉拒绝了酒厂老板。 对方表示惋惜遗憾,殊不知她的心也在滴血。 小陈滑着椅子凑过来,愤愤不平,“我就知道老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关键是这个版权怎么会在前女友手上,你打算怎么去要啊?” 江舒也在想这个问题,她估计这家饮料公司在创业初期是情侣共同组建的,分手时女方带走了版权。 感情问题,商业竞争。不是一般的难题。 “算了,我尽量吧。” 无论如何,江舒都对这个项目还有点兴趣,不仅是因为前景良好,她还想要证明,宋可做不成的项目,她做的成! 夜里十点,傅时宴推开休息室的门,出乎意料的挑了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舒今天没睡觉,抱着台电脑在头脑风暴,因为嫌头发碍事,随便扎了一个马尾,露出精致漂亮的五官。 也是在这个时候,傅时宴突然福至心灵,发现她算美女那一挂。 然而走到跟前,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你在刷微博?” 江舒仰起脸,“纠正,用风投圈的名词来说,我是在做尽调!” 她通过仅有的一些资料扒出了饮料公司老总的微博小号,发现上面写满了恋爱日常,但这个账号在三年前停更了,估计就是他们分手的时间段。 “看这个做什么?” “看看能不能找出他们分手的原因啊。” 第63章 扣押了江舟 其实他们的日常很甜蜜,看得出来,三年前都没什么钱,过着苦日子。 傅时宴顺着看了几眼,都是肉麻的日常,“看这个能看出来?” “那当然,你别看他记录的很甜蜜,其实肯定加了修饰,仔细看看肯定能找出来。”江舒熟练的说,滚动鼠标一路往下翻。 宋可还没泯灭良心,给她的资料里有那个前女友如今的地址,但没找到问题的痛点,江舒不敢随便出手。 傅时宴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拍拍她的头,“走了。” 江舒这才分神,“今天怎么早,欸!傅总,傅总等等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傅时宴上下班的缘故,江舟并没有出现,为了防止意外,江舒还特意打电话给徐洺,请求他多帮自己盯着医院,但他给的反馈,也是没有看见江舟。 车上,傅时宴接了一个电话:“先生,你交代下来的那件事办妥了,他欠了我们赌场的钱,我们扣押他是正规手续,你放心。” “嗯。”傅时宴望着还在看微博的女人,一顿,“他在你们手里这件事别走漏风声。” “明白。” 挂断电话,江舒突然喊了一声,“我知道了!” 傅时宴悠悠放下手机,“知道什么了。” 江舒激动的指着其中一条微博,“这就是他们分手的原因!” ——昨晚有个应酬,对方公司给我们注资两百万,我一高兴就喝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醒来,身边有个女人……我对不起卓卓,她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惊天大瓜,江舒啧啧摇头,“原来是出轨了,肉体出.轨。” “那她怕是不会把IP版权交出来吧。”傅时宴的手指无意识的轻敲。 “何止,我要是这个女人,我就把版权高价卖出,让他收不回来,狗男人!”难怪宋可频频碰壁,应该的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江舒略微沉默,然后把视线放在傅时宴的身上,狡黠一笑:“为了取得信任,最重要的就是产生共情……傅总,能不能帮我个忙?” 第二天。 傅时宴晚上有个商务会议,他对慕意说,“我要出去一趟,把会议改成线上。” 慕意连忙收好东西,“傅总,你出去是有工作吗,会议可以推迟的,我愿意陪……” “一些私事,不用推迟,我自己去就行。” 慕意微愣,这段时间傅时宴不仅取消了每日清晨在车上让她汇报工作的流程,出门也不再带着她了。 办公室已经有流言,说是傅时宴为了避嫌,对慕意边缘化处理。 看来两个人是真的没关系! “傅总一个人?” 傅时宴单手在手机上打字:我下楼了。然后头也不抬的回复:“嗯,会议你在线上协调。” 海边一家咖啡馆内。 周围办公区多,有许多白领晚上下班会来这里喝喝咖啡换换脑子。 “我跟了你七年!你竟然出.轨!” 第64章 陪她演戏 傅时宴微微蹙眉,眼看面前的女人突然激动起来。 江舒感受周围投来的目光,顶着社死给他使眼色,给点反应大哥! “我说了我只是喝多了。”傅时宴露出不耐烦,还有些许的焦急,为自己辩解道。 “喝多了还能上.床?我看你就是想偷腥,我就算把这七年给一条狗,狗还能给我看家,你呢,我陪你过尽了苦日子,现在条件好了你就跟别的女人乱搞!你把我当什么了!” 江舒声泪俱下,入戏了将手边的咖啡摔到地上,余光却在看吧台那个穿红裙的女人。 她放下了手上的事,也朝这边看来。 “那是意外,我是爱你的,你也爱我不是吗,为什么不能让这件事过去,我们重新开始!” 啧。 江舒闻言自叹弗如,他还挺有演戏天赋的。 “怎么重新开始,我现在一看见就能想到你和那个女人上床的模样,你让我觉得恶心,滚,我要跟你分手,滚!” “江舒!” “滚啊!” 江舒在底下给他打手势,傅时宴收回表情,阔步离开。 他坐上停在路边的车,第一时间打开电脑,清了清嗓:“开始吧。” 慕意的声音传来,有些犹豫,“傅总,你的事办完了?” “……嗯,办完了。” 此时的江舒蹲在地上哭泣,很快那个穿红裙的女人走进来给她披上一件外套。 “别哭了姑娘,不值得。” 江舒泪眼涟涟抬起头,“谢谢……其实我也想原谅他,这七年对我而言太重要了,但是我真的……过不去……对不起失态了。” 一个被劈腿该有的伤心纠结,江舒表现得淋漓尽致。 红裙女人弯唇,递给她一杯酒,“不用伤心,也不用惋惜,男人就是这样的,需要你的时候爱得死去活来,等不爱了,你就是负累。” “嗯……哦对了你是……” “我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叫我卓姐就好。”卓姐气质优雅,带有一丝洒脱,“方才见你们走进来,觉得非常般配,没想到背后却是这样的。” 江舒表面苦笑,在心里对傅时宴道了一万个歉。 而男主角正在车里听员工汇报,视线却盯着咖啡馆内已经和卓姐相谈甚欢的女人,大概过了十分钟,她失魂落魄走出来,然后打开车门,一秒切换生龙活虎。 “哈哈傅总,我的演技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演戏天赋!” 傅时宴按住键盘,开启静音,冷讽:“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他反应很快,但线上的那几个人还是听到了女人短暂的声音,似乎在笑。 这是和女人在一块? 旁听做会议记录的慕意扣紧了笔,心里仿佛有毒蛇在攀咬! “不得不说,你的演技还差点意思,太生硬了!” 傅时宴眯起眼睛,“我又没劈过腿,怎么知道该怎么表达。” “你没看过电视剧吗?” “……没。” “你的生活真无趣!”江舒不可思议。 傅时宴正要说话,电脑上传来声音,“……傅总,是我哪里说得有问题吗?” 江舒瞪大眼睛,他在开会? 那她…… 第65章 你也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傅时宴松开静音,“没,有几个点我说一下。” 他侃侃而谈的时候江舒全程捂嘴,生怕被听到一点声音,偏偏男人嘴上说着听不懂的名词,眼睛却在和她对视,里头带着捉弄的笑意。 油然而生的禁.忌感,让人心悸。 “今天就到这里吧。” 会议结束,江舒松了一大口气,绝望哀嚎:“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在开会,我,你,我……他们肯定听见了!” 傅时宴没有说出实情,“你也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那怎么办!” 见她慌张得仿佛进入世界末日,傅时宴有一种睥睨万物的霸道,“我身边有女人又如何,在他们看来,没有才是不正常。” “不是……关键是我……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江舒一脸心如死灰。 傅时宴突然笑了一声,“啧,我好像忘了退出房间。” 江舒这下彻底炸了,连忙凑到他的电脑面前查看,结果上面一片空白,只有桌面。哪有什么房间。 她气急败坏的挥手:“傅时宴!你真幼稚!”竟然无聊到逗她玩! 傅时宴的大手按在她乱动的脑袋上,声音很放松,“和她谈得怎么样?” “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我的身份,这种事讲究的还是循序渐进,接下来几天我还会来的。” “还来?” 江舒把他这句话误认为是不耐烦,连忙说:“以后我自己来就行。” 海水拍打海岸的声音十分悦耳,他问:“那江舟呢。” “他……这离傅氏那么远呢,他应该找不到我的,而且这几天他都没有出现,可能说要弄死我就是吓我的。” 江舒头头是道的分析,主要是总这么麻烦傅时宴,她不好意思。 “就是因为你的粗心大意,才会屡屡倒霉,若是全天下的坏人都跟你一样想,还当什么坏人。”傅时宴冷哼,将车辆开得很快。 江舒快速系好安全带,“那……那你让你司机陪我一起来好了,他又高又壮,保护我肯定没问题。” 傅时宴心中的那抹烦躁持续升高,“随便!” 真是奇怪,刚刚还好好的,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江舒和卓姐说好,以后每天都会来这里和她聊聊天,纾解心中的郁闷。 卓姐是个好人,一直在叮嘱她再伤心都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这么一想,江舒不免有些愧疚,骗人总归是不好的。 然而第二天江舒准备再次前往的时候,她在车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傅时宴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她心中一惊,小心翼翼的问:“不是说让司机送我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刚好下班。” “这么早,你平日不都得要十点多……” “啰嗦,你走不走?”傅时宴睁开眼睛,打断她的质询。 江舒立刻闭嘴,“走!” 其实,如果傅时宴跟着自己的话,她会更安心一些,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凶了,她的心情却更好了。 可能这就是,安全感?她低头失笑。 第66章 希望他好 江舒充分表现出了一个被劈腿女人该有的痛苦,卓姐每晚都会给她调一杯酒,“等喝完这杯酒,就回家好好睡一觉。” 她趴在吧台上,失落的问:“卓姐,你谈过恋爱吗?” 只见卓姐豁然一笑,“当然谈过,姐都这个年纪了。” “那你有没有忘不了的人?记忆最深刻的那种。” “……有。” “跟我说说呗,你听我倒了这么久的苦水,也说说自己的故事。”江舒循循善诱。 “跟你差不多。”卓姐苦笑,“不过就是陪一个男人长大,最后被甩的故事。” 江舒咋舌,“难怪你这么懂男人,那你们在一起多久?” “八年。” “……那你现在还爱他吗?” 卓姐看了江舒一眼,无奈一笑,“还真是小女孩,我们已经分手三年了,怎么可能还爱。” “那不一定,有些人就算已经不爱了,也会在心里有一个独特的位置,你有吗?” 略微犹豫,卓姐点头,“有。” 有就好办了,怎么说都是有感情的。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其实,无可挑剔。”卓姐陷入回忆,“他对我很好,没钱的时候自己不吃饭也要给我买小蛋糕,别的女人有的,我也有。后来他有钱了,对我也舍得,买房买车,彩礼一给就是几十万,甚至愿意给我他公司的原始股。” 江舒惊讶,“可是他还是……” “对,我那段时间非常痛苦,这么爱我的人都会出.轨,那我还能相信谁呢?就跟你现在的心情差不多,所以我理解你的崩溃,就算你现在去找他和好,我也理解的。” 江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卓姐,抱歉……” “没什么,都过去了。” “那你现在对他还有什么遗憾吗?” 卓姐想了想,“希望他能过得好吧。” 走出咖啡馆,江舒有些失魂落魄,这次不是装的。 她走出一段路,发现傅时宴正靠在车边,看街边一个女孩钓小金鱼,嘴边有一抹察觉不到的笑容。 江舒走过去,叹了口气:“男人真是恶心。” 傅时宴侧目,对她这种无差别扫射表达不满,“怎么?”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就算能保持初心,拥有了一些权力以后,还是克制不住心里的欲望!最后到头来,失去最珍贵的东西!”江舒愤愤不平的骂道。 “我不是。” 江舒正要反驳,然后抬头看见他流畅的下颌线,噎住,“也是,你一直都拥有着权力,哪还有什么欲望。” “……”傅时宴再次按在她的脑袋上,“回去吧。” “不,我要好好发泄一下愤怒!” 说完,江舒快步走到旁边的烧烤摊边,“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回头面对傅时宴的疑惑,她补上一句:“再来一份折耳根。” 香味远扬,很快就做好了。江舒拉着傅时宴,坐到旁边的小桌边,“你吃吗?” 傅时宴坐在狭窄的地方长腿没处放,他皱眉,“我也不是什么都吃的。” 第67章 她结婚了 江舒没有强求,有钱人的格调是刻在骨子里的高,他能吃一次市井食物,不一定会吃第二次。 所以她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碳烤鱿鱼很新鲜,一口爆汁,“我有些后悔了,傅时宴。” “后悔什么。” “那段回忆带给卓姐这么深的伤害,我还想方设法接近她,让她想起过去的事,似乎不太道德。”江舒陷入自己的悖论中。 其实这么多年她很少因为工作对客户心软过,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奖金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拿下单子,什么都无所谓。 但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卓姐那毕竟是八年的青春,被伤害之后,还要把渣男的东西还回去,让他赚得盆满钵满,凭什么? 海鲜味道直冲鼻尖,傅时宴下意识想按眉心,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你还记得你说的这位卓姐,全名叫什么吗?” 江舒咀嚼的动作停了停,“……陈卓风。” 傅时宴捡起她吃剩的签子,无意识对折着玩,“景风公司的老板叫王景,至今未婚。” 江舒只知道王景的英文名,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她豁然开朗,“我靠,那,这家公司是用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她嘴边挂着食物的残渣,奇怪,傅时宴并没有觉得她邋遢,而是淡淡补充,“陈卓风已经结婚了。” “什么!”江舒的理论被推翻,惊讶的抓住他的手腕追问:“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傅时宴没说话,将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 是啊,在他们这个圈子,了解这些事情应该易如反掌。 “也就是说,陈卓风已经释怀结婚,而王景还念念不忘,将两个人的名字作为公司名字,放不下的其实是他。可是既然已经释怀了,为什么宋可要不来IP版权?” 这些资料在半个小时前悉数发在傅时宴的手机上,他也是才知道,对方甚至很意外:“傅总,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小企业的事情了。” 他单手打字回复:帮员工完成业绩。 江舒还在自言自语,她聪明,很快想通了,“也就是说我的突破口其实不是卓姐,而是王景。我知道了!” 她抽出纸巾擦干净手,正打算走,末了似乎觉得过河拆桥,笑着坐回原地:“傅时宴,你真的不吃吗,这个摊子的海鲜蛮好的,要不我再点一些,你随便挑,今天我买单。” 能让她这种铁公鸡拔毛可是很难的。 然而傅时宴淡淡回复:“我海鲜过敏。” “……”江舒僵在原地,完了,又没记住。 傅时宴已经起身,将手中折断的签子扔入垃圾桶,“你是我雇佣过最不负责任的员工。” “我今天……忘带那张纸了,”江舒讪讪,然后捡起那盒没动的折耳根,追上傅时宴宽阔高大的身影,“不吃海鲜,还有折耳根呢,吃不吃啊?傅总?行行好啊。” 那盒折耳根被硬生生怼到傅时宴眼前,他的眉头皱紧,虽然一直知道这个东西,但长相实在像草根,他向来是不碰的。 第68章 拿下项目 面前的女孩咧开红唇,在路灯下笑容明媚,“尝尝?” 傅时宴将信将疑,江舒已经用手捏起一根,送入他的唇中,他略微咀嚼,顿时奇怪的味道充斥口腔,他咳嗽了几声,立刻吐到海岸下,被海水冲走。 江舒笑疯了,以前都是他捉弄自己,现在终于成功捉弄了他一次。 傅时宴用指腹抹了一下唇,回过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海风猎猎,江舒的长发被吹起,她捂着肚子乐不可支,笑容鲜活生动,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美好。 如果小小还在,应该也会成长为这样的女人。 江舒见他意味不明盯着自己瞧,笑容一点点收敛,道歉道得果断:“我错了。” 傅时宴收回目光,“回去吧。” 他竟然没生气? 回去之后,江舒第一时间搜寻了王景的相关资料,并向他的助理预约时间见面。 景风还是一个正在奔跑的企业,规模不算大,江舒坐在会议室里,嘴巴有点干。 王景已到中年,行为举止十分稳重,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此刻他的表情为难,“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江小姐。” 江舒点头,不枉她说了这么久。 “只是我跟她已经三年没见,她恨我,一定不会把版权给我的。”王景面露苦涩,“按你所说,你既然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下午的阳光热烈,透过窗户落在江舒的背脊上,有些烫。 “王总,我问过卓姐一个问题,我说,你对他还有什么遗憾吗?你猜卓姐说什么?” 王景双手交握,他紧张得骨节发青,“说什么?” “她说希望你过得好。” 他动作一松,感到意外。 “我们公司的设计师去找过卓姐,没能要到版权,我觉得即使是我开口要,也未必能拿到,但是如果是你,就不一定了。” “江小姐……是这样的,这个版权这么重要吗,你们完全可以在另一个角度开展……” “王景,你在害怕什么。”江舒直呼其名,打断他。 他一怔。 “你不敢见她。” “我……” “你背叛了这个最爱你的女人,却始终不敢面对她的情绪,你让她这八年成为了一个笑话,而今居然都不敢见她,何其懦弱。” 王景没说话,他默认了。 “她结婚了,去见她最后一次吧,即使不为了版权。”江舒祭出杀手锏,眼看面前这个男人露出惊诧,恍然,还有失落。 茗苑。 江舒刚洗完澡,就接到了来自卓姐的电话,她沉默了一会儿,嘲讽道:“原来你是他的合作伙伴。” 看来王景已经去了。 江舒噎住,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感情沾染上利益必定会变得目的不纯,而她的目的也确实不纯。 “他今天对我哭了,说会忏悔一辈子,看着他落泪的样子,我突然不恨了,他忘不掉我,这就是最狠的惩罚,所以版权我放手了,明天会有人来交接,江小姐,恭喜你。” 卓姐的声音略带嘲讽,还有些许的落寞。 第69章 暧昧的气氛 江舒僵了很久,挤出一句:“我很抱歉,卓姐,不管怎么说,我都为了我的业绩,掀开了你的伤疤,真的对不起。” 那边轻笑,有海风的声音,“没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也等不到他来见我的这一天,现在我是真的释怀了,你是个好女孩,我相信你能设计出有温度的封面。” 突然被肯定,江舒放松了不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停道谢。 卓姐问:“那天跟你一起的男人,不是你男朋友吧。” “被发现了……他是我的老板。”江舒不好意思。 卓姐轻笑:“演技确实不太好。” 挂了电话,江舒还恍惚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她尖叫失声,激动的跑出去敲响傅时宴的房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此时的心情应该和他一起分享。 傅时宴正准备入睡,打开房门看见激动得脸红的女人,一顿,“先别说话。” 江舒用力点头。 “版权拿到了?” 他太聪明了,江舒跳起来,开心溢于言表,“我能顺利开展设计了!这个项目我拿下了!” 傅时宴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她冲上来抱住他的脖颈,很快放开,一个短暂的拥抱。 “谢谢你傅时宴,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呜呜,太好了。” 男人的身体微僵,柔软的温度一触即逝。他扬起的眼尾温柔,“祝贺。” “同喜同喜!” “明天周末,爷爷让我们回去吃饭。” 江舒已经能很平静的答应,“好,那我好好准备一下。” 末了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仰起脸和男人低垂的目光对视,他非常温柔,甚至还有些宠溺。 怎么感觉……这一幕很像是结婚多年的夫妻,这般自然…… 傅时宴似乎也察觉气氛发生了变化,清咳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回去睡觉吧。” 江舒愣在原地,心悸不减,她方才差点淹死在他溺出水的眼神里。 傅时宴怎么会露出这样的情绪呢? 夜里,江舒做了一个梦。 在海边,很平常的一个晚上,傅时宴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梦里看不太清楚,但江舒能确定那就是傅时宴。即使那份温柔和耐心,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梦境很真实,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 江舒惊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满脸通红,止不住的发烫。 你在想什么啊江舒!那可是傅时宴!你怎么能对他有非分之想! 门被敲响,是菊妈:“夫人,醒了吗,该出发了。” 江舒手忙脚乱的下床,一边收拾好自己一边问:“先生呢?” “先生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她睡了这么久! 江舒收拾好自己,匆匆忙忙将戒指和手镯都找出来戴上,下楼时看见傅时宴身着舒服家居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十分温润如玉。 她快步下楼,呼吸有些急促:“不好意思,闹钟没响。” 傅时宴微眯起眼睛,很少见她在自己面前这么急促,“不急,走吧。” 第70章 越生气越在乎 大概是因为梦境,这一路上江舒不太自在,坐在傅时宴身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呼吸也很紊乱。 傅时宴用手机处理完工作,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现在倒是熟练。” 江舒后知后觉,然后指指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你不也是,熟能生巧嘛。” 让人窒息的沉默。 抵达老宅,江舒快速下车,她怕自己再多和傅时宴待一会儿,就要烧起来了。然而走得太快,她的左脚一崴,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 “啊!” “你急什么!”一只大手捞起她的腰,将她捞回怀里。 江舒见傅时宴眉眼焦急,又是一僵,很快从他怀里脱离,“我,我自己可以。” 这是门口突然传来爷爷乐呵呵的声音,“你们小两口就这么腻歪呀。” 江舒快速摆手,急忙想解释,傅时宴却再次将她抱进怀中,扬声说:“爷爷,小舒的脚扭伤了,有没有红花油?” 爷爷不再玩笑,连忙说:“有有有,快抱小舒进来!” 说完吩咐刘姨去拿药。 傅时宴则将女人拦腰抱起,阔步走入,江舒下意识揽着他的脖颈,盯着他的下颌线发呆。 “其实……我自己可以走。” “不怕摔死就走。”他蹙眉,染上生气。 “……” 江舒被放在沙发上,刘姨拿来一个药箱,取出红花油递给傅时宴,“怎么这样不小心。” 爷爷更是夸张,“要不要去医院啊。” 江舒哭笑不得,“爷爷我没事的,就是小小的崴了一下,很快就好了。” 傅时宴半蹲在一旁,将红花油倒在手心,双手搓热,才敷在她的脚腕上,她瘦,不盈一握,他的大手在上面停了好一会,手法十分专业。 脚踝上温温热热,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作祟,江舒并不觉得疼了。 兴许是感受到目光,傅时宴抬眼,还是方才的语气,“毛毛躁躁。” “我……” 像是小时候做错事,被父亲指责。 爷爷在一旁笑得微妙,连忙安慰道:“别往心里去,阿宴说话向来这样,看起来是生气了,其实是在乎你,越生气越在乎。” 是这样吗? 江舒投去询问的眼神,他却没接,起身去洗手。 看来确实是这样。 江舒扬唇,顺着往下说:“我知道爷爷,我了解阿宴。” 爷爷笑得更开心了。 半个月没来,江舒关心了一下爷爷的病情,拉着他的手一遍遍重复,让他一定要记得吃药,多注意休息。 没有做戏的成分,她喜欢这个老头,不仅慈蔼,对她更是一等一的好,能感受到他是真心的。所以即使不为傅时宴演戏,她也愿意对他好。 “我没有爷爷,你在我心中就跟亲爷爷一样。” 傅时宴洗过手出来,便听到这么一句话,脚步一停。 “哦哟,你爷爷去的早?” 江舒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顺势点头。 “好,没事孩子,以后我就是你的亲爷爷。”爷爷原本就喜欢她,如今听完,更是心疼。 第71章 跟着她叫爸 傅时宴听他们说完,才迈步走到江舒身后,十分自然的替她整理头发,“洗个手的功夫,我爷爷被你拐走了,真是好本事。” 他半开玩笑,凑到江舒的耳边。 她一激灵,快速分析他是在演戏还是自然而然的行为,这很重要,可惜分析无果。 “臭小子,你跟小舒都结婚了,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她的!”爷爷拄着拐杖斥责。 傅时宴挑眉一笑,跟哄小孩似的,“好,一家人。” 江舒不由自主也露出笑意,这种氛围,仿佛真的是他的妻子。 她的脚崴伤了,傅时宴将她抱到餐桌前,他起身时被女人柔弱的手按住。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不用麻烦的。”这样的亲密接触,让人心猿意马。 傅时宴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也在她耳边说:“爷爷看着。” 说完两人很快分开,但在爷爷看来,只觉得十分甜蜜,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餐桌上,爷爷浅问了一下江舒的家庭情况,“我之前听阿宴说,你父亲还躺在医院里,现在有没有好转?” “没有,医生说这病急不来,只能看天意。”江舒实话实说。 “这样……”爷爷沉吟,“你们结婚也有阵子了,该办的宴席都没有办,双方长辈也没有见过面,不如我挑个时间,去探望你的父亲,相信他在昏迷中听了一定高兴。” 江舒吓了一跳,江父若是听说自己擅自结婚了,一定会气死的。 她疯狂对傅时宴使眼色,然后摆手,“这怎么行,您身体不好,不宜出门,医院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了。” “我身体好多了,不用担心,一些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傅时宴不紧不慢,盛了一碗汤放在慌乱的江舒面前。 “医生说她父亲情况好了很多,相信醒来只是时间问题,爷爷,还是等醒了,大家再好好见一面吧,也比较正式,您说呢。” 他稳重的说。 爷爷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末了又凶,“臭小子,什么她父亲,我说了你跟小舒是一家人,她父亲就是你父亲,叫爸!” 江舒瞪大眼睛,为这个虎狼之词震惊。 何德何能,能让傅时宴喊爸啊。 “那个,爷爷……” 傅时宴在餐桌下,一把握住江舒的手,制止,“忘了,听您的。” 爷爷笑得便很开心了。 江舒心情复杂,扭头望向男人。 吃过饭后,二楼房间。 “爷爷说的话你可以不要往心里去的,其实没必要跟着我叫。” 江舒坐在柔软的床上,生怕他误会。 傅时宴正打开电脑,有突发的工作需要处理,“爷爷说的没错,本质意义上我们确实是一家人,所以叫了也无所谓。” 无所谓吗?怎么觉得“谁爱叫谁叫”才是傅时宴的风格。 江舒趴倒,“你有工作?” “嗯,临时有个项目需要审核。” 她便不再打扰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吃过饭,此时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一开始还忍着,后面没忍住,一下子就睡着了。 傅时宴半天没听到声音,下意识侧目,便看见女人抱着枕头,睡得很香。 离他只有十几厘米。 第72章 旧照片 傅时宴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勾起,对这个画面并不排斥。 大概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江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她揉揉朦胧的眼睛,发现傅时宴还坐在原地,没有忙完。 “我睡了多久。” 他抬腕看表,“三个小时。” 江舒挠挠头不好意思,好像有点久。“你还没忙完吗,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快了。” 惜字如金,没意思。 她无聊的躺在床上,用手机构思了一下景风的封面设计,见傅时宴还没忙完,瘸着腿在房间里逛了逛。 上次来得匆忙,没有细看。 这次江舒才发现,原来隔壁还有一个书房,和主卧是打通的,里面有一整面墙的书,还有许多有意思的小玩意。 “傅时宴,我可以进去看看吗?”她扒着墙。 他没在意,“去吧。” 傅时宴是在老宅长大的,堆积了很多东西放在这里。 江舒坐在地上,看到一个很大的盒子,打开来,里面全都是小时候的玩意。 她捡起一个弹弓,嘴里念念有词,“他小时候和普通小孩也差不多嘛,怎么长大了就天差地别。” 往下翻了翻,甚至还有女孩的头绳,五颜六色,江舒失笑,很难想象傅时宴小时候会跟女孩玩。 不只是头绳,里头还有用了半截的铅笔,写了祝福的明信片,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被压在了箱子的最底下,落了许多灰,江舒用手拂去,赫然发现照片上有爷爷的身影。 那时候爷爷还没有这么老,身边站了两个小孩,小男孩长得好看,拉着旁边小女孩的手,笑得很开心。 江舒顺着手看上去,皱起眉头。 这个小女孩,和她长得竟然有几分相似! 不是说现在的她,而是像小时候的她! 太像了,像的江舒甚至手有点抖。 可是她又明确知道,这个小女孩不是自己,她那会儿根本不认识傅时宴,也没来过这里。 这么巧吗? 江舒还没来得及多想,书房外传来稳重的脚步声,“我忙完了,你在干什么?” 傅时宴的尾音在看见江舒坐在地上拿着一张照片时戛然而止。 瞬间,原本温和的眼神风起云涌,他立刻冲上前夺走那张照片,怒吼道:“谁让你碰的!” “我……”江舒连忙站起来,因为用力,脚腕生疼,而这次傅时宴没有伸手来扶。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傅时宴认真检查了一下照片有无损坏,然后将它放进箱子里,重新盖上,对江舒疾言厉色,“不是你的东西别乱碰,你父母没教过你吗!” 江舒的心一剜,来不及解释,只是道歉,“我真的没有想要……” “够了!我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你可以随便窥探我的私事,江舒,你别忘了,我们只是交易,把握好分寸。” 说完,傅时宴抱着那个箱子,快步离开书房,看起来,那个箱子对他很重要,比命还重要。 江舒在寂静中站了好了一会儿,等清醒过来,她抬手摸脸,摸到一片冰凉。 她哭了。 第73章 替代品 最后是刘姨上来喊人,走进主卧没看见江舒,才顺着找到书房,一进门吓了一跳,一个委屈得不能说的江舒,站在尘埃里,仿佛在破碎。 刘姨心下骇跳,小心翼翼的喊:“小舒,阿宴有事先走了,我让家里司机送你回去,啊。” 江舒闭了闭眼,她太自以为是了。 她以为,他在她这里可以褪下伪装和冷漠,露出温柔和耐心,会在每一次她身处险境时出现,救她水火,便能证明她对于他而言,不一样的。 她想错了。 傅时宴这样的男人,洞悉世事,仿佛再难的事情到了他这里,都不算事,举手投足的慵懒高贵旁人几辈子都追不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是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江舒没道理不沉沦,她差一点,就要陷下去了。 方才傅时宴发怒的样子,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冷静克制统统不见,那种眼神……能杀人。 于是她突然意识过来,他的出手相帮,只是举手之劳,对他而言,她只是一棵草,没法攀上高枝。 “小舒?”刘姨担忧的喊。 江舒淡笑,“好,我收拾一下就下来。” 离开老宅之前,爷爷似乎有话要说,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只是拍拍江舒的手,“孩子,委屈你了,以后都会好的。阿宴有心结,你多体谅。” 她和傅时宴哪里有什么以后。想通了这一点,江舒笑得明媚,“爷爷,我不委屈,我理解他。” 老人叹了口气。 “那个女孩叫什么?我可以知道吗?” 她问得不多,点到为止,爷爷无法不答:“叫小小,和阿宴一同长大,跟你一样,是个好孩子。” “……”能被爷爷盛赞,该是一位好女孩。 在车上,江舒回想了一下照片上女孩的模样,结合爷爷的讳莫如深,小小……想必就是傅时宴曾说过的失踪的女孩,那个对他很重要的女孩。 原来是青梅竹马,那她为什么会失踪?为什么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 外面下雨了,雨水拍在车窗上,正值傍晚,天色昏暗,在酝酿一场剧烈的风雨。 江舒把头靠在车窗上,始终想不通,难道傅时宴和她结婚,是因为这张脸?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照拂,时不时流露出的温柔,都是吃了那个女孩的红利? 想到这一点,江舒露出嘲讽的笑容,是啊,否则就凭她这样的姿色,并不出众的能力,傅时宴怎么可能另眼相看。 方才他发怒厌恶的模样,才是对她态度最真实的写照。 不过是小小的替代品而已。 回到茗苑,菊妈替江舒脱下被雨水沾湿的外套,“先生怎么没一起回来?” 江舒回过头,看了一眼车库,没有傅时宴的车。 “他没回来?” “没有呀。”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傅氏的顶层休息室内,窗帘紧闭,视线内一片漆黑,风声雷声不绝于耳,傅时宴静静坐在沙发上,棱角分明的轮廓紧绷,沉沦于黑暗,神色不明。 第74章 阿宴哥哥 她消失了十三年,整整十三年。 当年也是这样一场雨,仿佛要把全世界都淹没。 是初中开学的第一天,在前夜爷爷还把两个人叫到一起反复叮嘱,什么升学了要好好学习,小小一定要管着阿宴,可不能让他在学校惹出祸端。 彼时傅时宴已经初三,拍拍身旁小女孩的头,充满了不屑,“要管也是我管着她,让她别惹事才对!” 虽然不屑,笑容却挂在脸上。 身旁的女孩不服,跳起来打他,“你初中三年,因为打架被请过几次家长,我可没打过架!爷爷,我到时候一定管好阿宴哥哥!” 爷爷乐呵呵的,“还是小小有本事,阿宴哥哥从小就听你的话。” 楼下车灯闪烁,司机来接她回家,雨太大了,空气中弥漫着雾气。 傅时宴牵着小小的手下楼,彼时他已经长成少年模样,各方面都是优越,向来是高傲的,唯独对这个女孩,永远又温柔和耐心。 “阿宴哥哥,那我先回去了,我们明天学校见。” 傅时宴替她打开车门,笑着回答:“好,明天中午带你去吃食堂的狮子头。” 她笑得很开心。 车子开得很快,消失在雨雾中,一直驶出视线。 彼时两个人都没想到,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接下来小小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傅时宴用十三年的时间,翻遍整座海城,都没有找到她的影子,也是因为这段变故,他和她家里,彻底断交。 傅时宴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进入一段浅眠,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久违的情景。 “母亲!母亲!你带我走吧!我愿意跟你走!” 男孩撕心裂肺的声音被抛到风中,打个旋就不见了。 那辆黑色的轿车越开越快,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拼命奔跑的小男孩,拐个弯,便将他甩下。 年仅七岁的傅时宴,被绊倒在柏油马路上,双手被擦伤,血迹弥漫,他的眼泪砸在伤口上,却远没有心中万分之一疼。 他的母亲不要他了。 傅时宴性子从小淡漠,很少哭,因为不懂事是会被讨厌的,意识到这一点,他快速擦干眼泪,血迹糊了一脸,“母亲,我不哭了,我不哭,你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辆车往回开,停在小男孩的身侧,他惊喜仰起头,“母亲……” 却看见一个小女孩穿着公主裙,怀里抱着一个娃娃,从车上跳下来。 “你怎么啦?”小女孩朝他伸出手,声音很甜,“你受伤了,我扶你起来。” 七岁的傅时宴恶狠狠瞪着这个陌生女孩,一言不发,直到爷爷差人将他抱走。 从此之后,这个小女孩非但没有消失,还在附近住了下来,因为上同一所学校,两个人常常能碰见。 “你好,你可以叫我小小,我刚搬来,不认识新朋友,但是我住得离你很近哦,可以常常找你玩吗?” “你叫什么呀?我听他们好像喊你阿宴,我可以喊你阿宴哥哥吗?” 第75章 旧伤疤 傅时宴不喜欢交朋友,偏偏这个小女孩非常锲而不舍。 两家关系不错,于是他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小小,爷爷很喜欢她,叮嘱道:“小小一家人生地不熟,咱们要多帮帮她,她是妹妹,要多带她玩哦。” “谁想跟她玩。” 话音刚落,楼下又传来女孩甜美的声音,“阿宴哥哥!上学啦!” 傅时宴烦不胜烦,捂住耳朵不吭声。 她家似乎很忙,甚至没有时间接她放学,只能委托傅家帮忙,放学时将小小一起带回来。 那天也下了雨,傅时宴没有等她,独自背着包跑回家。 家里没人,他写完作业再看时间,天已经黑了,但楼下并没有传来声音,雨势未减。 他深吸一口气,从家里拿了两把伞,快步跑出家门,然而没跑多远,就看见小小攥着背包带,淋着雨走在路上,头发黏在一块,抬起头时眼睛晶莹剔透,她看见傅时宴非但没有生气,还高兴跑近,“阿宴哥哥!” 傅时宴递给她伞,“不会等雨停吗?傻子。” “可是学校都没人了……我只能自己回家了,阿宴哥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吓我一跳,还好你没事。” 纯真稚嫩的声音让傅时宴心底一软,他拉起女孩湿润的手,“我带你回家。” 有些情谊,就在这个雨天缔结了。 从七岁到十五岁,九年时间,傅时宴看着自己长大,也看着小女孩长成漂亮的少女,他本以为两个人会一直这样下去,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考不到一所学校也没关系,他学习好,他可以委屈一下去她的学校。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切突然间,就改变了轨迹。 那个雨天之后,傅时宴心中的伤疤便好不起来了,时至今日,还留有一席之地。 外面的雨停了。 外头有人推开门,吓了一跳,“傅总?您怎么在这……” 是慕意,她从未见过傅时宴如此神情狼狈的样子,心中大惊。 男人睁开眼睛,抬手抹了抹眼角,凉的,“出去。” 慕意没动,她担忧的上前,“傅总,是否遇到了棘手的事情,说与我听,说不定能帮您分忧。” 傅时宴从创伤中醒来,下意识活泛手腕,眼尾带着毫无顾忌地讥讽,“你?还不够格。” 慕意心中一刺,她跟了他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这么直白的拒绝。 “慕意心知自己见识不够,只要傅总一句话,我随时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倒是衷心,但上刀山下火海有什么用。”傅时宴站起身,扭头时一根黑色的头绳落入眼中。 他略微一顿。这个尺寸不是小小的,能落在这里,只属于一个人。 慕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中嫉妒之火燃得烈烈,“傅总,我替您打扫一下吧。” 傅时宴收敛神色,进入浴室洗澡,抛下一句:“打扫了吧。” 水声哗哗,慕意表情变冷,用两根手指捏起那根头绳,狠狠扔入垃圾桶。 第76章 设计完成 江舒起得很早。 她有心理准备,明白傅时宴是不会回来了,那她只能一个人前往傅氏,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起的够早,江舟就逮不到她。 难不成他还能为了盯她彻夜不眠不成。 清晨的公交站空无一人,江舒攥紧包包,时刻警惕四周,生怕江舟从哪个地方窜出来,把她给做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最近傅时宴给了她多少安全感。 而今安全感没了,提心吊胆加倍。 江舒在心中自嘲,果然还是不能依赖男人。 好在安全抵达傅氏,江舒放下包,小陈凑上前来,暧昧地问:“你脸色不好,昨晚被你老公……?” 江舒轻嗤,“你想多了。” “难不成你老公真有隐疾啊?小舒,我真的得劝你,天下男人千千万,别吊死在一棵树上,你还这么年轻漂亮,何必相信所谓的爱情。” 一大早的,就是鸡汤。江舒疲惫的打开电脑,开始画设计图,“道理我都懂,但是人在江湖,哪能那么容易抽身啊。” 至少目前,她得罪不起傅时宴。 小陈还要再说,这时宋可一身包臀裙,背着包前来上班,风姿绰约,路过江舒的工位时,她脚步一顿,“江舒,你拿下了版权?” 这语气和音量都带着不可思议。 江舒双手一摊,挑衅回复:“很难吗?” 宋可盯着她已经画到一半的设计图,咬牙切齿,最终只是点头,“好本事。” 办公室的门被狠狠摔上,小陈笑得险些跌落在地,见状江舒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情场失意,商场得意。 不对,她和傅时宴也算不上什么情场。 一连几天,傅时宴都没有回茗苑,江舒识趣,自然也没有上顶层去找不痛快。 偶尔上下电梯,能看见他乘坐私人电梯,一如既往的身形修长,淡薄冷漠,身后跟了一群人,慕意拿着文件汇报工作,他只是偶尔说几句话,给出意见。 分分钟谈的都是上亿的合作。 江舒收回眼神,走入普通电梯。 傅时宴感受到视线扭头时,那里空无一人。 江舒把全部时间都花在设计图上,成品出来,王景很满意,“江小姐,这个案子交给你真是找对了人。” 她将IP和个人特色完美融入,一旦上市,绝对吸睛。 “这边等合同过了,马上打款。对了江小姐,我能否请你吃饭,就当是答谢。” 江舒在电话这头淡笑:“这是我的工作,分内之事,没有什么好答谢的。” “我说的不是工作。” 江舒一顿,“好啊,不过吃过饭您得送我回家。” 王景欣然应允。 他把餐厅定在了海边,正值傍晚,风景美不胜收。 点过餐后,江舒笑道:“贵司给我的设计意见里也包含了大海的元素,王总似乎对大海情有独钟。” 王景是个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苦笑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是对大海情有独钟,而是她。” 看来释怀的始终都不是他。 第77章 听到隐秘 这里的牛排不错,江舒吃得尽兴,顺带提点:“王总,您条件不差,为何迟迟没有找下一位,我是说,可以结婚的那种。” 王景靠着座椅,看向远方,“对于我这个年纪的男人而言,结不结婚并不重要,如果我想,自然有大把的女人凑上来,但我不喜欢。” “这么多年就没有过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吗?倒是有,”王景一笑,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在我们这个圈子,多多少少都有,如果有机会,你可以问问你们傅总。” 江舒心里一咯噔,怎么突然提到傅时宴。 王景注视某一个位置,“江小姐,老实说我很欣赏你,你够果敢,也有魄力,我希望我们能长期合作下去。如果有机会,记得替我向傅总问好。” 江舒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话里的意思也听懂了。 感谢她是表面,其实是想借她的名义搭上傅时宴,毕竟景风还是个小企业,如果能得到傅时宴的投资,那才是前途无量。 江舒放下刀叉,委婉拒绝:“其实我的本行是室内设计,因为一些工作上的原因,才被迫接下这个案子,除非景风将来要发展房地产,否则未来不会有合作的机会了,我很抱歉。” 王景闻言,不置可否的点头,“理解。” 他没有逼迫,江舒才松了口气,为了避免尴尬,她借口去洗手间。 然而走了几步路,她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线条极其流畅。 傅时宴被侍者引领,进了一个包厢。 江舒心一跳,她终于明白方才王景为什么突然提到傅时宴,八成是看见了,那他有没有看见自己? 侍者走了,江舒前往洗手间的方向,路过那个古色古香的包厢,她的脚步鬼使神差停了停。 里头在谈事。 “时宴,你对万京有想法?”是一道略微沙哑的男声,似乎刚抽过烟,气势不比傅时宴弱。 “李万利经营不善,是送上门的肥肉,我想不止我有想法。” 傅时宴淡淡,语气中带着诡谲。 “是各凭本事,只是你这次会失手。”很笃定。 于是傅时宴笑了,“我早听闻万京和你有矛盾,怎么,想让我拱手相让?” “你让吗?” “海城这个名利场,无论是谁要和傅氏抢,我都不会让。” 里头有棋子落下的声音,原来是在下棋,也不知道有没有分出胜负。 江舒无意再听,这些高层的大事不是她能明白的,然而就在迈步的瞬间,推倒了一件小小的玩意,声音不大,很清晰。 里头静了一静。 江舒顿时冷汗赶至全身,她咬牙快步离开,生怕里面打开门。 她跑得快,冲进女厕见没人追上来才敢松气,啧,好奇心害死猫。 方才那个人喊傅时宴为时宴,而不是傅总或是阿宴,想必两个人的关系没有那么生疏,也没有那么亲近,既是对手,也是朋友。 不过万京要被收购了? 第78章 他的威胁 对于这家集团,她略有耳闻,在行业内也是如雷贯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落到要被收购的地步,而且听起来,要落入傅氏。 这样一来,傅氏的版图将会更大,傅时宴真是好本事。 江舒心不在焉的洗了个手,准备离开时,灯光突然一灭,目之所急尽是黑暗,她呆立在原地,停电了? 她正要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这时一只大手捂住她的鼻息,力道强势,硬生生将她拖到角落。 “呜呜!”江舒用力想要挣开,却不得其法。 身后是个高大的男人,死死桎梏着她,气场强大,凌冽的声音落入耳中:“听到多少。” 傅时宴的声音。 江舒顿时不知道自己该松气还是担忧,她猛地张口,狠狠咬在他的虎口,傅时宴吃痛松开,她获得喘息,“……我不是故意听的,没多少,只听到你们要收购万京。” 对于傅时宴这种决绝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说明情况。 黑暗中,傅时宴将她逼到墙角,呼吸喷洒之下很是灼热。 “你是个聪明人,不该听的别听,到时保不住命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带着审时度势,揣测人心的语气,全然不似前些天那般慵懒,严肃得仿佛变了个人。 江舒当然聪明,一样公事公办:“傅总,我心里有数,不会跟第三个人说起。” 有一会儿没说话,电还没来,外头传来恐慌的声音,逐渐热闹。 江舒在他的笼罩下有些发抖,仍旧不敢开口。 傅时宴不急,他甚至在黑暗中点了根烟,火星映照了江舒湿漉漉的眼睛,他吸烟的动作略微一滞,“在这里做什么。” 江舒实话实说,“景风的王总请我吃饭,说是感谢。” “他看见我了。” “我知道。” 傅时宴吐出一口烟雾,她呛得不行,下一秒下巴被抬起,力道很重,“他对你有意思?” 这个问题没想到,江舒一愣,“没有,王总让我向你问好。” 闻言,傅时宴闷笑,笑完说:“你是我的人,注意言行举止,除了工作,没必要的交际尽量减少,明白吗?” 他的人?江舒有一种被买断的错觉,她扯了扯唇:“傅总,不该做的事情我不会做。” 来电了,傅时宴往后退了一步,逐渐看清她的脸,非常苍白,被吓坏了,他掐灭了烟,扔入垃圾桶,“会喝酒吗?” 江舒一愣。 包厢很大,却只有两个人,桌面上除了菜,还有一盘围棋,棋子已经摆好,是死局,黑白都无路可走。 主位上坐了一个男人,和傅时宴的年纪差不多,面容逆光,显得鼻骨很透,却张扬无比,比身侧的男人多些戾气,却不及他俊美。 浑身上下没有一件牌子货,全是手工定制,这身份小不了。 他看见江舒,豁然一笑,“时宴,上个厕所的功夫,带回一个女人?” 傅时宴示意她跟上,落座在一侧,表情浅淡:“傅氏员工,正好有工作汇报。” 江舒犹豫了一会儿,摸不准他的心思,在他身后站定。 “员工小姐,坐。”那人眉梢吊着笑意,十分沉静的打量她。 第79章 周氏周良岐 江舒看了一眼那人身后的秘书,他也站着,没得到傅时宴的允许,她是万万不敢坐的。 “良歧,你吓到她了。”傅时宴抬手拉开身侧的座椅,尽显绅士风度,“周总赏脸,叫你坐你就坐。” 江舒又湿了一身冷汗,挣扎再三还是坐下,“谢周总。” 原来这位是周良歧,周氏集团的大公子,两家一向有竞争,没想到私底下两位主事人却是朋友。 “员工小姐,你看起来有点眼熟。”周良歧端起一杯酒,意味深长的晃了晃。 江舒端正坐直,“周总,我姓江,您可以叫我江舒,或者江小姐。”她避开他的话题。 周良歧没答,眼中的意味深长更重了,他幽幽对傅时宴开口:“时宴,你觉得呢?” 身边的男人微微偏头,话里分明是裹挟了戾气的,“良岐,你醉了。” 闻言,周良歧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抵住额头笑了好一会儿,旋即倚在座椅上,问江舒:“江小姐,会下棋吗?” 江舒趁方才二人说话之际给王景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先走。 没想到这么快话头再次转移,她扬起脸,撞进傅时宴的眼神里,“会一些。” “那你看这盘棋,谁会杀出重围?” 江舒深吸一口气,“这盘棋已是死局,没有最终赢家。” “那可不一定,你家傅总下棋的水平堪比国手,他在让着我呢。”周良歧转了一圈桌,把他方才手里的酒杯转到江舒面前。 大佬赏脸,江舒没有不喝的道理,她端起一饮而尽,险些吐出来,硬生生压下去,“这样,二位神仙打架,今天这场棋局就当是我输了,如何。” 周良歧越看江舒越玩味,而后点了一根烟,衔在指尖,“时宴,你这位员工有些意思,哪个部门的,是助理吗?” 傅时宴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在桌上轻敲,似乎很满意江舒的回答,“设计部。” “可惜了,这么伶俐聪明,还想问你舍不舍得割爱送给我当助理呢。” 送,周良歧的字里行间都透着自大和挑衅,江舒不敢直视他,生怕傅时宴真送了。 “周氏人才济济,傅氏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良岐不要挖我墙角了。”傅时宴笑里藏刀,不露声色的驳回。 分明是他们对峙,江舒却后背发凉,生怕牵扯到自己。 这个时候,有人敲响包厢门,侍者走到傅时宴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些话,他起身,说临时处理一些事情,便走出了包厢。 周良歧把手里的烟掐了,“江小姐,从前没见过你,怎么设计部的事情也需要跟你们傅总汇报吗?” 他意味不明,江舒斟酌着回答:“我在傅氏三年,不过是普通员工,周总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今天有一个项目需要和傅总汇报,所以才有幸见到您。” “哦。”周良歧也不知道是信不信,“时宴就喜欢你这一款的,你把握好机会。” 江舒险些窒息,这人怎么什么都敢说。 第80章 看穿了威胁 “傅总是上司,我不敢肖想。” 周良歧又倒了一杯酒,转到她面前,指了指门口影影绰绰的身影,“有人倒是敢想,但肖想了这么多年都没得到,相比之下我更看好你。” 门口站了一个女人,递给傅时宴文件,他看了几眼,快速签字。 那个女人是慕意。 “周总抬爱了。”江舒盯着酒液,咬咬牙还是喝光,嘴角溢出红色,很是性感。 她酒量不好的,再这样灌下去撑不了多久。 就在周良歧倒第三杯酒的时候,傅时宴回来了,他迈着大步,不咸不淡的开口:“良岐对我这位员工印象很好。”末了看江舒,“周总怜香惜玉,轻易不向女人灌酒,他今天格外有兴致,是欣赏你。” 江舒接下话茬:“谢周总。” “刚才我的特助告诉我,上周在东南水库看见了你,没想到你近来钓鱼的技术见长。”傅时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没急着点。 周良歧往后一靠,全然的无畏,“为了这个项目,有些热闹不得不凑。” “哦?我听说周氏现有的资金流并不支持收购万京,你未必能赢。” “没见分晓的事情,时宴怎能断定,万京如今背负了数亿的债务,傅氏就能填得起?” 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烟尾,傅时宴掷地有声,“绰绰有余。” 江舒在一旁作壁上观,听到这一句不由得叹服,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身上不经意显露的霸气,无人可比,即使是锋芒毕露的周良歧,也差点意思。 短暂的沉默,周良歧拎起外套准备离开,走之前问了一句:“时宴,你打算何时成家?” 傅时宴指尖衔烟的动作一顿,“成家之前先得有位女友,我没有良岐命好,身边桃花不断。” 闻言,周良歧看了一眼江舒,意味深长,“我看你身边这位就不错。” 说完,他阔步离开包厢,一切点到即止。 江舒闭上眼睛,整个人险些虚脱,她走过去把包厢门关紧,对正在抽烟的男人说:“他刚刚在用成家威胁你放弃收购万京,是不是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了。” 今晚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傅时宴幽幽撩起眼尾,“你觉得呢。” 江舒双手紧握,冷汗不减,“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带来这么恶劣的影响,也没想到包厢里是周氏的周总。” 过了好一会儿,傅时宴都没说话,似乎是在想事情。 “如果方才我没有把你领进来,你今晚将会被周良歧的人带走。”他的声音很沉,裹挟了淡淡的怒意。 窃听到商业机密的后果,江舒想到了。但她也不想听到啊,谁知道这里隔音这么差。 事已至此。她只能无限妥协,“下次我会收好我的好奇心。” “没下次了,”傅时宴掐了烟,他靠近江舒,“为了救你的命,折了我一个秘密给周良歧,怎么赔我。” 江舒愣住,狡黠苦笑:“……要不我去跟周总聊聊,改变他的想法?” “不想死你就去!”他沉声。 第81章 对他发脾气 江舒摆烂摊手,“反正只要是了解你的人见到我,或多或少都会猜到我们的关系,傅总,遮掩似乎也没用。” 许多事情在得知真相之后都明了了,包括前阵子他的朋友梁秋见到她为何那样玩味,如今周良岐又为何这么聪明猜到她的身份。都是因为这张酷似小小的脸啊。 傅时宴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对她的顶嘴不满,然后嗤笑:“江舒,你在闹什么脾气。” 江舒拎起自己的包,酒意有些上头:“没闹脾气,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 推开包厢门,发现慕意还站在门口,她看着她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 江舒也没在意了,踩着高跟鞋往外走,身形跌跌撞撞,却显得摇曳身姿。 “傅总,江小姐喝多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去送她吧。”慕意扭头,窥探男人忽明忽暗的脸庞。 傅时宴的回复很是生硬,又像是置气,“不用。” 慕意僵了僵,没想到会被拒绝,方才里头的动静分明不算和谐,而傅时宴竟然还护着那个女人!她咬牙,最终没敢坚持。 酒劲太大了,江舒在一群男人的注视下摇摇晃晃走出餐厅,扶着路边的树干呕。 她觉得丢脸,在海城长大至今,自己居然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一个能在醉酒失意的时候,接自己离开的朋友,多么狼狈。 想要上来搭讪的男人来了几个,都被江舒挥着包赶走了,她摸出手机想要打车,奈何周围路况拥挤,她排在第九十九位。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流畅的滑行在江舒面前,车门自动打开,傅时宴的侧脸不算友好,“上车。” 江舒本想倔强一下,但仅剩的理智告诉她如果不走,可能要在这里等到凌晨。 一上车,司机聪明的升起挡板。 傅时宴没什么表情,打开车上的小冰箱,抽出一瓶冰水,拧开瓶盖放在江舒的唇边,动作行云流水。 江舒梗着脖子,好半天,侧过头,“我不渴。” 横在空中的手臂有力,下一秒,她被强行捏住双颊,被迫仰起头,“嗯……” 傅时宴的脸在黑暗中很危险,他眯起眼睛,“给你脸了是吗,江舒。” 这样强势外放的男人,让江舒很不适应,她压下心中畏惧,没吭声。 他手上加大力道,硬生生将冰水往她嘴里灌,水流得到处都是,江舒发出剧烈咳嗽,牙齿险些被冻掉。 她开始拼命挣脱,甚至拿着包往傅时宴身上甩,“别碰我!” 傅时宴裸.露的手臂被她的包砸出一片红痕,掐着她的力道却没松,他将两根手指伸到她嘴里,全然地钳制。 “坏我今晚这么大事,还敢跟我甩脸子,我跟你说过,要知道自己的位置,拿捏好分寸,你左耳进右耳出是吗?”话尾,傅时宴沉了音量,那怒火恨不得掐死她。 这样不理智的行为,江舒本做不出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作祟,憋了这么多天的委屈一起爆发,她依旧没吭声,没服软。 空气越来越稀薄,江舒涨红了脸,险些就这么被掐晕,过了好半天,傅时宴猛地松开她,抽出湿纸巾将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再有下一次,我亲自把你送给周良歧。” 第82章 参与例会 江舒捂着胸口剧烈咳嗽,闻言打了个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 傅时宴拨出去一个电话:“查一下周良岐账面上的资金流水,以及他最近的饭局,精细到每一位。” 看来收购万京,他势在必行。 劳斯莱斯停在茗苑,江舒艰难的下车,走了两步,后头传来车声,傅时宴走了,他今天依旧不在茗苑过夜。 菊妈听见车声,连忙从里头跑出来,“哎呦,夫人,怎么喝了这么多啊。” 江舒摆手,自嘲道:“为了给他赔罪,只喝两杯算少了。” 菊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将她扶进别墅里,然后去煮解酒茶。 “菊妈,我今天犯错了。”江舒趴在沙发上,发现上头沾染了傅时宴身上的味道,些许的烟草味,但闻着很干净,“他没惯着我,其实我意料之中,但是……” 但是什么呢,江舒讲了半天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菊妈端来解酒茶,一勺一勺喂到江舒嘴边,“傅先生和你是夫妻,想必他不会真的怪你,夫妻间哪有隔夜仇呢。” “夫妻?”江舒嗤笑,“菊妈,你天天看在眼里,应该知道,我们哪是真正的夫妻。” 菊妈一噎,“豪门的事我老人家不懂,不过我看,傅总对你并非全无情意。” 是吗?可惜那点情意也不是给她的,而是给那个和她长得相像的女孩。 这一夜睡得很辛苦。 江舒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缓了缓,觉得不太真实,她闭上眼睛,昨天的画面映入脑海,顿时浑身发凉,她对傅时宴发脾气了! 不仅发脾气,还违抗了他的意愿。 “……”江舒把脸埋在被子里,恨不得原地消失,坚决不能再喝酒了,太容易不理智了! 傅氏。 “你的脸今天怎么这么肿。”小陈见江舒一脸颓废,好奇问。 江舒摆手,趴在工位上一动不动,“昨天喝多了,打算今天摸一天鱼,不要和我说费脑子的事。” “景风打款过来了,刚到帐,上面很高兴。” 江舒整个人弹起来,惊喜扬唇,“真的?” “真的,今天刚好有例会,上头让宋可带你参会呢。”小陈悄悄告诉她,也为她感到高兴。 “上头高兴,那是不是我的奖金也会翻倍?” “财迷,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江舒顿时来了力气,将这些天的资料一并整理,果然没多久,宋可从办公室走出来,脸很黑,“你跟我走。” 傅氏三十二楼,有一个大型的会议室,每周三会聚集各部门的老大,做工作总结。 江舒跟在宋可后面,看见各位精英鱼贯而入,有些咋舌,阵仗确实大。 宋可睨她,“把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收起来,别给设计部丢人。” 江舒吐吐舌头,在她后头做鬼脸。 诸位坐定,在会议开始的前一分钟,会议室外走入一道清冷的身影,今天他套了一件黑色西装,里头依旧是白衬衫,仰头的弧度完美。 江舒听见下面隐约有低呼,连宋可也露出羞赧,低了头。 第83章 被抢功劳 她也低了头,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每周例会,傅时宴会出席! 江舒悄然举起文件夹,试图挡住自己的脸,早知道就不来了! 昨晚任性,傅时宴估计杀了她的心都有! 慕意打点好一切,附在主位的男人耳边,“傅总,人都到齐了。” 傅时宴轻敲手边的钢笔,略带不羁:“开始吧。” 紧接着就是各部门有条不紊的汇报本周工作,他们的发言利落简洁,偶尔也会介绍自己部门的优秀新人,傅时宴听着,时不时做出评判以及接下来的规划,声音清朗,举手投足尽显成熟。 诺大的会议室,轮到宋可时,已经过去五十分钟,她似乎很紧张,手指停在电脑上,语言组织能力不太好,“傅总,我们这周设计部的成就,呃,成果,有如下几个……” 一段话磕磕绊绊,其他部门的老大露出笑容,其中人事部的经理李总调侃说:“宋总监新官上任,似乎有些紧张,没必要,大方些。” 傅时宴单手转笔,目光幽幽落在拿着文件夹挡脸的女人身上。 宋可讪讪点头,面对傅时宴审视的目光险些哭出来。 江舒已经放弃,就她这种表达能力,带自己奖金翻倍是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风投那边的老大埃里克斯突然发话:“设计部还是有些能力的,我听说最近和景风做成了一个项目,那家公司我们跟踪调研了很久,很有发展前景,如果有机会投资,我们两家也算是梦幻联动了。” 他爽朗的一段话,顿时缓解了宋可的尴尬局面。 她投去感激,“是,景风的前期调研是我做的,确实很有发展前景。” 江舒不可思议的抬头,没吭声。 她除了碰了几次壁,知道IP版权在陈卓风手里,还做了什么? 埃里克斯感兴趣了,“哦?宋总监的洞察力不错,听说这个项目棘手,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尾,你很有能力啊。” 宋可笑容扩大,“为公司做事,是我的本分,再难也要去碰一碰,好在现在结果不错,如果风投后期需要资料,我们可以帮上一帮。” 埃里克斯频频点头,带领大家鼓起掌来。 宋可如同孔雀开了屏,自信的望向主位,希望能得到那个男人的肯定,然而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眸深沉,里头仿佛藏了刀。 不知为何,她有些害怕。 江舒把头埋得更低了,心中的希望燃成灰烬,事已至此,她完全不能跳出来告诉大家这个项目是自己做成的。 宋可抢这一波功劳,出尽风头,她心中有愤怒,不满,委屈,但一句话都不能说。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不知道过了多久,会议终于结束。 众人鱼贯而出,江舒在原地坐了很久,宋可也没急着走,她挑衅道:“你的功劳就是设计部的功劳,我只是替你说了出来而已,奖金还是你的,用不着不平衡。” 说完,她抱着电脑快速离开。 第84章 收购有风险 也是在这个时候,江舒才意识过来,原来她在乎的从来不是奖金,而是那点拼尽全力取得的成就感。 慕意的声音隐约传来:“傅总,董事会的人在等您。” 江舒抬眼,透过层层人群遥遥看向主位上的男人,他系上西装纽扣,和她对视了一眼,下意识蹙眉,心中有些燥。 “走吧。” “什么?宋可真这么说?”设计部内小陈惊呼,一点也没避着,“她算什么东西,明目张胆抢功劳,真是不要脸了!” 江舒拽了拽她的手臂,“算了,事已至此,能拿到钱就好了。” “这怎么能算了,你的努力又打水漂了,难道你真想在设计部打一辈子酱油啊,你明明有更好的前途!”小陈愤慨说。 “不能算了还能怎样呢,找到傅总说理吗?他日理万机,哪有心思管这个小打小闹。”江舒嘲讽道,她趴在桌上闭上眼睛,“我睡一觉,别说了。” “……” 江舒一闭上眼睛,便是傅时宴那张看不透情绪的脸,明明这个项目,是他陪同自己做成的,可方才,他却一句话都没说,默认了宋可的行为。 有一瞬间,她觉得,之所以难受,其实是因为他的态度。 “收购万京风险太大,需要傅氏一半的资金流,阿宴,太冒险了。” 面前的中老年男人费尽口舌,抽了一根又一根烟,做总结陈词。 傅时宴捏起杯盏,用舌尖尝了一口清茶,有些苦,他不喜欢。 “叔公,您老了,本该在家里享清福,是谁怂恿你来参与这件事,告诉我,我来处理。” 被叫做叔公的老人用力敲了敲拐杖,“没有人怂恿我,我是傅家人,理当为了傅氏的发展谏言,你这样是让大家一起冒险!” 闻言,傅时宴放下茶杯,铮然一声,“没有我的冒险,傅氏也不会有今天!” 经过无数风雨的老人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一时无言。 “傅叔公,有些事情不该管的别管,得空多去陪陪爷爷,他病了,需要人陪伴。”傅时宴丢下这句话,站起身来,“慕意,送客!” “阿宴!傅时宴!”傅叔公抬起手阻止慕意的靠近,“我告诉你,我坚决反对你收购万京,别忘了,我手里还有股份,到时候联合其他股东一起弹劾你,未必不行!” 傅时宴听了一笑,唇边有水色,“您可以试试。” 老头怒气冲冲的离开,没让人搀扶。 慕意折回来,有些担忧:“傅总,收购万京确有风险,且不说周良岐虎视眈眈,万京本身背负的债务也是个大问题。” 傅时宴侧目,一记眼刀,“你最近的问题越来越多了,我不喜欢。” 慕意当即低头,噤言。 傅时宴拎起挂在座椅上的西装外套,阔步离开办公室,没让人跟着,VIP电梯在二十七楼停下,走近,看见那个工位上早已人去楼空,皱起眉。 身边有员工路过,看见他吓了一大跳,“傅,傅总?” “你们部门的江舒呢?” 那人是小陈,她慌张的想要遮掩:“江……江舒接了一个医院的电话,应该是家里有事,临时早退了。” 一瞬间,男人眼中风云变换。 第85章 申请进入医疗团队 “爸爸,我想你了。” VIP病房里,江舒坐在病床旁边,用湿毛巾擦拭老人的手臂。江父躺了太久,肌肉退化,连皮肤也变得苍老,不说完全看不出来他只有四十多岁,反而像是五六十岁。 江舒看得心疼,仅仅是三年时间,他从一个健康的男人变成了小老头。 “爸爸,你快醒来好不好,我最近在公司受到了好多委屈,你听我说说话,然后摸摸我的头,好吗?” “家里也不太平,江舟疯的没有底线,你醒来管管他,他最怕你了。” 毛巾在水里一遍遍被拧干,江舒特别耐心,嘴里不断碎碎念,时刻注意着江父有没有产生反应。 等擦拭完一遍身体,江父仍然无动于衷,只有心电图上的线条跳动证明他还活着。 江舒心情沉重,坐在一旁发呆。 她今日其实没有接到医院的电话,仅仅是心里压抑,想着来看看江父。 自从江舟的事情发生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医院了,心里有些愧疚。 她凝视江父苍老的面孔,想着,如果他醒来,一定会心疼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可惜他睡着,这世上再没人会问她开不开心,再没人了。 “小舒?”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徐洺一身白衣,温文尔雅。 江舒立马站起来,“徐医生。” 徐洺示意她坐,笑着说:“怎么还叫上瘾了,以前都叫我洺哥的。” 江舒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从和傅时宴结婚,她和异性之间都产生了距离。 “我今天突然到来没关系吧,我爸爸,最近有没有什么变化?” “哪里话,你是病人家属,理应来探望。”徐洺双手插兜,始终注视着江舒,有些欲言又止,“我现在不是你父亲的主治医生,但是我有跟进医疗团队的信息,据他们所说,他现在至少是平稳的。放心小舒。” “那就好……”平稳,就意味着没有进展。江舒有些失落,但没有表现出来。 “我听说你来了,来看看你。”徐洺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金黄的橘子,“护士长给的,听说很甜,吃吗?” 江舒笑开,“护士长给你的,我吃了不好吧。” 徐洺也笑,长指剥开橘子皮,露出微黄的果肉,一边说:“最近我在向医院申请,进入你父亲的医疗团队,毕竟我跟了三年他的病情,很多方面会更了解。” 江舒有些意外,但也高兴,“好啊,如果有你参与我父亲的治疗,我会很放心。” 她很信任他。 “一切还在走流程,不知道上面批不批,我会尽力争取。”徐洺掰开橘瓣,递到江舒的唇边,“我没空吃,你替我尝尝。” 江舒一僵,差点陷进徐洺温柔缱绻的眼神里,张嘴咬开橘子,“嗯!很甜!你也尝尝!” 见她吃了,徐洺才掰开一瓣放进自己的嘴里。 “你前阵子打电话给我让我关注江舟的动态,然后你也没再来医院,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86章 你还有我 他很敏锐,江舒双手撑在后头的桌子上,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不太自在。 “家里是出了一些事,但是已经解决了,你懂的,还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她挤出笑容,故做无谓。 徐洺却已经看出了她脸上的疲惫,“最近很累。”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洺哥,你不是内科医生吗,怎么好像心理医生,看得这么准。”江舒半开玩笑,没有让气氛太沉重。 徐洺将橘子皮扔进垃圾桶里,“那让我这个心理医生来猜猜,是为什么累呢,生活?工作?或者是,工资?” “倒是八九不离十。”江舒无奈苦笑,“都有吧,实在没地方去了,有些烦。” “小舒,如果实在疲惫,不如放过自己,很多事情你没必要一个人承担。” 听着他循循善诱,江舒并没领会用意,“如果我不承担,还有谁替我承担?你知道的,我身边没有人。” “谁说没人。”徐洺说话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 江舒有些不解。 “我是说,你还有我,你父亲这边我会帮你照顾。”徐洺清咳一声,把语句放慢,生怕吓到面前的女人。 江舒似懂非懂,正要回答,护士长从门口推门而入,看见这一幕有些意外,“徐医生也在啊。” 徐洺闻言这才侧身。 “小舒,来签个字,好些天没看见你了。”她将一个表格递给江舒。 是用药说明,江舒这三年多来,签过无数份,对面前的护士长也很熟悉了。 “抱歉啊,最近有些忙。” “没事,有徐医生在嘛。”护士长眼神暧.昧,在两个人之间调侃。 江舒没觉得不对劲,很快接话:“是啊,如果没有徐医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有他帮忙。” 护士长还要再说,见徐洺表情不好,闭口不再多聊。 江舒跟她聊了几句家常,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对二位眼神抱歉,然后出去接起:“喂。” 病房内,护士长拍拍徐洺的肩膀:“啧,任重道远啊。” 后者始终浅笑,望着门外江舒的背影,“不急,慢慢来。” 陌生电话。 “江舒姐,我是吴婷!”电话里传来女声。 “我知道,我看见了号码归属地,猜到是你。” 这么久吴婷都没有再联系江舒,如今主动打电话,应该是在别的城市安稳了下来。 “我跟我爸妈说,我临时出差,要好一阵子,他们没有多问,想必没有受到江舟的骚扰,江舒姐,是不是你……你和那个傅总在背后帮忙。” 江舒顿了顿,“嗯……是他。”和她没什么关系。 吴婷开始一顿道谢,跟她说自己在外地很好,江舟没有找到她,“只是我很担忧海城,江舟没有找你的麻烦吧。” 倒也没有,还是归功于傅时宴。 但这些天她自己行动,也没有见到江舟的身影,这倒是有些奇怪,他好像在海城凭空消失了一样。 “没有。” “那就好。”吴婷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第87章 高利贷催债 江舒靠在墙边思考,没过一会,手机又响了,还是陌生电话,不过号码归属地是海城,她蹙眉。 “哪位。” 那边传来男人声音,阴恻恻的,“江小姐,想要你弟弟活命吗?” 十足十的威胁。江舒吓了一跳,猛地睁大眼睛,江舟! 她攥紧衣角,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少威胁我!如果你做过调查,就知道我并不是江舟的亲姐姐,我不会去救他的! “哦?”那边大笑,人好像很多,“听见没!你这个废物连姐姐都不救你啊!” 有刀落下的声音,江舟哀嚎得十分凄厉,“姐!姐!救我!” 江舒僵在原地,“你们是谁?哪路人?” “你说呢!你弟弟欠了我们五十多万!给你半个小时,来天上人间替他把钱还了,否则我杀了他!”是债主! 五十多万…… “不可能!我看过他的征信报告,明明只有二十多万,你少骗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二十多万!”那些人笑得更剧烈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知道你弟借的是什么吗?高利贷啊!一天滚几千的利息,早他妈五十多万了!” 高利贷……那不是闹着玩的,这些黑社会疯起来是真的能要了人的命! 江舒手心里都是汗,“我手里没钱,救不了他,正好,我正愁无法惩罚他,你们帮我动手吧!” 说完,她猛地挂了电话! 这时病房门打开,徐洺和护士长并肩走出来,见江舒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怎么了?小舒,身体不舒服?” 徐洺伸手探她的体温,十分着急。 江舒一动不动,越过他们的身影,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江父,他的面容那样沧桑。 “没什么!突然有要紧的事,我先走了!”江舒猛地甩开徐洺的手,脚步焦急,最后直接跑了起来,消失在走廊尽头。 原来江舟这么久没出现,是落到了黑社会的手里! 外头天黑了,江舒打了一辆车,目的地是茗苑。车子稳速前进,她把头靠在车窗上,努力让自己冷静,江舟作恶多端,就应该以暴制暴,让他尝尝苦头。 可脑海里不断涌现出江父的面容,小时候,他时常叮嘱她,你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亲生姐弟,以后千万不要生了嫌隙。 刚开始,江舒也想把他当弟弟,可惜他和他那个母亲,实在欺人太甚,这些年来两个人跟陌生人没区别。 江舟哀嚎的声音和江父叮嘱的声音轮番在脑海播放,江舒狠狠闭上眼睛,险些崩溃,“师傅!改个目的地,去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海城有名的声色场所,听说背后的势力就是黑社会! 江舒站在漂亮壮观的场所外头,咬咬牙,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什么都没带,更别提五十万,就是把她卖了,这钱也掏不出来。 她给刚才的电话回过去,那边很快接通,“怎么?江小姐想通了?” “哪一间?” “想通了就好,307,报李爷的名,直接上来!” 第88章 李爷 江舒深吸一口气,忐忑的走进大门,被侍者拦了下来,打量着她,”找谁?” “……三楼的李爷。” 侍者手放下,递给她一张卡,眼里有意味不明的轻蔑,看样子是见多了她这样的人。 江舒拿了卡,没有直接上三楼,而是找到洗手间,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她里头穿了一件长裙,四五十块钱买的,材质不算好,用力一撕就撕下来了,撕到腿根,露出雪白纤细的长腿,再将吊带挽下来塞进裙子里头,长裙立马变成了性感短裙。 江舒整理了一下头发,给自己补了一个大红唇,顿时,镜子里的女人变得十分性感魅惑。 有女人进进出出,看见江舒的行为都露出不齿,却司空见惯了一样。 没办法了,对付男人除了用钱砸,还有唯一一个办法,那就是美色。 走廊上有侍者端着酒来来往往,江舒随手拿下一瓶红酒,用牙齿开了盖,猛灌一口,阔步走向307,背影十分壮烈。 江舒竖起玉指,敲开门,里头有个秃头探出脸:“你谁啊?” 江舒笑容妩媚,手臂似灵蛇一样攀上他的脖颈,“经理让我来的。” 秃头回过头,“李爷,梁经理喊的人。” 包厢内五颜六色的镭射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最里边那个李爷只穿了一件背心,手上还拎了一瓶酒,面貌五大三粗,一看就是混社会多年的刺头儿。 “梁经理?你们谁点妞儿了?”李爷站起身来,正要瞧清江舒的长相。 江舒动作很快,立马溜进晦暗中,撞到他的怀里,仿佛分不开了一般,“是梁经理说李爷是老主顾,今晚送我上门让我服侍您玩的开心。”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骚,又让男人感受到了温香软玉,立刻舍不得放手了。 “你们梁经理倒是会来事,难怪天上人间这些年的生意做得这么好!哈哈!” 李爷一个转身,满意得将江舒抱坐在沙发上。 江舒强忍反胃的恶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终于看见了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江舟,他手上全是血,已经昏过去不省人事。 昏过去也好。 “生意再好,也得大佬们捧场不是,都是李爷赏脸才有今天,梁经理特意叮嘱我,要多让您喝两杯呢!” 江舒把手里的酒喂到他嘴边,李爷浑身酒气,这会儿却没急着喝,他捏起她的下巴,仔细瞧了瞧,警惕道:“你的花名是什么,我在这儿这么多年,怎么从没见过你。” 江舒心里骇跳,她哪知道这里还有什么花名啊! “……我叫白茶,是新来的,您是我的第一位客人。” 略微的怀疑之后,李爷大笑,摸她的背脊,“刚来就这么上道,你们梁经理调教人是越来越有本事了!既然是第一位,那,你还是个雏儿?” 差一点,江舒就一拳上去砸在他油腻的脸上了。 “那当然,李爷今晚想怎么玩都可以!” 见他不喝,江舒把酒放下,倒入杯子里。 第89章 文华酒店带出来的 “听见没有!哥几个!这娘们是真骚!”李爷笑声浑厚,指着包厢里几个小喽啰。 “是啊爷,没想到今天还有这好事,等钱的功夫还有女人送上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太大,竟然惊醒了江舟,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李爷怀里的女人,细看之下不可思议,张大了嘴。 还好江舒一直留意着他的动向,当即用口型威胁:想活命就闭嘴。 江舟闭了嘴,看着江舒的眼神很是复杂,像是没想到,她真的会来救他! “李爷!这死小子醒了!”还是那个秃头,眼神很尖锐。 江舒的背脊绷直,递到一半的酒杯再次停滞。 李爷侧头,见江舟真的醒了,立刻把江舒扔到一边,拾起桌上沾了血的刀子,挑起他的下巴,“命还挺硬,这么快醒,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你姐姐过来赎你!” 江舟眼里充斥了血丝,他跪在地上给李爷磕头,“爷,我错了,您再宽限我两天,我一定筹得到五十万!” “为什么要再宽限你两天!今天等你姐姐来就行了!” 江舟用余光扫了一眼江舒,紧张得发颤,“她!她骗你的!她的钱都拿来给我爸治病了,她根本没有钱!” 李爷在他脖子上轻滑了一刀,血顿时流了下来,“有没有钱你说了不说,得你姐说了算!” “秃头!去看看人到哪了!怎么还没来!” 江舟呜咽着哭泣,颓然垂头。 江舒咽了咽口水,一边整理裙摆,一边故作无谓的问:“李爷,这小子犯什么事了,竟然欠您五十万!” “你爷是干这个的。”李爷把刀扔在一边,比了个数钱的手势,“这小子借了我十多万,说是一周还清,硬生生拖了一个月,让老子好找!好不容易才在文华酒店找到他,费劲功夫才带出来!” 文华酒店,里面有海城最大的赌场,李爷竟然有本事把他从里面带出来! 江舒还在揣摩,这时他的手下发问:“爷,说来也奇怪,文华那么大的地方,为啥扣着他一个小喽啰不放,废了咱这么大功夫。” “我正寻思呢,谁知道这小子惹了什么滔天大祸。”李爷说到这,又用脚挑起江舟的下巴,“听到没,你还得谢谢我把你带出来,你在那里再待一会儿命就没了!” “谢李爷谢李爷!” 江舒再看不下去,她重新端起酒杯,抱着李爷的腰让他坐下,“何必为这种人伤神,坐下来陪白茶喝喝酒,岂不快活?” 李爷笑容扩大,一个劲摸她的脸,“还是解语花会服侍人,来。” 江舒递上酒杯,这回差一点,就送到他嘴里了,但外头有人推开了门。 “李爷。”不羁慵懒的年轻男声。 那人逆光,看不清里头,里头却能看清他,江舒端着酒杯的手一颤,梁秋!? “哎哟,梁经理,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李爷当即推开江舒,迎了上去。 梁秋阔步走近,忍受着这里的刺鼻味道,淡笑:“听说李爷今天在天上人间有活动,我来看看。” 第90章 梁秋的地盘 “这是哪的话,像往常一样的小事罢了,手下人不懂事,惊动了梁经理。” 梁秋一如既往的落拓,扫了一眼包厢,最后目光落在沙发上用手遮住脸的女人身上,瞳孔一缩。 “只是来提醒一声,最近外面风声紧,别闹出大事,给我惹上麻烦。”梁秋淡淡回复,示意身后的侍者递上一打酒。 “那是当然,梁经理如此照顾我,还贴心送来女人,我怎么说也得给你几分面子。” 那女人捂脸的动作更紧了,梁秋嘴角一勾,“李爷玩得开心就好。” 梁秋退出包厢,江舒生无可恋的闭上眼睛,万万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他的场子。 他方才的眼神,分明认出她来了。但他没吭声,说明忌惮李爷,也说明,并不想管她。 说不定搬出傅时宴的名头,他才会考虑一下施予援手,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当下,江舒说不出口,她没法说。 “经理,可是有不妥?”侍者察觉梁秋的脚步很快,不由得发问。 “傅总今晚在顶楼谈事?”梁秋的声音也紧了紧。 傅时宴刚到不久,那帮人喜欢到这种场合玩,他也免不了沾染几分。 万京的人到得差不多,每个老总怀里都有一个女人,只有主位上的傅时宴空空如也,摩挲手中牌的样子,十分禁欲。 他抽出一张牌,轻轻扔在桌上,“风声这么紧,电话来时倒是让时宴也吓了一跳。” “上周在东南水库见周总,他也是这样说的。”对角一个肥胖的男人也扔出一张牌,“傅总和周总,很有默契。” “说笑了,良岐要的东西,我若是不争一争,他没有动力。” 傅时宴不动声色的让侍者加码。 “李万利在转移财产,几乎快完成了,到那个时候,他会面临挪用公款的指控,二位收购万京的计划,怕是没那么顺利。” 傅时宴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像是意料之中一般,“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李万利头脑简单,所以万京几十年的产业才会落到如今地步,对付头脑简单的人,手段很多。不过倒是谢谢余总提醒。” “时宴,”被叫做余总的中年男人开口,说得直白,“在你和良岐之间,我一向是偏向你的,若是事成,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万京里头的油水,我得捞一捞。” 傅时宴扯唇,正要开口,这时包厢门被推开,梁秋风风火火的闯入,面对众人的质疑抬手,“不好意思。” 而后俯首在傅时宴的耳边:“出事了。” 傅时宴脸色一变,能让梁秋这么着急的事小不了。 他摊开手中的牌,放在桌上,“我赢了诸位。” 说完,他起身,在窃窃私语的议论中阔步走出包厢,“什么事?” 梁秋盯着傅时宴的表情,一字一句说道:“江舒在三楼。” 眼看着面前男人的表情,从淡然无谓,变得危险惊人,完全不顾梁秋的不知情,露出了十分的在意,“她在这里做什么!” 第91章 暴露身份 江舒还沉浸在天上人间是梁秋场子的震惊中,李爷已经坐回来,揽她的香肩,“你们这位梁经理,有几分本事。” 江舒用火机给他点烟,强压颤抖,“是呀,没有梁经理,也没有我们。” “小妞,今晚跟爷回家,如何?”他一脸油腻凑近,就要亲在江舒的脸颊,爱不释手。 江舒灵巧一躲,欲擒故纵的细语:“只要李爷给的够多,当然可以。” 李爷相当满意,她顺势上前再次端起酒杯,但因为倾身幅度太大,一张卡从兜里滑出来,砸在地毯上。 “这是什么?” 江舒动作一停,连呼吸都忘记,李爷已经捡起那张卡,捏在手里对着灯光端详。 完了,她忘记拿出来了。 “天上人间的客卡?”李爷的声音越扬越高,掺满了不可思议,他的脸扭曲,恶狠狠盯着身边风情的女人,“你不是梁经理的人!” 江舒脑子一片混乱,一动不敢动,“……可能是我拿错了。” 李爷一把拿起桌上的刀,退后了好些步,十分警惕,“秃子,给那娘们打电话!” 那几个小喽啰手忙脚乱找出手机,给她的手机打去电话,不过好在她早已静音,包厢里并未传出电话铃声,但李爷不罢休,一声令下,“搜她!” 太过匆忙,江舒僵直,根本想不到借口躲,那群人扑过来,在她浑身上下摸索,最终在她的兜里翻出手机,打开锁屏,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 “臭娘们!敢骗我!”李爷大骂,直接将她的手机砸在墙上,屏幕直接四分五裂。 江舒险些两眼一黑。 “李爷,我来是想跟你打个商量,有些事没必要做这么绝是不是,再说你只给我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上哪去弄五十万……” 江舒再没方才的风情,一边后退一边说,眼泪都快下来了。 李爷手里那把刀明晃晃亮着,他吐了口唾沫,“所以你是想以身相许了?臭女表子,什么姿色也敢跟五十万比!” 他直接抓起江舒的长发,一路拖着凑到江舟跟前,“你们两姐弟,竟然敢戏弄我!” 江舟见被识破,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哭得险些昏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舒被迫跪在地上,双膝生疼,因为被抓着头发,所以被迫仰脸,李爷的那把刀悬在她脸上,“敢用美色骗我,你还是第一个,你说我这把刀要是落下来,你会不会毁容。” 江舒死的心都有了,浑身发抖,“有话好好说李爷,我错了,我给你道歉。” 这么一来,李爷笑得更变态了,“知道怕啊?那我可就更要试试了。” 说完,他用刀尖在她的左脸上一点点用力,雪白的面容上立即出现一道红痕,紧接着,血珠沁出,江舒崩溃,却不敢拼命挣扎。 “你杀了我!你不如杀了我!” “杀了你?你还不够格,太……” “那我够格吗!”伴随着踹开门的声响,一道清冷愠怒的男声打断了李爷的动作。 第92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包厢里的所有人都因为这道声音抖了一抖。 李爷狐疑扭头,看到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浑身上下裹挟的气场能把人淹没,他皱紧眉头,手中的刀失了力砸在地上。 江舒缓缓看去,脸上的血珠滚落,一片漆黑中,傅时宴的脸庞渐渐明晰,沉重,愤怒,压抑。 傅时宴眸子紧盯着一个方向,眼神绝望的江舒跪在那里,仿佛跪在阴沼地狱里,也跪到了他心尖跳动的血管上,比工作被抢功劳时,还要绝望破碎。 “傅时宴?”李爷不可思议的喊,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男人伫立在那,清冷淡漠,身后没带人,可就是因为没带,才显得格外疯。 傅时宴挽起袖口,长腿迈步上前,没等他反应过来直接将他按倒在地,挥起拳头给了他一拳又一拳,鼻血迸发! 李爷起码有两百多斤,傅时宴下手却毫不费力,他脖颈的青筋猛跳,那是下的死手。 李爷的人见他哀嚎不断,面面相觑正要上前,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喝止住:“敢动一个试试!” 明明很年轻,发号施令的时候却让人产生极度的畏惧! 李爷捂着眼睛和鼻子,大声喊:“别!别动!” 打够了,傅时宴满脸都是疯相,他捡起地上那把刀,问江舒:“他用哪只手伤的你?” 江舒有理智的,不多,她见到这样的傅时宴,抖得更加厉害,“右……右手。” 于是李爷的右手被强行按在地上,旋即刀子落下,呲的一声,鲜血溅在江舟的脸上,滚烫,他两眼一翻,吓得晕过去。 李爷的哀嚎声险些掀翻整栋楼。 傅时宴下手干脆利落,收手也利落,抽出纸巾将手指擦干净,才俯身将江舒抱起来,越过瘫倒的李爷,阔步走出包厢。 梁秋在外头听了好一会儿了,见到人出来,急得不行,“小惩大戒就好,你给我惹大麻烦了!” 傅时宴脸色阴沉,“开路。” 梁秋快步跟在后头,“这层楼和地下停车场都处理好了,待会你直接开我的车走,这是钥匙,顶楼我来善后。” 说到最后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江舒脸上,又是骇了一跳,啧,难怪傅时宴能疯成这样。 江舒太疼了,意识逐渐模糊,最后还记得抓住傅时宴的手臂,“江,江舟。” “梁秋会处理。”他的声音冰冷。 傅时宴的速度很快,把江舒抱上车,给她系上安全带,立即发动引擎,梁秋扒着车窗,“监控需要抹掉吗?” “不用,他不敢。”笃定他不敢报警。 江舒被送到私人医院里,医生都吓了一跳,“这,这……” 傅时宴没正面回答,声音不高不低,震慑十足,“我只有一个要求,她的脸不能有事!” 江舒躺在床上,被医生推着走,闻言努力睁开眼睛,里头有残留的泪,亮晶晶的。 她看见他一身血迹,颈口敞开,哪怕是这样狼狈,也性感的要命,视线和她绞在一起,满是偏执。 刀口不深,包扎起来很快,医生在江舒身上没查到没别的伤口,才把她推出来。 第93章 她的脸这么值钱 傅时宴简单清洗了一下,坐在病床旁的座椅上,双肘撑着长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侧脸晦暗不明。 江舒打了麻药,还没有清醒。此时唇色苍白,脸上缠着纱布,没有任何攻击性。 他就这么看着,看了挺久,电话在裤兜里响了半天,在对方快失去耐心之前,他才起身去阳台接起。 江舒睡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麻药的劲儿才过,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目是菊妈担忧的面孔。 “夫人,你终于醒了,我炖了蜂蜜燕窝,补血的,快趁热喝。”菊妈见她醒了非常高兴,端着碗凑到跟前。 江舒摇摇头,“我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会在茗苑。 “傅先生一早带你回来的。” 江舒抹了抹自己的脸,摸到纱布质感,“他人呢?” “先生在书房,家里来了客人。” 她脑子还不太清醒,翻身下床跑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一半的脸被包裹住,很丑,她记得李爷划的疤还挺长的。 “夫人,你别担心,医生说了这伤不深,很快就会好的,不会留疤。” “可我是疤痕体质。”江舒灰心丧气,自己随便磕个口子都会淤青,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更别提在脸上这么长一道伤了。 而且,如果毁容了,谁还看得上她啊。 江舒瘫坐,背影写满了绝望,都怪江舟,为了救他这么个人渣,把她的本钱都搭了进去!早知道就不去了! 想到江舟,江舒一激灵,不行,她还是得去找傅时宴。 “哎夫人!”菊妈眼看着她赤脚跑了出去。 书房门没关紧,江舒扒着墙,听到里头传来动静,是梁秋来了。 “李万利知道自己弟弟被废了一只手很生气,扬言就是将万京送给周良岐也不会跟傅氏合作,现在圈内舆论很大。” 梁秋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语气轻浮,颇有种看热闹的意思。 “照我说阿宴,你确实太冲动了,李千京干了这么多年高利贷,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你一刀就把祸惹了,尤其是在收购案的关头,这个代价有些大。” 傅时宴手里拿着手机,漫不经心的滑动,神色十分寡淡平静。 “李万利真有那么大本事,他那个废物弟弟也不会任由我打。” 梁秋玩味:“怎么,江舒那张脸就这么值钱?值得你赔一个万京进去。” “不值钱,并且万京最后还是我的,只是要走些弯路而已。”傅时宴放下手机,已是胸有成竹,仿佛这件事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 梁秋啧了一声,“江舟呢?” “安置在你那,让他吃点苦头,慢慢把债还了,告诉李千京,就说这是我给他的赔礼。”傅时宴嘴角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毕竟是我下手太重,理亏。” 这语气,哪里有丝毫的悔悟,反而让人觉得他嫌打得不够狠。 江舒听得入神,就在这时,傅时宴突然抬眼看向门口这个角度,“听够了吗?” 她一抖,扶着门跌进去,跌进一片晦暗中。 第94章 权宜之计 “菊妈……让我喊你们吃饭。”江舒心虚。 没人信。 梁秋见状笑了,还是那副不羁落拓的模样,“江小姐,哦不,小嫂子,偷听啊?” 江舒对他这个称呼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傅时宴,他没作声。 “不用看他,阿宴都为你差点把我的场子砸了,我再猜不出来,就太蠢了吧。”梁秋主动解答,然后捧起她的脸,“我看看,整个海城除了你,没人敢主动去惹李千京,一下子扬名立万啊。” 江舒苦笑,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这还得多谢梁经理的见死不救,多亏了你,才让我喜提毁容。” 她的反讽让梁秋大笑,“这可不能怪我,我生意还得做,替你找来阿宴已是我最大的善良。” 江舒翻了个白眼,顿了顿说:“我弟弟要劳你费心了,咱们扯平。” “放心,我一定替你好好调教,过个几年,还你一个懂事乖巧的弟弟。” 梁秋拍拍她的肩膀,又对坐着的傅时宴招手示意,“走了。” 书房门被贴心关上,江舒站在原地,脚趾下意识扣起,开始紧张了,“你这个朋友油嘴滑舌,还是早点断了好。” 傅时宴没动,看着她,“不疼了?” 江舒一愣,点头,“就怕留疤。” “有胆子去天上人间的时候怎么不怕。”傅时宴表情淡淡,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 对他,她始终发怵,这会儿鼓起勇气走上前,“李爷拿江舟的命威胁我,那当下我没得选。” 他没点燃烟,而是拿在手里把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怎么给你打?”江舒脱口而出。 傅时宴去对视她的眼神,后者瑟缩了一下,梗着脖子,“我是说,你并没有救我的义务,不能总是麻烦你。” 他像是听到了笑话,“你没少麻烦我。” “可是我后来明白了,我们之间终归不是一路人,各取所需就可以,再有更多的交流是不妥的。”江舒干脆把话说得直白,这是她思考了许多天的想法。 傅时宴的眼神落在她还淤青的膝盖上,心里隐秘的瘾压过了烟瘾,于是把烟装回去,合上盖。 “还在生气会议上的事。”陈述句。 原来他知道啊,江舒静默了一会,“不全是。” “那是什么。”他的语气中有些许的诱哄。 她没说。 傅时宴勾了勾手指,“过来。” 江舒拿不准他的心思,走得很慢,最后被他抓住手腕,一把靠近他,闻到淡淡烟草味。 傅时宴打开电脑,上头有一段监控,赫然是她在包厢里和李爷拉拉扯扯的模样。 声音很清晰。 “今晚让我服侍您玩得开心。” “您是我第一位客人。” “李爷今晚想怎么玩都可以……” “……”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江舒就想逃,奈何被傅时宴死死钳制住,动弹不得。 她快哭了,半跪在地上,“我这是权宜之计,演得怎么样?是不是很生动?” 傅时宴坐在一片暗淡的光影中,似笑非笑,“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是个雏.儿。” 第95章 得攀高枝 江舒气急败坏,脸都红了,“我!我当然比不得傅总千帆过尽!” “谁告诉你我千帆过尽。” 她正要反驳,然后有些意外,不会吧,傅时宴如此洁身自好? 不过想想也是,她在傅氏三年,从未听说他和哪个女的有绯闻,最多也就是和慕意有些瞎传的流言,她跟他结婚以来,更是没见过他和谁亲密。 江舒愣怔的功夫,傅时宴低头凝视她,两个人离得很近。 她仰头,对如此的亲密举动有些惊讶,没等说话,他抚摸上她的脸。 “好大的本事,你一个人差点折了我一单生意进去。” “我……”江舒有些抖,很难忽略肢体接触的灼热,“我不知道你也在天上人间。” 那确实不在计划内,昨天傅时宴本打算离开傅氏,突然接到慕意的电话,说万京的几位老总有约,定在天上人间。于是只能改变行程,没想到和江舒撞了个正着。 “知道如果我没去,你会怎么样吗?” 江舒在他的抚摸下发抖,“会死?” “这世上有的是比死更惨烈一百倍的手段。”傅时宴语气发狠,昨晚她鲜血淋漓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江舒是真的惜命,她僵在那好半天,昨晚的一切太惊心动魄,她第一次体会到生与死的距离,这才明白,什么替不替身的,都不重要了,没有命重要。 想到这里,她主动贴近傅时宴温热的大手。 “我现在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你无论如何会保我,对吗?” 眼里含水,无比动人,拿捏一个男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产生怜惜,江舒很有演戏天赋。 傅时宴望了片刻,收手,“在你脸上的伤没养好之前,不用去傅氏了。” 江舒眨了眨眼,狡黠,“你替我请假吗?” “嗯。” “以什么身份?” “你觉得呢?”傅时宴不吃她这一套,握起手机走到外面。 江舒跌坐在地,黑暗把她完全笼罩,她摸着脸上的纱布,在心里坚定了一个想法,无论如何,傅时宴这棵大树,她得攀。 或许在他们结婚的那一刻起,许多事情就没法置身事外了,他的世界太复杂,一个海城地头蛇,放高利贷的,他说收拾就收拾了。 没了他,这些大风大浪够她死十回。 傅时宴替江舒请了半个月的假,致电给人事部李总的时候,他有些讶异,“你是江舒的老公?” 傅时宴清咳,让声线变化,“嗯,她生病了,动了一个手术。” “什么手术?” “……割阑尾。” 那头扑哧一笑,“行吧,我知道了。” 割阑尾有什么好笑的。 江舒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瓶水,拧开瓶盖,小心翼翼从后头递来,“你渴吗?” 他没接,目光落到她白皙的一双脚上,“我们家是没有鞋子吗?” 江舒习惯了赤脚在家里走路,这会儿听他说“我们家”,心情有些微妙,脸上却笑得轻浮:“要不傅总抱我去穿?” “你这副样子勾.引得了李千京,勾.引不了我。” 第96章 是你老公吗 意图太明显,一眼被看穿,傅时宴的表情相当轻蔑。 江舒吃瘪,讪讪跑去把拖鞋穿上,却没看见背后男人露出晦暗中带着愉悦的表情。 接下来的几天江舒留在家里静心修养,得空会去医院复查,医生说,只是皮外伤,拆了纱布之后抹几天药膏就好了,不会留疤。 江舒听了很高兴。 医生开药时多了一句嘴,“姑娘,那天送你来的男人是你老公吧。” 江舒有些意外,傅时宴在外界露脸不多,圈外人应该认不出来,她试探,“很明显?” “哎哟,就差写在脸上了,那天他把你送进来的样子太疯了,恨不得把所有的医生都叫来救你,那满身的血,我差点想报.警,结果一看你只是皮肉伤。” 医生描述的样子很夸张,江舒没想到在外人看来,当时的傅时宴是这样的。 “见笑了。”那血不是她的,是李千京的。 这些天她没再见过傅时宴,他好像很忙,每天到夜深才回到茗苑,车子停在院子里,傅时宴仰起头,能看见江舒坐在卧室阳台。 进了门,江舒踩着拖鞋啪嗒啪嗒下楼,凑上前替他脱下外套挂好,“晚上想吃什么,我让菊妈八大菜系各做了一道,一定有合你口味的。” 傅时宴狐疑蹙眉,“菊妈做的,有你什么事?” “我帮忙放了调料。”江舒理直气壮。 他挑眉。 江舒推着他的背脊往前走,“我是个病患,不能下厨嘛,你体谅一下,给个面子尝几口?” 傅时宴被迫坐在主位,面对一桌的美食没动筷,他今晚吃过了。 和李万利吃的。 还是天上人间,还是同一个包厢,他也跟傅时宴玩牌,笑容诡谲,“傅总,小弟不懂事,动了你的女人,我在这儿赔罪了。” 傅时宴不动声色,“也是我冲动,若不是令弟动了傅氏员工,我定然不会管这趟闲事。” 李万利满脸都透着精明,双手一摊,“怕不只是员工吧,这些天圈子里都传疯了,说傅总你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人可能是未来的傅太太。” 这话不假,梁秋说的没错,此举会招来无数目光,最近圈内都在传傅时宴救的女人是谁,可查到最后,也只知道是傅氏员工,其他半点没扒出来。 傅时宴封锁消息极严,这个行为本身就惹人遐想。 “谣言罢了,我不比良岐,有大好的女人缘,李总你是知道的。”傅时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杯酒当是给令弟赔罪,另外还有一百万会折成现金,送到他别墅。” 他一饮而尽,嘴唇鲜红。 李万利眯起眼睛,他不吃这个表面道歉,他更认为,傅时宴是在挑衅,一百万对他而言不过是洒洒水。 “明人不说暗话,这个事最后的收尾我希望是傅总把收购万京的价格往上提一提,这对你来说不难。”李万利点了一根雪茄,吞云吐雾,“目前傅总的事迹还没流入周良岐耳朵里,否则等哪天他出差回来了,知道了这件事,收购万京的价格说不定就要开始恶意竞争了。我是为你好。” 第97章 你会离婚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两天李总还扬言将万京送给良岐也不会给我。”傅时宴低笑,暧昧光影里,侧脸却是阴沉。 李万利噎了噎,眯起眼睛说:“傅总,我不跟你打哑谜,如果我用千京的伤情鉴定把你那位员工告上法庭,你可就没时间和我周旋了。” 提到江舒,傅时宴的表情微变,他搁下杯子,“李总,知道你弟弟是在哪里把江舟带出来的吗?” “江舟是谁?”李万利甚至没有深入了解到这一层。 “这个案子的起始。”傅时宴大发慈悲的提醒。 “在哪里?” “我的文华酒店。”对面的男人勾起诡谲的笑容,对一切尽在掌握,“令弟手上染了这么多血,这些年没少干见不得人的事吧,别说高利贷,光是暴力催债这一点,就足以被查个底掉儿了。” 李万利大腹便便,这些年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自己在经手,自然是不了解,他冷哼一声,“傅总,你别忘了,我上头有人。” “李总也别忘了,文华能在海城伫立这么多年不是白干的。”傅时宴的声音追的很快,气势上来,让人静默。 今晚注定会不欢而散,到最后他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 “我倒也想看看,挪用巨额公款这一条罪名,李总上头的人能不能保住你。” 侍者正端着茶水送进来,傅时宴长腿迈步,越过他走出包厢,外头候着的慕意立即跟上,“傅总,这样是不是太激进了,万京我们还没拿下,万一到时候李万利真的被保下来……” “他保不下来。”傅时宴干脆利落。 慕意微愣,她跟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很少见到他不理智的时候,可最近在这个大项目上,频频见他失控,而且揪其源头,都和那个女人有关。 “文华那边记得处理干净,别让人抓到把柄。”傅时宴淡声提醒。 “好。那那位员工现在的情况如何,我可以代表公司前去慰问。”慕意让自己冷静客观,试探道。 傅时宴侧头望了她一眼,“不必了。” “……”慕意抿了抿唇,眼中满是嫉妒。 “周良岐最近在做什么?” “他分公司的工程出了事,死了一个人,舆论没处理干净,他去解决这件事了。最近海城这边他会分身乏术。” “知道了。” 傅时宴从回想中抽身,目之所及,江舒半个身子贴在桌上,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殷勤的送到他手边。 “很甜,尝尝?” 她笑起来倒是甜,仿佛完全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吃过。 傅时宴接过,他的吃相很优雅,小口小口喝着,很快就喝完了,“今天去医院把纱布摘了?” “嗯,只是还是有疤,没恢复好真的很丑。” “不深,过些天就好了。”傅时宴捏起她的下巴,在灯光下审视。 江舒强迫自己接受肢体接触,身体僵直,眼睛盯着他,“傅时宴,如果我这张脸真的毁容了,你会跟我离婚吗?” 第98章 奖励和补偿 江舒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之所以震怒,是因为这张和照片上相似的脸,而不是单纯因为她。 傅时宴松手,“我当初不是为了你这张脸跟你结婚。” 他似是而非的回答让江舒低笑,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她指了指碗里,“肉不吃吗?” “你这么急着让我吃,下毒了?”傅时宴解开袖口的纽扣。 “……我要有这本事我早下了。” 傅时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在天上人间不是挺有胆量,一整包安眠药倒进酒里,手段挺狠。” 江舒意外,“你怎么知道?”她确实在酒里下药了,所以才那么急着灌李爷喝,但没想到屡次被打断。 这竟然都能被查出来,看来梁秋的本事不止于修电脑。 傅时宴没回答她。 “我没办法,这已经是我能想到唯一的法子了。”江舒怕他生气,揣摩着说。 “做我傅时宴的妻子,有胆识不是坏事。”傅时宴敛去情绪,“只是以后这样的场合不要再去了,你拿不稳。” 活了二十多年只去了这一次,命差点没有,江舒哪敢再去。 他如今所有的情绪都是淡淡,那天晚上震怒的样子消失,她还挺怀念的,傅时宴还是情绪外放的时候比较像个人。 “我的伤已经好了,只是疤没好,还不能去上班吗?”少上一天班,就少赚一分钱,这一点江舒算的很清楚。 “不行。你顶着这道疤太招摇了,会有人对号入座。” 江舒并不知道现在圈内对傅时宴的风评,颇有些不满,“这下好了,不仅功劳被抢,工资也被迫减半,我这奖金拿了跟没拿一样,白跑业务了。” 傅时宴垂眸,见她趴在桌上拨弄筷子玩,突然问:“吃冰激凌吗?” 江舒被问的一蒙,“什么?” 傅时宴让菊妈把冰箱里的冰激凌拿出来,后者问拿多少,他说两盒。 江舒支棱起来,满脸警惕:“你干嘛,你说好了那是给我的。” 两盒冰激凌被摆在桌上,傅时宴似笑非笑,“不跟你抢,给你吃。” “……你不是说这是我工作取得进展的奖励吗?可是我并没有什么进展。” “嗯奖励。”傅时宴见她不动,抬手把盖子打开,用勺子挖了一口,送到她嘴边,“无论公司里的人怎么看你,景风的单子都是你谈下的,奖金发放,就是最大的证明,所以怎么算没有进展?” 他还记着这些事,江舒有些意外,怯怯张嘴,雪糕冰凉,冻得她牙齿生疼,“我以为你当时不表态,是默认。” 也正是因为他当时的态度,她才会耿耿于怀至今,好像得到他的认可,才算是所谓的成功。 傅时宴见她拿稳了,才松手。 “那还有一盒呢,又是什么由头?”昂贵的食物,味道总是不一样的,江舒吃得很满足。 “补偿。”傅时宴淡淡,掏出烟盒,顿了一会到底没抽,放在手里把玩,“李千京在海城是有名的地头蛇,你敢单刀赴会,也算是有勇有谋,只是可惜,脸被划花了。所以是补偿。” 第99章 系领带 江舒近乎咬牙切齿,她怎么从这段话里听出了讥讽的意思? “我真是谢谢傅总了。” 傅时宴捏着烟盒,慵懒上楼。 人消失在视线中,江舒吩咐菊妈把另一盒冰激凌放回去,她吃不完那么多,要留着下次傅时宴吃亏的时候她再吃,好好出口气! 不过还真挺甜的,江舒一下子就忘了刚才的烦恼,果然人啊,确实吃不得苦。 不用上班的日子,江舒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她有伤,就是睡到下午佣人也不敢喊她。 昨晚冰激凌吃多了,江舒跑了一晚上厕所,根本没睡好,白天勉强补觉,醒来才发现已经傍晚了,她抻着腰下楼,赫然看见傅时宴坐在沙发上,戴着黑框眼镜,在用电脑处理工作。 江舒的动作戛然而止,看了眼时间,小声问佣人:“先生是下班了还是根本没走?” 平时傅时宴回来的没有这么早。 “先生今天没出门。” 江舒心虚了,颇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她想了想,决定继续回房间猫着,刚走一步,被身后的男声叫住,“江舒。” 她没法走了,讪讪回头,“干嘛。” 傅时宴没表情,“收拾一下,等会跟我出门。” 跟他出门,江舒拿不准,“我脸上的疤没好全。”出门是要给他丢脸的。 “不碍事。”傅时宴合上电脑,放到一边。 “那您希望我收拾成哪种样子呢?” “能见人就行。” 完全没要求,江舒懂了,看来出门之后的活动不会太重要。 她回房换了一套通勤时穿的简单衣裙,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不知不觉柜子里的衣服已经多了起来,这间房间也不再陌生。 江舒走出来,傅时宴已经换了一套西装,他用手挑了一条领带,佣人了然,正要帮他系上。她脚步一顿,“我来吧。” 傅时宴侧目,有些意外。 江舒接过佣人手里的领带,踮起脚尖将它环绕在他的脖颈,她笑:“作为妻子,给丈夫系领带有什么不妥吗?” 属于女人身上的气息喷洒在傅时宴的脖颈,他仍由她动作,没说话。 江舒的手法灵巧,有意无意碰触他的喉结,看它上下滑动,性感的要命。她看着,仅有的一丝胆怯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垂涎。 “傅时宴,你长得真好看。” 他垂眸,凝视她系上的领结,“喷香水了?” “嗯,白茶味的,好闻吗?”江舒得寸进尺。 她故意笑起来的样子很妩媚,在灯光的照耀下,这个角度其实并不像小小。 “好闻,下次别喷了。”傅时宴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预备出门。 江舒气急,很快跟上,“我没系好,你等一下!” 没想到傅时宴的动作更快,微微一侧,捉住她白皙纤细的手腕,猛地逼近,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呼吸交融。 “江舒,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舒被他的气场压了下来,好不容易挤出笑容:“测试一下我到底能不能勾.引到傅总啊。” 第100章 带她去赌场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见傅时宴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冷漠疏远的样子,她就很想看他产生别的情绪,愤怒,发疯,情.欲满身,都可以。 傅时宴挑了挑眉,“我说过了,你这招数对我没用。” 话落,江舒也倾身靠近,两人唇与唇的距离,说句话就能碰到。她把握好距离,“那真是太可惜了。” 傅时宴眼神一暗,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松开她的手,“你不用去了。” 玩大了,江舒立刻收手,她太久没出门,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我不闹了。” 傅时宴一言不发,阔步走出,司机在车里候着,见到人立即上前打开车门,江舒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他也没说一定不要她去。 晚上七点半,保时捷停在文华酒店的门口,下车之前傅时宴丢给江舒一个口罩,“戴上。” 她不情不愿的,“既然嫌我不好看,怎么不早说。” 傅时宴没解释,推门下了车。 文华酒店门口泊了几十辆豪车,每一辆都能说得上来价格,贵客们来来往往,有女人守在大厅里,见自己的金主来了,立刻迎上去,带着上了楼。 有一个中年男人等候在其中,看见傅时宴,很快走近,目光在他身后带着口罩的女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傅总,您好久不来了。” “最近生意如何。” “还是老样子,托您的福,业绩没下去过。”那人从侍者手里接过酒,递到傅时宴手上,“我保证,前些天的失误不会再犯,李千京狡猾,不知怎么就把人掠走了。” 他们乘坐悬浮电梯一路往上,江舒安静待在后头,分析这话的成分。 那天李千京也提到过文华酒店,原来这里竟然是傅时宴的地盘,江舟是从他这里被掠走的。 “口子锁上了吗?”傅时宴端着那杯酒没喝,酒液摇晃。 “您放心,已经搞定了,抓到几个内鬼,处理了。” “李总近期来过吗?” “李总可是常客,上周刚来过,组了一个局。”那人神采飞扬的说。 傅时宴扭头看江舒,问她要包,今天出门之前,他装了些东西在她的包里。 “李总的局上有没有这几个人。”他摸出一张照片,是合照。 那人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有,李总好几次组局都有这些人,其中……这个人来得最多。”他点了点其中一位。 傅时宴嗯了一声,心中有数了。 江舒接回包,电梯正好停稳,那人毕恭毕敬的问:“傅总,您今晚玩什么项目?我让人安排。” 这里已经是顶楼,最热闹,男人们来来往往,怀里都抱着女人,还有侍者拎着筹码和皮箱进出各大房间。 文华酒店里有全海城最大的赌场,这里便是了,一整层呈环形,听说在这里玩一晚上,起码要花几千万,销金窟都不过如此。 “想玩吗?”傅时宴突然扭头,问呆愣的江舒,语气有些玩味。 “……您别说笑了,我哪有钱?” 第101章 套话 她也反讽,其语气并不是下属对领导该有的态度,那人多看了几眼江舒。 “去点两箱子筹码,等会送过来。”傅时宴说完,示意江舒跟上。 他走得快,江舒拉住他的衣角,有些害怕,“真要玩啊?” 傅时宴见她害怕的表情觉得好笑,声音很轻:“在这里不用担心。” 这个包厢里的局已经开了,几个人面前都堆满了筹码,等着荷官发牌,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是富二代就是什么大领导。 其中一个眼尖,在晦暗中认出了傅时宴,当即起身:“傅大哥,你今天怎么有空。” 众人齐齐看过来,男人双手负在身后,嘴角有微不可察的笑意,“你在这里玩得这么疯,你父亲知道吗?” “我出国这几年就挂念着傅大哥的地盘,让我玩几把过过手瘾还不成呀。”那人年纪轻,应该是哪家的小少爷,在傅时宴面前低一辈。 傅时宴拍拍他的肩膀,“改天到大哥那里骑马,让我看看身体素质有没有落下。” 那人说好,然后看到江舒,笑着开玩笑:“这是傅大哥新招的女助理吗?怎么还戴口罩。” 傅时宴在一片迷离光影里侧身,“赵谦赵公子。” 江舒很快知会,“赵公子好,戴口罩是因为脸有些过敏,不太方便见人。” 赵谦似懂非懂,并不在乎,“傅大哥,你要玩几把吗?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你。” 话音落,众人纷纷起哄,他们年纪都轻,深知这个男人的分量,没一个人敢露出不敬。 傅时宴没有推拒,在赵谦的位置上坐下,“玩两把。” “那敢情好!” “去给你们傅总倒茶。” 还好上次之后江舒已经将傅时宴的喜好背下,她转身叮嘱侍者,“傅总喝普洱,过滤两遍再上。” “这几年在国外上学很辛苦吧。”傅时宴漫不经心出牌,一边问身侧的赵谦。 “是啊,我爸还不准我回来,说什么要让我定居国外,我不愿意,我觉得还是海城好。”赵谦盯着牌面,烦躁的诉苦。 “赵叔是为你好。”对面那人出了一张K,傅时宴跟上,“他最近身体可好,今年的经济论坛他似乎没出席。” “身体倒是还行,就是整天念叨着要退下来了,当了这么多年一把手,估计也累了。”赵谦话里是有骄傲的。 “该退还是要退,时局变化太快,你那位后妈很容易惹上麻烦。” “正说呢,前两天她擅自去见了一个人,回来我爸直接打了她两巴掌,吓得我都没敢吭声。”赵谦对傅时宴似乎很信任,又或许觉得没有暴露什么。 侍者将茶端上来,江舒接过,递到傅时宴手边,但光线太暗,她收手时绊了一下,茶水泼在她的手背上,上面很快浮现一层红。 傅时宴微眯眼睛,语气很淡,“去处理。” 江舒说了声抱歉,很快退下,快速跑进洗手间用冷水冲洗。 包厢内傅时宴玩了两圈,都赢了,赵谦喜欢看他玩牌,闹着要他多玩几把,前者已然收手,吩咐侍者进来,“这两箱筹码你们分了,今晚玩的开心。” 第102章 给她抹药 也没要他们的钱。包厢内一片欢呼。 傅时宴临走抿了一口茶,对赵谦淡淡说了一句:“最好还是听你父亲的,尽快定居国外。” 他表情变了变,终于意识到了这话里的内涵,想要追问,傅时宴已经走出包厢,不欲多说。 江舒洗完,手上还是火辣辣的,啧,真是倒霉,只要跟傅时宴在一起就会负伤! 她从洗手间走出来,发现他正站在走廊上,倚着栏杆通电话,宽肩窄腰,“可以确定了,李万利上头那根线,姓赵。”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傅时宴嗯了一声,紧接着余光撇到江舒,她倒是听话,口罩自始至终没摘下来过。他招手。 江舒走上前,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声音,“最迟十一月,你能看到想要的新闻。” “十月,我等不了。”傅时宴捏起她的手,那片红没消下去,十分碍眼。 那边有为难,但还是说:“我尽力。” 电话挂了,傅时宴收起手机,这时侍者上来,“傅先生,您要的东西。” 是一管药膏,治烫伤的,他接过来,拧开盖子,“很疼?” 江舒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根本不重要,她好奇试探,“你刚刚,是在试探赵公子吗?并且得到了很有用的线索。” “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似在关心他,其实一直在套他的话,他也是傻,竟然真的跟你说了,看来是把你当亲哥。”冰凉的药膏涂上来,舒服了很多,江舒仍由他抹匀,“但是他一定想不到,你这位‘亲哥’是想要害他。” 傅时宴挑眉,睨了一眼她,“你把我说得太坏了。” “你不坏?”江舒不可思议,这个男人太腹黑了,她完全没法把好人这个人设安在他身上。 从前她只知道他是傅氏总裁,不知道他跟天上人间的主事人是好友,也不知道文华酒店背后的老板是他,他想要让一个人消失,太简单了。 想到这里,江舒心生畏惧。 药抹匀,那点红才好一些,傅时宴把没用完的那管药膏放入她的包里,转身往电梯那走。 “这个世界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不动手,别人就要对我动手。” 江舒快步跟在他身后,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这里和梁秋的场子性质差不多?” “差很多,他的在地底下,我的在明面上。” 在如今政策下,能在海城开一家合法的赌场并不简单,傅时宴不仅做到了,还把这里发展成了旅行打卡地之一,许多外国友人来到海城,都要来这里玩上几把。 但也正是因为在明面上,私底下才有更多灰色交易的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傅时宴随行,在这里,江舒感受不到害怕,反而觉得有趣,和天上人间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出了文华,江舒第一时间摘下口罩,终于可以透口气了,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傅时宴沉声:“戴上。” 她诧异抬头,眼看一辆黑色卡宴滑行在他们面前,紧接着车窗降下。 第103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几束路灯落进车窗内,照了那人满身的邪魅狂狷。 是周良岐,他手肘撑着车窗,最先审视傅时宴身后的女人,玩味开口:“这么巧,在这也能遇见,员工小姐。” 江舒慢了半拍,还是被他瞧见了真容,她头皮发麻,实在不解他为什么总盯着自己,“周总,确实巧。” 傅时宴双手负在身后,这个角度颇有些居高临下,“一回海城就来文华捧场,良岐,这么给我面子。” 周良岐低笑,有一丝怒意,表现得不明显,“时宴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消息传遍整个圈子,我当然要来好好捧捧场。” 江舒小心翼翼去瞧两个人的表情,她以为傅时宴会处理好,没想到竟然传开了吗?那她岂不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傅时宴情绪难辨,仿佛并不放在心上,“良岐也信谣传?” “不信,但是今天实在太巧,员工小姐站在你身后怪是打眼。”周良岐笑,对江舒说:“今天也是汇报工作吗?” 江舒望着他:“我来陪傅总处理工作。” 周良岐这个人,一看就是玩咖,没什么架子,可有时候这样的人反而更加危险,笑着的时候,心里已经打了一圈算计。 “江小姐看三国吗?”他突然问。 江舒不明白,“没有,女人一般对男人的英雄主义不太感兴趣,只听过里面的一些典故。” “听过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典故吗?” 江舒偷瞄了一眼傅时宴的神情,揣摩着该怎么回答,“听过,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大抵如此。” “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葬送整个大周,是名留青史的愚蠢,但在我看来,未必不是情深。”周良岐轻笑,更加玩味,“江小姐,你很幸运,成为了褒姒。” 他说完,往后一靠,车窗升起,卡宴疾驰离开,只留下尾烟。 江舒忐忑,问身前的傅时宴:“我说错什么了吗?” 因为逆光,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半流畅的下颌线,有些轻嘲。 “不用管他。这几天在项目上受了不少气,来这里撒气。”傅时宴走向停车的方向。 江舒听不懂,想了想觉得不对,赶紧追上去,“很多人知道你在天上人间把我救了吗?” “不算多。”能知道这些的,都是顶要紧的人,确实不算多。 “那会不会对你有影响,他们知道是我吗?” “不会,不知道。” 江舒松了一口气,其实她更在意的是会不会对自己有影响,要是傅氏的人知道她和傅时宴有关系,这个工作就不用干了。 傅时宴见她窃喜的小表情,停下脚步,挑眉:“你好像很高兴。” 江舒扒着车门,眼珠子转了又转,转移话题,“周总刚刚说我是褒姒,那你是周幽王吗?” “他逗你玩的,褒姒长得漂亮,你呢。”傅时宴讥讽。 江舒噎住。 他没再说话,从文华到茗苑,一句话没说,表情紧绷,那是抵御和防备的姿态。 一路上江舒把自己方才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回想了一遍,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第104章 江母大闹 车上光影迷离流转,江舒探头,审视闭眼休憩的男人,他眉骨优越,即使是放进帅哥无数的娱乐圈中,也不会落下风。 真是可惜了。 “有话就说。”傅时宴分明没睁开眼睛,却知道她在做什么。 江舒被当场抓包,很是尴尬,犹豫了片刻,才问:“傅时宴,我今天听到你和工作人员说话,说李爷是从文华酒店劫走江舟的,也就是说,他之前一直都在你的地盘……这事,你知情吗?” 难怪那些天江舟连个影子都没出现,原来是因为已经被拿住了。 可是傅时宴完全没跟她提起,还每天接送她上下班,这事有些奇怪。 江舒问得直白,傅时宴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没睁开眼睛,“不知情。” 江舒自顾自地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对,那意思可一点都不像不知情的样子,反而像是尽在掌握。 不对啊。 江舒脑子转得很快,再看傅时宴时,僵硬的表情渐渐噙笑。 好吧,他说不知情就不知情吧。 翌日,傅时宴没有留在茗苑,很早便离开了。 江舒醒来没看见他,梳洗了一番前往美容院,她为了尽快复工,下了血本。 服务员问她有无预约,江舒拿出手机给她看二维码,那人立即笑着将她迎进去,穿过栽满绿竹的走廊,有阿姨在打扫卫生,听见声响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她突然大喊:“江舒!” “……”江舒被吓蒙了,愣在原地和面前这个中年女人面面相觑。 竟然是江母!她握着扫帚,恶狠狠盯着江舒,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江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躲在服务员身后,“干嘛?” “好啊你,都能来做美容了,还说没钱,你这个撒谎精!”江母扔了扫帚,撸起袖子双手叉腰,十分野蛮。 服务员也没见过这场面,“江小姐,你和我们的扫地阿姨认识……?” 江舒连连摇头,推她,“不认识,我们快走吧。” “不许走!”江母冲上来,拽着江舒的手臂,大声说:“你今天非得给我把事情说清楚,江舟是不是你弄进去的,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把我儿子送到那种地方去,家门不幸啊!” 江舟把自己留在天上人间还债的消息告知了江母,她当时听到说要在那里待五年甚至十年的时候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还说,这一切都是江舒和她那个老公干的,而且她老公特别有钱,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傅时宴。 所以一直以来,她有钱,就是不想给江家花钱! 江舒想要甩开她的手臂,“你胡说八道什么,要是没我,你儿子早被人打死了!看我的脸,看见了吗,拜你儿子所赐!”她把口罩拉下来,露出一道疤痕。 江母很意外,但是依旧抓着她大喊大叫,“我不管!你给我儿子弄出来,否则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傅氏集团……” 话说到这里,江舒太阳穴狂跳,第一时间上前捂住她的嘴,低声痛斥:“闭嘴!” 第105章 廉价母女 没想到连这些江母都知道了!该死的江舟! 江母蛮力很大,不仅挣扎,还在她的虎口上狠狠咬了一口。 “来人啊,大家快来看看,这个女人对养了她十几年的家人恩将仇报,没心没肺啊!快来看啊!” 江母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打滚,声音极大。 江舒头皮发麻,对付这样的泼妇她简直没有一点办法,“你赶紧起来!不嫌丢人是吧!” 江母哭着拍大腿,不为所动。 各个包厢里听见声响走出来看热闹,看样子都是贵妇小姐,嘲笑的看着这出闹剧,有人对服务员说:“怎么回事啊,吵死了,你们会所什么人都能进吗?” 服务员也是一脸为难,“江小姐,这……” 江舒藏在口罩下的脸红透了,她深吸一口气,半蹲在江母面前,低声威胁:“想要你儿子活命吗?” 江母假哭的表情一停,她挥舞着手想要抓她,“你什么意思!你还想对我儿子下手!” “你再在这里闹,就试试。”江舒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气场十足,江母被她的眼神吓得一抖,狐疑地爬起来。 江舒勒令:“换个地方说话。” 见两个人走向会所角落,那些美容做了一半的贵妇翻了个白眼,“真是不入流。” “赵太,我刚刚依稀听见她们提到傅氏,那可是傅家的集团。” 那个唤做赵太的女人收回眼神,不以为意,“那又如何,就凭这对廉价母女能掀起什么大浪。” “也是。” 角落。 “我还是那句话,你给我把我儿子捞出来,他还要结婚的!”江母气得脸红脖子粗。 江舒冷笑,“跟谁结婚,吴婷吗,她已经离开海城了,就是为了不跟你儿子结婚!” 江母看来是不知道这件事,气得又是两眼一黑,“你胡说!她没理由走……是你!是你告诉吴婷的!你这个害人精!” 江舒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她吃痛面容狰狞。 “就是我告诉她的,你能拿我怎么样?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嫁给你儿子,说起来你们还得谢谢我,如果没有我,江舟已经被人打死了,更不可能还有机会打工还债!” “你!你!”江母指着她的手指颤抖,“我要去找你那个有钱老公,我要让他知道你的德行!我要让他把我儿子捞出来!” 江舒狠狠推开她,“你敢!你敢去找他我就让江舟永远呆在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你可以试试!” 江母已落下风,恨不得吃了江舒。 “要儿子生还是死,你自己选。” “我要是你,我就安分过日子,好好等儿子出来,再服侍好自己的老公,而不是眼高手低,在这里做个扫地阿姨丢人现眼!” 江舒抛下这句话转身,重新走到服务员身边,让她继续带路。 她笃定江母没有那种胆量,而且就凭她也接触不到傅时宴,但是今天在美容院闹这一出有些危险,不知道会不会被有心人听去。 想到这里,江舒深吸一口气,把口罩拉高。 第106章 练练手 诺大的办公室内,大片的阳光倾洒在地板上,微微发烫。 慕意坐在会客桌前,专心倒茶,“傅总,万京再没动作,看来是被您唬住了,李万利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不一样了,周良岐回来,还会生变数。” 傅时宴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根烟,在鼻间闻了闻,漫不经心。 慕意倒茶的动作愣住,“周良岐昨晚刚回来,您见过了?” “嗯,在文华。”傅时宴没有隐瞒。 慕意颔首,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近期许多需要特助陪同的场合,傅时宴都没让她跟着,她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在文华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上好的普洱,过两边筛,傅时宴浅尝了一口,眉头微皱,似乎没有昨晚的好喝。 慕意很敏锐,见他皱眉连忙问:“怎么了?” 傅时宴没有正面回答,放下茶杯,“江城的工程周良岐是怎么解决的。” “给钱封口,这个时代,只要给的钱够多,没人会多嘴。” “舆论方面呢。” “压下去了,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有很多,随便挑一件劲爆的新闻,就压下去了。” “锦绣城那块地,进展如何?”傅时宴将那根没抽的烟点燃,浅吸一口。 “背后都打点好了,只需要走一下竞标的流程,就会落到傅氏。” 慕意有问必答,目光落到他只喝了一口的茶杯上。 傅时宴嗯了一声,没再问。 慕意打量他的神色,“傅总,拿下锦绣城的价格定的有些高,如果到时候再碰上万京收购,傅氏的资金链可能会很紧张。” “无妨。拿来练手的。” 慕意不明白,锦绣城拿来练什么手?那可是很大一片楼盘,周边都是学校。 傅时宴的烟只抽了一半,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拎起外套,“小刘今日请假,你开车送我。” 慕意欣喜,忽略掉疑惑,立即跟上。 傅时宴其实很少自己开车,脑子里太多事,没法静心思考,很容易在路上出事,说起来仅有的几次开车,也是因为江舒。 寂静的停车场里,傅时宴一身西装革履,长腿走路快,慕意踩着高跟鞋跟在他后头,接近小跑。 她按下钥匙,车子解锁。 就在这时,一道臃肿的身影从车后跌出来,直接扑到傅时宴面前,他皱紧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是个中年女人,一脸皱纹,带着讨好的笑,“你就是傅总吧?” 慕意着急的挡在傅时宴身前,“你是谁啊,这么无礼!” 这个妇女身上衣服都廉价,毫无档次可言! 江母根本不看她,只盯着她身后贵气十足的男人,不得不说,确实人中龙凤。 “傅总,我呀,我是江舒的母亲!” 慕意浑身一僵,皱紧眉头。 男人深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先出去吧。” “傅总!这……” “听不懂吗?”傅时宴的语气加重。 慕意没办法,只好收手,不情愿地将车钥匙递给他,一步三回头离开。 江母见他如此,心中更有把握了。 第107章 要彩礼 傅时宴按了按太阳穴,“找我什么事。” 江母一脸殷勤,“你和我们家小舒结婚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绝不会向外界透露半分。” 他挑眉,没说话,等她的下一句。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太强大了,江母小心翼翼继续说:“是这样的,按照自古以来的习俗,结婚这么大一件事,需要见父母,给彩礼,才能举行仪式,我知道傅总身份特殊,但也不能如此没有礼数的呀!” 见他仍然不说话,江母壮起胆子,“现在女方父母已经知道了,仪式补上,也是可以的,你说呢傅总。” 傅时宴垂眸,明白了大半,轻飘飘道:“躺在医院里的江父勉强算是江舒的父亲,你是哪位我还真不知道。” 江母噎住,“你!我也养了江舒十几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一定是她给你吹了什么枕边风,别信她的鬼话,她一向是白眼狼!” “是吗?”傅时宴声音扬起,“如果你真的是江舒的家人,就会知道我不仅给了二十万作为江父的治疗经费,还给他配备了最好的医疗团队。” 他没什么表情,气势上却十分足,压得江母险些喘不过气。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一码事,这是你应该的懂吗?你一个堂堂傅氏集团总裁,区区二十万就想娶走我们女儿,不合适!” “既然知道,就该感谢那二十万,救了你丈夫一命,你丝毫没有感激之心,还在这里与我胡搅蛮缠,其心可诛。” 傅时宴摩挲着手中车钥匙,好整以暇地反驳。 江母被说住,深吸一口气,使出自己的杀手锏,“这样吧,再给我五十万,江舒以后永远都是你的人,如何?傅总若是不愿意做这笔生意,我明天就登报宣告你已婚!” 她倒是有一点很聪明,那就是知道这桩没有对外公开的婚姻有隐情,有没办法公开的原因。 傅时宴眯起眼睛,然后扯了扯唇角,“胃口倒是挺大,你觉得你的女儿值五十万吗?” 这样的嘲讽让江母瞪大眼睛,她还以为江舒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大可以去试试登报的下场是什么,我给你一个现成的模板,那就是你儿子,江舟现在还被困在风月场里卖命吧,遇上不讲理的老板,命都能直接没,你也想试试吗?” 傅时宴云淡风轻打开车门,手臂撑在上头,没急着上车,“你这个年纪,应该没江舟那么撑得住。” 江母气急败坏,“……今天江舒也这么说,原来江舟是你们合伙害的!” “不巧,是我害的。”他自信扬眉,预备直接离开的时候顿住,从晦暗中抬脸,“你见过江舒了?” 江母被他的气场吓得后退一步,没敢说话。 “在哪见的?” “……美容院,她好像是去做什么美容,被我撞了个正着。”江母不想说,又不得不说,抓着衣角唯唯诺诺。 见年轻男人不说话,江母赶紧补上一句。 第108章 她的过去 “那也不能全怪我啊你说说,我丈夫躺在医院,儿子又被……又被你们送到了鬼地方,我一个老婆子怎么活,总要有点钱过日子吧,我现在能指望的就是江舒了!” 开始苦肉计。 傅时宴将车钥匙扔进车内,似乎不急了,“你说你养了江舒十几年,倒是跟我说说,怎么养的?” 江母被问住,结巴了半天说不出来。 “她,那丫头上高中时,非要去什么夏令营,我家老头子在外多打一份零工供她去的,上大学,也是我家老头子把攒了十几年的积蓄给她交学费,否则她哪有今天!”她眼神游移,“一个女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不还得嫁人,而且没彩礼!” 傅时宴听着,仅剩的一点情绪也敛去。 “上大学以后呢。” 江母没了底气,声音小了不少,“上大学她自己打工,基本很少回家了,偶尔回来几次,给她爸送钱,一两千,他爸藏得深,从来没给过我们母子俩。” 大学里时间宽裕,勤工俭学不难,但要在兼顾学业,并除去生活费的同时,能攒下钱来,不简单。 江舒的节衣缩食,远超想象,难怪她平时那样节省。 “傅总……” 傅时宴回过神,睨了一眼妇人,语气很冷,“你有一个好女儿,她没有一个好母亲。” 江母扒着车门,像乞讨一般,“那你看我这……” “十万,今晚会打到你的账上,在这之后若让我再看见你出现在江舒面前,后果自负,我劝你就算是为了你儿子,别再闹事,我动起手来,从不心软。” 傅时宴抛下这段话,狠狠摔上车门。江母被弹开,摔在地上,明显是不满意,可不敢继续说了,这个男人不简单,仿佛真的会杀人。 停车场有电梯上下,里面走出人,吓了一跳,“慕特助,你怎么在这里?” 慕意从角落中走出,脸色非常难看,“没什么。” 她上了自己的车,趴在方向盘上,头疼欲裂,亲耳听到傅时宴承认和江舒结婚,这心情并不好受。 怎么会!他方才的语气和态度,分明很在意那个女人! 慕意一直以为,自己的敌人会是那些世家名媛,会是娱乐圈耀眼的明星,又或者是工作上性感聪慧的女强人,可她万万没想到,最后和傅时宴结婚的,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女人! 她看过江舒的档案,不仅一无所有,工作能力不出众,样貌平平,还有一个不体面的原生家庭,母亲弟弟都不是善茬,傅时宴是高悬在天上的明月,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她? 慕意握紧方向盘,眼睛血红,她输的不甘心。 后视镜里,狼狈的身影越来越远。 江母的话在脑中挥之不去,傅时宴踩下油门,心底一阵焦躁。 茗苑,他和江舒可以说是同一时间抵达。 做过美容,她的脸又好了一些,她看到傅时宴的保时捷,很意外,快步走过去敲了敲车窗,“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第109章 送她金卡 江舒摘了口罩,她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睛仿佛会发光,怎么都是真诚的。 有一瞬间,傅时宴差点被卷进去,他没急着下车,降下玻璃,“去哪了?” “……”江舒感受出他的情绪不太对劲,不敢放肆,“我,我出去了一趟,怎么了?” “我问你去哪了?”傅时宴丝毫不为所动,眼底冰冷,没有情绪。 “去了一趟美容院。” 江舒终于说实话,因为一张脸折腾,不符合她在傅时宴面前的人设,所以不太想说。 但他这么问,应该是知道了。 傅时宴终于下车,走进别墅里,她在后头跟上,跟只兔子似的。 “傅时宴……?”他怎么知道的。 佣人替傅时宴脱下外套,他微微仰头,脖颈线条优雅迷人,“做脸?” “嗯,因为我想把疤痕去掉,早点去上班。”江舒生怕被误会,迫不及待地解释。 傅时宴侧身,抬起她的下巴瞧,白皙的脸上有细小的绒毛,很显幼态,没有涂口红,唇却是红艳,他微眯眼睛,“是好了不少。办卡了吗?” 他会突然关心这些问题,让江舒很意外,她摇头,“没有,太贵了,我打算去一两次就好。” “哪家美容院,我让人给你开张卡。” 傅时宴松开她,云淡风轻。 江舒狐疑,这样明目张胆,是不怕被人发现了吗?“这不好吧?” 他没说话,表面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但总让人觉得,他今天其实很好说话。 江舒鼓起勇气拉住傅时宴收回去的手,一片冰凉,“傅时宴,你给我开卡,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的视线停留在被握紧的手上,“不碍事,以员工的名义开。” 江舒笑起来,明媚动人。 “什么都是员工,难怪周总说我是褒姒,傅时宴,万一有一天我真的成褒姒了怎么办?”她刻意装得妩媚,眉眼里又纯又勾人,因为她笃信自己不会被推开。 明明抽烟,身上却没有烟味,什么味道都没有,如他的表情一般干净,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他拉下神坛。 傅时宴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不会有这一天。” 江舒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真的吗?可是如果是以前的你,会第一时间甩开我的手,然后骂我别妄想。可是你刚刚迟疑了。” 手与手的温度还残留,让人留恋。 傅时宴抽出一张湿纸巾,将手一点点擦干净,“现在呢?” 江舒噎住,这就显得她刚刚的行为非常不要脸。 “抱歉,我不玩了。” 傅时宴没多说,阔步上楼。 江舒靠在原地的门边,表情玩味。 真的不会有那一天吗?明明什么都没改变,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傅时宴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他不画饼,说到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第二天一早江舒醒来,床边多了一张美容院的金卡,佣人告诉她,金卡十年内去做美容都免费,还能享受VIP待遇。 第110章 偶遇赵太 江舒捏起那张金灿灿的卡,在灯光下瞧了瞧,是钱的模样。 “你们傅先生还真是奢侈。” “是呀,先生对夫人是顶好的。” 江舒淡笑,并未把这句话听进心里去,她将卡置于下颌,拍了拍脸,“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感受一次被包.养的感觉。” 佣人:“……” 拿了这张卡,江舒又去了几次美容院,服务员看到金卡态度都好了不少,做脸的地方也换成了单独隔间,旁边还有水果等食物。 这里富太太云集,江舒难免有些紧张,毕竟她是麻雀,闯入凤凰窝总归是局促。 “我问你啊,VIP包厢里都是有钱人的太太吗?”江舒小声问服务员,傅时宴舍得给她花这么大价钱,这边的女人应该身份差不多。 服务员耐心回答:“有些是富家千金,当然大多数还是富家太太。” 江舒心里有数了,“她们是不是都很凶啊?” 服务员笑得勉强,“大部分……还是挺有涵养的。” 做完脸,江舒临走前去了一趟洗手间。 外边有穿着华丽的女人在洗手,他们的脸明显动过,精致得不行。 “赵太,听说谦哥儿在文华输了几个,遭骂了?”其中一个女人问,表情好奇。 “哼,赌鬼,难成大事。”被叫做赵太的女人对着镜子抹脸,十分不屑。 “那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赵家就他一个儿子,以后还得继承家里呢,总归是会长大的。” 江舒坐在厕所隔间里,无意间把这些话听了进去,听着觉得有些耳熟。 赵家?赵谦?这不是傅时宴在文华碰到的那个年轻男孩吗?她当时还说他在套话。 外面的是赵太?那个后妈? “等他长大还不如再生一个,可惜老头不顶事了。” 两个女人暧.昧笑起来,这笑声听得江舒面红耳赤。 “那你怎么想,别怪我说话难听,你是后来者,等老头西去不知道能给你留多少钱,你有没有为自己留后路?” 赵太深吸一口气,“我当然会留后路,全指望赵家是不行的,如果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这语气分明藏着算计,“前些日子我去见了万京的董事,拿了一份证据……” “啪” 江舒拿着的手机失手砸在地上,外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前者闭上眼睛生无可恋,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 片刻,在两个女人警惕的眼神中,江舒缓缓推开隔间门,强装镇定洗手,然后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赵太出声:“你等等!” 江舒的背影一僵,“有什么事吗?” “转过来。” 她表情绝望,过了一会儿挤出笑容扭头,“你好。” 赵太很年轻,比赵谦大不了几岁,可她竟然是他的后妈。 赵太双手交叉在胸前,走上前审视了好一圈江舒,“……怎么这么眼熟。” 她身后的女人也在审视,突然说:“这不是那天在这儿闹事的女人吗!” 这都能认出来,江舒笑得脸都要僵了,“好记性,是我。” 第111章 找傅时宴 “你在这儿干什么?这是VIP的洗手间。”赵太居高临下的问,看似高高在上,其实满是警惕。 “……因为我也是VIP。”江舒不卑不亢,清咳一声。 “你也是?”她们面面相觑,显然不相信,轻蔑就差写在脸上了,“把你的卡给我看看。” 进退两难,江舒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只能从包里拿出卡。 赵太身后的女人夺过卡,和自己的比较了一番,做出结论,“不是假的。” “你自己开的?” 这问题问到了女人的自尊心上,江舒顺势说:“我当然开不起,是男人开的。” 不会还要问男人是谁吧? “你男人是谁?” “……”江舒的脑子转得飞快,沉默了几秒回答,“你们都知道,这个圈子里,不能随便暴露男人的身份,二位姐姐体谅一下我。” 她们狐疑,但也接受了这个说法,现状就是如此。 “赵太,应该是哪位要紧位置上包.养的小蜜。” 那个赵太开始摆弄自己的头发,已经放松了警惕,“知道了,你走吧。” 江舒扭头就走,生怕又被留下来。 她们能这么轻易接受这个说法,想必她们也是小三上位。 回茗苑的路上,江舒脑子里都是赵太的那句话。 万京恰好是傅时宴准备收购的集团,赵太说的话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 天已经黑下来,江舒快步跑进茗苑,没看到院子里有车,“傅先生还没回来吗?” 佣人见她着急忙慌的,“傅先生打过电话,说今晚有应酬,不回来了。” “他有说在哪里应酬吗?” “这个……没有。” 江舒深吸一口气,焦躁地在家里转了几圈,她想了想,给傅时宴打电话,那边响了一阵,没人接,再打就被挂断了。 是在谈事吗?江舒还是觉得不妥,拎起包离开。 “师傅,天上人间。” 结合上几次的例子,他应该不会在自己的地盘谈要紧事,那么只有一个地方,天上人间。 霓虹初上,夜场门口的人纷至沓来,一如以往那般热闹。 这次江舒还是被拦了,问她找谁。 江舒愣住,她这次不能说找李爷了,“……我找梁秋!你们梁经理。”她灵机一动。 侍者公事公办,“有预约吗?” “事态紧急,你还有空找我要预约,坏了事你负责吗!”江舒壮着胆子喊。 侍者和另一边的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犹豫。 而后其中一个进入里边,在人潮里找到落拓的身影,对他说了些什么。 旋即江舒迎上了梁秋探寻的眼神,她激动挥手,那意思是,是我! 梁秋不羁一笑,对正在应酬的老板说了句抱歉,然后阔步走到门口,“江小姐,你来做什么?” 江舒往他身后看,“傅时宴今晚在这里吗?” 梁秋示意她跟自己进来。里面喧嚣,他们站在角落里。 “你找阿宴什么事?” 江舒蹙眉,“你还没回答我他在不在这里。” 梁秋笑意更大,仔细盯着她的脸审视,“即使在,我也不能让你这么闯进去。” 第112章 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江舒一咯噔,明白了,傅时宴不在这。 她泄了口气,“那没事了,我走了。” 梁秋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轻松拽回来,“江小姐,你不知道阿宴的行程吗?” “我怎么会知道?”江舒脱口而出,本来就焦躁,还要被盘问。 “你们不是结婚了吗?”梁秋轻飘飘抛出一句。 江舒不以为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傅时宴跟你说了?” “没有,但你现在的反应告诉我,这是真的。” 梁秋嘴角衔着一丝坏笑,阴谋得逞。 江舒倒吸一口气,气急败坏的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你诈我!” 这人怎么这样啊,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还坏得很。 梁秋闷笑够了,双手背在身后,“我江湖人称,海城万事通。能让阿宴那么紧张,不惜废掉将来合作伙伴一只手的女人,身份不会简单,对自己好兄弟的感情,我怎能不上心。” 江舒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拍在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哪有什么感情……”她小声嘟囔,还在生气。 “没有吗?”梁秋靠近,“那你怎么如此担忧阿宴的安危?” 江舒噎住,想要反驳,噎了半天憋出一句:“反正不是!懒得跟你说!” “跟我来吧。”梁秋转身。 进了专属电梯,停在三楼,梁秋把她带进一间安静的包厢。 见她担忧害怕,梁秋说:“放心,这里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你安静待着,等会会有人来接你。” 没等江舒继续问,门被关上,没锁死,但梁秋已经走了。 她也想走,但一想到上次的血腥,脚步迈不动,还是算了,这种混乱的地方,她一个人确实容易出事。 可她方才想进来的决心也是那般坚决,江舒坐在沙发上,一时有些看不懂自己。 傅时宴今日的应酬确实不在天上人间,而是万京其中一位董事余总的家中。 慕意手中挽着男人的外套,在外头转了又转,他已经进去两个小时,还没出来。 余总的太太为她倒茶,“慕特助,不用担心,他们男人之间谈事,总是复杂,安心等着。” 慕意颔首,目光落在余太太的手腕上,卡地亚最新款手环,耀眼的很。 “余总对余太太真好。” 余太太挑眉,笑容幸福:“是吗?很明显嘛?” 慕意笑:“大部分男人在功成名就之后都会抛弃糟糠之妻,另起外室,但余总似乎并没有,看来是余太太驭夫有方。” “慕特助说笑了,他不过是做了普通人该做的事情,没什么值得表扬的。”余太太很是优雅,看了一眼书房门口,“你们傅总也是一位好男人,身边还没有女友?” 慕意眼神一暗,“这是傅总的私事,我并不知情。” 余太太眼尖,“我看你就不错,男人嘛,都喜欢温柔听话的,慕特助在这方面做得很好,而且看着傅总的眼神满是爱意。” 外人都能看得出来,傅时宴却感受不到。 第113章 你下车 慕意没有反驳,苦笑摇头,“一切还得看傅总的心意。” 余太太还要再说,书房门已经打开,傅时宴单独走出来,步伐不急不徐,衬衫解开几粒扣子,很是性感。 慕意立即站起来,递给他外套,“傅总。” 傅时宴伸手穿上,对余太太说:“余总的茶凉了,请再添些吧,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余太太微笑送客,等人一走,脸色全变,小跑着跑进书房,“余桓!” 天凉了,走到室外寒气扑面而来, 慕意跟着傅时宴上了车,“傅总,余桓同意了吗?”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傅时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仿佛一切毫不费力,“十年前他为了上位,踩了多少人的白骨,都在我的掌握中,他如今想要傅氏的油水,还不够格。” 谈判到最后,余桓已是脱力,看向傅时宴的眼神仿佛看着魔鬼,满是恐惧。 “那太好了,只要余桓抛售手中的股权,我们弹劾李万利的资本就多了一分,有概率能压过周良岐。” “他不会闲着,应当正在游说其他董事。” 口袋里的私人手机在震,傅时宴取出来,是梁秋来电,在这之前他已经打了数通。 他看向慕意,后者垂头抱歉,闪过一丝心虚,“您的私人电话,我不敢接。” “什么事?”傅时宴放在耳边。 半分钟后,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傅时宴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阴沉无比,“停车!” 司机急刹,慕意猛地前倾,额头磕上椅背,很疼。 “傅总……” “你下车。”傅时宴已经收起手机,语气听不出意味。 慕意惊讶,她欲言又止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多问,推开车门下车,十分狼狈。 车子疾驰而去,留下慕意一个人在黑暗里,她跺了跺脚,眼里全是泪。 保时捷滑进繁华的夜色中,如同一把利刃。 梁秋已经在门口等着,见到毫不掩饰怒意的男人下车,看了看表,“用了十分钟。有必要吗?人在我这又少不了一块肉。” 傅时宴递去眼刀,“你不会送她回家?” “我又不知道她家在哪!”梁秋明知故问,“怎么,我还能直接送到茗苑去呀?” “少废话。”傅时宴不愿和他扯,“人呢?” “三楼。” 江舒无聊,一个人打了几把游戏,打到最后手机没电,她便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傅时宴推开包厢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女人的睡姿很拘谨,还知道脱下外套把自己盖上,只露出半张脸,长睫毛颤抖,睡得不安稳。 他一路上的怒意就这么被她静谧的模样安抚了下来,动作不自觉放轻。 江舒是被热醒的,她感觉周遭的温度升高了一些,迷糊睁开眼,赫然看见自己腿边坐了一个男人。 傅时宴在抽烟,烟雾被吐出,晦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他没说话。 江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旋即吓了一跳。 “傅时宴,你来了?”她弹坐起来,脖颈疼得她皱紧脸。 第114章 我怕你出事 他才侧头,指尖的火星忽明忽暗。 “不会待在家里等我回家吗?”这语气里,藏有几分愠怒。 江舒衡量自己该说什么,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大半,她不敢抬头,“我知道你在为万京的收购案烦忧,怕耽误你的事,就冲动跑出来了。” 这些大事和小细节息息相关,江舒生怕会影响他今日的应酬,不知怎么,想尽力替他规避。 傅时宴将烟掐灭,俯身将最后一口烟雾吐在她脸上,在她被呛得咳嗽想要躲避的时候,他掐上她的脖子,声音很低:“你倒是说说,知道了什么事?” 江舒半张脸通红,和他离得近,能看清他眼底下的那颗小痣,她屏住呼吸,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补上:“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吗?” 不对啊,今天晚上她就待在这里,什么也没干。 傅时宴的力道收紧,眉间情绪变得复杂,“你很聪明,但是是自作聪明。” 她不知道赵太的行动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也不知道如果一个不机灵,暴露了身份,他会有什么麻烦,更不知道她如果落到赵家手里,会被折腾成什么样。 傅时宴在乎前者,但相比之下,竟然更在乎后者。 如果江舒出事,他光是想想,呼吸都加快。 江舒仍由他掌握,带着歉意和委屈,“抱歉,我下次会谨言慎行。” 女人的柔情缠绕着傅时宴的眼神,丝丝缕缕抽不出身。 他垂眸,“为什么冒着危险来这里找我?” 江舒不知道如何回答,整个人失去了力气,有些发抖,“我怕你出事。” 这一刻傅时宴心头骇跳,被刻意压抑住,“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说到这里,江舒就要急了,她甚至想要伸手去掏他的手机。 “我给你打了的,打了三个,你自己没接,还挂我电话,你不接,我更担心了……” 因为着急,她眼睛里有水色,十分生动。 傅时宴微微蹙眉,方才并未看到有她的未接来电。 他一把攥住她乱动的手,维持着这个姿势,突然问:“江舒,你现在也是在勾.引我吗?” 江舒张了张嘴,她发誓,“这次没有。” 倒是坦诚。 傅时宴轻笑,挑了挑眉,掐着她脖子的收松开,改为按着她的后脑勺。 男人身上的烟味很足,却不难闻。江舒近乎贪婪吮.吸,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太近了,他们离得太近了。 “那个……傅时宴……” “其实你勾.引成功了,两次。”他温热的大手一点点抚摸她湿润的红唇,声音很哑,听得人发软。 江舒一动不动,看他,“什么时候?” “第一次,跪在李爷身边,可怜巴巴看着我的时候。” 那会儿,傅时宴看见的第一眼,理智全部消失,满身疯狂,只想弄死那个腌臜的男人,扒了他的皮,倒光他的血! 江舒很意外,那个时候她并没有萌生想要勾.引傅时宴的想法,那么狼狈,却勾.引成功了? “那第二次呢?”她小心翼翼的问。 “现在。” 第115章 亲吻 江舒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她是惊讶的,下意识往后靠。 傅时宴的动作更快,将她按回原地,替她将头发挽到脑后,温热的唇和她的耳骨相贴,凉的。 “一个女人最能让男人心动的地方,便是妩媚和天真并存,看似勇敢无畏,其实怕得腿都在抖,再流点血,掉几滴眼泪,拿下一个人就差不多了。” 他的声音还是哑,江舒感受他的滚烫,隔着烟雾凝视面前这张极其硬朗又魅惑的脸。 傅时宴这张脸,他若是想,拿下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是问题。 “……你也是这样吗?” “不是。你能让我有片刻的方寸大乱,已是奇迹。” 江舒深吸一口气,她天真以为的勾.引是明面上,傅时宴的勾.引却是无形,实在让人很难不动心。 傅时宴松开了她,原本夹在中间的外套滑落,露出她束胸长裙上的大片风光,雪白的沟.壑引人入胜。 他蹙眉,眼神一暗。 一霎那,江舒突然主动贴进他怀里,仰头亲在他的薄唇上,一瞬间,脑子炸开,心脏狂跳。 傅时宴的动作一停,似乎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只有唇间的温度在提醒他真实存在。 江舒太上头,过了不知道多久,正要撤离开口说话,腰间忽而一紧,傅时宴反客为主,将她抱紧,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落下。 傅时宴嘴里的烟味输入进她的嘴里,唇.齿.交.缠,在寂静中发出暧.昧的声音。 江舒完全没有主动权,被他恶狠狠亲着,险些喘不过气。 她在喉间溢出呻.吟,“傅时宴……唔…我……” 过了两分钟,男人亲够了,和她额间相抵,呼吸粗重。他抓住她的长发,强迫她仰头,“谁给你的胆子?” 江舒受着,露出笑容,轻轻说:“傅总,傅时宴,你还是越界了。” 她的指腹摁在他的喉结上,很硬,但她的手很软。 她献祭自己,实践出了想要的结果。 “知道你刚刚像什么吗?”傅时宴望着她,“风.骚的妖.精。” 江舒不答,反问道:“刚刚算是第三次吗?” 他没说话。 “刚刚你的方寸大乱,不止片刻。”江舒笑容扩大,柔软的手缓缓下滑,落在他劲瘦的腰际,两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这副样子却好像什么都做了。 傅时宴抓住她的手,轻轻甩开,“男人的本能而已。” 江舒深信,愿意主动亲吻,就是他沦陷的开始,于是心跳得更快了,让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祗坠落,反差感太强烈。 傅时宴的唇间还有她留下的水色,硬朗的气质里多了些妖娆,江舒贪得无厌的看着,“你喜欢我,才会为了我废掉李爷一只手,才会因为担忧我的安危,应酬结束便飞奔到这里,是吗。” 傅时宴忍无可忍退开一些距离,“江舒,你跟我玩反差呢。” 这个样子的她不像平时佯装乖巧听话,而是自信又妩媚,仿佛这才是她的真容。 第116章 入戏太深 偏偏傅时宴没移开眼神。 江舒凑上前,呼吸喷洒在他渐渐清明的眼底,“那一点点总有吧,一点点?” 这个时候伪装更多,她刻意掩盖住自己的心跳,显得自己没有被他拿捏。 傅时宴没有动,就在这时,包厢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阿宴……” 梁秋的声音在看见这幅画面的时候戛然而止,而后传来匆匆脚步声,“我什么都没看见。” 江舒上头的情绪顿时降下来,面对傅时宴的生冷,多了些畏惧,她自觉往后退,低头穿鞋。 傅时宴走出门口,“什么事?” 梁秋一双桃花眼弯起,很是不怀好意,“都这个时候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天大的事我也替你顶下。” “说。”傅时宴没理他,从烟盒里嗑出一根烟,衔在唇里。 “赵家那一派系有个部长今晚在这里,带了一个外面养的女人,还点了两个小姐。” 傅时宴眯起眼睛,“三个,他身体够好的。” 梁秋乐不可支,扶着栏杆,看到江舒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等。 “只要有查起的源头,赵家就难逃其咎,留存了证据,已经发到你的邮箱,对你会有帮助。” 傅时宴呼出一口烟雾,理智和清醒悉数落回脑中,“多谢,改天请你吃饭。” “好啊,带老婆一起吗?” 江舒见梁秋盯着自己,敷衍的笑笑,他扬手打了个招呼。 傅时宴回头,望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警告,“你知道就知道了,这事别乱传,我是为了爷爷的病情。” “为了爷爷,入戏太深了吧。”梁秋触及到面前男人的表情,战术后仰,“放心,没人比我的嘴严。” 傅时宴没吭声,将吸了半支的烟掐灭,他走到江舒身边,“回家。” 江舒立即亦步亦趋的跟上。 一路上两个人再没别的交流,仿佛那场吻并没有发生过。 回到茗苑,江舒把手机里赵太的录音删除,是她冲动了,傅时宴敢套话赵谦,就是对赵家了如指掌,她今晚确实是在自作聪明。 又过了两天,江舒的脸好全,重新回到傅氏上班。 一进设计部,不少人冲她投来注目礼,江舒浑身发毛,问小陈:“大家怎么了?” 小陈上下打量她,开玩笑说:“江小姐,你这假休得够久的,整个部门,不,全公司都没人能请这么长的假吧,你怎么做到的。” 江舒心虚,摸摸鼻子,“病假嘛,公司也没那么严格。” “割阑尾炎需要半个月吗?” “……你有机会试试就知道了。”江舒很快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呢,大家为什么看我?” 小陈怀里抱着文件,神秘兮兮的说:“锦绣城知道吗?” 江舒想了想,“知道,城南那块,上面规划的学区房,怎么了?” “傅氏拿下了。”小陈激动。 江舒也意外,“听说好几家集团都在竞标锦绣城,傅氏竞标成功了?” “是呀,都架不住我们有钱啊,钱够多自然能拿下。” 第117章 她是主设 还真是财大气粗,江舒失笑。 “然后呢,你还没告诉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锦绣城拿下了,就该轮到我们设计部做事了,大家都在猜,这个大项目会交给你还是宋可。”小陈分析说,“而且你又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大家都猜你是不是要和宋可抢。” 也是,她不在的话,这个项目必然是宋可的。 但是江舒也没有那么乐观,“宋可做过好几个大项目,经验多,拿的奖也多,上面自然会选她,别对我抱希望。” “你干嘛这么说!你没拿奖是因为你压根没去参加比赛,你若是去了,哪有宋可那么多事。还有,以前张总监和王娟看你不顺眼,才会把项目交给别人做,你没经验不是你的错。论实力,部门哪个不眼红你。”小陈唾沫横飞,越说越气不打一处来。 江舒撑着下巴听她夸自己,无语笑开,这些确实是客观因素。 “你了解我,领导可不了解我。” 小陈想了想,“那可不一定,我看傅总不是对你蛮关心的吗?他慧眼识珠,一定不会乱选。” 江舒的手微不可闻一抖,小陈怎么会知道的。 “傅总?” “是啊,也许是王娟的事情对你印象深刻吧,上次他路过设计部,还特意问我,你去哪了。” 江舒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 小陈认真想了想,“半个月前?就在你请假的前一天。” 算时间,是她在例会上被抢宋可抢功劳,负气离开傅氏那天,也是她去救江舟那天。 江舒沉默着,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错误一吻,仍然心悸。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宋可拿着文件走进部门,她扫了一眼久违的江舒,表情十分难看。 江舒无所畏惧和她对视。 “锦绣城项目的设计人员上面已经决定了。”宋可冷声说。 下面立即议论纷纷,“谁啊?” “是啊宋总监,你快说吧,会是谁啊?” “……” “上面决定,让我和江舒组成团队共同完成。”宋可咬牙切齿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江舒主设,我协助。” 此话一出,大家发出惊呼,不可思议的看向江舒。 江舒自己同样意外,还以为听错了。 宋可拿着文件走到她的工位前,扔在她桌上,“一天内看完,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她的不服气和愤怒就差把人淹没了,江舒这才回神,一切都是真的。 她慌忙打开那一沓文件,都是关于锦绣城的资料,很多。 “是哪位领导决定的?” 宋可冷笑,“你那么有本事,自己去问啊。真是晦气,不知道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下午去锦绣城做调研,你自己去吧。” 说完,她气愤走回办公室,把门摔得震天响。 江舒没反驳,将各种议论抛到脑后,认真看了一会儿资料,又忍不住拿出手机,停在和傅时宴的对话框上。 打了几个字,删除。 又打了几个字,删除。 纠结了半天,终究没有发消息给他。 第118章 只身调研 宋可说到做到,说不去做调研就不去。 江舒敲了两声门,办公室依旧没打开,旋即放弃。 小陈悄声说:“锦绣城离这里还挺远的,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忙你自己的,我可以。” 江舒背上包,将资料和画册装进去,直接离开了傅氏。 如果说整个海城,城北是资本家和有钱人住处的话,城南就算是普通民众的地方,生活气息很足,物价便宜,很有人情味。 江家也在这里,江舒曾在这边生活了十三年。 踏上熟悉的故土,她突然想起来,江母有阵子没出来闹了,上次还扬言要去找傅时宴,难不成还真被她的威胁唬住了? 因为人流量多,这边的房屋也多,锦绣城的地理位置优越,背靠小学和中学,正是孩子最需要教育的时候,所以等楼盘开售,肯定会卖爆。 傅时宴竞标这钱花的不冤枉。 诺大的烂尾楼被推翻,一大片地方都是废墟,许多工人在太阳下忙碌,江舒抱着画册,在周边走了一圈,确认大概设计方向。 她坐在树荫下,洒落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些烫。附近有奶奶带着孙女在公园玩,小女孩指着她重复:“姐姐,画画,画画。” 江舒的心都要化了,笑着从包里掏出一颗糖,“姐姐给糖,吃吗?” 奶奶连忙鼓励小女孩上前,“快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 奶声奶气的,江舒笑得开心。 “姑娘,你这在画什么呢,写生吗?怎么都是线条。” 江舒回答:“画着玩的,练练手。” 奶奶似懂非懂,“我大孙女也是学画画的,画得可好了。” “哦?那她上大学了吗?” “今年刚上,她命苦,从乡下来到城市上学,住的地方离了远,她爸妈纠结了好些年要不要买学区房,好不容易凑够钱在这附近买下一套房,结果是烂尾楼,硬生生在里面住了三年。” 奶奶叹息,沉重的说道,“现在这烂尾楼也要拆咯。” 江舒回头看了一眼,这么多烂尾楼,每一户里都有不为人知的艰难。 能买下学区房,应该是家庭健康的幸福小孩,偏偏…… “不知道往后要建成什么样,希望别再上演我们的悲剧了。” 江舒心情复杂,“一定不会的。” 话音刚落,她猝然看见方才的小女孩摇摇摆摆走出了马路,“奶奶!孩子!” 奶奶很快转身,急得大喊:“哎哟!小宝!” 但小孩已经走出一半,这边是视野盲区,那边一辆车正很快驶来…… 江舒当即扔掉画册,飞快扑出去,将小孩抱进怀里,整个人将她挡住。 身后传来车子的急刹,驾驶座上司机满头大汗,探出头喊:“谁家孩子不看好!负不负责任!” 小孩在她怀里哇哇大哭,江舒顾不得擦伤的手臂,将她抱起来哄:“没事没事!没事了!” 说着一边冲车主鞠躬道歉,一边绕到街边让路。 车辆开得慢,在即将路过江舒时,再次停下。 后座有人降下了车窗。 第119章 偶遇周良岐 那人似乎刚睡醒,衬衫半开,透着懒散和不羁。 他撩起眼皮,对抱着小孩温柔的女人朗声开口:“江小姐,没想到在这也能见到你。” 前头司机再次冒汗,今天真是倒霉,差点撞到人不说,那人貌似还是老板认识的。 江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抬眼,竟然看见了周良岐,她很意外。 奶奶匆匆上前,接过哭啼的孩子接连道谢,江舒说了几声没事,叮嘱她以后要看好孩子,才走近车辆。 “周总,您怎么在这里。” 周良岐从里推开车门,那是邀请,“聊聊?” 江舒硬着头皮,解释自己还有东西。 回去将画册都收好后,有一瞬间,她是想逃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周良岐这个人,眼睛太毒。 加上他还是傅时宴的竞争对手! 思前想后,终究还是没逃。 “周总今日在这里办公事?”上了车,江舒主动询问。 周良岐升上车窗,手中端着杯盏,鲜红的酒液映衬花纹精致。“来办私事,见一个熟人。” 这就不好多问了。 他将手中那杯酒放在江舒面前,“我记得你很能喝。” 江舒不动,“周总,现在是白天,况且我和您只是恰好碰到,这杯酒我可以不喝吗?” 周良岐盯着她笑,“上次那两杯酒你也可以不喝,但你还是喝了。” 还不是拜他所赐。江舒一想到傅时宴说,她若是没有被领进去,会被周良岐解决掉,就浑身发毛。 “那次属于公事,这次似乎不是。” “你倒是公私分明。”周良岐没强求,云淡风轻问:“但公和私都是为了傅时宴吧。” 触及到傅时宴,江舒不知如何回答,画册露出一角,被他抽了出去,一张一张翻看。 她想阻止,未果。 周良岐一边看一边说:“这些年来,我在他身边几乎没看到过女人,你是第一个。” 江舒装作自己没听懂,“慕特助不算吗?” “她当然不算,她还没有让傅时宴冒着得罪合作伙伴的风险也要下手的本事。”周良岐说到这里,抬了下眼,“但你有。” 江舒手心渗出汗,“傅总体恤员工。” 周良岐嗤笑,他扬了扬画册,“知道吗,一开始傅氏对锦绣城的态度并不是势在必得,这种和公家合作的项目,只有需要名声的周氏才要,而傅氏名声在外,完全没必要。” 他故弄玄虚,江舒听不懂,只知道傅时宴又抢了他一个项目,“所以呢?” “我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傅氏临了突然加价竞标,但就在刚刚,我在这里看见你的时候,突然想明白了。” 周良歧的眼尾携带嘲讽,让人生畏。 江舒背脊绷直,她是聪明人,听懂了。很快,她也笑,“周总,我自己都没想到我有这么大价值,你多想了,傅总人好,但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员工改变公司运行轨迹。” “只是小员工吗?” 话赶话之间,江舒险些招架不住他探寻的眼神。 “……当然。” 第120章 只要五分感情 上了高架,车子开得很快,他们又回到了城北。 “江小姐,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你是褒姒。”周良岐开门见山,“有没有兴趣为我做事,我开的价不会比傅时宴低。” 江舒继续笑:“周总这是要我拿两份工资,可惜我能力不够,精力也不够,没法两全。” 若是她真敢背叛傅时宴,他得杀了她。 “你别急着拒绝,也许此刻你觉得傅时宴很有魅力,令你神魂颠倒,但你很快就会醒悟,他是个十分凉薄的男人,聪明自负,没有人能走近他的心。” 周良岐说得快,动作却温柔,将画册悉数装回她包里。 “周总很了解傅总?” “对峙了这么多年,自然。” “如你所说,我对傅总那么重要,可是我凭什么,相信周总已经对我做过背调了,我家庭普通,长相普通,资源普通,他没道理看上我。”江舒讲的,也是实话。 “在这个世界上,取得一定成就的男人,不会在乎其女人的价值,傅时宴就是这种人。”周良岐俯身靠近江舒,十分暧.昧,“江小姐,你不必妄自菲薄。” 江舒身体僵得更厉害,不卑不亢的问:“既然这么了解,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傅总从前有没有过女人。” “有过。”周良岐说得快。 江舒挑眉,“我说的不是女伴。” 还是那句话,“有过。” 傅时宴曾经有过女人,也对,一个成功的男人,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过感情。 江舒的笑容黯淡了一瞬,“既然有过,那我更不可能成功了,凉薄的人不会太看重感情。” “我的要求不高。”周良岐靠在她耳边,略带调情,“有五分就够,只要傅时宴对你产生五分感情,我的事就办得成。” 江舒呼吸停滞,一时没有回答。 车子已经稳稳停下。 周良岐坐回原位,再次替她打开车门,笑容魅惑,“不知道你如今住哪里,只好把你送回傅氏了。” 江舒连忙收好包,“多谢周总贴心。” “我随时等你来喝我这杯酒。” 周良岐追出来的这句话让女人的背影一僵。 已经是入夜,公司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保安见到江舒,热情问:“这么晚还回来加班呀。” 江舒苦笑,“是啊,社畜不容易。” 但在电梯里站了半天,犹豫之下,她的指腹最终停在最高的那个楼层按键上。 周良歧的话挥之不去,让她整个人心烦意乱,想要赌一把。 赌成功了,顶楼没了人,只有傅时宴办公室还亮灯。 她走进去,里面只开了壁灯,气氛晦暗,傅时宴长身玉立,站在诺大的落地窗前,指尖燃了一根烟,他望着外头璀璨的夜景,不知道在思考何事。 傅时宴身上气质是极张扬英气的,但不知为何,被硬生生压了下来,只剩黑暗和野性,对任何事都有极大的占有欲。 但此刻的背影,气场并不强,仿佛只有在没人的角落,他才会允许自己落寞。 江舒心一紧。 第121章 设局 “谁?” 傅时宴凌厉的声音追出来,带着些许的沙哑。 江舒只得从暗中走入,一步步出现在光亮中,“傅总总是这样警惕的吗?” 她肩上还挂着帆布包,搭上上班的通勤装,整个人和这片金贵的地界格格不入。 傅时宴见是她,收敛了神色,“你没回茗苑,上来做什么?” 江舒放下包,笑着靠近他,指腹落在他蹙紧的眉头,“本来是走了,仰头看见顶楼的灯还亮着,便上来等傅总一起回家。” 傅时宴的眉头并未舒展,擒住她不老实的手,“现在倒是不怕被发现了。” 江舒摇头,“只是突然觉得和领导搞地.下.情蛮刺激的,傅总觉得呢?” 说这话的时候,刻意贴紧他的身体,两人的距离非常近,傅时宴闻到她身上的味道,眼睛一眯。 “还是不够高明,你每当刻意勾.引我的时候,总喜欢喊我傅总。”傅时宴微微推开她,略带蔑视,“生硬的调.情,并不能激起男人的欲.望。” 江舒本来也没想要激起他的欲.望,她在外面璀璨的灯光中,侧头微笑,“我倒是觉得傅总蛮喜欢的,否则怎么会让我接下锦绣城的项目呢?” 她把话挑明,傅时宴神色淡淡的掠过她,欣赏书架上的一只青釉瓶,五百多年前的产物,价值连城,样子精美。 “设计部内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你不该得了便宜还卖乖。” 江舒闻言一窒,难怪傅时宴没什么朋友,就这毒舌的程度,谁愿意接近他。 “真的是因为适合吗?”江舒站在他身后,愈发觉得看不懂他,“表面上我为救江舟是情理之中,我想所有当事人现在回想都不会觉得有何不妥,但是傅总你呢,你设了一个局,我们都是其中的棋子。对吗?” 傅时宴终于转身,平静的审视她,“我听不懂。” 江舒笑了,“这世上还有傅总听不懂的话,也是难得。” 她这样子像极了刺猬,竖起满身防备,刻意疏离。 “周氏和傅氏为敌许久,周良岐和你更是不对付,他想尽办法找你的软肋,人在江城,却在海城设了一个局,利用我测试你,而你将计就计,入了他的局,代价是我的脸被毁。” 江舒平静的陈述,“所以你把锦绣城的项目给我,是弥补。不得不说,傅总其实很有人情味。” 傅时宴这回听懂了,他吸完手中那根烟,烟蒂灼烧到指尖,被扔入垃圾桶。 “商人无利不起早,按你这么说,我得到了什么?” “你利用这个机会接近了李万利,知道了万京的上线,更有针对性地打压周良岐。” 傅时宴抵额一笑,“你见过周良岐了。” 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江舒心虚,“事情发生这么久,都是我猜的。” 傅时宴直接戳破,“你身上有罗曼尼康帝的味道,这种酒整个海城只有周良岐有。” 江舒没想到会暴露在红酒上,可她当时根本没碰,他鼻子这么灵? 第122章 电梯刺激 傅时宴缓步走到她面前,掐起她的脸颊,“让我猜猜,你们不仅见面了,还见了挺久,是吗?” 江舒被他桎梏,没办法再隐瞒,“我在锦绣城做调研的时候碰见他了,是意外,我没得选。” 傅时宴这双眼睛真是毒,好像什么事情都逃不掉他的法眼。 “锦绣城。”傅时宴唇齿间重复这个地址,很快明白了什么,“城南,算算日子,确实是今天。” 江舒的脸颊逐渐泛红,眼里也亮晶晶的,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杀伤力。傅时宴松开她,“既然知道这是一个局,那你知道在这个局里,周良岐得到什么吗?” 得到解脱,江舒剧烈咳嗽,咳了好一会儿,“他……我不知道。” “周良岐试出我的软肋,李千京重伤之后,整个万京董事对傅氏看法极差,原本偏向我们的几位也纷纷倒戈,投向周氏,我费了大功夫,才挽回其中两位董事的心意,江舒,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江舒飞快在脑海中分析这段话的含义,如果傅时宴说得是真的,那确实是亏了,“可是我知道,你已经找到了万京的保护伞,只要他倒了,这几位董事都不算什么。” “找到了又如何,要将他拉下来可没说说这么容易,况且,我原本不需要这么费力。” 傅时宴的眸子实在平静,眼看她脸上那抹红渐渐消失。 江舒蹙眉,一时无言,过了会儿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仰头笑开,“傅总,你刚刚说,周良岐试出了你的软肋,这根软肋是我吗?” 傅时宴收回眼神,很是无奈,拎起座椅上的外套阔步走出办公室。 江舒连忙抓起包跟上,“怎么不说话呀,是我吗?” 傅时宴被她跟着,头都没回,“是我的妻子这个身份,不是你。” “哦?你的妻子现在不就是我吗?那就是我呀。” 江舒壮起胆子挽起他的胳膊,他没动,也没甩开,摁下专属电梯。 “你要不要脸了江舒。” 江舒笑意更盛,“你把锦绣城项目给我,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呀。” 傅时宴走入电梯,不理她。 电梯门关上,江舒贴上他,“不理人?” 电梯很大,四面都是锃亮的镜子,将两个人的姿势暴露无遗,江舒抱着男人劲瘦的腰,顺着腹肌缓缓下滑,“傅时宴,这里是你的专属电梯,会有人看监控吗?我们要是在这里做点什么,不会被看见吧。” 他这么忙,竟然还有腹肌,实在是自律。 傅时宴侧头,两张脸近在咫尺,再靠近一些,就能亲上。 他的眸子微暗,想起上次的越界,隐隐携带怒意,“别蹬鼻子上脸。” “你不喜欢刺.激吗?”江舒的手不老实,顺着他的人鱼线下滑,在触碰到小腹的一霎那,他浑身紧绷,猛地擒住她那只手,“别动!” 有一瞬间,江舒险些上瘾,她越发觉得调.戏傅时宴好玩了。 两人衣衫凌乱,在镜子里的模样略显放浪,傅时宴其实全程没有动作,却显得情.欲满身。 第123章 不止五分 江舒不由得被吸引,嗓音被刻意压低,“傅时宴。” 如妲己般魅惑,一不小心就会沉迷。 就在这时,电梯到了,两侧的门缓缓打开,面前是空气压抑的停车场。 傅时宴瞬间收敛情欲,从她的怀抱中抽身,“到此为止。” 江舒失去依靠,险些摔在地上,踉跄了几步,对男人无情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草! 今日司机开车,车上有人,她不便放肆,干脆放弃,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一直到抵达茗苑都没睡醒,傅时宴并不打算管她,在下车的一瞬间,还是坐回原地,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无奈的轻喊:“江舒,到了。” 她没动静,黑色发丝黏在脸上,睡得很熟。 傅时宴头疼,只能伸手将她抱下车。 佣人开门,见到这一幕不自觉压低声音,“夫人睡着了?” 傅时宴嗯了一声,上楼用脚尖踢开门,把她放在柔软的床上。 独属于女人柔软的触感消失,傅时宴离开时留意了一圈这个房间,这里已经彻底打上了江舒的标签,到处都是她的物品。 床头柜上有一叠画册,傅时宴脚步停留,看到第一张就是Q版的自己,旁边写了几个大字:大魔王! 傅时宴嗤笑,再次看向床上的女人。 画功蛮好,可惜不务正业。 他拿起来往下看,下面倒不是Q版,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钱,冰淇淋,受伤的脸,沾血握刀的手。 还有一张手绘的照片,是他和小小的合照。 在老宅的那张照片。 傅时宴指间不自觉捏紧纸张,再次看向熟睡的女人,千丝万缕的情绪涌进脑中。 门被轻轻合上,一片寂静中,江舒睁开眼睛。 属于傅时宴清冷的味道还在空气中漂浮,她贪婪吮.吸着,翻了个身看向床头柜,那些画被收好放在原地。 周良岐说,只要得到傅时宴五分的感情就够,她听完觉得简直是难如登天,但此刻忽然有一种直觉,或许,可以不止五分呢? …… 关于锦绣城的项目,宋可说是协助,实际上完全当了甩手掌柜,根本没有过问这些事情一分一毫,江舒一个人加班加点的赶设计,眼睛都熬红了。 “慕特助?”宋可今日下班,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慕意在等电梯。 慕意对她颔首,“宋总监下班?” “是呀。”慕意是傅时宴身边的红人,宋可不敢放肆。 “锦绣城是公司重视的大项目,这些天宋总监忙坏了吧。”慕意笑着问。 听到这里宋可气不打一处来,愤恨的嗤笑:“我只是协助,忙不到哪里去。” 慕意似懂非懂的往后看,江舒还在工位上敲打键盘,“我也不知公司是如何安排的,宋总监的能力有目共睹,怎么就落了个协助的位置。” “慕特助,你真是明眼人,谁说不是呢,有些人德不配位,不知道使了什么潜.规.则,晦气。” 两人乘坐电梯下楼,慕意到内设的咖啡厅里,买了两杯美式,递给宋可一杯,“德不配位吗?那就该让她退位才对。” 第124章 不能让她成功 冰冷的触感沁透指间,宋可被慕意凌厉的眼神吓得一瑟缩,她也是聪明人,“退位?” 慕意轻笑,“开个玩笑,只不过我在傅氏这么多年,还是觉得你在设计部最有能力,所以不必妄自菲薄。” 宋可听进了这些奉承的话,有些担忧,“可是内部一直在传,江舒和傅总关系不简单,我若是冒昧……” “宋总监!”慕意沉下脸,重声,“我才是傅总身边的人,这样的无稽之谈就不要提起了,坏傅总的名声。” 宋可连忙说是。“还请慕特助指教。” 慕意望向远处,公司门口停了一辆豪车,“宋总监,那是来接你的吗?这几天我时常看见你上那辆车。” 宋可望去,紧张打量慕意的脸色,“是,是我男朋友。” 慕意始终弯唇,“谈恋爱好,只要不是办公室恋情,我们傅氏一直是很支持的。” 这话说得宋可又是一抖,没敢接。 “不如带我去见见,会为难吗?” 宋可深吸一口气,手心全是汗,“这…这可能不方便。” 外头等很久都没见到宋可出去,不耐烦的降下车窗,那人在看到慕意的时候很快收回,车窗升起。 宋可完全慌了神,连她都看清了,何况是慕意,她失声:“慕特助!” 慕意脸上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原来是李总啊,据我所知他每个月工资不过万把块,能买起这么贵的车,还真是有家底。” 再看宋可,已是满头大汗。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只是宋总监,江舒的设计若是成功过会,你的地位可不保了,我是为你着想,你明白吗?” 宋可险些喘不过气来,“我,我心里有数了。” 慕意满意,见她走出公司的步伐都发软,更加满意。 她喝了一口咖啡,苦涩在嘴里发散,眉头一紧,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学不来傅时宴喝美式。 昨天晚上,她忘了一份文件在公司,匆匆赶回来拿,就看见江舒那个贱.人缠在傅时宴身上,后者虽有不耐烦,但始终耐心跟她讲关于万京,关于周良岐。 这是慕意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待遇! 而且他们那么亲密…… 虽然是江舒主动,但傅时宴从来没有推开。 慕意想起那幅画面,心中的恨无限扩大,恨不得杀了江舒,喝她的血! 过了一周。 江舒每天在公司通宵达旦,就为了设计好锦绣城的项目,几次已经画好的设计图都被推翻重来,她自己不满意,好容易有了满意的方案,已经快到最终过会日。 宋可手撑在她的工位前,“交不出来就引咎辞职了,不要勉强自己了。” 江舒双手离开键盘,往后一靠和她对峙,“如果我没记错,我俩是一个团队,若是我交不出来,宋总监岂不是要跟着我引咎辞职?” 宋可瞪着她,“若一开始就是我主设,根本不会像你这样。” “可惜不是。” “你!” “所以奉劝宋总监,有时间看我的笑话,不如想想怎么协助我过会,这么大的项目,大领导都会来看哦。” 第125章 心脉衰竭 江舒见宋可气得满脸通红,心里很是解气。 “我才不会管你!你是主设,责任在你肩上,和我无关。”宋可像只战败的公鸡,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回办公室。 人走了,江舒嗤笑出声。 但时间确实快来不及了,她必须加班加点把设计图赶出来,公交车上不好画图,尝试了几次,效率很低,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她,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是江舟?可是他现在已经在梁秋手里。 江舒都要怀疑自己加班加得神经衰弱了,于是她决定剩下的几天蹭傅时宴的车。 正好他天天夜里下班,公司里不会有人撞见。 车内,江舒抱着电脑笑意吟吟,和司机打成一片,“刘哥,麻烦了。” 小刘望着后视镜里男人阴沉的脸色不敢吱声,“夫人言重了……叫我小刘就好。” 江舒没理他,打开电脑,是建模页。 傅时宴按了按太阳穴,并不赞同她这种行为,“临时抱佛脚,能做出什么好的设计?” 江舒头都没抬,“傅总,不是你的领域,最好别发表看法。” 傅时宴眯起眸子,懒得跟她逞口舌之利。 夜色中,保时捷开得很快,掠过霓虹,车内寂静,傅时宴在用电脑处理邮件,于是两人敲打键盘的声音很默契。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铃声打破这份默契。 江舒拿出手机,看到备注是徐洺,吓得飞快接起,“洺哥?” 傅时宴敲打键盘的动作停下。 徐洺声音很大,满是焦急,“小舒!赶紧来医院一趟,你父亲心脉衰竭,突然停了呼吸,正在抢救!” 江舒的手开始发抖,嗓子一紧,“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猛地合上电脑,看向身侧的傅时宴,他启唇决断:“改道去医院!” 江舒握紧自己的手,咽了咽口水,仿佛置身荒野。 “我爸爸这些年病着,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他是不是……” 傅时宴沉稳的声音压下她的慌张,“不会,植物人躺久了,心脉衰竭是正常现象,能救回来就好。” 江舒和他对视,“那万一……救不回来……” “江舒。”傅时宴喝止,而后语调变轻,“不会的。” 车子刚停在医院门口,江舒第一时间下车,直接跑进里面,傅时宴随后摔上车门,长腿迈步,亦是紧急,快速跟在她身后。 因为担心,江舒几乎是百米冲刺,一路上撞上不少人,她麻木的说对不起,一路说到抢救室外。 外头空空如也,只有护士端着器械急匆匆来往,江舒猛地抓住她,“护士,我爸爸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抢救中。” 傅时宴已经抵达,一把搂住她的腰肢贴向自己,对护士道:“抱歉,你先进去吧。” 江舒失了分寸,浑身发软的倒在他怀里,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冷静一些,不会有事的。” 可手术室上面闪着红光的三个大字“抢救中”让人心里发寒。 第126章 傅时宴的安慰 江舒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双手抱膝,很没有安全感。 “傅时宴,你闻到了吗,消毒水的味道,我最讨厌这个味道了,能让人窒息。”她轻声说着。 傅时宴喉结滑动,他从来没有安慰过如此脆弱的女人,不知如何开口。 江舒还在说,好像只有说话能安抚心中的慌张,“你爷爷生病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难过吗?” 傅时宴坐在她身侧,声音很轻,“是慌张,和你现在一样,虽然我不缺钱,但在那一刻我清楚的明白,人战胜不了病魔。” 江舒闭上眼睛,她如今也是这样的心情,“三年前,所有人都劝我放弃治疗,说即使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要耗尽钱财不说,还会成为我的拖累,更关键的是,他会很痛苦。” “可是我不要,我不管,他得活着,他得作为我的父亲,好好活着。他养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没尽孝呢……”她深吸一口气,眼泪似珍珠,一颗一颗滚落。 傅时宴绕过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你爸爸能坚持这么多年,也是为了你,他会体谅你。” 江舒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寻求认同感,“是吗?他真的不怪我吗,那为什么今天会这样,他是不是受不了了,是不是想走了?” 傅时宴抬手,指腹抹掉她挂在脸上的泪珠,“……一定是你太久没来看他,他生气了。” 江舒一顿,很快点头,“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我太久没来跟他说话了,老头生气了,都怪我。” 见她不断重复,傅时宴眼底的心疼化开,那些所谓的边界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他只想让她停止哭泣。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徐洺为首,身后跟了几位穿白大褂的医生。 “洺哥!我爸爸怎么样?”江舒跌跌撞撞冲上前。 徐洺的目光在她身后的男人身上收回,眉头微皱,语气温柔,“你放心,抢救回来了,已经脱离危险了。” 江舒整个人又是一软,拍拍胸口,“那就好,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徐洺摘下医科手套,耐心解释:“叔叔在病床上躺了三年,加上不停用药,心肺衰竭是正常现象,虽然抢救回来了,如果他始终醒不来,将来还会出事。” 江舒认真听着,“好……” “这方面还得你们家属多做做努力,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他醒来。”徐洺始终望着她,“小舒,没太多时间了。” 江舒听明白了,用力点头,“好,只要能活下来就好,后面我会努力的。” 他们聊完了,徐洺身后的几位医生走上前,对傅时宴毕恭毕敬的开口:“傅总,您来了。” 他们就是他安排的医疗团队。 傅时宴撩起眼皮,语气很淡却很有威慑力,“接下去的治疗务必尽力。” 徐洺抿唇,望着这个通身充满贵气的男人,“小舒,这位是?” 江舒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介绍傅时宴的身份。 “他……” 第127章 宣告主权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落在她的肩膀,傅时宴的声音传来:“我是小舒的丈夫,傅时宴。” 平地一声雷。 徐洺的眼神从审视变成了警惕,还有一些微不可查的恶意。 江舒不可思议抬头,眼角还有泪,她没想到傅时宴竟然就这么承认了,当着医疗团队的面,也当着徐洺这个外人的面。 “原来是你。”良久徐洺轻笑,伸出手和他交握,“我听小舒说起过。” 话外意,两个人是知无不言的好友,或者说,有更多的关系。 傅时宴闻言垂眸,“哦?原来傅太太跟徐医生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这一步,我倒是不知道。” 肩膀上的力道收紧,江舒头皮发麻,奈何这里不是可以解释的场合。 好在这个时候江父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江舒找到理由,“爸爸出来了,我去看看他。”傅时宴自己要引火烧身,这个火就让他自己灭吧。 他有一米八九,和徐洺面对面站在一起,气势要高些,但说的话调子放得很低,“徐医生,听说你申请加入了小舒父亲的医疗团队,你曾是他的主治医生,这个做法我很赞同,多谢你费心了。” 徐洺侧身,见江舒俯身在查看江父的状况,“做医生尽责是本分,我看傅总也很尽心啊,医疗团队这么优秀,不过三年来,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你。” 傅时宴眉间浮现出笑意,“徐医生没见过我,我倒是见过徐医生。” 徐洺蹙眉,他没印象,“傅总在哪里见过我。” “医院附近的商圈,彼时你正在和我太太吃饭,吃的什么来着?”傅时宴认真想了想,“似乎是川菜。” 徐洺的脸色变得厉害,他没想到上次和江舒单独吃饭,竟被他撞见了。 “傅总这是什么语气,我和小舒认识三年,一同吃顿饭有不妥吗?” 傅时宴扬唇,“自然没有,下次我和小舒一起,我坐庄,希望徐医生能赏脸。” 徐洺隐忍不言,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江舒的方向,执念很深。 傅时宴不动声色,侧身挡住他的视线,“我和小舒结婚匆忙,这段时间没抽出空来医院,不过我以后会常来,徐医生能交代给小舒的,也可以交代给我。” 交易婚姻,却可以用丈夫的身份宣示占有,徐洺有些看不懂了。 江父被推入到病房里,江舒跟着护士了解情况,不知何时,徐洺从身后出现,他很专业地在检查江父各项体征,随口说:“他是否担心我会对外公布他的身份,才在我面前演好丈夫。” 江舒疑惑,站起身来才看见傅时宴在病房门口背身,不知道和谁打电话,似乎是在处理事情。 “他对你说什么了?” 徐洺音调里有些生气,“他说,能交代给你的,也能交代给他。” 江舒也觉得这话似乎越界了,傅时宴这样的身份本不该这么张扬,但这个时候她的脑子一片浆糊,没觉出味来,跟着附和,“是,他怕你公布。” 第128章 因为他喜欢你 徐洺收好器材,认真讲:“你知道的,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江舒感动得用力点头,“我明白,洺哥,还是那句话,真的多谢你,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比我亲哥还好。” 闻言徐洺却并未高兴,他扯唇,“你想得美,少占我便宜,我才不想当你哥。” 江舒没多想,有些不好意思。 医护人员都离开,江舒才坐下来,握着江父嶙峋的手,过了很久都说不出来话,“……我要怎么才能让你醒过来。” 今晚她没让护工陪护,自己留下来,跟傅时宴讲时,他正挂断电话走进,没什么反应,“我跟你一起。” 江舒讶异,VIP病房的待遇好归好,但也不是傅时宴这种身份待的地方。 见她张嘴惊讶,傅时宴拍一下她的头,“这是什么表情,生老病死这样的事你家有,我家也有,家家都有,不必觉得特殊。” 江舒被这番话很好的安慰到了,她问:“你刚刚对徐医生那样说,是不是担心他会说出去,你放心,他不会,他不是那种人。” 傅时宴靠窗,随手掏出烟盒,撕掉上面一层薄膜,“你很了解他?” “他算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 “这层楼我已经让人打点过,不会有消息传出去,至于那位徐医生,我也相信他不会说。”傅时宴叼着烟拢火点燃,不咸不淡的说:“因为他喜欢你。” 闻言江舒瞪大眼睛,“你疯了吧,洺哥对于我而言就是哥哥的身份,怎么可能?” 他打开一些窗,让烟味飘出去,“那你对他而言呢?” “不可能,如果他喜欢我,他怎么会不跟我说……”江舒无法接受。 傅时宴单腿驾着,在烟雾弥漫中凝视她,没有跟她争执。 江舒第一次听到这个可能,满脑子都是荒唐,可想起和徐洺相处的瞬间,心又动摇,从前她没空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如今回想种种细节,似乎是有些苗头。 “我平平无奇,什么都没有,还有一个病着的父亲,他凭什么喜欢我。” 傅时宴听到这个碎碎念,轻嘲,“是,就像我也没想到会跟你这样的人结婚。” 江舒根本没听进去话里的意思,盯着病床上的老人发呆。 “徐医生不会喜欢我的,他拿我当朋友看待,你别逗我玩了,我现在就想知道该怎么让我爸爸醒过来。” 江父刚开始昏迷的时候,江舒什么法子都试了,拉着江舟成宿陪着,说很多很多话,一年过去,江父根本没有动静,渐渐的,她只能先管好自己的生活,拼命工作给他赚医药费。 傅时宴眼眸微阖,片刻掐了烟,“凡事顺其自然,生死不必强求。” 江舒背脊一僵,没回头,“你真冷血。” 他的动作顿住,她突然问:“傅时宴,你有过舍不得放弃的亲人吗?我是说除了你爷爷之外。” 傅时宴坐在光亮的缝隙里,一张脸半明半暗,过了片刻淡淡回答:“曾经有过。” 第129章 各不相同的亲情 “那个时候你伤心吗?应该很伤心吧,也许那人对你很好,骤然要离开你的生命,你怎么会允许。”江舒没有别的意思,沉浸在自己难过的情绪里。 “伤心?”傅时宴在唇齿间咀嚼这个词汇,他想起了那个漫长的雨季。 从来知性优雅的女人,那天发了疯般打他,巴掌落下,毫无怜悯,“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没有生下你,你这个孽种毁了我一辈子知道吗!” 佣人冲上前把她拉开,大喊阿宴快走。 七岁的傅时宴僵在那里,嘴里都是血腥味,他呆呆的看着她,“……妈妈,可是我很爱你。” 尚且年幼,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只知道说,我爱你,可是我很爱你。 女人听到这句话,被刺激得更加癫狂,她拿起桌上的杯子,猛地砸在他的眉角,“谁要你爱我!你怎么不去死!” 一时间血流如注,男孩站在原地,一句疼都没喊,整个别墅里兵荒马乱。 傅时宴收回思绪,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年岁太小,记不清了。” 只知道从那之后,他再未表达过自己的情感。 江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得到似是而非的回答, 自顾自说:“我父亲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全世界都抛弃我,他没有。家里没钱,他手上生了冻疮都不舍得买双手套,却舍得放学后给我买冰淇淋,每天一根,连江舟都没有。” “长大后,别的女孩子有的,我也一定有,他还那么年轻,却因为我要多打两份工,落下一身病。” 傅时宴听着,没有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她的声音哽咽,丢下一句,“我去车里拿电脑。” 她走了,病房里一片冷清,只有尘埃漂浮在空气中,让江父的面容不太真实,傅时宴缓缓出了口气。 他坐近些,良久,才开口:“你好,我是江舒的丈夫。” 似觉得有不妥,补上一句:“也许只是暂时的。” 无人回应。 江父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输液的声音在提醒他还活着。 傅时宴很少讲煽情的话,他不喜欢,此刻虽然冷硬,总归语气柔软,“这几年她过得不容易,你放心,今后我会在力所能及内照顾好她,但她唯一的心愿是你,你若是不想拖累她,请尽快醒来。” 他说完,江父依旧没有动静,傅时宴不强求,江舒用了三年都没让他醒来,他这几句话又算得了什么。 江舒下楼拿电脑时,发现楼底下多了几位站岗的保镖,傅时宴的车旁,也守了人,她蹙眉:“你们……” 小刘很快回答:“是傅先生安排的。” 也是,他这样的身份,若是被人拍到在医院,免不了大做文章。 江舒拿了电脑重新回到病房,见傅时宴还坐在原地,他仰头看着窗外一棵梧桐树,表情诡谲难测,不知在想什么。 他这种身份不该出现在这里,可偏偏还留了下来,让人难以招架。 江舒收敛情绪,打开电脑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傅时宴听到声响,问她:“是要工作?” 江舒没抬头,专心修改建模,“马上就到过会日了,若是我交不出设计图,不用宋可逼我,我自己就会引咎辞职。” 第130章 他会兜底 傅时宴没吭声,他突然意识到,她在用一种拼命的状态保住这份工作,像是一株野草,有极强的生命力。 不知过了多久,江舒身侧的沙发下陷,傅时宴坐了过来,他在审视她的设计图,“还有多少?” 江舒累及,“快了。” 傅时宴于是没再说话,靠在沙发背上,等看清楚了才问:“学区房?” 江舒不可思议的失笑,“你花大价钱砸下的项目,不知道是什么类型吗?” 傅时宴确实不知道,因为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将它拿来练手。 而此刻练手的主人似乎不太高兴。 “慢慢来,若是来不及,我想办法拖延日子。”傅时宴沉声说,手中把玩烟盒,有些心不在焉。 江舒敲打键盘的手一顿,扭头望进他迷雾一般的眼底,“你这是在给我兜底吗?” “兜底又如何?” 他回答得坦荡清白,让人无话可说。 江舒沉默了片刻,嘴角悄无声息漾开笑意,从前她觉得,这样冷淡而寡淡的傅时宴,是不会有多少感情的,但实际上,他对人好的方式太轻描淡写,仿佛润物细无声。 只要感受到,心底那根幼苗就很难不抽芽生长。 江舒没有强求自己,做得差不多了便靠在一旁睡觉,第二天一早,徐洺来查房,她才清醒过来。 身侧没了人影,傅时宴已经走了。 而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了一件外套,西装质感很好,是傅时宴的。 徐洺带着护士给江父做完检查,护工进入,江舒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去上班。 “小舒。”徐洺叫住她。 江舒回身,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傅时宴说徐洺喜欢自己以后,她现在面对他的心情,怎么都不太对。 “洺哥。” 徐洺紧抿下唇,窗外初升的旭日落在他身上,十分温暖和煦。 “我想了一晚上,你的那位丈夫举手投足都不是普通人,他有能力打点整层楼的耳目,手段不会差,你自己注意安全,遇到危险随时给我打电话。” 江舒一愣,想想也是,傅时宴不常露面,徐洺不清楚他的底细也是正常的,但是危险……倒真不至于。 她挤出笑容,“洺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他不会对我造成伤害的,放心吧。” 徐洺蹙眉,有些欲言又止,“你好像很了解他?” “说不上了解,你想,我们各取所需,他当然不会伤害我。” 徐洺还是有顾虑,“小舒,等你父亲醒来,你会离婚吗?” 江舒见他如此,更加往傅时宴说的话里联想。 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吗? “那个洺哥,我快迟到了,我就先走了,晚上再过来。”她慌张指了指时间,然后快步跑出走廊。 徐洺望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发呆。 江舒跑到楼下,赫然发现傅时宴的车还在,小刘也还在,他毕恭毕敬道:“夫人,先生让我送你去公司。” 江舒意外,“他呢?” “先生坐另一部车先走了,特意叮嘱我留下。” 第131章 鸡汤 时间快来不及了,江舒没矫情,直接上了车。 一路上她脑海中都在回想徐洺说的那句话:如果父亲醒来,她会离婚吗? 如果是刚开始,江舒觉得自己一定会斩钉截铁的离婚,逃开傅时宴身边,但现在呢,两个人的纠缠太多,似乎不只是离不离婚可以界定的。 明天就是过会日,江舒今天一天认真梳理了一遍设计图纸,到了下班点立马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 小陈喊住她:“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项目做好了吗?” 江舒把电脑撞进包里,眉眼疲惫,“差不多了,我爸昨晚抢救,医生说必须想办法让他快点醒过来,所以我今天也得去医院。” 整个设计部都知道江舒的父亲是个植物人,闻言唏嘘,有人插嘴,“怎么不让你老公去照顾啊,你这加班加点的,顶得住吗?” 闻言江舒吓得一哆嗦,让傅时宴去照顾,她哪来的胆子。 小陈也附和,“是啊,明天可就是过会日了,你还是谨慎一些吧,让你老公替一天也没什么要紧的。” 江舒直接无言以对,“他……他……” 小陈压低声音张嘴,“怎么?不方便啊?” 太不方便了!江舒扯唇,“他……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他自己的身体也不好,算了吧,我辛苦点。” 说完她心虚走向电梯口。 身后传来议论,“啧啧真是可惜了,江舒长得也不差,偏偏嫁给这么个男的,以后的苦还多着呢。” 就在这时,宋可从外面回来,和江舒撞了个正着,她眼神奇怪的打量,“你做完了?” 江舒头疼,嗓音很疲,“托宋总监的福,已经做完了。” 宋可冷笑挑眉,“你最好确保万无一失,明天的会议,不仅领导会来,政府的人也会来监看,别给设计部丢脸。” 江舒收回眼神,懒得和她吵,径直越过她离开。 宋可看着她的背影,近乎咬牙切齿,心里有些紧张,她绝不会让江舒上位! 傅时宴今日不同江舒一起前往医院,他把小刘留给了她,让她能够自由出行。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有些关照,她已经感受到了。 做得谨慎,小刘特意将车开出傅氏一段距离,江舒步行过去,不招人耳目。 “刘哥,你们先生今日很忙?” 小刘抬头:“似乎是,他今天有应酬,应该会很忙,夫人不要怪他。” 江舒失笑,“你叫得倒是顺口。” 人多,叫得也多,她会真以为自己是傅太太的。 这样的妄想,还是不要想比较好。 江舒留在病房里照顾江父,茗苑的菊妈送来换洗衣物,还有一些食物。 “夫人,这是老母鸡汤,加了人参,我们炖了一下午,你趁热喝吧,补身体。” 江舒接过小碗,尝了一口果然香甜,“手艺真好。” 菊妈露出慈蔼的笑,“是先生特意嘱咐的,让我一定要卡着时间送到,不能让你饿了肚子。” 闻言,江舒的舌尖一烫,“他嘱咐的?” 第132章 生日礼物 “是啊。”菊妈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江舒却有些出神,傅时宴怎么会想得如此周到。 夜深,菊妈走了,江舒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手机想玩游戏,临了又没了欲望,最终打开和傅时宴的对话框,他此刻在干什么呢?还在应酬吗? 会喝酒吧,喝多了吗?不会,他一向克制有量,若是不想,没人能灌他酒。 面对明日的图纸过会,江舒其实是紧张的,这是她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项目,能不能打响成名战就在这一次,而且还会来许多大人物…… 江舒突然想,如果是傅时宴,他会紧张吗?应该不会,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 今日傅时宴现身赵谦的生日会上,他呼朋唤友,场上打成一片,热闹得不行,富二代都喜欢网红明星,局上来了几位。 傅时宴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赵谦见到他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傅大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你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我怎能不到。”喧闹中,傅时宴侧身让慕意递上一个盒子,“送给你的礼物。” 赵谦眼睛都亮了,连忙拆开,里面是一把车钥匙。 “你出国前念了许久要我改装的那辆车,之前压着不给你,是因为你还没成年,现在倒是可以送你了。” 傅时宴早年其实玩得很疯,赛车纹身样样精通,赵谦一直很崇拜他,做梦都想要他亲手改装过的那辆大G。 他激动的快哭了,“傅大哥,你对我真好。” 傅时宴只是淡笑。 此后他坐在角落里,点了根烟,透过暧.昧的灯光注视热闹的年轻人,并不是很投入。 期间有几个网红想要上前敬酒,这个男人身上的气质太特别了,又野又贵气,有钱人她们见多了,既有钱又有魅力的却很少。 但都被赵谦拦下来,他警告:“不要打我傅大哥的主意,他不会看上你们。” 她们只好放弃,恋恋不舍偷看傅时宴。 他坐得住,在角落里坐了许久,没再抽烟也没有玩手机,盯着一处出神,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他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不知道看到什么,接起的速度很快,但人还是没动。 江舒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喧闹,皱了皱眉,“你在夜店吗?” 傅时宴没想到她会主动打来电话,下意识问:“医院出事了?” 江舒沉吟,片刻才回答:“……没。” 于是电话里剩下沉默,江舒听着他那头的声音,愈发觉得尴尬,“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一个人太无聊了,你有空吗?” 傅时宴挑了挑眉,“你若是让我去医院,我暂时去不了。” 听到这句话江舒自己都笑了,她自问自己没这个本事。“不是,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我有些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她鼓起勇气打完这个电话,反而更紧张了,是面对他产生的紧张。 慕意这时从外头走进来,见他在打电话,一时犹豫。 傅时宴示意她说。 慕意靠在他耳畔低声:“局上确实有调查组的人,是便衣出席,在左一,刚得到的消息。” 第133章 顺藤摸瓜 傅时宴点头,将手机换了个方向,“可以开始递消息了。” 慕意表示明白,快步离开了包厢。 江舒在那头隐约听到了一些声响,没听清,“是慕特助?” 傅时宴起身走出喧闹,找了一处没人注意的地方,“是,今日赵谦生日,我来送礼。” 江舒似懂非懂哦一声,她并不明白傅时宴要办什么事,但通过上次耳濡目染,她隐约觉得,他对那个赵家公子并不是真心。 “慕特助总是与你随行吗?”江舒想了一会儿,把语气放得暧昧。 “怎么?你吃醋?”傅时宴将手肘撑在栏杆上,从上往下看,能看到进来一群公.职.人.员,穿着制服。 “是呀,全公司都在传,慕特助是你身边唯一一个女人,将来是要做傅太太的。”江舒躺在沙发上,刻意撒娇。 “那傅太太自己觉得呢?”傅时宴慵懒支额,见那帮人进入电梯。 江舒笑了,“他们都说早年傅氏还并未有如此规模,是慕特助陪傅总打江山的,是真的吗?” “慕意忠心,做事稳妥利索,我自然信得过。” 不远处的电梯在上升,数字一格一格跳动。 江舒似懂非懂,“那按这个说法,我也好奇慕特助为什么没有拿下你,她长得并不丑,当初你也完全可以找她结婚。” “她跟在我身边太久,爷爷不会信。”傅时宴兴致不高,“怎么傅太太在这个点打电话,是为了兴师问罪吗?” 江舒被他云淡风轻的嘲讽一噎,闷闷解释:“明天会议,我有些紧张。” 电梯抵达,穿制服的人阔步走出来,服务员见了退避三舍。 傅时宴笑了,“揭露王娟抄袭时气势倒是挺猛,我还以为胆子多大。” “那怎么能一样……不对,那次你不是没来吗?你怎么知道?”江舒嘟囔着。 “……有所耳闻。” 就在这时,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急促的尖叫,紧接着是各种各样的惊吓声。 “怎么了?” 为首的那人掏出证件:“你好,警.察临检,请配合。” 紧接着,一群人涌入包厢里,里面全慌了神,偏偏一个都不让走。 傅时宴看完转身,将这些抛入脑后,单手松了松领带,回复江舒:“明日会议我会到场。” 江舒蹙眉,沉默了好一会儿。 “赵谦……是不是出事了?” 电梯在下降,信号不是很好,但依稀能听清,傅时宴挑眉,她还挺敏锐。 “怎么猜到的。” 江舒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她紧了紧喉咙,“……我听到警.察的声音了。而且按照规矩,赵谦在你这儿是小辈,你能亲自前去,不是为了送礼。” 而是为了……动手…… 傅时宴冷声说:“他父亲是海城一把手,官.商勾结,不是我要动手,是他给我机会动手。” 江舒知道傅时宴要动赵家,但没想到动得这么快。 “赵谦有问题吗?” “有,不大,但一切得顺着他这条藤。” 慕意站在大门口等候,夜里冷,她光着两条腿,有些摇摇欲坠,平添几分娇弱。 她见傅时宴还在打电话,奇怪地皱了皱眉。 第134章 他培养的人 江舒不寒而栗,在她心中官.商是有壁垒的,她怎么都想不到,傅时宴竟然有本事去动摇这么大的位置。 “所以你其实不是去送礼的,而是去……”送难的,“赵谦喜欢你,他若是知道会恨你吧。” 傅时宴上了车,慕意随之跟上,他垂眸,随手拿起早前搁置在一边的外套扔在她腿上。后者惊讶欣喜。 “我只能保证,若是出事,他的日子不会太难过。”傅时宴换了只手拿手机,“还不睡?” 跟他聊过,江舒突然觉得自己明天的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心情自然就不紧张了,“现在睡,那个,傅时宴……” 男人等了一会儿,才听她继续说:“你注意安全。” 说完,电话被立刻挂断,傅时宴听着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嘴角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慕意凝视他这一抹笑,下意识猜测电话那头是谁,江舒吗? “人呢?” “赵太等候很久了。”慕意很快回答。 “请她上来。” 车门被打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上车,第一眼便看见慕意腿上盖着的外套,她笑着看向闭目养神的男人,“傅总对助理真是好。” 慕意攥紧外套,冷声道:“有事说事吧。” 这个女人说话的样子很是风尘,多少沾点职业病,“如今这形势,我已经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独善其身了,傅总若是能保我,我定为你效犬马之劳。” 傅时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微微蹙眉。 慕意语气不好,“培养你这么久,你这是想反咬一口了?” “慕特助,你把嘴放干净些。” “……” “保你的理由?” 男人声音清冷,如冬日里的雪,沁到人骨子里去了。 赵太盯着他那张绝世的脸,一只手如水蛇一般从腿上往上爬,“我手中有一份赵为世这些年来假公济私的名单,其中就包含李万利,不知道这份敲门砖够不够打动傅总。” 慕意死死盯着她那只手。 傅时宴还是没睁开眼睛,腿部发力,将她的手甩开,“名单呢?” 赵太手掌震动,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唯独拿不下这个男人,“那种东西怎么能随便带出来,这是一部分视频,傅总看看?” 他还是没动,慕意心领神会地接过,看了几眼说:“傅总,是真的。” 傅时宴缓缓撩起眼皮,终于正视赵太,她今日特意打扮,穿了件紧身旗袍,胸.前沟.壑露出,他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你要什么?” “两千万,还有自由。” “再给你加一千万,你去实名举报,事成之后我保你退下来。”傅时宴语气向来寡淡,但分量却很重。 赵太对数字动摇了,“我怎么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保我?” 慕意这时开口:“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我们不保你,到时候若是你在里面反咬一口傅氏怎么办?” 闻言,她才反应过来,“可是……赵为世最近已经警觉,书房都不让我进了。” 第135章 出发去傅氏 “如果我有动作,被发现了怎么办。他手段毒,我没少挨打,他若动了杀心,我不死也得半残。” 赵为世一生权威,在男人那档子事上也是,偏偏那玩意不管用,便喜欢从别的地方找刺.激,她这些年来上位吃了不少苦,能活下来不容易。 快到深秋了,外面风声鹤唳,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傅时宴单手支额,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轻敲,“就在这两天,会有新人接替你的位置,你顺势退下来。” 赵太闻言很高兴,“真的?” 傅时宴终于正眼凝视她,“你的儿子还在江城,掂量清楚轻重缓急,别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赵太的笑容戛然而止,对这个男人多了一份畏惧。 “当年是我跪在傅总面前要一份出路,这道理我懂。”做她们这行的,难免被手段高的人设套,她就是,怀了孕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生意没得做,实在是走投无路。 傅时宴给她工作,也要了她的孩子,这才放心把她安插在一把手的位置身边做一颗潜在棋子,保证她不会叛变。 赵太下了车,司机发动引擎,傅时宴拢火点燃一根烟,对身侧的慕意说:“我的助理不需要太漂亮,今后工作不要再穿这样的衣服。” 慕意尴尬的张了张嘴,原来这件外套不是体恤她,而是他不愿看。 “我知道了,傅总。”她的眼底藏满了难堪和委屈。 翌日一早,江舒早早地就醒了,给江父按摩了一遍身体,嘴里碎碎念,“爸,我今天有一个会议,非常非常重要,希望能安稳通过,你千万保佑我啊。等我结束回来看你。” 徐洺来查房便看见江舒火急火燎的在收拾东西,他看了眼时间,“时间还早,这么着急做什么? “洺哥,我今天有个会,我得早点过去以防万一。”说完又急匆匆跑了。 小刘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江舒上了车说:“刘哥,你尽量把车开稳点,我要化个妆。” 小刘意外:“这车上能化妆吗?” “不懂了吧,这是每个职场女性必备的技能。” 江舒娇俏说,然后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端正的妆容,很适合会议。 然而不用刻意把车开稳,这车也稳得不行,因为堵车了。 江舒急得不行,“怎么会堵车呢?平时走这一条路也没见堵成这样啊。” 小刘去前方了解清楚之后回来说:“夫人,前面出车祸了,交.警正在处理。” “很严重吗?”江舒隐隐有些不安,这里距离傅氏还有一段距离。 “我看地上见了血。” 见了血的交通事故不会太快处理好,江舒坐在车上等了会,焦虑地直看时间。 快到点了,且不说她还没有好好准备,如果在今天当众迟到,那真的完了。 江舒思前想后,她背上包,“这样,我骑共享单车过去,刘哥你不用管我了。” 小刘想追上去,又不能把车扔在这,声音在后头追,“夫人,你这让我怎么交差啊!注意安全!” 第136章 车祸 江舒跑出去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踩着就骑出去了,确实比车快。 到傅氏需要二十分钟,由于身上背着包,还要过红绿灯,她想着可能会耽搁一会,但会议在一个小时后,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来不及打卡,还好。 江舒时刻注意路况,车如流水的早高峰,人人都着急,单车夹在其中,实在是危险。 她骑出去一段距离,突然发现身后好像有辆车一直跟着她。 是辆黑色奔驰。 不确定,她接连拐了两个弯,那车紧追不舍,如果说都是前往傅氏方向上班的倒也罢了,但对方的目的太明显,始终跟在她后头,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放慢速度。 江舒皱紧眉头,想不出有谁要这样针对她。 她拿不准对方要做什么,单手骑车,艰难的掏出手机,给小陈打电话,一接通她那边大喊:“祖宗,你知不知道还有一分钟就过打卡时间了,你最好已经到楼下了!” 江舒头疼,“来不及了,我还在路上,公司怎么样?” “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过不了多久领导就到,我帮你拖延时间?” “这样最好,我这边有些棘手,我尽快赶到。”江舒说完,盯着前方岔路口,那边是条巷子,车开不过去。 她咬牙,一个横穿,脱离本来的轨迹,进入巷子,她按刹车,单脚支地,回头看到那辆奔驰猛地停在那,没路可走。 江舒笑起来,“小样,跟姐斗。”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那人似乎已经放弃,直行离开,她这才继续蹬车,穿过这条巷子绕个弯,就到傅氏了。 一路上,江舒分神想着,那辆车上到底是谁,应该不会是傅时宴派的人,小刘还堵在路上呢。 可她也没有树敌啊,难不成是周良岐? 驶出巷子,仰头能看见傅氏大厦的logo,她露出笑容,希望就在前方。 然而她刚穿过林荫道来到马路上,那辆奔驰如同一只潜伏已久的豹子,猛地从左边开过来,目标明确,直直朝江舒撞过来。 她瞳孔放大,奔驰目的明确,速度之快,完全没有闪避的可能,按刹车已经来不及,下一秒,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她被撞倒在地,五脏六腑像被扭曲了一般发疼。 江舒倒在地上,电脑摔在一边,紧接着,她看见了鲜红的血,和周围越围越多的人。 那点希望全部消失,她想动,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要……” 傅氏内部。 宋可在会议室外转圈圈,死盯着电梯口,手心满是汗,“怎么回事啊,这个点还没到,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发虚。 会议室里已经聚集了各位领导,各方都抵达,小陈咬牙,端着咖啡,“我去招待领导,再等一等,宋总监,江舒一定会到的,她已经在路上了!” 小陈跑进会议室端茶倒水,一边说路上堵车,江舒还在路上,大家多担待。 很快十点整,傅时宴从顶楼下来,慕意跟在身后,“傅总,设计部的小会议,您就不用出席了吧。” 第137章 替她解决 他双手插兜,“无妨,去看看。” 小会议,可把昨天那个女人紧张坏了,傅时宴想起江舒的语气,不由得弯唇。 抵达27楼,一堆人堵在会议室门口,他停下脚步,“开始了?” 宋可和身后的慕意对视一眼,满头大汗,“傅总?您怎么来了?” “我问你话。” 众人都没想到傅时宴居然会来参会,纷纷散开来。 “……江,江舒还没到。”宋可头都不敢抬。 慕意站直身体,惊讶地问:“你说什么?这都十点了,她人呢?” 这时小陈从会议室里出来,见到傅时宴顿时腿发软,完了,江舒这次真的完了。 宋可立马拉扯她,”你来说,江舒和你关系最好,她去哪了?” 小陈骑虎难下,“她……她二十分钟前跟我说她还在路上,让我帮忙拖延时间。” “胡闹!这么大的会议她在儿戏呢?”慕意怒斥。 傅时宴沉下脸,对小陈说:“给她打电话。” “打,打过了……没人接。” 傅时宴的脸色完全变了,深不可测的眼里充满阴翳凌厉,他走出去一段距离,用私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人呢?” 那头很意外,“什么?夫人还没到公司吗?” “什么意思?”傅时宴的声音一点点沉了下去。 过了一分钟,他挂断电话,周身散发出寒气,越过众人,推开会议室的门,难看的脸色在现身的瞬间变得平静自如。 “蒋处,又见面了。”他伸手。 “傅总?你怎么在这里。”负责锦绣城项目的蒋处长见到傅时宴,十分惊讶地起身。 周围这些等了许久或大或小的领导也起身,他们大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没想到傅时宴会出现。 “傅氏的咖啡可还好喝?实在是怠慢了,我们的疏漏。” 蒋处握着傅时宴的手,嗤笑感叹,“傅总的员工真是大牌啊,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傅时宴淡笑认下,“那位员工突然遭遇不测,今天没法出席会议了,我替她致歉,改日定当请客赔罪,希望各位体谅。” 众人惊呼,“不测?这……” 不管这个理由是不是真的,傅时宴都亲自出面解决这桩事了,他们没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设计图纸,明日我会派人送上,改为线上会议。”傅时宴语气有度,耐心说道:“希望今天的小插曲,不会影响我们今后的合作。” 话说到这份上,没人敢多生事端,能承他一份情,已经是占便宜了。 “这都不要紧,人重要,希望傅总的员工早日康复。” 离开27楼,傅时宴直奔停车场,慕意在后头小跑。 手机响起,“查到了傅总,夫人在傅氏路口出了车祸,伤不致命,此时在市一院进行治疗,撞她的是一辆奔驰,车主身份正在调查。” “继续查,把人给我押住了!”傅时宴的声音在停车场内回荡,带着浓烈的杀气。 慕意忍不住瑟缩一下,全程不敢说话。 关于江舒的身份,傅时宴在她面前是不打算避讳了。 第138章 血债血偿 手术室外,上头的灯亮着,这是他第三次站在这里。 第一次是因为爷爷,第二次是因为江父,第三次竟然是因为江舒。 傅时宴掏出烟盒,拢火点燃,手有点抖,点了好一会儿才点上。 慕意站在他身后,几度欲言又止,她万万没想到,傅时宴对江舒已经产生了这样特别的区别对待。 他竟然在恐惧……她跟随他这么多年,遇到不少大风大浪,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情绪…… 一个半小时,傅时宴坐在那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整个人陷在迷雾里,脸色十分难看。 终于,医生推着人从手术室里出来,“谁是家属?” 傅时宴起身,“我是她丈夫。” 慕意的心不断下沉。 “跟你说一下情况。你妻子手臂骨折,我们上了夹板固定,需要养些时日,其他倒没什么,一些轻微擦伤。” 傅时宴随之看去,江舒躺在病床上昏迷,左手小臂打了石膏,脸上也有擦伤,没了任何生气,看起来奄奄一息。 他的心就这么一紧。 “接下来去办一下住院手续,要观察几日。” 慕意握紧不断振动的手机,艰涩道:“我去吧傅总。” 傅时宴不置可否。火星烧到烟蒂,烫得他回神,“她出的是车祸,做过全身检查了吗,内脏有没有问题?” 医生递给他一张表格签字,“检查过了,没别的问题,就是心理状态不太好,方才手术中她几次醒来,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说什么要去公司,你妻子真是工作狂啊。” 傅时宴拿笔的动作一顿,整颗心被攥紧。 慕意安排了VIP病房,病房内江舒还没醒,傅时宴坐在床边,盯着她失神。 没多久门口来人,他拿着一份文件夹,“傅总,详细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傅时宴接过,快速拆开,一叠照片泄出来,有几张江舒躺在马路上的,共享单车压在她身上,血迹刺目,仿佛一只破碎的瓷娃娃。 “今天从医院来傅氏的路段出了车祸,大堵车,夫人下了车骑共享出发,一路被盯上了。那司机是小混混,前些天刚从里面出来,据他所说,他就是纯粹想要报复社会,我们查过沿路监控,他这几天一直专门跟着夫人,是故意的,背后应该有人指使。” 有一段监控,江舒发觉有人跟着,专门抄了小道,可还是被撞上了。 傅时宴冷笑,翻看那人的资料,“小混混,开奔驰吗?” 那人一愣,“是不是周氏……要不要往周良岐身上查。” 傅时宴侧脸戾气浓重,断定:“不是他。对他而言这法子太简单低级。” “偏偏是今天……”他拿着文件夹漫不经心敲打膝盖,“目的是什么,不想让江舒参加会议?” 他侧目看向一旁的慕意,已有了初步的结论:“往傅氏内部查吧。” 她抿唇,“……是。” 傅时宴又交代另一位,语气中裹挟了狠意,“把人看住,等调查结束,我要他血债血偿。” 第139章 生死距离 江舒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安全抵达傅氏,小陈拽着她跑,埋怨怎么那么慢,然后她推开会议室的门跟领导致歉,紧接着打开电脑,开始讲解自己设计的思路,条分缕析,一如之前想象中那般自然流畅。 最后图纸顺利通过,众人给她鼓掌,她笑着抬头,赫然看见傅时宴站在门口,冲她慵懒勾唇。 很快梦醒了,江舒猛的睁开眼睛,只看见雪白的天花板,护士站在床边给她调试点滴速度。 “你醒啦?我去叫医生。” 江舒错愕,打量病房里的东西,看到座椅上搭着一件外套,是傅时宴的。 她失声,“护士,我怎么了?” “你出车祸了,先别动,等麻药劲头过了再起来,我去把医生叫来。” 很快,护士带着医生进来,给她做各种检查,医生一脸凝重,“除了骨折,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养几天,切勿乱动。” 江舒这才看见自己手臂被打上了石膏,一瞬间终于回想起来,她被车撞了,倒下的时候手肘先落地,难怪会骨折。 对,她倒在了傅氏门口,没有参加会议…… 江舒一把抓住护士的衣角,“护士,是谁送我来的,这件外套的主人呢?” 提到这个,护士笑容扩大,带了些羞涩,“警.察把你送来的,你老公签的字,他刚刚还在这呢,你看。”她拿出一面镜子,放在江舒面前,“你这脸都是他亲手处理干净的,说你最爱美了,这脸坏了你得跟他急。” 脸上有些擦伤,除了有些红,不见任何沙砾灰尘。 江舒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很难想象傅时宴那样的人,会耐心给她擦脸,但最爱这张脸的,未必是她自己吧。 “你不高兴呀?”护士察觉自己说多了,院长交代过,这间病房很特殊,务必要哄好照顾好,难道有钱人的婚姻,并没表面上那么美好? 江舒情绪不高,“他人呢?” “好像接电话去了。” 护士等她打完点滴才收拾好器材离开,她一个人靠在病床上发了好一会呆,表情呆滞木讷。 “傅总。”门口竟然站了两位保镖。 江舒受惊,侧眸望去,赫然看见傅时宴不紧不慢走入,手中还捏着手机,他说:“清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舒一见到他就开始抖,眼睛红了一圈,压抑的情绪一点点宣泄,“傅时宴,我以为我要死了,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话尾的颤音,让傅时宴步伐加快到她身侧,“现在已经没事了。” 后怕阵阵赶来,江舒仰头看着他,泪水涟涟,“我没跟人结仇,是谁要我这条命?” 他抿唇,语气沉重,“还在查,司机是个小混混,已经被押下,背后应该有人指使。” 有人指使……那就是蓄意为之,江舒不敢想象自己被盯上这么久,她抓住傅时宴的衣角,“前些天我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我,会不会是他,你让人查一下监控。” 第140章 赵家这把火 她应激了。 “好了。”傅时宴将发抖的她抱进怀里,手掌落在她头上,轻轻摸着,“我已经在查了,这几天之内会有结果,先好好养伤,嗯?” 江舒把脸埋在男人温暖的怀中,闻到他身上干净的味道,抖动稍微减轻了一些,“我从前一直以为自己不怕死,直到被撞倒的那一刻,终于感受到生与死的距离,傅时宴,我不想死……” 泪水沁透衬衫,凉得傅时宴心头一冷,那点狠辣不断加剧,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有我在,你不会死。” 片刻,“……会议怎么样了,是不是被我搞砸了。” 傅时宴没松开手,“我说过,有我给你兜底,砸不了。” 江舒充满恐惧的心里涌入一丝暖流,“大家对我印象是不是很差。” “你若是想弥补,就尽快打起精神,明天开线上会议。” 听到还能补救,江舒终于停止哭泣,从他怀里抽身,“真的?” 一张脸挂满了泪水,傅时宴抽出纸巾替她擦干,“真的。” 江舒高兴地正要说些什么,余光中突然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影,她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慕特助?” 慕意手中拿着文件,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表情晦暗不明。 江舒这才意识到不对,急忙从他怀里抽身,傅时宴手中落空,垂眸坐下,“什么事?” 慕意这才颔首走进来,看了眼病床上的人,有些欲言又止。 傅时宴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人,直说就是。” 慕意咬咬牙,“赵谦的这把火,已经烧到赵为世身上了。” 傅时宴拆开文件,扫了几眼,心里有了数,“人呢?”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被抓了,人正在送审,知道的很少。昨天晚上,他签下了离婚协议。” “赵太呢?” “也在局子里。” “这件事情结束之前,保她退下来。” 江舒靠着枕头,仔细打量慕意公事公办的表情,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意外,“真要保她?傅总,牵一发动全身,她若是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你不懂一个母亲的心理,她不会。”傅时宴将文件装回,轻描淡写说着,似乎胜券在握。 慕意走了,门被带上,病房内恢复寂静。 江舒情绪缓过来,已经有了理智,嗓音还是哑,“傅总,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么大的事,不怕我说出去呀。” 他的角度有些逆光,这个时候侧脸显得很柔和,他一笑,“我给你胆子说,你敢说吗?” 江舒噎住,颇为哀怨,“你就这么让慕特助知道我的身份,不怕出事吗?” “她不会。” 她没话说了,第二天慕意送来电脑,用来开线上会议。 傅时宴带人离开病房,余光中见江舒对着电脑紧张吐气。 “查得怎么样?”他叼根烟想点,身上没带火机,慕意从包里掏出,给他点上。 “那辆奔驰是在4s店租的,我查了肇事者的身份,他和傅氏内部人员没有关系网,应该不是他们干的。” 第141章 爷爷知道了 傅时宴吸了口烟,他透过烟雾凝视里面的女人。 似乎很紧张,明明隔着屏幕,一边说话一边露出得体的笑容,先是致歉,再是讲解。 “查得太浅了,去问一问,在设计部谁跟江舒有仇。”他侧眸,“我记得新任总监,似乎看不惯她。” 慕意心中一咯噔,“她……已经是总监了,没必要这么做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安排江舒做项目主设,难保她心怀不满。” “那我去查一下她近期的通话。”慕意明白,这件事是必须要有个结果了。 傅时宴淡淡嗯一声,依旧没有移开视线。慕意随之看过去,没忍住,“傅总……我能否多一句嘴。” 他还是嗯。 “为什么是江舒?”她咬牙,问出这么多天来的疑惑,她从不觉得,傅时宴会真的爱上江舒。 一截烟灰掉落在地,傅时宴仿佛意料之中,只是说:“合适。” 慕意没有追问是哪里合适,作为特助试探老板私事,已经不妥,这个回答让她稍微放松,还好,只是合适,而不是爱上了她。 她半天没动,傅时宴掐了烟,“还有事?” “没了,我走了傅总。” 江舒的图纸顺理成章过会了,她关上电脑很高兴,见他推门进入,笑着问:“你没有暗箱操作吧。” “对你的设计这么没信心?” “不是这个意思。知道刚刚领导夸我什么吗?”江舒想笑,扯到脸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他说我的设计,独出心裁。” 她这个样子,像极了小学生考了一百,求表扬的反应。 傅时宴轻笑,“想留在医院休养,还是回家。” 江舒还真认真想了想,“公司的人知道我出车祸了吗?” “不仅知道,还知道是我出面摆平的,你好大的面子,江小姐。” 她已经能脑补到流言蜚语长什么样子,“完了,大家不会传我们两个的谣言吧?”关键是这个谣言全都是真相,她不愿面对,“还是回家吧,医院待着好无聊。” 就在这时她突然反应过来,“我爸怎么办,我骨折了,没人给他按摩。” “有护工。”傅时宴沉吟,“这些天我让梁秋把江舟带出来,伺候你爸。” 对啊,还有江舟,江舒轻松了一些,也许他这个亲儿子亲自到父亲病床前忏悔,更有效果。 “对了傅时宴。”江舒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我妈……去找过你吗?” 上次在美容院,她扬言要去找傅时宴,这么多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她嚣张跋扈的作风。 傅时宴移开眼神,淡淡回答:“没有。” 那就好。 翌日江舒出院回茗苑,车子开到一半,傅时宴突然接到电话,“阿宴,怎么回事这是,小舒出车祸了?” 爷爷的声音中气十足,他将手机拿远一些,蹙眉,“您怎么知道爷爷?” 江舒抬头,也是一脸疑惑。 “海城晚报上都报道了,说是傅氏集团的门口出了一起车祸,上面还贴了照片!” 第142章 刘姨到访 “我一看这照片,不是我们小舒吗,给我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爷爷怒斥,在那头快气疯了。 傅时宴头疼,没预料到这件事会上报纸,他耐心劝导,“爷爷,没大碍,只是手臂骨折,已经出院了。您别担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那是你老婆,出了车祸这么大的事情还这么轻描淡写,骨折就不是大事啦,伤筋动骨一百天知不知道!”爷爷更加生气,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把电话给小舒,我跟她说!” 傅时宴递给身侧女人一个眼神,她拿不了手机,他便将手机放在她耳边,没动。 “小舒呀,你没事吧,老实告诉我。”爷爷的语气转了一百八十度,变得十分温柔。 江舒硬着头皮回答:“爷爷,我确实没大碍,报纸上都乱写的,您别相信。” “真的只是骨折。” “真的,我已经出院了,准备回家静养。” “那就好那就好。”爷爷忽然又大声,“傅时宴。” 傅时宴慵懒回应,“在呢。” “骨折不是什么小事,我让你刘姨去茗苑照顾小舒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注意着点。” 这话一出,江舒呛到自己的口水,拼命忍着咳嗽。 他皱紧眉头,“您这么大费周章让刘姨过来做什么,茗苑又不是没佣人。” 爷爷冷笑:“那顶什么事,你刘姨照顾我多年,十分周到,让她照顾小舒我才放心。” “您怎么办?” “老宅的佣人也不少,我自己能应付,现在关键是小舒的身体,她最重要。”爷爷十分武断,说完立马就把电话挂了。 傅时宴按了按太阳穴,嘲讽道:“爷爷对你可真好。” 江舒已经是一整个受宠若惊住了,她慌乱极了,“怎么办,刘姨若是住在茗苑,那我们就瞒不住了。” 刘姨不同于茗苑的佣人,她可一直认为两人是真领证真感情。 傅时宴见她慌乱,倒是平静不少,“只能演一演真夫妻了。” “演?怎么演啊?”江舒哭笑不得,车子已经稳稳停在茗苑门口,外头站了一排佣人,刘姨为首,笑盈盈的。 “下去拖延时间,我让其他人把你房间的东西搬到主卧去。” “主……主卧?”江舒被他强行扶住下车,没来得及细问,已经走到跟前。 “刘姨,您来了。”傅时宴对她很尊敬。 刘姨眼里只有江舒,被吓坏了,“哎呦,这么严重啊,小舒,快进来,进来坐着。” 后者咽了咽口水,挤出笑容,“刘姨,实在是麻烦你了,呃……这是医生给我的医嘱,您帮着看看。” 二人进入别墅,傅时宴不咸不淡吩咐余下的人,“把夫人房间的东西送到我房间去。动作快。” “是。” 这边江舒带着刘姨进入厨房,眼看佣人们在楼上来来回回忙碌,“刘姨,我喜欢吃药膳,您给我做吧。” “这药膳食材丰富,我得去采购采购,等我小舒。”说着,刘姨风风火火就要离开。 第143章 哀 江舒一把将刘姨拦住,“也,也不急于一时,我想喝热水,您给我烧一壶?” 刘姨似懂非懂,“行,等着啊。” 等待水热的时间,两人待在厨房里面面相觑,刘姨见她满头大汗,连忙说:“厨房多热,快出去待着。” “……没关系不碍事,我好久没见您了,想跟您说说话,”江舒连忙摆手,“爷爷身体最近可好?” “好着,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水热了,刘姨手脚麻利倒出一杯,“你慢慢喝着,我还是得出去采购食材,等着啊,刘姨包你今晚吃到。” 江舒实在无计可施,在她解围裙的空挡,对客厅里的傅时宴疯狂打手势求救。 后者不紧不慢走过来,挡在厨房门口,“这日头外面正热着,明天再去也来得及,您可别偏心,我好久没吃您做的姜撞奶,今天能不能吃到?” 听到整个名词,刘姨愣了好一会儿,仔细打量傅时宴的脸色,有些结巴,“能……能,我现在就做。” 江舒见稳住,连忙接话:“那我跟您学习学习。” 刘姨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楼上搬得差不多了,江舒不再着急,悄悄溜出去坐在傅时宴身边,她悄声问:“为什么刘姨见你要吃姜撞奶这么激动?” 傅时宴正在用电脑处理邮件,没抬头,“很多年不吃了。” “为什么?”她下意识问。 傅时宴没回答,她才反应过来这其中似乎有什么故事,讪讪闭嘴,就在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男人的声音传来,“我母亲走后,我便不吃了。” 江舒一僵,她之前有猜到傅时宴的母亲不在了,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她小心翼翼打量他紧绷的侧脸,抱歉道:“对不起……你节哀。” 傅时宴敲打键盘的手指一顿,冷笑勾唇,“没事。” 此后茗苑所有的事情刘姨都要亲历亲为,特别是江舒吃药上药等等事宜,她是爷爷派来的,没人敢拦。 主卧里,佣人将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不知道还以为两人真是同居在一起了。 刘姨在浴室里放好水,“小舒,进去洗吧。” 江舒点头,菊妈也顺势跟上,被刘姨拦住,“菊妈进去做什么?” “帮我洗澡呀。” “我帮夫人洗澡。” 两人异口同声。 “你帮她洗什么澡,”刘姨一脸嫌弃,“这种私密的事情让阿宴来就行了。” 一旁的傅时宴挑眉,江舒满脸视死如归,“这……这……多少还是不方便吧。” 刘姨打趣道:“小夫妻别害羞,这都是正常的。” 说着,她挥手把其他人赶出去,“都出去,哪有老婆出事老公不帮着洗澡的。” “唉!菊妈!你别走啊!”江舒绝望喊。 刘姨贴心的把门关上,留下两人面面相觑,尬住了。 江舒半张脸通红,破罐子破摔坐下,“我不洗了。” 她从没有那么恨过肇事者,如果他不撞自己,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要傅时宴帮忙洗澡的地步,清白何在啊! 傅时宴双手交叉在身前,上下打量了一圈害羞的人,“你有什么可紧张的。” 第144章 帮她洗澡 “你他妈废话,你是男人,吃亏的是我,我怎么能不紧张。”江舒红着脖子仰头喊。 “我又不是没看过你。”傅时宴轻笑,“有哪里值得我犯罪。” “你!”江舒指了他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胸,“我……我还是拿得出手的,你别看不起人。” 傅时宴没说话,转身进入衣帽间。 江舒更着急了,抱胸大喊:“我是不会屈服的,你别想让我妥协。” 过了半分钟,傅时宴拎了一条黑色领带走到她面前,“给你两个选择,一,我捂眼睛,二,你别洗。” 江舒意外,捂眼睛的话倒是能接受,“可是……可是你能摸到。” 傅时宴嗤笑:“爱洗不洗。” “别……”江舒拧巴,她一天没洗澡了,身上难受得慌,“我洗。”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专门试了试领带厚度,确定蒙上看不清之后,才放心让傅时宴进入浴室。 衣服脱落,灯光下,女人白腻的肌肤仿佛发着光,身材修长饱满。 她小心翼翼打量傅时宴,没什么表情,蒙上领带反而更正儿八经。 “刘姨什么时候走啊……”江舒踩进浴缸里,温热的水让她忍不住发出喟叹。 傅时宴抬手做她的支撑,“大概要等你手臂好全。” “那你岂不是要天天给我洗澡。”江舒惊呼。 “你以为我很乐意给你洗澡是不是。”傅时宴没好气打湿她的头发,抹上洗发露。 明明住在一起,洗发露却不一样,江舒喜欢这个味道,闭上眼睛享受按摩,“傅总,你若是不做执行人了,可以改行去当托尼。” 傅时宴被气笑了,这女人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再多说一句,我把你另一只手也打折,凑个好事成双。” 江舒却不害怕,笑着说:“那你还得给我洗双倍的澡,我不亏。” “还挺会自我安慰。”傅时宴声音悠悠,“我现在把领带摘下,你吃得可是现成的亏。” 一瞬间,没了声音。江舒立马闭嘴,不敢多说一句。 洗完头,她另一只手能够到的地方自己解决,实在够不到的才会让傅时宴帮忙,她说往哪就往哪,没有半分越距,只是沐浴露涂抹在肌肤上的暧.昧声音,让她脸红得发烫。 再看傅时宴,正在给她擦拭脚踝,依旧没什么表情。 江舒突然福至心灵,另一只脚从浴缸里沾了些水泼到他身上,“傅总,我听说有钱人在那事上面癖好独特,你有没有?” 傅时宴一把攥住她乱动的脚,湿漉漉的。 “什么事。” 江舒尬住,“就是……床.事。” “哪方面的癖好。” 江舒想抽回自己的脚,奈何动弹不得,这人装不懂呢。 “就……就是,地位高的男人,都喜欢玩捆.绑play,什么s呀,m呀……”她一边说一边打量傅时宴的脸色,念到字母的时候加重音量。 傅时宴松开她的脚,身上被打湿了大半,“没有。” “这么禁.欲……”她嘟囔。“不过你确实不像乱搞的人。” 第145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傅时宴抽出一条毛巾擦手,“废话再多,自己穿衣服。” 此时他逆着光,整个人的棱角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边,加上刚刚身上沾了水,还有眼睛前蒙着的黑色领带,禁.欲中透露着一丝放浪。 江舒趴在浴缸边缘,趁他还没摘下领带,肆无忌惮打量他。 让禁.欲者堕落,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光是想一想,手腕上的脉搏都加快跳动。 “江舒?”他没听见回应,皱了皱眉头。 “在。”江舒跨出浴缸,水声荡漾,她用毛巾擦干身体,坐在一边艰难穿上睡衣,穿上衣的时候有些吃力,单手扣不上后背的扣子。 她哀怨抬头,声音里刻意染上媚意,“傅时宴,我扣子扣不上。” 他脱口而出,“什么扣……” 下一秒,江舒已经走到他身前,牵过他青筋明显的大手,搭在自己白皙顺滑的肩膀上,一点点往下滑,“睡衣呀,你以为是什么。” 身后男人的呼吸一瞬间收紧,手掌发凉,他停顿,“蒙着眼睛怎么扣,我去叫刘姨。” 江舒猛地攥紧他的手,“别,澡都洗了,系扣子还要找别人,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傅时宴没说话,属于女人的香味直往鼻尖窜。 “我不急,你慢慢弄。”江舒背对他,女人的轮廓在他身前忽远忽近,她勾起好玩的笑容,禁.欲者堕落吗?她实在很想看看傅时宴那个样子。 他没给女人穿过衣服,更不知道背扣是如何设计的,只能乱弄,时不时会碰到她柔软的背脊,偏偏江舒叫得媚,“左边,右边,右一点,傅时宴,你怎么扣不准呢?” 她真有脸说。 “江舒,你别得寸进尺。”他的嗓音已经很哑,刻意压抑着。 偏偏女人还敢继续,她转身,胆量极高挑衅,“怎么扣不上呢,要不你把领带摘了。” 傅时宴额角猛跳,抿紧薄唇,抬手摘下领带,一双眼睛实在算不上清白。 江舒被抓了个正着,捂住衣服跳开,“我!你怎么真摘了。”她没想到傅时宴敢来真的啊! 傅时宴原本的怒火在看见她这样之后被扑灭,手中捏着领带上前。 “……你要干什么,我叫人啦!” 只见他绕到她身后,将始终没系好的睡衣扣上,没急着走,慢慢俯首在她耳边,轻声说:“就这胆量还敢勾.引人,不如去天上人间找梁秋取取经?他调教女人很有一套。” 属于男人的气息喷洒在耳垂,江舒浑身都乱了,脸红了一截,“我开玩笑的……” 此时她只穿单薄的睡衣,脖.颈肌肤皆暴露在眼底,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一滴一滴往地上滴水,无法形容的妩.媚和勾.人。 傅时宴眼微红,大手一伸,落在她的小腹,按着她靠近怀中,两个人前所未有的暧.昧在这一刻急速蔓延。 她在抖,傅时宴哑笑,略微低头,能看到她挤.压之下的春.色,“怕?” 男性气息太强烈,江舒意识到自己招架不住,想说不怕,却说不出来。 第146章 吹头发 两人胯骨紧贴,江舒小脸被他捏着,被迫仰头。 她紧闭眼睛,听见他说:“没有过?” 她不说话,摇了摇头,紧接着他嗤笑了一声。 被嘲讽,江舒转过身直面他,单手捧起他棱角分明的脸,媚意丛生:“你真好看,我倒是也不亏。” 傅时宴眼中的欲望加深,唇角收敛。 她笑得更盛,“你想亲我吗?”她柔软的指腹落在他的薄唇上,仔细描绘,“我想亲你。” 他落在她腰腹上的力道更重,脸却下意识躲避。 江舒重新捧住,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像上次一样。” 她分明看见,傅时宴眼底的深邃被她凿出一个洞来,里面野火燎原。 “这次应该不会有人打扰我们吧。” 他呼吸放慢,“你以为我不敢?” 江舒心如擂鼓,她怕,傅时宴什么都做得出来,但这个时候收手,她下次再想勾.引傅时宴就没这么容易了。 她不能落了下风。 她轻轻贴在他唇边,摩挲着说话,“傅总的吻技真好,上次将我吻到腿软。” 属于女人的清甜进入鼻腔,傅时宴任由她吻着,手背青筋暴起,维持了一分钟,直到她突然伸出舌头一舔,霎那,她往后退的同时腰间力道加重,他低下头张唇咬吻她。 江舒身上如同过电,她下意识将他用力推开,呼吸粗重,竖起一根手指,封住他的嘴,“我的头发还没干,这样披着会感冒的,你帮我吹,好吗?”说完她从一边拿出吹风机,递到他面前。 她的手有点抖,其实她不确定傅时宴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收手,他那个路子她领教过,不得到不会罢休。 傅时宴垂眸望她,良久,情欲消失了一些,他不耐烦,最终还是接过吹风机。 江舒松了一口气,手臂上都是冷汗。 傅时宴吹头发的手法很温柔,专门调了温热的风,她头发多,要吹好一会儿,黑色的发丝扬起,她白皙的背脊若隐若现。 江舒闭眼享受,彻底放松下来,能让傅氏集团的执行人给她洗澡吹头发,也该知足了,而且手法不错。 “傅时宴,你给别的女人吹过头发吗?” 他的声音在吹风机的噪声中不太明显,“轮不着你问。” 江舒低笑,这是还在为她刚刚的反应生气呢。 很快,头发吹干,一件浴袍披在她身上,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傅时宴松开她,只说两个字:“出去。” 江舒如蒙大赦,但下意识问:“什么?” 傅时宴被气笑了,“换我洗。还是说你要陪我再洗一遍?” 江舒闻言赶紧跑了出去,还贴心带上门。 他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太阳穴直跳,简直是个妖.精,喜欢勾.引,偏偏不喜欢负责。 江舒躺在床上,闻到属于傅时宴身上的味道。 方才的惊心动魄依旧让她难以招架,其实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以为要来真格的了。 第147章 真凶浮现 浴室门再打开时,江舒已经睡着了。 她睡在床边的角落里,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被角,睡得很没有安全感。 傅时宴无奈叹了口气,下意识将她挪到床中央,然后替她盖好被子。 一夜好眠。 江舒本来不知道如何面对再次和傅时宴同睡一张床,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等醒来发现身侧没了人,只有床畔凹陷下去的弧度和残留的温度在告诉她,他在这睡过。 再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江舒洗漱完下楼,刘姨正在厨房里忙前忙后,“不好意思啊刘姨,我起晚了。” 她笑着,“你是病人,多睡会儿应该的。” 今日炖了药膳,有肉也有药材,但一点也不苦,手艺很好,江舒喝得高兴,“您下次多做一些,我想带去医院给我爸尝尝。” “那当然可以,你父亲能喝?” “可以把汤打进注射器里,用胃管。” “……真是遭罪。”刘姨看着江舒的眼神很是心疼,叹了口气,“没事,以后有阿宴了,一切都会好的,他晚上回来吃饭吗。” 江舒被汤呛了一口,“他……”回不回来呢?“他应该回来吧。” “什么叫应该呀?”刘姨不满,“他平日里回不回家都不跟你说呀。” “不,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他忙,有时候有突发状况,说不准。” 刘姨这才似懂非懂的点头,“阿宴也是没办法,你别怪他。” 她哪敢啊。 一连几天,傅时宴像是很忙,早出晚归,有时候干脆就住在公司。 江舒自己待在家里,除了和菊妈以及刘姨说说话,就是自己打单机游戏,无聊得快要发霉了。 这天她没事干,随手点开和傅时宴的对话框,她一个字一个字打:你在干嘛呀傅总。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他好久没回,大概到了傍晚,她午睡后才看见回复:刚开完会,怎么? 江舒揉揉眼睛,回复:无聊,好无聊,我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这次那头倒是回得快:差不多了。那人没想真撞死你,所以目的只是不想让你参加会议,你想一想,在设计部谁最不想让你通过图纸? 这段文字信息量很大,她皱紧了眉,很快有了答案:宋可。 傅时宴说:晚上我回来接你。 可是江舒想不通,宋可已经是设计部总监,她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稍有不慎,是要背上人命的啊! 她焦灼等到天黑,傅时宴的车停在茗苑门口,她快速上车,一边说:“傅时宴……” 急促的话戛然而止,她突然发现诺大的车上还有一个人,慕意端坐在侧,表情僵硬,“江小姐。” 傅时宴无波无澜,示意她坐。 慕意当即递上资料,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解释:“我们查到宋可近期的通话中有一个是外地的,那张电话卡已经报废,我们顺着IP属地找过去,发现和那个小混混相同,这应该不是巧合。” 江舒翻看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 慕意补充一句:“当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她,兴许只是意外。” 第148章 试探宋可 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江舒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窗外风景在不断变化,“我们现在去哪?” “宋可今天在天上人间有应酬,我们现在过去。”慕意打量了一下傅时宴的脸色,发现他的视线始终停在江舒身上,“傅总,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您看……” 傅时宴于是让司机停车,她下了车,走到对面马路去打车,看来要去的地方方向相反。 她走了,江舒松了一口气,唇角笑意玩味,“慕特助真的很像你,我竟然有些怕她。” 傅时宴捏起她一缕发丝把玩,“判刑还是打回去,你自己选。” 他说的是宋可这件事,江舒靠在座椅上想了一会儿,“你会辞退她吗?” “会。” “那就打回去吧。她露出不太好的笑,“毕竟我也没死,被傅氏辞退之后她在行业就没立足之地了,这比判刑更戳人心。” 傅时宴眼神勾着她:“玩弄人心,你倒是不差。” 抵达天上人间,那里已经守着有他的保镖,看来是早就安排好的,他抽了两个人出来,其余的全都让跟着江舒。 他将她带进一个卡座坐了一会儿,凑在她耳边问:“自己可以?” 江舒轻笑,“怎么,想看女人扯头发吗?” 傅时宴没兴趣,似乎有别的事情,起身离开了这里,进入楼上包厢。 江舒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宋可拎着包穿着暴.露跑进来,直奔这里,“梁总,我来迟了……” 她抬头,在看清之后吓得后退,“你……江舒?你怎么在这里?” 江舒甩了甩另一只完好的手,低笑,“看见我你好像很失望啊宋总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宋可脸色发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江舒举起酒杯,漫步走到她面前,“那你看见我怕什么?” 宋可本就心虚,在她的气场下节节败退,“我只是意外,你不是骨折了吗,来这里干什么。” “是啊,骨折了。”她晃了晃挂着绷带的手臂,猛地加大音量,“骨折了你知道吗,差一点我就死了!宋可!你玩命啊!” 江舒的声音被音浪吞没,但宋可听了个明明白白,她被吓得背靠墙壁,腿软的站不直,“……跟!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少给我泼脏水!” 江舒于是从包里拿出一叠纸,是那些通话记录,“看清了吗?” 宋可本就心虚,看见她竟然能拿出这些,更加语无伦次,“这不是我的,我没打过这个电话!” 江舒笑意更深,“我还没说是那一通电话呢,你怎么就开始反驳了。” “哪一通都不是我的,你少污蔑!”宋可被诈,着急说。 “哦,那不如你把手机给我看看,你敢吗?” 她谨慎了,根本不正面回答,“我凭什么给你看,江舒,你少臆想了,自己运气不好,别污蔑别人!” 说完,她猛地将江舒推开,“我要告到傅总那里去,我要解雇你。” 第149章 打回去了 “随便。”江舒站稳冷脸,懒得跟她磨了,她举起酒杯,从她头顶倒下,一边倒一边说:“我江舒不是好欺负的,你让我骨折,我只会双倍奉还。” “啊!”宋可大声尖叫,瞪着她,“江舒,你敢泼我酒!” 说着,她撸起袖子,想推搡打回去,就在快碰到的一瞬间,几个保镖直接冲上来拦住她,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动一个试试!” 宋可被踹了好几脚,痛呼:“你这个贱蹄子有备而来!” 这些五大三粗的保镖下手可一点不留情,江舒在背后看着,慢悠悠说:“原先以为,你坐上总监的位置就可以了,没想到你还不满足,就这么嫉妒我能力比你强吗?现在好啦,总监这个位置也别想坐了。” 宋可瘫倒在地,脸上红紫一片,捂着肚子吃痛,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享受我的回礼。”江舒勾唇一笑,在走之前抛下一句,“我要求不高,让她两只手都骨折就行了。” 从小江舒的脾气就硬得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双倍奉还。她从小用这样的方式过日子,很少受到外界的欺负。 打回去,解气了,江舒这些天憋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正打算前往洗手间,却在拐角碰到一个熟脸。 男人身穿羊绒马甲,腰间用皮带扎住上衣,一身利落挺拔,表情轻佻玩味,盯着她瞧。 她吓了一跳,“……周总?” 该死,周良岐怎么在这里? 他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多久,用下巴抬了抬示意,轻笑,“江小姐怕什么,方才的胆识呢?” 宋可还在哀嚎:“我就该让人撞死你!” 江舒强迫自己挺直背脊,“她欺我在先,我打回去有错?” “当然没错。” “那周总为何嘲讽我。” 他长相出众,显是混迹风月多年的老手,此时靠在这,路过偷看他的美女一茬接一茬。 “我只是在笑江小姐好本事,看来时宴对你的感情,五分是绰绰有余。”他自信。 江舒强压慌张回答:“没有,不知周总从何看出。” “那几个保镖和我打过照面,脸熟。” 她两眼一黑,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插曲。 “傅总好心,借我人。” 周良岐却是已经不信了,“我请江小姐喝杯茶?” 事已至此,她根本没得选。 江舒觉得他这个人实在诡谲得很,好似在风月之中,又好像在风月之外,情绪变化自如,不似傅时宴从始至终的寡淡冷漠。 楼上诺大的包厢里,周良岐摊开一张茶盘,手法娴熟地泡茶,随口问:“你也喝普洱?” “我一般不喜欢喝茶,喝了晚上睡不着。” 他听了,却没照做,自顾自抓了把茶叶放进杯中。 “海城晚报上那张照片我看了,江小姐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实在是我见犹怜,如果我是时宴,一定也会让对方血债血偿。” 江舒狐疑,“你什么意思。” 周良岐恍然,“你还不知道吗,时宴将撞你的司机打断了腿,他这辈子怕是不能再开车了。” 第150章 冷血无情 江舒不知道,她只以为,惩罚宋可就够了。 她强装镇定,“应该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周良岐露出赞赏的笑容,“上次跟你讲过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典故,这次再给你讲一个如何。” “周总真喜欢三十六计。”江舒叹了口气,晃晃受伤的左手,“可惜我从不是你们故事中的女主角,充其量只是个炮灰。” “暗度陈仓听过吗?” 江舒不说话。 “很适合我们两个。”周良岐将茶杯递到她面前。 她盯着茶水荡漾,“周总,我真的不是你想要找的那个人,上次你说的话让我很心动,我也试了,但傅总无动于衷,他不会对我动心,不如我们两个都死心如何。” 周良岐恍若未闻,“说我爱三十六计,其实远没有你们傅总玩得透彻,他拔掉赵家这招釜底抽薪,让周氏大震荡,实在是好本事。” 江舒明白了,赵家保万京和李万利,也就等于保周良岐,傅时宴出手毫不留情,可以说是一石二鸟。 “我听不懂,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是弱肉强食,不是吗?” “跟刚才挨打的女人一样吗?她之所以弱你之所以强,区别在于你背后有人撑腰,而她没有。” “是她算计在先!”江舒脱口而出。 周良岐静静看着她,“承认了?” 她这才对他话里的意思回过味来,咽了咽口水,“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在傅氏打工三年,实在不想背叛老东家,周总,我没本事拿两份工资。” “如果我告诉你,傅时宴本就是一个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人呢?”周良岐说得又急又快,嘴角那抹笑容彻底消失。 “你……”她刚开口,就见他抬手打开包厢门,外头的声音顿时宣泄进来,包括隔壁包厢。 隐隐约约的声音,“傅大哥!我拿你当亲哥!你却让我家破人亡!到底是为什么!” 十分凄厉痛苦的男声,其中的绝望能戳到人心里去,江舒心下一沉,这是赵谦。 原来隔壁包厢就是傅时宴。 他的声音不太清楚,但能听见,他说:“出去。”根本没有一丝所谓大哥的情感。 赵谦不走,撕心裂肺的控诉,“那天我生日,我以为你是来祝我生日快乐的,你还送我一辆车,我高兴极了,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我都没把这事往你身上想。可我没想到你是在利用我拉我父亲下地狱!傅大哥!你知道从小到大我有多崇拜你吗!你是我的榜样啊!” 包厢里一片寂静,傅时宴不说话,没人敢说话。 “你好本事,能害赵家坐大牢,不……是我,是我害了我爸,害了赵家……你让我怎么办,我愧对大家,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亲人了!”赵谦又哭又喊,“傅时宴!你就是个恶魔!” 说完,他像是拾起了什么东西,猛地丢出去,劈里啪啦一阵响。 紧接着,那头传来慌张:“傅总!你没事吧!” 江舒心惊肉跳,下意识想起身。 周良岐递给她一个眼神,她只能坐下。 第151章 忍辱负重变成狼 周良岐问:“怎么?想看?” 江舒张了张嘴,其实她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得来那种画面,况且在他面前,她不能表现的太在意傅时宴,于是摇了摇头。 那头的声音还在闹,像是来了人要把赵谦带出去,他大声挣扎着,突然,只听扑通一声,是跪在地上的声音。 赵谦哭了,“傅大哥……我最后叫你一次傅大哥,你救救我爸,救救赵家。” 江舒闭上眼睛,她了解这些二代的心情,本身有长辈庇佑,从小生活得就不会艰难,过惯了奢侈铺张的生活,自然也觉得优越,一下子天塌了,跪下来求人,对自尊心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周良岐把玩手中的青瓷杯盏,玩味一笑。 “知道吗,从前赵家和傅家住在同一个别墅群里,那么多小孩里,傅时宴最喜欢赵谦,不管是玩的,还是学的,他总是头一份,赵谦是个二世祖,他爹的话都不听,凡事就听傅时宴的。” 他的描述很精炼,江舒能够脑补到那个画面,上次在文华,赵谦的表现亦是非常依赖傅时宴。 “可惜他自己单纯,不知道得来的礼物,早已标注好了价格。”周良岐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傅时宴从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他的这些行为就是一个伏笔,甚至可以说,就是为了今天。” 那可是赵家,海城一把手,突破口其实很少,赵谦算是唯一一个,而傅时宴在多年前就能看到这个契机,将他收为己用,再在需要的时候,果断弃掉这枚棋子。 每一步路,都是早有准备。 江舒后背发凉,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心机和计谋,没多少人赶得上。 隔壁终于传来声音,傅时宴淡声说:“我无法干预司法程序,回去吧。” 赵谦瘫倒,满眼都是绝望。 周良岐在这时起身,双手交叉在身前,慢悠悠晃了出去。 “我说外面怎么这么吵,原来是时宴在这里。” 傅时宴抬眼,“良岐?” 周良岐慵懒靠在门边,“不欢迎我?” 他的视线转了一轮,“哟,这不是我们谦儿吗?坐在地上干什么,站起来。” 赵谦整个人都麻木了,根本动弹不得。 周良岐顺势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替他把衣服整理好,轻描淡写说:“干什么这是,男子汉大丈夫,遇到点事就沉不住气,这点你还是要学学你傅大哥,当年傅家没落,跟你家现在的情况差不了多少,看看人家是怎么伪装成一条听话的狗,忍辱负重到今天的。” 整个包厢里的气氛紧绷,傅时宴身边的人想要说话,被他抬手阻止。 周良岐继续说:“当然,并不是真的说你是狗,而是你要瞒着所有人变成狼,一步步敛财夺权,吸干猎物的血,还要能够玩转人心,无所不用其极,才能将你憎恨的人拉下来,就像你傅大哥一样。” “时宴,我说的对吗?” 两双利眸在空中相遇,各怀心事。 第152章 骂他残忍 傅时宴没回应。 赵谦坐在地上失去了精气神,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周良岐站起来,示意人把他带下去,才说:“时宴额角流血了,你们还愣着干嘛?” 话落,包厢里的工作人员才回过神来,急忙开始忙碌处理。 傅时宴抬手阻止,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小伤,不碍事,你今日怎么在这里。” 周良岐拉开座椅自顾自坐下,很坦诚:“李万利被查,整个万京人心动荡,资金链接不上,我来探探消息,时宴非要接这个烂摊子吗?” 傅时宴将染上血的纸张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半开玩笑,“知道是个烂摊子,良岐不也想拿下吗?” 周良岐说:“周氏旗下的分公司进行了二次融资,金额高达十亿,实力不会比傅氏差。” “我知道。”傅时宴又抽出几张纸巾擦手,“对刚受过重创的周氏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一招棋活,满盘皆活,好手段。” 周良岐又说:“时宴,我的目的不会只是万京。” 傅时宴听了,只是淡笑,“听说你最爱梁秋这儿的一道白斩鸡,今日专程来吃?” “你知道的,我最爱美食,还有美人。” 夜深露重,酒吧门口的女人似乎不怕冷,裙子恨不得短到只露出腿根。 江舒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冷得发颤,也抵不过心口的恶寒。 傅时宴是跟梁秋一同出来的,后者笑着喊:“嫂子,哟,还挂彩了,宋可可是被抬着出去的,我还以为你是大获全胜呢。” 江舒噎了噎,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你别乱喊,被人听去我可不负责。” 她穿得单薄,此时还站在风口,傅时宴蹙眉:“怎么不进车里等。” 她不知如何作答,“……我也是刚出来。” 梁秋凑上前打量她的脸色,很快了然,“阿宴不过就是应酬得久了点,不高兴啊。” 他这语气,跟哄小孩似的,江舒无奈,“我没有。” 离开天上人间,车内气压很低,傅时宴用手机处理一条邮件,突然问:“听到多少。” 江舒心底一惊,下意识抬头,见他表情沉静,他竟然知道了?“没多少……我想上去找你,刚好碰见了。” “藏哪了。” “隔壁包厢。” 傅时宴两只手快速打字,算是默认。 江舒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为什么?明明拉下赵家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一定要从赵谦身上下手,是不是太残忍了。” 听到‘残忍’二字,傅时宴打字的动作一停,他仰起脸,下颌弧线优越。“你觉得我残忍?” 江舒不敢直视他,但心中的不公持续发酵,“难道不是吗?他虽然是个混不吝的富二代,但在他心里,你是榜样,是好哥哥,任何人都能出手,唯独你不行,但你亲手把他送上绝路。” “傅时宴,你没有感情吗?还是说,都是你装的。” 傅时宴熄灭手机屏,嗤笑道:“你是第一个跟我讲感情的人。” 江舒咽了咽口水,她其实很紧张。“我不是第一个,还有赵谦。” 第153章 夜里的港口 傅时宴眯起眼睛,透过晦暗的灯光打量她,不知道在思量权衡些什么。 “那我告诉你,从我第一天见到赵谦开始,他就注定是我的一颗棋子,满意了吗。” 江舒抿紧唇,“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 顷刻,一只大手横过,捏住她的脸直视他,傅时宴的表情并不明朗,很敏锐,“你今天见过谁了?” 脸上吃痛,碰到了伤口,江舒倒吸一口冷气,没叫出声,咬牙忍着,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不愿坦白,“没谁。” 只听他冷笑一声,力道加重,伤口渗出血,湿了他的指腹,“周良岐是吗?” 江舒抿紧唇,不愿意回答,她对他是有怨气的。 “说什么了?”他没松手。 她不吭声,脸上疼也不吭声。 “我猜你现在的想法是他灌输给你的。”傅时宴下结论,“但之所以你能听进去,是因为你也这么觉得,你觉得我冷血无情,对身边人只有利用,是这样吗?” 太疼了,江舒涨红了脸,险些窒息。过了会儿,她仍不说话,他终于大发慈悲松开手,她立即捂住喉咙大声咳嗽。 “小刘,去港口。” 车身调转方向,往另一个地方驶去。 江舒瘫倒在角落里,她摸了把脸,凉的。 海城靠海,有好几个港口用作货物运输,是这座城市增长经济重要的地方。 傅时宴的保时捷一路开进去,周围都是高大的集装箱,气氛压抑,这辆车的出现显得格格不入,车灯如同一把利刃照射在地上,发白。 他率先下车,江舒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到这里,跟在身后亦步亦趋,海边夜里的风把她的外衣吹起,冷得险些发抖。 男人双手插兜,站在风口眼眸十分深沉。 海岸停留了几艘大型船只,有许多工人忙上忙下,货物压弯了他们的背脊,为生活卖命。 很快,其中一艘船上下来一个弓着腰的男人,多年抽烟,满口黄牙,他快速跑下来,跑到傅时宴跟前,“傅总,您怎么来了?” “顺路来看看,几时能装卸完成。” “您放心您放心,误不了工期,兄弟伙们加班加点的干,就为了不让您失望。”那人笑着讨好,目光落在江舒身上,有一些好奇。 小刘递上一根烟,“老狗,傅总不是催你,他知道大家伙们也不容易。” “我明白,要是没有傅氏接手这个烂摊子,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去,大家都很感谢傅总。”唤作老狗的人立即回答,满脸感激状。 说了会儿话,傅时宴没别的事,老狗便下去忙了。 就在这时,一个搬着货物的工人路过他时不小心失手,径直撞到他。 “傅总!”小刘率先上前。 江舒张嘴,下意识上前了两步。 “傅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工人一边整理好东西一边道歉,显然怕极了。 傅时宴用手拍干净灰尘,没生气,“不碍事,你继续忙吧。” 工人道了好几句谢,才接着搬货。 第154章 他很失望 走在前头江舒才发现,那人腿脚似乎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 傅时宴微微侧身,对她讲:“海城几个港口工作的工人大概有五万人,这些人年龄不上不下,没有学历,为了养家糊口,只能来做这样危险的搬运工作,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苦吗?”他侧眸问。 江舒皱紧眉,“……苦。” “苦怎么办呢,赶他们走?”傅时宴随手掏出烟盒,嗑出一根烟,衔在唇边,“若是五万人失去工作,就是五万个家庭,上头怎么下得去手。” 江舒听着,他点燃了烟,一缕雾飘出来。 “赵为世下得去手,他上任十年来,海城的经济不进反退,其中包括万京在内的集团工作被插手,为了从中捞取油水,港口搬运全部采用自动化机器,这些技术尚不成熟,不仅工人失去工作,货物运输得不到保证,一点点拖,不致死,也不会被诟病,于是苦的只有这些工人。” 江舒倒吸一口气,她蹙眉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中年人,心中滋味不好受。 她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纠葛。 傅时宴用手点落烟灰,脚步一旋,和她面对面。 “海城这几个港口,若是傅氏没有插手,迟早会瘫痪。还有很多事迹,你还想听吗?”他与她对视,“赵为世不该死吗?” 江舒被他的眼神吓得打了个颤,她说不出话来。 “你说拉下赵家有很多种办法,殊不知这么多年来他的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死的就是我,并没有太多回旋的余地。” 傅时宴走到她身后,虚虚拢着她,声音寡淡,“赵谦用的钱都是他爹贪.污.受.贿得来的,这样想一想,你还同情他吗?” 江舒垂头,“……对不起。” “我对你很失望,知道你同情心强,但我没想到你会共情赵家。” 傅时宴松了手,吸完最后一口烟,扔在地上踩灭,转身阔步离开。 人走了,江舒一点点蹲在地上,懊恼的捂住脸,是她错了…… 海风一阵阵往她心里吹,吹得生疼。 她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上面烫金写着:周良岐。 方才在天上人间,他走出去之前,绕了个弯到她身边,用一种极其暧.昧的眼神看着她,指腹停在她脸上的伤疤上,“带伤也很美。” 江舒忍着不发抖。 “海城本地人?” “嗯……” “这里有道特色菜很好吃,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 周良岐轻笑,将一张名片塞进她手里,“时宴对女人没什么兴趣,自然不会怜香惜玉,但我会,江小姐,我很喜欢你,即使做不成合作伙伴,或许可以聊聊风月。” 言犹在耳,江舒浑身不适,她恨自己这么容易就信了一面之词,从而共情一个恶贯满盈的人。 她将那张名片一点点撕碎,洒在风中。 傅氏和周氏的矛盾太多,今晚之后,她不会相信周良岐,也并不完全相信傅时宴,从今以后她不会再插手其中,他们这种阶层的斗争,跟万丈深渊没区别。 稍微行差踏错,是要掉下去的。 第155章 早有打算 接下去的一个星期,傅时宴没有再出现过,他没有回茗苑,似乎在为了赵家余下的事情忙碌。 刘姨感到很不满,“这再忙能有多忙,回家睡个觉的功夫都没有不成,太不像话了,我必须要跟他爷爷说。” 江舒心知是她惹了那个男人不高兴,连忙阻止,“阿宴忙,有时候一忙一个月不回家也是有的,刘姨,你别在意。” “换做平时当然没关系,但现在你都受伤了,他作为丈夫不回来看看啊?”刘姨想不通。 江舒失笑,怎么感觉她倒像是娘家人。 “快好了,再有一个星期就能拆石膏了。”她每天动弹不得实在太难受,恨不得赶紧好起来。 “小舒,你告诉刘姨,阿宴在外面有没有女人。”刘姨悄声问,满脸担心。 江舒哪知道这些,她结巴了会,“……没有吧。”傅时宴每天似乎都很忙,身边没有女人的痕迹。 “也是,我们阿宴一向专一,你不用担心。” 江舒想了想,如果傅时宴真在外头有女人,其实她也管不了的。 小陈给她发消息:你知道吗?上头的调令下来了,宋可被免职,你猜免职的理由是什么,违法犯罪! 江舒没想到处理得这么快,不到一周调令就下来了。 “现在大家都在猜,你会不会是下一个总监,你想啊,你刚拿下这么大一个项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不过要我说啊,这个位置实在不吉利。不当也没关系。” 江舒看完,犹豫了会儿,翻到和傅时宴的对话框,他们的聊天还停在上次的内容,她打了几个字:谢谢。 删除。 对不起。 删除。 她头疼欲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愧疚,想了半天干脆把手机一扔,眼不见为净。 此时的傅氏顶楼,慕意抱着一摞资料放在桌上。 “赵太顺利退下来,现在已到江城,她的儿子是否要给她?” 傅时宴在给文件签字,没抬头,“一周让她见一次,一直到她儿子成年。” “是。”慕意继续说,“赵谦不死心,找了好多从前的旧识,甚至是周良岐,没人愿意帮他。” 傅时宴冷笑,“墙倒众人推,他还是年轻。” “赵为世的下台今晚就会上新闻,周良歧应该不会坐以待毙,我们该怎么办?” “且看吧。”他放下笔,“你再去找一下赵谦,让他开我给他的那辆车,去江城,那里的人看见这辆车会接应他。” 慕意张了张嘴,“傅总原来早有打算,真是仁慈……您不怕养虎为患吗?” “多少是看着长大的弟弟……”他淡笑,想起那天牙尖嘴利的女人斥责他,没有感情,“整个赵家,我只能保他一个人,尽快吧。” “是。”慕意没急着走,小心翼翼问:“您今晚还住傅氏吗?” 这一周傅时宴都住在公司,很奇怪,和江舒吵架了吗? “宋可的消息传下去了?”他反问。 “已经传下去了,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敢动那种杀心。” 钢笔被轻轻丢在桌上,铮然一声。 “今晚我回家。” 第156章 注意节制 傅时宴不在的日子,都是佣人帮江舒洗澡,总算不那么尴尬了,所以除去那点愧疚之外,她一个人住在茗苑其实蛮自在的。 到了晚上,她还躺在沙发上,对他的对话框敲敲打打,始终没打出一句话。 傅时宴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女人,长腿驾着,在灯光下白得发光。 “傅先生?您回来了。”佣人的声音唤醒江舒,她几乎是立刻蹦起来,整理好衣服,局促坐在那里。 傅时宴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外衣随佣人脱下。 刘姨听到声音从厨房跑出来,“阿宴,你还知道回来你!” 傅时宴按了按太阳穴,“公司忙。” 刘姨咳嗽一声,把他拉远,悄声说话:“借口。这么些天连个电话都没有,是不是吵架了?” 傅时宴侧眸,看见江舒露出畏惧悄悄偷看他,见他注意到,立刻扭头。 “她说的?” “我猜的,小舒没说你一句坏话。” “……算是吧。” 刘姨皱眉,“事情大吗?” 为了别的男人指责他,算大吗? “不大。”傅时宴淡声,“她的错。” 刘姨本想帮江舒说话,一时间堵在喉咙口,“既然不大,你做什么这么多天不回家,甩脸色给谁看呢?” 傅时宴挑眉,有些不可思议,“她跟你说我甩脸色?” “也是我猜的,你怎么对小舒这么心胸狭窄。” 他被气笑了,“刘姨,她给你和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啊,你是哪边的?” 刘姨一梗脖子,“我跟你爷爷站正义的一方,这事儿就是你处理得不妥,有矛盾也不能冷落妻子这么多天,人肯定会委屈。” 她委屈?傅时宴无言以对,他方才进来,看她玩手机玩得挺开心的。 刘姨推着他往江舒那边走,“快去跟人道个歉,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合,哄一哄就好了。”她又突然说:“不过小舒现在伤还没好,那档子事你可要节制,别折腾人家!” 傅时宴平静的眼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划过一丝流光,皱眉,“刘姨!”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江舒见男人逐渐朝自己走近,心跳剧烈,攥着衣角的手全是汗。 她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时宴坐在她身侧,拿起桌上一枚橘子剥着玩,听不出什么语气,“脸上的伤好了?” “已经没事了。”江舒第一时间夺过那枚橘子,“我来。” 他手上落了个空,唇角微勾,她剥得快速,但一只手不好动作,橘子滚落在地,场面顿时尬住。 江舒脸都红了,赶紧俯身去捡,但表面已经脏了,只能扔进垃圾桶。 “那个……对不起。” “一枚橘子而已。”傅时宴再次拾起一枚,放手里把玩。 江舒更急了,她挺直背脊,“我说的不是橘子。” “那是什么?”他不紧不慢,循循善诱。 “……”她纠结了好半天,咬牙说:“我不该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指责你,对不起,傅时宴。” 只见男人唇角的笑容扩大,好整以暇望着她,“原来还有点良心。” 第157章 他爱过一个人 江舒见傅时宴并不是很难讲话,松了一大口气。 他掰了一瓣放进嘴里,她见状忙问:“甜吗?” 汁水在嘴里溅开,却没有眼前这张笑容甜,傅时宴稍稍点头,“一般。” 江舒意识到距离过近了,赶紧后撤,“我再给你剥。” 傅时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不吃了。” 江舒的动作戛然而止,目光停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很快收回,沉默了片刻才说:“傅时宴,我那天不是故意要见周良歧的,他堵我来着,我以后尽量不见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傅时宴将最后一瓣橘子放入口中,没有正面回应,“你喜欢他吗?” 他问得轻飘飘,江舒闻言惊愕出声,“你怎么会这么问?” 楼下来往忙碌的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声音略有些空洞。 “良岐在整个海城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有礼有节,涵养甚好,能力也不错,只要他想,没有追不上的女人,跟他相处过的人,无一例外都会爱上他。”傅时宴淡淡描述,“你跟他单独相处了几次,一次都没有动过心?” 江舒听笑了,她摊开手,手掌上几根线交缠复杂,“听起来我似乎应该爱上他。” 傅时宴不置可否。 “没有,一次都没有。”她回答得坚定,“周良歧那样的人,身上确实有很多优点,但我总觉得他戴着温柔面具,面具之下,其实藏着很大的野心,而且他接近我,是为了利用我,我怕他,更不可能爱上他。” 听到这个回答,傅时宴沉吟片刻,心中满意。 “上楼睡觉吧。” 江舒又是一僵,上一次同床共枕,是在她睡着的情况下,这次她可清醒的很…… “那个,傅时宴,”江舒跟上,大声喊,“你和周良岐认识很多年了吗?你能不能再跟我讲讲?” 傅时宴猛地停下脚步,投去警告的眼神,她怯怯,看了看周围改口,“阿宴……” 他拧了拧眉心,单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虚拢着:“先上楼。” 进了主卧,江舒才松了口气,“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傅时宴脱下外衣,径直进浴室洗澡,听到里头传来水声,她羞燥地原地转圈。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傅时宴身着浴袍从里面出来,胸.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和结实的肌肉,水珠往下淌,引人入胜。 江舒坐在床角,抱着电脑单手画图,很是艰难。 傅时宴眉间,“想听周良岐?” 她立即放下电脑,坐得端正,用力点了点头。对他这种人不好奇实在不太可能,而且她想知道傅时宴为什么和他不对付。 “他曾经爱过一个人。” 江舒眼睛都亮了,商业竞争的背后竟然有爱情故事? “周良岐和那个女人是青梅竹马,家世相当,整个海城都以为,他们会结成正果。”傅时宴坐在另一半床沿,侧脸棱角分明。 “然后呢?不会吧,那个女人爱上了你?”江舒破音猜测。 第158章 她爱傅时宴 傅时宴勾唇,有些讽刺,“差不多。” 她惊讶捂住嘴。 周良岐爱慕温媛,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温家二小姐,身世显赫,长得漂亮,性格也不错,在上流圈子是十分受人尊敬的名媛。 两家住得近,周良岐在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明目张胆表达了爱意,然而温媛装作不知道,继续和他做朋友。 傅时宴和他们年岁相差不大,有些事情自然能够感知到,比如温媛高考结束,考去了他念过的大学,再比如她想法设法要到傅氏实习当他的助理,眼中的爱慕能溢出来。 但他只能装作不知情。 温媛为了达成目的,设计将他锁在同一间酒店房间里,彻夜表达倾慕之情,她聪明,甚至威胁道:“哥哥,你跟我在一起是最优解,我自认不差,我有家底,比任何一个女人都适合你,而且她们未必有我爱你。你若是不答应我,明日一早开门,门口会围满记者。” 傅时宴全程坐在沙发上,看外头的天色,“自己的名声都不要,至于吗?” “至于!”美丽的温媛流出眼泪,“这么多年我为了你,拒绝了无数人的追求,包括周良岐,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挑眉,心中只有烦躁,“你有表达的权力,我也有拒绝的权力。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妹妹,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除了爱。” 温媛险些崩溃,歇斯底里的大喊:“哥哥!可是我爱你啊,我爱了你很多年。” 他于是不再回应。 翌日一早,酒店门口果然围满了记者,长枪短炮往上怼,拍了许多张暧.昧的照片,最终无一例外都被傅氏买下来销毁,傅时宴抽身后不久,助理收到消息—— 温媛自杀了。 慕意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彼时傅时宴正在后座小憩,这些天他不眠不休处理公事,非常辛苦。 慕意思量片刻,吞吞吐吐还是把话说了。 说完良久没有得到回应,慕意望向后视镜,正好撞见傅时宴缓缓睁开眼,如同猛兽觉醒。 男人伸手揉揉太阳穴,“那便去看一看。” 温媛割断手腕经脉,鲜血流淌,生死一线,只为见一眼这个根本瞧不上自己的男人。 她赌到了,傅时宴真的去见了她。 他翻看她被纱布缠绕的手腕,轻轻点了点,抬眼对视:“女孩子最要不得的就是自轻自贱。” 温媛素日见他总要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今日躺在病床奄奄一息唇色惨白,却意外让他多看了几眼。 她想笑,“哥哥,不轻贱自己我见不到你。” 她眼睛红肿,有哭过的痕迹:“哥哥,你真的不要我吗。” 娇软绝望的语气让身后的慕意都不忍。 傅时宴靠着椅背,双腿交叠,表情是极温良的模样。 “小媛,你可以提你的条件,我不会拒绝。” 这个条件当然是物质上的,温媛泪水浸湿了枕头,她当然知道傅时宴出手向来阔绰,上一个纠缠女孩子据说开口要了一张无限额的黑卡,他眼都没眨的给了,只为清净。 第159章 有没有心动过 可是温媛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她也不缺这些,她想要这个男人陪她一辈子。 可能吗,不可能。 这个条件傅时宴根本不会让她有机会开口。 最终到底还是没有开口,温媛痴痴看他:“阿宴哥哥,如果我守着这一个承诺是否能偶尔见见你。” 偶尔见见已是最大的奢望。 傅时宴深深的望着她:“小媛,听话。” 温媛目眦俱裂,无法控制自己的难过,怔怔大哭起来。 “后来她出国了,至今未归。”傅时宴把玩床头柜上闲置的佛珠,说得清淡,仿佛和他并没有太大关系。 江舒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原来如此,所以是因为温媛,周良岐记恨上了你。” “听说他几次出国,都没能见到温媛。”他淡笑,“酒店拍照,割腕自杀,以及出国不归,这几笔账,他清清楚楚算在了我的头上,怎能不恨。” 江舒为此鸣不平:“可是这些并不是你造成的。” 傅时宴抬眼看了眼时间,很晚了,“有区别吗?” 她噎住,好像也不能说毫无区别,起码有直接关系。 周良岐曾经告诉过她,傅时宴身边有过女人,如今看来好像就是这个温媛。 江舒似懂非懂,他已经搁下佛珠,“该睡觉了。” 黑暗中,她攥着被角,感受身侧不断涌来的男性气息,有些微紧张,她突然问:“傅时宴,温媛那样对你穷追猛打,你有没有一刻心动过?” 他的回答不算快,也不算慢,“没有。” 啧,这样直接。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回应之后她倒是很快睡着了,好像放心了一般。 身侧睡了人,江舒不太习惯,总是下意识往中间靠,直到撞上滚烫的男性躯体,在黑暗中猛地醒来。 傅时宴睡眠浅,被动静闹醒,声音很哑,“怎么?” 江舒一动不敢动,没敢说自己醒了,维持这个姿势继续装睡。 片刻,没得到回应的他替她盖好被子,动作轻慢温柔。 黑暗中,江舒听到自己的心跳剧烈,那是一种,对男人特有的心动。 第二天下午,她计划去医院看江父,刘姨不放心她一个人,一定要跟着。 梁秋把事情安排得很妥当,每天都会押着江舟来照顾父亲,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苦遭了罪,他倒是变得勤恳,十分尽心尽力。 这天江舒和梁秋打过招呼,没让江舟过来。 在病房里,她和江父说了会儿话,徐洺便走了进来,“小舒。” 江舒站起来,“洺哥,我来看看爸爸。” 徐洺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瞳孔一缩,“我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说你手臂骨折送进了我们医院,我正想去找你,没想到你已经出院了,现在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洺哥,你不用担心,过阵子就能拆石膏了。”江舒在刘姨的注视下,有些紧张回答。 徐洺却全然不在意旁人,“怎么会出车祸?” “……出了些意外。” 徐洺的眉头皱得更紧,“和他有关?” 第160章 妇科偶遇宋可 对他的过度关心,江舒下意识有些抵触,“……不算,是我自己的问题,工作上出现了一些恶意竞争。” 徐洺不相信,眼底都是心疼,“小舒,我跟你说过,你不用故作坚强,你背后还有我。” 这话里已经越距,江舒看了眼露出狐疑的刘姨,连忙说:“洺哥,我知道你拿我当妹妹看待,但是我其实过得很好,你放心。” 徐洺接收到她的暗示,清醒了一些,无奈摇头,“下次不要再出这样的事情让我担心了,好吗?” “那当然。”江舒笑开。 回去的路上,刘姨扶着她下电梯,试探问道:“小舒,方才那个医生,和你有亲戚关系?” 江舒心里有了底,回得很快,“没有刘姨,他是我父亲的主治医生,心善,知道我过得难,对我格外照顾,这些年若是没有他,我父亲或许早就西去了。” 刘姨似懂非懂,“他拿你当妹妹?” “……是呀,不然还能是什么。”说这话,江舒自己其实也很心虚。 “那就好,小舒,你现在有了阿宴,有什么他自会解决,你再不济,你背后还有爷爷呢,总会护你周全。阿宴啊,他这种身份,容不得另一半出岔子。”刘姨不再多问,说得很隐晦,“傅家最要紧的两个人,都很喜欢你。” 江舒抿唇点头,实在不敢说她和傅时宴只是交易夫妻,他对她说不上什么喜欢。 电梯刚抵达楼下大厅,刘姨突然一拍腿,“哎哟,把保温壶落病房了,我得上去拿一趟。” 于是江舒便在大厅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医院大概是全世界最不缺业绩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 前方是妇科,走廊上排长龙,有年轻女人在哭泣,也有大着肚子的女人露出笑容。 江舒沉浸式盯着,突然,里面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手中捏着单子,一瘸一拐走出来。 宋可! 江舒变色,她眯起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宋可怎么会在这里,她身上还有伤啊,此刻应该在外科才对,这是怀孕了? 越想越不对,江舒下意识起身,穿过人群跟了出去,宋可没注意到她,径直往地下停车场走,身上的伤没好,走得有些慢。 那几个保镖下手不轻不重,足以让她半个月下不来床,而她不仅下来了,还单独来妇科检查。 所以应该不是自己开车,有人来接她。可是这么久也没听说过她有男朋友啊。 江舒一边跟上,一边给刘姨发消息,说她先走了,去傅氏找傅时宴。 那边回复:千万注意安全。 江舒死盯着前方,宋可穿过弯弯绕绕,一步步走到一辆奔驰面前,车上立即下来一个男人,打开车门,扶着她进去。 停车场昏暗,看不太清男人的模样,不过身影有些眼熟……江舒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正要仔细瞧,他突然警惕看过来,她立即背过身藏好,心如擂鼓。 刚刚那个正面,她看见了…… 第161章 出手相救 那一回身的时间,对方似乎也发现了她,径直将宋可塞进车里,一步步朝江舒这边走来,脚步声如同凌迟。 她闭上眼睛,想着实在不行就破罐子破摔拔腿就跑,就在那人即将抵达的时候,一双大手笼罩在她脸上捂住嘴,她瞪大眼睛,看见一道人影从另一侧出现。 渐渐看清,赫然是周良岐! 他一身西装革履,似乎是来这里办事的,不笑的时候表情很冷,他对她使了个眼色,将她拉到身后。 紧接着,他阔步走出去,走入那人的眼前,倒是十分无辜。 “李经理?” 被叫做李经理的中年男人警惕的表情陡然放松,疑惑了片刻,很快认出来,“是周总?您怎么在这里?”他赶忙伸出手。 周良岐手中把玩着车钥匙,和他不羁交握,“来医院体检,方才没认出来,觉得你眼熟,没想到还真是熟人。” 李经理笑得更加夸张,没了警惕,“是我认错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周总,我和您似乎只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能被记下,真是荣幸。” 周良歧往他身后的奔驰上看,“李经理家底不错。”勾起嘴角,“看来傅氏的待遇很好。” 李经理变得有些尴尬,“还好还好。” “李经理来医院是?” “……陪亲戚来的,也是来检查身体。” 周良岐礼貌颔首,无意再与他寒暄,后撤一步,“那我先走。” “好嘞好嘞。” 李经理点头哈腰的样子十分狗腿,盯着周良岐的背影离开,还踮起脚多看了几眼,确保自己没看错。 应该不会,那人的身份不该能让周良岐这种人物帮忙遮掩,兴许是真的看错了吧。 他的奔驰驶离停车场,江舒当即松了口气,她完全没想到周良岐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想到他会出手相救,着急比划了一下,“那人,那人是傅氏的人事经理!” 周良岐懒洋洋靠在车门上,“这个我知道。” 江舒顿时结巴,好些利害关系没法跟他讲,比如李经理为什么会和宋可在一起,难道他们在一起了?可是傅氏可是禁止办公室恋情的,更何况是宋可那样劣迹斑斑的人,如果他们在一起,那她车祸的事李经理有没有参与? 这些太重要了。 江舒恨眼前这个人不是傅时宴。 “江小姐,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今天帮了你,你就不感谢感谢我?”周良岐点了点车,满是玩味。 “谢谢。”江舒回过神来,“不过周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改天再聊。” 说着她立马就要追出去,刚迈步手臂便被他拽住,“坐我的车。” 江舒扯扯嘴角。 周良岐张扬,开车喜欢开跑车,蓝色的玛莎开在街上,引来不少注目礼。她在副座上如坐针毡,想起傅时宴,他似乎喜欢低调,只要是办公事一律开保时捷,事情私人,才会开跑车。 他开得快,很快就追上了李经理那辆奔驰,惹得江舒意外,“周总,你怎么知道他们走这条路?” 周良岐打着方向盘,没有正面回答:“能不能叫我良岐。” 第162章 叫他良岐 江舒咽了咽口水,“这……不合规矩。” 前方是红绿灯,奔驰就停在前面,她有些急躁,周良岐倒是不紧不慢,“你们傅总也叫我良岐,有什么不合规矩?” 江舒对他打哈哈,“周总,你别开玩笑了,傅总和我不是一个位置上的人。” “你叫不叫,不叫我就不追了。”绿灯亮,周良岐双手撑在方向盘上,任后头怎么鸣笛,也丝毫不动。 眼看奔驰渐渐开出视野,江舒急得快哭了,败下阵来,“良岐,良岐!快追!” 周良岐听了笑意很盛,十分开心地踩下油门,顺势问:“你一个人去医院,不怕出事吗?” 江舒只觉得这话问得奇怪,注意力都在前方车上,“你不也一个人去医院吗?” 末了觉得不对,她好奇扭头,“你可是身体有什么……” “你似乎很期待我有什么问题。”周良岐将身体往后靠。 江舒噎住,直说没有。其实她越看越好奇,周良岐这个人,要身家有身家,样貌和品味更是一绝,很难想象他会爱一个人爱到死去活来。 那个温媛,长得一定很好看吧。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周良岐的车一路跟着李经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更没有甩开他们,而且驶进主干路,豪车越来越多,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江舒开始好奇,“这是什么地方?” 周良岐没有回应,加快速度,“要持平吗?” 他似乎很懂她在想什么……“要。” 越靠近,江舒将半个身体埋在车窗下,然后举起手机,对着奔驰驾驶位上的两个人拍下一张照片。 她放大看,果然看见了宋可,“真的是她……” 奔驰在一个马场外停下,李经理抱着一沓文件下车,让宋可一个人待在车上。 江舒艰难抻直身体,往外看了一眼,赫然发现路上遇见的那些豪车都是往这个地方来的,应该是一个给富家子弟专门设立的大型马场。 她想了想,径直打开和傅时宴的对话框,预备将刚刚那张照片发送,就在这时,身边冷不丁响起声音,“一个普通员工,有时宴的私人号码,倒也是奇怪。” 周良岐平淡说道,就像是那种已经察觉到问题,偏偏要旁敲侧击一样。 江舒尬住,“……为了工作,方便联系傅总。” 他似懂非懂哦了一声,“怎么不交给慕特助?需要你越级上报的工作,是什么工作。” 顿了顿,“难道是太太的工作吗?” “啪”的一声,江舒捏着的手机掉落,砸在脚上,生疼,这一瞬间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周良歧的气场太强大,让人无法躲闪,他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而她不能装不懂,也不能不回答。 怎么走都是错的。 片刻,周良岐弯腰替她拾起,晃了晃,一笑,“手机掉了,不知道捡吗?” 江舒吞咽口水,连忙要接过,“多谢。” 他用力,没让她拿走,“想不想下去和那个女人对峙?” 第163章 换她帮他 江舒愣住,难道他想看自己和宋可扯头花啊? “……这,今天没有保镖在,我势单力薄。” 周良岐看了眼她的手机,是多年的老款了,屏幕都裂开了几条缝,是个很节俭的女人。“怕什么,不是有我吗,我们二打一,轻轻松松。” 傅时宴不在,江舒实在不敢多生事端,何况身边还有个腹黑的男人,“算了,我们内部的事情,我还是再查一查吧。” 用力夺回手机,发现照片因为没有网络而没有发送成功,她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让周良岐开个热点,太尴尬了。 她抿唇想了想,开口说:“周总,我觉得是你多想了,我一心只为傅氏办事,对傅总太太的位置毫无觊觎之心,你到时候千万别去傅总面前参我一本,我可还想要工作。” 她说得诚恳,像极了每一个社畜会说出的话。 周良岐闻言只是淡笑,对她的表情神态很有兴趣。 “周总?”她拿不准他这笑里的含义。 “良岐。”他纠正。 “……”李经理从马场里出来,手中的资料不见了,他很快驱车,带着宋可离开这里。 江舒见周良岐不动,小心翼翼的试探,“那我们也走吧?你把我放在路口就行,我打车回去。”也算是倒霉,怎么每次碰见他之后都会发生预料之外的事情。 周良岐却在这时解开中控锁,推开车门下车,“我刚刚帮了你,现在轮到你帮我了。” 江舒被揽着肩膀往前走,只觉得自己正在被迫步入深渊,“……我不会骑马。” “我教你。” 马场大概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需要刷卡进入,但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见到周良岐直接就打开了门,恭恭敬敬的喊:“小周总。” 江舒抑制不住好奇心,小声问:“他们为什么叫你小周总?”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上头还有我父亲。” 原来是这样。 他们坐上安排的车辆,快速开向目的地,开车的人说:“周总,傅总等候良久了。” 傅总?傅时宴?他在这里? 江舒脑中紧绷着的一根弦啪得断了,她抓紧周良歧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难怪他这么清楚李经理的路线,因为他本来就是要来这里见傅时宴的。 周良岐有些许的错愕,然后很快转为浓厚的兴趣,“你就这么怕他?他又不能吃了你。” 不是这回事,关键是她和他两个人孤男寡女一起出现在傅时宴面前,实在不好解释。 “……我是傅氏员工,成天和周氏的老板厮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周总,你体谅一下我,让我下车吧。”江舒快哭了,硬着头皮解释。 “厮混,我喜欢这个词。”周良岐反手抓住她的手,意味深长说,“你在时宴面前总是有各种形态,撒娇示弱,知性理智,偏偏对我,永远如此公事公办。” “你的进度太缓慢,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帮你倍速成长,要不要试试?” 江舒听不懂,她也不想听懂,此时她只想跳车算了。 第164章 泡到手了 周良岐却不松手,一直牵着她的手走向马场中央。 这里驯养了数头品种纯良的马,光看色泽就知道只是一匹,都能抵十个江舒的身家。 马场的中央,傅时宴骑着一头纯种汗血马驰骋,他身穿牛仔外套,长裤裤腿被扎在牛皮马靴里,修身衣物衬得他格外挺拔,他骑马的速度极快,如同草原里的一道风。 看见有人来,他单手握住缰绳,身下宝马听他号令停下,整个人意气风发。 尤其是他居高临下投来目光时,江舒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 偏偏周良岐无论如何都不松手,抬了抬下巴示意,“时宴的马术又进步了。” 傅时宴没下马,目光落在他身侧的女人身上,“良岐这是在哪里遇见的我员工,怎么一并带进来了。” 江舒听到话里的阴阳怪气,急忙说:“我是在医院碰见的周总,实在是巧合。” 周良岐捏紧她的手心,“又忘了,叫我良岐。” 江舒小心翼翼打量傅时宴的脸色,他眸中的寒气极重,过了会儿烟消云散,翻身下马,似笑非笑地摘下手套,“我倒是不知道,仅仅几天之隔,良岐就把我们的员工泡到手了。” 江舒半句话都没法说。 工作人员牵来另一匹马,到周良岐面前,他爱抚了好一会儿,“哪里的话,我对女人向来衷心,只有她们甩我的份,否则也不至于到今天还是孤家寡人。” 说完还看了一眼江舒,暧.昧十足。 后者笑不出来,她总觉得周良岐这话里的意味在映射温媛。 “那是她们不够有眼光,你若是不愿,没人能逼你,良岐,清楚你这一点,我算是很了解你的人。”傅时宴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浅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极具张力。 周良岐翻身上马,冲江舒伸出手,“那你可能忘了,了解我性格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江舒没动,她摇了摇头,“我手还有伤,骑不了马?” “良岐马术不错,降伏烈马尤其有一手,你可以体验一下。”傅时宴云淡风轻对她说。 她惊愕看他,是害怕的,她这辈子都没骑过马,何况是烈马。 周良岐勾唇,“上来,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 工作人员帮忙,替她绑好护腕和护膝,江舒只好硬着头皮上,周良岐将她抱进怀里,虚虚拢着,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手把手教她一些基本的意识,说话间显得格外亲昵。 江舒不敢回头看傅时宴的脸色,只觉得背脊发凉。 他在给自己的马喂食,“有阵子没来看他,胃口变大了许多,怎么都喂不饱。” 周良岐回应:“烈马就是烈马,长大了自然胃口大,你得做好准备。” “可惜,就怕是鼠目寸光,有嘴吃,没好胃口消化。” “敢吃,自然敢消化。”周良岐抓紧缰绳,马发出一声嘶鸣,江舒吓了一跳,心跳到嗓子眼,只听他问:“时宴,好久没竞技了,比比吗?” 第165章 骑马比赛 傅时宴的表情晦暗不明,只是勾唇,“好啊,试一试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懈怠。” 江舒后背冷汗直冒,这个马场是他的,他骑起马来自然不会太差,若是周良岐非要跟他一较高低,那她这条命都得没半条。 周良岐倒是有良心,没急着开始,抱着她先慢悠悠转了几圈,让她适应。嘴上在跟傅时宴说话:“听说赵谦去了江城,我还以为有多刚正不阿呢,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苟且。” 傅时宴坐在马背上,脊梁挺得很直,“都到这个时候若还是不懂韬光养晦,也不必对外说叫了我这么多年傅大哥。” 周良岐笑,“时宴啊,若是真韬光养晦出一匹狼,反咬你一口怎么办?” “尽管咬,有些小奶狗是变不成狼的良岐,你说呢?”傅时宴的眼神很有深意,他掠过江舒,对他报以淡笑。 江舒全神贯注,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马身上,悬空的感觉不好受。 周良岐似乎注意到她的紧张,教她调整拉着缰绳的姿势,手心手背相碰,十分暧.昧,“在周氏昨天的高层会议上,大家都说服我放弃收购万京,似乎都以为,傅氏胜券在握。” “我可没有能力授意他们这么做,你别误会了。” 见江舒的紧张缓解了一些,周良岐才抬头,“当然,我自己家的人,我当然是信得过的,不过傅氏的人,时宴信得过吗?” 傅时宴的笑容渐渐消失,就在这时,周良岐抱紧江舒,两夹加紧马肚子,“开始吧。” 两匹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旁边守着的驯马师高喊321,两匹马立即如离弦之箭冲出去,尘土飞扬,马蹄声悦耳。 江舒狠狠闭上眼睛,感受剧烈吹来的风,她只有一只手可以握紧缰绳,所以很没有安全感,控制不住的发抖,速度太快了,感觉下一秒就要被甩下去。 “江舒,调整呼吸,睁开眼睛。”周良歧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很是沉着冷静。 两个人贴得极近,江舒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一种香水味,像是百合与玫瑰,又好像只是专属于男人的荷尔蒙味道,他将她禁锢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江舒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睁开眼睛率先看见傅时宴策马在前方,他的身姿矫健,不缺力量,尘土飞扬,有一瞬间好似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那般意气风发。 他的速度快,将他们甩在了身后,甚至还有功夫回头,目光和她猝然对上,强势感近乎淹没她。 “已经这么紧张了,还敢发呆。”周良岐将她唤回神,冷笑一声。“看来是不怕了。” “不……”江舒刚说出一个字,他使坏突然加快速度,直逼傅时宴的身侧,他侧头喊:“时宴,追上你了!” 傅时宴嘴角勾起,马鞭甩在马身上,嘶鸣一声,如同发了疯一般将他们甩出好一段距离。 江舒几乎呆滞,那马受了惊,在马场疯跑,偏偏傅时宴竟然还有能力将它控制住…… 第166章 受惊的马 连驯马师都没忍住大喊:“傅先生!快停下!” 江舒张大嘴巴,紧盯着傅时宴的位置,已经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周良岐在这个时候反而放慢了速度,漫不经心问:“担心啊?” 江舒背脊一僵,“……没有。” 他握紧她的手,轻笑,“你知道吗,人的肢体语言非常诚实,很不巧我们现在离得很近,你在想什么,我应该一清二楚。” 他太咄咄逼人,江舒几乎忍受不住,“我是因为紧张。” “那我们停下来好了。”周良岐完全不在乎比赛的输赢,开始慢悠悠的骑马踱步,“放心吧,时宴驯马多年,他不会出事的。” 总有意外。江舒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想到很多新闻,什么从马背上摔下来致残啊等等,傅时宴现在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怎么办? “周良岐,你有必要吗?”江舒没忍住,甚至可以说有些生气,“你明知道你带我跑不过傅时宴,却还是要跟他比,方才又故意刺激他,万一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周良岐闻言笑了,“什么话,你觉得我是故意的?我没理由这么做。” 因为温媛!江舒咬咬牙,一股气在心里撒不出来。 “你放我下来。” “别动。”他倾身,盯着她的脸瞧,然后用指腹一抹,“有灰尘。” 靠近的一瞬间,江舒忘了呼吸,他一双桃花眼勾人得很:“我真是很喜欢你这颗滴泪痣,好看。” 江舒回过神来,用手肘狠狠一击他的身体,“我要下去!” 周良岐不再阻拦,驯马师立即上前,解开她身上的束缚,扶着她下马。 江舒回到地上,这颗心终于放下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傅先生呢,他现在还没回来,找到了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嘶鸣,视线的尽头,傅时宴骑马归来,速度很快,完全没有一丝的慌乱,直直的朝江舒跑来。 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笑起来,眼中的欣赏从他径直骑马朝自己撞来的时候渐渐变化,傅时宴冷脸,完全没有一丝情绪,似乎也不想躲闪,目标明确——是她。 江舒后退一步,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瞳孔放大。 就在那匹马即将到她面前的霎那,周良岐翻身下马,直接跑过来揽住江舒的腰际滚倒在一边,痛呼一声。 傅时宴在这时调转方向,及时偏离,他看向地上紧密接触的两个人。 周良岐让她摔在他身上,给她当了肉垫。 江舒咳嗽出声,惊魂未定,身下的男人替她撩开额前的碎发,“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快速站起来,“……谢谢。” 周良岐用手肘支额,笑着说:“时宴,你还是一如既往,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傅时宴下马,将它交给驯马师,“腿受伤了,带去治疗。” “是。” 见他不说话,周良岐对江舒说:“看看,你们傅总还是靠不住,若是想要一个能护你周全的后台,我建议你选我。” 第167章 让给他做助理 江舒对方才傅时宴的行为也很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如果没有周良岐出手相救,她真的有可能被马撞死。 面前始终冷淡利落的男人只是扫去身上的尘埃,似笑非笑:“听见了吗?周总待女人是一等一的好,你跟了他不亏,有一回,他为了求爱,在周氏大摆求婚宴,羡煞旁人。” 听到后半句,周良岐的脸色明显变了变,笑得没刚才那么没心没肺了,“时宴就是嫉妒我,我身边女人多,这么多年他还孤独一人,也不知道最后先成婚的会是谁。” 江舒心里一咯噔,总觉得这句话里有内涵。 傅时宴脱了身上的制服,穿上自己的外衣,没有回答。 周良岐追着说:“时宴,我是真喜欢你这位员工,不如就给我做助理吧,我有过很多任助理,心思都不纯,没你这位解语花让人舒服。“ “你既已有慕意做特助,这么一个小员工,能有多大的关碍。” “自然是没有。”傅时宴侧身,越过他和江舒对视一眼,“你若诚心想要,不如问她自己。” 江舒心中憋闷,面对他眼里的威胁,下意识说:“能成为周总的人,是我的荣幸。” 傅时宴弯唇,用舌尖顶了顶上颚,没有表达看法,“既然如此,那你今天就跟周总回去吧。” 说完,他阔步朝出口走去,江舒看着他的背影心脏一缩。 周良岐上前遮住她的视线,笑着说:“解语花,看来你今天得跟我回家了。” 还是那辆玛莎,她坐在副驾驶上魂不守舍,摩挲自己的手机,这下好了,不仅事情没说,还平白惹出一身骚。 “在想什么?”此时已经是傍晚,周良岐沐浴在夕阳之下,侧脸很有韩式男明星的味道,“我猜你在想傅时宴为什么撞你。” 江舒被戳中心事,并不承认,“我只是在想,周总会不会送我回家。” 他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难道你不知道,整个海城的女人都想爬上我的床吗?” “我知道。”江舒深吸一口气,“但我也知道,你是一个正人君子,想必也不会对我这种人下手。” “正人君子,谁告诉你的?” “听说的,大家都说周少爷曾经追求过一个女人,使尽浑身解数,我想如此痴情的男人,不会是随便的人。”江舒斟酌用词,回答道。 周良岐低低笑了,将车开到周氏大楼的楼下,“傅时宴告诉你的?” 她缓缓摇了摇头。 “不用遮掩,就像我在你面前从不遮掩一样。”他下了车,替她打开车门,“而且你猜错了,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江舒仰望周氏的logo,“你要带我去哪?” 似乎每个老总的办公室里,都有一间休息室,她被周良岐领了进去,格局和傅氏不一样,这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让人眼花。 周良岐倒出一杯红酒,晃了晃,“我是认真的,江舒,要不要来周氏,即使是不为我做卧底。” 第168章 吃醋 江舒心中那团烦躁,在身处这里之后越来越大,她单手撑在吧台上,做出柔媚的样子,“周总,我长得漂亮吗?” 周良岐笑出了声,“说实话,你离漂亮,还有一大步。” 江舒彻底不装了,将烦躁表露在脸上,“那你干嘛非要我。我就是个十八线社畜,要脸没有,要命一条。” 他似笑非笑,灌了一口酒,绕到她身后,将杯中剩下的酒液一点点喂进她嘴里,“说实话,我对你没兴趣,但傅时宴在意你,我就越来越有兴趣了。” 这人简直是变态,江舒呛了一下,捂着胸口咳嗽,嘴里都是酒的味道。 “你想抢他的东西,为什么?就因为你喜欢的人喜欢的是他?”上了头,她口不择言。 闻言,周良岐挑眉一笑,“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 江舒噎了噎,正想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周良歧的电话响了,他并不想接,但看到来电备注,又似乎不得不接, 他蹙眉,一边接起,一边阔步走出休息室。 江舒松了口气,压迫感终于消失,她将自己摔在沙发上,看向落地窗的景色,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个位置,和傅氏竟然相对。 她现在该怎么办?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 可是如果回茗苑,她该怎么面对傅时宴,不久前他策马而来的样子还在脑海里没有消散。 江舒忘不掉当时他的眼神,非常的冰冷……没有感情……她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真的想弄死她。 想到这个,她心里就难受得很。 周良岐的这通电话接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直到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她恹恹站起来,跑过去开门,“自己的休息室也需要敲……” 当看清面前站着的男人,江舒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破音出声:“傅时宴?” 惊讶,意外,都在她这一句里面。 傅时宴指尖夹着烟,他盯着她嘴角的一抹红,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江舒有些承受不住此刻的气氛,她让开一步,无端有些心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顿时,傅时宴的眼眸变得更加深沉,他迈入休息室,视线停留在喝完一杯酒的杯子上,冷哼出声:“你倒是聪明,总知道该怎么找靠山,哪个女人有你这般好运气。” 江舒原本的心虚被他这句冷嘲热讽压下去,她梗着脖子,不愿低头,“是啊,傅总把我这颗棋子弃了,我总要找好下家。” 下一秒,男人冰冷的大手捏住她的下巴,两个人顿时离得极近,“倒像是我欺负了你,江舒,我跟你说过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别的肖想!” 江舒不愿妥协,眼角亮晶晶的,“是这样吗,然后就这么死在你的马下吗?” 终于将委屈说出口,她狠狠松了口气,无比期待他的回应。 傅时宴没松手,十分笃定,“我不会让它撞到你,即使没有周良岐。” 江舒眼角的泪就这么砸了下来,“是吗,可是那匹马已经疯了,你有概率掌控不住。” 第169章 被背叛 “我掌控得住!” 那滴泪砸在了傅时宴的手背上,滚烫,仿佛砸进了他心里。 他有些烦躁,眉头紧蹙。 江舒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好像并不只是因为这个事情,还有,因为今天一整天他对她的态度,那般无所谓,让她心里发堵。 她扭过头,“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该肖想,已经得了你的恩惠,就不该再想攀别的高枝,你放心,我不会跟周良岐走的。” 傅时宴强行让她面对自己,一字一句:“你跟他喝酒了,同一杯酒?” “是啊。”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全部迸发,江舒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不咸不淡的冷笑一声,将指间的烟衔在嘴里,火苗撩红了他凌厉的眉宇,让她有些生畏。一团烟雾被喷到她的脸上,她看不清,紧接着,傅时宴松开她,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旋即走到吧台,从底下轻而易举取出一样东西,再走到沙发边缘,以及浴室门口,重复了一遍相同的操作。 江舒不明白,只看他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踩碎,而后又锁了休息室的门。 她对这样的傅时宴有些害怕,她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这是周良歧的地盘。” “那又如何?”他扯开领带,“周良岐这个人,哪怕是自己的休息室都要装窃听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多疑的性格,我接下来做的事情,可不能让他听见。” 江舒深吸一口气,单手撑在桌上,夜色荡漾,风吹起她的裙摆,露出雪白的脚踝。 傅时宴的呼吸一瞬间加重,末了冷笑,“今天你的出现,坏了我的大事。” 江舒摇了摇头,“我在医院碰巧遇见了宋可,她和人事的李经理在一起,她怀孕了,如果不是周良岐突然出现,我不会这么轻易抽身。” 如果能预料到后来的事,她死也会和李经理周旋一番。 他蹙眉,并不知道这一件事,“没长嘴吗,不会先告诉我?” “我怎么告诉你,周良岐就在我身边,而且我手机欠费了,没法发消息。”江舒急了,快速解释道。 傅时宴坐下,又点了一根烟,平息自己的怒意。 江舒见他表情不对,抿了抿唇,“出什么事了?” “他反了。” 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他,他不是人事经理吗?” “有两个他挖过来的精英正好在这次收购案里,今天下午他们带着核心内容跑了。” 傅时宴当真是一个十分英气明朗的男人,静静坐在这里,充满了阴郁和愤怒,这样的罪孽深重,让人忍不住沦陷。 看来他能知道这些,有些事情已经明朗了,江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周良岐说的,帮他一个忙是什么意思。 以及在马场,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傅氏的人,时宴信得过吗? 原来是这样,他在利用她拖延时间。 她顿时有些愧疚,万京收购案至关重要,本以为扳倒赵家已经是胜券在握,没想到还会出别的岔子。 她一步步走到沙发上坐下,“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只知道他和宋可联手对我下手,根本没想到这一层。” 第170章 第二次接吻 傅时宴隔着烟雾看她,“今日他给我送文件,里面的资料被替换过,你知不知情。” 江舒摇头,“我确实是看见了他给你送资料,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一开始也不知道他是去找你的。” 傅时宴颔首,勾了勾唇,“良岐摆我的这一手,倒是让我没想到。” 江舒亦是震颤,她没想到周良岐表面玩世不恭,背地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机和谋略。 “他人呢,你不怕他进来吗。”要知道,这里可是他的休息室,傅时宴这般自如,好像是在自己家一般。 “他出国了,现在应该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江舒讶异,她能猜到,他不会任由自己吃这么大一个亏。 傅时宴掐了烟,“他走了,你的靠山没有了,失望吗?” 江舒捏紧手心,“我从没想过让他做我的靠山。” 傅时宴无动于衷喘息着,忽然擒住她的手腕,拉进他的怀里,“你那么会撒谎,有哪一句是真的。” 江舒动弹不得,头发狼狈散落在他手臂,发丝温柔,撩得他心痒。 “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他按着她腰际的力道重,将她翻过身来,抵在沙发角落,火热的胯骨相碰。 江舒招架不住,好不容易调整好,又被他按住,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呼吸就在她耳边。 “今日在周良岐面前,真是好一朵解语花。” 被讽刺,江舒挣扎着反驳,“傅先生同样演技不错,既然已经将我拱手相让,何必追到周氏来。” 他不来,她骨头都会被吃剩。 冰凉的唇贴在她柔软的脸上,说话间一点点往下移,“你好本事,让我违反原则,试图收回说过的话。” 江舒浑身滚烫,被迫仰起头来,闻到专属于他干净的味道,“傅时宴……” 他按在她腰际的手往上移,一霎那江舒头脑空白,听见他说:“你最好一直这么有本事。” 巨大的压迫笼罩,她稍稍侧一侧头,就能吻上他的薄唇。 傅时宴像是压抑了很久,身体在战栗,如同一把火,熊熊燃烧着。 “我突然在想,如果我没有本事,傅先生会不会吃我这套。”江舒大着胆子,横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低头亲上去。 顿时,傅时宴的身体僵得更加厉害。 “看来会。”江舒琢着他的唇,一点点啮吻,逐渐深入,也逐渐上头,“傅时宴,你的嘴是软的,任由你说的话再怎么硬,你的嘴也是软的,我尝过了。” 男人的额角猛跳,他的眼中倒映出她柔媚的样子,堪称风.情.万.种。 一瞬间,他抱紧她的腰,张唇回应,吻得比她更重,更深,也更用力。 “你好大的胆子。”他尝到了她嘴里红酒的味道,很快,属于他的烟草味霸占口腔,酒气全部消散,江舒身上,只留下属于他傅时宴的印记。 吻了大概三分钟,两个人的呼吸粗重,眼看就要进一步发展下去,江舒感受得到,他快坚守不住了,她一把握住他解她扣子的手,“这里不行。” 第171章 迟早的事 傅时宴的动作停下,从她怀里抬眼,欲望满身。 江舒侧边的脸滚烫,“这里是周良歧的地盘,不太好。” 想也是他大胆,竟然敢在敌人的地界为所欲为,完全没有把周氏放在眼里。 傅时宴收了手,额头和她相触,嗓音很哑,“你怕被他看见?” 江舒没明白这话里的含义,重点到底是“他”还是“怕”。她斟酌回复,“怕。” 男人的动作顿时小心了不少,他平复了一会儿,揽住她的腰际,“先回家。” 如果说在天上人间两个人的关系还可以模糊过去,那么这次的行为就很难被遮盖了,两个人的心思都太明显。 江舒不是傻子,她知道傅时宴为什么会追到周氏来。 周氏的电梯在外部,能够俯瞰海城的景色,这个点,电梯没人,江舒看着透明的玻璃,不自主抓住他的衣角,傅时宴于是将她抱得更紧。 “上来的时候,周良岐也是这么带你上来的?” 江舒恢复清醒,思路也清晰很多,仰头笑:“傅总,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她的脖颈还有吻痕,此时仰头笑着的样子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傅时宴移开眼神,心头又有些躁。“谁吃你的醋。” “是吗?我可是天天吃呢。”江舒很快回答,故意暧.昧道。 “你吃谁的醋?” 她还真想了想,他身边实在洁身自好,没有合适的背锅对象,“慕特助吧,你们天天形影不离,谁知道会不会搞什么办公室play,就跟李经理和宋可一样,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不知道做过什么事情。” 江舒越说,幻想空间越大。 傅时宴冷笑,“你还挺懂,看来上班的时候没少想过这些。” 她努嘴,“还不许人开小差了。” 傅时宴没再回答,只是放在她腰间的手加大力道。 江舒不死心,在回茗苑的时候追着问:“傅总,傅先生,你怎么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刚刚是不是在到处找我呀。” 傅时宴盯着前方车流,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别扭,“你想多了。” 江舒不死心,偏偏要往他身上蹭,“在马场,看到我和周良岐一起出现,你是不是很惊讶。” 女人的腿搭在他身上,他竟然没有生气,“是意外。” “那你骑马撞我,是在生我的气?” 不知道为什么,江舒的胆子无端就大了起来。 傅时宴侧眸望了她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声音也冷,“你是傅氏的人,也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不喜欢我的东西被别人沾染,不能生气?” 强烈的占有欲让江舒打了个寒战,她收敛了一些,“但是……我总感觉周良岐已经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 傅时宴并不意外,他已经有了准备,“他知道是早晚的事。” 江舒沉默了一会,这就意味着,她以后在外的身份,不只是江舒自己,还有他的妻子,行为举止,没法再那么随便。 回到茗苑,灯还亮着,刘姨在客厅打盹。 第172章 共度一夜 听到声响,她赶紧迎上来,“这都几点了,凌晨三点还不回家,你们去哪了?” 江舒尬住,和傅时宴对视一眼,“我……我陪阿宴办事去了。” 刘姨狐疑,“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事了。” “刘姨,你身体不好,以后不需要等我们回家,早点睡。”傅时宴沉稳道,没有解释太多。 见到他们刘姨倒是放心了,不过在两人要上楼的时候,她抓住江舒的手,小声说:“是不是和阿宴吵架了?” 江舒心虚,“……没有呀。” “少骗我,晚上阿宴回来过,左等右等没见你,又开车出去了,跟刘姨说实话,是不是吵架了?” 江舒倒是很意外,没想到傅时宴真的是特意出来找她的,“嗯……算是吧。” 刘姨盯着她脖颈上的那抹红笑开:“小吵怡情,这正说明阿宴喜欢你,去睡觉吧。” 江舒的脸都红了,喜欢吗……倒是挺敢替她想的。 共处一室,没了在周良岐休息室的氛围,江舒变得有些拘谨,傅时宴似乎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想法,只是躺在她身侧,说睡吧。 江舒忍不住想,如果刚才继续下去了,说不定她真的会愿意给他,男女那事这么多年她不是不懂,也没有那么保守,更何况傅时宴颜正身材好,她根本就不亏。 “嗯。”江舒回应完,听到身侧男人传来的清浅呼吸声。 黑暗中,过了片刻,男人的大手伸在她的脖颈下,虚虚拢着,“睡觉。” 江舒无声一笑,傅时宴的手臂很软,比枕头舒服,她顺势侧身,“好,晚安,傅时宴。” “晚安。” 第二天一早,江舒本以为傅时宴已经离开,没想到睁开眼睛,赫然看见男人的睡颜就在身侧,他感受到动静,缓缓撩起眼皮,声音是晨起特有的沙哑,“醒了。” 他们还维持着昨晚的姿势,江舒斗胆摸了摸他蹙起的眉头,“手酸吗?” 傅时宴似乎才想起自己的手,试图动了动,挑起眉头似笑非笑,“麻了。” 她没忍住笑出声,很快弹坐起来,“时间还早,你今天在家里吃早餐吗?” 傅时宴活动手臂,一边想今天的行程安排,“嗯。” “那你吃什么,我让刘姨去准备。” “随你,我跟你一样。”傅时宴起身,走进浴室洗漱,于是江舒就很愉快地下楼了,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他亲近人的方式很奇怪,但她可以理解。 吃过早餐,傅时宴穿好外衣准备前往傅氏,江舒踮起脚替他系好领带,讨好得问:“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家里太无聊了。” 傅时宴眯起眼睛,看了眼她的手臂,“什么时候可以拆石膏。” 她想了想,“还有一周。” “到时候我陪你去,顺便看看你父亲。” 如果能这样,那当然是最好,江舒跳起来,思路清奇,“你没有拒绝我。” 傅时宴轻哼一声,径直走向别墅外头,深秋到了,外头的梧桐树叶子发黄,成片连在一起,风景很好,空气也很好。 第173章 收取贿赂 江舒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活力十足。 傅时宴在车上处理公务,她闲着无聊,便拿着手机自拍,不小心让他入镜,画面出乎意料十分和谐,她保存下来,设置成私密。 她跟着傅时宴进入顶楼,秘书办的人见了都觉得奇怪,她赶紧解释:“我来汇报工作,汇报工作。” 那就合理了,没人再多想,除了慕意,她清楚两个人的身份,不由得泛起一阵心酸,连工作都要带着吗?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坐在会客区玩手机的女人,走向傅时宴,“傅总。” “说。” 慕意吞吐,有所犹豫。 傅时宴很快明白过来,看了眼江舒,眼眸柔情一片,“我能听的,她也能听。” “可是傅总……这实在不合规矩。” 从前慕意以为,在整个傅氏,只有她和傅时宴最有共同话题,虽然都是工作上的事,但起码是商业机密,现在却横空多出一个女人与她分享这些…… 江舒察觉到气氛不对,回过神来,“要不我先出去……” 傅时宴的脸色不好,慕意只好收敛,深吸一口气,沉声说:“不用了。” “傅总,昨晚我们连夜查出来,李经理这些年有收受贿赂的嫌疑,他工资不高,出行和住处却全都是顶奢,坐在傅氏最关键的位置上,他没忍住诱惑。” “收了多少钱?”傅时宴按了按眉心。 “粗略估计,有三千万。” 他冷笑:“三千万,周良岐真舍得花钱。” 江舒认真听着,在这个时候插嘴,“周良岐应该没有亲手参与,那天在医院,李经理说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应该是他授意手下去干的。 听到这里,傅时宴和慕意同时侧目。 他挑眉,“记得这么清楚,你在为他开脱吗?” “你说什么呀,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不至于让你们产生误导。”江舒一点也不怕,理直气壮地说。 慕意没想到,这个江舒,和周良岐竟然也有关系,真是好本事。 傅时宴收回眼神,反问:“他跟车祸有没有关系。” 慕意僵住,她咬咬牙,“……有,查到他跟宋可是恋爱关系,她怀孕了。” “把证据整理一下。”傅时宴的脸色彻底沉下来,“打包送给他老婆。” “……是。” 慕意顿了顿,继续说:“收购万京的策划已经在重新准备,是否要重新查一下各个人员的底细。” “不用了,这已经是周良岐的底牌,他没有后手。” “您怎么知道?” “因为此刻,他正在伦敦焦头烂额。”傅时宴淡淡开口,眼中划过一抹厉色,杀手都喜欢在秋天杀人,因为风大,血干得快。 汇报完工作,慕意路过江舒时,深吸一口气,两枚棋子都折在她手里,是真的不甘心。 “江小姐,你喝些什么?” 江舒瞥到她脸上的倔强,同是女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有些玩味,“谢谢慕特助,水就好。” 慕意没有回应,转身离开。 江舒用手指敲敲腿,回想了和她的几次照面,似乎都不太喜欢自己。 第174章 正主的警告 她转过身,撑着沙发看傅时宴,此时晨曦初上,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眉宇,整个人仿佛镀上一层金光,江舒终于明白,为什么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帅了,傅时宴尚且如此,何况别人呢。 她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慕意回到秘书办的办公室,几个人见她一脸愁容,忍不住问:“怎么了,傅总发脾气了?” “我倒宁愿他发脾气。”慕意挤出笑容,“没事。” 她走向茶水间倒水,此时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眼备注立即接起,压低声音斥责:“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慕意更加愤怒,“我只是让你想办法别让她参加会议,谁让你找人开车撞她了!要是没有你这种愚蠢的行为,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还有脸怪我?怪只怪自己要授人以柄,若是你不搭上男人,我还有机会威胁你吗?” “我没法帮你,傅总下了死命令,你们两个都完了。”慕意冷笑,“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那头歇斯底里,继续争辩,慕意气得胸口起伏,“宋可!你别无理取闹,去啊,去举报我,我倒想看看,傅总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说完,她猛地挂断电话,看见水溢了满地,她回过神,端起杯子转身,然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一道人影站在门口,吓得后退一步。 江舒靠在门边,耸肩表示无辜,“慕特助,你水倒得太慢,我想着不劳你大驾,便自己过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慕意满脸惊慌,如同见到鬼一般,“……你听到了。” 她嗓音发紧,江舒笑得花枝乱颤,心中却满是愤怒,“我也没想到,原来一切的起源是因为慕特助啊,伪装得真好,一点破绽都没露。” 慕意捏紧水杯,脸色发白,“不是,我只是劝了宋可几句,她做的事我全程都没有参与。” “我相信。”江舒答得很快。 “你相信?”慕意破音,不可思议。 “不仅我相信,我相信傅时宴也会相信,毕竟你真的什么都没做。”江舒一步步走上前,走到她面前,“不仅如此,你还在我这件事上费尽心力,纵是知道你是导火索,我和他也没什么理由怪你。” 如此善解人意,慕意反而更加慌张,她呼吸加快,“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江舒围着她缓缓踱步,“这件事我不计较,也不会告诉傅时宴,但是我想告诉你——” “既然我和他已经结婚,木已成舟,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我惜命,不想不明不白死掉。”她加大音量,语气很重,“傅时宴不喜欢你,也未必会喜欢我,但是在一切结束之前,你不要再打我的主意,大家都做好本职工作,你意下如何?” 慕意紧盯她狡黠的脸,咬牙说:“我不信,他是那样好的人,我不信你对他没有产生感情。” 江舒顿了顿,笑了,好像是这样。 第175章 浅吻 “但是有什么用呢,你对他没感情吗?不也什么都没得到。” 这句话直往慕意心口扎,她露出狐疑,思考了片刻,“真的?” 江舒懒得再回答,接过她手中的水杯,转身出去。 “江舒!”慕意突然叫住她,声音从后头传来,“那他呢,他对你产生感情了吗?” 傅时宴近期的种种行为,已经让她警铃大作。 江舒抿唇,沉默了几十秒,才说:“不知道。” 霸气女王怎么手撕反派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样的警告已经足够,慕意对傅时宴的感情很深,即使是为了继续留在他身边工作,她也不会再擅自行动,对自己下手。 这条命目前在她这里,算是保住了。 傅时宴下午有会议,回来的时候没看见江舒,他蹙了蹙眉,走进休息室才发现,她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大概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晚的缘故。 他动了恻隐之心,取下一条薄毯盖在她身上,没想到她睡得浅,一动就醒了,她张了张嘴,有些渴,“你回来啦?” 傅时宴垂眸,“怎么不去床上睡。” 江舒有些不好意思,“我都说了来陪你办公,结果在这睡觉似乎不太好。” 他冷笑,“还挺有自知之明。”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到她面前。 江舒接过,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唇有些干。”他云淡风轻,看她哦了一声,然后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嘴唇,一瞬间,躁意再次涌上来,他皱眉,移开眼神。 江舒喝够了,笑着问:“我们什么时候下班回家?” 傅时宴懒洋洋笑了,“你就像小学生,上课只为下课。” 她也笑,“我上学的时候还真是这样,到点第一个冲出教室,谁都抢不过我。” 傅时宴的笑容渐渐凝固,小小还在的时候,跟她差不多,她学习差,总是要人逼着学,天天想着玩。 他下意识问:“学习怎么样?” “年年考年级第一,还用说。”江舒骄傲的竖起拇指,十分自豪。 傅时宴扯了扯唇,将心中一抹失望掩盖下去,他起身,“再坚持两个小时下班。” “傅时宴!”江舒突然喊他,他闻言扭头,只见女人突然扑上来,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印下轻飘飘的一个吻,很快移开,“我等你。” 傅时宴呼吸紧凑,虽然只是浅吻,心中的惊悸却是排山倒海。 他用指腹抹唇,笑得错愕,“好大的胆子。” 她得意洋洋,为恶作剧成功而感到高兴。 之后的几天,江舒没再跟着傅时宴去傅氏上班,一是太张扬,二是陪他工作实在是无聊,比建模还无聊。 但傅时宴再忙,依旧每晚回家,与她睡在一起,手臂也总是枕在她的脑袋下,给足了安全感,江舒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这样的温存消失了,她会很难过的吧。 一想到那一天的到来,此时的幸福感,突然荡然无存,只有无尽的空虚。 才知道慧极必伤,原来是这个意思。 第176章 他赶回来了 过了一周,到了拆石膏的日子,刘姨一大早便忙碌着准备陪同,江舒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傅时宴有应酬,发信息告诉她不必等,可能会很晚,但是现在现在都早上了,他还没回来。 不是说好,陪她去医院的吗? “小舒,怎么了,一脸的低落,不高兴啊?”刘姨注意到江舒的表情,赶紧坐下来问。 江舒挤出笑容,“是啊,您照顾我这么久,等我好了就得回老宅了,我舍不得您。” 一番话哄得刘姨很高兴,末了叹口气,握住江舒的手,留恋得拍了拍,“刘姨也喜欢你,但是爷爷那边得有人照顾,离开太久我也不放心。” 她点头表示理解。 “这些日子,我看得出来,你跟阿宴的感情精进不少,他这个人不喜欢表达,对感情也很迟钝,性子淡,能喜欢上一个人很难。”刘姨苦口婆心,江舒听着,在心里默默补上一条:而且他心里还有别人。 “但是阿宴喜欢上了你,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你放心,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要星星他也会摘给你。所以小舒,你就放心和他在一起,虽然可能会有些辛苦,但是都会好的,他的一些坏脾气,你多担待。” 这样的良苦用心,让江舒忍不住鼻酸,她点头:“谢谢刘姨,我会的。” 即使她也不知道,这番话有没有托付错人。 时间越来越晚,江舒有些失落,但也不想等了,“我们走吧。” 刚走出院子,就看见傅时宴的保时捷远远驶来,刘姨连忙说:“阿宴回来了!” 江舒意外,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眼看车子停在面前,她跑过去扒着车门:“傅时宴!” 男人的眉宇有些疲惫,似乎一夜未眠,满身颓唐在看见她时消散,傅时宴勾唇,“跑这么快做什么。” “你怎么才回来。”她直接问。 “生意有些复杂,谈了一晚上。” 江舒嗅了嗅,“你喝酒了。” “不多。” 她信,因为他这种地位,没多少人能灌他酒,他不灌别人都好了。 傅时宴推开车门,示意她上车,“去医院?” 江舒用力点头,等了一早上的期待落到实处,她走路都快飘起来了。 抵达医院,人有些多,需要排队,江舒拉着傅时宴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他手上捏着单子,长得太显眼,不少人朝江舒投来羡慕的目光。 “还是万京的案子吗?需要谈那么久。” 傅时宴的眼底有些青色,这让他没了凌厉,多了温和。 “算是,和赵家有关。” 那就是政界的事情了,难怪需要谈那么久,江舒有些担心,“你会被调查吗?这可不是小事,我听说像这种事情,祖宗十八代都要查。” 傅时宴被她逗笑,腿架起,一晚上下来终于可以有放松的姿态,“没那么复杂,查也查不到我身上,周良岐会有麻烦。” 说得直白,江舒懂了,他果然不会白白吃亏,这是要报复回去。 第177章 升职总监 “那赵家呢?” 前方队伍在以龟速行进,没过多久走出来一个护士,站在两人的面前,轻声说:“傅总,院长特意关照过,您看这边需不需要提前安排一下。” 说得隐晦,傅时宴听懂了,看一眼队伍的人群,“不用了,既然已经排队,就不要搞特权。” 江舒坐在一侧,对他这个决定并没有感到不满,反而觉得意外,在她的印象中,傅时宴应该是那种做什么事都走特殊通道的上等人,但此刻他平静且普通的话术,让她很惊艳。 护士明白的走了,江舒朝男人伸出大拇指,后者淡笑,轻声回应她刚才的问题:“上面在抓典型,赵家判的刑轻不了。” 难怪说周良岐也会有麻烦,这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难免会被牵连。 傅时宴的脸色虽然很疲惫,但是明显很放松,看来这次是真的已经胜券在握了。 好不容易轮到江舒,医生看了眼她的片子,准备拆石膏,时间不长,傅时宴一直站在一边看着,目光耐心专注,江舒拆完石膏活动了一下筋骨,不那么难受了,抬起头来撞进他的眼眸里。 她心里一跳。 这么多年来她习惯了独立,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看病,很多事情她一个人也可以做,但此时身边多了一个人,让她难得感受到了安全感,极度的安全感。 傅时宴见她发呆,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事。”江舒笑着摇头。 医生下了些医嘱,傅时宴一一记住了,和江舒并肩离开。 “真没想到,堂堂傅总还亲自来看病。”拆了石膏,江舒活动自如了许多,跟在他身后开玩笑。 傅时宴冷笑:“堂堂傅总还亲自吃饭呢。” 她“扑哧”笑出声。 上了车,傅时宴随手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这是什么?”江舒拆开,看到竟然是一份合同,升职合同,他批准她担任设计部的新总监。“傅时宴……” 他按了按眉心,“你没看错,是你。” “……为什么,这个时候给我升职,公司可能会议论我们的关系。” “你拿下锦绣城的项目,是立功,况且在部门里,没人比你更能胜任这个职位。”傅时宴睁开眼睛,凝视她,“江舒,我信任你。” 没有任何杂质,只是简单的一句我信任你,让江舒心头大乱,她甚至有些感动,被这样肯定。 “谢谢你,傅时宴。” 见她高兴,他挑起眉头,嘴角也有一丝悄无声息的笑容。 拆了石膏,第二天,江舒便去到傅氏报到,小陈第一个迎上来,喜形于色:“小舒!恭喜你啊!” 江舒被她一个熊抱,差点喘不过气来,“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小陈松开手,回头看了眼部门里表情各异的人,“那又怎样,现在你是总监,我看谁敢乱说话,一切凭实力。” 有人路过,不屑的说:“还不知道能坐多久呢。” 是以前宋可的人,小陈想要反驳,被江舒拉住,她摇摇头,“让时间说话吧。” 第178章 绯闻女友 刚上任要处理很多事情,江舒每日忙得晕头转向,傅时宴也忙,就这么忙着,有两三天没碰面。 小陈接了一个品牌的合作,需要去盯着广告进度,她对江舒嚷嚷了很久,“你也过来呗,有明星呢,最近很火的孙然。” 江舒总觉得在哪听过,“男的?” “女的。”小陈悄悄说,“而且从前在一个颁奖典礼上,她跟傅总一起走过红毯,第二天通稿就满天飞,也算是绯闻女友了。” 傅时宴的绯闻女友,江舒笑了,“他不至于吧?” “这谁知道呢,反正孙然那边巴不得攀上傅总。” 江舒耐不过小姑奶奶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忙完手头的事就去。 拍摄地点在一个商圈,她去的时候顺便带了一杯热可可。 见到孙然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了,还是个小设计师的时候,她接过孙然的单子,替她设计一层公寓,那次江舒花了两个星期设计,结果最后她取消了单子。 给江舒气的将这件事发到了网上,得到很多网友的声援,把孙然骂得很惨。 啧,没想到还能再见,再见已是明星。 小陈听完典故,抱胸看着拗姿势的孙然冷嘲热讽:“长得好看是好看,只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爱炒作。” 孙然刚火了一部剧,又曾有与傅时宴的绯闻加持,现在正如日中天,场子里人人尊敬有加。 只有小陈敢这么说。 江舒示意她要掩人耳目,已经看到不远处孙然的经纪人瞪过来了。 小陈的幺蛾子很多,乖巧呆在导演的电脑前,随口说两句意见,听着像是旁观,其实格外针对孙然,意外的是导演竟然也赞同,让孙然重来了好几遍。 孙然的脸都要笑僵了,眼睛似乎要喷火。 “你认识这个导演?” 小陈狡黠一笑:“不认识啊,你就说我的建议有没有道理吧。” 江舒噎住。 苦了孙然,终于得到二十分钟休息时间,连水都没喝便朝小陈走来:“我们认识吗?” “怎……怎么了?不认识呀。”小陈眨眨眼,演技比这位演员还要入木三分。 “你是我的黑粉?”孙然狐疑。 这话问的幼稚了点,不仅小陈笑了,身旁一众工作人员也隐忍想笑。 孙然胸脯起伏,努力恢复自己的气度,目光一撇,看见了一侧沉默的江舒。 她记得她!就是因为她,她才会被网友群嘲抠门,放设计师鸽子。 孙然微微瞪着眼睛,不堪的记忆浮上脑海,好像一个巴掌扇过来。 江舒不躲,淡道:“孙小姐,真巧啊。” 孙然的目光在小陈和江舒脸上来回逡巡,握紧拳头,深吸了几口气,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也不是吃素的,在这个时候突然扬声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谢谢你请我们喝咖啡啊,我数数……大概二十个人吧,谢谢。” 小陈脸色一僵,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周围人不知道谁已经带头鼓起掌来。 “你!” 孙然巧笑。 真是晦气,没想到竟然被她将了一军。 第179章 烫伤 江舒赶紧拉回小陈的手,有点无奈,“没事,我请大家也没关系。” 她这个时候不想硬刚,因为如果拒绝,就丢人了。 小陈显然也明白,愤恨得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江舒浅笑,也乐得陪她玩。 “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 商圈里有很多咖啡店。这两天大风肆虐,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江舒裹紧外衣。 她将各种口味都点了一杯。 一杯杯递出来,她选了一杯单独做记号,打开盖子放凉,服务员有些惊讶。 最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泡沫纸箱,方便拿。 但再方便也是二十多杯…… 江舒体型小,拿的时候显得有些滑稽,在风里行走,像呆呆的企鹅。 而且因为她的手没好全,有些艰难,这个时候引来不少注目礼。 江舒在快抵达的时候停下脚步休息一会儿,摸摸鼻子,其实不得不说,是有些丢脸的。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停下的加长林肯里,周良岐身着休闲,率先下车,看见江舒的身影愣了一下,慕意随之看过去,讶异的对后座的傅时宴道:“傅总,那不是……?” 孙然这里,导演得过且过,一圈人终于可以休息。 有人在讨论要不要去吃火锅。 孙然坐在化妆间里卸妆,小陈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百无聊赖的在用手机玩游戏,时不时看时间,思量着江舒怎么还不回来。 孙然任由化妆师摆弄,透过镜子看向后头的小陈。 经纪人突然跑进来,下意识瞄一眼角落的女人,拍拍孙然的肩膀,附在她耳侧说了两句话。 孙然十分惊讶:“当真?” 经纪人点点头。 孙然脸色复杂,打消收工的念头,突然用力推开正在给自己卸妆的工作人员,迅速捡起口红和眉笔,将妆补回去。 这边一小阵兵荒马乱,她问经纪人:“我这样可以吗?” 经纪人伸手擦了擦她的眼线:“别急,很好看,自信一点。” 孙然这才起身,拎起裙摆,匆匆往外赶去。 连外套都忘了披一件。 刚刚经纪人说的话是,临时收到消息,傅总快到这里了。 小陈被她跑过带起的风吸引,撇头看去,感到诧异,连游戏也不打了,收起手机快步跟上去。 孙然跑的急,一想到那个男人,脸上不由自主飘过红晕。 也没注意看面前,出门时一拐就迎面撞上一个东西,往后退两步,然后恍然有好多液体哗啦啦往她身上倒去! “啊!” 惊声尖叫! 所有人都看过来。 空间里散发着浓郁的咖啡香,再看这一幕,孙然狼狈的站在原地,液体弄脏了她的裙子,胸口皙白的皮肤泛红,显然是被烫的,因为太痛,生理性的啪嗒啪嗒掉眼泪。 而她对面站着的赫然是江舒! 她的脸上满是错愕。 好不容易将这些带上来,眼看到了,谁知抬眼就看见孙然冲过来,连躲闪都不能……一地狼藉。 她的心漏跳一拍。 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喊:“快帮忙啊!” 第180章 他没有帮她 一堆人蜂拥而上,江舒亦快速找到一包纸巾上去擦,“对不起,我没看清……” 而就在这时,拐弯的死角,慕意发出一声:“这是怎么了?” 一路“悄悄”跟上来的傅时宴和周良岐一同变色,傅时宴率先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往前快步走去。 没有看清方才的一幕,上去时正好看见孙然甩开江舒,哭得整张脸全是泪:“我刚刚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这么烫的咖啡全部往我身上泼!心理变态啊!” 大许因为真的很惨,所有人都相信了孙然的话。 小陈拨开众人,将江舒拉到一边,也惊讶的低声问:“真的吗?” 江舒嗓子眼堵着一股郁气,甩开她的手,“她自己撞上来的。” 经纪人眼尖,一眼看见傅时宴在外头,来不及思量,上去一顿批:“你这个小姑娘,这么没有家教,刚刚我们孙然也没和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毁了她的前途就开心了是吧!” 江舒顿感莫名其妙,“有这个时间指责我,还不赶紧把她送医院!” 经纪人瞪大眼睛,扬手就要一耳光下去,“你有理了!?” 被人拦在半空处,沉郁的声音下来,“别动手。” 场子突然安静下来,小陈将江舒带到自己身后,低声喊:“周总?” 而江舒的目光却追随在另一个人身上…… 挺拔落拓的男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疾步走到孙然身边,脱下身上外套,披在她身前,“先去医院。” 孙然错愕,显然也没想到,小脸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傅总?你怎么在这里……” 周围一片哗然,且不提傅时宴为什么会在这里,看他这个姿态,看来以前捕风捉影的绯闻,都是真的! 他的语气平淡,“我让慕意安排好了,赶紧先去医院。” 再回头,正好对上江舒的目光,他只扫一眼,转而对经纪人道:“你一起去。” 孙然顾不得疼痛,看一眼江舒,连忙握上男人冰冷修长的手指:“傅总,你陪我一起去。” 三秒钟的停顿,得到的回应是他抽出手指,改为扶在她的肩上,点头,“我送你。” 再次哗然。 人人面面相觑。 江舒终于收回目光,眼底有一抹光亮消失……像是死心。 难道傅时宴跟孙然真的有关系? 这幕戏里,他和孙然才是主角,她江舒不过是灰扑扑的路人甲,一个毛手毛脚的小角色。 孙然得到万人称羡。 她得到恶毒指责。 他们走了。 “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半个字,后果自负。”周良岐的利眸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小陈身上,“你跟我来一下。” 太过严厉,小陈胆子大也忍不住瑟缩一下,拍拍江舒的手,“别担心,你等我啊。” 快步跟上去。 一些人还是抑制不住八卦的天性,一边收拾器材一边悄声谈论。 只剩江舒站在原地,觉得有点冷。 摸摸手,找到工具来打扫这一地狼藉。 长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 第181章 去而复返 有人大着胆子问她:“你说你怎么想的?她现在这么火,又是傅时宴的女朋友,你怎么敢啊。” 语气十分惋惜,好像在担心江舒前途未卜一般。 实则,不过是打着惋惜的旗号嘲讽看热闹罢了。 说完也不等回复,直接跑了。 江舒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冷冷一笑,甚至有点庆幸,其实还好,还好没人知道她是傅太太,否则,那些群嘲怕是要直接掀翻天了吧? 此时的停车场,男人猛的松开孙然,脸上毫无温存,“你自己去医院,有人会安排好。” 扫过她的伤处,眼底一片寒,“这点伤,连疤都不会留下。” 同江舒在寒风里走过一遭的咖啡,能有多烫,况且泼上去的面积并不大。 “傅总!” 孙然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慌了,分明刚才他还! 傅时宴连碰都不愿再碰她,“管好自己的嘴,好好掂量是炒作值当还是封杀值当!” 说完,转身便走。 他原路返回,走的很快,似乎着急。 慕意赶紧给她一个眼神,“孙小姐,请吧,不要耽误治疗时间了。” 孙然是哭不出来了,一股气堵着倒是真的。 人很快走光了,小陈也还没回来。 江舒彻底收拾好,起身时腰有点酸,将残余的咖啡装在纸箱,想抱到楼下扔掉。 谁知一个转身,手上竟一空,纸箱猝不及防被人端走。 对上的脸,一如往常清风霁月的冷然。 江舒试图让自己冷笑,“干什么,傅总动作这么快,亲自送到医院了?” 男人没有回应,将纸箱随意撂在走廊角落,淡淡一句:“会有人来收拾。” 往前走两步,发现那人没有跟上,回头,江舒在深深凝视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傅时宴今天穿着休闲,逆光而立,看不清表情。 江舒则是完全敌对的姿态,她尚且没有忘记他刚刚做的一切。 他一步步走近,江舒嘲讽勾起嘴角:“我就是往孙然身上泼咖啡了,你不赶紧在她身边照顾,来我这找什么不痛快。” 尖牙利嘴,男性气息突然喷洒在她脸上,傅时宴的眼眸一团漆黑,江舒后背绷紧,下意识想往后退,被一把拽住手腕,听见他慢慢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说话的语气,像是在争风吃醋。” 用词之精准,踩到江舒的软肋。 因为他说中了,所以她生气,还想掩饰,不以为然的翻白眼:“自以为是。” 傅时宴抓着她的手,慢慢往下滑,握紧她的手指,“回家。” 直接带着走。 不由分说。 “你现在应该去医院。” “……” “傅时宴,你什么意思,放开!” “……” “我还要等人!” “……” 江舒放弃了挣扎,只因进入电梯时他丢过来一句,“爷爷今天来了茗苑,没给你打电话?” 噎住。 一直到了楼下,江舒反应过来,因为他腿长,走得快,她小跑着追,格外狼狈,“又关我什么事,我不回去!” 傅时宴猛的停下脚步,目光沉霭:“你试试。” 第182章 炒作热度 下一秒,他打开车子,不由分说将她塞进去,又快步进入驾驶座,抬手就摁下中控锁,整部车锁死。 江舒气到极致,连话都不想再说。 未料傅时宴并未急着开车,从柜子里找出一堆备用的药,快速找到一管药膏,“伸手!” 江舒愣了愣……看着他带着点点怒意的眼睛,呆呆伸出一只手…… 怒意加大:“另一只!” 原来他看见了…… 咖啡泼出去的时候也殃及到了江舒,手背上红了一大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孙然身上,压根没注意到她。 怎么可能,傅时宴怎么可能注意到。 见江舒始终不动,男人像是妥协了一般,自顾自扯过她另一只手,凉凉的药膏涂抹上去,又像是扰人的情绪,缠着胸腔里的那个东西—— 忽上忽下。 寒风天不好走,男人将车开得很慢。 江舒坐在副驾驶上,逃不了,妥协的安分坐好,埋头看掌心的纹路,想起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江父带她去看过手相,算命老爷爷一捋胡须,不知是认真还是胡诌—— “得遇贵人,一生顺遂。” 这话一出,哄的江父心花怒放,给钱的时候给的格外痛快,谁不喜欢听好话,连带她自己也高兴。 江舒垂眸的眼底冰凉一片。 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你刚刚为什么帮孙然,你不知道吗,外面都以为你们有绯闻。” 傅时宴没回头,“孙然和傅氏有合作关系,适当的绯闻可以增进热度。” 此话一出,江舒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傅时宴,所以前些天是我的错觉吗?” 那些温存都是假的吗,他怎么可以毫不在乎她的感情。 男人薄唇紧抿,亦不理解她,“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江舒气笑了,眼泪一颗一颗滑出眼眶,“是,事实,周良岐说的也是事实,无情无义,唯利是图,果然……” 提到这个名字,傅时宴猛地踩下刹车,浮上薄怒,“你再说一遍!” 她望着他,不说话,心中却已认定。 “把周良岐的话奉为圣旨是吗?不如现在就回去找他,还来得及。” 江舒立刻解开安全带,“那你让我下车。” 真是倔,僵持了一会儿,傅时宴被气笑了,他重新发动引擎,没吭声。快到茗苑了,江舒的手扣在安全带上,竭力平淡的对身侧男人道:“我可以陪你演这出戏,你别太过分。” 话落,车子往前倾,傅时宴下意识踩了踩刹车,又松开,侧头看她两眼,凉薄道:“那你可别演砸了!” 回到茗苑,院子里听着一部车。 刘姨和佣人在包饺子,十分认真的在擀面皮。 爷爷坐在沙发上笑道:“阿宴,小舒,没想到你们这么早下班。” 江舒挤出笑容,说谎不眨眼,“赶回来见您嘛。” 说着,挽起衣袖去洗手,刘姨看一眼忙道:“天冷,用热水洗。” 一边替她打开热水的开关。 温热澄澈的水冲洗着十指,心里突然也像被暖流冲刷着。 江舒道了句谢谢,随后将那些已经切好的馅料搅拌在一起,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做过许多次,此时拿起来厨具,有自成一派的温柔。 第183章 劝和 傅时宴坐在爷爷身边,老人家盯着女孩出神,十分满意,对他而言,家世从来不是最重要的,而江舒有教养,有分寸,不作不闹懂事,他很高兴孙子有这样的妻子。 江舒突然说:“爷爷,对不起,这些天我受伤了没空去见您,您不要介意。” 身后的傅时宴眉头突然一皱,没想到她会这样讲。 爷爷当即笑道:“没有关系的,你送过来的礼物我很喜欢。” 刘姨没看见,江舒快速包饺子的手指微微用力,圆滚滚的饺子凹下去一个弧度。 她皱眉,礼物? 她不蠢,稍微联想一下就能猜到这极有可能是傅时宴所为,做的匆促,怕爷爷对她有意见? 虽然一切都是演戏,却总归都对她很好。 傅时宴以她之名送去礼物,周到做到极致,在这方面他一向细腻,深谙人情。 但是只是维持人设而已…… 江舒继续手里机械的动作,思绪却并不平静。 想到他今天他的去而复返,换做今天之前,大概会很感动。 爷爷见她没回答,借机叹息着道:“那天你受伤,你没看见我有多着急,恨不得立刻去医院找你,还是阿宴拦着我不让我去……” 江舒一怔,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后者收回眼神。 “爷爷,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爷爷看了眼傅时宴,见他表情不对,低声问:“摆脸色给谁看。” 傅时宴蹙眉,“没事。” 爷爷多了解他,他的性子看着温淡,实际当遇上喜欢的事物,无论如何也要据为己有,据为己有还不算,总是要对方平平安安在他的庇佑下的。 专制,稍微畸形一点,也是专一。 有点疯,他以为江舒能够理解。 “吵架了?” 空气中寂静了一两秒,爷爷瞬间明白过来,然后走到江舒身边,“阿宴怎么伤害你了,你告诉我,我来做主。” “没什么爷爷,一点小口角。”江舒低头。 爷爷瞪向傅时宴,“你自己说!你干了什么事情!给人道歉!” “爷爷。”他平静。 “爷爷,没事的,是我的问题。”江舒挤出笑容,久久没说话。 傅时宴那边气氛沉着,他没说话。 爷爷一时间不好多说,刘姨握握江舒的手。 他看到她的左手手背上一片红,惊讶:“手怎么了?” 江舒回神:“……噢没事的,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刘姨也注意到,反复摩挲,心疼不已,焦急的喃喃:“总是受伤,要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江舒突然心里一哽。 饺子好了,天也差不多黑下来了。 茗苑灯盏大亮。 江舒和刘姨的手艺都很好,几个人坐在餐桌上,难得有种团聚在一起的感觉。 傅时宴偶尔给江舒夹菜,话不多,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给爷爷看的。 江舒还算配合,其实根本没吃几口,手背上的伤口有点痒,碍于身侧坐着男人,气场很大,不敢去碰。 爷爷察言观色,冲自己孙子使了个眼色,傅时宴看见了,停下给她夹菜的手,搁下筷子:“不舒服?” 第184章 她没有错 江舒淡淡扫他一眼,“没有,不是很有胃口而已。” 爷爷没想到江舒这么说完他就真的不管了,神色也是极淡的,不起波澜。 在底下毫不客气的踢他一脚。 男人起身,表情不知道是无奈还是不耐,自顾自捞起江舒垂落的手,拉起来,“没胃口就不要吃了。” 扣住,牵着走。 江舒手上一凉,回头看爷爷:“可是爷爷……” 爷爷露出大度的笑:“跟阿宴去吧。” 菊妈站在一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表情复杂:“傅大哥,您好不容易来一趟……” “菊妈。”爷爷打断她,温声:“来,不要站着,坐下一起吃。” 菊妈受宠若惊,连忙摇摇头,“这不行,不合规矩。” 爷爷也没再邀请,倒是扯起嘴角,望向她:“你也知道不合规矩。” 菊妈不是傻子,瞬间明白了,“是我越距了。” 爷爷这是警诫…… 要她作为下人,就该守好本分,做自己分内的事,其它的,没有权利越界插手。 茗苑的主卧里,佣人很快送上来两管烫伤的药膏,“太太。” 男人站在阳台上接电话,方才听到一句慕意,想必是汇报孙然的状况。 走出去时特意关上了门,隔绝掉她。 江舒从男人好看的背影里回神,接过那个药膏,专心致志低头涂抹。 傅时宴接完电话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江舒自顾自拧好药膏,丢到桌上,率先发问:“孙然怎么样?” 男人顺势靠在门边,侧着头打量她,声音听起来有点缥缈:“不是嘴很硬吗?做错也不道歉,现在想起来问了。” 江舒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视线:“我没有错。” 傅时宴挑眉,不语。 她想说是孙然自己撞上来的,商圈也应该有监控。话到嘴边,止住。说出来倒真有些像他说的——争风吃醋。 江舒不想那样。 她起身试图出去,“今天晚上我去原本的房间睡。” 走到一半停下来,“你问问孙然,如果她允许,我可以去看看她,毕竟我有部分责任。” 傅时宴听着这傲娇的语气,她能把理所应当的事情说成施舍。骄傲的脾气一旦发作,谁也制不住她。 傅时宴没有拦她,也不说话,转身进了浴室。 等待的过程,江舒抱着电脑在客厅里做图纸,做不进去,盯着屏幕发呆了半天,鼻尖一阵酸涩,眼泪忍不住砸下来。 等时间差不多,她才踉跄着起身,撑在墙上缓了缓麻掉的双腿,往原本的房间走,没想到迎上爷爷出来,“怎么了小舒?” 江舒慌忙掩饰好情绪,撒谎的时候目光游移,“我、我过来拿点东西。” 爷爷何等精明,看一眼就看出来,赶她回去:“拿什么我帮你,你先回去洗澡,都一天了。” “阿宴在洗。” “他不是出来了吗?” 爷爷望向江舒身后,她错愕的回头,刚好看见傅时宴穿着真丝的睡衣站在不远处,似乎拿什么东西,拿了又倒回去。 第185章 参加宴会 江舒突然被愤恨冲散情绪,颇有种自挂东南枝的感觉。 他到底为什么这个时候出来啊。 于是江舒几乎是被重新赶回主卧的。 她摸摸头发,突然明白爷爷今晚住在茗苑的用意。 逃不了了。 江舒说:“我睡沙发。” 从衣帽间里找到一条毯子,想着恒温室内睡觉应当不会受凉。 未料被从后拽住,下一秒,脑袋一阵眩晕,整个人重重摔在墙上。 被重重压着手,动弹不得,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热气交织在一起,男人的脸十分清明,稍稍移开一点,意味难辨,强势的逼问:“为什么对电脑哭。” 江舒的心都漏跳了半拍,眼里的情绪缠乱,有很多迷茫,在想,他怎么会看见…… 在这时,傅时宴领会到了江舒换表情的速度。 她突然嗤笑,随之眨眨眼,故意娇嗔:“傅时宴,不会以为我真的在吃什么醋吧?” 傅时宴用沉沉的目光看着她,不搭这个茬。 江舒见没趣,卸下娇嗔,淡道:“你想多了,我没有哭。” 目光逡巡几圈,是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是么……他想多了。 转念,也是,吃醋……嘴这么硬怎么会吃醋。 傅时宴不知道想起什么,一把松开她的手腕,解开桎梏。 随后一把打开衣帽间。 琳琅满目。 有很多女人的衣服,都是他之前让品牌挑选的应季衣物,傅时宴凉声响起:“选一件适合参加宴席的衣服吧。” 江舒一怔。 只听他继续:“收购万京成功的宴会,跟我一起参加,正好见见周良岐什么脸色。” 傅时宴目光锐利,片刻不离她的脸,试图窥测到她的失措和难过,却只看到错愕,随后是一种,‘哦知道了’的表情。 收购万京成功这件事江舒确实不知道。 自从周良岐出国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联系,傅时宴怎么会觉得他们有关系? 江舒一想东西就容易失神,而在傅时宴眼皮底下失神,后果显然不会太好。 几乎是瞬间,江舒整个人一轻,被男人轻松的拦腰抱起,眼眸散着的光聚焦,下意识抱紧他的脖子,反应过来猛地松开,“你!” 高高大大的男子,穿家居的睡衣,笑容倨傲清冷,忽而在她耳边吹气:“周良岐?温柔的风月人物,对你那样好,跟我一起看看他失败的感觉怎么样?” 江舒牢牢瞪着这个恶劣的男人,恨不得直接咬上去,不敢挣扎的太过分,要是闹起来怕不好收场,爷爷在呢。 深知他已经误会了什么,咬牙切齿的破罐子破摔:“那简直是!痛不欲生!” 傅时宴抱着她的步伐止步在床边,忽然松开手,江舒整个人坠在柔软的床上,黑发铺陈,居高临下的看,她整个人艳情又清纯。 她睁大琉璃般的眼睛:“你发什么疯!” 如蛰伏已久的猎豹般陡然欺身而上,大掌的虎口处掐着她的下颌,语意危险:“那没办法,到时候还得请傅太太盛装出席。希望到时候的演技能像今晚一样好。” 第186章 睡着了 什么意思? 他要去参加?还要带上她? 他想曝光吗。 江舒的眼眸里染上点点不可思议,抽开他没用几成力的手,“我不会去的。” “那你试试。” 他直起身,丢下这么一句话,背影决绝的离开这间房间,门摔得轻响。 摔得门越轻,生的气越大。徒留下江舒和这一室灯光狼藉。 脑子里有事情,江舒辗转反侧了很久也没睡着,直到天快蒙蒙亮,才睡过去,却也是心绪千千。 第二天是被叫醒的。 看时间,真的有些晚了,碍于爷爷在这里,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爷爷倒没有怪江舒,摸摸她眼睛周围的淡青色,“哎哟,昨晚没睡好。” 爷爷在,江舒没办法自己离开,只好坐上傅时宴的座驾一起离开茗苑前往傅氏。 确实没睡好,也为了避免尴尬,她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谁知车内温度怡人,她竟渐渐睡了过去。 没有做梦,她也不知怎么就毫无防备的睡了那么久,总之再醒来,周围一片漆黑,车子的座椅放平了,身上盖着毯子,一点也不冷。 她揉揉眼睛起来,认出来自己还在傅时宴的车内,而男人已经不见了,车钥匙没拔,许是留给她方便她出入。 江舒懊恼着一拍额头,有点庆幸那个男人没有把她锁在这里。 再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江舒替他拔掉钥匙下车锁好,忍不住愤愤,那人怎么不叫醒她! 而此时的大楼顶层,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内正在开关于互联网发展的会议。 傅时宴坐在办公桌前,几位运营老总一字排开而坐,温声讨论着,秘书办的人时不时进来斟一杯热茶。 男人看着很不专心,时不时看向另一台电脑,上面显示着自己车内的监控录像,里面睡着的女人偶尔才动一下,睡相安恬。 他隐隐有浮躁,走之前调高了车内温度,开了一小块窗通风,她这样睡着会有事情吗? 看时间,午饭时间,还没醒? 浮躁渐渐升级的时候,老总们察觉到不对劲,低声喊:“傅总?您有在听吗?” 傅时宴慢悠悠的抬眼,握拳轻咳,明明刚才在走神,现在却依然能够将他们汇报的内容复述的一字不差。 “……” 察觉自己逾距,纷纷不再多言,好在今天傅时宴很好说话,说了几句总结,道:“今天就到这里。” 老总们鱼贯而出,做着会议记录的慕意适时放下记录册,“傅总,是去用餐吗?” 傅时宴两手将鎏金的钢笔合上,搁在桌上,刚要起身就看见画面里的女人转醒,于是顿住。 先是一脸蒙蔽的茫然,随后倒是很有条理的折好毯子放在一边,拔了他的车钥匙下车。 看着晕乎乎的,像松鼠。 慕意亲眼看见傅时宴嘴角露出一个也许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那是尽管他故作冷硬也无法掩盖的,发自内心。 后者停顿了一两秒,声音恢复漠然的声音:“去用餐。” 而江舒也直接到了傅氏的餐厅,小陈坐在角落的冲她挥手,低声喊;“江总监!” 第187章 让她自己回家 江舒踉跄,“求求你了,你别这么叫我,丢人!” “江总监,“小陈故意逗她,“你不是说要请一天假吗?” 刚坐下江舒就听到这一句,拧拧眉:“我……我说过吗?” 小陈一口饮料呛了呛,“不是吧,是不是熬夜熬得记性变差了。你自己在群里说的啊。” 江舒转念想了想,掏出手机翻看,果不其然翻到自己发的一条:请假一天,需要审批的文件搁置。 底下回复—— 怎么啦? ?黑人问号脸? 有什么事吗? 后面问题江舒都没有再回复。 江舒不自觉的叹口气,自然想到了,能动她手机的人还有谁?加上这发号施令的语气…… 埋头吃了一口东西,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睡得死,一边在想他为什么要说请假一天?他还真的以为自己能睡一整天? 孙然又上了热搜,到底还是将受伤的照片发出来炒了,意外的没有再提到傅时宴。 她在微博里讲是自己不小心烫伤的,可哪能瞒过福尔摩斯的网友—— 这分明就是被泼的好吧。 哇好可怜,谁那么丧心病狂! 小陈气得半死,“真是白莲花!” 在热搜上挂着的是#孙然被恶意烫伤# 江舒倒是没有被爆出来,但这个无疑给孙然博足同情,也算圈了一小批粉。 江舒打消去看她的念头。 这下一来谁也不欠谁了。 “昨天周良岐找你说什么事了。” 小陈顿时有些别扭,“……问我前因后果,看起来蛮关心你的,小舒,他不会喜欢你吧。” 江舒顿时一口汤噎在喉头,“快别幻想了,下头。” 到了下班时间,慕意突然找到江舒,表情不善:“傅总今天有一个应酬,司机跟着他去,这个车钥匙留给你,让你开车回家的时候小心一些。” 江舒根本没听进去,只以为是傅时宴怕丢下自己让爷爷责难才有此说法,随便点点头,似笑非笑:“慕特助,你不会害我吧。” 慕意咬牙,“我没那么蠢。” 下雨天,路不好走,江舒开得很慢。 事情很多,脑子很乱,种种画面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滚动。 大概是祸不单行,好好开着车也能出事。 “哧——” 江舒猛地踩下刹车,混沌的双眼清明起来,慌张的下车,她把别人的车给蹭了—— 车主是一个年轻男人……不对,看上去应该是男孩比较准确。 对方叉着腰看着自己车上那一道长长的刮痕,转身就朝江舒破口大骂:“睁眼瞎啊你这个人怎么开车的?手残还是手贱!” 江舒当下被吼的愣了愣,等他停下来才开口:“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报.警了吗,该赔偿的我会赔偿的。” 她刚才确实走神了。 “报了。”对方闻言不屑的打量她一眼,再看她开的车牌子,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知道我这车多少钱吗你就赔偿?我爹送我的生日礼物宝马新款!你赔得起吗!”这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十足,非常的不好沟通,唾骂一口:“真是眼瞎!” 第188章 蹭车 江舒抚了抚眉心,她实在很久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人,也根本不善于吵架,这会儿又被雨淋着,冷笑:“我说你这个人有意思,我说了会给你赔偿就一定赔得起,给你钱你不要?” “那我走了。” 大概是脾气太拽,那人气得拽住江舒的头发,毫不客气的往外扯,江舒吃痛,对方骂了一句脏话。“蹭了我的车你还有理?” 江舒挣脱不开,痛得她眼泪流下来,好不容易甩开,那人手里攥着她一小撮发丝。 疼。 一整天的委屈发酵开来,江舒脸上淌着的雨水夹杂眼泪。 是下意识觉得咽不下这口气,趁黄毛不备逃也似的进入车里,锁死车。 找到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而那人反应过来在重重踹车,嘶吼:“草泥马!臭老娘们给老子滚下来!” 江舒抹一把脸,觉得等待接通的过程无比漫长。 “怎么?”清清淡淡一句进入耳朵,风月无关,好听到震动肺腑。 江舒突然说不出来话,只有呼吸不平衡的声音。 他那里有点吵,应该真的在应酬,她这里踹门的声音也不低。 没一会儿,那边就察觉出不对劲,声音大了几个分贝,“说话江舒!” 从清冷转为愠怒。 她的声音嗡嗡的,很不情愿,又极其委屈的说:“你现在能过来一下吗?” “我开你的车把别人车蹭了。” 车窗的高技术隔音也挡不住外头那人的破口大骂。 一字一句肮脏难听的话语传入江舒的耳朵,再通过电波传到那边正在应酬场合的傅时宴那里,十分庄重的场合,只见傅时宴眉头用力一拧。 在场诸位察言观色,都以为哪里做错了或说错了,起了一种人人自危的气氛。 半天没说话,有人喊一句:“傅先生?” 而坐在车里的江舒也听见了,很快道:“报警处理了,我的驾照没在身上,可能会有点麻烦,你要是没空就让手下的人过来一下……” 被雨淋湿,她带着浓浓鼻音,哪里像是昨晚那个剑拔弩张的样子。 “现在怎么回事,你在车里呆着别动。” 男人语气沉沉,抛过来一句让人听不清情绪。 这话刚落下,外头踹车门吃痛,改敲车窗,一声接一声,听得江舒浑身寒凉。 到底觉得这个人不讲理,心火窜上来,她抛却电话那头的傅时宴,抬手摁下车窗:“这是虚线变道,你刚刚突然超速了吧,你不超速我怎么可能蹭你的车,你这个人也是有意思,说了等交警过来处理,你担心我跑了不成?” 他瞪红了眼,怒骂的话还没出口,傅时宴那边音量继续加大:“江舒!” “你蹭我的车你还有理了,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我告诉你这事不给我个说法我让你这辈子都玩完!” 江舒再摁车窗,他伸进来指着的手猝不及防被夹住,江舒冷笑一声:“你试试?我还真挺想知道你上头都有谁,一群蛀虫!今天别说你一辆宝马,十辆我都赔得起!” 第189章 他来解决 这里的阵仗吸引了路过的车子停下来围观,那人被夹痛,见势一个劲的哀嚎,“你们都看看,这个泼妇蹭我的车不算,还夹我的手!” “……”江舒深深呼吸,与陌生人打交道,头一回被人称作泼妇。她还欲还嘴,耳边的存在感极强:“江舒!马上松开他!现在开始不准再说话不准出去,听见没有!” 一改温润的质询,这是真的大动肝火,声音大到周围一圈人都听见了,纷纷面面相觑。 慕意上前:“傅总……?” 傅时宴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警告:“给我发定位,我马上过来。” 那头江舒有些不情愿的松开摁着车窗开关的手,不再说话,任由外头风波四起。 听见那边好像上了车,声音忽然低下来,叹气中夹杂着无奈和安慰:“在我到达之前,不准挂电话。” 女孩子垂下头,脖颈的弧度像极漂亮的白天鹅,随手扣着车座,低低应:“哦。” 漫长的沉默,只有彼此之间的呼吸声和一些杂音。 忽然听见一句:“淋湿了吗?” “……嗯。” “车里有烘干器,后座有毛巾,自己擦一下。” “……哦。” 江舒浑身有点僵硬,像提线木偶般照着他的指令去做,窸窸窣窣的一顿折腾,仅存的理智在叫嚣:这种氛围不对劲。 她将手机放在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这两天的僵持和张扬,被突发事件突发交流给冲散,淡漠但温情,像是深渊里突然有植物发芽,长出幼嫩的芽叶。 江舒鼓了好半天的勇气:“其实你不用过来,让慕意……” “江舒。” 男人淡淡吐出一个名姓,警告不言而喻。 她不说话了,两腮微鼓,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扔出一句:“那你开车小心点。” 傅时宴忍不住嘲讽一声:“没你那么蠢。” “……” 交警的速度要比傅时宴快一些。 先是疏散车辆,将那人拉到一边,敲敲江舒的车窗:“小姐?” 江舒这边嗡嗡的声音对那头男人道:“交.警来了。” “警.察在,他不敢动你,下车配合,我马上到。” 江舒吸吸鼻子,解了中控,握着手机下车。 交.警查看两辆车之间的摩擦,这间隙,电波里男人沉声道:“我到了。” 茫茫视线里,好像看见了一抹光,回过头看见后头果然停着一辆车,驾驶座打开,男人一身黑色风衣,撑着一把透明伞,踏着雨雪,朝他们走来。 气场强大,沉稳笃定,犹如天神。 顿时,江舒脆弱的情绪有了所依,柔软的心里像是长出了铠甲,有了坚实的后盾。 娱乐报纸上着名记者曾这样描写傅时宴:这个男人所能给予的安全感,就是一个你看见他,就会想扑进他的怀里,而他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存在。 你们面对面站着,深刻触动,余生的故事都与这个人有关。 短暂的失神,下一秒,手上突然一暖,傅时宴走近了,另一只手顺势放在她的脑后,虚虚拥抱安抚的姿势。 第190章 报复 江舒头顶雨水不再,被遮挡住。 他面无表情,与交警握手,“有什么事跟我谈。” 江舒一僵,仰头看他。 做了这么多年交.警,到底还是有点眼力见,一眼就能看出江舒开的车和这个男人开来的车价值不菲,价格远在宝马之上。 而且看傅时宴通身的气质,显然不是普通人。 交.警不由得为那人捏了一把汗。 他在记录册上写写画画,两个人各贴一张罚单,对那人道:“你是超速了。” 又对江舒道:“无证驾驶给你扣分,蹭车的事你们自己私了解决?” 那人瞬间炸了,“您不能这样啊,看她这个穷酸样,像是赔得起的样子吗!还有我的手,你看看这都什么样子了!” 江舒气得半死,干脆不说话。 于是放在她脑后的手轻轻拍了拍。 交警驳斥:“两个人都有过错,你也把人家的车给踹成这样!” 那人眼见情势不朝自己这里倾斜,又看这女人叫来人,看着还挺有气势,急了,跳脚再次重复:“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我跟他说一声你们都得玩完!” 傅时宴修长的手中握着手机,屏幕亮起来,慕意来电。 男人扫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那人,划开接起,直接开免提—— “市.局的张副.局.长,育有一子一女,小儿子高中辍学,成天放浪形骸,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都被压下来了,应该就是您说的这位。” 那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连交.警也不可思议的左右看看。 市.局的儿子……能在短时间内查到市.局的人……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处理了一件大单。 而那人嚣张的气焰被不动如山未发一语的傅时宴轻而易举压下去,后悔发酵,他好像闯祸了…… “你……” 此时慕意补上一句:“今年张副.局.长似乎要升迁。” 顿时是霹雳。 只见面前的这个男人,冷冷勾起嘴角,“身为高.层.警.察,教育出这样的儿子,实在是失职。” “失职”二字,犹如千钧。 那人明显慌了,颤颤的眼神慌乱不已。 “既然失职,继续做人.民.父.母.官,是不是不太好?” 傅时宴稍一挑眉,寒意四散。 慕意会意,道:“我明白了,您放心。” 一时没人说话。 怀里的江舒在抖,是被冻的。 男人下意识抱紧了些,将伞塞到她手里,尔后推到一边,将手机收起来,微微倾身问那人:“你刚刚说,这辆车她赔不起?” 颇有些循循善诱的意思。 那人不敢答话。 “诶!” 江舒握着伞往前两步,来不及阻止,傅时宴已经转身上了那辆车,猛地摔上车门。 发动引擎,油门踩下,以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姿态狠狠撞上那人的。 ——boom! 那人已经彻底呆了。 车后尾在冒烟,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人间惨案。 傅时宴安然无恙的从车上下来,眉眼隐隐露出些许狠戾,接过交.警手中的罚单,拉起江舒的手往自己开来的车上走:“回家,会有人过来处理。” 第191章 改天重新学车 交.警呆愣着看着这个男人冷漠但高贵的背影,脑子里有什么闪过,与记忆中某个人完美重合,不可置信的试图再次拼凑,结果仍然一样。 惊艳—— 傅时宴,傅氏执行人的风采,有幸见识到了。 那人腿软,再无嚣张气焰,似乎恨不得直接坐在泥泞的地上,巨大恐慌涌来。 他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来自父亲助理,说的当然是不好的事情,重重叱骂他干了什么好事,道:“爷爷给你气得病倒,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的小祖宗!” 而此时的网上也不太平。 行车记录仪不知被谁发到了网上,截去江舒和傅时宴的话,那人那些恃宠而骄的话都被一字不差的发到网上,类似于“我爸是李刚”的调调,激起无数网友的愤慨。 有权是这样用的吗? 儿子尚且如此,父亲的为人又是怎么样的呢? 有关部门真的不彻查一下吗? …… 要查,当然要查,民意闹翻天,不查会波及更多。 而就在这时,那些被压下来的新闻像是约好了一样被爆出来,后面明显有推手在助力,这种力度,无疑要把他们张家往身败名裂里逼。 还有更深的讨伐,在泛滥成灾,可怕到像是遇见梦魇。 傅时宴从商,是不能插手政界的事情的。 可如果要拉下一个高.官,又有丑闻在手,实在太容易了,唾手可得的证据不用都觉得可惜啊。 那人一家人的绝望,江舒暂时什么都不知道。 温暖的车里—— “头发怎么了?” 男人的手捻起她柔顺漂亮的头发,那一撮从中断裂的尤为明显。 他心底一股怒意翻涌,“刚刚为什么不说!” 撞上去的力度应该更重一些的。 江舒探手摸了摸,眨眨眼睛,试图逃避:“那个时候哪里想的起来这个。” 男人冷哼一声,方才攒着的怒意没挥散干净。外人面前,他自然要站在她身边。如今只有两个人,对她的脾气也上来了。 “没带驾照先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如果他知道她一直没有驾照又怎么可能让她单独上路。 江舒低头看着自己的头发,不甘心被训:“我怎么跟你说?” 一句话给他的气堵回肺腑。 实话,昨晚他们还在吵架,今晨相对无言……还真说不了什么。 男人不再说话,平稳的驾驶车子回南桥。 方才一致对外的气氛消失,尴尬一寸寸蔓延上来。 临下车,拉下手刹,男人打破沉静,不容置喙:“改天重新学车。” 看出来了,她会开车,但这个技术,不敢恭维。 在盯着她重新学会之前,她没可能再上路。 江舒瞪他。 “瞪我也没用。” 爷爷提前得到消息,看见江舒颇狼狈的回来,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实在不好意思,在长辈面前老是像个莽撞的小孩子。 “没有什么大事,也没有受伤。”弱弱辩解,有点害怕的看爷爷。 好在爷爷没有责备,只是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先喝,我让人给你放热水,喝完去洗个澡。” 第192章 你是你我是我 江舒摸摸头发。 男人忽而绕到她身前,伏在她耳边浅笑:“现在知道丢人了。” “……” 爷爷重重拍一下傅时宴,狠狠瞪一眼:“你滚!” 江舒正埋头喝水呢,闻言被戳到笑点,热水溅在唇上,被烫到,捂住嘴唇。 又招来男人一记警告眼神。 热水妥帖,身体沉下去,什么杂七杂八的念想都消失,脑子里一片空茫,走马灯消失,只隐隐浮现着不久前傅时宴踱步朝她走来的片段,掌心的温度,话里的维护,心疼的眼神…… 深呼吸氤氲的热气,闭上干涩的眼睛。 那种仿佛天然的安全感现在都环绕在侧。 未料围着浴巾出去会看见傅时宴在等着,皱眉,看他不动声色的招手:“过来,我给你修一修。” 手里一把小剪子。 江舒走的很慢,眼见男人脸色微沉,想了想还是算了,拿人手软是自古弱点! 坐在他身前,虚抱的姿势,温度升腾。 他说给她剪头发就真的是剪头发,没有任何不规矩和嘲讽的话。 江舒反而不自在,有点骚动,欲言又止。 两耳处被他捧紧,声音低沉:“别动!” 僵住,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今天谢谢你,那些损失,我会赔的。” 这话刚落,果不其然听到一句嗤笑,显得有点慵懒:“赔?” “两辆车的损失,你明天去问问慕意有多少。” “……” “不过你本来也没钱了,想必也不差这一星半点。” 江舒说不出来话了。 这人就是故意拿着她的短处打七寸,她仰头:“一是一,二是二,我是我,你是你,你混为一谈了。” 傅时宴再次捧紧她的脸,“拿什么乔,你扪心自问如今你赔得起?车子是我撞的,你老公给你出气视而不见,反而跟我计较损失,矫情吗?” 江舒被怼得无言,真是一针见血毫不客气。 等等,他说……老公? 江舒任他摆弄了很久,好不容易等脸上的红消下去了,后背忽而一暖,她被轻轻拥抱住。 “……” 天色一寸寸暗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谁也看不清谁。 江舒嗓音干涩,目光不知往哪里放,“喂,我们还在吵架。” “今天出事为什么会找我。” 这个姿势江舒背脊微弓,她说不出来话,眼睛迷离,同样反问自己,为什么找他? 因为车子是他的? 不—— 他的拥抱紧了几分。 今天他看到江舒孤身一人站在天地间,心里是有绵绵密密的心疼的。 想到前些天对她的行为,开始觉得有些过分。 “因为那个时候,我脑子里能想到的人只有你。” 闻言,身后的男人传来冷哼:“没有周良岐吗?” 他还在纠结周良岐,江舒简直无语了,认真说:“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跟周良岐没关系,我对他也没想法,难道是他告诉你,他喜欢我?” 傅时宴眼眸平静,“他不止一次告诉我,想要你去给他做助理。” 江舒气笑了,“你知道他的目的,为什么会觉得喜欢我?” 第193章 运筹帷幄 傅时宴凝视她温淡的的眉眼,心里那点占有欲不断抽芽生长,若是可以,他真想把这个女人囚禁在这里一辈子。 片刻,他将这些占有欲压下去,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似乎看到要紧的消息,没抬头说:“庆功宴定在三日后,你做好准备。” 江舒没想到他还没改变注意,“你真的要把我公之于众?” 傅时宴收起手机,“到场的都会是圈内的人,嘴严。” 她眯起眼睛,突然调侃了一句:“这条不在条款里,陪你出席宴会,可是另外的价钱。” 傅时宴也抬眼看她,“一定要这么物化自己吗?” 物化?江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不如去问问你的绯闻女友,借你的风炒作恋爱,这才是物化。” 伶牙俐齿,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骂了。 又回到最初的问题,傅时宴冷了脸,“还是觉得我做得有错?” 江舒直视他,让他看清自己的想法,“难道没错?”难道他跟自己暧昧的同时,跟别人炒绯闻没错? 如此利益至上,那他这点感情算什么呢?不对,说不定都不算感情。 傅时宴深深望了她一眼,电话响了,备注是慕意,他垂眸接起,起身走到外头。 没过多久,车子声音响起,他走了。 只剩阳台的风吹进来,吹得江舒浑身发冷。 傅时宴似乎是突然有事,飞往了江城,消息发给她的时候,她只看了一眼就删了。 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在的日子,江舒依旧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过了两天,她看到新闻,张局.长落马了。 心里一咯噔。 她能猜到是傅时宴的手笔。 傍晚又有好消息,整个傅氏人尽皆知,说万京已经被傅总拿下了。 明天就是庆功宴,他算得分毫不差,真是运筹帷幄。 九千英里的高空,从江城回海城的一架私人飞机上。 傅时宴正在与几位老总开会,飞机遇上气流,突然颠簸一下,杯子里的水倒在地上,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颤。 好在只是暂时的,接下来一切平稳。 就此散会,万京出了差错,负责项目的工作人员加班加点两天两夜,情况终于有所好转。 傅时宴接到电话后便飞来了江城,同样两天两夜未眠。 慕意盯着傅时宴难看的脸色,重新递上热水:“傅总,休息一会儿吧。” 男人冷硬的侧脸苍白一片,接过润了润嗓,终于开口问:“江舒那里怎么样?” “没有大事发生。”慕意抿唇。 傅时宴似乎松了口气。 江舒刚从医院出来,一个电话适时打进来,页面上那个号码早已烂熟于心。 这是下午,铅灰色的天空终于探出一抹暖色的光,抹开多日的阴沉,太阳爬出来,天光大亮。 她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天地间,在等待接听时长的四十四秒处接通电话。 那边声音有点哑,像是很疲惫,但听在耳朵里,显得很有耐心:“在哪里?” “……加班。” 傅时宴传来低低笑意,夹带一点无奈:“今天周六,傅氏双休。” 江舒不吭声。 那边继续,一字一句说的很慢,“我现在刚下飞机,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接你。” 第194章 他的示弱 事实上他的第一通电话是打给茗苑的,听到她不在家,才拨给她。 光线下,看不清江舒的表情,语气阴阳怪气的很:“傅总的收买人心,不见得次次奏效的。” “我那是气话,做不得真的。” “那什么话我才能当真?” “等我见到你再告诉你,现在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磨了很久她才松口,“……医院。” 傅时宴换了辆车,劳斯莱斯,不得不说,好大的手笔。 风度翩翩的男人下车,他没有穿外套,只着一件棉色衬衫,和黑色长裤,一步步走近,看着垂头像小企鹅的妻子,心里泛起阵阵酸楚,手一伸,将她揽入怀里,“回去?” 方才隔着一段距离看见,他的样子有些憔悴,眼底淡青色,是真的没有休息好。 江舒开口:“你不冷吗?” “海城没有江城冷。”男人说谎不眨眼,明明此时的车后座里,就放着外套。 江舒转瞬被他夺回话语权。“怎么样才肯回去?” 女人在他怀里,沉默几秒,眼睛里平静无波:“不知道。” 她一离开,寒风瞬间灌了个满怀,这个天气到底有点冷,傅时宴握住她的手,语态极软:“那到底要怎么样?” 她抽回手,认认真真的看他:“除非你跟我道歉。” “……” 傅家长子,傅氏执行人,现如今根本没有出现过任何道歉的先例,即使是做错事情,他若不愿,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勉强他。 江舒早已猜到结果,看他穿这么薄,抿抿唇:“你赶紧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家。”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去了。 男人倒是听话上了车,却一直以龟速移动跟在江舒身后,路边大爷骑得电动车都要比他快。 豪车跟着,实在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江舒无奈,只能快速到公交车站,终于上了车,以为自己能摆脱的时候,傅时宴依然跟在公交车后,给她发消息:不是说打车? 江舒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公交车不直达茗苑,到达茗苑还有好一段路要走,江舒忍无可忍,往回走,走到傅时宴的车前,“傅时宴,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秋日傍晚的风,凛冽着吹过来像是刀子,在脸上肆无忌惮的刮。 江舒编成鱼骨辫的头发被吹下来几丝,黏在脸上。 两个人面对面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路口有人来往投过来打量的视线,她下意识遮掩,刚想垂下头,后颈突然一凉,下一秒整个人被拉入男人怀中,仰起头,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细细密密的吻。 带着薄凉,带着扎心的冷意。 唯有互相依偎的唇.齿在悄悄生暖。 她听到模糊的一句:“我不是你说的那样,傅氏和孙然的合约已经解除了。” 江舒一愣。 这是一条十字巷口,这个时间人人归家,有人骑着自行车叮叮当当的走过,看见这一幕惊讶的刹车,仿佛看见了这个路边最有意思的事。 第195章 劝生孩子 解除了? 傅时宴那天那般唯利是图的样子,根本完全不可能让工作受到这种影响。 怀中的女人僵直,傅时宴加大了力道,“回家?爷爷今天离开。” 江舒一时间心情复杂,仍由他牵着自己往车上走,她小心翼翼的抬眼,见到男人宽阔挺拔的背脊,气场那般强大,这样的一个商人,为了她解除了和明星的合作吗? 虽然这么多天一直心怀不满,但当他真的做出解决方案,她又感到不可思议了。 还有些许的害怕。 茗苑的院子里不知道谁放了一面很大的镜子,江舒路过的时候不由得看了一眼,然后赫然看见自己脸上红彤彤的,眼中暧.昧,口红也缺了一角,任谁看了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都怪傅时宴!这人怎么这样啊。 刘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门口备好了车,爷爷看见两人是牵手回来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重重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嘛!” 江舒弯唇,“爷爷,这么急着回去吗?再住一阵子吧,我们也方便照顾你。” 傅时宴附言:“老宅有什么要紧的宝贝需要你回去护着,这么急。” 爷爷温柔的笑容听到后半句戛然而止,“你小子,就知道气我,多跟小舒学学说话!”然后接着回复江舒:“人老了,凡事都有依赖性,我还是觉得老宅那张床睡得舒服。” 言尽于此,江舒只好点头,然后走向刘姨,向她表示这么多天来的谢意。 傅时宴对爷爷说:“我让小刘送你回去。” 爷爷点头,紧接着悄声说:“赶紧加把劲,和小舒生一个孩子,这样我也放心,我时日不多了。” 傅时宴不满意,蹙眉,“您身体这么健朗,不要说这种晦气的话。” 爷爷微妙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还有,多改改你那个臭脾气,小舒是要与你同渡一生的人,凡事多让着,不要跟你父亲一样。” 话尾说完,傅时宴的脸色已经不好了,他看了一眼江舒娇小的身影,心中烦躁,一生吗?实在很难想象。 “知道了。” “还有,我没说完,”爷爷最看不得他不耐烦的样子,补充道:“该办婚礼就办婚礼,不能委屈了人家。” 这一句江舒听到了,她疑惑看去,看见傅时宴侧过去的头,听不清是什么情绪,“知道了。” 爷爷和刘姨都走了,整个茗苑好像一下子都空了下来,江舒坐在阳台上,看到街边黄透的梧桐树,满是萧瑟和凄凉。 她表情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傅时宴靠近都没感觉到。 他站在她身后,手自然搭在她肩上,“看什么?” 这个位置,能看见远方忽明忽暗的海岸线,江舒侧头,脸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傅时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感情的一句话,仿佛带着沉重的负担。 “没有。”他的视线落在她截断的那缕发丝上。“因为什么不开心?” 江舒深吸一口气,到底没问出真实想法,挤出笑容回答:“舍不得爷爷,他是一个很可爱的长辈,傅时宴,你真幸福。” 第196章 出席庆功宴 闻言傅时宴眉头一松,“现在我的爷爷就是你的爷爷。” 江舒叹了口气,没把这句话当真,“也不知道该怎么让我爸爸醒过来,洺哥那番话真的让我心慌。” 傅时宴走到她身前,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盒冰激凌,放在她面前,“事已至此,吃点甜的吧。” 江舒诧异,“这……” “你拿下了项目,又升任总监,怎么能不算有进步。” 冰激凌凉凉的,入口即化,尝到甜味,江舒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爷爷回去了,我今天搬回原来的房间吧。” 瞬间,傅时宴脸色一沉,偏偏她还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夺走那盒冰激凌,“别吃了,恩将仇报。” 江舒手中一空,“什么意思。”沉默片刻,她笑开,“傅时宴,你舍不得我啊?” 男人不直视她,冷哼一声。 在一起住了这么久,没有习惯是不可能的。连江舒也不能否认,晚上睡觉时枕着他的手非常舒服。 “我开玩笑的,你把冰激凌还给我呗。”江舒凑过去,“傅时宴?” 他露出些许不耐烦,不跟她闹了,好整以暇还回去,“爷爷是回去了,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叮嘱茗苑的佣人盯着?” 江舒连连点头,顺坡下驴,“也对,那我勉为其难住下来吧。” 傅时宴一笑,灯火落在他的嘴角,十分温暖。 庆功宴开在宝格丽酒店的顶层。 一大早,江舒便被送到美容院做美容,又被傅时宴安排的造型师换上了专门的礼服,他说话很有意思,“随便打扮一下就这么漂亮,真是个美人坯子啊。” 江舒被逗笑了,“我就是普通人。” “唉妹妹,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你以前可能是普通人,现在可不是了。” 江舒张了张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今天她身穿浅绿色瘦身长裙,将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头发全部挽在脑后,没有多余的饰品,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已经很吸睛了。 造型师靠在她肩膀上,很是欣赏,“不说别的,你这样,确实很像千金小姐,天生的。” 江舒觉得他再多夸一句,自己就要飞上天了。 傍晚,傅时宴开车来接她,他换了一辆车,是一辆改装过的大G,十分野性。 江舒愣了愣,看到男人没有穿西装,而是简单的白衬衫,从车上下来,跟这辆车气质非常吻合,她有些惊讶,本来以为他的内核是低调,阴险。 没想到还这么野。 傅时宴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这件裙子很衬你。” 江舒将手搭在他手上,“我很紧张。” “有我。” 这句话一处,似乎什么事都不是大事。 宝格丽楼下,停了很多辆豪车,出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江舒小心翼翼跟着傅时宴进入电梯,叮得一声到达顶楼。 席开十桌,宴请圈内人士,都是业界大佬。 江舒小心翼翼挽着傅时宴的手臂进入,一出现便吸引无数目光,大家的焦点从傅时宴身上渐渐转移到他身边的女人身上,怎么回事,他这么多年从来没带过女伴出席。 第197章 不速之客 “傅总,恭喜啊。” “傅总,恭喜!” “傅总,万京能被傅氏收购是他们的福气。” 一行人端着酒杯迎上来,傅时宴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率先送到江舒手里,然后才接下一杯。 “多谢,只是你们这么说,良岐要不高兴了。” 大家都将两人的亲密尽收眼底,包括身着蓝色西装,一派慵懒样子的周良岐,他缓缓走过来,“时宴多虑了,万京也不是非要不可,这次送你。” 旋即,目光落在江舒身上,“就当是送给你的……”拉长音,“新女友的见面礼。” 傅时宴不屑弯唇,“良岐看人的眼光还是这么不准,她并不是我的新女友。” 江舒心里一咯噔,众人眼中的好奇更重了。 “她是我太太。” 顿时,包括江舒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讶的张了张嘴,连周良岐都挑眉,他万万没想到,傅时宴会主动曝光,他对江舒投去欣赏的眼光,真是好本事。 “傅太太?傅总什么时候已婚了,真是没一点消息啊。” 年长的老总都不高兴,海城这么优质的一个男人,竟然结婚了。 “不知是哪位好人家的女孩,有如此殊荣。” 傅时宴和江舒对视一眼,揽紧她的腰际,“前段时间,领了证,还没办婚礼,这事还得劳各位保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他们见傅时宴不想多说,也没有多问,看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女儿,看着面生。 他们敬酒,喊江舒傅太太,她受宠若惊的同时,下意识说:“怎么是我的殊荣?能娶到我是他的福气。” 大家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笑了,傅时宴也笑,顺着她下坡,“是我的福气。” 周良岐笑意不答眼底,“郎才女貌,挺不错的。” 期间傅时宴牵着江舒把她介绍给傅氏的高层,众人见了都喊一句傅太太,有人突然说:“怎么我觉得很眼熟。” 江舒连忙说:“我是大众长相。”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江舒走得腿都酸了,傅时宴才放她到一边坐下休息,让她在这里等着,回家时他会过来通知她。 江舒乐得清净,这里仙衣丽影,没人有身外之物的烦恼,他们应该每天都很快乐,她叹了口气,再次感受到了贫富差距的落差。 她坐了一会儿,突然有一个女人急匆匆从外头跑进来,穿着打扮都是极有钱的名媛,她跑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说了两句话,直接冲到江舒这里,“你是傅太太?” 江舒一愣,下意识看向傅时宴,他还在不远处应酬。 “我……应该是吗?” 那女人冷笑一声,“作为傅大哥的妻子,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我们傅大哥怎么会娶你了这种寒酸女人。” 啧,来者不善,应该是情敌? 江舒正要说话,突然一道声音进入,“青樱,你无礼了。” 是周良岐,他走到江舒身边,沉稳道。 “周大哥!你怎么也!你明知道她……”被叫做青樱的女人急了。 第198章 泼酒 “我知道什么?今天你傅大哥第一次带妻子出席宴会,你给他搞砸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那就让他收拾我好了!”她一点也不怕,“周大哥,你前几天刚去伦敦吧,温媛姐姐的病好些了吗?如果这件事被她知道,可能还得劳烦你去一趟呢!” 提到这个,周良岐的表情明显变了变,但依旧抱以笑意,“青樱,这件事若是让你温媛姐姐知道,我第一个收拾你。” “周良岐!我才是你自己人!你怎么帮着这个贱.人说话。” “你骂谁呢!”江舒再也听不下去,主动反击,“我不认识你,不代表你可以这样说我。” “我说你怎么了,你就是贱.人,趁温媛姐姐不在勾.引傅大哥,我真没想到啊,你竟然悄悄把婚结了!”她没有一点名媛的风度,此时急坏了,应该刚得知消息。 “照你这么说,她若是有本事,为什么要出国呢,为什么要给我机会呢,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没勾.引过傅时宴,从来没有。” 江舒原本想忍着,可是她说话实在太难听。 “你!”青樱急了,端起一杯酒就想往江舒身上泼,却被周良岐挡住,红酒毁了他的西装,江舒惊呼一声。 周良岐掀起充满寒意的眸子,“满意了?” “周……” “回去!” 青樱跺了跺脚,狠狠瞪了一眼江舒,然后转身离开。 江舒连忙抽出纸巾替他擦拭,语无伦次:“这,我,你,那个,多谢啊。” 周良岐抓住她的手腕,往洗手间走,“这里不方便,真要道谢换个地方。” 江舒来不及拒绝,回头看了一眼,傅时宴在很远的距离,接了一个电话,没有注意到这边。 洗手间里,周良岐脱下弄脏的外套,径直说了一句:“好本事。” 江舒硬着头皮装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周总。” “原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跟傅时宴结婚了,说说,用的什么手段。”周良岐双手插兜,靠在洗手池边,点了一根烟。 江舒笑得很不好意思,“魅力大呗。” 周良岐嗤笑出声,目光落在她胸.口,“魅力大不大我不知道,身材挺好的。” 江舒立即捂胸,“你怎么这样!” “有过夫妻之事吗?” 江舒不知道他什么用意,想着既然傅时宴都承认已婚了,便直接说:“当然。” 周良岐点头,将一口烟雾吐出来,“休息室的监控我看见了。” “……”江舒这才想起来,可是傅时宴不是把窃听器拆了吗?“你骗人。” “他拆的是窃听器,监控没动,这就意味着他想让我看见,那我当然要欣赏一下。”周良岐很玩味,“那天我突然接到温媛的电话,说她临时出了车祸,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办法,只能直飞伦敦,也就是那几天,傅时宴搞定了万京。” 江舒明白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看来一切都是傅时宴的安排。 “周总曾经跟我讲美人计的典故,看来这条同样适用于你身上。” 第199章 别自以为是 周良岐没所谓,“我一直在想,傅时宴那天引开我,到底是为了项目还是为了你,现在我确定了。” 江舒下意识紧张得握住手指,“答案是什么?” “你今天能到这里,难道不是应该已经知道了吗。” 周良岐掐了烟,将手放在感应器下洗手,水流冲过,他的手指优雅而纤细。 “我对你更感兴趣了,江舒,成为我的人吧,这个婚姻你拿不住。” 江舒并不以为意,她主动靠近,“你自以为是了。” 周良岐顺势揽住她的腰际,贴近自己,“别以为傅时宴是什么好人,听说他为了你解除了孙然的合作?” “不行吗?” “当然行了,只不过我劝你分清,他到底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你,别陷进去了。”周良岐循循善诱。 江舒不理解,一个小明星,其实没多大利益,“你以为,我还不如孙然重要吗?” 他不置可否,“不然那天为什么他会帮她而不是你呢。” 江舒心头再次刺痛,狠狠一推,“那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 她真的很讨厌他这么胜券在握的样子,想要挣脱,被重新桎梏住,他贴在她耳边:“你说我现在弄出动静,外头的人看见了会是什么反应!” 江舒急了,“周良岐!你混蛋!” “以后就这么叫,我喜欢听。”他笑着松开江舒,退后两步转身离开,“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件西装。” 真是晦气! 江舒搞不懂他的意思,走出宴会,发现傅时宴还没结束,而她已经气得慌,只好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先出去透透气。 走之前顺便顺了果盘上的两个橘子。 走出酒店,她步履轻快,将橘子往空中抛,准确的接在自己手里时咧开嘴笑,露出好看的牙齿。 稚气的动作,如同还在上学的小姑娘一般。 谁知刚走到出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了傅时宴的专属座驾,司机鸣笛,下车:“太太,先生在吩咐了,让你在这里等他。” 江舒无路可逃。 没过多久,傅时宴从酒店里阔步出来,十分不羁潇洒,“就这么呆不住吗?” 江舒抱着橘子十分哀怨,“太无聊了,不好玩。”顿了顿,“你不用应酬啦?” “差不多了。”傅时宴拉着她上车,“主要怕你跑。你刚刚本来打算要去哪里?” 江舒当然不会说实话,对于突然的亲近还有些接受不能,想逃离,被不由分说一把抱回。 眼神锁上了威慑。 她才乖乖不动,“想回家。” “那就回去吧。”傅时宴示意司机。 江舒不说话,自顾自将橘子剥开,酸涩清甜的味道弥漫一整个车厢,馋的前座开车的司机吞了吞口水。 她专心致志将橘瓣上的白丝剥干净,然后放入嘴里,两腮微鼓,光看着就觉得味道肯定很甜。 她吃完一个,完全无视傅时宴的存在,正当要再剥第二个的时候,手被男人一把摁住,隐隐不悦:“行了,不能再吃了,对胃不好。” 第200章 橘子甜 江舒顿时有点生气,这是她的橘子,怎么到这里吃不吃还要经过他的允许。 “要吃也可以,”男人狡黠的松开她,随后捧起她的脸,“先给我尝尝!” 一把亲吻上去。 口腔中尽是橘子的清甜,攻城略地。 江舒瞪着圆圆的眸子气急败坏,在他身上又是掐又是拧,这个男人始终不动如山。 然后吻得更深,如同溺水者在求救。 大许是因为白天做造型太累,又应付了一晚上,江舒的精神看起来不是太好,眼眸微合,昏昏欲睡。 男人的怀抱温暖,示意司机开慢点。 他拍拍她的肩膀,在她的额上浅吻,“先睡一会儿。” 江舒已经差不多卸下心防,嘟囔应声,在他身上蹭了蹭,手上揪着他的衣摆,感受到他拉开自己的手,放在他宽厚的掌心。 她的脑子浑噩,很快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于是因为她,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拉成了两个小时。 对角线的距离,冬天早入夜,黑夜拉开帷幕。 路过市中心时,等红灯之际,看见商场上悬挂着的媒体墙。 六点钟,上面正在放娱乐节目。 怕打扰江舒休憩,司机压低声音,对后视镜里温和的男人道:“因为您今天公布结婚,傅氏的股市有一点动荡,不过很快恢复平稳,相信此事对我们有利无害。” 在商界许多商人都不会愿意在外介绍自己的妻子,遑论傅时宴这样的样貌佳能力强的存在,一石激起千层浪。只见傅时宴收敛笑意,“给外界一个底便好,以后不要让人拍到太太。” 江舒现在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今天虽然高调,但也只限于圈内,如果被记者拍到,她不定怎么不开心。 事实上公开或者不公开傅时宴都觉得无关紧要。 刚刚在席上,有老总笑着祝福,试探问他:傅总和傅太太何时办婚礼?” 傅时宴如果要办婚礼,一定会非常隆重吧 他回答:“一切听我太太的。” 在外人面前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我太太”三个字,那种满足溢于言表。 很多任震慑到,原来傅时宴真的能宠一个女人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回到茗苑,江舒一顿饭吃完,困意消散了许多。 她本想鼓起勇气问问傅时宴,关于那个青樱的事情,还有周良岐的事情,话还没出口,男人用手堵住她的嘴唇,“不是困了,先去洗澡。” “……”她摇摇头,“我现在不……” 不料他坚持,“听话,先去。” 室内温度高,他将衣袖挽至手肘处,蹲下来将客厅那张有所损坏的梨花桌修补。 看起来很有经验,居家宜室。 她一头雾水,不懂他为什么不让佣人去做,一起蹲下来,“需要我帮你吗?” 男人突然抬头,脸上泛起了不耐,“我让你先去。” 江舒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差点倒在地上。 傅时宴的反应要快一点,伸手一把拉住,拍拍她的背,声音倒是柔下来一点:“没事吧。” 江舒这会儿不再逗留了,刚刚确实被吓到,不明白这人的性情怎么可以这样变化莫测,眼眸含水瞪他一眼,起身便往浴室走去。 原以为他会追上来,一直到浴室也没听见声响。 哪有人这样的,哄人的时候好话说尽,哄回家了就撒手继续发脾气了。 第201章 面试新人 夜里,江舒睡得不太安稳,她枕着傅时宴的胳膊,睁眼一片黑暗。 “傅时宴,你今天为什么带我去庆功宴。” 片刻的沉默,男人侧身,将她抱得更紧一些,“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傅太太这个身份太重了,我怕我承受不来。在领结婚证的时候,你可没跟我说我还要履行这方面的义务。” 傅时宴轻笑,察觉出了她的嘲讽,“孙然那件事,你跟我吵得可是天翻地覆,为的不是这个吗?” 一句话,踩中了江舒的雷区,她在黑暗中微愣,没有问出那句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个?而是扯扯唇说:“那我想要你就给,真是大方啊。” “我给得起,你也要得起。” 江舒没再说话,只是觉得身体有点冷,一整夜都没有暖起来。 升任设计部总监之后,她比平时要忙很多,回归到工作中,依然是所谓的社畜,而不是什么傅太太。 设计部永远缺人,永远缺有才能有灵气的新人,这几天面试,江舒也去面了几个人。 “江总监,这位是海城着名设计学院毕业的研究生,”工作人员递过来两份名单,“这位学历倒是不怎么样,中专,但是在创作方面很出彩。”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你看招募谁比较好。” 江舒看了一眼,第一位的履历确实漂亮,但第二位的设计风格非常吸睛,她留意了一下名字,叫赵有志,男,23。 “都过第二轮面试了?” “过了。” 那就剩下她来第三轮面试了。 面试题目是白板设计,江舒出题,两位面试者在上面开始设计,她会根据步骤看出他们的设计思路。 赵有志的面容一看就是老实人长相,非常谦和,也更沉得下心。 两个小时后,江舒和几位同事讨论了一下,选择了赵有志,他没有很高兴,似乎是胜券在握,而另一位并不满意,他冲到准备离开的江舒面前:“为什么是他?他才中专毕业!” 江舒淡笑,给出自己的解释:“设计面前无学历。” 说完,她感受到一抹炙热的视线,来自赵有志,他的眼睛里有欣赏,也有好奇。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外面进入,“那我呢?” 众人随之看去,赫然看见一个高挑的女人手拎香奈儿,身着青色衣服的高定,不紧不慢走进来,浑身上下都是骄傲。 昨天那个什么……青樱…… 江舒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站直身体,“你也是来面试的吗?名单上没有你。” “面试?我要做也是做总监的位置。”青樱走到江舒面前,“你还容不下我这尊大佛。” 江舒实在不明白这大小姐想干嘛,她无奈扬眉:“青小姐,若是要惹事,我建议你去找傅总,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说呢。” 青樱没直接回答她,而是走到赵有志的设计面板前,拿起马克笔在上面画了画,“在我看来,这样才是设计的最优解。” 众人看过去,没想到被她这么一改,还真挺像样的,她懂设计的。 第202章 被砸场子 “江总监,你招募的人才,也不过如此,跟你一样。” 江舒站立在原地,看来这人已经调查清楚了她的所有底细,才会这么有底气。 “是啊,就是可惜,傅氏的设计总监是我,这谁也无法改变。” 青樱秀眉一挑,阴恻恻道:“那你就看着,到底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说完,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电梯口,按了顶层的数字。 有人在议论,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江总监,你认识啊?” 江舒苦笑,“昨天刚认识。” 她顿了顿,走到那个一脸难堪的赵有志面前,“别灰心,你是新人,跟她没法比,她是有功底的。” 赵有志对这个温柔的女人很有好感,他低了头,“我只是觉得,一向恃才傲物的我似乎不过如此。” “怎么会,你在质疑我的眼光?”江舒半开玩笑。 “不是……江总监,据我所知,傅氏设计部常年被高学历踏破门槛,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说过了,设计面前无学历。你不要妄自菲薄了,周一来办入职,在这里你会学到更多,然后赶上刚刚那个女人。”江舒深吸一口气,笑着安慰。 这么一说,赵有志的心情好了许多,眼神很是温煦。 忙了半天,江舒正准备去吃饭,突然收到傅时宴的消息:上来。 她捏紧手机,心情有些沉重,到底还是走向了电梯。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时宴将私人电梯录入了她的指纹,她可以随时上下自如,除了顶层的工作人员知道,没人知道。 中午时间,没什么人。 不料江舒刚上去,傅时宴还在开会,说是在外合作的几家公司的总裁,应当很重要的会议。 听到声音,傅时宴朝外看去,招手对慕意说话,不久,正在做会议记录的慕意走了出来,“江小姐,傅总还在开会,你暂时先等一下。” 不卑不亢,江舒没回答,她也不在乎慕意喊她江小姐,她似乎在刻意逃避什么,不过不重要。 慕意把她带到花房里,这里种植了大量的鲜花草木,在寸土寸金的地段肆意生长。 让人送了饭菜过来,慕意要给她布菜,接过被阻止:“再等等吧。” 等他。 江舒随手在小书架上找了几本书,低头认真的翻看,思绪跳跃的很快,青樱刚刚不是上来了吗? “江舒。”慕意没走,而是直视她。 江舒从书中抬头,似笑非笑:“慕特助,有什么事吗?” “作为傅总的妻子,你不应该干扰他的工作。” 她一本正经,江舒倒是有些慵懒,她坐在秋千上,漫不经心的晃着,“你说的是孙然?我可没让他解除合作。” “你敢说你没有吹耳边风?傅总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和孙然的合作已经预热,你这么一来,让傅氏赔了违约金数百万。” “数百万,也不枉我受的委屈了。”江舒掰着手指数。 慕意被气笑了,她很快勾起嘲讽,“你也别太得意,傅总不会因为你改变大的方向,除非这个人确实有问题。你知道吗?孙然被查出有过违规行为,过几天平安海城会发布消息。” 第203章 大大方方的介绍 这倒是没想到,江舒猝不及防想到周良岐说的那句话:我劝你分清,他到底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你,别陷进去了。 原来意思是这个。 见江舒脸色不好,慕意满意了很多,转身离开花房。 而这边,正在开会的傅时宴显得不是特别专注,几位老总对方才那个身影惊鸿一瞥,相视一笑互相都有了底,这位怕就是那位傅太太了。 听说昨晚的庆功宴上,傅时宴当众宣布自己已婚,这让他们更好奇,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女人。 刚刚匆匆一瞥,似乎还不错。 会议结束的时候,傅时宴起身,将一行人送出去,路过花房,透过透明的玻璃看见江舒坐在秋千上,正在低头看书,视线却不在书上,单手撑着头在发呆,秋末暖阳落在她身上,同时也映照出她的沉静、养眼。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不自觉勾起嘴角,江舒感受到视线,抬起头来,就看见他们在外头正看着自己。 傅时宴冲她招手,示意她出来。 江舒有些不确定,行动缓慢,见他始终没有别的动作,硬着头皮走出去。 他适时握住她的手,眼神温蔼,笑道:“与各位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江舒。” “我太太”这三个字,突然觉得说多少遍也不会腻。 诸位老总对眼前女孩子的气质震惊到,如此淡定从容,与傅时宴站在一起的般配,实在不是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所比得了的。 真是没想到啊,傅氏掌权人,是个痴情郎? 他们问好:“傅太太。” 江舒没有想到傅时宴会将自己介绍给商界的人认识,这又是什么意思? 但既然他对外介绍,身份摆在这里,气势总不能矮下去。 江舒在傅时宴的指引下一一与他们礼貌交握,温声问好,笑容得体。 不便久待,告辞之际,有人对江舒夸赞:“能嫁给傅总,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本以为没有机会见到了,今日见到,风采真是极佳。” 夸人真有一套,江舒笑意不达眼底,“多谢。” 送走了人,傅时宴示意她跟他进办公室,一边问:“我刚刚得到消息不久,青樱昨天在宴会上找你麻烦了。” 难怪昨天她兴致不高。 江舒跟在身后,“傅总的消息真是挺慢的。” 感应门打开,青樱就坐在会客厅里,见到有人进来立马起身,“傅大哥!”然后再看见江舒的时候戛然而止,咬牙切齿。 后者冲她招手,满是挑衅。“又见面了,青小姐。” “你!” “青樱!”傅时宴喝止,“道歉。” 青樱瞪大眼睛,“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昨天做过什么,忘了吗?”傅时宴双手插兜,面容很沉静,但不容置喙。 “那也是她先气我的。” “她气你什么了。” “……”青樱答不上来,随后她吸吸鼻子,走到傅时宴面前,梨花带雨哭着:“可是傅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悄无声息就结婚了,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第204章 英雄救美的故事 她戏演得好,江舒乐得看,穿高跟鞋站得累了,倚在一边。 “我结婚是我自己的事,现在你们不是知道了吗?”傅时宴似乎不懂,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掉眼泪。 “现在知道还有什么用啊,”青樱指着江舒,“就她,要身份没身份,要样貌没样貌,凭什么能嫁给你,傅大哥,你在玩灰姑娘的故事吗?” 江舒被她指着,干脆摆烂,吐了吐舌头,低声回复:“因为我不要脸。” “你他妈!”青樱听见了,恨不得用做了美甲的手指挠花她的脸。 傅时宴按下她的手势,脸色不再轻松,“这么多年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傅大哥!” “行了,很闲吗?管好自己的事,回去吧。” 青樱见傅时宴护着江舒,气得跺了跺脚,然后说:“这件事我已经告诉温媛姐姐了。” 江舒掰着手指数,这是第几次听到这个名字。 而傅时宴随手掏出烟盒,一边问:“你在威胁我吗?”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不是她,也不会是温媛。”傅时宴话落,高声喊:“慕意,送客。” 很快,慕意推门进来,“青小姐。” 青樱深吸一口气,快气得缺氧了,却不敢多说什么,走到江舒面前时,她咬牙切齿说:“你给我等着!” 江舒无所谓。 却没想到她突然高声:“我要道歉也是给周大哥道歉,那杯酒泼在了他的西装上,英雄救美的故事真是好看,傅大哥,你这位娇妻挺有本事的。” 江舒当即咯噔一声,下意识看向傅时宴挺拔的背影。 人走了,傅时宴转过身来,咬着烟,示意她去拿火机。 江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伸手从桌上捡起打火机,拢火替他点燃,心中忐忑。 要收手的时候,被他抓住了,“英雄救美。” 江舒有点抖,“那是刚好,刚好被周良岐看见了。” 傅时宴审视她,眼中意味不明,“昨天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看起来她和你很熟,没敢说,不想多生事端。”江舒强行挺直背脊,让自己的气势不至于矮了下去。 “良岐对你确实挺好。”这一句,分不清情绪。 江舒不敢怠慢,凑进烟雾中,“吃醋啊?” 傅时宴吸烟的力道大了一些,片刻才解释,“青樱是世交的女儿,和我有几层关系,算是妹妹。” 她没想到他会主动解释,倒是有些意外,“我猜,应该和温媛也很熟悉吧。傅总,你说我会不会被大小姐手撕掉?” 这句话逗笑了傅时宴,他指间衔烟,抬起她的下巴,“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直接告诉我。” 江舒连连点头。 “吃饭了吗?” “还没呢。” “先吃饭。” 傅时宴禁锢住她的手,牵她到休息室。 见身后的女人走的缓慢,显然很不情愿,哪里像方才从容淡定的傅太太,像小孩子还差不多。 傅时宴只好好脾气的安抚几句:“刚刚见的那几个人,位置高,出去不会乱传。” 第205章 一触即发 目前为止,风头最盛之际,只有他们几个人见到了傅太太,出去何止不会乱传,怕是会多加渲染,将江舒夸赞一番,再不济,他傅时宴的身份摆在这里,为了前途命运没人敢多嘴多舌。 秘书办的生活助理前来布菜,看见江舒有些震惊,良好的职业素养使她看起来很平静,实际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这不是设计部的江总监吗?这个有点神奇的人物,前一段时间为了项目出车祸,在傅氏可是传了好几天。 小助理不同于刚才几位老总的格局,得知江舒是傅太太,震撼之余,脑子里想的是:噢,难怪江舒这几天频频出现,原来是这样。 …… 傅时宴的工作餐很丰盛,江舒却吃的心不在焉,习惯性去看时间,落在男人洞悉一切的眼里,不悦浮现出来,“离上班的时间还早。” 江舒被他看穿,悻悻管好自己的眼睛,预备快速解决这顿午饭。 她是怕待会楼层和电梯间人多起来,被看见不太好解释。 而眼看男人因为她的急切浮起薄怒,好半天,换成她试图安抚:“你晚上想吃什么?” 傅时宴望着她:“给我做?” “如果我下……” “糖醋排骨红烧排骨粉蒸排骨玉米排骨汤。”不等江舒说完,男人毫不客气快速报出一串菜名。 江舒愣住,他什么时候这么爱吃排骨了? 到底还是傅时宴先绷不住,看着江舒微微呆滞的模样失笑。 他揉揉她的头,听见她问:“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吃排骨了?” 男人的笑容终于轻松了一点,示意她先吃面前的,“逗你玩。” 恶劣! 江舒不再理他,埋头和饭菜亲密接触。 一顿午饭过后,她是想先离开的,却被男人拽着手牵引她坐在他腿上,面对面抱在怀里,语气沙哑:“不着急,先陪我睡一会儿?” 不是江舒不纯洁,实在是他一黏着她就没什么好下场。 “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傅时宴压根不理会她,将头埋在她的锁骨处,硬硬的发丝扎着她细嫩的肌肤,有些痛,有些痒。 江舒抱着他的脑袋被磨得笑出声:“哎!门没关。” 傅时宴仰起头,笑眼里好像有万千星辰,“他们不敢进来。” 这种姿势,有些居高临下,江舒处于高的位置,男人仰头索.吻,她轻轻低头,触碰在他柔软的薄唇上。 一旦接近,就要引爆。 第206章 工地出事 傅时宴于是没再勉强。 又过了一阵子,万京案子告落,合并到傅氏里。 海城下了第一场大雪,大地银装素裹,远处是波澜不兴的海面。 呵气成冰。 又是午休,江舒看完书,从春天般的室内往落地窗外看去,七十多层楼的风景,白雪纷飞何所似,满目都是耀眼的白,一片片雪花义无反顾朝人间坠落。 她踏出花房主动往傅时宴的办公室去,空无一人,她猜到大概又去开会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 于是第一次将他的办公室彻头彻尾逡巡了一圈。 桌上文件堆放整齐,笔电旁边放着一个保温杯,活像是老干部的配置。 重要的东西应该在电脑里,不过他有很多电脑,她也不知道密码。 后排书架上的书,琳琅满目,换做别人江舒大概会觉得是装样子,可她自问了解这间办公室里的男人,这些书,他一定都有看过,随便抽下一本,都有他的亲笔注释。 桌上还有几盆仙人掌和一些她叫不出口的绿植,没有花。 江舒负手思索了片刻,转身往花房去,搬了两盆小茉莉,将他桌上的仙人掌换掉,茉莉味道好,办公累了偶尔抬头,看见漂亮的花,应当会轻松一点的。 傅时宴还是没有回来。 她索性离开。 按照往常时间下的楼,今天很不巧,碰见了赵有志。 他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拍拍她的肩膀,笑着问:“江总监,你刚刚去哪了?” 江舒猝不及防,意外了两秒后回答:“天台……” 赵有志诧异:“天台?那我看错了,我还以为你从傅总的私人电梯里出来的呢,吓我一跳。” 江舒不语,在恒温的室内背后起了薄汗,有后怕。 赵有志思维转换快:“不过上天台干什么呀?” 江舒往自己办公室走,扬扬手机,撒起谎来面不改色:“拍雪。” 赵有志一下来了兴趣:“我今天也拍了好多哎!” “我老家也下雪,不过好像没有傅氏的好看。你要看我拍的吗?” 这男孩还挺吵,江舒没有回应,他很快把话题跳到另一边:“对了,今天下雪,我请了大家去吃火锅,江总监,你要去吗?” 他这回的问话有些小心翼翼。 “小赵,你刚入职不久,有这钱?” “……刚好我是新人,和大家一起聚聚嘛。” “我得看情况。” 下班的时候,一堆人风风火火跟着赵有志往电梯去,江舒刻意慢了两步,等他们离开才出去。 这些日子她一直和傅时宴同出同进,可能需要报备一下。 她到了车库,但意外的是傅时宴的车并不在,来回找一圈,也没有找到。 就在这个时候,傅时宴的电话打过来,照例是男人低沉的声音:“下来了吗?” “下来了。” “我让茗苑的司机过来接你,现在正在路上,稍微等一下?” 江舒意识到什么,诧异:“你呢?” “锦绣城的工地出了事情,我现在去医院。”他的语调依然不变。 第207章 这也能偶遇 锦绣城的工地最近刚开工不久,监管极严,怎么会突然出了事情? 江舒当即皱眉:“要紧吗?” “正在抢救,还不知深浅,我得去医院盯着。”那边傅时宴似乎开了窗,风灌进来,声音有点大,“你不用操心,只用安全回到茗苑就好。” 下雪路滑,他对她实在不太放心。 江舒只好回应:“好。” 司机很快开车来了,上车之后多嘴问了一句:“太太,我们回茗苑?” 她正好打开手机,上面赵有志发来吃饭的定位,想起他不久前那般盛情邀请,她不好不给新人面子,想了想说:“先不回了。” 冬天适合吃火锅,一堆人聚在热气腾腾的桌边,手边摆满了啤酒。 “有志,恭喜你顺利转正,继续加油。”江舒笑着先提了一杯。 赵有志也很快与她交碰,说了些感谢的话语。 酒过三巡,大家逐渐放松下来,开始谈论部门里的一些小八卦。 “论我说年度新闻必然是宋可莫属,傅氏可是禁止办公室恋情的,她怎么就敢和李经理搞到一块,真是胆大包天了。” 有人这么说着,然后用手肘捅捅江舒,“江总监,说起来你运气还不错,要不是宋可走错了路,还轮不上你但总监呢。” “谁说不是呢,接连倒了两任总监,好像这位置就注定是她的一样。” 这话太难听,明显是在嘲讽,小陈没忍住想要接话,被江舒按下来,“运气确实好,但是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不是吗?” 那两人面面相觑,没多说,还是有不满。 身居高位,总有人不满意,江舒理解,她也没兴致去跟他们分是非对错。同事永远都是同事,不可能是成为理解你的朋友。 赵有志见气氛凝固,接了一句:“原来傅氏禁止办公室恋情啊……” 有人失笑,矛头被转移,大家开始给他科普。 江舒心不在焉,低头看了看手机,想给傅时宴发消息问情况如何,又想这个时候他应该没心情回复,便没发。 小陈看见了,“你今天怎么回事,有事啊?” “没事,就是不太喜欢聚餐。”江舒随便找了个由头,就在这时,服务员端了一大碗汤圆上来。 “打扰一下,今天是海城的初雪,也是冬至,本店特意赠送各位一份汤圆,希望能给各位带来好运气。” 海城是南方,冬至吃汤圆确实是习俗,大家都喜欢这个好兆头,赶紧将汤圆分了。 江舒看向窗外,外面大雪纷飞,对面是居民楼,这个点很少有人出门,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推开了大门,一个穿着单薄的女人率先走出来,后面跟了个落拓的男人,很眼熟。 周良岐!? 他怎么会在这里? 江舒出了神,仔仔细细盯着看,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入神,周良岐正好抬起头,撞入她的视线中。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小陈顺着看过去,疑惑。 江舒回神,“哦没什么,看到了一个熟人。” 第208章 一起走走吧 等她下意识再抬头,赫然看见周良岐没走,就站在路灯下,靠着栏杆点了跟烟,站在雪天里,很是清冷孤寂。 她头皮发麻,小声对小陈说:“我出去一下,有点事情。” 推开火锅店的门,寒冷扑面而来,她径直走向周良岐,靠近了才发现,原来那个女人没走,还站在不远处,一身的风尘气,气鼓鼓看着他们。 江舒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在这里?” 周良岐咬着烟笑,“知道我在等你啊,这么快就出来了。” 江舒真的受不了了,侧身挡住他大半面容,“别跟我搞这些,你在这干什么?” 她还没有自恋到,觉得周良岐是跟踪自己过来的,所以她把视线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周良岐大大方方的介绍:“莉莉安,我的助理。” 江舒似懂非懂,“周总的助理挺特殊啊。” 他没生气,嘴角一勾的时候十分风流,“不是所有人都跟傅时宴一样寡淡,办公已经很无趣了,何必再要一个更无趣的人跟着。” 江舒双手交握,有点冷,“那你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公司聚餐。” “江舒。”周良岐喊住她,“一起走走吧。” 江舒意外,但看了看火锅店里,她也没兴致再回去,而刚刚站在一边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倒是挺会看眼色。 “……就走二十分钟。” 路滑不好走,原本很短的路程偏偏用了很久。 周良岐似乎喝了点酒,他告诉她莉莉安的来历。 和莉莉安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里,女孩子画着漂亮的烟熏妆,在卡座里玩骰子,赢了酒水全免,声音很细宛如夜莺,看上去还是大学没毕业的大学生,赢了尖叫一声豪爽的喝掉手边的烈酒,眼都不眨一下。 那天周良岐因为公事出现在酒吧,莉莉安让他眼前一亮。 他身边女人很多,各种手段的都有,唯独她好像一朵野蛮生长的小花,好像这才应该是现代年轻女孩子的生活方式。 漂亮的女孩子仰头时看见周良岐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粲然一笑,举杯冲他扬扬下巴。 随后的事情发生在第二天早上。 周良岐在莉莉安租住的出租屋里醒来,两人衣衫完整,其实昨晚他就是喝醉了在她家借住一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莉莉安抱着被子差点滚到床下,素颜醒来,对着天花板缓了缓,唇色惨淡,鼻尖还有小雀斑,在看到自己身边有个男人的时候反应过来,跳起来揪着头发冲进卫生间,“你等等啊,我洗个头就带你出门吃饭。” 不知道他的身份,说起话来十分自如,反而让周良岐觉得舒服。 “你就住在这个地方。” “是啊,你从窗边去看,对面那个学校就我学校。” “哟,技校?” “看不起技校啊。” “没有。” 最后莉莉安当真披着湿哒哒的头发带他下楼,脚踩着拖鞋,一只手拿豆浆一只手拎包子,在电线杆下回回头,又丧又活力。 第209章 救命之恩 当然在不久后助理开着车来接周良岐去公司的那一刻,女孩子瞬间从活力变拘谨,“你是……大老板啊?” 周良岐看着她震惊的样子觉得有趣,将自己手中的最后一口包子吃掉,随后递出一张名片:“有意向的话,可以来我公司应聘。” 见过了太多虚伪,觉得真实难得。 后来莉莉安真的来应聘了,他也真的录用了她,将她放在身边。 听完了,江舒倒是有些意外,嘲讽道:“周总真是怜香惜玉,难怪傅总说你是风月中的一把好手。” “相比起这些人,我更喜欢你身上的那股韧劲。”周良岐话尾一旋,眉梢都是风情。 江舒担当不起,不敢看他那双桃花眼,“周总抬爱了,我就是一个普通女人,不要给我贴金比较好。” 周良岐审视她,“确实普通。” 还真是不客气啊。江舒噎住。 “不过我也确实喜欢,江舒,前几次我问傅时宴要你,不仅仅只是试探。” 这番话让江舒十分警惕,还没等说话,后面突然响起很大的喇叭声,周良岐反应快,大喊:“小心!”然后拉着她到一边。 雪天路滑,两个人双双滚落在地,满身都是雪,一辆失控车子冲进栏杆里,卡住了,正在冒烟。 江舒心惊胆战,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周良岐见她没事才狠狠松了口气,放心的倒在雪地里,“还好反应快,若是你死在了我手里,傅时宴得杀了我。” 前方烟雾滚滚,江舒狠狠闭上眼睛,“多谢,救命之恩,我会记得的。” 周良岐一笑,仰头看天,“我要你做什么都答应啊。” 这人实在很像混不吝的二世祖,江舒恶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胸膛,“违反原则的事情不能做!” 周良岐吃痛,“那就先欠着吧,等时候到了我再找你要。” 江舒很后悔,明明只是想散个步,就这么莫名其妙欠下了一个恩情。 消防和警.方很快就到了,周良岐第一时间拉着她逃离现场,“盘问起来很麻烦,不想浪费时间。” 夜里风大,路上没什么人,他就这么牵着江舒的手,朝街道尽头狂奔,心跳剧烈。 江舒被迫跟在他身后,只能看见他的身影,气喘吁吁的,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 不知道跑了多久,周良岐才停下,他松开她的手:“你怎么回去?” “司机在等我。”江舒低头,快步朝车辆方向走去,走了一半倒回来,“周良岐。” 他好整以暇的聆听。 “今天的事你不许拿去炒作,你不许利用我。”她实在很担心给傅时宴惹麻烦。 周良岐的笑眼就这么黯淡了下去,他沉声,“就这么担心傅时宴,放心吧,我不是他,没那么下作。” “你才下作。”江舒小声反驳,然后很快跑到等候自己的司机身边,他问:“聚餐这么久吗太太,先生来了个电话问您到家没有。” 江舒心里一咯噔,“那你怎么说呢?” “按您说的,到了。” 第210章 给他做汤圆 她松了口气。 回到茗苑,她洗了个热水澡,脑子里全是周良岐那副不经意流露出的少年气,她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然后摇摇头,真是糊涂了,什么人都敢想。 时间还早,没过十二点,晚上江舒的视力不太好,她随手从卧室拿了一副傅时宴平日用的眼镜,偷偷溜进厨房揉面粉。 傅时宴刚刚回复的消息说,他快到家了。 江舒做到一半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车辆的动静,她赶忙走出厨房,略显风尘仆仆的男人正好推门进来,身穿黑色风衣,看起来还有疲惫。 男人抬眼,看见江舒戴着自己的眼镜,挽起唇角,毫无波澜的眼睛里染上笑意,走过去替她摘下:“你怎么戴我的眼镜?” “放在那了,我就顺便。”江舒揉揉眼睛,追问:“工人怎么样?” “监工的时候,坠落的石块砸了下来,脑出血,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脑出血?”江舒惊讶,伤到了脑子怎么可能没事。 “没有爆出去吧?”这种事情对于施工方会是很大的舆论。 傅时宴下意识揉揉她的头,“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 然后他看见她手上沾着的面粉,“你在做什么?” “汤圆,今天冬至,该吃汤圆。”她仰头笑得甜。 傅时宴似乎也才想起来,拉着她的手走到厨房,看到半成品笑意更深,“一起吧?” “好啊。”江舒乐得享受。 他将手洗干净,衣袖挽至手肘,开始做面团,江舒要帮忙,被他拦住,“你看着我做就好。” 其实江舒想说她也会做汤圆的。 不过显然傅时宴的手法也很好,大多是芝麻馅,做最后一个的时候他突然用蘸着面粉的手碰了碰江舒的脸,“我口袋里有一枚硬币,你帮我拿出来。” 江舒擦掉脸上的面粉,瞪他一眼,得知他要干什么:“你也信这个?” “偶尔信。” 汤圆里放硬币,吃到的会得到好运。 从前在江家,年年如此。江母一般只会放一个,偷偷在上面做上标记,盛出来的时候分别放到她和江舟两人的碗里,于是年年吃到硬币的都是弟弟。 久而久之,江舒也就不期待了。 圆滚滚的汤圆下锅,没一会儿便香气四溢。 不过傅时宴忘了做标记,最后竟是被自己吃到,那一瞬间脸上表情哭笑不得,他不理解怎么会这么巧。 江舒忍着笑,说实话,傅时宴的汤圆不比火锅店来的有花样,她却胃口大开的吃了两碗。 吃多了,她开始苦恼:“我想出去散步消食。” 傅时宴正在将碗筷放在流理台,头也不抬的拒绝:“天气太冷了,不行。” 江舒不说话了。 察觉到女人的情绪,傅时宴抬起头,蘸着水的手指再次抹上她的脸,陡然靠近:“要消食也不是不可以,我们换个方式?” 江舒在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没来得及跑就被男人强势的禁锢住,迎面而来一个吻。 只能被迫接受。 两相交缠,气息不稳。 第211章 夫妻之实 傅时宴扶着她的腰,听着她急促的呼吸,短促的笑了一声。 声线压得低:“茉莉花我看见了。” 没等江舒说话,再次吻下来,这次要更激烈一些,弯腰抱起她的时候分明染上了情.欲,直觉在叫嚣今晚怕是要发生些什么。 触碰到彼此的那一刻,皆浑身过电。 男人在昏暗的光线里磨着嗓音对她道:“今晚有时间,也没人打扰。” 江舒又羞又燥,脸上火辣辣一片:“你不准说话!” 于是傅时宴将口头话转变为行动,脱掉她身上的外衣,将她拦腰抱起,径直上了楼。 主卧的门被反锁,江舒知道今天躲不过了, 傅时宴是一个很强势的男人,各方面都是,他浑身灼热,将江舒反过来贴在身前。 “怕吗?” 江舒咬牙,“不怕。” 一夜欢愉,第二天醒来时,两个人是相拥着的。 江舒醒得早,就这么仰头看着,用手指抚摸他轮廓分明的脸,心里都是满足和快乐。 就在这时,傅时宴放在床头的私人手机响了,江舒被吓得一抖,他幽幽转醒,但没动,仍由它响。 江舒推他,“不接吗?” 他捉住她的手指,没睁开眼睛,“你帮我接。” 偏偏那边还持之以恒响着,江舒咬咬牙,从拿起那部手机,看到备注赫然是yuan,她挑眉,“好像是那位伦敦来的电话,我还接吗?” 傅时宴已经睁开了眼睛,打量她,“不敢接。” “有什么不敢的。”江舒被激,划开通话,按免提。 “傅大哥。”是一道很清冷的声音,有种破碎感。 没人回应。 对方只好继续说下去,声音有点抖“我听青樱说,你结婚了,是真的吗?” 傅时宴依然没开口,过了许久,江舒深吸一口气回复:“是真的。” 第212章 仿佛热恋 那边听到女人的声音,当即沉默下来,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挂了电话。 江舒笑看床上的男人,“不心疼?” 她现在衣衫半褪,傅时宴看着,眼中欲念沉重,他将她重新拉下来,细细密密吻着,“我比较想心疼你。” “傅时宴!轻点……别留痕迹!”江舒挣扎不开,只能用喊的。 年关将至,傅氏全体都到了收尾阶段,看似一切平静。 大概是因为到了年尾,傅时宴开始格外忙,三五天见不到都是常态,他常常出国。 这次他去了一周,回来的时候航班晚点,比预计回来的时间迟了三个小时,江舒从吃完晚饭后开始等,一直到深夜精神实在熬不下去,先睡着了。 傅时宴风尘仆仆归来,便看到江舒半趴在沙发上睡得很熟,睡颜安静。 面前的电脑显示她还在办公。 傅时宴眼中浮起一些心疼,脱下自己的外套放在一边,将她抱到床上去,给她脱下外衣,又盖好被子。 江舒半睡半醒间听到动静,声音沙哑又柔软,呢喃着问:“飞机晚点了吗?” 傅时宴低声应了一句,指腹摸摸她的脸,很软。 男性气息毫不讲理的充斥在鼻尖,“怎么不上床睡?” “等你。”视线里看不清,她试图去揉眼睛,被他拉下,声音更柔:“我不在的这几天都做了什么?” “当然是替你保证设计部的年终收尾不出错了。” 傅时宴听出了不乐意,笑:“辛苦你了,傅太太。” 江舒心悸,仿佛自己真的是傅太太。 她拉着他的手,“你也睡觉。嗯?” 傅时宴俯身在她的脖颈上落下一个吻,像羽毛划过:“我给你倒点水你喝了再睡。” 估计真的是很累了,江舒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侧过头嘟囔:“不用。” 傅时宴还是直起身到底给她去装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她随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洗过澡,傅时宴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于是第二天江舒醒的要比他早,照例坐在床上缓神几秒,手被轻轻握住了,沉睡的男人不知何时醒的,微眯眼睛,如玉的脸庞在晨光映射中好看的令人窒息。 伸手用力一拉,江舒猝不及防倒在男人的身上。 江舒吓了一跳:“这么早醒。” 主要是,大早上的这种姿势…… 傅时宴强硬的将她摁在怀里,还是伸手去摸她的脸,嗓音微哑:“几天不见我怎么感觉你瘦了?” 江舒没感觉,不知道回什么好,干脆沉默。 傅时宴不满意她的态度,笑容沉了沉,下一秒,将她的唇舌吻住。 在床事上,他是一个进攻型的人,亲密接触中,她每次看到他的灼灼目光就感到害怕,不是她不想,而是和他做实在太累了,不尽兴不罢休,她怀疑他真的会将自己吃了。 傅时宴戳到了江舒的痒痒肉,她生理性的笑出声来,挣扎开,暧.昧的气氛瞬间破碎。 傅时宴的脸色明显错愕了一瞬,起身抬手抚眉心,有些无可奈何,揉她的头发:“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第213章 平安海城 江舒如蒙大赦。 傅氏的年会照例还是交给了慕意,她做事井井有条,将一切都安排妥帖,内部没人置喙。 天气太冷了,江舒抱着文件从外头走进部门里,手有些红,一旁接水的赵有志连忙上前,“我来吧,江姐。” 在一起呆久了,也都不叫她江总监了,一口一个江姐。江舒没有推辞,笑着说好。 小陈凑上来,指了指赵有志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小伙子有潜力,也肯干,是个好苗子。” 江舒假装听不懂,“是啊,我打算下一个项目带他,是个很好的新人。” 小陈啧啧感叹,“别告诉我你没听懂,现在可流行姐弟恋了,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无奈,江舒哭笑不得地翻了个白眼,“别逗了,我都结婚了,什么姐弟恋啊。” “你少来,总说你结婚了,这么久以来我怎么都没见过他,一次都没送你上下班啊,我甚至都怀疑你在骗我,什么残疾,怕是没这个人吧。” 小陈愤愤不平描述着,听得江舒心虚,“没骗你……真结婚了,至于残疾……” 早知道就不给傅时宴编造残疾这个人设了。 “其实,你见过了。”江舒狡黠一笑。 “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见过,我怎么不记得。” “反正你见过。”江舒笑着走入办公室,没有再多说,让她一头雾水。 天气冷,傅氏二十四小时恒温,她很快就暖和了起来,坐在位置上摸鱼,突然手机上弹出一条新闻,上面写着“孙然偷.税.漏.税”被通报。 江舒一愣,点开微博,赫然看见平安海城的微博发布了一条蓝色通报,上面指名道姓写着孙然偷.税.漏.税。 热搜已经第一了,网友惊讶的讨论着。 ——天哪,没记错的话,她才刚火吧。 ——啧,还以为可以小火下去呢,毕竟她手上的资源都不错。 ——上次傅氏宁愿赔违约金也要和她解约,原来是因为这个。 顿时,孙然被列入不良艺人,近年来,法律对明星的约束越来越严格,只要有失德,必然会被封杀,现在通告一出,孙然是彻底凉了。 江舒握着手机唏嘘,前阵子慕意告诉她,傅时宴查到孙然有不法行为,所以才解约,原来是真的,那也就是说,他确实不是因为她处置的孙然。 她深吸一口气,感叹还好没自以为是。 还有人在说,原来孙然早就有了这种行为,这几个月工作室想公关,但没公关成功,最终还是爆了出来。 原来如此。 江舒靠在座椅上,仰头看向窗外的飞雪,不知道怎么,她又想起了周良岐,那天雪夜里,他的笑容很耀眼。 也是他,一遍遍的告诫,不要太相信傅时宴了。 一切都在应验,但是怎么办呢,只要想起那个男人,她心里就是很温暖。 就像是有了归属感, 孙然今天没有行程安排,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她睡至中午未醒,经纪人在打了数十个电话无人接听后直接杀来她家,砸门之前电话终于接通,很疲惫的声音:“你还来做什么,我已经被封杀了。” 第214章 是因为她 “你给我开门!” 孙然披着一头乱发出来开门,满眼红血丝,稍微一闻就猜到她昨天又酗酒了。 她给经纪人倒水:“喝吗?” “喝个屁!”经纪人额角都爆出青筋,将手机掷到孙然怀里,“外面都快炸成麻花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孙然愣了愣,她打开微博,不用多加搜索,实时热搜榜上挂着的名姓刺入眼球,手指突然有点抖,慌张的去一个一个点开—— 孙然偷.税.漏.税。 傅氏斥孙然炒作。 孙然心机。 …… 不胜枚举。 ——哇我记得最开始孙然和傅时宴爆出绯闻的时候,傅氏也发过声明的呀,没人记得吗?孙然工作室居然还想炒cp,丢不丢人? ——还真是炒作啊,脱粉脱粉,很伤心了。 ——真不要脸,只有觉得孙然一开始就很心机吗?别忘了她那些黑料。 …… 孙然突然用力将手机摔到地上,刺耳一声响,捂着嘴巴尖叫:“公关呢!我们还有钱吗!赶紧花钱撤下去啊!” 经纪人同样大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公关?现在整个公司上下都焦头烂额,要是能撤我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 “……” 孙然痛哭,她是个很贪婪的女人,本来只是想捞点油水,没想到把事业断送了。 经纪人突然凑过来,声音恐怖极了:“你老实跟我交代,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否则那天在停车场傅时宴说完之后我们回去明明没有再捆绑炒作,他为什么会突然杀这一记回马枪!” 傅时宴这一招,可谓一点面子都不给,阴险到了极致,今天过后,公司会被业界人士嘲笑,孙然在娱乐圈将会查无此人。 炒作在娱乐圈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件事被傅时宴方面亲自揭穿。 若是普通人还好,可对方是傅时宴!她们能怎么样,只能眼睁睁看着情势变化。 这几个月,他们想尽办法让官方不发通稿,但还是没能稳住。 就像今天她砸重金想去撤热搜,反被告知:有人出了更大的价钱要把这个热搜留在上面。 还能有谁…… 在这个圈子,成名很快,身败名裂也很快。 孙然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目光一点点涣散:“姐,我们一开始就错了。” 也许在一开始就不应该打那个男人的主意。 不该在红毯上蹭傅时宴的热度。 也不该试图拉着他捆绑炒作。 更不应该请大批水军替他们营造CP的形象。 当时的热度蹭得有多完美,现在被打脸就有多疼。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发生改变的? 孙然认真想了想,然后脑子里出现一个人…… 江舒?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傅时宴原本默认炒作的态度变了,开始要求他们收手。 但他们非但没有,还变本加厉。 原来是因为那个女人吗?江舒双手捂脸,后知后觉的顿悟。 经纪人上前拉开她的手:“哭什么!这些年我们什么没经历过,起来!” “楼底下一堆记者,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关于你的丑闻越扒越多,你不第一时间出来澄清,一切都会被单方面坐实!” 第215章 一起过年 “没用的,姐……”孙然喃喃,“傅时宴就是要搞死我。” 亏她还在被烫伤时以为自己多少在他那里有好感。 现在拨开云雾,原来她一直都被人当做了棋子,她对于他的存在,不过都是为了刺激另一个人罢了,而后来也是为了讨那个女人的欢心。 她把违法的事情做得很隐晦,如果没露出蛛丝马迹根本不会被查,可是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一点点预兆,要说背后没人推波助澜那不可能。 有这样的权限的男人,在海城不多,她也只得罪过一个人,那就是傅时宴。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得到的结论也很伤人。 那个江舒对于他而言不简单。 …… 快到年关,江舒手头上的工作解决的差不多,不再那么忙碌,她开始更加频繁的来往医院。 江父依旧没有动静。 江舒坐在病床前,徐洺亦是一脸愁容。 “小舒,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至少目前叔叔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 “怎么能不着急呢。”江舒打不起精神来,“等年一过,就是第四年了,如果他一直醒不过来该怎么办?” 徐洺站在她身后,下意识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安抚,最终没敢放下去。 “洺哥。”江舒突然想到什么,她转过身看他,“过年的时候,我能接我爸爸回家一阵子吗?” 徐洺意外,“回家?如果是能保证医疗设施的情况下,可以的,但是据我所知,你家……” 他欲言又止,其实一般普通家庭付不起高昂的住院费,所以大多都会把病人接回家照顾,江舒家庭条件不允许,所以这些年一直将江父留在医院。 “我可以的,我可以安排。”江舒下了决心,“洺哥,行吗?” 徐洺打量她的神情,从其中窥测到了什么,失落的勾唇,“如果你可以,那医院这边当然也可以。” “那太好了。今年过年我想和爸爸一起过。”江舒语气惆怅,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果江父真的时日不多了,一起过年也许可以填平两个的遗憾。 气氛沉默了一阵子,江舒从包里拿出手机,慢慢的打字,最后又删除,很是纠结。 徐洺将一切收入眼底,他眸子寒凉,轻声问:“要征得他的同意吗?” 江舒一愣,然后苦笑:“寄人篱下,是这样的。” 徐洺更觉得苦涩,“离婚吧小舒,我是医生,如果你想满足你的要求,我可以帮你做到。” 江舒又是一愣,面对他灼热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张了张嘴,“洺哥,我暂时离不了。” 这些日子往来医院,她身上的活力,已经让徐洺察觉到了什么,他有些质问:“是你离不了还是他离不了。” 江舒头皮发麻,不知道如何解释,“我们之间太复杂了,一时间都离不了。” 徐洺脸色一僵,片刻苦笑出声,“……也好,只要你能保护好自己,怎样都行,怎样都行。” 不知道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第216章 救场 他说完,似乎无法再停留,阔步想要离开病房,医生的背影总是很有威严,徐洺也不例外,江舒突然叫住他:“洺哥。” “嗯?”他回头。 “快过年了,你有女朋友了吗?你妈妈应该催的很紧吧。” 徐洺的眼神黯淡下来,“……是催得紧。” “你要赶快啊,这么好的基因,不生孩子可惜了,最好找个跟你一样出色又漂亮的女人结婚。” 江舒真心实意的劝告着,是真的希望徐洺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 “知道了。”这次徐洺没有停留,径直离开病房,听不出声音里的意味。 病房里变得空空荡荡,江舒叹了口气坐在江父身边,替他按摩筋骨,一边自言自语说道:“爸爸,你也希望洺哥能幸福的对吧,他是个好人,对我们更是恩人。” 江父没有回应,只有心电图上的仪器声音在提醒还活着。 …… 年关对于傅时宴来说,是最忙的时刻,他有许多应酬。 江舒往往等到凌晨几点才能等回来他,有时候也等不回来,比如今天晚上,她打电话给傅时宴的秘书,“太太,傅总还在酒局上,老总们不放人,估计还要转场。” 意料之中,江舒也不勉强了,“我知道了,你们照顾好他,我先睡了。” “欸……”秘书下意识推口而出,没想到江舒这么痛快。 “还有事吗?”江舒确实困了。 被人知道自己是傅太太就是麻烦,不能随心所欲只做自己。 “太太,今晚的应酬在天上人间,老总们喊了十来个模特,都是顶级的美女,你就不担心?”秘书说得很快,也很不可思议,对于傅时宴这种男人,每个女人都想要抓紧。 偏偏江舒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 她噎住了,“慕特助今晚在吗?” “……在的。” “那就行了,她在我不担心。”江舒回答的利落,慕意那么喜欢傅时宴,绝不会让别的女人靠近她,根本用不上自己去。 秘书被她的脑回路哽住了,“可是……大家都知道,慕特助她……”她咬牙,面对男人的视线说:“傅太太,要不你还是来一趟吧,替傅总救场。”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江舒愣在黑夜里,做人妻子就这点不好,不管几点还要管丈夫。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衣帽间,搭了一身很凉快的长裙,外面套了一件外衣,脚踩华伦天奴,气场还是有的。 其实她不是不想管傅时宴,只是怕自己有时候管多了会越界,会要越来越多,开始只要他的人,后来就想要他的心…… 这样的江舒,会变得患得患失,她不喜欢。 天上人间一如既往的繁华,这次没有侍者再拦她,梁秋特意吩咐过,只要以后她来,畅通无阻。 傅时宴在最顶上一层,秘书前来接应,“太太,那几个女的长得确实不错,慕特助也招架不住。” 江舒脱下外衣递给她,露出饱满的胸.口和长腿,她的脸虽然不够惊艳,但身材是不错的,否则在床.上傅时宴也不会那么折腾她。 第217章 彪悍的傅太太 “让我来。” 秘书推开门,包厢里充满了靡靡之音,人很多,男人却很显眼,他坐在木色窗沿下,手中夹了一根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这样的声色场所里格格不入,他身边有几个大.胸女人贴着,有人喂酒,他不推拒,也不喝。 慕意站在一旁,对这些女人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傅时宴!”江舒重重出声,打破靡靡之音。 傅时宴听见声音看去,眉头有一丝意外,“你怎么来了。” “好啊,我苦苦等你回家,你却在这里泡女人!”江舒发挥到极致,跺了跺脚走上前,把那些女人都拨开,“你对得起我吗!” 慕意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幕,她没想到江舒会来。 “你误会了。”傅时宴掐了烟,坐直身体,接收她的信号,有些无奈苦笑。 “我误会什么,她们就差啃你嘴了!” “你说过的,这辈子只能让我啃。” 她一口气说出来,眼中还泛着泪光,似乎委屈至极。 包厢里静默了一瞬,大家拿不准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女人居然敢对傅时宴这么说话,而他似乎也没有生气,还有一丝愧疚。 一屋子男人愣是没一个人说话。 江舒继续晃着傅时宴的手臂,“果然男人的话信不得,你对得起我吗傅时宴!” 傅时宴握住她乱动的手,耐心回答:“真误会了,今天就是一个聚会,我没碰她们。” “谁信啊,刚刚她们都那样了!我看见了!” 不知进退的女人,很任性,见情况不对,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坐直身体,“傅总,这位是……” 慕意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傅时宴微微欠身,“我太太。” 大家都愣住了,没想到傅时宴已经成婚,而且还是和这么一个女人,能拿捏他的人,身份应该不简单。 “傅总什么时候成婚了?” “不久之前,还没公开,望各位海涵。” 懂了,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江舒挽着傅时宴的胳膊,笑容明艳,“诸位,我家时宴已经成婚,以后这样的场合还是少叫他为好,我脾气很大的。” 这样的场合作为生意伙伴,傅时宴不能推拒,但是傅太太可以,她做这个恶人刚好合适。 “傅总深情,我们今后必然会有分寸。”他们的姿态矮下来。 江舒伸手拿起傅时宴面前他喝过的酒杯,重新倒满,然后举起来敬各位:“我先干为敬,就当是赔罪了。”她一饮而尽,唇上的酒水颜色诱人。 傅时宴透过灯光盯着那抹水色,眼眸十分深沉。 这样一来,哪有不原谅的道理,那几个女人很快退下去,江舒靠近傅时宴,闻了闻,然后脸色难看:“真臭,这身衣服不要了。” 傅时宴垂眸,眼皮遮掩下的笑容差点掩饰不住。 一行人今晚就算是散了,等人一走,江舒立马问秘书要外套,“冷死我了,冷死我了!” 傅时宴还坐在原地,好整以暇看着:“刚刚不是很威风吗,像只孔雀。” 第218章 不需要问我 江舒手指发白,指了指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做孔雀吗?” 他淡笑,示意慕意和秘书可以先走了,前者不太愿意,但最终还是妥协,沉着脸和秘书并肩离开。 出了包厢,慕意脸色不好:“是你打电话给江舒的?” “是她打过来的……”她不太敢看她,“但是傅总授意我让她来的。” 一言既出,慕意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电梯。 而包厢内,傅时宴伸手示意江舒到自己身边来,没了演戏成分,现在她倒是有点近乡情怯。“干嘛?” 傅时宴将她抱在怀里,摸了摸她冰凉的手指,“路上冷?” “再冷也值了,起码你这一个年关都能清净。”江舒笑着说,“该怎么回报我?” 傅时宴漫不经心的:“想要什么?” “嗯……” 江舒有些紧张,也有些犹豫,“我还真有一个很过分的要求,太过分了,我怕你生气。” 她嘴里很难说出这样的词汇,傅时宴正色,“你说。” “我想要你就能给吗?” 寂静的包厢,他漆黑的眸子引人沦陷。他没回答,只是捏紧她的手指,她接收到信号,清咳一声,慢慢说:“就是……就是吧,我想,我想把我爸爸接回家过年,在茗苑。”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盯着傅时宴的脸色,想要捕捉到他的反应,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见他不回答,唇角还有向下的趋势,她急忙解释:“我很怕我爸爸真的醒不过来了,我想跟他一起过年,至于江家的条件你知道的,不适合养病人……所以茗苑……” 话没说完,傅时宴突然沉声打断她,“江舒。” 江舒心里一咯噔,“嗯。” “就因为这件事,你需要踌躇这么久才跟我说吗?”他情绪不好,声音也很低沉。 她不明白,所以没说话。 傅时宴对她露出一些失望,还有一些无奈,“你现在就是傅太太,你想做什么决定,都可以,何况那是你的家人,难道我会不同意吗?” 过了片刻,江舒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无奈笑出声,她伸出手臂,环抱住她的脖颈,贴了上去,“傅时宴,谢谢你啊。” 男人的大手落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抚摸着,“接回来吧,兴许他对外界会有反应。” “爷爷一直想见你的家人,到时候把爷爷一起接过来,好好过一个年。”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呢,好像踩在了云朵上,整个人雀跃的不行,江舒心里的那点喜欢,就这么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 今天之后,傅时宴见江舒手上没有什么事,让她跟慕意一起参与年会的设计,美其名日专业对口。 当局者开始意识到这其中的重量,不太敢应承,“年会的布置太需要经验了,我没做过,慕特助自己可以应付,为什么……” 傅时宴只是淡淡:“她可以应付,你也必须参与。” 慕意站在一旁,将委屈咽下喉咙,她跟随傅时宴多年,怎么会不明白,他这是在一点点给江舒铺路。 嗯……傅太太,铺路是应该的…… 第219章 动手动脚 走出办公室,江舒站定,对慕意讲:“慕特助,辛苦你带我了。” 慕意站得笔直,笑意不达眼底:“年会而已,有个人搭把手也是好事,正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多谢你替我分担。” 她既然这么说,那江舒的笑意更大了。 她摸不准傅时宴的想法,但既然他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况且能锻炼也是好事。 需要人协助,江舒在设计部找了两个人信得过的人帮忙,其中就有小陈和赵有志,其实后者她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给年轻人机会。 “江姐,你才22,这个年纪就能当上总监,已经很了不起了。”做表格的时候,赵有志笑着说。 “22,对于女人来说,这个年纪可不年轻了,层出不穷的女大学生一茬接一茬,迟早都是要被换下去的。”江舒做手上的动作,苦笑回复。 “那怎么了,年龄积累起来的阅历可是不能比的。”赵有志不以为意,“我就喜欢姐姐类型的女人。” “有志,过年回家吗?”江舒想到他简历上的内容,加上之前做的背调,他家庭环境不好,不是本地人,是从乡下考进来的。 赵有志一愣,然后很快回复:“是需要加班吗?我可以不回家。” 小陈扑哧一笑,“别担心,傅氏虽然压力大,但是待遇好,过年十五天假期,不加班,你江姐关心你呢。” 赵有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江舒,她动作利落,在收拾东西,嘴角含笑很是温柔。 “那应该回家的,我爸妈很想我。”他说,“江姐,那你回家吗。” “我家就住在这里啊,当然回。” 他欲言又止,跟随两个人一同离开公司,“我听说,江姐你父亲身体不太好,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叫我。” 江舒拍他的头,“不用你操心,我自己能行。” 走到公司门口,傅时宴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女人身边的男人,看着憨厚,她摸人家跟摸狗一样。 他的车打眼,小陈立马收敛了神色,“小舒,那是不是傅总的车啊。” 江舒看过去,然后立马否认,“我怎么知道,不知道,管他呢……” 几个人在路口分散,江舒走到公交站,见小陈和赵有志都走了,才悄悄溜回去,趁没人看见上车,看起来很像做贼。 “你怎么把车停在公司门口?”她拍拍胸口,心跳都要跳出来了。 傅时宴眯起眸子,见她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江舒愣了愣才知道他说的是谁,“赵有志呀,新招的员工,还没转正呢。” “新招的就可以动手动脚?”他的声音寒凉,让江舒不寒而栗。 她咽了咽口水,顺势低头:“下意识的行为,我不敢了。” 车子行驶,傅时宴用电脑处理邮件,没再说话,那侧脸依旧是低沉的,没想搭理她。 江舒小心翼翼凑过去,他合上电脑,对上她的眼睛:“怎么?” “咱们去哪呀,傅总。”她没皮没脸。 第220章 不喜欢欺骗 “猜猜看。” 江舒立刻看向旁边的街道,不是回茗苑的路,她闭上眼睛瞎蒙:“天上人间?你可是答应过我不再去的,难道你眷恋那里的大.胸妹,说过的话不算数?傅时宴你怎么这样啊,我真是看错你了……” “闭嘴。”傅时宴忍无可忍,打断她的胡诌。 江舒噎了噎,“那就是文华了,又有应酬要处理呀,这次我可不当救场的消防员,上班很累的,除非你付我双倍工资。” 她愿意讲的时候很能讲,傅时宴听得勾唇,突然发问:“前几天夜里,你在哪?” 江舒攥住心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装傻:“哪天夜里我不都跟你一块呆着吗?” “工地出事,我去医院那天。” 立竿见影,江舒险些在压抑的气氛中窒息,她万万没想到,傅时宴竟然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的? “我,跟设计部的同事聚餐,后来回家了,这事你知道。” 其实说出口的时候江舒就知道完了,但是她想不出更好的掩饰办法。 傅时宴烦躁的时候喜欢抽烟,他随手掏出烟盒,撕掉上面的薄膜,抽出一根烟没急着抽,只是放在鼻下反复闻着,意味深长的盯着她。 他不说话,江舒忍不住试探:“没带火吗?我带了。” 说完,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有过几次点烟的经历,她就养成了这种习惯。她拢火靠近他,傅时宴侧头一躲,她落了个空。 火光在男人脸上跳跃,映照出他的眉骨,那般坚毅和英气。 江舒怕他,也敬他。 “傅时宴……” 他收起烟,没抽,“我不喜欢欺骗,下不为例。” 他没明说,却把江舒的心事查看得坦坦荡荡,她心中一阵空虚,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事,却好像非常对不起他,心中充满了委屈。 她没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傅时宴这个样子,想必不想听任何解释。 目的地真是文华。 傅时宴有应酬,这次没有大.胸模特,只有几个中年男人坐在主位上,围坐在桌前,面前的菜色摆了一道又一道。 其中有个男人是锦绣城项目的梁处长,“时宴,你可算是来了,等你好久。” 傅时宴脱下外衣递给江舒,似笑非笑:“路上堵。” 包厢里有两桌,一桌男人,一桌女人,似乎都是随行的家眷,看着就光鲜亮丽,十分富贵。 江舒猜测这场应酬不会太严肃。 “去跟各位太太们打个招呼。”傅时宴低声讲,嘴角的笑意并不真诚。 江舒犹豫了片刻,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其中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赶紧站起来迎:“前些天就听说时宴结婚了,没想到是真的,傅太太好姿色,总算见到了。” 一行女人在玩牌,手边筹码不多,此刻都在打量江舒。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她挤出笑容,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女人看着高傲,“叫我梁太太就好,我好像没见过傅太太,是圈外人?” 圈外人……江舒在心里揣度这个词的用意,“算是吧,叫我江舒就好。” 第221章 小三 有女人发笑,眼神里略有嘲讽,没评价。 傅时宴和他们谈事,言论中有提到工地,应该是在为锦绣城善后,酒过三巡,几个男人都微醺。 江舒跟着太太们玩牌,她是不会的,总是出错,她们见她手忙脚乱,嘲讽意味更重,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情绪。 “行了,傅太太是个好女人,以为都跟你们一样整天闲着没事干呢,不玩了。”梁太太笑着解围,然后看向江舒:“不如你跟我们讲讲,你跟傅先生怎么在一起的,我们都想听呢。” 江舒张了张嘴,看了眼傅时宴,他没有解围的意思,手指衔着一根烟。 就在这时,有人小声插嘴,“不就是小三上位吗?趁温家那小姐不在国内,也不知道哪来的脸面敢结婚。” 气氛僵了一僵,江舒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主桌上其中有个男人赶紧打圆场,“小娘们懂什么,不知道的别胡说,傅先生你别往心里去。” 再看傅时宴,只是吸了口烟,“不碍事。” 被羞辱的只有江舒,她眼眶干涩,放下手中紧握的牌,“我不是小三。” 这样直接,众人一时间无法接招,片刻,另一个女人说:“是不是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包厢门从外头推开,一道声音闯入,“钱太太,你这话我从老远就听见了,你要是这么说我可不乐意了。” 是周良岐,他今日穿亮色的西装,依旧随意,笑容明朗。 “周先生……” 江舒意外,再次看向傅时宴,他没抬头,尝了一口碗碟中的菜,似乎觉得不好吃,吐了。 “整个海城谁不知道我喜欢媛媛,你把帽子扣到时宴身上,我真不高兴的。”周良岐赤诚坦荡的落座,单手倚着桌椅,目光中只有江舒。 钱太太才想起这茬似的,连连点头:“是我莽撞了。” 可只有在座的当事人心里才清楚,周良岐表面上是在表达自己喜欢温媛,其实悄然摘掉了江舒小三的帽子。 如此周到。江舒并未产生感激,她心里更慌了。 傅时宴倒了一杯酒,“良岐今日来晚了,得罚。” “我孤家寡人一个,不比在座各位都有家室,就放过我吧。”周良岐吊儿郎当笑着,悄无声息推拒。 “说笑了,周总,你这般风流,若是想找,什么样的没有,实在不行,我家这位喜欢做媒,可以让她介绍。”有人笑着插话。 “什么样的都有?” “什么样的都有。” “傅太太这款,有没有?” 整个包厢都静了静,江舒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杀了这个人。 傅时宴终于侧头,看了眼她,“良岐好像格外喜欢我太太,温媛知道,可要骂你变心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总得顾顾自己。”周良岐笑,仰头喝了那杯酒。“时宴,我若是要,你给吗?” 漫长的寂静,傅时宴始终没说话,态度让人拿捏不准。 江舒再也呆不下去,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她拧开水龙头,捧了把水泼到脸上。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羞辱。 第222章 折辱 傅时宴若是想,可以把她当成宝贝捧在手心,不想的时候,也可以把她当草芥反复折辱。 对她的那点好,轻而易举就能覆灭。 身后有人影出现,余光中,瞥见了衣装上的亮片,江舒撑着洗手池,险些喘不过气来,“你说得对,傅时宴没有感情。” 仅仅是一个没有任何越界行为的相处,就能让他今天这么惩罚她,江舒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反复揉皱,委屈和失望不断发酵。 “我不是周良岐。”很冷的一道声音,她听见时整个人一抖,腿发软,不敢转身。 傅时宴,怎么会是他? 男人手肘上还挂着她的一件外套,他的眸子很冷,很冰,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给她披上外套,动作温柔。 江舒却止不住发抖。 “解语花是吗,他真是懂你,让你能这么袒露心声。”傅时宴冰凉的唇贴在她耳畔,感受着她止不住的抖动。 “傅时宴……”江舒的心理在崩溃的边缘,声音也在抖。 “想跟他在一起吗?”他继续问,她不回答,他边掐住她的脸颊,迫使她仰头看向镜子。 江舒的眸子湿润,里面全是恐惧,身后拥着她的男人手背青筋暴起。 “想吗!”他加大力道。 江舒的眼泪砸下来,用力摇头,“不想……不想……” “认清你的身份,江舒。”他让她看镜子,“你现在的一切是我给的,不是周良岐,作为我的人,你得懂规矩。” 声音很轻,压迫感却很重,没了任何温存时候的甜蜜,仿佛变了一个人,让江舒感到陌生。 “嗯……”江舒颤抖着眨眼。 外头传来脚步声,她的心被高高提起,“江舒?” 周良岐的声音。 两个人都没动,江舒连忙出声:“别过来!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脚步声立即停下。 “方才不是有意羞辱你,你别往心里去。”周良岐似乎有些懊悔。 江舒始终被傅时宴钳制着,好像被毒蛇缠绕。他在她耳边说:“想被看见吗?” 她抖得更加厉害,“我不在乎,但你也别出现了,我不想见你。” 她只想让周良岐赶紧走! 他似乎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片刻丢下一句“保重”,脚步声越来越远。 江舒松了口气,险些瘫坐在地。 傅时宴也终于松开她,毫不留恋的转身,留下她一点点滑落在地,没有任何力气。 这一晚,江舒没回茗苑,她如同行尸走肉,在附近开了一间房,整夜未眠。 她开始明白了,如果对傅时宴动情,跟进入地狱没区别,对他而言,感情算什么呢? 根本不重要,也或许,他对她根本没感情,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 年会在傅氏旗下的酒店举行,这一天酒店上下全部禁止客人入住,从上午开始就在筹备,一直到傍晚时分,终于将豪华与优雅展现出来,见者无不叹息。 十二月三十一日,这一天也正是跨年夜,街上熙熙攘攘都是人,有机会路过的无不感叹傅氏的大手笔。 第223章 年会 傅时宴的进入会场时,江舒正捧着一大把玫瑰花分发给其他人,一人一支。 她始终没抬头,脸色很憔悴。 傅时宴在任的傅氏年会,每年都会在商界掀起一众波澜,在这个时候,所有傅氏员工都说是最有幸福感的时刻。 也是在这个时候江舒才有些明白了傅时宴让她插手年会的用意,这些日子的忙碌令她把傅氏上下各部门的主要核心人员都接触了个遍,其每个人负责的各项事物不说融会贯通,摸了个七成透也是有的。 不确定傅时宴是不是要的真的是这个结果,江舒不多想其他,牢牢把握住机会,以礼待人,认真负责,就形象而言在他人那里绝不会太差。 她的执行力令许多人都真正记住了傅氏有江舒这么一号人物。 傅时宴身着正装进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小陈将一大把剪了刺的玫瑰堆到江舒怀里,她哭笑不得,抬眼就看见高大的男人。 江舒有些意外,她抿唇,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就这么走过来了。 小陈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傅总。” 傅时宴今日穿黑色西装,十分严肃冷淡。 江舒反应更快一点,微微弯腰,递上一枝花:“傅总。” 声音没起伏。 他接过那支花,阔步进入会场,她从自己的方向看到他将她给的玫瑰递给了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奶奶,应当也曾担任过重要职位,老了也照例出席。 晚宴很丰盛,中西方结合,糅合了大部分员工的用餐口味和习惯,这一点上江舒可谓是大费心思,好在反响不错。 晚宴开始之前傅时宴上台致辞,抛却慕意准备好的稿子,很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台下响起热烈掌声,江舒站在角落里,仰头去看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主持人斗胆上前问了几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是:“傅总,一年一度,今年还是不能满足我们女员工与您共舞的期待吗?” 傅时宴淡笑,没回答,举起手边的酒杯,“各位尽兴。” 此后江舒再没看见他的身影,淹没在人群里想找也找不到。 她在场内行走,宴会排满十八楼,除了傅氏的员工还有各界大腕,遇见有人需要帮助就上前。 同事给她打电话示意可以停下来了,江舒往小陈负责的区域走,转身居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孙然! 她一身裸背长裙,妆容十分精致,直直看着江舒,目标明确似乎是一路跟过来的。 江舒挑眉很意外。 孙然一步步朝她走近,嘴角勾起冷笑:“傅太太,幸会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舒微眯眼睛。 孙然摸出了一包烟,点燃一支放在唇上,干脆靠在墙上吸起来,抬眼看江舒:“你别忙着反驳。既然我敢这么说,就代表我已经知道了。” 她多少曾经是明星,手上有点资源,现在傅时宴已婚的消息在上层圈子传遍了,她想打听自然能打听到。 第224章 看着他 江舒没说话,对于这个身份,她并不想要。 孙然打量着面前这个静如处子的女人,只觉当真是有气质的,同为女人,输给这样的人也不算太失败。她只是嫉妒。 孙然抽完一支烟,皱眉:“你就这么冷静,不怕我把你暴露给媒体?” “你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这么做你是成全了我。” 孙然被戳中,盯着她:“如果我故意抹黑你呢?” “傅时宴不会让你做到。” “呵,有恃无恐啊。” 孙然越过她离去,擦身而过时低低丢下一句:“我不敢动你,但是我等着你从神坛跌落。” 江舒浅笑,她伸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没有回复她。 今日年会,青樱也来了,是由长辈亲自带来的,她出身不好,这会儿众人见她被带到宴会上,都很惊讶,眼里意味不明。 这一圈下来,青樱无时无刻不黏着傅时宴,他和人轻声交谈,她就坐在一边乖巧等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这位有意思,但知情人又清楚,这算是傅时宴的妹妹,傅家不会接受一个私生女。 傅时宴谨守主人风范,并未表露出任何不妥,忍不下去也只是轻声提醒:“青樱,你今天是客,改日我再单独请你来,只是今天这样的场合,实在分身乏术。” 青樱见他主动跟自己说话,妖艳一笑:“我刚刚见到那个女人,很讨厌,我不希望你你在这种场合和她一起出现,你懂吗傅大哥。” 傅时宴扬起眼皮,在会场里找寻江舒的身影,她不在。 “我不会这样做。”那天之后,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回茗苑也是错开时间。 “是吗?原来傅大哥还有理智啊,我还以为你一个冲动,就直接公布婚讯了呢,上次是庆功宴,这次是年会,若是说出来,全世界都会知道吧。”青樱嘲讽。 “你多说一句,难堪的只会是你。”傅时宴不冷不热反驳。 她急了,十分委屈,“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温媛姐姐,她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了,你非要这么作践自己吗?” 傅时宴终于正色,接过侍者手边的酒,递到她的手边,“你确定还要继续说吗?” 青樱僵住,到底还是不敢惹这个男人,“反正我今晚就在这里,我要替温媛姐姐看着你们。” 小孩子行为,傅时宴没有放在心上,将酒杯搁下,走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管好你自己的事。” 今日热闹,江舒忙了一天,终于可以闲下来,找了个寂静的阳台,任由冷风吹进心里。 倒是清醒了很多,她手上拎了一瓶酒,没有回头看后面的热闹,一口接一口喝着,她感觉心中好像裂开了一个洞,怎么也愈合不了了。 “江舒。” 慕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她回过头,冷风吹起她的长发。 “怎么了,慕特助还嫌不够忙吗?”江舒略带嘲讽。 “你跟傅总离婚吧,只要你坚持,他一定会同意。”慕意说得很认真,“我知道你家里有苦难,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你跟他离婚。” 第225章 傅伊象 江舒听笑了,“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你?” 慕意多年跟社交打交道,说话永远平静,“文华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相信你也清楚,傅时宴要的妻子不是你这种类型,周良歧对你不错,你完全可以换个靠山。” 江舒双手交叉,深吸一口气,“看来慕特助调查我调查得很彻底,连周良歧都知道了,他若是知道,肯定也会问傅时宴要你。” 慕意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愤怒,她冷笑出声:“你确定不离?” 江舒也想笑,怎么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她可以说了算。 “你去找傅时宴,如同他同意,我一定离,但是如果他不同意,你也不要来试探我的想法了。”江舒摆烂,不愿再多说。 她想离婚,可前提是现在她离不了,不管是从哪方面考虑她都得顾全自身,没办法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妥协。 而且她也知道,傅时宴目前没打算离婚。 慕意已经知道了她最后的态度,不再多问,正想转身离开这里。 江舒在这时叫住她,“慕特助,孙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了,为了傅氏的名声,我劝你解决一下。” 慕意微愣,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什么,站定了一会了然离开。 夜风温柔也寂寞,将江舒的长发撩起,她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今日的年会,傅氏来了许多高层,其中包括董事会的各位董事,人老了,看着也威严,有身家傍着,上前搭话的员工都小心翼翼。 “时宴,今年傅氏的财务报表我看过了,说实话,我还是对你收购万京的决策感到后怕,这次如果不是赵家出事,我们整个傅氏都有可能搭进去,太冒险了。” 特意僻开的一处包厢里,亭台水榭风景甚好,几位董事聚在一起喝茶,傅时宴坐在末尾,淡笑不语。 “但赵家到底是出事了,不是吗?” “那如果出事的是傅氏呢?”身居主位的是傅氏上一房的长子,傅伊象,快年过六旬,保养得不错,气势很足。 “傅叔叔,我可以跟你保证。万京在手,傅氏未来三年的商业版图只会无限扩大,现在说丧气的话还为时过早。” 傅时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碧绿,他抿了一口就放下。 “哼……三年,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爷爷身体不好了,你别让他有生之年看到傅氏倒下,到时候你可就成罪人了。”傅伊象冷嘲热讽道。 傅时宴听了嘴角冷笑:“看来叔叔对今年的分红不太满意啊。若是真的担心爷爷,怎么一次都没回去看过。” “你!”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有人出来打圆场,“好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相信时宴的能力,今年大部分营收还是不错的,当然如果没有填补万京那个空子更好了。” 傅时宴没说话,指腹摩挲着杯壁。外面影影绰绰的热闹,微微渗进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是慕意,她有些着急地看向傅时宴,不敢妄动。 第226章 又遇流氓 傅时宴放下杯子,“进来。” 慕意阔步靠近,然后俯首在他耳边想要说话,被阻止,“都是一家人,我能听的各位叔叔们也能听。” “孙然混进来了,怎么处置?” 小事。 傅时宴看了一眼慕意,很是意味深长,她下意识躲了躲。 今天傅氏人这么多,难免会有些鱼目混杂的人混进来。 张蓝终于逃离老爹,一口气冲出来,他倒想看看所谓的傅氏到底有多有钱。 他姓张,是的,便是海城市副.局.长的那个张。 也是被傅时宴在幕后把他们搞得半死不活的张家。 也是,在马路上被江舒出言不逊甚至动手的那个黄毛小子。 张家之前被一番彻头彻尾的肃查,张父的职位不仅连降几级,而且现在还处于停职反省的阶段,如果不是还有头顶的老爷子顶着,进去吃几年牢饭怕都免不了。 而张蓝虽然没被教育,但现在在网上可谓是臭名昭着,不仅如此,家道中落后,圈子里的兄弟也纷纷远离,全世界都知道他惹了傅时宴。 事实上是在后面张蓝才知道那个男人居然是傅时宴的。 今天混进来也是张父想尽办法弄到的邀请函,目的是想找机会给傅时宴好好道个歉,希望能高抬贵手让张家熬过去。 张蓝不以为然,有小道消息说傅时宴结婚了,那那天那个女人应该是情.人吧?长得那样平平无奇,不可能进傅家的门。 所以到现在傅时宴总不至于还为了那个女人对他们为难。 这么一想,也是巧,目光落在坐在台阶上的女人身上,他露出油腻的笑容。 “美女,一个人啊?”一只手落在江舒的肩膀,陌生的触感让她皱眉,尚未回头就听见下一句:“我可以要你的微信吗?” 张蓝在圈子里出了名的爱玩女人,从前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只要搭讪就有女人主动贴上来。 现在这个毛病还没改。 江舒回头,他惊愕在原地,他没想到会再次看到这张脸! “卧槽!”张蓝跟见了鬼似的弹出去,睁大眼睛,随后连呸两声,咒骂:“你这个泼妇,你怎么会在这!真晦气。” 江舒是莫名其妙的,借着光线看到他的脸,等看清了,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今晚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小子,趁我没叫保安之前,最好现在就离开。” 她想起那天的羞辱,是真的很生气。 张蓝啐了一口口水,他也气,想到这些天他们张家的种种下场,就想撕了面前这女人。 “叫我走?”他歪着嘴角吊儿郎当的靠近,江舒后退几步,冷下脸:“你动我一下试试。” 张蓝“哎呦”一声,毫无顾忌的挑起她的下巴,无不挑衅:“我试了,怎么样?” “继续叫傅时宴来呀,我看你还叫不叫得动,不是很嚣张嘛,现在傅时宴都结婚了,你个泼妇就是破鞋咯,是不是很绝望?” 简直是不堪入耳。 江舒快吐了,退无可退,试图推开他:“你滚不滚!” 第227章 竟然是她相救 张蓝力气大,轻而易举将她禁锢住,还顺手揩了一把油,目光肆无忌惮落在她饱满的胸口,瞬间笑的淫.荡,挑起她的工作证,“还在傅氏上班呢,睡来的吧泼妇。” 江舒急促呼吸着,好不容易睁开他的手,扬手就是一巴掌,张蓝被扇的偏了偏头,不等江舒叫出声就快速捂住她的嘴,回应了一巴掌。 “敢打我?想死?” 江舒上次被这样羞辱和打骂还是在天上人间救江舟的时候,求生本能让她从黑暗里挣扎出来,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手机,谁知道被发现了,张蓝用力夺过,扬手就扔进了旁边的游泳池里。 外面冷,这里没人过来,这种落地窗又属于外面的人看得见里面,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 所以江舒能看见里面的人热闹的交谈,却始终也不会有人发现她。 近在咫尺…… 非常绝望。 张蓝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抽出手脱掉自己的外套,笑的贼兮兮,任由江舒的眼泪落在自己掌心,就是不松开捂着她嘴的手。 “真当自己贞洁烈女,你这种女的我见多了,表面冰清玉洁,到了床上指不定怎么骚。” 张蓝算看出来了,这女人还算有点姿色。开始动手动脚,“今天不上床,我就在这里把你办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江舒眼里翻涌着浓烈的恨,双腿乱蹬,拼命挣扎,还是被他用膝盖顶住,更深的绝望从心里蔓延上来,她“呜呜”的叫,从未有这么一刻那么渴望傅时宴的出现。 张蓝穷途末路,他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那么傅时宴现在在哪里呢?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青樱,她想找江舒,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只好随便抓了一个人:“你们设计部的江总监呢?” 小陈玩的正开心,往外头看一眼,漆黑一片,“好像是在外面呢。她不喜欢热闹。” 青樱狐疑皱眉,顺着她的方向走过去:“我去看看。” 青樱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江舒被一个陌生男人压在墙上欺负,她的晚礼服已经被扒到了肩下,露出大片刺眼的白。 而江舒的眼里全是绝望。 青樱来不及想那么多,她不可思议的捂住嘴巴,下意思尖叫一声:“有人强女干!” 这么一声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室内古典乐骤停。 而张蓝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瞪着江舒骂了一句脏话,这么一来脑子全乱了,抓着江舒朝青樱走来,为了自卫,青樱随手从哪拎起一瓶酒,对着他的肩膀就砸下去。 他吃痛,只好松开了江舒。 窒息感消失,江舒一下滑落在地上,大量新鲜空气涌入肺腑,她忍不住的干呕,抱着自己如同失去了水的鱼。 “敢打我?”张蓝摸一把自己肩膀上的血迹,双目迸发出血光,反手就夺掉青樱手里的酒瓶,她说到底也只是女人,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被连推了好几步。 这时室内的人纷纷往外,刚从包厢里走出来的傅时宴听到了青樱刚刚那句,狠狠皱眉,不安在心里发酵,拎起搁在一边的外套追过去,一边对慕意吩咐:“你现在尽快给我找到江舒。” 第228章 暴怒 慕意激动迈步,却不能跟过去。 傅时宴率先追出来就看见,亡命天涯的张蓝将拼命反抗的青樱用力一甩一推,青樱瞬间坠入游泳池里。 溅起大水花,周围尖叫一片。 一瞬间,傅时宴脑子里产生了太多利弊关系,他将外套扔到一边,纵身跃下。 又是一片尖叫。 还好只是游泳池,只是冷,不算深,青樱被呛了几口水便被傅时宴抱入怀里,“青樱!青樱!?” 救上来了,青樱浑身湿漉漉,状况显然不太好,正当傅时宴要将她带出去找医生的时候,青樱拉住他的衣袖,声音很轻,“还有人……” 周围人没听清青樱说的话,但都看见傅时宴的脸色瞬间大变,那是一种能让天地都震撼的疯。 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僵硬着越过已经无路可逃的张蓝,看到衣衫褴褛、跌落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江舒。 “江舒……” 傅时宴的腮帮微动,下一秒冷硬的吩咐人:“把青樱小姐送到医院!” 尔后,他捡起地上自己的外套,如果有人认真看的话,他是接近踉跄的靠近江舒,眼里的光是破碎的,他将外套给她盖好,触碰到她的肌肤,一片冰凉。 江舒知道是他来了,下意识将头靠在他怀里,逃避那些围观的目光,脸上麻木的绝望。 傅时宴轻轻碰她,一句一句的喊江舒。 我在,没事了。 张蓝呢,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心理上这次比上一次还要崩溃,怎么可能,怎么会,傅时宴怎么还能这样对江舒,与此同时,也知道了,他又闯祸了,他这辈子可能要毁了…… 傅时宴投射过来的眼神,那么狠,那么恨。 在围观者看来,傅时宴的动作可以说是非常轻柔了,他抱着江舒像抱着珍贵的易碎品,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恐慌,恐慌瓷器碎了拼不起来。 男声低喑:“除了碰你,他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江舒脸色苍白,控制不住的抖动,眼神很冷,缠上张蓝时就像毒蛇,她看到张蓝害怕了。 又如何,到如此地步,他还想自己会放过他吗? “他说,”江舒的声音很低,但在全场安静的时候,大家听的一清二楚,“真当自己贞洁烈女,你这种女的我见多了,表面冰清玉洁,到了床上指不定怎么骚。” 在场无数女性的眼神统统落在张蓝身上,他如芒在背,嘴角抽了抽,一片惨白。 傅时宴将她扶起来坐好,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袖扣。用围观者后来的话说,这个时候的男人就像一只即将觉醒的猛兽。 “还有吗?” “还在傅氏上班呢,睡来的吧泼妇。” 这次不只有女性,在场不少傅氏男员工同样看过去,愤怒不已。 江舒继续:“现在傅时宴都结婚了,你个泼妇就是破鞋咯,是不是很绝望?” 石破天惊! 这次是石破天惊! 不少人还没理清这句话的意思,那个最耀眼的男人大步流星的上前,拽住张蓝的衣领,一拳狠狠挥上去。 第229章 毒打 张蓝的嘴上立刻见血。 “说谁泼妇!” “说谁破鞋!” “说谁骚!” 一拳又一拳,毫不客气的挥在张蓝的脸上、头上。 数年来,众人第一次看见傅时宴如此暴戾的一面。 这种阵势,是真的往死里打。 偏偏干脆利落,打起架来也是赏心悦目。 张蓝毫无反手之力。 张父闻声而来,隔着人群看到自己儿子,当下变色,腿软的不行,傅时宴是什么样的人,张蓝真的疯了吗! 他不敢上去救…… 傅时宴挥发自己积攒多年的戾气,最后张蓝几乎面目全非,他这才收手。张蓝被打怕了,瘫在地上生怕傅时宴会继续,竟毫无出息的扒他的裤腿,“我错了傅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堪入目。 哪里还有对江舒的那股轻薄。 张父更是移开眼,虽然不知道那个女的和傅时宴是什么关系,但看傅时宴在年会当天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心想他们张家可算是被这个败家子整完了。 慕意赶来了,一时半会不知所以的愣在原地,她也惊呆了,傅时宴竟然为了江舒,在年会上大打出手! 他疯了! “慕意。”停下施暴的傅时宴脸上浮现浓浓不屑。 慕意咽了咽口水,急忙上前。 “立刻联系医生,让他等着我。” 围观的所有人都是震惊的,他们没想到堂堂傅总会为了一个女人生这么大的气。 要说至于,也至于,毕竟是傅氏的员工,还是设计部总监,遇到这么恶劣的行径,定然要出手维护人身安全。 可是现场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傅时宴亲自站出来。 围观的人群边缘,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互相对视一眼,那眼里不仅有忌惮,还有一些疑惑,更多的是,看见破绽的兴奋。 他们知道,这个女人简单不了。 人群纷杂,傅时宴在意的却只有一个江舒,他弯腰将她抱起,将她紧紧摁在自己怀里,往外走路过人群时有人听见男人用温霭到骨子里的声音说:“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想,我带你回家。” 我带你回家。 跨年夜,辞旧迎新,全国狂欢。 单说傅氏这一整栋大楼里,除去这层楼的骚乱,其余楼层依旧热闹非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孙然还游走于各个男人之间,试图给自己的未来找一个出路,就在这时,几位身强力壮的保镖进来直接将她带走,扔出了傅氏之外,“别让我们报警!” 从此,她的演艺梦宣告破灭。 而慕意被留下来善后,善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张蓝的后。 张父险些跪下来求情,慕意端起一杯酒就砸在地上,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你儿子这么大胆,跟我求情有什么用!” 他双腿一软。 ——砰。 前方传来一声巨响,傅时宴猛地刹住车。 靠在副座上假寐的江舒亦睁开眼,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前方开路的保镖连忙下车查看,尔后跑来禀告:“前面出了一起车祸,警.方正在赶来的路上。” 傅时宴无声示意,保镖退下。 男人打开车灯,在这空隙去查看江舒的脸色,温声问她:“还好吗?” 第230章 消息泄露 江舒眼皮子直跳,总觉得心很慌,无从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差点失身的原因。 她任他安抚,最后靠在他怀里,一开始并不愿说话,过了良久,她感觉傅时宴的耐心要消失了,才终于开口说话:“这家酒店的布局该改一改了。” 那种孤立无援让她心有余悸。 如果……如果青樱没出现,她要怎么办……如果青樱见死不救,她该怎么办? 傅时宴心里同样有一样的后怕,表情威严了许多:“嗯,要改。” 不仅是要改,还要大改。 此后两月,这家在海城最负盛名的酒店遭遇大整改,据传,傅时宴为之砸下几千万,等他满意为止才停工。而张蓝一家,没能幸免于难,当初留一手是不想赶尽杀绝,如今…… 都是血。 当然,这都是后话。 道路一时半会难以疏通,傅时宴干脆掉头往另一条路去,他将她带回了海城另一处地住所。 这里他不常住,也没有佣人,十分清净。 路过小院子,江舒在他怀里抬头,看到廊下亮着两盏灯。 夜灯照归人。 男人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放在主卧的床上,一层楼的别墅,主卧外栽种了绿植,郁郁葱葱,檐水滴落在水池里,清脆悦耳。 大许是因为不常来,傅时宴有些忘记了这里的格局,起身去将必备之物找出来,江舒躺在床上微阖眼睛看着忙碌的男人。 她的心情很复杂。 如果说,现在的傅时宴是她印象中温润的男人,那前些天的残暴和冷漠,就像是另一个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身上可以拥有如此截然相反的气质。 让她的心都揪着疼。 因为临时改变轨迹,医生一时半会没办法过来,傅时宴找出医药箱,将她身上的擦伤简单处理了一下,动作温柔。 “就不知道跑吗?” 江舒没力气说话,声音很低,“跑有用吗?” “一门之隔,只要进去,就有用。” 江舒闭上眼睛,不想再赘述张蓝的动作之快,和下手之狠。 她这样子,很像是破碎的瓷娃娃,傅时宴望她一眼,收回凉薄的眼神,起身去洗手。 回来的时候,江舒已经蜷缩在角落里,将被子盖过头顶,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傅时宴站定在门口,片刻,抬手关了灯,转身离开。 这一夜他睡在书房,不能说睡,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漆黑的眸子里藏满了算计和谋划。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烟灰缸里全是烟头。 傅时宴按了按眉心,打开私人手机,有很多未接来电,最多的是来自慕意。 “什么事?”他回拨。 “不好了,傅总,工地出事的人昨晚突发脑溢血没救过来,媒体知道了。”慕意着急讲述着,“我本想直接去找您,但是因为……江小姐,我就有所顾忌。” 傅时宴眼睛里发出精光,“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媒体哪来的消息?” 第231章 从未 慕意顺着说:“是啊,都跟在场的工人签了保密协议,医院方面也是极严格,怎么会被媒体知道呢?” 傅时宴阔步走出书房,外面下雨了,雨水滴滴答答落在檐下。他不怒自威,“查身边的工作人员。” “您没接电话的时候我就查过了,都没问题,傅总……恕我冒昧,这事您告诉过别人吗?”慕意小心翼翼问起。 傅时宴抬眼,江舒的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只有雨声在耳边回荡。 “她不会。” 慕意在电话里不由得加重语气,“此事非同小可,傅氏门口被围堵了许多记者,如果查不出来源头,公关这边很难办。” 傅时宴闭上眼睛,片刻,他挂了电话:“稍等。” 推开房门时,江舒正坐在窗前精神恍惚,她看向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不知道在想什么,天气冷,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茕茕孑立的样子让人心疼。 听到声音她也没有扭头,像是失去了魂。 “今日你不用去傅氏了,就留在这里好好休息。”傅时宴的大手握住门把,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绪。 江舒没应,等他转身的时候才开口:“我想去看看青樱。” 不管两人的关系有多复杂,这都算是救命之恩,没道理不去道谢。 傅时宴亦没回头,“我让人把住院信息发给你。” 安静。 走了两步,男人再次站定,“工地出事那天晚上你跟周良岐在一起,有没有跟他透露过这件事。” 江舒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她一脸茫然,“……从未。” 得了这一句回答,傅时宴没再多问,阔步离开别墅,很快外面传来车子的引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舒才回过神来,她梳洗了一番,打开手机时已经收到了青樱的位置,就在父亲住院的那家医院里。 她打车前去,进医院之前买了一些水果,水果店的电视上在放时事新闻,很多记者举着话筒逼近傅时宴,他在喧闹中镇定自若。 “傅总,锦绣城项目刚开工不久就牺牲了一条人命,傅氏是否监管不力?” “傅总,对于事故原因您可以解释一下吗?” “……” 傅时宴面向镜头,眼神十分坚定冷静,“事故原因我们正在配合警方调查,家属安抚这方面已经处理好,傅氏监管的项目负面新闻目前为零,等调查出结果一定将事故真相公之于众。” “各位稍安勿躁。” 说完,傅时宴转身离开,保镖立即拦住那些记者。 “姑娘,愣着干嘛?拎着呀。”店主递过去水果。 江舒这才回过神来。 青樱受了凉,加上惊吓,还在住院观察,千金小姐,住在VIP病房里十分肆意,又是打游戏又是吃牛排。 徐洺拉住江舒:“你还认识这种朋友?” 江舒疑惑:“她……很难搞?” 徐洺颔首点头,“听护士讲,来探望她的人都被赶出去了,带来的东西从窗户扔下,砸到了路人。只是皮外伤,她大手一挥,赔了人家两万。” 第232章 欠她一个人情 江舒失笑,这还真是符合她对青樱的认知…… 她不让徐洺担心,“放心,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青樱正拿着手机打游戏,打到激烈的地方,整个人都跟着人物移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江舒便坐在一边,等她打完。 青樱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了她,她瞪大眼睛,语气非常凶,“你来干什么!” 江舒好脸色,“我来看你,昨天谢谢你救我。” 听到这一句,青樱并不想接受,表情非常难看,“滚出去。” 江舒没动,“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还是要说,谢谢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青樱的脸色越听越难看,她把手机摔在被子上,已经有了气急败坏,“我不需要你惺惺作态的道谢,你滚不滚,不滚我喊保镖了。” “如果你的保镖在门口,我就进不来了。”江舒平静地说。 青樱这才发现,原来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她更急了,“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道谢,我也不喜欢你,换成任何人遇到那种情况,我都会出手相帮,所以你,别恶心我。” 嚣张的大小姐,连动怒也是好看的,哪怕脸上布满了对她的晦气。 “那说明你是个好人,这年头,善良的大小姐可不多了。” 江舒就像是一团棉花,对她说什么都没用。 青樱面对这样的她,就在崩溃边缘,恨不得上手掐她脖子,“谁他妈跟你是好人,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救你可不是因为承认你是傅时宴的老婆,你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江舒权当没听见,她拆开果篮,“香蕉吃吗?” 青樱彻底放弃,瘫坐在床上,“别恶心我,滚。” 江舒剥了一根香蕉,动作慢悠悠,“青樱小姐,你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以后你有任何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一定随叫随到。” 说完,她把香蕉放在桌上,“你可能觉得我这种人的承诺没什么分量,但如果真的有需要,不妨找我试一试。”她眨眼,“当然,和傅时宴离婚除外。” 门被关上,青樱气急败坏,将枕头砸在门上,尖叫一声:“我就不该救你!” 她是私生女,青家大房夫人刚死,他父亲便把青樱母亲迎回了家,那年她已经十岁,整个海城都知道,这位大小姐名不副实。 江舒来之前,特意调查了一下。 有这样的身家,想来一路上不会太顺利,江舒想了又想,还是给出了一个承诺,她相信迟早有一天能偿还这份人情。 她赶时间,今日没去看江父,她直接打车前往了周氏,前台让她等候,她直接将电话打到了周良岐那里,“你在干嘛?” 那边显然很意外,听到她的声音乐了,“怎么?听说傅氏的年会很成功,有兴趣替我筹备一下周氏的年会吗?” 江舒忍着脾气,“我问你在哪?” “……”周良岐沉默片刻,给出回答,“周氏三十楼的健身房。” 江舒一路畅通无阻。 第233章 不是他干的 健身房里,没几个人,周良岐的位置很显眼,他在跑步机上跑步,上半身没穿衣服,露出紧实的肌肉和流畅的线条,很是外放。 江舒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直接把跑步机摁停。 周良岐这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看着她,“来找我发什么脾气,傅时宴给你气受了?” 江舒认真审视他,满脸的愤怒。 他被逗笑了,觉得可爱,想捏她的脸,被一把挡住,“到底怎么了?祖宗。” 他刚运动过,荷尔蒙气息很浓,眼里很亮。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散步的晚上,你是故意的对吗?” 周良岐懒洋洋收回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良岐!”江舒努力压抑的愤怒险些爆发,“你三番五次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你能不能放过我。” 男人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摘下毛巾擦掉脖颈的汗。 “你以为是我干的?” “我还没说是什么,你就知道了,难道不是你吗?”对于江舒来说,这就是默认。 外头走进来一个女人,是上次那个莉莉安,她递给周良岐一瓶水。 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滑动。 “傅氏热度高,工地出事的新闻一经爆出,全世界都知道了,我不知道似乎才奇怪吧。” 江舒仰头看他,“那么巧,那天晚上你刚好和我在一起。” “确切点说,我跟她在一起。”周良岐漫不经心指了指莉莉安,后者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怕他。 江舒不说话,还是认定了自己认为的事情。 周良岐只好双手撑在器械上,和她平视,“我那么做的理由?” “你在江城的项目,工人也出过事,而且周氏和傅氏是竞争关系。” 她语速很快,却很笃定。 周良岐看着她笑了,桃花眼弯弯,“我明白了,是傅时宴对你发难了,他怀疑是你,所以你怀疑到我头上是吗?” 江舒察觉到事情轨迹不受自己掌控,却没办法停下来,“我觉得我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哪怕他冤枉你。” 她噎了噎,“这是我的私事。” “江舒,我这个人很少说实话,”周良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但这件事,和我无关。” “和你无关?”江舒提高音量,“最好和你无关。” 说完,她打开手机,当着周良岐的面,直接将他的电话拉黑删除,“既然无关,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她惜命,也知道当下她需要保全身份,起码现在不能离婚。 不离婚的前提是,不引起傅时宴的反感,可只要和周良岐有牵扯,这一切都避免不了。 周良岐的眸色一沉,落在她脖颈隐隐约约的青紫上,“他打你了?” 江舒微微蹙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张蓝碰出来的伤口,“没有。” 她说完就要走,纤细的手臂立即被拉住,“问你话!他打你了?” 周良岐用力,一向随意的脸色也变得沉重。 “我说了没有!” 第234章 遗传性精神病 现在的状况,已经容不得江舒反驳了。 周良岐径直拉住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任由她怎么挣脱都不放手。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外面有同事窃窃私语。 江舒被迫坐在周良岐的位置上,他拿出药膏替她涂抹,眼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点别的情绪。 她有些别扭,“……真的不是傅时宴打的。” 周良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他还有做不出来的事情吗?” 江舒于是不再解释。 她端正坐着,“周良岐,你别以为这样对我,我就会原谅你。” 这语气太小孩子气,周良岐终于是又笑了,靠近她,“那你倒是说说,我需要你原谅什么。” 江舒有很多想说的,话到嘴边又觉得好像确实,他没什么需要她原谅的。 她颓然,变得很消极,这两天压抑的情绪爆发。 “对于你们来说,我就是一根小草,只想活着,你们偏偏希望一根草去为你们做事,做得不好就掐死,这对我公平吗?”江舒眼底有泪,她抬起头来,胸口憋闷,“我只想活着。” 周良岐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大手落在她脑袋上,轻轻安抚,“没人让你去死。” “可你们快把我逼死了!”江舒终于承受不住,“你和傅时宴两个人博弈,我夹在中间受气,周良岐,你能放过我吗?” 眼看男人的脸色凝重下来,没有回复,她便懂了,浑身发抖。 “让我走吧,也许我今天就不该来,是我莽撞了。” 刚站起来,周良岐重重把她按在原位,“我可以跟你保证,会保你平安,以及你的家人,若是有一天傅时宴想要掐死你,你也可以来找我求救,江舒,我不伤害你。” 他说得认真,又真诚,让江舒狐疑。 周良岐松开她,面向落地窗,给自己点了根烟,“傅时宴的母亲有精神问题,有遗传的可能。” 闻言,江舒仿佛被雷劈了,愣在原地,她不可思议的说:“什么?” “曾经发病最严重的时候,将傅时宴打进了医院。” 周良岐说得平静,却让江舒心惊肉跳,她万万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难怪他刚刚看见伤口那么惊讶。 “怎么可能……傅时宴没打过我,我跟他接触这么久,他也没有过暴力因素。” “你确定没有吗?” 江舒愣住,仔细回想了一下,想到了那天车祸,他开车撞对方的车那次,算吗…… 周良岐弹掉烟灰,“遗传性的精神问题,他又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怎么可能没受到影响。” “江舒,你还是不了解傅时宴。” 良久,女人坐在原地没有动弹,不知道如何接受这件事,她的心情很复杂,有害怕,但更多的,好像是……心疼。 傅时宴是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吗?一时间,她甚至有些理解,为什么他身上总有戾气和阴沉。 走之前,周良岐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刚刚跟你说的,一直作数,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第235章 再有下次主动离职 工地的事,就这么被傅氏公关按下了。 傅氏花了大价钱,才安抚好死者的家属,后续的调查也还在进行中。 这两天江舒都没心情去上班,好在公司到了年尾不忙,大家也都理解年会上她经历的事,没有过多置喙。 她想要清净,没回茗苑,一直在这里住了下来,傅时宴没多说,同她一起居住在这里,分房。两个人的关系不算亲密,也不算陌生。 清晨,傅时宴独自晨跑,能买下这边的房子的人大多是事业有成人士,见到他笑着打招呼:“傅先生早。” 傅时宴回以笑容,薄衣外只穿一件黑色外套,手上戴着运动手环,跑过挂满露水的行道树,往回再跑一圈。 这个时间江舒还在睡觉,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加快脚步。 从后门回去,空无一人,路过露天的中庭,庭院里的小池塘养了十几尾野生鲫鱼,这季节莲花枯了,风吹过多了几缕萧瑟,想必底下的藕也熟了。 拧开水龙头,干净清冽的水涌出来,专门接通的山上泉水,没有一点污染,甚至能喝。 傅时宴将冷水扑在脸上,清醒了不少。 他推开卧室门,江舒还没醒。 傅时宴条理清晰的去厨房做早餐,这里没有人贴身照顾,做什么都要自给自足。 期间他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慕意打来汇报最新情况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哑,大约忙了一夜。 “慕意。”傅时宴一边倒牛奶,一边说。 慕意紧张道:“我在。” “工地的事,你不用插手了。” 很突然的一句话,让慕意下意识问:“为什么?” “放几天假,回家看看父母,等年后再回来。”傅时宴的声音很冷。 这不是什么好话,慕意提高声音,“傅总,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你觉得呢?” 跟随了傅时宴这么久,慕意当然也是聪明人,她咬唇,良久不答,“我知道了……” “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自己提离职。” 没有给她留颜面,每一个字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第二个电话是在他重新走进卧室时,江舒的手机在响,备注是洺哥。 傅时宴眼睛一眯,第一时间接起,余光去看江舒有没有被吵醒。 “小舒……小舒……”喝多了,酒没醒。 傅时宴拧了拧眉心,声线凉薄,“徐医生。” 只听怦然一声,那边电话挂断了。 舌尖轻舔唇角,傅时宴脸上是深深的不屑。 他删除通话记录,将手机放回去,转身进浴室晨浴,出来时江舒刚好醒来,看见她坐在床畔,没穿鞋,白皙的一只脚放在被子上。 “怎么了?”他走上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江舒皱眉,认真打量这个温润的男人,自从周良岐告诉他傅时宴的事情之后,她一直睡不好。 很难想象,傅时宴小时候挨过那么严重的打。 “眼睛怎么了?”傅时宴眼尖,想的是难道是蚊虫叮咬。 是跳的,从周良岐那里回来之后,右眼跳的就没停过,跳的江舒心烦意乱。 第236章 谁告诉你的 傅时宴已经起身去找热敷的药。 江舒揉揉眼睛,翻个身找到自己的手机,很想给徐洺打个电话,不会真的这么灵,有事发生吧。 傅时宴已经过来了,坐下来,拍拍她的头,“起来我帮你看看。” 江舒只好由他折腾,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反倒没了惧怕。 今天天气很好,她连衣服都没换,披着散乱的头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温暖的阳光大片大片照射在白墙上。 傅时宴的黑色外套随意丢在凳子上,被她捡起来盖在身上取暖。 读书的时代,秋冬两季,最喜欢穿男同学的外套,总觉得比自己的衣服要暖和很多。 过了一会儿,傅时宴催促她收拾自己,他亲自带她去给青樱致谢。 她自己去是一回事,他带她去又是一回事。 令江舒意外的是,青樱出院了,她家的住处居然离不远,建筑规模要小一点,走进去便觉古色古香。 日上三竿,青樱还没醒。 青父递上一份医生写的证明,大致意思是讲,青樱磕到了头,需要静养。 江舒十分歉疚:“叔叔,我对不起青樱,如果不是我,不会发生这种事。” 傅时宴的手放在她背后:“不是你的错。” 青父意味不明的眼神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打转,严肃的附和:“就是,不是你的错。青樱没什么大事,医生说了静养就好,错的是那个禽.兽!” 然后皱眉:“你没受伤吧?” 她摇摇头。 “你放心,这口气时宴一定替你出的。你现在是傅家人,他动了你,就别想在海城混下去!” 这话里的意味不明。 傅时宴眼底闪过一抹暴戾,低声道:“你去看看青樱,我和叔叔聊聊。” 不远处有个八角亭,傅时宴目送江舒的背影离开视线,礼貌的冲面前的长辈浅笑:“您请。” 亭内很快有佣人将茶水和吃食端上来,青父喝一口茶,“时宴,其实我很意外你会在年会上大打出手。” 男人不动声色,双手交握在身前,目光始终注视着青樱的房间处。 “毕竟是傅太太。” 傅时宴淡定的给出一个承诺:“青樱救了我太太,这一个人情,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找我还。” 而另一边,江舒坐在青樱的房间里,等待青樱醒来。 只有一个人独坐时她的心思很深,眼瞳里蒙上尘埃。 青樱应该没睡着,应该就是懒得面对她,江舒说:“别装了,不累吗?” 没人回应,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青樱,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傅时宴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吗?”这些天江舒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本想问周良岐,想了想,还是不想惹麻烦。 青樱作为世家小姐,虽然是私生女,应该多少知道一些。 果不其然,闻言青樱一跃而起,她瞪大眼睛,“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谁跟你嚼舌根了。” 江舒凝视她的表情,猜测:“她有精神病?” 青樱眯起眼睛,更加意味不明,“傅大哥告诉你的?” 第237章 一起种树 这似乎是个秘辛。 江舒见她这幅反应,更确定了周良岐没有骗自己,“是真的。” 青樱的表情十分别扭,她赤脚下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然后补上,“你别跟傅大哥提起,这是他的逆鳞,你明白吗?” 江舒心里有数,她正想要追问,这时傅时宴从外头走过来,敲了敲门,大概是等得久了,催她离开。 “小舒。” 江舒心里咯噔一下,对青樱点点头,然后回复:“来啦。” 走过流程,元旦三天的假期,两个人都滞留在这里,没有回茗苑。 大概是因为年节,又或者是江舒刻意退让,两个人相处少了些剑拔弩张。 江舒偷偷去了解过几种精神病的形态,太复杂,她想改天去问问徐洺。 傅时宴近日似乎爱上了做饭,没有让菊妈送来饭菜,而是亲自下厨,关键是手艺居然不错。 今日做的午餐是红酒柠香银鳕鱼,食材是他亲自去买的,再拿回来在亲手做。 银鳕鱼难买,他提到的时候,江舒灵机一动,说中庭池塘里养的鱼可以尝试一下。 听得傅时宴失笑,带她去看,“这些鱼是顺着泉水游到池塘里来的,你要是想吃,明天给你做莲藕鲫鱼汤。” 红酒柠香银鳕鱼,莲藕鲫鱼汤。怎么听江舒都觉得更想吃后者,她喜欢这种能就地取材的环境,也喜欢家常的菜色。 傅时宴将她眉眼间的欢喜记在心里,替她挽起头发,不咸不淡的问:“喜欢茗苑还是这里?” 她专心的盯着鲫鱼在池塘里游:“这里。” 然后江舒说:“从前寒暑假的时候,我和江舟会被送到乡下体验生活,很偏远的乡村,门前也有池塘,房子后面是万亩的田,秋天的时候田里庄稼收成了,往田里灌水,能倒映出整片天空,里面也有野生鲫鱼,还有泥鳅。” 她说着,想了一下,给他比了比泥鳅的大小:“这么大。” 傅时宴扯唇,笑容轻松。 他脑补了一下江舒小时候的样子,会不会挽着裤腿去捉鱼,玩得一脸泥土,回到家被一顿揍。 挺可爱的。 于是一分钟的时间,他连往后的生活都想好了。 饭后,江舒不知道傅时宴是怎么办到的,院子里运来许多桃树,很小棵,他大声喊她出来:“江舒!” 江舒跑出来一看,哭笑不得:“你要种树?现在是冬天。” 男人已经将外衣脱下,有模有样的拿着小锄头,“我问过了,可以养活。” 他既然问过了,那一定是问过了专业人世。 江舒不理解,还是陪他心血来潮的栽种。 数十棵,满院子都是,最后他们一一浇水,江舒问:“春天到的时候,会开桃花吧。” 江舒直起腰看着这些即将挺过寒冬的新生命,心中升起一些悲壮的成就感。 三月芳菲,如果能养活,一定很好看。 她开始对这新的一年,有了一点期待。 傅时宴弯腰浇水,拱起的身形好看,侧脸看去不再那么冷漠戾气,多了些少年感。 第238章 他生气了 江舒心弦一动,她实在很难想象这样站在云端的男人,会有身体疾病。 只要想一想就难以忍受,她深吸一口气,说去洗手间回了房间。 她给徐洺打了个电话:“洺哥。” 徐洺那边有些意外,也有些局促,好像有所顾忌,“小舒…… “我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我有个朋友……他母亲有精神方面的问题,遗传的可能性有多大?” “什么形式的精神问题?” “嗯……有暴力倾向,不受控制,十分极端,会打自己的孩子。” 徐洺沉默了一会,“这我得帮你问一下精神科的同事。” “好,那你问到了记得告诉我。” 挂了电话,江舒收起手机,看向窗外,但却发现外头傅时宴的身影不见了,她茫然走出房间,打开门,赫然看见一具身体就站在面前。 傅时宴的衣衫上沾有泥土,低头看她的时候,眼眸里全是凉意。 那是一种平静的冰冷,让江舒心底一空。 “……傅时宴?”他听到了吗? 他只是沉默,过了许久,在江舒想要解释的时候开口:“谁告诉你的。” “……我……我说的不是……” “周良岐?” 江舒十分想撇清关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没法撒谎。 “你听我说,我没有恶意,我只是……” 傅时宴抬手放下铲子,什么也没说,静静转身离开了她的视线,江舒张了张嘴,她从未见过他有这么落寞孤独的背影。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他没再出现。 江舒再次看到他的消息时,是他和海城一位女企业家的绯闻,两人被拍到同进一家酒店。 设计部内热闹非凡讨论八卦,只有江舒如坠冰窖。 这些天她想要和傅时宴好好解释,搬回了茗苑,却依然见不到他,上了顶层,慕意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在,秘书办给出的回答是,傅总不在。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江舒照常起来上班,不知道今日做早餐的是哪位佣人,端上桌的全是江舒的忌口。 她更加没心情,索然无味,抱着面前的蜂蜜水喝,另一只手给下属编辑文字交代工作。 菊妈是了解她的口味的,可这时她也不吭声,讲述多少猜得到其中深意。 突然起了悲凉,扭头看向窗外始终没停的飞雪,想到小陈近期在追的宫斗剧。 数十个妃子后宫争宠,尔虞我诈轮番上演,就比谁的心机深谁会装可怜,唯一一个男人在她们之间辗转,那料峭心意给谁都一样。 谁丧失宠爱身侧所有待遇都会直线下降。 有意思么? 讲述在某一瞬间对那些妃子忽然有了代入感。 动静是突然起来的,有佣人突然道:“傅先生。” 江舒连头也没抬,捧着剩下的蜂蜜水往回走,腕子被人不由分说拽住,嗓音淡漠的寒凉:“先陪我吃早餐。” “我已经吃好了,赶着去上班,迟到扣全勤奖的。” 周围寂静,菊妈也不敢发声,空间里两人像在上演电视里的独角戏。 第239章 电梯偶遇 江舒被沉默的男人摁在位置上,“我付你双倍。” 餐桌上的食物被快速撤下去,换了一轮傅时宴的喜好。 江舒表情很难看,新来的佣人站在一旁,自作聪明的对傅时宴道:“是我的问题,我没有了解好傅太太的忌口……” 傅时宴似乎真的饿到了,连外衣也没脱,肩膀上还落着一片雪花。 他进食了一会儿,才扫一眼江舒手里的蜂蜜水,不起波澜的回应:“不用抱歉,你看她说什么了?” 江舒抿唇,原本打算了很多天的解释,始终问不出口。 “你最近在找我。”他看着她,疏远冷漠。 “傅总贵人多忘事,我有一份文件要交给你签字,找不到人。”江舒硬挤出笑容,顾左右而言他。 她不明白,她本来就是好心,为什么傅时宴要这样冷落她,传绯闻给她难堪。 “交给秘书。” “好。” 此后,两人再没对话。 是年前工作的最后一天,因为早上的插曲,傍晚江舒心不在焉收拾东西跟小陈等人离开设计部,她在跟赵有志讨论春节档热门的电影。 “我们一起去看吧,明天我就回家了,再见得过大半个月呢。” “好啊。” “江姐,你去吗,我请客。”赵有志叫醒江舒。 她无可无不可,反正回茗苑也见不到傅时宴,就算见到了也是冷嘲热讽。 “好啊。” 这个时间,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电梯不会那么挤,却没想到一摁开,他们会看见傅时宴。 永远温淡实则冷漠的男人,身后跟着秘书。 江舒刚挤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出现在这里实在违和。 连赵有志都有些愣了,半晌扯一扯江舒的衣袖,颔首,“傅董。” 自从进入傅氏后,赵有志见到傅时宴的次数不多,每一次都会被他天生的气场压倒。 江舒只是看着这个男人,不喊。 赵有志有点急。 傅时宴点头示意后,往一边挪动步子,让出空地,明显的邀请。 赵有志和小陈不敢不识趣,连忙拉着江舒进去。 角落逼仄,江舒浑身都僵着,鼻尖全是这个男人的清冷味道,整个人都清醒。 电梯慢慢向下,令人恐惧的寂静长着翅膀。 江舒选择低头玩手机。 终于是停了,就在这时,小陈接到一个电话,“喂,妈妈?” “什么?我马上回来,你等我啊!” 说完,她激动的对江舒小声说:“我妈给我安排了帅哥相亲,我得走了,电影你和有志一起去看吧。” “把握机会。”一边说,还一边暧.昧眨眼,对她来说,她根本不认可江舒的老公,倒是觉得赵有志不错。 她这个语气,江舒顿时连手机都玩不下去了。 赵有志被她看一眼,有点不自然,耳朵都红了。 电梯门再次关上,江舒陡然觉得身侧散发着寒凉。 傅时宴微凉的声音突临耳际,“要去看电影?” 赵有志一愣,只当上司突然亲民,体恤体恤下属。 职场上,对上司多说好话总不会错。 “是呀傅总,最近很火的那部,爱情电影。” 第240章 有床戏 未料傅时宴没有回应,连眉眼官司都懒得给。 赵有志悻悻收声。 电梯抵达地下车库,江舒率先走出,连头都不回,赵有志向傅时宴示意后连忙追上去。 这一幕落在身后的男人眼里,嘴角往下沉。 这下变成秘书战战兢兢。 “电影讲什么的?” “啊?”她连忙想了想,半晌为难道:“我也……还没时间去看呢,不过我看过影评了,里面好像有一段……有一段床戏。” 她跟着傅时宴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老板想听的是什么,不想听的是什么。 这话一出,果不其然感受到傅时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下去。 这边赵有志追上江舒。 电影院外等了很多人。 傅氏名下的广场,从地下超市一路往上,每个位置都有很多人,加上离傅氏近,十分繁华。 赵有志给江舒买了炸鸡和爆米花,她拒绝了很多次,这些东西在更小一点的时候是很喜欢的,后来也学会了照顾人,这类“垃圾食品”她已经很久没碰了。 再加上……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待在茗苑,胃口都被养刁了。 习惯就是这么容易养成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江舒盯着赵有志有点沮丧的表情出了会儿神,被周围的小动静唤回,才知道影片要开始了。 她接过赵有志手里的那桶爆米花,忽而一笑:“那我吃爆米花好啦。” 22岁的女孩子,摒弃日常里的深沉,这么没有心机的一笑,实在太少女。 吹弹可破的皮肤,放大一百倍也找不到瑕疵的脸庞,这么一笑令人想起梨树下的白花簌簌。 赵有志站在原地傻愣了一下,连忙跟上江舒。 他们的票在很后座,坐好的时候影片刚刚开始。 投资人的名字上,有傅时宴最近的绯闻女友。 江舒就当没看见。 两个女孩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一个大胆示爱,一个隐忍掩藏,全片主要讲述两姐妹的情深,男主到最后成为众人唾弃的渣男。摇摆不定,想要鱼也想要熊掌,一切都是该。 影片播到一半,已经有观众在落泪。 浴室里有幕戏,两姐妹互相拉扯对方的衣服,蓬头的水浇了满脸满身,对对方控诉、哭泣、最后道歉。 江舒认真的看,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照出一小块光圈,眉眼动人。 ——我拿你当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喜欢上他呢! 一个巴掌。 ——两年……两年……你们上床了是不是!恶心死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一个巴掌。开始撕扯衣服。 ——你他妈就是贱.货! 这个巴掌被拦截在空中,另一边反击:“我是贱.货?你他妈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真的拿我当朋友?这种虚伪的话说出来天都要打雷的! 别人打你一次你忍,这是教养。 别人打你两次你忍,这是度量。 别人打你第三次你要是还忍就是愚蠢!活该被打第四次。 “江姐?”小声的呼喊让江舒眼神开始有了聚焦。 第241章 电影故障 她扭头看向赵有志,“怎么了?” 赵有志从她抱着的小桶里拿出一粒爆米送进嘴里:“你比较喜欢哪个角色?或者说,这两个女孩你爱哪一个?” 正儿八经聊电影。 江舒看一眼屏幕,轻声而缓慢道:“更喜欢这个骂人的女孩子吧。”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更喜欢隐忍一点的。” 是啊,像只小白兔一样畏畏缩缩,一边与男主在一起还妄想维持薄弱的友谊,这样的角色和遭人骂的男主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身上那层“白莲”表象为她博了好感。 实际上呢,她笑若春花:“可是如果这个女孩子不主动,也许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之后的剧情也不会这么惨烈,别说什么爱情是控制不住的,控制得住的,驱使她去做的其实不过是内心深处的虚荣。再用爱情来粉饰太平,她自己大概都看不起自己。” 赵有志听得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也没想到江舒将人物剖析的这么清楚。 他手心出汗,突然喊:“江姐……” 江舒晃神间清晰的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两个人眼前同时一黑,连屏幕光也没有了,周边一片喧哗:“怎么回事啊?” 播到一半的电影停了。 这下赵有志有了好借口牵到江舒的手,“别慌!” 很快有工作人员进来打开灯,灯光亮如白昼,有人大声道:“抱歉各位!我们的投影仪突然损坏,影片实在放不下去了!” “为什么啊!我们花了钱的!” “各位稍安勿躁!现在出去我们会有小礼品赠送,也请大家保存好自己的票根,明天同一时间我们在这里免费加映一场。” 其实不算亏,突发事件谁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明天也不是谁都有空来看电影的。 譬如江舒。 搞清楚了状况,大家骂骂咧咧的从影院里鱼贯而出。 赵有志不好意思的道:“这么巧,难得看一场电影还出事故。” 江舒扯扯嘴角,赵有志手上一空,是她顺势将手抽了回去,低头看时间,还早。 “要不然我们去楼下……” “不用了。”江舒干脆利落的拒绝,“我家里还有点事,在外面不能待太久。”然后顿了顿:“谢谢你今天请我看电影。” 她道了句再见转身就要从扶梯上下去,被赵有志一把拉住,一个大男人这时眼角都有点红:“江姐!” 江舒一顿:“什么?” “我……”他说不出口,“新年快乐。” 江舒笑:“新年快乐。” 外面一整条街都是奢侈品的旗舰店。 天空飘着小雪,在路灯的照映下缓缓下落,从澄澈干净的天空一点点落入尘世,再由人玷污踩脏。 江舒走了一段,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栖息,江家,医院,办公室,哪里都好,唯独没想过回茗苑。 就在这时,她脚步一顿,她沉默了一会儿。 “欢迎光临,小姐想买什么?” 这个天气,鲜少有一个人来逛街的,加上是雪夜,店员们都有些无精打采。 第242章 这才叫逛街 但好歹一双眼睛是练过的,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江舒浑身上下的衣着价位是多少。 一看不得了,还真不是牌子的,是高定啊!比牌子还要上一个档次的存在! 店员一下殷勤起来。 江舒其实很想试一下小说里的挥霍无度,包里还留着一张傅时宴曾给的副卡。 也不知道他停了没有。 挥霍也是需要勇气的,她深吸一口气,在一排架子上一收,淡淡:“这些,全部包起来,刷卡。” 副卡没有密码。 服务员高兴的在刷卡机上划过,结果出乎江舒意料。 她没停下来。 “麻烦你们将它们送到这个地址,会有人收的。” 随后,一整条街,江舒走到哪里都将店洗劫一空了似的,两手空空出来,将东西送到茗苑的车子已经出发。 她就是要存心膈应傅时宴。 而另一边,秘书接到了银行打来的电话,说是傅先生的卡在频繁支出。 他立马给傅时宴汇报。 男人在车内,处理公事,抬眸看一眼银行卡信息,指腹轻捻,面无表情的去看前方的车水马龙。 他当那个女人在旗舰店进进出出干什么呢。 原来是在花他的钱。 不可名状的淡道:“那就让银行给她提个额度,让她看看,这才叫逛街。” 江舒自始至终也没有等来傅时宴的电话,从街头逛到街尾,这张卡就像刷一辈子也刷不完似的。 看着店员笑出朵花的表情,这种方式换来的尊敬,没让她感到半分愉悦,甚至还伴随着巨大的失落。 她站在街道尽头,风雪渐渐大了,拢紧外衣,她慢慢走向对面一家五星级酒店里。 拿到房卡后,给周良岐打电话:“我在傅氏附近的那家酒店,房间号是1356。” 那边大概也在室外,传达到江舒耳朵里的是呼呼风声,哀嚎着席卷而来。 江舒没多听,直接将电话挂断,摔在柔软的大床上,转身进浴室洗澡。 “傅总……太太进了酒店?”一直密切关注江舒动向的秘书目光追随去,她很意外。 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去住酒店? 傅时宴的手摁在眉角,在键盘上快速敲下一行字回复下属的邮件,随后合上笔电,抬眸,竟看见一辆卡宴在街头疾驰,十分急切的往那家酒店的方向。 傅时宴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去查太太住的房间号。” 蓝色卡宴,整个海城只有一个人有。 周良岐刚从一个应酬场上下来,几乎是一路飞奔,雪落在眉梢,整个人神采飞扬。 门没锁。 一推就推开了,灯光大亮,床榻上遗落着江舒穿的外衣,浴室传来声响,周良岐的脉搏跳得有些快……不对,是特别快。 正好撞上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您好,这是您点的晚餐。” 不知是酒店贴心还是刻意安排。 红烛摇曳,红酒沁香。 服务员布好菜,眼神十分暧.昧的,还记得走出去时周到的替他们关上门。 江舒穿着浴巾出来,包裹的十分严密,看见周良岐平静的点点头,“一起吃饭吧。” 第243章 她利用了他 周良岐没急着坐下来,他今日身穿一件浅咖色大衣,此刻靠在桌边的样子很是风流倜傥。 “你一个电话就把我从生意场上叫过来,就为了吃饭?” 江舒现在已经完全不怕他了,仰头挤出笑容:“利用了我那么多次,不应该吗?” 周良岐轻哼一声,拉开座椅坐下,手中把玩着一串菩提,质量上乘。 “方才谈的生意九位数起步,你最好有更重要的事情跟我聊。” 江舒听完,喝了一口红酒,在烛火跳跃中,她笑着说:“周良岐,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呀?” 后者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很快消失不见,依旧是吊儿郎当,“不是说了吗?我一直很喜欢你,怎么,想通了,决定和傅时宴离婚?” “不离婚呢?”江舒壮着胆子,破罐子破摔说,“我是说,如果我不离婚,你愿意要我吗?” 周良岐把玩菩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眼中意味加深,江舒长得其实不算漂亮,但眼睛十分有神,仿佛会讲故事,很容易就能沦陷进去。 他就这么瞧着她,有些挂不住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算是有理智,江舒放弃追问,看向了眼窗外飞雪,把手边的牛排吃完。 周良岐没动,静静等她吃完,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江舒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手中的刀叉掉落,忽然凑上去,温软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此刻周良岐残存的理智在想,火山爆发大概也不如这一刻炸裂。 江舒的手柔若无骨的搭在周良岐脑后,轻吻转瞬即逝,脸与脸分开小段距离,眼神交汇,比烛光还温柔。 “江舒……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她只亲了一小下,转瞬即逝。“你还没回答我。” 周良岐起了欲望,因为她的前倾,浴衣领口处的光景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白的腻死人,他喉咙发紧,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江舒的手机响了起来,周良岐感受到她的手轻轻一颤,眼眸开始清明起来,松开他。 是小陈打来的,“什么事?” 那边很着急:“我发给你的邮件看了吗?怎么还没回复?” “我马上处理。” 被这个插曲打断,再旖.旎也旖.旎不起来了。 江舒望向门边,那里始终毫无动静,就好像即使她不刹车,放纵下去,也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她顿时心中升起一抹烦躁。 不过不要紧,比耐心,她输不了。 “江舒。”周良岐凝视她,多了些郑重。 江舒抿抿唇角,“突然工作有点事,我得走了。” “我送你。” “不用,我下去打车,很快就到。” 她进浴室换回衣服,再出来,周良岐已经用软件替她打好车了,就在楼下。 他望着江舒离开的背影,叫住她,“今晚我应该当没发生过吗?” 江舒弯唇,对他打了个手势,那意思是不必当真。 “小姐,去哪?” 江舒埋头系好安全带,报出一个地址——茗苑。 在周良岐过来之前,她就已经跟小陈打好了招呼,让她半个小时后准时打电话,就说有要事。 第244章 羞辱绯闻女友 夜晚降临,茗苑一众佣人正在做今天所有事情的收尾工作。 菊妈开门看见江舒的身影,有点意外,“太太。” 江舒面无表情:“我要见傅时宴。” 说完她也不等回复,直接往里头走,“我知道他在。” 门外就停着他的车子。 菊妈顾不得礼仪上去拦她:“这不合适,太太,你让我进去禀告一下。” 江舒第一次对她冷眼:“我见自己丈夫还要你禀告?” 菊妈还是拦,江舒一股火窜上来,重重甩开她的手,她手背立刻红了一大片。 主卧没有人。 江舒横冲直撞着,最后停在书房门外,门倒是没关,但看佣人的表情却明显有猫腻。 她站了还没两秒呢,里头传出一道声音:“怎么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道声音还十分御姐成熟。 人随后走出来,身穿黑色长裙,手里拿着一本书,庄重又慵懒,江舒见过这个女人,是傅时宴最近的绯闻女友,那位姓徐的女企业家。 “徐小姐。” 这位徐小姐打量她,十分居高临下,“你是谁啊?” 江舒愠怒的神色迅速恢复平静,并不答,而是越过她进入书房。 出乎意料,书房里没什么人气,推开休息室的门,也空空如也。 菊妈赶紧说:“傅先生真的不在家。” “徐小姐有傅总的邀请,她是来做客的。” 傅时宴打过电话了,所以菊妈没留心眼,加上徐小姐很会笼络人心…… 她这句话给了江舒一种错觉,就好像她不在茗苑的时候,这个女人频繁在这与傅时宴私会!她闻言走近徐小姐,气势不输的,看一眼手里,可不是之前傅时宴给她买的关于室内设计的书。 江舒抽走那本书,笑靥如花:“徐小姐,傅先生的书房,不是谁都能进的,如果是做客,希望你能有客人的自觉。” 她扬扬手里的书,打开扉页,示意她看:“也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啊。” 徐小姐的脸色瞬间沉下去,跟变脸似的,素养荡然无存。 “你!” 上面赫然写着名字:江舒。 傅时宴的字,力透纸背。 这是江舒读书的时候保留下来的习惯,习惯在书上写自己的名字。 傅时宴的字好看,她缠着他给她写扉页,说以后万一离婚了,她或许还能靠这个签名度日。 看见这个女人生气的样子,江舒突然觉得之前的撒娇是有用的。 她这样耀武扬威,徐小姐不可能看不出这本书属于谁的。 徐小姐眯起眼睛:“你到底是谁?” “……” 同一时间,1359房间外,男人看着对面1356四个数字沉脸。 服务员收拾东西出来:“有……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这里面的人呢?” “已经退房离开了。” 秘书在身后瑟瑟发抖,试图解释:“傅总,这次是意外,我没想到会查错。” 如果不是在外头看守的保镖打来电话说看见江舒离开了,找错房间的傅时宴发起脾气,怕是要将这家酒店都给掀了。 然后,再杀了秘书。 第245章 近乡情怯 现在他得到确切的消息,高高提起的后怕才慢慢放下去。 幸好。 幸好她不敢,如果她真的敢做出.轨的事,也许他真的会把她做成标本。 不,不是也许,是一定! …… 回应徐小姐的是一阵沉默。 空气安静下来,江舒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偏激了,反身走回书房,将书放回原本的地方,再查看傅时宴的电脑和重要文件,好在没有什么差错。 然后越过佣人时道:“希望你们能做好本分。” 这位徐小姐气的直发抖,江舒的动作那么熟稔,就好像在这里生活过一般,她都不敢对茗苑的佣人用这种语气,江舒居然敢! 菊妈意识到疏忽了,江舒一走,立马说:“徐小姐,外面请。” “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车内秘书接完电话。 下一秒,如鹰矢般的目光追到他身上,声音冷然:“谁的电话。” “茗苑的佣人打来的。说是徐总在茗苑正好碰上了太太。” 傅时宴似乎这才想起来,他今日邀请她前往茗苑谈事。 那个女人能力确实不错,他有深入合作的想法,今日因为江舒,差点把她忘了。 “然后呢?” “太太羞辱了一番徐总……” 傅时宴严肃的嘴角终于倾泻出一丝笑意。他单手撑在车窗上,微微阖眼,有点漫不经心的抛出一个话头:“傅氏分部的设计部最近是不是在招人。” 秘书迅速在脑海调寻相关资料,“是。” 傅时宴彻底阖上眼睛,一片漆黑。 “过完年,把赵有志调过去吧。” “是。” 江舒一觉到天亮,睡醒之后,径直往浴室走,发现是关着的,打不开。 她顿时清醒了不少,傅时宴回来了。 没等她作出反应,门被从里面打开,男人刚洗过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腰间围着浴巾,露出健硕流畅的肌肉,水珠顺着人鱼线往下流,江舒下意识脸红。 傅时宴正在用毛巾擦头发,低头望她,“醒了。” 江舒垂下头,不知道怎么回答,“醒了……” 乍然相处在一起,多少有些尴尬。 江舒后退一步,给他让出位置,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买了那么多东西,不去看看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那些东西都被送到了衣帽间,整齐摆放好了。 她不愿意低头,低声嘟囔:“财大气粗。” 傅时宴轻哼,温热的大手拉过她,在一边坐下,“给我吹头发。” “凭什么?”江舒脱口而出。 他闻言抬眸,她顿时收敛,“我吹。” 男人的头发很硬,拂过手指的时候,有点扎人。江舒机械得用吹风机给他吹干,低声说:“昨天晚上你在,对吧。” 他套上外裤,“声音太小了,听不清。” 江舒忍住骂人的欲望,大声重复了一遍。 傅时宴轻笑,没正面回答:“你觉得呢?” 头发吹好了,江舒心里有了答案,她将吹风机放到一边放好,纠结了很久,打量傅时宴的脸色说:“你,能不能抱抱我。” 第246章 她心疼他 傅时宴挑眉,伸出手,将她拥入怀里,女人得到归属,她想,如果等会他翻脸,她也能死死抱住他。 “傅时宴……对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才会询问,我没有恶意。”她说得很快,生怕他不信。 傅时宴此刻已经没有了那天的冷漠,他的大手落在她的腰际,没正面回答,“昨天和周良岐在一起,是为了气我?” 她不愿承认这种女孩子的小把戏。 见她默认,傅时宴揉揉她的头发,“你只需要记住,我不会对你动手,更没有家暴倾向,所以不必担心。” “我不是怕这个。”江舒赶紧说,“我只是……只是心疼你曾经的遭遇。” 虽然她没有母亲,但是也知道原生家庭带来的巨大的影响,亲生母亲将他打进医院,那该是什么样的心里阴影? 她突然能够明白傅时宴为什么总是冷漠充满戾气了。 听到这句话,傅时宴眼中闪过意外,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说,心疼他。 江舒抱住他,“你别往心里去啊,傅时宴。” 有那么一分钟,男人僵在原地,心中的悸动剧烈。 动人春色不必多。 这个词用来形容此刻的江舒再好不过了。 傅时宴在原地慢慢将心悸平复下去,温热的气息逼近,男人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胸.口,笑意在言语中:“心跳很快,怎么?跟我接近很紧张?” 江舒瞪他一眼,却无法辩驳。 他就是故意的! 江舒没有搭理他,闭口不言,像赌气的小女孩。 “这些天和绯闻女友在一起,应该很开心吧。” 她这个反应无疑取悦了男人,傅时宴坐在她身侧,家居裤往上抽了抽,露出小截好看的脚踝。 他好兴致的剥了个葡萄,递到她嘴边,江舒别开,表示不接受。 “是合作伙伴,进出酒店是恶意剪辑。” “哦。”江舒不咸不淡。 他继续说:“今天我让人把你父亲接回茗苑,爷爷也会过来,我们好好过个年。” 江舒停下手上的动作,终于与他搭话:“真的?” “真的。”傅时宴答得十分轻松,“茗苑有人,方便照顾。” 江舒终于露出笑容:“谢谢你啊傅时宴。” 他又剥了颗葡萄,扔进嘴里,随后她猝不及防的被他掰过脑袋,唇齿对唇齿,柔软甜蜜。 辗转反侧,饱满汁水喂进嘴里。 江舒被迫仰头接受,傅时宴再次触摸她的心跳,手却没有那么老实了,四处点火,有越来越放肆的节奏。 江舒往后躲闪,被他缠的没办法,嗓音都哑了:“现在是白天。” 男人不退,擦去她唇角带着些许艳情的汁水,“这些天我很想你。” “那个女人的公司拿我炒作,我和她没有直接关系。” 江舒重复:“现在是白天。” 傅时宴再意.乱.情.迷也是有分寸的,稍微冷静下来,混迹情场这么多年,若是还不懂江舒欲拒还迎的深意,他还算男人吗? 于是下一秒,男人弯腰将她拦腰抱起,直往床上去。 第247章 热闹的氛围 手机从江舒手里摔落,掉在地上。 这个下午,外头黑云压城,暴雨忽降,豆大的雨水势如破竹砸在地上。 江舒再三被身上的男人压倒,反抗无用,只能俯首称臣。 今天傅时宴格外动情,连调.情也令人难耐。 江舒攀紧男人,最后闭眼,仿佛看见了烟火。 结束之后,差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她躺在他身边,小心翼翼问:“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略微的沉默,傅时宴抓起她的手指把玩,有些漫不经心。 “很强势。” 她叫乔霞,这个名字在商界是一个非常有力度的存在。 傅时宴的父亲在他幼年时离世,乔霞在鱼龙混杂的傅家一手将他抚养长大,期间不知道经历多少暗算和阴谋。 曾经傅氏由傅伊象主管,后来经历动乱,是乔霞先出面,借娘家的势力一人掌舵平复局面,才有了十几年后傅时宴以十分强势的姿态入驻傅氏的故事,上下一人集权,他就是天。 随后乔霞离开,也不再过问傅家的事,只身远走,潇洒又肆意。 如今大多数人看见的都是傅时宴的雷霆做法,视他为信仰。 可真正能分析局面的都知道,傅时宴的成功,乔霞是很重要的一环。 商界的女人,大多强势。 但是,她不爱傅时宴。 她不愿意承认这个儿子的存在。 傅时宴讲到这里就不讲了,江舒识趣,不再追问。 很难想象,这样的女人,有精神疾病。 傅时宴说到做到,他将江父接到了茗苑,很快,爷爷和刘姨也前来,看望过江父之后,才一同吃饭。 难得,江舒在其中转圜,感受到了久违的年味。 翌日,天刚刚亮起,茗苑的佣人已经起来,各司其职。 江舒出现在厨房时,吓了主厨一大跳,“太太。” 她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小声点。 “今天吃什么?” 茗苑每天早上的早餐分中式和西式,琳琅满目。 “我负责做中式的,不对的地方你教我好吗?” 主厨受宠若惊,“太太,这种事不是你该……” 江舒再次竖起食指。 主厨低头噤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让她动手。 江舒的动作却很利索,做出的东西也好看,松软的包子从蒸笼里出炉,香气扑鼻。 泡软的黄豆与从长白山运来的专用水一起鲜榨,倒出乳白冒着热气的豆浆,洒上白糖。 她娇小的身体在偌大厨房转,虽然忙碌但不凌乱,做的东西也让主厨赞叹。 嘴上夸体面话,心里却在想,傅时宴娶的这个妻子,应当是不会差的。 傅时宴发现江舒不在房间是十分钟后,手落,摸到空的,彻底清醒。 他一路寻找,正好看见江舒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被烫到了,慌忙往耳朵上摸。 她抬头的时候看见了他站在不远处皱眉凝视自己,下意识将手往后躲,愣了。 傅时宴快步走过去,牵过她的手,发现上面并没有问题,眉心展开。 他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江舒推开他,答非所问,“我一身油烟味。” 第248章 好事将近 傅时宴无奈的瞧她,看到桌上各式各样的吃食,胸腔起了一种十分动容的心悸。 男人脑子里快速转动,想必她偷偷起来一定是不想被发现的,现在撞见了,怎么会不难堪。 他还是存了点逗她的心思,凑近些:“第一次在傅家过年,你是不是很紧张。” 被戳破心思,江舒飘飘渺渺看他,“才没有。” 傅时宴笑出声。 揽紧她,十分满足。 爷爷作息十分规律,不久后也醒来,似乎没料到江舒也这么快起来了,赶紧打个招呼一起坐下。 傅时宴落座,“爷爷,这些都是小舒早起做的。” 爷爷惊讶,“这么厉害啊小舒,我得赶紧尝尝。” 江舒被看的不好意思,“不要嫌弃才好。” 年前的几天,她跟着佣人一起准备年货,整个茗苑充斥着热闹的氛围,她活跃在每一个角落,爷爷和傅时宴坐在檐下喝茶,难得悠闲。 爷爷笑着说:“阿宴,你有这么个太太,我就放心了。” “……爷爷。” “往事不可追,珍惜当下,小小的事情,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知道吗?”爷爷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叮嘱。 傅时宴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挂灯笼的江舒身上,意味不明。 “我明白。” 晚上十点,傅氏旗下数百家报社杂志与传媒公司,同时收到一组照片,俨然是茗苑内,傅时宴与江舒在一起的图片。 只有背影。 阳台上,女人对着电脑工作,傅时宴从里面出来,亲昵无间,之后像是发生了争吵,女人起身离开,傅时宴讨好般拥紧。 一众主编都慌了神,这这这?茗苑戒备森严,狗仔能拍到照片一定是收到了默许啊! 虽然涉及高层,但这些照片怕是不会压的,还有可能是刻意放出来的! 一层层的好奇传达上来,当晚秘书办收到无数询问的电话。 他们回应:尽管放消息,这个人傅时宴的正牌女友。 经过渲染的言辞和照片被放出去,一石激起千层浪。 于是大多人心里都有了一杆秤。这种事容不得造谣,如此明目张胆放照片,放公关文,怕是傅氏掌权人,好事将近了。 秘书斗胆问过傅时宴,他单方面宣布江舒的存在,她知道不会生气吗? 傅时宴笑的深藏功与名,“她不会知道。” 是的,江舒不爱上网,即使公事需要电脑,也从不浏览那些花边绯闻,是一个不理喧嚣的人。 也好。网上一人一个看法,一人一口唾沫,如同罗生门修罗场,这样的环境不适合江舒。 然而傅时宴忘了一件事,江舒不上网,她身边的人上。 “我的天,小舒,我今天看新闻,你猜我看到什么。”小陈在电话里咋咋呼呼的。 “什么?” “我看到傅总恋爱的新闻了!那个照片的背影好眼熟,好像你啊!” 江舒正在啃苹果,闻言噎住,“……别开玩笑了。” “真的,我发给你看。” “这通稿都一模一样,傅氏旗下的媒体倾巢出动了吧?” 江舒这方才用电脑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这个消息已经上了头条。 她有些头疼的扶额,傅时宴外出还没回来,她要算账都找不到人。 他这是要向公众公布吗? 第249章 除夕 除夕那天,茗苑热闹非凡。 江舒一大早就拉着傅时宴在门口贴春联,他长得高,轻易就能贴好,扭头问她角度合不合适。 她认真端详了一会儿,“嗯……往左边点,对对,这样就好了。” 刘姨正在浇花,乐呵呵对爷爷说:“这么多年阿宴都没在老宅贴过春联呢,也就小舒能使换得动他。” 傅时宴正收手,有些不满:“刘姨,往年忙,您说得好像我躲懒似的。” “那可不,你哪年不忙,好在今年肯听小舒的话。”刘姨看向江舒,对她竖起大拇指。 江舒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点红,这时爷爷对她招手,“快来小舒,这是爷爷给你的红包,压岁钱,收好。” 那红包厚厚一沓,看着就价值不菲,江舒连忙推拒,“这不合适,我都多大了,哪还能要压岁钱呀。” “怎么不合适,多大在爷爷看来都是小辈,何况你还是新进门的媳妇,怎么就不能收了,快拿着,不要跟我客气。”爷爷强行塞进江舒手里。 她看了眼傅时宴,后者对她点头,那意思是可以拿。 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江舒小声说:“太多了,要不我还给你吧。” 傅时宴闷笑:“爷爷给你的,你可以私吞。”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不客气了。”见他不置可否,她才放心把红包收起来。 吃过早餐,江舒去看了眼江父,他在茗苑里住得很好,佣人伺候得比护工尽心,而且她还能随时去看望他,这一点,她非常感激傅时宴。 “爸爸,你感受得到吗?傅家对我很好,您放心。”在病床前,江舒握着江父的手,说了几句家常话,“快醒来吧,傅时宴的爷爷老了,很孤独,如果你能醒来陪他说说话,他一定很高兴,他上次问我,你在病倒之前是什么工作,我可骄傲了,说我爸爸是多年行医的好医生。” “对了,你知道吗,傅时宴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他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如果你能作为父辈关心他,该多好。” 说了一连串的话,佣人进来敲门,“太太,车在楼下备好了,该出发了。” 今日除夕,傅时宴等人要回傅家祠堂祭祀,江舒作为傅太太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一趟自然也是要跟去的。 “来了。”江舒起身往外走,没有看见病床上的人,悄无声息动了动手指。 她回到房间选了一件合适的着装,然后将爷爷交给她的镯子带上,傅家的人未必能接受她这位新妇,总要有点什么东西镇镇场子。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傅时宴语速很快,给江舒讲述家里的一些历史和人物,确保她能够有心理准备去应对,或者说,就算他不在,她自己也能独当一面。 他说的也很明确:“江舒,我不仅要你记住,还要你执行。” 江舒听出了其中深意和重量。 傅时宴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摩挲出温度来,渐渐适应戴戒指的感觉。 第250章 祭祀 车子开始拐弯,江舒已经认不出外面的路了,只知道傅家祠堂对于海城来说,是一个很隐秘的存在。 车子停下,车轮碾过树叶发出清脆响声。 傅时宴沉声:“不要怕。跟着我。” 置身在这处隐秘地带里,第一感觉不是豪华,是雅致。几进几出的院落,建筑古今结合。地方很大,人也很多,却不会给人乱花迷眼的感觉,一切井井有条。 历史色彩扑面而来。 傅时宴将外套挂在手臂上,脚步稳重走在最前,面色温淡,人人见了他都尊称一句大少爷。他今天穿黑色衬衫,单手解开脖颈下两颗琉璃般的纽扣,气势随之出来。 江舒跟在他身后,意外没发现有人对她报以异样的眼神,都只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她在心里对这里的印象分提了一些。 不多时,管家模样的人出来与傅时宴禀告,“少爷,您回来了,大爷在前头等着您和太太一起去进香。” 傅时宴颔首。 管家与江舒擦肩而过时向她点点头,唇角有笑,以示尊敬。 上台阶,傅时宴回头,向江舒伸出手,“来。” 如今傅家也算有势力分布,管家口中的大爷算一位。 ——傅伊象。 在车上他提到过,是傅氏的董事,曾经被傅时宴击退,一人揽权,他退居二线,在傅家养老。 江舒本以为与傅时宴这样的人打交道,并且还是傅家人,棱角怎么也会分明一些。 却没有。 看上去是一位很温润的男人,一身布衣,脚穿布鞋,五六十岁的模样,精神还算矍铄。 看见来人,笑着起身,被傅时宴示意不用动,尊称一声:“叔叔您坐。” 傅伊象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座位上泡好的茶热气袅袅。 傅时宴大手顺势放在江舒腰上,一个维护的姿态,嘴角却是笑着的,“小舒,喊人。” “叔叔。” 傅伊象还是起身了,眼里含笑,对江舒道:“我听父亲说过了,小姑娘蛮好。” 江舒回敬:“谢谢叔叔。” 落座,傅伊象将话题放在江舒身上,没有问家世和工作,大概是有所了解,非常细心嘱咐她在傅家不用拘束,成为一家人是缘分。 这般为人处世,江舒心里几乎有点感动,实在无法将他与傅时宴口中做事狠辣的人联想起来。抬眼悄悄去看傅时宴,他正抬手喝茶,姿态优雅,江舒无法看穿他的情绪。 坐了没多久,陆续有人过来。 有一个文雅的男生让人抬了一展柜的东西过来,傅伊象先介绍,“傅纨,这是你嫂子。” 江舒在脑中将他对号入座,傅纨,傅伊象唯一的儿子,还在上大学。 男孩一笑,主动朝江舒伸手,“嫂子好,我是傅纨,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傅纨你好。” 江舒识趣,他说的是“做客”,显然喊的那句嫂子是不情愿的,也并没有拿她当傅家人。 一室的人,各有表情官司,掩藏的极好。 “大哥不厚道,结婚快半年了,现在才告诉我们。”傅纨笑着说,书生意气很重,“我说近来怎么不来学校看我,原来是在家里金屋藏娇了呀。” 第251章 见面礼 这句话透露出两个消息:傅时宴待他这个弟弟挺好。 以及金屋藏娇在某种方面不算褒义词。 傅时宴握紧江舒的手,笑意不达眼底,“现在见到了,我可要开始抽查你的学业了。” 傅纨皱着一张脸,“大哥你烦死了。” 满室皆笑。 傅纨也笑,突然转移话题,问知非:“嫂嫂,听说你是海城大学毕业的?” “是。” “还是学姐呀。”傅纨笑起来时可以看见虎牙,“我也在海大,念大四,咱们可以经常见面了。” 江舒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着点头。 毕竟大多数时候回以微笑是不会错的。 傅伊象打断傅纨,让人将展柜打开,里头赫然放着一列一列的手镯。 玉的。 傅纨说“爸爸专门让人从台.湾连夜运过来的珍藏。” “啊?” 傅伊象道:“江舒第一次过来,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也要送份见面礼。挑吧,喜欢哪个不用客气。” 江舒虽然不懂行也能看出这些东西十分贵重,推拒,“叔叔言过了,我前来都没有带礼物,这怎么好意思……” 余光微微瞥向安坐的傅时宴,男人站起来,握住她的手,在展柜内扫了一眼,眼尾挑剔,“叔叔的心意,还是收下吧。” 说罢,挑了个成色极好的镯子,套上江舒的手腕。 隐约的在这个男人眼底看到了不屑,一闪而过。 这么个动作,人人都看见江舒原本手上带着的镯子,逆光刺眼。 有人惊讶。 某种东西尘埃落定,傅家长子,是真的结婚了。 这之后,江舒还见到了傅家分支许多长辈,个个都有特色,却都没傅伊象给的印象深。 手腕上的手镯重如千斤。 人人对她笑,她却只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脑海浮现傅时宴对她说的:“谨言慎行,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恍惚发觉,自己在傅时宴的引导下,已经可以很熟练的与傅家人交流。 席间,傅伊象在和傅时宴讲傅家的琐碎,偶尔也会聊到外界的公事,听似毫无保留。交际方面,傅时宴俨然是笑面虎。 傅家人到的很齐,简单寒暄过,一行人前往祠堂,显得浩浩荡荡。 傅时宴等人走在最前面,江舒跟在他身侧,很是紧张。 多年前,傅家人在傅氏有股份,后来傅时宴登上历史舞台,股份全部被收回,一堆人成为了闲散人员,如今眼看傅氏越来越好,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然而这些人磨破嘴皮绕弯子,都敌不过傅纨不谙世事般的一句:“大哥,我快要开始找工作实习了,能不能黑幕我一下让我进傅氏呀?” 傅时宴没有拒绝,戏谑道,“你这个学期的成绩还未交给我看过。” 傅纨笑得得意,“我马上就去找一下交给你。” 傅时宴回答得很随意,“好。” 祠堂很大,规矩也繁琐,江舒照葫芦画瓢,才勉强跟上,鞠躬上香的时候她才有了实感,她好像真的成为傅家人了,不能轻易分割的那种。 第252章 务必离开 结束祭祀,江舒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实际上它已经震动了很多次了,这样的氛围下她只能置之不理。 傅时宴察觉到她的异样,趁这会终于没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嘱咐佣人将她带离,“一个人可以吗?” 江舒点点头。不是他说不可以也要可以的吗? 出了这扇门,终于可以看电话。 统统来自周良岐,回拨:“怎么了?有事?” 那边的声音很沉,“你跟傅时宴回傅家了?” 江舒有些不可思议,“你的消息真灵通,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吗?” 那边却似乎没心情和她开玩笑,命令示语气,“今天之内,务必离开那里,我认真的。” 没头没脑的,江舒没法相信,“周良岐,为什么?” 事实上傅时宴今天也已经允诺她,祭祀完就离开,回家和爷爷吃团圆饭。 可是周良岐是为什么出此言论? 周良岐没解释,“听我的就行了,江舒,你是傅时宴的妻子,但在这之前,你只是你自己。” 这话太笼统,江舒听不懂,来不及追问,电话就挂断了。 侍者将江舒领到一处独立的院落,里面一切都打点的很好。 江舒礼貌遣走侍者,在院前的石凳前坐了会儿,缓心里那口气。 今天她第一次见到傅家人,虽说人人亲昵,某种排外也无法忽略。 应该是因为她不是傅家满意的择偶对象,也因为她出身实在太过普通。 她尽力做到与傅时宴、傅纨那样游刃有余,却还是显得很拘谨,换句话说,是小家子气。 从前读亦舒的《承欢记》,里面写:自幼贫民窟长大的女子,侥幸多读了几本书,枉以为能和人平起平坐,可是人生从来都是接力赛,我们却天真的当成了百米冲刺,你我都是凡人,能冲出原始阶层的极少,女子尤甚。在婚姻面前,爱情太渺小。 从前读不懂,读懂已是书中人。 江舒叹了口气,自嘲笑笑。 没过多久,傅时宴回来,恰好看到江舒在厨房里烧热水。 江舒看到他放在桌上的几张纸,应该是傅纨交给他的成绩单。 不过说笑,他竟然当真了,可以想见他想进傅氏的信心。 “不怕养虎为患吗?” 江舒握着玻璃杯,要去倒热水,被男人轻轻夺走,给她倒好,放在唇边吹凉。 “我能养虎,自然也能驯服他。”傅时宴终于露出交际外的温柔眉眼。 江舒失神,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却无从问起。 热水凉了一点,他将杯子递到她唇边,像喂猫似的一点点由她喝。 听他讲:“有些人接近了权利,便以为拥有了权利。” “没摔跤,是不会长记性的。” 傅时宴伸手擦掉她嘴角溢出的水珠,摘下她手上的玉手镯,只留下爷爷送的那只。 他漫不经心的说:“这只玉镯,价值百万。” 江舒像是吓了一跳。 百万手镯被他轻轻丢在桌上,云淡风轻一句:“但是我们不戴。” “想吃什么。”正是中午,傅时宴一边打开储物柜一边问。 第253章 不是说饿了吗 江舒被他圈在怀里,头顶是他完美弧度的下颌,温热气息环绕周身,在这陌生的地方硬生生让她安心下来。 男人的怀抱一向强势,一举一动都在传递一个信息:万事有我在。 储物柜里食物很多,江舒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下,踮脚去拿。 “番茄炒蛋?” 放在白瓷的桌上。 傅时宴再拿了几份打算做的东西,大手放在水下冲洗,“好,出去等我,很快。” 男人握拳放在唇边,隐忍着笑意,“等着。” 江舒埋怨的丢下一句:“流.氓。” 跑出来,看到他放在桌上的东西,问一句:“我可以看吗?” “嗯。” 其实不过是很普通的履历,上面还贴着傅纨的证件照,傅家基因优良,连证件照也拍得好看。以下,江舒没看出什么关键信息,放回原地。 又倒回去,看见傅时宴在切番茄,高大的男人立在厨房,没有任何违和感。 其实傅时宴的厨艺一直很好,从前也不是没有给她做过饭,次数少就是了。 如今这里是傅家……要被人发现大少爷亲自动手做饭,会不会对她有意见啊? 江舒眼珠子转了转,又回到他身边,娴熟的将两个蛋敲进碗里。 傅时宴意外看她一眼,一边用筷子夹起一块小番茄喂进她嘴里,“要帮我打下手吗?” 味道酸酸甜甜,女人吃的两腮鼓鼓的,吞咽下去后开口,“傅纨……先前见过我吗?” 傅时宴挑眉,又给她喂了一块,“应当没有,傅家保守,他上大学之前,没有与外界接触过。” 那就是完全没有交集。 那就是住在象牙塔里,不接触一点陌生的东西。对男人也这么苛刻,真是离谱。 她第一次发出对这里的感慨,“迂腐。” “迂腐吗?”傅时宴不动声色的笑笑,点点她小巧的鼻子,“天真。” 他的手指往下滑,点在她的朱唇上,停下。 番茄汁水溢在唇瓣上,鲜亮的,不逊色于任何化学物品。江舒没察觉男人的眼神变危险,目光专注的盯着案板上剩下的番茄,悄悄伸出手试图去拿…… 被发现了,手腕一把被人擒住,反扣在身后,薄凉的吻铺天盖地袭来。 不是深吻,蜻蜓点水般的啄着,一下一下,逗得江舒都失笑了,试图躲避往他怀里钻,“诶?我饿了。” 这是她犯的第一个错误。 她指的是肚子饿了,谁曾想这话刚落深吻就来袭,紧紧纠缠,扫荡她每一寸领地,烙印下属于他的气息。 尝到了,酸酸甜甜。 他发出笑声,胸腔的震动频率令怀里的女人心悸。 眼看着继续发展下去要控制不住,显然傅时宴也没想要控制,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外面的沙发上。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太阳热烈。 江舒没想到傅时宴敢这么大胆,在这里…… 她是想拒绝的,被他染着无边无际情欲的眼神驳回:“你不是说饿了吗?” 第254章 见过她流泪的眼睛 江舒知错了……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厚颜无耻。 于是只好干脆放任他。 这是她犯的第二个错误。 不知餍足的男人这么一放任,解脱出来天色已经快傍晚,江舒被累到了,任由他帮自己清理、穿上衣物,最后依偎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也不想着饿了,“想喝水。” 不多时,一杯凉水喂进嘴里,干涩的嗓子得到滋润,舒服了许多。 听见精神奕奕的男人低声问:“饿吗?” 江舒迷迷糊糊的否决,“不要了,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行,睡一会我们回家。”傅时宴失笑,得到了满足,心情更好,将她抱回床上,今天一天也确实累了,简单收拾后抱着她一起睡过去。 室内温度很好,江舒睡意朦胧大概是嫌热,直接踢了被子,傅时宴皱眉,过了没一会儿,她又嫌冷了,自动往热源身上靠,抱着他的手臂沉沉睡过去。 目睹她这一系列动作的男人眉头终于舒开,借着壁灯细细凝视她饱满的脸颊和眉眼,越看心里的悸动疯长,再看一眼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胸腔里细细嗡鸣。 这是归属感。 这一夜傅时宴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从前和江舒不是没有交集。那一年他刚刚接手傅氏,对很多员工都有印象,经过多年奋战,梁秋一堆人嚷嚷着要给他庆功,结果最后一堆人醉倒,还得劳烦他一位一位送走。 送完了,他靠在车边抽烟,仰头望星辰,那是人生中头一次迷茫。 他自诩一直是个理性、有目标的人,他竟会感到迷茫…… 爷爷一直告诉他将来要做什么事,一定要做什么事,却从未问过他有没有自己想做的事。 那个夜晚是他唯一一次质疑正在走的这条路是否正确,看着趋于陌生的城市,生出几分厌世。 不远处的电话亭有女孩在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哭,为了克制自己的哭腔努力大声说话,于是一字一句都进入他的耳朵。 父亲生病,家里没钱。八个字总结,不过是平凡人世的一地鸡毛,生活琐碎,人人都有过不去的坎。 那女孩哭的实在很惨,最后话筒被她摔落在地上,她蹲下去捡,握着话筒却站不起来了,哭的像是世界都坍塌,哭得傅时宴掐灭烟,下意识想上前安慰她,说点什么都好,至少让她熬过今晚,因为她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岔气而死过去。 哭成那样,令他可耻的觉得自己这点迷茫实在不值一提啊。 走近了他才止步在原地,他看到了她的眉眼,是傅氏员工。 除了在傅氏,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她。 结婚之后,傅时宴不止一次仔细看过她的眼睛,非常清澈干净,心里突兀的起了一个念头,他不想再见到她那样哭。 江舒睡了没多久,睁开眼睛就发现傅时宴在盯着自己发呆,深邃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醒的?” “睡够了?”傅时宴替她整理好衣服,“我们该回去了,爷爷来电说已经做好饭了。” “好。” 第255章 她回来了 天色将晚未晚,不远处已经有人家放起烟花,过年气氛十分浓厚。 傅纨不知道来了多久,在门口恭恭敬敬的等着,看见了人笑着说:“哥和嫂子一年也就回来那么几次,待不了一天就要走,怪舍不得的,就不能留下吃年夜饭再回吗?父亲很期待呢。” 江舒和傅时宴对视一眼,他不动声色的淡笑:“祠堂这边有你们,我和爷爷都放心,他那边还等着我回去交差,今天是留不得了。” 傅纨于是不再多说。 几个人并肩走出傅家,江舒看了眼手机,没什么异常,门口等候的车辆也安安稳稳停靠着,她实在不明白今日周良岐突然来电,让他们祭祀完立刻离开是为什么。 她本想告诉傅时宴,但他并不喜欢她跟那个男人接触,不敢讲。 好在目前看来也没什么大事。 傅伊象等人站在门口送客,对江舒客客气气说:“下次见面该是清明,照顾好自己。” 江舒规规矩矩的点头,挽着傅时宴的手臂准备上车。 司机刚刚打开车门,就在这个时候,这条道上突然逆向驶来一辆灰色林肯,开着强光灯,目标明确,所有人随之看去,动作停了一停。 祭祀已经结束,按理不会再有人前来。 这是…… 傅时宴眯起眸子,捏着江舒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加重。 林肯刚刚好停在他的大G后头,司机最先下车,然后走到后座打开车门,人未至,声先到,“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 是一道很清脆的女人声音,不算年轻,气势却很足。 江舒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傅时宴面色已经变得阴沉,眸子里风云变幻,盯着那个女人瞧。 是一个中年女人,看着有些老态,但穿着十分讲究,穿了件中式长裙,外面披了一件浅黄色的貂,贵气十足。 她慢悠悠摘下墨镜,朝众人看来,见到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很是满意。 有人低呼,傅纨甚至上前喊了一声:“哥……” 傅时宴看不出表情,将江舒往自己身后拉了一些,那是护着的意思。 “乔霞?你怎么回来了?”傅伊象最先惊呼出声,拄着拐杖的手都有些抖。 乔霞?她就是乔霞? 江舒微微睁大眼睛,如她想象中一样,这个女人很有气场,走得近了,眼眸的力度和傅时宴极像。 原来……他的母亲没死,还活着。 江舒一直以为,他始终不愿意提及这个人,是因为她已经过世了。 不仅活着,还活得很好。 “大哥,你看见我好像不是很高兴。”乔霞走路的样子很端庄,她走到傅时宴的面前,盯着他仔细得瞧,嘴上却在和旁人说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想着除夕夜,该来上柱香。” 傅时宴一言不发,甚至移开了眼神,他长得高,乔霞需要仰头才能看他,无端就落了下风。 “这是谁?”终于,乔霞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后胆怯柔弱的小女孩身上。 第256章 我母亲早死了 江舒下意思扣紧脚趾,被她看了一眼,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没了秘密。 “我们该走了,爷爷在等我们回家。”傅时宴漠然开口,重新握紧江舒的手,将她送上车。 就在他准备上车的时候,乔霞再度开口:“傅时宴,我回来了,你不跟我一起给你父亲上柱香吗?” 所有人都静了一静。 傅时宴刚踏上车的长腿就这么收了回来,他直起身体,漠然回复:“你是谁?” 乔霞的瞳孔放大,眼角皱纹明显,“我是你母亲。” “母亲吗?早死了。”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江舒紧张看着他们对峙,呼吸都变得缓慢,她看着乔霞猛然挥手,对着傅时宴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很清脆,男人被打得偏过头去,江舒吓了一跳,她跑下车把他护在身后,“你干什么?” 乔霞充斥着怒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哪来的野丫头,我教训我儿子轮得到你插嘴。” 江舒面对她腿都在抖,不知道哪来的一腔孤勇,只想护着傅时宴,“没听见吗,他的母亲早死了。” 乔霞被气笑了,她很瘦,风吹过来仿佛随时就能倒下,她的目光落在两个人无名指的婚戒上,“你就是他自作主张娶的媳妇。” 江舒张了张嘴。 “果然不怎么样。” “……” 她的目光继续盯着傅时宴:“你确定要让这个丫头片子为你出头吗!” 男人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肃杀意味极重,他再次将江舒拉到身后,“你先上车。” 江舒不愿意,她担忧的看着局面。 傅时宴喊来保镖,她只能被迫上车,车门关上,司机将整部车锁死,她出不去,只能看到傅时宴重新踏入了傅家,而乔霞紧跟其后。 他们说了些什么,也完全听不到。 江舒心急如焚。 乔霞居然在这时候回来了,为什么,她想干什么?为什么傅时宴好像不愿面对她,又不得不面对她的样子。 会和自己有关吗?江舒忍不住想。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傅时宴等人也没有出来,就在江舒想要跟司机软磨硬泡的时候,一个侍者从里面出来,对司机说了几句话。 “太太,先生让我先送你回茗苑。”说完,他就发动了车子。 “不是……为什么?他呢?”江舒语无伦次,却根本阻止不了。 司机回答不上来。 除夕夜,海城万家灯火,每户人家里都热热闹闹的,茗苑也是,但少了个人,怎么都差点意思。 爷爷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招呼江舒落座,“咱们吃,你刘姨和菊妈忙活了一天呢,做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江舒不好在长辈面前表现得太丧气,只能挤出笑容,但总归是心不在焉的,再看爷爷,脸上也有愁容。 空空荡荡的餐桌前,她没忍住问:“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叹了口气,也觉得惋惜:“还以为今年能过个团圆年,吃个团圆饭,又没能如愿……” 见他这样,江舒心里不是滋味,招呼佣人:“先把菜收起来热一热,等晚点傅先生回来咱们再一起吃。” 第257章 他母亲的过去 她觉得,今晚不管怎么样,傅时宴都会赶回来的。 爷爷却挥挥手,“小舒,陪我在院子里喝杯茶吧。” 江舒连忙跟上。 地上有炮仗纸,热闹过后的一片狼藉,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孤独。 爷爷坐在太师椅上,江舒怕他冷,给他在腿上盖了一层厚厚的毛毯,他倒出清茶,放在她面前,“今天,见到了阿宴的母亲?” 江舒脑海中浮现乔霞的脸,“嗯……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 爷爷笑,喝了口茶,“我上一次见她,还是阿宴七岁那年。” 江舒一愣,“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回来过吗?” 爷爷摇头,“她恨我们傅家,也恨她为傅家生下的儿子,当年阿宴的父亲走后,傅氏动乱,若不是她出面维稳,怕是不会有今天的阿宴,所以对她做得各种选择,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舒小心翼翼追问:“她为什么这么恨……” 傅时宴的父亲,是傅家二房的幼子,叫傅载归,从小就被大力培养,年少有为,在傅家旁支中杀出重围,人人眼红嫉妒。 那一年,他和乔家的大小姐联姻,并不只是交易婚姻,他对乔霞是有感情的,但她已经有了心仪之人,那时他偏执,为了达到目的,将她的心上人逐出海城,从此这桩婚姻,就变成了牢笼。 甚至两个人的孩子,都算不上是爱情的结晶。 乔霞每次看见这个儿子,心中都会产生厌恶。 心惊肉跳的隐秘过往,让江舒脉搏加快。 “这件事,是我们傅家做错了,害了一个好姑娘。”爷爷似有叹息,“她有很好的生活条件,但她过得并不快乐,这样年复一年,她的精神就出现了问题,起初没有人重视,直到载归突然去世,她的精神就更加不清醒了。” “原本她可以离开,但为了他们的儿子,她不得不留下来继续受折磨,久而久之,她开始动手,对自己的儿子,下手毫不留情。” 爷爷平静的叙述,可江舒却能从其中听出其中的煎熬。 “我知道傅家是留不住她的,我把阿宴接到了身边,放她离开,阿宴长大后,或许见过她几次,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却是再也没见过她。” 原来是这样,江舒似懂非懂的点头,她纠结了很久,有很多问题想问,但问出口的却只是:“爷爷,傅时宴小时候,过得是不是不快乐。” 爷爷看着她有些欣慰的笑出声,“……不仅不快乐,而且很痛苦,不过好在那几年,有个女孩陪他一起成长,他也不算十分困苦。” 女孩……江舒想起来了,“是那个……叫小小的女孩吗?” 那个让傅时宴念念不忘的女孩。 “嗯,如果没有她,也就没有现在的阿宴。” 难怪傅时宴对她的执念那么深重,原来有这一层羁绊在,那个女孩拯救了他…… 见她发呆,爷爷布满皱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相信今后,没有你,就没有阿宴。” 第258章 管得有点多了 这么深重的信任,让江舒受宠若惊。 她摇摇头,“爷爷,我不敢当。” 爷爷乐呵呵的笑了笑,深藏功与名,没有继续往下讲。 今日的谈话到此结束,江舒大概清楚了乔霞的底细,她用手机查了查海城乔家,有些惊讶,百年家族,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了不少,但在海城还是有很大的势力。 傅氏忌惮乔霞娘家的势力,也情有可原。 这会是傅时宴今日妥协的原因吗? 江舒将自己蜷缩在沙发里,看着时钟到达十一点,傅时宴也没有回来,她纠结了很久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最后关头,打给了周良岐。 那边响了半分钟才接起,他的声音有点喘,还有点不耐烦,“……干什么?” 江舒蹙眉,“你在干嘛?” 那边似乎有女人的声音,周良岐让她下去,换了地方,用一种被气笑的声音说:“我光棍一条,大年三十还能在干嘛,江舒你怎么每次都能坏我的好事。” 都是成年人,江舒立马就懂了,她理亏得放低声音,“那要不……等你结束我再给你打?” “滚。”周良岐没好脾气。 江舒讪笑,“我是想问你,你今天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那边顿了顿,似乎猜到了什么,声音很淡,“打了不也没用吗,还是撞见了,是吧。” 她没法反驳,佩服他的洞察力,“所以是为什么。” “海城资源互通,大人物之间有点风吹草动,我自然能收到消息。” “那你知道乔霞回来做什么吗?” “……”周良岐还是沉默,“江舒,你现在似乎管得有点多了。” 被点醒,江舒噎住,“她……她今天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我想摸清底细,日后免不了打交道。” “那你想多了,她不待见傅时宴,不会管他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周良岐话尾上扬,“你不如改嫁给我,我母亲是个好女人。” “……傻.逼。”江舒没忍住骂。 周良岐笑得轻松,问出一个话题,“今天吃年夜饭了?” “……也不算吧。” 还是沉默,电话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周良岐在挂断电话之前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是局外人,什么时候想寻求我的帮助,都可以。” 江舒握着手机听不懂其中深意,就在放空之际,她突然听到外头传来车声,是傅时宴回来了! 他没急着下车,江舒却是按耐不住,快步跑出去,喘着气站立在他的车前,伸手敲车门。 清脆的响声。 敲了三下,那车窗才缓缓降下,傅时宴的眸子十分疲惫,看着她显得有些麻木。 然而江舒轻声喘着气,眉眼温软的样子让他下意识放松,“出来做什么,外面冷。” 冬日夜晚里,她的声音像是壁炉里的火焰,“你没事吧傅时宴。” 傅时宴扯唇,打开车门,“我能有什么事,要不要上来?” 他不想动,江舒连忙坐上去,车里开了空调,暖洋洋的。 司机当即下了车,给他们留出空间。 第259章 心疼他 江舒坐在傅时宴身边,这个时候才想起近乡情怯似的,面对他看着自己急切炽热的眼神有些害羞。 “你……你母亲没有为难你吧。” 他脸上似乎还有些红。 傅时宴抿唇,“她为难我也没用,不必担心。”他伸手替她整理好头发,“她改天想见你一面。” 江舒顿时睁大眼睛。 他失笑,侧身将她抱紧在怀里,捏着下巴低头就是一个吻,她脸很红。 傅时宴的笑意越来越大,尔后揉着她的脸,故意讲:“心疼我啊?” 江舒知道他是故意的,只觉得他的笑容惊心动魄,下意识压低声音:“为什么不进去?” 傅时宴将脸压在她脖颈处,如实交代,“累了,不乐意动弹。” 这个点了,外头还有热闹声音,江舒看着他的脸突然有些沉默,外人很难以想象吧,傅时宴也会有这样的低落情绪,像是小孩子失去了糖果,不复平日沉稳。 她看着他,会下意识的想到,又是一年过去了,这个强大无所不能的男人也会老去,也会白发苍苍到走不动路,那个时候他会是怎么样的呢?会很孤独吗? 江舒这样脑补设想,完全没将自己代入,因为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不会在他身边。 那么……他又会怎么样? “看什么?”傅时宴感受到注视,用指腹摸了摸她的耳垂。 她讲:“你辛苦了。” 傅时宴微微一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想说他应付得来,但感受到被关心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的呼吸加重,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再次深.吻,江舒快要喘不过气来,推推他,无奈被他亲的更深,她腰肢柔软,他的背脊却如同一张有力的弓,怀抱沉稳。 零点时分,周围突然响起一阵一阵的鞭炮声,隔着车窗也听的清晰。 辞旧迎新。 从始至终,江舒都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有力度的男人。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家财散尽,一无所有,他又会是这么样一种姿态? 江舒很想看见,又不是很想看见。 在这种模糊的纠结中,她抬手抱紧他,回.吻。 傅时宴不知道江舒在想什么,这个回应让他很满意。 于是发展到后面,他将她压在方向盘上,两人对视,都深知这不是一个好的场合,再继续下去会是一场燎原大火,不好收场。 他撤回手,深吸一口气。 不做了,傅时宴推开车门,和江舒挽着手进入茗苑,途中他不知道想起什么,从西装口袋里找出一份红包,递到她手里,“新年快乐。” 江舒挑眉意外。 “压岁钱,傅太太。”他弯唇,气质十分温柔。 她大方收下,侧着头笑着说:“新年快乐傅先生。”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 回了茗苑,傅时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因为熬夜嗓子更哑,“自己回去好好睡一觉,我还有事要处理。” 江舒只能蹑手蹑脚的返回主卧,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心脏狠狠跳动起来。 她知道,这一晚上,自己的心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纯粹,脑子里没有那些凌乱的关系图和人物。 她靠在门后,闭着眼睛想,今后不管发生什么,这一晚上所有的情绪,皆不容玷污。 第260章 有什么资格 大年初一,有不速之客登门,江舒收到一条陌生短信:附近公园,我要见你。 江舒心里一咯噔,猜到了大概。傅时宴今日忙于应酬,不在身边。 乔霞等在那里。 她点了一根烟,站在冬日萧条的风景下,十分孤独凄冷,她的眼神很毒,盯着江舒看。 “阿姨,我是江舒。”江舒挤出礼貌的笑容。 乔霞上下打量她一眼,掐了烟,“走走吧。” 虽然不好相处,但是没有架子,不居高临下,言行举止都十分平等。 乔霞聊到了她的家庭,江舒毫不掩饰:“我是孤儿,继母现在在做环卫工人,我的父亲生病植物人,在医院休养,还有一个弟弟,在打工。” 她不掩饰,这样的家庭也许对比傅家是天壤之别,但又如何,生存环境不同,谁也没资格看不起谁。 乔霞勾起嘲讽的笑,“很好。” “你觉得你配得上傅时宴吗?” “……”太直接了。“当然是配不上的,但事已至此,我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他。” 乔霞露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笑容,“离婚是迟早的事。” 江舒不说话。 这片公园内算是茗苑的地盘,栽种了果树,有专门的佣人打理,此时天色深深,垂挂在枝头的葡萄晶莹剔透。 有专人栽种,想必是极甜的。 乔霞伸手摘了两颗,手指尾戒拂过果实,没有变色。 江舒心底一惊,这样的尾戒她在傅时宴手上也看到过,他曾告诉她,尾戒是用来试毒的,用于任何时刻,抽烟、喝酒、吃东西。 由傅家沿袭下来的自保手段,力量千钧。 乔霞是担心葡萄被管理的人喷洒了农药,才有此一试。 无毒,擦干净,递给江舒一颗:“这个时节的葡萄,应该很甜。” 江舒接过,胸腔震动。 不管往事多深重,对眼前这个人,她多少有佩服。 乔霞终究还是谈到了两人的感情上。 “傅时宴年少不经事,亏欠了你,也亏欠了另一个人,但万事不能两全,我希望到时候你能来做这个恶人。” 意思也就是,让她主动提出离婚。 江舒深吸一口气,“阿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傅家大部分人也不喜欢我,但是那又怎么样,傅时宴喜欢我,你觉得,你做得了傅时宴的主吗?” 说到这里,乔霞的红唇一弯,“看来已经对我知根知底了,傅家爷爷什么都跟你说,挺喜欢你啊。” 被看穿了,江舒依旧不卑不亢,她挺直了背脊,“并非我不愿意放手,只是我想站在傅时宴的角度问问你,你从来没管过他的成长,又有什么资格对他的婚姻指指点点,对他选择的女人指指点点呢?” 乔霞变色。 “阿姨,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你说对吗?我要是你,既然选择了做甩手掌柜,就不会到头来给儿子添麻烦了。” 江舒说得很快,没有丝毫的磕巴,对于这个女人,她并不打算尊敬,即便她是傅时宴名义上的母亲。 第261章 是来寻求帮助 “江小姐,你比我想象中要有胆识。”乔霞始终不咸不淡笑着,“但是光凭这些,可不能在傅家立足。”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然后扔进垃圾桶,“以后怕是会常常见面,祝你生活愉快。” 江舒本以为她会气急败坏,但是却没有,反而如此平心静气,不由得压力上来了。 她回以笑容,“新年快乐阿姨。” 乔霞转身离开,在即将上车的时候回头,“你知道昨日在祠堂,傅时宴跟我说什么了吗?” 江舒皱眉。 她又笑:“算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了是要伤心的。” 夜里,傅时宴从外归来,身上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看见江舒窝在沙发上发呆,“今日不高兴?” “今天你母亲找我了。”江舒平静开口。 傅时宴略微停顿,没有表现出惊讶。“找你说什么了。” “说你亏欠了我,也亏欠了另一个人,希望我能主动退出。” 闻言男人扯唇,“不用放在心上。” 了解清楚了乔霞的底细,江舒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难免承受压力,她坐起来,环抱傅时宴的腰际,“傅时宴,如果有一天真要做这个选择,你会选我吗?” 理智告诉她,这个问题她不该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问出了口。 男人仍由她抱,大手落在她的头顶,漫不经心的回答:“会。” 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江舒却开心不起来,仿佛,这并不是他的真实回答。 她笑着仰头:“昨天你跟你母亲,聊了很久,都聊什么了?” 男人示意她替自己解掉领带,她的动作很利落。 “她希望我能帮她重回国内市场。” 原来乔霞自己手下也是有产业的。 “她自己做不到?” 傅时宴露出讥讽的笑:“如果做得到,怎么可能回来见我,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我。” 江舒心底一软,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渴望,不,是曾经渴望过母爱的,被亲生母亲如此对待,滋味怕是不好受。 假期转瞬即逝,年后复工,江舒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赵有志被调走了。 同事讨论得夸张,“他一个新人,能被调到分部转正,也算是很大的赏识了,我们多少人都没这个待遇。” 江舒看着调令,赵有志被调到隔壁江城的分部,这样一来,离老家更远了。 她是公司的老人,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意思,说是高升,其实充其量只是平调,虽然转正了,但分部的资源怎么说都没有总部好。 “江姐,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以后有机会来江城,我招待你。”赵有志抱着仅有的物品来找江舒辞行,笑容有些苦涩。 江舒显得局促,“抱歉啊,我不知道上面有这样的安排。要不然你辞职吧,换一家设计公司,我相信你的能力。” “江姐,你说什么呢,这已经是我能接触到最好的资源了,虽然江城离得远,但是工资高啊,我没怨言。” 第262章 和她有关系 赵有志身形偏瘦,这样看着她时少年气息很足,眼中炽热的爱慕也很足。 但他有自知之明,也只是点到为止。 话说到这里,江舒便不多赘言了,只是看着他离开时落寞的背影有些伤感。 这是一个怀揣着梦想的男孩,最终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原因被迫离开,她心里不好受。 小陈凑过来,见她一脸惆怅,叹了口气,“你也别难受,这事跟你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江舒答不上来。 整个公司不是没有人比赵有志更适合调岗,但偏偏就选中了他,显然背后有人为操作。 也许年前,她不跟赵有志去看那一场电影就好了。 在原地站着的空挡,有人认出她,拿着一叠资料快步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江总监,三点半在顶层有一个汇报会议,傅总亲自主持,别忘了!” 江舒素面朝天的脸上划过一丝错愕,她把这事忘了。 那人已经快步离开,去通知下一位重要领导了。 在傅氏到处都是这样的快节奏,容不得一丝懈怠。所以在性子温吞的江舒带领下的设计部,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说是三点半就不会有人敢迟到,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各大团队的领头人,人手一部电脑,商务氛围十分浓厚。 那个男人今天穿着白色毛衣,很休闲,像是临时从哪个地方赶回来的,带着风尘仆仆的寒气。 “傅总。” 他环视一圈淡漠点头示意,随后打开手边的文件夹,钢笔敲敲桌子:“开始吧。” 说完后,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像是有点感冒。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在各种程度,他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也是在和他深入接触后,江舒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很忙,在总部的时间少之又少,秘书办张贴出来的行程表,上面的地点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 这是继年初一之后的再次见面。 一周了。 不过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 江舒坐在角落,无所谓的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身侧一个年长许多的男人凑过来,低声说话,听上去很紧张:“你们团队这个月怎么样?我们不太理想,看傅董这个表情,怕是下场会很惨……” 话没说完,在看到江舒在纸上画的东西后音调都变了,惊讶不已:“你在干什么!” 上面赫然是一只惟妙惟肖的……猪。 !! 江舒朝他看了一眼,丝毫不觉得自己怎么了。 下意识瞥一眼主位上认真聆听汇报的男人,反而好奇的问:“你们怎么判断他心情不好的?绯闻上他可是好事将近了。” 这人一副“我的姑奶奶”的表情,憋到内伤,最后忍不住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江舒哭笑不得。 然后一道锐利的目光朝这边射来,她收敛笑容,平静的与他对视。 男人扯扯嘴角,很快移开目光。 没一会儿,江舒身边的这个人被叫起来,支支吾吾说了一会儿被傅时宴打断,声调高了很多:“一块地的事情,年前年后拖了一个月,为什么还没有处理好!” 第263章 揽下项目 整个会议室都静了静。 正在汇报的那个人控制不住发抖,江舒觉得他简直要哭出来了。 “那块地政.府要收复建新的公园城,说是对申文明城市有益,涉及到这个,实在无法解决。” 那块地是傅氏花重金买下打算建别墅卖出去的,谁知政.府突然要低价收复,他们一出马,不好硬杠,实在没办法,只好僵持着。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这件差事不好做。 傅时宴的目光如刀,将笔重重摔下,“人找了吗?” “找了……他们不愿意让步。” 其实那块地如果政.府坚持要,低价让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反而还能落个好名声,棘手就棘手在这块地傅氏也还没有完全到手。 几个钉子户在那怼着呢。 江舒听着突然举举手:“我手里刚好暂时没有项目,不如把这个交给我们?” 平地一声雷。 所有人齐刷刷望向江舒这个出头鸟,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欣赏…… 初、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傅时宴亦是挑挑眉,十分质疑:“你们?” 江舒受不了打量的眼神,将手里的笔盖合上,有些漫不经心又势在必得:“既然都拖了一个月,让我们试试也没大碍。” 傅时宴准了。 这场会议可以说是完美结束,走出去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因为傅时宴把矛头都留给江舒了。 坐在江舒身侧的男人差点没对她感恩戴德,眼里真的有泪,紧紧握着她的手:“我马上把资料都发给你!” 江舒眼里只有那个男人拐弯时雪白的衣角,背影决绝。 不到一个小时,江舒当了一次出头鸟的传闻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整个傅氏,于是上下都认识了这个勇敢的小姑娘! 还有,她画猪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也传了出去,小陈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和小陈约好了,今天去见见那块地的几家钉子户。 她面对如此境地难免抱怨几句,“小舒,你到底为什么要毛遂自荐呀。” 江舒答得飞快:“为了奖金啊。” 得到一个白眼。 那块地已经拆迁得差不多了,被雪覆盖也能看到四处的狼藉,得知傅氏有人要来,几家钉子户已经聚在一起了。 谈判交由下属,江舒去探看钉子户住的地方——十分糟糕。 却也还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指望能多分一些钱。 下属汇报,由拆迁分发下去的钱已经很高了。 是市井小民,狮子大开口不算,连话也很难听。 没多久,血气方刚的下属听的火冒三丈,恨不得强拆,唾骂一句:“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江舒拉住他,“你们要多少?” 他们说出一个数字。 她突然对傅时宴充满了同情,这块本能盈利的地要转手让给政.府不算,还得付这些人这么多钱。 简直是亏到吐血。 他们几家人应该是商量好了,咬准了这个数字不松口。 “实话讲,这些钱我们不是出不起,”江舒双手插兜,看上去也不急。 第264章 碰壁 她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显得从容,“如果我们非要强拆单凭你们几个人也未必拦得住,到时候原本的钱直接打入你们账户,你们难不成还能上法院告我们?” “这块地,我们已经全额买下,是合法的。诸位思考一下,费时间精力在这里和我们耗,到底值不值得。” 她的目光坚定的扫过他们,“我父亲也和你们差不多的年纪,我懂你们要钱的心理,我也很想要钱啊,可我要钱的同时,还是要脸的。” 言辞锋利,直往人性最深处戳。 江舒深呼吸一口,脸色沉下来:“最后一次机会,你们把价钱往下降,我们还能有的说。如果还是咬紧牙关,我们要不客气了。” 一众人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女孩子说话这么一针见血,听到心里去,面容已经有些松动。 就在这僵持之际,突然一个人从角落冲出来,在大家都猝不及防之际狠狠推了一把江舒,“别听她的!她全身上下穿着哪里像普通人家!谈判技巧罢了,全都是假的!” 平日干粗活的人的蛮力,江舒一时不察,加上穿着高跟鞋,后退几步险险摔下后头挖掘机挖的深沟里去。 “小舒!”小陈猛的伸手拉住她。 江舒脸色苍白,回头望一眼,真的被吓到了。 她肩胛骨处生疼。 那人也吓了一跳,呆呆看着。 江舒叹气,有点气馁,“今天就到这里吧。” 那些人也松了口气,推人者昂首挺胸,很是得意:“我说了吧,都是假的!” 江舒走了没几步,闻言一停,气得弯腰捡起一块砖头就要冲他扔过去。 那人死皮赖脸:“咋样,你打我呀?” 小陈连忙接过,“别别别生气,犯不上。” 车内,江舒脱下外衣,独自在后座查看那一块淤青。 小陈等在外头,一边和她说话,“我说了吧,这些人油盐不进的,能被他们气死。” 这事传得很快,他们还没回到傅氏呢,江舒在钉子户这边受挫的消息就到处传遍了。 下属一见到江舒就上前:“江总监,你没事吧?” 她的脸色很糟糕,被气的。说了句没事,走入电梯,直接往顶层去。 建议书都打好了,让傅时宴盖章,直接强拆! 秘书看见江舒点头示意,到底没拦,浅浅的笑意意味深长。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齐秘书,慕特助没来复工吗?好像很久没看见她了。” 齐秘书说:“傅总的意思是,慕特助这些年辛苦了,趁着年节,可以多休养几天。” 资本家没有这幅好心肠,江舒皱眉,猜到其中大概出了什么事。 她要敲门的手却停在半空中,思量好半天,慢慢收回手,理智回笼,面对傅时宴她怎么感觉会更生气呢。 她侧头试图看到里面的人在干嘛,一边想,要不算了,回去再想想办法。 就在她猛的转身时,却不期然撞上一个冷硬的胸膛,头顶响起一道振聋发聩的嗓音:“想看进去看。” 第265章 有怨念 江舒吃痛,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已经成为她的拿手技巧,抬起头时,除了因为被撞眼睛里浮着闪亮亮一层水光外,嘴角漫不经心的轻勾:“傅总。” 傅时宴手里端着一杯一进来冷掉了的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过室外,骨节分明的手指关节上泛红。 修长的身躯穿黑色风衣,若在下面走一圈,肯定能得到无数颗少女的心。 傅时宴并没有拿正眼瞧她,越过她推门,丢下冰寒的一句:“有话进来说。” 江舒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捏了捏手里的建议书着实有些犹豫。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带着上司的打量。 “我只给你十分钟。” 江舒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傅时宴翻阅着刚打印出来不久的纸张,上面还泛着墨香。 而江舒一路从工地赶回来,实在生气,赶得急甚至出了薄汗,经过办公室直接扯了围巾,捡起建议书就往这跑。 此时露出脖颈,比外头的雪还要好看几分,配着生动的眉眼,十分好看。但锁骨处往左,隐隐露着被钉子户推出来的淤青。 傅时宴放下建议书,“政.府要征用这块地也起码是两个月后的事,现在冬天尚未结束,钉子户那边你们可以再试试。” 等于是直接驳回了江舒的建议。 江舒站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与眼前纤尘不染的男人对视,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不是不生气的。 她挑眉,正当傅时宴以为她要发脾气时却只听见:“成,大不了我多去几次。” 其实不是不知道,强拆这招不可行,如果伤了人,傅氏吃不了兜着走。 她连建议书都没拿,语气明显冷了下来,转身就往外走。 傅时宴性感的声音追上来:“他们为钱不择手段,这条线上行不通,你们就从他们身边人上下功夫。” 江舒停下脚步,回头看见男人悠闲自若的拿起咖啡,放下唇边喝了一口,全然不着急。 她只当听见了,“我的错,这种伎俩我本就该从傅总身上学到的。” 这种嘲讽、憎恨味道十足的话,傅时宴也听进去了。 他没看她,电脑屏幕上飞快滚动的数据比她有吸引力。 她强任她强,清风拂山岗。 江舒很后悔没夺过他手里的咖啡泼到他脸上,再把这位堂堂执行人的丑态拍下来,让全世界都看看才好。 两个人之间突然公事公办起来,身上都带着些许的较劲。 江舒对他有怨念,关于赵有志。 傅时宴看出来了,没有戳破。 他从桌上找出一份简历,轻轻丢在江舒面前,“下个月傅纨会来报道,到时候你负责接待。” 她很意外,皱紧了眉头:“这么快?” 这个时候两个人之间才有了夫妻的感觉,傅时宴挑眉望她,“为难你了?” 江舒瞪他一眼,“当然不为难,傅总的家人,我一定会好好接待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留恋,没看见傅时宴勾起的玩味笑容,那是一种无奈又宠溺的情绪。 第266章 送我一份人情 今日傅时宴有应酬,是傅氏的调研访谈,他是主角,聚集了众多媒体和高层, 江舒正好没别的事情,便跟着小陈一起上了三十二楼,凑了个热闹。 内部应酬,有不少熟脸。 隔着远远的人群看见大人物出场,在生活之外的傅时宴,有礼有节,看人的眼眸藏不住锋利,挂在嘴边的笑是假的。 小陈忍不住悄声说:“你看见咱们傅总年前的绯闻没有,他跟女人同居了,就是我上次和你说很像你那个,啧,真羡慕啊,能被傅时宴捧在手心是什么感觉呢……” 江舒不由得心虚,捧在手心吗……好像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挫折。 她就这样看着他,好似站在人间之外,注视他是如何摒弃事先准备好的稿子,用华丽的语言致辞、回答问题,闪光灯恰到好处的映照。 确实优秀,江舒在如雷的掌声中回神,扬起敬重的微笑,跟着鼓掌。 就是这时,站在主席台上的男人不经意的一个目光,滑到角落,随即准确无误的认出江舒。 他的眼神有一丝错愕的,很快在众目睽睽下收回。 不多久,江舒随身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不许喝酒。 于是她只好放下手中的红酒,跟侍者换了一杯橙汁。 江舒瞎走了一圈,见到一些熟悉的面孔,赫然是上一次傅时宴带着她引荐的那些人。 他们与她对视,露出善意的微笑,不便打招呼,隔着人冲她举了举手中的杯盏。 她与认识的人打过招呼,便走出宴会厅,找到僻静的角落坐下来。 然后又收到一条消息:不要走太远,结束我接你一起走。 江舒摁着键盘一字一句回复:知道了。 这边傅时宴看到她的回复,唇角一翘,脑子里已经隐隐浮现出女人不那么耐烦的模样。 确实江舒也露出了这种神情,被周良岐收入眼中。 空气中漂浮花香,她的娇嗔,是风流人自知,是落花更有情。 他上前拉开椅子坐下,“巧啊。” 江舒非常意外:“这里是傅氏。” “我知道啊。”他吊儿郎当的笑,“多日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江舒翻了个白眼,“你来干什么?” “江舒,做人不能不讲情调,尤其是对喝了酒的男人。”周良岐松了松领带,满是醉意。 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江舒挂起淡淡的笑,招手喊来服务员,“我看着像是不讲情调的人?想喝什么,我请。” 周良岐挑了最贵的,江舒不眨眼。 他望着女人冰清玉洁的侧脸,心里一阵涤荡。 “现在可以说了吗?你来干什么?” “傅时宴亲自做演讲,圈内无人不趋之若鹜,我当然也得来。” 这个解释,江舒挑不出错,她现在看着这个男人,只觉得愈发神秘,“你今天来听了我老公的演讲,是不是应该也送我一份人情?” 买卖还能这么做,周良岐很感兴趣,“比如呢?” “比如,告诉我乔霞回国做什么。” “这事你老公没告诉你啊。”周良岐嘲讽回复,毫不掩饰。 第267章 能讨她欢心 江舒噎了噎,保持笑容:“你说不说。” 酒上来了,周良岐抿了一口,笑说:“威胁我?” 她不知道如何回复,这个男人时而随意,时而严肃,她实在拿捏不住。“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等你下次想说了,我就不一定想听了,周总。” 俏皮又无赖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不会让人厌恶。 周良岐放下酒杯,眯起眼睛:“脖子怎么了?” 她今日穿着露肩的衣服,在料峭的冬日显得楚楚动人,尤其是上面一抹红。 “打架去了。”江舒有些百无聊赖。 “打赢了?” “……”江舒瞪他一眼,“喝你的酒吧周总!” 周良岐轻笑,旋即目光落在推门进来的男人身上,脸庞逆光,唇边同样勾着笑意。 “良岐,半天找不到你,原来是在这里躲清闲。” 这道声音落下来,江舒的后背顿时起了一阵凉意,她有些不敢回头看。 周良岐倒是很从容,往后一靠:“时宴的演讲振聋发聩,里面太热闹,哪有我挤上前的机会。不过好在傅太太知情识趣,请我喝酒。” “哦?”傅时宴靠近江舒,大手落在她的肩上,眼神很凉,“倒是懂事。” 江舒扭头,借着一簇光影看他:“我见周总一个人在这边无聊,便坐下来跟他聊了几句。” 有撇清干系的嫌疑,她生怕傅时宴再次因为周良岐跟自己发疯。 傅时宴闷笑,没多说什么:“做得不错。” “傅太太确实很能讨我的欢心。”周良岐附和,盯着他脸上的光影瞧,“都说傅氏的股价趋势回调,是要出事了,我原先也这么想,今晚之后,觉得先前的想法太井底之蛙。时宴,你做得不错。” 傅时宴端起他喝过的那杯酒,借着光瞧了瞧,“我记得良岐不爱喝干红,它确实也不适合你。” “现在爱了。”周良岐淡淡回复,“就像我以为,傅氏未来的版图里没有互联网一样,你不还是做了?” 听这话里的含义,江舒有些意外,傅氏一向以来的重心都是实业,怎么是要进军互联网? 他站起身来,越过傅时宴时低声说了一句:“时宴,我为你感到可惜,那种人,理他干嘛呢。” 说完,他扬长而去,没有回头。 江舒侧身面向傅时宴:“周良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傅时宴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杯酒上,不知为什么左眼皮直跳,跳得让人心烦意乱。 女人的馨香窜入鼻尖,他没有回复,反问:“今天的衣服谁给你选的?” 美则美矣,稍微有点暴.露。 江舒皱了皱眉。 很快,他的外套盖上来,遮住裸露的部分,带着温暖,他将她揽入怀中,没闻到酒味。 “之前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也会在。” 江舒帮他松松领带,“告诉你也没什么用呀,我只是小喽啰,观看你们各路大佬斗法。” 傅时宴抓住她细白的手,“说说,今天的观后感。” 江舒抛出一句诗:“泰山虽云高,不及东海崂。” 第268章 夜间漫步 意有所指。 傅时宴轻笑出声,握紧她,“回家吧。” 江舒没有喝酒,傅时宴是喝了的,并且喝得不少。 在快到地方时傅时宴示意司机停车,“陪我走一走。” 她今天穿了高跟鞋,男人找来车内备着的平底鞋给她换上,拉着人下车。 现在是十一点,月上柳梢头。 月光岑亮,洒在路上像是薄薄的糖霜,牵着手的影子长长逶迤。 喝了酒后胸内的不适感被风吹散,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也没有处理事情的马不停蹄,安宁又恬静。 这附近住了很多有钱人,偶尔有车子呼啸而过,车上坐着正好年纪的男女,女孩子抽烟,头发被吹得张牙舞爪,大胆的冲傅时宴喊:“嘿,你好帅呀!” 看年纪不过十八岁。喊完被身侧的男孩一把拽回:“别闹了。” 傅时宴噙着一抹笑,江舒略带嗔怒瞪着他,“好看吗?” 男人笑意更盛,“没你好看。” 江舒没多说,她能猜出来,今日傅时宴心里大概是藏着事,也许是和乔霞有关,但他不愿意说。 她握紧他的大手,亦步亦趋跟着,“傅时宴,我是你的妻子吗?” 他侧头,“当然。” 她弯唇:“是啊,起码名义上是吧,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其实都可以跟我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她天真的模样在路灯下显得很真诚。 傅时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握紧她的手:“我得帮她。” 江舒明白了,她没有异议,“好。” 没走多远,再次遇见了刚才那辆车,大概是车抛锚了,停在路边。 他们也不急,两个人坐在马路上哼歌。 江舒笑了。 那女孩认出他们,拍拍屁股走过来,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递上来,“帅哥你会修车吗?” 傅时宴没接,将衬衫袖口挽至手肘,“车坏了?” 身后慢慢开车跟着的司机停下来,看见老板的指示,下车。 “帮帮他们。” 司机从车后找出工具。 女孩子的眼里于是全是爱心泡泡:“哇,帅哥你有女朋友吗?或者男朋友。” 噗,司机一个踉跄。 江舒听懂了这个梗,好笑得附在傅时宴耳边解释。 大概是,你这么好看,一定不喜欢女的。 傅时宴不喜欢这个设定,举起与她交握的手,光明正大宣布:“这是我妻子。” 不用隐瞒,就这么公布关系的感觉……很不一样。 女孩眼中的爱心泡泡消失,撇撇嘴,“为什么要给我喂狗粮。” 末了她突然抬眼,狐疑的看着傅时宴:“你好眼熟啊。” “……” 她兀自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放弃了。 “……” 这时,江舒接到一个电话,是徐洺。 她犹豫了一会儿,傅时宴好整以暇,“接。” 她只能硬着头皮接起,“洺哥,怎么了?” 那边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是这样的,现在年已经过完,你那边是否要把叔叔送回医院,我这边好做安排。” 江父的病情很稳定,住进茗苑之后甚至有所好转,江舒之前跟傅时宴商量过,决定再留在茗苑多住一阵子。 第269章 秀恩爱 “洺哥,我爸爸现在的状态不错,我这边暂时不想送到医院,劳烦你费心了。” 客气疏离,徐洺觉得,这个女孩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是……他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非常明显,当事人就站在旁边,盯着江舒挑眉。 “……不是,洺哥,是我自己的意思。” 既然如此,徐洺不好强求,片刻才说:“你注意安全,记得好好吃饭,晚安。” 如此体贴。 “晚安。” 挂了电话,她对上身边男人质问的眼神,明明是普通的一句话,江舒突然有种莫名的心虚。 傅时宴酸酸的道一句:“你的朋友都这么友好么?” 江舒拔腿欲走,“这说明我人缘好啊。” 走出两臂距离,被慢悠悠的男人一把拽回,抱在怀里不让动。 江舒意图挣脱,脸烫了一大片:“还有人呀。” 路边看得出神的小女孩连忙捂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简直是无地自容…… 江舒使了个巧劲,从男人怀里挣脱,直接跑了出去。 旁观的女孩撤开手,“我的天快追呀帅哥!” 这一夜夜风徐徐,天空中偶尔有飞机飞过,雷达闪亮,女人目光炽热,如同十七岁的少女,她红着一张脸,气鼓鼓的样子,要多动人有多动人。 男人从身后追上来,声音轻喘,大手悄无声息握上她的手腕,往下滑,改为十指相扣。 江舒今年二十二岁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算是成熟了许多,可现在,明明是小年轻小情侣才有的套路和日常,如今演绎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她慢慢回头,落入男人漂亮的眼睛里,一身琉璃。 同一时间,周良岐从宴会厅离开,助理忙不迭追上:“可,咱还有几家合伙人没有敬酒呀?” 看一眼表,很晚了。 周良岐置若罔闻,醉醺醺的让司机赶紧开车。 司机拿不准他要回哪:“是周宅还是……” 周良岐用力闭上眼,情绪很不好,“公寓!” 司机不再多言,专心开车。 莉莉安在他那里,她是第一个能让周良歧的新鲜感维持一个月以上的,但最多最多,也就到这了。 前阵子她摔了腿,一直在他这养着,他没法赶人。 公寓楼外有家便利店,周良岐撑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脑子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什么。 “停车。” 再回来,司机惊讶,周良岐拎着一袋糖,各种各样的零嘴,都是小孩才喜欢吃的。 寓所里黑灯瞎火的没有一点人气,摁亮,周良岐看着餐桌上那一片狼藉,抽抽嘴角,醉意全消了。 再到房间里,莉莉安在他主卧的床上睡得香甜,大概是在做梦,嘟囔了一句什么,翻滚,差点摔到地上。 周良岐看着她的动作心一收紧,还好没摔下去。 等了一会儿,确认她没醒,走过去将她抱在床中央,盖好被子。 怀中是柔软的触感。 周良岐耐心把外头的东西都收干净,收着收着,突然不忍直视的别开头,他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祖宗。 第270章 滚出去 沙发上放着她的电脑,粉色的,没关机。 一点开上头还是游戏界面,周良岐惊讶的发现这还是他的账号。 上次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无聊,他被她拐进这个游戏坑里,玩的不好,被她嘲讽,他不服:“你厉害,你有本事你给我打上去。” 于是给了她账号密码。 周良岐扫了一眼,还真给打上去了。 叉掉游戏,下意识点开她的文件,都被设了密码,周良岐敲击键盘试图破解,解不了。 她在不务正业的事情上似乎还真挺厉害。 第二天莉莉安很早就醒了,一瘸一拐跳出房间,意外发现周良岐原来回来了,倒在沙发上抱着她的电脑酣睡。 她扬眉,走过去看见桌上放着一袋糖…… 嘿,还真是糖。 没等她打开看,搁在一边的手机响起来,莉莉安吓一跳,弯腰凑过去给它挂掉,生怕吵醒周良岐。 稍后她的一举一动跟做贼似的,在袋子里捡起一颗草莓味的软糖,剥开糖纸,扔进嘴里。 莉莉安眼睛弯成月牙,下意识去看一边的周良岐,不看不要紧,一看对上那双漆黑清醒的眼眸,半条命吓没,后退一步站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卧槽!” 被男人的长手一把捞住,往前带,惯性作用,莉莉安倒在他怀里,鼻子撞上胸口,生疼。 随后是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 能感受到,周良岐不耐烦的深吸口气,因为刚睡醒,嗓音很沙哑:“一大早折腾什么?” 他身上还有酒味。 莉莉安睡了一觉把脑子忘在床上,这会儿找不着北,呆愣的抬起头,盯着男人浅红的薄唇。 “我,我去做早饭。” 身上的重量消失,单脚跳着往厨房蹦,像小白兔。 周良岐彻底醒了,大手捂住眼睛,“我求你了祖宗,你别动。” “……” 早饭是周良岐亲自做的,莉莉安对着电脑打游戏,偶尔抬头,能看见穿着家居服的男人逆着晨光站着,刺眼的好看。 周良岐在家是相当随意的,头发乱糟糟,裤腿也高高挽起。吃着吃着浑身没劲,像是不愿意面对莉莉安,回客房补觉,丢下一句:“你好了把碗放那,不用你洗。” 莉莉安开心的心情就这么卡住。 他的语气很不愿意,是突然客气下来,就像是她故意赖着他,而他不得已接受的勉强。 莉莉安周身寒凉,愣了很久,才一瘸一拐的走进客房,周良岐像是已经睡着了,她悄无声息的走进,被床头柜上摆着的一张照片吸引住眼神。 那是……温媛。 是偷拍的,温媛还在上高中,坐在教室座位上看书,背脊挺得笔直,黑发铺陈。 不知道是什么惊醒了周良岐,他睁开眼睛看见莉莉安吓了一跳,看到她手里拿的照片,变色,一把夺过。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莉莉安吓得后退一步,对他突如其来的脾气不解。 “我看看……” 周良岐冷了脸,“滚出去。” 莉莉安是怕他的,她本以为自己想尽办法给他新鲜感,自己会变得不一样,能留在他身边久一点。 但目前看来,似乎没有做到。 她识趣,拄着拐杖往外走,男人阴沉的声音追来,“我的意思是,滚出我的世界。” 莉莉安就这么愣住了。 第271章 被挟持 傅纨如期来报道。 他长得白净,说话又有礼貌,许多同事都喜欢他,江舒带他简单参观了一下傅氏,就引来无数追问。 ——这是谁。 茶水间里,江舒递给傅纨一杯水,“以后我们就要一起共事了,请多指教。” 傅纨的部门不在设计部,而是风投,他笑着接过,“谢谢嫂嫂。” 江舒心头骇跳,“下次不要这么叫了,在公司叫职称。” 傅纨不置可否。 但接下来的几天,江舒到傅氏,桌上都会有一杯热咖啡。 小陈也不解:“不是我呀。” 心血来潮去查监控,才知道原来是傅纨。 她第二天在桌上贴上一张便利贴,上面的笔迹锋利:我早上没有喝咖啡的习惯,谢谢你。 于是第二天果然不再有热咖啡。 这一天有些兵荒马乱,江舒在会议室里开会,傅纨也在,那块钉子户的事情由他接手了。 前台突然风风火火闯进来,结结巴巴:“江总监……外面、外面有人找你!” 江舒递过去一个让她冷静的眼神,“谁?” 前台摇摇头,但表情十分精彩,“不认识呀,但是他点名要找你,而且而且他手里……” 傅纨走到门边想去看看,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群人的尖叫,然后一把刀出现在他面前,她浑身僵直。 前台弱弱把话说完:“……有刀。” 江舒意识到不对劲,起身走过去,刀子后的一张脸慢慢出现在眼前。 是个男人,身穿黑色皮夹克和落拓牛仔裤,嘴里还叼着一支廉价烟,板寸头,耳朵上戴着耳钉,长得像是时下的哪位炙手可热的男星,然而是低配版的,这一张脸风吹日晒过,上面全是沧桑。 长得是像,一出口就全毁了,“你们谁是江舒?” 傅纨从未见过如此粗鲁的男人,锋利的刀子逆光刺的眼睛疼,她动也不敢动。 江舒在一众鸦雀无声中拉开傅纨,“我是。” “妈的。”对方啐了一口口水,一把拽住江舒的胳膊,刀子逼近,“就是你不给我们家钱还要我们家地?” 应该是钉子户的家属。 江舒看他半晌,吐出一句话:“你是莫亦?” 她看过每一户的资料,其中有一家的儿子,在十八岁那年就出国读书了,当然,“读书”是客气一点的说法,拿着家里钱财四处挥霍流浪到这个年纪,现在家里出事了,这位祖宗终于知道回来了。 江舒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就是因为他是浪荡子,贫穷人家的浪荡子不多。 莫亦的表现将刀放在江舒的脖颈处,咬牙切齿:“你说怎么办吧!” 此时有人尖叫,瞪着这个不速之客。 傅纨越急越慌,手机摔到地上,一边捡起来一边试图安抚莫亦:“你别激动……你是要钱吗?我们有……千万别动啊。” 江舒离得近,亲眼看着莫亦的眼神变得深邃。 她凝视他,对傅纨道:“别告诉你哥,我能解决。” 小陈听不懂:“什么呀!这刀都……” 第272章 小混混 这话还没说完,所有人都看见江舒抬手握住刀刃,莫亦一愣,就这一愣,她眼疾手快的夺过刀丢到地上。 手上毫无伤痕,江舒淡然如局外人,“这刀刚买的?没开刃吧,柠檬都切不开。” 伴随刀子落地的声音,莫亦的表情丰富到让人石化……以为会是一场社会大哥挟持的戏码,没想到只是一个怂混混的虚张声势。 傅纨立刻收回手机。 只见莫亦一梗脖子,还是那个流氓样,“我不管,今天你不给我个出路,我就赖上你们了。你也别想走。” 江舒靠在一边,“你会些什么?” “什么也不会。”男人理所当然,义正言辞的回答。 “那你想干些什么?” “这样,”莫亦往后退一步,手一撑坐在谁的办公桌上,长腿晃悠不起来,就这痞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哪座海边度假呢。 他伸出手煞有介事:“让我在这待着,做啥都行啊,一个月三万,要求不高吧。” “……” “……” 小陈忍不住:“你怎么不去抢。” 傅纨接话:“他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江舒似笑非笑,“不是不可以,让你爸爸来找我谈。” 若是她答应这个要求,他们这家钉子户也就没脸再不搬了。 她说完重新走进会议室,嘱咐小陈:“找保安,把他丢出去。” “你!” 几个保安驾着这小兄弟一路往外,可谓丢尽脸。 莫亦只身站在傅氏大楼外,转身仰头看着这座大厦,舌头顶顶腮帮,眼睛眯成一条线,江舒,好样的。 最后这个插曲也还是被傅时宴知道了。 傅氏顶层,秘书给江舒倒了一杯热水,傅时宴靠在一边翻阅文件,闻言问:“莫亦?” 江舒有些好整以暇:“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男人不答,幽深的眼睛里不知道盛满了什么情绪。 这事算不了了之,没过几天,江舒这里收到了那家钉子户的回复,大意是他们愿意放手,前提是要替他们解决儿子的工作,当然不可能跟莫亦要求的那样,只要能够过活就可以了。 彼时傅时宴手里亦刚拿到关于莫亦的所有资料,就读过MIT,就是后面跟鬼佬学坏了,天天混日子,好事没几个,做过的坏事写满了两页纸,看得傅时宴嘴角一抽。 当天黄昏,傅时宴现身在莫亦现居的房子周围。 他亲眼看见一个落拓的年轻人跌跌撞撞从家里摔门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在见到豪车的时候才有所停顿,默了片刻,竟从地上找了块大石头,抬手就要往车砸去。 还好司机眼疾手快及时阻挡,“你这人干嘛呢!” 莫亦瞥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没趣的将石头丢开,然后十分理直气壮:“什么干嘛,这我家,你把车停这堵我路,你觉得合适吗?” 傅时宴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随后降下车窗。 两个男人眼神碰撞。 莫亦狐疑,冲他扬扬下巴:“你谁啊?” 傅时宴不紧不慢,打量了一圈周遭环境,问道:“甘心吗?” “……” 第273章 安插随身保镖 “……” “家里为了供你上学家财散尽,在国外没法呆了,只能被遣散回国,回国以后那些朋友纷纷避开,有点身家的都怕沾着你惹人笑,有过节没过节的都想整整你,挫挫你海归的锐气,还有人故意将你喊出来扑空,像条落水狗似的,终于,现在连你自己的心态都改变了,已经到了嫉妒别人的地步。” 傅时宴的用词十分精准,一字一句直戳莫亦心底处,他看着对方的眼神简直要喷出火来。 一连几个你,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没有反驳的底气,这个男人就跟自己如影随形似的,将他的处境猜的一字不差。 “你是谁啊?真有意思,专门来奚落我很过瘾?” 秘书有点没眼看,莫亦和傅时宴站在一起,明明年纪相差不多,却怎么样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莫亦简直像还是青春期的男孩子。 傅时宴不动声色的递出一张名片:“如果想改变,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也许是因为涉及到江舒,他并不想让这些不好的事情沾染到她。 她会卷进这个项目里去,跟他有关系。 他想帮忙,所以对莫亦伸出援手,为的是如果今后有报应,不会落在江舒身上。 莫亦只瞄一眼:“你想让我去你公司啊?” 还算挺聪明。 “为什么?”他还有脑子问, 傅时宴双手交叉,慢悠悠回复:“你前几日用刀挟持的女人,是我太太。” 莫亦骤紧眉头,狐疑看他。 片刻,秘书万万没想到这人会吊儿郎当丢出一句:“你想做救世主给我机会,行啊,但是我不去你的部门,我要去你老婆部门。” ……语不惊人死不休。 傅时宴已经有点明白过来,侧目:“为什么?” 莫亦悄咪咪凑近,单手撑在车窗上:“我可以帮你看着你老婆呀!这么漂亮,你放心?如果她背地里把你给绿了怎么办。” 秘书紧张的凝视傅时宴的表情变化,十分想把莫亦拽回来,大哥我可求你别瞎几把说了。 傅时宴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没想到莫亦还有后半句:“当然前提是你给我很多钱。” ……得了便宜还卖乖。 莫亦资料上有那么一笔:跆拳道九级。 傅时宴看着这个有活力的年轻人,竟然没反驳,半晌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傅总!”秘书失声,这要是跟在太太身后,不会更危险吗? 莫亦自己也没想到,不敢置信:“你真放心让我去啊?” 在被不被绿这件事上傅时宴完全没有顾虑,因为江舒不是那样的人。 他顾虑的另有其事。 当天江舒收到傅时宴的回复:“让他进去给你们打点杂工,不添乱就行。” 莫亦真的进来了傅氏,薪资三千。 小陈一众人也都看出来了,莫亦其实就是花架子,贫嘴十分在行,人除了那一点没改掉的少爷气,做个助理还是蛮好的。 而且从他进来公司之后,钉子户的事情很快迎刃而解了。 第274章 和周氏合作 江舒没有多问他这么做的原因,而是半开玩笑:“我亲自招进来的人才你给我调走了,给我调进来这么一个刺头儿,傅总,我好亏啊。” 在床上,傅时宴半拥着她,漫不经心把玩她的黑发,“那个赵有志对你有越轨之心,不得不防。”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阴森,占有欲极强。 江舒微垂眼眸,她早就知道对于这个身居高位的男人而言,她没有太多自由的空间。 年后工作徐徐开展,傅时宴真的将野心放在了互联网上,其中电商板块尤其重,甚至和周氏有了合作。 在这方面,周氏算是先驱者,有经验有能力,两家合作算是双赢,但江舒看得出来,其中周良岐怕是赢得最多,不知道傅时宴为此割让了什么。 为了……乔霞? 三十二楼风控的茶水间里,傅纨给女人倒了一杯咖啡。 “嫂子……不,江总监,我们最近投资的项目里确实有电商,你有什么异议吗?”傅纨始终温柔如水,表请耐心。 江舒故作轻松,喝了口咖啡才说:“公司内部对这个改革有意见的人很多,好奇的人有很多,我自然也想知道。” “那你是属于好奇的人,还是有意见的人。” 两双眼睛对视,里面的内容都算不上良善。 江舒一笑,竖起提防,“我当然和你傅大哥一条战线。” 傅纨点头,“那最好不过了。” 傅氏以实业起家,这么多年也靠这个安身立命,如今贸然改革,想必那些董事不会安生,而傅纨也没有异议,真的归顺了傅时宴这一派? 这不是江舒分内的事情,但一想到那天乔霞说的话,她的心头就直跳,生怕傅时宴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思前想后,她去了一趟周氏。 周良岐听江舒在电话里说,一边让莉莉安给自己倒杯咖啡。 那天之后她非但没走,硬着头皮留了下来,还愈发主动。 电话挂断的时候,莉莉安俯身过来:“你们认识多久了呀?” 周良岐今天心情不错,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你猜?” 莉莉安笑:“我不猜。但是我想看看她在你手机里备注是什么?” 周良岐将私人手机递出,莉莉安便翻得很开心了。 没有江舒备注,一溜翻下来给备注的人没几个,似乎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莉莉安眼底划过一抹光,挺不屑的。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抓得住周良岐的心。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莉莉安将手机归还周良岐。 就在转身出去的同时,又突然回身抓住男人的衣领,踮脚便亲了过去。 本想偷亲一下就跑,然而莉莉安愣了,因为周良岐并没有推开自己。 她迷茫的睁大眼睛,十分会把握的继续亲,男人温软的唇角令她着迷,她感受到……他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嘤咛一声。 就是这个角度,这一幕刚好被预备推门而入的江舒收入眼底。 江舒立刻转身回避,秘书路过,见她不动,“您怎么不进去?” “……非礼勿视。” 第275章 你想试试吗 过了大概两分钟,莉莉安捂着嘴脸红跑出来,江舒这才走进去,她看见周良岐正在戴一条围巾,“周总好兴致啊,养着助理在身边原来是为了偷腥。” 周良岐见到她,松了手,“给我系。” 江舒不想动,过了一会儿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只好上前,“那个女孩挺有味道的,你喜欢这种啊。” 周良岐似笑非笑:“床上不和谐。” 江舒没话讲,她用了力,迫使他低头看自己,“听说周总玩得花,在床上一定很能让女人神魂颠倒吧,她顶不住?” “想知道?你可以试试。”周良岐反客为主,揽住她的腰际。 江舒身体一僵,立马将他推开,“傅时宴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 周良岐也不生气,双手负在身后,“乔霞的公司想进军国内市场,需要A轮融资,她手上没钱,势必要谈很多合作跑很多应酬。” “他没道理帮她。” “商人重利,傅时宴是在为傅氏铺路,不只是帮她。”周良岐说:“但是乔霞要的太多了,她得拿东西换。” “什么东西?”江舒竖起防备。 “你猜?”周良岐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阔步走出去,离开时通知秘书,“今天把莉莉安的离职办了,我不想再看见她。” “……是。” 和周良岐说得一样,接下来的一阵子,傅氏果然在不遗余力发展电商,江舒查阅过,现在的新媒体公司大多扎堆在江城,他们在互联网刚兴起的时代便开始投资,迄今已经完全是纯收钱状态。 傅氏不比他们,作为同行明显落后太多,好在背后有周氏合作。 这个项目,傅纨是主要负责人。 江舒能理解,自家人,又年轻,傅时宴愿意用。 这几日傅时宴出差,她壮着胆子去请求傅纨,带她一同了解了解。 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没多久,莫亦打着哈欠用受不了的口气给傅时宴汇报:“我的天!你老婆简直是工作狂!” 傅时宴在那边含笑不语。 与此同时,江舒让莫亦给自己订机票,她要跟傅纨去一趟江城。 傅纨说:“大哥早前就说了,半年内电商的盈利要达到九位数,如果我做不到,引咎辞职。” 难怪。 于是这几天,江舒跟着傅纨,与很多狡猾的合作商谈合作谈资金流,绞尽脑汁学习傅时宴一样玩手段,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而周氏的团队要研发最好的东西,一个数据错误满盘重新来,几乎争分夺秒,争分夺秒还不行,还要够有创意。 江舒将助理的职位给了莫亦,不用做太多重要的工作,打点一些琐事便好,傅时宴得知是很满意的,这简直太方便监督着她了。 秘书觉得自己先生有些病态,简直是变着法子管着江舒。 她斗胆问:“傅总,您就不怕……莫亦对太太做些什么?” “他不会。”傅时宴十分笃定,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看人自诩是准的。莫亦这样的人,虽然现在看起来混,自小接受的教育不会差。拿上次用没开刃的刀想挟持江舒来说,活脱脱像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坏事做不出来,其实是正直的。 加之自己给了莫亦大笔钱,完全够他挥霍,他是聪明的,犯不着跟钱作对。 第276章 想帮他 莫亦还算尽职尽责,对关于江舒的一举一动都会如实像傅时宴汇报,事无巨细,巨细无靡。 江舒在前往江城的机场见到了周良岐。 不是偶遇,周良岐在电话里讲:“我明天去伦敦,你现在有时间我们出来见一面吗?” 江舒默了片刻,有些为难:“我现在在机场,四十分钟后的航班。” “不要紧,我现在过来。” 周良岐到的时候,江舒正在机场的休息室吃一碗面,从侧面看过去优雅而沉静。 身边坐着一个没正行的男人,是莫亦。 傅时宴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周良岐刚刚入座。 “听说这阵子在跟着傅纨。”很平静的陈述句。 江舒有些心虚,但有心理准备,知道他迟早会知道。 “对……项目上有一些交集,我现在打算跟他一起去江城。” 傅时宴依旧平静,甚至问:“需要我帮帮你?” 江舒盯着面前把玩佛珠的周良岐,“不用。” 十分斩钉截铁,傅时宴笑笑,“我在海城等你的好消息。” 挂了电话,工作人员正好端来一碗牛肉面,放在周良岐面前,他用筷子挑了挑,“一百八十八的牛肉面,就两片牛肉,怎么不去抢。” 江舒扶额,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周总,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时间跟你耗。” 周良岐完全不着急,先吃了一大口才说:“乔霞不在海城,不必去了。” “不在?”江舒意外,“可是这些天我收集到的消息,都是她会参加这次会议。” 周良岐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她,“傅时宴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怎么会让你做得这么轻松呢。” 她皱眉,“你什么意思……” 他继续吃面。 意思就是这些天,都是傅时宴故意放出的消息,他知道她在干什么,顺水推舟让她参与了。 意识到这一点,江舒有一些挫败。 “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只是……想帮他。” 周良岐抽出一张纸巾擦嘴,十分优雅,“我的飞机要起飞了,回见。” 而此刻,傅纨也从洗手间出来,见她坐在原地发呆,“走吗嫂子。” “……算了,走吧。” 就当是散散心,不枉忙了这么多天。 傅纨的准备工作做了很多,设计了很多方案策划,以及与投资人将会面对的各种问题,江舒老神在在,果然没看见乔霞的身影。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晚宴上见到傅伊象。 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戴着一顶帽子,露出一些花白的头发,手中有一柄拐杖,站在不远处,冲江舒露出一个几乎渗人的笑容。 江舒今天穿的是露出香肩的晚礼服,看见傅伊象,脚步微顿,这太意外了,傅伊象为什么会在这里?很多谜团在脑海成型,但得不到答案。 意识到这一趟或许,会有些难办。 “小舒。” 彼时江舒刚刚结束同一位老总的谈话,端着酒杯轻抿时,这道略显沧桑的声音窜入耳朵,江舒动作皆停,后背的弧度显得极其漂亮。 第277章 她还有一个儿子 “叔叔。”她转身,对傅伊象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今天很巧,本该是我过去找您打招呼的,手上事情一多,就……” 傅伊象也笑,抬手示意无碍:“这有什么要紧的,跟傅纨一起来的。” “是。” 他的眼神余光落在江舒身后一直跟着她,此刻百无聊赖吃着甜点的莫亦身上,他感受到注目,懒懒抬眼,竟一点也不怵。 “只是你要来江城怎么不提前跟我知会一声,我也好给你安排,阿宴呢,阿宴没陪你一起来?” 江舒但笑不语,在这个时候对傅伊象的认知愈发的重了,哪里是温蔼呢,明明就是披着狐狸毛的狼。“我只是来这两天而已,况且叔叔不是在海城休养吗?” 言下之意便是,傅伊象明明已经退位,为什么还会来参加这种场合,难道他自己还在经营别的公司?再则,已经这个年纪的傅伊象,怎么为了这么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晚宴亲自出席? “我们聊聊?” 傅伊象的手势在讲: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江舒捏紧手上杯盏,漆黑的眼睛里有光线流转,片刻,她浅笑颔首:“好啊。” 谈话地点在一间茶室,莫亦被留在了外面,表情很无所谓,把自己的定位定的很准:就是个站岗的。 “阿宴对你可真是好,有些东西别人努力十年都得不到的,你说有就有了。”傅伊象亲自给江舒斟茶,江舒垂眸连忙伸手去接,在他的话里听到了一些酸意。 “叔叔您要知道,有时候枕边风还是有用的。” 江舒说的揶揄,傅伊象眯着眼睛笑开。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我听说,你们今天来江城是为了融资?” 江舒不答,捧着茶杯递到唇边,缓缓吹气。 傅伊象也不觉得尴尬,更不惧怕暴露自己的目的,好像是笃定了江舒不会把一些事情说出去。 “小舒,”老人轻叹,“阿宴母亲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您是顺风耳,这么远的事情都听说了?” “顺风耳要是想听,我自己也没办法不是。” “还有呢。”她收敛笑容。 “那个女人背信弃义,毫无感情可言,按我说,阿宴就不该帮她,搞这么大的阵仗,成全她的儿子。” 江舒眯起眼睛,整个人僵住,“儿子?” “你不知道吗?阿宴不是她唯一一个孩子。” 太震惊,有那么一瞬间,江舒说不出话来。 乔霞竟然还有别的儿子……是这个事情吗,傅时宴不愿让她知道。 “他现在……在哪里?” 傅伊象只是淡笑,不再回答了。 片刻,江舒微微侧头,鼻腔里全都是茶水清香,有些涩,她展颜问:“叔叔泡的这是什么茶?” 傅伊象不傻,终于打开话题:“你可知道,今天参宴人员,有大半都是和周氏有合作的。” 江舒挑眉。这她确实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那么周良岐肯定不会让傅氏这么轻易就融资成功。 傅时宴早前知道傅纨要来江城,这一点他不会不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故意让他们白跑一趟扑空? 第278章 亲自接机 “也不怨阿宴,他是有意磨练傅纨和你。”坐在对面的老人不紧不慢,“磨练磨练,不是坏事,只是——你真的不觉得累吗?” 那双沧桑的眼睛里挟带着看穿一切的可怖。 “你本不该卷进这些事情里的。” 江舒不蠢,她微微前倾:“叔叔有什么好的提议。” “强强联手。” 最后江舒是笑着离开这间茶室的。 莫亦靠在墙边抽烟,和傅伊象的人面面相觑,看见江舒出来,立刻跟上去。 江舒径直往外走,脑海中漂浮着傅伊象说的最后一句话:“我随时欢迎你来问今天泡的茶是什么品种。” “那可能不会有这么一天了。” 21世纪的发展速度之快远超人们的想象。 一个小时都没过,傅时宴的电话就打到了江舒这边。 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入睡,在看文件或者刚刚结束电话会议。 “之前在很多地方听说了关于傅伊象的事迹,我只是很诧异,他明明这么没有脑子,为什么现在还有拥护者。”江舒这样评价傅伊象。 听得傅时宴好整以暇的笑起来:“障眼法多而已,他回不到过去了。” 前往傅家的时候曾给她科普过关于傅伊象的故事。 那一辈傅家有两个儿子,傅爷爷之下傅时宴的父亲是长子,傅伊象随后。 于是一直在斗的只有傅伊象和傅父,后来傅父离世,便变成了傅时宴和傅伊象,这些年来,明争暗斗的事情做的不少,为了抢夺中心权利,傅伊象一直在挣扎。 这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存在。 只是傅时宴怎么也不会想到,傅伊象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江舒和傅氏身上去。 丧心病狂了。 又忍不住想,若不是莫亦将此事告诉,江舒真的会就此答应和傅伊象联手吗,他给出的诱惑可十分吸引人。 没有如果。至少此刻与她通话,她没有任何悖逆。 傅时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明天就回海城。” 江舒拒绝了傅伊象的提议,不代表傅伊象说的完全错误。 至少傅时宴确实故意让她白跑了一趟。 他似乎自知理亏,第二天亲自前往机场在VIP室等待她的下机。 隔得远,影影绰绰看到了女人的身影,渐渐走近,觉得奇妙,明明分离不过一天,却像是很久没见般,会觉得有些情怯,有些心动。 傅时宴从莫亦手里接过了江舒的行李箱,并顺势要去牵她的手,奈何江舒像是故意似的,不对,就是故意,将手插进了大衣口袋,偏偏对视男人的眼神是显得纯真无害,“怎么啦?” 身后秘书和莫亦,一同看到傅时宴宠溺着示弱,“错了。” 尔后一句对不起,声音不大,仅几人能听见,听见他们傅总是怎么样哄妻子的。 江舒继续懵懂:“什么就你错了?” 很像在哄小孩,无奈的笑:“小舒……” 江舒有分寸,可不敢得寸进尺。 因为每一次他在人前哄完之后,在床上,总要加倍欺负回来。这个男人的恶趣味浓厚,好像是她做错了。 第279章 笑着喊他哥 晚上,傅时宴在海边餐厅定了位置。 外面就是汹涌澎湃的海水,天上星光洒落在海面上,尤其有意境。 江舒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口:“我知道了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她已经想通了,傅时宴对她的行傅了如指掌,自然也会猜到她这次都听到了什么,做了什么。与其被他戳穿,不如主动承认,还能落个好名声。 傅时宴咬了一口鲜嫩的牛排,态度并不是很认真,“什么事情。” 江舒看着他的表情一字一句说:“傅伊象告诉我,你母亲……并不只有你一个儿子。” 他的表情并未有波动,扯唇坦荡承认,“在国外,小我五岁。” 还是个毛头小子,应该没什么阅历和能力,难怪乔霞要这样为他铺路。 “你见过他?” “他十八岁那年,我前往意大利出差,机缘巧合见过一面。”他说得平静,仿佛只是在讨论早餐吃什么。 江舒无法想象他那时的心情,“……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无法接受。” “算不上,其实早有预感,能见到他,也只是她给我的通知而已。”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是个什么样的男孩?” “阳光开朗,少年气很重,笑着喊我哥。” 寥寥几句话,就给江舒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她的心被攥紧,对傅时宴来讲,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头顶的琉璃灯洒落在面前冷峻优雅的男人身上,江舒不受控制的对他,多了一些共情。 她故做无谓的耸肩,“还是个小孩,跟你没法比,你不要往心里去。” 傅时宴放下刀叉,对她失笑,“你安慰人的本事很烂。” “……”江舒吐吐舌头,她一向不会安慰人,如果非要说,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别哭啦,别难过啦,会好的…… 实在苍白无力。 她不服气的直起腰板,“反正,我站你这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傅总尽管吩咐。” 女人俏皮,傅时宴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遇到事情不要临阵脱逃就好。” “说什么呢。我才不会。”江舒觉得,自己这次前往江城,已经足够表达诚意了。 用过餐,准备回茗苑,莫亦还没走。 江舒露出疑惑,看了眼时间,“你还有事?” 莫亦靠在车边,已经是一脸的不耐烦,“你也没让我走啊。” 她噎住,和身侧的傅时宴对视一眼,“这就是你给我安排的助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板呢。” 看不出男人是什么想法,他浅浅勾唇,“回去吧,以后只要她和我待在一起,都不用跟着。” 莫亦哦了一声,然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很是意味深长转身,“不早说,这个点打车很贵的。” “这个人叛逆的很,能听你的话也是稀奇。”江舒不解摇头。 回到茗苑,她先去看了一眼江父,一直在看守的佣人见到她连忙高兴的对她汇报情况。 “太太,你总算回来了,这两天我们发现你父亲有了好几次肢体反应!” “真的?”江舒捂住嘴惊讶。 第280章 病情好转 佣人于是给她看监控。 监控之下,江父的手指确实动了好几次,江舒喜形于色,连忙保存下来发给徐洺询问。 “这样,明天我把爸爸送回医院,让医生好好查一查,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有反应!”江舒激动的在原地转圈,过了会儿跑回主卧,傅时宴刚打开电脑准备办公。 “跑什么?”他抬眼制止。 江舒站立在原地,眼里亮晶晶的,她激动道:“傅时宴,我,我……我爸爸有反应了!” 她说得磕磕绊绊,但高兴的快哭了。 傅时宴一直很平静,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慢慢说。” 听完她的话,他大概明白了,同意她的决定,“天一亮我让人安排。” 江舒吸了吸鼻子,她张开手拥抱他,“谢谢你傅时宴。” “谢我什么?” “这阵子如果没有你,我父亲也不会得到这么好的照顾,还有,你之前安排的医疗团队那般尽心尽力,真的谢谢你。”江舒诚恳的说道,“可能我爸爸感受到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所以打算醒过来了。” 傅时宴摸摸她的头,只在乎她后半句话,“跟我在一起,你觉得过得好吗?” 这句话一出,江舒有片刻的沉默,不好吗,似乎大多数时候都挺开心的,但是真的好吗?似乎也说不上。 哪怕是现在,江舒看着面前抱着自己的男人,他这般温柔如水,她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爱自己。 可她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心里有他。 短暂的沉默,让傅时宴原本温润的眼神黯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了然,“先去洗澡吧,该睡了。” 江舒张了张嘴,“……傅时宴……”要说什么呢,她说不出来。 邮箱打开,都是待处理的邮件,他开始专心查看回复,没有再和她多纠缠。 翌日天一亮,江父被送往医院,徐洺也很高兴,“这是一个好的征兆。”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江舒坐在走廊上发呆,徐洺忙碌完见到她,在她身侧坐下来。 “怎么,有不开心的事?” 她靠着墙,目光空洞,“洺哥,什么才算是过得好?” 徐洺略微沉吟,“对于普通人来说,家人健康,有点小钱,最好有个伴侣,就算是过得好吧,当然,有爱最好了。” 家人健康,江舒没什么家人,除了江父,而傅家那边的人,似乎都挺健康。 有点小钱,傅时宴的身家名列福布斯排行榜首位,不仅仅是小钱那么简单,他出手阔绰,对她不赖。 可是江舒不确定,他对自己有没有爱。 她正想开口询问,触及到徐洺受伤的眼神,戛然而止。 “洺哥……” 徐洺苦笑,“小舒,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毕竟我还没结婚呢。” 江舒有些尴尬,始终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对自己的特殊对待。 她只能说抱歉。 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了,显示江父的一切指标都很好,大有醒过来的可能,傅时宴的医疗团队都直呼奇迹。 她很高兴。 第281章 为了让你吃醋 跟医生们商量过后,江舒同意让江父留在医院接受观察。 走之前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问徐洺:“上次那个大小姐,就是我去看望过的那个女孩,她来复查过吗?” 这么一说徐洺有了点印象,“来过,怎么了?” “她恢复得怎么样?” “一切正常,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伤,休养几天就好了。” 这么一说,江舒就彻底放心了,她感谢青樱救了自己,自然要追踪一下她后续的情况,只是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出来作妖,有些奇怪。 还有周良岐,那天在机场,他说他要去伦敦,是去见温媛吗? 太多疑惑无法解答,江舒想不明白,干脆放弃。 离开医院时,她进电梯,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拄着拐杖,正在低头看手机,情绪似乎很低落,见有人进来,下意识抬头,然后就移不开眼神了。 “江舒。” 冷不丁的一声,让江舒一咯噔,她眯起眼睛看清了,“莉莉安?” 她手里拿着报告单,应该是来检查腿的。 莉莉安露出祈求,“你知道周良岐现在在哪吗?” 这语气,这身段,一看就是被抛弃的下场,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他的助理吗?” “助理?”莉莉安自嘲冷笑,“我充其量只是他养的一个小蜜而已,玩腻了随手就扔了。” 电梯很快下降,江舒不知道如何面对周良歧的私事。 他显然就是风流场上玩的开的男人,信了这种人的话才是最大的错。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机场,似乎是要出差,具体去哪我不清楚。”江舒尽量给出自己的回答。 “他是去见那个女人。”莉莉安很笃定,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再次冷嘲,“我原本以为,那个女人是他心中最爱的人,可是现在我却觉得未必。” 江舒不解。 莉莉安盯着她瞧,“上次你来周良岐办公室,他按着我亲,你记得吗?” “……”很难不记得。 “我很确定,他早就看见了你,故意亲我让你看见。” 无厘头的一番话,让江舒摸不着头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莉莉安的眼神很是凉薄,又意味深长,“也许,是想让你吃醋吧。” 听到这句话,她更觉得莫名其妙了,一直以来她都有自知之明,周良岐对她只是利用,以及逢场作戏,并未有半点私情,怎么可能是让她吃醋? 见她不信,莉莉安也并未多说,在电梯门打开之前抛下一句:“人和人真是不同命。” “……” 一直到走到停车场,江舒也没想明白莉莉安说的话。 莫亦在车前等了很久,有些不耐烦,“怎么这么久啊,我饿死了。” 江舒没好气踹了他一脚,“等会怎么了,能把你饿死不能。” “不能,但是真的很饿。”这人油盐不进,跟地痞无赖似的。 江舒气笑了,“中午想吃什么,我请。” “什么都行?日料吧。” “大中午吃日料,你胃口真好。” 第282章 偶遇梁太太 莫亦这几天跟着她奔波也辛苦了,江舒没有拒绝,真的带他去吃了日料。 等吃饱喝足,他去上厕所的空挡,江舒在前台结账,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傅太太?” 江舒对这个称呼不敏感,她还没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直到身后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我呀。” 江舒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赫然看见在饭局上见过的梁太太,她一如既往的富态,笑着问:“你怎么在这里?” “梁太太。”江舒想起那天的羞辱,有些局促,“我和同事来吃饭。” 梁太太点点头,“哦,倒是清闲。” 她一看就是那种养在男人后院的居家富太太,眉眼间没太大的算计。 江舒往后看了一眼,“梁太太,你不是也很清闲吗,中午吃日料?” 梁太太靠近说:“还不是陪我家那位聊生意,对方是个女人,说带上我方便,结果他们聊他们的生意,我却插不上话,我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遇到了傅太太。” 江舒但笑:“梁处工作繁忙,真是辛苦了。” “辛苦什么呀,我看他是乐在其中,要不是看那女人虽然有姿色,但年龄大了,我才不放心呢。”梁太太看了眼他们的包厢,百无聊赖地说。 江舒蹙眉,她捕捉到关键词,没多问。 跟梁太太寒暄了几句,莫亦回来了,两人一同离开店内。 刚走几步,江舒停下,“你想想办法,帮我查一下405包厢里谈话的人是谁。” 她在街道旁的长椅上坐了大概十五分钟,莫亦匆匆赶回来,递给她一张照片,“尽力了,只能拍到这个角度。” 照片很糊,但辨识度却很高。 江舒看了一眼撕碎,扔进垃圾桶。 果然是乔霞。 “听清楚他们在聊什么了吗?” 莫亦认真想了想,“跟前几天你跟傅纨聊的内容差不多。” 他说的笼统,却让江舒明白了大概。 应当是在为她进驻国内市场做准备,可是傅时宴已经答应帮忙,为什么乔霞还要大费周章? 难道,她根本就信不过她这个儿子? 夜里,江舒去了一趟老宅看望爷爷,老人畏寒,身上裹着毛毯,她去泡了一杯热茶给他暖手。 “阿宴近日公事繁忙,只能托我来看望您了,您不要介意才好。” 爷爷摇头,“欸,说什么呢,我不想见他,你来比他来更让我高兴。” 江舒失笑,“阿宴听到这话,该伤心了。” 老宅这边有刘姨和佣人,不需要她费心,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爷爷聊聊天,喝喝茶。 “爷爷,我近日又见到了,阿宴的母亲……”江舒犹豫问:“我还知道了一件事,是关于她另一个儿子的事,您说,有这个前提,我们能信她几分?” 爷爷布满笑意的表情微微收敛,“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不明白,这对我来讲,并不是什么隐秘,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 “小舒,乔霞,是阿宴心里的一道疤,关于她任何的事情,我想他都不愿让别人知道。”爷爷话语中透露着苦涩。 第283章 时刻帮他盯着 “可我不是别人。”她接话接得很快。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 “……” 短暂的沉默,爷爷放下茶杯,“五分吧,她在工作上,雷厉风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信,但是在私事上,你不要太相信了。” 江舒沉吟,她始终不理解,不管怎么说,傅时宴都是乔霞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亲生骨血,怎么能不爱呢? “小舒,你现在是阿宴唯一能信得过的人,你可千万不要拖他后腿。” 江舒的头点了又点,“我明白。” 回去之后,她第一时间联系了梁太太,约她喝下午茶。 “我也是回去之后才知道,昨日梁处的应酬,原来聊的是傅氏的工作,这不,时宴让我务必招待好梁太太,是我怠慢了。”江舒把话说得很漂亮。 “傅氏的工作?”梁太太有所疑惑。 “是啊,你不知道吗?乔总和傅氏是有合作的,我们正在为春季电商做准备。”江舒递上一份文件,那是前阵子她跟傅纨做调研的时候留下来的。 梁太太根本看不懂,捕捉到关键的字眼就信了,“还真是,这么巧。” “谁说不是呢。”江舒言笑晏晏,“不过……我今天约您出来,是有一件事想交代。” 她故作为难,吊足了梁太太的胃口,“什么事啊?” “我吧,也不喜欢嚼旁人的舌根,只是昨日那位乔总,她私下的作风实在不良,我总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梁太太。” 对方闻言大惊,“作风不良,什么意思啊,我看她挺有涵养的,气场十足。” “梁太太,你我都是女人,应该知道男人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昨日梁处,是否对她赞不绝口?”江舒循循善诱。 梁太太想了想,一拍大腿,“还真有。” “这位乔总是海外归来人士,吃得开。”江舒递上一个信封,里面是莫亦搜集到的乔霞和男人出入各种场合的照片。 其实没有越界,但拼凑起来,很容易让人误会。 果不其然,梁太太大惊,“啧,这可怎么办,她明日还约了我老公去文华聚餐呢。” 江舒了然,“哦?文华,我看去也无妨,大庭广众之下,应该不会出事。” 她却不干,“不行,我得跟着去,我不放心!” 江舒纹丝不动,喝了口茶,没多嘴。 梁太太一把抓住她的手,“傅太太,文华是时宴的地盘,不如你跟我一同去吧。” 三秒内,江舒的表情从疑惑变成同意,欣然点头,“好啊,我愿意陪梁太走一趟。” 夜间,傅时宴打来视频,“文华负责人说,你明日有预约。” 江舒头疼,“怎么消息这么快,我的预约不应该来找我确定吗,怎么打到你那里去了。” 视频镜头摇晃,很糊,却依然能看出来傅时宴冷峻的面容,“去做什么?” 江舒一只手撑着头,无所谓的样子,“梁太太热情,约我和几位富太太一起玩牌。” “你去?不是你的风格。” 江舒被逗笑了,“还不是托你所赐,她们把地点定在文华,说是你的地盘,那我这个做傅太太的,怎么推辞?” 第284章 输掉筹码 傅时宴在那头浅浅勾唇,“很有说服力。” “所以,我是在为你撑场面,不感谢我吗?” 男人举起他手边的茶杯,在镜头前碰了碰,“多谢傅太太了。” 江舒笑,认真盯着视频里的男人瞧。 “你什么时候回海城?” 他不动声色,“就这两天。” 翌日,江舒特意打扮了一番,和梁太太一同前往应酬。 饭局上不是没有女人,哪位是小姐,哪位是正主,一目了然。 江舒和梁太太挽着手,目光落在坐在麻将桌上的女人身上,“乔总,又见面了?” 乔霞嘴上叼着一根烟,见到她,眼神里露出精明,“你是?” 江舒噎了噎,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 梁太太当即聪明的打圆场,“这位是傅氏的傅太太,今日是陪我来的,老梁,你不会生气吧。” 她撒娇的推了推梁处的手臂,恰到好处。 梁处触及到江舒的脸,当即摇头,“怎么会,既然女人多,这把给你们玩了,玩得尽兴。” 江舒被拉着坐下来,和乔霞对视。她深知这些人不是给她面子,而是给傅时宴面子。 “会打麻将吗?傅太太。”乔霞一边看牌,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会一些,打得不好,乔总不要怪我。” “玩玩而已,不玩大的,别认真。”梁太太赶紧说,一边打量乔霞的脸色。 “这里是文华,既然玩了,自然要玩大的,若是打小的,我可就不玩了。”乔霞丝毫没给情面,目光中只有一个江舒。 后者强装镇定,“有道理。”她喊来侍者,“去兑一箱筹码来,记在傅总名下。” 乔霞挑眉,“傅太太当真是舍得花傅总的钱,看来平日过得很幸福。” “没办法,命好。”江舒也笑。 等待侍者回来的间隙,乔霞在和梁处谈公事,三言两语间,合同就签定了,江舒眼尖,在手机上摁了摁,给傅纨发消息。 侍者回来,筹码堆积在桌上。 乔霞问:“听说傅太太前些天去了一趟江城,收获如何。” “乔总的消息真灵通。”江舒心头骇跳,没想到自己的行动也在她的掌控之中,“还不是为了男人奔波劳碌,没什么收获,结交了一些人脉而已。” 乔霞甩出一张牌,“傅太太是学设计的,怎么和电商挂钩了。” “总有相通的地方。就像乔总,从前只是家庭主妇,现在不也事业有成?”江舒一边给她喂牌,一边慢悠悠回复。 梁太太还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只认为江舒是在为自己出气。 乔霞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些玩味,她似笑非笑,“这般年少有为,看来傅氏将来的命运,很有可能掌握在傅太太手里。” 江舒不答,她不跳坑。 “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这句话一出,让江舒终于正眼看乔霞,她一时不知道乔霞是用婆婆的角度问的,还是旁人的角度。 “……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傅太太还小呢,什么时候要都不急。”梁太太插嘴,“不像我们人老珠黄了,想生都没机会生了。” 众人笑。 第285章 早做打算 江舒有些窘迫,没参与调笑。 乔霞始终看着她,“趁年轻,还是快些要孩子吧,男人嘛,尤其是傅总这样地位的男人,没个孩子是拴不住的,傅太太说呢?” 她撂倒牌,胡了。 江舒毫无还手之力,一箱筹码顷刻输光。 “这我倒是不着急,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如果要靠孩子拴住一个男人,岂不是太失败了。”她嘴上却没输,这些冷嘲热讽只有乔霞能听懂。 后者冷笑。 侍者继续送进来筹码,江舒意外,“我没要了。” “我知道,这些是傅总吩咐的,他的意思是,您尽管玩,他来兜底。” 众人惊呼,傅时宴对他这位新婚妻子还真是宠爱啊。 乔霞的脸色不好看,江舒心情却好了不少,“好啊。” 可惜她的牌运实在不好,不到两个小时,两箱筹码悉数输光,大家纷纷调侃,傅时宴娶了一个笨蛋美人。 江舒跟着笑笑,实则心里在滴血。 虽然不是她的钱,但怎么说也是钱啊。 输得差不多了,江舒背上包跟各位告别,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今日多谢了啊傅太太。” 她挤出笑容摇头,“无碍。” 乔霞掐了烟,“我跟傅太太一道走吧。” 文华灯火通明,两个女人走在一道,十分亮眼。 乔霞气势足,十分老道,而江舒站在她身侧,像是她的女儿。 “车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乔总。”走出包厢,江舒说。 “怎么,刚刚挺牙尖嘴利的,现在不敢面对我吗?”乔霞侧头挑衅。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来自傅时宴:已下飞机。 他今日就回来了?江舒意外。 她正想回复,字打了一半,被乔霞开口打断,“你家人没教过你,长辈在跟你说话时不要玩手机吗?” 江舒疑惑抬头,“我记得我跟您说过我的家庭情况,忘了吗?果然人老了,记性就是差,我推荐乔总多吃点核桃。” 乔霞噎住,被气笑了,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小女孩的把戏,我不吃这一套。” 江舒不置可否。 原本知道她的故事时,她还觉得挺可怜的,算不上大恶之人,但现在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顿时就没了好感。 同样都是自己的骨肉,凭什么厚此薄彼? “那我……可以走了吗?” 乔霞抿唇,没反应。 江舒转身走向电梯,身后传来声音,“刚刚我说的话你上点心,想拴住傅时宴,早做怀孕的打算。” 这般高高在上,江舒侧身,“怎么?难道我不要孩子,乔总想带着自己的孩子上位?” 乔霞眯起眼睛。 “您放心,如果我有了孩子,一定不会置之不理多年。” 电梯门打开,江舒阔步走入,没多停顿。 走出文华,她才彻底松了口气,她走到不远处的公交站,今日输了太多,她有罪恶感,恨不得多省点钱。 持续的高压下,她的思绪出神,跟着摇摇晃晃的公交驶出去一段距离,才想起来还没回复傅时宴。 手机静音了,有很多未接来电,都是傅时宴。 她惊了惊,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复的话就打了一半:我快。 她本想说,她快完事了。 被乔霞打断,没能全部打完。 难怪傅时宴这么着急。 第286章 笨蛋我承认 江舒清醒了不少,赶紧回电话,那边秒接,“人呢?” “我刚刚没注意,我快茗苑了!” 而在机场,傅时宴往自己的车走去的速度慢下来,胸口起伏的弧度也小下来,他听着她那里嘈杂的声音,一言不发。 听见她的声音,那些焦躁、不安、担忧,通通消失不见。 他在控制自己不去对江舒发脾气,那些狂暴的因子在得知她有可能出事了的那一瞬间通通被激发。 差点要去问乔霞要人。 傅时宴只觉头突突疼起来,一口郁气堵着,挫败下来:“下车以后在路口等,我马上过来。” 江舒是有察觉到这个男人的愠怒的,但是他按捺不发,她便也不好说些什么,“ok。” 傅时宴的速度要比公车快,江舒到的时候便看见他的车停在路边。 后车厢涌下一波人,携带难闻的气息。 男人站在一棵萧瑟的行道树边,招手示意江舒过去:“为什么和莫亦失联了。” 江舒一瞬间想到自己好像真的把停车场的莫亦忘了,“我想事情出神,忘了。” 傅时宴用了两秒稳定情绪,望着她最后无可奈何,没有接她的手机,直接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没有听错的话似乎有些不满:“都冰了。” 江舒不动,僵直背脊。她轻声问:“怎么啦?” 发生了什么让他这么着急找自己。 傅时宴没吭声,反手揽过她的肩膀,只说:“上车。” 江舒有些小心翼翼,“我今天在文华,给你输了挺多钱的……” 他冷哼,“我知道。” “这些钱……” “不用你还。”他有些无奈。 江舒于是便笑得很开心了,“她们都说傅先生娶了一个笨蛋美人。” “笨蛋我承认。”傅时宴笑。 “你!”这人真可恶。 这时,距离他们十米远,站着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正站在路边自拍,其中一个眼睛余光瞄到什么,诧异的往前走了几步,其余人:“看什么呢?” 女孩子探着头,一边拉拉他们:“卧槽……快看看是不是我眼睛出问题了,那不是傅时宴吗?” 傅时宴和一个女人面对面说话,还牵着手,说着还似乎伸手敲了敲女人的额头,一举一动皆是贵气,也不难看出保护的姿态。 “我的天!”有人捂住嘴,不可思议。 傅时宴露着脸呢,一认就认得出来,而且旁边车的车牌号太嚣张,也不可能是别人的。 “愣着干嘛!快拍照啊!” “……” 傅时宴今日还要回傅氏,回茗苑吃过饭饭后,等江舒洗完澡换掉衣服,干脆带上她一起去傅氏。 “被人看见不好。” 傅时宴给她戴上手套,不置可否:“莫亦怕被我责罚,现在在傅氏不敢见我。傅太太,你坐趟我的车怎么了?” “……”他不说,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脾气这么大,但堂堂傅氏执行人发起脾气来明显不好招架。 那就随他吧。 傅时宴打开车门将手放在她的头顶,怕她撞到。 第287章 再次曝光 江舒隐约听见这个男人轻声嘟囔一句:“躲得了多久,迟早也要罚,早死晚死都得死。” 他哭笑不得,这个男人有时候怎么那么像小孩子。 在车是,江舒试探着聊起乔霞,给出一句评价:“我觉得,很奇怪。” 车子开进隧道,忽明忽暗的光落在男人脸上,江舒看着,恍惚觉得他骇是大男孩。 可惜不是,声音薄凉:“既然觉得奇怪,今后如非必要,不准和她见面。” 转头看她:“明白吗?” “……嗯。”江舒说:“我查过了,这次合作没有问题。” 傅时宴没有正面回答,停好车附身给她解开安全带,抬头时顺带在她的粉唇上一啄:“万事小心。” 江舒猝不及防,还好这周围昏暗,也没什么人。瞪他,满是娇嗔。 而傅时宴歪着嘴角笑,坏坏的样子像极了电影《狗咬狗》里的影星陈冠希。 他们都不知道,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一组照片正在网上光速流传,坐火箭似的登上热搜。 #傅太太疑似曝光# 傅时宴和江舒在那棵枯萎的行道树树下,大片的雪做衬托,他握着她的手,举止亲昵,脸上的那种笑容更是从未对先前所有的绯闻对象露出过。 加上是女孩子拍的照片,P图调色一放,加上傅时宴天然的颜值,这些照片里传出来的浓情简直要融化海城的冰雪。 大众怦然心动。 女孩子的微博说没有拍到女人的脸不是因为有顾忌,而是真的是在死角,走近拍会被发现,而没一会儿他们就上车了。 评论蜂窝般炸开:我的妈,这个笑容这个眼神,这是上次在茗苑被曝光的那个女人吧。 身材好看的啊,好像还是长发? 妈耶突然对这个女人的好奇更上一层楼。 我赌这次傅时宴还会回应的!不然我就直播去厕所吃点什么! …… 傅时宴乘坐私人电梯到达顶楼,还没走进办公室就看见莫亦急匆匆的跑过来,十二万分焦急:“傅总,现在有件突发事件,关于太太……” 傅时宴的眼神当下就射过来了。 “……傅太太在网上被人曝光了!” 江舒是和傅时宴在同一时间知道自己在网上被人曝光的事的。 下午上班时间还没到,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刚好听见一群人聚在一起大声讨论,小陈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表情不是太好。 江舒与她迎面撞上:“发生什么?” 小陈撅着一张嘴,没什么精神:“哦也没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男同事大声说了一句:“这身段,也难怪傅时宴会把她带回家了!” 江舒当下就一咯噔。 她的眼神变了,也不再追问小陈,转身用自己的手机上网查看。 这次的热度和上次傅时宴过年前被拍如出一辙,漫天都是她和傅时宴站在树底下的照片,树干遮住了她的脸,还好……还好。 一颗心高高提起,这次不同以往,无论有没有露脸,她这个人都已经被曝光了。 而且如此清晰,难免不会有熟人认出来。 第288章 撤热搜 “小舒?” 小陈凑上来,看到江舒屏幕上的照片,在身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哎,傅时宴这个眼神,原来真的有傅太太啊。” 江舒没有怎么听进去,她稍微松了口气的是,还好在茗苑洗了澡把衣服换掉了…… 她就不该和那个男人一起出现大众场合的。 傅时宴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在娱乐圈还是商界,都能掀起巨大的波澜,不知道哪来的消息,都在猜测,这个黄金金龟婿已经结婚了。 随着#傅生傅太郎才女貌#的新闻发酵,傅氏的股价接连上涨了好几个点,稳固的婚姻关系极其容易牵动股民的信任。 对于傅氏来说,可以说是百利无害。 秘书都有些肉疼:“傅董,我们真的要撤吗?” 傅时宴坐在办公室里,声音冷寂:“你今天犯的错有些多了。” 秘书立刻噤声,“我明白了。” 她叫公关把网上的新闻全部撤下来,不予回应。 她多少了解傅时宴,他其实也不想撤的吧,无关利益,只是不想要将江舒藏起来。 可是江舒不愿意曝光在日光下,种种原因他能领悟,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不会多说的,一切以她的意思来。 久不联系的周良岐在傅氏撤下热搜后主动给江舒打电话,开口便是:“新闻是你让撤的?” 江舒还没找到傅时宴呢就得知这个消息,反问:“被撤了?” 那边嗯一声:“你知不知道,最近傅时宴在和我玩沽空,一来一回,虽然没损失,但今天这个热度带出来的连锁反应绝对可以让他更轻松一点。” 听到周良岐略微轻慢的语气,江舒微愣,说出口的是:“我没有让他撤。” 那边短促的笑了一声,“那我懂了。” 原来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软肋真的是江舒啊。 网上众人在看到#傅生傅太#的热度下去以后,纷纷唏嘘:傅氏已经动手了嘛,看来有可能不是傅太太哦。怕这些照片只是做戏吧? 挂了电话,周良岐盯着远处的碧绿湖水出神,背影强大又落寞,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多时,一双女人的手爬上他的肩颈,柔弱无骨,“良岐,你在想什么?” 女人一身白色睡裙,身材纤细,手腕更是不盈一握,十分脆弱苍白。 “还知道醒?”男人的利眸落在她缠着纱布的手腕上,语气不似往日温柔。 女人被吓了一吓,她垂眸躲避,“你在怪我。” 周良岐猛地转身,捏起她的手腕,在上面点了点,“这么多年了,你要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你自己看看,这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手吗?” 雪白柔软的手臂上,布满了一道道刀疤。 女人跌坐在沙发上,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那你要我怎么样!我不这样做你们谁愿意来见我!就连你,这两年来得也少了,我这里疼,周良岐!我疼!” 她指了指心口,眼泪劈里啪啦掉下来,见者怜惜。 周良岐闭上眼睛,“阿媛,你就非他不可吗?” 第289章 让他单干 傅纨刚加入傅氏,就独当这么大的项目,难免招人眼红。 江舒来到三十五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傅纨坐在办公室里,电脑的光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专注。 她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傅纨感受到注视,抬起头来,有些意外,“嫂嫂?” 江舒连忙往身后看了一眼,他笑着说,“这个点只有我还在公司,不会有人听见的。” 江舒耸肩无奈,“你怎么还没走?” “在做项目的尽调。” “你一个人?”她印象中,这样大的项目,肯定有搭档协助,而傅纨一直以来似乎都是一个人。 “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傅纨无所谓的笑笑,“对了,我们投资的app马上就要上市,说起来这其中嫂子你的贡献也很大呢。” 江舒有些受宠若惊,“前阵子没给你们添麻烦都算不错了,怎么能算是贡献。” “如果没有你的倾力付出,还有盯着婶婶,我们的动作怎么能这么快。”傅纨毫不吝啬,这个婶婶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江舒沉吟,“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最近傅氏是在和周氏玩沽空吗?” 傅纨的眼睛转了转,“你怎么知道。” 看来周良岐说的是真的。 傅时宴真的为了撤掉绯闻,放弃了反击的机会。 江舒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想法,只觉得甜滋滋的。 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唯利是图。 距离绯闻曝光大概过了一周,傅氏投资的关于电商的app经过强有力的宣传和别家自媒体合作的推广下,从原来的反响不错演变成现在的大热,这种效果是傅时宴也没有想到的,他原本的意思是扔给傅纨练手,能够成功当然是好事,失败了也无关紧要。 结果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傅氏专门为此事开了一个会议,江舒被邀请前去旁观,她本以为只是常规会议,谁知道越到后头越不对劲,男人在面前的电脑上敲打键盘,页面瞬间投影到媒体墙上。 他没什么表情的讲:“给你们资金和资源,将这个项目并出去单独发展,你们能接受吗?” 傅纨听完就愣了,第一反应是去看江舒,但显然江舒的表情也有意外,他微微皱眉:“并出去?” 并出去,脱离傅氏,换句话说就是,让傅纨带团队带出去单干。 要知道,将核心团队带走单干应该是在利益受损和团队分裂的这两种情况下,可眼下,他们明明很融洽。 在公事上,傅时宴不会带上私人感情,但这件事太突然了,江舒眼神微微嗔怨看着主位上的男人,有这种决定,为什么不提前跟她讲。 “大哥……”傅纨在众人面前失言,“这对我的资历来讲,为时尚早吧。” 秘书适时递上份文件给众人过目,“归属还在傅氏,也继续给你们提供资金和资源,你们可以重新选择入股,算是傅氏的小型分公司,如果日后发展趋势好,傅氏会将互联网这一块的所有项目都移交到你们手里。” 第290章 来要人情 傅纨和江舒从惊讶到超级惊讶,怎么会理解不出来这个意思,这是绝对的器重好吗! 江舒翻开文件,听到磁性的男声不紧不慢的补上一句:“当然有一个前提,还是那句话,试水阶段,半年内的盈利要超过九位数。” “……” 众人突然没有了翻开文件的欲望。就知道按照傅时宴的严苛,哪里可能这么容易通过他那一关。 江舒快速看完这份文件,倒是觉得可以接受,而傅纨也点头,“如果大哥真的器重我,我必定全力以赴。” 傅时宴浅浅勾唇,看不出其中深意。 他起身走出会议室,下面的工作还很忙。 散会后,江舒产生了想给这个恶劣男人打电话的冲动,最后想到他大概又开了一个会议,打消这个念头。 商界没有不透风的墙,傅时宴对傅纨的器重很快传开了,连日来的曝光率,让他几乎名声大噪。 大家都在传,傅时宴是在把他当接班人培养。 入夜时分,江舒刚刚忙完,傅氏上下为了最近的项目忙前忙后,设计部也有参与其中,电商带货的最后压轴,就是傅氏楼盘其中的一套房。 她做好准备工作,傅纨下来取资料,期间正好碰见了傅时宴。 “大哥怎么来了?” 男人坐在江舒的位置上,一身剪裁得体的正装。 他似笑非笑问:“来接你嫂子。一切还顺利吗?” 江舒的电脑设了密码,傅时宴敲入她的生日,没解开。 “顺利。”傅纨递过来一杯咖啡,“尽管放心。” 傅时宴没应声,敲入自己的生日,依然没解开。 敲入结婚纪念日,还是没解开。无奈一笑,干脆放弃。 “你嫂子人呢?” “我也没看见,她只是通知我来取资料。” 傅时宴不再多问,放他走了。然后替她把凌乱的桌子收拾好,文件叠好,笔全部收起来,把笔记本电脑也放在一边。 江舒刚上完厕所回来,就看见秘书守在门外,看到她眨眼示意。 江舒推门进去,看见男人走到他身边,“你怎么下来了。” 傅时宴的目光落在她浸湿的手上,明白了大半,“等你回家。” 这些天两个人都没有好好呆在一起过,江舒有些微的害羞,“那个新闻……是你让人撤的吗?” 傅时宴挑眉:“生气了?” “没有。就是意外。”江舒摇头。 两个人回了茗苑,佣人早已准备好了饭菜,期间她接到一通电话,陌生来电。 “我是青樱。”那边说得很直白。 江舒和傅时宴对视一眼,“听出来了。” 男人将衬衫衣袖挽到手肘,使用公筷给她夹她爱吃的菜,不动声色。 “你上次说欠我一个人情,现在可以还了。”青樱十分理直气壮。 “你说吧,需要我干什么。”她能主动讨要这个人情,江舒反而更轻松。 “我要入职傅氏的设计部,傅大哥那边,你去说。” 目标明确,看来是早就有清晰的规划了。 江舒再次看了一眼身侧的傅时宴,不管青樱出于何种目的,她都没道理拒绝。 “你要什么职位。” “副总监。” 第291章 青樱入职 口气不小。 “晚点给你答复。” 江舒说完挂了电话,和男人对视,“你听到了吗?” 傅时宴依旧平静,示意她先吃饭。 “我更在乎你的想法,你愿意吗?” “她的能力不错,是有功底的,我愿意让她进设计部,但是就担心给傅总惹麻烦。”她弯起月牙眼,笑着说:“所以还是得您点头。” 傅时宴冷哼一声,“既然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这份人情难道我还能不替你还吗?”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江舒高兴,下意识拉着他的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声音暧.昧。 傅时宴有片刻的停顿,眸光深沉。 而江舒回复完青樱,立刻去找到傅时宴的电脑,美其名曰借用。 有人入职,她要处理一下工作。 傅时宴敲敲她的脑袋,“以后定个规矩,不准在家里办公。” 家里这个词太温暖,让人心悸。 江舒坐在地毯上使用电脑,抬头看向在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露出一个浅笑:“只许州官放火?” 男人揉揉她的头,笑而不语。 第二天,江舒见到了青樱。 进入职场的青樱和平日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不一样,变成了一个很干练的女人,同时亦很成熟漂亮。 青樱具有攻击性和侵略性,看所有人都目空一切,气场强大。 江舒拿着文件走入设计部,和青樱握手,公事公办的态度,“很高兴见到你,欢迎你加入傅氏。” “你们的荣幸。” “……”6 江舒让小陈带着她去熟悉环境。 她大概能猜到青樱非要进傅氏的原因,那就是搞垮自己。 不过无所谓。 没过多久,又来了几位员工报道,有傅氏加持打出去的招聘,可以轻而易举找到有力度有经验的员工。 江舒嘱咐过面试官,新员工可以是毕业生,可以毫无经验,但绝对不能心术不正。 当然在新招进来的员工当中,青樱这个有过工作经验的,状态明显要好很多,关于室内设计也是如鱼得水,拔尖的存在。 莫亦在办公室里闲着没事干,嗑瓜子看热闹。 …… 和乔霞的合作项目全面铺开的那天,傅时宴在顶楼见了她一面。 优雅的女人站在落地窗前,她很瘦,再不复小时候他仰望的身姿。 “当年这个位置,放着你父亲的办公桌。”乔霞声音疲惫,扭头看傅时宴。 他没有直视她,将茶叶放进茶壶里,“那张桌子在我进入傅氏的那一天就扔了,包括这里也被重新装修过,早就不是当初的办公室了。” 乔霞勾起嘴角,“够绝情,不愧是我的儿子。” 傅时宴倒水的动作就那么一顿,他抬眼,“如果是他这么说话,你肯定会呵斥他无礼,对吗?” 乔霞摊手,“不同的人自然要用不同的教育方式,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茶水碧绿,有一杯放在她面前。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希望你也能履行诺言。”傅时宴的声音很冷,没有丝毫的温度。 乔霞坐在沙发上,微微仰头,“如果我要动手,上次在文华就动了,她的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你放心,我没那么无耻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第292章 目的达成 “你最好是。”他甚至懒得睁眼。 “不过傅时宴,你对她真的有真心吗?”乔霞认真抛出一个问题。 他扯唇,“不像吗?” 她只是眯起眼睛。 耳机里戴着蓝牙耳机,有人在实时播报现场的进度。 “太太作为项目的实施方,今日也来了。” “一场直播结束,交易总额是356亿,资金流完全充足了。” “那套房十秒被卖出,超出了想象。” 听到这里,傅时宴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目的已经达到,你可以走了。” 这话一出,乔霞看了眼时间,皱眉问:“这么快?” 他没说话。 她是不信的,但是面对这个行事作风狠辣的儿子,她不得不信。她起身,走之前扔下两个字,“多谢。” 乔霞成功杀入国内市场,她将要做的事情,会更多更广阔。 耳机里还在念。 “太太等人接受记者采访,被问到傅氏先前工地的舆论,被她完美化解。” 傅时宴心不在焉,没听到心里去,兀自摘了耳机,坐在原地失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黑下来,外头乌云压城,风雨欲来,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不休。 他回过神,看见来电是江舒,揉揉眉心接起,“怎么了?” “……疼。”一声娇弱委屈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只见傅时宴的脸色顿时风云变幻,非常难看。 今日路况不好,他被堵在路上,天上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车内气氛降至冰点,司机都不敢去看后座男人的脸色。 傅时宴黑沉着脸在电话里交代菊妈一些注意事项。 随后秘书拨通海城交通大队的电话,稍加解释,很快有交.警出队,路况被疏通。 一路畅通的到达茗苑,佣人撑伞迎接,男人看都没看直接踏入雨中,三两下大步走进。 目标明确——主卧。 “怎么在家里也能弄伤。”语气明明是责备的,旁观者听了却尽是怜惜。 江舒被迫躺在床上,脚上已经被缠上了纱布,看不出伤口的深浅。表情无异,看到傅时宴出现尴尬更多一些。 傅时宴将江舒拦腰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查看那只脚,眉眼分明流露出焦躁和心疼。“怎么还肿了?” 家庭医生收好器械,解释道:“肿胀是因为傅太太穿高跟鞋站了太久,没有太大的问题,过不久会好的。” 男人望向江舒,眼神晦暗难懂。 江舒下意识移开视线,“今日开播嘛,我在现场盯着,没办法。” 菊妈微微鞠躬,自责道:“太太打碎杯盏,地板上的残渣没收拾干净,是我疏忽了,我领罚。” 江舒窝在傅时宴的怀里,“是我自己不注意。” 傅时宴连正眼都没有给菊妈,语气不算严厉但更像达到底线:“再有下次,你主动请辞。” “……是。” 随即将屋里的人带走,留下傅时宴和江舒独处。 气氛瞬间变了。 外面风雨琳琅,她紧贴着他的胸膛,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徒增暧.昧。 他的发丝上还有水珠。 体温相接,很快温热起来。 第293章 回答记者提问 江舒往后退,躲避他的眼神,打个滚翻到里侧的床上,傅时宴没阻止,只是下意识保护她的伤处。 江舒背对他,小声嘟囔:“我想睡一觉。” 傅时宴出了卧室,给她留下单独的空间。 他坐在真皮沙发上,在抽烟,尼古丁落入肺部,有镇静的成分,又带起丝丝缕缕的酸胀情绪。 这种情绪,他已经很年没有拥有过。 这些年他一步步上位,用尽心机,与人争斗,心狠手辣,可即使万人赞誉,拥有八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他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心里总是空荡荡,没有归处。 现在,似乎有了。 江舒脚上有伤,出不了门,傅时宴亲自开车,带她到上次住过的别墅小住。 年后栽种的桃花苗有成活迹象,应该与他请来打理的园丁脱不了干系。枝条长出来细叶,青嫩又充满生命力。 江舒蹲下来借着灯光打量,他捕捉到了她的笑容。 在客厅里,傅时宴端着吃食过来的时候江舒正好点开一个关于自己接受采访的视频。是在直播结束后的现场,她穿简单的白色毛衣,精神很好。 其实她很上镜,此刻也有点庆幸自己没有露出怯意。 记者终归问到了这些天来关于傅氏工地的新闻,她在镜头前沉默片刻,声音大珠小珠落玉盘。 “我曾经读庞勒的《乌合之众》,里面有一段话是这样讲的,群众从未渴求过真理,他们对不合口味的证据视而不见。假如谬误对他们有诱惑力,他们更愿意崇拜谬误。谁向他们提供幻觉,谁就可以成为他们的主人,谁摧毁他们的幻觉,谁就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 这段话,用来打脸那些跟着舆论走的吃瓜群众。 傅时宴递给她小勺子,微微展颜,“沃尔特也说过,对于有的听众来说,完全相同的报道听起来也不会是同样的,由于没有相同的经验,每一个人的领会也有所不同,每个人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并且渗入他们的感情。” 与她说的那段话有异曲同工之妙,琴瑟和鸣。 好在她亦懂:“舆论学?” 傅时宴不置可否。 因为光明正大,因为无惧谣言,所以他们不退缩,这正是傅时宴支持江舒露面的原因。 视频没有播完,记者在随意扯了几句关于傅氏的运营之后又将话题扯到新闻上:“那么请问江总监,您对你们傅总最近的种种绯闻有什么要说的呢?” 江舒的嘴唇立即被汤烫了一下,下意识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伸手去关掉视频,然而晚了一步,视频里的自己已经流畅说出一句话:“我相信傅总的选择,他是一个很睿智的男人。” 十分明确的表达出,她站在他这里,立场是傅时宴。 许多弹幕在刷:别的不谈,我感觉这个江舒好自信!好喜欢! …… 而在电脑前,江舒再抬眼的时候,傅时宴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第294章 对周氏动手 还挺像绯闻女主回答提问的,江舒有一些燥意,关掉视频,低头继续吃东西,半天没有听见声响,江舒忍不住闷闷解释:“他那么问,我不能不回答,没给你打脸吧。” 这回傅时宴直接笑出声,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单手支额,急促的心跳在与她的对视中一点点平息下去,“嗯,没有。” 直觉很汹涌,江舒怕今天的傅时宴来了兴致要折腾自己,找借口说困了想睡觉。 结果手腕被他抓住,他也是有些体寒的,不知道为什么手心却永远燥热温暖。 男人不紧不慢:“不急,带你走走,消完食再睡。” “想不想参观一下?” “嗯?” 这里很大,在这个十分清净的地方,江舒还没有完全走过每一处。 出门前,傅时宴给她加了一件外套。 带她到了藏书阁,很大的两层房子,上下包括楼梯都是书,推开门书香扑面,同时携了冷寒,看纸质和书名可以认出来,一定都是花了大价钱买了收藏的。 一些字画,朝代可以追溯到唐朝。 傅时宴温声给她讲这些的来历和背景,言简意赅,又充满乐趣。 江舒一一扫过,意外的在书架上看到冯梦龙和凌蒙初的合集,三言二拍。 其中就包括那本《二刻拍案惊奇》,是最早的那一版,江舒抽下来看,显然也记得,觉得好奇的笑道:“你看过了吗?” 傅时宴很诚实:“没有,太晦涩。” “我认为这是你会比较感兴趣的。” “对某些事情再感兴趣,看到密密麻麻的文言文,什么兴致都没有了。”男人抬手解开一粒衣衫扣子,显得一本正经。 江舒将书放回,不抵他在背后偷袭,气息暧.昧,“就记得一句。” “夜恰合欢天气,红白一窗桃李。” 意境实在是浓厚,一读便知缱绻,夜恰合欢天气…… 江舒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不仅红,还烫,因为傅时宴亲上去了。 “目前周氏股票上涨太多,势必会冲高回落。” 江舒在被撞散的思绪中找回思想,隐约猜到他的意思。“你要对周氏动手?” 他说这些的原因,正是要对周氏制裁的意思。 第295章 设计比赛 傅时宴算是默认。 江舒脑中浮现出周良岐的脸,有些微的失神,“我能不能问一句,你和周良岐之间,除了女人,还有别的矛盾吗?” 如果说只是因为一个女人,就在生意场上厮杀这么多年,实在说不过去。 就算是周良岐死缠烂打,傅时宴也不该是那样的性格才对。 身上男人停下动作,他锐利的眸光令人心惊,抬起她的下巴,“在这种时候,你跟我聊别的男人?” 江舒噎住,下一秒,他一个下沉用力,她吃痛出声,得到惩罚。 她的脚伤未愈,但工作耽误不得,傅时宴想给她配轮椅,被她骂小题大做,最终选了一副拐杖。 莫亦开车来接她上班的时候,喝的咖啡差点喷出来,“这才一天没见,你就截肢了?” 死小孩,江舒猛地将手中文件砸在他身上,“开车门!” 乔霞打了胜仗,很长一段时间,财经新闻上都是她的消息,以及傅氏和周氏联手赢取美名的故事。 只有江舒知道,这样表面平和的场面不会维持太久。 周良岐似乎还未回国,她在手机列表翻了又翻,最终还是没给他拨出这个电话。 也罢。 “小舒!快来看,”一大早的,小陈拿着手机走进办公室,兴高采烈地说:“今年的金外滩奖开始筹备了,你要不要参加?” 江舒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她凑过去看了一眼,“还真是。” 金外滩奖是国内着名的室内设计比赛,不仅是经典奖项,也是国内设计行业发展的标杆,无论有没有得奖,提名即肯定,成名就在一夕之间。 “这些年你为了赚钱一直没参与比赛,履历才没有那么出众,但是现在你情况好多了,完全可以对外界展示你的实力了。”小陈非常热心,比她还激动,“怎么样,参加吧。” 江舒始终含笑,其实她也有参赛的想法,想必每个做这一行的设计师,都有得奖梦。 “好,我抽空报名。” 没等小陈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我劝你不要不自量力了,金外滩奖我势在必得。” 非常冷傲又稚气的声音,来自青樱。 她一边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一边说,“我看过你的设计,确实切实,但不适合比赛。” “你又懂了,那你说谁适合比赛,你吗?”小陈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江舒拉住她,“结果还没出,现在就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 “那就试试。”青樱用下巴看人,将文件放在桌上便离开。 小陈见她这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就生气,挽起衣袖挥了挥拳头,咬牙切齿说:“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傲的,不就是认识傅总吗,当个副总监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江舒拄着拐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不好意思说青樱的空降是她一手安排的。 “我们私底下都骂她是大小姐脾气,小舒,你别往心里去。” 她摇摇头,“国内外几个知名大奖,青樱都得到过提名,所以也不算是贬低我,我不在意。” 小陈闻言咋舌,“她,她真有来历啊。” “所以你们可不要小瞧她。” 第296章 慕意的异常 但是青樱说的话,江舒却是不认同的。 一直以来她所有的作品都是为工作服务,自然切实,但并不能说明她没有自己的巧思。 小陈走后,她登录网站报名,顺便给赵有志发了条消息,提醒他记得参加。 那边回复得很快,说他也刚刚报名。 她今日有个应酬,对方老总把地点定在了天上人间,在那样的地方谈生意,自然不会太简单。 不过好在江舒去之前,提前跟梁秋打了招呼,能简单尽量简单,加上她拄着拐杖出席,实在凄惨,所以没出什么岔子,合作顺利谈下。 梁秋靠在门口,穿得花枝招展,“我说傅太太,你现在真把我当自己人了,这么不见外。” 江舒一撩头发,将手臂撑在他肩膀上,小声说:“你都叫我傅太太了,我自然拿你当自己人。” 梁秋失笑。 他对她印象一直不错,加上最近傅时宴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大有一直延续这个婚姻的意思。 他送她出门,顺嘴提了一句:“阿宴呢,最近在海城吗?” 江舒还真不知道傅时宴最近在忙什么,上次见面还是在蔚蓝海岸的别墅里,他因为在doi时提到周良岐而生气。 “应该在吧。” 梁秋玩味道:“应该?你这傅太太做得还真是心大,就不怕有人谋权篡位啊。” 江舒真不在意,“对方若是行,我拱手相让。” “这么自信。” “目前是的。” 梁秋停下脚步,双手插兜,“阿宴最近是不是裁了一个助理,姓慕。” 慕意。 江舒下意识站直身体,“她怎么了?” “最近几个夜场频繁出现她的身影,似有交际,不清楚在做什么,你们提防点。” 江舒意外,她正想继续问,梁秋的电话响个不停,他便不再多说:“这事我就不单独转告阿宴了,你记得跟他说。” 江舒心里有了底,原以为慕意只是休假,竟然裁了吗? 那可是最开始陪傅时宴征战的女人,了解傅氏绝大部分机密,就这么被辞退了,傅时宴心狠的同时也很大胆。 可是她不明白,慕意犯了什么错,难道是被发现爱慕上司? 不,那个男人如此敏感,这样的小事肯定早知道了,这么多年他都留着慕意,想必是还有用处,难道现在,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一直到离开天上人间,江舒还在想这件事,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等她再得到傅时宴的消息,是两天后,她正从医院回茗苑的路上。 春天的傍晚微寒,举目四望,在这钢铁森林里,能看见一点点万物复苏的迹象,也就是这一刻江舒才意识到,又是一年过去了,又是一年开始了。 道路边有卖时令水果的小摊,小贩们对着路人笑意盈盈,江舒走在其中,身疲心累时感觉到真切的烟火气,稍微让人放松了些。 傅时宴打来电话,声音微哑,问她在哪里。 诚然,江舒并不是一个占有欲太强的女人,全然不问这些天他在忙什么,又或者,她现在已经很相信他的人品了。 第297章 人都是群居动物 她跟他讲自己来医院看父亲,傅时宴在电波里沉吟:“他情况怎么样。” 江舒重复了一遍徐洺的医嘱,然后停下脚步问路边的阿姨拿来一个袋子,挑了几个山竹,“对了,前几天我见到了梁秋,他告诉我关于慕意的事情。” 她简单说完,半天没得到回应。 傅时宴没吭声,江舒等了一会儿,听见他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壳硬的山竹不好吃,挑茎青的。” 江舒弯腰维持着姿势愣在原地。 她直起身回头,与一辆黑色911迎面相逢。 那是傅时宴的车,就停在她身后不远处。 江舒意外,正望着那辆车傻兮兮的在夕风里呆愣,下一秒,一件带着温度的男士外套轻轻落在她身上,冰冷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顺势牵起,江舒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板,付钱。” 江舒回过头,傅时宴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纸币,脸上略带风尘,艳笑:“我只是将车停在那里,刚刚我在那边,”他指了个方向给她,“看着你一点点走过来。” 女子的身影被城市的夕阳拉的很长很长,微风掀起她的长发,美而不自知。 傅时宴再次想到那句话,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温柔不软弱,且有力量。 江舒没有防备的和傅时宴见面,不太好意思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一边说,一边拎起山竹。 傅时宴先她一步,将东西拎在手里:“刚好路过。”是真的只是路过,不经意一瞥,然后就看见了她。 江舒坐在副驾上时还有些不真切,隔两秒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他的行为很日常,但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傅时宴终于冲她露出一贯的冷哼:“有必要这么坐立不安吗,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傅时宴的副驾,今后是要做傅太太的。” 他自觉提起,江舒的脸立马火辣辣烧起来。 “他们还不知道呢!” 从前没有胭脂,女子的脸只为情郎红。 傅时宴在这一刻想起很多事。 去年夏天,她成为自己的老婆,一开始他对她有心疼,但绝对没有爱。 现在一步一步走过来,他站在两人的相处模式外,看清楚了自己是如何一点点动心,一点点接纳的她。 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却在某一天,忽然发现,江舒早已可以在他的世界里进出自如。 连梁秋也发现了,问及。 他记得自己的回答:“人终究是群居动物。” 久伴必定生情。 两个人几天没见,江舒下意识跟他讲最近发生的事,比如脚伤已经好了很多,比如谈成了一项合作,比如她参加设计比赛。 傅时宴只是安静听着,虽然没说话,但内心却觉得很丰盈。 “我最近要出趟差。”一直到江舒说完,他才慢慢开口。 江舒错愕,“啊?” 所以呢? 他堂堂傅时宴去哪里怎么会和她报备了? 以往不都是想去哪直接就走了,哪里会有交代。 现在这是? 第298章 十周年庆 他眼眸干净,他忽然将手放在江舒肩上,“你说的那个比赛,需要我找人打点吗?” “……不需要。” 他淡笑,“你父亲那边的情况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的人。” “至于你平日的两点一线,莫亦也会负责。” 江舒抿唇,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轻轻问:“怎么了?”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他这幅样子简直像将死之人处理后事般。 傅时宴不穿西装时的身段为最好,一举一动都是招人的。 他冲她勾唇一笑,“国外分部那边出了事情,过去处理一趟。” “仅此而已?”江舒蹙眉。 “我这不是,怕我不在,你受委屈么。”他点头,对上江舒的眼眸,看着坦荡荡,却教人望不进心里去。 好像真如他说的那样般。 江舒实在看不出端倪,却又无法相信这样的说辞,她喊他的名字:“傅时宴。” 郑重的,请他不要对自己有所隐瞒。 这些天的缠绵,他的强势与温柔,已让江舒产生了错觉,他是对自己有所臣服的。 女人大概不知道自己在用这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人时牵出了多少风.情.万.种,傅时宴一个没忍住,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深不浅,如同情侣般纯粹,不含情.欲的一个吻,两个人站在一起本就养眼,这下接.吻,更让人看的两腿发软。 傅时宴说走就走,清晨的茗苑,露水挂在树叶上,远方雾蒙蒙的。 江舒听到楼下传来引擎声,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看见傅时宴的车子渐渐离开。 他起床时动静很小,不想吵醒她,但不知道的是,她早就清醒了。 傅时宴,我好像有点对你太喜欢了。江舒撑在栏杆上,表情惆怅。 “总监,快递。”今日刚走进公司,前台递给江舒一份文件袋。 江舒疑惑,谁会给自己寄快递,“谢谢。” 她徒手撕开来,发现里面赫然是一封装帧鎏金、设计流畅的请柬,边角系着蝴蝶结,上头用小楷字体印着:周氏十周年。 这是一份周年邀请函。 江舒在触目之后在心里咯噔一下,最底下端端正正写着:周良岐敬邀。 她一边走一边疑惑,周氏周年庆,为什么要给她发邀请函。 没过一会儿,青樱也拿着份快递走进来,拆开来是一模一样的邀请函,她眯起眼睛,看向江舒,“周大哥也给你发了?” 江舒狐疑,“你也有?” 不只是她们,设计部内比较出名的设计师也收到了邀请函,应该只是对业界同行的一视同仁。 江舒松了口气。 有人已经在尖叫,“周良岐唉!我们能见到他吗,听说他长得特别帅。” 青樱顿时翻了一个白眼,“再帅也轮不到你们,我周大哥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她很有气质!” “青樱,你认识周良岐啊?” “我们从小长大的。” “哇!” 江舒对她这种幼稚的行为不以为意,无奈走进办公室,将邀请函妥帖放好。 第299章 历史需要英雄 此时的傅氏外头。 “周总,我们要进去吗?” 前座司机的声音唤醒了后座男人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盯着路旁的事物已经看了很久了。 黑云压城下的大理石,两个深刻遒劲的名字赫然屹立,竖折弯勾,浑然天成。 如此直面带来的感受是周良岐无法忽视的,那代表着来自傅时宴的铁腕能力。 他的骨节分明的手上此时正拿着关于这座高楼的一切详细资料。 二十几年前,傅氏在傅家长子的带领下雄踞资本市场,所有人提起傅氏,无一例外都会想起他,这个人对市场敏锐的判断力,独特嗅觉,让不少老一辈都望而生畏。 然而花无百日红,这个道理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由他带领的傅氏,在当时所有的内部人几乎都姓傅,一个家族过来,经历长久而庞大的利益诱惑,鲜有人可以保持本心。于是有些东西,在执行人没有觉察的情况下,早已潜移默化。 内斗和外患在那一年陡然爆发,又正好碰上市场的金融危机,所有问题都在虎视眈眈,他纵然处理问题很是出色,也不妨被人从背后攻击,这么一招下来,傅氏已是摇摇欲坠不堪重负。他气急攻心,脑溢血住院。 再之后事情还未处理完,就率先撒手人寰。 此后多年的傅氏,陷入低迷,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傅时宴,就是在这么一个岌岌可危的关键时候出场的。 傅氏群龙无首,历史需要英雄,傅时宴就是这个英雄。 在当时他虽然是经管系的高材生,是学校里无数女孩崇仰的男神,但是回国,放到市场上,那绝对是一个铁打实的新人,是一张履历单薄的白纸,几乎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但是很快,傅时宴吸引了许多注视的目光。 他上台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背后用匿名的方式收购了所有散股,再加上自己手中持的股份,将内部里所有姓傅的高管统统开除,斥巨资引进许多新鲜血液。 这是第一步,然后他干了一件不亚于自杀的事情——资源整合。 通俗点说,就是将傅氏分崩离析,重新组合。 放眼市场,很少有人这么干过,因为这样干的结果只有两个:一败涂地倾家荡产;迅速崛起死而复生。 傅时宴当然不会是前者。 这个死而复生的结果是欣喜的,过程是可怕的。 那个时候,傅时宴要面对各路压力,内斗不断,还要花心思怎么集权,走错一步就是地狱。 一直到走上巅峰,所有人才敢相信,这个傅时宴,绝不是宵小之辈。 他带着傅氏站在顶端,风光无数。 就是十八岁的周良岐也是知道的,资源整合这样的事不能随便做,敢做的,就一定有着非常人的魄力,傅时宴有。 这么想着,周良岐捏紧了纸张的边角,按照傅时宴如斯的处事风格,这样一个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的不会太凌厉吗? 他这样的人,实在不可能为了谁放弃一切。 第300章 让她陪她去 思虑再三,周氏的周年庆,江舒决定要去。 摒弃私人原因不谈,江舒作为傅氏设计部如今的主心骨,人家发了邀请函都不去,被人捅出去,那是要被人诟病的。 在生意场上独来独往基本是行不通的,做任何事,都要考虑整个团队。 而傅时宴那边,就不是那么好交代了。电话拨过去,被转接到秘书的手机里,她听完这位傅太太据实以告的阐述,有点头疼,“太太,您确定吗?” 六个字,燃烧了江舒心里的内疚。 她也知道秘书这么发问,基本就代表着傅时宴的态度了。 按照傅时宴那个性子,得知她去参加对家的周年庆,绝对能爆炸,有人陪同还好,可是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基本没一个人空得出时间。秘书是真头疼啊。“太太,咱,不去不成吗?” 不去?真不成。 周良岐的助手来过一通电话。 “江总监,你是周总点名交代一定要请来的人,你不会让我不好做吧。” 大家都是社畜,这感情牌打下来,江舒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了。 而周良岐将请柬临近才寄给自己,也是有心机的,他让她没有时间思考、推脱、拒绝。 “这样吧,我让青樱陪我一起去,你看如何。” “青樱小姐?”秘书有些犹豫。 “是啊,她最讨厌我了,也跟周良岐熟,肯定能很好平衡我们之间的关系。” 江舒的巧思让秘书眼前一亮,“这倒是可以……不过……” 这个不过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青樱在工位上画设计图,见有人靠近,第一时间遮住屏幕,“你干什么,想剽窃我的创意?” 江舒的手撑在桌上,“周氏周年庆那天,你有空吗?” 青樱狠狠皱眉,浑身不自在,“你要干嘛?” “你不是不放心我吗,又是害怕我跟傅时宴接触,又是害怕周良岐爱上我的,你跟我一起去,正好可以看着我啊,不好吗?”江舒说得眉飞色舞,让青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半天她抽了抽嘴角,“你受虐狂啊?” 江舒见行不通,立马改变思路,“好吧,我自己去也行,正好很久没见周良岐了,可以跟他好好聊聊天。” 青樱近乎咬牙切齿,她拽住江舒的手腕,“算你狠。” 后者笑得人畜无害。 十周年庆那天,江舒上完班回茗苑换了衣服,青樱已经等在楼下,不耐烦的看时间,“头一次见比我还墨迹的人。” “来了来了!莫亦,开车!”江舒挑了一件深绿色的礼裙,因为怕夜里冷,专门套了一件外套,总之很低调。 她今日的打算,是露个脸就走。 在离开家坐上车,一直到知名酒店之前,江舒都还没有意识到,巨大牢笼正朝她一点点逼近。 周年庆年年都有,十周年却不多的。 作为业界也算前辈的周氏,搞这么一场,许多龙头boss也都一定会到场支持给周良岐一个薄面。 于是这场宴会江舒还没有到,就感受到了其盛大。 第301章 心仪之人 周氏的盛会不亚于傅氏,周良岐是个很讲究的人,不会让自己输给傅时宴。 也是在抵达酒店的时候,江舒才知道原来他真的回国了。 青樱踩着高跟鞋跑上前,抱住那个风光霁月的男人,仰头笑着问:“周大哥你几点到的。” 看来是今天刚回来。 江舒站在原地,有些尴尬,眼看周良岐摸摸青樱的头,眼神却看着自己,“上午。” 她无端想起莉莉安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依旧不愿相信。 “江总监,又见面了。”等走近了,周良岐淡笑着伸手,打量她身上的改变。 “周总。”江舒礼貌颔首,没有越界。 进入场内,青樱俨然是交际花,跟谁都能聊几句,心情似乎很好。 江舒找了一圈,只看见傅氏的几个熟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坐在角落里,给傅时宴发消息,问他,工作结束了吗? 那边没有回复,估计是还在忙。 台上有几个董事在发言,江舒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听着,大概能看出周氏发展的一些弧形。 没有傅氏那般曲折,周氏靠做房地产发家,有超前的眼光和意识,故而十分平顺。 那些董事没一个姓周的,都是外姓,却心甘情愿给周良岐当狗,俨然能看出后者的能力和地位。 江舒一直觉得,他虽然总是不着边际,但其实有很深的城府和心机。 否则傅时宴也不会把他当对手那么多年。 “在想什么?”一道醇厚的男人声音将江舒唤回神,她吓了一跳,仰头看见穿着亮色西装的周良岐。 他在她身侧坐下来,她下意识往旁边挪。 “你今天不忙吗?” 周良岐伸了个懒腰,靠在座椅上,“你是贵客,岂有不招待之理。” 这话她懒得听。 周氏请了明星,许多人围上去看,没人注意他们角落里的交流。 “你老公下手挺狠,在这个节骨眼给了我重重一击,疼啊。”他似笑非笑的时候桃花眼往上扬,让女人不敢直视。 江舒大概知道,傅时宴真的对周氏动手了,他这次出差,会和这件事有关吗? “商场如战场,我一个女人不懂。” 周良岐嗤笑了一声,他转了转手腕,“上回我让你不要去江城,你还是去了,对吧。” 江舒看着他,没吭声,算是默认。 见状他了然点头,“他还是这样,将利用发挥到了极致。” 阴阳怪气的话听得江舒不舒服,她皱了眉,“周良岐,如果你想对我说些心里话,可以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当然,正确与否我自己会判断。” 这时候明星散场,台上正在起哄,要让周总和女伴跳一支舞。 聚光灯打过来,周良岐和身侧的江舒无所遁形,她下意识挡了挡脸,心如擂鼓。 周良岐倒是很自在,坐在原地不动如山。 “你确实从来没信过我。” 江舒疯狂躲避追光,踢了踢他的小腿,“你快回答他们!” 片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周良岐慢悠悠起身,“和谁跳?” 有人大喊:“当然是周总心仪之人了。” 第302章 那个女人是谁 只见他悠悠回头,和江舒尴尬的眼神对视,那一刻,她的心跳极快,心仪之人…… “我心仪之人确实在现场。” 众人惊呼,她闭上眼睛。 “但她身体不好,这个舞就不跳了。” 言尽于此,江舒松了口气,眼看男人宽阔的背影逐渐远离,有些失神,方才对视的那一瞬间她还真自作多情了。 啧,就不该多想。 她抬腕看表,想着再待十分钟就走,傅时宴回了消息:刚忙完。 “你什么时候回国?” 想了想,还是删掉,回了个:注意休息。 青樱还在忙着交际,江舒想着她是大小姐,在这种场合不会出事,便先行离开了酒店,然而刚走到走廊,她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乔霞? 她正从车上下来,在侍者的引荐下,阔步走入酒店,不多时,周良岐出现,与她握了握手,然后他们并肩朝走廊尽头走去。 她怎么会在这里? 江舒深吸一口气,按理说傅氏和周氏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乔霞没道理和周良岐见面,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她顾不得多想,小心翼翼跟上去,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声音。 他们进入一间房间,门没关,江舒藏在角落里,隐约看见有一个身穿白裙的年轻女人出现,看不清脸,弱不禁风的样子,气质十分出众。 她和乔霞面对面,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后者给了她一个拥抱。 江舒的眉头更紧,这个女人是谁?难道就是周良岐不久前说的心仪之人? 就在她思考的间隙,一道人影居高临下的笼罩过来,“还要看多久。” 江舒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倒,就在脑袋即将磕到墙壁的时候,男人率先替她挡住,然后捂住她的嘴,往楼道里拖。 “呜呜!” 江舒拼命挣扎,气喘吁吁盯着面前冷漠的男人,“你干什么!” 他刚刚明明进去了,什么时候出来的。 周良岐松开她,气笑了,“你窥探我的私生活,我还没问你干什么呢?” 江舒顿时没了底气,声音很小,“这怎么能算私生活。” “看见什么了?”周良岐一只手撑在墙壁上,依旧是不羁的笑,“怎么,难道傅太太对我产生了吃醋的情绪?” “呸!”江舒是真没忍住,“人贵有自知之明。” 周良岐只是不紧不慢的笑。 “那是谁?”她到底还是问了,“你跟乔霞有什么关系?” 周良岐的笑意一点点收敛,用指腹抹去她唇上的口红,“江舒,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她不懂,摇头,“我只知道你不告诉我我今晚睡不着觉。” 他微垂着头,低低的笑了,两个人靠得非常近,江舒想躲,却躲不开。 “回去吧,你的司机应该等你很久了。”说完,周良岐毫不留恋的抽身,重新进入那间房间。 这次关了门。 留下江舒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 莫亦确实等很久了,他在驾驶位上敲了敲烟灰,“傅时宴方才打电话问我,你在哪里。” 第303章 再陷抄袭 江舒这才反应过来打开手机,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回家了吗? ——回家记得报平安。 她赶紧回复:现在回家。 其实,也不算是一头雾水,对于周良岐来说,这样的女人不多见,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温媛,她回国了? 不对,青樱和她是好姐妹,如果她回国了,青樱怎么会不知道,她今日的表现似乎没有任何不妥。 江舒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妄下结论,但心头跳得很快,有种不祥的预感。 周氏的周年庆结束之后,她回归到正常的工作生活中,傅时宴这趟差出得格外久,忙得连给她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江舒三点一线,除了看望父亲,就是专心打磨自己的设计作品,终于到了半决赛那天,她的作品成功入围,青樱的也是。 大小姐始终拿着下巴看人,“想要拿奖,光靠这些可不够。” 江舒不跟她争。 半决赛的入围作品里,没有赵有志,她看了眼名单叹气,但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宋可。 宋可?宋可! 她竟然也入围了? 倒是很久没她的消息了,江舒疑惑了片刻,她被傅氏开除,算是人品作风问题,但在专业上,还有几分本事,想必也是想靠拿奖翻身。 江舒想得简单,但没过多久,她接到赛事组委会的一通电话,“江小姐,你交上来的决赛作品,和其中一位参赛选手的作品十分雷同,所以很抱歉,我们需要介入调查。” 晴天霹雳,江舒豁然起身,她不可思议的说:“怎么可能?谁的作品?” “宋可。” “……” 不可能,这么久以来,她再也没见过宋可,两个人都没有交集,怎么可能雷同? 组委会没给出更多回答。 江舒下意识想给傅时宴打电话,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打,打给了梁秋。 “设计作品?”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梁秋打开她的电脑看了看。 “对,我可以保证我没有跟她见过面,但是我不知道电脑有没有被入侵过。”江舒有些着急,“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找谁,只能找你了。” 梁秋看了她一眼,很善意,“阿宴不在海城,遇到事情你当然可以找我。” 江舒心里划过一抹暖流,好像自己真的有了一个家,因傅时宴而有的底气。 “你的电脑上次修复时我替你安装了防火墙,不可能会被入侵。”梁秋的意思是没有入侵的痕迹,“你不如想想,真的没见过宋可?” “没有。”江舒很确定。 上次把宋可打了一顿,也不知道后续怎么样了。 梁秋用手指敲了敲桌,“不如这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什么意思?” 大概两个小时后,梁秋收到一份文件,上面详细记录了宋可目前的现状,她跟李经理分手了,孩子也打掉了,此后一直在面试工作,碰壁,生活倒是很简单。 “我更倾向于,有人偷看了你的电脑,将图纸发给了宋可。” 第304章 设计录音 江舒想不出是谁,有些无奈,“梁经理,你就这么相信我吗,万一是我抄袭了她呢?” 梁秋笑了,“你不是那种人。” 江舒叹了口气。 他递过来一根录音笔,“她今晚的行程在天上人间,要见一个男人,我想办法把人换了,给你安排机会。” 他办事井井有条,江舒顿时轻松了不少,“多谢你。” 他一挥手,“客气。” 于是今天一整天,江舒就呆在天上人间里,她把事情完完整整跟傅时宴说了一遍,话尾有些撒娇: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那边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她有些沉不住气了,给他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但她发现,傅时宴的号码归属地已经变成了海城。 他回来了? 难道是刚下飞机? 江舒没细想,满脑子都是晚上的事。 到了晚上,宋可果然如期抵达,她跟那个男人似乎是第一次见面,很警惕,但没过多久,两人就相携进入包厢里。 蓝牙耳机里,传来梁秋的声音:“这个男人原本的身份是一家设计公司的总监,她想上位。” 江舒不屑,她始终喜欢这种把戏。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那个男人终于开始发问,被灌醉的宋可意识不清,说的话也很模糊,还是能抓到大概的字眼。 “等我拿了奖,肯定有不少公司要我,你拿下我,是早做打算。” “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拿奖?” “呵……因为,那个贱蹄子的水平不错,你放心,组委会查不出来。” 江舒大惊,果然是她! “你怎么拿到她的图纸的?”他循循善诱。 “这个……多亏了那个大小姐,我还以为她骗我呢,没想到真的弄到了。” 一瞬间,江舒恍然大悟,是青樱……是啊,只有她才能接近自己看到图纸,她看见的时候还表现得非常不屑,结果竟然做这种恶心的事! 其中宋可不止一次的提到江舒的名字,夹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谩骂。 门外的她紧紧捏紧录音笔,里面问完了,开始哄宋可睡觉。 江舒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蓝牙耳机里传来梁秋的声音:“离开吧。” 江舒准备转身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失神的原因,脚下一软,下意识去扶角落里的花瓶,一个失力,花瓶猛然倾倒,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而碎片不规则运动,直接划伤了她的手,刺痛让她喊出声来,猫叫般。 如此大的动静,闭着眼睛准备入睡的宋可一下子睡意全无,“哗啦”掀开被子起身,对上同样错愕的男人:“外面是谁!” 她的戒心一下子回归,明白了什么似的,下床就往外面跑。 男人没来得及拦,宋可已经猛的拉开了门,不可思议的看见了现在原地一脸惊慌的江舒。 耳机里梁秋急声在说什么,江舒捂着流血的手腕,脑袋发懵,一片空白。 这呆住的时间里,宋可如同看见了世仇,毫无形象的扑了上来。 “是你这个贱.人!” 第305章 他回来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她使的是全力,打得江舒的头都偏了过去,嘴里尝到了铁锈味。她恨极了江舒,才会下这么狠的手。 “你敢阴我!”宋可张牙舞爪,江舒单手捂着脸,红肿一片,缓缓回过神。 耳机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梁秋他让她赶紧离开。 离开?江舒的硬脾气一下子上来,她打了一巴掌,就这么离开? 男人钳制着宋可,江舒没有任何征兆的、不由分说的忽然抬起手,以绝对的力量回过去了一巴掌,更狠更干脆。 她不打不平气:“宋可!像你这种人,上回我就该给你打死!” “你!我杀了你!”宋可血红了眼,奋力想要挣脱。 梁秋的人冲江舒眨眨眼,“你赶紧走啊!”完了,他用口型说,“录音才是最重要的!” 江舒用残存的理智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负手藏好东西,转身就要走,未料宋可眼尖,扑上去拽住江舒的头发就往外扯,“你有录音!” 江舒猝不及防被扯的往后一个踉跄,头皮吃痛,喊出声来,蓝牙耳机应声掉落。 男人还未上去解救,忽而听见一道尖厉的声音,“你干什么!” 三人齐齐顿住动作,朝声源处看去。 来人走得急,身后带了保镖,此时风风火火,透出无人可挡的杀气,是梁秋到了。 宋可还什么都不懂,“梁经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你没必要插手。” 梁秋冲她挑眉,和她身边的男人对视一眼,“你下去吧,徐姐还等着你的服务呢。” “是经理。” 宋可顿时恍然大悟,看看梁秋又看看江舒,“你们是一伙的,算计我?” 江舒有了帮手,挺直背脊,“我要是你,我就把脑子捐了,反正也没用。” “你先走吧。”梁秋示意。 于是她极其厌恶的收回眼神,阔步离开这里。 从楼梯间跑下去,攥着录音笔的手心全是汗。 还好,拿到了证据,可以证明她没抄袭,不算曲折。 踩下最后一级楼梯,光线豁然开朗。 江舒适应了亮度,然后,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倚在墙边的身影,冷静到令人发指,也熟悉到让人腿脚发软。 傅时宴?他怎么会在这? “阿宴,你回来了?”江舒露出笑容,快步跑上前,“你看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好巧。” 并不十分明亮的楼道里,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绿光,衬的四周一片寂静。 傅时宴薄唇紧抿,情绪并不太好,他说:“拿到录音了?” 江舒重重点头,“多亏了梁秋。” 他伸出大手,“给我看看。” 江舒站在倒数第三阶楼梯上,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得疏离陌生,下意识捏紧录音笔,好像潜意识里,即使到了这里,这支笔也没有获得安全。 她没动。 他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半截锁骨,侧脸忽明忽暗,给人一种极致的危险。 他的表情也是冷冷的,这给了江舒更大的压力,她保持不了冷静:“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 第306章 拿走录音笔 男人眉眼一挑,语调漫不经心的:“看见你的消息了,过来接你。” 多日不见,两人之间不复亲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傅时宴直了点身,“昨天。” “怎么不跟我说?”江舒的腿有些软。 她想往前走,一脚踩空,身体倾倒,男人眼睛一眯,下一秒,她安安稳稳的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抱住。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两个人都无所适从。 肢体只僵硬了一下,江舒看着傅时宴胸前的扣子,无端觉得十分委屈,发狠使力将他往外推,动作表明了她的抗拒。 傅时宴眼底发沉,紧紧搂住她,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江舒急了,脱口而出:“傅时宴!” 他低哑着声音,“在呢。” 下一秒。 “录音笔给我。”她听见他这样说。 冰冷的冷水兜头泼下来。 江舒胸腔起伏着,“傅时宴,你怎么对我的录音笔这么执着?” 男人不答话。 她的目光没移开,只是这样盯着他瞧,似乎想是瞧到他的脑子里,看看他在想什么。 男人被看的微微偏了头。 这样在失控边缘的江舒,他的心重重一跳,百种情绪翻涌,几乎就要放弃了。 可依然说:“给我。” 江舒一动也不动,就这么困在他的怀里,浑身发冷发颤,“你和宋可是什么关系,让你这样维护她。” “还是说,你要维护青樱?为什么?” 傅时宴唇齿蠕动,于是江舒压根不想听他的回答,“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是她诬陷我的证据!你以为我在听到了你说的那些话以后还会相信,你拿这东西是要去为我澄清吗!?” 傅时宴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你只管给我,我不会害你。” 江舒的潜意识在叫嚣着相信他,可是种种经验表明,她不能。 “不会害我?可你知道只要不把这份录音公布于世,我将来爬的再高,依旧会被大家看轻,啊,这个江舒也不过是个抄袭惯犯!” 她的语气偏激,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傅时宴心里就跟什么刺着似的,感觉到什么在流失,他抱紧了她,有些慌乱,“不会,他们不敢的。” 所以,果然是要维护青樱。 江舒喉咙发干,“傅时宴,我是你的妻子啊,是你的第一任发妻,我们还没离婚呢,我以为你明白我的心意,没有动心至少也该心疼我一下,可是你现在在逼我干什么,逼我、逼我放弃自己的名声,去维护另一个女人的名声。”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廉价吗,跟只小猫小狗一样,兴起了逗一下,没用处了就丢到一边,我甚至比不上这些外面的女人。” 她瑟瑟发抖,像是掉进了冰窖,冷的无以复加。 傅时宴心头乱的很,他只知道,他受不了她这样说自己,受不了她这么说自己时的语气,可怜的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不是这样的,你会有更好的人生,可是青樱,她只是一时糊涂,被曝光她这一辈子都完了。” 第307章 我会恨你的 江舒几乎窒息,“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也早就知道是青樱干的,对吗?但你不回复我的消息,回国了也不告诉我,你这几天在干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他脸色铁青。 “到底是青樱重要,还是另有其人,重要到让你这样失态,可是傅时宴,我也是有尊严的呀,你这么说,是把我看的有多低微。” 她的语气骤然变冷:“倘若我不给呢?” 突然的力道,猛的将她往后推,后背抵住墙时,脑袋重重往后一磕,她闭上眼睛,却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而是柔软的——他的手掌。 面前的男人气势微张,脸色凝重,抽出自己的手,去找她的,他突然问:“周氏周年庆,我让你不要去,为什么不听?” 这些话,对她来讲是转移话题。 江舒闭口不言,将手藏在后侧,抵死不给他。 傅时宴耐心不是很好,握住她的胳膊就要往外抽,“你明知我不喜欢你和周良岐见面,你还是去了,嗯?宋可挨了你一巴掌,我亲眼所见,你还不能消气吗?” 他手下没留情,江舒被他扯得一个趔趄,胳膊扯痛,下意识闷哼出声。 傅时宴被这低呼晃了神,力道轻了一点,却仍没松手。 不知是什么迁怒了女人,她忽然激烈的挣扎起来,脚下手上毫无章法的捶打,眼神愤怒,她又喊又叫,“傅时宴!你滚!你不准碰我!” 傅时宴将她禁锢在怀里,因为她的挣扎而感到不满,他一时失了手,顺势拍了一下她的脸,脖颈与侧脸的位置,力道不重,轻响却让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傅时宴似乎动气了,趁着她愣神的空档轻而易举的从她手里抽出录音笔。 江舒只觉浑身气力皆失。 傅时宴蹙眉,有一种巨大的恐慌,他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解释,这时候解释亦是一种苍白的辩解。 江舒望着他手里的录音笔,说话带着抖音:“你今天拿走这东西,我会恨你的。” 男人浑身都颤了一下,手里的力道无意识更紧了。 他到底还是拿走了。 一眼水光的女人,在灯光之下,如同易碎的瓷娃娃。 茗苑的主卧里,江舒瘫坐在地上,傅时宴的秘书在看着她,“太太,你别往心里去,组委会那边傅总派人去解释过了,一切只是误会,你依旧能继续参赛。” 女人坐在地上,没说话,满脸苍白。 “青樱小姐救过你,傅总兴许是为了报恩,你知道的。” 她还是不说话。 秘书只好叹了口气,“前些天,我们收到了照片,是你和周总在楼道里的时候,姿势很亲密,傅总看了,非常生气,但没告诉你。” 听到这里,江舒终于明白了,她嗤笑抬头,“所以你是想说他在报复我吗?” “不是……” “他什么时候回国的,我要听实话。” “……”秘书十分为难,“就这两天。” 看来比这两天还要早,“他回国之后都在做什么?” “……这我不能说。” 第308章 软禁 江舒闭上眼睛,感受到了被欺骗的痛苦,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你出去吧。” 就这样消沉了两天,傅时宴没有回茗苑,她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人,她觉得,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可能,她需要把真正的自己找回来。 她定了一张前往北方旅行的机票。 但没走成。 深夜的海城机场,人流量依然熙攘,江舒在安检时无缘无故被扣,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匆匆赶来的机场人员怀抱一百二十分的歉意,有些为难的启齿:“请问是江小姐吗?” 这大半夜的,他被上头用夺命连环call叫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十年难遇的大案,结果赶到了才发现,只为了扣一个女人。 江舒漠然。 “江小姐,我们可能要得罪了。” 她清澈眼睛里的光在缓缓熄灭,她说:“如果我非要走呢?” 非要走?他能拦吗?当然是要拦的。 上头这般火急火燎,可见这位江小姐得罪的人地位不容小觑,惹的事恐怕也挺大。 江舒捏紧了手中登机的号码牌,没有听到回答,默了片刻,回头就走。 来到机场外头,她抬头,陡然看见一辆行驶无声的大G直直朝她撞过来,车速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江舒始料未及地呆在原地动也不能,就这么看着那车这样撞过来。 敢开这样的车速的人,她只认识一个。 车子从远处逼近,用的时间也不过十秒,没人知道江舒在那十秒脑子里在想什么。 就在大G要撞上江舒的那一刻,驾驶位上的人猛踩下刹车,车轮和地板发出刺耳尖利的摩擦声,直冲人的耳膜。 迎面而来的风将江舒的长发吹起,她不可避免的闭上眼睛。 她与车子间的距离不过二十厘米,对方的刹车再慢一秒,此刻她很有可能已经命丧黄泉。 江舒强压下浑身的颤栗,打开眼睛,与驾驶位上那双漆黑不起波澜的眼眸对上。 大G的车前灯,明晃晃刺得人眼泪都要流下来。 她狼狈的立在光里,无所遁形。 江舒被软禁了。 是傅时宴的手段,他这个人做事,讲究滴水不漏。而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半点差错都不可能出现。 譬如现在。 房子还是这栋房子,人也还是这一波人,相处模式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不一样了。 江舒表现出了第一次的绝对冷漠,干什么都配合,就是不愿意和人说话。 茗苑的佣人却都看得出来,江舒好像,是真的对任何事物都生出了倦怠,像是被放在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这不是个好兆头。 “太太,你多少也吃一些东西吧,这都一天了,吃这么少,对身体不好的。”菊妈恭恭敬敬立在江舒身边,苦口婆心劝说着:“你看,这是我特地做的。” 江舒正坐在阳台上发呆,她披着薄毯,面无表情看着楼下渐渐驶近的车子,车速平缓,再不见那天的霸道。 她依然记得被男人拽上车时对方的力道,再稍微用点力,她能被掐死。 第309章 两个人都不低头 海城向来不缺豪车,更加不缺富家公子,但顾忌着家里的脸面,鲜少有人敢像傅时宴这般肆无忌惮,一整条高速封路,他是拿出了开火箭的架势,开得是真狠。 江舒脸色苍白,感受着车子飞驰的速度,手里紧紧扣着安全带,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车子最终停在茗苑里,江舒硬生生忍下呕吐的欲望,咬牙切齿望着他,不是没有恨:“傅时宴,你也就这么一点能耐。” 他是真怒了,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头来:“放在往常一条人命我是真不稀罕,谁让你现在的身份还是傅太太?没离婚呢,我也不想背上年轻丧妻的名号,脸上多多少少是挂不住的。” 他说的又急又快,像是在急于逃避什么。 江舒和他对峙的眼神充满了陌生,半晌她猛的抬起手,朝着男人的侧脸拼尽全力的扇了下去。 傅时宴竟也没躲,脸被打的微微偏过去,再抬头时他伸出舌头舔一舔下唇,性感的同时还有阴鸷,他也没犹豫,下车打开副驾驶,将她从车里硬生生拽出来,嫌恶的丢给外头一众佣人,“看好她。” 这是死命令了。 他开着车绝尘而去,动作潇洒利落,不带着半点拖泥带水。 江舒憋了许久的眼泪在他走后瞬间掉下来,她挣脱桎梏,蹲在地上难以自控的,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 这些天傅时宴还是会回到茗苑,日常和作息同以往一模一样,只是他从没踏进过这栋楼一步,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这回傅时宴和江舒绝对不是平常的吵架那么简单。 午夜的凌晨,江舒没有入睡,她失眠了。 外边开始下起淅沥的雨时,江舒终于进入浅眠,就在这时,她放在床头的手机猛的震动起来,一阵“滋滋滋”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吓人。 江舒拿起来,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 谁会在大半夜给她打电话? 江舒手指在上头悬着,不知该不该接起来,它就像是潘多拉的宝盒,她不知道接起来,会是什么。 震动了一会儿,终于挂断了。 江舒松了一口气刚把手机放回去,它忽然又响了,吓得她手一抖,心悸不已。 那号码震了接近半个小时,江舒远远的看着,说不准自己到底为什么不接,对方也是执着,江舒被吵的心慌意乱,在最后关头一把抓起来,“是谁?” 她是真害怕。 而更让她害怕的来了,电话里安静的要死,没有任何声音,江舒抖着声音再问了一边,依然如此。 电话挂断了。 …… 傅时宴给的意思是,想继续上班可以,想离开海城,门都没有。 江舒在茗苑消沉了几天,想到未做完的工作,到底还是洗了把脸前往傅氏。 意料之中,青樱没来上班,小陈说,她家里有事。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不敢面对她而已。 江舒无所谓,目前看来她陷入抄袭的丑闻似乎没有曝光,赛事组委会那边处理得很好,根本没人知道她和宋可发生了这样的插曲。 傅时宴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第310章 撞破勾引 江舒的心已经麻木,小陈翻了翻她桌上堆积的文件:“你这几天怎么没来公司,家里也有事?” “……算是吧。” “这些文件要拿去给傅总签字的,你别忘了。”小陈见她状态不对,轻声提醒。 江舒闭上眼睛,浑身疲惫。 到底还是上了顶楼,秘书办给出的回答却是傅总不在。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秘书赶紧拉住她,小声说:“太太,傅总今日在这个地方应酬,文件要得急,你直接去找他吧。” 她塞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是地址。 江舒揉皱了,扔进垃圾桶,“我不去。” “……” 秘书尬住,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真的要得急。” 江舒和她对视一眼,烦躁的扫扫头发,抽走纸条离开。 声色场所,歌舞升平。 江舒没急着去傅时宴的包厢,因为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男人,她率先去了一趟女厕,想静一静。 江舒抵在门上,稍稍一呼吸,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刚抬起头,目之所及,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站在她面前的,可不就是她为之烦恼了好几天的男人吗! 此刻他衣衫凌乱,衬衫扣子被解开了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呼吸也不是很平稳,这样子,活生生一副被强女干未遂的样子。 而实际上,他身上确实挂着一位打扮妖娆,衣衫半褪的女子。 傅时宴的表情一秒几变,眼睛里有什么在破裂。 然而这幅样子落在江舒眼里,那就是做贼心虚! 一颗心已经不能再往下坠了,心如死灰。 两个人隔空对望,彼此心绪都复杂。 挂在他身上的女人终于发现了异常,停下了动作,缓缓回过头,“你是?” 饶是江舒抓到老公出.轨再镇定,也架不住如此强大的视觉冲击。 她现在的感觉就是有一道雷,直劈天灵盖。 傅时宴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严肃阴沉,变得禁.欲不已。 江舒冷笑,她什么也没说,敛了震惊,缓缓走上前,将木着的女孩的衣服一件件重新穿上去,一边给她系扣子一边开口,声音清浅:“其实不穿bra的成功率会更高的。而且,偷.情怎么能选在这里呢,太危险了呀被人看见多尴尬。” 那个女人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浑身都在发抖。 江舒的手背被一颗滚烫的泪珠砸到,手一顿,直起身,面色如水的和女孩对视,“你是自己走呢还是……” 话没说完,她已经小跑着离开了女厕,她跑的迅速,似乎生怕背后的女人继续嘲笑她的难堪。 尊严这玩意儿有时候还是很重要的。 江舒回头回的慢,可很认真,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该有的生气,甚至眉眼弯弯,笑着问男人:“还好吗?” 傅时宴不说话时是很恐怖的,阴沉着一张脸,仿佛波涛将至。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对方瞧,眼神里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低沉着开口:“没什么要说的吗?” 江舒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一个太太该有的醋意、生气、歇斯底里,只是平静地和他对望:“我没有在她身上看见吻痕,是我来得不凑巧。” 第311章 可以退位让贤 男人胸中忽然涌起巨大的愤怒,语气也冷了几度,“你来这里干什么?” “文件要签字。”女人的玉手径直攀上他的胸.膛,将他解开的扣子一粒粒扣好,看到那些吻痕,无动于衷:“我不是故意撞见的,回头和人家好好说说,别让人不高兴了……” 没说完,一只手被男人猛的擒住,厉眸微眯:“真没在意?” 江舒顺势抬头:“在意什么呢?” 傅时宴微低头,看着她波光潋滟的眼睛一时噎住。是,他要她在意什么呢? 他凝眉,渊嵉岳峙,“你问,我会给你解释。” 江舒垂眸,复睁眼,勾人勾欲:“可我不是很想知道呢。” 傅时宴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情绪:“所以呢,你想要我怎么样?” “若是必要,我可以退位让贤呀。”江舒直接说。 “你给我再说一遍!”他低斥。 “若是必要,我可以退……” “再说一遍!” “若是必……” 男性气息猛的逼近,一吻封缄。 唇.齿.交.缠,撬.开.齿.关,猛的深入,熟悉的味道侵占不到五秒,男人被死命推开了。 两人的胸.膛急剧起伏,互相瞪视,像两只困兽,仿佛对着这个世界上最仇恨的敌人。 江舒呼吸着,脑袋发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推开,只是两人亲密接触的瞬间,她觉得有点反胃。 “江舒?你在吃醋?”男人霍然睁眼,真诚的问。 江舒整个人都晃了晃,瞧着站在女厕也依然严峻不减的男人,他微微低头,无比认真的问出这个问题。 江舒气势一下减了大半,气的都笑了:“不好意思,傅总,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吃醋?不就是和一女的在女厕衣衫不整么,也没实质性进展呀,就是被人亲了几口罢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听完,傅时宴用手抵额,近了她两步:“合作伙伴动了歪心思,是她用计把我引到这里来的,我事先不知道她在。” 江舒不慌不忙后退了两步:“是嘛?以傅总的智商不会不明白这是个陷阱吧,可你还是来了不是么。” 若她没有进来,他们又会发展到哪一步? 江舒不是这么不识趣的人,当他解释到这,她也就应该把性子收起来了,可她没有,反而净挑雷点踩。 傅时宴没意识到不对,此时的耐性即将告罄,他眯眼,精光乍泄:“江舒,你差不多就可以了。” 这才到哪儿,他就听不进去了? 江舒简直想笑,也许是亲耳听见了他对自己的狠心,她心中涌起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凛然。“是可以了,要真说出那些傅总的风流韵事,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罄竹难书也莫过于此了,毕竟你的女伴那么多。” 而她这个正妻,卑微如蝼蚁。 这些话出口,傅时宴的气是真来了,那些难听的话也快要憋不住了:“江舒,你到底在计较什么。抄袭一事我已经替你摆平,你没有任何损失。” 他还觉得自己在让着她,江舒反而觉得心里更难过了。 第312章 离婚协议 “我在计较如果我爸爸知道我现在如此不快乐,他会不会怒骂我自作主张嫁给了你。” 这话听得傅时宴感觉像是有根针,刺进了肺腑深处。 他排斥这种感觉,于是恶语就出了口:“我记得早前和你说过,我们之间不过是契约关系,你帮我那一次,我给你傅太太的名分,给你父亲好的医疗条件,很公平的交易,现在你到底在气什么?你在我面前装的冰清玉洁,没道理让我也为你守身如玉。” 句句诛心。 你装的冰清玉洁,没道理让我也为你守身如玉。 江舒看着这个男人忍不住浑身发抖,向来知道他嘴毒,原来当他真的生起气来,是这个样子的,寥寥几句恶语将她最后的希望幻灭。 “傅时宴!” 她听到他继续说:“你想要什么就直说,不用借机发难。” 傅时宴眉宇之间凝结冰霜,一派洞悉一切的架势。 江舒死命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不要晕厥过去。 她真是个傻逼,竟然会期待傅时宴对她嘴下留情,竟然曾想过,再等一等他。 现在看来,真是无知啊。 他的心坚硬如磐石,怕是永远都不会为她温柔,哪怕会,也只是表面的。 江舒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傅时宴,我想要问你要一样东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 傅时宴当即冷笑一声,“要什么。” 几个字在嘴边徘徊,江舒的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一直说不出口。 她从来不敢对这个人真正的发脾气,她怕她说了让他走,他就真的走了。深知自己不重要,她又怎么敢胡闹。 傅时宴笑意不减,见她一直说不出口,他嘲讽道:“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需要让你这么动气。” 江舒对上他的眼睛,陡然开口:“离婚协议书。” 她闹这么一出,是为了问他要离婚协议书? 江舒眼睁睁的看见,男人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她揪心的同时竟隐隐感到了一丝痛快。 “为什么?”他的声音冷下来。 “你还会问我为什么吗?”江舒直视他,将文件打开,把笔递到他面前,“我还以为堂堂傅总,不会在意离不离婚呢。” 傅时宴没接那支笔,心口沉郁,“为了周良岐?” “……”江舒于是硬生生迫使他拿上笔,“把字签了,我好开展工作,傅总。” 仿佛两个人已经离婚了一样,此时只是上下属关系。 有一瞬间,傅时宴真的觉得两个人回归了陌生人,可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以及肌肤之亲,怎么可能只当上下属。 “为了周良岐?”傅时宴加重音量,怒意逐渐倾泻。 “你觉得呢!”江舒猛地合上文件,和面前这个男人分庭抗礼,“对,就是为了周良岐,我爱上了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我要跟他结婚!你满意了吗!” 为什么,他始终不愿意相信,她跟周良岐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他始终在逃避自己的问题,无法共情她受到的伤害。 第313章 威胁她 傅时宴就这么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旋即,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硬生生往外拽,莫亦等在车前,看见这一幕手中夹着的烟掉落,有些不可思议。 江舒用力想要挣脱,奈何没有他力道大,男人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猛地关上,声音震天响。 她被摔在后座上,后脑勺生疼。 傅时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照片,他一张一张抽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每张照片我都有,需要我给你复盘一下吗?” 那些冰冷的照片悉数落在江舒身上,边角划到了她脸上的皮肤,开始渗血。 她捡起那些照片,傅时宴说的没错,她和周良岐见面的每一次,他都了如指掌。 “你跟踪我?”江舒愕然抬头。 “我需要吗?”傅时宴冷笑一声,附身捏起她的下巴,“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附属品,特地派人跟踪,高看自己了。” 太了解对方的人,最知道说什么话才是利刃。 江舒就这么仰面看着他,浑身都在发抖。 “你们每一次见过面后,周良岐都会让人把照片寄给我。”傅时宴的薄唇一张一合,轻而易举让她崩溃,“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我跟他数年交手,他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击倒我,所以他才会接近你。” “江舒,太把自己当回事,不好。” 论让她破防,他是高手。江舒的眼泪不受控制落下来,她猛地推开傅时宴,尖叫道:“对于你们我到底是什么,一个工具吗!你早就知道了我和他的交流,你不说,你冷眼看着我为了你奔波,很有成就感吗?” 逼仄的车内,傅时宴就这么看着晦暗中的女人,眼底只有轻蔑和厌恶。 失望加身,他说的话很是凉薄,“我不要的人,他也不会要,我劝你别妄想做周太太,是好意。” 好一个好意。 江舒面对这样的傅时宴,早已在崩溃边缘,她大声喊,“你不如杀了我,傅时宴,你不如杀了我!” 傅时宴浑身戾气极重,他重新打开车门,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她浑身发抖。 她没抬头,兀自说:“我会给你寄离婚协议书的。” 男人高大的身形微微一顿,没回头,“随便,如果你希望你父亲停止治疗的话。” 车门再次被狠狠关上,江舒再次一抖,唇色发白。 莫亦大概是得到了指示,小心翼翼钻进驾驶座,不太敢看后座,“他,他让我送你回家。” 过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他扭头,听见她说:“我不回去。” 莫亦皱紧眉,“我劝你这个时候就不要斗气了,显然你不是他的对手。” 倒是看得透彻,但是江舒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说我不回去,你听不到吗?” “……” “带我随便走走吧。” 莫亦没办法,不能把她扔下去,只好驱车在海城乱逛,逛完整个城市需要一整晚,江舒呆呆的靠着车窗,目光呆滞看着外头掠过的风景。 第314章 白色内衣 如同行尸走肉。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依然神思清明,只有疲累,毫无倦意。 莫亦已经很疲惫,但难得没有对她表现出不满,“要不,下去吃点东西?” 江舒没心情,“你去吧。” 她手里把玩着手机,过了很久,才解开飞行模式,给周良岐打了个电话。 那边似乎刚睡醒,声音很哑,“江舒?” 她沉默了一会儿,此时她已经没办法用往常的心态去面对他。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周良岐这个人有一个优点,他不会问任何废话,答应的很快。 “我要查青樱,不仅要她的身份履历私生活,还要她偷我图纸的所有证据,她这个人,我绝不会放过。”这是第二句话。 江舒站在清晨的海城里,迷蒙的雾气遮住了她的脸,声音很轻,却透着无人可动摇的坚定决心。 周良岐在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知道你们算是一伙的,你也可以选择保她,但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必然会投桃报李,你自己选,对了,尽管往傅时宴身上查。” 周良岐听完,只是问了一句:“跟傅时宴怎么了?” 江舒闭上眼睛,挂了电话。 莫亦买了一袋早餐回来,她让他开到医院去,到了医院下车前,江舒的余光突然看见一个东西。 塞在座椅角落里。 白色的。 蕾丝边。 她有些手抖,还有不可思议,她一边问:“莫亦,昨日,你是从哪里接的傅时宴。” 莫亦显得很为难,他抿了抿唇,略带歉疚,“这个,我确实不能说。”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江舒从座椅角落里,抽出一条白色bra,很性感,罩杯不小。 她坐的位置,刚好是傅时宴常坐的位置。 莫亦正要开口,江舒已经推开车门,跑到垃圾桶旁边干呕。 “……” 清晨的医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坐在江父的病床前,脸色很难看,她就这么看着他,慢慢讲:“爸爸,我觉得不快乐……” 回应她的,只有仪器声音。 时间太早,徐洺还未来上班。 护士来查房时,见到江舒有些意外,“这么早?” 她后知后觉点头,又过了半个小时,徐洺日常来查房,见到江舒皱紧了眉头,“小舒?你怎么了?” 他一眼看出她的不对劲。 徐洺快步上前,用手掌贴了贴她的额头,没发烧。 “我没事,昨晚通宵加班了,今早正好过好看看。” 徐洺的眼底,只有无限的心疼,“不是有他吗,工作何须这么拼命,身体最要紧。” 不是有他吗…… 江舒疲惫道:“洺哥,你也觉得我是他的附属品吗?” 徐洺噎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舒苦笑摇头,“不是说我父亲身体好多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是好多了,小舒,我相信再过些时日,叔叔一定会醒的。”徐洺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给她鼓励,“你相信我,很快了。” “是吗?很快是多快?” 第315章 永远是避风港 徐洺抿唇,感受到了她的压力,“……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干涩的眼睛,再次湿润起来。 江舒在崩溃边缘,“我想知道具体时间,我已经等了三年,不,四年了,洺哥,我还要等多久才是个头。” 傅时宴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她离婚,他就会断掉江父的治疗。 “小舒,小舒。”徐洺再也没忍住,给了她一个拥抱,“快了,真的,你相信我。” 江舒终于得到一个依靠,整个人都软了,抓着徐洺的衣角轻声哭泣。 她太累了,累到走不动路,徐洺把她带到了办公室里,让她在沙发上休息,他猜到出事了,但此时此刻不敢多问。 江舒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她睡着的样子很恬静,侧脸有些婴儿肥,徐洺在一旁看着失神,护士长莽撞跑进来,“徐医生呀……” 话音戛然而止,“这是……” 徐洺第一时间起身,“怎么了,有事吗?” “诺,签字。”护士长上了年纪,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状况,她看了眼江舒,“我记得,她似乎结婚了,对吗?” 徐洺沉了沉脸色,“嗯。” 护士长叹了口气,“那这影响可不好。” “欸,我妹妹家有个女儿,长得可漂亮了,也是学医的,安排你们见见?” “算了吧。”徐洺签好字,“我对相亲不感兴趣。” “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呀,你这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听姐一句劝,算了吧。” 旁观者清。 徐洺收好笔,有些怅惘,“算不了。” 江舒在午后醒来,浑身都在疼,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徐洺,他坐在电脑前处理工作,阳光落在他身上,很是神圣。 徐洺感受到注视,笑着问:“盯着我做什么?” 江舒揉揉脖子,“感受一下救死扶伤的天使光辉。” “吃点东西吧,我刚点的外卖,汤还热着。”徐洺笑笑,端着食物走过来。 “不吃了,我没胃口。”她依旧低落,情绪不高。“我该走了,洺哥,谢谢你收留我。” “小舒!”徐洺叫住她。 “万事不要勉强自己,遇到困难随时找我,我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在这个时候,这种话不亚于是一剂强心针,江舒露出笑容。 她没回茗苑,找了个酒店住下。傅时宴也没派人来找她,大概是知道她飞不出海城,干脆放任自流。 初春的夜晚,天早已暗了。 外面的城市依旧繁华,时光仿佛凝结在长长车河灯河里,静止不动。 屋里光线很暗,江舒抱膝坐在酒店的飘窗上,长发披肩,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可见其中美貌的端倪。 她稍稍往外看一眼,便能看见外面开阔的风景。 忽然想起上次,她和傅时宴置气,跟赵有志看电影,看完出来刷他的卡逛街,他也不生气,一遍遍给她提高额度,为了让他吃醋,她还特意找到周良岐。 最后傅时宴把她按在床上一遍遍折腾,那会儿是她最心动的时候,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在一点点对她好。 第316章 大学好友 也许是因为太珍视了,他稍微对她好一点,她便会像得了奖赏一般,对她稍微坏一点,她又会怀疑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就这么一点点的去迁就他,于是患得患失无处不在。 而这些心情他全不会理解,毕竟她并不是他所珍视的人。 这几天她一直在等周良岐的回电,但只等到了徐洺的邀约。 高层的旋转餐厅里,江舒按照信息找到座位,看见了徐洺背对自己的背影,心下一定,慢慢走过去,越走越近,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再往前走几步,徐洺对面坐着的一个女孩赫然映入眼帘。 江舒止住脚步。 女孩很小巧,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羞赧的笑意,长得没有很美,但是眼睛特别亮。 江舒目光顿时变得悠远。 这是大学时,她身边最好的朋友,许念。 她不是海城人,毕业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江城,久而久之在成年人的忙碌里,两个人渐渐失去了联系。 女人咬着吸管抬眼,刚好看见愣在原地久违的故友,她轻轻的喊:“小舒?” 江舒闭眼,缓了缓眼里的干涩,走过去时徐洺正好起身,他看着她,一脸歉意,“小舒,我见你最近状态不好,正好在你qq空间里找到了你朋友的留言,请求她过来看看你,你不介意吧。” 他是好心。 江舒笑了笑,“我没有生气。” “小舒。”女孩再喊了一遍,有点小心翼翼。 江舒悄然回头,绽放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许念,好久不见。” 她坐到她身边,拢了拢头发,“怎么来海城了,一个人?” 许念的眼神下意识看了看徐洺,似乎有所顾忌,“对,我现在,在一家高校当老师……不是在海城。”后一句有澄清的意思。 江舒低呼:“老师?” 许念笑了笑,解释道:“后来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了……但比起你们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导师一直念叨着你们曾经的辉煌。” 大学时候的辉煌,已经过去了。 江舒在心里感叹,许念应该已经放下了,至少她说起这些时已能云淡风轻。 她们谈论彼此如今的生活,当江舒说起自己最近被污蔑抄袭时,许念一拍桌子差点没跳起来,“敢动我的人!” 江舒笑笑,由衷的感到温暖。 徐洺见状,欣喜于自己的决策。 服务员已经将菜送了上来,徐洺自然的端起江舒的碗,给她舀了碗甜汤,放在她的面前:“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徐洺的声音有安慰人心的作用,江舒心内的烦躁降下去了一点,她撑着脑袋懒懒的回答:“嗯,有一些。” 徐洺皱起眉头,“怎么了?” 江舒垂眸。 徐洺的眉头依然皱着,“小舒,我想知道,你的情绪怎么一下子转变的这么快,是出了什么事?” 江舒无言,她不想多提。 “哎呀,说这些干什么,吃饭吧。” 吃到一半,许念看出不妥,以去洗手间为由,带走了江舒。 第317章 结婚对象不是他 独立的空间里,她轻声问:“他这个人说话做事都很诚恳,工作也体面,对你更是关心,所以你们……” 江舒望着她,很认真:“我们没有关系,如果非要有关系,他只会是我的朋友。” 许念拧起眉,猛的顿住,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江舒低头,不置可否,“我已经结婚了。” 许念猛的瞪大眼睛,无异于听见一个惊天消息,语气瞬间变了:“你说什么!” 她结婚了?她怎么会就这么结婚了! 江舒想,尽管她对傅时宴慢慢失望,她却依然无法抹去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他们之间的故事。 “就在去年。” 许念骤然得知这些,呼吸变得急促,胸膛起伏着,不可思议:“徐洺知道吗?” “他知道。”江舒懊恼的摇摇头,“徐洺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他越冷静,我就越没办法开口,他对我越好我就越有负罪感,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 许念的眼神有些诡异:“跟你结婚的那个人,是谁?” 江舒和她对视,缓缓摇头,“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许念缓缓后退,眉头紧皱,“我以为会是……” “这辈子和他再无可能。” 同一时间,另一个偌大的房间里,屋里的灯光全开,像是一个温暖的小家。 男人盘腿坐在地板上,微微垂头,一张脸带着颓然而精致的美。 修长的手指在暖灯下显得格外好看,食指和拇指之间捏着一张高像素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安静的女人。 她正走在路灯辉映的街道上,低垂着头,白色的裙摆微扬,在夜色里美得惊心动魄。 男人脚边之外的位置,地板上铺满了照片,有她走路的,进入酒店的,坐在酒店飘窗上的,趴在桌上哭泣的……一张张,一种种状态,巨细无靡,竟全都是同一个女人。 江舒。 有人敲门进来,双手奉上信封,来人恭恭敬敬,“傅总,傅太太今天出去了。” 傅时宴面无表情的接过信封,手指飞快的翻飞,拆开,取出里头还带着温度的照片,他一张张看过去,然后脸色变得这些天来前所未有的阴沉。 他猛的用力将照片摔在地上,江舒,你真是好样的! 许念在海城陪江舒待了两天,回海城时,两个人一路相送,进安检之前,她说:“后会有期。” 徐洺给了她一个拥抱,跟她说多谢。 许念站在江舒面前,声音冰冷生硬:“下次你来江城,换我招待你。” “好啊。” “你和许念怎么了?”回去的路上,徐洺一边开车一边问,“状态好像不太对。” 江舒撒谎不眨眼:“这么久没见,总是有生疏的。” 徐洺“嗯”了一声,漫不经心似的问:“跟她聊完,心情好些了吗。” 江舒经他这么一说,嘴里发苦,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深吸一口气才说“洺哥,多谢你想尽办法帮我,但是我的事情,不是靠朋友就能缓解的。” 第318章 我喜欢你 徐洺认真开着车,没说话。 “我吧,我这个人,很自私,缺点很多,执着我的人大多没什么好下场,所以洺哥,你……” 徐洺听进去了,抿着嘴唇,他一只手抵在额间,打断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的场景?” 江舒想了想,“记得,那时候我在酒吧打工,和一个女孩子起了冲突,差点打起来,是你拦住了对方……不然我可能会被揍成肉饼。” 他似乎笑了一下,“我从不多管闲事。你再想想,还在哪儿见过我。” 江舒扭头看他的侧颜,蹙着眉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实话实说:“我忘记了。” “是海大的一次物理课上,你抱着奶茶进来,横冲直撞,撞到我,泼了我一身。”徐洺想起从前,眉眼带笑。 “你本科和我是同一个大学?”江舒惊诧,完全没印象,问:“后来我的反应是什么?” “你看上去很无措,将没泼完的奶茶塞到我手里,说送给我,然后……落荒而逃。”徐洺细细回忆着,觉得有千丝万缕的甜蜜缠上心头。“我后来才知道,你就是那个超过了我专业第一的女孩子。” 江舒听懂了,可她居然完全没印象,她揉了揉头发,“那只是侥幸。” “可是我们都没想到,后面会有这么多交集。”徐洺看着她,“我更没想到,会因为你父亲出事,我们保持联系这么久。” 江舒说:“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时间像是在某个点发生了转变。” 徐洺问:“你的理想国是怎么样的?” 这是个好问题,江舒笑的少女般温柔:“父亲没有出事,我会去国外选修设计,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我要去很多个国家,走走停停,遇见一些特别的人,也许,我们会在另一个地方不期而遇,干过啤酒后又各自远行,不会有那么多的羁绊……” “然后呢?” 然后?江舒的笑容僵住了,她不敢相信,她的脑子在这时候忽然一片空白,潜意识觉得,这种生活并不让她心动。 目的地到达,徐洺踩下了刹车,解开安全带,他扭头看着身边的女人,忽然心跳不已,他说:“你知道吗,听见你刚才说的话,我觉得恐慌,与之相比,我依旧觉得如今的生活比较好,哪怕太过凌乱,可是遇见你,已经足够幸运。” 江舒呼吸着,久久回不过神来。 “洺哥……” “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会尽全力救回你的父亲,让你觉得现在的生活也很值得。” “为什么……”她僵住。 “我喜欢你。” 江舒嗫嚅了一下嘴唇,说不出话来,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她脑子里想的,也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傅时宴。 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他,自己的生活也变成什么样,应该也很有滋味,但不会有现在这么色彩缤纷,让人不断心动又失望。 可徐洺此刻直白的告诉她,他的所有期待,是她。 对他来讲,太不公平。 “……洺哥,抱歉,我已经爱上了他。” 第319章 让他死心 江舒亲眼看见男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黯淡,但是很快,他又恢复平静。 “我知道。” 这倒是让江舒意外,“你知道?” 徐洺用手术刀的手懒洋洋搭在方向盘上,似乎是失去了力气,“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小舒,他也是。我见证你了三年的喜怒哀乐,你不擅长掩藏情绪。” 在这个无比了解自己的人面前,江舒想切换任何一种形态似乎都无济于事,只能暴露最原始的自己。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徐洺苦笑一声,看向远方的落日,“在你每一次看向他的眼神中。” 原来,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其实爱意早就倾泻而出,旁人一看便知。 片刻的静默,江舒低着头说:“抱歉,其实,我在之前就知道你可能对我有不同的情愫。” 徐洺淡笑:“怎么发现的。” 她没说,因为是傅时宴提醒她的。 “抱歉什么呢,不过是不喜欢我而已,不用抱歉。”徐洺没有看她,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有点抖,“他对你好吗?” “好吗?”江舒呢喃,“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不好的时候……”也是真的不好。 “他那样位置上的人,对付一个人,手段很多吧。”徐洺看人很准,他有些悲悯,还有些无力。 江舒默认,傅时宴想要惩罚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其实他对她什么都没做,光是诛心,就已经让她一蹶不振。 “小舒,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你父亲这边,交给我,好吗?”徐洺扶了扶江舒的肩膀,循循善诱,“任何时候需要我,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江舒却退后一步,“洺哥,对不起,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也不应该这样做,今后除了在医院,别的地方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徐洺落了个空,眼神更加落寞。 “我从心底里把你当哥哥,我深知你需要一个优秀的女人和你并肩,而不是我。” 她打开车门,阔步离开了这里。 让一个人死心的方式,就是断联。 江舒知道这样太残忍,可她没办法在确定徐洺的心意之后还去利用他的好。 这不道德。 四天过去了,周良岐依旧没有联系她,她沉不住气,终究还是回了傅氏。 设计部的员工对她迟到早退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作为上司,上班自由就是好,但是大家私底下都在讨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江舒愈发肆意了,似乎谁也不怕。 日常开会时,江舒正在审核项目,讲到一半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没接,但对面持之以恒的打,她只能朝众人点头示意抱歉,走到一半接起。 “金奖?”江舒失声。 一旁的小陈早已按耐不住,凑到她身边偷听,“金外滩奖的金奖啊?” 此话一出,会议室顿时沸腾起来,“我靠?” “今年金奖竟然是江舒?” 可金奖得主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脸色反而难看起来。 第320章 破产了 挂了电话,小陈见她无动于衷,捧着她的手不断亲吻,“小舒,你太厉害了,你才23岁,就拿下了金外滩的金奖!你知道这是什么含金量吗!” “天哪天哪,青樱怎么还没来,我得好好嘲讽她,叫她看不起你!” 这样的成就对于年仅23岁的女人而言,确实了不得,要知道在此之前金外滩最年轻的金奖是28岁,江舒直接打破了纪录。 未来一年设计行业的天花板,非她莫属。 “说话呀?开心傻了?”小陈晃晃她的手。 江舒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中回神,语气很平静,“继续开会吧。” “啊……” “切,装什么清高。” 她顾不得底下的窃窃私语,满脑子都是组委会刚刚说的话,他们很贴心的补上了一句:污蔑您抄袭的宋可已经被我们终身禁赛了,很快会让全行业避雷,您放心。 如此妥帖,只有可能是一人所为。 刚刚江舒很想大喊,始作俑者不是宋可,而是得了银奖的青樱! 可她没法说。 开完会,江舒拉住小陈问,“青樱最近都没来吗?” “一次都没再见过她,我还以为她跟你约好了一起迟到早退呢,设计部一下少了两个主心骨。” 这话说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今后不会了。” 她能在父亲重病时坚挺三年就是因为知道一个至理名言,那就是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男人可以不要,工作不能不要。 但现在该死的是,傅时宴是她的顶头上司,要是翻脸不认人,他分分钟能把她开掉! 难怪傅氏不让搞办公室恋情…… 上次放的狠话,多少让江舒忌惮,为了父亲,她还真没胆子给傅时宴寄离婚协议。 离开公司,她径直打车去了一个地方,是上次傅时宴领着她来给青樱赔礼道歉的地方,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青家。 江舒下了车,她自己都没想到会单独来这里。 这次没有来迎接的侍者,只有一波一波人往外搬物件,阵仗看起来很大。 她皱眉上前问:“大哥,你们这是在?” 对方很警惕打量着她,“你是这家的谁啊?” 江舒斟酌回答:“上司。” “蒙谁呢,青家都破产了,哪来的什么上司!”对方嗤笑,指挥着人继续搬东西。 破产?江舒大惊。 她大概明白了些许,这些都是来催债的。 催债不成,只能搬东西作抵押了。 江舒意识到不对劲,阔步走入宅院里,一个落魄疲惫的女人就那么坐在客厅里,仍由周围人来来去去,她好像失去了灵魂。 江舒微微惊愕,她走上前,认出这就是青樱。 “你也是来要钱的吗,我没钱。” 她甚至都没抬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江舒冷冷开口。 听到这个声线,青樱仰头用一种茫然的眼神看着江舒。 “你怎么来了。你也是来奚落我的?” 看来这些日子她已经遭受了不少冷嘲热讽。 “奚落你?我没这功夫,你父亲呢?” 第321章 不是她干的 青樱冷着张脸,坐在原地不动。 “跑了。” 江舒记得青父,是个儒雅的男人,“就这么跑了?” 青樱笑起来,十分瘆人,“不然呢,他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当初能抛弃妻女,如今再抛弃一次又如何?” 豪门秘辛,在这个时候讲起来,显得格外凉薄。 “那你爷爷呢,我记得他……” “脑溢血,住院了,生死未卜。”青樱的语气依旧很淡,仿佛与她无关。 江舒微微惊骇,她没想到青樱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破产?” 青樱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回答了,她撑着地站起来,“你来找我干什么?” “你说呢?”江舒的语气同样不耐烦,她并不打算因为她遭遇的灾难原谅她。 她怔怔的看了眼江舒,然后嗤笑,“我没时间跟你打哑谜,有话直说。” 江舒也在打量她,她的眼神非常直接坦然,丝毫没半点做亏心事的样子。 “到底干什么,江舒,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青樱咬牙切齿,在崩溃的边缘。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意识到也许有哪里不对劲,“你这么多天没来上班,我作为上司来查看有问题吗?” 此话一出,青樱眼底的破碎终于好了些,她移开眼神,“旷工这么久,傅大哥怕是生气了吧。” 他不仅没生气,还为了你跟我大发雷霆。江舒在心底默默地想,但说出口的话却是,“他没生气,我生气了。” “你……” “一起吃个饭吧。” 青樱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没动。 “破产了也总得吃饭吧。”江舒扫了一眼四周,“难道你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需要守着吗?” 青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到底还是跟江舒走了,她在附近找了个餐厅,不得不说,寸土寸金的地带,物价非常贵。她点单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我不饿。”青樱并不识趣。 “我饿了。”江舒插起一块吐司,“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情?” “参加完周氏十周年之后的两天。” 算算日子,倒是挺靠前。江舒眯起眼睛,“是因为经营不善?” “嗯。”青樱深吸一口气,“他看中了一个项目,把家里所有钱都投了进去。”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大概她也没想到,自己会一夜之间从千金小姐变成普通打工人。 这个时候江舒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傅时宴坚持要拿走录音笔了,是为了让她不至于没有后路可走,难道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江舒低头切牛排,“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想跟我讲。” 闻言,青樱终于正色看她,“江舒,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有什么需要跟你交代的,看到我现在这样你很高兴是不是。” “哦对了,恭喜你啊,拿了金奖,特意来找我要这句恭喜,是不是太狭隘了?” 她说话越带刺,江舒心底就越能确定,她不是偷看她图纸的人。 但是既然不是她,傅时宴为何那样百般维护。 第322章 想借钱 “吃点东西吧。”江舒将切好的牛排换到她面前,没有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你接下来应该还有很多硬仗要打,不吃东西怎么行。” 青樱一脸狐疑,“你好奇怪啊江舒,少假惺惺,难道你不讨厌我吗?” “说实话,不讨厌。”江舒诚恳道,仅有的一点讨厌,也只是误以为她污蔑自己抄袭,但如果没有这件事,她确实不算讨厌她。 “为什么?” “你除了有点公主病,不讲道理,高高在上,还是挺善良的,否则也不会为了救我进医院。”江舒笑着说,“顶多是没脑子,我不讨厌没脑子的笨蛋美女。” 青樱听得脸色忽明忽暗,她不知道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你才笨蛋美女!” 江舒捧着脸,“在医院有忙不过来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别的本事没有,这些年在医院混的不错,各个科都熟门熟路。” 青樱不情愿的往嘴里塞食物,第一次发现面前这个女人,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 “你在跟我秀优越吗?” “大小姐,谁会用医院这些破事秀优越啊。”江舒不可思议。 青樱被噎,顿了顿,她说:“我现在的境况,能不能不跟傅大哥说。” 这个称呼让江舒反被噎,“不用我说,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她恍然,苦笑了一下,“是啊,整个海城都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锦上添花,缺的是雪中送炭,看来青樱这段时间遭受到了不少白眼。 江舒在路边等车,青樱还坐在餐厅里,她透过窗户,看着外头女人的背影,眼神很迷茫。 她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才给一个号码打去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你好。” “……”青樱深吸一口气,“我想跟你借点钱,行吗?” …… 江舒等到的车是一辆蓝色卡宴,她触及到车身的时候,微微变色。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江小姐,请。” 江舒犹豫了一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个男人。 周良岐今日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认真看报纸的样子,十分禁欲。 他朝她看去,勾起久违的笑容,“看来不需要我请你吃饭了。” 江舒目视前方,“你迟迟不给我回复,是因为这个。” 陈述句,周良岐收好报纸,“青家本来家底厚,这几年也被败得差不多了,青樱就是个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得帮一把。” 倒是显得她江舒心胸狭隘了。 “你比赛的事情,和她无关。” 车子开得很平稳,江舒看见外头春意盎然,心间却没有任何舒展,“你和傅时宴应该是亲兄弟,消息互通的这么快。” 阴阳怪气。 周良岐也不生气,他双腿架起,“天上人间有我的人。”意思就是他全知道了。 他这么直接,反倒让江舒无言以对,她瞪着他,“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你尽管说。”他笑。 她恨不得把他胜券在握的样子撕碎! 第323章 曝光抄袭 周良岐的目的地是一个安静的茶室,江舒不愿意跟他进去,他不强求。 她知道自己没法逃脱,干脆在车内闭眼小憩,可一闭上眼睛,脑子里立刻会出现种种事情,断帧的画面里,傅时宴的模样格外清晰。 让她无法入睡。 江舒干脆从包里翻出素描本来,却又一时不知道该画什么,四处瞧了瞧,正好瞥见周良岐坐在靠窗的茶室,头发有一点点凌乱,侧脸是标准的无死角,鼻梁微挺,薄唇微抿,他身上的气度非常不凡。 她不由自主的拿起笔快速画轮廓,碳素划过纸张,声音悦耳。 过了半个小时,她拍了拍纸张,立起来,一个画里的周良岐栩栩如生,长睫毛覆盖的阴影处理的恰到好处。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百无聊赖的开始修改这幅仓促的画作。 她改的入神,并没有发现身边有人出现。 “你在画什么?”熟悉的声音。 江舒整个人都不好了,手上力道一松,那张素描纸就这么缓缓飘在地上,飘到他的脚边。 周良岐低头时,江舒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他将纸捡起来,认真的看了看,然后很满意的对江舒说:“画的不错。” 江舒找不到表情来应对,“你是说我画的不错,还是夸你自己长得好看啊?” 她觉得非常有必要给自己洗白:“我不是故意要画你的,我只是……有点无聊。” 周良岐靠着车门,有些不羁,扬了扬画纸:“这张画可以送给我吗?” 江舒无可无不可,“可以啊,只要你不会拿去告我就行了。” “我不是心胸狭窄的人。” 华灯初上,江舒落着事,突然,她接到小陈的电话,“不好了,今日金奖公示,有人扒出你和宋可的设计图高度相似!” 她骤紧眉头,想用自己的手机看,却发现不方便,周良岐及时伸手,“用我的。” 微博上,已经炒的沸反盈天。 小陈还在问,“这是污蔑吧,你找到证据了吗?” “还没有,我现在怀疑,是公司有内鬼。” “先不管这个了,你现在赶紧上网,看微博!”她的语气要多急有多急。 “不知道是谁在微博上曝光了你和宋可的设计稿,现在下面的评论都快炸开锅了。” 发博的显然是小号,什么也没说,直接上图,稿子下面江舒的名字格外刺眼,这张图纸和宋可遥遥对应,掀起轩然大波。 “这不是上次出来发言的江舒吗。” “靠抄袭拿的金奖……我很质疑傅氏的水平。” “这年头抄袭的屡见不鲜,但抄这么明显的我真是第一次见,牛。” 不过一会儿功夫,评论已过三万,热情的网友们带着#傅氏江舒抄袭#的话题上了热搜,已然被舆论带着走。 刻意带上了傅氏的话题,矛头肯定不止是朝着她。 江舒下意识看了一眼周良岐,他挑挑眉,那意思是,和他无关。 评论区里,恶毒和难听的话语层出不穷,明明素不相识,却以最恶意的心思揣度她。 第324章 信任丧失 江舒看着,心底越来越平静,即使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也能意识到,她被人黑了。 显然被人唾骂的这种感觉并不好。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小陈半天没听到江舒的声音,忍不住喊:“江舒,江舒?你还在吗?” “在。”江舒把手机还给周良岐,“我只能说,如果是有人想要黑我,那么,她做到了。” 小陈心里不太好受,“不然我找人帮你查发博的IP地址?” “不用,肯定查不出来。咱不白费力气了。”江舒冷静的可怕,“谢谢你啊,小陈。” 挂了电话,她和面前逆光的男人对视。 他蹙眉,“看着我做什么。” “是你吗?”她认认真真的问,“对方表面是冲着我来的,但还带上了傅氏,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有嫌疑。” “你这个理由似乎站不住。” “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动告诉我。” 他认认真真的回答:“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他说的没错,即使他这么说,江舒也不信,她收回目光,“你在我这里的信任已经消耗光了。” 周良岐用舌尖顶了顶腮帮,看了眼四周,然后上车,“傅时宴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傅氏的顶楼。 男人开完会出来时时针已指向晚上九点半。 落地窗外,黑黝黝一片。 傅时宴拎着外套,只着一件白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气场未收。 秘书手边刷着iPad,抬眼看见他出来,立刻跟了上去,“傅总。” 傅时宴将外套递给她,兀自往前走着,步伐极稳,嗓音低沉,“她回去了吗?” 秘书会意,自然明白他说的是谁,“还没有。” 傅时宴脚步一顿,微不可闻的蹙了蹙眉。 秘书适时递上iPad,“傅太太出事了。” 男人盯着iPad上的内容,一目十行的浏览着,页面赫然是爆出设计稿微博下的评论,讨论量持续上升,言辞无一不在恶毒的中伤江舒。 傅时宴深沉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厉色,稍纵即逝,面色如水,“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还没有。” 她以为傅时宴不会怒发冲冠为红颜,再怎么样也会有所动容。却未料是这幅反应,仿佛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秘书小心翼翼,“傅总,我们……不帮帮她吗?” “不用。” 傅时宴双手插兜,正好停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他抬眸往里看了一眼,顿了顿,心里像是被什么压着,想要找一个纾解的出口。 但他其实是排斥这种情绪的。 傅时宴回过神来,快速做了一个抉择,将iPad递还给秘书,冷声道:“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处理掉,不要再让我看到。” 她眼睛一亮,“是。” 纵然凉薄,到底护短,而且是非常小气的护短。 她路过秘书办时一个拐弯溜了进去,飞快的在同事桌前拍了拍,“傅总说不想再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恭喜你,今晚又要加班了。” 对方哀嚎一声,“自从慕特助走后,这工作量简直不是人干的!” 第325章 探监的日子 “嘘!”秘书赶紧看了看外头,“这话可别让傅总听见了。” 对方顿时闭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其实我还是不明白,慕意怎么了,犯什么事了,傅总要这样驾着她。” 大家将慕意和傅时宴的合拍都看在眼底,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突然就把特助架空了,说好听点是架空,其实离解雇也不远了。 “不知道,这些事还是少问吧。” …… 周良岐把江舒重新带回了那家茶室里,老板见他去而复返,身边还带着位女人,露出精光,“周总,您这是?” “上一壶绿茶吧。” 他看看江舒,“好嘞。” 古色古香的包厢里,能看见外头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江舒却心不在焉,“带我进来干什么,我现在想回傅氏。” “调监控?”周良岐给她倒了杯茶,热气腾腾。 “嗯。”她看他一眼。 “你猜是内部人员。” “只有内部人员才能拿到我的图纸。” “既然是内部人员,一定也能抹去监控的痕迹,你现在回去有用吗?”周良岐不紧不慢的反驳让江舒所有的思想戛然而止。 他说的没错,监控肯定查不到东西了。 江舒静下心来,认真想了想设计部里有谁讨厌自己,似乎有,但都是一些明面上的小吵小闹,除了小陈,都不知道她参加了金外滩奖。 说不焦虑是假的,她打开手机想看看舆论的发酵,但一点进去,却发现词条不见了,并没有人在讨论这件事? 江舒皱眉,退出去再次刷新,也什么都没看到。 “你的手机给我。” 周良岐拿出手机,放在她手里。 江舒重复步骤,依然没看见。 “热搜没了。”她怔怔说。 “这些言论危及到了傅氏,公关会处理的。”周良岐了然,“说明,傅氏还想保你。”他盯着女人的脸色变化。 江舒何其聪明,如果傅氏没出手她可能没有头绪,但现在她忽然想通了,傅时宴这么执意替她隐瞒,是不是并不是怕她被攻击,而是怕幕后主使被找到? 手中的手机震动,几条消息接连不断的弹出来。 ——明日是探监日,还是你去? ——给你父亲带些夏衣,天气渐渐热了。 江舒下意识扫了一眼,才反应过来这是周良岐的手机,她有些意外,把手机递回去。 “抱歉。” 周良岐扫了眼,很无所谓,“在城南见面那次,我是去探监的。” 江舒皱眉,这才明白为什么傅时宴当时说,算算日子,也是时候了。 “你父亲?” “嗯,二十年。” 二十年不低了,江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解自己的紧张,“刑事案件还是?” “经济诈骗的罪名。”周良岐把玩着手机,眸色深邃。 经济诈骗。这类案件太复杂了,对于这种家财万贯的人来说,一旦犯罪就是不归路。 江舒不再多问,她撑着下巴,“周良岐,这是你对付傅时宴的原因吗?” 他露出意外,也认真审视她,“你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第326章 商业联姻 江舒了然,“看来是的。”她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影哀愁,“我该听你的话,不应该信傅时宴,可惜为时已晚。” 背对着,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似乎啜了口茶,“我给你些钱,你替我转交给青樱。” “为什么你自己不给?” “送江总监一个人情。”周良岐懒洋洋的倚在坐垫上,笑得漫不经心。 江舒附身,发丝吹落,在他的鼻尖晃动。她说:“周总,你在讨好我啊。” “一直都在。” 当天,她回到自己住的酒店里,被前台告知,有人给她升级了套房。 高楼的落地窗前,江舒俯瞰夜色,她知道是周良岐做得。 似乎他总是这么面面俱到,但是真的能信吗? 她是个自私的人,在看清傅时宴的真面目后,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 周良岐的钱到账时,她将青樱约出来,单刀直入,“我想你现在应该很缺钱,这是周良岐托我转交的,应该能解暂时的燃眉之急。” 青樱的状态不好,她缩在座椅上,眉目清淡,“挺多的,我不能拿。” “大小姐还是有傲骨的嘛。但是我作为过来人劝你,你不拿,将会过得更难。” 青樱突然直视她,“江舒,昨晚傅大哥也给我打了一笔钱。” 骤然提到这个名字,江舒垂眸。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帮我吗?” 她摇头。 “因为,我父亲参与投资的那个项目,是他们共同的对手,没办法,他们只能选择牺牲一个微不足道的青家,所以,他们对我伸出援手,不过算是抚恤金罢了。” 青樱身上突然有了种千帆过尽的气质,她一个大小姐,一夜之间看透商界的真相,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 江舒得知真相,张了张唇,难怪,周良岐不肯亲自来。 “我不怪他们。”青樱苦笑了一下,“江舒,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至少你嫁给了一个很有能力的男人。” 羡慕吗?江舒沉默,她的生活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 “对了,通知你一件事,我要结婚了,一周后办婚礼,你记得来。”青樱云淡风轻丢下一句话,便拿起包离开了。 江舒惊愕,结婚?一个星期后?这么快! “商业联姻,温家那位公子哥,一直对青樱有所图谋。”周氏办公室里,周良岐弯腰,在画一副油画,专心致志。 他们的消息还真是快,江舒没话讲,“哪个温家?” “海城还有哪个温家?” “……”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商业巨头温家,也是温媛的家族,那个让周良岐和傅时宴左右为难的女人。 “叫什么?” 周良岐直起腰来,“温家有两个孩子,他叫温秋实,是温媛的哥哥。” 江舒有所耳闻,但并不清楚。她再一次体会到,婚姻原来可以这么随便。 “怎么样,下周跟我一同去吧。” 江舒有些不可思议,“你毁了人家的家庭,你还有脸去啊。” 周良岐一脸人畜无害,“不止我,傅时宴也会去的,不能只骂我一个人。” 第327章 婚礼 她没话讲。 傅时宴这些天都没有再出现,她刻意让自己不想起他,却始终是无孔不入。 “那我以什么名义跟你一起去呢?”江舒挤出笑容,她这几天其实一直在赌,赌周良岐会不会继续发照片给傅时宴,她总觉得,他其实不算特别坏…… 周良岐拿着画笔的手一顿,认真想了想,“女友怎么样?” 江舒蹙眉,“你似乎很享受背德的禁.忌感。” 他笑,用画笔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上面出现一个红痣。“傅时宴的太太给我做女友,确实挺刺激。” “……”这人简直疯了。 有钱人的婚礼筹备很快,不到一周,整个海城都知道,青樱要和温秋实结婚了。 周一,江舒和周良岐一起抵达酒店,这个地方她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下了车扫视完才发现端倪,有些愣住。 其实算是私宅,应该是温家的私人房产,如果不是特别大的事情不会轻易拿来使用。 她总觉得熟悉,可又确定,自己没有来过。 “发什么呆?”周良岐今日一身蓝色西装,站在她身侧轻声问。 她回过神来,“没有。” 不远处有车门开合的声音,是傅时宴,他果然来了。 西服剪裁合身,将他完美的身材勾勒出来,他在登记名单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侧脸落入旁人眼里,那真是鬼斧神工的。 江舒收回视线的时候,傅时宴直起身刚好投来目光,淡淡漠漠的一眼,不置一词,径直走进。 她同样没什么表情。 谁又在乎谁呢。 温秋实站在门口迎客,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看起来很居家,一点也不像富二代。 “良岐,哟,带女朋友来了。”他伸出手。 “你的人生大事,我自然要出席,怎么样,够重视吧。”周良岐揽住江舒的肩头,“她还认识青樱呢。” “哟。”温秋实很惊讶,赶紧说:“原来是青樱的朋友,她现在还在化妆间,你可以去看看她。” 江舒颔首,余光看了眼里头的布置,是重视的,但并未看见长辈,似乎只有年轻人。 走入的时候,她低声问:“你那个意难平,回来了吗?” 周良岐没正面回答,他加大力道,对一处的虎视眈眈挑眉示意。 “怎么了,女朋友,吃醋啊?” 这人演上瘾了,江舒没好气瞪他一眼,扭头就走,说去洗手间。 她先去了一趟洗手间,找这一趟路的时候费了一些时间,女厕和男厕相隔,江舒在这里看见熟悉的身影,说实话她几乎没有太大的意外。 江舒不留痕迹的走近,收敛了神思,淡漠和傅时宴对身而立。 他两手插兜,亦是面无表情。 此时没有旁人,江舒定下心神瞧他瞧的仔细了。 他似乎疲惫了一些,这个时候的他更像是一个掌握着许多人的命脉和一代企业当家人的模样。 此时她单枪匹马,身边没有人陪着,到底还是有些没底气,当下不愿意和他多谈,越过他就要走去。 手腕被抓住。 第328章 挑战底线 傅时宴身形不动,抓住了她的手。 江舒的目光缓缓落到两个人的手上,语气沉了:“傅总你逾距了。” 傅时宴仿佛没有听见,他忽然转身,猛的抓着她就往女厕走进,推开一间隔间,抬脚踢上,将江舒甩在马桶上,俯身凑近。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弄伤女人。 “江舒,你在挑战我的底线,是吗?”非常近的距离,两个人几乎鼻尖对鼻尖,傅时宴看得见江舒眼神里的那一瞬间清茫,江舒也看得见傅时宴眼里按捺不住的愤怒。 久违的气息窜入感官,窜的让人有些心神荡漾。 江舒却很快露出笑容,眸子里有和他以往相似的波澜不兴:“傅总,我听不懂你说的话,难道你收到了离婚协议吗。” 傅时宴紧紧盯着女人,明明恨不得掐死她,却在心神一念时流露出自暴自弃,他甚至在想,不如就这样了,让她说,让她泄愤,让他不对自己抱着那么大的敌意。 “你和周良岐一起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气我。” 他遽然伸手擒住江舒的脖子,她想要挣脱,脸色微微惨白,那张嘴还是不饶人。“难道你恼羞成怒了?” 她这样一说,傅时宴居然也就承认了,他冷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刻意接近周良岐,不就是想要看我生气吗。” “怎么样,我的力道是不是太重了?” 江舒今天没有穿长裤,裙子底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长腿,她忽然抬起,在男人的腿上轻蹭着,“这才叫重。” 傅时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在这时凝滞住了,力道也松开。 趁着他愣神的空档,江舒骤然挥开控制自己的手,反手抱住他的脖子,红唇凑近他的耳朵,口红浅浅蹭在他的canali衬衫上。 她揽着他的脖子的手臂柔若无骨,明明没什么力气,傅时宴却感觉重若千斤。 她在耳边几乎呵气如兰:“你曾说我想当周太太是痴人说梦,不如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讽刺,一字一句能插到男人的心里去。 傅时宴岑薄的嘴唇微微张开,有千丝万缕的情绪涌上。 “江舒!” “在呢。” 两人目光对视,一人波涛汹涌,一人浅淡如白开。 于是一死一生就在这一瞬。 青樱的婚宴其实很简单,她穿着白色婚纱,妆容也是淡淡的,不会太张扬,也不会被人喧宾夺主。 江舒走进休息室时她已经画好了妆,身边一堆人,看见她走进来,让人都退了出去,江舒走过去,审视了一圈:“不错。” “你,”青樱点点江舒的嘴唇,“你这里的口红怎么缺了一块啊。” 江舒做贼心虚,有些慌张的往内间走去,“有吗?” 青樱心如明镜。 而这时,门再度被敲响,青樱看过去目光,有些顿住,片刻后问:“你好。” 对方穿白色的防风外套,帽子扣在头上,长发垂在胸前,纯素颜,很清淡,她直接开门见山:“好久不见啊。” 第329章 当小三 青樱想起来了,看着她。 江舒在内间听到声音就要出来,却猝不及防看见青樱的手在底下冲自己比的手势,于是她没有再发出声响。 青樱看着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戒指盒,她走前两步,打开,“早上醒来在床头柜上发现了这个东西,想必是今天你们要用的,没敢耽搁,给你们送来了。要不要检查一下。” 她这话说的相当高明,寥寥几句就勾勒出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故事引人遐想。 显然她亦没打算解释,添油加醋的说道:“不要告诉温秋实,他知道我来了,他会生气的。” 那是一款男士戒指,是青樱亲自买的,不贵,温秋实收到的时候待如珍宝。 青樱站在原地,从江舒的角度看过去,她以为她会生气的,可是没有,她只是从女人手上接过那枚戒指,非常有礼貌的致谢:“麻烦你走一趟了。其实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过去取也是一样的。” 江舒被青樱这个气度惊讶,换做从前,她指定能把人撕了。 “你该知道,他是不能容忍寂寞的人,你猜,你们婚后,他还会不会来找我?说实话,只要对象是他,我不介意当小三。”女人笑得张扬。 江舒听着这个言辞有些震惊,这年头小三都这么嚣张了吗。 青樱却依然没有动气:“好的,到时候你再来示威也是一样的。” 女人走了。 江舒有些忐忑的走出来,这时候了,青樱还是没有任何难过的表情,“这个……” 没说完,温秋实进来了,江舒立刻收声。 他说:“青樱,要开始了,可能会有些累。” 青樱直接将手里的戒指递给他:“你找了好几天的戒指,被人送过来了,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江舒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开门见山。 温秋实一顿,垂下视线,将戒指接过,戴在无名指上:“抱歉,那天是被人喊过去,没有防备,落在那边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 青樱弯唇。 人走了,江舒拉住青樱,“你为什么不生气?” “生气什么?”她不理解,“我现在不是可以生气的身份。” 温秋实和青樱的婚宴,两家长辈都没有来。 青樱独自一人走过红毯,走到那个男人身边,本该是很感动的场面,江舒却觉得有些瘆人,她看着老实人模样的温秋实,眼神很奇怪,她直觉他不是所谓的好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跳入了火坑。”她轻声说。 周良岐坐在她身侧,在剥橘子,“你跟傅时宴结婚的时候,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江舒没忍住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你是懂聊天的。” 周良岐笑得很宠溺,将一瓣橘子塞到她嘴里,“放心吧,至少温秋实能替她解决大难题。” 这一幕落到对角线的男人眼里,身旁秘书有些发抖,“傅总,要不要……” “随她去吧。”傅时宴盯着那边,嗓音发紧,抿了口酒,眼眸幽深。 第330章 暴怒 天色渐渐暗下来,温秋实贴心的将宾客都留了下来,还安排了住处。 一天下来,江舒筋疲力尽来到房间门口,在抬头时,僵在原地。 却没有想到,男人的速度更快,伸手将她的手臂拽过来,踹开门,她柔软的身体立刻紧附在自己的身上。 “呜!” 她的气息一点都没有改变,当抱着她时,傅时宴只觉得心里一直缺失的某部分瞬间被填满了。 他双手将她抱在怀里,非常用力,紧的让江舒要出口的一个“滚”字哽在喉咙里,失了力度。 知道是谁,她也不挣扎了,在男人耳边喘气说道:“傅时宴,你该有点自制力,如果你碰了我,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傅时宴反而挑起她的下巴:“为什么你会这么有自信,认为我一定会碰你?” 江舒大着声音:“那你他妈放开我啊。” 傅时宴脑中都是她和周良岐在一起的画面,他突然有些不自信了。 扣着她生怕她逃走,唇.齿磨着她的,低声细语:“既然你这么怕我对你做些什么,那我不做些什么还对不起你了。” 这话刚落,江舒身上立刻一凉。 傅时宴看着许久没有见到的身体,喉结上下滚动,眼眸里是燎原的渴望,浑身血液往某个地方涌去。 两人唇齿相交,江舒是相当的不配合,死命挣扎着,“傅时宴,我会告你强女干的!” “如果你打得过官司的话。” 傅时宴解开皮带扣嗒的声音在暗夜里格外清晰,身躯上覆盖的男性气息格外让人害怕,他抵着她,让她只觉得屈辱。 江舒挣扎着,嗓音都被喊破,男人不动分毫。 傅时宴亲.吻着她,随处留下吻.痕。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江舒随后就哭了,泪珠大颗大颗如同珍珠般的掉落。 他僵住动作。 房门被敲响,是周良岐的声音,他开玩笑说:“你好,送餐服务。” 江舒躺在床上,黑发散开,热泪盈眶的恶狠狠的瞪着身上的男人,然后她突然提高分贝:“救……” 傅时宴脸色一变,当下就死死的捂住女人的嘴巴,让她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 江舒毫不示弱,张嘴就咬,却只能小口小口的咬,每一口都用尽力气。 傅时宴任她咬,两个人就像是一场拉锯战。 周良岐又喊了一边,没人回答。 傅时宴的衬衫衣扣解开了好几粒,露出细腻的纹理和肌肤,长裤没有完全褪下,挂在腰间,微微喘着,当真是非常诱.人的艳.色。 周良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顿片刻,最终决定离开,他为她保全了颜面。 傅时宴于是起身,进了浴室,放过了她。 江舒闭上眼睛,那种压迫感却依然挥之不去,侧身一滚,整个人倒在地上,缓缓呼吸,有种死到临头的害怕。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江舒没再看到傅时宴的身影,她收拾好所有东西,离开酒店。 退房时,前台盯着她瞧,又看了看登记记录,“你姓江?” “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抱歉,看你像是一个熟人。”前台笑着说,她戴着的工作牌上写着温氏两个字。 第331章 周良岐出了车祸 今天的路上很少车辆出行,江舒也是出来以后才知道今天雨很大。 司机战战兢兢,提醒她:“姑娘,你别着急,雨天路滑。” 回到她的住处,刚下车,有个人穿越重重人群穿过来,对方脚步凌乱,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稳重,他径直走到江舒面前,声音都加重了,“你是江小姐吧。” 江舒对他有印象,“你是周良岐的秘书。” “是的,我姓赵。”赵秘书满脸的焦急:“我想请你跟我走一趟,事态危急。” 他的语气非常强硬。 “怎么了?”她察觉到不对劲。 赵秘书上前两步,压低声音用只有江舒可以听到音量说:“凌晨我接到消息,周总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进行抢救。” 他的声音不平稳,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波动,“你是跟他出席宴会的人,所以我想,无论如何,也得带着你去医院走一趟。” 江舒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秘书,她吐出两个字:“车祸?” 是车祸。 昨晚下暴雨,周良歧不要命的将车开到了一百八十迈,最后车子打滑,刹车止不住,他一打方向盘,直直坠入了江里。 该庆幸的是当时天亮了,岸边有晨跑的路人看到了这一幕,秉着见义勇为的美好品德,大声呼救,当下带着一块大石头跃了下去,砸了车窗。 周良歧被救出来时浑身都是血,当场昏迷。 医院大概是常人最不爱去的地方,里面每天都在上演生死别离,世间的无奈和惶恐都可以在这里看到。 江舒身上穿的是出门时的驼色风衣,头上带着鸭舌帽,脸上也带着口罩,后两者是赵秘书给她的。 她跟随他一路穿过人声鼎沸,穿过死一般的静谧,听到他小声的和她说:“出事之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了周总的私人医生,他们还在国外,只能给医院的大夫做远程指导。” 江舒脚下生风,面无表情的听着。 “江小姐,我恳求你去看看他,我陪在他身边这么久,他身边朋友少,女人更少,对他而言重要的人不多,你算一个,你去了,就算起不了什么作用,去陪陪他也是好的,他应该会很心安。” 她对他很重要? 江舒不解,“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啊。”怎么不去找温媛,她还在国外吗? 赵秘书望着她,咬咬牙说出不得已的一句劝说:“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江舒想着,加快了步伐,越往前走,一颗心就越往下沉。 他为什么会半夜出去,是因为听到了她和傅时宴的动静吗?不至于吧。 到达时,手术室的门依然紧闭,红色的“手术中”格外刺眼。 直面这一幕,江舒方才意识过来一个问题——周良歧他,有可能要死了? 浑身寒颤,止不住的发冷。 “通知家里人了吗?”江舒忽然喉咙发紧,慢慢的说。 “目前还没有,我怕那边的人受不住。” 江舒转过身,这才发现手术室外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壮实的年轻男人,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这应该就是救周良歧的人。 眸光一垂,对方身上刺眼的红色血液映入眼帘,江舒只感觉有什么戳中了心扉,手在发抖,久久不能动弹。 好多血。 第332章 献血 赵秘书都不敢再看,方才他已经听对方描述了一遍周良歧的伤势,简直惊心动魄。 手术室的门推开,一位护士小姐走出来,焦急的问道:“伤者失血过多,渐渐失去生命意识,来不及去调血液了,有人是B型血吗?” 坐在一边的男人当即摇摇头,愣着的江舒犹如当头棒喝,眼睛看向护士小姐:“有这么严重?” 护士也是个急性子,闻言顿时就火了,“你怎么说话的,没这么严重我是在逗你玩吗?” 江舒的心跳格外快,发慌,终于她伸出手,“我是B型血。” 护士看着她有些诧异,三秒过后,直接拽着她的手去抽血,脚步凌乱,想必是真的急。 江舒被带到一个小房间里,护士利索的挽起江舒衣袖,用扎带绑紧她的手臂,她做这系列动作时,江舒怔怔的看着她,“护士,他会不会死啊?” 护士还在为她刚才的问题而生气,闻言也没好气:“他在紧闭的空间待太久了,再久一点能窒息死亡,又被车内的匕首扎中了腰侧,失血太多。” 护士找到江舒的静脉,针孔慢慢插进去:“忍着点,会有点疼。” 江舒忍着疼皱紧眉。 “你说谁没事往车里放刀子,这不自己作自己吗?” 也许是因为疼,感受到血液在一点点的抽走,江舒紧紧咬着下唇,哑着声音道:“就是,他活该。” 三百毫升的血液对于女人来说已经很多了,江舒的脸色一点点惨白下来,护士停止了抽血,“差不多了。” 江舒却拽住她,摇摇头,“再抽一些吧,万一不够用。” 最后抽了四百毫升,护士说什么也不让抽了,带着她出去,“不能再抽了,会有生命危险的,你好好休息。” 说完,一路小跑就进了手术室。 赵秘书正好抱着一堆牛奶和糖跑上来,拉着江舒坐下,将东西递给她,“江小姐,辛苦了。” 三个小时后,周良歧从手术室推出来。 江舒踮着脚,趴在窗口上看着那个男人穿着病号服静静睡着,脸色苍白的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他。 医生在旁边交代着赵秘书,“ICU里躺两天,醒过来没事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江小姐。”赵秘书有些忐忑。 “我就留下两天,其余我一概不管。” 他擦擦汗,松了一口气:“好。” 她坐在ICU室外,手机和电脑都没有电了,赵秘书陪着她,来回的踱步,不停的在接电话,打电话,替周良歧处理事情。 他给了那位见义勇为的男人一大笔钱,对方是个老实人,死活不愿意收,偏偏赵秘书也是个老实人,死活也要给。 他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没有让任何人捕风捉影。 第一夜,医生来检查了两次,周良歧没有醒过来。 那个护士小姐来换药时,对这个一直没有过摘下口罩的女人充满了好奇。 她坐下来,问江舒:“你是他的女朋友吗?” 江舒挑眉,心想这护士大概是从来不看娱乐新闻的:“我不是。” 第333章 守了他两天 于是她继续问:“那就是他的亲人咯?”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护士伸直腿,很简单的推理:“你忘了你昨天有多着急吗?所以我以为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就是亲人啦。” “算是仇人吧,如果他就这么死了,我会很不甘心。”江舒看着小护士半开玩笑。 小护士也看着她,看半天,猝然玩味的笑了,眼睛像月牙,弯弯的:“情仇啊?” 江舒回过头,不说话了。 临走之前小护士同她说:“没看这都是院长亲自执刀吗,看得出来他是个大人物,进ICU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死不了的,听说院长和主任他们都开好几场会议了。” 是为了让江舒放心。 不料江舒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说:“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死的。” 堂堂周氏的董事,手中握着多少人的命脉,他若是就这么死了,外界会引起多大的波动不得而知。 这件事……不能让傅时宴知道。 周良歧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想要长长出一口气,然而一呼气,体内就疼的格外厉害。 他的脑子非常乱,做过几场梦,全都是有关于江舒的。 又梦见自己出车祸时的场景,摔落到江里,他被困在车里,没有一个人可以来救他,自己的血飘在水里,鼻腔里全是血腥味。 周良歧睁开了眼睛,头一歪,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窗外的风雨。 他中途醒了一次,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 所以他已经被转到VIP病房里。 然后他意外的看见了趴在他的床侧睡着了的江舒。 此时她一脸的疲倦,睡得格外沉,眼睫毛长长的垂着,投下一小片阴影。 周良歧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重新闭上眼睛,这一睡竟又睡了过去,只是梦中再无江舒。 当他再醒过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依然是江舒,她没再睡了,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翻着杂志。 周良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做梦,可他动弹不得。 江舒听到一声闷哼,抬起头,远远的对上了这人的视线。 她起身,一步一步走过去,最后站到他的床侧,仰头调着点滴的速度,周良歧忽然就变得很温柔:“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舒环视了他一圈,叹了口气:“拜你所赐。” “为什么去飙车?” “你怎么在这里。”周良岐继续问。 这时赵秘书带着医生进来了,江舒不再多说,而前者回过头来就接触到了周良歧充满了冷意眸光,似乎是在谴责他为什么要进来。 医生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巨细无靡的替周良歧检查身体,他始终都摆着一张脸放在那里,时不时往门外投去目光。 跟着医生记录病情的护士对周良歧一醒过来就是这张脸看下去了,跟着医生离开,走到门边回过头来,冲周良歧道:“你可别把人家姑娘气着了,她不吃不喝在这守了两天呢。” 周良歧意外的一挑眉,看向站在一边的秘书,他摸摸鼻子,点点头确认。 第334章 一千万 周良歧还真没有想到江舒会无条件守着自己两天两夜。 后来他扯着那个护士让她把事情又完完整整说了一遍,他才确认下来。 意外之余,有些感动。 确定周良歧没事了,江舒终于回了一趟酒店,将手机充上电,死死睡了一夜,第二天醒过来,脑子混沌,给酒店的客服去了一个电话:“麻烦帮我做一份清粥,不用佐料,放咸一些就行。” 进了浴室,江舒将自己整个人泡在热水里,沉下心思,在心底不停的盘问自己的初衷。 她再去到医院时,手里拎着用保温瓶装着的清粥,一路上了电梯,门一开,她就看见周良歧的病房门口站着一堆的人,非常热闹,江舒心下一咯噔,以为是周良歧出事的消息被人发现了。 她上前两步,观望的护士小姐告诉她,这些都是那个救周良歧的男人的家属。 “是好人,大约是觉得见义勇为不能拿钱,死活要将钱送回来,还带着一堆人来了,首先就是感谢,然后推辞。” 人太多,倒显得是他们咄咄逼人了。 周良歧半靠着,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抬头问赵秘书:“就是他救的我?” 赵秘书为难的点点头。 周良歧不是无理的人,对救自己的人定会报以感谢,给钱也无可厚非,所以这阵仗是怎么回事啊? “你给了多少钱?”周良歧问。 与此同时,护士小姐也问江舒:“你知道他们给了多少钱吗?” 赵秘书毕恭毕敬的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一千万。” 江舒老实的回答:“一千万。” 周良歧没有任何意见,难道他的命还不值一千万吗?“值,后面再加三个零都是值的!” 外头的护士小姐听见这清清淡淡的一声回答却顿时脚下一软,险些跪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总算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非要把钱还回来了。 无意中救了一个人而已,谁会想到飞来横财,还是这么一大笔。 救人的人推辞不掉秘书的银行卡,只好硬着头皮收下,没料想去取款机那边一查,一串不可思议的零跳出来,吓了他一大跳,与家人商量过后一起将钱还了回来。 一千万啊,万一是人家打错了呢。 “没有打错,是给你的,谢谢你救了我。”周良歧心里应该是有谢意的,只是这样一通话说出口,总感觉好像带着一种居高临下,“一千万不多的,只能够让你们在市中心买一套好一些的房子,请你们收下。” “不不不,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拿钱的,这钱我们万万不能要。” “拿着吧。”江舒这才走进去,“他人傻钱多,你不要他不高兴。” 对方有些意外。 周良岐看见她,目光变得很柔软,“拿的什么?” 江舒有些没好气,“毒药。” 他丝毫不介意,端起来打开,“亲自熬的粥?好手艺。” “酒店做的,你想多了。” 整个病房里都冷下来,也就江舒敢这么跟他说话,而且周良岐还不生气。 第335章 外界知道了 他很随和,“能吃就行。” 赵秘书懂眼色,立即招呼着其余人离开病房,很快门关上,只剩下江舒和周良岐面面相觑。 他内脏受了伤,不能自主进食,侧了侧头,“我还没吃饭呢,你喂我?” 江舒有些咬牙切齿,“我又不是你家的佣人。”说着就要起身按铃。 “诶诶!”周良岐吃痛,连忙阻止,“行吧,我自己吃还不行吗?”说完睨了一眼她的脸色,“两天都守下来了,我一醒就翻脸不认人,江舒,你是不是害羞啊。” 江舒听着,抽了抽嘴角,“周良岐,我在这守两天,是你秘书压着我在这等着的,要不是怕你死了我受牵连,我才不会来呢。” 周良岐见她忙不迭撇清关系也不生气,而是笑了笑,“他逼你了?” “……当然。” “怎么逼的。” 江舒噎了噎,非说的话,好像也没采取什么措施,“他……他道德绑架我,我才不得不来。” “哦。”周良岐拖长音,似懂非懂的样子,“只要你没有道德谁能绑架你,所以还是你主动的。” 她想到在温氏酒店那天晚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说自己是愧疚?不能这么说,只能摆手,“堂堂周总死于非命,警.察若是调查起来,查到我身上怎么办。” 没等他反驳,江舒直接追问,“按道理,你的车技不错,到底为什么会开到河里去,看到什么了吗?” 问到这个,周良岐的笑容渐渐收敛,语气还是无所谓,“没大事,这不是活着吗?” “你说得真轻巧,是活着,知道怎么活下来的吗?匕首插在你腹部,大出血,差点就死了!”江舒有些生气,不太满意他拿生命做儿戏的态度。 “大出血啊……”周良岐还是漫不经心的,“听说有人给我献血了,是谁啊。” 江舒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瞪着他。 这人就是故意逗她玩呢,明知故问的。 “不会是你吧。”周良岐咧开笑容,一刹那好似花朵盛开。 “周良岐!”江舒气急了,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要砸下去。 这个时候赵秘书刚好进来,见状哎哟一声,赶紧冲上去阻止,“江小姐,可不能乱扔!” 江舒气得不行,愤恨得坐在一边不吭声。 周良岐的眼神始终停在她身上,对赵秘书开口:“说。” “医生说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要好好休养就能痊愈,外界,也陆陆续续知道了这件事,正在往医院赶呢。” “不见。”周良岐说得干脆利落。 赵秘书咋舌,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江舒,“全都不见?” 这话意味深长,听得周良岐回过神来,“安排吧。” “是。” 人走了,江舒抱着抱枕,盯着他看,“周良岐,你这车祸,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撩起桃花眼,“为什么这么觉得?” “只是觉得不应该。” “如果我是故意的,出个车祸就行了,至于多此一举多个匕首吗?” 倒是也有道理,江舒抿唇,不再多说。 第336章 温媛回来了 但是江舒没想到,傅时宴会过来。 她刚准备离开,就看见一队人马从电梯里出来,为首的人是傅时宴。 他今日穿了件灰色衬衫,每一颗扣子都恰如其分的扣好,金丝眼镜戴在他脸上,显得格外严肃,性张力十足。 和那天晚上的疯狂,截然不同。 他身后跟着一位女人,身材纤细,穿着白裙,她戴着口罩,看不清什么样。 江舒也来不及看清了,她扭头直接往回走,在周良岐的注视下,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进了病房里的休息室,猛地关上门,深吸一口气。 很快,脚步声渐近,傅时宴越靠近,江舒的心跳就越快。 “时宴?”周良岐低呼,似乎有些意外,“怎么劳烦你亲自过来一趟。” 虚伪,江舒撇嘴。 “这么大的事,你手下的人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傅氏的医疗资源可是顶级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谁负得起责任?”傅时宴蹙眉审视了一圈周良岐的伤势,不认同,“良岐,手下办事不利,要问责。” 周良岐挥了挥手,“小伤,这不是还活着吗,时宴多虑了。” 他的视线落在傅时宴身后的女人身上,“见了我,口罩都不摘吗?” 闻言,女人当即摘下口罩,面容清丽无辜,她满眼都是心疼,“你怎么开得车,非要让人担心是不是?” 嗓音清冷,很特别。 一出口就是指责,周良岐端起床头上的粥,看着她,目光坚定,“过来喂我。” 女人眉头更紧,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男人,一时间没动。 “这几年为你飞了多少次伦敦,现在有了更大的靠山,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我……”她还是看着傅时宴,后者没什么表情,“傅大哥……” “我让你过来,温媛!”周良岐厉声。 她一抖,在休息室里的江舒同样一抖,是温媛? 她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媛最终亦步亦趋的上前,坐在病床上,端起那碗粥,用勺子喂到周良岐嘴边,她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极度漂亮,是养了这么多年养出来的。 周良岐的目光停在站在的男人身上,像是一种挑衅。 傅时宴并不在意,他双手插兜,在病房里慢悠悠的踱步,视线在沙发上停了一停,然后走到窗边,拢火点了根烟,“良岐,这伤得请个护工。” “已经有了。” 傅时宴低笑,“也是,你办事向来周全。”他用力吸一口,烟雾飘出,“你这伤来得凑巧,温家那边可是十分歉疚,正想办法弥补你呢。” 温媛轻声细语的补上一句:“是,哥哥被问责了。” “我这车除了是从温家酒店开出去的,还有什么和秋实婚礼有关?大题小作。” “家里觉得,哥哥这婚就不该结……” “小媛,这是你没来参加婚礼的原因吗?”周良岐轻声问,“我记得,你跟青樱可是很好的姐妹。” 温媛深吸一口气,躲闪他的目光,“傅大哥说,我现在还不能抛头露面。” 第337章 有不在场证明 周良岐抬眼,看向站在窗台边的男人,光影落在他身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宴说的话,你倒是听。” 外面在争论什么,江舒没多少心思在听,她只知道,温媛回来了。 她突然反应过来很多事情,比如,乔霞见的人就是她。 再比如,傅时宴提前回国,也是为了她。记忆里出现那条白色bra,也突然有迹可循。 原来是这样。 江舒得知真相,心狠狠抽痛起来,她下意识捂住嘴,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傅时宴就站在外头,他抽完一根烟,大手握在门把手上,“良岐,借你的洗手间一用。” 江舒整个人僵住,用力抵着门。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呆在这里,一切都完了。 周良岐闻言猛地看去,傅时宴已然用力,感受到阻力,一挑眉,“里面有人?” 江舒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这会儿赵秘书正好进来,接触到周良岐的眼神,立刻说:“傅总,门坏了,我刚让人来修呢,您别介意。”说着,他拿起一包湿纸巾,递到他面前,“您将就。” 傅时宴微微停顿,悠长的视线收回,“多谢。” 他用湿纸巾,将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干净,“前几天凌晨,海城港口有一批货被拦截了,官方正在查,我这边得到消息,是周氏的,就替你瞒下来了,不过后续的处理,恐怕会很麻烦。” 周良岐躺在病床上,“我已经得到消息了,时宴放心,这个人情我接下了,内部是谁出了错,我正在查。” 傅时宴露出一个浅笑,“是该查查,要不是那天你正好出了车祸,我还以为是你下的决策呢。” “那我真该感谢这场车祸,替我做了不在场证明。” “良岐,你总是很幸运。”傅时宴意味深长的说,“不过做生意,靠运气可不行。” 他微微侧身,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好运气是偶尔的。” 一碗粥喝完,温媛妥帖收好,轻声问:“这些天我让家里的厨房,给你换着花样煮粥送来,你安心养着。” 周良岐这会儿却不接招了,“小媛,你这样对我好,你傅大哥不吃醋吗?” 傅时宴背对着他们,没看见温媛脸颊红了一片,低声说:“你胡说什么……” 人都走了,病房里安静下来,保镖进来汇报,“送到了停车场。” 周良岐于是抬眼,“还不出来吗?” 片刻,江舒整理好自己的仪表,沉默着走出来,脸色很难堪。 周良岐心底沉了沉,预要起身,“江舒。” “我走了。”她平静地说,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包放在了沙发上,十分明显,傅时宴看见了吗? 他应该不会注意她的东西。 “你等一等。”周良岐还有话要讲。 江舒兀自拎起包,“这样难堪的画面,再来嘲讽我就过分了吧。” “不是,我……”他眼睁睁看着她走出了病房,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完,她的背影是一种心灰意冷的决然。 没什么,比撞见自己的丈夫身边跟着暧.昧的女人更戳心的了。 第338章 被家暴了 江舒想,如果是慕意,她都不会这么难受,因为她清楚傅时宴的心意,但不是慕意,而是温媛,她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个的过去,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滋生出感情。 这样忐忑不安的感觉,让人烦躁。 怎么回事呢,她本不该这样介意的。 走出医院,江舒浑浑噩噩的,这个点打车不好打,软件显示她排在第44位。 她靠在一边的电线杆上,脑子混乱。 傅时宴的车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出来的,司机眼尖,瞥了一眼就认出,但顾忌着后头的女人,没能说出口。 温媛小心翼翼的看着傅时宴,近乎贪婪,“傅大哥,傅氏的调研报告,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多谢。”傅时宴淡淡的,前方堵车,走不动,他补充一句,“辛苦了。” “不辛苦。”温媛笑着说。 开出去一段距离,不堵车了,傅时宴让司机停车,“你送温小姐回家,我有事要处理。” “傅大哥!” 几乎是立刻,温媛就感受到男人的情绪急速恶劣,即使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只能不再多说。 这边江舒终于打到了车,刚要倾身坐进去,眼睛一定,看见不远处的两个熟悉的身影,傅时宴俯身拥抱了一下车内的女人。 尔后步行到路边的4S店,不出五分钟,他开着一辆宾利出来。 江舒暗骂了一句,心情急速变差。 司机见她迟迟不动,不耐烦的按按喇叭,江舒回过神,在引起那边的注意前,飞快关上车门。 “师傅麻烦开快点。” 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住的地方和茗苑完全相反的方向,晚上路上车不多,开的还算快。 但傅时宴的那辆车还是追上来了,开的更快,江舒降下车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到驾驶座上的竟然是傅时宴。 他果然猜到了。 江舒发了狠,拿出钱包,红色的钞票放在司机面前,一张一张的加。 司机看着那些钱眼睛都红了,油门踩到底。 而身后的宾利不顾一切的追上来,紧紧咬着它。 这样的架势让司机慌了神:“姑娘,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事了。” 穿进来的风将江舒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她盯着后头那辆车,这样的车速傅时宴是疯了吧。 这时车子忽然一个急速转弯,江舒被甩得额头磕在车头,磕的眼冒金星。 她咬牙,“没,我被家暴了,正往外跑呢。” “……” 傅时宴紧追不舍。 她见识过他的疯狂,这样开车,随时都能丧命。 好在没多久,江舒住的酒店到了,司机猛地刹车,她差点吐出来。 傅时宴的车就停在后头,车窗降下来,整个人冷峻中又带着明显的嘲笑,嘲笑她不自量力。 江舒一下车,那辆车跟逃命似的开走。 傅时宴打开车门下车,将车门甩得很重。 他朝江舒走过去时带着致命的戾气。 江舒下意识往后退两步,整个人又怕又紧张,颤着声儿:“傅时宴,你开这么快不要命了,你疯了吧。” 傅时宴用力的抓起来她细细的腕子,她吃痛的差点跪下,“你干什么!” 第339章 去她住的地方 他步步逼近:“跑什么?嗯?” 他启齿时唇边似乎带着血气。 江舒疯狂想要挣脱,不甘示弱:“那你追什么?” 傅时宴又加了几分力气,“我亲手养大的猫想跑,我不追怎么行。” 江舒看了看周围,她住的地方非常偏僻,她呼救也不会有人理。 “你又不缺一只猫,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她若是反咬我一口呢。” 江舒死死盯着他,“她若是被你逼的呢?” 她红着眼睛吼回来,傅时宴看着她的模样稍稍一顿,力道松了一些。 江舒胃里反复,一个没忍住,吐了他一身。 她一向节俭,住的酒店不会太贵重,周良岐给她升级了房间,最后又被她退了换成钱。 住的地方狠逼仄。 进门就是小沙发,右边摆着一张单人床,面前有张全身镜,洗手间也很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傅时宴从未想过海城还有这样的酒店。 这里是海城,一线城市,拥有两个港口,这里有亿元的公寓,贴着金箔的轮船,飞机场里停着数架私人飞机,海城繁华,鼎盛,是大都会。 而这个地方,肮脏,凌乱,不体面。 傅时宴少见的皱起眉头。 江舒不敢看他的眼睛,不自然的把他推进洗手间,“你先清理一下。” 她相信如果不是她死活不愿意,傅时宴肯定掉头就走了。 衣服到处都是,江舒简单打扫了一下,将矿泉水倒进水壶煮热。 傅时宴把外套脱了放在一边,刚打开水,只听“砰”的一声,透过缝隙看出去,狭隘的空间能够看见江舒蹲在地上忙碌的收拾。 他说不清心里弥漫的滋味。 他有些得意,离开他江舒的生活不过如此,没了他真的就是在泥泞里。 又可笑,过成这个样子还不肯低头找他,当真有骨气。 但这种骨气也不过如草芥,一折就弯。 江舒趁傅时宴还没出来,跑下楼买了一些临时用品,还有晕车药。 穿过马路时看见傅时宴那辆车还停在路边,在路灯的辉映下显得低调奢侈。 她沉默了片刻。 五分钟买辆车,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实在天差地别。 江舒跑回去的时候傅时宴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男人身高一米八几,站在逼仄的地盘显得更高大,他手里拿着她的毛巾,看着非常滑稽。 江舒站在原地被他审视的脸上发热。 她捏紧手里拎的塑料袋,近乎赌气的说:“你不用嘲笑我,也不用看不起我,我已经在找可以长租的房子了。” 傅时宴一声不吭,只是盯着她。 江舒自卑心理作祟,开始后悔将他带上来。 她走到他身边把毛巾夺走放好,碎碎念:“你不要紧吧,收拾好了你赶紧回去吧,到时候他们来问我要人,你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交代。” 刚刚被吓到了,眼眶还泛着红。 傅时宴反手关上门,捏起她的下巴,又问了一遍:“刚刚跑什么。” 江舒想起来不久前看到的景象,她别扭的想甩开他了。 她有洁癖心理,自己身边的东西和别人一起拥有会觉得恶心。 第340章 是他的自由 江舒明知故问:“你去医院干什么?” 傅时宴不松手。 她没办法,烦躁的说:“撞破你和新欢约会,我留在那招人烦么?” 傅时宴不接她的话茬,戳穿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些天,你在哪里?” “酒店傅氏医院三点一线。”江舒就是不肯说实话。 她被他拽回来,半强迫的逼她直视自己,还是凶狠的眼神:“江舒,自己想清楚骗我的后果。” 女人只能和他对视,一字一句说:“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在照顾周良岐啊,非要直说吗?” 感受到傅时宴的力道变得很重,他恨不得掐死他,“谁让你去的!” “你凭什么质问我,你跟她之间的事,我都没问。”江舒豁出去了,不怕死的架势,“我说过了,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可以做周太太。” 对视三秒,傅时宴松开她,然后嗤笑,“今天在医院,没看见么,周良岐喜欢的人是温媛。” “是吗?没看出来,”她用别的话转移话题,半调笑:“倒是觉得,她喜欢的人是你呢,都一心往你身上扑了,你大可不必还这么绅士。” 傅时宴表情变得百无聊赖:“怎么,你想我跟她在一起?” “你跟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从来轮不着问我。” 江舒转过身,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一向如此不是吗,他从未真正尊重过她。 过了一会儿,她又若有所思的开口:“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我们各有所需,你不用顾忌我,我有自知之明的。” 她最不擅长维系关系这种事情,还是豪门利益之间,这种关系。 他们的关系,从来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没有选择权。 江舒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喝,喝完才继续说:“但是什么时候她成功上位了记得通知我一声,规矩我都懂,傅先生放心。” 没得到回应,江舒狐疑了一会儿回头看。 傅时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他应该是很累了,半撑着侧脸,坐在椅子上显得拥挤,合着眼睛的时候少了凌厉。 江舒蹲下来,动作快于意识,细白的手指一点点划过他的面部轮廓,从眉毛到嘴唇,再慢慢往下。 傅时宴长得好看,不怪那些女人前赴后继,只是她们要是知道这个男人极恶的劣根性,不知道会作何想法。 这个男人的专横变态到了极致,跟他在一起,快乐有,痛苦更多,无从抵抗。 江舒深吸一口气,手停在他的脖颈处,张开,触碰,尔后一点点收紧。 傅时宴,整个海城赫赫有名的人物,人人敬他,怕他,恨他,他一句话就能让一个人前程尽毁。 这样的一个人物,此时在她这里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有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江舒想不管不顾。 直到忽然“砰’的一声,是隔壁房间有人摔碎了什么。 江舒整个人一颤。 再回头,傅时宴的眼睛早就睁开了,直勾勾盯着蹲在身前的她。 第341章 身份特别 江舒的手僵在他的脖颈,一动不敢动,硬着头皮撤回来:“那个……我没想对你怎么样,你沾上脏东西了,我帮你擦擦……” 掩饰不住的撒谎。 傅时宴定定的看着她。 江舒紧张的不行,下意识往后躲,手腕被他一把抓住,他反过来看了一眼。 “看来你很闲,不仅喜欢去给人当护工,还热衷于献血。”傅时宴轻声调侃着,语气里有压不住的愤怒。 江舒没法反驳,她侧过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吗?”他的话接得很快,强行掰过她的脑袋,让她直视自己。 “傅时宴,自谋出路也有错吗?” 他要她直视,那她就直视,十分平静的回答。 男人微微挑眉。 江舒一点点挣开他的力道,“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拿温媛当妹妹,傅时宴,我再问你一遍,现在也是吗?” 问出这些话对于她来讲需要很大的勇气,一旦出口,就证明她对他还有奢望。 他傅时宴看得出来,眼底深不见底的黑色酝酿开,他松了手,“温媛的身份特别,不止是我,周良岐也无法做出抉择。” 懂了,江舒轻轻点了点头,她起身爬到那张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我要睡觉了,你自便。” 接着是一阵磨人的安静,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 江舒睡了醒,醒了睡,在醒来的空档摸到身边冰冷的触感,心里空落落的,她起身走到门口。 她不爱穿鞋,赤着脚走路没声音,悄悄推开一点门,就听见傅时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黑夜里尽显冰冷。 “不对女人小孩下手,做事讲道义,阎王都会帮你。” “你们做事情用得着我来指点,会不会太委屈,也太没用了,十八般道义烂在肚子里记住,来浪费我的时间?” 慢慢悠悠,话里藏刀。 江舒听的背脊发寒,转身想走,不想深入傅时宴的世界。 但脚步怎么都动不了,硬生生定在原地。 “傅家哪个人能动,哪个人不能动,我有没有说过?我很久不动手,不要为了个女人让我出手,收场大家都不好看。” 傅时宴现在是傅氏董事,暗里身份也多的很。 有段时间,他没出来活动,他太久没露面,也不知道怎么让人以为是上岸了。 有仇家不要命的去搞了他的人,双手双脚绑着带到香港,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却没想到被连夜追到,几位好手也不知怎么就甘愿为傅时宴卖命,齐齐往那一站,真是有震慑力。 后来人被救走,干这事的人后来再没了踪迹。 这事儿远扬,再没人敢胆大妄为,去动傅时宴的人。 江舒本来是可以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却在离开的时候踢到个东西发出声响,傅时宴第一时间看过来。 “谁?” 江舒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房门打开,她面对男人的审视一下变了神色:“我睡不着,起来走走,你还不睡?” 傅时宴的睡眠少,大多数时候都是睡不着的。 第342章 别进入这样的世界 江舒被他的眼神看得紧张:“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醒来身边没有人,以为你走了,我就来找你了。” 刚睡醒的女人,穿着睡裙,声音沙哑,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傅时宴拦腰将她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亲,被江舒躲开,她还心有余悸:“不要你亲。” 情话太腻,江舒也不知道这样刻意撒娇是不是为了掩盖心里的慌乱。 傅时宴就听得开心了,从刚刚的不容人情里走出来,又妖又艳,“嗯,我陪你睡觉。” 江舒难得撒娇,但真的性子软起来,傅时宴不太招架得住。 就像傅时宴发起脾气来,江舒招架不住一样。 江舒被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侧身躺在一起,是没打算要走了。 他看着她颤抖的睫毛,主动说话:“刚刚我的话,你听到多少?” 听到多少……并没有多少,但已经足够江舒窥伺他真正的世界,是手起刀落,是没得商量,不是商界里的游刃有余怎么都有转圜余地,而是,非黑即白,独有一套规则。 定这个规则的人,就是傅时宴。 江舒没有隐瞒,眼尾向下,“我听到你说,你很久不动手。” 傅时宴欣然,她向来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只留一盏壁灯,然后他抱着女人,慢慢的讲:“你知道我真正动起手来,是什么样子的吗?” 算是威胁,江舒摇摇头。 能集结不少优秀的人听命于他,这不是单单蛮力可以做到的。 那么动起手来的傅时宴是什么样的,可不仅仅是不讲情面那样。 傅时宴不紧不慢的讲:“知道傅家吧?” 她当然知道,还去过。 “傅家,三分水七分陆尽在掌握,这么大的家族,没人掌舵,是不行的。” 江舒从未了解过这些。 傅家做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意,无数以生死作为引线的人为之效命,训练有素,非常隐秘。 而今的傅时宴,已经接手了一半的傅家。 他说,和不少不讲道理的人谈过生意,只出过一次意外。 对方在临了出尔反尔,仗着傅时宴太年轻想要违反规则,太猝不及防,傅时宴亲自出手,提刀见血,手掌被钉在桌上,破皮入骨,动都动不了,怕是废了。 傅时宴的以暴制暴非常狠绝,像是行走在世间无欲无求的那种人,下手锋芒毕露。 那次之后,傅时宴再没遇过这种不识趣的人。 听完,怀里的女人轻微的颤抖。 江舒不喜欢见到没有人性的傅时宴,虽然早已知道他身份不凡,可一直在逃避那样的他,让她陌生。 傅时宴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江舒,“那就不听了,江舒,不要试图进入这样的世界,别越距,离周良岐远一点,只要你做傅太太一天,我就能保全你一天。” 他有能力这样做到。 江舒相信。 但他同样可以保护很多女人周全,她没什么不同,区别是身份是傅太太罢了。 最后江舒只是点点头,什么都不计较,“我困了。” 第343章 撒谎精 傅时宴中途出去接了几个电话。 江舒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颤抖,他说的话已经足够让她清醒。 醒来天色已经蒙蒙亮,她睁开眼睛,小房间里早没有了傅时宴的身影。 她揉揉眼睛,其实不太喜欢这种被抛下的感觉,但她知道他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过夜。 洗漱完打开电视,上面正好在放综艺节目。 这才想起来,她今天得去工作。她收好东西,在准备出门之前,突然看到一个身影。 傅时宴打开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放下打包好的餐盒,张了张嘴:“江舒。” 没有声响给他回应。 他站在房间的中心,莫名有些孤零零,有点像是孩子被抛弃了。 躲在窗台后的江舒皱起眉头,以为自己看错了,傅时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绪。 直到男人的唇色渐渐变淡,他冷漠着转身要往外走。 江舒走出去:“我在这里,我没有走。” 傅时宴回身看着她,方才眼底的波澜起伏消失了,但注视着她,没有情绪比有情绪更可怕。 江舒有些慌了,她怕傅时宴又向昨天晚上那样失控。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她斗着胆子去牵他的手,想要安抚下来他的情绪。 傅时宴浑身僵直,脸色很难看。 江舒皱眉打量他:“难道要我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你才能消气吗?” 傅时宴这下才真的有点想笑。 这个女人最擅长让他心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江舒看他面色转和,淡声说:“我不会像你一样一声不吭消失的。” 傅时宴挑眉,并不当真,终于开口:“撒谎精。” 电视还在响,他突然伸出手,把她拢在怀里。 江舒睁着眼睛看着傅时宴难得的温柔眉眼,心里有什么忽的沉下去,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想哭。 傅时宴感受到注视,离开了一点,低声道:“接.吻要闭上眼睛需要我教你吗?” 不等她回答,他摁着她的后脑勺,重新重重的吻了上去。 秘书在楼底下等了很久,迟迟不见傅时宴下来,没忍住想上来看看情况,一上来就看见这幅景象。 一口气哽在喉咙,轻手轻脚重新退下去才敢咳出来。 旁观者能看出来,傅时宴对江舒不一样,不顾危险在马路上飙车,又委身在这种地方待了一晚,竟都是因为那个可以称得上是普通的女人。 秘书有些看不懂了。 傅时宴对温媛关怀备至,对江舒在意更甚。 那他心里的人到底是谁呢? 这个世界上,不一定非要做选择。江舒最后还是跟傅时宴一同前往傅氏。 “傅总,港口那批货,周良歧的人保下来了,看样子最终要送到江城,我们要派人到高速路口拦截吗。” 秘书顾忌着一旁的江舒,小心翼翼汇报。 傅时宴的目光停留在文件上,“不必了,短时间内他不会动。” 江舒盯着他们,“什么货。” 傅时宴没说话,秘书斟酌回答,“太太,是一批酒。” 第344章 把慕意忘了 酒?什么酒需要周良岐这样大费周章。 “周良岐手底下的夜场生意不少,光他的人脉在市场上每天都能赚这个数。”傅时宴漫不经心比了个手势,“酒分很多种,好的,次的,还有,脏的,你猜周良岐赚的哪个路子的钱?” 江舒抿唇,大概猜到了些许,“被抓到会怎么样?” 傅时宴没继续说了,“心疼啊。” 她懒得理他,他抓起她垂落的手,慢慢把玩,“那场车祸太巧合了不是吗?即使我想办了他,他还有一个目击证人顶着,难道,我能把自己的太太交出去吗?” 傅时宴说话很慢,意味却很重,“江舒,他拿捏了我的三寸,让我没办法对他下手,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江舒微微一颤,这个时候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赵秘书,为什么非要她去医院守着。 原来从来都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傅时宴。 “我早就跟你说过,周良岐不是良善之人。”傅时宴松开她。 到了傅氏,江舒在门口下车,她一路都在晃神,傅时宴的提醒并非全无道理,他点醒了她从未有过的戒备。 “江总监。”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江舒回神往后看,看见了傅纨。 他西装笔挺,已经有了职场男人的模样,愈发沉稳,“傅纨。” 傅纨走到她跟前,笑着问:“我方才见到你从大哥的车上下来,怕被人发现,一直没敢喊。” 江舒挤出笑容,“最近工作顺利吗?” “还不错。”两人并肩往前走,过了闸机,“傅大哥交代下来的任务时间紧,只能加班加点了。不过和婶婶后续的合作,确实不错。” 他刻意提到乔霞。 江舒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她,她儿子,回来了吗?” 傅纨颔首明白她的话,“你放心,暂时没有。” 点到即止。 路过前台,叫住了江舒:“江总监,你的快递。” 江舒伸手去拿,是合作方寄过来的文件,她说了声谢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记得,你最近是夜班对吧。” 前台愣了愣,“记性这么好。” 江舒脑中灵光一现,她说了个日期,“那几天前后,有没有可疑的人在夜间出入设计部,加班的除外。” “夜间……”前台皱眉想了想,“没有吧……能出入傅氏的都是工作人员,要刷卡的呀,不会有可疑的人。” 问不出来,江舒只好作罢,未料这时一边的傅纨突然出声,“你说的这个时间我倒是有点印象,我记得有天我离开得晚,在电梯里碰见了慕特助,她戴着口罩和帽子,不像是来上班的。” 慕意!? 江舒睁大眼睛,有什么在闹钟破裂,是啊,怎么把她忘了。 “你记得具体几点吗?”江舒抓住他的手。 “记不清了,大概就是凌晨,刚好,她抵达的楼层就是设计部。” 江舒没忍住,嗤笑出声,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傅纨。” 千算万算,把慕意忘了。 第345章 被绑架 江舒坐在办公室里,在内部软件里搜寻慕意的联系方式。 特助有很多权限,比如能在整个集团里出入自由,以及,抹掉监控痕迹。跟傅时宴一同成长的慕意,完全可以做到。 更何况,她早就和宋可有过关系。 江舒只怪自己脑回路太长,想了那么多复杂的可能,结果把她忘了。 可是,傅时宴真的是为了保全她,才非要拿走录音笔的吗? 查到慕意居住的地址,江舒用笔记下来,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她急匆匆往外走,打车的时候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 是打扮成便衣的保镖。 江舒闭上眼睛,绕了段路没甩开他们,只能停下来,“傅时宴让你们跟着我的?” 那两个人面面相觑,顺着她说:“傅总不让您乱走。” 江舒深吸一口气,“我没乱走,我回茗苑也不行吗?” “……我们送您。” 没话讲。 江舒往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他们的车停在不远处,目前看来若是硬走怕是讨不到好果子吃,她只能点点头,跟着他们往车里走。 刚走到车门边,车后突然出现几个人,猛地用凶器砸在两个保镖头上,他们吃痛间隙,江舒被拽过去,力道极大,“傅太太,得罪了!” 江舒被塞进一辆面包车里,眼睛被蒙上,她心惊肉跳,“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人说:“傅太太猜猜看呢。” “知道我的身份,你们还敢动我?” 有人嬉笑,“整个海城,能动你的人不多,不妨猜猜看。” “周良岐?”江舒下意识脱口而出。 “多亏了周总,我们才能知道你的行踪呢。” 听完江舒就吐了口口水,“王.八.蛋,别在我面前挑拨离间,周良岐现在在医院,没道理为我筹谋。” 那个人,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对救命恩人下手。 可是在海城,还有谁是她的仇人?就在这时,江舒想到一个人,“慕意?你们是慕意派来的?” 她明面上搞不垮她,自然要下手了。 “别废话!” 面包车开了很久,久到江舒察觉不到是哪里,才停下。 那些人把她眼睛上蒙着的布解掉,目之所及是一处废弃的烂尾楼。 江舒被绑住了手,推着走进去,她四处张望着,结果赫然看见慕意坐在二楼的破旧座椅上,面前摆着一台电脑,敲敲打打。 江舒愕然,发现她面前还绑着一个女人,赫然是柔弱无骨的温媛!她挨了打,嘴角都是血,此刻低垂着头,似乎晕了过去。 “慕意!你疯了!”江舒大喊,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她竟然敢走这样的极端! 听到声音,慕意终于正眼看她,“你来了啊。” 许久不见,慕意瘦了很多,面部轮廓更显得凌厉刻薄。 她合上电脑,瞪着江舒的眼神满是恨意,嘴上问保镖,“有尾巴跟着吗?” “暂时没有。” 慕意这才放心,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江舒面前,她近乎咬牙切齿,“不是要离婚吗?怎么不离呢,若是离了,能有今天吗?” 第346章 看他选谁 江舒细思恐极,下意识后退,“真的是你,是你串通了宋可污蔑我!” “现在才想明白,傅时宴能看上你简直是奇迹!”慕意猛地推了一把她,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手肘磕碰出血迹。 江舒忍着疼,仰头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你得不到傅时宴,你也是他身边的一个特助,这还不够吗!” “拜你所赐!”提到这个,慕意被戳到痛点,她手中拿着一根麻绳,狠狠甩在江舒身上,血肉绽开的声音让她兴奋,“如果不是你,傅时宴也不会架空我,让我特助都没得做!江舒,你真是好本事啊。” 因为疼,江舒流出生理性的眼泪,她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傅时宴架空了慕意特助的身份,难怪她如此偏激。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傅时宴已经容忍了很多次你的越距,是你没有珍惜机会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人逼你!” 她没想到慕意对傅时宴的执念会这么疯狂。 慕意整张脸通红,她冷笑着摇头,“在你没出现之前,我跟他一向是那样合拍,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更默契,但是你出现以后,一切都变了……” 她的精神有些不正常,摇头晃脑的。 “江舒,是你夺走了他对我的爱!” 说着,江舒又挨了一道鞭子,疼得无以复加。 慕意转过身去,她看向外头万物复苏的景象,叹了口气,“我第一次遇见傅时宴,就是在春天里,他笑着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特助。” 她想起当时的画面,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温柔,“如果不出意外,他最终一定会娶我的!江舒,他一定会娶我的!” 江舒始终冷眼,“疯子。” “你才是疯子!”慕意披散头发,蹲下来,掐住江舒的脸,“如果他对我没有感情,为什么会跟你要录音笔,他是为了保全我,江舒,在我和你之间,他选了我!” “别妄想了,他选的根本不是你!” 这件事确实让江舒一直耿耿于怀,甚至可以说,是心底的一道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傅时宴不是为了慕意。 她还不够分量。 然而这句话激怒了慕意,她甩开江舒,冷笑一声,“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在他那里值不值钱!” 什么意思?她通知了傅时宴? 江舒猛地看向一旁被迫跪在地上的温媛,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你我之间的恩怨,干嘛牵扯别人!” “你看好了,她可不是别人。”慕意用穿着高跟鞋的脚抬起温媛苍白的小脸,“你看好了,傅时宴会选你还是选她。” 江舒心头大乱,慕意疯了,这是要走绝对的极端。 “她可是温家唯一的女儿,出了事你要偿命的!” “你觉得我走到这一步,还会在乎这条命吗?” 亡命之徒,江舒顾不得身上的疼,她大声喊,“温媛,醒醒!” 然而温媛一动不动,慕意得意的看她白费功夫,“别费劲了,我给她打了麻醉,醒不过来的。” “慕意!” 第347章 回头还来得及 慕意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狼狈的江舒。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傅太太的位置做不长久,所以去招惹周良岐,倒是很有手段,我没想到,你真的能和他建立长久的关系。” 她挑衅的说:“怎么,和他睡了吗?” “我和周良岐从未有过半分越距。”江舒看着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你也知道我和周良岐的来往,那些照片是你以他的名义寄给傅时宴的。” 慕意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到这个地步了,她似乎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了。 “蠢货,竟然被你玩弄于股掌。” 慕意身躯微不可见的晃了晃,目光游离,像是想到了什么久远的往事:“我第一次见到傅总的时候是在国外的机场,我的行李箱在托运的过程中丢失了,我没学历,又不会说英文,急得直哭,那个时候,是傅总的出现,他帮了我。” “我说真的,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可是我很确定,他让我心动了。见到他,我就相信了一见钟情。” “只是几天的相处,他将我从无底深渊里拉了回来,给我机会,教我怎么做一个优雅的女人,过有品质的生活。” “我知道他那样的人我握不住,可还是忍不住想要试试,结果没两天,他就让我做他的特助,这几年,好像是偷来的生活,呆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让我无比满足。” “可是……他太狠了……察觉到我的心意后就将我架空了。”慕意不知悔改,慢慢蹲下去,声音忽然弱了,带着让人心颤的抖音,“他太狠了……” 江舒近距离审视她,此刻她很确定,她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纯粹的爱慕。 江舒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你早就知道,他不会喜欢你的……” 慕意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下,脸上的妆容变得可怖。 “是啊,他不喜欢我,为什么?我明明这么优秀,江舒,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面对她的尖叫,江舒反而平静,她慢慢说:“他这个人,你握不住。” 慕意看着她。 江舒继续说:“我也握不住。” “你作为他的特助,应该知道,在他的世界里,是可以有许多个女伴平行存在的不是吗?” 慕意咀嚼了好一会儿这话里的意思,然后冷笑出声,“你是在对我说教吗,你太自傲了,别以为自己做了傅太太,这辈子就稳了,傅时宴最懂算计人心,你就是占着这个位置,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江舒嘴里沁着血,浑身发抖,“起码我还有这个位置傍身,傅时宴再怎么样也会顾及我傅太太的身份,我跟他没有签婚前协议,如果要离婚,我起码还能拥有一些身外之物,你呢?” 按照慕意的意思,傅时宴大抵会赶到,她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慕意捏紧了麻绳,指腹发白。 “慕意,你好好想想,按照你在傅氏的资历,去别的地方也能得到不错的待遇,何必要把自己的大好年华葬送在这个烂尾楼里,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第348章 很早就怀疑了 话音刚落,慕意突然尖叫起来,“我没有回头路了,江舒!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说完,她把江舒拎起来,摔到温媛身边,“我现在只想看看傅时宴会作何选择。” 说完,门口看着的保镖扭头,“慕小姐,是傅时宴的车到了。” 慕意抬起头,“他带人了?” 他仔细看了眼远方,才回答:“没有,一个人。” 江舒强行挪动生疼的肢体,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外头,强烈的光线让她眯起眼睛,有些不适。 铁皮大门被推开,男人踩着阳光的余热阔步而来,裹挟着长风,整个人的轮廓高大挺拔,脸色极度阴沉,也极度稳重。 他的每一步路都好像踩在了江舒的心里,沉重得喘不过气。 慕意看着这道身影,露出近乎疯魔的表情,几乎喜极而泣,“傅总……你真的来了。” 傅时宴站定在不远处,视线掠过江舒,停留了一秒。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他伸手解开袖口,眼神中带着淬毒般的阴沉。 “那傅总是为了我来的吗?”慕意小心翼翼的问,明知道不是,却还怀抱着可笑的期冀。 傅时宴没说话,漫不经心的将身上那件外衣脱下,丢到一旁的木材上,又摘了无名指的戒指,妥帖收好。 “看来不是。”慕意的笑容慢慢收敛,然后看向身旁的两个女人,“那傅总,是为了他们之中的哪一个来的呢?” 江舒瑟缩了一下,她竟然开始有些害怕,傅时宴的回答,明明不该对他有期待才对。 傅时宴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你想怎么样?” “我想知道,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事情是我干的。”事到如今,她还是改变不了对傅时宴的称呼。 “很早,从你删掉我私人手机里的来电开始。”谁的来电没有明说,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慕意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仅仅一个小细节,你就能猜到我有异心?” “不止。”傅时宴的语气平静,“工地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连公司高层都不知晓,你却将矛头直指江舒,恰逢我对她信任不多的时候,这不蹊跷吗?” 他是一个很多疑的男人,一切看起来没有漏洞,就能让他看到更大的破绽。 “慕意,我本不愿怀疑你。”傅时宴凝视她,“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亲信。”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地位不低,慕意眼眶里聚满了泪,“可就因为我威胁到了江舒,你就要将我架空?傅时宴,我本对你忠心耿耿!” “是吗?”傅时宴厉声,“周良岐和江舒的照片,你作何解释!你的第三方又是谁,你敢说吗?” 原来他知道。 慕意闪躲眼神,很是心虚,“我没有!” “你想怎么样。”傅时宴懒得跟她多费口舌。 慕意擦掉眼角的泪,她对保镖用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即拖着温媛往一旁的悬空处,用麻绳将她的手绑在钢筋上,纤细的身影顿时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她就会从二楼摔下去,不死也残。 第349章 要他做选择 而慕意抽出一把刀,抵在江舒的喉咙上,她的脸上出现疯魔一样的快意。 “傅时宴,两个人,你只能救一个。”慕意冷笑,“若是你选温媛,我立刻划破江舒的大动脉,若是你选江舒,温媛的绳子会立马割断,摔下去。” “怎么样,这个选择好做吗?” 刀尖抵着喉咙,江舒感到刺痛,她喘着气看向面前寒光四射的男人,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时宴与她对视一眼,看不清在想什么。 “傅总,我知道你的身手,但是你可以试试,是你快还是我的刀快。”温媛那边也守着人,傅时宴只身一人,两边无法兼顾。 “喜欢我?”傅时宴突然出声问,这句话让慕意下意识躲避,“我在让你做选择!” “真喜欢我?”他轻笑出声,露出不符合场合的风情,“若是早点说,傅太太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慕意盯着他,眼神分明有爱意,握着的刀都在抖,划破了江舒的皮肤,她忍着刺痛。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江舒,就是我?” “当然,我当时选择结婚,不过是需要一个结婚的女人,是谁都可以。”傅时宴小步上前,幅度不大,说话的语气也让人信服。 慕意露出警惕,“可是你之前分明说过……” “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上下级,我当然得那么说,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对她确实没有感情,你若是早说你喜欢我,必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确实没有感情,江舒心悸,一边暗叹,傅时宴真是pua高手。 慕意拉着江舒一步步往后退,依然满是怀疑,“你在使诈,我认识的傅时宴不会毫无准备到来,你叫人了,你报.警了?” 她立即让人往外查看,一边尖叫,加大了握刀的力道,“你不怕我撕票吗?” 傅时宴站定,不再往前,脸色也沉下来。 “我没报.警。” 保镖查看回来,说确实没看见有人跟来。 慕意稍微放松一些,深吸一口气:“选吧,一边是你的正牌傅太太,一边是温家大小姐,我很好奇你的选择。傅太太出事,明日整个海城都会知道,你傅时宴丧偶。温家大小姐出事,温家必然不会放过你,包括傅氏。” “对于你这样利益至上的男人来说,真是焦头烂额的选择呢,我的傅总,我都替你为难了。” 傅时宴听完挑眉,他伸出手,指向江舒,在她灼热惊恐的目光中,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傅大哥!” 意外的,突然的。 温媛醒了,她在半空中剧烈摇晃,整个人露出惊恐,“我怎么在这里,傅大哥,救我!” 原本清冷美丽的脸上露出极度惊吓,瞪大眼睛看向这里,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哭着喊傅大哥,哭着喊救命。 这样的哭腔,喊得连江舒的心都瑟缩了一下。 “小媛!”傅时宴手背上绷起青筋,担忧的朝她跑了几步。 江舒闭上眼睛,苦笑一声。 第350章 要活一起活 而慕意很满意的笑笑,动作稍微松了松,而就在这时,原本背对着他们的傅时宴突然转身飞奔而来,伸腿一踹,慕意正中要害,她面色顿时煞白,躬身吃痛之际,被男人一个反擒拿,压在地上。 刀子落在地上。 他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江舒得了解脱,飞快爬到一边,喘着气看着这一幕。 傅时宴死死压着慕意,她没想到他的力量和速度如此之快,她反应过来,冲保镖喊:“推她下去!” 保镖得了命令,立刻要刀子割掉温媛的绳子,她尖叫:“傅大哥!” 江舒下意识倾身,想要去救,但她身负重伤,片刻动弹不得。 好在那绳子太厚,一时半会无法隔断,傅时宴脸色大变,立刻起身飞奔而去,江舒眼睁睁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脚步从自己面前掠过。 而就在这时,外头出现一阵骚乱,是周良岐到了,他手里有枪,坐在轮椅上,直接崩了保镖的小腿,导致他没能割掉温媛悬挂着的绳子,但她已经摇摇欲坠,稍微动一下就会坠落。 江舒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在温媛坠落之际,傅时宴一个飞扑,抓住了她的手腕,而他也因为重力,身躯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差点被拉了下去。 温媛仰头看着傅时宴,“傅大哥。” “抓住!”傅时宴咬牙切齿,脖颈的青筋暴起,“小媛,一定抓住了。” 这边周良岐的人还在和另外几个保镖打斗,傅时宴那边暂无人手,那个小腿受伤的保镖得了死命令,抓起一根木棍,狠狠砸向傅时宴的肩颈,这是要他的命。 “躲开!”江舒大叫,傅时宴听到声音,立即侧头,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可那个保镖不死心,开始剧烈敲击傅时宴无法动弹的小腿,一声接一声,像是敲在了江舒的心上。 傅时宴额头全是汗,疼痛轮番上演,力量也即将耗尽,温媛甚至开始摇头,“松手吧,傅大哥,你快走。” 傅时宴发出一声怒吼,没有回应。 “松开我!”温媛哭泣着说,“我本身就是累赘,这些年,我爱你爱得辛苦,傅大哥,从始至终我都希望你能幸福,所以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要自责,好好活下去。” “温媛!不许说丧气话,要活我们一起活!”这些话,傅时宴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不……” 多么像面临生死别离的爱人,江舒看着,都跟着提心吊胆,为之动容。 “抓紧我!”傅时宴一只手扣着崎岖的墙壁,上面已经出现了血痕。 “快!”周良岐捂着伤口,滑动轮椅,另一只手持枪,盯着傅时宴身后那个保镖,他眯起眼睛,一枪打在他握着木棍的手上,他当即垂落,再无动弹之力。 没了外界阻力,傅时宴稍微轻松一些,他咬牙,用尽全力,将温媛拉了上去,两个人躺在地上,重重喘气,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温媛激动的抱住傅时宴,又哭又笑,“傅大哥,我以为我要死了……” 落拓的男人喘着气,亦有死里逃生的欣喜,他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了。” 江舒的笑容一点点收敛。 第351章 他选择了温媛 而就在这时,周良岐在即将靠近时大喊,牵动五脏六腑,“江舒!” 被傅时宴撂倒在地的慕意突然用尽全力,捡起地上那把刀,扎进了江舒的腰腹。 她万万没想到受此袭击,一瞬间唇色发白,视线始终停留在傅时宴和温媛相拥的画面,耳边响起慕意阴恻恻的声音,“看来,他选择了温媛。” 说完,她加大力道,将刀子捅得更深。 江舒呆呆地低下头,看到自己流出血,好多好多的血。 而她看不见,傅时宴的脸上早已天地变色,他近乎疯魔,“江舒!——” …… 天还没亮透,远处的天际线泛着苍青。 男人凭栏站着,已经换了一身衣物。 一袭简单的纯色衬衫经典款,纽扣开了两颗,袖口往上挽两折。 渐白的天色里还能隐约看到他手臂上因为摩擦产生的伤口,还没处理,血迹未褪。 他整个人都笼罩着寒气,脸色非常难看。 他身边站着多名随从,带头的跪在地上:“是我这里出了差错才会让傅太太被人跟踪,从而让她孤立无援陷入危险,,傅总,我知错领罚。” 所有人都清楚,面前江舒如果出了事,他们一干人等都不是自己死这么简单。 男人指尖点着的烟快燃尽,他盯着远处的海域,声音清冽:“你跟着我多久了。” 对方不寒而栗:“一、一年。” 傅时宴笑了,带着凉薄,他这一笑,骇得他身后的保镖尽数跪下。 他抬手掐灭烟,慢慢回头,声音很轻:“一年,一年都没有跟明白我的规矩,给我惹上这么大的麻烦,你这样的人,让我怎么放心用。” 他的辩白在男人强大的压迫感面前显得格外无力:“我……我实在是没想到慕意会有异心,盯上太太,所以就没加大防备……” 傅时宴的目光越过跪着的人,里面那间房间隐约能看见穿着白大褂忙碌的人。 江舒正在里面抢救。 他说的很慢:“我今天不想再动手,自己去领罚,如若里面那个女人出了任何意外,你们全都给我陪葬!” 男人一身肃冷,下属头更低,他跟了傅时宴一年从来没见过他怒成这个样子,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冷淡的,这次是真的触到了这个男人的逆鳞。 “滚出去。” 身边的空间空旷下来,房间门终于被打开,整个海城外科的第一把刀,老孙,脱下染着血的手套,走到傅时宴面前,“我记得你从不抽烟。” 他今日有个及其重要的手术,都已经上了手术台,被院长硬生生拽下来换人,对方说若是出了事他会担责,让他现在立刻去抢救傅家的傅太太。 傅时宴看他这个样子眉目舒展了一些,敢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看来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他眯起眼睛,老孙不敢再说擦边话,“还好抢救的及时,应急措施也做得好,在鬼门关捡回一条命,麻醉过了就能醒了。” 傅时宴表情不明的颔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第352章 不认识他 老孙叹了口气,双手环抱,望着傅时宴的脸,只想到“深不可测”四个字。 这个男人,傅氏集团执行人,在国内声名赫赫的人物,最擅长运筹帷幄,二十岁开始崭露头角,到现在东西南北有仇的没仇的都忌他三分,长得妖孽,男女通吃,是很厉害没错,但竟然可以让三个女人为他生死不明。 老孙还真没想到。 …… 江舒昏迷了整整两天。 这期间后续的处理不间断,警.察到时,周良岐主动交了枪,态度很好,“射击场的枪,来路很正。” 警.察认真查看过,才没追究。 后续就是调监控,安抚各处。 周良岐的态度很差,他坐在轮椅上,对做完笔录的傅时宴说:“她若是有一点问题,我会出手。” 没明说是温媛还是江舒,但两个男人对视间,都知道指的是谁。 江舒是被疼醒的,暮色四合的傍晚,柔和的光洒在她脸上,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稍微动一动,肩膀上就疼得撕心裂肺。 傅时宴手上已经缠好了纱布,整个人如被薄雪覆盖的青山,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冷淡。 女人躺在床上的模样像极了破碎的瓷娃娃,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奄奄一息的时候也是漂亮的。 傅时宴还是比较怀念她张牙舞爪发脾气的时候。 他居高临下,声音很轻:“醒了?” 这边江舒看着他好半天,不知所以的眨眨眼,清纯又懵懂:“你是?” 傅时宴盯向旁边的老孙,是质疑他的医术。 老孙一头雾水,“有什么问题。” 男人森冷:“失忆了?” 老孙看向江舒,“……没道理啊,伤口在身上,和脑子有什么关系?” 江舒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你们是谁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受伤?” 老孙拧眉,“妹妹,你,你再好好看看,你确定这个男人,你没见过?” 江舒对上傅时宴阴沉下来的眼神,懵懂摇头。 傅时宴于是倾身靠近她,细长的手指抚在她的脸庞,锋利的眼神直直对上她的,手指划到下巴处,捏紧。 “江舒。”不让她逃避自己的眼神,一字一句:“不认识我,嗯?” 江舒眼睛里干净无暇,没有半点畏惧的神色,她艰难的嘟囔:“你好凶。” 傅时宴手略微一松,但在三秒后,他重新用力,嘴角有嘲讽,“是吗,看来我可以停止你父亲那边的治疗了。” 刚苏醒过来的女人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她双腿乱踹,奋力想要挣脱傅时宴的束缚:“你他妈放开我!滚!” 傅时宴倒是如愿以偿的松开她,直起身看着她挣扎,眼神仿佛看着能被轻易捏死的蝼蚁。 江舒眼眶里扑簌簌掉下来眼泪,滚进漆黑的发丝里。 晕过去的最后一幕还在眼前,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有病,解脱了不赶紧跑,还留在那里看热闹,她明明……那么惜命。 她胸口起伏,动作大引的伤口疼的直抽抽,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泪还挂在脸上。 老孙认识傅时宴这么久来,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女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奔着鱼死网破来的。 傅时宴斜睨老孙,他立即收起笑容,替江舒盖好被子,温柔的不行,“妹妹,别生气,有什么把伤养好了再说。” 第353章 当我对不起你 老孙虽认识傅时宴,但两个人的关系不算亲近,所以也不知道江舒是什么人,看这个程度,不是等闲之辈。 江舒忍着剧痛,闭着眼睛喘息,傅时宴见她始终不愿看自己,沉了眼神,“不会断掉你父亲的治疗,你的伤不轻,好好休息。” 说完,他欲转身,江舒突然问:“慕意呢。” “对你动手之后,她自知没有回头路可走,用那把刀割断了自己的动脉,流血过多,死了。”傅时宴平静的赘述,眼中闪过不可见的杀意,她甚至都没等到警.察的到来。 “死了。”江舒麻木的咀嚼这两个字,“那温媛呢?” 傅时宴眼角微勾,“温家接走了,说要彻查。” 江舒嗫嚅嘴唇,“真好……”不管怎么样,她还有家里撑腰。 她仰起头,一动不动注视着男人,“慕意的这个局,你知道多少。” “在你被带走的时候,我才接到电话。”傅时宴似乎是真的不知情,否则在救援过程中也不会那么被动。 “周良岐,是你叫来的。” “那个情况下,只有他可以帮我。”傅时宴也看着她,“但是我没想到,他会亲自到场。” 这话里的意味,两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顿时安静下来。 江舒还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于是语气染上嘲讽,“傅总的追随者果然出众,动不动就能摊上性命。” 傅时宴掠过她腹部的伤口,眼神沉了沉,“这一次,当我对不起你,会弥补。” “弥补?”江舒冷笑了一声,“怎么弥补?” 老孙看得有些糊涂了,这件事他知道,按理说,并不是傅时宴的错,反而他能在那样的境况下救出两个人,已经非常了不起,怎么江舒的情绪,似乎很怨恨他。 傅时宴在一旁落座,直面江舒,“你想要什么?” 暮光中,女人的脸色非常苍白,她没有回答,而是问:“之前你提前回国,是因为知道温媛回来了,你去见她了,对吗?” 这是事实,傅时宴没有再隐瞒的打算,“算是。” 江舒于是移开视线,“我没有问题了。”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慕意说过的那句话,“看来,他选择了温媛。” 看来,他一直以来的选项都是她。 傅时宴起身走了。 江舒盯着男人消失在门口,衣角略微翻飞一下,仿佛还能闻到久违的烟草味,她眼睛酸涩的不行。 不能哭。哭什么。 有什么好哭的。 老孙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循循善诱:“不必伤心,傅先生因为你受伤,扣了慕意手下所有的人,如果你醒不来,一个都走不了。” 她一顿,倒是意外了一下。 江舒连续三天没再见过傅时宴,他在处理后续事宜,很忙碌。 老孙留在了茗苑,倒是照顾她照顾的很好,不管她怎么冷淡或者不配合用药,老孙始终微笑面对,“妹妹,听话,伤口留疤就不好看了。”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停止不配合,随他去了。 第354章 编故事 江舒就住在主卧里,二十四小时有人看护,不如说是监视。 她已经可以勉强坐起来,偶尔抬头盯着天花板,久违的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 她近日经常做梦,梦到在那个废弃的工厂里,傅时宴和温媛相拥的画面。 老孙把口服药碾碎了泡水喂给江舒喝,好奇问:“你不说话也是闷得慌,不如跟我讲讲,你喜欢傅时宴?” 江舒瞥他一眼,老孙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明摆着的诱惑。 江舒看着这张以前从没见过的脸,难得来了兴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他前妻。” 老孙非常惊讶:“前妻?” 江舒叹了口气,“我十六岁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什么都没有,义无反顾跟了他,吃苦这么多年,谁知道男人有钱就变坏,他在外面养了个小三,小三生孩子大出血,他竟然要我去献血给她……” 老孙眉头简直要挑上天,这换做平时他是不信的,看不出来傅时宴是这样的人,但江舒泫然欲泣的样子实在真实,又倔强又委屈,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他给她顺气:“好了好了,再哭伤口会疼的,都过去了……” “傅时宴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江舒抽泣着问:“老孙,你是才跟了他没多久吗?” “跟他有过些交情,很多事情不知道,我说我怎么没见过你。” 江舒连忙点头,“你听我说,他就不是个好东西,你要不让我走吧,我好不容易逃开他的掌控,我不想再回来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老孙神色犹豫,他只是想八卦一下,谁知道打听出这么个惊天秘密来? 傅时宴原来结过婚啊……禁欲如他,居然还有那么荒唐的往事。 趁他犹豫,江舒乘胜追击:“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你能受这个委屈吗,孙医生?” 老孙很抱歉:“没有傅先生的允许,我没有权利放你走。” 江舒瞬间闭嘴,一句话不想多说,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与此同时在这间房间的楼上,通过显示器坐在主位的男人已经将江舒说的话尽收耳里,并将她从可怜巴巴到充满不耐烦的神情转变都看在眼里。 傅时宴微冷的双眸盯着躺在床上的女人,眉头微微一挑,整个人笼罩上一层冰霜。 站在他身后的秘书疯狂流汗,没想到江舒居然胆子大到敢这样胡编乱造。 外头有人敲门,是老孙,他现在的心情和秘书是一样的。 傅时宴拉开身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部手机,自顾自滑动。 “我说,哎,也没有必要那样对待……发、发妻吧。” 傅时宴置若罔闻,自顾自将手机放在桌上,正眼都没给他们一个,他站起身,两根手指屈起关节敲了敲桌子,随后径直往外走。 “她是我太太,没离过婚。” 老孙和秘书面面相觑,一起凑过去看亮着的手机屏幕,屏幕上面是江舒刚刚哭诉的故事,搜出来是百余条相同内容的狗血小说。 “……” 第355章 温家什么态度 傅时宴是在蔑视他们两个人的脑子,他为有这样智商的下属跟着自己而感到无语。 “孙医生你真单纯。” “我怎么知道,她演的跟真的似的!” 傅时宴在门外,脚步微顿,江舒就是个撒谎不眨眼的妖精。 江舒的伤不算致命,加上有老孙的一对一治疗,伤好的很快。 傅时宴叮嘱过佣人,这些事情不能让老爷子知道,所以江舒这些天,没有被任何人打扰。 老孙偶尔带她到茗苑的院子里透气,院里有小池塘有鲤鱼,春末夏初,花开的正好,空气里弥漫着栀子的清香。 茗苑是闹中取静的地方,左边不远处就矗立着海城电视台。 不知不觉,这些环境江舒已经看了快一年。 “孙医生,你到底哪里想不开当傅时宴的私人医生,你这个医术随便去哪个三甲医院都是名医,绝对能被很多人送锦旗的。” 老孙拎着一壶水给花浇水,“我的本职还是医院的员工,其实我本来就是傅先生培养出来的,当年是他资助了我出国读书,我才有今天。” 虽然他叫老孙,但是年龄并不是很大。 “咱们不能这么肤浅,做医生的宗旨不是应该济世救人么。” 老孙笑了笑,看着这个小女人,他万万没想到,傅时宴的妻子会是她。 “你受伤的那天,我刚上手术台,病患的麻醉都打好了,院长突然亲自到来,让我务必赶去救个人,很快主治医生换人,我被带走,只当时我以为是某个高.官,没想到是你。更没想到,你是傅时宴的太太。“ 江舒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个插曲,“他这么做?” 老孙不置可否,“在他那里不要太低估自己的位置了,济世救人,也包括你。” 江舒深吸一口气,伤口抽痛,她有些迷茫,“是吗……可是,在二选一的时刻,他没有选择我。” 一旁的手机响了,来自青樱,她发来消息: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看来这件大事,温家已经都知道了。 江舒摁着手机打字:温家什么态度。 ——勃然大怒。 ——江舒,你千万不要低估温媛在温家的地位,温家已经明令禁止温媛跟傅时宴接触了,他们并不怕傅氏,只在乎女儿的安危。 江舒看着那行字愣了很久,真好啊,被家里撑腰的感觉。 她打打删删,问,你呢,在温家怎么样? 过了挺久,青樱才回:寄人篱下,就那样吧。 看来并不算太好:你跟温媛不是好友吗? 又过了一段时间,青樱说:我现在跟她的关系,还不如和你。 豪门关系复杂,江舒不好评判,只是觉得,未免太凄凉。 傅时宴最近很忙,处理完慕意的事,各方要打点,这些堆在一起处理好几天都没休息过。 秘书察言观色,虽然傅时宴看上去对江舒不管不问,但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极度的愧疚,可是这种愧疚从何而来? 秘书通过后视镜看见傅时宴在后座闭眼小憩,犹豫着开口:“先生,傅伊象他们知道你到了,想要见你一面。” “不见。”回复的没有余地。 秘书闭嘴。 第356章 带她回家 傅时宴慢慢打开眼睛,启唇:“停车。” 后面那辆私家车已经连续两天跟着他们了,不用猜都知道是警.察后续派过来盯梢的人,他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直没刻意躲。 傅时宴拿了瓶水,朝身侧同样也停了下来的车子走过去。 温媛坐在驾驶位呆呆的看着男人踩着沉稳的步伐走近,侧身站定,敲她的车窗。 傅时宴把水递过去,似笑非笑:“你跟着我干什么?伤养好了?” 温媛的脸很小,她见到傅时宴露出笑容,“我来傅氏做调研,正好碰见了,可采访一下傅总吗?” 她现在是调查研究员,对各大集团做尽调,工作很辛苦,不像是大小姐干的,但她干下来了,能力还不错。 傅时宴看着她,“我待会还有三个会议,没凌晨结束不了,你还能顶得住吗?” 温媛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看手表,现在是傍晚六点。 她简直觉得傅时宴疯了,她跟着他几天来,睡眠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 他的行程就没停过,温媛一把夺过那瓶水,脱口而出:“傅大哥,注意身体啊。” 傅时宴笑笑,直起身往回走。 自从工厂那件事之后,温媛愈发粘着他,有些无所顾忌了。 想到工厂,傅时宴又想到江舒,想到她,脸色又不好看了。 温媛警惕的盯着前方男人的身影,捏紧手里的矿泉水。 家里不让她和傅时宴接触,她就想法设法溜出来,无论如何,这个男人她不愿意放弃。 一如在工厂里,他没有放弃自己一样。 傅时宴的最后一个会临时改了地点。 海城有些人得知了工厂的事,一定要给他接风洗尘,定在有名的声色场所。 这个地方出入的人非富即贵,温媛终于来了精神,悄悄跟在傅时宴的身后溜了进去。 这些都是替傅时宴在海城盘踞多年的人,他们热情,傅时宴多少给面子,浅尝辄止。 温媛穿过复杂的人流追随傅时宴的身影,正着急呢,被服务员拦住:“这位女士,我看你在这里有好一阵子了,请点单。” 两个小时后,傅时宴结束路过。 温媛已经倒在桌子上,脸色通红不省人事,面前的酒杯空空如也,嘴里念念有词,靠近听清了:“傅大哥,等等我!” 老孙在深夜被叫醒就是为了做一碗醒酒汤。 这位大小姐酒品实在不算好,喝醉的时候俨然像个小孩子,双手乱挥打到东西发出很大的声响。 傅时宴坐在一边风雨不动。 老孙疑问的眼神瞥过来,他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秘书悄悄告诉她原委,老孙不掩饰意外,“我以前为什么没发现傅总这么风流?口味挺独特。” 一个在这住着伤没好呢,又带回一个妹妹。 傅时宴的目光冷飕飕投过来,老孙举起双手投降,“不过你得让这位小点声,这里还住在病人呢。” 傅时宴想到了江舒,没反应。 老孙叹气回房间,没看见他制住温媛乱挥的手腕的动作。 第357章 又见面了 江舒在陌生的地方本来就睡眠浅,被声响吵醒就再也睡不着。 第二天起来整个人浑浑噩噩,头昏脑涨的只想撞墙。 她揉着眼睛打开门,正好对面的房间也出来个人。 两个人都愣在原地。 陌生女人——哦,有点眼熟——好像也不算陌生,这是温媛。 温媛微卷的长发披在两侧,眼睛又大又有神,脸跟巴掌一样大,素颜都漂亮到发光,身上的气质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温媛看着她,没有半分意外,甚至点了点头,“又见面了。” 江舒没动,一阵心悸涌过来。 “你的伤好些了吗?”温媛揉了揉头,看向她的腹部,“那天谁都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你别怪傅大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傅太太,这般面面俱到。 江舒挤出笑容,“没关系,该怪的也怪完了。” 温媛的笑容变淡,“昨天,我喝多了,不知道傅大哥会带我回家,没吵到你休息吧。” 从始至终,她都没喊过江舒,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而是不愿意承认。 江舒摇了摇头,然后一言不发的越过温媛,径直往楼上走。 温媛看着她的身影,偏了偏头。 茗苑有很多间房,江舒不用猜都知道傅时宴住在哪间,抬手直接敲门,牵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秘书开的门,他很意外:“太太?” “我要见傅时宴。” “抱歉,傅总正在休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江舒好笑:“他睡觉你在里面干嘛,你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话听得秘书脸红……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只好打开房门让江舒进去。 她这才发现房间还分内外,傅时宴在内卧。 江舒直接过去喊:“傅时宴!” 秘书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拦在江舒身前,“太太……傅总真的在休息,他被吵醒了会生气的,你别……” 江舒被他拦的头疼,竖起手指猛地靠近:“你给我让开。” “太太……” “你不让我就亲你了!”说着就慢慢靠近。 秘书瞪大眼睛。 傅时宴早就醒了,通过蓝牙耳机喊秘书:“让她进来。” 秘书如蒙大赦,连忙逃走。 江舒推门进去的第一句话就是:“傅时宴,你为什么要把温媛带回茗苑?” 话音刚落,愣了一下,抬手挡住眼睛。 傅时宴一身水汽,衬衫扣子开着,上半身几乎赤.裸,肌理结实白皙,腰间的皮带也开着,摇摇欲坠,他微微歪头,拿着毛巾在擦头发。 活色生香。 江舒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不得不说,她憎恨傅时宴的所有,唯独对他的身材和他这张脸,毫无抵抗力。 太极品,以至于色心不死。 傅时宴把毛巾丢到一边,掠过她一眼,“我带什么人回家什么时候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了。” 江舒把手放下,走到他身边:“也是,我们傅总从来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对她有兴趣都能带回家的,何况是这位大小姐,总是让你破例的大小姐,只是我没想到你真的毫不顾及我傅太太的身份,非要羞辱我的颜面吗?” 第358章 她在吃醋 “江舒。”傅时宴沉声,很平静,正面与她对视:“那是温媛,若是被人知道她醉酒和我呆在一起,名声会被毁的。” 所以不得不带她回家。 “她的名声?不是早在几年前她把你关在酒店房间里的时候,就没了吗?” 傅时宴看着她的眼神,掠过她时有一丝不可思议。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舒藏不住事,在傅时宴漆黑的眼睛盯着她探究时她就知道,这趟她太冲动,来错了。 她转身想要逃离:“是我多事,打扰了。” 下一秒,却被傅时宴抓住手臂。 牵扯到腰腹的伤口,她疼的皱眉。 傅时宴顺势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绝对的力量悬殊、气场对抗,江舒从没赢过他。 离的很近,闻得到他身上刚洗完澡后的清香。 傅时宴天生就是温柔自矜的脸,寡淡清明,哪个角度看着都赏心悦目。 她以前就经常说,他就算没有那些财力势力,是普通人,也会有无数女孩前赴后继。 有太久没有好好看过了,江舒忽而有些鼻酸。 傅时宴定定望着她,“你吃醋了?” 江舒愣住,假笑几声,状若不可思议的反驳:“我吃醋?我吃什么醋?好好笑。” 却在庆幸他听不见自己的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傅时宴低头,唇贴着她洁白的耳骨,这次是笃定:“江舒,你吃我的醋,所以才会克制不住,来找我。” 太近了,一动不动,脸颊烧的通红火辣,闯进来时候的气焰全部灭掉。 “你在怪我,救了温媛。” 江舒僵在原地,被戳中心事,动弹不得。 “如果我不带她回家,你会来找我吗?” 傅时宴的唇很凉,却让所经之地都很狠燃烧起来。 江舒呼吸急促,在他吻上自己时根本想不起来推开这回事。 不得不说,他说的很对。如果没有温媛,她不会主动和他接触。 她的唇很软,呆呆的让他吮.吸,纠缠,然后更深,越来越凶,后面发展到啃.咬的地步,几乎是在泄愤。 她被他咬破了唇,痛觉唤醒,她想要推开,被他牢牢抱在怀里,大掌摁着她的后脑,使距离更近。 味道和感觉都没有变,太久违。 江舒心里一圈一圈的悸动,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滑下来。尝到咸味,傅时宴这才一停。 她可怜巴巴的:“你不能轻一点?” 他嗓子哑的:“这几天一直给我看脸色,我为什么要轻点。” 江舒无言以对。 傅时宴又亲了上去,食髓知味似的。 他一摸就知道,这几天她瘦了很多。 意.乱.情.迷,在他的手往上移时,江舒吃痛的呻.吟一声。 这一声差点让男人没把持住。 江舒嘴唇通红,小脸皱在一起:“伤没好。” 傅时宴清醒过来,缓了几口气才沉下心思来,回身衬衫扣子已经扣到了底,兴致全无,眼底恢复冷清。 他其实也没有想跟江舒发生些什么,临时的见色起意罢了,她张牙舞爪,他就想制住她让她安静下来。但发展到后来,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第359章 见一个朋友 傅时宴腿上有伤,看得出来已经简单处理过,此刻裸.露着小腿,上面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江舒想起在工厂,他为了救温媛的画面,那个保镖拿着木棍,用力敲着他的腿,下手一点没留情。她暗了眼神,“走路有影响吗?” “没。”傅时宴转身,套上长裤,伤口被遮住,“几天就好了。” 江舒却是不信的,这样的伤口对普通人来说别说正常走路,必然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才养的回来。 “傅时宴,”她突然放低声音,“你救温媛的十分钟,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傅时宴穿衣服的动作将将一停,似乎是在回想,尔后他说:“无论如何她不能死。” “为什么?” “江舒,她是代表温家的人。” 慕意死之前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她说,选择温媛,便是利益。 傅时宴抓紧的不是温媛,而是利益。 江舒此时看着男人的背影,后知后觉明白了这件事,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变得很平静,对于这个男人而言,他必然会选择这条路。 所以有什么好怨的呢? 温媛在楼下等了很久,菊妈给她做了一碗醒酒汤,客客气气的说:“温小姐,招待不周,您别见怪。” 温媛温温柔柔的笑着,“已经很好了,你就是菊妈吧,不用把我当客人对待,以后我会常来的。” 这话前半句还没什么,听到后头菊妈就觉出不对劲了,她尴尬的点点头,退了下去。 “醒了?”男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是傅时宴,他一边系好袖口,一边阔步下楼。 温媛扫了一眼他身后,没人跟着,她侧头娇笑,“傅大哥,昨晚麻烦你了,其实给温家打个电话就行,会有人来接我。” 傅时宴拉开座椅坐下,“你还嫌叔叔阿姨不够恨我。” 听完温媛笑出声,撑着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不会的,我爸妈只是口头上埋怨几句,其实很满意你,总是跟我夸你呢。” 傅时宴不置可否,“伦敦归来的高材生,在小小万科做调查员,不委屈吗?” “工作不分大小,能够回国我已经很知足了。”温媛切开面前的荷包蛋,行为举止十分淑女贵气,天生的名媛。“而且,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对傅氏的调研,太有缘分了傅大哥。” 他们默契,对茗苑里的另一个女人,只字不提。 他们是同一个环境里养出来的,气质和身份都很般配,江舒站在三楼的走廊上,双手撑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审视着这一幕,自惭形秽。 温媛的回国,就像电视演的千金小姐回归,夺回属于她的位置。 而她呢,迟早要让位。 “在想什么?”身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来自老孙。 他跟着她一同将手撑在栏杆上,看着楼下一幕。 “没什么,”江舒挤出笑容,“孙医生,你下午能陪我出去一趟吗,我想去见一个朋友。” 她的伤没完全好,不能走很远的路,老孙不知道从哪弄了一个轮椅,打电话给傅时宴报备时,他沉默片刻才说:“带她去吧。” 第360章 和你有关系吗 挂了电话,老孙冲江舒示意,“同意了。” 她只是笑笑。 坐着轮椅出现在医院,并不打眼,一路直上VIP病房,周良岐的伤似乎好了不少,坐在沙发上靠着,听赵秘书汇报。 他看见江舒,并不意外,招手示意让保镖放行。 江舒滑着轮椅进去。 赵秘书看见是她,声音戛然而止,周良岐示意他:“继续说。” “工厂那件事之后,上面的尾巴盯上了港口的那批货,您看我们是走国道还是高速?要不要绕个几圈再走。” 周良岐眯着眼睛,裸露的手臂晒着太阳,“让刘经上高速吧,直接上,大部队现在一定潜伏在国道,虚晃一招。” “是。”赵秘书汇报完了,对江舒点头示意,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周良岐直起身,“可惜我也是个病号,这次没办法给你倒茶了。” “我一向不爱喝茶。” “伤口好些了吗?孙医生是海城外科的一把刀,不用担心留疤。”周良岐不在乎她的态度。 “你的消息真够快的。”江舒垂眸,“我直说了,周良岐,工厂那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周良岐的动作一顿,“在你看来,和我有关系?” “慕意知道我们的事,甚至能拿到我们一手的见面照片,我很难不怀疑,其中没有你的首肯。”江舒平静的叙述,“温媛能够回国,是你一手促成的,对吗?” 周良岐拾起一旁的金丝眼镜,用湿纸巾慢慢擦拭干净,“所以呢?” “慕意能绑架我,不足为奇,但是能绑架身为大小姐的温媛,难上加难。” 两人平静地对视,周良岐挑眉,“我把温家大小姐送入虎口,是嫌命太长了吗?” “我确定慕意身后有更大的策划者,对方想让我死,或者是温媛死,周良岐,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你。” “不是。”他回答得很快。 “我能相信你吗?” 周良岐俯身,解开她的衣扣,一颗一颗,她有些发抖,对于这个充满力量的男人来讲,她始终是害怕的。 “你干什么?” 衣衫敞开,露出她腰腹的伤口,她的细腰和纱布的颜色一样白,白得晃眼。 周良岐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那个伤口,似有叹息,尔后仰头,撞入江舒的眼底,“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她的眼波激荡。 接下来一周傅时宴在江城处理事情,身边都跟着一个小姑娘,很快这种稀奇事就传遍了海城下属的耳朵里。 这天视察一家子公司时,饭桌上执行人陪同,把话往温媛身上引,“傅先生从未在明面上带女人出行,温小姐是头一个,想必意义一定非同凡响吧。” 一边说一边用暧昧的眼神暗示。 温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想到会被人误解,再看傅时宴,不以为然的模样。 “不是听说傅总有妻子了吗?” 傅时宴脸色微沉,温媛立即笑着接话,“谣言而已。” 众人后知后觉点头。 没人敢劝傅时宴的酒,倒是温媛,桌上一杯接一杯。 第361章 她的过往 傅时宴逗她:“这回喝醉了我可不会带你回家了。” 温媛红着脸只嘿嘿笑。 还是喝醉了,司机抬到车上的,温媛半趴在座椅上,枕着手臂抬眼看坐在身边的傅时宴,嘟囔:“傅大哥,我好想你……“ 傅时宴坐在后座,手腕被她的发丝缠绕,没说话。 温媛小声讲话:“我刚出去的那顿时间,没有资金,没有人脉,有一回我坐了大半天的车去南加州的一个深山老林里,一家投资商的老总在他的私人别墅里度假,到达时已经天黑了,可是没办法,第二天我的团队就需要钱,我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人举着手电筒进去。” 现在想起来,那座山应该有一百多层楼高,深夜,没有路灯,她一个人走在夜风里,蚊虫细细密密的叮着她裸露的肌肤,脚下还得小心,一个不慎,摔下去就是两层楼的高度,一路快速的往下滑,最后背部被一块大岩石划伤,鲜血淋漓,钻心的痛,留下了很深的一道疤。 再高一点,她走的愈发小心,因为再摔一次,就是粉身碎骨。快到达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她低头看见山底的高度,高度心理压力下,她腿软到再也走不动。 傅时宴在点烟,闻言手臂一顿,指腹扣着打火机,愣是没点着。 这些事情,不止一件,都是她一个人去做,如果没有提心吊胆的谨慎,现在温媛大许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哦还有,刚开始做调查员的时候,我天天去那些公司蹲点,从中午开始,蹲到他们深夜下班,长达一个月我都一无所获。” “每一天深夜我都要穿过一条鱼龙混杂的小巷子回到住处,那条巷子里住着很多人,都是一些无所事事的混混,嘴里叼着香烟,外国人嘛,体格比我们要来的壮实,可能是我出现的太频繁了,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有一天我抱着电脑回家的时候,被他们堵住了。” 烟倒是点着了,深吸一口,吐出来的烟雾飘在眼前,让人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美国人壮实的体型,身上还纹着可怕的纹身,直接将温媛拽过来压在地上,浑身酒气凶神恶煞的伸手扯她的衣服,那时候是真的绝望啊,铺天盖地的黑暗,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下一秒就能死过去,这辈子都完了。 温媛笑着说到这,忽而靠前凑到傅时宴身边,笑靥如花:“傅大哥,你知道后来怎么样吗?” 傅时宴没有看她。 温媛捡起他扔在地上的烟盒,打开来,黑色的烟整齐的排列,又细又长,她抽出一根,又从他的手心里抠出打火机,银灰色的,他一贯爱用的牌子。 刚开始他不给她,到后面她使了力,指甲也许是抠痛了他,他才松开。 温媛将烟嘴含在嘴里,火递上去,她狠狠抽了一口,皱眉,这个味比她抽过的所有烟都来得呛人,呛得她眼眶泛泪,但没咳。 傅时宴往地上掐烟,那上好的地毯立刻被他氤出一个黑洞,这一整张都算毁了。 “然后呢。” 第362章 被提问 然后? “当然没有得逞,在他即将扯下我的内.衣的时候,我的手边摸到了一个啤酒瓶,当场给他开了瓢,他的血流在我的裙子上,我的手上,后来警.察来了,我说我是正当防卫,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那件事最后是周良岐飞过来解决的。 温媛说到这,仰头笑了,“这就是我最坏时候的生活,也算是交过命,所以我现在真的什么也不怕。” “傅大哥,所以我不在乎。”她满身酒气,“我足够爱你,你有没有太太,我都不在乎。” 傅时宴脑子里瞬间浮现出江舒倨傲的脸。 他沉默。 温媛喝多了,没控制住自己,为了私心追问:“你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嗯。”傅时宴从喉间逸出一个单音节,明显不想多说。 话题戛然而止。 一直在前面默默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在自家先生眼里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凉薄。 “温媛之所以出国,是因为傅时宴。”深夜的医院里,两个人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周良岐漫不经心地说:“照片事件她毁了他的名声,他动了怒,对温家下通牒,那段时间温媛的名声也不太好,为了让她避风头,便送到了伦敦。” “这几年,温媛想过回国,都被傅时宴不动声色阻止了,他不想让她回国。” “那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你不用知道。”周良岐勾起笑容,“我若是没有这个本事,也不可能和他分庭抗礼这么多年。” 老孙把江舒送回了茗苑,当晚,傅时宴没有回来,司机来电说,他在外头睡了,特意强调的是,一个人。 江舒信,他能打电话来通知,就是真实的。 不知不觉,海城进入初夏,天气一点点热起来,伤口也好得快,过了一个月,江舒恢复了身体,老孙终于可以离开茗苑。 她照常回傅氏复职,其实没有她,设计部还是照常运营。 江舒瘦了很多,性情也安静了很多,让小陈有些不敢问,“小舒,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了?” “没,我刚刚见你远远走来,有些不敢认。” 江舒轻笑。 这一个多月,她都在线上办公,并未影响工作,但当她这个人出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敢认。 下班之后,江舒去了一趟周氏,周良岐有邀约,今日他们有发布会。 在发布会现场,她看见了温媛。她扎着丸子头,坐在后头抱着电脑打字。 美女很有魅力,何况是一个有气质有能力的美女。 温媛看见她,有些意外,但很快露出笑容,对她示意。 说不上和善,只有疏离。 这一个月来,傅时宴周边的绯闻,就是和这个女人,江舒都知道。 大家都说,他对温媛是不一样的。 这一个月来,江舒见过傅时宴几次,大多只是匆匆几面,没有深聊。 “白色衣服的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想问的?” 台上的人拔高音量喊了一句,场下只有江舒一个人穿白色衣服,于是一时间所有目光都朝她看来,感受到注目礼,江舒仰头,有些茫然。 第363章 气她 再次全场瞩目。 三秒后,反应过来了,这是提问环节。 江舒临危不乱接过话筒,不紧不慢重新将眼镜戴上。 “周总你好,我想问,周氏成立至今在市场占据一席地位,其主要风格沿袭贵董事长浓烈的个人特色与倾向,假定,将来贵董事长退居二线,周氏是否会继续沿袭这种市场风格,在与傅氏结束合作后,两家公司是否会成为对立面?我的问题问完了,谢谢。” 这个问题很辛辣也有趣。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小姐从提问到问完,经历了好几个情绪变化,紧张——放松—— 台上的周良岐闻言淡淡一笑,“请问小姐贵姓?” 装什么,“……我姓江。” “江小姐,你今天提的这个问题非常漂亮,但是很可惜,在今天这个不太漂亮的场合下,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这个回答非常巧妙,既没有驳回江舒的面子,也让自己的位置退了一步。 全场爆发出善意的笑声。 江舒摸摸鼻头,不好意思笑笑,实际却是在心里给这个人记上了一笔。 她这个时候没有反应过来,调研会上人物云集,免不了有记者,有记者就有摄影机,在将今天的联合调研现场直播。 此时的傅氏高层会议室内,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周氏的调研会,周良岐回答完江舒的问题后,会议室内的诸位高层同样善意笑笑,原因之一是江舒反应着实可爱。 秘书站在主位之后,使眼色的轻咳一声,于是所有人都回头看到了傅时宴的表情,男人双手握拳放在身前,长腿架在长桌上,面部表情宛如冰山。 江舒最后离开时,周良岐送她。 自从上次谈话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了不少,甚至算是好友。 “为什么故意选我?” “气她。”这个她是谁,不用多说。 江舒有些无所谓,“她可能压根不在乎你。”就像傅时宴不在乎她一样。 周良岐笑笑,没多说。 有人推开房门进来时,江舒睁着眼睛看着黑暗处,一动不动。 壁灯亮起,傅时宴漠然看一眼床畔,覆手还未触及,蜷缩着的小女人就像心灵感应般翻滚到另一侧,躲开了他的触碰意图。 手心落在她睡过的凹陷处,尚有余温。 抬腕看表,时钟毫不客气的指向凌晨两点。 深夜被男人用豪车送回来,他这个太太,越来越有本事了。 睡着了?傅时宴这么想着,嘴角冷厉勾起,回身进浴室,却猝然看见衣篓里那些被换下来的衣物。 ——酒气冲天,甚至有烟味。 江舒偶尔喝酒,却是完全不抽烟的。 她被愤怒的男人直接拉起来。 她痛喊一声抓住男人细腻的手腕,却被他毫不留情甩开,她克制不住的跌落,撞到了脑袋,视线瞬间凌乱起来,只看到久违的那张脸庞一寸寸逼近,男人单腿跪上床,江舒在斑驳的视线里依稀看到男人扬起了手,就要朝她落下! 在中途赫然停下动作,像是在这一瞬间恢复了理智,停顿之后,大手抬起江舒的下巴,笑意令人生寒,“今天好大的风头,傅太太。” 第364章 惩罚 江舒用力甩开他,“出去!” 可是她忘了,两个人之间主动权根本不在她手上,男人冷哼一声:“出去?” 居高临下审视的瞬间,双手已经有意移到她身前—— 轻轻一挑,睡裙腰带就解开了,江舒来不及反应,她的上半身被拉起扣下,这个几乎已经接近狂躁的男人不管不顾攥住他的双手往上抬,俯身就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两个吻.痕。 根本不是吻,是啃.咬。 女人被疼痛唤起了心里的情绪,她是想扇他的,无奈被他扣住无法动作,尖叫:“傅时宴你发什么疯!” 余光中好像看到,他左手上干干净净,早不见戒指。 傅时宴突然放轻动作,抚摸上她颤抖的眼睛,低声危险道:“周良岐是吗?” 很好。 江舒闻言惊诧,一滞。 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在继续:“我对你不好吗?” 男人趁势解下她的睡裙。 …… 次日。 阴雨绵绵,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远山烟雾蒙蒙,雨水将落叶打湿。 天气预报说,这次的暴雨会持续整整一周。 江舒躺在床上,凌乱的薄被虚虚盖在身上,露出光滑的玉肩,她不知道这样虚空的睁着眼睛多久,终于动了动,起身走向浴室。 裸.露着的肌肤上全是淤青。 牵一发而动全身,全身的骨骼好似拆掉重组了一样,疼的她整张脸皱在一起。 再醒来只看到残破的自己,四周不见人气,他早已离开了,心灵无法言说的空虚沉沉压在身上。 天气原因,在室内也觉得沉闷得紧,下楼用餐时佣人看见她,皆低头避开,亦流露出怜悯。 江舒觉得有些喘不过气,闭了闭眼,手机震动。 公司同事的声音毫无准备的侵袭而来:“可算打通了,怎么回事啊,小舒,你被撤职了!” 江舒猛然挣开眼睛。 身侧扫过风,她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 “上半年的人事调整已经下来了,是这样写的。” 江舒有点乱了,眼睛一扫看到桌上有把车钥匙,应该是傅时宴随手扔的,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捡起钥匙匆匆赶往车库,一边启动车子,“你慢慢说,我马上去公司!” 她心里突然有一种这种走向是冥冥中注定的感觉。 也清楚这种灭顶的感觉可能会持续很久。 “不仅如此,今日股市开盘不到一个小时,风向突然变了,现在整个市场都乱套。” 江舒的手一抖。 手指划过通讯录,一瞬间的犹豫,一通电话进来了,是周良岐。 “还好吗?”开口第一句。 江舒苦笑的摇摇头,“好像不是很好。” 周氏也在这次的动荡之中,可周良岐全然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反而十分悠闲,“你的男人很有意思,出手的方法果然名不虚传。” 他嗅觉灵敏,果然也知道了。 江舒实在笑不出来,加上身体疼痛,只有困倦。 她胃里泛酸,冲到洗手间干呕,逼出了眼泪。 第365章 受到波及 “要去傅氏?”周良岐在电话里追问,仿佛置身事外。 “早知道就不淌你那趟浑水了。”江舒直起腰来,头疼欲裂,她抽出纸巾擦干净嘴巴,又从化妆包里找出一支口红,涂上之后总算是有了点气色。 她可能,不该挑战傅时宴的底线和他的权威。 “具体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周良岐此刻在属于他的办公室里,翻看一份份报表,“这次的风波,波及到了整个海城中底层的企业,傅时宴要对付周氏,手段很利落,下面的人跟着遭殃。” 江舒万万没想到,傅时宴居然因为生她的气,做到如此程度,“周氏呢?” “已经启动紧急备案,江舒,不仅是我,傅时宴这一手,连带着他自己旗下的企业都受到了影响。”周良岐补充一句,“傅纨带领的团队,牵涉其中。” 江舒的头更疼了,那个男人简直是个疯子,“你只需要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阻止傅时宴接下来的行动,这场股灾不能持续下去。我稍后发给你一份文件,上面是全部受到影响的企业。” 电话挂断,江舒明白,自己这车是开不了了,她立刻打电话给莫亦,“在哪?” 他愣了愣,这些日子她去傅氏去得少,他的用处自然就少了,一直在家里混吃等死呢。 “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还以为要解雇我呢。” “别废话了,来茗苑接我。” 她收拾了一通,打开手机看到文件,赫然看见名单中果然有傅纨带领的团队,他们现在是当初傅时宴当众宣布独立出来的,虽然自由,但受到如此重创的时候,显得可怜无依。 莫亦很快就到了,江舒上了车,他问去哪,她没回答,车子停在原地没动。 电话响了很久,傅纨终于接了,“嫂子?” 他的声音疲惫至极,似乎也在焦头烂额。 “怎么样?” “公司本来要上市,在这个时候起了风波,有国外的公司想要并购我们,出价很高。” 江舒蹙眉意外:“你的上家是傅氏啊。” “那又怎么样呢?”傅纨很快反问。 两个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嫂子,我开始觉得,这一切是个阴谋。” 他如此挫败疲惫的语气让江舒陷入无限的自责,她闭上眼睛,“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她不该点燃这个导火索的,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傅太太这个位置,有多重要。 傅纨报了个地点,莫亦驱车而去。 搞互联网的通常都是些年轻血液,此刻傅纨的公司里内交头接耳,热闹非常,都知道遇到了特殊时期。 江舒阔步走进,在助理的引导下推开傅纨的办公室,“傅纨——” 门刚推开,一双人影映入眼帘,其中一位更是眼熟,赫然是这一个月来,和她的丈夫出双入对的女人。 温媛一身职业OL装,抱着文件扭头,看见江舒的面孔,挑了挑眉,露出微笑。 此时无声胜有声,莫过如此。 第366章 聊一聊吧 江舒的脚步僵了僵,傅纨从办公桌前起身,看见她也有些意外,嘴巴张了张,那句嫂子无法当着温媛的面叫出口。 “你先坐。”傅纨只是这么说。“媛姐,你继续说。” 温媛放下文件,不紧不慢说:“国外公司决定出资回购你们股票,我在想,回购股票的同时,你们是不是可以紧急制定新的股份计划,赋予亲信特定的优先股利,如果还是没办法阻止恶意收购,那就干脆鱼死网破,选择提前偿还未到期的债务,给收购者在收购成功后造成巨额的财务危机……” 傅纨不吭声,在认真思考。 江舒站在窗前,打量窗台的一盆绿植,有些出神。 温媛继续说:“还有一种方法,揪出幕后操作的老板,寻找一个友好的支持者,作为收购人,与恶意收购竞争,可以抬高收购价,甚至可以通过选择锁位……” 傅纨打断她:“媛姐,如果真的用这些方法,还没击退恶意收购,我们就先破产了。” 温媛侧头。 “好的支持者,我可以找父亲帮忙,可要是硬拼金钱,我们暂时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揪出幕后操作老板难上加难,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温媛点头,“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先容我想想。” “多谢媛姐,你今天带来的资料很有用。” 温媛轻轻一笑,“你也是我弟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傅纨脸上划过一抹尴尬。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在江舒身边停顿了一下,巧笑倩兮,“江小姐,可以聊一聊吗?” 江舒深吸一口气,抿唇和傅纨点头示意。 “不知道你爱喝什么,我就都点了美式。”楼下咖啡店里,温媛纤细的手指递过来一杯温热的咖啡,指间的美甲精致漂亮。 江舒看了眼自己的,因为要做设计,从不做美甲。 “多谢。” “没加糖,想着你和傅大哥应该差不多,就按照他的口味点了。”温媛一头黑发,弯眸笑着的时候,典型的温婉美人。 “我很喜欢。”江舒也笑,低头喝了一口,脖颈的弧度弯下,露出上面青紫的痕迹,温媛的表情僵了僵。 “喜欢就好,我不在国内的日子,劳烦你照顾傅大哥了,日后不管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这话说得很高明,温媛握住她的手,“从上次工厂事件之后,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女人。” 江舒没笑,她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温小姐福大命大,又有他护着,自然出不了一点问题,跟我其实没多大关系。” 温媛也不生气,一脸的天真无辜,“可是你受伤了呀,没留什么后遗症吧。” 江舒看着她,突然觉得后背发凉,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可以牵制周良岐,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 “你别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尽管你现在是傅太太。”温媛喝了口咖啡,她往后靠着座椅,一脸的平静,“因为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这个位置的。” 江舒对她的笃定不由得一笑,“就这么确定?” 第367章 他不想回家 虽然这一个月来,傅时宴不断地在折辱她,给傅太太这个身份难堪,甚至还因为她发动股灾,但她很有把握,只要自己不提离婚,傅时宴就不会离婚。 “当然,傅大哥都跟我说了前因后果,你是为了让爷爷安心才嫁给他的。”温媛的眼睛很大也很亮,眨啊眨,十分纯真无害。 江舒的心一揪,“他跟你说了。” 他竟然将这等隐秘都告诉了温媛。 “说了。”她审视江舒的表情。 于是江舒突然也不想争了,“是,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们就会离婚的,温小姐,请你暂且忍耐。” 温媛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惊喜,她双手撑在桌上,“他也是这样说的。”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听到心底再次一沉。 “我本来以为你会不好搞,但看来你比想象中识趣。”温媛勾唇笑着,“你们还没离婚的这一段时间我会安心等着,你也别担忧离婚之后,我是温家未来的继承人,站在我这里,不会让你吃亏。” 俨然的高高在上,俨然的大小姐做派。 “好。”江舒嘴里的咖啡苦味经久不散。 温家未来的继承人,确实有这个底气,不像她除了生病的父亲,一无所有,连设计总监的位置都没有了,她不愿与温媛为敌,就是认清了形势。 比起一起当傅太太,她更想活着。 温媛走了,江舒回到傅纨的办公室,她看见他有些担忧,“如何?” 江舒露出无奈的笑容,“还能如何,她又不能吃了我。” 傅纨叹了口气,“最近一个月,业界很多人传……” “我知道。”江舒坐在沙发上,打断他,“说说你吧,傅时宴不是冲你来的,可以向他寻求帮助不是吗?” “嫂子,你还记得公司独立出来的时候,大哥说的话吗?”傅纨坐在她对面,苦笑。“他的意思,是全权交给我们干,也就是说,有任何意外,也需要自己承担。” 江舒记得,“可他是你的大哥。” “不是亲的。”傅纨提醒她。 眼神对视时,江舒突然明白,大家都是聪明人,只是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门清。 “我知道了。”江舒点点头,她起身拍拍傅纨的肩膀,“我也会尽力帮你。” 说完她转身,被傅纨叫住,“嫂子,我这些年一直把大哥当成榜样,更想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傅家有规矩,若是没能闯出一番天地,就得回家,我不想回家。” 江舒的背脊一僵,这样的雄心壮志让她更加心虚,也许如果不是她昨天的任性,傅时宴就不会这样做。 离开傅纨公司之后,她的第一目的地是傅氏,莫亦小心翼翼看着她,“听说,你被解雇了……” 江舒撩起眼皮,“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吗?” 莫亦闭嘴。 其实对于这么多事情来讲,她被解雇反而是最不要紧的一件事。 周良岐追来电话,告诉她一个地址,“过来吃饭。” “我现在去傅氏。” “不必去了。” 第368章 选择联姻 江舒不明白,他只说来了就知道了。 餐厅在CBD附近。 周良岐身穿灰色西装,好看的人怎么样都能吸引视线。在他的好气色下作对比,江舒的脸色显得尤为糟糕。他点完单之后指指她的脸,“你脸色很差,需要适当的休息。” 江舒确实疲惫,但她清楚,现在的自己比起一开始已经要冷静许多,她也没办法休息。 “我没时间休息了。”她一只手撑着头。 衣服扯开了一点,周良岐眼尖的看到她脖子上的淤青,眼眸微眯,“他打你?” 江舒下意识伸手遮住脖颈,缓慢支吾:“不是……” 周良岐再无感情经验也能猜到了,饭菜上来,他亲自替她盛汤,江舒说了句“谢谢”。 “你叫我出来干什么?”其实这个时候为了不激起傅时宴的怒意本不该和他接触,但事已至此,再差也就这样了,江舒干脆放弃。 “等着就知道了。”周良岐勾唇。 就在这时,一道甜腻的女声传来,“良岐。” 江舒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陌生女人,即使隔着距离也能看到她吹弹可破、细腻如脂的肌肤,栗色的头发披散着,脚踩平底鞋,看上去既出众又文静。 江舒来不及揣测是谁,视线余光就看见了她身侧的男人…… 欣长的身体,冷若冰霜的脸,散发出来的气场,皆是那个男人特属的气质。 傅时宴…… 江舒紧紧端好手里的碗,克制自己别抖。 此刻他们离得不远,却仿佛横跨千山万水。 周良岐说:“晓琳,过来。” 叫做晓琳的女人与身侧的男人对视一眼,随即缓慢的走过去,下一秒,她细细的腕子被周良岐反手一拉,整个人轻飘飘坐在他腿上。 “你怎么过来了?” 江舒则深深凝视着还站在原地的男人,觉得呼吸都变慢,那个男人似乎冷笑了一下,嘴角浅浅勾起,随即往餐厅深处走。 晓琳的女人声音十分轻柔,看向江舒,“这位是?” “一位朋友,碰到就一起吃个饭。你今天怎么会过来?”周良岐语气同样迁就的温柔,他抚摸她的头发,四两拨千斤将问题抛回去。 江舒向她点点头示意,随后低头喝自己的汤。她如今这么憔悴,应该不会被当成假想敌。 只听晓琳揽着周良岐的脖.颈轻声道:“本来是来找你的,在路上碰到了傅总,好久不见,就一起来吃饭。” 她就像是豆腐做的,稍微碰一下,都能碎掉。 养眼也是真的。 周良岐掐了一把她的腰,眯眯眼,“那你过去吧,吃完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回家。” 晓琳听话的点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刚要离开,被他捉住狠狠亲了一通蜜唇。 她脸红,不好意思的推开,朝江舒微微鞠躬便快步离开。 不等江舒发问,周良岐淡淡介绍她的身份,“飞跃集团许龙的独生女,许晓琳,对方一直很想和周氏联姻。” 江舒有震撼,“你为了解决周氏的危机,和她联姻?” 第369章 呕吐 “先拖着。”周良岐答非所问,“我还真不知道她认识傅时宴。” 也在情理之中,她那样的名媛,认识傅时宴也不奇怪。 “那温媛呢?” 他无所谓,“不重要了。” 江舒却不信,“所以你今天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你去傅氏未必能见到傅时宴,在这里却可以。” 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 江舒还没想好怎么和傅时宴谈判,他撤了自己的职,作为领导无可厚非,他对周氏痛下杀手,她更是无从置喙。 她心口堵着一口气,从刚才的对视后就没消下去。 江舒又有点想吐,起身,“我先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需要路过餐厅各个包厢,江舒下意识寻找,没有看到许晓琳和傅时宴的身影。 掬一捧水往脸上扑,困倦消失了很多,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知道刚才自己到底有多丑,许晓琳与她站在一起,绝对是可怕的反差。 她一边垂着头走出洗手间,一边在脑子里思考是不是真的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啊……”好像撞到了人,额头磕到坚硬的胸膛,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往一边倒去,被一只大手及时捞住。 江舒错愕,视线恢复清明,仰头看到了干净熟悉的下颌,再往上…… 猛然推开,往后退两步,防备又谨慎的看着他。 “你来这里干什么?” 高大的男人冷嗤一声,往前逼近,“不知悔改是吗,他就这么吸引你,做上门女婿了也不放过。” 他刻意在“上门女婿”四个字上放重音量,话语实在难听。 江舒胸口起伏着,原本想要好好沟通的情绪消失殆尽,恨不得将包扣到他的脸上,“傅时宴,你放尊重点。” 然而她被一把抓住手腕,往他怀里摁,呼吸喷洒在耳际,犹如毒蛇,“周良岐想找飞跃注资帮周氏么?你以为他现在手里有多少的权利,没有股权转他什么都不能做,没办法立刻结婚,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江舒猛地抬起手就要扇下去,“傅时宴!” 被他一把擒住,不敌男性力量。 江舒眼里有泪,浅薄的一层。 她突然懂了,傅时宴此举就是逼周良岐走这条路。 要么周氏出事,要么周良岐结婚,不管是选哪个,对他来讲都赢了。 好算计。 傅时宴捏紧她的手腕。 她现在应该很恨他吧,那她又知不知道方才他看见周良岐亲昵的给她盛汤时她表现的毫无防备有多么让他难过。 江舒试图挣脱,突然胃里一阵翻滚,她捂住嘴弓了弓背,男人一顿,她便快速挣脱跑回洗手间,俯首在洗手池干呕。 傅时宴跟上去,见状心里一紧,难以抑制的心疼密密麻麻浮上来。 他是有些怔愣的,见江舒一直在吐,下意识抬手想要帮她拍背,停在空中,才发现如今他没有立场这样做。 江舒舒服一些,猛地拧开水龙头开关,洗了一把手,冷漠抬眼,正好就看见跟过来的男人眼神微妙的看着她,“你……” 江舒的嘴角学他冷勾,“你以为是什么?” 只看见男人薄唇微动,江舒却心跳一停,眼前突然袭来一阵漆黑,闭上眼睛什么神智都没有了。 “江舒!” 第370章 晕倒 江舒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徐洺。 他穿白色衣服,一如既往专业温和的神情,看见她醒来,在她胃部轻轻按了下,“现在这里还疼吗?” 江舒看见是他,只觉得难堪,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一片漆黑,声音很低,“有一点。” 徐洺表情凝滞,看向病房外等候着的男人,傅时宴眼眸漆黑深邃,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徐洺低声嘱咐:“晕倒是因为太累,你身体虚,以后要注意身体,会吐也是因为近期没有规律吃饭。我给你开药,好好休息,注意饮食清淡。” 在徐洺转身要离开时,江舒拉住他的衣角,“洺哥,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 她的手腕上还在打点滴。 “再打一瓶营养液。”他替她调节了下点滴速度,一边问,“怎么了,出事了吗?” 江舒苦笑,点头算是默认,“你既然替我检查了身体,应该能猜到很多事情。” 她腰腹的伤口,留下了一个疤,还没好全。 她刻意没有用老孙给的药膏,为的就是这个疤,她要自己谨记这个耻辱。 徐洺抿唇,方才看见傅时宴抱着晕过去的女人急匆匆进来,眼神灰暗可怕,心里不可避免地咯噔一下。 他解开江舒的衣服,看见有些地方都是淤青和吻痕,以及腰腹上的疤痕,猜到大概。 傅时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徐洺,你是她的朋友,我能相信你,是吗。” 徐洺咽下苦涩的心情,只是嗯了一声。 周良岐和许晓琳也跟过来了,如果不是看见了傅时宴抱着江舒那么着急的神色,周良岐根本无法想象在对市场狠下杀手的是同一个人。 “我们走吧。”周良岐捏捏女人软绵绵的小手,眼神飘渺悠远,“他们两个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嗯?” 许晓琳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像猫,“好。” “晚上要加班吗?父亲想让我们回家吃饭。” 她双手拉着周良岐,察觉他又露出了冷漠,眼神便带上点点乞求。 男人笑意不达眼底,抚摸她栗色的长发,“好,我先送你回去。” “那我在家等你,然后晚上一起过去。” 周良岐宠溺着接受这个安排,“不要太累,好好休息。” 江舒睡了一会儿,很久没听见声响,以为人都走了,终于将有些僵的手臂从眼睛上拿下来,微微睁开眼,谁知一侧就看见面若冰霜的男人站在病床边沉沉看着她。 江舒露出被吓到的神情,表情很快恢复漠然。 傅时宴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般,平静开口:“是你一直拉着我的衣角,不让我走。” 江舒愣了,见他表情不变,不像是骗人。 “谢谢你。”她表情没变,“现在这里不需要你了。” 傅时宴微微扬眉:“卸磨杀驴?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江舒心里烦躁,她厌恶他用这样嘲讽的语气讲话,况且什么叫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她也未必会晕过去。 她干脆翻身下床,一把拔掉针头,他不走自己走。 江舒刚走没两步,就发现刚刚针头拔的猛了,一股血飚了出来,满手都是。 她被血骇了一跳,男人两步并做一步上前,不由分说将她带到洗手间清洗干净,随后拉铃让徐洺进来。 江舒不耐烦的挣扎“你放开我。” 他用力将她摁在床上坐下,露出隐怒:“再动!” 第371章 利用婚姻炒作 一时被他袭来的脾气威慑住,江舒不得不安静下来。 徐洺进来替江舒处理了一下,想要继续给她打点滴时被她一把收回手,生硬得道:“洺哥,不好意思,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我要马上出院。” 徐洺下意识用表情去询问傅时宴。 他现在知道,傅时宴在这里,江舒的决定不重要。 江舒不甘示弱的盯着男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傅总想的那么脆弱矫情。” 傅时宴闻言冷意爬上眉心:“可以,不过估计刚走出去就又呕吐晕倒了。” 江舒被噎了噎,因为她现在确实还有呕吐欲。 “工作都没了,还需要忙些什么?” 这句话一出,江舒瞪着他,气氛正僵持,徐洺抿唇打圆场:“小舒,不着急这一会儿,把针打完再出院也不迟。” 见江舒不再动了,他趁势将针打回静脉里,突来的疼痛让江舒下意识闷哼一声。 刚刚打过的地方青肿一片。 她没看见,一侧的傅时宴同时皱眉,责难的目光落在徐洺身上。 接下来的时间江舒重新上床,闭着眼睛假寐,不愿看,不愿说。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不敢接。 “怎么,很烦恼吗?”亲密的气息突然喷洒而来,感受到温暖的指腹在抚摸她的脸,如毒蛇的蜿蜒,她不可抑制的抖动,“跟了我这么久,遇到突发事件还不知道如何处理啊。” 果然是他! 他知道傅纨会受到影响,故意这样做的。 属于男人的大手猛地撤开,“给你一个建议,现在去找媒体公布我们结婚的消息,或许周氏会得到拯救。” 与傅时宴结婚的那个神秘女就是江舒,这个消息有多炸裂不言而喻,利用媒体、利用舆论,将气氛推向高潮。 半个世纪的沉默那么长,江舒终于幽幽睁开眼睛,针锋相对:“我不像你,不择手段的利用婚姻炒作。” 傅时宴的表情冷冷的,没有一点表情。 “我拿婚姻炒作,这句话谁说你都不能说。” 她微微一僵。 他拿出手机接起电话,转身就走出了病房,冷寂肃杀的背影好像在说,他今天来这里,是给她的一个机会,既然她不接受,那他也不必留情了。 他看不见,当他说出找媒体公布结婚的消息时,她眼底下的那一片灰暗。 傅时宴已婚的消息一旦爆出,就意味着从前他对她的保护都不复存在了。 江舒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漂浮在心底最深处的压抑到底算什么。 她在通讯录里划了很久,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最后忐忑的给青樱打了个电话,她接到电话的时候很意外,“江舒?” “你能来医院接我吗?” 江舒也想不到,诺大的海城,自己竟然没有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可以依靠。 这么久以来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和傅时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多久,青樱出现在VIP病房里,看见一身都是伤的江舒吓了一跳,“好家伙,你上哪打架去了?” 第372章 温家爱女 江舒没多说,脸色十分苍白难看。 出院的时候遇到了徐洺,看来傅时宴已经离开了,他双手插兜,淡淡道:“刚刚他以为你怀孕了。” 那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不久前竟接近慌张,听到只是因为胃不好才呕吐后神色淡淡失望,似乎有些难为情的对他讲:“不做下B超?” 徐洺当时就怔住。 “哦,不用的,只是胃不好。” 徐洺不敢去看傅时宴的表情,他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对江舒的爱意已经达到一定地步,达到想与她拥有孩子的地步。 爱…… “我只隐隐听到一点你们的风声,怎么回事,你和傅时宴撕破脸了?” 江舒坐上副驾驶,一边拿出手机,翻看都谁打来的电话,大部分都是部门的同事,“他在恶意攻击周氏,连傅纨都不放过。” 青樱明了,看了她一眼,“温媛找过你了。” “嗯,楚楚可怜温小姐,我要是男人,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江舒选择性的回复了一些消息,其中包括小陈。 “看你这样子,是要站在傅时宴的对立面了。”青樱说。 “我是不得不站。”江舒自知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能尽力去做,而后突然想起问:“温家的继承人是温媛?为什么不是温秋实?” 提到这个,青樱的脸色晦暗了一些,“你不知道吧,温家爱女,尤其爱女,加上温秋实能力不够出众,所有人都默认未来的继承人是温媛。” “也是奇怪,一向是长子继承家业,温家倒是不重男轻女。” “有隐情。”青樱没多说。 小陈收到江舒的回复,立刻给她打了个电话:“怎么回事啊,怎么说撤职就撤职,你去找领导没有。” 不仅没找,还和“领导”吵了一架。 “没事,一份工作而已,饿不死。” 见江舒这么云淡风轻,小陈很是疑惑,“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小舒,今日爆发的金融新闻,你看了没有。” “……嗯。” “你和这事没关系吧?”小陈小心翼翼的问。 “……”江舒着实心虚了一下,“和我,有什么关系。” “吓我一跳,我总觉得你俩这事发生的太巧了,还以为有关联呢。”小陈深吸一口气,“我刚才进入茶水间,听见领导们在讨论,听说国外公司用来收购傅纨团队的金额,在十亿到二十亿之间。” 江舒被口水呛了一下,“真的假的?” “我是听他们这么说的,不确定,你好像很惊讶。” “没有,小陈多谢你,设计部你多看着,不管我能不能回去。”江舒交代完,挂了电话,然后对青樱说:“送我到傅纨那里。” 青樱打转方向盘,“好。” 她结婚之后,性格被抹平了很多,让江舒有些不习惯,“在温家还好吗?” “别问了。” 看来不太好。 江舒收起自己的好奇心,点到即止。 她将收购金额的数字告诉了傅纨,他很高兴,“这对我们很重要,知道大概的金额,就有应对的方法了。” 江舒微笑,“不如我留下来吧,跟你们一起面对,反正我现在也被傅时宴撤职了,没什么事干。” 第373章 送餐 “这不好吧。” “就这么决定了。” 虽然江舒对金融一窍不通,但她还是留了下来,给团队的员工打打下手,也不要工资,纯义务劳动。 而从今日之后,她频繁收到不知名外卖。 团队上下很忙,江舒几乎住在了办公室,困倦了就在沙发上睡一觉,醒来见员工到达,立马开始开早会,外卖就像是掐准了时间似的,通常这个时候就来了,早餐是清粥小菜,办公室人人有份。 虽然是小东西,味道却难得的好吃,口感清爽,一堆人连连称赞。 他们都以为是江舒叫的外卖。 哪里是呢,这个味道只尝一口就知道是茗苑内主厨的手艺。 她想起昨天在医院那个男人冰冷的表情,手中小勺往碗内一丢,发出清脆的响声,搁下不再吃。 谁知有一还有二,不仅是早餐,午餐和晚餐都掐着饭点送来的,午餐之后还有下午茶,附带一捧鲜花,以及药片和药膏,说不出的精致。 她用行动表达想法,动也不动,看也不看,全部倒入垃圾桶。 负责来送饭的人一脸苦色,悄悄对她说:“傅太太,你不吃,回去我没办法交差。先生会责骂我的……” 又是这招,江舒几乎有些赌气的,依然我行我素。 长此以往,不仅员工发现了端倪,连傅纨都有过问:“这是,有男人在追你啊,嫂子?” 江舒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 她实在很想去谴责那个男人,手指停在拨号键盘上,却一个数字也按不出。 她也没再回茗苑,实在需要就去医院,在江父病房里的沙发上窝一宿。 第二天江舒去的晚了,出门时在想,今天的早餐应该是错过了,谁知一打开门,外卖员就站在病房门口。 江舒有点想骂人。 病没好全的人脾气总是格外大的,“你们监视我!” 外卖员有苦难言,“傅太太,我们是奉命办事。” 江舒头也不回,“回去告诉你们先生,真想要我吃,让他亲自来送。” 她将收购金额消息告诉傅纨后,开始与周良岐商量自己的部署:“我得到确切消息,他们用于收购的资金在十到二十亿之间,短期内傅纨能筹到的资金非常有限,大概会有十亿的资金缺口。” 她短暂的停顿之后,开口,“我想向你借这笔钱,傅纨已经同意用他所有的傅氏股份作担保。” 那边周良岐正在陪许晓琳做芒果慕斯,手上全是面粉,手机放在桌上开着免提。 他久久不答话,连许晓琳这个局外人都能听出电话那头女人着急的语气。 面粉终于和好,周良岐将它放在一边醒,转身洗干净手,才道:“你知道拿最大头的股份担保,赢了大获全胜,一旦反收购失败你们会经历什么吗?” 他淡淡道:“一旦失败,就不是倾家荡产那么简单了,这些债务傅纨一辈子都偿还不起。而且我若在背后阴你一把,转身和收购方竞争,你们很快就会被我收入囊中。”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江舒,你都想清楚了?” 第374章 挪动资金 他是提示、是警醒、也是告诫。 许晓琳不懂他们之间的事,只有一个直觉,周良岐对这个女人,似乎很好。 江舒不由得沉默,这一场是孤注一掷。 “我……我不想让傅时宴如意。” 他这样践踏她的尊严,她怎么也不能妥协。 现在一二级市场如此动荡,周氏也未必会有这么多资金来借。可江舒没有办法了,她咬着牙,为了骨气,也不能让傅时宴击败,看她这一场笑话。 周良岐又抛出一个建议:“你应该要比我了解你的丈夫,从他开始算计周氏开始,傅纨那里就已经是个烂摊子,既然他要收购,你大可以劝说傅纨把公司卖个好价钱,用这笔钱开创新的产业,说不定会走得更好也说不定。” 江舒当下否决,“不可能。这是傅纨第一个项目,不管是破产还是转卖,他都不会同意。” 她这么说,抛却退路,是要和傅纨生死共存。 周良岐微微蹙眉,“江舒,你到底是为了傅纨,还是为了和傅时宴作对?” “……” 许晓琳在削芒果,刀子握得很稳,周良岐斜一眼,从她手里抽过刀子和大芒果,缓慢的去皮。 她吐吐嘴唇,环抱住他的腰,男人亲吻她的额头,随后对还在等待的江舒道:“既然你下定决心,带上合同,来我家签约。” “你家?” 周良岐报出一串地址,解释:“晓琳有点感冒,我在家陪她。” 江舒了然,“天是有点冷了。” 傅时宴在会议室打了个喷嚏。 项目组散会后,秘书适时拿着一叠照片进来,“先生……” 傅时宴漫不经心的合上电脑,长指一伸,没有温度的照片落下来。 秘书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色,秋季萧瑟,是有点冷了,因为他都在发抖了。 “经调查,傅太太前去的这家,是许小姐的住处。” 傅时宴挑眉,只听见,“周良岐的车就停在楼下。” “啪!” 一叠照片被摔在透明的桌上,散了一桌。 秘书硬着头皮:“傅太太要人转告,真想要她吃,让你亲自去送。” 意思就是那些东西,她动也没动。 傅时宴冷哼一声露出爪牙:“白眼狼。” 江舒会找上周良岐是意料之中,所以他约了许晓琳出来,试图用她去牵制周良岐。 后来没想到江舒会晕倒,后面一连串事情,哪里还能和许晓琳说正事。 也罢,许晓琳就是富养着长大的娇娇女,公司的事她并没有几分决策权。 “半个小时后,我要看见这几天的市场报表出现在我的桌上。” 时间不等人,周良岐将合约过目后,便用公章盖上印,与江舒一同执笔签下名字。 签完的那一刻,江舒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她真诚的对他道:“谢谢你。” 没有他,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周良岐淡笑,“因果关系了。” 他提起一件事:“昨天晚上我去许家吃饭,把这件事跟飞跃的董事提了提,他不同意,所以这十亿,是我暗自挪动资金借给你的。” 第375章 跟做贼似的 江舒骇然,欣喜消失,觉得自己手里的合同如同烫手山芋,“这……” 被发现,可又是大罪。 周良岐浑然不在意,“出了乱子,许晓琳会去说情的。” ……利用。 江舒震惊了很久,“她看起来是真心喜欢你。” 周良岐没什么反应,合起笔,“我喜欢的人不是她。” 江舒没多问,“好像我只能拼死一搏了,就算为了这十亿。” 漫长的沉默—— 书房的门被敲响,许晓琳温柔的喊:“你们好了吗?慕斯做好了。” 周良岐有了轻松的笑意,邀请江舒,“吃完再走。” 江舒差点错过那一瞬间他的情绪变化,太快了,从阴狠到柔情,只用了一秒钟。 她这才开始打量这里的摆设,收拾的很好很干净,摆设细致,随处可见女孩子喜欢的玩意,都是粉色……这位许家小姐挺可爱的。 签完合同,傅纨非常震惊,追问江舒是哪来的钱,她据实以告,没有隐瞒。 傅纨这才没了怀疑,“嫂子,你和周良岐是怎么认识的?” “……因为一些意外。” 傅纨见她不愿多说,也没追问:“那些餐点和花,是他送过来的?” 江舒的目光落在今天刚送来的那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上,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她一边走过去将花枝扔到垃圾桶里,一边道:“周良岐最近要和飞跃的千金联姻的消息甚嚣尘上,你想多了。” 她眼角恍惚看到了在花里夹着的卡片,一晃神,心思一动,被硬生生压下去,克制住伸手去捡起来看得冲动。 离开茗苑的时候太着急,江舒忘了把电脑带出来,那里面还有很多她的设计作品。 她心里记挂着,看一眼时间,想着应该傅时宴应该还在傅氏开算计周氏的会议,问傅纨借了部车,自己开车往茗苑的方向驶。 那个范围内安保很好,保镖看见这辆车,差点去拦,谁知看到车窗缓缓降下竟然是江舒,有点错愕:“是太太啊……” 江舒将车倒入茗苑的车库,尽量低调,谁知还是被发现了。 秋天的黄昏几分萧瑟,无端生出孤独感。 江舒将车钥匙交给前来查看的佣人,身后就是外接茗苑内部的楼梯。 她毫无防备:“我上去拿个东西可以吗?” 佣人愣住,呆呆道:“太太,这不需要问我……” 她才是这家的女主人呀。 江舒苦笑,快步上楼,主卧的一切设施都没变,阳台上放着的盆栽似乎很久都没有浇过水了,泥土干涸,植物濒临枯萎。 江舒扫了一眼,轻车熟路去找自己的电脑,谁知它并不在原本的位置,她找了一圈没找到,试图下楼去找找,走到一半停下来,“傅太太回个家怎么还跟做贼似的。” 声音低沉,平静中带着威严。 江舒顿在原地,慢慢抬头,就看见那个本应该在傅氏的男人此刻就坐在楼下的沙发上,仰头看着她,眼神玩味,嘴角的笑意是冷的。 江舒也有些发冷,是出乎意料、是害怕、也有尴尬。 刚刚都被目睹了? 第376章 发烧了 她闭了闭眼,直视这个男人,强自镇定:“我回来是来拿我的东西。” 傅时宴一步步走上楼梯,走到她面前,“拿什么,跟我说我给你送过去就行了。” 他的眼神很危险,目光扫过,像要把人凌迟。 随着气息逼近,江舒觉得自己有点抖。可她不能弱下去,“电脑。” “没有钥匙?” 她不知道的是,从她开车进入茗苑的范围内,傅时宴就收到了消息,即使她不进入,他也是要出去堵一波的。 江舒只觉得头疼越来越剧烈,往后退一步,漠然道:“不在就算了,打扰傅总了。” 她转身就要走,手腕不其然被一把抓住,“你当茗苑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后坐力很足,江舒身体本来就虚,一个后仰,竟直接倒入男人怀里。 傅时宴似乎没想到似的,黑瞳仔细在她脸上瞧了瞧,不是一般的苍白。 他的眉使劲一拧,附身将她拦腰抱起,直接扔进主卧的床上,江舒以为他又要干什么,那天晚上的阴影不受控制的涌来,“滚!” 她试图摆脱,不料男人再度将她的手禁锢住,语气冷冷,“我还没有饥不择食到去做一个浑身病菌的女人。” 江舒一愣,僵硬缓解了一点,随后心里又扎了根刺。 傅时宴猛地起身,欣长的身体在卧室内走了两圈,随后停了停,直接下楼了。 他刚刚把阳台门给锁上了,江舒瘫倒在柔软的床上,依稀还能闻到有属于他的气息,在鼻尖浮沉,头晕毫无缓解,一阵阵像要坠入漩涡。 她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吃之前傅时宴送来的那些药。 点滴的效用早就消失了。 江舒觉得自己可能是感冒了,头疼连带着眼睛疼,闭上就不想再挣开,理智也不再清醒。 傅时宴找到医药箱上来,就看见女人蜷缩着像是睡着了,一慌,喊她:“江舒?” 将体温计探入她口中,“江舒,张张嘴。” 半昏半醒的女人竟真的照做了。 等待体温出来的空隙,傅时宴看了眼她的手腕,上次打针的针眼还在。 不能再打针了,她血管细,受不起这个折腾。 傅时宴从医药箱找出退烧药,将药片磨成粉,泡在水里一勺勺喂她喝。 苦是肯定的,江舒眼睛没睁眉毛就皱成了一团。 菊妈熬了清淡的粥送来,“先生。” 傅时宴用纸巾擦干净江舒的嘴角,动作很小心,“嗯,放那吧。” 江舒并非全无神智,迷蒙的视线里,男人的所有动作都很温柔,温柔到好像全世界她最珍贵。 “傅时宴……”她轻声说。 “嗯。” “这一个月,你跟温媛在一起,是为了让我吃醋吗?” 很不知天高地厚的问题,说出来显得把自己太当回事,但江舒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她在为两个人的婚姻寻求出路。 傅时宴放下手中端着的碗,“想听真话?” 她心底一沉。 “不全是。” 也就是说,他和温媛出双入对,还有别的目的,其实,跟她无关。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利益? 第377章 敢于接受后果 江舒清醒了一些。 “温家已经盯上了你。”傅时宴揉了揉眉骨,神色疲惫至极,“我必须为此做点什么。” 江舒竭力从这句话里,听出他的苦衷。 “所以是为我好,对吗?” 黄昏的光影落进卧室里,衬得江舒脸色橙黄,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傅时宴一言不发打量她。 “说啊,是吗?”江舒险些破防了,压着嗓子歇斯底里,“在你心里难道我没有独当一面的本事吗,我可以,傅时宴,这些糟糕的局面我一个人也可以,不需要你牺牲打着为我好的旗号!” “江舒。”傅时宴眯起眼,“你觉得自己可以,是因为有周良岐在帮着你,没了他,你能做什么?” 江舒因为激动的手闻言垂了下去,他提醒了她,是啊,如果没有周良岐,她又算什么。 “更何况,周良岐也不是真心帮你的。” 傅时宴的盖棺定论,让江舒再次应激,她没法告诉他,周良岐承担风险,借了她十亿。 “傅时宴,那你呢,你有真心吗?你眼中的一切都只有利益,实在没法跟周良岐比。” 她近乎挑衅般说出口,眼看男人的脸色沉下去,他冷笑一声。 放在桌上的手机不断震动,傅时宴看了一眼,接通打开免提,“说。” 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江舒身上。 “如您所料,刘经最终上了高速,检查站蹲守了十几个检察人员,一货车的料,都翻船了。”那边流泄出兴奋的声音。 刘经?周良歧的人,江舒脸色一沉。 傅时宴还是看着她,“看来周良岐以为,我会在国道堵他们。” “是啊,傅总神机妙算,停业整顿的处罚已经下发到周良岐名下的夜场,这个夏天他怕是不会好过。” 江舒越听,背脊越凉。 一切竟然都在傅时宴的掌控之中! 她立即翻身下床,她急促呼吸着,快速收拾好自己,傅时宴挂了电话,脸色沉郁的看着她忙碌,江舒说:“你实施这些计划的时候就没有替傅纨考虑过吗,他起码是你的弟弟,对傅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让他成为牺牲品?” “我说过,我能养虎,也能训虎。” 江舒想起来了,他确实说过这句话。 “所以你可以不择手段。” 傅时宴没回答,他下楼取了电脑上来,放在她面前。 “确定要走?”他甚至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力。 江舒猛地夺过电脑,“卑鄙!”她恶狠狠看了他一眼,转身下楼,傅时宴喊住她,“敢走就要敢接受后果。” 江舒一步都没停,开着傅纨的车走了。 她给周良岐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他的货出事了,周氏肯定会更举步维艰,不得不说傅时宴实在太高明了,逼着周良岐在婚姻和事业里二选一。 江舒固执的认为,如果不是自己,他不至于到这步田地,所以很自责。 没多久,周良岐回了消息,意思是,不用在意。 江舒松了口气,接下去的几天,她过的要艰难很多,跟傅纨连轴转筹备这次恶战,为了增持他的股份,她已经投了不少钱进去。 第378章 崩盘了 那些餐点还是按时送来,只是没了花。 江舒接连开了好几个会议,与傅纨在国外的主事者商量裁员名单,公司章程也在修改,这样给反收购多上了一成保险。 本以为反收购会进行的很顺利,谁知道第二天,傅纨的股票再次跌停,江舒在这几天的学习中快速嗅出不对劲,“去查一下国外公司是否已经抛售了股票。” 同事很快发来消息,果然是国外公司。 江舒冷静思量后,猜想傅时宴一定不知道她手里有周良岐援助的那十个亿,漏算这一波的话……反倒让她钻了空子。 玩沽空?同样不存在的。 她立刻告知傅纨的操盘手:“盯着股市,国外公司抛售多少,我们就买进多少。” 这样硬碰硬,操盘手也有所犹豫:“确定吗?” 她已经没有退路。 于是接下去的几天,国外公司和傅纨一买一卖,股市倒是稳了,也稳住了大部分股民的心。这周股市闭市,国外公司的五十亿全部用完,他们沽空傅纨所有的流通股,傅纨虽然负债累累,却算是赢了。 傅纨的团队盯着精细的数字,松下一口气,有人拍拍桌子,整个办公室都沸腾起来。 江舒看着电脑屏幕上大起大落的数据,也算得到解救,一直哽在心头的刺去除。 还好、还好他们不知道他们有周良岐的十亿,总算是拖垮了他们…… 傅纨却送过来一叠报表,有些心事重重,“如果下周开市股票持续下跌,面对我们的,会是倾家荡产。” 江舒仰头:“他们已经没有剩余的资金,现在股市也稳住了,怎么可能下跌。” 傅纨还是感到不安,点点头,“希望是这样。” 江舒察觉到了他最近的心情,心情有些复杂,主动开起了玩笑:“如果下周一切顺利,傅总请大家吃饭好不好?” 办公室立刻有人附和,“我同意!!” 傅纨也笑笑:“当然可以。” 第二周,股市风平浪静,经济学家的预言失败,国外公司竟没有再有动作,他们接受了不少质疑。 傅纨把心放回肚子里,开始让他们选餐厅,江舒笑笑:“我不和你们一起了,我去见周良岐,当面感谢他。” 周良岐当下也收到了消息,主动找到她,“别高兴太早,稳一点。” 江舒不以为意,还没来得及辩驳,傅纨的通话突然插进来,于是便道:“我先接公司的电话。” 一按下接听键,傅纨紧绷的声音侵袭来:“完了……股票突然下跌……我们,崩盘了。” 危机这个时候才算真正到来,他的嗓音颤抖。 江舒猛地止步站在原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身后就是傅氏的大楼,巍巍屹立,却仿佛下一秒,整栋楼都要坍塌下来。 这就是资本主义的梦幻。 江舒疯狂的奔回办公室,迎上傅纨那双写着万劫不复的眼睛:“我们……真的崩盘了。” 恍若一块巨石砸下来,江舒甚至有些眩晕,这样的局面令她措手不及。 第379章 你够狠 再看如跳水一般的数据,她耳朵嗡鸣,呆呆的张嘴:“每股损失多少?” 如此阴狠,晴天霹雳般乱了所有人的阵脚。 傅纨兀自道:“继续补仓。” 江舒不忍心的启齿:“可我们……已经没有资金了。” 连一丝的反手之力都没有了…… 傅纨不愿相信的摇摇头,“不、他们不是说只有二十亿吗!” 他们都已经快速反应过来,上周市面上那场拉锯战,其实只是烟雾弹……不只有明面上这一家空壳公司,还有另一家,一直在隐秘的买进股票,他们在今天,才一举沽空…… 被骗了…… 他们用于收购的资金远远不止二十亿…… 江舒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是小陈骗了她,还是有人利用了小陈。 一击重拳狠狠朝她袭来,打得疼痛却清醒。 有人冲进来对傅纨道:“我们赶紧清盘吧……再拖下去……” 如果这个时候抛售股票,外人一定会趁低价买入,随之用手中持股进如果一直不建仓,那么傅纨连申请破产也不用了…… 不管怎么样,傅纨在金融圈这一仗,都输了。 不只是傅纨,还有江舒。 有人用手段给她上了一课,也扇了一个巴掌。 江舒的私人手机在这时响起来,她一颤,看着上面没有备注的号码,缓慢接起来。 耳边持续嗡鸣,男人森凉的声音却清晰无比:“感受如何?” “是你。”江舒面无表情,却是意料之中,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你卑鄙。” “天真。”傅时宴毫不留情冷哼一声,像在教育叛逆期的小孩:“周良岐没教你吗,当我在股市与你展开拉锯战你就应该猜到恶意收购不可能如此单项,你还将资金全部投入,这是愚蠢。” 他平铺直叙并带着嘲讽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在脑海盘旋,江舒狠狠闭上眼,慢慢蹲下,努力调整呼吸。 她在他眼里就是跳梁小丑。 闯进办公室的人突然道:“别再追加了,清盘吧!” 傅纨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先下去。然后他走到江舒身边,皱眉提议:“有没有办法让周良岐继续给我们……” 这话还没说完,江舒手机里的那道声音像着了火般燃起来,言辞凉薄绝望,“你大概不知道,我现在正在飞跃和许晓琳的父亲下棋。” 最后的希望也被掐灭。 江舒已经知道除了如今的糟糕局面,往后面对她的将会是什么,面对周良岐的是什么。 她咬着手指关节,从齿缝蹦出寒凉的几个字:“你够狠。” 大概过了一分钟,傅时宴那边响起不带感情的声音:“不比你,江舒。” “……” “如果你多了解我一点,不去找周良岐,或者说,克制住你所有想逃离的想法,都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如果你接受了我给你送的花,就是犹豫着去看一眼,都能发现我在花里写的卡片,卡片上详细写着我接下去将要对周氏做的每一步,如果你看了,就可以反败为胜。” 第380章 不要做傻事 “你以为想对你下手?是你,你辜负了我的期望,那些花,你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到垃圾桶。” 电话骤然挂断。 耳边响起漫长的“嘟嘟”声。 江舒整个人如坠冰窖。 傅纨伸手将她扶起来,她重重搀扶一下他的手臂,腿有些麻,目光空洞。 而就在此时,飞跃的董事长办公室内。 许董吩咐人将棋盘收好,给贵客倒了一杯茶,笑呵呵夸赞:“时宴棋下的是真的好。” 傅时宴再自负也不会在长辈面前妄自菲薄,淡淡一笑:“许伯伯谬赞了。” 许董满意的点点头,叹了口气,越看眼前这个端良男子心里越是欢喜,没忍住道:“从前晓琳一直跟我说喜欢你,我本以为……” 本以为,晓琳会追到这个男人,然后两家联姻。这是一个好机会,飞跃虽然不差,但远远比不上傅氏,傅时宴的身家更是…… 傅时宴听出话外音,继续笑:“晓琳拿我当哥哥。” 许董转念,也是,傅时宴身边那么多女人…… 可他对周良岐却是很不满意了,为了另一个女人擅自挪用资金,甚至还杠上了傅时宴!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傅时宴今天来的目的,主动问道:“周氏股票跌停的新闻,听说了吗?” 男人不动声色看向一旁的座钟,“国外公司收购周氏已成定局,周良岐转圜的余地不大。” 许董心有感慨,傅时宴近年已经很少这样出手。 办公室的门轻叩敲响,许董看一眼,不耐的道:“进来。” 两个年轻男人隔着距离对视,眼神暗涌,寸步不让。 周良岐主动伸手与坐在一旁的男人交握:“时宴也在。” 他露出一个温煦笑容:“良岐。” 一番场面上的寒暄,周良岐在一边坐下。 许董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可是没办法,再不好也是自己退的步,再不好,这也是自家心肝女儿放在心头的人。 可傅时宴也是不好惹的人,如果说海城是一处山寨,他就是山大王。 别看台面上他叫自己一句伯伯,底下呢,这次见面,其实是傅时宴给的面子。 “良岐出手很阔绰,听说傅纨跌停的股市里还有飞跃的十亿?”傅时宴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打量着周良岐。 那一双阴鸷的眼睛充满了野心,周良岐近日维稳周氏经济的手段,不容小觑。 傅时宴相信自己的眼光,当然同样也相信江舒的眼光。 “朋友有难,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周良岐玩味。 “太冲动,不怕把周氏搭进去?” “时宴不也把自己的弟弟搭进去了吗?”周良岐冷笑,“你比我狠,傅纨可能永远不知道,对他下死手的人,是他的哥哥。” 傅时宴没回答,看一眼时间,一边系好袖口一边起身:“时间不早,我得先离开了。” 许董起身,“慢走。” 傅时宴再次与他握手,笑容有深意:“希望接下去的飞跃,不要做傻事才好。” 即使遭受今天的打击,周良岐也并未表现出任何颓靡,平静道:“我送送你。” 第381章 负债 傅时宴率先走出办公室,周良岐被许董拉了一下衣袖,警告:“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计较,和他说话,最好谨言慎行!” 周良岐没答,抽回袖子眼底有轻蔑。 私人电梯里,两个男人气场大开,周良岐面色很沉,夺回主动权。 “时宴对自己的太太还真是下得去手,十亿的债务,这是要她的命。” 傅时宴冷冷勾起嘴角:“行走商场,即使是自己的太太,也不能心慈手软。更何况,这一切不都是良岐主动导致的局面吗?” 凉意讽刺极重。 媒体已经疯了。 CBD区域上下到处都是记者,堵着不拍到高层一张垂头丧气的神情不罢休。 江舒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拉上窗帘,与世隔绝。 她不能乱,她必须要冷静下来,思考到底哪里不对,即使无法解决,能够深刻反省也是好的。 诚如傅时宴所说,在很多细节上她就是愚蠢。如果这是一张打分试卷,她大概连及格都做不到。 助理发来消息,截止这个时间,傅纨已经负债20亿。 江舒到底还是见到了傅时宴。 在第二天股市开盘前三个小时,天还未亮,她终于推开紧闭的办公室门,与傅纨担忧的眼睛对上,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没关系,随后走到一边,拨出一个熟稔于心的号码。 此时的办公层,灯光大亮,人人不眠,他们盯着电脑上令人窒息的数据,在思考几个小时之后该何去何从。 终于看到江舒的身影,单薄的背脊显得十分孱弱,可当她出现,心底无端生出来一些信心。 电话那边像是一直等着似的,响了不过两声便接了起来,死一般的寂静。 江舒盯着玻璃里苍白的自己,慢慢张唇:“我要见你。” 那边抛出硬邦邦的字眼:“半个小时后,傅氏。” 傅纨团队办公的地方与傅氏离得不远,与这里的灯火通明不同,傅氏的员工要轻松许多,没人加班的整栋大楼一片漆黑,江舒站在楼底下往上看,仰得脖子都酸了,才好像看见了最顶层的零星灯火。 太高了,他站的位置太高了。 这个时间,连秘书也不在。 傅时宴坐在执行人办公室内,LED上播放着监控画面,他眯着眼睛看着娇小的女人进入私人电梯,一点点往上升,看不见表情,但他基本能猜到。 咬着下唇,一定十分不情愿。 果不其然。 智能感应的门徐徐打开,傅时宴缓缓抬眼,一抹讶异在眼底划过。 江舒几乎血红着眼睛,说不出的憔悴。 她也不打招呼,直接在他对面坐下,眼神淡漠无波:“提你的条件。” 他不动,细细盯着她,嘲讽道:“谁给你的底气拿这个态度求人?” 江舒狠狠瞪着这个男人,努力稳住自己的理智,却还是忍不住咬唇:“傅时宴!” 他骤然一喝:“松开!” 她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慢慢松开咬着的唇。 接下来是令人绝望的沉默拉锯。 他的桌上放着一瓶威士忌,透明的杯盏里还剩半杯,而烟灰缸里空空如也。 他没有抽烟,只有满身酒气。 连带空气里也带着酒精味,吸入肺腑,令人迷醉。 第382章 谈判 在这样的沉默中,江舒无疑一败涂地。 她率先出声打破这个拉锯,声音是紧绷着的:“所以你真正的目的其实不是周氏,是傅纨。” 傅时宴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酒杯,“对傅伊象的流程走完了,自然要把价值收回来。” 他故意放手给傅纨权力,却不会让他真正占领市场,折腾这一圈,是为了把权力收回来。 江舒深吸一口气,“傅纨公司上不了市了,他同意让国外公司……哦不,让傅氏进入董事局,股东大会上我们会为你们放行,但是他的席位你们不能动,必须还得是他的。” 傅时宴举杯的手在唇边一停,唇角一扯,不屑道:“明天股市一开盘,股价持续下跌,他拥有的股份将会变成一文不值的白纸,你拿什么来跟我谈条件?” 话落,他将酒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烈酒划过喉咙,带来劲烈的刺激。 江舒垂落的双手紧紧握着,这是真的逼到了绝路。 她深呼吸一口气,突然仰头,酸涩不已的眼睛迸发出坚定的目光,她遏制嗓音颤抖:“我现在不是代表傅纨在和你谈。” 男人微微扬眉,却没想到她的下一句话是:“我是以你太太的身份坐在这里。” 心脏微微一悸,傅时宴着实愣了几秒。 “祈求你,放过他们。” 没有想到江舒的一贯强势会突然化作绕指柔,给他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她垂下眼睫,心底屈辱极了,当然是不想用这种方法去求他的。 可如果不这样……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会绝情到什么地步。 当然她也并没有把握傅时宴会为此动容。 他会说什么呢?会说公事不能与私事混为一谈,还是再次嘲讽她天真? 江舒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将酒杯放下,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一声响,只抛下淡淡一句:“傅纨让出席位,我可以让他继续留在董事局,保留旗下所有品牌的完整,保证不被拆壳重组到其他企业。” 光影在这个男人脸上洒下淡淡一圈阴影,连棱角也是赏心悦目的。 釜底抽薪成功了。 这是傅时宴所做的最大让步。 还是沉默,傅时宴望着憔悴的女人,一直硬着的心忽然有些松软了,喉结滚动一下。 江舒说:“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傅时宴看了一眼表,脱口而出:“还有两个小时股市开盘,你可以先进去休息。” 他的休息室。 她曾来过很多次。 江舒果断拒绝,她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给傅纨打电话。 说明情况,那边同样沉吟许久,忽然道一句:“嫂子,是我太天真了。” 江舒闭上眼睛。 “无所谓了……按照你的意思来吧。” 少年低头,这就是现实。历史车流滚滚向前,想不被淘汰,无论如何都只能生存下去。 周良岐不可能再给他们注资,甚至他都已自身难保,珠玉在前,其他风投公司也不可能出手相帮,这几天,傅纨尝尽了世态炎凉。 江舒一直以为自己能够与傅时宴匹敌,未料刚开局就已穷途末路。 她再次走入这间线条凌厉的办公室,神情非常冷淡:“我让人拟好合同,股市开盘前我们签约。” 到底,还是被傅氏收入囊中了。 这一场商战,这个男人的行事作风简直可以载入教科书。 就在她转身离开时,身后的男人喊住她:“等等!” 江舒蓦地停下脚步,穿了这么久的高跟鞋使她有些腿软。 傅时宴慢悠悠站起来,一步步朝她走近,气息越逼近,她颤抖越厉害。 他的唇在她耳边擦过:“傅太太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江舒很努力的抑制住自己才没有给他一巴掌。 第383章 欠人情 这个合约傅时宴没有亲自来签,派来了国外公司表面上的领导人。 江舒面对傅纨的团队,见他们低落,心情也是不好受,强颜欢笑的安慰:“没事,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再看傅纨,他一连几天没有出现,现在的结局算是落下帷幕,他想必也不好受。 算了。 “惨烈,太惨烈了。”青樱一边与江舒打电话,一边看网上铺天盖地的报道。 传的很难听,有人嘲讽不过是小公司,能被收购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也有媒体拍到一张江舒在众人保护下离开的侧脸照,没掀起多大波澜,因为根本没人认识她。而被傅时宴的秘书办看见,以最快的速度的公关了下去 江舒头疼欲裂,一句话都不想说。 青樱看热闹不嫌事大,轻笑着问:“你不会出.轨了吧?把傅时宴惹成这个样子。” 江舒终于有了点情绪,“我出.轨?你怕是没看到他满世界的绯闻对象。” “哦,好像是这样的。” 江舒想挂电话。 青樱见她心情不好,不再嘴贱,“你也别烦,等有朝一日我接触到温家的实权,一定帮你翻身。” 她说的信誓旦旦,江舒没忍住失笑,不忍心打击她:“行,我就等你来救我了。” “不过话说回来,温家到底强在哪里?” “合着你只知道敌人是谁,不知道敌人的实力啊。”青樱告诉她,家里的债务,自从和温秋实结婚之后,就被立刻还清了,财力雄厚,是财阀世家,“海城的那几个港口,最值钱的几块地皮,都是温家的。” 于是江舒明白了大概,上次傅时宴跟她讲傅家,七分陆三分水,想必其中的七分水温家起码占大半。 还有些话青樱没说,怕江舒听了生气。 她不懂商界,却知道如果江舒找媒体曝光她就是傅太太的事,捆绑效应下,承认自己的身份,也给了傅时宴一个回应,无论如何,周良岐都会有喘气的机会,甚至可能……可以打败恶意收购。 但她没有这么做。哪怕甚至傅时宴都开口提示了,他也没等来公布婚讯的消息。 江舒看来是铁了心不想在外界与他有瓜葛。 江舒没有联系周良岐,他主动发来了短信:近期不用联系我,我会处理好。 只字未提那十亿…… 她将这一笔狠狠记下了,她欠的不只有钱,还有一个大人情。 她没回茗苑。 即使要回去,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即使失败,也不可能继续让傅时宴看笑话。 天上人间一如既往的热闹,好像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只要进入这里,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有声色犬马。 一杯一杯的酒进入脾胃,江舒像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似的,急切需要一场宿醉。 这个阵势招来了梁秋。 他看得皱眉,“这是怎么了,阿宴欺负你了?” 江舒重重放下酒杯,竖起手指点了点,想说些什么,最后一句话没说出口。 梁秋估摸着,都是些脏话。 他劝不了开始想要不要给傅时宴打电话。 第384章 酒醉的女人 结果江舒凶凶的夺过他的手机:“不许给他打电话,我和他没关系!” 这话还没说完,后脑勺被人重重一敲,下一秒,落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男人醇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下去吧。” 梁秋看热闹的嗤笑,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一边在心里感慨,看来自己这个朋友输得彻底。 江舒醉醺醺眯着眼睛打量来人,看清楚了也不管这人脸色多臭,“你来了。” 傅时宴弯腰将她抱起来VIP房间走去,忍住满腔郁气,恨不得拿杯水泼醒她。 柔软的女人动了动,嘲讽的嘟囔:“我忘了,这里本来就是你的。” 她放轻声音,软软的说:“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啊?” 男人一把拍掉她乱挥的手,将她抛在柔软的大床上,一声不吭走入浴室,轻车熟路的从柜子里扯出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打湿,回来将她揽入怀里细细擦脸。 过了会儿,她似乎是睡过去了,突然安静下来。 正当傅时宴正打算起身时,这女人却突然扯住他的衣角拉回去,迎面冲他吐了满身污秽…… “……” 昏暗灯光下,男人额角直跳,近乎咬牙切齿,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江舒!”她的脸跟小花猫似的,拿醉意满满的眼神望着他,水盈盈的惹人怜。 这个时候傅时宴连脾气也发不了,闭闭眼,认命的重新给她收拾。 最后彻底将两个人都收拾干净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江舒真的睡了过去,头发被他凌乱的扎了起来,掉下来几缕在脸庞上,面容清淡,这样素颜十分干净好看,闭着眼睛不闹的时候像温顺的猫。 傅时宴悄悄躺在她身侧,关闭一切可能惊醒她的电子设备,怀抱温暖。 然而他久久未眠。 今天晚上是在她不清醒的状态下,明早醒来看见还不知道怎么闹。 时间过一秒少一秒。 “为什么你不懂我?”他轻轻开口,诺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声音。 江舒是在转凌晨的时候醒来的,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喉咙火烧一般被渴醒,下意识去摸床头柜,空空荡荡的,她一急彻底醒了过来,起身按亮台灯,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外面,不是茗苑…… 在茗苑的时候,傅时宴常常会为自己备一杯水的。 想到这里,江舒恍然惊醒,狠狠摇头。 而就在这时—— “你又在闹什么?” 还带着朦胧睡意的声音,像磨砂的纸,有些沙哑,磨人心悸。 江舒却是被吓到了,回过头:“你怎么在这里!” 傅时宴如同恶狼觉醒,不紧不慢睁开眼睛,充满威慑力,又有些不屑的看一眼她将薄被拉到胸口的动作,轻嘲:“不然呢,你以为是谁给你洗的澡,换的衣服?” 江舒只觉一股怒意直往天灵盖撞,扬手就要给这个慵懒的男人一巴掌:“你真的很无耻!” 傅时宴精准架住她挥过来的手,反手一拉,她整个人跌入他怀里。 脸庞与他温热的胸口相撞,有些疼。能感受到他充满力量的心跳。 第385章 刻着他的名字 江舒自知逃不过,她干脆直接骂了,与脏话夹杂着,大概过了两分钟,一句回应也没听到,她鼓起勇气抬头,迎上男人沉默严肃的表情。 是真的被他气急了,说是暴跳如雷也不为过。他这一年来好不容易教的礼仪教养全部丢到外星球去了。 江舒自知失态,可失态也没有激起他的反应,江舒颓丧下来,低声喃喃道:“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怕我在枕头底下藏刀?” 这还真是她干得出来的事情。 傅时宴收敛表情,下一秒直接反身而上,眼眸如刀,去拉开她的腰带:“不生气,床头吵架床尾和。” 江舒在惊慌之下侧过头,使他的亲吻落在发丝上。 男人利用力量压制,微微附身,静静欣赏这个女人到了绝境拼命挣扎的模样。 就像一只蜜蜂落入水中,拼命扑腾要上岸,却让翅膀渐渐被水沾湿,越来越沉重……再也飞不起来……最后,认命的死去。 就像他对傅纨。 作为商界霸主,想要收购一家企业简直轻而易举,这个女人用尽手段来挽回,最后结果呢? 他一直很喜欢这种生命力渐渐消亡的感觉。 一如现在。 女人挣扎的没有力气了。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你今天敢碰我,我明天就真的敢在枕头底下藏刀!” “哦?”傅时宴将温热的吻精确的落在她的粉唇上,“尽管来。” 她不挣扎了,周身透出寒凉,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 这种感觉掀起了傅时宴心中一直隐藏的暴戾,猛然掐上她的脸颊,眼底厌恶极了:“你有没有和周良岐做过!” 江舒脸上的表情一滞,好一会儿她扯扯唇角:“你说什么?” 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流连,鼻尖全是她的酒香味,深夜情绪作祟,他深知有些话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那十亿,若你没有付出一定代价,又是从哪里来的?” 江舒懂了,却在片刻后冷笑,“……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 一颗心不停的往下坠。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应该势均力敌嘲讽回去,心里又为什么会这么难以接受这个言论。 傅时宴的手指一顿。去看她的眼睛时她已快速调整好表情,从容的回以他一句:“我觉得很值啊,十亿呢,一个晚上而已,傅总应该也知道的吧,不亏。” 傅时宴的手重重用力,眼底起怒气,几乎要掐死她,“你怎么敢!” 江舒反而冲他笑了:“你不是也一样吗,这些年来有过多少女人,别说好听的话了,要不然以后各过各的,要不然就离婚!” 她的手指上也已经将那枚指环摘下,空空如也的手指彰显已是自由身! 傅时宴或怒或气,“离魂?好算盘,除非我死!” 他忽然拉下她的睡裙,手指在她曼妙的身躯上停停顿顿,“你以为你配得上周良岐?”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都刻着我傅时宴的名字!” 他的手指重重一摁,江舒受不住的闷哼一声,随后眼角屈辱的滑下一滴眼泪。 第386章 给他买药 她突然剧烈的反抗起来,傅时宴一时不防,被她胡乱踢蹬到腹部,痛的他同样闷哼一声,江舒摆脱他手上的力道,胡乱拿到床头柜上的台灯,扬起就要往他脑袋上砸。 “啪!” 台灯被他用力反手夺过,直接往一边的墙上砸去。 隔断墙被砸断,台灯的玻璃碎片冲他们反弹而来,傅时宴目光一凛,精准的将江舒护在身下,用手挡住将刺向她脸上的碎片。 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在她脸上。 很烫。 烫的江舒心狠狠一跳,一片狼藉中鲜红的色彩弥漫在眼睛里,随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男人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血,温热触感下江舒回过神,狠狠推开他,直接往床下跑,由于惯性,傅时宴也从床上跌落,双手撑在满是碎片的地板上才维持住平衡…… 他垂着头,也不追她了,一言不发的收紧手掌握着碎片,血大滴大滴落在地板上,视觉色彩极其震撼。 江舒睁大眼睛,一直知道他是一个对自己同样狠的人……可他不痛吗……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悟,这个对自己都能痛下杀手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心慈手软,明明是抱着他不好过,全世界都要陪他下地狱的心思啊。 在哪方面,他都是自己的榜样…… 江舒慢慢穿好睡裙,就这样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摔门而去。 她还是走了。 傅时宴已经放弃了去追的念头,垂着头让人看不出他一点情绪,黑色的发垂落,破碎的灯光下,显得这位谁也打不倒的男人格外狼狈。 她还是走了,没有任何犹豫。 他试图起身将这里收拾好,却始终没能有所动作。 有些累了。 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后悔,是不是不应该赶尽杀绝。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随便她如何都好啊。 生命力消亡,最终圈养在自己身边又如何,这已经不是他喜欢的她了。 耳边忽然想起脚步声,像是她的。 高跟鞋出现在眼前,踩着玻璃渣,往上是一双十分好看的长腿,傅时宴慢慢抬头—— 看见了去而复返的江舒。 她居高临下望着他,浑身带着冷气,他帮她扎好的头发已经变的凌乱,显得有些滑稽。 手里虚虚拎着一袋东西。 傅时宴的眼瞳燃起一束光,那一刻,他突然忘记了方才两人争吵的内容,自己芥蒂的东西,还有蚀骨的疼痛。 江舒喘着粗气,面容有些僵硬,没有别的情绪。 他慢慢打开那个袋子—— 纱布、棉签、止血药、消炎药…… 夜如水,砸碎了寂静。 她蹲下来替他包扎伤口,全神贯注的盯着他满是血污的手,心底泛起层层叠叠的情绪。 他随她动作,目光则冷冷看向一处…… 反抗的她……心软的她…… “滚。”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钻入耳朵,如同冬日的寒风,擦着耳际呼呼刮过。 夜里穿着睡裙在外面跑一趟到底还是冷的,江舒的手指被冻得发白,闻言拎着纱布的手一停,有点错愕的抬头看向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只见傅时宴慢慢将视线对上她的,“听清楚了吗?” 第387章 筹措资金 江舒只停了一秒,随后便扔掉手中的一切,将他伤着的手用力摔到一边,触到了痛处,他能感受到伤口又开始溢血。 而她转身就要往外走,看他的最后一眼极度厌恶。 手腕突然被擒住,只听见男人清冷道:“别学我收买人心,你学不会的。” 这小一年的相处,这个男人的处处小心翼翼、处处忍让,就是收买人心? 因为自己本身就是个中好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江舒去而复返是人心的如法炮制。 江舒接近羞愤的试图挣脱,反而被猛地攥牢,她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咬牙切齿:“松开我!” 傅时宴粗粝的指腹在她的左手上摩挲,上面的无名指上空空如也,他同样用力甩开,语气也变得冷:“明天我要在我的桌上看到关于傅纨团队日后发展的企划书。” 江舒拔腿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很响,走过一地狼藉,在再次摔门而去前听到他丢过来的最后一句话:“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你最好收敛点。” 似有嘲讽之意,江舒听懂了。 路过方才买药的药店,值班的小姑娘刚好下班回家,把门关好,反身就撞上江舒,眼底一亮:“诶?” 微笑到一半僵住,看得出来江舒这个状态很不好看。 江舒看她一眼点头示意,拿不出多余的表情回应,抬手摸了摸手臂,一片寒凉。 小姑娘怔怔看着江舒在夜色里越走越远的背影,像是行走江湖的女侠客。 这天之后,傅纨的团队并入别的集团,其中包括旗下各个研发项目获得的收益,傅氏里大家都在传,傅纨没能力做好一个公司,还得傅氏收拾烂摊子。 殊不知,这一切烂摊子都是傅时宴造就的。 江舒协助傅纨进行善后事宜,他的情绪一直不高,“抱歉嫂子,如果不是我能力不够,就不会连累你了,那些债务,我会想办法还清。” “十亿,你想怎么还?” “出事之前,我问我父亲借过一些。” 江舒明白,这个数目怕是不会小。 “那你父亲……” “很生气。”傅纨苦笑。 “你有没有找过……”江舒试探着问,“傅时宴。” “我没脸去找大哥,他信任我把团队交给我,我却把一切都搞砸了。”傅纨措辞着回答。 于是江舒便懂了大半,合着傅纨到现在都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傅时宴真是害人不浅啊。 她现在没了工作,正好可以帮他一些忙,这事和她多少有一些关系,她得负责到底。 “嫂子,我最近会去筹措资金,你晚上能不能陪我参加一个应酬,当然,我会提前问过大哥。”傅纨很快补充。 “不用跟他说了,我陪你去。”江舒面不改色,撒了个谎,“关于这件事他是赞成我帮你的。” 这么一说,傅纨没了心理负担。 应酬就定在文华。 但江舒没想到,出来接待的人竟然是温媛。 “来了?”温媛依旧是一身白色长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贵气十足,她笑着说:“你们两个走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第388章 温父 这句话算不上是善意,傅纨尴尬的绅士一笑,“是嫂子仗义,愿意陪我来。” “她仗义。”温媛瞥了一眼江舒,说不清是什么眼神,“我就不仗义啊,老头儿已经等你很久了。” 提到这个,傅纨赶紧迈步,“怎么好意思让伯伯等我,咱们快进去吧。” 温媛和江舒对视一眼,回答他,“走吧。” 进入包厢的间隙,女人走在后头,温媛压低了声音,“那十亿,是你让良岐挪用的吗?” 江舒蹙眉,无法推辞,“算是。” 温媛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似乎感到不可思议,“我看不得他出事,你少把他牵涉其中。” 江舒亦是奇怪,“温小姐对不爱的人,倒是同样仁慈。” 她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周良岐对温媛念念不忘,其中怕是少不了欲擒故纵。 温媛意味深长的冷哼一声。 她的父亲温敬今日在文华有应酬,傅纨算是临时找到的机会,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聊。 温媛推开门,声音很甜,“父亲,傅纨来了。” 江舒跟在傅纨的身后,在晦暗的光影里抬头,穿过人群看向主位,那里坐着一个雍容稳重的中年男人,虽然看起来已然年迈,但光是气质就能看出来有多深的阅历。 他唇边挂着笑意,眼神却是打量,和蔼之中裹挟着精明。 温敬扫了两眼傅纨,很快眼神落在他身后的江舒身上,脸色有些不好。 江舒如同触电般,蹙了蹙眉,她可以确认自己从来没见过温敬,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他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伯伯,这是晚辈的一些小心意,多谢您给我机会。”傅纨已然上前寒暄,他一向是人际交流的好手。 温敬跟他客套了两句,其余时候,都在和靠在身边的女儿轻声说话,看起来极为疼爱温媛。 “我知道你,傅时宴的堂弟,看起来年纪倒是还小。” “是,今年刚毕业。” “小媛跟我说了,你想谈项目?” 傅纨示意江舒递过来资料,“这是我们最近在追踪的其中一个项目,很有发展前景,尽调已经完成,在无人超市的赛道绝对会是佼佼者。” 温敬翻看资料,不知道看进去多少内容,他的食指突然在上面顿了顿,“最近很火的并购案,似乎也有这个名字,江舒?” 一直站在一旁听着的江舒立刻抬头,面对温敬挤出笑容,“我就是江舒,温总。” 她总不能说,没错,就是她一手搞砸了这个项目吧。 他借着光,眯起眼睛审视她,“能力不错。” 她陪着笑,“不敢当。” “能让周氏赔十亿进去,有些手段。” 江舒的笑容戛然而止,看来整个海城的上流圈子,都知道她搞砸了一个大项目,让周良岐赔了十亿了。 温媛倒是笑出声,“父亲,我调研过傅纨的项目,他们最近研发了一个新技术,若是成功,市场份额能占到百分之九十,我看值得投。” 温敬合上资料,轻轻扔在桌上,气场很足,“没有百分百把握的项目,不必拿给我看,你们出去吧。” 第389章 盟友 温媛变色,和傅纨对视一眼,后者立即上前,“温伯伯,这个项目的技术研发已经到了后期阶段,一旦测试通过,一定会成为行业的龙头。” 温敬摊手,“纵然我信你,但你还没得到明确的结果,怎么就敢信誓旦旦递到我面前的。” 傅纨面露难色,温媛立即接话,“父亲!” 温敬闻言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一些,“我听说过你的能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太年轻了,许多事情不够稳重,这一点你还是得像你的哥哥学习。” 这话一出,不仅傅纨的脸色晦暗了些,连江舒心里也咯噔一下,在这样的境地下,仍谁做出这样的比较,都会不高兴。 “温伯伯说得对,晚辈受教了,这份方案我回去会再修改一下,希望下次我们还有机会碰面。” 傅纨够体面,也沉得住气。 温敬满意的点头,在起身离开的时候,补充了一句:“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傅纨颔首。 温媛跟着温敬走了,去了另一个包厢,那里才是他要应酬的主场。 傅纨跌坐在沙发上,很是挫败,他苦笑:“嫂子,我是不是真的永远无法比上大哥。” “当然不是,温敬说得对,你年纪还小,遇到的事情不够多,等你经历了你大哥经历过的事,也会变得跟他一样的。”江舒贴心安抚道。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舒对他的印象不太好,总觉得是个有礼有节但心机颇多的小少爷,现在看来,其实他满怀赤子之心,对比之下,傅时宴反而不够光明磊落。 “别丧气,我去趟洗手间。” 江舒走出包厢,确实去了一趟洗手间,她给唇上补上口红,这间隙,身后出现一道人影,是温媛,“告诉傅纨,这事就别想了,让他回家安心做大少爷。” 她的长相其实不算惊艳,一看就是乖乖女,但这么多年的大小姐气质让她看起来很贵气。 “冒昧问一句,既然如此,温小姐为什么不安心做大小姐呢?” 温媛盯着她,“我是温家唯一的继承人,想做也做不得,但傅纨不是。” 居高临下的习惯,真是让人讨厌。 江舒合上口红,被温媛伸手拦住,“不准备努力一下吗,十亿,可不是个小数目。” 江舒站定,“温小姐是打算帮我了。” “当然,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温媛将手中的礼品袋递给她,“里面有一套衣服,你换上去找我父亲。” 江舒没接,“为什么?” “你这张脸,挺像一个故人。”温媛打量的眼神意味深长,“但是你穿身上这套衣服去肯定是不行的。” 倒不是什么暴露的衣服,是一条浅绿色长裙,穿上很像邻家小女孩,清纯又温柔,在江舒身上恰如其分。 江舒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该不该信温媛的话,但事已至此,已经是唯一的出路,指望傅时宴是没可能了。 她从侍者手里端过盘子,推开包厢门走进去,没有想象中的五光十色和糜烂,空气里满是烟酒味,坐在牌桌前谈事的大佬们气场十足,听到声音回头。 第390章 难怪他奋不顾身 江舒在一众沉闷中,是独特的一抹亮色。 众人就这么看着她小心翼翼走到温敬身边,给他倒了杯酒,“温董,您要的酒。” 她的手指纤长,弯腰倒酒的时候,发丝垂落,十足十的勾.引成色,在座各位都抱着看好戏的意味,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小儿科,温敬从来不吃这一套。 但意外的,温敬盯着她这张脸出神,嘴角紧绷,眼中有什么在跳动。 “是你?” 江舒装着傻,“温董,我们见过吗?” 兴许是这个包厢光线好了一些,所以温敬看得更真切。殊不知江舒心里却没有把握,她不知道自己长得到底像谁,为什么温媛这么笃定,而温敬也确实动容了。 “留下吧。”温敬端起那杯酒,喝了一口,脸色不明。 众人对这个女人都多了些敬佩,是个人物。 “温董,该您出牌了。”有人懂眼色,补了一句。 温敬打量了一圈牌面,侧头问江舒:“你来出。” “我?”江舒轻笑,“我不懂牌。” “看着出,输了我的。”温敬说这话的时候,很有气势。 江舒看了一圈,挑了张红桃J甩出去,牌落,众人都笑出声,“温董,看来今日我们是不得不笑纳了。” 温敬也不生气,含笑着将面前的筹码都推了出去。 江舒意识到不对,她小声说:“抱歉温董。” “无妨,坐下吧。” 一场牌结束,大家都很有眼色,在一旁重新组了个局玩着,这边只有温敬和江舒,她不敢坐,急着说话:“温董,恕我冒昧,之所以追来,是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一下傅纨带来的项目,我看过了,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好机会。” 温敬手中把玩着酒杯,一双眼睛没离开过她的脸,其中的眼神缠绵让她很不适应。 良久,他终于开口:“跟小媛一起在工厂出事的人,是你?” 他知道了,江舒点头,“是我。” “难怪。”温敬发出恍然大悟的轻笑,“难怪傅时宴奋不顾身。” 江舒在这个时候接他的话,“傅总为之奋不顾身的是温小姐,和我实在没什么关系,温董误会了。” 这样曲意逢迎他的女儿,作为父亲应该会高兴吧。 “不。”温敬反而抬手,“他就算是为了你,也是你值得。” 这突如其来的肯定让江舒僵了一僵,她拿不准温敬的意思,重新给他倒了杯酒,心中猜测自己长得到底像谁。 难道是小小?可是她走丢时候的年龄跟温敬也对不上啊。 “前阵子傅氏和周氏对垒,你也参与其中。”温敬很快就猜到了其中的纠葛,让江舒不知道从何回答。 “大公司神仙打架,我只是个小喽啰。” “你的立场是谁?” 温敬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在注视下,江舒没法撒谎,她想了个折中的回答:“我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自然是谁势弱,我就站谁,显然傅纨是神仙打架中的牺牲品,所以我愿意为他搏一搏。” “你倒是通透。”温敬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他轻叹了口气,然后说:“回去告诉他,这个项目我投了。” 第391章 像故人 江舒是有些蒙的,她不明白为什么温敬这么快就同意了。 “温董,恕我冒昧,是哪一点,打动了您呢?” 温敬半撑着头,借着灯打量她,“我投了你不高兴?” “我是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高兴。” 他扯扯嘴角,也没有遮掩,“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原来真的是因为这个。 江舒懂眼色,事已至此干脆全盘接受,只要能拿到钱一切都好说,别说她长得像了,就算是让她演那位故人,她也是愿意的。 “长得像温董的故人,是我的荣幸。”她露出笑容。 江舒想问故人是谁,话到嘴边又觉得冒昧,没继续追问,她隐隐觉得,温敬和温媛不太一样。 她微微弯腰,而温敬姿态从容,两个人对视的画面温馨又浮动着暧.昧的氛围,后者虽然年老,但贵气十足,能让人忽略年龄。 傅时宴推开包厢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是我来迟了。”专属男人磁性的声音一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江舒看到傅时宴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笑不出来了。 温敬依旧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中流泄出一丝玩味。 傅时宴跟几个人打过招呼,才走到温敬面前,一边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侍者,一边坐下,“温伯伯,您也在。” 温敬颔首示意,“傅纨今日找过我。” 他如此直给,江舒站在他身旁,一时不知道以什么身份,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傅时宴凝视了江舒一眼,不知道是替谁说的,“给您添麻烦了,傅纨在我跟良岐的角逐中出了差错,我会处理,没想到他找到您这里来了。” 虚伪。江舒在心里想。 “无所谓,按理说,你跟他都是小辈,我多提携也是应该的。”温敬摆正身体,活动了一下筋骨。 傅时宴这才把话题引到江舒身上,“陪傅纨来的?” 江舒看了眼温敬,“是的傅总。” “温董平日不轻易见客,他今日给你们面子,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了。”傅时宴指腹轻点酒杯,话里的警告意味很足,“太把自己当回事不好。” 江舒默默忍了他的告诫,“我明白。” “对下属何必这么严苛,太死板了阿宴。”温敬再次审视江舒,“我看小姑娘就蛮好的。” 纵是反应再慢,江舒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暧.昧,她下意识躲闪。 “她年纪还小,温伯伯不要见怪。”傅时宴很快补充,对她说:“过来。” 江舒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身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竟然很有安全感。 “只要你将关系处理得当,我自然不会见怪。” 温敬嘴角的笑容很微妙。 一瞬间江舒明白了大半,今日他虽然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但无论如何也比不得温媛,那个他的亲女儿。 原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愿摆上台面提及,好像所有人都这样,只要不说,她就不算是傅太太。 想清楚这一点,江舒又清醒了不少。 第392章 端正自己的位置 傅时宴给温敬斟满酒,他说:“听小媛讲,您最近腰椎不大好,我替您预约了海城最好的医生,得空去做做理疗。” “老毛病了,不必费心。”温敬说,“你最近和小媛走得很近。” “她在万科负责的调研项目是傅氏,有工作往来。”傅时宴平静回答,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温敬听明白了,“我会提点着她。” 应酬散场之际,傅时宴带着人离开文华,送温敬上了车,他叮嘱司机开稳点。 温敬坐在后座,越过他看向江舒,“你过来。” 傅时宴于是往后退了一步,眼底晦暗,江舒顺势上前,露出笑容:“温董。” “实不相瞒,刚看到新闻的时候,其实我很震惊。”温敬毫不避讳。 江舒笑意一僵,“我想您误会了。” “我不会让小媛破坏你的家庭,前提是你们也不会伤害她的情况下,但如果她执意想要,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会帮一把,江小姐,我好言劝诫,你端正自己的位置。” 这话是警告。 江舒面不改色回答:“温董,存在于傅总和温小姐之间,其实是温小姐的意思。” 一整晚,温敬从容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意外,“小媛?” 江舒颔首,直起身往后退,司机发动车子,载着温敬离开。 这下以来,她没得选,只能跟傅时宴走。 这个点是高峰期,马路上全是车,堵了一条长龙。傅时宴的车再好,也不能飞,无计可施的堵在中间,动弹不得。 车内气氛紧绷。 江舒坐在角落里,紧扣手里的矿泉水瓶,一边给傅纨发消息,让他直接回去,事情搞定了。 他很惊讶,问她怎么做到的,江舒没回了。 今天是莫亦开车,他察觉到气氛不对,说话缓解。 “海城的交通都快赶上京都了,就这种路况,还想留住百万大学生?无语。” 江舒手一松,矿泉水瓶滚到莫亦脚边,他也不敢弯腰捡。 她沉默不语,另一侧的傅时宴脸色更难看,他没说一句话,就不怒自威到让气温一路骤降。江舒不懂他在生哪门子气,她现在这种状态,不是他很高兴看到的吗。 “我今天不知道你会去文华,不是故意的。”她终于措辞着开口。 傅时宴终于愿意看她,一双眼睛跟寒星似的。 “我今日的行程没有文华。”一句话点清其中的关系,言明是为了她而去。 江舒抿唇,“那你看见了,满意了吗?”她这样窘迫,他满意了吗? “这就是你跟我死缠烂打要出来的生活?”傅时宴隐忍着怒意,“窝里横倒是挺厉害的,在外头就这幅样子,知道温敬是谁吗,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她感受着他的怒意,没动。 江舒脑子里还回响着温敬刚刚说的话。 那样的屈辱都听了下去,也不差傅时宴的这些。 她不反驳不吱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完了么。” 傅时宴挑眉。 江舒点点头:“对,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 第393章 吵不了几次了 他的眉头越来越紧。 “况且,他们给的屈辱,哪里及你傅总的十分之一。”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我之所以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你这个高高在上的施暴者,没有资格对我斥责。 傅时宴用舌尖舔舔上颚,盯着她身上这套衣服,“这衣服是谁给你的。” 江舒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继续激怒他,“好看吗,是不是你也觉得很像所谓的故人?我也挺喜欢的。” “江舒。”傅时宴沉声。 她挑眉,“反正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像有些人……” “有些人怎么样?”他一只手撑在车门上,抓了把头发。 江舒看着他突然不认真的模样忽然心中激荡,唇齿微启,没按捺住。“私生活泛滥。” 这话刚落,傅时宴扭头,半晌冷静的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再说一遍。” 江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没再多说一个字,傅时宴冷笑,而后清清淡淡,“咱们都别越线。” 这句话对江舒而言,如醍醐灌顶。 傅时宴忽然升腾起烦躁,在这一刻,他缓缓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其实一直在博弈和猜忌,她对他没有信任,而自己对她,也一样。 于是难听的话就出口了,“我在外面看莺莺燕燕,你看花花世界,这不是很好吗,偶尔搭在一起,说不定后半辈子还能在一起过过日子,这辈子就算完了,我对你不好么?你总不能拿我对你的这些好,一步步得寸进尺。” 他说的有多正确,就有多凉薄至极。 江舒捏紧手机,沁凉冻着指尖,冷意能直达心里。 于是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话题到这,就此为止。 前方的车流缓了些,莫亦发动引擎,车子冲了出去。开的很快,江舒拽紧了安全带,死不开口。 傅时宴等了会,才发觉江舒没继续说话,心里那点火顿时越煽越大。 “嗤”的一声,车子猛的停在了茗苑门口,傅时宴侧头看着江舒,“你挺有骨气呀。” “傅总,您说错了,我什么都不缺,就缺骨气。” 否则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以后,一次又一次的放弃自尊。 “我说错了吗?又说错了什么呢?要莫名其妙受你这份气,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问,明明当初是你提出成立这份关系的,怎么到现在,反而我是罪人一样。” 说完,江舒的下巴被傅时宴捏住,他露出些许冷笑,“后悔了是吗?” “是。”她迎着他的目光。 傅时宴就这么点了点头,“可惜,十亿还没有还清,若是不想让旁人受连累,就别想离开我的身边。” 曾经的风花雪月,到现在这个时候反而变成了威胁和利用。 江舒狠狠甩开他的手,打开车门下车,阔步进入茗苑,菊妈看见她:“太太,你这是又跟先生吵架了?” 又……江舒嗤笑,再这样下去,“也吵不了几次了。” 车内,傅时宴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莫亦头一次多嘴,“你为何不跟她解释。” 第394章 江父醒了 “解释什么?” “当然是告诉她,你今日原本有一个重要的应酬,当得知她在温敬那里,你便抛下一切赶了过去。”莫亦激动地说。“我都看得出来,今晚你损失许多。” 丢了一个项目给周良岐,这个项目很有可能让他起死回生,确实是大损失。 但是这又算什么,傅时宴揉了揉额角,“她不会在意,只会觉得我活该。” 莫亦没忍住勾唇,“其实你很爱她吧?” “爱?”傅时宴咀嚼这个字。 他今日没在茗苑留宿,江舒睡在空空荡荡的大床上,半夜惊醒,往身侧一摸,摸到一片冰凉,她在黑夜中深深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她吓了一跳,看了眼备注,赫然是徐洺,她整个人坐起,心脏被攥紧,“洺哥。” 那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因为激动许久没能说出第一句话。 江舒就这么捂着胸口等着,直到听到他那句,“你父亲醒了。” 一瞬间,她开始浑身发烫,想说些什么,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仰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这四年漫长的等待,都得到了救赎。 她深吸一口气,“我马上过来。” 下床时,却发现自己腿软,跌坐在地上。 昨日见到温敬的时候,她其实很羡慕温媛,有一个支持她的父亲,而自己的父亲还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落差感极强。 可现在不一样,她的父亲醒了……她也有父亲了! 江舒跌跌撞撞的下楼,吵醒了菊妈,她披着外套出来,“太太,怎么了这是?” 她来不及回应,她拉开抽屉,在一堆车钥匙里随便拿了一个,“我得出门,就现在!” “现在!太晚了,我让司机过来送你吧。” 但这个点,司机赶过来也需要一会儿,江舒摇摇头,快步走向车库,“我自己也可以。” 车库里琳琅满目,都是傅时宴的车,大多都没开过几次,江舒随机选了一辆,兀自开车离开茗苑,后视镜里菊妈担忧的身影越来越远。 为了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她开着车窗,任由冷风吹。 只要父亲醒了,她就不用再受制于人。 深夜的医院里倒是很冷清,江舒一路跑到病房里,到门口,却不敢进去,她心跳急促,踮起脚尖从窗口看进去,此时江父身上还插着管子,半靠在病床上,张嘴和徐洺说话。 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真的醒了…… 江舒推开病房门,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爸。” 两个人听到声响,都朝她看过来。 江父上下打量着江舒,眼中亦是滚烫的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江舒一步步上前,徐洺见她穿着睡衣,含笑,“不是跟你说了不用那么着急吗。” 她置若罔闻,走到江父身边,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她轻轻打了一下他,十分委屈的语气:“臭老头儿,睡这么久!” 江父一把抓住她的手,似乎不可思议一样,“你是小……小舒?” 江舒哭得更狠了,“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第395章 她已经结婚了 江父用力摇头,将她的手握得很紧,“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的囡囡。” 江舒扑进他的怀里,将四年来的委屈一并宣泄,“你太坏了,就让我一个人承受这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有了父亲,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和抱怨,仿佛找到了靠山。 江舒从未感觉有这一刻这么幸福。 江父包容她,不住的点头,不断重复:“我知道,委屈你了小舒,是爸爸的不好……” 徐洺见状,走出病房,替他们关上门,贴心的给予父女俩独处时间。 江舒哭了很久,哭够了,才站起身来,“你就好好养身体,什么事都不用管,好吗?往后都陪在我身边。” 江父点头,他伸手擦掉江舒脸上的泪,语重心长道:“我昏迷的这四年,她还有小舟没有为难你吧。”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江舒沉默了片刻,然后摇头,“放心,我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已经和他们不往来了。” 江父是个聪明人,很快就猜到这其中的含义,他没有指责,而是担忧道:“我听徐洺说,你已经工作了,做了设计部的总监,小舒,你能在喜欢的领域获得成功,我很替你高兴,但是一个人生活的话,还是太累了……” 江舒明白这意思,她抿唇,想着迟早都会知道的,干脆直说了,“老江,我已经结婚了。” 江父所有的动作都停下,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两眼一黑,差点没喘上来气。 江舒赶紧扶着他,很快补充,“他,他对我很好,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您。” 听到这话,江父缓过来一点,“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啊。我的囡囡一转眼都结婚了。” 江舒掩盖下心酸和无奈。 “难怪我昏迷的时候似乎总听到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和我说话。” 她苦笑着回应:“是啊,所以你尽管放心,我过得挺好的。” 江父却是不信,“大半夜的,怎么一个人过来,他呢?” “他……他出差了,这几天都不在海城,等他一回来,我就让他来看你。”事已至此,这个谎是不得不撒了。 江父将信将疑,他拉着江舒坐下来,“人品怎么样?” 第一个问题就把江舒问住了,傅时宴的人品,动辄就是几十亿的圈套让她跳,实在算不上好。 “他,人挺好的,对我也好。”江舒硬着头皮回答。 “展开说说。” “……”江舒绞尽脑汁地想了想,选了一些日常琐事讲,也不算骗人。 “听起来家世不错。”江父斟酌道。“结婚的时候,有进行什么仪式吗?” 江舒转了转眼珠子,“没呢,都说等你醒了再弄,他爷爷一直想着,和你好好商谈。” 这也不算骗人。 江父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还想再问,被江舒拦住,“刚醒先好好休息,时间还长,以后慢慢了解,不着急好吗。” 不得已,江父只能被迫躺下,无奈的看着她,眼中都是宠溺。 第396章 后遗症 睡下之前,她还感到不真切,“老江,我在做梦吗?” 江父摸摸她的头,“放心睡吧,明天我还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在父亲身边,江舒难得睡了很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她醒来,果然看见江父靠在病床上,已经醒了,她笑着说:“早安老江。” 江父也露出笑容,这样平常的日子对他们父女俩来说却是十分难得。 徐洺带着护士来查房,检查完各项指标之后很满意,对江舒说:“叔叔能够醒来算是奇迹,日后只要好好做复健,养好身体,一切都没大碍。” 江舒很高兴,真心实意地说谢谢,“洺哥,这四年也谢谢你了。” 上次两个人说清楚以后,徐洺如今只能克制着爱慕,他挤出笑容,“应该的,我只希望你日后不会有负担。” 江舒拉着他到一边,悄声问:“睡了四年,没有后遗症吗?” “……”徐洺想了想,说了实话,“记性会有点不好。” “很严重?我看他现在蛮好的。” “不是太严重,对于比较久远的记忆,会记不太清楚,平时多给他补补脑。”徐洺解释道。 江舒似懂非懂,“我来安排。” 江父醒了,惊动了许多他从前的朋友,一时间都带着礼品前来探望,江舒被挤到角落里,无奈看着。 她想了又想,还是给那个男人打去电话,通了,没人接。 江舒又打了一个,很快接通,“傅……” “我是温媛。”那头开门见山,“傅大哥在参加一个会议,我跟着参会,他的手机在我这里,你有什么事?”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傅太太呢。 很光明磊落的解释,但细想就能察觉出暧.昧,能够保守傅时宴私人手机的人,身份实在暧.昧。 江舒噎住,“我知道了,劳烦你跟他说一声,我打过这个电话,我有紧急的事情。” 说完她正要挂,温媛叫住她,“什么事情?” “……家事。” “哦,只要你记得我的话就行。”温媛说完,挂了电话。 江舒背靠在墙壁上,看着被人群围绕的江父,一时间五味杂陈。 今天一整天她都泡在医院里,期间傅纨打来电话,感谢她拿下温敬,“只要他愿意投钱,项目运转起来之后,资金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江舒也放心了很多,“那就好。对了,傅纨,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当然,你说。” “帮我……找个房子。” “房子?你不是……” “对,能长住的,最好适合老人居住疗养身体的,离市中心不能太远。”江舒说,“你帮我找着,找到合适的我把钱打给你。” 这么多年她手里还攒有余钱,可以租房子。 江父这个情况不会在医院住太久了,得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落脚,回江家肯定是不行了。 “你说的这是哪的话,交给我吧,两天之内安排好。” 有这句话她就满意了。 江母得知了江父醒来的消息,硬要往医院闯,保镖问江舒的意思,“让她闹吧,总之别让她进。” 第397章 他有感情 江父已经得知这四年里江母的所作所为,他告诉江舒,“等我身体好起来,就跟她离婚。”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江舒并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她尚且能不离不弃照顾他四年,可见其中孝心,若是这样,他还不信她的话,倒是他混账了。 何况这么多年来,他和江母的感情早就消耗殆尽了。 傍晚时分,江舒接到傅时宴的回电,接通之前她正在和江父吃饭,他看了眼,“去接吧。” 江舒起身,大概是会开久了,傅时宴的声音很是沙哑,“什么事?” “……”她欲言又止了好半天,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她的心情很复杂,“晚上十点左右,我在茗苑等你,你能回来一下吗?” 那边亦是沉默,片刻才说好。 江舒今日没在医院过夜,她很早就离开了,在附近兜了一圈,最后竟是去了天上人间。 梁秋亲自接待的,“又怎么了?” 江舒抱膝坐在沙发上,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看着梁秋亲手给自己斟上一杯热茶,烟雾缓缓升起,她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们接下来的走向,没有办法我才会来找你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年都忍下来了,现在却忽然不想忍了。 梁秋点点头,作为内部人员,他知晓一切,比谁都通透。 只有在意到一定地步,才会如此吧。 梁秋嘴角含笑,开口:“江舒,你是不是觉得,傅时宴对你,是没有感情的。” “这不明摆着吗。你见过有谁会对喜欢的女人这样毫不留情吗?在我和她之间摇摆不定,十亿的债务说背就让我背了。” 梁秋笑起来,“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么我要告诉你,你在纠结之前,非常有必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你其实并不了解傅时宴。” 江舒皱紧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不敢说我对你有多了解,但我对于傅时宴的心理,还是有把握的……况且你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若是不抓紧他,今后会走得多艰难不言而喻。” “和你说个故事吧。你知道他的身份非比寻常,即使在国外的那阵子,也有不少人暗中觊觎,在兵家中呢,抓人软肋是上策。那会大家都以为他的软肋是温媛,一帮人浩浩荡荡的绑架了她,以此来要挟傅时宴,你猜他怎么着,冷静的不像话,不费一兵一卒一分钱,无视对方要撕票的威胁,只身就把人救出来了。当然,我并不是要告诉你,她在他心中不重要,实际上呢,是不够重要。” “在我的印象里,沉稳和淡然简直是傅时宴的代名词。可是就在前一阵,他在我这待了好几天,当他玩起来,是很撩火的,疯归疯,上床的时候,他一个女人都没碰,我能看得出来,在他身上,有什么已经变了。别质疑我,我没有必要撒谎。” 梁秋端起茶杯,递给江舒,慵懒的笑。 “什么时候?”江舒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你养伤的时候,也是他跟温媛的绯闻甚嚣尘上的时候。” 第398章 他没回来 “你仔细想想,在你和别人纠缠的时候,他有没有给过你机会。那十亿,也不全是他让你背的吧。” 江舒觉得这信息量有些大,愣愣的看着梁秋,下意识的反驳:“他亲口说过,我们是交易。” “别听他说,看你自己的感觉。” 茗苑。晚上十点。 “太太,先生他今天……不在家。”佣人恭敬的同江舒说,带着歉意。 于是,江舒靠梁秋给予的勇气瞬间坍塌。她设想过无数见到傅时宴时的反应,蔑视也好冷眼也好,她都认了。结果,他压根没回来! 江舒表面挺淡定,“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这我不知道。” 江舒踌躇片刻,三十六计等为上。她直接走到了主卧里,决定在这等着傅时宴回来。现在已经十点了,他没有回来,在做什么呢? 主卧里的摆设没有变动,空气里有浓烈的属于他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心悸,让人好生眷恋。 床上的东西很凌乱,江舒明明记得,她走前,是整齐的。 阳台的门也没有关,走出去,风裹挟着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江舒习惯性的皱了皱眉,这种味道让她反感。 定了定神,才发现桌上摆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有些只抽了一半便被掐灭。满室的寂然,江舒心尖颤了颤,耳边空余风声。 傅时宴始终都没有回来,她怕冷,缩在床上,只占着一个小小的角落。 等到江舒再次睁开眼时,笼罩着她的,依旧是大片的黑暗,黑暗里是寂静的,冰冷的,她在床上摸到手机,冰冰凉凉,按亮屏幕,时间显示:凌晨三点。 他至今未归。 江舒的睡意瞬间消散,她僵硬的直起身来,慢慢屈起双腿,抱着膝盖埋首,忽然就觉得很挫败,觉得很难过。看吧,是高估自己了。 她保持这个姿势不知道保持了多久,直到她听见从哪里忽然响起“咔嗒”一声的开门声,她遽然抬起头,像受惊的小兔般动了动,不可思议的念想在脑中蔓延开,浑身充满戒备。 完全黑暗的房间里,江舒听见漫不经心的脚步声响起,大约是从浴室的方向,一直走到床边,携带着熟悉的沐浴香,于是,全世界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非常清晰。 对方径直走到床边,停在自己面前。 江舒感觉到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很难熬。 大约站了半分钟后,对方终于有了动静,他忽然弯下腰,双手以拥抱的姿态穿过自己正发抖的身体的两侧,她屏住呼吸,颤抖。 他凑近了些,然后,一把按亮她身后床头柜上的一盏夜灯。 忽然有了光线。 视网膜由模糊变得清晰,江舒睁着双眼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男人一如既往绝美的脸,此刻正停在她脸颊三厘米上方,单膝跪在她身侧,身体半弯着,只在腰上围着浴巾,别处不着寸缕,沐浴完的身体上还流淌着水珠,双眸清亮的可怕。 第399章 他的示弱 他浑身都带着悄无声息而巨大的气场,江舒的惧意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措辞好的言辞早已不翼而飞。 太突然,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你回来了啊……”好容易找回一丝理智,江舒轻轻开口。 谁知下一秒,男人的手忽然一使力,顺势整个人压上来,将她强势的压在身下,江舒发出一声轻呼,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肌肉紧绷。 男人的目光有些玩味,随后将头埋在她的颈.间,终于出了声:“什么时候来的。” 江舒的心跳就没安分过,“你不是知道吗。” “我今天如果不回来,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等?” 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在她小巧的耳边,微痒。 “我说过我会等你……” 傅时宴微微动容。 “应酬太久,耽误了时间。”这是在跟她解释。 他想起不久前他回到别墅时,值守的佣人告诉他,太太等了他很久。 推开主卧的门,缩在床边的小女人已经睡着了,她睡的很安分,安安静静,只占着一个小小的角落,黑发铺陈,瓷白的脸上透着一点粉。 看见她的那一刻,傅时宴一直浮躁着的心像是一下就找到了归属,想要叫醒女人的话止于喉间,他退了下来,坐在一边,就着一盏小灯,安静的打量她。 她似乎是梦见了什么,胸口忽然起伏,唇齿嗫嚅,很小声的在说什么。 傅时宴凑上去听,然后心中一震,她在说:“傅时宴……” 于是他便懂了她的心意。 这样一个江舒,自有一份傲气,却不固执,她善于低头,知道怎样是完美的解决方法,欺花胜雪,于细微处打动人心。 足够了。傅时宴压在江舒身上,这样想。 她迈出这一步,是她的示弱,恰巧掐中了他的七寸。如此地步,他断然不会再有为难。 男人的吻一下一下的落在她的唇.上,肩上,颈上,轻而易举便点燃了她冰冷的身躯,变得烧灼滚烫,他熟稔的撕开她的外衣,江舒搞不懂他的套路,抑制住嘤咛,“我有话和你说……” 殊不知,她这一声小猫似的叫反而催发了男人的情.欲。 傅时宴的手停了一瞬,却也只是一瞬,再次四处点火,“把你要说的话都收好,说出来了我不保证会手下留情。” 言下之意便是:今晚不想受罪,就别说话。 江舒不是个顽固的女人,她深谙套路,不再反抗。 衣衫撕裂的声音,唤回了江舒的神智,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大眼睛,傅时宴快她一步,微微撑起一点身子,垂眸好整以暇的打量她的穿着,眼眸渐深,他似笑非笑,“江舒,你就穿成这个样子,来和我、一个这么危险的男人谈话?” 最后两个字,尾音上翘。 江舒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真丝短裙,该遮的一点都没遮住,微黄灯光下,女人瓷白的肌肤撩人心魄,再贴身一点的衣物更是让人看着血脉喷张。 勾.情勾.欲勾人心。 江舒脸红的几乎要滴血,知道无处可逃,自暴自弃的别过头去,无声的抗拒。 第400章 对不起 下一秒,她的手便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拿开,眸中情欲不再收敛,有什么变化的更加清晰,温热的身躯覆下,嗓音哑到磨人,“江舒,是你招我的,嗯?” 两具许久未接触过却熟悉的身躯交缠,无边的情欲于心。翻云覆雨,春宵帐暖。 对于男人来说,最能勾引女人的是什么? 技巧、美色、身外之物。 傅时宴刚好全部具备。 事毕时,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女人在他身下发丝尽湿,眯着眼睛,以一种最原始的姿态呈现在男人面前。 傅时宴忽然就觉得心里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他俯身,在她耳边艳艳一笑,“早。” 江舒想要推开他,却浑身无力。 出了更多力的男人反而一身清爽,将她从床上一把捞起,抱在身前,走进浴室。 江舒被傅时宴放入温水荡漾的浴缸里时,动作不是不温柔的,当他用毛巾替她在水中擦拭身体,擦到胸口的位置时,江舒耐不住这种压力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她开口:“我有话要和你说。” 是了,她在他如此强烈的攻势下能坚持至今,靠的便是这番未说出口的话作支撑。 傅时宴没反应,半天之后玩味:“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说?” 江舒身体一紧,立刻放开他的手,语气闷闷的,“我要说。” 傅时宴这回倒是没拒绝了,替她继续洗,漫不经心的调子又上来了,“说。” 江舒涌上喉间的话,面对他如此散漫的态度一下子就有了退缩的迹象。 梁秋说得对,她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未来考虑。 她得抓紧傅时宴。不管是因为什么。 她深呼吸,一鼓作气,用一种极度淡然的语气开口:“这么久来,我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你无情地将我推到众矢之的,选择牺牲了我,对我这么坏,我一定要记下来,然后慢慢的加倍奉还……可,可是我……” 不知所云,艰涩难言。那么多风花雪月的文字在这一刻竟无用武之地。 傅时宴的动作始终没停,他站在她身后,替她挽起发髻,乌发撩起,后颈的吻痕毕现。 他终于接过话,“可是你始终都下不了心,对不对。” 江舒微颤,感到浴缸里的水一下子变得冰凉刺骨。 梁秋诚不欺她,傅时宴向来是聪明的,他的眼睛,可以洞悉任何人心中藏匿最深的情绪。 有些东西,他的心中明镜似的,但不戳穿,给她留足了面子。 “这次的事情,虽然我不认为我有错,但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站在了你的对立面,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她的道歉,极其真诚。 傅时宴眸中涌动着许多情绪,最终却只是将她抱起,放到铺好的浴巾上,像小孩子似的将她包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忐忑的看着自己。 “能说出这样的话,是本人吗?” “还有。”江舒不理他,继续说自己的,“我父亲醒了。” 他替她擦头发的动作就这么一顿。 第401章 考察女婿 江舒补了个觉,睡到了下午,她睁开眼发现傅时宴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办公。 “醒了?” “嗯。”她睡眼惺忪。 “收拾一下,我们去医院。” “嗯。”江舒迷迷糊糊,很快回过神来,“嗯?!” 她是想让傅时宴跟她一起去医院看望江父,但还没提,她没想到他会主动这样做。 傍晚,江舒与傅时宴一起进入病房,看见的俨然是一副有说有笑的画面。 傅时宴长相出挑,手里拎了一些礼品,乍一看让人讶异。 护士长不是第一次见他,很热情:“哎,傅总又来啦,真有心。” 傅时宴有礼有节,“我来看看长辈。” 长辈这个词用的,其实很隐晦。 护士长的视线落在他与江舒交握的手上,一顿,然后继续笑。 她移开身子,傅时宴这个人便落入躺在病床上休息的江父眼里。 他倾身过去,笑着与江父握手,“叔叔,我是小舒的丈夫,不好意思,最近忙,来晚了。” 江父得知女儿结婚其实很高兴,可当看清楚傅时宴的样貌,眼瞳重重一缩,像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与他交握的手也紧了好多分,“你……” 傅时宴观察细致,再次皱眉,伪装的温善掉落。 那眼神看得江父发颤。 江舒本就很紧张,此刻见两人无言,下意识就想上前。 这时江父笑着道:“好,我听小舒说起过,姓傅?” “是,傅时宴,您可以叫我阿宴。” 江父笑容可掬。 江舒却是揪着心,这世上能喊傅时宴阿宴的人没几个,现在他把老江也算上了。 “好。”江父指了指江舒,“你先出去一下,我和阿宴单独聊聊天。” 傅时宴也勾起嘴角回复微笑。 “啊,聊什么?”江舒拿不准江父要说什么,倒是护士长懂眼色,推着江舒离开病房,“还不懂吗,你爸替你把关呢,怎么跟小孩似的!” 门被关上,江舒下意识想上前,被拦住,“干什么,心疼男人啊。” “我不是……”江舒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实在想不出老江和傅时宴能聊些什么,这两个人仿佛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算了。” 她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下来,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了人撑腰,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看这傅总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不是普通人。让你爸考察一下女婿也好。” 江舒心道她就是怕江父给考察出来了。 而此刻的房间内—— 傅时宴已经改变了站姿,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病榻上的老人,只因他刚才那句:“你是傅氏的傅时宴。” 江父的语气十分笃定,笃定到让他诧异。 “叔叔认识我?” 江父看他良久,忽然发笑:“这段时间我卧床不起,只能看电视,天天在上头见到你,怎么也认得出来。” 原来如此。 傅时宴颔首,他没有忘记江父的身份是他的岳父。 “叔叔,您放心,我会好好待小舒。” 江父视线漂浮,说话在用尽全力般:“两个人怎么认识的。” 第402章 要他们离婚 傅时宴规规矩矩回答:“她是傅氏员工,我对她一见钟情。” “她哪里吸引了你?” “叔叔好像对自己的女儿不是很有自信。” “你的身份不普通。”江父沉稳道,虽然昏睡四年,但他看人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傅时宴举手投足都不是普通人,说这桩婚姻不参杂别的成分,他不信。 “小舒现在是傅太太,不管是在社会上还是傅家内部,我都会护她周全,这一点您放心。” “那别的呢?” “什么?” “如果我说我要你与小舒离婚,能办到吗?” 傅时宴眼角微挑,有点意外。他好像有点知道江舒的脾气是遗传谁的了。 “是我不好?”他猜测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江父怕女儿受委屈。 “你堂堂傅氏执行人,身边要什么女人没有,小舒心思纯,我这个做父亲的总要为她以后考虑。” 这话充满了不信任和质疑。 傅时宴替江父调慢点滴的速度,猜到他是看到那些花边新闻了,淡然道:“怕是离不了。” “什么意思?”江父很是警惕。 傅时宴坐下来,一如在谈判桌上与人周旋的模样。“我与她并没有签婚前协议,日后若是分开,她怕是会受委屈。” “现在她是傅太太,生活优渥,我爷爷也待她极好,没有离婚的理由。” “关于感情,我不想赘述。今日是我一定要来探望您,礼仪尽到,是我的责任。我上面也讲了,我会对小舒好。” 这话可以说是很诚恳了。 一个男人在说服另一个男人,请求他将女儿交由自己照顾。 江父慢慢平息下来,像是知道已经无力回天般,他闭上眼睛,不说话。 傅时宴耐心等着。 时间过去良久,江父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抖:“我要你签署一份离婚协议,写上你的名字,给我保管。” 男人变色。 江父从昏迷中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死了傅时宴的命门。 他僵了一瞬,眉峰迅速敛起。 但很快,他的表情恢复如常,一派冷冽与复杂难辨。 江父一笑,如慈爱老人,“我不过,是想为我的女儿讨一个平安,很难做到吗傅总。” 傅时宴的眼神如蛇般危险,他重新掌握主动权:“如果我不,你又拿我有什么办法。” 江父并不慌,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别的没看到,对江舒的在意倒是看出几分。 “那你和小舒恐怕要因为我而产生隔阂了。” 傅时宴在脑海中很快权衡利弊,或者说在某种形势上他已经处于不利。 半个小时后,傅时宴从病房里出来。 江舒立即仰头,“我爸和你说了什么。” 傅时宴揽紧她的纤腰,眉宇间分明隐隐浮动了狠厉,他启唇:“只是问了一些平常的工作。” “那你怎么说?” 傅时宴突然投过来一记穿透力极强的眼神,研磨着江舒的反应。 ——焦灼,紧张。 紧张什么? 男人似笑非笑:“江舒,你是不是,怕我动你的家人。” 江舒一瞬间愣怔。 第403章 离婚协议 这是当然的。 可如今他们处在夫妻的角度,江舒能这么回答吗?她答不上来。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这种沉默割着双方的情绪。 “随便问问,别往心里去。”最后傅时宴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在江舒看来,这极像在哄一只小狗。 他知道了江舒在拜托傅纨找房子,交代了几句,“既然已经找了他帮忙,就不折腾了,钱我会给他,你不用操心。”顿了顿,“包括老江后续的治疗和复健,都会有人接手。” 江舒听着,靠在墙边,玩味看着他,“傅总,这算是告白之后的好处吗?” 傅时宴流露出些许不满,“这是傅太太的特权。” “哦,特权,十亿的债务确实不是谁都能背的。”江舒阴阳怪气。 傅时宴掐了把她的腰,那是威胁,“傅纨的项目,傅氏会从中帮忙,不出一个月,现金流就能运转起来,这十亿还完不需要太久。” 江舒眼底一亮,他从昨晚自己坦诚心意之后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懂梁秋那句话:得为自己的以后考虑。 翌日,在傅氏,技术部门上来交代工作,说几句被傅时宴驳回几句,他的脾气极其恶劣,也是撞上了枪口,劣质的产品也敢拿上来给傅时宴过目。 秘书站在傅时宴身后默默替各位同事哀悼,一周的加班加点是免不了的。 傅时宴将人赶了出去,他抿了口咖啡,脾气似乎还没消下来。 秘书攥紧手中的文件,欲哭无泪,硬着头皮交上去:“傅总,这是你吩咐我拟写的离婚协议书,已经打出来了,一式两份。” 秘书很确定,就是这份文件……让傅时宴周身的冷戾尽数爆发,眼底寒冰笼罩。 这可是离婚协议书啊…… “收起你的猜想,她依旧是傅太太。”傅时宴忽而垂眸,迸射出血光。 秘书低头不再多想,“是。” 傅时宴签字的笔迹格外重,那三个字刺眼极了。 “把它送到医院。”傅时宴报出一个地址,“不允许给任何人看见。” 而剩下的那份,被他随手扔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上面白纸黑字除了江父提出的合理条件,傅时宴还大方加上许多。 若是离婚,他名下的股份将割百分之三给江舒。包括茗苑的房产,国外几处别墅与农场。 白花花,都是钱。 数不尽的零在彰显他对她的好。 这是他对她的真心,做出的回报。 从傅氏离职之后,江舒就一直在帮傅纨的忙,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也不急着找工作,把时间都留给了老江。 好不容易出了院,江舒把老江安排进住的地方,每天陪着他复健,期间傅时宴来探望过几次,但他忙,留得不久。 江父想起些什么,提到傅家爷爷,“现在我身体也好些了,你跟阿宴的婚礼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江舒愣住,逃开询问的眼神,“我们还没跟爷爷说这件事呢,而且老江,我们都结婚一年多了,不在意这些,都是形式上的东西,算了吧。” 第404章 还人情 “正因为是形式,才更能说明他在不在乎你,小舒,我了解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才能有安全感。”江父拽了一下她的胳膊,“有隐情?” 江舒无论如何也不能直说,“没有……过段时间吧,他最近很忙呢。” 如果让温媛看见他们举办婚礼,非得杀了她不可。 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是好几个权势之间的争夺。 江舒再次收到周良岐的消息,是一周之后,他告诉她,他跟许晓琳的婚礼取消了,那十个亿的窟窿也已经补上。 江舒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听说你现在是自由身?”电话里,周良岐的语气倒是很轻松。 江舒很快明白他什么意思,“我还不急着工作。” “看在我救了你一次的份上,帮我办件事呗。” “……” 他想让江舒替周氏拿下一个项目,海城有一块新地盘开启了竞标。 “你放心,这次跟傅氏不是竞争对手。”周良岐很贴心,半是调侃道。 江舒这才放心,最后还是问:“你是怎么把周氏救回来的?” “傅时宴有我的把柄,我自然也有他的把柄。”周良岐没直说,话里都是冷意,“江舒,他永远无法压倒性的赢我,不过再来多少次,都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罢了。” 很直接的敌意,江舒想起他父亲那件事,到底没多问。 于是为了还这个人情,她每天熬夜加点,替他准备标书。 她突然忙起来,傅时宴没有多过问,她不确定他知不知道周氏在参与竞标,在他没有主动问之前,她也不打算说。 过了几日,傅时宴回到茗苑,是晚上十点,他从卧室找到书房,都没有见到江舒的影子。 他问佣人,“太太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可能还在她父亲那里。” 正当傅时宴打算驱车出去找的时候,茗苑的门被从外打开,归来的可不是抱着一堆文件的江舒。 她见了他,第一反应是皱眉,然后才想起来,他中午好像是打过电话给她报备,今晚会回茗苑。 忙起来给忘了。 他身上还穿着标配的西装,应当也是刚回来不久。 江舒张了张嘴,还未出声,手里的文件没拿稳,全部摔在地上。 视线里出现一双属于男人的手掌,傅时宴蹲下身替她收好,又将她扶起来,“怎么把工作带回家。” 江舒有些紧张:“……最近有点忙。” 傅时宴不强求,让她快速解决好手上的工作。 江舒尽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等写完最后一个字,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她手边。 抬头,看见傅时宴用命令的眼神,“吃完。” 佣人过来给江舒的茶杯加水。 傅时宴就这样望着捧着碗在吃东西的女人,兴许是饿慌了,嘴里装的鼓鼓的,像只小松鼠,眼睛很亮。 男人嘴角似有若无挂着一抹笑意。 这样和谐的氛围,让两个人都觉得不真实,好像以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夫妻。 第405章 替她改标书 他随手拿起她的文件看,翻开第一页,意外的挑眉。 “这个项目周氏参与了竞标?” 江舒所有的动作都停下,有些紧张,“我在还人情……这是最后一次。” 傅时宴只是看着,飞快扫视,这让她拿不准,“你不生气吗?” “周良岐为了度过这次危机,把近两年的收益都赔了进去,我很难生气。” “看来在这场战役里,你是大获全胜。”她轻嘲。 傅时宴盯着她饱满白皙的侧脸,其实他没想到,最后周良岐宁愿放弃资金,也不走联姻这条路,他从前可不是这么在乎自己婚姻的人。 他回过神,一连发出几个提问:“你有多少把握能说服上头把项目交给周氏?是对资金有底气,还是现有的技术手段,亦或是你这些设计图?” 傅时宴的脸部轮廓在江舒的角度看去显得很凌厉,那是上位者惯有的凌厉。 江舒一顿,她知道他是有意提点。 可他的言下之意无疑是在说,这份标书做的很垃圾。 她一下就沉默了,“周氏也是有自己的优势的,而且在工厂前景规划这方面,别的公司未必是上头的最优选。” 傅时宴下意识就要反驳,周氏大大小小里里外外一堆问题,竞争激烈的情况下必不会选择他们。 话到口中卡住,他克制自己没有继续说。 江舒已经起身,没有应答,自己走进了卧室,进浴室时将门关的有点重。 傅时宴再次审视了一遍标书内容,看着看着,突然苦笑一下。 这毕竟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 江舒这气生的有点久,她洗完澡,坐在床上拿笔改标书,在上面圈圈点点,碳素划过纸张沙沙作响,像是跟他置气。 傅时宴试图哄了两声都没得到回应,最后突然伸手拿掉文件,扔在桌上,也有了脾气:“不准看了。” 江舒瞪他一眼,试图去夺,被男人挡住,她被激,直接也将手中的笔摔了出去。 笔从他的耳畔飞过,带起一点风。 男人凭借强大的力量将她压在身下。他在她耳边吹气,“我错了。” 江舒气的牙痒,恨不得咬死这个人。 没得到原谅,傅时宴再次开口:“我错啦。” 这样的男人,从高处回归到尘世,日常到令人心动,如每一个惹妻子生气的丈夫,撒娇般求取原谅。 江舒心一悸,随后眸里划过一丝慌乱。 好一会儿,她去掐他的腰,悠悠的道:“傅总这么厉害,我可承受不起你的道歉。” 傅时宴埋首在她耳边闷笑。 手臂揽过她的腰,一点点探索,“这份标书我替你改。” 周氏的竞标在一周后。 清晨风平浪静,江舒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随后两人没有过多的接触,不提公事,交流中只有最平淡的日常。 出门早,傅时宴叫住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江舒,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件外套,细心为她套上:“早上天凉。” “放轻松。” 也只有这三个字了,止于这三个字。 第406章 入戏太深 江舒将手放进外套口袋里,浅浅的笑,“我走了。” 身穿棉质衬衫的男负手立于门廊前,目送载着江舒的车越驶越远,直到看不见,眼底那份缱绻方才慢慢收回,又变为那个清冷的傅时宴。 他坐在桌前将没吃完的早餐慢条斯理的继续吃,问电话那头的秘书:“今天上午有什么安排?” “您要参与傅氏旗下新上市公司董事的名单会议,还要抽空见一见知识产权首席执行官。” “推到下午。” “是。” 周氏竞标就在上午,在某酒店的十楼举行。 江舒代表周氏出席,等待的过程中,她接到一个电话。 来自温媛,“我听说,你父亲醒了。” 她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江舒沉住气,“没想到温小姐这么关心我父亲,他确实醒了。” 温媛似乎在把玩着什么东西,有硬物磕碰的声音,“傅大哥去医院看望你的父亲,消息封锁的这么好,是怕被谁知道吗?” “因为爷爷还不知道,若是他老人家知道,会催我们办婚礼。”江舒忽略她的含沙射影,简单就圆了过去。 “是吗?你考虑得倒是周全。”温媛冷笑,“可是你父亲醒了,再没什么需要仰仗傅大哥的了,这个时候抽身不是正好,江小姐,你不会入戏太深出不来了吧。” 这句话将江舒定在原地,她捏紧手中的项目书,片刻才说:“温小姐猜我现在在哪里呢?” “……”温媛没说话。 “我在替周良岐竞标。” 一句话将关系说得明白,她为他帮忙,就是在跟傅时宴对着干,温媛是聪明人,很快就懂了。 “你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电话挂断,江舒冷汗直冒。 老江醒了,可她还是不敢放松,傅时宴太善变,周良岐太诡谲,温媛亦是不可相信,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能绝对保证她的安全,她必须得把老江送出海城,才能彻底放心, 十楼会议室由落地窗打造,傅时宴站在外头可以轻而易举看到江舒的动作,看着她自信上台得一颦一笑,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 普通的一次竞标,没想到傅氏的傅总竟然会来,许多人都很惊讶,一群人抑制不住好奇心想要围观,造成了轰动,秘书带人拦着,“傅总有事要忙,请诸位不要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里头轮到江舒发言,她走上台,将标书递上,并讲述了周氏这边的立场,言语利落笑容也得当,不知道的绝对不会怀疑她还是个刚进入职场不久的新人。 这时里头有人认出了傅时宴,匆匆跑出来询问:“傅总?” 傅时宴抬手:“不用管我,顺路过来看一看罢了。” 秘书内心戏极多,推掉一上午的工作应该叫专程过来的吧? “做你们的工作,能做到公平公正合理便好。”傅时宴握拳放在唇边轻咳,这时私人电话被打通。 ——来自温敬。 傅时宴预感到不好,抬眼看里头的江舒,尔后转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老总回到会议室,与同事关上门一番商量。 江舒趁这空隙出来透气,无意看见一个背影格外像傅时宴,再要看,那个背影已经不见了。 第407章 他没有回来 得知竞标结果是半个小时之后。 江舒已经离开了会场,周良岐的人打来电话通知,“江小姐,多谢你,项目拿下了。” 江舒露出笑容,其实是意料之中,因为这份标书有大半的内容,都是傅时宴亲手做的,他很多年不亲自写东西了,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我知道了。” 那边停顿了一下,“我们周总想请你吃顿饭以表谢意,不知能否赏脸。” 前面是红灯,江舒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不必了,替我转告他,这份人情我还完了,我们以后见到也当不认识吧。” 那边怔愣一下,江舒已经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她拿着手机给人发消息,一个字一个字的打:你今天有空吗? 没回,她继续发:我想在老江那里做顿饭,你来吗? 还是没回,估计在忙。江舒微微弯唇,将手机收起来,拐了个弯前往菜市场。 江父正在住处努力做复健,见到她拎着许多东西上来,惊了一惊,“买这么多,吃不完啊。” 江舒笑得很狡黠,“没事,我今天好好给您露一手,很久没吃我做的饭了吧。” 江父宠溺的看着她,满是遗憾,“是啊,很久了。” “还不是怪你,睡那么久,没福气。”江舒一边清理食材一边说。 江父也坐下来替她打下手,两父女独处的时间难得,彼此都格外珍惜。 “那个徐医生,你们这四年没少接触吧。”他半是调侃的旁敲侧击。 江舒失笑,“是,洺哥对我们很照顾,这四年要是没有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父点点头,“那你呢,喜欢过人家吗?” 这话题跳得太快,江舒笑意不减,摇摇头。 “真没有?” “真没有。” “就这么喜欢阿宴?” 江舒给土豆削皮的手一顿,片刻后缓缓点头,很认真,“嗯,喜欢。” 江父看明白了,他这个女儿已经是非傅时宴不要了。他缓缓点头,“好啊,挺好。” 江舒自己都没想到会从崇拜一个人变成爱上一个人,这个过程很奇妙,她想停下,却停不下来。 她打算,停下所有的猜忌,跟他开诚布公,如果他也是这个想法,那最好。 江舒的手艺很好,没忘记傅时宴爱吃辣,做了好几道菜都是川菜,满满一桌,热气腾腾,十分诱人。 但她几次拿出手机,都没有看见傅时宴的回复。 她抿唇,走到阳台上,给他打了个电话,那边没接,漫长的提示音让她的心情低落下去,他在干嘛呢,忙得一整天都不看手机吗? 她又发了一条:不过来吗? 依旧是石沉大海。 夕阳完全落下去,天黑了,新闻联播结束,一直到八点半,菜都冷了,傅时宴也没有出现。 江父见到女儿沉默的样子,猜到了大半,半开玩笑道:“还记得你爹我最爱吃辣,不错,我来尝尝。” 江舒硬挤出笑容,给他盛了碗汤,“好,但是你不能吃太辣,医生说对身体不好,只能浅尝一下。” 第408章 他们才登对 江父连连点头,每尝一道菜,就竖起大拇指夸赞。 见他这样,江舒的心情好了一些,自己倒是没怎么动筷子,她从厨房里找出打包盒,每样都装了一些,用盖子盖好,防止冷却。 “老江,你吃完放那,我回来会收拾。”江舒走到玄关穿鞋,“我出去一趟。” “小舒。”江父叫住她,眼神很是心疼:“他那样的人,举手投足都不是普通人,如果实在不行,咱不强求,不要委屈了自己。” 一瞬间,江舒的眼眶就红了,她很快扭头,说了声好。 傅氏现在依旧灯火通明,社畜才是最惨的。 江舒提前给傅时宴的秘书打过电话,他说:“你说傅总啊,还在办公室呢,温董来了,今天很忙,上头突然开始贸易战,傅氏也深陷其中,他们在商讨战略。” 听到这样的解释,江舒松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需不需要提醒傅总回电?” “不必了,让他忙吧。”江舒弯唇,挂了电话,然后快步走进傅氏。 保安把她拦下来,“不好意思,没有刷卡不能进去。” 江舒一愣,“我,我以前是这里的员工,你不认识我了吗,是我啊。” 保安很为难,“我认识,但是没有卡不能进,这是规定。要不你让认识的人下来接你一下。” 江舒从包里找出自己的身份卡,但是因为离职,已经失效了,她又没办法直接说自己是傅太太,说了估计也没人信。 “算了,那我在楼下等。” 江舒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戴上了口罩,如果被以前的同事认出来,那也太丢脸了。 她没看见,有一道倩影乘坐傅时宴的私人电梯,上到了顶楼。 江舒抱着保温盒想,这得是多忙,连手机都不看一下啊。 等着等着,怀中的温度冷却,再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江舒坐得屁股疼,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保安对她说:“这是在等谁啊,这个点大部分人都下班了,你朋友该有多忙。” 江舒笑而不语。 然而就在转身的时刻,她突然在傅氏大楼外,看到了傅时宴的身影,他与温敬握手告别,而温敬身边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儿,气质绝佳到一看就是温媛。 温媛对傅时宴笑得明媚,她甚至伸手抱了他一下,而他没有推开。 紧接着温敬上了车,像是给他们制造独处空间。 江舒就这么拎着保温盒,小心翼翼的走近。 原来他们是直接从私人电梯下来的,难怪她等不到。 “期待下次见面,小媛。”傅时宴清冷的声线在夏夜显得格外缱绻。 温媛侧头笑着,“好。” 说到这里就结束了,她上车跟温敬一同离开,傅时宴负手目送他们走远,旋即走向地下车库,没有回头。 江舒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有些酸涩,才收回视线。 方才那一幕太美好了,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仿佛就该那样一样。 江舒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总之她没有叫住傅时宴。 第409章 设计部聚餐 地下车库里,秘书在后座等候,汇报完工作,莫亦在路边停下,傅时宴在闭目养神,看起来已经十分疲惫。 秘书在下车之前小心翼翼地开口:“傅总,今日傅太太给我打过电话,她似乎在找您。” 几乎是瞬间,傅时宴睁开眸子,里头满是阴鸷,“什么时候?” “晚上。” 傅时宴从一旁拎起西装外套,找出私人手机,打开一看,有几条未读消息。 他蹙紧眉头,“周氏竞标的结果如何。” “不出所料拿下了。” 傅时宴吩咐莫亦前往江父的住处。 时间太晚了,灯光已经熄灭,傅时宴等候在楼下,没有上去,他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光风霁月,又落寞。 莫亦多嘴:“你为什么不跟她解释?”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解释只是在找理由。”傅时宴揉了揉额角,微不可闻的出了口气。 江舒坐在最后一班地铁上,手机震动,是傅时宴的回复:工作太忙,没看手机。 过了会,收到下一条:安心睡个好觉。 她关掉屏幕,其实她知道,傅时宴是真的很忙,也是真的没看手机,她能够体谅,但不知为何,心底的那点隔阂越来越大,明明他们都很努力的在靠近对方。 翌日,江舒接到小陈打来的电话,“小舒,我听保安说你昨晚来了傅氏,没能上去,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帮你啊。” 江舒顿住,心中有一阵难言的苦涩,“也没什么要紧事,多谢你啊。” “你跟我之间还说这些。”小陈叹了口气,“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好。” 到了晚上,江舒抵达目的地,没想到等待她的不只是小陈一个人,设计部大部分人都在。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意外。 “干什么,几天不见不认识了,”有人先开玩笑,“还是拿了金奖耍大牌啊。” 还是熟悉的味道,江舒失笑出声,突然就有些鼻酸,“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大家笑开。 还是在火锅店,热气腾腾,在夏天简直是绝配。 小陈拉着江舒说:“现在设计部总监的位置空着,没人管,大家都很想你,我问有谁想跟我一起来,没想到大家都来了。” 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即使是针锋相对也处出了感情。 江舒鼻酸,拉开易拉罐啤酒,举起来对大家说:“谢谢大家还记得我,从前幼稚,可能有莽撞的地方得罪了,希望大家不计前嫌,别往心里去。” 很快有人接话,“哪的话,以前是我们过分了,老是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才对。” “是啊是啊,别这样说。” “来,喝了这杯酒,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 几瓶酒下肚,有人建议:“江舒,要不然你跟上头求求情,回傅氏吧,设计部不能没有总监啊。” 江舒脸颊滚烫,脑子却很清醒,傅氏她是回不去了。 “对啊,你到底怎么得罪上头了,突然就被解雇了。” 第410章 喝醉 小陈察言观色,见江舒不愿意说,赶紧拦住,“你咋那么好奇呢,肯定没犯法就是了。” 江舒冲她露出感激的笑容。 吵闹之际,小陈拉住她,“你最近生活怎么样,你父亲不是还在医院,手上有钱吗?” “我父亲醒了。”只有在说到这个时候,她才是真正高兴的。 “那太好了。”小陈跟她碰杯,也很高兴,“那,你那个老公……你们两个还好吗?” 江舒喝了酒,脸上红通通,唇红齿白,她装糊涂,“就那样吧。” 到了散场,到底是醉了。 小陈一一招呼同事离开。 江舒趴在桌上,说醉话:“我想回家……” 小陈凑近听:“什么?” 江舒忽然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出声:“……我想回家。” “回家?”可小陈并不知道江舒的家在哪里。 这会儿有个男同事还没走,走到江舒身边跟小陈说:“要不我送她回去吧。” 小陈想了想,还是拒绝,找到江舒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想要找到她家人的电话,竟然没找到。 直到她看到她最近聊过天的消息,似乎是她老公,心一横,将电话拨出去。 那边好一会儿才接,没出声。 小陈结结巴巴:“……请,请问是江舒的老公吗?” 而这边,江舒一直嘟囔,男同事正喊她:“江舒,你还好吗?” 这一声不得了,里头带着酒意的绵绵语气,尽数传到那人的耳里。 小陈得了吩咐,坐在原地老实等。 不过男同事不太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回去,他天真:“我有车,可以送你们的。” 小陈一时之间十分为难,只能不停说:“没关系的,有我在,不会出大事,倒是你,快回家吧,太晚了。” 男同事半信半疑,低头看看江舒,刚抬脚打算离开,就在这时她倒是清醒一点了,抬起头:“我还能喝,我没有醉!” “……” 她脸色通红,说话都口齿不清,这是真醉了。 小陈后悔不迭,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劝一下,她安抚道:“我们待会就能走了,别喝了吧。” 江舒摇头晃脑。 男同事看的好笑,蹲在江舒身前,这是第一次看见她失态的样子,虽然知道她性格外放,但一般在人前都是矜持的,谁知道喝完酒就这样了。 男同事存心逗她,“江舒,我是谁?” “……傅,周良岐?”她眼前一阵花。 “什么周良岐?”他没听懂,“你说我长得像周良岐啊?” 江舒眨眨眼,想了一下,“不像……” 她的眼神忽而往上飘,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整张脸都皱起来,忽然就哭了。 小陈意外,顺着她的眼神看去。 门口赫然站着一位修长英俊的身影,年长不到哪儿去,表情不好看,一双眼睛里有千帆过尽的苍老,但同时放出冷箭。 这张脸太熟悉,也太违和,他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小陈瞪大眼睛,低呼一声。 傅时宴来得不久,推开门进来,一抬眼,不得了,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委屈的不能说的江舒。 第411章 不是她的家 江舒喝多了,像是暴露出秉性,很怕傅时宴。 他走近,小陈和男同事都看清了傅时宴的长相,两个人面面相觑,脑子里都有一颗原子弹爆炸。 怎么会是傅时宴啊! 傅时宴怎么会跟江舒有关系啊! “傅……傅……” 半天没能喊出口。 傅时宴正眼都没看他们,走近径直将江舒抱起来抱在怀里。 江舒一开始还很抵触,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冷静下来,人格分裂似的笑着说:“傅时宴!” 傅时宴始终只看她,暗地里拍她一把,“谁准你喝酒的?” 江舒再次撅起嘴,将哭未哭,像小孩。 傅时宴抱着她要往外走,秘书替江舒拿起随身物品,对他们道谢:“今日你们所看见的事情,务必保密。” 今晚傅时宴是有事的,事情不小,现在在打贸易战,国内外都不太平,作为龙头企业自然会有不少影响,不管怎么样,明面上功夫总要做做。 于是这些天很忙。 江舒一个电话过来,将计划打乱。 在听到男人声音的瞬间,傅时宴几乎就起了那么点杀意。 怀里的女人还在乱动,这会儿又不像喝醉的人,她躺在傅时宴怀里,仰头看着他巧笑倩兮,重复一遍:“傅时宴,你怎么来了。” 傅时宴用力捏一把她的脸,“我不来你怎么回家。” 江舒忽然起身,靠近他,一股酒味:“可是你昨天都没来……” “抱歉,下次,你可以直接到傅氏来找我。” 闹腾的女人突然安静下来,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湿漉漉的,她摆手,“算了,你又不是属于我的。” 喝醉的女人不好搞,傅时宴摸得清很多人的心思,唯独摸不清喝醉的女人的心思。 一直到回到茗苑,傅时宴抱着江舒给她洗澡,她嘴里还是嘟囔,“我想回家。” 傅时宴动作一顿,意味不明,“已经回来了。” “这不是我的家。” 她思想清晰。 傅时宴薄唇轻启:“那是哪里,老江那里?” “那也不是我的家,有爸爸妈妈的地方才是家。” 这句话成功让傅时宴动作停下,意味不明的看着活色生香的她,心里起了恻隐之心。 “傅时宴,我没有爸爸妈妈。” 傅时宴看得心烦意乱,找了件大浴巾将江舒包小孩似的包起来,抱到床上,附身吻在她的眼睛,难得的温柔:“乖,先睡觉,嗯?” 他不知道江舒的身世,只知道她得原生家庭并不幸福。 江舒脸色潮红,因为喝多了,心里一阵一阵的空虚,急需点什么来填满,什么都好。 于是她扯掉浴巾,忽而扑到傅时宴身上,不由分说吻下去。 她知道他是傅时宴,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傅时宴今晚不想碰江舒的,她难得这么主动,三两下就撩拨起火,不得不说好本事,这么久了,傅时宴始终没有腻她。 于是这晚,情.欲漫天。 看见奄奄一息的女人,傅时宴意外的起了点凌虐感和……满足感。 江舒短暂的清醒,看见身上的男人,她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傅时宴理智渐失,半温柔半警告的说:“江舒,你该知道吧,背叛我的下场。” 第412章 为了她放鸽子 这是在提醒她,不要越距。 江舒什么都懂,可她装作不懂。任由睡意肆虐,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傅氏最近的境况不太好,上头神仙打架,下面也必遭殃,没有半分退让的余地。 于是作为执行人的傅时宴,同样头疼。 产业大令人头疼的就在这里,出了大事是要第一个顶上的。 就在昨天晚上七点半,国内新闻结束,国外正好是早上七点半,两个小时的发酵时间,到九点半股市开盘,国内外的股票都跌了不少,出乎想象的百分比。 这事震荡大,无法避免。 于是各家媒体都找上门来,有夸大其词的,也有焦灼等待的。 昨天晚上傅时宴有一场媒体会,因为江舒一个电话,一道声音,全部推却,亲自去将她接回来。 媒体朋友们在会议室里执拗的等了一晚上。 在角落里,坐着一个身材娇小,面容淡定的女人,温媛穿着工作制服,面前一台手提电脑,和同行们一样,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给外界传递消息。 温媛已经熬了一夜,难免有些疲累,在她按着眉心休憩的时候有人凑过来,“也不知道傅时宴处理什么要紧事了,这么多人的鸽子也放。” 温媛听完只是笑笑,别说这些人,事实上很多事情他根本懒得管,即使商界爆发出这么大的动荡,他估计也是不太在乎。 手边是傅氏的人贴心送来的水和餐食,诚意很足,万分抱歉。 只是他们的老板怕是不这么觉得。 她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骚动,“傅总来了!” 她抬眼。 男人出奇的英俊,穿着黑色西裤的长腿闲闲,脸上的表情看似温和实则淡薄,他感到抱歉,微微颔首,“各位稍安勿躁,媒体会马上开始。” 风致不减。 问题有关贸易战和傅氏的态度,傅时宴回答的滴水不漏,怎么听都觉得官方。 直到身边助理随即点起一个人,“万科,温媛。” 傅时宴并未有反应,余光看见最后排女孩子利落的身影站起来,声音很糯,“请问傅先生,如果外资对傅氏采取强制措施撤离他们的技术支持,您当如何应对?” 傅时宴看过去的眼神显得有些远,眼神里似乎有什么闪过,但神情依旧不变,他不紧不慢的回答:“我们傅氏不缺人才。” 当真是很有底气了,表明不管对方怎么做傅氏都不怕。这样坚硬的回应给很多人吃下定心丸。 否则树倒猢狲散,傅氏都完了,他们也要完。 媒体会结束,一堆人护送傅时宴离开,本该是正常流程。 到傍晚时分,傅时宴离开傅氏,在大楼外,背着单肩包的女孩子拦下了他的车。 莫亦急刹,回头问傅时宴:这……” 傅时宴正闭眼休息,闻言眼睛都没睁开,“让她上来吧。” 温媛很快从后座上车,笑容明媚,“傅大哥,我就知道你会走这条路。” “怎么不跟司机回家。”傅时宴依旧没睁眼。 “我现在是打工人,怎么能有司机跟着呢?”温媛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外资的调研文件,我想你应该会很有兴趣。” 第413章 被拍到照片 酒醉之后的第二天,江舒就接到了小陈的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到底怎么回事?” 江舒没断片,隐隐约约记得发生了一切,她醉了之后,傅时宴好像来接她了…… 还撞见了小陈…… 他直接把她抱走了…… 江舒头皮发麻,艰难措辞着,“呃……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我的远房亲戚。” 小陈冷笑几声,“你家远房亲戚会对你公主抱啊?” 声音太大,江舒下意识把手机拿远,那边劈头盖脸一顿骂:“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那个身体残疾不能见人的老公是傅时宴啊!我的天,江舒,你真是好样的,居然骗了我这么久!” 江舒默默忍着,在电话这头点头哈腰,“您别生气,那不是有不得不隐瞒的原因吗,我也不想的。” 小陈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的事啊,江舒,我知道你胆子大,但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竟然跟傅时宴在一起了,不不,更关键的是,你怎么做到的。” 江舒咬着唇,“有时候,需要一个幸运儿,而我碰巧运气不错。” 小陈又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说:“我全都想起来了,原来那些媒体拍到的照片都是你,我就说怎么跟你那么像,不是像,那压根就是你!” “你们现在是什么状态?谈恋爱?” “……”江舒深知瞒不下去了,照这样下去,不如直说:“我们结婚了。” “……” 漫长的沉默。 “……6。” “你还好吗?”江舒小心翼翼的问。 “我的朋友竟然是上司老婆,6,电视情节竟在我身边。”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可能很快就不是了。”她实话实说。 小陈却不信,“别放屁了,我看昨天傅总对你的样子,眼神都要粘你身上了,恨不得把碰过你的人都杀了,那阵势。” 江舒一顿,“昨天除了你,还有谁看见吗?” “彬哥,但是他应该不会乱说吧,傅总的秘书都警告过了。”小陈又想起来,“原来秘书办的人也早就知道了啊。” “不对,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会从设计部离职。避嫌?” 江舒没法告诉她,那是傅时宴对她的惩罚,“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那你现在在哪?” 江舒刚洗漱不久,佣人给她端来醒酒汤,顺嘴提了一句:“里头加了人参,前两天老爷子派人送过来的,专门叮嘱了,给你补身体。” 江舒点点头。 也有好些阵子没去看过爷爷了,事情忙,又繁琐,加上跟傅时宴的关系不上不下,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以什么身份去面对他。 对老人家很抱歉。 跟小陈的电话没打完,江舒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是几张照片,被打了码,但能看出来是傅时宴抱着醉酒的自己上车的照片,角度刁钻,看起来极其亲密。 关键是,这些照片,她漏了脸。 对方说:不想泄露出去就给钱。 江舒心底一沉,低头给对方回复,“你们要多少钱?” 第414章 算计他 “五百万。” 就是把她卖了她也没那么多钱,看来对方知道她是傅太太,仗着背后有傅家才敢这么狮子大开口。 “傅太太,我知道你们都不想让这个身份曝光,为了保全自己,不如破财消灾。” 江舒深吸一口气,“……给我点时间考虑。” 她把这件事告知了小陈,很快小陈直接来了茗苑。 她还没来过傅时宴住的地方,即使愤怒,过去的时候还是胆战心惊的。 不愧是高层,从进茗苑的区域就守着很多便衣,看起来是路人,可骨子里的强硬和傅时宴如出一辙。 进去之前先查了身份,按了指纹,还要打电话给江舒确认。 江舒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流程,“嗯,让她进来吧,我朋友。” 这才安全放行。 进了里面,佣人很有礼貌,端来茶和点心,待客之道做的非常好。 江舒坐在房间里,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呆,“其实有一说一,怎么拍的照,把我拍的好丑。” 昨天她不清醒,当下看到狗仔用照片还原了情况,觉得还挺有趣,傅时宴对她实在算不上差了,经常这么抱她。 小陈已经坐立难安,气得不行,“这是重点吗?拍到了你的脸,这些狗仔怎么回事,这要是曝光,对你影响很大的!” 傅时宴是在这个时候回到茗苑的,莫亦跟在身后不敢说话,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被温媛拦了车,脸色一直不好看。 “江舒呢?” “太太在楼上呢,来了一位朋友。” 这还是江舒第一次有朋友过来。 江舒想不通那家公司是不想干了还是胆大包天,“他们怎么敢拍傅时宴?” 小陈用手扇风,“五百万,怎么不去抢。” 江舒还能开玩笑,“其实傅时宴不缺这点钱,给他们也行,但我不想这么便宜他们。” 小陈噎了噎,好像真是这样,“那毕竟是你老公啊。” 江舒把手机放在桌上,有点感叹,“还好拍到的不是周良岐。” “什么周良岐?”小陈气的又差点跳起来,“你还想被拍到和周良岐,这拍到就不是五百万了,而且你得被骂死。” 女人在灯光下皮肤显得格外好,无所谓的眨眨眼,“所以呀,我们应该庆幸,没有拍到周良岐,拍到的是傅时宴,已经是幸运了。” 小陈嘴角抽搐,“影响就不恶劣了?” 江舒手指一顿,“周良岐不一样……” 他是单身,身份没有那么敏感,跟谁花街柳巷,都不会被在乎。 换成傅时宴就不一样了。 “别给这五百万,让他们曝吧,在这之前想办法告诉傅时宴的人,他自然会把它买下来,这个时候他不会传绯闻的。” 傅时宴的心思,江舒揣测的最清楚。 因为他还要牵制温家呢,温媛要是看到,肯定要大闹一场。 想到这里,她沉下一点脸色。 小陈听明白了,“可……你这是,在算计傅时宴啊。” “他也没少算计我。”江舒的一句话毫无感情。在她看来确实如此,很多她感到幸福的时刻,可他却在算计自己。 第415章 防着她 小陈担忧:“这样可以吗,你确定吗?” “确定呢。” 她没看见的是,此时一门之隔,被议论的当事人就站在门外,面色较之之前更加冷肃,他突然一笑,唇角的讥诮之意盛放。 听她的意思是,傅时宴不如周良岐。 小陈走后,江舒看着手机发呆。 微信上有很多未读消息,其中一个小红点来自周良岐,他的头像是一片黑,问出的话和他的老成一样冷淡:“我收到新闻消息了,怎么决定的,要压吗?” 早上问的,江舒现在才看见。 她想到那张脸冷笑一声,打字:周良岐,你关心我啊? 那边秒回,发来一个问号 ——关心人不是这么关心的呀。 周良岐:看来酒醒了。 她正出神,陡然被人触碰差点吓得跳起来,下意识将手机按在身前息屏,惊慌的看见站在旁边的赫然是傅时宴。 他面色如水,看不出大情绪,淡淡瞧着她,“慌什么?” 江舒呼吸慢下来,“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走路没声。” 悄无声息,她甚至不知道傅时宴过来多久了,是否看见了什么。 傅时宴脸色还算好看,江舒猜他应该是刚到,把心放回去,很快掩饰掉脸上的意外,“你想吃什么吗,我让菊妈去做。” 傅时宴只看着她,“我想吃你做的。” 江舒意外,“你开什么玩笑,现在都是没时间了,来不及准备。” 男人也不生气,忽然伸出手要去拿她手里的手机,江舒瞬间变色,攥紧,“怎么了……” 傅时宴不说话,只是用力,她不让。 脸色博弈里,终究敌不过男人的力气,他兀自打开手机,有锁,递到她面前,温柔极了,“乖,解开。” 江舒脸上取而代之的已经是惊恐了,她心如擂鼓,面对傅时宴的眼神不敢不照做,颤抖着伸出手用指纹解开手机。 傅时宴是不喜互联网时代的,平日不爱聊天,这会儿轻车熟路打开微信,找到对话框。 略微扫一眼就明白了。 江舒慌了,她忽然觉得自己拙劣,“傅时宴,你不相信我吗,我是干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防着我?” 男人关掉手机,随意的丢到一边。 “江舒,有一件事,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记得赵有志吗?” 江舒的眼神怯怯。 怎么不记得,她好不容易给设计部招进来的人,因为和她有几分暧.昧,被调走了。 傅时宴慢慢悠悠的,解开袖口纽扣,他这样的架势,是要说些不一样的话,“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身份卑微,那又怎样,碰了我的人,别想干净的择出去,你猜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江舒攥紧手,上次听到赵有志的消息,还是在江城。 “……” “让一个人死心,最快的办法就是让他失去他最重要的一切,不巧,我有那么点这么做资本。” 傅时宴桃花眼微扬,让人不寒而栗。 攥得更紧,他哪里是有那么点,他是完全有。 靠近了,江舒往后退,不敢直视他。 第416章 背叛的下场 “我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傅时宴起了兴致,“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他笑起来像是有层层叠叠的桃花开放,却不怀好意,“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干嘛,我没把他怎么样,不过是把他送到江城,从零做起而已。” 赵有志是被无辜连累,江舒喉咙被噎住。 “够了!”江舒骤然打断,“你……你太冷血了……” 傅时宴冷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明明是你对我不忠在先。” “可是你猜忌试探甚至背叛在先”这句话,江舒差点破口而出。 忍住了。 在傅时宴这里,独有一套法则,万事只有他对别人心机很深,容不得别人对他使手段。 江舒咽下这口气,“你想说什么?” 傅时宴双手负在身后,只靠在她耳边,耳鬓厮磨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可不留情,“如果没把握,就不要做,不然被我发现,你应该比谁都知道结果。” 昨天他就说过了,背叛他的下场。 江舒气急,猛地推开他,愤恨的瞪着他。 男人不置可否,淡淡转身离开。 温言软语都是假象,涉及底线露出来爪牙才是真实面目。 江舒心有余悸,慌忙打开手机,仔细检查了一遍和周良岐的聊天,其实并没有什么。 可傅时宴这个人,喜欢猜忌,并且猜的很准,她反应如此激动就已经出卖了自己。 他惯常喜欢把所有苗头掐死在摇篮。 傅时宴这招釜底抽薪真狠,从他身上讨不到一点便宜。 她却好像忘了,傅时宴昨晚推开事务去接她,到头来还要被利用,换谁都是忍不了的。 …… 灯没开,男人坐在黑暗里,周遭都是冷硬气息。 过了良久,他淡淡开口,“莫亦,我对她不好吗?” 莫亦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自然知道傅时宴说的是什么。 “……你对她很好,是她过分了。” 傅时宴不语。 要溺死人的沉默。 原以为不会有反应了,过了一会儿,轻敲桌面的声音,“去查那家工作室在谁名下。” “你是说……” “去查是谁的人,摄像头不长眼睛,要钱敢要到我头上。” 并且因为这件事,让他听见了不高兴的言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在这个行业生存了。 因为贸易战的爆发,国内形势越来越严峻,涉及到的各行各业都令人对未来充满恐惧,已经有不少公司在裁员。 尤其是金融业。 而裁员势必会伤害大批人以至于一个家庭,所以是很难启齿的,傅氏还算人性化,派了专门的调解员去一对一的说,并给予了补偿。 而傅时宴最近也露面多了,为了不引起恐慌,选择性的接受了一些报刊的采访,面对面采访,可以录音不允许拍照。 傅时宴在圈子里赫赫有名,人人都知道傅氏执行人雷霆手段,将集团管理的井井有条,更重要的是,见过的人都说他,非常好看。 有这么一个因素,得到机会的媒体领导派去的都是男员工,为的就是害怕女员工把持不住感情用事。 第417章 等了六个小时 但万科是例外。 温媛进入万科以后,很多分析一阵见血,尤其是关于傅氏的各类分析,她总是做的最好,最准确。 这样优秀的女人,按理说应该非常骄傲,甚至有些恃才傲物才对。 可温媛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万科里,从来都是最低调,最不争。 温媛有一个近乎守旧的习惯,写字只用碳素铅笔,一手小楷写的又快又漂亮,和她本人一样完美的让人无法挑剔。 华丽的夜幕拉开,灯火璀璨,温媛独自留在办公室里加班,清晰听见碳素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心神不宁。 直到听见一声门开合的声音,温媛鼓起勇气站起来。 是领导准备下班,看见她一笑:“小媛,刻苦是好事,别刻苦过了头,早点回家,啊。” 温媛一张小脸沉凝,“我,我有点事想跟您说。” “嗯?说。” “我听说我们拿到了采访傅时宴的一个机会,我想争取一下。” 领导脸色瞬间就有些变了,去采访傅时宴的人他心里已经定好,那个人是老记者了。 而按理说刚转来的员工这么出头不是好事,会惹不少非议。 温媛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快速解释,“我只是觉得这是个可以进步的机会,您也看过了我上次采访傅时宴的提问,我自认为是还不错的。不瞒您说,我想往上爬,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表现到最好,不会让您失望。” 领导沉吟,一时之间没吭声。 好高骛远的下属他这些年见的不少,能把野心全盘托出这么诚恳的,她是头一个。 温媛紧张的不行,双手绞在一起。 “可以。”他松口。 温媛弯唇。 “我让你去,原因有两个,第一是你上次确实做的好,第二,我欣赏你的这份胆识。但是你要是完成的不好,我是可以对你做出处罚的。” 温媛笑开,“保证完成任务。” …… 可是来的不巧,傅时宴再次失约。 他今日有比采访更重要的应酬,一直到约定采访的时间都尚未结束。 温媛坐在傅氏的会客厅里,手边是冷掉的黑咖啡,已经很晚了,秘书办的助理来通知过好几次,傅时宴今日不会过来了,采访时间下次再定。 而温媛每次都是吸吸鼻子笑笑,“没关系,我再等等好了。” 饭局散场,已经是凌晨,上了车,秘书适时递来醒酒药,傅时宴眼都不眨的吃下去。 在车子启动的时候秘书突然想到什么,“刚刚公司的人来了一个电话,说本来约好采访的调研员一直在傅氏等您,怎么都不愿意走。” 傅时宴眼睑微动,“什么时候来的电话。” “两个小时前,仔细算算,她应该等了六个小时了。” 男人一时没说话。 终于下雨了,闷热得让人窒息的夏天在这个夜晚迎来一场雨,豆大的雨滴打落在地上,溅起水汽。 良久,男人开口,“回傅氏。” “什么?可是您今天已经工作很久了……” “回傅氏。” 第418章 他们不可能 温媛就是在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心灰意冷的时候见到气场强大的男人的。 他迈着沉稳的步子,面容一丝不苟,身后跟着一群人,眼角微抬,扫过来的眼神令人胆寒。 温媛在他面前,显得太娇小。 她看着他,眼睛里有意外,有惊喜,也有害怕。 她的声音都小了,却很从容,“傅大哥,等你好久。” 轻唤的这声,温柔到极致。 谁都没想到,傅时宴会为了个这个小调研员特意回来。 傅时宴只看她一眼,率先往前走推开门,吩咐其他人:“你们先下去。” 众人齐齐离开,只是在走之前都好奇的多看了一下温媛,总觉得意外的。 温媛步子轻快的跟上傅时宴,心里死灰复燃似的长出五颜六色的花来。 她在身后,胆怯又小心的说:“傅大哥,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傅时宴从来都是万事藏心,表情不明,他看着温媛,表情淡漠,“你该知道,我今天来见你,不是来说这些的。” 温媛不理解的侧头,“我不明白,我是代表万科来采访你的。” “那些照片,是你找人拍的。” 温媛的脸色顿时一黯,“什么照片?” 傅时宴只是借着灯光打量她。 “温媛,我希望你有分寸。” 温媛的笑容缓缓收敛,“傅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时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珠沁在嘴唇,凉透了。 她走上前,“傅大哥,我知道,我对你的喜欢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只想守在你身边,我可以等你。” 明明白白,将心思坦白在他面前,毫不遮掩。 傅时宴却听着觉得好笑,“等我干什么,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这个资本。” “凭你今天来了。” 男人注视着她的眼睛,她眼里的慌乱和不确定都被尽收眼底,于是他也说的很明白。 “我们没有可能。” 一句话,简单的字眼拼凑在一起,足以将女儿家的一番情意都击碎。 温媛几乎要落泪。 “在你前往伦敦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们不可能。” 她忍住了,透明的液体挂在眼眶里,硬生生忍住不让它掉下来,还能镇定的说:“不管如何,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既然傅大哥允诺会接受我的采访,那么想必你一定不会失信对吗?” 将话题转移到工作上,温媛倒是聪明。 最后结束已经是凌晨三点,外面的雨下累了,终于慢慢停息。 傅时宴走得很决绝,事实上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他的态度始终是无所谓的,有问必答,他到底给她这个面子,回答的内容都是独家,想必明天一早,这份报纸会很畅销。 他有些慵懒,有些放松,而在这些之下,暗藏的底蕴都是不在乎。 傅时宴是不在乎温媛的。 至多是念着唯一一丝情分,对她软了心。 可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又是那么决绝,让人无法挽留。 温媛站在原地,眼睛不自觉眯起,里面藏满了算计和怨恨。 第419章 再遇梁太太 温媛连日将采访整理好,连夜下了印厂,第二天傍晚,在报纸上全市发行,傅时宴的采访引起了很多关注。 她的差事办得好,领导不吝嘉奖,但一时间太高调,引起了许多同事的不满,树敌无数,在背后给她穿小鞋的很多,温媛没有回击过一次,因为她不在乎这些。 傅氏层层高楼,人才济济,能掌控住这么多人的傅时宴,一直都是人上人,他和普通人不一样。她必须得加倍的成长,成长到能够和他并肩的位置。 这个成长,不能只是温家大小姐。 …… 江舒投出去的简历无一例外的石沉大海,她也不着急,大多数时间都在陪老江。 得空的时候,陪他去医院复查,徐洺说他恢复得很好,复健很辛苦,到如此程度不容易。江舒听了很高兴。 “对了,傅时宴送来的那批医疗团队走了。”徐洺突然提及。 江舒想起上次和他的不欢而散,顿了一下,“挺好。” 徐洺在转笔,表情有些别扭,苦笑一声:“其实叔叔的治愈,他们有一半的功劳,这接近一年的时间,全部的心血和时间都放在了他身上。” 她听懂了这句话里的言外之意,意思是,傅时宴费心了。 “我知道了。” 那天晚上之后,照片并未流泄出去,想也想得到,傅时宴到底拦截了下来。 带着老江离开医院,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人喊:“傅太太。” 江舒僵住,和老江一起回头,赫然看见风姿绰约的梁太太款款而来,满脸的高兴,“怎么在医院碰见了,你这是……” 江舒挤出笑容,“这是我父亲,我带他来复查。” 梁太太似懂非懂,打量了一圈老江,表情有些奇怪,老江识趣,“小舒,我去外面等你。” “好。” 等老江离开,梁太太才拉着她说:“怎么回事,你家佣人没跟着呀。” 见到她,阶级的分别格外明显,江舒抿唇,“我一个人也行,梁太太这是……” 梁太太随口抱怨说最近身体不太好,来医院查一查,然后突然问:“前阵子你跟傅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怎么样,缓和了吗?” 江舒没想到这么多人知道了,她有些难为情,说算吧。因为上次乔霞的事情,梁太太对她很有好感,借机说:“过两天海城有个为期一周的慈善晚宴,很多大人物都会去,你作为家属,去吗?” “我就不去了,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别呀,”梁太太看着她拧眉摇头,“靠与世无争,可挣不来男人的欢心,你不知道吧,温家大小姐回来了,她从前可是最觊觎你家傅先生的,这次的慈善晚宴,少不得他们,圈内又要大做文章了。” 江舒听得出来,梁太太是好心为她谋划,可是如果一个男人的欢心需要靠争夺,那又算什么? 她摇了摇头,“再说吧,我目前还不想暴露在人前。” 若是温媛看见,就制衡不住了。 第420章 慈善晚宴 告别了梁太太,江舒的脸色一直不太好,老江看得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舒,做任何事,只要你觉得可以承担后果,就去做。” “……好。” 梁太太不死心,后来还给江舒发消息盛情邀请:“我替你掩着,你跟我一同出席,说是我妹妹。” 她真是世故又不世故,江舒失笑,“那就去凑一凑热闹吧。” 茗苑里有各种名贵的礼服,她随便挑了一件烟灰色长裙,头发挽起来,戴一只长长的星星耳坠,整个人漂亮又得体。 梁太太见了她,盛赞果然年轻就是好。 他们携手进入会场。 江舒特意挑了拍卖的第二天来,就是怕第一天会遇见很多不想遇见的人物。 但还是没能幸免,一进去就是熟悉的身影。 那个男人即使坐在角落里,也是十分耀眼有气场的存在,他微微低头,身边有女人递给他文件让他过目,他看了一眼,用钢笔签字。 是光看动作都会让人心动的程度。 梁太太试探着问:“过去打个招呼?” 江舒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算了。” 她没有东西值得拍卖,也没钱买东西,这次权当是给梁太太助助兴。 她也坐在角落里,神情非常慵懒,这会儿梁太太坐在她身边,那些想要来攀附的人识趣的不再过来。 梁太太拍了几件东西都不太喜欢,在这端坐的累了,把决定权交给江舒,“喜欢什么就拍,我付钱。” 江舒睁眼,“不太好吧。” “既然是以我妹妹的身份来的,自然要给我长长脸。”梁太太摸摸她的脸,笑得风尘。 江舒下意识看向傅时宴的位置,他们坐的位置是一条对角线,如果双方都抬头,是可以清楚的看见彼此的。 但他没抬头。 她暂时还不知道傅时宴想要什么,如果他没有目的,就不会随意来这一趟。 江舒太了解他的行事风格了。 猜不出傅时宴想要什么,这会儿却看见了一样中意的。 一条手链的图被放映在大屏幕上,白色的细链子,款式是星空,奢华又简单,带在细白的手腕上一定非常好看,江舒对它一见钟情。 价码只有五十万。 江舒看向梁太太,她点头,“想要就拍。” 于是她斗胆举一下桌上的报价牌,“六十万。” 众人看到她,存心和她抢似的,“七十万。” “八十万。” “九十万。” 江舒几乎有些生气的看向那位女人,一条手链罢了,再喜欢拍到一百万也实在是贵了。况且看她的脸色,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是想要对付自己呢。 她不太高兴的垂眼,没再举牌子。 就在九十万即将定价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平和的气氛:“一百二十万。” 江舒骤然抬头,她看向傅时宴,他正云淡风轻的和身边秘书说着话,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这场拍卖。 也并未看向自己。 江舒深吸一口气,不服气的继续举牌,“一百三十万。” 第421章 竞价 秘书替傅时宴喊了,“一百五十万。” 她涨十万,那他就涨二十万。 梁太太没有一点不高兴,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江舒脑子混乱极了,要知道这可是一条女人戴的手链,傅时宴这么执着的想要,是想送给哪位女人,从而来恶心自己? 不管怎么样,脸不能丢。 江舒有些置气的跟上去:“一百八十万。” 这会儿引起的注意更大,都在看这条手链到底有多特殊,竟然想用这个价格拿下。 傅时宴不紧不慢:“两百万。” 江舒气死了。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绝不多跟,也绝不少给,差这么一点平平静静的磨着她。 两百万不是小数目了,这对傅时宴来说不值一提,对江舒可是非常重要。 于是江舒几乎愤恨的瞪向傅时宴,对方甚至没回头看。她忍无可忍的摸出手机找到傅时宴的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 傅时宴收到了,上面写着:你在这里闹的这么凶,不怕被人做文章? 她以为拿住了傅时宴的把柄,一边说:“两百五十万。” 江舒是堵着一口气,凭什么自己看上的东西要被傅时宴拍下送给别人。 傅时宴看完了,轻笑一声,继续抬手:“三百万。” 梁太太呦呵一声,这一声让江舒清醒了,算了,何必逞一时之勇,傅时宴如果想要,那多少钱都能花下去,更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做文章,她就不一样了。 没必要没必要。 江舒冷静下来,不再跟了。 于是这条手链被傅时宴用三百万拍下。 尘埃落定的一瞬,江舒颇有些心疼的遮住脸,躲掉各式各样的目光。 自然也没看见,傅时宴终于抬眼扫过来的视线。 后面拍的东西江舒都没有太喜欢的,恹恹的看着别人争奇斗艳也觉得有意思,后面实在累了,跟梁太太打了个招呼提前退场。 走之前再次看向傅时宴的位置,那里早就没人了。 这个会场就在温家的酒店里,于是很多贵客都留宿在了这里,江舒也不例外。 同一时间,差不多的地点,江舒第二次被人拦在门口。 深夜的酒店走廊里,监视器上的画面静悄悄,壁灯投下小片浅淡的阴影,没有一点动静,空无一人。 大概两分钟后,电梯的方向缓缓打开,一个女人出现在画面里,在走到酒店房间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看见了什么,往后退。 角落里走出来一个男人,身姿绰约,女人和他说了些什么,下一秒被按在怀里,低头吻下去,她疯狂挣扎,却挣不开男人有力的桎梏。 于是靠在墙上跌跌撞撞,战况看着激烈。 专属于女人的馨香在鼻尖轻微的挑.逗,男人紧紧扣着她的脊背,大手沿着她振翅欲飞的蝴蝶骨一路向下摩挲,唇.齿之间紧紧交.缠。 在闻到男人身上的烟草味时江舒就明白过来是谁了。 傅时宴,她想不通,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啊,刚刚还在和她争的不分上下,现在又缠上她。 第422章 是送给她的 已是最熟悉的亲吻,格外熟稔,连挑.逗都不需要怎么寻找窍门,男人的舌.尖勾着她,慢条斯理又亟不可待。 江舒险些窒息,他才堪堪松开,扶着她的后脑勺,眼睛里有一整片星空和海洋。 对视时,双眸之间再无清明,尽是被搅乱的发涨的情.欲与悸动。 江舒抖着声音,“傅时宴……” 傅时宴低头,再次吻上,是不由分说。 男人的衬衫,女人的衣裙,不复人前的端庄。将露微露,才是最好的调情。 傅时宴抢走江舒手里的房卡,房门“滴”的一声,被慌乱的推开。 江舒反身一撞,脑袋磕在墙上,很快被他拉回来揽在怀里。 亲吻错开,炙热的吻一点点落在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上。 攻城略地。 女人身上滑腻温顺的触感,简直让人上瘾,血液滚烫的流着,脉搏轻轻的跳。 江舒几乎有些意.乱.情.迷,在最后关头把持住,被傅时宴推倒在床上的时候及时脱口而出:“渣男!” 太直接,傅时宴的动作终于一停,眼睛里水光潋滟,笑了,“渣男?” 还牢牢将她困在怀里,可以很快从情.欲里抽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江舒简直想给傅时宴鼓掌,恼羞成怒:“你不是渣男谁是?” 傅时宴盯着她。 “底下的那些人怕是都不敢想象,刚刚还在和我针锋相对的人此刻和我有肌肤之亲。” 傅时宴淡淡笑:“挺浪漫。” 江舒气死了,动弹不得,忍无可忍的说:“你不赶紧把手链送给佳人,在这跟我纠缠有意思吗?” 一管居高临下的傅时宴这会儿不知道从哪丢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正是那条手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慢慢说,“送给谁?” 江舒一愣。 下一秒被他命令,“手伸出来。” “……” 江舒这会儿是真反应不过来了。 手已经被傅时宴强制牵过来,取下盒子里的手链,慢慢给她戴上去,动作很慢很温柔。 他的一系列行为,一度让江舒觉得他是有人格分裂,暴烈和温情几乎是瞬间。 这是……送给她的吗? “送给我?” 已经不置可否。 江舒服了,“那你跟我抢什么。” 本来一百来万就能解决的事情,却变成了三百万买下,多亏啊。 可拿了礼物,总没有怪人的意思,江舒愣了半晌挤出一句:“……太贵重了。” 傅时宴毫不在意:“我有钱。” 这句话是江舒梦寐以求想要有一天这么云淡风轻说出来的。 她更气了。 傅时宴再附身,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他此举明显是低头,江舒最好顺杆往下爬。 这些事情以前经历的多,每次都没什么所谓。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江舒心里有了道坎,她总是走神,总是不安。 被男人敏锐的捕捉到,眼神瞬间凌厉,然后一瞬间加大力道,“江舒,我劝你专心点。” 江舒皱紧眉,下意识抱紧他,感受到温暖,任由意识涣散,仿佛这样才能安心下来。 她闭紧眼睛,她对他,从来只有深陷,没有清明。 第423章 速冻饺子 江舒一直到夜深还在纠结,手链太贵了。 傅时宴食髓知味,缠着她大半夜,导致第二天直接起不来,她睡到大中午,起来的时候看见傅时宴正在煮饺子。 酒店房间自带厨房,没别的东西,只有速冻水饺。 江舒穿着睡裙走过去被他推开,“葱,我让秘书过来,出去拿一下。” 江舒惊了,末了想笑,谁能想到平日办的都是大案子的秘书,会被老板差使送葱。 不仅有菜,还有一些时蔬,秘书非常贴心,并且面带微笑。 江舒怎么看怎么滑稽,道了谢,替傅时宴洗干净葱,才递过去。 刚醒的女人,做饭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像极了刚新婚的夫妻。 速冻怎么煮都没花样的,可偏偏傅时宴做出来,江舒就觉得非常鲜美。 她饿得狠了,吃得非常开心,傅时宴向来对食物没有太大兴趣,能填饱肚子就满足了,秘书在外面等着有事要汇报,正好去处理。 他的手机随意放在一边,江舒吃着忽然看到,突然福至心灵。 这是傅时宴的私人手机,有锁,江舒想不出密码,就在绞尽脑汁认真的一个一个试的时候,背后响起一道声音:“想查我手机?” 江舒差点没拿稳,心虚的僵在原地。 傅时宴本来坐在小房间里,听着秘书汇报情况,听的散漫,偶尔说两句指点。 就在这时,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江舒古灵精怪鬼鬼祟祟的拿走他的手机,很是苦恼的想着密码。 一举一动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傅时宴瞬间就笑了,抬手示意秘书打住,秘书于是住口,看见傅总露出了许久没见的笑意。 傅时宴两步上前,轻而易举拿走自己手机,背在身后,一只手撑在桌前,循循善诱:“你想看什么?” 江舒恨不得双手捂脸,想看是一回事,被撞破又是另一回事。 她笑的比哭的还难看,示弱,“没,我不想看。” 穿着家居服的男人身姿优雅,唇角挂着一如往常的讥诮,慢悠悠拿出手机,快速解锁放在他面前,“自己翻。” 丢下这三个字,他转身走回到房间,用手揉揉头发,是和秘书说也是和江舒说,“我睡觉。” 江舒呆呆的看着傅时宴的背影,他的身姿好,背影也非常好看,这个时候大概是放松,流露出了一些少年感。 江舒看的走神,不知道为什么鼻酸,明明这个样子才应该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感觉,可傅时宴平日里从来不苟言笑,喜怒都不分明。 手机屏幕要再次暗下去,她下意识划亮,拿在手里。 秘书体贴的出去并关好门。 傅时宴的私人手机,谁都不敢给他动,他也不会随便让人动,现代社会一部手机几乎就藏着一个人的所有心思。 可他现在,丢在这里,让江舒随便看。 就好像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女朋友总想查男友的手机一样。 江舒几乎是有些珍惜的握着那只手机,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开始看起,她甚至想过,她把傅时宴的手机卖出去,肯定能赚不少钱。 第424章 查看手机 通话记录没什么特别的,傅时宴从来不给人打备注,他记性好,看过的号码过目不忘,还能记住是谁的。 至于现代人人手一个的微信,傅时宴也有的,但联系人不多,大部分只用来回爷爷和江舒的微信。 很大程度上,傅时宴的骨子里古板守旧。 旧的东西总是让人回味。 江舒咬着筷子打开他的微信,很多人给他发消息,大多数没回,除了爷爷的,他叮嘱他,多回家看小舒。 他回了,很简单:知道了。 更像是敷衍。 江舒一一略过,打开自己的对话框,他没给自己打备注,她想了想,写上:小舒宝宝。 打完自己都觉得肉麻,狠狠颤抖了一下。 江舒满足了,收好东西,进浴室洗了个澡,清醒了大半,她带的衣服都是在外穿的,可在室内,睡衣已经被傅时宴弄得乱七八糟,起了恶劣的心思,穿上傅时宴的衬衫,到大腿根,刚刚好能遮住。 傅时宴血糖偏低,一旦睡着清醒过来的时间就有些困难。 江舒坐在床边捧着脸看着他,他半睡半醒,整张脸埋在雪白的枕头里,一向老成的模样这会儿带上了一点稚气,看不出半点城府。 江舒看了很久,莫名眷恋他这么无害的模样,过了好半天伸手去戳傅时宴的脸,拿他当小孩子看待,“起床了,天都黑了。” 傅时宴捉住她的手,眼睛没睁开,声音很哑,“困。” “困也要起床呀。” 他没动。 江舒于是努嘴,故意开玩笑:“那你继续睡吧,我要走了。” 半天没反应,但男人的眼睛已经慢慢睁开,看着她说话很慢,“怎么又走。” 江舒无端从这个语气里听出来一丝委屈和哀怨,愣了愣,他似乎很怕自己离开。 她继续说:“我要回去照顾老江,不能待太久。” 待在一起一天了,她甚至没提过。 携带了一点起床气,傅时宴攥紧了她的手,很不容置喙,“让佣人去照顾,留在这。” 江舒差点想笑,“傅时宴,你不是舍不得我吧。” 傅时宴不喜欢她匆匆忙忙的回来又离开,烦躁的不行。 他稍微起身,江舒没反应过来,就被拦腰抱到床上,趴在他身上,低呼一声。 傅时宴掐着她的腰,“我说留在这。” 江舒干脆任由被他抱着,笑了,“我骗你的,老江现在有自主能力,不用我每天守着。” “骗我。”傅时宴眯起眼睛,这会儿才看见她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一抱一蹭间,衣服被拉上去些许,入眼的都是能让人血.脉.喷.张的东西。 这会睡意全没了,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绝对的控制,但不知道碰到了她的哪,她被逗得直笑。 “哈哈哈哈傅时宴,别……别……” 傅时宴松开手,严肃的看着她。 江舒被他的眼神看的慢慢收敛笑意,撒娇的道歉:“我错了。” 但已经没有道歉的余地,傅时宴附身下来就说明难逃一劫。 他低声说,“小.妖.精。” 第425章 帮忙 傅时宴陪江舒在这里住了一天,这一天里,他没有处理任何公务。 大多数时间,江舒都躺在床上看电影,窗帘拉得很紧,傅时宴在身侧抱着她,偶尔低头看看她认真专注的样子,眸中无限温柔。 期间江舒的手机响了一声,她盯着电影不愿动,推他,“你帮我拿过来。” 手机搁在床头柜,傅时宴懒洋洋伸手拿起,随手解锁,看到是一条邮件,上面写着:您好,恭喜您通过我们的第二轮面试,第三轮面试定在周一上午十点,请准时到场。 傅时宴嘴角微沉,她没意识到不对劲,没抬头,“是什么消息?” 男人将手机放回原地,捏了捏她饱满的侧脸,“在找工作。” 陈述句。 江舒咬着薯片的动作一停,半开玩笑,“……我还想在圈子里混,只求傅总大发慈悲不要断我后路。” 傅时宴松了些力道,看电影的视线模糊悠远,“想去哪家公司,我给你安排。” “不用,我自己能行。”江舒发自内心说,“毕竟当初进入傅氏,也是我凭本事进的。” 如今成了傅太太,总不好利用特权,很丢人。 “看你自己。”他放低了些声音,在电影旁白的映衬下,音色尤为突出。 江舒没继续说,他起身离开了卧室,去打了通电话,具体内容听不出是什么。 她等了一会儿,傅时宴才握着手机回来,他身穿家居长裤,整个人格外柔和平静,他突然问:“陪梁太太来的?” “你不是看见了吗?” “明日为我办件事,”他从烟盒里嗑出一根烟,低头拢火点燃,“拍件物品,价格只管往上报,只要能够拿下。” “什么?” 是一座摆钟,有些年头了,估计没八位数下不来。傅时宴给她看图片,“我父亲生前收藏的古物,他死后东西流转各地,今年才露出水面。” 他父亲……那这意义就很重要了,江舒深吸一口气,“我未必能行。” 傅时宴懒洋洋叼着烟,揉揉她的头,“我信你。” “那你呢?”江舒问。 “有个会。” 傅时宴要出席的是国际论坛的一个活动,离拍卖现场不远,许多媒体在现场。 一沓一沓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今年的一些新规。 现场混乱无比,许多记者席地而坐,快速浏览记住,并要整合成简练的文字发给大众看。 温媛作为万科的员工,也在其中。 她其实并不瞩目,被有心人看见,就瞩目了。 终于空下来,莫亦试探傅时宴的底线,指一个方向,“美人如玉,你也舍得。” 傅时宴只看过去一眼就淡淡收回眼神,略带警告,“管好自己的嘴。” 于是莫亦只得对这位温小姐报以可怜。 温媛明显就是奔傅时宴来的,可他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这么多年了,值得被可怜。 傅时宴知道温媛在现场,各司其职,并没有太多关注。 中场休息,秘书来回办事,中途被一个女人拦下,她用钢笔的笔夹夹住额前的碎发,显得有些滑稽。 第426章 工作出错 她递过去一个小纸袋,“我看到傅大哥一直没有用餐,请你帮我把这个给他,如果他让你丢了,也请告诉他记得吃饭。” 秘书顿时就要推拒,对方打断他,“别忘了,我姓温。” 这个姓,足以震慑一下。 秘书犹疑的接过,温媛弯腰跟他道谢。 但他递到傅时宴面前的时候还是忐忑,说明了原委,傅时宴甚至没有太多波澜,果然是那句:“丢了。” 秘书噎了一下,心想她把傅时宴猜的挺准。 他将东西丢到垃圾桶之前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些吃的,很精致,都是傅时宴平时喜欢的,还有一张纸条。 傅时宴看都没看…… 秘书狠狠心,把东西丢到垃圾桶。 这一幕被远处的温媛尽数收入眼底,移开视线,难过的喘不过气来。 这场会议会持续一天,也就是说,这一天里,温媛可以和傅时宴待在同一地方。 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但这样也足够让温媛感到开心了。 因为工作原因,秘书经常会和温媛打照面,他会感到很有压力,生怕她又让自己到傅时宴面前说一些不讨巧的话,然而没有。 温媛好像清醒过来,面对他只是公事公办的礼貌,没有多说其他。 她负责跟这场会议的全程,是上司交给她的重任,若是往常她会收敛锋芒不激进,但这场会议涉及到傅时宴,她很愉快的接下。 之前她就招到了很多同事的不满,现在一来更是生气,没少给温媛惹麻烦。 人情世故,到哪里都一样。更何况,她刻意隐瞒了自己身份,让人对她没有尊重。 傍晚,霞光漫天,在酒店的自助餐厅里,温媛坐在靠窗的角落,对着笔记本电脑编纂着什么,手边只有一份黑咖啡。 她神情专注,霞光通过落地窗照耀在脸上,整个人温柔不已。 这时,两位跟她一起的同事坐到她对面,小声喊:“温媛?” 温媛抬头。 事实上她们的资历比温媛要来的高,以至于这场会议交给温媛主笔,她们是最不服气的。 骤然这么温柔,温媛眯起眼睛:“怎么了?” 她们表情为难,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们即将刊发的文章需要交给傅氏过目,但我们刚刚发现,有一个地方我们疏忽出了很大的差错……你,你能不能帮忙去解释一下或者想办法拿回来修改。” 温媛听明白了,她说呢,怎么突然这么好脾气,原来又是让她为难的。 她冷笑,“这么重要的文章,你们这么马虎,会影响整个公司的!” 傅时宴的脾气她最了解,他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在小事上犯错更是不可饶恕,如果被他发现这件事情,那么他们公司即将会失去这次的报道权利。甚至还会影响以后的路,这个损失是会AOE的。 面前的女人是真的慌了神,纷纷软下脾气,“我们不是故意的,刚检查发现已经交上去了,我们之前看到你和傅总秘书好像认识?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她们狠了心,继续说,“而且我们是一条路上的,真的出了事情,你也是要负责任的。” 第427章 窥探 这是要拉她一起下水。 温媛直接被气笑了,言辞带着锋芒,“那你们觉得,我要是极力撇清关系上头会不会相信呢,你们也说了我和傅时宴秘书认识,他要是帮我一起开脱,受罚的只会是你们。” 她一直以来都是温柔的性格,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说过话,对方被她震慑住,戳中了痛点,气的差点跳脚,“温媛!” 温媛不想和他们多说,合上电脑抱在怀里离开。 她不是不愿意帮忙,但实在接受不了用这种态度逼她帮忙。 回了房间,冷静了些许,她话说的这么绝对,但心里是没有底的,不过是为了吓一吓她们。 把稿子拿回来,目前来看她必须这样做,不做也得做。 可是要怎么做? 温媛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可以干干净净出现在傅时宴的面前,不必被他低看,如果去直说,傅时宴会不会理她另说,就是理了也绝对不会有好感,他讨厌犯错的人。 温媛越想越烦躁,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但最后还是认命的捡起手机,走出房间。 她算了一下,傅时宴现在这个时间在用餐,之前听说过他下榻的房间,她轻车熟路的进入电梯,但是在过去之前,去了一趟酒店的后勤部。 她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证明自己的身份,“因为我有洁癖,想要自己打扫一遍房间,可以借一套你们的衣服用一下吗?” 他们仔细看了证件,倒是没有怀疑的借了一套保洁人员的衣服给她。 温媛松了一口气,给自己换上,换的时候有点绝望,她好歹一个温家大小姐,到底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啊。 傅时宴的房间外面有人守着,是一如从前的细致和矜贵,温媛戴着口罩,他们没认出来,以“打扫卫生”的缘由放她进去了。 酒店的总统套房,很多东西一应俱全,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他应该不在。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在打扫,温媛真的简单收拾了下,然后移步到傅时宴的卧室,灯光的照耀下,所有东西安静躺着,温媛能闻到属于傅时宴身上的烟草味。 她突然有些鼻酸,蹲下来替他整理好床头柜上的东西。 奇怪,傅时宴一向是整洁的人,床头柜却乱七八糟。 整理好才明白过来,上面堆得都是画册和笔记,上面划满记号,在空白的地上,被画了一头猪,旁边很用力的写着三个字:傅时宴。 温媛几乎有些颤抖的翻开扉页,果不其然,上面的名字写着江舒。 她的字很好看。 画册旁边还放着好几个小皮筋和发夹,一看就是女人用的,甚至还有预备的姨妈巾! 温媛确定了,江舒和傅时宴一起住在这里,近距离窥见他们的相处模式,一定是轻松的,否则傅时宴也不会放任江舒在他的地方这么随意。 让她进入他的世界,本身就是一种信任和……爱意。 这是温媛终其一生也没能得到的东西。 她把眼睛的酸涩逼回去,擅自进入卧室旁边的书房。 第428章 被发现 桌上放着很多文件,温媛通通没看,直接打开傅时宴的电脑。 有锁,双重密码,如果输错就会直接发出警告,摄像头会将她拍下来传到工作人员手里,然后她,插翅难逃。 温媛手指停在键盘上,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次机会,一旦行差踏错她很有可能整个人都会丧失进去。 可是她再了解傅时宴也不会知道他会设置什么密码。 时间慢慢过去,天色越来越暗,温媛一颗心跳到嗓子眼,她不能再拖了。 闭闭眼,破釜沉舟的敲下几个数字。 呼吸都停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敢睁开眼睛,惊愕住,电脑被解开,密码居然对了! 温媛心里浮起一抹苦涩,略微的出神之后,快速敲下键盘进入傅时宴的邮箱,一个一个往下翻,为了找到她们的文章。 然后删除。 庆幸的是很顺利,温媛找到了,并且傅时宴还没打开看过。温媛一边欣喜一边提心吊胆,呼吸都变慢。 就在她点击文件,想要彻底删除的时候,旁边骤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温媛整个人僵在原地,她所有动作都停下,面红耳赤不敢回头。 傅时宴……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站在这里看着她多久了。 他现在不是应该还在外面用餐吗…… 傅时宴回来以后睡在了书房后面的小房间里,没有出过门。也许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他还在这里,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人进来的。 男人面容有些疲倦,眼神却清明,一步步走到温媛的身后,逼她转过头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于是温媛看见了一个刚睡醒的傅时宴。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畏惧。 傅时宴略微一动就摘下了她的口罩,然后挑眉:“小媛,我第一次见到保洁的制.服.诱.惑。” 温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她怕极了,“……傅大哥……我……” 男人眼睛扫过打开的电脑屏幕,重新盯着温媛,“给你两个选择,跟我坦白,或者被我的人带走。” 无论是哪个,对于温媛来说都是极具侮辱的一件事。 即使他刚起床,身上携带的气场和压迫力都让人无法呼吸。 温媛是聪明人,很快在两者之间做出决断。 “……万科这边发给你的分析报告出了差错,我害怕受到责罚,所以不请自来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挽回,对不起。” 傅时宴大概听明白了,所有睡意在这一刻驱散,他冷笑出声,“你知道吧,使用手段进入我的地盘,动用我的东西涉嫌盗取商业机密,你面对的会是什么。” 温媛很克制的让自己不要抖,再次说了声,“对不起。”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成了深藏功与名,被发现就满盘皆输。 温媛没有做好输的准备,但却真的输了。 傅时宴显然不是与人为善的那种人,语气讥诮,“温媛,你现在越来越不入流了。” 这种话,从行为和工作方面双向指责,比任何辱骂都来的让温媛痛心。 第429章 无尽的服软 他在说,她怎么可以使用这种违法的方式…… 是不是在这之前傅时宴怎么说都是对她怀有一丝宽容,可现在这话听来,他在开始失望。 温媛开始慌了,她想说自己不是那样的,可在接触到傅时宴的脸色时也只敢糯糯的说,“对不起,我知道这样是错的,我只是怕你因为小错日后迁怒万科……我一时鬼迷心窍,傅大哥,你想怎么处理我,都可以。” 这个情况,只能无尽的服软。 温媛害怕傅时宴,这毋庸置疑,她的那种畏惧是很多年前就开始养成的,对他有一种旷日持久的迷恋和卑微,她见到他,即使想要不卑不亢,却总是流露出卑微。 女孩总归骄矜,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傅时宴扫一眼就不想再看。 “自己出去。” 这是一种放过,和不耐烦。 温媛几乎要哭出来。 她举步维艰,每一步都像走在傅时宴的看轻里。 傅时宴突然喊住她,“温媛,我一而再不跟你计较,是因为你的姓氏。” 这种话,更伤人。 温媛停在原地,再回头已经泪流满面,委屈极了。 傅时宴略微一怔。 “傅时宴,你这么绝情,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是吗,也对,你眼里心里,只有江舒!” 听到这个名字,傅时宴脸色一变,这是禁忌,“温媛!” 温媛置若罔闻,自顾自全部倾泻:“她江舒陪你有我久吗,我陪的不够是吗,我对你那么好,一点的时候,你为我泡茶教我下棋,你也曾对我事无巨细,我喊你哥哥的时候,你当真没心动过吗?” 温媛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小女人,哭的好伤心。 她走上前,整个人因为穿着显得很滑稽,“你从来没想过我,你从来没想过我!” 傅时宴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女人跟他控诉这些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的事情,很多人这么做过,最后下场都不太好。 他目光如炬,正要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媛哭的太伤心,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他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 温媛把他的停顿看做是动容,她试图去牵他的手,他手指好凉。 刚接触到就被嫌恶的甩开,傅时宴把话说的明白,“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男人表情淡淡,“我说过了,自始至终我从未对你做出出格的事,我拿你当妹妹看待,之前有人从你这里下手,毕竟是因为我,现在我无尽忍让是对你抱有亏欠,懂吗。” 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当真是清醒又无情。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耐心了。 温媛看着他,然后点点头,伸手胡乱擦干净眼泪,她竟然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调整好自己,回到之前懂事的模样,“我失态了,傅大哥。” 傅时宴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对温媛无情吗,可也不会冒着大雨还回到傅氏接受她的采访,更不会容忍她现在涉及自己的底线了还能放她走。 但也只限于此了。 他只能做到这样。 第430章 煎药 傅时宴云淡风轻的抽出两张纸巾,给温媛脸上残留的眼泪擦掉,触碰到她的时候,她轻轻一颤。 他越过她往外,淡淡开口,“把文件删了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再次出现差错,我不介意对万科下手。” 这是……宽容她了? 温媛豁然开朗,能够得到傅时宴的让步是很不容易的,她欣喜若狂,瞬间忘记刚才的悲痛,看着男人的背影有些雀跃:“傅大哥,还是你好。” 其实非常意外傅时宴会放过自己既往不咎。 温媛删除了文件并打电话通知两位同事,话说的非常不留情面:“如果再次出错,万科会和你们一起完蛋,自己掂量一下。” 两位同事面面相觑,一边松了口气一边觉得疑惑,她们出错并不是故意的,已经做好受到处罚的准备,但从没想过温媛竟然真的能将这件事搞定,要知道那可是傅时宴啊…… 她是怎么做到的。 温媛又回到了清醒理智的时候,换下保洁的衣服,想起傅时宴的眼神依旧觉得面红耳赤,她有些难堪。 为了表达歉意和谢意,温媛用酒店的厨房做了一些菜,都是傅时宴爱吃的,还有一小锅粥,她没想要再次面对傅时宴,打算继续麻烦一下勤勤恳恳的秘书。 秘书正拿着药材要去给傅时宴煎,大多数是中药,平常调理身体用的,煎起来格外麻烦。 是给江舒的,她来了姨妈,整个人痛得不行,傅时宴看着心疼,特意让人开了药给她调理。 这会儿江舒出去了,还没回来。 秘书撞上温媛,她问:“这是给傅时宴煎的吗?” 秘书纠结了一下点头,非常警惕。 温媛扬起一个笑容,“我来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秘书万万不敢假他人之手,“温小姐,别人不知道您的身份,我可是知道的,您千万不要劳累,我来就行。” 温媛盯着他手里的药,“我不劳累啊,这家酒店在我名下,我吩咐人去煎,总会更尽心一些,不好吗?” 秘书尬住,“这……” 傅时宴正在处理公事,桌上堆积了很多文件,时间很晚了,外头的天色已经黑透,秘书看着都累,私心想让他好好休息。 和黑夜斗争了一晚的男人,实在太辛苦。 老孙给他检查身体时再三交代过,一定要注意身体。 秘书思前想后,干脆把药交给温媛,并小声叮嘱,“那就麻烦温小姐了,煎好记得让他们送来。” 温媛弯唇:“记得同你们老板讲,身体最重要。” 那些中药,温媛虽然不知道都是什么,但她认真,一炖就是两个小时。 盅里的药汤咕噜咕噜冒着泡,清苦的味道弥漫出来。 闻着都苦,傅时宴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下去。 煎好了,温媛细致的一一装好,心怀忐忑的敲响了傅时宴的房门。 男人自工作中抬头,他的眉眼里尽是肃杀,抬头时闪过一抹期待和柔情,直到看清门前静定的女孩子,突然一声不吭。 第431章 修罗场 江舒今日又去了一次拍卖晚宴,不同的是,这次她拿的是傅时宴的邀请函。 迎宾人员看到她的手卡就明白她是为傅氏办事的,当即放行。 她今日还是那身烟灰色长裙,出现在聚光灯下显得气质出众,引人注目。江舒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待拍卖开始。 然而刚坐下,就听到身后有人窃窃私语,“听说今日温董也来了,目的太明显了吧。” “说来也奇怪,这种东西让手下的人办就好,何须这些大佬亲自出动。” “那么重要的东西,自然要亲自盯着才好。” 江舒听在耳里,不自觉捏紧手中的包包,今日的拍卖会,需要筛选资产,只有拥有一定资产的人才有资格进行拍卖。 她往会场里扫了一圈,这意思是,温敬也来了,他要的东西不会跟傅时宴一样吧。 年老但有气场的男人在人群的簇拥下坐到中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视线,他朝江舒的方向看过来,然后停了一停。 江舒一僵,后知后觉冲他颔首点头,随后温敬才收回眼神,似乎并不满意她出现在这里。 “乔总。” “乔总也来了,快落座。” 小范围的哄闹再次吸引江舒的视线,她扭过头去,万万没想到竟然看见了乔霞,她身穿女士西装,很是干练,脸上化浓妆,气色比上次见面好了不少,看来她的日子已经好过很多。 江舒深吸一口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全是大人物的环绕下,她显得格格不入。 拍卖会开始,拍了几件普通的玩意,大多都兴致缺缺。江舒只觉得小腹生疼,第一天的姨妈,总是很难熬。 她忍着疼,低头玩手机,给傅时宴发消息,问她的药熬好没有。 他回得快:秘书已经拿去炖了。 江舒继续说:我看见乔霞了。 那边过了会儿,回了个嗯。 “江小姐,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出现在身边,江舒下意识摁灭手机抬头,看见了许晓琳,这个养成多年的名媛,笑起来格外温柔。 “当然可以。” 许晓琳在她身边坐下,依旧笑脸相迎,“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见你。” “我受人之托。” “是良岐吗?”许晓琳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耳钉,表情平静,“还是时宴呢。” 江舒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好惹的存在,她实话实说:“不是良岐。” “哦,几次见你,你跟良岐的关系都显得很不错,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关系呢。”许晓琳的笑容不达眼底。 江舒想起来,周氏和飞跃的联姻黄了,想必许晓琳一直对周良岐有所不满,毕竟看起来她很喜欢他。 “我跟良岐的几次接触,都在你的眼皮底下,是你多想了。” “那也不能否认你挺有本事的,不是吗?”许晓琳收敛笑容,“周氏挪了十亿的资金给你,飞跃受创严重,偏偏你还有傅时宴护身,全身而退,你们几个人的战争,受伤的却是我,这合理吗?” 第432章 身份特别 江舒听着,明白了大概,她斟酌着措辞,“那十亿债务,温董注资成功,傅纨应该还上了才对。” “我说的不是债务。” 作为一个风华正茂的名媛,整个海城都知道她被退婚,实在是奇耻大辱。 这是周良岐的锅,江舒不想替他背,“一人做事一人当,许小姐实在不必拿我出气。” 许晓琳盯着她的侧脸瞧,“周良岐为了你,不惜得罪飞跃,又拿出股权抵押换取资金度过难过,江小姐,你的身份很特别。” 江舒蹙眉,终于直视她,“股权抵押?” 许晓琳不再多说,眼神里藏满了怨恨和不满。 一声锤响,那座摆钟开始拍卖,不少人发出低呼,开始集中注意力。 起拍价是一千一百万。 陆陆续续有人起拍。 “一千三百万。” “一千六百万。” “两千万。” 他们根本不拿钱当钱,仿佛只是随便念一个数字。 江舒一直隐忍不发,下意识看向温敬的方向,他似乎也没有起拍的意思,反观乔霞,她已经出手。 “两千五百万。” 这座摆钟是古董没错,但也不至于让他们纷纷出手,江舒有些疑惑,转念一想,对于乔霞而言,是念旧情? 傅时宴给她的死命令是,无论多少钱,务必拿下。 摆钟拍到五千万的时候,江舒才举起牌子:“六千万。” 有不少人朝她看过来,乔霞这个时候似乎才注意到她,眯起眼睛,眼神很是好奇。 温敬勾起一抹笑容,示意秘书举牌,“六千八百万。” 江舒心下一寒,照这个样子下去,成交价一定会高得离谱。 “七千三百万。” “七千六百万。” 乔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收手了,她就这么看着价格往上飙,坐山观虎斗。 陆续有些人小幅度的竞价,这期间,温敬低声和秘书说了几句话,随后秘书走到江舒身边,恭敬说道:“江小姐,这座摆钟,我们温董是势在必得。” 江舒不知道傅时宴的财力能不能跟温敬比较,但他宁愿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也要她拿下,估计也是势在必得。 她很抱歉:“这座摆钟,是傅总父亲的生前之物,对他很重要,希望温董能割爱,成人之美。” 秘书回去跟温敬说完,后者打量江舒的意味更浓了。 江舒没得到回复,继续举牌,价格已经高达九千万。 她低头给傅时宴发消息:“九千万了。” 等待回复的空隙,突然传来响动,是温敬走了过来,他十分绅士的对身侧的许晓琳说:“晓琳,能否把这个位置让给温伯伯。” 他亲自开口,许晓琳作为后辈自然起身,她露出抱歉起身,“温伯伯,当然可以。” “好孩子,回去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许晓琳点头,然后对江舒说:“等拍卖结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江舒没这个兴趣,但目前这个局势,她不好拒绝,只能点头,“好。” 人走了,身侧的温敬双腿交叠,看起来十分绅士,虽然老了,但姿态却很儒雅,让人下意识尊敬。 第433章 拱手相让 “你来替傅时宴竞拍,也是我家小媛的授意?” 江舒挤出笑容,“傅总忙,让我代劳。” 温敬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点,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这让她不太自在,他的眼神好像在透过自己,看什么人…… 可是她查过了,温敬和他的结发妻子一直很恩爱,没传出过什么丑闻,难道他私底下另有所爱,没有被爆出来? 又恰好,这个故人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或者去世了? 温敬没说话,于是江舒继续举牌,“九千五百万。” 他才开口:“这个东西,你想要吗?” 她不敢动,“傅总想要,我自然也想要。” “那我便不争了。” 一句话出口,这样的偏爱让人受宠若惊,后背发寒,江舒笑不出来,“温董愿意割爱,我替傅总先谢过,想必改日,他一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温敬盯着她的眼神无尽缱绻,情意满满,却不猥琐,他摆弄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江小姐今日身穿礼裙的样子,比那日更像我的故人。” 江舒端直背脊,措辞道:“故人终究只是故人,温董还是要往前看才好。” 温敬却仿佛没听进去,露出些许怅惘,“她若是跟你同样年纪,应该会出落得跟你一样。” 这句话一出,江舒蹙眉,她福至心灵,看来这个故人,并不是所谓的情.人。 傅时宴也曾觉得她像一个人。 难道是同一个? 不等她多问,台上主持人已经在大声喊:“一亿一次,一亿两次,一亿——” 江舒回过神来,举牌:“一亿一千万。” 现场鸦雀无声,已经有人开始举起手机拍照,见证这场拍卖会最高的成交价。 三次确认之后,主持人落下锤子,“成交!” 江舒松了一口气,虽然是以高价拿下,但起码是拿下了。 众人鼓掌,江舒则对身侧的温敬颔首,“多谢温董割爱。” 温敬则回头看了一眼,“成全你的人不只是我。” 乔霞已经提前离席了。 办好手续,江舒拎着裙摆离开会场,刚走出去,却发现许晓琳一直守在门口,明显是在等她。 “许小姐,难道你真的要请我吃饭?” 许晓琳侧头,“不给我这个面子?好歹在你艰难的时候,我也算伸出了援手。” 确实。江舒犹豫了一下,“稍等。” 她侧身给傅时宴打了个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她只好给他发消息:我跟许晓琳走了。 “许小姐,走吧。” 许晓琳开了车,车子疾驰而去时,温敬正好从会场出来,看见江舒的侧脸一闪而过,“我没看错?” “是江小姐,温董。”秘书毕恭毕敬回答,“大概是跟许小姐去了。” 温敬微微颔首,若有所思,“我这样,是不是太盲目了。” “温董爱女心切,不算盲目,不过江小姐,到底不是那个人。” 温敬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别让温媛知道了,对了,她近日在附近工作,你去安排一下,让她明天来见我。” “是。” 第434章 被设计 江舒坐在副驾驶,见许晓琳一言不发,想了想说:“我想有些事情,我需要跟许小姐道个歉,你与周总的婚约到底是因我而起,也算……因我而散,我非常抱歉。” 许晓琳的长相很柔弱,冷起脸来,却也让人害怕。 “输给温媛也就算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输给你。”许晓琳加大油门,看向江舒:“我查过了,你没有家世没有背景,连你这张脸也平平无奇,甚至,是有夫之妇,为什么,为什么周良岐会喜欢你!” 江舒听着这句话,皱紧了眉头,“许小姐,你误会了,周总喜欢的人不是我啊。” 许晓琳却不答话了。 车子开得越来越远,到最后已经远离了市区,江舒有些慌了,“许小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你紧张什么,我沦为全城笑柄的时候,都没你这么紧张。” “你……” “吃个饭而已。”许晓琳一笑,然后踩下刹车,旁边是独栋的别墅,“飞跃损失巨大,我们近日一直在找关系通融,作为罪魁祸首,自然要帮我父亲分担一些了。” 江舒攥紧安全带,有些害怕。 许晓琳下车打开车门,“不是对我抱歉吗,那就做出行动给我看,怎么,很难吗?” 江舒看了一眼别墅,灯火通明,怎么都不像是吃饭的地方,“我,飞跃的事情,我可以跟傅时宴请求帮忙,麻烦许小姐送我回去吧。” 许晓琳沉了脸,“这里就我一个人,难道你还怕我杀了你不成。别把自己当回事。” 僵持之下,江舒咬唇,最终还是下了车,跟着许晓琳往前走,期间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傅时宴依然没回复。 就在进入别墅的那一刻,江舒突然被人死死摁住了,许多保镖围了上来,她惊叫:“你们要干什么!” 保镖身形壮硕,按住她轻而易举,江舒这才慌了,她仰起头来,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楼梯上不紧不慢的下来,像是个领导,笑起来道:“江小姐是吧,初次见面,我姓胡。” 江舒面容恐惧,“你要干什么……” 许晓琳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男人走近了,身上一股烟味,他摸了摸她的脸,果然年轻漂亮,手感十分细腻,他几乎是爱不释手了。 “最近你的名头在海城很大,听说你背后有滔天背景,周氏周良岐为你保驾护航,傅时宴更是为了你冲冠一怒,今日见到了,别的不知道,光看脸,啧,差点意思。” “既然差点意思你还不放了我!”这人看起来,不是好人。 “那可不行,让傅时宴和周良岐都争夺的女人,我要好好尝尝滋味。”他笑的邪恶。 江舒剧烈的发起抖来,她开始觉得自己愚蠢至极,唾骂:“恶心!” “傅时宴在海城吧,我倒要看看,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会不会出来救你一把,也好让我试试,你是不是床上有本事,才把他这样的人死死拿捏在手里!” 第435章 出事了 江舒想到傅时宴没有回复的消息,他短时间内应该查不到她在哪里……这么想着,心里一寸一寸的凉下去,她的眼眸尽是绝望。 “你别过来……” 傅时宴接到消息时,他正当着温媛的面,将那碗熬好的汤药倒掉,“今后你若是再越距,别怪我不客气。” “傅大哥……” 就在这时,秘书硬着头皮匆匆忙忙进来,俯身到他耳边:“傅总,出事了。” 清醒就在一瞬间。 傅时宴的气场似乎要杀人,他披上外套,“备车!” 温媛半晌没敢呼吸,她的直觉准,猜测是江舒出事了……否则,傅时宴不会这样。 她快步跟上,又停下来,她给温敬打了个电话:“爸爸!你帮我查个人。” “……” “查过了,有人在其中牵桥搭线,姓胡的是最上头那个,太太是要被往上孝敬了。” 傅时宴的脸仿佛布满阴沉沉的霜,咬紧牙根:“他不要命了是不是!” 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的跳,他打开手机,看见几条江舒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小舒宝宝的备注格外刺目,刺得他心疼。 他拨出去一个电话,一边对秘书说:“去查许晓琳!” 车子已经停在了酒店外,司机打开车门,傅时宴眉头紧蹙着坐进去,一声不吭听电话。 电话接通了。 傅时宴笑了笑:“林老,我是时宴,你今晚在海城吧?” 明明赶着去救人,火烧眉毛的大事,他轻飘飘一句话,还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淡笑,让人寻思不出真意。 黑色保时捷如同子弹般急速冲了出去,莫亦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坐在副驾驶的秘书大气都不敢出。他已经预料到,今晚会见证如何的场面。 车子到了分岔路口,前头不远处就是各位大领导下榻的区域,灯火通明。 傅时宴下了车,林老已经等在了路口,身边站着两位西装革履的人,看上去年纪不轻了。 林老保养得好,六十看着像五十,做官的免不了和商场打招呼,这些年来,林老对傅氏照顾颇多,傅时宴自然也遵守规矩,利益方面只多不少。 林老见到傅时宴,率先开口:“电话先打进去的,不让接,门口有人守着,外头调度来的人,估计早有预谋了,不过你放心,来得及时,人没大碍。” 傅时宴勾起一抹冷笑,嘴里反复咀嚼“早有预谋”这四个字,恨不得把那个下三滥千刀万剐。 “我倒是没想到,竟然能让他惦记上了我的女人!” 他快步便要往前走,被林老拦住了:“时宴,这事今晚要是瞒不住了,他被处分被革职是一定的,但你也别忘了,他能走到这个位置……” 傅时宴瞥过去一眼,声音顿时就停了。 “让开。” 男人的身影走在黑暗里,裹挟着一身戾气! 别墅外站着两位人高马大的保镖,应该是收到了消息,此时眼都不敢抬。 别墅里一路走进去,暗黄的灯光开着,地上弥漫着酒的味道,越走近酒味越浓,傅时宴脚步微微一顿。 第436章 下死手 江舒此时就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身上披着一件外套,她被淋了红酒,怯怯抬眼,眼底的潮湿让傅时宴眉心猛跳。 他悄无声息的握紧了拳,没再看她一眼,径直朝前。 角落的阴影处,大腹便便的男人穿着衬衫站在那里,衬衫扣子还没系好,朝傅时宴呵呵一笑:“傅总,都是误会一场。” 纵使看上去毫不在意,其实是咬着牙根说出口的,里头还藏着几分恐惧。 他没想到傅时宴竟然真的会来! 傅时宴不动声色咳了一声:“假使我没接到消息,您今儿是不是就成了,说起来,还是我坏了您的事!” 他说的漫不经心,却让人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连忙摆手:“没有……” 可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几乎就是百口莫辩。 傅时宴的身影忽明忽暗,语气还是客客气气的:“今天败了您的兴致,换个地方吧,我单独请您喝一杯。” 他看不懂傅时宴了,他眯起眼睛,恐惧开始加大,往后退了两步:“……下次,下次吧!” 就在这时,傅时宴骤然出手,攥住他的衣衫,眼底寒霜立即密布,“你还想要有下次!” 说着,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拳挥上了他的脸,鼻血瞬间涌出。 他哀嚎一声,捂住鼻子。 莫亦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他不忍直视的收回眼神,落到坐在沙发上娇弱的女人身上。 他弯下腰,拿走盖在江舒身上的外套,换上了自己手里的那件,她的衣服都已经被撕碎了,领口有红痕。 “你没事吧?” 江舒涣散的眼神这才慢慢聚焦,她仰头看着面前的莫亦,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她看向前方的高大而熟悉的身影。 当官的不爱运动,平时喜欢吃喝玩乐,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此刻在傅时宴的暴怒下,只有挨打的份。 他捂着自己的脸,尽量不叫自己的叫声变得凄惨:“人呢!来人啊!” “傅时宴,你敢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我,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但显然他的叫声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也并没有人敢进来收拾局面。 傅时宴的青筋跳了跳,捏紧了拳,一拳一拳往下砸,眼神冰冷。 江舒捏紧身上的外套,这样的傅时宴她见过几次,那几次都是下的要把人打死的手! 她清醒过来,低喝:“住手!傅时宴!” 傅时宴打人的手戛然而止,身下的人已经半死不活的倒在地上,呼出的气比进的气还多。 男人居高临下的站定,一如来时体面矜贵,他从口袋里掏出丝巾,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然后丢在地上:“再有下次,要你命。” 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江舒此时走路都是虚软的,她面对傅时宴。 “适可而止。” 声音布满了沙哑又恐惧,傅时宴闻言,气焰又窜了上来。 躺在地上的男人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用最后一丝气力开口:“傅时宴,你为了她得罪我,不怕日后被报复吗!” 傅时宴没动,他睥睨了一眼他:“尽管来。” 那里面装着的,是浓烈的不屑,和愤怒。 第437章 应有的下场 现在的境况,很明显他是被迫要用自己的前程乃至余下的生命证明一件事了。 “你记清楚,这个女人,是我的命!” 他动江舒,那就是在动傅时宴的命!这账,是永远平不了了。 更加浓烈的畏惧迎面而来,姓胡的目眦俱裂,他即将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江舒被莫亦搀扶离开了别墅,坐上了车,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就这么走出去,所以她没有抗拒。 天边寒星闪烁,秘书给她递来一杯温水,“太太,压压惊。” 江舒深吸一口气,喝下去一些才感觉到身体回暖,“傅总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消息不应该传得这么快,傅时宴来得太及时了。 “摆钟拍卖成功,我接到消息时才知道你没回来,多了句嘴询问,有人看见你跟许小姐走了。” 心思缜密,江舒微微颔首,“多谢你了。” “分内之事,”秘书说:“太太,傅总动了大怒。” 江舒握紧了水杯,她看得出来,他风尘仆仆气势汹汹赶来,那架势是要人命的,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勾起笑意。 莫亦站在车边:“他让你等等他。” 这一等,就是许久。 江舒只身一人坐在车内,温度给足,她双手抱着手臂,仿佛摩挲着,还是觉得冷。 她吸吸鼻子,强迫自己把委屈咽下去,一想到不久前的无助,她便痛苦不已,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再抬起头,正好看见傅时宴逆光走出来,还是那种冷漠的气场。 他停在车外,莫亦和对他说了些什么,便和秘书离开了。 傅时宴坐上车,压迫的气息瞬间涌上来,江舒心一紧。 他默不作声的弯腰,从车内找出医药箱,利落的拿出棉签和酒精,语气不太好:“伸手!” 他还在生气,江舒的手一颤,没伸出去,也没抬眼。 傅时宴的语气很恶劣:“不伸手就在这坐一晚上!” 江舒的手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伤的,现在还在往外渗血,她垂眼,到底还是递了出去,傅时宴的戾气这才消了些。 因为惊吓过度,她的手还一直在微微发抖,傅时宴怎么用力都不能让它停下,他轻轻的、轻轻的替她擦拭,心中忍不住的剧痛。 “你放心,他会得到应有的下场,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傅时宴声音喑哑。 江舒沉默了。 片刻她才说:“是许晓琳带我来的。” 男人的大手温柔的替她贴上创可贴。 “我知道,正在往下查。” “她近日名誉受损,跟我有关,我希望不要牵连她,点到为止就可以,此后我们不再有任何交集。” 傅时宴的动作就那么一停,他抬起眼,和她对视。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晚来一步,你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他依旧在生气。 “我知道,但是你还是来了,不是吗?”江舒眼底含泪,第一次满怀希望的看着傅时宴,“只要有你在,我不会有事。” 第438章 落马 “可是许晓琳不一样,我理解她的心情,是我导致的这一切,她才会想把我推入深渊,这些因果,和我有关,也和你有关,我们应该担着。” 江舒很平静,到如此境地她还能客观的分析局面,说明理智还在,但看傅时宴的样子,并不会轻易放过飞跃,或者许晓琳。 傅时宴冷寒着一张脸,扫过她的眼神,几乎要杀人! “你说得倒是轻巧,知道这个姓胡的想要一个人死有多简单吗,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死在了我不知道的荒郊野岭,死也有很多种死法,没那么轻易,你不是最怕疼吗,现在怎么不怕了?” 江舒被一口问住,身体的抖动还未平息,此时面对傅时宴的怒意腾腾,看上去有些呆愣。 傅时宴只觉心脏更疼,他伸出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别替别人担心了,你也别再让我担心了。” 细听,声音里还有后怕。 如果不是他让她去出面拍卖,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局面,傅时宴后悔极了,也许呆在他身边,就注定危机四伏。 江舒的心情很复杂,这样子的傅时宴,和她先前几次碰面的冷漠一点都不一样。 仿佛冷漠被击碎了。 她在他的怀里平复了一下,她很快恢复理智,平复下来心情。 “我走的时候让你给我炖的药呢?” 男人的身形一僵,那碗药被温媛误会了,也被他倒在了花盆里,此时深吸一口气,“现在估计凉了,回去我让人重新给你炖,嗯?” 江舒就这么乖乖躺在他怀里,轻声说:“肚子疼。” 其实近日姓胡的没能得手,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来事儿了,替她挡了一劫,拖延了时间。 回程路上,江舒看着傅时宴接近苍白的脸色几次欲言又止,到底还是问:“那样的人物,你得罪了,日后傅氏怎么办?” 末了才想起来,在傅时宴的世界里,能用利益和钱财解决的事,都不算什么。 果不其然,他突兀的笑了笑:“你在担心我?” 江舒别过脸。 “这件事的后续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今天你没到过这里,我也没有,明天他落马,只会是因为他人心不足蛇吞象,明白吗?” 短短几句话,傅时宴说的毫无温度,江舒听着无端打了个颤。 她痛得冷汗直冒。 回到酒店里,傅时宴给她煮了红糖水,味道有点苦。 肚子痛,难得这么痛过,甚至无法入睡,江舒洗过澡出来,想着还是到小房间休息比较好。 不料刚走出房门就迎面撞见从书房过来的男人:“你要做什么?” 江舒尴尬的低下头,脸上窜过一抹红。 傅时宴盯着她看,忽然想通,转过身:“在这待着。”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盆水,江舒一脸莫名,他冷淡道:“坐下。” 她闻到了浓烈的酒精味。 房门被关上,一室暧昧重生,营造出温暖的岁月静好模样。 傅时宴蹲下来,将江舒的脚放在水里,“老孙教的。” 第439章 有他在 老孙今日刚下一台手术,就接到老友的电话:“老孙,月经止痛什么办法最有用?” 他问的一本正经,老孙在那边眨眨眼,一脸懵,“你再说一遍。” 电话这头的男人三分冷淡,七分禁欲,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老孙听明白了。玩味一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妇科。“ “……都是医生。” 老孙开怀大笑,“你倒是好兴致。” “红糖水不管用就用酒,半瓶酒倒水里,去泡脚半小时。” 傅时宴真信了,微微蹙眉:“什么酒可以?” “酒精浓度越高越好,信我。” 傅时宴信了。 这边大概猜到目的的江舒有些头疼。这种法子她作为女人怎么从来没听过。 但是她不敢驳回,只能捂着肚子真的泡了半小时。 傅时宴坐在阳台上用电脑处理公事,末了抬腕看表,走进房间:“好些了?” 并没有。 江舒起身,将水盆里的水倒干净,打开窗户通风,酒精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问:“你倒的是什么酒。” 她见识不高,但闻这个酒味,价格一定是不菲的。 他拿来给她……泡脚。 傅时宴没有回答,他站在那里,看向她坐过的地方。 江舒看过去,眼睛一刺,惊呼出声,跑过去挡住他的视线,“我,我不是故意的!” 床单上,赫然绽开一朵“红色的小花”。 脸更红。江舒懊恼,看见男人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似是取笑。 “不准看!”江舒头脑一热,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你好烦啊!” 男人笑着顿了顿,随即抓住她的手腕,反手压住,直直将她推在床上。 他亲吻她的嘴唇,极尽厮磨,全然不顾她的羞赧。 到最后,她缩在他怀里,眼里水盈盈,满是今天的后怕。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没关系,没关系,都过去了,有我在,别哭。” 江舒心头重重一跳,泪水滑落进发丝,消失无踪。 空气中的酒味让人迷醉。 拍卖会结束,江舒和傅时宴一起回了茗苑,而很快,姓胡的消息也传出来了。 江舒有预感,他的下场绝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近日傅时宴的秘书被各种大人物挖去跳槽,允诺的薪资天花乱坠,只因他作为副手办事效率直达巅峰,这样一个衷心且有才的助理,谁不想要呢。 不过是一晚上,关于姓胡的通知就下来了,再快一点,估计关于他落马的消息会在今天的晚间新闻上看见。 江舒刚被带走,他贪腐的证据就被连夜呈了上去,没有半点手软,正是特殊时期,他直接被抓了典型,后半辈子都会在牢狱之灾度过。 这种灰色地带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没人会去树敌而揭发,但现在看这个揭发的力度,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于是大家知道,是得罪人了。 这么大的事,足够掀起很宽泛的话题度,瞒也瞒不住,不过一晚上,大家都知道了,这事是傅时宴做的。 第440章 是江舒 周良岐近日为了解决周氏的问题辗转,方才乘坐专机回到海城,先去看了一眼老头儿,他一如既往的瘦削,当着狱卒人员的面,直接扇了周良岐一巴掌。 他没躲,硬生生受了下来。 “周氏的原始股你也敢动,不孝子!” 周良岐用舌尖舔了舔嘴角,尝到了血的味道。 “我没办法了。” 他很少露出不自信的样子,此时沉默的样子,让周父难得软了心肠,他叹了口气,戴着手铐的双手,捧起周良岐的脸,满是慈爱的模样。 “多么大好的年华,也该找个人结婚了,良岐,既然飞跃不行,就再想想办法,我折在傅家身上不要紧,你不行。” 这话里的意味极重。 出了监狱,赵秘书一直在车上等着,见人上来,愣了愣,“周总,您这是……” 周良岐的脸色极其阴沉,抽出纸巾擦干净嘴角,“说事。” 赵秘书递上一份最新的报纸,“胡老落马了。” 周良岐动作一停,接过报纸看完,并不信这些表面上的文章,“原因?” “他一直是飞跃那一派系的人,最近飞跃遇难,他免不了牵涉其中,说是就是这个关头被查出来了。” “这么巧?”周良岐折了报纸,丢在一边,“我离开海城前一点征兆都没有,短短几天就把犯过的事情查清楚了,上面的速度够快的。背后是谁在推动。” 闻言,赵秘书颔首点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他阴沉的脸色,好半天才敢说:“有传言,胡老动了傅时宴的女人。” 周良岐骤然直视他,里头有狂风暴雨来临前的晦暗,不太敢信,“温媛?” 赵秘书把头低下,“说是江舒。” 一瞬间,那些狂风暴雨悉数爆发,周良岐额角一跳,压着嗓音问:“成功了?” “没,说是傅时宴及时赶到,胡老挨了顿打,还没缓过来,就被抓了。” 周良岐靠在后座,缓缓闭上酸涩的眼睛,说不清是什么神色,像是松了口气。 赵秘书壮着胆子,继续说着:“这事和您也有些关系,我查到,江舒是被许晓琳带走的。” 话刚说完,周良岐搁在一边的私人手机响了,他眯起眼眸,看着上头的号码,片刻后接起来,“时宴。” 今天天气不错,傅时宴难得得空,坐在茗苑的院子里,给花草浇水,动作极其优雅流畅。 “听说你回海城了,一切顺利吧。”他一只手握着手机,问得很是漫不经心。 江舒刚睡过午觉起来,养了几天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她起来没找到傅时宴,菊妈说先生正在院子里浇花。 “他倒是好兴致。”江舒笑着说,正要阔步下楼,突然看见菊妈手里的东西,“这不是我的皮筋吗?” “是啊太太,都坏了,我正要拿去扔了呢。” 江舒原本没在意,但多看了一眼,却发现其中参杂了一个陌生的发圈,“这个好像不是我的,你在哪拿的?” “整理你和先生从酒店回来的行李时找到的。” 第441章 来喝杯茶 江舒拿起来,看到一缕浅色的发丝,很长,并且很卷,并不是她的。 有人进过她和傅时宴住过的酒店房间,并且这个人,关系和傅时宴应该很亲密,否则不会留下发圈。 菊妈问:“有什么问题吗?” 江舒把发圈放回原地,弯唇摇摇头,“去吧。” 她的脚步放慢,缓缓走到楼下,果不其然看到男人正在弓身侍弄花草。 她若有所思,自从上次他把她救出来,确实没有牵连到许晓琳,但是很多事情已经轰动了海城各界,他似乎不再避讳傅太太这个身份,也有意让别人知道,她江舒就是傅太太。 那温媛呢,不再忌惮温媛了? 许晓琳牵涉了胡老一事,许父大发雷霆,但不知道怎么,各项处置下来,都没有查到她身上,风头过去,他们才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得知江舒被救出来,许晓琳当即跑到父亲跟头,跪在地上请求他保自己,江舒没死,她也就完了。 可等了几天,一点风声都没有。 许晓琳好不容易缓过精神来,接到周良岐的邀请,他请她到周氏顶层一聚,声音十足十的温柔:“晓琳,上次的事情我对你不起,来喝杯茶吧,当面给你道个歉,好吗?” 许晓琳忍不住心跳加速,这些天来的委屈倾泻而出:“良岐……真的吗?” “当然。” 周氏到处都是高级配置,有专门的秘书引路,专业至极:“许小姐,请吧。” 周良岐办公室内设有休息室,空间极大,许晓琳小心翼翼的踏入,看见他坐在桌前,戴金丝眼镜,在泡茶。 许晓琳突然有点想哭,这就是她爱慕多年的男人,连温柔也恰如其分。 听见了响动,周良岐勾起笑意,单手摘下眼镜:“过来。” 许晓琳回过神,慌忙走过去,咬唇:“良岐。” 周良岐应了一声,将一杯青绿色的茶搁在她面前,十指修长干净,示意她坐。 “武夷山的大红袍,虽然不是最名贵的那几棵,近年来也是不多见的。” 许晓琳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略涩,但很好喝,说不清的好喝。 饮完一杯,眼里流露出些许委屈,眼眶红红的,她还是喊:“这几天,拜你所赐,流言纷纷。” 周良岐再次替她斟满,一边拉过她的手,手腕上戴着他曾送的卡地亚手镯,遮住那一道浅浅的疤。 他细细摩挲,许晓琳轻轻颤抖。 他抬眼,笑意不达眼底:“是不是挺恨我的。” 了解周良岐的人大多知道,他生性开朗,轻易不动怒,若是动怒也不会浮于表面。那种情绪是慢性毒药,一点点渗透,等到你发觉,他已猛得将你推入地狱。 商界的事光怪陆离,总免不了遇到几个挑战权威的。制止这些只能杀一儆百。 周良岐亲自下场过,那事只有赵秘书知道。 他找到了对方的妻儿,因为生的好看,权谋也有,如果刻意讨好一个人,谁也抵御不了。 很快,他的妻子最先倒在了第一阵线,几乎是光速倒戈。 第442章 事不过三 对方发觉时,周良岐正在与他的孩子在游乐场玩,戴眼镜,笑的像毒蛇。“明日登报道歉,并宣布破产远离海城。” 那人吓得胆子都破了——周良岐正掐着孩子的脖颈,虚虚拢着没使力,孩子还以为在和他玩闹。 可怎么会看不出来,周良岐这是威胁。 “周总!要是登报,我们全家都完了啊!” 周良岐十倍奉还:“如果你觉得你的妻小丧尸海域会更值得的话,当然我不勉强。” 那人险些跪下。 于是从此远离海城,再未涉及商界之事,重新白手起家,对先前的事业高度只能望其项背。 这是灰色地带。 是周良岐在阴暗面的手段。 他很少出手,一旦动怒,收不回来。 无疑,许晓琳做的事让傅时宴生气了,更惹怒了周良岐。 从前的事周良岐不抬到表面上,那是因为他对许晓琳有亏欠,知道她心思澄澈。 那么如今她对江舒做的,已经触犯到了他的底线。 《红楼梦》里讲事不过三,就像饮茶,一杯品,二杯解渴,三杯就是饮驴。 这个道理放到很多事情上都可以行得通。 许晓琳喝了四杯。 她不知道为什么,脑袋有点晕,有点难受,比喝了酒还要不适。 她没有纵容自己不省人事,而是大胆的倒在周良岐的怀里,揪着男人黑色的衬衫领子,“良岐,良岐……那个江舒,不是好人,你不要爱她,好吗。” 周良岐笑意收敛,面无表情的拂过她细腻的脸庞,“嗯,继续讲。” 许晓琳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蹦出一句尖锐的话:“她就是个贱.人!” “啊!”更尖锐的一声从休息室内传出,听得外头的人瑟缩一下,被吓到,心惊胆战。 被疼痛唤醒,许晓琳终于清醒,跌落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骤然暴怒的男人。 最后是赵秘书收的场,休息室内一片狼藉,周良岐又回到云端,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扔掉擦手的纸巾,淡淡道:“报.警,许小姐吸.毒。” 赵秘书骇然,望向瘫在地上的许晓琳,她已没有人样,整个人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不是,不是,我没有,良岐!你不能这样对我!” 周良岐事不关己般,已经阔步离开。 许晓琳痛到极致,凄厉的叫喊:“啊——” 很快,一切都被处理干净。 周良岐的私人休息室里,他站在一排红酒面前出神,不远处就是整个海城的风景。 赵秘书很快走进来,“收拾干净了,许小姐很快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周良岐嗯了一声,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去通知傅时宴吧。” “是。”赵秘书脚步犹豫,还有疑问,“其实我们本不必替傅时宴办事,他那边碍于承诺无法对飞跃和许晓琳出手,我们也没必要帮他。” “他知道我一定会帮。”周良岐薄唇轻启,满是苦涩和凉薄,“无论是处于许晓琳对我的情谊,还是我对……我对江舒的情谊,我都一定会帮,傅时宴掐准了这一点。” 第443章 合伙开工作室 赵秘书骇然,“周总,恕我多嘴,江舒她现在的身份,利用可以,入局,不可以。” 周良岐倒了杯酒,看不出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我有分寸。” “温敬手头有几个项目都是我们周氏的,他有意掣肘傅氏的发展,对我们示好,在这个时候,温媛才是我们的最优选。”赵秘书继续说。 “温敬那老家伙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且看吧。”周良岐顿了顿,又说,“今晚帮我约一下温媛,在空中楼阁。” “是。” 周良岐叫住他,“江舒去面试没有。” “没有,临时出了许晓琳那件事,她申请延后了。” “盯着吧。” 江舒确实没去给自己抛来橄榄枝的设计公司,一是身体原因耽搁了,二是青樱突然上门,邀请她一起开一家工作室。 “这段时间我仔细了解了一下你的设计风格,虽然和我大相径庭,但是其中的灵气我还是很欣赏的。”青樱就是青樱,改变不了大小姐的做派,就连邀请人都是这么高高在上。 江舒看过她带来的文件,其实对此很感兴趣,但仍有疑虑,“你是温家的媳妇,他们允许你抛头露面?” 提到温家,青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们连温秋实都不怎么管,何况是我。” “这些钱是我偷偷攒下来的,一直没敢动,就是为了能有自己的事业,如果不是家里倒台,规模会更大。” 江舒相信她的实力,“为什么选我。” “你实惠又便宜。” 她倒是直接,江舒哭笑不得,“我是说,我现在的身份很尴尬,你跟我合作,不怕有人不满吗?” 青樱移开眼神,知道她说的是温媛,“已经对我不满多时了,不差这一点。” 江舒还在考虑中,说实话她很心动,青樱出钱,她出力,还允诺她工作室百分之五十的分红,两个人合作当老板,远比社畜要来的体面。 “我现在信得过的人没几个,江舒,我都没想到,你会是其中一个。”青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凉薄。 “我很荣幸。”江舒收好了那些文件,“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谈得差不多了,青樱端起佣人递来的咖啡,环顾了一圈茗苑,这里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家庭氛围极其浓厚。 “傅时宴对你很好。”这句是陈述句。 “好不好的,冷暖自知罢了。” 江舒盯着她手腕上的一道疤,想了想,还是没出口问。 “看来有人的梦境要破灭了。”青樱弯唇,起身准备离开,一抬头却看见男人逆光走来。 他长身玉立,穿着白色衬衫,此时解开袖扣,一边挽起衣袖一边走来,“青樱。” “傅大哥回来了。” 傅时宴轻嗯一声,旋即看向江舒,那是询问。 “青樱来找我谈工作上的事情,我送送她。”江舒连忙上前,路过男人时被他拽住,“等等。” “额头上沾上了灰。”傅时宴自然而然的拉住她,捧着她的脸轻轻擦拭干净,是装不出来的柔情。 第444章 温舒 在旁人的注目下,江舒有些不好意思,“有人呢……” 傅时宴弯唇,“青樱是自己人,你害羞什么。” 果不其然,青樱顺势一笑,“啧,傅大哥,真是羡煞旁人,说起来我还得叫江舒一句嫂子呢。” “那你还不叫?” 江舒一噎,受不起这一句,她拉着青樱往外走,“我很快回来。” 出了茗苑的院子,青樱收敛神色,“许晓琳被抓了,你知道吗?” 江舒的笑容就这么僵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名头是吸du。”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洒在江舒身上却依然背脊发凉,“她真的吸了?” 青樱直视她,“真的假的谁知道呢,总之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 这个角度,能看见方才站立的地方,傅时宴身形高大,俯首侍弄一盆花草,站在阳光下是极美好的。 青樱也随之看去,叹了口气,“在这个圈子里,你别太把男人的话当真了,能全身而退最好,如果不能就睁只眼闭只眼,千万别落得那样的结局。” 江舒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许晓琳是害了自己没错,但在这之前,毕竟是自己害了她,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青樱已经上了车,正要发动引擎,江舒突然想起一件事,扣住了车门,她俯首,“青樱,我长得真的很像一个人吗?” 青樱松弛的动作顿时紧绷,她紧抿唇,“什么?” “说起来傅时宴和我结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长得很像一个人,我只知道她叫小小,这应该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江舒缓缓说着,“我想知道的是,这个人,和温敬一直思念的故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闻言,青樱踩着油门的脚缓缓松开,大概是因为阳光刺目,她眯起了眼睛。 她慢慢说:“你不知道吗?小小姓温,本名叫温舒,是温敬的大女儿。” 她的唇齿一张一合,江舒突然耳鸣,接下去说了什么已经听不清了,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如同过电一般,动弹不得。 “温舒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温敬和妻子悲痛欲绝,过了一年才生了温秋实和温媛,说起来你们的眉眼确实挺像的,就连名字也像,不怪傅时宴对你情有独钟。” 是啊,不只是傅时宴,连温敬都对她照顾有加。 温媛也知道吧,否则那天不会让她换上裙子去找温敬,大概那个时刻的自己,确实很像温舒。 “江舒!你有在听吗?”青樱加大音量,把人唤回神。 江舒定了定,挤出笑容,“多谢你告知,我知道了。” 青樱犹豫:“你这么问,是见到温敬了?” 江舒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后退几步,“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原来小小就是温家失踪的女儿,难怪金贵,被捧在手心也是应该的,可惜不同人不同命,一字之差,就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江舒站在原地不由得嗤笑一声,竟有一种占据了别人的人生的感觉。 第445章 因为她才结婚 重新返回茗苑时,江舒的精神恍恍惚惚的。 傅时宴还站在原地,正在看一份报纸,见她不在状态,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了?” 江舒挤出笑容,晃了晃手机,“刚收到的新闻推送,说飞跃的千金小姐,因为吸du被抓了。” 她亲眼看见男人的眼神晦暗了一秒,很快恢复平静,“海城是禁du宣传城市,这样的事情,被抓了也是应该的。” “是巧合吗?”江舒很快接话,盯着他瞧。 傅时宴被她直愣愣盯着,也没生气,一字一句回答:“不是我做的。” 她有怀疑,却没有任何证据,只能对着他的脸色猜测其中真假。 “抱歉,我只是觉得太巧了。”江舒垂头。 “我做过的事会承认,但这件事,不是我。”傅时宴平静回答,看不出其中撒谎的意味。 “傅时宴。”江舒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劲腰,“我没想猜忌你,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好,好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诚然在这段婚姻中,有令她心灰的地方,但感动的事迹也不少。江舒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真心,尽管很难捕捉。 “这样不好吗?我对你做的这些,不需要回报。”傅时宴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 江舒眼眶微红,良久,她终究没忍住开口:“你这样对我好,是因为我是江舒,还是因为我长得像温舒呢。” 这句话一出口,能感觉到傅时宴整个人僵直,抬头再看,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谁告诉你的。” 江舒眼睛一酸,他这样的反应显然回答了她,“其实不用别人说我也能猜到大概,温敬说我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但他的婚姻平静,不太像是情.人。” “你们这个圈子里,应该不太有可能三个人长得一样,那只可能,这俩个人是同一个人,是温舒,温家的女儿,对吗?” 江舒说得慢,她越说,傅时宴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的声音很冷硬,“所以呢。你觉得我是因为小小,才跟你结婚?” “难道不是吗?”江舒无法让自己不相信,“你对我好,有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温舒吧。” 这问话太直接,傅时宴一时没回答。 于是江舒就明白了,她转身想走,被男人猛的抓住,他紧绷着脸色,在暴怒的边缘,他拉着她往外走,上了车。 “你要干什么?”江舒想要反抗,被死死钳制,扣好安全带。 傅时宴撑着车门,被气笑了,直说了一句话:“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兀自开着车,驶离了茗苑。 江舒不愿意自己被牵着鼻子走,她坐在副驾驶上,心中依然难平情绪,“其实连你自己都没法否认,你对我的好,是在弥补当年的温舒,我只是一个替代而已。” 联想之前他因为小小对自己发的脾气,一切都说得通。 傅时宴的侧脸冷硬,看不出情绪,他单手开车,一只手拿出手机,在上面打了几个字发送。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第446章 给她纹身 傅时宴没有回答,他将车停在一个很偏僻但热闹的地方。 这里人来人往,快入夜了,这里沸反盈天。 江舒愣住。 她住在海城两年,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是夜市。 让她震惊的是,傅时宴会出现在夜市。 他冷漠出声:“下车。” 江舒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藏在心里的一堆脏话没机会说出口。 傅时宴今日身穿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很是休闲,穿梭在贴满传单的墙和小吃商贩的吆喝声里,也不会觉得违和。 江舒跟在他身后漫无目的的走。 走到巷子尽头,有家很小的店铺,非常老旧,店门口摆着一辆八九十年代才有的自行车。 里面挂着一盏昏黄的灯。 里面的人或趴或坐,发出闷哼,有人坐在他们面前在他们的身体上画着线条。 这是一家纹身店。 傅时宴很自然的走进去,有位佝偻着背的老人从里面走出来,对他笑:“准备好了。” 江舒不知道傅时宴带自己来这做什么,她听着那些客人痛苦的声音觉得头皮发麻。 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 她不会要给自己纹身吧! 傅时宴回身,看着江舒,不容置喙的两个字:“进来。” 江舒摇摇头。 傅时宴眼里升起危险的气息,重复了一遍。 江舒是真的怕,想跑,“我不进去。” 傅时宴抬步,直接拦腰将她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往里走。 江舒几乎尖叫:“你松开我!我不要纹身傅时宴!” 傅时宴一声不吭的将她丢在床上,冷着脸干脆利落着把她的双手双脚用丝带绑住,拉开帘子挡住外头的视线。 江舒被这个阵仗吓得目瞪口呆,胸口急促起伏着,她觉得这个模样的傅时宴就像是真正的刽子手。 “你……你别乱来啊!” 江舒吓得声音都在抖,她真怕傅时宴在这把她解决了。 有人为傅时宴系上围裙,旁边摆着一系列纹身用的道具。 江舒挣扎了两下,挣脱不了。 她快哭了:“傅时宴,大不了我给你道歉行不行,我怕疼,你放过我吧。” 该不会是温舒身上也有纹身,他激怒了她,他要把自己变得和温舒一模一样! 傅时宴闻言,牵动嘴唇扯了一下:“别发疯,忍忍。” 江舒真怕疼。 傅时宴根本不管她的反应,拿起纹身针,一边解开她的衣服扣子扯下。 江舒搞不懂傅时宴要干嘛,看着尖细的纹身针朝自己刺来,吓得闭上眼睛。 在感受到触感的时候她一愣,慢慢打开眼睛。 傅时宴俯首在自己身上,拿着针非常小心的在她的腰腹勾勒线条,疼,非常疼,可……他纹的地方,是她留疤的地方。 江舒愣了。 那是上次受的刀伤,虽然老孙给了药膏涂着,但总归还是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疤痕。 江舒虽然不说,但也是介意这个疤的,没有女孩子会不介意,这意味着,她不能再穿露腰的衣服。 她突然不动,傅时宴不用抬头都能猜到她的表情,慢慢启唇:“女孩子,留疤总是不好看的。” 第447章 一丛荆棘 江舒不是不意外的,不知怎么,心突然就软了一下,死鸭子嘴硬:“你嫌弃我有这个疤?” 傅时宴手边微顿,抬眼看了一下她,警告的眼神,“如果不想吃更多的苦,把嘴闭上。” 江舒当然不愿意听他的,“温媛没有疤吧,你何必在我身上下功夫。” 傅时宴不乐意回答她这种问题,江舒一个人自说自话显得非常无趣。 他不说话,她忍着疼整个人都很难受,手指攥着床板底。 傅时宴投去一个眼神:“松开。” 她的手指被她攥的不成样了。 江舒委屈的不行:“疼!” 傅时宴丢过去海绵,“抓着。”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江舒没办法,继续缠着他:“你为什么会纹身?” “早前学的。” 她看不到他给自己纹了什么,整个人又疼又慌,不停碎碎念,“我要纹好看的,你会不会画画啊,有没有艺术天赋,我怕你纹歪了……” 傅时宴充耳不闻,专心致志。 江舒的皮肤白,像牛奶那样的白,纹身针慢慢刺下去,沁出血珠,极红和极白相碰撞,视觉体验非常漂亮。 傅时宴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要凌虐江舒,想要她哭,然后软着嗓子求饶。 “我以前听说纹身都是因为某些很重要的东西,想要记住才镌刻在身体上。”江舒顿了顿,“傅时宴,你想要我永远记住这个疤吗?” 傅时宴终于看她的脸,因为太疼,她眉头皱的很紧。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我跟你结婚,不是因为温舒。” 江舒动弹不得。 “一开始,会把你们弄混,但说到底,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小时候的情谊,再深刻我也不会把它记在现在身边的人身上。” 他的语气平静柔和,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傅时宴继续手上动作。 “我对她只有亏欠,但是你,除了亏欠,什么都有。” “你相信我,行吗?”他看着她说。 江舒的心重重一跳,盯着他和自己离得很近的脸瞧。 他做事的时候非常认真,面无表情棱角分明,漆黑的眼里只有面前的东西。 怕她继续嚷嚷,动作很温柔。 近得能看见他脸上的绒毛。 她看得走神。 “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他言简意赅,不同于周良岐那般坚定地回答,虽然轻飘飘,但却无端深刻。 两个小时。 他们维持这样的姿势两个小时。 “好了。” 傅时宴收好工具。 江舒迫不及待跳起来,找到一面镜子盯着瞧。 他在她的腰际,纹了一丛青色荆棘,遮住了伤疤。 刚纹好,轮廓周围还是红红的,不太清晰,但过几天再看一定特别好看。 傅时宴取下围裙,看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开心,嘴角下意识浮起一抹笑。 “这个纹身是什么意思?” “我的。”傅时宴从身后浅浅拢住她,将她的衣衫放下,占有欲很强,“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 意味很明显,他这是想用荆棘,困住她。 第448章 故人乔叔 帘子被拉开,老板迎过来,“好了?” 傅时宴对他很礼貌,“谢谢,麻烦了乔叔。” 被叫做乔叔的长者摆摆手,终于把好奇问了出来,“这位是……” 问的是江舒。 江舒被问到有些尴尬,不用看都知道傅时宴会是什么表情。 要怎么回答,女朋友吗。 她下意识往后退。 突然手腕被一把抓住,傅时宴拉着她向前,再自然不过的语气:“我结婚了乔叔,这是我太太。” 江舒背脊一僵。 她不可思议的仰头。 “结婚了?好啊。”乔叔开怀一笑,重重拍一下江舒的肩膀,一边道:“走,请你们去吃夜宵。” 江舒怔怔的:“啊?” 傅时宴示意她往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江舒永远不会想到有一天,每天决策数亿的男人会坐在狭窄热闹的地方吃夜宵。 并且他没有露出半分嫌弃。 乔叔要了几瓶啤酒,见到傅时宴显然很高兴,对江舒介绍:“时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 乍然得知傅时宴的过往,江舒不是不惊讶。 傅时宴给乔叔倒酒,淡淡的,“这几年太忙了。” 乔叔:“你当我不知道呢,避讳着你乔叔?” 男人不语。 他长得高,委身坐在小板凳上,长腿没处放。 江舒好奇,啃着烧烤问:“为什么呀,跟我说说呗。” 乔叔会意一笑,不答。 “既然还愿意来看我,就好。”然后转移话题,“姑娘,你是我见过的他身边的第一个女人,谈多久结的婚?” 傅时宴打断,半开玩笑:“那是因为我们见得少,你才看见这一个。” 刚说完,乔叔拿筷子头敲一下他的头,“谈得女朋友多,值得自豪?” 江舒笑出声。 傅时宴警告的眼神。 “你叫什么姑娘?” “江舒。” 乔叔咀嚼着这两个字,又打量了一眼她的脸,“长得……很像……” “乔叔,她不是小小。”傅时宴打断他,言辞很坚定,“她是江舒,我太太。” 乔叔一愣,尔后将酒一口闷:“好!你能走出那段往事,我很高兴!既然结婚了,就好好对人家。” 傅时宴有些不耐烦,又不得不听话,不情不愿的模样:“我知道。” 正是夏天,天上满是稀碎的星子,有月亮,也是弯弯的。 巷子里的穿堂风吹过来,烧烤味道香飘十里,周遭嘈杂热闹,他们坐在,如同尘世最普通的人。 乔叔喝多了,趴在桌上眯着。 没了第三者的缓解气氛,江舒有些不自在。 傅时宴来了兴致。“来玩个游戏?” 江舒侧头:“什么游戏。” “chemindefer,百家乐,五局三胜,抽签决定庄家。”傅时宴一边说一边问店家要来扑克牌,在手里快速洗牌。 江舒勉强会一点。 她半撑着头,点头答应:“赌注是什么?” 傅时宴没想好,“先看输赢。” 江舒将牌发完,她已经想好了赌注,这个赌注傅时宴是绝对不会做的,当他不做的时候就只有一个解决方法,那就是——用钱摆平。 第449章 打牌 到时候她就说一句,“就看傅先生的诚意有多少了。” 前两局傅时宴有给她教学的成分,确实输的轰轰烈烈毫无悬念, 江舒笑得毫不掩饰,她对鱼肉傅时宴的事情总是格外感兴趣,把先前的记恨都忘了。 傅时宴不介意,眉眼舒展,示意她继续。 “我再赢一局你就输了哦。” 却不料后面傅时宴竟然赢了一把,江舒刚慢慢摸索到了诀窍,他又追了一局。 江舒开始慌了,盯着傅时宴的眼睛:“你有没有作弊?” 傅时宴将手摊开给她检查:“你未免把我想的太笨。” 好像也是。 江舒半信半疑的发完最后一次牌,几乎屏息凝神的盯着傅时宴的手。 傅时宴收起来,似笑非笑的问:“很怕我赢?” “我怕你在我身上动坏心思。”说得好像她不会似的。 傅时宴也不说话,不紧不慢着手里最后一张牌,掀起扑克牌的一角看去,指节在牌面上敲着。 江舒急得要死,她最恨傅时宴这幅宠辱不惊的样子,端的很正,谁都看不出真正结果,但他的模样分明是胜券在握。 傅时宴看焦急的女孩子一眼,轻飘飘的将手里那张决定胜负的牌丢出去。 黑桃3。 傅时宴输了! “你输了!”江舒笑靥如花,激动的拍桌,差点整个人跳起来。 她爱惨了赢傅时宴的快感。 “我输了。”傅时宴愿赌服输:“想要我做什么?” 能得傅氏董事一句“我输了”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江舒想了想说:“我想要你做什么都可以?” “悉听尊便。” 江舒还没出口,这时乔叔被吵醒,打了个哈欠:“太晚了,你们该回家了。” 哪能真的让乔叔付钱,老人家喝多了,傅时宴亲自去结账。 看他离开,乔叔忽然拉着江舒的手,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时宴这小子,好多年没来看我了,更没带女人来过,你是头一个,想必意义不一样,你们要好好的啊。” 江舒刚刚的兴奋慢慢消下去,听着这托付儿媳似的语气,心里很沉重。 乔叔抓着她的手不放,“我知道,他现在,在很多地方都是人上人,身份不一样,我也不是能管得住他的长辈了,小舒,你在他身边可要帮我多看着他点……” “这个孩子从小就反叛,什么都敢做,你一定要盯住他,违法的事情,千万不能碰。” 乔叔因为上头满脸通红,眼神却坚毅得很。 江舒想说她根本管不住傅时宴,他不可能被任何人管束的,至于那些灰色地带的事情,她在这一年耳濡目染下,多少了解,傅时宴那哪是不碰,他分明是一把好手。 可她看着乔叔的眼神,不忍心开口。 老人家心里对这个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抱着赤子之心的,愿意看他待在高位,但不愿意看到他变坏。 乔叔仰头看看天空,叹口气,想起什么,“当然,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 江舒笑出声。 第450章 和往事告别 傅时宴出来的时候,江舒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半睁着眼,看他。 男人睫毛漆黑,眼睛静静的。 谁都不先说话,在这对视之间,江舒突然感受到了,夫妻之间的心意相通。 良久,傅时宴拉起她的手拉起来,“回家了。” 江舒靠在年代感非常久远的墙壁上,双臂抱在一起,直直看着前方,他正扶着乔叔将他送回去,侧头的时候嘴角的笑意非常温柔。 江舒这个角度能看见,傅时宴在身后悄悄将一张卡放在乔叔的口袋里。 这两个人,都知道彼此的禁.忌,然后在背后妥帖的安排好。 而她不知道的是,前头的两个人,乔叔握着傅时宴的手,暧.昧的冲他眨眨眼。 “我刚刚看见了。” 傅时宴哭笑不得:“看见什么了?” “我刚刚看见,你把牌换掉,让那丫头赢了。” 亲眼看见,傅时宴换牌的速度极快,而他看见她赢的表情也挺开心。 傅时宴闻言不语,只是淡笑。 “自己的太太,她开心我就开心。” 乔叔握紧他的手,重重拍了拍,“你母亲前阵子来过。” 傅时宴不说话了。 “她说你是个好孩子,前阵子帮了她,时宴,你对她是不是也释怀了?” “好孩子?”他在唇齿之间研磨这个词,“也许真是好孩子吧,但却不是好儿子。” “时宴,也许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与我无关了。” 江舒在走出的这个巷子时回头看了一眼,下意识将地名记下来。 “你和乔叔是什么关系?” “乔叔曾经是家里的管家,也是乔霞的表弟,照顾我长大的。” 难怪叫叔叔……原来是乔霞那边的人。 他不是一直对她有芥蒂……所以才一直不愿意来看乔叔。 “乔霞走后,乔叔觉得无颜面对我们,请辞离开了。” “你今天带我来,是释怀了吗?” 傅时宴攥紧了她的手,淡淡一笑,那意思是默认。 “无辜的人,没必要记恨。”他仰头看天,“人总要和过去的事告别的。” 江舒学着他仰头,双手放在身后,“我没想过有一天能和你在这种地方,纹身、打牌、喝酒,那句话怎么说的,虽然这样,但我还是好女孩。” 傅时宴垂眼看着她,言语深深:“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件事没说。” “什么事?”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字:“做。” …… 中华文字博大精深,单纯一个字就能引起无限遐想,并且实践。 不知道能不能算良心发现,在亲.吻上去的时候傅时宴还能记起来问:“我输了,你要我做什么?” 江舒一顿,移开一点,实话实说:“还没想到。” 傅时宴于是低头,很不客气的开始予取予求。 到缠绵时,江舒闷哼出声,抓着他的手臂,腰腹疼的厉害,男人一路亲吻下来,朝那丛荆棘轻轻一吻。 傅时宴是她见过的,将情.欲玩的炉火纯青让人欲罢不能的男人,看他那一双眼,好似空洞,又盛满欲望。 最后一瞬,像极了昙花一现时极美的艳丽。 第451章 温秋实 江舒被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想到该要什么。 “可以。”傅时宴正在二楼健身房里跑步,汗水顺着脖颈往下滑落,整个人散发着极致的荷尔蒙,他接过身侧小女人递来的水瓶,“你若是想做就去做吧。” 江舒半撑着器械,笑得很开心,“那资金方面……” 男人仰头喝水,喉结滑动,末了回复:“全力支持。” 江舒闻言跳起来,亲在傅时宴的嘴角,“多谢老公。” 她很少叫这个称呼,骤然喊出口,傅时宴浑身过电,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出去很远,背影娇俏活泼。 有了他的首肯,江舒答应了和青樱一起开工作室的请求,后者有钱,但预算不会太高,若是傅时宴愿意注资,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她这些年跑过那么多项目,手上自然有点人脉,加上获得过金外滩奖,准备起来算是一切顺利,于是筹备过程,轰轰烈烈。 她们给工作室起名空白,意味着是一张白纸,重新开始。 江舒给小陈打了个电话,她在业内这么多年,小陈算是她为数不多信赖的人,好在后者接到电话没有任何犹豫,“我愿意来帮你。” 果断到江舒都惊讶,“傅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好工作。” 小陈很所谓:“我知道,但是这些比起和你在一起工作,算不上什么。” “我们一无所有。” “那就从零开始。” 江舒很感动,小陈在傅氏也有信得过的人,带了两个人一同跳槽,减少了一半招聘的压力。 傅时宴知道后挑眉,“江舒,当着我的面挖墙脚,你真有一套。” 她抬了抬下巴,“傅氏人才济济,傅总不会怪我吧。” “我们是一家人么,替谁工作都是一样的。”傅时宴拢着她的肩膀,说得随意,但占有欲很重。 反倒是江舒有些不好意思。 工作室开业的前晚,江舒正打算离开时,突然看见楼下停着一辆劳斯莱斯,看车牌不是傅时宴,车窗降下,赫然是温秋实。 他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小舒。” 江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他,“青樱还在里面,我去叫她。” 温秋实已经下车,“你别忙,我去就可以。” 青樱听到去而复返的脚步声,笑着回头:“都说了我们可以,你还操心什么。” 等看到人影,她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江舒站在温秋实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在家里没等到你,我很担心,便来看看。” 青樱收敛神色,显得有些慌乱,“哦,有些忙,所以回去晚了。” 温秋实走上前,单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怎么不知道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 青樱眼神躲避,“我,我忘了。” 不知道怎么,江舒总觉得她嘴角的笑容很僵硬,不像是新婚燕尔的夫妻该有的反应。 “既然刚好,我们先送小舒回家吧。”温秋实替她整理好桌上的物件,看起来十分细心,小陈拉着江舒说:“青樱的老公对她好温柔啊,真羡慕。” 第452章 送她回家 江舒笑了笑不置可否,可并未认同。 算是顺路,温秋实驱车送她回家,青樱坐在副座,反常的没有平时话多。 江舒总觉得,她有些怕温秋实。 “小舒,这阵子多谢你照顾青樱,她从前是大小姐,没什么工作经验,麻烦你了。”温秋实看着后视镜说。 江舒想说青樱其实十分如鱼得水,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应该的。” “你们这个工作性质特殊,免不了有应酬,我希望尽量不要让青樱代劳,她是有家室的,被人看见,不合适。”温秋实不紧不慢地说,偏见意味十分浓厚。 江舒看了眼青樱,她脸色很苍白。 “那当然,温少爷,你就放心吧,保准把你的太太安安全全的送回家。”她笑了笑,半开玩笑,“青樱命真好,遇到这么爱她的老公,不像我,半夜没回家,老公都不知道。” 温秋实垂眸,嘴角染上讽刺,“那当然,如果不看得紧一些,在外惹出是非来,可就让别人看笑话了。” 这话一出,青樱及时开口:“你说什么呢。” 温秋实瞟了她一眼,弯唇不再多说。 江舒不想再假笑了,好在茗苑很快就到,傅时宴的车刚好停在门口,车门敞开,他从上面下来,秘书同他说了几句话。 车灯很亮,傅时宴眯起眸子,“秋实?” “阿宴。”温秋实熄了引擎。 江舒下车,对青樱摇手,“多谢你们送我回家,明天见。” 傅时宴顺势拢着她的肩膀,也对温秋实颔首,“路上注意安全。” 人走了,江舒才算松了口气,跟男人并肩进入茗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温秋实没有表面上那么温柔,而且青樱好像很怕他。” 傅时宴仿佛没听进去,“怎么这么晚回家。” “明日工作室开业。”江舒想到这里,叉着腰故作生气,“说起来你好像并不关心自己的太太,不仅不知道明日开业,还不知道来接我下班。” 傅时宴嘴角有笑,“要不你看看手机,是谁没有回复消息?” 江舒狐疑着掏出手机,一看他发了好几条询问几点下班的消息,她都没回。 “我太忙了……” “江总要不要洗个热水澡。”傅时宴替她脱下外套,交给佣人。 “那当然是极好的!” 工作室的选址在傅氏隔壁写字楼的二十八楼,一整层都被青樱包了下来,包了一年,翌日开业,很是盛大,许多知名的不知名的合作伙伴送来花篮和礼物,小陈登记得手都要断了。 江舒带着江父到场,想让他见证自己的重要时刻。 傅时宴没有到场,但他的秘书来了,霍秘书西装革履,很是郑重,“太太,先生让我来恭喜你们开业。” 江舒在江父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辛苦了,他呢?” “先生今日有会,特意让我送上大礼。” 霍秘书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江舒手边,她打开一看,赫然是城北商圈的建造设计书。她挑眉,顿时有些拿不住了。 第453章 大礼 “傅总知道你们刚开业生意单薄,这算是他的心意,太太,收下吧。” 傅时宴出手阔绰,光是这一份礼,就足够工作室支撑半年了。 “替我多谢他。”江舒含笑,在想他昨日,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提过。 霍秘书走了,江父俯瞰楼层风光,神情有些怅然,江舒走近,“怎么了老江,不为你女儿高兴吗?” “高兴,”江父拄着拐杖,满是欣慰,“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当然很高兴。” “以后会走得更远的。”江舒的声音很轻,也很笃定。 “想好了,以后就跟他,一辈子?”江父突然发问,这个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江舒一笑,片刻点头,“我想好了,今后风雨我都扛。” 江父沉吟,摸了摸她的头,良久叹了口气,“既然你愿意,就去做吧。” 就在这时,外头小陈喊着:“小舒,又有人送来花篮,你来看看。” “是青樱的朋友吧。”江舒走出去,看到一个精致高大的花篮摆放在门口,她抽出里头的卡片,而后一愣。 潇洒利落的四个大字:开业大吉。 下面的落款是:周良岐。 他太久不露面,江舒都快把他忘了,而今突然出现,心下一沉。 ……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后一秒就刮起了狂风暴雨,这一场雨足足下到了夜里,迟迟不停歇。 一个年轻女孩子,长卷发,撑着一把伞站在独栋别墅前,她已经站了整整一天。 电闪雷鸣间,映照出这栋别墅的模样,它坐落在海边,设计独特漂亮。 而这个女孩子,赫然是温媛。 她有一种旁人没有的毅力站在这里,即使希望只有0.1,她也来试了这一把。 近日有人盯上了万科这块肥肉,他们有资本,完全合理,万科正在面临被收购重组的危机。 盯上万科的赫然是如今不容小觑的周氏。 周良岐动的手,没有要顾忌的意思,他向来是杀伐果断,既然消息放了出来,那么一定已经做好了十足准备。 外人都说,温媛始终不对他松口,他反目成仇,决心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温敬的意思是,让她直接离开万科,回温家接手家业,她不愿意。温敬雷霆震怒,扬言不会帮她一丝一毫,她愿意跟万科自生自灭,就去。 清晨,温媛给傅时宴发了一条信息:你答应过我的,你永远不会对万科下手。我在蔚蓝海岸等你。 其实,傅时宴遵守了诺言,并没有对万科动手,可他与周良岐的关系可不一般。 周良岐那么随心所欲的人,现在她连人都无法见到,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她也不会来麻烦傅时宴。 可信息没有得到回复,这一站,就是一天。 傅时宴虽然没有明显的排斥她,但也摆明了不想跟她扯上关系,所有的巧合遇见,都是她的有意为之。所以今天,温媛其实并没有把握能够见到傅时宴。 况且她还把地点选在了这里。 第454章 求情 夏夜的暴雨加上疾风,是很容易感冒的,就在温媛有些摇摇欲坠的时候,一束车灯从远处慢慢靠近。 温媛以为自己置身梦境,不敢相信。 车牌号是傅时宴常用的那个,车门打开,金尊玉贵的男人走下来,他撑一把黑伞,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女人。 温媛眼里亮起浓烈的火光,她扔掉伞,快步跑过来,直接抱住了男人的腰,她的声音里有泣音:“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这样笃定的语气听得他皱眉。 傅时宴一点点扯开温媛的手,推到面前,一个合适的距离,伞靠近她些,他的声音清冷:“温媛,万科的事情我无能为力,我并没有帮它的义务。换言之,即使我和周良岐关系不错,我也没有立场,让他放弃这次的收购案。明白吗?” 更何况,他跟周良岐的关系在私底下并不好。 直接把话说的清澈明白,断了温媛的想法。 其实今天晚上,傅时宴是不打算来的,但他并非全然无情,有些事情到底对她做的太过分,他心软了。 温媛眼神里有祈求,“我明白,可是傅大哥,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你心里也是有对老式集团的敬畏的,如果万科从此销声匿迹,那么我相信不会有几家传统媒体还能存活了,现在式微的局面你也看到了……真的不能帮一把吗?就当是你对情怀的挽救。” 傅时宴的头有些疼。 温媛固执起来,无法用道理来说通。 她刚刚淋湿了,一张脸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傅时宴没有给她希望,“收购万科,同时也是很多人的心血,且不说我能不能说动周良岐,即便说动了,周氏的损失谁来赔?” 温媛抓住傅时宴的手:“我去和董事会说,这些都将由万科来负责,只要周氏放一条生路,日后不管在哪遇上,万科都会给周氏让道。” 本来就不对等的竞争关系,这些条件周良岐怕是连看都不会看。 傅时宴反握住她的手,正要抽开,在触碰的一瞬间被烫到。 这才意识过来,温媛很有可能在这里站了整整一整天。 既然来了,他也不可能对一个被高烧侵袭的女人下手。 他握住了,没放开,“进去说。” 蔚蓝海岸,这是一栋很有年代感并且设计意义非凡的别墅,坐拥无敌海景,曾在拍卖会上被拍出八亿高价,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成交。 傅时宴上次过来,还是和江舒一起。 院子里种下的桃树已经成活,枝繁叶茂。 温媛很久没来过了,颤抖着推开门,这里的设置一切都没有变动,可距离上一次进来,已经是四年前了。 温媛眼里滚下眼泪,眼眶通红,从未想过有一天还会再回到这里。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突然一阵眩晕,竟然直直倒了下去。 身边男人低喊:“温媛!” 高烧。 温媛再醒来,额头上被放着一块退烧贴,床头柜旁边有一杯热水,还有几粒药丸。 第455章 发烧 她有短暂的记忆缺失,愣了好一会儿,看见在阳台打电话回来的男人才回过神来,她连忙翻身下床:“傅大哥,你考虑好了吗?” 傅时宴略微一怔,然后看着她短促的笑了一声,“你还真执着。” 没问自己身体怎么样,第一句话就是担心万科。 傅时宴在温媛身上看到了温舒的影子,大概是亲姐妹,到底有些相像,一样的锲而不舍,在恶劣的环境下大浪淘沙,初心不变。 这样的性格,无论出于什么角度,傅时宴都会有那么一些敬意。 他将水杯塞到她手里:“首先,我并没有答应你要考虑。” “其次,刚刚都是你在反问我,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 傅时宴将手机放在一边,双手插兜,当他认真起来,很少有人能招架。 “第一,你要周氏放弃收购万科,假如万科存活下来,也势必会继续被淹没在现在的竞争急流里,如果我猜的没错,之前万科的处境也不好吧,那么到时候,你们要如何应对?” 温媛微微张嘴。 “第二,即使周氏放过万科,你们万科念这份恩情,他们可不一定会,这个行业还有很多家公司,对你们乘人之危,你们又要如何应对?” 单单这两个问题,已经很清楚的将局面摆在了温媛面前。 看上去,这两条路都是死路。 温媛被问住了,她想说点什么,可总觉得词不达意。 傅时宴并未产生私情,和她擦肩而过:“如果你们拿不出解决方案,我不会帮你。” “傅大哥!”温媛喊停男人。 他也如她所愿没有再往外走。 温媛转过身,重新站到傅时宴的面前,面对他的好整以暇,态度非常郑重。她像是鼓足了勇气,“虽然我暂时还没想到如何解决的方法,但是就像我刚刚和你讲的,万科的潜力绝对不是现在的平淡,它的前景不可限量,假如它存活下来,即使它最后走上了电商的路,领导们也一定会保留调研这个位置。” 温媛的眼睛很亮,“因为有这样的情怀,所以我相信他们,也相信我自己。” 不得不说,傅时宴近年处理腥风血雨的人和事已经麻木了,很久没听过如此澄澈的情怀二字。 她试图动摇他,“你对这样的解决方法,是赞同的对吗?” 傅时宴笑了,“据我所知,你刚入职万科不久,是什么让你能奋不顾身到这个地步,求情到我这里。而且周良岐对你不错,应该不会下死手。” “我在回国之前,完全拒绝掉了良岐的心意,所以他大概率不会对我留情了……至于万科,父亲不让我呆在这里,我非要,算是较劲。” 傅时宴想了想,“我可以帮你,有一个条件。” “你说!” “让傅氏入股万科。”傅时宴看出来了万科的潜力,正好有这么一个突破口,是赚了。 温媛愣住,傅时宴明显是想趁火打劫,可他说的如此坦荡,把态度放在这里:被我领导和被收购湮灭,自己挑。 第456章 生活助理 没得选也要选。 无奸不商…… 温媛无奈笑笑:“可以。” 其实怎么会看不出来,傅时宴今晚怕是被她打动了,看上去是趁火打劫,不如说是,出手相救。 片刻的安静,她混乱的目光落在他的衣衫深色里,脱口而出:“你要不要,把衣服换下来,我帮你烘干,会着凉的。” 傅时宴看着她,手心握着的手心震动,是江舒打来电话。 温媛笑容收敛:“也对,你该走了。” 外面大雨不停歇。 傅时宴不发一言的往外走,留下一句,“万科的事情,和霍秘书联系。” 他之所以留下来和她说这么多,就是因为她没提及关于这里的前尘往事。 那是她的美梦,却是他的禁忌。 温媛站在房间的玄关处,感受到热水在慢慢变凉,听到傅时宴离开关门的声音,然后是车子的发动声,声音越来越远,直到被雨声掩盖。 温媛觉得自己热烈跳动的一颗心,也慢慢冷静下来。 她转身,慢慢拉开房间里的衣柜。 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里面还挂着各种衣服,有人打扫,纤尘不染。 男人的衬衫西装,女人的T恤裙子,紧密的放在一起,像极了一家人。 温媛心里一窒,这些衣服是江舒的尺寸,她也来过这里…… 她心痛的无法呼吸,捂着心口蹲下来,眼睛几乎血红,又是江舒! 翌日。 周氏顶层是用金银堆砌出来的豪华,傅时宴推开周良岐的办公室门的时候,一个女人正坐在他的座位上看书。 书瘫在桌上,坐姿很端正,像个高中生似的,一行一行的看下去。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首先这是一个面目清淡的女人,说不上多漂亮,独有一份气质,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一直看下去。 傅时宴适时收回眼神,他伸手敲了敲门。 女人抬起头来,眼神懵懂,看见这个气度非凡的男人一时愣住,末了站起来,声音也是清冷的:“请问你找谁?” 傅时宴没回答。 她很快解释:“周先生外出了,可能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他让我在这里等他……” 傅时宴觉得有趣,能够让周良岐轻易放在机密重重办公室的女人,是不一般的。 他直接问:“你是谁?” 女人愣了愣,唯唯诺诺,“我是周总新招的助理。” “助理?” 傅时宴长得甚至可以说是妖艳,身上却有一种远离尘世不近喧嚣的气质,脱俗的像是山间的雾。 皮相不独有,骨相独有。这样气质的男人能一路畅通无阻到顶层来,身份不一般。 女人不敢看他,“生活助理。” 傅时宴于是懂了,伸手翻开她放在一边的书,是晦涩难懂的经济学,全英文。 她被一种独有的气场压制住,“你想要喝些什么,我去倒。” 这个女孩子丝毫不畏怯的从办公桌前绕出来,怀里抱着那本书,长裙摇曳,有礼有节。 傅时宴看着她,无端觉得眼熟,“热水就好。” 女人很快端到他面前:“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姓傅。” “傅先生。” 第457章 文苏 傅时宴坐在会客区域,看向桌上,那里放着几分文件夹,他随手拿起来看,她当即要阻止:“这……” 被傅时宴打断:“你叫什么名字。”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我姓文,文苏。” 傅时宴听过就忘了,没放在心上,他找到了关于万科的资料,他一页一页看,看得快,一边全部记住一边回想。 文苏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心里涌起一种,既然周良岐将她放在办公室里,那她就有保护这里东西的义务。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傅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可不管你是谁,我想你都没有随意翻看这里东西的权利。” 一番话说的非常正义凛然,表情却犹如就义。 傅时宴合起文件,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周良岐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文苏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这个时候周良岐身后跟着一群人走进来,他抬眼,看见文苏的背影,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这种身影他在海城只见过一个。 周良岐抬手让人退下,表情有些肃然的走过去,自然而然的牵起文苏的手往后拉,笑:“时宴,你别吓她,她胆子小。” 傅时宴合上文件,表情不咸不淡,“看来我需要恭喜一下良岐了。” “生活助理罢了,看着合眼缘,就留下来了,她叫文苏。” “刚刚认识过了。” 文苏靠近周良岐,很小声的抱怨:“是他单方面的认识。” 周良岐笑笑,拍拍她的背安抚,说了什么,文苏点头,乖巧的转身出去。 她在顺手关上门的时候看了最后一眼傅时宴,面容沉下来。 周良岐大多数时候是温柔冷静的,本以为他的成就已经足够让他随心所欲,倒是第一次看见他对一个人流露出这种警惕。 万科的所有资料一一摆在傅时宴面青,条分缕析详细的不能再详细。 周良岐此时逆光站在这个男人面前,扶额嗤笑一声:“时宴,最近难得见你一次,主动来我们周氏一次还是敲诈来的。” 傅时宴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将来意摊开说的明明白白。 要他放万科一马。 周良岐听完就笑了,不懂就问:“为什么?据我所知,傅氏和万科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傅时宴眉眼平淡,“有人不要命的来求我,否则我不会把手伸到你这里。” 周良岐好整以暇:“我还以为,你身边有了新欢,不会再对那个人报以愧疚呢,你这么做,江舒知道吗?” 为了旁的女人,来做这些事,任何太太知道都不会高兴的。 傅时宴无意识把玩着一支钢笔,“你只需要告诉我,能不能。” “要我让出这么一个心血,可是有条件的。”周良岐弯唇,眼里都是算计。 “不白要,傅纨经手过的那个项目,往后每个季度的利润让给周氏三个点。” 很大的利益回报了。 “不就是一个万科,时宴你要,我就给。”周良岐弯唇,无所谓的样子。 第458章 有分寸 “那个项目对你来说就是个练手的,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很,上次的股灾,明着是针对我和江舒,其实你是奔着乔霞和傅纨去的。” 两人对视一眼,傅时宴旋即勾唇,不做评价。 周良岐说:“不过你就拿个练手的给我让利?” “多了,怕你吃不下。” 傅时宴在走之前,提点了周良岐一句:“在女人身上别太过风流了,努力争取一下,温家未尝不可,至于你身边养的那只……可不像是兔子。” 他说的是文苏。 这么听来,他对温媛似乎真的没想法。 周良岐笑容变淡,他看人一向很准,他的那双眼睛,能看到人心里去。 “我心里有分寸。” 傅时宴的眼神有些讥诮,往外走。 文苏并没有离开,她靠在外头的墙壁上,看见傅时宴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傅先生。” 傅时宴微微颔首。 走出去一段距离,进入电梯之前,一双葱白的手伸出来挡住,女人气喘吁吁的抬头:“傅先生,你落东西了,周总让我给你送来。” 一份档案袋。 傅时宴接过,声线冷淡,“嗯。” …… 莫亦接了傅时宴的吩咐,将那个档案袋送到万科里去,应下来,“傅总,那你接下来是回傅氏还是茗苑?” “回家。”他用了这个词汇。 莫亦立马明白过来。 回茗苑是和万科一条路上的,万科离这里有点远,莫亦开了车。 等到了万科楼下,莫亦将车停在下面,匆匆进去,傅时宴在车里头等。 万科遭遇了重创,路过每一个办公区域都只有寥寥几个人,同享福容易,共患难却很难。 一朝出事,如树倒猢狲散,也太现实了点。 莫亦有些唏嘘,只希望快点找到温媛。 刚进入财经那一层,就被前方的骚动吸引了目光。 温媛不小心撞到了同事,导致她手里的东西纷纷扬扬全掉在地上。 她第一时间道了歉,并蹲下来替她捡起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却不防被那个人重重一推,骤然摔倒在地上。 温媛意外抬眼,就迎来对方劈头盖脸一顿骂:“都怪你!你就是个扫把星!你没来之前万科还是好好的,你一来就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温媛,你真晦气啊!” 周围围了一群人,要不是有人拦着她已经冲上去挠温媛的脸了。 温媛不可思议慢慢站起来,实在没忍住:“这怎么能怪我,你上学学得知识都学到猪脑子里去了吗?” 最近万科人人自危,随时都有丢掉饭碗的恐慌,很多人在这种压力之下接近崩溃,而这个人是对她有成见才将气都发泄了出来。 温媛不是不理解,只是她说的话实在荒唐又可笑。 而那个女人被这么一激,继续破口大骂:“你是什么好货色,一来就抢任务,我看怕是上了领导的床才抢到的吧!你可真是好本事,我骂你一句都没骂错!” 很难想象,从事财经行业的人竟然能这么没素养,在如今的现代文明里,出口成脏。 而周围的人,冷眼旁观。 第459章 信任是什么 温媛站在原地浑身发冷,脸色苍白的不行。 她抖着手冲出人群,却被那人拽住头发,俨然的泼妇行径。 莫亦见状,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他上前将温媛拉出来,“你们干什么!” 他本来就健硕,恶狠狠这么一瞪,一时之间竟然没人说话。 温媛看见莫亦,眼睛亮了那么一亮,然后下意识挡住脸,莫亦在她身旁说:“温小姐,傅总在楼下。” 温媛的眼睛更亮,在狼狈不堪中好像找到了那么一丝救赎。 莫亦将她直接带出了这里,头也不回。 “唉!这是什么人啊?” “他怎么叫温媛温小姐?” “……” 其实莫亦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傅时宴并没有说他要见温媛,只是吩咐他来送东西……莫亦咬咬牙,准备好了回头挨骂的惩罚。 在他看来,温媛身处的环境看上去特别不容易,她以德报怨,受到的却是这样的对待,实在令人不齿。 傅时宴透过车窗看见的就是女人快步朝这边冲来,整个人狼狈不堪,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挂着眼泪。 莫亦跟在她后面。 她站在车子外,从外头是看不见车窗里的情况的,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的看着车子出神,真委屈。 莫亦连忙进了驾驶位,有些慌张的对傅时宴禀告了前因后果,最后说一句:“傅总……我是看温小姐太可怜了。” 是可怜,饶是傅时宴,也很少看到温媛露出这种模样。 上次是她在他面前控诉以前,还有就是现在了。 她从小到大向来宠辱不惊,沉稳的能让人留下很深的印象,能和上次一样激动,很少见的情况。 傅时宴没说话,他伸出手去,将车门打开一点。 而站在外头的温媛,看见这的动作立马明白他的动摇,慢慢打开一些,坐了进去。 莫亦将车开的很稳,车子里谁也没说话,一时间只有温媛微弱的抽泣声,傅时宴不动声色的递给她一张纸,温媛接过来,慢慢弄好自己的脸。 不知道开了多久,温媛攥着纸巾茫然的开口:“傅大哥,你说,信任是什么?为什么有些人的恶意能从骨子里透出来。” 傅时宴略微顿首,将莫亦没来得及给出去的文件袋放在她面前,淡淡一句:“这就是信任。” 温媛疑惑的看他一眼,然后慢慢的去打开,一叠文件哗啦啦掉出来,随便捡起一份,上面几个大字赫然写着:万科收购计划。 然后用红笔打了个叉。 厚厚的一沓,全是相关内容,周良岐到底缜密,他是对这场收购案势在必得的,可就这么轻易将这些原件交给了傅时宴。 傅时宴答应温媛的,不管她是谁,从前是谁,有什么顾忌,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这就是信任了。 温媛不敢相信,他就这么做到了。 她的眼神直直看着身边的男人,不愧是她喜欢的人,总是在身体力行的告诉她,她心里的疑惑。 温媛捏着文件边角,锋利的地方将她的手指刺出血来,她浑不在意,很郑重的道了句:“谢谢。” 第460章 狼心狗肺 莫亦懂事,明白不管如何都不能把温媛带回茗苑,那么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就是蔚蓝海岸。 温媛来的狼狈,什么都没有带,傅时宴有洁癖,看着她怎么都不顺眼,“这几天都睡在万科?” “嗯……跟父亲闹掰了,购置的房子还没装修好。” 傅时宴闻言,干脆将蔚蓝海岸的钥匙交给她:“在傅氏进驻万科之前,你暂时住在这里。” 有一些工作内容,要和她探讨。 除了这里,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 温媛指腹摩挲着那把钥匙,欣喜藏在心间。 正好这里有换洗衣物,温媛去洗了个澡,再出来,傅时宴将自己的电脑打开给她看,密密麻麻都是关于万科和傅氏的协议。 她是内行,看起来不算费力,这些协议简直是……霸王条款。 温媛有些后悔找他帮忙,她直接坐在地上,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这个男人:“手下留情吧……” 这还不如让周良岐收购了呢。 样子太滑稽也是真的凄惨,傅时宴难得一笑:“愿打愿挨。” 事到这一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温媛做出努力的协商,用尽毕生所学去尽力把对万科的伤害减到最少,补一句:“万科很不容易。” 傅时宴站在中庭,看着檐下的观赏性芭蕉,脸有些逆光。 “不容易?什么是不容易,拿周良岐举例,父亲坐牢,在豺狼虎豹里熬出来,为了你,几次忤逆市场行情,往外传起来,没有人能理解,可他咬牙走到今日,发展起周氏,他的所有不容易,都能够得到嘉奖。” 温媛沉默片刻,“他是能成大事的人。” “万科也能。”傅时宴端起旁边一个花壶,漫不经心的浇灌植物,“万科熬过这一关,赢下的就是百年历练。如果输了,从此兵败如山。” 温媛有些肃立,“我比较想赢。” 傅时宴给了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他合上电脑,莫亦替他收起来,附在耳边说:“太太的电话刚刚打到我这里了。” 声音很小,温媛没听清,她只看着那台手提电脑发愣,突然脑子一热,状若轻松的问起:“傅大哥,你最近和江舒怎么样。” 傅时宴的眼神突然就变得锋利,温媛瑟缩一下,提起江舒,她总是万分顾忌。 她提着一颗心,到底没忍住:“我就是有些好奇,你连……电脑密码都是她的生日,怎么会爱上别人。” 那天她试他的密码,脑子里蹦出来第一个就是那串数字。 更没想到的是,居然成功了。 男人的脸色突然沉下来,他豁然起身,“温媛。” 这是傅时宴的私事,而温媛窥探了,甚至能这么大胆的直接说出来,不管是用什么态度说出来的,这都是大大的僭越。 温媛对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整个人一颤,眼圈发红的仰头看着他,“……对不起。” 原来他真的是喜欢江舒的,不仅喜欢,还喜欢到了不能提的地步。 傅时宴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461章 如人饮水 门响,一切归于平静,温媛颓然的摔在地上,低声喃喃:“没错,我是狼心狗肺,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江舒给傅时宴打了几个电话没接,转念一想给莫亦打了,倒是接了,说傅总正在开会,晚一些回电。 可是莫亦大多数时候只是司机的职责,很少会知道傅时宴在做些什么,他回答得这么快,反而让江舒疑心。 “想什么呢?”小陈刚画完设计稿,累得伸展手臂,看到江舒正在发呆。 “没什么。”江舒回神,看到青樱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开业第一天就旷工?” “老板嘛,是这样的。”小陈压低声音,“我听说青樱的老公是温家独子啊,真幸福。” 她一脸憧憬,江舒反而想到青樱婚礼上时,温敬等人都没有出面,还有青樱手上,那若有似无的疤痕,真的幸福吗? 婚姻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傅时宴从蔚蓝海岸出来,叮嘱了一遍莫亦,“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温媛住在这里。” “我明白。” 蔚蓝海岸离茗苑离得不远,他想散散心,步行往回走,身边的人放不下心,几辆车慢慢跟在后头,很快造成了交通拥堵。 但周围人看着这个阵仗,也不敢轻易上前。 傅时宴因为思虑过载,走得有些慢,此时走在日光下,遥遥看着,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这是傅氏的执行人,没人敢怠慢,平日里还真不敢让傅时宴随便在街上走,霍秘书看着害怕,跟莫亦说:“你上去看看吧。” 听到了脚步声,傅时宴没回头,只是稍微一抬手,莫亦站在原地不动。 他在一家报亭旁边坐下来,拿了一张报纸,也是巧,上面的作者刚好是温媛。 她专业又风雅的描写着如今的财经形式,骨子里是个文艺的人,在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私心,写了一句:商界日后几十年的长袖善舞,还得看傅先生。 傅时宴短促的笑了一声,招手让秘书过来,把报纸递给他,“看看。” 霍秘书看完,也笑,“温小姐说的对。” 男人慢慢的说:“几十年?太奢侈了。” “您想的太远了。”秘书明白,“一切都会好的。” 傅时宴不肯定也不否定。他只是坐在那里,等暮色慢慢降临。 手机响,莫亦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如同得到了解救,快速上前将手机递给傅时宴。 “我跟菊妈新学了几道菜,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回来尝一下。” 电话那头娇俏的声音很轻快,嘴里应该还吃着什么,有点含糊不清。 傅时宴听得展开笑容:“嗯,就回。” 他回到茗苑的时候,江舒已经把菜都摆好了,碗筷放的规规矩矩,坐在一边撑着脸很专心的等他,听到声音立马站起来。 “你回来的真慢。” 傅时宴看她一眼,然后看向桌上的菜,“怎么突然想起学做菜?” 首先这个卖相不是太好,他微微皱眉。 江舒看在眼里,递给他筷子,“你快试试。” 第462章 不会背叛 傅时宴伸手夹去就要放到嘴里的时候,被江舒突然拦住,可怜巴巴看着他,“这是我唯一成功的成品,给点面子。” 傅时宴点点头,然后跟莫亦说:“把老孙叫过来。” 江舒气的跺脚,“我再不济也不会毒死你吧,老孙那么忙,就别麻烦他了。” 傅时宴笑笑,到底吃了,他顿了顿,江舒紧张的问:“怎么样?” 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她再怎么做也无法超越的,但也不至于难吃到这个地步吧。 傅时宴嚼了两下,咽下去,然后放下筷子,转身面对江舒很郑重的说:“其实家里不需要你做菜,答应我,以后别进厨房了。” 这话就是不好吃的意思了。 江舒明白过来,不开心的推他一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皱眉,尔后细品,然后对傅时宴喜笑颜开,“你骗人,明明好吃!” 傅时宴恶作剧得逞,露出笑容,慢慢喝着水,“今天忙什么了。” “当然是消化傅总送来的大礼。”江舒侧眸瞧他,“莫亦说你今天在开会,在傅氏吗?” 男人喝水的动作稍微一顿,然后点头,“嗯。” 末了问,“知道万科吗?” 江舒疑惑,一想,“好像知道,怎么了。” “万科出事了,温媛在里面就职,前两天,她来找我帮忙。”傅时宴坦荡,将实话告知。 江舒愣住,盯着他的眉眼瞧,然后一笑,“你帮了?” “帮了。” “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生气吗?” 傅时宴也望着她,“希望你能理解。” 两两对视,江舒悠悠问:“你们见面了。” “见了,她等在大雨之下,发了高烧。” 这么坦诚,听在她心里,反倒满是清明,她还是悠悠:“你这么说不怕我吃醋吗?” 傅时宴捉住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把玩,“傅太太,我人都是你的了,还吃什么醋。” 江舒被他拉进怀里,他埋首在她的脖颈,闻着属于她身上味道,似乎叹了口气,“江舒,我不会背叛。” 这一句话一出,她心间震颤,傅时宴对她说,不会背叛。 这是绝对的臣服。 江舒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头发很硬,这个姿势像是在摸小狗。 他能说这些话,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站在他身边,体谅他,理解他。 “好。”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 万科。 大多年逾半百的长者在会议室里等了许久,才等到这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处理完其它事情,来到万科。 大家对傅时宴耳熟能详,对傅氏也望而生畏,坐在主位上的却是霍秘书,他的言行举止统统是商业人独有的作风,一条一条的条例念下来:“时间也很晚了,如果没有异议,请各位签字。” 傅时宴只坐在一侧闭目养神,偶尔睁开眼看看盆栽里的兰花,神情有些恹恹。 温媛站在会议桌的正对面,正好能清楚看见他的举动,有些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有人叹了口气,似乎是对万科的衰落报以无奈,随后便是窸窸窣窣签字的声音。 第463章 讥讽 霍秘书很满意,正要起身宣告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人拦下:“据我所知,傅氏的执行人并不是霍先生吧,傅先生不说几句?” 所有人都一顿。 霍秘书看了一眼温媛,她皱起眉头。 他突然笑了,“万科这个案子傅总已经全权交给了我,你们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和我反馈,傅总近日身体不适,诸位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事实上今天傅时宴是不想来的,涉及到“清理”这种事情,他总是厌恶。恰好今天事情不算多,还是霍秘书一再讲,来看看热闹,才到了这里。 而对于万科这些人来说,傅时宴的这种无视行为,简直就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到底是靠笔出身的人,今日万科沦落,他们心里有怨气。 “傅氏的架子可真大,但我们万科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什么没见过,也不是能够任人鱼肉的存在,某些人,可不要误会了!” 掷地有声,真是宁折不弯。 这话一出,傅时宴轻笑一声,这个笑声十分讥诮,显然并没有任何赏识。 “你笑什么!” 温媛已经冲到了最前面,可在这个时候她无法站在傅时宴的立场说些什么,因为在某种程度来说,她是万科的人。 显然傅时宴并不需要。 男人的身影始终懒懒的,像是有些不明白:“原来纸媒出身的诸位在沦陷的时候也一样在意所谓的过场,这也不难怪万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傅时宴就是傅时宴,一席话将讥讽说到了极致。 众人怒目:“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他说的难道不对吗? 正是因为太对了所以他们这么生气跳脚,在这个处变不惊的男人看来,怕丢脸现眼极了。 傅时宴看上去并没有太多情绪,甚至是有点孱弱的,他在走之前凉凉的扫了一眼温媛,随后往外抬步,傅氏一众人悉数跟上,毕恭毕敬。 足以说明地位。 温媛愣在原地握紧了手,过了很久傅氏的人都离开了,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温媛?” “……哦,没事,有点冷。” “不是吧秋天还没到啊。” “……” 分明是,傅时宴的眼神有点冷。 …… 回去的车是莫亦开的,他握着方向盘笑的前仰后合,“不愧是傅总,刚刚万科那帮人气的感觉下一秒就要跳楼呢。” 只要是胜利的那方,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莫亦跟了傅时宴这么久,见识的东西多了,愈发明白他有多厉害。 霍秘书担忧的看一眼他:“……你小心点开……” 然后将傅时宴的私人手机递过去,“方才太太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我看您还在忙,没敢接。” 傅时宴接过,看了一眼,挺稀奇,她最近主动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竟然能想起给他打电话。 往上滑了滑,不仅打了电话还发了微信。 小舒宝宝:我今天回老宅看爷爷,晚点有空来接我吗? 后头跟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 傅时宴慢悠悠的打字回复,看起来心情不错。 第464章 再遇傅纨 爷爷已到耄耋之年,大多数时候都坐在摇椅上看报纸消磨时光。 江舒抵达的时候,刘姨正在院子里浇花,看见人手一抖,“小舒!” “刘姨。” 爷爷听见响,赶紧放下报纸走出来,“你这丫头,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让人接你,一个人走过来的?” 江舒适当露出委屈,“是呀,车子只能停在半山,我就走上来了。” 爷爷听了心疼得要命,赶紧接过她手里拎着的礼品,招呼着进屋。江舒一坐下,最先检查爷爷的病历单,查看他有没有按时去复查,看到一切无虞的时候,才算松口气。 “阿宴怎么不送你来,这小子。” “我从傅氏离职了,爷爷。”江舒如今已不像一开始见到爷爷那般紧张,很是平和,“现在开了一家工作室,地址离老宅不算远,以后可以常来看您。” 爷爷听了似懂非懂的点头,看着她的眼神不免有心疼,他拍拍江舒的手背,“嫁进我们傅家,委屈你了。” 想必近日来她在傅时宴那里受的委屈,他是有所耳闻的。 每一次见爷爷,她都会戴上他给的玉镯,今天也不例外。 江舒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表情很郑重,“我不委屈,爷爷,我觉得值得。” 爷爷露出满意又欣慰的笑容,“你父亲醒了?” “您知道?”她有些意外。 “阿宴告知过我。” 他竟然主动说过,她还以为他其实并不看重这件事。 “醒了,正在复健,不算利落,勉强能走。”江舒斟酌道,“等好些了我一定让我父亲来看望您。” “这算什么话,你父亲是病人,该是我去看望他才对,告诉我地址,其余的别操心了。”爷爷很生气。 “您是长辈……” “小舒,别在乎这些虚的,你既然嫁进了傅家,跟我们就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不谈这些。”刘姨给她倒了一杯茶,温柔安慰,“而且你爷爷每天在家无聊着呢。” “那好吧。”江舒有些不好意思,对憨态可掬的爷爷笑了笑。 她在老宅吃过晚饭,陪爷爷聊了好久的天,才决定离开。 爷爷本是不舍得她走的,她坚持说:“阿宴会来接我,您放心。”这才走脱。 未料刚走出老宅,就看见几辆黑色的宾利听在门前,刘姨和爷爷面面相觑,就看见傅伊象等人从车上下来,见了江舒,很是意外:“小舒也在。” 江舒却只看到傅伊象身后的傅纨,相比上次见面,他内敛许多,少了意气风发,此时躲避开她的眼神。 “叔叔。” “这是要走?” 江舒在他面前,总是有些畏惧,脸上却不露声色,“是,叔叔深夜来找爷爷,这时间有些不太对。” 讽刺他打扰老人家休息。 “哦,我有急事。”傅伊象深深的望了一眼江舒,然后扭头,“傅纨,越来越没规矩了,见了嫂子怎么不叫,我听说你上次的危机,是你嫂子助你一臂之力才度过。” 傅纨这才抬头,“嫂子好。” 第465章 姜阿姨 江舒点点头,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总觉得愧对与他。 “行了,在我这立什么规矩,进来说话。”爷爷严肃了脸色,转身之际,对江舒柔和道:“路上注意安全。” 一群人都进了光影处,江舒转身下山,一路上都在想,傅伊象来老宅做什么,是要求爷爷做什么事吗? 这一片都是高级别墅区,道路上灯火通明,虽然安静,但是并不危险。 江舒慢慢下山,这个角度,可以俯瞰整个海城的夜景,当真是美不胜收。 “有人吗……” 突然,一声微弱沙哑的声音传来,江舒脚步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姑娘,我在这……”是个妇女的声音,似乎已经看见了江舒。 “你在哪?”江舒循着声音找,小心翼翼的靠近。 “这儿……” 是在一个灌木草丛里,果然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江舒赶忙上前,拨开树枝握住她的手,“来,我拉您,怎么摔在这里了。” 是个中年妇女,身上穿着寺庙的布衣,像是尼姑,保养的很好,脸上几乎看不见细纹,身上有股檀香。 “脚崴了。”她被拉出来,坐在地上,手上都是些被划伤的小伤口。 江舒赶紧蹲下来查看了一眼,“您等我一下,我的车就在下面,车上有擦伤的药膏,我去拿。” “欸,好,多谢你了姑娘。” 江舒很快拿了东西返回,细细给她涂了药,听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一个人住在这边,晚上有散步的习惯,今天一个没注意,崴了脚摔在这里,要不是遇见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舒意外抬头,“您一个人住?” “是啊,我喜欢清静,一个人住在这里礼佛。” “难怪看您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江舒一笑,然后问:“我扶您回去吧,不过您还是要打电话给家人,让他们来照顾您呀。” 妇女又说了几句谢谢,“明天我女儿会过来。” 江舒将酒精倒在手掌搓热,才敷在她的脚踝上,一下一下按压着,有明显的效用。 “这个时代的小姑娘,能有你这个常识的不多。” “倒也没有,主要是我一个人单打独斗惯了,有经验。”江舒仰头一笑。 路灯的光辉洒在她脸上,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的面容,妇女一愣,眉头一蹙,“姑娘,这附近的人家我都认识,你是哪家的姑娘?” 江舒想了想,“其实不算,我不是这里谁的女儿。” 妇女似懂非懂的点头,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问出口。 江舒搀扶着她往回走,好在寺庙离这里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等待她换衣物的空当,江舒站在殿堂外,里头就是金光灿灿的大佛,香火不绝,她是无神论者,很疑惑人们真的能求得所求吗? “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妇女换了寻常衣物走出来,此时站在明朗处,显得十分温柔。 “我姓江。” “小江,那你叫我姜阿姨吧。”姜阿姨递给她一个福袋,“挂在车上保平安,这是寺里的住持开过光的,今天谢谢你。” 第466章 她的过去 江舒不敢收,“不不,这不合适。” “收下吧,不是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个心意。” 江舒推脱不下,愈发觉得这个姜阿姨的气质十分出众飘逸,她发自内心的喜欢,想亲近。 姜阿姨也很喜欢她,摸摸她的脸,“下次来记得来看我,若是有所求,也可以来这里上香,很灵的。” 江舒失笑,“我没什么所求的。” …… 傅时宴今日有应酬,在天上人间,梁秋特意招呼了几箱酒,在场的人都喝多了,只有他尚且清醒,吩咐莫亦把人都送回去。 霍秘书去取车的空当,傅时宴靠在门口,从烟盒里嗑出一根烟,用火点燃,灯火绰绰之间,他的面容格外引人注意,于是不多时,有不少女人蠢蠢欲动想要上前。 但碍于他身上的气场,没人敢行动,直到突然出现一道软软糯糯的女人声音,“傅先生……” 傅时宴透过烟雾看来人,是上次在周良岐办公室见过的女人,文苏。 此时她怀抱一份文件,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好巧,你也在这里。” 傅时宴微微一勾唇,酒意让他的脑子有些沉,“什么事。” 他的语气冷漠,文苏也没想纠缠,她走上前,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这是周总让我给你的。” 傅时宴没急着接,往周围看去,果不其然在街角看到一辆蓝色的法拉利。 “他怎么不亲自过来。” “周总……周总说,你会怜香惜玉。”文苏重复了一边,不太敢看这个时候的傅时宴,总觉得此时他身上的气质比上次要更狂野。 傅时宴嗤笑一声,接过文件解开上头缠绕的丝线,往外一抽,里头掉出几张照片和几张纸。 照片有些年代感了,看起来很糊,但傅时宴依旧能看出来,那是江舒。 大学时代的江舒,她和一个男生依偎在一起,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而她身侧的男生宠溺的看着她,样貌不俗。 她在大学谈过恋爱。 文苏眼看着傅时宴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带着风雨欲来的愤怒,她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对女人的在意……还有吃醋…… 傅时宴的情绪很快平复,他掐了烟,将照片收好了,对文苏一字一句道:“让他少管点闲事。” 后者一瑟缩。 江舒没能等到傅时宴来接她,半个小时前他发过消息,说应酬耽搁了。 她没在意,自己驱车回到茗苑,但不知怎么,肚子有些不舒服,菊妈给她吃了胃药,她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傅时宴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脸色苍白的女人。 她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男人一下又一下的触碰,闻到浓烈的酒味,皱了眉,嘟囔了句:“你回来了?” 傅时宴也是有耐心,揉了揉她的肚子和小腹:“嗯?不舒服吗?” 她差不多已经清醒了,只是怎么样都睁不开眼睛,翻了个身,“可能是吃错东西了。” 傅时宴置若罔闻,江舒没有力气,只能任他动作,睡衣被一件一件脱掉,然后感受到冰凉,以及有些灼热的肌肤触碰,她的声音沙哑:“傅时宴,我今晚不想……我说我不舒服,阿宴……呜呜……” 第467章 什么是喜欢 她的声音被傅时宴吻住,只能发出一些呜咽声,这会儿彻底清醒了,江舒觉得他实在是不可理喻,说不出话就只能拳打脚踢,但也被傅时宴轻而易举的压下去。 江舒实在难受,还要被这样对待,简直要委屈哭了:“傅时宴!你发什么疯!” 他不说话。 喝了酒,这一场几乎有些暴虐,江舒承受不住,弓起身子真的哭了:“我讨厌死你了!” 又等同于撒娇。 听在傅时宴的耳朵里,只会更刺.激,和更性.感。 于是一直到凌晨才算结束,江舒的声音都哑了,整个人在不停的抖动,被傅时宴抱在怀里,低声安抚:“小舒,别让我生气。” 江舒简直莫名其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她哭完鼻子红红的:“说好了来接我,又放我鸽子,明明是你太过分了!” 这样被欺负的样子像是兔子被惹急了,傅时宴心里堵着的气无故就消了,他拍拍她的头:“对不起。” 江舒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不理他。 傅时宴继续说:“我错啦。”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被这么折腾一场,身上发了汗,好像没有之前那么不舒服了。 男人伸出手:“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江舒这才红着脸裹着衣服起身,“不要你管。” 走路的样子有点滑稽,一瘸一拐的,彰显着她刚刚经历过什么。 傅时宴从床上坐起来,心情好转,看着她忍俊不禁。 一想到,她将最好的自己给别的男人看过,傅时宴心里的暴戾因子就控制不住的散发出来。 而那个人,很可能是她心里面永远的白月光, 傅时宴笑容慢慢收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甚至有些阴翳。 就在这时,浴室里传来一声惊呼。 傅时宴骤然变色,豁然起身,直接就冲了进去。 江舒未着寸缕,摔在地上起不来,看着闯进来的傅时宴,委屈的控诉:“地板好滑啊。” 明明是她挤多了沐浴露,又是赤.脚站着,不摔才是奇怪了。 傅时宴俯身将她抱起来,快速给她清洗了一遍,一来一回他自己也湿了大半。 江舒整个人都疼,眼看男人脸色不好,故意泼水到他身上,“你生什么气啊……” 傅时宴睨她一眼:“你是笨蛋吗?” 江舒顺手抱住他的脖.颈,“你是大笨蛋,我是小笨蛋,买一个大笨蛋,送一个小笨蛋。” 像个孩子似的。 傅时宴没忍住,扭头掩盖笑意,然后抱起她往外走,江舒乖乖夹住他的腰。 江舒裹着浴巾趴在床上,晶莹剔透的腰间一片通红,刚刚摔的。 傅时宴从医药箱里找出药来为她涂抹,好像很多时候,都是他照顾她多一点。 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就能给自己弄出一身伤。 江舒感受背上的冰冰凉凉,被这种宠爱冲昏了头,脱口而出:“傅时宴,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一个女人。” 她的声音哑哑的,有种莫名的性感。 其实这话已经很谨慎了,江舒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傅时宴的唯一,只敢问,是不是最喜欢的那个。 第468章 怕她怀孕 不过傅时宴向来藏得深,虽然向她坦诚过,她也根本无法确定,他心里有没有别的女人。 傅时宴听完也就一笑,慢慢把药膏拧紧,难得好脾气,“什么是喜欢?” 什么是喜欢? 江舒想了想,脱口而出,“年少时候的喜欢,是看到心上人一眼就心脏乱跳,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他,还未恋爱,已经失了千百次恋。” 她没看见,傅时宴沉了脸色,“你很有心得。” 江舒有些怔然,想起来,自己似乎真的很久没说过喜欢这个词了。 “没有……” 傅时宴根本没打算好好回答她的问题,或许在他看来,和她之间,说不了这么纯洁的话题。 也不对,傅时宴接下来的动作回答了江舒的问题。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瓶药,倒在掌心里递到江舒面前,“吃了。” 江舒一愣,看着那两片白色药丸,“这是什么?” 傅时宴没说话。 她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傅时宴和她之间向来是他采取避孕措施,刚刚没有做,那么自然是要她吃药了。 江舒恍然大悟,明明知道这其实没什么,是正常流程,她恐怕比他还不想要孩子,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突然动弹不得,表情奇怪的看着傅时宴:“一次不吃不可能中奖的。” 傅时宴没收回手。 江舒点点头,抓过药丸,仰头吞咽下去,甚至没喝水。 她吃完转过头来还能巧笑倩兮:“你这么怕我怀你的孩子啊。” 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傅时宴另一只手握着的水杯,突然递不出去了,没能说出口的话,也彻底说不出来了。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傻,就算是误打误撞怀上了,也不会拿她当做要挟你的筹码,以后的日子我还想自由自在的活着呢。” 江舒趴在臂弯里,像个没事人。 自由自在,在他身边她不自由? 傅时宴心里突然就来了气,他让她吃药,不过是因为他今天喝了酒,又有烟瘾,这个时候实在不是怀孕的时机,可她似乎不明白,还说这样的话。 于是他彻底忘了方才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脆弱,也对,她这么没心没肺,怎么会在意他们之间的孩子。 傅时宴重重放下水杯,走出房间,门摔得轻响,却没看见,在他摔上门的瞬间,江舒埋在臂弯的脸已经挂满了眼泪。 这一晚,在茗苑的佣人看来,应该是相处还算愉快的一晚,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起来,气氛却和想象的大相庭径。 傅时宴和江舒,似乎没有话说。 一大早,江舒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有些赌气的扔下一句:“我去工作了。” 菊妈站在傅时宴身后,呆呆的看着江舒的背影:“这……”在接触到男人脸色陡然禁言。 事实上江舒快气死了,一直带着郁气度过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看那个男人也似乎没有要和她道歉的意思,也对,堂堂傅时宴,怎么可能道歉。 真是过分啊,仗着她喜欢他,居然让她吃药! 第469章 青樱不见了 今日青樱还是没来工作室,江舒有些设计上的细节想跟她商量,给她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小陈凑过来问:“还是没接啊?” 江舒点点头,距离上次见到青樱是开业那天,虽然她是老板不需要坐班,但她一直对工作室很上心,突然这么销声匿迹,不是她的风格。 想到上次在她手臂上看到的伤,江舒很担忧。 又过了几天,青樱依旧没出现。 “算了,我去找她一趟。”江舒坐不住了,收好东西离开工作室。 然而刚走到电梯口,电梯门缓缓打开,赫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江舒吓了一跳,“温……温秋实?” 距离上次见面,他显得憔悴了许多,下颚冒出来的胡茬明显在说他很累。 他越过江舒,径直前往工作室,搜寻了一遍,江舒跟在他身后,“你找什么?” “青樱呢,她在这里是吗?” 强硬的姿态。 江舒气笑了,“我还想问你呢,青樱几天没来了,她难道不在家?” 温秋实脸色沉下来,嘴角也向下。 江舒终于明白了些什么,当即犀利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青樱嫁给了温秋实之后,一直过得不是很快乐,稍微联想就能猜到。 “那天,我没忍住,失手伤了她。”温秋实平静的叙述。 江舒挑眉,想必这个失手,未必是真的失手。 “是第一次伤了她吗?” 温秋实被她质问,一时别开脸。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江舒懂了,她气急,翻出手机打电话,念念有词:“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温秋实用手一扫头发,闭眼。 电话迟迟不通。 江舒扔下手机,冷嘲:“你们不都是权利通天么,查监控查定位,温先生不会这点资源都不愿意动用吧。” 监控找过了。 青樱开车从温家离开,径直往北山方向去了,山区崎岖,很多监控死角,一路查找,发现她已经独自上山。 北山在海城尚未开发,极其偏僻。 江舒蹙眉,她之前有听过,青樱最爱野外冒险。高空跳伞,山顶蹦极,雪地攀援……怎么危险怎么来,是拿着死的念头去疯的。 她还亲口说过,有一次在蹦极的时候绳子突然断裂,整个人俯冲下十米的高空,当场吓跪工作人员。 幸运的是底下是大片水域,没有受到生命危险,却也足够令人胆战心惊的了。 自此以后,青樱安慰朋友和家人,嘴上说着不会再玩这些极限挑战,也确实很久没再独自去。 现在她去北山干嘛? “气象局说今晚有雨。”江舒淡淡提醒在搜寻定位的温秋实。 明显看到他身体一僵。 江舒继续道:“青樱是你太太,她若是出什么问题,你的良心真的过得去吗?” 一言一语都插在了温秋实心里,戳中他逃避的软肋,是警醒,也是提点。 温秋实今日一行,无非是为了在她这里找点刺激,好让自己过心理那一关,也是找借口,摔手离开江舒办公室时气压非常低,充满怒气。 她淡淡将手里文件丢在桌上。 第470章 年少绮梦 有员工认出了温秋实,“这可是温氏的贵公子,江总,你认识啊。” “他帅吗?”江舒答非所问。 “帅,不仅帅,还多金,可惜结婚了。” “没什么可惜的,这种人,嫁给他才是受罪。”江舒心烦意乱。 稍晚,海城真的下雨了,暴雨倾泻在漆黑的海域。 温秋实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派直升机前往搜寻。 傅时宴这两天很忙,几乎住在傅氏,彻夜开会,员工彻夜写策划,江舒不知道他这个阶段要干什么,只能隐隐确认,傅氏有大动作。 电话打过去时,霍秘书正将最后一次确认的名单递给傅时宴过目。 傅时宴快速扫一眼,一边接私人电话。 他看到来电显示,下意识勾唇,微微抬眼,声音却冷:“怎么?” “……变天了。”那边吞吞吐吐道出这么一句。 傅时宴蹙眉,这才望向窗外,倾盆大雨。 二十四小时的恒温室内没觉得哪里有变化,傅时宴附和:“嗯,你记得加衣。” 那头半天没有回复,明显对这个回应不满意。 想说什么,说不出来,最后干脆直入主题:“青樱在北山,找不到人,温秋实在派人搜寻,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这事无论如何是传不到傅时宴这里来的。 于是猜到了,在吵完架的情况下,江舒不会贸然给他打电话,今天这是有求于他。 “北山很危险,又下大雨,你能不能……” 说到这里按照傅时宴对她的了解程度,能猜到她要说什么,但他装傻,反倒像很有耐心般示意她继续:“嗯?” 原来她说变天了是为了这件事做铺垫,傅时宴的笑容沉下来。 在一旁静候的霍秘书看来,傅时宴是带着些微委屈的,这样的情况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违和。 江舒说不出来要他帮忙的话,太像求了,求就是卑微。 “挂了。”江舒最后放弃。 傅时宴叹口气,丢下笔,“我帮你。” 最后一秒,男人温暖的声音传进耳里,江舒顿住。 傅时宴放下手机,将文件递给霍秘书,顺便吩咐:“带我们的人去北山支援温秋实。” “是。” 霍秘书走后没多久,秘书办的人递来一个档案袋,“傅总,您让我们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傅时宴抿唇,盯着褐色的档案袋瞧,良久没有动。 “那个男生是谁?” “姓陆,陆寻,和江舒在大学时期谈过一段短暂的恋爱,仅过了一年,他出国留学了,再没回来过。” 陆寻,傅时宴在唇边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哪里熟悉,又想不起来。 他拆开档案袋,里面有比周良岐给的更详细的资料,其中包括陆寻如今在哪里就职。 华尔街精英,职位倒是不错的。 “傅总,要不要对他有所动作?” 傅时宴收回资料,表情很冷,“罢了,谁没有过年少绮梦,不必纠结了。” “是。” 办公室里只开着壁灯,傅时宴点了根烟,看不清什么表情。 第471章 他生病了 他不是没想过江舒有过去,但当直面她的过去时,原本平静的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 于是也更明白,她直面他的过去时,该有多伤心。 天快亮时,一切才算处理好,将所有人遣回去休息,傅时宴自己开车回了茗苑。 雨停了,还未遭受尾气污染的空气十分清新。 头晕,有些不舒服。 太早了,茗苑的众人还未醒来。 男人先进主卧看了一眼,江舒在熟睡,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应当是为了青樱的事熬了夜。 几天没见,傅时宴如待珍宝般拂开江舒的碎发,抽走她的手机,替她盖好被子。 为她放在床头水杯续好水,再悄无声息关上门离开。 江舒浅眠,他不想扰她睡意,径直进了次卧,脱下外衣,很快也睡了过去。 头晕的有些不自然。 江舒醒来后就发现了端倪,搁在床头柜上的车钥匙是傅时宴的,他回来了? 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昨晚他的帮助和温情,她第一时间翻身下床,赤脚往外走了两步,地毯上温暖的触感从脚心窜上来。 停下,倒回去,老老实实把鞋穿好。 她有赤脚走路的毛病,每次傅时宴看见都要训斥一番,即使是当着佣人的面,极其不给面子。十分难缠。 江舒一路寻过去,以为傅时宴在书房,结果空空如也。 不在吗? 还是又走了? 说实话,找到这里,江舒便没有多想了,甚至可以说她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心里还有芥蒂。 再打开手机,温秋实来了消息,说青樱已经被找到,淋雨发了高烧,昏迷不醒,现在已经被送回了温家。 当天温敬把同样一身泥水的温秋实喊去骂了一通,恨铁不成钢:“做事要讲分寸,别闹出人命!” 温秋实一夜奔波后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什么感觉都有,更多的是荒唐,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邪气的笑。 知道青樱没事,江舒就放心了,本想去探望她,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有一些“替身文学”,这步子就迈不动了。 她坐在阳台上画图。 菊妈今日打扫卫生,走上书房,路过次卧时脚步一顿发现门没关好,疑惑的推门进去,就看见了傅时宴疲累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心底一惊,走过去轻声喊他:“傅先生,怎么在这睡着了。” 傅时宴没有给她反应,菊妈下意识摸上他的额头,这回直接被吓到了。 “来人啊!” 最后的结果是次卧内围了一圈的人。 傅时宴直接醒了。 看到老孙木然的在自己手腕上涂抹药水,预备打点滴。 他看见男人醒了,瞪一眼:“你几天没睡?不要命了?” 男人眼皮微撩,即使在病中目光依然犀利。 他闭闭眼,“没有大事,睡一觉就好。” 老孙毫不客气的打击:“高烧39.1,没有大事,您真是超人。”一边利落的将针推入静脉,些微刺痛。 傅时宴也是真的累了,苦笑,任由他摆弄。 第472章 平凡夫妻 就在这扇门之后,被围堵的背面,江舒手里端着一杯热水,愣愣的站着。 她忽然有些苦涩,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大概猜到了,傅时宴是为了不打扰她休息才去的小房间。 可如今她甚至挤不进去。 佣人正端着煲好的汤准备往小房间走去。 江舒愣了愣,出声:“菊妈,我来吧。” 佣人这才意识到江舒的存在般,难免有些尴尬笑道:“好,太太,你来。” 江舒接过烫手的汤,打开房门,走进去。 点滴打完了,傅时宴正在拔针头,开着壁灯的情况下,衬得男人温润如玉,大许是在病中,少了几分凌厉和气场。 看见江舒,男人第一反应是皱眉。 病糊涂了,这会功夫把她也在茗苑的事给忘了。或许他并不愿意让她知道,大概是上位者都有的高傲,不允许自己流露出任何脆弱。 又或许怕她担心。 这个念头一出,傅时宴在心底笑了笑自己,他竟然在怕。 江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将烫手的汤放下,与他对视一眼,眼里几分娇俏,几分埋怨。 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拭温。 傅时宴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诱哄道:“不烫了。” 因为生病他的嗓子很哑,江舒心底突然缠绕上无数情绪。只问:“为什么睡在这里。” “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睡,怕吵到你。” 此时的小房间两个人褪去了包裹着的猜忌和防备,像平凡人间真正的夫妻,淡然相处,真情实感。 傅时宴将她圈进怀里,坐在自己腿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嗅到熟悉的味道,心底才安定下来,像是有了归属。 让她放心:“我没事,普通感冒而已。” 江舒搅拌着汤,让它放凉些,“嗯,老孙跟我说了。” 埋在她身上的男人声音闷闷的:“还生气吗。” 江舒舀了一勺示意他喝,男人露出小孩般的笑容,玩味看她一眼,喝下,“傅太太最贴心了。”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江舒手一颤,随即敛下眉眼。 “我哪敢生傅总的气,不过就是孩子,不要也行。” 傅时宴捉住她的手,眉眼很认真,“不是那个意思。” 江舒故做无谓,“没事,我知道。” 她喂一口,傅时宴喝一口,像是小孩子吃饭似的,却平添温情。 喝完了,傅时宴玩着她的手指,一言不发,睡意渐渐上头。 江舒转移话题,讲昨晚的事:“谢谢你帮忙找青樱,她已经安全回到温家。” “她太冲动,性子太烈。”傅时宴点评,“为了别人去做伤害自己的事太幼稚。” 江舒反驳:“也许是太难过了呢,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疼痛转移法?” 傅时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找到她的腰际,抚摸上面的荆棘刺青,手指轻轻一按,她轻哼。 “还疼吗?” “不疼了。” 江舒漆黑的眼眸深邃无比,某一瞬间,连阅人无数的傅时宴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想着他应该打完点滴的老孙推门而入:“傅……” 第473章 团圆饭 三秒后,重新把门关上。 江舒被吓到了,刚刚他们的姿势莫不是被误会了!她连忙推开身上的男人,站起来,丢下一句话:“回、回主卧睡吧。” 然后打开门落荒而逃。 傅时宴苦笑看着江舒的背影,低声道:“小女孩。” 等他出来,老孙拉着他到一边,“怎么回事,你还在生病,有些事情要克制。” 傅时宴哭笑不得,“你没事吧。”然后拍拍老孙的肩膀,“你刚刚推门进来,她已经害羞了,别再说了。” 老孙翻了个白眼,“没想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幸福。” 爷爷还真去找了江父,两个人算是一见如故,江舒很惊奇,刚好傅时宴在病中,处理不了公事,两人便一同前往江父的住处。 江舒自告奋勇,给他当司机。 傅时宴坐在副座,笑得有些无奈,“我不是很放心。” “我是车神,你以为。”江舒很有信心。 “是吗,上次是谁在路上出车祸,打电话给我求助的。”他说得慢悠悠。 江舒脸红了大半,气急败坏的想要捂住他的嘴。 傅时宴笑着看她闹。 车开到一半,他示意她去趟超市。 “做什么?” “买菜。” 江舒疑惑。 “上次没能吃到你做的,这次人齐,我来下厨。” 听到他这么说,江舒受宠若惊,“哟,这谁受得起。” 傅时宴捏了捏她的手,笑骂:“别阴阳怪气。” 到达时,刚好碰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道下来,两人擦肩而过,江舒没在意,走了几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姐。” 江舒背脊一僵,傅时宴亦随之转身。 赫然是江舟,他不同于上次见面骨瘦如柴,看起来精神了很多,此时复杂的看着江舒。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江舒冷了音色。 江舟垂下头,“我妈告诉我的……”然后很快说:“但是你放心,我没有打扰你们的意思,只是,那也是我的父亲……” 江舒对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看他浪子回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既然来了,上来吧。” 傅时宴双手拎了许多食材,江舟当即想要帮忙,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姐夫……” 他们在天上人间见过的。 傅时宴没回应,“进来吧。” 爷爷果然在这里,和江父坐在阳台上喝茶,小生活过得惬意得很。 江父看见江舒身后的江舟,变了脸色,拄着拐杖到房间里,“你跟我过来。” “爸……” “进来!” 爷爷喊了傅时宴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他乐了,“怎么,只许你老人家来,不许我来?” 爷爷嫌弃,旋即说:“这才对,这才是为人女婿的样子。” 傅时宴问了两句他的身体,然后才说,“女婿我要去做饭了,您也留下来尝尝。” 爷爷不可思议的看向江舒,“这小子,你教的?” 江舒红了脸,推着男人往厨房走,“爷爷,我帮他打下手。” 信奉君子远庖厨的男人,做起这些事情倒是得心应手,江舒在一旁指导,两个人的背影十分温馨甜蜜。 人间烟火,大概就是这样。 第474章 最亲切的阿姨 江父不知道对江舟说了什么,后者出房间的时候很低迷,连头都不敢抬。 江舒余光中看见,叹了口气,问身侧的男人,“江舟这些日子一直在天上人间吗?” 傅时宴盛了勺汤,递到她嘴边,“尝尝咸淡。” 她张唇。 “梁秋办事不会出差错,他发了话,江舟定然无法离开,他是会调教人的,这方面你放心。” “味道刚好。”江舒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厨房,看见江舟刚走到门口,预备离开。 “留下来吧。”这话一出,江舟和江父同时抬头,都很诧异。 她顿了顿,“天晚了,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 “姐……” “小舒。”江父有些担忧。 江舒没回应,而是对江舟说:“还愣着,进来端菜。” 很快,江舟喜笑颜开,应了一声然后走进厨房。 这算是一家人难得的小团圆,灯火温暖,席间江舟举杯,“姐,我以前太混蛋了,是我对你不起,我跟你道歉,以后不会了,我会跟你一起照顾父亲。” 众人沉默,江舒听到他的忏悔,倒是有些意外,旋即眼眶湿热,挤出笑容,“长大了?” “长大了。”江舟满是歉意。 江舒于是才举杯,和他碰了碰,“那就行。”一饮而尽。 这顿饭宾主尽欢,傅时宴还在病中,喝不了酒,席间频繁给两位长辈和江舒夹菜。 吃过饭,江舒主动去洗碗,江舟跟着,说要帮忙。傅时宴和两位长辈坐在客厅,他亲自泡茶,味道极好,态度也诚,十分尽心。 江舒把手机放在了他这里,突然震动,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是一个叫姜阿姨的备注:小江,今天我女儿来看我,知道了你救我的事情,想要好好感谢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傅时宴微微蹙眉,这个姓,有些耳熟。 他往上翻了翻聊天,除了验证消息,再无其他,时间是几天前。 一切结束,爷爷喜欢有人作伴的感觉,非要留宿在这里,傅时宴拿他没办法,只好和江舒两人离开。 “你说姜阿姨啊,是个巧合。”车内,江舒坐在副驾,将那天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你知道吗,她的气质特别温柔,是我见过最亲切的一个阿姨,你看,车上这个福袋,就是她送我的,说是保平安呢。” 车上果然系着一个平安福袋。 “她说保我平安,我也不怎么开车,所以送你了,傅时宴,保你平安。”江舒笑着说。 他弯唇。 她还在嘟囔,“也不知道她能养出什么样的女儿,一定跟她一样吧。” 说着,一边婉拒了姜阿姨,她说最近忙,特意感谢更是不用。 “老宅,寺庙。”傅时宴咀嚼了一遍关键字眼。 “是呀,有哪里不妥吗?” 傅时宴双手打方向盘,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轻轻摇头,“没有,你做得很好。” “下次我们回老宅,一起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住,看起来怪孤独的。”江舒是好心,也发自真心。 “好。” 第475章 家暴 翌日,江舒第一个推开工作室的门,看见了早早到来的青樱,她坐在阳光下,身材姣好,听见声响抬头,“哟,江总也这么早了。” 江舒没笑,她走近了,仔细端详了一遍青樱的脸,她刻意打了厚厚的粉底,看不出原本的伤口,身上是长衣长裤,遮得严严实实。 “你看着我做什么?”青樱还是笑,下一秒手腕被拉走,江舒猛地掀起她的衣袖,纤细雪白的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淤青和刀疤。 青樱的笑变得有些尴尬,“干嘛呀。” “有多少是你自己划的,有多少是他打的?”江舒怒意不减,终于问出口。 “……”青樱掩盖眼底的落寞,转了身,“豪门底下无新事,我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自然也该承受相应的代价。” 江舒不理解,高了声音,“当初是他要高调求娶的,青樱,你不要妄自菲薄。” “是我求他的。”青樱打断她,后者愣住,“当时家里出事,我没钱,周大哥和傅大哥都出手相帮,我想着我再凑一些,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于是我给温媛打电话,跟她借钱,她没借。” “我们是多年的姐妹,她不在国内的日子,我一直帮她打听消息,我以为她无论如何也会出手相帮,但是我没想到,在那个关头,她甚至不如你替我着想。” 江舒听完,感到愕然。 在她的印象里,温媛实在不是小气的大小姐形象。 青樱深吸一口气,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她很自私,只接触对自己有益的人,见我没用了,便想弃了我,我是弃子。” “我没办法,走投无路之下我遇到了温秋实,他曾经追求过我,我只好对他低头。” 青樱说着说着,露出笑容,“其实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喜欢我,但也是真的看不起我。结了婚之后,他明里暗里的不让我出去工作,只要我和男人多说一句话,就会遭受他莫名其妙的冷暴力,后来,渐渐升级成了家暴。” 光是听着都惊心,江舒蹙眉,能猜到青樱那么骄傲倔强的性格,不会服软,那么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只会升级。 “你不是住在温家吗?按理说温敬和温媛都在,他们不管吗?” “温敬对自己的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和温媛也早已明着不合,她不会帮我,他们一家人,对这桩婚姻都是不满意的。” “佣人呢?” “温秋实在温家有一个密室,他一般会把我拉进去打我,而且佣人就算知道,也无济于事。” 江舒觉得窒息,“能离吗?” 她现在已经产生了轻生的念头,这桩婚姻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青樱投去一个感激的表情,“短时间内不行,你别担忧,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不是经常回家,我稍微谨慎一点就好。” 江舒还是放心不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还是觉得不妥,她犹豫了一下,给徐洺发出消息:洺哥,你在医院认识靠谱的心理医生吗? 第476章 心理医生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青樱的心理状况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必须要有心理医生进行干预。 徐洺很快回复:怎么了,你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一个朋友需要帮助。 徐洺说:倒是还真认识一个,是国外知名心理医生,他最近刚回国,我问问他有没有档期。 江舒说了句谢谢,青樱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想什么呢,真的不用为我担忧,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江舒这才转身,注视青樱的表情变得心疼。“无论如何,还是要想着自救才行,你要是出事,我一个人可抗不下这么大的工作室。” 青樱豁然一笑,“你放心吧,我还要把你当摇钱树呢。”她走到办公桌前,拿了一份文件出来,“城北项目的领导们今日在空中楼阁有聚会,咱们得派人出席一下,本来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我去的,但是你也知道我……” 她身上还有伤。 江舒当即拿走文件,“交给我吧,你就负责好好休息。” 空中楼阁,吃饭喝酒泡温泉一应俱全的地方,出入的人士非富即贵。 快入夜时,江舒选了两个员工跟自己一块去,“简晨,安洁,你们俩跟我走。” 江舒收好东西来到地下车库时,远远便瞧见两个年轻的身影站在她先前指定的位置,站的笔直,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 直到江舒走近,上了车,两个人的紧张看上去还是没有缓解,她笑着开口:“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换季了,天黑的总是很早,车子刚刚驶出去没一会儿,高楼后的最后一抹夕光也沉了下去,衬的大厦剪影昏暗,磅礴恢宏。 后座的两个新人似乎终于鼓起勇气,“江总,你为什么会选我们两个跟你一起啊。” 他们都是大学刚刚毕业的学生,看到江舒的名头来应聘的,目前还是实习生,日常的任务只是给打打杂,都没想到会得到江舒的器重。 江舒没急着回答,开了一点车窗,凉风灌进来,将她乌黑的长发吹的张牙舞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路灯次第亮起,从她姣美的脸上一一掠过。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为什么要妄自菲薄,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当老板,也算是新人呀。” 两个新人都很紧张,不敢接这个话茬。 江舒无奈,看着后视镜,“不用这么紧张,放轻松。” 简晨似懂非懂,眼睛亮亮的,怀揣憧憬,“江总,我们会加油的!” 江舒应了一声,“别叫江总了,听着别扭,跟着他们叫江姐吧,顺口。” 其实她比这些实习生大不了多少,最多一两岁,但是在傅时宴的培养下,无端养出了成熟的性格。 一直没敢说话的安洁终于露出了笑容,“好啊,江姐。” “江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城北领导在空中楼阁有聚会,我们作为设计承办方,自然要去露脸,顺便将设计一稿给他们过目。” “会很难搞吗?” 第477章 以表诚意 “不知道,见招拆招吧,要是实在攻不下,没耐心了,咱就泼他一脸酒,大不了放弃这单就是了。”江舒开着玩笑,大有一种没放在心里的感觉,这话在很大程度上宽慰了初上战场的安洁和简晨。 空中楼阁。 车子停在固定的车位,安洁和简晨打量着金光闪闪的那四个字,不由得倒吸气。 全海城都着名的会所啊,听说只有持有会员卡的人才能进入,里头被传的神乎其神,普通人只能瞻仰。 “江姐,你有这里的卡吗?好牛啊。”安洁到底是小姑娘,一边走进一边感叹。 江舒的卡是青樱给的,她停好车,没回话,目光愣愣的,刚刚她看见了一个身影,不知道有没有看错,是霍秘书。 如果真的是他,他在这里,那么…… 会所不过是普通的会所,不过是较别的地方高级些。一楼聚满了人,算是酒吧,不过也不太一样,因为能进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有身份的,说白了,就是富二代玩闹的场所。 而在一楼以上,大多数都是聊风花雪月和公事的包厢,男人女人聊高兴了,直接往床上一滚,设备全部齐全,跟酒店没区别。 空中楼阁总共有八层,规模盛大,设计得古色古香,上下打通,看起来像是个花园,所以取做空中楼阁不为过。 后院有温泉池,地盘好,耗费巨资,所以能进来的,必然要有身家。 江舒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安洁偷偷拿出手机,跟在江舒身后东拍西拍,眼睛亮的像钻石,不过在刚刚江舒掏出会员卡的时候更亮。 这个时间段,华灯初上,人还不算太多,江舒这一年多见得人重复,如今放眼过去差不多都能念出名字。大家闹腾着,为晚上的狂欢预热。 江舒小巧的唇上挂着笑意,带着人进了后院,包厢的几个池眼里泡了几个男女,谈笑风生,热气腾腾。 江舒推门进去,他们抬头一看没看出所以然来,其中一个反应过来,堆了好脸色,“是空白工作室的吧,青樱?” 江舒还是笑,走到服务员身边端了酒,给他们空下来的杯子倒满,“是空白的,不过我不是青樱,我叫江舒,她今日有事,特意让我来致歉,各位领导勿怪。” 她长得好,姿态也够低,话说到这份上,纵然有不满,也被压下来了。 “我今日带来了工程的设计图纸,给诸位过目,请多多指教。”江舒说完,简晨和安洁连忙将文件一一发给他们。 其中有人看完,多了句嘴,“不急,下来边泡边说吧,都是药浴,对身体好,江总。” 对方眼神暧.昧,在她的身材上打量,还有的摸了安洁一把手,她立即挪开,脸通红。 江舒还是弯唇,“我今日身体不舒服,女人每个月都有的事儿,实在是抱歉。”她给自己倒满酒,“我敬大家,以表诚意。” 一杯酒下肚,她脸色通红,依旧笑脸相迎,有人鼓掌,“好酒量!” “不过江总,既然你不行,让你两个小助理下来玩玩也是好的,空中楼阁这儿的温泉,可是很难预约的呢。” 第478章 江小姐在这里 简晨下意识把安洁护在身后,求助得看向江舒。 “领导,您说说这,他们还是小孩儿呢,脸皮薄,不敢跟您们一起泡汤。”江舒低头倒酒。“看看,他们都被吓坏了。” 几个人附和着笑了笑,话题又回到江舒身上,“我看你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见过。” 江舒一愣,很快回答:“我曾经在傅氏工作,可能在工作交接中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傅氏。”那人咀嚼着这个名字,然后说:“傅氏的傅时宴,挺有手段的,说起来这个项目一开始就是给的傅氏,怎么落到你们手里的?你见过他吗?” 江舒挤出笑容,想说不仅见过,还睡过,今早刚分开。 “傅总是大人物,我没机会。至于项目,自然是傅氏外包过来的。” “想想也是,你要是见过,也不该来这里。”那人喝了杯酒,笑说。 几个人附和着笑。 江舒没猜出其中的意思,有些疑惑,“为什么?” “你不知道啊,傅时宴和周氏的周良岐可是不对付很久了,这里是周良岐的地盘。” 周良岐?空中楼阁是他的。 江舒后知后觉颔首,“多谢指点。” 大概说了半个小时的话,他们倒也没为难她,就是蹲着的时间长了,她的腿有些麻。 小心翼翼出了包厢,当即腿软,被安洁一把扶住,“姐,你没事吧。” 简晨说:“这些领导真是难缠。” 江舒站在原地缓了会儿,“好在算是结束了,这里气氛好,你们去玩玩吧,晚一点咱们再走也不急。” 都是年轻人,能进来这里不容易,当即有些犹豫,“可以吗?” “当然。” “那你呢?” “我也四处转转。” 她最近被傅时宴折腾的腰酸背痛,刚好想找个温泉泡一泡。 …… 完全昏暗的房间,窗帘四合,在Kingsize大床上睡了一天的男人终于有了点动静,朦胧转醒间,手臂习惯性的往左一捞,却扑了个空。 这么一空,周良岐的睡意全没了。 他缓缓睁开眼,露出如黑曜般漂亮的眼睛,发型带着凌乱的美感,如玉般的脸庞深陷在白色枕头里,看起来,人畜无害。 脑子短暂的放空了一两秒,顷刻恢复清明,他记得,他坐了十二多个小时的飞机,一回来,累的不行,便到这里来了。 耳朵隐隐听见楼下传来的喧嚣,习惯性的皱了皱眉,他睡了一天? 周良岐一边坐起来,一边找到遥控器按亮房间里的灯。灯光之下,只见坐在床上的男人,风流转尽,眉眼安宁,浑身散发着旁人不可亲近的气质。 赵秘书接了电话很快从外头进来,“周总,您醒了。” 周良岐嗯了一声,“傅时宴呢。” “刚到不久,已经在谈判桌前坐下了,温媛偷偷随行。” 周良岐勾起冷笑,快速穿好衣服,站在镜子前显得十分挺拔。 赵秘书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刚接到消息,我们的人看见江小姐出现在这里。” 第479章 谈判会议 周良岐系袖口的动作当即停下,他蹙眉,“她来干什么。” “是公事。” “被为难了?” “那倒没有。” 周良岐阔步走出房间,“那正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楼的气氛已经完全嗨了起来,偌大的舞台上,是正当红的少女组合,穿着布料极简的衣服,跳着热辣而疯狂的舞蹈,底下人人举着酒杯,有些人玩的很嗨,有些人却只是坐着喝酒,完全隔绝外界,无所顾忌。 而另一边,江舒感叹周良岐打造的氛围真不错,她找到前台,想要开一间包厢泡温泉,然而得到回应,说需要提前预约。 那些老家伙们倒是没骗人。 她正打算去找安洁他们,一个转身的功夫,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喊:“太太。” 江舒一惊,在五光十色里回头,看见了霍秘书,“你……” 霍秘书拉着她到角落,“您怎么在这里?” “我当然是来处理工作的,他,傅时宴也在?” 霍秘书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然而环境光太低,江舒下台阶的功夫脚崴了一下,钻心刺骨的疼痛陡然,疼的她眼泪都要飙出来。 上了顶层,豪华的包厢打开,男人靠坐在沙发上,脸庞半明半暗,气势清贵逼人,眉目却干净如画。 傅时宴刚结束一个电话,看见女人一瘸一拐走进来,皱了眉。 江舒这才开口问霍秘书,“请问有酒精喷雾吗?” 霍秘书这才反应过来,“我这就去找。”然后立刻找出小型的医药箱,找出,递给她。 江舒接过,可怜兮兮走到傅时宴身边,难掩心虚,“我脚崴了。” 傅时宴好整以暇,知晓她的把戏,倒也不逆反,从她手里抽走药瓶。 江舒立即卖乖的将自己的两条腿抬起,搭在他的腿上。 嗓音冰冷,“哪只?” “左脚……哎,轻点……疼。” “怎么崴的?” “还不是为了见你,走得太快……” 男人的眼眸黝黑,讳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覆在脚踝处的手掌温热,“别想讨好我,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本来是青樱的任务,但是她受伤了,我只能代劳,你不会怪我吧。”如今她撒娇愈发信手拈来。 傅时宴替她揉着脚踝,“小.妖.精。” 江舒搭着他的脖颈,很有安全感,“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听说这里是周良岐的地界。” “自然也是为了公事,有一个谈判会议。” 她还没来得及点头,霍秘书就补上一句:“傅总知道你在,宣布中场休息,还有下半场呢。” 江舒亮了眼睛,后者对他的多嘴不满,还没说话,丢在沙发处的工作电话忽然滋滋滋的振动了起来。 江舒吓了一跳,从自己身后的缝隙里扣出手机,反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递给他,语气拿乔,“哪位呀,都没有备注。” 傅时宴接过,有心气她,顺着她的话,“小三,你信吗。” 江舒但笑不语,因为他已经接了起来。 赵秘书适时出了房间。 第480章 不速之客 江舒想将腿放下来,撤到一半,却被他的大手捉住。似乎是公事,他也不避着她,任由她听墙角,偶尔应上几句,惜字如金。 江舒去看身侧的男人,如玉的脸庞,举手投足皆可见其修养。 她只觉心悸,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使力往前蹭了蹭,凑上去,揽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砰”,空气里好像有什么爆炸了,男人微微一僵。 他一只手还举着手机,里面穿出熟悉的女声,半天没听见傅时宴的声音,着急起来,“喂?喂?傅总?您没事吧?” 手上用力的将她抱入怀里,动作重的似乎想要将她融入骨血。 “傅总?您还在吗?信号不好吗?” 江舒听着,终于忍不住笑了。 感觉到她的不专心,傅时宴微微离开,嘴唇微红,对电话那头说:“这件事我等会处理。” 说完,迅速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 看着她,葡萄般的眼睛像是被水浸过,亮晶晶的。 猛得低头,重新吻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江舒瘫倒在他怀里,听见他微微沙哑而魅惑的嗓音,“没长进。” 江舒喘气,“也没人和我练这个呀,我要是长进了你还不得劈死我?” 傅时宴嘴角上扬,好心情来的快,他直起腰,将她抱起来了一些,坐在自己的腿上,“喝酒了。” “工作需要嘛,只喝了一点点……半杯……” “威士忌,至少一满杯。”傅时宴皮笑肉不笑,“撒谎撒的这么熟练了?” 江舒生硬得转移话题:“我突然想起来,你这里有没有温泉?” 傅时宴无奈起身,将她抱着到后头的温泉旁边时,她还在滴溜着眼睛四处打量,“资本主义,腐败,太腐败了。” 傅时宴刮了刮她的鼻头,“喜欢?” “喜欢。”她被他弄得发痒,缩起来想躲。 被他捉住,吐气急促,“那就住下来。” 外头传来赵秘书的声音,“傅总,我们该走了。” 傅时宴没急着起身,在柜台上选了一些药包,都是对女人有益的,看清楚后一一扔进温泉池里,做完这些不忘叮嘱:“你在这等我,一起回家。” 江舒乖巧点头,“好。” 温泉果然舒服,她脱掉外衣坐进池里,听到外头的声响消失,恢复安静。 也许是因为太温暖了,她有些昏昏欲睡,趴在岸上眯了一会,被开门的动静弄醒,她蹙眉,傅时宴又回来了吗? 外头传来脚步声,有些轻。 江舒下意识喊:“傅时宴,是你吗。” 外头的脚步一停,似乎拐了个弯,朝这里慢慢走来。 没人回应,江舒心跳惴惴,捂着胸看向门口,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皱紧眉头,很是不可思议,“怎么会是你?” 第481章 愿意相信他 江舒顺着那双细高跟往上看,来人套了一件米色的长风衣,即使是仰视,也能看出来这人容貌出众,身材姣好。 “江舒,又见面了。” 赫然是温媛。 江舒在毫无遮蔽的情况下,气场弱了下去,她看向别处,“你怎么进来的。” 温媛不紧不慢的蹲下来,与她平视,眼神中透着打量,“你说呢,今日傅大哥带我随行,我自然想进哪里都进得来。” 方才傅时宴并没有提到过温媛,江舒对此存疑,“你撒谎,你是自己跟来的。” 语气之笃定,让温媛意外了一霎那,她挑眉,“看来江小姐现在跟自己的丈夫真是举案齐眉,信任至极啊。” 这语气中的玩味,让江舒下意识心虚,她整个人泡在温热的水里,却感觉到浑身发冷,“没有,我只是猜测。” “猜测吗?”温媛突然猛地一巴掌拍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湿了衣角,江舒被迫闭眼。“我看你暗度陈仓挺厉害的啊,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有本事巩固住地位,之前都是在骗我是吧!” 她如此直接愤怒的情绪,让江舒觉出了大概,是个按耐不住性子的女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把傅时宴逼在酒店的房间里,得到出国四年的惩罚。 江舒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水珠,那些慌乱都消失了,她笑了笑:“温小姐不是也一直在引导我误会傅时宴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们曾入住过温家旗下的酒店,我在我的东西上,看到了属于温小姐的头发丝。”江舒的视线定格在她的头发上,“看来温小姐想取而代之的想法不死。” 提到那一天,温媛再一次想到傅时宴对自己的羞辱,她冷笑出声,“那天我确实跟傅时宴见过面,在你们居住过的房间里,这是事实。” “事实。”江舒点头,“我也依然愿意相信傅时宴。” 温媛的气愤更甚,很快,有些恍然大悟的点头,“是啊,按照你的家世和学历,想要得到如今的生活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 “开工作室,住豪华套房,进出高端场所,成为傅太太,甚至是你的父亲能够痊愈,对以前的你来说都算是白日做梦!但是你如今什么都有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当然要把一切牢牢抓紧了,好深的心机啊!” 她非常笃定地说。 江舒听着,甚至没法反驳,因为她说得对,这些外在的东西,都是成为傅太太之后,傅时宴给予她的。 “温小姐,你说得对。”江舒笑了笑,“不得不承认,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已经得到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江舒!你不要脸!”温媛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似乎以她的教养,没法接受这样的回答。 “温小姐承诺我同样的生活,可是我想了想,无论如何,你给我的,也没有身为傅太太得到的多。”江舒干脆破罐子破摔,直面她的愤怒。“都说我长得像温舒,那我当然要把这个优势利用到极致了。” 第482章 蔚蓝海岸的钥匙 “你!”正因为没人比温媛更明白这一点,她才更加气急败坏。 “你说说,我不仅名字像温舒,连长得也像,傅时宴会不会真的把我当成她了?”早已放下了这个心结,江舒才能毫不芥蒂的嘲讽,于是如愿看见温媛气得双眼通红的模样。 温媛胸口起伏,不复平日大小姐沉稳的气质,她往后退了一步,因为江舒从温泉池里走了上来,她从一旁抓起浴巾,围住自己,湿发披在肩头,水珠流淌进浴袍里。 “你太自以为是了,傅时宴不可能爱上你,他爱上的只是温舒的替身!”温媛嗤笑,不愿接受,“而且,你难道以为他爱上了你吗?如果他爱上了你,怎么会有我的存在呢?” 她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串钥匙,钥匙上刻着四个字:蔚蓝海岸。 江舒皱眉,倒是没有想到。 “你怎么会有这个钥匙?” 温媛见她意外,满意的勾唇,“蔚蓝海岸不是只有你去过,早在我还在国内的时候,为了给我备考,傅大哥特意为我准备的,你不过是鸠占鹊巢!” 傅时宴从来没说过,江舒无法知道是真是假,她只知道,她手里的钥匙是真。 她一直很喜欢那个地方,能闻到咸咸的海风,安静又舒适,原来那是属于温媛的吗? “万科和傅氏有合作,傅大哥为了让我往返舒服,特意将我安排进了蔚蓝海岸。”温媛一笑,“说起来,院子里种的桃树长势不错,你去看过了吗?” 暧昧的话用这种口吻说出来,很难让人不怀疑。 她甚至知道院子里种了什么,江舒喉头一梗。 温媛愈发觉得自己戳中了她敏感的心,继续说:“有些东西,生来就是属于我的,旁人夺也夺不走!” 江舒沉默了片刻,温媛继续追击:“怎么不说话了,身为傅太太得到的偏爱,似乎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吗?”江舒闻言,旋即一笑,“茗苑衣帽间里没有拆开的衣服,是我和他吵架的时候生气去买的,我一直买,他一直提额度,从未有过心疼,你说因为他有钱,这是小事?” “那你进过我们住的房间,自然知道我的东西摆放,你不知道吧,都是他亲自摆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东西在哪里,但只要问他一声,他能够很快找出来,递给我。” 江舒弯唇:“最近有位官.员.落.马的新闻,看过吗,他对我起了贼心,差点玷污我,是傅时宴及时赶到,他一怒之下,将那人从高位拉了下来,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就让我看到了报应。” “温小姐也是这个圈子的,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重量。” 温媛鲜红的唇有些颤抖,她不仅知道,还参与了这件事情里。 “慕意那件事之后,我的腹部留下了一个难看的刀疤,傅时宴为了我不伤心,亲手给我纹了荆棘刺青,说是要把我困在他身边。” “要看看吗?” 温媛深吸一口气,“你不要脸!” “我确实不要脸,而且我在你这里,早就没有脸了不是吗?” 第483章 你已经输了 江舒看到温媛强烈的情绪波动,不紧不慢地继续讲,这回伏在了她肩头,声声入耳。 “他有没有为你备一杯温水怕你半夜醒来会口渴?有没有在清晨醒来把你吻醒,有没有在动.情时刻不由分说把你丢到床上,有没有变着法子折腾你,他有没有,在情.潮来临时伏在你身上跟你说,小.妖.精,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感受到温媛颤抖了,江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故作体贴的拍拍她的肩膀,“甚至是你觉得他最介意的温舒事件,他为了让我放心,带我去见了他的长辈,并且给我资金支持,与青樱一同开工作室,让我独立。” 温媛骤然抽身,扬起手就要朝江舒扇下去:“你恶心!” 被江舒一把擒住。 她立刻动也不能。 有些打,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挨的! “你我都知道傅时宴的性格如何,一个很自我的人。我得承认,在最开始,他对我同样不耐烦,那些好都是表象,他真的不喜欢了能立刻把女人甩掉。” “但是现在呢?日常生活、点点滴滴,从来都是他在主动,怕我委屈,怕我介意。” “我知道他这个身份,有很多绯闻对象,甚至包括婚后,也有莺莺燕燕来往,可你看,有谁真正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姑且算是我把他从你身边抢走,那只能证明他不爱你,不是吗。” “没人把他从我身边抢走,那证明了什么,证明他爱我。” 掷地有声。 温媛的心沉到了无底深渊。 几次深呼吸后,她终于找回一点气势,“你也别忘了,我的背后还有温家,傅氏想要不出意外,必然要依附温家,你还不能说完全胜利!” 江舒眼波微动。 “温媛,你已经输了。” 她松开她的手。 到最后的底牌,只有家世,也太难看了,江舒不想再和她争论下去。 温媛的腿甚至都有些抖,她伸出手,捏着江舒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我倒是没想到,你这张嘴如此能说会道,看来你已经笃定,他离不开你,爱惨了你。” 江舒没有屈服,她亦昂着头,“我笃定的不是他爱我,而是我爱他。” 如此直接的表露心意,不亚于跟温媛宣战。原本江舒是没有这个底气的,如今傅时宴给了她这个底气。 温媛被她这句话震颤了一下,“谁允许你爱他的!” 这个世界上,如果被一个女人以爱之名困住了,那才是真的难缠。 江舒猛地拂开她的手,正要说点什么,她的手在滑落时碰到了浴巾,胸口的结解开,往下滑。 她蹙眉,下意识转身抓住浴巾,挡住关键部位。 而就是在这个关头,一小片红色印记,映入温媛的眼底,瞬间,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江舒的后背瞧。 她的皮肤很白,后背更是滑腻,瘦削的蝴蝶骨处,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胎记,俏似红云,在雪白皮肤的映衬下,格外明显。 怎么会?温媛惊讶的后退一步,整个人茫然失措! 第484章 红色胎记 江舒并未察觉到温媛的反应,兀自背对着她整理浴巾,“温小姐还不走吗?” 因为没有扭头,所以也不知道,温媛的离开十分凌乱,她踩着高跟鞋急促的离开,等关上门才靠着门大口呼吸。 她依旧一脸不可思议,唇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怎么可能!江舒的背上竟然有那个胎记! 温媛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脑海中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 慈善拍卖结束之后,她被温敬叫去,勒令她从万科辞职,回家慢慢学习接手家族事务。 彼时她刚刚被傅时宴怒斥,心情很差,“父亲,我说过了,我对温家的那些破事不感兴趣,我就想做研究员,这是我的梦想!” 温敬听了,深邃的眼眸当即布满嘲讽,“小媛,你是想做研究员,还是想做傅氏的研究员?” 温媛难堪。 “什么梦想,当初逼你走这条路的时候,你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温敬敲了敲手里的拐杖,“别说傅时宴已婚,他今后就算是离婚,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他当二婚老婆!” “父亲!”温媛被戳中心事,愤怒的起身,眼眶里都是泪。 “我本可以不这么辛苦,我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嫁给傅大哥,我在国外的时候用自杀求你,你都不愿意接我回国!如今的局面,有你一份功劳!” 她偏执的几乎不可理喻,温敬怒喝,“待在海城就能讨傅时宴欢心么,你太自负了,让你留在国外沉淀,看来也没沉淀下来!” 对这个女儿,温家上下无一不是宠爱至极,也正是因为凡事都顺着她,才让她的性格变得偏执。 “我不辞职,我就要留在万科!” “你!”温敬被气得捂住心口,手指点在空中点了半天,没说出下一句话,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是温敬的秘书,看起来有急事。 “温董。”他上前几步,想说些什么,又顾忌着温媛,温敬负手,“支支吾吾干什么,说!” “傅时宴的那位太太,出事了。” 温媛瞪大眼睛,当即起身。 秘书快速说完事情原委,温敬的脸色变得复杂,“人怎么样。” “被及时救下来了,受了惊吓,只不过看傅时宴的意思,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温敬听了,看向温媛,“你听听,听见没有!他们这婚离得了吗?” 温媛变了脸色,祈求的拉住父亲的手,“不行,父亲,你得帮帮我……” 温敬拂开她的手,反问秘书,“这事起始是谁做的。” “说是飞跃的千金许晓琳。” “你去吧。” 人走了,温媛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她皱眉,“父亲,你今天不太正常,以前你都很支持我的立场的……” 具体是哪里不正常,她也不太清楚。 “那是因为我发现你的立场不对!” “是吗!父亲,你不会真把江舒当成那位故人了吧!” 话赶话之间,温敬气怒,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了温媛脸上。 第485章 江舒就是温舒 温媛捂住脸,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面对她伤心的眼神,温敬的怒意不下反上,他直接说:“那是你的姐姐,不容你拿来放肆!” 大颗的眼泪当即砸了下来,她直起身,“我没见过那个所谓的姐姐生活过,她算什么姐姐!父亲,你又算什么父亲!小时候家里出事,你们只带了她在身边,把我留在保姆家里,你知道我是什么滋味吗!” “你们只爱她,根本不爱我!” 温敬听了,气急反笑,“当时的境况你懂什么,非选一个的情况下,是你姐姐主动提出要跟我们去吃苦,如果没有她,哪里有你现在的好日子!” “我宁愿吃苦,也不愿意活在她的阴影下,如果她还活着,继承温家的不是我吧。”温媛反唇相讥,将多年的委屈爆发。 “呵……”温敬摇了摇头,极其失望,“要是她还活着,定不会说出像你这样忤逆的话来!” 温媛含泪,“总之,父亲你绝不能帮那个鸠占鹊巢的女人,你记清楚了,她叫江舒,不叫温舒。” 温敬虽然生气,但这一句话也算是听进了他的心里。 她叫江舒,不叫温舒…… 温媛此时浑身发抖,回想起自己的话,只觉得讽刺至极。 温舒走丢之后的十几年间,温家从未放弃寻找,不管换何种方式,上面都会有一条注释:走丢的温舒后背上,有一朵红色的云朵胎记。 这期间也有很多想要冒领的人,他们刻意在上头弄了胎记,但由于不清楚具体在哪个位置,温家人一看就看得出来是真是假。 温媛看过温舒胎记的照片,记忆十分深刻。 她万万没想到再次看见,竟然是在江舒的身上! 是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长得像也就算了,连名字也像。 温媛努力想要沉下心来,但怎么都静不下来,她现在脑子里仿佛有核弹爆发。 江舒,竟然就是走丢多年的温舒! 她的姐姐…… 不是江舒占了她的东西,而是那些东西……赫然就是属于她的! 想清楚这一点,温媛慌乱的站起身来,掏出手机打电话。 不行,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么多年江舒都没有认祖归宗,想必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上次江舒出事后,那个姓胡的之所以能那么快落马,其中也有温敬在暗地里助傅时宴一臂之力。 光是长得像,就能让温敬明里暗里的帮衬,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江舒就是温舒,后果会怎么样。 电话通了,那边毕恭毕敬的喊温小姐。 “你帮我查一个人,江舒的父亲,他不是醒了吗,务必帮我打探清楚他的陈年旧事!” 这个电话挂断,温媛很快又打了一个电话,“母亲,你帮我在父亲那边说说好话呗,我愿意回家接手家族事务。” 她语气撒娇,眼眸里却充斥着从未有过的野心。 第486章 六个亿 傅时宴这个会议开得有些久。 对方主动提出在周良岐的地界谈事,就是看上了这里是个享乐的好地方。 几瓶好酒下肚,看起来都有些不太清醒,傅时宴单手拎着酒杯,抬眼的时候,风流转尽,满是算计,“黄总,万京项目已经到了完工的阶段,直说吧,是谁告诉你,工程存在重大纰漏的。” 应酬交际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最关键的问题,那黄总也坐不住了,抬手让人换一壶好茶上来。 “傅总,你这话倒是显得消息很真啊,难道确有其事?” 傅时宴闲闲扔下酒杯,“就是再过半个月,万京也不会出事。”这语气中的笃定和自信,无人可敌。 “若是真的一点问题没有,傅总也不必与我在这里坐半个小时了。”黄总喝酒上脸,满脸通红,“上头六个亿的补贴资金流进了傅氏的账户里,如果万京一旦出事,这麻烦就是傅氏的,到时候若是把火烧得更旺些,揭露傅氏一些陈年旧事上的纰漏,会有大问题吧。” 他盯着傅时宴的脸色瞧,眼看他眯起眼睛。 “我说了,万京不会出事。” “呵……”对方见傅时宴久攻不下,有些沉不住气了,直接摊牌,“城南商圈的中心支柱材料有问题,随时有倒塌风险,这事多瞒一天,就多一个出人命的可能。” 他眼看傅时宴的脸色变了些,继续说:“难道傅总不知道?” 傅时宴依旧沉稳,唤了霍秘书进来,在耳边细语几句,霍秘书变了脸色,匆匆出门。 “说来也奇怪,我都不知道,黄总是如何知道的。”男人点了根烟,看起来很像是压着慌乱。 黄总见状很是满意,“作为傅氏的死对头,自然要掌握一些特殊的情报,不是吗?” 傅时宴深吸一口烟,“你要什么。” “不多,就六个亿。” 狮子大开口,傅时宴听着抬眼,旋即看不清什么表情,一笑,重复一遍,“六个亿?” “傅总不舍得?若是出事,处理起来可不止六个亿。” 傅时宴似乎在考虑,他慢慢抽完了这根烟,霍秘书才从外头回来。 “问过了工程承办方,确有其事,不只是中心支柱,旁的支柱也有问题。” “可靠吗?”他的语气变得凌厉。 “我刚说第一句话,他们就招了,在电话那头痛哭流涕的。” 傅时宴明白了,他重新端起酒杯,用酒瓶里剩下的酒液倒满,笑着敬向黄总,“这六个亿买个情报,我还真是不舍得。” “傅总要什么?” “那当然是对策。若是黄总能给我出谋献策,这六个亿,我会掏得爽快。” 对方眼里冒着精光,猛地一拍腿,“这外面都说傅总头脑清醒,是难得的人才,今日一见,似乎还不如我黄某啊!” 他越说,笑声越大,满是沾沾自喜。 他见傅时宴,长得确实不错,气场更是不低,识时务懂进退,但这面对难题的本事,似乎也不过如此! 第487章 绿色旗袍 傅时宴浅笑着,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神情。 黄总猛地放下了酒杯,一个手指往上指,“这事我有路子,能帮你瞒着。” “哪条路子?” 对方一脸的不可说。 傅时宴收敛了笑容,“违法的事我不做的,周良岐在这上头没少栽倒,黄总,你懂吗。” 听到这话,黄总不乐意极了,翻了白眼,“傅总,在生意场上做事,少不了一些手段,别告诉我你没使过。” 傅时宴只是放下酒杯,端起一旁的茶杯,在鼻间闻了闻,“到底是哪条路子,能让工程纰漏这么大的事瞒下来。” 黄总进退维谷之间,包厢门被推开了,人未见声先到,“今日两位大人物都在我空中楼阁议事,是我照顾不周来迟了。” 傅时宴抬眸,眼见周良岐身着白西装,一派风流之姿,笑着走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身影,赫然是见过两次的助理文苏,她今日身着绿色旗袍,将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面容亦是温柔乖巧。 文苏对上傅时宴的眼神,下意识躲了一下。 “周总,这都惊动你了。”黄总说。 周良岐已然在侧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尔后尝了口桌上的茶,“这茶,是手下人的失职了,来人,撤下来换一壶。” 视线落在文苏身上,“你来泡。” 文苏颔首:“是。” 她今日古典打扮,和茶局是相得益彰,黄总已经移不开目光了,“啧,还是周总会选女人,有这么个可人儿跟在身边,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低俗的调侃意味,周良岐听着没有不高兴,而是压低声音,“我这助理泡的茶是一绝,黄总等会好好品品。” 傅时宴早已收回眼神,把玩着无名指上那枚素戒,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时宴,我听着,是万京的工程出问题了?”周良岐倾身,靠近傅时宴问。 傅时宴撩起眼皮,“是,黄总这不是在教我做事吗,你就进来了,坏我大事啊良岐。” 这话里的阴阳,大家都能听懂。 周良岐拍腿一笑,“当初你就该听我的,把万京给周氏,这些坏事不就轮不到你身上了。” “倒是我思虑不周了。”傅时宴顺着说。 几个人都笑,但都并未发自内心。 “傅总,你就听我的,我能帮你搞定上头的审查,你尽管放心。”黄总不死心,当着周良岐的面劝道。 傅时宴沉思了片刻,似乎理智战胜了兴致,“太冒险了。” “做咱们这一行的,本身就是一种冒险,不是吗?” 文苏泡好了茶,端端正正的递到傅时宴手边,“傅总。” 男人颔首,接过茶杯时,与她白皙的手指短暂的交碰,她瑟缩了一下,似乎很紧张。 “黄总懂经济法吗,这事被抓到,是要进牢子的。”傅时宴端起喝了一口,尔后看向周良岐,“若是不懂,可以问问周总,他很精通。” 文苏亲眼看见,周良歧的脸色沉了一沉,但是很快恢复如常,“确实,家父就是在这上头栽了个跟头,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第488章 愿意试一试 江舒这边被温媛闹了一出,没有心情再泡温泉,她给安洁和简晨发了条消息,意思是让他们开她的车先走。 发完唤来侍者,让他将车钥匙送到空中楼阁的门口。 做完这些,她干脆出了房门,想要四处转一转,等傅时宴结束会议。 她沿着走廊走,无聊到低头数脚步,走到第一百步的时候,刚好在一间包厢外,门是镂空的,能听见里面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江舒透过缝隙,看见了傅时宴的身影。 还有周良岐。 两个人保持着一定位置,一个端坐老成,一个风流随意,气质截然不同。 一双细白的手,在傅时宴身前斟茶,再要细看,就看不清了。 江舒没多想,她离远了一些,在出口等他。 里头的傅时宴依旧没松口,黄总在气急败坏的边缘,“傅总这是不准备自救了。” 周良岐不动声色饮茶,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在外头。 他才动情绪,“两位聊的是商业机密,我先回避。” 于是外头的江舒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西装革履,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显得风流至极。 江舒眼睛一闭,转身就要走。 “江舒。”被喊住了,“你跑什么。” 江舒脚步一顿,还想快步离开,后领子却被一股力道抓住了,她回过头,就看见周良岐的笑脸出现在眼前,他笑得不怀好意。 “你怎么来了。” 江舒笑不出来,“公事,公事。” “那你跑什么。”周良岐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满是玩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她总感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良岐,分明两个人都没有越界,也并不存在暧.昧。 就是觉着奇怪。 “好吧,我在等他。”江舒想了想,双手背在身后,有些许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点娇羞,落在周良岐眼底,刺眼得很,他侧身,“怎么,不计前嫌的,爱上了?” 他说得直白,反而叫江舒不知如何应对,她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周良岐,我愿意一试的。” 今夜月明星稀,两个人站在庭中,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周良岐却觉得,犹如天堑。 他点点头,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也不嫌地上脏,“试了,万一不行呢?” “不行……”江舒惊觉,发现自己似乎没想过后果,她在周良岐身侧坐下来,“那就……大不了就回到最开始,有手有脚,总不至于无处可去。” 她的侧脸饱满圆润,眼里依旧有无法抹去的天真,吸引着周良岐的视线。 他的眸子里浮出悲哀,“你倒是大胆。” “周良岐,”江舒扭过头,和他对视,“我们都还年轻,不是吗,如果你也有想奋不顾身去做的事情,也去做吧。” 周良岐望着,旋即嗤笑,“你决定站在傅时宴那边,就是与我为敌,来日若是伤了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江舒也笑,仰头看月亮,“我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你想让我给你当卧底,我不同意,怎么样,我的意志是不是从始至终都很坚定。” 第489章 想要就争取 “确实。”坚定地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坐了一会,两个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江舒有些不自在,从前和他呆在一起,分明没这种感觉的。 她起身想要走,被周良岐伸手拉住,他仰头说:“再陪我坐会。” 江舒居高临下看着他,此时月色落进他的眼眸,她看见了其中无尽的孤独和落寞,心底一软,她一笑,“周良岐,你是小狗吗?” 这个角度太像了。 周良岐竟然也没生气,嗯了一声,“我是。” 他难得露出这么势弱的神情,江舒突然懂了为什么他能吸引那么多女人,这谁顶得住呢? 她还真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今天不高兴吗?” “有你老公在,我什么时候高兴过。” 江舒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再抬眼,包厢的门被打开了,首先走出来的是气势汹汹的黄总,似乎并不高兴,随后则是傅时宴,霍秘书拎着他的外套正要递给他。 他抬眼看来,江舒第一时间收回手,然后跟周良岐保持一定距离,有些小心翼翼。 周良岐收敛了神色,站起来,“时宴,这么快结束了?” 文苏是最后走出来的,接触到江舒的身影,愣了愣。 而江舒也没想到,这个助理竟然给人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 傅时宴嗯了一声,眼里只有江舒,“过来。” 江舒于是兀自往他走去,这个时候文苏也向周良岐走去,走到一半两个人几乎是擦肩而过,彼此对视一眼,有电光火石般的疑惑,以及熟悉。 “谈了这么久?”江舒走到傅时宴身边,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 “嗯,怎么出来了。” 傅时宴接过霍秘书手里的外套,给她披上。 “在房间里太无聊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看起来格外的合拍般配。 文苏停下脚步,看着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抿唇沉默,不知何时周良岐走到了她身边,“想要吗,自己去争取。” …… 上了傅时宴的车,江舒依偎在他身侧,带着讨好的笑,“你没生气吧。” 男人指尖把玩她的发丝,明知故问,“我生什么气。” “哦……那该我生气了。”她拖长音,“傅总在应酬上没少遇到极品女人啊。” 这话阴阳怪气的,傅时宴勾起浅浅的笑,松了手,“别装。” 江舒于是不闹了,今天一天下来疲惫至极,此时抱着他的手臂,安心的打起瞌睡。 傅时宴垂眼看着她安静的面容,突然开口:“今天拒绝了一个走后门的捷径,过些天也许会爆发舆论,会很忙。” 江舒睁开眼睛,很认真,“如果你觉得这个选择是对的,那就去做。” 傅时宴弯唇,揉揉她的头,“睡吧。” …… 工作室的项目都在平稳推进中,青樱虽然来得少,但能看出来,她的气色好了不少。 “你给我介绍的心理医生我见过了,确实不错,多谢你。”青樱并没有讳疾忌医。 江舒听了很高兴,“那太好了,有用就行。”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第490章 信任危机 江舒见她神情不对,心底一咯噔,下意识压低声音,“发生什么了?” “温媛辞了万科的工作,回到温敬身边学习家族事务。”青樱认真的问,“这件事和你有关联吗?” 江舒蹙眉,想起上次和温媛的不欢而散,觉不出不对劲,“没有吧,而且她作为温家继承人,学习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青樱冷哼一声,“关键就在于,她之前是不想继承家业的,性子突然转变,不太正常。” 江舒拍了拍她的肩膀,倒是想得开,“毕竟这是属于人家的底气。” 青樱想了想也是,不再多说了。 傅时宴自从那天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傅氏忙碌,江舒几天没见他,专门熬了养神的鸡汤送去,但是被堵在十字路口。 她隐隐看见前方是一排车子的长龙,而日光下的傅氏门前,像是聚集了许多人,非常热闹。 她不解,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吗? 江舒握着手机下车查看,仅仅几步之遥,她走过去,碰上了执勤的交.警,“小姐,别看了,前面的路都瘫痪走不动了,改道吧。” 江舒冲他笑笑:“不用了,那前面就是我的目的地。” 她拎着保温桶,快步走过去,小小的身影有些显眼。 手机在这时涌进来许多新闻,震动不停,江舒低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微信和微博的软件显示消息全部99+——发生了什么? 她停下脚步,眼尖的看见一条带着“爆”字的新闻——傅氏遭遇信任危机。 江舒当即怔在原地。 往下滑,几乎全是关于傅氏的消息,说是万京的工程出现坍塌。 江舒浑身血液一凉,头皮顿时发麻。 继续往下滑,手都在抖,好在并未看见伤亡人员的记录。 没出人命,但是工程质量出现了大问题,难怪说是信任危机。 她直直僵在原地,实时新闻带来的震惊不止一星半点。 就在这时,驻守在傅氏大楼下的记者们,不知是谁眼尖,瞥见了站在原地发呆的那一个小身影,当即惊呼:“傅氏员工!” 江舒猝然抬头,急促呼吸时颈间锁骨美丽分明。 她逃无可逃。 长枪短炮随之而来。 各种陌生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扑面。 她以一种绝对茫然、不知所措的姿态站立在记者的包围圈里。 记者们不间歇的问话震得人耳朵嗡鸣,江舒缓缓呼吸着,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听清楚,等到听懂了,江舒的脸色也一点点在变化。 “我不是傅氏员工,但我相信傅氏,若真的有错,他们一定会承担。” 傅氏顶层,周良岐摁掉电视,闭上眼睛揉着眉心。 江舒那道瘦弱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看上去冷静,实际上脆弱的眼神穿透了他的心脏,让他没有喘息的余地。 这件事情本来是和她无关的。 “心疼了?”温媛的声音忽然进入耳朵。 周良岐缓缓抬眼,看见她就站在办公室门边。 温媛冷笑一声,“周良岐,你这样优柔寡断,可不行啊。” 第491章 已经在香港 他没说话,温媛却不放过他:“傅时宴现在已经在香港,如果我是你,就一定不会眼巴巴的呆在这里等着他的下一步,毕竟他那样的手腕,一旦走到下一步,你可能就已经失去和他对峙的机会了。” 江舒在好不容易抽身离开后,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清楚了。 工程出问题是导火索,这件事一出,傅氏旗下的项目突遭并购方反悔,前期资金已经投入,股价接连下降,似乎是有预谋般的,市场众多知名机构,没有一方站在傅氏这边,傅氏牵动市场,引来各方面弹劾傅时宴。 霍秘书第一时间看到了江舒现身的视频,给她打去电话,“听我说太太,现在傅爷爷回了傅氏坐镇,傅总已经在香港了。” “香港?”江舒启齿。 “是,香港是金融中心,这里方便我们做事。”霍秘书顿了顿,“傅总的意思是,你不要担心,去做自己的事,他会解决一切。”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傅时宴的存在就是一颗定心丸。 “霍秘书,我很担心他,我想跟他站在一起。”江舒说。 那边沉默片刻,才道:“秘书办会有一些资料需要送来,虽然傅总可能用不着,但……” 他的这句话刚刚落下,江舒懂了,几乎立刻回答:“交给我。” 深夜星辰闪烁,飞机在空中快速飞过,江舒坐在位置上,手边摊开的,全是秘书办给自己的文件和资料,名词复杂,可她硬着头皮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上头写着,这回并购方的出手几乎单刀直入,没有任何案例可以借鉴,这次是需要执行人用头脑和智商,去解决的。 解决不好,傅氏将会被虎视眈眈的各大企业吞并。解决好了,傅氏犹如凤凰涅盘,从此无人敢挑衅。 空姐端来纯净水,江舒才靠在椅背上短暂休息,轻轻呼出一口气,混沌的脑子时刻在反省自己。 傅时宴,你真的很麻烦。 总是做出一些让人担心的事,总是要人收拾烂摊子。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已经中伤了傅氏的根基,这是确定的。 还不知道傅时宴他……现在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焦头烂额?应该不会,却也免不了一番伤脑筋吧。 他是顶级玩家。 江舒将资料一份份妥善收好。事出突然,总是要去看一看,才比较放心的。 傅时宴这两天过得不是特别好。 梁秋作为副手,很快也随之抵达,在媒体眼里,梁秋也是个大人物,两人鲜少合体,这一次一同聚集在香港,自然免不了一顿吸睛。 香港,某栋大楼,深夜十点。 结束会议的傅时宴,早已疲惫不堪,他来到梁秋下榻的酒店,问前台要了门卡,找到房间,一声不吭就刷卡进入,一路走进主卧:“明天开始动作,你——” 傅时宴一边说着,一边拐一个弯,走入主卧,然后,他陡然住口。 “操。”傅时宴爆出一句粗口,背过身重新倒回去。 第492章 拿钱砸 外界一直有传言,作为两袖清风有着君子如竹好评的梁秋,之所以不近女色,一定是因为内里其实是个gay!并且在gay里面还是个受!八卦小报上曾报道过,有人曾亲眼目击梁秋进入同.性.恋酒吧。 室内的光线还是晦暗的,梁秋只穿一件衬衫,将受惊的女人护在身下,“你给我出去!” 傅时宴抬手掩面,一直看到那个女人看也不敢看自己跑离,他才再次进入,深深呼吸:“你带她来干什么?” 灯光大亮,梁秋已经站起来了,将衣领整理好,面不改色不紧不慢的将扣子扣好:“你不会暗恋我吧,阿宴,你有意见?” 傅时宴打落牙齿和血吞,疲惫的望着面前这个如珠如玉的人,不得不说,梁秋的样貌和能力皆在上乘,他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对偏偏这么些年就看上刚才那样貌普通、才不惊艳、人群一抓一大把的女人了? 梁秋仿佛有读心术似的,轻而易举就看透了傅时宴的脑子在想什么,一语中的:“你最好不要为难她。” 傅时宴揉着眉心,那个女人能让这个不轻易动情的家伙说出这句话,想必是真的让他心动了。 “好了,”他进入主题,“很多事情我不用说你也懂的,这次的事确实是傅氏的疏忽,酿造成这个地步,辛苦你跑一趟。” 都是男人,梁秋将话说的很白,他从抽屉里拿出三份文件,一一摊在傅时宴的面前:“这一份,是分部进来的资金。这个,是我个人的。最后,是你爷爷要我转交你的。” 这三份文件摆在面前,是一笔超级大的巨额资金。 傅时宴垂头看着,明白这是他们想要拿钱给自己,狠狠打对手方的脸,那个出言不逊的并购方。 他看了半晌,只是弯腰抽出傅氏分部的那一份:“闹成这样是极限了,谅他们再猖獗,现在也慢慢陷入了被动,我不需要这么多,也不想让你插手。” 再拿起爷爷的那一份:“这个,留着备用,自己的爷爷,总是心疼自个的。” 梁秋耸肩,表示欣慰。 在会议桌上和人打机锋连轴转了这么多天,傅时宴就算是个铁人,也忍不住累趴下。 他将自己扔到床上,心无旁骛睡了一整夜。 入睡之前,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江舒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 他在犹豫,是否要给她报平安,但如果打过去,很多情绪就没这么稳定了。 于是就这样亮着手机屏,页面一直停在通讯录上,最后直到电量慢慢削减,黑屏关机,傅时宴才终于死心,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狠狠睡了过去。 一睡一整晚。 第二天,外头雾气蒙蒙的,他是被坚持不懈的敲门声吵醒的。 傅时宴惺忪睡眼拉开房门,脸色阴郁的如同撒旦,开口就是一句:“谁?” 对方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女人,身穿阿玛尼西服,硬生生穿出些老成,她怀里抱着一打资料,弯唇示意,“傅总。” 他眯起眼睛,“……文苏?” 第493章 赶人 文苏平静的直视他,“是周总让我来的,他让我给您送些资料。” 傅时宴靠着门,颇有些吊儿郎当的意味,“什么资料。” “关于这次危机的应对资料。” 文苏似乎有些害怕他,努力让自己冷静,抱着资料的手微抖。 傅时宴让开一些,文苏跟着进去,第一眼看到凌乱的大床,有些手足无措的收回视线,傅时宴不紧不慢的坐在沙发上,“你怕我?” 文苏笑,“您是傅氏执行人,想必不止我怕。” 他示意她坐,波澜不惊翻出烟盒,“周良岐让你来想说什么。” 文苏愣住,“您知道他带了话给您?” 傅时宴从烟盒里嗑出一根烟,不是平日常抽的,而是雪茄,他不动声色在指尖翻转着,神思清醒。 文苏见他不说话,便坐下来将资料放在一边,“上头拨款下来的那六亿,已经打水漂了吧。” 这是周良岐的原话。 傅时宴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窗台跳动的阳光上。 那天在空中楼阁,他拒绝了黄总递来的捷径,那现在自然要承受反噬带来的危机,那几个人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度过的。 傅时宴有心理准备。 文苏继续说:“周总的意思是,傅氏危机之下,他可以出面平息,也可以为傅氏周转资金,但有一个条件。” 傅时宴点了雪茄,烟雾喷出,他才开口:“说。” “他要傅氏改变上下一人集权的局面,让外资进入。” 文苏说这句话,没什么底气。 男人闻言轻笑一声,“你们周总亡我之心,不死啊。” 有一瞬间,文苏被他唇边的笑意晃得心间一乱。 “我若是不答应,你这一趟,是不是就白来了。” 文苏躲开他的审视,“算是。” 傅时宴站起身,背对着她,“他会惩罚你。” “……周总怜香惜玉,对我很好。” 文苏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傅时宴是什么人物,只有他请君入瓮的份,没人能暗算得了他。 “那你便回吧。” 他如此果断,文苏蹙眉,多了句嘴,“傅总,您不怕吗?” 傅时宴这才侧眸,“怕什么?” 文苏没有见过如他般大难临头了还能如此淡定的执行人,今日算是开了眼界,眼波微荡,“如果傅氏没能坚持住,周总得到的,会比如今提出的要求更多。” 毕竟傅家爷爷都被惊动了。 “那你呢,你是想要让我坚持住,还是坚持不住?”这句话一出,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也近了一些。 文苏有些接不住,“当然希望您能坚持住,我看过温小姐的采访,她写,商界日后数十年的长袖善舞,还得看您。” 傅时宴似乎有些意外,“你看过那篇报道?” “傅总的采访在海城,向来是大家趋之若鹜的。” 傅时宴单手插兜,叼着雪茄走到文苏身前,并未显得浪荡,而是野性气息十足。 文苏垂眸,无法后退。 “资料送完了,你走吧,我再睡会。”未料,到耳边只是这么一句话。 这是在赶人。 第494章 误会 文苏一愣,然后果断识趣,转身往外走,傅时宴在要关门时随口多了一句嘴:“阿玛尼不衬你。” 文苏瞬间变了表情,傅时宴后退几步就要关门,江舒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到他的视线的。 房间对面的门忽然打开,江舒抱着资料出现在视线。 文苏清楚的看见,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傅时宴的脸色就变了,神态瞬间清醒。 江舒自然也看见了,当即愣住。 飞机在凌晨抵达,她按照霍秘书给的地址来到傅时宴下榻的酒店,只剩两小时就天亮了,她怕错过傅时宴的行程,只好先开了一间房,将自己的东西放进去,再出来,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 难以言喻的羞辱,江舒看见这副情景自然想歪了。巨大的视觉冲击,原来他本身,并不希望自己来的。 江舒感到胸口发闷,胃里也很不舒服,她没有看男人,只是重新握上门把手,关门。 就是这个时候,她忽然感到迎面就是一阵风,手腕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道抓住,对方用力的将她拉进自己的房间,转身重重踢上房门。 文苏就是再不懂事,也明白了些什么。 “你误会了。” 他将她困在角落里,两个人的脸庞贴的格外近,彼此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失而复得后,他的真实性让她心动不已。 “她是谁?”江舒有点压抑。 “你见过的,周良岐的助理。” “你穿着浴袍跟人谈?” 傅时宴的脸色一瞬间柔和,“太累了,她来的时候我刚睡醒。” 这句话打消了江舒的疑虑,她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他纹理精致的侧脸,她的眼睛变得清醒,又黑又亮,笑起来:“刚刚那么凶,吓着别人了。” 傅时宴抓住她的手,“什么时候来的?” 江舒一笑,没说实话:“刚刚才到,吵醒你了。” “不碍事。”傅时宴的目光落到她手上拿的东西上,看清楚了上头的关键字眼,也大致猜到了那是什么,就是这一眼,让傅时宴隐隐感到一种疲惫。 江舒这个人,看着温柔没有主见,实际上她非常清明,并且聪明,聪明的女孩子一般有一个通病——爱较真。 她今天来到香港,是为了傅氏,不是他。 傅时宴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头一次感到无趣,他松开了她。 江舒何其理智,在看到他的眼神时,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她的动作很快,在傅时宴转过身的时候,她上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紧紧抱着,“这个是霍秘书给我的,而且,我想来看看你。” 她的话说的很快,急切的解释着。 傅时宴很会抓情绪重点,这一番话说完,他立马明白过来,江舒的最后一句,才是她来到香港的目的。 实在是甜糖,笑意轻而易举就染上了眼角眉梢,唇角勾起,整个人柔和不已。 傅时宴是个男人,还是个生.理非常正常的男人,再加上昨晚被梁秋用声色刺激过,再想忍,现在手边美人在怀,也忍不住了。 第495章 绞痛 当他抱着江舒重重倒在大床上时,放在床边的时钟正好指向清晨七点,正是晨欲来临的时候。 很好,天时地利人和。 江舒猝不及防的,抱着傅时宴的脖.颈,喘气,万万没想到这人的心思变得这么快。“傅氏没事吗?” “这个不用你操心。” 深.吻,含着非常浓郁的情.欲,江舒想要推拒,却拿他的力道无可奈何,只能对他放任。 过了一会儿,小腹突然传来的绞痛让江舒重重一缩,尖利的疼痛,让她一瞬间汗如雨下,脸色苍白。 傅时宴确定自己还没有有所动作,抬头看她,当即将她抱在怀里,瘦瘦的身躯,缩在怀里小小一团。情.欲全退,“怎么了?” 江舒并不知道,这种疼痛是突发的,并且非常剧烈,甚至让她倒吸了几口凉气,说不出话。 “没事的......”江舒缓了好半天,气色才算好了一些,她坐起身,“可能是受了凉。” 傅时宴自然不敢再有所动作,将她放倒在床上,轻手轻脚的样子像对待一件珍宝。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江舒没做它想,生怕坏了面前这个人的兴致,伸手抱住他的脖.颈,与他额头相抵:“我没事了。” 傅时宴解开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眉目出乎意料的柔和:“不要了,这种情况我会弄伤你的。” 在那一刻,江舒确实是为他臣服的。 这一个早上,江舒不愿意跟他去医院,傅时宴只好抱着她,一起睡了两个小时的回笼觉。 两个小时后,傅时宴再次被敲门声吵醒,对方是霍秘书:“傅总,并购方已经到了。” 他下面还有大事要做。 傅时宴睁开眼睛,看见江舒躺在自己的臂弯里睡得很熟,这一睁眼,倒有些恍若隔世。 刚才她给的惊喜湮灭了思维,一觉过后,思维回来了,傅时宴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江舒是在傅时宴换衣的时候转醒的,她只睁开一条缝,沙哑着嗓音开口:“你们可以吗?” 傅时宴回身看见她小小的脸:“我很快,等我回来。” 他走前,将江舒放在床头的那些资料拿走了。 她有了笑意。 无论何种境地,守时是给人基本的尊重。傅时宴是做不到的,他在会面的一开始就非常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他迟到了半个小时。 不是有意的,完全是故意的。 当霍秘书被迫待在车里,应傅时宴的要求非要迟到时,表情纠结的可以。 毕竟他从小的履历都十分积极向上:小学六年的三好学生;初中三年的道德标兵;高中三年的中队长;大学四年的班干和团干...... 可是傅时宴让他迟到。 “这叫下马威。”他十分没有时间观念的说。 并购方的执行人是一个不是那么年轻的男人。 圆滑的处事梁秋会去做,和对方握手时,傅时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 第496章 她为了什么 江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腹部的疼痛已经渐渐消失,她也没多想,只认为是经期快到了。 青樱打了个视频过来,满是调笑:“你们夫妻的感情倒是好,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傅太太千里飞港城的故事了。” 江舒在屏幕这头听得脸红,“青樱,我担心他。” 青樱耸肩,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看起来很放松,“挺好的,起码还有人牵挂,有人盼望,那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江舒嗯了一声,说工作室的事务在来之前她都交代安洁和简晨去做了,让她放心,然后才问:“你在哪呢,看起来不像是在温家。” 视频里的环境很是陌生。 “在Eric医生这里,说起来他今天迟到了。”Eric就是江舒托徐洺给她找的心理医生,据说光预约的人,都排到三个月后去了,Eric之所以愿意来,就是看在徐洺的面子上。 “看来他让你很安心。”回到海城之后,要好好谢谢徐洺,“他……就是温秋实,没再打你吧。” 青樱算是默认。 “我总有个不好的预感,你说,傅时宴这次能赢吗?”江舒还是担忧的,毕竟连爷爷都惊动了,她在来之前没敢去见老人家,怕带给他不安。 “你担心什么,他可是傅时宴啊。”青樱很无所谓,但顿了顿,有些犹豫,“其实也说不准,傅氏树大招风这么多年,引来无数忌惮这是肯定的,如果他们是有预谋的想要拉下他,也未可知。” 这么一说,江舒就慌了很多,视线落在桌上他遗留的文件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去看望爷爷时,曾撞见过傅伊象和傅纨,看起来很神秘,这事会不会跟他们有关呢? 可是爷爷如果知道,定会护着傅时宴,而不会导致如今局面。 “什么事?” “没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她不说,青樱倒是想起一件事,灵光一闪似的说:“温家的大部分生意都在港口,通外资,这些天温媛在接管家族事务,可能……算了……我也不确定。” 江舒疑惑,还想要再问,但就在这时,青樱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身影,没露出脸,只能看出身材劲瘦,手背上突出的青筋显得十分狂野,荷尔蒙极重。 他说:“青樱小姐,我们该开始了。” 这声音通过电流传到耳朵里,十分陌生。 青樱应了一声,然后才对江舒说:“先挂了。” 视频挂断,江舒还在出神,想着方才青樱的话,她打开电脑,搜索温媛两个字,果不其然跳出一则报道:温家继承人已回国接手管理企业。 上面赫然贴着温媛的照片,娇俏温柔,眉眼间又不失心计。 记者评论,大有其父温敬之风采。 江舒点开温家旗下的各项投资,其中百分之八十,都和外资相关。 她握拳放在鼻下,看着一项项资料,呼吸放得很慢。 如果温媛想要吞并傅氏,让傅时宴一无所有?可是她为了什么? 第497章 宫外孕 江舒正思索着,突然腹部再次传来一阵绞痛,瞬间额头冒出冷汗,她吃痛出声。 她忍了忍,疼痛不减,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咬牙,纠结之下搜索了一下附近的医院,好在离得不远。 江舒收拾了一下自己,决定打车前往,她刚走出房门,正好迎面和一个女人碰上,对方不算年轻了,面相普通,穿得很素,但能看出来都是高定,气质亦是不俗的。 江舒没在意,正要和她擦肩而过,对方却开口:“傅太太?” 两分疑惑,八分坚定。 江舒蹙眉,“你认识我?” 她点头,“在梁秋的地界看到过你几次,你是傅时宴身边的人。” 认识梁秋,那应该是傅时宴关系网里比较亲近的身份。 “你是……” “我叫寇诗芸,梁秋的女友。” 江舒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江舒。”顿了顿,“我有急事,下次再聊。” 寇诗芸见她冷汗直冒,直接问:“你生病了?” “嗯,肚子有点疼,可能是急性肠胃炎。” “我送你去吧,正好我也没事做,有个人陪着总是要安心一下。” 江舒犹豫了一下,想着梁秋的人应该信得过,她于是点头,“那多谢了。” 有人陪着,倒是没那么慌了。 上了车,江舒还是放心不下傅时宴,犹豫着给周良岐发了条消息,很简洁:和你有关吗? 那边没回。 她捏着手机的手在出汗。 到了医院,医生听了一遍江舒描述的症状,沉默了片刻,“江小姐,我建议你去挂妇科。” “妇科?” 妇科。 “怀孕周期23天,婴儿错位着床在输卵管,并发性宫颈发炎,感染出血,建议立刻做人流手术。”说话的是位女医生,大约是见多了这样的事情,声音的语调显得有些麻木不仁。 她说完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女子一眼:“你结婚了吗?” 江舒整个人愣在原地,不可思议似的发问:“我怀孕了?” 女医生翻一页她的病历卡,不耐烦的回答:“是,才23天,还没有明显的妊娠反应,所幸发现的早,这个孩子留着倒头来还是祸害你。” “宫颈发炎,明显的女人病,”又重复了一遍,“姑娘,结婚了吗?” 江舒初为人母的喜悦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发酵就被扼杀在摇篮里。她双目失神,目光涣散,下意识点点头,不知是用什么情绪说的:“结了,但是……” 听到支支吾吾的回答,女医生的眼神瞬间变得嘲讽,片刻露出司空见惯的眼神:“结个婚能把自己结成这样,私生活如此不注意?姑娘,你老公来了吗?” 江舒捂着腹部,不敢想象,里面竟然有一个孩子。 “他……他有事在忙。”江舒空洞着问:“这个孩子,我是不是留不住了?” “当然不能留!你不要命了?这是儿女情长的事情吗?” 才23天。 一个月都不到,多深重的罪孽,他甚至还没成型。 江舒浑浑噩噩的捏着单子走到外头,寇诗芸坐在座椅上等候,见到人起身,“如何?” 第498章 背后有人 她没来得及回答,手机震动,是周良岐回复了:有关。 他承认得倒是坦然。 江舒迎上寇诗芸的询问,“我怀孕了。” 寇诗芸挑眉,正要说恭喜,但江舒接着说:“宫外孕,医生建议立刻打掉。” 她眼看着对方弯到一半的唇沉下来。 “你怎么想?” “不行,起码现在不行,傅时宴和傅氏正在节骨眼上,我没有这个时间去做这件事。” 江舒回答得很坚定,她拿着单子去取药,她让医生开了些暂时止痛的药。 寇诗芸跟在她身后,“你是不是想多了,这件事你该和傅时宴商量一下,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江舒也不知道是在嘲讽命运还是嘲讽自己,“他现在哪有空顾得了我呢,一个无法降生的孩子而已,也没什么要紧的。” 却忍不住想,如果傅时宴知道他有孩子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高兴还是沉默? 但他是不喜欢孩子的,否则也不会让她吃避孕药了。 也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那次的避孕药吃得不好,才会导致宫外孕呢? 这个关键时刻,她根本不能多想。 寇诗芸追在江舒的身后,嗓音清淡,“我一个外人本不该置喙你们的家事,但起码他得知道。” 江舒接过医生开的药,挤出笑容,“当然,我会让他知道的。” 然而傅时宴的这场谈判,持续了一天一夜。 两方带来的谈判团,不分上下。 傅时宴坐镇中场,面对各位资方代表,他依然不减气场,甚至还能风度翩翩的开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他身上聚集了无数双窥探的目光。 资本永不眠,每天都有没落的公司,大家并不感到稀奇,他们想要看见的,是傅时宴如何扭转局势,以凌厉姿态杀一个回马枪,傅氏是生是死,都在傅时宴。 中场休息,媒体的通稿发得极快,说傅时宴已经秘密见到了遇到过同样危机成功化解的一位老总。 这边,霍秘书利落的汇报截至目前傅氏和外资投入的资金情况,“我们对周氏的桎梏没有起到作用,周良岐的背后应该有人。” “去查。”傅时宴言简意赅。 霍秘书心中并无太大危机感,仿佛只要面前这个男人不倒,天就不会塌下来。 傅时宴第三次揉眼,表情不虞。一旁的梁秋眼尖:“眼睛怎么了?” 他修长挺拔的身影阔步往前走,丢下一句:“不用管我。” 眼睛已经跳了一整天,跳得他心烦意乱,无端想发脾气,像是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梁秋已然递过来一部手机,“给她打个电话吧,既然都来了,必然是担心你的。” 24小时下来,傅时宴这才算发自真心的笑了笑,但没接手机,“算了,打了她更会担心,结束再说吧。” “你这是爱上了?”梁秋的语气很是惊奇,半开玩笑。 傅时宴继续往前走,心情算是轻松了一些,“确实,你这种没结婚的人,不会明白的。” 梁秋抽了抽嘴角,实在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听这个男人炫耀。 第499章 是温家 江舒吃了药,腹痛减轻了许多,但因为担心着傅氏,吃不好也睡不好。 酒店房间的网不好,她便抱着电脑去了酒店的咖啡厅,盯着股市的情况就知道,傅时宴那边进行的如何,怕是不会太顺利。 “宝宝,你能听见吗?”江舒摸着肚子轻声说:“你爸爸现在在经历很艰难的时刻,我们一起见证他有惊无险度过好吗?” “如果,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要找准妈妈再来。”说这话的时候,江舒的表情很温柔。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闯入视线里,赫然是昨天进过傅时宴房间的女人,也是周良岐的助理,文苏。 随之她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周总,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处理。” 文苏也看见了江舒,对方直勾勾看着自己,根本逃避不开目光。 她稍微颔首示意,正要离开,被江舒开口叫住,“等等,文助理。” 文苏站定,漆黑的眼眸很澄澈,“江小姐。” “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吗,怎么不喊我傅太太。”江舒头一次亮明身份,她能感觉到这个文苏对自己的磁场,似乎不是太好。 “傅先生不喜欢旁人在大庭广众宣告傅太太的存在,我便不叫了。”一言一行之间,充斥着对傅时宴的了解。 江舒没有生气,“坐一坐吧。” “我还有事。” 江舒一笑,“我让你坐一坐。” 文苏微微一怔,没想到江舒竟然能把傅时宴不怒自威的模样学个十成十。她拉开座椅坐下来。 “冒昧问一句,文助理的家庭条件如何?”江舒让服务员加了一杯美式,放在文苏面前。 “我自幼无父无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从高中到大学,全凭周氏的资助才能度过,所以应该算不上太好。”文苏平静的回答。 “那文助理还挺懂知恩图报的,一毕业就来给周良岐做助理?”这话里带刺。“我看你手腕上那条手链,价值连城。” 文苏依旧点头,“我的命是周总给的。” “所以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江舒轻声说,“你不用避讳,周良岐已经告诉我了,傅氏的起始和他有关,所以你来到香港,也是为他办事的。” “你都知道。” “可是我还想知道,周氏背后到底哪来的那么大资本,光凭一个工程纰漏,就能将傅氏牵入局中,文助理,你能告诉我吗?”江舒身体微微前倾,脖颈的项链在半空微微荡漾。 文苏接下了她的气场,笑了笑,“我只是周总的生活助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猜猜,是温家吗?” 文苏的笑容一僵,似乎没想到她能猜得如此之快。 “温媛?” “……” 问出口的时候江舒就知道答案了,不过是为了确定一下。 文苏在追问之下,低头看了眼手机,不知道看到什么,似乎松了口气,回答江舒:“你猜得对,温家对傅氏下手了,和周氏一起携巨资杀入傅氏的举牌线,据我所知,这情况一时半会好不了。” 江舒微微变色。 第500章 得看看才安心 傅氏运作庞大,不可能因为工程问题就一蹶不振,让傅时宴头疼的是周氏和温家联手杀入资本市场的巨额资金,那基本是两家的家底,这一场是势必要和他拼到底了。 江舒明白傅时宴为什么一直没联系自己了,会分心。 文苏在离开之前补充了一句:“这一战,傅氏若是输了……傅太太自己想吧。” 江舒心中咯噔一声,她没办法去想,傅时宴如果溃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他生来不矜不伐,永远不该跌落凡尘。 文苏走了,江舒心乱如麻。 傅时宴知不知道是温家动的手? 江舒坐在原地,输入查询了很久的关于傅氏如今的局面。 傅氏四面楚歌,傅时宴需要独自面对来自各方明目张胆的施压,这可能是傅氏成立以来遇到过的最大危机! 傅时宴坐镇香港两天有余,行程不对外公布,记者偷拍到的照片他神情憔悴。 江舒盯着那张照片,心狠狠皱起来。 她对傅时宴所触及的东西一窍不通,却也知道那是一个相当梦幻的世界,傅时宴在里面是无愧的王。 可如今……这个王有可能要易主。 江舒的手边散落了各种各样关于傅氏困境的资料,看了一晚上,硬生生看懂了一部分。 她轻揉眉心,傅时宴,你真是会让我担心…… 天一亮,江舒敲开了寇诗芸的房门,“我不能再等了,我得去趟他们在的地方,我想见他。” 寇诗芸很意外,也很理智,“你去了也是于事无补。” “我得亲口告诉他,这件事和温家有关,他们现在可能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我得去。”江舒很坚持,“梁秋的性格不羁,他能带你来,必定是因为你很重要,所以你应该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对吗?” 这个女人的通透让寇诗芸眼前一亮,她深吸一口气,进门拿了包出来,“我跟你走一趟吧。” 港城的早高峰,马路上人满为患,司机师傅很热情,操着粤语:“金融会议中心最近可是不太平,我亏了好几只股票了,你们是工作人员吗?不如给我透露透露行情。” 车外风景一一略过,江舒和寇诗芸对视一眼,“游客,我们只是去附近玩。” 师傅“哦”了一声,没多问了。 江舒看着外头的车流出神。她什么也不会,去那里也许只会给他添乱,但她就是想去看看,看他一眼现在的状态,才能安心。 下高架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司机师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后头的人笑笑:“不好意思,我老婆的电话。” “没关系,你接吧。”江舒看他这么开心,一定深爱他的老婆。 师傅于是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单手打方向盘。 正是下高架的地段,四处都是车流,喇叭声不绝于耳,江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见身边尖叫一声—— 前方一辆车子直直的撞过来,司机始料未及,将手机扔掉,却已经晚了—— “砰”! 第501章 高烧 江舒猛地撞上尖锐的东西,眼前一片血色,她觉得头好疼,感觉到自己在倒下,心里的声音阻止不了——不能受伤,她还有重要的事没做。 可渐渐地,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江舒!” 金融中心。 “最新消息,周氏加大了金额力度。”下属从电脑前起身,走到傅时宴面前,满脸的焦急,“按照以往的估值,周氏不可能拿出这么高的金额,除非背后真的有人,傅总……” 傅时宴伫立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大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梁秋眯起眼睛,“不会真是温家吧。” 霍秘书补充,“我们预备的所有资金加起来去对抗都是很难的,在信任危机没有解决的情况下,没有银行愿意借贷,等于没后路……” 所有的资金都出自公司和私人,真要是全部加码,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宴,你现在做的任何决定,都必须慎之又慎。”饶是梁秋,在多日的高压之下,也有些颓靡了。 “手机。”傅时宴突然出声,他的面容紧绷。 霍秘书立刻递上,他解开锁屏,没看见有江舒的未接来电,有些许的意外,明白她是在为自己着想。 从通话记录中快速下滑,他拨出去一个电话,周围的人屏息。 电话接通,传来沧桑的男人声音,“时宴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傅时宴脸色阴沉,声音却是带着笑意的,“温董,我记得前阵子,我们刚刚达成合作的意向,怎么在这个时候,背刺我一下呢。” 有笑意,却很阴冷,就算是温敬听着,都没忍住心底一惊。 “时宴,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傅时宴答得很快,“温董,真的听不懂吗?” 那边静默了片刻,似乎是秘书和他说了些什么,温敬才回复,说得很慢,满是商场之人才有的奸诈,“只是达成意向而已,并没有确定合作,时宴,你太急了。” “看来温董是想和我鱼死网破了。”傅时宴扯了扯唇角,“不过您说的不对,如果我真的很急,早在当年就不该让温家翻身,您说呢?” 傅时宴从不轻易提过去,温敬这是第一次听到,难免骇了一下,他沉吟,“你先稍等。” 电话挂断了三分钟,这期间梁秋好奇的问,“什么意思啊?” 傅时宴没有回答,问霍秘书,“工程上的事解决的如何。” “已经上报,上头虽然生气,但看我们态度良好,同意让我们将功补过。” “半个月内,将此事的不良影响降到最低,无论如何不能让外界觉得,傅氏要完了。” “是。” 傅时宴垂眸,盯着手中的手机,很快,屏幕亮起来,是温敬回电。 他没急着接,铃声响了四十秒挂断,梁秋有些急躁,“你不接吗?” “他还会再打。” “……” 果不其然,十秒后,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傅时宴接了。 “温董。” “时宴,温媛今晚高烧不退,这个境况下,我恐怕不能给你答复。”温敬说得简单也利落。 傅时宴闻言眯眼。 第502章 没得选了 都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温敬这是,威逼。 在温家将感情上升到公事的程度之后,温媛的发烧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没听到回应,温敬继续慢慢说:“我知道你那边很急,但温媛这里也是耽搁不起,该如何权衡选择,你心里有数。” 电话挂断。 梁秋气得一把将文件砸在地上,“老狐狸,这不是逼着你表态吗,阿宴,你可不能去啊,这是鸿门宴。” 男人的厉眸扫视窗外无边夜色,“既然他们想看这场戏,那便演给他们看,安排今晚的飞机,行程不要泄露。” 傅时宴在危机之中心疼温媛抽身看望,这样的态度才是他们想要的。如果这样能让温家撤资,他不是给不起。 梁秋拽住他的手,眼眸认真,“你想清楚了,这件事若是被江舒知道,她会失望的。” 傅时宴微微一顿,“……所以行程不能泄露。” “阿宴!” “没得选了。”傅时宴一字一句说。 梁秋慢慢松了手。 飞机直飞海城,落地之后傅时宴直接往温家去。 进入温家范围,后视镜里掠过一辆宾利,有些眼熟。 温媛的烧已经退了,此时正在休息,傅时宴进入时一身黑衣,很低调。 温媛很惊讶,要坐起来:“傅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香港吗……” 傅时宴温煦一笑,伸手探探她的额头,“嗯,不烧了。” 温媛不可置信似的,“你……是专门回来看我的吗?” 霍秘书接过话:“傅总一接到消息就让我订了飞机票。” 温媛脸上一红,望见傅时宴幽深的眼神,心里缠绕起甜蜜。 傅时宴问了几句她的身体情况,完全没提起公事,只是握了握她的手,温声说:“我明天就得走,你好好休息。” 说罢,便往外走去,走到门外,收敛的气场尽数散开,温敬还在书房里等他。 温媛就像一个得到宠爱的小女孩,高兴的露出笑容,慢悠悠拿出手机拍下了傅时宴离开的背影。 照片上男人身穿黑色外套,身材挺拔夺目,辨识度极高。 事实上温敬也很意外,傅时宴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但他真的回来了。 书房内,两个藏着诡谲心机的男人对立,温敬眯起眼睛,“时宴,你要是早这样,傅氏完全不必蹚浑水。” 傅时宴长身玉立,笑容不达眼底,“帮助周氏的决定,不是温董下的吧。” 他一双慧眼,温敬看得频频点头,尔后无奈坐下,仰头,“如果你是我的儿子,必然能成大事,可惜你不是,也可惜,我的儿子不成材,只有女儿可以继任。” 傅时宴与他对坐,“温媛不是这块料。” 香港。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四个小时。 外头等着的只有寇诗芸。 江舒的父亲在海城,在港城与她最亲的只有傅时宴,可他不在…… 每次的家属签字都是寇诗芸,她眼睛微红,签字的手颤个不停,她开始后悔同意陪江舒去找傅时宴。 第503章 不能让他知道 车辆的安全气囊弹出,让江舒重伤,这下一来,孩子立刻就要处理掉。 手术复杂,术中引发了大出血,寇诗芸紧紧攥着医生的手:“求求你医生……一定要救回来,多少钱都没关系!” 医生匆匆进入手术室:“我尽力!” 寇诗芸愣了片刻,她擦擦眼泪,这几天里第一次给梁秋打去电话,没人接。 这一晚上发生了很多事。 傅时宴和温敬交谈许久,在公事上最后也没达成一致。 温敬态度明确:“时宴,你要你离婚,娶温媛,在你和周良岐之间,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倾向于你。只要你同意,所有一切都会是你的,百年之后,温家也会是你的。” …… 港城并不只有两队人马。 乔霞也在的,她派去盯着江舒的人来汇报,她在前往金融中心的路上出了车祸,被安全气囊所伤,还在抢救。 乔霞一跃而起,倒是很意外,意外之后,她说:“时宴已经去了温家,那边什么意向?” “温家小姐爱慕傅总多年,这怕是要逼婚……” “我知道了……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至少今天不能!明白吗?” “我这就去办。” 夜深了,寇诗芸把车子开得又急又快,差点发生追尾,她打开车窗跟人道歉,风将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对不起对不起,我有很急的事……” 对方愣了一下,低挡不住美女哭泣。“再急也不能开这么快啊……” 金融中心夜里灯火通明,寇诗芸想要进去,被拦下,“不好意思女士,请出示工作证。” “我有要紧的大事,傅时宴知道吧,我要见他!” 前台却觉得她天方夜谭,“不好意思。” 凌晨三点,寇诗芸站在楼下等着,期间接到护士的电话,“寇小姐,你的朋友抢救过来了,已经转入监护室观察,能醒过来就没有大碍了。” 寇诗芸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仰起头,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大喊,“梁秋!接电话!” 这么大的声音引来许多注目,前台赶紧跑出来,“小姐,小姐你可不能这么喊。” 寇诗芸不为所动,一边躲避一边大喊,“梁秋!” 其实明知上头不可能听见,她还是这么做了。 寇诗芸咬唇,红了一晚上的眼睛胜过兔子。 “小姐!” 两个人的拉扯引发了围观,就在这时,里头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听见声响赶紧跑过来,看见真是寇诗芸吓了一跳,“诗芸小姐!” “你是傅时宴的下属!”寇诗芸一瞬间几乎喜极而泣。 “你这是做什么……” 寇诗芸一把抓住他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傅时宴呢?” 面对她如此急切的眼神,下属察觉出一丝不好,“怎么了?” 三十二楼。 “车祸?” 梁秋刚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寇诗芸,闻言一抖,热水洒在手背,红了一块,“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那个位置是死角,但是江舒有事,她刚抢救过来,状况不好。” “她前两天刚查出刚宫外孕,如今被迫拿了孩子。” 第504章 选择隐瞒 眼见梁秋的神色一点点变复杂,他听完转身折返,再出来时拿着私人手机在耳边,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却无人接听。 梁秋对傅时宴再了解不过,这个时候他若是知道消息,一定会不顾一切去见江舒。 可现在无人接听。 “他不接?” “诗芸,傅时宴现在有大事要处理,不便打扰。” “江舒的事不是大事吗?”她有些不可思议。 梁秋沉吟,似乎也在纠结,但还是选择了隐藏,“你已经说了,她现在已经抢救过来,就说明没事了,可以等一等。” “梁秋!”寇诗芸瞪着他,“你没经过生死一瞬,她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梁秋抓紧她的手臂,很快速的说着,“但我也知道,傅时宴现在承担的更是几万员工的生死。” 寇诗芸听着这句话,气笑了,她一点点挣开,“所以你不打算告诉傅时宴?” “……”梁秋移开视线,“他太在意江舒了,如果知道,必然会乱了方寸,起码要等这件事了了。” “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寇诗芸染上失落,看向下属。 “我……诗芸小姐,其实梁总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下属很纠结,咬牙说:“我现在就去安排医院,让太太得到最好的救助。” “大可不必!”寇诗芸气得转身就走,不知道想到什么,停下来,背对着梁秋说:“是不是如果我出车祸,你也会这样对我?” “……这个假设不成立。” 寇诗芸走了。 “……不追吗梁总?” “算了……不合时宜。”良久,梁秋收回眼神,当即把电话打到了傅时宴在海城的总裁办。 “傅总昨晚确实回来了,但今早已经飞回香港,算一算时间,飞机刚起飞不久。” 有什么尘埃落定的声音。 医生所担心的江舒醒不来并没有发生,第二天她便醒过来了,主治医生松了口气,对寇诗芸说:“她有很强的求生欲,没有对这个世界丧失希望,真好。” 寇诗芸听着五味杂陈,她大概能猜到江舒的求生欲是为何…… 江舒被转入普通病房,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她躺在病床上脆弱的模样,好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没事……那个孩子迟早都是要打了的,我有心理准备,不用担心我”江舒强行挤出笑容。“对了,金融中心那里怎么样了?” 寇诗芸握紧江舒的手:“先好好休息,以后再说好吗。” 江舒还戴着呼吸机,气息喷在上面有一层薄雾,她艰难的摇摇头,“你能告诉我,现在傅氏的情况吗?” 寇诗芸站在一边,闻言不忍心的撇过头,遮掩住那些悲伤。 “……诗芸?” “哦,没事,傅时宴能有什么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他那种手段,谁来都没用。你放心。”寇诗芸不敢看江舒的眼睛。 江舒累极了,听到这些才敢安心睡过去。 接下去的几天,日子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第505章 照片 药效过去,就是蚀骨的疼痛,这种疼痛让江舒清醒。 她经历了车祸和宫外孕手术,傅时宴也没有得到消息吗……还是,知道了,并不想回来。 人间情事,最痛苦的地方就在这里。 寇诗芸不让她接触一切电子产品,因为有记者拍到了傅时宴从温家出来的照片,男人身穿黑衣,身后跟着霍秘书低调离开。 标题起的生怕不够震撼:傅氏深陷危机,傅时宴百忙之中飞回只因温小姐发烧? 寇诗芸低估了江舒的细腻心思,如此防备,她能猜到一定是出事了。 身体好一些的时候,她趁寇诗芸不在病房,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给它充上电。 一打开手机震动不停,各个软件的新闻推送,以及,有人给她发消息,是一张照片—— 江舒下意识的点开。 她愣了一会儿,许久之后才回神。 一间风格明显是女人的房间里,傅时宴转身离开,步伐匆匆。 温媛是聪明人,她不用配上任何文字,只用这张照片就可以击溃江舒。 那张照片的日期,赫然是她出车祸那天, 再翻一翻近日新闻,江舒连颤抖都停止。 外界都传,傅时宴要和温媛好事将近, 一瞬间,江舒觉得自己在昏迷中极力求生的样子可笑极了。 …… “救回来了?”乔霞的语气细听带着些惊喜。 对方反倒愣了愣,“救回来了,但是……她做了宫外孕手术,身体虚,估计要住很久的院。” 乔霞没有下毒手的决定,她只是不想江舒这么简单就死了,还没离婚呢,若是死了,傅时宴还得背负一个亡妻的名头,不吉利。 如今外面关于傅时宴和温媛的绯闻愈传愈烈,傅氏的危机一直无法解决,傅时宴在港城分身乏术。 到这个地步,江舒绝对不能在这个位置上久留。 寇诗芸觉得江舒变了许多,不再追问傅氏的消息,更多的时候是看着窗外发呆。 几次欲言又止,到底没敢说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呼应什么,这日,江舒的病房里来了一些人——乔霞带来的。 保镖们将一个男人猛地推到江舒的病床前,那人手上还打着石膏,一直磕头道歉:“傅太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开车的时候接电话,让你伤成这样,我、我该死……” 这才听懂,这个人是那日开车的那个司机。 江舒蹙紧眉,整个人因为无法动弹,不能把他扶起来。 一位保镖上前将她的病床调高一些,视线明朗,江舒一眼看见站在一边的乔霞。 是她?她也来了香港。 她笑笑,温声道:“人我给你找到了,你想要怎么处置他,都可以。” 江舒不为所动,语气十分冷淡,“你放了他。” 乔霞脸色一变,眯了眯眼,“他可差点让你死掉。” 江舒垂眼掖一掖被角,对乔霞的出现并不意外。 “那通电话是我同意他接的,出事我也有一半的责任,不必为难他。” 一个出租车司机,身上肩负着一家人的命运,江舒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苛责于人。 第506章 只有她才能救 乔霞倒是意外,没想到江舒还有这样的胸襟。 她走上前,示意保镖带着人下去,一时间病房里空空荡荡,只剩她们无声对视。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地上,乔霞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桌上,抬手给江舒调慢点滴速度。 她坐下来,开门见山:“傅氏资金链已经接不上轨,傅时宴自己填了不少钱进去,外资看准时机抛出了橄榄枝,试图在这个时候入股傅氏,得到他身上数亿的股份。” 江舒听着,似懂非懂,轻飘飘的问:“所以呢?” 乔霞没想到她这么淡薄无情,音量大了些,“傅时宴必须要娶温媛,才能度过危机。” 所以,她得让位。 “早这么说我就听得懂了。”江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乔霞细细凝视着这个脆弱的女人,出了这么大一场车祸,丝毫不见难堪,她身上的气质很沉静。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江舒,她收起贵妇姿态,十分温柔的说:“如果你不是因为傅时宴和我认识,我或许会很欣赏你。” 江舒隐忍的伪装破碎,她斜睨道:“你在意的根本不是女孩子的品性,而是由金钱堆砌起来的门面,不是吗?” 乔霞微微皱眉。 “你将话说的这么好听,你瞧不起我的,难道不是家世吗,换言之,如果是温媛躺在这里,想必你也不会答应她进门的吧。” 江舒早已了然,完全不想再心知肚明的掩饰。 奇怪的是,乔霞也不恼,微翘嘴角:“傅时宴,原本就不是普通人家能配上的!” “你从来没有问过傅时宴的想法,你自始至终在意的,只是他所谓的脸面而已,我替他感到悲伤,有这么一个势力的母亲。”江舒一语中的,“有一个,从小抛弃他,见他风光又回来吸血的母亲!” 乔霞放在身前的手几次攥紧,她笑了笑,忍下来,“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乔霞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报纸,头版头条赫然是关于傅氏的近况,配图是傅时宴行色匆匆的身影。 她递到江舒的面前,指给她看,“傅氏的问题已经被市场知晓,分析师给出买卖评级,如果傅时宴转圜不过来,傅氏很快就会被看空,这些年他大刀阔斧的行动得罪过不少人,都在这个时候等着给傅氏致命一击呢。” 江舒不想看,等回过神已经不由自主看完了。 傅时宴的情况远比她了解的要严重。 从他成为傅氏执行人的那一刻开始,他身上承担的远远比想象的要多的多,他是无数人誓死力保的存在,也是无数人的眼中钉,这意味着他一步都不能错。 乔霞轻轻放下报纸:“傅氏是傅家几代人的心血,所以为了傅氏,为了傅时宴,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牺牲一切的。” 江舒自然听得懂,这个“一切”里,也包括她。 乔霞试图握紧了江舒的手,见她沉默,继续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是从你嫁给他开始,就没有公平存在。我知道,你很难过很委屈,但是这没办法。” “现在只有温媛才可以救他,你明白吗?” 第507章 考虑一下 原来在他们的世界里,婚姻从来都是可以用来交易的。 江舒深吸一口气,她仔细盯着乔霞,“这件事傅时宴知道吗?” 乔霞闻言移开了眼神,“这是我单方面的决定,但想必只要你签了,他也一定会签。” 说这话江舒就懂了,他怕是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心底回落了一丝底气,她沉默片刻。 乔霞以为她动容,继续说:“宫外孕?” “这种事情对女人不好,手术既然已经做了,就不用为此伤心了,你还年轻,养好身体,还能再有孩子。”乔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在海城开的工作室我也听说了,到时候我的项目里可以分出资源帮助你,你依旧可以跟在傅时宴身边一样,没有后顾之忧。” 如此循循善诱,江舒听得嘲讽弯唇,“阿姨,我记得在文华的时候,你还劝我要个孩子,拴住傅时宴,怎么一段时间过去,就变了呢?” 乔霞的脸色不好看,“那是从前,如今的形势已经变了。” “是啊,变了,温媛只是准备接手温家,就能引得这么多人风声鹤唳,连阿姨你,也是其中一个。” 提前讨得未来儿媳妇的欢心,就不用看儿子的脸色了,那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乔霞侧目。 “阿姨,你现在跟我说的话,跟温媛对我说的话,没什么区别。看来你们真的费尽心思想让我让位。” 乔霞的耐心渐渐消失。 而就在这时,江舒突然艰涩道:“既然如此,给我吧,我会考虑的。” 乔霞身形一震,倒是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说动了江舒,她还以为要费好大的劲,甚至让外面那些保镖进来逼着她签呢。 “你……” “总得给我几天时间吧。”江舒苦笑。 乔霞想想也是,打开文件袋,将一沓纸张递给江舒,笔塞到她手里。 硕大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刺眼的很。 江舒没细看那些条件,猜也猜得到是要她净身出户,她快速翻到最后一页,沉下心来才说:“你走吧。” 乔霞站起来,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尽快做决定,对大家都好。” 江舒捏紧纸张,叩问自己,如果傅时宴需要她的离开才能转危为安,她愿意腾出位置给良人吗? 她闭上眼睛,“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乔霞冷哼一声,快步离开了病房。 寇诗芸从外面回来正好撞见了要离开的乔霞,两人对视一眼,前者冷嘲道:“堂堂名媛夫人也不过如此,能做出趁人病要人命的事情,说出去,不知道要受多少辱骂。” 如今乔霞有了底牌,十分高傲:“管好你自己的事。” 寇诗芸不语,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人走了,她快步回到病房,发现江舒坐在病床上,认真的望向窗外。 寇诗芸半蹲在江舒面前,“你没事吧,她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 阳光有些刺目,江舒的瞳仁干净透明,她轻轻说,“她想让我离婚。” 寇诗芸不可思议了一瞬,“你同意了?” 江舒指了指一旁的离婚协议,“我说我考虑一下。” 第508章 回海城 回了一趟海城,眼睛的跳动依然没有好转,一整场会议下来,跳得傅时宴差点发怒。 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 傅时宴揉揉眉心,终于忍受不住心悸,他猛地合上电脑,“去看看太太那边有什么事发生。” 霍秘书意外,低声问:“可是,您不是说……” 一记凌厉目光横刀截来。 霍秘书立即噤声。 他还记得在飞机上的时候,提到江舒时,傅时宴怅然的那句话,“我让她太显眼,就是害她。我得为了未来而隐忍。” 秘书愕然,没想到傅时宴对江舒的感情已经深到在规划未来。 温家不是吃素的,他们一旦盯上江舒,她会十分危险。如今傅氏遇难,傅时宴没办法护她周全。 这边霍秘书急匆匆走出会议室,刚好碰上了梁秋,“怎么了,他什么指示,这么急。” “哦,傅总放心不下太太,让我去看看。” 梁秋意外,往里头看了一眼,然后沉下气来,拉着霍秘书走到一边,“你们回海城的时候我已经去看过了,她在酒店里一切都好,就是担心我们这儿。” 霍秘书疑惑,“您看过了?” 梁秋抿唇点头,“你不用再看了,回头按我说的去回复,让他安心工作,还有你,手头的事做完了?” “这倒是还没呢。” “去吧。” 霍秘书颔首点头,还是有些疑惑,但又察觉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 江舒住了几天的院,身体稍微好些了,见寇诗芸整日在这边照顾着,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诗芸姐,”她比她大,“我想回海城。” 寇诗芸听了皱眉,“你开什么玩笑,你刚出车祸,又还在坐小月子,怎么能轻易挪动。” “就是一些皮外伤,至于小月子,稍微注意一下就好了,我可以的。”江舒坚持。 “……你不是想等傅时宴吗?” “我这几天刷新闻,总是看到有媒体拿爷爷做文章,他一把年纪了,坐镇傅氏不知道身体熬不熬得住,我不放心,我得回去看着,我爸也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呢。” 江舒耐心的解释道,傅氏完全没有好转,这让她很担忧,与其在香港坐以待毙,不如回到海城看看情况。 “你……”寇诗芸是为难的,那天之后梁秋追来消息,让她务必照顾好江舒,她应了,作为女人,她是替她不值的,如果能换个环境,似乎也不错。 “诗芸姐,浪迹风月场的梁秋能把你带在身边,想必你一定有你的过人之处,你能帮我办到,对吗?”江舒慢慢讲,“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寇诗芸没办法了。 夏天尚未结束,飞机上人人都是短袖短裤,只有江舒穿着厚厚的毛衣,她身体虚,看起来像个异类。 一早,青樱就在机场等着了,见到人,立刻拎着大衣冲上去,“怎么样,还适应吗?快捂着,机场冷气足,别着凉了。” 寇诗芸将轮椅上的江舒交给她,并询问,“能行吗?” 江舒点头致谢,“是我的朋友,你放心吧。” 第509章 一家人 寇诗芸这才转身离开,重新坐新一班的飞机飞回香港。 青樱推着轮椅急急忙忙走向停车场,一边念叨:“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一点风声没收到,怎么突然就出车祸了,还宫外孕?” “回头再说吧,你先送我去傅氏。” 青樱推车的动作一顿,但还是照做。 在车上,青樱给她分析了一通海城如今的形势,然后说:“其实你不用担心,傅时宴家底厚,再耗个半个月都不成问题,周良岐想要彻底覆灭这么大的集团,绝非易事。” 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向后视镜,“傅时宴见温媛那条新闻,看见了吧……” 江舒弯起苍白的唇,“我知情,是刻意安排。” 青樱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流言蜚语加上你现在的状况,吓死我了。” 抵达傅氏,跟爷爷提前打过招呼,一路直达,他老人家坐在傅时宴的办公室里,戴着老花镜认真看文件,看得出来近期是宵衣旰食了。 “爷爷。” 听到这声音,爷爷立刻抬头,然后看见江舒支离破碎的模样,赶紧起身走来,“你……你这……” 他心疼的看着她,不敢多问,也不敢多看,满是手足无措,十分紧张。 江舒状若无意,半开玩笑,“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很快就好了,都怪青樱小题大做要给我弄个轮椅。” 爷爷审视打量她良久,心疼不已,“你这样,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江舒握住老人家的手,以示安抚。 “目前工程那边,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就是经济方面,捉襟见肘。”爷爷听完江舒的来意,叹了口气,将实情以告,“傅氏总部和分部加起来有几万员工,每个月的流水数十亿,更不提各类项目还在等着用钱,阿宴那边拖得越久,我们破产的风险就越高。” 江舒听懂了,“缺钱。” “你想听,我便告诉你了,但是小舒,你千万不要逞强,周氏在跟傅氏打价格战,你参与不进去的。”爷爷叹了口气提醒。 “我现在还是傅时宴的妻子,爷爷,我们还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要分忧的。”江舒脑中已经有了对策,“您放心,我尽力而为,绝不勉强。” 爷爷这才放心。 出了傅氏,青樱终于敢说话了,“你想怎么办,就靠我们那个小工作室啊,还是你那点积蓄?咱们填不了这个大窟窿,要我说,干脆就让傅大哥去跟温媛演戏,演得她高兴了,这钱自然就来了。” “人嘛,偶尔吃下亏,也很正常。” 江舒围紧了身上的衣服,她沉默许久才说:“青樱,帮我个忙,我想见温敬。” “……” 温敬不好见,日理万机的人物,每天的行程都不固定,但偏偏这几天因为温媛生病,他都呆在温家,闭门不出。 青樱把江舒带到温家的时候,心中不是没有忐忑,她跟这个公公的相处很少,他的姿态高,很威严,她很怕他。 “没事,我会说自己来的,刚好在门口遇见了你,不会叫你为难。”江舒安抚道。 第510章 不见 “我没有那个意思……”青樱咬咬牙,推门下车,“你先在这等我,我进去说一声。” 江舒于是站在温家大院门口等,这里是风口,她裹紧衣服,感觉夏日的凉风跟刀子似的在身体里刮。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温家的布局,中式装修,比茗苑要大,门口就是一个很大的喷泉池,沿路种了许多花,看起来不像家,而像是城堡。 而温媛,就是城堡里的公主。 江舒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她的居高临下和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都是正常的。 过了五分钟,青樱急匆匆跑出来,见她站着吓了一跳,“你怎么下来了,站得稳吗,疼不疼啊?” 江舒摇摇头,“如何?” 青樱显得很为难,“温敬说……他不见你。” 意料之中。 江舒沉吟,“麻烦你再去说一声,就说,我想以他故人的身份谈。” 这话一出口,青樱先震惊,“你疯了?” 故人的身份,就是温舒了,温敬视若珍宝的女儿,怎容被拿出来利用。 “我没办法了,试一试吧。”她需要得到温敬的支持。 她从没觉得自己这张和温舒相似的脸那么重要过。 等待青樱出来的空隙,外头突然驶进来一辆蓝色的宾利,车牌清一色的八,十分嚣张。拥有这辆车的人,整个海城江舒想不出第二个。 周良岐下车,一路快步走到她面前,脸上的笑意在看清她之后,慢慢消失。 打量了眼旁边的轮椅,音色也沉,“怎么回事,去香港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江舒还有心情开玩笑,“周总倒是好记性,这不是拜你所赐吗?” 周良岐侧过脸,掩盖了一丝情绪,语气冷硬,“我们两个之间,不说这些。” 可是一想到傅时宴沦陷到这么难搞的局面,江舒就很难不阴阳怪气,“外界都不知道周氏卷入到傅氏困局里,摘得很干净,想必你现在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吧,那何须来这温家?” 周良岐盯着地上两个人重合的影子,“非要这么说话吗?” 江舒别过脸去。 两个人之间,闹着无声的别扭。 青樱跑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愣了愣,才对江舒说:“温敬还是不见,他发了脾气。” 江舒颓然闭上眼睛,她咬咬牙,“那你告诉他,他若是不见我,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这话一出,急得不只是青樱,周良岐冷讽道:“傅太太真是硬气,为了救自己的丈夫,拖着病体等在这里自我感动。” 江舒正视前方,没回答。 周良岐懒得理她,兀自快步进入温家,想必是去找温敬的。 “你疯了,我再给你想办法行不行,你这身体怎么等?”青樱开始生气了。 “青樱,我已经确定,这次的事件和温媛有关,温敬未必知情,我得去找他说清楚,我还得求求他,跟傅氏合作。”江舒坚定道。 “就算是和温媛有关,那是他女儿,你觉得他会选择一个外人还是自己的女儿呢?” “商人重利,向来如此,我有把握,只要让我见到他。” 第511章 我带她走 江舒下了决心,她也不为难自己,在轮椅上坐下来,只是不愿意离开。 “你……” 青樱拿她没办法,只好站在一边陪她一起等,这期间因为太阳太晒,她还进去找佣人要了把伞。 江舒的脑子并未停止思考,“温媛不在吗?” “说是高烧,其实是个幌子,她这些天一直很忙,应该是为了接手事务,早出晚归的。” 温媛不在,倒是不那么麻烦了。 “温秋实呢,他每天,在做什么工作?” “管管温敬交给他的一些小差事,手头有钱,就是个清闲的富二代。” 温秋实一个长子做到如此地步,其实是很失败的。 “他……还打你吗?” 青樱无奈一笑,“看他心情吧,心情好的时候就不打。” 温家顶层,最左边的书房里。 温敬站在梯子上,从书架上拿书查阅,姿势很是让人担忧,周良岐在底下扶着梯子,“您身体素质是好的,等我到了您这个年纪,怕是路都走不稳了。” 他会说话,温敬被他哄得嗤笑,“你少喝点酒,少在女人身上下点功夫,这身体不想好也能好。” “没办法,做生意哪有不喝酒不碰女人的,”周良岐陪着笑,见他要下来,伸出手扶着,“要不您想想办法,让我提前退休?” 温敬再次嗤笑,骂他没正形。 两个人坐在书房里聊了两个小时,周良岐也没说什么正事,就说是单纯来陪温敬解闷的,反倒是后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看向窗外的方向。 周良岐将他的坐立难安收入眼中,提了一嘴,“我刚刚进来,似乎见到了时宴身边那个女人,怎么……” “为着傅氏来的。”温敬眼神变得有些狠,“跟傅时宴还真是一条心!不识好歹!” “我看也是,只是这天看着要下暴雨,还是赶紧把人赶走,省得多事。”周良岐漫不经心把玩手腕上的表,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 温敬这才喊来佣人,“你去,去外面看看。” 不多时,佣人回来汇报,“温董,人还在外面,这雨看着就要下下来了。” 温敬烦躁的将茶杯重重放下,“是个倔强的,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她想得美!”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外头突然轰隆一声,周良岐心间一颤,他再也坐不住,“正好我也该走了,温伯伯,不如我替你解决这个麻烦。” 温敬闭眼揉着眉心,不置可否。 周良岐于是起身,几乎是小跑着离开温家。 外头的雨已经下了下来,哪怕青樱给江舒撑着伞,还是免不了沾湿一些,她冷得浑身发抖,脸色极度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一瞬间,周良岐心底几乎起了怒意,他快步跑过去,在雨中对江舒怒吼,“你不要命了!” 江舒气息很弱,身体也很弱,说不出话来。 青樱撑着伞想上前,周良岐已经将人拦腰抱起,一边喝止,“你别管了,我带她走!” 说完,他抱着人上了车,很快疾驰而去。 第512章 陌生的身体 港城。 “必要的时候,我会砸到底部,所以我要的资金不能出问题。”傅时宴交代下去。 傅氏的研究团队一一记下,等着他的下一句。 他顿了顿,丢下一句,“我去睡一觉,谁都别来打扰我。”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傅时宴这么多天,一天的睡眠不超过四个小时,高强度的工作让他连轴转,机器人也顶不住了。 他将自己狠狠摔在柔软的大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忍不住拿起私人手机,依旧没有江舒的来电。 一直压抑的愧疚和思念开始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算了,傅时宴放下手机,不管是道歉还是解释,在电话里说总是不正式的,还是回去之后再说吧。 尔后,他放纵自己狠狠睡了过去。 傅时宴的这一觉睡得很好。 第二日清晨,天色将亮未亮,傅时宴在半睡半醒间听到一个轻微的脚步声。 像是怕吵醒他,刻意放低声音,在他床头柜上的水杯里倒了一杯水,这是一个女人。 清晨是最有欲望的时刻,傅时宴微微翘起唇角,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房间的门卡只有霍秘书有,能拿到这张门卡的人只可能是江舒。 她来了吗?是来摊牌还是质问?没关系,傅时宴几乎有些雀跃的想,现在他们有的是时间好好沟通。 那人倒完水,踌躇了片刻,最终从另一边上了床,躺在了他的身边。 傅时宴没有睁开眼,连天来的疲惫烟消云散,此时他蠢蠢欲动。 从古至今,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连他也不例外,对心上人的一举一都动无法抵抗。 就在身边的人将手伸向他的时候,傅时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拦腰将她压在身下,俯首在她的身前,带着吻意近乎撒娇,“我走了这么久你都不知道来找我吗,是不是信了外面传言?放心,我从未对温媛有情,我一直很想你,你信不信……” 傅时宴向来不会让自己吃亏,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拉高了女人的上衣,伸手探进去。 但触到这具身体的一瞬间,他的脑中当即炸了一声,整个人被惊的变了脸色。 这是一具陌生的身体。 傅时宴当即翻身下床,打开房间的灯,灯光大亮,文苏可怜兮兮的脸就在面前。 她乱了衣衫,此时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望着他十分委屈:“傅总……我没想到是你,我走错房间了。” 傅时宴望着面前这幅凌乱的画面,头疼欲裂,几乎是有点崩溃。 他身上的情.欲已经尽数散去,一脸阴沉的扣好衬衫扣子,“你怎么进来的?” 文苏再伤心也还是怕傅时宴的,怯怯回答:“你的房门没有锁。” 这才想起来,昨晚太疲倦,只是随手将门一关,别说文苏,随便一个人都能进。 傅时宴在床头柜上捡起车钥匙,很郑重的说道:“今日的事,不许让第三个人知道。我认错了人,对你,我很抱歉,但只有抱歉。” 第513章 值得吗? 冷硬的语气太伤人,文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到底忍不住:“你以为来的人是江舒吗?” 傅时宴阔步向外走的脚步没停。 今日屈辱文苏从未承受过,方才傅时宴的亲密是真正的动心,可他只愿意给江舒! 嫉妒在心口不停发酵,文苏咬着下唇大喊:“她不会来的!你不知道吗,外界都在传,她已经签下了离婚协议!” 走到门口的傅时宴这才生生停下脚步,狠狠盯着她,恶意毫不掩饰,“你再说一遍。” 文苏被他这个样子吓得一抖,但话已经收不回来,她低下头沉默,不敢重复一遍。 傅时宴动了怒,沉声:“我让你再说一遍!” “我是听说的,大家都那么传!” 几乎是瞬间,傅时宴一个箭步上前,扼住她的下颌,携带疯相,“绝不可能,她没有道理签字,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文苏被他的力道钳制的喘不过气,她的脸通红,一字一句:“没有人逼她,难道你不知道吗,是你的亲生母亲带着协议去找的她,那可是你的母亲,她的态度不就代表你的态度吗?” 闻言,傅时宴依旧不愿相信,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我,她不可能签乔霞带去的东西!” 听到文苏那么说,傅时宴反而放心了。 这件事绝不能发生,江舒知道乔霞的秉性,也没道理这样对他。 不过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她是不是看见了流言心灰意冷。 文苏几乎是有些灰心的,她没想到傅时宴对江舒这么信任。 “傅总,你在危难之际返回海城看望温媛的新闻,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你以为她会没看见吗?”文苏轻笑,带着些嘲讽,“对一个女人来说,自己的丈夫和别人藕断丝连,怎么都是不高兴的。” 她下了床,很坦然,“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她,但是如果有一天她从别的途径知道了,你猜会怎么样呢?” 她懂攻心,也知道傅时宴的软肋在哪里。 “傅总,我们周总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您总是太过自负,以至于自以为是。” 傅时宴听着,心中的那座城,有些摇摇欲坠。 海城。 江舒睡得总是不安稳,噩梦连连,出了一身的汗。 “啊!” 她从梦中惊醒,看见了一个陌生妇女,她端着一碗汤到床头,见她醒了,激动的笑笑:“你醒啦?江小姐。” 江舒打了个寒战,看了眼房间里的陈设,再看看她,“我在哪?” 妇女愣了愣,“这里是空中楼阁,周先生把你带回来的。” 原来不是幻觉,真的是周良岐把她从温家带走的。 “我马上去告诉周先生。”妇女很上道,立刻放下手中的碗,“不过江小姐,你现在身体很虚,烧还没退,可不能乱动啊。” 江舒有些喘不上气,透过镜子一看,脸色苍白如纸。 腹部隐隐得疼。 不多时,外头传来沉稳笃定的脚步声,声音也随之传来,“为了他流产,车祸,淋雨,值得吗?” 第514章 永远的利益 江舒抬眼,赫然看见周良岐身穿家居服,漫不经心的走进来,他斜靠在书柜角,嘲讽道。 她移开视线,“你不该把我带走。” 或许再等等,温敬就能同意见她了。 “我以为待在傅时宴身边你能变聪明,没想到变得这么天真。”周良岐嗤笑,十分的不屑,“温敬是什么人,一人力挽众城回的存在,几乎未尝败绩,他凭什么为了你放弃大好的项目,你告诉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有些恨铁不成钢,对这个女人,他有愧疚,也有心疼,被藏在眼底。 “但是这个项目不是温敬而起,是温媛不是吗?”江舒喘着气直视他,想看进他心里去,“你和温媛联手的,是不是?” 周良岐移开视线,侧脸冷硬,“江舒,商场就是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明白,所以从发生事情到如今,我都没有求过你,我去找温敬,这也是我唯一的一条路。” 江舒很清醒。 “你知不知道,傅时宴甚至都为了傅氏低头,去见温媛,他从未把你这个太太放在眼底。”周良岐直说,“对他来说,也是只有永远的利益,你何必为他疲于奔命。” 空间里沉默了片刻。 能溺死人的安静。 江舒手心里攥着被角,攥得很紧,仿佛抓的是救命稻草,她强压下心底的委屈,回复周良岐,“可能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傻,但是夫妻本一体,他有事,我当然是要在的,否则又如何担得起傅太太这个称呼?” 她自卑又自信,愚蠢又聪明,周良岐不敢相信,她能将这些都集于一身。 他被气笑了,“然后呢,见到了温敬,然后呢?一个父亲,怎么都会帮着自己的女儿,难道就因为你长得像温舒,他就会帮你?” 江舒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目光迷茫,“我只有这个筹码。” “我想告诉他,选择傅氏不会错,傅时宴能创造的价值远大于眼前的利益。” 周良岐点点头,缓缓踱步,端起床头柜上那碗汤,用勺子喂到她嘴边。 她不动。 “张嘴。” 江舒看他。 “温敬不会想见一个病秧子。” 江舒于是张嘴。 是药汤,很苦,刚入嘴,她就想吐出来,被周良岐勒令,“咽下去。” 她拧眉,硬生生忍了这个苦。 “你倒是挺相信傅时宴的。”他冷嘲,语气中有难以透露的酸涩。 “周良岐,谢谢你。”江舒突然说,她不傻,知道做这个决定,对他的立场来说,非常难。 “为什么流产。”他也突然问。 江舒浑身一僵,想到那个不合时宜的孩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其实……不算怀孕,是宫外孕,迟早都是要手术的。”她有些无措,将隐私告知。 周良岐喂药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知道吗?” 江舒摇头,“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他。” 过了片刻,周良岐放下碗,居高临下道:“你这样为他着想,还不知道他在干嘛呢,万一,被辜负了,你怎么办?” 第515章 好大的架子 “那就当,我看错人了。”江舒直到如今,都是很信任傅时宴的。 周良岐沉默,就在这时,私人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离开了房间。 稍晚,江舒身体稍微好一些了,给青樱报了个平安,然后坐在窗前发呆。 傅氏如今的局面依然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在病中,江舒反而能冷静下来思考现状。 能够导致如此局面的,必然不是两个人造成的,或许还有第三方,第四方…… 她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姓名处空白,她看了一会,猜测乔霞在这个局里有没有发挥作用。 只有走到这一步,江舒才意识到对于傅时宴而言有多难,每一步都是在走钢索。 周良岐接完电话,站在原地,“我知道了。” 赵秘书正好从电梯里出来,见到他赶紧上前,“周总,你疯了,那可是傅时宴的老婆,要是被人发现在咱们的地盘,就出大事了。” 周良岐兀自用手机处理事务,头都没抬,“谁会知道,他不是没公开么。” “话是这么说,但她……”定时炸弹啊! 周良岐没吭声,打下几个字:缠住傅时宴。发送。 “但温小姐知道呀,她若是知道,咱们的计划,岂不是就完了……” “她知不知道,取决于你们的嘴严不严。”周良岐终于抬头,沉声警告。 赵秘书皱眉点头,他总觉得自己这位领导,对江舒的态度很是离奇。 “温敬这两天是不是要来空中楼阁应酬?” 他突然问,赵秘书想了想,“是。” “你安排一下,我要带个人进去。” 后者瞪大眼睛,“不会是……不行,周总,若是真的被她说动了,傅时宴还真能转危为安。” “温敬动摇是迟早的事,他一开始就不赞成温媛的做法。”周良岐双手搭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看着下头热闹的人群。 “傅时宴毁我一季度的利润,我会加倍奉还,这是肯定的。” 不过两天时间,空中楼阁的侍者都知道,他们的周总在这里养了个女人。 他从前也养,但从没有这么细致得照顾过。 一日三餐照月子餐做,食材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没有一点怠慢。 都说这个女人,身体不太好。 周良岐每天都会去见她一面。 江舒大多数时候,都坐在窗前发呆,身体虚,连说话都辛苦,周良岐看她还活着,也就放心了。 “你这个样子,反倒像是被劫持了一样,谁能想到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他半开玩笑,一张脸陷在半明半暗里,十分性感。 江舒弯唇,“是啊,你救了我很多次,这辈子怕是还不完了。” “停。”周良岐抬手,“得还完,我可不听什么来世做牛做马的言论。” “有机会一定。”江舒对他的感觉很奇妙,这个人即是恩人,也是仇人,两人还能和平共处。 “周良岐。”她有些忍不住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温敬。” 周良岐挑眉,他微微侧身,“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还要我为你办事,江小姐,你好大的架子。” 第516章 我看行 江舒没回应,只是直勾勾看着他。 周良岐完全背过身去,走出房间,“晚上八点,来412包厢。” 是到晚上装扮好之后,江舒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住的地方,是周良岐平时下榻的房间。 412包厢提前预热过,工作人员忙前忙后,直到温敬现身,一群人簇拥着进去,周良岐才现身,对江舒说:“走吧。” 江舒快步跟上。 温敬今日在与人洽淡海城招商引资的内容,几位大佬围坐,周良岐现身,“温董,是良岐冒昧了,听说您今日要来,我特意奉上珍藏的红酒,给各位尽兴。” 他会说话,加上都愿意给周氏执行人这个面子,有人附和,“还是良岐会来事啊,难怪能做到这个地步!” 周良岐轻笑,示意端着酒瓶的江舒上前。 江舒颔首点头,她今日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加上戴着口罩,没有被认出来。 她一杯一杯给大佬们倒酒,周良岐说了声“不打扰各位了”便离开,留下她在这里伺候。 有人对温敬说:“温董,您跟我们透个底,这傅氏,到底还能不能行。” 温敬尝了口酒,装听不懂,“问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行了,您就别装了,谁不知道这件事和温家有关?” “是啊,不得不说温家还是有魄力,就是傅时宴目前还在香港苟延残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我们心里没底啊。” “万一傅氏卷土重来,我们给得罪了,多不好。” 温敬听了,冷哼,“你们啊,老狐狸。” 都陪着笑。 “傅氏……说行也行,说不行,也不行。”温敬言辞含糊,没正面回答,“看傅时宴能不能引进资金了。” “我看行。”站在一侧的江舒突然开口,在各位大佬面前插话,嗓音清脆。 众人意外,看着她蹙眉,“你个丫头片子,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知道呀,傅氏如今的局面谁不知道?”江舒笑着说,“都知道这是一潭浑水,但我觉得,傅氏其实还能反败为胜,我曾经在傅氏工作过,最核心的部门,知道他们的资金情况,我记得傅时宴藏这一手就是在卧薪尝胆,试探海城的企业。” 有人不信,皱了眉,“你在傅氏工作过?” “那怎么沦落到这里干服务员?” “这不是被开除了吗?”江舒叹气,递上自己的资料,确实有入职记录,那些人看着,开始半信半疑,江舒继续说:“因为遭到了不公平待遇被开除,我才会告诉你们老东家的底儿。” “你想报复傅氏?” “可以这么说。”江舒点头,“所以我想提醒一下各位,傅氏绝不容小觑,乔霞知道吧,傅时宴的母亲,她从国外回来,是有大笔资金的,这个世界上有哪个母亲,不会帮自己儿子呢?” 她说着反话,为了让他们相信注入强心针。 他们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向温敬,“温董您怎么看?傅氏可是海城的税收大户,怕是上头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倒台。” 第517章 就是相信 温敬一直在晦暗处眯着眼睛打量江舒,那些话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那眼神,跟毒蛇似的。 江舒强装镇定。 “怎么戴着口罩。”温敬突然问了个不搭边的问题。 江舒心一颤,“感冒了,怕传染。” 温敬收回眼神,将酒杯放下,“既然感冒了,就出去吧,不必进来了。” 江舒欲言又止,想继续多说,可转念一想,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她点点头,离开了包厢。 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松了口气,她仰头赫然看见周良岐,他没走。 “怎么?” “温敬发现是我了。” 周良岐颔首,摘下她的口罩,“回去吧。” 江舒一身冷汗未下,进入电梯时才问:“你怎么没走?” “怕你被他们弄死。”真不是开玩笑,那些人年轻的时候,玩得很疯。 江舒回想方才温敬的表情,“我说的话他们或许听进去了……周良岐,抱歉。” 无论如何,这一招,对他很伤。 周良岐望着电梯镜子里的女人,“也不是第一次对我说抱歉了,而且你怎么这么有自信,他们会听?” “我就是相信。” 信的不是自己,而是傅时宴这些年的功绩,他们不至于对他全无忌惮,所以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就很关键了。 “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制服诱惑?”周良岐声音很有磁性,压得很低,摸了摸她的头。 电梯打开。 江舒浑身燥热,越看越不自然,她下意识推开他,“我去洗澡了。” 身体沉在温热的水里,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回想着周良岐刚刚说的话,越想心越乱,甚至有些脸热。 他能这么无条件帮助自己,也许…… 她重重拍拍脸,“江舒,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非常意外的是,围着浴巾走出去的时候,周良岐还在,他沉默着坐在地上打游戏,她下意识将浴巾围紧,看了一眼。 “你怎么孩子啊?” 周良岐感受到她过来,头都没抬,自顾自打着手上的游戏,江舒看他打,因为低头,长发落到他的手腕上。 有点湿,挠人的痒。 “我的房间不让我进?” “……” 周良岐叹了口气,正好干脆利落结束一把游戏,闻言一声不吭的夺走她手上的毛巾,拉开旁边的抽屉,里面有一个吹风机。 他插上电,握着握把,自顾自给江舒吹起头发。 江舒僵住,感受着温柔的暖风,“你干嘛周良岐……” “刚做完手术,着了凉可是一辈子的事,还不谢谢我?” 头发吹干了,周良岐才看顺眼似的。 江舒后知后觉,有点不敢回头看周良岐。 周良岐倒是很自然的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江舒,“在这里无聊的话,你想玩什么可以自己玩。” 江舒看了一眼,他手机上安装了各式各类的游戏软件。 于是换成了周良岐看着她打游戏。 她选了个混子英雄瞎玩,他看她抠脚的操作笑出声,气氛终于没有那么僵硬。 江舒又气又恼。 周良岐看看手机,又看看她,想了一会儿才敢启齿:“江舒。” “嗯?” “我家里有很多游戏机,等下次见面,可以邀请你来打游戏。”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江舒却不知怎么,在里面听出了缱绻旖旎的浪漫。 第518章 反击 三天之后。 傅氏突然得到几笔注资,情况好转,傅时宴抓机会的能力很强,他在市场上横刀立马做出决策。 突然间,对傅氏进行过攻击的企业,期市,汇市,股市三市齐跌。期市下挫百分之三,汇市大跌600点,股市则从3000点泄到2300点。 大量用户纷纷弃盘出逃。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突然陷入危机,直到傅氏的发言人代替傅时宴站出来:“不知道不怀好意之人对我们的‘回礼’有什么感想。” 原来是傅时宴的反击啊…… 他不仅没有一蹶不振,更不要所谓的维稳,而是重拳出击,对敌人施予报复! 业界胆寒,这才是傅时宴,他怎么可能委曲求全,更不可能去联姻啊! 周良岐收到消息的时候,正站在早餐店前为江舒买早餐。 “知道了。”作为有利益相关的人,他平静的出乎意料。 挂断电话他甚至还能对老板笑笑:“谢谢。” 车子朝公寓方向开去,iPad在播放早间新闻,傅氏发言人有着和傅时宴一样的高傲,不避讳不否认做的一切,可真是敢作敢当。 周良岐关掉视频。 江舒刚洗漱完不久,打开门意外:“你是算好了时间吗,怎么知道我刚起床。” 周良岐走进来,将早餐放在餐具里,“今天心情怎么样?” 晨曦照进来,两个人穿梭在餐桌两边,像极了一对情侣。 江舒坐下来,“你不用为我送早餐的,太麻烦你了。” …… 按理说,今日傅时宴应当会很忙。 为了预防周氏的反击和市场的生变,他应该留在港城实时下决策。 这是一早大家就默认的,却没想到几位运营副手在港城临时成立的第一会议室等了一夜,只等到霍秘书来下达命令—— “傅总已经回到海城,这次的监控全权交由几位。”说着,霍秘书也觉得有点强人所难了,默默加上一句,“正好是一个磨练的机会嘛,拿下了就是会所嫩模哦。” 众人:“……” 不过还好,一切情势都在预料之中,不用傅时宴坐镇他们也能够掌控局势。 傅时宴回到海城,一出机场就被记者媒体堵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摄像机直直对准身穿黑衣气场强大的男人。 “傅总,请问这些天你的卧薪尝胆就是为了今天吗?你恨相家吗?” “可以详细说说这次在香港你的谋篇布局吗?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你和温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一个的问题直击重点。 傅时宴在保镖的护送下前进,但速度实在太慢,他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薄怒隐隐,有位记者不小心将话筒戳到了他的指节,他缓缓撩起眼,“你是哪家的媒体?” 那人顿时露出示弱的神情,其余人也被他的沉声吓得不敢再问。 傅时宴很快在保镖的护送下坐上跑车,他不顾周遭围观的人群,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去,像是一支利箭。 众人不明白,明明打了胜仗,应该是意气风发才对,为什么傅时宴这么阴沉? 第519章 一条狗 这则新闻出现在温家电视里的时候,温媛把手心里一直捏着的手机砸了。 那天傅时宴分明为了服软回了海城看她,现在全都完了…… 佣人震颤,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温媛是世家里标准的名媛,多数时候是很有气质的,很少这样失态。 温敬从书房里听到声响,拄着拐杖走出来,“闹什么,这么大声响?” 温媛站在楼下,仰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质问:“父亲,傅氏的资金来源,是你给的吗?” “你说什么胡话!”温敬没有承认。 “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明明傅氏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再耗几天就完蛋了,偏偏这个时候得到了资金支持,愿意帮他的人,在整个海城我都想不出第二个!” 温媛疾言厉色,她才接手温家事务半个月,眉眼间就已经有了主事人的气场。 连温敬都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好苗子,但也如同傅时宴所说,温媛没有长远的目光。 “怎么没有?傅时宴的母亲乔霞,不是回国了吗?她自然会帮自己的儿子!” “乔霞不可能!”温媛回答的十分利落,坚定的仿佛知道实情。 温敬沉默,不怒自威。 温媛察觉到自己言语失衡,补上一句:“我是说,乔霞和傅时宴不睦,两个人不会是这种合作关系,如果是她,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媒体也不会这么追根究底。” 温敬只是看着她,没说自己信不信,而是语重心长:“温媛,你太急功近利了,这样做事做什么都做不好。” 温媛听到这句话,侧目,“海城甚至全国的大企业,基本都会给您几分面子,真的不是您给了风声,让他们注资傅氏的吗?” “等什么时候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以后,我们再聊吧。”温敬不想再跟她多说。 就在这个时候,温家外头传来车辆的声音,是温秋实带着青樱回来了,他戴着金丝眼镜,整个人一如既往的“温文儒雅”,青樱跟在他身后,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没说话。 “怎么了这是,小媛,你又和父亲吵架。”温秋实笑着调解,走上前拍了拍温媛的肩膀,“有什么好吵的,跟父亲道个歉,快。” 温媛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到青樱面前,“是你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青樱抿唇:“我听不懂。” “我听说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来求父亲办事,和傅氏有关,那个人,是你带进来的?”温媛讥讽地勾起嘴角。 青樱用舌尖顶了顶腮帮,知道她已经得知了江舒的事情。 “她是我工作室的合伙人,我得帮帮她。”青樱望向温敬,“而且……父亲没见她。” “见了还得了?”温媛怒斥,“什么人都敢带回家,你真把自己当主人了?别忘了,谁才是你的救世主!” 这话说得太难听,青樱硬生生忍了下来,“是你们。” “知道就好,还有,父亲也是你叫的?”温媛爆发戾气的时候,没人拦得住,“你不过是我哥养的一条狗!” 一条狗。 青樱整个人一抖。 第520章 打狗还得看主人 “温媛,你给我把嘴放干净!”温敬再听不下去,拄着拐杖用力敲了敲地板。 这样的屈辱,也不是第一天忍受了,如果放在以前,青樱不会相信,曾经交好的朋友会这么恶语相向,经历得多了,也就淡然了。 或许,一开始就不是朋友。 “我说错了吗?”温媛面对温秋实,认真发问。 温秋实的脸色铁青,很不好看,他压低声音,“温媛,别太过分了。” “这就过分了,我就说了几句,心疼了?”温媛仰起头,趾高气扬的样子,“那你天天把她拖到地下室里打,算什么?” 温秋实变色。 青樱再次震颤。 这些事情在整个温家,算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从未搬到明面上来讲。 在周围人同情怜悯或者看轻的目光下,青樱觉得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从未如此折磨过。 温敬已经从楼上下来,佣人扶着他。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挺硬气吗,还敢搞离家出走这一套,你帮江舒,不就是因为她去求了傅时宴,救了你吗。”仿佛一切都在温媛的掌控中。 青樱的脸色青一块红一块,她咬着唇,不说话。 温媛被她这副样子一激,戾气再次发散,她一想到那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走丢多年的温舒差点见到温敬,她就非常……愤怒。 她走上前,很突然的扇了青樱一巴掌。 声音清脆。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温媛!”温秋实很快握住温媛的手腕,重重给她甩到一边,“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说呢?” 接二连三的羞辱,青樱终究是没克制住,豆大的眼泪砸下来,她猛得转身,跑出了温家。 “你打我?”温媛不可思议,“你敢打我?” 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都压在他之上,现如今,都敢动手教训他的太太了! “打你怎么了?” “够了!都给我闭嘴!”温敬看着青樱跑走的背影,将拐杖摔在地上,“闹哄哄的,还嫌不够乱吗!” 两兄妹当即噤声。 “当哥哥的没有哥哥样,当妹妹的没有妹妹样,都给我好好反思反思!” 空中楼阁。 “周总,您交代的,我都吩咐下去了。”赵秘书站在办公桌前,见周良岐打游戏打得正欢。“嗯。公司的事呢?” “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傅氏就算真的能起死回生,也很难回血,这些天损耗的资金太大了。” 周氏近期的仇,算是报了。 “那你下去吧。” 赵秘书补充,“傅时宴回来了。” 听到这,周良岐才有了点反应,动作一顿,将手机扔给他,“你在这替我打完。” “啊?” 江舒这边刚收好东西,她的手机,有无数条未接来电,都来自傅时宴。 她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事情,但想必这样急切,危机已经算是度过,才能联系她。 分明一直以来,她都很想傅时宴,很想跟他摊开来说清楚,可到了这一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要走?”周良歧的声音是突然出现的。 第521章 知道真相 江舒回过神,开着玩笑,“确实有些舍不得这里的伙食,但是得走了。” 周良岐还是好整以暇的姿势,“江舒,你是我见过过河拆桥做得最好的一个女人。” 江舒笑了笑,应了,“能从周总这里讨到便宜,确实不太容易。” 周良岐的目光落在她的包上,来的时候空空如也,走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东西。 他有些失神,“离开空中楼阁后,想去哪?” 江舒挑眉,“先去医院复查。” 标准回答。 周良歧没话讲。 她没撒谎,确实去了一趟医院,最虚弱的那几天,没能好好照顾自己,她不是不担心的。 好在复查结果良好,恢复得不错,江舒小心翼翼得问:“医生,我这个情况,还能再有孩子吗?” “你说什么呢,你这么年轻,当然可以了。” 江舒这才松了口气。 茗苑。 男人抓起茶杯,重重砸在梁秋的额角,他没躲,一瞬间血流如注。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一早就该告诉我!” 梁秋忍着疼,没所谓,“我依然觉得自己没错,当时那个状态下,你不能知道这些事。” 傅时宴半喘着气,一只手撑在桌角,才能让自己不跌落。 江舒怀孕了,还是宫外孕,他甚至没能见她一面,孩子就没了。 而她,倔强到一个电话都没打。 “你太在乎江舒了,当时你若乱了分寸,傅氏还能转危为安吗?”梁秋紧跟着说。 回到海城之后,傅时宴遍寻江舒下落不见,给她打电话,亦是无人接听,在准备对她的手机进行定位的时候,梁秋来跟他说了这些。 几乎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即使是宫外孕,也是一条生命,傅时宴不敢想象,江舒是在怎么孤立无援的状态下,打掉那个孩子的。 “梁秋,你这是陷我于无情!”有这件事的话,江舒很有可能签下离婚协议。 傅时宴开始慌了,傅氏出事的时候,他的心都没慌成这样。 “我想江舒那么聪明,她能体谅。” “她签字了?”傅时宴抬眼,里面都是血丝,惊恐随之涌来。 梁秋蹙眉,忍着疼,“什么字?你说离婚协议?没有,诗芸全程陪在江舒身边,乔霞确实去找了她,但她没签字。” 一瞬间,傅时宴如释大负,没有,没有就好。 梁秋看着自己的兄弟竟然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心情很复杂,他把江舒出车祸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她出车祸的时间,还有原因,太微妙了,傅时宴若是知道,更加不会原谅自己,他不该背负这些。 “她人在哪里。” “这个……我不知道。” 最终还是动用了定位。 江舒刚从医院复查出来,一辆黑色轿跑堪堪停在自己面前,车窗慢慢降下。 有风将江舒的头发吹起,她直接别过头。 傅时宴找到她是迟早的事。 他下了车,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很艰难才说出第一句话:“……还疼吗?” 曾经无比熟悉的人,此刻面对面站着,第一次觉得陌生。 第522章 想静一静 江舒说不上来是何种情绪面对他,情绪起伏她连话都说不出。 她不怪他,但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经历了怎么样的绝望。 傅时宴见她不说,直接抢过她手里的病历卡,上头主治医生的字龙飞凤舞,大约写着治疗结果。 复查一切都好。 江舒轻轻呼出一口气,从他手里抢回东西:“没有大碍,消炎就好了。” 两个人的气质都特别,站在一起,很快引来注目礼。 她瘦了很多。 “还是再检查一下,毕竟是我对不住你。” 江舒突然想笑,她就真的笑了:“傅时宴,我说没有关系。” 他们就像两个蹩脚的舞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对方,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踩对步伐走下一步。 一瞬间陌生。 无尽的愧疚缠身,傅时宴小心翼翼低着姿态,试图牵过她的手,“跟我回家?好不好?” 这些天里,江舒很想念这个男人,如今真的见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些伤痛,真的可以当不介意吗? 江舒自己都没想到,她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跟你回家,能让我静一静吗?” 很显然,傅时宴是不愿意的,他的眼神深邃,向来自负的他,第一次流露出不知所措。 “你……” 江舒第一次觉得很累,当这个傅太太,她太累了。 “好,你静一静,等你想,随时联系我。”傅时宴终究是缓缓松开了紧攥的手。 他目送江舒瘦削的身体,一步步远离自己的视线,手中温度无限流失,仿佛她就这么走出了自己的人生。 傅时宴在原地站了很久,凉风把他的风衣吹起,落寞无限。 江舒走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本想回江父那里,但他看见自己这样,必然会追问,她不想让他担心。 于是兜兜转转,她去了一趟南山,但她没回老宅找爷爷,而是去了这里的寺庙。 姜阿姨见到江舒,吓了一跳,“姑娘,你怎么突然来了?哟,瘦这么多。” 江舒挤出笑容,“阿姨,我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吗?” “当然可以!” 翌日,傅时宴回了一趟傅氏。 傅氏员工许久没有见到执行人,看见这个男人携带风尘仆仆和绝对力度的气场走过,纷纷心里起了敬佩,和安全感。 好像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傅时宴还在,那么天就不会塌下来。 “傅总,您回来了。” “欢迎回来,傅总。” “傅总……” 傅时宴冷眼扫去,略微点头致意。 高层人员在顶层办公室等他,率先伸出手:“傅总,现如今除了温敬,你也算是一人力挽众城回了。” 傅时宴的笑意很浅,与他碰一下手,便拿起办公桌上助理早已准备好的一份文件,上面详细记录了温家现在的情形。 今日天气不好,薄弱的光线落在男人俊美的脸上,眼底分明有一层掩饰不住的水光。 有高层将前后联想起来,很快便能猜到为何不该这么早回来的傅时宴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除了因为江舒,没别的原因了。 第523章 不能去 但都心中清楚,傅时宴不会有事的,或者说,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即使遭遇情伤,还能在这种情势下撑起一片天,这是他作为傅氏执行人的底色。 就在这时,霍秘书匆匆进来,“傅总,有消息说,傅太太不见了。” 傅时宴骤然变色。 “你说什么?” “有可靠消息称,她离开了海城。” 早该知道,她说的静一静,是要离开他。 傅时宴用绝对理智的头脑压下心痛,下达了两个命令—— 对周氏展开狙击。 搜寻江舒的下落。 江舒应当是刚走的,那么不管是高铁还是机场,都开始快速彻查! 到收尾处,傅时宴从公事上抽身,把时间独留给自己,再次前往了机场。 寻找江舒的人找到了她的一张又一张登机牌,似乎是存心不让他找到,这更加强了他确定她离开海城的可能。 没人知道江舒到底上了哪架飞机。 机场内永远人来人往,繁华喧嚣。傅时宴置身其中,看着那些印有江舒四个字的登机牌,陷入一阵又一阵的晃神。 就这么恨吗…… 他知道他来晚了一步,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应该晚这一步。 身边都是跟随傅时宴多年的人,从未见过自家老板露出这种神情,面上平静,心中却已分崩离析。 傅时宴今日在机场内的动作很快传到了机场高层的耳里,得知他是在找寻江舒的去向,当晚从被窝里爬起来,亲自搜查她到底上了哪架飞机。 有人查到。 江舒上的那架飞机是去往江城的。 傅时宴皱起的眉头并未舒展,他想不通她去往江城做什么,目前只能猜测出,没有那么简单,她是去那里转机掩人耳目。 她要去哪还是未解之谜,只能到江城再继续查。 男人眸中呈现妖艳深色:“去江城!” 立即就有人安排下去,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嗓音抵耳,“你不能去!” 傅时宴一记眼刀过去,赫然见到了略微憔悴的青樱! 青樱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飞奔而来,见赶上了傅时宴才松了口气。 她走得很快,站在男人的面前,生平第一次收敛起对他的恐惧,“或者说,你不配去!” 傅时宴淡淡一眼:“理由?” 青樱似乎要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气疯了,“你最近做了什么事,心里没有点数吗?” “你对温媛嘘寒问暖的时候怎么不问理由?傅时宴,做人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一众保镖将青樱拦在身前,确保她无法伤害到傅时宴。 傅时宴听完,面对她淡漠的丢下一句:“这些抱歉,我会亲口跟她说。” 他说完便要转身朝登机口去。 青樱眼睛红了,大喊道:“伤害了别人一句抱歉就可以抵消未免也太可笑了!” 傅时宴的脚步未停,直到身后的人喊出那句:“她为了你出了一场车祸!还不够吗?” 猛地僵住,傅时宴眼眶霎时微红,不可思议般转过身,声音冷到冰点,“你说什么?” 第524章 她的付出 这么一来,保镖也不敢拦了,青樱一步一步走到傅时宴面前,用恨到极致的语气。 “她联系不上你,又太想帮你了,想尽办法的打探消息,在去找你的路上出了一场车祸,孩子没了,侥幸捡回一条命,而在她住院的间隙,你在干什么?你百忙之中抽空回来,只为探望发烧的温媛!” 光是说说,青樱都痛的泣血。 她眼见傅时宴的表情一点点变得诡异而痛苦,心中只有快慰。 “甚至刚出车祸没多久,她为了你能转危为安,拖着病体回到海城,为了见温敬一面,在温家外头等了一下午,等到暴雨如注!发了高烧!” “傅时宴,我是真的没见过这么好的女人,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却想尽办法为你筹谋,你以为,如果没有她的努力,傅氏还能有今天吗?” “那些资金,是她拼了自己的命得来的,你不知道吗?” 一字一句,犹如泣血。 “你告诉我,你怎么还配站在她的面前!” 男人心中痛得窒息,脚下一软,几乎要跪下。 原来是这样,原来最关键的时候,收到的资金帮助,是江舒在努力。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一点私心,拼尽全力为他付出。 青樱的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算我求你,你放过她,不要再去打扰她了。你是堂堂傅氏执行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玩不起。” 还不明白吗,江舒的离开,是因为痛到极致。 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青樱不再欣赏他的诡谲神情,“我以朋友的身份恳求你,不要去找她。” 那日阳光稀薄,江舒一身寒凉,喃喃的对她说:“即使如此,我也希望他好,希望他顺利,即使小有坎坷,偶遇困顿,终能化险为夷。” 傅时宴配不上她的深情。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傅爷爷,他是知情的。” 傅时宴最终没有上前往江城的飞机,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开的很快,正是融雪天气,车子打滑,猛地撞上了路边栏杆,倒是没有大事,只是车牌被撞下来,车子熄火。 傅时宴颓然的握着方向盘,埋首在上面,回味方才的猛烈心跳。 江舒出车祸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害怕? 她最怕疼了。 处理的人在来的路上。 闻讯赶来的工作人员看见这辆通体价值不菲的车,当下就惊了,这么贵重,怎么舍得撞成这样的! 然后透过些许光亮,看见驾驶位上坐着的人,不发一语,便有强大气场。 几个人面面相觑,亲眼看见那个人,像是在止不住的颤抖…… 好像在哭? 他们惊了,试探性的出声:“傅、傅总……” 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今晚看见了如何历史性的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傅时宴从车上下来,脸上一如既往的冰冷,并无泪痕。 他坐上莫亦开来的另一辆车,疾驰而去,“把这里处理好,不要落人口舌。” 经历过情伤的男人,还能严谨的将其余安排妥当。 第525章 求佛 南山的寺庙清净,少有人来,但凡肯翻越一座山跪在青灯古佛前的,都是十分虔诚的人。 江舒在这里住了些天,日常帮住持师傅打扫卫生,关掉了和外界联系的一切纽带,心情大多数是平静的。 南山高而险,又多是富家别苑,所以来到这里的也大多数是身份不凡之人,但跪在佛前的样子,都一样虔诚。 “阿姨,你说,祈愿有用吗?”江舒望着袅袅香烟,陷入失神。 她是无神论者,一向不信这些,可经历了这么多事,难免动摇。如果求佛祈愿有用,那也挺好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小舒,不必太钻牛角尖。”姜灵玉一身素衣,面目平和,是心思通透之人,“大多数时候,不用执着失去的东西,佛自会渡有缘人。” 江舒弯唇,点了点头,“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真正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来到南山寺,没有告诉姜灵玉自己遇到了什么事,她也没有追问,但应该猜到了她有过不去的坎。 “时间会让你放下一切。”姜灵玉用小扫把清理干净坛前的香灰,一边问:“你到我这里,家里人知道吗?” 江舒沉吟,为了让江父放心,她有递去消息说自己出差了,傅家那里……并没有说,但她又跟傅时宴说想静一静,也算有个交代。 “知道。” 姜灵玉从一旁取出三柱香,递给江舒,“想求什么,不妨试试。” 江舒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过,她走上前用烛火点燃,然后跪在高大的佛像前,将香举过额头,闭上眼睛。 佛祖,如果你真的能渡世人,请让我投胎不顺的孩子来世过得好些。 过不去的坎,在这里。 冥想完毕,江舒拜了三拜,将香火插在坛子里。 姜灵玉见她做完这些,拉过她的手,“走,今日斋堂的师傅做了新素咖喱饭,你尝一尝。” 妇女的大手虽然已经有了皱纹,但十分温暖,江舒跟在她身后,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阿姨,你的腿脚有没有好些,你女儿有常来看你吗?” 姜灵玉笑着摆手,一脸无奈,“人老了,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忙,就算是来了,我也顾不上陪她,时间长了,她来得也少。” 江舒有些不能理解,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母亲,定不舍得让她常伴青灯古佛。 她福至心灵,试探道:“阿姨,我冒昧一问,你是不是也有所求不得的人和事?” 姜灵玉挑眉,愈发觉得和面前的女人投缘,她通透得似乎能看见她的心。 “我所求之人,大概率已经回不来了。”姜灵玉挤出笑容,略显落寞的回答。 江舒没有追问,想必是很重要的人,才会为了对方守在这里了却余生。 “多吃些,若是想吃肉,可以悄悄下山。”姜阿姨笑着小声说,实在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女孩子。 江舒闻言失笑,摇摇头:“我觉得待在这里挺好的。” 第526章 别寒了心 傅氏刚喘过气来,傅时宴几乎日夜待在公司,秘书办的人跟着硬熬。 “这是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啊,傅总这也太拼了。”其中一人吐着苦水。 “谁说不是,自从傅氏转危为安之后,傅总就把公司当成家了……” “可能是不允许再次失败了吧……” 霍秘书抱着文件走进来,就听见员工的碎碎念,他皱眉,“很闲吗?” 大家面面相觑。 “特殊时期,克服一下嘛,”霍秘书想说等江舒回来就好了,话到嘴边变成了,“等过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处理完公事的日子,傅时宴常坐在休息室里发呆,外头是万家灯火,如今却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从前他从未在意过这些,直到遇到了江舒,第一次对“家”有了眷恋和期待。 江城。她在江城过得好吗,现在在做什么呢? 从机场回来以后,他去见了爷爷,在老宅里,爷爷语重心长的点点头,“是。” 傅时宴闭上眼睛,确定青樱说的话是真的。 灭顶的悔恨涌来。 他没细说,爷爷也猜到了大概,他拍了拍自己孙子的肩膀,“江舒是个好女人,有她陪在你身边我很放心,但你陪在她身边,我反而不太放心。” 这话说得很玄妙。 “世事难两全,但尽量做得好些,别寒了人家的心。” 那一夜傅时宴留宿老宅,他没回主卧,而是坐在书房里,听外头雨声潺潺。 记得有一回,就在这里,他因为江舒动了小小的照片而发怒,她哭了。现在想起来真是混蛋,意识到这一点,傅时宴才恍然,他对她的在意不知不觉,已经深入骨髓。 两个月后。 月初,终于有了一则让购买傅氏股票的股民振奋的消息,德国一家银行连同几家投行对傅氏注资五亿美金,相关分析说,如此大规模的投资会让国内互联网加速发展,并救傅氏于水深火热。 水深火热吗?还不至于。 傅时宴在时隔多日,终于现身面对媒体,精神明显好了很多,眼风一扫,人人噤声。 他讲:“我很欢迎遇到有力量的对手,前提是,这个对手必须真的有力量,而不是虚张声势徒有其表。” 一句话解释了,前些日子,他只是不屑出来回应,如果这场战役要打响,他必定是寸步不让的。 似乎可以窥见,收敛锋芒的男人,重新打开了他的羽翼。 坐进车里,莫亦对他点头,心领神会的将车子开往一个地方。 其实他很忙,霍秘书与他谈公事,皱眉问:“您是否觉得周氏会继续发起攻击?” “傅氏股票不触底,他们不会顺手牵羊。”傅时宴如是回答,心中积郁,都有触觉,周氏明显是蓄谋已久,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还可能会有更大的动作。 “有消息了吗?”后座的男人突然发问。 霍秘书沉默片刻,“……还没有,我们的人在江城几乎找遍了,还是没有消息。” 车子停了,车窗外的行道树一片深黄,秋天又到了,这个时节总是让人心灰。 第527章 以牙还牙 今日有个应酬,傅时宴亲自设宴,就在文华酒店,随行的还有傅氏的高层。 在自己的场子招待的人物,地位不会太低。 这几个月,为了重振傅氏的经济,傅时宴见了不少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谈成的有,谈崩的也有,他几乎一刻不停,只想把傅氏稳住。 江舒一个局外人,为了他和傅氏做到如此地步,定然不想看他颓废。 一辆黑色的公务用车从拐角驶来,车牌号是清一色的9,路过查酒驾的路口,交.警都没敢拦。 车停在傅时宴等人面前,秘书最先下车,打开后座的门,那人从晦暗里走下来,是一张瘦削却精干的脸,四五十岁,头发花白,被一个女人搀扶着,他伸出手,“傅总。” “孙常.务,很高兴您能来赴宴。”海城的三把手,孙立康。 傅时宴笑脸相迎,直到看清他身侧的女人面容,那抹笑悄无声息的变得淡。 那女人下意识躲开他的审视,很懂礼节的退下去。 一一都握过手,孙立康看向文华的大厅,“在这么好的地方吃饭,傅总这是要毁我名声啊。” “海城谁不知道孙常.务清正廉洁,时宴特意打点过,上的酒菜都有分寸,不会违背上头的规定,就算是查起来也出不了错。”傅时宴淡笑,做出请他先行一步的姿势。 孙立康玩味的审视他,一路跟着侍者的引领往前走,“傅总本事大我是领教过的,这一点我当然放心。” 文华顶层,傅时宴特意交代,没上任何娱乐设施。 “市里那单工程,已经确定被周氏拿下了。”酒过三巡,孙立康依旧清醒,告诉了傅时宴最想知道的消息,“条文最迟三日后下达,周总为了避免出错,或者说,被傅氏钻空子,连竞标仪式都取消了,提前堵死了路。” 傅时宴闻言挑眉,没有太意外,“可以理解,毕竟上次的工程,是傅氏出了错,上头没选我们也在情理之中。” 他端起桌上的茶壶,慢条斯理给孙立康斟茶,“周良岐在市政的顶头上司是什么人?” 孙立康的嗅觉跟狗似的,摇了摇头,“目前不详,也算是海城的一个未解之谜了。” “未解之谜?”傅时宴用烟盒里嗑出一根烟,没点,放在鼻下慢慢闻,“也快破解了。” 孙立康反应很快,皱了眉头,“你的意思是?” “办事处的主任今年就要退下来,他给家人都办好了出国手续,最后在位的几天,怕是想利用这个项目赚笔大的,这个工程市里预计拨款三亿,但据我所知,划到周氏的资金最多一亿五千万,剩下的钱呢?” 傅时宴循循善诱,眼看孙立康变色。 “周良岐要用一亿五千万办好这个工程,孙常.务觉得,能办好吗?”傅时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那根烟扔进了垃圾桶。 孙立康懂了,“傅总,这是要以牙还牙啊。” 傅时宴没承认,他看向孙立康的身后,一直站着的那个女人,“孙常.务的助理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528章 别让她出事 孙立康脸色一凛,终于不再严肃,“这个啊,从前是周总的助理,在一次活动上我看她做事伶俐,便跟周总要了过来,傅总大概也是见过的。” “文苏,过来跟傅总打个招呼。” 文苏今日身着公务西装,少了些风尘,多了些端正,她不敢看傅时宴的眼睛,“傅总好。” 傅时宴往后一靠,“我记得文助理泡茶的功夫最为了得,不给新东家露一手?” 这话听到文苏耳朵里,只觉得羞辱,耳根子红了半截。 她俯身重新煮水,弄茶,一双洁白的手很是养眼,孙立康眼睛都移不开,“要我说,还是年轻人做事赏心悦目。” 傅时宴没笑。 “能进入公家做事也是好的,跟着孙常.务,比跟着周总好。” 文苏咬着下唇,“……是。” 中场,傅时宴去了趟洗手间,水流冲洗过大手,他面无表情的抬头,透过镜子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女人。 “你倒是大胆,被新东家知道了,日子不好过吧。”语气很冷。 文苏攥紧了衣角,十足十的委屈,“傅总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 傅时宴依旧盯着镜子里的她。 “在香港的事没办好,周总罚我,我才会跟在孙常.务身边,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跟我解释什么,这是你跟周良岐的事。” “跟……我只是不想您误会我。”文苏斗胆抬头,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傅时宴想起他们阴差阳错的那天,略微头疼,他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然后跟她擦肩而过,“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 饭局散场,傅时宴将孙立康送上车,文苏跟在末尾,那双眼睛还是红红的。 车子疾驰而去,他的目光有些悠远。 霍秘书跟上来,“傅总,要不要查一查?” “周良歧的人,你能查到多少?”傅时宴侧目,“让莫亦去吧。” 野路子,更能查到东西。 霍秘书突然想到:“那太太的事,要不要也让莫亦查查,毕竟他从前跟太太的关系还不错。” 傅时宴停顿了一下,眼底一片灰暗,“嗯。” 他上了车,又说:“孙立康这人没手软过,你派人看着点,别让她出了事。” 周良岐不是良善之辈,罚人的手段千奇百怪,傅时宴说不清是不是那天碰了她愧疚,还想留她一条命。 霍秘书闻言,意识到他说得是文苏,愣了愣,“诶,好。” 车子开过一段距离,抵达老宅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夫人。” 乔霞为了等到傅时宴,在这里已经站了一晚上了。 她倔强抬头,盯着后座的方向,眼神凶狠。 傅时宴不紧不慢下车,脸色如沁了霜般冷,“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等回答,乔霞当即扬起手,对着他的脸就要扇下去。 这次傅时宴没受着,猛地擒住她的手,“你发什么疯?” “傅时宴,你这个逆子!”乔霞被气到极致,站都站不稳,“是你派人切断我的合作的!” 第529章 没想过离婚 “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傅时宴甩开她的手,露出厌恶。 可分明就是他,切断了乔霞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供货商,现在大家不约而同的不给她供货,生意也很难做下去。 说是查不到源头,但乔霞知道,就是他这个好儿子! 她冷笑出声,“长大了,是不一样了,好本事啊傅时宴,你别忘了,在傅氏为难之际,是谁给了你经济支持,如果没有我,你还有今天吗!” 傅时宴侧目,讥讽弯唇,“那在这之前呢?” 乔霞被他的气场镇得后退一步,露出提防,“你什么意思?” “傅氏岌岌可危的时候,你不也推了一把吗?”傅时宴皱眉,恍然大悟般,“哦,不只是你,还有傅伊象,一个是我生物学上的母亲,一个是我的亲叔叔,你们对我下手,可是一点也没留情,不是吗?” 乔霞震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怎么会,傅时宴怎么会查到这个。 “不过是见我还倒不下去,见风使舵来讨好我罢了。”傅时宴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胸,表情聚满了嘲讽。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做过!”她气愤得移开视线。 “那交给江舒的离婚协议呢!”傅时宴突然提高音量,乔霞心虚,再次后退一步,“我从来没想过跟她离婚,你怎么敢擅自带着东西去找她!” “还是在她手术之后,乔霞,从小到大,杀人诛心这一套还得是你用得娴熟!” 一想到江舒是在身心都遭受到伤害的时候看到的离婚协议。傅时宴便感同身受般心痛起来,他不舍得的,他从来都不舍得那样对她。 旁人却敢自作主张。 “江舒?”乔霞嗤笑,“我那是为你好!当时你若是不跟温媛联姻,傅氏还有救吗!说到底,你若是不回海城见温媛,我怎么敢有底气把离婚协议交到江舒面前!” “傅时宴,现在知道心疼了,你就没一点错吗?” 男人站在路灯下,一身清冷,他的眼底有不可承受的痛色。 是,如果他不回海城,兴许不会有这回事。 在那个时候,他终究没考虑她的感受,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傅时宴最恨的,还是自己。 见他沉默,乔霞继续说,“我把离婚协议交给江舒的时候,你猜她说什么?” 傅时宴的心好像被什么攥住,他正色。 乔霞一字一句道:“她说,她会好好考虑。” 傅时宴闭了闭眼,大概能猜到那一刻,江舒的心灰意冷。 片刻,他睁开眼睛,示意霍秘书递上一个文件夹,他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举在乔霞面前,“你好好看着,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也别再来打扰爷爷。” 照片被摔在她身上。 乔霞皱眉看了一眼,然后险些崩溃,照片上,一群高大的保镖围着一个瘦弱的男人,将他殴打在地。 照片很清晰,局部的伤口都有。 那个男人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 细看,能看出和傅时宴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第530章 下山 “你……你竟然能找到他……”乔霞哀恸得哭出声,“傅时宴!你好狠的心,他是你弟弟,你亲弟弟!” 她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抓起那些照片,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她另一个儿子。 乔霞抓住傅时宴的裤腿捶打,“你这个逆子!” 傅时宴无动于衷,他冷眼看着这个女人抛却体面,伤心不已的样子,心底的痛更加。 说出来的话却足够冷硬无情,“以后,你再插手一件我的事,你的儿子就多一分危险,我从不说虚言。” 他踹开乔霞,勾起嘴角,“别想让他搬走,跑不掉的。” 乔霞浑身一抖,恍惚间,她觉得傅时宴简直如同恶魔! 南山寺。 江舒在寺庙住了两个多月,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淡然,这期间,她并没有放下工作室的工作,专注于画图,远程和工作室的员工完成项目。 他们默契,从未将她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青樱坚持不懈的追问,生怕她出事。 江舒没松口,说自己想清净一段时间。青樱只好放弃,“你照顾好自己,不想出来就不出来了工作室有我呢。” 话说得轻巧,江舒也是心疼青樱的,她过得也难,想要两全没那么简单,于是两个月之后,江舒收拾好东西,预备下山。 走之前,她跟住持还有姜灵玉一一道别,感谢他们的照顾。后者在寺里求了一串佛珠手串,开过光的,送给江舒。 “上次送你福袋用作保平安,这次送你手串,是用作心安,做任何事,都要让自己心安才好,你这几个月在佛前很虔诚,佛祖会保佑你的。” 江舒鼻酸,“多谢阿姨。”顿了顿,“不过您真的不跟我一起下山吗?两个月了,不如回家看看家人?” 每次提到这个,姜灵玉总是一脸讳莫如深,她摇摇头,“他们不用我操心,不看了。倒是你,陪了我这么久,突然要走,我还怪舍不得的。” 江舒同样舍不得,她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温柔的长辈,就跟母亲一样照顾着她。 于是她看着姜灵玉,突然真诚道:“阿姨,你是我妈妈就好了。” 姜灵玉一愣,同样也是鼻酸。 江舒连忙苦笑说:“抱歉,我唐突了,就是从小没感受到母爱,总觉得您很亲切。” 姜灵玉正要说些什么,贴身带着的用来通话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走到一旁接起。 江舒了然的站在一边,等她打完电话,再过一会,她就该下山了。 那些不想面对的人和事,终究还是要面对。 姜灵玉这通电话打得有些久,挂断时面露难色,又有些期待似的,她对江舒扬唇,“不是邀请我一同下山吗?我女儿刚刚打来电话,说有急事需要我办,看来我们可以顺路了。” 江舒意外,也露出欣喜,“真的?好,那我们一起走。” 姜灵玉的女儿两个月都没有一通电话打来,这一打,便是要她下山,看来要办的事情挺重要的,只有她这种长辈才办得了。 第531章 周氏水深 姜灵玉和江舒一同下山,到了路口有一辆黑色的车在等着,那司机下了车打开车门,多看了一眼江舒,“夫人,请。” 姜灵玉随之看向江舒,那是询问的意思。 江舒笑着摇头,“我有朋友会来接,下次再见,阿姨。” 姜灵玉这才点头,跟着司机上了车,车子很快驶离,司机多嘴:“夫人,刚刚那位……” 她的笑容从上车后就开始减淡,嘴角抿着,不怒自威,“寺里的一位香客,顺路。” 司机了然闭嘴,不再多问。 而江舒站在原地,回想方才的阵仗,总觉得有些奇怪,姜阿姨的家庭,似乎不错。 她正想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疾驰而来,停在她的身边,车窗降下,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冲她吹口哨,“嘿美女,我送你啊,免费。” 江舒无奈失笑,坐上副驾驶,“你在外面也是这么泡男人的?” 青樱摘下墨镜,一挑眉,“我最风光的时候,一晚点十个男模,个个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江舒乐不可支,还得是她。 笑完了,青樱开往市区,终于正色,看了眼江舒,有些小心翼翼,“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就在南山?我还以为你出城了呢。” 江舒蹙眉,不太理解,“我出城做什么?” 青樱停止背脊,让自己语气平和,“……傅时宴那边找不到你,查到的消息,就是你去了江城。” 大概是信息误差,江舒沉默下来。 “他想要去找你,被我拦下来了。”青樱更加小心翼翼,“我替你感到不值,把事情都告诉他了,他似乎,很懊悔。” 江舒这才有了些反应,但依旧平静,那些事情无非就是车祸,和低头去找温敬。 “江舒,你没生气吧……”青樱见她的气质,比以往更加淡然。 “没有,他迟早都是要知道的,早知道了也好。”江舒挤出笑容,“着急催我回来,是工作室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傅氏对接过来的项目已经初步完工,我们该部署下一步了,我听说周氏接下了市里的工程,正在招募设计团队,我想试试。”青樱一边开车一边说。 江舒蹙眉,周良岐的项目,她是不想沾的,“算了吧,再观望观望别的,周氏水深,别淹了自己。” 青樱透过后视镜看她,“江舒,你是在顾虑傅时宴吗?” 不能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她确实不太相信周氏,江舒想了想,不知道如何解释其中纠葛。 “这样,我先去接触一下,如果确实有水深的风险,我们就收手,好吗?”青樱不愿放弃,她是个很有野心也很敢做的女人。 江舒想到青樱对自己的帮助,到底没再拒绝,干脆就随她去了。 青樱问:“你回哪里?” 江舒知道她什么意思,沉默两秒说了个地址,“我去看看老江,他很担心我。” 傅时宴也很担心你。青樱顿了顿,这句话到底没说出口,也没告诉江舒,他一直在找她的下落。 第532章 生日宴会 今天是温媛的生日。 自从她着手接管温家之后,越来越多人了解到她这个大小姐的重量,甚至有人为她做了个专题,标题就叫做:从研究员一步步走到温家继承人,温媛都经历了什么。 专题里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毕竟大家都爱看有能力的名媛戏码。况且温家如此特殊,不让长子接手事务,反而交给了女儿。这其中的纠葛就足以让人津津乐道了。 这算是温媛回国后第一次露面,温敬很重视,特意要大办,于是温家从下午开始,来人便络绎不绝,高官显贵送来的礼物,能堆满一个房间。 像这种场合,没多少人是真心给温媛过生日的,大部分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应酬,连她自己都是这样。 “几点了,傅大哥怎么还不到?”温媛拎着裙摆,走到窗口往下看了一眼,没有看见傅时宴的车。 佣人小心翼翼抬眼,“小姐,傅总已经派人送来了礼物。” 下半句没敢说出口:他怕是不会来了。 温媛蹙眉,“什么礼物?” 包装很精致,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常规的送礼流程,没什么特别的。 温媛看了之后很生气,把东西扔到地上,“我缺项链吗!” 佣人不敢吱声,突然眼前一亮,她看到了救星,“夫人。” 温媛抬头看见姜灵玉端着水杯走过来,还是不说话。 姜灵玉穿了件小香风外套,下身是一条裙子,十分优雅,她看了眼地上的东西,弯腰捡起来,“不喜欢?我来给你拆一个。”她随手拆了旁边另一个礼物,“毕加索的画,倒是很适合你,我看看谁送的——良岐,哟,良岐对你不错。” 这幅画在苏富比拍卖行,曾拍出过天价,周良岐说送就送了,也是舍得。 温媛只看了一眼,“我不喜欢。傅大哥就算送我一片叶子,只要是他亲手给我,我都喜欢,但周良岐就算送我一座城,我都不喜欢。” 她的执念太深,姜灵玉摇了摇头,放下画作,“这个世界上,能做到周良岐对你这样,算是不错了,小媛,傅时宴现在已婚。” 温媛闻言,顿时委屈得不行,“母亲,你也跟父亲一样,想把我交给周良岐?” 姜灵玉拍拍她的肩膀,“我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就像我原就不想让你承担温家重担。” 温媛抿唇,有些抵触,“我能行。” 姜灵玉见状也不再多说,她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但今日对温媛来说是大日子,她不得不回来。 “我回来之后就没看见你哥和你嫂子,他们人呢?” 温媛闻言,表情有些奇怪,“我怎么知道,我下去了,人该到了。” “欸……”姜灵玉眼看温媛的背影离开,这时温敬的声音传来,“行了,让她去吧。” 她回头,“说起来秋实和青樱,不在家吗?” 温敬的表情显得很讳莫如深,他牵起她的手,“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晚点会回来的,我们先下去,温媛还等着呢。” 第533章 刻意刁难 温家的花园里,鲜衣丽影,推杯换盏,十分热闹。 温媛在温敬和姜灵玉的陪伴下一同走出来,她身穿海蓝色的长裙,头发全部挽起,戴着一顶王冠,整个人白的发光,如同真正的公主一样。 人人艳羡。 吹灭了大蛋糕的蜡烛,温媛说:“未来在海城,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台下爆发热烈的掌声。 “对了。”她接着说,“晚一点,我有一件大事想要宣布,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众人疑惑,温敬和姜灵玉也是面面相觑,小声说:“别胡闹小媛。” “我没有胡闹,晚点你们就知道了。”温媛露出奇怪的笑容,然后挽住温敬的手臂,“爸,我们去敬酒吧。” 温敬眉头皱得很紧,犹豫了一下,还是带她去了,敬酒,实则就是认识人脉铺路。 姜灵玉留在原地,扫视了一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阿姨,好久不见。”是周良岐,他穿得简单,露出笑容。 “良岐,”姜灵玉很温柔,“好久不见。” “阿姨在山上清修,晚辈不好打扰,这些年的一些礼仪没到位,可别见怪。”周良岐单手撑在台子上。 “我不怪你,反倒要谢谢你。小媛前几年在伦敦,多亏有你照顾。”姜灵玉很感激。 “应该的。”周良岐单手插兜,看向游走在人流里的女人,“何况是阿姨亲自交代,我当然会做到。” 姜灵玉露出些许歉疚,尔后问:“这些年,有没有遇到别的,心仪的女孩子?” “别的”两个字咬字很重。 周良岐一笑,“阿姨,我对小媛的喜欢从未变过。” 姜灵玉叹了口气,“委屈你了,她迟早会想通的。” 两个都看着温媛那边,就在这时,突然起了哄闹。 今日孙立康带着文苏前来,后者给温媛倒酒时,不小心洒在了她的裙摆上,她大喊一声,然后笃定道:“文助理,你是故意的。” 孙立康一时和温敬对视一眼,没反应过来。 文苏当即想替她擦干净,“抱歉温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赔。” “这是我提前一个月从意大利定制的,文助理,你赔得起吗?”温媛脸色很难看。 文苏看向孙立康,露出求助的表情,后者解围,“温小姐,下属不懂事,这样,这条裙子的价格,散场后我会赔偿。” “我缺这点钱吗?”温媛嗤笑,“孙常.务对这个毛手毛脚的助理好像很在乎啊。” 语气暧.昧,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听得懂是什么意思,窃窃私语起来。 文苏垂头,满脸通红。 “而且据我所知,常.务的工资怕是不高吧,但您刚刚的语气,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温媛咄咄逼人,可以说是寸步不让,一点面子都没给。 温敬的脸色已经逐渐难看起来,他拉住温媛的手,“先去换衣服,这些稍后再谈。” 有了温敬的话,温媛才收敛一些,她靠近文苏,“文助理,我也不要你赔,这样,今晚你就当个服务员,给大家倒酒吧。” 第534章 来替她解围 赤裸裸的羞辱,周围人看低的目光,让文苏耳根子滚烫。 连孙立康也跟着没脸,他隐藏着怒气,“文助理,就按温小姐说的去弥补过失吧。” 文苏几乎把下唇咬出血,“……是。” 她小心翼翼端起酒瓶,走到人群里,小心翼翼的问,“需要加酒吗?” “……您好,需要加酒吗?” “您……” 被温媛那样羞辱,所有人都不会帮助她,于是文苏游走在人群里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每个人都嘲讽地看着她,她几乎砸下眼泪。 一时间场子安静,温媛看着这一幕,勾唇一笑。 “不像话。”姜灵玉将一切尽收眼底,正要上前给那个姑娘解围,却被周良岐拉住。 再抬头,一辆通体流畅黑亮的奔驰驶进温家门口,司机打开车门,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一身清寂,站在名利场中却很夺目。 “傅大哥!”温媛率先喊,她激动的拎起裙摆跑上前,“傅大哥你来了!” 傅时宴嘴角的笑意很淡,目光落在她染上污渍的裙子上,“衣服怎么了。” 温媛一僵。 傅时宴于是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狼狈的文苏身上,似乎懂了大半。 “一个毛手毛脚的失误,也值得让你生这么大的气,小心变丑。”傅时宴半开玩笑,牵过她的手走进去。 温媛低头看着交握的手,虽然明白是逢场作戏,但也心中欣喜,“傅大哥,今日我生日,你可不能诅咒我。” 走到文苏面前,傅时宴点到即止松开她的手,“你弄脏温小姐的裙子,败了她的兴致,可不得罚你吗,给温小姐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温媛张了张嘴,“傅……” 文苏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傅时宴,又看了看温媛,“温小姐,实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众目睽睽之下,温媛没办法再为难她,侧过头,“行了,我不追究了,下去吧。” 文苏再次看了眼傅时宴,低头退下。 温媛这才聚精会神和男人说话:“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傅时宴见她装得乖巧的样子,心中很是烦躁,但没表露出来,“你生日,我自然是要来的,听说阿姨回来了,我去打个招呼。” 事实上,今日傅时宴的行程里没有温家,他刚从一个应酬上下来,霍秘书接到电话,说文苏在温家被为难了。 他额角生疼,到底还是做了决定,“那就去一趟。” 香港那件事,总归是对她有些愧疚,早些弥补了也好。 所以他来到温家,是来给文苏解围的。 但此刻围观的人群,议论的却是他跟温媛的关系,都在猜测,傅时宴的婚姻是否告急,是否真的要跟温媛联姻。 很是暧.昧。 连姜灵玉都没想到傅时宴今天会来,但她知道,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来的。 两个人很多年不见,大多数时候,是姜灵玉避着他,每次看见这个年轻男人,心情总是复杂,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伤心事。 第535章 青樱出事 温媛回房间换衣服,这空档傅时宴和姜灵玉寒暄了一番,她藏起眼底的微妙,“时宴,温媛任性,麻烦你了。” 傅时宴听得懂这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她为什么不敢见他。 “言重了,都是应该的。” 周良岐一直站在一侧,终于开口,半是玩笑,“时宴,你方才对那个助理好像挺好的,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爱见义勇为。” 傅时宴挑眉,看着姜灵玉回答:“你这个见义勇为,指的是小媛吗?为了不让她被人指摘,我当然得出头。” 很好的圆了过去。 周良岐低笑,没多说。 傅时宴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听说周氏拿下了市里的工程,恭喜。” 周良岐表情玩味,“时宴的消息向来快。” “以后会更快。”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晚上十点,江舒已经入睡。 这两个月她的作息很规律,养成了早睡的习惯。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将她惊醒,她皱眉拿起手机,看见是青樱来电。 眉头皱得更紧,这个点给她打电话,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她接起,“喂。” 却不料,那头电波里传来青樱撕心裂肺的哭声。 撕心裂肺,就是那种全世界都崩塌,超出了承受范围的那一种撕心裂肺。 江舒震惊地坐起来,“青樱!?” “江舒……我好怕……”青樱哭着重复这一句话。 “青樱,你不要急,你现在哪里?”江舒猜到了大概,她将头发扫到脑后,很快问:“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赶过来好不好?你不要急。” 青樱却是不听的,她丧失了理智,只是在哭。 江舒听得揪心,她翻身下床,很快穿上衣服,随便套了双棉拖就出门了,期间一直在追问电话那头的青樱。 终于,追问之下,青樱终于说:“江舒,你别来了,我撑到明天就好了。” 江舒站定,在愤怒的边缘,“你到底在哪,你不要命了!” 那边沉默,只有喘气声。 “你在温家,对吗?”江舒猜测问,半是坚定。 那边依旧沉默。 江舒懂了,她穿着拖鞋快步下楼,“我马上过来。” “别来。”那边发出虚弱的声音,“今天是温媛的生日。” 江舒的脚步戛然而止,她站在原地顿了三秒,“你放心交给我吧。” 她挂了电话,用手机打了辆车,她上网看了一圈,看到了温媛生日宴会的照片。 “温家?姑娘,你要去温家?”司机诧异的询问了一遍。 江舒握紧手机,“是。” 随机打到的别克威朗停在一众豪车里,十分格格不入,高门之内,悠扬的音乐和谈论声传出,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江舒付过钱,下车之后盯着脚上那双鞋,无限后悔。 就在这时,穿着外卖衣服的男人跑过来,江舒赶紧招手拦住,“你好,我的外卖。” 那人把东西交给她,正要走,却被拦住,“那个,你身上这件衣服,能卖给我吗?” 外卖小哥张大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我出三倍的价钱!” 第536章 混进温家 江舒穿着大一码的衣服走过安保的时候,还是被拦了。 “等等!这是什么?”保安是很诧异的,按理说这么大的聚会,不会有人点外卖。 “外卖。”江舒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看看。”保安接过那个外卖袋子,没打开检查,但捏起了外头的单子,查看一眼。 江舒心如擂鼓,看着他检查,还好她点外卖的时候,特意填了周良岐的名字。 今日温媛首秀的生日,周良岐定然会来。 保安拿出手机,拨打了上面的手机号码。 江舒捏紧手机,心跳得非常快,她已经做好立刻拔腿跑进去的准备。 电话拨通,响了一会儿,这期间保安一直怀疑得打量江舒。 片刻,电话接了,保安的声音很谄媚,“周先生,我们这里有您一份外卖,我们是确认一下。” 江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欸,好。”保安听完回复,看向江舒。 她手心全是汗,“没错吧。” 保安竟然点了点头,“人马上出来,你在这等着。” 周良岐真的在这里。 不多时,周良岐从热闹之中走出来,他今日穿得很年轻,拼色宽松毛衣搭配牛仔裤,脖颈上挂着一条项链。 他一步步走到江舒面前,绕着圈打量她,她就差把头低到胸口了。 “外卖?”周良岐嗤笑一声,“给我吧。” 江舒把袋子递到他手里,然后抓住他一根手指,抓得很紧,眼神里都是祈求。 周良岐笑容更大,在路灯下显得很耀眼。 “她跟我一块进去。”他对保安说。 “是,周先生。” 江舒如释重负,快步跟在周良岐身后,到了拐弯处,她脱下身上的外卖衣服,有些着急。 周良岐停下脚步,伸手摘掉她脸上的口罩,“外卖小姐,你真想得出来。” 江舒露出尴尬的表情,“那我不是没办法吗,能混进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再抬头,看见周良岐已经拆开了外卖,里头是一盒果切,他毫不客气的举着叉子吃起来。 江舒气不打一处来,“别吃了!” 周良岐侧眸,“外卖单上填我的名字号码,很相信我啊。” 她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江舒懒得说,她一边收拾东西,直接问:“温秋实今日出现了吗?” 周良岐一顿,嘴里塞着一块芒果,“没有。” 江舒脸色一变,“青樱呢?” “……也没有。” “你知道温家的地下室在哪里吗?”江舒脸色很严肃,“青樱出事了。” 五分钟后,周良岐大概听懂了其中的周折,脸色有些难看,“你在这等我,我去找找看。” 江舒猛地抓住他的手,“不行,我也得去,我不放心。” 周良岐眉头一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扔了果切,末了给她重新戴上口罩,“走吧。” 他特意带着她绕了个角落,从众多耳目中走进温家的花园里,江舒始终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良岐。” 两个人都僵直。 第537章 竟然是她 来人一身的高定,气质优雅从容,唇角带着笑,“这位是?” 江舒在慌乱中和她对视一眼,尔后愣住,几乎有些不可思议,姜灵玉竟然在这里,她如今的样子,和朝夕相处的两个月时完全不一样。 上了妆,眼中也多了些精明。 江舒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姜灵玉似乎没能认出她来。 周良岐反应很快,“我的助理,来给我汇报工作的。” 姜灵玉身上的温和倒是并未改变,打量了眼江舒,“真是不容易,这么晚了还要工作,那就去吧。” 江舒并了并脚,试图将脚上的棉拖藏起来。 周良岐补充,“阿姨,事情有点急,我想跟您借书房一用。” 姜灵玉犹豫片刻,看向人群,做了决定,“我让佣人带你去客房的书房,那里有电脑。” “行。” 周良岐带着江舒上了楼,她一直心不在焉,脑中很乱,听刚才姜灵玉的语气,对温家似乎很熟,像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依然恍惚,一天未见,再见面竟然是在这里。 “周良岐。”上楼时,江舒突然问,“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周良岐没放在心上,“你没见过?温家的夫人,也是温媛的母亲。”末了说:“这些年她大多数时间在山上清修,很少见人,你没见过也正常。” 江舒皱眉。她万万没想到,和自己万分投缘的人,竟然这么巧,是温媛的母亲!注定就站在对立面的人…… 而江舒甚至对她说过,她是自己的母亲就好了。 回想起来,江舒只觉得丢脸,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做她的母亲? 抵达二楼,走到拐角时,一道沉稳熟悉的声线突然传来,“什么事。” 江舒脚步一顿。 周良岐亦是扭头,看向她。 前方若隐若现的身影,赫然是许久未见,一身清寂的男人。 而他面前,是穿着修身旗袍,低眉垂目柔顺至极的文苏,她很认真道:“傅总,方才多谢您替我解围。” “我不是为你。”傅时宴看向别处,云淡风轻。 文苏闻言,却没从前那样紧张了,她将手负在身后,很是娇俏,“是为我,我知道。” 男人仍旧了无波澜,“不是。” 文苏靠得近了些,“是,傅总在为把我当成江舒碰了这件事过意不去,才特意赶来解我被温小姐为难的围。” 一句话信息量太大,江舒甚至连步子都不敢挪动。 傅时宴蹙眉,半是认真,“你想多了,温媛生日,我自然是要到场的。” “但到场的时机太巧了不是吗?恰恰好,就是在温媛得理不饶人的时候。” 文苏仰望他,身体贴的很近。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傅总为我而来。” 周良岐看向江舒的眼神,变得深而沉,里头掺着担忧。 后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挤出笑容的,压低了声音:“进去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早该知道这样的场合,他也在的。 就是没想到,会撞到这样的一幕。 周良岐侧身推开书房门,江舒率先进去。 第538章 找到地下室 于是她没看见,傅时宴往后退的身影,“你猜得很对,但这份歉意,到这里算结束。” 文苏落了个空。 进了书房,江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到书房干什么?” 周良岐兀自脱下外套,用来遮住旁边的监控,然后开始在书房寻找,“我从前在温家住过一段时间,有一次无意间在这里触发过一个机关,去过你所说的地下室,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江舒挑眉,上前帮着寻找。 周良岐小声说着话:“青樱被家暴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之前我帮她介绍过一个心理医生,她说很有成效,我以为能让她的日子好过些,但是没想到,温秋实竟然还在打她。” 越说,越生气。 周良岐嗤笑,“你这个心理医生,应该介绍给温秋实看才对。” 他扶住角落里的盆栽,转了转,没转动。 “我倒是没想到他看起来那么斯文,私底下是这样的人。”周良岐虽然风流成性,把女人当玩.物,但他从来不打女人。 江舒急得不行,越拖延一分钟,青樱就多一分危险。 楼下花园依旧歌舞升平,谈论声不断传来,仿佛另一个世界。 他们找了二十分钟没找到,这时外头有人敲门,是姜灵玉,“良岐,事情办好了吗?有何不妥的,需要帮忙?” 周良岐和江舒对视一眼。 一分钟后,周良岐打开书房门,“阿姨,还没呢,事情有点棘手。” 姜灵玉似懂非懂,越过缝隙往里看,江舒戴着口罩坐在电脑前敲打键盘,似乎很忙碌。 “哦,我就是担心你,需不需要我找你叔叔来看看。” “我这点事哪敢麻烦叔叔,您放心,我应付得来。”周良岐回复。 就在这时,温媛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下楼时看见姜灵玉在和周良岐谈话,皱了眉,“母亲,你在做什么。” 听见这个母亲,江舒僵了僵。 “无碍,我跟良岐说说话。” 温媛蹙眉,问他:“你在书房干什么。” “公事。”简洁二字,让温媛没再多问。 书房重新关上,江舒霍然起身,“你说姜灵玉……知道青樱被家暴的事情吗?” 周良岐摇头,“大概率不知道,他们结婚的时候,她都没回来,而且她不是那种会袖手旁观的人。” 听到如此高的评价,江舒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两人继续寻找机关,江舒翻看了一圈书架上的书籍,发现其中一本居然不是真的书,她皱眉,试图转了转,竟然真的成功了。 而这时书架两侧自动打开,赫然出现一扇门。 周良岐和她对视一眼。“地下室!” 地下室里灯光晦暗,空气也稀薄,足足走了五分钟楼梯,才走到最底下,底下的面积很大,倒是设施齐全,食物和水应有尽有,再往里一些,光线更弱。 周良岐随手拎起一个棒槌,四处观察。 “青樱?”江舒小心翼翼的喊。 听到微弱的喘气声。 第539章 不能离开 她赶紧顺着这个声音找过去,终于在角落里看见匍匐在地的女人,“青樱!”她冲过去。 “青樱!” 江舒蹲下身,查看青樱的状况。 而她的眼里有着什么呢,是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 她在看见江舒的那一瞬间,仿佛终于看见了希望,嚎啕大哭起来,“江舒……” 江舒当即鼻酸,她借着灯,看到青樱的后背,发现她穿着的衣服竟然一片褴褛,而裸露出来的皮肤,全是,鞭痕。 皮开肉绽,还淌着血的,鞭痕。 她呆愣着泪如雨下:“青樱……” 周良岐看着亦是蹙眉,“温秋实这是下死手!” 再看周围,赫然摆放着许多施暴的工具,琳琅满目,有一些上面还染着血迹,触目惊心。 江舒试图扶起青樱,“走,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看医生,会好的,青樱,会好的!” 青樱残喘,“不……我现在还不能出去……” “为什么!” “今天……是温媛的生日,我这么出去,温秋实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舒闻言,着急的看向周良岐,“怎么办?” 后者点头,“外头人多,还有媒体,她确实不能出去。”他掏出手机,“你等一等,我去找人。” 江舒紧紧抱着青樱,可是她身体好冷,好像再也暖不起来一样。 过了十分钟,周良岐折返,“我让赵秘书去请了医生,会乔装打扮进入这里,但前提是,不能被发现。” 江舒不可思议,“你是说青樱不能离开这里?” “温秋实随时可能折返,在明天之前,我们没办法带她离开。” 江舒的衣袖被青樱抓住,她疲惫点头,“他说得对,我今天不能走。” 目前如此,也只能这么做了。 赵秘书的动作很快,让医生乔装打扮成周氏员工,偷偷混了进来。 但周良岐今晚的动作太多,反而引人注意。 “傅总,今日周良岐不太对劲。”霍秘书盯着急匆匆进入温家的找秘书。 傅时宴侧目,“派人盯着。“ “那我们?” “且留下来。” 地下室。 医生拿出各种器械,小心翼翼的说:“青樱小姐,这里不具备打麻药的条件,您得稍微忍一忍。” 于是那些棉签沾着药水触及到青樱的皮肤时,她疼得几近晕厥。 江舒不忍心看,转身克制着眼泪。 周良岐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大手在空中犹豫了几秒,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是安抚。 江舒低骂:“畜.生!” 赵秘书看着这情况十分紧张,“周总,不能耽搁太久,要是被外头发现了就不好了。” 周良岐颔首,对江舒说:“你跟我一同离开。” “我不能走。”她很坚定,没办法舍弃青樱继续留在这里。 “你留在这里无济于事,温秋实若是看见你,对你动手,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话尾,周良岐的语气发了狠。 江舒略微被镇住。“我放心不下。” “明天我想办法把温秋实约出去,然后请姜灵玉把青樱救出来。”周良岐很坚定。 “能行吗……” “信我。” 他从前说过,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江舒沉下心,等到医生给青樱简单处理完伤口,确定不会发炎之后,跟着周良岐一起离开。 离开之前,她握着青樱的手,认真地说:“我们在外面见。” 青樱嘴唇惨白,眼中含有泪,艰难点头。 第540章 被认出来 书房反锁,不会有人进得来,于是从地下室出来,一切都还算安全。 周良岐把自己的帽子扣在江舒头上,然后才率先出去,吸引了大半的注意力。 意外的是,温秋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现身,他一身西装,在人群中作为东道主,温文尔雅,慢条斯理的样子,根本看不出隐藏的残暴。 “多谢各位今天来参加小媛的生日宴会。” 周良岐勾起嘴角,端起一杯酒,“秋实。” 温秋实侧身,“良岐。” “一晚上了才看见你,你这个哥哥,倒是比我来得晚。”周良岐走过去,挡住他面向温家里头的大半视线。 温秋实笑起来的时候实在没什么锋芒,“整个海城谁不知道你对小媛最上心,连我这个哥哥都自叹弗如。” 众人发出善意的哄笑。 “青樱呢?怎么没见她?”周良岐喝了口酒,不经意问。 “哦,她身体不太舒服,我让她在房间睡着。”温秋实答得很快,看不出一点破绽。 周良岐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傅总,没什么异常。”赵秘书打探回来,跟随傅时宴的目光,一同看向场中应酬自如的周良岐。 他一如既往的风流,谈笑风生的样子让人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事发生。 傅时宴的正前方,温媛款款走来。 “他的秘书呢?”他突然问。 霍秘书皱了皱眉,看向四周,“似乎没见到。” “去查。” 温媛已经抵达跟前,她的表情清纯,“傅大哥,我今天漂亮吗?” 大小姐总是光鲜亮丽的,无数光灯之下,眼里落满了星星。傅时宴浅浅勾唇,“你总是漂亮的。” 温媛听到这个回答,低头娇俏一笑,然后看向远走的秘书,“霍秘书急匆匆的,是去干什么?” 傅时宴的表情未变,“临时有点事。” 温媛颔首,眼底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傅大哥,我听说你最近在找江舒,找到了吗?” 傅时宴似笑非笑,看不出情绪,“是谁嘴快,这都能传到你耳朵里去。” “不碍事的,我也可以帮忙找,是江城吗?” 她不知收敛,傅时宴那点笑意快要消失,“不必了。” “是她的问题,”温媛侧眸,“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应该体谅你当时的处境。” 傅时宴没有听进去这句话,扯了扯唇,“你很理解我。” 温媛也笑,她试图牵他的手,话说得很慢,“当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理解你,也只有我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秘书正好带着江舒和医生一同从侧门离开,江舒压低了帽子,刻意无视另一头的热闹。 但她无意间抬眼,便看见了角落里,傅时宴身边的女人。 两个人靠得很紧。 仅仅是一眼,仅仅是一秒的停顿,一直守在附近的霍秘书顿时认出来,“太太?” 他压低了声音,阔步上前。 赵秘书甚至没能反应过来,而江舒想走已经走不掉了。 霍秘书脸上布满了惊喜和诧异,他打量着江舒,“太太,您怎么在这里?” 第541章 指控偷窃 江舒愣住,她也诧异,“我戴着口罩你都能认出我?” 霍秘书又惊又喜:“当然了,这两个月,傅总一直在找你,您就算蒙着脸,我都能认出来。” 江舒又看了眼傅时宴那边,很着急,“改天再解释,我现在得走了。” “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你。”霍秘书看了看一边焦急的赵秘书,然后一把抓住江舒的手腕,死活不让她走,“起码得先见傅总一面。” 说着,就要把她拉到傅时宴那边。 江舒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不行,真不行……” 拉扯间,终究还是引起了傅时宴的注意,他抬眼看来,温媛随之看来。 江舒当即转身。 温媛认出来,紧张的看了一眼傅时宴,见他面露情绪,小心翼翼提醒:“傅大哥,今天的场合不适宜……” 但傅时宴依旧抬步走向了江舒。 一开始走得很快,快走近时反倒慢了下来,步子有些小心。 一直盯着这边动向的周良岐自然也看见了,他欲要上前护着,可见温秋实预备离席,他只能停下,“秋实,再喝一杯吧。” 温秋实停下,“良岐今日很有兴致。” “温媛说今晚要宣布一件大事,你不想看看吗?” 温秋实脚步微顿,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傅时宴已经走到江舒身前,但就在这时,温媛突然大喊:“你头上是什么?”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感到好奇。 傅时宴的脚步戛然而止,江舒转过身,赫然看见许久未见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两个人遥遥对视。周遭一切仿佛都按了静止。 一眼万年,大概就是这样。 他们眼中只有彼此的样子,让温媛慌了。 她继续大声说:“你头上是什么?” 江舒这才回神,她后知后觉取下帽子,那是周良歧的。 Lv秋季新款,价值不菲。 温媛已经上前一把夺过,“这是我的。你偷我的东西?” 江舒只觉脑中轰然一声,面对无数双眼睛,想要后退,她摇头,“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一旁的赵秘书亦是连忙说:“温小姐,她没有偷你的东西!” “你说没有就没有?她鬼鬼祟祟的,大半夜还戴着口罩,谁知道是来干什么的,有请柬吗?” 温媛说的很快,刻意无视了身侧男人强大的压迫感。 “我……她……”赵秘书急得不行,却不知道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释。 温媛目光悠远,“我在问她,你着急什么?” 赵秘书闭嘴,求助的看向傅时宴。 男人的表情讳莫如深,气场散开十分强大,他始终盯着江舒,好像眼底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没有请柬吗?”温媛走到江舒身前,扬起那顶帽子,“那我问你,你知道这顶帽子的特征吗?” 江舒眯眼,没说话。 “这背后,有一朵水彩画的小花,我画的。”翻转过来,上面果然有一朵雏菊。 温媛没说错。 江舒闭上眼睛,知道她要扣死自己盗窃的罪名。 偏偏在这里,她没办法说出周良岐的名字。 第542章 公开傅太太 温媛拿准了这一点。 周围开始窃窃私语,“有贼啊……” “真是不入流……” “温媛的东西也敢偷……” 一字一句,好像一座大山,压向了江舒,她始终没有看向傅时宴,没有回应他灼热的视线。 这里围了许多人,姜灵玉和温敬闻讯赶来,见到温媛和陌生人对峙,皱紧了眉头。 “抓到了个小偷,倒是挺新奇的。”温秋实看完这场闹剧,预备离开,再次被周良岐拉住,他没什么表情,咬字却很重,“别急着走,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吗?” 温秋实蹙眉一愣。 那顶帽子,是周良岐的,只是恰好,温媛看见了那朵花。 在在场媒体举起相机的时候,江舒终于开口,“温小姐,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温媛冷笑,然后追问:“如果你没有偷,那请柬呢,没有请柬,难道是偷混进来的?你打扮成这样,来干什么。” 眼神落在赵秘书身上,后者百口莫辩。 “她来找我。”沉稳的声音突然流泻而出,惊艳了所有人的耳朵。 江舒意外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温媛不可思议,她抓紧了傅时宴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不要。 可傅时宴仿佛没看见,他兀自迈步,走到了江舒身边,“她来找我,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见状,哗然。 连姜灵玉都和温敬对视一眼,对这一幕感到震惊。 周良岐抓着温秋实的手,力道很重,眼中全是血丝。 “傅大哥……” 江舒也是震惊的,她看向傅时宴,男人的侧脸总是流畅,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这顶帽子是我方才顺手给她戴上的,和她无关。”傅时宴平静的对所有人阐述,“你若是要追究,朝我来就好,这顶帽子,明日我赔你十倍。” 温媛整个人冻在原地。 议论声沸沸扬扬,这一桩“盗窃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温媛也并不缺这一顶帽子。 但是傅时宴站出来了,所有人都没想到,傅时宴竟然站出来了! 他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护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谁? 所有视线都放在了江舒身上。 温媛几乎是颤抖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她本拿准了傅时宴不会在媒体面前公开江舒,但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敢这样做。 他疯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傅时宴牵起了江舒的手,举到半空,一字一句说:“我带着太太来参加宴会,应该不过分吧。” 又是全场哗然。 媒体拍照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他们迫切抓住热点。 这竟然是傅时宴的太太!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知道傅时宴有妻子,但都不知道她是谁,万万没想到,傅时宴会选择在温媛的生日宴上,公开! 这则新闻,注定成为明日头条。 江舒作为当事人也是惊讶的,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她试图挣脱自己的手,但傅时宴力道很大,他格外的坚定,眼神深邃望着她,“这一次,和以后的每一次,你都可以相信我。” 第543章 带她离开 “你……” “你很漂亮,不该戴着口罩。”傅时宴弯唇,微微颔首,摘掉她脸上的口罩,一瞬间,她的面容暴露在镜头前。 她素颜朝天,但能看出来底子很好,说不上特别漂亮,但看着让人很舒服。 闪光灯刺眼,江舒下意识挡住脸,还是被人看见了。 姜灵玉在看见那人的面容时,不可思议的后退一步,“她……怎么会?!” 温敬扶了她一把,眉头很紧,“确实和我们小小长得很像……夫人,别太伤怀了。” “不……”不……不是这个问题,怎么会是江舒呢! 傅时宴的太太,竟然是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两个月的江舒! 温敬没听进去,他语气重,“温媛这件事,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边,傅时宴牵着江舒的手,一步步带着她走出人群,她感到害怕,跟在他身后,心跳如雷。 似乎是觉得走得太慢,男人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流星走出所有人的视线,背影利落风流,带着不管不顾的架势。 任由议论在身后,两个人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 莫亦开车,开得很快。 霍秘书的电话随之追来:“这边不好收场,傅总,媒体这边……” 傅时宴握着电话,杀伐果决,“让他们发。” 他这样做,就是铁了心要公开江舒。 后者此时缩在后座角落里,没有抬头,她重新戴上了口罩。 傅时宴垂眸,那点杀伐,在面对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几乎小心翼翼的,“这两个月,去哪里了?” 江舒很少听见他用这个语气,抱紧双腿,没说话。 傅时宴没生气,“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莫亦问:“回哪里?” “……找个酒店吧。” 江舒现在,不会想回茗苑。 “我不去。”她终于开口,“我要回家。” 这一次傅时宴抿紧了唇,“……你消失了两个月,我很担心,无论如何,先让我确定你的安全,好吗?” “我不是就在这吗,我一切都好。”江舒终于抬头,眼里仿佛有寒星闪烁。 突然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无限远。 “你还在怪我。”这是陈述句,他的语气里,有无限多的后悔,“抱歉。” 他说了很多次抱歉。 江舒听不进去,“不用跟我道歉,你没做错任何事。” 车子停在五星级酒店外,傅时宴下车打开车门,江舒不动,她产生激烈的情绪,“我不想跟你走。” 傅时宴浅淡的好耐心一收,他直接俯身抱起江舒,兀自走进酒店。 江舒激烈的挣扎起来,他始终不为所动。 “傅时宴!你畜.生!”江舒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咬出血迹,“你放开我!” 他硬生生把她带到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门自动关上,锁死,江舒面对豪华的房间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放下,傅时宴将她猛得拉到一边,后背狠狠撞上墙壁,生疼。 紧接着,便是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出现在面前,俯首在她的耳际,身上清淡的烟草味,很好闻。 第544章 无非是羞辱我 江舒当即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气息,专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 她微微一窒,感受到男人游移的吻意,视线被挡住,什么都看不清,黑暗中只听他哑着声音说:“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你和周良岐在一起了?” 江舒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时宴按着她手的力道突然用力,钻心的疼让她闷哼出声。 他微微直起身,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看了她一会儿,眸中忽明忽暗。 “你跟着周良岐的副手出现在温家,难道是我看错了?” 江舒看着他:“然后呢。” “你去温家干什么?” 她在昏暗中气笑了,“你管我呢?” “你告诉我,和周良岐没关系,我就什么都不计较。”傅时宴把语气放得很低,是故意讨好。 江舒知道这是他的底线,若是以前她就顺竿往下了,但是此刻她不愿意。 “我就是跟周良岐在一起了。” 傅时宴所有的怒意一顿,还未开口,她已经接了下去,“所以呢?你找到我,带走我,无非也就是羞辱我,威胁我,无所不用其极。” 傅时宴没想到她这么破罐子破摔,看着他的眼里,已经没了任何的留恋。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淡了一些。 “无非是羞辱我,威胁我,无所不用其极。” “再说。” “无非是羞辱我……” “再说!” “无非是……” 捏着她下巴的手突然就松开了,因为在晦暗中,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滚烫的。 傅时宴手背上的青筋就这么慢慢伏下去。 脱离他的桎梏,江舒再支撑不住,轻飘飘的滑落在地上,她克制不住对这个男人天生的害怕,整个人颤抖不止。 江舒捂住脸,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 “傅时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没了,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冷静下来……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经不起被你再次搅乱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求求你……” 傅时宴的怀里一片冰冷,他垂眸看着这个女人崩溃的样子,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样的原罪。 她说,求求他放过她。 傅时宴仰起头,额前碎发浮动,眼中晶莹被硬生生逼回去。 江舒很久没有这么肆意的哭过了,她没有时间,在外人面前也不敢,怕他们担心,就算是哭,也努力压抑着不哭出声。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如今在傅时宴面前,好像找到了一切的源头,哭声止都止不住。 她哭得傅时宴心都碎了,他俯身,轻手轻脚将她抱到床上,不停的安抚她的背脊,“我们还会有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我不对你做什么,别哭了,喘口气,好吗。” 江舒泪眼朦胧,看不清他,产生了错觉,这真的是傅时宴吗,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过。 傅时宴哄她,但不放她走。 等到江舒不哭了,她坐在床上轻轻抽噎,像个小孩子一样,傅时宴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一如当初的妥帖。 第545章 谁来理解我 他坐下来,黑色衬衫衬的他的气场更加强大,他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一个医药箱,握住江舒的腿,查看她车祸时的伤势。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一边生涩的做着这件事,一边阐述,“我和温媛不会联姻,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意料之外,江舒没有动静。 傅时宴的力道十分温柔,“傅氏危机的时候,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小舒,谢谢。” 他果然都知道了。 他稍微停了停,没听到江舒的回应,有些失落。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温媛有过任何感情,一切是为了大局考虑,那时候故意疏远你,是怕你被牵扯进来,江舒,我别无选择,你能明白吗?” 换做以前,江舒听到这些可能会理解,可走过一道鬼门关,七情六欲被伤过一次,她不知道如何给出回应。 她抽回腿,“我知道。” “你知道?” 江舒终于愿意直视这个许久不见的男人,讽意明显,“堂堂傅总,做什么都有他的理由,我当然可以理解,除了理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傅时宴瞳孔微缩,心中涌起烦躁,他不喜欢她这样阴阳怪气。 “你介意离婚协议吗?乔霞背着我写的,不作法律效益。” 江舒身心俱疲,她试图下床,被傅时宴的目光阻拦,动弹不得。 似乎是无奈,她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淡笑道:“一直以来,都是我觉得,我觉得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你从来不会解释,我这个所谓的傅太太,被你放在了什么位置呢?” “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是交易。可是傅时宴,你知道吗,我嫁给你,有那么一些期待和爱意的。事到如今,我依然喜欢你,可是,我很害怕。” 他的世界,太复杂。 傅时宴直直盯着她,眸中似有星火,满是不甘心,以及……脆弱。 江舒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我不停的站在你的立场理解你,那我呢,谁来理解我?” 说着,她侧身下床,手腕再次被抓住,近乎眷恋,“我以后会理解你。” 江舒身心俱疲,想要挣脱。 傅时宴忽略掉她所有的反抗,直接让她动弹不得,尔后在一片昏暗中,低声开口,“江舒,可以恨我,但请你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他收了江舒的手机,不让她走。 她快要被他折磨疯了,没有手机,她没办法联系周良岐,问青樱的情况。 傅时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时间精力,哪里都不去,就待在酒店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江舒实在受不了,她不跟他说任何话,傅时宴也能忍住,半夜醒来,试图偷偷溜走,看见他就坐在黑暗中角落中,轻咳一声,她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要精神衰弱。 “你起码给我手机,我要报平安。” “给谁报?” 她没法说自己要给周良岐打电话。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去温家吗?” 江舒终于放弃。 第546章 破解密码 傅时宴皱眉。 半个小时后,江舒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现在天亮了,我不知道青樱有没有被救出来,万一昨天的事情连累了她,我会非常自责,你懂吗!” 傅时宴听明白了,他将手机还给她,“打吧。” 他这么洒脱,江舒反而不习惯,“我……我给周良岐打……” 他点头。 她立刻夺过,快速拨出一个号码,那边很快接通:“江舒!你没事吧!” 江舒忌惮傅时宴的眼神,下意识侧身,“我没事,青樱救出来了吗?” “我已经跟姜灵玉沟通过了。她会帮忙。今天一定能把她带出来。” 周良岐这么说,江舒就放心了。 “到时候务必给我递个消息。” 电话挂断之前,周良岐喊住她,“你……真的没事……” 傅时宴目光灼灼。 强压之下,江舒直接挂了。 随后她不愿意说话,傅时宴便也不跟她说,叫人送来换洗衣服,全都是名牌,崭新的。 江舒看着这些名贵的东西,可笑的说:“你把我当金丝雀吗。” 不仅如此,傅时宴还专门请来了着名的内科医生,专门给江舒看她车祸后的伤。 一系列检查做下来,都是傅时宴亲自在跟,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留下后遗症!” “伤不严重,修养一阵子,能好。” 江舒实在受不了,“傅时宴,你把我困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就是为了补偿我?有什么意义呢?” 傅时宴愿意的时候,是个很能装和气的人。 所以他什么都不说,让江舒所有力道砸在棉花上,然后坐在一边开始生闷气。 傅时宴望着还肯跟他生气的江舒,有种卑微的满足。 够了,就这么相处也够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 江舒这气生到一半,才想起来,她生气才会中他的下怀,不值当。想了想,提出要求,“如果你要补偿,能不能去帮帮周良岐,一起救出青樱。” 傅时宴一撩眼皮,“你那通电话打完,我就派人去了。” 江舒意外。 但他依旧不放她走,似乎怕她又消失两个月。 江舒在崩溃的边缘,她无法和外界取得任何联系,实在担心青樱。 直到下午找到了一个机会,傅时宴出门办事,门被锁了。 门是密码锁,而且外面说不定有人守着。 江舒看着密码锁,紧张的手心出汗,心知这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 密码锁输入三次会自动锁定,她不敢乱输入,想了想才摁下傅时宴的生日,密码错误。 江舒逼迫自己镇定,傅时宴自然也不可能用她的生日。 她来回踱步,脑中灵光一现,下一秒却暗自骂自己太天真了。 如果输错了,还有一次机会。 江舒蠢蠢欲动,她弯下腰,干净的门把上印出她漂亮的脸。 滴—— 门开了。 江舒愣在原地,她甚至不敢相信,密码真的是这个。 心脏不受控制跳的猛烈。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拉开门探出头去,外头居然空无一人。 傅时宴这么自信她破解不了密码锁吗? 第547章 逃跑 江舒走进VIP的电梯里,快速按下一楼,电梯下沉的时间,她的心也在一直往下沉,怀揣了十足的紧张。 她的脸很热。 刚刚她输入的密码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电梯门打开,江舒快步走出去,酒店大厅很大,地砖干净的像镜子。 她深呼吸几口,尽力让自己走的自然一些,别引起注意。 但江舒没想到,今日傅时宴谈事的地方就在大厅旁边的咖啡厅里,她刚走到门口,侧眸一望,正好对上傅时宴没有焦点的眼睛。 他的眼神一点点聚焦,不可思议一般,豁然起身,“江舒!” 江舒心里咯噔一声,拔腿便往外跑。 外头就是来来往往的车流,正好路过一辆出租车,江舒抬手拦下,在傅时宴追出来的瞬间坐进车里,她的心怦怦跳。 报出一个地址,“师傅,开快点,我老公家暴,他拿着刀要砍我。” 师傅闻言立即启动车子,瞬间开出去,下意识看了看车外,那男人看着有头有脸竟然家暴? 江舒捂住胸口,车子开出去不远,她侧眸发现傅时宴的车也追上来了,他开着自己的车,迈巴赫,性能比小破出租不知道好了多少。 两辆车你追我赶,速度刺激,出租车司机见对方车的牌子瞬间不敢招惹,“姑娘,你老公是谁啊?” 傅时宴半降下车窗,对江舒竖起一个大拇指,那意思是:牛。 江舒只听得到心跳的声音,她不敢想象,要是被傅时宴抓回去,会是什么情形。 “他打人可狠了,师傅,把我放到最近的公.安.局,求求你了,行吗?” 能拖一会是一会,至少有那么多人在,想必傅时宴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迷迷糊糊忘了,傅时宴其实一直没对她怎么样,反而是好吃好喝伺候着。 车子没能开到公安局,前面一个等红绿灯的关口,都得停。 红灯64秒。 江舒看着迈巴赫停在出租车旁边,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傅时宴喘着气将江舒拉下车时,极力平息自己的暴怒,还能装作和颜悦色的样子,问句:“跑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江舒手腕生疼,结结巴巴的:“傅时宴,你让我走吧,我保证不失联,行吗?” 傅时宴绷着脸,不说话。 江舒怕极了他这个样子,反抓住他手的力道很大,他也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先跟我回去。” 他今天是一定要把她带回去。 这会儿路边人多,红灯马上就要过,后面一阵接一阵的喇叭声,大家都赶着时间,可就傅时宴这辆迈巴赫和嚣张的车牌号,谁也不敢靠近。 江舒祈求的看着傅时宴,她知道自己这一回去,绝不可能再出来了,这个男人不会放过她的…… 傅时宴抓住她的手腕,拖了没两步,打开车门,就要把她抱上去,那辆出租见这个阵势早就跑没影了,连钱都没要。 江舒几乎绝望,就在这时,她看见了路边执勤的交.警。 大概是见车子迟迟堵着路不走,他们直直朝这边走来。 第548章 你还挺狂啊 江舒眼睛一亮,突然大喊:“救命啊!我不认识这个人,大家救救我!” 当即,傅时宴一怔。 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位交.警已经冲了上来,反手扣住傅时宴的手,直接按下,他们带着警.棍。 江舒摔落在地,手臂在地上磕了下。 “干什么的!光天化日强抢妇女!” 傅时宴还没被这样对待过,刚刚要不是被偷袭,这两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他扯一扯唇,“还想要命就松开我!” 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哪受得了这种威胁,力道更狠了,“你还挺狂啊,看你长得挺好的,素质极差!” “姑娘,你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江舒揉揉手,这是她摆脱掉傅时宴的唯一机会。她张了张嘴,对上傅时宴的猩红克制的眼神,却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路边被疏散,没人敢围观,不然被拍到网上,又是一个豪车舆论。 交.警在催促。“说啊姑娘,你是他什么人啊。” 江舒回过神来,“我,我不认识他……” 傅时宴的眼神简直要把她吃了,似乎在说,行,好样的。 于是这帮交.警力道越来越重,“拐卖妇女啊,你这辆车也不是正当途径来的吧,待会公.安.局的马上来了,你跟他们解释去吧。” 傅时宴这张面孔生的狠,向来是上流社会的人,这些交.警哪见过啊,只知道他长得不错,但是个坏人。 傅时宴终于低声咒骂了一句,“傻.逼……” 他们听见了,“你说什么呢!” 他抬高声音,重复了一句,“我说傻.逼!” “你小子!” 傅时宴身上的气场能把人淹死,江舒急促呼吸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想趁机离开这里。 待会警察来了,沟通调解需要时间,她趁这功夫能坐上离开的车,傅时宴不一定能找到她。 就算能,拖几天时间也是好的 傅时宴眼神通透,见她想跑的架势,突然直起身来,抬腿一个横扫,把压着他的两个人踹出几步远。 江舒突然走不动了,她不是担心自己,是担心帮她的这两个人,傅时宴日后想报复他们,能把他们家里人都给办了。 她始终没有他冷血,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交.警哪容得下被这么挑衅,当即伸出手去和他打了几个回合,傅时宴险胜。 他们登时明白一件事,这人是练过的,那么拐卖妇女的可能性更大了。 他们对视一眼。 傅时宴解脱,甩了甩手,眼里始终只有江舒一个人,他沉着脸朝她走去,执念如命。 还是那四个字,冷到冰里,“跟我回去。” 警.局的车子越来越近,江舒呼吸起伏间,脖.颈间白皙的锁骨明显,她慢慢摇了摇头,死死盯着他身后。 那两位交.警其中之一,高举起警.棍,猛的朝傅时宴的后背砸下去,他终于闷哼一声,江舒的心跟着揪了一下。 警.局的人到了,将傅时宴制住,“就是这个人闹事吗?” 傅时宴昂起头,不吭声。 他还是盯着江舒,她被他的眼神烫的心惊,侧过头去。 第549章 结婚证 警.察最终要把他带回去问话,连带江舒一起,“来跟我们做个笔录,别担心,很快的。” 大概他们对受害者总是格外有耐心,说话都温柔。 傅时宴挑眉嘲讽:“同志,你这前后态度差别对待啊。” 警.察眼一横,“你还蹬鼻子上脸,对你这种人要什么好脸色!” 啧,傅时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 江舒闭了闭眼,她开始后悔了,把傅时宴折腾进去,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挖坑。 这会儿傅时宴丝毫没有了刚才的气急败坏,反而十分冷静,和她对视一眼,双方都知道,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最后倒霉的指不定是谁。 刚刚那棍子,直直敲在傅时宴的背部,力道太大,这么一棍子下去,他有些直不起身来。 一辆车里,后座逼仄,偶尔晃荡,江舒和傅时宴互相碰上,她不敢抬头,也不打算搭理他。 只听他低声说了一句,“等着。” 这两个字,让江舒升起烦躁,傅时宴不是个能善罢甘休的人。 她这才抬头,“算了,傅时宴,别动他们行吗?” 傅时宴冷笑起来,“你刚刚瞎喊的时候怎么不同情他们呢?” 现在这些人想让他伏法,殊不知最后吃亏的,是他们自己。 根本没法沟通,江舒不想再说了。 “说说,你是人贩子,拐卖妇女?”到了派.出.所,主审的警.官脾气很大。 傅时宴轻轻哂笑,“怎么就拐卖妇女了呢,这是我老婆,闹点小别扭,这些人非要多管闲事,你问她。” 一帮人重新聚焦在手足无措的江舒身上,“他是你老公?别怕,说实话,有我们在,不用担心他日后报复。” 江舒头皮发麻,她不敢看傅时宴。 她艰涩的张了张嘴,没等开口,傅时宴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本结婚证,甩在桌上,半是不耐烦,“自己看。” 江舒简直惊了,这人竟然随身带结婚证?他们的结婚证? 红通通的小本子,翻开来,照片上的两个人面对镜头,十分郎才女貌,警.官看看照片,又看看他们,确定了,冲江舒一喝:“那你怎么乱求救!” 江舒拧紧眉,虚心的不行,连忙开始道歉,“对不起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么闹了一通,那两个交.警脸上挂不住,十分有怨气,“姑娘,他是不是家暴你啊,我看你刚刚那阵势,不像装的。” 看得出来,她是真对傅时宴害怕。 “家暴”两个字说出来,傅时宴扯了扯唇,“我看着就那么像家暴的人吗?” “挺像的。” 傅时宴双手交叉,开始浮躁起来,江舒生怕他更生气,跟他们唯唯诺诺的再次道歉。 他看着,烦躁更甚:“真行。” 霍秘书很快就赶到了,他知道规矩,不能让他们知道这是傅氏执行人,当下该怎么赔罪就怎么赔罪,不过等走出警.局,处理方法就不是这回事了。 “你是傅氏的傅时宴?”那几个人震惊。 “要看身份证吗?” 抓错了人,警.局自认理亏,道完歉非要带着他去检查伤口。 第550章 早点抽身 这会功夫,江舒守在门口,给几位见义勇为的大哥倒水。 事情说清楚,他们倒也没为难她,其中一个问了句:“你老公脾气看着不太好,平时没少欺负你吧。” 江舒轻讪,心道你们还没见过他真正发起脾气来的样子呢。 但是什么也没说,“是我不对,我瞒着他偷跑出来的。” “管这么严?” “他性格就这样。” “看你们这状态,不像是能走得远的,听我一句劝,早点抽身。” 江舒笑笑,“谢谢大哥。” 她倒是想,可傅时宴就盯上她了,死活不让她走。 傅时宴走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走了,霍秘书在外头打点,他靠在墙边,手里点了根烟,没抽,他盯着瘦弱的女人,“那几个人还年轻,估计刚就业不久,我要是在背后做点什么,他们一生就被改变了。” 烟雾在两人的面容之间盘桓。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回来,这事不难。你不回来,我也拿你没办法,但那些人我对付起来挺简单的,他们因为你的心血来潮毁了一辈子,你过意的去?” “你知道我的脾气。” “江舒,掂量一下轻重。” 傅时宴的声音淡淡的,越说,江舒的指间就握的越紧,不愧是他,把她所有的心理弱点都拿捏的死死的。 江舒仰起头,眼底的光熄灭了,“我有一个条件。” 傅时宴挑眉。 “你得告诉我青樱的情况。” 傅时宴笑起来,“行啊。” 离开派.出.所的时候,方才的交.警准备执行任务,在门口拿着手机对傅时宴看了又看,后者眉头皱紧,“怎么,还想打我?” “哪能啊……”那人笑得很尴尬,“兄弟,我刚刚是真没认出来,但凡知道你就是这热搜上的人,我怎么也不能把你认作人贩子啊。” 江舒随意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当即瞪大眼睛,昨天在温家的照片,上热搜了。 记者的拍摄角度很刁钻,其中傅时宴抱着江舒阔步离开,背影高大有力,她小小一个窝在他怀里,因为害怕,回头看了一眼镜头。 小脸上布满了惊慌,眼里亮晶晶的。 傅时宴则永远沉稳。 底下的评论已经炸开锅来。 “傅时宴真的当众承认这是傅太太了!” “原来傅太太长这样啊,也没有多漂亮,气质倒是不错!” “我已经脑补了一出强取豪夺的故事……” 江舒嘴角抽搐,恨不得遮住自己的脸。 这次公开,无处可逃。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傅太太。 傅时宴见她这个反应倒是很满意,对霍秘书说:“告诉公关部的人,让热搜多待几天。” “傅时宴!”江舒忍无可忍。 都怪他。 又回到了酒店顶层,霍秘书说,傅时宴一口气包了这里半年。他是抱着和她对峙很久的想法来的。 傅时宴的背部受了伤,警.局那边包扎技术拙劣,这会儿脱开衣服,上面血迹已经渗透了纱布。 霍秘书连忙叫了医生过来。 那一棍子力道不轻,伤到了筋骨,得养。 第551章 照顾他 江舒有点烦躁,傅时宴因为她受了伤,她确实过意不去,可过意不去就说明了得藕断丝连,她现在不喜欢这样了。 可没办法,霍秘书很多别的事要忙,傅时宴身边只有她,医生把所有注意事项都告诉她,她照着做,就像是全职保姆一样,样样不落。 傅时宴脾气不好,但江舒能感受到,从再见到现在,他已经克制收敛了许多,有时候盯着她的眼神,里面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很多事情不让她做,生怕她累着。 江舒不笨,她知道,傅时宴是在补偿,又或许,是愧疚。 她看穿了,嘲讽道:“你在这包半年,傅氏不管了?” 傅时宴敲敲面前的电脑,“管,这不是还得看着你吗。” 江舒玩味的笑了,“等你的伤好了,我还得走。” “房间密码已经改了。” “我从楼上跳下去。” “你敢!”傅时宴又烦躁起来,他知道江舒被逼急了,真有可能做得出来,也许是受他感染,做什么都不屑一顾,于是声音低了些,“别这样。” 江舒愣了愣,刚刚那句话,她当然是说着玩的,可傅时宴的语气里,充满了卑微和害怕。 她拿来纱布,转移开话题,“该换药了。” 傅时宴有腹肌,身形线条十分流畅养眼,不得不说,在颜值身材各方面,江舒没见过能比他看着更舒服的。 她有些脸红,让他趴在床上。 伤口不太明显,但入骨的疼,江舒拿来药膏,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背脊,冰凉触感。 傅时宴闷哼出声。 他的声音太性.感,江舒很没出息的红了耳朵。 明明只是换药,室内硬生生升腾起暧.昧气氛,一片火热。 脑子可以忘,该死的身体记忆忘不掉。 “你别感到愧疚。”他突然说,“这点伤远远比不上你为我吃的苦。” 江舒一僵,不知道如何回答。 终于换完药,她如释重负,起身就要走,却不料被一把抓住手腕,她整个人跌落在柔软的床上,身边就是傅时宴。 男人的俊脸上狡黠不已,她睁大眼睛,起身就要走,手腕被牢牢扣住。 江舒用力推了一把,他往后仰碰到了伤口,皱起眉。 她才松了手,无奈的说:“傅时宴,你到底要干什么。” 傅时宴强压下郁气,从后头将她环抱在怀里,“不想让周良岐出事,就别动。” 果不其然,江舒当即绷直身体,咬着牙,“你无耻!” 傅时宴顿了顿,冷笑,“无所谓。” 他扳过她的脸,借光仔细的看了她一会儿,“你真喜欢上周良岐了?” 说完也不等江舒回答,俯下身,就吻了下去。 冰凉的温度,渐渐变得温热。 江舒不敢置信,这些天傅时宴从未对她越距,估计是怕她生气,她便也放下戒心。 谁知他到头来还是这么个人。 她疯狂挣扎起来,在他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傅时宴吃痛离开,嘴角血迹鲜明,特定角度看去,十分妖艳。 江舒恶狠狠的喘气,两人对视着,像两只小兽似的,谁也不服软。 第552章 跟她走 这就是傅时宴和周良岐最大的不同,他想做什么永远不会问人意见。 这么过了一会儿,江舒轻轻说了一句:“傅时宴,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喜欢你。” 傅时宴微微一顿,背脊像是又被敲了一棍,疼的厉害。 江舒什么态度,他看的分明,不是不懂,可她真正这么说出来,傅时宴发现他还是无法接受的。 他抬起手,抹去唇角的血,有点狼狈,“那你喜欢谁,周良岐?” 此时江舒躺在他的身下,黑发散落在纯白的床上,衣衫不整的样子极其美艳。 “谁知道呢。”她侧过头,刻意说着刺激人的话。 傅时宴捏紧她的脸颊,“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有离婚,你敢和别人在一起,就是重婚罪。想把我丢下,你想都别想。” 江舒听笑了,“到底是谁把谁丢下,你和温媛满世界传绯闻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呢,我出车祸做手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傅时宴,你未免太虚伪了!这话还轮不到你说,你没资格跟我说!” 她越说越激动,眼看傅时宴的脸色沉下去,慢慢靠近自己,以为他会发脾气,却不料他只是低下头,眼底水光一片。 他说:“对不起。” 江舒颓然的闭上眼睛,她想要被对得起。 不知过了多久,傅时宴终于起身,他穿好衬衫,立身于落地窗前,外头是流淌的光河。 “我放你走。” 江舒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前提是我得跟着你。” 江舒依然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侧过头来,“万一你跑了怎么办呢。” 第二日,霍秘书看见傅时宴唇上破了一个口子,没过脑子的问:“傅总,你的嘴……怎么了。” 江舒正在他们身边路过,闻言耳朵红了一片,脚步匆匆。 傅时宴慢悠悠,“需要我跟你解释这个口子是怎么来的吗?” 眼风一扫,霍秘书瞬间懂了,抬手打了打自己的嘴。 不过这么看来,傅时宴和江舒,好像快和好了啊。 他说到做到,真带江舒去了医院。 是私人医院,保密性极强,vip那一层楼都被封锁了,消息没能泄露。 江舒跟着傅时宴抵达的时候,刚好看见赵秘书急匆匆出来,“……傅总,江小姐……” 江舒正要发问,一只大手落在她的肩膀,声音从头顶传来,“赵秘书,你喊她什么?” 一直以来赵秘书都喊她江小姐…… “……傅太太。”赵秘书低了头。 “去吧。” 江舒再抬头,刚好看见周良岐从病房里出来,与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阴鸷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平静,“时宴,来了。” 傅时宴没松开揽着江舒的手,“人怎么样。” “晕了一次,被救过来了,医生说需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 江舒听了,立刻离开傅时宴,走进病房里。 只剩下两个男人面对面对峙,傅时宴眼神追着江舒离开的背影,“良岐,那天你太草率,青樱受伤,无论如何都应该和我打个招呼。” 第553章 笑柄 “那天好像没有机会和你打招呼。”周良岐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送到他面前。 傅时宴没有收,“戒了。” 周良岐挑眉,有些意外。 他把烟收回,“这事温敬知道了,把温秋实关了禁闭,那边的意思是,这桩丑闻不能被外界知道。” “遮羞布。”傅时宴冷嗤,“温媛呢。” “被你伤了心,你觉得呢。”周良岐自己点了根烟,在一旁坐下。 “我没想到,时宴,你会在那种场合公开,但是温敬,都不会让你好过。”周良岐透过烟雾,认真打量着他。 傅时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他什么时候让我好过过,倒是你,他一直很欣赏你。” 周良岐又问了一遍,“万贯家产,你确定不要了?” 透过窗,能看见江舒坐在病床前,小心翼翼握着青樱的手的样子,傅时宴的心一软,“我有她就足够。” 这话一出,周良岐捏着烟的手突然一抖,烟灰落在指上,烫得他皱了皱眉。 “到底为什么?这次又为什么打你?”江舒握着青樱的手,焦急追问,“上次不是还专门把你从山里找回来吗?” 青樱气息很弱,身上都被缠着纱布,如同破碎了一般。 “那天是温媛生日,温家大办,意味着要把温媛推到台前,正式让大家认识温家未来的继承人……温秋实觉得,自己成为了全城的笑柄。所以……” “畜.生!”江舒怒斥,“自己没本事就发泄在女人身上!” “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青樱,离婚吧。” 青樱合上眼睛,对命运叹息,“……可能不行,温家要脸面,我和温秋实结婚不久,这么快就离,会被戳脊梁骨。” 听到这话,江舒更气了,“你还怕他们被戳脊梁骨,那你呢,你差点被打死啊!” 青樱苦笑,“我何尝不知……” “那为什么……” “真的不行。”青樱握紧江舒的手,“我听说,那天晚上傅时宴对外公开了你。” 面对灼热的目光,江舒无法逃避,“……嗯。” 青樱露出羡慕的笑容,“真好啊,不管怎么说,他都能护你周全,但是我不一样,江舒,就算离婚了,我也没有依靠,温秋实依旧能把我打死。” “……” 江舒沉默下来,确实是温秋实做的出来的事情。 “可是你现在光是恢复,都需要很长时间,接下来怎么办,他如果还动手呢?” “往好处想,起码这段时间他没办法打我了。”青樱强颜欢笑。 江舒只觉得苦涩,不忍心的侧过头,掩盖眼泪。 “谢谢你,”青樱认真说,“如果你那天没有来,我很有可能会死在那个阴暗的地下室里。” “是我应该做的。”想想,虽然被傅时宴公开了身份,成为众矢之的,但把青樱救了出来,一切都算值得。 周良岐请了保镖守在这里,江舒走出病房,小心翼翼关上门,抬头发现傅时宴正在一边通工作电话。 “怎么样?”周良岐问。 第554章 默契的眼神 江舒微微一僵,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还好。” “那个帽子,是我的。”他有些艰涩的解释,为自己导致她陷入舆论而感到抱歉。 江舒并不意外,“我知道,在那个情况下,温媛只能栽赃我。” 她仰起头,“你真去找了姜灵玉,她怎么说?” 周良岐嗤笑,“还能怎么说,本来是不信的,经过我的劝告,才肯去地下室看一眼,估计连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是如此残暴的人。” “残暴……”江舒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豪门之下,哪有不残暴的人呢。” 青樱跟她说过一个故事,海城一位举足轻重的老总,体力向来不济,但因为有钱有势,最喜欢折磨人,有一回他去海外考察,秘书给他找了个有情趣的女人,五天两百万。这女人混得够久,什么都见过,但只坚持了两天,在担架上被抬了出来,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普通人有点癖好,不要紧,但如果这个人有点权势,下三滥的手段就多了。 江舒说完,看向周良岐,“我一直认为,你也是这样的人。” 周良岐直视她,挑了挑眉,“你好像认为自己很了解我。” “那你是吗?” 别看周良岐风流又洒脱,但他若是玩起来,定然也是很疯的。 “想知道我是不是,自己来试试。” 这话触及了防线,江舒笑容收敛,她清咳一声,傅时宴的电话还没打完。 她想了想转移话题,“周氏最近接的工程,水深吗?” 周良岐顿时明白她的意思,笑容不减,“你是傅太太,我把机密告诉你,岂不成了卖国贼。” 这话里有讽刺的意味,江舒当即觉得,他是在介意那天晚上……傅时宴公开她…… 愣住的空当,傅时宴电话接完,他转过身,看见的便是如此画面。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玩味,明明很疏离,眼神却显得无比默契,那种默契,刺痛了傅时宴的眼球。 几乎是一瞬间,他心底起了暴戾。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时宴。” 越过视线,赫然是姜灵玉,她手里拎着东西,是来看青樱的。 听到声音,周良岐和江舒一同转身,和她打了个照面。 江舒下意识后退,虽然知道那天晚上她肯定看见了自己,但此刻要真的和她有交集,不知道该怎么做。 傅时宴走上前,牵起江舒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阿姨,您来了。” 姜灵玉平静的眼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舒,“嗯。” “那天是你派人接应的。” “是。” 姜灵玉点了点头,转身将东西放进病房里,又转身出来,她对江舒说:“你跟我来一下。” 江舒下意识抬步,被傅时宴拉住,“阿姨,小舒怕生,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她抬眸,望着他的侧脸,一边试图挣脱手。 姜灵玉闻言,淡淡冷笑,“时宴,你自己问问她,她怕不怕我。” “阿姨,我,我马上来。”江舒赶紧挣开他的桎梏。 第555章 就当不认识 走廊的尽头,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奇怪的气氛蔓延。 江舒最终低了头,先开口:“阿姨,那天毁了温媛的生日宴,抱歉。” 姜灵玉就这么审视着她,怎么都不愿相信,面前这个柔和的女人,就是自己女儿的情敌,傅时宴的太太。 “你让我很意外。”开口是冷淡居多。 江舒颔首,“我也很意外。” 姜灵玉盯着她手腕上那串佛珠,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时宴待你很好。” “……也许吧。”连江舒都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性子凉薄,他能如此待你,是用了真心。”姜灵玉苦涩道:“他能跟你结婚,我其实不意外。” 归根结底,说得还是她那张脸,江舒明白,她点了头,“我长得,和您失踪的女儿有几分相像,傅时宴和她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在知道姜灵玉的身份后,江舒立马猜到,她为什么进入寺庙避世。 那个回不来的人,就是温舒。 姜灵玉弯唇,“那天我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救了青樱,秋实兴许会闹出更大的事,到时候对温家的丑闻会很大。” “家暴实在恶劣,阿姨,我想请求你,即使暂时离不了婚,能不能别再让他们见面。” 面对江舒恳切的目光,姜灵玉无法拒绝,“等青樱伤好了,我会安排她离开海城。” 江舒松了口气。 “以后在海城,免不了有交集,再见到,我们就当不认识吧。”姜灵玉突然说。 江舒心下一冷,有些失落,片刻很快点头,“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应该的。” 姜灵玉多看了两眼这个女人,不管是性格还是做事,她都实在喜欢,但是除了这些,她还是温媛的母亲,无法两全。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越过她离开。 过了会,江舒调整好情绪,才回到傅时宴身边,他正目送周良岐走远。 江舒抬眼睨他,突然说了句:“傅时宴,你别为难周良岐行吗?” 傅时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为难他?”他笑了,“他不为难我就不错了。” 周氏和温媛联手,把傅氏弄得水深火热,这笔账到现在还没算清。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先欺人太甚。” 傅时宴站在原地,缓了缓心口的气,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江舒受了周良歧的恩惠,不会站在自己这里。 他扯扯嘴角,牵起她的手,“她跟你说什么了。” 江舒不想告诉他,消失的这两个月,都经历了什么。 她不想说,傅时宴便也不问了。 “接下来什么安排。”他放低语气。 “……没有安排。” 傅时宴于是牵着她往外走,到了车旁,她不动了,傅时宴皱眉威胁,“我身上可还有伤呢。” 她立即坐进去。 “……” 江舒没好气的开了句玩笑,“你能和那些碰瓷的老头相提并论了。” 傅时宴无所顾忌的弯唇。 他又把江舒带回了酒店,没上楼,在茶座里,“想喝什么?” 江舒不吭声。 第556章 超越傅氏 傅时宴似乎约好了人,果然没过多久,一位妆容精致的女人走过来,估计五十多岁了,有点胖。 她毕恭毕敬的冲傅时宴弯了弯腰:“不好意思,傅总,我来晚了。刚结束一个工程招商。” 江舒听到这个关键词,终于来了些精神,不耐烦减少了许多,望向傅时宴。 “坐。”傅时宴亲手给她倒了杯茶。 那个女人十分惶恐的接过来,犹豫了一下,坐在江舒的身边。 对视上眼神,微微颔首,目光游移,有些惊喜,她低声喊:“是傅太太。” 自从上了热搜之后,她这张脸就不陌生了。 江舒有些头疼。 傅时宴的眼神余光始终看着她,他在观察她的反应,一边漫不经心的介绍:“这位是省内最有名的工程外包团队的老总,姓王。” 江舒十分茫然,傅时宴这是要干什么? 这么重要的人物,他这么简单就见到了。 江舒只好与她打招呼,“你好,王总。” 王总了然表示明白,“傅总和傅太太真是般配。” 江舒正要反驳,傅时宴突然打断,“多谢。” 他云淡风轻的,端起一杯茶,优雅的抿了一口。 江舒立即瞪他一眼。 王总的客套话张口就来:“我接到消息仓促,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要不晚上,一起吃顿饭吧,我做东。” 傅氏在傅时宴手里起死回生,这事传遍了半个世界,他是一个有才能并且狠辣的人,多少人想攀高枝,王总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必了。”傅时宴眼底淡漠,“今日找你来,是想请王总帮个忙。” “什么忙,您尽管说,我能做的一定做到。” 能帮傅时宴的忙,日后他给的好处少不了。 江舒攥紧手里的杯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傅时宴的唇齿一张一合间,已经说出口:“想请王总给我太太的工作室,做一做渠道建设。” 江舒立即低喊:“傅时宴!” 她从没主动要求过这些,他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帮她? 傅时宴不为所动。 王总反应很快,温柔的问江舒,“傅太太开了工作室?” 江舒硬着头皮,“嗯……我是合伙人之一,主要画设计图。” “项目工程接了多少?” “不多,但足以过活。”言下之意是,不需要帮忙。 王总有些为难。 傅时宴一语把她的顾虑打破,“她现在渠道太单一。” 江舒一只手已经拍在了桌上,“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王总夹在中间,开始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好。 傅时宴却只盯着她拍红了的手,“疼吗?” 江舒有一瞬间想骂脏话。 她别过头,不想再理他,任由他折腾吧,她不配合就行了。 傅时宴也真像是不在意她的看法似的,和王总面对面坐着,闲适的谈论工作室运营。 从业务拓展,到项目营销,每个环节,傅时宴都能给出三个计划的方案,有那么一瞬间,王总甚至怀疑自己不是这个行业的头头,傅时宴才是。 第557章 谁也不许动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希望我太太的工作室在半年之内,能在全国都打响名号,甚至是,超过傅氏。” 王总听得微微睁眼,被傅时宴闲适中透出来的野心震撼到了。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超越傅氏。 他甚至想要让她超越傅氏! 连迫不得已听到这些的江舒也不得不承认,傅时宴的方案十分实干,他运营起来,成为行业龙头是迟早的事。 王总缓了一会儿才明白傅时宴的意思,奉承道:“今日听傅总一席话,敬佩不已,果然厉害的人在哪里都厉害。” 傅时宴听过就算了,余光始终停在江舒那里,掀唇,“谁让我太太喜欢。” 这王总只隐隐约约听说过他的事迹,怎么现在看起来,他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朝三暮四啊,反而很爱妻子…… 不想再多说了,傅时宴单刀直入,“我知道,你的团队一直很想把领域持续做大,这一点傅氏可以做你们靠山,并且分文不取,前提是,你们得把我太太的工作室运营成功。” 这简直是巨大的诱惑,傅时宴作为一个商人,其实是亏了,这是要一掷千金为佳人啊。 王总已经点头如捣蒜,“傅总这么有诚意,我也没有推却的道理,你放心,即日就让人去办。” 顿了顿,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江舒,“只是……还需要傅太太将工作室资料发给我,这样我们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运营。” 其它傅时宴都可以帮她决定,唯独这个,只有江舒说的算。 于是这会儿江舒终于昂起头,对傅时宴是有些挑衅的,那意思是:不是挺能说吗,你说啊。 傅时宴不气,微微一笑,他喜欢生动鲜活的她。 江舒站起来,轻声将他准备好的全部计划推翻,“这家工作室在我和青樱名下,得不到我们的授权,谁也别想动。” 江舒说完也不看男人脸色,起身便朝外走去。 王总愣在原地,一时有些尴尬,“这……” 傅时宴不紧不慢的站起来,丢下一句话:“继续做,这些之后会发给你。” 他是势在必得,似乎断定江舒会同意。 江舒没走远,时间不太够,也因为不管走到哪,傅时宴都会追上来,他手里还有车呢。 傅时宴跟过来的时候,路边正好骑过两辆自行车,是赶着去上学的高中生,身上还穿着校服,男生放慢速度给旁边的女生打伞遮阳。 笑声无忧无虑。 江舒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突然想到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她收回视线,回过头,“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这也算操心?登上热搜之后,你的资料已经被人扒得干净,有不少人知道,你是设计师,拿过金外滩的金奖,很快会有人因为我而去巴结你,与其等他们先出手,不如我自己来。” 傅时宴身上虽然有伤,站着的时候却永远挺直背脊,永远自信傲然。 江舒听进去了,微微蹙眉。 他拿出烟,烟盒一敲,拿出一根烟,想了想,放回原位。 第558章 给他兜底 戒烟的过程很难熬,但见到她之后,那瘾就消下去了一些,她能替代烟瘾。 江舒蹲下来,她委屈极了,“傅时宴,你永远是这样,凭什么你觉得对就是对呢,我的想法重要过吗,从始至终我只是你的附属品罢了。” 傅时宴垂眸。 他听进去了,耐心的给她权衡利弊,“我刚刚说的,只要半年时间,你就可以一跃走上这个行业的顶端,并不会以我的附属品的身份让别人知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 江舒喊了一声,她侧头,头发被风吹起来,“我没有通过我的努力,而是靠你给我铺路,这样的成就,我并不会觉得高兴。” “挺有骨气。” “商人重利轻别离,我没办法像你无情,为了利益捷足先登,甚至可以不顾身边人的感受。” 傅时宴眯了眯眼,他弯下腰来,捏起江舒的下巴,“你知道吗,从前我也是你这种人,自从走上这条路,所有原则都灰飞烟灭了。” 江舒被迫盯着他漆黑的眼睛。 “别跟我谈感情,除了你之外,我对谁都没有感情,我至今还没有对周良岐下手,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最好不要惹恼了我,嗯?小舒。” 他的语气一点点危险起来,江舒明白,他这不是在开玩笑。 她的眼神依旧十分倔强,尔后却一点点溶解。 江舒的头剧烈疼起来,她开始后悔招惹上这个男人了,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太过浓墨重彩。 她站起来,一时间血液涌上头,眼前一片发晕,她踉跄了几步,被傅时宴一把扶住,“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这两天里,我会酌情对周氏下手,咱们比比耐心?” 江舒不可思议,“说到底,你还是要威胁我!” “没办法,你不乖。” 傅时宴的语气很温柔,他的指腹按着江舒的唇,用了力气。 江舒转身就走,不想再看见他。跟他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她回了江父的住处,期间偶尔回头,竟然意外没看见他跟上来,后头一片空荡荡。 很久不见江父,他的身体恢复得比想象中好,他见了她,只是叹了口气,“先吃饭吧。” 饭桌上,江舒始终低着头,“老江,这两个月,我吧,我遇到了点事情……” 江父抬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不用告诉我,这是你的人生,想怎么样都是你的权力。” 江舒一顿,和他对视着,尔后释怀一笑,“好。” 江父给她倒了杯热水,突然提及,“我过得挺好的,江舟那小子经常来看我,还有……还有傅时宴,也是常来的。” 江舒有些意外。 “是个挺真心的人,但若是你不喜欢,就结束。”江父认真地说,“我给你兜底。” 这句话一出,江舒立马红了眼眶,这么多年空荡荡的心,好像得到了归属。 她也是有人护着的。 “好。”她眨眨眼,眼泪掉下来,伸手抱住江父。 其实结束吗,江舒自己也没想好。 翌日,她前往工作室时,在路上被一辆保时捷拦了。 第559章 高烧 车上下来的是莫亦,他步履匆匆,径直走到江舒面前,开口第一句便是,“傅总出事了。” 他声音压的低,没让别人听见。 傅时宴身边那么多人保护,能出什么事? 江舒皱眉,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了?” “他高烧不退。” 静了静。 江舒仔细望着莫亦的面容,似乎是匆忙赶来的,额前还有细密的汗。 他从前可是最不羁的,一点也不尊重傅时宴,如今倒是替他担心。 “然后呢,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医生。”她狠了狠心。 莫亦有些着急,“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跟我去一趟吧,他不肯吃药,这样下去会有危险的。” 傅时宴昨晚着了凉,加上他身上伤口没好,第二天就病倒了。 他烧得迷迷糊糊还不让叫医生,一直喊着江舒的名字。 霍秘书让莫亦赶紧去请人。 江舒以为今天终于能躲一躲清净,得知还得去见傅时宴,当然不乐意,“莫亦,你要明白一件事,我没有义务去照顾他,生病就应该找医生,而不是来我这说废话。” 莫亦还是不走,他很坚持:“你不在的时候,他耗费人力物力在江城找了你两个月,你回来以后,又一直在忙你工作室的事……没睡过几个好觉,昨晚在你楼下站了一宿……” 他在外面站了一宿? 江舒微微皱眉,“这些是我让他做的吗?” 莫亦愣住了,说不出话来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天大概是来错了,微微颔首便往外走。 江舒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想起昨晚看见傅时宴转身的画面,不知觉攥紧了衣袖。 就在莫亦即将打开车门上车的时候,她才突然喊:“等等!我跟你去!” 莫亦的脚步立即顿住,欣喜回头。 他还在酒店房间。 医生被傅时宴赶出来不让进,那些工作人员一见到江舒就如释重负,她抿唇,“跟我进来吧。” 这里的所有设施,物件摆放,没人比江舒更清楚不过了。 地上一片狼藉,都是傅时宴发脾气砸的东西。 江舒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见傅时宴躺在床上睡觉,高烧不退,他很痛苦,手臂红了一片,整个人有点抖,唇色白了一圈,呼吸粗重。 他这个样子,果不其然和想象中的一样偏执。 江舒让医生给他诊断,体温计量出来,39度4。 医生给他打了一支退烧针,大概是因为感受到了痛意,傅时宴拧紧眉。 江舒全程在旁边看着,等傅时宴的烧有退的趋势,医生开了一些药,嘱咐她:“给他温水服下,一定要吃,我就在外面,出事立即叫我。” 江舒接过来,她刚刚烧的水已经慢慢变凉。 “麻烦你了医生。” 医生知道傅时宴这个人,他可是那么多人的主心骨,万万不能出事。 “傅太太好好照顾他吧。” 江舒按照医嘱拆了药,坐在床边,费力将傅时宴半拉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傅时宴,醒醒,先把药吃了,是我。” 第560章 道歉赎罪 她的声音模糊又遥远,但傅时宴还是听出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身上的温度几乎要把她烫伤。 那力道,充满了执拗。 江舒被抓疼了,皱眉硬着头皮将药丸一粒一粒塞到他的嘴边,又把水递到他唇边,可他不张嘴,水只能溢出来。 江舒一身是汗,接着喊:“傅时宴,傅时宴?” 药丸在他嘴里融化,不苦吗? 江舒没办法,见他也没有吐出来,干脆不给他喂水了,苦死算了! 她想着,把他重新放平,便要起身。 手腕再次被拽住,她整个人直接摔落到傅时宴的怀里。 男人哑到极致的声音在她耳边道:“陪我。” 温热的触感通过衣服抵达江舒的肌肤,她被烫的皱了皱眉,用了力气,发现根本扯不开傅时宴的手。 他从头到尾没有睁眼,只靠感觉就感觉到了是她,然后抱的更用力。 他低声说:“陪我睡一会,就一会。” 江舒的背脊绷直,整个人贴着傅时宴,一动不敢动,她听到他趋于平静的呼吸。 傅时宴渐渐睡着了,可苦了江舒,这男人睡着了力道也很大,她用尽全力才调整好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 然后一抬眼,傅时宴的面容就在眼前。 他睡着了很安静,一改醒着时的威严和冷淡,倒是有些可爱。 眼睫毛微微颤抖,嘴唇紧抿,还是睡得不安稳。 距离很近,江舒可以看见他的下巴冒出来的青色胡茬,摸一摸,很扎手。 她就这么看了他许久。 傅时宴打了针吃了药,身上很快发汗,过了会再摸,已经不烧了。 江舒趁他熟睡,起身去拿毛巾沾了水,给他身上出的汗都擦干净。 等待他醒过来的时间,她坐在飘窗上,无意看见他的私人电脑旁边放着的文件夹,上面写着,空白。 江舒一愣。 工作室的名字。 等反应过来,指尖已经翻开了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是关于工作室的策划方案。 洋洋洒洒数十页,不合适的地方,他甚至用钢笔在上面写了批注。 江舒一页一页看下来,再看向躺在床上的傅时宴,有点不可思议的。 傅氏总裁,每天经手的生意是上亿买卖,他竟然真的屈膝来给她做策划。 这些年傅时宴亲手做的东西,在市面上向来有价无市。 江舒垂眸看着看着,有点想笑。 话说她什么都没提过,傅时宴竟然能把工作室的规划给她摸了个八分准。 翻到最后一页,他在空白处写了一行字。 “我想跟她道个歉,是我不注重细节,毁了她好多期待,是我不会爱人。” 傅时宴的字向来龙飞凤舞,从前茗苑里堆了许多傅氏的文件,他的签名几笔了事。 但他认真写起字来,是非常漂亮的。 就像现在,每一个字都让他写出了“遗憾”的感觉。 江舒想,论计谋,真的没人能敌过傅时宴,他摸准了她的想法,也摸准了她会看到。 如他所愿,现在江舒终于相信了傅时宴这次,是为道歉赎罪。 江舒慢慢合上那份文件。 年轻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这句话是真的。 第561章 赌赢了 傅时宴是被一抹似有若无的清香弄醒的,这一觉起来,酸软感终于消失,浑身都湿透了,他揉着额头坐起来,看见床头插着几株白色睡莲。 房间内的小厨房有声响,他随之看去,江舒就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煲汤,没回头看。 傅时宴弯了弯唇,没惊扰这一片宁静。 他悄声起身,进了浴室洗澡。 等再出来的时候,江舒却不在了,傅时宴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只是幻梦一场。 可她炖的汤,放在桌上,真切存在。 江舒没留下什么,傅时宴下意识看向飘窗边,没有被翻阅过的痕迹。 他单手拿毛巾擦头发,坐在餐桌前,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动作有些迟钝,慢慢的喝。 她的厨艺好,他却已经很久没尝到这种好味道了。 他整个人显得格外落寞。 傅时宴闭上眼睛。 突然,他猛的起身,外衣都没穿,直直开门跑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霍秘书吓了一跳,看着男人如少年般飞驰的背影,大喊:“傅总,穿外套啊!你的病还没好!” 没有回应。 霍秘书跺了跺脚,回身去取了傅时宴的外套,也跟了出去。 江舒就站在楼下路边的一棵行道树旁,似乎是在等车,时不时左顾右盼。 这周围人群纷杂,可她站在这里,就像是一片静默的湖,让人不受控制的看着她。 傅时宴跑下来的脚步止住,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她的背影,刚洗过的头发跑得边角往上翘,整个人显得柔和。 江舒似乎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目光,慢慢回过头去,靶心正中。 她不意外,在傅时宴走过来时开口:“我刚刚在赌,如果你追下来,我就答应你说的。” 傅时宴的心顿时落在原地,他抿唇,抓起江舒的手,自顾自往前走。 “那你赌赢了。” 江舒垂眸,跟在他身后,也不反抗,她只是有些悲哀,为什么从前,他做不到呢。 她说话时刻意放软声音,“我还没吃饭呢。” 傅时宴于是脚步微顿,看了看周围,前面不远处就是夜市。 他带着她走,他把她的手攥的很紧,偶尔松一松力道,怕把她给弄疼了。 夜市的人向来都多,熙熙攘攘摩肩擦踵,他们迎面走来的时候,就像是众生走了过来。 傅时宴这种从来生活在高层的人,此时一句嫌弃都没有。 江舒挑了一个烧烤摊,点了好些串串,又把菜单递到傅时宴面前,“我身上没带钱,待会可能要你给。” 她的一双眼睛在烟气缭绕中显得格外无辜。 傅时宴摸了摸口袋,钱包和手机都没在身上,他一抬眼,霍秘书就站在他们后头不远处守着,他把车开过来了。 他勾唇,嗯了一声。 江舒又弯腰拿纸巾擦干净桌椅板凳,显得格外熟练,一边说:“这两个月一直待在山里,很久没吃到肉了。” 傅时宴意识到她有话要说,她还要了两箱啤酒,他皱起眉。 江舒拉开啤酒的易拉罐,喝了一口,苦得眉心皱起。 第562章 孩子还会有 傅时宴伸手要去抢过来,被她一把躲过,对他笑的很肆意,男人长手长脚,此时委身坐在这里,怎么看怎么突兀。 他身上那件衬衫,没上万下不来。 大概是因为还在生病,傅时宴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难看,但底子好,怎么看都有种病态的美。 “你还在生病,不能喝酒也不能吃串,你只能看着我吃。” 傅时宴说:“我也没吃呢。” “我给你炖了汤啊。” “哪来得及,再晚点下来你就走了。” 江舒想了想,也对。 她抱着易拉罐一口一口的喝,开始还觉得苦,到后来琢磨出些甜来,烤串热气腾腾的端上来,傅时宴真一口没动。 他沉默地看着柔弱的女人一口烤串一口啤酒的吃,有些肆意。 他很少看过江舒这个样子。 自从嫁给他之后,她所有可以肆意的本性都消失了,为了给他当好这个傅太太,学着端庄,学着知书达理。 这会儿傅时宴凝视着她,眼里全是烟火味,自从重逢以后,现在的江舒才有了生气,显得自由的。 他心头苦涩,想摸出一根烟来抽,发现烟也没带。 傅时宴小心翼翼的问:“刚刚你说的话是真的?工作室让我帮你弄?” 江舒喝酒上头,一张脸红的像车厘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山里?” 闻言,傅时宴察觉出些许重量,认真地说:“我得到的消息是,你去了江城,我的人在江城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其实你还留在海城,是吗?” 聪明如他,多少也猜到了,江城只是个烟雾弹。 虽然江舒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查到江城去,但能够想象到,他在江城遍寻无果后的挫败,权势滔天,想必就差把江城翻个底朝天了。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点头,“我就在南山,我跟你说过的,那座寺庙。” 提到这个,傅时宴恍然大悟般,他怎么都想不到,江舒去了那里。 “我在那里吃斋念佛两个月,给我们失去的,不合时宜的,第一个孩子超度。” 傅时宴整个人一僵,鼻尖有些泛酸。 江舒又喝了口酒,“这个孩子怎么都是留不住的,所以我不会把错误归咎于你头上,但我无法原谅自己,让他来得如此辛苦。” 傅时宴病态的脸上更显苍白,“是我的问题,我的状况实在不是备孕的好时机,不要怪自己。” 他的应酬太多,烟酒都来,导致宫外孕,他有一部分责任。 这些日子,他已经戒了烟,但酒在商场上实在必不可少,只能慢慢来。 “小舒,第一个孩子没了,我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孩子还会有的。”他慢慢讲,不想让她责难自身。 “我们还会有孩子吗?”江舒难受得撑头,眯起眼睛打量面前的男人,“傅时宴,你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男人,但我却不是足以匹配你的女人。” 傅时宴听到这话不高兴,正要开口,江舒继续说:“这些日子,我看到了你再次声名鹊起,你站在媒体的镜头面前谈笑风生,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再把你打倒,可是我看着你的模样,问自己,我们还能继续吗?” 第563章 不会离婚 她停顿,傅时宴随之屏住呼吸,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可是那一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 “你知道吗,我在寺里认识的姜阿姨,就是姜灵玉。” 一句话点醒了傅时宴。 难怪。 “我怎么都没想到,姜灵玉是温媛的母亲。”江舒怅然闭眼,“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我甚至跟她说,如果你是我母亲就好了,可是……可是……” 她说不下去了。 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爱,是她一生都无法愈合的痛。 傅时宴皱了眉。 “阶级就是这样,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过。” 江舒睁开眼睛,看着他说:“我曾经以为,我是你的第一个妻子,你这个人,我真的很喜欢,或许可以尝试往下走,但是现实太险峻,傅时宴,我们迟早都是要离婚的,你的另一半应该是豪门小姐,知书达理面面俱到,总之不可能是我,我要是放不下,那我之后的人生该怎么活啊。” 江舒说了很多话,脸上直发烫,傅时宴伸手捧住她的脸,滚烫中夹杂了湿漉漉。 她不知道,此时他的心里有一场海啸。 渐渐的,江舒不说话了,她倒在傅时宴的怀里,摸一把脸,“我哭了吗……我还以为我不会再哭了……” “江舒,我们不会离婚。”傅时宴细细的抚摸她的头发,认真的回答她。 她似乎醉了,又似乎没醉,“我试过了,我们之间有太多阻碍,我们走不到最后的,你明白吗?” 江舒已经认了,她认命了。 傅时宴仔细的抚摸她的脸,胸口起伏着,心中复杂程度不亚于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时宴终于抬眼,招手示意霍秘书过来。 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去结账。” 旋即便把江舒抱到了副驾,把座椅放低,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又调高了些温度。 傅时宴没喝酒,能开车,这么晚了,马路上空空荡荡,没几辆车。 傅时宴就这么开着,开过了市.政.府,开过了海城大学,开过了漫长的海岸线,开到整座城市彻底安静,他越开越快,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可风也吹不散他心口的郁气。 等开够了,他就停下来。病还没完全好,这会止不住的咳。 转头一看,江舒身上盖着小毯子,睡得正香。 她的梦里面有什么呢?会有他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她能猜到他故意生病引她前来,他也能猜到她昨晚借着酒意说那些话意欲何为。 江舒是被光刺醒的,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从高楼旁边升起的朝阳,她抬手挡住,发现车子就停在离老江住处的不远处。 一夜没睡的傅时宴看着她:“醒了?” 江舒看着他,呆了呆。 橘色的光线落在男人的脸上,显得他整个人格外温柔,这会儿的傅时宴好像不是那个傅氏执行人,而是十八九岁时候的傅时宴。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江舒收回视线:“我在这里睡了一晚上吗?” 傅时宴对她的防备感到落寞,“你昨晚喝多了,我听了你许多话。” 第564章 求婚 “我乱说的。”她攥紧手指。 傅时宴不动声色,认真盯着她,“今后我可以跟你保证,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出现,不会再因为任何压力而放弃你,小舒,你可以相信我吗?” 骤然的一句话,让江舒感到错愕。 车子的电台没有关,此时主持人的声音调的很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事新闻,傅时宴继续说:“我吧,我从前,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未来,那个孩子没了之后,我戒了烟。” 这句话让江舒意外,傅时宴的烟瘾很重,不是说戒就能戒的,回想这几天的相处,他好像真的没有抽过烟。 “你……” “我还想跟你有孩子。”男人一字一句,“我还想,弥补我们之间的误会和遗憾。” 他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他打开,里面是一个钻戒,光亮闪烁,让江舒略微恍惚。 傅时宴解开安全带,车内空间太小,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半跪下来,“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这段婚姻吗?” 太意外,江舒触及到他湿润的眼睛,喉间一哽。 他们这段婚姻是由交易开始的,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却以另一种姿态跟她跪地求婚,想要延续他们的感情。 江舒心潮翻涌。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问:“不是交易?” “我们之间,早已不是交易。”傅时宴轻轻一笑,因为生病苍白的脸色,此刻很有光彩,“我绕了一晚上的路,才找到开门的首饰店买到戒指,可能没有刚结婚时给你的那枚贵重,但这枚戒指,表达的情感不一样,你不要介意。” 天之骄子的男人,甘愿为了她去做这些,怎么会介意。 安静沉默的空挡,电台主持人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温家宣布,和周氏执行人周良岐联姻。 江舒一愣,和面前的男人对视一眼。 能够颁布这条消息,就说明温媛已经妥协了。 外界早有传闻,说温秋实家暴,也许是为了遮盖这条丑闻,又也许是因为傅时宴彻底官宣江舒,温媛无路可走,只能选择对自己最好的那条路。 那就是和周良岐结婚。 新的交易开始了,海城的格局,会发生变化。 傅时宴自始至终没有被新闻影响,他维持着姿势,等待江舒的回答。 “愿意。”江舒轻轻叹气,她伸出手指,知道自己的这桩婚姻,不再是交易。 傅时宴喜形于色,将钻戒戴进她的左手无名指,然后牢牢握住,如同握着自己的命运。 “我陪你上去见父亲。” 他按下中控,将车辆解锁。 江舒被他牵着手,乖乖跟在他身后,“我方才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不让我下车了。” 傅时宴失笑,“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会放你走。” 所谓的爱不是桎梏和囚禁,而是希望她能快乐自由。 听到这个回答,江舒很满意,“我饿了。” “想吃什么?” “你熬的粥。” “行。” 他们敲开了门,江父一抬头,看见两人牵着手出现,意外过后是欣慰,“进来吧。” 第565章 没把人命放在眼里 温媛发了大脾气。 主卧房间的物件,被砸了大半。 “为什么!我不喜欢周良岐!为什么我嫁的人还是他!难道我这辈子只能和他在一起吗?”温媛一边大喊,一边砸掉一个陶瓷,脸上挂满了泪水。 自从傅时宴在她的生日宴上公开了江舒的身份之后,温媛就成了整个海城的笑话,大家都在说她是妄图插足的小三!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傅时宴竟然会为了江舒,得罪她,得罪整个温家。 那个江舒,就那么重要吗…… 温媛砸累了,坐在地上喘息,眼泪不断地往下流。 姜灵玉抵达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狼狈的她。她稍稍叹了口气,轻声走进去,“站起来。” 温媛听到声响,顺着姜灵玉的脚往上望,她更委屈了,“父亲为什么这么安排,你们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周良岐。” 她不动,姜灵玉只好弯腰,将她扶起来,“良岐是个好男人,这么多年对你始终不变,你就算不喜欢人家,也该感动吧。” 感动……温媛无法否认,她在国外的日子,来看她的人只有周良岐。 “可是母亲,感动不是爱。” “那你爱谁,傅时宴吗?”姜灵玉伸手,整理她凌乱的头发,“小媛,他既然能够在你生日的时候公开太太,就说明他不爱你,甚至不在意你,你再执着下去,就要把自己的人生毁了。” 温媛听着,慢慢平静下来,“可是我不甘心,我可以等的,等他们离婚……” 姜灵玉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盯着她。 温媛见状,声音也弱下去,知道这样实在掉价。 “这桩婚姻,对你,对良岐,对温家,对周氏,都是最优解,小媛,不要自暴自弃,你的人生还很长,你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姜灵玉缓缓说,眼中都是对女儿的心疼。 温媛和她对坐,泪眼朦胧,她突然问:“母亲,我听父亲说,江舒出现的时候,你很意外,为什么。” 她执着于这个答案,为了观察姜灵玉的反应,眼都不敢眨。 后者闪躲了一下,“就是觉得眼生,没想到傅时宴和这么个女孩结婚了。” “是吗?”温媛追问,心底尤如刀割。 “当然。” “那你为什么帮她救出青樱,就让她死在地下室,谁也不会知道,温家也不会被丑闻缠身,哥哥更不会被父亲送走,这不好吗?”她喃喃自语。 姜灵玉闻言,几乎是震怒,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温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是一条人命,你哥哥犯罪了!你这么冷血,好像没把人命放在眼里,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温媛被问住,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的小媛,也许是焦躁任性了些,但她从小到大都很善良,绝不是现在这样。”姜灵玉摇头,感到陌生。 从小到大……温媛声音哽咽,“可是你又关注过我的成长吗,自从温舒走后,你有多少心思是放在我和哥哥身上的,要我看,哥哥走上这条路,也很正常,所以就算所有人都怪他,我不怪他!” 第566章 查不到 “啪!” 姜灵玉扬起手,猛地打了一巴掌下去。 “夫人!”佣人大惊。 温媛被打落在地,捂着脸不可思议的抬头,她看着颤抖着手的女人,继续说:“我说错了吗?自从那个人走了,你就好像丢了魂一样,连我跟哥哥都不要了,一心一意吃斋念佛,你念佛就能把她念回来吗!这么多年了,一点踪迹都没有!” 杀人诛心的话,姜灵玉听了颤抖得更加厉害。 “你不管不顾抛下全家,好像根本没生过我这个女儿一样,是不是如果她温舒现在回来了,你就要把我赶出家门,让她继承温家!” 温媛大声说,眼泪糊了满脸,这是她一直都恐惧的,此时说出来,反而轻松了不少。 “温媛,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姜灵玉弯腰,捂着心口说:“我一手把你和哥哥抚养长大,难道你一点都没感受到我对你们的爱吗!” “至于温舒,那是你们的姐姐,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你怎么可以如此冷漠!” 温媛挑眉,笑着说:“我不觉得啊,我跟她都没见过几次面,我从未把她当姐姐,只是一个模糊的人罢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因为她走不出来。” 每一句话,都在往姜灵玉的心口扎刀。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平复情绪。 温媛抱着她的腿,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姜灵玉,满是害怕和紧张,“母亲,如果温舒回来了,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姜灵玉微微垂眸,很是冷漠。 温媛更紧张了,“是不是?我真的很怕,母亲,我每天都做噩梦,梦里你只爱姐姐,根本就看不见我,梦会实现吗?” 大概是她真的很害怕,姜灵玉的心情平复一些,她伸手摸摸她的头,“都是我的女儿,怎么会呢,你想得太多了。” 温媛抱紧她,脑中浮现前阵子,侦探给她查到的资料。 “江为名,从前是江城医院的外科医生,江舒是他在医院收养的,为此他的妻子一直不满,后来他在医疗上出现了失误,被医院开除,一家子搬到海城来谋生。”侦探拿出一份份资料。 “江舒确实不是他亲生的。” “当年监控全部坏掉,走丢的温舒让温家无从查起,这么多年过去,蛛丝马迹更难找了。如果不是温小姐提供线索,查到江为名身上,时间地点对上,也不会得出江舒就是温舒的结果。” 一切尘埃落定,温媛闭上眼睛,“如果傅时宴和温家查江舒,能查到这些吗?” “几乎不能,因为连江为名都不知道,江舒是温家多年前走丢的孩子。” “这件事务必瞒到密不透风,否则我要你的命!” “是……温小姐,那这钱……” “两个小时后查收。” 温媛睁开眼睛,回到现实里,“对不起母亲,我刚刚上头,失言了。您别生气。” 姜灵玉的余怒被她的柔顺平息,叹了口气,“这些年,你也受委屈了,母亲对不起你。” 温媛摇摇头,“没有,我过得很好,接下来也会按照轨迹,活得更好,周良岐我嫁。” 第567章 不喜欢她 温媛和周良歧的婚宴在海城最大的酒店,也就是温家旗下的酒店举行。 温周两家都有意造势,排场和阵仗闹得很大,这一天,海城最大的两个机场停飞一天,肃清了所有人员,从清晨开始,一架又一架的客机或专机停靠,来的人物也是一个比一个重要,规模盛大。 酒店席开二百八十八桌,盛请各界人士,海城官.场上的一把手亲自担当证婚人。 媒体纷纷报道,这是一场世纪婚礼。 一个男人该有多爱一个女人,才会这样大张旗鼓,跟全天下宣布,这是他的女人。 休息室里,化妆师饶有兴趣的念着媒体的各种溢美之词。温媛听着,拿起一只眉笔,细细的描眉,她望着镜子里浓妆艳抹的自己,一阵恍惚。 眉是远山眉,眼是桃花眼,脸蛋很小,长发垂在胸前,发尾微卷。轻笑起来,温柔知性,是真正的江南美人模样。 都说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是结婚那天,可惜这一天,她嫁的不是自己心爱的男人。 身下穿着的婚纱价值千万,逶迤华丽的裙摆上点缀着切割完美的小钻石。远在国外的裁缝赶了整整一个月,才将这件手工定制独一无二的婚纱奉上。 周良岐第一次看见这件婚纱,穿在温媛身上,是恰到好处的完美,他恍惚了一阵,仿佛看见了少年时代,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笑着找他一起回家。 “我美吗?”温媛看着镜子里身后出现的男人,突然问。 周良岐很少穿正装,如今一身黑色西装,衬得身材挺拔,芝兰玉树。 “自然是美的。”周良岐俯身,单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就是这个时候,他看见婚纱将她的勒出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温媛不动声色,“不就是紧了一码吗,我穿得了。” 周良岐收了手,“抱歉。” “我只是没想到,对我最了如指掌的人,竟然有一天,会记错我的尺码。”温媛侧头,冲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仿佛花开,可周良岐望着,心中却没有任何触动。 他直起身,“那天只是为了救人,没想过让你丢脸。抱歉。” 两个人自从在生日宴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婚礼的一切事宜都由温敬和姜灵玉主持,他们如同提线木偶,说一句走一句。 温媛也站起身来,和他面对面,“十八岁生日那天,父母忙于公事,你深夜将我带出去,爬上海城最高的那座山,我觉得累,你直接将我背到山顶,零点时分,我们一起看到了千家万户的漂亮夜景。你跟我说,以后也要这么开心。” “那个时候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 温媛说到这句,突然一笑,“可是现在我二十二岁,那天的生日宴无比隆重,所有人都恭喜我,唯独你,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喜欢了。” “良岐,你心里那个人,已经不是我了。对吗?” 直击心灵的质问,周良岐凝视着面前的女人,心中确实没有起伏。 第568章 出席婚礼 “所有人都说我冷血,对追求我多年的你视而不见,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你一开始就不喜欢我。” 周良岐和她迎面而立,没有说话。 外头突然有人敲门,是工作人员在催促,“时间快到了,温小姐。” 温媛冷笑一声,“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别因为别人,忘了仇恨。” 她转过身的瞬间,手腕突然被拉住,是周良岐用了力气,他把她圈在怀里,埋首在她的脖颈,轻轻叹息,“我当然不会忘,小媛,我也没有忘记,我们是合作者。” 温媛没有挣脱,她抬手抱住他,“那就好,我的身边现在只有你了。” …… 茗苑。 青樱从医院出来后,一直被江舒留在茗苑养伤,几乎闭门不出。 今天是温周的婚礼,请柬发到这里,几乎没有拒绝的选择,温家那边的意思是,为了掩盖前段时间的丑闻,青樱今天必须要出席。 “看,豪门场面,多的是演戏。”青樱几乎看淡,她蜷缩在躺椅上,沐浴着秋冬的阳光。 江舒亦是无奈,她在衣帽间挑了一条丝巾围在她的脖颈,遮住了丑陋的伤口,“既然是演戏,露个脸就好了,想必温家也不会说什么。” 青樱不置可否,任由她将丝巾围在脖颈。 “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今天之后,我就得离开了。” 江舒皱眉,“你不留在这里,能去哪里啊,温家是不能回了。” “我知道。”青樱一笑,“你还记得你给我介绍的心理医生陆医生吗,他是个好人,替我找了合适的住处,到时候他来给我治疗也方便。” 江舒似懂非懂,青樱这个状态确实很需要心理医生的干预。 “只是你一直念叨的这个陆医生信得过吗,你别被骗了。” “不是你介绍给我的吗,你还不放心?” 江舒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是啊,徐洺介绍的,自然不会错。 “我要是再不走,某些人可要恨死我了。” 青樱悠哉游哉的一句话出口,正好听进了正在下楼的男人耳朵里,傅时宴身着白色衬衫,露出一寸手腕,盖住三分之二的腕表,长身玉立。 他闻言挑眉,“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青樱,学坏了。” 青樱失笑,江舒小跑着过去,“几点走?” 傅时宴反手握住她的手,“我们一同。” 江舒是意外的,“我就不去了吧。” 男人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你作为傅太太,不跟我一同出现,是想让人非议我没老婆爱?” 他难得开玩笑,江舒脸上浮起一抹红痕,低声说:“还有人呢。” 青樱立刻懂事扭头,“我耳聋。” 傅时宴脸上的笑容没有收敛,“一起吧,以后这样的场合会有很多,都得辛苦傅太太替我应酬。” 他坚持不下,江舒很为难,“可是姜灵玉和我说过,以后不必相见。” 时隔多日,再想起这句话,江舒依然感到难过。 傅时宴闻言微微俯身,捏了捏她的脸,“今日不是为了见她,而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傅时宴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第569章 不后悔 他如此郑重其事,江舒不好再推拒,“好吧。” 莫亦先把青樱送到了酒店,傅时宴亲自将江舒送到造型师那里换衣服。 黑发悉数挽了起来,整体妆面偏御,口红是萝卜丁的深色系,礼服挑的是金色的裹胸长裙,露出细腻的肩膀和小腿,十厘米银色细高跟被她踩得稳稳当当。 连造型师都惊叹,“……不得不说,化了妆穿上衣服之后,你好像是天生的大小姐。” 傅时宴眼尾微扬,靠在大G的车旁,有些好整以暇的看着江舒朝自己走来。 江舒走到他面前,长睫往上扫,面对他的检阅很不安:“怎么了,不好看吗?” 是太好看了,像是从欧洲走出来的贵族公主。 傅时宴伸出手,薄唇微启:“很好看。” 江舒将小手放在他的大掌里,感受到粗粝和温暖,两人相携走入酒店。 这是大场合,先前的矛盾和摩擦都不能提,今天江舒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不能给傅家,傅时宴丢人。 豪门中最不缺的就是俊男靓女,尤其是今晚各界人士的加入更是星光熠熠。 但从傅时宴和江舒相携走入之后,所有人都好像黯淡了下去,星星不可与皎月争辉。 周良岐站在现场迎接宾客,他今日身着黑色西装,和来往的人点头致意。 “良岐。”傅时宴牵着江舒,一同走到他面前。 周良岐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女人身上,恍惚了一瞬,想起上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还是在温秋实的婚礼上,当时是他带着江舒一同出席。 如今身份互换。 “里面请。”周良岐没有多说的欲望。 江舒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如今再见,倒是没想到他即将成为人夫。 想必这个选择,对他的路能有好处吧。 “时宴也到了,哟,这就是傅太太吧。”宾客如云,有人喊住傅时宴。 是长辈,傅时宴没有躲闪,礼貌寒暄。 而江舒和周良岐面对面而站,他们对视着,片刻,江舒才问:“后悔吗?” 分明是对立的一方,她却能体会到他的无奈。 周良岐轻笑,余光瞥了一眼傅时宴,“不后悔。” “那就行。”江舒颔首,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在他面前的篮子里,是礼金,很厚。 宴席内,温敬和姜灵玉招呼着客人,青樱陪伴在侧,十分郑重其事。 于是很多人都知道,青樱被家暴这件事,是子虚乌有。 有人问:“秋实呢,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不见他?” 姜灵玉张了张嘴,还没出声,被青樱率先回答:“他在北边跑业务,今天实在是赶不回来了,请见谅,今天这杯酒,我替他喝。” 力碎不和传闻。 不少人面面相觑。 姜灵玉朝青樱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没过多久,婚礼正式开始。 十丈红毯,玫瑰花瓣散落一地,花童捧着新娘子的婚纱裙,背景音乐是浪漫的婚礼进行曲,温媛手上戴着白色玫瑰手环,手捧鲜花,在温敬的搀扶下慢慢走向那个红毯尽头,笔直站立的男人。 无数镁光灯闪烁。 第570章 前女友到场 台下,傅时宴和江舒坐在一起,与她耳语,“喜欢这样的婚礼吗?” 江舒摇头,“太高调,我不喜欢。” 他便记下了。 台上姜灵玉作为女方父母发表讲话,她落了泪,为女儿找到归宿而感到高兴,字字句句都情真意切。 周良岐和温媛并肩站在一起,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佳话。 而台下,许多人发出感叹,“那就是傅时宴的太太?那个在温媛生日宴上公开的女人?家境一般长相一般的那个?有没有搞错?” “不得不说她还是有底子的,难怪能迷惑傅时宴娶她……” “这么一看,我都完全忘了温媛长什么样了……” 今天江舒可谓是给傅时宴挣足了颜面,也证明了,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 傅时宴大掌揽在女人纤细的腰际,同她亲密的咬耳朵:“好多男人看你,我不喜欢。” 江舒正被他介绍给商界的合作伙伴,言笑晏晏的与人碰杯,“听时宴提到过很多次您。” 其实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傅时宴恶趣味的在她腰间掐一把,“傅太太如此如鱼得水,看来自己能行。” 江舒看看周围,点头:“应该可以,你先去忙你的。” 温媛的婚宴,其实也不过是变相的应酬。 傅时宴一走,许多穿着妖艳的名媛纷纷围上来,“傅太太,好久不见啊。” 其实见都没见过。 她们在这个圈子这么久,仰慕傅时宴的也是有的,都没想过最后成为傅时宴妻子的竟然是这么个女人。 今日看她这么出风头,更是不服气。 江舒挺直背脊,手里捏着手包,看着她们,“你们好,有事么?” “没有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傅太太,野鸡变成凤凰是什么感觉?” 毫无名媛气质,尖酸刻薄之至。 江舒轻抿红酒,姿态高傲如真正的公主。 “想必诸位还是不明白一个道理,丑小鸭之所以能变成天鹅,只因为她本身就是天鹅啊。” “你!”她们一时气结,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温媛的婚礼,请了周氏新签约的艺人弹钢琴,明星还是不一样的,有自己独有的气质。 青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抓住江舒的手:“感觉如何。” 旁边的人惊讶,原来青樱和江舒关系很好吗? 江舒望着她:“不用陪着敬酒吗。” “温媛可不需要我,你觉不觉得,现场的气氛,像是民企开业典礼。” 江舒笑出声,青樱的嘴还是毒。 就在这时,她无意间和不远处的姜灵玉对视一眼,后者很快移开视线,江舒落寞了一瞬。 有人不服气,在背后小声讲:“那又怎么样,傅时宴还不是曾经为了温媛不顾傅太太的感受。” “就是,怕是迟早要离婚吧,傅太太可不是好当的。” 青樱不似江舒能忍,眼风一扫就要理论,此时台上的女明星握着话筒突然说:“首先祝贺周先生和温小姐新婚快乐!” 江舒轻声问:“这个明星我好像不认识。” 青樱扫了一眼,然后乐了,“她叫秦思思,周大哥的上一任女友,她可不是个善茬,你看着吧。” 第571章 比试钢琴 都以为秦思思会为难温媛,但没想到她风姿郎朗走过来,高声对着江舒说:“听说傅太太今日也来了,想必也是祝贺新人的,我听说傅太太是钢琴十级学者,我一向仰慕,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借这个机会向你讨教呢?” 江舒愣在原地。 青樱亦是意外。 哪是讨教啊,全场的人都知道,这分明就是挑衅! 所有人的焦点都聚在端庄的江舒身上。 不远处,正在敬酒的周良岐欲要上前,被温媛不动声色的拉住。 而江舒的第一反应是找寻傅时宴的身影,他在对角线的另一边,他身穿礼服,薄霜般的月光落在他高贵的脸上,朝她这里举了举杯,一时间似乎没打算替她解围。 他也想看看,她能独当一面到什么程度。 江舒重新对上秦思思的目光,轻笑:“能和秦小姐比试是我的荣幸,只是今天是两位新人的婚礼,我们还是不要喧宾夺主比较好。” 她这句话说得很高明。 宴席内一时寂静,风中酿着红酒的清甜。 秦思思用只有周围人能听见的声音嘲讽道:“不敢了吗,作为傅太太,不会连钢琴都不会弹吧,这……傅时宴知道吗。” 青樱闻言变色:“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江舒眉眼终于有了波动,她可以被折辱,但不能连累傅时宴一起。 她与秦思思暗流涌动的对视,微微攥紧了手,同青樱说:“我跟她比。” 这时温媛突然高声道:“我也很希望一饱耳福,所以不用介意,各位尽兴就好!” 江舒面无表情:“那,秦小姐先请。” 秦思思为自己的得逞很得意,重新走到钢琴那边,同时心里又突然起疑,她说钢琴比拼完全是想让江舒出丑,难道她真的会弹琴? 青樱着急:“你真的会吗?” 江舒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秦思思已经开始弹奏。曲目是风居住的街道。 她的钢琴是在刚出道的时候学的,那时候被经纪公司逼着高强度学习各种东西,以至于现在还没忘。但总是有些生疏的。 胜在秦思思的姿态好,钢琴曲从她的指尖流淌出来,听得人们陶醉迷离。 秦思思弹完收获许多掌声,有一半是给了她天生的自信和美貌。 她朝江舒微微鞠躬:“请指教。” 虽然不算上乘,用来打败江舒也绰绰有余了。秦思思这么想,站到钢琴旁边,只为近距离看到她出丑的难堪,宣告自己的胜利。 江舒坐下来,其实她也很久没有碰过钢琴了。 但触摸到黑白琴键,以往的回忆和熟稔好像又回来了。 她轻轻按下弹了几个调,声音不连贯且难听,周围一片嘘声,“不行就别逞能吧,多丢人啊……” “切,不过如此。” 但突然间,江舒的速度加快,流畅顺利的弹出曲子,手臂起伏的时候如同天鹅跳舞。 这首是,拉赫玛尼诺夫! 世界十大着名钢琴曲之一!众所周知,这首钢琴曲难度极高,一般人不敢弹奏。 第572章 他教的琴 所有人惊愕住,但很快的,都被她弹出来的曲子感染。 所有人都沉浸与此,连江舒已经弹完都没有注意到。 秦思思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已经明白过来,这场比试,她输的彻彻底底。 江舒不管是指法还是精湛的技术都完全碾压了秦思思,她竟然真的会弹钢琴!而且真的是钢琴十级学者! 秦思思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真疼啊…… 青樱激动的率先鼓掌:“好!” 有她带头,其余人后知后觉的响起掌声,服气的、不情愿的都在这些掌声里了。 角落里的傅时宴,收到不少艳羡的目光,他们开始称赞这位傅太太,却没意识到,他眼底的低落。 江舒会弹琴?他从来不知道。 她弹完并没有离开,有些失神的看向傅时宴的方向,眸子里蒙上淡淡的哀愁。 骨节分明的手指先脑子一步,继续在上面弹奏着。 这次是……致爱丽丝。 她的钢琴是在学校里学的,在曾经的恋爱里,有人像秦思思一样说她和那位不相配,连钢琴都不会弹,她听了生气自卑,那人就将她带到了学校琴房里,少年意气的讲:“不会有什么关系,我教你就是了,别人还没资格让我教呢。” 江舒笑出声,担忧道:“可是我一点基础都没有。” 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他握着女友的手在琴键上跳来跳去,教她识别琴键,教她识别曲目,教她指法和技巧。 就这样教会了她一首又一首,很有耐心的教了一整个大学。 他亲自教出来的人,全天下也就这么一个。 就在这时,琴声戛然而止—— 是秦思思偷偷拔了电源!她绝对不能再让江舒继续弹了,再这样下去,明天全世界都会看自己的笑话! 江舒动作停下来,睁开眼睛回到这个浮华世界里,茫然四望。 傅时宴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牵起她的手带到自己身边,宣示占有。 “阿宴?” 傅时宴冲她露出笑意,握紧她的手以示安慰,“太太,辛苦了。” 站在旁边的秦思思脸色铁青,对傅时宴对她散发的冷意感到害怕,率先道歉:“傅先生……今天唐突了……” 傅时宴置若罔闻,充满了不耐烦,“我太太的时间非常宝贵,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占用的。” 秦思思今天可谓是丢尽了脸,却什么都不能说,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秦小姐下次想比试的话,还是找同行的那些戏子比较合适。”傅时宴就是傅时宴,刻薄不输任何人。他这话不就是明示她秦思思也是戏子吗? “我……我记住了。” 傅时宴眸子微眯,这次是警告了:“凡事都要讲究适可而止,你作为周氏的代言人,经纪公司没有交代你注意形象吗,否则,后果可是很惨的。” 秦思思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简直要哭出来了,“是……是……” 傅时宴牵起江舒的手离开,不咸不淡:“表现不错,有傅太太的风范了。” 第573章 坐稳位置 他如此温柔,江舒有些后悔,刚刚想起不该想的人,她挤出笑容,“没有给你丢脸吧。” 傅时宴弯唇,“没有,什么时候学的琴?” “……大学。”江舒想了想,还是如实以告。 她感受到男人握着她的手一顿。 “学得不错。” 而在今天所有人的眼里,通过今晚终于明白外面流传的绯闻有多荒唐,傅时宴和江舒这样甜蜜,怎么可能离婚呢? 江舒停下来,“我有点累了。” 看她脸色确实不太好,傅时宴将她横抱起来到休息室里,这里人少,“我还有一些事没有商议完,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晚点我们一起回家。” 江舒点点头:“你去吧,我等你。” 傅时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然后阔步走到外面那个功利的世界里。 众人都在交际,杯盏之间来往的全是金钱交易。 江舒规规矩矩的坐在休息室里,周遭只有侍者端着食物和酒杯来往。 方才所有人都看见江舒碾压秦思思挣回面子,不无钦佩。侍者路过她身边时俯身问:“傅太太,需要喝点什么吗?” 确实是有些渴了,江舒想了想,“橙汁吧,谢谢。” 侍者应好,正要将那杯橙汁递给她,一只白皙的手率先拿走,递到江舒面前。 江舒诧异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温媛?” 温媛身着白色婚纱,姿态高傲,就这么站在江舒面前。 侍者敏锐的嗅到不对劲的气息,连忙离开。 她端着那杯橙汁:“傅太太,在我的婚礼上,好出风头啊。” 温媛全程目睹了江舒的张弛有度,是她永远比不上的气质。甚至连温敬姜灵玉都露出了赞扬,她几乎气得牙痒痒。 如果她回到温家,那后果不堪设想。 江舒警惕的拉拢一下披肩,“你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你这么有本事,我什么也干不了。”温媛在江舒身边坐下,阴阳怪气的说道:“而且我已经看明白了,我在傅时宴这里没戏了。” 江舒无法对她逢场作戏,“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但我没戏了,不代表别人没戏,你可得好好把傅太太的位置坐稳了!不要掉下来才好!” 江舒恹恹的,似是懒得回应她,但指尖却攥紧。 “有空操心我,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己的婚姻,不过也对,周良岐父母都不在,你自然不需要应付长辈,只是他在外如云的女人,你管得过来吗?”江舒一笑。 “都说他爱你,如果是真的爱你,怎么会在这期间,和那么多女人传绯闻?” 一语中的。温媛捏紧了高脚杯,周良岐的女人确实多,秦思思今日没有冲着她来,而是冲着江舒,就说明,她也知道,周良岐真正在意的是谁。 “不劳你操心。” 江舒接过她手里的橙汁,很快回复,“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操心。” 温媛勾唇,她拎着裙摆,“以后见面,我就是周太太了,傅太太,我们少不了经常碰面,请多指教。” 第574章 先行离开 温媛走后,江舒在原地坐了很久,这是她第三次来到温家旗下的酒店,却是第一次好好打量这里的陈设。 奢华,却不奢靡,每一处都很有禅意,是姜灵玉的风格。 想必温敬一定很爱她吧……如果温舒还在的话,也许她就不用隐居寺庙,与世隔绝了。 江舒想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她想去找青樱,然而刚站起来,脚突然崴了一下,是鞋跟断了一部分,不太好走,她懊恼的看向四周,没有人可以帮助她。 就在这时,姜灵玉正好在几位太太的簇拥下进入,一抬头便看见纤细的女孩子低头无所适从的模样,一改方才在台上自信从容的状态。 “温夫人,这是……”几位太太见她停顿,不由得问。 “哦,没事,你们先进去,我稍后就来。”姜灵玉把人打发走,然后走到江舒面前,“怎么了?” 江舒听到声音意外,再次和姜灵玉碰面,显得有些紧张,“我……” 姜灵玉洞若观火,一下便发现了她脚上的局促,“……你在这等我。” 背影远走,江舒站在原地很是懊恼,姜灵玉虽然是温媛的母亲,但两人行事作风大相径庭,她却屡次在她女儿重要的场合上,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对她实在抱歉。 等待姜灵玉回来的空当,江舒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如蒙大赦,以为是傅时宴发来的消息,然而打开一看,赫然是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只有一张清晰的照片—— 男人身着家居,将女人按倒在大床上,一只手探在对方的胸.口,低头吻着她的脖.颈。 不管怎么看,都是沉陷于情事之中的一对男女。 照片清晰,可以完整的看到,男人的侧脸。 江舒的腿就这么一软,她捏紧了手机,这个男人对她而言太熟悉,根本不用分辨。 她咽了口水,认真放大,排除嫌疑。 没有ps的痕迹,两个人的动作那般自然。 发送短信的号码归属地是海城。 江舒立刻打过去。 无人接听。 就在这时,青樱从楼上下来,她披上了一件外套,走到江舒面前,“我得走了,你跟我一起吧。” 江舒愣在原地,始终没有回过神来。 “江舒?你怎么了?”青樱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江舒这才将将反应过来,“你说。” “我说我得走了,你跟我一起吧。” 江舒按亮手机,“我……我得等傅时宴。” “他们男人应酬,再等两个小时也结束不了,陪我一起去看房子,如何。” “……也好。”江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脚步虚浮,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怎么样都是好的。 “鞋跟怎么断了。”青樱啧了一声,将自己的鞋换给她,然后相携一同离开酒店。 姜灵玉问侍者要来平底鞋,匆匆赶回原地,结果已没有人等候。 她失落了一瞬,看见江舒遗落在地上的高跟鞋,吩咐侍者收起来,又写下地址,“拿去修好,送到这个地址。” 第575章 陆寻回来了 在车上,江舒又认真看了一圈那张照片。 应该是监控视频上截下来的,经过处理变得很清晰。 江舒由此得出两个结论。 照片应该是真的,不止有照片,还有视频。 对方很想让她看清照片上的人。 “你怎么一直在发呆,出什么事了?”青樱蹙眉,看出江舒的不对劲。 江舒下意识关上手机,“没什么。” 过了会儿,又主动问:“青樱,如果有人用存在的事实刻意挑拨你跟一个人的关系,你会怎么样?” 这句话很拗口,青樱想了好半天才捋清楚,“那得看那个事实严不严重了,如果严重的话,不用挑拨,也会决裂的吧。” 严重吗……江舒心情复杂,她实在很想相信傅时宴,“算严重吧。” “你这是什么话,严重就是严重,不严重就是不严重,哪有算严重的。”青樱失笑,“我们快到了。” 车子拐进一个高级小区,青樱带着江舒乘坐电梯上到三十楼。 这是一个江景公寓,环境倒是很好,江舒始终心不在焉的,这时候才想起要见外人,将外套穿上,遮住了裸露出来的肌肤。 “你说的那个心理医生,人怎么样?” 青樱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人……很帅。” 江舒挑眉。 青樱说的那个陆医生,已经等候在了房子里,门没锁,推门就能进去。 江景大平层,视野开阔,装修简单干净,能看出来主人是个很有格调。 青樱四周看了看,很喜欢,“陆医生,能在海城这个地段找到这么好的房子,费心了。”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橘红色的光影穿过落地窗,落在冷冷清清的男人身上,他背对而站,淡薄漠然,手中把玩着一个小玩意,金属盖在他指尖一转,折射出一缕银光。 江舒眯起眼睛,看清楚那是一个打火机。 他穿了件白色绒衫,外头是件灰色大衣,衬得整个人挺拔高大,他身上散发着成熟的风度,不像是心理医生。 他听到声响转过头来,越过青樱,径直看向身后的江舒。 一双眼睛像是最深最静的夜,不动声色的将人吸入。 在看清对方的脸的一瞬间,江舒愣在原地。 “应该的。”对方的声音醇厚,回应青樱。 青樱见江舒愣着,赶紧拉着她的手臂上前,“这是我的好朋友,江舒,这些日子多亏有她照顾我。” “江舒,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陆寻陆医生。” 陆寻。 男人眼眸平静的注视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伸出大手。 “你好。” 江舒心头百感交集,还是与他交握,“你好……” 她想要抽回手,被他握紧了些,她几乎失措抬眼,跌进他漆黑的眸中。 陆寻一笑,松了手,“我听徐洺说起过很多次江小姐,今日得见,确实不同寻常。” “没有。”江舒否认得很快,她反问:“陆医生什么时候回国的?” 这个问题青樱正想回答,陆寻抢先一步,“两个半月前。” 时间十分精确,青樱意外了一瞬。 第576章 他是初恋(1) 陆医生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 她刚想说话,恰好电话来临,她皱了皱眉,看到是工作上的电话,“江舒,你和陆医生聊会儿。”然后走到角落接起。 江舒颔首,下意识捏紧衣角,这是她紧张时惯用的动作,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陆寻拎起一瓶水,拧开瓶盖递到她面前,“江小姐今日打扮得很隆重,和记忆里截然不同。” 江舒深吸一口气,没接那瓶水,鼓足勇气和他对视,“陆寻。” 男人一笑,“还记得我。” 占据她一整个少女时代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记得你的专业是金融管理,不是心理医生。”所以怎么也想不到,青樱的心理医生,是他。 “出国后自学的专业,算有所成就。”陆寻将那瓶水硬生生塞进她手里,“我没想到,徐洺是你的朋友。” “陆寻,我结婚了。”她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他的动作略微一晃,然后很快回答:“我知道。” 是啊,他跟青樱聊了那么多,应该对她了如指掌。 “但我也知道。”他突然靠近江舒,在她耳边说:“他对你不好。” 这句话如同催化剂,让江舒浮躁复杂的情绪爆发,她猛地推开陆寻,“这和你无关。” 青樱接完电话,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两人如同久未相见的故人,互相都藏着无法释怀的情绪,剑拔弩张。 “怎么了?”她快步上前。 江舒凝视着陆寻,里头的情绪层层叠叠,“青樱,我突然有点事,得走了。” 说完,她立刻扭头离开,脚步很快。 青樱不知所措,和陆寻对视几眼,后者绅士抬手,“去追她吧。” 江舒已经走出很远,她的胸口起伏,几乎无法承受,陆寻回来了,这么多年了,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她回想起和陆寻在一起的日子,就像做了一场吉光片羽的梦。 梦里是大一,她是地道的海城人,室友都是外地人,说话饮食都到不了一块,她平日一头扎进学习里,性格冷清。 第一次见到陆寻时,江舒在图书馆看书忘了时间,宿舍已经过了门禁,她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点了些关东煮,看头顶朦朦胧胧的月亮。 深夜的海城总是很热闹,一溜一溜跑车呼啸而过,全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富家公子,鲜衣丽影,车牌号都是格外嚣张的。 江舒把手插在牛仔裙的口袋里,叼着一支烟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边在脑子里思考等会要怎么叫醒宿管阿姨给她开门。 陆寻就是在这时出现在视线里的。 漂亮而奢华的车子大咧咧那么一放,车里坐着的那人更是张扬,桃花眼的眼角深勾进去,看着人时直勾勾地,偏偏嘴角的笑容硬是让人有种人畜无害的错觉。 真是好看。 “靓女。”座驾上的男生冲她扬眉,说的是抓耳的粤语。 是香港人,江舒心底想着。 “你好。” 男生轻笑,递过一张纸钞:“能帮我拿包烟吗?” 第577章 他是初恋(2) 江舒勉强听懂了,却一愣,借着光才看见他左腿打着石膏,原来是行动不便。 可他的副驾明明坐着一个女孩子,也是有恃无恐,低头玩着手机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你要哪种?” “随意就好。” 江舒拿不准,最后给他拿了包玉溪,和找回来的钱一起还给他。 凑的近了,陆寻终于看清这个女孩子,一双眼睛清清亮亮,稚气未脱,脸颊泛着少女的柔光,身上有淡淡的香味。 他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顿了顿,半晌笑开:“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夜宵?” 这句话江舒没听懂,粤语对于一个海城土生土长的小姑娘来说,还真不是容易听得出的。 见她面露懵懂,陆寻耐着性子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江舒这会才有点反应过来其中深意,见那个女孩依然没反应,直起身子摆手:“不用的。” 拒绝的干脆,抱起搁在凳子上的课本转个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副驾上的女孩终于放下手机,瞧着这位少爷笑起来:“人家不领你的情呢。” “没眼光。” 话是这么说的,可此后江舒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刻意路过那家便利店,也许情窦初开的年纪到底还是存着绮念。然而那个招摇的男孩子却再也没出现过了,如同每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一期一会,就再也见不着了。 陆寻再次见到江舒,是在暮春,桃花开放的季节。好友所在的社团去山区当志愿者,死乞白赖硬拽着他一同参加。 他已经大三,许多人还在听着那些咋咋呼呼的概念为考试而焦虑时,陆寻已经在自己学习的领域取得了非常不可思议的成绩,甚至还被导师钦点为关门弟子。 他的性子生来欢脱,高中时便天天泡夜店,不到凌晨不上床,更别提大学那么自由他会愿意待得下去。 所以陆寻这个名字在校内名声在外,却极少人见过他的真容。 江舒推开大巴门上车时,陆寻正吊儿郎当地倚在最后边自我介绍,不少人光听到这个名字,就已经热血沸腾了。 江舒推门上车的“吱呀”声到底还是惊动了陆寻。 他顿住声,朝她望过去,众人也随之望过去。 大巴车不大,人也不多,江舒一眼就与他深沉的眸子对上,心脏一下子提紧。 陆寻的这张脸,太张扬,盯着一个人时,会让人害怕。 陆寻的眼睛很亮,仿佛看见了什么稀世之宝,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话。 江舒长吁了一口气,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文文静静地坐下。 不久后,大巴开动,大家的注意力才稍稍从陆寻身上移开,叽叽喳喳讨论别的事情了。 车子渐渐驶离城市的喧嚣,越往南下风景越是勾人。江舒抱着一只很沉的单反,沉默地对着窗外记录风景。 她身边的座位忽然猛的一沉,力度极其嚣张。江舒诧异地回过头,对上的便是那张张扬得令人嫉妒的脸。 第578章 他是初恋(3) 江舒愣了:“你……” 陆寻搭讪的方法也让人不能拒绝,开口第一句便是:“我看看。” 人人都道陆寻大牌,能让他出口指导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江舒闻言皱紧眉,脱口而出的话竟是和摄影八竿子打不着的:“你会说普通话?” 陆寻哭笑不得:“我母亲是海城人,我自认为讲得还不错。” 是真的不错,没有一点初学者的拗口和不自然,显然是土生土长的。 江舒的眸子瞪圆了,脸蛋微鼓,泛着红光:“你骗我。” 陆寻一下子乐了:“哟,真不容易,你还记得我。” 江舒没声了。 到达目的地下车时,江舒手心里全是汗,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 那人的腿显然早已好了,今天穿得是简单的白T恤,张开双臂狠狠伸了个懒腰,阳光落在他的头顶,金色的光芒在黑发上跳跃,只是远远地看着,便是好一阵惊心动魄。 江舒壮胆,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巧不巧的是男生刚好扭过头来,对上了她略显狰狞的目光。 两个人都怔住。 江舒觉得就是地上突然裂开一条大缝,她也没有脸跳下去。 江舒就这样误打误撞的和陆寻相处了一个星期。 他们去的地方名叫苍山,山区环境非常恶劣。所需要帮助的是一所小学,坐落在半山腰,小孩子每天上学要走好几里路,摸着天黑就要出发。学校也简陋地很,黑瓦黄墙,也许是因为历史悠久,墙上的石灰剥落了许多,看起来格外萧瑟。 小小的教室里,陆寻眉飞色舞地讲着课,面对台下求知若渴的小脸时,江舒觉得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陆寻从小跟着自家堂姐四处游历,见多识广,讲起课来更是引人入胜。 这样认真专注的大男孩,说话声音轻轻柔柔地,褪去了浮躁的表面,在江舒心里变得好像有点不一样。 可大少爷终究还是大少爷,吃不惯五谷杂粮,所幸江舒心思多,天天变着法子给大家做饭,陆寻那份,总是说不出的精致。 江舒酝酿了好久才敢跟陆寻说:“你觉得我们给上头写建议书他们会管吗?” 陆寻略微低头,便可以看见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的光圈,再凑近一点点,她脸上微小的绒毛清晰可见。陆寻心里一动,嘴上却是漫不经心地:“那你写呗,剩下的事我帮你干。” “真的呀?” “真的。” 金黄的太阳一点点消失在山头,几抹夕光照得花苞大朵大朵的白,染上了金色的余晖,有种不动声色的美。 江舒看着身边白衣黑裤的男人,眼眸短暂的失神。 回到学校之后,陆寻倒是头一次把事情办得如此利索,先是写建议书,交给上头,再在学校里筹集募捐,引起了热烈的反响。 这一桩一件都不是易行的事情,而且对于陆寻来说,并不值得亲力亲为,可是他做了,做得漂亮极了。 “江舒,我这个人呢,不行善事,脾气很烂,以后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挺糟糕的,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庆功宴上,陆寻深深拥抱着她,在她的耳畔轻语。 第579章 他是初恋(4) 江舒不懂什么是恋爱,但就这么和他在一起了。 陆寻有钱。 他带她开小飞机,从驾驶舱的窗外看出去,大片大片起伏的山脉,天蓝如洗,云朵仿佛豆腐花般在天空漂浮,俯瞰脚下,一切都变得渺小茫远。 他带她去港城的太平山顶。俯瞰下面的维多利亚港湾璀璨夺目,风吹过来,空气中全是花朵的清香。 他还带她出海。夜晚的星空如银河,坐在甲板上望着无波无澜的海水,偶尔有鱼跃上甲板,吓得江舒几乎要跳到他身上。 那些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陆寻或多或少都给过江舒。可她笑着和人说起的大多只是那个年纪不大的大男孩,不可一世,有点自私,生起气来仿佛全世界都欠他的,可是对她,却是一等一地好。 通宵教她写作业,给她讲自己在雪山滑雪摔了一条腿的事迹,吵架时想尽法子逗她高兴,面对各种事关前途的饭局应付得体,和人玩诈,嘲讽她时也是一点不客气。 就这样,陆寻与江舒竟平平淡淡度过了两年的时光。 这两年有吵有闹,可也是过下来了,有人艳羡,有人嫉妒,更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因为彼时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可以有很多个江舒在陆寻的世界里平行存在的。 等她意识到这个问题,陆寻的脾气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差。 江父来探望时,江舒在学校上课,完全没有准备,慌乱之下偷偷躲到厕所给陆寻打电话,请求他去接一下。他那边吵吵嚷嚷,语气不怎么好,却没多说什么,沉默两秒答应下来。 江舒总觉得,他有所顾忌。 人接到了,陆寻安排的很妥当,江舒赶到酒店,刚好听到陆寻一字一句交代给江父吃住习惯,那话有礼有节,江舒却听的皱眉。 陆寻看到她,起身和她咬耳朵:“正好,我那头有点事,先走了。” 江舒看他一眼,点点头。 江父在学校外待了三天,江舒没和陆寻再联系,他也没再出现。倒是听到有人嚼舌根,说陆寻被江舒逼着见家长了。 江父离开的时候也念叨了一些话,充满了劝诫:“那孩子,懂礼没架子,但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人人都说他们不相配。 过了一阵子,陆寻来接她下课,带她去参加聚会,言行举止如初,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脾气其实一直不好,又不爱被人管着,仗着家里后台硬,做什么都肆无忌惮。可是江舒没资本陪他疯,两个人一旦有了争执,就是燎原大火。 江舒清冷高傲,也真能在他那么多朋友的众目睽睽下不给他陆大少爷面子,转身就跑出去,一边跑一边给陆寻发消息:“是我灰姑娘配不上王子。” 陆寻只看一眼就将手机狠狠砸进泳池里,一堆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江舒其实没跑远,她的耳边甚至还能听见那帮公子哥热闹的声音,可陆寻始终没出来找她。 第580章 不愿意收心 夜晚风大,她穿着他送的裙子瑟瑟发抖,抱着胳膊心酸的想哭。 江舒记得自己一步步走回去,将孤傲踩在脚底下屈服感情的无奈,她在想的是,他和普通人不一样,她不应该对他苛刻。 却没想到,她走回去会看到陆寻和别的女孩抱在一起亲吻。 众所周知的陆寻的前女友,当初坐在他的副驾上的女孩子。 江舒抖的厉害,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恍然想起曾经有人劝她:“你信不信,陆寻最终不会和你在一起。” 一语成谶。 有人看见了江舒,暗地里去戳陆寻,男人甩回来一个恶狠的眼神,然后顿住,脸色白了下去,却并没有放开怀里的女孩。 这之后,陆寻开始不避讳的结交新欢,在夜店泡到天明,也不多管江舒了,似乎又回到了认识她以前的那段日子,挥金如土,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钱。 那天晚上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前女友找上门来的那天,江舒在医院打退烧点滴。 她见到她这样一愣,“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应,她红唇动人,一张嘴毒的很:“陆寻呢。” 江舒唇色苍白,依然没有回应。 对方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难不成陆寻还没告诉你?” “什么?” “不说了,会招骂的。”她笑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江舒意外的冷静:“你说清楚。” 那天在便利店她不客气地丢下陆寻后,女孩笑他:“原来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陆少爷的。” “只是遇上一个死心眼的人。” “切,刚刚还不是尽往人身上看。” “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 “要是她喜欢上我呢?” “我就把你让给她。” “姑娘。”对方的眼睛也是桃花眼,微微上扬看着面色苍白的江舒,“可能你还不知道吧,陆寻是遗腹子。结婚之前他爸出了车祸去世,陆寻的母亲也是凭着陆寻才在陆家站稳跟脚。他是天之骄子,现在陆家也许还愿意容着他疯,可是以后所有的家业都是要交给他的。” “我当然不可能把他让给你。” 江舒终于冷笑了一声,从心脏传来的痛意让她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她终于开始懂了,原来那些所谓的真爱全是虚无。从头到尾,一直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 陆寻不是简单幼稚的大男孩,他精于算计,玩弄人心,是黑暗里窥伺的猫,把一切藏在眼底,只要他肯,能让任何一个女孩俯首称臣。可他不会付出感情。 也许在一开始她就应该明白,他是怎样一个人。 前女友没有咄咄逼人,拍拍江舒的肩膀就离开了。 从小到大,陆寻辜负的女孩子能有一箩筐,江舒其实不算什么。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不愿意收心,也不可能愿意平平淡淡和一个女孩过完这一辈子。 这件事过了没多久,陆寻就出国了,两个人如同两根线,短暂的交集过后,变成了平行线。 后来江舒听说,陆寻去了旧金山进修。 第581章 不见了 她回到自己的世界里,继续啃书学习,空余时间都在兼职,依旧不合群。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提起过陆寻,好像从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么多年了,江舒没想过,他会回来。 江舒漫无目的的行走在空荡的马路上,想起往事光阴,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 青樱开着车追出来,喇叭按得很响,“你去哪!” 江舒这才回神,茫然抬头,“青樱……”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开心。” 上了车,青樱这么说。 江舒投去感激的注视,然后说:“其实没什么,就是一些小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低头给那个陌生号码发去消息:你要什么。 那边没回。 青樱见她不愿说,“那我带你去开心开心?” “啊?” 青樱把江舒带进了酒吧,她每走一步都觉得耳朵要被震聋了,硬着头皮大声说:“傅时宴不让我来这种地方,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江舒的声音细细的,淹没在周围嗨到爆炸的氛围里。 青樱紧紧拉着她的手,朝一个vip卡座里走去。 “呦,青樱,你可算来了!” “这是谁啊……好漂亮!” 青樱骄傲的朝一众年轻男女介绍:“江舒,是我最最好的姐妹,你们可不许打她的主意!” “江舒,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江舒局促的面对她们的扫视,突然从高端婚礼到酒吧蹦迪,她有些不习惯。 “你们好!” “你好……你好……” 有人插科打诨,青樱拉着江舒坐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已经结婚了,老公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说完安抚江舒:“别着急,等会就送你回去,不会出事的,我被困了这么多天,一定要好好玩玩。” 说完俨然像是来到自己的主场,跟着台上的DJ蹦迪喝酒。 周围全是穿着布料极简的男人女人。 江舒被嘈杂的音乐震的心脏疼,不禁有些佩服青樱的承受能力。 她如坐针毡的看时间,到最后竟也有些习惯了,不好打扰青樱的兴致,窝在角落里,看看看着最后居然睡着了。 殊不知,在热闹的另一边,傅时宴在酒店四处找不到人,眼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人呢?” “可能是傅太太闷得慌……自己先离开了吧。” 傅时宴察觉到不对劲,将车子开得飞快回到茗苑里。 “江舒!” 佣人听见动静连忙出来:“怎么了先生,太太不是跟您在一起吗,没有回来啊。” 傅时宴的脸色这才彻底变了。 “立马给我调酒店和茗苑周边的监控!半个小时之内我要知道她的踪迹!” 傅时宴利落的发号施令,这事还不能闹大,否则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傅太太丢了! 同时傅时宴心里大片大片的空,他心里恐慌极了,他很怕江舒像两个月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要他了…… 蚀骨的疼痛倾轧而来,傅时宴埋首,掩盖住面容的狼狈。 丢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无数通没有打通的电话。 第582章 接人回家 “找到了……太太上了青樱的车,去看了一处房子,然后前往了一家酒吧……”霍秘书来汇报。 傅时宴抬起阴鸷的眼。 周良岐名下的酒吧,出了名的高级风月区。 这里有姿色一流的女人,自然也有姿色一流的男人。 经理听说傅时宴亲自前来,吓得他屁滚尿流前来陪同。 权利在手,很快,整栋楼的音乐停止,无关人员在最快的速度内被驱散,一时间酒吧不似酒吧。 “怎么了今天,有检查吗,可这才几点啊。” 有人站在一边嘀咕着,青樱等人也意外,踮起脚向外看,然后她就愣住了,也对……除了傅时宴,还有谁可以在这个人人都有钱的地方清场。 傅时宴在许多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一路朝这里走来,颇有一种要扫平这里的气势。 青樱很快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完蛋了。” 说着,傅时宴已经快步来到了这里,站在她面前,眼神逼视下,言辞咬牙切齿:“青樱,你把江舒,带到哪里去了?” 青樱连忙侧开身体,“在,在的,在这里……” 众人一起往后看去—— 江舒靠在座椅上睡着了,睡姿安静,如同含苞待放的花。 身上不知道是哪位怜香惜玉的男人怕她冷,给她盖了一件自己的外套。 傅时宴就是在看见这件外套的时候燃起的怒火。 “小舒,天亮了。”他上前去,平静的推一推江舒的身体。 江舒并未睡熟,很快就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看到傅时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触及他眼底深处的阴翳。 “……你怎么来了?”江舒站起来,揉揉眼睛,一脸的无辜。 傅时宴的无名火越来越大,牵起她的手的力道非常大,“你让我好找啊。” 青樱在傅时宴的背后,偷偷向江舒做手势打信号。 江舒看看周围安静的环境,瞬间清醒了,“……我来错地方了,本来要去同名的另一家沙龙的,哎呀,我们回家吧。” 非常拙劣的借口,拙劣到都让人不忍心拆穿了。 傅时宴低头凝视她,自然也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弯腰将她抱起来,越过一众人走出去。 “我们回家。” 酒吧经理看着傅时宴的背影腿软的差点跪下。 也不知道这位傅太太怎么想的,居然跑来这种地方,她是对他的地方有什么意见吗?所以想要借傅时宴的手拆了这里? 青樱双手合十,“江舒,我对不起你……” 然后转身,问道:“刚刚她身上那件外套谁手贱给她盖的!” 傅时宴是直接将江舒丢上车的,车速开的比青樱还快。 江舒强忍胃里的不适,声音飘在风中慌乱解释:“你别生气。” 傅时宴阴沉着一张脸,只是自顾自开车,速度越来越快。 “傅时宴,我不舒服。”她平静得说。 车子停在茗苑门口,傅时宴侧过脸,眉头紧皱,“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同青樱走了。” 角度阴暗,傅时宴侧过头时,江舒无端觉得,和照片上无比相像。 第583章 有事瞒着我吗 那股气就这么涌了上来,“我连自己的自由都没有吗?” 傅时宴蹙眉,露出些许紧张,“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舒推开车门,径直走入房子里,进了浴室,打开花洒,开的是冷水,从头浇下。 与此同时,海城另一边。 “周氏那边说,不续约……” 经纪人胆战心惊的来通知秦思思,今日她频繁被解约,接洽过已经签下合同的剧,临进组也会被通知换人。 一时间,秦思思风头大减。 因为没有通告,她一直待在家里喝酒。 “周良岐,不愧是周良岐,能把资本操控到这个地步。”秦思思带着酒意低喃。 她作为娱乐圈的宠儿,自从功成名就之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从云端跌落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她的一切,都是周良岐给的。她乖巧,听话,要的东西不多,所以才能在她身边留得久。 连她自己都记不得是哪一天了,周良岐突然要和她一刀两断。 秦思思以为是温家那位回来了,却不料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站在周良岐身边。 此后这张面孔,出现的非常频繁。 秦思思亲眼看见过,江舒趴在一边睡着了,周良岐想要摸她的头却不敢的样子,那般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分明就是在意…… 于是所有人都以为周良岐喜欢温媛的时候,秦思思知道,他喜欢的是江舒! 回想起在温媛婚礼上丢人的情形,秦思思就恨得咬牙切齿,哪里还有明星的样子。 她捏紧酒杯:“江舒算个什么东西!” “思思,还是不要去得罪她了,别说周良岐,就是傅时宴,我们也惹不起啊。” “惹不起?”秦思思挑眉。“我看未必。” 她深吸一口气,“我记得我们和周氏还有一个广告没拍吧。” “对,最后一个季度的宣传,这个他们倒是没否,应该也想要善始善终,否则他们算违约的。” “定在什么时候。” “后天,在周氏大厦内的棚里。” 江舒洗过澡出来,脑子清醒了很多。 打开门,赫然看见傅时宴一身冷清,就这么守在外面。 她意外了一瞬,低头叠好毛巾,“今天陪青樱去看了房子,后来她说想让我开心些,便带我去了酒吧,她不是有意的,你别怪她。当然也别怪我。” 她如今面对傅时宴,多了很多底气,也更自如了些。 只字不提遇到了曾经的故人。 傅时宴伫立在一叠昏黄的灯火中,很认真的回复:“我没有怪你们,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怕你出事。” “我为什么会出事,有你,海城很安全,不是吗?”她反唇相讥。 傅时宴一时噤言,察觉到她心情不好。 “小舒,今晚早睡。”他是个果断的人,谈不下去,便不谈了,迈步去书房。 转身之际,江舒突然喊住他,“傅时宴。” 他侧身。 “你有事瞒着我吗?”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这句话。 傅时宴停顿了三秒,很短暂,他说:“没有。” 江舒闭上眼睛,听进去了。 第584章 落水 翌日。 江舒醒来,便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来周氏,有你想看的东西。 是另一个陌生号码,江舒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昨日那个人,她深吸一口气,回复消息:去哪找你。 “鱼儿上钩了。”那头秦思思勾起唇角,发过去一个具体楼层。 秦思思今天拍摄的地点在室内的游泳池,她需要和另一个素人拍摄,一同落水营造出广告气氛。 她如今失势,许多人看不上她,态度和冷落许多。 江舒让佣人陪同来到周氏,没有让傅时宴知道。 抵达时,她看见秦思思身边只有一个助理,看上去好不可怜。 是她? 短信是秦思思发的?照片上的女人是她吗? 看上去不太像,她太瘦了。 而且如果是秦思思,早在婚礼上傅时宴就会有所动作,可是他没有。 江舒一出现,许多人眼睛都亮了亮,这是哪个明星吗,怎么没印象。 她走过去,“你叫我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秦思思打量她一眼,突然高声喊:“导演,你不是一直不满意吗,我给你把人找来了。” 佣人当前保护的姿态将江舒护到身后。 导演走过来,扫视一圈,“模样倒是可以。” “我们太太不是明星,她不拍这些的。”佣人看出来秦思思没安好心,一时跺脚。 “别着急啊,不会不给你钱,救救急,这位小姐,拍好了我还能带你进圈……”导演看上了江舒,软磨硬泡道。 江舒平静的看一眼秦思思,已经猜到了她想干什么,这点伎俩,太拙劣了。 “好啊,给我讲讲内容吧。” “太太!这要是出点事……” “没关系的。” 秦思思要搞她,那她就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周良岐收到消息刚开完一个会,“周总,江小姐来周氏了。” 江舒?她过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 “不是……江小姐在拍摄棚里……和秦思思在一起。” 秦思思! 周良岐眯起眼睛,“她在那干什么!” “好像是要和她一起拍广告……” “胡闹!”周良岐豁然起身,焦急前往,“带我过去!” 拍摄棚里已经人满为患,他们见到周良岐前来,纷纷鞠躬,“周总……” 赵秘书喝道:“都散了,回去工作!” 拍摄已经开始了,导演坐在监视器前,喊下开始。 江舒穿着清凉,和秦思思站在一起完全没有没艳压,她面对镜头有些紧张,但表现还不错。 周良岐眼里闪过一道光。 就在这时,有些肢体接触可以不用真的用力,做做样子就可以了,但看得出来,江舒下手一点都没有留情的意思。 周良岐皱紧眉。 秦思思最后似乎也被激怒了,在被推下游泳池之前,拉住江舒的手,一同将她拽下。 扑通! 周良岐脸色一变,比所有人先反应过来,快步冲上去跳到游泳池里,“江舒!” 导演摘下耳麦指挥众人,“愣着干嘛!救人啊!” 江舒是会游泳的,否则也不会任由秦思思拽自己下水,她浮出水面,看见奋不顾身游来的男人愣住,“周良岐?” 第585章 总是让他为难 周良岐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一直游到她面前,猛地抓住她的手捞起来,“没事吧。” 江舒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出现。 此时场地乱糟糟的,有专业人员跳了下来将秦思思救上去。 周良岐的眼睛被水浸湿,里头透出来的情绪却很火热,让江舒一时间无法招架。 “……没事。” 周良岐将江舒捞上了岸,佣人第一时间递上毛巾将她围住:“太太,你没事吧,难不难受?” 江舒冷得发抖,圈紧了毛巾,瑟缩抬头,“你怎么来了?” 周良岐在用毛巾擦头发,此时的眼神已经很平静,“顺路看见了,江舒,怎么每次都能被我撞上,你就这么不懂如何保护自己吗?” 这话细听,是有愠怒在的。 江舒低了头,佯装擦拭头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良岐,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秦思思那边呛了水,好不容易将她按压过来,她立即看向江舒这边,眼神里是无法掩盖的恨意。 紧接着她看见了周良岐,收敛已经来不及,脸上布满了意外。 他怎么来了…… “周总……”导演上前,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交代。 关键是他也不知道,就是一个一个小小的拍摄,能把周良岐惊动了。 “你们就这样对待演员?”周良岐冷声质问。 “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 旁观者也有好奇的,都知道秦思思是周良歧的前女友之一,可是他率先去救的却不是她,而是江舒! 更关键的是,他已经结婚了,周太太赫然是温家千金。 这个剧情,好像很精彩…… 周良岐亦知道如今的局面不好收场,随手扔掉毛巾,对江舒说:“我会通知他。” 江舒听到这句话顿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张了张唇,“周良岐。” 他垂眸。 她艰难摇头,“虽然我知道很为难你,但是我不能让他知道……” 傅时宴若是知道她来了周氏,一定会追根究底,但是她如今没法说。 周良岐听着,笑了,他弯下腰来,有些苦涩的和她平视:“你知道我为难,还提出这种要求,不觉得很对不起我吗。” 早就知道他于她而言,没什么地位,但听到这么句话,未免心寒。 江舒没法继续强求,她沉默下来,头发滴着水。 这样示弱柔软的样子,让周良岐心尖一颤,但最终他还是狠了心,“新婚期间为了傅太太纵身一跃这样的新闻不好听,你别怪我。” 江舒理解,她开始后悔,一开始就不该来。秦思思这种段位,明显不是发照片的人。 周良岐长腿阔步,路过坐在地上的秦思思时,斜睨一眼:“你跟我来一趟。” 秦思思一抖,她几次三番害了江舒,周良岐不会放过她…… 周氏的休息室里,赵秘书送来一套干净衣服,走之前为难道:“江小姐,你今天太让周总为难了。” “我知道,帮我跟他说声抱歉。”江舒是真心的,“如果温媛那里有任何需要我去解释的,尽管找我。” 第586章 这次是视频 赵秘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佣人不明白,“明明是周总自己要跳下去的,怎么能怪你呢……” 江舒自己都说不清楚,但她总感觉自己是欠着周良歧的。 在休息室里等了二十分钟,期间江舒的手机响了一声,她几乎应激,吓了一跳。 佣人奇怪,将她的手机递上,“太太,是一条短信。” 江舒一抖,背脊发冷,她感觉有一条毒蛇在吐着信子,舔舐着她。 她接过,缓缓解锁手机,赫然是上次那个陌生号码,在她发出的那条“你要什么”的下面,多了一条视频。 十五秒的视频。 江舒几乎不敢点开。 她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颤抖,走到一侧才点开。 视频阴暗,但能看出来大概,一个女人将一杯水放在床头,准备离开的时候,熟睡的男人突然起身,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她按在身下,亲吻,上手,女人发出呻.吟。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这是那张照片的由来。 江舒的一颗心,犹如刀扎,她几乎拿不稳手机。 她跟那个男人做过那么多场情事,怎么会认不出来这是他的手笔。 所以都是真的? “傅先生……”佣人突然失声。 江舒背脊一僵,她缓缓回头,看见了所思所想的那个男人。 傅时宴刚从一个会上下来,西装革履的,下巴的胡茬没刮干净,显得气韵更加成熟俊朗,但表情是形容不来的阴郁难看。 他审视了一边江舒如今的样子,浑身湿透,眉目惹人怜爱,如同枝头最娇俏的那朵花。 这样的女人,都被周良岐看见了。 他不知从何涌来一股酸涩。 江舒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心情波澜起伏,原本的歉疚再看见那个视频以后,统统消失不见。 他说没有事瞒着她。 可是视频做不了假。 忽然佣人惊叫一声,她看见江舒身上的衣服都染上了暗红,“太太,你流血了……” 江舒看过去,可自己身上并没有哪里感受到疼痛,片刻后明白过来,闭了闭眼。 就这时手腕被人拉住,江舒抬头,看到傅时宴冰凉的眼神,他桎梏着她,一声不吭,脱下自己的外套,拦腰系在她身上。 ——他知道她身上的红是什么情况。 江舒却没觉得感动,很难想像他会跟别人有染。 她甩掉男人的手,“多谢好意,我自己能走。” 这样的语气,激怒了傅时宴,她刚往前走一步,整个人被拦腰抱起,她骤然失重,傅时宴的火气也很大,不给她好脸色:“再动一下就把你丢水里待一晚上。” 他真的生气了。 江舒几乎麻木,生气的不应该是自己吗? 佣人面对傅时宴的脸色不敢说话。 傅时宴直接带江舒回了茗苑。 莫亦这车开的心惊胆战。 江舒坐在角落里,刻意离傅时宴很远,她不想说话,不想和傅时宴说话。 傅时宴沉着一张脸,山雨欲来风满楼。 回到茗苑,菊妈看见江舒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乖乖。” 第587章 不服软不准开门 江舒进了浴室清洗,心里堵着一口郁气,洗了很久,洗完出来傅时宴穿着家居,双手插兜站在她的卧室外。 男人定定的看着她。 江舒假装没看见他,单手用毛巾擦着头发,越过他就要往外,被傅时宴抓住手,往回一拽。 江舒回到原地,被拽的疼了,手上立即浮现几道红红的印子。 她慢慢抬眼,“怎么,秦思思是你的情.人吗你来跟我算账。” 这话太难听,傅时宴火头又被激起,目光都狠了,“江舒,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刻薄!” 刻薄?江舒气笑了,“你这种语气只有我爸爸才这么说呢。” 傅时宴瞳孔微缩。 他拽住她的手:“你去周氏干什么?” 江舒直视他,“去找周良岐偷.情,这个答案满意吗。” 她在刻意激怒他,傅时宴心头刺痛,他用了力,强压脾气,“我认真问你,去周氏到底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去周氏! 江舒死死忍着,才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她隐忍的样子十分坚决,傅时宴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始终不知道为什么,他放软声音,“好好跟我说,我不生气。” 他不生气?本来生气的人也不该是他。 江舒仰头重复:“我说了啊,我去找周良岐偷.情。” 偷.情这个字眼让傅时宴瞳孔微缩,他沉声:“说实话!” “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江舒!” 她望着如此熟悉的一张脸,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碰过别的女人了……她想相信他,可是心头的那点信任实在不多了。 “不说是吗?”傅时宴气狠了,目光森冷,“那你就在这里等到说为止!” 他离开带上门,上了锁,对外面吩咐,“太太不服软,不准给她开门。” 不亚于软禁。 江舒回过神来,冲上去拍打门,“傅时宴!你混蛋!放我出去!” 没有人回应她。 她生理期刚来,整张脸苍白的不像话,又因为落了水,头疼加剧,整个人难受的不行。 她在心里骂了傅时宴一万遍。 江舒躺在床上,认命的打开手机,想要向青樱求救,一看青樱给她发了无数条消息。 ——你把秦思思推下水了?! ——怎么回事啊!不回消息! ——都上热搜了! ——秦思思那边的经纪公司已经在抹黑你了!你人呢,快点回我! …… 一连串夺命连环。 江舒没想到会上热搜,秦思思是明星,粉丝也多,舆论全是骂她的。 她一句一句的看,突然就觉得累了,觉得可笑,这就是没有人相信的感觉吗。 她一句解释都不想说了。 她了然的闭上眼睛,傅时宴这样的人,生了气就一定会不择手段—— 他开了信号干扰器,现在怕是茗苑一带靠得近的,全部断了信号。 江舒气得眼圈红了一圈,手机屏幕上,那句“要我向傅时宴服软,除非我得了失心疯”不停的转圈圈,到最后因为发不出去,跳出来一个红色感叹号。 她几乎没抱希望,青樱即使能赶过来,也没办法掣肘傅时宴的决定。 第588章 封杀 江舒放弃了,她躺在床上想好好睡一觉,但头疼的无以复加,大概是发烧了,疼得她发出哭腔。 下一秒克制住。 无论如何不能哭,她的一举一动,此刻都在傅时宴的监控里,要是被看到,会被看低的,江舒攥着被角,死死闭上眼睛,感受到眼泪在眼眶里的润湿,强迫自己入睡。 而在书房里,傅时宴冷眼看着屏幕上辗转反侧的女人。 江舒总是这样,一旦是她自己认定的事情,就是一条道走到黑,要想让她低头,是不可能的。 今天她也落水了,并且是被拉下去的,傅时宴本来不想这样对待她,他不心疼吗,不可否认,他是心疼的。 可一看到她对自己,对两人的感情无所谓的样子,他便生气。 下了狠心,这么对待她。 “傅先生,跟太太一起出门的佣人想要见您。”霍秘书来了。 那个佣人得知江舒被软禁了,她想不通明明罪魁祸首是秦思思,为什么江舒还要受到惩罚,于是心急如焚的站在傅时宴的门外,想要替她求求情。 傅时宴面色如冰:“不见。” ……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存心打我的脸是吗?” 周氏执行人的办公室外,温媛风尘仆仆赶来,她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将手里的包直接砸到男人身上。 金属划到了周良岐的额角,露出一道红。 他没吃痛,平静抬眸,“傅时宴亲自接走了她,你在急什么?” 温媛如今都是浓妆,此时红唇一勾,“你倒是会权衡利弊,知不知道媒体已经得到了消息,现在热搜上铺天盖地都是周总一怒为红颜的视频,跳水救人,不救前女友,救他妈的傅太太!” 但凡周良岐救的是秦思思一切都好说,可是他救的是江舒! 温媛胸口起伏,嫉妒和愤恨无以复加。 “傅时宴那边会出声明,你不用担心你周太太这个名号,受到侮辱。”周良岐挑眉,他点了根雪茄,事不关己般抽着。 温媛气笑了,她点点头,看向一旁跪了很久的女人身上,她随手捡起一份文件夹,猛地砸在她身上,“就是你这个贱蹄子惹出来的事情。” 秦思思被温媛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浑身发抖,不敢抬头,“周……周太太,不是我,是江舒拉我下水的……” 温媛抬起脚,漂亮的高跟鞋抵在秦思思的下颚,她好像在看着一条野狗,“你如果没做小动作,江舒能来周氏找你?说说,为什么针对她。” 秦思思抖得更加厉害,她向周良岐投去求救的目光,“我……我就是单纯看她不爽,她……真的很讨厌!” 温媛冷笑,她越抬越高,秦思思的头不得已抻得通红。 “我要是你,决不会用这么低下的手段,把所有人都拉下水。”温媛满是轻蔑,自言自语,“该怎么处理你这条贱狗呢。” “封杀吧。”周良岐突然出声,他掐灭雪茄,掸干净身上的灰尘,语气淡漠如同谈论今天的天气。 秦思思大惊失色,跌坐在地。 第589章 不能有事 江舒睡着了一直在做梦,她梦到傅时宴跟那个陌生的女人上床,他抱着她说,我最喜欢的人是你。 而自己承受不住放声大哭,求着他别这样对自己。 傅时宴似乎不知道她在哭什么,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和轻蔑,就是那道轻蔑,击碎了江舒最后的坚强。 时间已经很晚了,傅时宴静坐在书房里,盯着电脑屏幕,系统高级,清晰投影出睡着的女人的睡颜,他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了。 只是话说得狠要软禁江舒,可就这一晚上,她睡过去就算完了,其实并没有把她怎么样。 直到傅时宴发现江舒的不对劲,她面色潮红,在床上翻来覆去,看上去非常难过。 脸色才变,意识到不对劲。 当下站起身,走出书房。 门一开,就看见一直站在外面的霍秘书和佣人。 佣人执着要见傅时宴,不愿意见就一直站在外面,霍秘书怕出事,也只好站在外面守着,两个人已经大眼瞪小眼好久了。 见到傅时宴走出来,他们齐齐喊:“傅先生!” 傅时宴表情冷淡,抬步就外走,径直朝江舒的房间方向去。 他快步来到了江舒的房间外,大手扣在门把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停住动作。 片刻,坚毅的脸上出现动容,他扭转门把,走进房间里,并快速吩咐下去,“把信号干扰器解除,让老孙立即过来!” 走到江舒床边,她的脸色介于一种苍白和潮红之间,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 傅时宴将她抱起来,听到她沙哑的梦呓,伸手一摸,体感温度烫得吓人。 男人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小舒!” 江舒没有醒来,她浑身都红的吓人。 不过十分钟,霍秘书就确定了下来,“傅总,孙医生现在在手术台上,手术开始一半了,一时半会怕是赶不过来了。” 傅时宴听完直接将江舒抱起来往外走:“去安排市里最好的医院,备车!” 霍秘书立即跟着往外走,佣人后知后觉跟上。 几乎是有些兵荒马乱。 医院好安排,傅时宴的车一到,医院院长亲自走到外头迎接,身后跟着的都是最好的医生。 看见男人怀里的晕过去的女人,众人都觉得如临大敌,看这个架势,像是如果治不好,他们都没有好下场的样子。 将江舒交到各位医生手里,这个惊才绝艳的男人说了四个字:“不能有事。” 大家压力更大。 进了急诊,再大的人物都不能跟进去,傅时宴被拦在外面。 院长年过五旬,看着这位后辈的脸色都有些战栗,傅时宴双手负在身后,表情冷淡不虞,眉头就没舒展过,看来那个女人,不是简单人物。 他们试图劝解:“只是发烧……” 傅时宴的眼风当下扫过来,很不客气:“我想您现在应该操心的是如何让下属尽全力。” 对方讪讪,连声应是。 只有霍秘书看到,傅时宴背在身后的手竟然在抖。 他跟着傅时宴这么多年,经历过的场面有比这血腥残忍亦或者心理博弈更重的,但从未见过他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第590章 发烧 可想而知如果江舒出了什么事,这个男人会丧失理智到什么程度…… 江舒对他而言,竟然……这么重要吗?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急诊的灯终于灭了,一众医生走出来。 霍秘书率先走上前,询问医生情况,“医生,怎么样啊。” 领头的叹了口气,看向隔了一段距离的那个气场很强的男人,傅时宴脚步未动,眸光紧紧擒着他们。 这一声叹气牵动了所有人的心:“没有大事吧,你们快说句话呀。” 这所医院是市里最好的医院,医生们都是临床经验很足的医者,这大半夜还以为是得了不治之症被这么紧张的送过来,全身检查做完,其实只是发烧了。 直到有人认出江舒睡着的那张脸,惊呼:“这不是最近很红的傅太太吗?” 吓了一跳,再想到急诊外的那些阵势,瞬间就明白过来大半,这样的身份有点头疼脑热如临大敌也很正常,当然是全力救治。 而也不只是发烧,差点都已经烧晕过去,晚一点送来那是要出事的。 “别紧张,现在烧已经退下去了,在打点滴,不久后就会醒的。”然后有了作为医生下意识的责怪,“只是为什么都烧成这样了才发现,如果出了事问题就大了。” 佣人低头。 傅时宴目光微闪,终于启齿,“她什么时候醒。” “看恢复情况,她最近太累了,平时要多加注意和休息。” 傅时宴眸色深了些。 这些人尽了医生应尽的本分,这会儿面对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多少有点畏怯,看上去霍秘书比较好说话,“你去跟我们拿药。” 霍秘书快步跟上。 院长在快速安排vip病房,江舒很快转了出来。 傅时宴站在病床旁边,看着潮红已退睡的恬静的女人,没了面对他时的张牙舞爪,好像失了生气。 傅时宴心里看的不是滋味,他弯下腰去摸她的脸,想起以前他睡着了她就陪在身边,有那么一次,被他撞见她想要偷亲自己,羞得整张脸都是粉的。 傅时宴就这么看着江舒,陪着她坐了不知道多久。 霍秘书拿了药回到病房,正打算推开门,突然顿住,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平日里冷冽无情的傅先生,给江舒盖好了被子,在地上找到她的鞋放好,给她起来方便穿。 江舒这一觉睡了很久,最开始紊乱繁复的梦再没出现过,一直睡到了天光大亮。 她恍惚以为自己还在茗苑,被傅时宴软禁的那间房间里,睁开眼很平静的接受了现实,但没想到入眼的除了一片白,还有坐在她身边的傅时宴。 他的瞳孔漆黑,几乎执着的看着自己,江舒下意识看向周围,有点认出来了,这里是医院。 她下意识抓紧被角,移开目光。 傅时宴表情不咸不淡,他调整了一下床位,让她可以靠着休息。 尔后他起身去厨房,端了碗粥出来,“烧退了,吃点东西吧。” 江舒没有忘记心口的痛,她闭上眼睛,“你先出去好吗,我想自己静一静。” 第591章 他做的 出了病房,霍秘书已经等候许久了。 他见到憔悴的男人,微微躬身,“周总那边的意思是,对秦思思封杀。” 傅时宴抬手解开腕上的表:“已经二线的艺人,说放弃就放弃,他挺有担当。” 这话说得很阴郁,霍秘书说:“那女人不识好歹,沾上了傅太太和温小姐那边,周良岐不会让她好过的。” 闻言,傅时宴斜睨,“温小姐?” 霍秘书很快反应过来,“是周太太。” 傅时宴迈步往外走,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病房内,“江舒最近不对劲,你去查一下有没有人用小动作。” “是。” 江舒躺在病床上,掰着指头数,这两年自己进了多少次医院,从前过得虽然苦,但是身体还算好,现在生活都好起来了,身体反而不行了,总是为了他生病。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十一月了,马上一年又要过去了。 她想再看一遍那个视频,然而刚点开就没有看下去的勇气,只能痛苦的将它关闭。 入夜。 傅时宴站在厨房里熬粥,动作疏忽了一下烫到了手,条件反射一躲,霍秘书看不下去这样如尊如玉的男人在这里受伤,走上前:“傅总,交给我吧,您都一晚上没休息了,休息一会儿吧。” 得到傅时宴懒懒抬眼:“滚。” 霍秘书瑟缩一下,不敢再说话。 傅时宴认真做事的时候很优雅,他将粥放到小碗里,等待它变凉的时间里,他慢慢擦干净手,对不紧不慢的问:“交代你做的事情做了没有。” “做了,封杀秦思思之前,她的经纪公司发布声明,向大众公布了真相,傅太太的声誉挽回来了。” “嗯。” …… 温度放的正好,傅时宴端着粥进病房,尚未踏出去,就看见江舒的病床前围了人,是青樱。 他的动作顿住。 江舒透过人群看见了傅时宴,想提醒这些人,还没开口就被青樱打断,“这也太过分了,明明就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这样对待你,我真的想不通了,她秦思思得寸进尺仗势欺人,我报复回去合情合理,为什么要对你发脾气呢。” 江舒没忍住笑出声。 余光看见傅时宴将一个纸袋放在门口,然后悄声离开,霍秘书在他身后小心的关上门。 她的笑容有些微微的顿住。 过了好一会儿,江舒回过神来,“青樱,你帮我把那个纸袋拿过来。” 青樱跑过去,“这是什么呀。” 打开一看,赫然是一碗清淡的粥,小米炖的糯糯绵烂,香气扑鼻。 江舒看的出神,青樱疑惑,“你点的外卖吗?” 她放到一边,淡道:“傅时宴做的。” 青樱咋舌。 江舒舀了一勺尝了口,味道还可以,她问:“我看你状态不错,身体好些了吗?” 提到这个,青樱慢悠悠坐下来,“不知道,温秋实被送到了海南,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我这身上跟绑着定时炸弹一样。” 江舒理解,她点点头,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那个……陆医生,还在对你进行心理治疗吗?” 第592章 求她 提到这个,青樱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点头,“嗯,陆医生是个挺好的人。” 挺好的人……江舒险些失笑,这个形容词放在陆寻身上,怎么都是行不通的,他这个人,愿意装的时候,很容易迷惑人。 否则当初她也不会被他骗。 想到上次碰面,江舒突然就吃不下去了,她不知道陆寻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回来干什么,她只希望往后的日子,和他不要再碰面。 接下来的几天,江舒在医院休养,都没有再见到傅时宴。 在她出院前一天,病房里迎来一位不速之客,秦思思。 她带了一大帮人,美其名曰是来看望,但估计她进医院的照片已经被安排好的人拍下来拿去发通稿了。 不过是为了一个好名声。 “不是来看我的吗,我就站在这你看什么呢?” 江舒清亮的声音将四处张望的秦思思唤回神,她僵硬的笑笑:“啊,你没大事吧。” 江舒好笑:“这么多天过去了还能有什么事,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前几天就应该来了。” “我前几天太忙了……” “看来现在不忙了。”江舒现在说话完全没了顾忌,对她没必要有好脸色。 秦思思攥紧手,自从周良岐把她封杀以后,她确实没了工作,当然是不忙了…… 她看着江舒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她想不通这么平平无奇的女人,为什么能同时得到傅时宴和周良歧的青眼。 但又不得不为了前途,跟她服软。 周良岐那边下了死命令,她想不出挽回的方法,只能来找江舒了。 “傅太太,那天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我把你叫来纯粹是以为周良岐喜欢你,我嫉妒,我想让你吃点苦头,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你能不能大人大量,放过我这一次。”秦思思满脸讨好。 江舒听着,片刻才回答,“我放过你?我明明没有对你做什么。” “……”秦思思快哭了,“你帮我跟周总说句话,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发誓,从今以后我一定安分守己!” 江舒只觉得好笑,“秦思思,我想你弄错了,你不该来找我,应该去找周太太,她说话比我好使。” 秦思思顿时想到那天,自己匍匐在温媛脚下的样子,就像一只狗…… “江舒,我求你了,你帮帮我,那天你不也把我拉下水了吗,我也发烧了!” 江舒点点头,若有所思:“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 秦思思见行不通,她对周围扫视一眼,没看见傅时宴的身影,松了口气。 她平衡了下,“大家都是女人,也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你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你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别人不知道,我肯定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江舒没听懂,皱眉。 她小声说:“我听说你从前在傅氏工作,你和傅时宴一开始是从那个开始的吧” 江舒听见这个名字就没来由涌起烦躁,听语气就听出来其中含义,怎么傅时宴走到哪里都能招蜂引蝶。 “是什么?” 第593章 出言不逊 秦思思深吸一口气,直接问:“他是你的金主?” 病房里外这么多人呢,秦思思这么清楚不客气的把这个词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了愣。 其实江舒的人一直都没把他们的关系看成是那样不堪的。 但江舒听完回答:“是。” 这么坦荡的一句“是”反而让大家都为之一振。 得到证实秦思思瞪大眼睛,她想不明白傅时宴为什么会喜欢江舒这一挂的,她眼里燃烧起来熊熊嫉妒。 江舒好整以暇:“如果没有他,我早就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被当做筹码和交易了,你也一样,不是吗?” 秦思思几乎是气急败坏了,手指指着江舒愤怒的说:“我?我跟周良岐是正常的男女朋友,不像你们那么肮脏,混了那么多年没混出来,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了,你不过就是个破鞋罢了!” 这话实在太过分,说出来就相当于是撕破脸了。 佣人就要上前:“你!” 被江舒拦下来,她被这么辱骂不是没有难堪,可她不想在公众场合这么吵,她只说一个字:“滚。” 秦思思手在抖,她转过身,骤然停下脚步。 一群人堵在门口不动。 此时站在秦思思面前的,赫然是长身玉立的男人,他的身上似乎带着病气,但那双眼睛淡淡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似乎能直直的看到魂魄。 谁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秦思思整个人脑袋空白,紧张的看着傅时宴,结结巴巴的喊:“傅,傅先生……” 傅时宴没有答。 他身后跟着莫亦,后者得到示意,绕过傅时宴走到前面,含笑的时候很温柔,问:“刚才那些话,是你说的吗?” 秦思思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反驳:“我……是江舒先出言不逊的。” 莫亦点点头,“可我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呢。” 事实上他已经在疯狂示意他们快走了,秦思思僵在原地丝毫没领悟,看着冷漠的傅时宴起了心思,忽略掉莫亦,有些谄媚的上去说:“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傅先生,我刚刚实在不是有意对傅太太乱说话的,是她亲口说你们的关系是金主和情.人……” 她以为只要这样说,傅时宴便会生气。 傅时宴仿佛没听见,不紧不慢的解开袖口。 莫亦笑了。 下一秒,秦思思被扣住肩膀被迫回身,啪的一声,干脆的抽在秦思思脸上。 其余人腿都软了,哪里见过这么直接的场面。 江舒拨开人群出来看见的就是秦思思被打的瘫在地上整个人都在抖的画面,她抬眼,看见莫亦意犹未尽的甩了甩手,不尽兴似的。 莫亦掐着秦思思的脸,“眼睛看见了不该看的就挖掉眼睛,听到了不该听的就割掉耳朵,说了不该说的……” 秦思思瞪大眼不敢置信,充满了恐惧。 莫亦慢慢问:“该怎么样呢?” 这里可是医院,这么大的事引起注意,但没有一个医生敢上前的。 江舒意识到不对,走上前拉住他,“莫亦!” 第594章 动静太大了 “太太。”莫亦毕恭毕敬,待在傅时宴身边这么久,他已经完全诚服。 江舒怕闹大,“你走吧,秦思思应该带了媒体过来的,被曝光就不好了。”虽然她很恶心秦思思,但也不希望被这么解决。 莫亦没动,“他们有命拍,没命发。” 秦思思躺在地上发抖,江舒看不下去,“听我的,让她走,我都不计较,今天就算过去了。” 莫亦有些为难的看向一旁的男人,江舒顺着看过去,又立马收回眼神。 这些必然是傅时宴的意思。 莫亦踢踢地上的秦思思:“行,你跟她道歉,说自己口无遮拦是个嘴臭贱.人,这事就算过去了。” 秦思思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们……你们……” 江舒眼见是这样的情况,沉下心干脆走到傅时宴身边,她急了:“你快让莫亦收手!” 之前跟他说话的语气明明恨不得弄死秦思思,这会儿又护上了,傅时宴莫名来了气,伸手抬起江舒的下巴:“她这么说你,你还为她求情,江舒,在我这里当白莲花是没有用的。” 江舒原来的气就没怎么消,这下听见他又说话带刺,不想多说,转身离开的时候被傅时宴擒住了手腕。 男人淡漠的给莫亦递了个眼色,莫亦了然的站起来,对秦思思重复了一遍:“道歉!” 秦思思眼睛滴溜溜转,快速权衡着,狠狠咽下这口气,“傅太太……对不起,是我出言不逊,对不起。” 江舒想要秦思思道歉,但不希望是傅时宴出面让她道歉,她不是白莲花,秦思思这个样子当然很解气,心情复杂的点点头就当过去了。 莫亦瞪她一眼:“还不快滚?” 顾不得秦思思想怎么样了,她的工作人员立马将她扶起来,架着就往外走,她哭哭啼啼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些聒噪的人一走,莫亦等人自觉退散,一时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江舒看了傅时宴一眼,甩开他的手,“动静闹得太大了。” 傅时宴将她捞回来,手臂放在她的腰间,抱在怀里,轻轻的讲:“你脾气在外这么软,在我这里怎么这么硬。” “你们怎么能一样……” “所以你就任由他们欺负。” “你今天一出头,还有谁敢欺负我,就算媒体不传,也会有人互相说的。” “那就让他们说。” 傅时宴说完,神情头一次有些小心翼翼,“还生气么……” 他小心翼翼的姿态,是没有办法装出来的,江舒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她收回手,“先出院吧。” 回茗苑的车上,没有人说话,安静的气氛能把人淹没。 到了地方,老孙已经在等着了。 傅时宴坐在主位上,江舒坐在一旁给他泡茶,上好的雨前龙井,她不太会,没能泡出香味,但傅时宴依旧是喝了。 茶水没过唇齿,染上一层水色,看上去气色都好了许多。 傅时宴喝完这杯才抬眼,看向站在前面低着头的老孙。 他今天是来领罚的。 第595章 有过别的女人吗 老孙从展露医学天赋开始,傅时宴就给他最好的资源和学习机会,无论是出国留学还是回国发展,一系列资金都是他给的。 老孙出国前,傅时宴把他叫过来,不是以朋友的身份,是以上下属的身份,他对她说:“你是个好苗子。” 傅时宴拿他当自己人,而这个自己人更深层的含义是,只是他的人。 但这个他亲手栽培出来的自己人,却在他需要的时候,不见踪影。 老孙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时病人生命垂危,我没有办法,你罚我吧。” 傅时宴似乎不以为意:“他现在怎么样了。” 江舒不动声色干着自己的事,她最清楚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 老孙如实回答:“已经没事了。” 傅时宴眼神淡淡的,看着桌上的茶具,“治病救人,是一个医者应该尽的本分,事情突发,也不能怪你。” 这话听着非常宽容,外人听见了可能要说一句大度,可在场的人表情都不轻松,老孙唇色惨白,双膝一软就要跪下,“是我错了。” 傅时宴皱眉,“站好。” “这么紧张干什么,就是问问你。没必要下跪。” 老孙于是站直。 “只是,我的人,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还在救别人,这种人,让我怎么放心用呢?” 这一句,才是真正要说的。 这个时候身份就彰显出来了,平日里看上去像是朋友,可真正说起来,老孙怎么样都没有资格的。 老孙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以后,一定以傅先生为先。” 江舒倒茶的手一停,茶水升腾起袅袅雾气。 傅时宴一笑,“不用,我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现在在医院上班,尽职尽责也是应该的。” “是……” 傅时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江舒身体太虚了,你给她开几副调养身体的药。” “是。” 这就是傅时宴可怕的地方,不动声色的让人对他感到畏惧,不用疾言厉色,他这个人,不说话站在你面前,就会让人害怕。 老孙走后,江舒换下衣服,没有抬头,兀自对傅时宴说:“我有话跟你说。” 男人动作略微一顿,尔后跟上。 主卧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晦暗,江舒和傅时宴对坐,互相审视着对方,片刻她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下了决心,“你有过别的女人吗?” 这话一出,傅时宴当即皱紧眉头。 这样的问题对一个成年的男人来说,无异于是废话。 所以江舒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和我结婚之后,有过吗?” 傅时宴听完眉头更紧,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实在荒唐,“没有。与你结婚之后,没有过别人。” 他回答得足够果断。 江舒说不清是为什么,心里的弦松下来,她于是点点头,将手机拿出来,翻到短信页面,递到傅时宴面前,“那这是什么?” 她决定开诚布公。 傅时宴的眼神在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顿时变得阴鸷。 第596章 是文苏 他点开视频,看到曾经做过的事情,此刻重新上演了一遍。 他看完,终于懂了江舒的反常,他将手机轻轻一扔,与面前的女人对视,“在香港那会,我以为是你,这里的视频不全,后面我知道她不是你,立刻停止了动作。” “我让霍秘书去调监控。” 他有些紧张的解释,但眉眼间的坦荡不是装的。 江舒点头,“也就是说,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傅时宴没说话。 “我想,能够为了挽回我,在车里对我求婚的男人,不会是在外面偷吃的人,所以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有人P图挑拨离间,我选择相信你,为了调查清楚,我才会贸然前往周氏。” 江舒说着,心里那口气有些吊不住了,很是疲惫。 “其实就算你真的做了,我也拿你没办法,像你这样的男人,本就不是我这种人可以拿住的,人人都觉得我们不对等,不是吗?” 她露出自暴自弃的样子,让傅时宴感到心疼,他近乎无力的重复:“我跟她没有到最后一步,这个视频里的内容,就是我们全部的动作,后面我将她推开了。” 没有证据,怎么说,都无法让人相信。 然而江舒点头,“我信。” 傅时宴蹙眉,并未松口气。 “这个女人是谁?” “……”傅时宴犹豫了三秒回答:“文苏。” 在他犹豫的片刻,江舒忽然觉得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她的声音逐渐发抖,“你刚刚……不想告诉我。” 傅时宴的眉头更紧,很快回答:“我怕你多想。” “如果确实没发生什么我怎么会多想,你的态度才会让我多想!”江舒再也绷不住,那三秒的犹豫让她情绪失控。 “香港,香港那几天,我想想我在干什么,我在医院做手术……不,我已经回了海城,我在为了傅氏去求温敬,傅时宴,你在干什么?”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一想到两个人相同时间的不对等,她就心如刀割。 “江舒,你听我说。”傅时宴第一时间上前抱住她,抱得很紧,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关于这件事,我可以解释,我能找到证据证明清白,我不奢求你相信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澄清的机会,好吗?” 在面对爱人的痛苦时,他的内心慌乱得不行,他太怕失去江舒了…… 江舒在他的怀抱里慢慢冷静下来,他一遍遍说,“交给我,我来解决,相信我。” 她黯然闭上眼睛,不愿再多想。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事实上在没有说出口之前,她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甚至可以很理智的剖析事情原委,她能猜到这件事有人在捣鬼,她也愿意相信傅时宴。 但就在对他坦白之后,她忽然就绷不住了,委屈到难以自持。 傅时宴轻轻关上门,阔步下楼。 一直等候着的霍秘书见他一双眼通红,表情阴鸷的模样,吓了一跳,“傅总?” 第597章 有误会 “我在香港那几天,还有谁知道那件事。” 寂静的长廊,男人立足于此,空气中满是漂浮的尘埃,他的侧脸沦陷在隐晦之中,霍秘书分明在他身上看见了久违的杀意。 霍秘书的反应很快,“除了我再没别人了。” 傅时宴便懂了,“把文苏给我带来。” “是。” 想要带走一个有一定地位的领导助理很难,但霍秘书有的是办法,何况孙立康忌惮傅时宴。 蔚蓝海岸的别墅,很久没有人入住过了,但没有一丁点尘埃,这里被佣人打扫的很干净。 傅时宴立身于书房内,不动声色的审视着书架上的物件,自从江舒知道温媛来过后,便再也没提过要到这里来,她不来,他便也不想来。 今日算是久违。 文苏今日倒是没穿旗袍,很普通的白色长裙,她长得本就温柔知性,如此更显得可人。 “傅总,您找我。” 傅时宴回过头,在看见她这身衣裙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他没说话,只是朝她身后的霍秘书招手,后者适时递上一部手机。 那是文苏进门前被拦下来的通讯工具。 傅时宴接过,没抬眼,“密码。” 文苏眉头紧皱,“傅总特意把我喊来,就是为了查我的手机?您还有这个癖好。” “密码。”他重复。 他平静时候的不怒自威,更加让人感到有压迫感。 “0418。”文苏深吸一口气,回答。 傅时宴听到这个数字,眉头更紧,他解锁手机,径直翻到她的通讯录,十分干净。 “替孙立康办事,手机里就这几个号码,不太现实吧。” 文苏抿唇,很倔强的模样,“孙立康是个很谨慎的人,他给我专门准备了一只工作电话,我没法带出来。” 也就是说,这是私人手机。 傅时宴没能找到想看的东西,将手机往桌上一丢,“监控视频是你发给江舒的。” 文苏闻言一愣,“什么视频,我没有。” 她的眉眼很茫然,似乎是真的没有。 傅时宴盯着她。 文苏有些着急,“真的没有。” 他将一份文件丢在地上,落在她脚边,“你无父无母,身份干净,凭借社会人士的资助念完大学,也算是不容易,你这样的人,没道理掺和进海城这个圈子,你受谁的指使。” 傅时宴的薄唇一张一合,寥寥几句就把文苏的背景说得明白,让人生寒。 文苏忍受着这种屈辱,她挺直背脊,“受指使需要理由,但我没有家人,没有弱点,傅总想多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她倒是有胆量,并没有完全畏惧傅时宴。 “你不说?” “我确实没有人可以说给您听,傅总,您对我有误会。” 傅时宴于是起身,“跟我走一趟。” 文苏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跟上男人的步伐,外面下了点秋雨,凉沁沁的,霍秘书给傅时宴撑伞,文苏跟在后头,有些着急的说话。 “傅总,是傅太太知道了那件事吗?” “不是我,我跟她从未有过交集。” 第598章 刻意为难 “我没有理由这么做啊,她一旦知道您首当其冲怀疑的就是我,这对我没有好处。” “……” 高跟鞋踩在水坑里的声音悦耳。 傅时宴径直往前走,莫亦打开车门,他才微微侧身,“你穿白色不好看,以后别穿了。” 这话里的意味很浓,文苏稍微愣了愣。 傅时宴已经上车,他降下半截车窗,“半个小时后,我要在天上人间见到你。” “……” 车子疾驰而去,他没有让她上车的打算。 文苏站在风中,犹如飘零的白玫瑰。 她抱紧手臂,快速打开手机打车,但是蔚蓝海岸的地理位置特殊,一般没有车会经过这里,她只能踩着高跟鞋往外面走。 柏油马路太长,文苏走得脚跟发疼,手机依旧没有打到车。 傅时宴是故意的。 光是走,她就走了十五分钟,好不容易打到车,司机诧异地说:“小姐,你这够狼狈的。” 文苏没心情跟他说这些,她满是畏惧,“快,我去天上人间,十五分钟能到吗?” “十五分钟?起码也得半个小时,何况现在那条路正堵车呢。” “不行,就十五分钟,求你了,我可以加钱。” “……” 自从上次一别,梁秋许久没有见到傅时宴了,他知道他心里还因为隐瞒了江舒车祸的时候,记恨着自己。 “今天有应酬?”梁秋小心翼翼的。 “开间包厢。”傅时宴横眉。 大约四十分钟后,文苏抵达。 她的白色裙摆上沾满了泥水,妆容也花了大半,小心翼翼推开包厢门,入眼是五光十色的景象。 “傅总……”她瑟缩着,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傅时宴没动,但他身侧的男人招手,“真是我见犹怜,进来吧。” 梁秋来了兴致,亲自倒了酒,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叫什么?” 文苏看一眼傅时宴:“文苏。” “有些耳熟,怎么没见过?” “……我从前跟在周总身边。” 周良岐的场子和他们是死对头,自然不可能见到。 “看着就小,”梁秋乐了,给她递酒,“会跳舞吗?” 众人在梁秋开口说话就下意识的安静下来,闻言齐齐吹口哨起哄。 傅时宴面无表情,端了杯酒,手一动,酒杯里的酒就开始荡漾。 文苏咬了咬牙,“我会。” 尖叫声更甚。 文苏还真会跳,虽然很凌乱,但胜在年轻,腰肢软,怎么都是好看的。 傅时宴眯起眼睛,梁秋则审视着他的脸色。 “怎么回事,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江舒知道吗?” 提到江舒,傅时宴只觉得如同被玷污了一般,“不要在这种场合提她!” 文苏跳完了,梁秋递给她一杯酒,“喝了。” 她犹豫片刻,接过了那杯酒。 傅时宴的舌尖顶顶腮帮。 文苏仰头一饮而尽,脖颈被拉长,液体划过喉咙,完美的弧度。 “谢谢你的酒,”然后看向傅时宴,“傅总,您真的误会我了。” 傅时宴没动静,梁秋率先开口,“跟他说什么,他都结婚了,跟我说呀,出个价,跟了我。” 第599章 我太太不喜欢 文苏眼神暗下来,她把酒杯放在桌上。 很明显的拒绝。 梁秋瞬间散发出戾气,他还没被人拒绝过,气得要把女孩子盯出洞,文苏觉得他随时要把这砸了。 梁秋偏了偏头,和傅时宴对视一眼,回过头来表情不善,“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就是太知道了。这屋子里的两个人,没一个是她招惹得起的,如果脱不了身就完了。 她的视线越过梁秋,对上傅时宴懒洋洋的眼神,看着他的表情里全是祈。 霍秘书推门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傅时宴微微侧头,眼神晦暗如深。 就在梁秋即将爆发的最后一秒,他才肯启唇:“行了,别为难小姑娘。” 文苏眼前一亮。 梁秋以为自己听错了,连生气都忘记,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傅时宴,“你说什么?” 不是他要他为难的吗? 傅时宴云淡风轻的,睨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女人,站起来往外走,“不想见血。” 霍秘书跟梁秋致意,连忙跟上。 梁秋多看了两眼文苏,震惊未退,傅时宴说的话他自然是听的,这个女人今晚是留不住了。 文苏在走廊外追到傅时宴,他手上拎着西服外套,看着她一点不意外。 文苏眉开眼笑,“傅总不怀疑我了?” 他没停下脚步,神色淡漠:“我这样为难你,你还挺高兴。” “只要误会解除就好,如果傅太太那里需要我去解释,我可以去解释。” 傅时宴一挑眉,刚刚霍秘书查到,给江舒发消息的号码来自江城。 如果文苏刻意为之,必然不会让人查到归属地,但现在竟然查到了。 出了夜场,一阵冷风吹来,冻得文苏整个人瑟缩一下,她还穿着裙子,露着大长腿,风情又可怜。 傅时宴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蹙眉,“如果有机会离开孙立康,就走吧。” 文苏苦笑,哪有得选,还是答:“谢谢傅总……如果以后,”她停了一下,轻松俏皮的眨眼,“有机会再遇见,我请您喝酒吧。” 她受了委屈,却还在谢谢他。 傅时宴往上勾起的唇意味不明,“不必了,我太太不喜欢。” 文苏欲言又止,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挺直的背脊也不知道在表明什么。 傅时宴负手站在后头,看着汇入人群的女孩子,在黑夜里背影窈窕,风一吹,又显得飘零。 霍秘书也随之看去,“傅总,这个文小姐,挺有傲骨,看着不像是有心计的女人。” “你又懂了?”傅时宴冷笑,“完整的监控拿到了吗?” “拿到了,酒店那边说监控坏过一次,我连夜派人去香港修好了。” 傅时宴暗自松了口气,只要有完整的监控,就能证明清白,江舒……就不会难过了。 傅时宴勾起嘴角,“回茗苑。” 他顿了顿,“蔚蓝海岸那处房子,你去处理掉。” 霍秘书一愣,“卖了?” “嗯。” 莫亦很快驱车赶回茗苑,但佣人却说:“太太出门了,还没回来。” 傅时宴的脸色当下沉下来,“她去哪了?” 第600章 证明清白 江舒去了一趟工作室,这么些天都是线上办公,太像甩手掌柜。 她买了一些吃的喝的给员工当下午茶,众人看见她推开门进来时都被惊艳了一下。 “江总,你变漂亮了。” 江舒阴郁的心情终于好些,“就你们嘴甜,拿去分了吧。” 青樱今天恰好也在,两个人坐在一起好好聊了聊,“跟傅时宴的别扭解开了?” 江舒但笑不语,“你怎么这么八卦。” “啧,这不是好奇嘛,不止是我,全世界都很好奇你们俩的爱情故事,恨不得现场直播。”青樱随口说:“就连我那个心理医生,也偶尔会问我你的近况,魅力真大。” 提到这个,江舒整个人一僵,陆寻……他问这个干什么。 “就那样吧,没什么好问的。” 青樱见她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江舒来了工作室才知道,青樱还是接了周良岐那个工程,她的意思是,只要周氏不倒,就不会出事的。 江舒总觉得哪里不妥,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多说。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是傅时宴的消息:看邮箱。 她深吸一口气,纠结了三秒,还是点开了邮箱,里面有一长段视频,大概两分钟。 赫然是傅时宴和文苏亲密之后的片段,画面里,他只停顿了三秒就推开了文苏,两个人对立,如同陌生人。 尔后傅时宴转身离开,文苏激动的说了些什么,傅时宴猛地转身,掐着她的上颚威胁,那是凶狠的表情语气,不存在半点温存。 这才是完整的片段。 江舒平静地看完,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真的不是那种人。 青樱观察着她的表情,打趣:“怎么,看来别扭解除了?” 江舒脸上划过一抹红,“别取笑我。” 出了工作室,傅时宴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通体黑色的车辆,车门打开,男人略显风尘仆仆,眉目温柔,江舒站定,还是朝他走去。 傅时宴握紧她的手,不愿松开,“晚上想吃什么?” 江舒仍由他动作,“我还没原谅你。” 他的动作倒是快,一天时间就把证据找到了。 “那傅太太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呢?”男人放低姿态,哄着她。 江舒无奈和他对视,片刻失笑出声。 一场大雨过后,天气比之前凉爽了许多,茗苑外的枫树开始落叶,车子碾过红色的枫叶,沙沙作响。 傅时宴从书房出来,霍秘书提醒他,“今天是海大的校庆,太太母校。” 男人微顿,“我知道了。” 江舒此刻正在主卧里对着电脑画图,傅时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捉住她的左手,“随我一起去走走?” “去哪?” “今天是海大的校庆,有邀约。”他刮了刮她的鼻子。 江舒脸色一变,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回去看过,校庆…… “我不想去。”她笑了笑,“工作没做完。” 傅时宴很敏锐,一双墨黑的眸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她,看着温和,江舒能感受到其中的暗流汹涌和逼迫。 “你怕什么?”他半是玩笑道。 “没有……” 第601章 前往海大 傅时宴于是将她扶起来,手紧紧握着她的,“反正在家也画不出好东西,不如出去走走。” 她被带下楼,在最后一级楼梯上江舒突然停下来,眼眸里浮现出慌乱,只是淡淡的,伪装的很好。 “我有点不舒服。” 傅时宴站的比她低,身高也没有矮下去,他当然知道她在说谎,越是这样,他越是强硬:“小舒。” 外头备好了车,还有人,他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你的身份……会被人拍到。”江舒拗不过他,最后提出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傅时宴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像是失了耐心,松开她的手,弯腰直接将她抱起来,踢开门,径直走出了茗苑。 开门上车,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昨晚她被禽兽般的男人折腾的死去活来,这会儿压根没有反抗的力气。 车子如离弦之箭驶出去,后头跟着数十辆黑色车子,隔一小段距离安全护送。 车轮卷起落叶。 跑不了,眼下江舒只能担忧一件事,脚上穿的拖鞋该如何自处。 傅时宴早有准备,让人从前方递过来一双江舒喜欢的款式,亲自弯腰给她穿。 江舒心里有气,穿鞋的时候不配合,像只泥鳅似的乱动,傅时宴起初还耐着性子,最后重重拍了下她的脚背,“再动!” 可一点没留情,火辣辣的疼,江舒没来得及看都知道那上面肯定红了一片。 她红着眼睛:“傅时宴!” 她带着幽怨瞧他,脸色难看。 傅时宴没有生气,他用指腹擦去她眼角委屈的泪,“若真的不舒服我叫老孙随时待命。” 江舒不说话了。 男人的怀抱温暖,她却遍体生寒。 傅时宴为什么突然想带她回学校,是知道什么了吗? 校庆,海城大学几个方向的大门都人潮汹涌,哪怕是傅时宴的车都走的艰难。 江舒看着外头那些年轻漂亮的男孩女孩们,脸上分明夹带着像她以前那样的憧憬,觉得自己的未来一定会,意气风发。 车子已经停了。 外头是教职工的办公楼。 霍秘书打开车门,江舒在傅时宴的怀里遮掩的很好,三步并两步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 敲门。 办公室内赫然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姿态优雅,正在俯首写着什么,戴一副老花眼镜。 对方听见声音抬头,笑了,“时宴。” 江舒呆呆的,几年未见,陈教授竟老了这么多。 这是上学时候带她的导师,对她很好。 陈教授与江舒对视几秒,老人家眼里泛起了泪光,伸手去握她的手,“还真是你个丫头,这么就不来看我,没良心。” 江舒呼吸有点急,不知道想到什么,苦笑一声,“工作忙。” “是挺忙,我听说你进了傅氏,但没想到你成为了傅太太。”陈教授乐呵呵的。 江舒看看傅时宴,“你们认识?” “陈教授是我导师的好友。” “时宴这么优秀,他导师没少跟我炫耀。” 江舒意外,“你也在海大上过学?” “上过一年,后面去了国外继续念。” 也是,意料之中。 第602章 确实很喜欢 江舒平复过来,擦擦眼睛还像以前的小姑娘,“陈教授,您都老了。” 陈教授把傅时宴给轰了出去:“你出去,我和小舒单独聊聊。” 傅时宴递眼神给江舒,询问她可不可以。 江舒默许。 陈教授试探的问她:“时宴对你好吧?不好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跟他导师的情分毕竟还在这。” 江舒摇摇头。“您放心,他对我挺好的,教授。” 陈教授叹气:“你们能在一起,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和那小子走到最后。” 江舒勉强笑笑:“大概是孽缘吧,有些人是没办法走到最后的,我早就认清了。” 她的变化陈教授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再提。 他们聊得久,可怜傅时宴在外头等着。 他这张脸格外招人,辨识度那么高,此时的校园正是人流量多的时候,不少人轻而易举认出他来。 ——傅时宴?傅时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啊啊啊,我靠,牛逼了。 ——啊?他是谁啊? ——帅不帅就问你帅不帅!他还算我们半个学长呢,不过他当初只在海城大学读了一年就到国外去读书了。 ——快拍照。 ...... 不过几个小时,这些照片被上传到社交网站,引起一波新闻热点:海城大学校庆,傅时宴亲临。 照片上他手边搭着外套,一件白衬衫,靠着墙气质绝佳。 这都是后话。 陈教授只觉得江舒变得太静了,眼眸里看着温良,实则总感觉藏了什么,静到令人发怵。 细想,竟很像门外那个男人。 江舒主动打破寂静:“陈教授,这些年陆寻回来过吗?” 她主动问起,陈教授倒是很意外,她摇摇头,“没有,跟你一样。” 江舒轻笑,“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变,教授,我现在很爱傅时宴,希望您能帮我,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这段往事。” “……我明白。” 谈话到此为止。 傅时宴再次见到江舒,看见她表情轻松,松了口气,带着她回到车里。 只是因为方才的曝光,校道沿路全都是人,不少想要目睹傅时宴真容的人聚集于此。 远处的角落里,静立了一个男人,扶着树,冷眼旁观傅时宴那辆车渐渐离开视线。 傅时宴一直牵着江舒的手,像是打定主意怎么也不会松开。 江舒透过车窗看着校外的风景,突然想到很久远的一件事。 多年前的冬天,海城下了百年难遇的大雪,彼时陈教授刚得知她与陆寻的关系,两个人在雪地里行走。 陈教授忽然问她:“你是真的喜欢那小子吗?” 万籁俱寂,天空飘下来一粒一粒的雪,像浮沉的命运。 她捧着通红的脸,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羞的。 她的回答清亮,掷地有声:“喜欢,确实很喜欢。” 已经过去很久了。 傅时宴见她侧脸怅惘,似乎有心事,他突然想到什么,“这边没学生了,带我下去走走?” 江舒一僵,“走什么?” “参观你的学校。” 第603章 谈过恋爱吗 江舒拉住他欲要打开车门的手,笑容有些僵硬,“你从前不是也在这里上过一年学吗,没什么好看的。” “校庆热闹,沾点喜气。”傅时宴不动声色握住她的手,引着她下车。 江舒几乎是避无可避。 傅时宴身穿黑色大衣,站在她前头,挡住了大半的风,光是看着便很有安全感。 广阔的天地间,女人小小一个,躲在男人身后,好像天生就被保护的这么好。 这块有一个湖,湖畔种满了梧桐,红色的落叶飘下来落在湖中,湖水碧绿澄澈。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热闹的活动现场了。 傅时宴有些心不在焉的,突然问:“上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吗?” 江舒瞳孔微微放大,停顿了一下回答:“怎么突然这么问。” 傅时宴扭过头,“就是觉得这么好的风景,很适合大学生谈恋爱。” 江舒拿不准他什么意思,缠紧他的手臂反问:“那你呢,大学时期谈过恋爱吗?” 她的心思一览无余,傅时宴回身,平淡的讲:“没有,在海城念完一年,我申请到了波士顿的交换生,国外学业艰苦,大部分心思都花在成绩上,没有心思谈这些。” “这么清心寡欲,我怎么不信。”江舒半开玩笑,“傅总这么好看,应该有很多倾慕者才对。” 她嘴甜,傅时宴捏起她的下巴,半是警告,又半是认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江舒和他对视,知道躲不过了,“谈过一年多,后来他出国留学,分手了。” 这是真的,不算骗人。 傅时宴笑容收敛,她立刻补充,“那个时候年纪小,分不清是对是错,算是体验了一下,怎么傅总这个也要生气?” 他松了手,没说生气,“是学长?” “……是。” 傅时宴从未后悔过人生中的每一道选择,但此时听到这个,突然有些后悔当初选择了出国。 “当年我若是留下来,也许能早点遇到你。” 江舒听完失笑,她实在无法想象,在学校和傅时宴恋爱的样子,她想着想着,乐得不行,笑得渐渐弯下腰来。 “你笑什么?”傅时宴被她笑得莫名,搀扶她的手臂,让她不至于坐在地上。 “我就是想到,那个时候的你,一定拽得不行,拿鼻孔看人。”江舒想象那个画面,笑得更厉害了。 傅时宴伸手挠她的痒痒,“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形象是吧江舒!” 江舒抬手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湖边风大,我们快点回去吧。” 傅时宴把她拉起来,预备同意,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江舒!” 两人齐齐看去,赫然看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笑着走过来,走近了,江舒才认出来,“许念?” 这次校庆,许念也从江城回来了。 许念笑着走过来,在看清江舒身边的男人后有些意外,“这位……” 江舒和傅时宴对视一眼,“我的丈夫,傅时宴。阿宴,这位是我的同窗,许念。” 第604章 都不重要了 傅时宴对这句“我的丈夫”很受用。 他伸出手,“许念你好。” 许念的眼神变得很玩味,审视了一圈两人,“傅先生和傅太太真是神仙眷侣,一同漫步校园的画面羡煞旁人啊。” 早前许念知道江舒结婚了,但不知道对象是谁,现在通过热搜知道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傅时宴比照片上更有气场。 江舒心里是欣喜的,但多是悬在半空中,笑得不是十分自然,“许念,你什么时候回的海城,改日我做东,请你吃饭吧。” “你做东算什么,傅先生不一起吗?” 傅时宴颔首,“小舒的朋友,若是赏脸,我自然不会怠慢。” 许念挑眉,对江舒笑得很暧昧,那意思是,沾你的光了。 “昨天就回来了,本想找你,但想到你现在应该会很忙,便没有打扰。” 江舒蹙眉,“怎么会。” 傅时宴松了她的手,稍稍侧身,“你们聊,我在车上等你。” 江舒还没有回答,许念抱住她的手臂,“傅先生不怕我把您太太拐走吗?” 傅时宴只是轻笑,“她自己会回来。” 他的眉眼间有绝对的信任。 男人上了车,江舒才收回视线,许念终于流露出紧张,“他对你是真的好吗?” 江舒无奈,“怎么都喜欢这么问。” 两人在湖边并肩走着,走得很慢,许念说:“我今天不是自己过来的。” 江舒的脚步略微一顿,对视之间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他今天在,你要见吗?” 说起来两个人的认识便是因为陆寻,许念就是那个前女友,后来他出国后,和国内的人都断联了,两个女人关系反而好了起来。 江舒的视线看向远方,“我已经见过了,没有再见的必要。” “我倒是已经走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舒无奈,“难道我看起来对他念念不忘吗,在他决定离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放下了。” 许念蹙眉,“可是据我所知,当年陆寻的母亲来找过你,你们两个的分开,有一部分长辈的干预。” “两个人如果相爱,这些阻碍算什么,只能说是有人不够坚定罢了。” “如果……他当时有苦衷呢?” 江舒看着她,认真回答:“许念,这都不重要了。” “……” 回到车上,傅时宴正对着电脑办公,他握住她的手,“冷吗?” 江舒一直悬着的心,在看见他之后放下来,她摇摇头,“回茗苑吗?” “刚刚接到消息,傅氏有个会议需要出席,我让莫亦送你回家?” 江舒摇头,“不要了,我陪你一起去。” 傅时宴弯唇,“也好。” 他将一叠资料递到她手里,“我们还有十五分钟,你尽可能的把这些资料看一遍,大概记得住就行。” 江舒随手一翻,密密麻麻都是数据,她别说是记,就是看下来都难。 “我也要上?” 傅时宴手机已经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霍秘书。 “给我当助理,如何?”他挑眉。 “啊?” 第605章 冤家路窄 短短的路程,傅时宴以一种非常简单易懂的话给她讲清楚了这场会议的背景。 对方是一所国外的风投公司,要来和傅氏谈判,之所以有媒体在场是因为,最近资本市场形势严峻,需要一场资方胜利来鼓舞士气。 所以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不能出错。 而傅时宴带一窍不通的江舒出席,完全是一场冒险。 等到了现场,傅氏的一众工作人员惊呆了,“傅总,这是……” 江舒今日只化着淡妆,整个人很显小,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姑娘。但诸位也都认出来了,这就是傅太太。 傅时宴沉下脸,“待会她跟我上去。” 这么重要的会议,让什么都不懂的江舒上? 她也惊愕,“我怕……” 霍秘书见到傅时宴,赶忙上前,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男人骤然抬眼。 对方的资方代表已经走过来,江舒下意识侧目,瞳孔放大。 窗外阳光正浓,洒在着正装的男人身上,十分英气挺拔,他戴着金丝眼镜,不动声色审视着江舒。 江舒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陆寻?! 她以为躲过校庆就好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故人。 傅时宴注意到陆寻偏颇的视线,勾起唇角,伸出手来,“这么久了,终于见到幕后执行人的庐山真面目。” 陆寻终于回神与他平视,“早些年闹着玩创立的公司,远不及傅氏。” 其实这家公司还算厉害,不然也不会够格让傅时宴亲自来谈判。 助理适时递上资料,上面陆寻两个字硕大,刺着傅时宴的眼眸。 他眯起眼睛,看了眼身侧,江舒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指腹间捏着纸张,没有漏出声色,“陆总,请。” 诸位悉数入场,江舒硬着头皮坐在傅时宴身边,她手里的那些资料,都是陆寻公司那些不合法的条例,留着待会用的。 她扫了几眼看完,不得不说傅时宴果然是能将国际法倒背如流的人,这些条例许多都是鸡蛋里挑骨头,但偏偏能让人没话说。 江舒一出场,那些媒体眼睛都亮了,傅太太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要将傅太太亮相于商场了? 傅时宴望一眼陆寻,牵起江舒的手,笑道:“让各位见笑了,今日我的助理是我的太太。” 全场响起骚动。 江舒也很意外,侧眸,在这种场合,明显是在说,傅太太已经可以随意出入傅氏的重要场合了! 这些财经媒体不小心拍到了娱乐记者想拍到的照片,此时响起骚动,甚至还有起哄。 这种消息显然比那些花边新闻更有重量! 陆寻端坐在侧,淡淡笑道:“傅总好兴致。” 今日来跟傅时宴谈的其实另有其人,但刚到国内,直接被傅氏的人以交流沟通的缘由叫过去了,这怎么可以随便被问话,于是陆寻只好露面赶来救火。 也算是傅时宴无心插柳柳成荫,连他都没想到,会是陆寻。 江舒面对陆寻温柔的眉眼,十分心虚。 她几乎坐立难安。 第606章 像一位故人 陆寻进了傅时宴的局,就已经落了下风,这场谈判注定落不了好,很有自知之明:“傅总,我们各退一步,你们六我们四,怎么样。” 傅时宴当时就笑了,推过去资料:“你们的产业链,能让我做文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啊。” 一条一条,让人没话说。 江舒低头不知所云的记着笔记,心想傅时宴真下得去手。 而接下来傅时宴的一系列做法,回答了江舒的想法:他不是下得去手,是太下得去手了。 拿着把柄大刀阔斧毫不客气的宰人,直接明码标价,还想谈合作,没问题,“利润分成,我八你二。”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江舒看向身边的男人,他坦坦荡荡,好像只是在说天气不错。 陆寻嘴角抽了抽,偏偏还拿傅时宴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认真的端详江舒,突然说:“傅太太,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江舒脑袋懵然,她对陆寻皱眉,他疯了,他想干什么! 傅时宴看了眼女人,“应该只是长得像吧。” “谁知道呢。”陆寻似笑非笑。“不如问问傅太太,认不认识我?” 无数媒体在场,江舒怎么也不敢当着傅时宴的面承认,她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是示弱。 所有人皱眉。傅时宴看她一眼,她冲他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不认识。 陆寻瞬间展颜。 傅时宴一愣,气极反笑。 这场谈判,他们已经输了。 今天本来应该是霍秘书坐在傅时宴身边,他站在一边,看见江舒这个举动,当下就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而全场,除了眼神懵懂的江舒,所有人都意识过来问题所在。 江舒眨眨眼,朝傅时宴投去天真不解的眼神。 傅时宴的笑容慢慢收起来,很温和的问:“笔记记好了吗?” 江舒以为有转机,“我有在记的,你们继续。” “……” 继续不下去了。 傅时宴想,他是疯了才心软把江舒带过来,他带她上战场,她竟然在关键时候投敌叛变了。 江舒突然觉得陆寻的笑容变得锋利,他说:“傅总,傅太太都觉得你提的要求太苛刻了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自己人都不和你一条心,你说的这些条件实在是强人所难。 这话是有些难以招架的。 傅时宴纵横生意场上这么多年,还从未被自己人背后这么捅过刀。 他已经没有底牌去应对对方出的牌。 陆寻却放了傅氏一马:“你说的条件,我们可以接受,只是日后的合作中,还请傅氏一定全力配合。” 宰人不成反被宰,虽然钱到手了,但人情债给出去了,通俗易懂的意思就是,现在我放你一马,日后我有什么需要,你可要仗义而为。 傅氏这边的士气松懈下去,都知道这注定是一个败局了。 但傅时宴是个意志很坚定的人,即使被捅了这么一刀,还能淡淡笑着,“一定。” 他从未想过,会输给陆寻。 心里生起绵绵不绝的挫败和怒意。 而江舒看不懂局面变化,因为好像还是傅时宴赢了,她刚刚的举措似乎没有带去什么变化。 但一直到散场,傅时宴始终不冷不热,面色十分冷漠。 第607章 旧物 江舒一头雾水,小心翼翼的去拉他的手,“怎……怎么了?” 傅时宴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她的眼睛好像翦翦溪水,不谙世事。 沉默的暴力,“从现在开始,不要跟我说话。” 江舒的手一下瑟缩回去,被他这样的态度烫的害怕,眸子里还有不知名的委屈涌上来。 后面一大帮人跟上他的步伐。 霍秘书看不下去,适时将江舒拉到一边,“太太,你别怪傅总,今天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即使换成我做了你刚刚做的事,我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江舒眨眨眼,“这么严重吗?” 出于礼仪,傅时宴将陆寻送到了门口。 现在天气还很冷,陆寻从助理手里接过围巾,礼貌的说:“那傅总,我们就先告辞了,下次再见。” 傅时宴散发出来的不耐烦十分明显,转身就要走,突然一停,凝视陆寻手中的那条围巾,电光火石间,怒意蒸腾。 围巾的落款,写着一个舒字。 陆寻的动作停下,“怎么傅总对我这条围巾有想法?恕我不能相赠,这是我的那位故人留给我的礼物。” 两个男人隔空对视,都透着十足的杀意。 “陆总想多了,过时的玩意儿,我不喜欢,我只喜欢当下的事物。” 陆寻转身,“旧物有旧的好。” 江舒在这头被霍秘书科普完大概情况,只觉头皮发麻。 傅时宴将她带到这个场合彰显身份,她却给傅氏闯下来弥天大祸。 是她的问题,怎么也不该被陆寻影响情绪。 接下来引起的舆论压力,都会直接往傅时宴身上压去。 她推开门进入总裁办公室,里面光线有些低,满室的烟味。傅时宴逆光站着,身材高大而笔挺,侧身带着些磅礴气势。 修长的指尖夹了一抹猩红。 江舒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傅时宴似乎并没有意外。 她轻声说:“抱歉傅时宴,我没想到这个无心之举会带来这么大的后果。” 她其实并没有想着帮陆寻,只是想要让傅时宴下手轻一些,但忘记了一件事,这么多媒体在场,没的也能变成有的。 也成功让陆寻找到漏洞,致命一击。 傅时宴良久不语,等抽完那根烟,他抬手掐灭,方才抬眼:“你刚刚,在心疼陆寻?” 先前积压的矛盾又被重新掀起,江舒眸中涌现出对这个男人的恐惧,“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而且,我为什么要心疼他,我不认识他呀。” 她第一时间想要否认,她以为起码傅时宴不会这么快得知陆寻的身份。 下一秒,江舒几乎是直接被甩在了落地窗上,傅时宴提起她的手腕,按在头顶,凛冽倾轧过来,“不认识他?他方才的围巾上,绣着一个舒字,真的不认识吗!” 江舒只觉手腕生疼,“傅时宴……” 什么围巾?她没有印象了。 霍秘书接到吩咐,给在场媒体封了一个大红包,让他们不要将傅太太为陆寻求情这一幕曝出去,否则到时候的形势都是讨论他们的八卦。 只用写:傅时宴携傅太太出席会议。便很完美。 第608章 不用有良心 可无论如何遮掩,今天的事确确实实是发生了。 傅时宴盯着她打量,“江舒,你不必骗我。” 这眼神太赤裸,江舒皱紧眉,很快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了……” “……你的手段凌厉,就算对面不是陆寻,我也会做出那个动作。”江舒快速道,想安抚下来傅时宴的脾气。“我不是为了他才心软。” 傅时宴被气笑了,他哑声道:“即使对面不是陆寻,你也应该时刻站在我的立场上,对敌人产生同情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想不通,即使没有理论知识,不站在他的角度,也应该站在对立面的角度吧,那可是国外的风投公司,她怎么就忍心让外国人占尽同胞的便宜。 还是说,不管对面是谁,她只是不想站在他这里罢了。 这个姿势屈辱,江舒试图抽身而出,被死死按住,她委屈到极致,“那你要我怎么样,是你把我带过来的……” 傅时宴的脾气登时上来了,带着些失望的颓然,“我把你带过来,我是真心想要让外界知道你的分量!” 江舒被他喝住,整个人一抖,她当然能够领略到——傅时宴是在……公开她…… 她慢慢呼吸,“对不起,你把我松开,我们好好谈,好吗。” “江舒,你不用这么有良心。” 江舒眨眨眼,没听懂。 傅时宴盯着她说到:“你的良心不必用在这些事情上,在谈判场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如果想要争取,那就各凭本事,同情最不值得,不会有人因为你弱小,放你一马!” 是她做错了,这么一被训,眼里却只有委屈了。 傅时宴望着落地窗外的繁华夜景,无声失笑。 他拿她没办法。 那只修长的手就这样兀自往上移。 感受到触碰,江舒有些抵触,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这是在你的办公室……” 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到了这个地步。傅时宴扣住她的手,俯身在她盈白的耳边,轻佻说道:“你说,对面的那些人,能不能看见我们。” 傅氏大厦的对面是另一栋办公楼,此时还亮着灯,他们如果望过来,一定能看见他们在接吻! 如果傅时宴要干更过分的事情……也必定可以一览无余…… 且不说江舒还不想和他做这种事…… 江舒猛烈挣扎起来,“别,别这样,我不想。” 黎子安的力道轻而易举就拿捏住她,猛的亲吻上她的薄唇,辗转反复,上官宛白整个人僵直,生怕对面大厦的看见这一幕活色生香。 “坏了我的大事,害傅氏丢了面子,不应该给些补偿吗?”傅时宴解开她的衣领,尾音缱绻,“嗯?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小舒。” 上官宛白只觉羞耻,到这个地步,她竟然还能因为这个男人的调情而起反应,并且跟着他的节奏走…… 突然,她别过头,喘气,“我说我不想!” 傅时宴却像没有感受到她的反应一样,低喃:“给些什么补偿呢?生个孩子吧,我会待他很好,将来他有所成,整个傅氏都是他的。” 第609章 已经过去了 江舒受不住他用这个语气说话,下意识别过了头。 “跟陆寻认识多久?”他突然问。 “……他……”江舒在他的俯首下,只觉得十分难堪,她说不出口。 “是什么?”傅时宴非要她亲口说。 “是初恋。” 初恋这个词一出,傅时宴身上的气压瞬间低下来,不忿和醋意快速发酵,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个学长——”他拉长了声线,“他专门回来找你的?” 江舒被迫抬头,眼中亮晶晶的,“不是,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傅时宴,你不能这样对我。” 上衣被他弄了下来,对着镜子露出大片酥.胸,对面大厦若是出来人,将会一览无余。 傅时宴却并没有松开力道,半是冷嘲,“倒是魅力大。” 江舒就这么忍受着难堪,没忍住回击,“那你呢,我只是几天不在你身边,就有女人爬上你的床,这算什么?” 两个人如同受到伤害的小兽,针锋相对,互相攻击最脆弱的地方。 江舒说完就后悔了,咬住下唇,委屈得不行。 “不是都看了视频吗,还在吃醋?”听到这个,傅时宴捏起她的下巴,“你刚刚可是当着媒体的面,倒戈前男友。” 到如今,倒像是非要分出对错一样。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江舒的声音小下去。 “没良心。”傅时宴俯首在她脖颈,吸出吻痕,小声道:“还喜欢他吗?” 他今天是非要问出一个答案来了,江舒近乎疲惫,“四年了,他得成功到什么样子,我才能念念不忘啊,又不是人民币。” 这个回答让傅时宴忍俊不禁,那点怒意消失了不少,他圈紧江舒,力道很紧,“我的。” 他一边亲,一边动作,逐渐放肆。 江舒挣扎着,用力推,“你身上有烟味,我不喜欢……” 傅时宴这才反应过来,这烟本来早就戒了,方才怒意上头,没有克制住。 “那你说,你爱我还是他?”他压低声音,很有磁性。 江舒被他吻到被迫仰头,“傅时宴,你是小孩吗?” “怎么不回答。” “当然是你。”江舒轻轻叹了口气,“傅时宴,我跟陆寻已经过去了。” “他似乎并不觉得过去了,戴个围巾招摇过市。”傅时宴冷笑,“很喜欢织围巾啊你。” 江舒快要支撑不住,他的手往下探,她连忙说:“不织了,再也不织了……” 傅时宴没有后退的意思。 眼看对面大厦的人走出了会议室,江舒往男人怀里钻,“抱我进去。” 他不动。 她急了,“傅时宴!” “就在这做。” 这人! 江舒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我生气了!” 她的发丝凌乱,有一些黏在了脸上,脖颈下肉眼可见的地方都布满了青紫的吻.痕,宣告了傅时宴的占有欲。 如果被人看见这个样子,那真的会完了。 偏偏傅时宴不紧不慢,还是没有松开她。 江舒急得没办法,突然张口,咬在他肩颈,傅时宴吃痛,所有理智回笼,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第610章 等了一晚上 傅时宴重新将她抱进怀里,细细安抚,“这扇落地窗是从伦敦定制,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我刚刚是骗你的,乖,别急。” 他感受着女人身上极速消减的温度,懊恼不已。 江舒的手颓然的垂下,“你刚刚差点就那样做了!” 差点把她当成了一个玩物,一个可以随便践踏的人! 傅时宴这会细心的替她整理好发丝,语气略带阴诡,“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让你遭受屈辱。” 良久,江舒仰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都别再提,行吗?” “好。”傅时宴颔首,将她抱进私人休息室里,温声道:“你好好休息。” 江舒始终不睁眼。 傅时宴给她留出空间,转身离开,眼底却是阴郁的,他坐在办公位上,打火机被重重摔在桌上。 良久,男人拨出去一个电话,“给我查陆氏。” 霍秘书就在门外,隔音甚好,他不明白傅时宴为什么不传召自己,而是拨打电话。 “明白了。” 傅时宴揉一揉眉心,想起那条江舒织的围巾此刻围在陆寻的脖颈上,怒火还是消不下去。 他踹了一脚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江舒动了动酸软的身体,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在刚才和傅时宴的交锋中,它被无辜的摔在了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好在还能开机。 她就这么披着毯子,坐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发出消息:青樱,你帮我约一下陆医生,我想和他见一面。 再抬眼,便是这座城无边的诡谲夜色。 江舒在休息室里睡了一晚上,出来的时候,傅时宴已经不在办公室,秘书办的人准备好了干净的衣物和精致早餐,“太太,这是傅总吩咐的,您换好之后请记得吃早餐。” 江舒垂眸扫了一眼,“知道了。” 衣服正正合身,非常显身段,江舒将头发放下来,遮住了一些吻痕。 秘书办的秘书在心里暗暗惊叹,不管见了多少次,都觉得傅太太真漂亮,没有侵略性却又妩媚到骨子里的漂亮。 外面不少声音讨论江舒配不上傅时宴,可其实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十分般配! 江舒一路畅通无阻离开了傅氏,走出去不远,路过一辆黑色保时捷,车主突然按响喇叭,她吓了一跳。 车窗在这时缓缓降下,赫然是陆寻。 他今日带着金丝眼镜,单手架在方向盘上,和当年的少年恰如其分,“江舒。” 江舒站立在原地,和他对视。 几秒钟,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快乐。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江舒上了副驾驶,看见旁边放着一份早餐,看样子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我在这里等了你一晚上。”陆寻淡淡说。 他的语气平淡,将昨晚那些,仰望高楼的落寞全部掩盖。 江舒一晚没有离开傅氏,他基本上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江舒手腕上被佛珠遮住的红痕也证明了他的想法。 江舒动作微顿,没有去看他。 第611章 等她离婚 陆寻将那些精致包装的早餐递到江舒面前,“昨天的事情,我赔罪。” 她微笑:“赔什么罪?” 陆寻拧眉,不喜欢她这样疏离。 “昨天在会议上,不管怎么说,我都算利用了你。利用你的错处将了傅时宴一军,很久不见,刚见面就利用你,我很抱歉。”他真诚道。 他本可以放过她的错处。却没有。 江舒喝了一口豆浆,还温热着,暖心暖胃。 “没关系啊,反正我也习惯了。”江舒轻笑,半是嘲讽。 习惯了被利用。 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却掩盖不住落寞。 陆寻见她这样,微微皱眉,“江舒,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个情况下,他没办法。 江舒笑起来明艳动人,“你不用跟我道歉啊,我想商场上的利害你清楚,不用我多说,你应该很了解傅时宴,他从来都不是能吃亏的性格,你就等着接受他的报复吧。” 她带着玩笑意味,将现实摆在眼前。 陆寻凝视着她,如今的江舒不同以往是朵小白花,像是长了很多倒刺的玫瑰,很锋利。 据悉,傅时宴确实在准备对陆氏动手。可他全然不惧,“你相信我,陆氏从来不比傅氏来的差,给我一些时间,傅时宴就拿我没办法。” 江舒将食物放回原地,有些漫不经心,“嗯,我相信你。” 陆寻很优秀,她从来知道,可是现在,她心里,已经不把他当成崇拜的对象。 “我送你的那条围巾,我记得被你扔在了垃圾桶里,既然如此,陆寻,你为什么要装深情。”江舒突然幽幽地说。 她印象深刻,当年和陆寻闹掰之后,两个人近乎赌气,划清所有界限,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她看见了这条围巾。 “当年你误会我了。”陆寻解释道,阳光穿过车窗,折射在他金色的袖口上,十分华贵,“我想解释了你也不会信,总之我希望你明白,当年的事情,并未我本愿。” 晨光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唇上还沾染着豆浆。 陆寻心弦一动,伸出手去,想要替她擦掉。 江舒一躲。 他的动作顷刻僵在空中,也不觉得尴尬,抽出纸巾递给她。 江舒没有接,有些艰涩的措辞,“陆寻,你回来干什么?” 陆寻的笑意微滞,既然问了,也不能再打擦边球。 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懂话里的真正含义。 他攥紧纸巾,“为了你。” 江舒心里咯噔一下,答案竟真的是这样。 “我不想再看见我喜欢的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我想重新追求你。” 他坦诚到让人觉得害怕。 江舒不是傻子,可她只觉得可笑,“陆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想和你再续前缘,我坚信,我会比傅时宴照顾你照顾的更好。” 陆寻坚定地说,半是玩味,半是认真,他的心在晨光里跳的很快。 江舒的脸色却越来越冷,心中的愤怒也越来越盛。 “我知道你恨我,你心里怪我,但是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离婚,重新爱上我,我这么说,不是要你回应。” 第612章 比流言蜚语更早 陆寻一只手敲打着方向盘,“江舒,此去经年,我才知道我对你的喜欢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他说话间还留有余地,不像傅时宴。 后者充满了占有,傅时宴时时刻刻都要确定她是自己的,不容许别人沾染分毫,像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而陆寻却可以接受她在别人的身边,等她回心转意。 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陆寻却很从容,话已经出口,原先的忐忑也被压了下去。 “吓到你了?抱歉。” 江舒摇了摇头,她被气笑了,“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哪里呢?” 她并不觉得,当年会抛弃自己的人,现在还会爱上自己。 陆寻敲了敲方向盘,沉吟,“喜欢你的纯粹。” “我的纯粹?”江舒的笑容越来越大,“很可惜的告诉你,我的纯粹早就没有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江舒,是一个唯利是图,可以用婚姻交易的女人。” 陆寻盯着她,“你不是。” “你就这么确定?那我告诉你,当年在你出国之后,我父亲重伤车祸,我为了生活吃尽了苦头,我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所谓恋爱的小女孩了,我不再那么好骗了。” 江舒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愤怒和痛苦,看着陆寻接近无措的的表情,她有些解气。 “我不值得,且不说我还是他人的妻子,即便是单身,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这样一句话,直接将陆寻的爱意拦腰斩断。 陆寻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拒绝。 “我不比傅时宴好吗!陆家的资产不亚于傅家,只要我想,只要我接受陆氏,傅时宴算个什么东西,他连遭受风波都需要你出面帮忙!” “是!你很好,你很好,正是因为你太好了,我觉得我配不上。”江舒也加大音量。 “那你怎么会和傅时宴在一起?” 傅时宴又何尝不是外人眼中的人中龙凤? 车内隐蔽,江舒深吸一口气,“我没有那么好,他也没有那么好。但他无论如何伤害我,都永远不会抛弃我,陆寻,你的爱让人害怕。即使傅时宴这个人不那么好,我也希望他好。” 江舒仿佛不记得昨晚的事情,脑中只有傅时宴那些矜贵、腹黑、狠辣、甚至孩子气的一面。 他有不好的地方,可是她都知道,他的那些不好,都是因为在意自己。 陆寻眯了眯眸,“你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一直? 江舒短促的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想再看见你了,陆寻,我这个人特别的糟糕,不值得你筹谋。” 陆寻说得很快,“我不觉得你糟糕。” “外面很多人都觉得我不好。” “我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你。” 陆寻答得很快。 江舒微微一怔。 “回去好好休息,我今日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产生负担的。”他并不打算放弃,一边打开车辆的中控锁。 他今日穿着日常,不同昨日那般正式,坐在晨光里,怎么看怎么沉稳。 第613章 犯贱犯到海城 江舒心里微酸,她想如果她没有遇到惊艳的傅时宴,也许还会为意气风发的陆寻着迷。 可偏偏……就是遇到了啊。 这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即使倾诉了自己的心意,也未见任何卑微。 “对不起。我不值得。”说完这一句,江舒便下车离开,像是逃离一般。 陆寻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江舒什么意思,所以没有追上去。 他吐出一口气,脑中出现傅时宴凌冽的模样。 这时,电话响起,来自助理:“陆总,不好了!你、你的弟弟来公司闹了……” 其实说出“弟弟”这个称呼,助理是忐忑的,毕竟不是亲生弟弟,而是私生子…… “他来做什么?” “他声称,要一半的股权!” 陆寻目送江舒的背影拐了个角消失不见,到底没有追上去,打转方向盘,“我马上回来。” 江舒回到茗苑,入了冬花园里的花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萎靡,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霜,晶莹剔透。 她路过时蹲下来,将霜拂去,佣人站在门口,望着这一幕,无端想到一句话:已知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太太,你还好吗?” 江舒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啊。” 她现在的脸色,像是强撑起来的粉饰太平。 在会议上,江舒倒戈外人这事,傅时宴瞒得住外人,瞒不住傅家人。 “我们把傅氏交给你,就是要你为了一个女人再而三出错的?”傅伊象重重拍桌,瞪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和我承诺的。” 傅时宴眼皮薄,淡淡往上一撩,气场就出来了。 “昨天的会议傅氏没有损失什么,日后也不会,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 傅时宴什么性格?睚眦必报!他怎么可能让陆寻白白占去那些便宜,就算是他有这个本事,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消受。 “傅大哥……”傅纨站在一旁良久,没忍住劝诫。 “很久没见你了。”傅时宴似笑非笑,“北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天气冷了,生意不好做。” 傅纨微微颔首,“是不好做,大哥,陆家在江城,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咱们还是别太招惹陆寻了。” 傅时宴眯起眸子,指尖微捻,“招惹?他犯贱犯到海城来,还指望我退让吗?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什么叫犯贱,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绕着你那个太太转?”傅伊象冷言。 傅时宴闻言挑眉,“确实不是只围着她转,就好像叔叔,围着我那个母亲转,不也没讨到好吗?” “傅时宴!”这话大不敬,傅伊象拄着拐杖起身,重重捶地。 “婶婶去世多年,叔叔耐不住寂寞也可以理解,只是你若是和乔霞在一起,我这称呼,不太好叫。”傅时宴公然开着这种玩笑,并无半点尊重,丝毫不觉得那是自己的母亲。 “你!”傅伊象气得要站不稳了。 “大哥,过分了……”傅纨没忍住多嘴。 “既然北方的天气不好,这些日子就别下海做生意了。”傅时宴斜睨,不动声色把话头引到傅纨身上,反唇相讥。 第614章 周太太 他利落转身,在走之前扔下一句:“傅太太这个位置,始终是江舒的,谁也别想动!” 男人的话语掷地有声,威严更甚。 傅伊象气得拿起拐杖,想要丢出去。 傅时宴侧头,“叔叔,我没有特别坚持过什么东西,唯独这个女人,我非要不可。” “某些人最好收收觊觎的心。” 傅时宴走出不远,里面便传来杯子破碎的声音。 傅伊象砸的。 茗苑里,江舒接到一通电话,来自梁太太。 “双子塔的下午茶,来吗?”她问得直接。 江舒略微沉默,“有谁?” “你说呢?” 能让梁太太主动发出这个邀请的人,地位不会太低。 “帮我备车吧,我要出门一趟。”江舒从楼下下来,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被她半挽起来。 佣人疑惑:“太太不是刚回来吗?又要出去啊。” 江舒挑了一件烟灰色的外套,显得有些冷意,她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装扮。 好像不管怎么样,都会有种争奇斗艳的意味在。 聚会在海城双子塔最高层的咖啡馆里,这里被命名为空中花园,是贵妇下午茶的好去处。 温媛坐在靠窗的位置,披着一件披肩,坐姿优雅,标准的名媛气质。 一群人围着她说话,她爱答不理的。 江舒走近了才发现,她脸上戴着口罩,露出一双棕色的眼睛。 温媛看见江舒便嘲讽道:“傅太太,来得挺迟。” 江舒轻笑,“周太太确实比我来得早。” 服务员上前,询问江舒想要喝些什么。 “焦糖玛奇朵,七分糖。”江舒轻声回复。 温媛冷眼看着她,“你倒很淡定。” 竟然没有预想当中的憔悴不堪,或者张牙舞爪。 江舒甚至还能扯扯嘴角,“能让周太太亲自邀约,是我的荣幸。” 午后的阳光温暖落在两个女人的身上。 温媛捏紧手,听她喊自己最膈应的称呼。 江舒将手放在桌上,“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温媛这才摘下口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情太多,她才是憔悴的那一个,脸色苍白的让江舒有些意外。 语气也意外的柔和,她说:“江舒,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回到了十八岁以前,你还没有出现的那段时间,傅大哥和女生的相处只有我,他过生日,家里人给他庆生,那会我妈问我,小媛长大就嫁给时宴好不好?” 再次听到他们的过往,江舒没有从前那么激动,麻木了一般,表情纹丝未动。 温媛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弯起嘴角:“你知道他怎么回复的吗?” 温敬觉得不妥,摆手,“光我们温媛答应有什么用呢?要时宴愿意才行,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 未料傅时宴漫不经心的说:“行啊。” 温媛就这么羞红了脸,“我还小呀。” 可后来无数漫长岁月,她就是靠傅时宴的这两个“行啊”度过来的。 即使他似乎都没有过脑,因为还没遇到心仪的女生,所以觉得和温媛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他后来遇到了江舒,那个“行啊”就这么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615章 没有隐私 “都是小时候的前程往事了,周太太突然提及,怕是对周总不太尊重。” 江舒听完,非但没有生气,淡淡的反唇相讥,十分有气场。 温媛勾了勾嘴角,一双眼睛跟缠着丝一样盯着面前的女人,“这一局,你确实赢了,江舒,你好手段,能把傅大哥笼络的这么死。” 江舒听不明白了,“周太太,你用错词了,我有什么赢不赢的,温周两家联姻,我是半点不知情,都是你们做的决定,跟我有什么关系。” 服务员刚好端着咖啡前来,她接过,用勺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搅拌。 “周太太若是对这桩婚姻不满意,不该来找我发脾气。” 初冬午后的阳光很温煦,洒在江舒的身上,充满了温柔的味道。 “今日海城头条,傅太太在谈判桌上临阵倒戈,害傅氏损失严重。”温媛突然念到,她一只手撑在座椅上,慢慢揉太阳穴,“有这事吗?” 江舒抿紧唇,傅时宴说的没错,她现在是傅太太,一举一动都被暴露在阳光下,务必要小心谨慎。 “周太太的消息来的真快。”霍秘书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才对。 “因为除了周太太这个身份之外,我还是温家未来的继承人。” 温媛在回到温家之前,做的就是金融行业,在很多地方都有眼线,能得到这个新闻并不稀奇。 她在江舒面前重复这个继承人这个词,无非就是想证明自己的地位。 可惜江舒并不在乎,“可是据我所知,这条新闻并没有流传出去,周太太想要讥讽我,讥讽得太早了。” “是没流传出去,可若我传出去呢?”温媛挑眉。 一口咖啡入唇,甜腻的不像话,江舒皱眉,“你若是真的敢,也不会把我约到这里多此一举了。” 她拿准了温媛的心思。 “在你来之前我确实没有这个心思,但是在你来之后,有了。”温媛笑起来,“刚刚得到消息,你在谈判桌上临阵倒戈的男人,是江城的陆家,陆家未来的掌舵人已经回国,而他,赫然是你在大学时候的初恋,陆寻。” 一番话差点把江舒气得心梗,怎么她那点破事,这么快全被扒出来了。 傅时宴知道就算了,连温媛都知道了,有没有隐私啊! 江舒硬生生把那口齁甜的咖啡咽了下去,“所以呢?” “傅时宴知道这件事吗?” 江舒沉默。 “看来是知道了。” “陆寻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国,很微妙。” “跟我有什么关系。”江舒平淡回答。 虽然好像确实有点关系,但是又怎么样呢? “傅太太魅力确实大。”温媛笑得妖艳,“那就看看未来会发生什么故事吧。” 江舒有些坐不住了,“如果周太太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站起身,却在转身的空挡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对方穿了件羊皮马甲,四肢修长,背脊也宽阔,风度翩翩的样子整个海城再无二人。 周良岐颔首和贵妇打着招呼,一路走到江舒面前,恭敬有礼,“傅太太。” 第616章 又是你 他很少喊这个称谓。 江舒和他对视着,许久不见,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意味,“周总来接太太?” 周良岐抬眼,越过她看向身后懒洋洋坐着的温媛,她一脸玩味,看面前两人演戏。 “赵秘,送太太回家。” 温媛的笑容变得深浓,“事情忙完了吗?” “忙完了,刚从会议上下来,天气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些。”周良岐上前,将手中拎着的围巾给温媛系上。 “冷吗,和傅太太说了会儿话,还真不觉得冷。”温媛笑着受了,尔后走到赵秘书身旁,“那我先回去了。” “路上开慢点。”周良岐嘱咐秘书。 两人齐齐离开,江舒才收回眼神,“那我也先走了。” “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周良岐突然开口,“还好吗?” 他突然这么正经,江舒还真是不太习惯,“有什么好不好的,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他不会太为难我。” 她话里透露着对傅时宴的维护,周良岐听了冷哼一声,“我听说他前阵子在天上人间为难了一个小姑娘,最后又平安无事给人放了。” 江舒蹙眉,她大概能猜到是谁,但不懂周良岐说这话的含义。 “哦,说起来这件事的源头还得怪你。” 周良岐挑眉。 “没能调教好助理,到最后给我添麻烦,可不得怪你吗?”江舒意有所指。 他于是知道,江舒全都知道了,包括文苏的存在。 他轻笑,单手撑在一旁,“看来傅时宴对你很坦诚。” 江舒抿唇,刚要回答,然而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一阵慌乱。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走出去,围观者已经很多,他们看见温媛把一个女人推到地上,地上全是咖啡液。 温媛气愤着喘气,“你走路不会看着吗?两个眼睛当摆设呢,不需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地上的女人低着头,咬住下唇,十分委屈,但并不敢大声说话,“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被我弄脏的衣服我可以赔。” 温媛听到这话冷笑一声。 赵秘书站在一旁有些无措,他看向周良岐,“这……确实是撞到了太太。” “文苏?”周良岐蹙起眉头,突然出声。 江舒也定睛,才发现倒在地上的女人确实很眼熟,竟然是文苏! 她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个名字,温媛挑眉,“又是你,我说怎么莽撞的人都被我遇见了,原来又是你。” 文苏抖了一下,“温小姐,实在抱歉,你身上的衣服,不管多少钱,我都会赔的。” “我说了不是价格的问题。”温媛加大音量,“就你这做事的方式,我现在教训你是为你好。” “……”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文苏越来越难堪,周良岐将温媛拉到身后,“行了,不必跟她一般见识,不是还有会议吗?” “周良岐,”温媛玩味,“你不会是因为她心软了吧,我听说她以前是你的助理。” 闻言,文苏的脸色更难看了,“周总,我自己可以。” 第617章 难怪他喜欢她 “行了。”他低斥。 温媛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江舒深吸一口气,她走出人群,“周太太,你似乎很忙,不如交给我吧,我替你教育一下。” “你?”温媛皱眉看着江舒,似乎并不相信。 “正事重要。” 周围人窃窃私语,文苏和江舒长得是有些像的。 温媛不好当着这么多名媛贵妇的面继续发难,狠狠瞪了一眼文苏,阔步离开。 周良岐递给江舒一个眼神,随之跟了上去。 人都散了,江舒走到文苏面前,朝她伸出手,“起来吧。” 周围一片狼藉,清清冷冷的女人站在眼前,如同救世主一般。 文苏犹豫了一下,还是握紧她的手借力站起来,“傅太太。” “你还记得我。”江舒微微侧头。 “上次在香港,我们见过面的。” 那会江舒为了得到想要的消息,为难了她一下。 江舒颔首,她走到前台,“要一杯热可可。” 服务员很快做好,端到她面前,江舒直接递给文苏,“暖一暖吧。” 冬日风大,两个人站在逆风的位置,文苏显得很手足无措,“傅太太,今天多谢你出手相帮,如果没有你解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这样乖,江舒淡笑,“你就不怕我为难你?” “不会。你不是那样的人。” 文苏说得笃定,让江舒很疑惑,“你好像很了解我。” “跟傅总短暂的几次交集,他有说起过你。” 这话一出,文苏立即小心翼翼地看向江舒,打量她的神色。 江舒点头,“上次在香港,是形势所迫,不是刻意为难,你若是不高兴,可以跟我发泄。” 闻言,文苏显得很意外,“我们两个人的身份是云泥之别,我怎么敢跟你发泄。” 从前不觉得,可现在江舒也有感觉,成为傅太太后,身上的枷锁很重。 “我也只是普通人而已,刚好得了男人的垂青,成了傅太太,都是他人赋予的权力和财富,没什么可敬畏的。” 一番话很透彻,也很清醒,让文苏侧目,她苦笑了一下,“难怪傅总会喜欢你……” “现在不跟着周良岐了,为什么会来咖啡店打工?” 她身上的衣服,赫然是工作人员的服装。 “今天是休息日,我出来兼职,没想到会遇见周太太……”文苏显得很难为情。 “她方才其实没有恶意。” “我知道,是我做事不够稳重。” “缺钱?”江舒问出关键的问题。 “像我们这种人,哪里会嫌钱少呢?我不是海城人,想要在这里安身立命,钱还差得远。”文苏不好意思的说。 “周良岐不是抠门的人,一次香港之行,给的应该很多。”江舒轻飘飘回应。 这话一出,文苏立刻抬头,表情充满了慌乱,“傅太太……” 江舒只是看着她。 “我不是故意的。”指的是那段视频。 “我知道,我看完了全程,自然不会冤枉了你。”江舒的笑意不达眼底,“周良岐雇你办事,花了不少钱吧。” 第618章 赔礼道歉 “……”她太聪明,文苏几乎无从躲避,“他给了我二十万。” “挺多。”江舒点头。 如果傅时宴是个没有自制力的男人,当下中了圈套,给了别人致命的把柄,那这二十万花的恰到好处。 周良岐果然是个合格的商人,这钱不冤枉。 即使没能得手,也能在后面的节骨眼用视频来影响两个人的感情。 稳赚。 “我没办法,我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文苏快速解释,“我无父无母,周总资助我读完大学,他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个人有个人的立场,我没法置喙你做的决定。”江舒平静的回应。 “只是你做的事情,危及到了我的婚姻,这我不能不袖手旁观。” 文苏手一松,热可可险些砸在地上,“抱歉。” “我没怪你。” “……我以后,不会再跟傅总见面了。文苏眼神坦荡,看起来似乎很坚决。 江舒没有为难她,她轻声说:“你穿白裙子很好看,以后做的事情,不要玷污了这个颜色才好。” 文苏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豁然,即使并不是很服,但她不得不承认,江舒是一个值得被傅时宴爱的女人。 “抱歉了。”她轻声呢喃了一句。 江舒从大厦里下去,赫然看见傅时宴的车停在楼下,冲她打双闪。 她小跑着过去,车窗降下,“你怎么来了。” 傅时宴合上文件,侧脸温煦,他打开车门,“听说你在这里,我正好顺路。” 两个人闹得别扭还没完全解决,这会不太自在,江舒坐上车,男人越过她,看见了文苏的侧影。 他微微眯起眼眸,对莫亦打了个眼色。 车辆发动,江舒看见一旁有个礼品袋。 “这是什么。” “路过给你买的手机,拆开看看。”他留意到了她坏掉的手机。 江舒乐得接受,打开一看,是最新款的,“几G?” “1TB。” “行吧。”江舒把玩着手机,满是玩味,“原谅你昨天凶我了。” 傅时宴轻笑,“好,谢谢傅太太原谅我。” 江舒累了,将头枕在他腿上闭目养神,听见他问。“今天见了谁?” “见到了周良岐和温媛。”她实话实说。 “倒是坦诚。” “这不是怕家里的醋王生气吗?”她睁开眼睛,满是狡黠。 傅时宴但笑不语,没有发表意见。 江舒躺着太无聊了,手摸到他刚刚看的文件,打开看了眼,本来没指望能看得懂,结果定睛一看,赫然写着陆家两个大字。 她停顿。 傅时宴眯起眼,“怎么?” 江舒连忙合上,“你在对陆家做调研?”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傅时宴俯首整理她的头发,“你对陆家了解多少。” 江舒乐了,“你这是在对敌人的前女友打探消息呢?” 傅时宴听了手往她脸上轻轻一拍,那是警告。 “了解得不多,我只知道陆寻是陆家的遗腹子,陆家的未来继承人。”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第619章 把她送走 傅时宴听了一笑,“看来你对这位前男友,并不是很了解。” 江舒瞪他一眼。 “江城的主要产业是电子信息,生物材料,这里头有百分之四十,都是陆家的。”傅时宴轻飘飘解答,将那份文件丢在一旁。 江舒听得咋舌,“一家就占了整座城市百分之四十。” 傅时宴冷哼,“不过如此。” 她轻笑,男人在情敌面前,原来这么幼稚。 到了茗苑,江舒先进家门,傅时宴没急着下车,前座的莫亦,已经得到消息,“文苏在那里被温媛为难了,算是偶然。” 傅时宴闭上眼休憩,漫不经心,“留在海城总归是碍眼,把她送回江城吧,你去办。” “是。” 这边江舒见傅时宴久久不下车,“你在干嘛呢?” 他嘴角的冷意消失,淡笑着问:“冬天来了,带你去滑雪如何?” “滑雪?好啊。”江舒有些激动,小跑过去,“就我俩吗?” 前座的霍秘书和莫亦对视一眼,一起起哄,“哎哟,我们也好想去啊。” 江舒失笑,“这有什么难的,一起呗。” 傅时宴的眼刀横扫,恨不得杀了这俩人,“死爱凑热闹,工作做完了吗?” “我们都一年没休假了,就算是驴也该休息休息吧。”莫亦嘟囔。 这话一出,傅时宴忍俊不禁,和江舒对视一笑。 海城有个地方已经下了半个月的雪,堆积了厚厚一层,不少游客前往,随处可见滑雪板。 霍秘书对这个地方很满意,“这可是周边城市里最大最完善的运动胜地,在这里,所有能想象不能想象的滑雪项目都可以被体验。” 入目便是一片白茫茫,江舒听着,“可是我不会滑雪欸。” “学学不就会了?”傅时宴挑眉。 傅时宴很好说话,江舒越来越觉得,他这个人,只要你不谄媚,拿他普通人看待,不要求从他身上获取什么,是很好相处的。 他特意安排了教练,给江舒说了一遍滑雪的规矩,她很快便学会了,在平地上自由穿梭。 霍秘书高兴的拍手,“太太真聪明!” 平地上太没挑战性,江舒觉得腻,抬起眼,正好看见傅时宴从一个高高的山坡上滑下来,快的像一道闪电,最后稳稳落地。 江舒小跑过去,走到他面前,可怜兮兮的说:“我也想试试。” 傅时宴搂着她肩膀,“你要是摔下来哭鼻子,可没人哄你。” 江舒当即要推开他,赌气去找教练,被傅时宴一把抓住手,“真想试试?” 她点点头。 教练跟在傅时宴身边叮嘱了江舒几个重要的知识点,他们确定她记住了掌握了才敢让她滑。 江舒深吸一口气,踩在山坡的顶峰,抬眼便是冰蓝的天空,茫茫雪地仿佛是全世界最干净的地方,她亲近的人就守在身边。 她低下头,往前一倾,整个人沿着山脊径道直线而下,一时间耳边只有猎猎风声,以及旁边游客为她的勇敢吹响的口哨。 傅时宴不放心,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他可以自己控制速度,江舒就不一样了,在极速滑下去之后,剧烈的刺激让她大脑放空,没控制好方向,整个人摔到径道旁边的雪堆上。 第620章 学滑雪 她翻了个身,深深吸了一口这里冰凉的空气,仰头大喘气。 傅时宴替她捡起摔落的雪仗,喘粗气,“笨。” 江舒嘟起嘴,“我第一次嘛。” 她看着周遭的这一切,这里没有势力的阶级分派,没有强大的舆论,也没有人认出他们。 她和傅时宴在这里是最普通的一对情侣,趁着冬季,和朋友一起来滑雪。 这是最好的故事走向。 傅时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俯身捏一把她的脸,“快起来,地上冷,再来一次。” 江舒突然牵住他的手,“我喜欢这个地方。” 傅时宴一把将她拉起来,“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 明明他答应的很坚定,江舒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以后都不会来了…… 她低呼一声,走了一步才发现左脚崴了,傅时宴连忙俯身查看,他替她脱掉鞋子,力道一下重一下轻的揉着,嘴角的笑容不是不幸灾乐祸的,“就不该让你滑,知道痛了吧。” 她有胆子顶嘴了,“那也是你没有保护好。” 傅时宴气笑了,倒怪到他头上去了,手上力道没轻重,江舒疼的龇牙咧嘴,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就这一瞬间,她突然倾身,猛的亲了他一下。 傅时宴冷不防,手上动作一停,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样一下。 回过神来,江舒已经看向还站在山坡上的人,“这下怎么办,我好抱歉,扫了大家的兴。” 傅时宴也看一眼过去,淡淡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回去。” 他拆下两个人身上的装备,利落将江舒背起来,往出口走。 江舒着急,可被他紧紧抱住动弹不得,“通知他们呀,我们不能就这么抛下他们走了。” “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笨,他们会追上来的,别操心。” 她紧紧搂住傅时宴的脖颈,雪场风光无垠,路边的松树被厚厚的雪覆盖着,顶上露出一点青绿的枝桠。 傅时宴就这么背着她走啊走,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出口似的。 天气变得冷了,细细密密的雪花从天而降,落了他们满身。 江舒突然问,“你还背过别人吗?” “除了你这个祖宗还有谁。” 她是真没想到。过了会儿,试探着问:“我来之前,也没别人了吗?” 问完就后悔了。 是傅时宴最近对她太好了,好到没了边,让她把那点界限都忘了,那段往事,提一提他都要生气。 却不料,傅时宴并没有气的把她撂在路边,敷衍的答:“没了。” 以前上学那会儿,他跟小小跑出去玩,她没少让他背,但小时候的事,做不了数。 江舒听到这个回答很满意,她觉得这样不行,她真的越来越依赖傅时宴了,他对她这么点的好,总想往心里记一辈子。 她想,她得知足。 她软声哄他,“我脚没事,你放我下来吧。” 傅时宴乐了,一指不远处的出口,“快走到了才说这句话,你挺有心机的啊江舒。” 她挠着头笑。 离开了雪场,傅时宴送她去附近的诊所,买了罐红花油,在她脚踝上慢慢揉着,不忘嘲道:“你可真是祖宗。” 第621章 接待 霍秘书和莫亦两个人随后赶来,着急询问:“没事吧太太。” 江舒拍掉傅时宴头顶的薄雪,“没事,很快就能好。” “饿了吗?”男人没急着起身,蹲在地上抬眼。 江舒摸了摸肚子,“玩了一上午,还真是饿了。” “那我们去吃饭。” 傅时宴将江舒扶起来,这边是一个很大的酒店,酒店里有一家五星级餐厅,许多来这边滑雪的富二代,都喜欢往这边跑。 一天下来,江舒过得很充实。 到了晚上,两个人躺在一起睡觉,傅时晏突然提到:“年末了,分部的高层会回到海城述职,你跟我一起接待。” 江舒登时睁开眼,“这是傅氏内部的公务,你带我不太好吧。” “你是我太太,怎么不太好?”傅时晏抚摸她的头发:“没事的,就当认认人,以后都会再见的。” 他大概不知道他这句话有多镇定人心,江舒狐疑点头。 这次接待傅时晏任何细节都没有让江舒费心,她只需人到。 他们先去机场接待高层们。 江舒很有礼貌的跟各位打招呼,每个人见到她都喊一声“傅太太”,尊重至极。 因为虽然知道她的存在,傅时晏却从来没有将她正式带到他们面前的,现在这一着,都能猜出这个男人心里的想法——江舒成为傅家主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们自然毕恭毕敬。 而江舒自己似乎没有意识过来傅时晏的良苦用心。 他也只有些吊儿郎当的问她:“你知道这些人都是谁吗?” 江舒不知道,她一脸疑惑。 都是傅氏内部在各个部门最厉害的掌舵者,相当于人才的半壁江山,他们会在傅氏数百年的长袖善舞里发挥重要的作用。 这么重要的人,在今天都让她见了,传出去,媒体一个星期的素材都不用愁了。 傅时晏但笑不语。 安排的地点是在海边的一家温泉山庄里,江舒这才明白为什么傅时晏说不用担心。 而也是到了地点,她才发现,温媛竟然也在这里,大冷天她穿短裙,张扬的在大厅里候着,俨然一副东道主的姿态:“傅大哥,你们终于到了,我正好在这里办公,听说傅氏的人也会到,我便提前等着了!” 末了冲江舒眨眼,就算打过招呼了。 江舒将她视为挑衅,一时气短,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温媛呢? 兴许傅时晏感受到了她低落下去的情绪,他使眼色,“新婚不久便出来工作,看来良岐对你不够好啊。” 温媛的笑容微微僵硬。 他一句话撇清了关系。 众人很轻易就能猜出他每一个行为背后的寓意,他这是在告诉他们也告诉傅太太,他跟温媛没别的。 江舒也听懂了傅时晏竭力划清界限的语气,想笑。 温媛见状也只能沉下气,压下不满,“良岐也在,改日得空一起坐坐。” “好。” 傅时晏牵着江舒软绵的手心,前往山庄的其中一间房间,里面装潢古典,有好几处浴池,里面的水酝酿着热气,旁边就是巨大size的大床。 江舒很喜欢这个地方,“好舒服啊。” 第622章 挡酒 傅时晏帮她将行李箱放好,“这里的是药池,想泡温泉就在这里泡,正好可以养身体,上次在空中楼阁不是没泡够吗?” 他都记得。 晚一点,霍秘书安排了晚餐,就在庄园里面,菜式都是海城最经典的菜色,傅时晏身穿便装出席,风度翩翩,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工作之外的他,少了严厉,身上还隐隐有些少年的意味。 反而是江舒特意化了好看的妆,是在这种时候她才有意识,自己作为傅太太,身上肩负的责任。 席间,傅时晏相携江舒给各位敬酒,只说四个字:“玩的愉快。” 江舒微微躬身与他们交碰,很有亲和力。 这个接待宴隔壁,便是温媛在应酬客户,她看着这动静,暗自攥紧手,心里的醋意翻江倒海。 有人喝多了,甚至敢打趣江舒:“傅总在家里,是不是也像在公司里那么严厉呢,傅太太每天害不害怕?” 江舒望向身边的男人一眼,他不动声色的转着手边的酒杯,她挣扎了一下,选择摇头。 傅时晏停下手中动作,捏她的脸一把,“做什么这么不情愿,我本来就没有那样。” “很多时候都很凶。” “我说没有就没有。” “……” 江舒无奈的苦笑,“你们看,就像现在这样。” 傅时晏噎了噎。 落在众人的眼里就是妥妥的秀恩爱!甜到发腻了。 温媛这边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走过来,笑着说:“傅太太,这一杯我敬你,说起来你和傅大哥结婚的时候我都没有回来,就当补了。” 江舒细细凝视她。 她这一番话说的很漂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喝都不行。 “谢谢。” 杯子交碰,江舒正端着酒杯到唇边,不料被身边的人一把轻轻夺过,傅时晏笑容华丽,“我太太不能喝酒,我替她喝,不介意吧。” 其实这是一句陈述句。 温媛立即僵住,被傅时晏这么一说,她也不能说不可以。 “当然可以。” 傅时晏于是举杯一饮而尽,仰头时下颌线条流畅,非常帅气。 不知为何,在他喝完,众人起了一阵掌声,起哄说:“好幸福啊傅太太…… 笑意在江舒脸上盛开,伴随一些不好意思的羞怯,傅时晏温柔的看着她,两个人站在一起,堪称一对璧人。 温媛捏着杯子的手用力至极,恨不得直接将杯子捏碎。 至少在这一刻,江舒感受到了幸福。 这顿饭他们吃了很久,温媛借口身体不舒服早早离开,于是江舒这顿饭便吃的舒坦了许多。 傅时晏难得这么亲民,大家都没有了去玩的心思,一杯一杯酒敬过去,话也说得好听,他乐意奉陪。 他们在餐桌上,谈论的都是关于商界的话题,江舒一句都听不懂,偶尔听着傅时晏充满磁性的声音发呆,昏昏欲睡。 她不想扫了一桌人的兴,为了克制睡意,偷偷往杯子里倒了香槟,抿着唇一点一点的喝。 然后乖乖的低头吃饭,他夹什么就吃什么,也不挑实在吃不下了,可怜兮兮的拽拽他的衣角:“阿晏,吃不了了。” 第623章 可爱女人 傅时晏这才回头看她一眼,笑出了声,“这么可爱,那就不吃了。” 江舒继续偷偷喝酒,等局快散了,傅时晏回身,看见的就是一个脸红透了的江舒,整个人都是软的,往他身上靠。 她烫的不行,完全没想到喝香槟也能喝醉,眸子里水盈盈,“完蛋了,我好像……醉了。” 傅时晏当即将她抱进怀里,起身跟各位告辞,“太太不胜酒力,我得先带她回去休息。” 众人表示理解。 江舒缩在傅时晏的怀里,抱着他的脖颈,往上蹭了蹭,撒娇的溢出一声轻咛,他便知道,她这是难受。 旁人听着,傅太太的声音真酥啊…… 傅时晏眼风一扫,所有人立即收回视线。 有幸见到傅太太很私人的一面,在他们看来,傅时晏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喜欢傅太太啊,相反的,看动作和神情,都十分宠溺。 霍秘书在前方开路,傅时晏抱着小女人进门,脚抵在门边,嘱咐霍秘书:“叫前台送一杯醒酒茶过来。” “我这就去。” 江舒被放到柔软的大床上,她下意识滚了两圈,黑发黏在脸上,精致的妆容毁了一半,红唇依然性感。 傅时晏的手撑在她的小脑袋旁边,附身逗她:“睡觉了,晚安。” 她立即睁开眼睛,抓住他的手,哭了:“我好难受,头疼,胃也疼,手也疼……” 真喝多了,说话都带着一股软绵绵的醉意。 傅时晏觉得好玩,这个样子的江舒可爱极了,他第一次见到。 “活该,谁让你偷偷喝酒?” “我困了嘛,你好忙……你一直忙……一直在说话,都没有空理我……我又不能睡觉,我就只能喝酒……嗝。” 傅时晏笑意更盛:“你怎么不叫我,你叫我我就不说了。” “我不想让你烦我。”江舒的声音低下去,好像没有力气了,伴随着一声嘤咛。 就是这一句,直直的戳到了傅时晏的心里,他的笑容收敛,心脏在狂跳。 她对他,有畏惧。 霍秘书很快把醒酒茶送了过来,傅时晏扶江舒起来,喂了一些下去,她便只想睡觉了。 任由她睡,傅时晏从梳妆台上找到所谓的卸妆水,粗糙的给她卸完妆,其实只是在她脸上乱擦了一通,她偶尔吃痛,始终睡不熟。 恢复素颜的江舒因为醉酒,脸上浮现一种淡淡的粉色,如同水蜜桃一般,让人想啃。 一切结束,傅时宴累的一身汗出来,轻轻抱她起来,哄着:“听话,现在还不能睡,我们去洗澡,嗯?” “不要洗澡……好困……” 容不得江舒的反抗,她现在走路都是软的,身上衣服很快被剥了个干净。 两人什么没见过,这会江舒无意识,终于不羞了,整个人沉入温热的温泉里,淡淡的药香浮在鼻尖,疲惫消失殆尽,灵魂都像得到了拯救。 傅时晏替她细细的清洗着,外界可能永远想不到,堂堂傅时晏竟然会替女人洗澡,他自己想想都要发笑。 不过却甘之如饴。 第624章 只要真心 江舒进了温泉池里,就任由他动作了,如果不是他抓着她,她整个人都要沉入池子里去。 此时外面月色正好,傅时晏从来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人,他的所有温柔体贴,都是要求回报的。 更何况,这个女人今晚这么性感,他不做点什么,简直不是个男人。 傅时晏不怕冷,此时身上烫的像火炉,他欺过来的时候,江舒下意识哼哼了两声。 到一切平静,江舒已经彻底清醒了,她像条脱水的鱼趴在池子边缘,膝盖一阵一阵的疼。 只是她的酒还没消,这会儿傅时晏中场休息,还不忘逗她,“你喜欢我吗?” 江舒的声音懒羊羊的:“你是谁啊?” 他于是换了个问法,“你喜欢傅时晏,还是陆寻?” “傅时晏。”她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笑起来。 傅时宴附身吻下去,“只要你真心实意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小舒。” 又是一轮,这一轮傅时晏下手狠了一些,存心把她弄哭,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只想要证明她是自己的。 如果不是池子里的温泉有源头补充,水都要干了。 到最后,江舒彻底清醒了。 傅时晏冲她坏笑,“海城的冬天一直很美,我得空多带你出去走走。” 她这才发现,这块温泉池面对着透明的落地窗,透过窗子一眼便能看见外面的风景。 不远处的海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上面泛着点点磷光,是酒店路边的路灯倒影,风光尽收眼底。 江舒的心里暖洋洋的。 “傅时晏,你不要对我太好了。” 她这一声充满叹息和无奈,还有些淡淡的忧愁。 傅时晏表情微微一变,心里拱着团火,他正要说点什么,江舒整个人倒在他怀里,又困了,“抱我去床上睡觉好不好?” 她难得这么主动,傅时晏十分受用,也就不计较她刚刚说的话了。 这一觉他们从凌晨开始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江舒睁开眼睛,便看见头顶的傅时晏,他紧紧抱着自己,下巴上隐隐长出了一些青茬,还在熟睡状态中。 宿醉加上剧烈运动的下场就是,头疼欲裂。 她轻手轻脚的起床,赤着脚踩在温暖的地砖上,进入浴室。 然后整个人都呆了。 身上遍布的红痕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江舒抬手捂住脸,完全忘了昨晚是什么状况,但足以想象会是怎样的疯狂。 想一想都面红心跳。 傅时晏这一觉睡了很久,江舒换好正常的衣服,叫来前台点了一些食物,坐在落地窗旁晒太阳。 海城的海岸线很长,此时气温十分低,海面上已经结成了冰,有些肃清的意味。 傅时晏醒来,见到的便是如此安恬的江舒。 阳光落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手里抱着本书,整个人如天使一般。 他被这幅景象触动,拿起手机,喊一声:“江舒。” 江舒闻声立即回头,只听“咔嚓”一声,傅时晏按下快门。 她合起书,有些不好意思,“你是在拍我吗?” 第625章 岁岁平安傅时晏 他促狭一笑,收起手机,半趴在她身上,拿起盘子里的糖霜面包,咬一口,“还记不记得昨晚你说了什么?” 江舒怕的就是他翻旧账,下意识摇摇头,末了觉得不对,警惕的点点头。 傅时晏不怀好意,“没事,我记得就行了。” 在她心里挠了一下,不想知道也想知道了,“我说了什么?” “你说……”傅时晏刻意吊胃口,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慢慢道:“你说,我是你见过最帅的男人。” “……”江舒不想理他了。 傅时晏将最后一口糖霜面包喂到她的嘴巴里,利落的下床:“下午我没有事情,一起出去走走。” 傅时晏没有行程,完全私人的时间少之又少,很难得。 出门的时候江舒换了一件米色长风衣,傅时晏握着她的手一起放在他的外套口袋里,两人低调的从山庄的后门一路走了出去。 走出山庄一段时间,就进入了熙攘的街道,这里靠近海边,很多人做着海鲜生意,路边摊上卖了很多用贝壳做的小玩意,还有外国人支起画架给游客画画,要价不菲。 傅时晏和江舒长相太出众了,不过还好,暂时还没人认出他们。 街边许多类似客栈这样的地方,窗口长出鲜艳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朵。 江舒紧紧扣住傅时晏的手掌,这样的海城才是她喜欢的港口。 她在一家做手工的摊子面前停下来,傅时晏低头,“喜欢这个?” 她对他点头,“我想试试。” 那便试试。 老板递给他们两张小板凳,热情的请他们动手。 零件都是一些圆滚滚的珠子和链子,还有一些铃铛贝壳,江舒认真挑选了一些,让傅时晏帮她拿着链子,她一个一个串珠子。 只是珠子太小,需要很好的眼力,她总是对不准,傅时晏紧紧皱眉,拍一下她的头,“笨死了。” 于是位置交换,他一个一个串的十分利落,最后自己都串上了瘾,不亦乐乎:“还挺有意思。” 傅时晏用手丈量她手腕上的尺寸,最后做成了一个十分完美漂亮的手链,奇形怪状的贝壳碰撞铃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声音悦耳。 江舒开心极了,“好看,比那些奢侈品手链要好看。” 傅时晏似笑非笑。 老板乐呵呵的一顿夸。 江舒突然反应过来,“可是我手上有佛珠了,带这个不太合适。” 男人皱眉,她突然灵机一动,“这样,我把我的佛珠给你,我戴手链。” 傅时晏不愿要,“你自己留着,保平安的。” “你比我更需要,我只要好看就行了。”江舒不由分说,摘下佛珠戴在他的手腕上,“这是在南山寺求的,姜阿姨亲自给我的,现在我把它给你,岁岁平安傅时晏。” 他还想推拒,但见她虔诚的模样,没有再拒绝。 他问老板,“手链多少钱。” 老板报了一个数,五百二,象征长长久久。 江舒小声嘟囔:“她好像在宰客。” 这么点钱也叫宰客。他的太太似乎很没有做傅太太的自觉。 第626章 商业间谍 “扫码吧,谢谢老板。”傅时晏笑笑,拿出手机。 看见钱入账,老板开心的不行。 很快的,江舒便反应过来一件事,手链好看是好看,可走路的时候晃个不停,铃铛叮叮当当作响。 “会不会太吵了呀。”她格外在意路人的目光。 傅时晏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一副睥睨的眼神:“有铃铛,我就不用担心你走丢了。” 江舒心里美滋滋的。 这条路走了不长,竟然遇到了温媛。 温媛在交际方面是能手,自然懂得在这个时候资源共享,傅时晏带了这么多人才过来,她自然懂得利用。 她长得好看,有身份有排面,十分容易让这些高级打工崽为她倾心。谈好了,日后有可能为温家服务也不一定。 所以她今天约了一位年轻的男人出来散步。 正巧,这个年轻男人,是傅氏风投管理的主管,当年是傅时晏亲自从国外挖回来的高材生。 两人谈的不错,喝杯咖啡的功夫,抬头就看见了傅时晏和江舒。 他们相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温媛心中情绪翻腾,一时愣住。 身边的人站起来,“傅总,这么巧。” 傅时晏点点头,目光很玩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反应很快,撇清关系似的,“哦,温小姐说请我喝杯咖啡,正好在山庄也太无聊。” 温媛站起来,“是。” 傅时晏点点头,没再追问,绅士的做一个手势,“你们继续。” 其实傅时晏的脸色是不太好看的,越过他们走出一段距离,江舒细细凝视他的表情,心中吃味。 傅时晏这是看见温媛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吃醋了吗…… 他不说话,江舒便也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较之前冷淡了许多。 越走越远,日渐黄昏,晚风吹过来,有点寒风的意味了。江舒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 傅时晏却更加握紧她的手,侧头:“既然心情不好,为什么不问。” 原来他都看得出来啊。 江舒只觉苦涩,“你在为别的事情伤神,我不敢打扰你。” 此时只听傅时晏打出去一个电话:“密切注意温媛和林主管的交往,我要精确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江舒收回了手,放在自己冰冷的口袋里。 她兀自往前走。 走的太快,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一只大手稳稳扶住她的狼狈,似笑非笑的问:“生气了?” 是傅时晏大步追上来了,江舒呼吸都变得急促,眼眶被风吹得瑟瑟的疼。 “这么认真,生哪门子气?”傅时晏心疼的一把将她按在自己身前,替她擦干净脸。 他的语气这么柔软,江舒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傅时晏十分有耐心,望着她的眼睛慢慢说:“你知道温家在海城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等她答,“是足够危及到傅氏的存在,你说如果我的人,去到了为温家服务,会是什么情况?” 江舒似懂非懂,“你是怕商业间谍。” 她不太懂,但温媛太懂了。 这会儿她已经起身,跟人道别,“有机会下次再聊,温家会是一个好东家,请您考虑。” 第627章 有点多余 接待会结束,马上就是傅氏年底的例会,一年一度,傅时宴会很忙。 工作室那边有青樱和员工打理,江舒负责画完图,也就没什么事了,上次在海边山庄,傅时宴提了一嘴,傅氏的大事上她可以跟着参与。 江舒觉着不合适,她的思维还停留在刚结婚时,两个人是合约关系。 “去年的年会,不是策划得很好吗,傅氏危机时,你也有勇有谋,怎么现在反而畏缩起来。”傅时宴轻笑着问,带着些许调戏。 江舒瞪他,“那怎么能一样,这是例会,都是专业人员,我去像什么样子。而且,上次的谈判,我出了问题……” 想到这个,她还是很自责的。 “那只能说明锻炼不够,该继续锻炼。” 傅时宴倒了杯茶,云淡风轻的回复。 这人是下定了决心,也是真的对她不设防。江舒看明白了,只能松口,“好吧,那多谢傅总给我增加工作量。” 傅时宴握紧她的手。 傅氏的例会很盛大,除了上次在接待会上见过的高层以外,还有许多总部的高层,还有各位董事出席,坐满了诺大的会议室。 江舒一身ol装,与霍秘书抱着文件一齐跟在傅时宴身后进入,她今日戴了眼镜,妆容清淡,不苟言笑的样子,倒是有几分震慑和专业。 众人见了她,面面相觑,都在猜测傅太太这是要插手傅氏了。 并且傅时宴允许。 “人到齐了就开始吧。”傅时宴落座,打开面前的笔电。 “齐是齐了,但有些人,怕是有点多余吧。”傅伊象冷嘲开口,事到如今,他对江舒的那点恶意也不加以掩饰了。 江舒面不改色,傅时宴亦是没动,“您若指的是我太太,那便是对我有意见,她是我太太,您是觉得,我也多余?” 他云淡风轻的回应,却显得很有重量,在座各位都震了震。 傅伊象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哪有这意思,时宴,多想了。” “工作场合还是称职务吧。”傅时宴丝毫不给他面子。 闻言,傅伊象愈发坐立难安了,他摆着一张脸,恨不得当场走人,但年底了,傅氏的分红总是可观的,傅时宴这尊佛,他还开罪不起。 众人窃窃私语得更厉害,这会议还没开始,傅时宴就因为江舒,给董事下了一道面子,这是,敲山震虎? “会议开始。”江舒的声音不大,音色柔和,但响彻在诺大的会议室里,很有分量。 例会紧锣密鼓,傅时宴坐在主位上听汇报,给出工作指导,江舒负责会议纪要,将重要部分记下来,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她亲自给各位倒水,事必躬亲,没有架子。 “谢谢傅太太。”大家见状,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也更加觉得江舒亲民。 她笑一笑,“不客气。” 走到傅伊象身边时,她也能陪笑,“傅董辛苦。” 傅伊象斜睨她一眼,低声说:“看来傅太太已经完全拿捏住了傅总,不用来问我那道茶叫什么名字了。” “这壶茶更好,傅董尝尝?”江舒倒出茶水。 第628章 傅太太不好当 傅伊象脸色难看,没再碰过那杯茶。 江舒也不生气,越过他,继续做自己的事。 傅伊象盯着她的背影出神,这个丫头片子虽然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但那个气势已经流露出来——傅家未来主母的气势。 傅时宴竟然真的给她这样的宠爱!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到了午间,大家一同用餐。 江舒和秘书办的工作人员坐在一起,为了不高调,没有和傅时宴说话。 男人却不乐意了,有意无意盯着她瞧,有些不高兴,那意思是,跟我还需要避嫌? 江舒抿唇笑,将手伸到桌下,悄无声息的勾着他的长腿。 似有若无的痒,台面上的禁忌感险些爆棚。 他在手机上发着消息:有胆量就坐到我身边来。 江舒回复:没胆量。 傅时宴也不气了,有高层跟他低声说话,几个人转战办公室,江舒望他高大宽阔的背影,心里很满足。 她去了趟茶水间。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的,一些早对傅时宴有觊觎之心的员工,此时就聚在一起,满是不理解。 “傅氏不是禁止办公室恋情吗,怎么江舒能跟傅时宴结婚?” “是啊,我记得江舒之前就是设计部的人员。” “谁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把傅时宴拴住了,让他连温媛都不要,你说说,这不是一般的女人啊。” 几个女人待在一起窃窃私语,手里都握着一杯热咖啡,她们的语气充满了嫉妒和不满。 “现在成了傅太太,就离开了傅氏,这是为了避嫌呢。”其中一人坐在转椅上,翘着二郎腿。 “这下不是回来了吗,还是有野心的。” 江舒就这么靠着墙角,听她们八卦自己的感情。 “欸,你说她,长得也没有说很惊艳啊,身材比她好的女人大把都是,傅时宴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她们停不下来了。 就在这时,霍秘书正好来到茶水间,听到了一言半语,和江舒对视一眼,就要进去喝止,被江舒抬手拦住,她摇了摇头。 “这……” 江舒转身,率先进入,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不疾不徐的样子让几个人顿时愣住。 她什么都没说,但她们却险些喘不过气,因为拿不准她听到多少。 “我进入傅氏的时候,傅时宴和傅氏都还没有如此成就,”江舒淡淡抬眼,和他们对视,“现在傅时宴事业有成,我却需要为了避嫌离开傅氏,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吃亏才对。” 几个人大气不敢喘,意识到江舒这是在跟她们解释。 “可是……可是你成为了傅太太。”有人壮着胆子回复。 “这几年的新闻你们应该看得不少,你们真觉得傅太太好当吗?”江舒四两拨千斤回答。 这两年关于傅太太的热搜上得不少,连带着她个人也没少被骂,仅有的几条好风评,也是最近才出来的,很难得。 更不说刚开始和傅时宴在一起的时候,她简直就是几方势力利用的牺牲品。 第629章 前男友不称职 “你现在是赢家,话都让你说了。”那人还是不服气,“你能得到傅时宴,无非靠得就是那些手段,身材样貌大家都不缺,只是缺个机会罢了。” 这话太幼稚,江舒听的想笑,然后她就真的笑了。 “你笑什么?” 笑傅时宴从来不是看重那些的人。 “你口中对我的评价,并不是真实的我,而是一览无余的你自己。”江舒侧头笑笑,不想再多解释。 她端着热水离开了茶水间,很奇怪,现在她已经不会因为外界的恶意评价而感到不开心了。 反而觉得,这些评价都是无关紧要的。 “你们嘴怎么这么长,长舌妇啊!”霍秘书提心吊胆了半天,见江舒走了终于敢进入茶水间,给几个人一顿训。 “霍秘书……” 午后会议继续,长达四个小时,江舒的会议纪要做得很漂亮,挑不出错。 下午傅伊象没来,江舒在手机上悄悄问傅时宴,他回答:你考完试还看书吗? 傅伊象得了分红,自然就不会再来受气了。 江舒噎住:其实也看…… 傅时宴慢悠悠回复:看不出来。 “……” 到了傍晚,会议结束,但傅氏的组成部分太复杂,接下来两天还要继续。 第一次全程跟下来,江舒亲眼看到傅时宴平日工作有多累。 办公室里,霍秘书翻看她做得会议纪要,“太太,你真是有天赋,这秘书办的人做得都没有你好。” “不至于吧。” 傅时宴示意霍秘书拿给他看,后者递过去,一边说:“真的,要不太太回傅氏上班吧,这里才是你的天地啊。” 越说越夸张了,江舒忍俊不禁,“我还是比较想做设计。” 说起来,跟周氏合作的那个项目也快交稿了,接下来就是施工阶段,她需要亲自去现场盯着,不会再有那么多时间跟傅氏这边。 “确实不错。”傅时宴淡淡点评,然后说:“也不知道上次谈判为什么会犯低级错误,可能是因为见到了前男友吧。” “扑哧……”霍秘书听傅时宴这吃醋又随意的语气没忍住笑出声。 傅时宴抬眼警告。 他立刻捂住嘴,识趣的退出去。 江舒气得不行,“傅时宴,你还说!” 他坐在主位上,一身商务装,但表情却是随意,似笑非笑望着她,颇有几分风流意味。 “整个海城的醋都在你这儿了。” 傅时宴也不否认,“听说陆家的私生子回了陆家,要跟你那位前男友争夺财产呢。” 江舒自动忽略他吃味的称呼,“陆家还有私生子?” 傅时宴的笑容扩大:“你对你这位前男友,确实不太了解,也不知道恋爱的时候都在谈些什么,风花雪月吗,什么都没教你,这前男友不称职。” 他非要逮着这件事说一辈子了,江舒当下从沙发上拎起包转身,“你继续说吧,我走了。” “怎么还生气了。”傅时宴继续逗她,一边随之跟上,“实话也不让说。” “傅时宴!”江舒气红了脸,站定转身,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 “不说了。”他笑,握着她的手,“我们回家。” 第630章 待在工地 给周氏交完稿,那边审核通过,施工方就紧锣密鼓的开始了施工。 江舒为了避嫌,本想让青樱盯着,但是图毕竟是自己亲自画的,而且后者身在温家,有许多不得已的地方,她没法麻烦她。 只好亲自盯着。 毕竟这么个工程,周良岐应该不会亲自来。 傅时宴知道她需要忙工作室,之前也有过这种例子,但并不知道她们这个项目和周氏有关,所以没什么意见,他这边也忙着。 江舒对他的理解表示感谢,但是没有告诉他是周氏的项目。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让她去了,但是图纸都画好了,怎么说都是她的心血。 于是江舒整天戴着头盔在工地盯着工人施工,一个小姑娘,硬生生在男人群里混成了老大,她性格好,能力也强,大家都听她的。 别看她小小的,说话声音也不大,但真指挥起来,语气很不客气,“这个位置怎么能出错呢,到时候水泥封顶,把你脑子也封进去得了。” “图纸上画得这么明白,你们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建筑是大事,傅氏的结局忘啦,我跟你们说,因为工程问题导致的危机,傅氏到现在还在喘息之中,你们要是不想周氏也那样,就认真点,就当是给你们周总负责了。” 江舒站在太阳底下,没什么形象,抱着图纸斥责,甚至搬出傅氏警告。 几个五大三粗的负责人话都不敢讲,谁都没想到这个丫头片子有这么大的气场。 于是很快,大家都知道这个工程项目的设计师,是个泼辣的女人。 话传到周良岐耳朵里的时候,他刚开完一个会。 赵秘书补充:“傅太太负责的项目,就是跟上头合作那个。” 周良岐一顿,随之才侧目:“我记得你从前从不喊她傅太太。” 赵秘书一噎,“周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傅时宴一改往日作风,带着江舒高调,甚至带着她出席年底例会,可见其重量。 这婚,是没人能改变了。 往日赵秘书还觉得有一丝机会,现在……他不敢看周良岐。 “下午我什么安排?” 赵秘书连忙翻看,“太太约了您回温家,温董老毛病犯了。” “几点?” “大概两点。” “够了。”周良岐将手里的文件塞进他手里,“我出去一趟。” “欸……”赵秘书的声音变小,“午饭都不吃?” 工地上的伙食不好,江舒跟着工人一起吃盒饭,相处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江舒只是为了工程质量,其实是个挺好的小姑娘,于是话就多了。 “工地苦吧。” “苦。”江舒点头。“但是我就是做这个的,也早就习惯了。” “这年头,像你这样吃苦耐劳的女孩子不多了,现在的大学生都想进写字楼,很少有女的愿意做工程。”晒得脸黢黑的工人,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他叫老吴,算是包工头。 “吴哥,我不也是女孩子吗,这不也在这晒太阳。”这个项目安洁一直跟着江舒,闻言不满。 第631章 文苏被送走了 “就是,以偏概全了啊吴哥,我们坐办公室,也在外跑工程。”江舒吃了口饭,笑着反驳。 “我的我的,是我目光短浅了。”老吴连忙道歉,他抬眼间突然看见一辆车停在施工地外,紧接着上面下来一个人。 那人身材修长,看着就与众不同,径直朝他们这边走来。 老吴眯起眼睛,眼见那人越走越近,才硬生生看清楚,手里的盒饭险些没拿稳,“周总!” 江舒正吃着饭呢,闻言手一抖,后背顿时一凉。 很快,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外出办事,我顺路过来看看,吃饭呢?” 确定了是谁,江舒不敢回头。 “欸,这边一切都算顺利,周总要不要看看?”老吴找来一个安全帽,欲要递到周良岐手里。 周良岐没急着接,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老吴,“海城本帮菜,我顺路买的,和兄弟们一起分了吧。” 满满一袋子,老吴赶紧接过,招呼兄弟们吃饭,“今天周总请客!” 周良岐还站在身后,没往前走,江舒趁着骚乱,抱着盒饭起身,想要先走,然而就在这时,老吴突然注意到她,“小江,我记得你是海城人,一起过来吃吧。” 江舒就这么背脊一僵。 她缓缓回头,和周良岐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带着些戏谑,挑眉。 “绿苑的本帮菜做得确实不错,周总会吃。” 工地角落里,江舒和周良岐站在一块,她尝了一口肉,点头称赞。 “怎么亲自来盯着,这种事交给属下不行?”周良岐话里的意思,像是才知道她在工地上,他们碰面只是凑巧。 “当然不行了,我亲自画的图,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江舒斜睨。 “你倒是负责。” 周良岐这话并不是真的赞赏。 “我的设计图很贵的,周总,到时候的尾款可要结得爽快点。” 这个地方没认识的人,江舒比较放得开,和他相处就宛如朋友,能开玩笑了。 她吃得嘴角有饭粒,周良岐伸手给她拿掉,“堂堂江设计师的款项我怎么敢拖欠,怎么都得给你先结了。” 这个动作太亲密,江舒僵了一僵,但是周良岐很快收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我提前多谢周总了。” “非要这么生分吗?你从前可不这样。”周良岐双手搭在架子上,看着面前的施工地,语气有说不出的怅惘。 江舒是尴尬的,但她表面很是狡黠,“我们现在可是对立关系,我要是越距,你太太得撕了我,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她古灵精怪的表情逗笑了周良岐,笑容很淡,“我最近得到一个消息,文苏被送走了。” 江舒握着筷子拨弄菜的动作一顿,她有些诧异:“我不知道。” 周良岐于是恍然大悟,“原来你不知道。看来傅时宴对你,确实不错。” 他悄无声息把文苏送走,为了江舒而划清界限,做得很果断。 “送去哪了?” “不知道,应该是江城吧,文苏是江城人。” 第632章 废了吗未必 江舒闻言挑眉,“看来我跟江城还挺有缘分的,可惜一次都没去过。” 文苏是江城人,陆寻也是,过往经历的一些人,也都和江城有关。 周良岐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才回答:“江城是个好地方,得空可以去看看。” 她在海城待久了,很少出去,“再说吧。” 不过送走文苏这件事,傅时宴没有跟她说过,是打算悄无声息结束,他这样的做法让她意外,又有些高兴。 “可惜了文苏,费尽力气从小地方考出来,结果因为上头人物的心情,轻而易举就被送回去了。”周良岐轻慢一笑。 江舒听得皱眉,她侧头,“你少装。” “我装什么。” “如果你没有拉她入局,怎么会有今天的事,文苏若是要怪,第一个就该怪你。” 提到这些,江舒就生气,她从未因为这件事跟周良岐挑明过,这会儿她不乐意了,也就说穿了,“周总好筹谋,可惜美人计这一招,没法一用再用。” 日光稀薄,两人不动声色对视,眼眸里流动着说不清的情绪。 周良岐勾起嘴角,“你不愿为我当这个美人,我当然要换一枚棋子。” “可惜这枚棋子。”江舒倾身靠近他,离得很近,“废了。” 周良岐垂眸,便是她那张白皙狡黠的面容,心弦猛地一挑。“废了吗,还未必。” 江舒不想再跟他讲,抽身离开,走到一半,想到饭盒没拿,又倒回去,气冲冲拿走。 “江舒。”周良岐在身后喊。 她没站住,认真迈过满是钢筋水泥的地板。 “年底了,傅时宴忙着呢,你还是去帮他吧,我这工地不需要你出手。” 这话有质疑,江舒猛地扭头,“滚。” 周良岐没生气,倒是有些淡淡的怅惘,这个工程还得有半个月才结束,看来接下来的半个月,他得亲自盯着。 兜里的手机已经震了几百次,他拿出来,终于接通,那头传来赵秘书火急火燎的声音,“周总,已经两点二十分了,太太给我打电话催了好几次,你动身没有?” 周良岐只是盯着江舒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变成一个小点。 他深吸一口气,淡淡回复:“来了。” 赵秘书震惊,“你还没出发啊。” 据他所知,从工地到温家,可得一些时间呢。 这边江舒回到安洁身边,后者的表情很八卦,“江姐,你还认识周总啊。” 她见两人在后头聊了好半天,而江舒回来,表情并不好看。 “认识,就是个混不吝。”对于周良岐,江舒并不怕他。 “我刚刚想到一件事,绿苑在西,我们这在南,不管怎么说,都不是顺路啊……”安洁呢喃着,百思不得其解。 不仅不顺路,还绕路了,起码半个小时,还不包括出菜的时间。 江舒闻言一顿,表情变得有些意外,但很快说:“你管呢,大老板有钱有时间,绕点路算什么。” 安洁挠挠头,“是吗……” 第633章 像是一条狗 江舒回到茗苑,比傅时宴还晚了一步。 “先生呢?”江舒放下包,一边换下外衣一边问佣人。 “在书房谈事情,家里来了客人。”菊妈回答,将她的外套妥帖收好。 “客人?”江舒皱眉,“是什么人。” “我听傅先生喊他什么……傅纨。” 傅纨来了,但是这个点,已经很晚了,他怎么这个时间来? 江舒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泡壶茶,放金骏眉,我洗完澡给我送上来。” “是。” 书房的桌上摆满了关于傅氏的机密文件,在茗苑里,傅时宴对江舒一如既往不设防,这些文件随便放。 但傅纨此时站在书桌几步之遥的地方,却没办法上前看一眼。 江舒端着茶水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看见傅纨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他仰头看着主位上好整以暇的男人。 “傅大哥,我父亲老糊涂了,对很多事情没有界限感,他会改的,你给他一次机会。”傅纨快速又认真的求情。 “你看在爷爷的份上,看在我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这事别追究了可以吗?傅大哥。” 他额头冒汗,面对坐在晦暗中的傅时宴,完全没有把握。 江舒蹙眉,傅纨虽然惧怕傅时宴,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绅士的,能做出下跪这种举动,看来事情不小。 “傅纨,在家族的小一辈里,我对你给予了最高的期望,但你现在做的一切,让我很失望。”傅时宴手里把玩着一根钢笔,漫不经心转着,眼眸淡泊,却硬生生透露出气场。 “他毕竟是我父亲……“ 傅时宴点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按照血缘关系,我是他亲侄子,下手倒是一点都没留情。” 傅纨更急了,跪着往前了几步,他抓住傅时宴的裤腿,着急道:“傅氏已经转危为安,不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情况,大哥,这浪我父亲翻不起来了。” 傅时宴没动静,他悠悠抬腿,脚尖抵在他的下巴上,往上抬,“你这样倒是会让我猜测,这件事里你参与了多少。” 傅纨充满了恐惧,他想摇头,却被傅时宴抵着,动弹不得,很是狼狈。 “勾结外人,企图动摇傅氏的根基,数典忘祖的行为,别说爷爷了,到了九泉之下,你们敢面对我父亲吗?”说到最后几个字,傅时宴加重了音量。 傅纨一抖,“我从未做过勾结外资动摇傅氏根基这种事……” 傅时宴没说话,到底有没有,他心里都有数。 几个月前的艰难还历历在目,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个仇他是要一个一个清算的。 清算到傅伊象身上,惹来了傅纨。 “大哥!我父亲也是被当枪使了,当初周良岐找上门来,告诉他背后有温家撑腰,他才敢出手啊,如果不是有人怂恿,他万万没有这个胆子!” 被迫仰头太久了,傅纨的下巴险些脱臼,他一边说话,一边流出口水,没有丝毫商业精英的模样。 反倒是摇尾乞怜的一条狗! 第634章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是吗?那说明,他有异心很久了,我小惩大戒,要不了他的命。”傅时宴慢悠悠说话,“进去待个几年,出来正好养老,刚好。” 杀人诛心的话,由他说出来,轻飘飘的,仿佛只是说今晚吃什么。 傅纨已经来了很久,求情了很久,连下跪这种事都干了,受尽屈辱,却依然没办法让傅时宴松口,仅剩的一点尊严让他眼睛血红,“父亲身体不好,一旦进去就完了。” 傅时宴抬眸。 “大哥……” 男人收回腿,懒得再抬眼,“回去吧,别为了你父亲那种人把自己葬送了。” 这意思就是,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傅时宴是铁了心要把傅伊象送进牢里。 江舒想,这件事爷爷应该也是知道的,并且同意了,否则傅纨不会求情求到这里来。 “几年,真的是几年吗?”傅纨跌坐在地,颓然道。 晦暗中,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是能因为一个所谓的经济犯罪,把周家推进火坑的人,只是我没想到你连家人都不放过。” 傅纨说话很轻,但是听得很清楚,傅时宴变了脸色,他盯着他,“你说什么。” “周良岐的父亲,现在还在城南的监狱里关着吧,这辈子还能再出来吗?”傅纨笑了,笑容很瘆人,他用血红的眼睛直视傅时宴,“难怪周良岐那么恨你,我看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傅大哥,你罪有应得,我很想看看,到最后到底是周良岐赢,还是你能笑到最后!” 这话太激进,越说越大声,他说完后,整个书房都寂静了一瞬。 江舒暗道不好,正要迈步进去,只见傅时宴突然抬腿,猛地踹在傅纨的胸口,将他踹飞了好几米。 傅纨摔在墙角,捂着心口咳嗽,半天起不来。 “你自己也算是资本家,最知道这种人是什么德行,现在居然在共情他们。”傅时宴抚平裤腿的褶皱,似乎没动太大的气,只是厌恶对方的愚蠢。 “你这么愤愤不平,周良岐知道吗,要不我明天把你送过去,告诉他有一条忠心耿耿的野狗想要效忠他!” 这话一出,江舒心头大跳,她觉得傅时宴真的做得出来。 “我说错了吗!”傅纨拼着全力大喊,“如果我父亲被你弄进监狱,我也会想尽办法跟你对着干,只能说周良岐还是心太软了,没能赶尽杀绝才让你缓过气来,如果没有,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闻言,傅时宴用舌尖顶了顶腮,他含笑道:“可惜你不是周良岐,你坐不到他那个位置,更没资格和我交手。” 一番话道尽现实,让傅纨一口血梗在心口说不出话来。 “我在外经手互联网行业的时候,能力不比你差,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做得比你好,可惜你怕了,你才要把公司收回,让我一无所有,傅时宴,你无耻!” 这件事,傅纨一直耿耿于怀,他一腔热血被突然浇灭,这种滋味不好受。 傅时宴挑眉,“你觉得那是我怕了?” 第635章 不是扯平而是他赢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傅时宴的笑意越发深,“当时你做的确实还可以,但我决定收回公司,不过是因为江舒。” 这个名字出口,傅纨怔愣。 当事人就站在门口,遥遥迎上早已发现自己的男人目光,后背一凉。 “当时我跟她闹了点矛盾,她当时最在意的东西,就是那个所谓的公司。”他不过是因为跟江舒吵架了,对着干而已。 傅纨算是无辜的牺牲品。 傅纨露出不可思议,“不可能……” “我对你有些歉意,所以后来没有阻止温敬注资给你还清债务,咱们扯平了。” 傅时宴云淡风轻说着。 其实根本不是扯平……而是他赢。 傅纨持续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就是忌惮我的实力,怕我抢了傅氏。” 傅时宴嗤笑一声,嘲笑他的天方夜谭,“你可以去问问江舒,当时她为什么待在你身边尽力挽回。不过是她的良心让她内疚,想要补偿你。” 傅纨受到了很大的震慑,他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人生的大起大落,竟然只是因为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 他就像是玩具一般被玩弄于手心。 一时间,江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来傅纨提到周良岐,确实激怒了傅时宴,他才会这样降维打击。 这个反击,比傅纨那点幼稚的行为重多了。 傅纨一时间站不起来,他扶着膝盖,很艰难才起身,他嘴角流了血,盯着傅时宴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时间还长,我们再看看。” 傅时宴没说话,捡起方才放下的钢笔,合上帽盖。 傅纨往外走,江舒第一时间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他迎上她同情的注视。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擦肩时,嗓音艰涩,“是真的吗?” 江舒端着茶水,一动不动,一时间愧疚上升,她说不出话来。 这跟默认没区别。 于是傅纨懂了,他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阔步离开走廊。 江舒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原本年轻意气风发的男生,背影变得痛苦,仿佛历经世事。 他在佣人异样的目光中离开茗苑。 人走了,江舒才进入书房,里头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她不太理解,“我记得第一次见他,你们的关系似乎还不错,你其实很欣赏他。” 为什么到了现在,反而变得如此陌生,甚至像个敌人一样。 傅时宴搁下了钢笔,端起那杯茶,浅尝了一口:“是金骏眉?” 江舒没有回答他。 他于是了然。“我提到你,你生气了?” “没有。”江舒干脆不多问了,她绕到男人身后,不轻不重给他捏肩膀,“你,想把傅伊象送进去?快过年了,似乎不是个好机会。” 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改变决定,只想提醒他时机不对。 “那就让他过完这个年。”傅时宴往后一躺,趁机握住她的手,“今天这么乖,是惹了什么篓子需要我收拾?” 他似笑非笑地,江舒打了他一下,“我确实有个问题想问你。” 第636章 温家内部有人 “问。” 话到嘴边,江舒又不知道怎么问了。 但凡得罪了傅时宴的人,或早或晚,都会得到不太好的下场,连傅伊象也不意外,更别提是文苏了,几次在他的雷区蹦迪。 问出来,像是争风吃醋,江舒没觉得她对自己有威胁性,到底还是没问。 心照不宣,也挺好的。 “没什么,还是傅伊象的事情,你处理了他,温家那边呢?”江舒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傅时宴闭上眼睛,手指按着眉心,“温敬脊柱的毛病犯了,现在还在医院,若是旗下的人知道,这个年过得不会平静。” 温媛上位不久,在温家内部的势力不闻,很多老人都不服她,这会儿替她撑腰的人倒下了,温媛自然会很棘手。 不仅是她,连带着周良岐也不会太轻松。 这个契机,对于傅时宴来说,是一石二鸟,刚好都料理了。 温家和周氏一时半会没法扳倒,给他们加点麻烦已经不错了。 但是……江舒突然想到什么,她垂眸凝视男人闭目养神的眉眼,“温敬在这个节骨眼突然犯病,和你有关吗?” 这话一出,傅时宴突然睁开眼睛,如同一只窥伺猎物良久的狮子,他嘴角一勾,满是反讽,“自己身上的病,旁人能做什么手脚。” 江舒听懂了,看来温家内部,有傅时宴的人。 她被他顺势一拉,坐入他怀里,她的指腹按在他的薄唇上,“温媛就算了,不管怎么说,温敬都是你那个故人的父亲,你这样,她若是知道了,怕是要伤心。” 阴阳怪气的,傅时宴听得一笑,“怎么,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你们走散的时候,就是个小孩,我才不会往心里去呢。”江舒翻了个白眼。 傅时宴的笑容更大,“还是吃醋了。” 江舒于是急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挺会用词。”他起了身,拉着江舒的手走出书房,“下次别泡金骏眉了,我不喜欢。” 江舒手心骤然一凉,突然想到,金骏眉好像是周良岐的最爱。 “今天回来得很晚。”好在傅时宴似乎并没有追究,而是捏紧了她的手,突然问。 “哦,工地太忙了,要盯着施工,忙到半夜是常有的事。” 这是事实。 “往后需要我去接你吗。” “你不是给我安排了司机吗,不用麻烦了。”江舒有些心虚,到底还是没敢告诉他,那项目是周氏的。 他若是知道,指定就不会让她去了,可是,那是工作室上上下下的成果。 最近正好也忙,傅时宴没有异议。 “明日上午,你跟我一起去趟医院看温敬,看完我得出趟差。” 江舒搂住他的臂弯,“去哪?” “视察分公司,第一站,应当是江城。” 江舒似懂非懂,突然想起周良岐说的话,“我听说江城美如画,什么时候带我也去看看。” “明日?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权当陪我出差。”进入主卧,傅时宴抬手关门。 第637章 结婚不错 “那不行……”江舒瞬间不乐意了,“玩是玩,工作是工作,不一样。” “你还挺挑。”傅时宴突然弯腰把她一把抱起,扔在柔软的床上,旋即附上,轻声说:“那等有时间,一定带你去。” 男人离得太近,江舒有些脸红,避开他灼热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清晨的阳光透过大厦,落进车辆的后座,洒在正在喝牛奶的女人脸上,白皙中透着点红。 她没有睡够,一边喝牛奶一边打盹。 “傅总,这是温敬的病情资料。”霍秘书坐在后座汇报工作。 傅时宴接过草草看了一眼,“温媛和投行的主管现在有无行动。” “还没有检测到,估计投行那边也怕出事,不敢擅自和她合作。”霍秘书说道,“对于老东家和新东家,林行长是有权衡的,我认为可以先信任。” 傅时宴正对面前的各种合同签字,闻言嗤笑一声,“如果新东家足够强大呢。” “这……” “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心。” 说到这的时候,江舒睁开了眼睛,她摇晃一下手中的牛奶瓶,“喝不完了傅时宴。” 正在工作的男人终于抬头,他接过来,自然而然的将剩下的喝完了。 霍秘书看得有些咋舌,他从秘书办开始做起,太了解这个男人的习惯和喜好了,从前他除了美式不喝别的饮料,如今竟然开始喝牛奶了…… 傅时宴注意到霍秘书的视线,一挑眉,“看我做什么?” 霍秘书讪讪:“没有……就是觉得结了婚的男人,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这样调侃,傅时宴也没生气,看了眼继续假寐的江舒,淡淡一笑,“结婚不错,你也可以试试。” 霍秘书顿时腿一软,“我没傅总这么好的福气,女朋友都没呢。” “可以找了,到时候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钢笔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傅时宴笼罩在阳光下,整个人很放松。 抵达医院,温敬住的那层楼,被保镖严密布控,出入严格,看来对生病的消息是严防死守。 到了病房门外,才知道这严防死守并没有用。 “温董,我觉得还得再考虑一下,这产业,不能这么快脱手交给温小姐啊。” 病房里传来声音,几个股东模样的中年人坐在病床前,对温敬喋喋不休的劝告。 姜灵玉就站在一侧,她说:“我算是听明白了,几位大早上到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你们是觉得,温媛能力不行?” 温敬躺在病床上,此时闭着眼睛,显然没睡着。 “温夫人,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小媛还小,太冲动了,无法担此大任。” “温董既然已经选定了,就证明她配得上,几位董事,手伸得太长了。”姜灵玉似笑非笑,维护着温媛。 就在这时,电梯里出来几个人,周良岐和温媛为首,两人齐步走近,他们见到傅时宴和江舒在外等候,并没有惊讶。 “傅大哥倒是比我来得还早。” 第638章 为了捞取油水 温媛有些咬牙切齿。 傅时宴很放松,“你每天日理万机,我没你忙,来得早很正常。” 江舒挽着他的手臂,和周良岐不咸不淡对视一眼,后者启齿,“时宴,怎么不进去。” “里头还在谈事呢,不方便。”傅时宴一笑。 周良岐和温媛这才注意到里头的声音。 “配不配得上,还得看实绩,说句不好听的,温夫人脱离温家许久,肯定不了解其中的干系,您知道小媛上任以后,办了几件糊涂事吗?不知道吧。” 这话里满满都是讽刺,姜灵玉并没有被激怒,“我只知道,温敬几个月没管事,事都交给了小媛和良岐,一切井井有条,不是吗?” “那周良岐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外人,更何况还是竞争对手,这桩婚事一开始就不该开始!” 他们对温家的许多决策不满许久了。 温媛听了,冷笑一声,就要推开病房门冲进去,被周良岐拉住手臂,样子很亲昵,“忍一忍,嗯?” “是啊,总有流言,你堵不住每一个人的嘴。”傅时宴随后附和。 “流言……”温媛低声呢喃,“说来奇怪,昨日我父亲刚住院,今日消息就传出去了,像是有预谋。” 傅时宴配合着皱眉,没有多说。 几个人对视,已是暗潮汹涌。 “够了,我还没死呢,这么急做什么。”里头温敬突然睁开眼,打断几个人的谈话。 “……温董,我们没这个意思,只想让您收回成命,临近年关,事情又多又棘手,小媛实在不行。” “是啊,温董,我们也是为了温家好。” “……” 温媛再也忍不住,伸手猛地推开病房门,发丝飞扬,“我说几位叔叔到底是觉得我不行,还是想越俎代庖,趁着年关捞取油水啊!” 她的笑容挂在脸上,却不是真心的笑,那气场很强大。 几个人面面相觑,“小媛……叔叔们没那个意思,你多想了。” “是吗?”周良岐也随之走进去,将温媛护在身后,“我这里有一份每年年关温家的利润,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捏着文件,扬了扬。 “你!”有人气急,悄悄看了眼温敬的脸色,“你就是个外人,拿出来的东西能有什么说服力,你别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周良岐也不气,将文件恭恭敬敬呈到温敬面前,“父亲,您过目。” 温敬斜睨他,过了几秒才接过。 有人更急了,“你这是造谣,我们是临时起意来看望温董,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做出文件,你这是早就准备好了造假!” “是啊,你们是临时起意。”周良岐很快回答,“据我所知,温董住院的消息并未告诉外界,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也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吗?” 他的回复太毒,并且一阵见血,让他们一时半会互相对视,结巴了半天。 温敬翻看着文件,表情十分凝重,隐隐露出凶相,那是发怒的前兆。 第639章 让你哥回来 “吵吵嚷嚷的,你们到底是想要我好,还是恨不得我明天就去死?”温敬合上文件,猛的拍在桌板上,表情隐隐透出凶意。 “温董,这,我们绝无此意啊!”几个人连忙道,再看着周良岐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 “父亲,小媛是新人,不被长辈信任也很正常,只是这么急着就要把人撤下来,其中深意让人不得不多想。” 周良岐单手负在身后,不动声色把危机转换成契机。 “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想顶替我的位置呢。”温媛双手抱胸,没好气的附和。 “小媛!” “别叫我小媛,我跟你们这群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的人可不一样。” 温媛摆足了高姿态,余光中一直盯着温敬的脸色。 “行了,”温敬撑着手想要坐起来,姜灵玉连忙去搀扶,给他顺气,“两方的顾虑都很正常,这样吧,把你哥叫回来,这个年让他帮衬着你。” 温秋实? 听到这里,江舒有些忍不住了,想要上前,被傅时宴拉住,他摇了摇头。 “哥?”温媛也有些意外的,她和周良岐对视一眼。 “秋实……”几个老人也有顾虑。 “怎么,都不满意?”温敬沉了声音。 傅时宴这边对江舒低声解释,“几个月过去了,风声没了,温秋实迟早会回来的,你阻拦不住。” 江舒皱紧眉头,“他要是回来,青樱怎么办!” 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受了几个月的气,回来肯定会报复青樱的! 病房里传出回答:“……没,没有。” 周良岐适时接话,“秋实是自己人,对企业也有了解,父亲这个法子确实折中。” 温媛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吵到这个份上,温敬竟然没有选择周良岐帮忙管理,而是选择了温秋实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看来温敬是想借温秋实去保全那几个老人的利益,稳住关系。 “还不走吗?”温媛见他们还面面相觑没动,忍不住讥讽,“还是想留下来一起吃早饭?” 几个老人见状自然见好就收,“那我们就先走了。” 一袭人鱼贯而出,傅时宴握着江舒的手给他们让路。 病房里安静下来,他们才走入,傅时宴高声:“我可算明白温伯伯的身体为何总不见好了,这么点小事都得来麻烦您,可不得累垮吗?” 温敬这才抬头,一双阴鸷的眼睛扫过夫妻二人,在看见江舒的时候一顿,而后移开。 “是时宴来了。” 好像不管看见江舒多少次,都会觉得真像啊……真像那个人…… “劳时宴费心了,这点小事我们自己能解决。”周良岐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也牵住温媛的手,以示恩爱。 “我当然相信你们能解决,我也不是来管闲事的。”傅时宴淡笑,面对温敬和姜灵玉,“本来早晨的飞机,听说温伯伯住院了,紧赶着先来了趟医院,不要紧吧。” 温敬没接话,姜灵玉替他回答:“不要紧,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这样。” 第640章 担心温敬 “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傅时宴伸手,端起茶水壶,给温敬杯子里添了点热水,“上次介绍您去看的脊椎医生,去看过没有?” 温敬闭上眼睛,继续养神,“这点毛病,怎么都是治标不治本。” 姜灵玉盯着傅时宴手腕上那串佛珠瞧,瞧了好半天,认清楚了,才和江舒对视一眼。 面对她意味深长的眼神,江舒下意识想躲避,不知怎么有些心虚。 “时宴不用操心,这个冬天,我会照看父亲,直到他好起来。”周良岐接话,父亲这个称呼,喊得格外重。 傅时宴挑眉,“听说周氏跟政.府合作的工程开工了,不忙吗。” 提到这个,江舒顿时觉得有一束火热的目光砸在自己身上。 周良岐一笑:“一个工程,有放心的人帮我盯着,出不了事。” “良岐日理万机,我相信你能挤得出来时间。”傅时宴的语气不明,他再次看向温媛,“小媛,压力别太大,那些老顽固现在对你不服很正常,毕竟过往的决策,确实有些……欠考虑。你说呢。” 他纠结了一会,才用了欠考虑这个词。 温媛上任以来做的事情,无一不是针对傅氏的,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从未搬到明面上来讲。 这会儿傅时宴含沙射影,温媛抬眸,慌了一瞬,那笑比哭还难看,“傅大哥说得对,我懂。” “今日江舒怎么来了,时宴,难不成私下里还黏人不成。”周良岐调侃道。 “我黏她。”傅时宴坦荡承认,“主要是她听说温伯伯身体不好了,跟着担心,非要一起来看看。” 这话说出来,没几个人信,只有温媛是真的吓了一跳,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江舒。 她为什么会担心温敬?难道是知道了什么吗…… 父女连心……莫不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几秒内,温媛的心跳快速跳动。 “是,我跟温董有过几面之缘,他对我很照顾,我听说他病了,有些担忧。”江舒顺势说。 事实上,温敬确实对她没少“照顾”。 “是吗?”温媛暗地里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佣人推开房门,手里端着早餐,“温董,该吃早饭了。” 她径直走来,和江舒碰了个正着,她侧开身,给人让路。 走近了才看清,这个佣人很年轻,脸长得也不错,是典型的贤妻良母类型。 她于是细致得服侍温敬用餐,姜灵玉在一旁看着,没做声。 倒是温媛发问:“郑姐,你今天来得有些晚了。” “哦,温董想吃流心奶黄包,食材没有了,我出去买了一趟。” 她的回答挑不出错。 温媛似乎很信任她,没有再多问。 傅时宴顺势跟几个人道别,说有时间再来看望温敬,而后牵着江舒的手离开病房。 离开了逼仄的气氛,走出医院,江舒狠狠松了口气,傅时宴察觉到她的压抑,捏了捏她的手,“辛苦了。” 江舒努努嘴。 霍秘书适时上前,“傅总,航班要起飞了。” 傅时宴于是颔首,“我得走了,让司机送你?” “好。” 第641章 背负仇恨的周良岐 周良岐走出医院,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傅时宴握着江舒的肩膀,亲吻在她额头,俨然的亲密无间。 他上了车,司机发动引擎,这时车窗降下,傅时宴突然说:“我记得,你父亲住的地方,是傅纨找的。” 江舒想起来了,“是。” “我来不及安排了,你这两天把他接出来,住茗苑吧。” 江舒听懂了,傅纨跟傅时宴闹掰,矛头直指自己,老江那里可能会很危险。 “好。” 车辆疾驰而去,江舒望着那个威严的车牌号,好半天没能回过神。 方才姜灵玉盯着她看的眼神,总是让她心悸。 她赠送给她的佛珠,被转手送给傅时宴,似乎不太妥当。 想起那一个月相互照顾的情形,江舒叹了口气,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找个机会,跟她道个歉,解释清楚。 不过对比起来,她更希望傅时宴可以平安。 司机很快开车抵达,江舒正要上车,被人喊住,她逆着日光回头,赫然看见周良岐站在台阶上,晨光落在他身上,清澈明朗。 “若是被周太太知道跟我同行,怕是要闹到天翻地覆。” 宾利上,江舒坐在后座,有些懒洋洋假寐。 “不觉得很刺激吗,前脚还是两对体面的夫妻,到了没人的地方,却有不可见人的关系。”周良岐半开玩笑,好整以暇打量江舒的样子。 江舒没动,“周总的癖好挺特殊的。” “我爱玩刺激,看来傅时宴没告诉你。” 江舒这才撩起眼皮,看着他突然想起昨天傅纨说的话。 背负仇恨的周良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的表面绝不会如此云淡风轻,应当是潜藏热血的一头狼,随时盯着羊羔。 “体验到了。”江舒嘴唇张合。 车子穿过一条长街,很快停下,不是工地,马路两侧是高耸的墙壁,寂静的过分,没有人。 江舒往前看,赫然看见紧锁的大门,看起来像……监狱。 她顿时反应过来,看向周良岐,“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城南监狱,关着周良岐的父亲。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让你见他。”周良岐扯扯唇角,他没急着下车,而是靠在后座上,漫不经心说:“我在温家的地位,方才在医院你看见了。” 江舒脑中闪过画面。 “低微的,被忌惮的,不被承认的。”周良岐单手敲打在腿上,有一拍没一拍。 江舒皱了眉,“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周良岐盯着她漆黑的眼瞳,“我不想娶温媛。” 如此直接,让江舒一愣。 “或者说,我娶的不是温媛,而是温家的权势。”周良岐邪气一笑,“里头关着的那个人,就是这么期望我的。” 江舒的眉头越来越紧,“这不是你想要的,周良岐,你回头来得及。” “来不及了,从小到大我身上只刻着两个字,那就是仇恨。” “……” 周良岐架起双腿,“温家现在看不起我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跪着求我。” 这话里的自信让人无法不信。 第642章 商场如战场 江舒知道他做得到。 “周良岐,我没法劝你放下仇恨,但是你父亲,他真的犯了错。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周良岐当即侧目,他忍俊不禁的弯唇,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时间到了,我得去看他了。” 监狱大门缓缓打开,江舒来不及看清,人影就消失不见。 她攥紧手机,几次打字,才终于发出去:还是很好奇,周良岐的父亲,到底犯了什么大错,才会被判无期? 也不知道傅时宴那边登机没有。 五分钟后,江舒收到很长一段语音。 傅时宴说,当年周家和傅氏是对立关系,他的父亲在接手傅氏之后,为了求发展,做了许多能屈能伸的事情,彼时在周家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月,才得到周家主事人的认可。 合同签了,傅氏登上高位。 那会傅伊象还在位,在合作过程中看不惯周家,一度搞小动作,逼得当时的主事人跳楼收尾。 傅时宴的父亲得知之后已经晚了。 再后来周良岐的父亲上位,他为了复仇在傅氏安插商业间谍,挑起内部危机,导致傅时宴的父亲突发疾病,不治身亡。 傅时宴那会还在国外念书,为了接手傅氏,在半年内修完了全部课程回国,担起重任。 周父安插的商业间谍并未清除干净,趁傅氏不稳,转走了内部几十亿的款项。 他大概没料到,傅时宴不是好惹的执行人。当下大刀阔斧,将计就计揪出间谍,找出证据,把周父送进了监狱。 因为款项巨大,一判就是无期。 傅时宴做事干净利落,一点后路没留,从未给过周良岐把周父捞出来的机会。 听完了,江舒也就懂了,原来是冤冤相报。 两边都有不得不复仇的理由,可是归根结底,这些源头,一开始是傅伊象的错误啊。 ——时间长了,怨恨的到底是谁,已经分不清了,也没法分清。 傅时宴回复道。 江舒的心情有些沉重,商场如战场,许多决策都会牵涉到各人的命运。 其实傅时宴和周良岐何其无辜。 ——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舒回答:你走之前提到傅纨,我突然想起来了。 ——我已上飞机,回来再见。 江舒合上手机,继续看着那扇监狱大门,她问司机,“你们周总经常来这里吗?” 司机有些警惕,审视了她好半天,大概是觉得她跟周良岐关系匪浅,才回答:“两个月来一次,大多是中旬。” 江舒数着日子。 周良岐从里头走出来,他穿了件黑色大衣,双手插兜,走在空荡无人的长街,显得格外寂寥。 他平时很少穿这种深色衣服。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江舒问。 周良岐拾起一瓶水拧开,喝了口,“不然要待多久?” “……” “我娶了温媛这个消息,够他高兴两个月了。” “……”江舒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起来,进去以后,他老得特别快,两个月两个月的,我都要不认识了。” 车子重新启动,江舒目光迷茫,她突然说:“傅纨去找你了。” 第643章 当他的情人 周良岐冲她眯起眼睛。 这是一句陈述句。 “我猜他昨晚刚离开茗苑,就去了你的空中楼阁。”江舒的表情变得很有意思,她单手撑脸,“否则你今天不会把我带到这里来。” 周良岐严肃得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嗤笑一声,“就不能是在医院恰好碰上,见不得你们夫妻情深,才专门来搞破坏吗?” 江舒渐渐沉下笑容。 周良岐说:“噢,我在你心里难道不是这种人?” “傅纨跟你说什么了?让我猜猜,是要效忠你吗?”江舒反问。 周良岐也收敛了神色,“他什么都没说。” 江舒不信。 “拖着一身病体,跑到我的地盘,一句话都不说,光靠他的身份,我就能猜到大半。” 这是实话。 “算了吧,他只是利益的牺牲品,周良岐,别利用他。”江舒认真开口。 树影斑驳的日光洒在她认真的脸上,周良岐的心被勾住了,他一只手抚摸她的脸,“你在求我吗?” 江舒想躲,被他掐着脸颊桎梏住。 “你曾经也是利益的牺牲品,现在过得并不差。”周良岐近乎迷恋的感受她柔腻的肌肤。 “我跟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周良岐接话很快。 江舒忍受着他的力道,没法甩开,“傅纨是踌躇满志的青年,只是缺一个好机会,但他不该被利用。” “他现在入了魔,可不是你能劝动的。” “周良岐……” “你在求我吗,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反正傅时宴也离开海城了,不如这样,江舒,你当我的情.人。” 周良岐一边说,一边扩大笑容,眼眸里是发自真心的喜悦。 可他的这种笑容对江舒而言,却异常吓人,她猛的抬手,摔下去一巴掌,“周良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情.人,亏他说得出口周良岐接下了这一巴掌,但并没有悔改,而是脑中印出在病房里,她跟傅时宴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中那团无名火越演愈烈,他几乎破釜沉舟,手背上的青筋剧烈跳动。 “当我的情.人,我可以给你钱,也可以给你情报,傅时宴不在的日子,你都来陪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周良岐掐红了她的脸,什么伦理道德都不想管了。 江舒听了怒火攻心,甚至想再甩一巴掌下去,“放我下车,我要下车!” “江舒!你急什么,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傅时宴和温媛也这样约定过,到最后只有你我当冤大头,不觉得亏吗?”周良岐加大音量。 “你胡说什么!他不会!”江舒几乎嘶喊着,自己的婚姻被他这样污蔑,她把双手死死抵在身前,生怕他越轨。 “停车!听见没有!”她冲司机怒喊。 司机拿不准情形,悄悄看周良岐铁青的脸色,后者似乎终于找回理智,渐渐松开了江舒。 司机停车。 “周良岐,我没时间陪你玩变.态的换.妻游戏,你不满意温媛,别把我也拉下水。”江舒拎起包,抛下这句话下车,“恶心!” 第644章 忘了关心 她是真的气到了,走得很快,连背影都充斥着愤怒和嫌恶。 周良岐瘫倒在后座,闭上眼睛脑仁生疼。 司机一时拿不准该怎么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周总……这……” 他再睁开眼睛,江舒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重新拾起那瓶没喝完的纯净水,拧开瓶盖,便举过头顶浇下。 水凉浸浸的,让人清醒。 周良岐沉着张脸,“回公司。” 这边江舒气得直接回了工作室,她手都在抖,一想起周良岐的越距,她便感到恶心。 在她心里,周良岐是个有分寸,也很仗义的男人,如果没有对立,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但他今天居然对自己说那种话…… 情.人…… 亏他说得出口。 “姐,你怎么了?”员工撞到狼狈的江舒,疑惑道。 “没事。”江舒径直进了洗手间。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怀疑,也许周良岐一开始就是那样的人。 他火热的目光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江舒靠在墙上,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伴随着心悸一同到来。 等她冷静下来,她才走出去,对几个员工宣布了一件事:“周氏那个项目,我不跟了,简晨,你到时候跟安洁一同去现场盯着。” 领导做的决策,下面没有人敢有异议。 简晨也没意见,大项目,这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好的,姐。” 江舒看向青樱的办公室,里面空空荡荡。 “她多久没来了。” “大概有个三五天了。” 江舒点点头,她拿出手机,给青樱发去消息:今早的消息,温秋实不日将回海城,你一定注意安全。 温秋实若是回来,少不了会掀起腥风血雨,只能先提醒一下青樱了,希望她可以避开。 发完消息,江舒离开工作室,一边下电梯,一边给江父打了电话,那边接通,“老江,你在家里吗?” “我?我在医院呢。” 江舒顿时紧张,“医院,你在医院做什么?” “你这记性怎么比我还差,今日是复查的日子。” 这么一提醒,江舒猛的拍头,“是,我忘了,你一个人吗,江舟在你身边吗?” “你们都忙,不用管我,我身体都好的差不多了,复查这种事一个人也行。”江父那边背景音嘈杂,一听就知道是医院。 江舒顿时急了,“老江,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去接你,千万别乱走啊。” “你这孩子,我还能走丢不成,好,我就在这里等你来接我,行吗?” “行,一定在原地等我啊,外面太乱了,别让我找不到你。” “好。”江父温柔回复。 医生在叫号,江父挂了电话立刻走进去,他的记性不太好了,但对医院却非常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在这躺了几年的缘故。 老江乐观地想。 这边江舒打了车,随后联系傅时宴留给自己的司机,让他现在就去医院等着。 说起来是自己不称职,忙得忘了关心老江。她很懊悔,想着等他住进茗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第645章 必经之路 紧赶慢赶到了江父复查的医院,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了。 司机守在医院外,“太太,没有看见您父亲出来的身影。” 那就是还在里面,江舒稍微松了口气,“没事,我进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在车上,提前给徐洺打了个电话,告知他今日江父来医院复查,请他多多关照。 徐洺接到她的电话先是惊喜,尔后一顿,“好,我知道了。” 于是江舒登上三楼,一走出电梯,就看见江父坐在走廊的座椅上,身边徐洺陪着,两个人说着话,看起来十分安全。 看见这一幕,江舒猛地松了口气,“爸。” 江父和徐洺一起抬头,都露出笑容,前者说:“你看,小舒就是瞎操心,我还能丢不成,又麻烦你了。” 徐洺弯唇,搀扶着他站起来,“小舒也是担心您,子女都是这样的。” 江舒第一时间对他表达感谢,有些不好意思,“洺哥,多谢你,我确实有些过度担忧了。” 两人很久不见了,乍然一见面,多少有些不自然。 徐洺没有直视她,“叔叔曾是我的病人,关照一下是应该的。”他递过去病历本,“检查结果我都看过了,一切良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还是要坚持做复健。” 江舒接过来,对江父狡黠道:“听到没,这是医嘱。” 江父乐呵呵的,“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这么一问,江舒又想起了周良岐那些话,她心烦意乱的摇了摇头,“我现在自己当老板,工作日怎么了,为了您的身体健康,旷工也没什么。” 江父和徐洺对视一笑,虽然江舒俨然成熟许多,但依旧能在她身上看到属于少女的狡黠灵动。 笑着笑着,徐洺收敛神色,“你开公司了?” 两个人没太多交集,他自然不知道,江舒有些尴尬点头,“不是公司,是工作室,平时给画画图。” 徐洺点头,看不清神色。 江父是聪明人,看得清其中的暗流涌动,当下说:“我去趟洗手间。” “欸……” 江父已经走出去,“丢不了。” 老人走了,留下两个人面对面,江舒抿了抿唇,“洺哥,最近怎么样?” 徐洺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就那样,千篇一律的工作生活,倒是你,这段时间我看到了很多关于你的新闻,傅太太。” 很难想象,当初简单干净的小女孩,一跃成为了别人的妻子,担任重要的角色,活在议论和闪光灯下。 江舒低头,“我是不是,让你感到陌生了。” “没有。”徐洺很快回答,“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必经之路,你长大了,我为你高兴。” 两人对视,江舒在他眼里看见的只有迷茫,再无当初炙热的喜欢,想必,很久不见的日子,徐洺放下了很多吧。 江舒于是说:“我也为你高兴。” 两人识于微时,如今相视一笑,都懂对方。 第646章 一见如故 “你的那个朋友好些了吗?”徐洺问。 江舒一愣,才知道他问的是给青樱介绍心理医生的事情,她审视着他,确认他不知道陆寻的底细。 “好些了,那个心理医生确实妙手,你的这个朋友帮了我大忙。” 徐洺点头,“那就好,他是华尔街的金融天才,心理咨询只是他的副业,不过完全可以信任。” 看来他也很了解陆寻的底细,那人对他并没有隐瞒。 江舒斟酌道:“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算是……校友。”徐洺回想,“前两年,我有个病人在国外会诊,他是家属之一,我跟他算是一见如故,后面一来二去,就成为了朋友。” 原来是这样,江舒不能确认,陆寻到底是不是有意接触徐洺,但总归有做局的嫌疑,否则不会这么巧。 “校友?” “对啊,你不知道吗,他曾经是海城大学风靡一时的人物,只可惜我到海大做交换生的时候,他已经出国留学了,没能目睹当时盛况。” 徐洺说这些的时候还有些遗憾。 江舒想起来了,跟徐洺的初见面确实是在陆寻离开之后。 她表情不明,想着还好他没有目睹当时盛况。否则她是陆寻前女友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怎么了?”徐洺见她不说话。 江舒正好看见江父从洗手间里出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该走了,洺哥,下次再见。” 徐洺颔首,然后扫一眼走廊,“希望下次见面不是在医院。” 江舒一笑。 “我在你给我租的地方住的挺好的,傅家爷爷来看我也方便,干嘛换地方。” 车上,江父听到江舒说的话,当即不满。 “哪里好?那地方是清净,但是在十楼,爷爷每次来看你都要坐电梯,多麻烦,直接跟我们一起住,爷爷看你也方便。”江舒掰扯理由,没法跟他说给他租房子的人反水了。 “坐电梯怎么了?”江父不理解。 “……它……它浪费时间!” “你这孩子……”江父摆摆手,“跟你们住几天可以,但不能一直住一起,我不习惯的。” 江舒见状,撒了个谎,“那也行,到时候你要是实在不习惯,我再给你物色住处。” 说到这,江父才放下戒心。 到了茗苑,佣人已经收拾好了房间。 江父从年轻的时候就是普通人,从未见过有佣人伺候的生活,而且这房子还这么大,有个花园就算了,后头还有个湖泊,环境极好。 他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显得有些忧愁。 到了晚上,江舒洗漱完去陪江父说话,只见他坐在阳台上发呆。 “老江,你发什么呆?” 江父回过神,看了她一眼,“小舒,如今的一切,都让我挺陌生的。” 江舒一愣,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您觉得,我变了?” 江父摆手,“不是你变了,是我的心态变了。”他示意江舒坐下,“他呢。”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江舒坐在江父对面,“他出差了,在江城。” 第647章 陆家商场开业 “江城……”江父嘴里嗫嚅这个城市,“老地方。” 江舒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江父抬头,担忧道:“你把我接过来,他知道吗,你若是擅作主张,怕是会惹得人不高兴。” 说到这里,江舒才明白江父在担心什么,她失笑,“老江,你多想了,正是他提醒我把你接过来的,你过来,他会高兴。” 江父半信半疑,“我跟那孩子有过几次接触,是个要做大事的人物,比你在大学时候那个……还要谨慎稳重。” “你跟在这样的人身边,吃了不少苦头吧。” 傅时宴是注定就闪耀的人,必然会有很多人觊觎,而江舒作为他的太太,定然会受到不少针对。 江父是聪明人,对很多事情看得清楚。 “都说你病了,这脑子不太灵光,但我觉得这不是挺会算计的吗,这都能想到。”江舒撑着头开玩笑。 江父顿时不满,推搡她,“我跟你在说正事!” “没有没有。”江舒顺势握住他斑驳的手,“你就踏踏实实在这里住,让我每天都看得见你,让我放心就好了,其他的,完全不用担心。” 江父认真看了一会儿,才看出来她不是逞强,稍微放心了一些。 安抚好父亲,江舒回到主卧,给傅时宴打了个视频,响了十秒才接通,那头浮光掠影,是在车上。 “这个点,没有打扰你吧。”江舒趴在床上。 “没有,刚好结束应酬,现在回酒店。”傅时宴原本疲惫的神情在看见她之后放松了许多。 江舒点点头,告知他已经顺利将江父接到茗苑。 “那就好,傅纨已经穷途末路,很有可能对你父亲下手。” 江舒捧着脸,“傅纨,真的会去投靠周良岐吗,不管怎么说,他跟周氏都不能完全说没有仇恨。”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投靠一个人的存在,只有互相利用。”傅时宴在那头淡淡开口,“我大概会在江城停留三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江舒笑着。 傅时宴被她逗笑,“上哪学的。” “发自内心。” 两个人说了会话,才挂断视频。傅时宴将手机放在一边,身体上的疲惫不翼而飞,抬眼时,赫然看见不远处的商场热闹非凡。 “傅总,是陆家的产业SA在这里开业。” 傅时宴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进去看看,给太太选份礼物。” 霍秘书被这话里透出的寒意抖了一下,去自己妻子前男友的场子挑礼物,傅总还真是品味奇特。 陆家的产业里很少有实体经济,这算是第一家,开在自己的地盘,算是试水。 请了国外着名的设计师设计,整体呈弧形,里头进驻的大部分商家都是高奢,说明陆家人脉不差。 商场内人满为患,中央举行了开业仪式,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高大男人,握着话筒说话:“欢迎各位光临SA,今后多多关照。” 掌声如雷贯耳。 到场的基本都是有一定消费能力的富人名媛。 “早就听说陆家的大公子回江城了,没想到还真能在这里见到。” 第648章 又见面了 “谁说不是?听说陆寻至今未婚,看来是个有野心的。” 置身于吵吵嚷嚷的人群之中,傅时宴嫌恶皱眉,“跟菜市场有什么区别。” 霍秘书没忍住扑哧一笑。 台上散场,陆寻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离场,灯光在他的侧脸流转。 傅时宴突然问:“他比我年轻。” 陆寻跟江舒同岁,两个人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已经回国接手傅氏了。 霍秘书立即回答:“也就是个小狼崽子,跟您没法比。” “跟我对峙时候的拿点气势,初生牛犊不怕虎,很像当年的我。” 霍秘书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过了会儿,陆寻消失在视野里,霍秘书问:“咱们还逛吗?” 拿出手机,江舒发来了消息,告诉他,她要华伦天奴新出的那双高跟鞋。 傅时宴往下滑,看见她说:“都说华伦天奴最懂男人,我穿那双鞋肯定好看,傅总会喜欢吗?” 男人看着露出笑意,隔着屏幕时,她总爱勾引他,到了现实里,倒是一声不敢吭。 妖精。 “去看看吧。” 到了店外,透过落地窗往里看,里头有几位名媛小姐在试鞋子,姿态高昂的为难着服务员。 是个纤细的女人,双腿跪地,在为其中一个人试鞋子,那人似乎不满意,突然尖叫一声,“你弄疼我了!” 她一脚踹在服务员的胸口,然后才摸了摸脚踝。 那人倒在一边,鞋跟弄疼了她,但她却是一声不吭,很快回到原地,“抱歉,是我失手了,我替您清理!” “毛手毛脚的,会当服务员吗?我这双脚可是买了保险的,弄伤了你赔得起吗?” 那人垂下了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把你们的负责人叫来,这件事我得要个说法。” “这位小姐,真的很抱歉,我……” 这个时候,负责人从后台走出来,连忙道:“我是负责人,实在抱歉,我们的员工出了失误,您想要什么诉求呢?” “你们的员工不经过培训的吗,就这么对待客人?”那人咄咄逼人,“我告诉你,我可听说陆总今日留在了SA,你说要是惊动了他,你们这店还开得下去吗?” 负责人急得额头冒汗,拽了拽服务员,“愣着干嘛,快道歉啊!” 她这一拽,让服务员换了个位置,刚好能让傅时宴看清她的脸,就是这一眼,让他皱起眉头。 他当即和霍秘书对视一眼,后者慌了神,当即说:“我不知道这么巧……” 是文苏。 她这会儿不断地跟客户鞠躬道歉,眼泪都要砸下来了,硬生生忍住,看着真是我见犹怜。 傅时宴扯了扯领带,心中涌起烦躁,“你去解决。” 离开了SA,傅时宴坐进车里,给江舒回消息:我比较喜欢你不穿。 这空档,霍秘书进了店内,“这样为难一个服务员,是得不到陆总的青睐的。” 那个女人被戳穿了想法,和几个姐妹面红耳赤离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文苏看清来人的长相,诧异了一瞬。 第649章 打探消息 霍秘书掏出一张卡,“要一双最新款的高跟鞋。” 提着鞋回到车内,他很忐忑,“抱歉,傅总,我确实不知道文苏在这里谋生。” 她确实被送回了江城,但没想到她竟然在陆寻的地盘。 傅时宴在后座沉着脸色,那是不悦的前兆,“今日这件事,有被耳目发现吗?” “应当是没有的。”霍秘书回答,“回去之后我会详细调查是否和陆寻有关。” 文苏从前就是周良岐的耳目,许多事情里都有她的参与,并不算是普通人,如今又在陆寻的地盘做事,很难让人不怀疑。 “尽快。” 车子启动,傅时宴不经意抬眼,赫然看见文苏从商场里追了出来,然而晚了一步,如今只能站在路边目送傅时宴的车离开。 她的脸上似乎流露出失落。 傅时宴收回眼神。 翌日,江舒醒来便看见男人的回复,她的脸红了一瞬。 但到今日,青樱还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江舒深吸一口气,这下已经没办法麻烦周良岐了,她想了想,给梁太太打去电话,“您今天有空吗?” 依旧是上次的空中花园,江舒和梁太太对坐,对方端着咖啡十分优雅,“傅太太,你是有事不会找我的人,这次怎么了?” 江舒笑了笑,“说笑了,我是来给梁太太送消息的。” “什么消息?” “城北那个项目,似乎是梁处长在管,对吗?”江舒自己就在行业内,很多消息接触得很快,“工程有问题。” 说完,在梁太太诧异的目光中,她递上一份资料,“质检方面有人想搞梁处长。” 梁太太慌不择路打开,看完吓了一跳,“还真是,这要是后期被查,他就完了。” 江舒弯唇,“知道了问题的源头,回去之后好好处理,就不会有事了。” 梁太太陪着笑,“傅太太,谢谢啊。” 江舒放下咖啡,瓷器和桌面交碰的声音悦耳。 “我也想拜托梁太太一件事情。” “……什么?” “帮我打探一下,温家温秋实回海城的具体时间。这个对你来说不难。” 她混迹上层社会的女人圈子,打听消息最容易了。 梁太太算是明白了大概,她挑眉,“看来傅太太和傅先生已经是一条阵线上的人了。” 江舒只是笑着,没有说自己是为了谁。 其实温秋实回到海城,有利也有弊,对傅时宴来说,能做的文章太多了,但对青樱来说,就是个灾难。 江舒一颗心悬在中央,终归是比较担忧青樱的处境的。 如果她找到了安全的栖身之所……那还好。 江城。 清晨的第一旅日光洒进落地窗,男人站在镜子前整理衣着,一边听霍秘书的汇报。 “今日工作行程如上。”霍秘书合上文件,然后才说:“查过了,文苏在SA工作的事情,和陆寻无关,两个人不认识,完全没有过交集,昨日是巧合。” 傅时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继续派人盯着,我要看后续。” “是。” 第650章 旧照片 周氏的项目,有安洁和简晨盯着,江舒做了甩手掌柜,清闲下来不太习惯。 她叮嘱他们:“若是有决定不了的事情,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仅此而已,其余的,她并不想和周良岐有太多交集。 今日天气不错,江舒回到茗苑,看见江父在菊妈的陪伴下散步归来,两个人年龄相仿,看起来倒是和谐。 “太太。”菊妈看见她,当即说:“我看着今天天气不错,便带着出来走了走。” 江父见状,连忙说:“是我要出来散步的,你别怪她。” 江舒乐了,双手交叉,“哟,老江,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急着英雄救美了。” 这话调侃得两位老人面红耳赤,“你这孩子,一把年纪了,说什么呢!” 江舒从菊妈手里接过江父,搀扶着往里走,“我就开个玩笑,急什么。” 江父瞪她一眼。 “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她双手投降。 回了茗苑,两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江父突然问,“这都两天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江舒笑:“他是谁?” “你!就是时宴!” “那你怎么不喊名字,我当初上学的时候,你也喊陆寻叫做,你那个所谓的朋友,怎么,你女儿奴啊。”江舒开着玩笑。 江父见她能坦然提起陆寻,便知道她已经完全放下了。 “你是我女儿,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被人拱了,我还不能生气了?”老江拄着拐杖很傲娇。 江舒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他明天,最迟后天就回来了。”江舒掰着指头数日子。 江父这才放心一些,他审视着阳光下的女人,突然想起很久远的事情。 见他发呆,江舒疑惑:“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当初把你抱回家的时候,你才这么小一点,我生怕给你碰坏了,一下子突然长成这么大了,时间真快。” 江父比了个手势,苍老的眸中满是怀念。 江舒苦笑,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仿佛就是一眨眼,“我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很调皮吧。” 她对这些事情,都不记得了。 江父摆手,“很乖,跟一般小孩都不一样,站在角落里,乖得不像话。” 江舒想象那个画面,没能想象到。 今日天气好,菊妈将家里的旧物拾掇出来扫去灰尘,江舒凑上前看,替她打着下手,突然,她看见几个相框,上面赫然是傅时宴所在意的小小。 菊妈慌了神,“这,我不知道这里有这个……” 江舒拿起来看,又用纸巾扫去上头的灰尘,让人物变清晰,“没事,脏了,我替他收拾干净。” 事到如今,她也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在乎这些事情了。 因为对她和傅时宴而言,这些都过去了。 江父冲这边扫视一眼,突然顿住,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思议,“这照片怎么会在这里?” 江舒手里拿着的是小小的单人照。 她晃了晃,逗他,“怎么样,是不是你也觉得和我很像。” 第651章 想给她一个家 江父特意凑近了看,他骤紧花白的眉头,认真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眼笑靥如花的江舒,满是震惊。 江舒侧头,“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觉得像,不止是我,很多人都觉得像呢,可惜我没有小时候的照片了,老江,你还记得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吗?” 照片上,小小站在阳光明媚的草坪上,开心的露齿笑,和小时候怯生生的江舒比起来,气质不太像。 但是这脸……实在…… 江父拿起照片,认真看了好一会儿,用手指抹去灰尘,“像……真像……” 一瞬间电光火石,江父突然想起自己还年轻的时候,看见江舒的第一眼。 当年护士在医院外捡到一个病倒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模样,脑部受了重伤,江父是她的主治医生,大约过了半个月,她才醒过来。 醒过来之后,她用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江父,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但清澈又透亮,她怯生生地问:“你是谁?我是谁?” 江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等彻底治愈,警察也没有查到这小女孩的家庭,一时间无处安放,医院特地开了个会讨论,讨论不出结果,江父突然站起来,声音不大但很坚定,“这小孩,交给我吧,我来养。” 那会儿他还很年轻,儿子刚出生四五年,谁都没想到他会站出来领养。 后来有人问他为什么,江父心情复杂,“照顾这小孩一个月,她就认识我一个人,这要是给她送孤儿院,于心不忍啊,我想给她一个家。” 这件事当然引起了江母的不满,让她变得更加刻薄。 他也想过如果以后她的家长来找,就把孩子还回去,但一直到她上了初中,高中,大学,都没有人来找过。 他也就这么,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抚养长大。 直到现在,江父还记得江舒小时候的模样。 和这照片上,几乎一样。 醒过来以后,江父的记性一直不太好,断断续续的,很久以前的事情跟尘封了一样,如今突然想起,信息量太大,脑子有些疼。 “老江,你怎么了?” 江舒见江父脸色铁青,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他坐下。 “这照片上的人,是谁?傅家的人?”江父诡异地问。 江舒皱眉,“这……不是傅家的人,怎么了,怎么吓到了?” 不是傅家的人,江父悄无声息松了口气,尔后问:“那这里怎么会有这个照片?” 江舒噎住,“……这个,是傅时宴的隐私,总之不是傅家的人,算是他的青梅竹马。” 江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将照片放在桌上,借日光仔细凝视上头的人,有些样貌在记忆里模糊了,他很多地方都想不通,于是再看这照片,又觉得不太像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跟你确实挺像。” 江舒笑笑,示意菊妈收起来,“也不知道她现在长大了,跟我还像不像。” 毕竟是傅时宴和姜灵玉都在意的人,江舒也希望她能活着。 第652章 送他一份礼物 “我女儿一定更好看。”江父拍拍江舒的手。 江舒笑得开心,之前羡慕温媛有父亲庇佑,现在她再也不用羡慕了。 江城。 傅时宴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关于分部下一年的工作目标,他需要做出指示。入了夜,分部的主要领导陪同,在江城最热闹的地方设宴。 酒过三巡,他没醉,分部的执行人率先递上烟,“听闻傅总最爱荷花。” 傅时宴连眼神都没给,“戒了。” “戒了?”那人有些诧异,随后讪讪收了回去。 傅时宴喝酒决不过量,今日能到这个分量,已经很给面子了,一群人却看不懂其中深意,讨论着是否要转场。 “江城的湖滨风光在夜里极美。” 傅时宴半天没说想法,过了片刻,他透过镂空的窗子往外看,外头热闹的很,“江城太板正,竟也会有如此声色的地方。” 江城发展虚拟经济,不是旅游城市,所以虽然不是省城,但做事比海城更加谨慎。 立即有人回答:“陆家的产业,整个江城,也就他们敢让上面开个口子。” 忽明忽暗间,傅时宴的眉眼凌厉,“纳税大户,是有这个资本。” 紧接着,有人悄声讨论,“听说陆家的二公子回江城了,正在大公子抢夺继承权,昨日他在新开的商场亮相,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宣示自己的身份。” “什么二公子,那就是个私生子。读了几年书而已,凭他的本事,能抢得过陆寻?” “陆寻不也是近日才回国吗?怎得就有手段?” “你不知道啊,陆寻可是遗腹子,他妈就是靠着他才在陆家站稳脚跟的。” “哟,那陆老爷子还真是厉害,这都能搞个私生子出来,两个人就差几个月吧。” 一群人跟着笑,傅时宴听了,也露出不深不浅的笑容。 陆寻的母亲有手段,老头子一死,立刻进驻陆家,拿稳了绝大部分产业,家族里的人,都盼着她肚子里是个儿子。 结果还真是。 并且是个争气的儿子。 “陆家二公子叫什么名字?”他微微侧头,询问霍秘书。 “陆盛。” “两个小时内,帮我约到他。我要送陆大公子一份礼物。” 霍秘书只犹豫了一秒,“是。” 原来当初在傅氏,谈判的亏,傅时宴要在这里讨回来。 宝格丽酒店顶楼,两杯红酒摇晃在杯中。 “若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海城的大人物傅总大驾光临。”来人声音谦逊,他戴着金丝眼镜,手上拎着东西,“仓促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傅总勿怪。” 傅时宴只扫了一眼,“陆二公子很好约,一个小时便到了。” 陆盛脸色一僵,听着这里头的讥讽,没有翻脸,“傅总的邀约,我自然会到,毕竟想见傅总的人,从这里排到海城。” 傅时宴没笑,“你很憔悴,我似乎有办法能让你不那么憔悴。” 陆盛眼中一亮,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其中是什么意思。 “冒昧一问,您为何帮我。” 傅时宴端起红酒,“今日心情不错。” 第653章 同一天生日 两个小时后,陆盛离开酒店。 人走了,傅时宴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霍秘书走进来,“傅总,陆盛会按照您说的做吗?”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按照我说的做。” “便宜他了,跟傅氏合作半年的机会,就这么给了他。” “不给他,他甚至没有跟陆寻对垒的资本。”傅时宴放下酒杯,“打个赌吗?” “什么?” “这半年内,陆寻会被陆盛牵制住,焦头烂额。” 似乎想到了这个画面,傅时宴不自觉弯唇,露出恶劣的笑意。 他的眼神往下一扫,陆盛正好走出酒店,上了车,他没急着走,估计是在查验一些事情。 但就在这时,傅时宴的笑容顿住,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她穿了件白色长裙,一个人坐在露天的餐厅里,面前摆着一个小蛋糕,她双手合十,在许愿。 即使没看清脸,傅时宴竟然也认出来了,这赫然是文苏。 今天是她生日? “文苏的资料还在吗?”他沉声。 霍秘书疑惑,但很快拿出来,“在。” 傅时宴接过扫了一眼,看见上头的出生日期,赫然是今天。 文苏今天生日。 她许了愿,似乎高兴了很多,她切开蛋糕,不紧不慢的尝着。 傅时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直到看见她吃完蛋糕,起身离开。 她怎么会是今天生日…… “文苏知道我住在这里吗?”傅时宴很谨慎。 “她没道理知道啊。我们的行程很隐秘。” 一瞬间,傅时宴回想起过往的种种,电光火石间,竟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小小也是今天生日…… “明日回海城。” 梁太太很快传来了消息,“温秋实已经抵达海城。” 江舒揣测着,温秋实回来以后,第一件事会干什么……去医院吗? 不过她没有猜太久,因为很快就有新闻曝光,说温秋实已经在协助温媛处理温家事务,力破被边缘化的传闻。 第一时间去帮温媛吗?江舒疑惑。 江父在茗苑待着无聊,江舒想着,带他一起去拜访爷爷。 很久没见过他了。 两人已经处成了老朋友一般,江舒让他们聊着,自己得了空,出去转了一圈。 到了拐角,她犹豫了片刻,到底选择了南山寺那条路。 姜灵玉如今应该不在这里,她似乎很忙,已经留在温家很长一段时间。 江舒迈步进入寺庙,有僧人对她说:“阿弥陀佛。” 她颔首点头,每次来到这里,都觉得心静。 她戴着帽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就在想要转身离开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引入眼帘。 是姜灵玉,她一身素衣,身边有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扶着,两人一起从大殿出来,应该是刚拜完佛。 江舒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直面了她,几乎无所遁形。 也就是这个时候,江舒才看清楚,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竟然是温秋实! 多日的韬光养晦,让他多了凌厉,一双盯着人的眼睛,阴鸷无比。 第654章 找不到青樱 寺庙的后院里,温秋实等候在一旁,百无聊赖打量着江舒。 江舒背脊发凉,那眼神实在算不上好。 “抱歉,把您送给我的手串,送给旁人。”她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宣之于口。 姜灵玉深吸一口气,看向山下浮华的风景,“送给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都是你的事情。” 江舒有些噎住,姜灵玉看向她,“别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她眼眸清亮,看人的眼神很准。 不知道为什么,江舒如今面对姜灵玉,会感到害怕,“温伯伯的身体好些了吗?” 姜灵玉移开视线,“不是真的想要关心的话,可以不用说。” 江舒有些一噎,前面几次见面,虽然姜灵玉有意疏离,但能感觉到还是留着情面的,如今,倒是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了。 “您很了解我。”江舒低了低头。 “你不是喜欢曲意逢迎的人,如果有不想做的事,不用勉强自己,比如来看望温敬,傅时宴和我们有不能割舍的关系,你不一样。” 她把话说得很透,让人没法反驳。 傅时宴和温家之间的关系链接,无非就是温舒。 江舒明白,姜灵玉这是要把自己排除在外,“阿姨,你是在保护我吗?” 姜灵玉眉眼间有慈悲,被这么反问,她没有正面回答。 “因为担忧我会受到伤害,所以希望我不要跟温家有太多关系,是吗?”并非是江舒自恋,而是她也很了解姜灵玉。 “如果你想这样理解,也可以。”姜灵玉不欲多说,转身离开。 江舒站在原地,目送她远离。 但温秋实没有跟上去,他就那么自始至终盯着江舒,眼里淬着毒一般。 江舒不怕他,和他对视。 温秋实走上前来,双手插兜,他嘲讽道:“真是没想到,傅太太好本事,竟然和我的母亲都有交集。” 江舒愤恨挑眉,“我本事确实不小,但你的本事却不大,只会做出一些打女人的腌臜事!” “你找死是吗?”温秋实被激怒了,他扬起手腕,想要砸下去。 江舒迎上,“打,最好打死我,如果打不死我,明日傅时宴就会送你进监狱!” 她这般趾高气扬,让温秋实更加愤怒,“臭婊.子!有男人傍身,我动不了你,但是青樱呢,他若是被我找到,一定不会再有被你解救的机会!” 被困了几个月,温秋实显然很憋屈,憋屈到不愿再装做从前斯文礼貌的少爷,而是浑身充满了暴力因子。 江舒被他威胁,一把抓住他扬起的手,用尽全力桎梏,“温秋实,我警告你,你敢对青樱动一次手,我也会把你送进监狱的!” “就凭你!我现在可以负责温家产业了,知道吗,你动不了我!” “又怎样?不还是没找到青樱?”江舒扬唇挑衅。 从他说的话里就可以推测到,他回到海城以后,并没有找到青樱,这让她送了口气。 “你最好别让我找到她!”看着她这张脸,温秋实是真的很想一巴掌下去。 第655章 让她担心了 但是姜灵玉还在外头,他不能这样做。 温秋实猛地甩开江舒的手,阔步离开寺庙。 江舒后背一阵冷汗,风一吹,身体发冷,她缓了会儿,给青樱继续发送消息:看到请回电。 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应。 如果青樱没有遇见温秋实,那应该就是安全的,可她现在在哪呢? 江舒捏着手机,想到一个人,但又很快摇摇头,她阔步走出,走了一段距离,她又停下,认命般给陆寻发去消息。 徐洺给她介绍心理医生的时候,给过她联系方式。 后来知道是陆寻,她又果断拉黑了,到现在,不得不把他拉出来。 ——很抱歉打扰你,我联系不到青樱了,你有她的消息的话,请回复我。 消息发送,暂时没有收到回复。 江舒没有抱有太大的期待。 此刻是午后,同一时间的江城,却是阴雨连绵。 简约大气的公寓里,男人坐在浴缸里,欣赏外头的阴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松木香,沁人心脾,很好闻。 女人穿着浴袍,给他端来水果,“你似乎偏爱松木。” 几个月来,她每次和他有所接触,他都燃着松木香。 镜子里浮现出女人的面孔,赫然是消失不见的青樱。 男人抬眼,认真审视着她,薄唇微微勾起,那是嘲弄,“为什么追到江城来?” “药没了,我来取药。”青樱轻声回答。 她见过很多男人,不管是谁,甚至包括温秋实,都无法让她沉下脾气,只有陆寻,会让她感到畏惧。 这种畏惧的感觉,让她着迷…… 陆寻离开海城后,青樱总是烦躁,只想见到他,见到他才可以心安。 “拿着我给你的单子,到医院就能买到药。” “我说的不是那个。”青樱弯下腰,脸上有种可怜的妩媚,“陆医生,我觉得你才是我的药。” 陆寻看着她的眼神没动,片刻,他几乎失笑,抚摸上她娇媚的脸,“说什么笑话。” 青樱有些着急了,“是真的。” 因为太过倾身,露出了火辣辣的乳.沟,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心驰神往。 陆寻毫无动静,他推开青樱,“我们的医患关系已经结束了,我现在不是陆医生。” “可是我听说,你只给我做过陆医生。”青樱很快接话,“作为高材生的你,从一开始就是要回家接手家业的,那么为什么,中途来了趟海城,给我做了几个月的心理医生?” 陆寻将手放在鼻下,掩住笑意,似乎女人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你说呢?” “不是为了我。”青樱有自知之明,“但是我希望我可以成为你的人。” 她太赤裸,陆寻睨她一眼,然后突然伸出手,将她拉下浴缸,溅起巨大的水花。 他掐着她湿透的脖颈,用了力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青樱没有挣脱,试图成为他的囚徒。 “你做的事情太草率了,青樱。”他靠近她的耳朵,轻声说,“不该从海城跑过来。” “你让她担心了,真是该死!” 第656章 妖精 陆寻搁置在浴缸边缘的手机还亮着,上头赫然是江舒的短信。 他没有给她备注,上头只有一个海城归属地,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发来的。 青樱却不知道,她对这个超出意外的短信感到迷茫,只有一个隐隐的预感,“这是谁?” 陆寻勾起嘲弄的笑容,“这个世界上,还有别人在担心你吗?” 心理医生的角色扮演结束,他没兴趣再玩拯救她的戏码,露出自己的本性,对她毫不留情。 青樱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意识到一件事,急促呼吸着,“是……是江舒!你认识江舒!” 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事,比如江舒见到陆寻的怪异…… 再比如江舒跟傅时宴吵架之后,他给自己出谋划策,让自己去阻止傅时宴寻找江舒。 陆寻只是盯着她。 “所以……你是为了江舒留在海城的,你接近我,也是为了江舒……” 青樱骤然窥探到其中的目的,背脊不由得发寒,紧接着,她开始浑身发抖,不敢相信,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局里。 而她这个NPC竟然傻傻的爱上了这个做局的人。 “为什么……”青樱顿时觉得自己的这些行为,犹如笑话。 难怪陆寻会笑。 他松了手,将瑟瑟发抖的青樱揽入怀中,叹了口气道:“我跟她认识,比傅时宴还要早,怎么,想听听我和她的故事吗?是个很浪漫的故事。” 青樱抖得更加厉害了。 海城。 傅时宴回来,江舒特意对霍秘书问了航班信息,提前在机场内等着。 于是傅时宴从出口出来,看见女人身影时,眼里不是没有惊讶。 江舒见了他,高兴的冲上去,扑进他的怀里,他顺势接住,用力抱着她,很有归属感。 “怎么来了?” “跟你说过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江舒仰头笑。 傅时宴弯唇,替她把口罩戴好,“到底是想我,还是想鞋子?” 江舒顺势挑眉,“鞋子带回来了没有。” 他笑容扩大,改为牵着她的手,一起离开机场,“海城不是没有那个牌子,怎么就非要在江城买?” “那怎么能一样,我小时候,老江若是出去工作,回来一定会给我带小礼物,我那一整天都会很开心,你出差给我带东西,我也很开心的。” 她要的是这种期待感。 傅时宴认真听,记下了。 上了车,江舒着急得要试鞋子,鞋码刚刚好,铆钉蜿蜒缠绕在她白皙的脚上,细高跟上的碎钻闪闪发光。 她伸出细长的腿,踩着高跟鞋从男人腿上一点点滑动,“我很喜欢,傅先生喜欢吗?” 男人喉结滑动,不得不承认,江舒有一双很性感的脚。 傅时宴揉揉眉骨,沉声:“小舒,这是在车上。” 江舒看一眼隔音玻璃,“他们又听不见。” 她靠近了身体,稍微用了些力道,“不喜欢吗?” 喜欢,怎么不喜欢。傅时宴的额角青筋暴起,他骤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妖精!” 第657章 有没有心疼 几日不见,夫妻间的干柴烈火几乎要人性命,江舒从情.欲里抽身,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她洗过澡,身着一身白色丝袍,将身材勾勒出极致,又显得慵懒。 桌上的电话有几条未读消息,来自青樱,她告诉她:我现在在江城处理业务,温秋实还没有找到我,请放心。 很礼貌的回复,不太符合青樱的脾气。 江舒捏着电话想,工作室的业务都发展到江城去了吗?她怎么不知道。 既然没事就好。 给陆寻发的消息没有收到回复,江舒暗暗懊恼,早知道就不给他发了,倒是显得很上赶着。 她有些欲盖弥彰的,删掉了那条短信。 就在这时,男人半睡半醒间,从背后抱住她纤细的腰际,“在看什么?” 江舒关了手机,“没什么,青樱的消息。” 她俯身,捧起男人如艺术家雕刻过的脸,低声说:“造物主真是偏心,给了你一切最好的,连这张脸都祸国殃民。” 傅时宴半眯着眼,对她的夸奖很是受用,“我要这张脸没什么用,你想要?” “想啊,若是我长得倾国倾城,能很好地满足虚荣心。” “那下辈子吧,换你倾国倾城,我普通就好。” “如果真是这样,我可就看不上你了。”江舒一笑。 “你敢!”男人一个用力,将她的身体拉下,恶狠狠威胁。 江舒一个失控,被他挠了痒痒,笑得半天停不下来。 “江城之行顺利吗?”等平静下来,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享受难得的相处时间。 “顺利。”傅时宴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问她:“如果陆寻来找你,你会跟他见面吗?” 他突然问这个,让江舒一愣,她不好说之前已经见过两次了,“……怎么问这个?” 傅时宴凝视她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一半,但也猜到他们没有发生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对他还会不会有心疼。” 他这话说得隐晦,江舒揣摩不出深意,但很快反应过来,陆家也在江城。 她慢悠悠问:“傅总公报私仇,要是传出去,都会认为你是老婆奴呢。” “难道不是吗?”傅时宴逗她。 “你是才怪了!”江舒嗔怒,“除了公报私仇,别的没有发生什么吧,我可听说许多官.员为了讨好上级,会带着去声色场所,你有吗?” 这话逗笑了傅时宴,他埋首在她的脖颈,暧昧道:“我有没有去过那种地方,方才你不是体验到了吗?” 江舒秒懂,顿时脸红了半截,“流氓!” 傅时宴笑容不减,但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白色身影,让他略微一顿,笑容慢慢变淡。 翌日,傅时宴前往傅氏上班前,跟江父见了一面,“您身体健康就好,安心留在茗苑,我和小舒才能放心。” 江父对这个男人的偏见没有一开始那么浓重了,“你有心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但想必其中有你们的理由,我也就不多问了,只是来得匆忙,我很多物件还在老地方,得回去取一趟。” 第658章 还当过医生 江舒闻言,和傅时宴对视一眼,“我去吧老江,你要拿什么东西和我讲,我帮你拿回来。” 江父一瞪,“你这是要把我幽禁啊,哪里都不让我去。” 江舒点头,“茗苑这么大还不够你逛的,老江,人要知足。” 女儿狡黠,江父指着她对傅时宴告状,“这是人话吗?” 傅时宴一笑,给江舒递过去牛奶,示意她喝完,“我让莫亦开车带你去,务必注意安全。” 饶是知道有危险,江舒还是觉得有些风声鹤唳了,傅纨总不能当街打人吧。 “好。” 傅时宴走后,江父列了一张单子交给江舒,除了一些衣物外,还有乱七八糟的证件。 江父一边比划,“是一个红色的月饼盒子,放在了衣柜最上头一格,一定取回来啊。” 江舒看着单子,“里头有什么,这么宝贝。” 江父拄着拐杖不满,“这是你爹的隐私。” “哟,有钱?” “啧!” 江舒不跟他闹了。 抵达老地方,倒是没有变化,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她打开衣柜,果然在最上头一层看见一个红色盒子。 她拿到的第一时间便想打开看看,江父这么神秘,让她很好奇。 “莫亦,你说我看一眼,也没关系吧。”江舒抱着盒子,试图从莫亦身上找到认同。 莫亦扯扯唇角,“看吧。” 江舒摇头,“老江会生气的。” “那就不看。” “啧。”江舒没听到满意的回答,“可是我想看。” “……” “算了,我就看一眼!”江舒按耐不住,搓搓手打开铁盒子。 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各样的病历证明,还有属于老江的证件,江舒拿起来看,没看出什么稀奇的。 底下有些钱,不多的,最多三千块钱。 下面还有一个泛着黄的相册,从江舒初中开始记录,因为那会儿他们家才有相机,相册里不只有她,还有江舟江母。 江舒看了几眼,怀旧了一下才合上。 她继续往下翻,下面赫然是一本行医资格证。 她动作一顿,打开扉页,赫然看见江父年轻时候的照片,上面写着,江为名。 “老江还做过医生……”江舒对小时候的印象几乎没有,从她有记忆开始,江父就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一直在打零工养家糊口。 他竟然还做过外科医生! 江舒皱紧眉头,老江从来没对她提到过这件事,他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 盒子的最底下,有一份很大的文件,她正要继续往下翻,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莫亦递过来手机,上面的备注是安洁。 江舒回神,她曾经说过,有无法决定的事情,一定给她打电话。 “喂。”江舒合上盒子,接通电话。 “姐,突发状况,我跟简晨发现施工现场,他们用不过关的材料浇筑。”安洁压低声音。“我们跟他们理论,他们不仅不听,还让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江舒心里一咯噔,“你们看清了吗?” “看清了,确实是不合格的材料。” 第659章 阻止施工 江舒深吸一口气,“你们先跟他们周旋,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她对莫亦讲:“去一趟施工现场。” 现场已经焦灼万分,两队人马敌对,手里都握着器械,看起来剑拔弩张。 “你们这帮年轻后生,不知天高地厚就来阻止施工,赶紧让开!”为首的工人怒喝。 简晨站在最前头,“除非拿到这批材料的鉴定结果,否则我们绝不会让你们开工。” “你小子!” “你们心虚了吗,这批材料就是不过关,怎么可以用于施工,出了问题谁负责?” 工人大概都想不到,这么年轻的人,竟然看得懂这些。 “什么过不过关的,跟你说了,材料没问题。”包工头老吴这时赶来,他凑近简晨,“小伙子,这批工程年前要交工,你别耽误进度。” 简晨不为所动,只是盯着老吴,“你也参与了?” “这话说的,把我说成什么人了!”老吴急得跳脚,“周氏的工程,有问题谁敢动工?小伙子,就算按照你说的拿去鉴定,起码得三五天吧,这耽误的工期谁负责?” 问到点上了,简晨抿唇,暂时没有回答。 老吴追问,“到时候上头追责,你去请罪?” “……” “我去。”遥遥一道女声传来,由远及近。 众人一起看去,赫然看见了江舒。 江舒阔步走来,和简晨等人站在一块,她平静道:“上头若是追责,我去请罪。” 老吴见状,更加烦躁了,“哎哟,江总,你怎么也跟不懂事的小孩较真了。” 都喊了尊称。 “老吴,不是较真啊,我的人看出了问题,你该及时止损,而不是百般阻挠。”江舒淡笑,“难道说,真的有问题?” 接这个项目的时候,她就很担心其中有水分,所以宁愿亲自监工,就怕出问题。 老吴皱紧眉头,“江总,这些材料我们做别的工程,也是用的,没出过什么问题,顶多就是明面上不达标,但耐用得很。” 也就是有问题。 江舒扫了一眼那些材料,“便宜?” 老吴露出不可言说的表情,“实惠好用。” 江舒便笑了,“工程若是出了问题,我们也是要担责的,所以老吴,这些材料我不能让你们用。” “你!” 两方人马焦灼之际,江舒丝毫不惧,她回身和安洁简晨等人说话,“你们今天做的很好,周氏应该感谢你们。” 安洁和简晨面面相觑,“姐,但是不让开工,会不会引发冲突。” 老吴那边已经在找相关的人员处理了。 “坚定自己的立场就好,我们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怕的。” 话是这么说,但一群人手里都拿着足以致命的工具,看起来确实吓人。 江舒身材纤细,又是个女人,站在最前头,很有一种侠气。 “周氏的负责人马上就到,江总,你自己跟他们说吧。”老吴气急败坏,对她的不识时务感到非常无奈。 江舒没什么怕的,但听到周氏负责人,第一个就想到了周良岐。 第660章 撤换材料 上次的谈话言犹在耳,她想起来还想给他一巴掌。 如果是他,一定不会站在她这边。 江舒有些头疼了,还有一部分情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周良岐。 十五分钟后,周氏的负责人抵达,下车的不是周良岐,而是负责这个项目的经理,也就是这个时候,江舒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不是周良岐。 那他上次来干嘛。 经理进入人群,率先找了一圈,“江小姐在哪里?” 众人齐齐看向江舒。 “哎哟,实在是误会,手下人做事不严谨,让江小姐费心了。”那经理走上前,握住了江舒的手,“多谢指点,多谢指点!” “……” 江舒冷眼看着他们演这出,倒是有些意外,“看来您也知道这些材料有问题。” “哪的事啊,我刚接到消息,说有人以次充好,给我气的,多亏有你及时发现,太感谢了!” 那人握着手不松开。 江舒蹙眉,“是我的员工发现的。”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赶紧去握她身后的安洁和简晨的手,嘴里念念有词。 “你姓什么?”江舒问。 “温!” “温经理,我不知道到底是你们公司的问题,还是工程队的问题,总之这批材料不能用,现在不能用,以后也不行。” “当然当然,这是当然。”温经理当即扭头,对工程队的人喊,“谁干的,定材料也能定错,我们周氏是没有钱了吗!乱搞!” 老吴整张脸通红,欲言又止了半天,无奈的甩手。 “江小姐,我这就让人换一批,你可以派人盯着。”温经理一脸讨好。 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做事很圆滑的人。 江舒挑不出错,“可以,转告你们周总一声,若是不想重蹈傅氏的覆辙,就不要走捷径。” 这话说得讽刺,温经理的脸色一僵,笑了笑,“我们周总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勒令我来处理了,请相信他的态度。” “……”他的态度,随时发疯的态度,江舒沉了脸,没再多说。 看来他也不想见到她。 接下去就是混乱的现场,将材料撤下去,替换一批合规的。 江舒接下去一整天都在这里盯着施工。 倒是没出什么差错了,就是和工程队闹得有些僵,往后的合作可能会有些难以推进。 傅氏。 私人休息室里,傅时宴坐在落地窗前,手边是一个木盒子,里面放着小小的照片。 在江城见过文苏之后,他总是心神不定,感觉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 “傅总,我查过了,文苏是孤儿,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她就是那天生日,可能,只是巧合呢?” “那么巧吗,都喜欢穿白裙,都在同一天生日,仔细想想,连性格都差不多。”傅时宴不愿承认,但确实有太多巧合的地方。 “您的意思是……她可能是温舒?” 霍秘书早前就听闻,傅时宴心里有一道执念,是温家的大小姐温舒。 “我不确定,这种事情,总归得让温家去探测虚实。” 第661章 拿错电话 傅时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一开始见到文苏的时候,就觉得她长得江舒。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不是像江舒……而是根本就是温舒呢? 意识到这一点,傅时宴心头惊跳,无法想象如果她就是温舒,该如何面对。 从一开始对她做的许多事情,将会成为背负不起的大罪。 “可是恕我直言傅总,温家那边关系复杂,怕是不会轻易让人查到真假。” 傅时宴揉了揉额角,头疼欲裂,“你想办法,制造一趟巧合,让姜灵玉见到文苏,其余的都好办。” 顿了顿补充,“一定要是姜灵玉。” 整个温家,只有她没有私心,鉴定出来的结果才会最真实。 “我明白了。”霍秘书转身离开,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跟陆盛的合作已经敲定下去了,听说陆寻勃然大怒。” 傅时宴勾唇,“失去了主动权,当然要愤怒了。” 这个年,温家过得可谓是兵荒马乱,温秋实的回归,让温媛更加焦头烂额,忙不过来的情况下,已经无法针对傅氏了,连带着周氏在其中,这个年过得不轻松。 入夜,傅时宴在文华有一场谈判,是关于傅氏明年在海外仓的布置问题。 他的私人手机落在了车上,席间嘱咐莫亦去取,然而今日人流格外大,莫亦上楼时和一个女人相撞,两个人的手机都落在了地上,巧的是,两款手机是同一个型号。 两个人都拿错了。 江舒洗漱过后,给傅时宴打去电话,听到的是一声娇媚的女声。 “谁呀?” 江舒握着手机沉默了一瞬,尔后听到那头的喧嚣,大概猜到是在哪里,她很平静,“你好,我找傅时宴,能让他接下电话吗?” 那边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嗤笑出声,在这种场合工作的女人,懂得太多了。 “找傅时宴?来这里要人,你是三儿还是傅太太啊?” 江舒听得出来,她显然喝多了,她叹了口气,十分礼貌,“我是傅太太。” 那头顿时就沉默了,这个语气和回答,确实有正妻的风范,那边慢慢问:“你姓?” “江。” 那边终于信了,“原来是傅太太啊,怎么不亲自过来,傅太太吃过饭了吧,时间这么晚了。” 众所周知,虽然傅时宴对这个傅太太极好,但她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更没有后台,是完全不用怕的,这样的人,再过几年就能被人上位。 在这种地方工作久了的人都懂。 所以她说话很不客气。 但江舒没动怒,依旧礼貌回答:“我找傅时宴,你把电话给他一下,我有事找他,很快。” 她越礼貌,那头的气焰越嚣张,“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个时间了傅总还在忙,就是在忙要紧的事,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男人嘛,总有腻的时候,做傅太太,得做得稳才行,总要听话吧。” 她一副规劝的样子。 江舒听得一笑,她换了个姿势躺着,“学会了。那么,请问你是他的谁?” 第662章 是挺茶的 这个问题把人问住了,当下红了脸,过了片刻,似乎被激怒一样,“我!我是他今晚点的女伴。” 女伴。 这个词有很多遐想空间,江舒后知后觉点了点头,“他还点了女伴啊……那是我不懂事了。” 那边趾高气扬,“傅太太不是很聪明。” “没有你聪明。”江舒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两分钟后,霍秘书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你们傅总的手机,谁都能碰吗?” 霍秘书看得一头雾水,好不容易熬到谈判结束,他才递给傅时宴看,“太太的消息。” 傅时宴蹙眉,从桌上拿起莫亦送来的手机,打开一看,是个女人的壁纸。 于是他懂了大半。 一晚上都在等江舒的电话,什么都没等到,原来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手机。 十分钟后,文华的二楼站满了侍者和客人,正是声色犬马的时间,此刻却寂静到吓人。 负责人火急火燎赶来救场,看一眼这架势,险些腿软,“怎么回事?” “新来的一个女孩,不知天高地厚惹了傅总的太太……” “这么拎不清,傅时宴的太太她有几条命去惹?不想活了!”负责人怒骂。 傅时宴是文华的创始人,这几年管得少,但依旧是整个海城灰色产业里最挣钱的一家,黑白两道上多少都顾忌着他的权势。 他要是翻脸,谁来都没用。 此刻傅时宴正坐在沙发的中央,百无聊赖把玩着私人手机,上面安装了自动监听功能,他按了按,方才的通话内容就这么流泻出来。 十分钟,完整的播了一遍,在场众人没一个敢大声呼吸的。 傅时宴听完了,又倒回去,重新听。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个时间了傅总还在忙,就是在忙要紧的事,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男人嘛,总有腻的时候,做傅太太,得做得稳才行,总要听话吧。” “傅太太不是很聪明。” 这一段,傅时宴来来回回听,听了三遍。 连霍秘书都跟着捏把汗,傅时宴不是一个爱挑事的人,大部分时候懒得计较,但若是他有意为难一个人,那那人的下场不会太好。 “刚刚我太太的电话,是谁接的。”傅时宴收了手机,面色阴沉。 在场没人敢说话。 他不疾不徐,重复了一遍。 终于,有个女人从人群里怯生生走出来,那酒全醒了,吞吞吐吐回答:“……是……是我。” 霍秘书看清楚她,是个有姿色的,有嚣张跋扈的资本,但这些,在傅时宴面前行不通。 男人投去一眼,“你叫什么。” “……傅总,这是我们这新来的侍者,叫赵茶。”负责人赶忙上前回答。 傅时宴又是一眼,“是挺茶的。” “……” “几岁了。” “刚满20。” “她是你的情.人吗?”傅时宴看向负责人,突然发难。 “傅总!您这是哪的话……”对方豆大的汗直往下淌。 “那为什么文华的侍者犯了错,要老板代替回答。” 第663章 玩游戏要分人 这话一出,负责人当下就明白,这小姑娘的命,今天他是救不了了。 对于下属而言,上司能帮一把是一把,那是情分,但若是帮不了,也与他无关。此时他只能作壁上观。 赵茶浑身发颤,方才对江舒的那高傲劲头,此时荡然无存,强大的气场之下,连头都不敢抬。 “傅总,我错了,我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傅太太,您想怎么责罚都可以!”赵茶慌乱道歉,一整个大鞠躬。 傅时宴冷眼看着,只是问:“哪个学校的?” 赵茶偷看他的脸色,“……D……D大的。” 说到最后,和他的眼神撞了一撞,就是这短暂地对视,让赵茶后背发凉,这种站在顶尖的男人,寥寥几眼间,就能把一个人的社会背景看了个透。 而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这种权势的绝对碾压,让人心惊,也更能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傅时宴收回眼神,对霍秘书说:“去查一下D大有没有这个人。” 霍秘书得令,正要拿出手机,赵茶突然喊道:“傅总……我,我不是D大的,我是A大的……” 这次的语气里已经在颤抖了,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恐惧。 这话一出,负责人当下瞪了一眼赵茶,竟然在傅时宴面前撒谎,是不要命了吗! 傅时宴看着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这个小姑娘想耍什么花样,他一看就知道。 “赵小姐,玩游戏是要分人的。”他薄唇轻启,“你这套把戏,在我面前还是收起来比较好。” 都说傅时宴在夜场的存在,犹如阎王,说出的话绝不收回。 看来这是真的。 负责人眼看着要闹出更大的动静,赶忙说:“傅总,看在这小姑娘年纪轻不懂事的份上,暂且放过她这一次吧,她家里有病人需要筹钱,我才允许她来文华做事的……” 一番话把她渲染成了极度弱势。 傅时宴望了他一眼,似懂非懂般,“需要钱啊,也是,大学生懂什么呢。” 负责人赔笑,“对对……” “不过,”他的话锋突然一转,“既然出来做事,就跟是不是大学生,缺不缺钱,没关系了。” 赵茶心下一凉。 傅时宴微微抬手,对霍秘书示意,“通知媒体吧。” 大学生堕落风尘这样的新闻,深挖一下产业链,绝对能上海城社会版的大头条。 在这其中,他甚至都没有现身,轻飘飘就能把一个小姑娘的人生毁掉。 赵茶跌倒在地,傅时宴没再看她一眼,起身离开,和负责人尴尬的表情打了个照面。 “文华需要整治一下,否则迟早败我名声。” 负责人大气不敢喘。 回到茗苑,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其实不晚的,对一个高层男士来说,甚至可以算是早。 江舒已经睡下,听到声音醒来,男人从后轻轻抱住她,“吵醒你了?” 她迷迷糊糊,声音也哑:“没有,是我睡得轻。” “事情解决了?” “嗯。”傅时宴替她盖好被子,“都解决了。” 第664章 对他有恻隐之心 这个“都”字,就显得很微妙。 江舒窝在他的怀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解决了就好。” 她丝毫未提那通电话的事,因为知道那条短信发送成功,傅时宴自会解决。 “以后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傅时宴动作温柔,替她拂开脸上的发丝,“让你困扰了。” 江舒的睡意逐渐没了,俏皮道:“你今天还点了女伴啊。” 文华的女人,是会伺候人的,若是真要比较,江舒还真比不过,但好在她也不需要跟她们比较。 傅时宴低笑,全然不复不久前的冷冽,“莫亦拿错了手机,是个误会,我没点女伴。” 江舒仰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昏暗中,指腹划过他的侧脸,满是眷恋,“以后也不会吧。” “不会。” 她一笑。 两天之后,江舒在社会版上,看到了傅时宴的解决结果,大学生为钱堕落,多令人痛惜的新闻。 “看什么这么认真呢?”一道声音传来。 江舒抬起头来,赫然看见青樱踩着高跟鞋走进办公室,身着墨绿色的包臀裙,露出一双大长腿,在寒风刺骨的十二月,实属是妖精。 江舒眼前一亮,“还以为这个工作室你要全给我了呢。” 青樱红唇一弯,推搡了一把她,“你想得美,我可是投资了大价钱的。” 江舒顺势抱住她的手臂,“这阵子你去哪了,离开了海城?” 青樱比她高一些,微微低头,可以看见她依赖的表情。她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出去旅行了几天,整天待在海城,太闷了。” 江舒仰头,“刚回来就来工作室了?” 青樱看着她笑,“敬业第一名。” 两个人坐下,面前都放着一杯咖啡。 “我听说你很英勇,阻拦了周氏的施工,有这事吗?”青樱不在海城,消息倒是很灵。 江舒对她完全没有设防,“他们用的材料不过关,我自然得拦着。” “其实你我都知道,在工程问题上,企业取巧,用不同的材料也构不成大问题,你这么坚决抵制,是为了……” 青樱的语气有些犹豫。 江舒皱眉,她不理解,“什么叫构不成大问题,一旦出事,必然会毁掉一些人的人生,傅氏的前车之鉴你不是没看见。” 怎么能轻飘飘的说,不是大问题。 她很激动,青樱示意她先冷静,“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周氏对傅氏而言是竞争对手,如果在这件事上让周良岐栽个跟头不是更好?” 话糙理不糙,江舒明白她的意思,她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我不想把竞争放在这上面,何况我们的工作室不是傅氏的附属品。” 这个工作室在她心里是干净的。 青樱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我当然懂你的意思,可你拼了命去阻拦,是不是对周良岐……” 对视一眼,换掉了一个形容词,“有……恻隐之心。” 这句话,把江舒问住了。 哪怕他在言语上冒犯了自己,但真到节骨眼,她确实不愿意周良岐走错路。 第665章 要海城的一切 “你也看见了,他帮我很多,至少我不想他的项目,在我的手上出差错。” 青樱听了,淡笑一声,“江舒,你是个很真诚的人,但是在这个圈子里,真诚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江舒闻言也笑,“只要能守住我自己的真诚就好了。” “你就不怕傅时宴知道了生气?这可是一个击败周氏的好机会。” “他不会。”江舒回答的很快,面对质疑,也只是说:“他应当也不会希望用流血换来胜利。” 青樱闻言,不置可否,视线突然落在她脚上那双高跟鞋上,“我记得你这个码的鞋子,在海城断货了,你在哪买到的?” 江舒随之看去,“江城,他出差的时候帮我带回来的。” 话语里,都是枕边人对她的宠溺。 听到这个地点,青樱的笑容淡了些,“江城是个好地方,我旅行时去过那里。” 江舒意外,“如何?” “恰好那几天下雨,让人伤心。” 她似懂非懂。 说这话时,青樱是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 两人如今已算是闺中密友,江舒试探问:“接下来,你要和温秋实碰面吗?” 提到这名字,青樱当即露出厌恶,“要啊,我们还没离婚,我回来就是为了见他。” 这话说得讽刺,江舒担忧握住她的手。青樱耸肩,表示无所谓,“他已经犯过一次错了,经不起在台面上犯第二次,除非不想继承温家。” 江舒听得云里雾里,总感觉青樱跟水一样,在顺着不同的轨迹流淌,而她抓不住。 没等细问,青樱突然提及:“对了,我在江城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了谁?” “谁?” “陆寻。” 这个名字一出,江舒显而易见的僵了僵。 “怎么了?不认识吗,你介绍给我的心理医生。”青樱没什么表情,认真审视这个好友的脸色。 “哦,他啊,他怎么了?”江舒有些心虚的,转身端起咖啡,小口喝着。 “我才发现,他还有一个身份,赫然是江城陆家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产的。” “你从哪听说的。” “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起码算是朋友呢。”青樱答非所问,试图从她僵硬的背影上看出从前的故事。 关于陆寻,江舒并不想承认他的存在,将来更不想和他有关系。 “大学同学吧,我跟他不熟。” 俨然的撇清关系,和陆寻提到她时,那妖艳的眼神,以及柔肠百转的语气截然不同。 青樱感受到了割裂。 “他现在不是我的心理医生了,一跃成为陆家继承人,真是陌生。” “既然他回了江城,那还是不要再见比较好。” 青樱在她身后,没有任何表情,麻木道:“我也觉得。” 江城的那场雨,下到了她的心里,男人淡泊的嗓音声声入耳,“青樱,你说我是你的药,那是不是该付出些什么,才能买到我这颗药?” 她在雨里颤抖,“你要什么?” “很简单。”他轻笑,“海城的一切。” 第666章 四手联弹 半个月后,周氏承接的政.府项目提前三天完工。 完工那天,来了许多政.府人员以及周氏的负责人,剪彩仪式上,江舒站在最角落。 她看着那些人虚与委蛇,终于松了口气,这个项目可算是结束了,没出任何岔子。 还有十天过年,工作室提前放假,江舒大多数时候留在茗苑里陪着老江,偶尔会去傅氏,陪傅时宴工作。 今天她推了傅氏年会的筹备,对傅时宴一脸示弱,“太累了,放过我。” 傅时宴笑笑,刮了刮她的鼻子,也就放过她了。 年会当天,她跟傅时宴一同出席,两人身着低调,但身份放在那里,总归是引人注目的, 席间有不少人上来敬酒,江舒站在他身边,已经能熟练喊出对方的名号,那气质和架势,都有了傅太太该有的沉稳。 哪怕是傅时宴不在她身边,她也能应对自如。 台上主持人是傅氏今年投资的项目里最拔尖的一个项目老板娘,巧笑倩兮,能登大雅之堂,此时她正在讲述企业的发展史,坐在第一排的江舒身边,突然说:“其实我们项目的投资人不仅是傅总,还包括了我们傅太太,我们的产品上市第一天,傅总就替傅太太预定了第一批成品。” 江舒始终微笑听着,这话里的含义,无非是说他们的产品,连傅时宴都是客人。 是个好说法,在今天在傅氏的主场,就有些反客为主了。 “是。”江舒接过话筒说:“其实你先生第一次来家里找时宴和我说投资的事情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项目很新颖。我记得他当时花半个小时说了构想,而时宴花了一分钟时间签字,同意投资。”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侧目,傅太太懂说话的艺术。 她第一点提到她先生来到家里,也就是说这个项目是他们求来的,他们需要花半个小时阐述,傅时宴只需要花一分钟决策。 谁在高谁在低,一目了然。 主持人跟着鼓掌,但脸色显然是有些不好看的,她曾经听说这个傅太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关键是脾气好,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但没想到赫然是带刺的玫瑰。 扎一下,就能流血。 不多时,傅时宴回到江舒身边,方才的话他都听见了,他站在远处,看见自己培养的女人在闪光灯下发着光,那点自豪几乎按捺不住。 小女人会维护他了。 两人双手交握,不用多说,都知道对方的良苦用心。 年会到了一半,大家跟着音乐起舞,有人起哄,要傅总和傅太太共舞一曲,后者脸红,小声道:“不会跳舞……” 许多双眼睛在望着这边,傅时宴淡然牵着她的手,“我太太今日穿着不便,怕是不方便跳舞,如果大家愿意倾听,不如听我们弹奏一曲。” 江舒微微抬眼。 “好!”众人已经开始鼓掌。 傅时宴已经牵着她走向台上的钢琴台,江舒低声问:“你会弹钢琴?” 她一直不知道。 傅时宴捏了捏她的手心,“月光奏鸣曲,会吗?” 第667章 要个孩子 贝多芬的名曲,江舒自然是会的,她点点头。 两人坐在钢琴前,对视一眼。 舒缓的钢琴曲缓缓流泻出来,听者沉醉。 两个人从未一起练过,但这手四手联弹却异常的默契,流畅得如同一人所奏。 俊男美女坐在一起总是养眼,不少人录下了视频。 一曲结束,连江舒自己都没想到,竟然可以这么顺利,她惊喜得和傅时宴对视,后者眼里充满了宠溺和包容。 “困了吗?” “有些。” “那我们回家了。” 两人携手退场,不多时,年会里录下的视频被发到社交平台,很快上了热搜,视频模糊,穿过人群,只能隐隐看见两个人流畅弹琴的模样,那样子,果真是十分般配。 无人再嘲傅太太德不配位,大家都意识到一点,傅太太这个位置,只属于江舒,她将会坐得格外稳。 快过年了,街上已经有了年味,江舒坐车坐累了,缠着傅时宴下车走走,他拗不过她,只能让她换下高跟鞋,又给她穿好外套,才同意下车。 “傅时宴,这样平静的日子,是我从前求都求不来的。”江舒挽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慢慢走。 “现在什么都有了,不开心吗?”傅时宴跟随她放慢脚步。 “当然开心了,现在老江醒了,我有了工作室,还有你陪着我,怎么都是好的。” “合着我被放在最后。”傅时宴冷哼一声。 江舒抱紧他的手臂,撒娇示弱:“你排第一!” “在这些事面前,我不是第一也不要紧,”傅时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她今日胖了一些,这很好,“明年生个孩子,怎么样。” 半开玩笑的话,看不出其中有几分真心,江舒和他对视几眼,欣然点头,“好啊。” 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快答应了,傅时宴有些意外。 “今年我们失去了一个宝宝,也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每次提到这个,江舒就会格外难过。 傅时宴抱紧她,“你这么好,他肯定愿意的。” “真的吗?” “当然。” 天上月亮高悬,照得前路明朗,不知道是不是太快乐了,江舒却总觉得有一丝危机潜伏。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后头的霍秘书突然上前,“傅总。”他递来手机,上面有一通电话。 傅时宴今晚不想接电话,投去了一记警告的眼神,但若不是紧要的,霍秘书不会贸然上前。 江舒了然,“你先接。” 傅时宴颔首,接过手机走到一边听电话。 江舒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揉揉手,等待的过程中,她的手机也响了,是个陌生电话,她狐疑接起:“你好?” “江舒。”那头的声音里藏着愤怒。 她身体一僵,没有说话。 “用我教你的琴技和别的男人四手联弹。”这是一个危险的陈述句。 他看见视频了。 陆寻在那头冷笑一声,“那几分钟里,你有想起我吗?” 江舒闭上眼睛,冷然道:“没有。” “江舒。”那是警告的意味,他看见视频,情绪已然控制不住。 第668章 过去的事了 “我说了没有。” 她从不认为,自己对陆寻有任何的亏欠。“先离开的人,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呢。” 那边顿时安静了一瞬,只能听到起伏的呼吸声。 片刻,江舒好不容易被傅时宴暖热的手变冷,她有些不耐烦起来,“没事我挂了。” 她的动作很快,但依然听到了挂断之前陆寻的那句,“傅时宴知道你的钢琴是我教的吗?” 她在寒风中抬眼,望着傅时宴清冷的背影,他还在打电话。 他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不知道该有多生气。 她走上前,听到傅时宴对电话那头说:“你继续盯着,不容有失。” 电话挂断,他转过身,阴冷的表情没来得及转换,便对上女人单纯的面容,一时间僵了一下。 江舒也意外,她原本准备好的话哽住,“发生了什么事,表情这么难看。” 傅时宴垂眸,柔和了一些,“没什么,公司的事情。” 江舒似懂非懂点点头,被他揽着往前走,“傅时宴……” 她仰头,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的。 他嗯了一声,准备好了倾听。 但江舒接触到他依旧不在状态的脸色,想着他应该还在为公事烦心,于是暂且忍耐下来,摇摇头,“没事,天气太冷了,我们回家吧。” 傅时宴没继续追问。 江舒想,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解释吧。 年前,江父嚷着在茗苑里待着无聊,想出去转转,江舒只好带他一起去超市采购过年的食材。 终于得了空,江父舒服了许多,“年三十那天,傅家爷爷会来吗?” “当然。”江舒顿了顿又想,“不过他老人家腿脚不方便,我想着到时候我们回老宅过年,老江,你觉得怎么样?” “也好。” 江舒逗他,“你还挺有胸怀。” “在你老爹眼里,我就是这么个不讲理的呀。” 两人都笑。 周围热闹,江舒突然提起,“老江,你以前,还做过医生啊。” 问到这个,江父脸色顿时变得严肃,“你看我盒子江舒!” 她举起双手投降,“我就打开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行医资格证。” 江父举起手指点她,试探她的话:“就看了一眼?” 江舒眼神游移,“还看到有几千块钱……” 她的表情虽然心虚,但是没有半分生气,她应该没看见最底下的东西,江父皱着眉头放心下来,“那是我养老的钱,别想偷。” 江舒失笑,“谁要你的钱,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做过医生。” 对于这个问题,江父显然不想多说,“嗯……过去的事了,我都忘了。” “怎么能忘呢,这……” 江父走路突然变快,十分逃避的模样,“真的忘了,你一说我脑袋疼,别问了。” 江舒见状只好闭嘴,无奈看着老头的背影,真是,跟个孩子似的。 傅家盛大,但今年,傅时宴没有回去祭祖的打算。 毕竟马上要把傅伊象送进去了,这下打照面,实在太难看。 爷爷那边没意见,“我老了,这个傅家你做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669章 他替她记着 江舒听出这话里的意味,“爷爷,不高兴了。” 傅时宴兀自敲打键盘处理公事,“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总归是有血缘关系,不高兴很正常。” “爷爷已经到了天命之年,下面的小辈最大也六七十了,他这个年纪,想必不想看见这种情形。”江舒斟酌道,给他倒了杯水。 “谁想?”傅时宴抬眸,“傅伊象连同外人设计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他向来睚眦必报,何况是被亲人捅一刀。 江舒点头。 “那我们过年还回老宅吗?” 傅时宴敲打键盘的手一顿,他接过她手里的水杯,轻轻放下,尔后无奈将她拥入怀中,“回。” 江舒于是弯唇,她坐在男人的腿上,摸了摸他扎人的头发。 “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分?”他俯首在她怀中,闻着清甜的体香。 “没有。”江舒轻声说,“在香港的那几天,你很难熬,我理解。” “不是这个。”傅时宴反驳,“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你不会跟我到香港,也不会出车祸,更不会为了我去求温敬。小舒,这些你可以不用记得,我替你记得就好。” 在他心里,傅伊象等人,都是始作俑者,他是要讨回来的。 闻言,江舒心里划过一抹暖流,自己受过得罪,从未被他遗忘。 今年海城没有下雪,是个暖冬,天气晴好,一切平静。 傅家过得十分平静,年三十那天一早,江舒起床便收到两个红包,一个来自傅时宴,一个来自老江。 老江往里头塞了一千块钱,摸起来厚厚的,她半开玩笑:“老江,你不会把养老钱都给我了吧。” 江父往她额头弹了个钢镚,“给你就拿着,别管。” 江舒笑得高兴,她很多年没收到红包了,这两年却收到了,其实不为别的,而是有人疼的感觉,让她感到幸福。 再摸傅时宴的,薄薄一片,她不满意,“老江给我的可厚了,你怎么这么小气。” 男人失笑,俯身亲了亲她的唇,“打开看看。” 她疑惑拆开,里头是一张银行卡。 “……” “密码是结婚纪念日。” 江舒挑眉,“里面有多少钱?” “财迷,得空去银行查查就知道了。” 她缠着他,傅时宴没办法,只好比了个数字,24。 她侧头,24,是她今年的年纪。 “两千四?” 傅时宴起身就走。 “两万四?”江舒拉住他的手。 傅时宴捏了把她的脸。 她往大了猜,“不会是二十四万吧。”顶她两个项目的奖金了! 男人无奈俯首,在她耳边轻声说:“两千四百万。” “啊!”江舒震惊出声,不可思议极了,“你给我这么钱干什么?” “压岁钱。”傅时宴倒是平静,摸摸她的头,“小姑娘长大一岁,得好好压压。” 其实这些钱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总是想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得有东西傍身。 “太多了傅时宴……”江舒仍然没缓过来。 “拿着。” 真是财大气粗,江舒忍不住猜测他个人有多少资产,有多少个两千多万呢。 第670章 第三年要来了 “傅时宴,我们可没有签婚前协议,我若是和你离婚,能分到多少钱。”江舒捧起脸,好整以暇地想。 大过年的,傅时宴被她气笑了,“你挺会算计啊江舒。” 她一双眼睛可怜巴巴。 “傅氏的律师团从不做亏本生意,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也对,你有律师团。”他们定然不会让她拿走一分钱。 “你好像很失望,怎么,想离婚?”傅时宴一吻封缄,亲不够似的。 江舒被亲得喘不过气,连连摇头。 就是这空挡,傅时宴突然失神了片刻,他想到了曾经跟江父签的离婚协议…… 但愿那个协议,永远不会有拿出来的机会。 这一天过得平静,夫妻二人带上老江,前往了老宅跟爷爷一同过年。 爷爷脸上还有些脾气,但这么多人一同,总归是热闹的,那点气很快就不见了。 吃过年夜饭,江舒跑到院子里放烟火玩,傅时宴陪同在侧,看见她就犹如是自己养育的女儿一般。 头顶烟火盛放,傅时宴突然说:“以后不能要女儿。” 江舒疑惑:“为什么,重男轻女啊?” “她若是长得太像你,我怕是舍不得将她嫁人。”一言一语间,已经谈到二十多年后了。 江舒红了脸,踮起脚尖,摘掉他头上落下的烟火碎屑。 傅时宴听见心跳的声音,当下俯身,亲吻在她的唇上。 这场烟火下的亲吻持续良久,最后江舒气喘吁吁,埋首在他怀里,听见他磁性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江舒,我们的第三年要来了。” 不知不觉,已经两年过去了。 江舒同样心如擂鼓。 就在这时,傅时宴放在西裤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替他取出来,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 傅时宴垂眸看着,过了三秒,才伸手接起。 他侧身,江舒不解,总觉得他似乎带着心理压力。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傅时宴良久没有回答,过了片刻,他才发出轻声,“我知道了。” 江舒第一时间上前,担忧道:“怎么了?” 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里头夹杂的情绪太多,让人难以分辨。 傅时宴几乎眷恋地看着江舒,挤出笑容,“公司临时有事情需要处理,今晚可能要委屈一下傅太太自己睡觉了。” 这话一出,江舒顿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好吧,傅太太批准了。” 傅时宴俯身给了她一个拥抱,有些紧,“等我回来。” “路上小心。” 男人进入老宅,跟正在看春晚的两位长辈解释了一下,走出去一段距离,又回头看了眼江舒。 她站在烟火之下,温暖动人。 她冲他挥手。 傅时宴这才上车。 不知道为什么,江舒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她想着,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傅时宴走后,江舒陪长辈看了会电视,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自青樱。 她没多想,“新年好青樱。” 青樱低声快速说:“出事了!” 第671章 工地坍塌 “我刚得到消息,周氏承接的项目发生了坍塌!” 闻言,江舒脸色瞬间变白,“怎么可能?” 两位长辈齐齐看来。 “今天是大年三十,得到消息的人很少,警方和记者都不知道,但确实塌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出事!”青樱快速说道。 江舒后背发凉,“不可能,怎么会塌?不过关的材料都被换了啊!我盯着的!” 青樱能得到这个消息,说明有知道的渠道,“等天一亮,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电话挂断,江舒仍旧没回过神来,她想不通,但事已至此,怎么都是不放心的,她起身说:“老江,爷爷,我工作上有急事,得出去一趟,你们早些休息!” “唉!大过年的这么急吗?”爷爷也急。 江舒来不及解释了,她换了鞋,随便拿了一串车钥匙,“放心,我就去看看。” 她匆匆离开,老人“路上小心”的声音遥遥传出来。 “唉,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就是忙。”爷爷重新坐下,和江父对视一眼,“还是我们俩做个伴。” 江父连连点头,“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就好……” 江舒在老宅里随便挑了辆车,直接开往工程现场,好在今天过年,路上没什么车,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但她仍然开得一手汗。 怎么会坍塌呢。 没出人命最好,但若是出了…… 江舒不敢想会不会牵连到工作室,等天一亮,所有人都知道了,必然会是个很大的冲击。 江舒抵达,刚下车就看见工地上稀稀疏疏站了几个人,他们都戴着安全帽,头顶有照明设备。 她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最中央的地方,塌陷了下来,面积之大,是无法修复的程度。 她心头骇跳,快步走上前,“怎么样,有人在下面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转过身,随手抓了个戴着安全帽的人,“说话啊。” 那人依旧是冷汗直流,“你是谁……” “我是这个项目的设计师,说话啊!”江舒怒吼。 那人害怕到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连连擦汗,“……好,好像有……” 江舒心一沉。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吼声,“江舒?!你来干什么!” 她骤然回头,赫然看见周良岐怒气冲冲从塌陷附近走来,他头上也戴着安全帽,此时满脸愤怒,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想往外拽。 “不在家待着来这里,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江舒拼命挣脱,她猛地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 周良岐被打得偏过头去。 “那些材料我分明盯着换了的,怎么会这样?”她大声质问,浑身颤抖,“是不是你干的!” 男人被打的侧脸红透,凌厉的脸色看不出情绪。 江舒盯着他仔细看,“完工的时间加快了三天,这里面有猫腻吗?” 他没说话。 “你们在夜里偷偷施工了?” 周良岐抓住她的手臂往外拖,“有什么事出去说,这里不安全。” 江舒猛地挣脱,拼命往他身上摔打,“周良岐!你这个畜生!” 第672章 老吴死了 周良岐一直把她拉到空旷无人的地方,才松开她的手,这里灯光大亮,能看清他脸上被打的痕迹。 江舒仰头,气喘吁吁与他对视,她重复了一遍,“是不是。” “是!”周良岐怒喝,脖颈间的青筋鼓起,“夜里施工了。” 江舒得知真相,往后退了一步,“材料用的是不合规的?” 周良岐别过脸,“事已至此,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怎么没意义?江舒接手过很多项目,没有一个出过纰漏,而现在这个,很有可能闹出人命。 她遥遥望过去,坍塌成废墟的地方,一片黑暗,跟这边的光亮形成了鲜明对比。 “为什么这么做,你已经跟温家联姻,手里不可能没钱,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 她持续逼问,想从他嘴里得出答案。 周良岐始终不答。 “大过年的出人命,周良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又怎样,海城这么多工程,全国这么多工程,出的人命还少了吗?就连傅氏沾的人命也不少,这个新闻我能压下去!” 男人的愤怒抑制不住,他一拳锤在一旁的建筑物上,骨节磨出了血。 “傅氏?”江舒被气笑了,“就是因为傅氏得到的下场让人后怕,我才会看在你我曾经是盟友的份上,严格监管这项工程!” 但是她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夜里偷偷施工。 完工没多久就发生塌方,显然在一开始,就用了严重不合规的材料。 江舒心寒,她拼命想救周良岐,他却把自己推向火坑。 难怪当时那个负责人那么好说话,只是为了稳住她而已。 周良岐听到这句话,似乎意外了一瞬,旋即嘴角嘲讽地勾起,“傅氏曾经怎样,我周氏就算陷入泥潭,也会跟他傅时宴一样东山再起!” 江舒气得胸口起伏,她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你就这么自轻自贱,当初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情.人那个嚣张劲头呢?” 男人的眼眸格外亮,里头充斥着无法消解的矛盾。 “一开始,青樱想接手这个工程,我有顾虑,我问你有没有水分,你怎么说的?” 今日的情况,和当初已经截然不同。 周良岐愤然转身,不知道从哪找出一顶安全帽扣在她头上,“这件事我会压下去,明日大家关注的依旧是团圆美满的新年!” 江舒刚想说话,他扣着安全帽的力道加大,“你不用插手了,今天就当你没来过,你也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你!”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急匆匆从废墟中央赶过来,头上豆大的汗,声音都是软的,“周总,底下有个人……” 江舒一抖,她感觉到周良岐也随之一僵。 “谁?” “有人……有人认出来,是工程队的老吴……” “……活着吗?” 那人给出的回答是沉默。 江舒惊叫一声,用力推开周良岐,拼命朝废墟中央跑去。 她拨开人群,赫然看见老吴被巨大的石块压着,以一种可怕扭曲的姿态躺在那里,早已没了声息。 她胃里反复,一个转身便吐了。 第673章 命可以被买断 不久前,他还在跟她因为材料的事情,嗓门洪亮吵着架,一转眼,竟然就这么死了。 江舒弯腰在一边,良久没有缓过来。 周良岐已经快步走了上来,他质问道:“今天过年,他来这里干什么!” “听……听说是他不放心这个工程,总想着来看看,吃过年夜饭,出来散步正好到了附近,就……” 解释完,没有人说话。 一时间,没人该说他是尽职尽责,还是命到了头。 片刻,周良岐闭了闭眼睛,“天亮之前,把人处理干净,通知他家里,抚恤费和封口费,让他们开。” “……是。” 江舒全程听完,她终于直起了身,她侧目,眼神冰冷空洞,“然后呢?” 周良岐遥遥看着她,整个人清冷孤寂,“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的命是可以用来被买断的。” 多现实又残忍的一句话,听得江舒又想吐了。 她表情复杂,“那我的口呢,你能封住吗?” “我的命呢,你能买断吗!” 江舒言辞激烈,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她难过极了,在她心里,老吴是个很敬业的队长。 共事的时候,他的员工都说他好,从不拖欠农民工工资。 尽管后来两方因为不同的理念吵了一架,江舒也不认为是他的错。 那可是一条命啊! 闻言,周良岐如寒星般的眼眸看了她许久,他突然摘下安全帽示意,“你跟我来吧。” 他阔步走出很远,天地间,他的背影从高大变得渺小。 江舒深吸一口气,到底是跟了上去。 周良岐见她跟上,打开车门,里头塞满了赵秘书提前准备好的礼品,后者递来资料,“周总,老吴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周良岐简单看了几眼便了解了,嗯了一声,“你先回去吧。” 赵秘书紧张,“还是我去吧,您若是露面,事情可能更无法挽回。” “不用,你去盯着舆论。”周良岐侧身,对江舒示意,“我现在要去安抚死者的家属,你想去看看吗?” 她露出狐疑,目前她只能跟着周良岐,他是这一切的主事人。 周良岐亲自开车,从辅路一直开上了主路,大过年的,海城大部分街道都很冷清,江舒坐在副驾驶,脸色十分难看。 二人不发一言。 不知道开了多久,前方才热闹了点,江舒抬头,赫然看见上头写着:海城第三医院。 她皱紧眉头,“来医院干什么。” 周良岐下车,从后备箱里拎出礼品,“老吴有个儿子,癌症,为了治他,家里花光了积蓄,老婆过年吃住都在医院。” 江舒心中震惊,她没想到。 “他为什么当包工头,这病是无底洞,需要钱。” 周良岐兀自往前走,一边说:“接工程是有风险的,他们每一个,都搏上了命。” 他腿长,走得快,江舒得小跑才追得上。 “他本可以不用死,可以给家里赚更多的医药费!” “他们是这样想的吗?”周良岐话赶话。 江舒一时间愣住。 第674章 新年快乐 这个时间,早已过了医院的门禁,但由于今天过年,医院里很热闹,充斥着苦中作乐的氛围。 周良岐和江舒一起到了病房门口,看见里头大家坐在一起看电视,桌上还摆着瓜子糖果。 三个病床的人,显得很拥挤。 躺在病床上的人,大多都是光头,脸色苍白。 周良岐上前,径直走到第三个床位,露出笑,“您是老吴的妻子吧。” 江舒跟上。 乍然出现这么一个风流高大的年轻男人,还这么有礼节,老吴的妻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我是,您是……” “我是老吴的上司,这不是工程结束了,我来给他拜个年。”他将礼品放在桌上。 中年女人饱经风霜,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明显,“真是有心了,还能找到这来,但是不巧,老吴出去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她心情不错,江舒看着却觉得万分悲哀,眼泪险些又掉下来。 “领导,快坐。”躺在床上的男孩帮着招呼。 他看起来有十六七岁了,因为生病,身体格外瘦弱,但笑起来却很温暖,看不出半点颓靡。 “我爸等会儿就回来了。” 老吴妻子在忙前忙后,“您说说,医院简陋,连个像样的茶都没有,招待不周了。” “我不喝茶。”周良岐阻止她,“您跟我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拜托你转告给老吴。” 顾忌着有孩子在,他把话说得很委婉。 女人原本高兴的脸色在接触到周良岐的讳莫如深之后顿了顿,她抬头和江舒对视一眼,察觉到不对劲,露出些许恐慌。 周良岐带着人出去,江舒没跟着出去,残忍的场面,她不想多看了。 男孩见她留在这里,热情的捧起一把糖,“姐姐,新年快乐。” 江舒心里满是心酸,她挤出笑容,从其中拿出一颗,“谢谢。” 她干脆坐下,“今年,多大了?” “过完年就十八了。” 正是青春的年纪,别的十八岁孩子,此时正坐在家里跟家人一起吃团圆饭,而他却只能在狭小的病房里度过。 “很好的年纪,以后也会更好的。” 男孩闻言却有些沮丧,“会好吗,我不想拖累爸爸妈妈了。” “……”哽咽间,糖果顺着喉咙下滑,江舒呛了一下,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男孩吓到了,赶紧给她倒水,见她抬头时,脸上全是泪水,“姐姐……” 江舒眼睛红透,摇摇头,“没事,咳嗽咳的。” 说完,她握住男孩的手,“会好的,以后一定会好的。” 在最美好的年纪身患重病,还失去了爸爸,要怎么才能熬过来呢。 江舒想象不到。 她走出病房,没看见周良岐,直到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听见抽泣的女人声音。她侧头,赫然看见昏暗的楼道里,老吴妻子瘫软在地上,泣不成声。 那崩溃的模样,显然已经得知了一切。 男人站在一旁,脸上没有表情,指尖闪着猩红,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说:“你想要多少钱,周氏都能给。” 第675章 赚钱工具 用钱来衡量一条生命,一个家庭,实在太残忍了。 老吴妻子浑身发抖,“他,他出去之前,儿子跟他说想吃街口的糖葫芦,可是……可是……” 她说不下去,江舒不忍直视的移开视线。 “我们一家人最难的时候,老吴说恨不得找辆车把自己撞死,要笔赔偿给儿子看病。”她麻木的讲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流,“没想到真的成真了。” 周良岐猛吸了一口烟。 良久,老吴妻子终于站了起来,“我要你们,负责我儿子从今往后的医疗费营养费,直至他痊愈。” 这个要求不过分,甚至可以说得上十分仁慈。 周良岐皱了眉,“这个当然,除此之外,你还可以再要些补偿。” “他为了这个而死,我不想把他这条命当成赚钱的工具。”女人吃够了生活的苦,却依然可以保全夫妻二人的体面。 江舒近乎敬佩。 说完,老吴妻子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病房,到了门口,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走进去。 空荡荡的楼道,只剩下江舒和周良岐,两人遥遥对视,感受着生命的重量。 “你早就知道了。”离开医院,江舒站在风口,感受冷冽的低温,这让她的脑子很清醒。 周良岐从烟盒里嗑出一根烟,又点燃。 “你早就知道老吴的家庭如此,才选了他的工程队负责这个项目,他跟亡命之徒没区别,一旦出事,所有他都能替你担下来。” 商业上的竞争,总是让人感到害怕。 周良岐吐出的烟雾缭绕在眼前,“别总装作很了解我的样子,我从未这样想过。” “摆在面前的事实,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江舒对身边这个男人感到陌生。 从一开始他们有所接触,她就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很神秘并且阴森的男人,她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他很孤独,有良知! 周良岐没说话,过了会儿,江舒抬头,意外发现他拿着烟的手在抖,手背上残留的血块看上去让他显得更像是亡命之徒,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最后的回答,“不管你怎么觉得,我没想弄死人。” 江舒兀自往前走。 “如果没出这件事,此刻的我应该在温家,跟那些虚伪的人碰杯,而不是在这里吹冷风。”周良岐的声音追出去,重复了一遍,“我不想的,江舒。” 闻言,她的脚步才停下。 原来今天的周良岐在温家过年,难怪青樱能第一时间得知项目出事。 见她停下,周良岐上前,他的大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腕,“倒是你,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家吗,竟然也来得这么快。” 江舒被他戳中,瞪着他的寒眸,“我担心出事才来的。” 周良岐嘴角不经意勾起笑容,“是吗,傅时宴若是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来的吧。” “他不是你说的这种人!”江舒想挣脱,觉得这个人真是无理取闹。 “你不用否认,因为我知道傅时宴今晚在哪里。” 她愣住。 第676章 他爱上了她 “他在哪里?” 周良岐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你承认他不在家了。” 无耻!江舒中了他的语言陷阱,气急败坏,更想挣脱他的桎梏。 周良岐扣得更紧,兀自拉着她的手穿过斑马线,走向对面的药店。 “替我处理好伤口,我就告诉你。” 江舒只能如同提线木偶,仍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没有半点挣脱的余地。 周良岐买了好些药水和纱布,丢在江舒面前,又伸出大手,“弄。” 江舒气得说不出来话,实在没办法,只好拿起棉签,把他的手背处理干净,随之猛地倒下酒精,本以为他会疼得叫出声,却没有。 她抬起头,看见周良岐只是皱眉隐忍。 她泄气,不由自主动作轻了些,一边给他缠纱布一边说:“暴力男人,自食恶果。” 周良岐没生气,就这么仍由她弄,“你今日这么着急,有没有一点点,是为了我。” 青樱也问过类似的问题,江舒失神了一会儿,继续动作,“你帮过我,我帮你是为了两清,可惜你不识好歹。” 话音落,周良岐另一只完好的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谁想跟你两清?” 此时靠得近,江舒能闻到他身上凌冽的烟味,一时呼吸停摆。 突然,她弯起唇,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那般,笑得开怀。 周良岐拧眉。 “周良岐,你不会是真的爱上我了吧,你说这话,超出了朋友或者敌人的范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跟我表白?” 江舒说到最后,笑容一点点收敛。 她希望周良岐否认,然后嘲笑她自恋。 但他没有,那双寒星一般的眸子,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自己,他说:“是。” 江舒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之前帮你,后面威胁你做我情.人,都是因为我爱上了你。”说这话时,周良岐并未如释重负,反而用一种很复杂很苦恼的表情看着她。 “可笑吗,我竟然爱上了傅时宴的太太,一个愚蠢又没有眼光的女人。” 江舒彻底愣在原地,她躲避他的视线,“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周良岐强行将她扭转回来,和自己对视,“你跟傅时宴离婚。” 命令的语气,江舒冷笑,“你疯了不成,我是傅时宴的太太,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离婚?退一万步来讲,离婚了然后呢,你跟温媛离得了吗?” 一句话问到了关键,她知道温周两家的联姻是无法打破的。 但没想到,周良岐闻言却似乎看见了希望一般,他在她耳边低笑,“我跟她离婚是迟早的事,区区一个温媛,限制不了我。” 他如此笃定信誓旦旦,让江舒震惊,但她没时间想这么多,她心里很乱。 “你不想离也可以。”周良岐俯首,冰冷的唇贴在她白皙的脖颈,让她整个人颤抖,他为此深深着迷,“我等得了。” 疯了,简直是疯了! 第677章 温舒找到了 江舒能感觉到被他亲吻过的地方,血液滚烫。 她心跳如雷,猛地推开周良岐,大口呼吸着,“周良岐,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傅时宴在哪里?” 他仰头,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见他不说话,江舒拿出手机,快速给傅时宴拨打了一个电话,响铃46秒,没有人接。 这46秒里,在周良岐的注视下,她觉得无比漫长。 接电话,为什么不接电话…… 江舒锲而不舍打第二个,响了几声之后,周良岐突然开口:“不用打了,他今晚不会接你的电话。” 她蹙眉,那抹深藏着的危机逐渐扩大,她不愿相信,“你到底知道什么,他是不是出事了?说话周良岐!” 周良岐半靠在墙边,药店里雪白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疼,他闭上眼睛。 “你不知道吗?温舒找到了。” 慢悠悠的一句话犹如天雷,让江舒整个人没了知觉。 “什么?”她的声音很轻。 “温舒找到了,今日除夕,她被带回温家过年,他们正在给她接风洗尘呢。” 周良岐略带嘲讽。 江舒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久前傅时宴接到的电话,就是通知他这件事吗?他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抛下她去见温舒了? 她几乎不敢想象,温舒真的回来了。 原本她也希望她还活着,甚至希望她可以回来,她有这个想法的前提是,确定傅时宴爱自己,两个人经历了许多,是互相信任的夫妻,温舒就算回来,也无法动摇他们的感情。 但是现在她真的回来了…… 是另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抹危机不断放大,几乎要吞噬了江舒。 温舒对傅时宴而言,本就是特别的存在……以后呢,以后怎么办,傅时宴会为了她放弃自己吗,江舒突然觉得,她没有自信了。 “很惊讶吗?”周良岐饶有兴致打量她苍白的脸色,“看来你跟傅时宴的感情,其实也不过如此。” 江舒稳住心神,用他说过的话反驳,“别总装作很了解我的样子。” “难道不是吗,他今晚去了温家,你不知道吧。他连这个都不跟你说,看来是不信任。” 江舒再次被戳中,她攥紧手指,“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管得太多了。” 说完,她阔步离开药店,马路上没什么车,她的车还停在工地上,此时只能步行,她漫无目的往前走,任由冷风吹过脸。 江舒没有勇气给傅时宴打第三个电话,再打,就该打扰他和温舒重聚的时光了吧…… 她想冷静下来,好好整理心情,但不得不说周良岐这一记攻心为上,着实让她的心理翻天覆地。 温舒没有回来之前,一切都是假想。 温舒真的回来了,一切都让她无法掌控。 后头传来鸣笛声,是周良岐的车追了上来,他降下车窗,“这里距离茗苑有三十公里,你不想把脚走废就上车。” 江舒依然往前走。 车子急刹,周良岐走到江舒面前,猛地将她拦腰抱起,直接塞进了车里。 第678章 噩梦 江舒被硬生生按在副驾驶上,周良岐给她系上安全带。 她见状也懒得挣扎了,完全放弃了一般。 周良岐在无人的街道疾驰,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一直到抵达茗苑附近,才踩下刹车。 他没急着打开车门,“你信不信,这几天上头条的,绝不会是工程问题,而是温家爱女回家的新闻。” 江舒信,她颓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周良岐有本事压下工程失败的消息,温舒回家的新闻,也确实可以震惊全国。 毕竟温家找了十几年的女儿,这件事天下皆知,现在终于找到了,媒体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周良岐侧目,“你那辆车,明日我会让人给你开回来。” 车辆解锁。 江舒没有回答,她兀自解开安全带,直接进了茗苑。 深夜的别墅,只有值守的佣人在打盹,她看见江舒失魂落魄的回来,吓了一跳,往后看了好几眼,“太太……您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我还以为今晚要留在老宅呢……” 江舒疲惫,没有心情解释,佣人也不好多问,只能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今晚经历了太多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超出了她的心里承受范围,这些加在一起,几乎心力交瘁。 她想好好睡一觉,但躺在冰冷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若不是外头偶尔会响起烟花声音,她险些要忘了,今天过年。 她鼓足勇气解锁手机,上面空空如也,没有傅时宴的回电,连一条消息都没有。 她忍不住想,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和温舒在一起吗? 他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想到最后,江舒心如刀割,她蜷缩在一起,双手捂住耳朵,试图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不会的,傅时宴不会那样的。 江舒,你应该相信他。 她就这样催眠了自己,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噩梦。 梦里上一秒老吴还在跟她讲着话,下一秒就变成了废墟里的一具尸体,样子可怖。她疯狂往外跑,却撞见傅时宴和一个陌生女人相拥,姿态亲密,仿佛他们才是夫妻。 江舒承受不住,大喊一声从梦境里醒来,身上全是冷汗。 她看向外头,天快亮了。 佣人敲门,“怎么了太太,需要我进来吗?” 江舒唇上干的起皮,她嗫嚅,“不用。” 她不敢再睡,就这么蜷缩着,静静等待天亮。 三个小时后,外头彻底明亮起来,外头响起车声,是周良岐的人把她的车开回来了,佣人和对方交涉。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保时捷的声音响起,它稳稳停在院子里,佣人上前,“先生回来了。” 那声音就在楼下,却遥远如同天边。 江舒就这么听着,听到傅时宴进门,上楼,小心翼翼的扭转门把手,似乎生怕吵醒她。 进门以后,傅时宴的脚步放得很轻,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女人,见她呼吸均匀,随之给她盖好被子。 尔后进入浴室,水声响起。 江舒睁开眼睛。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他。 第679章 不要骗我 傅时宴围着浴巾走出浴室时,见女人已经坐在床角,意外了一瞬,“怎么不多睡会。” 江舒抱膝,望着他,“睡不着了,你怎么忙了一夜。”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眼睛里是有期待的,着实希望,他可以据实以告。 傅时宴微微垂眸,用毛巾擦拭头发,“事情有些棘手,处理得比较久。” 回答的时候,躲开了她的视线。 江舒心下一沉,却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需要大年三十去处理的事情,确实棘手。” 傅时宴似乎没有察觉出她话里的不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今早回到老宅,两位长辈说你昨晚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有这事吗?” 很平淡的疑惑,江舒试图从其中听出些许的担忧,但很遗憾,她没有听出来。 “临时有个图要改。” 也许他太累了,无暇顾及这些吧。 “太晚了,外面不安全,以后尽量不要这样。”傅时宴微微皱眉,他放下毛巾。 “嗯。”江舒走上前,丝毫没提,他昨晚一夜不归之事。 傅时宴从后抱着她,感受片刻的温存,“昨天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怎么了?” 今早他回电,无人接听。打到茗苑,才知道她回来了。 他似乎很疲惫,江舒能感觉到他平静语气下掩盖不住的沉重。 “想问问你几点回来,没想到你不接。”江舒挤出笑容,遮掩了过去。 “……在忙。” 傅时宴将她抱得更紧,对于江舒而言,这更像是一种心虚…… 她想起周良岐说的话。 他说看来你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信任。 傅时宴需要补觉,躺在床上之际,搂着她的腰不让她走,“陪我。” 这样依赖,江舒动了恻隐之心。她深吸一口气,试探道:“傅时宴,我们是夫妻,我对你坦诚,你会对我坦诚吗?” 男人喷洒在她脖颈的灼热呼吸明显一顿,很快回答:“当然。” “那你不要骗我,可以吗?” 傅时宴意识到了不对劲,睁开满是血丝的眸子,让她面对自己,“怎么突然说这个。” 他如此自然,让江舒几乎松了口气,怀疑周良岐说的真实性。 她摇头,“……没什么,新年第一天嘛,图个新气象。” 傅时宴于是将她抱得更紧。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江舒醒来,身侧已经没人。 她赤着脚跑出主卧,从楼上往下看,正好看见男人站在玄关预备出门,他听见声响抬头,立刻凝眉,“穿鞋。” 江舒没动,“你去哪?” “我去接你父亲,把他忘了?”他揶揄。 还真是忘了,江舒点头,“那你回来的时候,能否给我带道绿苑的甜品,我想吃她家的草莓千层。” 傅时宴弯唇,握紧了车钥匙,“好,去穿鞋。” 人走了,外头传来引擎声,江舒往回走,想着老宅和茗苑都有司机,傅时宴这么有心,亲自去接老江嘛? 她摇摇头,意识到这种想法不对,但那点疑窦忍不住生根发芽。 她越想越不对,终究还是按耐不住,等傅时宴驱车离开后,立即跑出茗苑打了辆车,“师傅,跟着前面那辆保时捷。” 第680章 DNA检测 师傅疑惑看她一眼,“姑娘,是捉奸还是要钱啊?” 这片是富人区,他接的客人多了,经常遇到这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江舒无奈,“你跟着就行。” “好嘞。”司机是老手,将油门踩死,稳稳当当跟在了保时捷后头,也是难为他,硬生生把suv开出了特斯拉的气势。 江舒打车,没用茗苑的,傅时宴没有察觉到有人跟随。 让她疑惑的是,他走的这条路线,显然不是去老宅的那条路。 保时捷开了一段,突然停下,在路边接了个人,江舒皱眉,赫然看见那是霍秘书,他手里拿着文件,附身跟傅时宴说了些什么。 尔后文件交出,傅时宴再次驱车离开。 江舒不明白,是什么文件,需要傅时宴亲自去取。 司机路过霍秘书的时候,江舒弯下腰隐藏自己,一低头,发现自己穿的还是睡衣,随便套了件外套。 确实很像捉奸…… 但是很奇怪,傅时宴没有再见任何人,而是带着文件抵达了一家机构,江舒遥遥看去,赫然看见那是DNA检测机构。 他要检测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江舒看见傅时宴下车兀自走进去,手里还拿着那份文件。 见他进去,她终于敢下车,“你在这里等我。” 司机有些为难,“姑娘,这个……得加钱。” “……给你两倍。” “好嘞!” 江舒悄悄进入检测机构,却被前台拦住,“您好,有预约吗?” 她微微抬眸,咋舌,“还要预约啊。” 前台上下打量她一眼,礼貌说:“我们这里是私立机构,没有预约不让进的。” 如此私密,难怪傅时宴会来。 江舒脑子飞快转动,“那这里出结果是不是特别快。” “是的,一般两个小时内就能拿到结果。” 两个小时……那她看看傅时宴两个小时后是否出来就知道了…… “不好意思,我等人。” 江舒找了个角落坐下,就这么等了两个小时,期间她忍不住想,傅时宴来这里,是不是为了检测温舒和温家的DNA? 她真的回来了,两人真的见面了,而且他有所怀疑,想要再验证一遍。 江舒卡着时间,在傅时宴即将出来的时候,提前离开机构,站在门外角落悄悄看去。 “傅总,下次换个地方我们再聚,今天我就不送你了。”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跟傅时宴握手。 后者颔首,手中的文件袋已然不是方才那个。 江舒躲回车里,透过车窗认真看着傅时宴的方向。 他站在台阶上,抽出文件看了一眼,似乎有了心理准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介于一种不得不接受的情绪。 江舒见他深吸一口气,重新驱车。 司机观察她的脸色,小声问:“……你老公在外面有私生子啊?” 江舒险些破防,“大叔,别八卦了,开你的车吧。” 傅时宴离开DAN检测机构后,径直前往了老宅,这次是真的把老江接了回来。 眼见他上山,江舒心知自己不能再跟了,他敏锐,定然会发觉。 “回茗苑吧。” 第681章 猜测试探 半个小时后,傅时宴随之抵达。 江父被搀扶着从车上下来,嘴里念念有词,“时宴有心了。” “本就不该让您单独留在老宅,是我们的疏忽。”傅时宴淡淡讲。 哪怕爷爷对他再好,对江父而言,总归是别人家,怎么都会不自在的。 江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拍拍傅时宴的大手,那是欣慰的意思。 这个男人的为人处事几乎是不用置喙的,光是这一点,江舒就算是找到了好男人。 一开始的提防,已经逐渐变成了信任。 江舒从房间里出来,依旧是那身睡衣,但脚上穿了鞋子,“怎么用了这么久?” 傅时宴将甜品递给她,平静回答:“草莓千层太火,排了一会儿队。” 甜品包装精致,跟往常一样的好味道,入口即化,可江舒却尝不出甜,她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苦苦的,你尝尝。” 傅时宴平日不吃甜品,这会儿蹙眉,面对她的期待还是张唇。 “甜的。” 江舒苦笑,“那可能是我的味觉出问题了吧。” 她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江父呵斥,“时宴排了二十分钟队,才给你买来,怎么能浪费。” 若是往常,江舒肯定不舍得如此践踏他的心意,但今天,她心中有一种心灰,逐渐演变成了叛逆。 “苦,我不想吃了。” 傅时宴没生气,示意佣人拿去处理了,“下次我让店家多放点糖。” 江舒没多说什么。 她在他面前很难装,不管先前有多冷静自然,但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流泄出情绪,想要他发现,又不想他发现。 心里酸酸的,又不想自己率先戳破窗户纸。 她想,若是傅时宴愿意主动讲就好了……她一直在等…… 今年傅时宴没回傅家,江舒这边更是没有亲戚,于是这个新年算是冷清。 傅氏初五复工,江舒试探问:“明日有安排吗?” 傅时宴正在书房处理公务,闻言敲打键盘的手一顿,似乎在思考行程,“上午有,有事需要我陪你?” 江舒手边的茶好了,她给他斟了一杯,“什么事啊,不能推了吗?” “公事,推不了。”他微微皱眉。 “霍秘书也是可怜,大过年的都没法跟家人团聚,要跟你奔波。” 傅时宴勾起嘴角。 江舒深吸一口气,半趴在他的手边,撒娇:“真的不能推了吗?我工作室遇到点问题,想要请教你。” 撒娇又是求情,傅时宴很难抵挡住,面对这个女人,心里软下去,他牵住她的手,“小舒,我下午有时间。” 他很少这么坚决拒绝她,尤其是在她抛出难题的时候,江舒的笑容收敛了些。 “如果我非要你上午跟我去呢。” 她鲜少无理取闹,这样的状况,让傅时宴皱了眉。 见状,江舒突然觉得没意思,她收敛起来,“开玩笑的,也不是很急的事情。” 她原本想着,如果傅时宴愿意推掉行程陪她,那她就把周氏的问题都告诉他,但他面对她的懂事似乎松了口气。 第682章 老友重逢 江舒这一夜没睡好。 翌日一早,听到引擎声,她立刻睁开眼睛,尔后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又戴了帽子和墨镜,离开茗苑打车。 依旧是一样的流程,好在这次的司机没有八卦。 跟车的过程,江舒第一时间打开手机查看今日头条,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关痛痒的新年专题。 跟周良岐说得一模一样,周氏工程问题没有被报道。 但是温舒回到温家的新闻竟然也没有出现,不应该啊,这是个大新闻,温敬和姜灵玉定然高兴,很有大肆宣扬喜悦的可能性,为什么什么都没有爆出来? 安静得让江舒几乎有些怀疑了。 傅时宴抵达的地方是梁秋的地界,白天的天上人间格外冷清,除了工作人员外,几乎没什么人。 车子停得远远的,江舒摘下墨镜,眼见傅时宴没急着进去,而是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不多时,一辆车驶来,上头下来的赫然是傅家爷爷! 他步履蹒跚,需要被搀扶着才能走路,傅时宴从佣人手里接过,一路带着他进入天上人间。 江舒的眉头更紧,她看不懂了,爷爷抱病在身,又因为年迈,鲜少出门,今天却特意赶来这种地方和傅时宴会面。 为了什么? 傅时宴把地方选在这里,是想借助天上人间的私密性。 他们要见什么人? 江舒不愿再探究下去,夫妻之间需要这样揣测实在是伤感情,但事已至此,她亦没办法后退。 侍者认出:“傅太太?您……” 她弯唇,比了个嘘声:“我今天不是以傅太太的身份来的,今天我要在这里接待客户,你帮我安排一下。” 侍者自然点头,“好。” 等待的过程中,江舒很怕碰见熟人,更怕被傅时宴发现,所以把帽子拉得很低。 但就在这时,她不经意抬眸,和正在下楼的女人对视一眼,那女人的脸并不出众,但身材火辣,身着红色旗袍,张扬得很。 “诗芸?”江舒失声。 寇诗芸一笑,旋即上前,“我倒是没想到还有在这里见到你的机会。” 侍者尊称她一声老板娘。 江舒淡笑:“新年好,看来这位置你坐得很稳。” 寇诗芸接过侍者手里的牌子,瞬间了然她的诉求,“你跟我来。” “不过是在男人眼皮底下讨口饭吃,没什么特别的。” 寇诗芸兀自带着她拐过满是绿植的走廊,背影摇曳生姿。 江舒看了眼四周,倒是没想到天上人间除了表面,后头还有这风景。 “这里是贵客才能拥有的私密空间,轻易不让人进,有钱也不行。”寇诗芸侧眸解释道,抬眼望去,尽是绝好的风景。 “看来我是贵客。” 寇诗芸推开一间房,里头的摆设精致,空间很大,“你在这里一定事半功倍。” 她安排得很好,但是江舒抿唇,“抱歉,诗芸,我今天不是为了见客户的。” 寇诗芸挑眉一笑,“若是单纯见客户,我就不会带你来这里了。” 江舒不解。 第683章 带爷爷见温舒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响动,是爷爷的声音,“快些走。” 穿过纱窗,可以看见两缕急匆匆的身影,他们走过这间房间,推开了隔壁那扇门,江舒瞬间了然,还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傅时宴轻易不来这里谈事,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而我刚好看见了你,你这副打扮实在不算单纯。” 寇诗芸上下打量一圈,已经将情形判断了个十成十。 江舒自嘲出声,“多谢。” 寇诗芸侧头,“我今日带你来,不过是因为你需要见私密客户,而我根本不知道傅时宴在隔壁。” 她懂的,“嗯,你不知道。” 寇诗芸便很满意的走了,走到门口时,江舒没忍住问:“你为什么帮我?” 几次相遇,她帮自己的都不少,并且是大事,寇诗芸想了想回答:“大概是因为我们处境太像。” 房门合上,江舒等了一会儿才走出去,悄声停留在傅时宴的房门外,她可以隐约看见里头的人影,大约有三个,傅时宴和爷爷端坐一旁,面前坐着一个很纤细的身影,是个女人。 很年轻的女人。 她抬手泡茶,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隔音太好,她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江舒只能看见爷爷握住了那个女人的手,一瞬间福至心灵,江舒顿时懂了大半。 这个女人,想必就是温舒了。 在过往的故事里,爷爷是温舒的长辈,对她有很深的感情,如今她回来了,自然要见一见。 江舒垂眸,傅时宴安排得很妥当,看来昨天的检测结果,已经确定了她就是温舒,否则他不会贸然把爷爷带来。 他们说了些什么,江舒完全听不到,渐渐的,他们之间的互动,她不想再看了。 她预备离开,然而失神间,不小心碰到了门口的盆栽,她险些摔在地上,失重的情况下,她喊出声音。 即使很快收住,但里头还是听见了。 傅时宴起身,“谁?” 江舒一个慌乱,试图找到藏身的地方,正要进入隔壁房间,突然一双手从后捂住她的嘴,直接将她拖走。 “呜呜……” 傅时宴第一时间开门现身,只看见盆栽的叶子摇晃,其余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人。 他眉头紧皱,他推开隔壁没有关好的房门,直接进入,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边整理衣带一边走出来。 周良岐皱眉无辜,“时宴,你怎么在这里?” 傅时宴狐疑望他,他这样衣衫不整,显然就是刚做过某些事,他没理他,径直想要往里走,被周良岐伸手拦住。 “里头还有女人呢,你这么进去不太好吧,江舒知道该生气了。”周良岐轻笑,满是挑衅和嘲讽。 “良岐很有兴致,在这里找女人。”傅时宴喜怒不形于色。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周良岐平静回答,一点也不担心。 “刚刚是什么声音。” “没听见啊,”周良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能是那丫头爽到了,叫的声音太大,惊了你。” 第684章 他厉害吗 傅时宴露出一抹嫌恶,不再往里走,“良岐,洁身自好吧,温家这个前程,你挣得不容易。” 周良岐一脸无畏,半靠着墙玩味:“容不容易现在还不能下判断。” 他走了,背影利落。 “这女人身材不错,你要不要试试。”周良岐的声音追出去。 傅时宴头都没回。 里间,江舒缩在角落里,狠狠松了口气,脸上因为被捂嘴,有些许的红痕。 周良岐现身,脸上还挂着恶俗的笑容,他半蹲在她面前,“怎么样,婚.外.情是不是很刺激。” 江舒气急了,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压低声音怒骂,“你他妈占我便宜,无耻!” “注意你的措辞,没有我,你早就被发现了。” 江舒噎住。 她疯狂擦了擦嘴,狠狠瞪他一眼,“你在这里干什么?” “谈事。” “你在空中楼阁不谈,跑到对家的地盘来谈,我看着很蠢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周良岐笑了笑,摸摸她的头,“确实蠢。” 江舒懒得跟他多说,想要起来,结果腿麻了,一个摇晃又坐在原地。 周良岐失笑,那是真的被逗笑了,笑得露出了牙齿,如同少年一般明朗。 江舒被他盯着无地自容,一张脸红了大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第二次起身,被周良岐抓住手腕,再次坐在原地,紧接着男人俯身,和她离得很近,气息交接,“你来这里跟踪老公啊?” 江舒气鼓鼓,不说话。 “他今天是来见温舒的。” 他火上浇油,江舒几乎气急败坏,“我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不用你多说。” 周良岐挑起她的下巴,“急了。” 江舒狠狠甩开,他接着说:“如果傅时宴看到你在这里,你猜他会怎么样?” 闻言,她不由得打了个寒蝉,那傅时宴会,不,是一定会,杀了她。 “你别得寸进尺!” “傅时宴现在还不知道工程一事,看来你没有告诉他,”周良岐露出满意的笑容,“你给我争取的这些时间,足够我把事情处理干净了。” 这话把她说成了他的同党,江舒更急了,“我不说不是为了帮你!” “间接帮我。” 她懒得跟他说,周良岐于是靠得更近,几乎耳鬓厮磨间,突然问:“他厉害吗?” 江舒不明所以,过了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哪方面。 “反正比你厉害!”她浑身滚烫,想推开他。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比我厉害?”他嘴角的笑容邪气,说这些话的时候却不猥琐。 周良岐好像有一种天然的风流,那些女人会为他倾倒也不奇怪。 “想试试吗?”他环抱她的腰肢,流泄出情人间的喃喃。 “周良岐,你自重,想发情找别人。”她冷清的一句话,让男人几乎瞬间清醒。 他睁开混沌的眼睛。 就在这时,江舒挣脱开,她快步走出,却撞见傅时宴和爷爷出来,于是只能贴着墙壁,不敢动。 第685章 摔了跟头别哭 她透过缝隙,看见傅时宴和那个女人搀扶着爷爷,一同离开。 只能看见背影,穿了件白色裙子,外头披着亚麻色的披肩,黑色发丝用蝴蝶夹挽起,十分有气质。 这样气质的女人,合该回到温家。 江舒只觉得刺目的很,她跟傅时宴并肩的身影,很般配,跟梦中相差无几。 他们拐出走廊,临上车,傅时宴和温舒对立而站,他们说了几句话,有种近乡情怯的意思。 最后,温舒突然踮起脚,替他整理好衣领。 江舒看不起傅时宴的表情,更不知道他是受用,还是不高兴。 但他没有阻止,大概是受用吧。 江舒闭上眼睛,心口几乎窒息,这样的互动,她实在不想再看了。 一切猜测似乎都应验了。 周良岐双手插兜,慢悠悠走出来,“我要是你,现在就出去。” “不过你似乎没有这样的底气。” 江舒终于睁眼,眸子红红的,语气却依然平静,“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他是丈夫也是队友,我不能把他置于难堪的境地。” 事到如今,她其实并不觉得傅时宴有错。 温舒是他的执念,能够回来也算是了了心愿,他带爷爷来见他,也是了了爷爷的心愿。 而温舒本就是温家长女,她只是走丢了而已,回到温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切皆大欢喜,她实在无法谴责什么。 周良岐听了,一笑:“你相信他,他相信你了吗,我猜事到如今,他没有跟你主动提起过这件事。” 江舒回答得很快。“他是怕我多想。” “难道你自己看穿,就没有多想吗?” 一语中的,江舒沉默。 “温家那边顾忌温媛的脸面,不会大肆宣扬温舒的回归,这件事只会在圈子里传播,傅时宴不告诉你,兴许只是想撇清关系,好让来日有辩解的余地。” 江舒瞪他,“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真是油盐不进啊,周良岐挑眉,“摔了跟头别哭。” 就在这时,傅时宴送走两人,不知为何突然折返,走到附近的时候,寇诗芸遥遥出现,“傅总?” 傅时宴停下,“怎么是你?” 寇诗芸一笑,“傅总对我好像总是不太待见。” 梁秋找什么样的女人,傅时宴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他为了这个女人付出太多,他总有疑窦。 “你想错了,我平等的不待见每一个人。” 寇诗芸笑容更大,“那傅太太呢?” “……她除外。” “我可帮了她不少,香港那件事,是我将她及时送医,否则你现在可能都没有太太了。”寇诗芸凑近,“就冲这个,你也该对我有个好脸色,不是吗?” 傅时宴揉着眉骨,语气放柔,“多谢。” “我不是来求人情的。”寇诗芸直起身,一只猫跑过来,她把它抱起来抚摸,“我只是想说,既然是失而复得的东西,就应该更加珍惜才对。” 猫可怜巴巴看着傅时宴。 言尽于此,寇诗芸说:“我这猫最近不安分,到处乱跑若是扰了傅总清净,别怪罪。” 第686章 最大的情敌 江舒眼看寇诗芸和傅时宴说了些什么,尔后男人转身,没再往这边过来。 他多疑,想来是寇诗芸打消了他的疑虑。 人走了,周良岐活动一下筋骨,“你这个朋友对你不错。” 江舒平复了一下,想走,但又停下来,“温舒长什么样?” 小时候的温舒,跟她长得很像,不知道长大以后是否还是。 问到这个问题,周良岐明显顿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十分意味深长,他看向别处,“是个美女。” “我问的不是这个。”江舒伸手,“有她的照片吗?” 周良岐肯定有的,他什么消息都是第一手,肯定有的。 “你方才没看清?” “没有。” “我没照片。”周良岐侧身,“虽然我见过人家,但总不能当众偷拍吧。” 江舒嗤笑,“你的气质挺像偷拍的下头男的。” “……”周良岐一把掐住她的后脖颈,跟拎小鸡似的拎起,“江舒,你胆子挺大啊。” 她拍打他的手,“你形容一下,长什么样子?跟我像吗?” 凑近了,让他观察自己的脸。 女人的脸放大,周良岐凝视,不知道有没有认真看,“……像,挺像的。” “具体是哪里像?” 她真的很好奇。 周良岐皱了眉,“她算是你半个情敌,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我已经想开了,在这个世界上呢,我最大的情敌,就是你的老婆,我连她都容得下,何况一个温舒?想必你老婆不会让她太好过。” 江舒狡黠回答,脑子清明。 久未归家,温舒虽然被捧在手心上,但总有人嫉妒,温媛不针对她,没人信。 周良岐反应过来,再次嗤笑,“你算得倒是明白。” “多亏你老婆衬托。” 江舒离开了房间,兀自往外走。 走着走着,她笑容慢慢收敛,其实她心里没有这么想得开,温舒在温家不好过,是她的苦。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可若是傅时宴对她好,那就是自己的苦。 方才对周良岐说的话,不过是为了扳回一城,真到了现实里,江舒没有那么大度。 出了天上人间,江舒打车回茗苑,抵达时,发现男人早已到家。 傅时宴坐在沙发上,手中捏着一份报纸在看。 她没有紧张,径直走进,“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傅时宴古井无波抬眸,“去哪了?” 她脱下外套挂在一旁,“不是跟你说了,工作室有事情需要处理吗。” “方才我打电话过去,那边说你不在。” 很平静的话,却很有压迫感。 江舒忍住慌乱,“出去办事了,当然不在工作室,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侧,半是撒娇仰头。 傅时宴没有什么表情,他淡淡说:“你看看手机。” 江舒一愣,拿出来一看,赫然有数个未接来电,来自他。 “我,我静音了。”她心虚得揉揉后脖颈,“抱歉。” 也就是这个动作,让傅时宴看见了白皙的皮肤之上,那鲜红的痕迹,他皱眉,“脖子怎么了?” 几秒间,江舒在心里把周良岐的十八代都骂完了。 第687章 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是被蚊子咬了。” 傅时宴的视线在她的脖颈处停留了三秒,旋即起身,江舒看着他的背影着实心慌了一下,她很怕他发现了什么。 但男人只是找到一个医疗箱,从里面翻找了一下,拿出一管药膏回来。 江舒低头,他挤出些许,用指腹轻轻涂抹在她的脖颈,“工作室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本就没有事情。她仍由他动作,“处理完了。” “本想下午陪你。”傅时宴涂抹时,突然看见她黑色的长发,有一处断截的地方,是被人扯的,一瞬间,他心头的怒意几乎起来。 江舒最宝贝她这头长发,别的都不要紧,独独洗发水和护发素要用最好的,久而久之,傅时宴也觉得她长发最好看,但就是现在,被人扯断了些。 “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处理好。”江舒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傅时宴收了手,拧紧药膏,“冬日适合休息,尽量少往外跑。” 他的话晦暗不明,江舒误以为,他是怕自己知道温舒的事情。 她嗯了一声,“你呢,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两相对视,都看不清对方眼里的情绪,“好了。” 傅时宴回身,江舒终究没有按耐住,她突然开口:“傅时宴。” 他停顿,等待她的下一句。 但江舒怎么也没再开口,她想问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傅时宴侧身,和她对视一眼,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旋即作罢接听,那头说了些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他看了一眼江舒。 她用口型问:怎么了? 傅时宴于是打开免提,那头流泻出霍秘书的声音,“周氏那边把消息瞒得很好,用一天一夜就处理好了一切,我们接到消息已经晚了。” 霍秘书的语气十分气愤,“万万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被周良岐补上了。” 傅时宴没什么表情,“过年,他算是钻了空子,不怪任何人。” 霍秘书支支吾吾,接着说:“傅总……我查到,周总这个工程承接的图纸设计,是……空白。” 这话一出,几乎平地一声雷,江舒眼瞳微微放大。 空白是她和青樱的工作室。 她知道的,从查到周氏出了岔子这件事开始,她和周氏合作过的消息就瞒不住了。 傅时宴又看了她一眼,回答电话,“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站在原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傅时宴很冷静,冷静到让人害怕这是发怒的前兆。 “……一个多月前。”江舒本想说,是青樱非要接这个项目,但事已至此,两人是一体,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为什么不告诉我。” “项目已经接了,我怕你不高兴。” 傅时宴踱步到她面前,她坐在沙发上,两人的视角是他居高临下,“是为了给周良岐还人情?” “……算是。”江舒攥紧了衣角,手心全是汗,“我给你添麻烦了……” 男人眯起眼睛,“知恩图报,是传统美德,可以理解。” 第688章 庆功宴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江舒听得出来他的阴阳怪气。 傅时宴一直都没动怒,她分析不出来他是不是在隐忍,只觉得压迫感十足。片刻,他说:“晚些跟我出去一趟。” 江舒想说些什么,但刚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 瞒着他和周良岐暗度成仓,确实是她的问题,在此之前,她甚至想一直瞒下去。 入夜,保时捷上,江舒坐在后座,和男人隔了一些距离,她主动开口:“抱歉。” 傅时宴没有直视她,只是把玩着手里一枚打火机,“年三十那天出去,是因为工地死人了吗?” 他都猜到了。 “是。” “后来为什么没告诉我。” “……”江舒想起那天的心路历程,不由得冷冷勾唇,“其实我说了,只是你没认真听。” 男人微微皱眉,似乎回想了一下,但并没有找到相关的记忆。 “没有。” 江舒往后靠,“有的。” 她说,我对你坦诚,你会对我也坦诚吗? 但傅时宴并没有对她说实话,于是她便没有提起这件事。 目的地抵达,赫然是空中楼阁,江舒意外,“来这里做什么。” 傅时宴语气喜怒不辩,“下车。” 江舒几乎是被拖着下车的,脚步有些踉跄,裙摆扬起,撞进等候在门口的侍者眼里,都流露出些许惊艳。 “傅总,您这是……” “这位我太太,见笑了。”傅时宴反握住江舒的手,她很快整理好表情,挤出笑容。 “傅太太啊……百闻不如一见。”说这话的中年男人,身穿的衣服和气质,都不像是普通人,倒像是体制内的。 傅时宴不动声色介绍,“市里的孙立康,孙常.务。” 江舒颔首,“您好。” 霍秘书提前在空中楼阁开了个大包厢,一席人入座,空空荡荡,没坐满。 孙立康显得有些局促,“这次的事情,我们实在没有抓住周氏把柄的条件,发现得太晚了。” 傅时宴夹了道菜放在江舒的碗里,“办事处的李主任,还有几天退任?” “最多不过半个月了。” 霍秘书这时进来,站在一边汇报,“傅总,李主任还有几位人物,都在隔壁包厢,周总做东。” 傅时宴轻笑,“庆功宴。” 没人敢接话。 孙立康看向主位上的男人,“傅总,我们没有切实的证据,上头不会管的。可惜我们布了大几个月的局。” 江舒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暗地里有了思忖,原来周氏从接下这个工程开始,就落入了傅时宴的局。 她不清楚,这其中傅时宴的人参与多少。 “谁说没有?”男人突然弯唇,招手叫来一个侍者,“多大了。” 是个年轻男生,怯生生走近,“……22。” “为我办件事,愿意吗?” 男生见多了这种场面,知道在场的都是大人物,不知道如何拒绝,一时间没回答。 “怕什么,就是让你去上道菜。”傅时宴淡淡说。 霍秘书适时上前,将一款手表戴在他手腕上,又往他兜里塞了张卡,“事办好了,还有尾款,事办不好,最多离开空中楼阁,到文华上班去。” 第689章 要为他打抱不平吗 不管成败,都是好结局。 侍者有些动摇,但掩盖不住害怕。 傅时宴沉声,“去。” 压迫力太强,男生几乎是被推着往外走。 包厢里安静下来,傅时宴突然侧头,看了眼江舒,“怎么不吃?” 她低着头,“你早知道这个工程会死人吗?” 她不想当着外人问的,但听完他们说的话,终究是没有按耐住,那点良知和怒意不动声色发酵。 她不吃,傅时宴端走她的碗,自顾自尝了一口,味道不太好。 “霍秘书,让人换一桌。” 霍秘书察言观色,“哎。” 桌上的菜当即被撤下,江舒没动,她追问:“这个工程会出事,你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你才对我的参与感到生气。那么,是你策划的吗?” 这是质问。 傅时宴被周良岐摆了一道,所以要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舒早该想到。 孙立康扫了眼傅时宴平静的脸色,当即替他回答:“傅太太,你误会了,周氏这个工程,上头有人收受贿赂,贪污腐败,所以我们才知道周氏必然会出事。” “我在问他,不需要你回答!”江舒加大音量,她看向傅时宴。 那点愤怒在想到老吴死去的惨状时快速发酵。 人命的重量在他们手里,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孙立康咋舌,这个女人看着柔柔弱弱,气场倒是大。 “早就知道。”傅时宴将手中的筷子轻轻丢在桌上,发出叮当声,“怎么,要为你的周良岐打抱不平吗?” 他竟然认为,她是为了周良岐。 江舒气得胸口起伏,“一开始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接下这个项目,同样也没告诉我。” 夫妻之间的剑拔弩张,在空荡的包厢里拉扯,没人敢再说话,更没人想到,傅太太看着娇小,却敢对傅时宴发火。 江舒开始后悔,一开始也许该说,自己就不会目睹老吴的死去,“除了这个,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吗?” 那点猜疑再一次开诚布公问出来,她希望他能坦诚,但却忘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傅时宴没法说。 菜重新上来,他夹了一筷子到她碗里,“重新尝尝合不合胃口。” 江舒闭上眼睛。 霍秘书进入包厢,门打开,外头传来响声,“你小子竟然敢偷拍?不想干了!” 是隔壁包厢。 给各位领导倒酒的侍者,刻意多停留了一会儿,那点异常就被察觉了。 侍者被拉到角落里,特定的人把他从上到下都找了一遍,找出他的手表,打开一看,里头有个微型摄像头。 于是在场的一些人,都慌了一慌,下手也格外重。 打了半天,周良岐正好抽完一根烟,他没什么所谓:“行了,若是给他打死了,出去怕是不好交差。” 那侍者嘴里有血,“周……周总……” “是谁派来的?”有人问。 “还能有谁。”周良岐上前,用脚抬起他的下巴,“你吃着我的饭,替别人办事,合适吗?” “我……我是被逼的,周总,我是无辜的啊!” 下一秒,周良岐猛地将他踹到一边,砰得一声,“滚。” 第690章 构成举报的条件 那侍者是被拖着出去的,浑身上下都是血。 不多时,在场的侍者全部被清空,包厢门关上,侍者鱼贯而出,排在最后的一个中年女人走到拐角的时候,停顿一下,换了个方向。 霍秘书站在门口接应她,几秒间,东西交接,动作很快,监控里两人几乎没有碰到。 “傅总,拿到了。” 霍秘书呈上一个微型摄像头,里头将方才周良岐包厢里的情况拍了个十成十。 被打的那位侍者,只是个幌子,掩盖真正的卧底不被发现的幌子。 傅时宴看了一眼,递给孙立康看,“你看能构成举报的条件吗?” 孙立康的表情很复杂,有些为难:“傅总,这件事是不是需要跟市里请示一下,在场的人物都是举足轻重的,贸然行动的话……” 傅时宴不动声色,继续问:“周良岐的上线在不在里面。” 孙立康又看了一眼,“不在。” “不在就算了,李主任在就行了。”傅时宴收回摄像头,交给霍秘书,示意他去办。 一场宴席结束,孙立康从后门离开,傅时宴带着江舒出门时,正好碰到周良岐送走各位人物,他的声音有种摄人的阴冷,“时宴,这么有兴致,肯赏脸我的空中楼阁?” 傅时宴始终紧握江舒的手,“这是好地方,我得多来几次。” 周良岐露出淡笑,“你多来几次,我这的侍者可经不起你折腾。” 傅时宴也笑。 两人对彼此的行动都心知肚明,却不戳破,江舒有些累了,在他们的游戏里当个NPC实在考验演技。 她想挣脱傅时宴的手。 收到一个警告的眼神,傅时宴加大力道,“小舒,见到周总怎么不喊人?” 江舒接触到周良岐的审视,脸色不好看,“……周总。” 周良岐盯着她猝然一笑,“傅太太,傅太太也是我们空中楼阁的老朋友了,今日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他一句话,就把氛围描述的很暧昧,江舒能感觉到傅时宴几乎捏碎自己的手骨。 “周总说笑了,你已经自顾不暇,我怎么敢再打扰你?” 江舒起了反骨,话说得模棱两可,周良岐那么聪明,自然听得出来不对劲,“自顾不暇?”他嗫嚅一遍,然后对傅时宴道:“时宴,你娶了个好太太。” 傅时宴眉骨涌出一些寒意,“良岐的太太也不差。” 就此为止。 上了车,莫亦发动引擎,在霍秘书的示意下升起隔音玻璃。 后座,江舒第一时间挣开手,傅时宴的眼神定格在她脸上,“我和周良岐之间的事情,不准你再参与。” “你以为我想参与吗?”江舒当下回击,“哪次不是你们拉着我下水,事后又责怪我?” “你敢说你对周良岐没有动过恻隐之心吗?”男人突然沉声发问,直击江舒的心底。 她一颤,“那是因为他帮过我……” 傅时宴注视了她半晌,“周良岐的死活,从今往后你不要再管,一旦出事,我护不住你。” 江舒坐在原地,小声说:“死活?你难道还要他的命?” 这话听在他耳朵里,那就是赤裸裸的在意和维护。 第691章 撤职 “我就是把他弄死了,你又能怎么样?”傅时宴抽出纸巾擦拭手掌,动作很慢。 江舒不寒而栗,他真的做得到,“违法的。” 傅时宴冷笑出声,“有你在,他死不了。” 江舒忍受着他的脾气,闭上眼睛,“刚刚那个侍者,你会怎么办。” “霍秘书已经说过了。” 但周良岐定然不会放过他,江舒难以想象那个男孩的下场,就跟她一样,沦为工具。 “江舒。”傅时宴突然喊,“我弄不死周良岐,等他反应过来,就该弄死我了。” 江舒借夜色审视着他。 整个海城,傅时宴和周良岐是所有人公认的水火不容。 大约过了两天,江舒在茗苑泡茶给江父喝,他尝了一口,摇头,“小舒,你这技术不适合搞文艺,别泡了。” 气的江舒想笑,“我就适合画图呗。” 江父反应不过来似的,“诶对,你就好好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江舒无语,随手拿起手机,打开就看见推送新闻:海城又发生一起工程问题,撤职市工商办事处主任! 她拿着手机的手一抖。 还真被傅时宴办成了,短短两天,就结束了。周良岐怕是甚至没来得及跟他拉扯博弈。 江舒打开那条新闻,里头详细描述了一波贪腐问题,说李主任的家人没来得及上飞机,就被警方拦下了。 他这块,是一网打尽。 她找了半天,没看见老吴的消息,她冷静下来想了想,猜到这个结局已经是傅时宴能解决的最大范围。 再继续往下挖,就不行了。 不只是周良岐会阻止,上头也不会允许的。 周氏名声受损,傅时宴也算消了气。 可其中若是没有江舒这层阻力,本来可以做得更好。 “怎么还生气了?从前我怎么不知道你爱泡茶。”江父见她半天不说话,安抚道。 江舒回神,“谁爱泡茶?我不爱。” “你这都搞了两天了,成天就是金骏眉和雨前龙井换着泡。”江父表示深受其害。 她顿了顿,闹中再次浮现那天在天上人间看见的身影,温舒泡茶的模样,十分优雅。 她有种挫败感,“我是不是很没气质。” 问这话的时候,楼下传来车声,是傅时宴回来了,霍秘书率先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时正好看见了江舒,笑着挥了挥手。 江舒扭头,当作没看见。 霍秘书有些尴尬,“傅总,太太的气还没消呢?” 傅时宴没抬头,兀自下车,往里头走,“给她惯的。” “……温家那边怕是要瞒不住了,圈子里已经有流言,太太要是听见……”霍秘书很操心。 听到这个,傅时宴本要去书房的路线改变,顿了顿还是走向阳台,江舒盖着披肩,闭眼睛晒太阳。 “爸。”傅时宴冲江父颔首。 后者见状连忙招手,“快来,小舒刚泡好的茶,你尝尝。” 显然,江舒是没有给他倒的,傅时宴垂眸,端起她面前那杯,茶有些凉了,但依旧能觉出味道,微微发苦。 “金骏眉。”傅时宴低声。 第692章 坦白 听到这里,江舒当即想睁开眼睛,忍住了。 男人望她一眼,“手艺还需要精进。” 江父得到肯定,拉着她的手,“听听,时宴都说差点意思,你这孩子不听我的。” 江舒翻了个身,不想说话。 傅时宴和江父对视一眼,递了个眼神,后者了然起身,“我得去喝杯水漱漱口,这两天快被你折磨死了。” 单独的空间只剩下两个人,江舒不愿开口,傅时宴眯起眼睛,望着远方的海面,“李主任落网,周良岐这个年开的不好,你不必费尽心思学泡他爱的茶。” 这话太尖锐,说出来江舒立即听了进去,她睁开眼睛,“不是为他学的,就像你面前这杯茶,也不是属于你的。” 傅时宴漫不经心伸手,力道却很大,把她拉进了自己怀中,“除了我,你还想属于谁。” 江舒挣脱不了,也就懒得挣了,她懒洋洋的,“谁都不想,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 男人的大手环在她腰间,俯首埋在她的身前,吮吸属于她的味道,片刻,他闷声问:“你知道多少了。” “……”江舒一顿,没用的默契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心有灵犀,她知道他什么意思。 “听不懂。” “温舒回到温家的消息,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竟然已经了如指掌,但发现的太慢了……江舒已经没有了好好说话的欲望,她冷漠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除夕那晚。 傅时宴突然了然,那之后她对他说的那些体己话是什么意思,原来她知道的这么早。 “是,那天你和周良岐见了面,他告诉你的。” 江舒后退一些,直面他的神情,“如果他没告诉我,你也不会告诉我吧。” 傅时宴没有躲避,“会。” “最起码我等待的这几天,你从未提起。” 甚至如果不是被他发现和周良岐有联系,他可能都不会说。江舒勾起嘲讽的笑容,“现在消息快传遍圈子了,你才不得不告诉我是吧,傅时宴,我们这个夫妻,做得有点没意思。” 夫妻之间,走到说没意思这一步,是让人心寒的。 傅时宴抱着她的力道加重一些,她如此的疏远让他有些心慌。 “她刚回来的那几天,我尚未确定真假,确认下来之后,本想告诉你,爷爷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想见她。” 他说的这些,跟他的行踪倒是对得上,安排完她跟爷爷的见面,回来就知道工地之事,总之就是一系列事情耽搁了。 江舒不想反驳,她有些累了,“其实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但你没有,你是不是觉得,你们有过无法抛弃的羁绊,她对你而言太重要,我作为你太太是无法理解她的存在的,所以你不敢说?” 不得不承认,亲眼看见温舒的身影时,江舒确实没了安全感。 傅时宴微微蹙眉,“江舒,我承认,有拖延的成分,但不是因为担心你误会。” 第693章 竟然是文苏 怎么会不是呢? 江舒的眉头皱得更紧,她看不懂傅时宴。 他松了扣着她腰际的手,是放任的意味。 “原因是,这个人你认识。” 江舒有些不可思议,“我认识?谁?” 她在海城结识的女性朋友不过就几个,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如果是认识的,她从前就该认出来。 “文苏。” 傅时宴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眼底划过一抹阴厉,复杂极了。 闻言,江舒一个没稳住,整个人往后倒,后脑勺砸在座椅上,很响一声。 傅时宴第一时间伸手将她拉回来,揉揉她的脑袋,沉声:“江舒。” 江舒忍着疼,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是文苏?文苏不是都离开海城了吗?怎么会回来,怎么她竟然是走散许久的温舒? 一瞬间电光火石,她突然想通了,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她的眉眼,似乎是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可原来,她像的不是自己,而是——温舒,她才是真正的温舒! 过往的经历让她不由得联想,然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是啊,很多细节似乎都对得上…… 孤儿……温舒……文苏… 连名字都如此之像。 江舒如同后脑勺被打了一拳,什么都想明白了,然后头疼欲裂,“确定了吗?” 傅时宴凝视她,“已经确认了,DNA没问题,一些细节也对上了。” 江舒突然明白了,傅时宴为什么要单独做一次DNA,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一开始不说。 难怪周良岐也不说! “怎么发现的?” 文苏在海城这么久了都没有被发现,离开海城却突然被发现了。 傅时宴想起一开始自己的怀疑,到如今竟然生出些后悔,“姜灵玉去江城请佛到南山寺,偶然见到了文苏,觉得一见如故。” 事实上,姜灵玉能有这次江城之行,是霍秘书亲手安排的。 但谁都没想到,竟然押对了。 姜灵玉…… 江舒的头更疼了,连带着心也有些微痛,却不知道为何。 “我听说文苏的家庭情况不好,如今认祖归宗,也算是得偿所愿。” 傅时宴却只是凝视她,“不高兴?” 江舒苦笑,“没有啊,”她俯首靠近,“那你呢,你得偿所愿了吗?” 说实话,从前找不到温舒的时候,傅时宴总是记挂着,如今真的找到了,却没有多少喜悦,哪怕和她的几次交谈中,能感觉到她就是本人。 反而有些怅惘。 傅时宴掀起她的长发,独独捏着她那处断裂的地方,“你才是我的愿。” 江舒心弦一颤。 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依旧能感觉到心动。 她有些怔愣,“如果,我是说如果,文苏要跟我抢你呢?” 男人笑了,“我又不是物品,想抢就能抢走。” 江舒两条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半是撒娇,“万一呢,万一她想要呢,你会给吗?”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坚定。”他用了陈述句。 江舒憋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于是重新抱紧她的腰肢,发出一句轻声叹息,“我是你的。” 第694章 照片上是她 有这句话,那就够了。江舒想。 温家大小姐回到温家的新闻果然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听说温敬在确认文苏就是温舒的时候,高兴的连病都好了,当晚一夜没睡,扬言要请全城的人吃饭。 若不是文苏极力劝阻,他还真能办成。 而传扬开这件事的人,赫然是温媛,她似乎比温敬还高兴,当即跟文苏上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这里头有几分真假,谁都不知道。 这些,都是江舒后来听青樱说的。 她眉飞色舞形容,掩饰不住的厌恶,“说真的,你跟文苏还真是像,难怪一开始老爷子会把你认错。” 江舒倒茶的手一顿,淡笑,“现在她是正主,比较起来,都说我像她了,而不是她像我。” 青樱反应过来,立即道歉,“抱歉啊,我没那个意思。” 江舒不在意,“没关系。你呢,你在温家如何?” 青樱苦笑,“不就那样吗,当个透明人,现在温秋实不仅要面对温媛,还要面对炙手可热的文苏,根本没空打我了。” 听者心酸,江舒忍不住问:“真不能离吗?” “我能忍。” 片刻,青樱说:“温家的业务,温秋实从其中贪污的程度,是可以坐牢的。” 江舒皱眉,“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说,人都有被逼急的时候,等着看吧。” 青樱说得模棱两可,江舒隐隐有些担忧。 “过几日,温家要举行小范围的宴请,给文苏接风洗尘,傅时宴在受邀里头,你来吗?” 江舒下意识想起上次温媛生日宴的场景,觉得好笑,“你看他们希望我来吗?” 青樱无言。 “我就不去了,毕竟是喜事,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痛快。”江舒很有自知之明。 见状青樱也就不强求了,她离开之后,江舒去找江父。 他正坐在老年椅上看报纸,指腹按着的头条赫然是文苏回家那条。 他戴着老花镜,一字一句看,“小舒,你来看看。” 江舒靠近。 “这照片上的女孩,跟你还挺像。”江父指着上头,很是惊奇。 江舒失笑,“像吧。” “像,我第一眼还以为是你呢,想着你什么时候去给别人家当女儿去了。”江父开玩笑。 江舒比划了一下,“这个女孩就是上次照片上那个小女孩,这是她长大的样子。” “上次照片……”江父努力想了想,“不对啊,那照片上是你呀。” 江舒闻言没反应,他自从出院后,脑子时常不太清醒,记忆不太好,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常有,她没在意。 “我去看看菊妈中午做什么饭。” “小舒,小舒!那照片上是你呀!”江父的声音在后头追。 江舒头都没回。 两日后,傅时宴果然收到了温家的请柬。 彼时江舒就在一旁,“讨厌一些没边界感的人,你都结婚了,邀请你干什么?” 她语气里有醋意,男人很受用。“我跟温家的交集不是因为这个。” 第695章 温家欠他人情 说起来江舒也很好奇,为什么傅时宴跟温家的联系如此密切,她一开始认为是联姻。 “那是为什么?” 傅时宴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养神,“五年前,温家的项目,有一项触及了灰色地带,险些栽进去,是傅氏伸出援手,甘愿给他背了这个锅。” 江舒想了想,五年前……“可是现在灰色地带的东西很多,包括你和周良岐,都有涉及。” 只是不放在明面而已,背地里都是些肮脏无法见人的生意。 “那次不一样,沾了人命。” 江舒蹙眉,“你怎么背的锅?” 那次沾的人命还不小,是个人物,上头要彻查,温敬在短时间内求了许多人,都没能掩盖下来,关键时刻,是傅时宴递上那死人违法的证据,上头一点点查下来,温家的责任越来越小。 这事之后,温敬就欠了傅时宴一个天大的人情。 五年前,傅时宴尚且刚起步,年纪轻轻就当了傅氏执行人,所有人都等着他出丑,可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搭上了温家这条线。 温敬赏识有勇有谋的年轻人,傅时宴算是其中一个。 短短几年,他就把傅氏发展成了海城第一税收大户,从此两家虽然没达成表面的战略合作,但底下互相依靠,缺一不可。 所以傅时宴和温家,不仅仅是小辈间的羁绊那般简单。 “可是,那个时候你没有靠山也没有权力,哪里来的证据?”江舒趴在床上,捧脸听完故事,疑惑问。 傅时宴讳莫如深,“都是过去的事了。” 江舒见他不愿意说,自顾自猜测,“不会那条人命,其实是你设计让温家沾上的吧,所以你才能做这场及时雨。” 他平静一笑:“我在你心里,似乎一直不太光明。” “对啊。”她承认得坦荡。“你就是这种人,有手段,也够狠辣。” “那周良岐呢,在你心里是什么?”傅时宴突然发问,让江舒愣了愣,“你想听?” 他不置可否。 江舒翻了个身,把头枕在他腿上,“阴冷,做事悄无声息的,让人害怕。” 也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傅时宴满意了。“我跟他谁更狠?” 无聊的问题,江舒闭眼睛睡觉,不想回答了。 傅时宴凝视灯光下的女人,肤若凝脂,纯净到不容玷污,太容易看透的气质,能轻易平复男人的情绪,所以他爱她。 也不怪周良岐会看上她。 翌日温家的接风宴,江舒不想去,但摆明了态度,“我知道你推不掉,所以去吧,我等你回来。” 她甚至还有心情给他挑领带,比划着。 “黑色怎么样?你适合黑色。” 傅时宴捉住她的手腕,“没生气?” “我生什么气,除非你的心不在我这里。” 简直是解语花,但是她太冷静了,反倒叫傅时宴不高兴,甚至想让她闹一闹。 “我去露个脸,很快回来。” 江舒收回手,笑着,“好呢,一辈子不回来我也没意见哦。” 阴阳怪气的。 傅时宴一笑,反而顺了气,出门上车。 第696章 没有出错的可能 今日天气好,春天到了,江舒待在家里无聊,索性去了趟工作室。 大伙已经复工,都没想到刚复工不久就要接受上头的检查,工作积极性不是很高。 江舒抵达的时候,安洁正在和小陈发牢骚,“陈姐,我们就是一破画图的,完全不知道周氏敢偷工减料啊,怎么还能查到我们头上。” 简晨在一旁打印东西,随即附和,“是啊,一开始就是我们先发现的,还阻止来着,江姐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谁知道他们敢半夜施工。” 周氏这件新闻,傅时宴不会让他这么简单就平息下去。 年后复工,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反正我们不做亏心事,他们查也查不到什么。”小陈安慰,抬头见江舒走进来,她连忙上前。 把人拉到一边,“我听到风声,说你跟周良岐狼狈为奸,没有这事儿吧。” 江舒无奈叹气,往办公室走,刚好青樱今日也在,“我跟你共事多年,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小陈瘪了瘪嘴,“也是。” “那你和周良岐那点事儿呢,是真的吗?”青樱正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慢悠悠问,慢悠悠转身。 江舒将手包往她身上一砸,“什么话都说,给我惹麻烦是吧。” 青樱失笑,坐在沙发上翘腿,“反正我是听到了,年三十那天,你跟周良岐一块去了趟医院。而且据我所知,傅时宴几天之后才知道,说明你没有坦白。” “这世界上的流言不仅长着脚,还长着翅膀,这么会功夫就满天飞了。”江舒也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她端起喝了口,“不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温舒回来的事情。” 矛头直指,那眼神没半分清白。 青樱和她对视几秒,然后大声笑了,“你见到了周良岐,他不也没告诉你吗?” 提到这件事江舒就生气,“他告诉我了,但是没告诉我温舒就是文苏。” 听完,青樱笑得更大声了,用力拍着大腿,险些喘不过气来,“我就是想看你的反应,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我都能脑补到你的表情。” 江舒捡起一个抱枕砸在她身上。 “真不怪我,姜灵玉去了趟江城,回来就说找到了温舒,谁能确定是真是假?”青樱解释着,“年三十那天,温敬虽然高兴,但还是第一时间去做了DNA,整整一大家子人,一夜没睡,哦,包括你老公。” 江舒沉着脸。 “结果出来谁能想到还真是,那会儿已经天亮了,傅时宴也走了,我想着,他肯定会告诉你的……”青樱表情玩味,“看来没有。” 江舒又捡起一个抱枕甩过去。 “那几天的戏太好看了,我想起温秋实的脸色就想笑。” 本来就斗不过温媛,现在又回来一个掌上明珠,他这个儿子,愈发显得没用。温敬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给他实权了。 江舒也跟着笑,过了会儿笑容减淡,“DNA没有出错的可能吗?” 不管怎么说,都太巧了,偏偏就是文苏。 第697章 科技和细节都过关 青樱比了个手势,“你这个问题,温敬和姜灵玉也怀疑过,他们为了确认,专门看了文苏身上的印记,是一模一样,才拍案确认。” 江舒有听说过温舒身上有个胎记,但当初的寻人启事过去太久,已经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胎记了。 “没有冒充的可能?” “青樱摇头,“若是冒充,对胎记的位置形象要求很高,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温敬夫妇俩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旁人想要仿照,几乎不可能。” 言外之意就是,文苏是真的温舒。 听完,江舒明白了。 青樱半躺在沙发上,用手撑脸,好奇道:“怎么,你怀疑这件事有蹊跷?” “如你所说,在科技方面和细节方面都过关的人,我怎么敢怀疑,显得我找事似的。”江舒将咖啡一饮而尽,苦到皱眉。 青樱审视她,“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可是温舒,在傅时宴的少年时代,占据了很重的分量,那意义是不一样的。” “听说傅时宴风头最盛的时候,对家想搞他,甚至比温家还想找回温舒,用来威胁他。话说难听一点,如果她想跟你抢,你不一定有胜算。” 话说得确实不好听,但江舒没有放在心上,“我跟他几年夫妻,如果他会为此放弃我,那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青樱直起身,靠近她,“放弃不至于,但如果你们两个总在暗戳戳比较,而她总是占据他的偏爱呢,偶尔几次可能不要紧,如果是一直呢?” 就像是一根软刺扎进了手指,平时不要紧,却总会在关键时刻让人痛。 江舒沉默了片刻,还是摇头,“不会。” 青樱叹了口气,没有发表评价。 “温媛对她什么反应?” 乍然出现一个姐姐跟自己争宠,她想,温媛绝不会放过。 “出乎意料,她对她格外的热情,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自己地位被动摇,演出来的。”青樱慢悠悠说,“不过这当下,就算大家都觉得她是演的也不会戳穿,温家需要一个和平的表象。” 江舒静了静,“今天是温舒的接风宴,你怎么没去?” “你为什么没去,我就为什么不去。”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都有不可言说的苦闷。 片刻,小陈抱着文件进来,“这些是需要签字的文件。” 江舒一份一份看,一边签字,尔后停顿,抬头问:“傅氏要重新组建设计部?” 自从她离开后,设计部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顶上,加上她的工作室开业,傅时宴大手一挥,这个部门差不多算是解散了,项目方面也放弃了房地产,改为投资方。 现在却要重新组建?她怎么不知道傅氏有这个安排。 “据我所知是的,应该在招聘了,待遇提得很高。” “我知道了。”江舒觉着蹊跷,放下文件。 等事情处理完,已经入夜,江舒伸懒腰时,突然看向青樱,“周良岐那件事,大概需要多久可以缓过来。” 青樱的眼神意味深长,“你不是吧,你真的在担心他?” 第698章 接风宴 晚上八点,宝格丽酒店顶层,傅时宴现身温家大小姐的接风宴上。 这场宴会人不多,但来的都是海城举足轻重的人物,外界都说温敬顾忌小女儿的颜面,所以没有邀请太多人,可看来者的身份,又是一点都没怠慢文苏。 在这场热闹的宴会中央,温媛穿梭在鲜衣丽影中,周旋欢迎客人,礼节做得很足。 旁人都看得出来,今晚的主角虽然是文苏,但温媛的存在证明,这个温家还是她说了算。 今日温敬和姜灵玉一同出席,两人罕见穿了亮色的服饰,看起来十分重视这场宴会,红光满面的样子,看起来琴瑟和鸣。 文苏则穿着件白色收腰礼裙,文静听话,跟随在侧,陪温敬应酬。 来者无不说声恭喜。 “父亲,傅时宴到了。”温媛看了眼门口,对温敬说。 温敬闻言,在人群中找到身姿挺拔的男人,眼看他越走越近,随之伸手,“温伯伯,时宴来晚了。” 温敬呵呵一笑,“不算晚。”他拍拍他的肩膀,“小舒,给时宴拿杯酒。” 侍者端着酒托在一旁随时恭候,傅时宴只要伸伸手就能拿到,但温敬如此发话,这杯酒他是不能自己拿了。 文苏将酒递给他,脸上有些红,“阿宴。” 自从确认身份以后,文苏对傅时宴的称呼变换回了阿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傅时宴颔首接过,态度不冷不热,这时,温媛突然开口:“傅大哥,嫂子今天怎么没来?” 两厢对视,都暗含心机,傅时宴勾唇,“今日似乎也不见良岐。” 温媛收到温敬的眼神警告,却还是说:“我一般是不怎么管他的,他做事有分寸,嫂子也是吗?” 这话问得越距,傅时宴轻笑,“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我不勉强。” 话里话外,都是对江舒的维护和宠溺,温敬直接黑了脸,文苏捏着酒杯把柄,有些不自在,低了头。 “姐姐,听到了吗,做人妻子做到这份上才算成功,在外有男人护着,当然,光是一个男人是不够的,两个三个,才行。你要学的还很多。”温媛今日妆容艳丽,说话也跟着刻薄。 姜灵玉沉声:“小媛。” 文苏阻拦,“谢谢小媛。” 温媛一笑,正要离开,傅时宴突然说:“我昨日收到消息,良岐的工程出了乱子,现在正焦头烂额,确实没时间护着你,心态要放平,不要怪他。” 温媛背脊一僵,没想到被他将了一军。 温敬适时问:“什么乱子?” 傅时宴低笑,“跟傅氏上次的危机差不多,被人捅了一刀,羽翼被折断,怕是要一些时日才能缓过来。” 这话一出,不只是温媛,连温敬都黑了脸,很明显,他这是在以牙还牙。 可奇怪的是,温敬不止没表现出来,还说:“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好好协助良岐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不用你太费心了。” 温媛皱紧眉,“父亲……” “好了。”温敬示意。 第699章 她可能比较介意 周氏的问题,用脚想都知道是谁干的,可偏偏温敬并不打算追究,不知道是没把周良岐放在眼里,还是傅时宴这枚棋子太过重要。 “我听说前几日,你带小舒去见了老爷子。” “小舒”这个称呼,每次用在文苏身上,傅时宴都觉得不太自在,尽管这本来就是她的名字。 人总是先入为主,也总是偏私,他想他已经认定了江舒的一切,才会如此不自在。 “是,爷爷知道消息很高兴。” 文苏怯生生抬眸,“以后得空,我会常常去看望爷爷的,我也很想他。” 傅时宴抿了口酒,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这件事办的不错,老爷子从前对小舒照顾颇多,去看他也是应该的。”温敬话锋一转,“还有你,你和小舒是从小到大的情谊,以后一定要多多来往。” 这话里的含义太过张扬。姜灵玉握拳清咳,“他们都长大了,知道该怎么做,你不要太操心了。” 傅时宴又和文苏对视一眼,不知怎得,他有些疲倦,关于两个人之间,温敬是打了算盘的,仿佛他并不是已婚,而是单身,又或者,根本没把他这段婚姻放在眼里。 他眼眸微垂,又想到了江舒,那女人怎么都不愿意跟他一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多想。 傅时宴端着酒杯应酬了一圈,尔后就近推开一间无人的休息室,侍者进入,询问他需要些什么。 “别让人进来。” 话刚出口,门就被轻轻推开,侍者回首望去,有些不知所措。 “温小姐……” 是文苏,她端着杯酒,小心翼翼看向傅时宴,“阿宴。” 既然这么巧,男人抬手,示意侍者出去。 于是整个休息室只剩下两个人。 文苏坐在身侧,“方才父亲逾越了,阿宴,你不要介意,你和江小姐的婚姻我不会介入。” 傅时宴听完,琢磨了一遍她这话,“你从前不喊她江小姐。” 文苏有些尴尬,她从前只喊傅太太,如今的称呼倒像是向下兼容。 “如果你介意的话……” “我是比较介意,她可能不介意。”傅时宴打断她。 文苏的表情愈发柔弱,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孩长相,委屈的样子堪称我见犹怜。 其实和温媛有几分相似的。 但如果和江舒比较,却不太像了,后者委屈起来,只会跟他对着干,给他惹天大的麻烦。 “阿宴,你很喜欢她。”文苏小心翼翼问,“可是我只想知道,你们刚开始的时候,有没有一点心动是因为我?” 她指的是长相。 “你不要误会,我就是想知道,我在你的记忆里,有没有过分量。” 文苏问这话的时候,显得很没有私心,只是单纯想知道。傅时宴见状,那点生冷的语气压下去,变得柔和。 “不是因为你。”他跟江舒的开始并不单纯,但确实不是因为长得像温舒。 不过后来倒是因为这件事吵了许多次。 文苏笑不太出来了。 她抿了口酒,“原来很早以前开始,我们就南辕北辙,开始新生活了。” 第700章 找个好男人 她这句话,让傅时宴想起了那个连绵不绝的阴雨天。 他合上眼睛,仿佛还能看见温舒朝他伸出手,逆着倾盆大雨,仿佛一束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再后来,她换了个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他却没有认出来,并用了手段将她驱逐,给尽难堪。 “小小。”他突然开口。 文苏听着。 “你在温家好好待着,做你的大小姐,将来嫁一位品行端正之人,我替你把关,这样顺风顺水的人生,你想要吗?”他看着她漆黑的眼眸,认真问。 文苏回望,里头有些哀伤,“我跟你,还是错过了。” 人都是这样,不知道身份的时候,对两个人的阶级心知肚明,也不会肖想,可一旦想起过往,就容易不平衡。 傅时宴没有回应。 “我还记得,准备升上初中的头天晚上,你答应我要带我熟悉校园,答应爷爷会保护我,可一转眼,十几年不相见,你我都变了。” 她能说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唤醒傅时宴尘封已久的记忆,仿佛就是当初的温舒。 傅时宴拿起桌上的烟盒,嗑出一根烟,焚着没抽。 “曾经与我亲密无间的少年,终究还是错过了,对吗,阿宴。” 烟灰险些烧到指尖,被轻轻一弹。 “小小,我们都长大了,有些事情,我对不起你,今后会尽力偿还。”他眉心微跳。 “我要的不是这个,阿宴,你知道的,从来不是这个。” 傅时宴几乎没有后路可以走,“你要什么?” 对视许久,文苏只是摇摇头,没有再说。 傅时宴看向外头,一门之隔的热闹,和这里格格不入,他说:“将来找个好男人,别找我这样的。” 文苏挤出笑容,“什么样的才算好男人?” “品行要好,工作也要好,身家要有点,他和家里人,都能发自内心对你好的。”傅时宴认真想着,给她解释。 “这样的好男人,我配不上。” “如何就配不上了,我傅时宴羽翼下的女人,若是你想,可以做褒姒。” “褒姒?烽火戏诸侯毁掉周氏江山?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文苏轻声说,“我觉得我是赵飞燕,在狭小的包厢里跳舞,不被尊重。” 傅时宴的眼神渐渐暗下去。 那次,他怀疑是她给江舒发的照片,特意把她带到天上人间羞辱她,尽管最后没成,那点羞辱也成真了。 她一直记到今天。 “我开玩笑的,阿宴。”文苏旋即一笑,没放在心上一样。 有些伤害一旦落下,就没办法收回了。 “曾经种种,今后不会了。” 傅时宴的声音很轻,但却坚定。 因为江舒伤了真正的温舒的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可是一旦发生矛盾,你怕是也会很为难吧。”文苏看得很清楚,“阿宴,所以我不会给你惹事,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 一根烟燃尽,傅时宴始终没有抽一口。直至离开宴会,温敬的电话追过来,“时宴,今日招待不周,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提早离席,很快就被温敬知道了,态度放得很好,私心为了什么一目了然。 第701章 抱着照片不松手 江舒离开工作室,走之前回青樱,“我关心他?我关心他什么时候死!” 一想起周良岐前阵子耍她玩的时候就来气。 回到茗苑,江父正在用餐,菊妈见了她,连忙上前接过她脱下的外套,“太太出去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嗯,处理了一些小事。”江舒走近餐桌,看了眼江父吃的饭,“吃什么呢?” 眼神再一转,却看见江父抱着一个相框不放手,看起来不在状态,“老江?你抱什么呢?老江?” 她伸手晃了晃,江父才回神,“是你的照片,小舒。” 江舒意外,“照片?我什么照片呀?”她不记得自己有照片用相框裱起来了。 菊妈连忙上前,一脸难色,“……太太,自从你走后,他就抱着照片不松手,一直说是你的照片,我怎么解释都不听。” 江舒皱紧眉头,自从江父醒来后,记性不好是常事,偶尔会犯糊涂,她没当回事。 “什么照片?” 菊妈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听完江舒脸色大变,第一时间上前,想要拿走那照片,“老江,把照片给我,这不是我,你认错了。” 奈何江父抱着照片怎么都不愿意放手,还有些生气,“你说什么呢,这就是我的小舒,你别动!” 江舒更急了,“不是我!小舒就在你面前啊,你看看我,清醒一点!爸!” 江父不松手,反而觉得她要跟自己抢,眼神都不聚焦,看着更糊涂了。 “爸!”江舒一个用力,却因为惯性,整个人往后一倒,那照片也因为脱力摔在递上,啪得一声。 相框砸碎,露出相片原本的模样。 江舒心下一颤,相片里的小女孩笑靥如花。她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些悲伤,她上前,想要把照片捡起来,手割到玻璃,流出鲜血。 菊妈大惊,“太太!你别弄了!” 这抹血也唤醒了江父,他一个激灵,回到现实了一般,急忙想把江舒扶起来,“小舒!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江舒没动。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傅时宴刚进门,便看见这混乱的一幕,而江舒蹲在地上,他迈大步上前,“小舒?” 靠近了,才看见她手里拿着什么,鲜红的血染上了照片,江舒连忙用衣袖去擦,看他时慌了神,“抱歉,傅时宴,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一种十分讨好并害怕的眼神,江舒轻易不露出这种眼神,当下便让傅时宴心底一窒,他指尖一颤,按住她的动作,“别擦了。” 江舒愣愣的,然后说:“我爸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糊涂了,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误会。” 曾经只是看了一眼这照片,傅时宴便发了很大的脾气,给江舒留下了阴影。她知道这照片的分量,所以怕了。 傅时宴心里五味杂陈,酸甜苦辣都在心口搅,他抽走那张照片,“小舒,这个不重要。” “先站起来,把伤口处理好。”他轻声哄着。 第702章 拿去扔了 接触到傅时宴安抚的眼神,江舒才稍微放心一些,半推半就站起来,手指还在滴血。 傅时宴抽出纸巾,将血擦干净,又接过佣人的递来的棉签碘伏,细心替她处理伤口。 他的动作沉稳专业,细看,却能看出一些颤抖,眼底黑了一小片,语气并不好,“照片重要还是自己的手重要?若是真出事,你还要不要画图了?” 江舒一笑,他还惦念着自己的手是做设计的,可那当下,她确实想不起来了,只怕照片出事,父亲和自己被责罚,也怕坏了他的心头爱。 嘴角苦涩蔓延,抬头,江父站在一边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手,满是歉疚。 他似乎已经清醒了,但是却不敢说话。 “傅时宴……我爸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他。”她又重复一遍。 闻言,傅时宴的脸色越来越沉,处理好了,把棉签那么一丢,“我说过怪你吗,对我就这么不放心?” 江舒没说话。 傅时宴示意佣人把照片拿过来,然后说:“这张,包括箱子里那些,通通拿去扔了。” 这话一出,江舒几乎惊愕,“你……” “这些东西,跟你比起来都没什么要紧的。”他握住了她的手,“你不必为了这些伤到自己,能听懂吗?” 江舒摇头,片刻恍然,“人都找回来了,确实不要紧了,是我小题大做。” 傅时宴蹙眉,没松手,“如果温舒今日没回来,我依旧会这样说。” 他鲜少说假话,这些都是真心的。 江舒眉头展开,再次看向江父。 “父亲,你不用在意,没人怪你。”傅时宴率先开口,“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好吗?” 江父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就糊涂了……” 江舒立即开口,“老江,你去休息吧,没关系的。” 江父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怀抱着歉意,给两人空出单独空间。 人走了,江舒把手抽回来,“这些照片就留着吧,万一以后温舒想要呢。” 傅时宴拧了拧眉,细看她的神色。 “我是真心的,不用这么看着我。” 他捏上她的脸,“我的傅太太可没这么大度,吃醋了?” 江舒嗔怒,“你今天去的有些久,不只是露个面这么简单,聊什么了?” 傅时宴正要开口,她猜测道:“不会是忆往昔了吧。” 猜对了一半,他张唇,被江舒用手指抵住,“你不用跟我报备,我也不想听。” 男人突然一个用力,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附身便是一个吻。 吻得有些急,还有些久,江舒仰头被迫承受,她抓紧他的衣领,能感受到这其中他的急促,还有一些无措。 他为什么会无措? 一吻结束,男人唇上尽是艳色,摄人心魄。 “怎么了?”江舒有些担心。 “只许傅太太堵我的嘴,不许我堵傅太太的嘴?” 啧。 坐正了,江舒圈住他的脖颈,男人正要说些什么,“小舒……” 江舒与他同时开口:“傅氏……” 两人对视。 傅时宴示意她先说。 第703章 放在他身边 “傅氏要重新组建设计部吗?”江舒问这个问题带着试探。 傅时宴揽着她腰际的手稍微松了松,“你知道了。” “准确来说是要重新组建建工企业,里头必然会夹杂设计部。” 江舒皱了眉,“海城的房地产方面已经饱和,不是说不做这方面了吗?” 傅时宴的眼神意味深长,“计划是在变的,房地产可能会饱和,但利益永远不会,周氏受到了影响,但他旗下还有七个工地等着开工,一旦重新复工,他稳赚不亏。” 所以傅氏要去分这一杯羹。 江舒听懂了,无奈苦笑,一时没说话。 傅时宴拨弄她的长发,“怎么?” “我怕了。傅时宴。”江舒和他对视,里头是坦诚,“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死在废墟之下,那个样子太惨烈了,我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事情。” 言外之意,便是不希望他沾染跟周良岐一样的事情。 然而她也知道,傅时宴这些年,是踩着森森白骨上位的,杀人于无形,彻底撇开,几乎不可能。 傅时宴默不作声望着她,神色寡淡,说出来的话也很平静。 “我跟你保证,这类事情不会发生,即使周良岐要与我对拼。” 这话虽然平静但是坚定,让江舒一时间不信,“哄我?” “我答应过你不再骗你。” 江舒笑了,是信了。 她心情好了不少,也不纠结等傅氏的建工企业组建完成,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工作室。 “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生动,仿佛夜间的梨树,霎时开遍,清新怡人。 傅时宴凝视她的脸几乎眷恋,一时间,那些话突然不忍说出口了。 “不是什么大事,忘了。” 江舒没怀疑,冲他眨眨眼,“那我先去洗澡。” 女人滑腻的身姿溜走,傅时宴落了个空,他似笑非笑看着女人上楼,人不见了,笑容也渐渐收敛。 一个小时前,温敬致歉的电话打来,说完一番寒暄话,直接亮明主题,“你知道温舒身份的特殊性,这一时间突然空降公司不太合适,我想着她从小依赖你,如今也信任你,不如放在你身边做事。” 就差把安插间谍四个字说出来了。 “温伯伯,我的傅氏不是闲杂人等能进的。” “我知道,但温舒不同嘛,我知道的,从小你便对她照顾有加。” “……” “她刚刚哭了,是不是你对她说了什么?” 傅时宴握紧了手机,“温伯伯,让她明日来傅氏找我吧。” 一锤定音,温敬达到目的,满意地挂了电话。 霍秘书在前头,听到一些,担忧问:“这样怕是不太好,太太若是知道……” 男人闭上眼,他对温舒有亏欠,温敬拿准了这一点,才会主动开口。 良久,他沉声道:“从明天开始,你调任秘书办,工作重心放在建工企业上。” 霍秘书愕然。 “您的意思是……要把温小姐放在身边?” “温家想达到这个目的,我便让他达到。有没有能力坐住,还得再看。” 第704章 三年零九个月 翌日,天气晴朗,傅伊象的案子开庭。 江舒站在清晨的阳光下,给男人系领带,“会很棘手吗?” “走个流程,很快结束。” “大概判几年?” 傅时宴略微弯唇,“他身份不简单,就算在里头住十年,除了不能自由活动外,各方面都会被好好对待的。” 江舒疑惑,这时脑子里出现一个人,周良岐的父亲,是否也是如此? “那……” “我这位叔叔一生没经历过苦难,到老了进监狱养养老,也算是别具一格。” 傅时宴站在阳光下,明明是笑着说的,却让人背脊发寒。 江舒又想到了傅纨,他已经有阵子没出现过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她将傅时宴送上车,关车门的时候只看见了莫亦,“倒是稀奇,霍秘书今日没来。” 傅时宴拍拍她的肩膀,没有多说。 上了法庭,也就是个走流程的事情,傅时宴作为家属出席,坐在旁听席上,闭目养神。 两方律师对垒,一堆名词听得人耳朵疼。 大约两个小时后,法官宣布结果。 傅伊象被判三年零九个月。 傅时宴缓缓睁开眼,赫然看见傅伊象正恶狠狠瞪着自己,那身衣服和白发,让他完全没了当初运筹帷幄的风采。 傅时宴冲他勾起嘴角,傅氏这个仇,算是报了。 傅伊象看见这个笑容,被激怒了,疯狂挣扎起来,他戴着手铐的手指着傅时宴,“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敢把自己的亲叔叔送进牢里,不孝子!你等着吧傅时宴,你不得好死!” 狱警第一时间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肃静!” 傅伊象朝傅时宴方向狠狠吐了口口水。 后者纹丝不动,就这么淡淡坐着,看着他发疯。 胜利者从来不需要多说。 傅伊象被带走,庭审散场。 莫亦上前,在男人耳旁说了些什么,傅时宴随即起身,一边扣紧西装扣子,一边往外。 乔霞等在外头。 她一半身体沐浴着阳光,一半陷在阴影里,眼神不善。 “有事?”傅时宴站定。 “傅伊象进去了,下面是不是轮到我了?”乔霞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嘲讽。 傅时宴收回眼神,没有任何感情,“你很有自知之明。”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是你母亲,你若是敢,就会背负弑母的名声,堂堂傅氏执行人,不想染上这个污点吧。” 乔霞这么说着,眼角的皱纹也跟着动。 她的声音冰冷,也没有参杂感情,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提防。 他太狠了,没想到他真的把亲叔叔送进去了。 傅时宴抬手,对里头示意了一下,“我都把他送进去了,还差你一个吗?” 乔霞被他阴冷的气场压迫,抖了一下。 “你真的敢?” 傅时宴露出不耐烦,他望向远方,他的车旁,已经站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他突然说:“温舒回来了,你知道吗?” 乔霞一愣,眉头紧皱,“传言是真的?” “你当年抛弃我之后,就是那个女人,拯救了我。” 第705章 像是情人 乔霞听说过这件事,所以后来才会对同样是温家人的温媛照顾有加。 妄想通过她去讨好傅时宴。 可是现在真正的温舒竟然还回来了。 傅时宴嘲讽一笑,“你想见一见她吗。” 乔霞第一时间,躲避开了他的注视,那心虚不言而喻,“我跟她不认识,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这些心虚落在傅时宴的眼底,愈发嘲讽。 没想到乔霞竟然还有一丝良知,会对抛弃他这件事,感到心虚。 一个是毁灭者,一个是拯救者,她不敢见。 乔霞扭头离开。 傅时宴注视着她的背影,很奇怪,都说有血缘关系,必然会有心灵感应,可是他跟乔霞无数次接触,都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母爱。 她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 傅时宴有些麻木了。 “阿宴!” 男人走下法院门口的台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是站在车旁等候良久的文苏。 她今日一身衬衣和牛仔,很稚气的打扮。 傅时宴抬步走去,“怎么过来了?” “父亲说第一天上班,不能给你添麻烦。”文苏笑起来,犹如娇弱的花。 莫亦打开车门,被文苏拦住,“莫哥,以后这是我的工作了,不用麻烦你。” 莫亦乍然被喊哥,看了一眼傅时宴,“温小姐,你可别这么喊我,我当不起。” 傅时宴敲了下文苏的脑袋,然后上车,“堂堂温家大小姐,来给我开车门怎么可以?折煞我呢还是自己呢?” 文苏有些不好意思,“你别这样说,我从前的工作不也是这些吗。” 一句话,勾起了傅时宴的回忆,他垂眸,“以后不会了。” 回到傅氏,傅时宴亲自将她带到秘书办,“文苏,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其中一员了,多带着她。” 秘书办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傅总直接把人带到,这样的待遇,太令人震惊了。 傅时宴走后,文苏坐在工位上整理东西,有人小心翼翼上前,“文苏……你,你是傅太太的朋友?亲戚?” 文苏的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你欸,女的,傅总身边除了傅太太从来没出现过女人,他今天亲自带你过来,难道不是因为傅太太?” 文苏闻言嘲讽勾唇,继续手中动作,“难道他身边的女人,只能关于傅太太吗?” 这话把几个人都问住了,看着文苏的眼神参杂了几分敬佩,还有厌恶。 看起来……像是情人啊。 傅时宴对新来的助理格外信任,还没让她沾手公事,但生活方面的问题,都交给了她。 文苏不像江舒,永远不会把他爱喝的茶弄错,但傅时宴喝着,却觉得差点意思。 “你这手茶艺,是谁教的?” 文苏面露尴尬,实话说:“是周总……” 周良岐。 傅时宴轻轻点头,“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亲手调教出来的助理,是温家的大小姐。” “……我从没觉得自己是大小姐,阿宴。” 傅时宴点头,“开个玩笑。” “我在傅氏工作的消息,傅太太知道吗?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怕她误会。” 第706章 她背后如今有我 文苏永远小心翼翼,说话时声音也很轻,生怕说错了话。 傅时宴没有正面回答,“她不在意这些。” 文苏笑笑,“她胸怀大,我知道的。” 一天结束,临下班之际,温媛到了,直接到顶层,走进傅时宴的办公室,“傅大哥,我来接姐姐。” 傅时宴从公务之中抬眸,轻笑,“你对你这个姐姐倒是上心得很,大忙人亲自来接。” 温媛今日穿包臀裙,露出大长腿,笑起来的样子已经有了几分当家人的模样。 “没办法,家里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掌上明珠,我当然得多盯着,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说这话时,文苏正好端着咖啡进来,见到温媛吓了一跳,“温……小,小媛?你怎么来了。” 温媛含笑看着她,“来接你下班。” “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不用麻烦你来一趟。”文苏赶忙把咖啡放在傅时宴手边。 “顺路而已,不麻烦。”温媛侧身,半坐在傅时宴的办公桌上,“不过姐姐,我想喝美式,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也倒一杯?” 文苏没有任何犹豫,“好。” 人走了,傅时宴批复文件,没抬头,“她是你姐,适可而止。” “我没听懂。”温媛疑惑。 “我的意思是,虽然她离开十几年,但她依旧是温家的大小姐,你这样使唤她,不合适。”傅时宴批复完,将文件丢在一旁。 “哦,是这个意思。”温媛恍然大悟一般,“是我忘了,但这十几年来,她就是做这个的呀。” 傅时宴和她正色,一字一句:“今后不会了。” 僵持间,文苏端来咖啡,“小媛,你的。” 从小在不同环境下长大的,气质不一样,文苏在温媛面前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突然不想喝了,姐姐,拿去倒了吧。” 温媛回眸时,近乎挑衅。 文苏正要转身,傅时宴突然出声,“放下吧,你先出去。” 她顺从,但能看见,她眼底湿润了一片。 办公室内,只剩下两人。 傅时宴起身,单手撑在桌上,与温媛是居高临下的审视,他越靠越近,单手抬起她的下巴,两人的气息交缠,温媛身体僵硬,耳朵却红了一片。 男人身上的气场,太强大,也很容易勾起女人的欲。 “你……” “从前你为难她我不管。”傅时宴另一只手端起那杯还烫着的咖啡,靠近温媛的唇,杯盏就这么抵着,一点点灌进她嘴里,“但现在她是温舒,你不能再动她。” 那眼眸异常坚定。 “呜呜……”咖啡太烫,温媛闭嘴挣扎着,发出声音。 傅时宴直接捏紧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唇,然后把那杯美式悉数灌进了她嘴里。 “她背后如今有我,你听懂了吗?” 温媛嘴里热气腾腾,起了好几个泡,她满脸通红,傅时宴一松手,她立刻捂着脖颈将咖啡吐出来,但是为时已晚,她的嗓子说不出一句话,面容狰狞。 “傅……傅……”说出口的声音十分沙哑难听。 傅时宴冷眼作壁上观。 听不懂,也得听懂。 第707章 懂拿捏男人 文苏进来时,看见的便是温媛脸色和唇色通红的样子。 再看地上的咖啡液,她吓了一跳,“小媛……” 温媛却只是摇了摇头,拉着文苏的手便往外走。 傅时宴闭了闭眼,按铃:“进来打扫卫生。” “怎么了呀?”走进电梯,文苏拉着温媛的手,着急得问。 后者死死凝视她,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片刻,她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字,“傅时宴对你很好。” 文苏拧眉,“他对我……是挺好的,但是只是因为以前……” ——你倒是会拿捏男人的心。 文苏低头,没有说话。 温媛冷笑,继续打字:我用一副嗓子,替你验证了他的心,你满意了?被他护着的感觉,很好吧? 文苏用力摇头,很怕温媛生气的模样。 “回家吗?” ——去医院! 温媛几乎气急败坏。 …… 春天到了,天气回暖,江父在茗苑再也待不住,总嚷嚷着要出去走走。 江舒不敢让他走太远,吩咐佣人带他在附近散散步就可以。 他不乐意,“天天就是这附近转悠,我连附近有几个草都知道了,没意思。” 江舒被逗笑,她看了眼面前电脑上没画完的图纸,“那这样,明天我得空,带你去看海,好吗?” 江父得寸进尺,“今天不行吗?” “太晚了,海边冷。” 江父只好委委屈屈坐下,“那你明天一定带我去啊。” 江舒敲打键盘,答应得很快,“好。” 夜里,傅时宴发来消息,说公事没有处理完,需要留宿公司。 说完,还发来了视频,上头赫然是他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江舒不要求他事事报备,但真得到,心里当然高兴。 她一字一句回复:傅总这么空虚寂寞?需傅太太前来相陪扣1。 那边很快回复:1111111。 江舒笑出声,也拍了张正在工作的照片过去:只能隔空相陪了。 到了快天亮,她才处理完公事入睡,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她是被电话吵醒的。 来自小陈:“小舒,上次不是跟你说傅氏要重新组建设计部吗,我看到了宋可的应聘书。” 江舒一下子惊醒,就是那个栽赃陷害自己数次的宋可,她怎么还在海城? “她在傅氏的黑名单里,应该不会成功把。” “那不一定,傅氏的人员结构复杂,现在估计已经换了一批,加上他们要成立单独的建工企业,宋可很有可能浑水摸鱼进去。” 小陈解释道:“我给你提个醒,注意一下就好。” 江舒明白了。 她被吵醒,再也睡不着,揉揉头洗漱,旁边放着的手机给傅时宴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她打了第二个,这次响到一半,终于接了,但是个女人声音,“你好。” 江舒一愣,“你是?” “哦,我是傅氏秘书办的人,傅总正在开会。” 那就不奇怪了,江舒放下心来,“等他开完会,让他回电。” “……好。” 这时江父前来敲门,“小舒,都几点了还不醒,你快起来带我去看海。” 第708章 怎么会认错呢 “老江。”江舒打开房门,半个头伸出来,“怎么跟个小孩一样,惦记春游呀。” 老头嘴一撇,不高兴,“你自己答应的。” 她失笑,“就来。” 江舒带着江父离开茗苑,走之前菊妈提醒道:“太太,路上千万小心啊,开车慢点。” 江舒点头,心里有数。 茗苑离海边不远,但人流量不多,老江喜欢热闹的地方,她想了想,一脚油门去了另一个地方。 今天天气也好,海面蔚蓝,沙滩上有许多小孩在家长的陪同下玩耍,其中不乏还有情侣。 江舒一看时间,才发现今天是周末。 江父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任由海水拍打脚面,表情放松,自然了许多。 “小舒,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我也常常带你来看海,你也跟他们一样,喜欢玩沙子捡贝壳。” 江舒陪他坐下来,“有点印象,后来大了,就不爱来海边了。” 只有遇到难事时,才会到海边走走。 江父一笑,阳光太大,迫使他眯起眼睛,“刚把你从江城带过来的时候,你没见过海,可稀奇了呢。” 江舒不记得自己在江城待过,啊了一声,“老江,你又糊涂了。” 江父不承认,一努嘴,“前两天那件事,傅时宴没怪你吧。” 提起这个,江舒摇了摇头,“你放心吧。” 江父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拍了拍,满是叹息。 “我明白这个傅太太不好当,只要你在其中是真心高兴的,我才放心。” 江舒认真道:“是很辛苦,但为了他,我愿意承受其中的风险。” 江父不知道想起什么,似乎无从开口,他指了指那些小孩,“你和他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这是催生吗?江舒一下子红了脸,“爸……” 江父乐呵呵笑着,“该提上日程了,你给傅家生个孩子,爷爷和傅时宴,都会高兴的。” 江舒不愿意苟同这个想法,她突然问:“那你高兴吗?” 江父就这么一顿,笑容渐渐收敛,“说实话,不高兴,生孩子要遭罪,我不愿意。” 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才会心疼自己的孩子。 纵使她并不是亲生的。 江舒心里一暖。 海风迎面扑来,江父说:“我前阵子看报纸,说温家找回了女儿,后来又看见家里那些照片,和那个人很像,其实那是她,不是你,是我糊涂了。” 他这会儿的脑子是清醒的,江舒松了口气,“是,你认错了。” 江父认真审视江舒的脸,苍老的眸子里充满了惆怅。 “可是我怎么会认错呢……” 海风太大,江舒没听清,问他说什么,江父只是摆摆手。 坐得差不多,江舒才带着江父回车里,临回家,手机依然没看见傅时宴的回电,她突然想起什么,“老江,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最多十五分钟,你在车里等我。” 江父听话点头,“去吧。” 江舒怕出事,直接锁了车,走出去一段距离,又不放心返回来,把车解锁。 得透气。 傅氏最近的建工项目就在附近。 第709章 老江不见了 上次傅时宴跟她提起过具体地址,就在这附近。 她摸索着走上写字楼,顺着记忆找去,刚推开门,就听见了霍秘书的声音。 他正在指挥员工做事,一个一个热火朝天,忙得不可开交。 江舒敲了敲门,霍秘书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移不开视线了,“……太太?你怎么来了。” 江舒扫视他,“我也想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霍秘书一个眼神游移,“傅总派我监督这个项目,我就来了。” “是吗?”江舒扬声。 傅时宴身边信得过的人就这么几个,傅氏已经很忙,怎么会让霍秘书调过来。 她一个反问,让霍秘书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耳濡目染间,江舒的不怒自威,和傅时宴极像。 “当然,我这也算平调。” 江舒依旧有所怀疑,她看了眼办公室的人,霍秘书追问:“太太,你今天来是……” 江舒找不出问题所在,也就说把宋可的事情说了,“你们注意一下。” 霍秘书听完记下了,“好,我不会让她混进来的。” 说完了,江舒也没别的事,她转身离开,进入电梯之前,突然想起什么,“你不在,那他身边是谁?” 霍秘书一愣,很快回答:“还有秘书办呢。” 他没说谎,江舒想了想,也是。 下了楼,江舒径直往车方向走,她打开车门,“老江……”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车里空空荡荡,没有看见任何人。 江舒瞳孔骤然放大,一抹不好的情绪袭来。 她扑向后座,只看见老江随身的手帕落下,上面有被攥紧过的痕迹。 江舒一瞬间心跳极快。 她当即在街上寻找,遇见路人就问:“你好,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这么高,拄着拐杖的一个老头?” 路人都说没有。 江舒在流淌的人群里穿梭,频频寻找,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看见老江的身影,不,不应该,他不会乱走才对! 她慌了神,当即给茗苑打电话,“我父亲回来没有?” 佣人意外:“没有啊,太太。” “你们给我盯着,在茗苑附近找找!” 江舒立马挂了电话,她抓了抓头发,满是焦急,想开车去派出所,又怕江父回来找不到她的车。 她拨通110。 说明情况后,她的目的直接,“我要调取附近的监控。” 十分钟后,民警抵达,是个高瘦的中年男人,“你好,我叫高远。” 江舒握紧他的手,背脊全是汗,“高警官,我父亲做过手术,脑子有些糊涂,我实在是怕……” 高远拍拍她的肩膀,做了个简单的询问,立即带她前往附近店家出示证件,要求调取监控。 可是店家却说:“我们这一段的监控坏掉了。” 高远变脸,店家连忙道:“真的坏了,不信你来看,前阵子我们给维修公司打过电话,迟迟没人来换。” 监控画面一片漆黑,确实坏了。 这附近角度格外刁钻,路面的监控,就他们一个。 江舒的心不断下沉,真的出事了…… 第710章 这个会就到这里 “这样,已经立案调查了,你先别着急,好好想想他可能去哪,我们也会出动警力在附近寻找。” 高远尽量安抚江舒。 可是江舒却冷静不下来,“高警官,我父亲不可能自己走丢的。” 高远敏锐的办案经验让他正色,“是有仇家吗?” 仇家……江舒脑子里百转千回,真要说有什么仇家,又说不上来,那些人跟江父都没有直接的敌对关系。 江舒抿了抿唇,“我再想想,想起来会通知你的。” 高远点头,上车前他的同事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高队,这不是出来办案了吗,怎么还愁眉不展的,上面不会放弃你太久的。” 高远对他一个肘击,然后对江舒示以抱歉,“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江舒猛然回神,“……不用了。” 说完,她快步走到自己的车前,踩下油门离开。 几个警察看着车子呼啸而去,低声讨论着:“高队,这个案子是你接手还是……” 高远常年紧皱的眉头皱得更紧,“我来,她的身份不简单。” “什么身份?” 对江舒的背调显示:“她是傅时宴的太太。” 几个同事立即正色,理解了为什么高远要亲自接手。 江舒直接把车开到了傅氏,在下班高峰期开得很快,开出了不要命的架势。 她逆着下班的人流,兀自走向VIP电梯,刷卡进入,直达顶层。 直到这一刻,她依旧没有收到傅时宴的回电。 “太太?”秘书办的人看见江舒风风火火抵达,吓了一跳,见她不理会,“太太,傅总的会还没开完,他不在办公室。” 江舒攥紧了手,神色紧绷,闻言换了方向,直接前往会议室。 “不能进去啊,太太,傅总在开董事会!” 在座各位都是傅氏董事,手握重权,商谈的都是关于傅氏接下去的发展问题,极为重要。 可江舒就这么不顾阻拦,毅然决然推开了会议室的玻璃门,声响惊了各位,齐齐抬眸。 傅时宴坐在主位,手中的文件展开,他缓缓回头,眉眼间尽是谈论公事的严肃冷漠,毫无平日温情。 他合上文件。 秘书办的助理立即说:“太太非要进来,我拦不住……” 几位董事脸上都有不可言说的意见,“作为傅总的太太,总是不合规矩可不行。” 江舒始终站在会议室门口,她闻言侧身,扬声道:“今天这个会就到这里,我跟傅总有急事商议。” 掷地有声,毫无畏惧,可细看,她的额间分明渗着细密的汗。 董事们面面相觑,最终看向傅时宴,他放下文件,不怒自威,“没听见吗,这个会就到这里。” 他发了话,诸位只好起身,越过江舒出了会议室。 “人都走完了,何事?”傅时宴轻声问,语气中并没有丝毫责怪,反而回落了温情。 江舒挺直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在他这里终于不用伪装坚强,她缓缓道:“老江不见了。” 这话一出,傅时宴骤然变色。 第711章 动用傅家力量 江舒把经过说了一遍,浑身抖得厉害,她终归是怕的,在傅时宴这里才可以卸下防备。 傅时宴拍拍她的肩膀,“不是报警了吗,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江舒摇头,“不是,傅时宴,我有预感,出事了,会不会是傅纨,我们早前就猜测,他会对老江下手。” 傅时宴牵过她的手,走出会议室,“我陪你去老江住过的地方找找,说不定他只是糊涂了,自己回去了。” 这句话提醒了江舒,是啊,老江可能又犯糊涂了。 “那监控呢,监控恰好在这个时候坏掉了。”江舒依旧担心。 “小舒,你太紧张了。”傅时宴沉稳道,凝视着她,试图让她放轻松。 傅时宴握紧她的手,没回办公室,直接进入电梯。 文苏匆匆忙忙从秘书办走出来,问同事:“傅总还没开完会吗,咖啡都冷了。” 同事的脸色有些讳莫如深,“傅总已经走了。” “走了?”文苏意外。 “傅太太来过了。” …… 傅时宴亲自驱车带着江舒前往老江曾住过的地方,但这里自从搬离之后就没人租住,门从外面锁了,老江进不去。 排除一个选项。 江舒原本的期待落空,变得更加紧张。 “怎么办……他不在?” 傅时宴沉默,找出手机给茗苑打电话,那边更加慌张,“先生,老爷子还没有回来。” 天马上就要黑了,江舒整颗心往下坠,“这里也不在,那里也不在,那他会去哪里?” 如果江父真的遇害,她无法想象该怎么办。 “给江舟打电话。”傅时宴突然说。 江舒恍然,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江舟忘记了。 她掏出手机,动作间双手颤抖得厉害,电话接通,江舟疑惑:“……姐?什么事?” 这个语气……江舒抬眸,和傅时宴对视一眼。 “没什么……你现在在干嘛?” 江舟更加摸不着头脑,“上班啊,还能干嘛。” 江父没有去找他。 “没事了。”江舒立马挂断电话,不想让他直到江父走丢的消息。 傅时宴了然,他始终覆着她冰冷的手,“你等我。” 他走出去一段距离,拨通了一个电话,不知道对那边说了什么,片刻后折返,重新握住江舒的手,“我们等消息。” 江舒通体冰凉,闻言疑惑,“……怎么了?” “出动了傅家的人,最迟一天,能查到线索。” 傅时宴已经很久没有依附过傅家的势力了,他们通过最原始的手段发家,到如今已经洗白不少,傅时宴对他们,是能不用就不用。 但今晚乍然动用,都知道出了大事。 那些人黑白都吃得开,守着最严的规矩做着最隐秘的事情。 每一个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生活在市井里的各个岗位,身份隐藏的非常好,并不是都姓傅,但为傅家做事,守的是一个绝对忠诚。 外界传闻夸张,都说没有他们打听不到的事情。 傅时宴的父亲死后,也只有他一个人,能让四处散落的这些人聚在一起办事。 第712章 确定他还活着 “安心等着。”傅时宴对江舒只有四个字的承诺,却重如泰山。 她几乎被逼着回到茗苑,要好好睡一觉。 可她的精神紧绷,根本没办法合眼。 “我们今天还一起看了海,他对我说了许多,他说,只要我高兴,他就放心了。”江舒坐在床边,抱紧了膝盖,眼里全都是泪水。 傅时宴坐在一侧。 不敢想象,如果那些话是诀别…… 江舒想一想,都痛彻心扉,她好不容易才让江父醒过来,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段日子的父爱,他突然又消失了…… 这一晚,傅时宴接了许多次电话,直到天亮,他才又进入主卧。 曦光洒在男人身上,“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自己走丢的。” 江舒脆弱的表情摇摇欲坠,她浑身一软,傅时宴伸手扶住她,“同时也可以确定,他还活着。” 能说出这样的话,大概率凶多吉少,“我不要他现在还活着,我要他一直活着。” 江舒攥紧他的衣袖,歇斯底里,“傅时宴,是谁干的,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男人的大手落在她的后脑,迫使她进入自己怀中,傅时宴紧紧抱着她,安抚道:“还在查,小舒,一旦查到,我不会放过他!” “傅时宴,我不能失去爸爸……”江舒如同小兽呜咽,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傅时宴能做的,只是给她一个拥抱,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目前的线索微弱,牵扯面甚广,交给我来处理,小舒,我可以处理好。”他一字一句,“你相信我。” 江舒颓然闭上眼睛。 看来傅氏的各项争斗,到底还是把家人卷了进去。 傅时宴走之前,特意吩咐佣人好好看着太太,“不要让她出门。” 他走后半天,高远那边打来电话,说的话和傅时宴得到的结果差不多,“现在问题就是,你们有没有过仇家,江小姐,你只有和盘托出,我们才能更快行动。” 江舒单手撑着额头,头疼欲裂,她沉默了许久,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依旧没有说出来。 “……江小姐?” 傅时宴说过,相信他。 “高警官,没有。” 那边不相信般反问:“没有?你确定吗?” “……我确定。” 那边也传来沉默,“据我所知,傅氏的傅时宴是你先生,那么大的一个集团,说完全没有树敌,不太可信。” 江舒说不出谎言,尤其是在江父失踪的时候,可是傅时宴的消息比警方更快,想必有一定手段能够找到江父。 那么……她不愿意将傅氏的情况告知,给傅时宴添多余的麻烦。 “高警官,没有。” 高远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只好先挂断电话,在此之前提醒道:“你父亲马上就要失踪24小时了,如果想起什么,请第一时间联系我。” 佣人不让江舒离开茗苑,她前往江父住过的房间,里头干净整洁,她上次取回来的箱子,就端端正正放在床头柜上。 江舒打开又看了一遍,依旧是那些东西,行医资格证也依旧刺目。 第713章 怀疑傅纨 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除了傅家,有没有一种可能,老江自己也有所树敌呢? 可是江父的关系简单,她想不出谁会对他下手。 过去的事吗?但是她对老江的过去并不了解。 江舒一颗心焦灼不已,想了又想,她把那本行医资格证拿出来,上面赫然写着,江城第一医院。 “太太,傅先生不让你离开茗苑……” 门口,佣人为难地阻拦。 “我刚刚给他打过电话,他同意我出门了。” 佣人却是不信,“这……除非傅先生亲自跟我们讲,我们才敢放您出去……” 江舒现在的身体实在太孱弱,脸色过于苍白,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她给傅时宴打电话,他定然不会同意她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只好折返回主卧。 主卧阳台外,有一个外接楼梯,只是下面的门也被锁了,想要出去得翻墙。 江舒小心翼翼下楼,刚要翻墙,就被佣人发现了,“太太!可不敢啊!” 江舒已经翻了一半,闻言用力一跃,整个人跳了上去,“我会跟傅时宴讲的,你们别跟着我!” 说完,她猛然一跳,从两米高的墙上跳了出去,惯性太大,滚落在草地上,她脚腕生疼,但终究是一瘸一拐跑了。 江舒在驱车之前,给傅时宴打了电话,准备先斩后奏,但他始终不接,直到响铃的最后一秒:“你好。” 依旧是上次的女人声音,江舒这会儿知道她是谁了,没多问:“傅总呢。” “傅总有事。” “……那你记得跟他说,我离开茗苑了,我想去找傅纨。” 那边有动笔的声音,“我记下了。” 江舒这才放下手机。 她率先去的地方是周氏,赵秘书见了她,很是稀奇:“傅太太?你这是……不怕傅总发脾气啊。” 江舒拧眉:“我找周良岐。” “周总不在。” “装什么?”她等在外头的时候,分明看见里头亮着灯。 “欸!傅太太!不能进……”赵秘书前去阻拦,动作不轻不重,没真心想拦。 江舒直接推开周良岐的办公室,里头男人就坐在主位上,空气中有淡淡的红酒香气。 周良岐的面容英气,但勾起唇角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妖邪,“你真把我这当男模会所了,想进就进。” 江舒阔步走近,双手撑在桌面上,脸色凝重。 “傅纨在哪里?” 周良岐拿起根钢笔转着玩,“他是你傅家人,我怎么知道。” “那我换个问题,我父亲在哪里?” 这回他转笔的动作停了,很认真地审视她,“他不见了?你怀疑是傅纨干的?” 周良岐的脑子转的非常快,“你还怀疑,傅纨是我的人,我指使他干的。” “难道不是?” “不是。”他答得非常快。 “不信。” “……”周良岐气笑了,“合着跟你有关的坏事都是我干的呗?又要问,答了又不信,那你问什么?” “傅纨在海城孤立无援,他能求助的人只有你,并且你也接待过他,你跟他之间没点勾结我不信。”江舒越说声音越冷。 “周良岐,我认真问你,他在哪!” 第714章 得跟他走 “不知道。”周良岐把笔一丢,滚落办公桌,摔在地上,正好在江舒的脚边。 她的愤怒到了顶点,傅伊象已经进去,傅纨不知所踪,能查到他的消息的人不多。 周良岐实在太有嫌疑。 “那我换个问题。”江舒干脆坐下来,和他面对面,“傅纨跟你提过他的想法吗?我知道他来找过你,你不用隐瞒。” 她是聪明人,周良岐浅笑一下,“他只说来投奔我,没说具体计划。” 江舒依旧不信,她的眉头充斥着焦虑。 赵秘书这会儿进来,在周良岐耳旁说了些什么,江舒立即警惕得直了直身体。 “我知道了。”周良岐颔首,然后饶有兴致的和江舒继续刚才的话题,“即便就是傅纨干的,他的动机是什么?” “……傅伊象被送进牢里,他被傅时宴压了一头,心里有气。” “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傅太太,他很有可能从身边人下手。” “傅时宴身边的人多了,怎么就抓了你父亲?” 江舒被问的不知如何回答,但她总觉得这其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源头。 她瞪了一眼周良岐,“你不说算了,我自己去查。” 也许老江留下的那个行医资格证有可查的痕迹,她想直接去往江城。 但江舒刚准备走出门口,身后传来声音,“等等。” 她站定,没回头。 周良岐跟了出来,单手插兜,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慢悠悠:“傅纨的下落我倒是有线索。” “在哪里?”江舒第一时间抬头。 “想知道啊?”周良岐拖长音,“那你得跟我走。” 他收了手,阔步走向电梯,江舒望着他风流的背影,知道准没好事,但又不得不跟上。 把他在心里骂了一万遍。 周氏的电梯装在外层,像观光电梯,可以俯瞰风景,两个人并肩而下,一个松泛,一个紧绷。 周良岐要去的地方是空中楼阁,江舒听到地址本不想去,可他拿准了她的软肋,丢下一句爱去不去。 她到底还是跟了进去。 周良岐在顶层有自己的专属包厢,他带着人进入,便看见那些人已经坐在沙发上喝酒畅谈,看见人立刻招呼:“良哥,你真是难等。” “我来晚了,手下人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周良岐和他们一一握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赔罪。” 一饮而尽。 等喝完酒坐下,那些人才注意到周良岐身后的女人,等看清了吓一跳,“哟,这,这不是傅太太吗?” 看起来和周良岐的关系可不一般。 江舒立即想要解释,被周良岐按住手背,“在外应酬,不是只有傅太太这一个身份的。” 众人暧昧对视,懂了大半,打量着江舒。 她恨不得扇周良岐一巴掌。 他们有事要谈,顾忌着有外人在,一直不说。 周良岐手上倒酒,“说吧,是自己人。” 几个人依旧没吭声。 周良岐点名,“刀疤,你说。” 光线昏暗,江舒这才发现那人脸上有道疤。 第715章 傅纨在icu “良哥,咱们那批货到码头被拦截了,上头要查,我们找到了一个可以突破的人,但他不要钱。” 这话说得隐秘。 周良岐继续手中动作,“既然可以突破,还问我干什么?” 不缺钱,就是有别的软肋。 “他有个女儿,今年十岁,但她的妈妈是傅家那边的人,我们怕是动不了。”刀疤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江舒。 她挑眉,继续听。 “傅家什么人?” “倒是也不亲,跟傅家沾点关系,主要是傅时宴昨晚出动了傅家的势力,我怕顺带查到这件事上。” 所以就畏手畏脚了。 周良岐也看了眼江舒,饶是玩味,“傅时宴动这方势力干什么?” 刀疤继续说:“好像是找什么人。” “看来是个挺重要的人。” 他阴阳怪气的,江舒再也坐不下,她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气,走到门口被保镖拦了下来。 她回头,“什么意思?” 周良岐眉目低垂,旋转着无名指上那枚戒指,漫不经心道:“你不想知道傅纨的下落了?” “你不愿意说,我还能逼你吗?” 下一秒,周良岐端起一瓶开了盖的酒,递到她面前,“度数不高,喝完我就告诉你。” 昏暗中,两人的眼睛都闪着自己的心机,相隔甚远。 “我说话算话。” 江舒于是立即夺过那瓶酒,仰头灌下。 她不喝酒,平日喝的少,如今这一大瓶烧得嗓子眼火辣辣疼,眼睛流出生理性眼泪。 几个人就这么看着她喝,时不时起哄。 “良哥,这女人真辣啊。” 周良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以后她就是你们嫂子。” 这话一说,没人敢喊了。 江舒好不容易喝完,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把酒瓶砸在地上,“现在可以说了吗?” 周良岐带她来,不过就是为了羞辱她。 “傅纨躺在医院的icu里。” 瞬间,江舒的酒全醒了,“你说什么?” “刀疤,你跟嫂子说说。” 刀疤走上前,对江舒的眼神很是畏惧,“……那天那小子来找良哥,不要命居然敢威胁他,我们一帮人给他打了一顿,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打,脑溢血倒下了。” 眼看江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刀疤连忙补上,“嫂子,我们打得真不重,医生说主要是他喝了酒才脑溢血的。” 说着,他还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上面诊断的时间,是半个月前,那么老江不可能是被他带走的。 难怪找不到傅纨,原来是在医院里。 线索断了。 江舒仰头,深吸一口气,顾不得他喊自己的称呼。 周良岐见她脸色不对劲,当即扶住她的腰靠着自己得以站稳,嘴上说的话依旧没轻没重,“码头的事尽管动,没看见我们有自己人吗?” 听得人听出了暧昧,喜笑颜开,立刻就去办了。 江舒灌了一瓶酒,整个人绵软无力,她也懒得推开周良岐了,把脸抵在他的肩头,无助哽咽。 周良岐一僵,扶着她坐下,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哭什么,傅纨是亡命之徒,既然不是他你应该放心。” 第716章 被绑 江舒嘶哑喊:“整个海城的亡命之徒就他一个吗?” 周良岐擦眼泪的动作一顿,反应过来,“点我呢?” 截止这个时间,老江已经失踪二十四小时,江舒犹如油锅上的蚂蚁,憔悴不堪。 周良岐捏起她的脸,“你多久没睡觉了?” “要你管!我走了。”江舒推开他,踉踉跄跄站起来往外走。 周良岐轻轻一拽,又把她拽回原地,“你现在出去送人头么,既然他们绑架了你父亲,就不可能单单谋财害命那么简单,是要当作要挟你或者傅时宴的把柄。” 既然是要挟,就一定会主动现身。 这番话在很大程度上安抚了江舒,可她依旧焦急,“如果他们伤害老江呢!” 老江做过手术,经不起折腾。 周良岐强硬得直接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想这些没有用,好好睡一觉。” 说来奇怪,也许是那瓶酒的作用,江舒还真疲乏不已,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周良岐一动不敢动,肩膀上枕的仿佛不是女人,而是稀世之宝,他小心翼翼侧头,看她睡着的样子,头一次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片刻,他看着那张照片满足的笑了。 江舒睡得不久,大概两个小时,她揉着脖颈起身,浑身酸痛,抬头看见周良岐,弹出两米远,“你干什么?” “卸磨杀驴,还得是你。”周良岐揉肩膀。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不好了周总,刀疤他们被人堵着,绑起来了!” 周良岐玩味的笑容消失,“谁干的?” 侍者看了看江舒,又看了看周良岐,“……傅家……傅时宴。” 江舒的脸色也变了,她第一时间走出包厢,周良岐长腿更快,越过她拉住她,“你现在不适合出现,从后门走。” 江舒犹豫了一秒,“万一他是来找我的。” 这会儿倒像是捉奸。 周良岐蹙眉利落:“他如果找你,就不会绑刀疤。” 江舒反应更快,那傅时宴就是查傅纨的线索,查到这里的! “我得去。” 周良岐拿她没办法,“你如果能承受后果就跟着。” 他下楼的速度极快,江舒扶着扶手快速跟上。 刀疤直接被绑在了空中楼阁的大堂,进出的人都露出惧色,因为在一帮保镖的跟随下,正中央的那个一身阴厉的男人,杀气十足。 刀疤被绑在柱子上,说着难听的脏话骂人,“傅时宴,你别让我找到机会,我杀你全家!” 而傅时宴负手而站,人人敬畏,他一个侧目,保镖一鞭子下去,刀疤疼得此哇乱叫。 在周良岐的地盘上行凶,傅时宴连后路都没打算留。 “时宴,这是怎么了。”周良岐进入人群,嘴角笑意极凉。 “良岐不会教育手下,我替你教教。”傅时宴一边说,一边侧身。 视线从周良岐身上,落到他身后的女人身上,看清之后,顿时眼神阴郁,风雨欲来。 江舒却不闪躲,她跟他对视,那是问询的眼神。 然而下一秒,她也看见了他身侧跟随的人,也是一个女人—— 第717章 让他难做 文苏! 她怎么会跟在傅时宴身边,并出席这样的场合? 江舒在诧异中接受傅时宴的审阅。 “我觉得我教的挺好啊。”周良岐低笑,问身侧:“你觉得呢傅太太。” 江舒瞪了他一眼,脸色铁青。 文苏触及到江舒的视线,下意识垂头,问傅时宴:“傅总,要不我先退下吧。” 喊的是职务,他们两个的关系至少公开透明。 却不料傅时宴抬手阻止,“就在这。” 文苏诧异,又看了眼江舒。 后者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傅时宴正色,“良岐,你这下属不看眼色,冲撞了我傅家人,我教训一下不过分吧。” 那戏谑的眼底,没有丝毫尊重。 “当然不过分,简直是该死。”周良岐踱步到刀疤身侧,看了一圈,“只是不知道他冲撞了谁?让你如此生气。” “傅纨躺在icu的价格高昂,你出手一点也不小气。”傅时宴直接点名。 周良岐似懂非懂,恍然大悟般:“傅纨啊,那确实怪不得刀疤,他莽撞找到我,说了许多时宴你的坏话,我当然不能忍,就让刀疤打了他一顿,谁知道他突然脑溢血呢。” 这话里的意思是:“真不是故意的。” 仿佛轻飘飘的,就是一个意外。 傅时宴的笑意高深莫测,“这件事你可没提前跟我知会。” 看来他得到消息,跟江舒得到消息的时间差不多,两人都知道线索断了。 “啧,我只是怕你听见他骂你的那些话,会更生气,而且傅伊象已经进去跟我爹作伴了,区区一个傅纨,我替你教训一下,不过分吧。” 周良岐聪明,一句话影射了好几件事。 “怎么也算一条命,我该打回来。”傅时宴半点亏不肯吃。 言笑晏晏间,谈论的是人命,生死,这让江舒不寒而栗。 刀疤挣扎喊道:“良哥!救我!” 都知道傅时宴下手不留情,这若是打下来,半条命都没了。 “闭嘴!好好长长教训,以后睁大眼睛,别惹了傅总!”话音一转,“时宴,给他留口气就行。” 保镖已经挥舞起了鞭子,就要狠狠打下去。 “够了!”江舒打断这场闹剧,她走到傅时宴身前,“傅纨是喝了酒才突发脑溢血,跟他们没关系。” 她眼神坚毅,似乎了解了详情,这其中的纠葛让傅时宴看出七八分,他漫不经心:“怎么出来了。” 江舒没提自己给他打过电话,“翻墙出来的,你别责罚佣人。” 傅时宴笑了,“倒是坦诚。” 他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眼尾霎时闪过一抹狠厉。 “又来麻烦周总,小舒,你让我很难做啊。”傅时宴平静说话,暗藏风波,他抬手,搭在江舒的肩上,宣示占有。 “麻烦也麻烦多次了,不差这一次。”周良岐笑着添油加醋。 “我来查傅纨。”江舒低了声音。 “你很喜欢插手我的事。”傅时宴对保镖抬手,示意后退,“给人松绑。” 刀疤被放了,跌落在地,还要嘴硬:“傅时宴,你今天不打死我,日后我就打死你!” 第718章 修罗场 两家积怨已久,刀疤才会这么恨。 话音刚落,周良岐猛地一脚踢在刀疤肚子上,“再狗叫我先打死你!” “良岐,别动气。”动作间,傅时宴突然看见他肩膀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褶子,那是女人靠过的痕迹。 他朝文苏伸手,她适时递来一盒烟,他抽出一根,递给江舒火机,示意她点。 她的神经紧绷,没接。 傅时宴嘴角淡淡往上,“点。” 她才犹豫接过,啪嗒一声,火光映射男人凌厉的眉眼。 烟雾回落肺腑,傅时宴深出一口气,神经才松泛些。 他很久不抽烟了,他承诺会戒烟,从那之后就真的一根没抽过,今晚是第一次。 “我没动气。”周良岐接过手下人递来的纸巾,擦干手指,“不过你换秘书了吗?今天不见霍秘书。” 矛头再次点到文苏身上。 她如今有了温家大小姐的身份,再无卑微,看着人时也是平静的。 “秘书?”傅时宴顺势一将,“算起来,你还是她的妹夫呢。” 周良岐挑眉,没否认,“是啊,只是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做时宴的妹夫。” 话里的含义不言而喻,傅时宴变色。 文苏先站了出来,“周总,你过分了。” 江舒还在这里呢。 “他过不过分的,也就这样了,温小姐,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江舒不想再看这场戏了,心里憋着气,终于忍无可忍。 她和文苏眼神对峙。 后者从强硬,到逐渐服了软,“我……”她想说又不敢,偷看傅时宴的表情。 猩红在傅时宴的指尖闪烁,他一张脸逐渐阴狠。 “我替你说吧。”江舒已经猜到了大半,“屈尊到傅氏做事,是不是折损了温小姐的身份呢?但既然做到了这个职位,是不是该把事情办好?” “我嘱咐你告诉傅总的事情,你有如实以告吗?” 她猜到了,给傅时宴打过去的电话,是文苏接的。 从前霍秘书在的时候,都没怎么接过傅时宴的私人电话,文苏本事大。 文苏被江舒强势追问,显得弱势,仿佛被欺负了一般。 傅时宴站在文苏身前,也更像是保护伞。 那根烟快抽完了,他开口:“你打的电话,她跟我说了。” 江舒被拦截话头,仰头望着男人的脸色,懂了,这是护着。 片刻,她冷笑,“原来说了,那是我误会温小姐了。” 文苏赶忙解释:“我接电话是因为傅总在忙要紧的事,是……” “闭嘴。”傅时宴出声,眼神却始终放在江舒倔强的脸上,“既然傅太太什么都猜得到,不必解释。” “阿宴……”文苏着急,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傅……” 这无异于给江舒点燃了一把怒火,她笑着点头,“确实,不用解释了。” 傅时宴掐灭那根烟。 这时,后头响起鼓掌的声音,是周良岐,他一步步上前,“看来这妹夫我还真有机会。” 江舒扭头,将手里的包砸在他身上,“你有病啊,上赶着给人当妹夫!” 说完,在傅时宴的注视下,兀自阔步往里走。 第719章 嫂子走好 周良岐笑意更大,端起一杯酒,横洒在地上,“时宴,海城的风浪,得经得住才是。” 说完,一众人,全跟在江舒后头离开,很有气势。 没人看见,傅时宴那阴郁到极致的眼神。 刀疤跌跌撞撞跟着,小心翼翼问周良岐:“这傅太太,居然跟傅时宴叫板……这是闹哪出……” 周良岐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让你叫嫂子!” 刀疤一张穷凶极恶的脸,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委屈,“这……良哥,这分明就不是咱嫂子啊。” 怎么觉得,周良岐还挺享受这个臆想出来的身份的。 刀疤被瞪一眼,立马收敛,“嫂子,嫂子。” 江舒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知道去哪,但就想走,想把心里的郁气都挥霍出去。 周良岐让人都退下,自己跟在她后头,手里还拎着她的包。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江舒终于累了,站在高处,俯瞰海城夜景。 周良岐顺势上前,“啧,我这空中楼阁大得很,你就是走一晚上都未必走得完。” 江舒不想理他,仍由风把头发吹乱。 这个角度刁钻,往下看正好可以看见傅时宴的车,停在门口。 大概有五六辆。 傅时宴站在空旷处,文苏站在一旁,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江舒一口气上不来,“……我不想怀疑他,可是他什么都不跟我讲。” 文苏进入傅氏工作这件事,她一点都不知情。 他明明可以跟她讲。 “这么暧昧的事情,跟你讲有用吗,难道你还真能毫不介意?整个海城,谁不知道温敬和文苏的私心。” 周良岐双手撑在一旁,想起什么,“就像你今日出现在这里,同样暧昧。” 话音一转,“哎,两个人同时撞破,更加暧昧了。” 他笑得开心,仿佛看见了修罗场一般。 “你是故意的。”江舒深吸一口气。 “又冤枉我。” 傅时宴上了车,文苏坐上后座,他们这辆车率先离开,后头几辆悉数跟上。 她一脑子事,头更疼了。 周良岐突然伸手,搀扶着她的手臂,“去休息。” “我不想再看见温媛,把我羞辱一顿。”江舒是清醒的,她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警告他:“刚才你跟刀疤说的那件事,不许动傅家人,你听见没有!” 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说这话的态度很不客气,不客气到,似乎没把周良岐当外人。 他笑着,是享受她的脾气的。 “知道了。” 显然没当真,江舒继续说:“……你做点正经生意吧,在海上行驶久了,总有一天会翻船,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哦。”周良岐似懂非懂,打着岔,“这是关心吗?” 江舒懒得理他。 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周良岐那些手下正聚在一起,小心翼翼偷看。 刀疤壮胆喊:“嫂子,你走好啊,下次还来。” 江舒回头,狠狠瞪了眼周良岐,他依旧吊儿郎当笑着,“他们的嘴要说什么,我可捂不住。” 神经病。 第720章 为他盗取机密 黑色车辆行驶在空荡的马路上,隔五米一辆,很有架势。 暴雨不顾一切的砸着车子,水珠在车窗划出很长的弧线。 “海城很久没有下这么大雨了。”寂静中,男人突然出声,语气似有叹息。 文苏垂眸,“旱了两个月,开春了,总是会下雨的。” “这场雨之后,天气要慢慢热起来了。” 傅时宴摘下腕上的佛珠,一颗一颗拨动,没什么表情。 车子的设计很宽敞,两个人低声说话,却觉得太小了。 男人微微侧身,长腿随意架起,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坐姿很放松,对比之下,文苏显得有些局促。 “阿宴……今天为什么不解释,你没接电话时,是在找她父亲的下落。” 下午,傅时宴得到消息,说有人看见过江父的身影,等他赶过去,那人却改了口,说看错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在调虎离山,当下后退,保镖下手,毫不留情。 就是这个时候,太血腥,没有接电话。 文苏接完,当即告知了傅时宴。他出动了一批人寻找江舒,没想到她会去周良岐那里。 也正好,傅纨的消息,也跟周良岐有关。 就这么正好,碰上了。 两个人互相都有试探,和不信任。 “她不会信。”傅时宴揉揉额角。 “……是因为我在你身边,所以你说的话,她不信。”文苏很聪明,她自嘲苦笑,“我今天不该跟你去的。” 女孩子的歉意表达出来,让男人眉梢微动,“不必介意。” “但是你很介意。”她看得出来,今晚江舒的反叛,让傅时宴很生气。 “很明显吗?”傅时宴冷笑,拨弄佛珠的动作加快。 文苏换了个姿势,她匍匐在他膝盖,几乎痴迷的望着他,“傅太太介意我,你却还把我留在身边,为什么,阿宴。” 傅时宴没看她,“你是我的助理。” “……我给那么多人当了助理,唯独你的助理,我不想当。” 几乎是明牌。 傅时宴终于垂眸,她的眼睛落进灯光,很亮。 “为了安全着想,雨夜里司机不敢开太快,按照现在的时速,我们距离回到温家应该还要一个小时,会有些辛苦,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他没有直接回答,避重就轻。 换个人,也该明白了意思,但文苏搭在他腿上的双手柔弱无骨,“阿宴,即使是情人,我也愿意的。” 这就有些不识趣了。 傅时宴拨弄佛珠的动作一停,“我做的生意随时可能出风险,你不该跟我。” “我够听话,阿宴。” 这话让傅时宴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怎么听话?” “至少我不会像她一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你的面子。” 想起江舒方才的行为,实在是嚣张的很,文苏笃定,傅时宴不会喜欢这样的行为。 他却没接话:“为我盗取温家的机密,愿意吗?” 她连眼神都停摆。 “不是听话吗?”他重复。 “我……”文苏转脑子,“我还没进入温家的公司,办不到这些。” “只要你想,你做得到。” 文苏的手渐渐滑落:“温敬很疼我……他是我父亲。” 第721章 想当周太太? 傅时宴渐渐后靠,似是叹息,“是啊,很疼你。” 大雨划过车窗,外头灯火通明,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等候在门前。 “否则也不会在这个天气,还专门等你回家。” 莫亦撑伞下车,打开车门,“温小姐,到了。” 文苏这才发现,外头就是温家。 她想站起来,可脚跟酸软,轻轻一跌,跌进了傅时宴怀里,两个人相拥的画面,映入温敬的眼帘。 傅时宴淡淡抬眸,语气沉了些,“下车吧,你父亲该担心了。” 车辆快速开走,这会儿没顾忌是不是雨夜。 “傅总,我们去哪?”莫亦问。 傅时宴重新戴上佛珠,“回茗苑。” 半个小时后,车辆抵达。 主卧的灯亮着。 傅时宴的衣袖被雨水沾湿了些许,他径直推开房门,赫然看见女人刚洗过澡,从浴室走出来,她抬头看见他,立即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往他身上砸。 抱枕不过瘾,她抓起台灯,扔了出去。 傅时宴没躲,沉着一张脸。 江舒砸累了,扶着座椅喘气,他这才俯身,捡起台灯放好。 “气出完了?” 江舒侧身,不想和他说话。 “能听我说话了吗?” 江舒想离开主卧,被傅时宴一把拉住手腕。 “你差不多行了,喝周良岐的酒,睡他的人,我还没教训你。”他坐下,把她也拽下坐着。 “我没睡他!你别血口喷人。”江舒急了。 傅时宴又点了根烟,望着她的眼神消沉,里头风起云涌。 那是早已看穿的目光。 “……他灌我酒,我靠了一下。”江舒改变话术,自知没法耍赖。 “找他干什么。”傅时宴猛吸一口,指尖沾染上烟草味。 “找老江。” “傅家找不到的人,你找他没用。” 不是傅时宴自负,而是海城的铁律。 不知怎么,江舒一下子就低他一截。 “我不知道傅纨住院了,如果知道,我不会去找他。” 傅时宴冷笑,“说起来也不该怪你,这件事我也才知道。” 江舒满是你冤枉我的表情。 “跟他私下见过几次。”傅时宴抬手,抹掉她发丝滴在手背上的水珠。 “……近期就一次。” 他的动作往上,按在她眼角的那颗泪痣上,江舒下意识闷哼一声,每次情到深处,他总喜欢抚摸这颗泪痣。 几乎成了惯性习惯。 “我看这个傅太太你不是很想当了。”傅时宴加重力道,“想当周太太?” 越说越离谱了,江舒猛地推开他,“傅时宴,到底是我不想当,还是你有更合适的人选?” 傅时宴被推开,他静静审视她。 “文苏入职傅氏,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还跟我兴师问罪。” 周良岐说得对,说不说,她都会生气。 “你喜欢上她了。”江舒没沉住气,试图从他身上找到痕迹。 傅时宴闭上眼睛。 “你真喜欢上了她了!”江舒急了,上前扒拉他的手,让他挣开眼睛。 她急得不行,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呼吸急促。 傅时宴闷哼一声,及时制止,“妖精吗你。” “你回答我。” 第722章 前往江城 他勾起笑容,“刚才在空中楼阁,不是很嚣张吗?” “……那你也没给我面子。” 江舒一下子软下来,傅时宴的心也跟着软了一片,他抱着她,“傅太太只有一个。” 他下颌冒出来的青色胡茬扎着她的脸,“可是情人有很多个。” “没有。”他细密吻着她,“一个都没有。” 江舒被他吻着,逐渐心烦意乱,她突然清醒,坐直了身体,“算了……” 箭在弦上,她就这么算了,傅时宴皱眉,“江舒。” “……老江没找到,我什么都没心思。”江舒叹了口气,满脸的怅惘。 因为没找到老江,所以连带着对文苏这件事也懒得追究了,只要没动心,他有什么样的计划,把她放在哪里,都随便。 傅时宴身上的灼热尽数消散,他突然问:“你清楚老江的过去吗?” 他这个问题……“你没查到?” “只能查到他到海城之后的记录。” 那也是江舒开始记事之后的记忆。 “再往前呢?” 江舒明白了,“你也觉得老江的失踪,和他的过去有关?” “我的人今天去找了江母,但她也不见了。” “……”江舒睁大眼睛,浑身发凉,“为什么?” 背后真的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傅时宴再次拿出烟盒,想要再抽一根,被江舒抬手拦住,“两根了。” “……”傅时宴收回,“抱歉。”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好像曾经生活在江城。” “江城。”傅时宴念着这个地名,海城是找不到了。“明日我让人出发。” “带我一起去吧。”江舒握紧他的手,“你知道的,找不到老江我没办法安心,你让我一起去找,说不定我还能想起些什么。” 傅时宴手中把玩火机,忽明忽暗间,审视她,“危险。” 江舒靠近,“怎么,傅总对自己的手下没自信?” 他嗤笑,“妖精。” 这算是同意了。 傅时宴想起些什么,“陆寻在江城,你或许可以寻求他的帮助。” 阴阳怪气的,江舒顺势接话:“必要的时候我再找他。” 他放下火机,声音清脆的响,那是警告:“江舒。” 她笑意吟吟:“开个玩笑。” 翌日,傅时宴让莫亦带队,带了十几个人,跟着江舒前往江城。 他还有傅氏要打理,种种事情,没办法轻易离开。 江舒理解。 在机场,他叮嘱:“这几个人,你可以完全信任。” 江舒点头。 “安全第一。” 临上飞机,乘务人员突然出现在江舒面前:“江小姐,有位先生想见你。” 江舒蹙眉。 莫亦上前,被她拦住,“我去,在外面守着。” 乘务人员带着她进入VIP通道的一间包厢里,那人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的,是海城早报,遮住了脸,看不真切。 门关上。 江舒眼尖,注意到他放在一旁的拐杖,顿时了然,“温老先生,您找我。” 报纸被放下,后头的那张脸,赫然是温敬。 “聪明。” 第723章 一碗水端不平 江舒直视他,没有坐下,一身黑色风衣衬得身材修长,没了当初的稚气。 “在这里遇见温老先生,不该是巧合吧。” 温敬一身布衣,配一副金丝眼镜,样貌也儒雅,如果不说,没人知道他是当今海城的金融大鳄,只会认为他是某所大学里的老师。 “坐。”温敬端起茶杯,不动声色示意。 江舒不想动,背后守着的保镖始终盯着,她只好坐在他的身侧。 温敬抿了抿茶叶,直入主题,“我听说,昨晚在空中楼阁,我家小舒见过你一面。” 小舒,这个名字喊出来,确实很容易让人听错。 江舒没否认,“老先生是要替爱女出气么。” 温敬放下茶杯,“她昨晚哭过,和你有关。” 还真是,江舒不由得嗤笑,还真是温家的掌上明珠,光是一滴眼泪,就能让大人物找上门来。 江舒没说话,用眼神询问含义。 “你嫁给时宴这两年,大概有很多人给你报过价,这一招对你没用,我也就不说了。”温敬凝视她,“但是我听说,你父亲近日失踪了。” 江舒的目光变得锋利:“老先生要用这么龌龊的手段逼我么?” “没这个意思。”温敬轻笑,“只要你愿意,就算他已经化成了灰,我也能替你找回来。” 当然要付出的代价,极重。 江舒也直视他:“说实话,您这个条件我很心动,我父亲对我的意义极重。” 温敬摊手,请她做选择。 “但是,在海城,傅家人都找不到的人,温家凭什么?” 让江舒说出这句话的底气,是傅时宴给的,所以显得雷霆万钧。 温敬都被这个女人震慑了一下,旋即笑开:“傅家的势力在海城,但是温家,可是全国乃至全世界。” 多年的资历和财富积累,不是说着玩的。 江舒望他,良久,叹了口气。 温敬的笑容消失,“你叹什么气。” “我感到悲哀。” “当初温舒失踪,您遍寻无果的时候,心情想必如我这般复杂,但没想到,有朝一日,您也会用这样的事情来要挟别人。”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温敬没想到江舒会说出这样的话,诚然,她通透的洞悉了他的想法,并且击中。 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似乎是真的可惜:“……你是个好姑娘,江舒,可惜的是,你不姓温。” 这句话,莫名的让江舒的心跳也漏跳了一拍。 是啊,可惜她不姓温,永远得不到家族权力的庇护,跟文苏比起来,是同人不同命。 “您觉得可惜吗?我不觉得。”江舒笑了笑,“虽然我从小到大,家庭环境不怎么样,上学需要勤工俭学,毕业还要负担医药费,但我的父亲对我极好,他没有钱,没有权,却力所能及给了我最好的爱。” “甚至超越了他对亲生儿子的爱。” “试问老先生,您做得到吗?”没等他回答,江舒一语中的,“您连对亲生孩子,都没办法做到一碗水端平。” 第724章 不配有资格 “砰”得一声,是温敬拍了桌。 几个保镖伺机而动。 江舒坐在原地,言笑晏晏:“我说错了吗?我要是温媛,定然会怨你,这么护着温舒,毕竟连她都没得到的东西,你却要替温舒争取。” 字字珠玑。 温敬认真审视她,“江舒,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被他夸两次聪明,江舒愧不敢当。 温敬老了,脸上的皱纹明显,一颦一笑,都是岁月的痕迹,大概因为他跟江父年龄相仿,她看着他,总觉得有一丝亲切。 对,竟然会觉得亲切。 “也就是说,这个交易你不同意。”温敬发问。 江舒挺直背脊,“我不会用婚姻交易。” “那你所谓的父爱如山,也不过如此。” “如果我父亲在,他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做。” 她油盐不进,自有一套想法,温敬这些年见过许多人,很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他不得不承认,江舒所谓的父亲把她教育得很有风骨。 饶是他,都有些动摇了。 “但愿结局出来,你能像今天这样硬气。” 江舒起身,“您这样说的话,我很难不把我父亲的失踪,跟温家挂钩。” 温敬不动如山,“他还不配有资格让我动他。” 江舒原本打算离开,这句话点燃了她的脾气,豁然转身,“您永远这样高高在上吗,我很期待有一天温舒再次失踪,到时候可别落泪。” 这话是出言不逊了,温敬额角猛跳,“来人!” 保镖严正以待。 “把她扣在这里,什么时候对她说的话道歉,什么时候再去江城!” “你!” 江舒再也沉不住气,顿时气急,“温敬!你敢!” 保镖已经上前,直接扣着江舒的手腕,上头立即红了一片。 温敬拄着拐杖起身,走到江舒面前,冷笑一声:“小丫头,你跟我斗,还差得远。” 他知道江舒着急动身,偏偏把她扣在这里。 “温敬!温敬!”眼看他要走,江舒着急的喊,险些跳起来,却被保镖死死按住。 温敬打开门,却没走出去,他站立在原地,有人迎面而来。 “父亲,可算找着您了。”是周良岐的声音。 江舒眼前一亮,喊得更大声,“周良岐!” 男人今日穿着休闲,双手插兜,闻言往里探了探,“父亲,您这是……” 温敬审视他,“你来做什么。” “出差啊。”周良岐闷笑,“我听说您今天在这里,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温敬一句都没信:“穿这样去出差。” “您知道我的,向来随意,穿正装是时宴的风格。” 温敬冷哼一声,“温媛知道吗?” “当然。” 江舒被扣得手疼,接着喊:“周良岐!” “在呢。”周良岐接话,可温敬始终不动,他笑了笑:“父亲,何必跟一个女人过不去。” “你跟她什么关系?”温敬问得认真。 “一个……认识许久的朋友。”周良岐拖长音,刻意暧昧,“您知道的,我之前跟她有过交集,这件事交给我吧。” 第725章 竟然报警 说完,他俯首在温敬耳旁说了些什么,后者的脸色从怀疑到犹豫。 “真?” “真。” 温敬侧身挥手,示意保镖撤离,率先阔步离开。 江舒没了束缚,用力甩了甩手,骂了句国粹。 周良岐阔步上前,“怎么惹上温敬的。” 江舒直接往外走,“你不要告诉我,你来这里真的是出差。” “听到消息,来英雄救美的,你信吗?”周良岐语气轻松,跟在她后头。 江舒瞪他一眼,“救完了,你可以走了。” 傅时宴派给她的保镖还等在外头,莫亦为首,见了人率先上前,“太太,飞机快起飞了。” 江舒几乎小跑赶往登机口,手中突然一空,是登机牌被周良岐夺走了。 他手里有两张,一边比对一边说:“不巧,我们是同一趟。” 江舒几乎不可思议,莫亦也竖起防备,“周总,这不合适吧。” 周良岐弯唇,“怎么,又不是傅家的私人飞机,你还能不让我上?” 说完,他率先把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 “……” 上了飞机,临关闭手机之前,江舒打了个电话出去,“高警官。” 周良岐正坐在她身侧调整安全带,闻言被口水一呛。 “我要举报,在机场温家的掌门人温敬对我实施了非法扣押,哦,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是他对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周良岐缓缓扭头,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敬佩。 “我怀疑他跟我父亲的失踪有关系,您上次不是问我有没有仇家吗,现在有了。”江舒行云流水,“会去调查是吧,那我就放心了,有结果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电话挂断,她很乖巧的关了机,表情却是坚毅。 周良岐扯了扯嘴角,“你报警举报温敬?” “不行吗?他确实扣押了我……三分钟。”江舒记仇。 “……温敬不是个小警察可以动的。” 这回江舒笑出了声,她侧头,“我看着很天真吗,我当然知道,只是能给温家找点小麻烦,似乎也不错,是吧。” 周良岐没话讲了,“需不需要替你找个媒体曝光?” “可以吗?” 她很兴奋。 周良岐懒得理她,“滚蛋。” 飞机冲上云霄,渐行渐远。 傅时宴站在车旁,指尖燃着根烟,仰头看着一架架飞机飞出机场,清冷笼罩全身。 霍秘书姗姗来迟,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愣了愣。 “傅总,刚得到消息,周良岐也在太太的那架飞机上。” 傅时宴似乎并不意外,“港口那批货,动了吗?” “动了,跟飞机起飞的时间一致。” 傅时宴冷哼一声,“八千万的买卖,一直压着不肯出手,必然是笔黑货,海城已经被盯死,周良岐舍不得白白丢下,亲自上阵押送,他是顶级玩家。” 霍秘书听完分析,“太太不知道这件事,要通气吗?” “她下飞机就知道了。” “会不会有危险,周良岐是亡命之徒。” 傅时宴扯了扯唇角,突然觉得这烟有些苦,“他舍不得动江舒。” 第726章 录音 霍秘书注意到那抽了一半的烟,“傅总,您很久不抽烟了。太太知道会不高兴的。” 当初为了备孕,戒了烟,如今倒是又抽起来了。 傅时宴扫了一眼,掐了烟,“她回来,你不准提起。” 霍秘书了然,“男人嘛,总是要纾解的出口的,抽烟其实也没什么。” 傅时宴没接话,他上了车,“建工那边如何。” “初具雏形,一周内,抢了周氏三个项目,那边开始警惕了。” 傅时宴闭眼休憩,霍秘书继续汇报:“江为名的下落还是没有线索,我们的人扩大范围,几乎地毯式搜索,也没找到。” 傅家找不到的人,那就有很大的概率不在海城。 “让兄弟们撤下,拨一批到江城。” “是。” 谈话到此为止,车辆平稳行驶着,霍秘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傅总,您身边跟着温家的人,是不是太危险了。” 指的是温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舒是温敬安插在傅氏的一枚棋子,他们想干什么,一目了然。可傅时宴偏偏同意她留下。 就怕养虎为患。 “她危险吗?”车辆停下,傅时宴终于睁开眼睛,文苏穿着简单,站在傅氏的大门口,对着落地镜拍照。 霍秘书随之看去,文苏看起来十分少女,单纯又可爱。 “……似乎不太危险,但是往往最大的牌,都放在最后。” 文苏看见了傅时宴的车,连忙收起手机,快步走来,瞧了瞧车窗,“阿宴。” 傅时宴弯唇,“来这么早。” “昨天给你添麻烦了……父亲让我来道歉。”文苏有些不好意思。 “伯父言重了,你别听。”傅时宴不动声色,“先上去吧,我马上到。” “好。”文苏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娇憨可爱。 目送她进入傅氏,傅时宴的笑容收敛,嘱咐霍秘书,“你回建工吧,那里需要你盯着。” 等坐电梯上了傅氏顶楼,傅时宴进入办公室,突然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 在休息室。 大门虚掩,文苏在通话:“温媛……不能这样,那只是无心之话,这样未免恶毒。”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我知道……可是如果靠这样的手段跟阿宴在一起,我不会心安。” “……” “我不会陷害江小姐的,她是个好人。” 通过门缝,能看见文苏快速挂了电话,然后不知道点开了什么东西,一段录音流泻出来。 先是温媛的声音:“开工作室,住豪华套房,进出高端场所,成为傅太太,甚至是你的父亲能够痊愈,对以前的你来说都算是白日做梦!但是你如今什么都有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当然要把一切牢牢抓紧了,好深的心机啊!” 紧接着是江舒的声音:“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江舒!你不要脸!” “温小姐承诺我同样的生活,可是我想了想,无论如何,你给我的,也没有身为傅太太得到的多。都说我长得像温舒,那我当然要把这个优势利用到极致了。” “我不仅名字像温舒,连长得也像,你说傅时宴会不会真的把我当成她了?” 第727章 让她送文件 这些并不好听的话听到傅时宴的耳朵里,他没什么表情。 文苏重新听了一遍,暗暗叹气,然后转身走出来,抬头时吓了一跳,整个人后退。 “阿宴……你什么时候……” 傅时宴不动声色伸手,“给我。” 文苏脸色苍白,她当即把手机藏到身后,摇了摇头,“是别人给我的,我相信江小姐这段话是有歧义的,并不是她本意,你不要往心里去,录音我已经删掉了!” 傅时宴没收手。 文苏畏惧他的脸色,胆战心惊递出去,“真的删了。” 傅时宴接过手机,看见温媛和她的聊天记录:把这个给傅时宴,让他知道江舒的真实嘴脸! 文苏则一直在拒绝。 他点开录音,确实已经删掉了。 文苏见他脸色不明,小心翼翼道:“阿宴,你没生气吧。” 他递还,“你妹妹,经常让你做这样的事?” 文苏见他没生气,似乎松了口气,“……也不是经常,就是……偶尔。” “为什么不给我听,或许我真的会信。”江舒的辨识度太高。 “我不想以这种方式毁掉你跟江小姐的感情,而且,她不是那种人。”文苏很认真。 她有底线,这让傅时宴微微弯唇。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合成的音频。” 傅时宴回到办公桌前,“不,这是她说得出来的话。” 牙尖嘴利,从不会在言语上落下风。 他说这话时,丝毫没有怪罪,反而很享受一般。 文苏皱了眉,她出去,做了一杯美式端进来,“江小姐的最后一句话,我也想知道答案。” 江舒的最后一句是:你说傅时宴会不会真的把我当成她了? 傅时宴握着钢笔签字的动作一顿,“从未。” “……从未吗。”文苏低眉。 也就是说,在他心里,江舒就是江舒,温舒就是温舒,对两个女人的感情,并不一致。 文苏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傅时宴签完了字,合上文件递给她,“你亲自把这份文件送到启翔。” “启翔?” “怎么,启翔也是温家想合作的公司,你不舍得?”傅时宴抬眸。 文苏接过,立即说:“没有,商业有竞争很正常,只是我的身份特殊,这么机密的文件我去不太好吧。” 傅时宴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你不一样,我信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很有分量, 文苏心里一暖,“我马上就去。” 她出了办公室,傅时宴手肘撑在桌上,目光复杂。 夜里,他跟启翔有个饭局,秘书办能喝的都准备好了,未料傅时宴谁都没选,只带了文苏。 大家不免有些意外,“最近傅总的活动,都带着文苏,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阿宴,我不会喝酒。”包厢外,文苏局促道。 “我知道。”傅时宴抬腕看表,“只会泡茶。” 文苏脸通红,“你调侃我。” 第728章 没有泄露出去 “我怎么敢让温家大小姐来喝酒?你父亲知道,定要找我算账。”傅时宴笑着开玩笑,眼底却没多少笑意。 “那……” “陪我。” 简单的两个字,击中了文苏的心弦。 这场饭局是单纯的讨论项目,喝了些酒,不多,文苏坐在傅时宴身侧,认真听取他们讲话。 时间长了,对方注意到她,“这位女士很眼熟,有几分像傅总的太太,是……” 文苏当即看向傅时宴。 后者不紧不慢:“是我的助理,今日去贵公司送过文件的。” 对方立即询问秘书,他点了点头,表示有这回事。 “抱歉,是我逾越了。”对方不好意思。 文苏没多说,示意自己要去趟洗手间。 天上人间的包厢隔断,后头还有个饭局,正是热闹的时候,这会儿那边起了骚动,有人直接踹开了门,是温媛,她端着酒杯进来,“哟,是启翔的老总。” 老总跟傅时宴对视一眼,很尴尬:“这……” 温媛今日也是来应酬的,披了件皮草,很是风情,她上前,“老总,你不够义气,我约你一个月了,你都不肯赏脸,倒是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了。” 老总整张脸通红,尴尬极了,“……温小姐,我今日和傅总有要事商谈。” “什么要事?”温媛显然喝多了,由着性子来,“难道是南边那个工程的事?” 没人说话。 傅时宴往后一靠,有些疲了。 “默认了。”温媛高声,“那我可不认,温家的策划,资金,哪里不如傅氏!您为什么不选择我们!” 老总求助式看着傅时宴,“这,不是温家不好,而是傅氏的方案,确实更适配我们启翔。” “适配?”温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一股气无处发泄,一伸手,狠狠将酒杯砸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我做研究员做了三年,还不知道到底适不适配吗?” 说完,她狠狠瞪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傅时宴,踩着高跟鞋离开。 启翔老总心有余悸,“……傅总,这温家小姐,还真是泼辣。” 傅时宴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半个小时后,说完合作愉快,傅时宴目送启翔的车离开。 文苏站在他后头,夜里的风有些冷,她攥紧手,“阿宴,我听说刚刚温媛来闹了。” 傅时宴递过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她很委屈,丢了启翔的项目,这很有可能导致她在温家地位不稳。” 文苏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今日傅时宴让她送文件,这期间她有很多次机会,将机密泄露给温媛。 今晚看温媛的反应,她并没有这么做,很本分。 “是。我回去会好好安慰她的,我想父亲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责罚她。” 文苏懵懂,没有领会要义。 夜色中,霓虹迷离,傅时宴借着光打量她柔和的面容,心里也稍稍一软。 对真正的温舒,似乎不该全是利用,也许有机会,是可以当作朋友的。 第729章 医疗事故 下了飞机,傅时宴的人已经安排好了车辆,江舒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老江曾经从事过的医院。 黑色的保时捷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如同利刃出鞘,江舒坐在为首的车上,莫亦亲自问了句:“太太,周良岐万一跟着怎么办?” 他们还不确定他来江城所为何事。 江舒目视前方江城的夜色,“他没那么无聊,也没那么好心跟我一起找老江。” 莫亦颔首。 江城第一医院很快抵达,院长临时接到通知,急匆匆赶来出口迎接:“傅太太。” 江舒倒是有些意外,“您认识我?” “傅总知会过,请进。”院长一路引领,到了办公室,给她倒了杯水,“专程而来辛苦了,不知傅太太有何事需要相帮?”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打量江舒,试图从她身上看出某种疾病来。 江舒弯唇,“我来是想跟您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曾经也是你们医院的外科医生,叫江为名。”江舒一边说,一边将行医资格证递过去,上面有老江的大头照。 院长扶了扶眼镜,认真看了会儿,眉头紧皱。 江舒有种不好的预感。 “傅太太,这个人在医院工作时已经是十几年前了,我是十年前才调过来的,加上时间太久,我不记得这个人。” 并不好的消息。 江舒攥紧手:“那请您帮我查一下他在医院的档案,我想知道他当时是为什么离开医院的。” “好。”院长答应下来,随即打出去一个电话。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院长出去了一趟,拿回来一个文件。 “都在里面了。” 江舒迫不及待地打开,赫然发现老江在任职期间,做过许多大型手术,发表过许多学术论文,但只持续了三年,三年之后他的履历戛然而止,最后一行写着:开除。 理由是出现重大的医疗事故。 没有详细的描述,一笔带过。 “我查过了,他在这之后,就被吊销了执照。” 所以才会举家迁居海城,没了稳定的工作。 江舒看着档案上江为名年轻时候的脸,不明白他遭受过什么样的不公。 记忆中的老江,为人稳重,在优秀的经验中,不可能突然发生重大医疗事故,除非真的出了事。 “现在医院里,还有十几年前的老人吗?” 院长想了想,“年长的,都升职调任的,要么就退休了……哦,你可以去找上一任的院长,他应该会了解事情始末。” “他在哪?” “据我所知还在江城,并且有点声势,你找他会比较容易,但如果想要问出什么,可能有些困难。” 院长这么说着,江舒并不害怕,只要有线索,她都可以去试试。 院长不知道具体地址,江舒只好联系傅时宴。 海城的速度很快,不过十分钟,霍秘书发来消息:钱朱,江城南区中华城的话事人。 江舒明白了,关上手机之前,霍秘书一条消息又追过来:太太,傅总叮嘱您注意安全。 第730章 跳跳糖 江城不像海城,是旅游城市,所以娱乐场所并不多,中华城是最大的一家。 凌晨三点,中华城正是热闹的时候,门口站了好些身材火辣的女人,都在迎候各自的老大。 一帮人浩浩荡荡未免明显,江舒让人都在外头等着,就带了莫亦进去。 这个点正是纸醉金迷的时候,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能观察到,这里虽然放任,但有很多专业人士来往巡查,手臂上都纹着纹身,看起来凶神恶煞。 “钱朱既然是话事人,应该不会出席这样的场合吧。”莫亦开了瓶酒。 “你仔细看,他们在查什么。”江舒观察仔细。 那些巡查人士查的很仔细,每个卡座都观望一遍。 莫亦想了想,“这种场合,应当就是黑货。” 江舒同意,“那你说,我们怎么才能见到钱朱呢?” 莫亦和她对视一眼。 后者端起那瓶酒,喝了几口,眼泪差点被呛出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里头全是粉末。 莫亦震惊:“姐……”连太太都忘了叫。 江舒抬手,“里头是跳跳糖,进来之前我让人去买的。” 莫亦扯了扯嘴角,“你这是要……” 江舒打开包装,在那群人即将巡查到这里的时候,仰头倒入嘴里,劈里啪啦直跳,她露出享受状,倒在沙发上,她掐了把脸,立即面红耳赤。 莫亦当即配合得挡住她。 这么明显的动作,立即被巡查人员看到了,他们一个箭步上前,拨开莫亦,“你们在干什么!” 江舒媚态横生,眼尾能拉丝,一看就是磕多的样子。 “臭娘们!”他们一把拽起她,“敢在钱哥的场子玩!” 江舒如同泥鳅一般滑落,跪在地上,抱住一个人的腿,“哥哥,别说出去嘛……” 莫亦饶是再见多识广,也被她这丝滑的演技惊住了。 然而他们这种女人见多了,根本不会留情,把江舒一脚踹开,“报警吧。” 江舒吃痛,咬牙演下去,“别,别报警,我有案底……” “有案底还敢在这吸,好大的胆子!”其中有个抓起她的手臂,“倒是看着脸生。” 江舒眼睛一亮,“我认识你们钱哥,不信你们去问!” 这下他们动摇了,面面相觑了一眼,“钱老的名号谁不知道,你说认识就认识?” “我真认识!”江舒跪爬在地上,发丝散落,风情万种,“十几年前就认识了,他还在医院当院长的时候……” 其实她没有底,但她也只有这一个有用的信息。 几个人的动作顿住,看江舒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开始犹豫。 江舒紧接着说:“真的,不信你去问……” 为首的那个,当即跟身后的人说:“去知会一声。” 尔后他蹲下身,掐住江舒的脸,“臭娘们,几个亿砸下来的场子,要是因为你被清查,等着后果吧!” 说完,他猛地甩开江舒,她不知死活,继续缠上去,“再也不敢了哥哥。” “……” 十分钟后,去知会的人跑下来,“钱老说,把她带上去。” 第731章 见到钱朱 江舒松了口气,算是赌赢了。 她连忙爬起来,巧笑倩兮,“你们看,我没说错吧。” 莫亦立即跟上,被人一把拦住,“你不能去。” “……姐!” 江舒抿抿唇,笑着暗示:“我跟钱老是老朋友了,你先回去吧。” 莫亦面露紧张,不太放心,但也只能看着江舒被他们带走。 一路上了三楼,耳边没了喧嚣,只剩寂静,他们推开包厢门,钱朱坐在沙发中央头发已经花白,面目看着很慈祥。 江舒被推到他跟前,“钱老,人带来了。” 她直起背脊,“你们出去,我要单独和钱老谈。” 后头的人纹丝不动。 直到钱老挥了挥拐杖,“去吧。” “钱老……这娘们看着不老实!” “一个小姑娘,还能奈何得了我吗?出去。” 一行人只好关上门离开。 人走了,钱老认真审视了江舒一圈,得出结论,“我不认识你。” 江舒皱眉,“应当是认识的。” 她其实没说错,当初跟老江走的时候,对医院的人其实有些印象。 她很认真,反倒让钱朱皱了眉头,“什么名字?” “我说名字您可能不记得了,但有一个人您一定认识。” “?” “江为名。” 这个名字一出,钱朱的脸色顿时大变,不复慈祥。 “看来十几年过去了,钱老依旧记得故人,倒也不失为念旧。”江舒也得出结论。 他明白过来,“你是江为名的女儿?” 江舒没否认,“我就说我们是认识的,我小的时候,您还抱过我呢。” 钱朱冷笑一声,情绪很复杂,“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被他养大了。” 江舒沉下脸。 “看来你不是在江城长大的。在我的场子闹事吸东西,知道是什么下场吗?”钱朱正色,显得刻薄。 “我哪敢呢,那不是黑货,一包糖而已。”江舒坐在钱朱身侧,“您开着会所,也能做到对毒品零容忍,和在医院当院长的时候,一样清正廉洁,我不忍心破坏您的名声。” 钱朱对她的奉承置之不理,他端起面前的酒杯,递到她面前,“找我什么事?” 江舒看了眼,接过砸在地上,砰的一声,然后她拿起桌上的一瓶烈酒,仰头大口喝下。 钱朱看着她喝。 她喝完了,将酒瓶砸在地上,“今天砸了您的场子,我吹一瓶,给您赔罪。” 她喝不了太多酒,为了老江豁出去了。 钱朱似乎猜到她的意向,他拎起一瓶酒,指了指自己身前,“跪在这里喝。” 江舒没动,“钱老对故人,似乎一点情面都不讲。” “我让人送你离开。”他对她的安静并不满意。 江舒于是夺过那瓶酒,“这酒我可以喝,但是您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这买卖挺赔本的。” “当初为什么开除我父亲,就这个问题,您可以决定回不回答,若是答,我便喝。” 钱朱眯起眼睛,“小姑娘,过去太久了,我不记得了,别喝了,回去吧。” 江舒握紧酒瓶,“您对我父亲的名字反应这么大,我不信。” 第732章 和十几年前的事有关 闻言,钱朱的脸色变得不是一般差,“你叫什么来着。” “江舒。” “江舒。”他嗫嚅这个名字,似乎想起什么,“当初劝江为名不要领养你,怎么劝都不听,才导致今天这个祸端。” 钱朱的眼神变得十分凌厉,江舒暗道不好,拔腿往外跑,走到门口,钱朱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往回扯,江舒被扔在沙发上。 钱朱用拐杖抵着她,用了力气,她痛到弓起身子。 “钱朱!枉你曾经还是医院的院长,到底是怎么走到娱乐城的话事人这一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有没有踩着我父亲上位,你心里也清楚,怎么现在想灭口!我呸!” 江舒大声喊道。 钱朱被她激怒,手上力道更重,“既然知道我这一路走来不容易,竟然还敢挑衅我,我看你这条命是不想要了!” 看起来很割裂,当初治病救人的医生,如今竟然变成了草菅人命的模样。 江舒吃痛到极致,她大喊:“江为名失踪了!” 这话一出,钱朱的动作全部放松,她才得以喘息。 “你说什么?” 江舒察觉到他的变化,“我说他失踪了,能动用的势力我都用了,没找到,否则我也不会找到你。” 钱朱后退两步,显然是在思考。 “找我做什么,他被开除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脸上皱纹明显。 “我在想,他之所以失踪,会不会和十几年前有关呢?” 江舒一语中的,她目不转睛,亲眼看见钱朱一闪而过的惊慌。 “所以我来找您,说不定,您比我更清楚,是谁让他失踪的。” 钱朱气势很足,“我做了十年院长,十年娱乐城总管,黑白两道的东西都了解,你骗不了我。” “我是骗不了你,就是希望你别把自己骗了。” 江舒已经拿准,他确实知道些什么,才会这样说。 她兀自往外走,走到门口,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周良岐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口。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衬衫扣子解开两颗,尽显风流,他负手站着,又显得成熟。 有人去打开灯,室内霎那灯火通明,一个狼狈的江舒,就站在他面前。 她看清了,第一时间走到他身后,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周良岐没理她,越过人,笑着走到钱朱面前,“钱老,好久不见了。” 钱朱被打扰,脸色不好看,他盯着江舒:“周良岐,你的人很不懂规矩,敢动到中华城里来。” 周良岐点了点头,抓起桌上一瓶酒,“是不懂规矩,扫了钱老的兴致,我替你罚。” 他说着,一边把江舒往外推。 钱朱眼尖,冷哼一声,“砸了我的场子这么容易就想走?” 后头出现一众保镖,拦了江舒的退路。 “钱老,大人大量。”周良岐已经到了钱朱身前,“砰”得一声,他下手利落,猛地砸在钱朱头上,酒浇下。 周良岐的人,顷刻拦住那些保镖。 第733章 华哥是谁 他这个举动,让钱朱蒙了,他不可思议摸了摸头上的血,怒吼:“周良岐!你疯了!” 这个举动也吓住了江舒,她冲上前,拉住了周良岐的手,“你干什么!他多大年纪了,你把他打出个好歹我怎么办!” 周良岐推开江舒,又拎起一瓶酒,钱朱气势更硬,冷笑一声:“周良岐,你刚到江城不久,想要树立威信我能理解,可你最好找对对象,惹了我,上头的人可不一定能替你解决!” 周良岐胸口半敞开,汗珠顺着流下,露出壁垒分明的肌肉,他嗤笑一声,“我周良岐要出气,谁都没法拦。” 方才开门时,一个可怜巴巴的江舒站在这里,委屈得不能说,他心口的气血上涌,压不住。 就在这时,一个年长的男人急匆匆从外头赶来,“你打了一半的牌不打,把华哥扔在那里,就是为了给她解围?” 周良岐没动,“蛇叔,我来找钱老谈合作,华哥能理解。” 钱朱看向蛇叔,“华哥今天也在场子里?那好办,今天这件事我必须要讨个说法,我倒要看看,华哥到底偏着谁!” 蛇叔打圆场:“良岐,你今天太冲动了,得罪了钱老,你那批货还要不要出手了?” 周良岐丢下手里的酒,“他以为手里有条线,我就得跪着求他?做梦。” 钱朱气得用拐杖戳地面,“我非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让我兜着走?我无父无母,倒是你,膝下儿孙满堂,我劝你别给自己招来祸端。”周良岐抬手,保镖立即上前,递给他一个箱子。 放在桌上打开,里头赫然是一沓一沓的钱。 “你疯了,为了一个女人来砸我的场子!”钱朱露出一丝畏惧。 “医药费!”周良岐拿起一沓,砸在钱朱的脸上,“这是我的女人,也是你配打的!” 江舒身上还火辣辣疼,听到这句话,顿时两眼一黑。 “你的女人?”钱朱看了眼江舒,不可思议,“她是温媛?” 一提到周良岐的女人,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温媛。 “你说呢?”周良岐继续往他脸上砸钱,他对江舒招手:“想知道什么,问。” 江舒本不想掺和他们的矛盾,但有这个机会,她不能走。 “我想知道当初,你到底为什么开除我父亲。”她上前。 钱朱不愿回答,“蛇老板,你就让我这么被小丫头片子拿捏?” 蛇叔看向周良岐,那没有收手的意思,他眼神示意。 钱朱深吸一口气,过了会儿才回答:“当时他做了一台手术,对象是……是……” 他说不出来,对蛇叔说:“不能说啊!” “少废话!”周良岐用钱抵着钱朱的下巴。 “是……华哥的姐姐,最后没能下手术台。” 这话一出,连带着周良岐都皱了皱眉,他动作微松,江舒继续追问:“华哥到底是谁?” 一片静默,没人说话。 江舒急了,换了个问题:“那那台手术到底有没有差错!” 钱朱干脆全部说出来:“没有!但是上头震怒,所以你父亲留不得。” 原来是这样…… 第734章 那批货是什么 “现在你满意了!”钱朱大吼,几乎焦头烂额。 周良岐收了手,将那箱子合上,推到钱朱身前,“钱老,今天多有冒犯。” 钱朱瞪着他,“我在中华城混迹这么多年,还没人能让我见血,周良岐,你胆子太大了,我必须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不动声色弯唇,“尽管来,但生意还是要做的,我从海城带来的货,您开价。” 钱老坐在沙发上,睥睨的姿态:“我不是非要做你这笔生意。” “是吗?”周良岐又拎起一瓶酒,这让钱老下意识皱眉,“你干什么?” 他一笑,给他的杯子倒满酒,“我知道,中华城不做这笔生意,但是你在外面的销路呢,要是被抓到了,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还没完全沾手,要是把这条线索提供出去,你猜会是什么下场。” 周良岐和蛇叔对视一眼。 “反黑需要证据,反恐只需要名单。” 钱朱彻底急了,“周良岐,你是在威胁我做这笔生意吗!你要是敢,华哥不会放过你!” 周良岐慢悠悠尝了口酒,咂舌,“最多就是拖着华哥一起下水,我都已经是亡命之徒了,我敢的。” 蛇叔这时候开口:“你忘了你答应过华哥什么。” “我没忘。我并不是不想给他养老送终,只是目前,他的人不给我活路走啊。”周良岐眼神阴鸷。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钱朱拄着拐杖站起来,想要往外走,走了一半,他倒回来,指了指江舒,“会咬人的狗不叫,你把这个女人放在身边,迟早出事!” 江舒突然被指,动作麻利挽住周良岐的手臂,“哥哥,他又骂我。” 她胆子大,在这个时候还敢抖机灵,周良岐嗤笑,“钱老,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改日我亲自上门给您赔罪,互相体谅,您说呢?” 话说到这份上,钱朱几乎是被架在火上烤。 他气急败坏离开。 蛇叔指了指周良岐,恨铁不成钢,后者不紧不慢:“华哥那边劳烦蛇叔替我周全。” 最终还是拿他没办法,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包厢空下来,江舒立即松开周良岐的手。 “你在四川学的变脸吧。”他气笑了。 “你说的那批货到底是什么。”江舒表情严肃,刚才他们的对话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有了底。 周良岐嘴角的笑意缓缓消失,他点了根烟,“你说呢。” 江舒猛地站起来,她抓起一个抱枕砸在他身上,“你疯了!” 周良岐没动,似乎无所谓,“没证据,抓不了我。” 江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呼吸急促,一直以为,他在海城跟傅时宴斗法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敢走这一步。 周良岐深吸一口烟,他借着烟雾看她,“江舒,你看见了,那么多人压着我,我没法选。” 江舒摇了摇头,追问:“你们说的华哥,到底是谁?” “我没见过,手里权力大,两三年前我就跟了他。” 她意识到,他们被卷入了非常大的漩涡。 第735章 华哥是个代号 “怕了?”周良岐熄灭烟,“现在走还来得及,我能保住你。” 说不怕是假的,江舒回想起刚才的阵仗都开始后怕,可是她没法退。 “我不走,老江的线索还没找到。” 周良岐眯起眸,“你刚刚听见了,老江十几年前的事情跟华哥有关,知道那是什么人吗,你别告诉我想调查他!” 江舒不理解,“调查他怎么了,他手上沾着不干净的东西,该是他怕我才对。” 周良岐冷笑一声,搂住她的后脑勺,逼近自己,“你还想动他?我都能随便要你的命。” 两个人离得极近,江舒能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呛入肺腑,让人皱眉。 “那你为什么没要?”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推开她,似乎认命了一般,“走吧,回到傅时宴身边,做你的傅太太。” “我会回去的。”江舒表情淡漠,“在找到老江之后。” 她拿起自己的包,推开包厢门离开。 莫亦一直在外头等着,快急疯了,看见江舒连忙上前:“太太,你没事吧,我刚刚听说上头见了血……” 走近了,才看清,江舒手腕上也沾了些,他呼吸一停,“这……” 江舒抽出纸巾一点点擦干,“我没事,周良岐出现,替我解围了。” 莫亦又是一顿,这个人物关系,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江舒回头看了眼中华城的建筑,“给海城递消息,让他们查一个人,叫华哥,如果可以的话,查一下华哥的亲属。” 莫亦很快答应下来去办。 江舒找了个中华城附近的酒店住下,目前来看,一切都还是一团雾笼罩在眼前,也许海城是没那么快回去了。 她累了一天,在疲惫至极的情况下才睡下,睡得不熟,到了下午醒来,手机也正好响起,来自傅时宴。 “醒了?”那边的声音富有磁性,刻意压低时显得亲密。 “嗯,查到了吗?”江舒刚睡醒,声音沙哑,默契的没有问,他怎么知道。 那边微微一滞,随后答:“暂时没有查到具体身份,华哥应该只是代号。” “我听周良岐说,他也没有见过华哥,但是这个人可以差使得动钱朱,想必不是简单的人物,而且,能够让院长下海,让一个医生消失的,手中权力应该很大。” 江舒快速分析。 “我明白。只是一旦涉及到上头的利益,将会不可收拾,何况你在江城,我的手没有那么长。” 傅时宴寒意极深,显然是有顾虑的。 他放手让江舒去查,但不想让她有生命危险。 江舒很快理解:“我没关系的,傅时宴,你不用管我,我只想找到老江,其余的,我可以想办法脱身。” “你怎么脱身,靠周良岐吗?” 那边话一出,江舒沉默下来。 片刻,她轻声问:“你知道了?” 莫亦倒是把这些事情汇报的很勤快。 那头没说话。 江舒又放软了声音,“那个时候其实我已经脱身了,周良岐是意外。” 第736章 我也想你 半天没听到回响,江舒重复了一遍,“傅时宴,你在吗?” “……你会爱上周良岐吗?”这是傅时宴第一次问这种问题。 江舒愣了,与此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那个男人高处不胜寒的落寞孤单,他竟有怕的时候。 “怎么这么问?” 她的答非所问再次让傅时宴沉默下来,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寒意。 “当然不会,阿宴,我现在心里只有老江。”她几乎是叹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让莫亦来问我事情,自己不问。” 他一语中的。 江舒疑惑了一下,然后失笑,没想到他会在意这样的事情,“怎么,想我了?傅总。” 傅时宴挂断电话,两分钟后,给她发去中华城的详细资料,加了一句话: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 江舒看了会儿,里头全是中华城的违规运营,它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甚至正规得不行,其实私底下进行的皮肉生意,以及黑货交易,触目惊心。 难怪周良岐要借钱朱的手把货出完。 她回复:我也想你。 江舒看不见,坐在办公室里的低气压男人,看到这句话时,卒然一笑。 落在刚进来的文苏眼里,好比有千树万树花开般惊艳。 然而傅时宴敏锐,看清来人后,笑容收敛,“这么早。” 文苏弯唇,“是呀,午休的时候,我出去买了一份甜品,一起吃吗?” 此时还没有上班,算是私人时间,她手里拎着一小份蛋糕,巧笑倩兮的模样让傅时宴没有理由拒绝。 除了工作时间,他们应该算是朋友的。 “你很爱吃甜品。”傅时宴注视坐在沙发上的文苏,突然想起先前在江城,对她起疑,就是因为她在酒店楼下吃生日蛋糕。 文苏笑笑,挖了一勺送进嘴里,“是呀,从前生活太苦了,得用甜品压一压。” 她说得云淡风轻,却仿佛没有放在心上。 傅时宴阖下眼皮,看不清神色。 “阿宴,傅太太喜欢吃甜品吗?”她突然问。 傅时宴抬眸,见她表情如常,“不太爱。” 文苏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递过去,“你吃吗?” 他也是不太爱吃的,没有接受,“温媛丢了项目,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闻言,文苏一顿,摇头,“没有……但是父亲很生气,将好几个项目都给了弟弟做。” 温秋实。 傅时宴放在身前交握的手指无意识交换,“你弟弟一向不成材,你父亲放心?” “我不明白,但是有青樱呀,她很聪明,也愿意帮着秋实做事,最近父亲很赏识她呢。” 傅时宴闻言挑眉,“青樱?” “对。”文苏面前的小半个蛋糕,已经快要吃完了。 “看来她最近在温家,好过了些。” “什么意思?” 她的模样天真,让人看不出破绽,傅时宴弯唇,看来温家那些龌龊事,没有让她知晓。 “没什么。”他起身,“若是爱吃甜品,我让家里的主厨做了给你带过来。” “那太好了。” 第737章 跪下磕个头 江舒在酒店修整了一天,入夜,便接到周良岐的电话。 他单刀直入:“不是想知道更多线索吗,跟我走一趟。” 江舒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如今在江城,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周良岐这个亡命之徒了。 周良岐让她到中华城。 江舒独自赶到,赫然看见周良岐一身亮丽衣服,打扮得跟男模一样,花枝招展站在门口,后头跟了一群小弟,手里都提着箱子。 她扯扯嘴角,“你这是看中了哪位小姐,要为她赎身啊?” 周良岐单手搭在她肩膀上,“昨天我拿酒瓶给钱朱开了瓢,今天得给人道个歉。” 江舒听着。 “你这个罪魁祸首也得在。” 江舒转身就想走。 周良岐一把扣住她,笑了笑,“给个面子,我都跟人说你是我女人了,今天这赔礼道歉,怎么也得赔到位了。” 江舒不理解,“你早知道有今天,昨天怎么不留点情面。” “我倒是想,也没人拉着我给我个台阶下啊。” “我拉你了!” “拉了吗?” “……” 论演戏,自从嫁给傅时宴之后,江舒的演技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所以如今信手拈来。 她脱了件外套,露出里头清凉的衣服,入戏很快,挽着周良岐的手臂往里走。 “老公,你今天可得给钱老好好赔礼道歉,昨天那件事,确实是你不对。” 周良岐听得高兴,“多叫几声。” 江舒瞪他一眼。 楼上单独开了一间大包房,钱朱已经坐在了主位上,同行的还有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昨天的蛇叔。 人走进去,就听见钱朱阴阳怪气:“摆什么臭架子,请人吃饭还有迟到的道理。” “钱老,您这话我可听见了,确实是我们不对。”周良岐上前,拉开座位,没急着坐下,而是给自己倒了三杯酒,纯白的。 “我罚。” 三杯,一口气喝完。 在场有人惊叹:“周总海量啊。” 钱朱嗤之以鼻,“打发叫花子的招数。” 他头上还缠着纱布,怎么看怎么喜感。 江舒端了杯酒,笑着走过去,“昨日确实是我们的不对,这不,我跟良岐都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任凭您处置。” 钱朱用一种不信任的眼神打量她,“江为名的女儿,竟然成了周良岐的情人,他知道吗?” 这话难听,江舒强压下去脾气,压低声音说:“他这不是失踪了吗,等他回来,我就跟良岐划清界限。” 众人哄笑,周良岐也笑,但他们的笑不太一样,钱朱一副看轻的表情:“进了我们这个圈子,听见了那么多,你就是想走,怕是也走不了了。” 江舒心里一咯噔,“那您指个明路?我和良岐都听着。” 钱朱点了根雪茄,吸了口才看向周良岐,“跪下,给我磕三个头。昨天的事就算过去了,你那批货,我给你收。” 这话一出,江舒直起身体,有些担忧的看向周良岐。 他的笑容一点点收敛,“钱老这个要求似乎不过分,跪下就能得到这么多好处。” 第738章 陆寻也在 钱朱吐出烟雾,“怎么,不愿意跪?” 周良岐一时没吭声,绷直身体,脸色阴郁。 钱朱得寸进尺:“我听说你父亲入狱后,你当即就跪了华哥做爹,当众承诺要给他养老送终,那三个响头,磕得特别响,今天磕我就不愿意了?” 这是江舒第一次听见周良岐的过去,她脸色一沉,却没有看轻,这样的事情被当众讲出来,是很丢人的。 “我告诉你,华哥在海城能给你的,如今在江城我也能给你!”钱朱得了势,抓住手边的拐杖砸出去,砸在周良岐的手背,上头当即青了一片。 蛇叔捡起那根拐杖,递给周良岐打圆场,“年纪轻就是毛躁,去给钱老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周良岐垂眸,接过那根拐杖,绕过圆桌,一步步走到钱朱面前。 后者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 “确实是后辈不懂事。”周良岐将拐杖撑在地上,没急着还给他,“只是我这头磕过了华哥,怎么能磕您呢,若是让华哥知道,会生气的。” 剑拔弩张间,钱朱骂了一句:“你不过是华哥养的一条咬人会疼的狗。” 这话一出,周良岐脸色再次一变,几乎快按耐不住,江舒下意识上前,却被他抬手拦住,然后单膝跪地,仰头看着钱朱。 “钱老,华哥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您膝下却是圆满,您说这话,华哥听见了是罚您还是罚我呢?” 这话让钱朱嘴角抽搐,“你还敢威胁我。” “我不敢,据我所知,您儿子如今也在江城做医生,算是继承了您的衣钵,但如果,我也让他出点江为名出过的医疗事故,您猜会怎么样?” 钱朱已经气急败坏,“周良岐!你在江城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我既然已经到了江城,就不怕出事,你可以试试。”周良岐不装和气了,他恭恭敬敬递上拐杖,“别忘了您这条腿当初是怎么废的。” 一席话,众人大气不敢喘。 最终还是蛇叔打圆场,“得了,都是兄弟,闹成这样算什么,我提一杯,祝大家生意兴隆。” 周良岐回了原位,片刻,钱朱到底还是不得已举了杯。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饭桌上周良岐在商量那批货的价格,降低了百分之十,也算是诚意。 江舒呆了半天,没得到有用的信息,俯首在周良岐耳边:“我去洗手间。” 他颔首。 走到外头,闻到新鲜空气,江舒才算松了口气。 然而刚走到拐角,就听见路过的侍者拐角:“听说今天陆氏的陆少爷来了场子里。” “你也听说了,好像是来谈合作的。” “天哪,早就听闻他的盛名,没想到今天有机会亲眼看见。” “好像已经到了,我们去瞧瞧。” 江舒僵在原地,不是这么巧吧,怎么到哪都能遇见熟人。 她抬手掩面,百度了一下陆氏的陆少爷,果然跳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她一咬牙,不敢在外面多留,直接回了包间。 第739章 是她造成的 “谈完了吗?”江舒落座在周良岐身边,低声问。 他拧眉,“你这脸色,怎么跟见鬼了一样。” “比见鬼还可怕。”江舒继续催促,“能走了吗?” 她不对劲,“不是想查老江吗,还没开始问。” 江舒扫了一圈场内的人,个个凶神恶煞,“我看你们那么怕那个华哥,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周良岐则侧身,对蛇叔示意,“您看见了,我这情人缠人得很,主要是跟了我这么些年,总归有点情分,人父亲不见了,您给透露点消息。” “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蛇叔打量了眼江舒,昨天他也在场,知道她想问什么。 “良岐,我以前跟你说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周良岐点头,“我就问这一次。” “……”蛇叔想了想,到底还是看着江舒道:“说不了太清楚,当年的事在当年就得到了解决,华哥没心思绑架他,起码我这里没接到过通知。” 江舒意外,那也就是说,老江的失踪跟这些人无关。 她还想再问,被周良岐制止,“谢谢蛇叔。”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切总算谈妥,周良岐牵着江舒打算离开,走到门口,撞上钱朱,灯光晦暗,看起来老了很多。 “小丫头。”他出声,“你有没有想过,你爹的失踪,是因为你造成的。” 江舒甩开周良岐的手,“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没什么,看样子到现在,你都没有弄清楚你的来历,才会跟无头苍蝇一样。” 钱朱意有所指,让江舒更加起疑,她直接坐在钱朱身边,给他倒了杯酒,“也就是说,我这来历,您清楚?” 钱朱嗤笑摆手,“别问我,我不知道,当年你晕倒在医院门口,江为名好心收治了你,谁知道你失忆了,一问三不知,他就这么照顾了你一个月,最后把你领回家了。” “当时我就告诉他,你身上有劫,不能养,他不信,现在看来,这劫是到了。” 这话说得含糊,没有边际,周良岐沉声,“走了江舒。” 她没动,换了个问法:“当年的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朱想了想,“年轻气盛,倔强,偏偏还他妈的善良。” 江舒记下了,跟周良岐离开。 她魂不守舍,他皱了眉,虚虚揽着他:“钱朱的话信不得,别往心里去。” “……可是他有一句话没说错,我父亲倔强,也善良。” 光是这一句,就能让江舒信他说的全部。 “周良岐,钱朱的腿怎么断的。” “……听说是当年华哥的姐姐去世,华哥迁怒整个医院,在场的那些人都得到了惩罚,你父亲远走江城,而钱朱废了一条腿。” 那之后,钱朱就真的成了黑道上的人,被迫脱下院长的衣服,给别人卖命。 江舒听完嗤笑,“我越来越好奇,这个华哥是什么人了。” 闻言,周良岐按住她的手一顿,“你别掺和太多,到这里就行了,明天我送你回海城!” 第740章 前男友 “我不要。”江舒回答得很快,“我还得查,除非彻底确认老江和这些人无关。” 她很有底气,周良岐挑眉:“你拿什么跟他们斗?” “我手里有中华城违法的证据。” 这话一出,周良岐眉心猛跳,他捂住她的嘴,抵在墙边,声音也压低:“你疯了,在这里也敢说!” 江舒呜呜喊了两声,低声回怼:“我说了怎么了,本来就是违法,我看你那个空中楼阁应该也不少这样的勾当,你惹急了我,我也给你送局子里!” 她跟个小狼崽似的会咬人,周良岐闷笑,“你出去问问,哪个娱乐会所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样吧,别问别人了,就问傅时宴,问问他有没有。” 提到傅时宴,江舒的声音顿时没了,表情变得有些可怜。 周良岐看着,心里酸涩交加,不是滋味,“把他也送局子里,舍得吗?” “不舍得。”江舒老老实实回答,“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周良岐气笑了,掐住她的脸,“你挺双标。” 江舒抬眼,就是这一眼,看见了了不得的东西。 男人在簇拥下走过拐角,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矜贵冷然,就在他要看过来的瞬间,江舒当即扯着周良岐的领结,迫使他弯腰,贴在自己的脸上。 陆寻看过来的时候,周良岐已经覆盖住江舒,看不清人影。 很快收回眼神,渐行渐远。 周良岐闷哼一声,薄唇贴在她冰凉的脸上,一瞬间,眼神晦暗,心如擂鼓。 过了两分钟,确认人走后,江舒才推开男人,扶着膝盖喘气。 差点憋死! 周良岐站在原地,见她一脸惊慌,嘲讽道:“心跳这么快,见到什么人了,江城还有你怕的人?” 江舒无意理会他的嘲讽,也不想解释自己只是因为害怕才心跳加速。 她往外走,“都说了比鬼还可怕。” 一楼笙歌不断,周良岐跟在后头,声音却格外清晰:“不会是前男友吧。” “……”江舒绷直背脊,不想承认。 周良岐抬眼扫视全场,快速捕捉到一抹走出会场的矜贵身影,只看见了侧脸,他便有了底,“真是前男友。” 江舒狠狠瞪他一眼,“你话怎么这么多!” 她没看见,周良岐脸上划过一抹苦笑,在这个世界上,似乎人人都可以和她有几分过往,唯独他没有。 于是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的缘分,终究要讲先来后到,而他总是慢了半拍。 一字慢,满盘皆落索。 走到门口,有个人走上前,赫然是刀疤,他先看见江舒,哟了一声,“嫂子也在。” “……”江舒几乎气急败坏,“我不是你嫂子。” 刀疤为难,尔后走到周良岐身侧禀报要事,他听了,走远了几步,说着什么。 江舒见状,也无心多留,她顺着路走出去,打电话给莫亦让他来接自己,然而她没看见,后头有个高大的人影静悄悄覆上来,直接打落她的手机,不等她叫出声,捂着嘴拖走! 第741章 被绑架 江舒被捂住了眼睛和嘴,她能感受到自己上了一辆车,车辆行驶平稳,外头有喧嚣的声音,但渐渐的越来越安静,她恐慌到双脚乱动,但很快一棍子下来,砸在骨头处。 她疼到仰头。 这下的是死手。 在江城,会是谁要绑架她,甚至到置之死地的地步。 难道是钱朱怀恨在心?不对,他已经和周良岐谈成了合作,没道理自掘坟墓。 那是谁呢? 江舒心头的迷雾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害怕。 “呜呜!”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司机下车和人说了些什么,然后车门打开,江舒在男人的扣押下拖下车,拖着走。 门被打开,阴凉扑面而来,江舒被猛地推到地上,发出闷响。 其中有人说:“哥,给她把嘴打开吧,别给闷死了。” “成。” 于是江舒嘴里塞的布条被抽出,她狠狠出了口气,紧接着,他们解开她的眼罩,她尚未适应光亮,在他们离开之前大声喊:“是谁让你们绑架我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省点力气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回绝了江舒,门被关上,她只来得及看清那两个人的大概身高。 “……” 江舒站起来,打量了眼四周,这里应该是个仓库,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其中有许多封闭的大箱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她仔细看了看,还好今天陪周良岐出席的时候做了指甲,这会儿用它划破胶布,箱子打开,里头都是酒,还有一些上等的烟。 拆了几箱,东西都是一样的,江舒换了个位置拆,发现里头都是一些用塑料袋装着的药丸,她仔细看了看,应该是夜店常有的助兴之类的药物。 这种东西不过量是不违法的,但这个仓库里足足有十几箱,远超数额。 胆子太大了。 江舒可以确定的是,绑架她的人和中华城有关。 会是谁呢? 仓库阴冷,她穿得又少,一时间冻得瑟瑟发抖,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快要没有知觉了,突然传来嘎吱一声响,是有人打开仓库门。 江舒眯起眼睛,只见一个矮瘦的男人逆光而来,他一步步靠近她,目的明确。 “你是谁……”她清醒过来,试图后退。 “臭娘们,看见你好几次了,身材真好。”他一边说一边摸向她的后腰,声音油腻。“快让哥爽爽。” 江舒拼命挣扎,抵抗他的袭击,一边喊:“你敢碰我你就死定了!” “一个迟早都要死的女人罢了,我有什么不敢的。”他的动作越来越大胆,在她身上匍匐着。 江舒发出尖叫,声音在仓库里回响,并没有人回应。 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知道他身材不高大,不是今天押送她的那些人之一。 她用力抵着,手有意识的往腰腹摸,触及到冰凉的物件,总算有了安全感。 江舒用力抽出,动作利落,瞬间抵在男人头上,“你再动我一个试试!” “你!”男人舔弄的动作顷刻僵住,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有枪! 第742章 人给他带回来 一瞬间所有欲望消失,他只知道不想死。 江舒发了狠,手指扣住板机,借这个机会问:“是谁让你来的!” “……我,是我自己!”那人害怕极了,生怕江舒一个走火,方才的嚣张全然不见,声音都在抖。 她不信,加重力道! “大小姐!真是我自己,我见色起意!” 江舒狐疑,她借机站起来,想着那些人辛辛苦苦把她带到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强奸她。 所以他说的是实话。 “是谁让你们把我抓来的!” “是……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中华城的打手,上级是谁我也不知道!”那人更怕了。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刚刚你说在哪里见过我!” “我在中华城里看见过你几次,我觉得……觉得你好看。” 江舒加大力道抵着他的额头,“这里的货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我不知道,会所里需要的。这些不归我管。” “那归谁管!” “蛇叔……” 听到几个关键词,她心里有了底,竟然还是因为中华城里的那些人,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绑架自己,周良岐还在,算是个威胁,如此明目张胆未免…… 除非这个人比他们的官级还大!江舒突然想通了。 可是会是谁呢?难道是他们口中的华哥? “你有胆子动他们绑的女人,想必是做了准备。” “我……关在这里的人都有去无回,所以我才敢……”他颤颤巍巍道。 难怪,那些人是想让她,自生自灭。 江舒推开那个男人,“滚出去!” 那人是不服的,可惜她手里还有枪,他只好跌跌撞撞跑出仓库,临走还不忘锁门。 她把枪收起来,握枪的手,还肉眼可见的抖。 来之前傅时宴安排妥当,命人给了她一把枪,用来防身。 江舒缓缓坐在地上,抱紧膝盖,想通了起因经过。 他们抓她,是为了掣肘周良岐。 他们觉得,她很重要。 同时想通这一点的还有周良岐。 同一时间,他带着一堆人马,被莫亦拦在中华城的门口,后者放话:“周良岐!太太若是出了半点差池,我们唯你是问!” 周良岐负手而立,面目阴沉,他是才知道江舒失踪了,但也很快想通原因。 “带着你的人走。”简短利落的一句话,用来回击莫亦的愤怒。 莫亦表情抽搐,“你什么意思?” “我说走,人我给你带回来!”说完这句话,周良岐带着人直接穿过莫亦那些保镖,上车离开。 今天天气不好,阴雨绵绵,周良岐的脸色,同样如此。 车辆一路疾驰,开到了江城偏僻的院落,他下车徒步走进。 仓库门口有人看守,见了周良岐,立即起身,“良哥。” “今天看守怎么这么严格。”周良岐皮笑肉不笑。 看守的人面面相觑,回答:“刚到了一批货,华哥重视的很。” “我想看看。” “这不太好,您别为难我们。” “什么货啊,我都不能看。”周良岐斜睨一眼,似乎漫不经心。 “挺重要的,见不得光。” 第743章 我带你走 周良岐似懂非懂,脚步一转,就在这时仓库里面突然发出剧烈的声响,是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 他抬眼。 保镖立即说:“仓库里有老鼠。” 周良岐当即后退一步,对身边的人说:“刀疤,我记得你捉老鼠是一把好手,进去看看。” 刀疤上道,“是!” 他刚上去没两步,就被保镖拦住,“良哥……” 周良岐沉了脸,“在华哥的地盘,我说话还算不得数了,没人听啊。” 这话里隐藏的讽刺,让两个保镖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脚步声,“良岐啊。” 他回头,看见了蛇叔,他在专人撑伞下走来。 周良岐低敛眉目,“您回头跟华哥说,这差事我不干了,小小的仓库都不让我进。” “又赌气。”蛇叔慧眼,“你太冲动了,回去冷静冷静。” 周良岐站着没动。 “华哥也是为了你好,总是为了个女人闹翻天算什么样子,别忘了,你父亲还在牢里,还有傅时宴你还没扳倒。” 提到这个,周良岐依旧沉默。 仓库里的人发出不满的声响。 “华哥这样做,让我很失望。”良久,周良岐在压力之下开口。 蛇叔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忍辱负重吧。” 这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以他的立场不宜再多问什么。 周良岐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终究还是带着刀疤上车离开,临走前,后者疑惑:“嫂子不救了?” 他没吭声。 这边蛇叔叮嘱:“天色一晴,就带着人转移。” “是!” 仓库里,江舒始终趴在门边听着,听不清楚,只知道周良岐走了,紧接着蛇叔也走了,只剩下保镖。 江舒泄气,听他们说要转移,转移到哪里?老江没找到,她这条命难道真的要留在江城了吗? 她隐忍眼泪,把枪抱在怀里,硬生生度过了一个夜。 她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里傅时宴得知她的危险,铲除所有危险来到他身边,冲她伸出手,他说:“我来救你了,小舒。” 那样的傅时宴,好像一道光,照进了这阴森的角落。 感觉太真实,江舒眯起眼睛,瞳孔刺痛,她迷迷糊糊转醒,赫然看见有人打开了仓库门,男人逆光而来。 “……别,别碰我……”她下意识呢喃。 她的体力已经快耗尽。 高大的身影覆上来,却只是抱紧了她,“没事了,江舒。” 熟悉的声音,江舒从梦中醒来,意识到这是现实,她睁开眼睛,看见十分硬朗的脸,上头沾染了血迹,戾气十足。 “周良岐!”江舒不可思议。“你不是走了吗?” 他明明妥协了! 周良岐一身黑色冲锋衣,帽子戴在头上,神色幽暗,“我带你走。” 他一把把江舒拦腰抱起来,兀自往外走,步伐格外坚定。 江舒心跳如雷,不敢相信他会回来。 “你现在把我送走,华哥问起你怎么办?” 周良岐阔步走入雨夜,把她护在怀里,路边倒下了两个人,是看守的保镖。 第744章 救她 “货已经出手,他要怎么处置我,都是后面的事了。” 他很少有严肃的时候,一张脸阴沉晦暗。 江舒愕然,她原以为周良岐对自己,只是表面喜欢实则利用,但这个雨夜,他竟然愿意豁出前程,甚至性命来救她。 这样的恩情,她突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绪面对他。 周良岐把江舒抱上车,径直开车离开,江舒慌乱,“我们去哪里?” 他侧眸,却注意到她手臂和腿间的淤青,沉声问:“伤是怎么来的?” 江舒下意识缩手,低头说:“有个打手,大半夜来找我,想……想……” 她说不出口,光是想想就很委屈。 周良岐听懂了,打转方向盘,“看清长相了吗?” “光线太暗了,就记得挺矮的。” 眼看车子越开越远,江舒扒着车门,“周良岐,我现在不能离开江城。” 他冷笑一声,“我没这么想。” 她意外。 周良岐把车停在了中华城后门,此时天快亮,里头没几个人,除了一些打扫卫生的服务员。 周良岐带着江舒上了钱朱的三楼,打开一间总统套房,反锁门。 江舒心惊肉跳,“你疯了,他们正在找我们,你还回到这里。” 只见男人淡淡勾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走到窗口,拉上窗帘,“华哥也许会把我查个遍,但他不会查没有动机的钱朱。” 江舒愣在原地,恍然大悟。 她看了眼周良岐一身的狼狈,从桌上抽出纸巾,替他把手擦干净,几乎苦笑:“你就这么想要我的人情吗?几次三番救我。” 经历过生死一线,周良岐的血液还滚烫,他伸出干净的手,把玩她的一丝长发,最终只是说:“要你的人情,不容易。” 她下意识后退,进入浴室,清洗干净自己。 等她再出来,周良岐不在了。 想必他有很多事需要去做。 江舒冷静下来,她的手机不见了,她拿起套房里的座机,犹豫了很久,想给傅时宴打个电话,最终也没能打出去。 她不见了,华哥一定愤怒,可能追查蛛丝马迹,这个电话不能打,若是引火到傅时宴身上,就不好了。 她只能按耐下来想念他的心情。 如果他在,事情一定不会这么遭。 翌日,没有人敲开这间房,但周良岐给座机打个电话,“我让人给你送了服务员的衣服,还有化妆品,你乔装一下出去走走,他们就不会查这间房。” 江舒明白了。 她一一照做,潜藏在危机四伏的场子里。 但今天,她刚装做服务员出去送东西,进入电梯,眼见厢门要合上,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小手,想要阻止电梯关闭。 江舒眼底一骇,迅速上前挡住。 是一个小女孩,非常小,看着顶多四五岁,穿牛仔裤,梳长发。 她钻进电梯,黑葡萄般的眼睛充满了感激:“谢谢姐姐!” 江舒往外看了看,“你一个人吗?” 小女孩很乖巧:“我来找爸爸。” 第745章 谁的女儿 爸爸……能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舒默默叹了口气,这孩子看着真的太小了,大人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 她到底担心她出事,目光柔和,“爸爸在哪?我带你去找。” 小女孩认真的思考了很久,踮起脚尖按了地下一楼,“爸爸在这里,谢谢姐姐送我!” “嘴很甜。” 电梯狭窄,让人缺少安全感,女孩似乎有些恐惧,下意识扯着江舒的衣摆,十分安静。 她心里一软,想起自己那个没保下来的孩子,蹲下身体,“你妈妈呢?你是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的吗?” 小女孩攥紧她的手指,赞同的点头,叙述能力极好:“他们都说爸爸很忙,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想带爸爸回家,让他不要这么忙了。” 江舒听得心惊胆战,皱紧了眉:“小孩子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坏人,爸爸会伤心的。” 她古灵精怪,“我有手机,而且我遇到危险一定会有人来救我的。” 江舒蹙眉不解。 她摸摸女孩圆润的脸颊:“下次不要这样了。” 女孩点点头,表情却很落寞。 电梯很快抵达,江舒拉住她的手,看了看四周,这里很安静,“知道爸爸在哪里吗?” 小女孩攥着她的手,带着她往一个方向走去。 这里虽然安静,却很明亮,路过的每个地方都摆了古物,像是博物馆,价格不菲到足以支撑这个城市普通家庭一辈子的生活。 江舒的心跳有些快。 小女孩终于停下,费力推开一扇门,朝那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形高大魁梧,单手握手机打越洋电话的男人大喊:“爸爸!” 江舒看去,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脸。 前一秒,她甚至还听见那个男人经过变声器的声音:“明天市场一旦涨停,立即抛售。” 然后身边的小女孩高声喊他:“爸爸!” 她十分激动,也很高兴。 然而江舒在这时,看见了男人身旁站着的蛇叔! 她第一时间找了个掩体后退,在他们看过来之前,隐藏自己。 蛇叔怎么在这里,带着面具的男人到底是谁,是这个小女孩的父亲,也是……华哥吗? 江舒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心惊肉跳。 这时,蛇叔随之看过来,看清楚了,手里一摞文件“啪”的砸在地上。 “小姐?” 带着面具的男人缓缓回头,看不清底下的表情。 蛇叔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对带着面具的男人弓腰:“我马上去查府里的情况。” 带着面具的男人没应答,挥手让他去,表情晦暗如深。 小女孩跑到他身边,“我想你了,爸爸!” 男人没动。 女孩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一口一句爸爸,说着很多自以为有趣的事情。 然而他一句话都没说,似乎并不把这个女儿放在眼里。 女孩好像习惯了一样,虽然难过,却没流露出来。 不久,一堆保镖训练有素跑进来。 男人负手在一堆人里行走:“今天是谁负责小姐的安全工作,自己站出来。” 第746章 断指 保镖们站的笔直,被这个语气吓得指尖颤抖。 “爸爸!是我自己偷偷跑出去的!不关叔叔们的事!”小女孩看见这一幕,拼命想挣脱束缚,扑到带着面具的男人那里。 那个男人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对主动站出来的几个人淡淡的丢下一把锋利的匕首:“按照规矩,自己处理。” “先生……” 蛇叔斜睨到男人的脸色,打眼色示意:“晚一些下手,就不只是断指这么简单了。” 江舒看得心头直跳。 她移开视线,看到小女孩哭喊着被带进房间里,扒在窗上泪流满面。 “爸爸——不要!” 隔着音的哭喊传出来,依然凄厉到深入人心。 下一秒,硬气的汉子几声痛苦的闷哼窜进耳里。 十指连心。 江舒心头骇跳,整个人不知觉僵住。 眼前一片血红。 鲜血溅了一地,触目惊心。 房间被打开,小女孩没有继续哭,她站在原地,直直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带着面具的男人接过蛇叔递过来的手帕,细细的擦,模样看着依然温良,方才的血性像是他们做错的梦。 “叫人过来处理,我累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不要再让我费心。” 手帕被无情的丢在地上。 紧接着他走到女孩身前,蹲下来,试图去抚摸她的长发,然而被小手猛地打掉。 男人不恼:“看见了吗,你偷跑出来,我不会惩罚你,受罪的是照顾你的这些叔叔。” 没有疾言厉色,用最温和的语气,在小女孩的心口留下惨重的伤害和阴影。 “下次还敢吗?” “……” 男人轻轻擦去她挂在脸上的泪水:“做我的女儿,不需要眼泪。” 说完,他起身离开。 蛇叔把女孩抱入怀里安抚,然后说:“华哥慢走。” 真的是华哥! 江舒大气不敢喘,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会看见他,虽然没看清样子。 她很想上去问问他,老江的事情,他知道多少。 如果老江一旦落到他手里,必然凶多吉少。 华哥带着人走出地下室,和江舒最近的时候,也就一米距离,她动都不敢动。 她闻到他身上松木的香味。 “周良岐呢?”他低哑的声音问。 下属汇报:“还在找,他跟那个女人没出江城。” “不要命,找到他留个活口,带来见我。” “明白!” 这句话提醒了江舒,周良岐他把华哥惹的如此不高兴,一旦被找到,就不只是跟这些人一样断掉手指,他有可能会死的。 江舒提心吊胆,得想个办法让他走。 他们走远,声音变得影影绰绰,“项目上还在被傅时宴紧咬,很麻烦。” “一条自以为是的狗,让人讨厌。” 傅时宴?江舒甚至想追上去听。 可他们渐行渐远,直到进入电梯消失,一切回归平静,只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提醒她一切发生过。 江舒找机会离开,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谁!” 手电筒直射。 她下意识挡住眼睛,心跳如雷。 “谁在那里!” 第747章 送她走 是一个巡视的保安,对方肌肉健壮,眼神精明,一步步朝江舒走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还好自己穿的是服务员的衣服。 “我是自己人。”她直视对方,竭力让自己冷静。 “自己人都知道不会到地下室。”保安用手电筒照射她的脸,十分冷血得审视。 好在江舒来之前特意画过妆,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他问:“名字。” 江舒想起这件衣服上的铭牌,“娟,娟子。” 保安把手电筒移到她的胸口,铭牌上的名字确实一样。 “你下来做什么?” “送东西。” 保安回头看一眼,狐疑:“什么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不能告诉你。”江舒抿唇。 “哼。”他冷笑,“现在交代还来得及,我是为你好,若是后面被查出来,就不只是死那么简单了。” 江舒攥紧手,“我来地下室是为了执行华哥的命令,不告诉你,我也是为你好。” 她义正言辞搬出华哥,让保安稍微一顿,华哥今天确实来过,他狐疑:“华哥已经走了,你怎么还在。” 江舒清冽一笑:“这不是刚准备走吗,就被你喊住了。” 保安移开手电筒,稍微信任了一点,但还是谨慎,她乘胜追击,“还不让我走,你也想像今天那些保镖一样惹得华哥不悦,到断指的地步吗?” 声音冷漠,加上确实发生过的事情,让保安彻底相信下来,不耐烦挥手:“走吧走吧。” 江舒没有着急,在走之前还煞有介事扔下一句:“这点眼色都没有,当什么保安。” “你……” 直到进入电梯,身边没了人,江舒才松了口气,后背湿了一片。 原以为告一段落的时候,刚出电梯,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瘦瘦矮矮,走路的姿势也很熟悉,一如那天夜里的冒犯。 江舒动作顿住,一股凉意从后头冒上来。 那人正拿着张照片,跟侍者打听。 她想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也知道那照片上大概率是自己或者周良岐的照片。 就在这时,那人往前走,一抬头,正要看见江舒,突然有人从后头捂住她的嘴,直接拖到角落。 “呜呜!” “是我!” 手掌撤开,江舒回头,赫然看见周良岐的面貌,一时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周良岐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睛,“我还要问你,刚刚发什么呆。” 问这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刚好从走廊上走过,等走远了江舒才敢回答:“……就是他。” 没头没尾的,但周良岐听懂了,他的眼神变得狠厉,紧接着,什么都没说,拽起江舒,回到那间套房。 因为是以客人的名义入住,侍者没有检查这间房,还算安全。 “你去哪了?”进入房间,江舒第一时间摘掉口罩。 周良岐凌厉眯眼:“入夜我送你走,我低估了华哥,只要你在这里,他一定可以把你找出来,到时候我保不住你。” 走? 第748章 我死不了 江舒心下一慌,“你是不是知道今天华哥在地下室的行为了?” 这话让周良岐诧异,“什么意思?” “我今天见到华哥了,他戴着面具,身边还跟着个小女孩,叫他爸爸,他有女儿?”江舒和盘托出。 她很冷静,周良岐却慌了神,他抓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圈,没看到伤口才放心。 “华哥每次出场都是不同的身份,有时候是垂垂老矣的老人,有时候却是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具体是什么样子,可能只有蛇叔知道。” 周良岐靠在窗边,无比冷静,“至于那个女孩,是他领养的。” “领养的。”江舒呢喃,“他为什么会领养个小孩呢,这是不是说明,他有软肋?” 这话一出,周良岐望着她的眼神变得玩味,“你在傅时宴身边,学到许多。” 他最擅长用旁人的软肋,去要挟对方。 江舒一愣,自己都没想到变得这么像傅时宴。 她转移话题:“你为什么突然想送我走,我说过了,老江没找到,我走不了。” 周良岐点燃了一根烟,烟雾飘散在空气中。 “江舒,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折腾到这一步都没找到老江,这一时半会是不会找到的,不如回到海城,那里有傅时宴护着你,至少安全,你可以慢慢找线索。” 他把利弊替她权衡得很好,江舒明白,目前命重要,可是……“那你呢?跟我一起走吗?” “我走不了,我好不容易搭上这条线,得回去跟他认个错。” 还回去?江舒着急道:“我今天看见他对保镖发难,每个人都断了一根手指,你忤逆他到这个地步,他会杀了你的。” 她下意识上前两步,试图劝阻。 他又抽了口烟,一如往常的吊儿郎当姿态,“那你会替我报仇吗?” 江舒急死了,闻言推了他一把,“你敢回去我甚至不会给你收尸!” 周良岐笑笑,一双桃花眼浸满寒意,“你相信我,江舒,我死不了。” 她心头一凛。 周良岐看来是早就安排好了,入了夜,乔装带着她穿过逐渐热闹的人群,离开中华城。 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两人同撑一把伞,低声说着话:“周良岐,你得回来,这个人情我才能还。” 男人的大手握住伞柄,雨珠砸落,滑进指缝,“那当然,我还等着你离婚呢。” 江舒这次没骂他,心情沉重。 走到中华城后门的出口,有个身形高大的保镖等候许久,走近了,恭恭敬敬喊:“良哥。” 周良岐沉声:“胡子,我待你怎么样?” 胡子当即正色,“良哥,您待我没得说。” “你今日的人情,我记下了。” 胡子当即转身,走出去一段距离,招呼着剩下的保镖,“都饿了吧,我给大家伙点了菜,找个地方休息会。” “谢谢胡哥!”几个人细细簌簌跟上,找了个可以避雨的屋檐就地坐下,大口吃饭。 周良岐和江舒当即上了辆早已准备好的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开出去,“到了高速路口有人接你。” 第749章 杀出去 江舒想说些什么,侧目看见男人湿透的发尾,话又说不出来了。 到了高速路段,车灯往前照,没看见接应的人,但是前方堵着一排车—— 黑色的车辆整齐停靠,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尤其肃穆庄重。 周良岐缓缓出了口气,试图后退,然而后头也早已被堵住。 身着西装的打手们双手放在身前,整齐排列,面无表情。 “周良岐——” 前方最中间的一辆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身材高大,戴着面具,静静站立在保镖的伞下。 是华哥! 江舒认出来了。 周良岐打开车门,被她抓住衣角,满脸的担忧。 他轻轻摇头,到底还是下了车,挺拔的眉骨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英气,他高声道:“华哥,您放她一马!” 华哥双手插兜,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良岐,连你也背叛我。” 周良岐扶着车门,“这不是我的本意。” 蛇叔率先着急道:“把那个女人交出来,华哥不追究你的错,良岐,你别走错路!” 周良岐却只是咬紧牙关,不愿松口。 华哥不紧不慢说“我已经查到,你身边这个女人是傅时宴的老婆,你太不懂事了,为了她放弃一切,值得吗!” “她不一样,华哥!您杀她,是要我的命!” “周良岐!”蛇叔急了。 周良岐挺直背脊,直视对面气场强大的男人。 他很为难,华哥在低谷时拉过他一把,光是这一点,如今就算是忘恩负义。 江舒明白。她深吸一口气,也下了车,高声道:“华哥,道上人人敬您一声华哥,想必一定有宽大的胸怀,周良岐是被我欺骗诱哄,不是他的本意,您放过他!” 周良岐低声喊:“江舒!” 然而前方的华哥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对周良岐说:“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冷血的男人,没想到也会栽在女人身上,你让我太失望了。” “只要您放过她,今后我给您当牛做马!” “过去的几年,你也是这样说的,现在看来,并不可信。”华哥冷嗤,“想让她走,自己想办法。” 说完,华哥当即转身背对。 而那些保镖打手,上前一步,严阵以待,齐声喊:“良哥!对不住了!” 江舒快步走到周良岐身边,“他们要干什么?” 他则把她推到身后,“华哥的规矩,走可以,前提是在这些人手下活着走出去。” 江舒心头骇跳,这起码有十几二十个人,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没等她反应过来,第一波保镖已经丢下伞,拔出匕首冲了上来,直中周良岐的要害,他动作矫捷,一个侧身躲开,顺带着将江舒护在身后。 周良岐握住其中一人的手腕,用力一折,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他伸腿一踹,人摔出好远,但扑上来的人前赴后继,他一边躲闪,一边交手。 雨夜里,全是男人打斗翻腾的身影。 江舒抓住周良岐的衣角,在生死一瞬中哭了,“周良岐!我走不了的!” 第750章 开枪 华哥下的是死手,派出来的每个人都是十里挑一的好手,周良岐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以一敌十。 拳肉相接,连带着江舒都沾上了血,周良岐的肌肉贲张,眼睛血红,身上负了伤,好不容易打退一波,又有一波涌上来,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你把我交出去,你还能活命!”江舒大声喊。 “把你交出去,你就活不了了!” 就在这时,一根粗大的棍子猝不及防砸在周良岐的后背上,猝然一声响,不知道是骨头还是棍子断裂的声音,他闷哼一声,半条腿跪在地上,嘴里吐出鲜血。 江舒心头骇跳,终于忍不住,从后腰取出一把黑色的枪,动作利落的上膛,转身对准那偷袭的人腿上就是一枪! 砰! “搞偷袭算什么好汉!” 另一头蛇叔震惊:“这丫头手里有枪!” 华哥挑眉,“是个有意思的。” 实际上,江舒打完手就开始剧烈的颤抖,她从前从来没有开过枪,这是第一次,还打中了…… 华哥高声:“良岐,我说过,这女人迟早会害了你,如今她不守规矩,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说完,那些保镖也齐刷刷从身上取出枪,对准被包围的两个人。 周良岐艰难起身,将江舒护在身前,握住她的手,强迫她放下。 那些保镖也是跟过他的,如今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开枪了,一时间有些犹豫。 “愣着做什么?开了这一枪,华哥会保你们的荣华富贵。”周良岐擦掉嘴角的血迹。 “良哥……”他们面面相觑,随即都默契的收起枪,再次一拥而上,用拳头解决问题。 周良岐依旧奋力抵抗,不知道过了几个来回,终于体力不支,一条腿跪在地上,被余下的几个人包围。 华哥终于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江舒第一时间上前,护住周良岐,“你没事吧?” 华哥一步步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两个人,周良岐半个身体倒在江舒的怀里,喘息道:“华哥,能让她走了吗?” 华哥只是弯下腰,强行夺过江舒手里那把黑色的枪,掂量了一下,“你这枪,射程远,后坐力低,适合女人用,看型号,是海城的傅时宴给你的,对吗?” 江舒在雨水的浇灌下浑身颤抖,她瞪着他,没有说话。 华哥把玩枪的时候,她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 这个是无法伪装的。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拿准了周良岐,我就没法动你。”华哥冷笑,转为看向周良岐,“良岐,我早跟你说过,她迟早害了你。” 周良岐捂住涌血的伤口,“……她还是傅时宴的太太,如果出事,会有很大的麻烦。”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华哥的软肋,他脸色一沉,把枪收下,吩咐:“先送到南桥。” 几个保镖立即上前,架住周良岐,抬走。 江舒被押送在后头,跟着他们的车一起回去。 地上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消失不见。 第751章 华哥需要他 南桥似乎是华哥居住的地方,这里配备了江城最好的外科医生,周良岐一送到,立马开始治疗。 一整夜下来,费了不少功夫,江舒守在他身边,时不时给他擦汗,将医生开得药喂给他喝。 周良岐也有清醒的时候,很短暂,说的话迷迷糊糊的,都是在祈求华哥放过江舒。 每次他这么说,江舒就觉得自己如芒在背,仿佛有一把匕首抵着自己。 等周良岐度过危险期,江舒被佣人带下去洗澡,再出来,华哥就坐在房间里,与之同时,他手里还拿着那把枪。 江舒眯起眼睛,“华哥,您收了这把枪,就等于收了接下来的麻烦,确定要留着吗?” 男人却只是举起那把枪,对准她,“你有男人,却还要招惹良岐,不是什么好女人。” 江舒不想跟他辩解,迎着枪口而上,“能让血气的男人为我做事,是我的本事。” 枪口抵在她的喉咙口,她笃定华哥不敢开枪。 “华哥甚至容不下一个女人吗?您有权有势,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让您动心的女人吗?” 江舒的眼睛呈琥珀色,看着人时很平静,是个有胆色的。 华哥通过面具凝视她,“你这花招在周良岐身上耍耍也就算了,我不吃你这套。” 被枪抵着的姿势不太好受,江舒几乎要干呕,“您要处置我,起码得等他醒后。” 他扣紧扳机,“我处理一个女人,不需要问他的意见。” 江舒轻微发抖,强迫自己冷静。 可迟迟,华哥都没有开枪,于是她明白,自己赌对了。 “您杀了我,周良岐将不再为您卖命,您其实很需要他。” 华哥握枪的手微晃,片刻,他将枪放在桌上,“你记住,即便是让你活着,我也有一万种方式,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负手离开,也正是这个时候,江舒注意到,他有一双年轻的手,这肤色,是没办法乔装出来的。 周良岐在傍晚醒来,江舒没能见到他,被华哥挡在外头,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聊什么。 她焦急万分,扒着房门,过了许久,蛇叔上前打开门,她一个踉跄,跌进去,然后不管不顾跑到周良岐床边,“好些了吗,你没事吧。” 华哥在一旁冷眼看着,“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 人走了,江舒抓住周良岐的手:“什么,你答应他什么了?” 他脸色苍白,强行挤出笑容,“你明白的,如果不交易些什么东西,华哥不会放过我。” 她抓得更紧了,一脸歉疚,“对不起,周良岐,对不起。” “哭什么,开枪的时候不是很有胆色么。”他甚至还能开玩笑。 “你还说……”江舒想起那个场面都浑身发抖,“接下来怎么办?” 周良岐的眼神放空,“事到如今,华哥不会允许你离开,可能要委屈你留在这里一阵子。” 听到他暂时没事,江舒稍微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一阵失落又涌上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有些怕了,她想回到傅时宴身边。 第752章 这是囚禁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好,没事就好。” 然而周良岐还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事,苦涩扯唇,“等两天吧,我想办法,能把你送出去。” 江舒始终握着他的手安抚:“不要了,我不希望你再出事。” 周良岐却只是摩挲着她的手,没有再说话。 留在这里,江舒的一举一动都在华哥的监视下,甚至连上厕所都有女佣跟着,她待了两天,烦不胜烦。 这天她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附近的别墅群是相连的,应该都是华哥的地盘,附近有孩子的声音。 她仔细留意了一阵子,确定下来,那天那个小女孩,应该也住在这里。 一般是下午五点,保镖会把她送学校接回来,然后会响起练钢琴的声音,仔细听听,还是她学过的月光奏鸣曲。 江舒不由得失笑,这么小的孩子,就学这么高难度的钢琴,不知道是幸运还是辛苦。 她练完钢琴,会在佣人的陪同下在院子里玩一会儿。 江舒试探得问周良岐,“华哥收养的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他尚在恢复期,半趴在软垫上,露出背上狰狞的伤口,“倩倩。” “华哥为什么领养一个小孩?” 周良岐沉吟片刻,“没人知道,那小孩我见过几次,很懂事,喊我哥哥。” 江舒不在状态,点了点头,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江舒。”他拿着,没吃,突然问:“你觉不觉得这样挺好的,与世无争,就我们两个。” 这话一出,江舒才回神,她露出警惕,“什么意思?” 周良岐咬了口苹果,有些酸,没再说了。 她蹙眉,转身去清洗刀,“我不觉得好,这是囚禁。” 人类的悲欢是不相通的,他觉得开心的事情,她却觉得痛苦。 周良岐没有争辩。 “良岐,我提醒你一句,你我都有婚姻。” 江舒将水果刀插回原处,利落一声响,如同一锤定音。 周良岐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竟然会觉得她并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碍于婚姻才没办法和他在一起。 江舒站了会儿,打开房间门,突然看见有个小脑袋趴在柱子后面,等她一出来立马收回,如同受了惊的蝴蝶。 江舒眼前一亮,走上前试探道:“倩倩?” 小女孩下意识后退,警惕看着她,似乎并不认识她。 江舒想起那天自己是化了妆,她认不出来很正常,于是她蹲下来,“还记得我吗,是那天带你去找爸爸的姐姐。” 这话一出,倩倩恍然大悟,“善良姐姐!” 江舒侧头娇俏,“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倩倩撅嘴:“我听说良岐哥哥受伤了,我想来看他,他们不让,我自己溜出来的。” 江舒则看了看四周,确实没人跟着,她们又刚好有掩体挡着。 “你放心,他已经好很多了。” “姐姐,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吗?”小孩子心思活跃。 江舒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视线落在她手上戴着的电话手表上。 第753章 他好像不担心 “你上次说的手机,就是这个吗?” 倩倩看过去,然后晃了晃手表,“嗯!用来联系保镖叔叔的!”话尾突然落寞下去,“可是我对不起他们……” 江舒明白,一个小孩亲眼目睹那样的惨象,实在是超过了心里承受范围。 她摸摸她的头,小心翼翼问:“姐姐的手机丢了,这个手表可以借给姐姐打电话吗?” 原以为倩倩会不愿意,但她很大方的解开递给江舒,后者仔细翻了一遍内部,没发现有窃听器,想来华哥也不至于这么变态,连小孩的电话手表都要窃听。 他应该也不会想到,江舒会用电话手表和外面联系。 她几乎颤抖,仿佛看见了希望,快速拨出去一个电话,在心里不断祈祷傅时宴接电话。 响了约莫三声,被挂断了。 江舒意外,不死心继续拨打,那边终于接了,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声:“不买保险谢谢。” 再次被挂断,不等江舒说一句话。 她愣在原地,一时间头脑有些懵,傅时宴的私人电话为什么,总是被文苏接通? 她捏着手表,好半天没能缓过来,这些天受的苦到了喉咙口,竟然无处宣泄。 “姐姐……你怎么了?”倩倩看她不对劲,拽拽衣角。 “没事,姐姐再打一个电话。”江舒在心里安慰自己,傅时宴只是在忙,文苏是助理,自然贴身接听电话。 这次电话打给了莫亦,他接听的速度很快,声音也警惕,“谁?”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舒几乎热泪盈眶,“莫亦,是我。” “姐!”那边扑通一声,像是从床上摔了下来,“总算联系到你了,你还好吗!那边怎么样!” 江舒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不算好,我被困在了一个叫南桥的地方,出不去,现在说话不方便。” “你放心,我们找不到你和周良岐,已经联系到傅总了,他那边震怒,派遣的人手正在路上,到时候不怕华哥不放人。” 莫亦快速说道。 江舒听完,却并不觉得安慰,“傅时宴……他呢?” 她无意比较,只是当周良岐愿意舍身救自己之后,听到这样一句话,她真的开心不起来。 傅时宴现在在做什么呢,一点都不担心她吗? “……傅总,傅总有一个很要紧的项目需要处理,不过我,我相信他处理完立马会来的!” 江舒闭了闭眼,丢下一句“在外面随时接应我!”就挂了电话。 她蹲下身,把手表重新给倩倩戴上,“谢谢你呀倩倩,答应我,今天这件事,不要跟别人说好吗?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倩倩乖巧点头,“拉钩!” “拉钩!” 江舒正要走,倩倩突然问:“姐姐,你是想走吗?” 她一僵,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无论如何,这可是华哥的女儿。 “姐姐,我知道离开的路,我可以带你走。” 倩倩奶声奶气的说,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以前有被困在这里的姐姐,也是我带出去的。” 第754章 会义无反顾 平地一声雷! 江舒第一时间捂住倩倩的嘴巴,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 “什么意思?以前这里也住过像我这样的姐姐吗?” 倩倩点点头:“很多,都是我爸爸的女朋友,但是有些太笨了,没有走出去。” 江舒不寒而栗,能想象到那些没能走出去的女人最后是什么样的下场,“……你为什么帮她们?” “因为她们看起来很可怜,跟姐姐你一样,身上都是伤口。”倩倩的眼睛转悠,很是真诚的表达。 “这样倩倩,你再让姐姐想想,明天这个时间,还来找我,好吗?” 倩倩答应下来,转身走到围墙处,扒拉开砖头,从地下钻了出去,回到应该待的地方。 江舒的脑子很乱,理智告诉她不该相信任何人,但这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总不该有深沉的心机。 “你去哪了?”回到房间,周良岐正在勉强站起来,手里拄着拐杖。 江舒上前搀扶他,答非所问:“你离开海城这么久,温家不会生气吗?” 闻言,周良岐阴晴不辩:“怎么,想到温媛,吃醋了?” “我吃你的醋?别做梦了。”江舒回到以前的状态,拿了个靠枕给他垫着,“别做梦了,我就是好奇。” “是该好奇一下,我们两个同时消失这么久,说不定海城早已传遍了我们的绯闻。”说这话的时候,周良岐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旋即点了根烟,缓解身上的痛。 江舒不理他,猜测道:“也是,温舒回去了,温媛失势,你这个女婿,自然也没什么作用了,温敬巴不得你消失,所以你不想回海城,是因为那里对你而言,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他透过烟雾审视她,“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温媛会失势。” 江舒摊手,意思是明摆着的。 突然,她想到什么,“我听说温舒做鉴定的时候,身上的胎记得到了温敬和姜灵玉的肯定,到底是什么胎记,这么神奇。” 说起来,江舒身上也有一个胎记,只是平时不怎么注意到,她觉得不好看,和傅时宴鱼水之欢时,总是下意识遮住。 听到这个问题,周良岐抽烟的手一顿,没有看她,“不清楚。” 江舒兀自整理东西,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周良岐。” “嗯。” “……我,我吧,我想……” 他抬头,“想什么?” 江舒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就这么抛弃救命恩人离开,太不是人了! “没什么。” 秒针转动,时间一点点流淌,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良岐坐累了,回到床上,他侧着身,突然说:“你能走,就走。” 五个字,利落也干脆。 江舒愣在原地,没想到他早已看穿,“我……” “你的心不在这里,你想找老江,我明白。但是这次如果出意外,我保不住你。” 周良岐几乎自暴自弃般,说好前提。 江舒站了许久,终于做了决定,“日后你有任何事需要我帮忙,我都会义无反顾。” 第755章 逃离 得她一句义无反顾,也算值了。周良岐扯扯唇角。 翌日,还是相同的时间,保镖和佣人换班,趁这个空挡,倩倩带着江舒穿过狭小的缝隙,从别墅群的后头跑出去,小女孩能出来很开心,蹦蹦跳跳的,不像是逃难,反而像是春游。 江舒时不时看向四周,生怕华哥再次出现,几乎提心吊胆。 “姐姐,你别怕,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没有人知道的。” 江舒抓紧她的手,“如果我走了,你父亲查到你身上怎么办?” “可是我才五岁呀,没有这个能力的。”她天真的回复。 某一瞬间,江舒几乎后背发凉,难以想象五岁的小孩有这样的心机,竟然是白切黑…… 到了出口,提前联系好的莫亦已经等候在路口,江舒穿过丛林,不忘叮嘱倩倩,“回去一定要小心!” 倩倩却只是问:“我喜欢你,你还会再回来吗?不会了,是不是?” 江舒一愣,她想说些什么,可确实无法给出承诺,最终什么都没说。 “倩倩,姐姐会记得你。” 说完,她用尽全力奔跑,直到跑到莫亦身边,一群人激动至极:“太太!” 江舒喘着气,再回头,赫然发现倩倩已经不见了。 “走!” 直到上了车,车辆疾驰而去,江舒靠在座椅上,狠狠出了口气,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离开了。 “姐,傅总还不知道你逃出来了,要不要通知他。”莫亦一边开车一边开心地问。 想到种种,江舒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傅时宴。 该如何说呢? “算了,回海城再说吧。他忙。” 莫亦欲言又止,再看,江舒已经闭上眼睛休憩,只好闭嘴。 一路的离开都算顺利,到了机场,也没有被工作人员拦下,他们的速度和动作很快,想必华哥那边还没有反应过来。 飞机冲上云霄。 海城。 这是傅时宴甩开的第八份文件,说出口的话没有任何温度,“回去重做。” 人人面面相觑,不敢反驳,最终把求助的眼神放在文苏身上。 等人走了,后者倒了一杯咖啡放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边,“夏天还没到,怎么如此着急上火?” 傅时宴的脸色很难看,自从联系不上江舒之后,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尤其是莫亦打来电话,说她生死未卜。 那一瞬间,他几乎立刻就要前往江城。 已经去了,却在机场被老宅派来的人拦下,“先生,不好了!老爷子饭后突然头晕倒下,住院了!” 傅时宴几乎是进退两难,他死死攥紧登机牌,艰难转身,去医院。 爷爷到了天命之年,随时有可能是最后一面,面对这个抚育他长大的老人家,他不能不去。 当天,文苏跟着抵达医院,哭声不绝。 “好了,医生不是说了吗,爷爷的病情很快就会稳定下来的。”文苏继续俯身安慰着。 傅时宴没说话,只是几次看向手机,上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来电。 文苏伸手,替他反扣在桌上,“你若是不放心,我们今日去看看爷爷吧,他精神状态一定好了很多。” 第756章 他放心不下 然而文苏没能去成,她被一个电话叫回了温家。 傅时宴到的时候,爷爷还在睡着,刘姨守着。 男人不动声色转着手里的佛珠,心思沉重,“刘姨,到底是谁把江为名失踪的消息告诉爷爷的。” 那天,老爷子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才会晕倒,到现在都没醒来。 作为一个到了天命之年的老人,能得到了一个知己很不容易,但突然得知他失踪了,可想而知是多么重大的打击。 刘姨为难摇头,“没人跟他说,那天就接了一个电话,突然就……” 那个电话,傅时宴派人去查过,是个海外的ip,查不到什么。 也就是说明有人刻意为之,那么谁有这个作案动机,想让爷爷死?傅时宴越是想着,心头的愤怒就越想毁灭所有! 与此同时,他派遣出去寻找江舒的人马,都是傅家最好的好手,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事情,能想办法混进那个所谓华哥的地盘。 刚去了一天,他就急不可耐想知道消息。 更无法想象,如果没了江舒,他该怎么办。 “阿宴,你的脸色不好,这几天没睡好吧?”刘姨给他倒了杯热水。 傅时宴眼下发青,这些天来,他总是从梦中惊醒,无一例外,都是江舒在向他求救,他的心脏刺骨地疼—— 这样的心情,他再也没办法忍耐。 “再过一天,爷爷若是还没醒,我就要动身了。”他仰头,对刘姨说,眼神很清澈,“小舒那边出了状况,我放心不下。” 刘姨点点头,看了眼老爷子,“你爷爷知道,不会怪你的。” 离开医院,霍秘书已经坐在车上,拿着堆积许久的文件等候,很为难:“傅总……积压太多事情了,真的不能再等了……” 男人眯起眼睛,身心俱疲,嗓音也疲:“一件件说。” 于是在车辆行驶的过程中,霍秘书一件件汇报,到最后,他提及:“自从温媛的项目屡次出错以后,温敬就逐渐将重心偏向了温秋实,说来奇怪,温秋实原来也没什么出彩的,现在倒是很引人注目。” 温敬到底还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谁能为他做事,谁就能拿到决策权。 傅时宴看穿本质,冷笑一声:“背后有军师吧。” 霍秘书诧异:“谁?” 只见男人脸色阴沉,他降下车窗,将手伸在外头,感受风的温度。 文苏对他有问必答,几乎什么都说。 比如最近父亲总是训温媛,总是夸弟弟之类的。 “原来我听说秋实和青樱的感情不太好,但是我回来之后,发现他们十分相敬如宾,不仅如此,秋实什么都听青樱的,尤其是在工作上,真让人羡慕。” 如此稚气的话语,不经意就透露出了关键信息。 傅时宴不怎么回应,但文苏总会说。 他派人去查过,查出温秋实沾手的项目,确实大部分出自一个女人之手。 他确实没想到,先前认识的笨蛋美人青樱,如今这么有能力。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757章 江舒回来了 文苏还说,为这个,温媛常常在温家给青樱难堪,当众骂她是温家养的一条狗,诸如此类。 车子停在茗苑的门口,霍秘书刚好汇报完毕,抬头时一愣,“那不是温小姐吗?” 脑中想到的人出现在了现实里。 文苏站在傍晚的余晖中,双眼通红,可怜极了,她看向车这边,似乎等候许久。 傅时宴下了车,单手扣紧西装扣子,“怎么了,哭成这样。” 文苏被这么一说,哭得更厉害了,直接扑进男人的怀中,抽噎道:“父亲叫我回家,说有事情要宣布,没想到是割让股权,他,他给了秋实百分之二十……” 傅时宴面无表情,百分之二十,算很多了。 “然后呢?” “温媛只有百分之十五,她不高兴,跟……跟父亲大吵了一架,还砸了家里很多东西,阿宴……”文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喜欢他们这样,太可怕了。” 傅时宴听明白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你呢,得到多少?” 文苏抽噎的声音一停,“我……我只有百分之十,但是这不重要,我要这个也没有用,我只想让他们好好的,阿宴,我愿意把我的股权让出去。” 这话听得傅时宴猝然一笑,“傻子,知道这些股份能换多少钱吗?” 文苏不明白,摇了摇头。 他脸色再次沉下来,“不喜欢这样的家庭?” “嗯……”文苏轻声道:“我想跟母亲去寺里呆一阵子,但是现在我没地方去,今晚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少女娇柔,哭一哭,掉的眼泪跟珍珠似的,太会拿捏男人的心,“阿宴哥哥,我现在只有你了。” 傅时宴垂眸,握住她的肩膀,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哭什么,从前没发现你这么爱哭。” 文苏肩膀一抽一抽,更委屈了。 “想住就住着,多住些日子也无妨,正好我明日离开。”傅时宴一边擦拭,一边平静回答。 文苏愕然,“你要去哪里?” 傅时宴没说话,他的心里只有江舒的安危。 他拍拍文苏的肩膀,正要示意佣人带她进去,抬眼时突然发现不对,左前方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熟悉的车子,车牌号更是眼熟。 他眯起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阔步上前,而文苏诧异,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江舒坐在车里,她的视线逐渐模糊,他们的互动,她不想再看了。 刚才莫亦带着她刚回到茗苑,还没来得及下车,就看见文苏扑进傅时宴怀中的画面。 看了好一阵子,江舒突然发现,他跟文苏的交往,似乎越来越亲密了,在没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们互相信任了很多。 她爱他,所以更能感受到。 九死一生后,看见如此画面,她更加难受。 眼看傅时宴即将走到车前,莫亦艰难开口:“姐……” 江舒眼睛湿润,却没能流下眼泪,她拿起帽子扣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傅时宴俯身时,一抹余晖掠过他的眉眼,显得英挺又高深莫测,他的姿态却放得很低,他抖着手敲了敲贴着防窥膜的车窗,“小舒……是你吗?” 第758章 跟你没关系 仔细听的话,可以从他的声音里,听出颤抖。 江舒深吸一口气,在莫亦的再次催促下,直接打开车门,她越过傅时宴下车,然后抱着手臂,兀自往茗苑里走,谁都没说话。 傅时宴嘴唇苍白,快步跟上,几乎贪恋得看着她,想触碰却又不敢,小心翼翼喊:“小舒……” 江舒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她走得很快,傅时宴始终保持距离,跟在她后头。 “小舒!你看看我!” 路过文苏时,尾音飘进她的耳朵,让她心下无尽难过起来,傅时宴喊江舒的时候,里面藏着缱绻悱恻,还有极重的思念。 而且,他居然在江舒面前这么卑微…… 文苏原以为这些天傅时宴对自己百依百顺,已经算很不错,万万没想到,他对江舒是这个样子……那是不管男人面子的低头,就跟只狗一样,想要主人理理自己。 这还是傅时宴吗? 江舒始终低着头,直到路过文苏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她扫了她一眼。 仅仅是这一眼,文苏浑身绷紧,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 江舒的眼神很平静,里面却满是内容。 “……嫂,嫂子……” 江舒没有回应,继续走入茗苑,文苏和傅时宴对视一眼,立马解释:“嫂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阿宴没什么,我们只是单纯的兄妹……” 文苏追着解释,江舒也没说一句话,她只好停下,为难的说:“阿宴哥哥,要不我今天先回去……” 傅时宴甚至也没有停顿,好像没听她说的是什么,直接追着江舒上楼,房门被猛地关上。 文苏浑身发冷。 “小舒。”傅时宴低声哄着女人,轻声道:“你误会了。” 回到熟悉的主卧,江舒却觉得陌生,她摘掉帽子,又脱了外套,准备进入浴室洗澡,然而被男人猛地抓住手臂,“说话!” 他的耐心即将告罄,声音也越来越沉。 江舒刚好被他握住了伤口,下意识喊出声,眉头紧皱。 傅时宴一顿,立即松开,然后快速挽起她的衣袖,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淤青,在洁白的手臂上显得格外残忍。 他一瞬起了杀意,“谁干的?” 江舒终于愿意直视他,无尽的委屈倾泻,“傅总温香软玉在怀,我是死是活跟你有关系吗?” “……”傅时宴手臂上的肌肉贲张,死死钳制住她,“我没去江城,你怪我。” 江舒突然累了,她不想解释自己的失望,因为那都过去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松开我,傅时宴。” 他没动,用臂弯禁锢住她,两人靠的很近,“周良岐?还是华哥?” 他在问伤。 江舒移开视线,表情恢复平静,“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洗澡,你要是不想让我从楼上跳下去,就松开我。” 她的性格几乎到了偏激的地步,像是经历了血腥的战斗,从死人堆里走出来,面对死亡才会如此无所畏惧。 傅时宴犹豫片刻,终究是缓缓松了手,让她的温度缓缓消失。 第759章 一巴掌能消气吗 江舒洗了很久,她几乎麻木,突然不知道自己非要回海城的目的是什么。 文苏没走,一直留在楼下,不知道在执着些什么,莫亦走到她身边,双手交叉,语气很冷漠,“文小姐,我们见过几次。” 文苏侧眸,一双眼睛水灵,“你是……” “我叫莫亦,是傅太太的司机。”莫亦说这话的时候,加重了“傅太太”三个字。 文苏了然,“你也怪我。”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不是堂堂温小姐,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有资格说几句话的。”莫亦直视她,“破坏别人的婚姻,不可取。”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难堪,文苏的脸色一僵,深吸一口气,“我没有。” “那你今日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和阿宴哥哥有旁人无法理解的感情,遇到事情找他诉说,有问题吗?”文苏的语气很理直气壮,“而且,论插足的话,应该是你的傅太太才是后来者,我是什么,我是被夺走人生的那一个。” 几分凉薄,几分可怜,听得莫亦嘴角一勾,“我过过鲜花乱坠的日子,也过过过街老鼠的日子,但是我跟你不一样,已成的事实,我不会破坏它。” 闻言,文苏攥紧了裙摆,“我始终坚信,是我的东西,始终是我的。” 说完,她深深看了一眼莫亦,然后转身离开了茗苑。 莫亦没有搭理,他皱着眉头,担忧得看着楼上。 上面始终没有传来声响。 江舒打开门,没看见傅时宴的身影,她刚迈出一步,有人从背后抱住她,“是我的错。” 江舒深吸一口气,“你没错。” 他湿热的唇瓣在她的脖颈流连,“你别生气。” 江舒只是侧开,没有说话。 男人将她掰过来,让她直面自己,他捧着她的脸,额头相抵,“是我低估了华哥的狠辣,没有顾忌你的生命安全,小舒,我今晚就准备动身前往江城,想去救你的。” “……”江舒心里五味杂陈,“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不是吗?我自己回来了。” “傅时宴,没有你,我自己也能回来,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舒想起方才他和文苏拥抱的那一幕,那样温柔,流连忘返,她浑身发抖。 傅时宴抱紧了她,“我当然想尽快去江城找你,海城事情太多……” 江舒打断他,“我们还是冷静一下。” 傅时宴将她禁锢在怀里,肌肉咯得她生疼,她终于忍不住:“你给我放开!” 傅时宴抓住她的手,“打我一巴掌,能消气吗?” 江舒甚至没反应过来,他便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侧脸打了一巴掌,声音很响,连她的手都跟着疼。 江舒立即收手,“傅时宴!” “再打一巴掌呢?”他又抓住她的手,打了第二次,江舒瞳孔放大,改成握拳,感受到她的阻力,傅时宴放松力道,他再次将她抱在怀里。 “小舒,我既然敢让你跟周良岐一同前往江城,就敢保证,你不会出事。” 第760章 对他讲良心 这话让江舒豁然抬眸,“你早就知道周良岐会跟我一同去。” 傅时宴的情绪不明朗,但很明显,他不喜欢她这种反应。 “知道。” 江舒退后几步,“你也知道他去江城做什么生意。” “我们的人盯了周良岐几年,对他在华哥这条线明朗。” 江舒不可置信,“大人物喜欢拼手气,一半是制胜把握,一半是风险投资,傅时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赌输了呢,要是我死了呢。” 这话让男人的脸色倏忽一沉,“我说过了,周良岐不会动你。” “那是因为你知道他喜欢我!”江舒将这些天积攒的委屈悉数爆发,她眼眶血红,“你知道即使华哥要杀了我,周良岐也会拼死保护我,你利用了周良岐的喜欢!” 她是不愿意接受的,她的命被他赌在别人的手里。 在华哥那里势必会受些委屈,但江舒如此过激的反应,让傅时宴挑眉,“你是在为周良岐抱怨吗,还是说你很介意他所谓的喜欢。” 一语中的。 可是江舒如今看着这个男人,明白自己应该审时度势,却没办法说出否定的答案,这几天在江城,她跟周良岐共患难的经历没法忘记。 她不知道怎么跟傅时宴解释,自己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傅时宴,我在江城,人人都说华哥冷血,可我觉得,你比他冷血一万倍。” 江舒看着他说完,连眼神也变得冷漠,她问:“我父亲的失踪,和你有关系吗?” 在此之前,她从未怀疑过傅时宴,如今倒起了几分疑心。 傅时宴的身形猝然一晃,“江舒,你对周良岐讲良心,对我是否也该讲讲?” 男人放低的声音直到这个时刻还是可以戳到她的内心深处,江舒下意识移开视线,没有再问。 “我在江城没有查到老江的消息,事情应该还是发生在海城,这段时间我不住在茗苑了。” 说完,她收了几件换洗衣物,准备离开。 傅时宴站在原地,看着她来去匆匆的身影,始终没有说话。 等江舒整理好东西,他已经恢复到波澜不惊,“江城那边的人我不会撤回来,能替你盯着周良岐,求一个心安。” 她脚步未停。 “你不在的日子,工作室我替你料理得还好,得空去看看。” 提到这个,江舒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工作室,可这么多事积压,她实在没有精力。 等她抬头,傅时宴已经越过她走下楼梯,消失在拐角。 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烟草味。 他近日烟瘾应该很重。 等江舒下了楼,几位当事人都不在了,只有莫亦还留在原地。 “姐。傅总让我等你。” “你也觉得是我无理取闹吗?” 莫亦蹙眉,“你死里逃生,没有人可以责怪你,我相信傅总也没有。” 可是他不在意她的死活。江舒想。并且在她不在的时间里,还跟文苏来往密切,即使能够理解,却还是克制不住心里发酸。 “算了,送我去个地方吧。” 第761章 还是要服软 海城,市中心,不夜城。 二十楼的江景公寓,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无限风光,也可以透过玻璃,看见自己憔悴的一张脸。 江舒盯着玻璃发了很久的呆,上次来到这里,见到了很久不见的陆寻。 门口传来开门声,接着是高跟鞋的声音,“江舒,你让我好找,我以为你死了知道吗!你去哪了!” 话音刚落,一个lv限定包包就砸在江舒身上,顺着抬头,赫然看见青樱一身干练,双手叉腰怒斥。 “说话啊!我担心死了!”青樱大喘气。 江舒看着她突然一笑,明明才几天,却好像有一个世纪没有见到这么鲜活的人了。 “几天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女强人啊。” 青樱听见她说话,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今天温敬割让了股权,忙了一天。” 江舒意外。 青樱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问什么,“温秋实百分之二十,温媛百分之十五,文苏百分之十。” 江舒更加意外,“温秋实为什么有百分之二十?” 看来她走的这几天,海城变化很大。 “你还说,前阵子一个叫高远的警察来了温家,把家里都盘问了一遍,老爷子快气疯了,是不是你干的?” 江舒又是一笑,“看来那个警察尽职尽责,回头我得给他送个锦旗。” 青樱扯了扯嘴角。 “说吧,回到海城,居然来找我,是为什么?” “想你了。”江舒无所谓的把玩头发,“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中气十足,应该过得不错。” 青樱嘴角一僵,但是很快笑起来,“温秋实现在不打我了。” “为什么。” “替他做成了一个项目,老爷子对他倚重,他发觉了我能够帮他,自然就不敢打我了。” 难怪能得到百分之二十,算是逆风翻盘了。 这是好事,江舒自然为她高兴,可是很快,她反应过来,“你这是在温媛嘴里抢肉吃,她能放过你吗?” “呵……整天追着我咬,没少给我添麻烦。”青樱狡黠眨眼,“不过我也没少让她吃亏。” 江舒弯唇,缓缓问:“那……文苏呢?” 问到这个,青樱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变得玩味,“甘愿在傅氏当个小助理,却过得比我们所有人都好,你说呢?” 确实,江舒想,自己这个老公,对她确实不错。 江舒挤出笑容,“我这几天可能得住在你这里。” “我们俩之间还说这个?”青樱话锋一转,“我说真的,你要小心文苏,且不说她有些手段,傅时宴对她不一般,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至于是什么方面的感情,她没有细说。 江舒没什么反应,只是心里一阵阵的酸涩,掩盖不住。 “我认真的,江舒,你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还需要仰仗傅时宴,必要的时候,可以服一服软。” 可是夫妻之间,要说这样利益分明的话,实在难堪。 江舒有些累了,她闭上眼睛,“那你看着吧,我怎么跟他服软的。” 第762章 被认错 翌日,江舒醒得很早,她身穿女士西装,脚踩高跟鞋出门,很有气场。 青樱陪她聊了半宿,一早就走了,她刚出公寓,正要进入电梯,突然有个人上前,伸手挡住电梯门:“你是青樱吧,我们聊聊?” 江舒挑眉,看见面前的女人赫然是一个装扮清淡的小白花,此时小心翼翼看着她,眼神里有超出寻常的占有欲。 “你是?” “我是许清欢,我们上次通过电话的。” 江舒并不明白这到底是谁,青樱也没提前跟她通个气。 女人继续说:“既然这么巧,我们住的地方都在这里,不如一次性聊完,这样对你我,还有秋实都好。” 秋实。 江舒低头一笑,大概明白了,这是情债。 陆寻介绍的房子地段当然好,加上大平层,可以俯瞰江天一线,许清欢走进来便觉得视野开阔。 “有话直说吧,许小姐,我很忙。”江舒瘫在沙发上,疲惫慵懒。 许清欢显然也不想跟她浪费时间,平铺直叙,“五百万,和秋实离婚。” 江舒一皱眉,差点被口水噎住,她好笑的反问:“五百万?” 许清欢警惕得盯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住的这栋房子多少钱吗?”江舒玩味道,“五千万。全款。像这样的房子,我在海城还有好几套。” 事实上,房子她是没有的,但吹牛她是会的。 何况是替青樱吹牛。 说话的空挡,江舒已经悄悄给青樱发了消息,向她询问怎么回事。 许清欢胸口起伏。 “五百万在我这里就是一件衣服的价格,你拿一件衣服跟我做交易,是看不起我呢还是看不起温秋实呢?” 江舒说这话的时候姿态悠哉,眉眼自信,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大小姐气质,许清欢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钱又如何,你明明知道我和秋实情投意合,还非要死缠烂打跟他结婚,换成你是我,你作何感想!秋实跟我说了,温家不同意离婚,但只要你拿出结婚时候的死缠烂打,温家一定会松口,到时候我也会保你,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五百万,你稳赚不亏!” 许清欢激动的说道,全然不知自己说的这些并不是真相。 “一千万啊,那倒是笔不错的交易。”江舒状若认真思考了一下,“怎么给我呢?” 许清欢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百万,就当是定金。” 江舒拿起那张卡,把玩了一下,然后轻轻一掰,变成两半。 “你!”许清欢不可思议的站起来,“你干什么!” “你把我当傻子吗!”江舒扬眸,疾言厉色,“我若是收了这张卡,你大可以去银行打流水,跟温秋实甚至温家说我转移你的财产,以我现在的名声他们定会坚信不疑,此后你就可以更明目张胆的登堂入室!你胆子好大!” 许清欢早就听说过温秋实的老婆是个不好惹的大小姐,却没想到这么强势。 第763章 公报私仇 她心里的计划被戳穿,立即慌乱起来,“……你胡说什么?” 江舒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起身打开房门。 “如果你真想让我和温秋实离婚呢,就离我远一点,兴许我哪天心情好,就把他让给你了。” 许清欢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传闻中说青樱不喜欢温秋实,好像是真的? “我要出门办事了,许小姐,请吧。” 然而不巧,此时电梯门徐徐打开,温秋实西装革履的走出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保镖。 绝了,江舒深吸一口气。 温秋实见到她,十分意外,他站定,冷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显然是来找许清欢的,却没想到会看见江舒。 没等江舒回答,身后的许清欢听见温秋实的声音,立即小跑出来,眼底有泪,楚楚可怜,“秋实……” “清欢?”温秋实脸色大变,上前替她擦掉眼泪,“怎么哭了?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呆着吗?” 许清欢摇摇头,挤出笑容,“没事,就是被青樱小姐邀请来她家坐坐。” 江舒看呆了,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好啊! 温秋实听到这个名字,很快也反应过来他许清欢误会了,尚未开口,江舒率先打断她,“说话要讲良心的许小姐。” 温秋实立即冷眼瞪着江舒,“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刚刚对清欢做了什么!” “我……” “秋实,你别怪她,她也是太爱你了,才会出价一千万让我离开你……”许清欢快速说完,眼泪刚好掉下来,砸在温秋实的手背上。 这一砸把温秋实的心都砸碎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房子里的桌上有两半被掰折的银行卡。 这个女人竟然为了威胁清欢,费尽心机找到她的住处! “是谁让你过来的。”温秋实冷声问江舒。 “许小姐这演技,不去拿影后真是可惜了。”江舒靠在门边,忍不住冷笑一声,她真是见识了绿茶的手段。 “够了!”温秋实怒喝,“少在我面前装,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江舒瞪大眼睛,眼看几个壮汉保镖朝自己走来,她连连后退,一边忍不住大骂:“温秋实!只有你才信她的话,你他吗活该被人骗!” “小姐,得罪了!” “别!咱们有话好好说!” 江舒看向电梯,红色的数字跳动,有人从楼上下来,30,29,28…… “抓住她!” 温秋实一声令下,眼看保镖要强行动手,江舒用力将走廊上一个盆栽狠狠推到他们面前,碎片和泥土顿时洒了一地,她趁这个时候疯狂按亮电梯。 就在保镖要越过碎片走过来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江舒眼睛一亮,里面有一种看见救星的光。 里头站了位男人,很高,估计有一米九,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薄唇紧抿,浑身透着疏离淡漠。 他蹙起眉头,看着面前这混乱的一幕。 而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快速溜进来,抓住他的衣角,藏在他身后,“救命,救救我,快帮我报警,他们要杀人了!” 第764章 英雄救美的戏码 有外人在,保镖一时间上也不是退也不是,试探性查看温秋实的脸色。 只见他沉下脸,“上去抓住她!” 真不要脸,温秋实显然是将计就计,想要公报私仇。 “温秋实,你别给脸不要脸,这里又不是你的地盘,你说抓我就抓我,何况,我是青樱吗?” 江舒抓住面前这个男人的衣角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有恃无恐的说。 身前的男人低头,和她狡黠的眼神相撞,脸上竟闪过一丝笑意。 “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温秋实松开愕然的许清欢的手,阔步上前想把那个兔子一般的女人揪出来。 然而这时,江舒面前的“救命稻草”抬手,音色冷冽的提醒道:“这里是江景公寓,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温秋实微微蹙眉,凝视面前戴着口罩的男人,他提醒了自己,这栋楼盘位于海城最好的地段,因为私密性极强,能入住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所以若是闹大,被温敬知道了,只会有害无利。 “这是我的家事。” “她既向我求助,我当然要拔刀相助。” 他淡淡勾唇,抬手按亮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 两个男人对峙之下,他的气场毫不输温秋实。 许清欢眼看江舒成功逃脱,愤愤的欲言又止。 温秋实此时的背影蕴藏怒意,让人不敢靠近。 电梯内。 “今天谢谢你啊,那个,我有点事,得先走了!”江舒抓住男人的手感激涕零,恨不得对他三鞠躬。 而他半天没反应,垂眸凝视着她的脸,淡声喊她:“江舒。” 江舒愣住了。 “……你认识我?” 他睨她一眼,“别装了。” “……” 江舒挤出一抹笑,这时候青樱刚好回信:那就是个狗皮膏药,你没事吧! 她立即装作低头打字,一边往电梯外走,但下一秒,就被抓住后衣领,“去哪?” 冷冽的声音,一如往常。 江舒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身,“傅总今日这么得空,来这里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 身前这个男人,即使戴着帽子和口罩,她也能一眼认出身份,他身上的气质实在特别。 她说话带刺,傅时宴的眉头始终紧皱,他摘了口罩。“知道你来了这里,我来找你。” 原来是专门来的。 江舒有些意外,但没有领情,也懒得陪笑:“我有事。” 傅时宴始终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我跟你一起。” “这样不好吧,如果被媒体拍到,你又要花钱平息了。”江舒带着戏谑,嘲讽道。 “我们是合法夫妻,不需要花钱平息。” “那文苏呢,我听说有媒体拍到了你们的照片,你花了七位数销毁底片,好手笔。” 江舒嫣然一笑,想起昨晚青樱告诉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一个男人在意女人的标志,就是舍得花钱,他舍得对文苏花钱,这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傅时宴扼住了她的手腕,“报道出去会让人误会,所以要销毁。” “那你呢,是真的问心无愧吗?” 江舒说着,那股气又上来了,她看见莫亦开着车等候在不远处,径直走过去,上了车,傅时宴随后。 “去傅氏。” 第765章 开除文苏 这个时间,傅氏正是上班高峰期,傅时宴的保时捷停在路边,很是显眼。 江舒从上面下来,就更是显眼了,因为她身边跟着傅时宴。 进入内部,人人喊一句傅总的同时,也会喊一句傅太太。 有会来事的人,还会大胆说一句:“有些日子没见到傅太太了。” 江舒淡笑点头致意。 傅时宴双手插兜,跟在她后头,并未觉得过于张扬,甚至有一种淡淡的欣喜。 江舒兀自上了顶楼,这个时间工作人员尚未来齐,但,文苏却来了。 她来得早,守在办公室里做事,听见感应门打开,立即看过去吗:“阿宴哥哥。” 然而话音刚落,就看见了江舒的身影,她走得比傅时宴快,后者甘愿跟在她后头。 文苏一愣。 “……嫂子。” 江舒笑得却预发鲜艳,“来的挺早,看来你确实适合这个岗位。” 文苏笑不太出来,看向傅时宴的眼神充满了求助,以及可怜。 然而就在这时,有高层直接冲进了办公室,拿着一叠文件:“傅总,可算找到你了,这是刚签的项目,需要你过目。” 看来很紧急,傅时宴扫了一眼江舒,淡淡颔首转身,带着高层到了休息室谈。 诺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算是对峙。 文苏苦笑:“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是在嘲笑我吗。” “温家大小姐我怎么敢嘲笑,你听说过一个词吗,德不配位,但你是位不配德。大小姐做这样的工作,未免屈才。” 江舒直接坐在了傅时宴的位置上,仰头看着文苏。 后者是有被她浑然天成的自然感震慑到的,她连傅时宴的手都不敢碰,江舒却敢直接坐在他的座椅上。 “这份工作是我自己喜欢的,没有什么屈才一说,我父亲也很满意。” 江舒点头,捕捉到了最后一句重点,她的意思是,温敬和傅时宴的博弈,旁人没资格管。 江舒端起桌上为傅时宴准备的咖啡,浅浅尝了一口,然后蹙眉,“我不是很满意。” 文苏绷直身体,眼看着她将咖啡全部倒掉,“你什么意思。”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想必温小姐也不想一辈子当个生活助理,这样吧,你离开傅氏,去做该做的事,我想你家里也会同意的。毕竟温小姐在傅氏做生活助理,传出去不好听。” 江舒笑着说完,见文苏一脸抗拒,挑了挑眉:“怎么,还是说你留在这里有更大的志向?” 文苏瞳孔微缩。 江舒穷追不舍:“是做傅太太吗?” 她敢说,文苏都不敢听,闻言当即后退一步,摇了摇头,“只有傅总有权对我的人事进行调动。” “也是,他是你的上司嘛。”江舒往休息室看了一眼,“可惜他的上司是我。” “温小姐今天就走吧。” 说完,江舒直接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都市盛景,不想再和她多说一句。 文苏的眼眶已经聚满眼泪,她看着江舒的背影,无端觉得她身上多了一种杀伐果断的气息,从前是没有的。 第766章 让权 文苏走后不久,傅时宴也从休息室走出来,悄无声息从江舒背后抱住她:“现在满意了?” 男人的气息喷洒在脖颈,江舒下意识一抖,“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借我的手,铲掉温敬给你制造的麻烦。” 她微微侧头,和他的脸相贴,“让我唱红脸,傅总,你很舍得。” 傅时宴之所以愿意让她将方才的话说完,就意味着是默许的,或者说,从一开始的目的,他就不想让文苏跟在身侧。 男人的吻意密密麻麻贴在脖颈,呼吸变得急促。 “只要傅太太满意。” 江舒被迫仰头,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人和事,她没心思继续,推开他,“我想要找到老江,可能会需要一些权力,傅总愿不愿意给?” 这次江城之行,让江舒明白了一件事,依附别人永远等于死,虽然她已经在自己的领域取得了一些成就,但远远达不到可以自保的程度。 傅时宴的眼神虚无,让人看不清里面在想什么。 他伸出手,虚虚抱住了她,“好。” 江舒有些麻木。 傅时宴愿意给的权力,是从傅氏开始的。 重要的项目,直接给了江舒,几乎是力排众议。 新项目到了上市的阶段,江舒在这天黄昏带着团队前往,从傅氏出发,傅时宴亲自送江舒去机场,手心任由他握,反倒是她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没有时间空闲,在到达时与他说的唯一一句话时:“我回来后有时间吗?你生日快到了。” 傅时宴面不改色,始终温声:“有时间。” “这次前往我不跟你去,你自己学会适应,可以吗?” 他让她挑大梁。 “好。” 她下车走了。 傅时宴收回表情。 飞机飞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江舒脑子里浮现傅时宴的脸,有一些刻薄有一些温和,中和在一起,在她身上总是有耐心。 港城的交易所里,聚集了很多媒体,江舒与团队敲响大本钟,笑容得体,宣布上市。 接受采访,她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回答,赢得外媒称赞。 助理递给江舒一份文件,那是先前在国内傅时宴让他给江舒的,那是傅氏的互联网产业,今日起全权交予江舒管理。 最下方,傅时宴的签名干净利落,文件袋里还有一张白纸,上面用中文写着:小舒,你的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开心。 很巧,江舒回到海城后,恰逢傅时宴离开海城去别处出差,至于去哪她并不清楚。 有些意外,他去哪一般都会跟自己报备,这次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将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江舒在他的书房,听他克制冷静的讲某个大合作出了一点问题:“很快回来。” 江舒的手指划过书架上的各类书脊,抽出其中一本放在桌上,“嗯。” “我看到了直播,在港城的表现很好。”男人含笑,声音穿过电波很容易让人想起冬日午后的暖阳。 江舒又抽出一本,“文苏找你了吗?” “并未。不用操心。”他微顿。 “好。” 第767章 她失踪了 傅时宴在江城。 几乎要废弃的一栋居民楼,爬山虎在粗糙的墙上蜿蜒而上,它的背后是漂亮的政府大楼,蓝天白云下,贫富差距在房产上面体现的淋漓尽致高下立现。 居民楼仅有少数的几个人出行,都是一些年长者,有人路过,好奇的冲傅时宴背后的豪车上打量。 霍秘书说,这里太多人已经搬离,应该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傅时宴的眼神很厉:“楼下等着。” 拾级而上,非常狭窄的楼道,头顶仅有几盏昏黄的灯,还忽明忽灭,硬生生制造出恐怖片里的诡异情景。 方才电话里的女声很冷静,问了他一些公事,最后语态突然放得很软:“二十日那天能回来吗?” 他立刻答:“能。” 他亏欠她良多,她却还能想起他的生日,这一点上就不该计较。 这时有一位衣着简朴的老阿婆路过,“小伙子,来找人啊?这里没人啦,你去别处找吧。” 霍秘书还是跟上来了,“傅总,我们该走了。” “走吧。” 二十日当天,江舒在茗苑里,跟着厨师做蛋糕。 其实本没有这个打算的,傅时宴想必也不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但想想总归是个心意,她小时候最在意生日了。 江舒中途从厨房出来接了一个电话,是青樱,这个时候非要她回工作室一趟,有紧急要事。 江舒跟菊妈说了一声, “太太,那晚上能回来吗?” 蛋糕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江舒想都没想,回答道:“当然会回来。” 黄昏傅时宴归家,“太太呢?” “出去了,说晚上回来。” 菊妈赶紧引着傅时宴到厨房,哄他开心:“你看,蛋糕是太太亲手做的。” 傅时宴的心情当然愉悦欣喜,之后在书房内处理公事时一再的坐不住,每隔几分钟出来探看,问佣人:“太太回来了吗?” 答案却总令人失望。 傅时宴弯唇,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18岁,毛躁,冲动。 他想着,不要紧,再等等,江舒不失约。 因为是这样想的,他一直按捺着不去联系她。 可谁知,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一直等到晚上的十点、十一点、十二点,等过了二十日的零点,等到二十一日的凌晨三点,江舒也始终没有回来。 整个茗苑灯火通明,傅时宴在一瞬间发了大火,电话几乎要打爆也联系不到江舒。 浓重的失落之下还有剧烈的担心,深夜下了命令:“最迟早上八点,你们给我把太太找回来!” 发动了很多人手,全市搜索。 这个生日无疾而终,傅时宴亲自出门,让莫亦开车前往,悄悄试探之下,并没有找到江舒的身影。车子在马路上疾驰,再去工作室,同样扑空。 他让人查找她电话上的通讯记录,最后查到青樱身上,她被深夜叫醒,得知消息惊慌不已,“我确实和小舒见过面,但不到半小时我们就分开了啊!” 只好继续查,查监控、查电话,却再也查不到任何东西。 第768章 亲密照曝光 这个时候傅时宴慌极了,从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恐慌,因为他开始意识到,如果有人刻意针对自己,必然会蔓延到江舒身上。 那些人不择手段…… 傅时宴脸色铁青,失手想抓住什么,只抓住一团空气。 “去查一下周良岐今日在哪。” 二十一日早晨八点,天气好的不像话。 晨曦跳跃在男人的眼角眉梢,所有人战战兢兢,因为他们并没有找到江舒…… 与此同时,一则新闻像掐好点似的,跃入所有人的视线,也震惊了所有人的眼球。 傅时宴已经有了预感,眼皮急跳,强迫自己不往某个方向想的预感,但还是发生了。 消息的爆发不只是社交软件,甚至连傅时宴这里也收到了消息,像是生怕他不知道似的。 那是一份文件袋。 上面的字迹陌生却很有笔锋:时宴亲启。 霍秘书背后一凉,上前两步意图夺过,“傅总,还是我来吧。” 傅时宴的表情已经阴沉到极致,瞥他一眼全是警戒。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利落的拆开那份文件,几乎是瞬间,一大叠照片倾落而下。 像素清晰的照片掉在地上,有人眼尖看清楚了,忍不住失声后退一步,惊恐到极致。 下一秒,看到这些是什么的众人,纷纷训练有素的转过身闭上眼,颤抖着不敢看第二眼。 而傅时宴只身一人攥着那些明晃晃的照片,冷汗赶至全身,连唇都在抖,他不敢置信极了,上面的照片,露骨到让人惊惧,让人视觉震撼。 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江舒未着寸缕,尺度大到突破想象。 一个没有露脸的男人,他搂着江舒,只露出唇,与她接吻。 这是傅时宴熟悉的脸熟悉的唇熟悉的身体,此刻这些照片在告诉他,江舒并不只是属于他了,这些只可和丈夫做的事,她和另一个男人都做了。 一张一张,又一张。 傅时宴看的眼睛发红,从未想过自己的心会痛到这个地步,他发了勃然大怒,摔杯砸车,长腿发颤,一地狼藉。 “江舒!” 与此同时,网上,整个海城,全国,甚至,全世界,都看到了江舒和旁人的裸.照,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一桩豪门丑闻。 所有人都看到了,傅时宴的妻子傅太太,给傅时宴戴了一顶巨大的绿帽。 此刻铺天盖地的蔓延之势,完全无法制止,也无从制止。 霍秘书亲眼看见傅时宴的手在抖,高大的男人蹲在地上捡起那些照片重新装好,好像装好了,就能当做所有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公事上强大至无所不能的男人,总是在江舒这个女人身上一次一次的被中伤,到今天,又再次被这巨大的冲击击溃。 在海城的某个房间里,江舒醒来觉得全身都疼,迷蒙着眼恍惚看到周良岐躺在自己身边,三秒后,当她起身发现自己并未穿衣,看见床下满是狼藉之后,脑子怦然一声,所有思绪都被炸飞了。 内.衣和内.裤,在地上。 第769章 他怎么会在海城 不好的预感化作鼻酸涌上来,紧紧攥着手指缓慢回头,血液涌上脑袋,她看见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指甲重重陷入掌心,她乱了怕了,呼吸都不稳,她俯身拍他的脸,“周良岐!周良岐!” 一向浅眠的周良岐并没有醒过来回答她。 他怎么会在海城? 江舒跌落在床下,她仰头看见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那里能看见明亮的天光。 她紧紧咬着手指关节,但全身却控制不住的发抖,昨天她离开茗苑之前,已近黄昏,现在天光大亮,也就是说,傅时宴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她赤.身裸.体和周良岐在这里待了一晚上? 江舒快速穿好衣物,再次呼喊周良岐无果后,她的思绪完全乱了,那些完全不敢想的东西被刻意抛诸脑后,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救周良岐。 周良岐晕过去了。 江舒闻着房间里的味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有人在这里放了某种眩晕的药品,亦或者,有更糟糕的东西—— 一处非常偏远的地界,他们的手机通通不见,江舒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窗户上跳出去,闻到世间新鲜空气,却几乎窒息。 她疯狂的往前跑,被石子绊在地上,又爬起来拼命的跑,她要找到人去救周良岐。 后来江舒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她没有联系工具,身上也没有钱,好不容易看到了马路,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拜托你送我去茗……不,送我去傅氏好吗?” 后来回想起来,江舒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飞蛾在扑火,明明有预感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心存着一点侥幸,试图亲身去证明,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傅时宴也……会一如既往的伸手拥抱她的。 傅时宴在傅氏,他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是江舒,她的声音悲怆,“傅时宴……” “……” “我现在在傅氏楼下,我身上没有钱……” 后来她说了什么傅时宴已经听不清了,他的心里跟针扎火炙没区别。 是霍秘书下楼去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在疏通,此时傅氏早已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霍秘书看到江舒的时候她正站在出租车前,出租车司机似乎是在用手机偷拍她,被江舒看见了,她诧异不已,“你为什么拍我?” 霍秘书冲过去,出租车司机连钱都没要,踩下油门就溜了。 他对视的是一双十分茫然的眼睛,他于心不忍又觉得憎恨,“太太,跟我走吧。” 江舒一把抓住霍秘书的手,“霍秘书,他为什么要拍我。” 霍秘书表情僵硬声音也冷,“您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傅时宴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他只身立于硕大的落地窗前,一身黑衣,高大俊挺的身躯显得十分孤零,江舒缓慢的走近了,只觉步伐艰难。 他的指间十分久违的出现了一根烟。 但……连烟也是黑色的。 江舒的嗓音晦涩,“既然已经戒烟了,就不要再抽了,瘾又上来,不好戒。” 第770章 名声扫地 傅时宴并没有回应她,不知过了多久,整间办公室都是刺鼻的烟味,江舒鼓足勇气走到他身边,试图去碰他的手,“我有点事要跟你……” “江舒。”傅时宴的嗓音比她还要艰涩,尾音刚落,江舒心头便一跳。 他说:“桌上有一份文件,你去打开看看。” 江舒只敢攥紧他的衣袖,深知这是傅时宴大怒前的平静,她摇摇头,看上去卑微极了,“我不,我不想看。” 傅时宴终于愿意低头看她,面容逆光,江舒看不透他的表情,冰凉的指触碰了她的下颌,语调陡然放得很轻,“乖,去看。” 轻,却厉。 那是很厚实的一份文件袋,江舒深吸一口气将它打开,随后,整个人文件袋摔在地上,那些照片再次散落,江舒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急促呼吸,猛的蹲在地上,做了和傅时宴当时一样的动作。 照片上她抱着周良岐…… 眼泪猝不及防“啪”的氤氲在地上,世界陡然变得黑暗。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这意味着什么? 江舒的脑子乱成浆糊,连呼吸都觉得是折磨,这样的照片让她,无地自容。 傅时宴的声音居高临下,“昨天你说等我回家,要给我过生日,我等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却等来这些照片。” 拔高音量,“小舒,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仰头,近乎绝望,“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昨天我去找青樱谈工作,然后……” 然后她在回家的时候,被人从后打晕了…… 这是江舒目前能回忆起来的最后一点记忆。 傅时宴当然知道她是被陷害的,如果江舒真的和人偷情了……怎么可能还将这些照片散布出来,他懂,他知道,可是他也痛……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做这些亲密的动作,痛到想杀人。 江舒在哭,不是声嘶力竭的,而是隐忍的,她抱着那些照片紧紧咬着下唇,咬出血来了,她强迫自己记住这一刻的耻辱,熬过去,必须要熬过去,没有人能击垮她,没有人! “你是我的太太,如今全世界都知道你和别的男人有染,我的脸面尽失,可是小舒,你可曾想过你的名声!” 他蹲下来,双手捧着江舒的脸,浓烈的烟草味窜入她的鼻,他的眼神阴鸷可怕,“现在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你和他有没有发生关系!” 江舒的脑子一片空白,刺鼻的味让她想呕吐,她努力别过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仅存的理智叫嚣,她不能把周良岐说出来,绝对不能! 有没有发生关系…… 江舒崩溃了,脸上却表现出陡然的平静,她的眼神空洞无力,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不知道。” 就是这句话,让她亲眼看到男人眼里的某道防线坍塌。 世间没有男人能容忍这种事,更恍若傅时宴,他是处在这个世界顶端的男人,对很多东西有洁癖,占有欲和专一也是极致,是他的只能是他的,没人能碰! 这个人不仅碰了,还将他碰过的证据散布全城,狠狠打了他的脸。 第771章 发布会 在欢爱之际像捧着珍宝温柔对待的时候,他曾经满心欢喜吻遍她全身,“我的,我的,小舒,你是我的。” 而此刻,在这座人人敬畏的高楼顶层里,傅时宴浑身紧绷,望着他爱着的江舒,沉重的心情厚积薄发,“小舒,也许,我对你确实有所亏欠,可是,你怎么、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对我?” 傅时宴亲眼看见了江舒脖颈处深色的吻痕,江舒也亲眼看见傅时宴的眼眶红了。 “你的名声,你父亲的名声,还有我们傅家的名声,你都不要了吗!” 江舒因为失力整个人跪在地上,她仰头将泪水往回咽,她能够感受到,有人要毁了她。 …… 哭也哭了,痛也痛了,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要处理的。 而且对于傅氏而言,这件事不能拖。 这是二十一日,傅时宴二十七岁的第一天。 下午两点,傅氏召开记者发布会,傅时宴带着江舒亲自出来回应舆论。 他一向镇定自若,尽管心里已经破碎成渣,也没人会知道,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流过泪。 记者出示了网上流传的沸沸扬扬的江舒和一个没有露面的男人打了马赛克的照片,质问的声音不绝于耳。 傅时宴握紧江舒的手,脸上的表情夹杂愤怒,“我和我的太太相识多年,感情甚笃,她绝不可能出轨,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的与人有染,又怎么可能将照片流传出来,不管是谁栽赃嫁祸,这笔账我傅时宴追究定了。” 怎么可能不追究呢。现在摆在江舒面前的,是如山倒的滚滚骂名。那些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谈论的是她的身体是她不知廉耻的出轨,谈论傅时宴的则是各种恶意的揣测。 日光底下无新事,都在讲豪门事多,但都在地底下悄悄进行,像江舒这样闹得人尽皆知的,几乎是头一个。 江舒面对诸多摄像头,看着闪光灯不停拍着自己,几乎能想到现在网上各种渠道上传播的是什么,她不可以倒下,可她被男人紧紧握着的手,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媒体的矛头指向江舒,要她这个当事人给出一个交代。 江舒反手紧紧握住男人的,嘴角的笑虽然牵强好歹上镜,“警方已经介入,查出来事情真相之后我不介意将它公诸于众,我江舒……” 她顿了顿,本想说问心无愧,这个词却始终也说不出口,“将会对事情的谋划者,给予重创。” 傅时宴没有看她,面对镜头眼里能射出利剑来。“我在这里劝诫诸位,包括现在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请立刻停止传播并删除我太太的照片,如若继续传播,我将会强制性消除影响。” 掷地有声,很强硬的回应。 也有少数人在讲傅时宴对江舒真是不离不弃。 却没人看见,在发布会结束后,傅时宴立刻松开了江舒的手,嘱咐莫亦:“送到茗苑。” 尔后叮嘱秘书办的成员,让他们清理网上的所有照片,一旦有人发出,立即封号。 第772章 被人议论 江舒目眦俱裂,她在男人身上看到了绝然的失望,傅时宴不是不相信她,是无论是不是被陷害,她与别人有过关系,甚至身体还被许许多多的人看见,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无法接受。 原本想求傅时宴去救周良岐的念头被她打消了,这个境况,傅时宴一定会弄死他的。 她没有上莫亦的车,“你让我自己走走。” 莫亦咬牙切齿的喊出一句姐:“这个时候你不要再惹事了。” 江舒的脸苍白到透明,她扯扯嘴角:“我在惹事吗?” 明明已经是夏天了,天气怎么还是这么冷啊。 江舒最终还是坚持自己走一会儿,莫亦无奈,只好开车跟在她身后。 她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回了茗苑,一路上,她在脑子里把事情都过了一遍。 会是谁呢,她甚至连许清欢都算上了,都没算出谁有本事策划这么大的行动。 江舒是有理智的,深夜里,她坐在茗苑的台阶前,借檐下灯光望着远方,面无表情在心里将每一个有嫌疑的人排除。 强制性的理智依然让她脑子很乱,在这之前她在浴室洗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澡,拼命要将自己洗干净,她自己看到脖子上的吻痕都觉得不忍直视,脑子里一遍遍在重复傅时宴松开自己的手的那一幕。 傅时宴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没收了一切她可以和外界联系的东西,他把她关在这里,拒绝她 面对外界…… 因为她给他丢脸了。 连续三天,江舒被关在茗苑整整三天,佣人全部被撤走,除了菊妈会定时过来,没有任何人来到茗苑。 她几乎四面楚歌,她不敢相信任何人,这种未知的下场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过了几天,她联系不到傅时宴,也不知道外界舆论如何,她趁菊妈过来做饭的空隙偷偷溜了出去。 她想再问路人借电话询问周良岐的情况,可当她带着口罩进入超市,突兀的就听见有人在谈论,“哎,傅时宴老婆出轨的照片你还有吗?我看网上都查不到了。” “谁会愿意自己老婆被别人看啊,更何况是傅时宴。”猥琐的男人嘿嘿一笑,“不过我早就保存了,我给你发啊哈哈哈哈。” “啧,看着挺清纯,活脱脱一个荡.妇。” 一字一句清晰入耳。江舒整个人僵在超市入口处,那两人察觉到抬头看她一眼没认出来,很快结完账离开了。 超市服务员诧异:“小姐?您要买什么?” 他们都是这样议论她的吗?江舒的心像是泡在酸醋里压扁了揉碎了,痛的喘不过气,她的声音很小,细听能听出哽咽,“对不起,打扰了。” 跑离。 她奋力往回跑,她要跑回茗苑,那个密闭的空间里,她要将自己锁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狼狈和耻辱。 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回到茗苑。 她靠在墙上像是找到了归属,深深呼吸,闭着眼睛要将那些恶毒难听的言论悉数抛到脑后,不停的在对自己讲,你可以的江舒,你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这点事让他们去说,你听完了就全部忘掉好吗? 第773章 陆寻的电话 江舒突然猛地蹲下来,忘掉?怎么忘得掉呢,这几天她不敢出门的日子,傅时宴也是被这样议论的吗? 从小到大,她清贫,但接受的是三观正确的教育,该做的事全部做好,不该做的事一件也不碰,行走这个世间自问坦率无愧,可她的感情,怎么就好像受了诅咒一样。 就像是画好的一幅画,陡然被泼了一层墨上去。 她太知道这件事的摧毁力。 不知道在围墙外蹲了多久,江舒终于回过神来,她艰难的要爬起来,但腿麻掉了半边,她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顿在原地,恍惚的抬眼,竟然看见了静立在不远处的傅时宴。 他依然是一身黑衣,看不清表情,但隔了这么远江舒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不和的气场,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天地失色,江舒抬手摘下帽子,近乎颓然的将眼前的头发全部扫到脑后,甘愿自己以这样一种姿态面对他,转身重新走回茗苑。 傅时宴最终没有跟在她身后回茗苑。 他不再限制她的行动,茗苑外无一人看守,越是这样放任,江舒心里就越找不到底。 有些时候,人是会在这样的绝境下被逼疯的。 当天晚上,江舒再次跑了,她不能这样让时间溜走。 身影跑出茗苑的时候傅时宴就坐在不远处的一辆车里,连天的彻夜不眠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霍秘书皱眉:“就这样让太太……出去吗?” 傅时宴在后座小憩,揉着眉心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久才抬手:“人呢?” “还没有找到。” “一旦找到,给我往死里打。” “是。” 霍秘书欲言又止的看向后视镜里疲惫的男人,心里一句一句脏话往外蹦,他跟随傅时宴多年,什么棘手的事情都见过处理过,但都从未见过傅时宴这样艰难的时刻。 像是被人抽去了肋骨,挖空了心脏,连日来,就如同是一具行尸走肉。 现在傅氏上下一片阴郁,所有人都在暗地里骂江舒。 且不说股市上的起伏,项目在刚上市就爆出这样的消息,幅度一度跌到最底,是傅时宴,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忙前忙后,帮江舒力挽狂澜。 江舒去找了青樱。 青樱似乎知道她会来找自己似的,忙邀请她进入房间,“你没事吧?” 江舒挤不出表情来应对,“我可以在你这里住两天吗?” “傻子,当然可以。”青樱叹了口气,“需要我陪你吗?” 她什么都没问,也知道她最在意什么。 江舒摇了摇头。 到了可以相信的环境,江舒才稍微安心一些,将自己蜷缩起来,好不容易才睡了一觉。 但她被吵醒了。 是一个来自江城的电话,江舒愣了愣,立即接起。 那边沉默了很久,直到江舒忍不住,“周良岐?” 那边却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会喊傅时宴。” 江舒意外,然后是震惊,“陆寻!” “他们两个应该都不会很开心吧。” 江舒挂断。 第774章 三人成虎 陆寻换了个电话接着打,“江舒,你跟他们两个在一起,都没有好结果。” 江舒深呼吸:“跟你没关系。” 再次挂断,他没再打。 青樱推门进来,“醒了,有一个你的电话。” 江舒有了应激,她的手微抖,“谁?” “是医院的。” 江舒意外,接起来发现竟然是赵秘书,“江小姐。” “你……” “周总在医院里。” 江舒的手抖得更厉害,“他应该在江城,怎么回来的? 赵秘书沉默,“回来的时候,一身的伤。” 想起在江城被华哥受的折磨,江舒的心情就变得更加复杂。 直到最后她才开口:“周良岐醒了吗?能不能让他接一下?” “给我。”那边也适时响起了周良岐的声音,一番嘈杂之后,她终于听见了周良岐的声音,“你现在好好待在你的地方不要出来,也不要去看那些议论。” 江舒心情复杂眼神闪烁:“周良岐,那天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沉默,周良岐缓缓出口:“我也不知道。” 这一句话,让江舒心里痛了一下。 有些话,让她很难堪。 “我和你,发生了关系吗?” 这回的沉默比之前长了一些,周良岐的语气有一些卑微的,他说:“你很在意这个吗?还是,你很在意傅时宴的想法?” “周良岐。” “是du品,有人在我喝的东西的里放的,我几乎全程不省人事,有没有发生关系我不知道,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周良岐。” 那边挂断了电话。 江舒从青樱的小房间里出来,将手机归还,青樱递给她一杯热水:“小舒,你要不要继续睡一会儿?” 江舒摇摇头,青樱继续说:“外面的谣言传的很难听。” “我知道。” 方才看到了一些,全城热议,外界盛传傅时宴已经约见了律师,马上要和她离婚了。 又有人分析,这个时候为了证明夫妻情深,为了傅氏的股市,傅时宴和江舒暂时是不会离婚的。 种种谣言,三人成虎。 还有人说,这件事惊动了整个傅家。 没过多久,周良岐再次联系了江舒,第一句便是道歉:“我不该那样对你发脾气,对不起,如果我们两个真的发生关系,我会负责。” 江舒没说话,忽而听见他说:“傅时宴现在在医院。” “……” 没有人的身体是铁打的,傅时宴在长时间的不眠不休后终于病倒。 江舒过去的时候霍秘书在外面,透过没有关严的门她看见男人躺在床上,应该是在睡觉,手上在输液。 霍秘书看着也不好受,喉咙发哽:“太太,您告诉我吧,那个男人是谁?” 江舒收回眼神,听到他讲:“傅总已经出动了我们在海城所有的人手,一旦查到那个人,他的下场会很惨。” 江舒伏在偌大的病床前,细细端详傅时宴的睡颜,眼角全是青色,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脆弱。她鬼使神差的,想碰一碰他的大手,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小心翼翼的收回。 第775章 离婚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此刻需要有一把剪刀,剪掉她脑子里凌乱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江舒终于也撑不住,趴在床前睡了过去,她的精神太紧绷,随时能崩溃。 傅时宴醒来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侧头看见心心念念的女人,狠狠闭上眼,眉心发疼。 再疼,最终也还是找到自己的外套,轻轻的披在她身上,压抑住咳嗽不想吵醒她,一张脸憋得有些通红。 江舒只睡了一会儿,醒来正好看见霍秘书进来给傅时宴弄输液,只以为衣服是他给自己披上的,她嘴里发苦,轻轻道了一声谢。 傅时宴好像还没有醒。 她起身离开了病房,叮嘱霍秘书:“请你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霍秘书没有谈过恋爱,他不明白两人的相处模式,对傅时宴不耻下问,男人望着空荡荡的病房门,握拳轻咳,眼里是痛苦啊。 他说:“她会难堪的。” 而江舒并没有离开医院,她下定决心去做一个检查,一个抛弃尊严抛弃她为数不多的骄傲的检查。 傅时宴住院的消息乔霞也很快得到了。 她只身来到病房,昂首挺胸的模样让人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她临时顶替傅氏董事长位置的傲气。 她无疑是生气的。 “离婚吧。”这是她对傅时宴说的第一句话。 傅时宴已经起身,靠着病床在看文件,有些乏力的抬眼:“事情还没有查明。” “还要怎么查明,”乔霞不可思议,“我看发布会上你们都没有否认这是P图,照片是真的吧?真相就是外面传的那样,对不对?” 她推开佣人递过来的水杯,怒意昭然若揭。 “你和她的婚姻很早就有问题,我作为这么久的旁观者是看得清的,结果如何?” “你告诉我,现在傅氏的股市起伏要怎么平息,各项合作损失要如何弥补,外资和政界一直对你虎视眈眈,这一次你要怎么守住!” 傅时宴安静着听乔霞讲完,表情淡漠着摘下眼镜丢到一边,“跟你有关系吗?我能守住。” 良久,乔霞望着傅时宴不好看的脸色开口:“你父亲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同意你继续这段婚姻的。” 提到了父亲,男人猛地投射过去一记眼神,“你没资格提起他,而且他不会不明事理!” 乔霞冷笑一声:“这根本就不是不明事理的问题,我问你,她要是真的和别人发生了关系,你今后与她相处,不会觉得难受吗?” 她的儿子她了解,从小到大,用的所有东西都要最好的独一无二的,如今江舒与别人有染…… 傅时宴的喉结滚动,心里是一阵一阵的抽痛。 谁来夺他江山都可以,拿得走就给他,唯独不能碰江舒,有关她的任何事,尽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让他丢盔弃甲。 见他不语,乔霞狠心道:“宁娶从良妓,不要过墙妻啊!你仔细想想。” “砰” 剧烈一声响,是傅时宴猛地将床头柜所有东西扫到地上的声响,他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被激怒了,浑身暴戾,对谁也不留情。 “滚!” 第776章 是一伙的吗 此时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江舒重重靠在墙上,呼吸急促的起伏,大概是墙壁太凉了,她触碰上去竟然有点想哭,目光空茫,从最底层拎出一个理由安慰自己,该庆幸,这里是VIP病房,周围都没有人,没有人看见她的失态。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乔霞讲:“你真的不打算离婚?” “……” 江舒慢慢的,慢慢的,将手里拿着的那张诊断书一点点揉皱,最后紧紧扣在掌心。 她很快见到了周良岐,头顶有暖阳,江舒站在医院外,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头一次生出了一些茫然的错觉。 上了车。 “你怎么样?” “死不了。”周良岐递给她一袋吃的,片刻凑近仔细凝视着她的眼睛,“你脸色怎么难看成这个样子。” 江舒反手探他的体温:“那些是什么du品,有没有后遗症?” 周良岐捏着她的下巴一笑:“担心我?” “周良岐。” “我没问题,现在能跑能跳的,也没有瘾。”周良岐见她不吃,自行伸手将袋子拆开,喂到她嘴边,“我是在一家咖啡厅中的毒,已经让人去找线索了。” “还有是谁散布出去的照片也已经找到了IP源地,只是地址在国外,要找到人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江舒没有食欲,看向车窗反光里的自己,几乎要认不出现在这个狼狈的自己。 “真可怜。”周良岐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反手在她额头上一拍,又捏捏她软软白白的耳垂,是安慰:“照片在网上已经全部删干净了,全市发行的报纸也已经烧毁,我会找到背后策划者的。” “与你无关,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与。”江舒冷漠道,“我没有见过你,从前没有,今后也没有。” 说完,她想下车,却被周良岐喊住,“在江城,我为了你豁出一条命,不值得抵吗?” 江舒的脚步硬生生顿住,那次她说过,只要他开口,她就可以义无反顾为他办。 江舒坐回原地,“你想要什么?” “以后再说吧。”周良岐没了兴致,他看向外头,温媛正踩着高跟鞋来到医院,看见他的车停在这里,站住不动。 他有些玩味,“傅时宴的人,正在找我,估计是猜到了什么。” 江舒后背一僵,“发布照片的人,刻意遮住了你的长相,显然不想让人知道是谁。” “周良岐,你的身份曝光的话,会很麻烦,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们是一伙的。”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直视他的眼睛,周良岐没有躲闪。 他一挑眉,从车上拿出一叠伤害证明,还有一盒一盒的药,“为了搞你,把我自己的命都搭上是吗?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傅时宴若是想查,怎么都查到了,我犯得着冒风险吗?” 他带着苦笑,言辞却恳切,让江舒想说的话卡在一半,她没有再问下去的理由,也不该再问了。 她轻轻点头,戴上口罩推门下车,和面露诧异的温媛插肩而过。 第777章 没有出轨 后来的几天,江舒没有再和傅时宴打过照面。 她住在茗苑里,什么也不问,青樱和他有工作接触,在她不定时传来的消息里得知他的行程,真的很忙,傅氏如今可谓是四面楚歌,一个危机解决了,还有另一个危机在伺机而动,人人都在看傅时宴能守到什么时候。 有传闻,因为这件影响恶劣的事件,如今傅氏资金链已经有些接不上轨,傅时宴自己填了不少钱进去,外资看准时机抛出了“橄榄枝”,试图在这个时候入股傅氏,得到那数亿的股份。 青樱要讲,江舒就来者不拒的听,终于在这一天,听到了公事外的新闻。 有记者报道,傅时宴身边有了一个新欢。 写得天花乱坠,说对方是温家刚找回来的女儿,是未来的接班人,比温媛还重要。 傅时宴商场情场双双遭遇滑铁卢终于坚守不住,在一个夜晚忍不住冲她宣泄了情绪,尔后,有了一系列绯闻。 都在传,他对江舒失望了。 不管报道属不属实,文苏确实存在,没人比江舒更清楚。 傅氏的顶层里,江舒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她不打算见傅时宴,只是面对落地窗外发呆,有人敲门,是一个故人。 文苏剪了短发,看起来人畜无害,她已经离职了,却能来去自如,而傅时宴从来不会允许无关人士来傅氏的顶层。 她很礼貌,“你来了。” 仿佛她才是主人。 “我和阿宴的绯闻不是真的。”文苏笑着解释。“是我担心他的情绪才一直跟着,那天晚上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被媒体拍到了,所以……对了,阿宴现在不在傅氏,你别等了。” 他的行程她比江舒了解。 江舒扯了扯唇角,从这几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察觉到了很多。 “温小姐真是贴心,整天好像没有别的事做,就呆在傅氏里。” 文苏脸色一变,很快恢复如常,“父亲不让我做事。” 江舒蹙眉,“是吗,看来你确实没什么野心,家里的产业都快被瓜分殆尽了,还能如此悠闲,我的女儿要是如此不知上进,一定会出事的。” 她旁敲侧击,悠悠盯着文苏。 文苏也不生气,“嫂子,你最近的情绪状态如何,我认识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医生,他一定可以让你开心一些。” 提到心理医生,江舒就想到了陆寻,她收敛神色,“不必。” 夜凉如水,江舒躺在床上毫无困意,她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来了门开的声响,与此同时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酒味。 微凉的大掌温柔的从背后撩起她的长发,随即,轻柔的吻纷纷落在她的脖颈、侧脸、耳垂上,带着令人疯狂的情欲。 她听到他亲密而微哑的呼喊,小舒,小舒。 江舒背脊僵硬,好一会儿,她终于放软下来,抬手回拥男人,他俯身撑在身上,一双携带了醉意的眼睛如同冬日的寒星,看得江舒心虚又绝望。 半是清醒半是醉,他讲:“我没有出轨。” 第778章 怀疑文苏 傅时宴醉酒后带着孩子般的委屈:“我和文苏真的没有关系的。” 这是这么多天来,他与自己第一次亲密接触。 他有底气和她解释,她呢? 江舒没有。 傅时宴在胡乱脱她的衣服,睡裙扬手就给撕了,他在急切的想证明些什么,江舒任由他动作,闷哼一声,之后男人的动作突然止住,他不跟她对视了,片刻抬手紧紧抓住头发,摁着眼睛,这回江舒听见了他的闷哼声。 这也是他在面对她的时候第一次失态。 “傅时宴,我怀疑文苏。” 她突然这么说。 两个人僵持,傅时宴眉头更紧,“不会是她。” 江舒当即起身,她借着月光看着他,“她现在是温家大小姐,有这个能量,而且,我开除了她,她怀恨在心,很有可能……” “小舒。”傅时宴握住她的手,“你有证据吗?” 这句话问住了江舒,她确实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 傅时宴脸色僵硬,良久,摸了摸她的头,“她不会的。好好休息。” 尔后,走出了主卧,留下了对文苏无比的信任。 江舒躺在床上,心里蔓延开无边无尽的荒芜,眼泪落下来,她又想到了老江,如果他在,一定会信任自己。 黎明破晓,外面的夏花依然开的如火如荼,江舒终于起身,她站在浴室偌大的镜子前,慢慢给自己化好妆,镜面倒映出她精致的面容和完美的弧度。 她拿出手机,垂头一个键一个键的在编辑消息。 手指停在发送键上很久,最终还是摁了下去。 ——我们离婚吧。 如今傅氏的格局是上下傅时宴一人集权,外资想要介入到集团里其实是很难的,但如果在傅氏困境时循环杠杆强买股权,运作激进的联合国内其余企业发起攻击,傅时宴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未必守得住。 江舒一事之后,傅氏的市值蒸发了百分之三十,就这部分的损失,就足以让它元气大伤。 再讲外资,作为国内顶尖屈指的集团,一旦被外资攻破,傅氏面临的将会是拆壳重组,届时将会变得一文不值。 再讲政界,傅时宴担任傅氏执行人期间抢过他们不少利益,得罪过很多人,他们要是选择和外资站在一起在国家层面对傅氏实行经济制裁,状况会更不妙。 而显然他们都不会袖手旁观做个圣人。 外资看空傅氏,引来很多操盘手不满的同时,证监会第一时间出来回应,外资的资金不存在问题,更不涉嫌内幕交易,只要符合相关法律的规定,他们不会出来干涉。 其中周氏对傅氏发起的攻势尤为猛烈,傅时宴已经在傅氏待了三天盯着股市情况,他实在分身乏术。 而交易所里的众多操盘手已经有些懈怠,有些乏力,江舒的事情影响一天不消除一天不解决,股市上不管怎么挽回都会越来越难看。 霍秘书挑出空隙,给傅时宴汇报了江舒的情况:“傅总,太太离开了茗苑。” 第779章 带她回家 傅时宴执笔的手一顿,随即在纸张上签字的力道迥劲。“联系莫亦,让他跟好,出了闪失后果自负。” 霍秘书在心里叹了口气:“是。” 傅时宴在股市上尽力将傅氏旗下所有子公司摘除,试图让他们不受到波及,到时候即使外资介入,他们得到的也不会太多。 他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这不是傅时宴的作风,但在这个关头,设身处地的想,不会有别的男人做到他这种地步。 青樱最近连日劳累,住了医院,江舒前去看她。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为彼此提供安全的环境。 只是在夜深人静,青樱还是忍不住了,“傅……傅时宴对你怎么样?” 事发以后吗,摒弃最开始的愤怒失望,其实……还是好的吧。 江舒沉默了很多,笑容也僵硬:“我和他要离婚了。” 青樱瞪大眼睛:“协议已经签了?” 没有,离婚是她提的,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傅时宴始终没有回她的消息,也只字不提离婚。 她不知道的是,傅时宴确实是在第一时间收到了她的消息,但也在第一时间摔了那部手机。 彼时他正在开会,诸位高层亲眼看见执行人暴怒,挥手砸了手机之后冷笑,“离婚?想都别想。” 周氏在这个时候披露了一份权益变动报告书,证明除去四百多亿的货币资金还有三百多亿的预售,加起来一共七百多亿可以用来举牌傅氏集团的股份。 资产等于负债加所有者权益,永远成立。 周氏在美股上市,同样是资金雄厚的大集团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疑连日来周氏赢得了更多股民的支持,纷纷增持股票,接下来的两个交易日,周氏在股市一字涨停。 有人讲,周良岐奋起直追,快成功了。 医院后花园种下的枇杷已经结了果,大把大把的,清晨沾着露水,江舒踮脚摘了一颗,剥皮放进嘴里,酸的牙疼,立马吐掉。 再抬眼,动作突然顿住,她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车旁,侧脸锋利,面容冷漠的男人,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江舒无从得知他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走近,在夏日早晨给了她一个拥抱,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听话,我带你回家。”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开了很多会,他的嗓音状况听起来很糟糕。 江舒试图推开:“我给你发的消息收到了吗。” “没有。”他加大力度,立刻答。 江舒闭眼:“傅氏还好吗?” “你不用操心。” 漫长的静默,江舒的视线望得很远,不知道任由他抱了多久,江舒还是说了那句话:“傅时宴,我想和你离婚。” 这句话一出,男人立刻暴躁起来,双手摁着她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她,眼睛血红,满是愤怒,“为什么?” 因为她担心自己会因为照片事件对她不好吗?他急切的解释:“那些事情你不用在意,我也不在乎,傅家那边我去说,公众这里也有我顶着,还是你怕傅氏受到影响……” 她打断他:“你觉得我和他上床了吗,你相信我吗?” 第780章 他不离婚 傅时宴紧紧盯着她,他的眼底有太多阴霾。那些照片有多露骨,就有多摧毁傅时宴的意志力,相信吗?理智在叫嚣他应该给一个坚定的回答,可这时,他居然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江舒牵强一笑,自认为自己善解人意的打破静谧,“你不相信我,我能理解。” 江舒挣脱他,往后退了一步,那是防备的姿势,“这件事情影响太大,大到对傅氏都产生了影响,我们必须离婚,才能减去损失最少。” 傅时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无论如何,我不离婚。” 他一字一句。 “……那如果,我说我跟你在一起感觉到很恶心呢?我讨厌你永远向着外人,讨厌你繁忙的工作,也讨厌做这个傅太太,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父亲不会丢,我恨你,傅时宴。” 瞬间,滴血的声音,刀片剜去血肉的声音,像是一场红色的狂欢。 傅时宴的表情不变,他只是疑心自己听错了,或者面前这个人不是江舒。 一改温软,浑身都是锋利。 此刻漫天风沙呼啸而过,迷了眼睛,一个男人的尊严是经不起挑衅的,他骤然伸手紧紧掐着江舒的下巴,真是用力啊,又陡然凑近,所有痛苦神色都消失了,他咬牙切齿:“我不会同意离婚,江舒,你看好了,如果留在我身边能让你恶心,那就恶心好了。” 一字一顿:“反正我们,半斤八两。” 傅时宴转身离开了,江舒手背上被一颗滚烫的水珠砸了一下,她低下头去看,摸摸眼角,一片干涸,她并没有流眼泪。 慢慢走远的男人,他是商界霸主,即使到如斯地步,他的背脊依然挺直,透露着生人勿近,仿佛世间不会有人能把他压垮。 他怎么可能会哭呢。 很久以后,据霍秘书回忆,这是傅时宴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傅氏被外人层层觊觎,自己的妻被人玷污还要忍受各种污言秽语,简直是奇耻大辱,可当他拼命退让放下身段去保护这个妻子,她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要跟他离婚。 在这个时候离婚意味着傅氏的市值会持续蒸发,江舒这是在陷傅时宴于绝处。 霍秘书想不通,江舒怎么能恶毒到这个地步。 在傅氏和股市作斗争的傅时宴,不管旁人如何劝他休息,他一句不听,利用困境和工作试图摆脱焦躁的情绪和心痛。 比谁心更狠,傅时宴没想到自己居然惨败。 回到病房,江舒没进去,而是坐在走廊上,旁边有两个老人夫妻搀扶着,正在挂点滴。 两个人见她失魂落魄,当即扬了扬形容枯槁的手,“小姑娘,你有心事吗?” 江舒低头看一眼,双手交握,覆盖了那颗热泪的痕迹。 她苦笑,“嗯。” “开心点,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过不去的。” 江舒深吸一口气,“我……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失去了我的婚姻。” 老头和老伴对视一眼笑容慈爱,“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第781章 对不起他 江舒微愣,想了想他们的时代背景,“是相亲?” “是,那个年代相亲太普遍,一晃啊,也都几十年过去了。”他似有感叹,“回头望过去,其实最开始我和她是没有感情的,可这么过着,有吵有闹,有商有量,也挺有乐趣。” 江舒听得笑起来。 “我记得我和她吵的最凶的一次,是我要辞职去别地支教,那会孩子才三岁,吵的哟,房子都快掀了。”他在回忆,言谈间略有得意,“你猜怎么着,最后还是我吵赢了。” 温柔的老婆婆不屑一笑,“吵赢了算什么,你也就在那儿待了两天。” 他不满,“那我还不是牵挂孩子。” 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是有一腔善心和抱负的,原以为自己的意志力能在山区待很久,没成想只待了两天就崩溃了。 人啊,一个人的时候怎么样都无所谓,受什么苦也愿意,但只要遇到温情,习惯了温情,整个人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江舒忍不住,“您也牵挂婆婆的吧。” 闻言,老爷爷和婆婆对视一眼,即使上了年纪,也是有不好意思的。 “她这些年,跟着我受了很多委屈。” 每天做家务,照顾他,维持生计,死心塌地就是这么多年。 这不是书面上写的只要坚持就可以的,还需要强大无畏的爱。 谁不想这样呢,择一城选一人,安静普通过完这一生,临死前握紧对方的手,承诺如果有下辈子,还是要在一起。 但这在这个速食时代,太难了。 许父握着女儿的手,眼神肃穆,“小姑娘,我刚刚听你讲,你失去了婚姻?” 江舒有些微恍神,“是。” “他对你不好?” 要怎么表达呢?结婚以来,傅时宴对她很好,好到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老江,他是第二个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 江舒整个人突然克制不住的颤动,她慢慢的俯在自己的膝盖上,寻求一个归属感,她的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各种人物悉数登场。 “是我对不起他。” 两天后,江舒在青樱的劝告下,去工作室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但她刚出病房,抬头就看见了霍秘书的身影。 她皱紧眉,脑子一抹诧异闪过,之前傅时宴的病房也在这里,霍秘书会出现在这,是……傅时宴还没出院吗? 果不其然,上天跟安排好似的,下一秒,江舒看到了从病房里走出来的男人。 气色比上次见面还要糟糕,但当他这个人站立在你面前,即使棱角消失了,那种压迫力还是在的。 江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在他的逼近面前,总会感到害怕。 在只隔三步的时候,江舒找回理智,扯起一抹貌似轻松的笑,“傅先生,很巧。” 精致的皮鞋顿步在眼底。 傅时宴原本只是沉默的盯着她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愈发阴沉,突然毫无征兆的欺身上来,大手虎口直接掐住了她的下颚。 他在冷笑:“你在怕什么?” 第782章 恨不得掐死她 江舒仰头。 他摘掉她的口罩,“怕被人认出来?还是因为你做了不知羞耻的事情!” 他一字一句,是非常愤怒的困兽。 江舒被掐的生疼,她奋力拍他的手:“傅时宴!” 他俯低身子,冷笑起来像欧洲的吸血鬼,“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因为,你和他认识?不止你认识,我也认识。” 陈述句。 氧气一点点从肺部挤出,目之所及的一切骤然变得恍惚,像是电影里的拍摄处理手法,五颜六色光怪陆离。 后来,连他的模样也看不清了。 他应当是查到了什么。 江舒的情绪一点点变回平静,安稳的落回心脏。 她决定放弃无谓的挣扎,如果这个男人要掐死她,那就来。 似乎感受到了女人的求生欲在衰退,傅时宴睁开疲惫的眸子,理智回笼,最终到底选择松开。 力量突然消失,后退两步,摇摇欲坠,看上去很狼狈。 傅时宴显然不打算放过她,逼近了,不似刚才突兀的暴怒,江舒反而更怕。 他说:“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控制不住说伤人的话:“但我现在碰你,都觉得脏。” 他不可能真的掐死她,江舒没胆子再敢惹这个面临崩溃的男人,尽量远离,捂着脖颈用力咳嗽,“所以离婚吧,你的资产复杂,协议书你来拟定比较好。” 傅时宴一身黑衣,因为姿势有些佝偻,看上去,像是从末日走来。 他有些后悔,不是故意伤她的,他只是太生气,太生气了。 江舒平平静静的看向他,没有任何愤怒激进,她越是用这样的眼神,傅时宴就越是难受。 “你要放弃我吗?”傅时宴轻声问。 江舒几乎窒息,咬牙点头,“嗯,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了,我们这样下去,也回不到原点。”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我想去找老江。” 傅时宴紧紧咬着后槽牙,咬出一嘴的血腥味,眼前晕眩。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天堑,不真切。最惨不过人设崩塌,不过信念消泯。 “你对我,有愧疚吗?” 江舒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她神情淡淡:“我没有任何愧疚。” 她弯腰拾掉落的口罩,未起身,听见傅时宴气息不稳,略显尖利的声,“不要捡。” 止住。 “我说不要捡,听见了吗。”语气更激烈,依然是陈述句。 江舒用眼神余光看他,心里竟然起了一丝动容。 此时的傅时宴有一些脆弱,好像她捡起口罩,有什么他一直坚持的东西,就彻底倒塌了。 日光倾斜,时间在往前走,江舒到底扣紧那顶帽子,重新戴好,站直,转身离开。 男人具备诱惑力的嗓音追上来,“如果离婚,你是婚姻过错方,傅氏的律师团会让你倾家荡产。” 江舒的脚步却没停,异常坚定的往前走,不回头。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一定要离婚的理由。 她不回头。 回应男人的,注定是一整条走廊的空寂,空气里的尘埃,晃晃悠悠往下坠。 第783章 忠心耿耿 离了傅时宴,日子还是要过,江舒明白自己应该先在海城安顿下来,接下来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好过。 她去了一趟工作室,抵达时发现只有寥寥几个员工在工位上做事,其中就包括安洁和简晨,江舒有些诧异,“怎么只有你们几个?” 几个人意外抬头,其中安洁最意外,“姐,你回来了。” 她们上次见面,依旧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一瞬间,恍若隔世。 江舒挤出笑容,“刚回来,还好吗?” 老江失踪的这段时间,她全身心投入到找人里,根本不知道工作室如今的运营情况。 闻言,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有些为难。 江舒拉开椅子坐下,“没事,你们说。” “有好些同事前几天就离职了,工作室的情况不善,青总没跟你讲吗?”简晨小心翼翼汇报,“现在工作室就剩下我们四个,加上出去谈合作的陈姐,五个。” 江舒回想起工作室刚开业时候的盛况,再看看现在,还真是人走茶凉。 她苦涩一笑,“抱歉,因为我的事,连累大家了。” 想得到,网友把她所有个人信息都扒出来了,工作室必定会被牵连,青樱没跟她说,是怕她会难过。 安洁立即挥手,“姐,别这样讲,工作室好的时候,你跟青总从没有亏待过我们,现在只是到了低谷,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江舒心里顿时划过一股暖流,很庆幸,在这座钢铁城市里,还有人是支持自己的。 “我不想勉强大家,如果压力太大,随时可以离开,如果还愿意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留下来,我们一起加油。” 江舒说这些的时候,其实心里没有底,如今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安洁第一个站了出来,“我愿意。” 简晨是第二个,“我也愿意。” “我愿意江总。” “……” 明明只有四个人,声音也不大,此时开口,却振聋发聩,江舒点头,发自内心感谢大家。 青樱知道她还愿意守着工作室,很意外,“你现在应该先留在傅时宴身边,陪他度过难关,别让人趁虚而入了。” 江舒站在落地窗前握着手机,“我陪在他身边,只会让他越来越难。” “……” 漫长的沉默后,青樱叹了口气,“我现在手边资源有很多,但温敬一直在盯着,所以能给你的,选择很少。” “我明白,多谢你。” 挂断电话,江舒收到青樱发来的项目,她仔细看了一遍,目的地赫然是文华,合作商在那里,她得谈下这笔合作。 选了安洁一同前去。 走之前简晨很担忧,“姐,真的不需要我一起吗?” 江舒挑眉,“嗯。” 等驱车离开,她才问副驾上的安洁:“在一起了?” 安洁顿时脸通红,“很明显吗?” 江舒一笑,“他就差把担心你写在脸上了。” 恋爱中的人总是甜蜜,什么心事都藏不住,明晃晃,张扬又露骨。 抵达文华,江舒低调进入,但还是被认出来了。 第784章 被羞辱 “哟,这不是我们鼎鼎大名的傅太太吗。” 大厅右边传来一声嘲弄,是道男声,透露着傲慢。 江舒和安洁随即看过去,赫然看见温秋实一身西装打扮,双手插兜,斯文中带着纨绔。 他不怀好意打量着江舒。 江舒闭了闭眼,人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塞牙。 她正想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温秋实上前拦住,“傅太太如今成了名,连老朋友都不想认了吗。” 江舒慢慢抬眼,不紧不慢,“我跟你算得上老朋友吗?” 温秋实一笑,“怎么不算?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算是患难与共了,现在你有了名气,就想一笔勾销?” 每句话都藏着揶揄,冷嘲热讽。 要不是周围人太多,江舒恨不得把手上的包砸在这个人头上。 她看了看四周,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你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见她不反抗,温秋实笑得更厉害,“江舒,我没想到你还敢来傅时宴的场子,我要是他,一定封杀你。” 全世界男人都能得到的共鸣,一旦被绿,必是惨烈的下场。 江舒何尝不知,她掀起眼皮,始终没有反抗,周围人太多,她不想给傅时宴惹麻烦。 文华的负责人早在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会儿几乎骑虎难下,一个还是老板的太太,一个则是着名的大少爷,谁都不好得罪。 他想上前,被江舒注意到了,悄无声息比了个手势,示意他退回去。 “可惜你不是傅时宴。”江舒弯唇,回击道,“你就是送上门来,本小姐也对你没兴趣,因为男人不自爱,真的很丢人的。” 她意有所指,温秋实被气得嘴角抽搐。 “你又算什么好东西。”他突然劈手夺过江舒手里的文件,明目张胆打开看了一眼,“啧,想见国土部的部长啊?你太异想天开了。” “你!”安洁听了半天,想要上前夺回来,被江舒拉住手。 温秋实晃了晃文件,“不如陪我一晚,我保证让你见到他。” 江舒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对峙中,两个人积怨已久的矛盾终于爆发,温秋实不羞辱个痛快,是不会放她走了。 “可以。”江舒上前,高跟鞋的前端踩在温秋实的脚上,整个人重量前倾,后者咬紧牙关,瞪她。 “就是不知道许小姐知道,会不会按耐不住,闹到温家,到时候青樱下台,温少爷拿什么跟你的妹妹争呢?” 江舒略带嘲弄,配合上表情,气得温秋实把她一把推开,“青樱算什么东西,曾经被我打得要死不活的玩意罢了!” “哦。”江舒点头,“我可听说你手上大部分项目都是她争取的,温少爷,你这话如今真的敢当着她的面说吗?” 对于一个男人尊严最大的挑衅,就是让他没有面子,讽刺他吃软饭! 温秋实气急了,猛地扬起手,就要打下去:“你这个婊.子!” “秋实——”一道声音突然从楼梯处传来。 第785章 碰壁 仰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快速走来,一直走到温秋实身边,拉下了他的手,“你干什么!又给我惹麻烦。” 赫然是文苏。 温秋实不情不愿的收了手,“她欠打。” 文苏满怀歉疚看着江舒,“不好意思,你先走吧。” 后者见到她,玩味的表情立即消失,对安洁示意一眼,直奔电梯而去。 刚走没两步,温秋实的声音不耐烦传来,“你来干嘛。” “我今日陪阿宴出席一个应酬,你不要在这个节骨眼给我惹事!”文苏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安洁担忧抬眼,只见江舒面无表情,仿佛并未被影响。 进入电梯之前,文华的负责人终于上前,“傅太太,方才受委屈了,实在不是我们……” 江舒打断,“生意人都有自己的一本经,我能理解。” 事情发生以后,他们拿不住傅时宴的态度,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是傅太太,自然不敢相帮。 她能理解。 工作室想争取一块地的设计权,需要见一见国土部的部长,他今日在文华有应酬,这是唯一的机会。 “不好意思。”秘书推门出来,一脸歉疚,“我们陈部长没时间。” 这样级别的干部也确实难约,还是在事情没解决好的情况下,为了避嫌不见也是理所当然。 江舒意料之中,“有劳了。” 然而刚转身,就看见一个差不多身份的人急匆匆赶来,跟秘书寒暄了几句,就被放了进去。 安洁睁大眼睛,气得跺脚,“怎么这样啊,凭什么他们就给进!” 江舒苦涩,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比当初一无所有的时候,还要难站稳脚跟。 “江小姐,我其实有一个办法。”秘书见状,不忍心得开口。 “您提点。” “去找傅总,求求他,让他给你一些权限,事情就容易解决了嘛。” 等于白说。 她懂了,这一群人呐,都在守着她出笑话呢。 江舒找了个地方坐一下,一边翻阅那些文件。 地皮位置刁钻,如果不是有经验,专业能力强的设计团队接手,这个项目不会得到妥善处理。 江舒很有自信,在整个海城,有这个能力的团队,不超过三家,她们是其中一家。 其余两家大多是行业内的佼佼者,不是非要争取这个项目,所以她们其实是不二人选。 但现在他们不选她,只能说明这是明晃晃的针对。 江舒在陈部长的包厢旁边单独开了一间。 中间隔断的是古色古香的镂空屏风。 影影绰绰能看见人影,保密感却也很强。 江舒一边偷瞄,一边将菜单递给安洁,“想吃什么,你点。” 安洁翻开看见上面的数字都吓了一跳,低声道:“太贵了,我们工作室帐上还有钱吗?” 江舒哭笑不得,“你点就是了。” 她坐的位置正对着屏风,艰难的看见里间,目前只有陈部长一个人,她们这边菜色一道道上来,里间才有了动静。 一个男人,领着一个女人,后头还有些人陪同,很快坐满了一桌,陈部长和他们寒暄握手。 第786章 心如刀割 “文苏?!”安洁也在看,她一眼就认出了刚刚见过的女人。 江舒心头一跳,和她对视,心照不宣透露出同一个信息…… 文苏在这里,那傅时宴? 当然也是在的。 江舒很快听到了他沉郁的声音,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那道音色,辨识度极高,过耳难忘。 她清楚的记得,这道声音曾在她耳边一遍遍喘息,说各种令人羞赧的话。 如今却觉得陌生。 江舒的表情突然冷下来,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落下了一个圈套。 里间的聚会很热闹,上了酒,越喝越尽兴,没有要散的意思,陈部长喝的高兴,突然高声问:“冒昧一问,傅总和温小姐好事将近了吧?” 场面顿时静了静。 江舒往喉咙里灌了一杯酒。 安洁拉了拉她,“姐,你不能喝了。” 此时里面传出文苏逢迎的话:“到时候一定给陈部长发喜糖。” 江舒这边嫣然一笑:“喝酒壮胆嘛。” 他们的宴会持续到十点。 估计是怕传出去影响不好,很快就散了。 江舒带着安洁很快走到地下停车场,她走的很快,似乎是不打算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安洁本来是想八卦一下的,看到江舒脸色不对劲,闭了嘴。 一部部车找过去,终于找到了陈部长的车,江舒抱着文件敲敲车门,没人应答。 她再敲两下,车门降下来,驾驶位上的却不是陈部长,是脸色难看的傅时宴。 江舒的笑容僵在脸上,鼻尖全是酒味,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安洁被留在外头,半天没听见动静,偷偷探出头,却只看见江舒平静的点点头,“打扰了。” 然后快步离开,安洁懵圈的跟上,“姐……姐!” 副驾驶上的文苏妆容乱了,降下车窗的最后一秒还在匆忙整理衣服。傻子也知道发生过什么,以及即将发生什么。 傅时宴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膈应她? “有意思吗?”这是江舒对那个男人说的第一句话。 可不得不承认,在看见的那一秒,她控制不住心如刀割。 “姐、姐……” 光线低迷的地下室里,安洁抱着一堆资料追着江舒跑,走的歪歪扭扭差点摔倒,下意识伸手一拽,好歹抓到了她的衣角。 她不解仰头问:“怎么了呀?” 江舒是真的被气急了,脑子都有些缺氧,扶扶额:“中计了,今晚就这样吧,你自己打车回去能行吗?” 安洁眨眨眼,下一秒手里的资料已经被她接过去,转身就走进外头的人流里,在茫茫的视线中走远。 等她反应过来,才记起大喊:“那、那你自己小心点啊!记得喝醒酒汤!” 回应她的是轻飘飘一句:“知道了。” “哔——” 身后突然传来车子的鸣笛声,近在咫尺,安洁吓了一跳,闪到一边用手遮挡猛烈的车灯。 是一辆保时捷918,驶过她身旁时她透过降着的车窗看到驾驶座的男人,惊喜的眼睛一亮! “傅总!” 傅时宴自然没听见,侧脸冷硬极了。 这回他的副驾驶空空如也。 第787章 空中楼阁的梦想 江舒的酒量已经越来越好,也压根不需要醒酒汤,青樱在楼下便利店接她时领着一袋的酸奶,结果只看见这个说要借宿的女人平静走来。 “不是说喝酒了吗?” “没醉。” 除了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之外,江舒整个人看上去好的不得了。 “还以为借酒消愁了。”青樱嫌弃的看一眼酸奶,末了领她上楼。 电梯内,江舒随意打趣了一句,“房间里没有藏男人吧?” 青樱反手给她看表:“这个时间,要是有男人我还能让你进。” 两个人对视一样,都笑了笑。 “我听说你今天遇见温秋实,他为难你了。”青樱开门。 “你的消息越来越灵通了。” 江舒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青樱动作一停,旋即一笑,“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温敬面前的红人。” 江舒不知从哪里抽出一盒万宝路,细细长长的烟夹在修长的指上,赏心悦目。 她学着傅时宴的样子抽了一口,被呛到,咳了半天。 青樱突然说:“文苏手上有百分之十的股权,傅时宴意图帮她争取更多。” 江舒不知觉拧眉,不期然想到不久前文苏入耳的那句话,喜糖? 她噢了一句,等回过神,青樱已经倒在一边睡着了。 手机上安静极了。 突然响起震动声,只震了一秒,是陌生号码。 她拿起来看一眼,回拨,没人接听。 再回拨,对面关机了。 翌日,青樱走之前留下了一张邀请函,“你若是还想争取那个项目,今晚可以以我的名义去。” 江舒打开一看,上面慈善晚宴的名头赫然写着青樱。 她慵懒抬眼,“青樱,你说服我成立工作室的时候,比现在有激情。” 青樱动作一顿,没有回头,“我被现实推着走,空中楼阁的梦想,你替我完成吧。” 晚宴的地址是一家古色古香的酒店内,首先开场的是慈善拍卖,江舒与周遭老总寒暄之后便专心着陈部长的身影。 青樱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既然是做慈善,看上了什么就拍,算在我的账上。” 江舒无奈的笑:“有点财大气粗。” 今天傅时宴不在场,但文苏在,穿着清淡,宛如夏季的白玉兰,一举一动都带着引诱人的香气,短短一会功夫,她身边的空座换了好几位男士。 不那么娇弱了,气质和形象都与当初江舒见到的,洗手作羹汤的邻家女孩完全不一样。 看得出来,她现在不想只当大小姐,所以才会频繁出来活动。 稍晚一点是慈善晚宴,江舒没想要多待,在紧闭的空间里待久了,胸口闷闷的有些不适。 如今只要是她在的地方,总能听到闲言碎语,不善的眼神,如芒在背。江舒顶着巨大的压力,奈何周围都是海城上流社会的熟脸。 不料偏偏有人敢上来找茬,杯盏相碰,“江小姐,百闻不如一见。” 江舒报以礼貌微笑,微微侧头,“你是?” 是个年轻男人。 “我叫沈知行。”他递来一张名片。 第788章 朋友妻不可欺 上面写着,他是海城国有银行的行长,“沈行长。” 这位行长看上去极有风度,解开外衣的一颗纽扣,说了一些客套话后问:“江小姐一个人?” “是。”江舒始终端着,仅有的一些察言观色让她看穿面前的这个人,来者不善。 眼神之间的来往,是个厉害人物。 “我也一个人。”沈知行看向台上,此时宴会厅中央许多人正在跳舞,他状似灵机一动,“不知道江小姐有没有兴趣跳一曲?” 目前江舒并没有猜到他是来找茬的,下意识想拒绝,只听他说:“陈部长跟我们银行有合作,你想见他,我可以帮忙。” 江舒拒绝的话到嘴边立马咽回去,他是银行的人物,多少得罪不得,她将手搭上他伸出的邀请手势:“我跳得可能不是很好,请多包含。” 沈知行负手领着她进入中央,有人看热闹起哄,焦点一时间全放在他们身上。 江舒每一个舞步都踩得很准,和沈知行在一起十分的引人注目。沈知行稍稍俯身:“我竟然有一种负罪感。” “嗯?” 沈知行皮笑肉不笑:“老话说,朋友妻不可欺。” 江舒脸色一变,“沈行长……” 他是傅时宴的朋友。 这话还没说完,被沈知行打断,“江小姐真是有本事的,我和时宴认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能做到这份上的人。” 舞曲还在继续,江舒胸中升起郁气,明白了沈知行的出现原因为何,使力想要挣脱他的手,不料被反扣,转了个圈抛出去,外人不知情况只以为是舞步,鼓掌喝彩。 江舒有些僵硬:“请您自重,我和傅时宴快要离婚,谈不上是你的朋友妻。加之,我走到这一步,并非全然是自愿,您还是不要来谴责我了吧?” 沈知行笑起来,他有一颗虎牙,倒是好看。 扶着她站立,沈知行收敛笑意:“我不会谴责你。” 下一秒,却忽而高声:“江小姐确实厉害,不愧曾经是傅太太,不知道在今天的场合,愿不愿意独舞一曲给大家欣赏呢?” 这话说的实在有锋芒,毫不掩饰他的恶意,一时间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 江舒的立场不可谓不尴尬,现在已经声明扫地,如果跳,就是让大家一起从某个高度上看不起她,或者说是自降身价,如果不跳,回头怕是肯定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她没有度量。 无论如何,沈知行带着绝对的不善,摆明了立场,要让她难堪。 沈知行已经松开她的手先行离开,这下一来,无关人员纷纷退避不想惹一身腥,中央位置只剩江舒一人,这样的境地,已经难堪了。 今天周良岐其实在场,他角落里十分低调,看见动静就要上去给江舒解围,下一秒却被人拉住手,是温媛,她语气冰冷:“你还是别上去了,省得又给温家蒙羞让那些媒体做文章。” 周良岐眼神被什么刺了一刺。 温媛勾起一抹笑容,端起一杯酒,“我去。” 第789章 不睡无名之辈 僵持之际,温媛从人群中款款走出,“沈行长好兴致,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今晚的时尚晚宴,就是为了和傅太太共舞一曲。” 沈知行的眼神一瞬间锐利,“温小姐,你说岔了,这并不是我此行的目的。” “我可听说今晚沈行长一个项目都没接,就干了一件事呢。”温媛笑看大家,“大家都看见了,便是和傅太太跳舞。” 江舒站在原地,表情愈发不善,她搞不懂温媛突然跳出来的目的,她绝不会有什么好心思。 沈知行冷声嗤笑:“和她跳舞算不上是什么事,不过是顺带领教一下江小姐的风采。”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喊傅太太,而是江小姐,显然是想和傅时宴割席,单方面羞辱江舒罢了。 大家了然,不约而同笑出声。 是在不算友善。 温媛也笑,感受到角落里的视线,正色走到江舒身旁,“沈行长就不要为难江小姐了,到时候人家撒个娇,指不定有多少人物找您的麻烦呢。” 江舒的手被温媛牵住,突如其来的发难让她僵直。 沈知行怀抱不善,闻言也笑了笑,“是我欠考虑了,多谢温小姐给我指明路。” 温媛和江舒对视一眼,接着说:“嗯,毕竟她从不睡无名之辈。” 这话讽刺极了,江舒嘴角沉下,甚至看见不远处有人举起了手机拍照。 她想说些什么,被温媛强行按下,后者压低声音说:“你想清楚了,是不是要在这个场合和我对着干。” 江舒的手以及想反击的话,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直到人流散去,酒店阳台上,温媛和江舒对立。 温媛举起酒杯,将酒洒在花盆里,“风光一年多,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江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如何?” 江舒背脊挺直,面无表情,“我并未做过那样的事,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温媛笑出声,“那样的照片都流出来了,还说没有,贞节牌坊就这么喜欢立吗,我要是傅时宴,马上跟你离婚。” 看来她知道,她跟傅时宴还没有离婚。 江舒盯着温媛看,很久不见,她脸上多了几条细纹,看来温家的阴谋诡计也不少。 “已经在离了,温小姐,不劳你操心。” 温媛倒是一愣,她没想到江舒居然如此洒脱,“你……你真的愿意离?” 从始至终,她都觉得,江舒看中的,是傅时宴的权力地位。 “为什么不愿意,我要的不是猜忌的婚姻,没了傅时宴,我依旧可以过得好。” 江舒如此坦率,温媛一时间冷笑,“不……傅时宴不会愿意。” 这么久了,她也明白,傅时宴对江舒,是有几分真心的。 “我已经下了决心,我想,这应该也是温小姐的目的,等离婚成功,我第一个通知你,到时候我也想看看,你能不能抢过自己的姐姐,真正上位傅太太。” 江舒想了想那样的画面,还觉得挺有趣的。 “你!”温媛扬起手。 第790章 她有原片 江舒一把拦住,扬起的脖颈透露着自尊。 “文苏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抢。”温媛气急败坏。 江舒挑眉,看来她们两姐妹的关系并不好,而且,温媛对傅太太这个位置,贼心不死。 可是她跟周良岐,并未离婚。 “难道不是吗?”江舒松开她,上下扫视了她一眼,“从前我不明白,直到我看见文苏,她永远一身白裙,气质温柔,和一开始的你如出一辙,温媛,你从始至终都在学她,学她讨傅时宴的开心。” 江舒一语中的,让温媛眉头紧皱,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落在她眼里,那就是说中了。 “也许,从前的温舒便是这样的姿态,所以你学她,可能你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温舒会回来,回到傅时宴的身边,同时也夺走温敬的喜爱。” “温媛,我觉得你真的很可悲。”江舒一字一句道。 方才在人群里没能说出口的反击,在没人的地方,全部宣泄出来,她舒服了不少。 温媛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江舒,也是那种,从上到下的,然后突然笑了,是真的被逗笑的那种轻松,她说:“江舒,你太自以为是了。” 江舒皱眉。 “也许直到有一天你在海城消失,都不会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温媛笑得更厉害了。 她莫名其妙,江舒起了一身冷汗,抬腿便要离开,突然,被喊住。 “江舒,我知道照片里的男人是谁。” 江舒的脚步戛然而止。 温媛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两人再次对视,江舒缓缓启齿:“是你干的,照片,是你发出去的。” “……”温媛一副深藏功与名的表情,“我一个人筹划不来这么大的行动,不过我手里,确实有照片的原片。” “如果我把这些照片发出去,你猜周良岐会怎么样?” 她说出了周良岐的名字,就意味着,她手里真的有照片。 江舒手指紧握,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想这种事情,你应该去威胁周良岐,毕竟我已经身败名裂,大众知道男主角是谁,对我的名声不会再有半点损坏,但你不同,要承受男人出轨的议论,连带着周氏也会倒塌。” “是,到时候大众会给我同情,温家的股票会上升,连带着父亲母亲,都会对我感到抱歉,甚至我有可能离婚,至于你说的周氏,周氏倒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有温家,还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周良岐怎样,跟我实在没关系。” 温媛快速说着,在江舒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是啊,她本就是这么自私自利的女人。 “对了,还有一个好处,周氏倒了,傅氏,很有可能可以转危为安。” 温媛说了那么多都没能让江舒动容,唯独这一句,让她蹙眉,“你要公布照片?” 温媛努嘴,“看我心情了,兴许哪天我高兴了,我就发出去了。” 这种命运被掌握的感觉,并不好。 江舒倾向于她这么做,但是自己答应过周良岐,会义无反顾帮他一次,所以这些照片,不能暴露。 第791章 录音 而且……她无法想象,傅时宴看见原片的时候,该有多痛苦。 江舒深吸一口气,“那就随你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走得义无反顾,温媛很意外,“喂!你不求求我吗?” 江舒没回头,“我没心情哄大小姐开心。” 她径直走过拐角,到了没人的地方,才从包里取出一根录音笔,摁了暂停。 江舒背靠在冰冷的墙壁,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自从被算计之后,她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和什么人说话都会录音,她没想到,温媛会说出这么多关键信息。 可是这些并不能证明事情是她干的,江舒目前想证明的是,她跟周良岐没有发生关系,而且这些是有人设计。 回到青樱住处,一路上,安洁都在问,有没有被为难。 江舒摇了摇头,脑子想,到底是谁。 华哥吗?他远在江城,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策划一切,海城可还是傅时宴的地盘呢。 温家的人吗?可是温媛身败名裂对他们没好处,那对谁有好处呢? 江舒眼里的霓虹灯光涣散,她陷入深思,最后人物还是指向了文苏…… 这一切的结果,得益最多的人,就是文苏! 可是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可以说服这么多人? 江舒头疼欲裂,就在这时,前方路口有交警挥动手,示意她停车。 车窗降下,传来一声醇厚的男声:“出示一下驾驶证。” 江舒找出,仰头递过去的时候意外,“高警官?” 身穿交警服的高远也很意外,“傅太太?” 查过驾驶证,又验了酒精探测,确定没问题,高远才问:“你这是,往哪去?” “回家啊。”江舒笑得苦涩,“你怎么,来做交警了?” 高远的笑容也很苦涩,“局内有调动,来交警队待一阵子。” 江舒并不好糊弄,她眉头皱紧,“你是刑侦队的,突然调到交警队,不太符合流程吧。” 这很明显,就是下调。 “高警官,你犯错了?”江舒斗胆猜测。 高远一脸的憋闷,但明显不能说:“傅太太,你想多了,就是简单的人事调动。” 江舒不愿放弃,“好,那你告诉我,我父亲的案子如何了,你去查了温家,有问题吗?” 问到这个,高远就说不出来了,憋闷更明显,“这些,还有待调查。” “那现在是谁在调查,我作为当事人,有权知道吧。” “傅太太。”高远几乎苦笑了,“你就别问了。” “是不是因为调查这件事,你才被下调的,你实话跟我说。”江舒很激动,经历了这么多,她好像终于触及到了一些边缘。 她不依不饶的,后边的车没办法走,有交警赶上来,“远哥,怎么个事?” 尔后眼神落在江舒身上,顿时变得不耐烦,“怎么是她。” 高远对他一个肘击,“行了,我来处理。” 那人面对江舒的灼热目光,却没走,激动道:“有什么好问的,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父亲那个案子,远哥才能来交警队的,满意了!” 第792章 偶遇傅时宴 “干什么!违法纪律是吧!”高远怒吼。 那人依旧一脸的不服气,转身去做查别的车了。 江舒深深看了一眼高远,然后发动引擎,直接开到可以停车的地方,然后踩着高跟鞋快速走回来。 “高警官,你是触碰到旁人的利益了才调查不下去的吗?你告诉我是谁,这对我很重要。” 江舒接近祈求,抓住了高远的衣角。 “傅太太,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但你自己的事,处理好了吗?”高远被缠得没办法,只好这么说。 江舒一僵,看来全世界都知道她的事情了。 高远一路在查车,江舒一路跟着他,“什么事情都没有我父亲这件事情重要,高警官,你应该也有父母,你能理解我吗?” “也许你没有能力解决,但你可以告诉我,我在体制外,更方便做事,也能更好地配合你。” 话说到这份上,高远依旧没说话。 江舒只好猜,“温家?周氏?还是傅氏?” 海城三大鼎立,都被她猜了个遍。 高远依旧对司机示意出示驾驶证,没有说话。 “刚开始的时候,你问过我很多遍,你问我,傅氏有没有仇家,你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是谁?”江舒急得不行,高跟鞋踩在崎岖的马路上,脚跟生疼。 高远叹了口气,见她这么执着,走到下一辆车前,敲了敲车窗,接着对她说:“都不是,傅太太,还没有证据,我不能乱说。” “你……”江舒的话没说完,因为这时,车窗降下的面容,很眼熟。 来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书生气很重,此时为难得看着江舒,“太太。” 霍秘书。 江舒眉头紧皱,赫然发现这辆车很眼熟,是傅时宴常用的那辆保时捷。 霍秘书在这里,那…… 江舒缓缓抬眼,后座的车窗已经缓缓降下,在霓虹灯的照射下,男人眉眼分明,面容轮廓如松竹般清晰,带着无法躲避的压迫感。 “高警官,又见面了。”傅时宴淡然道。 高远感受到了微妙,看了眼江舒,“今晚确实很巧。” 他对霍秘书做完日常检查之后,便前往下一辆车,江舒想要跟上,“我……” 却不知道为何,没能跟上去,也许是傅时宴的眼神太极端。 江舒站在原地,片刻踌躇后,“……我先走了。” “江舒。”傅时宴突然出声。 她站定。 “律师把离婚协议拟好了,跟我去取吧。” 江舒没动,却感觉到背脊冷得特别,她呼吸着夏夜里的空气,片刻转动,“好。” 其实也挺快的,一两天?傅氏的律师做事就是有效率。 “不过我的车还在前面,我得通知我的员工一声,让她开回去。” “已经有人去通知了。” 随之而来的,是车门的开关声。 这辆车在原地停了很久,后头早有不满,但看一眼嚣张的车牌号和车身,就没人敢开口了。 江舒绕到另一边,上了车,很快,车子驱动。 她和男人之间,隔着两个人的位置,气氛安静又微妙。 第793章 骗她的 仿佛昨日还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今日就变成了陌路人。 江舒注意到,车子的后座堆放了许多工作文件,比以往都要多,有些散落在了地上。 她犹豫片刻,俯身将那些都捡起,一点一点整理好,“最近很忙吧,抱歉,是我的原因。” 男人交握在身前的大手微微一顿,冷眼微挑,“别太高看自己了,跟你无关。” “……”江舒静静忍受,“傅氏你交给我的产业,我择日会一起转交。” “我给出去的,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窗外灯光洒落在傅时宴的眉眼,没有一丝暖色。 江舒怔愣。 车子很快开回了茗苑,几天没来,仿佛已经少了很多人气,明明是夏天,却冷得非常。 “菊妈呢?”江舒看了眼周围,没看见佣人。 “你走后,都遣散了。” 傅时宴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而自己随即坐上,长腿闲闲,整个人透露出十分疲惫。 江舒蹙眉,对他毫无防备宣泄出来的情绪,感到担忧。 “过来。”他看着她,突然开口。 江舒没动,犹豫了一会,在他眼神的警告下,还是走了过去,她蹲在地上,双手垂落在他膝上,是放低姿态的意思。 “你喝酒了?” 傅时宴没有回答,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从前的肉感消失。 她瘦了,也更好看了,即使低姿态,一抬头还是好看的,和外面那些妩媚的女人都不一样。 独有一种坚韧。 傅时宴几乎舍不得松手,他伸手,将她额间的碎发拨开,低沉磁性的两个字:“怎么瘦了?” “忙嘛,总是累的。”她的声音压抑,挤出笑容,“不过正好减肥了。” 傅时宴挑眉,玩味的看进她的眼睛里。 这个姿势蹲久了累,江舒慢慢问:“离婚协议呢?” 一瞬间,让傅时宴眼底的眷恋破碎,他加大力道,“就这么想离婚是吗?” 被掐住了脖颈,江舒被迫仰头,吃痛出声,“是你说的……” “我骗你的,没有离婚协议。”傅时宴表情破碎,痛苦和想念交叠。 “……” 就在这时,大厅里的灯闪烁几下,突然“啪”的灭了,眼前顿时漆黑。 傅时宴下意识缠上了她的脖颈,整个人紧贴上去,冰凉的嘴唇毫无预兆的吻上她的。 江舒愣住,听见他边吻边问:“今天,被沈知行羞辱了?” 她想挣脱,被扣得更紧,“他是你的朋友,为你出气很正常,我不生气。” 他扣得更重,吻得也更深。 唇齿交缠,他如愿以偿触摸到了她细腻的肌肤:“江舒。” 那语气里,分明有无可奈何的恨意。 视线中只剩月色盈然,洒在沙发上犹如糖霜。 谁被绊倒,谁顺势压了上去,女人浑身都软了,“不行……” 傅时宴连呼吸都是性感的,满脑子只充斥了一个念头。 “为什么不行?” 从前多少个日夜,他们在床上做一切私密的事,她缠着他,喊了无数句老公。 第794章 条件是离开海城 就在这时,傅时宴脑中突然浮现一些画面,是那些照片。 江舒已经下意识索吻,她仰头,他却躲开她的触碰,躲避时,手上力气没控制,猛的甩在她脸上。 像是一个巴掌。 江舒清醒。 傅时宴将她的手指一根根从自己身上移开,始终没抱她。 她望着男人模糊的剪影,在黑暗里犹如蛰伏的野兽。 他突然俯身,宽大的手扣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力气慢慢收紧,那是骤然的暴怒:“江舒,你贱不贱。” 傅时宴起身时脸色冷硬,薄被从身上滑落,露出紧实的腹肌以及人鱼线。 江舒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闭眼时人畜无害,一睁眼就是危机四伏的恶狼。 “我去次卧睡。”这是江舒清醒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傅时宴从床头找到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他隔着烟雾看着蹲在沙发边的女人。 他发出一声很轻的冷笑,他掸烟灰,烟灰落下,如同蒙尘的往事。 “尽快把离婚办了,傅氏的情形会好很多的,我不想连累你。”这是江舒的第二句话,她说话很轻,抑或带着害怕。 傅时宴脾气着实不太好,此时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威慑,以及浓重的戾气,“即使一无所有?” 江舒的衣服卷上去了一些,身体曲线若隐若现,腰腹上,是他纹的荆棘刺青,他曾想过,把她永远锁在自己身边。 江舒肩头一缩,眼睫垂下来,“即使一无所有。” 傅时宴掐灭烟,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动作极其温柔,他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亲吻她的那片刺青,温热的带着烟草味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江舒浑身僵直,她几乎有种错觉,傅时宴会突然咬下去,像一只狼,咬断她的动脉,鲜血肆虐,而他甘之如饴。 傅时宴抱紧她的发抖,骨节分明的手指流畅的解开她的衬衫衣扣,动作极慢,却很优雅。 “离婚可以,你得离开海城。” 她睁开眼,身体上快感重重,脖颈处突然尖锐一痛,他真的咬了下去。 “我还要找老江。” 江舒顾不得疼痛,推开他。 傅时宴嘴角有血,是她的,眼中情绪浓墨重彩,“那这个婚,你就不要想离了。” “你……” 江舒想不明白这个人,明明说得好好的,他突然又不想离了。 “傅时宴!我是为你好!” 喊他名字的时候,又急又无奈,总会染上些许娇嗔,他稍微一顿,然后冷嘲,“你若是为我好,就不会有今天。” “……” “我去洗澡。” 傅时宴进了浴室,留下江舒一个人坐在原地,她艰难起身,走到镜子面前,脖子的疼痛让她无法忽略。 她等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老江还有东西留在茗苑,她没有来得及拿走。 这么想着,江舒一瘸一拐走上楼梯,推门进入。 尘埃味道飞扬,她打开灯,看见那个盒子就放在老江的床头,没有人动过。 她松了口气,上前拿起来,这是唯一的念想了。 第795章 早就签好的离婚协议 盒子里还是那些东西,江舒一个一个检查完,确认没问题才松了口气,直到翻到最底下,她发现有一份薄薄的文件压着,因为和盒子大小一致,很容易被忽略。 江舒蹙眉,试图拿起来,是一份只有几张纸的文件,密密麻麻都是字,她疑惑拿到眼前,刺目的几个大字让她眉头紧皱—— 离婚协议书! 是傅时宴和她的离婚协议书,上面措辞严谨,显然出自名律,详细说明了离婚后,两人的财产分割。 江舒一张一张翻,显然,这份离婚协议和当初乔霞给自己的不一样,这份更……宽容,写明了离婚后,傅时宴将会给予江舒八位数的财产,以及国外几幢庄园,甚至,还有傅氏百分之一的股权。 这已经不是宽容了,是大方。 江舒不明所以,这份离婚协议她从未见过,怎么会出现在老江的盒子里? 她翻到最后一页,赫然看见男方落款处,有三个字迹干涸的大字:傅时宴。 他的笔锋用力,旁人难以模仿,而在他的落款处,盖上了傅氏的公章。 江舒下意识后退一步,捏紧了纸张,这是一份傅时宴签过字的离婚协议! 不知道是不是老江保存不得当,纸张的边缘出现了泛黄的迹象,可以说明,这份协议在很久之前就存在了,具体是什么时候? 江舒不敢想象。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该高兴吗,这份具有法律效应的协议可以帮助她离婚,并且得到后半辈子的保障。 还是该难过,他……早就有了离婚的心思。 外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傅时宴洗过澡,没看见江舒的身影,走到楼梯口,轻轻喊了一句:“江舒?” 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回响。 没人回应。 傅时宴发现了光亮,一步步走到老江的卧室门口,声冷:“在这里做什么?” 江舒没有回头,她只是低头将物件重新整理好,才缓缓转身,面容疲惫。 傅时宴眉头紧皱,视线落在她手里捏着的纸张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舒。” “……” 她扬起纸张,笑容也苦涩,“也许我应该感谢老江,他在这么艰难的时候,为我保全了一份利益。” 傅时宴看清了上头的字,表情遽然大变,他伸手试图夺过,被江舒躲开。 “你对我好,傅时宴。”江舒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笔,笔尖停顿在上面,“做你两年的太太,能得到这么多,是我的荣幸。” “江舒!这份协议做不得数!”一瞬间,傅时宴感受到了剧烈的失重感,仿佛下一秒,就要真正意义上失去她了。 “傅氏公章不轻易盖的,我明白。”江舒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但上面写的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事已至此,已经对不起你,离开你才是我应该做的。” 傅时宴置若罔闻,上前夺过她的笔,却已经晚了,她已经签字。 他摁住她的手背,“离婚协议一式两份,你签一份,做不得数的。” 第796章 他们没有发生关系 江舒直视他:“等你有空,把另一份给我,我签。” “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傅时宴发了怒,将那根笔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个婚我不离!” “傅时宴!不离的话怎么办!你在心里对我永远有芥蒂,你永远会因为我被人指指点点,傅氏没办法转危为安,我听说你想帮文苏争取股权,不离的话,你能做得了吗?” “这些我会想办法!” “我不要。”江舒面对他的怒意,轻轻摇头。“从开始到现在,我从未想过成为你的负累。” 这个向来强大的男人,从未有一刻这么脆弱过,他表情破碎,眼尾微亮,缓缓滑落到脸庞,他握紧了她的手,声音同样也放得很轻,“你别离开我。”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雨里,乔霞抛下他远走,他奔走在雨里,失声痛哭,那样绝望的情绪,再次上演。 那时有温舒拯救他,现在谁也没有了…… 江舒闭了闭眼,她亦从未见过傅时宴如此模样,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揉皱的纸,塞到男人冰凉的手里。 “但愿对得起你对我的那些情深意重。” 她越过他,强忍着眼泪,快步离开茗苑,外头夜深,月光高悬,江舒仓皇夜奔,满是无措。 傅时宴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展开那团纸。 那是一份鉴定。 是照片爆出之后,江舒去医院做的一项检查,医生写明,她在这段时间内,并未有过性/爱痕迹。 也就是说,她跟照片上那个男人,没有发生关系。 照片,是摆拍。 良久,傅时宴痛到极致,缓缓蹲下身来,他想嘶吼,却是一句话都喊不出来,最终无声哽咽。 他在翌日下午六点的时分醒来,在茗苑的客厅。 他在痛苦的时候喜欢毁灭,昨晚几乎砸了整栋别墅,佣人工作效率高,很快收拾的焕然一新,只有被砸的电视机缺了一块没有处理好,可能是维修的人没来得及过来。 他盯着残缺的那一块发呆,看时间,他睡了多久?五个小时。 额角发疼,嗓子也疼,忍不住想咳嗽,戒断的烟瘾像毒蛇猝不及防的爬回来,吞噬所有理智。 刘姨见他醒了,端来药和汤放在桌上,“喝。” 傅时宴慢半拍,短暂的沉默后劈手夺过,将所有通通灌入胃里,最后点一根烟含入薄唇,动作一气呵成来不及阻止,刘姨看得皱眉。 她深深叹了口气,“我听说,小舒签字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傅时宴微微收拢了一下长腿,终于开口说话,答非所问:“那份离婚协议,我只是想给江为名一种安全感,让他放心这段婚姻,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真正用到。” 刘姨看着他。 “刘姨,即使是照片曝光之后,我也没想过离婚。” “……我明白,你这孩子,从小认定的事就不会改。” “您知道吗,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温舒也不能比。”傅时宴仰头靠在沙发上,眼神古井无波。 第797章 是什么胎记 刘姨几乎震颤,“事已至此……” “我怪她,也怪我自己,怪我没能保护好她,如果我能再小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傅时宴抓着头发,这么强大的男人,第一次在旁人面前表现出苦不堪言。 刘姨眼眶湿润,满是心疼,“为什么不告诉她,爷爷病了,她会心软的,她知道了,一定会心软的。” “……然后呢?可怜我吗?” 他想起两人婚姻的开始便是因为爷爷,可是到了现在,他不想再利用她了。 …… 江舒在青樱的住处休养了近三天,直到接到一个电话,来自菊妈,对方温柔:“太太,先生让我来给你送些东西。” 江舒没什么力气,吩咐保安让她上来。 菊妈拎了一个行李箱,里头都是她在茗苑的衣物,其实属于她的东西不多,加起来也不过就这么些。 江舒看过后,“谢谢菊妈,劳烦您了。” 菊妈一脸的叹息无奈,尽是对年轻人一段关系结束的惋惜,她想要劝告,在接触到江舒的脸色后选择闭口。 “太太,你身体本就不好,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江舒强挤出一抹笑容,“好,不过您还是不要叫我太太了。” 菊妈想说些什么,终是摇头,“江老住在茗苑不久,没事的时候,总是跟我念叨你,生怕你受委屈,过得不好,总觉得自己拖累了你,说什么有一天,要全部还给你。” “念在这些的份上,为了他,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提到老江,江舒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不过很疑惑,“我父亲说过这些?他为什么这么说。” “……这,老先生有时候脑子不太清醒,我也不明白。” 江舒也就不强求了,送走了菊妈,蹲在行李箱前整理东西,突然,她在自己的电脑包里发现一个相框,里头的照片,赫然是温舒小时候,和傅家人的合照。 江舒眉头紧皱。 相框夹在里头,很隐秘,菊妈没发现也是有的。 可是是谁放在里面? 江舒骤然想起在老江消失之前,他时常抱着这些照片念念有词。 说什么,照片里的人是她…… 她蹙眉定睛,认真看着照片上的人物,从前只觉得自己像温舒,可现在联想起在江城查到的一切,还有自己的身世,突然觉得……照片上几乎就是自己。 一瞬间,她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让她下意识往后倒去,跌坐在地上。 恰好这时,青樱从外头回来,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上前把她扶起来,江舒心不在焉的,她只是握紧了青樱的手,好半天不敢把猜想宣之于口。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 “说话啊!” “……”江舒回神,但还是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 青樱奇怪,这时她又突然问:“青樱,我之前听说文苏回到温家,是由一个胎记确认的。是什么胎记?” 青樱一愣,认真想了想,“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这件事只有姜灵玉和温敬知道。” 第798章 宣告离婚 有些人的权力大到一定程度,不需要亲自出面,就能办成很多东西。 比如一周后,江舒收到了霍秘书送来的离婚证,方方正正的小本子,宣告她跟傅时宴再也没有关系。 “太……江小姐,傅总说了,离婚协议上的东西,不会改变,择日便会归到你的名下,离婚前您经手的傅氏项目,依旧由您主理。” 江舒摩挲着那个红色本子,神情恍惚。 “江小姐?” “我知道了。”江舒扬唇,“多谢霍秘书。” 当日,社交媒体的热搜第一,被傅时宴和江舒离婚的新闻霸屏,傅氏的官方账号,出了一则声明,讲二人离婚是因为性格不合,希望外界不要过多揣测。 许多人震惊,居然真的离婚了! 也有人意料之中,什么性格不合,不过是借口罢了。 与此同时,在傅氏的顶楼,傅时宴正接待一位老友,泡的茶是他最爱的碧螺春。 “中国有个成语叫,”沈知行带着一点看热闹的心态。“以德报怨,说的就是你。” 傅时宴平和的伸出一只手,干净白皙,骨肉均匀骨节很直,他的手心向下,没有理会他说的话。 “国内四大银行,有收到以周良岐身份申请贷款的资料吗?” “没有。”沈知行回答,“但国外就不一定了,如果他和江舒联手,傅氏怎么办?如果我是你,我会签婚前协议的。” 当初傅时宴为了给江舒铺路,带她见了很多朋友,沈知行也有幸见到过一次。 而现在,沈知行更没想到,傅时宴会把傅氏最有发展潜力的项目留给江舒! 如果她真的跟周良岐有染,加上周氏的觊觎,傅时宴将会独木难支。 傅时宴眉骨微抬,手心于是向上,语气淡淡,“她不会。” 他丢过去一份资料,“别操心我的私事。” 沈知行识趣,翻看文件,很惊讶。“你要沽空周氏?” 傅时宴不答,收回手,他重新戴上了眼镜,整个人更显斯文败类。“我需要你的配合。” “要是被人查到,你在这个节骨眼狙击周氏很有可能会被媒体大肆渲染,对你的名誉不好。” 傅时宴突然反诘,“那按照这个道理,如果爆出来周氏背后是外资,你猜舆论走势会是怎么样的。” “你……” 还能怎么发展呢。 这段时间周氏在国内的造势很凶,在拥有大批媒体的情况下,傅氏也毫不逊色的,只要傅时宴愿意动手。 那么,周氏将会遭到数不尽的弹劾。 沈知行懂了,“既然如此,我也送你一个意外听到的礼物。” 傅时宴挑眉。 两分钟后,坐在阴翳中的男人脸色巨变,眼中透露出一股很久没有的杀意,血腥气极重。 温媛没想到,傅时宴会找到她的住处来,下意识往后退,水杯砸在脚上,液体流了一地。 “……傅大哥,你怎么来了?” 傅时宴负手走来,一步步靠近温媛,走得很慢,但很稳,步步都透露着杀机,让人下意识胆寒。 第799章 让她生不如死 傅时宴不是一个人,背后还跟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保镖,他没说话,原地站定抬了抬手,那几个保镖立即上前,直接摁住了温媛,脱掉她的外衣。 傅时宴背过身,他握拳咳嗽,仿佛置身事外。 温媛大喊:“你们要干什么!” “傅时宴!你这是做什么!你们敢碰我一下试试!” 那些人动作没停,直到碰到她的底裤,傅时宴方才转身,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温媛。 “傅大哥……”温媛祈求得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傅时宴缓缓蹲下,和她对视,眸子里流淌着无尽的恶意。 “江舒床照曝光的这件事,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温媛瞳孔放大,“你……” “嗯?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温媛早就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听到他问还是露出不可思议,“不是我!我只是收到了照片的原片!我也是受害者!” “但照片是你寄给我的,就是说,也是你发布的,对吗?” 强大的气场下,温媛摇头,却无法反驳。 傅时宴这么说,就是已经查到了证据。 “小媛,把原片交给我。” 温媛抵触:“她都做了那样的事,你还想原谅她?” 傅时宴听了冷笑一声,那是一种诡异的笑,他掐着她的下颌,“和你有什么关系?” 温媛被迫仰头,她不甘心到这个地步,傅时宴居然还在维护江舒,她艰难开口:“可是怎么办呢,你要原片有什么用,她已经被人看光了,说不定,已经和人做了,我不信作为男人,你不介意这一点!” 她诛心,每一个字都扎到了傅时宴的内心深处,可是更多的,是他对江舒的心疼。 他加大力道,“这么想死是吗?既然你这么了解,我也拍拍你的照片,让别人看看,让你和江舒一起被耻笑,如何?” “你……”温媛目眦俱裂,“我父亲不会放过你!” “温敬吗,他现在全身心都在温舒身上,怎么会在意你。” 温媛再次被打击到,她摇了摇头,“你不能这么做……” “我若是再狠一点,你现在已经在海里喂鱼了,小媛,念在我们曾有交情的份上,你交出来,我放过你。” 温媛在傅时宴强大的气场下犹豫了,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傅时宴骤然起身,吩咐保镖:“你们上。” 几个人再次上前,在温媛的挣扎声中动作,她尖叫着:“傅时宴,你要原片无非就是已经知道了那个男人是谁!知道了又怎么样,江舒和他之间的关系是生死与共,你插不进去的,你信不信,到时候她不会出来指证周良岐,你做的这些,是白费功夫!”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了傅时宴,他的身体微微战栗,“让她闭嘴!” “呜呜!” 不过十分钟,属下拿到了一堆这位温家小姐裸露的照片,甚至还有视频,她衣衫褴褛,整个人倒在地上,看着傅时宴的脸色苍白,如同看见恶魔。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我要看到原片,以及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证据。” 第800章 提前离席 飞机起飞时,正是万家灯火。 傅时宴今日没有坐私人飞机,他戴着口罩,坐在商务舱里,面前一台电脑,看上去在忙碌,后头霍秘书的视角,可以看到在他的左手边往前两个位置,坐着江舒,还有她的助理。 于是霍秘书懂了,傅时宴是为了她,才屈膝坐上这架飞机。 从海城到江城,需要飞行五个小时,周遭人群因为疲倦进入睡眠。 包括江舒,她垂眸关上电脑,对安洁轻声叮嘱了一些公事,才松口,“有事立刻叫醒我。” 傅时宴腕上有一串佛珠,抬腕时,满是贵气,然而逆光刺眼的却是他的无名指上,那一枚简单的素戒。 样子粗糙,顶多几千块钱,是在商场买的,无论是做工还是价格,完全配不上他的身价,然而却被他戴在无名指,不曾摘下过。 霍秘书看见傅时宴起身,高大的身躯穿过寂静的机舱,手里拎着的是一块毯子。 他出现在江舒身旁,安洁差点惊呼出声,“傅总……” 没说完,傅时宴的视线始终停在江舒身上,抬手示意她不要吵醒她。 傅时宴将毯子盖在进入睡眠的江舒身上,大手停在半空,却没动作,似乎是在犹豫,低头盯了片刻,尔后像是作罢了,握拳放在唇边压抑咳嗽,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睡觉时眼睫毛总是轻颤,应该是睡得不安稳,脸色太苍白了,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江舒再来江城,是以傅氏项目的主理人身份,参加一个峰会,不是很盛大的会议,金融大鳄到了一些,媒体在各处蛰伏,得到消息傅时宴和江舒会来,一度以为能拍到劲爆的照片,没成想一下飞机,他们在两个出口各自分道扬镳,不接受任何采访。 江舒没想到傅时宴会来,更不知道他和自己同一班飞机。 她醒来时看见身上的毯子也只以为是安洁,安洁短暂迟疑,想起傅时宴的那个手势,什么也没说。 峰会上,托曾经傅时宴毫不吝啬的人脉介绍,江舒大多认识,也能相视一笑谈些公事。 大人物讲完话之后,是傅时宴的演讲,他一身正装,举手投足得体自然,一个成熟男人的风采流泻出来,让人感受到的只有浓浓安全感,以及让你不由自主的相信,这么一个男人,无论遇到什么事,他一定会护你周全。 江舒就坐在他对面,镜头好几次有意扫过她,她不抬头,装模作样在纸上记笔记。 峰会开到一半,她接到一个电话,提早离席。 来自青樱:“安排好了,每个季度这个时候,姜灵玉都会到江城有名的寺庙祭拜。” 江舒乘坐专车离开,径直前往了那个寺庙。 这里香火鼎盛,游客众多,不同于南山寺的冷清,相对来说也少了些虔诚。 “阿弥陀佛,施主,这里已有香客住下,外人不便打扰。”面对江舒的询问,住持礼貌回绝。 “抱歉,请您通传一声,我叫江舒,我想她会见我的。” 第801章 不觉得蹊跷吗 僧人疑惑片刻,但见江舒表情笃定,转了身进去通传。 片刻,他走出来,“请跟我来。” 江舒随即跟上,僧人带她走过一条九曲回廊,进入一座塔里,顺着楼梯拾级而上,推开门,一个背影清瘦的女人跪在蒲团上,身前是高大的佛像。 江舒和僧人点头致意,后者随即离开。 她走上前,跪在姜灵玉身侧,“今日前来江城出差,听闻这里的寺庙很灵,特来跪拜。阿姨不会见怪吧。” 姜灵玉闭着眼睛,始终双手合十。 “佛祖见惯了芸芸众生,心若不诚,方会见怪。” 江舒拾起三根细香,靠近火点燃,“我听说温舒回家之前,阿姨曾经来过这里,所以每个季度都会再来,是为了还愿。” 姜灵玉依旧闭着眼,转动手中佛珠。 “我的所求,必定心诚。” 江舒将香举过眉毛上方,虔诚的拜了三拜,才插进香灰之中。她从前不信佛,这些是在南山寺里,被姜灵玉教出来的。 “我的父亲不见了,您说,不管是因为被拐走还是自己走丢,都该有迹象才对,可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几方势力都寻不见,我只好来拜佛了。” 江舒跪在姜灵玉身侧,眼神清明。 过了一会儿,姜灵玉停止转动佛珠,睁开眼睛,“这是灾,求人没用,求佛也未必有用。” “那我该怎么办?”江舒接得很快,扭头看着她,“温舒不是在您来这里之后才找回来的吗。我来碰碰运气。” 姜灵玉也看着她,“在此之前,我吃斋念佛十几年,都没能有成效。” 江舒微微顿住,她其实觉得挺奇怪的,姜灵玉好像很信佛,又好像对这个信仰不够坚定。 她一字一句:“是啊,吃斋念佛十几年,突然就找到了,阿姨不觉得蹊跷吗?” 姜灵玉看了她一会,表情始终平静,随后起身,找到一本佛经,重新跪下来,“我始终相信,人有福报。” “福报。”江舒想到温家做过的事,轻笑了一声,“也许吧,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身份的孤儿实在是太多了,我就是其中一个。” 姜灵玉翻动经书的动作一停,“你不是……” “我是被领养的。”江舒明白她想问什么。 她起身,“我没有别的意思,阿姨,我们有过短暂的相处,那段光阴一直被我记在心里,我想,应该提醒您,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 “万一有人设计呢?” 江舒说完,对着佛像双手合十,然后转身。 “什么设计呀。”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外突然传来,有人推开门,和江舒打了个照面。 后者浑身僵直,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文苏,她竟然跟着姜灵玉一同过来了。 文苏身材清瘦,此时穿着禅意的淡粉色长裙,和寺庙的氛围十分适配。 她手里端了两杯茶,看见江舒也是微微笑着,“江小姐,你来找我母亲?” 江舒后背发凉,好像有毒蛇在缓缓爬行。 “温小姐也在。” 第802章 还会和好吗 “是呀,我说过的嘛,我会跟着母亲修行一阵子。”文苏悄无声息得提醒江舒,让她想起那天在茗苑门口的照面。 她确实跟傅时宴说过类似的话。 姜灵玉翻动经书,嘴里念念有词,仿佛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 “不知道江小姐在,这杯茶先欠着。”文苏走上前,将茶杯放在佛前,和姜灵玉面前,然后转身,“我们先出去吧。” 江舒也是这么想的。 寺庙游人如潮,这一片倒是清净,文苏带着江舒走过九曲回廊,身旁就是大片的池塘,里头荷花盛开,很是漂亮。 “这里本被废弃,母亲捐了不少香火钱,才被重新修缮。”文苏介绍着,“这里也是我跟母亲重逢的地方。” 江舒不动声色反问:“和家人重逢的感觉应该很奇妙吧,等有一天我找到我父亲,应该和你的感觉一样。” 文苏想了想,眼神却空洞,“当然,不过有血缘关系和没血缘关系的,还是不一样。” 她在暗讽江舒和江为名的关系。 江舒没动气,看向不远处的香火袅袅,“你有所求吗?” 文苏也随之看去,“我不信这个。” “你信事在人为?” “当然。” “那万一,有些事是天注定,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呢?” 文苏微微蹙眉,盯着江舒,试图从她嘴角浅淡的笑容中察觉什么,却一无所获。 “我先走了。”江舒无意再留,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江舒。”文苏突然喊,声音里掺杂了些心急,“你跟阿宴还会和好吗?” 看来是很没底气,才会问出这个问题,江舒站定回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文苏小心翼翼:“你还爱他?” “但是我爱他没什么用,他爱我才有用。” 江舒勾唇,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傅时宴心里在想什么,但现在这样的回答,显然能让文苏不太高兴。 江舒走了,文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直到再也不见。 “你看什么?”身后传来沉稳的声音,是姜灵玉出来了。 “母亲?我……没什么,看看风景。”文苏立即回神,打量着姜灵玉的神色,“江舒今日的行为实在奇怪,她跟您说什么了吗?” 姜灵玉一边走出九曲回廊,神色不明:“普通的话,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文苏悄无声息松了口气,“但是她跟我说……她还想跟阿宴和好,母亲,你知道我的,我除了他没有别的人中意。” 闻言,姜灵玉叹了口气,握住文苏的手拍了拍,“我们温家的女儿,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蛊,都栽在傅家身上了。” 文苏笑容僵硬,“小媛结婚了,怕是再无可能,但是我是真心的。” “傅时宴来了江城,我找个机会吧。” “好!” “很久没看见小媛了,她在做什么,你了解吗?” 问到这个,文苏抿了抿唇,“我不太了解。” 姜灵玉嗯了一声,文苏接着问:“母亲,江舒真的没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回事?” 第803章 华哥的人 江舒本就不期待从姜灵玉身上问出些什么,但这一趟下来,她越来越觉得蹊跷。 “具体是哪里蹊跷?”安洁在前座开车,好奇得问。 文苏很奇怪,好像很担心,被发现些什么一样。 江舒说不出所以然,摇了摇头,“我们回到酒店要多久?” 安洁看了眼导航,“要一个小时呢。” 寺庙离酒店有些远,江舒说了句辛苦,然后闭眼小憩了一会。 她是被一声撞击声震醒的,车子被撞,她身体前倾,额头磕在座椅上,青了一片,“怎么回事?” 安洁被吓坏了,唇色苍白,“姐……有人,有人撞我们!” 江舒揉着额头看去,赫然看见一辆黑色的车横亘在她们的车前,抱着鱼死网破的意思来的。 再看后视镜,后头也有好几辆车,直接把她们包围了! 这条路僻静,平时没什么车过,此时成为了天然的围殴地点。 江舒倒吸一口气,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安洁没见过这场面,吓得说不出话来…… 车上下来了人,看着凶神恶煞,手里拎着铁棍,一步步靠近。 江舒回神,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看了一圈通讯录,最后直接打了110,那边很快接通,“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 那些保镖已经围住了车子,甚至很有礼貌的敲了敲车窗。 “我……你们可以找到我号码的定位吧,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总之我们被黑社会围了,快来救我们!” 江舒一口气说完,那些保镖已经等不及,直接扬起铁棍,砸碎了车窗! “啊!”安洁惊呼一声,“你……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人,脸上带着刀疤,他探头看向后座,“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江小姐。” 江舒攥紧手机,她仔细看着面前这个人,认出来了冷汗直下,“……你,你是华哥的人。” 那人一笑,“看来还是很有印象的,当初良哥带着你冲高速路的时候,我也在场,我对你也很有印象。” 江舒身上的冷汗更多,“你想要干什么?” 那人的笑容收敛,抬手一挥,其余保镖立即挥动铁棍,直接把车子砸了,声响震耳欲聋,他们直接把江舒拽了出去。 “小娘们,你逃走后,华哥费了好大的功夫找你,结果没找过,你猜怎么着?”那人把她按在地上,铁棍杵在她的身前,“良哥差点没了半条命!” 江舒倒吸一口凉气,竭力让自己冷静,“我想你们找到我,应该不是为了杀我,华哥要活口,对吗?” 那人加重力道,“这不影响我先教训教训你!” 江舒忍受疼痛。 她刚来一天不足,行程隐秘,华哥的人这么快找到了她,这速度实在很蹊跷。 有人在通风报信,想要她的命! 江舒暗自后悔,出来得太草率,她怕是已经成为了华哥通缉榜上的头号人物,在江城本就不安全,现在离婚了,没了傅时宴傍身,她更危险了…… 第804章 不是说离婚了吗 “等等!”江舒抬眸,看向瑟瑟发抖的安洁,“你教训我可以,这个小姑娘是无辜的,你放她走。” “我凭什么听你的!”那人看了安洁一眼。 “华哥要的人是我,和无辜的人无关,我无父无母没有老公,你们带走我无所谓,但是她不一样,她有父母,还是海城人,要是失踪了,你们很难解决。” 江舒快速说着,拿住了他们的软肋,“现在风声很紧,你们也不想惹麻烦吧。” 那人似乎觉得有些道理,“我放她走,她通风报信怎么办?” “那……那你把她丢远一些,没人的地方,她走回去也需要一阵子,等报完信你们都解决完我了,不是吗?”江舒尽力拖延时间。 “姐……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走!”安洁大声哭,对这个场面吓坏了。 “你听话,姐保不住自己,只能保住你了。”江舒冲她眼神示意。 “跟这演姐妹情深呢?”那人反手打了江舒一巴掌,然后示意人拖走安洁,“把她带走,哦,走之前先打断一条腿!” “是!” “别,别过来……” 保镖举起铁棍,径直就往安洁腿上砸,那是用尽了打残的力气,她甚至来不及躲,闭上眼睛等待痛感的来临。 江舒睁大眼睛,却在这时看见一辆车疾驰而来,径直撞向那个保镖,导致他摔倒在地,铁棍也砸在地上。 “江舒!”很凌厉的一道声音,她随之看去,赫然看见车门打开,傅时宴就坐在上面,伸出的手青筋突起。 “傅时宴?”江舒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草!搞偷袭!”那些保镖也不是吃素的,齐齐上前,直击傅时宴的要害,他轻巧躲过,反手扣住其中一人的手腕,直接折断。 人太多,他在车上施展不开,于是跳下车来,捡起一根铁棍和他们互搏,一边把江舒拉在身后。 傅时宴不是一个人来的,但估计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只带了两三个保镖,此时战斗激烈。 铁棍的碰撞声刺耳,牵动着江舒的心,她抓紧傅时宴的衣角,提醒他方位:“左边!小心!” 傅时宴仰首,一脚踹在左边的人身上,踹出几米远,接着继续和面前的人搏斗。 “吗的,不是说离婚了吗!” 江舒听见人群里有人怒骂一声。 大概也是这句话让傅时宴稍微失了神,有人从后头冲过来,就要砸在江舒身上,他眼疾手快,拉着江舒转身,以身体阻挡,护在她面前。 “砰!” 铁棍打在后背,发出沉闷的一道声音,把江舒的心都震了震。 傅时宴顷刻脸色苍白,背脊好半天直不起来。 怀里的江舒不可思议抬头,“傅时宴!” 他握紧手中铁棍,眉头紧皱,骂了一句脏话,“又是这个位置。” 尔后拼了力起身,一棍子砸在那人的后脑勺,又踹了出去,才算消气。 对方人多,傅时宴这边逐渐体力不支,但就在这时,鸣笛声响起,是警车到了。 第805章 见义勇为 警车的前头是一辆黑车领航,上头霍秘书跳下来,“傅总!” 警察到了,一帮人齐齐丢下武器,只剩一地狼藉,血迹混杂。 “聚众斗殴啊,你们好大的胆子!”一帮警察上前,“都给我蹲下!双手抱头!” 那些人都是惯犯了,习惯了流程,虽然不耐烦,但还是蹲下。 傅时宴没动,“我们是受害者。” 警察挑眉,“我刚刚看你的架势,挺像施暴者的。” 江舒看这情况,立刻解释,“同志,我们真是受害者,我刚刚给你们报过警的,不信可以看记录。”她拿出手机。 为首的警察疑惑,很快有人汇报,“是她。” 这才没有为难他们。 “说说情况吧。” 江舒去把吓坏的安洁扶起来,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说完,警察也听懂了,一脚踹在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脸上,“又是你们!” 看来不是第一次了。 “姑娘,你们跟他有什么过节?” “过节……他,他们可能是想劫色吧。”江舒瞎说了一通,他们既然是惯犯,想必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更查不到华哥身上。 “你他妈的,谁劫色?”那几个人不服。 “闭嘴!” 警察走到傅时宴身前,“那你呢,说说你,你是什么情况?” 他一身黑色衬衫和长裤,因为汗水和血迹的沾染,能通过紧贴的衬衫看出胸肌和腹肌的轮廓,他站在阳光下,颇有一种混不吝的气场。 傅时宴遥遥看了眼江舒,情绪复杂:“路过,见义勇为。” 警察挑眉,“这么巧?见义勇为到这里来了,还恰好带了打手?” 傅时宴不再说了,霍秘书当即上前,递上名片,“我们傅总是来江城参加峰会的,怕不安全,才随身带了几个保镖。” 警察狐疑,依旧不断打量傅时宴。 他被看得不耐烦了,蹙眉:“您就说有没有把她们救下来吧。” 看看还真是,除了安洁被吓坏了,两位女性都毫发无损。 “同志,他说的是实话。”江舒解围。 于是不再查了,到了收尾阶段,傅时宴和她对视一眼,那眼眸里有熟悉也有陌生,仿佛已是多年不见。 回到入住的酒店,傅时宴一身杀气,身上还有血的味道,江舒下了车之后就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走了一段路,快到人多的地方时,傅时宴站定回身,有斥责,“回去。” 江舒没动,“你上次受伤的地方就是肩膀,这次肯定更严重了,是我导致的,我得看你没事才放心。” 这话里充满了责任感,唯独缺了些关心。 他勾起冷笑,“我是见义勇为,是福是祸都跟你没关系。” “是没关系。”江舒回答得很快,“但我有话跟你说。” 仿佛这才是她的目的。 傅时宴拿她没办法,率先离开,走之前吩咐霍秘书把她带上来。 他的身影远走,霍秘书赶紧解释:“太……哦,江小姐,前面人多,傅总是怕你被人指摘。” “我不在意。” 霍秘书正要感叹她就是善解人意,她继续说:“我只是怕他死了,给我惹麻烦。” “……” 第806章 冲着他去的 一前一后进入房间,确保没人看见。 傅时宴站在落地窗前,已经脱了衬衫,宽大的肩膀处,一道长长的伤疤蜿蜒,见了血,看着连带骨头也伤到了。 很快有医生进来,细细给傅时宴检查了一遍,表情不太好,“傅总,您之前是不是也受过伤,同一个位置。” 江舒平静凝视他,听见他说嗯。 “可能有些不妙,简单处理之后,还是需要尽快到医院拍个片子。” 傅时宴没说好还是不好,“先上药吧。” 医生拿出一堆药,江舒等不下去了,“我来吧,您先下去。” 医生犹豫,直到看见他的脸色,才点头离开。 诺大的酒店房间,只剩下两个人,江舒绕到他身后,将那些药一点点洒在他的伤口上,动作很轻。 “那些是华哥的人,华哥盯上了我,可能会找你的麻烦。”她说得很快。 男人胸口袒露,在镜子前格外性感,他盯着认真动作的女人,“找我的麻烦做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个字眼提醒了江舒,她的手下意识一抖,药洒得多了,傅时宴微微皱眉。 “你救了我,当然会找你的麻烦。”江舒淡笑,“可能还会怀疑,你对我余情未了。” 傅时宴意兴阑珊,不太喜欢这个笑话。 江舒也随之收回笑容,眼眸里有低低的嘲讽。 “那些人来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药撒完了,江舒给他包扎,“他们说,我走后,华哥费了很大功夫找我,大概是发泄在周良岐身上了,他差点没了半条命。” 这是唯一有用的话了。 傅时宴的表情微微凝滞,听到这个名字,他合眼,“照片里的人,是周良岐。” 明牌。 江舒无意再遮拦,“那天我见到他的时候,确实浑身伤,加上磕了du,根本没有做那件事的能力。” 傅时宴睁开眼睛,“照片是谁拍的。” “……我不知道。”又回到最初的问题。 “华哥……”傅时宴嗫嚅这个名字,若有所思。“他放走了你,华哥怎么没把他打死。” 江舒一愣,“他们之间的关系复杂,大概是留着还有用。” 他通过镜子和她对视,“周良岐在危急关头,被华哥收留,却换来致命的背叛,我要是华哥,不会留活口。” 他言辞利落,如同一把抬起落下的刀,让江舒微微震慑。 “留着,还想利用,为了什么?”她包扎好了,“你怀疑华哥,可是这样对他没什么好处。” “没好处才是最大的疑点。”傅时宴穿上新的衬衫,没有系扣子,“你出事了,最大的受害者是谁?” 江舒蹙眉,“除了我……就是你了。” 是冲着傅时宴去的! 谁不知道,傅时宴对傅太太,是一等一的好,他的软肋,就是她。 这一招,算是正中痛点。 傅时宴眉眼间涌出一股极度的寒意,他突然问:“周良岐曾经带着你冲卡?” 说的是在江城高速路口的事情。 “……嗯,没成功。”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轻笑一声,“这样的关系,确实是生死与共。” 第807章 再见陆寻 江舒拿不准他的意思,从他身后绕出来,依旧是平静的模样,“包扎好,我先走了。” 傅时宴只是漫不经心打量着她。 她在走之前提醒:“记得去医院拍个片子。” “霍秘书会记得。” 他的身体,自己似乎并不上心,江舒沉默下来,没再多说,直接离开了房间。 房门合上的前一秒,能看见男人站在光影里孤独寂寥的身影,然而两个人却再也无关。 江舒想到这一点,不免苦笑。 从傅时宴的房间到自己的房间,需要绕过一条走廊,外头有一片观光阳台,可以俯瞰无边江景,许多老板相聚于此,在谈事。 江舒戴着口罩匆匆而过,没注意看,骤然撞上一道身影,来人胸膛坚硬,磕得她后退,额头生疼,低呼一声。 一旁侍者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姐,走路小心些。” 江舒抬起眸,“抱歉。” “歉”字的尾音还没落下,她看清面前的人是谁,顿时眉头紧蹙。 陆寻今日身着黑色西装,整个人十分禁欲,此时沉着脸很有几分上位者的姿态,已经无法通过轮廓看出多年前意气风发少年的模样。 江舒不认识这样的陆寻,偏偏又知道是他。 “小姐?”侍者见她发呆,重复了一遍。 “哦。”江舒回过神来,见侍者手里拎着行李箱,猜测陆寻刚刚办理入住,这家酒店里的人大多都是来参加峰会的领导,他是江城人,不来才奇怪。 “不好意思啊。”江舒微微颔首,抱歉过后想要直接离开,手腕被一把拉住,她浑身僵直。 陆寻只握住了纤细的手两秒,随后展开,“受伤了。” 她的手在方才的打斗间破了皮,伤口很小,他却注意到了。 “谢谢陆总的关心,我会处理。” 陆寻挑眉,薄唇紧抿。 江舒收手,没再看他一眼,扬长而去。 一直到回到独处的空间,她还是有些意外,陆寻虽然表露过心迹,也在她面前出现过一两次,可是存在感实在很低,好像说的话只是随口,没有认真。 就像无关紧要的物品,不主动说话,都让她几乎忘了有这样一个人。 翌日峰会继续,圆桌阶梯式的会议依旧聚满了人,今日媒体的焦点,没有再放在傅时宴和江舒的新闻上。 “陆总,陆总到了。” 江舒抬眼,赫然看见入口处,陆寻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入,和昨日一样的姿态,威严稳重,但面对镜头,多了些亲和。 “大家好,我是陆氏集团的代执行人,陆寻,很高兴能在这样的场合见到诸位。”陆寻站上讲台,发表讲话。 江舒戴着金丝眼镜,遥遥望着他,试图从其中看到当年跋扈少年的样子,却一无所获。 他似乎感觉到了一样,漫不经心朝她投来目光,强硬的姿态忽而变得有些柔软。 江舒几乎惊慌移开视线,但就是这一移,她落入了一直在审视她的傅时宴眼眸。 他不知道看她多久了,眸子里尽是玩味,见她失措,他玩味更浓。 第808章 组局 “姐,这个陆寻好厉害的,我之前看过他的报道,在陆家的大家族杀出来的人。”安洁靠近江舒,低声说着,眼睛始终盯着台上的男人。 江舒没什么感觉,“他是陆家遗腹子,将来整个陆家都是他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还记得这句话。 “是吗?”安洁不明白,“可是我听说陆家还有个二公子,叫陆盛的,这半年手段可狠了,陆寻就是在他围追堵截下杀出来的。” 陆盛?江舒倒是不清楚,她的重心都在海城,无意了解陆家的新闻。 “陆寻今天出席这样的场合,看来陆氏执行人的位置是坐稳了。” 江舒听着,百无聊赖,脑子里挥之不去方才傅时宴的眼神,清清淡淡,却分量很重。 一席场面话说完,在场的各大政商开始做起了自己的生意,讨论的都是将来的合作,字里行间就是八九位数的资产。 江舒对这个没兴趣,她是借这个噱头才来江城,并无意在这里发展。 不过傅时宴似乎很有兴趣,他坐在原地,上前找他谈事的换了一批又一批,仿佛他手上有的,不是傅氏烂摊子,而是聚宝盆。 “傅总,能得到你的档期真是不容易啊。”一道豪爽的声音传来,是一个光头老板。 “蒋总,来到你的主场,自然得先见你。”傅时宴伸出手,不知道是不是肩膀伤口原因,他的动作幅度不大。 叫蒋总的那人并未在意,而是侧身,“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陆总了,他可是我们江城数一数二的人物,上头都给三分薄面呢。” 话语间,尽是引以为豪。 陆寻走上前,同样流露出笑意,“我跟傅总是老相识了。” 傅时宴点头,眼角噙着笑,换了个坐姿,和江舒正对,“陆总雷厉风行,我一向景仰。” “托傅总的福,我才能坐到这个位置。”陆寻意味深长,“这样吧,今晚我做东,我请各位吃饭,饭桌上好谈事。” “那敢情好啊,都说陆总上学时是出了名的会吃,傅总,我们今晚就跟着陆总了,如何。” 蒋总大大咧咧,一副好心肠。 傅时宴懒洋洋的,没说好还是不好,总归是默认。 “既然是做东,各位手下的员工也一块吧。”陆寻突然提到。 江舒作壁上观,闻言一愣,紧接着收到注视。 她来峰会,是用的傅氏名目,这会他说手下的员工,自己自然也是傅时宴的其中之一。 傅时宴遥遥望来,“得看员工的意思。” 陆寻也看向她,蒋总觉着奇怪,也好奇看来。 江舒挑眉,虽然明知他们不怀好意,这个关头也不好拒绝,“我的荣幸。” 于是就这么敲定了,峰会结束后,陆寻的车开在最前头,带着后头的车,一直开到了江城最有名的温泉会所。 安顿时,服务员问需要什么汤池。 问到江舒,她正要回答,一道声音截断:“药池,她身体不好。” 回话的,是站在最前头的陆寻,他无比自然。 第809章 偶遇文苏 江舒冲他下意识瞪了一眼,眼神余光,瞥见傅时宴逐渐危险的表情。 “怎么样,我没记错吧。”陆寻对她笑,“这几年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好好泡泡。” 江舒甚至没来得及回答,蒋总就问:“陆总,你们……认识啊。” “初恋。” 陆寻语不惊人死不休,蒋总一脸震惊,看了眼江舒,又看了眼面容紧绷的傅时宴,“哎呀,都说陆总年轻时候风流,没想到这么巧,还能碰见初恋啊。傅总,你说是不是很巧!” 江舒咬牙切齿,陆寻就是存心的,存心给她找不痛快! “我的意思是,我是她的初恋。”陆寻慢悠悠说完,视线直接落在傅时宴身上,男人对视,眼眸里都流淌着不可分说的危险。 江舒抿唇,无意参与他们之间的争锋,她对服务员说:“我那事来了,不宜下水,算了吧。” 这一句话,算是回绝了陆寻的安排,服务员没说好,而是看向他。 陆寻也没生气,“那就算了。” 一行人在侍者引领下,前往吃饭的包厢,傅时宴走在最前头,没再看江舒一眼,穿过长廊时,有一间包厢突然打开,有个女人走出来,她意外抬眼,“阿宴!” 是文苏,她穿着清凉,身材不够丰满,但很是娇俏轻盈,如同少女。 傅时宴停下脚步,“你怎么在这里?” 文苏侧身,给他视线范围,“我听说江城这家温泉一绝,还有斋饭也好吃,我就带母亲过来玩玩。” 包厢里头,正在优雅用餐的女人,赫然是姜灵玉。 傅时宴眉头舒展,冲她微微点头示意,“阿姨。” “小姑娘很有眼光啊,这里的斋饭确实不错。”陆寻笑着附和,“这样吧,今日你们的消费,记在我账上。”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侍者。 文苏都没来得及拒绝,见尘埃落定,她道了句谢,然后走到傅时宴跟前,十分亲密,低声说:“阿宴,母亲等会要回去念经,我一个人好无聊,能不能跟你们一起玩会?” 傅时宴不着痕迹:“一帮男人谈事,你一个女孩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她……不也在吗?”文苏说的是江舒,话尾声音低下去。 傅时宴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 “一起吧,我一个女人也枯燥。”江舒突然开口,笑意吟吟。 文苏没想到她会同意,连带着傅时宴也微微皱眉,话说到这里,没法再驳,于是点了头。 文苏抱着傅时宴的胳膊,大张旗鼓走在前头。 江舒望着他们亲密的背影,心里出奇的平静,陆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侧,“其实他们很般配。” 江舒侧眸,“满意了?” 陆寻轻笑,“听不懂。” 江舒不想理他。 席间,文苏自然和傅时宴坐在一起,她对他很是在意照顾,频频夹菜。 陆寻也顺势坐在江舒身侧,偶尔跟她说几句话,她没什么好脸色,却也看得蒋总眼热,“哎呀呀,早说今天都带家属,这我孤家寡人的,你们满意了?” 第810章 让她下水 陆寻听得笑了。 傅时宴没笑,文苏给他倒了杯酒,霍秘书赶忙移开:“傅总不能喝酒。” “为什么?”文苏不明白。 霍秘书艰难解释之际,蒋总把话题引到陆寻身上,“江小姐,你可是我见过,唯一一个对陆总甩脸色的女人,初恋还是不一样啊,哈哈……” 江舒拨弄碗里的菜,没什么胃口,“蒋总,久仰大名,没想到你也和市井女人一样爱八卦。” 这话不怀好意,蒋总尴尬了一下,然后挤出笑容对陆寻说:“小辣椒!真是辣!” 陆寻弯唇,亲自给倒了杯酒赔罪,“她就这样,见谅。” 言辞间,仿佛他们还是大学时候,他带着她见世面,席间频频维护,江舒就算说错话,人们顾忌陆少爷的面子,也不会生气。 和当年如出一辙。 江舒不太愿意回想,她起身,“我去透透气。” 包厢外头是一个温泉池,挺大的,冒着热气,江舒坐在边缘,双脚踩在水里晃悠。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道身影,也跟着坐下来,“阿宴和他们谈工作,我不喜欢听,出来跟你坐会。” 是文苏。 江舒没看她,“让阿姨一个人回去,放心吗?” “有司机接送,我自然放心。” 江舒于是笑,“那就好。” 蒋总有玩女人的喜好,陆寻投其所好,喊了好些人来,有男有女,当然女人多,一溜站在温泉池旁,看着很是养眼。 傅时宴已经百无聊赖,单手支额小憩,文苏坐在身侧跟他说话,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不多时,外面热闹起来,那些人喝多了,说要比赛游泳,女人间的攀比,好身材都在这时露出来了。 傅时宴被吵醒,文苏拉起他的手:“我们也去看看。” 江舒一直站在原地,和陆寻并肩,本来不快的心情,看见这个闹剧好了很多,嘴角流露出笑意。 这幅画面落在傅时宴的眼里,十分刺眼。 “差一个人啊。”蒋总正在兴头上,五个女的,两两一组比赛,还差一个,他把视线落在了文苏身上,“温小姐,你想玩玩不?” 文苏握紧了傅时宴的手,当日是不愿意的,“让江小姐上吧,我喝了酒。” 江舒骤然被叫,不动声色碰了碰陆寻的手臂,他无比了解她,这会开口:“她来事了,不能下水。” 蒋总点头,殷勤对文苏说:“喝了酒没事,这水浅,淹不死人,温小姐,赏个脸。”说完又看看傅时宴。 而后者的视线始终落在江舒和陆寻相碰的手臂上,不冷也不热。 文苏求助无果,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扫兴,勉强点头下水。 她刚沾上水,江舒突然说:“穿衣服算是负重了,换一身吧。” 文苏不愿意,“没事,玩玩而已,不用认真。” 江舒双手交叠,“衣服弄湿了还没得换,不如换一身方便的,到时候就不麻烦了。” 她一语中的,蒋总赶紧去拿泡温泉穿的衣服,“江小姐说得有道理。” 第811章 看清她的胎记 泳衣被放在文苏面前,她没动,仿佛有些紧张,仰头看着傅时宴。 他似是不解,因为方才江舒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泳衣很露。”她说。 傅时宴只看了一眼,“几分钟的事情,游完就换掉。” 言辞间并未有对她的怜惜。 “温小姐还有顾虑吗?”正在兴头上的蒋总逐渐变得意兴阑珊,似乎在谴责她事情多。 “没。” 文苏没得到傅时宴的维护,有些失落,抱着泳衣起身去换。 等待的过程中,江舒表面平静,手心却紧张的出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确切来说,应该是期待…… 陆寻不知道从哪里递来一杯橙汁,“喝点,会平静一些。” 江舒蹙眉,片刻接过。 尔后她盯着池子里的其中一个女人,突然说:“这个人我见过,她在中华城工作。” 提到这个,陆寻不明所以。 “能调动中华城的小姐,来这里陪你的合作商玩乐,陆寻,不简单啊。”江舒似笑非笑,死死盯着他的脸色。 陆寻只意外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你去过中华城?” 江舒摊牌,“去过,还看见你了。” 他嗤笑,“怪不得我说那天的人,怎么这么像你。不是和傅时宴去的吧。” 他声音不大不小,江舒怕被傅时宴听见,转移话题,“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文苏换好衣服出来了,陆寻看着她一路走来,“陆家产业这么多,我投资一两个有发展潜力的会所,很奇怪吗?” 当然不奇怪,但偏偏就是中华城,不免让江舒起疑,她点头,“反正我没有证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文苏走到了傅时宴身前,“阿宴,合适吗?” 她穿着单薄,他打量了一眼,“挺好。” “既然齐了,就开始吧。”蒋总终于恢复兴致。 江舒站得远,文苏又正对着她,她根本看不清她的背脊。 蒋总一声鸣笛,几个人齐齐下水,冲着对岸游过去,文苏不太会水,游得慢,一行人快游完了,她才回程。 也就是这个时候,江舒终于可以看见文苏的背脊,不太明显,能看出来确实有个胎记。 她游得近了,江舒才看清那个胎记的具体位置—— 在蝴蝶骨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胎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形状像一朵云—— 江舒确认自己没看错,浑身紧绷,手上拿着的杯子滑落,砸在地上,橙汁流了一地。 陆寻最先起身,“怎么了?” 傅时宴随即看来,便看见陆寻护着江舒到身后的画面,前者紧张无比,后者唇色发白,像是看见什么吓人的东西。 他下意识抬步,文苏突然喊:“阿宴。” 傅时宴停下。 她在水里伸手,“拉我一下。” 他垂眸,目光正好落在她的胎记处,也正是那个印记,让他紧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开,表情也柔和了一些。 “起来吧。”他弯腰,将她拉起来,无视了后背的伤处拉扯。 江舒始终凝视着文苏,除了脸色苍白外,连带着手也发抖。 第812章 宣战 “江舒!”陆寻低喝,试图唤她回神。 江舒整个人一抖,可神思怎么也回不来了,仍由周遭喧嚣,她甩开陆寻,“没什么。” 文苏那边已经第一时间披上外衣,遮住了胎记,傅时宴吩咐人带她去换衣服,对蒋总道:“尽兴了吗?” 后者哪敢得寸进尺,要知道这可是温家的宝贝女儿,“当然,当然。” 一行人倒是很快散了,包厢里又只剩刚才的几个人。 江舒不喝橙汁了,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直接喝完,陆寻咋舌,夺过酒杯,“糟蹋东西,酒能这么喝吗?” 江舒不说话,坐在原地,魂似乎飘出去很远。 文苏换好衣服出来,陆寻盯着她瞧,“温家小姐还是有胆识的,方才那样的情况敢下水,我敬佩。” 文苏脸红了一瞬,然后走到傅时宴身边,乖巧道:“还好,不能扫兴嘛。” 傅时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文苏小心翼翼问:“阿宴,我是最后一名,给你丢脸了。” 他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似笑非笑,“无所谓名次。” 蒋总倒是赶紧上来道歉,说刚才喝酒上头,可能有冒犯的地方,请温小姐原谅。 文苏没计较,但倒了一杯酒走到江舒面前,“一晚上下来,我都没和江小姐喝一杯,这杯酒我单独敬你。” 江舒对她的突然靠近意外,她竭力让自己回神,“敬我,敬我什么呢?” 仔细看,可以看出来文苏的眼里有些许的紧张,甚至有些许的祈求。 她在祈求。 “当然是谢谢你,终于愿意和阿宴离婚,让他脱离苦海。”她突然的一番话,让在座的各位都挑了眉。 江舒坐在原地没动,她扫了眼傅时宴,也笑,“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终于有机可乘?” 她说着,直接给自己倒了杯酒,和文苏交碰,“祝你成功上位。” 文苏也扫了眼傅时宴,紧张更多,“我对阿宴的心意,是从五六岁就开始的,没有人可以比。” 说完,她很仔细的观察江舒的表情变化。 “我都说祝你成功了。” 江舒没什么反应,一如平常,仿佛并未看见她身上的胎记。 文苏缓缓松了口气。 “文苏。”傅时宴沉声,“回来。” 整个包厢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蔓延,两个女人之间的公开宣战,只有蒋总看得心惊肉跳,离……离婚? 江舒的初恋不是陆寻吗?怎么……怎么还是傅时宴的前妻啊! 蒋总一拍额头,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傅时宴的前妻,就是她啊! 那今天这个局……这! 江舒眼看着文苏一步步走回到傅时宴身边,后者看不见,她凝视自己的眼神,几乎淬了毒。 “我送你回去。”陆寻打破寂静。 江舒随即起身,直接走出了包厢,“劳烦。” 她走得很快,脚步落在地毯上无声。 她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胎记不仅在同一个位置,连形状都一模一样,双胞胎都做不到这样。 文苏做到了。 第813章 颠覆人生轨迹 夜风清冷,吹散了酒意,也让江舒头脑清醒。 她站在会所的门口,看着人来人往,好一会没动。 陆寻就这么跟在她身后,也没说话,身姿挺拔如一棵挺拔的青松。 江舒深吸一口气,却闻到空气中涌动的酒味,她一个反胃,冲到垃圾桶旁,低头呕吐。 她晚上没怎么吃东西,自然也吐不出什么,干呕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只大手落下来,拍了拍她的后背。 江舒诧异抬头,陆寻递来一瓶矿泉水,“漱漱口。” 她脸色苍白,没有力气再跟他争执,接了过来。 等处理完毕,她跌跌撞撞走到马路边上,薄薄的外衣顺着肩颈滑下来,露出里头美好的身材,醉了的女人,浑身都软。 陆寻搭着她的手,确保她不会摔倒。 “陆寻。”江舒蹲了下来,声音飘渺幽怨,魂依旧没回来。 “在呢。”陆寻对她格外有耐心。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一件……颠覆你人生轨迹的事情,会怎样?”她认真地问,仰头看他。 灯火落在她晶莹的眼底,闪闪发光。 陆寻也跟着她蹲下,“看这件事对我有利还是有弊。” 典型的商人思维。 有利有弊?江舒想不出来,她只知道这个巨大的秘密,足以让整个海城变天了。 “都……都有呢?” 她认真问问题的时候,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她问他各种刁钻的学术问题,他也总是耐心解答,陆寻享受于她这种依赖。 “那就尽量消除弊端,转换成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江舒扯了扯嘴角,谈何容易,文苏能走到这一步,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手在推波助澜,凭一己之力,不可能扭转乾坤。 关键是……傅时宴知道吗? 想到这里,江舒的眼神再次失焦,而也就是这时,蒋总一行人走出会所,傅时宴赫然在列,她的眼神定格。 男人似乎没看见他们,而是抬手替文苏整理好衣领,“我让霍秘书送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文苏含羞,抓住傅时宴的衣角,“阿宴……今天,我没给你惹麻烦吧?” 霓虹光中,傅时宴伫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不算麻烦。” “那,那我跟江小姐说的那番话,你听懂了吗?” 文苏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充满期待的眼神。 傅时宴收回了手,嗯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招手:“霍秘书,送温小姐回去。” 霍秘书了然,对文苏做了个手势,“温小姐,请。” 文苏只当他是默认,起码他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反驳,也算是不在乎江舒了。 她在霍秘书的护送下,一路坐上了车,开到江舒身侧驶离。 车窗降下,文苏巧笑倩兮,“需要一起吗,江小姐,你喝多了。” 江舒想,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她收回眼神,陆寻立即了然,“她有我。” 同是女人,怎么会不清楚其中含义,文苏心里的大石头,稍微放下了一些,有别人也好,她就不会执着傅时宴了。 第814章 傅氏旗下的 一句“她有我”端端正正传到了蒋总一行人的耳里。 他一晚上的酒瞬间就清醒了,小心翼翼侧身,眼看男人站在阴翳里,从烟盒里嗑出一根细长的烟,不动声色道:“蒋总,借火。” “欸!”蒋总翻找了一圈身上,没找到打火机,直接踹了身边的秘书一脚,低声喊:“火!火!” 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找到打火机,拢着火给傅时宴点燃,火光映射出男人漠然的眉眼。 “傅总……您,这……我也是男人,我懂。”蒋总自以为安慰了一句。 傅时宴慢慢抽着烟,闷笑了一声:“你懂什么?” 前妻跟初恋走了,这换哪个男人能忍得住?蒋总不好直接言明,变着法解释:“女人嘛,我看方才的温小姐就不错,不错,都不错!” 傅时宴掸去烟灰,“那是妹妹。算不得数。” 蒋总啊了一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愣愣陪他站在门口,直到一根烟抽完,傅时宴凝视地上散落的烟灰。 “蒋总,陆家的事,你了解多少?” 蒋总开始后悔,喝的酒太少,没直接醉过去,他有些为难,“不多,就……外界传的那些。” 眼前,陆寻正搀扶着江舒站起来,她挥开了陆寻的手,兀自走路离开。 陆寻直接上了车,不紧不慢跟在她后头。 “收购了陆盛手里的产业,联合陆氏股东,将这个亲弟弟驱逐离开,对吗?”傅时宴后背有些疼,站直了身体。 “是……那个陆盛,就是个私生子,半年来联合别的企业攻击陆寻,光这一条,陆寻就不可能容下。” 蒋总说起这个,还有些义愤填膺。 “别的企业?” “据说是海城那边的,虽然不知道背后是谁,但力度很大,手段也狠,所以这半年陆寻也不能说是轻轻松松赢下,更显得他有魄力呀。” 毕竟是江城人,蒋总对陆寻还是有几分敬仰的。 “你说说,兴许我真知道。” 蒋总想了想,说了个名字。 傅时宴似懂非懂,有些慵懒得把玩打火机,“傅氏旗下的。” 蒋总甚至没反应过来,傅时宴云淡风轻将火机抛到他怀里,“我先走了。” 男人身材挺拔,兀自走进夜色里,很是养眼。 蒋总目送他离开,片刻腿脚一软,倒在秘书怀里,“你听见了,他,他刚刚说什么?” 秘书冷汗直下,“……他,他说联合陆盛的企业,是傅氏旗下的。” 蒋总顿时两眼一黑。 傅时宴透露出这个消息,无非就是为了告诉他,他跟陆寻从来都不是合作关系,而是对家。 今晚这是鸿门宴,只有他一个人乐在其中…… 蒋总想着想着,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操。” 江舒走了很远,直接走回了酒店,心里的郁气没有消散,始终没有回头。 “姐?你这是……你不会是走回来的吧?”安洁打开门,赫然看见一脸疲惫憔悴的江舒。 江舒没说话,她直接进了浴室,关上门。 第815章 自己就是温舒 浴室里有一个很大的镜子。 外衣褪下,里头的内搭也随之解开扣子,直到浑身赤裸,江舒转过身,背对镜子。 蝴蝶骨处,那一朵云朵般的胎记,正在其中。 不仅和文苏的,一个模样,还在同一个位置,一丝不差。 江舒看着这个胎记,看了很久很久,突然想起小时候,追着老江问:“爸,为什么我身上会有一个胎记呢。” 老江摸摸她的头,“我们小舒嫌丑啊?” “不是,我就是好奇,为什么别人没有,我却有。” 每到夏天的时候,她都不敢穿太露骨的衣服,到后来和傅时宴在床上,也总是刻意遮掩后背,他问起,她只是说不喜欢从后面,没有安全感。 傅时宴足够尊重她,从未勉强。 老江当时想了想说:“这个胎记,也许就是留给你以后找到亲生父母的重要线索,所以也算是一种幸运,是不是?” 江舒点头,又摇头,“我跟着你,不想找亲生父母。” 老江欣慰,又笑骂她傻。 往日种种,江舒想起一件,就痛心一分。 她总觉得在做梦,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后背的胎记,才觉得真实,这个伴随自己二十多年的东西,在这一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温舒,江舒。何其相像。 甚至连眉眼,都藏着几分像。 她每次见到温敬,以及姜灵玉,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命运早在各种暗示她的身份,她偏偏用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躲开了相认。 安洁在外面等了很久,着急敲门,“姐,你没事吧!” 江舒没有听见,冷水兜头而下,整个人无比清明。 她这个胎记,除了老江知道,再没有别的人知道,为什么文苏能复刻一个一模一样的? 如果自己是真的,为什么文苏可以通过DNA检测,傅时宴甚至单独做了一次。 那自己……是假的吗? 江舒睁开眼睛,呼吸骤然变得沉重。 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文苏一个人做不到这一步,她背后到底有几个人? 一个巨大的阴谋无意间被她窥破,她要用巨大的心智去解开这个谜题,她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也许解开这个谜题,就能找到老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舒才打开浴室的门,安洁一脸焦急,“姐,你吓死我了。” 江舒用毛巾擦头发,挤出笑容,“抱歉,没事了,就是心情有些不好。” 安洁似懂非懂,“那个……陆总,是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我看他的车一直停在楼下,人也没走。” 江舒挑眉,走到阳台处,果然看见楼下陆寻靠在车旁,置若罔闻抽着烟,举手投足的气质,和大学时的少爷如出一辙。 他看见了她,一双桃花眼弯起,招了招手。 江舒关上阳台门,走回房间。 安洁十分好奇,“姐,你跟陆总认识啊。” “他……算是旧交。”江舒斟酌用词,今晚窥探的事情,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一个人,因为她不知道,到底谁才可以信任。 第816章 不需要爱情 峰会最后一天,大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泛,吃饭也变得缓慢,酒店的餐厅里,每一桌都是大人物。 江舒和安洁来得晚,已经没什么位置了,本打算打包些食物回房间吃,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恭敬道:“江小姐,我们陆总请。” 江舒诧异看去,赫然看见中央位置,陆寻正在优雅用餐,冲她抬手打了个招呼,她闭了闭眼,无奈得走过去。 安洁正要跟上,被西装男一把拦住,“安助理跟我一起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舒坐在陆寻对面,脸色不太好。 “脾气这么大,看来已经恢复好了。”陆寻挑眉,切了一块牛排放在她的盘子里。 江舒看了眼牛排,又看了眼陆寻,百思不得其解,“陆家已经被你拿下,你到底为了什么?” 他没什么表情,继续切着牛排,“我接近你得不到任何东西,兴许还会惹得傅时宴不高兴,更谈不上陆家了。” 江舒蹙眉,“我的意思是,陆家都已经得到,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执着我。” 并非是她自恋,她能感觉到,陆寻一系列的行为,还是放不下她。 “还是说,陆总有初恋情结,也不对啊,我又不是你的初恋,你的前女友能从这里排到法国,怎么偏偏是我?”江舒靠在座椅上,半开玩笑。 陆寻看穿一切,“还在因为前女友耿耿于怀?”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两个人才分道扬镳。 这么一说就变得暧昧,好像她还放不下一样。 “不是,我已经不记得了。”江舒见他又往自己的盘子里放了一块切好的牛排,“我只记得,对于陆少爷来说,人生满足到不需要爱情。” 当初他走得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留恋。 陆寻闻言,思绪微微飘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片刻沉声,“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江舒,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江舒将牛排塞进嘴里,“我提醒你,我离过婚。” “我不在乎。” “不在乎?看来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当初因为见了一次我父亲就躲闪不及的人,现在连我离过婚都不在乎。” 江舒嘲讽一笑,满是对前尘旧事的挂怀。 陆寻原本平静的脸色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动荡了一瞬,愧疚随即抵达,“当初大家都说,你这是逼婚,而我并不想结婚。抱歉。” “无所谓啊。”江舒早已释怀,“那现在呢,我要你立刻娶我,你做得到吗?” 陆寻看着她,眼里荡漾开惊喜,“当然。” 说着,他抬手招呼秘书去安排,被江舒一把按下,“你疯了!” “陆家和陆氏已经是我的了,一桩婚姻,没有人可以左右我。”陆寻认真回答。 简直疯了。 江舒没想到他这么大胆,“我开玩笑的。” 陆寻反手握着她的手,无尽缱绻,“你只要记得,傅时宴给不了你的,我能给。” 江舒听着,只觉得割裂,她用力收回手,起身想离开,突然想起什么。 第817章 交出了底片 “你投资了中华城,那你知道华哥吗?” 陆寻靠着座椅,漫不经心的:“江城谁不知道。” “你见过他吗?” 陆寻似乎在想,“见过一次,戴面具,不知道什么样。” 江舒冷哼,“像你这样的性格,应该挖掘到底才对,就不好奇他的背景?” “做生意讲究的是利益,只要他能带给我回报,我无需知道他是谁,长相如何。”陆寻把玩手中刀叉,提醒她。 江舒蹙眉,愈发觉得两人之间横亘的沟壑越来越大。 “中华城不是什么良善的地方,不想把陆家搭进去,就撤手吧。” 陆寻坐在原地,“关心我啊?” 江舒咬牙切齿,“我跟他们有仇,只是怕以后清算的时候,清算到你身上。” 陆寻眼底笑意愈发明显,“你敢惹华哥?” 江舒想起华哥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就恨不得杀了他,“他算什么东西。” 她和从前一样,胆子大。陆寻点头:“确实不算什么东西。” 江舒懒得跟他说,直接离开,却找不见安洁,她绕了个圈,没找到人,反而迷了路,停在一处安全通道外。 她正要走,突然闻到一阵烟味,是熟悉的牌子,傅时宴常抽的那一款。 她挪动脚步,靠近楼梯,果不其然看见了跳动的火苗。 霍秘书的声音:“傅总,刚接到消息,上面已经和周氏签订合作意向,不过我们的人有很大几率从其中截胡,周良岐成不了。” 傅时宴没吭声,没说好还是不好。 霍秘书犹豫了一下,递上一份信封,“温小姐给了。” 傅时宴深吸一口烟,扔掉烟蒂踩在脚下,才接过信封打开,看过后声音凝重,“今天是第三天,她倒是识趣。” “她不敢赌,毕竟我们手中也有她的照片,一旦发出去,温家未来的继承人,就彻底没她了。” 也有?江舒琢磨这个字眼。 “真是周良岐,傅总,我们现在怎么办?” 闻言,江舒突然就明白了傅时宴手里是什么…… “他父亲第几年了。”因为抽过烟,傅时宴的嗓音有些沙哑。 “算算,该有六七年了。” “你去办。”没说办什么,霍秘书就已经了然,转身离开。 傅时宴在原地站立了一会,身影消瘦,弥漫着一股消沉寂静的气质。 他手里拿着信封转身,江舒顺势走出去,和他打了个照面。 傅时宴没有一点意外,他递过去信封,以及一个打火机,“毁灭还是珍藏,随你。” 他早就知道她在了。 江舒没接,她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男人,“是谁策划?” “温媛不愿说,交出底片,是她的底线。” 傅时宴的手停在半空中,忽而诡谲弯唇,“怎么就不能是周良岐一同策划呢?” “不会,他当时一身的伤。”江舒回答得很快。 傅时宴对她的回答感到嘲讽,“别忘了,他是华哥的人。” 江舒犹豫,她还是接过信封,摸到里面是一个小小的U盘。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傅时宴了,他缺席峰会,她猜测是去了医院治疗背上的伤。 第818章 合伙人之一 江舒想问,但问不出口,“……多谢。” 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曾在少年时候,和她一起风雨同舟,江舒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就是温舒。 而自己还曾因为温舒,难过了好几次,现在想想,竟然是在吃自己的醋。 她转身,傅时宴突然开口,“陆寻出国后,身边有过好几位女人。” 说到这个,江舒蹙眉,回头:“你想说什么?” 傅时宴摸了摸口袋,想再点一根烟,意识到什么,还是作罢。 “你这位舔狗似的初恋,对你并未一心一意。” 江舒往前走。 “他利益至上,对你没感情。” 江舒又停下,她觉得有些好笑了,“傅总,你很关心我啊。” 傅时宴沉默,没答。 她望着低她一级台阶的男人,突然来了小心机,“成年人嘛,身边没女人才不正常,重要的是,他的心属于谁,愿意为谁付出,是不是,傅总。” 傅时宴微微眯眼。 “跟我结婚之后的你,也不敢说身边没几个逢场作戏的女人吧。” 她愈发嘲讽,傅时宴直入主题,“你能接受他?” 江舒状若认真,“我还在考虑。” 傅时宴这次没顾忌了,抽出一根烟点燃,他说:“你跟我关系不纯,陆寻跟你在一起,无非就是想通过你钳制我,乃至海城经济。” “男人演起戏来,不输女人。” 江舒似懂非懂,“利用,那不是跟你最开始一样?我已经习惯了。” 那戒烟灰掉落,傅时宴的眉眼也变得漠然,“初恋到底是不一样,无法接受我的逢场作戏,却能接受他的。” 江舒低笑,她仿佛闻到了莫须有的醋意。 “陆家不会接受一个没背景没家世的女人做陆太太,你若是天真,就是刚出虎口,又入狼嘴。”傅时宴看着她一字一句。 看来方才她跟陆寻的对话,他已经得知了大半。 江舒望了望天花板,故作轻松,“万一,他就是爱我爱到不行,我又刚好可以在陆家顺风顺水呢。” 傅时宴闷笑,走上一级台阶,顿时高了她一个头不止,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绝无这种可能。” 男人气息逼近,江舒下意识抖了一下,耳旁灼热瘙痒。 “一个是江城明面上的税收大户,一个是江城暗处的地下皇帝,你觉得他们若是没有勾结,能相安无事的存活在江城吗?”傅时宴愈发逼近,轻声说,薄唇似有若无碰在她的耳垂。 这样的接触,犹如酷刑。 “陆寻对中华城不只是投资,还是合伙人之一,这件事,陆寻跟你提了吗?”傅时宴眼看她眉头皱紧,“看来没提。” “你跟周良岐在其中折腾,你猜他知道多少?” “如此隐秘的人,你只看到他的表面,实在愚蠢。” 傅时宴一根烟燃尽,灼烧了指尖,他丢在地上,踩灭离开。 江舒站在原地,见他的背影消失在光里,整个人几乎虚脱。 这个局远比她想象中来得大,想要破局,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江舒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将U盘插进电脑,底片一一出现,男人的脸果然是昏迷的周良岐,她看完之后发现了一件事。 每张照片都刻意避开了她的后背,没有拍到那个胎记。 第819章 接过吻的普通朋友 如此刻意的避开,绝对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那也就是说,背后的策划者怕曝光她的身份,才刻意遮掩。 刚才听傅时宴和霍秘书的对话,底片是温媛给的。 她也知道文苏是冒充的? 有一个算一个,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江舒坐在电脑前发呆,百思不得其解。 和温家有关的话,老江失踪的线索,是不是可以在他们身上找? 想到这个,江舒突然觉得眼前的迷雾稍微散开了一些。 “姐。”安洁突然推门而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舒第一时间合上电脑,回头,“你去哪了?” “陆总的秘书请我吃了顿饭,我再回来,你就不见了。”安洁好奇凑近,“我听说,你跟陆总关系匪浅,是不是真的?” 江舒好整以暇,“他秘书说的?” 安洁点头。 “一个曾经接过吻的普通朋友罢了。” 江舒语不惊人死不休,安洁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咋舌,“那……那陆总这是想再续前缘?” “他想得美。”江舒回答得很快,然后视线落在她脸上,“外面很热吗,怎么脸红了?” 安洁有些紧张,捂脸掩盖,“是吗……没有吧。”然后匆匆进了浴室照镜子。 江舒看着她的身影,猜到了些什么,思绪飘远。 峰会结束之后有一个庆功宴,江舒本不想去,但是前来通知的侍者特意提到,今晚傅时宴会带女伴一同出席。 这个女伴是谁,不言而喻。 江舒的主意就改了。 安洁也顺势猜错,“姐,我们去挑一件漂亮的礼裙,力压群芳,怎么样?” 江舒失笑,“在场的人物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没有人有心思比美,又不是名媛之间的聚会。” 安洁啊了一声,之间江舒挑了件女士连体黑西装,胸口微露,性感又不失利落,很有几分商业人士的打扮。 安洁表示惊讶,江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想不起来刚踏出职场时稚嫩的模样了。 抵达会场,果不其然大部分女士都是这样的穿搭,陆寻在台上,发表金融方面的讲话,江舒端起一杯酒,跟各位应酬了一圈。 大家都笑着,或多或少对江舒都有些敬佩,连日来,她不仅没有显得颓靡,也没有和前夫傅时宴传出新闻。 看来是个洒脱的女人。 陆寻在台上讲话,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半天没有移开,江舒感受到,没给他眼神。 庆功宴到了中途,傅时宴才姗姗来迟,他游刃有余与各位应酬,言行举止,皆是得体。 文苏果然跟在他身侧。 两个人并肩的时候,文苏很有几分未来傅太太的架势。 就在大家猜测之际,陆寻结束讲话,从台下下来,在众人的目光中,径直朝江舒走来。 她眼睁睁看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陆寻站定在她身前,当着众人问:“对这里还满意吗?” 江舒挑眉,看了一圈周围没看出特别的。 “那架钢琴,我们曾弹过。”陆寻淡笑,看向台上那架灯光下熠熠生辉的钢琴。 第820章 钢琴是他教的 一瞬间江舒头皮发麻,这人是故意的。 “不是应该在海城大学……” “我向校方买过来了。”陆寻牵起她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百无聊赖,“时间久远,这架钢琴远没有如今的质量好,但总归是我们共同的回忆。不是吗?” 他声音慵懒,江舒却不寒而栗。 在一起的那两年,他们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校庆那天,陆寻带着她上场,四手联弹,很长一段时间在学校里都是佳话。 大家都说,陆寻对江舒是好到了骨子里。 这些过往,他不提,江舒都要忘了。 她闭了闭眼,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 “给你的前夫表演一手,如何?”陆寻笑着,眼底却冷到极致。 江舒抬眼,傅时宴在不远处,文苏跟他说着什么,他兴致缺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他要是知道,自己跟他的四手联弹,是从陆寻这里学的,绝对会杀了自己! “我不会弹。”她冷硬。 “不弹?”陆寻靠近她,在她耳边说话:“不想气她一下吗?江舒,我愿意被你利用。” 指的是文苏。 江舒蹙眉正要反驳,突然想到什么,她弯唇,反抓住他的手指,“时间过去太久了,可能弹得不好。” 他们携手,一起走上台。 陆寻受用,懒洋洋道:“我看你跟他弹得就挺好。” 江舒暗地里踹了他一脚。 旁观者看来,都很震惊,万万没想到江舒跟陆氏大公子还有关系,而且后者似乎对她言听计从。 他们的一举一动牵动视线,文苏下意识低呼:“那不是江小姐吗……” 傅时宴眼底有一抹寒光闪过,凝视台上两位。 陆寻率先抬手,按下一个调,江舒就来不及拒绝了,只能被迫跟上。 这首是……梦中的婚礼! 两个人感情好的时候,练得最多的就是这一首,江舒已经有些生涩,陆寻不急不慢带着她一起,所以几乎听不出来瑕疵。 到后来渐入佳境,两个人甚至比一个人弹得还好! 悠扬的钢琴曲在会场盘旋,人人都不自觉放下手中的事情,专心聆听。 江舒自己都有些意外,这么多年了,她跟陆寻的默契居然还在! 陆寻的声音压得很低,“其实不用意外,你是我带出来的,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傅时宴也不行。” 一曲结束,陆寻牵着她的手,看向台下各位,朗声道:“女友怕羞,献丑了各位。” 众人接收到巨大的信息,后知后觉才鼓掌。 陆寻回国这么久都没有爆出有女人,现在却当众官宣江舒是他的女友! 这! 江舒想要挣脱陆寻的手,“你疯了!”然后很快握住话筒接话:“他说错了,是前女友。” 台下一阵惊呼。 这信息量也不低啊! 陆寻不以为意,“那能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吗?” 这次不是两个人的私聊,而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询问。 江舒心跳飞快,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台下一抹视线,危险程度让她隔空产生了窒息感,仿佛下一秒就要受到惩罚。 第821章 她整过容 大家都没想到,陆寻这样的身份,会当众追求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江舒在台上,几乎骑虎难下,她的高跟鞋暗地里踩在他的脚上,恨不得踩死他。 她皮笑肉不笑,“看陆总的本事了。” 说完匆匆下台,为了躲避追问,江舒直接去了洗手间,未料有人跟了上来。 镜子里,文苏笑着上前,“恭喜你。” 江舒打开水龙头洗手,“恭喜什么?” “恭喜你有一个好行情,刚离婚便有好男人追随,比大多数女人都幸运。”文苏说话老练,她打开手包,取出化妆盒补妆。 “行情?”江舒一笑,她抽出一张纸擦干水珠,然后走到文苏身侧,“对于女人感情,你一般都用行情两个字来形容的吗,文苏,你好像很看低女人的身份。” 文苏明显僵了僵,转移话题,“我现在的名字是温舒。” 江舒侧眸,凝视着她,在她眉头皱紧的时候一笑,“叫习惯了。” 尔后她接过她手里的眉笔,细细替文苏描绘眉毛。 “经常出入夜场,像这样的话里头的小姐说过不少,她们便是这样标榜自己的行情的。”江舒一边说,一边抽出一根眉刷,替她刷了刷,又在自己手里一掸,“你这眉笔不太好用,下次送你一个牌子,我常用的。” 文苏盯着她,揣摩她是什么意思,眉眼间明显有一种隐约的焦虑。 “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出入过这样的场合,才会这么说。” “……江舒,你知道的,我出身不好。”文苏揣摩着回答。 “哦,那也能理解。”江舒轻笑,“以后做了傅太太,这样的话可不能说了,傅时宴会生气的。” 文苏的眉头越来越紧,她没想到江舒会这么说,面带狐疑,“你,你不生气?” “生气什么,我跟他已经回不去了,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 江舒言笑晏晏,放得很轻松,她甚至伸出手,替她拉起滑落的肩带。 文苏再次紧绷身体,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像是怕被她看见后背。 “那你会跟陆寻在一起吗?” 江舒认真想了想,“谁知道呢?” “周良岐呢?” 问到这个,江舒突然笑出声,“那是你妹夫啊。” 文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点头致意,然后收起东西转身离开。 “文苏。”江舒喊住她。 文苏侧头,再次纠正,“我叫温舒。” 江舒没否认,而是一步步走过去,“眉笔忘了。”她将东西塞进她手里,短暂接触,尔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收回眼神。 文苏快步离开,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和江舒的照面,她的气场格外强大,也变得有些神秘……而自己充满了慌张。 人走了,江舒站在原地,取出一个小透明袋,将手指捻着的一根短短的眉毛放进去,尔后收好。 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她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反而冷血。 方才她看清楚了,文苏应该动过脸,她的表情有时会显得很僵硬。 真是费尽心机。 第822章 有视频 江舒再出去,庆功宴已经到了尾声。 她已然成为了场子里的焦点,陆寻这么一来,让好些原本看不上她的人都凑上前,想要混个脸熟。 江舒目的已经达成,无意再留,她扫了一圈,没看见傅时宴,事已至此,她没有那么多心思顾虑他了。 “去哪?”陆寻从最里头追了出来,跟在江舒身后。 “回酒店。”江舒脚步没停。 “我送你。” 江舒蹙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后头人群,“送得了吗?” 他是东道主,这么些人,都需要招呼。 陆寻果然露出一些为难,他改变话术,“我让秘书送你。” “不必了,我会开车。” 江舒直接拒绝,他拉着她的手腕不让走,突然露出一丝苦笑,“那两年,我跟你说起江城,你总嚷着要我带你来玩,现在真的到了,怎么不给机会。” 提到这个,仿佛又回到天真的学生时代。 江舒叹了口气,看向天上悬挂的明月,“陆寻,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吗?” “我这趟浑水你实在不必跟我淌,你在江城有大好前途,我的未来却不可预测。” 陆寻只是勾唇,“我说过了,你给机会,其余的,我会出手。”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你父亲失踪了。” “然后呢?” “可能会牵扯海城三大家族。” “所以?” “我可以替你办到。” 陆寻的自信一如往常。 江舒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最终只是收回,“我先走了。” 这次陆寻没追上来,安洁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连忙跟上,“姐,你这样拒绝他,万一以后需要帮忙呢?” “我拒绝了吗?” “啊?” 江舒脚步轻快,走入夜色里。 回到酒店,傅时宴的车停在楼下。 车窗降下,傅时宴坐在后座,借着一簇灯光打量她,神色不明,“身边没跟人?” 江舒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她站定,“安洁去停车了。” 傅时宴没吭声,只是盯着她看,过了好一会,他慵懒将手伸出车窗,手里握着一支手机,上面循环播放着一组视频—— 夜色昏暗,雨水淅沥,周良岐牵着她的手,跟十来位保镖奋战,有血水划过镜头,很快被擦干。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堪称生死与共。 那样刺激的画面,经历过就忘不掉。 江舒的脉搏跳得很快,她不知道傅时宴是哪来的视频…… 就在这时,视频里传来一声枪响,是江舒为了保护周良岐,开了枪。 傅时宴的脸色遽然出现不加掩饰的阴狠,他收回了手机,手背青筋凸起。 司机在这个时候下车,打开车门,那是请她上车的意思。 江舒闭了闭眼,知道他不可能就这么罢休,只能坐上后座。 傅时宴关掉手机,声响随之消失,他冷声问:“用我给你的枪,保护别的男人,是吗?” 江舒身躯紧绷,“那会我若是不用,我跟他都得死。” “死不了。”傅时宴倾身,一只大手虚虚拢住她的脖颈,“他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你死。” “傅时宴——” 第823章 第一次是给他的 他猛地加大力道,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 “就算出事,陆寻也会想尽办法把你捞出来,不是吗!” 傅时宴靠近了,薄唇抵着她的下颌,几乎耳鬓厮磨的姿态,江舒后背发冷,喘不上气,“视频是谁给你的。” “我跟你说过了,”傅时宴见她脸色发红,稍微松了些力道,“陆寻跟华哥是合伙人。” 是陆寻…… 江舒不太愿意相信,分明不久前,他还说过,可以帮她。 见她算计的眼眸,傅时宴很快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嗤笑一声,“不知死活,真以为能让陆寻俯首,你太自以为是了。” 他说这些话,是带着气的,他在生气。 江舒仰着头,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挣脱。 “我的前妻很有本事,身边的男人,个个都是大人物。”傅时宴勾起薄唇,嘲讽道:“不过她也不太聪明,才会被每一个人算计利用。你说,她要怎么才能反应过来,我才是她唯一的靠山。” 江舒光是听着,都觉得窒息。 傅时宴发起疯来,不解气不会收手。 “你吗?你带着文苏出入重要场合,不是在向社会公开,未来的傅太太是她吗?”江舒看着他一字一句。 “你不同样,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吗?” 傅时宴的眼眸深不见底,他摁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唇,“这张嘴还真是伶牙俐齿,陆寻亲过吗?” “你!” “钢琴是他教的。”陈述句,里头蕴藏着暴怒前的平静。 “……” “还有什么是他教的?”男人戴着佛珠的那只手一点点往下伸,缓慢中带着粗暴。 拉链拉下的声音。 江舒尖叫,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傅时宴!你这个畜生!” 傅时宴一点都没留情,知道她哪里最敏感,下手也格外重,看她因为羞耻仰头的复杂表情,轻笑出声,“陆寻见过你这样子吗?应该没有,你的第一次是给我的。” “傅时宴!我真的会报警!”江舒几乎快喘不上气,他的手背被她咬出血,也没有松开。 闻言,他手下一沉,进得更深,“江舒,别再用别人教你的招数用在我身上,我觉得脏!”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没资格再管我。”江舒大口呼吸,如同脱水的鱼。 “你的身体比你的嘴更诚实。”傅时宴冷眼看着她动情又抗拒的模样,那点气终于消散。 江舒挫败闭眼,她这具身体是他调教出来的,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浑身一抖,傅时宴终于松开她,抽出一张纸擦干净手指,“离婚了,你也是我的女人。” 江舒唇齿打颤,说不出一句话。 他打开车门,“等回到海城,我送你一份礼物。” 夜风吹进来,吹散了情事的味道,江舒从灼热变得冷静,打了个颤。 她跌跌撞撞下了车,像看恶魔一般看着他,“畜生。” 傅时宴不以为意,司机已经上车,他开口:“开车。” 车辆疾驰而去,尾气打个旋就不见了,江舒身体发软,恨不得杀了傅时宴。 第824章 有记者在拍 江舒回到酒店里,依旧没能缓过来,她越想越生气。 安洁在外头说:“姐,机票订好了,明天下午的飞机。” “……好。” 翌日一早,江舒给陆寻打了个电话,“不是想送我吗,下午送我去机场。” 那边显然愣了愣,然后一笑,“怎么,想要公开?” “我没这个兴趣,你送不送?” “送。” 陆寻没失约,下午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口,秘书亲自开车,安洁坐在前头,江舒和陆寻坐在后座。 “江城的特产,四果汤,你尝尝。”陆寻将一份餐点放在她面前。 江舒没动,“你排队买的?” 陆寻也很坦诚,“秘书买的。” 后视镜里,秘书摸了摸鼻子,有些抱歉。 江舒把它递给安洁。 后者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该不该接,江舒点头示意,而陆寻也没别的反应,安洁才接过。 “这么快就要回去?我听你的口气,还以为你要查中华城。”陆寻很忙,在车上也还在看文件。 江舒坐在角落里玩手机,“那是警察的事情。” 陆寻看了她一眼,“其实江城比海城有发展前景,傅氏给你的那点权力,我在陆家能给你更多。” 江舒也看了他一眼,“同样都是打工,有什么区别。” 陆寻一笑,他拿起一份文件,看了一会儿说:“今天上午,陆盛被我赶出了江城,傅时宴想要借他乱我军心的计划落空了。” 江舒蹙眉,她没想到傅时宴还做过这些。 “我对你的家事没兴趣。” “他第一次见陆盛那天,在江城见到了文苏。”陆寻突然抛出关键消息。 这一点让江舒愕然,“你怎么知道?” “因为就在这天不久,海城传来消息,温家失踪多年的女儿找到了。”陆寻的笑容灿烂,里头掺杂了几分诡谲。 江舒握紧手机,“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巧。”陆寻点到为止,继续看文件。 抵达机场,秘书替两人取下行李,而陆寻一路将她送进安检,这期间,安洁悄声对江舒说:“有记者在拍。” 江舒也注意到了,她不动声色和陆寻拉近些距离,“这些喉舌你能控制吧。” 陆寻顺势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突然这么高调,是想要谁看见,敢利用我的人,你是头一个。” 江舒甩开他的手,“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走。” “愿意,我说过,甘愿被你利用。”陆寻笑得吊儿郎当。 到了VIP候机室,见到了几位熟人。 姜灵玉和文苏,也是同一班的飞机。 前者坐在角落里,闭眼拨弄手中的佛珠,很是清净虔诚。 江舒每每看见她,心都能静下来,但这次,多了些紧张,她手指攥紧,指腹发白,千丝万缕的情绪涌入眼眶。 碍眼的是,文苏坐在她身边。 “江小姐。”她率先起身,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江舒陡然回神,只见姜灵玉也睁开了眼,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波澜。 “又见面了。”她点了点头。 第825章 要心疼母亲 姜灵玉听见江舒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舒和文苏站在一起,相似到让她几乎认错,可认真细看起来,两个人的容貌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江舒朝她点头致意,姜灵玉微微弯唇。 旧交在经历了凡尘俗世之后,变得陌生,充满了隔阂。 “送到了,你该走了。”江舒转身,抬手整理了一下陆寻的领带。 看起来很自然,像是关系不浅。 陆寻收回眼神余光,反手握住她的手,“就这么让我走?” 江舒悄无声息瞪了他一眼,挤出笑容,“一个人在江城,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这番话不像她能说出来的,陆寻嘴角勾起,玩味又满足得笑了,“这个很简单。” 他还是没松手。 江舒收手用了力道,“别让我看见你跟别的女人的绯闻,不然我可是会杀回江城的哦。” 陆寻落了个空,笑意却不减,十分受用,“江城随时欢迎你。” 说完,他给了江舒一个拥抱,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真想让这场戏永远不结束。” 江舒暗地里将他往外推,笑道:“一路顺风,到了我给你发消息。” 陆寻依依不舍后退,脸上挂着的,分明是恋爱中的男人才会有的表情。 人走了,江舒走到文苏身侧的座位上坐下,后者道:“进度这么快吗,昨天不是还说在追求?” 江舒疑惑,“我也没说我跟他在一起了呀。” 面对文苏试探好奇的表情,她一笑,“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男人愿意付出,就让他付出,反正不吃亏。” 文苏的笑容有些僵硬,大概是因为在姜灵玉的身边,很多话都不好讲。 “姜阿姨。”江舒突然喊。 文苏随之警惕抬眸。 姜灵玉看去,是询问的意思。 江舒的呼吸放慢,近距离审视她的脸,“江城的祭拜结束了吗,我还想着下个季度何时过来,我跟您可能顺路。” 闻言,姜灵玉的表情放松了些,“已经结束。一起就不必了,你本就不信宗教,不必强求。” 字里行间,她对江舒分明是有一定了解的,两个人仿佛认识许久。 文苏的背脊随之绷直,眼睛都忘了眨。 “家里接二连三出了事,总会信一些神佛之说。”江舒走到姜灵玉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必您多年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提到从前,文苏的眉头皱紧,忍不住插话,“都过去了,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是回来了。”江舒不动声色,姜灵玉的头发已经白了不少,她看着,心情突然有些不太好。“但也无法掩盖过去那些年的伤痛,你看,阿姨头发都白了。” 说着,她捏住一根,直接拔了出来,展示给文苏看。 姜灵玉微微蹙眉,“人老了,有白发很正常。” 江舒弯唇,手垂落,“我只是在提醒温小姐,不要忘了过去,要心疼母亲呀。” “……我当然知道。”文苏放在身前的双手紧握,泄露了紧张的情绪,她突然看不懂江舒了。 第826章 确定她整容 就在文苏以为江舒还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她却没再动作,规规矩矩坐在一边,对着电脑和安洁处理公事。 一直到飞机起飞,两队人马未再有所交集。 文苏坐在姜灵玉身侧,小心翼翼打量母亲,“母亲,我并非是不心疼您……只是……只是那过去,对我而言,也是一种伤痛,不愿再想起。” 姜灵玉和江舒曾经是有过交情的存在,她生怕江舒的话动摇了姜灵玉。 姜灵玉听了,只是拍拍她的手,“你多想了,小舒,你是我的女儿,这点事情不必放在心上,相比之下,母亲更心疼你。” 她叹了口气,“想起你颠沛流离的日子,母亲这心都要疼死。” 文苏听着,稍稍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害怕。 飞机降落海城。 江舒让安洁带着文件去傅氏交差,自己则打车前往了另一个地方。 在车上,她将手机开机,社交媒体第一时间给她推送今日新闻。 她和陆寻在机场亲密的照片跃然眼前。 照片里,陆寻替她整理头发,她替他整理领带,赫然是亲密无间的一对璧人。 记者会写,说江舒离了傅时宴,立刻就被神秘富豪接盘,疑似挑衅。 挑衅吗?江舒一笑,算是吧。 车辆抵达天上人间,进入之前,她给青樱打了个电话,被挂断了,就在疑惑之际青樱发来消息:我正在忙,有事直说。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江舒却觉得这语气似乎有些奇怪,她觉得自己想多了,便直接回复:我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 字没打完,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江舒。” 她吓了一跳,手指一滑,消息直接发了出去,后知后觉抬头,赫然看见寇诗芸从另一辆车上下来,预备进入天上人间。 她摘下墨镜,认真打量着江舒。 “诗芸。”江舒走过去,“这么巧。” 寇诗芸扫了眼周围,“你现在堪比大明星,来这里不怕被拍到?” “这不是有你吗,你总有办法把我保护好的。” 也是奇怪,两个人的交集其实不多,但江舒无端特别信任寇诗芸,好像不用考虑特别多,对于她,可以无条件信任。 寇诗芸弯起红唇,带着江舒进入里头,坐电梯上顶楼,进入了一间私密性极强的包厢。 “说吧,突然约我为了什么?” 江舒站在阳台上,俯瞰周遭风景,“我知道,整个海城,就没有梁秋不知道的事情,那么你之所以能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也必然有过人的本事。” 寇诗芸撩起长发,“别夸了,直说。” 江舒会意一笑,从手机里翻出一段视频递过去,“这个人,你见过的,你仔细看看,她脸上有没有动过刀?” 寇诗芸看第一眼的时候有些意外,“温家那个失踪的女儿?” 视频是偷拍的,但是很高清,足以看见文苏脸上的毛孔。 寇诗芸认真审视了一圈,“我们国内没有这么高超的整容技术,所以——” 江舒的心跟着提起。 第827章 做DNA检测 “所以她出过国。” 寇诗芸一锤定音,她放大视频细节,“但是动得不多,只有下巴和颧骨,如果不是专业的人员,几乎看不出来。” 她跟在梁秋身边,见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女人,这点阅人本事还是有的。 江舒蹙眉,“你确定吗?” 寇诗芸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微风吹过,风情万种。 “我很确定,她动刀应该不是为了变漂亮,而是为了改变原本的模样,变得……” 寇诗芸不确定,也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江舒心里却有了底,“多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改天请你吃饭。” 寇诗芸不放她走,侧头问:“你跟陆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江舒无奈,“你也这么八卦。” “我不是八卦,我是好奇。”寇诗芸分析着,“在你跟陆寻传新闻之前,傅时宴和文苏的新闻甚嚣尘上,我很难不怀疑,你是为了气他。” 江舒听着,还是觉得有些讽刺,“气他什么,他若是全然不在意,我做这些也没有意义。” 寇诗芸摇了摇手指头,“傅时宴先你一步回到海城了,今早刚见过梁秋。” 江舒一愣,“他这么快?” 寇诗芸饶有兴致,“你的表情还爱他。” 闻言,江舒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在车里,他惩罚她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别恶心我。” 寇诗芸失笑,张开手拥抱她,“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刚知道你们离婚的时候,我还怪担心的。” 很轻但温暖的一个拥抱,让江舒冰冷许久的心滑过一抹暖流,她几乎要落泪,“多谢。” 也正是这个举动,让她彻底信任了寇诗芸。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江舒拿出一份文件袋,“里面有三份样本,其中两份,和白头发的那份各自做DNA检测。” 本来是想麻烦青樱的,可眼下,她已经等不及了,越快越好。 寇诗芸打开看了一眼,样本有标志,她是有些愕然的,“你……怀疑……” 江舒点头,“我还不确定,希望你能够替我保密。我的身份太招摇,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寇诗芸在震惊之后缓缓点头,“我替你办。” 江舒点头感谢,然后提醒,“如果可以,最好去临市,我对海城不太放心……” 寇诗芸了然,“三天之内,给你答复。” 走出天上人间,江舒收到了青樱的回复:什么? ——你和陆寻的绯闻怎么回事,海城都闹开了。 ——你回来了吗? 江舒看过,只回了第一句:现在已经没事了。 八卦头条的另一侧,是财经头条。 傅氏抄底,给了外资措手不及的一击,导致证监会进入各大企业彻查是否有公开信息交易的内幕,周氏首当其冲,周良岐被带走调查。 原本因为照片门事件,傅氏遭受重创,现在一来,周氏刚得到的利益也随之消散。 两方都没有取得绝对的胜利。 就在这时,温媛在酒吧和陌生男人激吻的照片视频爆出,周氏再次遭受重创。 第828章 若是联姻 江舒回到海城之后,几乎马不停蹄。 她给自己租了一套小公寓,面积不大,够住人。 工作室的事情几乎全部交给了小陈和安洁等人,傅氏那边挂名的项目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全身心都在关注温家的事。 青樱找上门来时,江舒刚好看到傅时宴和文苏逛街的照片。 记者抓拍的角度精妙,两人举止亲密,仿佛真是一对情侣。媒体写得也够吸睛,说两人见过了家长,傅氏终于要和温家联姻了。 “你让我好找,怎么不去我那住?”青樱进入之后,顿时对这个小公寓表达出不满。 江舒收拾开一片小角落,让她有坐的位置,“总是住在你那里,太麻烦你了。” 闻言,青樱顿时打了她一拳,很是不满,“你跟我还说麻烦,我也没少麻烦你啊。” 江舒弯唇,“这几天热搜上热闹得很,温家是不是世界大战了。” 提到这个,青樱一屁股坐下,头都大了,“何止世界大战,温媛和温秋实一见面,恨不得杀了对方。” “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温媛出了丑闻,周氏也还在调查中,对温家影响很大,牵扯到利益,总是会狗咬狗的。” “那你呢,你是温秋实这边的,你有胜算吗?”江舒打量。 “胜算?赢了温媛又如何,还有一个人在那顶着呢。”青樱嗤笑,眼神意味深长。 江舒于是懂了,她说的是文苏。 “文苏不是只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吗。” “可是这位大小姐,已经牢牢将你的前夫攥在了手心里,那可是一整个傅氏。”青樱认真道,“他们要是联姻,温秋实跟温媛都没得玩。” 提到傅时宴,江舒的笑意变得有些苍凉。 青樱蹙眉,“新闻上说你跟陆……陆寻有什么关系,怎么回事,你真打算放弃傅时宴了,能忍心吗。” 也是巧,提到陆寻,江舒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ip属地赫然是江城。 她露出抱歉,接起电话,没吭声。 “不是说到了给我发消息,让我好等。”电话那边的声音年轻,更风流。 江舒无语,“我那是客套话,演戏呢。” “我可没当成演戏,你说给我发,我就一直等,等了两天没等到,等烦了。” 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他生气了,就喜欢用这种语气说话,明明不高兴,还要摆少爷的架子。 江舒被气笑了,“那你继续等呗,等个两年我也发不了一点。” 陆寻也被气到了,有些咬牙切齿,又乐在其中,“两年么,等得了。”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江舒和青樱对视一眼,后者的眼神满是好奇。 “知道你平安就好。”陆寻说完,倒是率先挂了。 江舒将手机扔到一边,青樱问:“谁啊,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耐烦的时候。” 事实上,方才她听到了一些男人的声音,是轻松的,没有半分严肃。 “陆寻。” 得到肯定的回答,青樱眼皮垂下,掩盖过一丝情绪,“你对他怎么这样讲话?” 第829章 温媛自杀 江舒有些莫名,“什么意思?” “我是说,他不是陆家继承人吗,鼎鼎有名的人物,你这种语气,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江舒了然,“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做什么都需要人哄着,这个继承人也不爱当。” 她说起这个人,似乎十分了解,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无奈,和一些厌倦。 青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今天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知道,他们的相处原来这么熟稔,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敢跟陆寻这样讲话,江舒是其中一个。 “你想什么呢?”江舒唤她回神,“手机在响。” 青樱后知后觉,从包里拿出手机接起:“怎么了?”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青樱大惊失色,直接站了起来,“我马上回来!” 江舒也跟着起身,“怎么了?” “温媛割腕自杀了。”青樱唇色苍白,“我现在得马上回去一趟。” 江舒蹙眉意外,她拉住青樱,“我跟你一起吧,现在温家需要一个能稳得住的,你得站出来,有什么能做的我可以帮你。” 青樱只犹豫了几秒,便点头。 温媛是在祠堂割腕的,被发现时流了一地的血,奄奄一息。 温敬得知,差点没晕死过去。 所有人都在往回赶。 江舒跟着青樱抵达温家,门口停着几辆车,其中有一辆,是傅时宴的。 海城最有名的医生聚集于此,诺大的房间里,医生正在检查各项数据,姜灵玉坐在还未苏醒的温媛身边,傅时宴则拥着文苏站在另一侧,轻声细语安抚着。 温秋实靠在门口,见到青樱到来,视线落在身后的江舒身上,顿时脸色不善。 “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这道声音吸引了傅时宴的注意,他偏头,视线精准无误落在江舒身上。 青樱毫无畏惧:“江舒顺路送我。”她走上前问:“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眼数据,叹息:“目前来看,温小姐是由于情绪方面的不稳定,才产生了轻生念头,家里要做好疏通情绪的准备。” 半分钟里,房间里没人说话。 青樱便显得有些尴尬,“这个,我们会注意。” “嗯,温小姐似乎得过幽闭恐惧,以后千万不可以再把她放在狭小密闭的环境。” 姜灵玉这时才开口:“我们小媛以前从来没有这个毛病的,怎么会?” “这个可以等温小姐醒来再问。” 医生退出,房间里少了些人,傅时宴拍拍文苏的肩膀,“已经救过来了,想必不会再有大碍,现在主要是要跟温伯伯说说,取消对小媛的惩罚。” 话落,视线落在江舒身上,很快收回。 姜灵玉听进去了,心情显然很沉重,“我去说,你们在这里守着。” 一屋子人,只有江舒是外人,她靠在门边,看清温媛的脸色,不像是演的,手腕上的刀疤很深。 可是像她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怎么可能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不合理。 第830章 是他干的 突然,一道身影挡住江舒窥探的眼神,是温秋实。 “江小姐,人送到了,你可以走了。”他冷讽,满是对她的厌憎。 江舒没动,“青樱还没赶我走,你怎么这么自觉?” 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满是嘲讽,青樱手里握着大部分权力,温秋实已经不敢像之前那样家暴她了,甚至还多了畏惧。 “你!” “秋实。”是傅时宴的声音,他伸手点了点文苏,“你们几姐弟好好说会话。” 说完走上前,那意思很明显。 温秋实本就对他忌惮,纠结了一会还是后退一步,满是厌恶转身。 文苏担忧蹙眉,“阿宴……” 他始终淡定从容,对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紧接着关上门,隔绝了一室目光,走廊上,只剩下两人。 傅时宴平静的眸子,这会儿比烟酒还烈。 江舒仰头直视他,“是你干的。” 傅时宴没说话,只是抓住她的手腕,一路带着上楼,一直到上了天台,无人的地方,他才松开,“温媛是自杀,我无法操纵。” 江舒趁方才的十几分钟已经想明白了,她转了转被他掐到淤青的手腕,“你已经得知,照片事件有温媛的参与,随后回到海城,她就接连爆出丑闻,导致温敬动怒,以至于到这一步,这怎么不算报复呢?” 她说得很认真,阳光落在她的眼底,瞳孔呈琥珀色。 傅时宴认真听着,旋即笑出声,“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这个字眼,让江舒僵了僵,是啊,他们已经离婚了。 她稍稍侧身,“谁说一定是为了我呢,温媛给傅氏造成了重大损失,连带着你傅时宴的名声也变得不好,你为自己报复,也很正常。” 傅时宴勾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虚虚搭着她的肩膀,俯身,“你说的即使成立,我也算不到温媛会自杀。” 这一点确实说不通,可电光火石间,江舒突然想起刚才医生说得幽闭恐惧,她蹙眉,“你对温媛动过手?” 眼看面前的男人缓缓弯唇,那笑几乎惊心动魄。 “小舒,你变聪明了。” “你……”江舒不可思议,瞳孔微微放大。 那可是温媛,能让她得幽闭的手段绝对在想象之外,而面前这个男人,向来有一万种折磨人的方法。 “我没把她的那些照片发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傅时宴表情逐渐变冷,如同夏日的毒蛇。 现在日头正盛,可江舒却后背发凉,“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不满意吗?”傅时宴似乎不理解,“哦,还有一份礼物,他此时正在证监会接受调查,不过看样子,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江舒眉头紧皱,她当然也想报复温媛,毕竟她那样损害自己的名声,可是她没想到傅时宴的手法这么毒,兵不血刃的动了手。 睚眦必报,用在傅时宴身上,丝毫不差。 他轻叹了一声,让她仰头,“可我这么费心替你准备礼物,你却不听话。” 第831章 天台纵欲 江舒脖颈扬起的弧度像高贵的天鹅,偏偏表情还不愿认输。 他说的是跟陆寻的新闻。 她猝然弯唇,“这也是我送你的礼物,满意吗?” 这话一出,顿时激怒了眼前的男人,他凑近了,薄唇烫得江舒瑟缩,“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江舒后退,没想到他竟然敢,“这是温家!” “那又怎么样?”傅时宴笑了,夏天热,江舒穿的是裙子,大手落在她白皙的长腿时,她几乎瘫软,下意识抓着他才不至于跌落。 “傅时宴!我会报警的!”江舒咬牙切齿,克制住自己的颤抖。 她被转过去,半人高的盆栽掩盖住了放浪形骸的一幕,傅时宴摁住她,气息喷洒,“我若是跟文苏结婚,你也结吗?” 江舒难以克制颤抖,被气急了,“我会把我们上床的视频发给她!” 傅时宴抵在她的肩窝闷笑,“我都不知道,你还拍过视频,玩这么花?” 江舒的脸涨得通红,因为怕被人发现,整个人紧绷,痛苦和快感,都双倍放大。 “你说陆寻要是知道,还会不会要你。”他闷哼一声,平静质问。 江舒张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血迹登时穿透白衬衫,“你卑鄙!” “真想嫁给他?”傅时宴掐住她的脖子,透露出大半凶残。 “我就是嫁了又如何,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这话一出,他加快力道,“那你就试试,你敢嫁,我就敢让陆家多一个孩子。” 江舒瞳孔收缩,用力推他,可越推,他幅度越大。 大手落在她的腰腹,扣紧了,傅时宴低声道:“叫出来。” 江舒咬紧牙关,不肯出声。 他的手指塞进她嘴里,让她开口,“你是我调教出来的,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比你清楚。叫!” 江舒恨不得去死。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做过,突然的一次还是在这样的环境,她能感觉到傅时宴的剧烈纵欲,恨不得将她按进身体里。 她的声音破碎,“你会后悔的。” 傅时宴听清了,指腹落在她的侧脸,轻轻抚摸,“如果有那一天,我给你下跪。” 那意思就是,永不可能。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傅总呢?” 是个男人,是周良岐!他回来了! 江舒的身体紧绷得更厉害。 随之传来佣人的声音,“周先生,我方才见傅总上天台去了。” “天台?”周良岐疑问。 “他拉着青樱小姐的朋友。”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陷入短暂又诡异的寂静。 周良岐不知道说了什么,佣人离开,尔后就是上楼的脚步声。 江舒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么荒诞的会面,她攥紧傅时宴青筋暴起的手臂,低声怒斥:“放开我!” 他力道更狠,“让他看看。” 江舒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放开!” 傅时宴没再说话,捏住她的下巴,猛地吻了上去,唇齿交缠,发出的声音很有限,他起了非常强烈的戾气,像是肆无忌惮进攻的野兽。 第832章 不准吃药 江舒“呜呜”两声。 周良岐已经抵达天台外,他试图推门,但不知道为何没有反应。 “江舒,你在里面吗?” 江舒狠狠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想要开口说话,然而被他吻得更深。 “让他听听,你在我怀里是怎么绽放的。” 她几乎窒息。 周良岐没听到回应,打开天台门锁,“江舒?” 傅时宴的声音犹如梦魇,“你说他要是看见,他没得到过的女人,被我操纵得欲仙欲死,会不会杀了我。” 说到最后,他似乎已经想到了周良岐的表情,嗤笑出声。 正是这一声短促的笑意,让周良岐最终没有推门,他站在原地许久,整个人陷在一种阴影里。 佣人折返,“周先生,傅总在里面吗?” 片刻,周良岐往回走,“不在,大概是去书房了。” 皮鞋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缓缓走远。 江舒如同一尾脱水的鱼,整个人松懈下来,如同劫后余生。 傅时宴已经放开她,整理了一下黑裤的褶皱,恢复平日冷淡自持的模样。 江舒显得很狼狈,她靠着墙才能站稳。 “记住了,不想找更大的麻烦,就不要吃药。”傅时宴摸了一把肩膀,手指顿时沾染上血迹。 江舒捡起裙子的腰带,是类似皮带的设计,她猛地挥起,砸在男人身上,“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傅时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裙带的金属纽扣砸在他的腕骨上,啪嗒一声,听着都疼,他连眉头都没皱。 “我说过了,你是我的。” 江舒的泪水残留在脸上,她没了力气,“我是我自己的。” 日头太盛,男人额头有些细细密密的汗珠,他仰头看了一眼,“要下雨了,今天不要走了。” 说完,傅时宴推开天台门。 “傅时宴!”江舒大喊,“你再敢动我,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他站定,面无表情,“你可以试试。” 江舒立刻转身,朝边缘走去。 傅时宴终于有了动容,“你敢跳,我就让人了结了老江。” 这话一出,江舒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急切道:“你有老江的消息了?” 他没有回答她,走下楼梯,背影没过阴影,一步都没停留。 江舒彻底失力,跌坐在灼热的地上。 跟傅时宴对弈,她完全不是对手。 他说得没错,要下雨了,天气过于闷热,马上就有一场暴雨来袭。 江舒坐在原地,任由大雨冲刷,仿佛这样就能洗掉身上的痕迹。 天台门没关,佣人走上前的时候,赫然看见她坐在雨里沉默的样子,吓了一跳,“江小姐,你这是……” 头顶出现一把伞,江舒方才回神,“我……脚崴了,站不起来。” 佣人这才明白,赶忙搀扶着她起身,“都淋湿了,应该洗个澡才好。” 江舒被扶着下楼,青樱走出来看见她这样,吓了一跳,“我找你半天,你……” 佣人解释了一遍,江舒接着道:“有衣服吗。” “……有,去我房间洗个澡吧。” 第833章 最大受益者 青樱把江舒带到了她的卧室,里头干净整洁,物件尤其少,一看就不是常住的。 江舒洗完澡出来,外头的暴雨还没停,大有一直下的趋势。 温家很大,大到逛一天都逛不完,江舒没有仔细参观过,她问青樱:“温家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青樱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倒也不是,温家有过衰败的时候,那会几个分支都不在一块,温敬这一支甚至都不在海城。” 江舒想起来了,傅时宴似乎说过,温敬是起死回生才在海城站稳脚跟,越做越大。 “这个地方是温敬后来盘下的,说是从百年前就建起的房子,后来几经修缮,才变成现在这样。” 温敬买下这里的时候,想必自己已经走丢了。 难怪对这里没印象。 江舒抿唇想着,等头发吹好,她道了句谢,“温媛还没醒吗?” 青樱摇摇头,“温敬还躺在床上休息,没缓过神来,不敢相信温媛会自杀。” 说到这个,江舒就想起了傅时宴恃才傲物的姿态,他一出手,没什么不可能的。 江舒对温媛没有多大的同情,“如果,我是说如果,温媛出事了,她手里的股份归谁?” 青樱表情有些被吓到了,尔后沉思,“得看温敬怎么分了,周良岐是不可能的,文苏和傅时宴有很大的可能联姻,也许会给她。” “那温家就是她独大了。” “是啊。”有人敲门,青樱前去打开,是佣人提醒,“晚餐准备好了,夫人请您用餐……还有江小姐。” 青樱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发现江舒正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 江舒问:“你怎么会突然想要沾手温家的产业,还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青樱被问得迟疑了一瞬,然后答:“如果我不争取,温秋实会像现在这样吗,他早把我打死了。” 话语间透露的心酸让江舒略微放下防备,这个理由足够成立。 她刚才突然想到,如果温媛出事,最大的受益者未必会是文苏,因为温敬不可能把资产交给外人,温秋实再如何,也是温家人,信得过。 那到时候……青樱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脑中浮现的这个想法,被青樱的解释击破。 且不说温媛没死,就是死了,傅时宴也一定有手段拿到温家股份。 江舒在心里嘲笑自己想得太多了。 面前的女人分明是柔软的姿态,“走吧。” 江舒早前说自己崴了脚,这会不得不装一装,仍由青樱搀扶自己进入餐厅。 长桌上,姜灵玉坐在主位,见状询问,青樱道:“她在天台崴了脚,是我照顾不周。” 姜灵玉蹙眉,傅时宴薄唇微抿,淡笑:“江小姐上天台做什么?” 江舒几乎咬牙切齿,“……看风景。” “温家的风景确实不错。”他给文苏舀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等雨停了,我们也去看看。” 文苏有些讶异,“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 青樱和江舒对视一眼,前者对姜灵玉说:“母亲,外头电闪雷鸣,我不太放心江舒回去,能否让她陪我留宿一晚。” 第834章 姐姐来看妹妹 “当然。” 姜灵玉没有迟疑,反倒是温秋实忍不住阴阳怪气,“我近日就怀疑温家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温媛现在还没醒,让这种晦气的东西住在温家,不太好吧。” 这话可以说是出言不逊,江舒平静的表情裂开一阵嫌恶,没等开口,傅时宴反驳道:“温公子这意思是,姜阿姨吃斋念佛这么多年,还镇不住这些?” 他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把玩手中的佛串。 温秋实讨了个没趣,不耐烦的开始用餐。 姜灵玉没有追究,递给江舒一个安抚的眼神。 江舒悄悄看了眼周良岐,他一直静默,脸色并不好。 姜灵玉示意佣人给众人倒酒,等酒倒完,才说:“良岐,在证监会的调查如何?” 周良岐夹了一块笋,慢慢咀嚼着,“有心人想要栽赃,偏偏又查不出什么,证监会的人自然放我走,已经没事了。” 姜灵玉点点头,“温媛出事,你不能再让你岳父操心了。” 周良岐颔首:“吃过饭,我去请罚。” “良岐憔悴很多。”傅时宴出声,盯着他看,“证监会这一趟检查下来,耗费你不少心力吧,光是上下打点,就是个力气活。” 周良岐喜怒不明,“在这个位置,谁没有被调查过几次,时宴,若是有一天傅氏走到这一步,可以来请教我。” 傅时宴依旧拨弄佛珠,笑里藏刀:“傅氏不会。” 江舒眼看餐桌上高手过招,食不下咽。 吃过饭,佣人来传话,说是温媛醒了,于是一行人前去看望。 她是醒了,但兴致不高,整个人像是丢了半条命,看着所有人的眼神都没有波澜,直到落在江舒身上。 她眉头紧皱,“……你怎么在这里。” 江舒平静,“来看你呀,算起来,你比我小一岁,是妹妹,姐姐来看妹妹,不欢迎吗。” 她陈述道,却看见温媛的表情越来越慌张,她握紧了周良岐的手,像是在极力压制,“谁是你妹妹。” 江舒识趣一笑,“那是我越距了。” 走出门口,温敬被人搀扶着匆匆赶来,“小媛——” 然而在看见江舒之后,声音戛然而止,她对他颔首致意,温敬走过她身侧,带起一阵风。 江舒没有表情。 “为什么做傻事!”温敬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在列祖列宗面前自杀,你要我以后怎么跟他们交代!” 温媛被周良岐护着,不愿抬头。 “不想活了。” “你!”温敬举起拐杖,被周良岐拦住:“父亲,小媛刚醒,别和她计较,医生说她有幽闭恐惧,也许不该把她关在祠堂。” 他一边说,一边拍着温敬的后背。 “幽闭?”温敬一时没听懂,“从前怎么没这毛病?” 温媛稍稍抬眼,触及到一抹灼热的视线,像是被烫到,慌忙收回。 傅时宴站在她身后,白炽灯下,风姿绰约,他凝视温媛,暗含警告。 温敬叹了口气,“父亲跟你道歉,不该把你关在祠堂。” 第835章 温媛的委屈 温媛显然不愿接受。 她始终垂着头,温敬连带声音也放低,带着威严,“你打算怎么样?为人妻,跟那些男人在外面厮混,合适吗?” 他对这个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苦口婆心,“不管怎么样,跟良岐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温媛深出一口气,她突然拔掉手腕上的输液管,“为什么要道歉,他都不管我,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戾气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意外,温敬直接起身,“怎么跟我说话的,我不能管你吗!” 周良岐第一时间抽出纸巾按住她飙出来的血,“小媛!” “你管过我吗,从小到大,你们的心思都在找温舒身上,什么时候管过我,我在国外几年,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们管过吗!”温媛情绪激动,苍白的脸色愈发苍白。 温敬拄着拐杖,后退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你们知道小时候,我是怎么抱着玩偶等你们回家的吗,可你们在我面前,提到的永远都是那个走丢的温舒!”温媛一股气爆发。 江舒靠在墙上,听着里头激烈的反应,突然有些烦躁,她想抽根烟,可兜里没有。 “现在她回来了,你们恨不得把整个温家都给她,那我呢,我这两年的努力算什么,我就不算你们的女儿吗!” “过分了!”姜灵玉怒斥,“我们对你不够好吗,要资源有资源,要人脉给人脉,同样都是我的女儿,怎么会有区别!” 她鲜少动怒,文苏拍拍她的背,“母亲,小媛正上头,别跟她计较,让她把气撒出来就好了!”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温媛突然轻声,看向文苏。 后者嘴唇紧抿,低了头。 正是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温敬,他一抬手,落下一个巴掌! 整个房间都静了静。 周良岐护在温媛身前,“岳父——” 温敬捂住心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说说,我有没有给你权,结果呢,你处处丢项目,不如秋实和青樱做得好,你怪得了谁?” “温舒回来之前,我们同样对你百依百顺,现在怎么能把不如意发泄在她身上!她在外流浪这么多年,最不该责难的就是她!” 温媛听完,扫了一圈众人,“所以只有我的错吗,那干嘛救我,让我死了算了!” “够了!”周良岐将温媛按下,率先平息她的脾气,然后说:“小媛情绪不稳定,让她自己静一静,岳父岳母体谅一下。” 温敬瞪了温媛良久,然后才拽着文苏走出房间。 温媛目送一行人走出,落到那道灼热的视线时,触电似地收回。 片刻,周良岐也走出,关上门。 “小媛的情绪一时半会是平息不了了,良岐这段时间辛苦。”傅时宴懒洋洋靠在一边,耐人寻味。 “夫妻吗,总是要互相迁就的,若是都跟时宴一样随便,这婚不要结了。”周良岐浅笑。 话里的含义没人听不懂。 第836章 跟着傅时宴疯 温敬深吸一口气,拍拍周良岐的手背,“这些年来,温媛总是托你照顾,今后也辛苦了。” “哪里的话,从前是妹妹,现在是夫妻,自然会多担待。” “嗯。证监会带来的影响,我帮你处理。”温敬沉吟后,做出决策。 傅时宴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江舒也看懂了,温家一个女儿被周良岐握在手里,算是拿捏住了下半生的平安。 温敬是疼爱温媛的,她感受到了,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能做的。 他身上有一股沉静威严的气场,那是多年打拼积累下来的,仿佛不管发生什么,都有他护着。 江舒看着温敬的身影,陷入沉思。 如果,如果猜测没有出错,她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温敬嘱咐完了,又对青樱叮嘱了几句,“秋实也不是个省心的,你多看着。” 青樱点头表示明白。 这个时候保姆送来一碗汤,“药熬好了。” 姜灵玉接过,推门重新进入。 温敬临走前,想对文苏说几句话,一个视线却落在江舒身上,“你怎么来了。” 江舒终于得到注视,她眼中情绪复杂,“来温家避避雨,温董不欢迎吗?” 温敬眉头皱起,他对江舒,只有一开始有过好感,后来文苏回来,这点好感荡然无存。 他点了点傅时宴,“你处理。” 说完,便在佣人的搀扶下离开,背影渐行渐远。 文苏面露焦急,担忧的看着身侧男人。 傅时宴拍拍她的手背做安抚,“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阿宴,我不想。”她抓住了傅时宴的手腕,危机感很重。 他笑了,“我不做什么,怕什么?” 那话语里的宠溺,让青樱担忧得看向江舒。 后者却不以为意,她恨不得扒了傅时宴脸上这层皮,她装作脚疼,“等雨停了我就走。” 回了房间,青樱看江舒没大碍,才松了口气,“刚才吓死我了,我真以为温媛要翻脸。” “闹脾气罢了,她还得靠温家依仗。”江舒看得透,她顿了顿,“温敬好像很宠她。” “毕竟是自己女儿,不过说起来,温秋实是挺没存在感的,我以前还以为这样的家族,会重男轻女。” 是不符合国情,江舒蹙眉,突然想到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外面暴雨没有停的迹象,青樱进入浴室洗澡,江舒在房间里闷得慌,决定出去走走。 温家很大,她穿过明亮的长廊,雨水落在她的手臂上,十分清凉。 她走到尽头,看见一抹猩红在黑夜里闪光,烟的味道深入人心,一道男人的身影站定,轮廓孤独寂寞。 江舒想走。 “前面是温敬的书房,你想去哪?” 男人的声音因为抽过烟,显得有些闷,他踩着皮鞋一步步走近,“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刚好路过。” 江舒仰头,看见周良岐的面孔。 他喷出一口烟雾,砸在她脸上,她被迫眯起眼睛。 “你怎么还不睡?” “刚从温敬书房里出来,抽根烟。” “他找你说什么。” “你很好奇啊?”周良岐笑意很凉,“你太大胆了,这是温家,跟着傅时宴疯,知道下场吗?” 他指的是白天那一场疯狂。 第837章 苦心人天不负 瓢泼大雨不顾一切冲刷着黑夜。 江舒不愿回想下午的耻辱,她避开他,“多谢你当时没有推门进来。” 无论如何,在当时的境地,也算是给了她一种体面。 周良岐眼底的笑意越来越凉,他拨开黏在她面颊上的头发,“我后悔了。” 江舒借着壁灯看他,她不明白,“后悔什么?” “后悔没在被下药的那天要了你。”周良岐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是雷霆万钧,让她眉头紧皱。 “你疯了?” “我没疯。”周良岐单手把玩她的那缕头发,爱不释手,“即使让那些下作的人得逞,也想要了你,江舒,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在今日天台外的时候,他的后悔到达顶峰。 江舒一把他推开,压低声音,“温敬找你喝的是茶还是酒?别跟我发疯!” 周良岐顺势后退,半靠在墙边,整个人又回到了风流少爷的时候,懒洋洋的,唯独眼神里的占有欲明目张胆。 “我离婚,你跟我走,江舒,我做得到。” 他的眼神格外坚定,也格外冷漠,充满了理性。 江舒开始意识到,他如此灼热的情绪,不只是为了和傅时宴置气。 “你老婆现在就在隔壁房间,情绪崩溃,你却在这里想离婚,周良岐,做丈夫做到这地步,不太合适。” 强烈的背德感涌上来。 周良岐没说话,只是盯着她,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身体。 “离婚的话,温家不再成为你的后盾,周氏不可能永远顺风顺水,难道要继续投靠华哥?” “有何不可?” “……” 江舒几乎失笑,她转过身,“你离了我也不可能跟你走,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上头了。” 后背覆盖上来阴影,他浅浅抱住她,抵在她的肩窝,轻叹了口气,身上有烟味,“傅时宴意图扩大傅氏版图,他得依靠温家,那么他跟温舒的关系,就是不可分割,你再不会有机会。” 听到这个,江舒心里倏忽一酸。 “我要办的事,你办不到。” “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你好好想想。” 走廊的尽头,有人推开门,一束光影出现,有人背光而站,周良岐和江舒像是两株互相依偎的藤蔓。 这雨下了一夜,也没有停的架势。 翌日上午,一行人坐在温家的大厅里,姜灵玉给大家泡茶喝。 文苏坐在一边,跟佣人学习插花,时不时询问傅时宴意见,他偶尔说两句话,抑或是替她摆放好,亲密无间的姿态。 青樱则坐在桌前处理公务。 周良岐才从温媛房间出来,跟温敬汇报了几句,手机突然响了。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视线落在指导文苏插花的傅时宴身上,“我马上来。” “去哪?雨这么大,不适合外出。”姜灵玉问。 周良岐恭敬回复,“是我父亲那边出了点问题,得去看看。” 提到这个,姜灵玉便不再多问了,将他送到门口,“路上小心。” 人走了,温敬收回视线,“这孩子还是不够稳。” 第838章 参观温家 “毕竟是亲生父亲,要求不能太高。”傅时宴拿起一把剪子,剪断了玫瑰的根,笑着接话。 温敬微微眯眼,不太赞同他,“他那个爹,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出来?” 连他都知道,这些掌握在傅时宴手里。 年轻男人睨了坐在角落里的江舒一眼,将玫瑰放入瓶中,花瓣摇曳。 “也许,等这条毒蛇什么时候不再咬人的时候吧。”傅时宴低笑,“不过温伯伯,毒蛇就是毒蛇,得按住七寸才行。” 温敬喝了口茶,眉头舒展,“穷寇莫追,若是这条毒蛇做困兽之斗,你也讨不了好。” 傅时宴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说知道了。 保姆适时上前添茶,“方才沈家让人递来消息,说是家里的夫人离世了。” 温敬诧异了一声,“就是那个情人上位的沈夫人?” 姜灵玉道:“你看我做什么,我不问世事许多年,不清楚这些。” 倒是保姆接话:“是,前两年闹得沸沸扬扬,都说她有手段。” “怎么死的?” “说是猝死。” 温敬顿时冷哼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沈家豪门,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位的,她当初勾引男人做了多少肮脏事,现在都得到了报应!” 这话听着倒是没错,江舒坐在一边却心领神会,这是在指桑骂槐呢。 文苏好奇问;“父亲,是什么事?” “你只需要知道,介入别人婚姻的女人,没有好下场。” 温敬说到最后,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江舒身上。 她穿着单薄,在雨天有些冷,手指格外白。 昨天晚上,温敬看见了她跟周良岐的相处,今日说这些话,实属正常。 不过江舒想,这些话更应该说给文苏听。 她也没生气,嘴角微微勾起,回应了温敬的眼神,坦荡而直接。 面对她赤裸裸的眼神,温敬蹙了蹙眉,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缓缓升腾起。 江舒环顾了一圈四周,突然说:“温董,我做设计师的时候一直想知道温家的构造,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参观一下。” 说完她还很懂事的补充了一句:“可以让青樱陪同。” 话说到这份上,主人家似乎没有拒绝的话头,温敬讽刺了一句:“我还以为江小姐已经把我们温家参观遍了。” 江舒会意弯唇。 没等青樱起身,姜灵玉按住她,“我来吧,青樱忙。” 这话一出,文苏顿时也坐不住了,她起身,“母亲,家里大,你腿脚不好,我带江小姐参观吧。” 这话真是通情达理,然而温敬却剜了她一眼,“你是温家大小姐,只需要喝茶插花,陪着阿宴,不是什么人都能使唤你的。” 话里话外,都是对江舒的一种贬低。 她表面平静无波,心里却是海浪翻涌,这样的责难贬低,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实在不算什么。 可如果代入温敬父亲的角色,就变得异常难堪。 江舒接收到傅时宴晦暗不明的眼神,他看着她淡淡开口:“雨小了,在雨停之前就走吧。” 第839章 小时候养的狗 气氛冷了几十秒,漫长的几十秒。 姜灵玉开口解围,“跟我来吧。” 温家的构造确实很有巧思,宏大而精致。 “重新修缮的时候,我提出了不少意见。” 江舒一路参观,意外道:“您还会设计?” 难怪她会主动提出带她参观。 姜灵玉颔首,“年轻时候,什么都会一点,但不精,这算是比较喜欢的一件事。” 江舒暗暗心惊,为这些巧合。 后院有一个茶园,漫山的茶树隐在雨雾里,很是壮观,清明前后,会有专门的采茶人采摘制作,成为温家待客的专属茶叶。 这样的手笔谈不上多挥霍,但很周到细致,有种难得的温情。 “年轻时候,老家的后院也有一片茶园,我和他就是靠着茶叶得到的第一桶金,后来越做越大,这些利益微薄的事情他不愿意做了,但总归念着旧情,就把茶园搬到这里来了。” 长廊上,姜灵玉和江舒站在一起,眺望远处。 她的嗓音有种娓娓道来的温柔和疲惫。 “您……和温董,感情甚笃,这些年,就没有变过的时候?”江舒好奇。 提到这个,姜灵玉的笑纹一弯,叹了口气,“人都是会变的,这感情到了最后,就变成亲情了。” 江舒摇摇头,“我不愿意,爱情从始至终都是爱情,如果会变成亲情,我情愿不要。” “你太天真。” 姜灵玉带着她进入一间展览馆,这里四片通风透明,里头珍藏了许多物件,样样价值不菲,江舒的视线却落在一副陈旧泛黄的画上。 画的是动漫版的小人,笔触很稚嫩,一看就是小孩子画的,江舒认得出来,“这是……傅时宴?” 姜灵玉叹了口气,“是小小走丢之前画的,画得好吧,她很有天赋,可惜了。” “……我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姜灵玉递给她一副手套。 江舒太了解自己的画风,因为涉及建筑,难免变得冷硬,但是这幅画却非常柔软,尽管如此,她也能从中看到些微的相似。 她的头有些疼。 仿佛穿越了时光,看见了从前的小女孩伏案作画的样子。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响,长廊的尽头,跑进来一只柴犬,眼睛凹陷,有些老了,他扑进姜灵玉的怀里,尔后眼睛直勾勾盯着江舒。 她吓了一跳,“这是……” 外头很快有人追进来,“夫人,抱歉!辣椒大概是闻到你的味道了,我没控制住。” 姜灵玉蹲下身,摸了摸狗,“没事,辣椒这两天的饮食如何?” “还可以,就是总没精神。” 姜灵玉点头,然后看向江舒,“小时候我跟他总是出差,担心小小孤单,便给她买了只狗,她爱吃辣,就取名为辣椒。” “不过后来小小走丢了,温敬狗毛过敏,这狗一只养在后院,一晃十几年了。” 江舒听着,垂眸看着这只狗。 它一双眼睛水汪汪,看着她移不开视线。 江舒心跳得很快,仿佛触碰到了宿命…… 第840章 露出破绽 “它不咬人。” 江舒缓缓蹲下身,摸了摸辣椒的头,它竟也不躲,“十几年,对狗来说,寿命已经很长了。” “是啊。” 辣椒从小等候到老,只为等它的小主人回来…… 它感受着江舒的触摸,用力蹭她的手心,发出呜呜的声音,紧接着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汪汪直叫起来,连姜灵玉都吓了一跳。 江舒却没动,仍由它动作,她想要双手抱住它。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文苏的声音,“母亲呢?” 佣人回复:“在里面。” 文苏推门走进,刚进来就听见几乎癫狂的狗叫声,她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在佣人背后,“什么?什么东西!哪来的狗?” 佣人赶忙将她护住,“小姐,没事,是辣椒!” “什么辣椒!” 文苏的尖叫声也吓到了狗,狗在江舒怀里躁动,若不是她按着,早就冲过去了。 辣椒开始冲着文苏吠。 “没事,没事!辣椒,没事了!”江舒抱住它,尽量安抚它的情绪。 文苏脸色惨白,见辣椒渐渐平静下来,她才松了口气,不过依然不敢靠近,她问姜灵玉,“母亲……哪来的狗?” 姜灵玉看着她,眉头紧皱,她有些奇怪,“是你小时候养的狗。” 文苏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她流露出些许不知所措,“……小时候?我,我不记得了。” 江舒看清了,她不知所措中,还参杂着慌乱和害怕。 姜灵玉回眸,发现江舒和辣椒互相依偎。 文苏这时候赶忙上前,她的手在抖,“母亲,你知道的,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我也没想到……长大后我会怕狗。” 她试图接近辣椒,但后者十分抵触,如同看到敌人一般。 “好了,害怕是正常的,人都会变。”姜灵玉开口,不让她继续靠近。 “怎么过来了?时宴呢?” 文苏后知后觉,“他临时有事,秘书把他接走了。” 姜灵玉点了点头,文苏苦笑一声:“我还养过狗,怎么没人跟我说过?” “你父亲狗毛过敏,你走丢之后就养在后院了,就几个老人知道,温媛都不知道。” 文苏缓慢点头,她低头,竭力找话题。 “江小姐……似乎不怕狗,是养过吗?” “没养过。”江舒安抚好辣椒,将它还给佣人。 “没养过,那你刚刚……胆子还挺大的。” 江舒直视她慌张的眼神一笑,“也许是天生就不怕狗吧,不过温小姐倒是奇怪,明明小时候喜欢狗,长大就不喜欢了,不太应该。” 像这种对动物的喜爱属于天性,一般不会改变。 看得出来,文苏竭力让自己平静,“刚刚被吓到了,也许和辣椒相处久了,便不怕了。” 江舒始终微笑,她将手里攥着的画递出去,“你的画功很好,还你。” 文苏意外,她看清画上的内容后,明显一皱眉,她挤出笑容,“多谢。” 江舒脱下手套,跟姜灵玉道别,走出展览馆的时候,辣椒一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又发出呜呜的声音。 第841章 姜灵玉起疑 “母亲……”文苏回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些小心翼翼。 姜灵玉收回视线,说着没事,“若是不喜欢,就让辣椒在后院养老,不必强求。” 文苏稍微松了口气,“多谢母亲体谅,不过我会常常来看它的。” 姜灵玉嗯了一声,随即离开,然而脑中不由自主会响起刚才江舒的话:明明小时候喜欢狗,长大就不喜欢了…… 温舒小时候热爱一切,尤其是动物,她觉得,即使长大了,这一点是天性,也不会改变。 可是刚才文苏的表情,充满了戒备和害怕,以及一种……嫌弃。 她的女儿,怎么会露出这样的情绪? 无端姜灵玉有些沉闷,仿佛有什么笼罩住了,无法戳开。她深吸一口气,拐了弯,往佛堂去了。 而文苏站在原地,又看了一眼拴着绳子的辣椒,它冲她吠了一声,她顿时吓了一跳,拍着心口缓解。 她攥紧那张画,力道很大,险些戳破。 江舒回到原来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保姆在打扫卫生。 她叮嘱:“请帮我告诉你们少夫人,我先走了。” 保姆恭敬点头,然后温声道:“江小姐走出温家,有人送您。” 江舒意外,她并不觉得温家人有这么好心送她离开。 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倾洒,温家门口,如火如荼的三角梅开得肆意,江舒眯起眼睛,走出去一段距离,赫然看见一辆大G停在那里。 车牌号张扬。 江舒眉心一跳。 这车应该是莫亦开来的,因为他从驾驶位上下来,直接走过来,“意思是,让你上车。” 江舒轻嗤,“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明白,他开来的车呢?” 莫亦硬着头皮答:“温小姐说喜欢,便留在温家了。” 江舒用舌尖顶了顶腮帮,“6。” 莫亦没敢再说话。 江舒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走过去,上了车。 车内有一股淡淡的檀香,配合男人的气场,安静中透着威严。 她没看他,“温家的保姆也是你的人,傅时宴,你好手段。” 难怪他每次得到消息都这么快。 余光中,男人脸色阴郁,近乎病态的阴郁,“做事总要周全,就像如果我是你,不会在半夜见周良岐。” 他知道了。 在跟周良岐的事情上,江舒对他总是带着点亏欠,她僵了僵,直入主题,“老江在哪?” 傅时宴缓慢抬眸,视线落在她蹭伤的手腕上,带着玩味:“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知道他在哪了?” 江舒反手遮住方才被辣椒弄出来的伤口,一急,“你明明说了,傅时宴,你别吊着我玩,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 傅时宴不紧不慢,他伸出冰凉的大手,按住她的手腕,强行翻转过来。 他眼尾修长,里头明明应该盛满风流,却是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只是有线索,但我还不确定。” “你告诉我,我自己能找!”江舒用了力,眉眼都皱紧,懒得管他和自己的接触。 傅时宴不再理她,从储物盒里拿出一张创可贴,贴在她的手上。 他不愿说的事情,怎么都不可能说。 第842章 爷爷生病了 从前她总是受伤,次数多了,傅时宴特意让人备了医药箱放在车上,他车库里的每辆车上都有。 想起昨日温情,江舒只觉得讽刺。 她猛地收手,“这样的深情,还是留给温舒吧,她应该会很高兴,我是狼心狗肺的人,用在我身上浪费!” 阳光落在她饱满的脸颊上,此时生气,眼里亮晶晶。 傅时宴最吃她这一套,但此刻脸色不辨,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江舒,你真以为你的脾气很值钱?” 不值钱。 但足够让他心软。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就要下车,被男人一把拽回来,车门猛地关上,她被顺势压在上头,强烈的阴影覆盖上来,江舒惊叫:“这是车上!” “前妻吃醋了?”傅时宴一个冷哼,指腹划过她滑腻的脸颊,一直到脖颈。 江舒痒得厉害,“我吃什么醋?” “温舒。” “你们天造地设,等你们结婚了,我一定送份大礼。” 她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还真就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神变得悲哀,苦涩。 傅时宴微微拧眉,他伸出手,用手背打了她一巴掌,不重,倒像是调情。 江舒挑眉。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你们绝对不会结婚吗?” 他看不出脸色,起了身,取出一根烟,一口一口抽着。 江舒也起身,“你也无法保证。” 某一刻,她不得不承认,看着他的侧脸,着实痛苦了一下。 “商场交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呼出一口烟雾,敛去眼底的冷意。 前方开来一辆车,他看着,“跟着霍秘书走。” “我对你的事没兴趣,我自己能走。”江舒整理了一下自己,近日来许多秘密积压在心口,让她险些喘不上气。 傅时宴伸手开了门,单腿落地,走之前说了句:“爷爷在医院,你若是还惦记他,就去看看。” 说完,车门关上。 而他迈步朝霍秘书那辆车走去,背影冷漠,一直到上车,驶离,消失不见。 她不走,他就走。 莫亦很快上车,小心翼翼看着后座的江舒,“姐……” 江舒回过神来,她后知后觉急切问:“爷爷怎么了?” 莫亦是知情的,“突然晕倒了,在医院一直没醒,有一个来月了。” 这话一出,江舒更加担忧,也顾不得傅时宴的话了,“怎么没人跟我说?” “傅总不让……” “送我去医院。” 一路上,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刚见到爷爷的时候,他身体就不太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这下又晕倒了,她是真的很担心。 如果说这么久以来,那么多人里,对她毫无利益利用的人,就是爷爷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傅时宴的爷爷那么简单,而是也已经变成了她的爷爷。 莫亦开车很快,抵达医院门口,江舒第一时间下车,进入电梯时,手机突然震动,有人发来一条消息,她低头扫了一眼,愣住。 ——结果出来了,你在哪? 第843章 检测结果 爷爷住在vip病房里,中午清净,看不见几个人。 江舒站在门口,几次抬手想要敲门,都没能下去手。 她犹疑了很久,即是担忧也是害怕,她太怕了,老江不见了,爷爷如果有个什么是三长两短,她不知道如何承受。 她最终没有敲门,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想了许多事情。 莫亦见她这样难免担忧,坐立难安的,清咳一声:“姐,我去给你打饭。” 江舒没抬头,“他让你看着我,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不该说的话别说。” 莫亦脚步刹住,刚要掏出手机的动作停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寇诗芸匆匆抵达,她手中的文件袋还没拆封,“江舒——” 话尾瞥见莫亦,她站定,一时间有些犹豫。 江舒这才抬头,“过来吧。” 寇诗芸犹豫片刻,将文件袋递过去,轻声说:“我刚从临市回来,没有第二个人经手。我还没看。” 江舒瞥了一眼莫亦,见他直勾勾看着自己,她捏紧文件袋,深吸一口气。 片刻,她终于鼓足勇气打开,抽出其中一份,是文苏和姜灵玉的。 她的指腹按在最后的结果上,一点点挪开。 结果解释:母系可能性为100%。 看到那个100%,江舒的手就开始止不住的发抖,脸色苍白。 在亲子鉴定中,否定亲生是100%,而认定亲生则是99%。 她其中一个猜测已经得到了证实。 那么还有一个…… 寇诗芸担忧得看着她。 江舒闭了闭眼,破釜沉舟抽出另一份报告。 这是,自己和姜灵玉的。 她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一路往下看。 委托鉴定事项:亲权关系鉴定。 子女:江舒。待测母系:姜灵玉。 子女检材:头发。待测母系检材:头发。 结果解释:母系可能性为99.999999%。 江舒手骤然一松,纸张缓缓掉落,落到一半时被寇诗芸猛地捞回,她快速整理好,“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我不问也不看,但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江舒只觉得心情沉重,她颤声问寇诗芸:“有火吗?” “有……” 江舒将那两张纸放在一起,走到垃圾桶旁边,点燃了纸张,火苗一撩,快速燃烧殆尽,江舒松开手,看着垃圾桶里的一堆灰烬,脸色苍白没有血气。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知道这个秘密。 莫亦在不远处看着她一系列行为,眉头紧皱,可是文件被烧了,他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 科学的解释让江舒一阵恍惚,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下没有如果了。 那些心有灵犀都不再是巧合,而是母女之间天然的感应。 那么文苏,她,怎么敢,代替她的身份! 就在这时,爷爷病房被人从里面打开,是刘姨,她率先看到了莫亦:“你怎么……” 紧接着看见了江舒,诧异又惊喜,“小舒!” 江舒尚未调整过来情绪,她强行挤出笑容,“刘姨。” 病房里,只有心电图的声音在提醒着有人,爷爷已经醒了,他睁眼看着天花板,面容消瘦苍老,没什么力气。 江舒一步步走上前,心情沉重。 第844章 我是小小也是温舒 “一周前醒的,医生说暂时没大碍了,不过人老了,大病一场损耗了很多,需要养着。” 刘姨在身后讲道。 “阿宴那孩子总是担心,每日都要过来看望一次,爷爷怕他耽误事,不让他来了。没想到他告诉了你,这不是让你担心吗?” 江舒面露哀伤,她终于理解为什么每次见到爷爷,都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了。 一直到她坐在床边,爷爷才反应过来,一点点把视线焦点落在她脸上,他凝视审视了她几秒,脱口而出,“是小小啊……” 江舒的心仿佛被什么抓住。 刘姨吓了一大跳,“糊涂了,这是小舒呀,江舒,不是温舒。” 江舒示意没关系,紧接着握住老人家瘦骨嶙峋的手,她努力笑,“爷爷,是我。” 是我,我是小小,也是温舒。 爷爷也跟着笑,干涸的眼里流出眼泪,“是嘛,爷爷记得,我没糊涂。” 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了,没什么精气,其实是糊涂的。 但江舒哽咽着点了头,“您没糊涂,我来看你了,身体感觉还好吗?” “人都要死的,总会死的,小小,别为我担心啦——”爷爷说得慢,每个字都拖长音,依依不舍看着她。 他越说,江舒的哽咽就厉害,到最后她眼睛通红,逐渐变成了抽泣,她将额头抵在爷爷的手背上,背脊颤动。 “哭什么?是不是没吃好?还是没睡好?小小,可不能熬夜啊,要按时吃饭,你长大了,爷爷好久没见你了。” 江舒这些日子压抑着的眼泪顷刻爆发,她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也许不只是为了这些日子,还为了这些年。 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爷爷的时候,她为什么没认出来? 后来遇到那么多事,为什么没有反应过来? 回忆画面走马灯似的闪过,她怪自己。 江舒哭得厉害,连不明所以的刘姨也跟着难受。 只有爷爷不厌其烦安慰着,如同对待自己的亲孙女。 “是不是阿宴欺负你了?跟爷爷说,我收拾他!” 提到傅时宴,江舒终于逐渐平静下来。 “……我就是累了,好累。”她深出一口气,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样子。 这下可把爷爷吓坏了,险些就要坐起来,“谁欺负你了,你去跟他说,你背后有整个傅家,让他来找我!” 江舒心里一暖,破涕为笑,她问刘姨要来毛巾,替爷爷擦拭了一番。 还好,她知道真相的时间不算太晚。 最怕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爷爷任由她动作,似乎越来越糊涂了,对刘姨说:“看,还是有个孙女好,傅时宴那小子,从不让我省心。” 刘姨苦笑附和。 爷爷看着江舒,突然问:“这些年在外面过得好吗?” 江舒的动作一停。 “没有在您身边那般好。”即使记忆没有恢复,江舒也能感受到来自爷爷的温情,可以想见当初,他对自己有多好。 爷爷拍拍她的手,“以后都在爷爷身边,好吗?” “好。” 第845章 江舟可以帮忙 走出病房,刘姨还有些抱歉,因为傅时宴和江舒已经离婚了,爷爷提到温舒,她担心江舒心里不好受。 “爷爷老了,你别往心里去,小舒。” 江舒摇了摇头,她问:“爷爷病倒具体是什么时间?” 刘姨想了想,说了个具体的数字,“就是一个多月前。” 末了她又想到些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没开口,傅时宴叮嘱过,不能告诉江舒爷爷为何晕倒,她会自责。 但江舒也已经想到了那阵子的艰难,正是老江失踪之后,她还和傅时宴闹矛盾,指责他为什么不能像周良岐那般追来江城,保护自己的安危。 推测一下时间,原来是爷爷病了吗? 那他为什么从未提起。 江舒深吸一口气,叮嘱了刘姨几句照顾爷爷的事项,便离开了医院。 寇诗芸等在停车场里,眼看江舒一步步走来,身后还跟着莫亦。 “我跟寇小姐走,你还要跟着吗?”江舒侧身。 “……不跟了。”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没走。 江舒直接上了寇诗芸的车,莫亦也很快上了那辆大G,一路跟着她们离开医院。 傅时宴的交代只是把她送到医院,别的没再吩咐,于是莫亦跟着出了医院门口,便拐弯离开。 眼看后视镜里大G背道而驰,寇诗芸收回视线,看向副座:“你让傅时宴的人跟着你,不怕被发现蛛丝马迹吗?” “发现什么?鉴定已经被我烧了,莫亦无从查起,最多就是好奇你为什么在我身边,但你跟我在香港是患难之交,见面很正常,他回去汇报也只能含糊其辞。” 江舒对着车上的镜子,补了一遍口红,脸上顿时有了气色。 她侧眸:“天上人间有专属的渠道获取消息,是不是?” 寇诗芸抿唇,猜到她的想法,“被梁秋知道,会很复杂。” 梁秋那个人,看着是二世祖,不着边际,却很有界限感,不该碰的东西绝对不碰,对傅时宴,除了兄弟之情外,亦是绝对的忠诚。 外界都说,傅时宴能有今天,离不开南梁北沈的助力。 南梁是梁秋,北沈便是沈知行了。 “但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想必也已经培养了自己的眼线,对吗?”江舒大胆猜测,能在梁秋这样圆滑的人身边留这么久,除了本身的魅力,还要足够聪明。 “诗芸,我不瞒你,事到如今我已无路可走,你若是愿意帮我,我日后定然会加以报答。”江舒涂抹口红的动作变慢,“但你若不帮我,我也不会强求,只希望你当作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 她哭过,眼睛红肿没有消退,这会看着,很是可怜。 寇诗芸心底一软,为她的艰难还有果断。 “倒是有个人可以为你办事,我在会所里,培养了他快一年,这个人你也知道。” 江舒疑惑,“谁?” “江舟。” 江舟?他之前惹了事,被梁秋扣在会所里,算一算时间,是挺长了,没想到他竟然是寇诗芸在管。 第846章 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弟弟。” 寇诗芸嗯了一声,“他现在改了很多,想必你也知情,你若是放心他,我找个时间让你们见面。” “不必见面了,我被很多人盯着,太招摇,我回去联系他。” 她既然被人顶替身份,想必一直以来的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监视。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结果,你要怎么做?”寇诗芸通透。 闻言,江舒合上口红的动作一顿,微微抬眼,前方是滚滚车流,在两侧高楼大厦衬托下,如同蝼蚁。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口红合上,啪嗒一声,有种盖棺定论的决然。 而江舒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寇诗芸踩下油门,在宽阔的马路上,一骑绝尘。 …… 傅氏顶楼。 莫亦汇报完毕离开,沈知行刚好从外头进来,手里拎着一盒子茶叶,“刚得的金骏眉,尝尝?” 傅时宴解开剪裁利落的西装,脱下放在一边,这期间沈知行已经坐下,自顾自开始煮水。 “南区怎么样了?”傅时宴坐在主位。 “周立博被打到就医,一把骨头顶不住,周良岐已经申请取保候审了。” 傅时宴冷哼,“这申请打了几年都没成功过,他倒是执着。” 沈知行抓起一把茶叶,放在茶壶里,热水浇筑,而后盖盖。 “有些事情在一开始就注定了输赢,他这是不自量力,江城那位手伸不了这么长,别说管周立博了,近期周氏股价跌落都管不了。”他给杯子里斟茶,“也不知道为什么周良岐死咬着他不放。” 傅时宴接过茶杯,“他这样做,是因为华哥还能给他利用价值,他是亡命之徒,谁利用谁还真不知道。” 沈知行蹙眉,“他就咬死华哥不会出卖他?” “他给华哥办了这么多年事,早已成为心腹,到必要时候,那些随从听谁的还有待商榷。”傅时宴将茶杯递到鼻下,轻嗅了一下,方才入口。 “如果他落网,华哥也逃不掉,他们之间,才是生死共存。” 茶水微涩,不是他喜欢的口感。 “那他们这是做什么,周氏股票跌到快丧失股民信任,建工方面又被傅氏抢了几个大项目,大有一蹶不振的架势,华哥管都不管?” 沈知行是操纵者,很清楚周氏现在的境况。 “不用华哥管,海城还有温家,温敬自会替他收拾烂摊子。” 沈知行想起来了,啧了一声,“只要他跟温媛一日不离婚,就一日有退路可走,他这大腿抱得紧。” 傅时宴没发表看法,盯着茶杯里的水纹荡漾。 “你呢。”沈知行玩笑得杵了一下他的手臂,“外界都传你跟温舒的新闻,这大腿你抱不抱?” 闻言,傅时宴按了按眉心,“没。”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跟温舒是从小的交情,她不算后来者,而且你要是跟温家联姻,傅氏绝对能更加强大,你别告诉我你没这么想过。” 沈知行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傅时宴的脸色变化,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倒吸一口气:“你不会……还想着江舒吧。” 第847章 让警察介入 这话一出,傅时宴睁眼,如同雄狮觉醒。 沈知行瞳孔放大,“我猜对了?” 傅时宴眼神暗了几分,“别乱猜。” 两人早在多年前就认识了,算是世交。他在想什么,沈知行都能猜个七八分准,否则也不会把每件事都办得漂亮。 “我多句嘴。江舒和温舒,虽然只有姓氏之差,但各方面条件都是天差地别,别选错了路。” 大概是家世原因,沈知行一直看不上江舒,她没有背景家世,跟傅时宴结婚,是高攀,而且她后来还做出那样的事,沈知行对她印象更差。 远不如温家那位金贵。 听到话尾,傅时宴阴鸷的眼神多了几分狠厉,“我从不觉得我选错过路。” 沈知行怵了怵,一时间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到底选谁。 “金骏眉喝了许多次都没尝出什么特别。”傅时宴起身,“带着它离开我的办公室。” 这是动气了,沈知行不敢多留,盖上茶叶盒子便拎着走了,走到门口遇上霍秘书,后者毕恭毕敬:“沈行长。” 沈知行一挑眉,“你爱喝金骏眉吗?送你。” 霍秘书陪笑,睨了眼傅时宴的身影,为难:“这茶……整个傅氏都没人喜欢。” “我倒是觉得还行。”沈知行半开玩笑,“你们老板心情不好,没好事的话我劝你别说了。” “没完了。”傅时宴提高音量,尽是不耐烦。 沈知行啧了一声,一句没再说,快速溜了。 霍秘书走上前汇报:“傅总,手下人查到空中楼阁就没信了。但算算,周良岐怎么都不可能把人藏在会所那样的地方,太招眼了。” 傅时宴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楼下如蝼蚁一般的车流和行人,眉眼晦暗,犹如触不可及的神。 他沉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让人重点盯着他会所那群喽啰。” “我让人布控。” 霍秘书汇报完,正要离开,傅时宴突然喊他:“江为名这个案子之前是不是有个警察在查。” 霍秘书想了想,“是,不过现在没动静了,不知道是查不到进展,还是遇到阻碍了。” “叫什么?” “……高,高远。” “你想办法让他继续查,会所那边有警察的介入好办事。” 霍秘书都记下了,看了眼傅时宴冷淡的背影,突然觉着也不是那么冷淡,而多了分温情。 “傅总……对江小姐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可惜……” 傅时宴半垂视线,替他说完没说完的话:“可惜她不识好歹。” 办公桌上有一盆即将开花的茉莉,白色的花苞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江舒当初从花房给他挑过来放在桌上的,说什么,希望他工作累了,看到这盆花可以想到她,就不会那么疲惫了。 “送君茉莉,劝君莫离。傅时宴,你别离开我呀。”她言笑晏晏的眉眼还历历在目。 那个时候,他们感情还很好,没有走到离婚这一步。 傅时宴合上眼。 大概当时她也不会想到,两人会到如此境地。 第848章 当年是被熟人拐卖 江舒离开温家后,照常生活工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傅氏的建工承包了好几个大项目,她跟那边工作上没有脱离干净,有一定的权力可以让他们跟工作室合作,于是就变得格外忙碌。 忙起来,大家都要忘了她跟傅时宴的故事。 “姐,最近几个大项目,我看最开始都是周氏的。”安洁打印资料时碎碎念。 简晨刚好在旁边,“你怎么知道?” “网上有传呀,你看这个,是海边高奢酒店的建筑,网上都说有可靠消息是周氏的,结果竟然到了傅氏手里。”安洁说得有鼻子有眼。 江舒听着,瞄了一眼,这个项目公开招标前就很吃香。 “那也很正常,傅氏跟周氏竞争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简晨道。 安洁却突然不高兴,“怎么我跟你说点什么都要抬杠。” “我?我哪有抬杠,我陈述事实啊。”简晨一脸莫名。 安洁不耐烦,不想跟他说了,抱着打印好的资料离开,简晨诧异,问江舒:“姐,你觉得我在抬杠吗?” 江舒懒洋洋靠在一边,扫了眼安洁离开的背影,有所察觉,但没说什么,“女孩子,多哄哄。” 简晨有些委屈,到底还是追了上去。 除了忙工作室,江舒得了空,就会去看望爷爷。 爷爷还是不太清醒,总把她认成温舒,她从未不高兴,反而很乐意听他讲从前的事,有时候还会主动问一些。 很快江舒就知道自己以前都喜欢做些什么。 爱画画,常常迷路,喜欢小动物,爱穿白裙子,还喜欢粘着傅时宴—— 江舒聆听的时候常常出神,到了现在,一些小时候的爱好她已经不再热爱。 她从不穿白裙子。 刘姨一开始还会担心听到这些江舒会不高兴,但时间长了,她不仅没有,还很乐意听,于是也常常跟着补充几句。 江舒捧着脸,“刘姨,你说温舒失踪是夜里,她不在家里吗,难道是凭空失踪的?” 刘姨叹了口气,“就是很奇怪,温家没有按监控,只有路上才有,但是路上并未拍到她离开的影子,后来几年调查下来,说是可能被熟人带走的。” “熟人?”江舒皱眉。 “嗯,应该是温家能让温舒信任的人,但这些年温家一直没有排除出人选。” 得到关键信息,江舒心头骇跳,被拐卖……吗? 可是为何她最后被送到了医院?还被老江领养。 那人是为了什么拐卖她? 江舒一边想,后背发冷。 过了两天,她终于见到了江舟。 隐秘的咖啡馆,需要绕过几个巷子,江舒一路走进,找到馆内角落的位置,江舟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坐在那里。 她走过去,蹙眉,“你当间谍呢?” 江舟看了圈四周,“哎,我是怕你被人跟踪。” 江舒放下包坐下,冷静道:“我们是姐弟,偶尔见面很正常,大方一点,别躲藏。” 听到这里,江舟才直起身。 “前几天你让诗芸姐托我办的事,有消息了。”他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文苏秘密约见了一位海城有名的美术老师。” 第849章 连夜学习画画 江舒垂眸,打开信封,里头是一叠照片。 照片上文苏打扮低调,和那位老师见面,期间她在对方的指导下,开始学习画画。 江舒忍不住冷笑一声,看来那天在温家,已经引起了文苏的注意,她模仿着自己的一切,包括被遗漏的画画这一点。 她太想要温家的信任了。 “目前只知道,她定了这个老师一个月,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江舒闻言,将照片塞回原地,“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我这,专业对口了。” 江舒勾唇,“在天上人间的这一年多,学会不少东西。” 很难想象,江舟曾经也是混不吝,让家人操尽心,现在他身上倒是没了那点戾气,看来梁秋和寇诗芸很会调教。 “我改好了。”江舟见她盯着自己瞧,有些紧张,“姐,我以前是很混帐,但现在真的变好了,我有能力照顾好父亲,还有……你。” 倒是难得,可以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江舒心里一暖,尔后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替你高兴。” 服务员端上咖啡,江舒捏着勺子搅动拉花,漫不经心道:“今后我还会需要你的帮助,你盯着文苏就行。” “我能问句为什么吗?”江舟打量着江舒,许久不见,他发现江舒脸上,早没了昨日天真,更多的是忧愁和坚毅。 江舒抬眸,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真相,眼珠子一转,“我跟她是情敌,你不知道吗?” 江舟一愣,“八卦上写的是真的啊……” 江舒顺势点头:“真的。” “那你……真的还对傅时宴念念不忘?” 她离婚这件事在整个海城沸沸扬扬,但江舟没有多问,她向来很有主见。但之前照片门事件,让他一直很担忧,听见有人议论,他还把人打了一顿。 他当时吼:“她不是这种人!” 江舒眼珠子继续转,“算是吧。” 江舟有些纠结,“其实……说傅时宴好吧,确实不错,但是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不需要冒这个险。” 拙劣的安慰技术。江舒失笑,为他的天真。 “反正你先帮我盯着,有什么动向随时告诉我,等什么时候我放下了,再说。” 江舟不解应下,想起来问:“爸最近怎么样。” 他也忙,很久不见老江了。 这个问题让江舒背脊一僵,老江失踪的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他,还可以,就原来那样。”江舒措辞着,江舟年轻气盛,不适合让他知道真相。 “哦,他现在跟你一块住?我找个时间去看看他,很久没见到我,他是不是跟你骂我呢。”江舟随口说,喝了口咖啡,苦得皱起脸。 “嗯……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江舒下意识抓紧了衣角,强装镇定,“再看看吧,我会找人盯着文苏,她也会找人盯着我,看见你我往来,不太好。” 她冷静的声音说服力很强,江舟一时间没意识到不对,也没问,他们见面为什么会不好。 第850章 射箭馆 从咖啡馆出来,江舒还有一个饭局需要参加。 就是安洁说的,海边高奢酒店的项目,几位领导亲自参加,说是还有这个项目的投资人,让负责人务必抵达。 安洁拿给江舒确认时,她迟疑了一下,“投资人跟傅氏有关吗?” 她实在很怕到时候与会人员里有傅时宴,这是他干得出来的事情。 安洁去查了一下,“没有,不是海城本地人。” 江舒这才放心,确认参加饭局。 地点在一家射箭馆,说是投资人喜欢。江舒抵达时,安洁已经抱着文件等在外头。 “一个人来的?”江舒接过文件扫了几眼。 “工作不牵扯私人感情,当然是一个人来的。” 江舒扫了眼她的表情,继续看文件,“你从江城回来后就对简晨没有耐心,怎么了。” 她洞悉一切太精准,安洁心虚了一瞬,“没有啊……” “简晨够踏实,是个好苗子,过个两年该有的都会有,你把握住了。” 江舒说完,合上文件阔步进入,对于下属而言,言尽于此已经足够。 安洁小跑跟上,低声应是。 她们来得早了些,定好的场馆里没人,里头灯火通明,十分空旷,远处立着许多靶子。 各样器具应有尽有,茶点也早已备好,江舒换好衣服出来,头发绑了个高马尾,十分利落英气。 她们等了会儿,还没等到人来。 江舒无聊,逡巡各样弓箭,随手拾起一把趁手的,长弓张力十足,她又取了一支箭,眯起眼睛盯着靶子。 拉满弓,手脱力,箭矢飞出。 打在靶子上,刚好八环。 安洁惊诧,“姐,你还会射箭啊?” 江舒又取出一支箭,“没玩过,这是第一次。” 她发现自己还挺有天赋的。 她盯着靶心,又射出一支,表情紧绷,接连玩了几次。 脑中都是今天江舟说的话,文苏和老江的身影在脑中不断循环,搅得脑子混乱。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几道沉重的脚步声,有人靠近。 紧接着便是一道清冷耳熟的声音:“江设计师真是好手法。” 江舒皱眉,后背绷紧,手中那支箭还没射出去,她握着弓箭缓缓转身,眸中赫然出现几米外的一道清朗身影。 她瞳孔紧缩,手中一个失力,箭矢朝来人飞了出去。 有人惊呼。 箭矢穿过风,咻得一声,刚好擦着那人的耳畔飞过。 “陆总!你没事吧!”同行的几个人都吓破了胆,赶忙上前查看。 陆寻的耳朵被擦出浅浅一道血痕,他伸出指尖摸了摸,轻笑,“胆子这么大。” 江舒立在原地,双手垂落,没有丝毫歉疚,还多了些冷漠。 “陆总怎么在这里。” 陆寻看着她后退了两步,拔出插在墙上的箭,又一步步朝她走去,“我是投资人,难道不该在这里吗?” 意料之中,但听到他的回答,江舒还是两眼一黑。 她就知道。 “这……陆总和我们江设计师认识啊。”同行的领导看出情势,赶忙附和。 “故交。”陆寻狡黠弯唇,站定在她面前,将那支箭双手捧上。 第851章 强强联手 那支箭安静的放在他的掌心。 江舒没接,“没想到陆总的野心这么大,把生意都做到海城了。” 陪同陆寻的都是在海城说得上话的领导,这会儿颇为小心看着江舒,听她带刺儿的话,都有些心惊胆战。 这两年在海城最大胆的女人就是江舒了。 见她不接,陆寻合拢掌心,单手抬起,工作人员适时递上一把弓箭,他将那支箭搭在弦上,一边道:“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说完,他眯起眸子,箭矢骤然飞出。 他的动作太快,谁都没反应过来,那支箭也刚好贴着江舒的耳畔擦过,带出剧烈风声和声响。 江舒脸上失色,后头是箭矢正中靶子的声音。 一位领导率先反应过来,鼓掌:“十环!陆总箭术高超啊!” 而陆寻只是盯着她惨白的脸色,玩味的笑了:“刺激吗?” 江舒缓缓回神才发现自己的耳朵没擦伤,一点痕迹都没有,他的箭术的确不错。 她回神之后脾气立即就上来了,随手拾起工作人员放在一旁的茶水,直接泼在陆寻的身上,“你疯了!” 骤然来的脾气吓坏了诸位,只有陆寻承受着很是冷静,他捉住江舒的手,一个用力就将她反身扣在自己身前,他将手里的那把弓逼着她握住。 一切姿势由他主导,依旧是拉弓,搭箭。 “陆寻!你放开我!”江舒顿时脸上发烫,这么多人看着,成何体统。 “江设计师的箭术不行,我教教你。”陆寻朗声。 诸位面面相觑,都拿不住这位江城世子爷,想玩什么把戏。 “我不用你教!”江舒低声,脚后跟踩在他的皮鞋上。 陆寻面色不改,捉着她的手拉弓,“射箭除了准头,还要看手感,力道不行,手法不够,都打不准靶心。” 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少年时的明朗,在她耳旁教导。 江舒下意识一缩。 “就像投资,只有钱不行,还要看赛道强度,自身条件,样样都不能勉强。”陆寻用了力,“这次的项目,有傅氏建工加持,加上陆氏的投资,想必一定能,强强联手。” 说完,箭矢再次飞出,打在刚刚的靶子上。 还是十环, 陆寻松了手,“你说呢,江设计师。” 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纸巾,仔细擦干净手指,谈笑风生的模样。 江舒蹙眉,实在想不通陆寻要干什么,在江城也就算了,他竟然跑到海城来搅动风云。 见她半天不到,领导赶忙接话,“是,是,强强联手,还有我们江设计师的团队,就是强上加强了!想必这个项目一定能圆满成功。” 陆寻但笑不语,等着江舒的回答。 她侧过头,顷刻被领导拉到一边,低声道:“陆寻可是我们海城未来一年招商引资的核心人物,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但千万把他留住了,姑奶奶,别使性子!” 江舒闻言睨了眼那个男人,留住?“需要留吗?他自己就会巴巴的送钱来。” 第852章 温媛施压 领导一噎,还真是,江城发展也不错,大家都没想到陆寻会来海城。 “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个祖宗得伺候好了,市.长严令,出了事你我担待不起。” 江舒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位,分别是本区区长还有书.记,连警局局.长都来了。 “这么大阵仗?”他得投了多少钱啊? 见江舒的视线落在局.长身上诧异,区长连忙解释:“这位爷的首要条件就是治安要好,这不,局.长才来撑场面的。” 江舒嘴角一抽,海城的治安再不好,能比江城还不好吗? 她不情不愿得走回到陆寻身边,低声嘲讽:“不会是在江城被那帮人吓坏了吧,到哪都要看治安条件。” 她伶俐,陆寻勾唇,“我比较惜命。” 江舒挤出笑容,“领导,还要体验别的项目吗,我陪您。” 这样的阵仗下来,就不能看她个人的喜恶了,只能陪笑。 陆寻满意她的态度,甚至拍了拍她的头,“刚到海城,一路奔波饿了,大家吃饭吧。” “欸,早就准备好了。”领导道。 于是进入早已准备好的包房,席间,陆寻换了一身衣服,与他们洽谈合作,你来我往,都是场面话。 江舒听不进去,埋头吃饭,一边盘算着,陆寻如果来海城,会呆多久?不会是要盯着这个项目结束吧。 “海城本就是全国有名的旅游城市,等这个项目开发下来,有傅氏和陆氏的助力,旅游业一定会再增新高。” 提到傅氏,江舒一噎,握拳轻咳,不显眼,但等她抬头,手边突然端来一杯温水。 主人的手骨节分明。 陆寻坐在她身侧,面不改色回应:“我还没见到傅总,不过想必很快了。”一边,将那杯水推得近了些。 江舒蹙眉。 酒过三巡,江舒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时有秘书推门进来,俯首在局.长耳旁说了些什么,后者脸色一变,低声说:“他们怎么知道的?” “估计有人泄露了行踪。” 局.长一时没作出回应,沉吟片刻,秘书紧接着道:“毕竟是那边的人,不见不太好。” 他依旧为难,陆寻也是眼尖,主动问询:“局.长可是有什么烦恼?” 局.长啧了一声,有些无奈,“在这个位置,总有些推不掉的人情。” 江舒本没在意,然而这时手机一亮,来自青樱:“你今天是不是在射箭馆?” 她眉头一皱,回复:你怎么知道? “你坐在门边的位置,路过时看见了。” “?” “我陪同温媛前来。” 言尽于此,江舒大概察觉到了什么,就在这时,局.长已经起身,说去处理一下。 她握拳又松开,对陆寻道:“吃多了,我出去走走。” 说完也没管后者同不同意,直接推门出去。 包房楼下就是射箭区域,江舒走出走廊,扶着栏杆看下边情形。 温媛和青樱都是一身利落装扮,此时拿着弓箭把玩,见局.长阔步走来,上前握手,“您说说,真是巧,本不想打扰叔叔的雅兴,但想着总归来了,不打招呼不太好。” 局.长伸手指点了点,“小媛,你从小就鬼灵精怪!” 第853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温媛不好意思的笑笑,“前阵子病了,良岐找到您的时候没跟我说,想必有怠慢,我算是来赔罪的。” 江舒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上头的纱布还没拆,她醒悟很快啊,知道颓废不是好事,很快就出来活动了。 提到周良岐,局.长顿时就僵了僵,笑容变得有些生硬,“良岐所求,我没给他办,也是有难言之隐,你们夫妻俩不要怪我才对。” 温媛丝毫不生气,“这些是您的分内之事,不用抱歉,叔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觉得,良岐是可以依靠的人吗?” 这话一出,局.长当即点头:“自然,有责任心,他对你如何,整个海城都是知道的。” “他对我好,我也要投桃报李。”温媛笑笑,没有任何攻击姿态,“我只是心疼他身边没几个亲人,也就我们温家能说得上几句话,换做任何人,父亲被关个十几年,都受不住,您说呢?” 局.长额头上已经有了冷汗。 温媛搬出温家掣肘,又埋怨对周立博的判刑太重,横竖都是压力。 “这,他父亲判了重罪,取保候审不过审核,我也没办法。”局.长摊牌。 “这是自然,只是海城的管理如此松散,把一把年纪的人打成这个样子,看着都触目惊心,我们作为家人,不是很放心监狱的制度……” 看来温媛明白,她跟周良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得替他办成这件事。 “这个你放心,打周立博的那几个犯人,已经被加罪了,也已经和他分开关押,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局.长当即道。 “叔叔能保证吗?能保证不会再有人对他动手?”温媛灵魂发问。 局.长一时有些迟疑,想必上次事件不是偶然。 “看来不能。”温媛弯唇,“马上就是中秋节了,叔叔,就是让他出来过个团圆节,又能如何呢?” 逼到极致,他若是不答应,就是太没人情味了,也是在置整个温家无物。 局.长一时为难得没说话。 温媛这会儿抬头,看了眼方才的包房位置,“听说叔叔今天是来参加招商引资的饭局的,这么顾忌外商,就不管海城本地的企业了吗?” 她拿温家施压,这位局.长已经落了下风。 江舒蹙眉,这时,陆寻悄无声息站在她身边,“这个温家小姐,看来要得到所求之事了。” 江舒微微侧头,并不赞同,“我看未必。” 她冷笑一声,直接走下楼梯,扬声道:“温小姐说得对,中秋节是团圆节,不只是你们,大家都盼着一家团聚。” 她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温媛脸色一变,眼看着江舒阔步走来,笑吟吟的。 “周总父亲那个案子我隐隐约约有听说过,是经济犯罪对吧?”江舒把问题抛给局.长。 “欸,是。” “那倒也不是杀人放火的大罪,怎么就不能取保候审?” 她循循善诱,局.长顺势答:“他这个……有点重。” “多重?” “在股市暗箱操作获利,卷走了数百亿的资产。” 第854章 讨人情给高远 温媛的笑快要挂不住了。 江舒惊讶捂嘴,“我好像听说过,原来是他呀,我记得……那年海城好像有不少人跳楼,是不是因为这个破产才……” 局.长看着江舒的目光简直像是看到了曙光,连连点头补充,“那年因为这件事,有数十个人自杀,破灭的家庭就更数不胜数了。” “那这跟杀人放火没区别啊,比那个还恶劣!”江舒震惊,看向温媛,“温小姐,这我不得不说说你了,他起码现在还活着,有些人别说团圆了,连尸骨都腐化了,你们要知足啊。” 温媛的嘴角止不住抽搐,恨的咬牙切齿。 “……有一定的道理。” 江舒想笑,硬是忍住了,“不过在服刑期间,受这么严重的伤确实不太好,局.长,他现在……” 局.长立即对温媛道:“已经得到了妥善治疗,单独关押!” 这算是最后的宽容,也是给她的一种交代。 温媛缓缓平息怒意,“那多谢叔叔了。”尔后扬唇对江舒道:“江小姐,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好像就很爱管闲事。” 江舒无辜:“没办法,操心的命。” 温媛身后的青樱,快要憋不住笑了。 “我的建议是,管好你自己。” 温媛说完,脸色彻底沉下来,拿起包便往外走,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场地,充满愤怒。 青樱快步跟上,走之前,往二楼看了一眼,男人立在原地,身姿挺拔,不笑的时候充满了刻薄和戾气,但这会,他盯着江舒的方向,眼里分明都是笑。 人走了,局.长率先道谢:“江小姐,刚刚多谢你给我台阶下,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绝。” “随手的事。”江舒弯唇,“您夹在傅氏和温家中间,很多事情不好办,能理解。” 他一愣,亲眼看见这个女人满是通透和聪明。 周立博在监狱出事,是傅时宴安排的,而现在他又不愿意替温家办事,就说明已经站队。 江舒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出头。 “冒昧得局.长一个人情,您别介意。” 局.长反应过来,一拍大腿笑了,“你这姑娘,是真聪明,说吧,要什么?” 差点忘了,江舒是傅时宴的前妻,而今又和各个人物有理不清的关系,若不是聪明人,怕是走不到这一步。 “我的要求比温小姐的好办,应当不会让您为难。” “你说说看。” 江舒沉吟片刻,“海城警局里有一个叫高远的警察,他现在借调到了交警队,我想请您恢复他的原职,继续负责刑侦。” 这话一出,局.长的眉头越皱越紧,“你认识高远?” “他负责过我的案子,是个好警察。”她还是希望父亲的失踪,高远能继续调查,因为他掌握的线索一定是最多。 “高远……前阵子是遇到了点阻力才被下放,但是前两天已经恢复原职了呀,还在刑侦!”局.长道。 江舒意外,“恢复了?” “是,对他的调查结束了,自然就恢复了嘛,你这个人情可白要了。” 第855章 不会原谅抛弃 江舒轻笑,“不算白要,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饭局散场,一一送走各位领导,今天算是圆满落幕了。 一晚上下来,江舒站在路边目送车辆远走,笑得脸都要僵了,安洁小心翼翼问:“姐,咱们走吗?” 江舒收敛笑容,“你先走吧。” 安洁一时有些犹豫,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张若,送人。” 叫张若的是个年轻男人,今天一直跟随在陆寻左右,之前在江城也见过,应该是他的秘书。 张若点头:“到时候您联系我,我来接您。” 说完,他便走到安洁身边,示意她请,安洁不太放心江舒,一步三回头,但最后还是上了车。 人都走了,江舒才回头,一步步走到陆寻身边,将手里的包砸在他身上,“你来海城到底干嘛!” 她是真生气了,忍了一晚上才爆发。 这是路边,车水马龙,他们淹没在人群里,像极了普通的情侣。 陆寻一把握住她的手,“我在海城上了四年学,怎么也算是半个故乡,来建设它也不行?” “需要你建设吗?” “刚刚那些领导都同意了。” “……”江舒挣脱他的手,“怎么是四年,不是三年吗?” 她记得陆寻只用两年就修完了大学课程。 “我还在海城念过两年研究生。”他似笑非笑,“也是那一年,我认识的你。” 陆寻这么一说,江舒下意识想起了那年桃花开满苍山的风景。 她深吸一口气,“只有过得不好的人才会怀念过去。” 这话一出,本以为陆寻会反驳,但没想到他突然伸手,借着她包上的挂链,迫使她靠近自己,紧接着抱在怀里,“我过得不好。” 江舒浑身一僵,很快疯狂挣扎,“陆寻!” “所以我怀念你,没你不行。” “可是我不怀念你!”江舒大喊,将他推开,“我说过了,跟你的过去,是我的一道耻辱!” 他眼里有水光,站在对立面,接近祈求得看着她时,满是愧疚。 “我这一生,被无数人抛下,我原以为你不会,但你就是会。” “我那时年少!那傅时宴呢,他同样抛弃了你,你也不能原谅吗!” 陆寻脱口而出。 提到傅时宴,江舒心跳漏跳一拍,但依旧坚定,她摇了摇头,“不会。” 陆寻张了张唇。 “我跟他结过婚尚且不会回头,何况是你。” 江舒移开视线,“放过我吧。” 说完,她直接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 心里仿佛有什么被堵着,喘不上气。 自从知道身世的秘密之后,她被抛弃的孤独感越来越重,她甚至不止一次做噩梦,有一天温家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也不会接纳她。 层层压力下,她愈发觉得,陆寻当年的抛弃,是不可原谅之重! 陆寻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江舒消失不见,他也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塑。 唯一不同的是,眼里的脆弱逐渐变得坚定。 他在看着别人,同样也有人在看着他。 马路对面的一辆车里,车窗半降,女人的眸子,同样暗含深情和无望。 第856章 电话窥听 江舒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 打开手机,一堆未接来电和信息,江舒蹙眉,看见一条推送新闻,赫然是她和陆寻的照片,他们在街边拉扯,拍的十分暧昧。 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记者写得也暧昧,说他们情到浓时,在街边拥抱难舍难分。 “……” 她是跟他吵架啊!现在记者的眼睛这么差吗? 江舒两眼一黑,不用看那些消息,就知道他们的来由是什么了。 午后,寇诗芸坐在向阳的办公室里,刷着手机笑得前仰后合,“照片拍得还挺好,拉扯暧昧的氛围不错。” 江舒懒得动弹,“我又不是明星,怎么总有狗仔跟着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跟陆寻来的呢,陆氏执行人来海城投资,可是个大新闻,估计这两天就要上电视,不知道多少人盯着。” 寇诗芸关掉手机,“他们估计也没想到,本来想做财经新闻,做成了八卦新闻。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江舒两难。 “其实我比较想知道傅时宴的反应。” 瞬间,她的头更疼了。他最忌讳的人就是陆寻,这要是被他知道,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她。 这时安洁敲开办公室,“姐,有你的一份快递。” 她接过拆开,里头竟然是一枝桃花。 “……” “现在都快入秋了,哪来的桃花?”寇诗芸惊讶。 江舒蹙眉,看了眼快递的寄件人号码,立即拿出手机打过去,响了三声接通。 没等她开口,男人的声音传来,“你猜我在哪?” “……” 她不说话,他便接着说:“傅氏的会议室。” “……” “傅时宴马上就要见到我了,想听听会议内容吗?” 江舒立马就想挂断电话,但理智让她没有这样做,而是揉了揉眉心。 那边安静了一分钟,很快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傅时宴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带着一些沉缓低哑:“陆总。” “傅总,又见面了。” 傅时宴没有回应他的话,直接坐了下来,两方团队洽谈合作事宜,看来合作已成定局,没有收回的余地,他们才会坐下来。 收尾阶段,陆寻主动问:“傅总,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选中这个项目投资?” 傅时宴漆黑的眸子凝视他,很轻的笑了一声:“陆总已经不满足江城,想来海城分一杯羹。” 陆寻也笑了一声,“其实这个项目做成与否,对陆氏都没有太大助益,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一个人,哦,你也认识,上次就是在这个会议室,她坐在你身边,帮了我一把。” 绝对的挑衅。 江舒在电话这头听着,都替陆寻捏把汗。 傅时宴眸底起了一丝凶意,但很快消失不见,“是,所以我让她,不在我身边了。” 说完,他往后一靠,看着陆寻的笑,“农夫与蛇的故事,陆总听过吗?” 陆寻挑眉,“毒蛇而已,我有能力驾驭。” 傅时宴无所谓,用笔尖敲了敲桌子,“我提醒陆总,不要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要做,就做绝,否则很容易让别人取而代之。” 第857章 都送进监狱 陆寻表情极为高深,很快接话:“看来傅总没看今日的新闻,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这话一出,站在傅时宴身后的霍秘书当即掩饰不住的心虚。 傅时宴的眉宇闪过一丝极为短暂的阴恻,“陆总总喜欢把话说得太早。” 他的长腿搭起交叠,姿态反而变得放松,“就像当初离开国内时一样,陆家内部掰手腕,你母亲断言陆家的主事人会是你,结果呢,被逼到在国外生活了多少年,才等到今天?你母亲,今年已经六十五了吧。” 在外人看来,傅时宴大多时候都是冷淡温情的,但一旦被惹怒,那冷厉和刻薄远超陆寻。 陆寻脸色变了,“傅总调查得真细致,我陆家内部,不会也有傅家人吧。” 当年陆家内乱,只有内部人才知道。 傅时宴但笑:“期待陆总找出来。” 公事了了,现在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私事。 事实上作为两个城市最出众的集团,当年傅氏和陆氏很有可能能够合作的,但陆家有个小叔子作乱,想方设法将年轻气盛的陆寻推到国外,傅时宴与他失之交臂。 没想到两人还有机会交手。 “陆家虽乱,但现在已经被我平息,傅家呢,傅总,你能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叔叔送进监狱,你的手段比我厉害。”陆寻有一搭没一搭敲桌面,“只是除了一个叔叔,还有多少人你没处理?傅氏几位董事,懂事吗?” 一语双关。 傅时宴轻笑了一声,“就算把他们都送进监狱,又如何?” 他随口的一句话,让陆寻眼眸掀起波澜。 因为对方不像是玩笑,而是真的做得出来。 傅时宴的手段狠,陆寻是听过的,他很快恍然,“我听说傅氏马上就要与温家联姻了,有这个底气确实可以理解。” 关键的一句话,不知道掀起了谁的心弦。 傅时宴面不改色,“陆总有时间操心我的私事,不如操心操心自己。” 说完这一句,他便起身,在下属的陪同下离开了会议室。 秘书张若诧异问陆寻:“他这是什么意思?” 陆寻只是盯着傅时宴讳莫如深的背影拧眉,这是个强敌。 进了办公室,霍秘书紧随在男人身后,斟酌开口:“今日有一则陆寻的绯闻,我没敢拿给您看。” 这话一出,便知道是和谁的了。 傅时宴松了松领带,大手拍在霍秘书的肩膀上,“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关于他的一切,都要跟我汇报。” 这动作看着平常,然而里头的力道压得霍秘书整条胳膊都酸了一半,骨头生疼。 他忍着疼,“是我的错,我只是担心您生气,为了陆寻,不值当。” “新闻。”傅时宴表情尽收,眉宇都是戾气。 霍秘书艰难掏出手机,找到一条新闻,放在傅时宴面前。 头条标题醒目,照片也醒目。 江舒的身形窈窕,在偷拍角度下,更显得风情,那截被他抚摸过无数次的细腰,此时被陆寻的大手搭着。 傅时宴闭了闭眼,生了毁灭一切的脾气。 第858章 给陆寻的下马威 他直接将手机扔还给霍秘书,语气极冷,“先前一直压着的陆氏高层丑闻,放出去吧。” 霍秘书意外,“那……那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抓到的把柄,不是说,留有后用吗?” 他没想到,傅时宴竟然因为一张江舒的照片,就动用了这样的阵仗。 “而且……听说陆寻是为了海城招商引资来的,这样的话,会不会惹得上面不高兴?” “你不该说话的时候话总是太多。”傅时宴将自己扔在沙发上,胸口衬衫敞开了几颗扣子,隐约可以看见胸肌,他闭了闭眼,一身戾气无处发泄。 霍秘书不敢再多留。 这边陆寻刚走出傅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电话没挂。 “听见了?” 那边安静了半分钟,声音有些疲惫,“当初你离开海城,是因为陆家?” 这件事,陆寻从未说过。 “是,陆家内乱,几大势力抗争,我母亲没有足够的能力匹对,只能让我先明哲保身。”陆寻想起那段显得艰难的日子,也许在外人看来,他始终潇洒肆意。 江舒觉得有些可笑,她以为的绝情,竟然这么狗血。 “后来的几年,我一直在蛰伏。”所以后来回国,一切才能实行得这么顺利。 江舒冷笑一声:“你回来甚至没急着回江城,而是来海城,给我的朋友当了几个月的心理医生,陆寻,你好无聊。” 他棱角分明的脸因为笑意有了光彩,“这足以证明你比陆家重要。” 这种话,他随口一说,江舒也没信。 保镖打开了车门,陆寻坐上去,换了只手握手机,“不过你不必自责,只能说当时是家庭原因催化了我离开,不是主要原因。” “我知道,主要原因,是你不想跟我纠缠。”江舒同样清明。 “……不管你怎么想,江舒,当初如果不是家里,我不一定会抛下你走。” 电话里安静,只有车子行驶的声音。 江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不信,但这个原因,的确让江舒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好像,并不只是单纯的被抛弃了,对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尽管只有一部分。 昨晚的决绝,变得迟疑。 “怎么不说话?”陆寻问,这时,前头的张若递来手机,低声道;“不好了陆总。” 他蹙眉,却依然等着江舒的回答。 “其实我完全可以说,当年就是因为家里才走的,借机博取你的同情,但我没有,是不是可以证明,我足够坦荡?” 他玩笑般的一句话倒是真的让江舒轻松不少,“不要脸。” 听她话里的笑意,陆寻也跟着笑了,接过张若的手机,只看了一眼,那笑容就僵住。 “……操。” 江舒脾气又上来了,“我骂你一句,你还要骂回来,陆寻,你一点没变。” “不是。”陆寻冷哼,“我骂傅时宴,动作真快。” 说完,他当即挂了电话,处理公事。 就在刚刚,陆氏高层的丑闻突然被网上被爆出来,集合了家庭,财政等问题,而举报信已经送到了媒体,纪委,税务局手里。 舆论顿时爆发,陆氏市值,顷刻蒸发数亿。 第859章 逢场作他喜欢的戏 江舒暂时还不知道,她收了手机,面对寇诗芸的好奇,一脸疲惫。 “让我猜猜,是昨天绯闻的男主角。” “你说错了。”江舒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芸芸众生,“是我未来的棋子。” 玻璃上倒映出她纯白的脸庞,看着干净,却十分冷漠,仿佛已经想好了每一步路该怎么走。 “我和媒体那边有几分交情,我帮你知会一声,尽量少写你的坏话。” 江舒却拒绝,“不,黑红也是红,我需要持久的热度。” 寇诗芸一愣。 下午,因为项目上的资金流程,银行打电话给江舒,要她本人到现场办理。 她没多想,银行离得近,就几步路,她走着就过去了,等待业务办理的过程中,她无聊玩手机,才看见关于陆氏的丑闻。 原来陆寻说的是这个。 工作人员听到她的名字,露出抱歉,“这个业务我没有权限,只有我们行长才有,我打个电话给他。” 江舒蹙眉,这些业务她办过很多次,从没说要行长亲自办理的。 工作人员殷勤得通完电话,便带着她坐电梯上楼。 电梯门打开,江舒走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坐在主位上处理公务的男人,赫然就是刁难过她许多次的沈知行。 差点忘了,他就是这家银行的行长。 沈知行见了她,调笑:“稀客呀,我还能请到江小姐这尊大佛。” 江舒一言不发。 沈知行解开衬衫袖口,挽在手臂上,“喝茶吗,不过没得选,我办公室只有金骏眉。” 江舒脸色一黑。 “你自己留着慢慢喝吧。”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沈知行拦在她身前,嘴角的梨涡显得他很是心善单纯,“这就要走了,业务不办了吗?” “我换家银行,不劳沈行长贵手。” “可我若是跟其他银行知会一声,你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被他问得像是真的疑惑,只有江舒知道,他有多阴阳。 “想说什么就说吧,沈行长。”江舒挤出笑容。 沈知行啧了一声,“这么敏感,不过我确实有句话想奉劝你,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别玩火自焚了,到时候死的可是自己。” 话里的恶意和警告,江舒听明白了。 他指的是陆寻来海城这一招,连领导都重视的招商引资,就这么被脾气不好的男人毁了,未来定会招来不少麻烦。 而这些麻烦的源头,被沈知行认为是她。 江舒越看他越烦,“我想这么多年来,你比我要了解他,他想做的事情,只有早晚,从未被左右。这个罪名安在我头上,我可受不起。”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傅时宴不做亏本买卖,敢这么做,就是想好了后路。 沈知行单手搭在摆放盆栽的架子上,“你还挺了解他的,只是我曾经以为,你有那么几分真心,谁知道就是条彻头彻尾的毒蛇,只会逢场作戏。” “可我逢场,作的是他喜欢的戏。”江舒懒懒掀起眼皮,整理了一下头发,性子快被磨没了。 第860章 暴怒的边缘 直接就要走,再次被沈知行拦住,“得了,我走。” 她诧异,等门被关上,才转过身,但仍旧有些没反应过来。 沈知行休息室的门敞开着,一团灰暗的身影立在那里,望着她的视线沉沉,没什么精神,像是刚睡醒一觉。 傅时宴薄唇抿着,整个人阴郁叠加,冷淡的眼神睨着她,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江舒乍然再见到这个男人,无疑是心虚的,她下意识后退,“你怎么在这里?” 他重新走进休息室,丢下一句:“进来。” 江舒不想跟过去,奈何拉了拉门把手,被沈知行锁死了。 她头皮发麻,只能跟进去。 刚迈步进入他的领地,就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氛围,将她层层包裹。 “你一直在?”江舒站在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看见桌上有没喝完的酒。 没等回答,她脚步突然一轻,被拦腰抱起,强行按在男人的腿上,仰视着他。 江舒下意识躲避,有些不自在,“你在别人的休息室也能做?这么不挑。” 傅时宴始终抿唇,掐着她细腰的手一点点上移,落在她的唇上,细细描绘着,他冷笑:“你这张嘴,太厉害了。” 江舒隐隐感觉他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像是在暴怒的边缘。 他加大了力道,被她偏头躲开,“你发什么疯,我最近甚至没见你。” 她实在不明白,傅时宴为什么发难。 而男人听见这句话,笑意更冷,“没见我,见了别的男人。” 这话一出,江舒脑子顿时轰得一身,她抓着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跟谁见面,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陆寻很爱你。”傅时宴得出结论,她那点力道不足以跟他抗衡,他的大手直接落在她的脖颈,掐着她一边吻一边说话,“要跟他复合吗?” 说着,他突然张唇,咬了她一口。 像是泄愤一般,江舒吃痛,想要推开他,他却吻得更深,吮吸掉血珠,两人口腔里都有血液的铁锈味。 她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此刻浑身都软了,她有几秒钟的放空,气氛逐渐升温微妙,“傅时宴——” “我是不是说过,你要是跟他在一起,我会让他多个孩子。” 傅时宴低低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同时暗含杀机。 江舒浑身发冷,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 男人的手逐渐往下探,为了证明他说的话。 江舒当即醒神,她挡住他的手,“不行,今天不行。” 大手摸到一层阻碍,傅时宴才收手,却没打算放过她,盯着她血红的唇瞧,“那换种方式。” “……”江舒恨不得杀了他。 她开始发抖,“我不愿意!” 傅时宴的兴致已经上来了,他掐着她脖颈的手力道加重,“不是逢场,作我喜欢的戏吗?怎么不作了?” 刚刚的话,他果然听见了。 傅时宴突然松了手,她顺势跌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是狼狈的。 而他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的姿态犹如高傲又冷血的狮子,如同看着一件玩物。 “我教过你的,不会了吗?” 第861章 怎么变成这样 江舒的失措还没收敛,她不敢相信,傅时宴会这样折辱她。 她依旧摇头,用最后的力气说:“我不喜欢,也不愿意。” 傅时宴看她的眼睛毫无温度,一想起她跟别的男人的照片,心底的躁意就源源不断拱上来,几乎要人命。 他俯身,掐着她的后脖颈,逼迫她靠近自己,“可我喜欢。” 他不愿意好好说话的时候,跟玩世不恭的少爷没什么区别,玩起来毁天灭地,只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江舒跪着,她攥紧了他的裤子,昂贵的面料几乎攥不出褶皱。 “你耍手段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做这个?” 傅时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赤裸裸的折辱,江舒难得没生气,她不再挣扎,细白的手落在他的银质的皮带上,卡扣轻轻一摁,啪嗒一声响。 男人欲望升腾。 江舒就这么没有表情的继续动作,到最后要扯开皮带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握住了。 傅时宴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你倒听话,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换个人呢?也做吗?” 一想到这个,他就按耐不住杀人的想法。 江舒平静抬眸,“不是你逼我的吗?” 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几乎让人喘不上气,傅时宴阴郁交加,偏偏她还继续说下去,“你最喜欢的,不就是看我飞不出你制造的金丝笼的模样吗,横冲直撞,头破血流,但永远在你的掌控中,傅时宴,爽吗。” 他蹙眉,突然露出笑意,没有半分温度,“挺爽的。” 江舒一窒。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意识到两人的差距,他在钱财见识里长大,向来就是主导者,而她习惯了庸碌普通的生活,永远在为了别人“打工”。 两人的差距早在走丢的时候,就拉开了。 江舒眯起眸子,“傅时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骤然的一句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说的是少年一起长大的傅时宴,还是结婚后认识的傅时宴。 男人的动作微微一顿,她这句话打在了他的心尖上,她悲恸的眉眼让他几乎恍惚。 沈知行休息室的位置极佳,虽然视野不够开阔,但私密性很强。 外头突然风雨交加,阴暗中,室内光线也变得更暗,气氛更加沉重暧昧。 江舒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豆大的雨滴砸在窗上。 “你打了海城领导的脸,不怕受罚么。” 打火机的声响在漆黑的环境里显得各位明显,傅时宴拢着那团火苗,点燃了一根烟。 “海城的发展,不需要他来指手画脚。” 他呼出一口烟雾,字里行间透着嚣张和高傲,看来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江舒没兴趣参与他们的斗法,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脱身。 傅时宴玩起来,不尽兴不会放过她。 “怎么,心疼?”他微微偏头,视线居高临下。 江舒脱口而出,“我心疼谁……” 到了话尾,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看着他拧眉,“傅时宴,你不会吃醋了吧。” 那通电话,陆寻不可能让傅时宴知道,那他突然动怒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因为八卦新闻。 第862章 别跟她结婚 男人兀自抽着烟,笑意有些骇人,“其实,我或许应该成全你。” 江舒后背发冷。 下一秒,傅时宴再次掐着她的后脖颈,以刚才的姿态对着自己,但这次他没亲她,而是将唇边那支烟放在江舒面前,迫使她含住。 江舒要疯了。 傅时宴抽得烟足够烈,江舒呛了一口,嗓子辛辣,咳得喘不过来气,眼里都是泪,动作间,可以看见她曼妙的身姿。 傅时宴同样是不好受的,“怎么不继续了。” 江舒没想到这个禽兽还没放弃那种想法,她柔弱无骨的手搭在他的腿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们这样,温舒不会生气吗?”江舒仰头,提醒他。 她不动,傅时宴的欲望便不上不下,那根烟快要燃烧到指尖,他蹙眉,“她不会知道。” “是不会知道,还是知道了也不会生气?”江舒匍匐在他腿间,姿态变得柔软,“她那么喜欢你,是不是等结婚后,在外边养我,她也不会生气?” 这话过于刻薄,傅时宴眼底凉薄,“试探我。” 江舒顺势承认,“不需要试探,全世界都知道,傅家是要和温家联姻的。” 傅时宴依旧没说是还是不是,他掐了烟,“你跟她不同。” “不同在哪里。”江舒刨根问底,“就因为她是大小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傅时宴盯着她,接着嗤笑,“那你这个普通人还挺有本事。” 江舒眼神勾人,“你跟温舒上过床吗?” 她眼看着他脸色一僵。 “上了?”不得不承认,江舒问这句话的时候,心跳漏跳了一拍。 然而傅时宴否定的很快:“没有。” 她一愣,通过他的表情看出来,他没撒谎,心底有些微妙,“傅总还为我守身如玉啊。” 江舒这个人,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傅时宴拧眉,直接将她捞上沙发,按在身下,强硬压制住。 “你的话太多了。” 纠缠来纠缠去,江舒始终知道,她对傅时宴是无法真正恨起来的,他既是她少时的玩伴哥哥,也是情爱上的领路者。 她这会仰头,脖颈微扬,说不出的诱人。 傅时宴捏着她的耳垂把玩,有些漫不经心,“跟陆寻断了。” 江舒没做出回应,“那你不要跟温舒结婚。” 这话一出,她明显感到傅时宴摩挲的动作停了停,一时间,心灰涌上来,江舒压制住。 “你别跟她结婚,我就跟陆寻断了。” 傅时宴浓墨般的眼眸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没回答。 这几乎就是一种回答。 “连你都需要借助联姻的力量吗?”江舒冷嘲勾唇。“还以为傅总无所不能呢。” “江舒。”傅时宴松了她,彻底没了兴致,“别利用我对你的那点耐心,我会厌恶。” 江舒躺在原地没动,呆呆看着天花板。 “你结婚了,我就彻底消失。” 这个世界上敢威胁傅时宴的人没几个,江舒是其中一个。 他听进去了,这会弯腰拾起皮带,拎着往外走,“那你试试。” 很轻很淡的一句话,分量却很足。 第863章 就让她抄 陆氏的危机持续了三日之久。 江舒得了个清净,听说陆寻亲自飞回江城制定公关计划,才勉强把事情平息。 但损失无可挽回,加起来估计有数十亿。 这是傅时宴给陆寻来到海城的第一个下马威。 一周之后,江舒唇上的伤愈合,终于等到了江舟的最新消息。 照片被快递寄来,电话里江舟义愤填膺,“渣男!” 江舒拆开照片,上头傅时宴正牵着文苏的手,一起看画展。 两人没有丝毫遮掩,光是脸辨识度就很高,所以被拍到是绝对的。 不止江舟拍到了,媒体也拍到了,外界纷纷猜测,傅时宴会不会再次结婚。 文苏是干净无瑕的小公主一枚,家世教养也相当,自然被无数人祝福。 对比起来,江舒这个恶事做尽的前妻,简直就是反面教材。 她往下翻,还看见一张机票的信息,“文苏飞了一趟国外?” “对,日本,就去了两天,不知道去做什么。”江舟能力有限。 江舒再次翻看那些照片,和她以前的照片仔细对比下来,她的脸似乎有些细微的不同。 别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江舒能看出来,因为她仿照的脸,赫然是自己。 她冷笑一声,去日本,应该是整容或者做修复。 前者两天时间不够,后者可能性比较大。 她还真是费尽心机,每一步路都走得格外稳妥。 好在自己在暗处没有暴露,否则还真不一定有胜算。 “她那个画画,学得如何了?” “似乎不错,哦,他们去看的画展里,就有她的作品。”江舟提醒她。 江舒找出来,文苏画的是一条河流,画技显然有些生涩,她看着,却看出另一种味道来,很快,她有了结论,“她临摹的。” 江舟惊讶。 “临摹了一半,略有修改,原画应该很小众,所以没有让人看出来。” “那这……” 江舒一时间没说话,在凌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脑子飞快转动。 文苏如此急功近利,是为了什么,得到姜灵玉和傅时宴的信任吗?可是她完全没必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把画拿去参展…… 除非,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或者,她的野心更大?想得到什么呢…… 江舒揉了揉酸涩的脖颈,想到什么,“你去查一下,近期海城有没有大型的画展。” 江舟动作很快,“还真有,两周后,而且是温家赞助的。” 她立刻就明白了。 温家这是要给文苏造势,给她更好的名声。 “姐,那我们,还继续盯着吗?” “当然。” “她抄袭需不需要曝光,是个好把柄。” “不,不。”江舒很快阻止,她的脉搏跳动飞快,“就让她这样继续下去,不仅让她抄,还要让她抄我想让她抄的。” 江舟不明白,隐约觉得她对文苏似乎不只是对待情敌那么简单。 “我来办。你给我汇报她的行程就行。” 文苏在明天,会去看一场时装秀,是以名媛的身份邀请的。 江舒想办法,让寇诗芸搞到了一张票。 第864章 看秀 她现在的身份是老板,参加这样的场合无可厚非,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江舒赶来时,走秀已经开始了,她拿着包和一份杂志走入,在众人的目光中,挺直背脊坐在第一排。 第一排都是时尚圈和娱乐圈的顶流,她这张脸乍然出现,倒是让人意外。 有时候看秀,人们看得不是台上,而是台下。 江舒认真看了几分钟,明显听到后头传来议论声—— “我没看错吧,这是江舒?” “对,就是那个江舒,我去,她凭什么能来这种场合。” “不会又是睡来的吧。” 后头传来低低的笑声,江舒没有理会,玩了会手机,似乎觉得无聊,打开杂志专心看了起来。 后头几道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就没移开过。 “温舒,她可是傅时宴的前妻,你要不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一位名媛率先说道。 “是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 “以前一看到她招摇过市就觉得恶心,傅时宴跟她离婚简直是大快人心。” 名媛之间也是有三六九等的,一群人里,文苏显然是被捧着的那类人。 她端坐在原地,也盯着江舒的背影看,“不要了吧……不礼貌。” “这有什么不礼貌的,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现在完全不用怕她。” 文苏没有被煽动,反而安抚大家:“算了,大家和平相处,时宴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为什么?他心里不会还有这个狐狸精吧……”众人对文苏投去同情的目光。 她抿唇,胜负心被激起,“不是,时宴单纯的不喜欢提到她,他也许是觉得……他们的过去让他厌恶。” 跟他呆在一起时,文苏确实有意无意提及过江舒,但傅时宴常常皱眉结束话题,“别提她。” 文苏拿不准他是真的厌恶还是对她会心痛,时间长了,她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众人恍然大悟,对比道:“她真的不如你,你比她瘦,气质也好,总之她样样都不如你。” 文苏听着,到最后连笑都欠奉。 江舒虽然没她瘦,但该有的地方都有,笑起来也不是干巴巴的瘦弱,而是充满生气狡黠,犹如少女。 这一点,文苏模仿了很久,都没有模仿到精髓。 “温舒,我听说你要办画展了?”有人突然问。 文苏回神,“嗯,父亲非要给我办,说我有天赋,你们到时候记得来。” “……你太厉害了!” 她温柔笑笑,可等垂眸,那笑意消失。 江舒还在看手里的画册,看得入迷,完全不在意台上的秀,等过了会,她放下画册接了个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拧眉,起身走了。 那本画册被遗漏在座位上。 一直到走秀结束,人流散尽,江舒没再回来,画册还放在原地,无人在意。 几个姐妹都被司机接走,走之前都问过:“我们一起吧。” 文苏不急不慢:“多谢,我等家里司机来接。” 人都走完,她才转身,悄无声息回到了空荡的会场,走到江舒的座位前,拾起那本画册。 第865章 尊重祝福 事实上江舒没急着走。 秀场附近有一座写字楼,她上了二楼的咖啡馆,点了杯美式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文苏去而复返,重新站在街头。 从这个角度看,文苏的身高其实跟她差不多。 大概等了十分钟,一辆宾利停在路边,驾驶座打开车门,江舒看见的不是温家司机,而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莫亦。 他下了车,在后座打开车门,对文苏做手势:“温小姐,请。” 文苏显然在意料之外,微微俯身,笑着跟后座的男人说了些什么。 江舒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身严丝合缝的西装,应该是刚从某个会议上下来。 男人的下颌线优越,一眼即能认出。 他微微颔首,文苏便抱着画册上了车,很快车辆疾驰而去。 江舒看得入神,手边的美式入口,嘴里立即泛出苦香,刺激脑中的神经,被迫清醒。 “怎么,你还有跟踪前夫的癖好?”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江舒背脊一僵,抬眼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陆寻毫不见外坐在她对面,遮挡住她的视线,“这座写字楼已经被陆氏租下了,秘书下来买咖啡,正好看见了你。” 这是说明来意,陆寻的表情坦荡,饶有兴致看着她。 江舒想翻白眼,真是无巧不成书。 “只是租吗,还以为你会直接买下来。” 陆寻脱下西装外套,闻言一顿,被提醒了,“也有道理。” “……” “不过要等租期到期。” 服务员送来一杯咖啡,也是美式,陆寻抿了一口,挑眉。 江舒单手捧脸,好整以暇:“陆氏危机沸沸扬扬,你还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喝咖啡?” “涉案的两个高层引咎辞职,陆氏自觉将他们的偷/漏/税补齐,并向公众发布道歉信,整修内外,不怕被查。” 陆寻身着白衬衫,说这话的时候堪称谈笑风生。 江舒于是明白,这是都解决好了,他才这么有底气。 “陆氏损失的数十亿资金,在你口中好像根本不算什么。” “这世界上,最好赚的就是钱,没了再赚就是了。”陆寻端起杯盏,又喝了一口,“傅时宴以为这样就能搞死我,简直是白日做梦。” 江舒听着,一边把玩自己的长发,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博弈,但以她对傅时宴的了解,他不可能做这么亏本的买卖。 除非,他有别的目的。 就在这时,陆寻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一震,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应该是私人手机,所以来的消息也格外重要,陆寻和江舒对视一眼,旋即拿起解锁。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将手机放在江舒面前。 她顺势低头,赫然看见消息内容。 二十分钟前,傅时宴结束了和温家方面的会谈,确定下一季度的合作。 江舒抬眸:“什么意思?” “温家最终选择站队傅氏,看来你的前夫,好事将近了。” 江舒唇角轻扯:“尊重祝福。” 陆寻盯着她看,“明天的头条,将会是傅时宴接送温舒回家的新闻。” 第866章 老江有线索了 他没猜错,翌日一睡醒,各大社交媒体的媒体真的被偷拍照屠版了。 傅时宴将文苏送到温家,车前,两人交头接耳说了会话,文苏才离开,一步三回头。 记者写他们,堪比热恋期的小情侣。 江舒看了,没忍住冷笑,他们是没看见那天在沈知行办公室,傅时宴放荡形骸的样子。 八卦佐证了公事,这些能被放出来,就证明傅氏果然和温家有了商业合作。 江舒沐浴阳光做瑜伽,一边想起昨天晚上,灯光暧昧里,她问陆寻的话:“刚结束的会谈,你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有内线啊。” 陆寻微微眯眼:“试探我,想让我帮你?” “听不懂,我需要你帮什么。” “扳倒一些人。” “谁?”江舒今天的眼线画得很长,微微勾起,很有凌人的气场。 陆寻沉思了一下,在想措辞,“小三?各种意义上的。” 江舒嘴角的笑容沉下,她不知道陆寻知道多少,又为什么心甘情愿帮她,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目的不简单。 陆寻玩味,端起咖啡,和她的交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酒店项目结束之前,我都在海城,随时联系。” 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了江舒的回想,她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 来电显示赫然是高远。 她第一时间接起来:“高警官。” “江小姐,我们查到了关于你父亲的线索,不过……” 高远欲言又止,江舒急得失去表情管理,她做了最坏的预想,“不过什么?” “出来见一面吧。” 派出所外的一家面馆里,江舒姗姗来迟,高远正在大口吃面。 见她到来,他囫囵吞下嘴里的食物,“我下午还有要事,没法走太远,只能让你过来了。” “没关系。”江舒坐在他面前,满脸焦急,“高警官,你在电话里是什么意思,你们查到了什么线索?” 高远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我们顺着一些痕迹,找到了你父亲最后的失踪地。” 江舒意外,一边拆开文件袋,“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失踪的地方不是海边?” “海边人多眼杂,不太能轻而易举拐走一个人,除非,他是跟熟人走的。”高远说起案情来,眼睛很亮。 一叠照片滑出来,高远的手指摁在其中一张上,“我们跟着这辆车,找到了一个地方。” 那辆车是辆普通不过的五菱宏光。 江舒兀自翻那些照片,动作飞快,很快停下,因为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空中楼阁? 周良岐的地方。 江舒眉头紧皱,看着高远,“这……” “这辆车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高远又吃了口面,“不过我们的取证不太顺利,因为对方很配合,我们看了当天的监控,车上没人,司机也是跟你父亲没有任何关联的人。” 江舒赫然看见,司机竟然是周良岐的手下,一个叫刀疤的人。 她不明白,老江的脑子虽然不太好了,但不至于认不出人,他不可能跟着陌生人走。 第867章 盯着乔霞 江舒捏紧照片,“会不会是他们把我父亲拐走的?他们是海城有名的混混,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高远示意她冷静,“动机呢?” 是啊,动机呢,刀疤没理由这么做。 江舒很快想起来,老江失踪之后,她去找过周良歧的,因为她怀疑傅纨忠诚于他,和他有关系,但是没想到傅纨住院了,一切便不了了之—— 没了傅纨,周良岐的作案动机也变得不明显。 “现在已知的是,这辆面包车进入监控盲区之后,可能掉过包,所以江为名的最终失踪地也不是这家会所。” 江舒突然想起,“你们调查过这家会所的老板了吗?” 高远点头,“周良岐最近麻烦事不少,我们局.长让我先不要招惹他,等后续调查。江小姐,你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可以跟我讲讲,说不定能提供什么线索。” 江舒安静得坐了一会,脑子里很多事不断流转。 关于老江,周良岐和他没有利益牵扯,两人甚至不认识,假设是他,那必然是冲着傅时宴和自己来的,他们有什么需要他如此大动干戈的? 江舒实在想不明白。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已经让人密切盯着刀疤,有线索第一时间通知你。”高远将那些照片收起来,一边说:“我们不方便直接跟周良岐接触,如果你方便……可以试试,但不要打草惊蛇。” 江舒自然明白。 高远走了以后,她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拨通一个电话,“江舟,你帮我查一下傅纨近三个月的访客记录。” “傅纨,谁是傅纨?” “傅家。” 江舟于是便懂了。 他查这个很快,不过晚上,江舟就带着东西来到了江舒的住处。 “没几个人,都是一些他的亲戚,当然,没有傅时宴。” 江舒轻嗤,当然没有傅时宴,要是有,他也不会住院了。 她一行一行往下看,“他还在昏迷?” “对。医生说大概率是醒不来了。” 来探望他的人就几个,都是一些跟傅纨关系亲近的人,但江舒看着看着,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乔霞。 江舒眯起眼睛,乔霞为什么会去看望傅纨? “这个人我知道,在天上人间的时候见过,是傅时宴的母亲。”江舟看去。 是,很久没出现了。 “虽然她跟傅家已经没关系了,但怎么也算是曾经的侄子,出这么大事,去看一下也没什么吧。” 江舒抿唇,并不觉得乔霞有这么好心。 她这个人,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不管,更别提是侄子了。 哦,差点忘了,在傅伊象还没入狱之前,他们曾是合作关系。 江舒手指点了点,乔霞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医院。 虽然说不上所以然,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如果忙得过来,替我盯一下她的行踪。” 江舟的诧异愈发明显,但没有直接问:“遇到什么麻烦了?” 江舒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老江失踪的始末。 第868章 女朋友 “没什么,我让你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见状,江舟也就不问了,走之前,他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角落里囤积的泡面,“还是要正常饮食。” 江舒意外了一瞬,“……你真的长大了。” 江舟显得有些局促,挠了挠头,“虽然……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的,你……好好的。” 江舒仰头看着他,忽而一笑,那是一种释然的笑,眼里不由自主泛泪。 “知道了。” 江舟有些脸红,对她表达这样的亲情,让他感到不好意思。 “江舟。”江舒叫住他,“注意安全。” 他弯唇,用力点了点头。 人走了,江舒抱膝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璀璨的夜景。 江舟是老江的血脉,她无论如何得保住他。 手机响动,是陆寻,他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张红色的请柬,国外顶级的珠宝品牌联合国内时尚杂志举办的一场秀,举办地赫然是温家。 秀的名字叫秋日盛宴。 温家诺大,风景美如画,确实适合走秀,想必其中也有赞助。 请柬的最底下,写着温舒敬邀。 江舒打了个问号发过去。 陆寻直接发了语音过来,懒洋洋的:“你不是喜欢看秀吗,请你看。” 不得不说,陆寻确实是个很好的跳板,如果光靠自己或者单是依靠青樱,江舒进不去这样的场合。 “明天几点?” 他发来一个时间。 翌日江舒准时出门,刚下楼,陆寻的那辆车就好像掐准时间似的驶来,稳稳停下。 上了车,他正在打电话处理公事,时不时回应几句,一边将手边的热牛奶和食物递到她面前。 从前她从不喝咖啡,只喝牛奶。 江舒不动声色推开,低声道:“我吃过早餐了。” 陆寻也没生气,他这通电话一直到抵达温家才挂断,出示请柬的时候,侍者在江舒脸上打量了好一会。 “我女朋友。”陆寻抬手,搭在江舒的肩膀上。 事到如今,她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微笑。 侍者当即做出请的手势。 陆寻挽着江舒走进去,有侍者引领,“过了这个湖,秀场在对面庄园里,才刚刚开始。” “两个小时后,草坪上有酒会。”侍者指了指,“整个温家,除了佛堂和祠堂,今日皆对客人开放。” 温家很大,甚至涵盖了马场和射击场。 陆寻和江舒坐船抵达对岸,侍者离开,后者当即松开了男人的胳膊,“多谢。” 陆寻看了眼空荡荡的臂弯,“江舒,过河拆桥。” “拆了,你还能把我丢下去么。” 陆寻失笑,她这样鲜活,让他在秋日也感受到了生机。 庄园是露天的,里头种着数棵梧桐,枯黄的叶子落在地上,成了天然的地毯,模特们穿着高级定制,走在露天环境下,脖颈和手腕上的珠宝熠熠发光。 江舒入了场后,站在角落里,对珠宝并不感兴趣。 这会儿文苏坐在前座,和身侧的温敬低声说话,时不时有大人物上前,跟她招呼寒暄。 今天的主角是谁,昭然若揭。 第869章 好不容易追回来的 “喜欢?”耳边响起陆寻的声音。 江舒回眸,“我喜欢什么?” “这样的场合。” “……虚有其表。” 江舒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欢,过于浮华,沉淀不下来,相比之下,她更喜欢能落地的建筑。 会场陆续有人进入,其中一道声音传来,“前段时间状态不太好,让大家担心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江舒平视着,果不其然看见温媛在周良岐的携手下进入,她正在应付一位记者。 而后者已经看到了江舒和陆寻,他的眼眸阴恻恻一沉。 “周总。”陆寻绅士出手,“百闻不如一见。” 温媛也已经回神,见到陆寻她正要微笑,然后突然看见江舒,那笑容戛然而止。 她笑不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江舒但笑不语,这边陆寻已经握住了周良岐的手,解释道:“温小姐认识我女朋友?” 话落,握手的力道突然加重,陆寻悠悠回眸,“周总练家子。” 周良岐不紧不慢收手,“只是很意外,还以为报纸上的新闻只是八卦,没想到是真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江舒明显感受到了他探究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转。 温媛也冷笑,“是啊,真没想到江小姐的命这么好,能跟陆总在一起。” 这话的含义,就是把她贬低到了底层,说她靠男人。 听完,陆寻将手不动声色搭在江舒的肩膀上,笑道:“我好不容易追回来的女朋友,温小姐要是给我气走了,我上哪说理去?” 这句话的信息量极大,提醒了温媛,陆寻是江舒的前男友。 她的脸色铁青。 这一点周良岐却是不太了解,他也反应过来,“原来是前任。” 陆寻纠正他,“初恋。” 周良岐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就在这时,有侍者上前,“周总,温董找你说话。” 周良岐看了眼温敬的方向,“嗯。” 温媛也看去,看见了文苏的身影,那表情并不好看,低声骂了句,“今天真是晦气。” 江舒盯着他们的背影发呆,想到了很多事情。 刀疤和周良岐都没见过老江,不可能是高警官口中的熟人,而他们似乎也没有立场拐走老江,因为后来在江城的经历中,周良岐可以说是付出了一切。 如果是他,他没必要如此卖力。 “在想什么?”陆寻突然靠近,在她耳旁问。 江舒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抖落他的手,“我去趟洗手间。” 她去洗了把脸,清醒了不少,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不知名号码:来马场。 江舒猜到了是谁,打算置之不理,第二条消息紧接着发过来:要我亲自过来请吗? 她想也想得到,如果不照做,那人会怎么折磨她。 她几乎愤怒的拿起包,准备过去,然而走到门口,被人拦了。 周良岐点了根烟,在指尖徐徐燃着,他看着江舒,平静道:“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江舒深吸一口气,突然问:“你父亲的取保候审没能成功,是不是?” “你知道了。” 第870章 去牢里过吧 “温媛去找警局局长的时候,我恰好在。”江舒无比的平静,“起码对你来说,她是个合适的妻子,能为你办事。” 周良岐抬手,抽了口烟,烟雾朝上吐出。 “你其实不爱她,从一开始就是。”江舒替他说出实话,“你对她好,无非是惦记着温家的势力,为了你父亲的愿景,如今什么都得到了,不该放弃。” 说着,她轻笑一声,“你别告诉我,到了这个年纪,你突然找到真爱了。”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还带着嘲讽,仿佛事不关己。 周良岐凝视着她,不太能理解,“跟傅时宴比起来,陆寻也不是省油的灯。” “但他对我好,能够把我置于明面上,这一点,你和傅时宴都做不到。” 江舒状若惆怅,“以后别让刀疤他们喊我嫂子了,他会吃醋的。” 她说完,很认真的盯着周良岐的脸色瞧,试图从其中看出一点端倪,然而却没有,他掐了烟。 “周立博,我会救出来,当着傅时宴的面。”周良岐转身。 江舒突然拿不准了。 今日天气好,天上飘着几朵云,太阳肆无忌惮照射在青山湖泊上,衬得风景更佳。 她抵达马场的时候,房间里正好传出几道声音,她站定。 “傅总,竞标会上确实出了问题,但是消失的那三千万,跟我无关啊。”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他半跪在傅时宴面前,满脸惊恐。 “我没说让你补。” 那人顿时惊讶,把头磕在地上,“谢谢傅总!谢谢傅总!” 傅时宴抬腿,精致的皮靴踩在他的背脊上,渐渐用了力,“傅氏最不能容忍的,一是吃里扒外,二是贪污受贿。你占了一条,后半辈子去牢里过吧。”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顷刻要了人命。 那人动弹不得,努力磕头,更重更用力,“傅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您给我机会,我一定将功补过,对了,我还知道傅氏的人事部,有问题!” 这话让傅时宴的动作微微一松,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向霍秘书。 后者当即道:“他说的是人事部的副部长,有受贿的问题,我已经处理了。” 这话一出,那人面如死灰,他没了可以为自己求情的条件—— 傅时宴轻笑出声,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三千万是小数目,但我用不得坏习惯的人。” 说完,当即有人上前,驾着他拖了出去。 打开门,从江舒面前一路拖了出去。 她站在原地,感受着里头吹出来的冷气,心也跟着冷。 傅时宴今日穿着利落,这会儿俯身跟一众小辈玩台球,身姿挺拔,最是瞩目,腕上那串佛珠称得他整个人都温润,不像是刚才那个杀伐果断的傅总。 他一挑球杆,台球落袋。 江舒侧身进入,不知道他是不是太专心,连余光都没给一个。 她站在角落里,自然也没心思凑上去。 傅时宴打了几杆,小辈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大概是觉得没意思,收了杆,拧开一瓶水,仰头灌了一口。 喝完抬眼,才看见江舒似的,一挑眉。 第871章 赛马 这会儿坐在看台边缘的少爷扬声道:“光看着有什么意思,不如下个赌注,就赌那匹纯血马。” 看台诺大的屏幕上,一匹成色极好的高贵马被侍者牵着。 有人嗤笑:“你真会挥霍,谁不知道秋实今天带来的女伴是今年的马术冠军,闭着眼睛都能赢。” 江舒抬眸,才发现温秋实也在这里,他怀里抱着个女人,丝毫没有把青樱放在眼里,而这里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场子里的这些人会看脸色,见江舒一直站在原地,当即冲傅时宴身侧离得近的一个女人呵斥:“你搁那当柱子呢,有没有眼力见,给人让个位置。” 那女人诧异了一瞬,看见江舒那张脸,顿时后退一步。 谁不知道,她跟傅时宴的关系,是剪不断理还乱。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江舒身上,她今日穿着烟色高定,风情又不失端庄,站在那里不说话,没人敢插科打诨。 有人解围,她也没上前,隔着两个人和傅时宴对视,眼神里不是不倔强的。 傅时宴不动声色扭上水瓶,“怎么,不乐意跟我站一块?” “傅总身份高贵,我不配。” 傅时宴审视了她一圈,她跟陆寻的艳闻,从进入温家就开始传了,倒是耀眼。 他用水瓶轻点了下看台,干脆利落,“赢了,放你走。” 江舒睨了一眼,几个光鲜亮丽的女人正整理着衣装,各自站在一匹马旁边,这是要比马术。 大概都是各家公子哥带来的女伴,闲着无聊,拿她们取乐。 其实这对于这个圈子来说不算什么,从前江舒还见过成排的女人脱光了躺在地上,一沓一沓的钱遮体,哪家少爷玩骰子输了,就往女伴身上抽走一叠钱,玩的就是心跳和刺激。 在这个圈子,女人没有尊严,尤其是这种依附于男人的女人。 江舒了然,傅时宴这是故意拿她在众人面前取乐。 她不想出风头,但看这架势,傅时宴不会轻易放她走。 温秋实始终看着这边,嗤笑:“不会不敢吧。” 江舒旋即转身,裙摆在脚踝处荡漾,高跟鞋踩在地上掷地有声。 温秋实一皱眉,无端觉得她这个眼神格外有杀伤力。 侍者带江舒去换了一身马术服,她身材好,腰线被勾勒得一览无余,扎了个高马尾,上马的时候没有一点畏惧。 她垂眸,看见方才依偎在温秋实身边的女人也走了过来。 休息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屏幕上。 傅时宴站在原地,手边换了杯烈酒,冰块在里头碰撞。 场内一声哨响,赛道上的马顿时飞奔而出。 江舒骑过一次马,在傅时宴和周良岐面前,不过那次摔了,后来没敢再碰,这是她唯一一次的经验。 她攥紧缰绳,另一只手挥舞着马鞭,努力控制着马往前奔跑,竭力冷静。 不过那几个女人都没有骑马经验,跑得很慢,毕竟如果摔下去毁了她们骄傲的脸,就真的完蛋了。 江舒不要命,她暂时领先。 第872章 报仇 三号赛道应该就是温秋实带来的女伴,她经验老道,始终攥着缰绳跟在江舒身后,骑了半圈,便逐渐领先于她,丝毫不吃力。 江舒逐渐适应了奔跑的节奏,胆子逐渐大起来,猛地一挥鞭,马嘶鸣一声,飞快得超前跑动,很快超过了三号。 她不可思议的盯着江舒的背影,看得出来她是个新手,但是这样跑,她不要命了? 江舒不是专业的,胆子却足够大。 她骑在马背上,看着飞驰而过的温家景色,情绪复杂。 总有一天,失去的一切都会回到她手里。 就在这时,三号也提速,她牵引缰绳靠近江舒的那匹马,利用经验,用马腿别了对方一下,江舒的马顿时没站稳,飞快倾斜到一旁,加速跌撞。 这一幕让休息室发出一阵惊呼。 傅时宴捏紧酒杯,手背青筋暴起,目光阴恻恻往下沉。 温秋实下意识偷看他的脸色,着实也出了阵冷汗。 虽然傅时宴已经和江舒离婚了,但谁也拿不准他的态度。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句话缓和气氛,但傅时宴已经放下酒杯走了出去。 “操……没让她动这个手脚啊!”温秋实喊了一声,“我需要她赢这个冠军吗,真以为我喜欢她赛马的样子啊!” 旁人啧了一声,“你这女伴,找存在感太强了。” 这边,江舒死死抓住了缰绳,夹紧马肚子,才没让自己摔下去,勉强稳住受惊的马。 她看了眼遥遥领先的三号,一股狠劲也涌了上来,摸了摸马头:“报仇,好不好?” 这匹马性子烈,仿佛能听懂。 江舒猛地挥舞鞭子,速度不断飙升,不仅她的腺上肾素狂飙,看比赛的人也是。 不要命似的。 到了拐弯处,三号求稳,下意识放慢速度,而江舒却丝毫没有降速,反而更加用力挥舞鞭子,烈马飞奔,她抿唇向前,感受巨大的冲击力,发丝飞扬。 三号完全没想到江舒居然这么敢! “操——” 烈马率先抵达终点,江舒牵着缰绳,努力平复心中的刺激,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 她回过头,三号的脸色非常难看。 江舒想笑,然而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极度的空虚,巨大刺激过后,产生的空虚。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手腕一疼,被硬生生拽下马。 “谁让你加速的?” 傅时宴阴沉的脸色摆在眼前,手腕被攥紧,那是真的动了怒。 江舒有片刻的迟缓。 他怒吼,“你不要命了!” 江舒这才回神,她甩开他的手:“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赢了让我走,我赢了。” 傅时宴眉头并未松开,怒火并未消失,他掐紧她的腰,轻而易举重新抱上马,他双手将她拢在身前,“江舒,我告诉你,什么才是我想要的。” “傅——” 江舒没来得及喊出声,他双腿一夹马肚,马便重新飞奔出去。 这一次有了他的操控,速度很快,也更稳。 江舒靠在他怀里,死死闭着眼,没有一点安全感。 “傅时宴!你这个混蛋!放我下来!” 第873章 主动权在他 傅时宴反而加快速度,肆无忌惮在马背上发泄怒火,“别把嗓子喊坏了。” 江舒生不如死。 她没地方抓,只能勾着他的脖颈让自己不掉下去,偏偏又不愿意依赖他,动作似有若无。 傅时宴加速后突然急刹,她一个惯性,猛地跌进他的怀里,额头磕在腹肌上生疼,手也下意识抱紧他。 “你他妈!” 傅时宴的声音低哑,“换个词骂。” “畜生!” “疯子!” “变态!” 傅时宴低头看了她一眼,轻笑:“那你还抱我抱得这么紧。” 江舒当即就想松手,奈何顾忌生命安全,还是抓紧了他的衣角,如果要死,还能拉着他一起死。 “刺激么。”他突然问,速度也放慢一些,低眸凝视着她。 江舒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倔强扭头。 他追问:“下次还敢吗?” 江舒没回答,见他又要加速,她才出声,“傅时宴,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怎么样,你管不着。” 傅时宴闻言,讥诮地笑了一声,“离婚算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除非我说结束才能结束。” 这人简直不讲道理。 江舒抬头凝视他漆黑的眼眸,“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玩腻?” 这句话激起了傅时宴心头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他掐着她腰际的手加大力道。 一字一句:“看我心情。” 江舒胸口起伏着,觉得可笑,“你非要这样吗?” “非要。” 傅时宴答得很快,他停下马,单手抚摸着她雪白的脸颊,一点点下移,落在她的脖颈动脉处,摁住。 “想过得安稳,别惹我不高兴。” 江舒最后是推开他踉跄着下马的,因为受了惊吓,腿脚一软,差点摔地上。 安稳?从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办法过安稳的人生了。 “小舒!” 一道声音传来,江舒抬眸望去,赫然看见陆寻率先赶来,面露焦急,而他身后跟着青樱和文苏等人,几个人不知道看了多久,周良岐倒是不在了。 “没事吧。”陆寻上前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 江舒摇了摇头,下意识想收回手。 “傅总,玩得过火了吧,你这是……”陆寻对不紧不慢下马的男人质问。 傅时宴慢悠悠收好鞭子,“江小姐不会骑马,我教教她,不介意吧,陆总。” 陆寻攥紧了江舒的手,眼底有笑意,可极冷。 “自己的女朋友,我是信得过的,就是不知道温小姐介不介意。” 这话引到文苏身上,她身上还穿着方才看秀时候的高定,这会脸上全是委屈,盯着傅时宴瞧。 后者将鞭子递给侍者,没放在心上,“你聪慧,是知道我的。” 这话暧昧也疏离,没解释,却仿佛什么都解释了。 江舒看见文苏强行咽下委屈,挤出笑容上前,“我知道,阿宴热心。” 这话听得陆寻没忍住嗤笑。 江舒悄无声息踩了他一脚。 他啧了一声。 这时,休息室里的一众人也跟着走出来,温秋实为首。 第874章 教他怎么为人夫 “江小姐的马骑得真不错,能赢马术冠军,原来是傅大哥一手调教出来的——”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视线盲区,他没看见陆寻。 在看见的一瞬,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也看见了青樱。 她始终站在后头,没什么表情。 那马术冠军的女伴还站在他身侧,姿态亲密。 温秋实第一时间收了手。 江舒双手怀抱,悠悠道:“温少爷很会享齐人之福,只是我不知道,原来马术冠军也需要耍手段才能赢。” 这是内涵她刚才的行为。 女伴本就有气,这会按耐不住了,“对你我绰绰有余,真以为自己多有本事,不过还是靠男人。” 江舒变色,陆寻表情一沉,刚要迈步,后头的青樱率先上前。 她沉着脸,拎了瓶红酒上前,一边拾起开盖器,砰得一声。 温秋实不可思议盯着她,“你干什么青樱!” 他怀里的女伴第一时间躲开,同样不可思议。 青樱却盯着她瞧,旋即笑开:“我上次见的,不是你啊。” 然后对温秋实道:“那位许小姐呢,你不是对人家死心塌地的么?” 这话当着这么多人面说,温秋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怎么样关你他妈什么事!” 外界都传他被个女人拿捏住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能被下面子。 青樱点点头,举起酒瓶,眼看着温秋实差点躲在女伴身后,她笑着喝了一口。 后者松了口气。 未料她喝完,直接扬手泼在温秋实脸上。 “操!” “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为人夫。” 青樱泼完了,笑着对那女伴说:“他上一个女人,他玩腻了,把人送到会所上班去了,懂什么意思吗?” 这话让那女人不寒而栗。 “还不快滚!” 那女人瑟缩了一下,脸色已然苍白,不愿接受得跺了跺脚,快速跑走。 青樱将酒瓶砸在地上,很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 江舒看着都皱了皱眉,青樱向来懂隐忍,今天的强势很出人意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激怒了。 傅时宴的视线落在陆寻下意识护着江舒的手势上,眼神暗了暗。 文苏拽了拽他的衣角,“阿宴……” 傅时宴垂眸,“走吧。” 后面还有酒会,温秋实没再参加,青樱不动声色补妆,“老爷子把他叫走了。” 做出今天这样的事,丢尽了温家脸面,是得好好教训。 温敬不在,酒会由姜灵玉主持,果不其然,是给文苏铺路的。 青樱懒得听,她端起一杯酒,递到陆寻面前,玩味道:“陆医生,又见面了,哦,该叫你陆总了。” 陆寻站在江舒身侧,不动声色接过,“青樱小姐,病好些了吗?” 青樱笑道:“就算没好,也不能再找陆总给我治病了。” 陆寻但笑不语。 江舒的心思不在他们的寒暄上,而是姜灵玉。 她在台上宣布,文苏的画展将在下周六举行,而下周六,正是她的生日,希望诸位能捧场。 文苏在一旁端庄笑着。 江舒麻木恍然,这十几年,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一贯用的是老江捡到她的那天。 原来下周六,是她的生日啊。 第875章 养了条狗在温家 这会儿侍者前来问:“江小姐,你赢的那匹马,是要带走还是?” 江舒这才想起来,瞥了眼傅时宴的方向,他脱下了马术服,又是西装革履的模样。 “这么贵重的马,我也没地方养。”江舒悠悠,“暂时留在温家吧,我会再来要的。” 到时候,来要的,就不只是一匹马了。 酒会结束,这场秀也到了尾声,时不时有人往外走。 江舒心不在焉,陆寻单手敲她的脑袋,“怎么?跟前夫赛了场马,心也跟着走了。” 她瞪他一眼,懒得骂,“我得去个地方。” “?” 江舒抓着陆寻的手腕,绕开人多的地方,按着记忆绕到茶园的后院,这里僻静,没什么人,他们身着高定出现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来这里做什么?” 江舒往前走,找了好一会儿,轻声喊着:“辣椒!辣椒!” 陆寻蹙眉,朝四周看。 不一会儿,还真有条柴犬飞奔出来,直扑江舒的怀抱,呜呜叫着,很是亲昵。 陆寻往后退了一步,诧异挑眉,“你养的?” 江舒抱着辣椒的头蹂躏,“算是吧。” 她蹲下来,捧着辣椒的脸,“还记得我呢?记性怎么这么好。随我。” 辣椒伸出舌头,舔她的手,十分亲昵。 “抱歉,我不能经常来看你,下次来看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自己好好的,成吗?下次给你带好吃的。” 江舒眼眸赤诚,没有半分异心。 狗狗似乎能听懂,舔得更加厉害。 江舒起身,看了眼陆寻的方向,身骄肉贵的少爷一脸不理解。 她这才想起来,陆寻怕狗。 “它不咬人。” “我不喜欢畜生。” “你他妈才畜生。”她很不耐烦的拽着他离开,呆久了,会被发现。 “养了条狗在温家,江舒,你很奇怪。”陆寻仍由她牵着,玩味道。 江舒扯开话题,“要不说我有能耐呢。” 上了车,离开温家,这会儿光线好,她才正儿八经盯着他看,这会蹙眉,看见他脖子上有道红痕。 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她挑眉,没戳破,“我在马场的时候,你怎么没过来?” 陆寻已经打开电脑办公,没抬头,“遇到个合作伙伴,牵绊住了。” 说完他抬头,“你不是说去洗手间,结果跑到马场去了。” 江舒扯了扯唇,这些事情,两人都心照不宣。 她没心情管他的私事,因为对于她来说,只需要借助他的身份,至于他和谁有关系,脖子上的草莓是谁发狠种下宣示主权的,都与她无关。 而陆寻是回到住处,才看见脖子上的红痕,几乎是瞬间,他拿起个杯子,直接砸碎了镜子。 脑海中浮现的,赫然是不久前在温家角落里,那女人缠在他身上,与他热吻的景象。 不知觉,竟然被她弄出了痕迹。 张若急匆匆跑进来,“陆总,怎么了?” 陆寻扯了扯领带,胸口的郁气才缓解,然而想起刚才江舒的问题,那郁气又上来了。 第876章 送份大礼 在文苏的画展举办之前,江舒让安洁出了趟国。 明面上是为了处理项目上的事,没让任何人跟着。 她这几天定了件旗袍,需要亲自去量尺寸,那家店是陆寻帮忙找的,地址隐秘,裁缝也是海城赫赫有名的服装师。 量尺寸繁琐,足足量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设计师奉承着:“江小姐身段好,适合穿旗袍,从前穿过吗?” 江舒摇了摇头。 “可惜。来选个颜色吧。” 江舒这些年不怎么喜欢麻烦的服饰,衣物都是越简单越好,这是第一次认真给自己定制一件旗袍,格外认真。 “玉兰白吧,我喜欢。” 她的手指停在一块布料上。 实际上这些年,她很少穿白色的衣服,她要上班,又要照顾老江,容易弄脏。 这是头一回。 “江小姐好眼光。白色很衬你。” 江舒听着没说话,“什么时候能看见成衣?” “得周六了,不过成衣做好,得劳烦您来试,不合适可以再改。” “我相信你们,也相信陆寻的眼光。”江舒弯唇,刷了卡。 走之前,江舒走下二楼,迎面碰见一个熟人,来人背了只香奈儿包,身后跟着几个人,上楼梯时抬眸。 和江舒撞了个正着。 短兵相接,前者面露诧异,下意识收了上楼梯的脚,“是你。” 江舒站在楼梯上,“温小姐也来试衣服。” 文苏抓紧包包链条,“嗯,阿宴给我订的,说是生日礼物。” 她跟傅时宴的眼光还真是巧。 江舒不动声色:“生日吗?什么时候?” 文苏的眼神有些犹疑,“周六,我记得我母亲邀请了。” “周六?”她反问了一遍。 文苏的眼神变得坚定,“嗯。” “那我能去吗?给你庆祝生日。”江舒豁然一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文苏没急着回答,而是说:“前两天珠宝展,江小姐不是也不请自到了吗。” 江舒点了点头,“也是,你邀请了陆寻,我到时候会跟他去的。” 说完,她弯唇。 文苏抓紧链条的力道加大,手心出了点汗。 “你跟陆寻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他是我男朋友。” 文苏露出诧异,眯了眯眼,“……阿宴知道吗?” 这个问题问完她就后悔了,因为江舒露出了一种忍俊不禁的笑容,“你知道了,他不就知道了吗?” 说完,她便迈下楼梯,跟文苏擦肩时停下,她轻声说了句话:“放心,我不空手来,你生日那天,我会送份大礼。” 这话寻常,文苏听着,却不寒而栗。 江舒重新迈步,渐行渐远。 文苏转身,盯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转角,手心不断出汗。 “小姐,你怎么了?”佣人问。 文苏抿唇,不耐烦道:“纸!“ 佣人吓了一跳,赶忙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文苏一边上楼,一边用力擦干净手,紧接着将沾上了手汗的包包扔进垃圾桶,浑身都充斥着愤怒和不耐烦。 吓了众人一大跳。 设计师面面相觑,这是来了个脾气不好的大小姐。 第877章 见面礼 没能等到周六,江舒这边的事就应接不暇。 先是海边酒店的项目进展不顺利,傅氏那边的负责人盯得死,说白了就是刻意刁难,江舒交上去的设计稿改了十几遍,最后对方笑着说:“江小姐,要不,改回第一版吧。” 江舒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那人也是怵的,感觉她下一秒就能把桌子掀了。 结果她只是笑着说没问题,“明天交可以吗?” 那人口水咽了又咽,用力点了点头。 正在气头上,陆寻一个电话打进来,她语气不耐烦,“干什么?” “不是男朋友么,几天不跟男朋友约会,不太正常吧。” 他那头在鼓捣什么玩意,一阵响,还有别人的说话声。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没空。”江舒对他可以无所顾忌。 “怎么才有空?” “你去把傅时宴杀了。” 她盯着电脑上的设计图咬牙切齿。 陆寻一愣,很轻的笑了一声,“这个有点麻烦,不过不是不行。” 江舒没心情跟他插科打诨,甩了甩酸涩的手:“去哪?” “海城的地标,我一直没机会打卡,第一站就去,文华吧。”他搁下了什么物件,很脆一声响。 江舒挑眉。 夜晚的文华向来不负盛名,江舒抵达时,陆寻穿着休闲的花衬衫,站在门口拍照,那样子跟挥霍的少爷没差,还发出句感叹:“洗白了的中华城。” 江舒走进他的镜头里,“陆总带了几个亿啊,来这赌。” 陆寻按下快门,“怨气这么重。” “你要是改十几版的稿子,你也怨气重。” 他笑起来,接过她的背包,沉甸甸的,是电脑。 陆寻不是来赌的,他要了个包房,坐下来安静吃了顿饭,等江舒停下筷子,才让张若上前。 他手里抱着一个盒子,透明的,能看清楚里头是个瓷器。 “前阵子刚收的,送你。” 江舒意外,这瓷器看着是唐代的唐三彩,质地做工都很细腻,放在今天是价值不菲的。 她没理解:“送我做什么?” “我到海城的见面礼,选了挺久。” 江舒又认真看了看,做设计的,对这些藏品都很敏感,她上大学时,鉴定真品的本事就是跟陆寻学的。 这瓷器釉色流畅,色彩自然,几乎看不见现代工艺,但—— “你拿假的送我。”她当即戳破。 陆寻一直盯着她的脸色,这会彻底破功,“看来我教你的东西没忘。” 江舒骂他无聊。 他则悠悠拿出她的电脑,放在桌上打开,“密码,我替你看看你的设计图。” 说这话的时候,很有几分当初教她专业的架势。 江舒勉为其难敲打了几个数字替他解锁。 “你如今都是陆总了,还记得自己的专业呢?”她阴阳怪气。 设计图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傅时宴,他刻意刁难,存心让她不好过。 “确实看不出门路了,”陆寻叹了口气,在电脑上敲了一串代码,很快,一个监控画面引入眼帘,“那就看点我能看懂的。” 第878章 和温家签约 江舒眯起眸子,监控画面赫然是文华,不过是另一个包厢。 她去过,跟傅时宴去的。 画面里有几个人,主位上的赫然就是她脑海中浮现的男人,眼尾修长,含着几分薄情和轻慢,整个人气场却是强硬。 他身侧坐着温敬,右边青樱居然也在,其余的几位不认识。 陆寻见她疑惑,主动介绍:“温家和傅氏的几位董事,没见过?” 他这么一说,她才有了点印象,似乎是见过的。 “你哪弄来的监控。” 在傅时宴的地盘,能监控他本人,也算是一种本事。 陆寻没回答,而是盯着画面好整以暇。 不多时,有人推门而入,是霍秘书抱着文件,他一叠叠发下去,一边道:“温董,刚接到的消息,周总怕是来不了了,说是温媛小姐毛病又犯了。” 温敬脸色不善。 傅时宴勾了下唇,眸中情绪跟淬了冰一样。 “温伯伯,小媛的病海城治不好的话,不如送出国。”他一边扯过文件,一边挑眼玩味道。 温敬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良岐陪着她,总不会太差。” 傅时宴不置可否,底色却是嘲讽。 “人工智能的应用改革最先刺痛的,必然是传统行业,温伯伯,辛苦您协调。”他在文件最底下签上名字,一气呵成。 几位见他动笔,也齐齐签字。 温敬坐在一旁,神色微动,只是盯着面前的文件,“你知道,我并不赞同你这项变革。” 傅时宴颔首:“您求稳。” 老一派有老一派的守旧,近乎固执。 “你需要温家的支持,进行新行业探索扩大,我可以给,有个前提,你知道是什么。” 温敬撑着拐杖,表情凝重。 傅时宴单手搭在桌上,无意识转笔。 “您给我这个支持,在年底,我会给予温家翻倍的利润。” 温敬握起笔,在文件上签字,自顾自说:“周六小舒的生日宴,公开吧。” 签完字,他便起身,在青樱的搀扶下,离开了房间。 傅时宴持续转笔,那张脸沉郁,看不出情绪。 几位董事都起身告了别,傅时宴才抬了抬下巴,示意霍秘书把合同都收起来。 指尖旋转的笔落在桌上,啪嗒一声响。他微微朝后仰,看了眼监控的方向,一双眼漫无目的,却威慑力极强。 江舒仿佛隔空和他对视,下意识移开头。 陆寻慢悠悠关了电脑,“看来周六是个大日子。” 江舒脑海中还是方才傅时宴的眼神,幽深,不可探究。 “我记得江城是人工智能方面的好手,不管是半导体还是区块链,都是你们更有优势。” 陆寻露出深藏功与名的笑容,“确实如此,傅时宴不过是飞蛾扑火。” 他太自信,江舒无端蹙眉,“傅氏有温家给资金和资源,未必不能超过你,你别太小看。” 何况,那是傅时宴……他要做的事,就没做不到的。 陆寻侧头,“靠婚姻要来的资源吗,我不稀罕。” 江舒背脊一僵。 陆寻敲了敲桌面,张若又端进来一个盒子。 “我从不送赝品。” 第879章 别回头看 江舒挑眉,这次还是方才的唐三彩,但不管成色还是工艺,都是绝对正版。 真正的价值连城。 “喜欢吗?”他看着她探究的眼神。 江舒认真看了会儿,心里突然有了个决定,“送我?” “嗯。” “真送我?” “嗯。”陆寻不厌其烦。 “那你送我了,我想怎么处理,都可以吧。” 陆寻见她面露狡黠,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提醒她:“我八位数收的。” 江舒欣然一笑,从张若手里接过,抱着往外走,“正好。” 出了文华,刚好看见傅时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他长身玉立,格外挺拔,一张脸没有丝毫温度,连情欲都没有。 他上了车,没急着走,而是降下车窗,抽了根烟。 烟雾在他脸前环绕,看不真切,如同他这个人一样薄情。 江舒站在风口,发丝被吹得扬起,遮住了视线。 看刚才监控里的画面,傅时宴大概率是要跟文苏订婚的。 她突然很想问问他,会后悔吗?用婚姻换取利益,不是他的本性。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难道,是真的很喜欢? 不一会,有人站过来,替她挡住了风,一双手落在她的眼前,也遮住了一切视线。 目之所急,唯有黑暗。 江舒顺势闭眼,“干什么?” “别回头看。”陆寻声色沉沉。 傅时宴抽完两根烟,车子如同离弦的箭,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等江舒再张开眼睛,前头空空如也。 她缓缓弯唇,“这个很简单。” 好不容易把设计图磨到双方都满意,江舒才得以解脱,与此同时,她收到江舟发来的几张照片。 有几张,是画稿的草图,能够看出来大概的轮廓,不过是依葫芦画瓢。 还有几张,是乔霞的动向。 “她每个月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赌场,说来也奇怪,海城最大的赌场倒是没去过。” 江舒听了冷哼,海城最大的赌场是文华,傅时宴的地盘,她怎么敢去。 “对了,她每个月会往一个海外账户上打钱,金额很固定。” 这个大约是给她国外的儿子打的,倒是尽心。 “还有呢,她平常都去些什么地方?” “也没什么地方……不过她这么有钱,住的地方倒是很简陋。”江舟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栋小院子,打理得很好。 江舒没怀疑,人老了,都有一些情怀。 “她的产业上呢?” “……没什么特别的。” 江舒拧眉,总觉得有遗漏,“你给我列一张单子,我想知道她每天都和谁打交道。” 转眼到了周六,大清早的,江舒去取旗袍,刚好看见温家的人离开的身影,看样子,是给文苏取衣服的。 “江小姐,这衣服很衬你呢,不用改了。” 设计师看着镜子里的女人,面露惊艳。 旗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皮肤白,穿上这颜色,是相得益彰,胸前纽扣扣到最后一颗,眼尾微挑,尽是妩媚风情。 江舒随手拿起一把折扇,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是到今天才知道,自己这么适合旗袍。 第880章 白色旗袍 江舒突然轻笑,问设计师:“我漂亮吗?” 后者一愣,赶忙道:“自然是漂亮的,我很久没见过能将旗袍穿得这么好看的顾客了。” 她的漂亮,平常并不显山露水,如今特意打扮,便摄人心魄,移不开眼。 小房间里有一架电视,此刻正播报着早间财经新闻。 傅时宴坐在摄像头前,平静地阐述和温家合作的各方面细节,闪光灯不断,而他始终冷静。 有记者提问,他云淡风轻得跟他们过招,杀人不见血。 果然是今天公开。 江舒让人把她的衣服收起来,穿着这身旗袍便走了,“多谢。” 陆寻的车在转角等候良久,手里捏着手机打游戏,漫不经心的,直到江舒走过来,俯身敲了敲车窗。 陆寻抬眸,这一抬,便移不开眼神了。 她的头发全部绾到脑后,用一根湖蓝色的发簪固定,珍珠垂在银丝下,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整个人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江南才女。 陆寻用舌尖抵着腮帮,轻轻啧了一声,推开车门,“让你这么出现,我不太乐意。” 江舒不在乎他乐不乐意,“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他一指,就放在副驾驶,还是那件唐三彩。 文苏的画展定在海城最大的美术馆里,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宾客到场,三三两两端着酒杯交际。 江舒在前台登记完,让张若把那件唐三彩送上:“我送给温小姐的礼物,别忘了给她。” 她刚说完,外头就传来小小的轰动。 豪车停下,车上率先下来温敬和姜灵玉,两人郑重打扮过,十分优雅。 第二辆车则是温媛和周良岐,她的脸色不好看,但也有几分从小养成的名媛气场。 江舒想笑,也是为难她了,每次都要出席自己不喜欢的场合,不出席还不行。 “我去,傅时宴?” “傅时宴在温舒的车上下来啊?” “这说明了什么!啧,看来传言是真的。”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绝于耳,江舒随之看去,傅时宴牵着文苏的手从车上下来,他举手抬足,尽是贵气和优雅,今日白衫黑裤,不算郑重,甚至算得上日常。 但就是这样的场合,他牵着文苏的手。 后者今日穿着细高跟,同样是一身白色旗袍,身材玲珑,表情小意。 文苏在众人的注视下,露出羞涩的笑容。 江舒的眉心一跳。 陆寻俯首在她耳畔,“你们这衣服,挺巧。” “花色不同,只是颜色相同。” 陆寻轻笑,“她没你好看。”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进入馆内,江舒和陆寻侧身,让出一条路。 傅时宴握着文苏的手,路过江舒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深深的眼神。 后者移开视线,没看他。 陆寻前去交际,江舒不喜欢,站在画展前逡巡。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左肩,她看去,那人却在右边出现,“你怎么来了?” 是青樱。 她负责画展事宜,一早就到了。 江舒抿了口香槟,“来欣赏欣赏大画家的功底。” 青樱嗤笑一声。 第881章 温媛恐惧她 她是正儿八经被金钱养大的,基本的鉴赏能力也有。 她睨了眼,“没什么价值,有价值的,是她这个身份。” 江舒看了眼一旁的告示牌,上面写明,展览过后,会有一个小型拍卖,拍卖所得,会全部捐给贫困山区。 “你这么说,她不生气么?” 青樱单手撑着下巴,看了眼被温敬带着应酬的文苏,“她啊,没有话事权,不如温媛。” 她的语气轻慢,没有半分看得起。 “那你呢?”江舒突然问。 青樱一愣,“什么?” “你的话事权,超过温媛了吗?” 江舒瞳孔漆黑,看着人时很认真。 “我?”青樱讪笑了一声,“我不过是个外人,替他们打工办事的,算不得数。” “我倒是觉得,你挺有本事的,可以试试。” 青樱笑容变得有些尴尬,也没问具体试什么。 和她说了会儿话,江舒去了趟洗手间,穿过长廊,日光正盛,角落突然传来争吵。 “我不同意,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没有退路了。” 赫然是周良岐的声音。 江舒站定,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她侧身遮挡住自己。 温媛的精神状态还是不太好,肉眼可见的疲惫,“周良岐,我等不了了。” 她烦躁的点了根烟,“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你知道那个贱人怎么看我吗,她抢走了我的一切!贱蹄子。” “我要走,我现在就要走!” “温媛!”周良岐攥住她点火的手腕,他压低声音,“你别忘了,这一切不是她的,也不是你的。” “……”温媛睁大眼睛,里头有无尽的恐惧。 周良岐甩开他,“能忍就给忍,不能忍我自会想办法让你消失。” 话尾,充满了威胁,明显不是简单的“消失”。 温媛颓然,扶着额后退了好几步,她烦躁得走来走去,最后咬牙切齿道:“那你想办法把江舒从陆寻身边弄走,我今天又见到她了!周良岐!我一见到她,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我觉得快疯了!” 这话里的烦躁没有丝毫遮掩。 “你以为我不想?”周良岐低吼,“我比谁都想让陆寻消失!” “不是陆寻,是江舒。”温媛抓住他的手臂,接近祈求,“我要的是她消失,她就像魔鬼一样,无处不在!” “……” 江舒站在不远处,微微蹙眉,后背发冷。 温媛很讨厌她,这是确定的,但现在她已经不是讨厌了,而是……恐惧。 为什么? 江舒还想看,未料周良岐失去耐心,看了眼四周,拽着温媛便走了。 她站在日光下,绞尽脑汁。 “江小姐。”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江舒神经紧绷,这会吓了一大跳,花容失色。 霍秘书诧异,“你这是怎么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应该是我问你,你来做什么。” 霍秘书挤出笑容,“傅总有请。” 休息室里,桌面摆满了文件,看样子刚经过一阵忙碌。 灯光突然被按灭,江舒眼前一片漆黑,随即而来的是一双温暖的大手落在腰际,将她抵在门上。 第882章 没给她过过生日 “唔——” 江舒几乎来不及喘息,灼热的唇交叠,他的大手掐在她的细腰,迫使她动弹不得。 她拼命挣扎,敌不过他的力道。 挣扎累了,也就懒得动了,她麻木得任由他动作。 “要是被人知道,温家未来的女婿,此刻正在和前妻接吻,会怎么样?” 她语气清淡。 身前的男人微微一顿,他移开唇,落在她的脸颊上,一下一下。 “想被人知道吗?” 江舒湿漉漉的眼神狠狠一瞪,她穿着旗袍不好动作,否则定然要踹他一脚。 “你穿旗袍很好看。”傅时宴捧起她的脸,突然说。 两个人纠缠,旗袍被解开两颗扣子,他的白衬衫也折腾出了褶皱。 江舒没动,“有什么意思呢,傅时宴,你跟文苏结婚后,也要这样和我纠缠么?” 傅时宴缓慢抬眸,无端觉得,她真会长,每一个地方都长在了他的心坎,从此看谁都差点意思。 “我说过,你跟陆寻出现一次,我就出手一次。” 这人简直是变态。 江舒深吸一口气,闻到他身上的檀香,明明是安神的味道,此时却让她头脑不清。 “等你们结婚。”她看着他腕上那串佛珠,“就把这串佛珠丢了,我的东西,不给你这种人。” 傅时宴随之看去,没太在意,他俯首继续吻着,一室暧昧。 江舒眼前模糊。 他好像问了句什么,她没听清,突然脖颈一疼,是他咬了下去,江舒蹙眉回神,“你他妈!” “我问你,跟陆寻做了没有。” 他掐着她的脖颈,微眯了下眼,满是占有欲。 江舒恍然,他大约是看见陆寻脖子上没有消退的痕迹了。 她忽而一笑,“傅时宴,如果有一天,我毁了你最珍爱的东西,你会杀了我吗?” 傅时宴的脸色暗了几分,加重力道,“你敢跟他上床,我就杀了你。” 江舒尚未反应过来,他这其实是一种回答,此刻更多的是心灰。 “你最好还没有。”他沉声。 门后敲门的声音很近,“傅总,温董在催了。” 傅时宴没吭声,不动声色和江舒对视着。 她倔强侧眸。 门外没得到回应,又敲了两次,“傅总……您在吗?” 傅时宴撤开手,江舒得到解脱,狠狠呼吸新鲜空气。 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走上前,突然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身,声音很轻。 “傅时宴,今天是温舒的生日,你好像都没给我过过生日。” 她突然放低姿态,这语气戳得傅时宴心口一疼,他蹙眉,“……以后会有。” “那不一样了。” “我总会给你过的。”他语气淡,没人知道,他说这话的决心。 外头敲门声不断,江舒转身,拧开门锁,很轻一道声音,“我不要了。” 门外工作人员看见里头出来个女人,愣了好半天。 江舒表情不善,“你急着去投胎吗?” 工作人员:“我……” 江舒阔步离开,一边系好旗袍扣子,到了转角,和文苏打了个照面,她似乎等候很久了。 两道白色相撞,说不清谁更胜一筹。 第883章 给她过生日 文苏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初秋的风吹进来,扬起两人的发丝,她们对立而站,如同两束白色梧桐。 江舒只停顿了片刻,便越过她离开,擦肩而过时,文苏能闻到她身上的檀香。 这种味道,她在傅时宴身上也闻到过。 “小舒,愣着做什么,阿宴呢?”姜灵玉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打破了寂静。 温敬和姜灵玉携手,站在走廊尽头,十分温柔的看着她。 文苏回神,向前走去,“他快了吧。” 而江舒兀自往前走,没有回头。 那句小舒,从来都不是叫她的。 回到主会场,三三两两的人群逐渐围拢,不过嘴里说的还是那些场面话。 陆寻从交际中抽身,走到江舒身边,“去哪了?” “洗手间。” 她回答时,整理了一下头发,遮住了傅时宴咬下的痕迹,一边不动声色看向四周,周良岐还在,不过温媛不在了。 她心里有了盘算。 “来了来了——”周围突然一阵嘈杂。 江舒和陆寻齐齐看向台上,温敬拄着拐杖上场,一脸慈爱的笑容,他对着话筒说:“多谢各位今天能来捧我们温舒的场,众所周知,我对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碎了,大家能给她这个面子,我温敬,先谢谢诸位了!” 一番话把自己的身份都端了出来,也算是给足了在座各位的面子,可见是真的溺爱。 台下响起掌声。 江舒有气无力跟着鼓掌,脸色很淡。 “今天,是小舒的生日,她24岁了,从她走丢后,我们已经许多年没有给她过过生日,今年终于可以圆梦,”温敬说着说着,眼眶都湿了,“从今往后,每一年,我都会给她过盛大的生日!” “不再有遗憾!” 台下又是掌声。 陆寻轻嗤:“还挺隆重。” 江舒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麻木,像是有个洞,风呼呼往里吹。 温敬说完,在一旁等候良久的文苏,已经挤出了几滴眼泪,小跑着上前,扑进温敬的怀抱,“谢谢爸爸。” 温敬摸摸她的头,有工作人员适时关了场馆里的灯,一片漆黑中,有人推着蛋糕上前,一阵悠扬的生日快乐歌也响起。 推蛋糕的人,赫然是傅时宴。 他还是那身白衫黑裤,衣袖被挽到臂弯处,露出紧实的肌肉。 七八层的蛋糕点燃了蜡烛,显得十分温馨。 台下齐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 江舒没张嘴,她在漆黑中麻木鼓掌,眼里一片冷意。 有权有势的未婚夫,家境殷实,温柔善良的父母,还有台下这么多愿意捧着她的宾客,以及,大小姐的身份。 多么让人艳羡,又多么梦幻。 一切文苏都有了。 前二十几年的苦,都可以忽略不计。 幸福吗? 文苏惊喜的看着蛋糕,显然十分幸福。 她双手合十,对着蜡烛闭眼,许了好一会儿的愿,才吹灭蜡烛。 灯亮。 “想什么呢?”陆寻伸手替她遮挡光亮。 第884章 画作理念 江舒逐渐适应白昼,眯了眯眼,台上三个人一同握着刀柄,切下蛋糕。 傅时宴冷静自持,没了方才在房间里的意乱情迷,克制又冷淡。 文苏被簇拥在中央,说是公主也不为过了,她看向他,他回以视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其中,是有温情的。 江舒又看了眼台下,姜灵玉今日同样穿着旗袍,黛青色,她含笑看着文苏。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世间有些事,真是不公平。” 江舒轻嘲了下,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仍由台上热闹依旧。 陆寻的视线落在她泛红的脚踝上,“脚疼吗?” 经过他提醒江舒才发觉,高跟鞋稍微有些小,这会白皙的脚踝尽是红痕。 “疼。” 陆寻便蹲下来,替她脱了鞋子,大手覆上,一阵冰凉。 江舒下意识躲了下,看向四周:“这不太好。” 陆寻也随之看了眼,“现在谁在乎你如何?” 这话戳心,确实,大家都盯着文苏呢。 江舒于是放任他。 陆寻将她的脚搭在自己的腿上,有一阵没一阵揉捏,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珍宝。 把自己的脚交给别人,江舒到底还是有些不太自在,她下意识要抽回:“好了好了——” 陆寻按住,“又不是没看过。” 江舒噎住。 台上已经进入拍卖环节,主持人介绍着今日会售出的几张画,很快进入叫价环节。 文苏坐在台下,傅时宴不在身侧,他似乎无意参加这样的场合。 台下叫价激烈,都是有钱的二代们,即便是笼络温家,和温家这位小姐,也不会不给面子。 所以这钱,就堆得格外高。 江舒看见,连周良岐都叫了两轮。 但最后,最终所得者,都是名媛区的一个女人,她似乎有备而来,资金充足。 “你呢,不喜欢画吗?”江舒收了脚,漫不经心问。 她记得,从前陆寻很爱收集这样的藏品,遇到喜欢的,不远万里也要去买。 陆寻坐在她身侧,看着屏幕上的作品,讥诮道:“我只收藏有价值的画。” 江舒想笑。 很快拍到了最后一幅,主持人没急着叫价,而是邀请了文苏上台。 “这幅压轴画《明月知我心》前两天刚得了海城第十一届白玉兰奖,今天温小姐愿意将这幅画公开竞价,我们才能有机会能听到她对于这幅画的设计理念。” 台下又开始鼓掌。 文苏羞怯上台,她在闪光灯的追逐下,十分耀眼。 “能得这个奖实属侥幸,我还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文苏侧身,“这幅画是我在最艰难的时候画的,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那时候我甚至连饭都吃不饱,让我咬牙坚持下来的,是我喜欢的人,我每晚每晚看着天上的月亮,想着我们曾经的故事,想着他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就这么一点点挨过来了。” 文苏说到最后,眼眶里甚至有泪。 原来是浪漫凄美的爱情故事。 馆内的茶室里,一杯茶放在男人面前,冒着袅袅热气。 台上的女人似乎是在跟他表白,可他脑海里,却只有陆寻握着江舒那双脚的画面。 第885章 涉嫌抄袭 这边江舒听得都要信了。 她良久凝视着那幅画,墨蓝色的色调,有烟雾在小镇里升腾,头顶挂着一轮弯月,从艺术鉴赏方面来说,确实有两分价值,可惜—— 台下有人起哄:“那你们后来在一起了吗?” 文苏脸都红了,“你们不都看见了吗?” 台下起哄声更加热烈了。 开始竞价了。 台下一些人送人情,来来回回拍了几轮,拍到了一百万。 是个高价,但对于她前几幅画,却显得平平无奇,甚至一半都不到。 文苏依偎在姜灵玉怀里,开始并未感觉到不对。 江舒看到有人举牌:一百零一万。 名媛区那个女人,却迟迟没有跟拍,她低头看着手机,始终没有动作。 这场面有些尴尬,好在主持人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握着话筒礼貌道:“还有客人要加价的吗,我们今日拍卖所得,将会尽数捐给贫困山区。” 台下想起细细簌簌的交谈声,但无人再举牌。 承人情到这地步,也算是可以,真要花高价拍下一副没有收藏价值的画,怎么都不值得。 奇异的安静,引起了茶室内的注意。 江舒仿佛可以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那目光像火苗,不动声色窜进来。 傅时宴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看着这场秀呢? 她几乎有些兴奋。 名媛区的女人收到了一条消息,她低头看了一眼,却还是没有举牌。 台下主持人握着定交锤,额头冒冷汗,看来今日这幅画,将会以极低的价格成交…… “一百零一万一次?” 江舒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一声,她取出来看了眼,来自安洁:人到了。 “一百零一万两次。” 她重新放回,脚尖一挑鞋子,重新踩着高跟鞋站立,这个角度能看见文苏坐立不安的模样。 一旁的温敬面露凝重,多了些威严。 “一百零一万……” 锤子落下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抱歉,这幅画不能作为拍卖品交易!” 高亢的英文。 所有人随之看去,那是一位金色头发的外国女人,大约二三十岁,她快步走进来,后头跟着一个女孩亦步亦趋。 外国女人面露愤怒,她的出现让在场一些人偷偷举起了手机,因为这是国外一个赫赫有名的景物画画家。 有人低呼。 江舒站在角落里,微微侧头,她几乎享受般,欣赏着文苏如今的姿态,苍白的,纤细的,发抖的。 姜灵玉看向文苏,满是不解。后者无力得摇了摇头。 没有人能阻拦住那位外国女人,她已经走上前,将携带来的资料投影在大屏幕上。 “这幅画是我所有画作里最有意义的,从未公开展出过,今日惊闻有人抄袭我的画作并牟利,我深感愤怒,我一定会让抄袭者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彪悍,不容商量,她直接撕破了脸面,不给丝毫机会。 文苏几乎要靠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今日聚集于此的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看见了这样的闹剧,就代表……整个圈子都会知道。 温舒……在自己的生日宴上抄袭…… 第886章 毁了她的一生 “不是……我没有……”文苏浑身虚弱,无力的朝姜灵玉和温敬辩解。 两者脸色都不好看,场面几乎有些控制不住了。 拍照的录屏的,数不胜数。 文苏突然惊觉了什么,她的眼神找寻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左后方,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背脊挺得很直,对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睛弯起来如同月牙泉。 江舒就这么看着她笑,然后隔空用口型说:生日快乐。 文苏两眼一黑,整个人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混乱。 江舒闭了闭眼,对自己说,生日快乐,温舒,很抱歉,才得知今天是你的生日。 等她再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双薄凉又充斥着怒火的眼睛,隔着一段距离,盯着她瞧。 两个小时后,场馆内被清空,所有画作被整理好入库,那副涉嫌抄袭的画也下架,移交律师交涉。 文苏被送进医院,姜灵玉和青樱跟去,温敬则独自回了温家。 场内被清空,很有人走茶凉的味道。 江舒始终站在原地,陆寻陪伴在侧,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动身,“我们走吧。” “这场戏看得我真累。”他不动声色,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那是安慰的意思。 到了门口,陆寻去提车,江舒站在路边,却被人拦了,馆内所有的保镖出动,独独不让她走。 “抱歉,江小姐,你今天不能走。” 江舒的手有些发抖,她沉声:“转告傅时宴,别欺人太甚!” 保镖也是为难,看了眼陆寻开车来的方向,快速道:“忠人之事,江小姐,别为难我们。” 还是那间房间,灭了灯,窗帘被拉紧,几乎看不到一点光线。 江舒坐在沙发上,背脊依旧挺得很直,如果细看,可以看见,她嘴角有一道蜿蜒的血迹,因为凝固,显得触目惊心。 身前一道修长的身影遮住了她的,低沉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计划了多久?” “两周不到。”她说话时,嘴角跟着疼。 谁能想到,几个小时前,她被他按在这里亲,几个小时后,又是截然不同的画面。 几乎吊诡。 傅时宴冷笑了一声,“挺有本事。” 她不说话。 “怎么知道她抄袭的?” “我刻意遗漏了一本画册给她,猜到她会对着上面的画作抄袭,我只需要知道具体是哪幅,便能让人找到原作。” 很周详的计划,甚至可以说是,圈套,一点点引着文苏进入。 “然后让陆寻买通了我安排的人不竞价对么。”他一语中的。 这个很简单。 傅时宴蹲下来,一点点抚摸着她脸上的红痕,似乎叹了口气,“为什么这样做?” “其实她完全有机会避免掉这个下场,只要她不抄袭。”江舒想笑,嘴角却扯着疼,“可她还是抄了,这是她应得的!” 这话一出,男人抚摸的动作改为钳制,他用了力,暴怒被推到顶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江舒!你知不知道你毁掉了她的一生!” 第887章 她们不一样 在她二十四岁的生日上,在所有人给她编织的公主梦里,江舒狠狠打破了这个画面,把她钉在耻辱柱上,被人议论一辈子! 消息已经无法封锁,想必很快就会传遍全城。 想必文苏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过生日。 “你比我狠。” 因为疼痛,江舒眼角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却还是倔强,“杀人诛心,我跟你学的呀。” 漆黑中,傅时宴对着这个女人,恨不得杀了她,可心同样钻着疼。 “何至于此?”他甩开她,“毁了她的人生,你感到高兴么。我认识的江舒,做不到这一步。” 这句话戳中了江舒的心底,她张唇仰头,“让你很诧异是吗,你现在肯定很心疼,我毁了你的公主,她的人生没了,那我呢,我的人生呢?” 男人侧身的身影冷硬,手背暴起的青筋缓缓伏下去,“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江舒的话接得很快,“就因为她是温舒,我是江舒,所以她无论做什么你都可以迁就,而我永远要被责怪,对,她是大小姐,当然不一样,我呢,我对于你而言,甚至不如一根草,人生毁就毁了,对吗?” 她一边说,一边靠近他,苍白的脸上淌泪,逼迫他记住自己这一刻。 如果爱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对待。 “对你而言,重要的只是温舒这个身份。” 朦胧光线里,她脆弱得如同一件瓷器,稍微碰一碰都要碎掉。 他在黑夜中缓慢呼吸,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摸到一脸湿,“疼么?” 江舒没说话。 “疼吗?” 她还是没说话,呼吸起伏有些大。 他哑声:“她流离失所多年,没享过几天福,我对她是有亏欠的,我跟她的那些过去,跟咱俩不一样,没法比,你不要比。” “……听起来,我活该挨这一巴掌。” 傅时宴说:“你不该耍这个心眼。” 嗯,她耍心眼。 “我毁了你的合作,是不是?”她仰头问。 傅时宴一点点擦掉她脸上的泪,佛珠时不时碰到她的脸,冰冰凉。 江舒想,真是该死,到了这一步,她竟然还会有那么一些心软。 “傅时宴,我一直很好奇,在你心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傅时宴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江舒的时候,她坐在路边打完电话,哭的喘不上气,一张脸通红,哭完了,用手背擦掉眼泪,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那样坚韧的一个人,就这么住进了他心里。往后两年,他们发生了很多事,可没一件,能真正打倒她,她总是坚韧又漂亮。 有时候会耍点无赖,在他跟前偶尔像个少女,偶尔又很有大嫂风范。 傅时宴闭了闭眼,这会儿想起来的,都是她的好。 “忘恩负义的时候,让我想杀了你。”他在漆黑中轻声。 江舒听了沉默,“我也不是总忘恩负义的。离婚那会,你知道,我是为了你好。” 很长久,傅时宴才嗯了一声。 两人仿佛隔了千里万里,再也回不去了。 第888章 生日礼物是赝品 傅时宴不让她走。 不知道是怎么把陆寻应付过去的,那少爷给她发消息狂轰滥炸。 江舒住在傅时宴安排的房间里,一字一句回复:我没事,死不了。 陆寻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江舒没接,只是问:“文苏怎么样了?” 那头发来语音,冷笑一声,“躺医院里输营养液,姜灵玉陪着。” 文苏足足晕了三个小时,醒来呆呆望着天花板瞧,不愿意说话。 姜灵玉来到病房里时,侍者正好硬着头皮拿来今日的礼物清单给她过目,她扫了一眼,“拿下去吧。” “是。” 姜灵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她蹙眉扬手:“再给我看看。” 侍者重新递过去。 她一路下滑,看到了江舒的名字,她送的礼物是一件瓷器,唐三彩。 姜灵玉看了眼病房里的女孩,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没进去,“带我去看看。” 侍者引路,将她带到库房。 江舒送来的礼物静静放在灯光下,尘埃飞扬。 姜灵玉取出那件瓷器,放在手里仔细端详,眉头紧皱,“赝品……” 以她对江舒的理解,她不是会在这方面疏忽的人,也不可能送假货。 可她又能确定,这件瓷器,确实是个赝品。 姜灵玉琢磨不出缘由,过了好半天,才发觉,她了解江舒之笃定,似乎比了解温舒还要多。 就像今天,她万万没想到,温舒会抄袭,做出让温家颜面尽失的事情。 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出库房,绕道去了趟书房。 里头光线昏暗,温敬坐在巨大的书架下,一根接一根抽烟。 姜灵玉轻声上前,取走他嘴里的烟,“对身体不好。” 温敬干涸的眼睛疲惫至极,他靠着她,重重叹了口气,“阿玉,这孩子,是不是我们的惩罚?” 片刻沉默,姜灵玉顺着他佝偻的背脊抚摸,“是我们没教育好,有责任。” 温敬扶了扶考究的眼睛,“小媛那般任性,尚且都没做过……” 这么丢人的事! 温家的脸,今天都要丢尽了! “是自己的孩子,总要多上上心的,你说是不是?”她轻声安抚,“慢慢来吧,这阵子,我不去寺院了,就留在家里。” …… 托傅时宴的福,江舒才知道这美术馆后头,是个大大的庄园,推开房间门就能看到横七竖八的街道。 听说从前是古村落,后来废弃了,才改成美术馆,但占地面积很大,后头一大块空下来,被投资商改成了度假庄园。 秋雨淅淅沥沥,伴随一阵阵的冷风,多少显得凄凉。 江舒再见到傅时宴,已经是两天后了,她脸上的肿消下去了些。 两个人坐在泛舟的船上,船夫只当他们是来度假的游客,饶有兴致介绍景色,傅时宴盯着湖面瞧,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反倒是江舒津津有味:“真有这么神?那棵树能显灵?” 湖中央有棵百年大树,上面挂满了红丝带,都是来许愿的游客挂上去的。 “那是自然,否则也不会每年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了。”船夫道。 第889章 补偿 “人多的,不一定就是好的。”江舒撑着脸,认真说。 船夫笑她稚气,“人生在世,谁没点所求?你若是有,可以试试。” 江舒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长身玉立,坐在甲板上,腿没处放的男人,“傅总有吗?” 傅时宴睨了她一眼,显然不乐意回答这个问题。 她自顾自说:“也是,你那么有钱,要什么没有,根本用不着许愿,让我猜猜,你想求文苏好?” 听青樱说,圈子里对于这件事已经传疯了,文苏几天没出门,温媛没少幸灾乐祸。 男人蹙眉,“江舒。” 他没生气,但也已经不耐烦了,可又没发火,这么不冷不热耗着她,让她拿不准心思。 江舒有些烦躁,他耗得起,她耗不起了。 她迫不及待想走。 偏偏这船划的慢悠悠,时间也过得慢悠悠。 傅时宴不知道是不是仗着这片地方没外人,强行把她留在这里,得空了就去美术馆里看画,没空的时候就把她关在房间里,陪着他一起工作。 船靠了岸,他又突然起了兴致,带着她走街串巷,找海城特有的小吃品尝。 这个季节确实没什么游客,大多商铺都关着门,店家在房间里打盹,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开着门的店,被打扫得很干净,菜单贴在墙上,明码标价。 傅时宴看了一会,江舒已经走不动了,率先坐下来点菜,“沙茶面,车轮饼,再来一份芋泥鸭。” 老板娘快速写下,一边用方言夸:“小姑娘这么会点菜。” 江舒笑着用方言回复:“本地人。” 老板娘看向矜贵的男人,用眼神询问,“您要什么?” 明明看着也不大,下意识就用上了“您”这个称呼。 傅时宴微微蹙眉,看向已经坐在座位上的女人,“跟她一样。” 这些菜色都是甜点,傅时宴向来不爱吃甜,于是他尝了两口就不再碰了,倒是江舒吃的津津有味,尤其是那道芋泥鸭,她下了好几筷子。 傅时宴嘲讽着:“你的口味一直这么荤素不忌吗?” 江舒抬眼,“一时间我没反应过来你说的人还是食物,不好意思。” 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她继续下筷,“我爱吃甜的,总觉得吃甜的才有盼头,上学的时候,老江常给我买,作业得优就吃冰激凌,考试得双百就吃芋泥鸭。” “不过江舟从没有这种待遇,因为他是个学渣。”她咬着筷子笑,想起了从前的时光, 傅时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他漫不经心的,突然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街道弯弯绕绕,不太好找,老板娘将他带进了自家里,怕他嫌弃,还有些不好意思。等傅时宴从洗手间出来,他没急着离开,而是绕了个弯,进了厨房。 老板娘正在热火朝天做饭,抽油烟机呼呼响,突然看见傅时宴出现,吓了一跳,“小伙子,你是不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傅时宴眉头皱得很紧,他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才说:“阿姨,麻烦你再做一份芋泥鸭。” 第890章 为她学做饭 阿姨意外,旋即爽朗道:“行,出去吧,马上就来。” 傅时宴却纹丝未动,他眉头皱得更紧,“不是,阿姨,我能不能看着你做。” 阿姨再次意外,都忘了翻动锅铲。 “你怎么会想学呢?你看着不是会进厨房的主。” 还真是,傅时宴这二十多年,没进过几次厨房,仅有的几次,大约都贡献给江舒了。 他摸了摸鼻子,“我吧,我女朋友爱吃,这道食物对她很重要,我想试着学,做给她吃。”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艰难。 江舒要是听见他喊她女朋友,少不得又要生气。 她总爱生气。 可偏偏,他也总见不得她生气。 阿姨恍然大悟,答应下来,然后说:“小伙子,你真的很有心。” 即使已经是初秋,厨房里还是热的,加上各种味道混杂,傅时宴站了十分钟,就快要坚持不住。 他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硬生生忍了下来。 阿姨一道道工序教着,一边打量他,“我刚刚看你们两个人坐在一起,都不怎么说话的,吵架啦?” 傅时宴想起那天的事情,心下烦躁,嗯了一声。 他记性好,阿姨怎么做的,佐料怎么放,放多少,他看一眼就记得住。 阿姨叹了口气,“情侣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你这么有心,对她又好,她会体谅的。” 体谅?傅时宴扯了扯唇,她总是不理解他。可他还是问了问:“真的吗?” “当然,不过也要看看你们为什么吵架,是犯了什么错?还是说错了什么话。” 这个问题有些刁钻,因为都不是。傅时宴鲜少这么小声,那点上位者的气场都不见了,“打人,算吗?” 这话把阿姨吓得一哆嗦,上下打量了一圈傅时宴,一脸不可思议。 “你这小伙子,看着文质彬彬,怎么还打人诺,女孩子细皮嫩肉的,人家父母知道该心疼的嘞。” 这话一出,傅时宴的脸色更难看了,江舒没母亲,父亲也不见了。 这么一想,他开始无限后悔那天的行为,这心里对她的疼,也逐渐泛起来。 “……不是故意的,太生气,没能控制住。”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人家姑娘还愿意跟你在一起,肯定很爱你,得好好待人家,知道吗?你要是不喜欢了呢,就说清楚,放人家走,不能打人。” 傅时宴盯着食物出神,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这里听陌生人的教训。也没好意思说,不是江舒愿意跟着他,而是他把她强行留了下来。 他不喜欢了吗?他从来没这么觉得,也从没想过,要放她走。 等傅时宴再出去,江舒已经吃完了,她正举起手机付钱,有些嘲讽,“傅时宴,这辈子有女人请你吃过饭吗?” 他站在台阶上,顺着她讲,“还真没。” “那我是头一个。” “嗯,许多事情的头一个。” 江舒开始还笑,过了会笑容收敛,事到如今,她早已不在意这些关于傅时宴的细枝末节了。 因为就那样,给了她的,还能给别人。 第891章 再打一巴掌 这雨下个没完,空气中尽是桂子的香甜。两个人撑伞走在巷子里,找回去的路。 江舒双手抱在身前,没穿外套有些冷,脸色也更加苍白。 她偷偷看了眼傅时宴的脸色,见他不算冷漠,问得有些艰难:“傅时宴,爷爷刚生病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撑伞的指腹因为力道发白,他没侧头,“告诉你让你担心么。” “可是……”她想起来那会自己正跟他争吵,“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不然,我也不至于那么骂你。” 傅时宴嘴里溢出一声冷笑,“没必要。”他看她,“你骂我骂得还少?” 江舒抿唇,想想也是。 短暂沉默了好一会,耳边只有雨水拍打石砖的声音,她突然听见傅时宴问,“江舒,爱我和恨我,哪个更多?” 这个问题给江舒问住了,但她脱口而出:“当然是恨。” 傅时宴当即蹙眉,语气不自主加重:“什么程度,恨不得杀了我?” 江舒顺势应下来,“嗯,我长这么大,老江都没这么打过我。” 她这么一说,傅时宴心底的愧疚不断生根发芽,他知道,她这会儿按耐着不发作,完全是因为在他的地盘,等有天出去了,又会变成张牙舞爪的样子,那是真恨不得弄死他,一点不会留情。 “那天是我冲动了。”他皱眉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才能表达自己的诚恳。 江舒瞥了他一眼,有些想笑,显然傅时宴不是个会服软的人,从开始到现在,他永远是掌控者,掌控者怎么会做错呢? 于是这会儿,他特别生涩。 江舒耸了耸肩,“无所谓啊,现在外面必定满城风雨,充满了对她的诋毁,我这一巴掌也算是值了。” 这话一出,傅时宴看向别处,脸色喜怒不明。 江舒知道,他在克制自己的愤怒。 她站定,一字一句:“我要的就是这些,要她身败名裂,跌落云端。” 他回眸,如同利刃出鞘,“我说的话,你不听是么。” “还想打我吗?”江舒踮起脚凑上前,“我也觉得一巴掌是便宜我了,再打我一巴掌也不要紧。” 打都打了,也不计较这一次两次了。 江舒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颊微鼓,眸子里浮现得满是委屈。 她还是在意那巴掌,在意他为了文苏对自己动手。 傅时宴单手撑伞,指腹冰凉,表情如常,没有被她激怒,“别任性。” 他只是说别任性。 江舒蹙眉,她常常被他这样不咸不淡的样子激怒。 “傅时宴。”她追着他问:“我一直在想,如果是温舒呢,你会这么冲动吗?” 雨越下越大,脚下也滑。 傅时宴的嗓音有些哑,“为了掣肘温家,我算是利用了她,把她当作人质,这一点是我亏欠。” 江舒的视线变得茫然,她早知道有这个原因,可是等他亲口说出,心里依旧不舒服。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如果是她,你不会。” 而她,会。 第892章 文苏自杀 “傅时宴,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你为了身份护着她,温舒这个身份,跟你生死与共,我能理解,可是脱离身份呢,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江舒想过很多次,要不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傅时宴,她想知道那一刻他的反应,也惧怕他的反应,因为到了今天,她不知道谁可以信任。 她的脸上还有红印,这会儿倔强的凝视他,让傅时宴眉头更紧。 他的沉默几乎让江舒的心都乱了,这段时间不管他怎么折腾自己,她都清楚里头藏着占有,占有的源头是爱。可是现在呢? “亏欠可以产生同情,还有爱。”江舒一字一句,几乎心灰。 “你想多了。”傅时宴撑伞的手有些酸,换了一只手。 “那你敢说你对她没有怜惜,只有利用吗!”她在雨中破音。 “江舒!”傅时宴蹙眉扬声,满是寒意,“那你呢,你对陆寻是什么感觉,这个所谓的初恋男友,让你重温旧梦了吗!” 江舒闻言立即推开他,如同愤怒的小兽,转身就走。 她走进了雨里,傅时宴撑伞快步跟上,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怎么,戳中你的心思了,懒得辩解?” 温舒生日那天,场馆里,他亲眼看见她依偎在陆寻怀里,那样放松的表情,显然是依赖。 一根刺扎在傅时宴的心底,怎么也拔不出来。 江舒被他抬起整张脸,她的表情无力极了,“傅时宴,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别双标。” “我看双标的是你吧。”傅时宴加大力道,他突然扬手,扔了碍事的伞,俯首亲吻在她的唇边,掺杂了冰凉的雨水。 大雨快速打湿了两个人,江舒双手抵在身前,奋力挣扎着,她呜咽着,“傅时宴!” 巷子僻静,两个人困在雨中,试图用欲望拯救脆弱的爱情。 太冷了,江舒被他摁进怀里,凌乱吻着,他的喘息越来越重,“江舒,我说过了,你是我的。” 她拼命捶打男人壁垒分明的胸膛,手心通红,但逐渐,她被他吻得身体发软,雨水肆意,让她想要靠近热源。 感受到她的示弱,然而就在这时,傅时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私人手机,非急事不会有人打。 江舒一把按住他的手,“别接。” 两人稍稍分开一些,傅时宴嗓音嘶哑,再次吻上,“不接。” 手机响了45秒,挂断,坚持不懈的再次打来。 这么重复了三次,傅时宴眉头皱起,到底还是伸手拿出了手机,是霍秘书的来电。 他将江舒摁在怀里,接通电话,“什么事?” 霍秘书很急:“傅总,温小姐自杀了。” 也是奇怪,初秋的雨还伴随着闪电,照亮了江舒苍白的脸色。 傅时宴的表情有些僵硬,“什么时候的事?” “就一个小时前,现在正在抢救,姜灵玉来了。” 他的大手停在她的腰际。 霍秘书问:“傅总,不来吗?” 江舒大声说:“他不来。” 说完,她替他挂断了电话。 第893章 不想让他走 她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反正都失踪好几天了,不差这一天。” 他俯首,和她额头相抵,“嗯。” 但这会手机又响了,这次来自姜灵玉,看着来电显示,江舒一时没说话。 傅时宴蹙眉,到底还是接通。 姜灵玉干脆利落,“阿宴,阿姨求求你。” 江舒攥着衣角,浑身发冷。 电话挂断,傅时宴去捡起那把伞,重新撑在两人的头顶,递到她面前。 “淋了雨,回去泡个澡,别感冒了。” 江舒没接。 “她生死未卜,出于考虑,我得去。” 江舒看着他,“我在江城的时候同样生死未卜,不算大事。” 傅时宴将伞柄塞进她的手心,“你听话,她体质弱,没求生意识,我得过去一趟。” “你是医生吗?” 江舒深吸一口气,用力问:“你今天一定要走是吗?” 他垂眸,她浑身发着抖,眼神无比冰凉。 傅时宴握了握她的手,看不得她这样,“我去看一眼,晚上一定回来。” “傅时宴!”江舒声音也跟着抖,“她要是想死,等不到叫你去,她做到这个地步,是为了让你回到她身边!” “你刚刚抱我,我留下来了,现在我不想让你走,你留吗?” 傅时宴皱着眉,“傅氏跟温家尚且有合作,何况她自杀这件事,起源是你我,我不能抛下她不管。” 江舒听着无比刺耳,她嘶吼道:“她已经成为温舒了,温家要什么没有,你给她补偿钱,补偿名声,实在不行,我去给她赔礼道歉,总之你不能走。” 她说到这份上,几乎到了偏激的地步,无论如何,不愿意再看他偏向文苏。 霍秘书安排过来的车已经等在了巷子口,傅时宴看了一眼,语气不由得加重,“小舒,理解一下我,最后一次。” 江舒浑身一冷,手失力滑落,她明白这是挽留不住了。 傅时宴越过她,走进雨里,也坐进了车子的后座。 引擎声发动,江舒才回过神,她丢下伞,不顾一切朝他奔跑而去,然而车子已经启动,她在雨里拼命追着,如同亡命之徒。 “傅时宴!” 她想告诉他,她才是温舒,才是陪他长大的那个女孩,文苏不是,不要去见她。 江舒一边跑一边哭,眼泪混杂雨水,她从没有这么一刻,如此想要告诉他真相。 可是车子开得太快了,她怎么跑也跟不上,到了拐角,一块小石头绊住了她的脚,整个人往前跌去,重重砸在地上—— “嗯——” 额头砸在了地上,有血迹流出来,大雨很快将其冲刷掉。 车子急刹。 迷蒙间,江舒看见一道身影从车上下来,阔步跑来,蹲在她的身前,“江舒!” 他具体说了些什么,江舒一个字都没听清,只记得自己被抱了起来,快速上了车,耳边一直有人说话,可她什么也听不进去。 脑子如同一团浆糊,搅在一起,无法思考。 她带着巨大的悲恸,最终晕了过去。 第894章 恢复记忆 江舒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也是没完没了的雨季,她怀里抱着小熊娃娃,坐在车辆的后座,身旁的佣人反复叮嘱:“小小,到了新地方不可以给爸爸妈妈惹麻烦,知道吗,要听话。” 她看着车窗外发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外头雾蒙蒙,驶进了一个诺大的别墅群,车辆拐弯,司机突然放慢速度。 “怎么有个小孩?”他鸣笛。 她打开车窗看去,赫然看见一个男孩跪在地上挡住了路,他似乎在哭泣,白皙的脸上都是倔强和委屈。 他身旁站着一个侍者,这会上前跟司机道歉,嘴里念叨着突发情况。 司机只好停在原地,清楚这块地界的都是非富即贵,催不了,“我们这也挺急的,什么时候能走啊。” 她扣动车门,抱着娃娃从车上跳了下去,她好奇得盯着男孩瞧。 她觉得,他长得真好看,粉雕玉琢,如果不是短发,甚至不像男孩。 男孩感觉到人影,他惊喜抬头,脱口而出:“母亲……” 然而看见是个小女孩,笑容一瞬间消失。 她很诧异,侧着头问:“你怎么啦?你受伤了,我扶你起来。” 他的手掌上,全是血迹。 然而男孩狠狠瞪了她一眼,没说一句话。 她也不生气,就这么陪在他身边,一直到他被人强行带走。 她才四岁,就已经有了颜值意识,喜欢长得好看的哥哥。 也是巧,后来她常常能看见这个小男孩,两家住的近,就隔了两条街,尤其是还在同一个学校上学。 她听见有人喊他傅时宴,喊他阿宴。 她一贯自来熟,来到这里不认识别人,只认识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哥哥,每天缠着他喊哥哥,阿宴哥哥。 他总是不耐烦的样子,可她知道,他不是坏人。 她跟在他后头,一遍遍叫他阿宴哥哥,就这么跟着跟着,转眼从小学到了初中。 他越长越高,逐渐不排斥她跟在自己身后,甚至还愿意带着她玩。 她几乎可以算是在傅家长大的,每天除了睡觉时间在自己家里,其余时间都跟在傅时宴身边。 傅家爷爷对她很好,待她如同亲生孙女。 幸运的是她依赖傅时宴,傅时宴同样依赖于她。 两个人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她小学六年级尚未毕业,傅时宴已经跳级到了高中。 这所海城出了名的学校里,傅时宴十分瞩目,他向来聪明,以全年级一千人中的最高分代表新生上台演讲,他的嗓音醇厚,背脊挺得笔直,底下有许多女生窃窃私语。 小小望着台上熟悉的身影,控制不住嘴角抽搐。 整个暑假她都在跟着他念叨:“凭什么你是全校第一,我是全校倒数第一。” 傅时宴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乐不可支,笑得张扬,“谁让你笨。” 两个人每天一块上下学,无论傅时宴多晚放学,都会等着她一块回家。 人人都知道,他有个跟屁虫妹妹。 甚至有不少追求者,将东西送到她那里,她照单全收,零食吃到快蛀牙。 第895章 少年傅时宴 一直到傅时宴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学校为了缓解学习压力,特地举行了十佳歌手的比赛。看着同学都像从动物园放出来的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小小的内心毫无波澜。 决赛那天,她偷偷溜到后台睡觉,雷打不动。 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睡那么死,等彻底醒过来,前台后台早就人去楼空了。大片的黑暗笼罩下来,窗户没有关紧,夜晚的风很清凉,通过窗户灌进来,显得格外渗人。 她慢慢站起来,很想看清楚东西,却只能看到一点点影子。她心里打鼓,咽了咽口水,找到墙壁,一寸寸摸索过去,试图找到门。 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黑黝黝的房间里成倍放大,腿有些软。 当门忽然“咔嚓”一声打开时,她整个人都被吓得跳了起来,尖叫一声,然后腿一软,非常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开门的人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站在门口愣住了。 傅时宴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她的视线的,看清楚了,她简直要哭了,“阿宴哥哥!” 傅时宴笔直的站在门口,显得很挺拔,还维持着刚刚开门的姿势。 他也有些错愕,“小小,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找你半天!” 她爬起来,惊吓过后的语气闷闷的,“我睡着了,没人叫醒我。” 少年傅时宴笑了出来,他走上前,轻车熟路的把手往墙上一拍,一室灯光乍亮,突然的光线刺得她的眼睛生疼,她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才睁开。 她拍干净衣服,看着他穿着校服,又高又瘦,稳稳弯腰拉开一个柜子的抽屉,拿出一对白色的耳机。他说:“要不是我把耳机落这了,还真找不到你。” 她稚气伸手,要他抱。 傅时宴无奈伸手,将她背起来,走出去。 她趴在他身上犯困,突然想起来:“阿宴哥哥,你也参加了十佳歌手?你唱的是什么?” 傅时宴诧异:“你不知道?” “不知道!是儿歌吗!”她尚且稚气。 “……英文歌。”傅时宴无奈,“你还是小孩,我已经长大了。” “你能有多大,你就比我大,三岁!” 三岁的心智,已然是差距。 她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以吊车尾的成绩成功上了本校的初中,傅家爷爷很高兴,特意将两个人带出国旅行。 很奇怪,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她都好好的,可上学前夜只是从傅家回个家,便消失在了疼爱她的两个人身边。 这个梦境杂乱,很多事情浮现在脑海中,争先恐后涌出来,格外鲜明清楚。 梦境里那个少年身影逐渐和眼前男人的模样吻合,强烈的依赖感涌上来,她几乎失声。 “江小姐!江小姐醒了!医生呢!”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她努力睁开眼睛,看见雪白的天花板。 额头疼,脑子也疼。 江舒望了一会天花板,才接受从梦境醒来的事实。 她为什么会醒呢,也许是因为,记忆到这里就没有了。 “江小姐?”医生测量着,一边问,“感觉怎么样?” 第896章 斩不断的缘 她转动眼眸,房间里只有几个人,霍秘书和几个侍者。 那个熟悉的身影并不在。 江舒不说话,霍秘书了然上前,低声道:“医生说你无大碍,雨正好也停了,傅总便去处理事情了,很快回来。” 他声音温柔,生怕江舒想太多似的。 她头疼欲裂,自然知道他说的处理事情是处理什么事情,“水……” 侍者端上。 江舒喝了一口,对医生说自己没事,尔后靠在床头缓了片刻。 外边的雨确实停了。 她没想到,消失的记忆,会在同样的雨天,还给她。 她可以更加确定了,自己是温舒,也是小小。 而那个待她温柔的阿宴哥哥,已经长成了冷血绝情的傅时宴。 而她也没想到,自己最重要的两段人生,都给了傅时宴。 失忆前的,失忆后的。 还真是巧。 阿宴哥哥,我们真是斩不断的缘。江舒在心里想。 可是这样的缘,还能被别人趁虚而入,多么可笑。 那些人胆子未免太大了,真以为她永远不会回来吗? 也是,如果她没查到蛛丝马迹,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温舒。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快亮了,江舒才放下手里的水杯,她问霍秘书:“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 霍秘书为难:“傅总说,得等伤好。” 江舒这才察觉到额头上有纱布,她轻轻碰了碰,疼,但是清醒。 “是等我的伤好,还是她的?” 霍秘书更加为难,“自然是您的。” 江舒轻笑一声。 “温小姐趁人不注意,砸碎了水杯割腕,好在被人发现及时才没有性命危险,那种情况下,她点名要见傅总,温家摆在那里,傅总几天没出现,本就让人诟病,这会不能不在。” “您体谅。” 江舒的笑容扩大,在白炽灯下显得有些张扬。 “她们两姐妹博取同情的方式都一模一样,一道疤算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霍秘书不知道该发表什么看法,干脆沉默。 这会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傅时宴,他大概安抚好了文苏。 江舒没接,直接挂断。 那边继续打。 江舒于是拔了手机卡,这下终于清净,丢在一边。 霍秘书看着她的一系列行为,甚至能脑补到傅时宴眉头紧皱的模样。 其实他去得已经够晚了。 霍秘书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傅时宴抱着晕倒的江舒发怒,“去找医生!快啊!” 他的大手颤抖,覆在她流血的额头,唇甚至在抖,“傻子,为什么追车……” “怪我,都怪我,我对你太过分了。”他用脸贴着她的额头,呢喃道:“别出事,醒了打我,想怎么打都行,让你打回来。” “抱歉,小舒……抱歉……” 那么惊慌失措,仿佛即将失去全世界。 什么文苏,什么温家,什么合作,统统被他遗忘在脑后,他的眼里只有江舒。 他就这么抱着她,一直等到医生到来。 霍秘书几乎震颤,想说江舒看起来只是额头破了皮,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897章 还是没等到他 傅时宴打不通江舒的电话,直接给霍秘书打,后者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江舒,出门接起。 “傅总,江小姐已经醒了……嗯,情绪不好……医生在……她……” 霍秘书站在门口对着电话有问必答,突然,身后的门从里面打开,江舒穿着白色睡裙,静静站在那里。 霍秘书愣了一下,“江……” 江舒握着冰凉的门把手:“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霍秘书怔住,很快反应过来,原话询问傅时宴。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霍秘书重复:“傅总天亮就回来了。” 江舒轻轻点了点头,表情淡漠:“你告诉他,我等他。” 说完,她也不等傅时宴的回复,重新进入房间,关了门,她整个人趴在柔软的床上,外边的雨停了,景物在路灯的照耀下,安宁又贵气。 江舒深吸一口气,从前不管在傅时宴的地盘住多久,她都产生不了归属感,因为她本身就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可是现在她都想起来了—— 这些都是属于她的。 她晕了很久,这会不困,等待傅时宴回来的时间,她重新把卡插进手机里,看见很多未读消息。 其中包括青樱的通风报信,“我真是醉了,文苏竟然跟温媛用一样的把戏。” “不过不得不说,差别对待就是明显,这次温敬差点也跟着进医院。” “文苏胆子也是真大,医生说都见骨头了。” “抢救了三个小时,傅时宴来了,终于没事了。” 江舒一条条看完,接着看陆寻的,他很急:“江舒,你别拎不清。” 他发的语音,语气着急,江舒觉得好笑,连着听了好几遍。 他这是担心她又进了傅时宴的狼窝,可实际上,她就没出来过。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外头的湖面和天际暧昧纠缠,一片白色,路灯熄了,江舒起来去洗了把脸,清醒了很多。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认真想着,傅时宴回来,她要给自己一个和盘托出的机会,无论如何,他都是曾经的阿宴哥哥,他该知道。 然而她一直等着,等到天色渐亮,朝霞弥漫开来,眼前一片开阔,再等到太阳缓缓升起,升到半高,她也没等到傅时宴回来。 江舒坐在沙发上,表情麻木。 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傅时宴没回来,霍秘书不敢进来交差。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舒捞起手机,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她对自己说,算了。 “你他妈的,你要急死我江舒,你干嘛呢?”陆寻接通电话便是一顿骂。 江舒深吸一口气,“来美术馆接我,我在门口等你。” 从他的住处驱车过来,就用了十几分钟,一路上,陆寻已经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头怎么了?他打你了!”见她弯腰上车,陆寻眼睛眯起,当即要查看。 江舒拨开他的手:“磕了下。” 陆寻半信半疑,他开车速度很快,“文苏上午又闹了一回自杀,傅时宴在那,脱不了身。” 第898章 想配得上他 江舒猜到了,否则她今日离开美术馆,也不会如此顺利,傅时宴的人不敢拦。 “死了吗?”她关心这个。 陆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了句什么,尔后回答:“啧,没,她真想死早死了。” 车子是往她的住处去的,陆寻见江舒沉默,难得替傅时宴说了句话:“若我是他,我兴许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温家可不是小人物,没法不考虑利弊。” 是啊,所以她的那点事在利弊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江舒没有发表意见。 回了家,陆寻进来很嫌弃,“地方太小了,我让人给你换一个。” 江舒跨过沙发,给他倒了杯水,“陆少爷还能在海城呆多久呢,等你回去了我住哪?” 陆寻盯着她:“跟我回江城。” 江舒没兴趣,撑头:“我住这挺好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安全感。” 这是吃过苦的女孩才会有的姿态,陆寻见多了在名利场的大小姐,所以觉得她格外特别。 但他左看右看还是不满意,勉强坐下来,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眷恋。 江舒的眼眸里都是疲惫倦怠,她看着他,突然说:“陆寻,如果是以前的我碰见你,也许我们不会走到分手这一步。” 陆寻微微蹙眉,问为什么。 江舒弯唇笑了笑。 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应当不会自卑,他们算是门当户对,自然不会被他嫌弃身家。 她想起什么,“不过也不一定,没什么。” 如果是那样,她就遇不上陆寻了,她眼里最耀眼的,一定还是傅时宴。 过了两天,外头对文苏抄袭的指责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家好像默契的不再提及,想也知道,有势力强行压下了舆论。 为了文苏的心理健康。 她伤到了骨头,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睡也睡不安稳,得看着傅时宴守在她身边才能安心。 “阿宴哥哥……你是不是也很厌恶我。”文苏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滑落清泪,“觉得我不择手段,给你们丢脸了。” 傅时宴坐在座椅上,双腿交叠,听不出是什么语气,“小小,女孩子最要不得的,就是自轻自贱。” 这话一出,文苏的眼泪更多,接近哽咽,“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了,我想要父亲母亲高兴,想要配得上做你的未婚妻,对不起……” 折腾了一夜,傅时宴的嗓音有些疲惫,“画作的事情,我已经替你解决,从此以后,不会有人敢在你面前多嘴。” 文苏意外了一瞬,很快问:“那江舒呢。” 他抬眸,如利刃出鞘。 “你管得住她吗?” 傅时宴眼底波澜不惊,“小小,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文苏捂住脸,继续哭着:“我知道是她,我也知道你愿意纵着她,可是阿宴哥哥,我怎么办。” 两个人离得近,不过咫尺,傅时宴坐在原地,没有安抚她,“你们不一样,不该比。” 良久,文苏深吸一口气,撤了手,满脸泪痕。 “阿宴哥哥,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的,只是我是你的未婚妻,她也该有点界限,对吗?” 第899章 爷爷快不行了 说出这样的话,就是默许他在两个女人面前游离。 傅时宴蹙眉,甚至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执念,到了这一步。 “小小——” “阿宴哥哥,我累了,想休息,你先出去吧。”文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病房外,姜灵玉一直等候,见他出来,焦急问:“小小怎么样?” 傅时宴揉了揉眉心,“睡了,阿姨,我该走了。” 姜灵玉一夜之间仿佛老了许多,她点了点头,又说:“时宴,你别见怪。我们一起把这些年缺失的爱,补给小小好不好。” 她自杀,姜灵玉是真的怕了。 面对她的祈求,傅时宴眉头更紧,他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闭口不言。 出了医院,霍秘书等候许久,“江小姐被陆寻接走了。” 傅时宴闭眼养神,意料之中,她没等到他,定然是失望的,走了也好。 往后这段时间,少不得让她失望的事情。 没等到回应,霍秘书忍不住说:“兴许现在解释一下,她能体谅。” 傅时宴没有回复他,这么闭了会眼,私人手机响了,备注是刘姨,他出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嗓子状况,“刘姨。” 那头快速说了些什么,只见傅时宴脸色大变,风雨欲来。 …… “乔霞合作的企业,就这些了。”江舟是匆匆赶来的,渴了,灌了一整瓶水。 江舒接过单子快速看完,上面写得很详细,每一家企业隶属于什么集团,都清楚明白, 这上面的名单没有傅氏,看来傅时宴是真的做绝了。 其余的几家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江舒蹙眉,难道是她的调查方向错了? 江舟注意到她头上的纱布,“你头怎么了?难道是画展之后,傅时宴打你了。” 画展的事情,全凭他才知道文苏抄的是哪副画,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江舒摇了摇头,“这个星辰电商是哪家的?” 江舟看了眼,“不知道,是独立的企业。” “帮我查一下背后的老板。”乔霞合作最多的就是这一家。 江舟答应下来,接着又担忧道:“姐,傅时宴这两天都在医院……文苏用的是苦肉计啊。” 江舒睨他一眼,“苦肉计也要有人愿意吃才行,他心甘情愿,没什么好说的。” 江舟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他接到一个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他有些意外。 挂断之后,他嘴里念念有词,“这苦肉计看来吃不久了。” 江舒没听清,低头兀自敲打键盘。 “姐,医院的线人刚给我的消息,说傅家的爷爷快不行了,傅时宴正守着呢,看来文苏那边,他管不了了。” 江舟说得云淡风轻,颇有些看热闹的语气,他没看见江舒敲打键盘的动作已经停下。 她微微睁眼,不可思议看着他问:“你刚刚说什么?” 江舟被她的表情诧异,“我……我说,傅家的爷爷快不行了,傅时宴他……” 话没说完,江舒已经起身,阔步往外走,但没走两步,腿一软,撑着墙才没倒下。 第900章 爷爷去世 “姐!”江舟上前扶着,低呼。 江舒握住他的手,如同握住救命稻草,她轻声说:“送我去医院。” 细听,能听出哽咽。 爷爷住院的那一层被封锁,除了来往的医务人员,旁人都被拦在了外头。 江舒抵达的时候,外头都是傅家的旁支人员,姜灵玉带着文苏赫然在其中,后者焦急行走,抬眼时看见江舒,愣了一下。 “你……” 江舒也看着她,连她这个差点死掉的人都出现在这里,看来江舟的消息是真的。 姜灵玉见了她,下意识站在文苏身前,这个动作让江舒眼底掀起波澜,但很快平息。 她径直走上前,声音都在抖,“让我进去。” 负责封锁的保镖都是傅家人,这会为难,“抱歉,傅总不让任何人进去。” 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一道孤寂的身影站在走廊尽头,他长久凝视手术中三个字,背影无比落寞。 霍秘书陪伴在侧。 过了一会,医生从手术室出来,走到那道身影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后深深鞠了一躬。 江舒遥遥看着,腿再次一软,眼泪滑落。 霍秘书小跑着冲上来,后头的人看见他,眼睛一亮,文苏失声:“霍秘书!” 而他拨开保镖,只看着江舒气喘吁吁,“快,太太,快!” 江舒脑子里一片空白,径直跟着霍秘书进入走廊,走了两步,她大步跑起来,朝手术室跑去。 一如小时候,她开心得朝爷爷怀里跑过去一般,那时,他会将她高高抱起转个圈,笑着说:“小小乖,吃糖。” 而今等待她的,却是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一堆仪器中,再也无法将她抱起。 “爷爷,是我,我是阿宴。”手术台旁,傅时宴跪在一侧,握着爷爷冰冷的大手,眼眶通红。 “你看看我——” 爷爷盯着天花板不愿闭眼,微弱的仪器声证明他还活着。 他艰难重复:“小……小舒……我,我要见小舒……” 江舒已经进入手术室,她大声喊爷爷,跪倒在另一侧,死死握住爷爷的手,“爷爷,我在这里,我来了,您别走。” 爷爷艰难侧头,看着她的脸,“小舒来了。” 江舒拼命点头,泣不成声。 “哭什么,爷爷还能见到你,已经没有遗憾了。”爷爷戴着呼吸器,缓慢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江舒抽噎着,看着他道:“爷爷,我很好。” 爷爷看着她,想摸摸她的脸,手抬到半空,没了力气,江舒将脸贴上去,眼泪灼热。 “我们阿宴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你们两个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不要吵架……我把阿宴交给你,你替我好好看着他。” 爷爷说着,将傅时宴的手拉过,放在江舒的手上。 温热覆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碰。 为了老人安心,一直没有人告诉他,两个人已经离婚了。 傅时宴第一时间握紧江舒的手,承诺道:“爷爷,好,我们一定会做到。” 江舒也很快反应过来,“爷爷,我们答应你。” 爷爷呼吸逐渐衰竭,“以前是你们……以后还要是你们……” 说完,他的力道消失,干枯的手滑落。 “爷爷!” 第901章 葬礼 江舒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而傅时宴红着眼眶,控制不住颤抖,不愿相信爷爷已经合上眼睛。 这个小老头,见证了他长大的所有过程,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他曾推开上百万的订单,来异国他乡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就为了告诉他,虽然他没了父亲,但还有爷爷。 后来接手傅氏,他遇到难题,这个老头也总愿陪他权衡利弊,交代各方面的顾忌。 他爱这个孙子,比爱任何人都爱。甚至是江舒进来之前,他还在嘱咐他生意上的事情,唯恐他惹出事情得罪人,在爷爷走后没人撑腰。 傅时宴颤抖伸手,摘掉爷爷的呼吸器,分明看见,他嘴角带笑。 小老头是欣慰离开的。 这一点,江舒也明白。 两天后傅家才举行葬礼,在老宅,爷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傅家有大丧,来了许多重要人物,车辆停在半山腰的路上,只有一条很小的路可以走。 葬礼上傅时宴一身黑衣,站在主位朝来祭拜的人鞠躬,表情疲惫且悲恸。 温家人也到了不少,文苏跟着忙前忙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成了傅太太。 但她没上灵前。 江舒同样一身黑衣,她已经跟傅时宴离婚,没有资格和他站在一块主持葬礼,她端了三支香,朝爷爷的照片拜了又拜。 她上完香,走到傅家人面前,一一道了句节哀,最后到了傅时宴面前,她看着他的眼睛,两人皆是沉默。 江舒握住他冰凉的手,轻声道:“节哀。” 几乎是瞬间,傅时宴握紧了她的手。 江舒明白,他快要支撑不住。 不合规矩,却有人情。刘姨把江舒留了下来,十分悲恸。 “小舒,爷爷走得突然,但遗嘱是早就立好的。”刘姨握着她的手说。 江舒当即摇头,“这不合规矩。” “我知道,遗嘱得有律师在场。”刘姨走进房间,拿出几分文件,递给她,“这是爷爷生前留给你的。特意交代我,要交到你手里。” 江舒翻看了一下,是一些房产和投资,价值比离婚的时候傅时宴给她的还要多。 “这……” “爷爷心疼你,总是念叨着,阿宴那边万一出事,要给你留后路。” 良善的老人,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江舒闭了闭眼,“我何德何能。” 脑海中浮现爷爷走之前的眼神,那么清明,那么欣慰,她能够确定,那时候爷爷是清醒的,他知道她是江舒,也知道她是小小。 她想哭,最后却笑了,眼泪滑落。 这场葬礼吸引了不少人,包括乔霞,侍者不太能做主,问傅时宴的意思。 乔霞站在他面前,悲痛难忍,“不管怎么说,我跟傅家也有过缘分,是朝夕相处过的,阿宴,你让我去上柱香。” 他表情麻木,“生前没这个心,死后倒是上赶着。” 乔霞脸色难堪,“到今天了,你还不愿意原谅我吗?” “爷爷不会想见到你。”傅时宴转身,“在我叫保镖之前,自己离开。” 第902章 窃听器 江舒站在二楼阳台,看完这一幕。 放在兜里的手机不知疲倦震动,她接起:“喂。” “我在山下等你。”是陆寻的声音。 为表尊重,陆寻也是一身黑衣,他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江舒一步步走到跟前,又上了车。 “傅时宴的爷爷走了,我才刚接到消息。”陆寻声音清淡,有些担忧得看着她,“别哭太久,对身体不好。” 江舒无力应付,“找我什么事。” 他们坐在车里,有防窥膜,外面看不见里面,不会引人注意。 “傅氏能有今天,傅家爷爷功不可没,这么多年来,大家忌惮傅时宴,少不了有这层关系,现在他死了,海城的势力将会重新洗牌。” 陆寻平静陈述现状。 江舒没心思想这些,脑子里一团浆糊,她低头。 “不是已经和温家合作了吗,文苏也出现在了葬礼上,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的。” “时间长了呢?”陆寻的声音循循善诱,很有磁性,“傅时宴做得可不是长久买卖,他一天不娶文苏,就多一天的危险。当然他很有可能有别的计划。” 他突然问:“我听说傅家爷爷走之前,身边只有傅时宴和你。” 江舒抓着自己的手指玩,“老爷子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在,是为了给他一个安慰。” “这是应该的,这也说明,傅时宴很信任你。”陆寻说完,从中控台上取出一支笔,“这是全世界最先进的窃听器,你可以把它放在傅时宴的办公室,书房,甚至是卧室,他那么在意你,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江舒没接,而是看着陆寻,“你想干什么?” 陆寻也看着她,似乎不解,“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江舒,你不会还做着跟他重归于好的梦吧。” 这句话戳中了江舒的心,她移开视线,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脆弱的模样。 “这件事你不做,自然会有别人做,盯着他的不止是我们。” 这时,一辆霸道的车赫然掠过他们面前,直接往山上去了。 江舒记得这个车牌号,是周良岐的那辆宾利。 陆寻叹了口气,将窃听器塞进她手心,“去做吧,比别人快总是好的。” 江舒低头看了眼东西,又看了眼陆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晚上要守灵,文苏被劝了回去,留下的都是关系较近的傅家人,等着明天一早,让爷爷入祠堂。 江舒算是唯一一个外人,不过她不同,是刘姨点名要留下的。 夜里,江舒在厨房里弄了很久,做了几十碗面,让刘姨一一送出去。 傅时宴那碗,她亲自端着上前,“吃了吧,不吃明天撑不住。” 他坐在阳台上,盯着天色发呆,神色疲倦,这会抬眸,看见面条上卧着一枚荷包蛋,旁边点缀了青菜。 “差点忘了,你还会做饭。” 两个人相处的后期,她很少下厨,他自然忘了。 江舒放在他面前,有点像哄小孩的语气,“你吃吗?” “江舒,我那天不是故意不来,到了这个位置,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第903章 发烧 他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眉眼,没了平时的硬气,江舒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委屈中带着骄傲,坐在雨里的小孩。 但是现在爷爷走了,没有人再把他抱回家了。 “没事,我本来也没期待。”江舒把碗放在一旁的桌上。 他一时没吭声,过了会闷闷问:“多少,还是有点期待的吧。” 江舒嘴角向下,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傅少爷,是我被放了鸽子,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 “那天你若是见到我,想跟我说什么?”傅时宴仰头问,眼底一片漆黑。 两个亲密的人,太了解对方的时候,都会有心灵感应。 江舒看了他一会,只觉得上天真是不公平,他这张脸就算是放在娱乐圈也是少有。 “想问问你我重要还是文苏重要。”江舒苦笑。 傅时宴听完,扯了扯唇角,知道她这是玩笑话。 有些话是要在特定的时间说的,如果过了那个时间,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说了。 他错过了那个特定时间。江舒想。她不愿说了,也没意义。 她看了眼他身后落地窗里的那些人,看着平静,实则个个若有所思。 “他们,会影响到你吗?” “老爷子走了,一切都无所谓了。”傅时宴没回头看,端起她那碗面,大口吃起来。“他们想要什么,争得过就给。” 江舒不习惯他的堕落,终于意识到陆寻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海城的势力将会重新洗牌。 男人微微俯身,吃面的动作停了下来。 “傅时宴。” 江舒迟疑喊:“……傅时宴。” 傅时宴微微抬眼,眼圈通红,冲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犹豫片刻,抬手遮住他的眼睛,试图不让他那颗眼泪掉下来。 翌日,爷爷出殡,墓地在傅家老宅的后山,和祖辈一起长眠于此。 江舒戴了从前爷爷交给自己的手镯,他说那是傅家给长子妻子的传家宝,无论现在是什么身份,至少她始终是爷爷心中的孙媳。 葬礼很简单,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束白菊,敬献于墓前,傅时宴站在墓碑旁,跟来人握手。 他一身黑衣立于天地间,背脊挺得很直,姿态却是孤独。 人都走了,他独自留了下来,整理好墓前的花,然后坐在墓碑旁边,袖口挽起。 没人知道傅时宴在想什么,他只是坐在日光下,手里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名字,然后划掉,重新写。 一直到了午后,江舒被刘姨请来,她露出诧异。 过了片刻,她才走上前,有些无奈地蹲下,替他放下袖口,“在爷爷面前,总是这么吊儿郎当,他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也不能打我了。”傅时宴任由她折腾,没什么所谓。 江舒动作一停,看了他一眼,“到梦里你等着挨揍。” 傅时宴扯了扯唇,没说什么。 这时江舒第二次来傅家老宅,第一次是他们成婚后的第一年除夕,没想到再来,已经是物是人非。 晚上傅时宴就发烧了,烧到39度6,辗转难眠。 第904章 陪伴 傅家的家庭医生来看过,给他开了药,然后对留下来的江舒说:“小傅先生是积劳成疾,病根在心里。” 江舒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换做是从前,她根本不会相信傅时宴心里有病,他这样嚣张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你多多开解,最好能让他心情好起来。” 江舒留了下来,用毛巾沾水,给他敷在额头,如此反复,直到凌晨三点。 他睡得并不安稳,身体不断出汗,眉头紧皱,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梦里也不开心。 江舒替他擦拭,有时候会想,原来这个强大的男人,失去最亲的人也会难过痛苦。 到了凌晨三点,傅时宴的烧终于是退了,江舒睡不着,她坐在飘窗上,此时正是秋季,外头院子里的木芙蓉在夜里开得如火如荼。 她煎熬的算着时间,一直到天快亮了,她才狠下决心,走到傅时宴的床头,拾起他的私人手机。 他用的手机壳还是她给选的,背景是她亲自写的四个字:万事胜意。 他那会不解:“怎么不是万事如意?” 江舒一本正经解答:“我看的一本书里说,万事胜意的意思是,比万事如意还要好一点点,这是最好的祝福。” 傅时宴听了弯唇,接受了她私自给他套上的手机壳。 手机壳边缘已经氧化,看起来是用了很久。江舒没想到,他一直都没摘下过。 她扣开手机壳,将一枚小型的录音笔放在里头,很小,几乎摸不到异物感,即便是被发现,掉出来,也不会被怀疑是录音笔。 就算是问起她,她也能很好的回答。 江舒重新扣好,一边看了眼熟睡的男人,垂了垂眼。 等到天亮,傅时宴才醒来,他睁开眼,看见俯在床边睡着了的江舒,她的侧脸饱满圆润,嘴唇微鼓。 他看了许久,直到送早餐的佣人敲门,他冲来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傅时宴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打开相机,鬼使神差,拍下了她的照片。 他这一病,病了整整三四天,住在老宅,和外界完全没有联系。 江舒陪在他身边,两个人默契的不提从前事。 傅时宴好些的时候,会在院子里晒太阳,不知道谁养的猫跑过来,他也乐意逗弄。 爷爷去世的消息在圈子里已经传开,但对外界还没有通知,傅时宴偶尔会浏览一圈新闻,在一个平常的午后,吩咐霍秘书发布通告。 他打完电话便把手机关了机,彼时江舒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羽毛球拍,笑着问他:“你打吗?” 秋风把他的外套吹得鼓起,傅时宴伸手接过,有些漫不经心问:“你会吗?” “开什么玩笑,我的羽毛球可是一个高手教的。” 傅时宴浅淡的笑意微微一沉,想起了陆寻,她曾说过,他教了她很多事情。 然而跟他对阵,江舒想起的却是那个不可一世却很阳光的少年,手把手教会了她打羽毛球。 说的最多的就是:“小小,整个海城都没有比你还笨的人了。 第905章 未婚妻算什么 她快要气哭,可他这个已经进入市球队的人却不厌其烦,陪她练了一场又一场。 记忆里的少年,和眼前的男人再次重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抱愧疚,江舒有些任劳任怨的意味在里头。 等傅时宴的病快好了,她拉着他去爬山,老宅里的一座山,平日里对游客开放。 天还没亮,栈道几乎没人,秋天的风是冷的,两个人爬到山顶,能俯瞰海城的万家灯火。 江舒张了张唇,被景致壮观到。 此时天色要亮不亮,海平面泛着鱼肚白,万家灯火一盏一盏熄灭,傅时宴站在女人身后,陪她一起看着太阳跃出天际。 红的光芒覆盖整个天际,江舒冷得发抖,她突然喊:“傅时宴。” “嗯?” 江舒双手拢在唇边,朝着天边大声喊,“会——好——的——对——吗?” 周遭都是她的回音。 傅时宴愣了愣,垂眸便跌入她充满了希望的眼底。 他笑了,是真正的笑,面容舒展开,不再紧绷,眼尾弯起,眼眸也变得明亮。 等太阳升到半空,两个人才走下山顶,回到老宅,佣人等候许久:“傅先生,有人找。” 傅时宴手里拎着外套,脸色微微一沉。 书房里,是文苏带着傅氏的董事,她一身白衣,手腕上的纱布还没拆,有些诧异的看着一身运动衣的男人。 “阿宴,大家联系不上你,董事们才不得已找到我,抱歉。”她小心翼翼道。 傅时宴将外套丢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应该的。” “你好些了吗?”文苏攥紧手指,再次小心翼翼。 “我有什么不好的?”傅时宴回答得冷硬,“没事,有劳你了。” 董事跟他有事汇报,文苏自觉退出了书房,走到走廊上,赫然看见江舒坐在一旁,手里在剥一个橙子。 她的手指雪白,文苏想到了一个词:纤手破新橙。 “你要走吗?”她苦涩问,指了指江舒身上背的包。 江舒这才注意到她似的,将一瓣橙子放入嘴里,“该做的事做完了,当然要走,傅总未婚妻别误会。” 她语气轻松,仿佛并不在意。 文苏却煎熬,“你们……这两天都做了什么?” 江舒发出疑惑的声音,她对文苏笑了笑:“他没告诉你吗?” 这抹漂亮生动的笑容让文苏彻底失了神,她摇头,“没有。” “那算了,我说了他会生气的,你自己去问。” 文苏用力蹙眉,“你说清楚。” 江舒只是慢慢咀嚼橙子,没有说话。 “江舒,你们已经结束了对吗,我现在是他的未婚妻,我请求你,离他远一点。” 满是不自信的话语,江舒听完仰头,“可是,结了婚都能离婚,未婚妻又算什么?” 她听着,更觉得文苏是在求她离自己远一点。 文苏脸色苍白,她举起手腕,“就当是看在我为他差点死掉的份上。” 江舒平静:“死掉?生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说完,江舒起身越过她,兀自穿过长廊。 第906章 周父保外就医 文苏咬紧牙关,慌乱找不到出口,她很没有安全感。她迫切想要知道江舒都做了什么。 江舒要的,恰好就是她这一点。 书房里,董事汇报完傅氏的各方面情况,听到傅时宴有条不紊的安排,才放心下来。 “梁董,辛苦你来一趟。”傅时宴倒了杯茶,放在梁董面前。 “应该的,要不是温小姐,我还不知道傅先生在这里。” 傅时宴不置可否。 梁董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周氏那边有点动静。” 傅时宴挑眉,外头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是江舒,她单肩背包,姿态利落,兀自穿过走廊。 梁董没注意到傅时宴的异常,继续说:“周立博被保外就医了。” 傅时宴骤然回眸。 周立博被保外就医,惊动了圈子里的不少人,他进去这么多年,周良岐都没有将他保出来,现在却突然成功了。 而且是在傅家爷爷走后。 江舒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离开了老宅。 她刚出门不久,就接到了青樱的电话,约她一起吃饭。 “目前看来是已经成定局了,周良岐不知道动了哪里的门路,还真把人保了出来,这件事温敬是第一个知道的。” 江舒背靠座椅,若有所思想了想,“我之前有听说过,周良岐上头是市里的人,会不会是……” 青樱了然,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他要是想捞早成功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现在是什么时候,傅家爷爷走了,周良岐在这个时候把周立博弄出来,明摆着是要打傅时宴的脸。 江舒突然想起周良岐那天说的话,他说他会当着傅时宴的面把人救出来。 居然这么快就做到了。 这其中没有利益输送,根本不可能。 “海城要变天了。”青樱切了块牛排,放在江舒盘子里,“你好好想想,该投靠谁。” 江舒闻言嗤笑,“合着我一定得投靠别人才能活啊。” 青樱举着刀叉摆手,“不管哪方势力成功,下场最惨的都是你。”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她把不该得罪的人全得罪了。 江舒苦笑,想起什么,“温媛怎样?” “她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温家的产业,着手交给周良岐去管,做甩手掌柜,名媛小姐。” 实际上,这不失为一条很好的路。 江舒想起的,却是那天在美术馆,她对周良岐歇斯底里的样子,她当时说,要江舒消失。 按理说,她已经跟傅时宴离婚,温媛该恨的,不该是自己,而是文苏才对。 可她依旧把矛头留给自己。 “想什么呢?” “青樱,你相信血缘关系吗?”江舒突然问。 青樱蹙眉,“哪方面?” “心灵感应。” “有吧,亲生的,总是有的。” “……是吗?”江舒却不太信,她跟温媛也算得上是亲姐妹,可是从头到尾,两个人都相看两厌,没有丝毫感应。 她对姜灵玉倒是有,温敬也有……就是不知道他们对她有没有。 想到这里,江舒再次苦笑。 “我今天见到文苏了。” 第907章 她选陆寻 “在哪里?” “傅家老宅。” 青樱的刀叉砸在桌上,闻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哪里?” “她看起来很生气。” 青樱笑得喘不过气,仿佛已经脑补到文苏的表情,她冲江舒竖起大拇指,“多损啊。” 江舒也跟着笑,她张唇,刚想问点什么,外头突然跑进来一个人,“青总。” 青樱笑容收敛,“怎么?” 那人递上一份合同,“很急,要您签字。” 青樱翻看了一圈,确定没问题,才拿笔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期间,江舒一直看着她,这个人曾经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真的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人尖。 青樱签完字,那人又说:“温董让您晚上回家吃饭。” 听到这话,她先看了眼江舒,才迟疑点头,“我知道了。” 人走了,江舒没急着开口,青樱率先说:“自从得知傅家爷爷去世的消息,温敬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可能是时节不对。” 江舒颔首,把玩衣角的流苏,漫不经心,“人老了,对家庭团聚这样的事情,都会很上心。” 青樱笑容艰涩,点了点头。 “我知道文苏跟傅时宴的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青樱很快补充。 见她面色焦急,江舒有些好笑,“我知道你站在我这边,不过不用告诉我了,我不选傅时宴。” 青樱皱眉,在她一直以来的观念里,都觉得江舒和傅时宴会一直纠缠下去。 她问:“你要选周良岐?” “不。”江舒看向窗外,一辆车停在那里,嚣张的牌子让她想起来一个人,过了会,她收回眼神,对青樱道:“我选陆寻。” 青樱的表情没变,配合着问为什么,眼底的情绪一点点冰冷坚硬下去。 江舒没说。 她几天没联系上陆寻,他回复的消息是,陆氏出了点变故,他得回去处理。 与此同时,江舟也查到了星辰电商隶属的公司。 “就是个假壳,一环套一环,背后的企业,是周氏。” 江舒查看资料,看见法人是周良岐的时候才相信。 她啧了一声,“没想到。” 给乔霞资源的,竟然是周良岐。 也是,只要是跟傅时宴为敌的人,周良岐都会收入麾下,而且江舒曾经亲眼看过,两人来往密切。 周良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身上。 “帮我查一下周良岐最近的行程。” 片刻,江舟回答:“最近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去医院探望周立博。” “不过姐,你查他做什么,我们一开始查的,不是文苏吗?” 江舒回神,面对江舟懵懂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查的其实是老江的下落。 “……哦,他们是一个圈子的,查来查去不是很正常吗?” 听了这话,江舟才稍稍放心些,“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这里头鱼龙混杂,我怕你出事。” 江舒心里一暖,摸摸他的头,“我知道,何况我不是有你吗,你现在这么机灵,还能担事,我有分寸。” 江舟这才完全放心。 第908章 不能做绝 傅时宴从老宅出来那天,被媒体拍到了照片。 照片上他独自驱车,没让保镖跟着,身边只有文苏,两个人虽然没什么肢体接触,但通过眼神可以看出,关系匪浅。 记者写得暧昧,说文苏安慰经历丧事之痛的傅时宴,陪他出门散心,两人或将结婚提上日程。 江舒看完只有一个想法,人这辈子一定要结婚吗? “江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身后传来热情的声响,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阔步走来,朝她伸手。 江舒立即起身,与他握手,“郑市/长,打扰您了。” 来人面色温和,是个好说话的,但同时也伴随着威严。 郑诚,海城的一把手,刚上任不久。 “没打扰,我这刚好有个应酬,顺路的事。”郑诚坐下,“傅叔叔对你评价很高啊,在世的时候我去拜访他,他不止一次提起你。” 江舒谦卑低头,“爷爷也曾跟我提起过您,是清正廉洁的好官。” 她整理爷爷留给她的物件时,在其中发现了一封信,信上写了一些人的名字,其中就包括郑诚。 爷爷说,遇到难事尽管找他。 郑诚一笑,进入主题,“你托我问我的事情,已经问清楚了,手底下人是有些没按程序办事,但是对这位常年纳税大户还是给予了一定的理解,这保外就医,就五天。” 他说的,是周立博那件事。 江舒凝视着郑诚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不是周良岐的靠山。 “只有五天?” “自然。”郑诚很坦荡。 江舒眯了眯眼,“抱歉,我这也是一时好奇,才来打扰您。” “无碍,我知道这些年海城存在着一些明争暗斗,也知道你……你那个前夫是什么想法,但是法里容情,不好做得太绝。” 江舒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看来体制内,现在周良岐的人占上风。 爷爷走了,郑诚的脸上略显疲态。 说了几句客套话,郑诚便走了,江舒坐在原地,过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她靠在停车场的墙边,百无聊赖刷手机。 过了一会,男人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朝这边走来,伴随着的是车子的开锁声。 江舒抬眸。 周良岐走到车前才看见娇小的女人,下意识蹙了蹙眉,看清之后眉头展开。 “什么时候到的?” 江舒一笑,“不欢迎我啊。” 周良岐靠在车边,没急着上去,“事出反常必有妖。” 末了他的视线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上面赫然是傅时宴和文苏的新闻。 江舒扬了扬手机,略显落寞,“今天是正好在这里有应酬,偶然看见了你的身影,不是跟踪。” 也不知道周良岐信没信,他只是蹙眉,让开一些,“上车吧。” 他喝了酒,江舒开车,她看了眼身侧男人闭目养神的模样,“挺厉害,一个项目能让市/长作陪,难怪能捞出你父亲。” 周良岐意料之中,甚至都没睁眼,“关了他这么些年,不是应该的吗?” “傅爷爷走了,你如鱼得水。” 领口太紧,他扯了扯领带,嘴角一勾,“他不走,我也可以。” 第909章 见他父亲 江舒没接他的话,只是看了眼这个醉酒难掩风流的男人,淡淡问:“去哪里?” 周良岐半眯着眸子,“我在海城就那么几个地方,你不都知道吗?” 这话太亲密,挑起了江舒曾与他患难的记忆,她问:“空中楼阁?” “去医院吧。”他俯身,设置了导航。 江舒心里起伏,佯装平静,“这么晚了合适吗?” 周良岐带着一股戏谑,“你指什么?” “流程。” “工作人员都打点过了。” 江舒于是不再说话,踩下油门。 医院里灯火通明,周良岐走在前头,背影有些漫不经心,江舒凝视着他,想起种种往事,如果他不选这条路,两人或许能成为知交朋友。 周立博的病房前有警察站岗,按理说这个时间已经不允许探视,但是周良岐畅通无阻。 “你先等会。”他兀自走进去。 病房门开了一条缝,江舒站在门口,可以看见周立博躺在病床上的身影,一只手被拷上了手铐,另一只手在打点滴,他看起来五六十岁,样子倒是不老,头发却已花白。 能看出来早年是个稳重有野心的男人。 周良岐坐在他身边,和他交谈了几句,期间周立博往门外看了一眼,江舒下意识躲闪,避开视线。 过了会周良岐打开门,对她说:“进来吧。” 江舒蹙眉,跟着他走进去,周立博已经坐起身,一丝不苟审视着她。 江舒喊:“叔叔。” 周立博没吭声,眼眸中的锐利警惕不像是做了几年牢的犯人。 “爸。”周良岐低声喊,“她路过,来看看你。” 周立博深吸口气,看着江舒:“我知道你,你叫江舒。” 她很冷静,“看来良岐跟您说起过我。” “不止一次。”周立博的回答明显很不满。 “我跟良岐患难与共,称得上是知交好友,您今日能走到这一步,他很不容易。”江舒不动声色的叙述。 “傅老爷子过世了,他没能争取到让我去上柱香的机会,是最大的不孝。” 这是点她呢,他若是真的去了,傅时宴得当场杀人。 江舒弯唇,“您有这份心就好,其余的,人在做天在看,傅爷爷会知道的。” 周立博不咸不淡的冷哼了一声,审视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既然离了,全心全意辅佐良岐,若是有心,身份不重要。” 江舒看了眼周良岐,不知道他跟周立博说了什么,他的态度这么暧昧。 后者没说话,倒了杯水解酒。 “辅佐他走/私吗?”江舒声音冷冽。 周立博一点都不意外,“成大事者,最重要的就是有胆子,这点事都不敢做,别当男人。” 听完这句话,江舒总算明白了周良岐骨子里的放纵是跟谁学的。 “叔叔,起码要有底线吧。”她轻笑。 周立博沉默几秒,下了定论,“你跟他不是一路人。” 他看了眼正在喝水的周良岐,似乎不理解,“温媛不好么。” 周良岐嘴角一勾,“您没见过她掏枪的架势,我们是一路人。” 第910章 不扮演情人 江舒不置可否,她站累了,换了个站姿,垂了垂头说:“叔叔,我会辅佐他。” 这话显然在两个人的意料之外,周良岐抬眸,眼底闪着灯的反光。 “不会让他落到跟您一样的下场。”她看向手铐。 周立博脸色一变,这个女人,看起来十分桀骜难驯。 “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孩子,温媛似乎也不会给他生孩子,那将来若是落难,可没有您这么好的福气,有儿子捞一把。” 江舒说着,笑容扩大,丝毫没有一丝惧怕。 “大逆不道!”周立博锤了一把床板,但因为被手铐拷着,做不了大动作。 “带走!把这个女人给我带走!”他朝周良岐怒吼,眼纹都充斥怒气。“不孝子!” 周良岐眯眼,一把攥住江舒的手腕,低声说:“过分了。” 江舒深深看了他一眼,甩开,“我来不是帮你扮演好情人的。” 说完,她率先离开了病房,周良岐没追上来,但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不善。 周立博充满怒气的声音还在回响,门关上,周良岐在安抚什么。 江舒准备离开,但刚走出走廊,就看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冲出电梯,朝这边跑来。 她看清了,这人脸上有道疤,赫然是刀疤。 “欸。”她侧身,拦住他的去处,“急什么?” 刀疤一愣,看清她的模样,结巴道:“嫂……嫂子?” 江舒忽略掉称呼,注意到他游移慌张的眼神,“找你大哥?” “……嗯……嗯。” “他还有事,有什么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江舒顺势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同时示意他也坐。 刀疤气喘吁吁,一时不敢,“这……不好吧。” 江舒明艳一笑,“你都叫我嫂子,有什么不好的。” 刀疤咽了咽口水,贴着墙坐下,“……我等等大哥。” 江舒长腿架起,玩了会手机,看起来漫不经心问:“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 “几岁出来的。” “……十五。” 刀疤十几岁就出来混社会了,打架出了名的狠,这才会被周良岐看上,但他混了这么多年,面对江舒这个模样乖巧的女人,竟然会感到害怕。 “有女朋友了吗?” “有。”但他又很快摇头,“没有。” 他这种人,身边女人没有一个跟得久的,江舒心领神会,“就没想过找个人结婚?像你大哥那样多好。” 刀疤的脸色比哭还难看,“大哥……好像也不是很幸福。” 江舒反应过来,笑出了声。是不幸福,不然也不会喊她嫂子了。 刀疤如坐针毡,盯着病房门口恨不得盯出洞来。 “找他什么事啊,这么晚。” “……会所的一点事,不是大事。” “那你跟我说了吧,兴许我能解决呢。” 刀疤闭口不言,显得很为难。 “我懂了,是信不过嫂子。”江舒关上手机,盯着他瞧。 刀疤被她看得快哭了,“大哥交代过了,不能跟您讲。” “为什么,会所的事跟我没有利益关系,难道事情跟我有关?”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不转睛。 第911章 把他迷晕 刀疤真快哭了,正要说话,就在这时病房门打开,周良岐从里头走出来,脸色不善。 他快速站起来,如同看见救星。 “大哥。” 江舒坐在座椅上,接受周良岐的审视。 后者酒意已经没了,侧眸:“什么事?” 刀疤踮起脚尖,在他耳旁说了什么,周良岐面色如常,“知道了,你带一队人去处理,明早之前解决。” 刀疤得了指令,应下来,快速离开,看起来真跟逃跑没区别。 江舒望着,忍不住想笑。 “你为难他做什么。”周良岐按了电梯。 “好玩,你说他,放着正经嫂子不叫,总是叫我,难道我很有当大嫂的气质?”江舒跟在他身旁。 电梯里的镜子映照出两人的身影,一个高大一个娇小,看起来有些奇妙的般配。 “别搞笑。” 江舒闭嘴,等出了医院才问:“你爸讨厌死我了吧。” “你说呢?”周良岐摁了下车钥匙。 “我是故意的。” “谁不知道?”他终于看了她一眼,“满意了,替傅时宴出这口气。” “那你还带我来。”江舒弯唇。 闻言,周良岐开车门的动作有略微的停顿。 是,知道她别有所图,还是带她来了,这期间的矛盾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也许是,想让父亲……见一见她。 见周良岐没说话,江舒继续说:“我不替他,我替爷爷。” 周良岐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走到另一侧开副驾驶的车门,“送我回去。” 江舒站定,“刚刚刀疤来了,你怎么不让他送。” “忘了。” “……” 周良岐在海城有房子,但他很少回去,总觉得空荡荡的,没有人气。 还是回了会所,最高一层的专属房间,和从前没有什么变化。 江舒渴了,她找了瓶酒打开,倒入两个杯子,“第一次来这里还是跟傅时宴。” 周良岐脱下衬衫,进入浴室冲澡。 江舒靠着门继续说:“你们在开会,好像文苏也在,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好熟悉。” 里头传来水声,也不知道听到多少。 “说起来,她一开始是你的助理,如今已经成了温家大小姐,将来还有可能嫁给傅时宴,说实话,你心里有没有不平衡?” 江舒一边问,悄无声息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将一粒药放入酒杯。 周良岐没回答,过了会水声停止,他擦着头发出来,很有几分野性的不羁。 “江小姐,大半夜的你跟我回家,很让人误会。” 江舒懵懂,“让谁误会?” 周良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绕过她,“当初若是知道她会是温家大小姐,我怎会让她做助理。” “若是知道,就收入囊中了?” 江舒端着酒杯上前,自己喝了一口,将另一杯递给他。 周良岐见她喝了才接过,“你喝了酒怎么回去。” “明天回去。”她笑得暧昧。 “这套对我不管用了。” 江舒将酒一饮而尽,“那你让人送我。” 周良岐蹙眉,似乎拿她没办法,他浅尝辄止了一口,啧了一声,“路易十三,你挺会选。” 江舒笑靥如花。 两分钟后,男人倒在床上,没了力气。 第912章 偷走资料 江舒看他趴在床上的身影,皱了皱眉,悄无声息退出了房间。 总是被他的人喊成大嫂的好处就是,可以在会所里自由行走,不会有人怀疑。久而久之,江舒渐渐的接受了这个身份。 据她所知,周良岐在会所是有书房的,她找了一圈,发现上了锁,密码锁。 她俯身,透过锃亮的门看见自己的脸。 生日?不对。 他的结婚纪念日?也不对。 门锁提示还有一次重新输入的机会,江舒手心里全是汗,拿出手机搜索资料,然后填了一个数字,门顿时滴的一声打开。 是周立博入狱的日子。 书房诺大,堆放了许多资料和杂物,江舒走进去关上门,翻找了好一会儿,大部分都是关于周氏的资料。 她对这些没兴趣,四处摸索暗门和柜子,终于,她发现周良岐放置茶叶的柜子里,有一个上了锁。 一排的金骏眉。 又要猜密码。 这次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将会发出警报,这意味着她没有试错的机会。 她心如擂鼓,过了好半天才壮着胆子,按下数字。 010923。 是文苏的生日。 不,不是文苏,而是温舒,这是她的生日。 江舒眯起眼睛,眼看着锁打开,她几乎惊愕,真的是这个密码。 周良岐为什么会设置这个数字。 里头没什么东西,只有几份文件,其中一份,赫然是文苏的资料,原始资料…… 上面是文苏没整容之前的照片,还有她的真实姓名:宋悠然。 江舒下意识捏紧纸张。 周良岐的背景调查十分详细,从小到大的事迹都有。江舒如同捏着烫手山芋,没来得及细看,将这些文件都塞进了包里。 她离开书房时,正好看见最高规格的包厢门锁着,显然里头有人,她拦下侍者,“今天有客人?” “是。”侍者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贵客?” “瞧您说的,能进这里的,有哪位不是贵客?” 江舒接过他手里提的酒,“我去送吧。” 侍者急忙阻拦,“这不好吧,周总不会允许的。” 江舒淡淡道:“既然是贵客,定然是良岐的朋友,我替他招待一下朋友,你不信任我?” 侍者满头大汗,说不是这个意思,“嫂子,这里头的事,我怕您吓到。” 吓到—— 江舒更加坚定了进去的决心,她拎起酒,越过侍者,“我有分寸,不会让你背锅。” 说完,她直接推开了包厢门。 里头诺大,一片靡靡之音,空气中全是烟雾的味道,江舒越过人群进去,将就放在桌上,用启子一瓶一瓶启开。 在座各位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富二代,拿钱不当钱花,没什么特别的,江舒不明白为什么侍者说有贵客。 就在转身之际,她突然看到沙发角落里躺着一个人,看不太清脸,只能看见轮廓,她手臂上按着注射器,整个人呈现一种奇怪的愉悦。 江舒愣住,温媛! 她怎么在这里! 她这是…… 兴许是看得久了,当即有人砸过来一个杯子,“你看什么,滚出去!” 第913章 不是亲生的 这是把她当成了侍者。 江舒竭力镇定下来,她平复心情,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包厢门被人用力推开,一片明亮。 外头涌进来许多保镖,快速进来清场,“别动!” 那些富二代下意识伸手抱头蹲下。 江舒眯起眼睛,赫然看见尽头走来一个气质优雅,十分高贵的女人。 姜灵玉。 她站定,声音不大,却很有气场,“我无意惹事,你们都出去。” 一群人看了眼躺在沙发上醉生梦死的温媛,作鸟兽散。 温家主母亲自来清场,事情少不了。 江舒在姜灵玉看过来之前侧过头,掏出口罩戴上,而后又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放在胸前口袋里。 她清咳一声,让声音沙哑,“需要清理吗?” 姜灵玉看了她一眼,没发现不对劲,“把她的针管拔了。” 江舒颔首,走到温媛身边,拔掉注射器,一一把东西收好,动作很专业,她之前在中华城看人做过。 温媛并不清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还笑着:“母亲,您来了……” 姜灵玉蹙眉,将一件外套扔在她身上,声音很冷,“多久了。” 温媛抱着她的手臂撒娇,“还以为母亲把我忘了,心里只有温舒呢。” “我问你多久了!”姜灵玉一把将她推开,直接往她的侧脸甩了一个巴掌,怒不可遏。 温媛吃痛,渐渐恢复清明,她望着胸口起伏的姜灵玉,“……谁告诉您我在这里的。” 姜灵玉看着她没说话。 温媛开始大喊:“是不是温舒,那个贱蹄子!” “啪”又是一巴掌,姜灵玉下手一点不留情,将她嘴角打出血,“我看你是疯了,这件事让你父亲知道,你命都要没。” 温媛捂脸,深深呼吸,眼神吓人,“如果不是你们,我早死了,何必留在这世上遭罪!” 姜灵玉的手发抖,指了指江舒整理好的物件,“周良岐给你提供的?” 温媛擦了下嘴,“我自己要的。” 姜灵玉眼里分明有了泪水,她低吼:“为什么!” “为什么您不知道吗,我的好母亲。”温媛像一朵即将枯萎的玫瑰,她大声说:“真是辛苦你们瞒了这么多年,你说温秋实要是知道,我们并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女,会怎么样?” 江舒听到出乎意料的消息,整个人一僵。 什么?温媛和温秋实不是亲生的…… 温媛笑着:“也会跟我一样吗?” 姜灵玉浑身发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别装了,我验过DNA了。”温媛整个人往后靠,点了根烟,“我说呢,父亲为什么总不愿意把大权交给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笃定的模样,让姜灵玉没办法再反驳,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满室寂静。 “母亲,我也终于懂了,为什么有我们了,你们还要费这么大功夫找到温舒,原来是因为,你们只有温舒一个孩子。” 温媛的眼神鄙夷,还有自嘲。 江舒收拾东西的手控制不住发抖,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914章 亲生父母死了 “谁告诉你的。”姜灵玉质问。 温媛不说话,只是抽烟。 “即使事实如此,你扪心自问,我们对你不像亲女儿吗,从小到大,衣食住行,哪里短缺过你?”姜灵玉对她这样感到痛心疾首,“不是一点都没有啊小媛!” “还不如没有!”温媛怒吼,“你们给我的,不过是随手可见的好处,并不是亲情!” 她颤抖质问:“我的父母是谁?” 姜灵玉没回答,径直抓住她的手拉起来,“我带你去戒毒所。” “我不去!”温媛瞳孔涣散,“难道母亲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温家的女儿,是个这样的人?” 姜灵玉原本执拗的动作在这一刻变得缓慢,她迟疑了。 温媛拿捏她的心理,继续问:“我的父母是谁?” 姜灵玉背对着她,深吸一口气,“死了。” 很漫长的安静,就在江舒想要抬头看的时候,温媛突然抓起一个杯子,猛地砸在墙上,炸裂的声响。 这里的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周良岐。 他得了消息,披了件睡袍匆匆下来,脚步凌乱,“母亲——” 江舒正好起身,和他侧肩而过。 里头隐约传来动静,是姜灵玉再次抬手,扇了周良岐一个巴掌,“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就这样教她!” 江舒没再回头,低头快步离开,走到了外头,她才摘下口罩,狠狠呼吸一口。 她万万没想到,温媛和温秋实竟然不是亲生的,而自己,才是温家唯一的血脉。 江舒恍惚,她跌跌撞撞找了个角落冷静,巨大的信息量让她缓不过神来。 难怪,难怪她对温媛一直没有所谓的心灵感应,原来不是亲生的。 手机震动,是周良岐发来的消息:原地等我。 他知道了,估计也猜到了。 江舒不可能任由他差使,她直接出会所,然而再次见到了刀疤,他带了一些人,态度没有在医院时那么好了。 “嫂子,你不能走。” 江舒抿唇,“为什么?” “大哥吩咐,我们违背不了。” 江舒垂头,知道自己这是走不掉了,她转身,“上个厕所可以吧。” 刀疤沉默,示意一个女侍者陪同。 江舒进了厕所,侍者步步紧逼,她蹙眉,“要看着我上吗?” 女侍者为难,后退一步,“我在外面等您。” 江舒关了门,第一时间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然后用力打开马桶的水箱,将装在透明袋里的文件放进去,重新盖上。 她出来,女侍者见她无恙,才放心。 江舒跟着她走出门口,心里想着如何应付周良岐,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从角落窜出,一记手刀砍在女侍者的脖颈,她当即晕倒。 江舒蹙眉,那人转身,“姐。” “莫亦?”她惊愕。 “傅总接到了消息。”他言简意赅,抛出一身衣服给她,“换上,我们走。” 江舒抿唇,这个情况下只能接受。 等她换好,莫亦也换了一身侍者的衣服,他带着她悄无声息躲避刀疤的视线,从后门离开。 第915章 傅时宴做的局 偏僻的马路上,路灯熹微,一辆车静静停在那里,充满了威严。 莫亦侧头,“他在等你。” 男人坐在后座,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的衬衫微微敞露,整个人依旧是阴晴不辨的样子,他手里把玩着那串佛珠,明明动作很慢,江舒却觉得,他动了杀心。 江舒咬咬牙,打开车门坐进去,攀上他的肩颈,语气暧昧,“我走到哪你跟到哪,暗恋我啊。” 傅时宴用了力,将她掀到一边,“胆子很大,只身入虎穴。” 江舒倒在一边,只觉得他这语气更加阴晴不辩。 这个时候的他,没有前些天那么好讲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查过了,没有人跟踪我。” 傅时宴睨了她一眼,脸部逆光,看不清表情,“收了手,好好做你的工作室,即使是跟陆寻混在一起,也足以保你后半生富贵平安,你折腾这些,为什么?” 江舒不清楚他知道多少,目前只能靠猜,她攥紧手。 她懒洋洋笑着,“报复文苏啊,她抢了我的老公,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话虚假,傅时宴看都懒得看一眼,“跟她没关系。” “这个时候还要为她说话,感情不浅。” 他收了佛珠,俯身抬起她的脸,气势压人,“海城风浪大,不让你卷进来是为你好。” 江舒抿唇,“我不这么认为。” “不是看见温媛的下场了吗,怎么还不长记性。”他嘴角含笑。 江舒顿时身体紧绷,她不可思议看着他,“你……是你安排的?” 傅时宴漫不经心摩挲她的下巴,没说话。 她像是受了惊的小猫,回想刚才的一切,整个人动弹不得。 “不是周良岐吗……只有周良岐才有那些东西。”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傅时宴低低笑,“前阵子拜你的事所赐,为了让温媛吃点苦头,我费了不少功夫,这算其中一个。” “是你让温媛染上瘾的……”江舒的唇也在颤抖,“她有了瘾,就会一直找周良岐要东西,久而久之……” “久而久之,姜灵玉迟早会发现。”傅时宴替她补充。 江舒面对这个男人,只觉得后背发冷,“为什么?” “替你报仇。”他始终记得照片事件的屈辱。 她却摇了摇头,“温媛不是亲生的,也是你告诉她的?” 傅时宴收了手,似乎觉得腻,“不是,有人多了嘴。” “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江舒再次控制不住发抖,她没想到,傅时宴竟然早就知道。 她的脑子转得很快,早就知道的话,也就意味着,早就知道温舒才是唯一的血脉,所以他放任她的一厢情愿。 这中间思考权衡的,都是利益。 江舒眉头几次紧皱,面前这个冷血克制的男人,让她生畏。 僵持之际,莫亦过来敲了敲车门,“傅总,那边办成了。” 傅时宴只是颔首示意,莫亦退下,紧接着,会所里突然开出好几辆车,速度很快,径直往外头去了。 第916章 周父不见了 江舒放在包里的手机开始剧烈震动,她捞起来,看见是周良岐的来电。 她当即想划掉,傅时宴声音低沉,不容置疑,“接。” 她握紧手机,犹豫片刻接通。 那边传来周良岐急促的呼吸声,在愤怒的边缘忍着没有爆发。 一时无人说话,过了一会,周良岐声音低哑,“你跟傅时宴设计我?” 江舒蹙眉,她看向身侧的男人,他不动声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舒!”周良岐加大音量,隐约间,似乎有哭腔。 她震慑,再次看向傅时宴,他面露隐忍。 “你转告傅时宴,这笔帐我会讨回来,让他小心驶得万年船。” 说完,他猛地挂了电话,江舒将手机扔到一边,“你做了什么?” 傅时宴看着前方的天色,“天快亮了,回去休息吧。” “傅时宴!”江舒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样子,“把我当工具人利用,总该告诉我做了什么!” 男人这才侧眸,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我让你别接近这些人,你不听,既然接近了,总该发挥出作用,对不对。” 江舒快要把手心扣烂,尝试猜测,“能让周良岐失控的人只有周立博,是他出事了,你动了手脚。” 傅时宴不反驳也不承认,继续拨动佛珠,“爷爷的死不能白白被利用。” 江舒于是了然,她失力靠在座椅上,“温媛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是你的设计,让姜灵玉发现,你故意吸引周良岐的注意力。” 这话一出,傅时宴勾起玩味的笑容,“跟她比起来,你更关键。” 江舒是计划之外的人,但她的存在显然比温媛有用,支配走了周良岐,拖延了许多时间。 江舒没想到自己的一系列举动,竟然成为了傅时宴的棋子,“你干了什么,难道周立博……” “找一个相似的人顶替很复杂,费了我不少功夫。”傅时宴想想都皱眉,他看向江舒,“这个人太过分,我让他坐牢,却总想着往外跑,那就永远留在我这里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江舒不由得胆寒,她以为傅时宴不反击,是因为爷爷走了,有所顾忌,但没想到他是故意藏着坏,忍到今天才发作。 他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恶魔。 她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让傅时宴感到不满,他伸手,按着她的脖颈逼近自己,“怕了?总有一天,你会感激我今天的筹谋。” 这话说得奇怪,江舒眯起眼睛。 外头的天色逐渐亮了,路灯熄灭,江舒整个人疲惫不已,她坐在原地。 “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找周良岐。” 傅时宴点了根烟,一口一口抽着,“老江的线索在他那里,你去不去只是时间问题。” 他真的知道了。 “老江的下落你知道多少?”她警惕,还有些祈求,“告诉我行不行。” 傅时宴掸落烟灰,“不比你多。” 江舒的心重重一沉,他说:“所以我们要有能掣肘周良岐的东西,是不是。” 天亮了,傅时宴下了车,吩咐莫亦把江舒送回去,她得知太多事情,精神状态不太好。 第917章 想撞死她 她睡了一觉,浑浑噩噩,睡不踏实。 睡梦里出现了很多人的脸,温媛的,周立博的,还有傅时宴的,他们折磨着她的神经,痛苦不断反馈到她身上。 “啊!”江舒惊醒。 她看向身边震动的手机,有了心理阴影,备注是陆寻。 她缓了一会,起身去倒水喝,一边接通:“怎么了?” 那边安静了片刻,很快问:“声音不对,刚睡醒?” 江舒看了眼下午五点的时间,否认,“没。” “刚得到的消息,周立博不见了。” 江舒闭了闭眼,想说她知道这个消息比他早,却还是故作疑惑,“怎么不见的?” “昨天晚上被人带走了,下落不明。”陆寻的语气里有试探,“你不知道?” “那周良岐会发疯吧。”江舒附和着冷笑一声。 陆寻没说话,过了会,“我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海城,你等会出趟门,去一个地方。” 电话挂断,他发来一个地址,是在上次见面的写字楼里,他在海城的办公室。 江舒收拾好自己出门,离得近,走路就能到,她走了一段路,却觉得后背有人盯着自己,每每回头,却没人。 她拐入转角,藏进了巷子口,等了好半天,还真有个男人悄悄跟上,看样子是练家子。 他没找到江舒,快速离开。 江舒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这个节骨眼,她并不能判断是谁的人在跟踪她。 引开了人,江舒松了口气,阔步走在马路上,她没注意到,一辆黑色的桑塔纳突然从远处疾驰而来,直直朝她撞过去。 “哧!” 车辆的急刹车刺耳,惊动了江舒,她回过头,赫然看见一辆白色的车横档在一辆桑塔纳面前,两辆车都离她非常近。 如果不是白车,桑塔纳很有可能会撞上自己。 江舒瞳孔放大。 那辆桑塔纳见失败,很快掉转车头离开。 她心有余悸。 白车的车窗摇下来,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庞,“上车。” “诗芸?”江舒意外,坐了上去。“你怎么在这里?” “来这里办事,刚好看见了你。”寇诗芸眉头紧皱,“怎么回事?要不是我,那辆车能把你撞死。” 提起这个,江舒同样心惊,“我现在的处境,连是谁要害我都不知道。” 寇诗芸叹了口气,“有进展了么?” 江舒不知道如何形容,“算不上,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寇诗芸认真倾听。 等听完,她笑了笑,“你这是要我去给竞争对手做调研啊。” 江舒苦笑,“空中楼阁那个地方我是回不去了,但那份资料我得拿到手,周良岐应该还不知道被我拿走了。” 寇诗芸心里有数,“你等我消息。” 江舒目送她驱车离开,然后才进入写字楼,问张若要了电梯卡,才进入陆寻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很整洁,几乎没什么物件。 张若指引着她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然后递给她一幅耳机,“陆总的交代。” 江舒蹙眉,“这是什么?” 第918章 窃听 张若没有回答。 她只好戴上耳机,那边声音滋滋的,过了会声音才清晰,赫然是文苏—— “阿宴,十五号是大日子,婚期定在十五号好不好?”她声音清甜。 片刻,传来傅时宴有些遥远的声音,“嗯,你定。” 江舒下意识攥紧手。 文苏紧追不舍:“你看,这件婚纱好看吗,你若是觉得好看,我便让人开始定做了。” 傅时宴似乎看了一眼,“很衬你。” 文苏笑得很开心,从后头抱住了他的脖颈,“希望父亲的意思没有让你感到为难,我很期待做你的妻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傅时宴轻笑了声,“能娶到小小,是我的福气,本该给你多些时间准备,可局势不等人,希望你体谅。” 文苏抱得更紧了,有些紧张得问:“阿宴,你跟她结婚时,办了婚礼吗?” 这个问题让双方都进入短暂的沉默。 江舒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跟傅时宴,只是领了证,从未办过什么婚礼,爷爷有提到过,他也有提到过,但是最后都因为忙碌不了了之。 他现在,要给文苏婚礼吗? 也对,温家的女儿,是该有这个待遇。 “没有。”傅时宴声音低沉。 “那我,算不算是特别的?”文苏壮着胆子追问。 “自然。” 江舒摘掉耳机,狠狠出了口气,才能让自己不窒息。 张若站在一侧,看着她的动静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问:“陆寻这是什么意思?” “陆总说,江小姐亲自种下的因,得让你来尝这个果。”张若复述,“这台电脑连接了窃听器的设备,可以听到傅时宴的一举一动,没有人打开过,陆总把它交给你,希望你放心。” 江舒蹙眉,她自己都没想到,陆寻会把电脑给她。 从一开始安装窃听器的时候,她就以为他要操纵这一切,现在竟然全权交给她? “你们陆总,又在耍什么花样?” 张若摇了摇头,“他为你着想。” 江舒盯着他看了一会,片刻,还是选择合上电脑带走,“替我谢谢他。” 张若跟在她身后。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陆总说得送你安全到家。” 江舒想说一开始不接,现在有什么好送的,可一想到方才的心有余悸,没有阻拦,“辛苦你了。” 巧的是,江舒抵达门口,安洁正抱着文件站在一旁,显然等候良久。 她看见江舒,快步上前,“姐。”随后看见了她身后的张若,有些意外,声音变轻,“你去哪了?” 江舒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眼张若。 “办了点事,怎么了?” “这是工作室积压的文件,我带过来给你签字。” “不是说我不在的时候全权交给小陈吗?” 安洁点头,“这些是陈姐处理不了的,让我送过来。” 江舒了然,将她带进了家里,张若被隔绝在外,安洁没忍住问;“张秘书,怎么跟你一起呀。” 江舒兀自签字,不动声色:“安洁,你跟简晨分手了吗?” 第919章 婚期在十五号 突然被问到这个,安洁愣了愣,然后摇头,“没有。” 江舒于是弯唇,“有男朋友,还这么记挂别人,可不好。” 安洁的脸顿时红了半边,“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好奇。” 张若看起来便是个冷静稳重的男人,跟简晨的风格不一样,年龄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安洁会动心,其实能够理解。 “不管有没有,也要处理好关系,别伤了人家的心。” 江舒签完字,将笔合在一起,对她笑笑。 安洁露出一种难为情的表情,她很艰难才说:“姐,你信吗,不是我主动的。” 江舒蹙眉。 “是张若,是他开始的。” 江舒当即起身,要打开这扇门质问门外的人,安洁一把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姐……别让我难堪。” 她这么拉着,江舒缓了一会才冷静下来,“为什么不拒绝。” “他威胁我,可是,可是……我竟然会觉得,乐在其中。”安洁说这话的时候,布满了愧疚。 江舒懂了。 她自嘲一笑:“人性都是这样的吧。” 安洁问:“那你呢,姐,你游移过吗?” 这个问题把江舒问住了,她有些失神。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 “嗯?” “歌词里唱,不能给我的,请完整给她。” 也许吧,是游移过的,但是总有一个人,是心口的朱砂。 江舒接近自言自语,她心情沉郁,让安洁答应她,回去会跟简晨说清楚,下分手的决心。 安洁答应下来。 人走了,江舒没忍住给陆寻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声音低哑,“怎么?” 这次换成了江舒疑惑:“你在睡觉?” 陆寻没有正面回答,细细簌簌一阵,“你说。” “管好你的员工,别来糟践我的人。”说完,她就挂了电话,留下陆寻在那边一头雾水。 入夜,江舒坐在飘窗上,盯着那台黑色的电脑发呆。 过了许久,她才终于打开电脑,重新带上了耳机。 她的手心全是汗,生怕听见男女之间不合时宜的声音,然而听见的,却是温敬的声音。 “时宴,做事情要留后路,海城不可能永远是你独大。” 这话有些严肃语气,是动了怒。 江舒听见傅时宴漫不经心回答:“两个都是您的女婿,怎么还有偏私吗,您这是要为周良岐撑腰啊。” 温敬说:“你爷爷走了,我在教你做事,日后不仅是傅氏,很有可能,整个温家也是要交给你的,你这样极端,我怎么放心?” 傅时宴似乎喝了口茶,“温伯伯,你这样说,我听了很高兴,但有些人听了,估计要跟您动真格的。” 能感受到,温敬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愤怒,却无可奈何。 “婚期定在十五号,是个大日子,温伯伯好好调整身体。”傅时宴说完,起身离开了。 接下来江舒听到的,就是脚步声。 她在黑夜里沉默,看来这婚,是真的定下来了。 傅时宴走出一段距离,文苏等候许久,她抱着他的手臂,“父亲跟你说什么了?” 第920章 用寇诗芸威胁她 江舒关上电脑,不想再听。 她陡然生出了一种厌弃的情绪,好像被丢在了角落里没人管。 翌日一早,寇诗芸准时抵达,将沾了水的资料递给她,“费了我挺大的功夫,一如既往,我没看。” 江舒弯唇,“多谢,我相信你。” 收了资料,她回到家里,正要打开看,就在这时,突然接到寇诗芸的电话。 她蹙眉疑惑,“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边沉默片刻,尔后传来一道男声:“自己过来。” 江舒的头皮猛地炸开,周良岐! 她撤开手机重新看了眼电话号码,确定是寇诗云的没错。 她深呼吸一口,“你疯了,她是梁秋的女人,你敢动她!” 周良岐的声音却很冷静,“傅时宴我都不怕,我怕他么。” “自己过来,我不想再重复。” 电话挂断,手机滑落在地上,江舒明白,周良岐这么说,必然不会让傅时宴知道。 她打开寇诗芸送来的资料,里头的东西已经被人换成了白纸! 寇诗芸几次为了她奔走冒险,江舒不可能弃她不顾,她咬咬牙,给梁秋打了个电话,那边惊奇,“江舒?” “你听我说,寇诗芸不见了,她现在——” “我跟她已经分手两个月了。”一句话掐断了江舒所有的希望。 还是空中楼阁,甚至还是上次温媛的包厢,这次人被清空,刀疤开了门,见到单刀赴会的江舒,意外道:“真是嫂子啊。” 周良岐坐在主位,怀里坐了一个女人,他手里玩着一个打火机,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是个混不吝,桌上放了一排的酒。 赵秘书上前说:“傅时宴今天有个应酬,在一艘船上,今晚这艘船会驶向公海,船上应该有他在上头的人。” 周良岐按亮打火机,“查到是谁了吗?” “还没有,他很谨慎。”赵秘书看了眼江舒,“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今夜回不来。” 江舒站在门边,脸色急剧苍白。 周良岐那架势,是要清算。 屋子里有个人,他们压着江舒上前,跪在他面前,“嫂子,得罪了。” 江舒膝盖磕在地上,生疼,她抬眸,“周良岐,你有什么冲我来,寇诗芸是无辜的。” “联合傅时宴算计我,确实是应该冲你来。”他挑眉,用火机抬起她的下巴,“我很久没有看见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了。” 后来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高傲的。 江舒仍由他折辱。 “喜欢喝酒?路易十三是吗?”周良岐还记得那酒里的药味,“桌上这一排,你都喝了,我把寇诗芸放了。” 桌上的酒,都被打开了瓶盖,是早就准备好的。 江舒喉咙生疼,“我喝不了这么多。” 听了这句话,坐在周良岐怀里的女人笑了,她衣衫简单,笑得很媚,她说:“头一次见求人这么没诚意的。” 周良岐也跟着笑,一只手把玩着她的发丝,“你也觉得。” 女人倒了一杯酒,喂到周良岐嘴边,“她不珍惜机会就算了,找片海扔了得了。” 第921章 灌酒 她说完,江舒跪在地上没动,刀疤立即上前想强行,江舒推开他,夺过桌上的酒仰头喝下。 喝得太猛,呛到了嗓子眼,她咳了半天,狼狈得像条落水狗。 周良岐就这么看着,身边女人给他点烟,他张唇咬过,吸了一口,烟雾缭绕。 江舒喝完一瓶,酒精涌上头脑,开始发蒙,她强撑着,盯着周良岐看:“寇诗芸呢?” 他露出嘲讽的眼神。 身边的女人顺势递了第二瓶酒给她:“喝一瓶可不够。” 周良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你挺聪明。” 女人接下了这句夸奖,依偎在他怀里,“良哥教的好。” 江舒咬牙,明白现在得顺着他,夺过第二瓶硬生生喝下,烈酒划过喉咙,跟针扎一样难受。 没喝完,她一个咳嗽,吐出来一半,脏了那女人的脚,对方吓得跳起来,“你干嘛呢,恶心我!” 江舒眉头紧皱,下意识抽出纸巾要给她擦,那女人立即躲开,依偎在周良岐的怀里,“良哥……她故意的……” 周良岐兀自抽完一根烟,浑身都是戾气,“你想怎么样?” “从嘴里吐出来的,当然要用嘴给我舔干净。”那女人虽然委屈,但表情分明是等着看笑话。 周良岐凝视这个女人,笑了,“知道她是谁吗?” 那女人愣了愣,反应很快,“来我们这儿的,哪里有普通人,到了良哥您这,不都得听您的。” 他听了这个回答,还是弯唇,“傅时宴的前妻,认识吗?” 听到傅时宴这个名字,那女人表情僵了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前妻罢了。” 周良岐挪开眸子,“自作聪明。” 江舒已经收了手,用纸巾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和他的眼神对视上,多了些无所畏惧。 那女人见状,端起第三瓶酒,递给周良岐,“您给她。” 在这个场子混迹的人,要是看不出男人的心思,就白混了。 他撩了一眼,懒洋洋接过了,递到江舒面前。 她盯着他一把夺过,一口一口喝下,第三瓶喝完,女人又端起第四瓶,周良岐的脸色有些沉,朝刀疤递了个眼神。 很快包厢门被推开,几个人把一个女人推进来,是寇诗芸,她被绑了手脚,嘴里还塞了破布,说不出话来,呜呜喊着。 江舒看见她的第一眼便瞪大双眼,“诗芸!” 她想冲过去,被周良岐的人拦住。 刀疤汇报:“这女人衷心,不愿说实话,挨了顿打,没想到我们已经把嫂子带过来了。” 寇诗芸呜呜得更大声了。 周良岐睨了眼,“梁秋的人。” “说是已经分手了,但在这之前,天上人间有一半都归这个女人管。” 周良岐嗤笑了声:“这么多年,梁秋挡了我多少生意,冤有头债有主,是该算算了。” 刀疤会意,示意手下人动手,他们开了一瓶又一瓶的酒,往寇诗芸嘴里灌。 “呜呜!畜生!”寇诗芸在烈酒浇灌下,五官狰狞痛苦。 江舒不忍心再看,她跪着爬到周良岐身前,“你放过她,我喝行吗,我喝!” 第922章 文苏真名宋悠然 她一边说,一边夺过他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可是直到喝完周良岐也没有表情变化,寇诗芸那边的折磨也没有停下来,江舒哽咽着,“你要怎么样!我替她舔干净,你放过寇诗芸!” 说着,她爬到身旁女人的面前,咬牙试图突破尊严,女人被吓到了,没想到她真的敢。 周良岐的表情逐渐阴沉,一把捞起江舒的腰肢,质问:“我父亲在哪里!?” 江舒大声喊:“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是被傅时宴利用的,他没告诉我!” 周良岐的指腹摁着她的唇,发了力,真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 江舒被甩到一边,努力爬起来,“让他们停下来,周良岐,先让他们停下来!” 男人看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不为所动。 他身旁的女人见这情形,明白她没多少活路了,自作主张道:“良哥,我带下去处理了吧,别脏了你的眼。” 周良岐眯了眯眼,突然伸腿踹了一下桌腿,满桌的酒瓶应声倒下,碎了一地。 “滚出去。” 那女人吓得在原地动弹不得,过了一会才喘着粗气反应过来,急忙小跑走了。 刀疤那边也了然,对寇诗芸停止了灌酒,直接拽出门口。 整个包厢只剩下两个人。 “知道多少了。” 这句话问得微妙,江舒脑子里一团乱麻,耳边都是寇诗芸的尖叫,静不下来思考。 “你问的是什么?” 周良岐端起一杯酒,举过她的头顶,一点点浇了下去。 “能指使寇诗芸回来拿东西,就说明已经看过了,江舒,知道了多少?” 红酒兜头而下,江舒忍受着屈辱,除了委屈还有极致的愤怒,“你问的是宋悠然吗。” 周良岐面对她直白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我倒是没想到,文苏之前还有个曾用名,叫宋悠然。”她低笑。 笑着笑着,她瘫坐在地上,“可是她从前,也不长现在这样啊,周良岐,你好计谋。” 周良岐视线流连,没有了遮掩,“你这张脸,帮了我许多。” 江舒深吸一口气,“是我低估了你对傅时宴的憎恨,你们的对弈,甚至在我还没出现的时候就开始了。” 其实那份资料江舒没有看完整,但她已经猜到了大概内容。 “你在多年前就开始着手培养一个女人,这个人必须要没有父母亲人,从小独立善良,你暗地里资助她上完高中,大学,如果没有发生变数的话,她会顺其自然的接触到傅时宴,在你的安排下,让她以温舒的身份回到温家。” 江舒想象着这漫长的一切,都不得不感叹周良岐好计谋好耐心。 “但是很遗憾,这个变数发生了,傅时宴暗地里结了婚,女主角是我,于是你开始接近我,用你的方式了解我的一切。也是因为我,宋悠然没能接触到傅时宴,也在回到温家的计划里变得坎坷。” 江舒冷冷勾唇,“不过你也该感谢我,因为如果不是我,你不会精准的知道,符合温舒的条件,也拿不到可以蒙混过关的DNA。” 第923章 计划从未中断 她说这些的时候,周良岐眼波微动,似乎也在回想这一路走来的历程。 “不过让宋悠然回到温家的计划还是成功了,你让她改了名字,改了面容,还改了习惯,我相信很大一部分习惯,都是在我这里现学的。” 因为早知道傅时宴跟温舒曾经有过那样的羁绊,周良岐才会有这样的计谋。 江舒仰头,“让我想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温舒的,肯定比我更早。” 周良岐身体往后,靠坐在真皮座椅上,眯着眸子借灯光瞧她。 她现在如同一株枯萎的玫瑰。 “不止是你知道,温媛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同意这个计划我还没想通,但是这个计划,对她而言一定有利益帮助,对吗?” 红酒从江舒的发丝上低落,她的眼神敏感又真诚,仿佛破碎了一整颗心在里头。 “周良岐,你放任宋悠然夺走了我的人生,还煞有介事的说喜欢我,你比傅时宴更加虚伪。” 她一想起,两个人患难与共的时候,他也在骗她,江舒便觉得恶心。 周良岐半张脸陷落在阴影里,表情晦暗不明。 半晌,他才开口:“他有为你几次在生死边缘游荡吗,在江城的时候,为了让你离开,我被华哥折磨,那都是真心。” “可是与此同时,宋悠然已经回到温家了!你的计划从来没有中断过!”江舒失望的看着他,“从始至终,你想过中断吗? 一想到这个,江舒对他一直以来存在的愧疚也都不翼而飞了。 周良岐微微直起身,与浑身酒味的她靠近,冰凉的眼神相抵,他只是说:“我们都没有回头路了。” 江舒浑身一僵,“周良岐,你得放我走。” 他没说话,站起身来越过她,朝门口走去,江舒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停下。 江舒起身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嘶喊:“我知道周立博在哪里!你必须放我走!” 听到这句话,周良岐才站定,他睨了她一眼,“傅时宴不会让你知道。” 江舒被戳中,可依然坚定道:“他让人安排的时候被我听见了,我真的知道。” 他审视着她,“在哪里。” “你想得到我的消息,总该做出同等的回报,把寇诗云放了。” 周良岐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嗤一声:“把她放走了,我拿什么威胁你,小舒,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说完,他反手拽住江舒的手,直接拖了出去。 江舒被迫往前走。 外头等了一堆人,都是方才包厢里的人,寇诗芸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刀疤上前对周良岐汇报,江舒趁势甩掉他的手,蹲在寇诗芸面前,“抱歉,我连累你了。” 她艰难睁开眼,还有力气安慰她:“我在天上人间待了许多年,这点酒量还是有的。” 江舒心如刀扎,此时此刻,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把医生找来看看,别闹出人命。”周良岐冷眼看着这边,吩咐道。 刀疤应下来,“那嫂……江小姐……” 周良岐没正面回答,而是走到方才那个女人身边,她已经看出了不妥,紧张到发抖。 第924章 会不会后悔 “良……良哥……我不知道她,她……” “她什么?”周良岐弯唇轻笑,抬手撩起女人长长的耳饰,风流无比,“你做得很好,会看眼色。” 那女人还是发抖,“良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 “在会所待几年了?” “三,三年了。” 周良岐点点头,突然一个用力,将那耳饰硬生生扯下来,女人尖叫一声,当场鲜血淋漓。 “带到海边。” 他简单利落吩咐完,手下人当即上前,把尖叫求饶的女人带走。 走廊上滴了一地的血。 江舒浑身发抖,她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切,片刻,寇诗芸也被人带走了,周良岐接过纸巾不紧不慢擦拭手指,他看着江舒。 “哭什么?” 她伸手摸了把脸,一片冰凉,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我曾经因为你的眼泪心软过,甚至想过要放弃一切,带你走。”他蹲在江舒面前,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但是现在,你的眼泪对我没用了。” “畜生!”江舒嘶吼。 周良岐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直接上了顶楼的专属房间。 “我不期待从你嘴里听到我父亲的下落,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想对傅时宴下手。” 江舒被重重摔在床上,弹力很大,她当即要逃走,被周良岐硬生生摁在原地,他呼吸靠近,“傅时宴远在公海,你今晚走不了。” 江舒不可思议看着他,“你敢。” 周良岐捉住她乱动的手,轻而易举脱掉她的外套,“你猜如果傅时宴知道了这一切,会不会后悔带走我的父亲。” 想到这里,他愉悦的笑起来。 江舒不寒而栗,只觉得他如同恶魔! “周良岐……你放过我……”江舒控制不住发抖,“我可以帮忙,替你把你父亲完好无损的救出来,你相信我,就像你说的,傅时宴对我还有余情,他会放人的!” 他的动作没停,大手绕过她的背脊,摁在内衣纽扣上。 啪嗒一声。 江舒头皮发麻。 “我是亡命之徒,傅时宴不是。”他说,“他那样的人,不会闹出人命来,我相信周立博顶多吃点苦头,不会被要了命,所以其实,放在傅时宴那里我很放心。” 这话一出,江舒便意识到了他什么想法,她感受到一阵万念俱灰。 疯子,都是疯子! 就在周良岐即将摘下内衣的时候,他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他动作迟疑停顿。 江舒犹如看见救星,她手疾眼快率先夺过,也没看是谁,直接接通。 “周良岐,你把江舒带走了?” 赫然是文苏……不,宋悠然的声音! 对比人前的娇弱温柔,电话里她的声音多了些强硬。 周良岐眯眼,瞪着倔强咬牙的江舒。 片刻他才回答:“嗯。” “你把她带走做什么?”宋悠然很警惕。 “怎么,生怕做不了温家大小姐,急着来质问我么。” 听他们对话,江舒握紧手机的指腹发白,很难想象,这两个人平日在人前丝毫没有交集,人后关系却这么密切。 第925章 调虎离山 宋悠然停顿了一会,“十五号就是婚礼了,我不希望出差错。” 这通电话让周良岐失了兴致,他从江舒身上撤开,后者急忙扣好衣服。 “今天是十号,不急着准备你的婚礼,跑来操这份心,你很闲吗?” 宋悠然哑口无言,也许是面对周良岐,她多少有几分忌惮。 “我只是来提醒你,别因为你的私情,破坏我们的计划。” 宋悠然说这话的时候,周良岐睨了一眼手忙脚乱的江舒,她死死瞪着他。 他起身走到窗口,“傅时宴上船之前,有没有告诉你具体做什么?” 宋悠然说:“没有,他对我不是很信任,许多事情都不会告诉我,我只知道他上船是谈生意的。” “生意。”周良岐在嘴里咀嚼这个字眼,“跑到公海谈,挺大的生意。” “公海?”宋悠然诧异,“没出公海啊,还在海城,他方才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一个小时后回来。” 一句话,让周良岐遽然变色,“你说什么?” “他……他没出公海。” 江舒紧贴着墙壁,快速思考这其中的周折,心跳如雷。 周良岐挂了电话,他盯着她看了片刻,然后嗤笑,“你这个前夫,诡计多端。” 说完,他粗暴得抓起江舒的手臂,阔步往外走。 江舒拿不准发生了什么,她被带到楼下,周良岐让人给她清理干净换了套衣服,然后带她上车。 车辆行驶在马路上,不知道开了多久,在路边停下,很快有个人从另一辆车坐上来,他小心翼翼禀报:“周总,我们出境的那批货被警方截下来了。” 周良岐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锐利如刀:“哪批警方?” “异地警方,不是海城的。” 周良岐看着他:“傅时宴呢。” “他……他根本没出公海,上船的人,是替身……”他越说,越没了底气,垂下头不敢看周良岐。 “调虎离山。”周良岐勾起嘲讽的笑容。 江舒抱着手臂,认真听他们说的话,她看了眼暗夜里的景色,外头一阵雾色,他们到海边了。 是码头。 车辆停下,周良岐闭目养神,过了十分钟,另一辆车抵达。 车门打开,有两个人将一个女人押下来,对方上了年纪,但保养很好,江舒看清了挣扎的脸,蹙眉。 乔霞! “周良岐!你这是干什么!”乔霞双手被扣在身后,歇斯底里朝他吼。 “阿姨,我帮了你这么多次,该轮到你帮我一次了。”周良岐凉薄道。 江舒扣紧手心,想起了江舟调查到的事情,乔霞的生意一直是周良岐在其中帮忙。他们两个人之间果然有交易。 “你要干什么……”乔霞发丝飞扬,保养得极好的脸,依稀能看出苍老。 “你儿子拿住了我的把柄,我当然要拿他母亲来换,你说呢?” 事到如今,周良岐索性连装都不装了。 江舒猜测,他被拦下的那批货应该到了知名的程度,否则他不会走这一步。 “你疯了!你知道傅时宴对我什么态度,他不可能为了我放弃!”乔霞很有自知之明。 第926章 他不会来 “是啊,傅时宴对你什么态度,我一清二楚,可你也别忘了,在你被亲儿子抛弃,无路可走的时候,是我帮了你一把,让你远在国外的儿子,不至于流落街头。” 周良岐冷笑陈述,“阿姨,你该帮我一把,不是吗?” 海风肆无忌惮吹在乔霞身上,她苦涩一笑:“你拿我威胁傅时宴,他来都不会来,你打错算盘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作为母亲的凄凉。 “那可未必,万一你被我打死了呢?” 周良岐轻飘飘说出口,尔后没等乔霞反应过来,便挥挥手,让打手上前。 都是亡命徒,下手丝毫不留情,乔霞被打在地上,上了年纪的人了,稍微力道大点,都能没半条命。 江舒侧过头,不愿再看。 周良岐把玩着打火机,点了根烟,声音含糊不清,“几点了。” 半天没人回应,江舒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她艰难的看了眼时间,“两点半。” “傅时宴的船还有十分钟靠岸,你数着时间。” 这无疑是折磨。 车外打斗声不止,乔霞痛苦的哀嚎声也不止,江舒坐立难安,她试图摇上车窗,周良岐没抬眼,却能意识到:“不准关。” “……” 于是江舒只能听着。 她浑身发冷。 十分钟,加上赶来码头的时间,足够让乔霞没半条命了,而且江舒觉得……傅时宴很有可能不会来…… 她还记得小时候,乔霞对这个儿子的漠视,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童言无忌,她总会问:“阿宴哥哥,你会想妈妈吗?” 傅时宴总是回答不想,可眼底总会流露出一丝脆弱。 江舒知道,他其实想的,但他没办法。 到了后来,再次相遇,他对这个母亲的感情,已经演变成了憎恨。 “你想在乔霞身上做文章,还是算了。”江舒忍受外头的声音,艰难替她开解,“傅时宴不可能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利益,更别提是把周立博给你。” 周良岐掸落烟灰,冷笑了一声,“我说过了,我不要周立博,我只要他把那批货还我。” 目的明确,交换等价。 “他不会来。” 周良岐没有发表意见,过了大概十分钟,后视镜缓缓驶来一辆黑色车辆,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如同一道光。 周良岐勾了勾唇,看着江舒说:“你还是不够了解他。” 说完,他推开车门下车。 乔霞已经被打到半死不活,嘴里鲜血淋漓,如同一条狗一般趴在地上。 黑车后座车门打开,一双精致的皮鞋率先落地,男人只穿着一件黑衬衫,他一边挽起衣袖,一边朝周良岐走去,姿态肃穆稳重。 “阿宴……”乔霞想要爬起来,如同看见救星。 黑夜掩盖住了傅时宴的眉眼,他睨了一眼地上的人,缓缓止步,“良岐,你这是做什么。” 两个男人隔了一段距离分庭抗礼,气场比夜色更浓。 “阿姨偷了我的东西,不肯交出来,我只好来麻烦你了。” 第927章 交换 “什么东西。”傅时宴面容晦暗,看都没看一眼乔霞。 “东西已经没了,比钱重要,我只能让她拿命来低了。”周良岐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傅时宴听懂了,弯唇轻笑一声,“那正好,她这些年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劳烦良岐替我收拾干净,别留下痕迹。” 这句话让江舒弯唇,是他的风格。 周良岐表情平静,亮了底牌,“承认吧时宴,如果不是因为在意,你不会在这个时间亲自抵达。” 说完,他扫了眼傅时宴的身后,没带保镖,只有一个司机一个秘书。 傅时宴没有发表意见,“我只是想看看,良岐能做到什么地步罢了,对于你来说,处理掉一个人比喝茶还简单,我来见识。” 他纹丝不动,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没有露出一点怜惜和在意,有的只是凉薄。 这让周良岐蹙了蹙眉,他微微侧目,“不管怎么说,这是你的母亲,血缘关系在这里,还真能弑母不成。” 傅时宴双手举过耳旁,“我没动手。” 乔霞看着这一切,焦急大喊:“阿宴!你不能不救我啊!我是你母亲!” 她狼狈趴在地上,没了丝毫平日的优越。 傅时宴这才扫了她一眼,眸子里渗着薄凉,“当初你走的时候,我也像今天这样,求你不要不要我。” 漫长的视线中,乔霞愣了愣,回想起往日种种,她露出了一丝愧疚,“我……当初急切的想逃离傅家,才没有把你带上……后面我是想回来接你的,可发生了许多变故。” 说这话,都是冠冕堂皇,让人不齿。 “你不止想逃离傅家,你还想逃离我,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会想父亲一天,你厌恶我,厌恶你的亲生儿子。” 傅时宴声音比海风还要冷,他在原地踱步,不紧不慢的陈述,“不对,你和别人生的儿子,你不仅讨厌,还宠到了天上。” “可是今天,来到这里的人,怎么不是他呢?” 皮鞋踩在地上的清脆声音,犹如对生命的倒计时,乔霞浑身都在颤抖。 她突然推开身旁的打手,跪在地上朝傅时宴爬过去,她抓住他的裤腿恳求道:“阿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救救我,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切,仔细听,还压低了声音,怕被谁听见似的。 周良岐那样的人,说让她死,一定会让她死! 傅时宴居高临下扫了她一眼。 周良岐看腻了这幅画面:“母子情深就不必演给我看了,时宴,这人,你救还是不救?” 傅时宴淡淡抬眼:“你要什么。” 终于问到了周良岐想听的问题。 “出境的那批货,被怎么截走的,你给我原封不动还回来。” 耳边都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傅时宴微用力,踹开了乔霞,他侧身,“良岐,那批货被异地警方截获,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让他们吐出来。” 很讲道理的一句话。 第928章 警察跟来 周良岐却嗤笑:“我懒得跟你追究这批货是怎么没的,你要想救乔霞,必须把那批货给我还回来。” 看来那批货至关重要。 江舒一边听一边想着,这会车辆锁死,车窗隔音,她说话傅时宴也听不见,她查看车内的所有一切,试图找到破绽。 “良岐,你误会了。”傅时宴眼神幽深,“并非我举报。” 周良岐耐心即将告罄,“不是你举报也举报多回了。” 傅时宴沉默几秒,“我至多只能让他们追究的线索断掉,那批货回不来。” 都是害人害己的东西,上了法庭能要他几条命,傅时宴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让警方吐出来。 江舒的手被铐在了后座,这会艰难趴在前座,找了一通没找到通讯工具,她泄气之际,突然碰到了车内自带的导航,屏幕亮起。 她眼前一亮,好车的好处就在这里,导航配备的也是最好的。 她找了一下,还真找到了拨号功能。 周良岐眯起眸子,“能做到这一步,时宴跟我还讲几分情谊。” 傅时宴了然,抬手示意霍秘书,后者递上一部手机。 他当着周良岐的面拨出一个电话,侧身跟那边说了些什么,电话挂断。 他摊手,“良岐,这件事追究不到你身上来。” 目的达成,周良岐微微松了口气,但依然警惕,他伸手,保镖递上一包烟,他抽出两根,一步步走到傅时宴身前。 莫亦见状,当即拦上去。 被周良岐轻轻拨开,“我跟你家老板认识的时候,还没你呢。” 莫亦后退几步。 “时宴。”一根黑色的烟递在空中,“十五号你的婚礼,我会来喝一杯喜酒。” 傅时宴接了那根烟,薄唇微勾,“还以为周良岐用今天的阵仗,是想跟我换更有意思的东西。” 周良岐亦了然,跟着笑:“跟你对弈,我有自知之明。” 傅时宴眸中融合了夜的漆黑,看不出里头在想些什么,他的视线落在周良岐的那部车上。 就在这时,车内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保镖大呼了一声不好,周良岐刚要反应过来,一枚漆黑的子弹穿过,从他的耳畔飞了过去。 他瞳孔放大。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而后同一时间出手。 傅时宴修长的手指摁在周良岐肩部,反手扣在身下,后者也不遑多让,长腿一扫脱身,他从后腰取出一把黑色的枪,快速上膛,“傅时宴!你他妈带警察!” 港口周遭,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便衣,周良岐的打手们人手一把枪,警惕得看着四周。 他看着傅时宴的眼神恨之入骨,难怪,他敢单刀赴会! 在这里等着他。 傅时宴跟他隔了一段距离,此时同样眉头紧皱,他扫视一圈周围,低声怒斥:“谁叫的!” 莫亦和赵秘书对视:“不是我们!” 警察的出现,惊动了周良岐,他一步步后退,拿枪指着傅时宴,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同时拿着枪出现,动作专业,“周良岐,你现在把枪放下还来得及!” 人脸出现在明处,赫然是高远! 第929章 定时炸弹 “我再说一遍,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这话对周良岐来说显然是激怒,他嗤笑一声,径直朝高远开了几枪,“你他妈做梦!” 枪战爆发,莫亦第一时间把乔霞拉到角落。 高远躲在建筑物后头,“你再开几枪,等被我们抓住,就没有机会了!” 这话刚落,周良岐扫了一眼黑色的车,里头冒着烟,他表情陷入一种复杂的困境,他快步往后退,海边停靠着一艘船,是早就准备好的。 海里应该没有部署警力,因为在场的警察远远达不到抓捕他的数量。 “傅时宴!”周良岐高声对那个黑色的身影道:“今天的仇,我一定会报!” 说完,他在打手的掩盖下,朝黑车打了几枪,砰砰砰! 黑车冒烟更厉害,里头传出女人的尖叫。 这声音太熟悉,吸引了傅时宴和高远的注意,前者脸色大变,阔步上前。 “这辆车已经锁死,里头安装了定时炸弹,你们如果没办法把她救出来,她必死无疑!” 周良岐已经上了船,靠着障碍物说:“你得跟我一样痛苦才行。” 船身很快启动,子弹打在上头,根本无法造成伤害。 一道亮光划过他的脸,上头沾染了血迹,他露出一个凄凉又狠戾的笑容。 江舒疯狂拍打着车窗,整个人被困在这里,她刚打完电话,车辆突然发出警报,然后她就发现座位底下藏着一个定时炸弹,正在快速倒计时。 外头突然开始动手,危及到了这辆车,江舒明白自己没办法坐以待毙了,她只能求救。 “救命!咳咳……救命!”江舒呛了几口烟。 炸弹的倒计时是十分钟,时间正在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外头出现一道人影,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根铁棍,先敲打破驾驶座的车窗,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声音:“江舒!” 傅时宴! 江舒抬眸回首,看见男人快速苍白下去的脸色,脖颈青筋暴起,他朝她伸出大手:“过来!我带你出去!” 江舒被困在后座,绝望抬手:“我被锁住了,我出不去。” “后退!”傅时宴怒吼,当即后退,用铁棍开始砸后座车窗。 听着外头一阵一阵的巨响,江舒哭出了声,“傅时宴!车里有炸弹!来不及了!” 砸车并未停止。 高远很快抵达,他焦急道:“我们已经去请市里的拆弹专家了!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江舒大声喊:“炸弹还有八分钟引爆。” “你先冷静,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高远大声安抚。 江舒冷静不下来,她哭得更厉害了,“高警官,我不会死在这里吧,死就死了,还要死得面目全非。” 她在心里把周良岐那个畜生骂了一万遍。 就在这时,砰得一声响,是傅时宴砸碎了车窗,他表情难看,“说什么死,死不了!” 说完,他撑着破碎的车窗纵身一跃,直接进了车里,一边对高远道:“她的手被铐住了,去找剪子,要快!” 第930章 一起死 高远立马吩咐下去,他扒着车窗:“你不能进去,这车汽油泄漏,没等炸弹爆很有可能先爆了!” 傅时宴半跪在江舒面前,充耳不闻,只是查看着地下炸弹的时间。 江舒愣住,她看见他的手上全都是血,被车窗玻璃扎的。 男人好像丝毫没有在意,他拧眉看着炸弹,几根颜色不一的线缠绕在一起,只要剪断一根相连的,便有可能阻止炸弹爆炸。 江舒浑身发抖:“傅时宴……你别看了,快走吧,我死了不要紧,你是傅氏的主心骨,傅氏不能没有你啊!” 她语无伦次的,还挺有大局观,动也不敢动。 傅时宴这才睨了她一眼,里头有无奈,“我一走,又跟周良岐搅在一起。” 江舒又要哭了,“真不是我,他给我绑架了,还有寇诗芸,我有什么办法!” 警察很快找到了剪子递来,傅时宴很快接过,此时炸弹爆炸还有四分钟。 这手铐是专门打造的,普通的剪子没办法剪开,傅时宴握紧工具,突然仰头看了眼因为恐惧害怕到唇色发白的女人。 “我想试一试。” 江舒愣住,很快知道他在说什么。 外头的高远已经急得转圈,“试什么!一试就要爆炸!到时候你们两个都会死!” 说完他朝同事怒吼:“专家到哪了!快催啊!” 傅时宴半跪着,额前一层薄汗,神色却冷静,“来不及了,还有三分半。” “这里只有三根线,红色,蓝色,白色,找到解除装置的概率不小,我想试试。” 高远倒吸了口冷气,但他也知道,没别的办法了。 江舒不敢呼吸,她慢慢点头,“我……我好像只能相信你了。” 他微微俯身,双手探进去,声音放得很轻,他说:“我在国外上学时,老爷子为了锻炼我,不给我生活费,你猜我怎么干的?” 傅时宴的声音有种安宁的意味,江舒努力冷静下来,“怎么干的?” “我用了这些年存下的钱,作为入场门票进了当地最大的赌场,用出老千的方式赢下了一年的生活费。” 江舒听着想笑,这是傅时宴的风格。 “临走的时候被发现了,那些人为了惩罚我,把我按在装有炸弹的椅子上,让我找到解除炸弹的线,找到就放我走。” 玩的就是心跳。 “当时有十根线。” “然后呢?” “当然成功了,否则你今天也不会遇见我。”傅时宴还有心情弯唇,眸子里都是安抚。 江舒破涕为笑,她红眼,疯子。 傅时宴将剪子落在其中一根线上,没剪下去,“失败了也不要紧,我陪你一起死。” 他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炸弹一旦引爆,死得就是两个人,没有幸存者。 江舒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涩,这几分钟很有可能是两个人活着的最后几分钟。 “傅时宴。”她慢慢说:“从小到大,我的世界就是纯白的,是遇见了你,才让我变得乱七八糟,一直以来都是我听你的,这次你听我的好不好。” 她的眼底慢慢聚集起眼泪,视线朦胧。 “选白色。” 第931章 解除炸弹 傅时宴的喉结滚动,看着她。 她坚定重复,“我想做回纯白的自己,选白色,傅时宴。” 两人视线碰撞,生死就在一瞬。 “你愿意陪我死,对吗。” 他缓缓点了头。 江舒安心闭眼。 而傅时宴将剪子从红线移到了白线,时间还有一分钟,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来傅时宴满是血迹的手轻微发抖。 他用了力,白线断掉,而后他第一时间扔掉剪子,起身抱住江舒,将她压在身下护着。 江舒几近窒息,闭眼等待爆炸的来临。 高远也第一时间扑到远处躲避爆炸。 一秒,两秒,三秒…… 想象中的巨响并未来临。 江舒听到傅时宴剧烈的心跳声,在他怀里缓缓睁开眼睛,“……没死……” 傅时宴比她先感受到,他加大力道,把她抱得更用力,在她耳边喘粗气。 “疯了,陪你玩致命游戏。” 江舒狠狠闭上眼,抓着傅时宴的腰际,忍不住大哭起来,所有的压力都宣泄,她再也忍不住。 外头一片混乱。 傅时宴脱力,坐在她身侧的位置,握着她的手不愿松开。 高远再次上前,见他们没事才松了口气,他对傅时宴说:“我一定要把你推荐给拆弹组。” 傅时宴睁眼,嘴角微微一勾,“不是我选的,她选的。” 江舒哭得差不多,整个人一抽一抽,和他对视一眼,竟难得有些脸烫。 过了一会,拆弹专家抵达,他们的设备很专业,轻而易举解掉了江舒的手铐,她得以下车。 今晚发生这么严重的恶性事件,在场的人都被带回警局做了笔录。 高远递给江舒一杯热水,“好在我之前一直让人盯着周良岐,这才知道你被带走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找了一堆人手跟着。” 江舒才想起来有这层,从未如此感谢过他们。 她道了谢,“那你们知道乔霞的事情吗?” “也是到了才知道,原本不敢打草惊蛇,但是你出事了,我们才会出手。” 江舒想起周良岐,叹了口气,“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的人在全力寻找周良岐,一旦找到,有他好受的。” 可是江舒不觉得有这么容易,周良岐狡兔三窟,能活就不会死。 高远知道她的意思,“起码他在海城的产业,算是废掉了。”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江舒想到过去几年的种种经历,不免唏嘘。 “对了,我父亲呢,你们有在他身上找到我父亲的踪迹吗?” 问到这个,高远露出为难:“这个……还要找到周良岐才能有下一步定论。” 江舒陷入沉默。 高远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傅时宴在处理伤口,要不要去看看。” 眼神示意间,都是暧昧。 江舒愣在原地,不久前的生死与共在这时已经冷却下来,留给两个人的,只有疏离。 见她犹豫,高远道:“怎么也该谢谢,他方才是真打算不要命了。” 这一点……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第932章 道谢 他刚刚说,愿意陪她一起死…… 什么都不要了,陪她死。 那个灼热的拥抱让江舒至今反应不过来,片刻,她点点头,跟随高远前往。 傅时宴正在被医生处理手上的伤口,霍秘书在一旁对他汇报外头的情况。 “警察第一时间查封了周良岐的产业,温家那边也知道了,温媛被关在了家里,温敬的意思是,尽可能封锁一切消息。” 温家马上要办大事,自然出不得差错。 傅时宴听着,嘴角向下,没抬眼。 “温舒小姐知道您也在,很担心,吵着要来看您。”霍秘书小心翼翼。 “周良岐不可能这么快知道,我没出公海,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傅时宴快速分析出了结果。 霍秘书讶异:“这次事情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泄漏的。” 傅时宴不知道在想什么,默不作声,片刻,他抬眼,看见门口的女人身影,眼神一点点聚焦。 江舒站在那里,整个人因为应激还在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身体娇小无依,躲在高远身后。 他瞳孔一缩。 高远上前,“没事了吧,要不要紧。” 医生回答道:“没有伤到筋骨,都是皮外伤。” 江舒没有掩护,整个人暴露在傅时宴的视线里,她有些不自在,上前两步,“今天,多谢你。” 男人的眼神很有侵略性,他只是盯着她,过了会才说:“脖子怎么了?” 江舒低头,才发现上面有道红痕,摸着有点疼,应该是在空中楼阁和周良岐纠缠的时候弄到的。 除此之外,她还一身的酒味。 活脱脱的狼狈。 医生处理完傅时宴的手,被他示意给她弄弄,于是这场面有些尴尬。 高远也察觉到了,很好心的主动化解:“傅总,我已经知道了,调岗的事情多亏有你帮忙,否则我回到刑侦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江舒听着皱眉,高远调回去是傅时宴让人做的? 他…… 当事人不甚在意,他用缠着纱布的手指无意识敲了敲桌:“好警察,应该的。” 高远一笑:“改日有机会我请你吃饭,不过比不得大场面的饭局,我这点工资只能请你吃碗面,到时候别不赏脸啊。” 在今天这件事情之前,高远一直以为他就是个经商的好手,在商场上搅弄风云,不光彩。 但今天他的所作所为,让高远改观。 傅时宴没在意,勾了下唇,“自然。” 等一切结束,天色已经亮了,清晨的阳光洒在地面,莫亦带了一堆人等在警局外,手里还拿着一把柚子叶。 江舒跟在傅时宴身后一起出来,两人无话。 落在莫亦他们眼底,却觉得无比顺眼。 “傅总,姐。”莫亦笑着,“这进警局晦气,得用柚子叶去去晦气。” 傅时宴蹙眉,“我不信这些。” 莫亦却坚持:“真有用。”说着,他用柚子叶拍打了圈傅时宴的全身,样子很滑稽,江舒看他眉头紧皱的样子没忍住失笑。 “姐,你也要。”莫亦上前。 江舒笑容尬住。 傅时宴勾唇,冲她睨了眼,好整以暇。 就在这时,霍秘书接完一通电话,上前小声道:“温董请您过去。” 第933章 温敬动怒 傅时宴侧眸,江舒已然转身,走向路边打车。 他冲莫亦示意,后者了然,握着车钥匙跟在江舒身后,“姐,我送你。” 江舒没回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这不是你能不能行的事情,周良岐一走,他的人肯定还在盯着你,不能不防。” 江舒这才站定,昨晚惊魂未定还历历在目,她确实不能再冒险了,她犹豫了片刻,报出一个地址。 莫亦颔首去开车。 江舒的余光看见,一辆黑车在身旁驶过,傅时宴在上头,他这是要去温家负荆请罪。 温家此刻一片狼藉,地上四处都是瓷器的碎片,傅时宴抵达时脱下外套递给佣人,文苏原本蜷缩在沙发上,看见他到来立即起身上前,“阿宴!” 女人的小脸布满了焦急和害怕,她抱住男人的手臂,“周良岐出事了,说是在海边实施了爆炸,人不见了,父亲很生气……”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傅时宴的表情,眼瞳流转,“你去哪了……你的手!” 她捂住嘴巴,“手怎么了?” 傅时宴不动声色收回手,“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 他径直往前走,走到书房外,青樱正从里头出来,她看了眼傅时宴和文苏,为难道:“周良岐的事情圈内都知道了,多多少少影响到了温家,父亲的气还没消,谁也不想见。” 傅时宴只是上前,用指节敲了三声门,“温伯伯,是我。” 里头没声,文苏焦急。 片刻,温敬疲惫的声音传来:“进。” 傅时宴于是侧身进入。 诺大的书房里,温敬坐在主位上,看着落地窗外萧瑟的秋景,脸上的皱纹充满了疲倦。 傅时宴站定,双手负在身后,“温伯伯。” 温敬缓缓抬眼,审视着他,而后突然扬起拐杖,用力扔出去,砸在年轻男人的膝盖骨上,啪嗒一声,听着都疼。 傅时宴甚至眉头都没皱,硬生生忍下来了。 “若是打我能出气,您尽管来。” 男人脸部棱角分明,没有表情,说是冷淡,不如说是狂妄。 温敬嗤笑一声,“捡起来。” 傅时宴弯腰,捡起那根拐杖,递到温敬手边,后者接过的时候,大手摁在他缠着纱布的手,用了力。 傅时宴微微蹙眉,没动。 “周良岐的计划周密,昨晚的货原本可以顺利出境,警察为什么会发现,还是异地警方。” 温敬问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傅时宴的表情。 “既然被发现了,只能说明这个计划不够周密。” “是不够周密,还是有人在捣鬼?”温敬力道加大,傅时宴手心的伤口一一裂开,“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海边。” “周良岐以我的母亲威逼,迫使我替他解决这件事。” “然后呢?” “没想到海城的警方已经盯上了他。” 温敬闭了闭眼,“昨晚你本应该在公海,怎么周良岐让你过去你就立刻过去了。” 他大概已经摸清了事情的起因,这时候问,只是要个说法。 第934章 没想到会赢 傅时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眉眼清淡,“温伯伯,你怀疑是我故意设计。” “周良岐在车上设置了炸弹,你差点命没半条,看起来似乎不是故意。” “但是时宴啊,目的太明显,你做得操之过急了!”温敬没松开手,“我看傅氏和温家的合作,可以放缓了,等你什么时候学会沉住气,再说。” 文苏一直守在外头,半天没听见声音,焦急敲门,“父亲!您别为难阿宴!” 傅时宴眉心展开,没纠结:“警方那边怎么说?” “你不是刚从警局出来么。”温敬盯着他,“和那个女人一起。” 傅时宴不动声色,“您怀疑我是为了江舒才和周良岐对峙。” “若不是那个女人,你怎么会去?乔霞只是个幌子。” 傅时宴用力抽出手,伤口出血,纱布上一边血红,但他没在意,站直了身体。 “您误会了,货物出境我是动了手脚,但是良岐绑架可不是我指使的,如果他不搞这么一出,很有可能可以安然无恙,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温敬盯着他面上的从容,竟然多了些力不从心。 这个男人的心机太深,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许多事情看不出来是有意为之还是误打误撞。 “他给温家惹了这么大麻烦,即便是留下来,也会误事的,您说呢?” 傅时宴绕到温敬身后,替他按摩肩膀,“周氏被查,周立博失踪,正好不用您费心去填补空子,一举两得。” 温敬气没消,“温媛……” 傅时宴打断他:“温媛并非亲生,只要让她把毒戒了,对温家影响不大。” 他说这话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云淡风轻到没有情绪起伏。 温敬缓缓回头,“你竟知道。” 傅时宴勾唇,“您知道的,我都知道。” 良久的沉默下,文苏继续敲门,“阿宴……父亲……” 温敬紧绷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他叹了口气,抽出纸张擦干净拐杖上头的血迹。 “小小是个好女孩,心眼没温媛多,更没那个女人多,你掂量清楚,别等结婚了,还给我惹事。” 傅时宴无动于衷,脑海中浮现出江舒苍白的脸色,她在生死边缘,对他说,一起死。 那样决绝。 “是,我有分寸。” 温敬听到这句话才稍稍放心,他看向门口,“去安慰安慰小小,她昨夜知道你在现场后,吓坏了。” 然而等年轻男人走到门口之际,温敬突然叫住他,“时宴。” 傅时宴站定,等待他的下一句。 “从小我便看出你不俗,这么多年,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赢。”温敬的目光悠长,“既然赢了,就别让我失望。” 这些话,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肯定。 傅时宴扭动门锁,跨出门去,文苏见他出来,一把扑进他怀里,“没事吧,父亲有没有为难你?” 女人娇小,依旧穿着白裙,傅时宴从前觉得惊艳,而今见过江舒穿后,只觉得文苏平平无奇。 脑海中,只有那个女人的身影,站在雨里的尽头,生动又落寞。 第935章 婚礼如期 他推开文苏,说了声没事。 青樱适时上前,探究问:“父亲不生气了?” 傅时宴颔首,“周良岐出事,温家必然会被波及,接下来的日子,劳烦你多上点心,温伯伯……老了。” 青樱会意,“现在我对家里的产业已经上手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两人说话,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文苏下意识攥紧了手指,一派复杂神色。 “在想什么?”傅时宴问。 文苏回过神,“我就是在想,周良岐出了事,我们的婚礼会不会受到影响?” 青樱侧目。 傅时宴说:“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妹妹如何。” 这话让文苏震慑,“我没有,母亲在陪着小媛,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怕她见到我更加烦躁……所以……” 她很慌张,傅时宴却只是勾了勾唇,“随口一说。” “婚礼如期,这几日会辛苦你。” 文苏欣喜摇头,尔后问:“那我们什么时间去把证领了呢?我看他们都是婚礼前领证的。” 傅时宴漫不经心:“最近会很忙,等有时间吧。” 没说具体日子。 文苏的笑意有些僵。 傅时宴离开温家,上了车,霍秘书等候良久,这会看见他手心染着血的纱布,“傅总,您又受伤了……” 傅时宴睨了一眼,“无碍。” “车上有药,我找找。” 傅时宴阻止,“说正事。” 霍秘书只好停下动作,“周良岐昨晚接了一通电话,才知道您没出公海。” “什么人的电话。” “这个没查到,掩饰得很好,不过号码归属地是在海城。” 霍秘书疑惑:“但是不应该啊,知道您的行踪的人就那么几个,都是自己人,查过了,他们没有泄漏信息。” 傅时宴缓缓出了口气,表情不虞,他想起些什么。 此时茗苑。 “莫亦!我让你送我回家,谁让你带我回这里!” 客厅里,江舒几乎气急败坏,她被保镖拦着不让出去。 莫亦在外头不敢抬头,“……姐,我也没办法啊,这是他的吩咐。”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江舒两眼一黑,“你们这也是绑架,非法拘禁,我可以报警的!” 莫亦招架不住,就在这时,院子里滑进来一辆车,他犹如看见救星,“傅总回来了,姐,你跟他说。” 说完他便跑了,傅时宴从车上下来,见莫亦溜到自己身后,“怎么?” 莫亦示意了眼里头,“我控制不住了。” 自从离婚后,傅时宴便不再居住在茗苑,不过有人时刻打扫,依旧是个僻静安逸的地方。 他迈步走入熟悉的房子,江舒正剑拔弩张站在门口,一声不吭。 她看着他走进,只说:“不忙着跟未婚妻共筑爱巢,把我带来茗苑做什么?” 傅时宴脱下外套,波澜不惊,“留在这里起码不会被绑架到有定时炸弹的地方。” 江舒嗤笑:“这么说你还是为我好了?” 傅时宴不知可否。 江舒气急,恨不得撕下这个男人平静的面具,昨日的感动荡然无存。 “你敢把我留在这里,我立刻就找媒体曝光你三心二意。” 第936章 留在茗苑 傅时宴直视她:“我有对你做什么吗?” 她一愣。 好像是没有做什么,连肢体接触都没有。 “你好像忘了,离婚协议上,茗苑是划分到你名下的。”傅时宴靠近她,在她耳旁道。 突然提及这件事,江舒才想起来,两个人离婚前的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茗苑里,她找到了他签好字的离婚协议,除了上面的内容,他还添加了不少条款。 挺大方。 不过江舒看不上他的大方,从来没回来住过,他给的钱和房产,都没动过。 即使是媒体拍到,傅时宴也能有很好借口撇清责任。 江舒反应过来,狠狠瞪了一眼这个男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留在这里。” 傅时宴越过她,坐在沙发上,从桌下找出医药箱。 江舒回头看他,突然问:“十五号,婚礼如期么。” 男人的动作没停,在晦暗的灯光下,流畅自然,更加看不出表情。 江舒深吸口气,重复了一遍。 傅时宴这才抬首,他一只手拿着碘伏,“替我上药。” 江舒蹙眉,这才发现他手心缠绕的纱布正在渗血,看起来很严重……在警局里,不是都包扎好了吗? 见她不动,傅时宴道:“是为了救你弄出来的伤,不应该负责吗?” 6。 道德绑架。 江舒几乎是气愤着上前,没好气得解开纱布,伤口果然再次裂开,他手心里酝酿着血。 她一顿,用棉签处理时下意识放轻动作。 “周良岐跑了,温敬能让你好过吗?” 傅时宴没有出声,他靠着沙发,眸子半睁,盯着女人柔顺得黑发,侧脸微鼓,生动又倔强。 江舒回头,对上他的目光,心口仿佛被什么抓了一下。 “……看我做什么。” 傅时宴问:“昨晚你一直跟周良岐在一起。” “……算是,被他绑架之后没分开过。” “期间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过?” 这个问题问得奇怪,江舒抿唇想了想,“没。” “可疑的电话呢。” 一句话问到重点,江舒眉头皱紧,还真想起了文苏……不,宋悠然打的电话,昨晚,就这么一通电话。 她垂头,“问这个做什么?” “有没有。”傅时宴沉声。 “……有,但我不知道是谁。”江舒面色不改,“他避开我接的。” 傅时宴默不作声看着她,片刻,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看着我说。” 男人的眼眸深不见底,江舒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脸,她心虚拨开他的手,“我说了不知道,你有病。” 不知道为什么,江舒并不想这么快告诉傅时宴文苏的身份,一旦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未知的,她似乎……没有胆量挑战这个未知。 伤口重新处理好,江舒站起身,“傅总,可以放我走了吗?” “十五号之前,你就住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杀伐决断的一句话让江舒僵在原地,然后带着些不可思议小声猜测:“傅时宴,你不会怕我去搅乱你的婚礼吧……” 第937章 看望寇诗芸 黑眸凌厉,如同刀刃,“这样的事你没少干。” 江舒噎住,文苏画展那天,她做的事确实让人意外。 “我没这么无聊,你爱和谁结和谁结,管我做什么。”她声音小,携带了许多不满。 傅时宴听进心里,只觉得莫名有些堵,按照从前,她一定会大闹一场,现在好像越来越无所谓了。 “那就待在这里。” 江舒蹙眉,“是不是十五号一结束,你就放我走,我去哪里都行?” 傅时宴眼底划过一抹不明显的慌乱,很快消失,“嗯。” “出国呢。” “你敢。”他脱口而出。 江舒笑了,她重新走上前,单膝跪在沙发上,俯身靠近男人,“急什么?” 傅时宴偏头躲开。 “其实,你也有那么一点舍不得我吧。”江舒语气挑逗,手心捧在男人侧脸,“可是你都要结婚了,难不成今后,还要让我做你的情人么,傅总,我可不干。” 不知道为什么,江舒总觉得傅时宴虽然看起来绝情,但心底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心软的。 否则昨晚,不会舍身相救。 “爷爷给了你资产,对么。”他突然问。 江舒嗯了一声。 “你手里握着这些资源,我自然不能让你出国。” 算是解释,很无情。江舒心底的一丝期待消失,空落落的,她眼眶有些酸涩,“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她突然自暴自弃的表情让男人心底塌陷下去一块,他眉心紧拧,下意识伸出手,然而江舒已经转身,他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根发丝。 “不就是留在这里么,可以,作为前妻,帮前夫这个忙也是应该的。”江舒笑靥如花,“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傅时宴被她的笑笑得沉默,“什么条件。” “我还要画图,让莫亦去我的住处把电脑给我送过来。” 很简单的条件,一点都不为难。 傅时宴却眯起眸子,“茗苑也有电脑。” “那不一样,我只用自己的。” 傅时宴示意莫亦进来,江舒强调了一句:“黑色的,那是我刚买的,带过来的时候小心点,别砸坏了。” 莫亦当即应下来,“姐,你就放心吧。” 这些都做完了,江舒坐在一角发呆出神,傅时宴见不得她如此消极的模样,从她身后走过,“寇诗芸在医院,你明日可以去看她。” 江舒挑眉,反应过来这件事,从而忽略了傅时宴语气里的柔软。 等她再抬头,男人已经兀自上楼,进了客房休息。 翌日,莫亦亲自驱车,带着江舒前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重,莫亦步步紧跟,看得很死。 寇诗芸住在Vip病房,江舒到的时候,里头有人。 一个男人坐在病床前,背影眼熟。 他正在削一个苹果,慢慢说:“阿芸,我待你,不算坏。” 江舒站定,没急着推门进去。 寇诗芸说:“不算。在会所的女人,没几个有好下场,你给了我地位,还给了我身份,是极好的。” 他点了点头,将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咽下去才说:“那为什么背叛我。” 第938章 有目的的接近 背叛。 江舒僵直,她已经听出,里头的男人,是梁秋。 莫亦对她小声解释:“梁总管接到你的电话之后,第一时间动身了,在寇诗芸被周良岐的人扣下之前,将她救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寇诗芸深吸一口气,带着玩笑的口吻:“谁知道呢,也许是时间长了,玩腻了,向往更刺激的生活。” 这句话无疑是激怒,梁秋扫了她一眼,“再说一遍。” “我说也许是时间长了,玩腻了……”寇诗芸的话还没说完,梁秋用来削苹果的刀柄直指她的脖颈,“你想好了回答我。” 寇诗芸看着他,这个男人总是吊儿郎当不着边际,可认真起来,气场没人压得住。 她眼底有泪,就这么面对刀子,“谢谢你救了我,也不枉我在周良岐的逼问下,没把天上人间的秘密说出去。” “梁秋,我们分手两个月了,你问我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笑笑。 “是,两个月了。”梁秋将刀收回来,在手上把玩着,“我早忘了。” “听说你身边多了个女人,很漂亮。” “我身边没缺过女人。” “嗯,跟我在一块的时候也没缺过,但你没越过界,我很感激。”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诀别。 梁秋不再听了,咬了口苹果起身,“两清了。” 说完,他打开门离开,和江舒撞了个正着。 江舒面露尴尬,往旁边让路,“我……我不是故意的。” 梁秋面色晦暗,没有追究,直接就走了,背影依旧潇洒不羁,但细看,多了些落寞。 江舒见他走了,快速走进病房,很是震惊,“怎么回事?你们分手了!” 寇诗芸额头有伤,贴了纱布,她把玩自己的手指,“我出轨了。” 江舒一愣,然后笑出了声,“是挺好笑的,但是我不信。” 寇诗芸也跟着笑,“真的,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江舒不明白为什么,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多问。 “可是……那天我给他打电话,原本以为他不会出手,但是他还是来救你了,说明还有感情,你……你……要不再试试?” “我从十八岁就跟着他了,五年了。”寇诗芸仰头数着,“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没以后,带着目的的接近,他总会发现的。” 江舒无言,过了会,她才告诉寇诗芸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然后表示感谢。 “江舒。”寇诗芸了然,突然问:“你的路没有走绝,你比我更应该去试试,起码要让傅时宴知道真相,他知道了,说不定就……” “说不定什么,不结婚了吗?”江舒更加了然,“他跟温家已经签订了合作,温敬不会轻易让他全身而退的,我知道他没得选。” “你就这么看着?” 江舒的眼神变得飘渺,她没有回答。 陪寇诗芸待了一会,江舒前往洗手间,莫亦始终跟着,她忍无可忍,“我进女厕所你也要跟着?” “姐,你逃跑的本事太多了,不能不防啊。” 第939章 寇诗芸与梁秋(1) 江舒无言,“你有本事就进来。” 医院的洗手间永远不缺人,这会人来人往,都是各个年纪的女人,莫亦咽了咽口水,想起傅时宴的吩咐,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我去,这是女厕所!你一个大男人进来做什么!” “耍流氓啊!” “你还进还进!你再进来报警了!” 莫亦伸手示意,“我进来找人,马上就走!绝不多看!” 然而任凭他怎么解释,都没有人信,甚至有人举起了扫把驱赶,还有人去找保安。 江舒在隔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等了一会才收到回复,她没急着出去,在莫亦满脸通红,保安即将到来把他带走的时候才慢慢走出去。 莫亦见她出来,如蒙大赦,“姐,你搞死我了!” 江舒好笑:“谁让你进来的,我又没长翅膀,还能飞出去不成。” 莫亦脸红尚未消退,他一脸无奈。 江舒进入电梯,人多冲撞,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与她撞在一起,他第一时间扶起她,“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说完便走了。 莫亦甚至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姐,没事吧。” 江舒摇了摇头,看了眼男人远走的背影。 回到病房,江舒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从里头出来,是来看望寇诗芸的。 江舒心里一咯噔,快步走入,赫然看见寇诗芸的脸色比刚刚还要差,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那是谁?” 寇诗芸深吸了口气,“梁秋前妻。” 江舒僵住,啊了一声,虽然梁秋低调,但是她也不至于一直不知道他离过婚啊? “他……他怎么……” “也是我的姐姐。”寇诗芸挤出笑容,表情很难看,“想听听吗?” …… 寇诗芸记得,十九岁的五月,天气逐步逼近炎热,路边的行道树都懒洋洋打不起精气神来。 普通的一天,她从实验室出来,换了衣服,打开手机看见妈妈发来的微信。 内容大意是:你的房间朝向好,姐姐想住进去,反正你平时也不回来。 寇诗芸的父亲早逝,过了两年妈妈改嫁,继父姓沈,高干家庭,在海城地界能说上两句话,于是寇诗芸跟着妈妈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没持续很久,寇诗芸争气,考上了海城最好的高校,她平时住学校宿舍,有事才回沈家。 沈家有一个大她两岁的姐姐,叫沈芝,一场车祸让她的梦想死在十八岁,沈家把她捧在手掌心,生怕出事。而寇诗芸的妈妈为了讨好沈家,自然是对沈芝百依百顺。 沈芝要她的房间其实没什么原因,她喜欢占着寇诗芸的东西,为了宣誓自己在沈家的地位,从前就这样,谁都知道,谁都惯着。 寇诗芸回了四个字:我不同意。 “反正你平时也不回沈家,就让她住着也没什么。”宿舍里,舍友听完了,随口一说。 “她想要的不只是我的房间。” 寇诗芸坐下,从包里取出电脑,研究上午没做完的课题,上午写不出来,现在依旧写不出来。 “对了,你知道梁秋吗?” “怎么了。” 第940章 是偶遇还是重逢(2) “过两天有一节他的公开课,你的课题不是遇到瓶颈了吗,你去不去,也许有新启发呢?” 梁秋,前中科院研究员,爷爷为现在的海城做出过重大贡献,梁家一家子,在海城的地位可以说一览众山小,几个沈家加起来也抵不过。 梁秋今年也才25岁,去年结婚了,妻子说是青梅竹马,人前低调,别说照片了,名字都扒不出来。 而他本人婚后辞去了研究员的工作,开始从商,主营会所,灰色产业。 家里人的地位摆在那,事业上自然顺风顺水。 不过海城那么一圈同龄人里,除了傅时宴,梁秋的水分最小,他获得的专利和发表的文章,足以让他有本事在高校里开课。 但他总是不太乐意。 寇诗芸回想了一下梁秋的长相,“他魅力无限,我可能挤不过他满教室的迷妹。” 舍友想想也是,没了斗志。 “也不知道梁老师的妻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能嫁给他,那可是梁秋啊!” 寇诗芸看了眼妈妈回过来的消息。 ——晚上来趟泰禾。 “你换个角度想,梁老师新婚,更加不可能对学校的迷妹动心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舍友瞬间就平衡了。 “说的也对。” 舍友晚上还有课先走了,寇诗芸打车到泰禾,着名的富人区,在路边有几个妇女围着一个年轻女人说话,推搡间,露出半片内衣。 着名品牌——大内密探。 看腻了的情节,寇诗芸收回眼神。 到了目的地,寇诗芸才明白妈妈把她叫来做什么。 今天是梁爷爷的寿宴,从门口一眼扫过去,迈巴赫,玛莎,宝马应接不暇。 “诗芸,叫人。” 妈妈的声音把寇诗芸唤回神,面前两位是梁秋的父母,面相亲和。 “叔叔阿姨好。” 这是寇诗芸第一次来到梁家,中式风格,大概有六百多平,此时三三两两都是人。 听闻梁爷爷很多年没办过寿宴了,因为他最小的孙子死在了生日这天,老人为了避免大家想起伤心事,干脆不办了。 今年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 寇诗芸透过全落地窗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沈芝,她被留在角落,打扮得像个华丽的娃娃,空有皮囊,没有灵魂。 妈妈威胁她,“这个寿宴你给我重视起来,你马上就毕业了,早点结交点权贵对你没坏处,这是难得的机会!知道吗?” 于是换上了妈妈替她带来的礼服,绿色一字肩,白的耀眼,俯身的时候,隐隐约约能看出乳沟。 梁秋拎着礼物下车,路过花园就看见了这一幕。 寇诗芸站在栀子花前,和一个年轻的二代相聊甚欢,那二代剥了颗糖递到她嘴边,寇诗芸伸出舌尖,舔了进去。 梁秋盯着这个动作,没什么反应,继续往前走。 “爷呢?” “在书房和名家写字呢。先生,这边请。” 这么多人呢,沈家这一辈是没资质和梁家人一桌吃饭的,于是说大不大的梁家,寇诗芸硬是没和梁秋打照面。 “诗芸,你去陪姐姐说会话。”妈妈给她使眼色。 寇诗芸在原地坐了半分钟,还是过去了。 第941章 叫姐夫(3) 沈芝其实能走,就是走起来不雅观,所以她干脆坐在轮椅上当花瓶,捧花瓶的任务当然是寇诗芸的。 “你是不是很得意。”沈芝说。 “我得意什么?得意我好好的夜晚被你拖来参加这种活动,还是得意我要给你推轮椅?” 她就爱对沈芝阴阳怪气,气死她。 沈芝看着寇诗芸的眼睛全是嫉妒,突然慢悠悠说:“寇诗芸,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寇诗芸正要回答,沈芝完好的左腿突然在地上一个用力,轮椅脱离她手,直直冲坡下滑了下去。 沈芝尖叫:“救命!救救我!” 像只陨落的蝴蝶。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寇诗芸身上。 妈妈匆匆拨开人群,一个巴掌打在了寇诗芸脸上。 寇诗芸不疼,她也不解释,她只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被医生围着的沈芝,这种目光让后者委屈的样子演的更好了。 梁秋就在不远处,看到这些蹙了眉,冷清了声音:“你跟我过来。”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沈家这个继女真是坏透了,梁秋不会放过她的。 寇诗芸乖乖跟在梁秋身后,进了他自己的书房。 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单手解袖口,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还没熄灭。 寇诗芸闻到一阵轻柔的檀香,这是带着禁忌的香味,在他身上与神秘结合,恰如其分。 寇诗芸小声的叫:“梁总管。” 梁秋转过身来,看了她一会,才开口,“瘦了。” 他去瑞士出差两个月,别说见面,一个电话都没有。 寇诗芸踮起脚尖,替梁秋脱了外套,听到他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语气不好,“你干的?” 寇诗芸没回答,从善如流的倒了杯水,递给梁秋。 “梁总管,你用什么身份问我?” 梁秋语调微微上扬,帮她回忆:“一年前,是你不穿内裤把我堵在洗手间。” 寇诗芸侧目,“那是以前。” 梁秋把她脸掰回来,手指撬开她的嘴,苍白的唇瞬间有了血色,口水流在嘴角。 寇诗芸剧烈挣扎,咬了一口,气急败坏的喊:“没有哪个姐夫会这样对妹妹!” 梁秋觉得有意思,“你叫我什么?” “姐夫!” 他手就这么顺着她细腻的腿往上,猝然一笑。 寇诗芸羞耻,转身想逃,被轻松拉了回来。 她被梁秋按在沙发上,对着她那张嘴,“你说,是我硬还是你的嘴硬。” 寇诗芸不想服输,被迫仰头,“我以为一个月前我已经说清楚了。” 一个月前,寇诗芸给他发过一条消息:我们结束吧。 梁秋没回,也没联系她。寇诗芸以为这就是成年人的默契散场。 梁秋声音放低,性感极了,“那你今天就不该来,离了我,想再找一个富二代?拿前任做跳板,生意可不是怎么做的。” “梁秋!” “叫姐夫。” 寇诗芸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身体习惯,眼都红了,软在他身上,“你也相信我对沈芝动手了?” 寇诗芸没道德,否则当初就不会勾引沈芝的老公。 梁秋也没道德,否则也不会接受寇诗芸的勾引,还有点上瘾意味。 第942章 做他的情人(4) 这个问题让梁秋松了力道,他的兴致说收就收,他说:“诗芸,有些事情适可而止。” 那就是信了。 寇诗芸被他弄了一脸,一边收拾好自己,一边说:“有时候,我还挺替沈芝唏嘘的。青梅竹马,白头偕老,都是笑话罢了。” 梁秋放她走了。 寇诗芸迎着众人不友善的目光离开了泰禾,站在路边打车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在这似乎也有套房。 这一年来,梁秋没少送她东西,顶奢高定按月给,房子除了海城,全国各地也有几套,刷卡的时候眼都没眨过,甚至他的会所,她也可以出入自由。 泰禾这套,寇诗芸只住过一次。 那晚她瞒着梁秋去参加学术沙龙,喝了师哥递过来的酒,被他撞了正着。 梁秋能装,客客气气把人带走,就近进了这里,把她按在墙上,后入进去。一声一声的磨,最后在酒柜里拿了一瓶限量单支的红酒,往身上倒,“不是爱喝吗?舔完。” 寇诗芸偶尔还会想起第一次见到梁秋的样子。 沈芝结婚前一个月,传说中的梁家做东,摆宴天上人间。 寇诗芸做实验来晚了,小声推开门,对上那双最明亮漆黑的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背后是明亮开阔的大面落地窗,长腿懒散的架着,手上拿着一份黑壳文件。 这是寇诗芸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真好看啊,她想。 后来寇诗芸才知道,那份黑壳文件记载着她从小到大生活的痕迹。 一个一个人介绍过去,轮到他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伸出手:“梁秋。” “寇诗芸。” “秦老师的学生?” 所有人的眼神变得不善,沈芝放下筷子,磕在桌上发出轻微响声。 寇诗芸整场饭局不敢再说一句话。 那场饭局他们都讨论了些什么,寇诗芸没记住。 她只记得,自己在饭桌上悄无声息的脱下底裤放在包里,在饭局散场之际,追了出去。 梁秋喝了点酒,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影,就这么看着这个小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寇诗芸言笑晏晏,“我说,我想做你的情人。” 刚十八的小姑娘,眉眼里藏不住灵气,这么明晃晃的眼神,不掩饰野心和欲望,梁秋有些失神,然后突然上前,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寇诗芸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和那双只有情欲的眼睛,这么一看,就看了一年。 他们这种关系维系了整整一年。 寇诗芸懂分寸会装乖,能很好的把控住两人的暧昧。 只有那么一次,梁秋把寇诗芸留学的名额搞黄了,系主任说的直接:“替我问梁总管好。” 寇诗芸起了反骨,两个星期没去过梁秋那,好不容易在沈家家宴上撞到,仿佛不认识他这个人,甚至当着他面接了个电话,“别生气了,我明天去找你。” 继父问的暧昧:“诗芸恋爱了?” “嗯。” 梁秋的脸当时就变了。 饭还没吃完,他优雅的擦干净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诗芸,我带了实验数据给你,来我房间拿。” 第943章 梁秋的报复(5) 他真就敢,房门反锁,险些把寇诗芸弄死。 每一次的用力,都在惩罚她的大胆。最后梁秋摁着她下腹下方,用了力,“分手。” 寇诗芸在极高的快慰里颤抖,咬牙切齿:“不分。” 梁秋于是抽身,再也不给她,手却被拉住,她可怜巴巴的说:“求你了。” 他捏着寇诗芸柔软的脸颊,像在玩弄一件玩具。 是在打开门的时候,寇诗芸用还含着情欲的眼神发现,沈芝就站在外面,她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良久,眼泪大颗滑下。 “贱人!” 寇诗芸以自己为代价,不过就是想讨沈芝一个不痛快,实现了,她发现自己并不高兴,那么,这段关系就不该继续了。 梁家寿宴之后,寇诗芸正常的上下学,偶尔还能听到梁秋的消息,但海城这么大,说见不着也就见不着了。 妈妈打电话催她:“上次你把她弄伤了,现在还在医院住院,你找个时间去看望一下,听见没!” 寇诗芸盯着手上的试剂发呆:“你就这么喜欢讨好别人?” 末了发现自己没资格说这种话,她曾经为了讨好梁秋,跟狗也没区别。 助理将门关上,厚重的窗帘自动打开,沈芝眯着眼睛,最后一点光也从眼底消失殆尽。 梁秋靠着座椅后背,双腿交叠,表情是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的眼神落在她虚浮的腿上。原本是要在国际舞台跳舞艳惊四座的双腿,后半生连起居都有问题,真是可惜。 “好好一个女人,做什么不好。” 沈芝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梁秋,这个男人面上永远能装平和,背地里的手段样样渗人。 “这句话你应该去跟寇诗芸说。” 提到那个女人,梁秋的表情没那么好了。 助理将一份文件递到沈芝的手边,她狐疑着翻开,上头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那双白得发光的手用力一抖,沈芝猝然仰头:“你要离婚?你要为了寇诗芸和我离婚?” 当初的结婚是稀里糊涂,婚后两人分居,梁秋压根没碰过她,两人的婚姻一直是名存实亡,虽然沈芝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但她是真心仰慕梁秋的,即使没有夫妻之实,即使外头他还养着寇诗芸,但光是梁太太这个称呼就足够让她风光了。 他怎么会突然……和她离婚呢? 梁秋皱了皱眉,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玩意。 “你还不知道吗,你十八岁那年的车祸肇事者,是我公司的一位职员。” 轻飘飘的一句话,击碎了沈芝的全世界。她怔怔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如同看着恶魔在世,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 “……是你?” 沈芝想要抓住他,梁秋淡淡侧身,她狼狈的倒在地上,眼睛都红了,还在不甘心质问:“为什么!我本来就要出国了,你为什么要毁了我?” 梁秋居高临下,任由她像死肉一般挣扎,面无表情的陈述。 “梁遇三岁那年,你十五岁,你把他带到后山玩,他踩空坠入池塘,你被吓坏了,没能把他救起来,你怕担责,跑了。阿遇溺毙,被判为贪玩失足,从此老爷子再不过生日。” 梁秋缓缓蹲下身,掰过沈芝抖得厉害的脸,让她与自己直视。 “我倒是也想问问你,为什么?当时为什么不去叫人!他才刚满三岁!” 梁遇是梁家被捧在手掌心的宝贝,平日最爱黏着梁秋。 两个人的最后一面,他去川渝出差,梁遇还缠着他撒娇:“哥哥,你去了四川可以给我拍大熊猫的照片吗?” 梁秋少年意气,“这有什么难的,等改天得空,哥哥带你亲眼去看。” 可是最后大熊猫的照片带回来了,人却不在了,整个梁家陷入悲恸。 “你知道……你居然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沈芝浑身颤抖,那是秘密被发现的恐惧。 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梁秋为什么要选她结婚,为什么要让寇诗芸加入进来。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更极端的折磨她啊。 第944章 曾经的情敌 站在感情的制高点,让她日日夜夜怀疑自己,磨掉对生活所有的信心,梁秋甚至不惜以自己为冢,做好了折磨她一辈子的准备,将她囚禁。 沈芝双手捂脸,哭的近乎晕厥:“你能原谅我吗?对不起,对不起,我那时候太害怕了……” “你去对阿遇说。” 室内只有抽泣声,门被打开了一扇,光照落在梁秋的肩上,却是一身孤寂和落寞。 很突然的一声轻响,刺痛梁秋的耳膜,鬼使神差的,他抬眼望去。 目光遥遥,落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身上。 …… 寇诗芸嗓音疲惫,面对江舒的震惊,她苦笑了一声:“都是十九岁的事情了,一转眼,我都二十三了。” 这几年,发生了许多事情,一时间并不能全部说完。 江舒已经很震撼,她一直觉得寇诗芸是个很有故事的人,没想到…… “你后悔过吗?”她握紧她的手。 寇诗芸思想很远,“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阻止他们结婚。” “江舒,如果你有得选,我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后悔。” 这是提点。 江舒后知后觉的,离开时进电梯,按了三楼,莫亦见她状态不对:“我们不走吗?” “我还有个朋友要见。” “什么朋友?” 江舒看着他:“怎么,我做了什么,跟什么人说话,你都要一一汇报给傅时宴不成。” 莫亦抿唇,点了点头。 “……”江舒沉默了三秒,“我要去见他曾经的情敌,去吧,去汇报吧。” “姐……这……还是算了吧。”莫亦能想象到傅时宴的表情会有多恐怖,更该死的是他只让他一个人看着江舒。 她非要做什么,他不能来硬的阻拦。 电梯下降,镜子里的女人双手抱胸,她悠哉悠哉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他都要结婚了,不会在乎我这个前妻的。” 莫亦靠在一边,“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温小姐没你重要,你对于他来说,是特别的,否则也不会特地让我跟着你了。” “他只是怕我给他的婚礼惹祸。”江舒没领情。 电梯打开,她直接往内科走,办公室内,几个医生正在伏案工作,见到明媚漂亮的女人到访,都愣了愣。 江舒看了一圈,没看见想找的人,“抱歉打扰一下,徐洺徐医生在吗?” 有人很快回答:“徐医生有台手术,还没结束。” 江舒了然,“我是他朋友,能不能在这里等等?” “可以,当然可以。” 徐洺的工位上摆满了学术文件,还有各种各样的书,江舒坐在他的位置上,莫亦始终跟随左右。 跟带了个保镖似的。 “你能别在我跟前站吗,我眯一会。”江舒好像真的在等徐洺下手术,干脆闭上眼睛。 莫亦恪尽职守,一直站在她后头,过了会见她真的睡着,才稍微左右活动筋骨。 江舒睁开眼睛。 她悄无声息拿起笔,在徐洺的便利贴上快速写下一行字。 莫亦这时候转头,江舒已经站起,“突然不想等了,走吧。” 第945章 鸡汤 莫亦拧眉,对她无厘头的行为表示不解,可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江舒没再折腾,直接回了茗苑,躺在曾经的主卧里睡觉。 这里的陈设一切都没有改变,还是第一次住进来的模样,但是早已没了曾经的气息。 暧昧的,甜蜜的,苦涩的。 跟傅时宴在一起的日子,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江舒将窗帘全部拉起来,检查了一圈没发现窃听器,她直接打开莫亦给她带回来的电脑,戴上耳机,一边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夹。 这是方才在医院,那个鸭舌帽男人跟她相撞的时候塞进她包里的。 是江舟。 早在被周良岐困在那部车里的时候,江舒通过导航软件联系的第一个人,便是江舟。 当时没想到有炸弹,她请求帮助的事情只有一件:“文苏的资料应该还在空中楼阁,现在周良岐不在那里,你想想办法找到,偷出来!” 周良岐一出事,会所也跟着混乱,江舟很快就找到了。 再利用去医院的机会,跟他制造了一起偶遇。 江舒快速拆开资料,里头果然是文苏的资料,记录了她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事情和所有人。 她一溜烟看完,指腹停在一个人名上。 文苏,也就是宋悠然,上了大学之后便没了朋友,一直是一个人独自生活,江舒猜测,这是周良岐刻意让她制造的现象,目的就是为了让人无从查起。 不过她在高中时有过一个很好的朋友,叫蓝蕊。 江舒指腹用力。 就在这时,安静的耳机里突然传来声响—— “她今天没有特别的行为,看望过寇诗芸后去找了趟叫徐洺的医生,不过他不在,接着我们就回家了。” 是莫亦的声音。这么快就去报备了。 傅时宴的声音通过电磁显得很有磁性,“徐洺?” “是。” “看得出来她有什么事吗?” 莫亦似乎摇了摇头,想起什么,“她说去找一趟你曾经的情敌……” 这话尾的音量一点点弱下去。 傅时宴视线凌厉,看得莫亦微微一个瑟缩,“原话。” 这会儿助理敲门,“傅总,温小姐来了。” 傅时宴点头示意,莫亦离开,略微的响动后,江舒听见高跟鞋的声音缓缓靠近。 “阿宴,我想着这几天你应该累坏了,特意让母亲教我炖了鸡汤,带来给你补补。”文苏打开保温盒,笑着讲,语气和声音都是温柔的,不带攻击性。 “这种事情交给佣人就好,你的手不是用来做这些的。”傅时宴的声音不咸不淡,似乎很温柔,又似乎并不在意。 江舒捏紧了手中纸张。 “不要紧的。”文苏将鸡汤盛出来,“我炖了三个小时呢,尝尝。” 傅时宴的眼眸浮现出一抹散漫的笑,接过来尝了一口:“是不错,辛苦。” 得到表扬,文苏的兴致上来,问了句真的吗,“那我以后要多多下厨,做傅太太总是要德才兼备的。” 听到这个称呼,傅时宴的表情停滞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江舒没看见。 第946章 回来照顾她 她听见文苏问:“约好了下午去看婚纱,阿宴,你陪我一起去吧。” “婚纱么,在婚礼上看才有意义。”傅时宴云淡风轻回答。 一句话噎回了文苏的请求,她愣了愣,语气依旧活泼:“那我去试穿之后,拍些细节图给你,其余的保留神秘。” 傅时宴颔首,没说好还是不好。 他问:“家里如何,有没有需要帮衬的地方。” 对于一段亲密关系来讲,插手对方的家庭,算得上是一种极致的亲密。 江舒想起老江还在的时候,傅时宴曾与她一起看望,亲自做饭,那是真正的无微不至。 只有这个时候,江舒才意识到他要成为别人的男人的痛觉。 “都还好,产业上有青樱管着,父亲不用操太大的心,母亲也一直在照顾着他,哦对了,小媛在接受心理治疗。” 听起来,一切都在正轨上。 江舒将文件装好,在最底下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周良岐的消息被全面封锁,不会影响到十五号的婚礼。 文苏一直等到傅时宴结束工作,跟着他一同离开傅氏,直接回了温家,探望两位长辈。 浓情蜜意的新婚夫妻,理应是这样的。 温家有信号干扰器,江舒再想听,就听不真切了。 她索性关了电脑,躺在床上睡觉。 她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菊妈的声音,“太太,太太。” 江舒眯起眼睛,疑惑开门,赫然看见许久不见的菊妈,有些意外,“您……?” 菊妈端着一碗红枣桂圆汤,热气腾腾的,她笑着说:“先生说你回来了,特意让我回来茗苑照顾你。” 江舒意外,她觉得菊妈可能是误会了,“那个……我就住几天。” 还是强制的。 菊妈却没在意,“不管几天,能回来总是好的。” 楼下大厅,江舒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喝着暖心的汤,久违的味道,还真是有点想念了。 菊妈一边干活一边说:“太太,先生怕你吃不惯厨子的菜,才把我调回来的,他很有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打量了眼江舒的表情。 她波澜不惊,提醒她:“菊妈,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再叫我太太不合适。” 菊妈反应过来,“你瞧我这破嘴,喊久了,改不过来。” “没事。” 就在这时,外头滑进来一辆黑色的车,是傅时宴回来了。 江舒手里的汤匙和碗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时宴一身清寂,身上裹挟了寒露,进门时还带着冷意,自成一派。 他望了眼江舒的方向,后者比昨日更加沉默。 菊妈上前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先生。” “耍什么脾气。”他走上前,抬起江舒的下巴,很不客气,仿佛逗弄一只小狗。 他没留宿温家,这让江舒很意外,她拨开他的手,好整以暇,“傅总好像很闲,是娇妻嫌你无聊,不愿陪在你身边吗?” 她说这种话,傅时宴一个字都不想听。 菊妈给他端来一份一样的食物,他埋首吃着,他的吃相向来优雅,赏心悦目。 第947章 他没退路了 江舒就这么看着他喝完了,重新审视自己。 他问她:“还喝吗?” 江舒摇了摇头,“你的胃口比我想象中大。” 在傅氏喝了文苏送来的鸡汤,回家还能再喝一顿,谁说不讽刺呢。 傅时宴直接忽略掉了她的阴阳怪气,菊妈收拾碗筷之际,江舒靠着座椅说:“等你结完了婚,我就从这里离开,没必要把菊妈找回来。” 她习惯了独立,即便只是短暂的几天,身边多了一个人,也觉得很麻烦。 傅时宴仍旧没搭理她,摆弄着手机,似乎是在回消息,她敏锐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手机壳,心跳如雷,仿佛那手指是划过了她的禁忌。 她不知道傅时宴到底有没有察觉到窃听器的存在。 他回完了消息,抬眸正好撞进她复杂的眼神里,眯起眼睛,“看什么?” 江舒收敛神色,“手机壳已经氧化了,怎么不换?” 傅时宴将手机翻转,漫不经心,“喜欢旧物。” “没看出来。”江舒话接得很快,当即冷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面前的男人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总之是轻松的,没等细看,霍秘书从外头进来,“傅总,梁董来了。” 傅时宴脸上的轻松很快收敛。 江舒“懂事”上楼,避开了他们的见面。 梁董在傅氏一直属于傅时宴这一派,爷爷去世后,傅氏内部动荡,改革派和保守派对立,傅时宴这段时间的处境并不好。 改革是一定的,他的野心注定要扩大商业版图,和温家的合作也势在必行。 江舒进了房间,打开电脑,楼下的对话一字不差从里面宣泄出来。 “刚得到的消息,华董那边已经在收集散落的股份,想要超过我们手中的股权,达到弹劾的目的。” 傅时宴听完,声音慵懒,“收集到多少了。” “目前知道的,是百分之三十。” 傅氏一直是一人集权的集团,这些年傅时宴一个人的股份就有百分之四十,力压所有人,后来傅伊象锒铛入狱,傅时宴以极低的价格收回股份,目前是百分之四十六。 只要华董收集到超过他的股份,傅氏就会变天。 傅时宴冷笑了声:“傅氏里的那些人,亡我之心不死。” 梁董很焦虑,“傅总,万一他真的成功了……” “所以项目推进的速度要快,进驻海外的步伐要稳。”傅时宴杀伐果断,语气凌厉。 梁董表示理解,难免有担忧,“可是这步子迈得太大,需要的资金远比想象中要多,银行那边目前还行得通,时间长了这资金链是个大问题。” 资金链一断,满盘皆输,到时候傅时宴很有可能会下台。 男人没吭声,不知道是何表情。 梁董很快找补:“不过过两天就是您和温小姐的大婚之日,一定下来,资金就不是问题了。” 江舒听着,听出了些逼上梁山的架势。或许,傅时宴一定要跟温家联姻,不完全是因为“温舒”这个身份,还因为利益捆绑。 他没退路了。 第948章 她有1%股份 “梁董。”傅时宴的声音拖长,“你呢?” 梁董一愣,“什么?” “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想过,坐在我这个位置上。” 傅时宴的眼漆黑如刀刃,能直直刺进别人心里。 梁董惊惧,然后满脸谄媚,“傅总,我对你这么多年,天地可鉴啊,从未有过二心,而且我一直认为,傅氏只有在你的带领下才能越来越好!” 话说得绝对又讨好,眼看傅时宴收回眼神,他接着说:“你放心,我手中的股权,绝对不会出卖给华董。” 傅时宴听过看不出态度,吩咐人送客,等人走了,霍秘书上前低声道:“需不需要让人盯着梁董?” 傅时宴嗯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霍秘书有些犹豫,接着道:“傅总,您别怪我多嘴,傅氏的股份持有人,江小姐是持有一份的。”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江舒从前从没想过僭越插手傅氏的产业,现在霍秘书突然提到,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离婚的时候,傅时宴亲自给的,百分之一。 可是这百分之一,能做什么? 傅时宴大抵也是这么觉得,“她不算。”这些繁琐复杂的内情,他不会让她参与进来。 对话结束,江舒摘了耳机,坐在原地发呆,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来,来自陆寻。 那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在傅时宴身边?” 江舒赤脚走到阳台,有些无奈,“知道还问。” 他透着玩味,说江城的事情处理完了,过两天就能回海城。 “傅氏在内斗,知道吗?” 江舒蹙眉,感受到秋末的冷意,“知道。” “傅时宴的产业想要进驻国外,需要温家的支持,大概率会在两天后的婚礼上完成全部交接,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连陆寻都在犹豫,江舒沉默片刻,“考虑什么。” “考虑他的处境。” 外头传来沉稳笃定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江舒握着手机抿唇,“你想多了。” 陆寻了然,他说:“一切结束,你跟我回江城,你父亲我替你找,你相信警方相信傅时宴,不如相信我,我说真的江舒。” 彼时江舒后背紧绷,并没有听出陆寻的弦外之音,她只听到傅时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挂了。” 她转过身,男人正好握着把手推门进入,一个立于明处,一个立于晦暗,界限分明。 傅时宴的目光落在她洁白的赤脚上,江舒想起从前因为不穿鞋被他训的画面,下意识并了并双脚。 “你进来做什么。” “取衣服。” 两个人分开后,物件都没动过,包括衣帽间。 江舒哦了一声,越过他上前,把电脑合上,屏息以待。 傅时宴取了衣物进浴室,里头传来水声,江舒手机震动,来自陆寻:陆氏和傅氏近期在争夺周氏解体后的遗留项目,如果可以,你帮我找份资料。 江舒下滑,看见资料内容,她曾经看过,在傅时宴的书房。 大概是怕她不愿意,陆寻补充:这些资料对傅氏并未必需,不用有心理负担。 “我帮了你许多,小舒,帮我一次。” 第949章 曾有过孩子 水声不停。 江舒抿唇,到底转身出去。 茗苑里如今佣人不多,她几乎畅通无阻,让她意外的是,书房里的陈设几乎没有改变,资料也都还在,一些涉密的东西,密码并未改变。 江舒几乎是惊讶的。 从前傅时宴对她不设防,现在依旧如此。 她没开灯,坐在电脑前快速查找内容,没有全部发出去,只发了一部分,然后清理掉记录。 “周氏解体,跟你江城有什么关系?陆寻,商人无利不起早,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但你我都注意分寸。” 她低头发送消息,对两人的境况无比清明。 那边正在输入中,她等待回复时,突然啪嗒一声,书房里灯光大亮,她整个人落入门口的男人眼底。 他身穿真丝睡衣,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眼眸冷淡,声音也低缓:“你在找什么?” 江舒捏紧手机,强自镇定。“我电脑突然死机了,用你的电脑发个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身冷汗。 傅时宴半靠在门边,姿态慵懒,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江舒起身,越过他的时候说了句谢谢。 没能走掉,他的大手落在她的手腕,猛的用力,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 灼热贴近,他冰凉的唇落在她的耳畔,“你在紧张。” 江舒的声音在颤:“你突然出现,吓到我了。” 挣脱不开,她索性不费力气了。 “发了什么?” “工作文件。” “我的电脑有拦截功能,要我带着你看看吗?” 江舒浑身一抖,身后的男人就像毒蛇,冷不丁就能咬她一口,她深吸一口气,“行啊,看。” 傅时宴反而没去,他的手圈在她瘦弱的腰际,一点点探索,最后落在她的腹部,大手灼热。 他突然说:“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似叹息。 埋藏在江舒心底的伤痛再次发芽,她眼眶酸涩,“过去了。” 他的唇贴上耳垂,冷意顿时覆盖全身,他喊她小舒。 江舒一动不动,她说:“你以后会跟文苏有很多个孩子,我们之间的那个,不该被你记在心上。” 傅时宴骤然用力,将她抱得更紧。 今晚离开温家时,文苏抱着他的手臂,哭着哀求他留下来。 傅时宴只是推开她的手:“太晚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文苏摇头,眼泪纵横,“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我一个人好难过,阿宴,有你在的话,我会安心很多,你陪陪我,好不好。” 傅时宴垂眸,接过佣人递来的纸巾,替她擦掉眼泪,“还有几天就是婚礼,等一等,嗯?” 文苏依旧摇头,“我现在就要,阿宴,我求你。” 他眼底划过一丝不太耐烦,转瞬即逝,“听话。” “我不想听话!”她哭得更厉害,“我知道那天晚上江舒也在现场,你把她带回去了,金屋藏娇吗阿宴,你要回去陪她是不是?” 傅时宴蹙眉,“小小。” “别回去,留下来。” “家里有很多人陪着你。” “我只要你。”文苏哭得抽泣,像个小孩,想要留住她,“我是你即将成婚的未婚妻啊!” 第950章 怀疑她的身份 发丝上滴落的水珠唤醒了江舒,她清醒过来,“傅时宴,你有未婚妻。” “嗯。”他很淡得应了声,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也说过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江舒仰头,看见他脖颈滑动的喉结,自成一脉,她正想要反驳,傅时宴松开她,改成牵着她的手,回主卧。 “你干什么!”江舒不可思议。 “陪我睡觉。” “你疯了!” “我不碰你。” 大概是疲倦,傅时宴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说:“陪我睡觉,江舒,我不查你刚才发了什么。” 一句话掐死了江舒的软肋,她动弹不得。 于是最后两人侧卧,傅时宴从背后抱着她,还真没有过分的动作。 江舒能听到他低缓的呼吸声,这阵子压力应该很大,他是真的累了。 就在她以为傅时宴睡着的时候,他突然问:“那天为什么选白色。” 江舒心里咯噔一声。 “我当时解释过了。” 傅时宴语气不明,“揭露小小抄袭那天,你穿的也是白色。” 就那么一次,让他再也记不得别人的白色。 “巧合。” 傅时宴圈紧了她的腰际,没说信不信。 外头下了一场暴雨,天气格外冷,傅时宴抱她也抱得格外紧,江舒过了许久才睡着,等第二天醒来,男人已经不在了。 只有身侧的温度提醒她昨晚不是错觉。 她翻身下床,发现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双棉拖。 她走出房间,从二楼往下看,能看见楼下的景象。 来了一群人,看样子是裁缝,抱着西服等待傅时宴的试穿。 他还在处理公务。 为首者很为难:“傅总,温小姐特意叮嘱过,得看着您穿上这西装,选两套在婚礼上穿。” 傅时宴瞥了一眼,“不必试了。” 那人满头大汗:“这……您若是不试,温小姐那边我们没法交差。” 傅时宴接了通电话,挂断才说:“你就不怕在我这里交不了差?” 那人急得都要跪下了,“我……” 江舒垂眸,踩着棉拖不动声色下楼,“吵什么?” 一群人看见还有女人在,都愣了愣,工作素养让他们没有惊讶出声。 “不就是试衣服吗,试就完事了。”江舒身姿娉婷,款款走向冷静自持的傅时宴。 她接过他们手里的西装,抬手摆弄男人的手,亲力亲为替他穿上了,甚至还审视了一圈,“这件颜色太深了,不太吉利,换一件。” 说着就要上手脱。 傅时宴攥住她的手腕,“做什么。” “你的未婚妻都把衣服送到这里了,我当然要替她把事办好。” 江舒弯唇勾起嘲讽的笑,伸手替他脱掉,又换了一身。 “这件好,这件修身,可以做备选。” 阳光下的男人身着婚礼西服,挺拔又矜贵,江舒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点评,“再试一件吧。” “江舒。”傅时宴额角直跳。 她一脸天真,“要我把衣服送回去吗?温小姐应该挺想看的。” 傅时宴脱了衣服,扔在一边,“你置什么气。” 第951章 救下那只狗 江舒的眼神要笑不笑,“没置气。”扫了一眼那些衣服,“置气的是谁你不知道吗?” 傅时宴出乎意料的沉静,“你从前跟她差不多。” 这话一出江舒就急了,“别拿我跟她比,晦气。” 他轻笑,抬起她的下巴,“我曾经说她没你心思多,现在也一样。” 江舒拨开他的手,坐在一边用早餐,“高远让我去警局做新的笔录。” “他没通知我。” “我是第一当事人,通知你做什么?” “我让莫亦跟着你。” 江舒默认了,没转身,也没看见傅时宴凝视她的眼神,旋即离开。 抵达傅氏,霍秘书迎上来,“徐洺定了最早一班去日本的飞机。” 傅时宴挑眉。 “已经让人跟着了。”霍秘书接着说:“另外温小姐那边也有人在盯着,昨晚您走后,她与姜灵玉吵了一架。” “为了什么。” “好像为了条狗。”霍秘书回忆:“温小姐怕狗,温家正好有一条,她想让人把它带走,被姜灵玉拦了下来。” 这是导火索。 侍者不敢自作主张,让人去通知了姜灵玉,她急匆匆赶来,文苏手里握着一根铁棍,她哭着说:“母亲,我现在真的很怕狗,你把它带走吧,它天天叫天天叫,我都要精神衰弱了。” 照顾辣椒的侍者有苦难言,温家诺大,文苏住的地方离这里非常远,怎么可能听到狗叫。 姜灵玉温润的脸色也有些沉郁,“……小小,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不是……我讨厌它,母亲,我真的很讨厌它!” 姜灵玉拍了拍她的背脊,片刻才道,“明日吧,明日我来处理。” “母亲!你爱我吗?”文苏却更加焦急愤怒,“我就要现在,我要它死!” 这句话骤然一出,震惊了姜灵玉,她修行多年,从不杀生,听到这句话,她攥紧文苏的手腕,“你冷静一点!” 文苏哭到虚脱。 “那条狗是不是叫辣椒?”傅时宴想起什么,眉头紧皱。 “是。” 巨大的怀疑开始不断发酵,他吩咐:“让人盯着姜灵玉,务必把那条狗救出来。” “是,不过姜灵玉信佛,应该不会杀生……” “不管她怎么处理,这条狗得留在海城!”傅时宴打断他。 霍秘书当即去办。 秋日落地窗下,傅时宴的神情复杂,过了会他突然问:“霍秘书,你相信缘分吗?” “……缘分……”霍秘书犹豫回答:“我只相信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傅时宴咀嚼着这句话,尔后利落:“江舒出发了吗?” …… “莫亦,你的车技越来越好了。”江舒坐在副座,手里握着一瓶饮料,“当初第一次见到你,你还没现在这么稳重。” 莫亦坐立难安,“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江舒笑了笑,突然解开安全带,然后将手里的饮料直接泼在莫亦眼睛上,里头加了辣椒粉,他刺痛得睁不开眼。 “卧槽!” “得罪了。”江舒趁他失控,第一时间伸手打转方向盘,踩下刹车,然后跳下车,直接上了路边一辆等候多时的车,疾驰而去。 第952章 找到曾经好友 江舟开车极快,看了眼后视镜,然后打量了一圈江舒:“被傅时宴找到怎么办?” 江舒将头发全部扎起来,气不打一处来,“你不会开快点吗!” 江舟承受住她的脾气,快速道:“蓝蕊现在在江城的小县城里做一个小职员,本本分分,就是个普通人。” “她现在在哪。” “我安排好了,在一处小旅馆里,没人发现。” 这样的人太不显眼,若非特意盯着,不会有人在意。 江舒翻看江舟早已整理好的资料,蓝蕊是被他骗过来的,江舟伪装成了她们公司的上级,说带着她来海城出差。 抵达旅馆,江舟没解开中控锁,他有些纠结得问:“姐,我知道文苏不是温舒的时候很震惊,如果她是冒牌的,那谁才是真的?” 江舒眼波流转,一时被问住了。 她张了张嘴,“……我不知道。” 江舟盯着她的脸,不太相信,“真的?” “我只想破解这个阴谋,别的还是被你调查出来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江舒一字一句,不知道江舟会相信多少。 她一直不能接受,用温舒的身份活着,那是什么样的概念呢,这个世界会接纳她吗? 面对这些,她也是恐惧害怕的。 江舟狐疑着点头,“那你为什么想破解阴谋?” 江舒沉默片刻,“为了……傅时宴。” 他带着她下车,找到蓝蕊那间房。 门被打开,一个面容清丽普通的女人出现,“江总,你来了。” 江舟没来得及说话,蓝蕊就看见了他身后的江舒,愣了愣,表情有些奇怪,“江总,这位是……” “你别紧张,她想问你些事情,放轻松。” 江舟出了房间,留给她们单独相处的空间。 蓝蕊只见这个女人虽然一身高定,可却很随和,她坐在座椅上,笑着说:“蓝蕊,你好,我叫江舒,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蓝蕊也坐下,“我看你挺眼熟的,但不知道是谁,你认识我吗?” 江舒摇了摇头,“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你。” “那你……” 江舒从资料袋里拿出一张证件照,“你觉得眼熟的人,其实是她吧。” 照片上,赫然是文苏的面容。 蓝蕊捂住嘴惊讶,“这是悠然!你认识她吗?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舒笑了笑,“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高中最好的朋友!” “难怪能一眼认出她,看来你对她很关心,她呢,也是如此吗?” 提到这个,蓝蕊黯淡下去,“她上大学后就跟我没联系了,不过你这……江小姐,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舒遗憾摇头,“没有,她改了名字,顺风顺水毕了业,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还认祖归宗了,过得很好。她不联系你,是因为你的存在会给她添麻烦。” 蓝蕊更加震惊,“你说什么呢。” 江舒不紧不慢,再次拿出一张照片,赫然是文苏现在的照片,她坐在豪车里喝咖啡,早已不是高中时穷困潦倒的女生。 第953章 带她取证 江舒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江舟已经抽完了半包烟。 见到身影,他跟上去:“如何?” “她还在做心理建设,需要一定的时间。”江舒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方才蓝蕊的态度是模棱两可的,即使她得知如此重大的消息。 “江小姐,恕我冒昧,即便悠然真的做了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跟她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她过得好,我为什么要出卖她?” 江舒听完了,茫然侧头:“好像确实没有非帮我不可的理由。” 蓝蕊沉默。 “但是据我所知,你现在已经嫁人,丈夫在半年前出了车祸,家里欠债无数,唯一的孩子也还在上幼儿园,将来的生活和教育都很困难,这些,宋悠然知道吗?” 蓝蕊抿唇,宋悠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富家千金,恨不得和从前的人和事切割干净,怎么可能知情并帮助。 “即便如此,我也没道理出卖她。” “五百万,以及市里的一套房。”江舒快速决断。 蓝蕊眉头紧皱:“我……” “很值不是吗?这些钱足够你们还清外债,过上不错的生活,蓝小姐,即便是为了家人孩子,你也不该拒绝。” “你……你为什么……” “我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江舒想起离开之前蓝蕊纠结的眼神,便知道一切稳了,五百万买断她所谓的友情,绰绰有余。 走出旅馆,江舒打开车门,在即将上车之前接到一通电话,她默不作声接起。 “……江小姐,我帮你。” 江舒弯唇,对身侧江舟示意,“现在就带她回江城取证。” 江舟颔首,掉头走回头路,而江舒收了手机,下意识抬眸的时候,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站在街对面,与她遥遥对望。 江舒的心一缩。 她垂眸在手机上快速打字:从后门走。 尔后她阔步穿过马路,朝那人靠近。 姜灵玉今日一身素衣,手里挎的并非名牌,而是简单的帆布包,上面有佛教的logo,清淡至极,她站在路边,看着江舒一点点走近。 咖啡馆内。 “我没想到阿姨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江舒搅动咖啡,停顿了一下。 相比之下姜灵玉要从容很多,“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江舒看了眼外头的街景,“这里是海城最偏僻的地方,这里的大部分人,过着接近农村的生活,教育医疗都是最落后的,您看,这路都坑坑洼洼。” 姜灵玉随之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来这里是来将狗送走的。” “狗?”江舒愣了愣,然后想起什么,“辣椒?” “嗯,小小还是不太能接受狗,我不想勉强。” ……难怪,姜灵玉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江舒如今面对她,总会觉得紧张,她抿了抿唇,试探道:“如果您相信我,可以将狗给我,我会给它一个良好的环境。” 姜灵玉喝了口咖啡:“我听说这几天,傅时宴在你那里。” 江舒攥紧手,原来这才是今天的主题。 第954章 把狗给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搅拌咖啡的动作停下,直视姜灵玉。 “阿姨,你生活在名利场数十年,最后依然选择了常伴青灯古佛,想必其中除了自己的执着之外,还有外界的干扰吧。” 她微微弯唇,笑容苦涩,清澈明亮的眼神直直看进了姜灵玉的心里。 后者心脏微微一缩,竟有种不敢直视她的感觉。 “您看,在这里生活的人们,虽然贫穷,但生活规律平淡,遇到最大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娶妻生子,升职加薪,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江舒侧眸,看着外头的人群,怅然若失。 “但是在我们的圈子里,乱花渐欲迷人眼,勾心斗角永不停止,很多事情,自己说了并不算。” “你想说什么?” “小小想要嫁给傅时宴,您一开始并不赞同,对吗?” 姜灵玉眼波浮动:“她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可她执意,您也没有办法。”江舒看着她,“阿姨,傅时宴执意,我也没有办法。” “我像您当初不愿小小插足我们一样,我也不愿插足他们现在。” 姜灵玉眉头微皱,“你若是不愿,小小生日那天,你不会出现。” “您是在怪我吗?”江舒坦荡,她作为母亲,怪她伤了文苏的心? 姜灵玉不置可否。 “那不一样,阿姨。” “那天,你送给小小的礼物,是一份赝品,所为何意?”姜灵玉终于问出,她琢磨了许久,都没琢磨出所以然来。 江舒僵了僵,旋即一笑:“抄袭本就为人不齿,她的画作,不就是赝品吗?” 这个解释可以说得通,姜灵玉却没有相信:“真的是这个意思?” 面前的女人眉目慈蔼,很少动怒,江舒看着,心里忍不住疼,“您可以相信我,因为我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辣椒跟着我,既可以达成您的目的,也会获得自由的生活。” 姜灵玉眉头再次一皱,显然没想到如今体面的江舒,是在这个破旧落后的角落里长大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到江舒曾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心里的酸涩几乎漫过眼眶。 “相信我。”她重复。 姜灵玉于是起身,车辆停在外头,保镖见状,牵着辣椒下车。 江舒走过去,辣椒见了她,一直低迷的情绪突然变得活跃,朝江舒狂吠起来,他试图挣脱狗绳,扑进她的怀里。 她被扑了个满怀,乐不可支,揉了揉狗头,“好久不见了辣椒。” 辣椒更加兴奋,在她的怀里扑腾。 姜灵玉看着这一切,站在一旁,“辣椒对别人从来没有这么亲厚过。” 江舒逗弄着,“大概是磁场很合吧,说不定,我就是它最终的主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姜灵玉敛了敛眉眼,“我将它交给你,每隔一段时间,你必须对我报备它的情况,如有闪失,你明白的。” 江舒动作变缓,她这个语气,似乎对文苏有很大的不满,起码对她没有归属感,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第955章 最后的请求 “其实我有些意外。”江舒仰头,“我与您的女儿,有这么大的对立,您居然愿意把狗给我,不怕她知道跟您闹吗?” 秋末的街道,阳光洒下,有凉风穿过,吹起了江舒的发丝,姜灵玉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位故人。 片刻,她侧身道:“在这个世界上,能理解我的人不多,你算一位,这样的人,我不愿揣测怀疑,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江舒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来自……自己母亲的肯定。 她喉咙突然哽咽了一下,很快开口:“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了让您不能理解,感到失望的事情,您会怎么样,恨我吗?” 姜灵玉听到这番话,嘴唇张了张,好片刻才叹了口气,“也许你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吧。” 从她的角度看,江舒的日子过得是太苦了些,因为自己的女儿,让她与傅时宴的夫妻之路走到尽头,而今又不得不让她看着他重新娶妻。 她对江舒,有种愧疚在。 可是姜灵玉不知道,这些都不是江舒最委屈的事情。 她听到这个回答了然,牵着辣椒往另一侧去。 街道尽头是大片蔚蓝的海洋,她的身影单薄脆弱,姜灵玉看着,突然开口:“小舒。” 江舒背脊一僵。 “十五号,你别出现,就当是我拜托你的最后一件事。” 姜灵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意外,好像冥冥之中有种预感,那天江舒一定会出现。 所以她这么请求了。 江舒这次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只是牵着狗慢慢走远。 …… 回程路上,开车的司机是为温家服务数十年的老人了,他看了眼后视镜,“您方才为何不问?” “问什么?”姜灵玉闭目养神。 “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的人一路追查到小姐的同学到这里,就刚好碰见了她,这太巧了。” 姜灵玉听着没动,她方才是想问的,但听到江舒说她从小在这里长大,那一瞬间,她便不想问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巧合还是她太缜密。 “蓝蕊人呢?” “没找到,正在核查是不是线索有误。” 姜灵玉缓缓睁眼,视线模糊,“已经被带走了。” “啊……” “派一组人前往江城,十五号之前务必给我找到。” …… 傅氏。 傅时宴结束一日会议,秘书办的人适时上前,“傅总,温小姐来了。” 他掀了掀眼皮,嗓音微冷:“她来做什么。” 对方愣了愣,想着傅总对自己的未婚妻,似乎很冷淡。 会议室外,文苏等候良久,她今日一身白裙,外面披了一件小香风外套,很是得体端庄,她看见男人身影,笑着上前,“阿宴,我等你很久了。” 傅时宴不动声色避开她伸出的手,往电梯口走,“已经很晚了,怎么来了?” 文苏脸色一僵,很快又笑起来,“我看过了今早裁缝发来的照片,你的西装很得体,特意来取,顺便等你一起下班。” 第956章 哪来的狗 提到今早,傅时宴脑海中便浮现江舒那副阴阳怪气的表情,着实气人,也着实生动。 “这些事情你不必亲历亲为。”傅时宴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语气冷漠。 “没关系,终生大事,总要多上心的。”文苏面不改色,“可以送我回家吗,车坏了,司机开去修了。” 电梯镜子里,浮现出女人脆弱请求的表情。 傅时宴瞥去一抹漠然的眼神,像是无所谓,“我让莫亦送你。” 两人已经抵达了停车场,文苏闻言顿时就不乐意了,双手缠上他的手臂,“不要,我要你送,再说,父亲也一直念叨着你。” 后半句才算是说进了男人心里,他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扫了眼她的双手, 这一眼震慑得她下意识收手,笑容连带着有些苦涩,“今早裁缝发来的照片里,有她的身影,是你默许的吗?” 她还是问了。 傅时宴甚至没太大反应,他没有解释的想法。 两人上了同一部车,气氛陡然变得紧张,文苏有些后悔,她小心翼翼打量着男人的侧脸,“……对不起,只是我是你的未婚妻,如果被媒体拍到,我会很丢人。” 她说着话都要哭了。 傅时宴揉了揉眉心,却只觉得余光中的那抹白让他无比厌烦。 “你刻意给她难堪,你认为以她的性格,不会报复吗?” 文苏声音略微大声:“是她先对我难堪的,明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恬不知耻的……” “小小!”傅时宴投去一眼,沉声。 文苏抿唇,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一路无言。 文苏抵达温家,傅时宴没有下车进门探望温敬,拐个弯便走了,没看后视镜里的女人单薄孤立。 一汪眼泪聚满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眼神里的柔弱变成了狠厉。 …… 辣椒是大型犬,即便现在老了,跟在江舒身侧也是虎虎生风的。 她从未这么有安全感过。 “辣椒,我小时候养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小一只。”江舒蹲下身,冲它比划:“那个时候我就在想,等你长大了就可以保护我了,一定很威风!” 可后来……江舒想到这些年的经历,笑容沉了沉,然后重新鼓起信心,摸了摸它的头,“不过现在也不晚,对不对。” 梧桐路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傅时宴坐在后座,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女人蹲下身和狗交谈,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男人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手上的佛珠,目光几乎贪恋。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才吩咐莫亦上前。 江舒被突然到来的车辆吓了一跳,辣椒也是,冲着降下车窗的男人狂吠。 傅时宴眼眸清淡,“哪来的狗?” 江舒竭力把辣椒往自己身后拉,说谎不眨眼,“在街边狗贩子那买的,我可怜它,傅总不会连条狗都不让我养吧。” 男人挑眉,视线落在辣椒脖颈处的LV狗绳上,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狗,贩,子。” 江舒也觉得心虚,梗着脖子说:“这……这是盗版。” 第957章 要送她走 她记得小时候养这狗的时候,傅时宴只知道,但没见过,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早忘了,而且文苏这么怕露馅,更加不可能让他见到。 所以她回答得格外有底气。 “你要养?”傅时宴一只手搭在车窗上。 “不能养吗,茗苑现在是我的,这可是你说的。” “养着做什么?” “防身。” 他没发表意见,只是深深扫了眼辣椒苍老的模样,吩咐莫亦往前开。 车子绝尘而去,江舒牵着辣椒跟在后头,气不打一处来,“辣椒,这人是咱们的仇人,你以后见到他往死里咬。” 辣椒吐着舌头,不知道听懂多少。 迈巴赫停在茗苑里,傅时宴下车之前收到另一端的回复:先生,这只狗便是温家那只,怎么会在江小姐手里? 傅时宴眯了眯眼,神色阴鸷。 海城如今人手不够,江舒目前只能把辣椒留在茗苑,吩咐菊妈将它安顿好后,她才问:“先生呢?” 菊妈听这话不那么生硬,像是有转机,连忙道:“先生一回来就往书房去了,还没出来过,很辛苦。” 江舒听过就算了。 然而片刻,菊妈端着一盅汤出来,示意她去。 江舒蹙眉,“我不去。” 菊妈啧了一声,“太太,您别太死板,说不定,您服个软,他就回来了。” 江舒想笑,“菊妈,你知道吧,他过两天就要有别的太太了。” 菊妈一愣,然后叹了口气:“在我心里,您才是唯一的傅太太。” 江舒心里一酸,不知道想到什么,还是接过,“算了。” 霍秘书在书房里跟傅时宴谈事,外头没人站岗,江舒走近书房,正要敲门,突然发现门没锁,里头的声音流泻出来。 “一切都在稳步推进,梁总管和沈行长那边给的支持是空前的,其实您不必做最坏的打算。” 男人声音沉郁,“海城的水已经被搅浑了,她不能被牵扯进来。” “……”霍秘书很快道:“跟机场的人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不会有人阻拦得了,至于地点,您选一个。” 沉默片刻,傅时宴开口,似盖棺定论,“新西兰吧,那儿风景好,适合生活,她手里加上我和爷爷给的,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也许时间长了,就在那里扎根了。” 他说着说着,语气变得低,“她有能力,够坚韧,在哪里都能生活得很好。” “您很为她着想。” “可惜有人不领情。”傅时宴轻笑一声。“这一走,她估计得恨死我。” 江舒端久了汤,指腹灼热。 “江小姐若是知道您的良苦用心,也许不会的。” “你不了解她。”男人声音缱绻,语气似叹息。 过了一会,霍秘书纠结道:“可是,您不是怀疑……” 话尾声音刻意压低,江舒兜里得手机震动,也就没听清,她拿出手机,漠然看到消息,是今日热点—— 温舒甜蜜接傅时宴下班,新婚夫妇姿态亲密。 照片上,两人在停车场依偎行走,确实亲密。 第958章 婚姻当筹码 江舒找上门时,寇诗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地上看电影,投影光落在脸上,嘴唇都是苍白的。 她叹了口气,将带来的食物放在地上,“我认识的寇诗芸,可从没有这么消沉过,起来,我带你出去走走。” 她没动,只是看着屏幕,过了会才说:“沈芝出国了,有婚前协议,她分不到财产,再然后就是净身出户,甚至沈家在生意场上都被梁秋蚕食了大半。” 一条人命,梁秋没做得更狠,已经算是放过。 江舒有关注他们的消息,“这不好吗?” 寇诗芸摇了摇头,“我至今没有缓过来,他竟然可以用自己的婚姻当筹码,甚至有赌上一生去折磨沈芝的想法,那我呢?我只不过是他全盘计划里一枚自己送上门来的棋子,可以恰到好处的去掣肘沈芝。” 和情人这样的认知相比,寇诗芸心痛,自己其实只是一枚棋子。 江舒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到底还是把她拉了起来,苦笑着说:“傅时宴马上要结婚了,你就当陪陪我,我们去喝酒好不好?” 寇诗芸这才抬眸。 江舒在酒吧里安排了局,一溜都是年轻男人,一进门,一堆人在五光十色里蹦迪,但是她没想到,梁秋居然在其中。 他坐在沙发上玩打火机,看见江舒甚至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 江舒抽了抽嘴角。 寇诗芸转身就走。 梁秋上前,就在这时,一个戴着兔耳朵的女人凑到他身前,雪白的胸刺眼得很。 “梁总管!” 寇诗芸的第一反应是往后躲,手被精准抓住,里头都是汗,像只惊弓之鸟。 梁秋压低了声音说:“别给我丢人。” 寇诗芸挣不开他的命令,眼底还有惶恐和不安。 那兔耳朵眼神流转,明白过来了,于是全场都知道了,这位是梁秋的新欢,不过,怎么有点眼熟呢? 那兔耳朵涌入人群,江舒则悄悄往后退,坐在露台上点了杯威士忌。 梁秋递给寇诗芸一杯酒。 她冷静的抬眼:“你在羞辱我吗?梁总管。” 这么多天,这是梁秋第一次产生了慌张,她叫他梁总管的时候,已经不掺杂情欲了,小狼崽子把爪子剪掉了。 梁秋弯下腰来,“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她还天真以为,自己和他是棋逢对手,但其实这一切只是他一个人的游戏。 寇诗芸发觉,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对梁秋产生了期待和……爱意。他有本事让自己爱上他,可她没有任何把握。这是痛苦的根源,相遇的原罪。 梁秋永远风度翩翩,擦掉她的眼泪,“以前的事,已经彻底了结了。以后只有你。” 她仿佛没听见。 “我想知道,在你利用我让沈芝痛苦的时候,你对我有过一丝心疼吗?” 梁秋没说话。 寇诗芸何其聪明,冷静如他,不会对一枚棋子动情,所以她明白了。 梁秋摁着她鲜红的唇,有些茫然。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样还不够吗?” “可你把我摆在了最不齿的位置,当初第一面你完全可以拒绝,可你没有,你眼睁睁看着我一点点沉沦,梁秋,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我?你配吗?” 第959章 不做逃兵 “那你呢?”听完了,梁秋缓缓开口。 寇诗芸倔强抬眸,像是质问。 “这些年你对我的算计少过一丝一毫吗?” 僵持之际,江舒手边的威士忌已经喝完,很快有人给她添了一杯,她才回神。 “青樱?”她失声。 “还认识我啊。”青樱浓妆,在魅影里像狐狸,“梁秋后院起火,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江舒看见熟人,放松下来,“抱歉,这段时间事情多,没有联系你。” 青樱挥了挥手,“得了,我也没怪你,我看你大半夜喊人出来,以为出事了。” “你这是刚从哪个场子下来?” “温家应酬多,目前只有我能担事,天天通宵达旦。”青樱表情郁闷,端起一瓶酒便灌。 江舒神思悠远,“温家……现在情形如何?” “你不知道吗?”青樱下意识回答,很快改口,“……就那样,挺热闹的。” 江舒想起温媛和温秋实的身份,开始猜测青樱到底知道多少,是否应该告诉她。 然而“青”字还没出口,就听见青樱率先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在半夜跑出来,跟傅时宴……” 江舒抿唇。 她今晚是悄悄跑出来的,整个茗苑都有人看守,她特意换了菊妈的衣服,悄无声息溜了出去。 傅时宴要送她走,茗苑不能再待,可除了茗苑,她想不到有更合适的地方可以去,于是想到了声色场所,意乱情迷,最能麻痹心智。 青樱了然,“前阵子的事我都听说了,不是我不帮着你,只是我现在负责温家和傅氏的对接,我明白傅时宴现在没办法全身而退了,不如,走吧。” 她看着江舒的眼神。 她也说走。 江舒有些茫然,“去哪呢?” “外地,国外,无论哪里,总之别留在海城。” “我不愿意。”江舒侧身,重新端起酒杯。 “为什么?”青樱追问,扫了眼寇诗芸的方向,“梁秋家里财大势大,你觉得她最终能走到最后吗,你我都知道,白日做梦罢了,你跟她不一样,你已经得到了很多人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一切,及时止损,小舒。” “青樱。” 江舒嗓音清淡,眼神却坚定,“我不做逃兵。” 青樱张了张唇,一切劝告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流露出许多情绪——可惜,不解,还有一丝愠怒。 灯光晦暗,江舒并未全部察觉。 此时茗苑。 男人处理完所有事,从书房里出来,越过主卧几步,尔后停顿,后退回来推开门,房间里空空如也,没有人影。 他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此刻如同淬了冰,“菊妈!” 中年妇女从厨房匆匆赶来,“傅先生。” 傅时宴偏头,“人呢?” 菊妈变色,“我没看见啊,这……我让太太给您送汤,就再没见过了,还以为她,在书房……” 越说,声音越低。 傅时宴的冷意一寸一寸增加,指腹捻着佛珠,几乎捏碎。 酒吧。 青樱似乎再承担不起时间的流逝,“小姑奶奶,差不多了,陪我去趟洗手间,然后我送你回去?” 第960章 被人为难 陆寻不在海城,江舒暂时想不到比傅时宴更合适的靠山,她今晚要是不回去,他估计能把整个海城翻过来。 于是她点了点头。 走之前想跟寇诗芸打个招呼,却没看见踪影,侍者道:“您问我们老板娘啊,她被老板带走了。” 江舒张了张唇,这么多年来,能得手下人一个认可,寇诗芸没白熬,可是对于她而言,这些重要吗? 傅时宴自以为一切安排妥当,是为了她好,这些也并不是她想要的。 酒吧的洗手间永远人满为患,江舒在外头等候,一边拨弄手机,傅时宴果不其然发来了消息:很爱离家出走么。 江舒没回,指腹摩挲屏幕,眼神空洞。 青樱格外慢,江舒垂眸时,一双大手突然横空出现,落在她眼底,“江小姐,哟,还能在这碰着你。” 江舒抬眼,赫然看见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应该是个有点钱的二世祖。 她搜刮了一下记忆,没找到相关,“你是?” “你不认识我啊?”年轻人讽刺一笑,“可是我认识你呢,啧,真漂亮,难怪傅时宴舍不下。”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流,一起往前走,把江舒逼到角落里,“当初看见你在海城长袖善舞,我就想认识认识你了。” “这些年你仗着有傅时宴撑腰,得罪那么多人还能全身而退,江小姐,真是威风啊!” 他咬牙切齿的,一根手指戳在江舒的肩膀上,力道很大。 她忍受了一会,不耐烦抬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看,这才是聪明女人。”这人对着同伙大笑,然后充满了兴致,“整个海城都知道傅时宴就要结婚了,你沦落到如此境地,不如跟了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满是恶俗。 江舒眉头紧皱,她在思考,如果等不到青樱出来,她动手把这些人打一顿,会不会很难收场。 毕竟这人看着是海城的富二代,来头不小。 思考之际,这些人已经动手,“说话啊!哑巴了!” 江舒被推了一把,雪白的肩膀处顿时红了一片,她眼底盈盈,气愤抬眼,就这么撞进一道视线里。 这条走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清了场,傅时宴背光而立,身影劲瘦修长,浑身透着一股惫懒又凌冽的气质。 虽然没刻意躲,但也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 身前的人还在推搡,“真以为不说话就完事了?傅时宴保得了你一时,保得了你一世吗?” 江舒目光遥遥,终于开口:“保不了。” 他们笑起来,“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江舒脸色平静,“你们这是替谁出气,我没见过你们,圈子里跟你们年龄相近,又跟我有仇的人没几个,让我猜猜,不会是……温舒吧。” 一番话正中靶心,年轻人顿时变得不耐烦,“我想打你就打你,现在你没傅时宴撑腰了,给我受着!” 说完,他便扬起手,朝她的脸扇下去。 然而一只手横空出现,阻拦住了他所有的动作。 第961章 那感情呢 莫亦的手孔武有力,力道让那人当即尖叫一声,扭头一看是陌生的脸,当即怒了,“你他妈谁啊!” 莫亦露出不屑的表情,偏头示意:“跟我到外头比划比划?” 那人吃痛,却还嘴硬,“你不会是她的护花使者吧,行啊江舒,舔狗还挺多,傅时宴知道么。” 江舒抬手按了按眉心。 那人身边的狗仔小心翼翼戳了戳他的手臂,示意他回头。 那人似乎也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后背冷得慌,诧异回头看了眼,然后整个人都定住了。 “傅……傅时宴……”连“宴”字都没吐完整,声音就虚了下去。 英雄救美的戏码,如果是两年前,江舒还会感动,然而现在是两年后。 迈巴赫的后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的酒精味道,后头传来挨揍的哀嚎声,江舒听着紧了紧披肩。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傅时宴掀了掀眼皮,“你在海城有几个朋友?” 江舒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嗤笑一声,“是,这个世界上好像没人比你更了解我。” 男人抬眸,盯着她的侧脸看,“听到多少。” “没多少,就听见你要把我送出国。新西兰么,确实是好地方。” “江舒。”傅时宴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倦懒,“我今日护得住你,日后不一定能护住你,日后会比今日更凶险。” 江舒听着看向窗外,” 女人的侧脸优越,眼神格外坚韧自立:“你今日就算不来,我也能想办法脱身。” “怎么脱身。” “青樱还在。” 傅时宴唇边溢出一股冷笑,“那她人呢?” 一句话问住了江舒,她沉默下来,是,这么长时间过去,青樱也没有出来,她去哪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傅时宴攥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看着自己,“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铺一条更好更更大的路,你去做任何想做的事,不必拘泥于海城。” 男人的眼神过于强硬,甚至可以说不容置喙。 “我相信你,傅时宴。”江舒平静道:“你做得到给我制造一个新天地,我信。” 傅时宴眯起眸子。 “但是我不要,我的一切都在海城,工作朋友资源,我不想放弃。” “这些都可以重新培养。” “那感情呢?”江舒答得很快,她眼看着傅时宴的脸色微沉。 “……什么感情。” “……”她嘴角微勾,“我说的是友情,你以为是什么?” 眼看他的脸色迅速变得难看,江舒心里像是堵着一股气,她深深呼吸几口,才问:“如果,你把我送出国,以后打算怎么办,跟文苏结婚,婚后抽时间飞到新西兰跟我私会么?” 她看着他的脸色,补上一句:“还是说,我们两个就这么断了?” 后面一句话直接击碎了男人的心理防线,他涌现出巨大的戾气,摁着江舒的脑袋靠近自己,一字一句:“你想都别想。” 江舒在他怀里发着抖:“你还是要让我做你的情人。” 第962章 会上床 两人呼吸交融,男人气息逼仄,她躲无可躲。 “你走我安排的这条路,你若是想回来,两年,不,最多一年,我就能让你回海城。” 傅时宴低下头,望了她许久,“小舒,这些年来你该懂我,我对你绝不只是情人,信我好吗?” 温柔缱绻的话,将江舒困在其中,她有些茫然,“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以一个介入你婚姻的第三者的身份活着,你不如杀了我。” 这话一出,傅时宴按着她的力道更大,不再留余地,他俯下身,重重咬在她的嘴唇上,唇齿交碰,两个人都弄出了血,铁锈的味道弥漫。 傅时宴不愿松开。 江舒疯狂挣扎起来,狠狠锤打他的肩膀,后者不动如山,过了会她终于放弃,瘫软在他怀里。 “你真过分……总是置于我两难。” “离婚时给你的产业里,在新西兰有一出房产,还有一个农场,那边的人都安排好了,不会让你费心,你若是还想继续做设计相关,霍秘书也会安排。” 他一字一句道,让江舒想起了自己买通蓝蕊的话。 原来是这样难堪。 “至于你父亲,我会配合高警官持续寻找,一旦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傅氏水浑,如今沾染上了温家,随时有可能倒塌,江舒,你信我,我确实是为你好。” 很难听到傅时宴袒露心声的话,他从前永远冷淡克制,许多计划都不会告诉她,现在却开诚布公。 江舒垂眸,盯着他腕上的那串佛珠瞧,“结婚以后呢。” “……这桩婚姻最多维持一年,傅氏一定能脱离现状。” “我问的是你跟文苏。” “……” “你们会上床吗?你会跟她一起出去旅行吗?会与她一起在新年放烟火吗?会让她作为傅太太万事无忧吗?会为了她贴心照顾她父母吗?傅时宴,会吗?” 江舒问得很快,也很凌厉,问这些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都是跟这个男人曾经点点滴滴。 傅时宴的脸色漾开巨大的波澜,他几乎将女人的手腕捏碎,思量间,想回答,却没有启齿。 江舒强颜欢笑,“看吧,你会。” “我不会与她上床。” “你做没做,我怎么知道?”江舒看了眼他的下腹,方才的亲密接触,让她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我了解你,也了解你的欲望。” 傅时宴沉脸,眼底寒意凛冽。“只对你。” 江舒手心灼热,顿时脸红一片,“放开我!” 傅时宴没勉强,松开了她的手,却依然摁着她的腰际。 “不管你怎么想,小舒,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即便是囚禁。” 这样的坚决让江舒想逃,可她心知傅时宴决定的事情,没有转圜余地,她深吸口气。 “你先松开。” 他彻底撤手。 “你开车带我走走吧。”她突然说。 时间太晚了,天都要亮了,马路上车不多。 傅时宴蹙眉,听见她说:“你把车锁死了,我也出不去,不用担心。” 第963章 拯救她 莫亦那边停止了殴打,小跑着过来,看了眼靠在车边的江舒,“那人被修理服了,起码半年不敢再找茬。” 傅时宴站在夜色中,伸了手:“车钥匙。” 莫亦阿了一声,后知后觉找出车钥匙交出,傅时宴转身上车。 江舒跟着走向副驾驶,走之前对莫亦吹口哨,“你这眼睛去找个医生看吧。” 上次被她泼了辣椒水,现在还红红的。 江舒很久没有好好看看这座城市了。 傅时宴开车的速度向来很快,他年轻时喜欢玩的都是刺激运动,飙车登山赌博,样样不少,后来接管了傅氏,才不得不沉稳下来,许多爱好都不沾了。 江舒撑着脸,凝视驾驶座的男人侧脸。 “我十几岁时就在海城长大,在这里读完了初中高中大学,紧接着开始工作,再然后就遇见了你,这座城市见证了我的一切。”她慢慢讲。 “短短十几年,不足以概括一生。” 江舒听了点头,“可是我再不会有这样的十几年。” 车辆开过了海城最好的初高中,傅时宴曾在这里学习毕业,如今的装潢早已天翻地覆,江舒看向窗外,“我的中学就是在这里读完的,当时学校里分两批,一批是贵族豪门,一批就是我们这种拼命学习的穷学生。” 她算了算时间,她刚入学的时候,傅时宴已经完成跳级离开了学校,缘分天定,两人再没交集。 傅时宴修长的双手扣在方向盘上,偶尔投去视线,脸色沉郁。 “那个时候家里没钱,继母讨厌我,认为是我拖累了他们一家,只有老江对我好,给我参加家长会,总是格外骄傲。”江舒说着笑了,“很穷的日子,我常常想,如果我的亲生父母知道我的处境,会不会心疼我。” “高考之后,我在超市里兼职赚钱,既担心自己考得上,也担心自己考不上,因为家里的条件负担不起,想起来,真的是很漫长的一个暑假。” 迈巴赫疾驰在空旷的马路,傅时宴不自觉加大油门。 那年高考他有印象,因为温媛的死缠烂打,他从国外回来过一次,在学校外接她放学,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扑面而来,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小小是不是也在这些人的其中,她过得如何呢,有没有很辛苦。 车辆驶过海城大学,这是全国唯一一所建在海边的大学。 “好在我考上了,全额奖学金录取,只是生活费要自己挣。”江舒说起这些,仍旧会为自己感到骄傲,“不过命运没少跟我开玩笑,初恋抛弃了我,老江也出了车祸,从此我没了生活,只有生存。” 说到最后,她苦涩得弯唇,看着傅时宴,这个人真好看啊,在贵气里长大的男人,永远强大自信。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是曾经与她一同长大的明朗少年。 “我那个时候,无比希望有个像你这样的人来拯救我。” 傅时宴眼波动容,微微侧眸,片刻道:“过程很曲折,但我还是来了,不是么。” 第964章 唯一一张合影 是啊,他到底还是来了,只是时间有点晚。 车停在路口的尽头,前方是一片海,天色蒙蒙,看不清前方的路。 “我想下车走走。” “……” “我想看海,傅时宴。” 大约是见这附近没什么人,也没车,他到底还是解开中控锁。 江舒下了车,走到围栏边,看着辽阔海域,心里扯着疼,傅时宴跟在她后头。 她最近穿白色很多,此时长发被海风吹起,年轻忧愁。 她突然说:“傅时宴,我答应你。” 傅时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浮起一抹躁意,显然是意外的。 “这两年你为我付出了不少,我都知道,不就是新西兰吗,我去。”她回头,看着他的眼睛。 他眯起眼睛,“为什么?” “因为我想通了,我舍不下跟你的这几年,也舍不下你能给我的资源,不就是一年吗,我能等,就当送你。” 傅时宴眼看江舒的脸色如常,甚至有些释然,他是不太相信的。 僵持之际,沙滩上出现一对情侣,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一人拿着垃圾袋,一人拿着钳子,将垃圾捡起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青春洋溢。 他们一路走,走近了,看见围栏上站着的人,有些意外。 女生有些害羞得打量着江舒和傅时宴,小声道:“姐姐好漂亮,你男朋友也好帅。” 江舒弯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 “当然可以!” 傅时宴蹙眉,江舒已经抓着他的手,“笑一个。” 摄像头里的男人和女人都具备成熟气质,尤其是傅时宴,不苟言笑的脸上划过一抹笑意,女生快速抓拍下来,然后说:“你们靠近一点嘛!” 江舒倒是有些不太自在,然而傅时宴已经抬手,揽着她的肩膀入怀,声音沉郁:“拍吧。” 咔嚓一声,这是两人除了结婚证上的照片外唯一一张合影。 女生喜笑颜开:“真好看。”走之前她把手机交还,小声说了句:“祝你们长长久久!” 江舒弯唇,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漫不经心道:“你说如果我们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是不是也能像他们这样。” 傅时宴跟着她的思路脑补到了如果温舒没走丢的画面。 她定然青春洋溢,他也是少年意气,他们会产生心动和爱慕,最后在大学开始恋爱,毕了业结婚生子,生活平淡温柔。 江舒显然也想到了,她苦笑:“可惜没如果。” “有……”傅时宴下意识伸手,却抓了个空,江舒收了手,“回去吧。” 她情绪稳定,似乎真的答应他前往新西兰,不做反抗,没有半点忤逆。 傅时宴本不相信,但江舒就这么跟着他回了茗苑,然后进入主卧睡着了。 女人睡着的脸恬静温柔,看不出心机,傅时宴悄无声息离开,拨出去一个电话,“安排吧。” 电话那头霍秘书说:“飞往新西兰的航班只有下午三点和晚上七点的,您看……” “七点吧。”折腾了一夜,她该好好休息。 第965章 会再见的 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躺在床上的女人立即睁开眼睛。 她起身拿出手机,又从抽屉里找出一张手机卡插进去,重新开了机,许多消息顿时弹出来。 江舟发得最多。 “有尾巴跟着,我带蓝蕊坐的高铁。” “到江城了,陪她回了家,她在找证据。” “江城这边也有人盯着,你到底惹了几波人?” “可能回去不会那么顺利了,尽量在十五号之前赶回。” 今天已经十三号,江舒回复了个收到,然后打了个电话出去,那边很长时间都是占线,她皱了皱眉,开始处理其他的消息。 似乎一切都算正常。 她走到阳台,茗苑的戒备不少反多,连续两次的出逃,让傅时宴提高了警惕。 江舒又打了一次电话,没人接,她索性放弃,干脆躺在床上睡觉,这一睡还真睡了过去。 她睡到了下午,菊妈敲门将她叫醒,“太太,该醒了。” 江舒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拿起手机,陆寻给她回电了,她没接到,他于是发来消息。 她看完一边回答菊妈:“来了。” 大约是时间将近,茗苑的守卫倒是变少了,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菊妈给她做了顿饭,“飞行时间长,得吃点东西。” 连菊妈都知道了。 江舒坐在餐桌前,没看见傅时宴的身影,只有一个收拾好的包,连行李都没有。 菊妈连忙道:“傅先生的意思是,等到了地方,一切都重新置办。”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江舒看了一眼接起,沉默不语。 傅时宴的声音从里面流泻出来,“到了地方给我报平安。” 江舒脸色麻木,过了会儿才说:“最后一面都不愿见了吗?” “我们很快会再见。” 她扯了扯唇,几秒后才回答:“确实。” 很快会再见的。 电话挂断,江舒开始用餐,一边吩咐菊妈:“我还得带上电脑,去帮我收拾了吧。” 菊妈一愣:“先生的意思是……” “里头有我画图的文件,没法重新置办。” 菊妈犹豫了一下,想着带上电脑也无所谓,答应下来。 傅氏顶楼。 夜又深了,俯瞰之下灯火通明,傅时宴站在落地窗前,戾气越来越重。 沈知行坐在后头沙发上,自顾自泡茶喝,“要我说,就不让她走,就留在海城气温家,我还挺想看看会闹出什么腥风血雨的。” 梁秋跟着嗤笑一声,“那就不是腥风血雨了,那能把整个海城翻过来。” 傅时宴的脸色越来越黑,霍秘书小心翼翼上前:“傅总,您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去睡会吧,落地新西兰要好长时间呢。” “滚。” “……” 霍秘书只好低头退下,对沈知行和梁秋示意,后者两人了然挥手。 晚上六点,江舒被送往机场,身无长物,只有一个包,走之前她写下一张纸条:“菊妈,我走之后联系这个人,务必将辣椒送到她手里。” “好。” 车辆路过傅氏时,江舒仰头看了一眼,楼层太高,什么都看不见。 第966章 没能起飞 机场永远人满为患,形形色色的人们推着行李箱来往,奔赴自己的命运。 江舒在保镖的护送,不,应该说是控制下,走向VIP候机室,等待七点的到来。 外头下起了绵绵细雨,雨水打在玻璃窗上,仿佛能感知到她的低沉心情,很奇怪,江舒想,到了这一步她居然还会难过。 “江小姐,时间到了,请您登机。”保镖递上登机牌。 江舒垂眸接过,兀自走向廊桥上了飞机,她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是傅时宴安排的保镖,他们会亲自将她送到新西兰。 空姐在喇叭里播报着今日天气和飞行时间,提醒乘客将手机关机,江舒低头照做,靠在座椅上闭眼小憩。 保镖面面相觑,意外于她的乖顺,反倒紧绷起来。 飞机启动,在低空盘旋,一切尘埃落定,然而就在即将冲上云霄之际,前座突然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站起身,大声喊了一句:“我要举报!飞机上有炸弹!” 客舱顿时陷入慌乱,众人骚动,尖叫迭起,空姐急忙连忙上前安抚。 保镖霍然起身,上前制止这个男人的行为,然而他红了眼,不断重复,“不要起飞,不要起飞,飞机上有炸弹!我们会死的!” 警察很快到来,将那人扣留下来,又是一阵慌乱。 江舒缓缓睁开眼睛,表情是出奇的平静。 骚动不停,飞机重新落了地,僵持了接近半个小时,保镖协商无果,返回到江舒面前,她偏头:“怎么?” “航空管制,有人举报有炸弹,需要做排查,估计要延迟起飞。” 飞机上的乘客都要下飞机,接受调查。 江舒毫不掩饰的弯唇,“这算不可抗力吧,告诉你们傅总,别怪到我身上。” 保镖头皮发麻,万万没想到会出这个乱子,简直就像是提前安排好的。 下了飞机,警察对每个人一一排查,这是唯一可以和保镖分开的机会。 江舒率先上前,等检查完,面露难色得对女警道:“我……我来那个了,能不能去一趟洗手间,若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 后头的保镖见状,当即要跟上,被女警拦下。 保镖只能眼睁睁看着江舒越走越远,当即感到不妙,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傅时宴打电话。 这边江舒解决完,只见女警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微妙,然后看了眼江舒,“你可以走了。” “多谢。” 从洗手间的方向离开,江舒直接从T3出去,外头的街道人满为患,出租车和私家车川流不息,她走到尽头站了一会,算着保镖找到她需要花多久。 她想脱离傅时宴的监控,不能硬闯,只能智取,从飞机上光明正大离开是唯一的办法,江舒呼吸着新鲜空气,不得不承认,陆寻足够缜密。 然而时间流逝,江舒并没有等到陆寻安排好的车辆,她手心出汗,正要打去电话,突然,一辆五菱宏光停在她面前,她眼前一亮,只见后座打开,下来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 “你们……” 第967章 绑架 话没说完,有人从后头捂住她的嘴,直接将她放倒,男人们对视一眼,将她搬到后座。 江舒头疼欲裂,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眼睛嘴巴都被蒙住,车辆行驶在颠簸的路上,能溺死人的寂静。 江舒心乱如麻,他们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回应她的只有车辆颠簸的声音。 极致的黑暗让她后背发冷,没了安全感,他们不是陆寻的人,也不是傅时宴的人,他们没道理这么对她,那会是谁…… 树敌太多,江舒甚至不知道是哪方的势力,她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傅时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日后会更凶险。 江舒努力让自己镇定,她甚至没等到日后,仅仅是刚下了傅时宴安排好的飞机,就被人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辆终于停下,绑匪们抗着她下车,听声音,走过了一道石子路。 扑面而来的冷意掺着大自然的味道,这里应该很偏远。 “嗯……”到了地方,江舒被重重摔在地上,她闷哼一声。 绑匪一点都没手下留情,麻绳将她的手腕和脚踝勒到通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听到绑匪的声音传来:“现在怎么办?” “去通知人吧,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要看着她多久?” “先打电话。” 声音空旷,江舒猜测这里应该是个废弃的建筑工地,他们走到了外头,声音消失。 她挣扎了一下,根本解脱不了,干脆放弃,趴在地上重重喘气。 过了一会,绑匪倒回来,将江舒绑在一个座椅上坐着,扯开蒙着她眼睛嘴巴的布条,她被强光照射,下意识眯起眼睛。 “小妞,乖乖在这儿待着,我们不要你的命!” 为首的是一个光头,他凶神恶煞的,用刀尖轻轻划过江舒的脸颊,“确实挺好看。” 江舒瞪着他,“指使你们这么做的人是谁?” 光头嗤笑一声,仰头看了眼天色,“啧,等会估计有暴雨。” 这里还真是个废弃工地,没有封顶,冰凉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让人清醒。 “周良岐?是周良岐让你们这么干的!?”她失声。 光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江舒见状很快否定,应该不是,周良岐现在自身难保,到处都是对他的通缉,不可能回到海城做这么招摇的事…… 那会是谁! 绑匪懒得理她,直接到了有屋檐的角落坐下来打牌。 过了会,暴雨来临,伴随着冷风悉数浇灌在露天的江舒身上,她躲无可躲,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脸色苍白。 雨下了两个小时,江舒几次要晕倒,都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清醒。她太自信了,没有预料到有第三个势力在盯着她。 等雨小了点,光头撑着伞过来查看她的情况,马仔问:“哥,万一把她淋死了怎么办?” 光头骂了一声,“这不是没死吗?” 他再次用刀尖挑起江舒的下巴,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挺有生命力。” 江舒深吸一口气,朝他吐了口口水。 “你他妈的!” 第968章 人不见了 “我给你脸了!”那人当即怒了,直接用刀尖抵在她的喉咙。 马仔连忙阻止,“消消气哥!人没发话,咱们这样不太好。” 这句话硬生生把光头拉了回来,他不解气的瞪着江舒,“你他妈最好给我坚持下去,我弄不死你!” 雨水顺着江舒的脸颊往下流,“你有本事,就让你们老大来杀了我,他敢么。” “少废话!就你这种货色,早就该死了!”光头踹了一脚她的座椅,重新回到屋檐下打牌。 雨倒是小了,但初冬的冷风吹过来,江舒止不住发颤。 这个光头好像对她特别厌憎,他的老大应该也很讨厌她,那么在海城最讨厌她的人还有谁? 她眯起眼睛。 傅氏顶楼。 傅时宴久等不到飞机起飞的消息,命令霍秘书去查。 “急什么,出不了岔子,你特意没让她做私人飞机,不就是担心太张扬被发现吗,民航就没有不起飞的道理。”梁秋架着腿坐在一旁,饶有兴致。 沈知行补充,“天气原因呢?” “小雨罢了。” 他们每说一句,傅时宴的脸色就沉一分,只见霍秘书急匆匆跑进来,话都说不利索了,“傅……傅总……” 傅时宴脸色大变,“说!” “有心人谎称飞机上有炸弹,航班没起飞。” 霍秘书常年冷静,很少有这么慌张的时候,傅时宴等着他的下一句。 “下了飞机后,人不见了。” 梁秋和沈知行对视一眼,再没心思喝茶,齐齐看向傅时宴。 “我马上让会所的人去找。”梁秋离开办公室去打电话。 “会不会是她自己跑的。”沈知行蹙眉。 “现在就怕并不是江小姐自己要跑的,而是……”霍秘书越说声音越低小心翼翼打量着傅时宴。 男人扣在桌上的掌心用力,眉眼是极度的凛冽,“找,报警,出动傅家的人,就算把海城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 “是……是!” “霍秘书。”傅时宴喊住人,眼底尽是阴沉,“若是找不到,唯你是问!” 霍秘书跑出办公室的脚步几乎跌跌撞撞。 沈知行眉头紧皱,叹了口气拍拍傅时宴的肩,“别担心,兴许只是她玩的小把戏。” 傅时宴紧绷着脸色,脑海中浮现出她出乎意料的乖顺听话,早该知道,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同意出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只要平安,倒是不要紧,怕就怕她遇到危险…… 外头雨下大了,傅时宴看着外头漆黑的天色,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废弃工地。 江舒硬生生挨着冷,撑到了快天亮。 她整个人处于一种又冷又热的状态,应该是发烧了,随时可能昏厥过去。 天色渐渐明朗,雨停了,江舒半眯眼睛,试图让自己强撑着不要睡着,就在这时,她看见一道身影缓缓走来,对方手里撑着一把伞,姿态优雅缓慢—— 是个女人。 光头他们当即上前,说了些什么,那个女人朝江舒看过来。 第969章 竟然是她 看来这个人就是始作俑者,是他们的头。 江舒拼尽全身力气,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整个人恢复清明,她直起身来,睁开眼睛想看清那个人是谁。 她听完了光头的汇报,终于朝自己走来。 “你命挺硬。”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江舒也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那是一张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脸,其实面容算不上美女,反而有些寡淡,但她们的眼睛都很有神清亮,透着倔强。 ——文苏! 江舒只是蹙眉,似乎并不意外,她就这么看着文苏。 文苏收了伞,站在她面前,反倒有些奇怪,“你好像并不惊讶。” “猜到了。”江舒冷笑一声。 在海城,不会有人比她更希望自己消失了。 “昨晚的雨很大,我睡得还不错,你感觉如何?”文苏意味深长打量了江舒。 她浑身湿透,脸色也苍白,十分的狼狈。 光是看见她这样子,文苏心里就起了一股快意。 “如你所见。” 文苏居然一直在盯着自己,那她知道多少事情?江舒快速想着。 文苏绕着她缓缓踱步,转了个圈,“我真是没想到,傅时宴居然会让你出国,他为你做了万全的打算,你的命真好。” 从之前在酒吧教训江舒没成被傅时宴救下之后,她一直有在派人盯着江舒,发现她前往了机场,其实松了口气,但是她没想到,江舒没走。 “如你所愿,我没去成。” “如果去成了,是不是要当见不得光的情人?”文苏弯腰,看着江舒,缓缓说:“你真不要脸。” 然而被这么骂,江舒也没生气,她用一种非常轻蔑,仿佛看着垃圾的眼神看着文苏,似乎很不理解。 她突然很轻得笑了一声。 文苏表情裂变,“你笑什么?” “我在笑不要脸的人明明是你,你凭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骂我。”江舒调整了一下座姿,百无聊赖,“你今天就算把我杀了,我也是傅时宴的第一任妻子,跟你结婚后,他依然想把我金屋藏娇。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 这番话显然刺激到了文苏,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来。 “你太自以为是了,江舒,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插足了我跟阿宴第三者,当年我若是没走丢,还会有你的事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自信,自信到让江舒错愕,简直疯了,她已经完全代入了温舒的身份,难道面具戴久了,自己都摘不下来了吗…… 周良岐出事得匆忙,看来并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她才会这么大放厥词。 这算是一种好事。 江舒的笑容扩大,“那你绑架我是干什么呢,马上都要结婚了,不够自信到这种地步,真以为我会跟你抢吗!” “够了江舒!少给我装不在意,我最讨厌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文苏转身抽出光头手里的刀,抵在她的脸上。 “明明我们都是同一种人,凭什么好处都被你得到了!” 第970章 面具戴久了 江舒被迫仰头,感受着刀尖的锋芒。 “谁跟你是同一种人。” “不是吗?”文苏没了半点平时在外人眼里的乖巧听话,她面目刻薄,一字一句道:“我们两个,在最底层的社会环境里长大,凭什么你的命就那么好,能先遇到傅时宴,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拿傅太太的身份教训我!” 文苏一直记得江舒作为傅太太的时候说的话,她很善良,会一次次给她解围,让她不被温媛为难,可是文苏却觉得,这不过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她若是傅太太,也能说出那样的话。 江舒懂了,看来从前对她的提点都被当成了教训。 “在你眼里,傅太太这个身份就这么重要吗,没了傅时宴的庇佑,我也有独立的人格,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得到了一切,当然这么说,我最讨厌你这幅虚伪的嘴脸。”文苏握紧刀柄,恨不得就这么划下去,但她没有,“不过很可惜,你马上就要失去这些了。”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文苏挺直背脊,“只要你还活着一天,阿宴就不会正眼看我,所以你不能再活着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只是谈论今日天气,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会从这么一个清纯无辜的女人嘴里说出来。 江舒背脊发寒,“我死了,傅时宴不会放过你。” “他不会知道的,我会代替你永远的活下去,你的一切都会变成我的,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会跟我白头到老。”文苏露出期待的表情,近乎走火入魔,“他即便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我可是温家长女,是他年少的救赎啊,他还能真的报复我吗?” 疯了,简直是疯了!江舒想不到她入戏太深,居然这么大胆。 “你紧张什么,我现在不会杀你。”文苏居高临下,眼里都是厌恶,“我会让你看完我们盛大的婚礼,再送你上路。” 江舒没说话,她攥紧手心。 光头听到这里却忍不住开口:“会不会夜长梦多,傅时宴万一找到,一切都完了。” “这里是温家里头的废弃工地,地方偏远隐秘,他不可能找到。”文苏解释,她将刀丢在地上,“她发烧了,给她喂点药,别让她死了。” “……是。” 文苏走之前,厌恶的瞥了一眼狼狈的江舒,“我要去走明天的婚礼流程了,你最好撑着一口气,看我与阿宴的大婚。” 这似乎是她的执念。 人走了,江舒被光头喂了退烧药,又用热毛巾敷了额头,动作有些笨拙。 她声音沙哑:“她给你们多少钱啊,让你们这么卖命。” “你们这种人眼里只有钱么。”光头掐着她的脸颊,“你爹我为的是情义!” 情义……看来是文苏从前的朋友或者下属,才会为她这么办事。 她的手机被收了,这种情况下也无法联系外界,不知道江舟那边怎么样了,陆寻又为什么掉链子…… 傅时宴……会找到她吗? 第971章 互殴 “人没找到。” 傅氏顶楼,霍秘书气喘吁吁前来汇报,“监控被破坏了,江小姐出了机场就找不到身影了,现在我们的人正在排查每一辆可疑的车辆,但是时间会有点长。” 他说这话几乎不敢抬头,面前男人的气场太强大,有着泯灭一切的气势。 傅时宴的脸上充斥着不耐和烦躁,“飞机上那人调查结果出来没有。” “出来了,他说收了一个陌生人的钱,故意要他这么说的。账户不明,还在追查。” “能破坏机场监控的人,有几分本事,看来是早有预谋。” “会是谁?” “陆寻。” 提到这个名字,一旁守了一夜的沈知行脱口而出:“江舒的舔狗?” 不过他在江城势力大,确实有几分本事,能够帮助江舒逃走。 不过十分钟,霍秘书便找到了陆寻的私人联系方式,递到傅时宴手边,他垂眸划过,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骚动。 “这位先生!你不能进去!”秘书办人员拦不住,傅时宴抬眸,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径直走入,桃花眼酝酿着巨大的怒意。 他直接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抬手便是一拳,“你他妈的,你把江舒藏哪了!” 赫然是陆寻,他风尘仆仆,是连夜赶过来的,浑身的戾气。 傅时宴的侧脸被打了一拳,泛了红,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看到血迹之后点点头,随即反手扣住陆寻的手臂,将他按在一旁的墙上,猛地挥了两拳,对方的脸上同样浮现血迹。 “我明明能送她走!你也把自己当个人,多管闲事!”傅时宴难得有亲自动手的时候,下的是死手。 办公室的人都慌了神,“傅总!” 傅时宴根本不给陆寻反应过来的时间,就这么一拳一拳用力打着,血迹模糊了陆寻的嘴巴,他不甘示弱,抓住一个机会,翻身而上,将傅时宴压在身下,同样还手。 “谁要跟你去什么新西兰!国内才是她的家,你根本不了解她还敢囚禁她!她如果掉了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 沈知行和霍秘书当即上前,将陆寻拼命拉开,“够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陆寻负伤更重,也更愤怒,他被拉到一边,瞪着傅时宴:“她人呢!” 傅时宴靠坐在沙发上,衣领扯开大半,手上染了血,多了些狂放不羁。 他眼底的阴郁不断积压,陆寻能问出这个问题,就代表江舒不在他那里。 陆寻也是个聪明人,环绕了一圈众人,冷嗤:“别告诉我,她不见了。” 死一样的寂静。 “畜生!”陆寻看着傅时宴,吐出两个字。 后者心里空了大半,唯一的希望消失了,那意味着江舒现在十分危险。 傅时宴抬眸,声音冷如冰块:“这是在海城,她是怎么跟你串通的,你最好一字不差告诉我。” 看来两个人的联络没停过,江舒非常信任陆寻,才会将命运托付在他手里。 陆寻抹了把脸,全是血。 第972章 资金链不能断 “大概就是这样,她只要不上飞机,就会来江城找我。”陆寻说完,近乎挑衅得看了眼傅时宴。 好一个江城。 傅时宴面上浮现出一抹很淡的笑容,一想到她昨日的乖顺都是为了跟陆寻私奔,心里就如同被针扎了一样。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沈知行忐忑得看了眼傅时宴的脸色,“照你这么说,你会在江舒出机场后派人接应,为什么没接到?” 提到这个,陆寻面上划过一抹难堪,“安排出了差错。” “你这错出得真是时候。”傅时宴淡淡出声。 “你……”陆寻也跟着嗤笑:“那你呢,人在手里还抓不住。” 沈知行啧了一声,“你们……有方向吗?” 陆寻抽出办公桌上的纸巾,毫不客气的擦拭血迹,一字一句道:“这得问傅总啊,给她树了这么多敌,总有一个怀疑对象吧。” “哦不,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哪有时间找呢。” “傅时宴,我若是找到,江舒从此跟你没有关系,你最好有自知之明!”陆寻抛下这句话,将纸巾团成团,扔在傅时宴脚边,尔后踩着皮鞋离开了办公室。 梁秋进来时正好碰见这么个人,蹙眉进入,“他怎么来了。” 沈知行摸了摸鼻尖,用眼神示意,梁秋便看见眸光冷透的男人坐在一旁,生人勿近。 他清咳一声:“我出动会所的人找了,需要一定的时间。” 傅时宴并没有回应。 他指腹无意识捻着,脑中飞快思考着什么,表情冷漠。 搁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沈知行看到备注是文苏,他顿时如同碰到了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声音一直响,傅时宴侧目,沈知行如蒙大赦,接通放在一旁。 “喂,妹妹啊。” 文苏那边愣了愣,“是沈大哥啊,怎么是你接的?阿宴呢?” “阿宴……有事在忙,跟我说就行了。”沈知行撒谎不眨眼,“什么事?” 文苏哦了一声,声音清甜,“明日就是婚礼了,会场这边需要走一下流程,你帮我跟阿宴说,我在这里等他。” 沈知行看向男人,寻求意见。 傅时宴薄唇紧抿,他滑过手机,“知道了。”尔后挂断。 他单手解开衬衫扣子,径直进入休息室里的浴室。 等他再出来,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身上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吩咐霍秘书备车。 “你真要去?”沈知行不太理解,“江舒这边还没找到。” “傅氏和温家的合作不能停,资金链等不起。” 傅时宴简明扼要,随便抽出一根领带,直接出了办公室。 这样果断利落,在目前的情况下还能分清利弊,沈知行无疑是佩服的,“难怪他能做傅氏执行人。” 梁秋靠在一边,了然于胸:“他是在强迫自己找事做,否则他的情绪绷不住。” 温家嫁女,各方面自然要最好的,会场定在海城最大的酒店,整栋楼被包下,忙碌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 第973章 周良岐在江城 傅时宴抵达时,文苏正在人群中指挥流程,虽然疲惫但脸上都是兴奋。 姜灵玉今日也在,陪同在侧。 “阿姨。”傅时宴颔首示意,看不出波澜。 姜灵玉见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然后意味深长点了点头,“你能来,我很高兴,小小也会很高兴。” 傅时宴随之看去,淡淡道:“应该的。” 可说这话的时候,也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公事,没有多少感情。 姜灵玉站在他身旁,“阿姨算不算得上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 “自然是。” “那你就听我一句劝,有些人和事该舍就要舍下,走到这一步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小小不差。”姜灵玉意味深长。 傅时宴抿唇,没等回应,就在这时,文苏看见了他的身影,面露惊喜,穿过人群跑过来,满脸的笑意,“阿宴,你来得好快。” 傅时宴表情淡淡,大手落在她的发顶,“自然不能让你一个人操心。” 文苏笑得更加幸福,拉着他往前走,“我带你看看流程,明天我们会一起走过这条路。” 姜灵玉站在后头,眼看两个年轻人的背影,笑容浅淡,就在这时,有人上前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变色,看了眼傅时宴的背影才离开,“外面说。” 傅时宴很少这么耐心过,他陪着文苏走完大半流程,后者高兴非凡。 “总是盯着我傻笑做什么。”他接过侍者递来的水,替她拧开瓶盖。 “你好看,阿宴,我从来没觉得这么幸福过,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丈夫了。”文苏毫不掩饰。 “我成为你的丈夫,你高兴吗?” “当然了。” “可是外界有很多不好的评论,他们说我是二婚,配不上你。”他淡淡道。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文苏扑进傅时宴怀里,“在我心里,你只是走了一条错的路,我爱你,这有什么不能包容的呢?” 她仰头:“而且我不觉得你从前的婚姻是耻辱,江小姐……是个很好的人。” 傅时宴盯着她的瞳孔,没在里面看出一丝一毫的违心。 他沉默,片刻弯唇,“你倒是体贴。” 文苏笑得更艳。 “对了,明日温媛会来吗?” 他突然这么问,文苏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她的病还没好,应该不会来了,怎么了?” “你的妹夫,也就是你曾经的领导,他有消息了。” 周良岐!文苏尽量让自己冷静,试探问:“什么消息啊。” “警方说他消失之前的最后踪迹是在江城,他应该还在里头,没走太远。”傅时宴语气平静,喝了口水道:“温媛既然不来,你替我转告给她。” 文苏蹙眉,陷入到一阵思考里,傅时宴收入眼底,“小小?” 文苏很快回神,“啊,好,我回去就说。” “不过阿宴,周良岐这样的性质,会判多少年?” “多少年?他还有这个机会吗。”傅时宴觉得好笑,“从犯估计都得二十年起步。” 文苏瞳孔微缩。 第974章 整容医生 流程走完,莫亦在车里等候良久,霍秘书第一时间上前,压低声音:“傅总,徐洺那边有消息了。” “说。” “他去日本,是找一个整容医生,他在医学圈有些人脉,找他似乎有事相求。” “一个外科医生,去找一个整容医生,合理吗?”傅时宴阔步往外,扯了扯领带。 “是啊,说来也奇怪,还千里迢迢飞到日本,江小姐到底拜托了他什么事,让他这么不辞辛劳。” 这句话让傅时宴的脚步微微一顿,“她总是有这个本事。” 提到这个,前座的莫亦插了一句嘴:“整容医生?我好像听过一两句。” 傅时宴投去的眼神如同利刃,“什么。” “记不太清了,应该是姐和寇小姐有提到过,哦对了,有一回,寇小姐带了一份文件交给她,姐不让我看,她看完表情很奇怪,最后还用打火机把文件烧了,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 莫亦想了想,这件事摸不着头脑,他忙过头就没跟傅时宴汇报,现在江舒不见了,他便也努力想提供有用的线索。 听到这个,傅时宴眯了眯眼,他拨出电话,“梁秋,去找你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她或许知道实情。” 那头听完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有些为难。 “阿宴……现在是前女友。” “……” “行吧,我马上去。” 电话挂了,傅时宴指腹反转了一下手机,抬眸便看见姜灵玉的身影从里头出来,跟着文苏一起上了车,很快驶离。 “文苏最近去了哪里?” “盯着的人说哪也没去,每天就是这里和温家两点一线,全身心都投入在婚礼的布置上。” 傅时宴审视文苏的眼神越来越冷,再没半点留情。 他指腹无意识捻着,“哪也没去。” 霍秘书诧异,“您觉得她有问题?” “让我们在温家的人盯着,我要精确到她在温家做了什么。” “是。”霍秘书顿了顿,“那徐洺那里……” “盯着他的航班,下飞机拦截。” 废弃工地。 雨停了,天气还是冷的,江舒的烧反反复复,清醒的时间很少,她一点点熬着。 这个工地很大,四周长满了杂草,看起来十分荒芜,可就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江舒看见了一棵茶树。 很小一棵,在草地里有些特立独行。 她眯起眼睛,突然想起什么,曾经姜灵玉带她参观过温家,里头的后山种满了茶树,品种特别,跟此刻见到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么巧…… 江舒心如擂鼓,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文苏做这一切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很难,但如果这个地方是温家呢,外界根本查不进来的情况下,自然也不会找到她。 换句话说,她就算真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想到这里,江舒一阵后怕,她要是死在自己真正的家里,就太讽刺了。 “光头大哥。”江舒声音嘶哑。 另一头打牌的光头骂骂咧咧走过来,“干什么!” 第975章 这里是温家 “我想喝水。” “忍着!” “我要是被渴死了就看不到你的姐结婚的场面了。” 光头不耐烦瞪着她,尔后不情不愿端起地上的矿泉水瓶,一点点喂到江舒嘴里,“昨晚喝雨水没喝够。” 江舒喝完了,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她看着光头,突然笑了,笑得很开怀。 光头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江舒乐不可支,“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总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装也装不像。” 光头一看就是年纪轻轻就出来混社会的,脸上饱经风霜,但能看出来他其实年纪不大。 他被戳中了,猛的一踹凳子,“你少跟老子套近乎,关你屁事!” “急了。”江舒追击,“你没做过什么卖命的勾当吧,我看你那把刀,甚至没开刃,就知道吓人。” 光头再次被戳中,脸上有些难堪,“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能开刃!” “你是文苏的大学同学吗?”江舒看着他,分析道,“不过不像,你这样子一看就没接受过高等教育。” “你还真敢说,不要命了!”光头气急,掐住她的脖子。 “应该是校外认识的,她帮你做过什么事,很大的人情,才会让你给她卖命,是不是?”江舒停不下来,她脑海中已经有了画像。 不知道是不是猜对了,光头的眼神有些复杂,力道也加重,“跟你有关系么!” “你手里握着我的命,怎么没关系。” 这句话提醒了光头,文苏吩咐过,不能让她死。 他猛地松开,江舒咳了几声,接着说:“你以前也没想到文苏会有现在的身份吧,我猜她应该挺胆小的,也很善良,那你想过她今天会变成这样吗,恨不得杀了我。” 光头面露凶光,狠狠瞪着她:“是你先抢了她的一切,你本就该死!” 江舒一笑。 “笑什么。” “她是不是承诺你,就算把我杀了,她也能想办法让你全身而退?你清楚这个地方不会被人找到,所以更加相信她。” “……” 江舒了然,“我劝你好好掂量掂量,这可是杀人,真沾了手,这辈子都完了,何必要为了一个人情走到这一步。” “你他妈给我闭嘴,别装得很了解我的样子!”光头将一块布塞到江舒嘴里堵住,然后说:“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假仁假义。” 挺忠诚。 江舒表面平静,其实有些焦头烂额。 她现在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事,这里就是温家。 入夜,寒冷再次袭来,周围没有一点亮光,江舒饥肠辘辘,听到几个马仔在那边窃窃私语:“哥,兄弟们还没吃饭,饿死了。” “闭嘴!会送来的。” 还真如他所说,没过多久,文苏举着手电筒出现,手里还拎着一大袋打包好的食物,递给光头,“辛苦了。” “她怎么样?” “烧退了,话太多,我让她闭嘴了。” 文苏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她走到江舒面前,摘掉她嘴里的布条,“看来你很不服。” 第976章 救命之恩 江舒疲惫的睁开眼睛,“这辈子都不会服你。” “嘴好硬。” 文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漫不经心翻开相册,一张一张划给她看,“明日婚礼的场地已经布置好了,你帮我看看,漂亮吗?” 照片里,目之所及都是白玫瑰,红毯铺了一路,很是奢华大气。 江舒偏头。 文苏却强迫她看,“今天阿宴来陪我走流程了,你看,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际,多好。” 江舒瞥了一眼,傅时宴竟然真的在其中,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他出现在这里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他……知道自己失踪了吗?是觉得无所谓吗…… “我们明天会在宾客的见证下走过这条红毯,父亲母亲会为我们的婚礼致辞,傅时宴还会改口喊我的父母为爸妈,我们将会成为一家人。”文苏缱绻道来,慢慢讲。 江舒原本平静的心情在听到一家人三个字后破裂,她终于有了反应,“你真不要脸。” “不要脸的是你!”文苏气急败坏,一把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明天的婚礼有直播,我会让你亲眼看着阿宴为我戴上婚戒,一同说结婚誓词,你没有得到的,我都会得到。” “你得到的,我也会收入囊中。” 文苏说完,一把甩开江舒,直起身体离开。 走出工厂,光头跟了上去,有些沉重。 “怎么了?” 光头咽了咽口水,“明天,真的要弄了她?” “不然呢,你不弄她她就会来弄我。”文苏提高音量,“你害怕了!” “没有……小苏,我就是……就是觉得没必要,你都结婚了,她也翻不起浪来,一定要弄死吗?” “你怜香惜玉啊。”文苏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知不知道那是谁,这么多年她抢走了我的一切,要是让她跑了,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光头点了点头,表情还是有些纠结。 “光头哥,我当初救你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现在要你还了,你不愿意了吗?”文苏的表情一下子柔软下来。 光头顿时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的救命之恩我会还的,明天婚礼仪式一结束,我就办。” 文苏见状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小苏。”他又叫。 “还有什么事?” “……”光头挠了挠头,“新婚快乐。” 听到这一句,文苏才笑起来,“嗯。” 她原路返回,需要走一段山路,这里寂静到让人害怕,她小心翼翼走着,好不容易看见了温家的灯火,才稍微安心下来。 温家后门通往后山,后门里保姆徘徊良久,终于听到声响,是拐杖敲打在地面的声音,逐渐靠近。 门被打开,温敬的身影出现。 “老先生,您怎么出去了。”保姆迎上去。 温敬面目一如既往沉重,“晚上睡不着,去后山散了散心。” “您一个人?后山阴森,太危险了。” 温敬深出了口气,“你扶我回房休息吧。” 保姆往外头看了一眼,慢了半拍回答:“好。” 第977章 婚礼当天 十一月十五,大吉之日。 温家从凌晨开始便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侍者和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目之所及都是喜庆的红色。 文苏起了个大早,请了全城最好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她坐在镜子前化妆,穿上出嫁的华服,人人见了都夸一句漂亮。 文苏回以笑容,示意侍者送上红包。 这场婚礼虽然没有温媛和周良岐结婚时那样大,但能看出来温家上下也是全力对待。 一大早,姜灵玉便派人悄悄把温媛从戒毒所里接了出来,她视线迷茫,一脸的颓废,看见如此盛大的画面,失神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侍者结结巴巴回答:“……是,是大小姐跟傅时宴的婚礼。” “婚礼……”温媛干燥的嘴巴张合,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她突然笑了,“文苏,傅时宴……都要结婚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高考结束时,她心心念念的少年站在学校外的芒果树下,表情淡漠,不管他心里有没有她,那一刻,他就是为了她而来…… 温媛控制不住心里发酸,她扯扯嘴角,“我求了那么多年都没得到的人,又要结婚了。” “小……小姐……” “回去吧。” 温家热闹,为了掩人耳目,温媛被带着从后门进入,她一身素衣,在到处的红色里显得格格不入,但没人敢说什么。 文苏的房间里,她已经画好了妆,同造型师沟通细节。 突然,门被从外面推开,所有人吓了一跳,随之看去,赫然是温媛苍白羸弱的脸色。 她静静站在门口,文苏倒吸了口气,“你们都出去吧。”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温媛反手关上门,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傅太太?” 文苏抿唇,一直以来,她都不敢直视温媛。 “小……小媛,你回来了。” “小媛也是你叫的。” “……” “母亲让我回来观礼,你挺有本事,这么快就到了结婚这一步。” 文苏挤出笑容,“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期待的吗,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啊。” 温媛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伸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文苏被打得偏过头去,侧脸的妆立即花了,巴掌印很明显,她呼吸急促。 “到了现在,你有几分是在为我办事,披上温舒的面具,真以为自己是温舒了。”温媛讽刺道,眼神锐利,“能得到我没得到的一切,你很得意吧。” 文苏深吸了口气,重新站直身体,“我们刚见面,你就告诉我,要我成为温舒,成为傅时宴的太太,怎么现在我做到了,你反而不满意了,不会是嫉妒我吧。” 温媛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周良岐的办公室,那个时候她刚刚得知江舒的真实身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周良岐却劝她安心,然后把文苏叫了进来,“你觉得她怎么样?” 温媛几乎是愣了愣,“她……” “很像吧,足以以假乱真了。” 很快,文苏加入计划,去整容,纹身,开始接触傅时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第978章 大不了一起死 “我嫉妒你?”温媛看着面前的女人嗤笑,“你以为你披上这层皮脱胎换骨,我就不知道你的过去了吗,你现在很有优越感啊,你骗得过所有人,骗不过我,你永远不是江舒。” 文苏手指紧握,她被戳中痛点,浑身发抖。 温媛欣赏着她这样,“你说,如果我现在告诉所有人,你是假冒的,你根本就不是温舒,会怎么样?” 她说着说着,脑补到了这个画面,忍不住大笑起来。 文苏被激怒,她抓起沙发上的抱枕丢在温媛身上,“疯子……” “我都染上毒了,周良岐也不见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我不介意。” 文苏的脑子快速转动,温媛染了毒,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盯着她,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那你去说啊,现在就去告诉傅时宴,告诉姜灵玉和温敬,我是假的,是你跟周良岐一手策划推上来的,你也可以告诉他们,这期间你是怎么帮助我,取得他们的信任,你去说,我倒要看看,他们会怎么对你。” 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个人死,势必会拉着所有人一起。 温媛没想到她如今这么牙尖嘴利,刚开始的时候,她连话都不敢说。 她不可思议摇了摇头,“你现在真的变了。” “我是被迫的。”文苏很快回答,她攥住温媛的手腕,“我告诉你,周良岐现在躲在江城,我们不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计划还可以继续下去,当然如果你想让大家一起死,我也不介意。” 她这么有底气,让温媛眯了眯眼睛,“周良岐在江城?你怎么知道。” “傅时宴亲口说的,不会有误。” 温媛的眼睛越眯越紧,她审视文苏的表情变化。 文苏一把将她推开,“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嫉妒我得到了你没得到的东西,大可不必,自己选的路竟然后悔,就太可笑了,不是么。” 温媛后退几步,想笑却笑不出来,事到如今,她竟然被这个丫头片子拿捏了。 僵持良久,温媛站直身体,“文苏,你不会爱上傅时宴了吧。” 听了许多人喊她温小姐温舒,文苏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就感到一阵难堪。 “我不叫文苏,文苏是你们为了让他们更加怀疑我是温舒起的名字,我叫宋悠然。” 温媛冷笑一声,“我在问你话。” 文苏直接坐回了原地,拿起粉刷开始补妆,她背对着温媛。 “温媛,我劝你一句,有些人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对傅时宴死缠烂打,又在商业上攻击他引起注意,有什么意义呢,事到如今,他不会再看你一眼,你的占有欲别太强。” “你他妈……” “我过怕了贫苦的日子,只想更上一层楼,爱情对我不重要,你放心吧。”文苏眼睫颤动。 温媛几次深呼吸,才克制住自己的暴怒因子,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咬牙切齿,“你最好是。” 说完,她转身开门离开。 没有发现,走廊尽头的角落里躲藏着一个人。 第979章 有没有隐瞒 青樱背靠着墙壁,整个人藏在晦暗中,手上还端着本来要送到文苏房间里的物品。 她的眼神出奇得冷静。 “青樱?”姜灵玉从远处走来,她眼尖。 青樱回神,“母亲。” “怎么站在这里?” “有点低血糖,我缓一缓。” 姜灵玉没有怀疑,她打开青樱手里的盒子,那是一对耳环和戒指,纯金打造,是单独给文苏的。 “我送进去吧。”青樱连忙道。 “等等。”姜灵玉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先去休息一下,今天会很忙。” 青樱点头答应下来,她走出一段距离,又回头看了眼,她突然觉得姜灵玉的背影,有些孤独。 姜灵玉这边将盒子收了起来,才敲开文苏的房门,“小小。” “母亲!”文苏露出满脸的笑意,上前迎接。 姜灵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弯唇点头,“很漂亮。” 文苏有些害羞。 姜灵玉示意她坐下,拿起桌上的木梳,替她一点点梳着长发,“马上要嫁人了,以后就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定要时刻谨慎。” 文苏心里滑过暖流,“嗯……阿宴会对我好的。” “他对你好是一回事,你自己不能太单纯。”姜灵玉不动声色,说着送女儿出嫁前的体己话,“上次画展的事情,切不能发生第二次,不管为了什么,明白吗?” 提到这个,文苏的脸色黯淡下去,“我知道……” 可她更多的是后悔,若不是被江舒设计,她的名声不会这么差。 她挤出笑容,拍了拍姜灵玉的手,“放心吧母亲,不会了。”不会再被设计。 姜灵玉弯唇,看着镜子里的文苏,心里却有种奇异的感觉,疏离感很强烈,没有属于母亲那种情愫。 “母亲,你还有事吗?”文苏小心翼翼问,看出她欲言又止。 姜灵玉垂眸,不知怎么,并没有把盒子拿出来,而是说:“从今以后,你不再只是温家大小姐,还是傅太太,背负了双层身份,要更谨言慎行,小小,你有没有……隐瞒我们的事情,说出来我们好替你处理。” 说到这个,文苏的表情僵硬了一刻,小心道:“隐瞒……没有啊。” “我说的隐瞒,是包括你回到温家之前的事情,这么多年,有没有一两件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我是你母亲,可以信任。” 文苏心跳很快,“……真的没有,怎么会这么问?” 姜灵玉梳头发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你知道吗,任何错误,只要你说出来,都有被原谅和弥补的可能,趁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文苏放在裙摆下的手指紧握,她表情如常,“母亲,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说到这里,姜灵玉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没有就好。” “……父亲呢,他身体好些了吗,会来观礼的吧。” “当然。” 姜灵玉离开了房间,她取出盒子看了眼,到底还是没有送出去。 就在这时,侍者赶来,低声说:“蓝蕊今天最早一班的高铁来海城,被我们的人拦下来了,她身边还有一个人。” “谁?” “江舒的弟弟,江舟。” 第980章 连他也在算计 与此同时,海城早报进入印刷厂,头版头条赫然是傅温两家联姻,今日已过,傅太太便真的易主了,不会再有其他猜测。 今日婚礼,傅家的人到了大半,都在往酒店赶,对于江舒而言,他们显然更认同温家长女来做傅家未来的主母。 茗苑里显得格外冷清,造型团队被拦在外头进不去,最后霍秘书没办法,给梁秋打了个电话,后者赶来时,发现男人坐在地上抽烟,背靠着沙发,面前是大面落地窗,映照出他落寞冷清的侧脸。 他心底微骇,“阿宴,今天是婚礼。” 傅时宴没动,他气息沉沉,看着指尖的燃着的烟。 梁秋没敢催,只能坐在一边,等他回复。 良久,外头日头初升,傅时宴眼底跌入光亮,他眯了眯眼,“你跟沈芝办过婚礼,什么感觉?” 梁秋陡然被问,磕巴了下,有些吊儿郎当,“我跟她不太一样,那是利用,没什么感觉。” 说完发觉,傅时宴和文苏何尝不是如此。 “我答应过要给江舒一个婚礼,没能做到。” 现在却要跟别的女人办婚礼。 他上挑的眼尾泛着红,无尽后悔。 梁秋纠结了一下,手落在他的肩头,拍了拍,兄弟之间的情谊不必多说。 “江舒知道,她会理解。” 可她已经理解他太多次,离了婚,还要被缠绕进来,生死未卜,傅时宴光是想想,心口就抽痛。 “寇诗芸说什么了。” “一开始不愿意说,后来说江舒不见了才愿意开口。”梁秋拿出一张纸条,“她只是说让我们去找江舟,兴许能查到。” 纸条上写着电话号码。 傅时宴眯起眼睛,“交给霍秘书吧。” 他掐了烟起身,造型团队很快进来开始准备。 霍秘书拿到纸条,马不停蹄跟着莫亦离开,去找寻线索。 他们与街头的一辆奔驰擦肩而过,车内的男人半撑着脸,轻声吩咐:“派一队人跟着他们。” “是,陆总!” 尔后,陆寻翻转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那头接通,没说话。 “江舒在哪里。”他单刀直入。 那头被他冷冽的声音震慑了一下,“……我没查到,文苏除了温家,哪里都没去。” “温家……那便就是在温家了。”陆寻冷哼,“你想办法找一找,文苏会下死手,江舒不能死。” 那头没有答应,过了会儿,陆寻沉声,“青樱?” “……然后呢,江舒如果出来,她迟早会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到时候你要的东西怎么办。” 陆寻往后靠在座椅上,他按了按眉心,“只要傅时宴跟文苏成婚,她就没办法了。当下我要保的是她的命。” “风险很大。” “青樱,你的话太多了,我不喜欢。” 青樱那边沉默片刻,而后说:“江舒如果知道,连你也在算计她,她会恨你的。” 恨……这个字眼让陆寻的心口一窒,“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她好,傅时宴迟早会一无所有,不是她的归宿。” “那谁是,你吗?” “……” 青樱顿了顿,说了句抱歉,“我会找的。”然后挂了电话。 第981章 温敬不见客 天边泛白,太阳一点点攀上天空,天气正好。 接亲的车辆很长,十米一间隔,整个海城都知道,傅氏执行人今日大婚,不再是隐婚,而是正大光明操办婚礼。 车内,傅时宴坐在后座,身着正装,神色若有所思。 梁秋正想说些什么,他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霍秘书打来电话:“傅总,找到江舟了,他跟一个叫蓝蕊的女人走得很近,我查过了,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傅时宴薄唇紧抿,“做过背调了吗,关系网都有谁?” “做过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物,而且……江舟现在不在我们手里,被另一方势力按住了,正在江城和海城的交界。” “什么人?”傅时宴眯起眸子。 此时车辆已经抵达温家,保镖率先下车。 “是温家主母,姜灵玉派的人。” 他抬眸,正好看见姜灵玉站在门口等待,姿态优雅贤良。 “搞清楚原因,务必把人救出来。”傅时宴顿了顿,“查到第一时间通知我。” 电话挂断,他方才下车,走到姜灵玉面前,恭恭敬敬,“伯母。” 姜灵玉对他的眼神中从不吝惜赞赏,她点了头,“以后就不能叫伯母了。” 傅时宴站在热闹之中,神情依旧寡淡,他问:“温伯伯呢。” “他……今天不是很舒服,会晚一些到达婚礼现场,一些礼节怕是没办法做到了,你见谅。” 姜灵玉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 傅时宴若有所思,面上没有意见,“无碍。” 天亮了。 江舒从混沌中醒来,她浑身酸痛,嗓子也哑到说不了话,动一动声带,都跟石头磨一样疼。 光头几个人还在打牌,没有人管她。 她看向远处湛蓝的天际,很有一种即将暴尸荒野的感觉。 今天是傅时宴跟文苏的婚礼,很有可能,也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 真苦啊,下辈子再也不要来了。 光头见她无意识看向远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说:“婚礼等会才开始,你想想有什么话要对家人说,我若是心情好,到时候替你转达。” 江舒嗤笑,用沙哑的声音道:“你这个杀手,还有人道主义。” 光头一把将牌摔在地上,开始恶声恶气,“少废话,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遗言吗……江舒仰头,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只有老江了,可她到现在还没找到他,她对不起他的养育之恩。 至于江舟,他很快会知道一切,希望到时候不会怪她。 亲生父母……他们不会接受真正的女儿死去的消息的吧,他们无从验证消息真伪,只会把文苏当作亲生。 文苏做到了,真的把她的一切都顶替了。 死了也好,一切都干净,不用再背负所谓的道德枷锁活着了。 江舒近乎丧气。 这边,傅时宴进入温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文苏,而是请求跟温敬会面,然而被侍者拦下来。 “抱歉,温董今日不见客。” “我也不见?” “是。” 第982章 得知她的原名 傅时宴深深看了眼书房门,片刻转身,折返到文苏的房间里。 这场婚礼办得体面,没有传统世俗的陋习,他开了门,文苏双腿盘坐在床上,秀禾裙摆逶迤,钻石在上头闪闪发光。 她看见男人进来,脸红了一瞬,“阿宴,你来了。” 傅时宴眼中并没有波澜起伏,他与她对坐,“时间没到,到了十点我们再出发。” 文苏始终含羞笑着,她洁白的手指交缠,看着男人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敬仰。 这个人,从前是那么可望不可及,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可偏偏,她得到了接近他的机会,这让她原谅了从前十几年的不公和贫苦。 “阿宴,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傅时宴蹙眉,指腹捏着手机无意识翻转,“周良岐的办公室。” 是,那时他为了帮温媛,才找到周良岐,这才有了他们的第一次会面。 “你当时看见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当时她已经整得跟江舒很像了,傅时宴看见她,自然觉得熟悉。 “熟悉。” “我也是,阿宴,那个时候我已经认出你了,我没想到少年时代的男孩,就是你。可是你已经有了妻子……我很难过。” 文苏的感情充沛,若是没有疑惑,傅时宴会被打动,可此时他不动如山。 他睨了眼外头日光,“你提到从前,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 “小时候玩闹,在树底下埋了一壶酒,约定等各自结婚再挖出来喝,现在我们要结婚了,这壶酒是时候打开了。” 文苏愣了愣,然后试探回答:“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派人去挖吧,我们晚上喝。” 傅时宴嘴角弧度轻轻一勾,眼中划过锐利。 他跟温舒根本就没埋过酒。 从前有DNA鉴定,所以他从未试探过,可如今……一试就试出了错! 他没露出分毫差错,走出阳台拨通电话。 “在蓝蕊那里,往文苏身上查。” 日光落在他脸上,却显得阴沉无比,“告诉江舟,想要他跟他姐活命,从实招来。” 等待回复的时间,傅时宴始终立于阳台,电话没停过。 文苏疑惑,小心翼翼下了床,走到阳台门外,听到傅时宴的声音传来—— “让人把周立博送到城北,那里隐秘,周良岐找不到。” 文苏悄无声息记了下来,在他即将转身的时候,不动声色回了原位。 马上就要到十点,侍者在催促。 傅时宴迈出房门,目送文苏在他们的搀扶下往前走的身影,就在这时手机响了,霍秘书的电话。 他第一时间接起,“说。” 霍秘书向来冷静,这次声音却在抖:“傅总……温舒,不,文苏原名是……宋悠然。” “江舟是为江舒办事,就是冲着这次婚礼来的。” 显然霍秘书也很震惊。 傅时宴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一抖,一切得到印证,他脉搏狂跳。 江舟夺过了手机,大声道:“傅时宴!你要怎么处置我随便你!你只需要告诉我,我姐呢!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我了!你把她怎么了!” 第983章 媒体进场 显然江舟并不知道,江舒这么做的原因。 可傅时宴,已经得知了所有,他很快将一切串联起来,只觉真相铺天盖地而来,最后化为了极致的愧疚落在他心里。 他轻笑出声,站在原地如同是天地间最孤独的人,很快,一种毁灭性的报复感快速涌来,几乎也快要毁灭掉他自己。 霍秘书已经夺回了手机,“姜灵玉的人手不是顶尖,估计是觉得这件事隐秘,不会被发现,他们已经被我们的人拿下了,但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还有一队人在跟踪我们,现在怎么做?” “想办法甩掉,把江舟和蓝蕊带回海城,以最快的速度。”男人的声音如同冰块下了决断。 “是。” 从温家到酒店,整条路上都设置了鲜花和红毯,阵仗很大,伴随着这场婚礼初始的,还有傅氏居高不下的股价,到了跌停的地步。 这场婚礼,对两家只有好没有坏。 婚礼在温家旗下的酒店,整栋清空,今日只接待客人。 到场的宾客皆是两家的亲眷,还邀请了商场上的合作伙伴以及员工,人流量很大,场面宏大。 到了现场,保镖在周围发现许多偷拍的媒体记者,询问如何处置。 傅时宴神色淡淡:“这么大的日子,只是偷拍多不好,把他们都请进来吧。” 姜灵玉正好在身侧,蹙眉:“阿宴,这不合适。” “伯母。”他侧眸,语气淡淡,“今日宾客众多,免不了有漏网之鱼,遮遮掩掩,不如放开,否则别人会觉得我们小气,您说呢?” 他说得也是情理之中,姜灵玉沉默了片刻,还是答应下来,“今日总归是你的婚礼,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傅时宴看着她的背影,神思悠远。 于是很快,媒体进场,将这场婚礼渲染得更加宏大。 与此同时,光头出去了一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大电视,就放在江舒眼前,他捣鼓了半天,终于有了画面。 江舒眯起眼睛,是直播,人群熙攘,但她一眼就捕捉到了正在迎宾的男人。 他一身正装,长身玉立,有礼有节的站在文苏身边,与宾客交流。 而文苏身着秀禾服,优雅文静,站在他身侧,相得益彰。 江舒瞳孔微缩。 想象过很多次这样的场合,从没想过真正看见的这一刻,心里会荡起怎样的波澜。 还是会痛。 “真美……”光头也看见了,小声道。 江舒捕捉到,她挑眉,“你喜欢她?” 光头转身反手就想扇她,“别给我胡说八道。” 江舒一点也不怕,“喜欢也不敢承认,亏你这么大块头,是不是男人。” 光头又挥了挥手,“少给我多管闲事,倒是你,你前夫都要结婚了,肠子都悔青了吧。” 闻言,江舒玩味:“我无所谓啊,我起码跟他睡过,你呢,都不敢表白吧,因为你知道,文苏看不上你,她要是知道了,只会对你感到厌恶,会远离你。” 一语中的,光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过了会他放下手。 “她过得开心就行。” 啧,舔狗。 第984章 要挟温秋实 与鼎盛的婚礼现场不同,温家热闹过后,显得冷冷清清,侍者在管家保姆的指挥下忙碌打扫。 青樱迎面撞上,保姆吃了一惊:“少夫人没去现场吗?” “哦,我身体不舒服,等会就出发。” “那你记得别误了时辰。” 青樱点头答应下来,尔后径直回了主卧的房间,温秋实昨晚应酬宿醉至今,还没醒来,显然他根本不在乎所谓温舒的婚礼。 青樱上前查看,确定他没有苏醒的迹象,才转身出去,进了小书房,打开暗格,直接进入密室,她顺着昏暗的阶梯一点点往下,从前的恐惧再次涌上来,她克制着手抖才勉强进入。 密室昏暗,很久没人来了,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 青樱站在空旷的地下室,看着墙上挂着的一件件刑具,便忍不住颤抖。 每看一次,温秋实都该死! “江舒……”她一边走一边喊。 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回响。 “你在吗,你若是在就吱个声。” 然而找寻下来,并没有人回答,这个地方看起来只有她一个人在。 江舒不在这里,也是,这个肮脏龌龊的地方,整个温家除了温敬和姜灵玉,没有旁人知道,他们也没有理由绑架江舒。 那她到底在哪?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道如毒蛇般的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 “啊!”青樱被吓了一跳,转身回头,赫然看见温秋实一身睡衣,站在楼梯上冷眼看着她。 温秋实的眼睛是下三白,这么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非常渗人。 青樱见过他这个样子,在打她的时候。 她强自镇定下来,“我找东西。” 温秋实扫了一眼刑具,“来密室找东西,我看你是想挨打了。” “……你打我一个试试。” “臭娘们,你真以为我不敢!”温秋实一把扬起手,一脸恶毒。 “打啊。”青樱直接走上去,走到他面前,“温舒跟傅时宴结婚了,很快整个温家都会落入他们之手,你没了我,怎么跟他们争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荡漾开笑意,像是开在悬崖的毒花。 温秋实瞪着她,咬牙切齿,手上的巴掌终究没落下去。 “怕了?温少爷,我真替你窝囊,明明是儿子,却不被父母看重,什么都得不到,你说你是不是废物?” 青樱言辞激烈的挑衅道,她已经拿捏了这个外强中干的少爷。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难怪温敬不给他权势,实在是没脑子。 “你给我闭嘴,父亲不会那么愚蠢,不会把温家给一个外人!” “那你就看着傅时宴有没有这个本事,反正,比你有本事。”青樱挑衅完,越过他走出密室。 温秋实阔步追了出来,抓住她的手,仿佛终于醒酒了。 “听着,你必须帮我,温家是我的,你帮我得到,我就跟你离婚,给你想要的自由,你若是不帮我,别怪我无情!” 半是服软半是威胁,听得青樱凉凉一笑。 “知道了,收拾一下吧,我们该出发了。” 第985章 姜灵玉掩护 媒体进场后的婚礼热闹了不少。 沈知行姗姗来迟,在人群中找到一身亮色西装,尤其惹眼的梁秋。 “怎么回事?这么热闹,不是阿宴的风格。” 梁秋双手抱臂,若有所思道:“我倒是觉得,他一开始就没把这场婚礼当回事。” 甚至都没把这场婚礼当成婚礼。 沈知行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直接进了后台,特意空出来的房间里,傅时宴坐在主位上,正在听梁董做汇报,见了沈知行,挑挑眉。 沈知行颔首,“阿宴,傅氏的股票跌停了,只要这场婚礼进行下去,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会再有坎坷。 傅时宴想要扩大疆域的野心,也即将达成。 闻言,一旁的梁董顺势插嘴:太好了,这样一来,华董想要收购股份的计划就落空了。” 傅时宴闻言却没有露出欣喜的神态,他眉头紧蹙,似乎在思量什么。 梁董和沈知行对视一眼,“傅董……看起来好像不高兴?” 傅时宴没有露出不妥,抬手按在眉心,“再看吧。” 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梁董不由得浮起顾虑。 房门外,姜灵玉正好路过,她的脚步飞快,手里握着手机。 “跟丢了!怎么会跟丢!不是让你们看着吗!” “……对方的势力太强大了,夫人,我们不是对手!” “哪方势力?” 得知护送蓝蕊的人是江舒的弟弟,姜灵玉本就没想明白,现在人直接被跟丢了! “交手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他们的衣角上,绣着一个字,是傅。” 姜灵玉的脚步立刻站定,“哪个傅。” “……这……是傅氏的傅。” 姜灵玉脑中立刻嗡嗡作响。 是傅时宴的人?他到底要干什么!她只觉脑子里有一团浆糊,一时半会根本想不通。 “夫人,您看我们现在怎么办?” “撤吧,傅时宴的人你们打不过。” 电话挂断,姜灵玉靠在墙边,努力想要想明白。 她发觉文苏不对劲的时候,便派人调查了她从前所有的经历,很奇怪,她的经历在高中就被全部改写,从前的,查不出分毫。 她找了侦探去调查她的大学的档案,才发现她有过曾用名,叫宋悠然。 这才查到大部分,查到她曾经的朋友蓝蕊身上。 那天知道她来了海城,姜灵玉便感到奇怪,更巧的是,她在同一个地方碰见了江舒…… 是不是那天,江舒就见过蓝蕊了! 她见蓝蕊做什么,她又查到了什么? 为什么现在蓝蕊被她的弟弟江舟混在一起,他们又要干什么? 现在傅时宴也卷进来了…… 姜灵玉站在原地心潮澎湃,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而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镇定了片刻,重新拾起手机,拨打了温家的座机。 “夫人?”保姆接听。 “老先生呢,请他接电话。” “您稍等。” 保姆去而复返,“夫人,可能需要等等,老先生不在书房,也不在卧室,我正在找!” “什么叫不在?他人呢!”姜灵玉不自觉大声道。 第986章 温敬发现绑架 与此同时,江舒被绑在座椅上已经整整两天,她浑身都麻木了,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出神。 也不知道看进去多少。 镜头都放在了热闹的宾客上,傅时宴不在,文苏也不在,想必是在准备。 快了。 江舒明显能感觉到光头很紧绷,连带着他几个兄弟也是。 反而是江舒出乎意料的放松,大概是一切没有挽回的余地时,会更加无所谓。 “哥……什么声音……”马仔碰了碰光头,屏息听着。 光头皱眉,果然听到一阵一阵沉重的拐杖声音传来,敲在地板上,像是在行走。 “有人过来了!”光头大惊,他抽出刀,小心翼翼得上前。 江舒蹙眉,她也听到拐杖声音越来越近,紊乱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目的很直接,是朝这边来的。 1,2,3……9,10……到了! 江舒抬眼,赫然看见一双穿着手工布鞋的脚,缓缓往上,是一副佝偻的身躯,手中拄着一副拐杖,她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的时候,瞳孔放大。 温敬! 怎么会是温敬! 他已年过六十,虽然身体不太好,但脸色却永远沉稳,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温敬显然是一个人来的,他扫视了一圈这空荡的废弃工地,视线落在被绑住的江舒身上。 后者目光沉沉。 “你是谁!”光头朝他举刀,有些后怕,“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温敬终于看向光头,声音也沉稳,“这里是我家,要问也是我问!” 他……他家……光头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你,你是温敬!” 真是可怕,为什么温敬会发现这里,这里不是早就被废弃了吗? 温敬朗声:“小伙子,眼力不差的嘛!” 他拄着拐杖往前走,完全没把他这把刀放在眼里。 光头和弟兄节节败退。 “你别往前,刀剑可不长眼,一大把年纪了,不必犯险!” “我从年轻打拼到现在,什么没见过,你这区区一把刀,伤不了我!” 他继续往前走,是真的没在怕。 光头和弟兄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动手吗,可这是文苏现在名义上的父亲! 不动手吗,他要做什么…… 温敬站定在他的刀尖前,“听着,小伙子,你们要做什么我管不着,我不是来救人的。” 这句话一出,光头看了眼江舒,她的眼睛里分明带着一丝期待,可此时,沉沉落了下去。 没了期待。 光头倒是松了口气,瞧他只身前来,确实可能没有别的想法,“那你……” 温敬看向江舒,“我来和她说说话。” “……” 温敬径直坐在台阶上,在江舒身侧。 “给她松绑。” “……不行!” 江舒的手腕和脚踝被绳索磨烂了血肉,此时皮肤发青。 “松绑!”温敬沉声,“这里是温家,外面戒严,都是我的人,她跑不出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要是你是来救她的怎么办!” “绑她的人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她!” 他竟然知道是文苏…… 第987章 来替她收尸 江舒同样意外,温敬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到了这句话,光头的戒备才缓缓放下,他咽了咽口水,到底不该违抗这个男人,他走上前,将江舒的绳索割断,然后站在门口守备。 江舒骤然没了桎梏,手臂发颤,好半天都无法动作,没了知觉,也感受不到疼痛。 “温董今天不去参加女儿的婚礼,反倒来看我的笑话。您为了什么?” 温敬盯着她痛苦的神色,然后落在面前直播的屏幕上。 “你是个聪明人,从刚开始见到你我就这么觉得。” 江舒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面前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她却觉得无比遥远。 “我一开始也觉得温董慈爱如父亲,虽然是把我当成了替身,但也对我百般照顾,我曾经以为,您也是聪明人。” 想想刚接触时,温敬给她的感觉,如春风般温柔,人人都说他满腹心机,可对她,总是多一点容忍。 甚至温媛做了错事,他也会不吝指责,又有包容。 “可你后来做了太多让我失望的事!” “失望?”江舒倒是不明白了,轻笑:“比如呢?” “勾引周良岐,背叛傅时宴,不是么?” 这些啊……“我倒是觉得,温董是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才对我有了偏见,从始至终,我没做错。” 温敬脸色发冷,“你既然是聪明人,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 “我不好奇。” 也许知道了,会更心碎。 “我的女儿颠沛流离十几载才回到我身边,今天是她的大日子,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出去破坏。” 所以宁愿留下来,守着她。 江舒明白了大半,原来真的是……来看着她的,而非救她…… “即使你知道绑架我的人是文苏。”江舒的声音很冷。 “……” 温敬想起昨夜,他无意间看见文苏拎着东西,直接往山去了,感到奇怪,便没忍住跟了她一路,眼看她跨过茶山,到了这个废弃工厂—— 而,江舒,赫然被绑在里头。 温敬不是不震撼,可他选择隐瞒了下来,没有戳破。 “……是。” 江舒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她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从始至终,你一直在破坏她的生活,她太怕了,才会把你关在这里。”温敬快速说着,“我能理解,我也会替她隐瞒!” 江舒听笑了,太怕了…… “她那可不是怕,她是要杀了我,温董。” 她看了眼门口的光头,“就算她杀了我,你也会替她收尸,对么!” 温敬面露怒色,“她不会!” “如果呢!” “……”温敬犹豫了,就是这几秒钟的犹豫,让江舒的心越来越寒。 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站在她这边…… “你会替她收尸,隐瞒证据,凭借你这么多年的手段,完全可以把我扔到没有人发现的地方腐烂,你不会让她被发现,在你的庇护下,她永远是洁白无暇的温大小姐。” 她精准无误说出了温敬的想法! 第988章 会不会后悔 温敬看着她,面对她的激动,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你错了,我不会让她沾上人命。” “……” 是啊,江舒的激动缓缓平静下去,做洁白无暇的大小姐,当然不可能让她染上人命。 温敬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没做过母亲,不知道父母为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今日天气晴好,阳光通过没封顶的工厂倾洒下来,落在她身上,她的手臂微微发烫,浑身灼热。 可心里却是寒冷。 “你不知道吧,温舒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走丢了,那些年家里的事业一落千丈,没能给她最好的生活,可她从来不娇气,不管我跟她母亲回家多晚,她都会等我们回家,说了晚安才睡。” 温敬仿佛看见了从前乖巧懂事的小温舒,眼神怅惘。 “她太懂事了,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十分包容,家里没钱时,她甚至把自己的小猪存钱罐砸了,几千块,是她攒下来的压岁钱,都给了我。” 温敬眼中含泪,想起小温舒是如何扑进自己怀里,乖巧道:“我的钱不多,都给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 随着温敬的描述,江舒同样也想起了这段破碎的记忆,她当时把玩着温敬的手指,跟他拉钩,“答应我!别灰心爸爸!” 他们之间……有过亲情,只是很短暂。 江舒心如刀割,曾经年轻俊朗的男人,如今已经变得满头白发,工于算计。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温敬看着,心里有些奇怪,只觉得她是被感染了。 “可是后来,温家有钱了,发展得越来越好,她却不见了,十几年来,过着颠沛流离的人生,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当然要给她最好的生活,你能明白吗!” 温敬看着淌泪的女人,声音低了低,“江舒。” “你的父亲,对你好么,我想如果今天是他在这里,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的父亲…… 江舒挤出破碎的笑容,想起了老江,“如果是我的父亲,他也不会让我沾上人命,只会替我顶罪。他太好了,我很爱他。” 可他却不见了。 如果老江知道,她今日受了这么多苦难,一定会心疼的。 江舒缓缓侧目,看了眼垂垂老矣的温敬,他是真的老了,这么多年定是经历了许多腥风血雨,她不敢想象,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会是什么反应…… 可现在,没有机会看到了吧。 “婚礼结束后,我送你走,任何一个国家你随便选,这辈子别再回来。” 跟傅时宴一样想。 “为什么。” “你的心眼太多,你在海城,小小的婚姻不会安稳。” 是这样吗……他也说自己的心眼多。 “好。”江舒深吸一口气,同意了下来。 “好?”他有点意外。 “我只是突然觉得命重要,别的不要紧。”江舒活动了一下手腕,“温董,您说,有朝一日,您会会为了今日的决定后悔吗?” 温敬眯了眯眼,“永远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 第989章 拖延时间 不知道怎么,温敬觉得她这声音里透着一股凉薄,让他的心下沉了几分。 来不及察觉是什么反应,电视屏幕上突然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请诸位落座,傅先生和温小姐的婚礼,即将开始!” 画面里,宾客全部落座。 弯绕漂亮的走廊布满花瓣,镜头落在尽头的男人身上,他还在台下,一身黑色西装,比平日都要庄重。 江舒眼皮微阖,原来他成婚时是这样的。 镜头移开,傅时宴眸色微沉,从口袋里找出响动的手机,“说。” 那头听见他这里热闹的声音,愣了愣,然后很快说:“还有一个小时到,能来得及吗?” 傅时宴看向主持人和一旁焦灼的姜灵玉,“我最多能给你争取四十分钟。” “够了。” 电话挂断,傅时宴看向坐在桌前,跟一群业内大佬高谈阔论的梁秋,他抿唇,抓着他的后衣领往外拽,“你倒是如鱼得水。” 梁秋按了按被拽疼的后脖颈,“那我也不能替你结啊阿宴。” 傅时宴示意,“上台。” “什么!?” “不是很爱发表你那没用的知识么,今天场子大,给你发挥的空间。” 梁秋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上了台。 他拿起麦克风,面上和气,“我作为新郎,也就是时宴多年来的好兄弟,我想在今天的日子里,很有必要发表一下我的感想,他这个人这么多年来……” 他在大学里当过老师,真正上起课来能侃侃而谈,况且平日就擅长胡诌。 姜灵玉在台下蹙眉,绕过人群,走到长身玉立的男人身侧,“阿宴,你这是做什么?” 傅时宴笑了笑,“伯母,我这辈子就办过一次婚礼,好兄弟激动,想要发表感言,你不会介意吧。” 姜灵玉意味深长看着他,直接问:“你在拖延时间吗?” 傅时宴的笑容缓缓收敛。 看来是的。姜灵玉正色,“我不管你要干什么,立刻停下来,今天的场合太重要了!” 且不说傅家和温家的骨干都在,各行各业的宾客也众多,甚至还有媒体直播,要是出了差错,两家的名声都不要了。 “伯母,你很不自信,看来是有事发生,能不能告诉我什么事?”傅时宴负手而立,反客为主。 “什么事?呵不是该问你吗,你为什么拦了我的人?”姜灵玉联系不到温敬,本来就焦灼,这下干脆和盘托出。 “那你为何拦了江舟?”傅时宴直接问。 “……他……” “你在怕什么?不愿意让即将出土的真相在婚礼上被揭发么。” 姜灵玉急切地压低声音:“我是为了傅家和温家好!这个场合太大,一切必须等婚礼结束再做打算!” “伯母!”傅时宴扬声,“你总是犹豫不决,才会导致温舒走丢!” “傅时宴!”姜灵玉气得胸口起伏。 男人看向台上,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不太真切。 “你就不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吗?我倒是挺期待的。” 第990章 徐洺抵达 后台。 文苏久等不到上台,开始露出疑惑,几次催侍者前去查看。 “温小姐,估计还得再等等。”侍者为难道。 “为什么?” “流程还没走完。” “可是吉时都快过了!母亲呢!”文苏说着就要出去,但是被侍者拦下来。 “小姐,你三思啊,你今天是新娘子,这个时候出去不合适。” 是啊,她是新娘子,已经换上了洁白的婚纱,逶迤的裙摆上镶嵌了碎钻,每走一步都闪闪发光。 文苏只好镇定下来,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容颜。 “去请傅先生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侍者退下。 她今日特意化了不同的妆容,化得不那么像江舒了……而是她自己,宋悠然。 就一天,做自己吧。 与此同时,酒店外围,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边跟着一个拎着箱子的白大褂医生,被保镖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没有邀请函不能进。” 日光正盛,男人面上焦灼,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我们有要紧事,务必放我们进去!” 徐洺紧张不已,里头的动静,婚礼应该是已经开始了。 可是江舒却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给他们送来邀请函。 她去哪了? 徐洺很担心。 “实在抱歉,不要为难我们!”保镖公事公办。 徐洺看了眼身旁听不懂普通话的医生,安抚得做了个手势,就在这时,一辆车疾驰而来,后座下来一个利落潇洒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标明确。 徐洺被她的雷厉风行看得愣了,后者也在审视他们,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们要进去?” 徐洺无路可走,点了点头。 寇诗芸今日本来没打算来,但一想到梁秋找自己查探的消息,还是来了。 “这位……是……”寇诗芸脑子转了转,略带狐疑,“医生,整容医生?” 很快,徐洺眼里亮起一束光,直接握住了寇诗芸的手:“原来是自己人!” 寇诗芸失笑,找出邀请函递给保镖,“他们跟我是一起的。” 保镖查看完,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虽然我不知道江舒跟你商量的计划是怎么样的,但有一个突发情况,那就是她不见了,你们的计划恐怕不能照常进行了。”寇诗芸走得很快,压低声音道。 “小舒不见了!”徐洺低呼,“那这……” “看情况来吧。” 徐洺眉头紧皱,上次江舒找到他,请求他用医学界的人脉打探一个人,打探到后,又请他亲自将人带回来。 他费了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带回了国,却发现她不见了! 从偏门进入婚礼现场,寇诗芸一抬眼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梁秋站在台上讲话,戴着金丝眼镜,不苟言笑的时候又像极了在学校的时候。 寇诗芸扯了扯嘴角。 梁秋显然也看见了她,眉心一跳。 寇诗芸带徐洺找了个位置坐下,挑衅得举起酒杯,冲台上人示意。 用口型说:“梁老师,久违。” 第991章 温敬弟弟 徐洺太招眼,作为曾经的情敌,傅时宴一眼就看见了他。 场内的保镖上前,“刚接到的消息,本想出去接应,没想到被人带进来了。” 傅时宴不动声色,“就这样吧。” 台上梁秋坚持不了多久了,匆匆说了结束语,事实上也没人在乎他在这个场合说什么,今日来到这里的,大多为了结交权贵。 姜灵玉在傅时宴这里得不到回应,转而前往后台,想要再次与文苏谈话,然而被人拦了下来。 “嫂子。” 面前是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四五十岁,一脸殷勤讨好。 “温贤?”姜灵玉失声。 面前这人,赫然是温敬的同胞弟弟,温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定居国外,这次婚礼,他居然回来了。 “嫂子看见我好像很意外。”温贤笑着说,“不欢迎么?” “……自然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到家来看看?” 温贤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本事,还妄想染指温家产业,做了过火的事,早年被温敬赶到国外生活,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 温敬不喜欢这个弟弟。 “我怕哥见了我生气,不过今天是个好机会,我可以好好跟他赔罪,不知道嫂子能不能安排。”温贤油腻的脸上满是期待。 “这话说的,当然可以了,不过他今日不在,可能要等等。” 温贤眯起眼睛,“女儿找回来了,大婚之日他怎么不来看着,难道是身体……” “不是。”姜灵玉很快回答,“有事耽搁了。” 说实话连她也在疑惑,温敬今日本该高高兴兴来到现场,可却没来,这太奇怪了。 温贤恍然大悟,又接着追问关于温舒的事情,“我对这个侄女有愧,想当面对她道歉。” 提到这个,姜灵玉终于露出锋芒。 此时,化妆间里,突然有人破窗而入,文苏被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人。 “你……” 陆寻直接跳下了窗,走到文苏面前,直接抬起她的下巴,“温小姐,我们见过的。” “陆总!”文苏失声,没想到他已经回到海城了,“你这是做什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直接说吧,江舒在哪里!” 文苏被迫仰头,她嗤笑:“陆总何必来为难我,我不知道。” “你若是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知道吗?”陆寻加大力道,青樱找不到具体位置,他只能亲自来了。 “温小姐,外头的保镖都被我想办法调走了,你要是不想缺席这场婚礼,从实招来。” 很强硬的态度,文苏心头紊乱,快速在脑海中想办法。 “你不用想了,你的事,我基本都知道。”陆寻直接打破她的幻想。 就在这时,姜灵玉摆脱了温贤,敲门喊:“小小,我能进来吗?” “母……”母亲还没喊出口,就被陆寻捂住了嘴,他在她耳边低声,“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告诉姜灵玉,你不是温舒,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偷的江舒的。” 一字一句,杀人诛心。 第992章 保险盒 文苏呜呜喊着,脸色通红。 姜灵玉继续敲门:“小小?你在吗?” 陆寻低声道:“二选一,别做蠢人。” 文苏浑身发冷,推开陆寻,压低声音,“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要等婚礼结束,否则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寻用舌尖顶了顶腮帮。 文苏找出一支笔,在纸上快速写下一行字,然后塞进一个小保险盒里,上了锁,递到陆寻面前,“婚礼结束,我告诉你密码。” 陆寻盯着,一时间没接。 “陆总,我知道你爱慕江舒,但是若让她毁掉我的婚礼,她就很有可能和傅时宴继续在一起,那样的结局,不会是你想看得到的吧。” 攻心为上。 陆寻冷哼一声,一把夺过盒子,“我就在台下看着你,你敢耍花招,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原路返回。 文苏松了口气,上前重新关上窗,然后才打开门,“母亲。” 姜灵玉握着她的手上下查看,狐疑道:“怎么脱妆了?” 文苏竭力镇定,“可能是室内太热了,您找我有事吗,婚礼怎么还不开始啊!” 姜灵玉看着她正要说些什么,侍者匆匆赶来,“小姐,该上场了。” 一切都在正常进行,文苏松了口气,不愿再和姜灵玉周旋,只想快点上场了却心事。 “来了!” “哎……”姜灵玉想要抓住她,却落了个空。 现场热闹,傅时宴已经上场,他身穿西服,面对镜头微笑,看着走廊尽头的文苏身着婚纱挽着姜灵玉的手臂一步步走来。 镜头移过去,文苏弯唇笑着,沉浸在幸福中。 两侧的花童不断往天上扔花瓣,她仿佛童话世界的公主,让人艳羡。 姜灵玉带着她缓缓走向傅时宴,表情得体,可底下的情绪却不断翻滚,让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台下人人都看着这梦幻的一幕,有人嫉妒有人羡慕,傅时宴跟江舒结婚时,连个婚礼都没有,现在跟温舒在一起,反而如此大张旗鼓,还真是不同人不同命。 “贱货。”温媛坐在台下,小声骂了一句。 这一桌都是家人,青樱就坐在她身旁,“小媛……” “看什么,你也是。”温媛无差别攻击。 青樱抿唇,身侧的温秋实并没有出言护短,而是好整以暇看着台上这一幕。 她的余光看向不远处,陆寻坐在那里,身姿挺拔,百无聊赖玩弄着一个盒子,这里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跟他没关系。 这些画面,也被直播到了江舒和温敬眼里。 他们被迫看了接近一个小时梁秋的感言,此时终于到了关键时刻。 文苏身上的婚纱,曾是江舒的梦想,可她此时看着,只有厌恶。 “温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本来是你送她出嫁,现在却要留在这里看着我,不遗憾吗。” 身体的麻木已经缓过来了,现在蔓延的是疼痛。 温敬专注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能看着她出嫁,怎么样都好。” 江舒抿唇,她在算着时间,如果不出意外,江舟应该已经到了。 第993章 江舟到了 可是她不知道现场的情况。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应该是失败了吧,江舒不由得想。 镜头切换,台下坐了很多熟人,导播会来事,每个镜头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连陆寻也到了,他眉目稀松平常,低头不知道捣鼓什么。 她下意识想要起身,自己不见了,他会发现吗—— 就在这时,她捕捉到一抹眼熟的身影。 很短暂,但很清晰—— 江舟! 他正穿过角落,很低调。 镜头切得非常快,但江舒还是认出来了,他……他安全抵达了,那蓝蕊呢? 看到这个画面,她不由得攥紧手指,脉搏跳得飞快,还有机会吗…… 然而没等她的希望燃起,她紧接着又看到了霍秘书,他跟在江舟身后…… 怎么会这样?江舟被傅时宴发现了吗…… 他知道多少了……江舒的脉搏慢慢又伏了下去。 现场。 在文苏穿着婚纱走到傅时宴面前的时候,他耳麦里响起声音:“我们将江舟带进来了,还有蓝蕊,现在在后台。” 傅时宴不动声色,牵过文苏的手走到正中。 “但……蓝蕊带来的事情有些大,会……会毁掉这场婚礼,傅总,要不要等结束……” 姜灵玉没有发表家长的讲话,而是让年轻人自己说。 文苏接过主持人的话筒,讲述着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爱慕,还有这么多年的艰辛。 傅时宴抬手挡住唇齿,低声道:“江舟要做什么,你让他做。” 他甚至没问是什么事! 霍秘书震惊:“可是!这会危及到傅氏……” 傅时宴只吐出三个字:“让他做。” 平静且有力道。 仿佛只是在说等会吃什么,这里一切都和他无关。 文苏发表完了讲话,泪目看向身旁的男人,跟随悠扬的bgm说:“阿宴,今天终于能牵着彼此的手,感受着大家的祝福,走进婚姻的殿堂。从今天开始,作为你的爱人,我会担负起一个妻子的职责,与你相互扶持,无论贫穷富有,顺境逆境,都不会放开你的手,直到死亡。” 她说着,仿佛看见了自己将来一帆风顺的日子,眼泪不受控制滑落。 傅时宴弯唇,回以笑容。 台下不少人举起手机拍照。 而媒体直播网友疯狂刷屏:我靠!好浪漫! 我的天,这个温舒看起来,她超爱! 傅时宴也好帅啊!是梦中的婚礼了! …… 废弃工厂里,江舒看着这一幕,脑海中闪过许多跟傅时宴的曾经。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永永远远的事物。 温敬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底泛泪,没有比看着女儿出嫁更开心的事情了。 宣讲完誓词,主持人让二位交换戒指。 傅时宴接过侍者递来的钻戒,垂眸给文苏戴上,听见她小声说:“阿宴,婚礼结束我们就去领证好吗?” 傅时宴没有回答,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对她弯了弯唇。 这个行为让文苏以为是默认。 这个世界上,没有攻略不下来的男人,相处时间长了,总会日久生情的。 此时的文苏,还很有信心。 第994章 叔叔好久不见 流程走完,到了新人敬酒的环节。 文苏去换了一身敬酒服。 “恭喜傅总,终于抱得美人归。”陆寻阴阳怪气的开口,他举起酒杯,脸上分明喜悦更多。 傅时宴看着他没动怒,与他碰杯,“多谢。” 陆寻深深看了眼文苏,“也恭喜温小姐……”他顿了顿,“现在该叫傅太太了,恭喜得偿所愿。” 文苏露出得体的笑容,可手心却湿了一片,面前这个男人面上笑脸盈盈跟她讲话,暗地里憋的坏只有她知道。 “也祝福陆总能够得偿所愿。” 这其中的眉眼官司,只有两人能看清。 徐洺在角落里看着,手掌不自觉按在桌上,咬牙切齿道:“小舒当年嫁给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男人靠不住!” 他太招眼,心机也太深,甚至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文苏都不一定能拿捏。 寇诗芸表情倒是很平静,她无意识转动手中的酒杯,“徐医生,江舒有没有跟你说,把整容医生带到这里来的原因?” 徐洺一愣,“她让我做的,只有这些,没说原因。” 现在江舒不见了,他也无从知道原因了。 “你有江舒的消息吗,我很担心她,她在海城本来就没几个信得过的人。”徐洺着急道。 寇诗芸忽略掉一直挥之不去的灼热视线,刻意朝徐洺靠近,在他耳边说:“我也不知道。” 徐洺耳朵一热,有些诧异。 寇诗芸已经坐好,如无事人,“先看看吧。” 那边,傅时宴和文苏的敬酒到了温家那边,长辈说尽了恭维祝福之话,直到到了温贤那里。 他慢悠悠起身,“时宴,我跟你有很多年没见了。” 傅时宴微微蹙眉,审视了这个人几秒,才想起是谁,“温叔叔,您回来了。” 温贤,在温舒走丢后就出国了,这一晃已经有十几年了,他竟然回来了。 温贤欣慰点头,然后看向文苏,见她一脸诧异,“小小,时宴记不起来我也就罢了,怎么你也不记得?小时候我常常带你出去玩,忘了?” 这个男人是突然出现的,根本没有人跟文苏说过,看傅时宴的样子,他似乎是个不小的人物,她顿了一下,很快笑着喊:“叔叔,好久不见。” 温贤的眼睛一动不动追随她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找到端倪。 他回以笑容,“回来就好,你走丢的这些年,叔叔也很记挂你。” 文苏正纠结怎么回话,侍者从后头跑来,在她耳边问:“mv可以放了吗?” 她如蒙大赦,交代了他几句:“放吧。” 婚礼已经进行到了用餐的环节,按照流程,这个时候会播放新人之间的纪录片。 傅时宴不知情,但文苏这一个月来从媒体那里收集了很多两人的合照,她精心制作了一份视频,就为了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用心。 很快,会场里响起悠扬的bgm,文苏的视频从大荧幕上跃入众人眼里,这时傅时宴被霍秘书叫到一旁,理由是有公事需要处理。 第995章 计划成功 至此,他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过觉了,即便有顶级化妆师的妆容掩盖,也遮不住他眼底的青色。 他半靠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霍秘书汇报,几根手指按着太阳穴,累到了极致。 “江舒还没找到么?” “我们在温家的人还在找,不过温敬不见了,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联。” 傅时宴睁开眼睛。 不远处的寇诗芸看了眼角落听汇报的男人,又看了眼正在播放的甜蜜纪录片,不由得骂了句畜生。 而此时,在江舒看来,这婚礼也算是尘埃落定了,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她一直高高悬挂的心脏落回原地,连带着那份期待。 ……本就不该期待。 “温董,时间差不多了,您要杀了我还是送我走都赶紧吧。”江舒的视线落在血肉模糊的手腕上,低声说了句:“我太疼了……” 声音明明很轻,却落到了温敬的心底。 他蹙了蹙眉,从口袋里找出手机,正要通知人进来,这时电视里的bgm陡然一转,从悠扬变得激烈,随之而来的画面也出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所有人齐齐看去。 大荧幕上突然开始播放文苏的单人照片! 她坐在咖啡馆里的,坐在落地窗前画画的,以及和姜灵玉温敬亲密出席宴会的,妥妥的就是名媛小姐,集世间美好于一身! 文苏则愣在原地,这些照片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拍的,而且她的纪录片里没有这些! 怎么会这样! 播放照片的速度非常快,甚至还卡着点,名媛照片播放完之后,赫然是她一身风尘打扮,跟在周良岐身边的照片,曲意逢迎做到极致—— 然后是大学时素面朝天的生活照,她一脸青春,笑容洋溢,再然后则是她上高中的照片,青涩得如同树上的杏,咬一口都要酸掉牙。 现场所有人发出窃窃私语,快速的照片卡点,很明显能看出来,她整过容! 这模样的改变太大了! 文苏惊愕后退,手中的杯子滑落在地,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而屏幕前的江舒,对比起温敬的茫然,她直接站了起来,心潮澎湃,这是她提前做好的mv,竟然放出来了,计划成功了? 现场是媒体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快速捕捉到这其中大有文章可作,第一时间将镜头聚焦,全网直播! 照片卡点还没有结束,一直追溯到了文苏的初中,小学,甚至是幼儿园,知情人能看出来,她小时候的照片,跟失踪的温舒,完全不一样。 照片放完,开始播放文苏从小到大的各种考试证明,上面写着的名字,无一例外都是——宋悠然! 这个名字一出,对比温敬的不知所以,现场的姜灵玉心跳几乎骤停,她意识到真相正在到来—— 音乐卡点激烈,播放完考试证明,开始播放文苏前往日本医院进出的画面,诺大的字写着,整容医院。 徐洺豁然起身,他意识到计划正在进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作用。 第996章 揭穿真相 现场不止是他,不少人都站起了身。 文苏慌张的看了看四周,她几乎疯了一样扑上去,“停下来!快停下来!” 然而操纵屏幕的人已经不是她安排的人,她扑过去,只看见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的脑袋扣着鸭舌帽,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文苏想要上前争夺,“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江舟直接将她一推,她摔在地上,心也跟着重重沉下去。 她的反应也是极快的,在会场一边四处寻找傅时宴的身影一边遮挡众人视线:“别看了!大家都别看了!这是造谣的!” 傅时宴不见人影,宾客也没有听她的。 视频继续播放,下面是她整容前后的照片对比,每一次的改动,都清楚明白。 角落里的温媛看见这一幕,她直接坐回原地,难得这么清醒……没用了,到了这一步,文苏没法隐瞒了! 陆寻脸色铁青,捏紧手中的保险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事到如今,在场所有人,乃至网上看直播的网友都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文苏不是真正的温舒?是整容? 是了……她没整的照片有哪点像温家大小姐? 太离谱了,那她的DNA检测是怎么过的? …… 没有人来得及去想,这场婚礼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只会去猜测文苏的真实身份! 废弃工厂里,温敬也站起了身,他有些站不稳,唇色苍白看着这一切,如同被雷击中! 屏幕里,文苏跌跌撞撞冲到台上,夺过呆愣的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全都是无中生有,这是造谣,大家不要相信!” 因为碰撞,她的发型都乱了,头发散下来,如今怒目圆瞪,很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思。 视频暂停了,现场也进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媒体直播的弹幕在疯狂刷屏,在线观看人数已经超过十万—— 各大软件的热搜也在快速攀登。 傅时宴结婚的对象,并不是温家大小姐……很有可能是假冒的,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大呢? 现场突然有人发声:“那照片怎么解释?” 文苏第一时间反驳:“是合成的!” “宋悠然这个名字呢?” “那不是我!” “……” 文苏咽了咽干燥的喉咙,竭力道:“我不知道是谁在我的婚礼上恶作剧,希望大家能够明鉴,太可笑了,我怎么会是假冒的呢,DNA可不会作假!” 她不愿接受,自己近在咫尺的幸福要随之远去,也不愿接受,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 可她被害怕冲昏了头脑,没有想到既然能找到她从前的照片和资料,就证明已经掌握到了足够的证据! 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人群中再次出现一道声音,“我能证明视频是真的!” 文苏猛地看去。 是徐洺,他拉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上台,和文苏对立,“宋小姐,很眼熟吧,你们又见面了!” 文苏后退两步,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能找到给自己整容的医生…… “宋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医生很有礼貌,弯了弯腰。 第997章 整容证据 他用日语说:“很抱歉,出于我私人的关系,不得不站出来指证你,过去的一年间,我确实有替你做过整容手术。” 文苏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周良岐替她联系医生的时候,分明说过,十分保密,不会被人发现,可现在不仅发现了,还被当面指证! “山上医生,你怎么能这样!昧着良心的钱可不能赚啊……”她做着垂死挣扎。 徐洺不动声色将医生挡在身后,将他的话原原本本翻译了一边,然后才说:“让你失望了宋小姐,我曾经在日本做过交流学习,和你的整容医生,有过不浅的交情。” 文苏重重呼吸,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所以呢,这能证明什么?” “起码能证明,”徐洺接过山上医生递来的文件袋,这里头的东西他一再坚持,要到了现场才能公布。他一边拆开,一边说:“你一直都在有目的性的模仿别人。” 徐洺朝江舟那边走去,取出照片看第一眼,脚步却差点僵住—— 几秒内,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将照片按在投影仪下,让全场都能看见。 “这个人……就是江舒!”徐洺的声音在发抖。 这是一种得知真相的不可控。 所有人都看见,屏幕上赫然是江舒和文苏的对比照片,两人是那么的相似! 原来不是巧合。 徐洺又取出文件袋里的U盘插入,一段监控视频出现,是文苏将江舒的照片递给医生,“我想让下巴这里变得更像她。” ! 全场哗然,而文苏不可思议后退一步,因为踩到裙摆,整个人摔在地上,瘫软到起不来。 原来文苏一直以来都在模仿江舒吗……可是为什么……难道是…… 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文苏如同一尾濒死的鱼在垂死挣扎,“我说了,都是p图,不仅是照片,视频也是可以p的。” 执迷不悟。 台下的陆寻不愿再看这场闹剧,他心知这个情况,文苏是不可能说出江舒的下落了,他抬手将保险盒扔进垃圾桶,然后扬长而去—— “悠然。”一道普通的女声突然出现。 文苏朝着声源看去,赫然看见了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她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怎么会连她也…… 蓝蕊从后台缓缓走出来,明显很紧张,她在克制自己的紧张。 “到了这一步,你还要继续欺骗大家吗?” 她站在文苏面前,后者仰头看着她,十足十的恨意,“你不该……” “是,我不该,毕竟我们曾经那么要好。” 蓝蕊苦涩道:“我还记得高中时我们都没钱,拎着救助金才能吃饭,总是吃不饱,但你我都会记得帮衬对方,三年来风雨无阻,我们总是最好的。” 那样苦,那样真心的日子都过来了,但蓝蕊没想到,上了大学后宋悠然就跟她断绝了一切联系! “那你还……”文苏瞪着她。 “大学时,我尝试过联系你很多次,但都没能成功,我宁愿相信是你出事了,也不愿相信是你放弃了我这个朋友。” 第998章 江舒才是温舒 “我过得不好,人都是自私的,你为了你的前程伪装,我也不得不出卖你得到我想要的。” 蓝蕊说着非常现实的话,此时的眼神里,再无半分曾经的单纯和热烈。 面前这个人,不过是可以为她所用,解决掉温饱的利用品。 人会长大,也会变。 文苏伸出手,想要挠花她的脸,“你怎么敢!” 蓝蕊往后退了一步,捡起她摔在地上的话筒,这两天,她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甚至受到了死亡威胁,一直颠簸到现在,只为了说出这句—— “我是蓝蕊,也就是宋悠然曾经最好的朋友,我可以证明,她从小到大都是孤儿,也能证明那些资料文件的真实性,因为那些都是我跟她一起经历的!” 掷地有声,全场今天看了太多重磅消息,一时间连震惊都忘了。 只知道,宋悠然这个冒牌货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很难想象,整个温家都被她耍得团团转。 姜灵玉头脑一阵眩晕,整个人控制不住发抖,她眼睁睁看着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被揭穿,温家的颜面也随之破灭。 她有预感的……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摇晃了一下身体,整个人即将摔在地上,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稳稳托着她扶起来。 姜灵玉诧异回头,看见了傅时宴的脸庞。 他的眼神中带着三分漠视,其余的都是冷静,姜灵玉于是明白过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即使到了现在,傅时宴待长辈的礼仪也在,规规矩矩颔首,“几个小时前,比您早一些,但还是太晚,或许我应该在两年前就猜出来。” 他该猜出来的,在见到江舒的第一眼。 宋悠然看向全场,一身狼狈,那是一种被狠狠抛弃的痛苦,她将手指都攥出了血,努力想着狡辩的言论。 “你不会还想说DNA吧?”又一道女声从台下传来,梁秋本喝酒看着热闹,听到这个声音立刻看去。 赫然是寇诗芸,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施施然登场。 “宋小姐,其实我今天本不想来,但想着以防万一,还是来了,毕竟我手上的资料足以将你的谎言戳穿!” 寇诗芸抽出资料,没急着给大家看,而是放在宋悠然眼前,“看见了么,属于你的DNA鉴定。” 宋悠然瞪大双眼。 “这一份也看看,当初就是这份鉴定让你冒充了温舒,应该很眼熟吧。” 那是江舒与姜灵玉的亲子鉴定,上面写着两人的血缘关系是99.9999999% 宋悠然当即想要夺过,被寇诗芸轻松躲开,她走到江舟身边,“当初做这个鉴定的时候,一份被江舒烧了,她不知道我还有一份,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宋悠然绝望看着她的背影。 寇诗芸将鉴定结果公示给诸位看,所有人都看见,血缘关系99的上头写着江舒的名字! 姜灵玉扶着傅时宴的手在看到屏幕上的结果时下意识用力,心脏仿佛被蚂蚁钻咬,痛得无以复加。 “真的是她……” 她没看见,傅时宴漠然的脸上,眼眶血红,死死隐忍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第999章 胎记证明 网上早已舆论沸腾! ——我操,比文苏不是温舒更劲爆的消息是,江舒才是温舒…… ——我的天啊,疯了吧这个世界! ——难怪一直以来都有人说江舒长得像文苏,其实不是,是别人像她! 这样重磅的消息让在场许多紧要人员的心里发生了震荡。 先说寇诗芸身旁的江舟,他从一开始的热血沸腾到现在的麻木苍白,他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原来江舒让他做这些不是因为讨厌文苏,而是因为,她要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台下许多人员来回忙碌,华董抬手招来高管,“立刻去安排我们没做完的事情,要快!” “是!” 今天的事情太大了,宋悠然并非是温家找寻多年的温舒,那可想而知,今天的婚礼也将不成立,傅时宴不会娶一个冒牌货! 同一时间,傅氏的股票持续下跌,从几个小时的利好变成现在的复杂难辨。 沈知行无心参与纷争,坐在后台抱着他的电脑查看股价,真切为傅时宴捏一把汗。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但还是默许,不,甚至是推动江舒的人,把计划完成了。 废弃工厂。 温敬已经数十年没有露出过这样震撼的表情,他眼眶通红,盯着身侧的江舒瞧—— 她眼含热泪,看着现场自己的朋友们,为自己的计划冲锋陷阵。 她以为无所谓的,可当一个一个证据摆出来,让世人看见的时候,她这才知道,原来她还是在意的。 在意自己被偷走的身份,在意这些年来的屈辱。 而温敬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才是自己找寻多年的亲生女儿! 自己珍而重之对待的,竟然是个冒牌货! 他为了那个冒牌货,说了,做了,许多伤害江舒的事情。 温敬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他捂着胸口,竭力不让自己倒下去,他突然冲到江舒面前,不顾一切的按住她的手,一把拉下她肩膀的衣衫。 本该是很不尊重的动作,但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格外悲壮。 江舒一动不动,仍由他拉扯,然后轻飘飘道:“我有胎记。” 温敬拉扯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看见了,江舒白皙的肩胛骨上,那朵红云。 是她……真的是她…… 江舒看着温敬绝望又痛苦的眼神,不自觉泪流满面,她哭着说:“得到了证实,是开心还是遗憾?温董。” 几个小时前,他对她说,永远不会后悔。 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注定要他诛心。 温敬的手抖得很厉害,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不说?” 江舒想笑,然而笑不出来,“很可惜,我知道的也太晚。” 现场的屏幕上,寇诗芸拖动手指,将刚开始的视频继续播放。 视频已经到了末尾,江舒出现,她在昏暗的镜头下,平静地脱掉外套,然后转过身,朝镜头露出那个标志性的胎记! 她一句话都没说,可就是这样的沉默,让所有人振聋发聩。 第1000章 因为她想 视频到此为止。 证明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江舒才是温舒的事实,已经尘埃落定。 她将证据摆在大家眼前,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委屈和决心。 姜灵玉脑海中闪过许多事情,头脑发懵,傅时宴将她搀扶到一边坐下,尔后终于走到了大众的视线里,告诉大家,他没有消失。 宋悠然看见男人踩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没了心动,只有害怕。 傅时宴身形修长,他缓缓蹲下身,宋悠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晦暗难明。 “我只问你一句,江舒在哪里。” 他能忍到这个时候,依旧是极限,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答案。 宋悠然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的发生都在他的纵容下进行,否则这些人不会这么顺利一一登场。 她大笑起来,笑得癫狂,几乎喘不上气,“你想见江舒吗,我告诉你!做梦!” 傅时宴闻言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颈,用了力气。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折磨一个人的时候,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悠然被迫仰头,呼吸被掠夺,肺腑跟着疼,她咬牙切齿道:“事已至此,你还可能给我活路么,我要江舒给我陪葬!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句话让傅时宴不由得加重力道,指腹掐紧,像掐着一只小鸡,他偏头:“莫亦!” 他不愿意承认,他的心确实因为这句威胁颤动了一下。 莫亦飞速赶来,“温家太大,还在排查,但快找遍了!” 傅时宴猛地将宋悠然扔在地上,听到皮肉的碰撞声,他嫌恶皱眉,“你最好祈祷别死得太快,祈祷自己还有力气跟我犟嘴!” 再无半分几个小时前逢场作戏的样子,此时对她只有厌恶。 宋悠然倒在地上,麻木看着梦幻的四周。 “傅时宴,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妻子……” 傅时宴从她身上跨过,径直往前走。 “傅时宴!”她大声喊,“事已至此,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是同样的问题,这样的问题,让傅时宴脑仁生疼,无穷无尽的悔恨席卷而来,他本该可以更早…… 他站定,背对着宋悠然,“也许是见到江舒第一次穿白裙的时候。” 这是真心话,第一次见到江舒穿白色,他就开始怀疑了,她跟记忆中的人长得太像,这种像,旁人无法伪装。 在后来,碰到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包括在炸弹爆炸之前,江舒甚至说:选白色。 宋悠然听到这个回答,心里糅杂了嫉妒和憎恨,她又笑了几声。 “好真心啊,可是傅时宴,你既然早就猜到了,却还是任由事态发展到今天,你对江舒……” 她的话没有说完,傅时宴已经再次转身,抬脚裹挟凌厉踩在她的手上,“那是因为她想要在今天。” 江舒想要在今天这么重大的时刻,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他便由着她这样做了,甚至推波助澜。 第1001章 找到江舒 手指的指头好像断了,又或许是心碎的声音。 宋悠然的眼神随之黯淡下去,“你这样对她好,她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真正爱你的人,也只有我。” 她几乎痴迷。 “其实在周良岐办公室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三年前。” 那个时候,周良岐决定培养她,特意开车把她带了出去,去见傅时宴。 彼时他正在主持一个经济峰会,年轻的男人虽然漠然,但更多的还是自信和明朗,举手投足间,具备了任何一个女人爱上的可能性。 宋悠然坐在角落里,就这么看着他主持完了整场峰会,她听不懂专业词汇,只觉得这样好的男人,她迟早有一天会得到。 散场她最后离席,傅时宴似乎是在等人也走得晚了,两人打了个照面,几乎擦肩而过。 宋悠然至今记得那一刻的怦然心动。 周良岐承诺她,傅太太的位置迟早会给她,可是没等她学会一切准备好,她就得知,傅时宴隐婚了,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更心痛的是,周良岐要她模仿她,甚至是代替她! 于是宋悠然不得已去整容改变自己的模样,以不对等的身份去接触他,直到今天,她拼尽全力才走到这一步,可是一切都完了…… 她花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能站在他身边,可谎言还是被戳破了,一切都成了泡影! 宋悠然不甘心,她泪眼婆娑看着这个矜贵却因为江舒而失控的男人—— “傅时宴,我作了许多假,唯独对你,是绝对的真心,比江舒更真!” 她的眼泪砸落在透明的地板上,这是她为了婚礼选了许久的地板砖。 她甚至天真的想过,等结婚以后,就摆脱周良岐的控制,只以傅时宴利益为先。 傅时宴没有半分波动,他抬起腿,看都没再看她一眼,扬长而去。 “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是温家的女儿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背后传来宋悠然彻底崩溃歇斯底里的声音。 傅时宴全部忽略,莫亦匆匆跟上,“保姆发来的消息,江小姐找到了,后山的废弃工厂,连同温敬一起!” “你们看好宋悠然,别让她跑了!” 霍秘书答应下来,尔后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汇报,“傅氏……” “备车!”傅时宴打断他。 霍秘书了然,聪明得不再多说。 而与此同时,陆寻已经驱车抵达温家。 因为婚礼,温家守卫不严,他直接单刀直入,侍者根本拦不住,“这位先生你不能进去!” “我找人!” “找谁也不能进啊!” 陆寻能猜到江舒就在这里面,但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为了争取时间他只能硬闯。 侍者还要拦,陆寻直接说:“你们温董出事了,我来救他,耽误了时间你们负责?” 这句话镇住了侍者,因为他们知道,温敬今日确实不见了,找遍了温家都没找到! “你……” 陆寻大刀阔斧进入,就在这时,秘书张若打来电话,直接通报地点:“无人机探测到了后山有人!” 第1002章 不让走 陆寻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坚定! “您别一个人冲动,我们的人正在往温家赶!”张若喊道。 陆寻直接挂了电话。 面前的侍者此时都盯着他看,满是疑惑,陆寻一脚踹飞旁边的垃圾桶,“愣着干嘛!后山带路!” 这人的气势太嚣张。 而此时的废弃工厂里,经历了剧烈情绪起伏的温敬抓着江舒的手不放。 上头都是被绳索磨烂的血肉,触目惊心。 温敬久久无法平复心情,这么长时间,他就这么看着女儿在你面前受苦,血缘关系让他的心抽痛。 反倒是江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看再久,这伤也好不了。” 就像这些年经历的伤痛一样,会永远留疤。 温敬几乎贪恋看着她,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舒觉得,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念头,让她浑身不自在,她移开脸,“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可以不送我出国吗?” 温敬闭了闭眼,想起不久前的混账话,突然伸手扇了自己两巴掌。 这个举动让江舒愣在原地,“你……” “我……对不起你。”温敬纯粹是为了泄自己的愤,他连父亲这个称谓都没敢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配! “走吧。” 然而刚走出没两步,光头举着刀靠近,比方才更加凶神恶煞:“我说你们可以走了吗?” 温敬下意识将江舒护在身后,眯起眼睛,“你们忠诚的主人自己都要完蛋了,难道还要替她卖命吗!” 提起宋悠然,温敬便恨的咬牙切齿! 刚才发生的一切,光头自然也听见了,他听着宋悠然凄厉的哭声,连带着自己的心也跟着疼。 他想起她的执念,兀自举刀:“不然呢。” 江舒了然,这已经是亡命之徒,宋悠然完了,他会做得更疯十倍!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温敬举起拐杖指着他,怒声道。 “我管你是谁,总之你们不能走,因为我不相信出去以后你们会放过我们!”光头猛得抓住拐杖往回一拉,温敬失去平衡差点摔倒! 江舒下意识扶住他,低声道:“我们只有两个人,没法抗衡,拖延时间吧。” 然而除了光头,其余几个马仔却不是很自信,他们都是街头啰喽,没干过什么大事,何况这两位是…… “光头哥,要不然收手吧,这可是温敬啊!”而且他身边的,赫然是震惊海城的真正的温舒! 一旦出事,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少废话,你们要是怕了就走,但我得留下来!”光头怒斥道,然后他把刀对着江舒。 他一把抓住温敬,将他推到一边地上,江舒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温敬半天起不来。 “悠然完了,你也不许好好活着。” 光头一步步靠近,江舒一步步后退,但因为受伤,步伐很小。 她的脸色苍白,摇了摇头,“你放过我们,我保证出去了不会追究。” “我凭什么相信你,而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要!” 第1003章 挡刀 比亡命之徒更可怕的,是他的忠心。 江舒回想起光头对宋悠然的爱慕,不由得背脊发寒,她倒了,他是真的有可能弄出人命。 “我还是那句话,光头,为了心上人沾上人命不值得。”江舒退无可退,正面对着他的刀。 这次光头眼里没了半分犹豫,反而多了狠辣,“之前或许是不值得,但是现在宋悠然被你们害得如过街老鼠,那我为什么要让你活下去!” 刀尖抵在喉咙口,江舒闭了闭眼,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大无畏不怕死,她现在有了很多顾忌。 温敬此时正艰难的想要起身,但因为太过疼痛,十分吃力。 江舒放在两侧的手对他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勉强,刀尖不长眼。 她没打算回温家所谓的认祖归宗,她也不想平白无故搭上一条人命! 可温敬好像没看见,依旧坚持想要站起来。 “小伙子你听我说,我是温敬,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钱,地位?还是女人,包括那个宋悠然,我可以放过,让她跟你走,你们想去哪?国内生活不下去就去国外!” 温敬快速说着,生怕光头一个冲动。 他依然握着刀,可却缓缓扭头,“你愿意放过她?” “当然!” “你骗人!”光头的刀子又往前进了几寸! 温敬伸手喊:“我没骗你,我会放过她,你不是喜欢她吗,我让她跟你走!” 这样的话很有诱惑力。 落在江舒眼里,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放低了所有姿态,接近乞求的想保住她的命。 这一刻的真诚,让她陷入恍惚。 这是……亲情吗?是来自亲生父亲的父爱吗?还是单纯不想让她死,不想背负罪恶感! 光头显然是犹豫的,但很快,他从诱惑中醒过神来,他摇了摇头,“不,你这是在玷污她,她不会愿意跟我走的,所以……” 他看着江舒,露出恶魔般的眼神,“你还是得死。” 江舒瞳孔放大。 “去死吧!”光头的声音很轻,刀子快速往前捅,江舒闭上眼睛。 “不要!”温敬尖叫一声,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得起身往前扑,抱着江舒替她挡了这一刀! 刀子刺进血肉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江舒睁开眼睛,赫然看见温敬护在自己身前,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而他的后背,正在滴血! “温敬!”她失声,无法接受这一幕! 光头刺错了人,他的胆量荡然无存,他站在原地看着温敬缓缓倒下,血液逆流。 “温敬……温敬……”江舒手足无措的蹲下身,抱起温敬的身体,“你别死,你坚持一下,别死啊……”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砸在温敬瘦骨嶙峋的脸上。 他抬手想要抓住她的眼泪,却再也没有力气。 “小舒……对不起……” 江舒几乎崩溃,她按着他的伤口阻止血流出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在宣泄。 “我……欠你许多,怕是没办法偿还了,我拿命抵,只希望你,你别怪你母亲……” 第1004章 一起死了算了 温敬忍着疼,到这种时候还在为姜灵玉考虑。 江舒又气又心疼,“这些以后再说,活着行吗,坚持一下!” 可她也不知道坚持到什么时候,那些马仔早就被吓跑了,只剩下光头还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动手了。 她哭着祈求:“打120!快!只要他不死,你就还有救!我求你了!他不是我,他死了你全家都要陪葬的!” 光头仿佛被唤醒,手忙脚乱想要去拿手机,然而没找到,他又跌跌撞撞冲到打牌的位置去寻找。 这空档江舒低头查看温敬的神色,已经越来越苍白了,不复往日的矍铄! 温敬握紧江舒的手,几乎贪恋得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温家的后山,会有这么一座废弃工地……” 江舒说不出话,只知道摇头。 “那是因为我想要在这里为你建造一栋属于你的城堡,可是还没等建成,你就不见了……” 从那之后,温敬每次看到这里都会伤心,让人停止了施工,一直荒废至今。 江舒愣了愣,她看向四周,这里的轮廓确实是城堡的建造。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我很遗憾……”温敬嘴唇嗫嚅,想了很久,才说出遗憾这个词。 “从前我以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能重新回到我身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你,现在看来……是我不够爱你……” 他遗憾,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自己的女儿。 江舒的眼泪不受控制,脑海中浮现出往日种种,她嘶吼着喊:“找到没有!” 光头那边已经一把抓起手机,打出去电话:“120吗,我这里是……” 那边半天没听到下一句,“先生怎么了,您没事吧,可以回答我吗?先生?先生?” 电视上的画面还在直播,此刻宾客已经散尽,而宋悠然还趴在台上,整个人颓靡如枯萎的花朵。 很快,有保镖上前将她控制住,一路将她拖下去。 就是这个时候,她突然看了一眼镜头的位置,跟光头隔空对视。 他握紧手机,看向江舒那边。 既然已经做了,为什么不干脆全部解决呢……宋悠然已经没有反转的余地了啊…… 120那边还在喊先生,光头说:“没事了。”说完他挂断。 温敬坚持最后一口气,几乎眷恋的看着江舒。 “我死在这里没有遗憾的,你不要有负罪感。” 江舒闭眼。 光头重新走了回来,她第一时间问:“打了么!” 他面容苍白地点了点头,然后捡起地上那边沾血的刀,用身上的衣服把血迹擦拭干净,江舒看着他这个动作有种莫名的恐慌,“……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么父女情深,”光头看着她,一字一句:“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江舒身体一抖,温敬也随之瞳孔放大。 “你疯了……” 光头眼里全是杀气,他高高举起刀,猛地往下扎去,江舒再次闭上眼睛,只听一声“砰”巨响—— 第1005章 傅时宴先到 是枪响! 江舒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赫然看见子弹打在了光头的刀上,刀子被震落在地,而他不可思议看着远处的人—— 傅时宴一身黑色衬衫,袖口没挽起来,线条极其流畅,顺着手腕往前,他手里端端正正握了一把枪,枪口还冒着烟。 男人逆光而来,身后跟着几个人。 他步伐很急切,靠近了,江舒狼狈坐在地上,眼泪还挂着泪,委屈得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在乎傅时宴为什么会来,她只是很委屈,很害怕。 光头没了武器,节节败退,却也没喊饶命,而是直直跪倒在地上,他明白,自己的人生要毁了。 “温董!”霍秘书随后而来,看见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 温敬看见了傅时宴,似乎才松了口气般,缓缓合上眼睛。 “别睡!”江舒失声。 “把人送去医院,要快!”傅时宴第一时间开口。 于是跟着的保镖赶忙从江舒手里接过人,几个人抬着往外跑,直至上车。 江舒也要起身跟出去,被傅时宴抬手一按,又坐回原地。 她呆呆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心情。 傅时宴将枪收好,就这么蹲下身,和她平视,他握起她瘦弱的手腕,上头被磨损的不成样。 看这里的情形也知道,她受了多少苦! 他喉结滑动,过了片刻,才说:“受苦了。” “这些年。” “……” 江舒如同破碎的瓷娃娃,再遭受到巨大的刺激后,露出茫然的表情。 陆寻翻过了一座山,匆匆赶来,便看见温敬被人抬着出去,他脸色大变,快步进入废弃工地,赫然看见保镖将光头扣押起来,而角落里,江舒就坐在那里。 傅时宴半跪在她面前,姿态虔诚得如同对待自己的神明—— 陆寻所有的担心和紧张,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得不到的嫉妒。 他来晚了。 可是怎么会,他走的时候傅时宴分明还在现场,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来营救时一切都准备好了,霍秘书从车上取了医药箱送来,傅时宴将药涂抹在她的手腕上,细心周到。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 他认真细致得替她处理好手腕,用纱布包裹,然后半跪在地上替她处理脚踝的伤口,这会儿江舒才麻木开口:“温敬会死吗?” 傅时宴动作没停。 他刚刚看过了,温敬的伤口在背部,伤口不是很深,应该不致命。 “不会,我会请全市最好的医生救他。” 江舒置若罔闻,“他死了,我怎么办?” 她眼眸干净,茫然看着他,“我是不是又要背负一条人命。” 这样的江舒,让傅时宴的心一丝一丝抽着疼,他无比坚定道:“我说了,不会。” “一切有我,小舒。” 两人对视,都知道这句小舒,喊的不是江舒,而是温舒。 江舒愣了愣,尔后脑中一片眩晕,这些天来非人的折磨让她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倒了下去。 “小舒!” 第1006章 不知如何面对 这场闹剧一般的真相在海城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宋悠然的缜密恶毒成了每个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自从婚礼结束,温家就封锁了一切消息,有人猜测,这是认错了女儿,觉得丢脸才封锁消息。 更神奇的是,发生了这么多事,竟然没有让任何司法介入,只有事发后傅氏发布了一则声明,上面说傅时宴跟宋悠然并未领证,这场婚礼做不得数! 除此之外,再没别的消息。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他们这是要关上门来,自己解决。 许多媒体都在蹲守江舒的身影,然而怎么也找不到,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院长站在姜灵玉面前,恭敬道:“温董的症状已经平稳,现在可以进入普通病房观察了。” 姜灵玉颔首表达感谢。 温敬还没有苏醒,医生说这个伤不致命,但不知道为什么,患者暂时不愿醒来。 姜灵玉没有多问,她想,她大概知道。 没多久,温媛一行人赶来医院。 “母亲,我听说爸没事了。”温秋实殷勤上前。 凑得近,姜灵玉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她抬头,“这些天你都去哪鬼混了。” 温秋实赔笑,“家里出了事,我不得帮忙处理吗。” “混蛋!”姜灵玉怒斥,“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温家的不幸!” 温秋实殷勤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知道我得知江舒那贱人才是温舒的时候有多震惊吗!信息量太大了,我不能接受,当然要去发泄一下。” 提到江舒,姜灵玉的脸色更加难看,就在要动手的边缘,青樱连忙上前拦着,“母亲,秋实不是有意的,这个事……我们确实很意外。” 两人殷勤,只有温媛靠在墙边,审视了眼温敬的状态,却并不关心。 她好像是个外人,难得沉默寡言。 姜灵玉没有作出回答,她坐回原地,用毛巾给温敬擦拭。 “母亲。”温媛悠悠开口,“我听说江舒就住在楼下,这几天您没去看看吗?父亲可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提到这个,姜灵玉的动作一顿。 温秋实接着说:“是啊,母亲,父亲拎不清就算了,你……你不会真的打算把她认回来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她这两年吃了我们温家不少亏,不会真心想回来的。” “你看她大闹婚礼那架势,我看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这个人心机太深了,太可怕了。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慎重啊。” 青樱拉了拉温秋实的衣角,被他一瞪,“我说错了吗,你们看见当时那场面不震惊啊?” “母亲,你也很意外吧。”他寻求认同感。 “够了!”姜灵玉突然发怒,将毛巾扔进水里,“都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 温秋实露出不满,青樱赶忙打圆场,拉着人走,“先出去吧,让母亲清净清净!” 人好不容易走了,病房里只有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姜灵玉疲惫至极,她握住温敬的手放在侧脸。 她缓缓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孩子,你也是,对吗?” 第1007章 他早就知道了 江舒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被绑了两天,她皮肤薄,绳索磨到了骨头,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医生说以后不能长时间坐在电脑前了,也就是说,她的前途几乎被葬送了一半。 江舒听到这些的时候,心情复杂到说不上来话。 她在医院住了几天,期间就那么几个人来来回回,徐洺,寇诗芸,偶然还有梁秋。 徐洺说整容医生已经回日本了,若不是看在他的情面上,他是万万不可能出来作证的,不过好在他的医院在日本,对职业影响不大。 江舒则大多数时候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冬天来了,她总是很困,偶尔会抽支烟提精神。 寇诗芸每次来看见她这样子,都会叹口气,“陆寻在外头等三四天了,见不见?” 江舒才懒洋洋睁开眼睛,没什么兴致,“算了。” 寇诗芸坐在她对面,打量着。 “说实话,陆寻为了你的事也算尽心尽力,我听说婚礼当天一直在找你,只不过他不熟悉地理位置,翻了一整座后山才找到。” “但是也不能怪他啊,连温家的侍者都不知道那个地方。”寇诗芸很有兴致捧着脸,“不过傅时宴居然知道。” 提到傅时宴,江舒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了僵。 寇诗芸穷追不舍:“说真的,他怎么比陆寻还早到的啊?” “……” 两个人有从小长大的情谊,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 “他知道近路。”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两人常常在傅家温家两边跑。他现在居然还记得,江舒也有点意外。 他拿着枪抵达的时候,她眼里不可避免又亮起了光。 他没放弃过她。 从被找到再将她送来医院,傅时宴的动作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伤了她,不仅什么都没问,也没提任何要求。 等医生把她的伤口处理好了,他才半蹲在她面前说话:“文苏在我手里,如果你想问一些东西,随时找我。” 医院里永远热闹,外头站了不少相关的人,声音吵得人头疼,可他半蹲在她面前的时候,仿佛替她拦住了全世界,不疾不徐。 江舒看着他的眉眼,问了跟文苏同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的计划能成功,免不了傅时宴推波助澜的默许,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江舒想不通,在婚礼之前他一度想把她送出国,那个时候应该是不知道的。 “只是察觉,没有确认。” “什么时候。”她非要问出个回答。 傅时宴没法不答,尽量精确:“你被绑架,车上有炸弹的时候,你让我选白色。” 江舒有些讶异,“只是这句话就让你猜到了?” “不止如此。”还有很多细枝末节。 江舒推开他,说了句想睡觉了,便侧过身去,从这以后傅时宴就没能再见到她。 见江舒还是没什么说话的兴致,寇诗芸转移话题,“不见陆寻,那江舟呢,这几天来他是第一次来找你,应该是有事。” 第1008章 旧相识 不用说,江舒也知道是什么事,她按了按眉心,“让他进来吧。” 寇诗芸慢悠悠起身,径直略过了一直在门口等待的陆寻,对江舟说:“进去吧。” 江舟默不作声往里进,又被寇诗芸叫住:“态度好点啊。” 江舟脚步顿了顿,还是往前。 她算是他的上司,适当提醒出不了错。 坐在角落里的男人面露颓废,难得有了疲惫状态,一直守在一旁的张若忍不住出口:“寇小姐,我们老板在这里都等三四天了,你这不合情理吧。” 寇诗芸挑眉看去,“确实不合情理,那让他走啊。” 这是寇诗芸第一次正面见到陆寻,他眉眼张扬,暗藏锋芒,有些眼熟,但能看出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张若还想说些什么,被陆寻眼神制止。 “寇诗芸。”他一字一句念她的名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一愣,认真看了眼陆寻的脸。 四目相对。 寇诗芸全想起来了。 早在故意惹梁秋生气的时候,她见过这个少爷,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江舒还没上大学,也还不认识陆寻。 那时她从国外回国,抵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 机场的人流量在凌晨也依旧可观。 她穿梭在人群里,手机开机,消息不断弹出来,来自狐朋狗友:下飞机别急着走,我安排了人接你,打这个电话。 寇诗芸单手打字,慢慢回复:总算是当了一次人。 那时她正在跟梁秋置气,在外头玩了几个月才回来。 半夜她不想再折腾,接受了这份好意,直接下了停车场,一边拨打那个电话,号码归属地是本地的。 机场嘈杂,时不时有车子发动的声音,于是寇诗芸有些费力才听懂对方说的话:“在你前面一个拐角,转个身就能看到我。” 是个男人,是个声音还不错的男人。 在陌生人面前总要留个好印象,何况是朋友的朋友,以后免不了常有交集,寇诗芸抬头挺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疲惫。 停车场里的灯光晦暗不明,落在人身上看不太真切,对方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帽子扣在脑袋上,正在低头玩手机,露了一半的侧脸棱角分明。 寇诗芸玩味挑眉。 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 “你是?” 陆寻挑了挑眉,侧眸看向比他矮一截的寇诗芸,脸上有不解的迷茫。 寇诗芸饶有兴致,见她盯着自己瞧,陆寻率先打破沉寂:“我们认识?” 陆寻恍然大悟。 一边按灭手机,没有过多的怀疑。 凌晨的马路不拥挤,车子开得如离弦的箭。 寇诗芸坐在后座,能通过后视镜看到面前的男人分明的脸庞,眉眼间是有些漫不经心的,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 “他们在家里聚餐,都喝多了酒,我被叫来接你。” 寇诗芸说着理解理解然后问:“有女朋友吗。” 陆寻勾了勾唇,“你有想法。” 没承认也没否认。 “如果我说有呢?” 陆寻只是笑。 第1009章 江舟知道真相 “你今年才十九吧,就考驾照了?” 陆寻这才抬头,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成年之后就考下来了。” 顿了顿,半开玩笑:“怎么,是我开车的技术让你不放心?” 寇诗芸笑了笑,靠着后座摇头,“没有,你开得很好。”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车窗上全是雨珠,寇诗芸让自己的视线离开陆寻,盯着外头散着光的霓虹发呆。 “未来一周都会下雨,你要是想出去玩,可能得过段时间了。” 寇诗芸将头靠在车窗上,借和他说话的机会盯着他瞧:“你知道我是谁吗?” 十九岁的陆寻再次看她,“梁秋的女朋友。” 原来认识。 寇诗芸没了兴致,闭眼休息。 两人交集就这么一段,没想到还被记下了。 此时寇诗芸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被拿住了把柄,对陆寻的态度也十分微妙。 陆寻什么都没说,好整以暇收回眼神。 不远处梁秋朝这里走来。 病房内,江舟已经走到了江舒身边。 后者目光柔和,“坐吧,喝什么?” 江舟脸色紧绷,没有回答,于是江舒自顾自起身,一瘸一拐走到饮水机旁边,倒了杯水,手在抖。 江舟上前夺过,直接问:“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在利用我。” 江舒抿唇,直视他的瞳孔,“是。” 有些罪,要自己来赎。 江舟手背青筋暴起。 “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僵持良久,江舟捏紧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 “我只有一个问题,父亲呢。” 还是问到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老江都没出来,应该都猜到了。 江舒攥紧手指,据实以告:“失踪了。” 江舟骤然瞪着她,“你说什么?” “几个月前就失踪了,期间我一直在找,还没找到,线索断了。” 江舒平静说出来,也随之松了口气,她苦笑道:“抱歉,为了不让你担心,不让你犯险,我才出此下策。” 江舟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直接抬手,推了她一把,“你是不是疯了!” 江舒摔倒在床上,承受他的怒火,都是应该的。 “你就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 “有。”愧疚不断蔓延。 “江舒!”江舟彻底失控,他指着她说:“那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却是我的!你倒是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可以享福了,那我呢!我的父亲呢!你还我!” 江舒心痛不已,她对谁都光明磊落,唯独对江舟有愧疚。 “你听我说,我一定会把老江找回来,哪怕让我死也会找回来!”江舒坐起身,诚恳看着他。 江舟却摇了摇头,“不,你马上就要回温家了,你要去做他们的女儿,不会在乎老江……” 江舒立刻否认:“不可能!老江始终是我最亲的人,江舟,对不起,我跟你保证,一定会把他找回来,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会找回来!” 她试图去拉江舟的手,被他一把甩开,“我不相信,我真恨你。” 江舟转身就走。 第1010章 不是附属 江舒手腕生疼,她忍着,大声说:“江舟!你别意气用事!” 他正拉开门,动作突然一停,他问:“你最后还是会回温家是不是。” “……”没等江舒回答,江舟已经摔门而去。 大概是动静太大,陆寻看完这一幕有种不好的预感,直接破门而入,“小舒!” 江舒半躺在床上,疼痛让她眉头紧皱。 陆寻眉骨一跳,心疼蔓延开来,上前查看她的状况,“没事吧?江舟那混小子惹你生气了?” 江舒没让他碰,他站在阴影里很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抱歉,是我没有实施好你的计划,才让你受伤。” 江舒抬手搭在眼睛上,一片黑暗。 “我下了机场后,你的人为什么没接我。” “……出了意外,已经罚过了。” “江舟等人是傅时宴故意放进婚礼现场的,你呢,当时,你在哪?” “……”陆寻回答不上来,但他很快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一切原因在我,不过好在结局是好的,不是吗?温敬已经没事了,不日就会醒来,以后……” 他的话没说完,被江舒打断。 “我本就不该依赖任何人,这不怪你,怪我自己。”她坐起身,与他对视,“别往心里去。” 她心里太平静了,这种平静让陆寻十分不安,他半蹲下来,“你有气,发泄出来,打我,骂我,怎么都行,别不高兴。” 江舒没动。 陆寻接近渴望的仰视她:“……之后怎么打算,温家回不回?” 他清楚,姜灵玉和温敬只是一时没缓过来,无论如何不可能不要这个亲生女儿。 可江舒只是走出病房,重新沐浴在阳光里,“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只是我自己。” 陆寻站在阴影里的身影轻微一晃。 外头梁秋靠在墙边,本想抽根烟,被护士制止,无奈作罢,身上透着烦躁。 “我得见她。”他对寇诗芸重复了一遍。 “我又没拦着你,进去啊,把你的诉求都告诉她,看她跟不跟你走。” 寇诗芸笑容明媚。 梁秋不耐烦爬上来,快要隐忍不住,“傅氏出事了,她不见傅时宴,等她手上的股权被收购,她不会好过的。” 自从文苏的惊天丑闻爆出来,温敬入院,温家群龙无首,合作解除,傅氏一边要面对巨大的负面新闻,还要承受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甚至内部还有人虎视眈眈。 傅时宴现在的处境比当初最严重的时候,还要棘手几分,这几天日夜留在傅氏,没任何空余时间。 如果当时,傅时宴没有推波助澜完成江舒的计划,傅氏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他完全清楚会面对什么样的风险,还是那样做了。 赌的是全部身家。 寇诗芸听了,没什么反应,“我说了,你亲自跟她说。” 梁秋眯起眼睛,“她不会听我的,只可能听你的。” 寇诗芸想说她也不听自己的,却还是笑了笑,“求我啊,梁少爷,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 第1011章 应聘 折腾到最后,寇诗芸还是没告诉江舒状况,因为她觉得,这些取决于江舒想不想知道这些信息。 她清醒的时候,甚至没去看过温敬。 温敬醒来那天,江舒办理了出院,只叮嘱了寇诗芸让她务必看好江舟的动向,然后只身离开,没让任何人跟着。 清晨的街道,空气里有洒水车经过的味道,江舒摸摸裸露的手臂,微风吹起她的长发,被她不耐烦的按下去。 手腕用力还是会痛。 那天不愉快的记忆再次涌上来,温敬无比敌视的看着她时,是真的把她当做全世界最讨厌的人的。 她摸摸干涸的眼睛,在临近的地方找到一家药店,买了一面口罩,完全遮住自己的脸,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去,安全感找到归属。 有人与她擦肩。 “你好,有没有避孕药。” “你要哪种?” “优思明。” 男人声音很年轻,江舒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高瘦的背影,穿的是黑色T恤,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周身都透着优越和冷淡。 江舒找了一家康复中心,把时间都投入到了复健里,期间给江城几家建筑公司投递了简历。 偶尔会往返两个城市。 这件事刻意瞒着陆寻,也没让任何人知道 去应聘的时候,会场很多人,大概是建筑设计里唯一一个女人,江舒一进入,各种目光随即朝她看过来,探究,好奇,意外,以及不可思议。 身旁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对她说:“你紧张吗,我有点紧张。” 她整个人都很静,似乎无法理解:“紧张什么?” 对方沉默了一下,觉得这女人气质还真是特别。 面试完,江舒在无人安静的楼道摘下口罩,靠着墙壁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玉溪,抽出一支含在嘴里,打了三次火,没点燃,烦躁的将火机用力甩了甩,她迫切需要尼古丁的味道来将情绪稳定下来。 烟雾终于飘起来,灵魂得到了拯救。 只是想来楼道抽烟解瘾,没想到会撞到别人谈话。 更没想到这个谈话和她有关。 “那个江舒,你看了,觉得怎么样?” 声音从楼下拐角传来,他们互相看不见对方。 回应的是有些不耐烦的男声:“灵感不错,但是画图的手不稳?” “……但是你不能否认她的专业性。” “来应聘的哪个不是业内前百,她不算什么。” “你太严格了,她作为女性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错。” 男声突然笑了,“你很想把她留下来?” 江舒有了一点好奇,轻声挪步出去,试图看到对方的身影。 “我觉得这个女人看着就很酷啊,”对方毫不吝惜夸奖,“而且看起来是个很有故事的人,我没有不留她的理由。再说,我也想搞个大新闻。” 江舒听得出神,指尖夹着的烟烟灰掉落,穿过栏杆掉入楼下。 正正好,落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微烫。 根本来不及躲闪,视线里立即出现一个男人,黑色T恤,黑色鸭舌帽,在底下半仰起头,与她对视。 第1012章 赌上全部身家 他的眼睛乌黑,眼神很浅很淡。 江舒呼吸一窒,脑子一片空白,只见对方很快移开眼神,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紧接着听到他散漫的回复:“嗯,酷,看着就是一个有背景支撑,可以任性,什么也不怕的人。” 江舒没对这家公司保有希望。 她每次来完江城,都会在这里住一晚,她的身份不像在海城那么引人注意,做一切都没什么顾忌。 她拿着老江的照片,四处打探。 她有一种直觉,他的失踪跟江城有关。 这天她坐在一家小面馆里吃面,接到了高远的电话,“江小姐,有空吗,我请你吃面。” 惯用的话。 江舒看了眼面前的面,弯了弯唇,“吃着呢,电话里说。” “你最近很火啊,我还以为不会接我的电话呢。”他打趣。 江舒笑不出来。 “刀疤消失了几个月,终于再次出现了,就在江城。”高远直入主题。 江舒夹面的动作一停,“哪?” “江城。”高远重复,“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进展,有后续还会通知你的,对了,你现在在哪?” 江城。 江舒没有正面回答,她抿唇,“高警官,我先挂了。” 日薄西山,面馆里的电视正在播放财经新闻,她无意识看了一眼,突然看见了傅时宴的身影。 他出现在电视里,镜头正在开会,他眼底像是有一泓清冽的泉水,永远克制冷静。 这是这么多天来,她再次看见傅时宴的身影。 然而播报的内容对他可不是好事,江舒认真听完了,懂了大概。 目前傅时宴手中股份是百分之四十九,华董同样也是。 两人分庭抗礼,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他拿前程,赌了她的执念。 赌赢了,却满盘皆输。 江舒想笑,这个人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可却在这个时候,愿意为了她输。 好像很是深情,可是在认出她以后,还是想着把她送出国,跟文苏结婚。 那是为了什么,江舒也能猜出大概。 他太清醒了,清醒得让人无法看透。 手机再次震动,那家建筑公司发来的邮件,让她明日入职。 江舒一字一句回复:抱歉,可能得推迟两天。 她定了回海城的高铁。 然而刚下车,就被一群身材健硕的保镖拦了下来,“江小姐,终于等到你了。” 江舒站定,“你们是谁的人?” “华董想请您喝茶。” 他还是查到她这里来了,当初离婚,傅时宴给了傅氏百分之一的股权给江舒,目前终于派上了用场。 “如果我不去呢?” “那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江舒挑眉,看到一群熟悉的身影,“你们回头看看。” 他们蹙眉,齐齐回头看了一眼,赫然看见莫亦带领下的保镖,身着便衣掩盖在人群里。 这些天来,两拨人,一直在海城江城跟着江舒,但是没打扰过。 他们脸色大变,不可思议,最后还是不想起争执,“撤!” 莫亦见人走了,松了口气,然而眼看江舒一步步走来,下意识有些害怕。 “……姐。” 第1013章 他很孤独 江舒拎久了包,手腕疼,将东西尽数递给莫亦。 他立刻接过,试探性看着她,那眼神跟小狗没区别。 江舒兀自往前走,莫亦等人快步跟在后头。 她说:“带我去见傅时宴。” 傅氏已经是风声鹤唳的地步,整座大楼里人人自危,当江舒再次踏足这个地方的时候,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她本以为没机会来了。 顶楼办公室里灯火通明,秘书办的人带着江舒进入,她抬眼便看见堆积如山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其余地方也都有各种各样的资料物件。 这个残局没人收拾。 办公室里空空如也,秘书办却不敢继续往前走,小心翼翼道:“傅总应当在休息室。” 江舒深吸一口气,还是走入。 室内的氛围很压抑,休息室的门半关,里头黑漆漆的,没有灯。 方才在车上,莫亦像极了跟家长告状的小孩,对江舒说了许多傅时宴的事。 如何如何跟各大股东斡旋,又是如何顶着压力让项目进行下去,亦或者与媒体对峙丝毫不让半分。 这些所有一切都需要巨大的心力,然而傅时宴只身挡下了所有,在她养病期间没透露分毫。 “姐……说实话,如果婚礼当天没出错,傅氏不会走到再次被人拿捏的这一步,可是那天,傅总还是让我们务必尽全力把江舟带回来。” “姐,为了应酬,他最近喝了不少酒,喝出了胃出血……” “姐……” 江舒站在门口,突然有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休息室里昏暗,只有外界的灯火透过玻璃窗落在角落里,男人的身线起伏显得尤为孤独落寞。 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额前碎发浮动,呼吸有些急促,连来了人都没注意到。 应当是没找到,他微微仰头,出了口气,似乎是没办法了。 江舒脚步挪动,然而刚走一步就惊了他,当即抬手按亮灯带:“谁在那里?”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江舒下意识抬手遮挡,等她挪开,赫然看见傅时宴露出了意外的眼神,但表情没怎么变,依旧不动声色。 江舒突然就有点局促,这些天沉淀下来的冷静有点不见了。 “在车站碰见了莫亦。” 一句话说出缘由。 而在傅时宴眼里的她是什么样的呢。 她有些过于瘦弱了,纤细得像草,但站在那里,整个人独有一种坚韧和坚定,在风月场里走了一遭,什么都见过了,依旧心思通透。 是了,这才是他的小小。 不管容貌怎么变,气质却从来没变过。 每一次见她,傅时宴都会后悔,没有早一点把她认出来。 他后知后觉撑起身,有些像做错事的大男孩,“吃饭了吗,我不是有心让莫亦跟踪你,只是怕你被华董盯上出事,所以才……” 说到最后,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作罢,“碰上麻烦了么?” 江舒听见自己在心里的叹息。 她永远没法对这个男人不心软。 “没,莫亦很好的替我解决了麻烦。”江舒走上前,看见他面前有个大箱子,“找什么?” 第1014章 把股权还他 里头堆满了杂物,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照片。”傅时宴握拳轻咳,把东西挪开。 “什么照片?” “小时候的合照,找不到了。” 傅时宴声音有些轻,当真正面对身份被解析的人时,竟然有些难为情。 江舒觉得有些好笑,“不是你吩咐人扔了吗?” “我……那时候不知道。”不知道是她。 事实上,江舒自己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一直以来吃醋的人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见她不说话,傅时宴又问了遍吃饭了吗,只字不提股份的事。 江舒站在他面前,看见他放在身侧的手紧握,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为什么不来找我?” 傅时宴有些诧异,很快反应过来,“没有那百分之一,我照样可以扳倒华董。” “从前我信,现在爷爷走了,你还有足够的底气吗?” 这话说得直白,然而从前傅时宴的自信确实免不了背后老爷子还在,要紧的人物多少会忌惮。 可现在老爷子走了,他会变得更为艰难。 傅时宴侧开脸,“那股权是我给你的,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哪怕傅氏易主,傅家江山不在吗?” 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依旧倔强,“哪怕如此。” 江舒心中起了无名火,她说:“傅氏执行人送我的这份人情我要不起,择日我会让律师办理手续,股权还给你,傅氏你给我守住了!” “那你呢。” 他问得很快,快到江舒没有反应时间,下一秒已经被他拥抱入怀,抱得很紧,声音沙哑:“那你呢,回来么。” 江舒整个人僵住,她试图挣脱了一下,挣不开。 “傅时宴。” “……” “婚礼上的事情,我从没想过要挟你得到什么,一切都是我自愿,你不必愧疚。” 夜色浓重,江舒听见男人沙哑的声音在耳边慢慢说,心间发痒。 这样的低姿态,分明是她想要的,可真正得到了,她却觉得难堪。 “这几天,我很想你。” 他一字一句,分明忍耐了很久想念的情绪。 江舒的视线落在茶几的杯子上,上头有几道裂痕,“你又发脾气了。” 傅时宴没承认也没否认,抱着她不愿意放手。 “明天我让律师来办手续。”江舒到底还是推开了他,格外的冷静。 “我说了不需要!” 傅时宴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眼睛血红,见她似乎被吓到了,才放低声音,“手续办完了,然后呢,不想欠我的,跟我彻底分开是么?” 江舒看着他,说了一句很绝情的话,“即使分开又如何呢。” 寂静里,傅时宴没有说话,可晶莹布满眼睛,他从未意识到这句话会带来如此大的杀伤力。 良久,他说:“不管你是江舒还是温舒,我都没想过跟你分开。” “你现在太急了,我不想跟你说话。”江舒一反常态的冷静,她捡起桌上的笔,抽出纸巾在上头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现在的号码,等你想通了,打电话找我。” 她想,如果是从前的自己,他服一服软,自己肯定就贴上去了。 第1015章 说客 “那宋悠然呢,你不想见吗?”他追问。 “暂时不想。” “温敬醒了,两位长辈对你有愧,也想要见一见你。” “不想见。” 江舒冷然拒绝,兀自离开了他的休息室,走出他的世界。 到了楼下,她仰头看顶楼。 从前她觉得,他站得那样高,太孤独了吧,她得去陪陪他,可是到了最后,却弄得遍体鳞伤。 江舒回到住处睡了一觉,然而傅时宴说的话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没办法睡个好觉,第二天被吵醒的时候有些烦躁。 是郑诚,海城新任的市/长,约她一起吃个饭。 大人物是爷爷给她的人脉,没有拒绝的道理,而且老江失踪的事情,还要依靠警方的力量,她答应了下来。 彼时寇诗芸正带着早餐抵达,听到对话:“正好我也无聊,带我一起去。” 江舒微微一皱眉,还是答应:“当然可以。” 见面已经是中午,应该是郑诚的私人时间,没带工作人员。 进了包厢,郑诚一边喊来服务员一边落座:“前阵子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了,辛苦你隐忍,不过不是你的错,宋悠然早前在体制内当过助理,很会伪装。” 不防他提起这个,评论的公允,江舒不置可否。 等了一会儿服务员才进来,穿着制服,高高的,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嘴上还戴着口罩,很低调,垂头递上菜单。 江舒没多注意,撑头对郑诚说:“被阴这么一把,归根结底,是我识人不明,活该,我不怨任何人。” 多少带着点自嘲味道。 郑诚长她一二十岁,此时带着欣赏看着她。 她不过二十三四岁,气质却十分沉稳。 郑诚将菜单首先递给一旁的寇诗芸,“接下去怎么考虑的?温家那里,还回吗。” 问到温家,江舒明白了大概。 郑诚新官上任,需要支持,难免会被一些人情裹挟。 江舒抿唇,“我能不回答吗?” 郑诚愣了愣,但也接着说:“当然可以,先吃饭吧。” 一边的寇诗芸早已一股脑钻进了菜单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唤服务员:“红烧醋鱼,酱猪肘,水煮肉片,来两只澳洲龙虾,一道罗宋汤,嗯……郑市/长,没超标吧。” 郑诚笑了笑,“我私人买单不算公家的。” 江舒嘴角抽搐:“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饿了嘛,我点完了,你们点吧。” 寇诗芸抬起头,愕然的发现这服务员只是光听,“你怎么不记的呀。” 服务员立在一边,站的地方光线有些暗,让人看不清晰,声音沉闷:“我记得住。” 江舒不经意的瞥去一眼,忽然觉得这身影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郑诚问了江舒的忌口,又点了两道菜。 服务员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上前拿回菜单时忽的被寇诗芸一声喝住。 “等一等!” 她快速走到这服务员身边,侧着头询问:“你们这的制服都长这样?鸭舌帽大口罩,这不是明星才有的标配吗?” 第1016章 奇怪的服务生 ……江舒见这服务员浑身散发出不可思议,不好意思的扯扯寇诗芸:“不太礼貌吧。” “这年头,提防一些总不会错的。” 寇诗芸说完,毫无意料的,对方忽然微微抬起头,露出那双被鸭舌帽掩盖住的眼眸,漆黑的眼瞳带着不外露的凌厉气势,如利刃出鞘的白光,就这么直直望向寇诗芸。 寇诗芸无端脚一软。 这种目光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普通服务员身上。 气氛凝滞,江舒想上去解围,只听对方用力到变声、咬牙切齿和寇诗芸说:“我有皮肤病。” 寇诗芸怔在原地,为什么这个声音她这么熟悉…… 是谁?是谁?想不起来。 江舒被这一句话戳中了母性,上去拉走寇诗芸,温柔的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朋友不是故意的,她的脑子有点问题。” 一直等到菜上上来,首当其冲点了一堆的寇诗芸反倒坐在一边发呆,怔忪出神, 江舒叫她:“怎么了呀?” 寇诗芸仍然陷落在那记狠厉冰冷的眼神里,不应该啊……她怎么也不可能被一个服务生的眼神给震慑住吧? 这回抬起头,正在上菜的,仍然是刚刚那个服务员。 寇诗芸纠结的盯着他看,死命想找出一个所以然来。 江舒轻骂她没礼貌也就随她去了。 郑诚这边说:“想必你也知道,温家为了找你,花费了不少功夫,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给个机会,爷爷如果还在,也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提到爷爷,江舒才低了低头,“我会考虑。” 这家餐厅出入的人非富即贵,隔壁包厢突然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 清脆又刺耳,投掷的力量那是非常狠的。透过路边的落地窗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头的一群人。 一个女孩站在对面,被人拉着,还维持着那种姿势,胸.脯起伏着:“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手指的方向是一个年轻男人,就坐在那里,身前的衬衫扣子解了两颗,翘着二郎腿,脸上要笑不笑的,桃花眼的眼角稍稍一挑,那不屑的意味就出来了。 他单手还拿着手机,漫不经心的开口时意外有些严肃:“别说这事你管不着,就算你管得着,你又管得了多少?你就是我爸的私生女,我们家的东西你一分别想要。” 一桌子人没人敢说话,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先拉开哪个。 眼看女孩气急了拎起手边的东西又要砸过去,这时有人从外边进来,见这情形骇了一跳:“你给我放下!” 那人一边走过来一边看对峙两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安慰小姑娘:“又发生了什么?不是我早说了,你哥不懂事,你平时要多让着他。” 这话刚落呢,他的小腿肚子就挨了一脚,身后的男人不乐意了:“你放屁。” 女孩一拍桌子,越想越委屈:“我知道你们都帮着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都一个德行!可是我呢,我妈走了,我什么都没有,就一个私生女的身份,还不能要点东西了。” 第1017章 在江城找了工作 “你真好笑,那是我们家的东西,私生女还想要什么?”那人继续说。 屡见不鲜的豪门风云,江舒几乎有些疲倦了。 她对郑诚说:“我不回去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争来争去的,太累了吧,我没有力气了,那些人上人的生活,我也不想要。” “劳烦您转告温家,我暂时没有回去的想法,让他们不必费心……养好身体。” 郑诚犹豫很久,还是点头答应,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服务员。 对方还站在那里,被寇诗芸盯得不耐烦,一个抬头,清贵迸射,大有警告的意思:再看,再看我挖了你眼睛! “……” 她瞠目结舌,拿着筷子的手猛的一抖。电光火石中,她似乎猜出来了这人是谁…… 啧。 寇诗芸睁大眼睛,眼角处微微血红。 而另一边,聊到兴头处,郑诚告诉江舒:“那家店是我朋友开的,味道很正宗,以后可以来尝尝。” 寇诗芸听到,瞥一眼站边上那人,语气揶揄:“郑市/长,这不太好吧。这算什么,为了温家不惜牺牲自己的朋友吗。” 这话刻薄,被江舒拉了拉衣角。 郑诚脸色有些尴尬。 江舒很快打圆场,“以后一定常来,不过我以后可能不会经常在海城了。” 这话让三个人一起抬头。 “什么意思?” 正在布菜的服务生眼神灼热。 “我在江城找了份工作,可能会定下来。” “定下来?”寇诗芸被肉噎了一噎,义无反顾的举起手,“服务员,给我来杯水,快!” 她说完,随时等待传唤的服务员,并没有动静。 气氛……僵住。 寇诗芸不耐烦的抬头,正好对上那人幽幽望过来的眼神,似乎会说话,在问她:嗯?你确定还要水吗? 她倒吸一口气,迅雷之势缩回手,再次埋头:“不用了不用了!” 江舒看得莫名其妙,脑子里冒出一抹念头,连寇诗芸都使唤不动,这家饭店的服务员,真是,特立独行啊…… 寇诗芸最后抵不过目光攻势,去了洗手间。 等她回来,江舒看时间差不多,和郑诚告辞离开。 唤来服务员买单,对方却疑惑的告诉他们:“这个包厢的单已经有人买了。” 郑诚和江舒面面相觑,寇诗芸心中如明镜似的了然,兀自轻笑,抬头,果然那“服务员”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会是弄错了吧?”江舒说,很遗憾,“能不能麻烦你,把签单人的名字告诉我?” 服务员为难的低头,“这个……是不可以的。” 寇诗芸适时横过去,遮掩下去不对劲,“算啦,有冤大头给我们付还不高兴啊?走了,回家。” 郑诚说:“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江舒一本正经的婉拒:“不用了,我们有车。” 这时寇诗芸的目光不期然和一波从电梯里出来的人狭路相逢。 看清楚了,当场愣住。 没听见寇诗芸的声音,江舒亦诧异望去,看见前者凝视的那人,也有些震惊。 ——梁秋。 第1018章 跟这种人在一起 于是两波人就这么以拍电视剧的画面静止在原地。 当然,寇诗芸露出这幅被雷劈了的神情当然不只是因为看见了梁秋,而是因为梁秋的怀里……搂着一个女人。 传说中最近的新欢。 梁秋背后的人看见了寇诗芸,急着巴结,没意识过来这个局面,谄媚的脱口而出:“寇小姐……” ——警报拉响。 静止的空气流通,气氛燃起来,寇诗芸无懈可击的笑容重新挂在脸上,仿佛刚刚那个惊讶的人不是自己。 她兀自走过去,滔滔不绝和恶毒的质问指控随时都可以爆发,只是她还没走近,倚在一脸木然的男人怀里的女人忽然开口,要笑不笑带着揶揄讽刺:“哎,寇小姐今天这身穿的,是破产了吗?” 寇诗芸凌厉的脚步瞬间顿住,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看她,也不是低头打量自己的着装,而是把目光直直投向那个男人。 如果说梁秋刚刚的眼里还有惊讶或者安抚的话,如今他的眼里只有木然,就好像……她给他丢脸了一样。 刺痛只一瞬,骄傲是本能,寇诗芸重新扬起头颅,冲梁秋点头:“好巧。” 不说话?那就让她来说好了,“早前就听说梁少爷的公司要捧一个新人,是位美女,不会就是这位吧?是熟人呢。” “不过黑料会很难处理吧,毕竟之前干过陪人睡觉的工作。” “你!” 她之前确实在天上人间做小姐,还归寇诗芸管,那时候没人不羡慕她,她能得到梁秋的喜欢那么多年。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梁秋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看一眼身边毫无优雅的女人,冷淡淡:“回去收拾一下,我很快回来。” 这么说着,他依然没有松开她,是打算昭告天下,寇诗芸真的成为过去了。 潜意识告诉江舒,现在最好把寇诗芸带走,可没等上前,她盯着梁秋看了半天,冲上去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打得男人的脸微微偏过去,所有人倒吸一口气,他身边的女人都不可思议捂住嘴巴。 江舒亦震惊。 梁秋当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擒住她的手,血红着眼睛:“你发什么疯!” 寇诗芸没动,“你恶心我呢?跟这种人在一起。” 梁秋的动作稍缓,片刻后语气里有妥协:“我没有和她做过你想的那些事,你不相信我我都没怪你,你急什么?” 让他生气的是,在刚刚对视的一瞬间,她几乎就认定了自己做了那些事。 被忽视的女人脸色白透了。 郑诚收回眼神,“看来寇小姐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了,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确实如此。 江舒接受了自己被抛弃的事实,“不用。” 她打了车回去,路上一个冷不防,瞥见后视镜里远远有一辆车跟着自己。这辆车从那家餐厅出来,就一直跟在后面。 是跟踪? 江舒几乎是下意识就往包里掏手机,一边让司机踩油门加速。 可后头的车没有停下的意思,开得非常快,几乎要超过她,就在两辆车齐平的时候,对方降下车窗。 第1019章 让她留下来 傅时宴? 江舒眉头一下子皱紧,她对他露出疑惑,后者表情很难看,对她使了个眼神。 她只好让司机停下。 傅时宴这架势,达不成目的不会罢休,说不准又要在这马路上玩飙车。 “你跟着我做什么?”下了车,江舒直截了当。 傅时宴不复昨日的颓废模样,整个人冷硬了许多,他一把拽起江舒的手,往副座塞,“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青天白日的,还能有人偷听吗?”江舒站定在原地,对他跟踪自己的行为感到不满。“你要说什么,在这里说完。” 傅时宴视线灼灼,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里头藏着几分委屈。 “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考虑,先留在海城。” 这句话说出来,江舒立即明白了大半,她眉头皱紧又舒展,“谁告诉你的。” 傅时宴没有回答。 “郑诚?” “江城不是好地方,没人护着你会出事,如果你要找老江,等我处理完……” 江舒打断他:“傅时宴。” 他戛然而止,可冷硬却遮掩不住那点烦躁。 “你别告诉我,郑诚是你安排找我见面的。” 她何其聪明,傅时宴的方向赫然是从那家餐厅来的,也就说明她跟郑诚的对话,他也在场。 是谁? 江舒立刻就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服务员。 傅时宴没承认也没否认,没松开她的手,“总之,先留下来。” 江舒看着面前的男人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疯了是不是,傅时宴,你很闲吗,现在是什么节骨眼,你跟我搁这玩cosplay呢,看来傅氏的危机也不过如此。” 傅时宴就这么静静听她的冷嘲热讽,听完了,还是那句话,“先留在海城。” “之前要把我送走的人是你,现在要把我留下来的人也是你,我是你的员工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江舒说着笑了,她实在是觉得嘲讽。 冬日阳光把男人的脸色映照得苍白疲惫,里头的坚韧却没有消失。 “无所谓,只要你还愿意跟我生气,怎么样都没关系。”傅时宴突然笑了,那笑容看得人不寒而栗。 江舒蹙眉,对他的反应感到一丝害怕。 疯了,傅时宴简直疯了。 可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只要还有情绪起伏就可以,不要像昨晚那样冷静理智,对他没有一丝感情,那样太可怕了,他无法承受。 否则也不会连夜找到郑诚,请他帮忙劝说,可没想到,又会听到她要离开海城的消息。 傅时宴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两人装扮都低调,可气质和身形引人注目,在街边站了这么一会,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陆寻开车路过这边,本来只看了一眼,车子都开出去了,他反应过来不对劲,“张若!往回开!” 江舒不想再跟他多说,“傅时宴,现在回到傅氏,做好你应该做的,不要浪费时间了。” 没想到昨晚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而把时间花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在江舒眼里,他不是一个这么意气用事的人。 第1020章 他有线索 “小舒。” 傅时宴握着她的手青筋暴起,始终不愿意松开,他平静又果断的说:“江……” 话没说完,一个身影突然从后头出现,伴随着熟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江舒惊愕抬眸,赫然看见陆寻竟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他握着拳直接砸过来,傅时宴刚好侧头看去,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 闷响。 傅时宴微微偏过脸去,带着些不可思议,紧接着被陆寻拎起衣领,“你还好意思出现,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这话不客气,动作也不客气,明显积累了好久的气焰。 傅时宴扣住他的腕骨,利落把他推开,“你跟我发什么疯。” 倒是没打回去,他不想在江舒面前动手。 陆寻还要上前,江舒见状不对劲,直接拦在两人中央,“够了!” 她可不想在街头丢这个脸,她耐心快要耗尽,回头问陆寻:“你怎么来了?” “我去你家找你啊,没想到会在路上碰见。”陆寻说话时带着点混不吝,他将江舒拉到自己身后,“你别怕,有我在他别想纠缠你。” 傅时宴裹挟着血腥气,他邪气勾了勾唇,“她该怕的人应该是你。” 陆寻经不得这样的挑衅,又要上前,被江舒死死按着手臂,她没好气:“有完没完?” 见傅时宴视线落在他们触碰的姿势上,陆寻也注意到了,干脆顺从。 “傅总,看来傅氏的危机不够你忙的,需要增加工作量的话我可以效劳。” 傅时宴没搭理他,他只是看着江舒,“留在海城。” 陆寻接着问:“你要去哪?” 江舒谁也没回答,她权衡了一下,“我回去了。” 陆寻立刻跟上,“我送你。”说着打开了一旁的车门。 江舒犹豫片刻,还是坐了进去,这附近打不着车。 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几步之外的男人再次开口:“你想找老江的下落不必去江城,来找我说不定有线索。” 听到这句话,陆寻合上车门的动作一顿,表情微不可闻僵了僵,但看江舒,她显然听见了,但没有什么反应。 驱车出去老远,傅时宴的身影在后视镜里变成一个点。 陆寻有些小心翼翼:“傅时宴刚刚说……” “我困了,想睡一会。”江舒打断他,尔后闭上眼睛。 陆寻盯着她没有波澜的脸色看了一会,方才收回所有想说的话。 到了住处,江舒直接下车,对陆寻说了句谢,他跟在她后头,“如果你厌倦了海城的一切,跟我去江城吧。” 江舒没有说话,按下电梯,“你先回去吧,陆寻。” 两人正儿八经对视了一眼,后者了然所有,点了点头,“总之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江舒是不能逼的,把她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陆寻深以为然。 回到住处,这里已经被搬得差不多了,她的租期马上会到期,在这里住不了多久了。 她坐在飘窗上,又想起傅时宴的那句话。 第1021章 失去 还是那句话,傅时宴愿意的时候,是个很能哄人高兴的主,除了金钱方面,细节也是面面俱到。 江舒一度认为,如果是别的女人碰见了他,也能被宠到天上。 可现在他很手足无措,甚至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看着她的眼神很迷茫,带着小心翼翼。不像从前了。 深冬夜里,茗苑外头的成排梧桐树叶子都掉光了,在路灯的映照下很凄凉,吸一吸鼻子,全是冷空气。 凌晨三点了,江舒站在外头,敲响了门。 外头守着的保镖见了她,非但没拦,还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开门的是傅时宴,他还是下午见面的装扮,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身心俱疲,但见了她,眼底露出一丝欣喜。 “你别误会,我是为了老江的线索来的。” 门半开,冷空气不断灌进来,傅时宴头脑清醒了不少。 “我知道。”他让开一点位置,“老江最后消失在周良岐的手下那里,宋悠然承认见到过。” 江舒走进去,蹙眉看着他。 傅时宴很快道:“她想见你。” 江舒闭了闭眼,终究还是逃不过。 等她睁开眼,赫然看见客厅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台黑色电脑,是陆寻给她的那个。 电脑旁边,还有一个手机壳,显然已经被拆开看过了。 很难得,江舒有一瞬间的心虚。 傅时宴没什么表情,他走过去,自顾自解释:“收拾现场的时候莫亦找到的。” 带回来必然检查过了一切,也知道了她一直在窃听他。 “难受么?”他坐在地毯上,将贴在手机壳上的窃听器取出来。 江舒站在原地,傅时宴没开暖气,这里头比外头还冷。 “什么?” “一直听着我跟宋悠然相处,那时候难受么?” 傅时宴勾起嘲讽的笑容,没有生气,只有心疼和无奈。 江舒刻意忽略了当时的苦涩,偏过头去,“没,那时候只是想知道你的行程安排。” “什么时候安装的。”傅时宴抽出一根烟,拢火点燃。 “……” 他吸了一口,烟雾飘散在空中,眼眸清亮。 江舒不愿和他对视,“宋悠然在哪?” 他视线还是执着,她只好说实话:“在傅家时。” 也就是爷爷下葬后。 傅时宴了然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抽烟。 很奇怪,江舒看见他沉默抽烟的模样,心口竟然还是会难受。 他抽完一根烟,对她苦涩笑了笑,里头有几分讨好,“等天亮我带你去见宋悠然,现在太晚了。” 甚至在解释。 江舒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她双手抱膝,突然说:“如果从前有一个时刻你愿意跟我解释,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太过真实的话,直接刺痛了傅时宴的心脏,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叫,追悔莫及。 可是回不去了,很多事情从来就没有后悔的余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江舒切身实地给他上了一课——什么叫失去。 第1022章 对峙宋悠然 冬日的天亮得很慢,江舒撑不住睡着了,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赫然在主卧里。 这个他们曾有过无数生活痕迹的地方。 她蹙眉起身开门,傅时宴正好站在外头,他已经洗过澡了,但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没睡。 两人打了个照面,客气疏离得不知道说什么。 “我……” 傅时宴颔首,“现在送你去。” 宋悠然被他关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足足绕了十几圈路,才抵达一个破落的旧小区,有专人看守。 江舒问:“周立博也被你关在这吗?” 傅时宴没回答。 他身陷黑暗阴影里,一路穿过走廊,走到尽头,让保镖开门。 宋悠然被关了许久,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好了,她听见开门声音,立即发出巨大的动静,“让我出去!傅时宴!让我出去!” 她在座椅上,手腕和脚踝都绑住了,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江舒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当初自己被绑的情景。 被傅时宴重现在了宋悠然身上。 她头发凌乱,眼袋下垂,不复昨日光鲜。 她疯狂的视线在看见江舒之后变得更加疯狂,直接就要冲上来,“贱人!” 江舒后退一步,傅时宴则上前一步挡住,两人动作默契一致。 他说:“在门口说吧,她会伤人。” 江舒和宋悠然对视一眼,想了想说:“算了,你让人守着,我进去说。” 傅时宴蹙眉,流露出担忧,江舒已经拨开他的手臂,径直入内。 好在这里没有可以用来伤人的东西,江舒和宋悠然迎面而站,后者眼里情绪十分复杂,充满了嫉妒。 她咬牙切齿:“光头竟然没把你杀了。” “差一点。”江舒很快回答,“差一点你就成功了。” “我不明白我输在哪里,你有的一切我都有,你没有的我也有,我可以当好一个好妻子好女儿!但你不行!” “正因为你太完美了。其实你整得很成功,周良岐也把你培训得很成功,很长一段时间,连我都没怀疑过你的身份。” 现在宋悠然的脸长时间没有保养,已经有些后遗症了。 “你输就输在太缜密了,瞒过了天底下所有人,但我才是真正的温舒,你怎么可能瞒得住我呢?” 江舒微微倾身,“你甚至在你的后背纹了个跟我一模一样的胎记,很可惜,被我看见了。” 宋悠然几乎恍然大悟,她想起来了,“你早就知道了,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筹划了这么久。” 江舒没否认,“是,我一直在看着你演戏,像个小丑!”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揭穿我!” “因为我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收集证据的同时,我还想看看,别的人会怎么做。” 这个“别的人”里,包括了很多方面的人,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是傅时宴,可他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这才是最大的伤害。 “你一直隐忍,忍到了我跟傅时宴结婚这天,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亲眼看见,我是假的。”宋悠然几乎不可思议复述出来,她表情狰狞,不敢想象江舒竟然手段如此毒辣。 “是。”江舒承认得利落,“我很感谢你给我这么一个时机。” 第1023章 人各有命 “你曾经最好的朋友已经拿到了五百万,和家里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对她来说,不亏。” “帮助你绑架我的光头,失手伤了温敬,现在已经到了判刑的环节,数罪并罚。” “至于周良岐,至今下落不明。” 言尽于此,宋悠然几乎是死局,她麻木仰头看着天花板,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结局。 她突然说:“你也不必得意,江舒,我没后悔过。” 江舒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一句。 “相反,我很感谢周良岐,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还是没人要的孤儿,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为了一日三餐辛苦奔波,被人瞧不起,没有任何依靠,他给了我一个机会,我拼命抓住了,没抓稳,这是命。” 宋悠然低声说着:“起码我体验过了有钱人的生活,也见到了这世界上的好男人是什么样的,傅时宴一直在利用我,我都知道,只是不愿相信,我情愿认为他对我哪怕有一丝真情!即使是为了温舒这个身份!” “你没体验过吧,在寒冷的冬天发传单,一发就是一天,为了挣到生活费,每天要洗掉几千个盘子,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永远要看别人的眼色。那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你的命真好啊。”宋悠然干涸的眼睛里突然流出眼泪,“为什么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傅时宴所有的爱,甚至还是真正的温舒,温家未来的继承人,这世界上的美好,都给了你,凭什么,真不公平……” 这人简直是疯了。 江舒看着她,突然嗤笑一声,“从前我不觉得你跟我像,现在倒是觉得挺像的。” “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经历过。你说你是孤儿,没有依靠,那你起码不用体验父亲重病住院,支付不起医药费的艰难。洗盘子,发传单,摆摊兼职做家教,我全都干过,一天打几份工,要比你辛苦得多得多。” “如果你看到过那时候的我,还会说我命好吗?” “至于温家,我承认我是温舒,但是那个地方,我不愿意回去。” 江舒低头看着宋悠然,满是看不起。 后者显然不信,她不相信江舒有过这样的经历,片刻,她说:“可你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傅时宴帮你,你不会成功揭穿我,你将会被我永远踩在脚下,不会有人发现。” 无药可救,到了这个地步,她还在后悔没有再缜密一点,狠辣一点。 江舒顿了顿,她下意识看了眼门外,宋悠然没说错,如果不是傅时宴,她确实没有这么顺利,无论如何,也是他帮了一把,才会有今天。 而此时门外,傅时宴半靠在墙边,抽完了三根烟,霍秘书的电话来了一次又一次,叮嘱他会议已经开始十分钟了,再不到场,股东要疯了。 可他始终都是说,再等等。 莫亦在一旁看不下去,他试图劝导,“姐这边有我和兄弟们,不会有事的。” 傅时宴没说好还是不好,继续抽烟。 第1024章 找到线索 里头江舒已经不愿再说了,她走近宋悠然,“听着,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别的我管不着,我只想知道周良岐把我父亲江为名藏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对不对?” 宋悠然听完,幽幽一笑,“到了这一步,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我恨不得你生不如死啊,江舒。” 江舒眉头紧皱,终于不再平静,“让我生不如死就是你的愿望?宋悠然,你不想活下去了吗!” “只要你告诉我有用的线索,我可以让傅时宴放你走。” “把我放走了,然后呢,我最后不知道被哪一方的势力弄死,还不如呆在这里安全,顶多吃点苦头。”宋悠然挑衅道:“据我所知,你的手脚都废了一半吧,那几天下暴雨,你被绑了两天,说没事我不信。” 提到这个,江舒忍不住握紧手指。 宋悠然现在没有靠山也没有把柄可以威胁,江舒拿她确实没办法,良久,她冷静下来。 “你不就是不想看我过得好吗,这样,你告诉我线索,等我找到老江,我就离开海城到国外,也不会再跟傅时宴在一起。” 宋悠然听完瞪大眼睛,她没想到江舒这么豁得出去,“你疯了,那只是你的养父。” 为了他放弃傅时宴,值得吗? “养育之恩大过天,我愿意。”江舒一字一句。 她看不见,铁门之外的男人听到这句话,久久没有吸下一口烟,任由火星燃到了指尖,烫回神,才蹙眉。 “可我怎么相信你,把线索告诉你了,你照样还能留下来。”宋悠然狐疑。 “如你所说,事情发展到今天,我对傅时宴已经没感情了,将来更不会有,所以没什么好留恋的,我现在只想找到老江,然后安安静静生活。” 没感觉三个字轻飘飘,只有江舒知道,自己是带着些违心的。 宋悠然依旧不信:“你愿意这么做,傅时宴未必愿意,他不会允许你走。” “我的心不在了,他不会勉强我留下。” 实在太了解傅时宴,这句话化作一把利刃,插进了他的心脏。 霍秘书的电话又来了,“傅总,真不能等了,华董在会议室里闹,正组织董事弹劾你。” 傅时宴闭了闭眼。 “我怎么相信你。”宋悠然问。 “……”江舒想了想,“我走的时候会来把你放了,届时你看着我上飞机。” 五分钟后,江舒离开房间,却只看到了莫亦和保镖,傅时宴不见身影,只有满地的烟蒂。 她愣了愣,“他呢?” “傅氏有急事,他先走了。”莫亦很快回答,生怕她误会,“不过他还会回来的。” 江舒目光幽远,“不必回来了。” 那些是他应该去处理的事情,有些人注定要站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而不是为了她停滞不前。 莫亦没听懂,“啊?” 他以为事情都结束了,江舒应该和傅时宴好好在一起才对,怎么越来越陌生了。 方才走之前,宋悠然说,她看见过一次刀疤带着江为名离开的身影,他们去了江城。 果然是江城。 第1025章 想要取代 可时间过去这么久,刀疤现在的位置根本不知道在哪。 宋悠然还说:“我曾听见周良岐说,让人把江为名带出国。” 江舒让莫亦把她送去警局,她约了高远见一面。 “我们确实没放过对刀疤的调查,但是等他到了江城以后就消失不见了,那边的同事一直没能找到。”高远解释道:“不过前段时间发现一个很可疑的人很像刀疤,改名换姓,去了国外。我们还在调查。” 江舒眉头紧皱,“去了哪?” “意.大.利。” 高远很快补充:“不过你不要着急,我们还在调查,现在一切都还没确定。” “不是的高警官,宋悠然跟我说了,她亲耳听见了周良岐说要把老江送出国,所以那一定就是刀疤,他把人带走了!” 江舒急切说道,“你快告诉我他去哪了,这对我很重要。” 高远显然不想说,这违反规定,可见江舒这么激动,又想着她不可能直接飞出国,只好回答:“现在怀疑的的目的地是法.国,具体不知道在哪个城市。” 出了国,更是大海捞针。 江舒深吸一口气,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周良岐要把老江送走。 出了警局,江舒心不在焉的,莫亦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声音压的很低,“傅总没事吧。” 江舒缓缓回神,等他挂断了才问:“傅时宴怎么了?” 莫亦很为难:“不让说……” 江舒沉脸,“那你别说。” 莫亦反倒自己忍不住了,他快速说:“内部出了问题,反正他们大人物争来争去,我就希望傅总能赢。” 那个男人,好像永远都不会倒下。 江舒明白了大半,她按了按眉心,才发现今天周一,是傅氏的董事会。 “你送我到傅氏吧。” 莫亦愣了愣,很快眼前一亮,说着好嘞,然后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傅氏的运作还算正常,江舒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路坐着电梯上了顶楼,会议室里十个位置都坐满了人。 她通过落地窗可以看见主位上的男人,他有些心不在焉,像是根本没再听他们在聒噪些什么。 “我早就说了,傅氏现在的情况是要一步一步踩实了,一口吃不成胖子,时宴,你想和温家合作扩大版图,结果呢,失败了!” 一个精神矍铄的眼镜老头发表讲话,赫然是之前的梁董,他义正言辞道:“你去看看现在的行情,傅氏马上就要完了,再不改变策略,迟早被蚕食。” 董事们议论纷纷,附和着说是啊。 外头秘书办的员工看了,忍不住说:“见风使舵的狗。” 傅时宴没说话,手里转着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尤其是你的婚礼,本以为可以皆大欢喜,没想到闹这么一出,你还是太儿戏了!” “我听说那天,你早就知道了,是故意这么做的,是不是真的?” 董事们步步紧逼。 傅时宴这才不得不开口,但语气疲惫里带着些云淡风轻,“是真的。” 底下哗然。 “你这不是把傅氏卖了吗!” 第1026章 他输了 “那又怎样,傅氏是我父亲乃至我爷爷那一辈打拼下来的,我就算不想要了,也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傅时宴眼风淡淡一扫,那气场终于出来,一些人下意识闭嘴。 可还有嘴硬的,“那你也不能把几万员工弃之不顾啊,这不是开玩笑吗,你太莽撞了,若是老爷子还在,定然不会让你这么胡闹!” 提到老爷子,江舒心里咯噔一下,这撞傅时宴枪口了。 可他只是挑眉嗤笑:“老爷子若是在,我就是把傅氏拆了卖了,他也会支持我的决定,你们是谁,也配提我爷爷!” 这话气场太强大,一时所有人闭嘴,没有人敢多说。 可这气氛只沉浸了片刻,梁董突然再次站出来,“无论如何现在傅氏的情况需要一个解决的方案,需要合适的人掌舵,时宴,你最近状态不好,还是好好休息吧。” 傅时宴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他,语气阴阳,“梁董,那你觉得谁更合适呢?” 这眼里的气场让年过半百的梁董下意识躲了躲,紧接着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对立面位置上的一个大肚便便的男人身上,他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时宴,你要允许有能力的人上位,你资历还是不够,我比你多吃了几碗饭,比你有资历,放心交给我吧。” 赫然是华董。 瞬间傅时宴成了众矢之的。 他却好像不太在意,半撑着头说:“哦?我听说华董集齐了百分之49的股权。” 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众人面面相觑。 江舒看着这一切,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傅时宴不该是这样的反应,除非……他自己不想当这个傅氏执行力了。 华董很快答:“当然,我们现在股权持平,我完全有资格让各位董事举手表决弹劾你。” 傅时宴扫了一眼众人,“是吗,那开始吧。” 江舒蹙眉,走到门边,想推开。然而被反锁了,她离了回头问:“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很为难:“傅总的意思,只有里面才能打开。” 股东已经开始陆续举手,江舒急得不行,想要让傅时宴或者霍秘书注意到自己,然而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外面。 她没办法,立即找出手机,给霍秘书打去电话,眼看他一愣,然后朝这里看来,十分惊讶。 “开门。” 霍秘书早已满头大汗,见状犹如看见救星,趁傅时宴不注意,小心翼翼上前,扭动门锁,门当即打开,江舒便看见华董起身说:“六比四,时宴,你输了。” 股权持平的情况下,股东表决都选择了华董,傅时宴确实输了。 傅时宴懒洋洋看去,赫然看见梁董也举着手,他一个一个看过去,然后点了点头,“我输了。” 细听这话里,还有淡淡的嘲弄。 输?江舒听不得这个话,她一把推开门,砰得一声,声音凛然:“我看未必吧!” 所有人随之看来,包括傅时宴,他见了她,露出些许意外,流露出真正的情绪,直接起身,“你来做什么。” 第1027章 这把我Allin 江舒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不来等着你把傅氏送人吗?” 事到如今,没有人不认识江舒这张脸,人人都有忌惮,特别是华董,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对这个女人下手,一是侥幸,二是所有人都以为,她绝不会再帮傅时宴,所以很有底气。 但没想到她居然来了! 她要干嘛? 江舒嗤笑一声,她不紧不慢走向华董,“华董,你有句话说错了,年长几岁并不代表资历足,你这些年在外头经营的烂账处理完了吗,不会想要傅氏抵债吧?” 她越说,华董的脸色就越苍白。 “你算什么东西,就算是温家大小姐又怎么样,一个所谓的前妻罢了,也配在这里说话!” “我是股东啊。”江舒笑了笑,难得明媚,“哦对了,你们不知道吧,我跟傅时宴离婚时,他割让了百分之一的股权给我。” 这件事大部分人不知道,这会都面面相觑求证。 “所以我也算是股东之一吧,说起来,还有投票表决权呢。” “刚刚你们说什么,同意华董担任傅氏新执行人的举手是吧?”江舒越说,越觉得好笑,她觉得这些人的脸色太好玩了。 “华董,我啊,不同意。”她拍了拍华董的肩膀,很有几分胆量。 对角线上,傅时宴屹立在那里,身长如玉,此时脸上泛着薄怒,渐渐严肃起来。 江舒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 “从刚毕业开始,我就在傅氏工作,这里算是我半个老东家,这么久以来,我没见过比傅时宴更有能力的领导者,即便是为了扩大版图和温家联姻,我也能理解他的意图。” 她一字一句:“他曾跟我说,最多一年,他能把一切处理好,当时我其实是相信的,他有这个能力。” 可她还是恨他。 傅时宴开口制止,“江舒!” 那时候说的话,心里的计划,都是抱着牺牲她的决心,光是想一想,傅时宴的愧疚几乎要枝繁叶茂。 她洞悉一切,却还能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 江舒扫视一圈众人,“你们扪心自问,如果他的计划成功了,能给傅氏带来多大的收益,你们的分红会上涨多少个百分点!”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们倒是会见风使舵。” 说到这里,江舒扫了一眼梁董,他不敢对视,脸色难看。 “现在失败了,就想着换执行人了,急着养老啊?” 江舒骂够了,华董忍无可忍,他斥责道:“所以你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呢,江小姐,失误就是失误,那个位置能者居之,何况表决已经通过了!” “那又怎样?” 江舒与他们对峙,一边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我已经签了股权让渡书,这百分之一的股权,无条件送给傅时宴。” 众人再次哗然。 连傅时宴都意料之外,她的动作如此之快…… 眼看华董的脸色愈发难看,江舒将文件拍在桌上,“看清楚上面的日期,昨天就生效了,傅时宴的股权实际是50%,碾压你的49%,你的表决不成立。” “华董。”江舒的笑容愈发明艳,她看着他,“这把我Allin。” 第1028章 照顾好自己 这把她全押。 这句话一出,华董被她的气场震得几乎后退两步,紧接着他按着心脏喘不上气,若不是被人扶着,他站都站不稳。 所有人都没想到,江舒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更奇怪的是,她居然会帮傅时宴! 连霍秘书也是满头大汗,江舒的气场太强大了,又飒又美,丝毫不惧任何人。 再看傅时宴,他站立在日光下,明朗无限,可面色却阴沉得可怕,他丝毫没有觉得江舒的出手相帮,对他而言是什么好事。 江舒做完一切,终于和他四目相对。 她几乎松了口气,傅时宴继任傅氏执行人是板上钉钉了。 “大家还有别的意见吗?” 众人没说话,不约而同灰溜溜离开,到最后只剩下霍秘书,他贴心替他们关上门。 这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江舒一步步走到傅时宴面前,她伸出手:“恭喜你。” 男人的嘴唇有些干,上下开合,“我该高兴么?” “怎么不该,傅氏再怎么糟糕也是你的,我替你守住了。” 傅时宴的视线停在她脸上移不开,眷恋万分。 见他不说话,江舒只好自顾自说:“爷爷走之前跟我说过,要好好看着你,我自然不能让你自暴自弃。” 他还是不吭声。 “你别让我失望,那股权很值钱的,我没跟你要钱就不错了,你把傅氏管好。”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告别。 傅时宴不知怎么,几乎快要喘不上气,呼吸变得缓慢。 他知道,到了这一步,是告别的时候了,否则江舒不会这么做。 “你别走,行么,如果是从前的温舒,她不会舍得离开我。” 他声音沙哑,像是用尽了力气才说出口。 江舒眉眼垂下,努力忽视心底的酸涩。 语气很轻快,“以前的温舒确实不舍得,可你忘了,我人生中更多的是江舒,她已经掩盖掉了温舒的痕迹,而作为江舒,我已经到了舍得的这一天。” 傅时宴闭上眼睛。 她是温舒,更是江舒。 她抓起他的大手,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像是最亲密的时候。 江舒声音轻轻,她说:“其实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我只是还给你了,包括婚礼上你送我的人情,现在我也还给你,我们,各不相欠。” 各不相欠。 世界上最残忍的话也不过如此。 傅时宴有些抖,克制不住,他反手抓住她的手指,重复说:“别走。” “没了你,我不是完整的傅时宴。你作为温舒已经离开过我一次,作为江舒,不能再离开我一次。” 他这一生被拯救过两次。 一次是幼时的雨天,她抱着娃娃从车上跳下来,站在他面前,对他伸出手。 另一次是长大后的某个艳阳天,他在咖啡馆里对她提出结婚的冒昧要求,她愣了愣,笑着说好啊。 那个笑容,就这么刻进了傅时宴的生命里。 江舒眼角微红,只是松开他的手,“照顾好自己。” 说完,她阔步走出会议室,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看。 她看不见,站在原地的男人好像世界崩塌,整个人晃了晃,必须要撑着桌子才能站稳,他克制不住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桌面上。 君不见满山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 第1029章 泄露内部情况 江舒走之前去了工作室做交接,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这里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小陈负责的,现在越来越好,连工作人员都加了好几位。 他们没见过江舒,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您找谁?” 江舒弯唇,扫视了一眼周遭,小陈刚好迎上来,惊喜道:“小舒!你怎么来了!” “没事做,来看看大家。” 小陈赶忙拉着她的手跟诸位介绍:“这是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你们真正的老板,江总。” 几个人齐齐喊了一遍。 江舒有些不好意思,“别这么叫,很快就不是了。” 小陈变色。 办公室内。 “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可是,也不至于离开啊,工作室能发展得这么好,离不开你一直以来的督促。” 小陈听了江舒的来意,急切挽留,两个人是从刚工作就认识的情分,一路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江舒摇了摇头,“这个工作室表面上是我和青樱投资,其实我们付出的都没有你多,这是你的心血,等我走后,我名下的资金和资源都会转接给你,希望你能继续做下去。” 言辞诚恳,小陈却愣住了,她不理解,“我不需要这些。” “我知道,但这是你应得的。” “……” 片刻,小陈缓了缓,“既然一切都柳暗花明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为什么一定要走?温家,没有接纳你吗……” 这个话题太敏感,小陈不太敢问,小心翼翼打量着江舒的表情。 没有接纳吗,倒也不是,江舒的笑容有些苦涩,她始终还记得温敬为她挡刀的眼神,充满了歉疚和后悔。 大概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也是如此。 小陈问不到答案,没有追问,“跟青樱说了吗?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为工作室提供资金支持。” 江舒又想起了那个午后,青樱驱车来到茗苑,跟她商量着开一家工作室,她说,人总要有梦想。 那个时候很纯粹。 “我会跟她说。”江舒深吸一口气,“她最近来过工作室吗?” “没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了。” 等办好手续离开,已经是黄昏,冬日的黄昏,冷风呼啸,残阳挂在天边,感受不到一点的温度。 安洁追出来拦住了电梯,“姐!” 江舒连忙打开电梯,“怎么了?” “我……我听说你要走了,我来送送你。” 江舒不置可否。 电梯从二十八层楼下去,安洁小心翼翼道:“姐,我已经跟张若分了,我觉得很抱歉,不管是对简晨还是……对你。” 江舒侧头疑惑,“对我抱歉什么?” 安洁纠结了良久,才说:“那个时候,我被张若的气质蛊惑,不受控制爱上了他,这期间,他问了我很多我们工作室的内部情况,包括,包括海边酒店的项目,也是因为信息泄露,陆寻才会趁虚而入。” 她这么说,江舒有种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原来陆寻是从她身边人下手的,所以才能每次都这么周到。 第1030章 约见 安洁不敢看她,“而且,我总感觉,张若行事诡异,大概率有不好的想法,当然,我是说对你。” 张若的上司是陆寻,那么诡异的人其实是陆寻。 这些,江舒都有所察觉,能够从国外杀回江城,拿下家族控制权的人,怎么可能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见江舒不说话,安洁有些担心。“姐……” 江舒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安洁跟着她出了电梯,一边说:“姐,我听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就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再被人欺骗,过好自己的生活。” 很真诚。 这些话听进了江舒的心里,她喉咙一阵苦涩,回过头来才发现,身边竟然没几个没骗过自己的人。 充满了欺骗,利用的名利场,实在是烂透了。 翌日,她约青樱见了一面。 精致的咖啡馆里,青樱早就定好了位置,却姗姗来迟。 江舒喝第二杯咖啡的时候,青樱才从门口推门进来,“江舒。” 江舒随之看去,赫然看见外头温秋实的身影,他不耐烦点了根烟,在等待。 她收回眼神,不动声色道:“看来你们的夫妻关系调和不少。” 青樱表情有些难堪,她坐下来,“温家最近很忙,我没有太多时间,只能让他送,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没办法。” 江舒捕捉到敏感字眼。 “很忙?” “是啊,你应该能想象到,傅氏和温家翻车之后会有多棘手,温敬他……现在还在医院。” 说到后半句,青樱小心翼翼看了眼江舒,“这段时间,你一次都没去看过两位长辈,是不是……” “不是。”她知道她想问什么,“我做的这些,没想过要以温舒的身份活着。”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 “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事实上,青樱也不知道,江舒居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她还以为这个女人除了坚韧,只有愚蠢。 青樱尴尬的扯了扯唇,“不说这个了,我听说了,你昨天为傅时宴力挽狂澜,很厉害啊。” 江舒无心在乎这个,而是继续问温家境地如何。 青樱再次一顿,“跟傅氏一样,内忧外患,我能力有限,只能尽力阻止,你问这些,难道想回来?那你应该去找姜灵玉,她会同意的。” 她说得很快,很想知道她的态度,也像是担心被怀疑什么。 江舒摇了摇头,看着青樱的眼睛:“我没有回温家的想法,朋友两年,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做的这一切,并非想要争夺什么,只是想拜托你,务必代替温敬管理好温家,你有这个能力,我也很相信你。” 这番话让青樱愣了愣,她没想到江舒会说这样的话,也没想到她真的不在意温家的一切。 她有些意外,“你知道温家的资产换算成钱有多少吗?” “大概知道。” “温媛玩了命都想要,你真的不要?” 江舒摇头。 第1031章 一封信 青樱对她的决然几乎是震惊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江舒笑着主动开口:“你对自己的现状满意吗?” 青樱下意识看了眼外头抽烟的温秋实,“……起码很充实。” “那就好,希望温家能够给你带来价值感,而不是自我否定。”江舒半撑着头,“我为你高兴,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完全不被温秋实掣肘了。” 青樱没有反驳,这是实话。 “当初,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一把。” 江舒听着这句话,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讲述真相。 温秋实并不是温敬亲生的,可以想见未来的大半资产不会交给青樱。 “青樱,如果你喜欢当下的生活,就一直坚持下去,胜负心别太重,活在当下,别太拼了。” 青樱没听懂,“怎么突然说这些。” 江舒不知道如何表达,只好说:“我要走了。” “去哪?” “离开海城。” “去别的城市?”青樱睁大眼睛,很意外。 “大概率是出国,还没决定最终目的地。” 青樱感到疑惑,她终于明白江舒为什么来找自己,“可是……” “青樱。”江舒打断她,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我走之后,温敬和姜灵玉拜托你多照顾,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儿,没办法做到摒弃前嫌。” “这封信帮我交给姜灵玉。” 青樱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牛皮信封,“我?” “嗯,我只信得过你了。” 青樱猝不及防心底一酸,“你要走多久。” “可能一年,可能两年,也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 若是找不到老江,她愿意用自身性命来抵,偿还江舟。 永远。 青樱捏着信封的动作一顿,永远这个词的诱惑太大,这一刻她竟然忘了这是自己的朋友。 见青樱愣在原地,江舒起身,对她微微鞠了一躬,算是各种意义上的托付,“多谢。”尔后便走出了咖啡馆。 温秋实见了这一幕,不可思议挑眉,本想找茬,可看着江舒如入无人之境的气场,一时间不敢上前。 江舒刚走到马路,一辆黑色宾利缓缓滑在她面前,车窗降下,赫然是陆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难得这么严肃,侧头看了她一眼,“上车。” 余光中青樱也正走出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脚步一顿,下意识将手里的信封塞进包里。 陆寻深深扫了她一眼。 江舒微不可闻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上了车,张若开车飞快。 “有事吗?” “江舒,别以为我一直惯着你,你真能肆无忌惮。”陆寻表情冷硬,语气也冷硬。 她认真看他,“我没听懂。” “这是什么!”陆寻甩出一张机票,“你要出国!” 江舒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怎么了吗?” “我记得你原来的计划是在江城定居!出国做什么!”陆寻眼睛几乎要冒火。 江舒一顿,然后缓缓道:“你很了解我的行程。” 陆寻的怒火就这么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烦躁。 “我只是担心你。” 第1032章 留不住她了 江舒没什么反应,只是捡起那张机票,平静道:“我得去。” “江舒!”陆寻没能忍住,压低声音怒吼道,他拳头攥紧又松开,“留在我身边委屈你了是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爬上我的床,想做陆太太!”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想要收回已经晚了,但是江舒没有生气。 “我知道。” “……” “当年我没有爬上你的床,今后也不会。”江舒将那张机票放进自己的包里,“多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如果没有你,我的计划没有这么顺利。” 太过礼貌客气,陆寻生出了无力,自从她的计划结束之后,她的灵魂就好像空了,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对谁都没感情。 “小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你怎么不懂呢,不管是江舟还是老江,我都能想办法替你找到。” “可我不想依附任何人了。” 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再也没有任何杂质,看得陆寻愣了愣。 “前面放我下车吧。” 张若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陆寻直接抬眸,“不准停。” “陆寻。”江舒出声,“你不停我就从车上跳下去。” “……” “你若敢囚禁我,我有一万种办法把自己弄死,你可以试试。” 离开的决心,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姿态刺伤了陆寻,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一定要这样么。” 车辆行驶中,窗外风景快速掠过,江舒与他对视,“其实你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需要我。” 下了高架,车子戛然停在路边,江舒从车上下来,没有回头看。 陆寻通过后视镜看着她逐渐远走的背影,纤细单薄,风一吹都能折断腰肢似的。 这样的江舒,涌入人群里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偏偏这么多年来,给他的感觉尤其不一样。 张若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将她留下来。” 陆寻的头隐隐作痛,“……我留不住她了。” 翌日,机场。 海城是本省的省会,这里的机场每天起落无数个地方的人,人满为患。 大家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江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雾气蒙蒙,飞机起飞又降落。 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江舒捏着登机牌,偶尔会回头看,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江舒。” 她蹙眉,带着一丝惊喜回头,却赫然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孔,中年男人,油头粉面,穿着商务装,朝她走过来。 “你是……”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温贤,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 温贤……温敬的弟弟?她确实应该叫叔叔。 “你……” “真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常常带你出去玩的,记得吗?” “……”江舒努力搜寻了一下记忆,好像有这么号人,但是记忆变得很淡了。 “你找我有事吗?”她问这句话时,看了眼他身后,并未看见多余的人。 第1033章 佛串断了 “我听说你要走了,特意来送送你。”温贤叹了口气,以一种十分怜爱的目光看着她,“这么瘦,这些年你真是受苦了。” 江舒却皱了眉,“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听说的。” 温贤淡笑着,虽然看不出端倪,但江舒也明白了大半。 她相信青樱,那么就是从姜灵玉那里听说的,他们看到信了…… 面对江舒落寞了一瞬的眉眼,温贤补充道:“哥嫂身体不好,让我来送你,你不要多想,他们心里是有你的。” 有她……却到现在连面都不敢见。 江舒薄唇微微一弯,她其实说不上来自己的感受,即使见面了,该说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她没有设想过,一面都见不到了。他们……真的不来机场。 “这里面有一千万,是嫂子让我给你的,去了外面务必照顾好自己。”温贤从包里找出一张卡递过去,十分真诚。 江舒愣了愣,然后苦笑一声,她连温家的资产都不想要,会想要这一千万吗? “一千万?” “不够吗?”温贤下意识问。“如果不够,还可以……” “够了。”江舒打断他,她有些恍惚,接过那张卡。 “那就好,其实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往心里去,收下了他们就放心了。” 温贤的金丝眼镜下闪过一抹精光。 “挺周到的。”江舒点了点头,然后抬手,将那张卡掰成了两半,还给温贤,“替我谢谢他们。” 温贤震惊在原地,“你这是……” 候机室里响起了航班播报,提醒飞机起飞的时间。 “有机会的话,替我转告他们,就当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江舒说完,径直走向了已经搭建好的廊桥,身体单薄,空无一物。 飞机在夜里起飞,在海城上空盘旋了几圈,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头繁华的夜景,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一朝远离,再无后路。 市中心属于傅氏的大楼格外明显,在夜里亮着最闪烁的灯光,渐渐在视线里变成一个点,然后消失不见。 也许是心情不好,江舒胃里突然一阵翻滚,忍耐了一会才没吐出来。 她关上遮光板,视线顿时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傅氏。 傅时宴坐在落地窗前,背影宽阔寂寞,孤独漫无边际将他覆盖,心里大片大片的荒芜。 霍秘书推门进来,有些难以启齿,“傅总,起飞了。” 傅时宴缓缓合上眼睛。 她到底还是走了,从今以后在这世界上,再不会有人能够理解他的高处不胜寒,再也不会有人愿意放弃一切,拥抱他的孤独。 手腕突然一阵震动,紧接着是珠子劈里啪啦砸在地上的声音。 霍秘书惊呼:“……这……” 是佛串突然断了。 她送给他报平安的佛串,在她离开的夜晚,毫无预兆的断裂。 过了好几秒,傅时宴突然像发了疯一般俯身将珠子捡起来,他跪在地上,攥着那些珠子如同攥着自己的命…… “别走……” 第1034章 救她出去 冬日的夕阳如火如荼,空气都是寒冷。 女人站在废弃小区的楼下,过了好一会才推门进去,里头的人听到声响,吓了一跳,她不可思议看去,“江舒!” 然而见到的人却不是江舒,而是……温媛。 温媛只身一人前来,她站在被五花大绑的宋悠然面前,冷笑勾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宋悠然恐惧得看着她。 “我派人跟踪傅时宴的人跟了整整一周才找到你,挺费劲的。”温媛冷漠道,她很不容易才摸清保镖换班的规律,都去吃饭了,她才能趁虚而入。 “你来干什么……找我出气么……江舒呢!” 宋悠然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江舒,此时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 “你真是个傻子,改不掉身上的穷酸味。”温媛不紧不慢走到她身边,缓缓踱步,“你差点把江舒害死,还指望她能救你呢?” “不可能……她想知道江为名的线索必须找我……”宋悠然摇摇头,不愿意相信。 “你别妄想了,她已经走了。” “她去哪了?” “谁知道呢,总之不在海城了。”温媛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刀,顶在宋悠然的喉咙上,“你知道吗?昨夜傅时宴在二环飙车,出了车祸,现在还在抢救。” 宋悠然惊愕瞪大眼睛,“你是来……” “这是个好机会,我当然是来杀你灭口的!”温媛加大力道,“继续跟我横啊,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机会把实话说出来!” 因为恐惧,宋悠然冷汗直冒,“……你不能这么做!温媛,我为你办了这么多事,你不能杀我!” “你把江舒害惨了,你觉得温家可能不找你清算么,到时候你把我供出来,我再杀你就晚了!” 温媛用力,刀尖进入宋悠然的脖颈一寸。 “不!”宋悠然嘶吼着,“温媛!我知道周立博在哪里!你不能杀我!” 温媛的动作就这么一顿,“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我知道周立博在哪里!”宋悠然咽了咽口水,“你就算把我杀了又怎么样呢,温家依然不是你的,就算江舒不在了,你觉得温敬可能会把家产交给你么,到头来还是被那个叫青樱的女人牢牢掌控,你能得到什么!” 她快速说着,生怕温媛继续用力。 温媛听到这番话眯起眼睛,“我凭什么相信你?” “跟傅时宴在一起的时候,我从他那里知道的,绝对保真!”宋悠然看着她,“周良岐不会放弃自己的父亲,只要能找到周立博,就一定能找到他,到时候你们还可以合作,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大概是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脑子格外清晰。 温媛半信半疑,“你敢骗我……” “我没有!我发誓!只要你把我救出去,我就把线索告诉你,我还有利用价值不是么,要不然你就真的走投无路了,温媛,你需要我!” 宋悠然循循善诱,“与其坐着等死,不如信我一次……” 第1035章 两年后 两年后。 …… 瑞士最大的场馆外头人山人海,两面象征着不同队伍的旗帜在风中飘扬,一面黑,一面红。 今天是国内最火的手游决赛,特意到了国外造势。 场馆内部的其中一间女厕里,林涵之坐在马桶盖上,捧着手机开了今天第一把游戏。 她本来想领了周边再进来,耐不住人有三急,解决完看一眼时间,正好六点,游戏开了。 她手痒。 然而不太顺利,打了没一会就吵起来了,她骂人很凶。 此时的女厕里安安静静,只有她的声音回响。 林涵之推开厕所门时,还没解气。 然而一抬头,就看见厕所外站着一个抱着一堆周边的小女孩,大概一两岁,刚学会走路,惊讶的看着林涵之。 她奶声奶气说:“姐姐,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她的眼睛跟葡萄似的,清澈透明,说话虽然结结巴巴,但表达能力很好。 罪恶啊,让这么小的孩子听到脏话。 林涵之愣了愣,赶忙蹲下身,“怎么一个人呀,妈妈呢?” “妈妈去外面了,我在这里等她。”她倒是一点也不害怕。 她说的是中文,林涵之挑了挑眉,“你叫什么名字,是中国人呀?” “我叫葡萄!妈妈说我是中国人!但是我没去过!”小奶团子雀跃的告诉她自己的真名。 还挺贴切,林涵之不由得捏捏她的脸,“我陪你等妈妈回来,好不好呀?” 葡萄却摆了摆手,“我一个人可以,这里没有人敢拐卖我!姐姐你放心!” 林涵之还没震惊完,手机就响了,一个芸姐的备注,给她发消息:“人呢,进场了。” 正好这时外头传来寻找的声音,一声声喊着葡萄,林涵之这才放心,跟葡萄扬手,“姐姐走了,你乖乖的。” “姐姐再见!”小奶团子一边说,一边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比手还大的灯牌,塞给林涵之,“送给姐姐的礼物!” 赫然是灯牌,林涵之哑然一笑,看来孩子妈妈是粉丝,特地来追比赛的。 她谢过便离开,没有看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出现,将小女孩抱起来,“谁让你乱跑的,葡萄,你别吓妈妈!” “嘿嘿,妈妈胆子真小!” …… 林涵之进入场馆,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比赛还没开始,台上在进行开场表演。 芸姐跟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她正看着,突然听见旁边有人说—— “不好意思,可以让一让吗?” 温软的声音让林涵之回过神,她抬眼,撞上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是那个在厕所偶遇的小奶团子,怀里还抱着奶瓶。 此时她被一个身穿白裙的年轻女人抱着,戴着口罩,看不清楚什么样子,但能看出来是个美女,她冲林涵之温柔含笑,“抱歉,请让一让。” 林涵之连忙回过神来,她怀里的葡萄认出了她,“是厕所里说脏话的姐姐!” “……”她笑得很尴尬。 白裙女人有些惊讶,“你见过这个姐姐?” 第1036章 拿下冠军 “嗯!妈妈,姐姐说脏话,我听见了!” 年轻女人颔首:“她不是故意偷听的。” 哪好意思真跟一个小孩争执,她摇头。 女人扣住葡萄坐在位置上,一边说,“你是秦明的粉丝吗?” 林涵之连忙说:“嗯……我坐了四个小时飞机赶来的,就为了看他打比赛,毕竟他那脾气,平时直播都不乐意,见到的机会太少了,我想亲眼看到他打比赛的样子。” 女人了然,脑子里有画面了。 “又一个秦明的饭圈母狗,都不知道有没有钻石。这可是电竞,不知道的还以为追星呢。”一句轻飘飘的男声从前座传来,两个男人靠在一起窃窃私语。 林涵之想骂人,奈何有小孩,忍住了。 比赛要开始了。 两支队伍登场,双方站在金光闪闪的奖杯两侧,解说一个一个介绍选手们曾获得的荣誉。 镜头落在一个少年脸上,粉丝的欢呼要掀翻场馆了。 “真人比镜头帅啊!草草草!” 女人怀里的孩子突然喊:“是秦明哥哥!” 女人应了一声。 比赛正式开始。 两队出了前两手。 抱着孩子的女人淡淡说:“ST要出法刺了。” 林涵之还没反应过来,ST果然锁了法刺。 “他们接下来要ban打野,如果不ban,ST就要抢。” 林涵之有游戏理解,可她没想到一个孩子的妈妈竟然也有,她意外,“你也玩这个游戏?” 葡萄抢先回答,“姐姐,我妈妈可是高手来的!” 女人不紧不慢捂住葡萄的嘴,似笑非笑,“有一点研究。” “这把拖到中后期稳赢的局面,运营就能玩死他们。” “可是他们开团点多。” “全员都有位移,他开团拿什么留人?” 剧情真就像女人说的那样,阵容太笨重,第一局赢了。 林涵之有点不可思议,“你好厉害啊。” “没。” 解说“让我们恭喜ST”的声音响彻场馆。 前面两个男生已经频频回头,欲言又止的问女人:“姐姐,你游戏起码两千分吧?” 年轻女人挑眉,“这不是有脑就行吗,你们公狗不会这都看不明白吧。” 那俩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出口成脏。 “……你怎么骂人啊!” 女人用脚踢了踢他们的座椅,漫不经心的样子,“母狗叫那么顺口,骂你一句怎么了。臭公狗,骂错了?” “你!” 林涵之已经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比自己骂人还厉害,而且当着孩子的面…… 正是中场休息,不少人朝这边看来,刚刚这两男的说的话周围人也都听见了,在她们看来,此时抱着孩子的女人自信张扬的样子,简直又飒又美。 这回脸红的人变成了他俩。 林涵之朝她投来善意的眼神,低声说:“谢谢你帮我说话。” 后者弯唇。 接下来女人没再说话,她怀里的小女孩睡着了,她便认真看着她的睡姿,眼里都是疼爱。 她垂眸坐在雀跃兴奋的人群里,冷清得好像局外人。 林涵之好奇的问:“你不分析了吗,我好慌啊。” 她这才看了眼台上,“相信你喜欢的人就行了。” 第1037章 让她亲眼看比赛 这只队伍在今年拿下了春季赛亚军和秋季赛冠军,这样的巅峰时期,他们不行谁行。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两把,ST没有给HQ喘息的机会,四比零拿下冠军,解说慷慨激昂的喊:“让我们恭喜ST!一年双冠,当之无愧!” 场馆瞬间沸腾,欢呼与冠军BGM齐鸣。 几个少年一起捧杯,金丝雨纷纷扬扬,落在少年们的头上肩上。 林涵之下意识,也弯了弯唇,再看旁边,抱着孩子的女人已经走了。 走出场馆,林涵之正好看见抱着孩子的女人孑然一身走在光亮中,她牵着小孩的手,背影自由开朗,径直走向了选手后台。 瑞士唯一一家火锅店,女人推门进去,身上裹挟的冷气把欲要出门的人颤了颤,“哟,可把姐等来了,你这也穿太少了。” 她笑了笑,“恭喜啊,双冠了。” “谢谢谢谢,姐,快进去吧,哟,这是谁呀,小葡萄,还记得哥哥吗。” 小孩跟泥鳅一样跑进包厢里,“记得!” 整家火锅店都被ST包了,上下两层都是人,火锅氤氲出来的热气很快把冷意扑灭,闹哄哄的充满了喜悦。 队员们聚在诺大的包厢里,队服被脱下来随意挂在一边,桌上一片狼藉,都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在大声讨论比赛的细节,意气风发。 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哥哥吓到了,众人静了静,然后爆发出哄笑,“小葡萄来了!” 小奶团子怀里还抱着奶瓶,走路踉踉跄跄,扑进其中一个男孩怀里,甜甜得喊,“哥哥!我想你了!” 大家不约而同逗弄着,其中坐在窗边的男孩也含笑看着,他往外边看了看:“妈妈呢?” 就在这时,女人推门进去,她皮肤白,面貌年轻,站在他们面前也不显老,她半靠在墙边,笑着说:“辅助体系没想到你们终于练出来了。 “小舒姐。” 众人齐齐喊,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可不得喊姐吗。 站在这里的,赫然是江舒,她的面容没有大改,多了些温柔和平和,更加淡然了。 秦明单手拿着手机,毛衣袖口往上收了一些,露出纤长白皙的手腕,“姐,快过来坐。” 聊天的聊天,逗小孩的逗小孩,热热闹闹。 江舒坐在他身边,“比赛刚结束我就收到了不少小道消息,说不少战队抢着要你,怎么说,转会期有别的打算吗?” 又会打野又会指挥的选手可谓是大熊猫的存在,何况还是秦明这个明星选手,他的转会价格一度炒到天价。 秦明揉了揉脖颈,“没打算,留在ST。” “你浪哥给你开了多少工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就是觉得麻烦。” “我们三天后就回国内参加庆功宴了,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江舒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我不回,你们回吧。” 秦明啧了一声,“也就浪哥这么爱你,为了让你亲眼看到我们比赛,把决赛场地定在瑞士。” 粉丝们大概都不知道,这才是定在瑞士的真正原因—— 为了让这个女人亲眼看比赛。 第1038章 Alice 江舒笑了笑,不置可否。 正好这时葡萄听见关键词,屁颠屁颠扑进秦明的怀里:“明哥哥,齐浪叔叔呢?他答应我要带我去迪士尼玩!” 秦明将她抱起来坐在腿上,“国内暴风雨,叔叔飞机晚点了,估计要等明天了。” 领队听见他们的对话,插了一句:“晚点了十个小时,比赛都结束了,齐浪估计不会来了。” 秦明挑眉,看了眼正在专心吃饭的女人,笑了笑,“那可不一定。” 江舒的头发太长,忘记带皮筋,只能用手虚虚拢着,侧脸依旧年轻生动。 她也只有25岁。 领队与她碰杯,“小舒,我们队的场馆已经落地海城,抽空回去看看你亲自设计的作品?” 最近两年电竞在世界舞台上有很不错的影响力,尤其是国内更是风风火火,热度很高,ST作为行业的顶流,得到了不少投资,其中就包括齐浪。 他这人最喜欢投资各种新兴行业,尤其热爱电竞,美其名曰,当不了职业选手就当他们的金主爸爸! 时间长了,江舒也有所接触,便跟队员们都混熟了,甚至亲自给他们画了主队场馆的设计图。 江舒不动声色拒绝:“齐浪把视频发给我看过了,网上也有相关的图片,你们做的很不错。” “网上跟现实里怎么能一样,过两天跟我们一起回去参观参观吧,你可是大功臣。” 江舒淡笑着摇头,“过两天有个比赛需要出席,不能回去了。” 领队啊了一声,大失所望。 聚餐结束,天已经快亮了,葡萄窝在江舒怀里睡着了。 朝气蓬勃的男孩们往外走,秦明低声问江舒:“我们先送你回去吧,你带着孩子不安全。” “我比你们熟悉瑞士,不用担心。” “可……” “好了,回去吧,别操心了。”江舒朝他挥挥手,径直上了停在一边的车。 将葡萄放在安全座椅上,检查好没问题,她才驱车离开。 车子开得很稳,穿过安静的街道,周遭都是异国独有的房屋建造,对于她而言,这两年已经看腻了。 自由又安逸。 车辆停在市中心的一栋独栋别墅外,江舒将葡萄抱起来,温柔道:“我们到家啦宝宝,回家再睡好吗?” 葡萄困得睁不开眼,却还能奶声奶气说:“妈妈辛苦了。” 江舒的心都要化了,这两年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她刚推开木门,突然传来一声呼喊:“Alice!” 江舒回过头,赫然看见一个光风霁月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一身休闲,举手投足都是自信,略带风尘仆仆。 “齐浪?”她有些意外。 怀里的葡萄听见这个名字,顿时不困了,从江舒怀里挣扎着跳下去,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朝齐浪跑去。 “齐浪叔叔!” “哎!小葡萄,有没有想我?”齐浪蹲下身,将她抱起来。 “想啦,每天都好想好想。”葡萄甜甜道。 齐浪亲吻她的脸颊,然后抱着孩子走过来,“秦明说你们聚餐结束了,我就直接来这里了,不介意吧。” 第1039章 两年光阴 江舒摇头,有些无奈,“不是飞机晚点了么,怎么还来?” “你这是什么话。”齐浪径直往别墅里面走,一边说:“我想葡萄了,不能来看看?倒是你,简直胡闹,怎么能把孩子带去那种地方。” “那怎么办,把她放在家里么,那岂不是太辜负齐总把决赛场地定在瑞士的苦心了。”江舒半开玩笑,跟在他身后。 齐浪顺手替她接过包,“那帮小兔崽子又说什么坏话了。” 江舒也没戳穿他的心思,推开门,目之所及都是葡萄的玩具,其中挂在墙上的乘法口诀尤其明显。 “这是谁背的?” “还能是我吗?”江舒有些无奈又有些自豪。 葡萄扑腾着,“叔叔,是我背的!” “别太夸张,葡萄才一岁多,奶粉都还没戒断,你让她背乘法口诀?”齐浪很不可思议,捏了捏小孩的脸。 江舒半靠在桌边,倒了杯水缓解嗓子的干涩,“她有兴趣,就让她背着玩。” 其实她也很意外葡萄在数学方面的天赋,葡萄对数字的敏感程度,总会让她想起一个人。 齐浪三个月没来,葡萄格外粘他,陪着玩了一个小时,小孩终究是小孩,顶不住困意睡着了。 齐浪安顿好孩子,再抬头发现江舒也靠在沙发上虚虚睡着,他拿起一张毯子,小心翼翼走过去,正要盖在她身上,她却突然睁开眼睛。 江舒睡眠一直很浅,她坐起身,“抱歉,有些累了。” 齐浪顺势坐下,嗤笑一声,“我以为我们共事两年多,不至于让你这么生分。” 江舒后知后觉,“这么快,两年多了吗?” “两年零三个月。”齐浪一字一句。 “真快,我还记得我刚到瑞士的时候,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江舒半眯眼睛,“三年内务必替齐氏开拓国外市场。” 齐浪眼睛里都是欣赏,“你只用一年半就做到了。其中有八个月,你在待产期。” 江舒弯唇,想起那段时间的兵荒马乱便唏嘘,那时每天都太累了,可是她没办法,她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一停就会想起许多没必要的记忆,太痛。 “没有你,就没有齐氏的现在。” “应该是我该感谢你,在我最难的时期给我派最累的活,才没有让我倒下。” 齐氏的总部在江城,那时她刚抵达瑞士,齐浪的电话就追了过来:“江小姐,你很大牌啊,推迟入职这么多天不给个答复,合适么。” 江舒当即皱眉:“抱歉,我人已经在瑞士,恐怕不能……” 齐浪听她说完了,几乎咬牙切齿:“瑞士是吧,你还想进我们公司吗?” “自然想,但……” “那就这样,公司国外的事宜都交给你了。” “……” 哪怕现在江舒已经是齐氏的设计总监,回想起刚开始的阶段,仍然觉得当时齐浪是把自己当成廉价劳动力! 江舒起身,“我困了,去睡一会。” “喂……” “再跟你聊下去我怕我会跟资本家共情,还是算了。”江舒笑了笑,浑身都透露着自信和洒脱。 齐浪失笑摇头,细看,有些宠溺。 第1040章 偷偷生下来的 江舒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葡萄不在房间内,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楼下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家里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江舒洗漱完走出去,看见齐浪一身围裙,围绕在厨房里做饭,架势娴熟,而葡萄坐在属于她的儿童座椅上吃饭,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叔叔,为什么你总是不来看我,国内很好玩吗,有瑞士好玩吗?” 葡萄圆嘟嘟的脸上满是不解。 齐浪用小孩子的口吻回答:“叔叔只是工作忙,葡萄别生气,有你的地方才好玩呢,没有你的地方特别无聊。” “真的吗?那妈妈呢!齐浪叔叔喜欢妈妈吗?” 齐浪笑:“当然喜欢了。” “那你为什么不做我的爸爸,这样我每天都能看见你了!” 越说越没边了,江舒想,大约是从小父亲身份的缺失,葡萄才会如此渴望陪伴。 她走下楼梯,“童言无忌,你别往心里去。” 齐浪正要说什么,葡萄生气道:“才不是,我就想要齐浪叔叔做我的爸爸!” 江舒沉下脸,“别闹脾气。” 她平日忙,加上要照顾一个孩子,通常没有太大的耐心,一般都是让她自由生长,好在葡萄足够懂事,没有长歪。 “干嘛对一个孩子生气。”齐浪阻止,将做好的意面放在江舒面前,然后蹲在小奶团子面前,耐心解释。 “葡萄,你有自己的爸爸,是别人不能代替的,齐浪叔叔也不可以,但是叔叔可以像爸爸一样爱你,照顾你。” 齐浪语气十分耐心,循循善诱。 他今年已经三十岁,多得是成熟男人的魅力,足够温良耐心,其实很适合做一位父亲。 江舒靠在一边想。 葡萄撅着的嘴放下来,不情不愿说:“那我的爸爸在哪里,他根本就不爱我嘛。” 齐浪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看了眼江舒的脸色,后者对他摇头。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爸爸忙,等你长到十八岁,他就回来了。” 葡萄委委屈屈:“那我今年才……一岁半,到十八岁还要好久好久呢。” 江舒见她这样子忍俊不禁,“很快的。” 安抚好葡萄,齐浪低声问:“葡萄聪明,再大一些就瞒不住了,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真不打算回国……告诉他?” 他措辞严谨,其实连他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常年呆在江城打拼事业,许多事情都不知道,不是没有查过江舒的过去,却发现她的一切资料都被人清空了,找不到半点踪迹。 江舒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对方永远冷淡自矜,仅有的少年气已经消失殆尽,她摇了摇头。 “是我自己要把孩子生下来的,他不知情,两年过去了,不该再去打扰。” “但这是他的责任。” “我自己可以承担。” “Alice……” “好了,明天是金钥匙奖的开幕仪式,你陪我一起去,否则我照顾不过来葡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齐总。”她眨眨眼。 齐浪无奈摇头,“也就你能指使得动老板。” 第1041章 不接受采访 金钥匙奖今年在瑞士举行,邀请了诸多行业大拿担任评委,来参赛的都是各国建筑业人才。 江舒这两年更多的是退居幕后,经她手设计出来的作品寥寥可数,可是每一个作品,都曾拿过大奖,名声在外。 两年下来,人人都知道了Alice的名号,尊称一声老师。 齐浪到的时候不止是一个人,还带了战队里的队员们,一群男孩热热闹闹下车,跟江舒打招呼:“小舒姐!” “小舒姐好!” “……” “这么多人照顾葡萄,你总该放心了吧。”齐浪最后一个下车。 江舒有些失语,“你们怎么来了?” 秦明率先回答:“后天才回国呢,我们在酒店待的太没意思了,想出来透透气。” 葡萄混在一群男孩中间,开心得不行。 “就是,小舒姐,我们帮你带葡萄,你就放心吧!” 江舒挑眉。 齐浪说:“战队下半年要上市,正好我听说投资商这段时间也在瑞士,又正好,对方还投资了这次金钥匙奖的举办,我得找机会见面。” 原来是这样,江舒不置可否,将葡萄交付给几位大男孩,叮嘱了一些事宜,“这里的会场很大,后头有花园,你们可以带葡萄去玩,别让她乱吃东西就行。” “没问题!” 江舒手里拎着工作证,一身米色紧身裙,没刻意扭动,却显得摇曳生姿,气质绝佳。 秦明的视线落在齐浪身上,有些吊儿郎当,“浪哥,还不追啊?” 齐浪给了他一肘击,“战队里要来新队员了。” 秦明蹙眉一愣,“青训上来的?” “没,临时招的,是个女孩。” “……”秦明看了眼跟葡萄玩闹的队友,“你没开玩笑吧。” 电竞比赛里鲜少出现女队员,而且st算是明星战队,这要是来个女孩,粉丝都得疯了。 “等休赛期,中路要退役了,得有人盯上,这个女孩很有实力,合同都签了。” 齐浪跟他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走之前嘱咐:“务必照顾好孩子。” 会场正在举行开幕仪式,主持人先是介绍了各大评委,六位评委一一上台,在幕布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共同举杯,紧接着就是接受媒体采访。 江舒站在台下,一位蓝眼睛的女记者上前,用英文说:“您好,您是Alice吧,能否接受我们的独家专访呢?” 江舒笑了笑婉拒,“抱歉,不接受采访。” 女记者十分遗憾。 这时台上刚接受完采访的中年女人正好听见,说了句:“装什么清高。” 是Lily。 她也是华裔,已经三十多岁了,其实这个性别和年纪能取得如此的成就十分不错了,但是她没想到,竟然有比她更年轻的女人可以当选评委。 这让她一直看不惯江舒。 女记者的脸色尬了一下,江舒不紧不慢对她表达了歉意,然后用中文说:“毕竟我不是孔雀,没有到处开屏的习惯!” “你!”Lily直接瞪着她。 “Alice,你少装,你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没靠潜规则我可不信。” “凡事要讲证据的,在瑞士,我可以告你诬赖。” 第1042章 要上厕所 “我迟早找到。”lily靠近她,“接下来的一个月,别被我抓住把柄了。” 江舒兴致缺缺,她早就不喜欢跟这样的人浪费时间了,奈何世界各地都有这种雌竞的人。 与此同时,齐浪已经进入会场的酒店内部,工作人员解释道:“霍总确实在这里,但已经提前声明了,他来瑞书是私人行程,不见客。” 齐浪蹙眉,“st刚夺冠,为他的企业创造了巨额回报,怎么不愿意见我?” 工作人员很耐心:“是私人行程,也许回国后,会安排见面,商量下一季度的合作。” 齐浪依旧不太高兴,他对自己旗下的产业很有信心,也有几分傲气,不太能接受对方将他拒之门外。 但他能走到今天,也是有几分忍耐的,他点头,递上一封邀请函,“请帮我转交给霍总,st主队场馆已经落地海城,如若他有空,可以随时前往观赛。” 工作人员应下。 与此同时,葡萄被带进会场的后花园,这里确实很大,风景美如画,许多前来参赛的人们都汇聚于此。 “队长,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有要紧事?”队员担忧问。 齐浪的话挥之不去,可他无权干涉战队的人员调动,秦明有些担忧,他摇头。 这时葡萄小腿踩在草坪上,歪歪扭扭走来,“秦明哥哥,给你糖吃,我妈妈说了,吃糖心情就好了。” 一边说,一边朝他手心塞了一颗糖果,葡萄味的。 秦明终于是笑了笑,捏捏葡萄的脸,“真乖,谢谢葡萄。” 这些男孩自己都还是少年,带孩子不太有经验,还好葡萄够乖,坐在座椅上坐了一个多小时也不喊无聊。 她似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拉了拉秦明的手指,“哥哥,我想尿尿。” “……”秦明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女厕,又和队友对视一眼。 小孩子上厕所的话……也该去女厕吧……可他们都是男的。 这…… 葡萄小眉毛皱得很紧:“快忍不住了。” “卧槽。”队友急忙把她抱起来,一群人往女厕冲,“卧槽,忍住啊,小葡萄。” 秦明紧随其后,“找位女士带着去吧,服务员?工作人员?” 葡萄喊着:“快忍不住啦!” 几个人已经到了女厕门口,然而没一个人敢进,面面相觑。 林涵之这两天一直住在酒店里,因为太过无聊,听说在举行活动,便出来看了看,没想到一拐角就看到了这么滑稽的场面。 “你们……”林涵之走上前,以为自己看错了,“是st的队员?” 几个少年抱着一个小女孩样子太奇怪了。 众人根本不认识她,看她认出了他们,连忙点头,“你是粉丝吗,是吧!” 急切得想要一个回答,林涵之抿唇,“……算吧。” “太好了!”他们连忙将小葡萄塞进林涵之怀里,“拜托你带她上个厕所!” 林涵之低头和孩子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眼前一亮。 “葡萄?” “脏话姐姐!” 第1043章 拜托帮忙 空气中俨然安静了几秒。 眼看审视的视线越来越灼热,林涵之一秒都不想多呆,她抱着葡萄快步进入女厕,“交给我吧!” 终究是没有尿裤子。 “脏话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呀。”葡萄见了她很高兴。 林涵之笑不出来,“姐姐住在这里呀,答应我,不要叫我脏话姐姐,可以吗?” 葡萄歪头思考,“……可是我妈妈有时候也会说脏话,没关系的。” 她领略过……“总之不要,叫我姐姐。” 葡萄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穿裤子时她问:“姐姐也是从中国来的,那你见过我爸爸吗?” 林涵之摸不着头脑,“没见过呀。” 葡萄当即落寞下去。 出了厕所,几个少年还等着原地,但脸色很凝重,似乎是说到了什么事情。 “你要退役,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说?” 被责问的是个胖男孩,他摸了摸头,不太好意思,“我的手伤太严重了,已经打不了了,不提前说是怕你们有负担。” “那你也不能说走就走啊,伤可以治,非要退役吗?”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只有秦明没有发表看法,他靠在墙边,脸色凝重。 林涵之插不进话,情绪有些复杂,她将葡萄放在他们身边,“我先走了。” 声音不小,但大概是因为几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仔细听,也没有注意小奶团子的存在。 葡萄天真的眼睛都是迷茫,她不知道哥哥们为什么吵架,她想了想,小跑着跟上林涵之的身影。 这边林涵之刚接到芸姐的消息:“来后院,带你见一个st的投资商。” 她抿唇,回复:“芸姐,我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吗?” 那边发来语音,风风火火:“进st是你自己选的,为什么临时反悔?” “我……” “先来吧。” 寇诗芸这两年,也通过手里的钱,投资了不少行业,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在替人办事,那些幕后大佬无法出面的事情,都交给了她。 林涵之是她母亲那边亲戚的孩子,刚满十八岁,对电竞这块很有天赋,恰好她手里有这样的资源,便帮了一把。 林涵之在这里住了两天,才发现酒店后头还有这样的地方,小院子里花团锦簇,在春天的季节里十分有生机。 寇诗芸浓颜明媚,端着花洒百无聊赖浇花,身边站着一位西装打扮的男人,带着眼镜,似乎永远都不会出错。 “你在瑞士待得太久了,梁总管该着急了。” “他怕是巴不得我不在海城,就当是给他创造机会了。”寇诗芸半开玩笑。 “我看梁总管待你是很好的。” “霍秘书,我还没问你,怎么突然来瑞士了。” 霍秘书扶了扶眼镜,公事公办的态度,“自然是有事。” 寇诗芸稍稍往后看了眼,院内的气氛压抑,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站在鸟笼旁,用食物逗弄,侧脸朦胧,看不清脸色。 气场却很强大。 林涵之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喊:“芸姐。” 寇诗芸这才注意到她。 第1044章 见到孩子 唤了她过来,介绍道:“这位就是st的投资商霍总,你要是进入st,免不了多打交道,叫人。” 林涵之对霍秘书示意:“霍总好。” 霍秘书颔首,“很漂亮,等消息传出去,定然是一大波热度。” 林涵之回想起刚才少年们的争执,苦笑说:“骂我的热度吧。” 寇诗芸嗤笑,“想走到台前,定然会有恶意,忍下来就好了。” 霍秘书取出一张邀请函,“这是st的老板送来的,等你上场那天,我去现场看你比赛。” 很给面子了,林涵之感激:“谢谢霍总,早就听说了st的金主爸爸神秘,没想到其实挺好相处的。” 虽然,是给的寇诗芸面子。 霍秘书负手,“最开始投资这个项目,其实不是我……” 说到一半,他朝刚才寇诗芸看的方向看了一眼,窗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微不可闻叹息一声,“算了,没什么。” 寇诗芸听他们说着话,突然一道小人影出现在余光里,她定睛一看,葡萄坐在门槛上,脸上肉嘟嘟的,又害怕又紧张看着她们,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哪来的小孩?”寇诗芸起身。 林涵之错愕看去,吓了一跳,“葡萄!你怎么跟过来了?” 走过去一看,她背后没人跟着,也就是说,她是自己走过来的。 因为见到了陌生人,葡萄声音很小:“我想和姐姐玩,不想跟着哥哥……” 林涵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寇诗芸的质询,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她跟江舒就见过一面,连名字都不知道。 寇诗芸不耐烦一拍额头,“跟酒店说,让他们帮忙找孩子父母吧。” 然而她一收眼神时,又觉得这小孩有些眼熟,这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像极了…… 霍秘书似乎也觉得有些像,和她对视一眼,末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意思。 “霍秘书。” 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葡萄顺着音源看去,赫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位身材挺拔,冷淡自矜的男人,他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十分危险。 可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葡萄移不开眼睛,真好看,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林涵之也被震住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人物。 霍秘书连忙转身,“傅先生,是走丢的孩子,我马上让人处理。” 傅时宴。 他站立在日光倾斜的春日里,盯着那孩子看了良久,那孩子竟然不怕他,与他对视。 他微微拧眉,这是不悦的前兆。 寇诗芸一秒都不敢多留,推着林涵之,“快走,带走。” 林涵之刚要迈步,就听见那道危险的声音说:“既然是走丢的,先留着吧。” 林涵之顿时进退两难。 五分钟后,她找到了秦明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了许多消息,让他来把葡萄带走。 奈何他似乎没有看手机,根本没回。 殊不知,另一边少年们发现孩子不见了,已经快急疯了! 第1045章 做她爸爸 葡萄不怕生,跟院子里被花朵吸引来的蝴蝶互动,乐不可支。 蝴蝶飞走了,她小跑着想要将它留下,却跌进一个温暖宽阔的怀里,鼻尖都是淡淡的檀香。 一双大手将她稳稳扶住,她顺着看去,看见了一张没有表情的冰山脸,她嬉笑着伸手,想要让他笑一笑。 “叔叔,你好可怕。” “……”寇诗芸头皮发麻,“要不还是带走吧,留在这里太打扰了。” 傅时宴目光沉沉,凝视着怀里的孩子,“一岁多的孩子,翻不了天。” “……” “叫什么名字?”他按住她的手。 “妈妈说,我的眼睛像葡萄,所以我叫葡萄。” 真草率。 傅时宴微微阂眼,“妈妈呢?” “去工作啦。” “把你丢下不管?” “才没有!妈妈说她必须要赚很多很多钱,才能给我找爸爸,所以妈妈是为了我,不是不管我。” 葡萄歪着头说。 寇诗芸被逗笑了,“一岁多的孩子大多说话都不流畅,她都很有逻辑了。挺聪明的。” 傅时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知道想到了谁。 “你爸爸呢。” “妈妈说,爸爸在中国,但是他很忙,只有到十八岁才能回来看我,我今年才……一岁半!”葡萄叹了口气,十分苦恼,“还有好多好多年。” 大人却已经了然,看来,孩子父亲大概率时不在了,孩子母亲才会撒这样的慌。 傅时宴嗓子有些哑,咳嗽了一声,避开孩子。 霍秘书如坐针毡,拉着林涵之,“我陪你出去找找吧。” 林涵之自然也不想耽误,等不到秦明的回复,只能出去找找了,“好。” 可走到一半,又不放心孩子,“……葡萄……” 傅时宴眉目平静,“你们去吧。” 葡萄胆子够大,她坐在男人的长腿上,忍不住笑:“叔叔,你真好看。” 傅时宴嘴角微勾,还没被一岁稚子夸过。 “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好看?” “当然知道啦,我妈妈很漂亮,你很帅气,电视上好看的人都会在一起。这是……这是天作之合!”葡萄童言无忌,大声说:“你可以做我爸爸吗?” “……” 寇诗芸观察着傅时宴的脸色,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把孩子丢出去。 “我都没见过你妈妈,怎么做你爸爸。”大约是她太可爱,傅时宴难得心情不错。 “我妈妈可好看了,而且很聪明,你不吃亏的。”葡萄摇摆小手,“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说着就要跳下去,拉着傅时宴的手指。 他没兴趣,按耐不动,不动声色道:“万一你妈妈不喜欢我呢?” “不可能。我妈妈喜欢所有好看的男人。” “……” “但是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所以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寇诗芸忍俊不禁,“第一次见到替妈妈相亲的,别说,真可爱。” 傅时宴漫不经心把玩着她的发丝,这个角度有些刁钻,竟让他产生了错觉…… 他一个晃神,唇角向下。 葡萄吃痛仰头,“叔叔,你弄疼我了,你要给我道歉。” “……”傅时宴再抬眸的眼神,冰冷了许多。 第1046章 身体不太好了 秦明这边发现葡萄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晚了,到处都没个人影。 一帮人对视一眼,然后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完了! 还是秦明先冷静下来,“先四处找找,我去找酒店的负责人,希望能通报一下。” 一个一岁多的小孩,自己瞎跑能跑多远,可偏偏就是到处都找不着了。 林涵之跟霍秘书一同离开别院出来找人,期间林涵之忐忑不安,她见这个老总挺好说话的样子,不由得问:“霍总,刚才院子里的男人……他,是好人吧。” 乍然问到这个问题,霍秘书倒是笑了笑,“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林涵之顿时就炸开了毛,葡萄还在他手里呢,要是出个问题,她担待不起。 霍秘书无奈摇头,“他只是身体不太好了,不会对孩子动手的。” 身体不太好? 林涵之回忆起来,刚才那个男人威严中带着一丝薄弱,那是积压多年的阴郁,无法散去。 “那他是你的上司吧。” “是。” 林涵之有些咋舌,之前就听寇诗芸说过,霍总手中掌控的资本,比战队加起来所有的投资商都要多,是海城的龙头。 St战队之所以能成功落地海城,就有他的从中助力。 可现在这个霍总说,他上头还有人。 那个男人……确实威严万分,一般人不敢靠近。 见林涵之陷入沉思,霍秘书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没有比方才的别院更安全的地方了,快找人吧。” 林涵之点头答应。 …… 这边江舒参加完开幕式,和各大参赛选手打了个照面,终于得了空离开。 然而刚出门,她便看见战队的少年急匆匆赶来,她美眸一挑,站定出声:“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少年们骤然听到江舒的声音都吓了一跳,只好走过去,“我……我们……”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姐,你忙完了?” 江舒晃了晃手中的工作证,“差不多了,你们如何,葡萄呢?” 几个人都在,并且齐全,唯独不见葡萄,她露出狐疑。 为首的少年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觑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就在做好心理准备开口的时候,秦明感受到手机震动,他取出来一看—— “姐,是我们的问题,葡萄她……” 话没说完,被秦明骤然打断,“葡萄她在外面玩呢。” 几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舒眯起眼睛,审视着他们,“那你们这是什么阵仗?” “我们……我们尿急。”秦明一边打手势,一边半陪笑。 说着,他拉着人往外走,“姐,我去把葡萄给你带来,你先等着。” 说完就没影了。 江舒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有些不能理解。 不过与其说她对这几个人放心,不如说她对葡萄放心,人小鬼大的,丢不了。 恰好这时齐浪从阶梯上下来,见了她喊:“Alice。” “嗯?”江舒侧头,“大忙人,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齐浪双手插兜,无奈暗讽,“这个世界上比我忙的人大有人在。” 第1047章 吃糖会开心 外头秦明按照林涵之发来的定位找到她,两人再一次打了个照面。 “孩子呢?”他气喘吁吁,劈头盖脸就问:“你把人带走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林涵之也是万分焦急,可突然听到这句质问,顿时就不高兴了,“你说什么呢,我还想问你们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的呢。” 秦明气得额角直跳,队员将他拉住,“先别吵了,葡萄呢?” 林涵之这才不情不愿带着他们到别院。 昏暗的光影一点点移动,带走了房间里最后一丝阳光,傅时宴坐在角落里,正在看一本书,手边无意识在翻书页。 一岁多的小女孩安安静静趴在一旁的桌面上,盯着鱼缸里的鲤鱼发呆。 两个人的相处,难得静谧又和谐。 外头突然热闹起来了,是霍秘书找到了人,急匆匆进来,“傅先生,我这就把孩子带走。” 葡萄撅着嘴抬头,“是妈妈来找我了吗?” 霍秘书笑着说是,然后将她抱起来,“我们该走咯。” 葡萄背过身去,端端正正对阴郁的男人说:“叔叔再见。” 傅时宴轻抬了一下眼皮,算是回应。 葡萄跌跌撞撞走出去几步,又想起什么,甩开霍秘书的手,重新走到傅时宴身边,“叔叔,妈妈说吃糖会变开心,你要开心,臭着脸可难看了。” 说完,她将一颗糖果塞进傅时宴的大手里。 傅时宴蹙眉,意料之外的审视她。 她已经雀跃离开了,留下欢快的背影。 霍秘书连忙跟上。 外头秦明等人见到完好无损的葡萄,才终于松了口气,“小调皮,吓死我了,怎么可以随便跟不认识的人走?” 葡萄煞有介事的说:“是我偷偷跟姐姐走的,你们太无聊了,我喜欢姐姐。” 从孩子嘴里听到实情,秦明面露一丝诧异,尔后看向林涵之,“……抱歉,我误会了。” 得到未来队友的道歉,林涵之一时间有些无措,她摆手,“以后看好就是了。” 她年纪小,脸上都是胶原蛋白,被夕阳一照,半张脸都是红的。 秦明下意识躲了躲视线。 这边江舒和齐浪已经沿着他们的路线跟了过来,越看建筑越不对劲,这应该是酒店的别院,有钱人的私人领地,怎么到这来了…… 正疑惑着,就看见秦明等人带着孩子从一栋院子里走出来—— “妈妈!” 半天不见,小奶团子娇滴滴喊了一声,扑进她怀里。 江舒接了个满怀,“跟哥哥去哪里了呀?” “玩儿。” 江舒弯唇,仰头对少年们说辛苦了。 回家路上,齐浪开车,江舒抱着葡萄坐在后座,有一搭没一搭得问:“今天跟哥哥都玩了什么呀?” 葡萄专注于玩弄她的长发,奶声奶气回答了几个答案,尔后才说:“我见到了昨天的姐姐,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叔叔。” “奇怪?” “嗯嗯!他可凶了,但是又很好看,我跟他说,我妈妈看见你一定会喜欢你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江舒被口水一噎。 第1048章 她会回来的 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社牛,没想到这么社牛。 “你这样说太冒昧了,叔叔会不高兴的。” 葡萄认真想了想,“……对不起,他好像是有点不高兴,根本都不笑的!” “所以下次不能这样了。” 齐浪看向后视镜。“小葡萄,叔叔爱笑,叔叔好看吗?” “当然啦!不过没有那个叔叔好看!” 童言无忌。江舒失笑,被她说得,她还真有些想知道那个男人多好看了,“叔叔住在刚才那个院子里吗?” 葡萄乖巧点头,“里面有很多花,有蝴蝶,有鱼。” 江舒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檀香,很熟悉,却又不知道在哪里闻到过。 “妈妈,我喜欢刚才的叔叔,可以让他做我爸爸吗?” 葡萄趴在江舒柔软的怀里,问到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闪烁着期待。 江舒的话语顿时赌在喉咙,小女孩比她想象中,更需要父爱。 她抬头和齐浪担忧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两厢沉默。 见江舒没有回答,葡萄的期待慢慢熄灭,嘟囔道:“我不要了,妈妈,你别生气。” 一颗心,就这么泛滥成灾。 江舒将她抱得更紧,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如果他在,会怎么样呢? 不能想。 别院房间里。 傅时宴搁置在桌面上的书没有再翻过页。 霍秘书走入时,正好看见男人盯着掌心瞧,那上面安安静静躺着一颗糖果,葡萄味的。 霍秘书一愣,小心翼翼开口:“傅先生。” 片刻,傅时宴合拢掌心,半张脸陷在阴郁里,“你觉不觉得,那小孩有些像我。” 这话一出,霍秘书有些震住了,他本就担忧,根本没仔细看。 “想想……眉目是有些像,不过大概是那孩子太可爱,我们都被先入为主了。” 怎么可能呢,这世界上有个小孩长得像傅时宴。 傅时宴沉思片刻,很快闭了闭眼,是啊,被那小孩的童言无忌代入了,竟真以为自己是她爸爸? 这个想法太大胆,也不切实际。 “江舟那边如何了。”傅时宴抬手,将那颗糖果随意抛在桌上。 “他已经在中华城扎根了,目前深得华哥的信赖,他不知道上家其实是我们,做事格外衷心。” “人身安全呢?” “不会出错。” 傅时宴按了按眉心,略微放松了些。 江舟是她唯一还惦念着的人,无论如何,也得将他保住。 “瑞士这边有消息了么?” “目前还没有查到……”霍秘书声音放得轻,“其实这种小道消息一般都不准确,我来就可以,您不必亲自来一趟,太耗损身体了。” 傅时宴没有回答。 霍秘书噤言,这两年来,世界各地但凡有一点关于江舒的线索,傅时宴都会亲自前来查看,只为了……见到她。 可每一次都落了空。 都能猜到,江舒大概是已经改名换姓,抹去了从前的所有信息,才会这么隐秘。 她下了决心,和往事一刀两断。 傅时宴的声音略带疲倦,以及一丝笃定,“她会回来的。” 第1049章 车祸伤了心脉 “是。”霍秘书说,“金钥匙奖的赛程已经全面开展,是否要盯全程?” 关于建筑行业的消息,傅时宴从未放过。 他嗯了一声,“把名单给我看看。” 从评委到选手,人物不少,一个一个看下来,费时费力,霍秘书不是很情愿,“医生说了,您现在每天至少休息十个小时,心力交瘁的事情,不宜多做。” 闻言,傅时宴在阴翳中冷讽,“真把我当废人了。” 霍秘书当即弯腰,“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自从两年前的车祸之后,您的身体一直不见好,我是为您着想。” 提到这个,傅时宴脸上划过一抹不可察觉的悲伤。 两年前的一个雨夜,江舒的飞机起飞,傅时宴开车在二环内飞驰,头顶无数飞机起落,他却无从知道是哪一班,他开出去数十公里,只为送她一程。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放她自由。 天色渐明时,江舒的航班已经离开海城,傅时宴在回程路上,突然生了自毁的决心。 双手离开方向盘,闭上了眼。 车子径直撞上了绿化带。 那场事故之严重,伤了心脉,直接让傅时宴在病床上躺了接近半年。 几乎是没有任何生机的,江舒走了,他就好像鱼离开了水,无法再活下去。 意识到自己远比想象中爱她,需要她,已经晚了。 傅时宴无数个夜晚都在后悔,没有将她留下来。 可他又会想,也许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放她走,只要她可以开心。 从回忆中抽身,霍秘书已经找来了名单,十位评委,上百位选手,面容不一。 傅时宴的视线当即被一个女人吸引,陌生的脸,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这是谁?”他的指腹点在一个名为Alice的头像上。 霍秘书看了一眼,倒背如流,“这是行业内的新秀,二十出头,很年轻,很有天赋,是华裔,但是这照片……不认识啊。” 后面几个字,是小心翼翼说的。 毕竟,那真的不是江舒的脸,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霍秘书连忙说:“评委中不乏有华裔,这个叫lily的也是其中之一。” 年龄显示已经三十多岁了。 傅时宴闭了闭眼,失望的感觉,已经尝过太多次了。 霍秘书打量他的神色,“选拔开始时,需要到现场看看吗,傅氏对这次比赛有投资,其余几位合作伙伴,也都在瑞士,不可避免会有交集。” “……看看吧。” …… 葡萄玩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江舒抱着电脑看文件,一边问一旁的男人,“明天回国?” “战队夺冠,后续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且有一阵忙,确实在瑞士留不了多久。” 齐浪身穿白色毛衣,稳重回答。 江舒不置可否,说这是好事。 齐浪看着她补充:“不过送你去会场还是有时间的,航班是下午,我可以替你带半天孩子。” “太体贴了。”江舒忍不住高声,天知道这对于一个带孩子的母亲来说有多重要,“齐浪,你不是资本家,是天使。” 第1050章 表白 她犹如少女哀嚎,齐浪失笑,“比起刚见到你那会,我更喜欢你现在,有生机。” 第一次见面是应聘现场,她整个人如同一潭死水,作品虽然有灵气,但是人是死的。 现在算是活过来了。 江舒闻言,愣了愣,也想起了那段时间。 齐浪叹了口气,“Alice,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很喜欢。” 这样的氛围和话语,多少有些越界,江舒瑟缩了一下,下意识躲避,“我……我知道。” 齐浪却始终看着她,目光灼灼,“Alice。” “我今年三十了,身边没接触过什么女人,你知道的,有时候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也会想要有个人说说话。” “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和别人共事这么默契过,你懂我的理念,我也懂你的野心,我们强强联手,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都做得不错,不是么?” 突然听到这样认真的话语,江舒不太自在,她心里下意识抵触。 失笑,“你是我的上司,我自然对你马首是瞻。” 齐浪也失笑,“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葡萄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你对谁都不感兴趣,但我想说,我对你很感兴趣,是那种,想要有以后的兴趣。” 越界,真的越界。 江舒一时间不知如何回避,她有些慌乱,“我……我那个,那个吧,我困了。” “Alice。”齐浪握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看着自己,“我这次来瑞士,不止是为了工作,更多的是为了你。” “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我很喜欢葡萄,我愿意做她的父亲,让她不至于等到十八岁。” “你该替她想想。” “……” 言尽于此。 齐浪见江舒沉默,不再多说,他起身替她整理好手边的垃圾带走,直接离开,走之前将门轻轻带上。 室内陷入安静,留下江舒一个人发呆。 试着重新接受一个人吗?她没想过,也不敢想。 可齐浪有句话说对了,她该替葡萄想想,这个孩子乍然来到这个世界,本就很不公平,不该在成长的过程中缺失更多。 可她脑海中,依然会时不时想起那个男人的身影,总会想,如果是他呢,如果他知道呢…… “江舒,你简直是疯了。” 她低声呢喃。 翌日一早,齐浪果然准时来接她们母女,他和往日一样儒雅,仿佛忘了昨晚说过的话,没有逼着江舒作出回答。 “今日工作会需要一天,辛苦了。”齐浪将江舒送进酒店会场。 葡萄窝在齐浪怀里,跟着说:“妈妈辛苦了。” 江舒心里一阵暖流,笑着挥手。 她转身的同时,傅时宴从正门进入,霍秘书陪同在侧。 最先看见的,其实是葡萄,她趴在齐浪肩头,眼睛滴溜溜转,然后停留在傅时宴身上,“爸爸!” 说完就捂嘴,明明想叫叔叔,却脱口而出爸爸。 齐浪也被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赫然看见了霍秘书,“霍总?” 第1051章 资本背后还有资本 霍秘书也愣了愣,“你是……齐总。” 然后看向孩子,“这不是……” 葡萄甜甜的笑:“是我呀叔叔。” 齐浪脸色僵了僵,在这种大人物眼里,甚至都认不全他人。 “你们见过?” 霍秘书对葡萄笑了笑,“有过一面之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也觉得这孩子眉眼间有些像傅时宴。 齐浪的视线落在霍秘书身边的男人身上,对方穿着低调,戴黑色口罩,虽然看不清脸,但眉眼间很有威慑力,平静中带着丝丝缕缕的贵气。 大权在握的霍总在他身边,似乎也言听计从的。 “这位是……” 霍秘书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傅时宴,“傅先生,这位就是st战队的主理人,齐浪齐总。” 傅时宴颔首算是认识了,但并未开口。 齐浪见状只好将想伸出去的手收回,然后把话题落在葡萄身上,“问叔叔好。” 葡萄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傅时宴。 他微微侧目。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快步走出来,用英文抱歉道:“对不起霍总,一点事情耽搁了,这边请。” 霍秘书连忙说:“下次再聊齐总,我们先走。” 齐浪自然应允。 眼看霍秘书跟在傅时宴身后亦步亦趋,俨然的下属身份,齐浪露出疑惑,他一手抱着葡萄,一手拿出电话。 “凌越资本的职业代理人霍总,你认得吗?” “认得,怎么了?” “他上头还有老板?” 对方闻言嗤笑一声,“职业代理人自然有老板,怎么了,想知道他背后的资本?” 资本背后还有资本。 “嗯,你帮我查一下。” 电话挂断,齐浪看向葡萄,发现她正盯着傅时宴离开的地方发呆,一脸的不高兴和落寞。 “小葡萄,你昨天见到的叔叔就是刚刚那个是吗?” 虽然没看清楚脸,但确实气度非凡。 “嗯,叔叔不理我。”她很委屈。 傅时宴已经进入会场,工作人员特意安排,选了一个优越的位置,能够看清楚现场的人,以及评委的位置。 此时评委还未入场,会场都是来参赛的选手,形形色色。 傅时宴微微抬眸,审视着人群,试图找到熟悉的身影。 第一轮遴选,评委可以依靠自己身份的专业性先剔除掉一轮。 江舒走到台前时,是最角落的位置,视野盲区让傅时宴没有看见她。 起初一切都正常,过了半个小时,江舒pass掉一位选手,身边的Lily突然惊叫:“Alice,你怎么能错过这么完美的作品!” ……完美。 江舒狐疑看了眼面前的图纸,挑眉,等待她的下一句。 “这份作品不管是构图还是线条,以及设计的理念都是十分完美的,你不打高分也就算了,怎么还打低分。” 她这么一喊,当众质疑评委的专业能力,一时间选手纷纷看来,聚集于此,等待江舒给出解释。 “你没事吧,Lily。”江舒低嘲。 Lily已经不可置信摇了摇头,用一种不愿相信的话语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选评委的,我就说里面水分很大。” 第1052章 找到她 选手们已经看到了江舒给出pass的作品,不由得纷纷说:“是啊,画得挺好啊,为什么会pass……” “我不能理解,比我画得好多了。” “这位选手摊上这样的评委,真是倒了大霉了……” “怎么这样啊?” “……” 江舒没有顾忌他们说的话,而是面对Lily,“你觉得,这是一副好作品?” “不然?”Lily嗤笑,“你在质疑我吗,我在圈子里这么多年的阅历,好坏还是分得清的。” 江舒嗯了一声,“确实。” “Alice,我严重怀疑你这些年得到的奖有水分。” 热闹之间,傅时宴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他沉了口气,心中积郁,他不喜欢热闹,能够待在这里都是极大的耐心。 一旁的工作人员战战兢兢,他们不理解傅总为什么突然有兴致来看比赛,什么也不干,就看着人群…… 刚接到消息的时候,上级领导吓得要亲自来接待,最后还是被霍秘书拒了才没来。 “先生,要不先走吧,我安排了人看着。” 傅时宴没说话,脸色阴郁。 江舒不在这里。 两年了,他去过无数个她有可能在的地方,她都不在。 每一次的期待,都变成了失望。 就在这时,对面突然传来争吵声,人围了一圈。 霍秘书碎碎念:“那边怎么了?” 傅时宴抬眸。 恰好这时,一道女声高声道:“这份作品,如你所说,构图和线条,甚至包括理念,确实都是完美的,甚至可以说是顶尖。” 很有辨识度,有些喑哑,但明朗如住。 傅时宴眼底比脑子速度更快,酸了一下。 江舒已经慢慢起身,整个人出现在视线里。 “我为什么给他打低分呢?”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着Lily和众人,“因为这份作品抄袭了我去年的作品。” 说着,她将电脑反转过来,展示给众人看,上面赫然是她的亲笔,还在去年得了奖。 人群惊呼。 牛逼。 Lily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万万没想到,江舒还有这个本事。 “Lily,不知道该说你不了解我,还是见识不够广,总之,谢谢你对我的夸奖。” 她夸这份作品,就是在夸自己。 江舒笑容扩大,其中带着轻松和不屑,这份傲气让她变得更加高贵。 “你!” Lily欲言又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多说,此时她已经变成了那个德不配位的评委,连抄袭都看不出来! 众人指指点点。 Lily气急,一踩高跟鞋直接离开。 主办方怕出事,连忙跟上去劝解。 而江舒好像没什么事一样,继续做回原地,半撑着头,懒洋洋继续审核作品。 她还是长发,穿衣风格变得利落简单,说话做事也更有重量,声音变了一些,但不多。 容貌没大改,气质却已经是天翻地覆。 她好端端坐在那里,不过百米距离,却好像隔着天堑。 傅时宴站立在原地,犹如天地倒悬,心悸不已,他的视线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江舒。 她平平静静。 他连脉搏都要失控。 第1053章 一家三口 霍秘书已然震惊,他也惊讶到手发抖,不可思议看向傅时宴血红的眼睛,“那……那是江小姐!” 江舒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心潮起伏,她继续做着手头的工作,俨然成为了这些大众里的其中一位。 好像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傅时宴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再睁开,她还在那里。 这一次,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 他将手攥成拳,又松开,几番克制,才没有上前去。 霍秘书却已经按耐不住,“我们过去吧,这太难得了。” 这次瑞士的消息居然是真的,不是小道消息,江舒真的在这里。 “不。”傅时宴的声音很轻,他眼底只有那个女人,对别人礼貌有加,又不失气度的女人。 她似乎过得很开心。 “找主办方,十分钟内,我要拿到她现在的资料。” 霍秘书应下,马不停蹄去办。 江舒没有离开,还坐在原地,足足坐了三个多小时,一直在审阅参赛作品。 傅时宴便也在这里停留了三个小时。 他没动过,仔细审视着不远处的女人,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她现在真的,很轻松很快乐。 某一瞬间,傅时宴几乎快失控。 霍秘书找来的资料显示,Alice就是江舒,她的资料改了名字容貌和过往经历,所以这两年一直没有找到她。 这时,江舒处理完手上的事,起身离开,她步伐雀跃,有些焦急。 傅时宴旋即也起身。 “先生。” “跟着。” 隔着一段距离,江舒全然没有发现男人的身影。 她一路离开了会场,然后站在门口等了一会,时不时摆弄手机,像是在等人。 “Alice。”一道声音传来。 江舒抬头。 傅时宴速度比她更快。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缓缓走来,在他的前面的赫然是个小孩,她跌跌撞撞朝江舒跑去,“妈妈,想你了!” 傅时宴整个人定住,瞳孔微缩。 江舒笑着蹲下来,将她抱入怀中,“今天听不听话。” “我可听话了。” 男人已经走到江舒面前,含笑道:“她很乖。” 那赫然是不久前见到的齐浪,温润如玉。 江舒抬头对他微笑,男人则拍拍她的肩膀,“今天累不累?” 江舒摇头,“日常工作而已,谈不上累。” 丝毫不提被为难的插曲,如此善解人意。 霍秘书已经震惊到捂嘴,不敢看身侧傅时宴的表情。 江舒和这个男人的关系显然非同一般。 此时阳光落在三个人面前,看起来俨然的一家三口,幸福非凡。 傅时宴胸口震荡,良久迈不开步伐,只见江舒已经起身,牵着孩子往外走,她身上的稳重,是带上了母性的光辉。 结婚了,有孩子了么。 那他呢,他们的过去,皆不存在吗。 时至今日,傅时宴才意识到往日错事有多错,伤透了她的心,才会这么快开始新生活。 这一切犹如报应,在两年后的今天,彻底报复在他身上。 心脏传来窒息的感觉,痛不欲生。 “先生……”霍秘书艰涩开口。 第1054章 没有结婚 傅时宴闭了闭眼,声音喑哑,“你刚刚说这个男人是谁。” “……是合作商之一,江城齐氏的齐浪,主要产业是建筑设计……”霍秘书也根本没想到这一茬,万万没想到这两年江舒就在这其中。 “详细资料给我。” 傅时宴最后看了一眼江舒的方向,她越走越远,带着孩子上了车,没有回头看一眼,就如同她这两年一样。 江舒这边送走了齐浪,他邀请她如果有机会,回海城看看她亲自设计的场馆,她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让他一路顺风。 齐浪拥抱完葡萄才拥抱她,临别道:“我昨晚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江舒轻轻点了下头。 回到住处,葡萄叽叽喳喳说着一天的见闻,其中又提到了那个奇怪的叔叔,“他不理我。” 江舒听完了有些头疼,这也太上赶着了吧,不行,女儿可不能这么教育。 “葡萄,你听妈妈说,人家不喜欢你就不要勉强了,我们换下个好吗,这个世界上好看的叔叔哥哥,甚至是漂亮姐姐,都有很多。” 葡萄似懂非懂,但被引导,状态也好了不少。 这边霍秘书已经将齐浪的所有资料都拿给了傅时宴。 江舒用Alice这个名号在他旗下工作生活已经足足有两年。 傅时宴突然想起来了,她走之前是说过要去江城生活。 齐浪是江城人。 男人捏着资料的手几乎有些发颤,那是一种久别重逢后的失而复得感,但与之伴随的还有害怕。 “先生,可以断定的是,齐浪没有结婚,江小姐也没有,也就是说……” 那个孩子是别人的。 傅时宴放下资料,“还记得齐浪的眼神吗?” “……什么?” “暧昧的,温柔的,体谅的。” 无论如何,那都是一种看待爱人的眼神。 而江舒接受他这样的眼神,足以说明很多。 “陆寻一直以来都在找江舒。” 霍秘书愣了愣,“是。” “真没找到还是假没找到。”傅时宴冷哼。 江城是他的地盘,这两年都没找到蛛丝马迹,他不信。 “先生,人找到了,接下来怎么做?” 人不仅找到了,还多了个孩子。 “出去。” 他需要静一静,想想清楚一些事情。 傅时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晚上,他想了许多,过去,未来。 更多的是未来。 翌日,侍者前来送饭,被霍秘书拦了下来,刚说两句话,门从里面打开了,傅时宴衣着休闲,“开车。” 去的地方是江舒如今的住处附近。 很安静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车,他们停得远,正好看见江舒走房子里走出来。 孩子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她走得慢,江舒时不时回头看,嘴上说着:“今天是幼儿园的第一节课,一定要听话知道吗?” “可是妈妈,我不想上幼儿园,只想跟你在一起。” “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 其实不算,只是她没有精力带着孩子上班,只能将葡萄送去上托班,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 葡萄闻言只好点头,“幼儿园老师漂亮吗?” “……” 第1055章 葡萄不见了 “跟着他们。”傅时宴淡声道。 两年过去,江舒开车已然很稳,她一路将车子开到一家托儿所门前,很快有老师出来接,寒暄了几句,葡萄被带走。 江舒看着她的背影,再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离别,也许今后还会有无数次。 葡萄离开的时候,她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才重新上车,原路返回。 她与停在路边的车子擦肩而过,没有注意到里面的人。 霍秘书问:“现在进去吗?” 傅时宴直视前方,“等两个小时。” 孩子刚进托儿班,要等她适应,突然把她带走,会有心理阴影,也许今后不会想再去学校。 很复杂。 有个孩子,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霍秘书看着后视镜里的男人,欲言又止,“先生,我昨天想了又想,江小姐这个孩子,很有可能……” 他不敢说下去,傅时宴也没有接话。 车停了两个小时,时间一到,傅时宴便下了车,径直走入大楼里。 托儿所里孩子很多,哭闹不止,每个都有专门的老师看守,唯独葡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搭积木,非常安静,安静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傅时宴站在角落里,凝视了她良久。 会场内。 江舒一到点就下了班,直接往托儿所去,然而刚进去,“葡萄呢?” “葡萄?已经被他父亲接走了,不是吗。”老师很诧异。 江舒更加诧异,“你说什么?她哪来的父亲。” 老师震惊,“有一位自称是她父亲的男士前来接他,孩子也喊他为爸爸,我们审核了证件,就让他带走了。” 什么父亲。 江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整个人都凌乱了,这个世界上会有谁能让葡萄心甘情愿叫他父亲。 难道是前两天她说的奇怪叔叔? 江舒连忙问:“证件上的名字是什么?” “记不清了,哦,姓傅。” 江舒整个人僵在原地,犹如感受到天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她扭头便往外跑去,可是上了车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开,双手都在发抖,她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的脸色,一口气久久上不来。 她抖得更加厉害,很难平复。 过了许久,她才冷静下来,一踩油门开出去。 重新回到酒店会场,路上遇到了一起共事的评委,“Alice,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舒没有回答,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奇怪……”他挠挠头。 而不远处的Lily也看见了这一幕,她顿时露出狐疑,下意识跟了上去。 江舒从来掐着点上班下班,绝不多留,今天怎么会回来,而且脚步这么凌乱,看起来是有事发生。 江舒直接到了酒店别院,冷着一张脸,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地方。 上次来过,但没进去。 她站在门口,几次深呼吸,才克制住心脏乱跳。 敲了门,没人开,她轻轻一推,推开了,看见了里头繁华盛开的景象。 大门也是开着的。 她审视着这一切,步伐没停,一直走进去,进了里头,看见一道身影立足于窗前。 第1056章 葡萄是我的女儿 江舒的目光就这么停了下来,脚下的步子再也迈不开了。 熟悉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她是说……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傅时宴,还真的是他啊。 江舒的眼眶不由的微微泛红,她曾想过几百次,甚至几千次和他重逢的场景。 却不曾想,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江舒,你终于是来了……。” 略微带着嘶哑的嗓音传来。 明明背对着她,却似乎笃定来人一定是她。 江舒放置两侧的手无声的攥紧在一起,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只是问道:“葡萄呢?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傅时宴转过身子,四目相对,明明两人不过数十米远,却似乎隔着不可跨越的沟渠。 两年了…… 有些东西似乎变了,又似乎没有变。 “葡萄……是谁?”傅时宴找回自己的声音,怔怔的看着她,开门见山的问道。 虽然他大致已经猜到了答案,却还是想要从她的嘴里得到一句证实。 “葡萄是我的女儿,和你没有关系。” 江舒直接否认了。 口是心非的滋味不好受,她却还是笃定自己的坚持。 殊不知,她的话却如同一记闷雷,砸的傅时宴左心口位置生生作疼。 “真的没关系吗?”傅时宴的声音有些哽咽,问这话的时候,视线恍惚。 记忆将他拉回到两个小时前…… “先生,您不过去吗?”霍秘书见傅时宴紧盯着不远处的葡萄发呆,不由的提醒了一句。 傅时宴微征。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错乱的节拍,有些胆怯又有些期待,“你说,她真的……”会是他们的女儿吗? 傅时宴没有说下去。 霍秘书却是明白他的想法,目光看了看葡萄,继而说道:“先生,其实你的心底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傅时宴走到了小葡萄的面前。 此刻,她正有规律的堆着积木,认真思索的模样和傅时宴有着七分相似。 “葡萄?” 他轻轻的唤她。 生怕惊扰了她。 听闻。 葡萄抬眸,看见傅时宴,眼底不由的涌现出一抹惊喜,“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软糯糯的嗓音,让傅时宴的心底不由的发颤。 那种血脉之间的亲近感涌了上来,一时之间,竟让这个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葡萄,我不是叔叔,是爸爸。” 爸爸? 葡萄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圆咕噜的眼珠子转了转,明显露出喜色。 小嘴巴一张一合的说,“叔叔,你是接纳了我的建议,愿意当我的爸爸了吗?” 傅时宴轻轻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肉团子,真是可爱的紧,仿佛要把他整颗心融化了般,“不是当你的爸爸,我……就是你的爸爸。” 小葡萄一脸不解。 明显有些不相信。 虽然她很喜欢眼前这个帅叔叔,但是……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傅时宴从左侧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夹,里面放着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照片。 “这个……是我和你妈妈结婚证上的照片。”也是他找到的为数不多的合照。 这两年来,他一直妥善保存,随身携带。 第1057章 不许伤害我妈妈 就是为了在思念蔓延的时刻,可以缓解心底那压抑的苦楚。 虽然他们离婚了,但在他的心底,江舒永远都是他的妻子。 傅时宴小心翼翼的朝着她走近,在距离她不过半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还想要继续瞒着我吗?”他紧盯着江舒,视线灼热,似乎要将她看穿。 江舒别开了脸,有些抗拒他的靠近,只是说道,“傅时宴,我们已经离婚了,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真的没有关系了吗?江舒!其实要想知道真相很简单,现代技术这么发达,做一个DNA检测也不会浪费很多时间……” 但他却没有选择用科技的手段。 只因,他相信他的直觉,换句话说,他更愿意相信江舒,不会在和他分开短暂的时间内,选择和别人在一起。 “够了。”江舒深吸一口气,“我早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葡萄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呵—— 傅时宴以为自己已经不会痛了,可听到这话,心口位置还是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别人?是齐浪吗?” 江舒诧异。 他竟然知道齐浪,看来在这之前,他没少调查她。 “是。”她笃定的说道。 下一秒,傅时宴阴鸷的双眸沉了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逼退到了墙角,强大的压迫感涌了上来,江舒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般。 “江舒……你真的……” “臭叔叔,放开我妈妈。”傅时宴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葡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一路小跑到江舒的面前。 她的小手用力推开傅时宴,力气不大,傅时宴却顺势松开了手里的力道,向后退了两步。 “葡萄——”江舒见到葡萄,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她连忙蹲下,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母女俩紧抱在一起的画面,让傅时宴的心不由的触动了一下。 然没等他回过神来。 葡萄就径直挡在江舒的面前,眼神愤愤的看着他,“臭叔叔,不许伤害我妈妈。” 傅时宴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喉结微动。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葡萄……” 葡萄冷哼了一声,立刻反驳道:“你才不是我爸爸,我不要你成为我爸爸……”她期待中的爸爸,是如大树一般保护着她和妈妈,是她和妈妈的铜墙铁壁,是英雄一般的存在,而不是一把伤害妈妈的利剑。 如果她的爸爸是这般,那她宁愿……不要爸爸。 “葡萄……”江舒嘶哑着声音开口,她看着小葡萄,眼眶微微湿润。 眼前这局面是她从未料想过的。 “妈妈……他不是爸爸对不对?爸爸是不会惹妈妈生气的,爸爸是会很爱妈妈的……”童真的话语充斥着整个房间。 一字一句敲打着傅时宴的心。 傅时宴只觉得心底压抑的难受,一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涌了上来,生生泛疼。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 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江舒从未想过,女儿不过一岁多,竟然这般懂事的让人心疼。 “葡萄,跟妈妈回家吧。” 第1058章 那是女儿给他的糖果 房间里早已经恢复了平静,静的人心一片荒凉。 霍秘书走了过来,和Lily撞了个满怀,对于来路不明的人,他向来没有好的脸色,厉声呵斥,“你是谁?” Lily被吓了一跳。 明显的紧张。 整个人连忙转身想要离开,嘴上解释着,“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 霍秘书眼眸微咪,在商场这么多年,各种商业下作手段早已司空见惯。 对于Lily的突然出现,他从来不觉得是巧合。 他的视线扫视,最后停留在了她的手机上。 随即示意,便有保安上前。 “你们要干什么……不要过来……” 霍秘书没有理会Lily,看了看虚掩着的门,紧接着,走了进去。 霍秘书一眼便看到失去了灵魂了傅时宴。 他似乎并未被外面的声响所惊扰。 他心底明白,傅时宴这是心底难受到了极致,将自己隔绝了起来,“先生,你还好吗?” 傅时宴的视线终究找回了一丝焦距,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他喃喃自语道,“她们……走了吗?” 语气有些失落。 “傅总,您已经找到了江小姐,有些事情来日方长,您不必急于一时……而且,你们之间如今还有了一个孩子,总会有转机的……”霍秘书的话还没说完,傅时宴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猛的迈开步子,朝着外面走去。 他急急忙忙,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傅总,您这是要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霍秘书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关心的问道。 傅时宴却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翻找着…… 他像是只无头苍蝇,在房间里乱窜。 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在他的翻找下,已然变得凌乱不堪,就在霍秘书疑惑时,傅时宴手里的动作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也一同停了下来。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安安静静躺在桌面上的那颗小小的糖果…… 耳边不由的想起小葡萄软糯的话语:“叔叔,妈妈说吃糖会变开心,你要开心,臭着脸可难看了……” 傅时宴失笑。 伸出手将那颗小小的糖果握在手心,宛若珍宝。 这是女儿给他的糖果呀,他却差一点弄丢了…… 回到家的江舒,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葡萄虽然小,却也知道今天的妈妈不开心。 “妈妈……”她伸出小手紧握着江舒的大手。 江舒垂下眼眸,看着眼前带着期盼眼神的葡萄。 她知道,有些事情,想要瞒,却是瞒不住了…… “葡萄,……妈妈有话想要跟你说。”江舒紧盯着她稚嫩的脸庞,带着一丝难得的认真。 葡萄瘪嘴。 似乎是懂了什么。 “妈妈,我不要爸爸了……你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江舒惊讶小孩子的洞察能力,“葡萄,你知道……他是爸爸吗?” 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问道。 小小的脑袋却重重的点了点头。 “……照片,你们结婚的照片。”葡萄咬字清晰的说。 江舒瞬间明白了。 原来如此。 难怪葡萄会心甘情愿的叫他爸爸…… “可是……我不喜欢爸爸。”葡萄很是难过的说道,原本,她是很喜欢傅时宴的,可……妈妈因为他难过。 第1059章 躲避 她不要喜欢这个爸爸。 “葡萄……”江舒搂着她,话里带着一丝心疼,“不要不喜欢爸爸……” 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小孩子的。 葡萄瘪嘴,“可爸爸……也不喜欢我啊。”语气难掩难过和失落。 江舒知道,葡萄的心思。 这么多年,终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亏欠了她。 “如果爸爸妈妈只能选择一个的话,那我……”葡萄的眼神之中透着坚定,她搂着江舒的脖子,“我要妈妈……” 江舒心底暖成一片,眼泪就是这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葡萄——”江舒就这么静静的搂着她。 殊不知,此时此刻。 楼下,傅时宴的车子已然停在了门口。 熄了火。 车窗滑落,露出男人深邃的侧脸,他眉心紧蹙,仿佛有解不开的愁绪。 深不见底的眼眸望着那亮着灯的屋子。 “先生,这是葡萄的出生证明……”霍秘书将已经查到的资料递了过去。 虽然心底已经肯定了猜测,在看到葡萄的出生日期,他的心还是微微泛疼了一下。 很难想象。 这两年,她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带着孩子,日子过的有多么不易。 “你先回去吧……”傅时宴吩咐道。 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他独自面对的。 “先生……”霍秘书有些担心。 傅时宴拂手,霍秘书明白他的意思,随即打开车门下了车…… 江舒陪着葡萄,哄她入睡。 一直到葡萄睡着了。 江舒手里的力道才收敛了些,她将她轻轻放在大床之上,望着葡萄还挂着泪痕的脸,不由的心生歉意。 “葡萄,是妈妈对不起你——” 江舒喃喃自语。 给葡萄整理好被子后,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 夜幕降临。 江舒一个人站在偌大的阳台上,晚风吹来一丝凉意,鬓角的碎发随风扬起,江舒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视线一瞥,目光不由的停在了楼下的车上。 江舒的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男人隔着车窗和她相望,四目相对,那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看穿,江舒连忙别开视线,落荒而逃的躲进了屋子里。 傅时宴,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恰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齐浪。 屏幕上呈现出他那张略微风尘仆仆的脸。 “我到江城了……Alice。” 齐浪像是一个出差在外的丈夫在跟妻子报着平安。 “哦,到了就好。” “瑞士这会应该是晚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江舒想到楼下的傅时宴,情绪有些不太稳定,整个人明显的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Alice?” 江舒回过神来,“没……没事。”转而客套的说:“舟车劳顿了一天,你才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齐浪挑眉。 “Alice,你心情不好吗?是工作不顺心,还是葡萄又淘气了?又或者是……因为我离开了瑞士?” 齐浪的话带着一丝调侃,一丝认真。 江舒微征。 前日齐浪话又充斥在耳边,她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 只是对于他的感情,她不能回应半分。 “没有心情不好,只是被这夜色迷了眼。” 第1060章 我又不是小孩子 齐浪显然是不相信她这套说辞。 两年了,他多多少少是有些了解她的。 “吃颗糖吧。糖的味道或许会短暂的让你忘记烦恼。”齐浪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江舒不免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齐浪紧盯着屏幕上的江舒,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的眼底都那么的动人,一时之间失了神。 江舒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连忙找了个理由,“你应该有工作要忙,先不说了。” 对于齐浪的热情,她没有办法回应分毫,只得用坚决的态度表明她的立场。 齐浪何尝不懂。 两人寒暄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江舒紧握着手机,透着窗户看向了外面,那辆车子似乎和她杠上了一般,始终不曾离开,江舒拉上了窗帘,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躺在床上,江舒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脑海里全是关于傅时宴…… 呵—— 江舒,你真是没救了。 这一夜,江舒彻夜未眠。 翌日。 江舒早早的起了床,拉开窗帘,入眼,还是那辆熟悉的车,车上的傅时宴在这里守了一夜未眠,江舒不想去面对他。 只好假意没有看见。 房间里。 葡萄一个翻身找不到妈妈,有些着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妈——” 听闻哭声。 江舒急忙推开房门;“葡萄——” 见到江舒的那一刻,葡萄的哭声戛然而止,隔着水雾的眼睛望着她,随即伸出手来;“抱抱。” “宝宝,早上好。” 江舒抱着葡萄,在她的脸颊上么了一口。 今天是金钥匙开赛的第二天,江舒还有工作要忙,不得已只好将葡萄送到托儿所。 “葡萄,在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不可以像昨天那样,没有得到妈妈的允许就私自离开……妈妈会担心的……” 葡萄十分懂事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江舒很是欣慰。 抱着葡萄出门,傅时宴见到她们母子,努力克制着上前的冲动,视线紧跟着她,生怕她再从他的眼前消失不见。 他看着江舒将葡萄放在儿童座椅上,随即驱车离开。 傅时宴连忙跟了上去。 他始终和江舒的车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江舒不是没有看见他,只是她选择忽视掉他的存在…… 很快,江舒将车子开到托儿所的门前。 不一会有老师出来迎接。 由于昨天的突发情况,江舒特意跟老师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江舒便要离开。 然而她刚刚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回头,朝着傅时宴的方向望去,四目相对,哪怕隔着车窗,傅时宴依然感受到她眼底的距离感。 只见江舒毫不犹豫的转身,丝毫没有顾及傅时宴,径自离开了。 …… 一早,霍秘书就接到了国内的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在听完内容后。 霍秘书整个人脸色大变,“你说的是真的?”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 一向沉稳的霍秘书已然失了态,紧接着说,“不管怎么样,先稳住对方,等我回来处理。” 挂了电话。 霍秘书交代了助理手里的一些工作,便订了最近一班回国的机票。 第1061章 江舒在瑞士 收拾完行李,霍秘书正要出门,便和寇诗芸碰上了。 “一大早,你要去哪里?” 霍秘书没有解释那么多,只是道:“有点事,要回去处理……” “你要回国?” 霍秘书嗯了一声,顿了顿,像是想多了什么。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江舒在瑞士。” “什么?” 寇诗芸瞬间涌现出一抹惊喜,一脸诧异的说:“你见到她了?” 霍秘书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先走了……拜托你个事,江小姐目前对傅总有些抗拒,如果你见到她的话,务必帮傅总美言几句……他们之间已然经不起折腾了……拜托了。” “……” 寇诗芸还想说什么。 霍秘书已然匆匆离开,寇诗芸见他离去的背影,不免吐槽了几句。 “什么嘛,话也不说清楚……” 只是一想到江舒就在瑞士,寇诗芸也坐不住了。 - 江舒刚到金钥匙的二轮复试现场,正要将车停往车库。 谁知,一辆红色的轿车径直一撇,挡住了她的视线。 江舒微蹙眉心。 按了喇叭。 只见对面车窗滑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直直的朝着她看了过来。 江舒一愣。 眼底顿时涌现出一抹诧异,夹杂着一抹惊喜。 对面的寇诗芸勾唇,扯开一抹好看的幅度。 “听霍秘书说,你在瑞士,我就这么找来了。当初走的时候一声不吭,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好友相逢。 江舒微挑眉心。 当初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和寇诗芸打招呼,对方明显是有些怨气的。 寇诗芸的确是有些生气。 可见到江舒,寇诗芸就知道,自己这两年的担忧终究还是多余了,她似乎……过的还不错。 “好久不见……”望着寇诗芸,岁月似乎并未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两年不见,她肉眼可见的变得成熟了。 整个人愈发的干练,倒像是个外强中干的女强人。 寇诗芸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两个选了一家咖啡厅,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寇诗芸虽然生气江舒的不告而别,却也理解她的不得已。 当初,那样的情况。 离开对于江舒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霍秘书一开始跟我说你在瑞士时,我还有些不相信。这两年来,你断绝了所有的联系,倒是让我牵挂的紧……” “怎么样,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江舒搅动着手里的咖啡,笑着点了点头,“我很好。” “傅时宴……你们见过了吗?” 提及傅时宴,江舒并未有多大的情绪变化,整个人平静不已,似乎只是在提及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她嗯了一声。“见过了……” 对于她的反应。 寇诗芸有些意外。 两年了…… 她似乎已经放下了…… 可是,傅时宴……想到这两年来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所见所闻,不免唏嘘。 两年时间不长不短,却也发生了许多事情。 比如,海城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分支错乱的局势,如今已经明朗。傅氏一家独大,傅时宴真正成为了海城说一不二的掌舵人。 第1062章 他还在怪她 “温敬和姜灵玉得知你离开后,受了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姜灵玉,听说,她后来病了一场……” 江舒的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他们不是拿了一千万打发她吗? 又何苦惺惺作态演这么一场苦情戏。 “不过也不用担心,温家现在有青樱撑着,一切都正常运转着。” 江舒没有多想,“那就好……” 寇诗芸见她这般,终究还是问了出口,“江舒,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就没有想过重新回到温家吗?” 这个问题。 两年前,江舒不愿意。 如今,自己做了母亲,心态上虽然发生了变化,却还是没有办法放下过去的芥蒂。 她摇了摇头。 “现在这样挺好的。” 对于温家,她从未觊觎分毫,从来没有,如今更不会有。 她唯一关心的,只有一人。 “江舟呢?他还好吗?” 提及江舟,寇诗芸却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江舟这两年音信全无,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江舒一脸迷茫。 他还是在怪她。 江舒的手不由的紧了紧,江为民的失踪,成为了他们姐弟之间的芥蒂。 这两年来,她从未放弃过寻找江为民。 她待在瑞士,也是因为,这个地方曾经有过江父的蛛丝马迹,只是人海茫茫,哪怕她寻了两年,江父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和寇诗芸聊了许多。 临走的时候,寇诗芸深思了一下,说道:“江舒,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不管怎么样,能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但是我始终觉得,人还是应该朝前看。” 这话,直戳江舒的心。 “谢谢你,诗芸。” 江舒伸出手拥抱住了她。 “回海城吧。” 江舒没有回答,既没有说回,也没有说不回。 寇诗芸猜不到她的心思。 “我这段时间都在瑞士,如果你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一直都没有变过。” 江舒含笑的点头。 “好。” 寇诗芸却还是不放心,“你给我一个你的地址,我怕到时候又找不到你。” “……” 寇诗芸离开后,江舒一个人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往事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里放映,那些被刻意压制住的记忆又涌了上来,惹得江舒有些心烦意乱。 她沿着街道走着,过往行人擦肩而过,大都来去匆匆。 前尘往事,不过只是一场梦。 与此同时。 托儿所里,“抱歉,这位先生,葡萄妈妈打过招呼,不能让你接近葡萄……” 然而老师的话音刚落。 校长就匆匆赶来,一脸殷勤,“傅先生……” 傅时宴如愿进了托儿所,远远的,看到葡萄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把玩着手里的乐高,在不知道第几次拼错了后,小葡萄一张脸紧皱在一起…… 校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也大致明白傅时宴来这里的目的。 “傅先生,葡萄是我们所年纪最小的孩子。别看她小小年纪,却十分的聪明,和同龄的孩子有着明显的差别……“ 傅时宴听着校长娓娓道来。 细枝末节,他都听的十分的认真,关于女儿的成长,一丝一毫,事无巨细,他都想要了解清楚。 第1063章 陷害 “……葡萄在这里,辛苦你们照顾了。” “傅先生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 寒暄了几句,傅时宴便朝着葡萄走了过去。 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身前,葡萄却丝毫未察觉,此刻她拿着手里的乐高,认真思索着,傅时宴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放在这个位置试试……” 江舒回到金钥匙现场时,就遭到一道讽刺,“现在有些人真的是越来越大牌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是Lily。 她一脸不屑的看着江舒,眼底似乎有一股火焰涌了上来,想要将江舒吞噬。 江舒没有搭理她,只是客套的跟大家说了“抱歉。” 随即便投入到工作当中。 Lily见自己的力道打在棉花上,没有激起丝毫涟漪,心底那股子不平衡再度涌了上来。 如果,不是那天被霍秘书发现,她早已经拿到了毁掉江舒的证据,此时此刻,江舒也不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可眼下,她没了证据。 Lily冷哼一声,阴沉的脸上闪过一抹算计。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把江舒赶出评委席。 第二轮优秀角逐的作品有很多,在众多评委的一致决定下,选出了最终进入决赛的名单。 忙完了工作。 江舒准备回家,刚到地下停车场,就被一道窜出来的人影挡住了去路“Alice老师,麻烦您等一下。” 江舒挑眉。 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请问你是?” 男人露出一抹笑意,眼神之间透露出友好:“Alice老师,我是你的粉丝,我几乎看了你所有的设计,不管是设计理念还是设计模式,都是上上之选,您一直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对于男人的夸奖。 江舒客套的说了一声“谢谢。” “Alice老师,我也报名了这次金钥匙的比赛,圣德堡大桥就是我设计的……” 听闻,江舒有些印象。 这幅作品设计框架大气磅礴,已经入围了决赛。 “你的设计很新颖,是众多作品中难得的翘楚,在决赛中拼一把,一定可以获得好成绩。” 男人笑了笑,抬头回顾看了看四周,最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Alice老师,还希望您在决赛的时候可以投我一票……” 潜规则? 不用猜,江舒已经知道信封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脸上的神情顿时收敛了起来,变得十分严肃。 “公平竞争是对这场比赛最大的尊敬,心如杂念是对自己作品最好的诚意,如果把心思放在这些歪门邪道上,是没有办法设计出好的作品的。” 言尽于此,江舒便转身离开。 男人却追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拦住了她,也不管江舒是否拒绝,直接将信封塞进了江舒的怀里。 厚厚的一沓,分量有些重。 江舒脸色全然变了。 毫不客气的拿开还给了他,并厉色说道:“贿赂评委是会被取消资格的,如果你不收回去,我就只好举报给组委会了。” “别——” 男人见她这么说,还是有些心虚了。 “抱歉……Alice老师。” 第1064章 赌她会心软 江舒见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想来也是刚入行业不久,这个年纪本应该有好的前程和未来。 不忍他误入歧途,还是好言规劝道:“我们做设计的,要怀有赤诚之心和永远的热忱,才能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比起结果,更重要的是享受比赛的过程。” 说罢。 江舒不再理会他,径自打开车门上了车。 将车启动,扬长而去。 等到江舒走了后,不远处的Lily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她十分满意的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眼底的得意止也止不住。 收受贿赂可是评委席的大忌。 有了这些证据,江舒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Alice,你注定是该出局了。 “葡萄妈妈,你来了……”江舒一到托儿所,老师便主动跟她打了招呼。 “葡萄呢?” 老师连忙说道:“正在教室里……” 江舒有些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然而视线在触及到了什么后,猛的停下了步子…… 视线范围内。 傅时宴正带着葡萄在玩玩具,男人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上衣明显有了褶皱。 略微疲惫的脸上却透着一丝初为人父的喜悦。 一大一小相处的十分和谐,葡萄似乎对傅时宴也有了一丝依赖。 这个场景,是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她能够感受到葡萄发自内心的快乐。 不得不说,血缘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 感受到她的视线,傅时宴抬眸,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 “江舒……” 该面对的,躲不掉。 这一次,江舒没有选择逃避,而是推门走了进去。 “葡萄……” “妈妈。”葡萄屁颠屁颠的朝着她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江舒的心柔软成了一片,“今天葡萄有没有乖?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葡萄点了点头。 “乖……乖……葡萄乖乖。” “葡萄真棒。” 傅时宴站在一侧,眼底只容得下她们母女,压抑了两年的思念,在此时此刻,泛滥成灾。 “我送你们回家吧。” 葡萄的眼睛瞬间亮了,江舒明显感觉到她的期待……她似乎真的忽略了女儿对爸爸这个角色的渴望。 “好。” 得到江舒的回答后,傅时宴松了口气,眼底的神色也亮了几分,而小葡萄偷偷的看了一眼傅时宴,小小的脸上藏不住的欣喜。 车上。 气氛有些安静。 傅时宴开着车,江舒抱着葡萄落座于后排,空气静谧,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江舒望向窗外的视线发呆。 “妈妈……”葡萄将手里的玩具塞给了她。 江舒回过神来,看着怀里的葡萄,心底柔软成了一片。 到了家。 江舒抱着葡萄率先下了车,傅时宴连忙跟了上来,“傅先生,适可而止……” 傅时宴叹了口气,“昨晚上在车里睡了一夜,很疲倦,脖子有些酸,各种不舒服……” 傅时宴的示弱,江舒始料未及。 看着男人带着倦意的脸,江舒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傅时宴,她始终还是会心软。 第1065章 怎么带孩子 “你可以回酒店别院……”江舒硬着脾气说着,丝毫没有顾及傅时宴,抱着葡萄径自走向别墅。 心软是病,得治! 傅时宴碰了壁,却不打算放弃,这两年已经尝遍了没有她的滋味,麻木的神经已经悄然苏醒。 “现在回去太远了,不太方便。”傅时宴不给江舒拒绝的机会,抢着步子走到她的前面,在台阶前不忘提醒她,“小心台阶……” “这是我家。”一砖一瓦她都格外熟悉。 “我知道。” “……” 江舒停下步子,见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架势,无奈,只好推开了门,目光所及皆是葡萄的玩具,充斥着一股子温馨。 下一秒,傅时宴注意到了挂在墙上的乘法口诀表,似乎勾起了他的某种回忆。 “我很小就会背这个。”言语之间透着一股子自信。 江舒挑眉,看向了怀里的葡萄,敢情小家伙对数学敏感是遗传。 “把孩子给我抱吧。”傅时宴将目光放在了小肉团子身上,下午的相处,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葡萄对他没了之前的抗拒。 江舒放下葡萄,小家伙炯炯有神的眼睛望向傅时宴,哪里明显藏着期待。 “……她的玩具比较多,几乎不让人怎么操心,你只需要陪着她就可以了。”江舒说完,转身去了厨房,没一会,拿着一个奶瓶过来。 “她还喝奶吗?” “嗯……一般小孩子喝奶到3岁。” 傅时宴完完全全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在这方面他所了解的几乎为零,索性拿出手机在网上买了一堆育儿书籍—— 傅时宴陪着葡萄玩耍,一大一小却是有着十足的默契,天生使然的东西是无法用常理去解释,葡萄对傅时宴有着莫名的依赖。 玩到最后,葡萄竟然在傅时宴的怀里睡着了。 江舒看着这一幕,眼底炽热,带着一丝湿润,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小声地说,“把孩子给我吧……” 傅时宴有些不舍,怀里软糯糯的小肉团子早已经牵动着他的每一处神经。 “我再抱抱她。” 江舒拗不过傅时宴,只好任由他抱着。 也不知是昨夜彻夜未眠的疲惫感涌了上来,还是心底无处安放的位置找到了栖息地,傅时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将葡萄放置在儿童床上后,他也依靠在床头沉沉睡去。 翌日。 傅时宴醒来时,身上的薄毯子从肩膀上滑落,他手握着还有余温的薄毯,心底浮现出一抹暖意,再仔细看,小床上的葡萄早已经没了踪迹。 傅时宴神情一慌,麻溜起来,“葡萄——” 出了儿童房。 视线扫视了一圈,并未见到江舒和葡萄的影子,一种不好的想法涌入脑海,难道她们又从他的身边溜走了吗? 不要—— 傅时宴匆匆下楼,错乱的步子无一不透露着他此刻内心的慌乱。 “江舒,葡萄——” 傅时宴神情焦急一边呼唤着两人的名字,一边掏出了手机,就在手里的电话要拨通后,他脚下的步子瞬间停了下来。 第1066章 找错了方向 目光触及之处,是江舒陪着葡萄在院子里玩,一大一小两抹身影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心底的那颗石头瞬间落了地。 “喂?傅总……”听筒里传来霍秘书的声音,傅时宴回过神来,“没事。”便匆匆挂了电话。 江舒也发现了他。 “你醒了?”言语之间透着一丝客套和生疏,让傅时宴很不适应。 江舒却是自顾自的说,“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一会会把葡萄送到托儿所里。”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像是在下逐客令。 “我没事,我可以带葡萄。”傅时宴脱口而出,没有任何迟疑,傅时宴走到葡萄面前,抱起了她。 “你去忙吧,孩子交给我就好。” 对于他的建议,江舒抱着一丝怀疑,脑海里似乎已经浮现出傅时宴带孩子手忙脚乱的场景,有些忍俊不禁。 “你确定?” 傅时宴嗯了一声,看向葡萄的眼睛坚定,“没什么问题。” “……额,那行吧。” …… 江舒约的是私家侦探。 上午十点,江舒准时到了约定地点,不一会,一个身着黑色风衣,戴着一副黑框墨镜的金发男人走了进来。 “江小姐,久等了。” “没事,我也是刚到。” 男人落坐后,直接进入主题,“江小姐,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查到了一些眉目……” 这两年,江舒一直在查找关于老江的下落,可始终没什么进展,如今有了消息,她不免有些激动,“找到老江了吗?” 男人从包里掏出了一袋厚厚的资料,随即递到了江舒的面前。 “江小姐,这段时间我几乎把瑞士所有的华人圈查了个遍,关于你所提供的刀疤男,他的确是在两年前出现在了瑞士,是偷渡过来的,由于没有签证,他在瑞士呆的时间并不长,只是短暂的停留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就离开了。” “那我爸呢?他的消失和刀疤脱不下干系,既然刀疤曾到过瑞士,那我爸是不是也被他带到过这里。” “我查过了。他是只身一人来的瑞士,身边并未发现有江先生的痕迹。” 一阵失落感涌了上来,“这怎么可能……”当初明明就是刀疤带走的江父! 江舒始终觉得这里面的谜团让人费解,事实的真相似乎一直被人掩盖着。 “江小姐,我明白您的心情。但眼下所有调查的结果都显示,江为民先生在瑞士的可能性极低。” 江舒的眼神顿时变得空洞,一阵无力感涌了上来。 男人见此,不由的抬了抬鼻梁上的眼眶,“江小姐,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来推测,刀疤会不会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迷雾蛋,我们可能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这话并非男人空穴来风,而是他整合了各方面信息得出的结论。 “你是说,我爸不在瑞士,那他会在哪里?” 江舒没有一丝方向,这两年,她始终认为,江为民被刀疤带出了国,也一直认为,江父极有可能就在瑞士。 可眼下却是告诉她,可能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江小姐,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江为民先生就不曾出过国,而是一直待在国内……” 第1067章 你妈妈是江舒 没有出过国? —— 这话宛如一记重击,心底愈发荒凉的厉害,对未来的无力感袭击全身。 “江小姐……” 江舒抬起胳膊,示意自己冷静一下。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按照他的意思,找到江父的可能性极低,一个人若真的被有心之人藏了起来,想要找到的难度可想而知。 “或者,江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江舒的视线没了焦距,“不会的。” 语气坚定,态度坚决,“他一定还活着,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活着。” 与此同时。 寇诗芸对照着江舒留给她的地址找到了别墅,核对了门牌号,确定无误后,她站在门外摁了门铃。 等了一会,脚步声渐渐靠近,只见房门打开—— “江舒……”到嘴的话戛然而止,视线猝不及防闯进了傅时宴的身影,男人姿态随意,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做派。 在见到傅时宴后,寇诗芸的表情丰富,一张小嘴张大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傅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寇诗芸的一脸震惊,傅时宴明显要淡定许多,眼神打量着她,问了一句,“这话应该我问你。” 寇诗芸的大脑慢了半拍,说:“是小舒给我的地址……我们昨天才见过。” 傅时宴这才侧过身子,“她不在家,你若是要等她,就进来吧。” 寇诗芸的内心有些忐忑,脚下的步子却是很自觉的走了进去,刚想说什么,目光不由的触及到了院子里小小的身影。 寇诗芸脱口而出。 “这是谁的孩子?” 听闻这话,葡萄抱着地上的玩具站了起来,一双圆咕噜的小眼睛看向了寇诗芸,有些眼熟。 “……阿姨。” “你不是上次走丢那个小孩?你怎么会在这里?”寇时芸认出了葡萄,“你妈妈呢?” 寇诗芸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不够转了,总觉得者之间似乎有某种牵扯,却又理不清楚,“阿姨……妈妈去工作了。” 小葡萄很有条理的说。 寇诗芸看着这张小脸,完完全全就是傅时宴和江舒的结合体,明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孩子长得和傅时宴有些像,如今再仔细看,发现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道,这孩子真的是傅时宴的孩子?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你妈妈是小舒?“ 谁知,葡萄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对,阿姨。大家都叫我妈咪Alice。” Alice? 寇诗芸一头雾水。 傅时宴轻咳了一声,“Alice,就是江舒。” 江舒就是葡萄的妈妈!寇时芸一张脸写满了不可思议,她连忙蹲下身子,和葡萄平视,语气激动的说,“你是小舒姐的孩子?” 江舒竟然有孩子了,那这孩子……不用想,答案显而易见。 这世界一定是玄幻了。 这消息若是被海城的八卦记者知道了,务必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寇诗芸有些难以消化,看向葡萄的眼神多了一丝柔和,“葡萄,我是你小芸阿姨,是你妈妈很好的朋友……” 第1068章 瞬间真相了 “……拜托你,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帮我找到我爸爸。”江舒语气带着一丝恳求,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了对面的男人。 “麻烦您……跑一趟江城。” 既然不在瑞士,那最大的可能性就在江城,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她也绝对不会放弃。 “江小姐,您这是……” “我现在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暂时无法回国,但不久后,我也将回去。我爸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男人轻嗯了一声。“江小姐放心,我会尽力的。” 收好了支票,男人起身,“江小姐,那我就先告辞了,他日,江城见。” “好。” 男人走了后,江舒一个人坐在位置上,视线望向窗外,却找不到一丝焦距。 过了许久,江舒才起身,拿着包包离开。 江舒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走着……过往行人,来去匆匆,陌生的国度,形单影只的江舒显得格格不入。 而她却为了心底的那一股执念,硬生生的在这座城市扛了两年。 老江,你到底在哪里? 突然—— 江舒停下了步子,目光触及到不远处街头卖唱的男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抱着一把破木吉他,嗓音低沉婉转,唱着英文歌十分卖力。 周遭过往行人却鲜少有人为他驻足停留,江舒站在原地,完整的听了两首歌,最后从包里拿出几张纸币,放到了男孩子面前的纸箱子。 用英文给他说了一句:“加油……” 男孩子见此,停下了手里拨动琴弦的动作,一双眼睛紧盯着江舒,最后用英语开口道:“谢谢你的鼓励,美丽的女孩,愿世间所有的好运都伴随着你……” 江舒笑着离开,留给他一抹靓丽的身影。 江舒到家后,推开门,入眼并未看到傅时宴的身影,而是一眼看到寇诗芸正抱着葡萄在打视频电话。 电话那头露出梁秋半张深邃的脸,此刻正盯着镜头这边的葡萄深深打量,“……哪里来的孩子?” 寇诗芸卖了个关子。 “见这孩子可爱,就抱给你看看,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很可爱?来,宝宝,叫叔叔——” 葡萄紧跟着念着,“叔叔——” 梁秋嗯了一声,可爱是挺可爱的,就是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有些眼熟? 好像——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你的爸爸妈妈是谁?”梁秋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心底怀疑的种子已然发芽。 江舒听到这,不免莞尔一笑。 寇诗芸却是毫不客气的说,“别打听了,怕说出来吓着你。” 梁秋却更好奇了。 “这孩子到底什么来路?我怎么越看她越觉得她和时宴长的有点像?”这话一出,梁秋自己都吓了一跳。 全然不知自己不经意间真相了。 “哈哈……你猜。”寇诗芸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梁秋的心底就像是猫抓了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寇诗芸,别给我卖关子,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069章 黯淡无光 寇诗芸冷哼了一声,“自己慢慢猜去吧……” 说完,毫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嗯哼,葡萄,咱们就是不告诉他,咱急死他。” 果不其然。 电话挂断后,梁秋立马又打了过来。 “怎么不接电话?”江舒笑着开口说道,寇诗芸这才发现她回来了。 “妈妈……”葡萄挣脱了寇诗芸的怀抱,一溜烟朝着江舒跑了过去。 “乖,宝贝。” 江舒一把抱起葡萄,随即看向了寇诗芸,“两年不见,你和梁秋之间的进展倒是不小。” 提到梁秋。 寇诗芸傲娇的冷哼了一声,“臭男人,死不开窍,别提他。”说着,毫不客气的掐断了梁秋的电话。 “倒是你,小舒。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也瞒的我们好紧,如果不是今天我过来,我都不知道,你竟然生了一个女儿……” 江舒看着怀里的葡萄,满眼温柔,“得知她的存在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海城到了瑞士。” 在经历了那么多不堪的前尘往事,江舒整颗心已经空了一半。 那时的她,支离破碎,被一种深深的孤独感席卷着全身。 “葡萄就像是上天赐给我的救赎,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了绝无仅有的温暖。” 想起那段黯然无光的时光,江舒就觉得身心都格外的压抑。 好在如今,有葡萄陪在她的身边,就像是一记良药,医好了她所有的忧伤。 寇诗芸伸出手抱住了她,“……江舒,一切都过去了……。” 电话这边的梁秋却是十分的执着,寇诗芸的手机铃声就没有断过。 “确定不接吗?”江舒打趣道。 寇诗芸说,“让他猜去吧,好奇心害死猫,没准他为了这,飞一趟瑞士也不一定。” 江舒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拿寇诗芸没辙的样子。 “妈妈,姨给我买了好多的玩具,有扭扭车,小火车,挖掘机……”葡萄很是得意的向江舒介绍自己的新玩具。 江舒碰了碰她的小鼻子,“那你有没有跟姨说谢谢呀?” “……谢谢姨。” 寇诗芸的心已经被小葡萄俘获了,“不客气,小宝贝。” 寇诗芸说完,视线不由的触及到站在不远处的傅时宴,他的缱绻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江舒身上,寇诗芸随即抱过葡萄,“来,姨继续带你玩……” 江舒面带笑意的看着她们两个凑在一起玩,下一秒回头,便掉进了男人深邃的眼眸之中。 刚刚她们的对话。 他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到了。 从江舒进门开始,他的目光就从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你回来了?” 江舒坦然的对上他的眼眸,“今天照顾葡萄辛苦了。” 傅时宴挑眉,眼底那股愁绪愈发浓郁,“非要跟我这么客气吗?江舒,你到底还要把我推多远?两年了,还不够吗?” 傅时宴原本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日思夜想的人儿已经就在他面前了,他还有大把的时间陪着她慢慢来…… 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他根本就无法忍受江舒对他的冷态度和疏离。 第1070章 我们就到这吧 “小小,就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回到我的身边,让我弥补你们母女……” 江舒轻轻的摇了摇头。 “两年了,也该放下了。我们都可以开始全新的更好的生活,不用在庸人自扰为了这份早已经枯涸的感情纠缠。” 江舒陈述着这个傅时宴并不想提及的事实,紧接着说。 “这世界上多少痴情怨侣,相知相爱却不相守。我们又何必一定非要在一起呢?……过去的早已经过去了,我很好,你也不差。我们早就应该忘记那些过去了。” “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吗?”傅时宴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江舒了。 “那不然呢?当初,隐瞒葡萄的存在是我的自私,如今你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想来也会弥补葡萄父爱的缺失,我们只是葡萄的父母,这样就可以了……” “小小,一定要这样吗?” 如此亲昵缱绻的称呼,江舒的心还是有些发怵。 明明她也是有舍不得的…… 江舒抿了抿嘴唇,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酷的话,“傅总,你很好,你也值得更好的,何必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些早已经过去的事情上。” 当初的那些伤痛,江舒一刻也不敢忘记,她放不下,始终在回忆里挣扎。 索性圈地自封,将自己牢牢的禁锢起来。 “——我们……就到这吧。” 一字一句从江舒的嘴里说出来,似乎这就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她想要结束掉他们本应该结束的一切。 “傅总,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葡萄很好,你有时间过来看看她,陪陪她,我想,她会很开心的。” 傅时宴只觉得心口的毛病又犯了,有些东西似乎已经不受控制了,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左胸位置,哪里压抑的难以呼吸。 “江舒,如果我说,我要葡萄的抚养权呢?” 江舒诧异,随即说道,“不可能。葡萄是我的女儿,任何人都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包括你也不可以。” 傅时宴见她的神情慌乱,总算不再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看来,葡萄才真正是她的软肋。 “那如果我执意要呢?” 江舒紧咬着后槽牙,眼底仿佛要喷出火来,“那我们只有在法庭上见了。” 傅时宴知道,江舒这话没有半分掺假,她宁愿和他对薄公堂,也不愿选择原谅他。 傅时宴沉默着,看向了不远处的葡萄,视线变得格外的空洞,“江舒,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会选择相信我?” 傅时宴自嘲。 “孩子的抚养权问题,至少得先问过律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尝试着争取一下。”这是他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如果孩子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牵扯,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那他必须要牢牢的抓住,他怕他再抓不住,就要彻彻底底的失去她了。 “你……!”江舒愤怒的瞪着他。 全然没有想到傅时宴竟然真的会做到这个地步,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第1071章 他的提议 “……如果你不愿意放弃葡萄的抚养权,那我倒是可以给你另外一个选择。” 傅时宴的话极致诱惑,江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为了葡萄,她还是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问:“什么?” 话音落下。 只见傅时宴朝着江舒走了过来。 最后,在她半步之遥的位置停下,他紧盯着她的眉眼,说:“我可以放弃葡萄的抚养权,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你和我在一起一百天,像普通的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给葡萄一个完整的家。一百天后,你我各自陌路,我永久放弃葡萄的抚养权。” 江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断然没有想到傅时宴会提出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当下便一口回绝了,“不可能。” 傅时宴却像是预判了她的回答。 “没关系,不急一时,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再给我答复,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我也不迟,但是……不要考虑的太久了。” 江舒垂下了眼眸,眼底深处暗藏着一抹受伤,“傅时宴,你把我当什么了?交易品吗?还是在你的眼中,我不过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拿来做交易的物件?” “不是——” 一双剑眉紧蹙在一起,却又没有过多解释,“这只是我的提议,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会联系律师,葡萄的抚养权,我志在必得。” 说完,傅时宴便迈开步子走了。 他怕他再待下去,他会在她面前彻底破了防。 寇诗芸见两人不欢而散,忍不住的上前关心,“你还好吗?” 江舒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我没事。” 寇诗芸抿了抿嘴唇,“小舒,我知道,两年前的事情让你难以释怀,可是傅总的心底一定是有你的。” 若是以前,江舒可能会信了这句话,但是如今,她只觉得滑稽。 “诗芸,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 寇诗芸心一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两年傅总的情况她们这些身边人最清楚了,她是断然不会相信傅时宴对江舒没有丝毫感情的。 “小舒,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傅时宴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你告诉我,有事情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江舒垂下了眼眸。 “我们之间不是误会。” 是她的心再也不会对他再报有任何期待。 “小舒,你听我说,其实傅总这两年过的挺难得,尤其是你刚离开那段日子,他整个像是丢了魂一样,每天躺在病床上总是对着窗外发呆,你不知道,你离开的那天晚上,傅总他……” 寇诗芸一口气说了许多,江舒却全然没有听进去,她现在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傅时宴的事情,索性径自打断了她:“诗芸,我累了……” 寇诗芸见此,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我知道了。那你早点休息……” 等到寇诗芸离开后,葡萄走到江舒的面前,她的小手扯过江舒的衣角,说,“妈妈,是那个叔叔惹你不开心了吗?” 第1072章 计划回国 葡萄虽然知道傅时宴是爸爸,却从未称呼过他,只是用那个叔叔来代替。 江舒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葡萄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小小的脑袋却还是像在思索着什么。 翌日,一早。 江舒还没有起床,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她摸了手机,迷迷糊糊接听了电话。 “早,Alice。”听筒那边传来齐浪爽朗的声音。 江舒睁开了眼,看了时间,不过早上七点,“早……” “还没有起床吗?” 江舒嗯了一声,人却是已经清醒了。 “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到窗边来一下……” 江舒疑惑,“什么?” “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你到窗边就能看到了。” 江舒眼底的疑惑更浓了,架不住齐浪一个劲的卖关子,她起身,穿着睡衣走到了落地窗前,视线望去,目光瞬间触及到了正站在楼下的男人。 齐浪朝着她挥了挥手,语气轻松,“怎么样?惊喜吗?” 江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回国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提前完成了工作,就提前回来了。怎么,不打算给我开门吗?” “好,稍等一会。” 江舒换了衣服,这才下楼开了门,一入眼,便见齐浪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明显的黑眼圈,无一不透露着这个男人的疲倦。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说,我是因为想你了,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你信吗?” 江舒莞尔,却不太愿意去接他说的话。 “齐总这话还是用来去哄别的小姑娘吧……” 齐浪的心底有些失落,却还忍不住调侃,“我说认真的,你又不相信,那总不能让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吧。” “一大早就掏心掏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齐总你受了什么刺激。” 见江舒始终回避,齐浪只好转移了话题。 “……今天应该是金钥匙的半决赛吧,怎么样,这次比赛应该有不少优秀的选手吧。 提到工作,江舒明显认真了许多。 “嗯……有几个苗子还不错,想来应该是能杀出重围的。” 顿了顿,江舒话锋一转,紧接着说道:“对了,告诉你一个事情,我打算回国了。” “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 江舒如实的说,“瑞士没有一点关于老江的消息,所以我猜测老江会不会还在国内,就打算回国继续找他。” 齐浪一直都知道江舒在找江父,这两年来,这一直是她的心病。 “不要担心,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找到的。” 江舒嗯了一声,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什么时候回去?”齐浪又继续问道。 “等金钥匙结束,我就带葡萄回国。” “好……” 两人聊了一会,楼上就传来葡萄的哭声,江舒连忙上楼去抱葡萄起床,而齐浪也很是自觉的拿着围裙进了厨房。 不一会,江舒抱着葡萄下楼,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可口的食物。 第1073章 找到江父 “齐浪叔叔……” 小葡萄一双眼整个亮了,连忙从江舒的怀里挣脱开来,朝着齐浪跑了过去。 江舒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餐,不由的感慨,“以后谁要是嫁给了你,一定是她的福气。” 齐浪一把抱过葡萄,看着江舒,尽显温柔,“那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这话如此赤裸裸,江舒忍不住一阵哀嚎,“老板,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齐浪知道,对于江舒,不能逼的太紧,索性转头看向了葡萄,“葡萄,今天叔叔陪你玩好不好?” 葡萄一双眸子亮了起来,“好啊好啊。” 早餐后,齐浪开车送江舒去了金钥匙半决赛的现场,江舒先下了车后,便径自入了会场。 齐浪带着葡萄将车停到了车库。 “早,Alice!” “Alice,你来了?” 江舒面带笑意的和同事们打了招呼。 恰在这时,Lily也来了,见到江舒,Lily的下巴下意识的扬了扬,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 两个人本身磁场就不和,江舒并没有搭理她,径自走进了电梯,谁知下一秒,Lily却是跟了上来。 电梯门合上,Lily忍不住的开口道:“Alice,今天来的这么早,还真是敬业。” 江舒的眉心微挑,她并不想搭理Lily,可对方主动凑上来,她只好说道,“Lily小姐不也一样,大家在面对工作的时候,都是以最佳的态度,不是吗?” Lily冷呵, “Alice,咱们可不一样……你还真的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没准保不齐是你最后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活动了。” 江舒明显感觉到Lily话里有话。 她刚想说什么,电梯已经到了,Lily率先走了出去,江舒眼眸一沉,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左眼皮跳的有些厉害。 这边,傅时宴也即将出门去现场参加金钥匙的半决赛,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傅总,江小姐的父亲有消息了……” 傅时宴脚下的步子一顿。 “找到人了?” “是,傅总。我们查到了华哥,江为民很有可能就在他的手里……我们的人正在设法营救。” “不管怎么样,首先保证他的安全,其次利益上,可以尽量退让……” “是,傅总。” 挂了电话,傅时宴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快了,他想,江舒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会开心吧。 半决赛的会场,比之前初赛时现场更加的热闹,现场来的大多都是业界的佼佼者,受邀的媒体和一些对建筑设计的热爱者。 江舒坐在评委席上,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子自信使然。 “Alice,听说半决赛最后杀进来的一个叫Dylan的参赛选手是你举荐的?”旁边的一位同事突然的问道。 江舒侧眸,对Dylan这个选手并不熟悉,于是问道“Dylan?他的作品是什么?” 同事露出一抹惊讶,“不是吧,Alice,你难道都不记得参赛选手的名字吗?就是那幅圣德堡大桥的设计师,不是你全力举荐的吗?” 第1074章 实名举报 圣德堡大桥的设计? 江舒有一点印象,那幅设计整体轮廓大气恢弘,设计理念很前卫,那个设计师还在地下车库堵过她,想到他的歪心思,江舒的眉心不由的微微蹙了起来。 “那个作品还不错,但不是我举荐的!” 同事觉得诧异,“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又发现了一个好的苗子呢……” 江舒讪笑,没有多说什么。 主办方将入围半决赛选手最新的作品呈了上来,几位评委坐在一起仔细斟酌,江舒一张一张看的很认真,全身心投入的样子,给人一种别样的风情。 等到评委看过后,参与比赛的作品将呈现给媒体和观众展示,最终由评委投票决定入围决赛的名单。 江舒站在评委席最左侧的位置,就当她打算上前投票时,一道女声猝不及防的响起,“等一下,在投票之前,我有话要说……” 是Lily。 此刻她抢先一步站到了评委席最中间的位置,一旁的媒体记者捕捉到了这一场景,纷纷扛着摄像头上前。 “Lily小姐,你有什么话不能放在私底下说,这是公共场合,你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主办方上前劝阻的说道。 Lily却不为所动,“我今天站在这里自然有我的用意,大家也不要着急,等我把我想要说的话说完,自然会下去的。” Lily的视线从所有的评委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江舒身上,“作为本次大赛的评委之一,我深知我们的比赛始终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但是……有些人却枉顾比赛的规章制度,竟然私底下收受选手的贿赂,利用自己手里小小的权利将没有实力的选手推进半决赛,这对我们比赛的影响是非常恶劣的。” Lily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楚的传进了现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顿时沸腾了起来。 “谁这么没有底线,破坏了行业规矩。” “这种人还配站在这里当评委,比赛的公平性何在?” “缺钱缺疯了吧,什么钱也敢拿,Lily小姐你快告诉说,这个人到底是谁?” “……” 众人众说纷纭,大都在猜测Lily口中的人到底是谁。 江舒在Lily开口的那一刻,心底就咯噔了一下,在听完她所有的话后,嘴角只挂着一抹嘲讽,她淡定如斯的站在那里,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盯着Lily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小丑。 可Lily却觉得江舒这是心虚了。 眼前现场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她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指着江舒,厉色说道:“今天,我当着所有人实名举报,我们的评委之一Alice私下收受贿赂,并且我能提供完整的证据。她的这种不耻行为,简直就是我们设计部的耻辱,我提议,将Alice赶出评委席,并终且身禁止她参与任何行业内活动……” Lily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全都毫无意外的看向了江舒。 有诧异的,有奚落的,有看戏的……各种眼光打量着江舒,江舒只觉得心理上有些不适。 第1075章 他相信她 她终于明白电梯里Lily的话指的是什么?原来她就会玩这么点小把戏。 “Alice,请问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收受了选手的贿赂吗?” “你的这次行为犯了行业大忌,将会被整个行业拉入黑名单,你这么做值得吗?” “Alice,请你跟我们说一下,你这么做的初衷?” “……”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朝着江舒砸来,所有的焦点全然焦距到了她的身上。 这两年,江舒一直很低调,哪怕已经有多个作品获得了国际上的大奖,她也从未接受过媒体的采访。 现如今被一众镜头对着,她有些不适应,却丝毫没有胆怯,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淡定的气场,只是冷笑了一声,说:“空口说白话谁不会,我倒是想要请问一下Lily小姐,你有什么证据?” Lily得意的笑了,没想到江舒竟然这么快就入坑了。 紧接着,她将手深入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拽在手心。 “没有证据的话,我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拆穿你吗?大家可以看一下,照片上Alice和一位叫Dylan的参赛选手私下见面,并且Dylan塞给了Alice一个很大的信封,里面装的全都是美金。” 摄像头立马对着Lily手里的照片一顿猛拍,现场又是一阵沸腾。 傅时宴刚进大门,就发现了现场的异常。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周,最后落在了江舒的身上。只见此刻的她形单影只的被一众外国记者包围着,耳边充斥着各种不好的声音。 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傅时宴迈着步子朝着她走了过去。 “有多少美金可以值得Alice冒这么大的险?”傅时宴亦步亦趋的走到了人前,穿过人群一把握住了江舒的手。 江舒侧过头,紧盯着他,不知道为何,那一瞬间,漂浮不定的心似乎找到了安定的方向。 她还没开口。 男人就率先一步,冷眼看向了Lily,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道:“这信封装的不到一万美金吧!” Lily认出了傅时宴! 那个和江舒有私情的男人! 她的眼眸一沉,并不了解傅时宴的背景,但却大致猜到这个男人并不简单。 “不管多少,Alice既然收了,那性质就是一样的。”Lily如今骑虎难下,却始终坚持自己的说法。 “不过区区一万美金,Alice可看不上!她根本就不屑于用这一万美金来毁了自己所热爱的事业。” “呵呵——你说看不上就看不上,那就别收啊!” 江舒听闻,实在忍不住了。“那你拿出证据证明我收了这个钱。” “照片上不都很清楚吗?还需要什么证据……” 这话让江舒很无语,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首先我承认这些照片的真实性,Dylan的确私底下找过我,但我明确的拒绝了他,并未收过他一分钱,并且,我可以拿出证据来证明我的清白。” “……这么劲爆,那就把证据拿出来吧。” “就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说假话。”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如用事实说话更有说服力。” “……” 第1076章 打脸 Lily见风向变了,整个人有些站不住脚,Alice怎么会有证据呢? 就在众人的期待下,江舒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的车子装了行车记录仪,已经连接了手机上的APP。 只见江舒熟练的点开APP,然后找到了那天的录像…… 江舒环顾一周,最后找到了会场不远处的投影仪,径自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傅时宴亦跟了上去,始终站在她左侧的位置。 那个姿态,全然将江舒护在身前。 江舒用数据线将手机连接到了投影仪,顿时,上面播放了当天的视频内容。 “Alice老师,我是你的粉丝,我几乎看了你所有的设计……”Dylan的声音透过视频传来,Lily顿时石化了。 这……这怎么可能? 视频里清楚还原了那天的情景,也证明了江舒并没有收Dylan递给她的信封。 真相大白。 众人不免一阵唏嘘。 纷纷将注意力投入到了Lily身上,“Lily小姐,现在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Lily小姐,你今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和Alice小姐之间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吗?” “……” 闪光灯对着Lily不断闪烁,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挡,“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 可这些记者哪里会放过她。 “Lily小姐,你刚刚信誓旦旦的举报Alice收受贿赂,对Alice小姐的名誉上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你是否应该当众向Alice道歉?” “道歉?我凭什么道歉,我说的也没有错,这些照片就是证据……” 提及照片,傅时宴却是不打算放过她,他想到了上一次,Lily被霍秘书抓住的场景,他是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 傅时宴的眼眸一沉,原来她所做的这一切的目的就是江舒,只是很可惜,她的这点小把戏在他眼底着实是不够瞧的。 “你这照片哪里来的?”傅时宴的话音刚落,大厅的音响里却是传来了一道男声,“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让大家认识我……”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了。 就连江舒也是一头雾水,是谁在讲话? “我是Dylan,在这里,我要真诚的向Alice老师道歉,Alice老师是个很真诚又很敬业的评委,我也是在别人的授意下选择用这种方式诬陷Alice老师,对此,我感到抱歉。为了弥补我造成的伤害我决定当众指证那个指使我的人,她就是Lily。” “天啊!这么劲爆!”众人惊呼。 Lily却是在听到Dylan的声音后,下意识的就要逃。 谁知还没有跑到出口,就直接被两个保安给拦了下来,等到记者们反应过来时,蜂拥而至,将Lily团团围住…… 江舒和傅时宴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到了。 “你做的?” 傅时宴耸了耸肩,然后否认道,“不是我……” 那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江舒一脸疑惑,下一秒,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便出现在了江舒的视线范围里,齐浪抱着葡萄朝着她走了过来…… 第1077章 他在挑衅 葡萄率先朝她倾身:“妈妈!” 齐浪随之也投来温暖的视线,然而紧接着落在她跟傅时宴并肩而立的身影上,嘴边的笑容顿时僵住。 江舒下意识挪步,远离了傅时宴一些,“你们怎么来了?” 场上热闹,都跟着lily去了,只有傅时宴注意到江舒刻意的疏离,他的脸色倦怠中沉了沉。 “你被为难,主办方给我打了招呼,我来时正好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想走,不太对劲。”齐浪从傅时宴身上收回视线。 “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证明清白。” 江舒真心致谢,从齐浪怀里接过葡萄逗弄着。 傅时宴站在他们三人身后,像是一个外人。 也许是他的气场太足,显得这场景有些诡异,齐浪没办法忽略掉傅时宴的存在,他轻声问:“这位是……” 江舒微微侧目,替傅时宴找了个合适的身份,“傅氏资本的傅总。” 齐浪当然知道,他回国一趟,已经查清了霍总背后的人是谁,一人力挽众城回的傅时宴,在整个海城都是骇人听闻的存在,除了他手下的傅氏资本以外,傅家在海城的势力也是独一份,而他已然成为当家人。 非常强劲,并值得尊重的男人。 但他方才站在了江舒身边,两人举止亲密。 齐浪轻笑一声,抬手往前:“傅总,上次见面本该向您问好,可惜太过仓促,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见到,请见谅。” 有礼有节的温良男人。 傅时宴看着他,无端想起另一个人,只是那个人的虚与委蛇,比他做得更加漂亮。 “你是……”他没有与齐浪握手。 齐浪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很快收回。 “齐氏的齐浪。” 面前的傅时宴分明比他还要年轻一些,却很难让人觉得他是小辈。 傅时宴望了眼江舒,“小舒的老板,我知道了。” “……” 很明显的看低。 “您认识Alice。” “你问她。” 江舒将他们的对话都收入耳里,这会忍无可忍,上前走到齐浪身边,“葡萄,跟叔叔说再见。” 指的是傅时宴。 葡萄见了他雀跃的心情顿时被扑灭,“叔叔再见。” 傅时宴眯起眸子。 江舒平静道:“谢谢你今天出手相帮,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陌生得如同普通朋友。 但齐浪明显能感觉到,江舒不怕傅时宴,而后者在她面前,也没有任何敌意和看轻。 他们之间的磁场很奇怪。 齐浪顺从着被江舒拉走,不忘回头对傅时宴颔首致意。 傅时宴看着这一幕,啧了一声,霍秘书硬着头皮上前,“傅总……” “看到了吗?” “什么?” “他在挑衅我。” 傅时宴用一种倦怠又无谓的语气说。 同样是男人,自然知道对方的想法。 Lily的事情很快被主办方解决了,她直接被赶出了会场,想必接下来各大奖项的评委席,不会再出现她的身影。 傅时宴一句话,她连赛事都无法再参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078章 葡萄是他的女儿 江舒回到后台,将这场赛事收了尾,等忙完的时候,主办方几乎千恩万谢。 “Alice老师尽职尽责,否则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舒笑笑,起身走到休息室,葡萄睡着了,齐浪守在一边。 她靠在门边看了一会,齐浪感受到视线,没有回头,用手机处理好工作。 “你跟傅氏资本的傅总,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江舒心里仿佛被丢进石头,掀起波澜。 “挺久了,在海城的时候,我在傅氏工作过。” “设计师?” “嗯。” “是个好履历,为什么放弃,你的入职简历上,没有提到过傅氏。” 接近于逼问,齐浪心里不舒服,江舒明白,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 “是不太好的回忆,我不想提。” 齐浪抬眸,和她对视片刻,“包括,你跟傅时宴吗?” 江舒的脸色僵在那里,眼神中呈现出一种接近哀伤的底色。 没等她回答,齐浪就已经弯唇,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 “葡萄是他的女儿。”江舒快速回答。 仿佛慢一秒,这个回答就说不出来了。 空气中陷入到一种难堪的沉默里,齐浪表情没有变化,甚至可以说是,忘记了变化。 齐浪想说些什么,嗫嚅了唇齿,什么都没说出来。 江舒苦笑:“我其实不想说的,但我想你终究能猜到,葡萄长得太像他了不是吗?” “而且,我也不想瞒你。” 良久,齐浪才缓过来似的,“他回来找你……为什么?” “他想要葡萄的抚养权。” “……” 江舒踱步走到窗边,俯瞰瑞士大好景色。 这样的风景,看一次少一次了。 “我不会给他。” “……他是傅时宴,若是想要,你不一定能够抢到。” 江舒心理到达临界点,她猛地转身,“那又怎样,葡萄是我生的,她是我的孩子,我决不可能将她送出去!” 她这样坚决愤怒,反倒是让齐浪稍微放心下来,他拍了拍江舒的背脊,“没事,没事。” “虽然齐氏对比起傅氏只是个小喽啰,但如果你需要,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江舒没有说话,平静情绪。 齐浪帮助她太多了,她不能为了自己,将他也搭进去。 沉默的空挡,江舒的手机突然响了,陌生号码,她蹙眉接起。 “让他放开你。” 凉薄又坚定的声线,她这辈子就认识一个人。 江舒脑子里警铃大作,她张皇看去,赫然看见在外头湖对面的座椅上,坐着个身姿优越的男人,他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江舒耐着性子深吸气,“你是不是疯了,这里是瑞士,不是海城!” 这人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可虽然这么说着,江舒还是下意识推开了齐浪,走入洗手间。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你都是我的。” 傅时宴的声音不容置喙,淡漠中透着执拗。 “傅时宴!” “老江找到了。” “……” “小舒,我对你提出的条件,你该给我回应了。” 第1079章 回江城 傅时宴总有办法,拿捏住她的命门。 江舒面对着洗手池的镜子,几乎深呼吸,她很想反抗,却没有办法。 傅时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声音放低,“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我想跟你一起弥补过去的遗憾,给我一个机会。” 江舒紧紧握着手机,手心渗出汗。 脑海中不受控制想起很多过往的画面,她眼眶湿润,“我相信过你很多次。” 电话那端是短暂的沉默,没人知道傅时宴的心中,有着多大的惊涛骇浪。 “我这次凭什么相信你?” “江舟。”傅时宴回答很快,“这两年,江舟为了找到老江,一直潜伏在江城,我的人在暗中保护他,如今他找到了线索,确定老江就在江城,没死。” 最后两个字一出,江舒心脏绞痛。 “真的……?” “已经在全力营救,但也许没有那么简单,你必须要回国。” 她是他的女儿,当然要回国。 “为什么是华哥……”江舒想起从前,她明明第一个就排除了华哥! 傅时宴沉吟片刻,“江城的故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回国内的航班选择江城,我们在那里见面。” 电话挂断,傅时宴坐在风景如画的湖边,心情郁结,却又充满希望,他们有一个孩子,这足以磨平过去种种。 江舒从洗手间出来后,葡萄已经醒了,不吵不闹的仍由齐浪抱着。 “还好吗?”齐浪很担心。 江舒洗了把脸,脸上都是水珠,她疲惫摇头,“我等会会跟主办方辞去评委身份,明天回国。” 齐浪很震惊,“这么快?你的证件来得及办吗?回哪里?海城?” “江城。” 这两年她一直在找寻老江的踪迹,如今确切有了消息,她不能耽误一分一毫。 至于证件,傅时宴既然提了这个要求,那么他一定能解决。 “那孩子……” 江舒上前抱起葡萄,“她跟我一起回去。” 女人背影决绝,齐浪看着她,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也许他那天晚上跟她郑重说过的话,将要无限期搁置了。 “妈妈,我们要回去了吗。” 夜里,葡萄不谙世事的眼睛滴溜溜转。 江舒看了眼被打包好的行李,这两年重要的物件,都在里面了。 手机里弹出一条电竞圈的新闻,赫然是林涵之加入st战队的重磅,女生打比赛,让舆论甚嚣尘上。 “嗯,我们回去见秦明哥哥,还有你喜欢的姐姐,还记得吗?” “记得!那我们回国了,还能见到那个叔叔吗……”她很惆怅。 ……不仅能见到,江舒叹了口气。 脑中想起那个闷热的午后。 在温家诺大的天台上,他按着她强制,说着什么,你要是敢跟陆寻在一起,我不介意送给他一个孩子。 如今怀里温软,还真出现了一个孩子。 也许他自己都没想到。 江舒垂眸,亲吻在葡萄的额头,她永远不会让她知道,她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 第1080章 回江城 翌日到达机场,寇诗芸和齐浪打了个照面。 虽然说着是老板,寇诗芸却不太相信,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难怪傅时宴这么着急要把你带回国。” 江舒表情不太好,“我回国不是为了他。” 寇诗芸在星巴克点了两杯咖啡,又给葡萄点了个小蛋糕,等待的过程中,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跟梁秋在一起这么久吗?” 即使是经历了天大的动荡。 “为什么?” “睁只眼闭只眼,我可以忍受他那些不太干净的异性,他也能接受我跟别的男人打擦边球,但到了关键时刻,非要二选一的时候,我和他都会选择彼此。” 寇诗芸一头大波浪,笑起来依旧明艳。 江舒不太明白,“怎么就能确定一定是对方?” “足够契合吧,灵魂伴侣。” 可江舒心里的灵魂伴侣不是这样的。 服务员送上咖啡和蛋糕,她用勺子挖了一勺,送进葡萄嘴里,看见她吃得高兴,她也满足弯唇。 “我要的另一半,一定是从一开始就忠贞不渝,绝无二心。” 听到这句,寇诗芸看向外头,“你说的是齐浪?” 江舒沉默下来。 快登机时,齐浪刚好处理好公事,他合上电脑,看着江舒抱着孩子走来。 后者的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瑞士今日大雨,玻璃窗雾蒙蒙的,连带着那个男人的身影也朦朦胧胧。 齐浪问她怎么了。 江舒摇了摇头,跟着人流登机。 齐浪在她身后说着回到江城的安排,他算是半个东道主,把行程安排得很妥当。 江舒听完了,有些抱歉道:“可能要让你的心意打水漂了,我提前有了安排。” 齐浪表情一僵,看向不远处停靠的私人飞机上,里头不知道坐着何种人物。 “他?” 其实昨晚霍秘书联系过她,意思是回江城不坐普通航班,江舒拒绝了,葡萄还这么小,她不想让她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我回江城的主要目的是找到老江,至于别的,我没有考虑。” 齐浪仿佛松了口气。 带着葡萄出门总是不用费心,她有一秒入睡的能力。 飞机上有网络,江舒打开电脑,插入耳机戴上,刚打开听歌软件,就看见一串乱码申请一起听歌。 拒绝。 再次申请。 拒绝。 再次…… 江舒无奈,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点击同意,悠扬的纯音乐一起进入两个人的耳朵里。 紧接着她看见对方在公屏上打字:可以确认的是,老江身体无大碍,但被软禁了。 江舒蹙眉,差点将咖啡洒掉。 傅时宴! 她现在比较关心,他怎么知道她的听歌账号? 想想他连她人都找到了,这些算什么。 为了得到老江更多的消息,江舒只好坦诚:老江曾经给华哥的姐姐做过手术,没有成功,也许是因为这个结了仇,但是上一次到江城,他们很明确的告诉我,华哥没有下达绑架老江的命令。 从她这里得到更多关键信息,另一头的傅时宴有了思忖。 第1081章 一起听歌 他面前放着的,赫然是华哥如今在江城的地下版图。 除了江城,还涉及了本省份好几个重要城市,这两年,他的权力不断扩大,甚至到了上头都无法严管的地步。 这两年双方有过博弈,海城毕竟是省会,华哥又在地下,傅时宴总是更胜一筹。 霍秘书在一旁很担忧,“会不会太赶时间了,如果华哥坚决不让,我们不一定能赢。” 窗外是万里高空,云朵自由自在的漂浮,傅时宴凝视良久,想起这两年的奔波寻找,心中的寂静回响。 “我等不了,他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他若是狮子大开口,想要趁机蚕食傅氏呢?” “那就给他。”傅时宴表情平静,“只要是为了她,这一切算不得什么,何况傅氏本来就是她搏回来的。” 那年她孤身闯入,明明也已经那样破碎,却能站定在那些人的面前,告诉他们,她站在傅时宴这里,傅氏只能为他所有。 霍秘书有些意外,但很快释然,他轻笑一声,“这两年,确实是等得太久了。” 江舒说完了,却没有看见傅时宴的回复,她有些急了。 “人呢?” “你看见我说的话了吗?” 看着公屏上的字,傅时宴调整了一下耳机,开了麦:“看见了,抵达江城还有十个小时,好好睡一觉。” 电波里的声音带着些慵懒和沙哑,细听之下,和当年少年的声音别无二致。 江舒耳朵酥酥麻麻,红痕蔓延开来,一首歌结束,她尚未反应过来,一首轻缓的歌传入耳朵。 是他切歌了。 女声缓缓唱: 在梦里有个地方你是否还记得吗你说过的每句话我都疯狂 人总是有些话说不完心里藏平安吗过得好吗怎么传达 …… 长途飞行,大家都在闭眼休息,只有江舒沉默的坐在原地,她看着屏幕上的歌词滚动,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两个人在听同一首歌。 平安吗? 过得好吗? 她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一阵苦笑。 抵达江城是十个小时后,江舒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歌没停,傅时宴还在那头,她被葡萄的声音叫醒。 “妈妈,我们回国了!” 江舒迷蒙看向窗外,两年了,她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城市,外头的建筑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正要摘下耳机,突然听见里头传来声音。 “小舒,欢迎回国。” 傅时宴荡漾开一阵低低的笑意,尔后停了歌,退出听歌模式。 江舒仿佛做了一场梦,又回到现实。 下飞机后,齐浪试图带走葡萄,被寇诗芸阻止。 “齐总,你一个未成家的黄金单身汉,身边总带着孩子算什么,还是不要败坏名声了。” 她笑着说,没给面子。 齐浪表情不善,“这一年来,我照顾葡萄许久,这算不得什么。” “那是因为过去一年我不在,现在我在了,请放心交给我。” 寇诗芸说完,将葡萄抱进怀里,逗弄着解释,“我带宝宝去见一个叔叔好不好呀,他那里有好多好多糖果。” 第1082章 高级会所 葡萄没有选择,而是看向了江舒。 乖巧听话的模样,让她心里一阵痛,她叹了口气,“妈妈有事要忙,先跟姨姨去玩好不好,妈妈忙完了就回来。” “好。” 一岁多的小孩,怎么都有恋母情结,可现在就能克制住难过,实在心疼。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葡萄。” “别让梁秋把她玩坏了,你看着点。” “交给我。”寇诗芸对齐浪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笑容,带着葡萄走了。 江舒收入眼底,对齐浪解释:“她是女人,总归是方便点。” “我知道,Alice,你们看起来,比我熟稔。”齐浪有些无力。 自从傅时宴出现了,江舒就好像一点点回到了过去,那些和他从没关系的过去里。 江舒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关系,她沉默的空档,不远处看了许久的霍秘书终于上前。 “江小姐,该走了。” 江舒侧目,傅时宴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总是透着点倦态。 手下人将车送过来的时候,一万个毕恭毕敬,“不知道傅先生的航班提前了,所以送得迟了,请勿见怪。” 是辆刚从4s店提的特斯拉,对他而言也不算太张扬。 车里气氛沉闷,霍秘书在前座开车,“莫亦明日就到。” 真是很久没听到过的名字了。 傅时宴微微抬眸,江舒坐在角落里,盯着外头的风景瞧,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华哥那边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表面上只是个普通饭局,他不知道我们真正的目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交谈,江舒听了一部分,她觉得有些压抑,降下车窗。 “华哥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会来吗?” 傅时宴张唇,还没有回答,霍秘书就抢先说:“如果是别人他一定不会来,但是这两年他一直在和先生博弈,只要有先生在,他会来的。” 原来是这样。 “江舟呢,我能见到江舟吗?” “这个得看情况。” 回答完,霍秘书才感觉到后座快速沉寂下去的低气压,他懊恼一拍脑门,赶紧升上挡板,专心做一个司机。 “你若是想见,我让人安排。”傅时宴看着她,无意识揉着指尖。 江舒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也注意到他腕上的佛串没有了。 两年了,是该换了。 她声音清寂,“帮我递个消息吧,想不想见由他。” 地点不是中华城,是一处高级会所,门口站了几位接待的名媛。 下车时霍秘书有些犹豫,“江小姐今天的装扮……” 她带着孩子,穿着简便,虽然很有气质,但这身装扮有些违和。 “我让人送套衣服来吧。” “不用,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傅时宴开口阻止,他伸出手,对她示意。 江舒扯了扯唇,“我今天的身份是什么?” “我的女伴。” “……” 江舒显然是不愿意的,她按了按太阳穴,“换套衣服吧,华哥见过我,我换个妆。” 高级会所的更衣室里,霍秘书送来一身白色旗袍,是高级订制,仿佛为她量身打造,尺寸好到严丝合缝。 第1083章 偷情的人 江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精致,皮肤白得细腻,更胜旗袍的颜色,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仿佛找到了命中注定的主人。 很多年了,没有刻意穿过白色的衣服。 “江舒。”她轻声脱口而出。 是江舒,不是Alice。 长廊明亮,三三俩俩聚集了非富即贵的年轻人,举着酒杯漫不经心聊天,偶尔有美女路过,他们眼睛都不抬一下。 唯独江舒走出去的时候,那些人明显眼前亮了亮。 江舒拿着手包穿过长廊,拐弯时,突然听见暧昧的声响。 角落房间里,门半开着,有女人嘤咛一声,满是媚意。 江舒投去一眼,对这些不感兴趣,然而就是这一眼,让她的脚步硬生生顿住。 方才扫到了女人的正脸,眼角下有一颗痣,很有辨识度。 青樱! 她不是应该在海城吗?怎么会在江城?而且刚好在这里? 这两年,她跟青樱没有再联系,今日却还能一眼认出,也是缘分。 里头翻云覆雨间,并没有注意到外头的人,男声沉闷,几乎不发出声响,背对着她,看不清脸。 但身型,决然不是温秋实。 这两年也没有听说温家有不好的事情。 江舒敛下眉眼,走出长廊,傅时宴长身玉立,等候在入口,周遭想要上前应酬的老总不在少数。 但都不敢。 “衣服很衬你。”傅时宴直直看着江舒走到身前,眼底缱绻。 不是她衬衣服,而是衣服衬她。 她换了妆,几乎看不出来她的真面目。 江舒没有发表意见,“我刚刚看见青樱了,和一个男人。” 闻言,傅时宴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但并不意外,“今日江城头条,便是她,你不知道吗?” 江舒侧目。 两人并肩进入会所,众人的视线精彩纷呈。 傅氏资本的傅时宴身体不太好,这两年鲜少出来活动,这倒是难得的一次,身边竟然跟着女伴。 “温家……情形如何?” 江舒本不想问,见到了青樱才忍不住。 “青樱管得很好,势头强劲,否则也不会有点动静,就被记者拍上头条。”傅时宴勾唇笑笑,略显凉薄。 江舒本想问那个男人是谁,但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 保镖鞠躬示意,需要搜身,禁止携带录音设备。 江舒微微弯头,“我这身衣服,有藏东西的地吗?” 保镖光是瞥一眼她的身材,就面红耳赤了,顾忌着她身侧男人的视线,怎么都不敢上手。 更别提搜傅时宴的身了,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于是到头来,谁的身都没搜。 包厢门打开,里头富丽堂皇,充斥着一股甜腻的酒味。 里头没人,透过窗可以看见街边的行人,截然不同的两种世界。 很快有人鱼贯而入,“傅先生,许久不见了!没想到在今天能见到你!” 看起来像是政界人士,身着中山装,对傅时宴十分热情。 后者倒是淡淡的,一一打过招呼,“今日主角倒是来得晚了。” 华哥到现在还没到。 第1084章 她也有一个女儿 几个人围坐在茶桌前,侍者一一斟茶,抱歉说:“华哥马上就到了。” 那些人显然对这里唯一的女人更感兴趣,“傅先生,这位是……” “我叫Alice。”江舒的语气恰到好处。 可那些人想听的分明不是称谓。 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聊天中,江舒听出了其中的由头。 江城和海城有块地是交界处,两方争执不下,都想要的情况下,主要人物必然要出来谈判。 傅时宴的视线始终都停在江舒身上,她放在腿上的双手已不如往日细腻,这两年看来很辛苦。 “这两年,陆家的势头倒是弱了下去,华哥甚嚣尘上,诸位在其中斡旋很辛苦吧。”傅时宴深意十足。 几个人叹了口气,“傅先生能理解我们太好了,但这块地,我们必然还是要争取的。” 傅时宴笑了笑。 很快外头传来动静,侍者先进,重要人物在后头。 “傅先生,又见面了。” 这是一道略带沧桑的中年人的声音,江舒第一时间抬眼,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进入,对方戴着遮住整张脸的面具,很高,与傅时宴对立而站,比他还要高一些。 “华哥。”两人交握。 “早听说傅先生很久不带女伴出席重要场合了,这倒是两年来的头一次。” 华哥语气玩味,招呼着人入座。 江舒注意到他腕上有一道很细微的疤,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她眯起眼睛。 “Alice,我的助理。” 华哥盯着她瞧,延伸透过面具很有穿透力,“美则美矣。” 江舒下意识有些紧张,仿佛又回到当年的高速路口,周良岐带着她冲卡。 华哥当时隔着雨盯着他们。 谈判的流程大多是工作人员在谈,傅时宴和华哥的交谈闲散很多,仿佛两个人是久未见面的朋友。 “傅氏发展庞大,已经走上了国际,还需要跟江城争这么块地吗?”华哥玩味。“这两年傅先生不在江湖,江湖可全都是你的传说。” 傅时宴云淡风轻开口:“华哥不也是,几乎快要吞并整个陆氏,陆寻如今地位即将不保,你又何苦。”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弯唇笑了,意味深长。 “上好的金骏眉,助理小姐不喝么?”华哥突然转移话题,看向一旁深思的江舒。 她将将回神,面不改色,“我不爱喝金骏眉。” 这句话让傅时宴略微挑眉。 “你这身衣服,我像是在哪里见过。”华哥拨弄着拇指上的扳指,思虑着。 他身后的助理很快补充:“前阵子小姐嚷着要穿旗袍,前去定制的时候,似乎见过,店家说是位贵客的定制,做了整整一年。” 华哥恍然大悟,“没想到最后穿在了助理小姐的身上,看来金鳞非池中之物。” 江舒下意识看向傅时宴,简单一件旗袍,背后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小姐?华哥有女儿么。”江舒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今年七岁。” 两年过去了,倩倩是该七岁了。 江舒表现得似懂非懂,“好巧,我也有一个女儿。” 第1085章 周良岐再次出现 这句话让气氛微微停滞了一下,华哥摁着扳指的指腹发白,没有再发表意见。 傅时宴真正的女伴怎么可能有女儿,华哥的注意力不在这之上。 “傅先生,听说你前阵子去了趟瑞士。” 傅时宴不紧不慢扫过江舒,“瑞士风景如画,适合养老,华哥有兴致?” “我离退下来还早。” 谈话间,菜色上了一道又一道,江舒没怎么动筷,她有些焦灼,从桌下揪了一下傅时宴的手。 他察觉了,面上不动声色,底下反手将她的手握紧。 江舒险些被他拉过去,尽力克制。 她干脆在他手心写字:要多久? 傅时宴不紧不慢画了个1。 刚好这时,有人推门而入,着急忙慌道:“中华城着火了。” 华哥抬眼,他身后的人立即呵斥,“多大的火急成这样。” “很……很大,火是从北边烧过来的,那头干燥,今天的风向刚好顺着,一下子就点燃了许多建筑物,消防队被堵路上了!”那人都不敢大声说。 助理这才变色,“钱老和蛇叔呢?” “都到了,但是火太大……” “人如何?” “在疏散!” 中华城的地理位置本就不在开阔明朗的地方,它要是烧起来,会危及很多民房,到时候追究责任起来,华哥难逃其咎。 江舒缓缓扭头,看了眼身侧的傅时宴,他慢慢喝一杯茶,显然始终对金骏眉的味道不满意。 华哥有了动静,“看来今天我没办法尽地主之谊了。” 傅时宴领着江舒往外送人,“下次再聚。” 华哥快步上了车,走之前降下车窗,审视了眼江舒。 那一眼让她有些心悸。 “是你干的?” “打探过了,软禁你父亲的地方离中华城很近,他们想要救火,必然要抽调人手,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有机会趁虚而入。” 夜风寒冷,傅时宴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老江救出来了吗?”她急声道。 “再过十分钟才能知道。” 江舒沉下心,这些年的紧张和害怕,全部达到了顶峰。 “我去趟洗手间。” 长途飞行下来,她已经很累了,此时情绪还在紧绷,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洗手间,然而刚进入,一道强硬的力道从背后将她拉入,直接压在了漆黑的角落里。 江舒失声,嘴巴很快被捂住,她的视线逐渐开阔。 是个男人,抵着肌肤的物件冰冷,是个面具。 江舒瞪大眼睛,华哥!他不是走了吗! 对方却直接摘下了面具,挺拔英俊的面容熟悉又陌生—— “看清楚了吗?我不是他。” 江舒紧蹙的眉头缓缓展开,脑中一片空白,肌肉记忆却先抵达。 “你……” 周良岐! 他怎么在这里! 时隔两年,他的眉眼更加深邃阴冷,控制着她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绑架她的夜晚! 见她如此仓皇失措,周良岐把玩着她的下巴,嗤笑一声,“不认识我了吗?” 化成灰都认识! 江舒控制不住发抖,“你是华哥?” “我说过了,我不是他。” 第1086章 跟他们没关系 “不认得我了?我可是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江舒的脑子很快转过来,“你……是华哥让你假扮他的。” 也就是说,华哥今日还在中华城,根本没有来跟傅时宴见面! 江舒猛地就想挣脱他往外跑,被周良岐一把拉住,直接甩在角落地上。 “嗯……”江舒吃痛,好半天起不来。 “有两年不见了。你还是怕我。” 江舒蹲在角落里发抖,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紧张,却强装镇定。 “我以为你早就落网了,没想到还活着,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现在这样子,还和当初一模一样。”周良岐啧了一声,指腹抹开她的妆容,“明明很害怕,还要装得什么都不怕。” 她在他的掌心发抖,“你活着就好,从前的账,我会一笔一笔向你讨回来!” “刚见面就要说这种讨人厌的话,我不喜欢。” 两年过去,周良岐整个人变得更加狠辣果断,少了当初的阴郁和感情用事。 “有孩子了,谁的?” 江舒一张口,咬在他的掌心,“反正不是你的,问这种问题有意思吗!” 不得不承认,放才在席间,听到江舒说有孩子的时候,周良岐还是不受控制抖了抖。 时光飞逝,一切都变了样。 “傅时宴的,还是陆寻的。”周良岐压低声音追问。 他始终记得,这两个人对她而言,永远比他重要! 江舒不松口,“我的孩子,跟他们没关系!” 掌心见了血,周良岐强行抽回,将血一点点印在江舒的掌心上,“有没有关系,我见到就知道了。” 江舒想要扇他,被他一把拦住,“看样子是跟傅时宴重归于好了。” 这双桃花眼的眼角多了个疤,那些风流消失了,有的只有锐利。 江舒没有回答,“中华城着火了,你不去救你的华哥吗?” 外头时不时有人走动,声响在窄小的角落回荡,周良岐置若罔闻,“忘了告诉你,江舟在昨天暴露了,今天的一切消息都是烟雾弹,所以中华城着再大的火,你们的计划也不能完成。” “……” 他一字一句往江舒心里扎,她不可思议与他对视,“……你早就知道了,当初就是你帮助傅纨绑架了我父亲,你还否认。” 不仅否认,还引导她走错误的方向。 光是想想这几年经历的一切,江舒就恨不得杀了他! 周良岐冷哼一声,“傅纨是个傻子,既要又要还要,我只好让他躺下了,听说到现在都没醒。” 原来真的是他。 “周良岐!”江舒红了眼睛,拼命站起来,“老江在哪里!我问你他在哪里!” 周良岐被她抓住衣领抵在角落里。 “有什么你冲我来!冲傅时宴来!你就算是杀了我都行,别对一个老人下手!”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祈求。 可周良岐听到傅时宴这个名字,那点怒火又被点燃了,他反手抓住江舒的手腕,“行啊,你跟傅时宴一条心,我倒要看看他跟不跟你一条心。” 第1087章 他竟然知道 “周立博还在傅时宴手里,你想要老江回来,先替我把他救出来。” 一命抵一命的事情,谈得跟生意似的。 江舒的心慢慢凉了下去,她的力道渐失,“周良岐,老江安全吗?” “傅时宴没告诉你么?”他玩味。 “周良岐!”江舒快要疯了。 动手间,她的旗袍扣子松开了。 “海城的事情我听说了。”他一颗一颗替她扣回去,“你身穿白色,戳破宋悠然的谎言时,很漂亮。” 江舒忍不住发抖。 “现在你是温家大小姐,没人跟你争了,怎么反倒不回去了?”周良岐松开她,“听我一句劝,老江毕竟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啪!”这一巴掌到底还是落在了实处。 周良岐被打得偏过头去。 江舒气得胸口起伏,“你若是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周良岐没有发表意见,江舒推开他往外走。 “我说的话,你放在心上。” 江舒走了两步,才停下来,她一字一句,“想要你父亲回来,别动老江,也别动江舟。” 她走出去没几步,刚好看见傅时宴的身影,他靠在路灯下,在晦暗中看不清面容,走近了,他才蹙眉,“去这么久?” 江舒竭力调整好紊乱的心神,摇头,“人多排队。” 傅时宴明显皱了皱眉,轮廓如松竹温润挺拔。 “十分钟过去了,人怎么样?” “江舟暴露了,老江被转移了地方,我们的人在找。” 言语间,有无奈的抱歉。 江舒已经提前得知了,此时并不惊讶,见她没反应,傅时宴取出一包烟,嗑出一支来,衔在指尖,在思考些什么。 “我们今天见到的人,不是华哥。” 他竟然知道,江舒小心翼翼问:“什么意思?” “我见过他,他的气场跟从前不搭。” 强者之间,光是凭气场就能认出人来。 “那是谁……”江舒手心出了汗,路灯投射出淡淡的光线,洒在傅时宴优越的眉骨上,两人仿佛回到了从前。 “而且华哥为什么不亲自来?” “大概是消息走漏了风声,又或许,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一根烟磕在指尖,晃动着。 江舒怕他留在这里会见到周良岐,赶忙说:“我们回去再说吧。”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他突然说。 “……” 江舒强装镇定,“老江失踪了这么久,有消息就是最好的事,能不能救出来,我有心理准备。” 傅时宴略微颔首,“你的头发乱了。” 江舒回过神来,随便拨弄了一下,“走吧。” 那根烟最终还是放回了原地,没有抽。 傅时宴转身时,一道阴影拐进角落,在余光中消失不见。 他微微眯眼。 “抱歉。”傅时宴与江舒并肩,“用这样的方式让你回国,最后却没有救出他。” “我说了,我有心理准备,我先回去了。” 江舒步伐很快,没有回头看。 傅时宴的脚步止在原地,眼看她步伐踉跄,近乎落荒而逃,而他微微侧身,回头看了一眼。 第1088章 亲力亲为 然而江舒没能打到车。 高级会所偏僻遥远,出入的人一般都有车接送,网约车一般不往这里过,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正在纠结要不要让寇诗芸来接的时候,一辆车稳稳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是霍秘书。 “先生嘱咐了,让我送你回去。” 江舒蹙眉,“他呢?” “今晚中华城着火,各大利益要协商,先生会很忙。” 像是看出她的顾虑,霍秘书紧接着道:“寇小姐来到这里也需要很久的车程,不要麻烦她了,请相信我。” 江舒权衡再三,到底还是上了车,时间太晚了,她怕葡萄见不到她会哭。 上了车,霍秘书一路都在安安静静开车,江舒有些坐立难安,她想起周良岐说的话,“霍秘书,江舟不会有事吧。” “我们的人在打探情况,但这两年,先生安插了不少人手进去,如果有消息,会有人相救的,不必担心。” 这么一说,江舒才放心下来。 “这两年……他一直在做这件事?” 霍秘书轻笑一声:“不止,只要是和你有关系的事情,先生都会亲历亲为。” 江舒挑眉。 “去年,温夫人生了一场大病,先生亲自飞到国外请了最好的主治医生前来会诊,期间亲历亲为,亲儿子都没这么伤心。” “三个月前,你曾经经营过的工作室遭遇了一场危机,需要一大笔的资金来周转,先生不想让你朋友觉得是施舍,让我匿名投资了一笔钱。” “还有,那家电竞战队落地海城的历程,也是我亲手操办的,当时团队本不想投资,先生扫了一眼后,觉得场馆设计跟你的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便让我接手下来。” “……” 种种,霍秘书像是说不完似的,江舒愣在原地。 她没想到这两年,傅时宴对她花了这么多心血。 “如果说上面是钱可以解决的事情,你养的那只叫辣椒的狗,你不是托菊妈交给了刘姨照管么,先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喂养它。” 这些细节上的事情,才可以称为思念。 车辆行驶平稳,江舒有些喘不上气,她打开窗,片刻问:“这次见他,身体好像不是太好……” 没问完,霍秘书一个急转弯,她硬生生被打断。 “你刚刚问什么?” “……没什么。”江舒换了个问题,“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周良歧的父亲在傅时宴手上,如今也还是吗?” 问到这个,霍秘书愣了愣,犹豫一下回答:“是。” 江舒明白了。 抵达酒店,临下车前,她问:“傅时宴今晚会在中华城,安全么?” 听到这个问题,霍秘书才笑了笑,“放心。” 问完了江舒才反应过来,她疯了吧,怎么会关心傅时宴的安危。 葡萄刚洗过澡,坐在床上被梁秋逗得直笑,哪里有一点思母之情。 江舒无奈笑笑,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 “妈妈!你可算回来了!”葡萄扑上来。 娇软的身体抱在怀里,江舒的心踏实了一些,“想我没有。” 第1089章 担心傅时宴 葡萄自然说想,“妈妈,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在国外多年,她没见过江舒穿旗袍,对她而言,是标新立异的。 江舒笑不太出来,梁秋此时从室内踱步出来,两年不见,他还和当初一样,几乎没改变。 “孩子很可爱。”梁秋半靠在门边。 江舒没吭声,算是默认,“多谢你们帮我照顾。” “说什么谢,她长得跟时宴这么像,按照辈分,该喊我一句叔叔。”梁秋说到最后,冲葡萄吹了个口哨。 一句话就揭穿了身份,江舒明白,只要见到故人,葡萄的身份就瞒不住,梁秋都能认出来,何况是周良岐,他如果见到…… “叫你叔叔,那我叫什么?”寇诗芸从浴室探出头来。 “姨姨!”葡萄抢先回答。 寇诗芸玩味一笑,“我想当的不是姨姨。” 江舒明白她的意思,抱着葡萄坐下,突然看见桌上放着本杂志,头条封面赫然是青樱,她一身随性打扮,身边有个高大的男人随行,没拍到脸。 标题夸张,说海城巨鳄到江城包养小白脸。 这才知道傅时宴说的头条是什么。 江舒一时没放在心上,葡萄趴在她肩头,“妈妈,你身上有那个叔叔的味道。” 江舒挑眉。 梁秋不怀好意接了一句:“哪个叔叔?” 话音还没落,他的手机就响了,看了眼备注,脸色变了,看了眼江舒接起,“时宴。” 江舒看去。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梁秋回答:“人很安全,你那里如何?” “我马上来。” 梁秋着急忙慌挂了电话,就要往外走,江舒及时出声,“傅时宴怎么了?” 他不太愿意说。 “你跟孩子在这里带着,今晚别出去。”说完,对寇诗芸说:“你看着她。” 这架势不对,江舒放下孩子直接追了出去,“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中华城,傅时宴出事了?” 关系到老江等人,她很难不上心,而且中华城的火还没灭,相关人物都在场,她得知道。 “时宴不让我说,你……别为难我啊,到最后他收拾我……” “他收拾你你找我!我替你担着!”江舒压低声音追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火势有点猛,要人手。” “……”江舒点点头,过了三秒,她披上一件外套,“我跟你一起去。” “这……” 寇诗芸不知所云追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听见她嘱咐:“孩子替我照顾一晚,多谢了。” 江舒说完了,见梁秋没动静,她一脚踢过去,“快点啊!” 后者啧了一声,到底还是带着人走了,他拗不过江舒。 前往中华城的路上,梁秋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调派人手的命令,等他打完了,江舒才问:“江舟当初怎么走的?” 梁秋侧目,“他只听寇诗云的话,我不知道。” “他听她的,寇诗芸不是只听你的吗?” “……记不清了,当时他说,他要去干自己的事。” 梁秋到现在还能想起来那个倔强的少年背影。 第1090章 中华城负责人 彼时傅时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神情平静,良久没有出声。 过了会才说:“让他去吧,派人在背后护着。” 于是就这么去了江城。 光是想想,这两年江舟和老江吃过的苦,江舒的心就一阵阵的疼。 中华城的面积大,这会浓烟滚滚,火势没有灭下去的意头。 一走进,就是一阵灼热扑面而来,人手来了一波又一波。 梁秋和江舒快步走进,没看见傅时宴的身影。 “时宴!”人太多了,只能喊。 没人应答。 “时宴!傅时宴!” 江舒走得很快,到处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心间提起的担忧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霍秘书一脸黑得从里头冲出来,止不住咳嗽,梁秋一把扶住他,“怎么回事,傅时宴人呢!” 霍秘书嗓子冒烟,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然后看见江舒,愣了愣,“你……你不是……” “我问你傅时宴呢!”梁秋急得不行。 “他……咳咳……他……咳……” 江舒的心一阵揪紧,她看向身后的火光冲天,不住往里瞧。 就在她要走进去的时候,霍秘书终于缓了过来,赶忙说:“先生在里面!” 手指向的是完好无损的一栋楼里。 里头很安全,气氛却紧绷,到了不少警察。 傅时宴的外套给出去了,此时一身黑色衬衫,坐在角落的位置,百无聊赖转着手里的打火机,明明完好无损坐在那里,江舒却觉得他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破碎感。 “今日还要多谢傅先生援手,否则火势没这么快控制下来。”为首的朝傅时宴致谢。 他淡淡的,“没伤亡吧。” “疏散及时,群众的伤亡没有,中华城里的侍者倒是伤了一些。”对方有些疑惑,“很奇怪,这么大的火,一条人命都没闹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江舒明显看见傅时宴的嘴角不动声色勾了勾。 他有傲气的时候,一般就这样。 “中华城的负责人还没到吗!”那人沉声。 “刚接到消息,说是到了!” 这话刚落,外头一阵骚动,有人簇拥着快步走进来,拨开梁秋和江舒。 她回过头,赫然看见保镖护送下的男人,棱角分明,眼角有道疤,不是周良岐是谁! 江舒心底一沉。 他却好像没看见她似的,径直走入里头,朝为首的人松手,“有点事耽搁,我来晚了,实在不好意思。” 那人蹙眉,“你是……” “中华城的负责人,殷桥。” 江舒死死盯着他,几个小时前,他还把她按在洗手间,承认自己是周良岐。 什么殷桥! “可算来了。”那人说了一下具体情况,说完了才说,“这位是海城的傅先生,今日多亏他伸出援手,帮忙救火。” 周良岐转过身,落入审视他良久的傅时宴眼底。 后者缓缓起身。 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一个气场阴暗诡谲,一个气场刚硬磊落,对立而站时,很有一种宿命的味道。 周良岐笑着伸手,“傅先生像我的一位旧人。” 第1091章 好礼物 大概是早有心理准备,傅时宴一点也没意外。 他上半身前倾,对周良岐说:“殷先生也是。” 两人的气场纠缠,难舍难分。 “不过也不是很像,我那位故人,身体比你好些。” 傅时宴听了,没有回应。 “今天这么巧,傅先生刚好在附近啊?”周良岐取出一根烟,递给傅时宴。 他没接,“确实很巧。” “事情了了,我会献上一份薄礼表示感谢。” “不必了,既然像故人,今日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一份薄礼。” 傅时宴嘴角向上,孱弱中透着锐利的锋芒。 周良岐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往外看了眼,火势汹汹。 “好礼物。” 傅时宴越过周良岐,看向身后站立良久的江舒,眼神诡谲莫测。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梁秋用口型说:“她非要来。” 处理完相关问题,天都要亮了,江舒坐在角落里打瞌睡,脸色苍白难看。 人陆陆续续散了,傅时宴随手抓起一条毯子,正要披在江舒身上,她就睁开了眼睛。 “结束了?” “嗯。” 江舒揉揉脖颈,往外看了眼,火灭了,此时大楼都是断壁残垣,人们在收拾残局。 周良岐不断周旋在相关人物中,俨然是中华城的负责人。 “他敢光明正大出来活动,是不是证明他的事情了了?” 傅时宴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改名换姓,以为就能把一切都抹掉,太天真了。” 他缓缓出了口气,扫了眼外头的周良岐。 霍秘书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匆匆赶来,手上拿了份资料,“负责人是殷桥,两个月前易主的。” 傅时宴接过扫了几眼,“始终都是华哥的一条狗。” 江舒盯着自己的脚尖瞧,没吱声。 “心疼了?”他突然问。 “我心疼什么?” “我一把火烧了你旧情人的老巢,不心疼吗?” “你真是莫名其妙。”江舒翻了个白眼,阔步往外走。 霍秘书赶忙接了句:“昨晚江小姐赶来时没见到您,急得不行,先生,您服个软。” 傅时宴一把将资料塞进他怀里,从后头跟上江舒。 “没那个意思。” “我不在乎。” “江舒。”他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迫使她停下来,“方才见到周良岐,你一点也不意外。” 这话一出,江舒抬眸,表示疑问。 “早就见过了?” 江舒移开视线,不得不承认,两年了,傅时宴还是可以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心虚,伸出一根洁白的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傅先生,洞察力太强,不是什么好事。” 眼神轻浮,哪里有半点在意。 傅时宴端详她。 “你先前跟我说的事,我考虑好了。” “什么?” “忘了?一百天的相处。” 提到这个,傅时宴蹙眉,想起来了,“答案是什么。” 江舒缓缓收回手,“我愿意试试。” 傅时宴一眼看穿,“你有伪装的成分。” “不然呢,傅先生,你不会以为跟你在一起,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吧。”江舒一语双关的挑衅,“我确实见过周良岐,他扬言要动我的女儿,这不行。” 第1092章 她回来了 “我需要有人保护葡萄,在这个时候,你是不二人选。” 江舒一字一句,丝毫没有提周良岐跟她的交换条件。 不远处,周良岐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点了根烟,靠在被烧毁的柱子上盯着瞧。 傅时宴解开衬衫的领口,“葡萄是我女儿,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 “那最好。”她没否定前半句。 说完便走了,傅时宴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跟在她后头,“近期我都在江城,晚些会有人将你和葡萄接到住处。” 江舒不置可否。 …… “贵社很有勇气,能让这样的照片上封面。” 江城最高建筑的顶楼里,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风景,语气漫不经心。 “不知道?一句不知道,事情就解决了?” “呵……” 他溢出一句轻笑,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手丢在沙发上。 很快,就会有人用合法的手段将这家报社处理干净。 浴室里传来声响,一个围着浴巾的女人发丝尽湿,妖娆妩媚的走出来,从背后抱住他。 “什么事情,生这么大气啊陆总。” 有欲望的时候陆寻还把她当个人,现在没欲望了,她跟狗没什么区别。 “去找张若领钱。” 女人声音娇滴滴的:“陆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不要钱。” “再等等,你连钱都拿不到。” 外头已经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一步步靠近,进了办公室,女人疑惑回过头去,赫然看见一个打扮商务的高挑女人出现,她头发挑染了一抹青色,站定在不远处。 “你是谁啊……” “滚。”对方只是淡淡启齿。 “你!” “再不滚,你连身上的浴巾都别想穿了。” “……” 女人是不服气的,但看陆寻没动静,她也意识到不好惹,只好忍气吞声快步离开。 诺大的办公室,还有情欲的味道。 桌上放着一本杂志,封面赫然是一周前的新闻。 “我不知道会被人拍到。”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带着求和的意味。 “青樱,这两年,你越界太多了。” 陆寻转过身,盯着她瞧。 青樱仰头,流露出些许惶恐,“不是故意的,不会再有下次,你了解我,如果是我想要公开,不会用这种方式。” “那你会用什么方式?” “我……”青樱的话语到了嗓子眼,又说不出来了。 陆寻用用手中细长的烟,挑起她的发丝,“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了。” 青樱彻底慌了,她抓住陆寻的手臂,“我不想。” “你一直很听话的,这次也应该听话,不是么?乖,别让我难堪。”陆寻诱哄着,温柔至极。 青樱却在发抖。 “这两年,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不过问,你要的东西,我也帮你得到了,为什么不要我了,腻了吗?也是,两年了,是该腻了。” 陆寻听完了,摇头。 “我们的合作是相辅相成的,你给我一些,我也给你一些,如今在温家,你的地位无人能及,不是么。” 是……可是…… “那是为什么?”她蹙眉。 “江舒回来了。” 刚得到的消息。 【新书《小妖精腰细腿软,席总后悔分手了》已发布,目前日更4000+,小可爱们可以去看看哦~】 第1093章 搬进他的住处 江舒被傅时宴的人送进别墅的时候,人人毕恭毕敬。 江城是内陆,没有海,山倒是一片接一片,傅时宴住的地方就在半山腰上,到了夜里能看见山脚最美的风景。 富人区就在这里了,傅时宴的住处是最好的地段。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跟叔叔住?”一路上,葡萄都在问这个问题。 江舒没法跟她说实情,只能说:“叔叔喜欢你,想要天天都能看见你,你不是也喜欢叔叔吗?不开心?” 葡萄趴在她肩头,“喜欢,但是妈妈好像不喜欢这个叔叔,我不想妈妈不开心。” 小小年纪,鬼灵精怪,共情能力极强,江舒失笑的同时也感到一丝安慰。 “妈妈没有不高兴。” 这么一说,葡萄便很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了。 门口站了许多保镖,他们任由葡萄小跑着进入别墅。 挑空的楼梯一圈一圈,天花板很高,傅时宴彼时就坐在沙发上,在开一个视频会议。 “江城和海城交界的那块地已经让出去了,正如傅先生所说,我们一旦放手,按照华哥的疑心,他也不敢随便接手,还是僵持在那里。” 电脑里面传来声音。 霍秘书代替傅时宴会话:“就这么僵着吧,到最后这块地不一定落在谁手里。” “殷桥的身份我们也查出来了,就是周良岐没错,接下来……” 话没说完,葡萄就已经跑了进去,大喊了一句:“叔叔!” 傅时宴本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闻言当即睁眼,小奶团子已经扑进他怀里,他稳稳接住,面无表情的脸上顷刻都是笑意。 “葡萄。” “叔叔,你想我了吗!” “当然。” 这边,霍秘书当即切断了视频会议,但对方那里还是听见了声响,十分意外。 傅时宴将葡萄抱起,尔后抬眸看去,江舒就站在玄关处,她身穿长裙,优雅沉默,手上拎了件外套。 他眼中闪烁着欣喜,抿唇走过去,“路上累吗?” 江舒垂眸,将外套放在一边,“不远的距离,谈不上累不累的,衣服我洗过了,还给你。” 傅时宴没回,而是弯唇,“我给葡萄和妈妈准备好了房间,要不要去看看?” “好!” “拉妈妈的手,我们一起。” 软乎乎的小手握住指尖的时候,江舒就明白,葡萄已经倒在了第一阵线。 她瞪了一眼傅时宴。 房间很大,视野开阔,傅时宴特意让人布置了儿童房,都是这个年纪爱玩的玩具,各式各样,江舒忍不住蹙眉,“你这样会把她惯坏的。” 傅时宴的视线离不开坐在地毯上玩闹的女孩,“连这点东西都不配得到,算什么我的女儿。” “傅时宴,我从来没说过要让她认你。”江舒很认真。 “无论如何,我都是她的亲生父亲,我说过的,这一百天,我们要和夫妻一样生活。” “那也是交易。” 没感情的时候,说起狠话来一点也不留情。 傅时宴感受着心中的痛苦,没有反驳一句。 第1094章 不喜欢被监视 私家侦探知道江舒直接来了江城,很意外。 “是有些变动,但是没想到你直接回来了。” 咖啡厅里,江舒打扮严实,让人看不清面容,“你查到我父亲在哪里了吗?” “中华城火灾之后,江先生的线索就不翼而飞了,是有人在刻意遮掩,我正在往中华城负责人身上查。” 江舒抿唇,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是……叫殷桥,江小姐认识?”他看了看,又说:“不过照片上这个人,年轻一些。” 因为当时他还叫周良岐。 “查到什么了吗?” “……归国华侨,职业经理人,两个月前被雇佣接手了中华城,有些身家。” 这些,江舒都在傅时宴那里知道了,她不免有些灰心。 “对了,之前查的那个叫刀疤的人物,近期也出现在了这个叫殷桥的人身边,看样子,是关系匪浅。” 那就是了。江舒深吸一口气。 “我跟这个人有仇,当初就是他绑架带走了我父亲。” 她和盘托出,让侦探很意外,“这条线索很重要,为什么一开始没说?” “那时他已经失踪了,没有抱希望。” 江舒招呼来服务员签单,一边说:“有任何情况,随时告诉我。” “刚得到的消息,两天后殷桥要参加江城招商引资的会议。” …… 见完侦探,江舒还在咖啡厅坐了许久。 她想起那天周良岐说的话,不免一阵动摇。 傅时宴拿捏周立博这么长时间,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等周良岐亲自交出江为名? 这个念头一出,江舒嗤笑摇头,傅时宴那种利益至上的人,怎么可能为她考虑得这么长远。 她低声呢喃,“江舒,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妈妈!” 葡萄的声音将她唤回神,她回过头,赫然看见女孩屁颠颠跑进来,后头跟着傅时宴。 “你怎么知道妈妈在这里?” “霍叔叔说他路过的时候看见你了。” 午休时间,葡萄睡下了,江舒才出来,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被找到了。 江舒抿唇看向傅时宴,他站在风口,眼里染着淡淡的笑意,说不上复杂,看起来没城府。 “监视我?” 江舒抱着孩子出去,掠过的风都带着淡香。 傅时宴笑意收敛,“我没。” “虽然这一百天是交易,但我不喜欢有人监视我,把你那套收回去。”江舒一边整理葡萄的头发一边说。 她午睡刚醒,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扎的头发。 霍秘书在一侧,听了不满,“确实是我来送材料的时候碰见了,不是先生……” “你很忠心。”江舒打断他,“但别建立在我身上。” 浑身带刺,对傅时宴有天然的偏见。 霍秘书还想再说,被傅时宴抬手阻止,“扎头发我会慢慢学,以后不会打扰你个人的时间。” 倒是葡萄善解人意奶声奶气说:“已经很棒了,齐叔叔第一次给我扎辫子,也扎不好!” 但这句话,不如不说。 第1095章 翻一倍吧 江舒眼看傅时宴的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去,然而很快,阴郁消失不见,“谢谢葡萄。” 好巧不巧,江舒放在一边的手机刚好响起,备注赫然是齐浪。 傅时宴看着她。 她蹙眉犹豫了一瞬,末了想,她又不是做贼。 还是接起,“齐浪。” “Alice。”他还是习惯于这个称呼,很着急,“我刚到酒店找你,那边说你不在了,你去哪里?” “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有自己的安排。” 头顶是灼热的视线,葡萄正雀跃抢话:“齐浪叔叔!” 江舒皱眉,傅时宴当即俯身,将她抱进怀里,“先让妈妈打电话。” 这句话进入齐浪耳朵,他那边愣了良久,江舒也当即瞪了他一眼,当事人却不觉有不妥,抱着葡萄摘花去了。 “你……跟他在一起啊。” 殊不知,离开酒店的齐浪正为了战队合作的项目,来到这里找霍秘书,他驱车抵达,抬眼就看见不远处其乐融融的画面。 男人身上不具备亲和力,但抱着孩子的时候,很有一种被拉下神坛的融洽。 江舒坐在一旁,时刻盯着孩子的方向。 一家三口,真正意义上的。 “是,老江有线索了,我不得不依附他。”末了觉得措辞不对,“不算依附,是交易。” 齐浪握紧方向盘,他很想说,不要跟傅时宴在一起,可他看了眼旁边急需得到签字的资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自己都需要依附傅时宴这个资本,有什么资格让江舒不要依附他。 她算坦诚。 “这样一来,是不是我说过的话,你暂时不会考虑了?”齐浪苦笑。 “……”江舒起身,走到无人的地方,礼貌道:“我对你一开始,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我很感谢你这两年的照顾,老板。” 用略带诙谐的方式说出口,仿佛才能不那么尴尬。 齐浪通过车窗看着始终礼貌的江舒。 他对江舒心动过吗,好像也谈不上,只是觉得该安定下来了,该有个人结婚,她是个好人选。 齐浪无奈叹气,“没关系,希望你的计划能顺利结束。” 挂了电话,江舒一回头,就看见葡萄踮着脚尖去够花园里的小花,傅时宴高大的身影站在风口,替她遮挡一切。 父亲的身份,在这一刻尤其鲜明。 “打完了?”他沉声。 江舒没有回答,牵着葡萄的手往回走,她没回头,也看不见男人眼底满足的淡笑。 齐浪已经下车,将资料送到霍秘书手上,两人正在交接,前者时不时朝傅时宴投去视线。 他注意到了,脚步一顿,折返。 “齐总。” “傅先生。”齐浪笑不太出来。 傅时宴示意霍秘书递过来合同,扫了一眼,“多谢你这两年对她和孩子的照顾。” 齐浪等他的下一句。 “四千万吗?”傅时宴看完了,递回去,眼神睥睨,“翻一倍吧,让律师重新拟一份合同,我亲自签字。” 齐浪没有接,他一时有些难堪,“傅先生这是要拿钱压我。” 第1096章 先解决他 “不是压,是谢礼。” 傅时宴慢条斯理,没有丝毫奸诈险恶,而是一种十分平静的礼节。 “我跟Alice的这两年,和葡萄的这一年多,八千万买不来,傅先生收回吧。” 都是男人,总归有竞争心理,齐浪不那么愿意落下风。 傅时宴听了,也没有生气,“齐总好魄力,能大力投资电竞这个新兴行业,这条赛道未来会有好发展,你的眼光没有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转会期,买卖队员不需要钱吗?买席位也要不少吧。”傅时宴弯唇,“如果我是你,这八千万,我会收下。” 他眼眸无波,却能很清楚的看到背后的本质。 齐浪沉默的空挡,傅时宴朝他伸手,“齐总有潜力,且待来日。” 几乎,让人不能拒绝。 齐浪终究还是妥协,与他握手,八千万不是小数目。 傅时宴顺势握紧,“对了,她不叫Alice,她叫江舒。” “两年也不算什么,我八岁就认识她了。” 这是一百天契约里的第一天,傅时宴打算先解决这个麻烦。 松开手,齐浪手中温度快速流失。 是,他们甚至有一个孩子。 …… 两天后的招商引资,江舒打算去。 “以什么身份?” 半山腰的别墅里,傅时宴坐在书房里,倒是奇怪,葡萄不爱玩女孩的玩具,倒是对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合同很感兴趣。 两个人视线都没有离开孩子。 “我怎么也算是归国人才,江城不会连我都容不下吧。”江舒略带嘲讽,“何况傅先生到哪都能只手遮天,这点事办不好吗?” 傅时宴睨了她一眼,“我没打算让你继续接触周良岐。” “他是殷桥,不是周良岐。” 论气他,她永远不落下风。 傅时宴失笑,“他换无数种身份,都对你情有独钟。” 这话听着不好听,江舒反驳:“我也换了不少身份,傅先生不还是跟牛皮糖一样。” “……” 到最后,江舒还是打算亲自去一趟,她有建筑师的身份,加上霍秘书在背后打点,她直接进了会场。 殷桥,不,周良岐就站在台上,发表着代表讲话。 江舒站在台下,没看多久,傅时宴的身影悄无声息进入,坐在角落的位置,实则和她是对角线,她一抬头就能看见。 她深吸一口气。 工作人员似乎没想到他会来,跟他汇报着什么,傅时宴有一搭没一搭,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他在这样的场合向来得心应手,没有联系的这两年,应当每天也是如此。 “看什么?”他发来消息。 “看资本家。” 傅时宴嘴角露出浅淡的笑意,“今天天凉了,出门记得穿外套。” 江舒看了眼裸露的手臂,还没入秋,哪里来的凉意? 她记得从前傅时宴最怕热了,现在对凉意这么敏感吗?他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江舒斟酌着要不要回,突然一条陌生号码发来消息,打断了他们。 “来看我讲话,怎么不专心啊。” 她猛地抬头。 周良岐站在台上,对她勾起一抹不善的笑容。 第1097章 问两年前的答案 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初。 江舒与他对视着,充满了愤恨,周良岐却还能继续侃侃而谈,时不时看眼傅时宴的位置,那是挑衅。 她低头打字:“你跟温媛还没离婚吧,她若是知道了,估计要飞奔江城。” 中场休息,周良岐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回复:我猜此刻她的户口本那一栏,是丧偶。 “我是殷桥,江小姐。” 江舒深吸一口气,就在这时,余光中进入一道人影,赫然是刀疤,他一身西装打扮,走到周良岐身边说了些什么,后者颔首,刀疤走了。 她皱紧眉,转身跟上,刚走出会场,傅时宴的电话追过来,“你去哪?” “我看见刀疤了,我想亲口问他。” “你冷静一点,他不会告诉你。” “那我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站立的空挡,周良岐发来一张照片,赫然是葡萄在花园里无忧无虑玩耍的照片。 她整个人僵住,这也就证明,周良岐已经知道了她所在的位置了。 江舒握紧手机忍不住颤抖,“傅时宴……” 她的声音不对劲,会场内的男人起身走到安静处,“你怎么了?” “你跟我保证,你能保护好葡萄。” 突然的一句话,傅时宴声音加急,“江舒,你别乱来,我的人在外面布控,负责这个案子的高警官也正往江城来,你擅自行动只会乱了计划!” “我让你保证!能保护好葡萄!” 江舒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看着刀疤上了一辆车。多年的执念让她快步走过去,上了另一辆车,跟上。 “这个我当然可以做到!你去哪了,江舒!” “我要去问一问两年前的答案。” 江舒说完了,直接挂了电话,踩下油门跟了出去。 刀疤去的地方是市区,车流涌动,江舒紧绷着神经,盯着刀疤的那辆车,他去的地方,赫然是中华城,此时正在修缮,倒是清净了不少。 他已经注意到了后头有车跟着,加速绕弯,试图把江舒别停,但这两年她长进不少,车技也是顶尖,直接撞上了他的车尾。 “草!”刀疤的额头磕在方向盘上,没想到她这么不要命。 他直接摔下车门,“他妈谁啊,跟我玩命!” 江舒也已经下车,她直接迎上刀疤,单手背在身后,手上握着把刀。 “是我,刀疤,不记得了?”她笑笑,一脸温柔。 “你……嫂子?”他还是下意识喊出这个称呼,半是心虚,半是意外。 “见到你想跟你叙叙旧,你跑什么。”走近了,江舒拍拍他的肩膀,绕到他身后,“你家老板没跟你说我回来了吗?” “我老板,你说桥哥啊,那是……” “闭嘴!”江舒突然抽出刀,抵在他的脖颈上,单手牵制着,力道很重。 刀疤被迫仰头,倒不是怕,而是说:“嫂子,你在中华城跟我动刀,选错地方了!” 这话一出,不远处直接窜出来几个便衣保镖,手里都有家伙事。 “搞这些。”江舒轻笑,“你别紧张,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第1098章 她长大了 与此同时,会场内部,傅时宴拨不通江舒的电话,欲要往外走。 讲话已经结束了,周良岐下场,拦住他的去路,“傅先生,又见面了。” “怎么,殷总的讲话振聋发聩,下了台还要给我单独上课吗?”傅时宴收起手机,不动声色接话。 “玩笑了,我那点三脚猫功夫,怎么配在傅先生面前耍。”周良岐似笑非笑,“刚见到傅先生就觉得有缘,有没有这个荣幸一起喝杯茶?” 周遭人来人往,傅时宴眼底寒意凌冽,“如果殷总只有金骏眉,那我就不去了。” “自然不止。” 单独的会客房间里,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摆设,周良岐泡得那杯茶不再是金骏眉。 “其实今天邀请傅先生前来,不止是为了喝茶,而是看戏。” 傅时宴把玩着手中杯盏,看不出表情,“是我想的那出戏吗?” “看看我们有没有默契?”周良岐轻笑,示意助理打开电视。 上头闪了一下,很快浮现出画面,是监控,上头,江舒挟持了刀疤,被人围堵。 傅时宴额角一跳。 “是吗?”周良岐询问。 “殷总一如既往懂我。” 周良岐笑起来。 画面里,刀疤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嫂子,你这样对我,我说不了什么。” “我知道你为难,嫂子也不要你说太多,你只需要告诉我,当初你是怎么带走我父亲的。” 日光下,江舒如同单刀赴会的女侠,她够狠,刀下已经见血。 她知道问不出老江的下落,但曾经的过往她想知道来龙去脉。 “不是我啊。”刀疤仍然不以为意。 “刀疤。”江舒叹了口气,“你家庭情况似乎也不太好,当初如果不是欠了很多债,也不会给周良岐卖命,可是钱是小事,人是大事,你姐现在结婚了吧。” 最后一句尾音上扬。 她这两年,对和老江相关的人调查了很多,比如刀疤的家庭情况,他的姐姐曾经受到过侵犯,现在结婚的老公并不知道这件事,但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会介意。 感受刀疤明显的紧张,江舒嗤笑,“我无意为难和我同性别的人,但如果是为了我父亲,我可以自私一回。” “我今天把你杀了!你还能宣扬出去吗!” 刀疤急了,他对姐姐很在意,此时被激怒。 “那你杀吧,让他们都动手!我告诉你,你们这边一动手,我早就安排好的人,马上就会把消息传出去!你试试!” 刀疤深深呼吸,他不敢赌了,只敢盯着监控的方向出神。 办公室内的两位人物,都看出了他眼里的无措和求救! 周良岐一点也没在意,他笑着对傅时宴说:“这两年她确实长大了。” 傅时宴扯扯唇角,有淡淡的心疼,玩味道:“你了解自己的下属,你觉得他会说吗?” “拿至亲之人逼迫,是个人都瞒不住,只能说明他有良知。” 这话刚落,江舒加大力道,“你还不说吗?” 刀疤闭上眼睛,“我说。” 第1099章 带走老江的真凶 “当初……不是我拐带的江为名。” 刀疤缓缓睁眼,一字一句,“那个时候他只相信认识的人,对陌生人警惕很高。” 江舒知道,所以她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在闹市区把老江直接带走的! “办这件事的,是乔霞。” 这个名字一出犹如平地一声雷,江舒直接愣在原地。 傅时宴眉目一皱,虽没表演出太大波澜,但显然也是意外的,他几乎要将茶杯捏碎。 “我们都没有身份,但乔霞有,她只需要告诉江为名,她是傅时宴的亲生母亲,江为名为了你,一定会跟她走。” 刀疤描述着,还能想起那天的画面。 海边街道上,江为名乖巧等候在原地,等女儿会来,但就在这时,乔霞敲下了车窗,“你是亲家公吧。” “你是……” “我叫乔霞,是傅时宴的母亲,终于见到您了。” 乔霞多年来的气质很难让人怀疑,尤其是她那双跟傅时宴一样薄情的眼睛。 后来,乔霞告诉他,想为了两个孩子的事情,单独与他谈一谈。 刀疤说完了,他看着江舒:“就是这么简单,江为名就这么跟他走了。” 江舒听着他的描述,眼泪不由得大颗大颗滑落,所以老江从始至终的失踪,都是为了她。 为了她能在丈夫那边的家庭里,得到好的对待,他才会跟乔霞走。 江舒几乎喘不上气,手中握刀的动作也不由得松动。 “你们无耻!” “……” “后来呢?”她整理了心情,重新握紧刀。 “什么后来?” “乔霞为什么这么做!” “她缺钱。”刀疤引导她问出问题,才回答,“傅时宴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别忘了,她还有一个儿子要养,这是最大的把柄,为了钱,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陷傅时宴于不仁不义。 万万没想到,那么复杂的失踪案,背后竟然这么简单。 所以如果要追究起来,老江的失踪,归罪于傅时宴。 “嫂子。”刀疤笑着说,“其实你不该怪我老板,如果不是傅时宴断了他亲生母亲的经济来源,我们也没有办法入手。” 江舒浑身颤抖。 刀疤握着她的手,将那把刀的刀尖对准监控摄像头的方向。 “你这把刀,应该对着傅时宴。” 监控里,那把刀正中傅时宴的眉心。 他坐在原地,很快就明白了周良岐今天的目的,他静静坐在那里,心里好似有一场海啸。 而他爱的女人在日光下,几乎快成为灰烬。 她要碎了。 至此,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几乎没有修复的可能。 周良岐终于看到想要看到的效果,他以一种欣赏的表情,看向身侧的男人,“时宴,前几日,你送我一份见面礼,今天我还给你。” 两人不愧是纠缠争斗多年的对手,最知道刀往哪里捅最痛。 傅时宴侧目,与他对视。 用他割舍不掉的血缘关系,来诛江舒的心,两年前,周良岐就想好了这一招。 “怎么样,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第1100章 给陆老板一个面子 傅时宴在幽暗的光影里,面容莫测。 面对这位故人好整以暇的审视,他没有丝毫动静,只是摩挲着腕上的表,问了一句:“这个计划你筹谋了多久?” 周良岐答非所问,“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你对该利用的人太仁慈,比如傅纨,他完全可以成为一把好手,但你亲手把他踢了出局,才给我制造这么好的机会。” 傅纨向周良岐投诚,第一封投名状就是江舒的父亲,然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傅时宴只是看着他。 周良岐终于摊手,“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部署了维持了两年的计划,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算无遗策。 傅时宴双手虚虚交握,“让宋悠然伪造成温舒呢?” 提到这个得意之作,周良岐笑容扩大,“也不久,温媛发现江舒就是温舒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我,我用了一个小时,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那时候江舒已经对我十分信任了,我从她身上拿一缕头发做DNA,不要太简单。” “对了,听说我离开海城之后,她花了很大功夫去揭穿宋悠然。” 周良岐玩味起身,手掌落在傅时宴的肩膀上,拍了拍,“被绑架了整整两天,孩子还能保住,你命中有女。” 他在故意激怒傅时宴,时至今日,他还能想起当初瑟瑟发抖恐惧到极致的江舒,站在那里仿佛要碎了。 傅时宴斜睨监控,江舒已经被层层包围,马上就要被拿下,“放了她。” “她在江城,不用我放,自然就会有人来救。” 今日一切,也是局,周良岐亲自设立,为了让江舒知道真相的同时,也让她彻底死心。 并且,重伤傅时宴。 果然,话音刚落,监控内就有另一批人马抵达。 她已经反手被刀疤克制,嘴上说着:“抱歉了嫂子。” 江舒放弃挣扎,抬头看见一辆车疾驰而来,稳稳停在江舒面前,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赫然是陆寻。 他像是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一脸的疲惫麻木,可看着江舒的眼神却很坚定。 “放了她。” 刀疤扫视一圈众人,“陆总这是要英雄救美啊。” “怎么,陆氏现在没落了,在你眼里不够格么?” “没这意思,但江舒的身份特殊,我没法交给你。” 陆寻半靠在车边,眼神始终盯着江舒,“你这是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了。” 扫一眼背后中华城的断壁残垣,“我倒是赌得起,能跟你们去一趟警局,你们老板赌得起吗?” 在江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没被革职都是好事了,确实经不起聚众斗殴的名声。 刀疤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给周良岐打电话。 “放了。”周良岐利落,“给陆老板一个面子。” 当下,江舒被推出去,她一身狼狈,被陆寻稳稳接住,低声安慰:“没事吧?” 眉目中的暧昧,实在太明显。 傅时宴合上眼眸。 周良岐尽收眼底,戏谑道:“看着她只能被别人保护,不好受吧。” 第1101章 调虎离山 “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应该习惯了才是。” 傅时宴没动,他轻声重复周良岐说过的话,“一个晚上,一个小时。” 后者站在他背后。 阴影中的傅时宴才是黑白分明的,浮出一丝浅笑,他突然问:“良岐,你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输给我吗?” 周良岐眯起眸子,当前局势,分明他已经赢了。 “你太浅薄。” 傅时宴说完起身,直接往外走。 “你什么意思?”周良岐到底没忍住追问。 “没什么。”傅时宴站定,淡淡侧头,“时间够了,我自然该走了。” 这句话意思不对,周良岐当即变了脸色,他皱眉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不可能……难道你……” 刚好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他看了眼备注,脸色更加难看。 “说!”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良岐直直盯着傅时宴的身影,愤恨有加。 傅时宴则更加松弛,“忘了告诉你,江舟在进入中华城之前,我们在他身上安装了定位芯片,不过他去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他。” 周良岐浑身发冷。 “我太了解你了,良岐,你可能觉得,我会分析你的思路,猜测你不会将江为名和江舟关在一起,但有时候,需要逆向思维。” 傅时宴反问他:“你猜我做这个计划,用了多久?”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隔了两年的距离再次对视,周良岐眼底是浸了水的寒。 “一分钟。” 傅时宴转身,“当然,还需要加上今天陪你在这里演戏的时间。” “不可能……” “中华城是吗,你倒是谨慎,可惜。” 刚收到的消息,人最后还是在中华城被找到的。 如果不是周良岐把傅时宴和江舒都引来了这里,他绝不会放松警惕,今天是意外,也是契机。 傅时宴阔步离开大楼,霍秘书已经等候在外面许久,“周良岐谨慎,一直在换地方,最后还是在中华城找到的,江舟受了伤。” 傅时宴步伐急切,“江为名呢?” “他……他没事。”霍秘书斟酌道:“但这两年下来,他的脑子受了很大的创伤,现在几乎认不得人。” “……” 车内。 “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陆氏没落?” 江舒好不容易缓过来,再见故人,她疑惑问。 陆寻小心翼翼替她处理好手上微小的伤口,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陆家有人出了原则问题,被上头查了,几乎算是被一锅端。” 一旦被上头查,那问题应该很严重。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一向谨慎。” “我谨慎,有人比我更谨慎。”陆寻挤出笑容,“譬如你那个前夫,如果不是他,陆氏兴许不会到这一步。” 江舒眉头紧皱,“我走的这两年,你们还在针锋相对?” “有些事,不是你人走了就可以解决的。” 可江舒没想到傅时宴有这么狠心,直接把陆氏干成这样。 陆寻如今落寞,再没意气风发之姿,看起来着实可怜。 像……落水的小狗。 第1102章 乔霞会处理 “看在我当初放你走的份上,是不是该跟我说说,这两年过得如何?” 缠绕完最后一圈纱布,陆寻故作轻松问。 江舒收回审视,“我有了一个女儿。” 陆寻的脸色微微往下沉了沉。 一个小时后,陆寻见到了她口中所谓的女儿。 奶团子似的,坐在地毯上搭积木,眉眼跟她很像,基本算是一比一复刻。 所以不是撒谎。 “她叫什么?” “叫她葡萄就可以。今年一岁半了。” “你随便坐吧,我去换身衣服。”江舒招呼着,今天得到的信息,让她心力衰竭,回到傅时宴的住处,都觉得压抑。 等她再出来,陆寻已经坐在地毯上,和葡萄相谈甚欢了,他素来风流,何况是哄一个小孩,简直是得心应手。 江舒站在楼梯上,却分明还是看出了他笑容中的力不从心。 从前意气风发的人,也会有这一面。 “妈妈!这个叔叔也会搭积木!”葡萄朝江舒的方向喊。 她弯了弯唇,正要下楼梯,突然听见车声,是今早傅时宴乘坐的车,他回来了。 透过玻璃,可以看见他行色匆匆,霍秘书跟在他身后。 江舒敛下神色,到底还是下了楼梯。 “江舒!” 傅时宴刚入门,便出声叫她,眉眼中是有些许欣喜的,霍秘书亦是。 不知道她被陆寻带到哪里去了,但葡萄在这里,她总会回来的。 事实证明,傅时宴也没有猜错。 江舒从楼梯上下来,和他打了个照面,很平静,“你回来了。” “……”傅时宴注意到她受伤的伤口,当即皱眉,但很快,视线从她身上,很快落在不远处的陆寻身上,他微微挑眉,“是陆总把你送回来的。” 陆寻起身上前,等待他的反应,“傅先生好像不欢迎我上门。” 江舒近乎麻木,大概是刀疤告诉她的话,让她更加不想在乎傅时宴的感受。 将陆寻带回家这件事,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有。”傅时宴收敛了眼底的欣喜,“葡萄,叫人了吗?” “叫了,这个是陆叔叔。”葡萄丝毫察觉不到大人间的剑拔弩张,奶声奶气说。 江舒深吸一口气,不想周旋,“陆寻救了我,把我送了回来,我请他进来喝杯茶,应该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留下来吃饭吧。”傅时宴表情平静,“我吩咐厨房去准备。” “不用了,君子不吃嗟来之食,傅先生,你说是不是?” 陆寻意有所指,说完便越过人往外走,走到一半,停下来嘱咐江舒:“无论如何,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她微微颔首。 人走了,傅时宴身后的霍秘书正想说些什么,十分急切:“其实……” “算了,她现在应该不想听。”傅时宴打断他,“你先出去。” 两人对视,眼神意味深长,江舒同样也示意佣人把孩子带走。 一时间,室内空下来。 “回到海城后,乔霞我会处理。”他直入主题。 看来刀疤说的那些话,他也听见了。 江舒表情闲散,“然后呢?” 第1103章 承认是他女儿了 傅时宴松了松领扣,“你想怎么处置。” 江舒听了脱口而出,“亲生母亲,也能说交给我就交给我吗?” 她分明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还要在傅时宴的伤口上撒把盐。 他凝视她,“她现在就住在海城思明区明光大道的3021房子里,你若是想亲自去见她,我给你安排。” 他能说出详细地址,江舒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很快平复,“我父亲身上带病,这两年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至今还下落不明,我要她的命,不过分吧。” 傅时宴望向外头的日光,陆寻正在驱车离开,“不过分,找得到合法的途径么,找不到我替你制造。” 江舒眯起眼睛,她几乎不可置信,“傅时宴,你这语气,真让人怀疑你不是她亲生的。” 那是他母亲,尽管过去数年,两人关系称不上好,但血缘关系也在那里,他现在竟然甘愿为她递上刀子,手刃生母…… “你是不是疯了。”江舒转过身,不知道以何种姿态面对他。 身后脚步轻慢,一点点靠近,傅时宴说:“我亏欠你的,你想做什么,不用沾手,我就是你的刀。” 江舒偏头。 他语气中的凛冽好似一把刀,让人下意识躲闪。 江舒摇了摇头,“我对乔霞的命不感兴趣,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她付出代价,到那个时候,我也不会考虑你们之间的关系,但你现在说的这些,傅时宴,我真觉得,你没有心。” 她一字一句诛心,“当初说乔霞有精神病,周良岐诱导我怀疑你也有,现在我觉得,你真有。” 傅时宴面容波澜不惊,可若是细看,分明能看出眼底的动荡, “精神病?”他只是笑了笑,摘下腕上的表,抽出纸巾擦拭干净,“你说我有,那葡萄呢,她以后长大了,也会这么对待她的母亲吗。” “啪!” 一巴掌很快落在他的侧脸,江舒心口起伏,“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父亲会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傅时宴微微侧过脸去,嘴角的血丝让他显得更加邪气。 他握住了江舒的手腕,“现在承认葡萄是我女儿了。” 江舒挣扎起来,“她的出生你本来也没有期待过,否则怎么会把我置于那么难堪的境地,你说葡萄长大要是知道,她是她父亲在天台强制才出生的,会怎么样?” 这话倒是激怒了傅时宴,他加大力道,“我从来没有不期待过。” 江舒与他执拗对视,明显是不信。 可这瞬间,傅时宴分明想起了她离开的两年里,他有多后悔,没有用一个孩子将她留下来,也许有了羁绊,她就不舍得走了。 他什么都没说,松开江舒的手,“不管你信不信。” 傅时宴将那块表放在一旁的桌上,轻摁了一下,一段录音流泻出来。 赫然是周良歧的声音。 两人的对话伴随着一些杂音,但显然是刚才才发生的。 江舒拧紧眉头,她没想到方才傅时宴在跟周良岐交锋。 第1104章 你做严母我做慈父 傅时宴已经转身离开,进入葡萄的玩具间,笑着蹲下身,“就这么好玩吗?” 葡萄见到他进来,当即就放下了玩具,想要出去找妈妈。 被傅时宴大手拦住,抱入怀中,她身上奶香味十足,比他吃过的所有安眠药,都来得助眠。 “让妈妈安静一会,先不要打扰她。” 葡萄明显听不太懂,但她还是乖乖窝在傅时宴怀中,她的小手指摸摸他的嘴角,“叔叔,你流血了。” 可不是吗,你亲妈打的。 听到这个称呼,傅时宴心口一酸,挑眉,“给叔叔擦干净好不好?” 就在葡萄笨手笨脚替他擦拭的时候,门突然被从外面一把推开,江舒胸口起伏,她看着互相依偎的男人和小孩,“老江在哪?” 葡萄被江舒这样子吓了一跳,“妈妈……” 江舒握着表的手都在抖,她重复了一遍,“老江在哪里?” 傅时宴拍了拍葡萄的背脊,那是安抚,尔后才起身,“在医院接受检查。” 江舒眉头紧皱,那是一种近乡情怯又不可思议的表情,“安全吗?” 傅时宴给了她肯定的回答,“非常安全,这次不会再被带走。” 江舒深出一口气,“地址。” 葡萄小跑扑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腿,“妈妈去哪里,带上葡萄。” 江舒无法跟她解释,只能摸摸她的头,然后盯着傅时宴。 他缓缓摇了摇头,“你现在太激动了,不适合见面,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 江舒执拗不动,根本不愿意。 “江舒,你还想见吗?” 她只能竭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嗯。” “那你就听我的。” 于是江舒不得不躺上床,强迫自己睡一觉,可多年的寻找得到了救赎,她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盯着窗外的月光瞧。 外头逐渐安静下来,葡萄被佣人哄睡了。 不久,房门传来响动,沉稳的脚步靠近。 江舒惊得从床上坐起来,默不作声盯着门口的方向。 傅时宴进入光影中,“你别误会,葡萄喜欢的做饭玩具落在你房间了,她睡前说明天要玩。” 他来取。 “……嗯。”江舒轻声说。 紧接着就是他寻找玩具的声响,她攥紧被角,“太黑了,开灯吧。” 傅时宴显然犹豫了一下,最后摁亮壁灯,有了光亮,但不会刺激她的双眼。 玩具坏了,他坐在地上,垂眸修好。 江舒盯着他的动作,嗤笑了一声,“我以为按照你的风格,会让人再买一个。” “我要是这样,不是和你的教育理念不符么。”傅时宴脱口而出。 说完,两人都愣了愣。 江舒确实不是惯着孩子的母亲。 当初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有想过如果以后有孩子了,该怎么教育孩子。 江舒从小习惯了独立,她预感自己当不成慈母,孩子要是哭闹,她一定不会惯着。 当时傅时宴好整以暇说,“那你做严母,我做慈父?” 也有讨论过孩子的性别,傅时宴喜欢女孩,但想了想说,“还是男孩吧,女孩长大要嫁人,我一定舍不得。” 第1105章 久违的实情 当时江舒笑得乐不可支,因为她根本想不出来,如果生个女孩,傅时宴会是什么样的姿态,他看起来跟孩子,像是两个维度的。 都没想到,如今竟然真的见到了。 想到过去的事情,傅时宴动作凝滞了一下,他抬头,灯光落入他的眼底,“其实女孩很好,她长大不一定要嫁人,我的女儿,负责开心就好了。” 江舒坐在床上,骤然和过去的记忆重合,浑身不自在。 她转移话题,“你把老江救出来了,周良岐不会发疯吗,他可是威胁我……” 声音戛然而止,傅时宴修好了,问:“威胁你什么?” 江舒没说。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落下帷幕,明天检查结果都出来了,你看到,做好心理准备。” 这算是暗示,这两年,老江不知道受到了多少伤害,江舒心间一颤,“……我知道。” 他拿着玩具往外走。 “傅时宴!”她想了又想,还是叫住他,“我下午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精神病那句么?”他的语气很淡薄。 她默认。 “算不得什么,也不是诋毁,事实罢了。” 说完,傅时宴拉开门。 “我!” 他再次站定。 江舒好半天才说:“你母亲做的事情,我不会让你承担。” 听到的是这个,傅时宴显然有些失望。 “无所谓,她是我妈,我承担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可以全然怪在我身上,别有心理负担。” 门关上了。 江舒瘫坐在原地,啧了一声,她想说的明明还有很多,但都说不出口。 下午刀疤说的话被气急了,把对乔霞的怨恨宣泄在了傅时宴身上,他这么逆来顺受,几乎不像是当初那个傅时宴了。 江舒怀抱着复杂的心情,好不容易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便醒了。 外面下了点微雨,葡萄不在别墅里,佣人说:“先生将她带出去散步了,嘱咐您吃了早餐再出门。” 她端上来精致的餐点,一边说:“司机也已经配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他没撒谎,说今天让她去,就今天让她去。 江舒蹙眉看向外头,车旁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姗姗来迟的莫亦! 他也来了江城。 见到江舒,莫亦轻松自在朝她打了个招呼,不过面容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不再是当初年轻气盛的小子了。 江舒快速吃完饭,傅时宴还没有回来,她和莫亦打了照面,“什么时候到的?” “本来昨天就到了,出了点状况,早晨才到。”莫亦的语气里充满了久违,“姐,你终于回来了。” 江舒挤出笑容。 不知道等见到江舟,他会不会说这句话。 莫亦的车技一如既往的平稳,前往医院的路程中,江舒不由得感叹,“当初只是想给你找个差事,没想到你还真坚持了下来,还在他身边做了这么久。” “姐,其实当初我的出现,是傅先生安排的,他给我的任务就是给你开车保护你。”莫亦看着后视镜,道出久违的实情。 江舒有些意外,“是他?” 第1106章 老年痴呆 他还真是从来都那么缜密。 “还有什么是他安排的,你可以一次性告诉我。” 这语气听着不对劲,莫亦当即摇头,“没了,再没了。” 江舒没有追问。 医院单独一层,有专人看守,连江舒进入,都需要霍秘书亲自出来接,他一边说:“您放心,一只蚊子都不会放进来。” 江舒脚步匆匆,“病房在哪?” “走廊尽头。” 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老江,可当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却停了下来,不敢再往里走。 霍秘书疑惑:“怎么了……” 长达两年多的亏欠,她俨然不是一个好女儿,如今再见,她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面对老江。 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样了。 江舒缓了缓,深吸一口气,终于敢推开门。 目之所及都是洁白的床铺,器械,以及躺在床上的那个老人,如果说当初他从植物人状态中醒来时还算是精神矍铄的话,如今可以说是老了十岁,头发全然花白,脸上的皱纹彰显着衰老之态。 是他,真的是他,老江真的回来了。 可以想见,这两年,他受了多少苦。 江舒心如刀绞。 老江听到声响,惊了一下,看过来,江舒等了几秒,他也依然是陌生的眼神,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江舒则一瞬间红了眼眶,哽咽出声,“老江。” 声音很轻,他迷茫得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你在叫我吗? “老江……”江舒拖着疲软的脚步一步步走到他床前,一个失力,整个人跪在他面前,“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可自始至终,老江都在用以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她,他甚至热心的伸出手,想要把江舒扶起来,“你是谁啊姑娘,认错人了,啊,起来,快起来。” 江舒整个人僵住,她不信老江认不出自己,她反握住老江瘦骨嶙峋的手腕,“我是小舒啊,你不认得我了?你好好看看我。” 她今日没有化妆,完全的素颜,而这两年她的外貌并没有发生改变,再不济,还有声音…… 老江怎么可能认不出她! 老江还真认认真真看了一圈她,然后挥手,“别闹了孩子,赶紧起来。” 说话语气倒是还算健康,唯独……认不出人了。 认不出她了! 江舒整个人一软,犹如世界崩塌,她回过头质问霍秘书,“这是怎么回事!” 霍秘书很为难,说出实情,“老爷子原本脑子就受过伤,长达两年的监禁让他的病情逐渐加深,医生诊断,是老年痴呆。” 江舒眼泪直接砸下来。 老江今年不到六十,竟然就患上了老年痴呆。 她试图站起来,可腿软让她良久瘫坐在地,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难怪傅时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老爷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只要耐心照顾,总会有认得你的时候的,江小姐,不要太难过了。” 罪名加身,愧疚翻倍,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第1107章 给她补偿机会 等江舒整理好心情,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她从洗手间出来,老江盯着外头的风景发呆,对护士说:“我要出去。” 护士哄着他打完这瓶药就带他出去。 江舒心酸不已,她走到霍秘书面前,“诊断报告拿给我看。” 霍秘书递给她厚厚一叠报告,“早在昨天,先生就让人给他做了全身检查,目前的诊断是除了老年痴呆还有一些他本身就有的基础病,其他都没大碍。” 光是老年痴呆这一项,就足够让江舒心碎了,她难以想象这两年老江是怎么熬过来的,心理状况有多痛苦。 她一项一项看完了,嘴里念念有词,“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能再细致一点……” 霍秘书正要安慰,突然外头传来响动,越来越近,是江舟的声音,“谁他妈让她进去的!” 门被猛地推开,江舟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一脸怒气冲冲,身旁跟着的保镖很为难。 “霍总,您说对他不用拦,所以我们……” 江舒审视着江舟,他相比两年前,不再那么生涩了,留了胡子,更具有成熟男人的韵味。 此时他看着她,恨不得杀了她。 霍秘书看出其中纠葛,招呼着保镖一起退下。 江舟几乎咬牙切齿面对江舒说:“你还知道回来啊。” 她捏紧报告纸张,“我一直都想回来。” “出去。”江舟猛地打开门,下逐客令。 “我不出去,未来的日子里我会亲手照顾老江,半步都不会让。” 她执拗站在那里,想要弥补曾经所有。 “不需要,江舒,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活该被温家抛弃!”江舟憋了两年的气一股脑上头,恶狠狠骂着,“你背后的这个人,不是你父亲,是我父亲,只有我才会对他好,你少给我假惺惺!” 江舒听完了他这些辱骂,反而变得冷静,“骂完了,舒服了吗?” 江舟握紧门把手,细看,眼眶分明也是红的。 “当着我的面,骂出了两年来积攒的怨恨,心里应该会好受一些吧,如果还想骂,可以继续,我不还嘴,但老江,我一定要亲自照顾。” 江舒走到他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江舟,抱歉,请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江舟眼里满是不理解,他浑身颤抖,“你为什么要回来,明明当初都走了不是吗!逍遥快活了两年不够,还要来折磨我吗!” 江舒眸子里暗含悲伤,她只能摇头。 “你知不知道,我找到爸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他……他坐在地上用手抓饭吃,那饭都馊了!” 江舟回想起那个画面,眼泪忍不住砸下来,整个人忍不住抽泣。 江舒听他的描述,同样泣不成声。 “他连我都认不得了,你知道吗江舒!不……温舒。” 她只能不断说对不起,“会认得的,一定会认得的,我一定会让他想起来。” 就像当初,老江暗示过她无数次,她才是温舒一样。 他明明一直都记得她,想必日后也不会例外。 第1108章 最擅长报复 江舟瘫坐在地上,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老江从身后传来声音,“他们怎么吵起来了?” 护士一句话不敢多说。 倒是江舟终于缓过来,他站起来,直接问:“你跟傅时宴和好了。” 江舒意外,“没有。” “那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派人来救援。” 江舟至今还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傅时宴安排的芯片,也不知道是他一直在背后替他化险为夷。 江舒不知道怎么形容两个人的关系,一时很多问题都无法回答,但江舟看她的表情就懂了。 嗤笑一声,“他还真是痴心。” 他站起来,江舒才发现他的腿受伤了,一瘸一拐的,看来受了不少苦,“你是怎么找到老江的,你也见到周良岐了,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周良岐?”江舟再次嗤笑一声,“这位更是痴心的重量级。” 江舒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最开始暴露身份的时候,周良岐就来了,见到是江舟,没让人为难,冷冰冰丢下了一句,“是小舅子啊,那就把他和江为名关一起吧,有个照应。” 江舟说完,阴阳怪气的追问:“我到底是几个人的小舅子。” “……” 江舒更恨不得杀了周良岐了。 “傅时宴确实在其中帮了很大的忙,如今江城局势混乱,非必要,你不要再抛头露面了。” 这句关心的话,在江舟听来却是巨大的侮辱,“你什么意思,你想就这么算了,我再说一遍,那是我亲爹,吃了这么大苦,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怎么付?”她问。 江舟满口的脏话戛然而止,他愣在原地。 “你除了知道对方是周良岐,还知道什么,华哥么,中华城如今被烧了,你打算拿把刀冲到他们面前?” 每一句质问也都是真正的疑惑,江舒意图让他冷静下来。 江舟却更应激,“你什么意思,你怕了,还是想做千金小姐是么,怕这一切毁了你的生活啊。” “我从来没怕过!”江舒认真道:“我的意思是,你先好好养病,这一切不用你再沾手了,让我来。” “什么?”他轻声。 “这一次我来做侩子手,你忘了吗,我最擅长报复了。” “……” 这两年的仇恨,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当作没发生过。 江舒出了医院,莫亦的车就停在路边,她打开车门,入目便是熟悉的身影。 傅时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搁在窗口的位置,指间燃了根烟。 葡萄睡在一旁,面容恬静。 “醒的太早,走了一会便累了又睡了。”他轻声解释,掐了烟。 江舒谨慎。“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时宴拿起一瓶消毒水,往抽过烟的大手喷了喷,“不久。” 她沉默。 “为什么不告诉江舟,你去瑞士,正是因为找到了老江的线索。说了这个,他不会那么恨你。” 看来他早就到了,还听到了一些对话。 江舒深吸一口气,“但是事实是我没找到老江,所以解释起来倒像是找借口。” 第1109章 体验不错 傅时宴不置可否。 江舒看着他,“老江老年痴呆了,这件事你知道了吧。” 他等着她的下一句。 她说得时候有些犹豫,“等医院的流程结束,我想把他接在身边。” 说完怕他不同意似的,很快又补充一句,“当然,如果你觉得麻烦,我也可以独自抚养他和葡萄。” 江舒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孩子身上,其实她本来也可以这么做,愿意跟傅时宴履行那个破合约的原因也只是为了能找回老江,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越过了周良岐直接找到了。 这下来,她连反悔的机会都没了。 傅时宴听了她的话,眉头直接皱起,“你觉得我傅时宴还养不起一个老人和孩子吗?” “傅时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留在我身边。”他打断她。 江舒看着他愣住,只见他握拳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现在还在江城,你单独做这么大的事,不一定做得好,周良岐一定时刻盯着,留在我身边会安全许多。” 江舒想了想,确实没错,她在江城没有这么大的体量。 但傅时宴有。 她默认下来,但过了会看向窗外,轻飘飘道:“留在你身边会安全吗?其实也不见得。” “……” 傅时宴呼吸起伏,他没法说反驳的话语。 江舒把玩着葡萄肉嘟嘟的手指,“没别的意思,不过确实从前每一次,都没有得到过安全。” 她很轻佻的语气,似乎真的没较真。 “江舒。” “嗯?” “要复仇么?”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她愣在原地,“你听见了?” 傅时宴正欲开口,葡萄突然醒了,她迷茫睁开眼睛,不哭不闹,等适应车内的环境后,才看着江舒喊妈妈。 她弯唇,将葡萄抱起来,“醒啦小猪,怎么睡这么久呀,昨晚没睡好吗?” 葡萄揉眼睛,奶声奶气,“想妈妈。” “对不起,昨天晚上是跟阿姨睡得吗?” “跟叔叔!” 江舒蹙眉意外,和傅时宴对视一眼,他正整理好葡萄的小被子,“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挺意外的,有生之年没想到你能带一次孩子。” 他的动作微顿,“体验不错。” 她很快收敛神色。 葡萄还在碎碎念,“妈妈,叔叔怎么带我来找你了,你去哪里啦。” “……” 回到住处,葡萄活力十足,爬上爬下得捣乱,今天又认识了一个叔叔,似乎也很喜欢她。 莫亦是真喜欢,他万万没想到两年不见,江舒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于是消遣葡萄精力的活就交给他了。 江舒被傅时宴叫到了书房。 继续刚才在车上的话题。 “我本意不想阻止你,但你并不清楚周良岐的一切,绝不能贸然行动。” 江舒蹙眉,“我确实没有制定详细的计划,但是时间长了,我总能找到他的软肋,因为不止是他,华哥的软肋我都找到了。” “什么?”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有个女儿,我见过,叫小倩。” 第1110章 利用他 眼看傅时宴挑眉,江舒继续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小倩喜欢我,之前也救过我,只要能从她身上找到切入口,一切会很简单。” 听完了,傅时宴拨弄窗台上的绿萝叶子,漫不经心,“你就这么确定华哥会被一个孩子掣肘?” “怎么不会?我说过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擒贼先擒王,拿捏了华哥,周良岐一切好说。” 江舒快速说完,然而在目睹到傅时宴凉薄的眼神时顿住,她抿唇反应过来,“抱歉,我没说你。” 然而这句话说出来,更显得欲盖弥彰。 她懊恼得打了打嘴。 傅时宴看得失笑,“我没往心里去。” 她站立在原地,像是罚站。 “华哥不是普通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一个孩子拿捏不了他,何况周良岐也不一定完全听他的。” 江舒闻言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利用我。” “什么?”她以为听错了。 傅时宴背对着她,逆光而战,轮廓线条分明,“我手上有周立博,可以威胁周良岐。” 江舒想,这两个死对头还真是足够了解对方,连方式都一样。 “然后呢?” “拿我给你的消息,去套周良岐的话。” “可是他凭什么相信我,老江已经救出来了。” 提到这个,傅时宴沉吟片刻,“我会想办法,这期间,你先离开齐浪名下的公司。” 工作了两年的公司,江舒当即拒绝。“凭什么,我不走。” 傅时宴眯起眸子,“他给你的福利有傅氏好么,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说实在的,还真没有傅氏好。”江舒挤出笑容,“但谁让人家老板好呢,起码他不压榨我。” 他脸色明显沉下来,“江舒。” “你就是叫我一万遍我也这么说。“ 她说完就走,然而手腕被他一把拉住,直接被拉进他怀中,傅时宴气息危险,“我再说一遍,离开他的公司。”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我也再说一遍,我不走。” 傅时宴抬起她的下巴。 “人家为了我尽心尽力,我一回国就过河拆桥是什么意思,这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则。” 回应得伶牙俐齿。 傅时宴几乎要被她气笑了,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齐浪都可以为了钱离开她。 也就是僵持的这一刻,两个人都仿佛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愣了愣,江舒想要推开他。 傅时宴回神,加大力道握紧她的手臂,“拿你没办法,那就这样吧。” 听到他的退让,江舒反而愣了愣,视线交碰,如同触电一般快速闪开。 “你到底要干什么。” 傅时宴松开她,“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 “葡萄在楼下叫你。” “……”江舒仔细听了听,还真听见了,她瞪他一眼,快步走出书房。 傅时宴看着她的背影似笑非笑,对现状十分满足。 翌日,江舒出发去医院看望老江的时候,突然接到齐浪的电话。 “怎么?” “有个项目需要你亲自着手,有没有时间?” 第1111章 出院 江舒意外,“我好像说过,回国以后我暂时不接项目。” “如果我说跟那位殷桥有关呢?” “殷桥?继续说!”她顿时来了精神。 “中华城被烧了,现在需要重新修缮,那边的意思是,顺带重新装修了,现在几家公司在准备竞标。”齐浪一口气说完,像是传达任务似的,“公司的投资商点名要你参与。” 这话一出,江舒几乎就懂了,“是傅时宴?” 齐浪苦笑,“他很上心。” 难怪,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机会,江舒认真想了想,“你准备一下资料给我,这个项目我接。” 齐浪愣了愣,“看来傅时宴很了解你,知道你一定会接。” “不过我要跟你说,中华城项目棘手,沾染了很多方面的势力,用这个作为你回国后第一场秀,不太稳当。” 医院快到了,江舒看着logo,深出一口气,“没关系,我接。” 老江今日恢复不错,他身体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记不得人,江舟坐在他身边,他说了无数句,“小伙子,你该回家了。” 江舟烦躁挠头。 江舒拎了一袋水果,蹲下身问:“老江,想吃香蕉还是苹果?” 老江犹豫了很久,看她依旧像看陌生人,“我女儿交代我,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他连这个都记得,唯独不记得她是谁了。 江舒拿出苹果削皮,“那吃苹果。” 江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阴阳怪气的,“你还挺抗压。” 她没理他,“医生说基本没问题了,下午我接他走。” 江舟顿时来了反应,“去哪里?” “目前只有傅时宴那里才能让我放心,你放心,这次不会再丢了。” 江舒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她皱眉说:“要不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 江舟瞳孔地震,一副你开玩笑的表情。 “拖家带口啊,反正我拉不下脸。” 换做以前,江舒兴许也会这样想,但现在不了,傅时宴对他而言就是可以利用的资源,只要能达成目的,一切都不是问题,完全不是问题。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懂不懂卧薪尝胆。” “你跟我说这句话,我可是卧薪尝了两年的胆。”他比了两根手指,“整整两年!” “很厉害。”江舒笑着点头,切开一块苹果喂进老江嘴里,他嘴上说着不要,但还是吃了下去。“那出了院,你有地方去吗?” “你开什么玩笑,我上面是有老板的,当然有地方去。” 江舟说什么都不愿见傅时宴,江舒也不愿意勉强。 到了下午,她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莫亦开车来接,确保安全。 老江很迷茫,“你们要带我去去哪里啊……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 江舒好声好气哄着,“我带你回家,见小舒,小舒还记得吗?” “我女儿,你认识我女儿啊。” “当然。” 好说歹说带上了车,然而开出去没多久,直接被截停了。 多辆黑车,阵仗很大。 江舒和莫亦对视一眼。 第1112章 不骂了怕你爽 对方车上下来十几个保镖,围在车前,和傅时宴的人分庭抗礼。 莫亦解开安全带,“我先下去看看。” 老江见状,“怎么不走了,姑娘。不去见小舒了吗?” “堵车了,我们先等等。”江舒握紧老江的手,以示安抚。 前方莫亦下了车,不知道交谈了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 片刻,莫亦走回来说:“周良歧的人,他点名要见你。” 江舒蹙眉,“我不见。” “他说……”莫亦很为难,“如果你不见,江为名的病情自负。” 这话说得很微妙,江舒顿时就紧张起来,“事已至此,他竟然还敢用老江来威胁我!” “他还说,现在江城风声正紧,你不用担心有危险。” 江舒想也是,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傅时宴的人,周良岐没胆子直接动手,他要的也不是她。 “我下去。” 江舒安抚了老江两句,推开车门,她脚踩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周良歧的车前,他倒是始终如一专情,还是宾利。 她居高临下看着车内的他。 周良岐亲手推开车门,脸上驾着幅墨镜,“请。” 江舒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坐上去,“有事就说。” “老江出院了,我来恭喜你。”周良岐一边说,一边倒了杯红酒,晃了晃,放在她面前,“看来拿到检查报告了,能证明我没有虐待他吧。” 江舒盯着他,“畜生。” 周良岐表情不变,“我善待你父亲两年,怎么也算是替你尽到了赡养义务,怎么骂我。” “畜生不如。” 他竟然好意思说这话,她情绪激动,“要不是你,老江怎么可能老年痴呆。” 周良岐没接这句话,他示意她面前的那杯红酒,“傅时宴好本事,说个话的功夫就能把人带走,看来你已经原谅他了。” 江舒始终不喝,“你们是一丘之貉,以后如果想折磨我,怎么样都行,但别把我的家人带进去,我的家人是无辜的。” “别人无辜,江为名可不无辜。”周良岐高声。 “你什么意思!” “华哥的姐姐,当初可是死在了你父亲的手术台上!” 这句话信息量巨大,江舒当即反驳,“注意你的言辞,我看过报告了,在场医生都尽力了,包括老江,他从来都不是草菅人命的医生!” “也许他确实不错,但是在当事人眼里呢。” “……”江舒静下来。 是啊,华哥,那是他姐姐,他免不了把恨意转移到医生身上,可老江有什么错,要被这样报复! “是华哥指使你这么做的,你他妈,走狗。” 周良岐仍由她骂,“喝了吧,降降火气。” 江舒隐忍再三,还是没碰酒杯,“不骂了,怕你爽。” 周良岐挑眉。 “你今天把我截停,就为了听我骂你?” “当然不是,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们的交易还没有结束!”周良岐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张照片,上面赫然是老江! 照片上,他正在吃药,看不清是什么药。 “你什么意思?” 第1113章 嗑药 老江被傅时宴带出来之后,周良岐没有一点动作,也似乎根本不着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提醒你,这杯酒再不喝,以后你求我我都不会给你喝了。” 周良岐嘴角挂着痞笑,这几年的风霜历练让他褪去了曾经的风流气。 江舒没办法,只能握住酒杯一饮而尽,烈酒烧喉,她眼都没眨,“可以说了吗?” 周良岐将她这样尽收眼底,有些意外,“看来这两年,你真的成长不少。” “我还是那句话,把周立博带出来。” “凭什么?”江舒不理解,老江都被救出来了,他手上应该没有资本了才对,凭什么还能提要求。 “医院应该查不出来,你父亲中毒了。” “……”如同晴空霹雳,江舒愣在原地,下一秒,她猛地抓住周良岐的衣领,咬牙切齿,“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他双手举过耳朵,不紧不慢说:“让他磕了点药罢了,这种毒只有这个圈子里的人才知道,不过你别担心,毒性不大,只是如果吃不到药,会心痒难耐,直到发狂晕倒。” 他每说一个字,江舒就恨不得杀了他。 “从我那里带走,再到今天出院,刚好三天,差不多该发作了。” 她眼里流泻出绝望。 周良岐却很迷恋她这副模样,尤其是红酒香萦绕的味道。 “所以说,其实我才是对你最好的,傅时宴根本没考虑你父亲的安危。” “难怪你不着急……原来留有后手,就是为了威胁我。” 原来是计中计。 他说话犹如毒蛇吐信,“跟你一样,我一定要救出我父亲,你同样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煎熬,应该能懂我,江舒,我们才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不是吗?” 周良岐说着说着笑了。 这人简直疯了。 江舒嫌恶松开他,冷静了一下情绪才开口:“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我说过了,接近傅时宴,从他嘴里套出消息。”周良岐整理衣领,“这些年他心思缜密,周立博不知道被换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只能从你身上找切入口了。” “你都找不到我就能套出消息吗,傅时宴不会信我。” “信不信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周良岐重新打开车门,“我对你的魅力很有信心。” 江舒是真的恨不得杀了他。 “如果你不信,可以回去看一下你父亲药瘾犯了的状态,相信到那个时候,你会为我做事的。” 她单手握拳,指甲陷进了肉里。 “你会有报应的。” 周良岐不置可否。 江舒带着一腔怒气下了车,刀疤站在为首的保镖里,见了她笑着招手,“兄弟们,跟嫂子说再见!” 她瞪了他一眼。 身后却是鸣笛声加洪亮整齐的嗓音,“嫂子慢走!” 莫亦等候良久,“怎么样,周良岐说什么了?” 江舒直奔后座,老江还好好坐在那里,跟小孩一样玩着手指,见到她回来,乐呵呵地:“姑娘,我们能走了不。” 他的笑容纯真如孩童,江舒心如刀绞。 第1114章 绝对信得过的人 回到傅时宴的住处,里面有客人,三三两两,身形都很特别也很熟悉,看起来像是便衣。 江舒扶着老江进入,一眼就看见了高远。 他来江城了。 他没怎么变,“江小姐!”然后视线落在江为名身上,“你父亲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抱歉,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展开救援,才会导致……” 江舒打断,“这本和你们没有关系。” 她和坐在主位上的傅时宴对视一眼,后者淡淡,用眼神询问她的状态。 旁人看来很正常,但是在他看来,是不对劲的。 老江见到这么多陌生人,有些惊吓状态,江舒和各位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他先回了房间。 傅时宴特地命人准备了老江居住的房间,在一楼,与他的卧室很近,有状态他可以第一时间知晓。 等老江安顿下来,江舒才走出去。 几位便衣除了高远之外,似乎还有几个头头,级别更高,他们跟傅时宴交谈着。 “周良岐能够以殷桥的身份出来,就说明他有足够的底气证明自己不是周良岐,这样一来,我们需要的证据会更多。” 傅时宴无意识把玩着腕上那块表,若有所思,“他明目张胆用殷桥的身份这么兴风作浪,各位觉得,江城没有他的保护伞吗?” 这话一阵见血,几个人面面相觑,“你是怀疑……” “中华城烧了一整夜,一点违禁物品都没有找到,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替他擦屁股。” 高远分析道:“华哥才是幕后的顶头上司,他在这里头搅乱风云,背后的伞,不会小啊。” “查清是哪把伞,对各位来说,属于越级处理了吧。”傅时宴淡淡。 “是,海城的手伸不了这么长,但是……如果是查周良岐这个人,倒是可以一点点顺藤摸瓜。” 为首的人说完,忧心忡忡:“但查他,也需要许多证据。” “他既然出来了,就不会什么都不做,会有机会的。” “哦?看来傅先生早已有了消息,不妨分享。” “一周后中华城的修缮会展开竞标,我会让人参与进去。” “这倒是个好机会,有绝对信得过的人吗?” 傅时宴微微抬眸,视线落在站立在角落听了许多的江舒身上,他轻声:“过来。” 江舒背脊绷直,不由得又想到了不久前周良岐说得话,这个场合,她是不能说了。 “江小姐?会不会太冒险了。”高远不是很赞同。 江舒走到了傅时宴身边,他没急着回答,而是站起来与她并肩,给她介绍,“高远你认识,这位是海城的张局,何处。” 人物不小,江舒颔首打过招呼,然后问高远:“高警官为什么会觉得我冒险。” 他一时没有回答,因为答案摆在明面上,她消失的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的身份,也不够明朗。 沉默中,傅时宴望她侧脸,“各位放心,我跟她已经摒弃前嫌,再无隐瞒,何况江为名的案子和她切身相关,我相信如果不是她,周良岐更加不会入套。” 第1115章 药瘾发作 后半句倒是没什么问题,这前半句是什么意思。 江舒斜睨挑眉,傅时宴不动声色。 面前几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江舒弯唇,“张局,我父亲这件事,我是一定要报仇的,请给我一个机会,即使只是亲手将他们擒获。” “关键是,江城里的恶势力盘踞多年,你孤身进入,实在太危险了。” “她不会是孤身,我在她身后。”傅时宴抬手,落在她的肩头,俨然的护短。 两人的眉眼都有坚定,张局最后到底还是点头,“一如既往,江城的案子我会给你绝对的优先权,你可以决定统筹操控全局,高远等人任你安排,但有一点,遇到重大决策,别越界,先汇报。” 听到这句话,江舒奇怪的看了眼傅时宴,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被上头这么信任了。 一个商人,实在不应该。 他听了,却只是懒洋洋的笑,“这么大的事,不越界你让我很难办啊。” 张局嗤笑,用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你啊,有时候太冲动。” “什么是重大决策。”江舒插了一句嘴,“如果是伤害周良岐呢?” “他是重点人物,自然也要汇报。” 听到这句话,江舒微不可闻的沉了沉眼神,很细微的反应,被傅时宴尽收眼底。 谈话结束,送走客人,江舒当即甩开了傅时宴的手,“谁跟你摒弃前嫌了。” 他站在日光下,“提前说也不行。” 这种事还有提前?江舒侧过头,正好看见别墅外头驶过一辆搬家公司的车,直接停在了对面。 那栋别墅似乎早无人居住,从没见过人,这是要来人了? 傅时宴同样眯起眼睛,嘴上却说:“日头不晒么。” 江舒往回走。 她一边走一边说:“我可以演无间道,但我有一个要求,周良岐不能死。” 这句话一出,傅时宴握住她的手腕,逼迫她看着自己,“什么意思?” 江舒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刚才人多,有些话我不好讲,总之他不能死。” 眼看傅时宴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勾起一抹无奈的笑,“两年了,你还对他有恻隐之心。” “你胡说什么,我不是……” 就在这时,里头就传来佣人的惊叫:“天啊!快来人!” 声音是从老江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江舒立马变色,甩开傅时宴快步跑去。 傅时宴同样拧眉,快步跟上。 江舒冲进房间,赫然看见老江倒在地上抽搐,嘴角冒出白沫,整个人痛苦尖叫着,年迈的身躯不断让自己往墙上撞。 “药……药……” 佣人被吓坏了,一边拉着他一边对江舒解释:“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傅时宴蹙眉看着这一幕,很快反应过来,蹲下身扶起老江,“清醒一点!” 可老江依然控制不住抽搐。 江舒脸色苍白,周良岐说的是真的,老江真的嗑药成瘾了! 可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 傅时宴掐住老江凹陷进去的脸颊,可他还是挣扎,他直接伸手,卡在他的嘴里,确保不会咬到舌头。 第1116章 你要见死不救吗 有了物体的钳制,老江毫无理智,狠狠咬在他的手掌上。 “傅先生!”佣人惊呼。 有血流了出来。 傅时宴眼都没眨,他快速吩咐:“把莫亦叫进来!把小姐带走,别让她过来!” 佣人赶紧去办。 江舒嘴唇不断颤抖,她看见老江这一幕,真的恨不得杀了周良岐。 “小舒!”他唤她回神,“去倒杯水。” 她闭了闭眼,很快上前,控制手抖倒了一整杯水,蹲下身一点点喂给老江。 江舒快速说:“周良岐干的,他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让我救出老江,他威胁我,想拿到药,就必须听他的!” “所以我说了,周良岐不能死,老江虽然出来了,但是命还在他手上。” 她用一种炙热的眼神看着傅时宴,“你把周立博放了吧,我得救老江,你想要什么,我替你办,行吗,傅时宴。” 老江如今的状况,实在经不起折腾了,江舒很怕他下次再发作,直接命都没了。 傅时宴瞳孔瑟缩,沉声:“你先冷静一点,现在不是把周立博放了这么简单的事,你就算做到了,周良岐也不会给你药!” 江舒持续发抖。 莫亦已经进来,看见这一片狼藉,震惊在原地,“怎么了这是。” 傅时宴快速说:“去追刚走的何处,告诉他,我想跟他借个人,戒毒所的副所长。” 莫亦来不及问为什么,“好,他们刚走不久,我现在去追应该追得上。” 傅时宴睨了一眼江舒,“要快,还有,不要跟他说为什么。” 莫亦快步走了。 老江也已经不再抽搐,但整个人没了精气神,眼神涣散。 傅时宴缓缓抽出手掌,一整只手早已鲜血淋漓,被老江咬得极深,看起来十分可怖。 他眼都没眨。 江舒抱着纸蹲下,一点点擦拭干净老江嘴角的血和白沫。 傅时宴瘫坐在地,单手撑在膝盖上。 “你父亲这个情况,应该送到戒毒所进行截断,如果你不放心他过去,我可以请人到家里,进行辅助。” 江舒机械动作着,她很快说:“我不同意。” “不同意什么?” “他现在这个状态戒不了,你看他瘦成一把骨头了,身体的各项基础病也无法支撑他完成截断,只是药而已,如果能健康活着,吃又有何不可。” 傅时宴拧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种药有弊无利,他吃多了,迟早也会出事!” “强行截断就不会吗!”江舒红着眼眶怒吼,“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把周立博放了,我父亲也是一条人命!你要见死不救吗?” 听到这一句,傅时宴的眸色一点点冷下去,“我见死不救,江舒,你怎么还是如此天真,把周立博放了,他周良岐就会给你药?他要是有一丁点良心,都不会让老江成瘾!” 江舒还是抖,“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说过了,我不想再让老江吃一分苦头。” 两人僵持,无人在意,傅时宴垂落在一旁不断流血的手背。 第1117章 我求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佣人处理好房间,老江体力透支,被扶到床上休息。 莫亦回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江舒蹲在地上,用药水给傅时宴清理伤口,但两人都不说话,脸色很难看。 “先生,戒毒所的杨佼副所长来了。” 叫杨佼的人是个四五十岁,十分有威严的中年男人,他看着傅时宴,“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你司机开车跟开飞机一样。” 傅时宴才终于抬眸开口,“劳烦了,家里有位嗑药成瘾的病人,想请您做个诊断,具体是什么药。” “嗑药?”杨佼很震惊。 佣人引路带着他前往老江的房间。 大约十分钟后,江舒解决完他的伤口,杨佼也走了出来,“不是一般夜店常见的药品,而是一种在医学上用作减缓疼痛的麻药,吃多了,会有成瘾性,他吃了大概两年,是不是?” 江舒一脸愁容,“是。” “这种药短期内吃不会有事,但吃的时间长了,很难截断,冒昧问一句,这位病人是不是脑内做过手术。” “他曾经出过车祸,昏迷不醒了将近四年。” “难怪了,他这个病治疗的药,有一部分跟这个药性差不多,只是被替换成了这种带有剧毒的慢性毒药。” 傅时宴问:“有截断的可能吗?” “很难,这个药已经和他的病相辅相成了,药一断,他的病也会发作。” 江舒闭上眼睛,周良岐那么胜券在握,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他拿准了命门。 傅时宴蹙眉,“不能强行截断?” “老人年迈,得不偿失。” 傅时宴于是换了个问题,“哪里可以找到这种药,或者,有无可替代的药品。” “这种药本身就是禁品,一旦被抓到,按颗粒判刑,我还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江舒听着,焦虑的走来走去。 “可替代的药品药性太低,对他起不了作用。” 杨佼说完,没有得到回应,他很疑惑,“这是在哪里带回来的,怎么会吃了整整两年?” 傅时宴抿唇,“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杨所长不要将所见所闻散播出去。” “这是当然!” 听完了,江舒再也忍受不了焦虑,她径直走到傅时宴面前,与他对视,“我求你。” “江舒。” “我求你!我会尽快完成竞标,取得周良岐的信任,但是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一些消息,刚刚你也说了,你会让我参与进去。”江舒急得如同孩童,几乎哀求,“快一点吧,傅时宴,我求你了,老江不能再发作了。” “江舒!”傅时宴用受伤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握紧了,然后将她拉入怀中,轻声安抚,“你别急,我来想办法,我不会让你父亲有事的,信我,好吗?” 他慢慢摸她的头,让她急躁的心情缓下来,说了一遍遍的没事,会好起来的。 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还真让江舒安静了下来,她推开傅时宴,“动作快一点,好不好?” “好。” 第1118章 他是爸爸 几乎是第二天,江舒就开始参与进了项目里,单独做出一份标书。 葡萄习惯了母亲平常的忙碌,她只是乖乖坐在一边玩玩具,“妈妈,家里是不是来了一位老爷爷,阿姨不让我过去。” 指的是佣人。 江舒在忙碌中抽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嗯,爷爷身体不好,等他好些了,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葡萄睁大眼睛,“把我的药给爷爷吃,他就能快点醒过来了。” 江舒弯唇苦笑,女儿果然是贴心的小棉袄。 就在这时,傅时宴从书房中下来,拿了几本书放在江舒的桌上,“这些是江城这几年的发展史,可以帮助你快速了解局势。” 江舒抿唇颔首。 葡萄眼尖,扒拉着傅时宴的手臂,“叔叔,你的手受伤了!疼吗?” 纱布还是江舒缠的,上头打了个蝴蝶结。 傅时宴蹲下身,于葡萄平视,“疼,葡萄吹吹。” 热心的葡萄当即鼓起腮帮子用力吹着。 “还疼吗叔叔!” “不疼了,很有用,谢谢葡萄。” 葡萄于是开心起来,并且大方,“再疼的话我还给叔叔吹!” “好。” 江舒目睹这一幕,不由得抽抽嘴角,傅时宴还挺会哄小孩,这会儿蹲在地上,于葡萄开启“同龄人对话”的样子,很有父亲的模样。 她有些出神。 这时,外头传来车声,是莫亦回来了,葡萄跳起来,“是莫叔叔回来了。” 这个称呼,让傅时宴微不可闻嘴角一沉,原本要起身的姿态收回,他正经问:“你叫他什么?” 葡萄不明所以,“莫叔叔?” “时常跟在我身边的秘书呢?” “霍叔叔!” “外面的保镖呢?” “保镖叔叔!” “我呢。” 对答如流停留在此刻,江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率先出声,“你干什么?” 傅时宴没回应她。 葡萄认真想了想,“你是叔叔。” 都是叔叔,还真是众生平等,傅时宴干脆席地而坐,握着葡萄肉嘟嘟的小手认真说:“葡萄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就是你的爸爸,既然是爸爸,就不能叫叔叔了。” “傅时宴!”江舒打断他,直接合上电脑,生了气,“我没让你这么教孩子。” 傅时宴表情不虞,“无论如何,我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她年纪这么小,不该有认知障碍。等她长大了,你该怎么解释?” 江舒承认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她就是不想让葡萄认他,“你别忘了,我们只是有一百天的合约,抚养权还在我手里,今后你能不能见到她都不一定。” 不想当着孩子吵架,但是有些话得说在前头。 “江舒,你是不是忘了,如果这一百天结束,抚养权可不一定还在你手里。” “你!” 葡萄听着两位大人的争执,一脸迷茫,“到底叫什么。” 她知道傅时宴是爸爸,可江舒没说过,她不敢叫。 傅时宴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我是爸爸。” “可是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生活在一起,你没有。” 第1119章 两年前就在布局 莫亦已经进来,见状插了句嘴,“江舟到了。” 江舟?江舒当即抬头,赫然看见拄着拐杖的江舟就等在外头,好奇得打量着这一切。 “你把江舟带来干什么?” 莫亦回答:“先生的安排。” 外头江舟已经跟着莫亦的路线走了进来,他进入开阔的室内,赫然看见江舒坐在一旁,而傅时宴坐在地上,与一个小孩对话。 小女孩。 他睁大眼睛,望向江舒。 傅时宴仿佛将他们都忽略了,认真回答了葡萄的问题:“因为爸爸曾经做错了事,让妈妈伤心了,我们才没有生活在一起,爸爸对不起妈妈和葡萄,但是我保证,今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他在小孩面前能坦诚表达自己的错误,这让江舒十分意外。 葡萄思索着这段话,问出重点,“爸爸做错了什么事,妈妈原谅你了吗?” 傅时宴抬眸,与江舒对视一眼,“还没有,爸爸会努力。” “妈妈没有原谅你,我也不要原谅你。” 傅时宴没有生气,“好,葡萄懂得体谅妈妈,是好事,但是你平时不能叫我叔叔了,知道吗。” “……嗯……爸爸?” 奶声奶气的一句爸爸,让傅时宴的心都要融化了,舍不得面前这个小人这辈子受半分委屈。 傅时宴弯唇,“我在。” “那我可以一直叫你爸爸吗?” “当然。” 江舒心中有股暖流流过,可她不愿承认,直接转过身去。 解决了葡萄的疑惑,傅时宴才起身,与江舟打了照面,全然没了轻声细语,“你来了。” 江舟十分警惕,“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你?” “这两年跟你联系的上线,一直都是莫亦,我的下属,你不知道吗?” 似乎是不愿接受,江舟还真麻木摇了摇头。 “那你现在知道了。” “……” 莫亦笑着解释,“江城危险,你的身份又实在招摇,这里是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江舟不愿相信,他在江舒面前吹嘘的老板,竟然就是傅时宴! 兜兜转转,他还是来了这里。 “两年前,是你派人跟我联系的?” “你执意要深入虎穴,我知道阻止不了,只能为你助力。” 一席话落在江舒耳里,她也有些意外,原来他在两年前便有心布局了。 “那这两年我汇报的一切,你也都知道?” 莫亦接话:“这两年关于你的消息,无论大小,先生都会亲自过目决策。” 良久的沉默。 江舒转回身,见江舟石化在原地,始终不知道怎么接受,他直接转移话题:“所以,这小孩是谁?” 其实刚才的话,江舟都听见了,但他还是问。 这些天见了许多人,葡萄早已学了个古灵精怪,“叔叔好!” 江舒方才开口:“这个不是叔叔,叫舅舅。” “舅舅?” “舅舅!” 江舟瞪着江舒,“你可以啊。”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老江快醒了,你去看看吧。” 莫亦劝告,住在这里,可以随时见到老江,又能保证安全养伤,好说歹说,江舟到底接受下来。 第1120章 两年前就输了 只用了一夜,江舒就做好了标书,翌日一早,她便驱车去了齐浪的公司。 清早的空气格外好,她刚出门,就看见对门别墅的房门大开着,似乎有人已经搬了进去,她没有坐在意。 “标书内容没有问题,我一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但竞标三天后才开始,你很急吗?”齐浪看完,问出问题。 江舒苦笑,“很明显吗?” “这份内容里攻击性太强,不是你的风格。” 江舒没有正面回答:“也许是我太急功近利呢,迫切想要打响名声。” “这不是你的性格。出什么事了。”齐浪果然沉稳。 江舒脑子里却在想,三天后,老江等不了那么久,她必须尽快。 两年后再次回到齐氏,江舒站在落地窗前,才发现这个位置,可以看见陆氏的大厦。 齐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陆氏可惜,到最后竟然没落了。” 江舒看了,其实陆寻最大的问题是让外资入场,才会被一步步蚕食,但是对于他而言,不像是能做出这种决策的人。 走出齐氏,江舒拨打出去一个电话,却外头停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车窗降下,果不其然是傅时宴。 电话已经接通,周良岐的声音沙哑,似乎是被她吵醒了,“怎么了大小姐。” “提前开始竞标,我要参加。” 那头愣了愣,周良岐低低笑起来,“你还真是大小姐啊,你说提早就提早?” 傅时宴在后座,他手中拎了一份早餐,用口型说:“豆浆还是牛奶?” “我说得自然没用,但你说得有用。”江舒坐进去,选了豆浆。 周良岐翻了个身,“我凭什么听你的。” 江舒反问:“你现在在哪?” “华城C栋。”他报了个小区名。 “别睡了,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江舒看着傅时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我自己去就行吗?” 他递给她一份三明治,没正面回答,“我做的,草莓酱,尝尝。” 江舒实在想不出来他做早餐的模样……她狐疑,“你不会下毒吧。” 他挑眉,“我女儿正在家里吃另一份巧克力酱。” 她才接过。 莫亦驱车往华城C栋去。 江舒吃完早餐,拍了拍手,故作无意:“怎么,不放心我啊,劳你亲自跟着。” “把心上人送进狼窝里,我很难放心。”他倒是直白。 江舒抿唇,她没想到两年过去,傅时宴学会了打直球。 地方到了,他打开车门,“我在外面等你,二十分钟不出来,我进去找你。” “别。”他进去就完了。 眼看江舒娉婷的身姿进入小区,莫亦倒是有些担心,“先生,就这么让她一个人进吗,万一周良岐狼子野心,对她……” 傅时宴神色淡淡,那是一种绝对的胜券在握,“关于江舒的心,周良岐两年前就输了。” 江舒找到周良岐那栋,敲开房门时,他果然刚睡醒,睡眼惺忪,靠在门边挑眉,“现在才八点。” 江舒径直进入他的领地,一屋子的酒味。 第1121章 伪造录音 她皱了皱鼻子回过身,周良岐正靠在门边似笑非笑。 “年纪不小了,别把自己喝死了。” 他歪嘴,“关心我啊,何德何能。” 江舒瞪他一眼,从包里取出一枚录音笔,“我只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药。” 周良岐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物件上,“看来是见到江为名发病的模样了。” “确实,托你的福,我只能去套傅时宴的话。” 江舒摁开录音笔,一段有些朦胧的声音流泻出来。 场景是昨晚她在阳台上写完标书,傅时宴给她倒了杯温水,两人对关于葡萄的事情交谈了几句,然后江舒犹豫着问:“我记得,两年前周立博就到了你手里,公家不管吗,他可是重要犯人。” 傅时宴很警惕,“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舒避重就轻,“这次回来见到了周良岐,就想起来了。” “我自然没有权限关押周立博,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不由我掌控。” 傅时宴回答完,紧接着是一段脚步声,这段录音就结束了。 周良岐思考中出声,“你大清早来到我这里,就为了给我听这么一段模棱两可的录音?” “当然不是。” 她摁下第二段录音。 这次,傅时宴的声音有些遥远,他在与霍秘书交谈。 “你去查一下,周良岐跟江舒都说过什么?” “怎么了先生?” “她突然问我关于周立博,我怀疑……” 霍秘书很快接话,“江小姐不会为周良岐做事的吧,她的父亲毕竟是……” “不好说。”傅时宴嗤笑一声,“她不止一次背刺我,何况那是可以如壁虎断尾的周良岐。” “那我派人去周立博关押的地方多增加一些人手,说起来,两年前那批人想要劫走他没有成功,但也挺触目惊心的。” 播放到这里的时候,江舒抬眸,认真盯着周良岐的神情。 他有些失神,似乎是在判断真假。 “多久能安排下来?”傅时宴问。 “离江城不远,翻过城南的山就到了,不会超过五个小时。” 傅时宴应声,录音再次结束。 江舒握紧录音笔,“这份诚意,可以在早上八点来见你吗?” 周良岐眼神暧昧又复杂,与她对视,“你是来给我送投名状的,可是我怎么相信你?你跟傅时宴住在一起,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跟他联手骗我。” 江舒坦然,“你信不信由你,但这是我能做得最大的尺度了,再越界,他会发现。” “至于录音的真实性,你可以自己判断。” 她故意抛出这句话,因为傅时宴告诉过她,两年前确实有批人,不知道怎么得知周立博的位置的,想要强行把人带走,要不是即使增派了援手,他们就成功了。 那次伤亡了不少弟兄。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故意抛出这条线,周良岐会信几分。 果不其然,他是有些犹豫的,面对江舒的坦然。 “周良岐,我也是人,没办法做到完美,我父亲的命在你手里,我有必要去赌吗?” 第1122章 怎么活下来的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现在就派人去城南摸查一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江舒给他的怀疑中加了一把火,“不过我劝你速度要快,因为傅时宴随时可能反应过来。” 周良岐直起了身,他走上前来,拎起地上一瓶没开封的酒和一个打火机,用火机随手一撬,瓶盖应声落地。 “你喝吗?”他还挺好心。 江舒别过头,怨恨和抵触并不消减。 周良岐不勉强,他举起酒,往嘴里灌了几口。 “我之所以这么早来找你,就是怕被发现,孩子和我父亲还在等我回去。”江舒看着他不羁的模样解释。 周良岐没有接话,他喝完了,将自己扔在沙发上,睡衣随之往上蹭,露出一些肌肤,上面触目惊心,都是伤疤。 他用抱枕蒙头,“要我提前开始竞标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和她父亲没有关系。 “大哥。”江舒一笑,“我也是有工作的,中华城如今在风口浪尖,你去问问,哪个设计师不想参与进来,让自己名声大震?” “名声?”周良岐挪开抱枕,眼中都是了解,“别人可能是为了名声,你不是。” 江舒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什么,她声音变轻,“两年了,我也变了。” 一句话如同一锤子砸在周良岐的后脑勺,他愣了愣,然后勾唇,“两年。” 江舒没忍住问:“两年前,不管是上头,还是傅时宴,都投入了很大人力物力寻找你,你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活下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周良岐有短暂的放空,他啧了一声,“置之死地……而后生。” 等于没说,但江舒看到他身上的伤疤也明白了大半,一定是经历了剥皮抽筋的疼,才变成如今的殷桥。 她不想再说了,“等你去城南打探完,再告诉我要不要提前竞标。” 江舒走到玄关,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心里一直在碎碎念:说话,快说话! “看来你很自信。”他开嗓。 她定下一颗心,打开门径直离开。 傅时宴的车还停留在原地,她刚刚靠近,车门便打开,傅时宴气定神闲,“十八分零九秒,时间掐得很准。” 江舒还是不太放心,“能行吗,看周良岐那样子,他不一定信我。” 示意她上车,“他既然找到你,就一定会相信你,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曾经的对手,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晨曦落在傅时宴的眉眼,他从容又冷静。 江舒想起昨晚录音时,两人都不太自在,其实录了好几遍。 他当时抬手抵在额间,“跟你之间,我装不出陌生。” 江舒又气又急,催促他:“你快点,怎么还带笑场啊?” 见她这样,傅时宴笑容扩大,缓了好一会,江舒就在一旁看着,即是无奈又有些感慨,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多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么放松的时候。 “江舒?”见她发呆,傅时宴沉稳的声音唤她回神,江舒反应过来,“哦,来了。” 第1123章 对门的是陆寻 一路回到半山腰的住处,莫亦突然发出疑惑,“那个不是……” “陆总吗?” 傅时宴和江舒同时抬眸,赫然看见对门别墅的院子里,陆寻正坐在躺椅上晒太阳,面前煮了一壶茶,安逸闲适。 陆寻?怎么会是他? 面对傅时宴同样的疑惑,江舒第一时间回答:“不是我,我不知道。” 下了车,陆寻正好睁开眼睛,“哟,傅先生,这么早出门去啊。” 傅时宴倒是没什么意外神情,他走进他的院子,“陆总闲适,我进来讨杯茶喝。” 陆寻笑笑,“我的茶便宜,傅先生可能会瞧不上眼。” 他还真没给他倒一杯。 江舒跟着进去,她直接将陆寻拉起来,进了里头,问得直接,“怎么会是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江城人,在江城最好的地段买套房,不过分吧。” 这当然不过分,但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在傅时宴对面。 江舒无奈,“不是没落了吗?哪来的钱?”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穷啊,买套房的钱还是有的。”陆寻靠近她,满是讨好又不越界,“再养你和孩子一辈子,都是绰绰有余。” 说到这个,江舒不由得侧过头,“你疯了,你不会……是为了我才搬到这里。” 很自恋的想法,但确实很有可能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陆寻坦诚,“是啊,你跟傅时宴又没复合,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吧。” 江舒叹了口气,“我连孩子都有了,你要是想找,什么样的没有,我相信这两年你也没少找,干嘛吊在我身上。” 她真的很怀疑,陆寻这个人,对她的初恋有情节。 陆寻嘿嘿一笑,“还是你了解我。” 外头傅时宴没有进来,他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尝了一口,倒是不避嫌。 “但你就是不一样。”陆寻正经起来,“有孩子又怎样,当初连你结婚我都不在意。” 江舒无语凝噎,在出去之前抛下一句:“你爱住就住吧。” 见人出来,傅时宴越过江舒对陆寻笑说:“陆总这茶,确实有点次。” “那你不还是喝了。”陆寻坐回躺椅,“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常来啊。” 江舒不理他们的对话,兀自往外走,傅时宴回答了个好,便跟上了她。 “他自己要来的,我没办法。”想了想,还是解释。 “我知道。”傅时宴替她打开门,他盯着落地窗内葡萄玩耍的身影,“陆寻这个人,不像表面简单。” 江舒又何尝不知道。 但转念一说,“你也一样。” 傅时宴弯唇。 时间不算早了,江舟已经起来,包括老江也有了点精气神,他服了杨所长开的药,稍微好了些。 此时他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看着孩子玩闹,乐呵呵的。 葡萄捡起地上的泡泡球,塞进老江手里,“爷爷拿。” “拿,爷爷拿!”老江还能有所回应。 江舒看了一会,不由得心酸,老江要是知道这是他的亲孙女该多好。 傅时宴看出她的不对劲,大手落在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那是安慰。 第1124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到别墅大约四个小时后,江舒刚哄葡萄午觉睡下,电话响起。 来自周良岐。 她抬眸,和正拿着奶瓶去清洗的傅时宴对视一眼。 她接起来,周良岐的声音还是懒洋洋的,“竞标提前。” 说了这么一句,电话就挂断了。 面前傅时宴眼神的质询,江舒重复一遍,尔后说:“看来他的人去查探到了。但是……周立博真的关押在那里?” 傅时宴拧开洗手池的水,冲洗着奶瓶,“我既然敢让你亲自给他递消息,就不会放烟雾弹。” “可是,万一周良岐直接派人抢怎么办?” 傅时宴嗤笑,“如果他敢,也就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了。” 也是。 奶瓶冲洗完毕,他缠在手上的纱布被沾湿,他蹙眉,“忘了,这下得重新缠了。” 江舒瞪他一眼,仿佛没听懂言外之意,“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周良岐才不敢去抢?” 傅时宴拎起一卷新的纱布走到她跟前,“监狱。” “?” 见她惊讶,傅时宴解释:“我说过了,我没有关押他的权力,但让他关在那里,还是有一点话语权的,那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的,周良岐不敢贸然去劫。” 江舒明白了,她思索,“所以周良岐只能找我迂回。” 他算是默认,见她不动,伸出手去,“Alice,高抬贵手。” 江舒挑眉,然后转身就走,“我累了,要和葡萄午睡,你出去吧。” 门关上。 傅时宴形单影只站在门口,扫一眼被沾湿的纱布,苦笑摇头,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竞标提前三天,会让很多参与竞标的团队措手不及,江舒前往现场时没有让傅时宴跟着,他放心不下,折中选了个合适的人选。 “其实我还真挺意外,你居然会答应傅时宴那个什么狗屁合约。”寇诗芸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扫了把头发。 “被拿软肋的滋味不好受。”江舒对着镜子补妆。 “孩子知道他的身份了?” “一直都知道。” “也挺好,傅氏集团的千金,你家葡萄是懂投胎的。” 江舒叹了口气,并不喜欢这个身份。 寇诗芸看了眼后视镜,“一直有辆车跟在后头,隔着一二十米的距离,我不认识,是傅时宴安排的?” 江舒看去,看见了熟悉的车牌,她打开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跟着我做什么?” “江城危险,我给你当保镖啊。”赫然是陆寻的声音,“傅时宴对你不好,出门也不派人跟着,我委屈一下。” “……”寇诗芸险些笑出声,她带着嘲弄,“几年前我见到陆寻的第一面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来他有舔狗的潜质。” 江舒不想跟他纠缠,直接挂了电话。 “我其实不明白,他的性格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其实有演的成分,应当不至于被傅时宴完全压死。”江舒停顿下,“但,他好像已经完全没有动力了。” “陆家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寇诗芸想了想,“没有听说。” 第1125章 跟老东家对打 抵达会场,江舒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周良岐,他的座位前,放着一个名牌:殷桥。 此时会场三三两两都在聊天,周良岐隔空对她打了个招呼,用口型说:“期待你的演讲。” 江舒没有在意,今天会到现场的团队,齐浪都为她做过背调,实力都一般,起码对于老练成熟的江舒来说,很一般。 手机突然响了,是齐浪,“喂?我到现场了。” 齐浪那边语气不善,“出了点状况,参与竞标的团队,多了一个。” 江舒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回头看向门口:“谁?” “空白工作室。” 江舒身体一僵。 她亲手创立的工作室,如今已经完全交给小陈和青樱等人的工作室! 怎么会,她们不是在海城吗? “你还好吗?Alice。”齐浪在电话里喊。 殊不知,江舒已然看见小陈带着几个人走进会场,有熟悉面孔,也有陌生面孔,她们着装专业,像是做足了准备。 江舒回过头,再次看向周良岐。 他仿佛已经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对她温柔一笑,再次用口型说:“surprised!” 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让她去跟老东家对打,有够狠的。 江舒挂了电话,“没事,我看着应对。” 小陈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似乎并没有认出江舒,她认真看了看,小陈背后,有简晨,但没了安洁。 她想了想,没有去打这个招呼。 但很快,竞标开始,主持人开始介绍各个团队,介绍到江舒的时候,小陈看过去,然后愣住。 主持人说:“Alice,齐氏的设计总监,中流砥柱。” 江舒与小陈对视,她弯了弯唇,轻轻点了点头。 后者的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些激动,但都被按捺下来。 这场竞标几乎没有悬念,齐氏是江城本土的公司,江舒的名气更是响彻国际,她很轻松就拿下了竞标。 周良岐宣读完结果,又加了一句:“但海城的空白工作室设计理念同样鲜明,很符合我们中华城的概念,我们决定,由她们做Alice的副手,两个团队共同完成设计。” 江舒握紧钢笔,恨不得杀了周良岐。 要副手,齐氏不是没有员工,非让故人参与进来,他到底要干什么! 台下已经是一片掌声。 结束后,小陈第一时间走到江舒面前,“你……” 很多话想说,怎么也说不出来,“你回来了,怎么不回海城呢?” 江舒无法解释自己的问题,只能笑笑,“两年了,你们成长很多,尤其是刚刚演讲,简晨的理念很先进啊。” 同样激动的简晨被cue,他很快说:“姐,你终于回来了。” 剩下的人不知道老大为什么这么激动,一脸迷茫,Alice的名声在外,但也不至于此。 “这位,是工作室的创始人。”小陈认真说。 几个人顿时肃然起敬。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江舒收了东西往外走,“看来业务不错,都拓展到江城了。” “中华城的营销沸沸扬扬,我们也想试一下,但路途遥远,本来没太多想法,但殷桥给我们抛出了橄榄枝。” 第1126章 你不认识? 小陈说到这里,“对了,我刚刚见到那个殷桥,我觉得他长得好像周良岐啊!他……” 江舒没法说实情,只是摇了摇头,“你们几个人来的?青樱呢?她如何。” “说得也巧,青樱也来了,她正好在江城,说今天来带我们去吃庆功宴呢。”小陈一抬头,赫然看见不远处的豪车旁边靠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青樱一身青色长裙,手中夹着一根细长的烟,不只是漂亮,还成熟了很多。 江舒看过去,那个地方是停车的地方,寇诗芸和陆寻的车也停在那里,前者在跟人打电话,后者则坐在车里,位置就在青樱的对面。 江舒走下去,脆生生喊了一声:“青樱!” 抽烟的女人愣了愣,她看过来时,惊喜顿时蔓延脸上,“江舒?” 她踩灭烟,快步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可能是青樱第一次见到江舒,但不是江舒第一次见到她,所以平静许多。 “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啊?” 寇诗芸正打电话,听到这动静当即看过来。 江舒对她摇了摇头。 最后她上了青樱的车,寇诗芸先走了。 两个人聊了许多这两年的近况,青樱小心翼翼看着江舒,“为什么不回海城?爸妈都很想你。” 爸妈?听到这个称呼,江舒少见的愣了愣。 青樱意识到不妥,不再问了。 “我听说了,这两年你把温家经营得如火如荼,很厉害。”江舒发自内心赞赏,她看向后视镜,突然发现陆寻并没有跟上来。 她就知道这个人三分钟热度,做什么“保镖”根本不长久。 “没有,都是一点点摸索的。” “温秋实呢,他应该没办法对你做什么了吧。” 问到这个,青樱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僵,她似乎是在想,江舒问这个问题的用心。 “他,当然没办法了。” “看出来了,我一回国,第一个就看见了你的杂志封面。”其实不是,而是她和别的男人缠绵的样子,但她不好说。 她是无心调侃,青樱颈间却暴起青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是吗。那你挺会看的。” 江舒没听懂,她靠近问:“封面上那个男的是谁?” 青樱蹙眉,审视她的脸色,“你……认不出来?” “什么意思,我认识啊?” 她一脸懵懂,青樱倒是放心了不少,“哦,你不认识,是金融圈子里的人。” 她说得马虎,江舒看出来她不想回答,便没有追问。 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那是安抚。 今晚工作室有聚餐,青樱定了上好的位置,江舒本不想去,但想着两家即将合作,到底没有推辞。 给傅时宴打了视频,没想到是葡萄接的,她甜甜得喊:“妈妈。” “宝贝,怎么是你?” “爸爸在工作,手机放在沙发上,响了。” 江舒笑容不自觉变得甜,告诉她自己会晚一点回去,不用担心。 葡萄不哭也不闹,答应下来。 青樱目睹全程,她笑了笑,“好羡慕你,女儿这么乖巧。” 第1127章 感到陌生 江舒弯唇:“总会有的。” 青樱目视前方,“听电话,你跟傅时宴和好了?”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说,江舒想了想,“没有,只是因为孩子,才在一起。” 青樱对她递过去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问:“需不需要我告诉爸妈,我碰见你了,时间长了,你这样躲着不是办法。” 江舒不自觉握紧手机,听起来,青樱叫姜灵玉和温敬的称呼,比她还熟练亲昵,反倒是自己,更觉得陌生。 “不必了,顺其自然吧。” 青樱抿唇,不再多说。 聚餐的地点在江城最好的餐厅,青樱定了最好的位置,可以俯瞰江景。 席间,她出去接了个电话,江舒和小陈简晨等人聊了会儿天,她问道:“安洁呢,这次没来吗?” 提到这个名字,简晨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小陈苦笑:“她已经离职了。” “离职?” “嗯,她结婚了,没有告知你吗?” 江舒一愣,印象中,安洁才大学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 “跟谁?” 简晨的表情从轻松变得沉重,甚至带着些恨意。 “张若。” “……” 江舒有一瞬间几乎要被气笑了,走之前安洁那般保证,怎么非但没分开,还结婚了。 小陈无奈,“你别怪她,她可能也是不敢告诉你。” 江舒摇摇头,不想管了,就在这时,手机刚好响起,是傅时宴打来了回电,她走到阳台接起,“怎么?” “有聚餐?” 视频里,傅时宴眉眼认真。 “嗯。” “竞标如何?” 江舒下意识挡住手机,不想让旁人看见傅时宴,于是姿势有些奇怪。 “还要我讲,你在现场的眼线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把结果告诉你吗?”江舒攻击性很强,带着些许怨气。 傅时宴在那头明显沉默了一下,他确实已经知道了。 问这个问题,只是想听她讲。 他顿了顿换了个说法:“聚餐有谁?” 江舒想了想,“你在查岗?” 傅时宴再次沉默,“葡萄想你了。” “……” “算了。”他说,“孩子在家,别喝酒。” 什么语气,江舒翻了个白眼,直接挂了,她现在不喜欢被管着。 挂断视频的前一秒,青樱正好进入她的镜头,落入了傅时宴眼中。 他看着黑掉的屏幕,手指轻敲。 青樱打完电话回来,“不好意思,有点忙。” 江舒也笑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年不见,她跟青樱更加陌生了,不是距离之间的陌生,而是观念和阶级上的。 可从前,两个人从来没有过这种陌生感。 餐桌上聊到中华城的项目,青樱说:“我了解了一下,对我们的工作室,确实是个好机会,你们能再合作,我也很高兴,不过,你Alice的名声在外,为什么会接这个项目?” 江舒正认真挑一块鱼的刺,“你现在是资本家,自然不懂我们社畜的苦,一切都要听老板的。” 青樱笑容不达眼底,没有相信这句话。 她坐了不到五分钟,又有电话打来,接起的瞬间,江舒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第1128章 不止是孩子想 但没等她反应过来,青樱已经握着手机离开。 江舒觉着有些奇怪,那个声音,是……有些太熟悉了,可是她一时想不清楚是谁,她起身,下意识跟着青樱出去。 外头热闹,青樱一直从电梯上去,江舒看着跳跃的数字,就在楼上,选择走楼梯。 她走上最后一节台阶,正好看见青樱走出来,被一只男人的大手拉到拐角。 江舒皱眉,难道这就是给她打电话的男人,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她快步走上前,想要看得更清楚,走近了,听见说话声,青樱很生气:“你就这么在意她吗,吃个饭而已,我又不会把她吃了。” 谁? 男人没说话,传来一阵物件摔下的声音,随后是青樱惊叫的声音。 他也许是靠得近,说了什么听不清。 青樱声音倒是很大:“我就是故意的!我犯贱,我想看看你能为她做到哪一步,你满意了?” 下面是巴掌的声音。 江舒心惊肉跳,她没想到青樱在别人这里,还会受这种委屈,是谁,难道是上次见到的男人? 她抬腿就要进去,然而里面也传来脚步声,直接往外走。 江舒蹙眉,一时不知道往哪去,然而就在这时,身旁包房的一扇门突然打开,一只手直接将她拉了进去。 “谁!”江舒整个人惊叫,背抵在房门上,她顺着那只手往上看,赫然看见了纱布,然后是熟悉的面容。 “傅时宴?”她很惊讶。 他今日穿了件白衬衫,袖口往上挽,始终平静。 “门没关,看你很久了。” 江舒哽住,“不是,你怎么在这里?” 傅时宴松开她,“有应酬,刚到。” 他往后退,江舒抬眸,才看见圆桌上坐了几位中年男女,知性温柔,看起来都是决策层的人物,他们看见江舒,没有惊讶,而是会心一笑。 “好巧,我们上次见过。” 江舒更加愣住,这些都是上次见华哥,不,周良岐假扮的华哥的时候的那些人。 她僵硬打了个招呼。 傅时宴顺手抵在她的腰际,“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走近了,一道声音传来,“妈妈!” 赫然是葡萄,她本来在一旁玩玩具,听见江舒的声音,顿时跳起来。 江舒睁大眼睛,快步上前,然后指责傅时宴,“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葡萄扑进她怀里,率先说:“妈妈,我想你了,是我让爸爸带我来找你的。” 她说话伶俐,古灵精怪。 江舒却有些想捂住她的嘴,承受不来周围人的目光。 但已然有人调侃,“难怪傅总半夜突然请我们吃饭,原来是为红颜啊。” 他们善意笑着,江舒的耳朵发烫。 这个人,怎么一点也不避嫌。 傅时宴单手负在身后,旁若无人,对江舒说:“不止是葡萄想,还有我。” 江舒想骂他,当着这么多人骂不出口。 已经有人起哄,甚至举杯,“傅先生,好事将近了?” 谁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就是当年江舒。 第1129章 不是恋爱脑 傅时宴淡笑摇头,“我没有决定权。” 江舒僵硬坐在原地,表情不好看,如果他回答肯定,她一定转身就走,还好没有。 葡萄打量妈妈的神色,小声说:“妈妈,你不要怪爸爸,真的是我想你了。” 江舒僵硬的面容才缓和了些,摸摸她的头。 青樱大概已经没事了,她发来消息,说大家都散了,问她在哪里。 江舒无法告知傅时宴来了,她只好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事情先走了。 傅时宴适时转动圆盘,又问了一遍,“还吃吗?” 想了一晚上的事情,江舒还真没吃饱,算了,跟谁过不去都不要跟食物过不去。 她没好气握起筷子。 傅时宴弯唇,吩咐侍者准备了一个小碗,盛了些葡萄可以吃的食物,在一旁专心喂着。 葡萄不挑食,张口就吃。 周围人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傅时宴还有这么私人的一面,这完全就是一个十分完美的父亲。 江舒反倒没有在意,是他要把孩子带来的,自然应该负责到底。 她一边吃一边轻声问:“你知道把青樱带走的人是谁?” 傅时宴认真逗弄葡萄,“不知道。” “那你刚刚拉我!” “我只知道你有危险,我不能让你有危险。” “……” 江舒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认真思考青樱的事,“我其实觉得很奇怪,青樱一直遮遮掩掩,不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但是我为什么会觉得熟悉?难道我真的认识?” “对了,那个男的对她不好!他打她!”江舒说得激动。 “江舒。”傅时宴突然喊。 “什么?” “一年前,有外资想要强行入驻温家,想像入驻陆氏一样瓦解他们,当时决策层只有青樱一人反对,她力排众议,硬是把温家保下来了,也就是那一次,温敬才给了她更高的位置。” 傅时宴一字一句说完,江舒没听懂,“然后呢?” “还不明白吗,她不是容易被拿捏的女人,除非这个男人,对她个人,或者她的事业,有非常大的帮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舒有些明白了,是啊,青樱不是恋爱脑,可她被这样对待,还没有选择离开,就说明这个男人很重要。 她还是好奇,“会是谁呢?” 思维跳跃,想到一半又说:“你也打过我。” “……”傅时宴喂饭的动作一僵,看见葡萄圆溜溜的眼睛顿时瞪着他,他轻声,“抱歉。” 如果他知道那次的决策,会让她受这么大的伤害,他怎么都不会这么做。 江舒当然不是那么在意了,但一想到那一次,心口就隐隐作痛,她阴阳怪气,“为了一个假温舒,打了我一巴掌,把我抛弃在雨里,我记得那时,我等了你一晚上你都没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疼痛加剧,原来这件事始终都没有过去。 傅时宴同样心痛,可他没资格,他握紧汤匙,“我是畜生。” 江舒觉得好玩,她靠近他,慢慢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等你吗?” 他抬眸,满是歉疚。 “我当时已经知道我是温舒了,我想告诉你,但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歉疚加码。 第1130章 没有如果 男人的眼角湿漉漉的,好像做错事的小男孩,眼里满是要溢出来的愧疚和无助。 江舒想起上次看见他这个样子,还是在她即将离开海城远走他乡的时候,那时,他也是没有半点办法。 傅时宴轻轻放下汤匙,在葡萄疑惑的目光中艰难开口:“我,我这个人,有时候太自以为是,伤了你的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桌上的人陆陆续都散了,整个包间只剩下他们。 江舒听进去了,她握着筷子,半撑着脸,看向落地窗外的绝美江景,她突然说:“傅时宴,你看那条江。” 他看去,“什么?” “它存在了几十几百年,相比之下,我们之间的事是不是微不足道?”江舒是释然的语气,“我记得那些伤痛,但无所谓,那些难过的坎,现在我只觉得平坦。” 这番释然,并没有让傅时宴松口气,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你走后的那两年,我常常睡不着,我想,如果在那些计划里,能够更考虑你的想法,也许我们不会走到今天。” 江舒吃饱了,她抱起葡萄,“没有如果。” 两人之间横亘的,远远不止这些。 她径直往外走,想了想觉得不对,还是将葡萄交给傅时宴,轻声哄:“妈妈马上就回去,你乖乖的,好不好。” 葡萄在傅时宴怀里:“妈妈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 只是带着孩子遇见熟人解释起来会很麻烦,她宁愿把这个麻烦交给傅时宴。 她直起身,“别带葡萄去声色场所。” “好。” 不出所料,江舒离开餐厅的时候,还真遇见了熟人。 陆寻只穿了件衬衫,手中拎着西装,似乎刚从哪个局里出来,江舒脑中灵光一现,快步上前,“陆寻!” 他的脚步一顿,当即回头,几秒的时间,笑容满面,“小舒,这么巧?” 江舒当然不信他口中的巧,她示意一同往外走,“跟你打听个事。” 陆寻闪过一丝微妙,“有问必答。” “你那个助理,我记得叫张若,现在还在你手下吗?” 陆寻的笑容僵了僵,有些不可置信,“问这个做什么?” “不能问啊?” “没,你连我都不关心,关心我的助理?”陆寻替她推开扶手门。 “你就说在不在吧。” 陆寻表情微妙,他抬了抬下巴,往一辆车方向示意,江舒赫然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赫然就是张若。 江舒点点头:“他结婚了是吧。” 陆寻明白了,“问这个,怎么,要替你的老员工出气?” 透过玻璃门的折射,江舒赫然看见傅时宴的身影,他抱着葡萄正在下电梯,即便是带着孩子,姿态也是优越。 他这么招摇,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声,看来没几天全城皆知他有个女儿了。 “我只是为那个女孩感到可惜,她还那么年轻。” “你结婚也很早。”陆寻阴阳怪气。 “所以啊,我的结局你又不是没看见。” “……” 别说,有几分道理。 第1131章 原来是为了见他 江舒靠近陆寻,“听好了,这些话我不跟张若说,我跟你说,他要是敢对安洁不好,我先找你的麻烦。” 陆寻听完了,哭笑不得,但他的余光中也看见了傅时宴的身影,他突然一伸手,按着江舒脑袋逼近自己,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很有几分威胁感。 江舒蹙眉,想要挣脱,但陆寻不让。 “那我倒是要期待一下了。” 这一幕,直接落在了傅时宴眼中,他唇线紧抿。 陆寻恰到好处松开了江舒,朝他的方向投去挑衅,尔后心情愉悦朝张若走去。 江舒没放在心上,倒是他走过身边引起的一阵风,让她愣了愣,这个味道,她在哪里闻过。 哪里呢…… 青樱等人都走了,江舒只能打车回去,直到她走到了马路上,都还在想到底是在哪里闻过。 想起来了! 她眯起眼睛,青樱。 跟她待了一晚上,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有特色,连带着自己身上也沾染了些,江舒抬手闻了闻,还真有,可刚才的味道,分明是陆寻身上的。 是他吗……江舒的脸色沉下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倾轧下来。 她没注意到,一辆车滑到了她面前,车窗降下,是莫亦玩笑的话语:“小姐,打车吗?” 江舒回过神,赫然看见葡萄扒着后车窗,肉嘟嘟的脸,“妈妈,回家。” 傅时宴赫然在侧。 江舒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打车软件显示,她前面还有五十五位。 算了,她不跟傅时宴较这个劲。 然而上了车,气氛却很诡异,傅时宴睨一眼她,“把孩子丢给我,原来是为了见前男友。” 江舒挑眉,他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她很理直气壮。 一口气赌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傅时宴摁下车窗,吹着冷风。 江舒不再多说,只是抱着葡萄诱哄,倒是小孩子警觉,小声说:“爸爸不高兴了。” 江舒仿佛没听见,捏她肉嘟嘟的手玩。 “江舒。”男人到底没忍住。 “干什么。” 傅时宴没法说出口,两个人现在没有名分。 然而一直到回到住处,陆寻的车也刚好停在门口,傅时宴率先下车,上了书房。 江舟正好啃着黄瓜出来,扫一眼男人的背影,“哟,怎么了这是?” 江舒依旧没理,她在佣人的帮助下给葡萄洗完澡,又哄她睡着,才慢悠悠回房间,然而刚到拐角,一只大手将她拉进角落里,江舒背脊生疼,抬头就看见傅时宴隐忍怒意的脸。 她还是平静,“干什么?” 傅时宴注视她饱满的唇,“一百天的合约还没结束,当着我的面跟前男友见面,不太好,江小姐。” 还是为了这个事。 江舒试图挣脱,“你别得寸进尺,我只是跟你有合约,不是把自己卖了,我跟谁社交,还用跟你汇报吗?” 她挑眉,加重语气,“前夫。” “……” 男人指腹停顿在她的唇瓣上,慢慢摩挲,“牙尖嘴利。” “竞标结束了,马上要开始工程,你拿什么去跟周良岐交差?” 第1132章 多些安全感 “你!” 这意思是,到底还是要跟他服软。 “你威胁我?” “嗯。”他坦然。 “畜生。” 傅时宴没有松开她,欲念丛生,他硬生生忍下,“你权衡权衡,是要跟我对着干,还是跟周良岐对着干。” “两个畜生!” 傅时宴后退两步,最后扫了她两眼,那意思是让她好好考虑。 听着男人下楼的脚步声,江舒狠狠擦了一把嘴唇,想要把他的温度抹去,动作了一半,她突然停下,什么意思?傅时宴这算是吃醋吗? 就在这时,傅时宴走下最后一节楼梯,葡萄正抱着娃娃抱枕站在他面前,可怜巴巴的。 一旁佣人赶忙解释:“小小姐说什么都不睡,要找您。” 葡萄声音沙哑。“我要跟爸爸睡。” 江舒听见声响当即走出来,直接在楼梯上否决,“我不同意,葡萄,自己去睡!” 葡萄更加可怜巴巴了,眼泪堆满了眼眶,嘴角一扁,“妈妈凶。” 很快,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傅时宴蹙眉,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碎了,他蹲下身,将孩子抱进怀里,“不哭,爸爸跟你睡。” “傅时宴!”江舒快步下楼,直接将葡萄抱回来,“这是我女儿,你算什么。” 傅时宴浮现出怒意,“为什么不行,她才几岁,一个人睡觉不安全!” “有人看着,不会出事,而且一年多了,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从葡萄出生以来,江舒就有意无意培养她的独立意识,哪怕是睡觉,也该勇敢。因为大多数时候,她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伴孩子,她需要孩子去适应她的节奏。 葡萄听着大人间的争吵,即使委屈,也没有哭出声,这个样子,看得傅时宴的心都要碎了。 可他同样知道江舒的顾虑,只觉得心更疼,“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佣人,有朋友,还有我。葡萄不该继续这样没有安全感。” 江舒不这么认为,她讽刺道,“这是我的女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傅时宴,你才当了她几天爸爸,就装得这么懂。” 可她没看见,怀中的葡萄,眼泪不断往下掉。 “江舒。”傅时宴抬手抵额,“你别跟我置气,你自己想想,一岁多的孩子,连大声哭都没有过,你觉得你的教育合理吗?” 江舒蹙眉,顺着他的手看向葡萄,她早已委屈到说不出话。 “这个年纪,就把一切藏在心里,不敢对任何人说,甚至连要求都不能提,是不是太残忍了。”傅时宴字字诛心,他轻声说完,直接伸手抱过葡萄,“她今天就跟我睡,谁都阻止不了!” 他动了怒,周遭观望的佣人,甚至是江舟,都没敢说一句话。 “你非要这样?”江舒不理解。 “你若是愿意,可以一起。” “……” 傅时宴转身,准备进入房间,然而脚步一顿,背对着江舒说:“你还记得吗,我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我知道葡萄是什么感受,所以我们要给她多些安全感,对吗?” 第1133章 一百年不许变 江舟的黄瓜啃到一半,赫然看着江舒径直进了傅时宴的房间,将房门一关,砰然一声。 他踮着脚快步上前,贴着门想听,刚凑上去,就被莫亦揪着手臂往外拉,“你别太八卦。” “你!” 房间里,江舒隔绝了外界一切注视和声音,她盯着傅时宴,“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女儿,不管你用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同意。” 诺大的卧室里,只开了几盏壁灯,傅时宴波澜不惊,“我从未跟你争夺什么,她今天只是想跟我睡觉,你不同意?” 事实上,江舒能够理解这个请求,看见葡萄哭,她的心也要碎了,可是在这当前,她不能让葡萄觉得,傅时宴是她的靠山。 “同意了这个,将来她要资产要傅氏呢,你岂非也能给?” 一百天而已,等过了三个多月,葡萄一旦形成依赖感,傅时宴要是再次抽身,她该怎么办?她这是为了葡萄好。 傅时宴回答得很快,“她是我女儿,怎么不能给!” 一句话让江舒噎住,她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 葡萄听不懂大人的对话,这个时候从傅时宴身上滑下来,她小心翼翼牵起江舒的手,小声说:“妈妈,你别生气,我不跟爸爸睡了……” 可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分明是那么可怜。 江舒心情复杂,她蹲下来,想要好好跟葡萄解释,被傅时宴打断,“你留下来吧,我睡沙发,别为难孩子。” 江舒要说的话再次堵在喉咙,她和男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葡萄,到底还是皱眉叹了口气,“算了。” 傅时宴从衣柜里找出毯子,简单在沙发上整理了一下,他对葡萄温柔道:“爸爸就在这里,不会走,什么时候醒了都可以看见我,好吗?” 葡萄心满意足,“好。” 她高兴了,牵起江舒的手,又牵起傅时宴的手,拉到一起,“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了,我不喜欢。” 江舒满怀歉疚,只是一遇到傅时宴她就没安全感,“抱歉,妈妈错了。” “那你们可以和好吗?” 两人对视一眼。 傅时宴从来没较劲,江舒无奈妥协,“可以。” “那你们牵手拉钩,以后不能吵架了!”这是葡萄从别的小朋友那里学到的。 她用力将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傅时宴率先勾起小拇指,看着江舒慢慢说:“拉钩。” 江舒不情愿,很艰难的纠结了一会,到底还是勾上他的,“拉钩。” 稚嫩的童声唱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猪八戒!” 两人勾起的手在空中轻晃着,最后还被强制要求按手印。 一百年,江舒不知是被逗笑了还是冷笑。 确实可笑,哪来的一百年呢。 傅时宴凝视她,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眉眼微垂。 这晚江舒睡在了傅时宴的床上,葡萄与她一起,傅时宴高大的身体缩在了沙发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大概除了孩子,谁也没睡着,月光洒在傅时宴的身躯上,他闭着眼睛,突然开口。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怀孕的。” 第1134章 送了份大礼 江舒平躺在床上,因为房间里有男人,她怎么也睡不着。 听到这个问题,她深吸一口气,“到达瑞士的第三天,我病倒了,一开始以为是水土不服,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怀孕了。” 她还记得当时医生很震惊,“你怀孕三个月了,你不知道吗?” 江舒同样震惊,“怎么可能,我一点怀孕的反应都没有。” 其实是有的,但在国内的三个月,她一直疲于奔命,偶有不适,也只认为是饮食不规律,没有太放在心上。 这么一说,经期是有几个月没来了,可她也只认为她太累了…… 她想了想又说:“是不是检查错了,不可能的,如果是三个月,那这孩子怎么可能留下来……” 她经历的,都是生死瞬息的事,甚至被宋悠然绑架了两天多,经历了淋雨和发烧,还有大动作的拉扯。 可医生很坚定,看着单子说:“是怀孕了,注意休息,多补充营养。” 江舒接过单子,呆呆走出医院,不敢相信,自己肚子里有个孩子。 在海城住院时,医生没有检查这方面的问题,所以没查出来,她当时甚至苦笑着想,还好没检查,否则傅时宴一定不会让她走了。 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在温家天台上那次。 傅时宴送了她一份大礼,是一条生命。 其实她卡里还有很多钱,不管是傅爷爷死前给的,还是傅时宴往她卡里打的,足以让她衣食无忧一辈子。 但她不想。 怀孕期间,她拼了命工作,想要尽快定下来,给孩子一个安身立命的环境。 那段时间,连齐浪都说她不要命了。 后来有一次,齐浪来到瑞士见她,发现她挺着大肚子,非常震惊,“几个月了?” “七个月了。”她很平静。 “这几个月,你一直都是怀着孕工作的?” “怎么齐总,我的工作完成得不好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很惊讶!” 齐浪后来问过很多次孩子的父亲是谁,江舒都不愿意说,她决意要单独把孩子带大。 听到这里,傅时宴控制不住的心脏生疼,“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本可以不这样奔波。” 他始终遗憾,错过了她的妊娠和生产,以及葡萄的成长。 江舒很平静,“我想着,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你了。” 伤人的话脱口而出,丝毫不管男人心中疼痛。 “怀孕期间,葡萄一直很乖,没有大动静,出生以后同样如此,没有让我操太大的心。” 江舒淡淡叙述,将那些艰难都一笔带过。 可傅时宴怎么会信,在异国他乡,一个独身女人单独带着一个孩子,还要工作,想想都是十分的煎熬。 “我给你的钱一分没动。” “嗯,我知道我要是用了,你就能知道我的位置了,不是么。” “……”躲他到如此地步。 “想起来了,生产那次,我差点没了半条命,那个时候想过联系你。” 江舒当时满脑子都是,无论如何要把孩子保下来。 第1135章 难产 “什么?”傅时宴一怔。 葡萄是早产,她当时还挺着大肚子,在瑞士的一处偏远乡下跑展览,对设计作品讲解到一半,肚子突然一阵阵疼,尔后周围传来惊呼,“Alice!你羊水破了!” 接下来就是兵荒马乱往医院送。 距离最近的医院是个小医院,生产过程并不顺利,江舒没经历过这种事,她害怕的同时十分紧张。 足足生了三个小时,胎儿移位了,不好生。医生技术也不到家,知道她是大设计师更怕担责,和她商量了很久要不要转剖,迟迟不敢下决定。 江舒疼到晕过去,满脑子都是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为了人命,还是剖了,然而手术进行到一半,江舒开始大出血,医院血库的血不够,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江舒眼泪不断流下,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她不停央求医生一定要保下孩子。 脑中再次浮现了傅时宴的身影,如果她死了,起码孩子能交给他,不会受苦。 当时齐浪直飞瑞士,用了四个小时将大医院的医生带到那个医院,江舒才救回一条命。 生死关头,江舒在晕过去之前,脑中都是对傅时宴的怨恨。 大量的出血让她几乎挺不过去了,医生不断呼喊她的名字,“别睡!Alice!千万别睡!” 她撑不住眼皮直往下坠。 就在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将她唤回神。 “是个女孩!快看啊,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孩子!” 江舒艰难抬眸,看见了皱巴巴的一张脸,当时她满脑子都是庆幸,真好,真好。 当时的艰难,在现在听来依旧瞩目惊心,傅时宴从沙发上坐起来,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心跳加速。 他一身冷汗,几乎喘不上气。 一年前,他差点失去江舒和孩子,可他毫不知情。 月光洒在满脸苍白的男人脸上,让他显得格外颓废。 江舒看见他这样,只是笑了笑,“生育只是第一关,孩子生下来后,二十四小时都需要有人看着,齐浪为我请了一个护工,但语言不通,并帮不上我什么忙。” 想起那阵子,江舒都觉得累。 傅时宴能够想象,自己都是个女孩,还未完全成长为女人的江舒,经历这一切,会吃多少苦。 光是想想,他都恨不得代她受过。 “我是第一次当妈妈,许多事情手忙脚乱,吃了很多苦,但是我不后悔,你知道为什么吗傅时宴?”她抬眸。 傅时宴透过月光,与她对视。 “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我发过誓,不会再失去第二个。” “你说,是不是那个孩子回来找我,所以我有了葡萄?” 提到过往伤心事,傅时宴闭了闭眼,哀伤不减,他轻声:“一定是,她知道你的辛苦,回来了。” 江舒眼里有泪,“嗯,一定是。” 说到这里就够了,她不想再说,闭上眼睛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但傅时宴却是一夜无眠,他看着窗外的月光,愧疚和心疼不断交叠,慢慢演变为,巨大的后悔。 第1136章 杀鸡儆猴 葡萄在清晨时醒来,她滴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在看见傅时宴的身影时咧嘴一笑,还有些害羞,他似乎一夜没睡,但看见她醒了也露出笑容。 葡萄立即爬起来,悄无声息走到傅时宴身边,躺在他怀里,轻声喊:“爸爸。” 傅时宴温柔抚摸她的头发,“嗯?还困吗?” 葡萄点点头。 “爸爸陪你再睡一会。” 她再次点点头。 傅时宴怀中抱着小奶团子,本是哄着她睡,没想到不知不觉,自己也睡着了。 江舒醒来时手边没摸到人,吓了一跳,坐起来就看见这么一幕:高大的男人蜷缩在沙发上,怀中抱着孩子,曦光跳跃在父女两的眉眼,是那样相似温柔。 她有些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幕。 真是疯了,她竟然会觉得温情。 放在桌板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傅时宴的,他当即睁眼,与江舒对视了一眼,温柔放好葡萄,才接起电话,声音有些哑:“什么事?” 今日天气不好,外头风雨交加,这个角度,能看见陆寻院子里被打蔫的玫瑰。 高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刚接到的消息,城南那边溺死了一个人,身份是殷桥,不,周良岐的手下。” “跟随多年,身上有点功夫,级别不会低。” 就这么死了。 傅时宴面容平静,他无意识抬手敲了敲窗台,“城南的牢狱附近,有条河?” “是,估计就是打着劫狱的想法,做个尝试。” 周良岐从未把人命当过真。 “大手笔。” “现在这人怎么处置?” 江舒已经起身,洗漱完毕出来,正好听见傅时宴的回复:“把人处理干净了,直接送到周良岐工作的地方。” 高远心惊:“这不好吧,对社会引起不良影响,上头估计会怪罪。” 傅时宴淡淡:“张局不是让你听我的吗?” 说到这里,高远只好答应下来。 电话挂了,江舒走到他身后,坐在葡萄身边,拨开她黏在嘴角的发丝,“人死了,周良岐知道吗?” “他做这个决定前,就知道会有这个下场,我不过是让他亲眼看着。” 傅时宴说:“你以为他真想劫狱?” “不过是杀鸡儆猴。” “……” 两家合作的前提下,江舒需要到齐氏坐班,小陈等人也会到此。 大家虽然分开多年,但设计理念还是一拍即合,所以很融洽。 青樱每天都会亲自送下午茶到公司,偶尔会跟江舒聊两句,连小陈都说:“大概是你回来了,这两年青樱没来过工作室,托你的福才能见到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舒看向她,小陈当即说:“不是说她不负责,这两年资金方面的问题,她还是很上心的。可以理解,现在是大人物了嘛。” 江舒想的却是其他,既然这两年青樱都没去过工作室,为什么现在在江城,突然上心起来了? 难道真的是为了见到她? 江舒摇摇头,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险,怎么能这样想呢。 第1137章 上次的1奖励 大概是傍晚,齐氏突然来了一个人,直接找了齐浪。 江舒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会议室里开会,她抬头,正好看见周良岐的身影一晃而过,亮色着装,张扬至此,是他没错。 “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江舒着急往外走。 走出去,齐浪办公室的门正好关上。 “殷总,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应该提前告知我一声。”齐浪圆滑伸手,赶紧吩咐秘书去准备茶水。 周良岐与他交握,虚与委蛇,“来看看设计图的进展。” 周良岐似懂非懂,笑着点了点头。齐浪并不知道周良岐的从前,他只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要好好招待。 “负责中华城设计图的是我们齐氏的设计总监Alice,有她在,您完全可以放心。” 两人面对面坐着,齐浪赫然看见周良岐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正是因为有她在,我才不放心。” 齐浪没反应过来,周良岐微微倾身,“我听说,齐总和你们这位设计总监私生活交流密切,其有隐情吗?” 齐浪是生意人,当下听出言外之意,当即说:“我对Alice只是欣赏,私下聊得来,所以才关系好,她有今天全靠自己本事,没有隐情。” 周良岐却不依不饶,“她在瑞士的两年,齐总似乎总往那飞。” 提到这个,齐浪又想起了傅时宴的嘱咐,只好摇头,“都过去了。” 他不过就待了几分钟,走出办公室时,正好看见江舒守在门口,周良岐挑了挑眉,“Alice好像很闲,不忙么?” 齐浪一脸意外,“Alice,你怎么在这里……” 江舒狠狠瞪了周良岐一眼,然后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后者没躲闪,仍由她拉扯,齐浪看见这一幕,愣在原地,他们的关系,好像匪浅。 到了没人的角落,江舒开门见山,“你来干什么。” 周良岐半靠在窗边,活动了一下手腕,“来看看你的工作进展,有问题?” “你连我办公室的门都没踏进。” 他心里在想什么,江舒一清二楚,她很无奈,“我目前得不到更多东西了,太频繁,傅时宴会怀疑我的!” “江舒,我的人死了一个,在城南。”周良岐同样开门见山。 江舒紧握手指,“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不问他怎么死的?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周良岐好整以暇看着她的反应,“早就知道了?” 江舒挑眉,竭力让自己冷静,“你别跟我在这发疯,我单纯对你的人不感兴趣。” 周良岐点点头,恍然大悟,“你想想办法,我得见我父亲一面。” 江舒不可思议,“我拜托你搞清楚,我不是领导,我就是个打工人,我哪来的权限。” 周良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袋装着的药片,放在她面前,很有信心。 “你会有的。” 江舒有些发抖,这是……老江吃的药。 周良岐靠近她,将药片塞进她手里,“上次的奖励。” “今天这事办成了,再给你药。” 第1138章 心力衰竭 江舒浑身发抖,克制不住想骂人,可又不得不收下那个药。 周良岐靠在她耳边,“我亲爱的江小姐,你总有办法的,不是么。” 说完,他越过江舒,径直离开,留下她不断瑟缩。 别墅里,老江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葡萄玩闹,两个人似乎已经很熟悉了,但老江每天醒来,都要问一遍,这是谁的娃娃。 江舒倒了水,走到老江面前,“爸爸,来吃药了。” 老江浑浑噩噩,将药片吃下,有短暂的不适,但很快就好起来了。 江舟把他带走。 傅时宴递给葡萄一块在搭建的积木,“这件事不能这么快办成,否则周良岐不会轻易相信。” 江舒颓然坐在一旁,“那该怎么办?” “过两日郑诚来江城开会,会有半天的个人时间,两年了,他也很想你。” 傅时宴漫不经心说着,积木放在手中把玩,声音悦耳。 郑诚……爷爷临走前给她的人脉,确实有过交集。 “他现在还是海城的一把手吗?” “再做一年,就知道是往上升,还是往下退了。”傅时宴低头久了,脖子有些酸涩,他将积木放在一旁,啪嗒一声,“现在取决于你。” 这个角度,男人角度有些逆光,江舒不露声色,“这几年,你掌握了这么多情报,没人对你有意见么。” 毕竟是商人,越界太多,是要被制裁的。 傅时宴浑然不在意,倒是轻松一笑,“所以你看,我现在不怎么管傅氏了,做个富贵闲人,挺好。” 虽然听起来轻松,江舒却觉得,其中艰险,不是这么简单的。 看她眉头紧皱,傅时宴淡淡补了一句:“我掌握的东西,足以制衡几方势力,若是有朝一日反扑,也有筹码可以补救。” 所以他才这么有信心。 江舒相信他的决定,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有些自以为是,但不得不承认,每一次他的决定都起到了关键作用,过于残忍果决,才会伤了她的心。 可胜券在握的傅时宴,眼底总染着哀愁,仿佛心力衰竭。 在这个位置,是累的吧。 江舒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她在干什么啊,共情傅时宴? 真是疯了。 就在这时,傅时宴突然转过身,看她,“目前的信息里,你对我有保留吗?” “周良岐?没有。”这是实话。 他点点头,“那你放心。” 郑诚到达江城后,足足开了一天的会,到了晚上才有时间,吃饭的地点很低调。 江舒守在餐厅门口,周良岐坐在不远处的车内,低头给她发消息:傅家老爷子对你确实不错,郑诚这条线都能给你搭上。 江舒不想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一辆商务车正从远处开过来,车牌号是J,后面跟了八个八,十分有力度。 上头下来了几个人,最后才是郑诚,他身穿中山装,看见江舒赶忙上前,十分惊喜,“真是你小舒,许久不见了!” 江舒一脸歉疚,与他握手,“海城一别,都两年了,抱歉郑叔叔。” 第1139章 引荐 吃饭的地方很僻静,打开窗台,能看见外头流淌的河流,在夜光下显得尤为静谧。 “怎么不回海城,反倒定居在江城。”郑诚亲自斟茶,递给江舒一杯。 江舒没做隐瞒,“工作的地方在这里,加上海城……有太多伤心事,叔叔,你懂的。” 郑诚自然懂,他在这个位置,更加能感同身受她的不容易,“温家平安,你大可放心。” 提到这个,江舒喝茶的动作一顿,然后豁然:“我知道。” “你知道?”郑诚很意外。 “这两年在外面,多多少少有听说过,加上温家有我的亲妹妹,保持过联系,所以……” 江舒说谎显然不是很自然,但在这个情境下,又显得比较真实。 蓝牙耳机里,周良岐听得嗤笑。 “妹妹,你说的是……温媛?” “是。” 郑诚认真想了想,“温媛这孩子,我没怎么看到过消息,怎么倒是跟你联系上了?我记得你们关系不太好。” 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江舒等人走了才说:“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一直在低调行事,跟我联系,大概也是释怀了吧。” 她说这话都是违心,两个人都恨不得对方赶紧死,根本不可能会有和解的一天。 时间倒回到两天前。 江舒去找了周良岐一趟,跟他讲明了前提,她得先见到温媛,才能去跟郑诚开口,当时周良岐就笑了,“你让我去找我的前妻?” “什么前妻,你们好像没离婚吧哥。” 江舒同样嗤笑,“我不过是让你演一出借尸还魂!” 周良岐直接说:“办不到,温家知道是我,会比你更快杀了我。” “你到底想不想见你父亲?” 这人根本心不诚。 周良岐坐在沙发上,翘了翘二郎腿,然后对她说:“你可以找另一个人。” “谁?” “温秋实的老婆,青樱,最近不是在江城么。” “……” 于是到了今天,江舒才有了由头。 郑诚听了却摇头,“你还是太善良,那孩子的心没有你干净,你为她谋划这么多,不值当。” 江舒拨动碗里的菜,“叔叔怎么知道我要为她谋划?” 郑诚来了兴致,挑眉往后一靠,“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江舒败下阵来,她扬起伪善无奈的笑容,“我是从弟媳那里听到的,她现在过得并不好,父母不管她,从千金小姐沦为打工人,落差可以想象得大。” 她抬手示意,青樱从外头进来,十分的恭敬,“郑叔叔。” 郑诚觉得有意思了,看了眼江舒,又看看青樱,“这位……” “就是我说过的弟媳,青樱。” 青樱了然,快速解释,“郑叔叔,上次海城的招商引资会议上,我们见过的。” “哦,我知道了,我夸过你,年少有为。” 青樱一脸谦逊,说着没有,然后说:“温媛的消息,确实是我告诉小舒的,因为父母都……叔叔,你懂。” 郑诚开始玩味审视了,他在这个位置,看到过太多明争暗斗了。 第1140章 同意探监 “小舒。” 郑诚放下筷子,看着江舒,“看来你今天约我,不止是为了请我吃饭啊。” 江舒抱歉,“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为了家事,求情求到您这里来,确实冒犯了。” 郑诚不吃了,他用纸巾擦干净手。 青樱适时解释,“温媛如今不被温家接纳,生活举步维艰,周良岐失踪了,她在周家自然也没有立足之地,按理说周良岐没了,她应该是第一继承人,现如今,更是什么都得不到。” 江舒说:“我想帮帮她。” 郑诚终于明白过来,他看向外头的江景,“小舒,你帮的这个人,曾经想害死你。” “那都过去了。” “……” “行,你们说,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先说好,坏规矩的事不能做。” “其实不算复杂,我想让温媛去见一面周立博,就是周良岐被关押在监狱里的父亲,只要能见到他,温媛在周家的地位应该会好过些。” 说这话的时候,江舒胆战心惊。 郑诚听到周立博三个字,脸色都变了,当即否了,“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为什么?只是探监,这是每个家属都有的权力。” “那时周立博,无期徒刑,海城的重要人物,小舒,你做今天这个决定,时宴知道吗?” 郑诚的顾虑很深。 听到这句,江舒的脸色也很快沉下去,“……他是我的前夫,跟他没关系。” “那温媛也是,周良岐已经跟她没关系了!” “有关系,他只是不见了,他们并没有离婚。” 江舒很坚定,傅时宴跟她说过,周良岐以殷桥再次出现的消息,还没有传达到郑诚那里,所以她可以说:“叔叔,我知道这两年一直找不到周良岐,你很生气,但是如果把温媛当诱饵,他说不定就出现了呢?” 青樱抿唇,她听着江舒的循循善诱。 “一举两得的事情,试试吧。” 江舒对郑诚挤出笑容,“爷爷走之前,跟我说过,有任何事,都可以找郑叔叔你。 致命一击,郑诚啧了一声。 傅爷爷早年对他有过提携之恩,江舒搬出他的身份,他根本没有机会反驳。 最后还是同意了,郑诚妥协,“我让人去办,但是一切得按照规矩来。” 江舒弯唇,“叔叔最好了。” 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也适当传来一声嗤笑,周良岐不紧不慢,“撒娇这么有一套,看来以后能让你办很多事。” 江舒咽了咽口水,恨不得把耳机扔了。 这顿饭参杂了交易,郑诚到底不是很高兴,最后走的时候,没让江舒送,直接跟秘书走了。 目送车辆远走,青樱拍了拍胸口,“你到底要干什么,连郑诚都约上了,小舒,你吓死我了。” 江舒抱歉道:“辛苦你陪我演戏,但目前为止,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其实这两年,青樱也没有温媛的消息,刚刚那些,都是编的。 江舒望着不远处那辆车,“以后再跟你说。” 第1141章 敲门砖投名状 说着,她就快步走到那辆车跟前,直接坐上去,摔上车门。 “你他妈满意了?”江舒摘下耳机扔在地上。 周良岐还是笑,“我刚刚可没开玩笑,郑诚不是小人物,江舒,你大有用处。” “我谢谢你,为了你的破事,把能保我一辈子荣华富贵的人脉都用了!” 江舒是真的很生气,要不是被周良岐威胁,郑诚这条线,她可以在以后任何紧急的时候用,不必这么草率。 “他能保你?”周良岐很不屑,“就是个一把手,过个两年就不是了,能保你的……” 他延长声音,最后作罢,“算了。” 正好这时,江舒的手机响了,是郑诚的消息传来,安排好了,见面时间就在后天,两个小时。 她递给周良岐看,想着想着笑了,“我很好奇,到时候你要如何男扮女装。” 周良岐扫了一眼,心里有了数,“想知道?” 她默认。 “别跟傅时宴了,来跟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江舒从周良岐车上下来的时候,青樱还站在原地,风吹起她的裙摆,有些出神。 江舒和她招手示意,很快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夜已深,傅时宴还没睡,坐在地毯上,慢条斯理整理葡萄的玩具,乐在其中。 听到声音,他没抬头,“办好了?” “嗯,从青樱到郑诚,都很顺利,时间定在后天,两个小时后的见面时间。”江舒快步上前,她不理解,“周良岐会亲自去吗?” “不会。” “为什么?是他说想见周立博的,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必他不会放心让别人代劳才对。” 江舒也顺势坐在地毯上,满脸好奇。 傅时宴宠溺看着她,“周良岐这个要求,对他有两个好处。” “什么?” “一。” 他将一块积木放在一边,“能够测试周立博是否真的活着,是否真的在监狱里,以及里面的布局。” “二,他能够根据此举,测试你的忠诚度。” 江舒一愣。 “事情你替他办成了,他才会让你接触更多相关利益。这是敲门砖,也是投名状。” 傅时宴伫立在昏暗的光影里,一字一句。 “那我们能得到什么?我们即没办法把他拿下,又让他得到了许多好处,我们难道一直要受制于人?”江舒不明白。 傅时宴将积木全部收好,“我们能睡个好觉。”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时宴已然起身,对她伸出手,“太晚了,不困吗?” 他不想说,江舒不好再问,看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她不情不愿握上他的手,借力站起来,然而一个踉跄,她直接跌入他的怀中。 “嗯……”闷哼一声。 傅时宴第一时间稳住她的身体,江舒反应也很快,她甩开傅时宴,耳根红了一截,“那个……我去睡觉了!” 脚步匆匆,尽力想要忽略刚刚闻到的淡淡烟草香。 她快速进入房间,捂住心脏乱跳,慌张的同时还有挫败,疯了,简直疯了! 第1142章 亲自做饭 翌日。 江舒没睡好,起来晚了,整个人精神状态不好。 彼时江舟等人已经吃完早餐,他腿没好全,只能架在一旁,葡萄趴在他身边,用彩笔在他的石膏上画画。 江舟看见江舒,“哟,昨晚不会又是两个人一起睡的吧。” 江舒面红耳赤,抓起一个抱枕往他身上丢过去,“别叫了,我自己睡的!” 江舟恍然大悟,“那你还睡这么晚,有这么累吗?” 江舒正用刀叉切割荷包蛋,闻言手下用力,脸上却笑着,“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把刀叉在你脸上。” 江舟翻了个白眼,但到底不再多说了。 清晨的日子总是静谧,江舟陪着葡萄玩闹,老江安安静静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有时候胡言乱语,傅时宴会上前跟他说话,陪着一起天马行空。 江舒看着这一幕,有时候会觉得恍惚,这样的日子,竟然让她感觉到了生活的气息,比在瑞士,更加生动温暖。 葡萄不止一次偷偷跟她说:“妈妈,我喜欢这里,喜欢爸爸和舅舅,还有好多好多人。” 江舒有些后悔的,早知道就不答应傅时宴那所谓一百天的约定了,一百天之后,该怎么办呢? 佣人见她半天不吃,不由得上前提醒,“夫人,您的这份早餐,是傅先生亲自做的。” 江舒一愣,“你叫我什么?” “……夫人。”佣人也茫然,“傅先生说,只要您在,都这么称呼。” “疯了。”江舒刀下继续用力,然后又反应过来,“这是他做的?” 荷包蛋,还有三明治,都是早餐标配。 佣人再次茫然,“您不知道吗,这些天来您吃的食物,都是傅先生亲自做的。” 江舒知道傅时宴会做饭,但没想到他细心到这一步,并且没有跟她讲过。 “你骗我吧。”她不信。 “是真的……” 江舒抬头,看向与老江并肩坐着的男人,阳光洒在他身上,很是平和冷静。 她一时间有些说出不来话,过了片刻,她推开餐盘,“我不吃了,倒了吧。” “欸……” 江舒已然走到傅时宴身侧,听到老江在念叨,“我们小舒是好孩子,你可要好好待她。” 又在说胡话了。 可傅时宴却很有耐心,“好,叔叔放心。” 老江还记得很多事情,“不,不能放心,你这个人我不放心,我们来签一份离婚协议,我要给小舒一份保障!” 傅时宴握住老江激动的手,“签,签。” 江舒一时间有些沉默,她仿佛看见了当初傅时宴提前准备好离婚协议的情景,原来是老江这么要求的吗? 感知到有人,傅时宴回头,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相对无言。 江舒眉头紧皱,刚要开口,“你……” 手机响了,是傅时宴的,放得有些远,但离江舒近,她回身拿起,给他递过去。 看见了备注,是霍秘书。 傅时宴开了免提,霍秘书的声音很激动,“先生,你绝对想不到,周良岐找了谁。” 第1143章 一条船上的人 为了弄清明天周良岐会安排谁去见周立博,霍秘书一直派人盯着。 江舒也很好奇。 傅时宴脱口而出:“温媛?” 一语中的。 霍秘书那边沉默了几秒,有些抱怨,“您怎么知道?谁通风报信了?” 江舒没想到还真被猜中了,她愕然。 傅时宴似笑非笑,看着她解释:“你去求郑诚的名头,就是温媛,换成任何一个人,上头都会有疑心,所以周良岐不会贸然换人,他更加不会亲自去。” 霍秘书在那头,一时没听懂,“您在跟我说话吗?” 江舒回答:“可是青樱都不知道温媛在哪里,周良岐怎么知道。” “你别忘了,他们是一条船上的。”傅时宴淡淡,“也许这两年,温媛就在周良岐身边。” “……”所以,是一个局? 江舒不敢想象,周良岐的城府有多深。 “不是十分信任的人,周良岐怕是也不会让她前往。” 江舒更加不敢想象,傅时宴比周良岐算得还要多一层。 傅时宴重新和霍秘书通话,“温媛现在在哪里?” “被安置在周良岐的一处住所内,看上去精神头不错。” “继续盯着就好了。” 挂了电话,江舒还是不明白,她干脆坐下来,“温媛不是温家的亲生女儿,她很介意这个身份,但当时我已经离开海城了,她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而是直接让青樱一家独大。” 温秋实尚且可以忍辱负重。 傅时宴耐心解释:“她名声全无,留在温家,不会得到更多,你那个父亲……” 他一顿,“温敬,眼里揉不得沙子。” “相信如果有得选,温媛也不会投靠周良岐。”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有把柄在他手里?” 江舒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她很快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宋悠然,当初她在你手里,后来呢,她去哪了?” 提到这个人,傅时宴表情不虞,“不见了。” “?” “有人趁交班的时候,把她放了出去,至今下落不明。” 说到这里,傅时宴语气里有些抱歉,“但我能确定,当初周立博地点的暴露,是她说出去的。” 江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就是说,宋悠然很有可能,现在还在为周良岐办事?” 傅时宴微微颔首。 “这件事,抱歉,是我没有……” 他话没说完,江舒就抬手,“我对她的惩罚已经结束了,后来如何我都不想知道,也不能怪你。” 她还是很公私分明的。 两人说着话,这个位置正对陆寻的住处,正好看见他裸着上身从房间走到阳台,伸了个懒腰。 六目相对,然后戛然而止。 “不是……你们有病啊,这才几点,坐在这晒太阳?”陆寻一睡醒就看见这一幕,没忍住大声开骂。 江舒忍俊不禁,“大哥,十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陆寻嘴角抽搐,赶紧抽了件外套披上,“你们不会专门坐在这等我睡醒吧。” “……” 神经病。 傅时宴率先起身,回了室内,江舒搀扶着老江,也慢慢走回。 “喂!”陆寻无能狂怒。 第1144章 宋姐 傍晚六点,江城某会所内,这个时间已经客流云集。 “宋姐来了!” “宋姐晚上好!” “宋姐……” 一道穿着红色长裙的张扬女人,画着大浓妆,快步走过走廊,面对侍者的招呼,只是点点头。她笑着,对着设施指指点点。 “今天有大客户,酒务必准备够了,要是不够,提前去总部调一些,还有女人,都要最好的。” 中气十足,气场十足。 “好嘞!听宋姐的!” 女人扭腰走入一间诺大的包房,面容懒洋洋的,“这才几点啊,就把我叫来,我刚睡醒。” 她直接将自己摔在沙发上,对面那人背对着她坐下,是个女人,声音慵懒,“真羡慕你,还有心思睡,江城都要变天了,你倒是得闲。”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盯着,我一个女人有什么用,不如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宋悠然,你是真自在。”那人嗤笑,“如果我说,让江城变天的人,你也认识呢?” 宋悠然抬了抬眼皮,这才有点动静,“谁?” “江舒。” 她登时睁眼,整个人清明无比。 “江舒回来了。”那人慢悠悠转过身,“都闹了快半个月了,没人通知你么?” 宋悠然整个人坐起,面容严肃,“没人说过,没有一点消息。” “哦,那看来周良岐还是瞒着你。” 宋悠然一瞬间想了很多,她焦虑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回来干什么,不去海城,来什么江城,我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她当然要回来,这里有她的家。”对方说,“不过她回来了,你就没家了,我倒想看看,你能守住这个破会所多久。” “不会的!周良岐答应过我,只要他在,我就能一直开下去,我耗费了这么多心血,不能白费……江舒,江舒……”宋悠然陷入到一种空前的慌张里。 “宋悠然,你慌什么。” 她不理解,“现在天还没塌,不是吗,难道安逸日子过久了,你真把一切都忘了?两年前她是怎么羞辱你的,你都忘了?” “你不能怕,你要跟她对着干!” 一席话,唤回了宋悠然的神思,把她拉回到当过街老鼠的时候,她眼睛都红了。 “我当然没忘,是,她回来了正好,当初的仇我会报的,一定会。” 宋悠然咬着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坐在那人面前,“你快告诉我,她跟谁回来的,她想要干什么!” “一个孩子。” “什么?” “她带了个孩子回来,是跟傅时宴的女儿,两岁。目前,江为名已经被她找到。” 宋悠然嗤笑,“孩子……那还真是有筹码,这辈子都能拿捏傅时宴了,好手段!”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看不下去周良岐瞒着你,但我提醒你,先别轻举妄动,毕竟周良岐没下命令,你动了她,坏了他的计划,他不会放过你的。” 提到周良岐,宋悠然闭了闭眼,仿佛被拿捏命门,“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看着办的。” 第1145章 郑诚被调查 探监那日,高远传来消息,“是温媛,她什么都没带。” 两个小时的探监时间,聊得都是家常,关于这两年的变化,还有周良岐至今下落不明的消息。周立博老了很多,听到这些什么也没说。 温媛让周立博签了个字给她,至少能让她在温家立足。 最后离开时,她说:“您千万要保重身体,我今日能有机会来见您,全靠姐姐,您有空多替她祈祷祈祷。” 周立博信基督。 听到这一句,周立博才问:“什么姐姐?” “江舒,她是我的姐姐。” “……” 高远把大概意思都传达了,江舒似懂非懂,“温媛既然见到周立博,周良岐就会开始相信我了,可是她特意透露我的消息,是为了什么?” 周立博在监狱里,什么也做不了啊。 傅时宴若有所思,问高远:“郑诚回海城没有?” “两个小时前的飞机,现在应该到了。” 傅时宴看了眼时间,“温媛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也有两个小时了,收集消息需要时间。”高远解释。 “温媛走后去了哪里?” “自然是回了周良岐那里,她接触了什么人我们查不到,里头防备紧。” 傅时宴了然,他微微蹙了蹙眉,“还是晚了。” 江舒没听懂,“什么意思?” 不用傅时宴解释,不过半个小时,消息就传到江城了—— 郑诚前脚刚回办公室,后脚上头的检察部门就来了人,对他展开相关调查。 他这个位置上的人物,牵一发动全身。 傅时宴的私人电话的来电就没停止过。 江舒当即跌坐在沙发上,“为什么会这样,明面上分明是合法合规的,不该被做文章啊。” 傅时宴没有接电话,调成了静音,“不是这件事。”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大多都踩着森森白骨,若有心人要查,基本都能查出问题。” “可是郑诚……” “温媛见到了周立博,提到你,他自然就会顺着你的方向,想到我,想到傅家。” 傅时宴眼神专注,“两年来都没人能够探监的周立博,突然有此权限,他们自然就能够猜到你背后的靠山是谁。” 江舒大概能听懂,“我是钓鱼的饵,所以周良岐并不是真的要见周立博,而是要弄郑诚?” 傅时宴的表情耐人寻味,“海城变了天,换上自己人,还有谁能够治罪于他呢。” 这样说的话,江舒彻底明白了,她霍然起身,“你早就猜到了?那你还让我去,你让我害了郑叔叔。” 难怪那天傅时宴不出面,他什么都知道,恶人让她做。 “想救他吗?”傅时宴抬眼,里头淡薄。 “……什么?” 夜里十点。 正是声色场所最热闹的时候,江舒接到消息,周良岐今日在这里过夜。 “小姐,你找谁?”侍者毕恭毕敬。 “周……”江舒顿了顿,“我找殷桥。” “殷老板?你等等。” 不过片刻,侍者把她带进了包房,里头都是男人,唯独有个女人很招眼。 第1146章 见到温媛 周良岐坐在主位上,身边揽着一个艳丽颓靡的女人,赫然是温媛。 她正握着酒瓶往嘴里灌。 江舒走进去,按停了狂躁的音乐,包房里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看着她。 周良岐才抬头,审视江舒一身素到不行的穿着,“做什么,给你的药还能再吃几天。” 江舒摇了摇头,“我不找你。” 她一指温媛,“我找她。” 温媛终于回过神一样,满脸不屑,见到她也不意外,“你……哦,江舒,不,温舒,找我有事吗?” 江舒拽着她的手腕直接拉了出去,无视掉包房里的起哄声。 温媛软绵绵的,浑身无力,靠在墙上,“干嘛啊,有话就说,看见你就烦。” “你以为我想见你?”江舒开门见山,“你今天去见周立博,都跟他说什么了?” 是为了这个事,温媛嗤笑起来,“你利用我的名声做事,我当然要满足你啊,想知道?自己去查。” “我倒是想查,可惜没有你命好,一事无成,有苍天眷顾,走到哪都能如鱼得水。”江舒靠近温媛,“只是我想问,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这话没有激怒温媛,她点了根烟,还是笑了,“我也想跟你一样,有正统名声,有爱自己的男人,可是你扪心自问,你现在过得好吗?” 眼看江舒脸色僵了僵,温媛推开她,“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我也没想到你还跟在周良岐身边。” “一个本该丧偶的女人,却和酷似故去之人的男人在一起,被媒体拍到,会大做文章吧。” 温媛丝毫不怕,“江舒,你认清自己,这里是江城,不是海城。” 江舒气得浑身发抖,温媛抽了口烟,“你不舒服吗,我让人送你回家。” “看来周良岐给了你不少权力,能让你以女主人的名义说话。” 温媛拨弄了一下头发。 就在这时,包房内出来一个弟兄,恭恭敬敬捧着温媛的手机,“姐,电话。” 温媛扫了一眼,又不屑看了眼江舒,扭着腰走了。 看着背影,风尘气十足。 不多时,周良岐从里头出来,见江舒发怒的样子,乐不可支,“怎么,进来喝点?” 江舒望他一眼,抬手就是一巴掌。 猝不及防,把他打蒙了。 周边的弟兄们也都蒙了。 没人这么大胆。 “你让我做的事,我做了,郑叔叔帮过我很多,也间接帮了你不少,你怎么敢过河拆桥!” 她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很努力挤出了几滴眼泪。 周良岐才算反应过来似的,他抹了一把嘴角,啧了一声,“还是这么凶。” 江舒胸口起伏。 “这么快就知道了?傅时宴的消息很快啊。” 果然和他有关,“周良岐!你这样破坏约定,我怎么帮你?” “哎。”周良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怎么能叫帮我呢,最多算是交易,你回去问问傅时宴,交易总会有人亏,有人赚。” 周良岐凑近了,才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 第1147章 有过真心吗 江舒突然就蹲了下来,她蹲在墙角,失声痛哭起来,“郑叔叔如果出了事,我跟你没完!” 周良岐眉心一跳,没想到她来这招,伸腿碰了碰她,“起来,这里人多。” 人来人往,都觉得好玩,盯着她瞧。 江舒继续哭,“除非你答应我,不会让他出事!” 这个周良岐没法答应,“我又不是天王老子,我怎么能知道能查出什么来。” “我恨死你了!” 她抽抽嗒嗒哭,怎么都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反倒像是小女孩。 听她哽咽的声音,周良岐还真软了软,他还是踢她:“起来!” 江舒哭得更厉害了,“郑诚是傅家爷爷留给我的人脉,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用,他这么信任我,我反手把他卖了,我成什么人了,你真是害人不浅!” 听起来,是真的很委屈。 周良岐又好气又好笑,他陪她蹲下来,“傅家爷爷留给你的人脉就这么重要?” “当然重要了!” “是傅时宴重要吧。” 江舒打了个抽噎,“胡说八道!” 她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周良岐看不下去,拖着她往外走,远离了人多的地方。 江舒亦步亦趋,在他背后做鬼脸,等他回头,又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小姑娘。 “怎么不去找傅时宴解决,找我做什么。” 提到这个,江舒顺势低头,“他不让我管这些。” 周良岐冷哼一声,“是他的风格,自以为是。” 这句话没骂错,江舒狠狠点了点头。 她喝多了,站不稳,故意靠近他,她放低了声音,“你什么时候告诉温媛的。” 听到这个,周良岐显然警惕了很多,“什么?” “你活着,第一时间告诉了温媛,是不是宋悠然也在你手下,她们都知道你还活着?之前你就联合他们给我设圈套,利用我,你说傅时宴利用我,你不也是吗。” 夜色凄迷,女人的眼睛深情又破碎,“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周良岐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他竟然会被她的语气戳到心坎。 “你喝醉了。” 江舒借着酒意追问:“当初你说你喜欢我,可以带我走,什么都不要了,是真心的吗?” 问到这个,周良岐掐着她的腰际,用了力,“有过真心,但你配不上这样的真心。” “谁稀罕!”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江舒猛地推开他,“你的真心,就是一边说爱我,一边利用我,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一步步往后退,后头是条河,差点就跌下去,周良岐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来,他头疼欲裂,“别发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舒呆呆看着天上的月亮,“我也不知道……” 下一秒,昏睡过去。 她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曦光将江舒唤醒,她头疼欲裂,赫然发现自己坐在副驾驶,周良岐坐在一旁,侧头睡着了。 她身上还有他的外套。 第1148章 演戏 她试图动了动,浑身酸得不行,她想起什么,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手机,还好,周良岐没动。 她醒了,周良岐也醒了,声音很哑,“清醒了?” 江舒似乎断片,“我昨天,都干了什么?” 周良岐活动了下脖颈,然后伸手细数:“闹着要跳河,要我给你摘星星,在街上疯跑,非要睡垃圾桶……” 江舒闭上眼睛,不愿回想,“停!我知道了,不用说了。” 她闹了一晚上,周良岐同样一夜没消停。 江舒解锁车门,“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见她小心翼翼,周良岐的表情阴恻恻,“没我,你昨天就死在大街上了,就这么走了?” 江舒这会是真想跳河了,“那你要什么。” 他想了想,一指不远处的早点铺,“买点吃的。” 这个很简单。 等江舒进入排队队伍时,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她凭什么给他跑腿。 就在这时,有个生面孔排在她后头,低声对她说:“演到这就差不多了,江小姐,先生那边……状态不太好。” 江舒挑眉,看见有辆黑车停在马路对面。 江舒按了按头,“进展如何了。” “周良岐一夜没法处理公务,手下人敏锐度不够,没有察觉。” 江舒略微放心一些,队伍排到她,她要了两笼包子,两瓶牛奶。见她还慢悠悠,身后的人真急了,“动作快些吧……” 江舒不紧不慢,“是他制定的计划,我圆满完成了,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 她买完,当着那辆黑车的面,慢悠悠走到周良岐的车前,敲了敲车窗。 “凑合吃吧,我走了。”她递给他一份。 “还有一份呢?” “我也是人,我也会饿。” 江舒走出去几步,周良岐叫住她,“江舒。” 她在晨光中回眸。 “下次需要发泄,还可以来找我,但别打脸了,疼。” 江舒很不合时宜的笑了笑。 走过拐角没人的地方,那辆黑车快速滑到女人身边,她正往嘴里塞一个包子。 车窗降下,幽暗的眸子锁定在她身上。 江舒晃了晃牛奶,很茫然,“你吃吗?” 半分钟后,食物都被丢在地上,保镖和司机默契下车抽烟,而车内后座,江舒被摁在漆黑的车窗上,力道很死。 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傅时宴!你疯了!” “我让你演戏,没让你跟他勾勾搭搭,真当自己喝醉了!” 傅时宴很久没这么动过怒了,摁住她的双手,越过头顶。 “真醉了,谁知道你那瓶酒劲头这么足,我喝了大半瓶,没不省人事就不错了!” 从别墅离开之前,江舒特意从他的酒柜里挑了一瓶好酒,辛辣入喉,三分钟见效。 傅时宴抬手,掰开她的下颌,“你们都说什么了?” 江舒仍由他动作,看看四周,“你跟了我们一晚上,你不知道吗?” 第1149章 支持的是华哥 是跟了一晚上,他那边一结束,就朝江舒这里赶来了,谁知道她喝醉了,拉着周良岐发疯。 她故意挑衅,傅时宴怒意更足,“妖精,我就不该让你去。” “傅先生难道是舍不得让我牺牲色相?”她眼里跳跃着大胆。 说到这,傅时宴冷笑一声,他突然俯首,吻在她颈间的一块肌肤上,江舒脑子炸开,酥麻顿时蔓延全身,但下一秒,他张唇咬了一口。 江舒疼到挣扎,“好痛……你咬我干嘛!” 傅时宴拨开她的发丝,“你身上有周良岐的味道,我不喜欢。” “……” 他唇上有血,衬得他气色很艳,“被他碰了,让我咬一口,很公平。” 那疼痛火辣辣,江舒喘不上气,“你属狗的吧!” 这算什么交易,她反唇相讥,“你差点结两次婚,我就一次,这算公平吗?” “不是没结成吗?”他半伏在她身上,遮住撒落在她身上的阳光。“在婚礼当天,小舒,被你搞砸了。” 江舒失笑,“就算不是婚礼,我也有一万种办法让你难堪。” “我知道。” 他答得很快,笑意中甚至有些骄傲,“我的小舒道行不浅,我知道。” 这人是沾点变态的。 双手还被禁锢,江舒整个人不舒服,好像被他掌控。 “所以你别惹我,把我惹疯了,我还会让你难堪。” 她挣扎,“松开!” 傅时宴非但没松,单手还替她整理着衣领,“昨日跟踪温媛,你猜猜她去哪了?” 江舒精神紧绷,“她去了哪里?” “江城本地高级别墅群。” “她进了哪一栋?” 傅时宴比了个1,“冯强钢。” 江舒微微起身,她下意识想要找手机,傅时宴便松开了她,等她查到资料,看着上头的履历愣在原地。 “难怪周良岐能动得了郑诚,他的上头不容小觑。” 江舒不可思议,“他有这样的实力,何必周转这么大一圈?” 傅时宴降下车窗,司机顿时了然,上车启动车子。 “也许冯强钢支持的人,并不是周良岐。” “什么意思?” 车辆刚好驶过正在修缮的中华城,江舒顺着看去,当即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是华哥?” “华哥是本地人,很多事不亲自沾手,比周良岐这样的亡命之徒安全,保险。” 傅时宴神情淡淡,他查到冯强钢身上时,也是有意外的,但现在也冷静下来了。 “那温媛……” 江舒大概明白了,“是被用作献祭的……礼物。” 傅时宴听到她的形容,低头嗤笑一声。 回到别墅,陆寻还是坐在院子里喝茶,好像他的人生,已经进入了退休行列。 江舒下了车,葡萄从室内屁颠屁颠跑出来,“妈妈!” 嘴上喊妈妈,腿却朝傅时宴跑去,扑进他怀里,“爸爸。” 江舒脸色一僵,没好气进了里屋,“白眼狼。” 傅时宴十分受用,嘴里含着笑意,霍秘书等候他许久了,这会见了,一愣,“先生,你受伤了?嘴上怎么有血。” 那是江舒的,血迹早已干涸,变成了朱红。 傅时宴脸色一沉,“需要我跟你详细解释,这个血是从哪来的吗?” 第1150章 当自己不会死 霍秘书当即不敢再接话。 等傅时宴抱着孩子坐下,他才开口:“人到了。” 男人的动作略微一顿,“在哪?” “安置在了酒店,随时都能见。” “再等等吧。” 江舒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霍秘书匆匆往外走,她打了个招呼:“这么急着走?” 霍秘书的视线则落在了她的脖颈处,那个鲜红的印记,他落下暧昧的话语:“事情都汇报完了,江小姐,有些事,您多担待些先生。” 江舒一头雾水,看着他走了。 又过了会儿,傅氏的工作人员来了,应该是风尘仆仆赶来的高层人物,随行的还有位医生,带了设备。 江舒没见过他们,她把葡萄抱走,不想让她听这些。 倒是他们,多留意了一下江舒,电光火石间认了出来,都有意外。 万万没想到,傅时宴良久不回海城,居然是为了个女人滞留江城。 而且这个女人,竟然是江舒! 医生率先落座,给傅时宴绑定仪器,测量着什么。 另一些人则坐在一旁,给傅时宴递上各类报表,一边问:“先生,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一夜没睡?” 傅时宴淡淡嗯。 他们等他看报表的空隙说:“陆盛昨天下午出面,截掉了傅氏今年承包的地铁工程,包括江海交界的项目,也都吞了。” 这话一出,傅时宴当即挑眉,“陆氏,陆盛?” “是……陆寻退居幕后之后,陆家由陆盛接手,还真被他搞出了声色,不知道是哪来的人脉和资源,直接抢了傅氏的项目。” 说这话的时候,对方有些惭愧。 傅时宴眼里寒意很重,“这两个项目是傅氏全年的重点,凭陆盛,他能全部截掉?他知道内幕?” 他不可能有这样的人脉资源,除非知道内幕。 对方第一时间否认,“不可能,这是傅氏绝对保密的项目,筹备了好几个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傅时宴不信这些,他面目阴沉,“查内奸。” “若是启动内部调查,怕是瞒不住董事会的人,这两年他们本就对您颇有微词,加上您现在定居江城,归期不定,贸然调查,恐怕会引起骚动。” 这话一出,医生当即看着血压仪皱眉,对工作人员示意。 “当然,我们会保证,在不惊动股东的情况下开始调查。”工作人员赶忙说。 傅时宴睨了一眼医生,“你们不用看他脸色,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没人敢说话。 只有医生直言不讳:“什么有数!” 所有人都震了震,连带站在儿童房外的江舒。 “你直接告诉我,你在江城熬过几次夜,血压降不下来也就算了,心律不齐偏头痛全都来了,傅时宴,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不会死啊。” 医生骂起人来可不管身份。 傅时宴按了按眉骨,下意识看了眼江舒的方向。 他苦笑:“梁医生,给我留点面子,这么多人呢。” 第1151章 打印一份带走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这位梁医生脸色很难看,“世界上这么多事情,你都去操心一遍,能操心得过来吗,你这身体两年前我就说过,必须静养,你就老老实实待着,什么也别想,这身体才能好。” 傅时宴有些无奈:“那我不成废人了?” “哎,对,就是当废人,你听我的,老老实实养两年,到时候你去做什么,我都不管你。” 江舒下意识挪动脚步,她知道傅时宴的身体不太好,但是不知道到了如此境地,怎么会这样呢? 傅时宴仿佛没听见,对工作人员说:“没事,你们继续说。” “……郑诚被查,傅先生应当已经知道了,殃及了很多人,包括在傅氏任职总经理的孟闻新,您记得吗,是郑诚的心腹,也受到了波及,这下来,很多项目都随之停摆。” 傅时宴思考事情时,喜欢摩挲指腹,他颔首,“他这个人经得起查。” “经得起是一回事,若是有心人故意闹事,就难说了。” “我们来江城,主要是想请您出山,务必把孟闻新保下来,他在傅氏是您亲自提拔的,这两年经手了太多利害关系,不能出问题啊。” 牵一发动全身,甚至动到了傅氏的大动脉。 傅时宴指尖轻敲,“我会处理。” “还有……”工作人员欲言又止,他们侧头示意,“如果……有心人知道江小姐在您这里,恐怕会大做文章。” 这话一出,傅时宴抬头,“江舒——” 江舒心弦一动,以为他叫她上前,刚要抬腿,就听见他的下一句:“她必须在我这里。” 隔着一段距离,目光灼灼。 江舒有些愣在原地。 傅时宴身体微微前倾,“怎么,我的私事你们也要插手吗?” “不……” “爸爸!”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是葡萄,她趁所有人不注意,从儿童房里跑出去,手里拿着刚画好的画,“爸爸,我画好了!” “欸!”江舒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快步跑到傅时宴怀里。 傅时宴面若冰霜的脸色顿时融化,他弯唇接住葡萄,“画得这么好。” 葡萄乖巧指点,“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我!还有爷爷,舅舅,还有好多好多人。” 很抽象得一幅画,在座各位都愣了,万万没想到傅时宴突然冒出一个孩子。 而傅时宴很耐心,他将画摊开,问众人,“我女儿画得好吗?” 江舒皱眉。 各位高层当然点头,“好……好……” 实则面面相觑,有了孩子,这两口子还真拆不散了。 傅时宴意味深长,“既然知道好,各自打印一份带走。” “?” 这人疯了,江舒踩着高跟鞋上前,就听见他们回答:“我们这就去。” “……” 傅时宴甚至还在教葡萄:“说谢谢叔叔阿姨。” “谢谢叔叔阿姨!你们很有眼光!” 江舒嘴角一抽,一个普信父亲,一个普信女儿,凑在一起还真是绝了。 第1152章 强吻 等人走了,江舒有些生气,“你这样会把她惯坏的。” 什么画得好,葡萄就是随便涂鸦的简笔画,哪能真让他们带走收藏,太荒诞了。 傅时宴还在欣赏那幅画,“确实画得好,很有天赋。” “傅时宴!” 傅时宴这才抬头,“你以为是我在惯着葡萄?其实是她来解了我的围。” 语气意味深长,让江舒有些意外,“他们让我走,我可以走,不住在一起就行了。” 她说得轻松,傅时宴寒意却加重,“我说了,起码这一百天,你必须跟我呆在一起。” “……” 江舒懒得跟他争辩,坐在方才医生的位置,认真问了一遍:“我记得我走之前,你的身体都还好得很,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那个医生说——” 她面容认真,傅时宴看得也出神,笑道:“思念成疾,你信吗?” 江舒忍无可忍,伸出手:“傅时宴!” 他直接捉住她的纤纤玉指,“做设计的手,不该拿来指人。”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松,紧紧握住。 桌上还残留了一大堆医生留下来的药,江舒无端起了恻隐之心,她一时竟然没有挣扎,“傅时宴,古人都说,祸害遗千年,你别死太早。” 再次见面之后,很难得的,她认真说了这么一句话。 傅时宴若有所思,下一秒,他直接反手握住江舒的手腕,拉着她进了主卧,门被关上。 葡萄被佣人组织了脚步。 “你干什么!”江舒被扣在门边。 傅时宴神思沉郁,他突然伸手,将她圈在怀里,头抵在她的肩颈,他轻声说:“外面人多,在这里,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江舒浑身僵住。 事实上,两年前的傅时宴可没这么讲道理,从来都是我行我素。想要她的时候,直接就动手了,哪有商量的余地。 可他现在,果决中似乎参杂着许多考量。 拥抱温暖也无言,江舒犹豫了很久,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 感受到触碰,傅时宴抱着她的力道加大,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中。 “小舒。” “我很想你。” “日日夜夜。” 江舒听进去了,她不知为何,眼角会落下一滴泪,她仰头擦掉,终究还是推开了傅时宴,“孩子还在外面。” 她的推开,让傅时宴怀中一空,他下意识伸手,重新将她禁锢在原地,眼底血红。 江舒低声:“做什么。” “昨晚你喝多了,你质问周良岐,有没有过真心,是演戏还是真的在意。” 突如其来的问题,江舒恍惚了一瞬,然后反驳:“你在想什么,当然是演戏。” 也许是那一瞬间的恍惚,傅时宴突然倾身,重重吻在了她的薄唇上。 唇齿交接,江舒脑中顿时炸开,想要推开,推不掉。 她瞪大眼睛,没想到傅时宴会这样做,可他扣着她的后颈,那般用力深入,夹杂着浓浓的眷恋和思念,以及,占有欲。 江舒心悸不已,脑袋嗡嗡。 “呜呜……” “接近半个月的时间,我装不了太久,小舒。” 第1153章 秽土转生 对她的欲,装不了太久。 这个吻整整持续了三分钟,等傅时宴愿意放手,江舒的唇已经变得殷红艳丽。 她呆呆看着他,刚要抬手,被他一把拦截。 吻过之后,傅时宴心情好了不少,他伸手替她擦拭嘴角,“你总该给我等价交换的诚意。” 顿了顿,觉得这个词用得不妥,“我不要别的,一个吻就够了。” 江舒对这个人的无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失力靠在墙边,傅时宴替她整理好紊乱的衣领,“我听见了。” “什么?” “你的心也在跳。” “不跳就死了。” 傅时宴微微弯唇,“我心律不齐,常有心跳加速的症状,刚刚你的心跳,跳得跟我一样快。” “……” 江舒不知为何,耳根子红了一截,她转身出去,低骂:“无耻之徒。” 后者步伐悠悠。 江舟的腿伤已经好了不少了,嚷着要往外跑,被莫亦勒令留在家里,两个人闹了一阵别扭,谁也不搭理谁。 江舒觉得有意思,趴在窗台看了好一会儿热闹。 还是夜里傅时宴出门时解围:“跟我一起吧。” “先生……” 江舟不服气的样子,又嘴硬:“去哪?” 霍秘书同样也是不同意:“先生,太危险了,他的伤还没好。” 傅时宴扫视了一圈他的腿,“好得差不多了,一点小伤,对男人来说算得了什么?” 这样的语气当即激起了江舟的好胜心,“你就说去哪吧,我哪都能去。” 他们倒是激动起来了,江舒径直走出来,“你去哪?” 傅时宴看她一眼,“见个人,去吗?” 没想到会邀请她一同,江舒有些犹豫:“我这身份,跟你一起合适吗?” “我说合适就行。” 他们一起去的是江城出了名会所,表面上看着干干净净,其实里头同样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生意,江舒一走进去,就察觉到了什么。 这里的风格,跟周良岐的空中楼阁很像。 她低低嗤笑:“不会是秽土转生吧。” 霍秘书在一旁接话,“还真是。” 江舒挑眉。 一行人进了个包厢,空间很大,傅时宴刚坐下,外头就进来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模样看起来很小生,俏似某个男明星,他恭恭敬敬喊:“先生。” 傅时宴审视他一圈,“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快一年了。” “这一年里,有位徐太太,经常来照顾你的生意,有这回事吗?” 男人欲言又止,“她酒量好,出手阔绰,是大客户。” 傅时宴单腿搭起,点了点头,“徐太太是海城的,千里迢迢到江城来光顾你生意,看来是怕被先生发现。” 江舒坐在一旁,拿起果盘里一个橘子,慢慢剥着。 “她先生是城建部门的,手里有实权,前不久陆氏抢了傅氏的项目,你觉着,有没有内幕?” 傅时宴干脆点破,不紧不慢问。 对方脑子快速转动,很快反应过来,“我明白了。” 傅时宴点头,让他出去。 第1154章 激流勇退还是一往无前 “你在这里都有眼线,业务挺广。”江舒毫不客气嘲讽。 傅时宴语气变缓,“橘子甜吗?” 江舒当即握紧,挺护食,“我的。” 傅时宴似笑非笑,眉眼间是带着宠溺的。 又过了会,包厢门被推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在下属的簇拥下进入,看清了人十分惊喜:“傅总!好久不见了!” 江舒看清了他,也很惊讶,这是蒋总,上次江城峰会,他们见过。 他又胖了不少。 寒暄完,蒋总才看见江舒的身影,一拍额头,“你,你是那个,初恋!不,前妻!” 江舒无奈一笑,“蒋总,好久不见。” 看来当初的事情,让他记忆很深。 “两年不见,蒋总节节高升,到如今见面都得预约,好大牌。”傅时宴亲自倒酒,言语不明。 “哪的话,若是当年没有傅总的提拔,我也不能留到现在,还得感谢你抬我一手。”蒋总身体前倾,“我对傅总可是有景仰之情的,换成我,绝不可能激流勇退。” 傅时宴似笑非笑,“不过是为了自保。” “那也是有先见之明,看如今陆总,可不如从前了。”蒋总唏嘘。 傅时宴没有发表意见,“蒋总现在是江城三把手,如今身居高位,应当知道高位的不容易。” 这话里有话,蒋总热情的反应逐渐冷却下来,把话题落在江舒身上,“你是江小姐吧,我听说了,中华城的项目现在是你在经手。” 江舒颔首,“画设计图而已,蒋总高看了。” “蒋总,傅氏的孟经理最近被调查,你听说了吧。”傅时宴倾身,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蒋总这下无处可逃,只能为难道:“不是我授意的。” “哦,那是谁?” 蒋总四处看了看,欲言又止。 “这间包厢没有摄像头。” 他只好压低声音,“我也是去省里开会的时候听了一嘴,这是一把手的授意,郑诚有些地方不合规矩,有人存心要治。” “一把手。”傅时宴手指轻敲在腿上,“冯强钢。” 蒋总闻言,讳莫如深摇头,“要是没事,很快就能出来的。” “就怕没事找事。”傅时宴沉声,“郑诚我管不了,但孟经理,你得救啊,蒋总。” 气氛陷入凝滞,蒋总这杯酒怎么也喝不下去,“你这不是,让我和一把手对着干吗?” “有些事,不用自己经手,就像我当初把蒋总扶持到今天这个位置一样,不也没亲自动手么,蒋总,有些事,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四个字,他念的很重。 压迫感上来,蒋总便知道,这是要拿当初的人情胁迫了。 傅时宴将那杯酒递到蒋总面前,“我不强求,是激流勇退还是一往无前,蒋总自己选。” 话音落,蒋总闭了闭眼,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事,我给傅总办妥。” 傅时宴弯唇。 人走后,江舒大概看明白了,她意外:“你多年前就知道会有今天,才帮他的?” 傅时宴表情松快了一些,“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罢了。” 第1155章 报复 他的每一次出手帮助,都是要取得回报的,或早或晚。 江舒起身往外走,说去趟洗手间。 江舟守在门外,看起来十分敬业,江舒靠在一旁,已经看明白了,今天这趟根本没有危险,傅时宴纯粹带他出来放放风。 “你,真打算给傅时宴办事。” 他很傲娇,“当然不是。” “那你这是……” “提前适应一下工作罢了。” 什么工作,到头来还不是为傅时宴办事,江舒没有点破,告诉他自己去洗手间,很快回来。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拐角有人脚步突然停顿,穿着艳丽的女人双手交叉,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倩影。 “那是谁?” 身旁的侍者以为她问自己,“宋姐,看不清正脸。” “不用正脸,她化成灰我都认识。”宋悠然喃喃自语。 说完,她直接朝着江舒的身影跟上去,很奇怪,为什么她会到这里来? “你去楼下,喊三个,不,五个安保上来。” “好。” 这家会所生意不错,几乎每个包厢里都有人,江舒路过的时候仔细看了看,等到了洗手间,看见装修风格就明白了,这就是周良岐在空中楼阁的风格。 她上次来闹事,没注意看。 洗手间外,安保上来,看见江舒影影绰绰的侧脸,反应过来,“她上次来过,在殷总的包厢里闹了一通,最后被殷总带走了!” “殷总?”宋悠然很惊讶,周良岐果然早就知道了。 “是啊,她还扇了殷总一巴掌,把我们都惊呆了。” 其中一个安保手里握着棍棒,很迟疑,“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殷总知道会不会问责?” 宋悠然听完更生气了,她几乎咬牙切齿,声音阴冷,“他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我让你们去就去!” 这个点女厕人不多,江舒从里面走出来,刚走出拐角,就感觉到一股力道抓住自己的头发,“啊——” 惊叫穿过走廊,穿入江舟的耳朵里,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当即敲了敲包厢门,然后阔步朝女厕跑去,腿伤没完全好,跑得艰难。 傅时宴等人听到声响第一时间出来,而后看见江舟的背影,意识到了不好,他脸色阴沉,阔步奔去。 江舒已经被拉在地上,后脑勺重重着地,棍棒三三俩俩落在她身上,砸到了肋骨,她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你们是谁!” 这几个人下手毫不留情,她尖叫不止。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的踹开这几人护在她身前,挡住了即将落在她脸上的那一棒。 江舒瞪大眼睛,赫然看见傅时宴奋不顾身的模样,那一棒砸在他的后颈,他闷哼一声,面容不稳。 “傅时宴!” 江舟因为有腿伤姗姗来迟,他出手跟那几个人博斗起来。 傅时宴拉着江舒的手,几乎咬牙,“起来。” 江舒被拉到安全的角落里,傅时宴上下审视完,她身上红透的伤口让他的心都要碎了,怒火涌上心头,抬腿将反抗的一个安保踹出去几米远。 第1156章 去跟阎王说 傅时宴多年不动手,动起手来,是要砸场子的。 江舒被迫留在角落里,忍着疼痛看着傅时宴和江舟跟安保互殴,说是互殴,其实就是单方面的殴打,这会所里的小安保哪比得上他俩的训练有素。 傅时宴按着一个安保的后脑勺扣在地上,下了死手,那人嘴角当即出血,连连求饶,他放才收手,声音冷到极致:“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 “说话!” 江舒揉了揉脖颈,疼得厉害,这些人分明就是有预谋有组织冲着她来的。 傅时宴颈间的青筋暴起,他整个人都染着阴鸷,靠近了,重复一遍,“不跟我说,就去跟阎王说。” 他拾起地上沾着血的棍棒,就要下手,江舒觉得不对劲,连忙喊:“傅时宴!”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扫了她一眼。 真下了手,还真可能见阎王。 江舒对他缓缓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惊叫,是个女人,本来只是要来上厕所,结果就看见了这么血腥的画面,一地的血,倒了好几个人。 傅时宴阴鸷抬眸,赫然看见那个女人是青樱,她一脸震惊看着这一幕,失声喊道:“傅时宴?” 傅时宴已经起身,他走到江舒身边,将她搀扶起来往外走,江舟还不解气,狠狠打了那些人两拳,“见你们打你们一次!” 青樱愣在原地,看见江舒这样子更是惊讶,“怎么回事?你这……” 江舒忍着疼,“青樱?你怎么在这?” “我?我来应酬啊,我没想到你也在,这些人,对你动手了?” 青樱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江舒都不知道如何作答,倒是傅时宴接话,“你替我转告这家会所的主事人,今天这件事给不出一个答案,生意就别做了。” 青樱用力攥拳,被气场碾压。 出了外头,莫亦正靠在车边抽烟,见到几个人都沾了血,大惊失色,“怎么动手了?” 傅时宴冷言:“去医院!” 他这样子,是止不住的戾气。路途中,打了好几个相关电话,语气都算不上好。 江舒忍不住伸手,“伤了皮肉,里头没事。” 傅时宴侧眸,眼里都是心疼,他牵起江舒的手,“疼么?” 江舒摇头,“这家会所是周良岐的,这个节骨眼得罪他,没好处。” 傅时宴没回答,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直到医院,也没见他脸色好转。 全身体检都做了一遍,确实只是皮肉伤,医生给江舒上了药,傅时宴非要给她办住院。 江舒阻止:“你疯了,葡萄还在家里,你让我住在这,我怎么放心得下。” 傅时宴很强硬:“身体重要。” 江舒还要争辩,医生也出口阻止:“其实江小姐就是皮肉伤,小心点不沾水就行,不需要住院,傅先生,倒是你……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全是血迹。 傅时宴眉目一收:“不是我的血。” “……” 会所伤人的新闻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江城。 第1157章 蝴蝶效应 几个安保都负了伤,站都站不起来,吓坏了不少客人。 周良岐知道的时候,正从一个应酬里抽身,他点了根烟靠在门边,听完刀疤的汇报才抬眸。 对方一脸畏惧,“说是傅时宴伤的,那些保镖,打了江舒,圈子里都传疯了。” 不过十分钟,周良岐驱车赶到医院,带着些人从电梯里出来。 正好看见傅时宴坐在病房门口的座椅上,霍秘书给他送来了药,他没用水直接吞下,侧脸白皙的皮肤上有个伤口,鲜血沁出来,已经干涸。 战损。 傅时宴感受到了视线,不动声色将药罐收入口袋,“殷总。” 周良岐才回神,“听闻我的场子里有人让傅先生不悦了,我特地来看看。” 傅时宴往后一靠,“托殷总的福,没死。” “傅先生当然不可能死,就是我那些手下遭了殃,现在半死不活。” “殷总这么说,我倒要怀疑一下殷总了,是不欢迎我呢,还是想杀了我,搞偷袭。” 傅时宴眼里阴鸷不散,明面上交锋他乐意奉陪,但若是搞这样下作的手段,他也不是好脾气。 周良岐理亏,“不是我授意。” “那会是谁。” “……在查。” 傅时宴敲了敲手指,身侧早恨不得杀人的江舟再也按耐不住,想要上前,被拦住。 “那几个人现在在哪?” “傅先生亲自伤的人,我自然要给几分面子,没让去医院,自生自灭。” “我下手没分寸,那几位怕是断了肋骨,不去医院可是会死的。” 周良岐目不转睛盯着他,“就是死了,跟傅先生也没半分关系。” 傅时宴淡淡弯唇,侧脸殷红,妖艳极了。 “殷总的面子,我收下了。” 周良岐当即上前,按捺不住想要进入病房,然而被江舟直接伸手拦住,“你什么东西,也配进去。” 周良岐眼底锋芒毕露,“我在哪见过你。” 江舟背脊挺直,“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我是你爹。” 周良岐气笑了,他往后一步,和傅时宴对视,“傅先生,你这手下挺狂。” 傅时宴不动声色示意江舟收手。 “傅时宴!那是我姐!” 傅时宴没说话,还是那副样子,江舟只好收手。 周良岐阔步进入病房,正好看见护士给江舒换药,手臂上长长一条红痕,看着触目惊心。 他目光灼灼,看了一眼便往外走,“我会给你个交代。” 周良岐前脚刚走,霍秘书收回眼神,“傅总,这事就到这了?那些保安估计是活不下来了。” 再怎么看,这件事也该过了。 傅时宴脸色却依然不好,脑中都是江舒倒在地上的模样,“江海交界的那块地,吩咐手底下的人,不必让,我要了。” 霍秘书惊骇,“可是华哥那里,这样是不是太冒险。” “让周良岐尝尝,什么叫蝴蝶效应。” 傅时宴起身,将口袋里的药罐递给霍秘书,“别让江舒看见。” “是。” 江舟眼尖,药罐上面的字眼,分明和心脏有关,他多扫了几眼傅时宴。 第1158章 还好有你们 凌晨三点,会所里的客人全被清走了,诺大的场子,周良岐坐在主位上。 底下跪了一排侍者和安保,宋悠然跪在最前面。 她浑身发抖,脸上的巴掌印没退,一抬头,周良岐又扔过来一个酒瓶,液体洒了一地,玻璃扎进她的手背。 他发了大脾气。 宋悠然颤颤巍巍,直接伏身,“我……我不知道傅时宴也在场子里,我两年多没见江舒了,只是想教训一下她……周良岐,你知道的,我恨她,但是我没想她死啊……” 周良岐面无表情,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膝盖。 “宋悠然,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 “感情用事。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还是这样,你就算把她打死,该是她的还是她的,你能得到什么,愚蠢!没长进!” 又是一个酒瓶子,每个人都颤了颤。 “我也是为了你啊,我听说她回来以后,直接一把火烧了中华城,又救走了你的把柄,我不甘心,我只是想为你出出气!” “出气,你倒是体贴啊。” 周良岐冷哼,咬牙切齿,“知道你坏了我多大的事吗,宋悠然。” “……你可以惩罚我,怎么样都行,我都受得了,但别赶我走……”宋悠然是真怕了。 周良岐居高临下,一步步走到宋悠然面前,用脚尖抬起她的脸,这张酷似江舒的脸,始终模仿不来她的韵味。 “啊!” 周良岐反脚一踩,宋悠然的脸被踩在地上,痛不欲生。 “是谁告诉你江舒回来了。” “……是……是青樱!” 周良岐登时抬眸,锋芒毕露。 正好在这时,刀疤快步进入,一脸焦急,“哥,华哥来消息,说请您过去。” 周良岐缓缓收了腿,脸色凝重起来,他往外走。 “你给我闭门思过,会所关闭,半年内不许营业!” …… 等江舒清理完伤口,天都快亮了,她手臂上腿上都有伤,走路需要搀扶。 她倒是还好,但看傅时宴的脸色始终不好,充满了疲惫和怒意。 “我刚刚好像看见周良岐了,还是惊动他了。” 傅时宴替她打开车门,“你们现在有交易关系,你受了伤,他当然坐不住。” “那怎么办,他会不会不信任我了,那老江的药……” “江舒。”傅时宴沉声。 江舒吓了一跳,“什么?” 男人目光灼灼,“多考虑考虑自己,你差点被打死知道么。” 江舒反应过来,“不是没死吗,你们及时赶到了,还好有你们。” “我们要是不在呢?” 江舒回答不上来,那真有可能被打死,她转移话题,“但是话又说回来,我在江城除了周良岐也没仇家啊,他应当不会对我下手,那是谁,傅时宴,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形势很严峻啊。” 她故作认真严肃,又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脸色,傅时宴不由得被她逗笑,嘴角笑意转瞬即逝,“你还是好好想想回家怎么跟女儿解释吧。” 这倒是个问题。 第1159章 介入调查 早早的,葡萄就醒了,娇软的小身体在客厅里乱窜,老江乐呵呵看着她,现如今什么也不记得,注意力都被这个小家伙吸引了。 倒是省了事。 江舒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傅时宴走到她身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自己的女儿,治愈了亏欠多年的父亲,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补偿。 江舒窝心,说不出其中滋味。 “爸爸!妈妈!” 葡萄看到江舒的身影,赶紧扑上来,江舒表情一变,傅时宴率先挡在身前,将葡萄抱起来,“闻闻,有酒味,妈妈喝酒了,先跟爷爷和阿姨玩。” 葡萄眼巴巴看着江舒,“妈妈,你又喝酒。” 江舒双手投降,“抱歉,妈妈马上就去洗澡!” 葡萄被佣人转移注意力,江舒才有机会一瘸一拐的离开。 然而她的房间在二楼,她艰难走到楼梯口,被去而复返的傅时宴搀扶住,不容置喙拐了个弯:“暂时在我房间睡。” “我……” “我睡楼上。” 那没事了。 傅时宴的卧室干净整洁,不像她的房间整日乱糟糟的。 医生叮嘱过,伤口不能碰水,所以江舒洗澡的时候,还是很煎熬。 寇诗芸到的时候,江舒正在浴室里犹豫要不要找佣人帮忙。 “我去,传闻不假啊,真受伤了。”寇诗芸刚到傅家,上下打量了一圈江舒狼狈的模样。 她和梁秋刚到傅家,就被佣人‘请’到了楼上。 “你别笑话我了,帮帮我。”江舒真的累了。 热水解乏,洗过澡,寇诗芸替她一边吹头发,一边说:“你知道吗,你在会所挨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江城。” “为什么?”江舒不理解,她这身份也不算太好。 “傅时宴啊,他亲手伤人,圈子里都传疯了,都没想到是为了你,江小姐,声名鹊起啊。” 江舒头疼。 “话说回来,是谁干的,胆子这么大?” “不知道。”江舒也在想这个问题,“应该不是周良岐,他没必要这么做,能调动会所安保的人,应该是管理层吧。” 这么一说,寇诗芸就有思路了,“我明白了,你等我消息,到时候谁被停职就是谁。” 江舒诧异,“这么准吗?” “你以为呢,周良岐手下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逐渐都露出尾巴了。” 江舒反应过来,“你就是听到这个消息,才来找我的?” 寇诗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主要是听说江舟也去了,他怎么也算是我曾经的徒弟,我来看看他。” “……” 茶室内。 “这样是不是太莽撞了,你把华哥的地收了,不怕他跟你玩真格的?” 梁秋把玩着傅时宴放在书架上的珍藏,劝诫道。 “什么真格,他动孟闻新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傅时宴一脸不在乎,他微微俯身,认真泡茶。 梁秋想起来了,“从海城过来的时候,我得到消息,孟闻新已经没事了。” 傅时宴颔首,这并不让人意外。 “现在关键是郑诚,这件事过于蹊跷,温敬已经开始介入探查。” 茶汤清透,傅时宴问:“他近来身体如何?” 第1160章 只能是她 “还能如何,两年前受了致命一击,现在脆弱得很,身体心理双重压力,你懂的。” 傅时宴面容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有想法?” 梁秋坐下来,尝了一口他泡的茶,刚喝进嘴就吐了,“操,怎么这么苦?” 傅时宴抬眸,“苦口回甘,你再品品。” 梁秋半信半疑,又喝了一口,还是苦得不行。 他一张脸皱起来,“江舒这件事,要不要从江城传回海城,你一句话,我替你办。” 诚然,这个时候有温敬的助力,不亚于如虎添翼,但傅时宴只是起身走到窗台,背影落寞。“算了。” “为什么?” “江舒不愿意。” 一句话让梁秋愣在原地,他认识的傅时宴,可一向都不会顾忌别人的想法,但现在却…… 梁秋揉揉额角,有些无奈,“她给你带来太多这么多事,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不幸?”傅时宴轻声反问,低笑,“我不觉得。” 空白的那两年时间,让他无比确认,她在身边才是幸福。 梁秋只好深吸一口气,走到傅时宴身边,“说句实话,你做这么多,她也不一定是你的,倒是你,要付出无数倍的代价。” “梁秋。” 傅时宴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梁秋挑眉,嗯了一声。 “你进门时看见葡萄了吗?那么小一个,满脑子都是天马行空的想法,活泼又生动,一半像我,一半像她,光是看着,心都化了。” 傅时宴眼底都是温柔,那是梁秋不曾见过的。 “在见到她之前,我没想过我能有孩子。” “你若是喜欢孩子,可以……” “不是孩子,从来都不只是孩子,即便没有葡萄,江舒我也是会找回来的,任何事物比起她,都不过如此。” 这样坚定,梁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面前这个人,他曾一度以为,连爱都不太需要,可事实证明,他要,并且只要江舒。 片刻,傅时宴拍了拍他的肩膀,“尽早定下来,别让人家等太久。” 他指的是一起来访的寇诗芸。 梁秋也不知道听进去没,离开傅家前不死心,端了杯傅时宴泡的茶,非要给她也尝尝。 “这么苦?”寇诗芸抿了一口,一脸嫌弃。 “回甘了么?” 寇诗芸狐疑,又细品了品,“没啊。” 江舒听到声响走出来,赫然看见这奇怪的一幕,“这是不是桌上小罐子装的?” 梁秋想了想,“是,时宴说是好茶。” 江舒没能忍住,扑哧一笑,“过期了,佣人没来得及扔。” “……” “……” 面对两具石化的身影,江舒没忍住笑出声来,偶然一抬头,赫然发现傅时宴就站在楼梯上,同样露出浅淡的笑意。 这人,怎么现在跟小孩子一样。 不过倒是爱笑了。 梁秋回过神来,“傅时宴!我操你m!” 傅时宴彻底忍不住笑出声,他不动声色转身接起电话。 来自霍秘书,“先生,那块地的批文下来了,归海城和傅氏。” 傅时宴笑容缓缓收敛,面色藏满了阴鸷,“知道了。” 第1161章 老板是谁? 江舒受了伤,周良岐有好一阵没来骚扰她,大概是也知道自己理亏,破坏了规矩,有心等她伤好。 手臂上受了伤,设计图的进展大大减缓,齐浪看见她手都抬不起来,直接就说算了,先好好养着。 江舒坐在他的办公室,半开玩笑,“怎么,殷总那边的责任你替我担?” 齐浪重重放下一杯茶,很有分量,“你不是跟人家很熟吗,Alice,我发现,你在国内的人脉比我想象中多。” 江舒笑容收敛,“都是一些从前的孽缘。” “即使不去求殷桥,傅时宴也会替你摆平吧。”齐浪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看来是听说了不少事情。 江舒表情有些微妙,她不打算一直依附傅时宴,老江的药快吃完了,她必须得主动出击。 “齐浪,你越界了。” 她表情不虞,齐浪意识到,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找出一个药膏放在她面前,“对你的伤口很有作用,试试。”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骚动,是青樱来了,带了不少下午茶,引起员工的一阵兴奋。 江舒没有接过那个药膏,直接往外走去。 青樱在人群中看见江舒,向她走来,“怎么受伤了还来工作,伤口不疼么。” “装!”江舒轻笑。“你要是知道我不在,还会来这吗?” 这么直白,倒是青樱露出些许的不好意思,“会所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最后的检查结果怎么样,我不放心,来看看你。” 江舒双手放在栏杆上,俯瞰楼下的江景。 “那天晚上周良岐得知消息那么快,是你说的?” 青樱倒是不躲闪,“当然,这可不是小事,自然要让他来处理。” 江舒点点头,心里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甚至是奇怪,可她说不上来。 “你跟他很熟吗?” 这个问题让青樱有些难以招架,她笑着摇头,“资本之间总是能说得上话的,要是这个项目进度要延后,我可以帮忙。” 江舒也笑:“看来话语权不低。” 青樱弯唇。 “没事,能按照时间完成。”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寇诗芸发来消息:你猜那个会所是谁被停职了。 “谁?” “会所老板。” ......废话。 “你猜老板是谁?” 看到这句话,江舒没有第一时间发问,而是收起手机问青樱:“那天晚上看样子,你是那个会所的常客。” “工作需要,经常两个城市来回跑,应酬嘛,倒是去过几次。” “你这个级别应当档次不低,认识会所的老板吗?” 青樱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消失,“老板……不是周良岐吗?” “好奇怪啊,你是怎么知道周良岐是这家会所的老板的,我记得没有提过。” 青樱侧头,回避她的盘问,“只是略有耳闻。” 江舒没再追问,同样也是笑笑。 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怀疑什么,只是觉得那天晚上青樱的出现,过于巧合了。 第1162章 你也得受一遍 青樱见她并无大碍便放心了,离开之际,江舒突然叫住她,“等等。” “怎么了?” 江舒眯起眼睛,赫然看见青樱白皙的后脖颈上有道亮眼的红痕,如今已经泛着淤青,她触碰了下,“这是什么,温秋实又打你了?” 青樱几乎是条件反射按住那块,很快反驳:“没有,不小心磕到的。” 江舒挑眉,“磕到这儿不容易吧。” 她不放心,还要继续查看,“你别怕,你跟我说,谁打你了?” 青樱明显有些慌乱,她握住江舒的手,“没,真没,真就是磕到了。” 江舒与她对视,试图从中寻找出不对劲,可青樱的眼底都是沉稳和冷静。 她半信半疑收回手,“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青樱释然一笑,“当了妈妈就是操心,什么时候把孩子带出来给我见见,我这个做姨姨的,该给孩子送份见面礼。” 江舒弯唇,“有机会吧。” 她看不见的是,青樱在转身的一瞬间,笑容尽收,面容变得些微刻薄,她按了按后脖颈,那里疼得厉害。 江舒见青樱离开后才拿出手机,赫然看见寇诗芸发来的消息:宋悠然! …… 地下停车场,青樱上车时,一道声音传来:“去这么久,她怎么样?” 青樱背脊一顿,下一秒,她将包包重重砸在后座女人身上,“蠢货,你未免太没脑子了,光天化日之下打人,当她死的啊!” 宋悠然额角被磕到,她疼得龇牙咧嘴,同样大声喊:“你疯了啊,跟我撒什么气,我说了我没想那么多,谁知道傅时宴在啊!” 青樱懒得跟她讲,直接踩下油门开出去。 “这下好了,周良岐把会所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我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青樱?!” “喂!” 青樱没有搭理她,浑身戾气无处宣泄,她想起昨天晚上,在那个幽暗的房间,男人突然出现。 令人窒息的气场中,他拿着一条漆黑的鞭子,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江舒受伤了,你指使宋悠然干的?” 青樱忍不住浑身战栗,“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就为了这个。” 男人一把抬起她的下巴,力道极重,“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 “不是我,我没派人打她。”青樱被迫仰头,这是实话。 男人优越的侧脸严肃至极,他突然举起手,鞭子随即狠狠落在她的背脊,“没你,她也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 青樱几乎摔倒,疼到咬唇,“陆寻,她就这么重要吗,让你半夜来找我兴师问罪!” “你好像听不懂话。” 又是一鞭子。 伤口绽开。 “她身上有几道伤,你也得受一遍。” 青樱闭了闭眼,不愿再回想如同噩梦般的一夜。陆寻说是几道就是几道,没多也没少。位置很刁钻,在外根本看不出来。 到最后,她站都站不起来。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青樱,你别妄想抛下我。”宋悠然冷冰冰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你以为自己还能洗白么,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我告诉你,永远也不可能了。” 第1163章 对花没兴趣 老江的药越吃越少,撑不了几天了,江舒有些着急了。 “我得去找他。”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傅时宴正坐在院子里给花朵修剪枝桠,侧头问:“找谁?” “周良岐。” 傅时宴收回眼神,“我不同意。” “为什么。老江的药快吃完了,我必须找他继续交易,而不是在这干等着。” “指望他给你什么残疾人优待么。” “……” 江舒看一眼手臂上的伤口,无言以对,可再回头,老江就坐在客厅里,乐呵呵看着她,江舒心里一阵不舒服。 她顿了顿,干脆坐下来,一脸笑意,“干嘛不让我去,傅先生,你不会还在吃我们的醋吧。” 这点伎俩,傅时宴不动声色,“你太自恋了。” “哦,那我要去。” “去吧。” 江舒挑眉,“?” 傅时宴扫视她一眼,“第一次见到羊羔自己跑进狼群里的,勇气可嘉。” “……” 傅时宴干脆利落剪掉一朵开败了的花,“等设计完成吧。” 话音刚落,一辆车疾驰而过,稳稳停在外头。 下车的是陆寻,不知道从哪个夜场下来,身上还带着酒味,他走过来,“哟,傅先生这么有兴致,还养花啊。” 他双手搭在篱笆架子上,对江舒抛了个媚眼。 江舒挑眉:“喝了多少。” 陆寻伸出两根手指,“不多。” “两箱?” “两瓶,00年的茅台。” “……” 傅时宴修剪完了,放下剪子,“如何,路易十四,到了冬天,开出的花会变成黑色。” 陆寻努嘴,“确实是好品种,不过这样的品种我能种十亩,到了冬天来看。” 是对江舒说的。 她懒得理他,“十亩,你钱多啊。” “为你花再多都不嫌多。” “……” “陆总的精力太好,能照料得过来十亩,我不行,只能照料这一株,对人也是如此。”傅时宴缓缓道。 陆寻一开始没回过味,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被他内涵了,翻了个白眼,对江舒说:“到时候来看。” “我对花没兴趣。” 陆寻不在乎,挥挥手走了,那架势不像开玩笑。 设计图的最后收尾,是在别墅里完成的。 江舒借着犒劳各位的由头,将工作室的员工都请到了别墅里,美其名曰是收尾时好好聚一餐。 诺大的客厅,设计图被打印出来,做最后的修改。 傅时宴从书房出来时,正好看见底下围了一群人,葡萄在他们中间来回穿梭,不亦乐乎。 大家都注意到了有人出现,傅时宴微微颔首:“辛苦,各位有无忌口,我转告给厨房。” 众人面面相觑,都愣了愣,这张脸好眼熟,还是小陈先回过神来,“没有,谢谢傅先生。” 傅先生!傅时宴啊! 众人看向江舒,小声说:“我靠,姐,你这……” 江舒揉揉额头,“当他不存在,你们放轻松。” 这可是海城的前首富,海城人谁不知道?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于是不可避免地变得拘谨。 小陈拽拽江舒的衣角,悄无声息对她比了个6。 第1164章 同事的醋也要吃 江舒是主设计师,忙着敲定最后成图,但其他工作人员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别墅风景好,场地诺大,一群人聚在草地上玩飞盘。 江舟喜欢凑热闹,不顾腿伤也要跟着玩,葡萄也被带动,坐在一旁加油打气。 透过落地窗,江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傅时宴坐在一旁查看最终的设计图,“你的创意?” 江舒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集思广益,是大家的成果。” 傅时宴嘴角微勾,大概知晓其中窍门,他放下设计图,“设计天才。” 这话听着像阴阳怪气,江舒看过去,看见设计图上用红笔圈起来两个地方。 “这里能给我留位置么?” 正好是走廊中央的位置,江舒凑过去,“位于整个中华城的中控,周良岐会格外留意,应该不太行得通。” 她捡起桌上的笔,在侧边画了个圈,“这里行么?” 有些偏。 两个人离得近,傅时宴微微一抬眼,就能将她的侧脸尽收眼底,江舒大概也意识到了,她直起身。 他说:“整改之下,江城会格外注意中华城,能做文章的机会不大,就这样定了吧。” 算是敲定。 江舒出了口气,正要将咖啡往嘴里送,突然横过来一只大手,将咖啡夺走。 “你……” “马上吃饭了,咖啡抑制食欲,喝水。”傅时宴轻车熟路给江舒递上一杯水。 外头日光倾洒,热闹不止,江舒挑了挑眉,她没有接过。 气氛有些微妙,楼下突然传来葡萄的声音,“爸爸!妈妈!粗来玩!” 两人一同看向楼下,葡萄骑在简晨的头上,开心呼喊着,应该是被谁撺掇的。 江舒正要上前应答,被傅时宴一把拉住手腕,抵在书桌旁,“想让他们看见我们共处一室?” “你不出现不就好了。” 傅时宴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忘了,这是我的书房。” ……是,江舒才反应过来,试图从侧边钻出去,被傅时宴横过来的手臂拦截,他微微低头,下颌抵在她的肩颈,声音有些孩子气,“跟那些男同事共处了一上午,不想让你出去。” 江舒几乎被气笑了,“傅时宴,你幼不幼稚,男同事也要吃醋。” 傅时宴大大方方承认,“对,我就是吃醋。” “你有病,你身边也有很多美女下属,我可从来没说过什么。” “谁?你不喜欢我马上开了。” “……神经病。”江舒有些无奈,她又不吃醋,况且底下葡萄声音不止,“你女儿在叫你。” 傅时宴微微起身,与她对视,“现在承认是我女儿了。” 江舒噎住。 她干脆用力推他,然而手臂有伤,傅时宴也怕伤了她,没敢用力,一来二去,他失力前倾,将江舒重新按回原地,俯身吻在她的唇角。 江舒浑身僵住。 傅时宴拧眉,似乎也没想到,本要抽身的,可食髓知味,碰到了便不想放开,他加重力道,按着她的后颈,缓缓亲着。 第1165章 刺青还在 “呜呜!” 江舒瞪大眼睛,试图挣脱,可怎么可能奈何得了傅时宴,她只能僵在原地。 傅时宴对她总是格外有耐心,吻意加深,江舒几乎腿软,必须要靠着桌角才能支撑。 她揪着他的衣角。 这个世界上也确实没有人比傅时宴更了解她的身体。 “傅时宴!”她嘤咛。 男人的吻愈发霸道和强硬,不同于上次,这次是疾风骤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她整张脸红透,动弹不得。 “躲什么?”他终于松开她,在她耳边轻喘,“你最喜欢我这样亲你,不是么。” “……那是曾经。” “你若是不想,怎么都能挣脱,但你没有,小舒,你的身体比你更诚实。”磁性的声音入耳,江舒几乎酥麻。 她憎恨,“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因为受了伤……” “那个刺青还在吗?”他突然打断她。 摁着她后脑勺的大手缓缓落在她的腰际,细腻的肌肤让人上瘾。 江舒眼角有泪,她侧过头,“不在。” “骗人。”傅时宴轻笑,他一点点摩挲,腰上他曾经落下的痕迹还在,丝毫未改。 “我只是怕疼,懒得去洗。”江舒没撒谎。 “那是不是注定了,你终归是我的。” 傅时宴声音很低,他克制着自己,没有更进一步,“我能等,无论多久。” 力道松开,他进入浴室收拾自己,被留下的江舒反而有些意外。 她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嘴角,从前的傅时宴可没这么尊重她,想要了直接就要,不会退后。 江舒快速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她头皮发麻,一时间也无法分辨自己刚才的放空。 楼下葡萄喊了许久没人应答,终于不喊了,江舒下楼时小家伙正坐在一旁生闷气。 “怎么啦,妈妈刚才在工作呢。” 葡萄抱着肉嘟嘟的手臂转身,嘴角翘得可高。 “妈妈骗人。” “怎么骗你?” “妈妈不理我,爸爸也不理我,但是你在的话,爸爸不会工作,只会看着你,所以你们是故意不理我的。” 周围一圈人听后都憋着笑,只有小陈笑出声,“小家伙逻辑还挺严谨。” 江舒一时无言以对,默默在心里骂了傅时宴无数遍。 “妈妈保证,下次葡萄叫我,我一定第一时间答你,抱歉。”她做鬼脸,“原谅妈妈这次好不好?” 葡萄撅了一会嘴,很大方的挥手,“好吧!原谅你了,妈妈。” 江舒笑出声,“谢谢宝贝。” 佣人招呼着可以开饭了,大家陆陆续续入席,江舒起身,撞进一双目光灼灼的视线里,赫然是江舟,他盯着她脖颈的红痕,脸色沉重。 “怎么了?” “你跟我过来一下。” 到了角落,江舟开门见山,“你跟傅时宴复合了。” 江舒一笑,“没有,你想多了。” “到底是我想多了,还是你已经有想法了。” 江舟显然不看好,“江舒,别让我骂你,两年前的教训还不够痛么。” 第1166章 我爱你 江舒抿唇,笑意尽收,“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真没有,我今天之所以还在这里,只是因为跟他的合约在身,一百天,能解决周良岐这件事,我立刻带着孩子走。” 江舟细细审视她,“就怕你余情未了,连自己都没发觉。” 一句话说到了江舒的心里,她怔愣了一瞬,然后摇头,“不可能。” 江舟没吭声。 “逢场作戏而已,你放心。”她声音沉闷且严肃,说的很认真。 江舟这才颔首,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有些犹豫着说:“傅时宴这个人,工于心计,城府颇深,你别被算计了,总之不要跟他在一起。” 餐桌那头在催促,江舒点头,“我知道了,吃饭吧。” 两人走到亮处,赫然看见傅时宴正好从楼梯上走下来,江舒心里一咯噔,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可男人表情如常,甚至反问:“怎么了?” 江舒移开视线,“没什么。”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本来众人都很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和傅时宴这样近距离接触,也没想到他会一同用餐,然而傅时宴非但没有架子,还能与每个人都聊上那么几句,一些相关领域的,甚至愿意深聊。 没有任何架子和身段,倒是让人意外。 只有江舒旁观着,看出了其中关窍。 只要傅时宴愿意,他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显然他现在是愿意的。 小陈不了解其中曲折,走之前甚至还对江舒说:“把握住机会。” “……”啧,看来倒在了第一阵线。 傅时宴几乎不喝酒,这顿饭却喝了一些,有些微醺,他坐在沙发上出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你还好吗?”江舒礼貌性上前,同时也有些忐忑,她不太确定,他到底听没听见刚才那些话。 傅时宴后知后觉,眼中有些浑浊,“小舒。” “……什么?” “我把乔霞带来了,你想怎么处置。” 他把乔霞带来了江城?江舒有些惊愕,“你不是说……你把她带到这里做什么。” “你恨她,我知道,我带她给你出出气。” 这样的话,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 江舒猝不及防,心底仿佛被什么击中,她知道傅时宴不爱乔霞,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但总归是有恨的,母子之间的恨意,会比旁人更微妙。 可他现在把自己的亲生母亲带出来,给她出气。 “你是不是醉了。”江舒有些不知所措,她半蹲下来,和他对视。 关于乔霞,她自己会报复,不需要他这样做,这样的情况,像是讨好。 “没醉。”他语气清明,“前阵子就来了,想着往后再说,但是突然觉得,早些做个了断也好。” 江舒听了,摇头,“我现在没有精力。” “你想怎么做,我帮你。” “……” 让他出手,江舒心里隐隐作痛,“你到底怎么了,你不必做到这样。” “我爱你。” 他突然张口,一字一句。 “想让你对我的恨意减少,哪怕一点点,也好。” 第1167章 不是谁的附属品 江舒愣在原地,片刻后她点点头,起身喊了莫亦进来,“他喝醉了,扶他进去休息。” 莫亦忙不迭进入,却看见傅时宴微妙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该退.而江舒已经回了房间,准确来说,是傅时宴的房间,她这几天在这里暂住。 莫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是不是不该进来。” 傅时宴只是闭上酸涩的眼睛,一身疲惫。 设计图纸完成,江舒是主设计师,自然要亲自送给周良岐过目,不只是他,还有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便设了个宴,在一家高级餐厅里。 江舒去之前,特意吩咐莫亦给她整了个轮椅,她坐上去试了试,还是全自动的,很不错。 葡萄坐在傅时宴怀里,“妈妈,这是你的新玩具吗?” 江舒唇角抽搐一下,只见傅时宴似笑非笑靠在门边,已经没了那天的落寞,一如往常的平静情绪。 “指望周良岐有良心,你不如指望能摘下星星。” 这人嘲讽起来,一点也不客气。 江舒调试着轮椅,“走个形式么,万一人家对我余情未了呢,谁也说不准。” 这话里有话,她是故意这么说的,那天的奇妙氛围警醒了她,她没办法再跟傅时宴暧昧,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是没可能的。 傅时宴听出来了,他表情没变,语气也如常,“那祝你好运。” 江舒弯唇,“借你吉言。” 他们一来一回这样自如,周遭人听得一身冷汗。 “我明日不送你,有公事需要处理。” 江舒不以为然,冷硬道:“本来我自己也能去,不需要你送。” 傅时宴抱着葡萄离开。 佣人听不太下去,小心翼翼对她讲:“夫人,这样说话是不是太伤先生的心了。” “我说了,不要叫我夫人,我跟他已经离婚很久了,我不是谁的附属,我是我自己。”江舒一字一句说着。 “你们不要为他编织美梦。” 佣人有些尴尬,连忙说抱歉。 男人的背影越走越远,没有回头,江舒扫了一眼,强行按压下自以为为同情的情绪。 翌日一早,江舒醒来时,傅时宴已经不在家中,江舟正在照顾老江吃早饭,“刚走不久。” 江舒抿唇。“我没想问他。” 江舟一脸不信。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让自己有多憔悴有多憔悴,出门前葡萄还在睡,她嘱咐江舟:“三个小时喝一次奶,记得叮嘱她上厕所,辅食的话阿姨会做好,如果搞不定给我打电话。” 江舟一脸自信,“我都跟小丫头相处这么多天了,指定能行。” 江舒想想也是,再不济还有佣人帮忙呢。 她放心下来,弯腰对老江说:“爸,我走了。” 老江反应慢半拍,“嗯?孩子,你叫谁?” 江舒深吸一口气。 还真带着轮椅出门了。 江舟说的没错,傅时宴刚走不久,在拐角两辆车擦肩而过,江舒让莫亦踩下油门。 “先生,你今日明明没有公事啊。”副驾驶的霍秘书不能理解。 第1168章 残疾人 傅时宴自从退居幕后,公事就少了许多,只有大的决策需要亲自上场,更何况这是在江城。 后座的男人表情阴鸷,他看着江舒的车越来越远,烦闷不已:“去酒店吧。” 霍秘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 “没,没什么。” 江舒抵达周良岐办公室时,是让莫亦推着轮椅进来的,她样子憔悴,一时间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来闹事的。 尤其是那句,“我来找你们殷总。” 前台战战兢兢,“请问,您有预约吗?” “你直接打电话给他,就说有个腿瘸了的女人来找他。”江舒觉得有点意思。 这个电话前台不敢打,“我们殷总不在。” 江舒显然不信,“今天是工作日。” “可殷总从不按时间上班。” “……”该想到的。 江舒小手轻点轮椅,“那我在这等他,他什么时候上班了,什么时候叫我。” 这架势,更像是来闹事的,前台依旧保持微笑:“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是没办法让你在这里等的,请您离开。” 江舒抱紧怀里的电脑,一脸人畜无害,“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截稿日,要是殷总问起来,你担责吗?” 这么一说,前台当即拿出纸笔,“请问您贵姓,我做个登记。” “江舒,英文名Alice。” 这个电话到底还是打了,周良岐抵达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他一脸的烦躁,仿佛刚睡醒,头发也乱糟糟的,手里握着车钥匙,满是不耐烦。 人人自危。 然而周良岐在进入大厅,看见江舒的第一眼,那点不耐烦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愧疚。 “有这么严重?需要坐轮椅。” 江舒眨眨眼,“医生说可能要截肢。” “……”周良岐微微弯腰,和她对视,“你的体检报告我那也有一份,少装。” 江舒干脆摆烂,“反正我走不动了。” 周良岐狠狠瞪了她一眼,“碰瓷啊,我那几个安保到现在都下不了床,你还要怎样。” 大厅里安安静静,听这话,江舒还真像是来闹事的。 可她也不说话,过了片刻,周良岐拿她没办法,径直接过莫亦的班,推着她进入电梯,嘴里低骂:“我真服了。” 周良岐的办公室跟他人一样,同样乱七八糟,江舒递上设计图纸,“画完了,我代表团队过来给你过目。” 周良岐扫了一眼,“你们团队让你一个残疾人来,够狠心的。” “主要是想跟殷总卖下惨,谁能比你狠心呢,直接给我打进医院。” 江舒说这话时一动不动关注他的表情,赫然看见一抹不自在划过,周良岐挑眉,“我狠心,自然有人比我有良心,傅时宴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提到他,江舒的脸色也不太自在。 周良岐看完了,也不知道看懂没,“江舒,你不会在图纸里给我整活吧。” 两人对视,江舒脸色不好,“你找个专业人士验验就完事了,我没心情拿我的名声跟你玩。” 周良岐似懂非懂,“看来是我冤枉你了?” 江舒随手捡起一个抱枕砸在他身上。 第1169章 毒蛇的把柄 他笑起来,正好这时助理敲了敲门,“老板,那边来电话,说是快到了。” 市里的领导要来,周良岐推着江舒在餐厅门口等着,一众领导下车看见这架势,都愣了愣:“江设计师,腿怎么了,上次见面可还好好的。” 江舒叹了口气,笑道:“时运不济,好端端走路上被人打了一顿,局长,你们江城不太安全啊。” “谁这么无法无天,走路上就敢打人?” 几个人脸上无光,都气愤起来。 站在江舒身后的周良岐冷哼一声:“估计是惹了什么事,让人不爽吧,江设计师,你好好想想,得罪谁了?” 江舒咬牙切齿,“我行得正坐得端,还真想不出来,估计就是被牛皮糖沾上了,倒了八辈子血霉。” 周良岐不动声色,从后头顶了她一脚。 领导们面面相觑,还是好心问了句:“打人的抓到没?” 周良岐顺着讲:“是啊,打人的抓到没。” 江舒瞪他一眼,知道他说的是傅时宴,她一字一句:“还在逍遥法外。” 周良岐一笑,拍拍她的肩膀:“局长,看来那得加快力度了。” 一顿饭吃下来,周良岐还真叫了专业人士来验,确定没问题,桌上的人碰杯后,算是可以开始动工了。 桌上闲谈,江舒低头忙着吃饭,突然听见他们寒暄中说了句:“下半个月有得忙了,辛苦了局长。” “分内的事,哪有什么辛苦,只是这次好不容易抓到了毒蛇的把柄,希望不会有差错。” 江舒筷子停下,扫视了一眼周良岐,只见他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碗里的菜,也不知道听见没。 “毒蛇盘踞江城多年,做事向来谨慎,你们一定小心,别损伤兄弟。” “干这行的,哪个没伤过,小事。” 周良岐在这时举杯,“毒蛇?您说的是中华城曾经的蛇叔么?” 局长眼睛一亮:“殷总,你知道?” “我接手中华城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但是有所耳闻,是个厉害人物,怎么,有线索了?” 江舒垂眸,几乎佩服周良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算是吧,具体情况不能说,若是殷总有关于他的线索,一定要提供给我们。” 周良岐笑着点头,淡定说好。 江舒坐不下去了,推着轮椅说去厕所,周良岐慢悠悠:“还需要我推吗,江设计师。” “殷总还是管好自己吧。”她冷笑道。 她没法再在包厢里呆下去,这个消息几乎是重磅,她拿出手机,想要给傅时宴提供消息,但想起昨日的冷战,打了一行字又删除,算了。 可是…… 算了,先回去吧。 再从洗手间出来,江舒没坐轮椅,脸色上了妆,也多了点气色。 然而一走出来,就看见周良岐靠在墙边,她吓了一跳,“……你有病啊,你是不是有什么癖好,喜欢站女厕所外面。” 周良岐审视她一眼,“原来能走啊,不坐轮椅了?” 第1170章 入门考题 “……”江舒啧了一声,“要你管。” 周良岐的视线落在她的手机上,“给傅时宴通风报信了?” 他一猜就中,江舒背脊僵硬,但是很快回答:“你未免太闲,想多了。” “消息不够准确,我可以多告诉你一些,蛇叔月底要押送一批货出省,警方想要借这个机会把他端掉,线路图,我这里也有一份。” 周良岐慢条斯理说着,江舒背脊一阵阵冒冷汗,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告诉自己。 她眼神警惕,“你把这些告诉我,就意味着那并不是原计划。” “就是原计划。” 周良岐弯唇,大手落在她的后脑勺,逼迫她靠近自己,“你去告诉傅时宴,他一定能想出应对方法,但如果你这样做,你父亲的药,我不会再给你。” 江舒有些发抖,“试探我。” “入门的考题罢了,小舒,你在我这里,可从来没忠诚过。” 两人对视,江舒蹙眉,“走狗。” 周良岐没生气。 “你真要当华哥一辈子的走狗么,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能为你争取机会减刑。” 这话太天真,周良岐听得笑了,手指轻敲,“什么时候你能替我减十年,我就回头是岸。” 几乎是天方夜谭。 江舒头脑快速运转,“你不给我药,你父亲的病也会随之转移,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他了。” “见不到又如何,起码他还活着,但我若不给你药,你父亲可就,活不下去了。” 他一字一句,犹如一把刀插在江舒的心里,她摇了摇头,面对这个几乎无解的命题不知如何选择,“傅时宴不出手,还有警方,他们显然制定了计划,到时候你们如何应对。” “那就靠你了啊。”周良岐深吸一口气,笑着,“你不是跟警方走得很近么,想想办法,拖延一些时间,能做到吧。” 江舒忍不住颤抖,“你太把我当回事了。” 周良岐收回手,双手插兜,正要说些什么,江舒手里的手机亮起,是江舟来电。 应该是葡萄有什么状况。 江舒瞪一眼周良岐,整理一下心情接起电话,“怎么了?” “你不在家里,傅时宴也不在,葡萄一整天都见不到你们,一直在哭。”江舟很无奈,显然带小孩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把电话给她。” 片刻,葡萄抽抽嗒嗒接起来,“妈妈,我好想你。” 在周良岐眼里,江舒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充斥着不可言状的温柔,“妈妈在外面工作呢,我很快就回来了,先跟舅舅玩一会好吗?” “我已经跟舅舅玩了很久了,妈妈,我想去找你,可以吗?” 小孩虽然在哭,但是声音很明朗,周良岐听着,脸色有些凝重。 江舒看了眼身侧的人,“乖,在家里等妈妈回来。” 说完挂了,她直接越过周良岐往外走,没想要征询他的意见,然后刚走出没几步,他一把将她拉到拐角,压低声音,“别动!” 江舒眼睛睁大,不自觉也压低了声音:“干什么?” 第1171章 是不是余情未了 周良岐脸色晦暗不明,“华哥在外面。” 女厕旁边就挨着男厕。 江舒心里咯噔一下。 外头传来稳健的脚步声,江舒想要看一眼,被周良岐掰回来,“看什么?” “我想看看他在外面是不是也戴面具。” 周良岐气笑了,“你还挺好奇。” “我问你一个问题。”她是真好奇,“他每次见你,也都戴面具么?” 周良岐不想回答,但被她死盯着,只好点头,“嗯。” “还有变声器?” “嗯。” “……那你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让周良岐略微停顿一下,“拜你所赐,几天前。” 江舒没听懂,嘟囔一声:“什么叫拜我所赐?” 她一脸没心没肺,周良岐看着就烦,要不是因为她,宋悠然的会所也不会关门,那天晚上见到华哥时,他是震怒的,“良岐,你又栽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周良岐双手负在身上,不愿承认,“手下人不懂事,不是我的命令,已经惩处了。” 华哥坐在高位,冷笑一声,“知道么,江海交界那块地,被傅时宴拿走了!就在两个小时前!” 周良岐当即抬头,“怎么可能,江城的领导分明答应过我……”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借口,周良岐说到一半闭嘴,“这件事我负全责。” “知道傅时宴为什么突然这么果断吗。” “……” “他这是给你下马威,告诉你,那个女人动不得!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坏了我这么大的事,你想想办法补过吧。” 刺耳的机械音让人耳膜生疼,周良岐俨然是不服气的,“我跟他交手多年,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得逞的。” “离她远一点,我不说第二遍。”华哥甩下一个杯盏,“要么,就把她做了,别碍我的事!” 周良岐侧过头,江舒还是那副倔强不满的表情,他收回眼神,有些头疼。 “说话啊。”她追问。 “说什么?” “什么叫拜我所赐,周良岐,华哥是不是让你远离我啊。” 猜得挺准,“我比任何人都想远离你。” “但你做不到。”江舒狡黠挑眉,“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余情未了。” 外头华哥的脚步越来越远,周良岐直接走出去,“说实话,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自作多情的女人。” 江舒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手机又亮了,赫然是青樱,她发来消息:我现在去找你,欢不欢迎? 她停下脚步:我不在家里。 ——那你在哪? ——外面呢,不过正好,葡萄在家里哭呢,她喜欢漂亮姐姐,你去看她,她应该会高兴。 ——哈哈,那我在家等你。 周良岐回头,见她不动,有些崩溃,“你又走不了路了?” 江舒故意走得慢,“催什么,对残疾人一点耐心都没有。” “……” 来之前是周良岐带着她来的,回去自然也要坐他的车,到如今,江舒已经不怕他了,反而想要从他那里套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你司机呢,怎么自己开车。” 第1172章 去见乔霞了 上次威胁她,可是封路的架势。 周良岐踩下油门,恨不得让她闭嘴。 早上被前台的电话叫醒,脑子运转不过来,自己就开车出来了,自然没司机,这才回想过来,还真是被江舒摆了一道。 开出去一段距离,周良岐突然放慢速度,他看着前方笑了,“这一天天,事真多。” 江舒顺着看去,赫然看见傅时宴的身影从一家酒店出来,身后还跟着霍秘书。 她脸色微微僵住,酒店……难道他去见乔霞了? 周良岐见她的脸色变的蛮快,调侃道,“啧,不会跟人开房了吧,我替你做回侦探怎么样?” 傅时宴的车如离弦之箭开出去,周良岐直接滑到酒店门口,江舒瞪大眼睛,“你干什么?” “下车!” 周良岐动作丝滑,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哥,然后直接进入。 其实不算是多好的酒店,最多四星级。 江舒快步跟上,拉住他的手臂,“他就算跟人开房也跟我没关系,赶紧走!” “也是,他这身价,开四星级的房确实不合适。” 江舒点头如捣蒜,“所以我们快走啊。” “可我更好奇了!” 周良岐甩开她,走到前台面前,“问一下,刚刚走的那位傅先生,进的是哪间房?” 前台摇头,“客人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江舒松了口气。 下一秒,周良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证件,“我是警察。” “……602,这是房卡。” 江舒不可思议,正要开口揭穿,被周良岐一把捂住嘴,直接往电梯口走。 “你疯了,你竟然伪造证件!”进了电梯,江舒甩开他。 他还想减十年,这架势,多判十年都不够!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进来干什么吗?”周良岐一语中的。 江舒当即抿唇,说完全不想,不太现实。 602在走廊的最角落,周良岐走上前,刷了下房卡,门自动打开。 里头安安静静,江舒有些慌张,跟在他身后。 房间不大,周良岐走了几步,就站定下来,他嗤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江舒探出头,赫然看见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坐在地上,一脸的绝望,她怀里,是一堆破碎的照片。 若不是女人抬头,江舒完全认不出来,这个是曾经精致无比的乔霞。 乔霞也认出了他们,语气平静又绝望,“你们怎么来了。” 周良岐直接拉开椅子坐下,“你现在不是在海城养老么,怎么,儿子接你过来享福?” 他挺会说话,每一句都跟刀子似的。 乔霞瞪着他,满是恨意,“你曾经承诺过我,会保我一生平安。” “难道我没做到?你现在不还活着。” “周良岐!”乔霞咬牙切齿,“我当初不应该听你的!” “是你自己选的,可没后悔的余地。” 乔霞闭上眼睛,她捂住脸,呜呜哭出了声。 江舒站在一边,犹如局外人看着这一幕,有股子说不出的情绪。 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破碎的照片,依稀可以看出来,那是一个男人。 第1173章 母子分离 她声音轻微:“这是谁?” 乔霞现在不会回答她,但是周良岐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儿子,身体不好,啧,看这照片,是奄奄一息了啊。” 她儿子……显然说的不是傅时宴,而是她在国外的另一个儿子。 周良岐见她迷茫,“你不知道么,乔霞还有一个儿子,叫乔风成,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就养在国外,靠医院续命。” 江舒只知道她除了傅时宴之外,还有一个儿子,其他都不清楚。 周良岐漫不经心,“也算是慈母了,为了这个儿子,东奔西跑,甚至回国求助遗弃许久的大儿子,让他给钱,给医疗资源,可惜时日不久,她伤了你,傅时宴就断了她一切经济来源,导致要来求我帮她。” 他笑起来,“不容易。” “我记得我当时,给了你一大笔钱,这都没救活你儿子吗?” 乔霞瘫坐在地上,表情麻木,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傅时宴是个疯子,他切断了风成的医疗资源,让他躺在家里等死。” 伤害一个人从来不是伤害他自己,而是伤害对方最在意的人,傅时宴清楚,乔霞最在意的人,就是乔风成。 “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变成这样,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他。”乔霞不断摇头,后悔不迭。 江舒蹲下身,几乎有些不可思议,她看着她,“乔霞,你到现在,都对我没有一点恻隐之心么?” 乔霞这才正视她,“你?把你父亲带走之后,我一直好吃好喝对待他,你去问问你父亲,他甚至跟我做了朋友,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让傅时宴这样报复我!你这个蛇蝎女人!恶毒!” 哪一点对不起她?江舒不由得情绪激动,“那是因为我父亲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当初找遍全城都找不到他,原来是在你这里,乔霞,那是我父亲,如果让你儿子失踪呢,你什么想法!” 乔霞愤怒的表情一点点平息,“呵……他已经失踪了。” 江舒蹙眉一愣。 就在一个小时前,傅时宴就站在她的位置上,告诉她,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见到乔风成了。 “我可以告诉你,他不会死,会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好好活着,但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 骨肉分离之痛,一报还一报。 乔霞听闻,恨不得上前撕了傅时宴,她在他身上拍打,“逆子!逆子!你不能这样对我!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对我!那是你弟弟!逆子!” 傅时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良久,等她打累了,他才轻声:“你有把我当过你儿子么。” “……” 乔霞愣在原地。 “从始至终,都只有利用,不是么。” “从来没想让我好过。” 傅时宴冷眼薄待,他从桌上拿起乔霞用来思念儿子的照片,一点点撕碎,“确实该死。” “时宴,时宴!” 乔霞无力哭喊着,她仰头看着飞舞落下的碎片,绝望之际,“不要这样对我。” 第1174章 不配当母亲 乔霞一把上前,抓住傅时宴的裤腿,哭着摇头,“他比不得你,你从小有爷爷疼,有佣人照顾,但是风成他从小过的艰辛,身上还有病,从小就吃药,他知道他有一个哥哥,每天都跟我念叨想见你,时宴,那是你弟弟啊。” “你有什么冲我来,我来承受,别这样对他,求求你了。” 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这样可怜又卑微。 傅时宴在某一瞬间,看见了她身上的母爱,可是,那是对别人的。 他的眉眼闪过一丝痛苦,看了她良久,“后悔过吗?” 乔霞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当初抛下我,后悔过吗?” 乔霞不是不记得,当初在雨里哭泣的稚子,可她回想起当时的心境,却无一丝后悔,“我当时在傅家,太压抑了,你父亲死了,我感受到的只有解脱,我迫切的想要离开,时宴,你能明白母亲吗,我当时没办法带你走。” “……” 傅时宴大概听清楚了,他闭上眼睛,心中不受控制隐隐作痛。 他抬腿,阔步往外走,乔霞落了空,大声喊,“不是,我后悔了,时宴,你听妈妈说,我后悔了!” 妈妈。 江舒蹲在原地,几乎能想象到傅时宴那一刻的失望。 她站起来,“你不配当一个母亲。”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要不是因为你,这一切根本不会变成这样,你这个妖女!”乔霞猛地扑上江舒,一巴掌甩过去。 周良岐眼疾手快,一把将江舒拉走。 江舒跌落在地上,她没有挣扎,而是看着乔霞说:“你知道吗,我有孩子了。” 乔霞瞪大眼睛。 “你曾经跟我说过,让我生个孩子,稳住在傅家的地位,没想到吧,我真的有了个孩子。” 面对乔霞的震惊,江舒继续道:“孩子是傅时宴的。” “我现在当了母亲,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做出抛下自己孩子的事,所以我不能理解你的行为。” 江舒一字一句,“你现在所有的痛苦忏悔,都是因为小儿子在受苦,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傅时宴。”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坐在雨里看着你的车哭,那个样子,我会记一辈子。” 乔霞的表情一点点瓦解,脸上渐渐涌出脆弱的情绪。 “虽然我同样憎恨傅时宴,但是关于你,我还挺同情他的,他很可怜,有你这样的母亲。” 说完,她站起身,径直往外走。 周良岐快步跟上,“同情不是一个好词,可是会产生爱的。” 江舒心情并不好,她脚步迅速,“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在这里装好人。” 周良岐紧紧跟着她,“你不恨乔霞了?还以为你会动手,这么好的机会。” 不是不恨,而是不想。 傅时宴替她做出了最好的报复,他们两个人的内心,想必都无比痛苦,这个闭环,江舒觉得,足够了。 面对周良岐的喋喋不休,江舒突然停下脚步。 第1175章 不打算告诉她 他的脚步同样戛然而止。 “怎么?” “你是不是忘了,乔霞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你。” 江舒眼里恨意不减,她坦然的流露自己的情绪,“她没了,下个就是你。” 周良岐先前还有些严肃,而后淡淡笑了,“那我等着,你的报复。” 江舒狠狠瞪他一眼,率先坐了电梯离开,出门打车。 一路上,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不是公事吗,傅时宴怎么会来酒店,他做这一切,难道真的是为了他那句话—— “想让你对我的恨意减少。” 江舒脑子里一团乱,到了目的地也没回过神,司机叫她:“小姐,到了。” 她侧过头,此时正是日暮时分,院子里花都开了,夕阳染色,温馨不已。 而傅时宴已经回到家中,他坐在一旁,看着葡萄在地上玩闹,嘴角似有笑意。 根本看不出来,不久前他曾经历过与母亲决裂的痛。 他会痛吗?江舒突然不太明白了。 司机又叫了一遍,江舒这才给了钱下车。 “快看是谁回来啦!是妈妈!”青樱的声音温柔不已,陪伴在葡萄在侧。 葡萄扑进江舒怀里,“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江舒弯唇:“头上的辫子是谁给你扎的?” “是小舅妈。”一指青樱。 青樱坐在傅时宴身侧,“按照辈分,这样叫应该没错。” 江舒笑了笑,“很好看。” “妈妈,我喜欢小舅妈,她很漂亮。” 青樱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颜控的小孩。 “比起妈妈呢?” “嗯……那妈妈更漂亮。” 一众人都被逗笑了。 江舒再抬头,赫然发现傅时宴已经不在原地,她一时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 关于乔霞的事,他似乎没打算告诉她。 晚些时候,青樱告别江舒准备离开,葡萄还有点依依不舍,拉着她的裙摆不让走。 青樱站在门口啼笑皆非,“小舅妈下次再来看你,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正好这时,一辆车驶来,是陆寻回来了,这一幕落入他的视线中。 他降下车窗,葡萄眼尖:“陆叔叔!” 青樱背脊一僵,缓缓回头,和陆寻撞了个正着,他嘴角似有笑意,伸手招呼。 “葡萄。” 青樱笑容僵硬,对江舒说:“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 “路上注意安全。” 两辆车几乎是擦肩而过。 陆寻的车没动,他单手撑着车窗,似乎有些疲倦。 江舒见他如此,叹了口气,“去哪了?” “应酬,喝了好多酒。” “怎么?陆家还要靠你喝酒应酬吗?” “你回来,我就要。” “……跟叔叔说再见。”江舒低头嘱咐葡萄。 陆寻淡淡一笑,驱车滑入自己家中。 今晚的别墅格外安静,葡萄玩累了,早早就睡了,整栋房子,只有书房的灯还亮着。 江舒想了想,到底还是挪动脚步,去了老江房内。 老江还没休息,坐在床上,抱着一个红色盒子正在翻找些什么。 “老江,你找什么呢?” 第1176章 可怜吗? “照片,照片。”老江喃喃,都没认清眼前是谁。 江舒走上前,只见红色盒子里装着一叠文件,往下是各种各样小玩意,还有行医资格证,她有些意外,她记得这些东西在海城,被她留在了茗苑里。 最后一次看见,是跟傅时宴彻底离婚的时候。 怎么会出现在江城? 老江还在往下扒拉,念叨着照片,江舒拉住他的手,“什么照片,你跟我说说看。” “小舒,我们小舒的照片,扎着辫子。” 老江十分认真回复,“不能丢……” 江舒一愣,她大概知道老江说的是哪张,她取出自己的手机,拆下手机壳,那张小小的照片就藏在底下,这两年她离开之后一直随身携带。 “是这个吗?”她摊开在掌心。 老江眼睛一亮,当即抓起照片紧握在手心,“是小舒,找到了!” 尔后仰头,看见满脸悲伤的江舒,他停滞住,“你……” “你就是小舒?” 明明是疑问句,却让江舒险些掉下眼泪来,“你认得我了?” 尽管知道老江清醒的时间很短暂,江舒还是报有一丝希望,她握住老江的手,“是我啊,照片上的小舒,您看看,我像吗?” 老江看看照片又看看她,艰难辨别,紧接着也握紧她的手,“是……小舒回来了,大学放假了?” 江舒的表情僵在脸上,她深吸一口气,早就该知道的。 “嗯,放假了,我可以好好陪你了。”江舒干脆应承下来。 “陪我干什么,身上钱够不够,出去旅游吧,不够我再给你添点。” 老江小心翼翼,怕被谁听去了,“我瞒着你妈多打了一份工,这工资没上交,全都是给你的。” 他一脸温柔,全都是宠爱。 江舒险些又要哭了,“好,谢谢老江。” 老江几乎贪恋看着她的面容,微微睁眼,“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上学太累了?” 江舒挤出笑容,“有点,老江,如果有人伤害了我,你会怎么样?” 老江正色,“当然是跟他拼命,是谁,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你谈的那个男朋友,我早就说了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去找他——” 说记性差其实也挺好,他甚至还记得陆寻。 江舒哭笑不得,她俯身抱了抱老江,“所以,有人欺负你,我也会跟他拼命。” 老江一脸迷茫,江舒抽出纸巾,替他擦拭了眼睛和嘴角,慢慢说:“老江,你说,没有母亲的人可怜吗?” 江舒没指望他给出回答,可他却认真说:“可怜。” “我也没母亲,我怎么不觉得自己可怜。” 在她人生的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没有体验过母爱,知道姜灵玉是自己的母亲之后,也没有与她多来往的想法。 老江笑骂她没心没肺,“那是因为我又当爹又当妈,你忘啦?” 江舒笑了,然后突然想到,傅时宴很早就没了父亲,同时也没了母亲,只有爷爷给他无限的爱。 现在爷爷也走了。 第1177章 是为了她 老江沉吟了一下,“其实有没有父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爱。” 有些父母生了孩子,就是让孩子来世界上遭罪的。 江舒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看见傅时宴是如何对乔霞说出那些话的,但她可以想象到他当时的心情。 老江拉着她的手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最后撑不住,睡了过去。 江舒替他盖好被子,然后拉开抽屉,周良岐给她的药,现在只剩三颗了。 她闭眼,捏紧透明袋子,将它放回原地。 书房的灯还亮着,没有熄灭的架势。 江舒的腿如今已然可以上下楼,只不过步子缓慢,所以脚步声也很轻,她走到书房外,门没关,刚走进去就听见里头传来电话声。 “傅先生,我公司的贷款马上就还不上了,那些工程都要周转,沈氏银行催得紧,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跳楼了,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傅时宴坐在阴影里,手边有一杯威士忌,散发着浓烈的酒味。 他听见了声响,朝她看来。 江舒抿唇示意他先解决眼前的事。 傅时宴仍然看着她,回复电话:“我跟沈知行打个招呼。” 电话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谢谢傅先生,等公司度过难关,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傅时宴挂断电话,将手机轻轻往桌上一丢。 江舒这才开口:“你一句话要让沈知行承担不少压力,对方的位置很重要?” 男人滑动座椅,面向她:“包揽海城大部分工程的中间商,跟市政有点关系,不能不管。” “我听说,江海交界那块地你拿下了,对华哥他们没影响吗?” 这个消息是她今日在饭桌上,听那些领导提起的,当时周良岐的脸色非常难看。 “明的来不了,他们迟早会用暗的。有没有影响都是以后的事了。” 傅时宴表情淡淡,空气中只有酒精的浓烈。 江舒有些犹豫了,想起在饭桌上,领导们说完后,周良岐当即举起酒杯跟江舒碰杯,阴阳怪气极了:“傅先生冲冠一怒为佳人,大手笔。” 江舒懒得理他。 傅时宴盯着她,似乎看出了她的踌躇,直接回答:“是因为你。” 江舒挑眉。 “不过你不用有负担,伤了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也不必觉得,我是在……讨好你。”他难得斟酌了一下用词,他只是单纯因为别人伤害了她,而决定要做点什么。 江舒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她点了点头,两个人有了短暂的沉默。 傅时宴喝了酒,眼角有些猩红,此时仰头看她,莫名有些像小狗,让江舒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 意识到这个想法,江舒赶紧转移话题,“警方月底针对毒蛇的行动已经暴露了,很可能会中计。” 听到这个,傅时宴蹙眉起身,“是谁告诉你的?” “饭桌上,江城领导亲口说的,周良岐就在旁边。” 第1178章 没有过别人 傅时宴看着她。 江舒到底还是和盘托出了:“周良歧的意思是,你若是出手,他就不会再给我药。” 傅时宴听懂了,他微微伏身,将酒液倒满:“知道我会插手,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江舒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确实可以当双面间谍,瞒着傅时宴为周良岐服务,这样得到药的可能性也会更大。 “……那些货物,大概率会破坏无数个家庭,我不想看见,老江如果清醒,也不会让我这样做。” 江舒认真回复,其实说不上多高尚,只是自己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她不该为了自身利益,见死不救。 傅时宴的语气里有赞赏,“你有没有想过,那些领导为什么会当着周良岐的面说出计划,难道他们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个表面上的‘殷桥’?” 江舒闻言一愣,确实是有些奇怪,海城对周良岐高度重视,不可能没有提前通过气。 “为什么?你是说那些领导里有蛀虫,故意透露毒蛇的消息,让他警戒?” 傅时宴抿了口酒,“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那你会出手吗?” 事实上,现在难题直接落在傅时宴身上,一旦出手就会暴露江舒,周良岐的试探就会成功。 “你想出手吗?”他突然反问,喝过酒后的眼睛鲜亮,看着她。 江舒蹙眉,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当然。” “答案就在这里了。” 江舒疑惑,与他对视间反应过来,“我去。” “具体情况需要跟高远等人商量,你不必忧虑,这件事会得到最大限度的解决。”他仰头将酒喝完,杯子被轻轻放在桌上。 江舒收回眼神,话题应该在这里打住,然而转身之际,她突然停住,“痛吗?” 傅时宴倒酒的动作也停住,似乎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亲手让自己的亲生母亲下地狱,痛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江舒眼里弥漫着心疼,以及同情。 他握着杯子的手背青筋暴起,“你怎么知道的。” 江舒如实回答:“周良岐看见了你,拉着我非要进去一探究竟。” “我说过,你本不必为我做到如此,但既然已成定局,也许你也有自己的苦衷。” 江舒完全和他面对面,“时宴,还是跟你说一声谢谢,还有抱歉,我们回不去了。” 这算是赤裸的答案,江舒本想一百天后合约结束再说,但现在她不得不说。 傅时宴的眼睛几乎是急速猩红起来,他更加在意她的后半句话,“怎么突然说这些。” “我觉得,你对我们的关系进入了误区,觉得能够和好,但是不能了。” 话音刚落,男人突然粗暴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让她仰头对视,有些咬牙切齿,“周良岐都跟你说什么了。” 江舒深吸一口气,“他没有,重点是——” “我不想听。”傅时宴直接打断她。 江舒无言,只能沉默。 良久,傅时宴嘶哑开口:“为什么不行,从始至终,我心里都没有过别人,身体上更没有,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霍秘书,问莫亦……” 江舒觉得他已经有些病态了,打断,“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他抓着她手臂的力道加大。 第1179章 没有她活不下去 江舒不知如何回答,她语气里有些无奈:“有些人是回不到过去的。” “那就不回!你不是不喜欢从前的我么,那就不回!”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爱回不去了,我不再那么炽热的执着于你了。” 这个回答让傅时宴的动作稍缓,他的眼神中呈现出一种很难见到的脆弱,他轻声问:“不爱了是吗?” “……不爱了。” 即便是这样的回答,傅时宴仍然不信,“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爱我了。” “我不爱你了。” “再说。” “我不爱你了。” “再说。” “我……” 江舒的话没说完,傅时宴彻底失控,他倾身将她拥入怀中,忍不住颤抖,“可是我还爱你。” 力道很死,江舒窒息,无法挣脱。 她心中百感交集,他心里还有她,这些她确实能够感受到。 酒味太重,几乎闯入她心里,闷得喘不过气,她试图开口:“傅……” “江舒,你记得吗,几年前我请你跟我结婚的第一面。”他突然说。 江舒蹙眉,“我记得。” “那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她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在我刚接手傅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了,那时你应当正在上大学,父亲出了事,打着电话哭,哭完了又笑着鼓励自己一切都会好。” 他字斟句酌,“我当时处在一种十分迷茫的阶段,看见了你才重拾信心,所以……” “不管是你作为温舒,还是江舒,都拯救过我无数次,我想象不出来,没有你,我该活下去。” 这句话的重量,让江舒彻底意外,她想不出来,傅时宴会有因为一个人活不下去的时候,这可是傅时宴啊,他是权衡利弊的顶级高手,现在竟然说出这样“幼稚”的话。 她的心闷得更加难受。 “一点都不爱了,看见我就觉得烦,是吗?”他低声重复。 江舒感觉到后脑勺被什么砸了一下,头脑有些懵,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有方才那样肯定的语气。 她试图逃离,“你是葡萄的亲生父亲,从这个角度我看见你不烦。” 其实如果没有这个身份呢,江舒也不知道是何心情。 听在他耳里,倒是肯定。 傅时宴听明白了,松手让她离开。 江舒缓了两秒,后知后觉起身离开,走之前,替他关上了那扇门,光影合上,男人被留在黑暗中。 她有一瞬间的不忍,很短暂,只是深吸一口气。 江舒没想过自己会失眠,第二天是被声响吵醒的,打开门,佣人很抱歉:“家里来了客人。” 是高远等人。 江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高远精气神永远都很好,“毒蛇那批货是从东南亚运过来的,最近江城不太平,不好出手,加上你吞并了江海交界的那块地,让华哥所有的准备都付诸东流,他现在很需要钱,才会冒险运出去。” 傅时宴精气神显然不是很好,他坐在沙发上,靠茶提神,“数量有多少?” “一艘船。” 第1180章 不许他去 “从哪个码头出去?” “他们把货藏在了洋葱里,第一码头。” 高远说这句话的时候,江舒正好从卧室里出来,素面朝天,穿着简单的睡衣,看起来温柔娴静,他犹豫了一下,“船上作战,让江小姐去,是不是不太好。” 江舒侧头,“高警官,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的同事没信心?” 高远讪笑,“江小姐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只是以防万一。” 傅时宴始终没有抬头。 江舒半靠在厨房和客厅的玄关处,“我还有利用价值,周良岐不会对我动手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去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说完之后,扫了一眼傅时宴的方向,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情绪,只有浑身的寒意。 高远表示明白,然后也看向傅时宴,“傅先生昨晚没休息好?” 听到这里,江舒心里一咯噔。 傅时宴只是从桌下取出一包烟,拆了封条,“高警官,让海城的同事们取消出警吧。” 高远诧异:“为什么?” 他唇齿衔烟,点了点江舒的方向,“会暴露卧底的身份。” 江舒抿唇,确实,如果周良岐知道有海城的警方,一定会怀疑到她身上。 高远看了看江舒,后知后觉,“那我回去汇报一下,跟江城同事通个气。” “别。”江舒出声,“不需要通气,我相信他们。” 傅时宴已经点了烟,双眼漠然,彼此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旦通气,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见高远还有疑虑,傅时宴才出声,“我会派人跟着她,出不了事。” 江舟不知道在楼梯上听了多久,这会快步下楼:“让我去吧,我对周良岐的下属了解,我能办好。” 江舒立马驳斥:“不行。” “为什么不行?” “谁都可以,你就是不行。” “你!”江舟显然不服,他直接面向傅时宴,“你说,让不让我去。” 傅时宴吐出一口烟雾,江舒挡在他身前,“你的事他说没用,我说才有用,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的腿已经好了!” 江舟还以为是他的伤。 “你在周良岐那里是熟脸,很容易暴露,不许你去。”傅时宴淡淡,用指间弹掉烟灰。 “论实力和经验,我是最有资格的那个,你不让我去让谁去,谁能有我保护得好江舒?”江舟激动,直接反驳。 傅时宴微微抬眼,眼底的青色一览无余,他说:“自有合适人选。” 江舒身形一晃,没太明白,先安抚江舟:“葡萄在家里需要有人照顾,还有老江,他们都离不开你。” 她温柔冷静,江舟情绪终于好转,他咬了咬牙,对傅时宴说:“你最好让她完好无损回来。” 高远先笑:“看来很在乎姐姐嘛。” 江舒也好整以暇看着江舟,他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一根烟抽完,霍秘书正好到来,他踌躇在门口,等着几个人谈完事,很着急的模样。 直到江舒去抱刚睡醒的葡萄,霍秘书才匆忙进入。 第1181章 钻牛角尖 “先生,药带来了。” 霍秘书时刻注视着卧房的方向,不得不开口:“即便是为了孩子,也该保重身体啊。” 傅时宴凝视着还没熄灭的烟头,“死不了。” 霍秘书啧了一声,显然拿他没办法,“梁总管已经回到海城,虽然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但是他的渠道已经得到消息,郑诚平安无事。” 算是安心了。傅时宴闭了闭眼,“郑诚一出来,温敬就会找上门询问。” “需不需要派人提醒一下。” 葡萄睡醒要喝奶,江舒轻声唱歌哄着,泡奶的姿势很熟练。傅时宴收回眼神,“不必,让他问吧。” “您不是不想……” “如果我出事了呢。” 他清清淡淡一句话,吓坏了霍秘书,赶紧低声:“只要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绝不可能出事,咱们跟海城可是签过军令状的。” 傅时宴弯唇,里头没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华城已经重新投入施工修缮,小陈和简晨全程留在江城,盯着施工进度,江舒过去的时候,顺便带上了葡萄。 她很久没出门,面对新鲜事物开心得很,被简晨牵着在工地上乱跑。 “两个月,能完工吗?” 小陈看了一眼,“估计一个月半就可以,上面催促工期紧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赶着投胎呢。” 江舒失笑,“中华城一天的流水就有上百万,上头自然希望赶紧投入运营。” 眼前的废墟人人忙碌,好像这个地方永远不会出现问题。 “葡萄!” 一道声音传来,赫然是青樱,她来看望工作室的人员,助理拎了许多食物。 青樱蹲下身,将葡萄拥入怀中。 “小舅妈!” 江舒笑意清浅,“这段时间,青樱每天都来吗?” “嗯……是,她对这个项目很上心。” 青樱正抱着葡萄,“你看小舅妈给你带什么了——” 江舒看着他们,有些失神,上次寇诗芸发来消息,告诉她被停职的赫然是宋悠然,她确实还在江城,也确实在为周良岐做事,可是江舒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青樱会刚好出现在那家会所。 想不出答案,她只能觉得,是自己太钻牛角尖了。 索性放弃。 然而一看见青樱,又回想起来。 收回眼神之际,江舒突然一顿,不远处的路口,下来几个人,为首的赫然是周良岐,他戴着墨镜,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便被工作人员请到里头。 江舒对小陈点点头,下意识跟了上去。 周良岐是来查看进度的,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安全帽,行走在工地上。 “殷总,工人们正在加班加点,很快就能再次投入使用。” 周良岐没吭声,走了一圈回来,江舒就站在角落里,他嗤笑一声,遣散了身边的人。 “怎么,来参观自己的作品?” 江舒靠在一旁,似笑非笑,“只是想拜托殷总,中华城重新开业之际,给我打个折。” 周良岐指了指外头,“你也需要来这种地方么,孩子还没断奶吧。” “你!” 第1182章 烟雾弹 周良岐也对着她笑:“孩子我刚刚看见了,和照片上一样可爱,眼睛像你。” 这话听在江舒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她瞪着他,骂了一句脏话,“你敢动她试试。” 周良岐恍若未闻,“按照辈分,他该叫我一声叔叔,回国这么久了,也该给孩子一个见面礼,带我去见见。” 楼下青樱正对葡萄说着话,江舒挡住他的视线,“周良岐,稚子无辜,有什么冲我来,别拿我的孩子威胁。” 她这样无畏,真有了几分母亲的样子,周良岐晃了晃神,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没来由说了一句:“我认识你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呢。” 江舒侧头,不想跟他多说,转身下楼,周良岐突然问:“你没告诉傅时宴那件事吧。” 他指的是毒蛇的案件。 江舒抿唇,“没。” “那样最好。” 她回头,“你答应我,这件事结束后,得继续给我药。” “没问题啊。”周良岐无所谓一笑。 一直到带着葡萄回家,江舒都心有余悸,她本没想到周良岐今日会过来。 “妈妈,你在想什么?我在跟你说话呢。”葡萄扒拉在她怀里,一脸委屈。 “抱歉,葡萄,你刚刚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江舒调整情绪,满脸温柔。 “我说,我喜欢小舅妈,她对我可好啦。” 江舒笑:“小家伙,那姨姨呢,你不喜欢啦?” “我也喜欢姨姨,但是她总不来找我玩。” 小孩子天真,谁愿意陪着她,谁就是最好的。 回到别墅里,玄关处有几双鞋,江舒走入询问江舟:“谁来了?” 江舟一边接过葡萄,努嘴示意,“应该是下属。” 他们去了书房谈事。 江舒走上去的时候,正好听见里头传来声音,“线报得知,毒蛇经过的航路里有海城,上头临时从沈氏银行里抽调了十台点钞机,看来这艘船不翻也得翻了。” 紧接着是傅时宴的声音,有些慵懒:“江城有个铁路翻新的项目,有四个亿的资金缺口,华哥一旦被拿下,这个缺口就补上了,很聪明。” “但是,一定能成吗?” 傅时宴没说话。 江舒突然想起不久前见到的周良岐,他本不该这么闲还来工地见她,倒像是故意投放迷雾弹。 心跳加速,她直接推开门,面对众人诧异的眼光,“我刚刚……见到了周良岐。” 没人能懂,一时间都没回答。 江舒直接看向傅时宴,一字一句的说道,“会不会月底运送是假消息,华哥听到了风声,提前开始计划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傅时宴眉头蹙起,片刻后他起身往外,一边吩咐霍秘书:“去通知莫亦,带一批兄弟,立即去码头等着。” 时间已经是傍晚,晚霞满天,江舒匆匆跟上傅时宴的脚步,他亲自开车,她默契的上了副驾,“让我去。” 傅时宴只思考了两秒,便踩下了油门。 然而霍秘书焦头烂额的在外头敲车窗,“太冒险了,傅——” 傅时宴没理他,直接冲了出去,打转方向盘,上了高速。 第1183章 笼中鸟迟早要飞 江舒焦虑的往后看,“你要一起去?” 傅时宴一言不发,径直将车辆开到了码头附近,他取出手机,给江舒发了一串号码:“这个电话可以联系到江城的二把手,必要的时候,他能够帮你一把。” 江舒同样取出手机,外头莫亦等人也很快抵达,但都穿着便衣,看得不明显。 她拧眉,“那你呢。” “在这里等你。”他面不改色,“蛇叔是华哥手底下的老人,非必要不会安排他押送货物,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们得到的路线不一定是正确的,若是周良岐提前计划,那么,就是在这里。” 远处的江域,停泊了好几艘大船。 江舒听懂了,临下车之前,傅时宴突然喊住她。 他利落打开车柜,从里头取出两个物件,递给她,“防身。” 江舒蹙眉,黑漆漆的洞孔对着她,很眼熟,从前他也给过她这样的东西。 见她没接,傅时宴兀自弯身,将东西藏在她的后腰,“那些人都是穷途末路的,一定注意安全。” 离得近,能够看到他眼尾的细纹,这么多年了,他也已经不年轻了。 她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如果是以前,你不会让我去。” 傅时宴始终冷静自持,他抬眸:“你成长了,能够独当一面,笼中鸟,迟早是要飞的,对么?” 得到他的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江舒扯了扯唇,说对。 傅时宴同样颔首,“我让你飞。” 不知为何,江舒从这其中听出了一丝落寞,临下车之际,她想到什么,“你……身体上有问题吗?” 傅时宴没有正面回答。“你想太多了,江舒。” “……”言尽于此,她也就不问了。 晚霞一点点消失,黑夜来临,夜晚的码头逐渐热闹起来,江舒藏在角落里,看见傅时宴那辆车始终没走,莫亦等人已经分散开来,摸索线路。 第一声鸣笛响起时,江舒正好匍匐在一处沙地里,不远处有两个工人逐渐靠近。 “什么差事,马上过节了还要出海,累得慌。” “干这行的你还想过节啊,清醒点吧,这条命还在都谢天谢地了。” 说话这人,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身上绑着器械。 “船上装得什么啊,看这架势,不是货啊。” “货不在这。” 江舒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这艘船上不是货,那是什么? 两个人越走越近,她沉思了两秒,果断匍匐到另一边,从他们背后起身,一脚将其中一个人踹在地上,同时从后腰掏出物件抵在他头上,趁另一个人没反应过来,用另一把枪对准他。 “枪子不长眼睛,你们好好想想,要不要动手。” 一句话让两个人都停止了动作,他们满脸畏惧,“你是谁?” “路过。” 两个人都不信,“今天情况特殊,敢掺和我们的事,你是警方的人?!” 江舒蹲下身,用枪点点他们的头,“你们出来是干什么?” 其中一个人手背在身后,试图去摸传呼机,被江舒发现,“看来你的手不想要了。” 第1184章 是谁的人 那人的动作戛然而止,双手举过头顶,“我们是出来巡逻的,一旦看见有可疑车辆,立马汇报给上头。” 傅时宴的车停得远,应当没有被发现。 “你们的上头是谁?” 两人面面相觑,可江舒加大力道,阴森森的洞孔抵着太阳穴,他们不由浑身颤抖。 “是……是殷,殷桥。” 看来这两个人都不是周良岐的亲信,才会被派出来巡逻,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 “船上载的是什么。” “……现金。” 江舒又看了一眼那几艘大船,约莫资金十分庞大,庞大到一旦走银行就会被发现的程度。 周良岐亲自押送么。 “还有呢。” “没……没了,我就知道这些。”那人举手抱头,一脸慌张,“殷总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你就是把我们杀了,我也说不出更多了。” 江舒想也是,她伸出脚,将他在背后的传呼机踢了出来,上头正在发光,是有人打来了通讯,“接通!” 滴的一声,里头传出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很快,人声出现:“良岐,华哥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这边更需要你。” 周良岐冷哼一声,“钱而已,需要我做什么,不怕我私吞么。” “你把话这样讲就生分了,华哥器重你,谁能比得过?” “蛇叔,你跟着华哥几年了?”周良岐伴随着风声突然问。 蛇叔想了想,“哟,那得有十几年了。” “很忠诚。” “你不也是?” 周良岐笑了笑。 紧接着,蛇叔接通传呼机:“巡查如何。” 那两个人小心翼翼看了眼江舒的脸色,被迫回答:“没问题,一切都好。” “烟雾弹是月底,现在还没到,傅时宴那边应该反应不过来,但他是上头特别照顾的人物,嗅觉灵敏,还是要注意。” 果然,还是防着傅时宴。 江舒抿唇,用口型问了一句话,那人复述:“蛇叔,我们确定要出境吗?” 蛇叔很得意,“当然。” 电话挂断,抽出他们腰间的皮带,将他们绑在一起,才收了枪。 两个人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舒面不改色捡起地上的通讯器,“刚刚不是问了吗,警方的人。” 那两个人显然不信,“你一个女人敢来这个地方,你是傅时宴的人!” 江舒轻笑,“如果还有机会的话,问你们殷总去吧。” 这样子,看起来像情人,他们讽刺,“殷总的女人多了去了,别以为自己有多特别。” 江舒似懂非懂,“这么厉害啊,那他就没在哪个女人身上栽过?” 其中一人仰头,“只听说过一个,是个海城人。” 他们大概以为她是江城人。 “长得漂亮吗?” “肯定比你漂亮!” 江舒笑了,径直从刚刚他们的方向一路过去,趁驻守的人交班的功夫,直接上了船。 她刚刚上去藏好,就看见一伙人在船尾列了队形,在昏黄的灯光下,个个训练有素。 周良岐在其中,格外显眼,那样的阴鸷和诡谲,懒得掩饰。 第1185章 他也上船了 晚风吹起他长长的风衣,他点了根烟,跟身边的刀疤说了几句话,尔后毒蛇走出来,与他同行的,还有戴着面具的华哥。 他走到周良岐身边,声音通过了变声器处理,“良岐,你对我有意见。” 周良岐继续抽烟,“那批货为什么不让我送,华哥不信任我。” “你跟那个女人交涉太深,傅时宴很容易察觉,我不想让你送命。” “听起来,是为了我好。” 华哥活动了一下颈骨,“这次的差事办完,跟我出国吧。” 一截烟灰掉在地上,周良岐抬眸,“我还有命出国么。” 两厢对视,是毒蛇率先出声,“良岐,这是什么话,别这么晦气。” 江舒听他们说话,大概听懂了,这艘船大概率确实没东西,但是另一批货物在哪呢?江舒掏出手机,给傅时宴发送消息。 然而刚打下一个字,手臂不小心触碰到了通讯器的开关,她这边的声响尽数传入周良岐耳边。 “谁!” 几个人同时回头。 江舒冷汗赶至全身,呼吸都变慢,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一道力道突然从后边出现,将她拉到一间房间里,门被反锁。 “呜呜!” 江舒睁大眼睛,赫然看见面前的男人,赫然是一身黑衣的傅时宴! 他怎么上船了! 蒙了面的贺时宴,一双眼睛如同寒星。 他伸出手,将通讯器关闭,外头已然有人敲门,“谁在里面?” 傅时宴让声音变得尖细,“蛇叔,是我,小赵。” “刚刚这里有人么?” “没看见,我在厕所。” “事多!” 脚步声越走越远。 江舒方才推开他,狠狠呼吸了口空气,“你怎么来了?” 傅时宴快步转身,关好门窗,“我不来你就死了。” 江舒不愿承认自己的疏忽,“那批货不在这艘船上,那会在哪?” 傅时宴是匆匆赶来的,“那这艘船上是什么?” “说是现金。” 这里是离开江城的唯一一个码头,如果不从这里走,那么会在哪? 傅时宴沉思了几秒,脸色凝重,“华哥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那么这批货一定会万无一失的离开,人工……” 他突然想通了,取出手机打电话,“高远,去查一下,今天晚上有没有大量工人离开江城。” 那边应下来,而后问:“傅先生,我听说你上船了,很危险的,我马上增派人手过来!” 傅时宴眉头紧皱,原本他不打算上船,可是江舒在这里,他始终不放心。 “不必,这……” 话没说完,高远的手机被人抢走,是局长,他破口大骂:“傅时宴!谁准你上船的,我们信任你,不是让你胡来的,今天就是你女儿在船上,也不准你上去!” 这话说的重,傅时宴脸色沉了沉,和江舒对视一眼,“我在船上不影响大局。” “万一出意外,我跟上头交代不了,马上撤下来!” 傅时宴耐心逐渐耗尽,“不需要你交代,这事能办好。” 电话挂断,傅时宴上前,“你受伤了吗?” 第1186章 他亲自来 江舒只是凝视着他,“太危险了,傅时宴,你不必为了我担责。” 傅时宴抬起她握枪的手,现在还在抖,“受伤了吗?” 她摇头,“但是那两个巡逻的人没回来,我们可能很快就会暴露。” 外头又有人敲门,“赵儿,好了没啊,就等你了。” 傅时宴拧眉,他将领口的工牌贴完整,他上船的时候打晕了一个守卫,换上了对方的衣服。 “马上。” 他一边弄好口罩压低帽子,一边对江舒说:“今晚我就在这艘船上,这是信号发射器,出了任何状况,直接通知我。” 江舒手里被塞进一个硬邦邦的物件,她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而是反手拉住傅时宴,“你这样做,有足够的把握吗?” 傅时宴情绪平稳,但隐隐透出的压抑出卖了他的紧张,“没有,所以小舒,你帮帮我。” 他说的不是我帮你,而是,你帮帮我,这让江舒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附属品。 她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什么,但傅时宴已经开门走了出去,门轻轻合起来。 那天他不让江舟跟随,难道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亲自来? 外头傅时宴和队友寒暄的声音越来越远,江舒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快速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似乎是到时间了,周良岐站在船板上,举起枪打断了拴绳,四处灯火亮起,鸣笛声响起,大船开始航行。 江舒试图找到放现金的地方,然而到处都是重兵把守,她几乎无处可躲。 过了十分钟,傅时宴发来消息:毒蛇和华哥坐小船离开了,货确实不在这里。 江舒了然,她试图找到周良岐的踪迹,主驾驶舱外,周良岐坐在甲板上,给自己开了瓶酒,欣赏满天繁星。 通讯器里传出声音:“没发现任何异常,继续前行。” 周良岐自言自语道,“没发现傅时宴的人么?” 刀疤回复:“一点痕迹都没有,会不会江舒确实没告诉他?” 面对这个回答,周良岐只是冷笑一声。 关了通讯器,周良岐喝了口酒,突然出声:“你还要躲多久。” 周围保镖听见声音,当即四处查看,十分戒备。 江舒干脆也不藏了,她直接走了出去,“兴致真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喝酒。“ 周良岐悠悠回头,就看见一把手枪,黑漆漆的洞口对着他。 他慢慢抬眸:“单刀赴会,挺有勇气的。” 江舒直接拉开保险拴,“你也很有勇气,这船上的货物足够让你命丧黄泉吧。” 她冷静自持,没有暴露自己知道的信息。 周良岐不紧不慢晃了晃杯中的酒,“带了几个人?” 江舒往前走,“你不怕?” 那枪口离他就几厘米。 周良岐眼睛都没眨,“如你所说,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死在你的手里。” 疯子。 江舒克制手心的颤抖,“我真的会开枪!” 他没说话,又喝了一口。 第1187章 直接引爆 江舒有些急了,“把船上的东西都卸了,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没骗你周良岐。” 周良岐双手摊开,嘴角笑容得意,“已经开船,没有回头路了江舒。” 江舒蹙眉,四周茫茫,逐渐远离江城,他这是要出境,“你不怕我报警么。” “罪名是什么?” “押送违禁物品。” “你见过了?” 江舒没见过,她甚至都不确定这船上是不是现金。 她深吸一口气,“我没告诉傅时宴,我是自己来的。” 周良岐挑眉,审视着她,“哦,难怪外面没傅时宴的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一个人来,万一出事了,女儿也不要了?” 他并不好骗,直接靠近江舒,拨开她的枪,“人藏在哪里?” 江舒如实以告,“进码头前我劫持了两个守卫不假,你不信就去搜一搜,看我有没有带人。” 对视之间,周良岐在考虑她值不值得相信,“独自来的理由。” “劝你回头。” 他笑了。 “我很想要你手里的药,但是如果要因为我,让你残害更多家庭,我做不到,所以我来劝你。” 这话也不假。 “你拿什么劝。” 他好整以暇的样子,像极了看待小丑。 江舒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周良岐犹豫之下正要靠近,中控室里看见这一幕的刀疤赶紧跑出来,“哥!她手里有枪!” 周良岐扫他一眼,到底还是靠近江舒。 她抬手,将那把枪放在自己身前,“如果你不同意停下,我只能让你跟我一起死了。” “同归于尽。”周良岐笑得更开,“傅时宴教你开枪了么,有这个手速吗?” “没有完全的把握,但子弹可不长眼,周良岐,怎么算我也不亏,反正我也活够了,死之前,还能把你这个仇人拉下黄泉,也算是功德一件!”江舒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气息喷洒在他耳边,很痒。 周良岐微微躲了一下,他摇头,“原来你知道我活不过今晚,特意来陪我的,江舒,大好人啊。” 这话江舒没听懂,她蹙眉,“什么意思?” 男人的眼睛在夜色下很亮,他一字一句:“这单生意巨大,如果这艘船没办法抵达目的地,将会直接引爆。” “……”江舒意外,她瞪大眼睛,“华哥干的。” “你以为,差事这么好办么。” 周良岐一点也不紧张,“所以你让我回头,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也没有忏悔。 明显,华哥得不到这些,也不会让公家得到,他不做慈善。 “他不是让你出国吗,你跟了他这么久,也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了,怎么会不让你活命。”江舒没忍住问。 周良岐只觉得她天真,越是亲近的人,掌握的秘密就越多,他活着只能为了华哥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他趁她出神,突然出手将她手腕一折,枪应声落地,周良岐动作利落,直接踹走,“刀疤!” 江舒吃痛:“周良岐!你耍我!” 刀疤已经快速捡起枪收好。 周良岐贴在她耳边,“我没耍你,都是实话,但你这双手不听话,先不要用了。” 第1188章 当他的狗 他一用力,江舒顺势摔进他怀里,两人姿势暧昧,晚风吹起江舒的头发,她满脸痛苦,“松开我。” 枪已经得到,周良岐松开了她,漫不经心审视:“傅时宴要是看见这一幕,会杀了我吧。” 她凝视他:“刚刚说的话,有假吗?” 没想到她会转移话题,周良岐有些许的不自在,他收回眼神,“骗你做什么,这艘船的最底下,安装了数十个炸弹,一旦华哥得到不好的消息,他那边会直接引爆。” 江舒摇头,“不可能,要是想让你死,当初你绑架我的时候你就不可能活命,华哥没必要这样做,你可是他的一手好牌。” 提到两年前,周良岐笑了一声,他突然严肃的看着她:“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江舒不知道。 当年上头的人包括傅时宴的人都派出去不少,就为了将他捉拿归案,周良岐在船上漂泊了整整两天,身边所有人都弹尽粮绝,最后没有办法,到达江城境内时,一跃而下跳了江,硬生生从底下游到了岸边,最后见到华哥时,早已一身狼狈,身上都是伤口。 他跪在华哥面前,“忤逆您的决定,我有错,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可是背叛过的人,怎么可能再轻易相信。 华哥居高临下看着他,看了很久,他说:“良岐,你知道现在你像什么吗?” “一条野狗。” “……” 周良岐抬起眼睛,里面尽是破碎支离,“我愿意当您的狗。” 华哥笑出了声。 失去过信任的人要重新得到一切,都得重新开始,周良岐被扔进了最恶劣的环境里,每天跟人打架博弈,只有胜出才能一步步往上爬。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完成不了就丧命的任务,只有通过这些,华哥才会让他回到身边。 周良岐经历这些用了整整两年。 他突然对着江舒挽起衣袖,手臂上,都是伤痕,刀子划的,鞭子抽的,应有尽有,触目惊心。 周良岐一点表情都没有,“我没得选。” 江舒下意识躲避眼神,但她并不同情周良岐,她认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自找的,谁也无法拯救。 周良岐告诉她,等他终于再次走到华哥身边的时候,华哥将他扔进了一处药泉里,身上的伤口生疼,华哥往下扔药。 “区区一个女人,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满意了么?” 周良岐忍受疼痛,咬牙切齿,“我会夺回来。” “还爱她吗?” “不爱了。” 华哥扔完手里最后一袋药,“那就去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江舒听着这些,眉头紧皱,“爱?你真爱过我?” 周良岐也愣了愣,他没想到到现在,江舒仍然不相信。 他嗤笑,“现在不爱了。” 江舒突然伸手,握住他满是伤痕的手腕,“我不是没有对你动过心,周良岐,如果你比傅时宴早一点出现,我也许会爱上你的。” 骤然的一句话,让周良岐半晌没有说话。 第1189章 心在哪里 “你别对我用这招,没用了。” 江舒却是一本正经,“我是认真的,诚然你是个不错的男人,越是规矩的人,越会爱上那些离经叛道的人,你就是那个人。” 话音刚落,周良岐猛地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后悔过吗?” 江舒眼睛都没眨,“后悔过。” “假如我无法给你名分呢?” “那我也认了。但是很可惜,你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所以没有如果。” 江舒顺势靠近他,“再来一次呢,你会不会为了我走正道?” 感受到了试探,周良岐缓缓弯唇,他把江舒推到地上,“不做假设。” 江舒就坐在地上,无所谓的样子,“行吧,反正要死也是一块死。” 周良岐用脚踢了踢她,“这附近,有没有傅时宴派遣的船只。”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没跟他说过,而且你的计划和外面泄露的也不符合啊,就算是临时,也无法调遣。” 说到这里,周良岐反应过来,“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舒对他甜美一笑,“我聪明啊。” “……” “说实话周良岐,在这个世界上,也许不会有女人比我更了解你。” “自以为是。” 就在这时,甲板上传来脚步声,赫然是一个长得漂亮成熟的女人,她很有眼色,“桥,你有客人。” 江舒看过去,活动了一下筋骨,聪明的走向一旁,给他们腾出位置。 “佳芝?吵醒你了?” 叫做佳芝的女人走到刚才江舒的位置,“刚刚卧室外传来一声巨响,出来一看没人,可能是我听岔了。” 周良岐抬手整理她的头发,十分温柔,“还困么,陪你再睡会。” 佳芝摇了摇头,看向江舒的背影,“这位是……” 江舒第一时间回头,善解人意,“我是周……我是殷总的助理,刚招的。” 可刚刚拉扯间,她的衣衫凌乱,明眼人一看就发生了什么,佳芝的脸色不太好。 看得出来,她虽然成熟,但是举手投足间裹挟着一丝天真,应该被保护得很好。 “你叫什么?” 江舒暧昧扫了一眼周良岐,“Alice。” 佳芝也看着他,“是吗?” 周良岐神情淡淡,握住她的手,“你的手好冰,我让人给你煮壶热咖啡。” 对着刀疤示意,他很快退下,走了两步又回头,拉着江舒快步离开。 她几乎是被拖着离开的,到了拐角不服气,甩开刀疤,趴在一旁偷听,“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刀疤几乎抓狂,“嫂……不是,你别添乱了!知道那是谁吗?” 江舒还真不知道,“看来不是小人物啊,能凌驾温媛之上。” 外头佳芝已经扑进周良岐的怀里,抬脸质问,“你有别的女人?” “你误会了,等我处理好,行吗?” 周良岐对她,半是忌惮半是不以为意,态度捉摸不清。 “殷桥,我父亲说过,男人有几个女人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的心在哪里,你的心在哪里?” 周良岐眼睛都不眨,“当然是你那里。” 第1190章 他得死 佳芝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乖顺窝在他怀里。 刀疤低声喊:“看够了吧,还不走!” 江舒被扯,直接拉进一间卧室里,被反锁在里面,“喂!” 刀疤在外头上了锁。 她只能留下来,看了看四周,这间卧室显然不是普通保镖有的规格,床头柜上有酒,她上前看了眼,是白兰地,这是周良岐的主卧! 啧,秘密情人还在,周良岐居然这么大胆,把她关在这里。 她四处找了找,找到出去的机关,然而就在这时,一双大手从后头捂住她的嘴,江舒吓了一跳,呜呜作响。 是熟悉的声音:“是我!” 江舒一抖,惊讶回头赫然看见了傅时宴,他还是那身打扮,眼睛很亮。 “你怎么在这里?”她后退。 “方才是只是例行检查,去走了一圈。” “怎么样,船上是什么?” “现金。”傅时宴沉稳,他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一整个仓库,满满当当都是现金,数额之巨大,“大概是华哥一辈子的积蓄。” “难怪周良岐说,如果出了意外,这艘船会直接引爆,傅时宴,我跟你说——” 江舒焦急的话语没说话,被傅时宴打断,“我听见了。” “你……” “我一直在这里,否则你以为,余佳芝怎么被吵醒的。” 原来那声巨响是傅时宴弄出来的,江舒恍然大悟,说到这里,她询问:“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周良岐好像很忌惮她。” 傅时宴拾起桌上那瓶酒看了眼,“江城二把手的女儿,作为殷桥,他需要一个体面的妻子替他维持关系。踩着权贵上位,一直是周良歧的拿手好戏,我一点也不意外。” 原来是这样,可是这样,周良岐就被绑死了,“温媛和他,都是华哥取悦权贵的工具,想想其实也挺可怜的。” 江舒有时候会想,这样做到底能得到什么呢,就为了活命吗? 江舒说完,反应过来,“二把手,不就是上船前你给我的那个电话……所以……” 两人对视,傅时宴颔首,“这个电话不能打了。” 连二把手都是华哥的人,还有谁可以相信呢。 沉默片刻,傅时宴放下酒瓶,突然问:“刚才,你跟周良歧的对话我听见了。” “我诈他的。”江舒脱口而出。 傅时宴看了她一眼,似乎苦笑,“我没生气。” 江舒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低了低头。 “我……” “刚……” 两人同时开口,眉眼来往间,一种微妙的气氛升腾,江舒侧过脸,“你先说吧。” “刚才高远传来消息,今晚确实有大批工人离江。” “什么意思。” “货物藏在他们身上。” 身上?江舒蹙眉,想到以前看新闻,确实有人用身体运输货物,“采取行动了吗?” “在派人蹲守,这里不出信号,他那里不会轻举妄动。” “可是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且还不能让周良岐知道傅时宴在这里。 “江舒。”傅时宴突然出声,“必要的时候,周良岐得死。” 第1191章 不够坏 这句话让江舒一激灵,她想过很多惩处周良歧的方式,但是都没想过让他现在就死,太仓促了,而且…… 她脱口而出,“不行,无论计划怎么进行,得保他活命,我父亲的事还没解决。” “你说得太乐观,我无法对你保证。” 傅时宴的语气冷了冷,窗户外的夜光透进来,洒在他漆黑阴冷的外套上。 “那就让我来,我拼出自己也要试一试。”似乎一涉及到这个问题,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不好。 僵持之际,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以及开锁的声音,江舒当即抬眸,傅时宴已然身形一闪,进了洗手间。 江舒回头,赫然看见周良岐不紧不慢走进来,有点意外,“怎么,还以为你会将我的东西统统砸碎。” 江舒深出一口气,直接盘腿坐在他的大床上,“你挺厉害,余老爷子的女儿都能搞到手,她知道你还有一个身份叫周良岐么,是个通缉犯。” 眼看周良岐的表情阴暗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挺厉害,她你都能认出来。” “托你们的福,我好歹也在上流圈层混过,你以为呢。” 周良岐缓缓走进,“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我说我是殷桥,她就得信我是殷桥。” 说到这里,江舒突然想到什么,她蹙眉,“这个世界上真有一个人叫殷桥,你把他藏起来了,顶替了他。” 所以一切才这么顺利。 周良岐轻松一笑,“看来也不是很聪明,现在才想到。” “你真不要命了!”江舒压低声音怒吼,可对他说再多也是白搭,她摇了摇头,“收手,周良岐,傅时宴在上头有关系,我去求他,让他给你减刑,就按照你说的,十年。” 退步到这个地步,周良岐弯腰,一脸疑惑,“为什么一直劝我从良,你以为我是傅时宴吗,轻而易举就被招安?我告诉你,我选的路就一定会走下去,并且一定比他的选择好!” 他对傅时宴,从始至终都还有高低比较。 江舒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如果到岸就会死呢?” 周良岐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那就死。” 江舒震颤。 劝他是劝不动了。 她沉默片刻,“你把我关在这里,余佳芝不会生气吗?” 周良岐仍然不以为意,他踱步到床头柜,也拿起那瓶白兰地。江舒看着他的动作,一颗心被提起,好在他没有多想。 “越规矩的女人,越容易爱上离经叛道的男人,而吸引这样男人的女人,必然是一个坏女人。”周良岐倒了酒,在手中摇晃,“余佳芝不够坏。” 两人对视,在光影中寻求生机。 江舒挑眉,“我呢。” “傅时宴为你倾倒,从来也不是因为你有多好,正是你那点小聪明,小心机,果断利落的性格吸引了他,你若是像余佳芝那样言听计从,你看他爱不爱你。” 听完这番话,江舒余光中落在洗手间,那里的门微动,有道阴影。 她其实很想问问,是这样吗? 第1192章 做帮凶 周良岐把那杯酒放在她面前,“喝了。” 江舒浑身僵硬,“你要干什么。” “喝了睡一觉,到岸放你走。” 江舒没接,“你还是在试探我,我说过了,我是一个人来的,就算是醒着,也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 周良岐握住她纤细无骨的手腕,强迫她接过酒,一字一句,“没做亏心事,就把酒喝了。” 江舒忍不住发抖,她再次下意识看了眼洗手间,她不能睡过去…… 她缓缓说:“周良岐,我们打个赌,我靠自己的力量,阻止你。” 话音刚落,没等周良岐反应过来,洗手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他第一时间回头,江舒趁这个时间逃出他的桎梏,快步往外跑去。 酒杯砸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 江舒心无杂念,只知道往船舱里跑,身后脚步声不断,都是追她的。 “站住!” 主卧里周良岐进入洗手间,没发现人影,他怒吼:“给我追!” 江舒气喘吁吁,在体力即将耗尽之前,找到一个角落钻进去,躲开满船周良歧的人。 她捂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仰头平复。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顺利找到她,是傅时宴,他从另一边走来,位置逼仄,两人喘着气对视。 傅时宴抓起她的手,“有没有事?” 江舒摇头,“跟周良岐闹翻了,现在怎么办?” 傅时宴闭了闭眼,平复下来。 “他做足了准备,将余佳芝带上船,让江城不敢轻举妄动,直接切断了我们求援的一条路。” 江舒反握住他的手,“那海城呢,这艘船要出境,会路过海城的。” 傅时宴蹙眉,“这个时候调遣船只拦截已经来不及了,何况如果不靠岸,华哥会引爆这艘船,到时候一损俱损。” 江舒不能接受,“难道我们要做周良岐的帮凶?” 这句话问出,傅时宴突然看她一眼,“你方才不是这么打算的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无辜的人一起死。” 她太紧绷了,此时脑海中都是女儿的音容笑貌,她头一次这么无助,“可能我确实太莽撞了,傅时宴,我还是没有成长。” 对比之下,他无情的行动比她更为周全。 她语无伦次,傅时宴眉头紧皱,大手落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会有解决的办法,再等等。” 黑暗中,耳边都是匆忙的脚步声,以及彼此的心跳,江舒无端,还真感受到一丝力量。 这是个夹层,只要不发出很大的声音,保镖很难找到这里。 傅时宴显然对这艘船已经了如指掌,他伸出手,给她画地图,“这个位置就是仓库,仓库入口有许多保镖看守,内部也是,想要潜入进去,只有走天窗。” 江舒眼里有惊讶,“什么意思,你想从现金入手?” 傅时宴递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很困难,但如今,让周良岐安全抵达的办法,只有这一个。” 他在尽他所能去两全。 第1193章 有内奸 见他这样的态度,江舒心里无端滑过一丝暖流。 等外头脚步声越来越远,傅时宴拉着她的手走出夹层,尔后快步攀爬上船舱的顶端,他伸出手,将江舒拉上去,两人站在高处,风声猎猎,吹起彼此的头发。 他们能够看见,在甲板上,周良岐脸色阴沉,正在训话,“除了仓库值守的保镖,你们怎么少一个人!” 保镖没找到江舒,此时都聚集到了一起,他们面面相觑,发现队伍里确实少了一个人。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小赵!是小赵不见了!” “我刚刚还跟他一起巡逻了!奇怪……” 周良岐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一挥舞手中的鞭子,发出怵人的声响,“人呢!” “我马上就去找!” “站住!”周良岐怒道,已经意识到什么,“不用找了,给我地毯式搜索,一旦找到那两个人,直接动手。” 他这个气势,如同地狱里的阎罗,余佳芝就站在一旁,温温柔柔的模样被吓到了,竭力让自己镇定,可她也看明白了,他对刚才那个女人没有多少感情。 她同时松了口气。 保镖接了命令,四处分散开。 而傅时宴和江舒并肩坐在顶端,眼见周良岐走到余佳芝身边,语气慢慢平复下来,“吓到你了?” 余佳芝弯唇摇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凶,怎么会被吓到。” “那个女人……坏你的事了吗?” “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而已。” 周良岐也弯唇,但笑意不达眼底,他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表情不定。 此时几艘船已经顺着江入海。 江舒打开手机地图,再过两个小时,就能抵达海城。 但是没有信号。 傅时宴取出一个定位器,找了找方位,点击同步,他的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现在通知海城的傅家人,也许能赶上。” “这是什么?” “傅家的东西,轻易不用,一旦用了,他们会尽最快速度赶来。” 傅时宴没有告诉她,这玩意一旦用了,就意味着傅家主事人受到了危险,所以启用的是一级响应。 江舒蹙眉,“为什么不通知张局。” “来不及了,而且阵仗太大,海城有内奸,他们一动,江城也会第一时间得知。” 所以还是傅家人安全。 傅时宴说,“仓库里面空气不够,半个小时换一班岗,我们只有换岗的这三分钟,可以进去。” 时间还没到。 江舒心跳飞快,她点点头。 海面漆黑,只有远处的灯塔有亮光,还有船身自己的光亮。 风声猎猎,她双手抱住膝盖,心潮起伏,她说:“九点了,葡萄应该睡了,也不知道江舟哄不哄得来。” 傅时宴屈膝跟着坐下,望着远处,“女儿很乖,被你教育得很好,不是无理取闹的性格,你可以放心。” 江舒看他一眼,突然福至心灵,“我有时候觉得,女儿的乖顺,不是遗传的我,而是你。” 这句话让傅时宴侧目。 他一笑,“有一定的道理,你从小就闹。” 第1194章 已经不爱吃了 江舒不愿承认,“我也不是总那么闹的。” “不是?放学路上永远嚷着要买兰桂坊的抹茶卷,有次人家卖完了,你赌气不肯吃饭,然后胃痛进医院。”傅时宴娓娓道来,前尘往事记得十分清楚。 江舒自然也记得,她有些无奈,“那是例外。” 她记得那次进医院之后,还是不高兴,温敬和姜灵玉怎么哄都没用,是傅时宴天没亮就跑到了兰桂坊门口,等着人开门,他手里攥了一把钞票,说他要买十个。 店员都被逗乐了。 可江舒也确实被哄好了,她当时笑得很开心,“还是时宴哥哥懂我,你们都不懂我。” 温敬在一旁阴阳,“哟,时宴哥哥最懂你了,长大跟他结婚好不好?” 当时并不懂结婚的概念,她一边吃一边笑:“那太好了。” 逗乐了一屋子人。 只有刚步入青春期的傅时宴不声不响红了耳垂。 后来温敬这番话听许多人再说过,傅时宴都是表面平静,顺水推舟做人情,耳朵再也没红过。 江舒走丢的那些年,午夜梦回,他常常梦见她因为吃不到抹茶卷急得直哭,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每惊醒,都在想,她现在在哪个地方,还有没有人惯着她给她买抹茶卷。 只要想一想,就心痛到不能自拔,现在回想起当时,他心脏依然不舒服。 相同的回忆涌上来,江舒一时有些不自在,她攥紧手指,“我现在……已经不爱吃抹茶卷了。” 傅时宴微微一顿,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低低的。 江舒心跟着一颤,刚侧眸,就见他低头,看着信号器。 亮了。 一个字一个字出现。 “傅先生,请指示。” 傅时宴快速打字:十艘救生艇,跟随我的定位,派人进入船底。 江舒张了张唇,听见傅时宴对她说:“时间差不多了。” 仓库里保镖正在换班,从天窗上看下去,他们列队走出仓库,门口大开。 傅时宴快速道:“我先下去,你会害怕么?” 江舒摇头,下天窗有阶梯,只是垂直,看起来吓人,“你放心,我能做到。” 江舒也确实做到了。 傅时宴最先站在角落阴影里,仰头看着江舒一点点爬下来,卡在三分钟之前进入仓库。 他垒好了掩护,江舒被他稳稳接住,弯下腰躲避开保镖视线。 傅时宴打开手机,亮度调到最低,给她打字看:从现在开始,一点声响都不要发出。 江舒点头。 换班的保镖进入,仓库门重新关上。 不看不知道,进入才知道,一整个仓库,都是现金,看得人头晕目眩。 华哥敛财几乎可怕。 傅时宴按灭手机,他一点点趴在地上,动作很缓慢,呼吸也放慢,他的手在地上摸索,找寻什么机关。 江舒也顺势趴在地上,跟着他一点点找。 这样十分考验耐力,极度紧绷之下,她几乎喘不上气,再看傅时宴,他在黑暗中脸色十分难看,同样不支。 她张唇,想问他能否坚持,话到嘴边,想起他的叮嘱,只能作罢。 第1195章 你有这么多钱吗 傅时宴伪装成保镖时就探查过监控的位置,这会儿他悄无声息走到那处,用外套遮住。 江舒为他捏了把气,然而他是练过的,屏息凝神,走路甚至没有发出声音,成功躲避保镖。 密闭的空间,只有天窗在透气,满屋子都是钞票的味道。 江舒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闻到所谓的铜臭味。 傅时宴仍然在找着什么,她背对保镖坐在地上,对他打字:你在找什么? 他摸完这附近最后一块地板,才回复:船舱这个位置一般都有通往海里的装置,算是平时所说的下水道,得找到,打开它。 江舒明白过来,她伏身帮忙寻找,然而到处都堆积了现金,其实找起来很困难,她一时有些丧气,不知如何表达,于是玩笑:这些钱花一辈子也花不完吧,傅时宴,你呢,你有这么多钱吗? 傅时宴看了,在黑暗中弯唇,保镖这时正好朝这里看过来,他没有打开手机,而是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一笔一划写着:你可以来帮我试试,能否花完。 用一辈子试试,能不能花完。 江舒手心微痒,反应过来这意思,在黑暗中脸烫了一下,比了个手势:让你女儿试吧。 她虽然是个财迷,但是才不中圈套,而且傅时宴肯定有很多资产,替葡萄争取一下也算无可厚非了。 两人靠得近,这样交流着,呼吸交缠,免不了脸热。 江舒听到了急促的心跳声,本以为是自己的,可等她反应过来,才知道是傅时宴的,她蹙眉,指了指:你有没有事? 他摇头,伏身继续寻找机关。 然而两个人都知道,在这样逼仄的地方,能不能找到全靠运气,但他们无路可退,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保镖站岗时无聊,小声说着话:“哥,虽然这些钱是很重要,但也不至于分这么多人看着吧,又没长翅膀。” 话音刚落,这人就挨了一逼斗,“你傻啊,万一对家来截船呢?你我脑袋都得没。” 另一个人附和,“是啊,刚才良哥还在找个人,不知道是谁,阵仗挺大,你就祈祷别出事吧。” “想都不敢想,这要是在我们手里出事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敲响门,三个保镖面面相觑,但仍旧上前开门。 江舒一颗心被高高提起,下意识看向傅时宴。 他缓缓摇头安抚。 “……佳芝小姐!你怎么来了。”保镖惊呼。 赫然是余佳芝,她气质出众,这会一个人站在门口,面对这么多现金有些茫然。 “我替殷总来看看,你们没出错吧。”她镇定自若。 “到目前为止,都很安全,转告殷总,不用担心。” 余佳芝踮起脚尖,试图往里面看,被保镖侧身挡住,“机密所在,佳芝小姐,抱歉了。” “不就是钱吗,有什么看不得的。” “不是这个意思……” 外头交涉之际,傅时宴悄然换了位置,他走到保镖的正后方,手中握着电击棒,是被打晕的保镖身上的配置。 第1196章 傅家人赶来 “工作都不容易,我没想为难你们,只是提醒你们注意,别让鱼龙混杂之人,藏在这里了。” 余佳芝还算好说话,外头保镖真把船舱都翻了个底朝天,连船底下都派人去找了,就是不见人影,总不可能是跳海了吧。 只有仓库这里没人敢来找。 江舒听着这一切,她在思考,余佳芝显然知道周良岐是什么样的人,靠什么生意生存,但她作为二把手的女儿,还是选择了上同一条船。 江城的水,已经黑到这种程度了。 “明白的!”保镖说完,余佳芝才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没见一只苍蝇飞进来啊,怎么可能在我们仓库。”其中一人嘟嘟囔囔关上门。 光亮消失,又剩下黑暗。 “以防万一,还是找找吧。”另一个人比较谨慎,直接举起手电,回身照去。 一束光落在一身黑衣的傅时宴身上,他表情冷静阴鸷,如同索命阎罗,三个人吓了一跳,然而没等他们叫出声,他已然上前捂住其中一人的嘴,然后将电击棒狠狠敲在另一人身上。 江舒也没闲着,她眼疾手快上前,用尽全力捂住第三人的嘴。 三个人就这样震惊看着配合默契的两个人,将他们击晕。 连反抗都没有机会。 扶着晕倒的最后一人靠在地上,傅时宴悄声:“都是周良岐的精兵强将,训练了许多年,若真要打起来,我们不是对手。” 所以他得靠智取。 江舒后怕,“那要感谢余佳芝给我们制造机会了。” 没了保镖的看守,傅时宴走路可以稍微放肆,他走到一处角落,轻而易举找到了下水道的入口,他打开机关,下面是一小段漆黑的管道。 他在定位器上发送准确消息。 江舒却看向被外套遮住的监控,“监控坏掉的情况下,周良岐会警觉的。” 傅时宴也看去,他上前将仓库的门反锁,这三个保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他提前将他们的配置收缴,确保没有反抗能力。 再看定位器,傅家人离得越来越近了。 “再等等。”他沉声。 大约过了十分钟,定位器发出震动,傅时宴抬眸对她示意,两人紧张的等待了一会,片刻,甲板下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傅时宴略微松了口气,他打开管道的盖子,对方惊讶又压低声音:“傅先生,真的是你!” 傅时宴对他伸出手,“先上来。” 他快速爬上来,身上穿着潜水装备,一边说:“我只叫了十个兄弟跟我过来,其余的都带了救生艇在岸边候着,一有动静马上出发。” 傅时宴点头,“人手够了,怎么靠近的。” “快靠近的时候从船上跳下去,游过来的。没人发现。” 对方扫视了一圈这个仓库,然后视线落在江舒身上,同样有惊讶,但没有问。 傅时宴拍拍他的肩膀,“让兄弟们都上来吧,将这些现金全部转移。” 很快,十个人如数从管道进了仓库,整齐划一都对傅时宴和江舒发出了问候,不过一个是语言上的,一个是眼神上的。 第1197章 进行到底 这些现金都进行了塑封,不怕水,倒是方便了大家行动,都是训练有素的兄弟,动作十分利落,但时间不够,到了换岗的时间,外头门响了。 所有人动作停下。 “怎么回事,还不出来?”外头问。 傅时宴压低声音,“哦,船舱管道上出了问题,我们在修,等会。” “问题?要多久,需要帮忙吗?” 趁说话的时间,几个人已经默契绕到门后。 “来了。”傅时宴上前,直接打开了大门。 还是三个人,在看见傅时宴的那一瞬哑然失声,刚要反应,仓库内的人也已经出手,快速将他们拽进来反扣在地上。 傅时宴第一时间关门。 “原来你们藏在……” 反手一劈,说话的当即晕倒。 “傅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么多现金,没有船只接应,我们很难全部转移。” 傅时宴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周良岐的人一直盯着海面,除了人力,救生艇根本无法靠近。 他看向江舒,“我出去引开他们,等会管道一开,你马上跟着他们走,明白吗?” 江舒张唇,意识到他的计划,当即摇头,“不行,周良岐如果知道是你,一定会……” “我蒙脸,不让他们发现。” “怎么可能,你一个人打不过这么多人,迟早会被发现的。” 傅时宴微微低头,和她对视,“我发誓,会尽所能,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 江舒抓住他的手,仍旧摇头,“不行。” 可具体为什么不行,她也说不出原因,相比于任务失败,她更害怕他出现意外,可她说不出口。 几个人看着这一幕也有些急了,纷纷劝说:“傅先生,你确实不能去,太危险了,我去。” “我也可以去!” “我也是!” 傅时宴蹙眉沉声:“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 “小舒。”他突然这么叫,“你跟着他们走,不管现金能不能运走,我得先保证你的安全。” 江舒张唇,“不行,周良岐找的是我,无论如何我得留在这里。” 他手背上青筋浮起,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江舒直接说:“我去。” 他反手按住她,“我不同意!” “反正我也下不了船,不如直接把计划进行到底,傅时宴,你听我说,不是牺牲,也没有亏欠,我同样会尽我所能为你们拖延时间,你要是想对得起我,就将这些现金全部转移!” 傅时宴目光灼灼,没有表态。 “我去才是两全的办法。”江舒抽出手,“你清醒一点,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其实只有几十秒,但时间在这一刻无比漫长,傅时宴开口:“船到岸,我要见到你。” 江舒弯唇,“一定,我还有葡萄呢,不会轻易让自己出事的。” “记得我给你的信号枪吗,关键时刻用。” 她肯定点头。 时间紧张,江舒从地上保镖身上抽出一根电击棒,随身带好,然后才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傅时宴,然后快步跑出去。 看着她消失的那一刻,傅时宴开始剧烈心悸。 第1198章 接近余佳芝 人手都被周良岐调遣盯着海面了,这边防卫倒是没有那么严谨,加上正是换岗时间,只有尽头一个打瞌睡的保镖。 江舒轻手轻脚走过去,神经绷紧,在快靠近的时候,保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正要回头,就被江舒举着电击棒电晕,倒下之前一脸的不可思议。 “得罪了。”江舒轻声,然后用尽全力将他拉进厕所,扒了他身上的外套穿上。 对讲机传来声音:“老八,帮我叫一下老二,我叫不到他,余小姐想吃荔枝,让他取了送来。” 江舒换衣服的动作停了停,然后捡起那对讲机,突然有了个想法。 她压低声音:“马上。” 荔枝放在冷库,倒是不难找,江舒一路蒙着脸,小心翼翼找到了地方,凭着记忆找到了余佳芝的房间。 方才她跟周良岐说,听到一声巨响,走廊尽头刚好有一块掉落的木板,江舒分析着,应该是傅时宴搞的鬼。她往前走,看到几个保镖站在一间房间外。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江舒没敢抬头,只是将荔枝往前送,那人了然,“你不是老二。” 江舒的声音故作深沉,“二哥被别的事绊住了,让我来。” “事真多,进去吧。”那人打开门,把江舒推了进去。 她踉跄几步,进入余佳芝的闺房,外头风声鹤唳,这里倒是温柔缱绻,一个女人躺在窗上,长腿荒诞,看着外头的海域。 在打电话,“爹地啊,殷桥在,我会出什么事,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她在跟她父亲打电话。 “这点事还能让您急得睡不着?明天我就回来了,嗯……他对我很好。” “爹地,我很喜欢他,你要是让我联姻,不如让我嫁给他。”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电话挂断。 余佳芝这才注意到江舒,但注意点在她手上的荔枝上,“过来。” 江舒低头走近。 “把壳剥了。” “……”还真是大小姐,江舒取出一颗荔枝,剥好送入余佳芝嘴边,她张唇咬下,笑容倒是天真。 “不好意思啊,如果不是不让带佣人,也不用麻烦你们。” 是个有礼貌的大小姐。 江舒暗自清嗓,沉声,“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余佳芝看了她一眼,“我在殷桥身边没见过你,你是哪里的。” “守冰库的,哪有资格跟在殷总身边。” “不要妄自菲薄,只要你有能力,一定能被殷桥重用。” 这大小姐还挺会安慰人。 江舒一颗一颗剥着,余佳芝吃不腻,看着海面继续问:“你见过殷桥吗,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江舒心里咯噔一下,“有幸见过几次,殷总……殷总他……他是个很有能力和野心的男人。”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余佳芝失笑,“他确实是。” 她年纪大概跟自己齐平,却依然保有天真热切,江舒不知怎么,多了句嘴,“但是对于余小姐这样的人来说,我们殷总其实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第1199章 挟持余佳芝 本以为余佳芝会生气,然而她只是抱膝叹气,“连你都看得出来,我父亲也这么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 江舒在心里同样也叹了口气。 “我认识他的时候,正在逃避一场相亲,被追了一路,是他碰见我把我给救了,喂,你知道一见钟情吗,我想我寻找的,就是这么一个充满野性的男人,无论他做什么,我都能接受。” 这个女人,很有胆量,也足够痴情,但两者凑在一起,必然是场悲剧。 江舒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周良岐刻意安排的接近,根本没有一丝缱绻而言。 她终于抬眸,看着余佳芝,后者也已经回神,正要继续吃下一个,却注意到她纤细的手,一愣,“你这……” 分明不是男人的手。 江舒反应比她更快,当即从腰间掏出另一把枪,对着她的脑袋,眼神瞬间坚毅,“余小姐,自己下来,枪子不长眼睛,我想你也不会有勇气跳海,对吗?” 余佳芝更加惊愕的瞪着她,“你这声音,你是……” 江舒直接摘下面罩,素颜朝天,“我们见过了。” “是你!”余佳芝捂住嘴巴,就要大声呼救,江舒直接将她从窗户上拉下来,单手钳制住她,“闭嘴!” 她带了一年多孩子,力气自然比她这个大小姐大上许多,余佳芝根本挣脱不开。 “你想干什么!外面全是殷桥的人,你一出去就会死!” “我自己出去肯定会死,但是带着你就不一样了。”江舒拖着她一步步往外走。 “让他们开门!” “我不会对你屈服,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助理!” “我当然不是他的助理,余小姐,我劝你一句,离他远点,别把余生搭进去了,金玉良言,一定记住啊。” 江舒站定在门口,重复了一句:“我说让他们开门!” 余佳芝听不来这“过来人”的劝告,她咬牙切齿,“你以为自己是谁,就这么了解他吗!” 外头听到了争执的声音,试图敲门,“余小姐,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江舒盯着她。 余佳芝不得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开门。” 外头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本来全副武装,但在看见江舒挟持了余佳芝之后,全都愣了,“你!” 数把枪对着她。 江舒也将枪对准了余佳芝的太阳穴,“你们好好想想,用我一条命换余佳芝一条命,值不值得!” 为首的那个人脸上冒汗,他按下对讲机,“快告诉殷总!余小姐被挟持了!被江舒!” 江舒没有阻止,她只是继续往前走,“都给我往外走。” 她拖着拼命挣扎的余佳芝,一步步走到开阔的甲板上,然而精神紧绷,她的力气也有限。 江舒低下头,对余佳芝说:“你不是爱他爱到死去活来吗,不如打个赌。” “什么……” “赌他是不是同样在乎你。” “这是当然!” “那就赌。” 余佳芝脸色狐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挣扎。 第1200章 争取时间 周良岐在第一时间便赶来,他气势汹汹,眼看着江舒挟持了余佳芝,站在最末端,往后一步就是深海。 而余佳芝整个人都失去了神智,“殷桥,救我……” 周良岐掏出一把枪,同样对着江舒,在他身后,无数保镖同样举着枪。 “江舒,放了她!” “我一个女人,至于用这么多人手吗,周良岐,就这么怕啊。”江舒在风中笑着,发丝飞舞。 余佳芝明显一顿,“你叫他什么,什么周良岐?” 江舒则扫视着这些保镖,差不多整艘船的人手都在这了,旁边几艘护航船,傅时宴的人应该能搞定。 周良岐竭力镇静,然而话语中的颤音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我没想追究你的安全,你把人放了,到岸我让你回家。” 他倒是很在乎余佳芝的安全。 而在余佳芝看来,他并没有回应自己的话,她整个人陷入一种迷茫。 名字是假的吗? 江舒对着周良岐摇了摇头,“做个交易。” 周良岐自始至终没有回答。 “看来我赌对了,余佳芝对你很重要,这样吧,你让运送货物的那些人停下,我把余佳芝放了。” “什么货物,这艘船就是我要押运的东西!” “你当我是傻子,不用傅时宴我也能猜出来,你们有两手准备,周良岐,这艘船我不管,运送货物的那些人必须停下!” 周良岐举着枪,动作没有丝毫动摇,他依旧没有正面回答,“你真的很有魄力,看来你想死?” 江舒挑眉,“那你试试,是我死得快,还是她死得快。” 她看向怀里的女人,她抖得厉害,“救我,不管你是谁,救我。” “佳芝,你不会有事。” 耳机里换来狙击手的声音,“我这个位置刁钻,良哥,我能对江舒一击毙命,就等你一句话。” 周良岐眼波亮了一瞬,“江舒,你死在这里,就意味着再也见不到你的女儿,父亲,甚至是傅时宴,值得吗!” 江舒手心全是汗,她这个角度,余光中可以看见一艘一艘的救生艇靠近仓库的位置,傅时宴成功了,她尽力拖延时间。 “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能挽救更多的家庭,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赎罪了,周良岐,我不后悔认识你,我只后悔没有把你往正路上拉。” 在最煎熬的时候,说最温柔的话,周良岐一言不发。 “当然我想回家,你想回家吗,和家人团聚,不再用虚假的身份,为别人卖命,周良岐,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我知道你其实很孤独,你做这些都是因为没有办法,你也不想当流浪狗,是不是?” 一番话,震颤的有两个人,余佳芝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江舒,在她心里,周良岐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狼狗,才不是什么可怜的流浪狗,她描述的那个他,与她的认知截然相反。 而所有人都没看见,周良岐持枪的手晃了一瞬。 狙击手焦急道:“良哥!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第1201章 曾是生死之交 “还是你担心伤到余小姐?你放心,我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让江舒死!” 周良岐闭了闭眼,死吗,让这个自以为是,却是全世界最了解他的女人去死吗?真是可笑,死到临头,他竟然感到了一丝不舍。 整艘船风声鹤唳,江舒站在光亮的尽头,大有坦然赴死的利落。 没有人看见,在甲板之下,傅时宴坐在救生艇上,仰头看见他最爱的人在上面,那般果断,可他不能出手去救。 “傅先生,我们必须要走了,不能辜负江小姐的大义啊。” 心悸愈发严重,傅时宴几乎喘不上气。 “现金运走多少?” “还剩四分之一,尽力了。” “够了。” 狙击手还在重复:“良哥,你好好想想,这次押送如果出了问题,你怎么办,华哥一定会问责,还有江城的……” “够了。”周良岐出声,他凝视着江舒,突然按下扳机,子弹擦着她的腿飞过,刺痛让她跪下,余佳芝从桎梏中解脱。 在所有人想要出手的时候,周良岐率先大步靠近,将晕倒在地上的江舒扶起来,用手铐将她铐住,“来人!” 余佳芝摔在甲板上,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与自己擦肩而过,走向另一个女人。 江舒被人接过带走,周良岐才走到余佳芝身前,语气温柔,“没事了,她不会真的对你开枪。” 那他方才的犹豫是什么呢,余佳芝不忍多想,她眼中带泪,“你们好像很了解彼此。” 周良岐蹲下身,“曾经是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余佳芝呢喃这句话,“你叫什么?” “周良岐。”他坦诚,“你父亲知道。” 余佳芝仰头,难怪,难怪之前父亲那么担心,这是一个连名字都是假的的男人。 她脱力,很久很久之后,她握住周良歧温热的大手,“你爱我吗?” 海风猎猎,周良岐露出一抹怜惜的笑容,他伸手捧着她的脸,“当然,我今后的妻子只会是你。” 一句话,让余佳芝笑出了泪,“这算是求婚吗?” 周良岐替她整理好头发,“如果我们能活过明天,我会给你一个更盛大的求婚。” 一晚上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消解。 …… 江舒醒来时,看见的是木色的天花板,她侧头,男人宽阔的背影站在窗边,船只还在航行。 周良岐转身,她立刻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他坐在她床边,抬起她的脸,“还没装够吗,那颗子弹根本没打准,你晕什么?” 江舒索性也懒得装了,她悠悠睁开眼睛,“你明明可以打准,怎么,怕我受伤啊。” 周良岐掐着她的脸颊,他的子弹威力十足,真要是打中,她这辈子别想走路了。 他压低声音,“江舒,我真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江舒非但不怕,还笑出了声,“看来这个赌,我打赢了。” “船还没靠岸,哪来的输赢。”被她摆一道,周良岐力道加重,“说吧,怎么叫来的人?” “听不懂。” 第1202章 扔下水牢 “现金被偷走了四分之三,跟你没关系?” 不久前保镖前来禀告的时候,吓得跪在了地上,“看守的人全倒在了仓库里,现金,现金也丢了……” 话音刚落,周良岐整张脸变色,最后几乎是被气笑了,“小丫头片子,挺有本事!” “你知道的,我就一个人,哪有本事运走这么多现金。” 周良岐点点头,“我们刚刚过海城港口不久,看来是在你闹挟持的时候动手的,海城人,为你办事的,能有谁?” 江舒听着他一点点剖析,直接排除了警方,“温家吗,不可能,真要是他们,能把我这艘船毁了,如此谨慎又细致,只有傅家人吧。” 他果然了如指掌,江舒转移话题,“周良岐,钱没了,你就不担心吗,华哥一定想让你死,看来我们要葬身于此了。” “是傅家人。”他继续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来傅时宴也有参与其中。” “你猜对了!”江舒当即回答,“但傅时宴不知情,你别忘了,傅家爷爷走之前给我留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调遣傅家人的权力,让他们为我办事,这不难。” 周良岐扭转她的脸,逼她盯着自己,“傅时宴知不知道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马上就会知道了。” 江舒心下一空,“你要干什么!” 周良岐已然起身,她失去支撑,整个人摔下床。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只要你在我手里,傅时宴什么不敢做?我会让他乖乖把那些现金全部还回来。” 江舒瞳孔放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总以为我对你会格外容忍,江舒,你想错了。” 周良岐径直往外走,吩咐保镖,“让船只靠岸休息,把她扔下水牢。” 保镖得到命令,立即上前拖着江舒往外走,皮肤在地板上摩擦,当即滑出一道道红痕。 水牢,顾名思义,周围都是坚固的石墙,一层是蓄水池,一层是牢房,只要一开机关,水池倾泻,短时间内就会窒息而死。 江舒被锁在牢房里,水池淹没到胸口,还在逐渐往上升,她没办法大口呼吸,也没办法坐下休息,这种折磨堪称凌迟。 她仰头,只有头顶有光亮,周良岐就站在那里,他举着手机录像,“你说傅时宴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发疯。” “周良岐!”江舒拼命挣扎,锁链在水里扑腾,水花溅起,“你别当小人!这件事是我一人所为,跟他没关系!” 他蹲下身,为了拍得更清楚,“那从现在开始,就有关系了!” “你说是不是不该开那枪,真把你打死了,我哪来的筹码呢?”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江舒终于明白,论阴诡,她永远对付不过他。 周良岐表情凉薄,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情谊,他吩咐保镖,“水别加了,就这样让她呆着,我还不想让她死!” “是!” 可是光是这样程度,也足以摧残人的身体,折磨人的意志。 第1203章 不顾大局 凌晨四点,海城码头边,男人站在风里,气压低到让人无法靠近,耳边只有海水拍岸的声音,死寂到极点。 梁秋是飙车过来的,他看见这一幕愣了愣,然后快步上前,“实在不行,我带几队人直接上去跟他拼了,横竖也要打。” 傅时宴盯着远方的海面,周良岐的船只已经离开许久,他的声音压抑又低沉,“你自己看吧。” 梁秋一顿,接过他手里的手机,上面正在播放一则视频,视频里江舒被绑在水里,半个身子都沉在其中,痛苦的骂着周良岐畜生。 她的痛苦每一句都仿佛一把刀,扎在傅时宴的心里。 梁秋顿时无言,周良岐手里有人质,火拼是不可能了,傅时宴要顾及的事情太多。 傅家侍者咬牙进谏:“实在不行,就把钱还回去,换一条命,怎么都值。” “不行!”一道声音从后头传来,赫然是赵局带队,他急匆匆赶来,“这个时候跟周良岐妥协就是自寻死路,你以为他要的是钱吗,他要的是时宴无止尽的低头!” 傅时宴没吭声,他心悸始终没有平复下来,可这个时候也只能竭力镇定。 十分钟前,周良岐发来视频,结尾还附带了一句话:“傅时宴,我想看看你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船上,周良岐始终没有对江舒动手,就连他也以为,他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江舒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脱险,只要一出境,他就能把人救下。 可周良岐提前发现了仓库失窃。 看到那段视频时,傅时宴面前的茶水当即被掀翻,他陷入到巨大的愤怒和后悔中。 “时宴,这个时候考验的就是你的毅力了,只要你不点头,周良岐这个局就解了。” 傅时宴终于没能忍住,声音有些颤抖,“那她呢,她会死!” 赵局被他吼得愣住,他也焦急:“你忘了,华哥身边有我们的卧底,其中一个,今天就在船上,我想办法,一定把人救出来。” 傅时宴不信这种承诺,他一把夺回手机,“周良岐是冲我来的,我不表明态度,他不会这么简单收手。” 他一边说,一边打出电话,“联系一下,我要见华哥。” “时宴!”赵局上前,怒斥:“我们为了布这个局花费了多少时间,有多少兄弟在前线,你去找华哥,货物运输那边怎么办,这边的现金又怎么办?你关键时刻掉链子,让我怎么相信你!” “赵局!”傅时宴同样大声,他一字一句,“她在上面,我没办法冷静。” 海边风大,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梁秋率先上前拦住,“赵局,我跟他一块去,我相信时宴会有解决办法,目前,人命重要嘛。” “我知道,我说了有卧底,江舒既然愿意参与其中,就证明她绝不是不顾大局的人……” 话没说完,傅时宴已经率先越过一群人离开,背影充满了压抑和杀气,他很多年没有这么外放的情绪了。 第1204章 跟华哥谈判 赵局仍旧不放心,快步上前劝告:“傅时宴,你太意气用事了!”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这个形容词会放在他身上。 “您还拿我当这个局的主心骨么。”傅时宴突然停下脚步。 “只要你做出正确的选择,当然还是。” “那就不要管我。” 傅时宴丢下最后一句话,直接走上梁秋开来的车,速度开到180迈。 梁秋在后头疯狂打手势,对着赵局,意思是,我会看好他。 霍秘书很快就传来了消息,华哥下船后去的地方不远,就在江海交界之处,但他现在已经休息了,不见客。 傅时宴冷笑一声,“他睡得着么。” 赵局到底还是对他有信任,吩咐交通局直接给傅时宴的路线封路,让他能够畅通无阻,他抵达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半。 这个季节,天已经快亮了。 江舒还在水牢里,多待一秒都危险,傅时宴几乎是争分夺秒。 他坐在车里,看着紧闭的别墅门,表情莫测,片刻,他取出手机打出电话。 没人接。 傅时宴就这么坐在车里,换了一张又一张手机卡,给同一个号码打电话。 梁秋看得呆了,“华哥能接吗?” “天都要塌了,他不想接也得接。” 话音刚落,电话刚好接通,是通过变声处理的机械音,“傅先生,这么晚打扰我休息,可不太绅士。” 傅时宴面无表情,盯着别墅里亮起的那盏灯,“周良岐绑了我的人。” 一句话让那边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传来侍者匆忙的脚步声。 船上出了事,周良岐必定会封锁消息,不会让华哥知晓,但傅时宴直接釜底抽薪,不跟周良岐谈,直接跟华哥谈。 “哦,什么人?”华哥有一丝意外。 “前妻。” 那边再次停顿几秒,尔后他捂住话筒,跟侍者说了几句话。 傅时宴却不给他机会,“华哥,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明面上怎么来都行,涉及到人命可是违法的。” 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他明里暗里说我拿了他的东西,好像是什么钱,现金,这么大的事没有证据张口就来,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外头的人不知道,还以为华哥在故意针对我,那样就不好了。” 傅时宴坐在驾驶位上,面无表情盯着前方,不久,别墅门打开,露出里面奢华的庄园。 华哥在电话里说:“请进来商谈。” 他推开车门,只身进入,梁秋欲要阻止,“太危险了,你身边没带人。” 傅时宴看他一眼,“不是有你吗,够了。” 这是兄弟之间绝对的信任。 这只是临时居所,配备的佣人也不少,傅时宴单独进入,没有人拦,一直上了三楼,书房宽阔,一进入,门就自动关上。 看来华哥是真的在睡觉,这次的面具没有从前那么精致,勉强能遮住脸,他坐在主位上,目光如炬,“傅先生,事情我已了解,关于江舒,我可以跟你保证,人不会有事。” 傅时宴站立在一旁,等着他的下一句,“但前提,确实要付出一些代价。” 第1205章 没爱过他 江舒的耳边都是海水静静流淌的声音,她想逃避,想捂住耳朵,却不得其法。 她整个人被水流包围,下一秒就要吐出来,身体的劳累让她想倒下,却被锁链困住。 “江舒。”一道遥远的声音突然传来,唤醒了江舒。 她艰难的睁开眼,看见几道重影在眼前,过了许久才慢慢聚集,赫然是余佳芝。 “你怎么来了。”江舒有气无力应付她。 “我查过了,你就是殷桥,不,周良岐,他两年前在海城的艳遇,很风光的一个女人,难怪刚才有资本跟我打赌。” 她蹲在水牢之上,低头认真看着她的痛苦狼狈。 江舒的注意力被分散,她嗤笑了一声,“余小姐,你觉得你赢了?” “你现在被关在这里,我怎么没赢?” 江舒还是笑,“那一枪虽然打在了我的腿上,但他还是开枪了,余小姐,那一刻他可是没考虑你的安危。” 余佳芝的笑容收敛了一瞬,但很快平复下来,“因为他知道,你不会开枪。” “他很了解我。” “那又……”两个女人眼神对视,余佳芝的话语戛然而止。 不管从哪种角度,江舒都没输。足够了解彼此,就是一种默契。 余佳芝仍旧不愿承认自己输了,“你不就是想告诉我,他不爱我爱你么,但是就在刚刚,他对我坦诚了一切,起码我愿意相信他,你别太自作多情了,管好自己吧,自不量力没有好下场。” 本以为这个余佳芝就是个被蒙骗的大小姐,没想到内心并不单纯,即便是被骗也要在一起。 “你真的……”江舒笑出了声,“他告诉你他的过去了么,你知道他曾破坏了多少个家庭,伤害了多少人吗?” “我父亲跟我讲过,历史的进程中,总是需要一些离经叛道之人,我们要感谢他们。” 江舒挑眉,看来这是个被洗脑成功的大小姐。 “你如今在这里跟我比较,我确实比不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没必要,因为我从来都没爱过他。” 余佳芝一愣。 是啊,没爱过,有什么可比的。 她所有的居高临下,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泡影。 余佳芝站起身,“那你今天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看来周良岐其实什么都没跟她说,起码关于自己,没有全盘托出,江舒活动了一下颈椎,“为了我自己。” “我不信。”余佳芝也不是傻子,冒这么大风险,不可能只是如此。 江舒不想讲了,“你知道温媛吗?” 余佳芝似乎在回忆,狐疑道,“你说的是哪个温媛。” “算了,背地里说人坏话,周良岐是要生气的,到时候又怪罪到我身上,我可承受不起。” “你说清楚!”余佳芝在顶上急了。 她记得有这么个人,但跟周良岐没关系。 江舒不愿再开口。 余佳芝急了,她推开看守的保镖,“让开!” “余小姐,良哥说过……” “我说让开!”她怒吼,然后握着水阀开关,直接打开。 第1206章 又下错棋 水牢的水顿时倾斜而下,水平线上升,到达江舒的脖子。 她挣扎无果,闭眼等待溺毙。 余佳芝关了水阀,“你不说吗,我继续开下去,你真的会死。” 江舒却无比淡定,“我死了,你也会死。” “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我怕你没机会看到我死。” 余佳芝再次打开水阀,却被保镖按住,他摇头,“不能再灌了,她现在还不能死,良哥留着她有用!” “有什么用?一个女人罢了,让开!” “余小姐!我确实不能让!” “你!” 眼看两个人在上面争执,江舒疲惫至极,她腿软快站不稳,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说话,“温媛——” 听到她的声音,余佳芝才侧身,等她的下一句。 “我猜周良岐允诺了要跟你一生一世,甚至跟你说以后的妻子只会是你。” 江舒说这话的时候,显然看见余佳芝脸色动摇,于是她确定了,“我劝你先查一下温媛是谁,再查一查周良岐能否跟你结婚。” 说到这个地步,余佳芝也不是傻子,但她依然坚信,“他不会骗我。” 江舒没再说话,对恋爱脑,没什么可说的。 余佳芝停滞片刻,到底还是走出了这座监狱,出了门口,她直接打了个电话。 “爸爸——” “女儿,你怎样,快到目的地了吗?”那边显然是一夜未睡,十分担忧。 “还没,爸爸,帮我查个人。” “谁?” “温媛。” 而水牢内,江舒仰起头,看见一个摄像头对着自己,她艰涩出声,“我知道你在看,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告诉余佳芝真相,利用一个女人对你的爱,你最终什么也不会得到。” 无人回应。 “你就这么确定她知道了真相也不会离开你吗,你太自信了。” 依旧无人回应。 “杀了我!”水花溅起,江舒在防线崩溃的边缘,她的声音回荡,“你不如直接杀了我,这样折磨我,我看不起你!” 片刻,摄像头里终于传来声音,“我要是你,不会跟余佳芝说这些。” 凉薄,又带着嘲笑。 “我既然能把她带上船,就有我的用意,江舒,你太愚蠢。” 这番话如同上帝的凌迟。 “她是个天真,甚至善良的女人,你跟她说几句求情的话,兴许她真能偷偷把你放了。” “江舒,你又下错棋了。” “你不是最擅长撒娇示弱吗,怎么不做。” 讽刺意味拉满,江舒几乎快被逼疯了,海水腐蚀着她的全身,整个人在崩溃边缘。 “你杀了我吧。” “视频已经发给傅时宴,我很期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此时,华哥的书房内。 “代价?华哥想要什么?” 傅时宴背靠在座椅上,表情骤然阴狠。 “傅先生从我手里抢走那块地的时候,手法那么果断利落,胜利者的滋味不错吧,现在轮到我了。” 华哥脸上的面具诡谲又迷惑。 “拱手相让。”傅时宴眼睛都没眨。 “这么快答应,看来我应该多提点要求啊。”华哥有些意外。 第1207章 女人多的是 “一块地而已,让也就让了,毕竟是我孩子的亲生母亲,我不想让她这么小就失去母爱。” 傅时宴表情淡淡,似乎只是在说吃什么早餐。 外头天色渐明。 “哦?傅先生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放弃这么好的资源,只是因为她是孩子的母亲?” “不然呢,华哥以为作为前妻,我有必要付出那么多吗?” 他装成凉薄的时候,是真的凉薄,完全看不出破绽。 华哥声音压了压,“那些现金,得还回去。” “我做不到。”傅时宴开诚布公,“不是我干的事情,我上哪找那么多钱给你填补。” “傅先生打算咬死不认了,周良岐下手没轻没重,她会死的。” 华哥隔着面具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试图分辨他的真实情绪,傅时宴却说:“那块地价值上亿,为了孩子,我让给你,但那艘船上的资金可不止上亿,再多就拿不出来了。” “权衡利弊做得不错,看来傅先生也认为她不值这个价钱。” 他在试探。 “当然不值,这个世界上女人多得是,给孩子再找一个母亲也不错。” “可是我听说这几年傅先生一直没有再找,几乎是避世,上次见你,你在侍弄那些花草,在我看来,是因为还爱所以不舍吧。” 傅时宴点点头,“单纯厌恶女人了而已。” “傅氏董事会弹劾你的时候,是江舒挺身而出保住了你。” 他慢慢笑了,“华哥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不也是?” 傅时宴这才倾身,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圈,“上次见面,是在海城的寺庙,华哥专程来找我,试图拿下那块地的最终权,我当时劝你,见好就收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见好就收不是资本最好的方式。” 傅时宴点头,“华哥很懂资本的运营。” 对方侧头,又看了眼天色。 “而这次见面,你直接问我要走那块地,树大招风,你就不怕引来注意?”没等华哥回答,傅时宴在圈内画了个问号,“当然,我猜你不怕,因为你背靠的是江城二把手。” 华哥轻笑一声,“资料很全。” “那海城呢。”傅时宴突然正色,两人对视,偏锋激烈。 华哥的笑意收敛,“傅先生没查到吗?” “江舒可以死,但她死了,温家不会放过你,据我所知,在整个海城,就算是一把手,都得给温敬三分颜面,值得么。” “那傅家呢。”华哥突然问。 傅时宴面不改色,“她一死,风波再起,你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悠闲了,你的靠山倒了,到那个时候,还需要我出手吗?” 事情利弊分析到现在,华哥似乎懂了,“傅先生是来规劝我的,这么好心我受不起啊。” “海城的靠山是谁,我一直都很好奇,我现在倒是很期待江舒死了,她一死,温敬就会让真相浮出水面。” 华哥相信,鹬蚌相争,渔翁定会得利。 “我说过了,良岐这个人冲动,我管不住他。” 第1208章 足够诚心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么。” 傅时宴也没有太着急,他往后一倚,依旧平静跟面前这个诡谲莫测的男人交涉。 对方也看着他,“傅时宴,说真的,当年我想选的人其实是你,家庭破碎,精明算计,这些你都不比周良岐差,我相信你跟我联手,会谱写比现在更宏伟的诗篇。” “但是很可惜,来对我投诚的人是周良岐,不是你。” 华哥坚信,心理越有问题的人,越敢做,越有野心,傅时宴是最好的人选,关于这件事,华哥一直耿耿于怀。 “你说,如果我们两个联手,还会有今天吗?” 傅时宴见他说到兴头上,眯起眼睛,“没有如果,灰色地带的钱我也赚,但红线我不碰。” 有野心,又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华哥眼里的兴致更浓了。 “那艘船上有炸弹,只要我下令,周良岐就不可能活着出来,但我能保证,江舒不会死,怎样,做个交易。” 傅时宴摩挲着袖口的一节布料,“宁愿放弃半生积蓄,和一个精英人才,是个很诱人的交易。” “我足够诚心。” 接着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这期间,华哥再次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明朗,马上太阳就要出来了,一切都会在明面上。 终于,他忍不住打断思考的傅时宴,“你一点也不急?水牢不是谁都能待的下去的。” “我急什么?”傅时宴不懂,“你总得给我时间思考吧,毕竟可是事关关乎前途的大事,而且你都说了周良岐不好控制,那你现在说的我该信几分?” 话音刚落,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备注是江舟,震了许久,两人同时看去。 华哥玩味道,“不接?” 傅时宴抿唇,径直挂断,“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而此时华哥的手机同样震动,他看完后笑了,推到傅时宴面前,“良岐确实沉不住气。” 上面是江舒如今的视频,水位升高,在她的脖颈荡漾,她面如死色,整个人摇摇欲坠,意识都变得模糊。 “夜里的海水刺骨,她的身体能抗住么。” 华哥悠悠。 傅时宴心如刀割,他握紧了手掌,表情却依然平静,“看来他是真的想激怒温敬,华哥,周良岐一点都没考虑你的处境啊。” 现在还能如此冷静的分析,华哥的表情彻底变了,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傅时宴还挺好心,推到他面前,“找你的。” 华哥盯着他,片刻起身接起,“什么事。” 傅时宴目不转睛,他突然注意到,华哥的手指上,有一道小小的疤,很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华哥语气显然不悦,挂了电话,他居高临下的道,“傅先生,这场戏演到这里,不如去现场看看。” 傅时宴挑眉。 “海城那些苍蝇蚊子太多,劳烦傅先生先行。” 外头的梁秋已然等到烦躁,看见人出来,终于眼前一亮,“时宴!” 第1209章 重婚而已 傅时宴步伐匆匆,表情严肃,这时江舟又打来一个电话,不过他实在没时间接,直接挂断。 “怎么样?”梁秋打开车门。 傅时宴快速上车,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心脏的压迫感让他动作一顿,缓了几秒才开口,“华哥不好糊弄,要去现场。” 梁秋自觉坐到驾驶位,当即转弯,“那更好,刚才赵局跟我说过了,他在沿路布了人手,只要你开口,我们就能抓捕华哥!” 华哥跟在他们后头,数十辆车跟随。 傅时宴脑中都是江舒受罪的模样,不由得心烦气躁,“甩开他们。” “谁?” “甩开赵局的人,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梁秋哽住,他啧了一声,烦的躁看向后视镜,一脚踩下油门,开得飞快,跟赵局的人擦肩而过。 傅时宴降下车窗,微风吹进来,才能让他的脑子变得冷静。 此刻,水牢。 江舒已经到了身体极限的边缘,她仰头看向天色,声音嘶哑,“几点了。” 保镖没有回应她。 天亮了,看来周良岐没有得到想要的反馈,否则会继续下手。 这时外头的门突然打开,是余佳芝,她一晚没睡,这会儿表情不好看,“你出去。” 这话是对保镖说的,“余小姐,恕难从命。” “怎么?周良岐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还是说,我能把她放了?” 保镖为难,耳麦里突然传来声音,说了句什么,他才离开。 “羞辱我,你做到了,满意了?”余佳芝居高临下,一脸的伤心。 江舒有气无力,“什么?” “他跟温媛还没办离婚手续,不可能跟我结婚。” 可以想象,这个女人听到真相的时候有多伤心。 江舒苦笑,“有什么关系,他手眼通天,重婚而已,换个身份一样结,又不会受法律制裁。” 余佳芝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江舒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样的婚姻,对于一个从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上的大小姐而言,就是一个耻辱,她凭什么接受这样一个男人。 余佳芝在意的是自己的骄傲。 头顶监控还闪着红灯,江舒闭了闭眼,“余小姐,难得糊涂,既然喜欢,不该在意这些。” 可越说,余佳芝越不能接受,她再次蹲下来,整个人快要破碎,“我可以接受他染手这些产业,也可以接受在我之前,他有很多女人,但是婚姻……我无法接受活在这样的阴影里。” 不久前,父亲告诉她真相,很明白的告诉她,“路是你自己选的,咱们都没有回头路了,你以后必须嫁给周良岐,我们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余佳芝整个人震惊了,“父亲……虽然是这样,但那是我的一生……” “一段婚姻而已,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那么不在乎,仿佛只是用来给他的仕途铺路。 “父亲!” “好了,船也快出境了吧,到了地方给我报个平安。” 他不知道他们滞留在了海城,因为江舒。 第1210章 上去参观 大船靠岸,码头许多小船都在等候。 傅时宴抵达的时候,码头被全面封锁,冷冷清清,赵局做了全面准备。 华哥从车上下来,看向不远处的那艘船,啧了一声,“傅先生对我还是有所防备啊,今天是工作日,这个点码头应该人满为患才对。” 傅时宴同样望向远方,“不是我的安排。” 华哥从口袋里取出一盒万宝路,点燃抽上,“那就麻烦傅先生安排安排。” 梁秋眉头紧皱,对傅时宴摇了摇头,他手机震动,是赵局的消息,梁秋递过去。 上面写着:坚决不能同意!那艘船有炸弹,他要是动手,大家都得死。” 傅时宴接过手机,快速打字:他不敢,放人进来。 “傅先生。”华哥这时开口,“必须要是普通群众,否则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傅时宴打字补充一句:便衣别安排太多。 发送成功。 赵局显然不肯冒险,但华哥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日出发呆,海边的日出,永远那么炫耀。 十分钟后,码头关卡打开,涌进来许多商贩,有的上了船出海,有的开始做起了生意,还有的开始搬运货物。 傅时宴等人很快淹没其中。 华哥对这一幕很满意,他勾唇,“看来傅先生对我逐渐产信任了,这是好的开始。” 傅时宴也同样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气,“我相信华哥不会干糊涂事,在这种场合同归于尽,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你看那艘船,这几年,为我办了不少大事,今天要折戟在这里,我实在是不甘心。” 华哥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上去参观一下怎么样?” 不远处船头,周良岐就站在那里,举着望远镜。 傅时宴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对江舒还在意。 傅时宴没有说,自己已经参观过了。 “什么?” “我是说,你一个人上去。” “华哥要让我成为周良岐的把柄,为他谋算至此,值得么。” 华哥一点也没否认,“养条狗还有感情,何况是人呢。” 傅时宴一勾唇,欲要上前,被梁秋拉住,压低声音,“不可,你上去就下不来了!” “梁秋,我只是去参观一下华哥的产业,你这话说的可不好听。”傅时宴扫了眼华哥,后者勾了勾唇。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毕竟你开出来的条件很诱人,强者么,总是惺惺相惜。” 没有人提到江舒,仿佛与她无关。 船只已经安排好,傅时宴单独踏上,没有丝毫犹豫,这更像是投诚的第一步。 华哥站在岸边,满意看着这一幕。 船只离得越来越远,他取出手机,拨出电话,“不怕周良岐当场杀了你?” “他得有这本事。” 傅时宴坐下来,突然说,“对了,刚才我接了个电话,是省内直属机关的。” 华哥脸色一变,没有说话。 “华哥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不用傅时宴开口说,身边的秘书已经紧急冲上来开口,“余……”秘书看看四周,连忙压低声音,“被带走调查了。” 第1211章 再赌一次 华哥眼中当即射出利刃,“就在半个小时前。” 他们得到消息已经算是快了,然而还是没能阻止。 华哥眯起眼睛,看向远去的小船,冷哼一声,“傅时宴,你玩我。” 电话里夹带着风声,傅时宴叹了口气,“我刚得知这个消息不久,且远在海城,哪有本事那么快把证据递交,华哥不如查查,或许是自己人泄露的消息。” 这个人太狡诈,华哥轻易信不得。他抬起眼,扫向站在甲板上的周良岐,晨风吹起他的外套,看不清表情。 “傅先生,跟我玩离间计,还差点意思。” 挂断后·,华哥当即拨出另一通电话。 而周良岐眼看着傅时宴一点点靠近,直接放下了望远镜,朝水牢走去。 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好像一根线拉扯着江舒的神经,她已经到了极限,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殷桥……”余佳芝先行开口,她从悲伤中醒来,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喊完又觉得不对,苦笑道,“周良岐。” 他微微皱了眉,伸手将她拉起来,“水牢阴冷,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余佳芝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江舒,“如果我不来,兴许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周良岐恍若未闻,他伸手整理好余佳芝的头发,“将死之人,说的话听不得。” 继而扬声道,“刀疤,把余小姐带出去。” 刀疤当即上前,余佳芝却没动,她直愣愣看着周良岐,“她会死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早该想到他的凉薄和冷血,但余佳芝也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自己,“动她可以,别动我和我父亲,做人不能忘本,谁给了你一条活路,让你这条野狗不至于饿死,心里该有点数。” 这话说话太难听,周良岐眉头微皱,面无表情。 余佳芝靠近他,“毕竟你也不是全无破绽,我们也有你的把柄的。” 这就是威胁了。 周良岐侧身,“愣着干嘛,我让你把余小姐带出去。” 刀疤一脸无措,但余佳芝已经率先上前走了出去。 人走了,水牢里安静下来,周良岐缓缓蹲在一旁,欣赏着江舒摇摇欲坠的模样。 “这么脆弱么,来人,继续加水!” 又是一阵剧烈的水声倾泻而下,声响和冲击唤醒了江舒,她本能仰头寻找呼吸,声音已经变得微弱,“周良岐,你淹死我好了,淹死我!” “停。” 水位线恰到下巴停下,在她的唇侧荡漾。 “你不是很爱打赌么?”周良岐慢悠悠的开口,“知道吗,傅时宴朝这边来了,我们不妨再赌一次。” 江舒眼睛眯起,选择性相信他说得话。 “赌什么——” 大船的一旁,停靠着已经到达的小船,傅时宴只身上船,路过守卫的保镖,居然还能开玩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保镖瞪着他咬牙切齿,可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傅时宴上过船。 迎接他的是一阵掌声,从驾驶舱里一步步走出的,赫然是周良岐,“这么巧,我到哪你就到哪。” 第1212章 二选一 “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暗恋我。” 周良岐身穿花色衬衫站在风中,不像是穷途末路,反而像是来度假的。 傅时宴双手负在身后,哂笑了一声,“这个玩笑不太好笑。” 周良岐眯起眼睛,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码头,那里热闹非凡,连华哥都站在岸边。 “让我想想,这次行动厅级的人物来了几个,我若是不从,是不是会被就地正法?” 傅时宴半撑在栏杆上,同样慵懒,“良岐,你多想了,来的人只有我。” “你?”周良岐也笑,“你是省里特聘的专家,我是全国通缉犯,天生就势不两立,难道你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我跟华哥做了个交易,他告诉我,只要除掉你,他的内线让我来做。” 看傅时宴面不改色的说了这些,周良岐更是笑开了,“这么拙劣的笑话骗骗小孩子就算了,你以为我会信?华哥不会不知道,你跟江舒里应外合干的蠢事。” 闻言,傅时宴却很诧异,那是一种真切的诧异,“什么江舒,我不知道。” “别装了。” “我是接到了傅家的消息,得知有人调了一批人手才匆匆赶来,无意间知道船上的人是你,才会采取行动,至于江舒,我真的不知道。” 傅时宴顿了顿,仿佛想通了什么,“原来是她——” 风声猎猎,两人之间的表情都需要仔细揣摩,周良岐挑眉,“不知道也好,我带你见见她,兴许见到了,你就会想起来了。” 他意味深长,转身就回船舱。 傅时宴跟在他身后,脑中尽是不久前视频里江舒的模样,不由得心如刀绞,有几千次几万次,想要直接动手了结了周良岐。 水牢的门打开,仿佛一个井,江舒被悬挂在正中央,嘴巴之下,全被海水淹没。 她垂头,显然已经筋疲力尽。 周良岐讲解道:“天时地利人和,这个水牢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他欣赏着傅时宴面无表情的脸色,即使装得再平静,从抽搐的神经也能看出来,他始终是在意的。 “你的意思是,钱是她转走的?” 周良岐摇了摇手指,“还有你的傅家人,怎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还真需要回去问问。” 周良岐高声说道:“傅时宴!我现在不想要钱了,我给你两条路,一,你下去,把她换上来,二,你看着她死。” 傅时宴再次看向江舒,她被声响吵醒,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缓缓摇头。 “二选一的难题,有第三条路吗?” “有,我们一起被炸死。” “……” 傅时宴勾唇,又看了一眼江舒,“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救她,放弃我的大好人生。” 这句话周良岐也不知道信不信,他只是笑着看向江舒,仿佛在说,你看吧。 “如果只有她你也许不会,但你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怎么,要让她失去母亲?” “母亲可以再找,女儿也可以再生,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 说完,傅时宴就转身,欲要离开,似乎没兴趣。 周良岐突然掏枪,朝水里开了三枪。 第1213章 车祸是人为 砰砰砰。 傅时宴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回过头,唇色紧抿,有些看不出的惨白。 周良岐再次举起枪,面无表情,“那我就让她死了?” 这次枪口直接对着江舒的眉心。 后者同样脸色惨白,控制不住的发抖,平静的水面微微荡漾。 傅时宴到底没能控制住,“你要什么?” “钱,尽数归还。” “傅时宴!”江舒努力大喊,“我自己做的事,不需要你来承担!” 男人背着光,身形高大,他没有回应江舒。 江舒努力拍打水面,吸引周良岐的注意,“只有我知道钱在哪里,你敢杀了我,同样是死,华哥应该不会留着你这种废物吧。” 周良岐被气笑了,他对傅时宴说:“死到临头还要威胁我,这个女人真行,不过傅时宴,她说的是真的么。” 傅时宴直接取出手机,开了免提:“通知傅家人,全力搜索那批钱的下落,一旦找到,尽数归还。” 周良岐狐疑,只听电话里传来声音:“真的……?” “我的命令。” 傅时宴挂了电话,似乎有些无奈,“我替你办了,先把她放出来。” 江舒声嘶力竭,“傅时宴!” 周良岐冷眼,“这只是附加条件,我没说要放人。” “当然也不是不行,还是那句话,我放了你,你下去待着,否则,就看着她淹死。” 一个是深沉的黑,一个是跳跃的花,再一次分庭抗礼,依旧难分高下。 片刻,傅时宴突然低声笑了,“你真以为,我会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生命?你觉得我有这么高尚啊。” 他笑得十分诡异,周良岐身体紧绷,“难道不是?没人比我了解你,傅时宴,这么多年,你唯一的软肋就是她,我说得没错吧。” 傅时宴并不认同。 周良岐冷哼一声,突然说:“两年前她离开海城的那天晚上,你在高速上飙车,出了车祸,医生下达了两次病危通知,在医院躺了半年之久,人虽然好了,身体却不好了,伤了肺腑和心脏,据我所知,车祸完全是你个人行为。” 眼看着傅时宴的表情一点点冷下,江舒的表情也从愤怒到意外,逐渐安静下来。 “傅时宴,你不得不承认,那天晚上,你想跟她一起走,甚至想要离开这个没有她的世界,这还不够爱吗。” 傅时宴冷眼,甚至还能开玩笑:“两年前,你还在江城摸爬滚打吧,费尽心机打听我的消息,我看是你比较爱。” 周良岐逐渐不耐烦了。 江舒眼都不眨的盯着傅时宴,她能够猜到,周良岐说得的话大概率是真的。 “车祸是意外,你脑补得真多。” “那我放水了,你看着她淹死,如何。” 这是对傅时宴赤裸裸的挑衅。 “也许我曾经在意她,但爱意是会消减的,我可以为她做到我力所能及的事,但如果需要付出我的生命,我不会做。显然你还不懂这个道理。” 傅时宴眼都没眨,做出个‘请’的手势。 第1214章 被海水淹没 周良岐狐疑盯着傅时宴的表情变化,抬起的手没有急着放下,他高声。 “你听见了吗江舒,面前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生儿育女,我早就告诉你了,他没感情。” 江舒眼中燃起的光在听见傅时宴说的话之后,似乎也在一点点熄灭,她轻声,“我早知道了。” “钱在哪里,你告诉我,我替你解决了他。”周良岐看着她。 这才是离间计,江舒还有分辨的能力,“一丘之貉,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如杀了我。” 都是嘴硬头铁的人,周良岐举着枪对准傅时宴,“想想你吃过的苦,真的不想让他死吗?” 兜里的手机不断震动,他接起,华哥的声音响起:“收起你那些妄想,傅时宴现在不能死。” 周良岐没回答,直接挂断。 他又对面前这个坚定不移的男人说:“想想清楚,这个女人是你孩子的母亲,她要是死了,孩子会恨你一辈子吧。真要让她死?” 水波荡漾。 傅时宴没有急着回答,他似乎在思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权衡利弊,是他的风格。 周良岐看出来了,他冷笑了一声,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直接扣下扳机,对着水阀的开关打去。 砰的巨响,瞬间,海水倾斜,直接朝江舒淹没。 她眼中的光仍旧亮晶晶,对着傅时宴的方向,仿佛在跟他说,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傅时宴眼中的海水蔚蓝,就这么看着她一点点被淹没,,没过了头顶,没过了锁链。 周良岐没有回头看,“不救吗,她被锁着,无法游出去。” 水牢中扑腾的那一块,逐渐变得平静。 傅时宴眯起眼睛,“我还以为,你多少对她有情。” 周良岐吹了吹冒烟的枪口,冷笑,“我早已不是被感情牵绊的男人,倒是你,我没想到你能这么果断。告诉我,还有什么手段?” 他靠近了傅时宴,“忘了告诉你,这把枪是我从江舒身上收走的,应该是你给她的吧,现在也算是借你的手杀了她,满意吗?” 傅时宴眼中泛红,攥起他的衣领,“你把她杀了,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吗?” “不能,但你现在在这里,就说不定了。” 余佳芝听见声响赶来的时候,周良岐已然挟持了傅时宴,一步步走到甲板,“这枪里还有一枚子弹,杀你足够了,就看你那些朋友们,会不会救你了。” 余佳芝捂住嘴巴,“你……” 傅时宴眼尾上勾,那是一种厌世又不屑的眼神,虽然仍旧被他控制。 上了甲板,华哥还站在对岸。 周良岐与他通话:“华哥,您不得不承认,到底是看走眼了。” “他是自愿的?”华哥问道。 “江舒死了。” “……”华哥在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紧接着呼吸加速,“谁让你这么做的,周良岐,你真以为自己很能耐了是吗!” “我没办法了,到如此境地,难道您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傅时宴就在这里,就当是我孝顺您的最后一份大礼。” 第1215章 江舒死了 听到这里,周良岐还觉得华哥生气的点是挟持了傅时宴。 “良岐,知道我背后都是谁么。”华哥沉声。 周良岐目光沉沉,“我知道,华哥,事已至此,我们必须要搏一把了,傅时宴作为省里特聘的专家,他们无论如何都会保全他的性命。” 华哥背后的那些人早已蠢蠢欲动,包括梁秋,赵局,以及傅家人。 周良岐用手肘挟持的男人,称得上是海城的命脉也不为过。 如果出事,引起的震荡可想而知。 “当着我的面说这些,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傅时宴没有挣扎,却有一种接近厌世的平静。 周良岐了解他,他只觉得是江舒离开的后遗症。 华哥的声音传来,状态紧绷,“既然你已经做了,就做干净。” 电话挂断后,周良岐命令傅时宴,“让岸上那些人撤走。” 他手下加大力道,枪口直达傅时宴的太阳穴。 “他们走了,我还怎么活。” “你还有得选吗?” 听起来是没有。 周良岐搜出他身上的手机,直接替他操作,迅速拨出赵局的电话,那边听上去十分焦急:“时宴!” 傅时宴眼神凉薄,声音也足够压抑,“江舒死了,你们不用多虑,直接动手。” 话音刚落,周良岐就猛地给了他一击,接过电话:“赵局,思量清楚,我是亡命之徒,我死了没关系,傅时宴若是死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周良岐!直接说,你要什么!” “等钱到位,把人撤走,放我出境!” 每一条都是掐着命门的要求,赵局盯着甲板上的身影,唇色发白,“钱可以给你,放你出境,不可能!” 周良岐笑了,“哦,看来赵局头顶的乌纱帽是不想要了,傅时宴一死,你认为自己还能活着吗?” 梁秋的声音在一旁传来,眼观六路,“赵局,慎重啊,时宴如今身体不好,不是周良歧的对手,他要是发了疯,真的会杀人的!” 这话传入了周良岐的耳朵里,他慢慢说:“是啊,还是梁总管有先见之明,死了一个江舒,还不够吗?” “等我十分钟。”赵局丢下这么一句,电话就被挂断。 “江舒真的死了?”傅时宴问,他似乎还是不太能接受。 “水深十米,她无路可逃,再泡一会,估计就要成巨人观了。”周良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凉薄,与其说是没有感情,不如说是克制自己的感情。 傅时宴闭上了眼。 余佳芝跌跌撞撞从船舱里跑出来,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幕,“你真的要这样跟他们作对吗?” 也许上船的时候她不会想到,这艘船会凶险到这一步。 傅时宴睨了一眼女人,突然说:“你父亲已经出事了,他没得选。” “你给我闭嘴!”周良岐厉声打断他。 余佳芝彻底破防了,“你说什么?我父亲,不可能,几个小时前我和他通过电话!” 傅时宴不惧脑边的枪,活动了一下筋骨,“怎么,他没告诉你吗,你父亲已经被带走调查了,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这样搏命。” 第1216章 不能忘恩负义 靠山倒了,只能靠自己。 余佳芝不可思议的看着周良岐,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就想问出个答案,“真的吗?” “只是调查而已,有没有事还两说,你急什么?” 见他完全不当回事,余佳芝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可那是我父亲——” “是啊,完全不用担心,只要你父亲心里有你这个女儿,还会把你们救出去的。”傅时宴洞若观火,有一种出人意外的冷静。 余佳芝看着他。 “余小姐,你以为你为什么能上这艘船,因为你才是他的后手,只要你在,你父亲就不会弃他不顾。“ 一字一句,都是杀人诛心的话,余佳芝不愿听,把视线转到周良岐身上。 她只问了一句:“是真的吗?” 周良岐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你进去睡一觉,醒来我送你回家,听话。” 这就是默认了。 对于一个痴情的女人来说,最大的伤害,就是欺骗和利用,偏偏在周良岐这种人的世界里,这两者没有分明的界限。 “你不能这样对我。”余佳芝摇摇头,这一整晚,她被迫得知的消息太多了,承受不来,“周良岐,你别忘了,是谁在你最落魄的时候将你救出来,如果没有我,没有我父亲,你还能接触到华哥吗?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傅时宴听的想笑。 “是我让你爱我的吗?”周良岐冷静的反驳,“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不能爱你。” 是啊,是她硬贴上去的,如今一切也算是报应。 余佳芝瞳孔收缩,“我父亲不能死。” “我知道,我会处理。” 周良岐重新握紧枪,看向对岸,人流已经被疏散,“事到如今,华哥已经不敢引爆这艘船了。” 十分钟已经过去,赵局打来电话,“我们商量过了,可以让你出境,前提是你先把人放了。” “赵局,我怎样才能信任你呢。” 片刻,赵局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刚刚接到消息,毒蛇运输的货物早已被换,我们中计了。” 明牌。 周良岐一点点扬起笑容,没了这层最致命的把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余父被控诉的罪名也将不成立。 周良岐松了口气,“赵局,怎么交易?” “你把人送过来!” “我很难相信你们啊。” “我派人过来接应,总可以吧!” 周良岐没有异议,他只是盯着身前的男人,“傅时宴,要放虎归山,我实在不甘心。” 男人只是仰头,看向渐明的天色,曦光一点点从海平面跳跃出来,傅时宴叹了口气,“天亮了,该有个了结了。” “什么?”周良岐一时间没听懂。 赵局接应的船只一点点靠近,抵达了大船旁边,周良岐挟持着傅时宴,临时改变了主意,“等我出境,我就将人放了。” 说完,他对刀疤下命令,“开船!” “周良岐!”赵局气急败坏的喊道。 “抱歉,我实在没把握可以相信你们,还有,我现在叫殷桥。” 汽笛声响起,大船重新启动。 第1217章 温敬出山 傅时宴的身影随之越来越远。 梁秋在岸上急了,他直接冲向华哥,却被保镖拦下,“你管不住他么,华哥,你别太自以为是了,傅时宴出事,你也要跟着完!” 华哥目睹着这一切,也没想到周良岐这么敢做,他发出一阵闷笑,“你是叫梁秋吧,跟傅时宴一样天真。” “看了一夜的戏,实在是累了,我该走了。” 华哥抬手,示意收队。 一群人跟着往回走,正好看见一辆车逆流而来,赫然是寇诗芸,她没停好车就跳了下来,快速跑到梁秋身边,与华哥擦肩而过。 她说了些什么,梁秋紧绷的状态平复了一些,她才回身,看着华哥的背影,眯起眼睛,“他就是华哥?” “不过是见不得人的,下水道老鼠!” …… 大船在海面上行驶的速度飞快,很快离开了海城的地界,周良岐收了枪,两个男人一起坐在甲板上,看着无边的海面。 “值得么,钱可没收回来。”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模样,自以为一切都拿捏在手,连心爱的女人死了,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死了吗?”傅时宴取出烟盒,递给他一根,“我不这么认为。” 周良岐缓缓眯起眼睛,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你说过很多蠢话,但是说对了一句话,那就是,我爱她。” 此刻海风吹起傅时宴额前的碎发,他不像是囚徒般无所适从,反而像是打了胜仗般怡然自得。 周良岐没有接过那根烟,他浑身紧绷,“江舒被你救走了?” “这不可能!水牢四面封锁,除了我,没人能打开!” “我们有一个共同点,都很自以为是。”傅时宴缓缓笑开,他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 “其实江舒没死,对你而言是好事,否则你不会这么轻易逃离。” “不过我想你也不会让她死吧,水牢里有机关对么,你那么果断,不过是为了激怒我,激怒赵局等人,不得不承认,你做到了。” 傅时宴一字一句,说得慢,但是很精准,他看向不远处,迎面而来了许多船只。 “你骗了赵局,也骗了温敬,你猜他此刻,是不是恨不得杀了你?” 周良岐瞳孔放大,眼见那些船只迎面而来,直接包围了他的船,而其中最大的一艘,上面赫然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温敬!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分明什么都不知道!江舒也不会让他知道!” 某一种程度上,周良岐确实很了解江舒,拿捏了她的心理,能办成一半的事,但是他倒底是不了解傅时宴。 温敬的声音通过喇叭传来:“周良岐,这里四面环海,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你要是识趣,就自己下船。” 他虽已经年迈,但说话的声音依然充满了威严,其中夹杂着愤怒和伤心,只能拼命压制着! 周良岐很快冷静后才反应过来,方才在码头,傅时宴说了好几遍江舒死了,原来是为了传达消息。 呵—— 第1218章 她不姓江,姓温 两个小时前。 海水倾泻,淹没了江舒的口鼻,直至头顶,她放弃了挣扎,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丧生于此的时候,一股力道从水下进入,是个人! 对方装备齐全,他对江舒示意是自己人,率先将另一套潜水设备给她穿好,然后游到海面,砍断了锁着她的锁链,拉着她往下游去。 江舒面露意外,对他示意:你是谁! 对方握紧她的手,顺着来时的路游了出去,门口有人接应,他们很快上岸。 不,不能说是上岸,他们还在这艘船上! 这算是一间密室,没有人发现。 江舒得到救援后,摘下潜水装备,大口呼吸着,缓了很久,才问:“你们是谁?为什么救我!” 对方也摘下了装备,面容坚毅又清秀,“我们是傅先生安排的人手,潜伏在这艘船上当卧底,上面给过命令,你和他,都不能出事!” 原来是早有准备。 江舒闭了闭眼,说了句谢谢,“我还真以为我要死了。” 她突然想通了,看来傅时宴之前只是在拖延,给施救提供充裕的时间。 但是虽然人没事,她在水里泡得太久,整个人都没有力气,血色苍白,根本站不起来。 “我们现在要走么?” 对方回答:“等待命令。” 他们是专业人士,给江舒做了一遍简单的检查。 上头传来震动,江舒的心被高高提起,“傅时宴呢,他被挟持了!你们快去救他!” 他们却沉默了,还是那句话,“我们得等命令。” “……” 甲板之上,周良岐缓缓起身,同样拿起喇叭,“温老,还以为您身体已经不好了呢,原来还有精力千里迢迢赶来,为了海城那帮人,值得您出山吗?” 温敬表情严肃,实则早已气急攻心,“别给我装傻,我女儿被你挟持两次,这个仇是该清算清算了,我不出山,你还以为她背后没人了是不是!” “听不懂啊,温老。”周良岐扶在扶手上,“当年您所谓的女儿不是宋悠然么,江舒这个人,您可是不认的。” 这句话戳在温敬久久不能释怀的心窝上。 “如今来拦我的船,说我挟持了她,有什么证据么。” 这样的话术温敬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冷笑一声,“周良岐,跟我玩这些还嫩了点,今日你若是交不出江舒,这艘船别想出境,你,也得给我留下!” 温敬轻易不动这样的阵仗,也有很多年没有亲自出山了,今日带着一身的病痛,坐镇船头,只是为了江舒的安危。 从得知消息到现在,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召集了这么多人手,是奔着鱼死网破的想法来的。 这里离海城不远,还在温家的掌控之中,拿下一个周良岐,完全不在话下。 周良岐的表情逐渐严肃下来,他设想了很多可能性,但是都没想过,温敬会插手。 “温老,江舒没死。”他只能退步。 “交人!”温敬根本不信这些,“你是不是真忘了江舒的姓氏?她不姓江,姓温!” 第1219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良岐带的人也不少,都是个顶个的好手,但是人数差距在这里,局势并不妙。 周良岐立于高处,眼见温敬的船只一点点靠近,他突然说:“江舒已经死了。” 傅时宴瞳孔瑟缩,明显看见温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往后一仰,然后努力镇定下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今天交不出,别想出境。” 周良岐坚毅的表情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挑衅,“温老问我要人,不如直接派人下海,也许速度还会快点。” 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说江舒已经死于这片海,没有回来的可能。 温敬缓了一缓,才开口:“也可以,你今日陪她一起下黄泉。” 他一抬手,身后的人都举起了枪械。 周良岐这边同样如此,诺大的海域,两支船舰分庭抗礼。 密室内,江舒疼痛缓解过来,隐约听见了上头传来声响,她仔细听了听,是喇叭声,“请问我们离开海城了吗?” 其中一人查看定位器,“周良岐现在要出境。” “……” “傅时宴还在船上?” 没人回话,算是默认。 “周良岐挟持了傅先生,用以寻求出境。” 手中握着这样的筹码,难怪赵局他们会放人,但是一旦落在周良岐手中,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何况是与之为敌多年的傅时宴! 江舒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出去,便请求道:“我就看一眼,不会轻举妄动的,有办法吗?” 对方显然是为难的,主动解释:“傅先生现在很安全,外面正在谈判。” “还有谈判的余地?傅时宴和我都在船上,周良岐和谁谈?” “您父亲。” 话音落在地上,江舒瞳孔一缩,很快分辨出来他说的父亲,并不是老江,而是……温敬! 他怎么来了! 心潮起伏,江舒已然失去了理智,直接起身冲到门口,扒着窗户,看着外头的光亮。 外头果然早已严阵以待,温敬立于船头,影影绰绰之中可见身影,即使年过半百,气势依然没有褪去。 可……头发已经花白。 江舒捂住嘴,有些不可思议,她不明白为什么惊动了温敬,这次的行动没有跟温家的利益挂钩,跟他们有关的,只有……自己! 温敬是为了她来的。 “您确定吗?温老,你杀了我,就没人知道江舒到底死在了哪个角落,到时候找起来会很费劲,您也不想温家的祠堂里,终究没有温舒的名字吧。” 周良岐勾起一抹邪笑,用一种威胁又拿捏的语气说道。 他自知打不过温敬,海城的大势已去,一旦落网,他完全没有翻身的余地。 他的话戳到了温敬的心口,沉声道:“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要是不想死,现在掉头,把她捞上来。” 周良岐睨了一眼傅时宴,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洒在男人利落单薄的身影上,他丝毫没有紧张,反而过于平和。 两人对视。 “问我要人,温老,你找错对象了。” 第1220章 同归于尽 温敬纹丝不动,“你什么意思。” 周良岐冷笑,“傅时宴,温敬也算是你半个老丈人,豁出半条命来到这里,可你却还在骗他,合适吗?” 傅时宴侧身,似乎有些不明白,“我骗什么?” “江舒没死,你利用这一点引来温敬,江舒要是知道,会更恨你吧。” 他关了喇叭,只有周围几个人听见。 傅时宴凝视他,“那你敢告诉他,告诉所有人,你敢吗,一旦这么做,你手上就没了把柄,值得吗?” 他逐渐笑了,“为了揭穿我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人,抛出筹码,值得吗?” 周良岐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还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温敬已经等不及,“别废话了,我给你二选一的机会,想活还是死,你一句话。” 这让人无路可退。 余佳芝在一旁看着这阵仗,已然腿软,她摇摇头,“殷桥,把人交了吧,活下去要紧。” 本以为江舒就是个普通人,没想到她背后有这么大的靠山! “闭嘴!你以为交了人我们就能活下去吗?” “傅时宴——”周良岐挑眉,突然说:“我最讨厌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控。” 听到这句话,江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傅时宴的注视下,周良岐突然取出手机,“华哥。” 那是一种慵懒又果断的声音,“看来这最后一单,我是无法安全下船了,你给我个痛快。” “不好了,他要同归于尽。”江舒失声。“你们能不能阻止!” 身后两人面露为难,这个角度很刁钻,无法对周良岐动手,“只能看华哥那边的同事们了。” 与此同时,码头上,华哥的车辆没能安全离开,被拦在关卡,名义是安全检查。 他靠在一边,高远对他进行搜身,华哥嗤笑一声:“你什么级别,搜我的身?” 高远对他露出恨之入骨的眼神,“再牛逼不还是要戴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比下水道的老鼠还低贱!” 华哥没生气,而是懒洋洋的看向不远处的赵局,“赵局,你的人不太有素质。” 他是江城的大人物,牵一发动全身,赵局多少不敢怠慢,他不耐的对高远示意,“我来吧。” 全身都搜一遍后,没有任何违禁物,倒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听周良岐说完,华哥便明白这群人为什么将他拦下,他背过身,轻叹:“良岐——” “还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你何必如此?” 烈日之下,温敬的枪不长眼睛。 周良岐背脊绷直,“没得选了,就当是我为您送的最后一份大礼。” 毁灭一切的伤亡太重,一旦选择,就真的没回头路了。 “十分钟,让我考虑下。”华哥挂了电话。 温敬的船只已然靠到最近,离得近了,江舒才看清温敬,两年过去,他脸上的皱纹添了许多,整个人也没之前那么健朗,多的是佝偻和老态。 “看来华哥没有给你满意的回答。”傅时宴淡笑,那是一种了然于胸的笑容。 第1221章 不追究责任 余父被调查,余佳芝失去利用价值,江舒消失,周良岐手上可以利用的筹码只有华哥。 以及这艘船。 温敬逼近,周良岐抬枪指着他,“我船上的狙击手也不是吃素的,真不怕?” “小伙子,我年轻的时候,比这危险万分的境地都经历过,不一样活过来了,你这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温敬眯起眼睛,余光中瞥向了角落的窗边。 他虽然老了,但视力还是很好的,直接看见了那双俏似自己的眼睛。 两人遥遥对视。 江舒也注意到了,瞳孔陡然紧缩,她对他摇摇头,那意思是危险,回去。 温敬惊讶之余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露出一抹笑容,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一个分神,都没有注意到,周良岐眼中划过一道狠厉,他对着温敬那艘船的诡杆直接开了枪,船身摇晃,众人大惊,第一时间将温敬护在身后。 傅时宴率先反应过来,他单手一撑,直接跳下了船身,握着那根摇摇欲坠的诡杆跳到了温敬的主船上,他直接夺过保镖手里的枪支,正对周良岐。 “你敢开枪?” 额间的汗珠滑落,神经紧绷。 周良岐同样不遑多让,“不想死就让开。” 傅时宴只是抬腕,“十分钟快到了,华哥还没有给你指示么?” 于是紧绷的不止傅时宴。 温敬眉头紧蹙,没想到傅时宴竟然会为了自己冒生命危险,从前他是最会权衡利弊的人! “你让开,我带的人足以跟他抗衡。” 傅时宴没听,他猛地抬手,直接打在对面船头的狙击手身上,那人位置隐蔽,没想到会被傅时宴发现,一时吃痛滚落。 “不至于让您跟亡命之徒互搏。”傅时宴说完,又是一枪,打断了周良岐的诡杆。 周良岐缓缓勾唇,见状也不再隐忍,直接下了命令,“动手!” 一时间,枪声不断,都不管不顾了。 江舒大惊失色,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切。 温敬被傅时宴护在身下,没有受到伤害。 “一旦打起来,周良岐是没有胜算的。”后方两人将防弹背心穿在江舒身上,“快走,江小姐,我们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江舒摇摇头没动,看着外头,“事后会追究傅时宴和温家的责任吗?” “不会,这里不是公海。”所以才敢让温敬出手。 江舒没有穿防弹背心,直接脱下,“你们穿着吧,都是上有老下有下的家庭,我不能连累你们!” “江小姐!” 可他们不得不走,因为身上还有别的任务。 江舒不让他们为难,“我跟你们一起出去。” 原计划大概是带着江舒下船,从救生艇逃走,但是就在走出来之后,江舒一抬眼,正好看见傅时宴护着温敬蹲下,而周良岐的一枚子弹朝他的腿部直接射过去。 “——傅时宴!”江舒没忍住失声。 就是这一声,傅时宴成功躲过了子弹,但不好的消息是,周良岐发现了江舒的存在。 几个男人齐齐回头,目光复杂。 第1222章 再次威胁 江舒站在逃亡的烈日之下,炙烤到皮肤渗出汗,眼中惊惧。 落在周良岐眼里,这一幕太美了。 美到他不由得笑了出来,他轻声:“你真的没死。” 傅时宴骤然起身,他抬手,“住手!” 温敬的人手顿时停止射击,防止误伤江舒。 江舒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知道,自己完了。 周良岐一步步走到江舒身前,视线定格在她身后那两人身上,他认得,是自己的下属,可他们手里的枪,此时正对着自己。 “往后退!” 这般坚毅,不像是玩黑的,倒像是玩白的。 周良岐舔了舔腮帮,他明白了,“卧底啊。” 卧底身份一旦曝光,会给他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江舒挺身而出,“是我挟持的他们,你有本事就对我动手。” 周良岐看都没看她,“对你们有印象,是好手,在我这卧底多久了。” 其中一人宁死不屈,“良哥有魄力,有谋略,这个时候回头还来得及,回到海城审讯室里,我会为你求情。” 周良岐一仰头,直接笑出了声,“我还得感谢你念旧情了。” 刀疤已然带着人手将他们层层包围,“大哥,公安的人,直接动手吧。” “押下去。” 周良岐下了命令,才对江舒开口:“为难你跟傅时宴演一出戏骗我,不过你没死,倒是为我创造了很多机会。” 说完,他一把掐着江舒的后脖颈,推到身前,一条腿踩在台阶上,“傅时宴,感谢你为我留下的人质。” 江舒甚至不敢看傅时宴充满担忧的眼神,是自己莽撞了,坏了计划。 温敬跌跌撞撞扑向前,被傅时宴一把拉住,他艰难开口:“把人给我!” 周良岐饶有兴味看了眼江舒,“给你?给了你我怎么活?” 傅时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竭力冷静,“要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我跟她换,你能得到更多。” “试过了,傅先生。”周良岐玩味,“显然我拿不住你,你太多诡计了。” 接着他对江舒说:“我甚至怀疑你爱的人不是他,是我,在我最危险的时候给我下了一场及时雨,雪中送炭啊。” 江舒背脊紧绷,“要杀要剐随你便,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都没等周良岐回答,温敬率先出声:“不,别听她的,别伤了她!” 话里满是焦急心慌,生怕江舒出了什么差错。 江舒看着这个年迈的老人,心底不免五味杂陈,想起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海城的温家,他为她挡了刀后在医院昏迷不醒,江舒没有去看望他。 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更多的也许是惊惧,她难以面对这个对于自己无比重要的人。 “小舒——”温敬眼底泪水不断,“爸爸一定把你救出来,你相信我,别放弃!” 江舒眉头紧蹙,“这么大年纪了,你不该来。” 温敬摇头,“从前不知道你的下落,我都想着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接回来,如今你就在跟前,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第1223章 葡萄不见了 字字句句,都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恳切。 江舒缓缓摇头,看向傅时宴,“请你把他带走,我们之间尚未接纳彼此,谈不上如此大义。” 她始终不愿意接受温敬,而不是温敬不接受她。 傅时宴一只手搀扶温敬,饶是方才再平静,如今也已渐入绝境,不由得露出艰难。 他直接问周良岐,“你要什么?” “放我出境。” “什么时候放了江舒。” “一出境,我自然放她走。” 傅时宴目光灼灼,落在江舒身上,显然难以决断。 周良岐好整以暇,已然手握优势,“反正我已经向华哥申请,或许过一会,这艘船就会引爆,到时候大家一起死我也不亏。” 傅时宴眉头更紧,温敬率先回答:“我得派人跟着你们,确保江舒的生命安全。” 周良岐不置可否,悠悠道:“怎么,傅时宴,你还选不出来吗?” 江舒知道他在想什么,周良岐答应放人,绝不会这么简单,更多的是折磨。 她对他颔首:“傅时宴,你不是想跟我和好吗?” 他眉眼震颤。 “你说过会尊重我的意见,跟随我的选择,只要你带温敬走,我可以考虑跟你和好。” 这话算是糖衣炮弹,傅时宴听得出来,但也知道她的诉求,可真正做出选择,还是难。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说不清是不是想逃避这样的抉择,他取出接起。 赫然是华哥的声音。 “傅先生,你该撤了。” 傅时宴站在风中,没有回答。 “你的小舅子联系不到你,想尽办法找到了我,你猜会是什么事?” 傅时宴表情生变,为了防止被江舒注意到,他微微侧身。 “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再不撤,你的女儿就回不去了。” “……” 葡萄那边出事了。 傅时宴猛地闭眼,不忍心泄露出一点心思,被江舒发现。 片刻,他抿唇,“等着。” 挂完电话,周良岐笑道:“考虑好了吗?” “你。”傅时宴眼中淬毒,手心的枪对周良岐轻点,“若是违背,死无葬身之地。” 江舒松了一口气。 可温敬却不理解,他对傅时宴摇头,“不行,不行啊——” 傅时宴低声,“先撤,后头有人接应,两支队伍跟着他出境,江舒不会有事。” 这个选择,到底还是冷血了些,温敬凝视江舒,“小舒,小小……” 江舒心中震动,她竭力弯唇,“您放心。” 温敬本不愿,可看着她的笑容,退了一步,“这样吧周良岐,我亲自护送你出境,绝不动手,如何!” 有江舒在,温敬不会动手,“那自然好。” 傅时宴直接跳下了船,跟着救生艇率先离开,像是有什么急事,这引起了江舒的注意,她心中产生了怀疑,但又不确定。 周良岐也注意到了,眼眸沉沉。 傅时宴离开后,周良岐的船直接出境。 而与此同时码头上,赵局等候良久,见人回来,“怎么只有你,他们呢?” 第1224章 现金是假钞 傅时宴步伐飞快,“另有计划,华哥呢。” “在他身上查不出东西,货物那边被虚晃一招,我们只能放人。” 傅时宴径直走到车跟前,“我现在得马上回趟江城,海城这边交给你。” 赵局疑惑,“怎么,周良岐没有处理干净?” 傅时宴来不及多解释,不远处的梁秋见状,直接上了驾驶位,“我送你。” 上了车,后座的男人看着许多江舟的未接来电几次深呼吸,才回拨过去,“你怎么回事!” 江舟见他终于接听,“葡萄不见了,她吵着要找你们,我寻思带她出去玩玩,跟了三四个保镖,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监控也找不着。” 傅时宴往后一靠,疲惫闭眼,“我马上回来。” “我姐……” 电话已然挂断。 梁秋看着后视镜里的男人,有种不好的预感,“机票已经订好了,最近的一班,你脸色不好,先吃药吧。” 傅时宴没有接话,也没有动作,满脑子都是江舒和葡萄的音容笑貌,他想自己大概是失败的,关键时刻,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护不住。 强烈的自责和愧疚涌过来,将他淹没。 飞机很快落地江城,江舟一行人在机场接近,他倒是聪明,“葡萄走丢的时候所在的人都在这了。” 傅时宴厉眸一一扫过诸位,苍白的脸色不怒自威。 “想好怎么回答我的问题,有一丝的差错,这张嘴就不要了。” 境外。 船身受了攻击,行驶得格外缓慢。仿佛是怕江舒出事,温敬一直守在原来的位置看着。 “这么大的太阳,难为老人家一把身子骨还要陪你在这里暴晒。” 周良岐在原地坐下,感慨冷笑。 江舒心中复杂,看着温敬的背影,突然想到自己离开海城的那晚,她分明是想见他们一面的。—— 没能如愿。 “管好你自己吧,出境以后,华哥就会饶过你么。” 她的视线落在周良岐裸露的手臂上,上面的伤疤犹在。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受伤害。” 江舒不置可否,“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任务没有完成,甚至甘愿引爆这艘船,不过目前华哥还没动手,看来是选择保你了。” 她倒是聪明。 周良岐的唇色异常苍白,“他当然会保我,因为蛇叔的货物没有出手,而这艘船上运输的现金,也都是幌子。” “幌子——” 江舒陡然从地上站起来,赫然看见周良岐的腰间正在潺潺流血,将衣服染成了褐色,不远处的余佳芝也注意到了,她惊讶上前,被周良岐抬手阻止。 他仰头和江舒对视,“那些现金只有表面一些是真的,余下全部都是假钞。” “……” 江舒眉头紧皱,她摇摇头,“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冒险。” “钓鱼执法,你看,现在不是钓到你和傅时宴了么。” “……” 江舒真恨不得杀了这个男人。 余佳芝根本插不进去两人的对话,长时间的拉锯她只能旁观。 她声音微弱:“殷桥,你受伤了……” 第1225章 回来就好 周良岐只看了一眼,“流弹,不妨事。” 可江舒已经眼疾手快的捡起他的枪,两只手紧握,对着他,“我真想让你现在就去死。” 余佳芝扑了上来,“你敢!” 周良岐一点都不紧张,他看着湛蓝的天空,“放心,全世界最不想让我死的人就是她。” 他说得对,哪怕江舒握紧了枪,几次想要让他一了百了,都没能下得去手。 她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船只出境,华哥的人手在外面接应,温敬鸣响汽笛。 这是一种信号。 江舒到底收了手,周良岐盯着她的身影,“下船,走。” 别说余佳芝,连江舒都没想到他这么爽快。 “不走?” 江舒将枪丢给一旁的刀疤,后者着急忙慌接过,然后问:“那两个卧底呢?也放了吗?” “放?你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原地。” 听到这句,江舒才放心下船,背影决然,温敬在另一头接应,看她安全过来,几乎热泪盈眶,“小小,小小——” 江舒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握上了他的手,借力上船,顿了顿说:“没事了。” 温敬突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回来了,回来就好。” 老人的喜极而泣在耳边响起,江舒很难不为之动容,可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良久,等他终于松开,才问:“傅时宴呢?” 温敬擦了擦眼泪,怎么也看不够,“大概是有急事,我们先回去,啊。” 低声下气,询问她的意见。 江舒看向他身后,那些随从全都严阵以待,齐齐喊:“小姐!” 似乎这才是温家独女应该有的待遇。 江舒垂眸:“回去吧。” 自然是在海城的码头靠岸,寇诗芸等待良久,其中不乏一些重要领导,看来温敬这次出山,把大家都吓得够呛。 “温老,身体还好?没事吧?” 温敬始终拉着江舒的手不放,很激动,“我没事,快找医生,给我女儿看看,她受了惊吓,又在水牢里关了很久!” 于是一番折腾下来,江舒还是先去做了检查。 倒是没有大碍,就是要留院输液。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寇诗芸见缝插针与她交谈,并抛出关键消息让她放心,“傅时宴回江城有急事,你别担心。” 江舒不想承认自己的担心,眼看高远在病房外头来回忙碌,她没忍住叫进来,“周良岐亲口告诉我,那些现金是假的,我们被骗了。” 高远叹了口气,“已经知道了,也怪我们计划不够周全,江小姐,你不要有太大负担。” 江舒抿唇,其实如果她能更冷静一点,也许都不会如此。 高远见她失落的样子,开了个玩笑,“现在不能叫江小姐了,该改口了是不是?” 视线落在外头忙碌的温敬身上,很多事情亲历亲为,不像是身处高位的老人。 寇诗芸双手交叉,“这两年温家为了找你,也是付出了不少。” 江舒表情平静,她想起什么,问:“这件事怎么会让温敬知道的?” 第1226章 回到温家 “……”寇诗芸清咳一声,“在海城范围内闹得这么大,不想知道都难。” 江舒扫她一眼,大概明白了所有。 等一切收尾结束,已经是晚上了,打了一天的针,江舒浑身酸软。 温敬居然还没有离开,他心情不错,但始终带着些小心翼翼,“小小,医生说你已经没大碍了,在医院住着始终不是个事,你在海城又没有固定居所,不如……不如跟我回温家,如何?” 他说得谨慎,生怕她不同意。 眼看江舒表情变了变,他立马补充,“当然你若是不愿意也可以,我让人安排酒店或是公寓,你想去哪,随便选,不勉强你!” 寇诗芸看了眼江舒的脸色,悄无声息掐了她一把,意思不言而喻。 江舒垂下长长的眼睫,温家对于她来说,有太多不美好的回忆,可如今局势下,温家既然已经卷进来,她必须要掌握主动权。 “我跟你回去吧。” 温敬喜形于色,猛地一拍大腿,“好,我让人备车!” 将她送上车,寇诗芸便去忙别的事情去了,在路上不断给她发消息:别犯傻,一定抓住温家的资源。 ——那都是属于你的,什么亲情爱情,都不如钱来得重要,别拱手让人。 江舒看得弯唇,一抬头,正好和司机对视,对方主动介绍:“小姐,我是温老的贴身助理,我们两年前见过几次,你可以叫我小龙。” 贴身助理也是个很高的职位了,还能亲自给她开车。 江舒降下车窗,晚风吹得她的头发乱七八糟,两年没回来,海城的街道变化很大。 再次回来,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境。 “温家变化大吗?” “这个,小姐可以亲自看看。” 不变的依然是诺大的面积,但是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得出来重新修缮过,一路开进去,庄园内灯火通明,犹如一座城堡,佣人和保镖并列而站,为首的赫然是姜灵玉—— 温敬的车在前头,他率先下车,跟姜灵玉说了几句话,后者期待的眼神顿时落在江舒的车上。 小龙说:“夫人这两年一直很挂念你。” 姜灵玉和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太大的改变,依然优雅从容,微风吹过发丝,多了些白色。 江舒在车上坐了一会,心悸不已,做梦都没想到还会回来。 她做好心里准备下车。 佣人保镖又是齐声:“欢迎小姐回家!” 江舒淡漠,和姜灵玉遥遥对视,一个清冷,一个焦急,隔着一段距离,都有难言的苦。 片刻,她走上前,温敬连忙说:“你母亲听说我去接你,一整天都在门口等,坐立难安的,这两年,她,还有我,都很想你。” 江舒已经到了跟前,她喊:“阿姨。” 温敬飞扬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脸上,姜灵玉浅淡的笑意也顿住。 气氛凝滞,空气中只有夜晚的虫鸣。 不过姜灵玉反应很快,上下审视了一圈江舒,点点头,既有欣慰又有安心。 “你没事就好,我们进去说话,外头风大。” 第1227章 最好的位置 这些年没有改变的是,姜灵玉清新温柔的审美。 虽然重新修缮过,但还是可以看得出其中的灵气,并不是单纯的奢华,更关键的是,这里很熟悉。 “从前发生了不好的事,所以重新弄了一下,这里所有的格局都是你母……你阿姨查阅了你所有的设计作品,亲自设计的,你看看,像不像?” 这么一说,江舒就明白了,难怪会觉得熟悉,原来大部分地方,都跟她的设计有关。 她审视了一圈,没有做出评价。 温敬亦步亦趋跟在江舒身后,期待她对此做出反馈。 良久,江舒弯唇,看向温柔似水的姜灵玉,“剽窃我的创意,是可以上法庭的。” 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这个小姐真是不客气…… 这些作为母亲的思念,江舒丝毫没有感动,反倒这么冷静漠然。 姜灵玉平静的表达:“确实是我考虑得不够充分,你若是不高兴,我重新找团队弄好。” 倒显得像是她咄咄逼人。 江舒抿唇,“开玩笑的。” 温敬和姜灵玉对视一眼,这个玩笑……都不知道该不该笑。 “我累了,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温敬回过神,赶忙说:“早就准备好了,穿过大厅,后头院子里独一栋,都是你的。” 那是最好的位置,这两年一直空着。 “小玉,快带小姐过去。” 佣人里当即走出一个年轻女孩,引领江舒往前走。 路过众人时,江舒的表情始终冷淡,只抬了一次眼,和温家的保姆对视,尔后她嘴角露出一丝浅淡的讥讽。 两年前傅时宴安插在温家的眼线,到现在居然还深耕于此,没有发现。 温敬和姜灵玉站在原地,目送江舒的离开,久久没有说话。 后者轻轻叹了口气,“她瘦了很多。” 温敬揽住姜灵玉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会养回来的。” 体重会养回来,心也会吗? 后院有很多栋独栋别墅,唯独江舒的那一栋,地理位置最好,在最中心。 小玉大概是新来的,热情为江舒介绍:“这个房子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这两年夫人日日都会来打扫,十分上心呢。” 院子里种了一棵白玉兰,正是开花的季节,满树的花香,坠落在黑夜中。 江舒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看向远处,“那边的房子是谁的?” “是少爷和少夫人的,不过两个人很少回来住。” “另一边的呢?” 小玉看去,“废弃了,夫人不让我们去打扫,说不用管。” 那江舒大概明白了,是温媛的。 房子里说是纤尘不染也不为过,衣帽间内准备了当季所有的衣物,应有尽有,江舒靠在门边,心情复杂。 遣退了小玉,江舒去洗了个澡,手机电量刚好充满。 除了寇诗芸的消息,再无别人。 她微微蹙眉,那点不好的预感持续发酵,傅时宴已经离开数个小时,一条消息也没有,不是他的风格。 输入框打了一行字,又删除,几次三番,都没能发出去。 第1228章 先把药吃了 啧。 江舒深吸一口气,暗骂自己,主动一点就这么难吗? 脑海中又回想起周良岐说过的话,他说,她离开海城的那天晚上,傅时宴试图放弃自己的生命。 那样的决然,甚至让她意外,震撼。 所以他现在身体总是不太好,连心脏都出了问题,和那天晚上有关吗? 江舒脑中一团乱麻,想了想还是放弃,给江舟打去电话,久久没人接,就在要挂断的时候,江舟接通了,有些忙乱,“……喂。” 江舒疑惑,“怎么这么久才接,葡萄呢?” “刚刚有点事……葡萄她,她睡了,也不看看几点了。” 再看时间,是很晚了。 江舒了然,“她这两天表现怎么样,有没有想我,适不适应?” 江舟咳嗽了一声,说得很慢,像是在措辞,“挺好的,想你的时候就给她看你的照片,很听话。” “那有没有拍照片,给我看看。” “……你也没说要拍啊,下次吧,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江舟转移话题。 江舒沉吟,据实以告,“我受了伤,现在在海城温家,也许要待几天。” 江舟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一股脑的说:“那也行,那你待着吧,太晚了,我挂了。” “……”江舒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她突然问:“江城形势如何,见到傅时宴了吗,他如何?” 与此同时江城,在江舟的对面,赫然坐着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瞳孔漆黑。 江舟用口型说完,傅时宴在纸上写下四个打字,“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你别操心了,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江舟才算松了口气,面带畏惧看着傅时宴,“第三批人手也已经回来了,还是没找到。” 傅时宴合上笔盖,“海城的人手马上就到。” 他起身往外走,一身的疲惫和风尘仆仆,霍秘书刚好走进来,亦步亦趋的跟上,“已经到了,正在集结。华哥若是不想鱼死网破,不会对小小姐动手的,别太担心了。” 可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不担心? 傅时宴按了按眉心,声音已然嘶哑,“她若是出事,我没法跟江舒,还有自己交代。” 江舟艰难道歉,“抱歉,如果我看得紧一点,不会出这种事。” “我想听的不是道歉,而是弥补。” 傅时宴步伐没停,“天亮之前再找不到,直接联系省里。” 华哥还不至于猖狂至此。 距离天亮还有六个小时。 霍秘书坐在驾驶座,没有开车,回头道:“无论如何,先把药吃了吧。傅先生,你脸色不好。” 那是一种硬撑的苍白。 傅时宴浑身不适,到底还是接过他递过来的药,直接干咽了下去,闭眼缓解难受。 外头的江舟临时接到一个电话,欣喜敲下车窗,“有消息了,在城东一个废弃的村落。” 傅时宴厉眸看向他,“带两批人,直接过去!” 废弃的村落,无人的地方,难以想象葡萄会受什么样的苦。 第1229章 在自己家撒野 江舒这一觉睡得不好,半夜惊醒了好几次,这就导致晨起时脸色不好。 她的表情很颓废,但丝毫没影响气质。 “小姐起得真早,老先生晨跑刚刚出去,夫人还没起呢。”小玉惊喜道。 江舒拉开座椅坐下,有些意外,“晨跑?” 总觉得这个词跟温敬不太搭,从前他身体就不好,总是进医院,怎么还有精力晨跑呢。 看出她的疑惑,小玉道:“是呀,老先生一直都有这个习惯,说是锻炼身体。” 那应该是这两年刚养起来的习惯。 江舒头疼欲裂,让她帮忙倒杯咖啡,然后脑子开始放空,江舟说的话再次响起。 不对,江舟一向反对她回温家,昨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倒像是搪塞。 江舒还没能想明白,一阵刺耳的跑车声音突然传来,她抬眸看去—— 一辆最新款劳斯莱斯正好停在大门口,车上下来一个打扮张扬的男人,气势汹汹走进来。 “少……少爷?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赫然是温秋实,他目标明确,推开佣人,直奔江舒而来。 看见是他,江舒有些乐了,她背靠在座椅上,等着他的靠近。 温秋实双手猛地拍在桌上,一脸的愤怒,他瞪着江舒,“滚,出,去。” 江舒挑眉,疑惑道:“你是?” “你爹。”温秋实不废话,直接冲过去,拽起江舒的手臂就往外拖,“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还敢回到温家,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江舒这些年也不是白练的,一个巧劲挣脱,反手扣住温秋实的臂膀压在餐桌上,“华而不实,这就不行了。” 温秋实吃痛,疯狂挣扎,“放手!” 江舒反而加大力道,温秋实大喊:“我让你放手啊!江舒!” “你也知道我叫江舒啊,还敢碰我。”江舒靠近他,“道个歉,我放了你。” 温秋实直接朝着她的脸吐了口水,“你也配!” 江舒第一时间闪躲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佣人在一旁帮谁都不是,一时间焦急不已,“小姐,少爷,你们别动手啊!” 江舒没想为难温秋实,这力度维持久了她确实有点吃不消,干脆松手。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在自己家里撒野的狗。” 江舒说话不客气,温秋实甩手吃痛,同样不客气反驳,“你有一点还真说对了,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来干什么,找打。” 昨夜他一直泡在夜店里,喝多了,不知道听谁说了一句,温家动了大阵仗,要把真正的温舒接回来。 为此特意找他求证。 温秋实当即摔了酒杯,就要动手,“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那人屁滚尿流,“没……我没胡说,我哥在交通局工作,说是帮忙清路的时候看见了……” 温秋实的酒全醒了,骂了一句操,连夜开车回温家。 一下车,清冷颓废的江舒就坐在主位上,充满了挑衅。 江舒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咖啡,饶有兴致,“这话你实在不该跟我说,有胆量去跟温敬说。” “贱人,我爸的名字你也是你配叫的。” 第1230章 给姐姐道歉 “温秋实!” 一道凌厉的女声率先打断温秋实的话,他一愣,目光越过江舒看去,姜灵玉一身睡袍,就站在电梯口,面无表情怒斥。 温秋实的表情委屈下来,“母亲,我也没说错。” 姜灵玉直接走到他面前,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道歉。” “您说什么呢……” “我让你给你姐姐道歉!” 姐姐……别说温秋实了,江舒听见这个称呼都得缓一缓。 温秋实瞪着江舒,“她?姐姐?母亲,这辈子我都叫不出口。” 话刚说完,姜灵玉直接一巴掌落在他脸上,温秋实偏过头去,不可思议极了,“……你为了她打我,看来是铁了心要认这个女儿了,那我呢,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江舒也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姜灵玉会如此决然,她蹙眉。 “不必强求,我没打算当他的姐姐。” 算是一语双关。 姜灵玉没回头,胸口起伏,“从小到大,是我们把你惯坏了,才把你养成了这副德行,不管是谁,都得道歉!” 温秋实一股气憋在心中,上不去,下不来,可姜灵玉这么坚决,他阴阳怪气道,“是我狭隘了,家里这么大,住一个客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抱歉,江小姐。” 刻意加重了这个“江”字。 小孩子把戏,让江舒头更疼了。 就在这时,温敬正好晨跑回来,一脑门都是汗,但看得出来他确实健康了很多。 他似乎没看见温秋实,乐呵呵朝江舒走去,“小小这么早就起来了,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我吩咐厨房做。” 江舒喝了口咖啡,“我不饿。” “不饿……那就吃点沙拉,不管怎样还是要吃点嘛,身体最重要。” 温敬面面俱到,温柔极了,旁人看来,这完全是讨好。 温秋实嘴角抽搐,看着这一幕,没忍住出声,“爸。” 温敬看了一眼,“哦,你回来了。” 温秋实更急了,“爸!” “干什么,一大早吵吵嚷嚷的!”温敬威严之下,毫不客气。 温秋实不可思议,江舒捧着咖啡小口小口喝着,露出讥讽的笑意,他快气疯了,“爸,我有话跟你说,去书房谈。” 他刚走两步,温敬就不耐烦:“去什么书房,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了,小小不是外人!” “连你也这么说……果然这两年你们都没有放下她……”温秋实干脆坐下,“你们给我交个实底,江舒,你们是不是要认回来。” 作为主角的江舒倒像是个旁观者,看着这荒诞的一切,有些想笑。 姜灵玉淡声:“你事怎么这么多,有空先管好自己,青樱呢,什么时候回来。” 温秋实一下子被问住了,“我怎么知道,水性杨花的女人。” “没胆子离婚就不要说这些,温家不养懦弱的男人。”温敬一针见血。 江舒的事没解决,温秋实倒是挨了不少骂。 江舒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从前还能装一装斯文败类,现在纨绔子弟的本性尽数暴露,连自己真实的身份都不知道。 第1231章 认下这个身份 温秋实最后是憋着气离开的,说是离开,其实也没敢出温家,直接回了后院自己的房子。 见状,温敬原本不满的脸色很快温柔下来,对江舒笑道:“他这么多年一直没长进,你别跟他一般计较,温家的一切,都不会交给这个纨绔子弟。” 话说得直白,一点面子也没给温秋实留,相反,十分怕江舒想多,故意解释。 江舒挑眉,看了眼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姜灵玉,母女的气场其实十分相似,但这一刻,后者多了些心虚。 “你们温家的产业如何分配,其实轮不上跟我这个外人说。”江舒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直接摊牌。 “怎么轮不上?”温敬急了,“你是我们温家的女儿,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血缘关系摆在这里,我有义务跟你说清楚。” 俨然真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这样的姿态和态度,让江舒不太适应,她想,如果是两年前,兴许自己不会绕这么大一圈。 她苦笑了一下,“温老,多谢你这两天为我伸出援手,我可能还要叨扰几天,客随主便,不用太在乎我的想法。” 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婉拒。 温敬还要再说,姜灵玉清咳一声打断,“好了,一身的汗,也不怕熏着别人,先去洗澡吧。” 温敬欲言又止,但接触到后者的眼神,到底还是起身离开。 小玉刚好端着食物走出来,“小姐,请用餐。” 江舒只说了一声谢,便要借口离开,被姜灵玉伸出手拦下,“温家厨子的手艺不错,你尝尝呢。” 温柔中带着威慑力,江舒便明白,她是有话要说。 “我知道回到温家不是你本意,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意外,你兴许都不愿意回到海城。” 姜灵玉与她面对面坐下,一阵见血。 江舒抿唇,“既然知道,为何勉强。” “不是勉强。”姜灵玉摇摇头,“早在两年前,全世界就知道,你才是温家走丢的温舒,这两年你离开国内找寻自由,没人能做文章,但如今你出现在大众视野,就一定会承受非议,你不得不承认,温家是一个好庇护所。” 如此理性,江舒能听懂,可她摇摇头,“我若是在乎这些,就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 “江城那些人呢?” 一句话把江舒问住,华哥残党,确实是难以解决的心头大患。 见她沉默,姜灵玉弯唇,“对于那些人,温家同样是你最好的庇护所。” “有些话温敬不愿意说得直接,我来说。”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沉沉,“小小,你若是在海城想要行动方便,在外不如就认下来这个身份,当然在内,我们绝不勉强。” 其实很明白了,姜灵玉几乎不图任何利益,只是想要她不受委屈。 温柔的眼神如同一柄利刃,扎得江舒不知如何是好,良久,她点头,“我考虑一下。” 说完尝了一口面前的食物,温家厨子的手艺确实不错,她想。 第1232章 被狼包围 重新返回房子,却没想到会在院子里碰到温秋实。 他靠在那棵白玉兰树下,百无聊赖玩着手机,听见有人靠近,当即抬头。 直截了当的一句话:“你还有脸回来。” 江舒侧头,一步步靠近,“请你离开,这是我的房子。” 这句话是宣示主权,温秋实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危机感,他整个人紧绷,“你的?在这之前,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你是哪位。” 江舒听完,当即不耐烦起来:“我生活在这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温秋实没能忍住,直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你敢留下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本地人!” 江舒吃痛,但没表现出来,她只是笑,“温秋实,这两年你怎么一点也没变。” “……”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只是在你家借住几天,你就急成这个样子,未免太沉不住气了吧。” 温秋实恨不得杀了她,“你不是很清高吗,对,就像现在这样,为什么不走,既然这么看不起温家,为什么回来!” “本来是想走的。”江舒握住他的手腕,一根一根手指掰开,“现在看你这个样子,我觉得挺有意思的,突然又不想走了。” “……你!” 江舒甩开他,径直进门,“小玉,送客。” 小玉一脸为难,对温秋实低头,“少爷,这……” “滚!” 温秋实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最后重重踢了一脚树干,气急败坏走了。 江舒回到房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了,这个时间葡萄也该起了。 她给江舟打去电话,然而没人接。 还没醒? 江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不知道从何而来,她越来越想不开,最终还是决定给傅时宴打个电话。 他回江城处理什么事情呢,应该会回家看葡萄的吧。 然而与此同时,江城城东的偏远村落里。 一行人严阵以待,手里都拿着器械,盯着不远处—— 那是一群饿狼,四处环伺猎物,看起来十分凶险。 傅时宴赫然在列,下属的消息是,带有葡萄的定位就在这附近,可他们面前的困境是,必须先解决掉这些恶狼。 “傅先生,一旦枪响,惊动了小小姐就危险了。” 恶狼的身后,有一个破败的房屋,葡萄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现在就不危险么。”傅时宴低斥,瞳孔沉沉,那里一点声响都没有,他很担心葡萄的状态。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手机震动,一旁的江舟随之看去,赫然是江舒。 “……你要接吗?” 傅时宴隐忍握紧又松开,到底还是拒接,但快速回复消息:在处理事情,稍后回电。 手下人还在等待他的命令,毕竟这种时候,没有人承受得起一丝失误。 “我从后面狼少的地方进入,看葡萄在不在里面,若是安全,你们再开枪。” 若是在,这样起码可以保证葡萄的安全。 傅时宴干脆利落,吓坏了霍秘书,“那些狼穷凶极恶,太危险了!” 第1233章 小狗乖乖 傅时宴已然穿好防备的衣服,枪支紧握在手中,眉眼间的凌厉很有风采。 “我要是怕,还配当个父亲么。” 说完,他直接起身,径直走向后头狼群少的地方,一群人只能目送。 到了今天,亲生女儿遇到危险的时候,傅时宴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爱子之心,他满是急切和担忧,若是葡萄出了事,连带他也不会想活。 傅时宴一直都是练家子,身姿利落矫健,一手抓住扑上来的狼腿反手一扔,速度比动物更快,另一条腿在地上横扫,直接绊倒另一只,恶狼哀嚎的声音的凄切。 但这样的声音很快吸引到别的狼群,它们的眼睛都闪着红光,虎视眈眈看着傅时宴,一步步靠近。 傅时宴眯起眼睛,不远处的保镖们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开枪。 但傅时宴始终没有动用枪支,他选择只身肉搏,一点点靠近那间破败的房子。 就在力气快要耗尽的时候,一头观望已久的恶狼突然扑向傅时宴的后背,霍秘书等人当即睁大眼睛,失声:“小心——” 傅时宴反应敏捷,一个肘击精准落在后头,恶狼应声倒地。 是恶狼也是饿狼,并没有那么难以对付。 傅时宴无心恋战,此时他已经靠近房子,正要开口呼唤葡萄的名字,突然,房子里传来小狼的嗷呜声。 他原本急切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整个人陷入一种痛苦中。 房子里也有狼,那么就是说……葡萄要么不在这里,要么……已经进入狼口。 江舟见他突然没动静了,心里也是一慌,“他怎么了……?” 霍秘书缓缓起身,也是不可思议,“可能……预感到小姐已经出事了。” 这话一出,江舟腿软,摔倒在地,满眼空洞。 傅时宴在包围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推开房子的门,入目赫然是一群小狼崽蜷缩在地上,应该是刚满月。 傅时宴的表情当即沉下来。 不好的预感逐渐加深。 众人见他一动不动,而外头的狼群越来越多,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他们当即上膛,准备开枪,保护傅时宴的安全。 可就在这时,傅时宴的目光落在那些狼崽的侧边,那点被遮住的,似乎是小孩的衣服。 他这才发现,有个人。 葡萄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她怀里还抱了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狼,小手抚摸着它的毛发,用稚气的声音唱着童谣: “小狗乖乖,小狗乖乖,聪明活泼,淘气又可爱!小狗乖乖,小狗乖乖,喜欢做什么?和我们一起做游戏呀多愉快!” 傅时宴看着这一幕,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一点点红了眼眶,这种情绪很复杂,他不知如何表达。 他回头,抬手阻止了外头等人想要开枪的行动,然后关上门,不由得失笑。 保镖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霍秘书也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小姐在里面……她在里面!” 葡萄连续唱了三遍儿歌之后,才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第1234章 平安无事 她抬起头,看见傅时宴出现在这里,她欣喜的抱着小狼起身,“是爸爸!爸爸!你终于找到我了!” 傅时宴张开手,迎接她扑上来,“嗯,你让爸爸找了好久。” 华哥有本事带走葡萄,就说明有些手段,傅时宴暂时还不知道,他不能直接戳穿伤害葡萄的心灵。 傅时宴抱着葡萄,从上到下都查看了一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葡萄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好饿,小狗也饿了,我等了好久,爸爸真笨,现在才找到我,我要妈妈。” 无疑,一个小孩子被丢在这样的地方是会恐惧的,看见傅时宴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光。 此刻抱着他不愿意松手。 傅时宴将她轻松抱起,扫了一眼她怀里的黑漆漆的狼崽。 她甚至都不认识这是狗还是狼,善良的童心让她不愿意抛弃他们。 “抱歉葡萄,爸爸马上带你出去,在这里等了多久?” 葡萄掰着手指数,一指外面,“好多个小时,天没黑的时候就进来了,现在天都亮了。” 傅时宴心头一酸,“不怕吗?” “怕,可是还有好多只小狗陪着我,姐姐说,爸爸妈妈很快就会找到我的。” 葡萄可爱的面容中带着坚毅。 傅时宴蹙眉,“姐姐?什么姐姐?” “我也不认识,是一个温柔的姐姐,她说她是爸爸的助理,要跟我玩捉迷藏。” 傅时宴大概明白了,他捏捏葡萄的脸颊,“抱歉,爸爸来晚了,我带你出去。” 葡萄抱着狼崽不愿意松手,“我可以把这只小狗带回家吗?” ……养只狼,傅时宴弯唇,“可以。” 外头的狼群都被保镖等人解决干净了,所以葡萄看见的,是一片祥和的模样。 江舟看见小祖宗还生龙活虎的,当即仰头庆幸,“宝贝,你到底跟谁走了?吓死我了。” 傅时宴第一时间眼神示意,意思是不要多问。 江舟当即噤言。 回到住处,葡萄填饱了肚子,开始想念妈妈,拽着傅时宴青筋伏起的手臂不肯放,哭唧唧喊着:“手机,妈妈,看妈妈。” 傅时宴当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商量,“葡萄现在看看几点了,是不是该午睡了?妈妈也在午睡呢,跟阿姨去睡一觉,醒了我带你去找妈妈。” 葡萄的嘴撅得比天还高,尽管如此,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性格,“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保证。” 看着阿姨把孩子带走,霍秘书才敢开口:“周良岐那里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无法保证他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短时间内,华哥遭受的重创怕是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傅时宴温柔的表情变得冷漠,“中华城什么时候完工?” “一个月。” 他打开电脑,开始查看海城那边发来的关于江舒的检查报告。 基本无碍。 “回海城吧。” 霍秘书有些意外,“那江为名……” “一起带回去。” 说到这,佣人正好进入汇报:“先生,小姐带回来的那只狼,怎么处理?” 第1235章 看比赛 江舒没能打通傅时宴的电话,收到消息之后便开始了等待,然而迟迟没能等到回电。 太忙了? 在华哥这个节骨眼是,兴许确实忙不过来。 江舒坐在飘窗上,双手抱膝,看着楼下那棵玉兰树放空,就在这时寇诗芸打来电话:“你在干嘛呢?” 听这声音她就知道没安好心,失笑,“发呆呢。” “姐,温家几百亩的建筑面积,艺术馆和商场应有尽有,你就在那发呆?” 江舒叹了口气:“说吧,什么事。” “闲着也是闲着,出来走走啊,这么久没回来,感受一下故土的热情。” 不愧是回到寇诗芸的主场,江舒想了想,也好。 但是没想到寇诗芸约定见面的地方,赫然在海湾附近,这里有一座比赛场馆,是着名队伍ST俱乐部的主场,也是江舒亲自设计的场馆。 她靠在车边,静静看了好一会,没想到说了那么多次要回来看看,这么猝不及防就看见了。 寇诗芸停好车,手里拿着工作证,“今天正好有比赛,去看看?” 江舒弯唇,“你怎么知道……” “这家俱乐部不仅傅氏投资了,我也有入股。”寇诗芸狡黠一笑,然后拍拍江舒的肩膀,“我有个侄女,加入了这个队伍。” 江舒想起来了,“我有看到报道。” 工作人员可以走快速通道,寇诗芸一边走一边说:“这年头电竞成为新潮热门,有些疯狂的粉丝追队员,跟追明星没区别。” 目光所及,赫然是台上,主持人正在抽粉丝上去合照,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见到这些小男孩发展不错,江舒心里多少欣慰。 寇诗芸努嘴,“看现在合照的那个,一身的奢侈品,是个不缺钱又有的主儿。” 江舒点点头。 “姐,早知道你来,我特意安排了最好的位置。”工作人员匆匆赶来引路。 落座之后,寇诗芸继续说:“但是你可能不知道,这座场馆建成后,姜灵玉也常常过来。” 江舒挑眉,她还真不能想象,一个不问世事的妇人,会来电竞场馆看比赛,“真的?” “骗你做什么,虽然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懂,但来得次数不少,甚至给俱乐部捐了不少钱,你知道为什么吗?” 寇诗芸神秘兮兮的,江舒摇摇头。 从前她还是Alice,应当没人知道这场馆的设计出自她手。 “俱乐部的经理悄悄问过,姜灵玉说,这座场馆的设计很像她女儿的风格。” 话落,寇诗芸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江舒。 后者有迷茫,也有了然,她颔首,“知道了。” 灯暗,比赛即将开始,寇诗芸一脸震惊,小声追问:“你为什么不意外,温家两位主事人对你,不是没感情的,你不像我没靠山,只要你想,温家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囊中之物吗,江舒不太想要。 比赛开始,ST的发挥几乎没有悬念,观赏性十足。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议论声:“这个秦明是不是家境挺好的,我听说他父亲也是海城数一数二的角儿吧。” 第1236章 那个绿茶女 “那可不,又帅又有钱,不知道多少女粉想要往上扑。” “我看网上有人传他跟同队的林涵之的绯闻,是不是真的?” “怎么?许大小姐有想法?” 对方沉吟,“我还真想试试,找个机会,来个偶遇。” 江舒和寇诗芸对视一眼。 后者最看不惯这种粉丝上位的行为,何况是侄女的意中人,于是轻飘飘开口:“人应该也不是什么破烂都要吧。” 这话一出,空气中静了静,很快座椅被重重一踢,后面女人沉声:“这位小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寇诗芸悠悠回头,一字一句,“我说,别人不捡破烂!” 这个女人其实挺漂亮的,身段和脸都不错,即使有整容痕迹。 对方气急败坏,“破烂?你怕是误会了,我可不是那种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眼睛脏看什么都脏!” 这话形容别人可以,形容寇诗芸就差点意思了,江舒微微侧身,懒洋洋的,看着寇诗芸输出:“不是那种人?可你这种看见一个年轻有为家境不错的就往上贴的人,不是捞女是什么,嘴上这么清高,心里早巴不得奉献自己了吧。” 寇诗芸是在风月场所工作的,从前管理得最多的就是这种人,现在几乎是一语中的。 那人语塞,她捂着胸口被气到了,直呼要报警。 寇诗芸还嫌不够,笑着说:“手都伸到电竞圈来了,业务挺广啊。” “保安呢,我要找保安把你带出去!” 这里动静不小,又是vip区域,很快引来了场馆经理的注意,来了几个人卑躬屈膝,“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那位许小姐愤然起身,“把这个出言不逊的女人给我赶出去,否则我要告你们侵犯名誉权!” 刚才还好,灯光昏暗,江舒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这会vip区域的灯都开了,对方的面容一览无余。 她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审视时,对方也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两人对视一眼,都皱起眉头。 经理正在协调,寇诗芸不慌不忙玩起了手机,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个许小姐的朋友也不是省油的灯,拉了拉她的手,低声说:“算了吧,你看她身上穿的,不便宜。” 引申含义就是:得罪不起。 可这么多人看着,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她依旧坚持,“除非她给我道歉,否则这事过不去。” “给你道歉?你真能说出口,我还没让你给我们选手道歉呢,回头我一定嘱咐秦明,让他离你这种女人离远点,别被碰瓷了。” “你胡说!” 就是这个气急败坏的语气,江舒一下子想起来了,她是温秋实的女朋友,不,曾经的女朋友,许清欢。那个绿茶女。 当初她把自己认成了青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江舒觉得有意思,嘴角一勾。 就是这个笑容,刺痛了许清欢,她眼神一扫,“你笑什么!” 第1237章 轮不到她分羹 江舒不解,“我?” 大概许清欢也认出她了,手指在空中点了半天,“你是那位……江舒!我们见过!” 江舒有些后悔,出门没有戴口罩,倒不是怕她,只是不想惹没必要的麻烦。 她装傻,“我们见过?” “少装,当年就是你摆了我一道,温秋实才会跟我分手!”许清欢更激动了,“怎么,声名狼藉远走他乡之后,发现只有海城容得下你,又想回来捞一笔?” 她像是找到什么底气,趾高气扬的对寇诗芸讥讽:“说我是捞女,怕是比不上你这位朋友,全海城谁不知道,她江舒,才是最大的心机捞女!” 牵扯到江舒,寇诗芸顿时坐不住了,“你再说一遍?” 她太激动了,江舒拉住她,摇头示意,然后对许清欢说:“首先我得澄清一点,你跟温秋实分手,跟我没半点关系,我猜按照他的性格,应当是厌倦了,所以我建议你从自身找找原因。” 她嘴角的讥诮拉满,许清欢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一连说了好几个“你”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有。” 江舒半靠在座椅上,百无聊赖,“温秋实直到现在都是已婚,你不想分手还想上位吗?你对小三的身份很有执念啊。” 寇诗芸憋笑憋得难受,竖起大拇指点赞。 许清欢两只手重重落在她的座椅靠背上,努力压下脾气,同样讥讽道,“我是小三,你又是什么?总比你有家不能回,被霸占身份来得好,这么懦弱,也配做温家的女儿。” 当年的事情整个海城人尽皆知,哪怕江舒用最极端的方式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在整个圈子,根本没有人看得起她。 江舒嘴角的笑容微沉,显然这番话说到了她的心里。 寇诗芸见状当即要开口,依然被阻止。 “江舒,你回来又怎样,就跟你说的一样,温秋实没离婚,温家一大半都掌握在青樱手里,还轮不到你分一杯羹。” 说完这些,许清欢才算出了口气,整个人又变得高高在上。 经理看着这混乱的一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话都被抢完了。 事已至此,许清欢也没心情看比赛了,拉着朋友直接离开了场馆。 寇诗芸一脸担忧看着江舒:“你刚才为什么不反驳,只要你想,温家什么都会给你啊。” 江舒有些疲惫,按了按太阳穴,“我不想跟这种斗鸡争,掉价。” 不过许清欢有些话说得没错,她沉思片刻,突然问:“温家的大半资产,真的都在青樱手里?” 寇诗芸叹气,“你觉得呢,温秋实不经事,温敬精力也跟不上,温家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接手啊。” 说来说去,江舒若是早点回来,这一切都轮不上青樱。 “没事,我相信青樱,她管理也是好事。” 寇诗芸并不这么觉得,她长腿闲闲搭起,“到底是外姓,就怕生了不轨之心,到时候就晚了。” 江舒弯唇,不知道想到什么,没有发表意见。 第1238章 视频通话 看完比赛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选手们还有后续的采访和活动,江舒没有去打扰他们。 她一分钟看好几次手机。 寇诗芸接了一通电话,就说有急事得先走,江舒打车回温家,没走多久,手机就响了。 赫然是傅时宴,她从未接电话接得这么快过。 “喂,葡萄呢?” 葡萄精神紧绷了很久,又长时间没有睡眠,所以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她一醒,傅时宴就给江舒打去视频。 镜头一阵晃动,最后落在葡萄手里,她可爱极了,对手机里的江舒挥手,“妈妈,晚上好!” 江舒的心落回原地,狠狠松了一口气,“晚上好,妈妈不在的时候,葡萄都在干什么?” 葡萄显然看了一眼傅时宴的位置,乖乖回答:“睡觉。” 江舒有些疑惑,只听葡萄问:“妈妈在哪里,我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江舒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温柔耐心道:“跟你说了呀,妈妈在外面出差,这段时间爸爸陪你,妈妈不在的时候,你要替我照顾好外公,好吗?” 葡萄揉揉眼睛,奶声奶气:“好。” 有了江舒的安抚,葡萄乖顺下来,不一会就跟着江舟玩去了。 傅时宴接过手机,一张脸出现在前置摄像头里,除了有些疲惫,几乎没有死角。 声音很沉,“在外面?” 两个人单独相处,江舒有些紧绷,“……嗯,去看了比赛,跟寇诗芸。” 傅时宴的眼神很有穿透力,并且专注,“在温家如何。” “……暂时的落脚点,没什么特别的。” 他嗯了一声,没有告诉她葡萄经历的事。 镜头里他换了个地方,应该是书房,江舒看了他一会,到底还是问:“你急匆匆赶回江城,是有什么突发事情吗?” “嗯,华哥那边的事情,不用担心。” “余佳芝的父亲一时半会出不来,华哥少一个靠山,必然焦头烂额。” “还有老江,我配备了专门负责的医生,暂时不会出大问题,你放心。” 江舒听了,一声一声嗯。 傅时宴清咳一声,在短暂的沉默中,他主动问:“身体如何,海城的医疗条件比江城好,你不必急着回来。” “……没什么问题……”提到这个,就难免会想到周良岐说得话。 她其实很想问,她走得那天,他是不是真的想放弃自己的生命,可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问不出口。 近乡情怯。 傅时宴见她欲言又止,温柔引诱,“想说什么?” 江舒抿唇,正要开口,司机的导航提示音突然响起:已到达目的地,请提醒乘客带好随身物品…… 抬头看去,外头赫然是温家了。 司机眼里有艳羡。 江舒下车,对他说了句回头再说便挂断。走了几步路觉得不妥,给他发去一条消息:这几天辛苦你照顾葡萄。 温家其实有门禁,但江舒回来之后,彻夜都亮着灯,大门也是敞开的。然而这些她都不知道。 走到檐下时,傅时宴已然回复:辛苦你照顾好自己。 第1239章 查阅病历 江舒睡得晚,导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温敬和姜灵玉都已经坐在餐桌前。 当然,还有温秋实。 他不知道抽什么疯,江舒回来之后,就也不离开温家了。 餐桌上的食物没人动,江舒走上前,“抱歉,我起晚了。” 温秋实看着她,一脸不满,“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温敬眼刀扫去,“吃啊,刚刚不是嚷着饿么,吃饭还塞不住你的嘴!” 温秋实瞪江舒一眼,不情不愿拿起刀叉往嘴里塞食物。 江舒了然,她淡声道:“其实不用等我用餐,你们是长辈,这不合规矩。” “没等,没等。”温敬温煦笑道,“不太饿而已,我饭前喜欢看报纸,看完才吃呢。” 姜灵玉伸手,给江舒盛了一碗绿豆汤,轻轻放在她面前,“昨晚出去了?” “嗯,跟朋友去看比赛。” “我吩咐管家给你留门了,没给你造成困扰就好。” 姜灵玉始终都是知心温柔的模样,和从前那个互相体贴的姜阿姨重合,可江舒却再也找不回当时的心境。 “今天要去医院复查?” 江舒还是嗯。 “让司机送你吧,如果你需要陪同,我也可以……” 话说到一半,被江舒轻声打断,“我一个人就可以,阿姨,我二十五了。” 言外之意是,她不是未成年。 姜灵玉所有难言的苦楚都被迫咽下,她动作一僵,尔后点头,“是我多虑了。” 温秋实见状,将碗中的勺子重重放下,“不就去医院吗,我来送。” 江舒挑眉,“怎么敢劳少爷大架。” 用膝盖想都知道,他肯定不怀好意。 温敬率先否了,严厉斥责,“你别给我惹事,安分待着,青樱昨天给我打电话了,她这两天就会回来。” 倒是神奇,现在提到青樱,温秋实像是惊弓之鸟,哪里看得出来还是当年的家暴男。 不过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斥责完温秋实,温敬的语气温柔下来,“这样吧,复查完若是没事,替我送份文件可好,顺路,别人我不放心。” “父亲——” 温敬抬手阻止,只是看着江舒,打消她的疑虑,“不是什么大机密,普通合同。” 江舒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既然住在了这里,为他办事,也算是求心安。 她打心底里,就没把这里当成过归属。 江舒是独自去的医院,复查结果没什么问题,她前脚刚离开医院,后脚一个带着帽子的女人就进入科室,“你好,我想查阅刚才那位女士的病例。” 医生皱眉:“这是病人的隐私,我——” “我姓姜。” 医生一愣,好半天才缓过来,这家医院的实际控股人是温家,而温夫人,似乎就姓姜。 “是温夫人,实在抱歉,我没认出来。” “刚刚那是我女儿,我现在能看了吗?” “……” 江舒一出医院,便往温敬给的地址赶去,是一个五星级酒店,合作商就下榻于此。 她对这家酒店很熟,曾经跟傅时宴纠缠的时候,常常出入。 第1240章 存了私心 两年不见,这里俨然成了网红打卡点。 这里地理位置好,坐拥无敌海景,顶楼的餐厅里,汇聚了不少名媛和小姐喝下午茶。江舒知道,这里有消费限制,能进来的非富即贵。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联系对方的助理,却得到回复:“我们老板这个时间还在睡觉,请你等等。” 下午两点,睡觉。 江舒勾唇,脑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陆寻。这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来都来了,也只能等着了,江舒问服务员要来菜单,没点热门食物,“一份覆盆子芝士蛋糕,冰调雪藕丝,再来一瓶糯米酒,谢谢。” 服务员当即露出惊喜,“小姐,行家啊。” 江舒但笑不语,托傅时宴的福,将这里的食物都吃了一遍,在瑞士的那两年,她时常想念这家酒店的糯米酒。 傅时宴尤其钟爱这里,原因无他,这栋楼的对面,赫然就是傅氏。 离得近,各种意义上的方便。 江舒透过玻璃窗,看向对面的建筑,傅氏改变不大,和当年一样雄伟壮观,楼下的游客络绎不绝,十里洋场,永远繁华。 她看着,突然有些感慨,拍下一张照片,犹豫要不要发给傅时宴。 ——故地重游了。 几个字打了又删,觉得不妥,一直没敢发出去,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议论声音。 “这身段,看照片还真是江舒啊。”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悄声八卦。 “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回来,是不是冲着温家来的啊?” “不好说。不过傅时宴如今早已退居幕后,总不会是为了他回来的。” “你这话说得,她想要,傅时宴还不一定给呢,男人嘛,谁愿意要二手货?肯定都奔着新鲜去啊,何况她在外面,不知道交往了多少人,我要是傅时宴,我都嫌脏。” 最恶毒的话,都从八卦的女人嘴里说出来。 江舒听着,勺子拨弄蛋糕,突然不是很有兴致吃了。 有人听得笑了,“罗施,你哪来的消息,造黄谣啊。” “不是,我有小道消息,都说江舒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才回来的。”声音尖利的女人说。 “也是,傅时宴那样的,对她来说是顶配了吧,哪还找得到更好的。” 似乎在他们眼里,一个女人的价值,是靠男人给的。 “我甚至怀疑她当年大闹傅时宴的婚礼,是存了私心。” 女人说完,低低笑起来。 就是这句话,让江舒放下勺子,她悠悠起身,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她们桌前,“什么私心啊,我也想听听。” 那些人甚至没反应过来,“那还能是什么,当然是——” 话没说完,就触及到了江舒凌厉张扬的眼神,那双眸子里漆黑的沉静,让人摸不准意思。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又尴尬。 那个叫罗施的女人脸涨得通红,“你……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啊。” 江舒微眯起眼,“当事人亲自捧你的场,罗小姐,还以为你会高兴。” 这几个女人的脸,精致得仿佛出自同一位医生,但此刻脸色都不太好,青一阵白一阵。 第1241章 更靠谱的人 照片上的人和面前娉婷袅袅的女人完美重合上。 谁都没想到江舒竟然就在这里,并且还听见了。 叫罗施的女人握紧手机,当即拎起包要走,“抱歉。” 江舒默不作声移动身体,拦住去路,“别急着走,请罗小姐给我一个回答,我存了什么私心?” 罗施的脸色十分难看,现在被当众拦在这里,眼看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她竖起一根手指,“让开。” 江舒只是凝视着她,没让开。 她无意高调行事,但是也没办法面对别人的议论什么也不管。 罗施见状,更急了,“江舒,罗家跟温家有合作,你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吧。” 看来消息传播得真快,这个圈子所有人都知道她住进了温家。 而且她也很聪明,知道权衡利弊。 但是江舒没有这么好的脾气,被当面议论还能揭过不提。 她笑了笑,“又怎样?” “你!” 江舒慢悠悠绕到她身后,“不打算说清楚的话,我就要请律师了,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罗施不可思议,“为了这么点小事你要请律师?我倒是觉得那些传闻没有错,你这么小心眼又小家子气,怎么配进入温家,做你所谓的大小姐。” 这些话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江舒直接问:“许清欢说的吧。”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她竟然知道。 回到海城以后,唯一一个得罪过的人就是许清欢了,江舒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她会怎样渲染传谣。 今天刚好被她碰见了。 “许清欢好歹是温秋实的前女友,罗小姐,你们是什么?我们好像没有见过面。” 扫视一圈,江舒的气场拉满,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下次对没见过面的人,留点口德。” “江舒!”罗施没忍住,直接扬起手。 被横空截断,江舒力气不小,罗施吃痛咬牙,“松手!” “下次想动手之前,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后果。” 江舒直接冷脸,也没有再纠缠,甩开她的手,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罗施站在原地,疯狂给自己胸口顺气,她瞪着江舒的背影,整个人陷入崩溃,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一定继续动手了。 “好了好了……算了。” 众人小声劝道,都有忌惮。 江舒落座不久,一位侍者走过来,“小姐,可以过去了。” 她了然,拿起桌上的文件,离开了餐厅。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作响,她的身姿款款,是不卑不亢的气度。 罗施眯起眼睛,拨出一个电话。 那老板不是陆寻,是一个三十加的老练女人,她睡眼惺忪,靠在门边扫视了一圈江舒,一边接过文件,一边轻笑一声:“青樱迟迟不回,还以为等不到温家的合同了,看来有更靠谱的人嘛。” 这话讽刺含义拉满,江舒听懂了。 她想了想开口解释:“青樱临时有事,所以耽搁了,她千叮万嘱让我务必要把合同送到您手里。” 对方抬眸:“你是谁。” 第1242章 王瑾 她是谁,横亘在温家之中,实在很难解释。 “我是青樱小姐的助理。”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助理穿得起viktor最新款的高定么。”对方一针见血,扫视她一圈,“据我所知,你身上这件衣服,还没有对外发售。” 江舒哑口,但她第一时间镇定解释:“也许我家境不错呢?” 对方明显对她感兴趣了,转了个身往里走,“进来吧,我挺想听听家境不错的大小姐是怎么说服我签下这单的。” 如果早知道还有这样的差事,江舒是万万不会来的。 对方将一个玻璃杯放在桌上,斟满了红酒,“我姓王,王瑾。” 好在来之前江舒翻过几页合同,王瑾手下的产业包含了智能家居和新能源汽车,在行业内都是顶尖,她也是内地唯一一个年仅三十岁就事业有成的女人。 历练中不失妩媚,私下里追求者众多。 坦白讲,江舒对这样的女人很敬佩。她坐下,“王总。” 王瑾伸手示意。 “在逐渐智能化的当代社会,智能家居走入我们的生活似乎是一种大同,但目前来看,全屋智能并没有下沉市场,王总野心很大,必然知道能够使用贵公司产品的阶层非富即贵,在整个海城,除了温家,似乎没有别的企业能够给您提供这种圈层和资源。” 王瑾撑着下巴听着,逐渐弯唇,变得感兴趣。 江舒笑着摇头,“据我所知,王总有意向做到行业标杆的位置,飞快发展的海城是您的第一目标,如果海城这一仗没有打响,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你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江舒端起面前的酒,在手中轻轻摇晃,“实不相瞒,我不是青樱的助理。” “早就看出来了。” “我从事于室内设计,与王总的产业不谋而合,在这一点上,我可以用专业跟您保证,跟温家合作是不二之选。” 王瑾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变成了欣赏,她往后一靠,“你叫什么?” “我姓江,你可以叫我Alice。” “Alice,我也跟你透个底,合同已经跟青樱敲定,你今天就算不跟我说这些,我也会签字。” 江舒并不意外,她看向外面天朗气清的风景,笑了笑,“我知道,我相信青樱的能力。” “那你为什么留下来。” “交个朋友,也不是很亏。” 两个女人心领神会,片刻后都会心一笑,碰了碰杯。 看着王瑾签下字,江舒才起身离开,后者依然坐在原地,突然说:“我今天刚到海城,对这里不熟,如果有时间,能否请你给我做向导?” 江舒脚步微顿,然后快步往外:“看我心情!” 王瑾看着她的背影失笑,大小姐确实有个性。 这个偶然的际遇给江舒带去了不少好心情,然而没多久,这份好心情就消失了。 “站住——”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喊住了打算进电梯的江舒。 她缓缓回头,赫然看见温秋实站在身后,而他的身后,有不少打扮潮流的男人女人,一看就是狐朋狗友。 第1243章 不是软柿子 他们都玩味盯着江舒。 不久前刚被教训过的罗施就站在那群人之中。 她一口气落下来,“什么意思?” 温秋实面无表情,他随手从桌上握了瓶酒,径直朝江舒走去。 周围的服务人员都不敢上前阻止,富二代闹事的行为多了去了,这并不是第一次,最多就是叫警察,可也没用,因为他们有钱,可以摆平一切。 如果伤了自己,那就不值当了。 江舒背脊紧绷,在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开口:“温秋实,你疯了?” “你太狂了。”温秋实微微俯身,嘲讽盯着江舒,手中酒瓶轻点,“刚回来,又是封路又是给老爷子送文件,还教训起我的人了,你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那些人,大约都是温秋实一流,等着看她热闹。 江舒手指紧攥,看了眼头顶的监控,直接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显然她是劣势,她不好硬碰硬。 “给你三天时间,我不管你跟老爷子怎么解释,总之,离开海城,像这两年一样。” 温秋实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江舒,从前她是别的身份也就罢了,他就拿她当个笑话,成为傅时宴的妻子又怎样,翻不起浪来。 但是现在不同,她的身份天下皆知,涉及到了他的利益。 江舒挑眉,“如果不呢?” 本来她也是这个打算,尽快离开海城,但是温秋实这么一说,她突然起了反骨。 “那你就会像这个酒瓶一样!” 话音刚落,温秋实突然用力扔出去,酒瓶砸在江舒身后不到一米的墙壁上,声响巨大,鲜红的酒液溅到了她身上,像是血。 有人低呼。 但江舒一动不动,比这更大的场面都过来了,没道理会被吓到。 谁都没注意,她身后的电梯正在徐徐上升,有人正在来这层楼。 江舒不动如山,气场十分稳健,她说:“温秋实,你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你说什么?”温秋实冷哼,简直想抓住她的头发给她一巴掌。 “我说,你,和你身后的这群人,就像没长大的巨婴,以为一切都能用钱来解决,实际上呢,软弱无能的是你们,欺软怕硬的还是你们,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把我不要的东西视若珍宝。” 她越说,越觉得可笑,她一步步走向温秋实,用手指戳他的胸膛,“你以为我是青樱吗,会像个软柿子一样被拿捏,你错了,我是你姐,永远的姐!” 一字一句,简直戳在了温秋实的肺管子上。 他被迫一步步后退,一连“你”了好几句,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电梯门打开,温秋实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见来人,他一时间睁大了眼睛。 而江舒身上染上了红色酒液,这会儿就像是女战士。 她缓缓弯唇,“本来温家我是不想要的,看你这么应激,我突然想要了。” 话落在地上,无人回应,一种奇怪的寂静。 接上江舒的话的,赫然是匆匆披上外套赶来的王瑾,她听见了声响出来,看见的赫然是这一幕—— “Alice,你怎么了?” 第1244章 攻击性很强 江舒看了眼身上,“没事,小孩闹事,教训了一下。” “……”王瑾看向温秋实等人,大概也明白了,她厉声对服务人员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报警吗!” 江舒刚要开口,一道声音突然从后传来,“抱歉,这件事我来处理吧。” 她一愣,回头刚好赫然看见青樱,她一身干练,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看见她,江舒也就明白了温秋实为什么一脸诡异,她顿了顿,“青樱。” 青樱对她点点头,然后才对王瑾解释道:“是温家的家事,献丑了,王总别见怪,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此事。” “家事?”王瑾诧异,对江舒投去似懂非懂的眼神。 “是,我今天赶来也是为了向我延迟合作事宜对你表达歉意,这是我精心挑选的赔礼,请一定收下。” 青樱是有备而来,手中拎着一份礼品,双手奉上。 江舒明白了,她今日是特意赶来的。 王瑾没有收,她有些意兴阑珊,“此事已经过去了,合同我已经签字,看来你们内部的沟通不是很好。” 这话阴阳怪气,眼神在江舒和青樱身上都停留了几秒,前者低声解释:“温敬托我送来合同,已经搞定了。” 青樱脸上表情纷呈,一时间没有太控制住。 王瑾尽收眼底,找了个理由离开。 一时间大堂内无人说话,温秋实双手插兜走上前,语气不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这话时,罗施没忍住跟着上前,试图挽住温秋实的胳膊,被他不动神色甩开。 青樱厉色尽显,“我什么时候回来需要跟你交代么。” 她转过身,摁下电梯。 温秋实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咬牙切齿,“别给我趾高气扬的,你在江城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 青樱如今根本就不怕他,她扫视地上的狼藉,“需要我把今天之事告诉你爹吗?” “你威胁我?” “我只是在提醒你,永远要认清自己的地位,别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青樱说话一如既往的毒舌,江舒在一旁听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话里,有讽刺自己的意味。 然而下一秒,电梯抵达,青樱直接拉住她的手进入,离开了这个地方。 “温秋实这个人就是这样,外强中干,你不用怕他。” 青樱一边用纸巾替她擦干酒液,一边说。 江舒想了想,解释道:“这份差事我本不想来,是因为——” “我知道。”青樱笑着打断,“你是温敬和姜灵玉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有资源自然会送到你手里,你看,你做得很好。” 江舒蹙眉,还想解释,青樱攥紧纸巾扔进垃圾桶,“我还得谢谢你呢,要是没你,跟王瑾这次的合作很有可能泡汤。” 江舒抿唇,干脆不说了。 “只见过一次,我看她对你不错。” “大概是因为聊得投缘吧。” 出了酒店,青樱的车就停在外面,她打开车门,“嗯,你一向有这个本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和青樱见面,她的攻击性格外强。 第1245章 怕争夺财产 饶是钝感如江舒,也感受到了。 她多看了眼青樱,就是这一眼,她突然看到了马路对面,有一辆熟悉的车辆停在那里,车窗半降,男人高深莫测的脸露出来,看起来格外冰冷,。 傅时宴!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舒一瞬间脉搏跳动。 傅时宴在接触到她衣服上的污渍时眯起眼睛,不过几秒,他怀里拱出一个粉嫩可爱的女孩,趴在车窗上,对着江舒摇手。 葡萄! 他们都回来了! 大概是被教育了不能开嗓,葡萄只是对她眨眼睛做表情,表达着见到妈妈的兴奋。 江舒失了神,已经入座的青樱说:“不进来吗?” 她这才收敛表情,坐了进去,傅时宴没有直接找到她,看来是不想被外人得知,那她也就装作不知情。 第一时间取出手机,赫然发现自己几个小时前竟然将那张照片发了出去,傅时宴那边是秒回。 一个问号。 然后是:正在回海城的高速上。 她许久没回,他又发了一个问号。 依旧没有回答。 ——是否不方便? ——我直接到酒店找你。 按照路程分析,应该是刚到酒店楼下,就看见他们出来了,所以没有上楼。 江舒不自觉垂眸,熄灭手机,从后视镜看出去,傅时宴的车辆已经启动,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江舒?”青樱的语气隐隐有些不耐烦,她碰了碰她。 江舒这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青樱轻轻出了口气,忍住了不耐,“我说,温秋实今日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告诉温家。” “……你放心,我有分寸。”江舒明白,按照温敬此时对她的看重,一旦得知,温秋实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很有可能,青樱会跟随受罚。 “只是……他这样浪荡,终究不是最好的选择。”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劝告,她是好心,听在青樱耳朵里却变了味道,她脱口而出,“江舒,你怕我跟你争夺温家的财产吗?” 几次三番,都在劝她离婚。 江舒愕然,“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怎么会这么想。” 青樱的表情缓缓收拢,她轻佻道,“开个玩笑,怎么急了。” “你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我回到海城是为了争夺温家?” 青樱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好命的。” “……” 江舒觉得青樱真的有点奇怪,她如今身边在意的人都遭受虎视眈眈的危险,自己也尚且没有安定下来,何来好命之说。 回到温家已经是傍晚,晚霞漫天之际,温敬坐在院子里喝茶。 青樱一进门便洗了手,坐到他身边斟茶,认真细致的汇报冗杂的工作。 江舒借口去洗手间,暂时抽身。 门一关上,她当即给傅时宴拨通电话。 “小舒。”男人声音低沉温柔。 “你怎么带着葡萄回来了,我父亲……” “也带回来了,海城有更好的医疗条件,上面下面都有自己人,方便照顾。” 江舒一愣,“那江城那边……” 第1246章 青樱不对劲 “可以搁置。” 话说到这里,江舒无言以对,哪怕是对于她自己而言,海城有朋友有同事,还有熟悉的归属感,这里确实更好。 可她不愿承认。 傅时宴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听着她那边略微急促的呼吸,他说:“所有的理由都是因为你在这里。” 他也知道海城适合她,所以回来。 握着手机的手心,出了些汗,江舒轻嗤,下意识说:“你太自以为是了。” 傅时宴听过就过了,“你没什么要跟我说吗?” 聊到这里,江舒才想起确实该跟他说明一下海城的情况,她三言两语描述了一下温家对她的态度,以及圈子里对她的偏见,“警方那边,似乎打算把周良岐这件事瞒下来,你应该知情,我就不多说了。” 傅时宴沉吟,突然问:“青樱回来了?” “嗯,几个小时前,行程应该跟你同步。” 他似乎在思考,一时间没有说话,江舒问:“我什么时候能见葡萄?” “随时。温敬那边知道孩子的存在吗?” 江舒一顿,语气有些冷硬,“不是应该问你吗,自作主张将我的行程透露,我以为你已经说了。” 她不傻,自然知道这一系列计划,傅时宴肯定参与其中。 他没否认,“抱歉,当时我别无他法。” 他确实很聪明,如果没有温敬介入,自己很有可能会死,所以江舒没法恨他。 她叹了口气,“我没提到葡萄。” “我也没有。” 这样最好,江舒没有打算让他们知道。但既然如此,想见到葡萄就不能是随时了,会有些麻烦,“拜托你帮我照顾好葡萄,我一离开温家就来见她。” 目前葡萄在傅时宴身上,她已然放心。 “……怕是不行,你最好还是待在温家。” 江舒蹙眉,“为什么?” 本以为他会说利益相关的理由,没想到他说:“不觉得奇怪吗,你到江城,青樱就到江城,你在江城待了多久,她就待了多久,如今你回来,她也跟着回来,且不说这些是不是巧合,光是你遭遇的危险情况,她每一次都在场,合理吗?” 江舒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解释,可一回想起来,似乎是有点不对劲,两年了,她对青樱的了解早已不复以往。 刚才在车上,她似乎也有点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 “没有证据不好下定论,但我的建议是,哪怕是为了这些不对劲,你也该留下。” 挂了电话,江舒的脚步变得犹疑。 院子里陪伴在温敬身边的青樱,更像是承欢膝下的女儿,对她的工作汇报,温敬时常点头表示肯定,气氛融洽,信任感十足。 “小小?”温敬余光看见了江舒,立刻打断青樱,招手,“快过来。” “青樱啊,我今天让小小去送了份和王瑾合作的合同,收到反馈没有,她做得不错吧。” 温敬笑着说,十分兴奋,赤裸裸的炫耀。 青樱原本自然的笑容僵住,她看了眼江舒,低头继续倒茶,“小舒的能力自然不会有错的。” “那你看,让她进公司练练手如何?” 第1247章 设计师酒会 此话一出,不仅青樱脸色变了,江舒也跟着蹙眉。 “我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到嘴边也没有说出口,她突然有点想知道青樱的反应。 青樱脸色难堪了一瞬,她回头看了眼江舒,又变成了温柔的模样,“那自然是好的,温家需要有一个顶梁柱,我看小舒是块料子。” 她说完,“小舒,想什么时候进来,我来安排。” 话说到这里,江舒与她对视,勉强弯唇,“温家业务我不熟悉,暂时还是交给你主导吧。” 她虽委婉拒绝,但青樱抓到的重点却是,“暂时。” 温敬听了不高兴,“小小,要我看,还是要尽快着手,青樱管理了两年,很有经验了,辅导你绰绰有余。” 青樱倒茶的动作没停,似乎没觉得有什么。 “是啊,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江舒眉头展开,她觉得傅时宴兴许有些杞人忧天了,青樱分明没有什么野心,就算是有,也很正常,毕竟她管理了两年温家,她一回来就要交给她,换做谁也不会高兴。 于是还是说了:“我当下只想深耕我专业上的内容,这些不适合我。” 温敬还想再说,被江舒打断:“好了,我只是在温家暂住。” 话题戛然而止,温敬一切的幻想被打断,他清咳一声,没有继续说。 没过多久,温秋实回来了,一身的香水味和酒味混杂。 入席时,还是姜灵玉眼尖,“小小,你身上这些污渍哪里来的?” 差点忘了。 江舒饶有兴致扫了一眼温秋实,眼看他表情难看,觉得很有意思,“不小心碰到了脏东西。” 温秋实瞪着她。 姜灵玉没有注意他们的表情动作,“快去换了,这样穿着怎么行。” “下次会注意的,但就怕脏东西主动碰上我。” 温秋实当即就要起身,被青樱一把拉住。 等江舒收拾好自己回来,几个人仍然等着她一同用餐。席间,青樱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江舒的盘子里,“我听说你在国外的时候小有成就,刚好明天在海城有个设计师酒会,都是行业大拿,去不去玩玩?” “设计师酒会?” 江舒在国外的时候,很少参加这样的场合,她自诩清高,不爱应酬。 “是啊,刚好你回到海城,总不能悄无声息的,出去认认人,对以后也有帮助。” 青樱笑着说完,然后对温敬说:“我说得对吧,父亲。” 温敬沉吟点头,“认认人是好事,小小,去吧,你这么有才情,不该畏首畏尾的。” 江舒拨弄碗里的菜:“我不是畏首畏尾,只是不喜欢那样的场合。” “虚伪。”温秋实小声说了句。 姜灵玉当即放下筷子,轻轻一声。 接收到警告,温秋实嘟囔,“本来就是。” 青樱笑道:“我知道,但是我听说明天Vivian也参加,真的不去吗?” “Vivian?”江舒意外,她确实是中外知名的设计师,两个人见过几次,一见如故,“她不是在外游历么?” “独家消息,可以确定的是,她明天会到海城。” 第1248章 见到葡萄 这样的话……江舒有些动摇了,“可以去。” 青樱点头,“那我来安排。” 姜灵玉轻声细语,但很有压迫感,补充了一句:“在外面多看好小小,海城如今的局面,对她不会太友好。” “我知道的,母亲。” 姜灵玉拍了拍江舒放在腿上的手,温柔安抚:“不用太紧张,我相信你能应付。” 江舒不置可否,她现在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金丝笼里,被呵护,被关照,可她本身并不是金丝雀。 温秋实对这个结论并不是很满意,他小声嘟囔:“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青樱瞪了他一眼,并无惧怕。 温敬注意到了,他用筷子敲了敲碗沿,“你们俩个,经历了这么多事,能好好在一起自然好,但如果实在相处不来,我们不勉强,早点离婚也是个打算。” 这话里,全无忌惮,底气很足。 温秋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青樱也有些许难堪,她挤出笑容,“小打小闹,不要紧,我跟秋实有感情基础。” “那样最好。” 夜间。 傅时宴发来消息:葡萄实在想你,能否到温家外围见一面? 做母亲的,又何尝不想念孩子,她当即回复:想。 ——十分钟后到达。 江舒原本还怕被佣人看见,可一离开就看见了温家的保姆——傅时宴的线人。 她毕恭毕敬,“傅先生交代了,请跟我来吧。” 跟着她走,才算找到可以安全见面的地方。 抵达的时候,路灯昏暗,静静洒在一辆黑色保时捷上。 车门打开,清脆的童声传来:“妈妈!” 江舒心情大好,只见葡萄趴在后座上,身边都是玩具,她激动得扑进她怀里,说了好些想念的话。 江舒紧紧抱住她,“妈妈也很想你,我不在的时候,都做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余光中,男人从驾驶位起身离开,给她们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葡萄仔细回想:“小舅舅带我去了游乐场,然后还玩了捉迷藏,不过他们好笨,过了很久才找到我,对了妈妈,我还捡了一只小狗,很可爱!” “小狗?”江舒失笑,“那你给她取名字了吗?” “爸爸说,跟妈妈一起取。” “带过来了吗?” “带过来了,在住的地方,妈妈下次跟我一起去看好不好?” “当然好。”江舒整理好她的头发,眼中都是温柔,“妈妈这阵子可能会很忙,不能常常和葡萄见面,跟爸爸在一起,要听话,不能捣蛋。” 葡萄点头如捣蒜,那些没有安全感的时刻早已消失殆尽。 “这些爸爸都跟我说过了。” 江舒抬头看去,傅时宴靠在车边,正在抽一根烟,眉宇落寞冷清。 她想,他的存在确实给了葡萄很多底气。 “他都说什么了?” 葡萄趴在她怀里认真想:“爸爸说,妈妈很辛苦,不可以给你添乱,要安慰你,体谅你,还要好好爱你。” 江舒弯唇,不可否认,心里划过一抹暖流。 她捏捏葡萄的脸,“他真的说了这样的话?” 第1249章 她大于他的生命 葡萄用力点头,突然小声说:“妈妈,爸爸很爱你。” 江舒一愣,“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不知道的,但是我感觉他很爱你。” 小孩子说话没头没尾,张嘴就来,江舒没有当回事。 葡萄突然说:“妈妈,你可以爱爸爸吗?” 她再次一愣,下意识扫了眼外头的身影,爱他…… “为什么?” “我想让你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像之前在大房子里一样,两个人一起爱我。” 江舒从前从没觉得单亲家庭有什么,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一个完整的家庭,对一个孩子的成长,会带去多大的温暖。 一时间,她竟很难回答。 时间太晚,葡萄说累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江舒替她盖好小被子,才打开车门离开。 傅时宴见到她,指间一松,抽到一半的烟落在地上,被踩灭。 “情绪如何?” 江舒站在他身侧,一时间有些无措,“挺好的,照顾她,你这几天累坏了吧。” 傅时宴克制冷静,不复在海上时那么情绪外露。 “你把她教育得很好,所以不算辛苦,主要是公事。” 江舒似懂非懂,空气中还有残存的烟味,她清咳一声,“葡萄说……她捡了一只小狗?” 傅时宴低笑一声,“不是狗,是只小狼。” “狼?”她吓了一跳。 “很胆小,不伤人,目前只听你女儿的。” 江舒似懂非懂,她努力寻找话题,将青樱的反应说了一遍,“我觉得青樱不是那样的人。” 路灯的光芒落在她莹白的耳垂上,傅时宴烟瘾又有些上来,但克制住了,“你跟她关系真有那么好吗,那为什么你离开的两年间,没有告诉她下落?” 江舒噎住。 确实没有好到了解彼此的地步,“我那是考量了很多方面的因素才没说。” 傅时宴垂眸,与她对视,“比如呢?” 她一愣,在他柔软可怜的眼眸中沦陷。 比如?比如你。 她看着他,第一次没有躲开,“周良岐说,我走的那天晚上,你想离开。” 离开这个世界。 问到这个问题,倒是傅时宴躲开了她的注视,江舒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看着我说。” “他胡说的。” “是不是胡说,把当年的病历报告给我看看就知道了。” 傅时宴蹙眉,此刻的她,像是倔强的小兽,无法挣脱。 “是。”他脱口而出,“没你在身边,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如此坦诚赤裸,江舒再一次被冲击,她摇摇头,“你是傅氏的执行人,傅家的主事人,你的人生不该会被我束缚,你从前也不会这样。” 他给她的感觉,永远理智冷静,权衡利弊,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江舒不太相信自己有这么重的分量。 “这些头衔,只有你在身边的时候才有意义。”傅时宴反手,握住她的手,“我从前也认为,没有人值得我为此付出一切,然而你出现了,你的重量,连我自己都分不清。” “但那天晚上,我有了答案。” “什么答案?” “你大于我的生命。” 江舒震颤。 第1250章 早就不喜欢白色 她第一时间想要抽回手,而他第一时间是握得更紧,两人僵持在原地。 片刻,傅时宴先回过神来,缓缓松了手,“吓到你了。” 那点委屈可怜的感觉又来了,江舒垂眸,下意识想要逃离,“我先回去了。” 她怕再多待一会儿,会忍不住同情心泛滥。 可走出去没多久,她想起一件事,回头:“你现在带葡萄住在哪里?” 男人伫立在路灯下,“在傅家,不用担心。” 她点点头,跟随保姆返回。 居然以为他还会回茗苑,也是糊涂,那应该是大家都不愿意回去的地方才对。 江舒是回去之后才发现,从房间窗户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见傅时宴的车辆,他还没走,仍旧站在原地,朝着温家的方向望去。 莫亦从旁出来,低声说了声什么。 傅时宴颔首,这才上车离开。 江舒滑坐在地,仍旧无法想象,她不在海城的这两年,傅时宴会是怎样的孤寂。 翌日,青樱特意让人送来了定制的礼服,“不管怎么说,你的身份放在这里,总是要穿得符合身份才对。” 送来的是件白色旗袍,修身妥帖,看得出来设计师的力道。 江舒认识这个牌子,宋悠然还在的时候,温家为她举办生日,那次她们穿的是同一款。 这会儿姜灵玉和温敬都在,后者倒是没反应过来,“白色好,白色适合小小,也是你最喜欢的颜色。” 看似了解,可江舒嘴角的笑意并不达眼底。 “我早就不喜欢穿白色了。” 姜灵玉眸光一暗,她率先解围:“没关系,衣帽间还有很多衣服,再换一件也是一样的。” 青樱的表情跟着一灰,江舒接过了衣服,“但是很好看,谢谢青樱。” 青樱递给她一抹谢谢的眼神,“去换吧。” 整个温家看似平静,实际上充斥着暴风雨的前兆。 江舒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在拐角突然听到交谈的声音。 这声音来自温秋实:“你是不是疯了,还嫌不够乱么,现在还要带着江舒抛头露面,真以为自己的地位高到没人能撼动了?” 青樱不耐烦极了,“你顾忌她,我可不顾忌,那是我最好的朋友,难道我应该对她防备?温秋实,你别忘了,她是你亲姐。” “……” 温秋实片刻冷笑:“那我就祝你,不会被你所谓的好姐妹踩着上位。” “不劳你操心。” 江舒全部听了进去,她背靠在墙上,是不是真的多虑了呢,青樱对她分明没有二心,可她却在这里和傅时宴来回揣测。 青樱知道,会伤心吧。 不可否认的是,江舒很适合白色,她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一丝赘肉都没有,跟这件旗袍十分妥帖,走起路更是娉婷。 温敬看着两个小辈携手离开,无奈叹气,“如果小小自小就生活在我们身边,该多好。” 那样的话,一定会是十分乖巧粘人的女儿,不会这么生疏。 姜灵玉摇头,“是我们亏欠了她。对了,傅时宴该到了吧。” 温敬回神:“定的时间是这会儿,该到了。” 第1251章 鸠占鹊巢 酒会的地点就在上次酒店的顶楼,做这行的,大部分都跟艺术家沾点气息,随性自由,没有那么多规矩。 江舒第一次参加,青樱陪伴在侧,她早已习惯这种场合,端了杯酒应酬其中,Alice名声在外,一说出去,不少人上前来交谈认识。 江舒大部分时候都微笑示意,遇到能聊的就聊几句。 有几个人确实声名赫赫,江舒在国外时也听过,但大部分都是生脸。 青樱解释:“家里有点钱,从小就把孩子送到国外镀金,这行业是最好混到头衔的,所以有不少都是为了以后联姻,有个正经的名头为自己添砖加瓦的。” 懂了。 江舒不在意这些,她只在乎Vivian为何还不出现。 席间青樱去了一趟洗手间,江舒有些意兴阑珊,她走到天台方向,兀自发呆。 但没注意到后头有一群正在摆拍的女人,她们看着江舒走过,气质格外不同,都有些意外,“没见过,谁啊?” “不认识……” 就在这时,里面正在敬酒的罗施眼尖,她嗤笑一声,直接走出来,“我记得这件衣服是青樱三个月前提前定好的,为什么会穿在你身上。” 江舒感受到视线聚集,才意识到说的是自己,回头看见罗施,颇为头疼,“别人穿什么你也要管?” 怎么到哪里也会遇到她,难道她也是镀金的其中一员? “我只是看不惯有人鸠占鹊巢,一回来就抢走别人的资源,你恶不恶心。” 罗施攻击极强,带动了围观的人,下意识就将江舒看作是那种恶毒女人。 江舒不想理她,直接越过她们准备离开,然而被罗施一把推回原地,“我说中了?你走什么。” “你还想说什么?” “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把身上这件衣服脱下来,还给人家,谁不知道青樱这几年尽心尽力,你一回来就想坐享其成,凭什么?”罗施不饶人。 知道的是件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抢了人父母呢。 扫视一圈过去,围观的都是浓妆艳抹的名媛们,好奇张望。 江舒有些被气笑了,“罗小姐,先别管我的衣服了,今天是设计师酒会,请问你在业内的大名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过?” 对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存疑。 “我叫什么你也配知道吗,我现在单纯是为青樱出气,打抱不平。” 江舒点头,还挺仗义。 此时青樱已经返回,但她似乎无法挤过来,只能在原地担忧张望,江舒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打抱不平之前总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吧?”江舒声音平静,不卑不亢。 “……我,我是受邀前来,不是什么设计师!” “哦,那你是不是也是鸠占鹊巢呢,我能不能叫保安,把你送出去。” “你敢!” 江舒抬头,天鹅颈优越,她的目光落在门口,就要招呼保安,被罗施一把拦下,“你问我是什么名字,我倒想知道你叫什么,这种场合你貌似也不配吧。” 她知道江舒是设计师,但这几年这个名字从未出现,不可能有名气! 第1252章 管定了 等江舒反应的时间,罗施勾唇,“难道是靠别的关系进来的?” 反客为主,她挺会的。 一时间,众人审视的目光落在江舒身上,有几个认识她的人想要站出来说话,然而被人群包围,根本出不去。 夜风瑟瑟,江舒肤色白,一身旗袍站在人影中,格外显眼优雅。 她轻笑一声,眉眼都是讥诮,“这种场合,只有你才会靠关系进来吧,罗小姐,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小三为原配出头的。你让我开了眼。” 罗施整个人紧绷,没想到她会摆在明面上,跺了跺脚,“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舒看了一眼青樱的方向,“说起来我跟青樱的关系应该比你好,你作为一个小三,在我这里为她出头,不觉得太恶心了吗。” 声音沉沉,带着威严,一时间没人说话。 罗施手臂发抖:“你凭什么说我是小三。” 江舒确实没证据,但她看她跟温秋实的交流就知道了,她环视一圈,问大家,“难道不是吗?” 众人闭口不谈的反应最为真实,形成了一个闭环。 看来这件事在海城是讳莫如深的事。 谁不知道,青樱的老公温秋实在海城,是出了名的花心。 “你们什么意思!”罗施眼睛都红了,面对江舒道德制高点的质问,她忍不住发抖,“连原配都懒得管的事情,你凭什么质问我。” 这句话是重点。 江舒疾言厉色,“她不管是她懒得管,我作为她的朋友,今天还真管定了,罗小姐,做人贵在自知,你得到的是婚内共同财产,到时候是可以要求归还的。” 一时间扯到罗施身上,众人都忘了江舒身上的事。 罗施瞪着青樱的方向,眼含热泪。 不一会儿,青樱从人群中挤出来,拉住江舒的手,低声说:“算了,别计较了。” 江舒按住她,“我知道你不想说,也懒得掺和这些事,我只是想告诉这些想法太多的这些人,别痴心妄想。” 青樱面对众人的目光难以多待,“小姑娘也挺可怜的,说不准是被温秋实蒙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还挺大度。 江舒嗤笑一声,“你脾气还真是见好,如果换做以前的你,怕是两巴掌就上去了吧。” 青樱侧过脸,“算了,你不是不想太高调吗,走吧。” 然而众人看见青樱跟她真有关系,开始低声猜测起来,这个女人好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到了角落,江舒气没顺下来,借口去洗手间,青樱拍拍她的肩膀,“别生气了,等会有切磋节目,记得快点回来看。” 江舒兴致缺缺。 昏暗角落内,罗施强忍泪水,“你什么意思,让她这样羞辱我是吗,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一手促成的!” 女人声音冷冰,“是我让你招惹她的么。” “……” “江舒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我也想引到她身上,可她根本不接招啊。” “蠢货!” 江舒从洗手间出来,对着镜子补妆,手机震了一下,来自傅时宴:在哪? 第1253章 再联系是缘分 此刻的温家内。 男人双腿叠放,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在他的对面,坐着温敬。 “郑诚吃了那么多苦,出来以后,绝对会向省里反映情况,至于老余那家伙,落网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温家一定助力。” 掷地有声。 涉及到江舒,温敬零容忍。 傅时宴浅浅点头,“有您这句话,我自然放心。” 姜灵玉端着一份药汤出来,“补身体的,总归没坏处,喝了吧。” 他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保姆,讳莫如深,两年来,姜灵玉为了多得到江舒的消息,总有意无意对他示好,傅时宴从未接招,但现在江舒回来了…… “谢谢阿姨。” 姜灵玉欣然一笑。 “时宴,冒昧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找到小小的。”温敬突然问,带着审视。 那天傅时宴突然派人传来消息,说江舒被周良岐挟持,就在海城的海域内,把温敬吓得够呛,连夜集齐人手出发。 傅时宴没做隐瞒,“不告诉你们是我的意思,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希望你们体谅。” 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温敬和姜灵玉对视一眼,都了然。 “以前的事不提了,都过去了,既然你有本事让她相信你,希望别再让她失望了。” 姜灵玉轻声。 温敬说:“是啊,两年了,我们还能再联系,就是缘分。” 傅时宴抬眸,整个温家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动静,他问:“青樱不是回来了么。” “嗯?”温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接触到姜灵玉的暗示才反应过来,“是啊,是回来了,今晚她带着小小去参加什么设计师酒会去了,刚走不久。” 外面天色渐暗,傅时宴的眼神也是。 霍秘书将一切尽收眼底,小声说:“傅总,公司那边还有急事需要处理。” 傅时宴顺势起身道别。 就在这时,姜灵玉的电话响起,“青樱啊?” 傅时宴脚步停下。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姜灵玉失声:“你说什么?小小被人污蔑了?” “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温敬着急忙慌,“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说是在酒会跟人起了争执,这会儿没办法脱身。我得去一趟。” “那我也去!” 被傅时宴蹙眉拦下,“我跟阿姨一起去吧。” 他脚步匆匆,率先离开温家,打开车门让姜灵玉上车,“莫亦,开车!” 几次按亮手机,都是空空如也,江舒始终没有回复,这让他更加焦急。 彼时酒会中,江舒从洗手间离开,便碰上一个年轻稚嫩的男孩,他一脸期待:“你……你是Alice吧,我刚刚一直不敢认,很抱歉打扰了你,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眼睛里亮晶晶,让人不忍拒绝。 江舒好整以暇,侧头,“你怎么知道我是Alice?” 她从没用这个身份当众露过面。 “我曾经在国外交流学习的时候,见过你一次,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我很喜欢你的设计,希望你不要因为刚才的纷争生气,海城……其实挺好的。”男孩热切的道。 第1254章 只有共同利益 江舒温柔点头,“我知道,谢谢你的喜欢。” 男孩顿时更加高兴,一脸的兴奋,“姐姐,我可以跟你合张影吗,我从你在瑞士的第一部作品开始就喜欢你了,直到现在,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江舒弯唇,“你现在也是设计师吗?” “对,你是我的目标。” 江舒笑,“来吧。” 她微微侧身,站在男孩身边,看着他举起手机,另一只手虚虚搭在她的腰侧,对着镜头笑。 他得到合影很高兴,连连对江舒鞠躬道谢。 有了这样的际遇,江舒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方才被罗施为难的阴郁一扫而空。 “怎么这么久?”青樱站在台下,笑着问。 “遇到了一个粉丝。” 江舒说这话还有些不太好意思,青樱拍拍她的肩膀,“大设计师,上面已经开始切磋了,要我说,她们的功底都不如你。” 是即兴作品,当不了真,但也能从中看出几分功底。 江舒欣赏了一会儿,突然注意到台中央有两位略微年老的长辈,看起来稳重自持,“那是谁?” “你不知道?这个圈子里的老前辈了,这几年不轻易出作品,偶尔露面,算是与民同乐了,对了,那是罗施的伯父伯母,所以你刚刚跟她较劲,我还真吓了一跳。” 什么叫她较劲,分明是她单方面被为难。 江舒想了想,海城似乎是有两位姓罗的大拿,没想到是罗施的亲戚。 “这个酒会,是他们举办的?” “算是。” 江舒当即流露出钦佩,对青樱蹙眉,“你格局真的大,能跟小三和平共处。” 罗家人看见原配都能来这里,不得尾巴翘上天,难怪刚才罗施那么嚣张。 青樱双手交叉在身前,嗤笑,“在这个圈子,哪来什么小三,只有共同利益罢了。” 江舒不认同这样的环境,但她什么都没说。 台上主持人赫然是罗施,她兴致盎然,“这样吧,为了增加趣味性,我们随机抽选几位同行上来作画。” 话音刚落,她的眼神就落在了江舒身上。 江舒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这位,那位,还有这位漂亮的小姐,请上台。” 最后一个名额,赫然落在江舒头上,她挑眉,其余几位不管是自愿还是碍于罗家的面子,都纷纷动身。 江舒没有上台的欲望,一时间没动,可青樱的手掌落在她的腰侧,“罗家和温家有合作,这个面子不好驳。” 她手指紧握,换做从前,她不愿趋炎附势。 可这种场合,她无法任性,“行吧,就当为你出出气了。” 青樱笑靥如花。 台上诺大的画作已经完成了一半,考验的是设计师的灵气,每一笔都至关重要。 罗家长辈退至身后,罗施放下话筒,拿起画笔,投身其中。 江舒站在画作的最尾端,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审视了好一会儿,罗施则露出嗤笑,她虽然才疏学浅,可面对这个籍籍无名的江舒,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1255章 她是Alice! 画作的主题是田园山水画,为了突出室内设计,几位设计师在建筑上动了大手笔,连排的村庄门口铺设了一条长满花草的马路,夕阳高悬。 罗家长辈在每个人面前都看了一会,到了罗施身边,还亲自指导了一下,让建筑更加丰满。 最后才是江舒,众人探头,都期待她会如何收尾。 她没有拿笔,而是走到摆放花篮的地方,取了一株麦穗,沾上颜色相同的颜料,在画作上寥寥几笔,顿时夕阳下风吹麦浪的景象跃然纸上。 罗家长辈对视一眼,都对她的下笔感到意外。 紧接着江舒才拿起画笔,伏身在建筑之下画上了闲聊的人物。 每一幢精致的房子里,都有特别的故事:新婚的夫妻,吵嚷的小孩,还有独守孤寡的老人。画这些的同时,她还在别的设计之上,增添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她下笔之成熟,之老练,根本不像是新手,反而像是批改作业的老师。 最后一笔落下,一整幅画顿时有了生机,好像活了过来。 围观之人无不赞叹,“这……确实有功底啊。” “是啊,虽然在建筑上没有过多的笔墨,但每一笔都很有意义。” 连罗家长辈都频频点头,“这位设计师,从前在海城没见过。” 江舒一身素白旗袍,一脸平静寡淡,站在这副山水画前,却十分相得益彰。 罗施气得整个人都在抖,都不用比,大家都知道谁更出彩,江舒……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门口率先响起一阵掌声,“不愧是Alice,到哪里都在发光!” 是个爽朗的女人声音,众人闻声望去,是个混血女人,穿着皮衣皮裤,十分飒爽。 Vivian! 江舒这才笑起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的。 “是Vivian!Vivian到了!” 罗家长辈率先反应过来,“Alice?瑞士的那位Alice,是你?” 到底是长辈,江舒点头,“我的中文名,叫江舒。” 一句话引起好几次轩然大波,他们不可思议极了。 “Alice是江舒?天哪,那可是国家级的大拿,听说很年轻,从未有人见过真容,怎么会是江舒?” “江舒……是温家两年前出事的那位……” “她回来了?” 在这样的场合宣告归来,无疑是震撼人心的,起码未来一个月,圈子里不缺八卦的议论话题了。 “温家那位?”罗家长辈蹙眉,百感交集。 江舒不愿承认自己背后这层身份,但不管怎么说,血缘关系也在那里。她点头承认之后,匆匆下台,走到Vivian身边,“怎么才来?” Vivian用手指刮她鼻子,“你们海城的规矩真多,我骑个机车,被交警拦了好几次。” 江舒和她拥抱,两个人在不出名的时候就认识了,到现在功成名就,反而联系少了。 “Alice,我可是听说你回了国内,才来到这里参加什么酒会的。” “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就在这时,台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刚接到消息,这里有位女士丢失了一个贵重手镯!” 第1256章 搜身 所有人齐齐望去,赫然是罗施着急忙慌握着话筒说:“工作人员查过了监控,这段时间内并无人出没,所以需要暂时封锁现场,调查清楚才能放各位离开。” 话音刚落,门口就来了好几位保安,禁止出入。 面对这样的突发,罗家长辈脸色很难看,“什么镯子,谁丢的?” 罗施一脸紧张,只见一个全妆的女人小心翼翼站了出来,“是我,那个镯子价值百万,是祖传的物件,丢了我承担不起。” 江舒看清那人的样子,没忍住嗤笑一声,“许清欢?” 那个一脸委屈的,赫然就是上次趾高气扬的女人,她变脸挺快,如今泪眼朦胧的样子,确实楚楚可怜。 更可笑的是,前小三和现小三打了个照面。 Vivian不明白,“那是谁啊?” “你当个笑话看好啦。“ 江舒试图找到青樱的身影,这么一出,很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有人窃窃私语,“在场这些人谁身价没有百万,需要偷你的镯子吗。” “是啊,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许清欢泫然欲泣,“实在抱歉,这个镯子真的对我很重要。” “价钱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人家祖传的,想必大家也不愿意背负罪名,干脆检查一下吧,对大家都好。”罗施掷地有声。 一片怨声载道之下,到底还是走到安保处配合了检查。 Vivian自然不高兴,“刚来就要面对如此指控,我不喜欢。” 两人排在队尾,江舒安慰道:“抱歉,让你体验不好了。” “不过没关系,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穿旗袍,很漂亮,江舒?原来这是你的中文名。” 没想到的是,前面检查完的人们纷纷绕到了两人这里,十分激动,“Vivian,可以要签名吗,我很喜欢你的作品。” 更多的人面露羞赧,“没想到你就是Alice,前面可能有不礼貌的地方,请你谅解,可以合影吗?” 一时间,两人这里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热络起来。 罗施和许清欢面面相觑,几乎咬牙切齿。 “她竟然是Alice……” 人多,签名需要一些时间,过了十几分钟,安保人员检查完毕,走到人群中央,“打断一下,现在只剩两位女士没有检查了,请配合。” 所有人都意外,“镯子还没找到么。” 江舒眉眼微动,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Vivian讨厌麻烦,率先放下笔,她张开手臂,“搜吧。” 安保人员说了句抱歉,便搜寻起来,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 人头攒动,江舒缓缓放下手中的笔,越过人群,与许清欢对视一眼,后者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舒的视线落在自己手包上,安保人员已经伸手,拉开拉链搜寻起来,一时间寂静无声,只有物件碰撞的声音。 是个小化妆包,里面有口红,粉饼,眉笔,还有纸巾,一串钥匙。 就这些了。 江舒回想着,然而就在这时,工作人员动作一顿,从里面取出一个玉镯,成色温润。 他们当即拿出照片比对。 第1257章 是她偷的 当从包里找到不属于自己的物件时,那点不好的预感就成真了。 江舒脸色微沉,Vivian朝她投来担忧的眼神。 安保人员看了眼江舒,尔后许清欢快步跑过来,接过手镯露出失而复得的表情,“是我的手镯,是我的,终于找到了……” 然后她不可思议瞪着江舒,“是你,你偷的。” 江舒表情平静,略带恶心,“我没有。” “那它会飞吗,自己飞到你包里的吗!” “我说了我没有。” “你!” 周围窃窃私语,“不可能吧,Alice偷东西……” “很难讲,如果她只是Alice,那应该不可能,可她的背景是江舒啊,从前又不是没有过她的丑闻。” “……” “调监控吧。”江舒缓缓出了口气,“我说了没拿就是没拿,说不准,是有人栽赃陷害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眼不远处的罗施,后者一脸气急败坏。 许清欢眼泪直接掉下来,“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把手镯放在你包里,绕这么一个大弯子陷害你?我有病吗!” “那说不准。” “江舒!你别欺人太甚了,我承认,两年前我是不知天高地厚得罪过你,但你不至于记仇到现在吧,何况你现在的地位这么高,为什么还不放过我!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手镯,如果今天没查出来,我死的心都有了。” 许清欢哭得伤心欲绝,俨然的受害者,这一整出下来,江舒简直赞叹,她不去演戏来做捞女,实在是可惜了。 Vivian听不下去,她是相信江舒的人品的。 “你也知道她现在的地位,她不缺钱也不缺名气,为什么要冒险偷你的手镯?” “因为她本性如此!”许清欢急得颈间青筋暴起,“两年前她就耍手段嫁给了傅时宴,最后人家不要她,她就使坏,破坏傅时宴跟别人的感情,整个海城谁不知道!” 事情是真的,可被她这么描述出来,就显得江舒穷凶极恶。 见Vivian不信,许清欢指着江舒,“不信你问她。两年前她在海城的风评可不算好,抄袭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谁知道她现在成为Alice,有没有用什么手段!” 众人钦佩Alice的风格功底,但如果她沾上江舒这个名字,确实会多一些怀疑。 那些人不由自主,退了半步。 江舒活动了一下脖颈,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监控查到了么。” 安保人员汗如雨下,他们举起电脑,“查过了……方才人群聚集时,没有人动过您的包,您再想想……” 不是刚刚么。江舒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从洗手间出来时,那个拦着她合影的男生。 她的表情逐渐难看起来。 许清欢一抹眼泪,“这样吧,我自知得罪不起你,我也不要赔偿,你给我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道歉?”江舒缓缓开口,不可思议的语气。 “你不想道歉?” 道歉不就等于把这件事认下了吗?江舒深吸一口气,“许小姐,我一整晚都没有见过你,我也不知道你在现场,这手镯怎么出现的,你心里有数。” 第1258章 逼她道歉 “你的意思还是我陷害你?” “我的建议是,小三的言论,大家别当真。” “江舒!你别欺人太甚,事到如今你还在胡搅蛮缠,说我小三,你没当过小三么,当年你对傅时宴死缠烂打的模样,谁不知道!” 江舒脸色沉下来,她不愿多讲,直接对安保人员说:“你们尽可以查我今晚所有的行踪,如果我跟这位许小姐有过任何接触,都可以把我带走。” “……” Vivian握紧了江舒的手,给予鼓励,她示意没事,讥诮道:“我也是不明白,怎么就有人因为个百来万的物件哭天喊地,难道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专门来到这里偷你所谓的镯子?” “你!” “说实在的,我建议验验成色,因为我看起来,那镯子并不值百万。” “江舒!”许清欢忍无可忍,冲上去就要动手,然而被Vivian一把拦下,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别放肆!” 许清欢满脸通红,“不管怎么说,镯子是在你包里找到的,难道你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一场闹剧。 罗家长辈看得连连摇头,直接站了出来,“等工作人员的调查吧,现在这情况,谁都不能妄下结论。” “江小姐,你是第一嫌疑人,请配合。” 短短的时间内,江舒从光鲜的Alice变成人人喊打的小偷,这落差之大,直接削减了她回到海城的名声。 江舒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栽赃,不是冲着青樱,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伯父伯母,我申请调阅女厕的监控。” “女厕?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女厕陷害你?” 环顾四周,那个狂热的男生早已不见,似乎从未来过一样。 见江舒默认,罗家长辈只好让人去查。 “那边是监控死角,看不到。” 许清欢激动,“她故意的,想借此洗清嫌疑。” 江舒默然,事到如今,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释这个欲加之罪。 罗家长辈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不如就道个歉,这事能过去,不至于传播出去,你好好掂量,要爱惜羽毛啊。” “我没做过的事为何要道歉”这句话刚到嘴边,一道洪亮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她没做过的事凭什么道歉!”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素衣,但表情凝重威严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脚步沉稳,气场十足。 江舒意外极了,姜灵玉?她怎么会来? 她长居寺庙,基本不出席这样的场合,所以大部分年轻人并不认识她,但罗家长辈却是认识的,满脸敬畏。 “姜姐姐,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姜灵玉扫视众人,不苟言笑,“我不来,还不知道你们要把我女儿欺负成什么样子。” “……” 许清欢见状,已经露出动摇和慌张。 怎么可能,怎么会惊动姜灵玉…… “事情复杂,我们也不想,但事实确实是江……确实是小舒她,洗不清嫌疑啊。” “洗不清就继续查,怎有逼人道歉的道理!” 第1259章 见他如见傅时宴 姜灵玉一边说,一边走到江舒身边,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没事吧?” 江舒心情复杂,“本来也没做过,没事。” 姜灵玉转身,直面许清欢,她第一句话便是:“小姑娘,我见过你。” “阿姨……”许清欢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两年前,在我儿子的公寓里,我给了你一笔钱,让你离开他,你收了钱,也答应了我,但仍旧守在他身边,以怀孕为理由,又要了一笔钱。” 她一字一句,许清欢的脸色难看极了,面对如此高压,她没办法反驳。 “若不是我逼着你去做羊水检测,怎么会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儿子的。” 一句话,众人哗然,仙人跳啊。 “怎么,捞了一笔又一笔,还不够么,到现在还要捞到我女儿身上。” 姜灵玉嘴里的“女儿”说得十分自然娴熟,江舒几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许清欢满脸通红,咬死了不承认:“不管过去怎样,现在镯子出现在您女儿包里,这是事实。” 姜灵玉点点头,她扭头示意带过来的随从,“验一下,值不值百万。” 来之前她就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特意带了一名古董鉴定师。 许清欢握着手镯的手发抖,她深吸一口气,“不管价值多少,偷窃就是罪名!” 鉴定师都不用接过手镯,便下了结论,“成色不够温润,质地很薄,不可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是仿的。” 第一个谎言被击破。 姜灵玉对着许清欢弯唇,“小姑娘,你说得对,不管价值多少,偷窃就是罪名。” 她狠狠点头,“所以……” “带进来!”姜灵玉沉声。 顶楼入口处,赫然有一个男生被人押着推了进来,江舒蹙眉意外,那个就是求她合影的男生,而押着他的人,赫然是霍秘书! 见他如见傅时宴?他也来了? 罗家长辈没明白,“这是……” 霍秘书猛地将男生按在地上,“自己说!” “我……手镯……”男生注意到罗施和许清欢的眼神,根本不敢抬头,他哭着说,“我是许小姐雇的群演,是她……她让我拦住江舒,以合影的名义,将手镯放进她包里的。” 结结巴巴说完,众人豁然。 Vivian嗤笑,“下作的手段,真是肮脏。” 罗家长辈疑惑:“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刚到酒店,就碰上了这个鬼鬼祟祟的人,一看就有猫腻,稍微使点手段,什么都招了。”霍秘书双手负在身后,气场同样很足。 第二个谎言被戳穿。 许清欢抖得更加厉害,她抬起头,赫然发现罗施早已不在原地。 她疯狂摇头想否认,可事到如今,没有人会相信她了,她也根本没有力量跟温家主母抗衡。 “许小姐,可以道歉了吗?”姜灵玉掷地有声。 许清欢不敢抬头,她一点点挪动脚步,对江舒哭着鞠躬,却被拦住,女人嗓音清冷,“告诉我你的同谋是谁,你可以不用道歉。” 许清欢一愣,但她飞快说:“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干的,我嫉妒你讨厌你,所以才栽赃你,对不起!” 第1260章 永久拉黑 众人哗然。 原来是一出诬陷的闹剧,不敢想象如果姜灵玉没来,江舒该怎么脱身。 “真是恶毒啊……” 而江舒缓缓直起身,明白了大概,许清欢这是下定决心要包庇了。那再问,也只是浪费时间。 她转过身,面对罗家长辈一脸担忧的神情,了然了不少。 姜灵玉说:“弟妹,此事发生在你们组的局里,是否要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罗家长辈一脸羞愧,连连点头,“让圈内如此有才华的后生受到这样的屈辱,确实是我们的问题,这样吧,我来安排,今后所有类似场合,包括但仅限于高端场所,只要是海城管辖内的,永久拉黑许清欢!” 闻言,许清欢后退一步。 这个打击对她这种捞女的惩罚,堪称晴天霹雳,她以后都无法再接触到这种圈层的人! “侄女,你看看这个安排如何?” 江舒受到询问,她看了眼姜灵玉,点点头,“就这样吧。” “来人,把她拉出去。” 安保人员当即上前,拖着许清欢离开,她一脸苍白,绝望看着众人,也看着江舒,整个人都在抖。 可就是这种时候,她也仍然没有供出同谋。 世界清静下来,江舒接受了罗家的致歉,众人散场之际,姜灵玉直接带着江舒离开了顶楼,虽然一身素衣,虽然妆容浅淡,但与生俱来的气质,就让人无法忽略。 江舒跟在姜灵玉身后,两人之间的气质十分吻合,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霍秘书一路将他们送到酒店楼下,路边停了两辆车,其中一辆,车窗紧闭。 江舒脚步停顿,姜灵玉同样站定,“时宴知道后很焦急,为此帮了不少忙,如果不是他,今天不会这么顺利脱身,去吧。” 江舒眉间微蹙,对Vivian打了个招呼,“十分钟,我很快。” 于是便在Vivian诧异的眼神中,直接上了旁边那辆黑车的后座。 上车的时候,手机刚好响动,她一边按灭,一边抬头,对上那双漆黑沉郁的视线。 唇薄眼淡,鼻峰高耸,目光深沉,是很容易就让人沦陷下去的长相。 江舒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然伸手,替她整理好额前的碎发,“看来没事了。” 语气中有压力释然的轻松。 乍然亲密的举动,江舒有些不太自在,她下意识躲了躲,“……你怎么会跟姜灵玉一起到。” “青樱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温家谈事。” 原来是这样…… “那葡萄……” “家里江舟在照顾。” 一来一回问题结束,车内气氛一时沉郁,江舒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烟草香,低了低头,“谢谢你帮忙。” 她侧身坐着,脚踩的是一双细高跟,上头锁链是一串银色碎钻流苏,不规则垂在她白皙的脚踝上,配上这身旗袍,好似夏日绿荷中的一抹粉,不盈一握。 “就一句谢谢?” “啊?” 她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脚踝被握住,被迫靠近他,两人气息相接,傅时宴几乎贴着她呢喃,“掉了。” 第1261章 接吻 江舒脑子炸开,下意识推他的胸口,“什么?” 两人身躯几乎紧贴而过,傅时宴抬手,替她系好脚踝上的鞋带。 触感轻柔,江舒心跳加速,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滑过,“……谢谢。” 还是谢谢。 傅时宴轻叹,他摘下眼镜,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敲在她的骨节上,“红了。” 江舒看去,穿久了高跟鞋,脚后跟有红损是正常的事情。 但她不知道,这点红现在落在傅时宴的眼底,欲念不断攀升,像是信子的毒蛇。 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从前座取了创可贴,撕下两张。 江舒觉得这彻底的安静让人害怕,她屏住呼吸,“你跟……温家具体谈了什么事情?” “商业机密,一般不告诉别人。” “……”江舒轻嗤,可又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家,“不说就不说。” 傅时宴抬眸看她一眼,继续手里动作,“不过我的家属除外。” 创可贴贴在后跟,遮住了那片红,顿时舒服了不少。 江舒甚至没反应过来,“我跟你一百天的约定还没过去,怎么也算是你半个家属吧,不能告诉我?” 从某个层面来说,她反应还挺快。 傅时宴轻笑,“商业机密是要签保密合同的,一般时效到项目结束,一百天之后,项目还没有结束,你万一说出去怎么办?” “我不会!” 男人眸光深了深,“有没有兴趣延长时间,直到项目结束。” 江舒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其深意,她下意识退缩,“那我得看是什么项目,持续时间这么长,有没有风险。” 傅时宴大手扣着她的脚踝,“只赚不亏。” 江舒一个瑟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腿还架在傅时宴腿上,这姿势和气氛,都是绝对的暧昧。 她扭过头,“我跟她们说十分钟,我得走了。” 温存消失,她打开车门的一瞬,一股力道将她猛的拉回,大手顺势落在她的后脑,扣着她靠近。 薄唇相接,温润的触感让她脑子炸开。 “唔……”江舒试图推开。 可她哪里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他稍微用力,这个吻加深,火热上涨,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傅时宴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不闭眼,就这么看着她在情欲里难以抽身。 江舒懊恼不已,再次用力,这次傅时宴放过了她,薄唇紧贴侧脸而过,落在她的耳垂,他握着她抖动的手,落在自己的胸口。 “小小,听见了吗?” “……” 他是调情的绝顶高手,连她都是他调教出来的,这具身体根本不是对手。她几乎瘫软在他怀里,呼吸急促。 手触摸的地方,他的心跳剧烈,几乎烫手。 “每一次见面,都希望能够把你带走,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他在她耳边缓缓说,“我的耐心不多,别让我等太久。” 江舒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一百天结束,我们也结束。” 他低哑的笑意在她耳边响起,“这个游戏,你说得不算。” 第1262章 格局不小 无耻! 江舒瞪他一眼,可她含羞带怯的眼神这会儿,更像是勾引,艳色四起。 她收手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那场车祸,对你的心脏有影响吗?” 说到这个,傅时宴就有点兴致缺缺了,似真似假,“没,你对它的影响更大。” 江舒真的没忍住,一巴掌打在他身上,可力道不重,动作移动时,反而不小心碰到他的敏感部位。 傅时宴蹙眉,轻轻嘶了一声。再次扣住她的手,低声警告,“别乱动。” 意识到那是什么,江舒整个人浑身发烫,她再也呆不下去,“我真的要走了!” 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夜风吹来,才缓解脸热。 她一抬头,赫然落入等候的几人眼中,她愣了愣,下一秒,找个洞把自己埋了的想法都有了。 操!傅时宴! 青樱似乎是才到,呼吸有些凌乱,她审视了一圈江舒,率先开口,“看来没事了。是我多虑了。” 江舒整理了一下呼吸走过去,“你刚才去哪了?” “给母亲打了电话之后,我怕她找不到,出来迎了迎,但是没想到刚好错过了。” 江舒点点头,忽然注意到Vivian不在原地,姜灵玉主动道:“你的那位朋友先走了,说之后会联系你。” 江舒了然。 上了车,谁都没有先开口,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姜灵玉望着窗外的风景,江舒看她,还是主动说:“今天谢谢您为我脱身,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 姜灵玉轻轻点头,“不是你的错,但今天如果真的中招,对你的名声确实不好。知道许清欢为什么宁愿丧失自己的利益,也不告诉你她的同谋吗?” 江舒沉吟,“大概率是现场有能让她不敢说出口的人存在,我猜,是罗家那个侄女。” 姜灵玉露出赞许的眼光,“既然如此,方才为什么不直接逼一把,我在,罗家不敢造次。” “罗家和温家有合作。” 江舒清明,“我没受到损害,但如果因为小辈之间的事,损害了两家共同的利益,就得不偿失了,利弊权衡之间,我有分寸。” 姜灵玉的赞许更浓,“所以不是我帮了你,是你帮了我们,小小,从前我就看得出来,你的格局和眼界都不小。” 说这话的时候,谁都没看到,安静坐着的青樱,脸上闪过一丝僵硬。 听得出来,姜灵玉有意在教导江舒。 “是啊,如果刚才真的闹出大动静,我一时间还真不好收场,毕竟两家合作密切。”青樱主动道,“就是委屈你了,小舒。” 江舒摇摇头,脑子里还是傅时宴那双灼热的眼睛,挥之不去。 姜灵玉看出她的失神,她问青樱:“我记得先前和王瑾合作的项目,是不是快要已经开始了?” “是。” “让小小接手吧,专业对口,能够为你省力不少。” 青樱皱眉,“可是……” “我说过了,我没有打算跟温家的产业有联系。”江舒按住青樱的手,率先解释。 姜灵玉没有生气,而是淡淡笑了,“任何事情,不要太快做决定,说不定明天你就愿意了呢?” 第1263章 是一个局 江舒没听懂。 姜灵玉已经止住了这个话题,温家抵达。 夜里,江舒泡在浴缸里,收到Vivian的消息—— 原来我们的小Alice背景不俗,我开始恨你了,当年我俩饭都吃不饱,你一点都没告诉我! 江舒笑出声,打字回复:抱歉,我本意不是如此。 Vivian很快揭过不提,她又问:最后你上的那辆车里,是不是有男人? 不愧是她,一猜就对。 江舒想起那种氛围,脸颊不由得升温,很奇怪,她竟然不感到抵触了。 Vivian紧追不舍:是不是! ——是。 ——谁啊,据我所知那辆车私人改造过,全世界就这么一辆,身价不低吧。 傅时宴那个人,看起来低调的很,其实内行人才看得出来,他所用的一切,都是高配。 江舒没回答。 ——那他对你好不好? 好不好? 如果是重逢以后,应该是挺好的吧,她还在思索,Vivian已经快速扒到那辆车的新闻,给她转发过来:“这辆车已经大半年没在海城出现过了,上一次,是在财经频道。” 新闻上,傅时宴其实不是主角,而是一个女人,标题赫然是:女企业家新贵王瑾疑似与富豪男友出游。 记者拍到她从酒店出来,短发利落,笑容俏皮,强势之外,还带着女人独有的妩媚,她进了等候良久的一辆车里,独自开走。 从头到尾,男人的头发丝都没露。 但那辆车,赫然是傅时宴今日那辆,车牌号都对得上。 江舒数着时间,半年前,两人还未重逢。 傅时宴……认识王瑾? 两人的关系应该匪浅,否则傅时宴不会将车丢给她开。 Vivian久久没有收到回复,直接打来电话,中文不是很好,磕磕绊绊的,“Alice,你有情敌啊?” 江舒从浴缸起身,赤脚落地,“你想多了,只是朋友。” “谁跟谁是朋友?” “……我和他。” 一起睡过觉,生过孩子的朋友。 Vivian觉得没意思,跟她聊了几句,便告诉她,她明天就要前往下一站离开海城,“对了,我这次来,是有人通知我,你在海城,我才前来,是你安排的吗?” 江舒蹙眉,她在海城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更别提去提醒Vivian。 而她前往酒会,也是因为知道Vivian在,她才前去。 这样一说,倒像是一个局。 “Alice?” “是谁告诉你的?” “不知道,就给我发了封邮件。” 电话挂断,江舒坐在落地镜前,沉思良久,如果昨晚没有人及时赶来,她连同Alice这个名字的名声,都会一败涂地,那个后果,很难想象。 布局者是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青樱的脸,可也第一时间摇头,不可能,如果是青樱,她怎么会打电话给姜灵玉,让她来解围? 巧合吧。 江舒说服自己,兴许,只是罗施计划中的一环,可她那样蠢笨,怎么可能这么缜密。 一边想着,视线落在脚踝上,这个时候才看清,是一枚草莓形状的创可贴,这会泡了水,已经脱落。 江舒弯腰撕掉,后脚跟的红肿已经消失。 第1264章 做向导 也是奇怪,自从青樱回来以后,温秋实每天都会按时回家吃饭,面子上的功夫给足,就是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这天他脸色不好,比之前更有过之无不及,青樱夹了一块筷子菜到他碗里,温秋实直接打落,“我想吃什么自己会夹,不需要你假好心。” 青樱的动作僵住,缓缓抬眼,对上几双担忧的目光。 温敬率先放下筷子,“逞什么威风,道歉。” 青樱低头,“算了父亲,他不是有意的。” “我还真就是有意的。” 温秋实今日脾气格外冲,“我想我还不到连自己吃什么喝什么,都无法决定的地步。” 这话里有话,连姗姗来迟的江舒都听出来了,她悠悠入座。 “谁不让你吃了,在这里发什么脾气。” 温敬话尾的怒音在看见江舒之后缓缓低下去,他略微收敛,“昨晚睡得如何?” 江舒双手撑在下巴上,有些想笑,“睡得不错,大概是因为我睡得不错,秋实心情才这么不好吧。” 昨晚姜灵玉一举惩治了他两个小三,心情能好才怪。 温秋实瞪着她,“你很得意。” 江舒倒是无所谓,她夹了一筷子到青樱碗里,“要我说,管他们喜欢吃什么菜呢,自己喜欢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要是饿,在外面会自己找东西吃,何必呢。” 青樱的脸色红一块白一块,不管则么说,这段婚姻走到这一步,是十分难堪的。 她挤出笑容。 “装什么可怜,谁私底下还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事,许清欢都是过去的事了,你非跟她过不去,是不是她教唆的!”温秋实直接指向江舒。 丝毫不提前因后果。 青樱隐忍之下,直接扔下筷子,“当年我让她自己打掉孩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今天若还是要跟我吵,我不介意把你那些破事都说出来!” 姜灵玉才起身,从卧房款款走来,一抬头就是这副模样。 她眯起眼睛,“怪不得青樱,昨晚一切是我做的决定,怎么,要冲我来?” 养生茶被轻轻放在桌上。 “……母亲!你明知道……” “我只知道你在外面的女人伤害了小小,就这一点,她们就该得到惩罚!” 掷地有声,让三个年轻人都抬了抬头,只是眼色各异。 青樱嘴角的笑容很冷。 “闹够了没有,给你两个选择,留下来继续吃,要么就滚出去,再也别回来。”温敬沉声,有打圆场的意味。“我年轻时候没你这么混蛋,也不知道随了谁。” 温秋实僵在原地僵持再三,到底还是不服气坐下。 进食时,温敬突然敲了敲桌,对江舒说:“跟王氏那个项目合作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她昨日联系过我,指定要你陪她游玩海城,说已经跟你约好了。” 王瑾…… 江舒吃饭的动作一顿,无端想起昨晚看见的新闻。 “……是有提过,没有确定。” 温敬大悦,“那就去吧,刚好可以接触一下,她是女人,交流起来会很方便。” 第1265章 纵容登堂入室 “从前我跟她父亲有过合作,见过她几面,虽然年纪小,但想法很出众,值得来往。” 恨不得一口气,把王瑾的家底都告诉她。 如果是之前,江舒可能会拒绝,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犹豫了下来。 青樱看出来她的犹豫,出言拒绝,“还是算了吧,小舒刚回来,对外界环境不是很熟,这个项目我跟进了几个月,我来负责比较好。” “总是要锻炼的嘛——” “可是……” “我去吧。”江舒突然出声,众人静了静,“本就答应她要给她做向导的,至于接不接手项目日后再说。” 温敬欣喜连连点头,大腿都要拍紫了。 姜灵玉也对她流露出赞赏。 青樱的话被堵在嘴里,她有些坐立难安。 “这样吧青樱,那个项目别急着推进,等小小接触下来,你再把资料都交给她,你去负责更为重要的收购案,没意见吧。” 青樱苦笑,“没意见,本来也都是小舒的。” 话内的含义隐晦,姜灵玉多看了她两眼,唇色微微下沉。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江舒觉着不妥,“抱歉,一回来就抢了你的项目,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个项目跟我的专业确实契合,王瑾这个人身上的闪光点,我也很喜欢。” 她同意并不完全是因为那个新闻,确实有别的原因,比如,女性之间的惺惺相惜。 青樱双手抱胸,倚靠在门边,嗤笑,“说什么抱歉,温家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你看,温秋实那些女人登堂入室,侮辱嘲讽我这么多年,温家从未出手,你一回来,姜灵玉直接惩治了两个。” 她的笑容刺眼,江舒心里涌起愧疚,“我想……应该有很多原因,比如,你现在也有能力出手了呀。” 青樱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说是向导,其实江舒对海城已经陌生了不少,两年的改变太大,她在网上找了好多攻略,才定下来详实的内容。 第一站是在海上,她亲自定了游艇,绕岛环行。 让人意外的是,王瑾没有带随行人员,她一身利落短袖短裤,高马尾加鸭舌帽,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三十岁的。 “大小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出发吗?”她阳光笑道。 江舒也笑,“主要是见到美女有些走不动路了。” 王瑾是一个胆子很大,喜欢尝试体验的女人,游艇可以自己驾驶,学了一会她就进入了驾驶舱,江舒陪同在侧,一边对着沿路的名胜古迹进行讲解。 “你是海城长大的?” 江舒任由风吹发丝,“王总,你的电话都打到温敬那里去了,还会不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两人相视一笑。 “不是刻意调查,是听说了昨晚你在酒会上的事迹,才知道你是温家的大小姐。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上门了,我跟你父亲还见过呢。” 早知道会传播,没想到传播得这么快。 父亲这个称谓,江舒不习惯,“暂时的而已。” 王瑾察言观色,了然不少,没有再提。 第1266章 刷身份证 江舒本以为来到海上自己会有阴影,然而却没有,只是依然会想起那个果决的身影。 也不知道周良岐现如今如何了。 不到一个小时,游艇抵达岛上,算是遗世独立的小地方,上面除了自行车,禁止一切车辆通行,是海城的特色。 “岛上有着名的海上庄园,还有海城最大的美术馆,里面展览的艺术价值极高。” 王瑾抬手遮住阳光,“早就听说海城风景好,没想到和别的旅行景点也差不了多少。” 江舒听进去了,“王总,我……” “别叫我王总。” “那……” “王瑾,叫我王瑾就好。”她叹了口气,“从前听朋友说,海城有个岛,坐在悬崖缺口,能看见壮烈的日落。看这游客量,看来是感受不到了。” 江舒脑子里想起什么,在阳光下灿烂一笑,“我带你去。” “……真有这么个地方?” 江舒往前走,脚步轻快,“很久以前的事了,念大学的时候,室友来自五湖四海,出去玩总是我做导游,所以海城大部分景点,我也去腻了,你说得这个地方,我只去过一次。” 王瑾跟在她身后,“为什么?” 当年温家在海城最大的美术馆为宋悠然举行生日,她在那一天揭穿了她抄袭的事实,被傅时宴动手,关在了美术馆之后的庄园内。 恰好就是这里。 那时已经是心如死灰了,她自生自灭,将自己画地为牢,在那个地方,看了许多场日落。 江舒记得,那里确实有所谓的悬崖缺口。 江舒没有回答王瑾,反问:“这个地方对你很重要吗?” “我那个朋友,是个少言冷淡的人,很少跟我推荐过什么地方,所以我自然好奇。” 江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而走到庄园外头,一问才知道要提前预约,“攻略上没有说呀。” “抱歉小姐,这里的预约不对大众提供。” 保安说得含蓄。 江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王瑾见状没有强求,“要不算了,我的问题,没有提前预约。下次吧。” “……”江舒想了又想,“你等我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速度,是三秒内。 傅时宴清雅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小舒。” “我吧,我……我现在在……就是,海城有个庄园你记得么,美术馆后面那个,我想进去,保安说要提前预约,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些尴尬,还是要求助于他,但身后的王瑾,眼里都是渴望。 傅时宴没有问她为什么去,只是轻声,“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 “刷你的身份证,大门会直接打开,两年前我替你登记了信息。” 江舒意外,一边说我怎么不知道,一边走向刷卡处。 “两年前不是刻意关你,你若是想走,随时可以。”傅时宴说完,很快补充,“当然,是我的问题。” 身份证扣在刷卡处,不仅大门缓缓打开,保安惊讶的嘴巴也缓缓打开。 王瑾意外至极,“天哪。” 第1267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江舒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被宠溺了,还是被控制了。 她露出苦笑,“进来了,谢谢。” 傅时宴这才问:“去那里做什么?” 他旁边有葡萄的声音,还有工作人员推门而入的汇报声,都被他制止了。 “妈妈,是不是妈妈,我要接电话!”葡萄喊。 江舒正要开口,傅时宴已经下令,“把她带出去,安静一会。” 工作人员尴尬上前,轻声诱哄。 很快安静下来。 “你对她太凶了。”江舒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带一个朋友散散心。” 傅时宴不认为,她有闲情逸致去曾经受过伤的地方散心,倒也没有细问,“今日周一傅氏有董事会,葡萄闹着要跟来,我抽不开身。” 江舒瞳孔放大,“你别告诉我,你把她带到傅氏去了。” 电话那头默认。 她几乎想尖叫,低声喊:“傅时宴!” “只有内部工作人员知道,一群人轮流带着,适应挺快。”怕她仍然不高兴,补充,“小舒,迟早的事。” 江舒不知道如何回答,干脆挂断,留下他在那边回味她方才的失控。 失控中流露出来的亲近骗不了人。 庄园仍旧优美,江舒带着王瑾抵达那所谓的悬崖缺口,路上遇到不少侍者,见到江舒都很意外,但都鞠躬示意。 王瑾看着好玩,“你别告诉我,这个庄园是你的。” “如果是我的,方才我们就不会被拦了。” 王瑾一手落在她的肩头,暧昧,“男人的?” 这么直接,江舒猝不及防脸红,肘击一下。 王瑾笑开,小跑着上前,悬崖上种了许多格桑花,配合着天色将晚,确实是人间绝色。 “当时他跟我形容,硕大的太阳一点点沉入进海里,余晖洒在无路可走的悬崖上,惊涛拍岸,周围只有自己,那种绝望的美丽让人无法逃脱。” 王瑾轻声描述,她张开手指,一点点遮住太阳,“原来是真的,没骗我。” 江舒站在她身后,没有任何缘由的,感受到她话里的绝望。 不,不是她的绝望,是讲述者的绝望。 和她当年的心境竟然一模一样。 江舒回过头,这个角度,能看见当年居住房间的位置,那扇落地窗还在,她是如何无望痛苦的,依然历历在目。 可是有些难以感同身受了,原来,轻舟已过万重山。 “江舒,你怎么哭了?”王瑾突然出声。 江舒回神,才意识到,自己眼角有泪。 她摇摇头,笑道:“被感染了,你的朋友听起来很有故事。” “确实,想不想见见这个有故事的朋友?” “啊?” “跟他约好了,今天会碰一面,这个人档期太满,见一面很是困难。”王瑾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一起吧。” “你的朋友,不好吧。” “你正好给我作个证,我真的来了这个地方,体会了他的心境,一起吧,拜托了。” 王瑾牵起她的手,露出少女娇俏的表情。 江舒其实很想问,她认不认识傅时宴,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 第1268章 朋友在傅氏 等离开岛内已经入夜,不同于小岛的静谧悠闲,外界早已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王瑾早已安排好了车辆,在码头上等着,直奔CBD,虽然入夜,但高楼大厦依旧灯火通明。 江舒从车窗往外看,这里倒是没有怎么变,打工人始终前赴后继,追寻所谓的梦想。 “在想什么?”王瑾对着镜子补妆,余光一瞥。 “想到了以前的事,我曾经就在这附近上班。” 王瑾露出些许意外,“大小姐还需要亲自上班啊。” 看来她对自己的过去并不是很了解,这样也好。江舒点点头,“日子并不好过,刚毕业就开始朝九晚五,加班是常有的事。” 她想起什么,指了指她手上的口红,“那时候想买得起这支牌子,得省吃俭用一个月。”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浓墨重彩的转折,也不会到现在这一步。 王瑾抿唇,给台阶道:“可你现在依然年轻漂亮,不像我,三十而立,只能靠化妆品掩饰年龄,说起来,其实你叫我王瑾姐也好。” 江舒一笑,“是很重要的朋友吧,能让率性而为的你这么谨慎。” 王瑾也被逗笑,但没有直言,眼角眉梢的羞涩难以抵挡。 同时,江舒收到傅时宴的消息:人在哪里,已经入夜,安全起见,可以在庄园内留宿。 江舒低头打字的间隙,车辆已经稳稳停下,她推门而出,然后愣住。 眼前这高耸入云的大厦,俨然就是—— 傅氏? 王瑾对她扬眉:“走吧,朋友在里面上班。” 江舒手指一顿,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将打字全部删除,重新发送:你现在在哪? 傅时宴似乎手机不离身,很快回复:董事会刚刚结束,还在傅氏。 ——接下来什么安排? 王瑾熟练得进入电梯,按下最顶层的数字,江舒心里咯噔一声。 ——见一个朋友,也许会一起吃个饭。 顿了顿,他补充:就在傅氏。 江舒大概懂了,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逃离的机会。 未免太抓马了。 她轻叹一声,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分外无奈。 没想到时隔两年,再次回到傅氏,会是在王瑾的带领下。 电梯很快抵达,因为速度太快,耳朵短暂耳鸣,江舒咽了咽口水,再次收到消息:怎么突然问我的行程,要过来么。 顶楼仍然奢华,秘书办的办公室在最外围,里面的工作人员比两年前更多了,前台接待毕恭毕敬:“你好。” “我叫王瑾,跟傅总约好了的,你去通告一声。” 前台答应下来,然而在看见王瑾身后拼命遮掩的江舒之后一愣,她张了张唇,就要开口—— 江舒眼疾手快对她比了一个噤言的手势。 她这张脸太有标志性,谁不知道傅时宴这两年来为了她神魂颠倒,整个傅氏的工作人员就没有不认识的。 “王瑾姐,我不太舒服,想去趟洗手间,要不你先进去……”江舒先声夺人。 第1269章 隐藏身份 王瑾一脸诧异,但看见她脸色苍白,确实不太好看,“没事吧。” “没事。” 前台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能混到顶层来到前台,也是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的,“这位小姐跟我来吧,洗手间在这边。” 江舒如同得到拯救。 与王瑾背道而驰时,她的心情其实也很复杂,躲什么呢,他们之间的关系透明简单,并不是见不得人。 可是王瑾显然对傅时宴有想法,自己这个前妻横插一脚,似乎不太礼貌。 进了无人的洗手间,江舒掬了一手水,往脸上扑了扑,神思才清明了些。 前台站在一边,小心翼翼问:“江小姐……?我没认错吧。” 江舒挤出笑容,“没有,你很有眼力见,傅时宴眼光不错。” 前台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是霍秘书选上来的,跟傅总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江舒?” “整个傅氏都知道啊,你的故事可谓是企业文化,人人都能背诵,我真没想到今天能看见真人,原来他们说得是真的,傅总真的找到你了!” 这也太夸张了。 江舒靠在水池旁,觉得很有意思,“你们一般怎么议论我?” “……” 前台不敢说。 “你说说,我不生气。” “……嗯,大多不是什么太好的形容词,都说你很有手段,祸国殃民,才能把傅总拿捏得死死的。” 确实不是什么好话,“就没点好听的?” 前台想了很久,“还说你巾帼不让须眉,当年以一己之力留住了傅总的董事长位置。如果不是你,傅氏就改姓了!” 江舒忍俊不禁,给出认可,“还真有这么回事。” 前台星星眼,好奇问:“为什么不进去呢,傅总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傅时宴刚好发来报备:朋友到了,你怎么不回消息? 江舒啧了一声,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葡萄在哪?” “那个折腾人的小家伙不会真的是……” 前台低声惊讶。 位置很刁钻,葡萄刚好在傅时宴办公室外的房间里睡觉,前台一边推门一边说:“小家伙玩累了,傅总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便让人陪着她在这里睡了,窗户是双开的,傅总一抬头就能看见。” 江舒走入,葡萄果然在小床上睡得正熟,怀里还抱着奶瓶。 她露出笑容,然后走到窗边拉下百叶窗,阻挡了傅时宴那边的视线。 他那边的环境倒是可以一览无余。 办公室的格局和两年前没有改变,依旧黑白分明,不太有生气。 傅时宴此时正坐在落地窗的桌前,刚从会议上下来,西装被随手放在一旁,他挽起了衬衫的衣袖,露出流畅的肘线,正在给随意坐着的王瑾倒茶。 脸上没什么表情,始终冷淡克制,可江舒看得出来,在王瑾面前,他不太有防备,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 王瑾双手捧脸,跟他说着什么话,逗笑了傅时宴,他轻轻颔首,交谈了些什么。 工作人员送进去晚餐。 第1270章 佛串 前台已经识趣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江舒和葡萄。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总之就是移不开视线。 傅时宴的朋友不多,梁秋和沈知行算是,至于女性高层少之又少,更别提称得上朋友的女人。 能将自己改造的车借给她开,并且在办公室内共进晚餐,关系不会太浅。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他这个位置,有十来个这样的人也是正常的。 可是江舒突然感到好奇,自己没有参与他生活的那段时间,他都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呢。 为什么会感到失落。 真是离谱。 晚餐看起来不错,王瑾大快朵颐,傅时宴倒是没怎么动筷,他的视线时时落在一旁桌上,那里放着他的手机,屏幕始终没亮。 “有工作?”王瑾突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傅时宴慵懒后靠,“没有,今日工作已经结束。” “我认识的傅时宴,可不是一个依赖电子产品的男人。” “我认识的王瑾,也不是会贸然来到陌生的城市开辟商业帝国的女人。” 两人相视一笑,王瑾看向窗外夜景,“不是贸然,我研究了很久,海城确实适合王氏如今的发展路径,对了,我还遇到了十分契合的伙伴,正在劝说她接下项目,与我合作。” 她的项目,傅时宴有听说,“……温家现在的负责人是青樱。” “嗯,但我说得不是她。”王瑾对他神秘一笑,“对了,这次过来,我带来了一个东西。” “什么?” 王瑾从包里取出一个小木盒,然后放在他面前打开,“一年前你到南市休养身体,见到我手上那串佛珠,随口说你也曾有过一串,不过断裂了,我记下了,特意到最灵的寺庙求了这一串,保平安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亮晶晶。 傅时宴垂眸,落在那串佛珠上,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片刻才说:“是无心的话,不必为我费心。” “那怎么行,我找了最厉害的大师开光,你不戴不是枉费我一番好心?”王瑾直接起身,牵过他的手,不由分说就戴上了。 这一幕落在百叶窗后的江舒眼里,格外刺目,有一瞬间,她竟然开始心痛。 她也曾给过傅时宴一串佛珠,那本是姜灵玉求给她保平安的,那时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傅时宴,于是转赠。 他一戴,就是一年,不过如今,他的腕上空空如也。 什么时候摘下的呢。 “王瑾……” 傅时宴的话没有说完,王瑾倾身,手指落在他的唇上,轻笑:“别拒绝我,看在一年前我救过你一命的份上,收下。” 一年了,她从没有提过任何要求,这是唯一一个。 傅时宴无声勾了下唇,到底没有再反抗。 “对了,你说的悬崖落日我也去了,确实美不胜收,你没骗我。” 傅时宴捞起手机,没有太在意,“怎么进去的?” 王瑾嘴里塞了口食物,嘟囔:“我在海城找到的向导,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带我进去的,对了,她还跟我过来了,说是去洗手间,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你,所以不敢……” 越听,傅时宴的脸色越凝重,他想到什么,突然扭头看去。 小房间里的百叶窗被拉下,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1271章 朋友的关心 王瑾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继续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倒是傅时宴的手机亮起,他第一时间低头。 然而不是江舒,是垃圾新闻推送。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挫败。 王瑾挥手,“时宴,你有在听吗?” 傅时宴嗓音微沉,“时间差不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我带了司机过来,就在楼下等着,不过还要等一位朋友,怎么,傅总嫌弃我碍手碍脚,撵人走啊。” 王瑾撑着脸好整以暇,带着一丝狡黠,口红颜色落在她的嘴上相得益彰。 傅时宴轻讪,余光依然看着那扇百叶窗,“你那位朋友,还回来么。”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在王瑾后知后觉的时候,她的手机刚好响起,赫然是江舒的消息:临时有点事,怕是不能给你证明了,我先走了王瑾姐。 王瑾看着这条消息有些怅然若失,“我还有事没说完呢。” 傅时宴看在眼底,状若随意,“怎么?” “我这位朋友是个很有才华的女人,刚好跟我的项目契合,我还想着劝说她接手项目,结果没来得及说她就走了。” 听起来,确实可惜。 傅时宴不紧不慢端起茶,放在鼻下轻嗅,有些玩笑意味:“那倒是我耽误你们的要紧事了。” 百叶窗后,江舒背靠着墙面,心中无端涌起一阵背德感。 该死的傅时宴。 “没有。”王瑾笑起来,审视着面前的男人,“大半年不见,你又清瘦了许多,食欲还是不好?” “一如既往,没什么改变。” “我从一位老中医那里求来了药膳,对你的身体是很好的,这样吧,我在海城的这阵子,都做了派人给你送来。” 王瑾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半点谄媚讨好,反而磊落坦荡,仿佛只是对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朋友。 “用不着这些,费心了。” “我还不知道你,一忙起来就不爱吃药。”王瑾一边说一边起身,“既然药物跟不上,那就再食物上下功夫好了,总之,我会让霍秘书监督你吃下的。” 傅时宴没有表明态度,一路将她送到门口,王瑾侧头,突然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低低叹气,“即便是为了我们这些朋友,也要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啊。” 说着是朋友,可姿态和语句,分明那样亲昵,仿佛知晓彼此所有事情…… 这样的亲密,让江舒产生了一丝迷茫。 “好了,路上注意安全。” 王瑾点点头,没有再多停留,点到即止。 傅时宴背光站在走廊上,光可鉴人的地板倒映出他阴刻冷淡的面容,他就这么站了一会,片刻转身,径直走向那间小房间,推门而入。 室内灯光温馨,软乎乎的孩子在小床上睡得正熟,女人靠在一旁,一只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盯着天花板出神。 架在一旁裸露的脚踝白得透明,有一搭没一搭轻点。 女人身上的馨香和孩子身上的奶香混杂,营造出一种难以抗拒的氛围。 “什么时候来的。” 第1272章 吃醋了 傅时宴嗓音喑哑,盯着江舒的眼神几乎滚烫。 江舒这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想自然一些,偏偏变得生硬,“没多久,什么都没看到,你不用紧张。” 她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偏偏傅时宴已经伸手,直接扣住了她纤细的脚踝,微微倾身,“怎么跟王瑾认识了?” 语句缱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人间的呢喃。 江舒拨开他落在自己侧脸的大手,“怎么,不小心认识到了傅总的朋友,越了雷池,要跟我算帐吗?” 攻击性太强,好像是竖起防备的刺猬。 傅时宴眼尾上扬,突然低低笑了,“吃醋了。”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这一句带着暧昧语气的话语,直接点燃了江舒,她突然浑身不自在,躲避掉他的触碰,“谁吃醋,我只是不喜欢你质问我,葡萄在这里,我才来的,不是有意窥探。” 她越解释,解释得越快,就越像是遮掩。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意识到了,直接放弃,沉默下来,懒得说了。 男人的力道向来强势,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在白炽灯下直视自己,因为怕吵醒孩子声音压得很低,“还记得华董吗?” 没有任何来由的一句话。 江舒有些发愣,“……那个想霸占傅氏的董事。” “一年前在南市考察,他贼心不死,在我的车辆上动了手脚,我跟霍秘书差点殒命,是王瑾刚好路过,救了我一命。” 傅时宴淡淡叙述,将认识王瑾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江舒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时间有些意外,“谁想听你说……” 他打断,“由于伤势严重,我们在王家休养了一月有余,正因为有他们的庇护,我才能好好筹谋,彻底扳倒华董。” 所以王瑾救的这一命,至关重要。 那串佛珠在傅时宴的手腕上,因为被灯光照耀,显得格外刺眼。 江舒能够理解一切,可还是没来由的心里一窒,她侧过头。 傅时宴继续说:“由于性格和行业相关,我们成为了关系还可以的朋友。” 哦。 “一个失意的男人,会跟普通朋友讲述悬崖落日那样的浪漫,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你是想利用我得到她的同情么。” 她没忍住。 话里明显的意味让傅时宴轻笑,“她当时问我,海城有什么特色景点,你知道的,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唯独那天的景色让我难忘。” 嗯…… “我衷心的祝愿你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她想,怎么会这样呢,王瑾是个值得敬佩的好女人,哪怕是对傅时宴有意思又如何,这实在太正常了,她为什么会不高兴…… “唔!” 傅时宴突然逼近,两人唇齿近乎相叠,他轻声:“还是吃醋?” 江舒恼羞成怒,“我都说了没有!” 离得太近,傅时宴竭力控制自己的分寸,扣着她的手背青筋暴起。 “急了。” 江舒恨不得咬他一口,低声斥责,“我没有,你无理取闹!” 傅时宴似懂非懂,声音变软,“那你亲亲我。” 第1273章 翻云覆雨 江舒一急,猛地转回脸想骂人,然而傅时宴已经预判了她的预判,直接侧脸,她柔软的唇落在他的脸颊。 …… 江舒整个人愣住,接触到的地方急速升温,开始发烫,难熬。 等她反应过来,直接往后躲,然而傅时宴眼疾手快,已然抬手扣住她的后脑,这次准确无误的亲上了她的嘴唇。 没有空隙,紧紧相接。 江舒心跳停止,她瞪大眼睛,一时间挣扎都忘记。 又或者,她挣扎的意愿也没有那么强大。 傅时宴感受到了,因为他没有用多大的力道,辗转反侧之间,呼吸逐渐变得深沉,大手落在她的腰际。 江舒终于回神,“傅时宴……” 声音低低的,像只小猫似的。 他扣的更紧,让她感受它,近乎喟叹,“小舒……” “你放开我,女儿还在旁边!” 他余光一瞥,葡萄睡得正熟,他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出了小房间,进入休息室。 途中还有精力吩咐秘书办,“照看好孩子。” 前台脸都红了,更别提江舒,她被迫窝在男人怀里,将脸藏起来,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休息室的门啪嗒一声关上,江舒被重重扔在沙发上,她得到解脱,当即就要跑,然而被男人一把握住小腿,轻轻一拽,就拽回来了。 “傅时宴!你这个畜生!”江舒惊叫。 她叫他注意女儿,不是让他换个地方啊! “嗯,我畜生。”傅时宴毫不反驳,他胸口燃了一团火,嗓音又低又冷,“小舒,听话。” 两个人呼吸交缠,江舒耳根一阵阵发麻,久违的窒息感又回来,整个人都软了。 傅时宴吻住她雪白的脖颈,啮咬了一下,江舒吃痛仰头,犹如被逮住的猎物。 “……我送你的那串佛珠呢。”她的视线迷茫,仍然记得问。 傅时宴的动作一顿,取出一点精力摘下手腕上的物件,随意抛在桌上。 “在你离开海城的那天晚上,自动断裂了。” 江舒瞳孔聚焦。 “后来霍秘书想过将他们重新串起来,被我阻止了。”他拢起她的发丝,呢喃道,“我想大概是为你挡了灾,就这样也好。” 原来是这样。 他吻在她的腰际时,江舒突然想起什么,她问:“这两年你的身体很不好?是不是。” 男人艳艳抬头,眼尾发红,他露出一抹特殊的笑容,“试试就知道了。” “……” 她不是这个意思! 快要入秋的海城,夜里下了点雨,雨珠落在落地窗上,让窗外的霓虹都变得模糊,江舒几乎神志不清,只能看见远处海岸的路灯连成一道线,渐渐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霓虹的灯火即将消失之际,一切才停下。 江舒失去所有力气,窝在男人怀里,柔软得如同一只猫。 黑色长发和殷红肌肤交缠,有种难以言喻的妩媚,勾得人心痒。 傅时宴接了一通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轻嗯,挂断时表情不善,那点欲念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第1274章 不想让她走 江舒仰头,夺走他抽了一半的烟,深吸一口,脑子清醒了不少。 “还难受吗?”傅时宴顺着她,指腹在她腰际的刺青上轻点。 江舒瞪着他,“你说呢?” 她觉得她就是个傻子,竟然会觉得傅时宴身体不好,他这身体……算了,懒得讲。 她推开傅时宴的拥抱,捡起他落在地上的衬衫穿上,赤脚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发呆。 天快亮了。 其实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顺水推舟,好像不管心理上如何抗拒,身体也无法拒绝这个男人。 “天快亮了。”他的声音突然落在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大手从背后虚抱着她,绷起的青筋彰显男人味道。 江舒盯着,“傅时宴,你以后要是破产了,去卖身应该也能活得挺好的。” 他轻笑,有种得到满足的惬意,“这话你以前也说过。” 江舒挣开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再出来已经穿戴整齐,脖颈的红痕也被黑发遮住。 “温家那个项目跟王瑾合作,我打算接下了,这期间我不希望让她知道我们曾经的关系。” 真是无情。 傅时宴慵懒靠在门边,“现在的关系呢。” “……”江舒瞪他,“就当陌生人。” 他不乐意,握起她手把玩:“我跟她只是朋友。” “少装,你看不出来她喜欢你吗。” 傅时宴不置可否,可他眼里只有面前这个女人,有时候他想,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将她拆下来随身带着。 江舒收回手,“我走了。” 上完就翻脸不认人,傅时宴有种被嫖的错觉。 他反手一拉,再次将她拉回怀里,不愿松开,甚至撒娇,“不想让你走。” 这嗓音意味着…… “傅时宴,畜生啊你!” 傅时宴一旦得到,就不会再顾忌了,颇有种肆无忌惮的意味,他紧紧抱着她,“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看着一本正经,其实……”最后一句话靠在她耳边说出口,江舒浑身发烫,将他猛地推开,“我真的走了!” 休息室的门打开,颓靡味道散开。 葡萄刚好睡醒,从小房间冲进来,和江舒打了个照面,她惊喜蹲下,“葡萄?睡醒啦宝宝。” “妈妈,我好想你。”葡萄在她怀里腻歪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注意到身后一直看着的傅时宴。 傅时宴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总是叫葡萄也不是事,回国了必须要上户口,取个名字吧。” “葡萄不是我的名字吗?” 江舒替她扎好头发,若有所思。 取名字的话,就涉及到太多事情了,她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再说吧。” “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在一起?”奶声奶气的。 江舒何尝不心疼,但是在海城太显眼,她不想让温家知道,“抱歉葡萄,这段时间可能都要委屈你跟爸爸呆在一起了。” “那你会常常来看我吗?” “当然。” “那我愿意跟爸爸在一起!”她答应得格外爽快,让江舒哭笑不得,“为什么这么高兴。” “因为我在的话,妈妈就能和爸爸常常见面了。” 第1275章 想脱离温家 江舒一愣,抬眸和傅时宴对视。 没想到葡萄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无法反驳,笑着点头。 “你决定接下来了?” 温家书房内,温敬发出惊喜的声音,一连拍了好几下桌,“好啊好!” 一旁的青樱笑容淡淡:“小舒,你怎么突然想通了?这个向导做得,是王瑾给你灌迷魂汤了?” “跟她接触后,我觉得还算合得来,所以我决定试试,你们说的对,我回到海城,需要一些投名状。” 江舒说完,她对温敬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温敬很乐意听,“你说你说,是款项问题?这个不在话下。” “我想搬出温家。” 一句话落,温敬变色,“为什么?”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现在我也有能力在海城找到居住的地方,所以我不想再麻烦你们。” 说是麻烦,其实是不想跟他们再有联系。 温敬表情不愉,他试图挽留,“是这样的小小,你在外,就是温家的女儿,是温舒,不住在温家算怎么回事,当然我不是不同意,如果你非要,我可以给你安排别的住处,给你配置佣人。” “不,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你说得这些。” 一点面子都不给。 温敬眼里流出一丝哀伤,看着她满是眷恋,“就一定要出去?” 江舒平静,“我今年二十四,马上二十五了,有独立的能力。” “而且,我还没有承认我是温舒,不好这么快给我下定义。” 这是针锋相对的意思。 气氛一时僵持,青樱打圆场,“这样吧,我帮着小舒安排住处,父亲你不用担心。” 温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显然对江舒这个决定是不满意的。 江舒没有多过停留,直接离开了书房,青樱紧随其后,不太理解,“为什么非要走?你知道的,这样温家会不高兴,哪怕你是温舒。” 江舒走路生风,“我管不了他们开不开心,我只想让自己亲近的人开心。” 葡萄今天说得话,让她真的很心疼,她没办法顾虑那么多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让青樱疑惑,“你说的是……葡萄?” “嗯,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我不想瞒你,但是葡萄这件事,我不想让温家知道,希望你能帮我隐瞒。” 青樱蹙眉又展开,她从未提起过,是因为她以为温家人早就知道葡萄的存在了。 原来不知道…… 王瑾那边知道是江舒接手之后,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以后要一起共事了,合作愉快。” 江舒抿唇,“我很荣幸。” “我很好奇,为什么突然愿意接手了?” 江舒打趣:“被王瑾姐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那边失笑,说了些寒暄便结束了对话。 江舒的行李收拾了一半,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这里大部分都是温家的,她没想带走。 房门敲响,是姜灵玉的声音,“小小,我可以进来吗?” 她愣了愣,“……进来吧。” 姜灵玉还端了一壶茶,温柔道:“看外面的太阳,秋老虎正盛,喝些凉茶?” “坐吧。” 第1276章 用老江威胁 凉茶是姜灵玉亲自熬的,加了不少草药,喝起来清甜回甘。 “还记得后院那块地吗,两年前出事后,房子被夷平,改成了菜地,我种了不少中药,养生。” 姜灵玉平静叙述着,唇角有淡淡笑意。 江舒垂眸,“早就该夷平的地方,挺好。” “这是他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我知道,他已经放下了。” 江舒并不是听不懂,她只是有些抵触,既然已经放下了,为什么两年前不来机场见她一面呢? 她有些轻嘲,“放下什么?” “对从前的执念,小小,当年一切太偏激,我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虽然不可能让你别放在心上,但是我想说,我们一起让伤疤愈合,好吗?” 姜灵玉小心翼翼的,没什么自信,这不是她的风格。 江舒了解她,知道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轻叹,“有生之年,也许会愈合的。” 姜灵玉蹙眉,正要开口,被她打断:“对了,温贤呢?” 她突然问到这个人,姜灵玉诧异了一瞬,还是回答:“两年前就回美国了。” 江舒似笑非笑,轻轻点了点头。 她似乎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如果两年前来见她的不是温贤,而是她,也许她今天伤疤已经愈合了。 姜灵玉跟随她的视线,落在地上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上,物件寥寥无几,看起来很冷清。 “收起来吧。”她说。 “什么?” “我跟温敬都希望你能留在温家,这对你对我们,都会更好。” “……”江舒听明白了,挑眉,“你威胁我。” “这就叫威胁吗?”姜灵玉同样挑眉,“威胁需要有能够打你七寸的东西,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也就是还有下句,江舒薄唇紧抿,等着。 “江为名跟随傅时宴回到海城了,是不是。” 江舒豁然起身,满脸不可思议。姜灵玉竟然拿江父威胁她! “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 “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在江城遭遇的一切,江为名患上了老年痴呆,还被周良岐灌成了药瘾,日子过得很艰难。” 江舒紧握拳头,深吸一口气,“温家有权有势,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是你们动他,带来不了任何利益。” 姜灵玉看了她一眼,然后双手合十对着窗外,轻叹阿弥陀佛。 “你对我们的误解太深了,我们从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没打算要对他怎么样。” “……” “温家盘踞海城多年,一些灰色势力还是有的,否则也不可能把你从周良岐手里救出来。”姜灵玉淡淡说着,仿佛只是在说等会吃什么。 “江为名需要的药物,这些天,我们帮你找到了,可以让他延续一阵子,不再那么痛苦。” 两人隔空对视,江舒眉头紧皱,不太相信姜灵玉的话。 “代价呢。” 她早就知道没有凭空得来的礼物,一切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留在温家,这个对你很简单。” 第1277章 妥协 姜灵玉说,孰轻孰重,好好掂量掂量。 江舒侧开脸,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答,但起伏的胸口已经出卖了她的情绪。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只要你留下,江为名的一切治疗和照顾,我们会负责。”姜灵玉说,“这一点,傅时宴亲口答应,只要你点头,他那里没问题。” “……” 良久,江舒从沉默中开口:“我想知道,如果我今天没提出要走,你还会说这些吗?” 姜灵玉一愣,她思考了一会。“确实是这几天才找到的药,没提前跟你说是怕你失望……” 谁知道呢。江舒打断她,“拿这些威胁我留下,我又怎么敢放心把人交给你们。” “小小——” “我承认你的条件很诱人,诱人到我没有底气拒绝,傅时宴一直劝说我留在温家,也许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但现实还是让我,狠狠作呕了。”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扎进做母亲的心里,姜灵玉嘴唇抽搐,她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片刻,姜灵玉还是伸手,她抓住江舒的衣角,轻晃了一下,“小小,我知道你体谅养你多年的父亲,但这里有你的生身父亲,你能不能,也体谅一下?” 江舒对她这个举动意外,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轻太可怜,她冷硬的表情不自觉柔和下来。 “你……” “两年前,你知道的,温敬年龄也大了,这两年的身体每况愈下,每一天的时间都很珍贵。所以我们想着,将江为名接过来一起生活,怎么都是好的。” 竟然是打着这样的想法,江舒有些意外。 她那点冷硬不自觉完全消失,视线落在她拉着自己衣领的手上。 差点忘了,她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百感交集,江舒坐回原地,“你让我考虑一下吧。” 姜灵玉当即弯唇,“不着急,我们能等。” 房间门轻轻关上。 他们能等,老江不一定能等,傅时宴虽然没说,但是江舒明白,老江的身体怕是不太好。 而且就算她同意,江舟那一关…… 江舒打出电话。 那边过了一会才接起,声音迷蒙,应该是没睡醒,“小舒。” 江舒闭上眼睛,忍耐了一会,没忍住,“老江的事情是你告诉温家的?” 那边静了静,传来翻身的声音,慵懒道:“上次去温家,就是商量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最好的安排。” “是,是最好的安排,你们通知了所有人,到最后才通知我。” “没有。”傅时宴清咳正色,“这两天我的人联合温家,才找到药源,不是故意隐瞒。” ……姜灵玉没骗她? “他们的条件是让我留在温家。” “挺好。” “你说的轻巧,葡萄怎么办?” “跟着我啊。”傅时宴轻笑,“养活一个孩子,我还是办得到的。” 江舒真想给他一拳,“我开始明白了,你做的这一切,不会都是为了抚养权吧。” 傅时宴懒洋洋的,“我说为了你,你信吗。” 第1278章 找到温敬的体检报告 江舒不信,但又觉得是他干得出来的事情。 “你还没醒?” 傅时宴在电话里轻笑一声,“处理一些事情到中午,才睡了两个小时。” 江舒不由得又想起了他在床上的禽兽行径,那点同情也不剩了,“活该。” “小舒,余佳芝的父亲被放出来了。”他突然轻声。 江舒试图再倒一杯凉茶的动作戛然而止,她很意外,“为什么?” 贪腐的证据应该确凿,才会送进去调查,怎么可能一身清净放出来。 “还记得温媛么,她跟周良岐里应外合,温媛搭上的是省级人员,能处理到这个份上,我不意外。” “就这么放出来了,也太荒诞了。” “明面上说是被停职观察,但他一个女儿搭进去,不可能善罢甘休,所以你现在即使在海城,也要时刻注意安全。” 傅时宴起身,睡意已经没了,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啪嗒一声。 “我知道你顾忌我的身份,那么温家是在明面上最能给你安全的存在。” 说到这里,江舒也明白了。即便她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接受。 “利弊之间,我会权衡。” 她坐会原地,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凉茶发呆,时间过去太久,已经有些冷了,药草在水中如同浮萍。 “你把老江送过来吧,记得让江舟随身陪护,这样他会放心些。” 傅时宴抽烟的动作停了停,仿佛没想到她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他对你,估计会有些成见。” 江舒仰头,突然嗤笑一声:“别说他,就是一个路人,对我的成见还少吗?” 一个称不上大小姐的素人,前几年在海城,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不少一个江舟自己人。 烟抽到一半,傅时宴那边传来工作人员的抱歉声音,“傅总,我们下午还有……” 江舒没听完,直接挂了电话。 朗朗秋日,阳光正好,已经能感受到来自秋冬的孤独落寞。 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两年前的机场,温贤递给她一张卡。 “一千万,是嫂子让我给你的,去了外面务必照顾好自己。” 她记得,她好像把那一千万折断扔在了地上。 敲门声打断了江舒的思绪,赫然是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小玉,她一脸歉意,“小姐,夫人让我来帮你打扫房间。” 江舒悠悠抬眸,抬手晃了晃。 小玉亦步亦趋走过去,“小姐请讲。” “小玉,你在温家待了多久了?” “从毕业到现在,有三年了。” 江舒似懂非懂,小玉看着年纪不大,“来有钱人家做佣人,是新兴行业啊。” “……算是。” “那你想办法,帮我找一份,温敬的体检报告。” 小玉惊了一跳,“小姐,你疯了,那可是温……” “温敬怎么了?我父亲而已,我担心他的身体,但他不肯告诉我实情,只能拜托你帮帮我尽孝心了。” 江舒说起慌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玉心惊胆战,“被发现,我要被解雇的。” “只要你能找到,我给你开这个数。” 第1279章 给傅时宴送饭 温家和王氏合作的项目,被命名为了“安居计划”。 项目组早就听说,对家有一个空降的合伙人,都在猜测是温家掌权已久的青樱,然而江舒抵达的时候,他们不免失望了一瞬。 人人面面相觑,这……不认识啊,在行业内是生脸。 王瑾一身职业OL装,妆容得体,微笑着介绍,“大家都知道,安居计划是我们进驻海城的第一大项目,我们有幸能够和全海城最大的房地产商温家合作,这位就是他们派来的负责人,江舒,她是国内外知名的建筑设计师,大家欢迎!” 办公室内响起掌声,但能看出来,都有疑惑。 国内外知名,怎么都没听说过。 江舒微微鞠躬,“大家好,我叫江舒,你们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她转身用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Alice。 “Alice?不会是瑞士的……”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想不起来哪里不太对劲。 江舒和王瑾对视一眼,“没错,我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Alice,今后多多关照。” 她伸出手的瞬间,办公室沸腾了。 “卧槽!真是Alice!” “大佬,怎么突然下凡与民同乐啊!” “咱就是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Alice真容!” “……” 江舒无奈一笑,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我把大家都当成了自己人,才会亮身份,对外大家千万守口如瓶。” 大佬嘛,总有一些隐私,员工们纷纷点头。 进入项目组之后,工作进行得一切顺利。 Alice的身份不是白白就有这么多追随者的,她的能力确实出众,简洁干练,没有人对她有别的想法。 许久没有尝试坐班,突然被迫朝九晚五,江舒有些不习惯,这么忙下来,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跟傅时宴碰面。 甚至连温敬姜灵玉,也都没见到。 她回到温家都十点了,人见不到,但桌上永远有热着的饭菜。 保姆轻声:“夫人对你很上心。” 江舒尝了一筷子菜色,嘴里苦涩,“也许吧。” 傅时宴每日都会发来关于老江的情况,他已经被温家接手治疗,而她每天都会回到温家,是一种等价交换。 一周下来,傅时宴的消息,江舒一条都没回。 王瑾不常在公司,偶尔会回来跟江舒一同吃午饭,她是工作狂,一顿饭下来,嘴里念叨的必然是工作内容,江舒常常喟叹,她不成功谁成功。 但这天,她嘴里突然提到了别的:“吃过饭陪我出去一趟如何?” “去哪?” “我给我那朋友送饭,他刚好在附近办公。” 江舒一口饭噎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咳了好一会。 王瑾立即送上水,“怎么了,上次你就没见到我那朋友,以后可能会有合作,提前见一见也好。” 江舒被噎得脸通红,支支吾吾:“你去就行了吧……我……有这个必要吗?” 王瑾晃了晃随身携带的食盒,笑靥如花,“当然有。” 江舒自从那天之后就没见过傅时宴了,有刻意逃避的成分,毕竟她不想承认自己还是倒在了他的阵线上。 第1280章 差点晕死 傅时宴午间有应酬,在一个射击馆,王瑾到的时候,他刚从场上下来。 江舒跟在王瑾身后,抬眸望去,正中靶心。 她知道,傅时宴也是箭术好手,只是今日的应酬,需要让他展示这些,说明不是好惹的茬。 “时宴!” 王瑾有眼力见,酒过三巡,等桌上的人物谈事谈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走上前。 傅时宴一身商务西装,身影欣长,眯起眼睛,回头望去。 王瑾笑着,一一对众人打过招呼,先说了抱歉,“若不是实在担心时宴的身体,也不会在各位老板兴头上打扰,请见谅,我自罚三杯。” 一番话游刃有余,让人挑不出错误。 在场老板审视了傅时宴的脸色,确认他确实认识王瑾之后,赶紧招手让服务员加座。 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江舒恨不得挖个坑消失。 王瑾也有察觉傅时宴停留在江舒身上的视线,她哽了一下,介绍了江舒的身份。 “时宴你名声在外,Alice一直对你夸奖有加,今后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场面上的话,听得江舒咬牙切齿,她抬眸,对上傅时宴好整以暇的眼神,他玩味:“夸,奖,有,加?” 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笑出来了。 江舒生怕他揭穿,到底忍耐下来,伸出手去,“傅总好,很荣幸见到你。” “Alice,听说过,能见到你,我更荣幸。”傅时宴与她浅浅交握,意味深长。 表面看不出来,只有江舒感觉得到,抽回手的时候他重重捏了捏她。 流氓!变态!闷骚! 服务员已经上酒,王瑾抬手就倒,傅时宴按下,“酒不必喝了,带的什么?” 众人察言观色,都感觉到了两人关系不浅,饭局已过,他们识时务告辞离开,给他们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等人走了,王瑾才笑着低头,打开食盒,“忘啦?我之前就说过,会给你送每日药膳,你照着吃,身体一定会好。” 三个人的空间,江舒低头摩挲衣角,有些无聊。 “我跟你助理说过了,不必再送。” “我知道啊。”王瑾将食物取出来,“我猜按你挑剔的口味,一定是不合胃口,我特意重新做了一份,你尝尝。” 是碗汤,王瑾舀了一勺子,送到傅时宴唇边,表情娇俏,“里面加了莲子,当归,龙眼肉,清甜可口,都是对心脏好的药材,尝尝呢?” 傅时宴虽然笑着,可眼下的阴恻不减,让人难以观察他的情绪。 “我还没到半死不活的地步,你加这些补药,太过了。”他无声推开,余光中盯着江舒。 “怎么过,医生都说了,你这身体需要静养,平时用些滋补的药材最好,忘了年前你喘不上气差点晕死都没人发现的时候了?” 后半句一出,傅时宴眼里刀锋迸发,他第一时间看向江舒,后者蹙眉,用一种无害又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不是活过来了么。”他语气变得淡。 “所以要好好养着啊,快,喝了。”王瑾几乎是半撒娇。 第1281章 像是偷情 一勺子汤喂到嘴边,傅时宴躲闪不开,顿时倾洒在衬衫上。 气氛凝滞了几秒钟,不是不尴尬的。 王瑾表情僵硬了一瞬,仍旧第一时间抽出纸巾替他擦拭,“抱歉,我的问题。” 亲密动作间,傅时宴抿唇,握住她的手腕,“没事,我去清洗。” “我跟你一起吧,时宴。” “王瑾,我说了,我自己去。”傅时宴沉声。 王瑾抿唇,像是犯了错的小孩。 傅时宴看了眼江舒,对她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餐桌,前往盥洗室。 王瑾目送男人宽阔稳重的背影离开,满脸都是歉疚懊恼,心情极差。 江舒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从独当一面的王总变成小心翼翼的小女孩,心情十分复杂,她叹了口气,安慰道:“没关系的,他没怪你。” “我知道,但是我太莽撞了。”王瑾摇摇头,“其实把药膳送到就够了,何必在乎他有没有吃呢,是我太矫情。” “……” “不行,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出去给他重新买套衬衫。” “啊?”江舒诧异,“他都说了不用。” 王瑾依然起身,“即使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但他仍旧是傅氏的董事,而且他有洁癖,别说弄脏衣服了,自己的东西从不让人碰,这方面我出了问题,肯定要负责的。” 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严谨…… 江舒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王瑾快步往外走。 桌面上的手机正好亮起,赫然是傅时宴:进来。 “……” 江舒看了眼盥洗室的方向,又看了眼店门口的方向,不由得产生一种偷情的刺激感,很奇怪,分明不是这样的。 算了,她正好也有事要问。 盥洗室内清净,有独立的空间,江舒悄无声息推开门,入目赫然是男人宽阔的背影。 他脱了衬衫,上半身赤裸,手臂上的肌肉明显,背脊线条一直向下延伸,直到没入隐秘的腰际附近,黑色长裤被皮带束缚,将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江舒挑眉,白皙的背脊上,还有没有完全褪去的抓痕,可以想见那天的状况有多激烈。 “衣服呢?” 听见她的声音,傅时宴侧了侧身,五官的起承转合淹没在光影里,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在一旁坐下,“服务员取走清洗了,等会就回来。” 江舒走上前,“你刚刚不该躲,让王瑾难堪,她现在跑出去给你买衣服了。” 傅时宴不以为意,目光盯着她,“不躲怎么能见到你。” 江舒侧目,下一秒就被他扯了手,拉到他身旁坐下,她低呼一声,没反应过来,他已然欺身,“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他一张脸堆满了笑意,半是讨好,刚刚的那点阴恻全没了。 江舒被迫后仰,百无聊赖,“王瑾想把我介绍给你,让你为我铺路,日子能好过些。” 傅时宴捉住她莹白的手把玩,听出她这话里的无所谓。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心疼你的身体,想看着你亲自吃下她做的东西。” 江舒话锋一转,盯着他这张脸瞧。 第1282章 姐姐再打我两巴掌 傅时宴听出了些许意味,轻笑。 “莲子,当归,龙眼肉。”江舒一字一句重复,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挺补的,你身体到底怎么了。” 傅时宴仍由她动作,如同被顺毛的猫,“她太夸张,真的没什么事。” “心疼我啊。” 江舒一把甩开他的手,脸色凝重下来,“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孩子活在担惊受怕中,你不说,那我去问王瑾。” 说完,她就要起身,被傅时宴握住手腕,轻而易举拉回原地。 这个姿势就变成了她坐在他大腿上。 “就是有时候心脏供血不足,偶尔喘不上气,但吃药就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傅时宴说得轻飘飘,仿佛真的无关紧要,语气刻意放低,带着些许讨好。 江舒正对着他,他搂着她的细腰,将半张脸埋在她的脖颈,能闻到淡淡的木质香,“担心我啊。” 江舒在想,心脏供血不足会造成什么后果,绝不可能是他说的这么简单,方才王瑾的描述兴许才是真实的。 “普信男。”她意图推开。 “谁普信?” “你。” 傅时宴勾了下唇角,第一次听见这个词,挺有意思的,“急了。” “我急什么,又不是我身体不好。” 这么正面看着,多少还是心惊肉跳,她脸侧微红,想抽身离开,再次被傅时宴按住, 这回直接在她身前掐了下,“不准躲。” 江舒当下就明白了,“你想在这里?你疯了!” 他不置可否。 握着她的手落在了心口,“听听,快不快。” 手感温热,心跳剧烈,江舒手烫的不行,不过都没身下有存在感,这个男人就是流氓来的。 “现在是白天,傅时宴。” “不是白天就行吗?” “……” 见她不说话,这么乖觉让傅时宴有些慌了,他蹙眉,“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 “什么都行。”总之不是这样任他鱼肉的模样,看起来没有生气,傅时宴不喜欢。 “不想说。”她意兴阑珊,“再说了,我反抗你会放手吗?” “会。” 江舒一愣。 不是傅时宴的风格。 可他的表情那么笃定,认真。 江舒的心无端软了一下,她弯唇,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想跟姐姐上床,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在上面,今天的妆容又野,嘴角一勾的时候,很有御姐的模样,勾人得很。 傅时宴嘴角缓缓勾起,“姐姐再打我两巴掌。” 江舒笑容僵住,下一秒,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赤裸的身上,起身就往外走。 没有人比他更变态了。 “项目进展顺利吗?”傅时宴轻笑,跟在她身后。 “怎么王瑾没跟你说吗。” “她哪跟我说得着这个。” 江舒拐过拐角。“那我也跟你说不着。”说完抬头,眼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快速消失。 她一停,王瑾? 那身影转瞬即逝,看不真切,没等她反应过来,工作人员已经送来了衬衫,“傅先生,衬衫已经清洗干净并吹干,让您久等了。” 第1283章 不算朋友 傅时宴道了句谢,接过的时候,江舒已经趁机离开了。 她回到原先的餐桌旁,王瑾已经回来,她静静坐在座位上,一旁放着刚买回来的衬衫,崭新的包装说明了一切在意。 “王瑾姐?” 王瑾才回神,她弯唇,“你去哪了,回来不见你,还以为你又走了。” “……去了趟洗手间,傅总还没回来吗?” 王瑾扭头看去,“回来了。” 傅时宴阔步朝这边走来,身上已然穿上了清洗干净的衬衫,严丝合缝,一丝不苟,看不出底下任何的荒诞。 “时宴,我重新给你买了一件衬衫,当作道歉。”倒也不是刻意谄媚,语气平静。 傅时宴有些无可奈何,“你要是这样见外,我看两家公司就不必合作了。” 王瑾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到底是谁见外,对了,我上次送给你的佛串呢,要随身带着的,否则不奏效的。” 傅时宴白皙性感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他带着些许戏谑:“王总出手送的物件,肯定要放在家里好好珍藏。” 他诡辩,王瑾还想说什么,傅时宴已然借口有要事得先走,拎上搭在座椅上的外套便往外走,步伐匆匆,看着真是急。 到头来,什么也没收她的。 王瑾扭头,江舒正盯着傅时宴消失的背影,她眼中划过一丝什么。 “可惜了,总共也没让你跟他说上几句话。” 江舒看她一眼,替她盖好桌上的食盒,“傅总是大忙人,外人都传,能见他一面,让他记住,都是祖上冒青烟了。” 这个比喻挺好玩的,王瑾说:“不过说来也是,你是温家长女,应该不用祖上冒这个青烟。对了,算算年纪,你跟时宴是同辈,从前没见过吗?” 江舒动作的手微顿,何止是见过…… “我从前还没回到温家,哪里够得上他呢,不过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傅氏。” 王瑾震惊,“你曾经是傅氏的员工?” “嗯,设计部,后来离职了。” “……” 王瑾持续震惊,一直到离开餐厅仍旧在追问,“即使是这样,也没见过时宴?” “不敢说完全没见过,几次开会的时候碰过面的,后来参加一些活动,也隔着一些距离,见到过。” 江舒说这些,不是不心虚。 好在王瑾是南市人,不了解海城的旧事,只要没有不长眼的多嘴,她不会察觉到不对劲。 “那你对时宴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王瑾发动引擎,突然问道。 “……” “傅总他,温润君子,彬彬有礼。” “刻板印象。” 不,是睁眼说瞎话。 王瑾踩下油门,“江舒,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这个问题太突如其来,江舒怀里还替她抱着食盒,她目视前方的车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认为,要经历许多情绪的重要时刻才算是朋友吧,王瑾姐,我们可能还到不了那一步,但你是一个很好的上司和合作伙伴。” 关于这一点,她很通透。 第1284章 老江到温家 王瑾的脸上几乎有种无可奈何的失落感。 “我查过过去两年你在瑞士的战绩,每一笔都非常显赫,但再往前,就什么也查不到了,江舒,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我讲述你的过去?” 王瑾的话突然变得格外多,但江舒不认为,她会对自己感兴趣。 “王瑾姐,按照你的身份,只要你想要,随时都能有人成为你的朋友,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些。” 王瑾打着方向盘,侧脸美丽精致,“我认为你给我的感觉很特别。” 特别。 这个词在一定程度上取悦了江舒,但她仍旧选择隐藏,“往事不可谏,来日犹可追。” 她始终认为,那些过去的伤痛不可随便拿出来作为谈资,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上司,是傅时宴的暗恋者。 王瑾倒也没有追问,选择了作罢。她将江舒送回到写字楼,两人一同坐上电梯。 “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电梯里只有寥寥几个人,王瑾小声说。 江舒点头表示理解,就在这时,她突然发出一身低呼,“天哪。” 王瑾随之看去,赫然是同电梯一位女性的腿间有一片红,应该是来姨妈了,而她自己没有发觉。 江舒最先注意到,她当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系到对方的腰间,小声说了些什么。 那位女性一脸窘迫,连连道谢。 还好没有出电梯,否则真的丢死人了。 江舒说:“来得及去买用品么,如果来不及,告诉我你的楼层和工位,我给你送下来。” 对方连连摇头,说着自己包里有,只是没想到姨妈提前了。 “谢谢你,衣服我会洗了还你的,请告诉我该怎么找到你。” 王瑾微微眯眸,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江舒正给她写联系方式。 Prada最新款的秋冬外套,哪怕洗好了,也会掉价不少,但她似乎一点都没在意。 傻子。 真是美好。 …… 江舒原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见到傅时宴。 然而夜里下班到达温家,赫然看见四处都亮着灯,而他的车静静停在院子里,接受路灯的照射。 佣人们在忙前忙后,不同往常的热闹。 江舒疑惑往前,然后就看见江舟坐在门口的楼梯上,一根一根抽烟,脚边一堆的烟头。 江舒脸色大变,“怎么了?” 江舟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下一秒,江舒便拔腿往里跑去,一路上她除了看见佣人,还看见了来往的医护人员,她顿时设想了很多可能,心跳剧烈。 她的狂奔在抵达热闹的尽头的时候,被一双手臂稳稳拦住,“跑什么?” 江舒发丝凌乱,眼里都是慌张,她对上傅时宴如墨般的眼神,“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老江……他……” 傅时宴轻轻叹气,张手覆在她的眼睛,“老江在疗养医院住着不习惯,温敬将他接回来了,医护人员正在交接。” 没事。 江舒眼睛温热,一下子放心下来,可她很快反应过来,拨开傅时宴的手:“接到这里?” 第1285章 他们如此亲密 这里是温家。 温家人的领地意识那么强烈,怎么会把一个身染重病的老人接回来照看,何况那还是她的父亲。 傅时宴扶着她在一旁坐下,轻声提醒,“是温敬主动下的决定,江舟虽然不太同意,但是我认为不错,这样一来,你每天都能看见老江,也能放心些,是不是?” 是。 当然这样最好,可江舒还是不相信温敬竟然会做这样的选择,姜灵玉那天说的话……不是骗人的? 江舒一脸迷茫,像是孩童找不到家一般。 温家特意将老江安置在她的住处旁边,走两步路就能到,初秋的季节,夜里的风酝酿着玉兰浓香。 傅时宴站在树下,五官酝酿在阴影里,骨相流畅。 “进去看看?” 江舒没拒绝,这会儿她的慌乱也缓过来了。 老江居住的房子外头,温秋实不知道站了多久,他一脸阴郁,盯着江舒的身影,恨不得扒皮喝血。 里头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姜灵玉正搀扶着温敬,一边吩咐佣人:“务必记得床褥每日一换,卫生一日一扫,房间里不能放任何尖锐的东西,二十四小时不能离开人。知道了吗?” 几个佣人当即应声:“知道了夫人。” 江舒走到门口,许久不见老江,他又瘦了不少,但面容算不上憔悴,看得出来不管是在傅时宴身边还是疗养院里,都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他眼角耷拉着,直接就看见了江舒的身影,“小舒……” 他认得自己,江舒当即拨开人群进入,“爸。” 一声称呼,让拄着拐杖的温敬身形一顿,他跟姜灵玉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失落。 “在这里习惯吗?” 老江仍旧半是糊涂,“小舒,你放学了,我去给你弄饭吃。” 一群人赶忙要按着,只有江舒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爸,我在学校吃过了,别忙。” 老江似懂非懂,“作业写完了吗,没在学校惹事吧,那个街口的小黄毛还有没有把你书包丢到垃圾桶,记得找老师啊,不行我明天去揍他一顿。” 江舒眼角湿润,这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说老年痴呆的人只会记得执念,老江的执念赫然是自己。 诺大的房间内寂静无声。 江舒将老江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作业写完啦,我可听老师的话了,上课都没有睡觉,那个小黄毛根本就打不过我,他不敢惹我的,你放心啊。” 傅时宴没再看下去,他转身离开,周身都是躁郁和烦闷。 那些她不愿面对的腌臜过去,都是他缺席的日子,如今直面,他仍旧后悔不忍。 老江难得跟她对话上了,“你这丫头我还不了解,仗着自己聪明,上课没少睡觉吧。” 江舒失笑,眼泪滑落。 姜灵玉再也看不下去,她拍了拍温敬的手,低声道:“走吧。” 作为生身父母,看见自己的女儿和养父如此亲密,如何能不心痛。更心痛的是,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他们要怪只能怪自己。 第1286章 重要的人在身边 天色暗沉,青樱跟随在姜灵玉身侧,温秋实早已不见人影。 “毕竟是养育她多年的人,父亲母亲不要往心里去。” 两位长辈携手,都有同样的哀愁,“看见小小这样,我心里很欣慰。” 温敬叹道:“有孝道,很执着,想想她之前做的一切,也够有魄力,是我温敬的女儿。” 他越说,越是铿锵有力。 青樱颔首,试探问道:“回去休息?” 温敬的视线却落在那棵玉兰树下的正在抽烟的男人身上,他的眼神仿佛有重量,只一眼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温伯伯。”傅时宴恭恭敬敬,及时掐了烟。 “江舟那孩子情绪还好吧,他要是愿意,留在温家也可以,让他不用有心理负担。” 傅时宴脸上的笑意很轻的浮了一下,“这个很难。” “我知道很难,但为了小小,我愿意试一试。” “还是个黄毛小子,心比天高,有自己的志向和想法,还是不要勉强了。” “他有什么志向,去问问,我能帮他啊。” 玉兰坠落,在小水潭里荡漾。 “您别操心,我会看顾的。” 温敬叹了口气,长久没有说话,天色已晚,怎么都是冷的。他挥挥拐杖,示意自己走了。 江舒从房间里出来,便看见温敬略微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在夜色中越走越远。 傅时宴在树下仰头,和她撞了个正着。 “我觉得,现在有点像当年在茗苑的时候,很不可思议,重要的人都在身边。” 一室馨热,江舒单手撑在桌面上,轻嘲。 她将长发挽了一半,用一只细腻如羊脂的玉簪别着,一手握着毛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字。 那样子,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这栋房子里一应俱全,姜灵玉给她配置了书房,这里头的物件,动辄都是从拍卖会上买下来的,价值不菲。 但从住下后,江舒一次都没进来过,这是第一次。 傅时宴修长的身影半倚在门边,面容逆光,看不出表情。 “他们存了心思对你好。” “我知道啊。”一笔挥就,江舒很快回答,她抬头,“刻意讨好,把算盘都打在老江身上了,怎么算不上好心思呢。” 她有气。 所以刚才才会在两人面前喊老江爸爸,即便他们之间用不着这个虚名。 傅时宴走到她身边,盯着她写的字看了一会:“怎么突然想到练字了。” 然后勾唇,“还是跟鬼画符一样。” 江舒写字其实不错,但就是用不好毛笔,从前就学不好,现在还是。 江舒更气了,将毛笔摔在宣纸上。 “知道你写字好看,秀什么优越感。” 傅时宴挑眉。 那根毛笔是百年前的物件,拍卖会上的价格不会少于百万,她说摔就摔了。 傅时宴嗯了一声,“一定是笔的问题,我们换一根。” 说着,从笔筒里挑了一根藏红色纹着凤样的毛笔,轻掸几下,笔身轻盈好握,“这根怎么样?” 江舒赌气没说话。 他牵起她的手,引着她去蘸墨。 第1287章 试着去相信 傅时宴的字是极好的。 江舒还记得小时候,爷爷给他请了海城最好的书法大家,一堂课下来,讲究的不是钱,而是人情。 她曾偷偷溜进去过,傅时宴三次有两次都在走神,仿佛一切都比面前的笔墨有趣。 江舒见他不爱学,便偷偷带着他跑出去玩了。 老师没少气得吹胡子瞪眼。 可没办法,傅时宴是难得的天赋型选手,即便是半吊子,也比专业学习了十几年的人出色。 直到现在也是。 铁画银钩,行云流水。 江舒被他从背后环抱,右手被他握着,执笔落下,书法的意境一下子就出来了。 “写字贵在心静,心不静的时候,想写什么都是写不好的。” 两人离得很近,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气,江舒有些不太自在,“我能理解为,今天的一切都是变相要挟吗?” 傅时宴引着她重新沾墨,“上次跟你讲,余佳芝的父亲出来了,你别忘了,这个前提是温媛的枕边风,她还好好的留在江城,留在那个人身边,如果他们要跟华哥谋划什么,第一个动手的人会是谁?” 江舒沉默片刻。 她留在温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傅时宴足够强大,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那就只能动彼此最重要的人。 老江必然是第一个。 她更加沉默。 傅时宴知道她已经猜到了,没有继续逼问,突然说:“葡萄今早摔了一跤。” 江舒心里一咯噔,立马转身推开他,“摔哪了?人有没有事?严重吗?” 傅时宴后退几步,瞥了一眼摔在宣纸上晕开的笔墨,淡淡勾唇。 “一大早跟着佣人去喂她养的那只小狼,下台阶的时候不当心,磕了一下,膝盖破了皮,不碍事,包扎好又在院子里疯玩了。” 傅时宴想起那情景几乎有些哭笑不得。 江舒却很严肃,“消毒了吗,贴创可贴了吧,她哭了没有。” 这样的紧张担忧,都是作为母亲的心疼,光是想一想,她都难受死了。 “没事,你放心。” “明天你找个机会把她带给我看看。” “小舒。”傅时宴突然开口,“你看你现在的样子。” 江舒愣住,眉头紧皱,久久不能舒展。 “我们都是父母,心里自然会多一份对孩子的记挂和担忧,我相信温敬和姜灵玉对你,同样有这份担忧。” 他声音温润,缱绻道来。 江舒转过身去,没说话。 “当年温敬创业失败,三个孩子,唯独把你带在身边,你……” “那是因为温媛和温秋实不是他们的孩子。”她第一时间打断。 “那你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应该记得当年他们对你的包容和爱意,否则你不会成为那个活泼天真的小小。” 这一点江舒没办法否认。 “你失踪后,他们没有放弃过寻找你,不是么。” 她当然知道,前两年他们是受了宋悠然的蒙骗,这么多年寻女的苦楚也是真切存在的。 可她就是不太能原谅……并且会下意识恶意揣测。 “我……” 第1288章 像舔狗 “我也不知道我的心结是什么。”江舒双手抱臂,仰望身边比人还高的书架,上面的典籍琳琅满目。 “一想到他们曾经对宋悠然那么好,从而为了她来伤害我,我心里就总是无法释怀。” “其实……” “我知道,这些都是有原因的,他们也不愿意那样做,只是……”江舒再说就说不出来了,她阴郁纠结的模样让傅时宴看得不忍,他从背后虚虚拢着她,给足了安全感。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原谅他们,而是希望你能够想开些,对他们,或者对我,多一点信任。” 声音潺潺,让人很难忽略。 江舒想告诉他,两年前她在机场等过他们,但他们没有来,而是让温贤带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前来。 既然那么想划清界限,现在为什么要这样。 很难不设防。 话到嘴边,江舒还是没有说,她只是轻嗯了一声。 傅时宴问:“还写吗?” 宣纸都被染上了墨,毁掉了他刚才写好的字,江舒看了一会,轻嘲:“可惜了,虽然笔力不足,但拿到市面上,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刚刚还是冲动了。 傅时宴松开她,“想要什么字,我给你写。” 百依百顺。 见到他还真拿起笔,江舒好整以暇,手臂放在桌面上,手背撑着脸,“傅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舔狗。” ……舔狗。 傅时宴的嘴角一抽,很快反应过来,“万一就舔到了呢。” “你就不怕我在钓鱼,钓到最后,什么都得手了,唯独把你放生了。” 她故意眼尾上勾,纤长的睫毛眨了眨,顿时媚态丛生。 傅时宴耳后一阵酥麻的痒。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蘸墨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一句话:“能被你钓就是我的荣幸。” 她在低处,能够看见他流畅的脖颈线条,喉结优越,往上从薄唇到眉骨,都精致得不可言说,尤其是不知从哪来的一丝苍白润色,让他显得更加有魅力。 让人心悸。 她看得太久,整个人僵硬。 傅时宴正好转过头来,想问她这字怎么样,江舒抬眸,正好和他的视线撞了正着。 两人都愣了愣。 眼中意味太灼热,很难隐藏。 傅时宴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怎么了,僵得这么厉害。” 江舒当即抽回,想转过身去,结果下一秒傅时宴直接拉住她的手腕,掰过她的下巴,呼吸沉沉压下来。 江舒睁大眼睛,不可思议极了。 不过两秒,她攥住他的衬衫,想要推开,他力道更重,咬着她的唇辗转深吻,食髓知味。 一室的心跳和暧昧。 江舒残存的理智让她抬腿,想要踹他,傅时宴大手下滑,扣在她的长腿上,直接将她放倒在书桌上。 他伏身。 宣纸因为带起的风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一地狼藉,却活色生香。 江舒心惊肉跳,她攥住他的衣领,在接吻空隙气喘吁吁,“你疯了,这里是温家。” 傅时宴的大手从她的腿上一点点往上,最后落在她的脖颈,一寸寸扣紧。 第1289章 看见体检报告 因为接过吻,他的唇上都是艳色,妖冶极了。 他声哑:“你今天打我。” 江舒有些急,“是你让我打的。” 还让再打两巴掌。 他弯唇,在她脖颈下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充满了欲望和占有。 江舒突然想起了从前在床上,他总喜欢这个姿势,对她的占有也格外强烈,会充满情欲的动手,但都不重。 她一度怀疑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上一次,在他办公室的休息室,他却没有这样过,全程温柔轻慢,生怕伤了她。 现在竟然又暴露了? “疼……”江舒放低了声音,又柔又媚。 如同唤醒了傅时宴,他很快起身,覆在她身上的力道消失,江舒终于能喘口气。 “禽兽。”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没好气极了。 “嗯。”傅时宴看了眼时间,没有否认,“该走了,再留下去,温敬要上来杀我了。” “你!” 傅时宴对她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发,“明天把葡萄带来见你。” 还真没停留,江舒感受着身上逐渐消散的热度,眼看他离开了房间。 然后是下楼的声音,她走到窗口,正好看见傅时宴只身路过玉兰树,白衣黑裤,克制禁欲极了。 这个人,轻佻起来总是让人无法抗拒。 再回头,一地狼藉,江舒头疼欲裂,“小玉——” 外面很快有人跑进来,气喘吁吁,“小姐,我,我在!” 她速度这么快,江舒的头更疼了,“你刚刚,一直在外面?” 小玉一脸为难,手里还端着饭菜,“……夫人想着你肯定没吃晚饭,让我给你送夜宵,结果我……看见傅先生在这里,就没敢敲门。” 一房间的凌乱,百口莫辩了。 江舒干脆摆烂,让她把食物放下,“我让你找温敬的体检报告,找到了吗?” 小玉表情更加为难,她挠了挠头。 每个地方的打扫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小玉主要负责江舒的生活起居,很难接近温敬。 “我想办法跟负责夫人房间的侍者换了班,悄悄溜进去,在床头柜里找到了。” 江舒眼睛一亮,“给我看看。” 做这种交易,小玉害怕极了,她赶忙去把门窗都关上,然后才从身上取出来。 就是近期的报告,十分详实,江舒打开一看,上面确实写着温敬的名字。 ……只是越往下看,她的表情越不好。 别提三高了,他怎么……从肝脏到双腿,没几处是良好的,各项机能都比普通人要来得低。 小玉见她眉头紧皱,也跟着不安起来了。 “小姐,这份报告我没给其他人看过,我自己也没看,你可以放心。” ……确实不能让别人看见,江舒攥紧纸张,她沉下心思,姜灵玉没骗她,温敬的身体确实不好,甚至很有可能,随时出事。 若是外人知晓,指不定会动什么歪心思。 “你把这份报告还回去,钱我明天打到你的卡里。” 小玉离开了,满室安静,江舒的脑子里却很乱,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和两年前为她挡刀有关? 第1290章 给交五险一金 “先生,孟总刚才打你电话没打通,给我打了,让您知晓第一时间回电。” 霍秘书在前座开车,小心翼翼开口。 傅时宴降下一半车窗,若有所思,“孟闻新?” “是,兴许是傅氏有要紧事。” 霓虹落在男人脸上影影绰绰,看不清神情,他似乎没听进去,而是将目光落在副驾驶位置,始终沉默低头的男孩身上。 江舟从将老江送到温家,再到现在,始终不发一言。 “江舟。” 没人应,霍秘书赶忙踢了他一脚,疯狂使眼色,江舟才回过神似的,“……嗯。” “怪我?” 江舟还是没说话。 这就是默认了。 “怪我擅自跟温家商量,将你父亲送了过去,虽然他修养的环境挺好,你也找不到更好的选择,但你仍然感到不悦,是么。” 傅时宴一字一句,将江舟的郁闷说穿。 江舟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和后视镜中的男人对视。 “呵,是我父亲又怎样,选择权在你们手里,谁让我没本事,做不了决定呢。” 他自嘲冷笑一声:“我不怪江舒,因为她也没选择权,我们都是可怜人。” “那就是怪我了。”傅时宴接话很快,透着生冷。 江舟别过头去。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洞悉世事,让人不敢直视。 良久,他才开口:“我从小就不听话,所以我爸总是更喜欢江舒,他出车祸之后,家里没钱,说来可笑,那时候我都想放弃了,但江舒还在坚持,一个人打三份工。我也想凑钱啊,但我没学历,只能去赌,结果染上了赌瘾,还要江舒豁出命来救我。” 回首往事,江舟苦笑。 “我就没做过什么有用的事,落到如今的下场,也是应得的。” 他说完,车内寂静了一瞬。 “我其实很佩服你。”傅时宴难得放缓了语气,突然这么说。 江舟神色动摇,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 “江舒制定复仇计划的时候,若没有你的参与,一切不会这么顺利,我和她都很感激你。” “江城,华哥的地盘,你说去就去了,一去就是两年,其中的苦楚艰难常人难以想象,这期间,莫亦从未听过你任何抱怨和委屈,作为儿子,你担得起一个孝字,作为男人,你也担得起责任二字。” 车辆行驶在流淌在的灯河中,傅时宴声音浅淡,不紧不慢。 这些话,连江舒都没跟他讲过。 江舟抿唇。 “别否定自己,我能这么顺利找到老江,你的功劳占了百分之80。” 这句话连霍秘书都侧目,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我其实没……” “一直跟着我吧。” “……” “莫亦的驭人之术你体验过,跟着我也算是进了傅氏的编制,给交五险一金的。” 傅时宴骤然的玩笑话,让江舟没能忍住,勾唇笑了笑。 这些天他一直住在傅时宴的住处,更能体验到其中的管理,加上葡萄和江舒的联系,甚至还有老江,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当老板可以,当姐夫我还要继续考察的。”江舟充满了挑衅。 傅时宴懒懒一笑,“可以。” 第1291章 提醒青樱 翌日。 江舒起得早,去看了老江出来,就接到了江舟的电话。 “我头一次听说,给人当打手还有五险一金。” 江舟在电话那头义正言辞,“不是打手,是情报员,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她不懂?江舒笑起来,“行啊,你自己做决定就行,反正你跟寇诗芸学的也是这个,正好派上用场。” 她穿过青绿长廊,正好碰见晨跑归来的温敬,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见她,赶忙调整了一下呼吸,“小……” “记得照顾好自己,一切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挂了电话,江舒才直视温敬,她捏紧手机,有些不太自在。 “这么大年纪,晨跑吃得消么。” 温敬苍老的眼睛眯了眯,他有些意外,这是……关心? “吃得消吃得消,医生说了,我这个量刚刚好。” 哦……江舒点了点头,两个人沉默下来。 温敬用脖颈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小小,你……要出去啊?今天周六。” “跟王瑾约了今天去见合作商。” “那你去吧,记得吃了早饭再去!需不需要司机送你?”温敬让开道。 “不用了。”江舒抿唇,“你……你也记得吃早饭,运动完多补充水分和维他命。” 说完,她越过他匆匆离开,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比面对傅时宴还难为情。 温敬则愣在原地,好半天没缓过来,正好姜灵玉迎面走来。 “阿玉,你听见没,小小刚刚在关心我?” 他一脸不可思议,像是小孩似的。 姜灵玉含笑走近,“听见了,你看你,高兴的跟捡到宝一样。” “这可不就是捡到宝了,你说她,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昨晚……” 姜灵玉一脸嗔痴,“能关心你还问原因,不好么,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哦,让我多补充水分和维他命!我现在就去!” 温敬急匆匆的,看样子根本不像身体不好,反而像是年轻了十几岁一样。 姜灵玉笑着摇摇头,再转身,看见一道身影站在拐角处,赫然是青樱。 “母亲。” 姜灵玉审视她几秒,然后才说:“人老了,心里总有期待,你别见笑。” 青樱摇头苦笑:“怎么会呢,我倒是羡慕,小舒的父亲还会期待她,我的父亲,只会抛下我。” 当年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嫁给温秋实,将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姜灵玉若有所思,往前走着。 “从你嫁进温家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后来愿意将大半家业交给你,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讲究天定,小舒是我们的命根子,多少会有偏爱的时候,你看见了,别往心里去。” 这是劝诫,姜灵玉剔透,看得出来一些事情。 青樱跟在她身后。 “怎么会呢,小舒是我的朋友,我从未嫉妒过她,母亲,我有自知之明,管理好产业的同时,会守好本分的。” “这样最好。”姜灵玉点到即止。 青樱笑起来,“很久没有和母亲一起出门了,下午去逛街如何?” 第1292章 提前打好关系 安居计划一开始就敲定了各方面的职责,王瑾负责提供技术和家居,温家负责提供房源和客户。 今天要见的是温家房地产里的负责人,齐民安。 江舒打听过这个人的名头,是个很有能力的男人,才三十五岁,就做到了一把手的位置,连青樱都对他夸奖有加。 “是个好名字,不知道人怎么样。” 路上,王瑾的助手对江舒说。 今天本来是王瑾亲自前来,但她临时有事,便派了得力的助手小王前来。 齐民安已经在房源处等着他们一起去看房了。 江舒按灭手机,是傅时宴找她,问她今日行程安排,得知之后,他说莫亦会带着葡萄在附近等她。 她没来得及问,那他呢。 齐民安符合脑补出来的印象,一身黑色西装,笑起来贴心温和,老好人的长相,“今天能见到江小姐和王助,实在是我的荣幸,上面吩咐过了,我会好好招待二位的。” 他是温家的人,这个上面指的是谁,江舒心里有数。 “齐总说笑了,您大名鼎鼎,应该是我们的荣幸才对,请吧。” 温家的房源是全海城最全面的,登高望远,这片区域能看见蔚蓝的海洋。 “早前温董花大价钱买下这块地,就是想着打造一处舒适的高楼,卖给那些中产阶级的家庭,在全屋智能普及之前,他们是最好的客户。” 齐民安一边介绍房屋情况,一边说。 江舒一一记录下来房子的格局,心里大概有了数。 “江小姐做事还真是一丝不苟。”齐民安夸赞道。 江舒弯唇,终于停下来“中产阶级……我看未必,齐总,不要低估下沉市场的潜力啊。” 齐民安一拍额头,“那是自然,只是那都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吧。” 江舒不这么觉得,短期内下沉市场也许无法安装全屋智能,但…… “再过几年,智能应用生活的发展一定会突飞猛进,到那个时候,王总的产业就不只局限于中产阶级了,齐总,提前做好准备。” 她说得俏皮,却很坚定,仿佛有这个信心。 齐民安一愣,有些讥诮勾了勾唇,“谢谢江小姐提醒了,确实要有先见之明,也许几年后,我得喊你温小姐了。” 这句话一出,江舒的脸色沉下来。 这个人,没有分寸感。 他似乎是故意的,“晚上我在中凯国际设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提前讨好一下江小姐。” 江舒和小王对视一眼,后者率先说:“齐总,计划里似乎没有吃饭这一项。” “我知道,但做事要灵活么,吃个饭而已,又不止是二位,还有几位老板一道,日后合作,都要过他们的关呢,我是替你们着想,提前打好关系,好办事。” 言之凿凿,原来不是什么老好人,是老狐狸。 江舒侧过脸,“吃饭免了,合作再议。” 说着就要走。 齐民安却直接伸手拦住,成竹在胸,“江小姐,你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你现在和王总合作,总要替她想想,你代表温家,却到现在都没跟各部门打招呼,不怕影响合作吗?” 做个生意,处处要讲人情世故。 江舒头疼。 第1293章 酒桌人情 很大一个圆桌,都是温家里重要的人物,看来她这次回来,考虑得确实少了。 江舒看得出来,齐民安在温家的产业链中,掌握了很主动的地位,权力不小。 刚落座不久,桌上的人他已经敬了一圈了,花言巧语张口就来,不愧是销售第一的人才。 “江小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温氏物流的负责人,也姓江,跟你还是同姓呢。”齐民安生怕忽略了她,急忙引荐着。 江舒抬眸,面前这个男人已过中年,充斥着酒桌上特有的气质,一张脸笑起来皱纹都堆在一块了,“我哪敢跟江小姐套近乎,众所周知,她这个江,可是用不了多久的。” 诺大的圆桌,一众人都心知肚明的笑起来。 有人率先起身,倒了杯酒,“我先敬江小姐,日后怕是少不了打交道,我给温家办事有二十多年了,希望以后能多想着我点好。” 一饮而尽,倒是殷勤。 小王担忧看向江舒,只见她端坐在名利场中,长衬衫垂落在腿边,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淡然处之,她眼尾讥诮,端起酒杯做了个样子,但没喝。 众人面面相觑。 她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齐民安道:“江小姐就是有傲骨。连老温董都降不住呢,大家别见怪。先吃饭先吃饭。” 江舒微微侧头,她端着酒杯站起来,缓缓说:“我知道在座各位,都是温家的中流砥柱,温家能有今天,离不开你们的鼎力支持,我回来得匆忙,没有照顾到各方面的人情,大家别见怪,我自罚三杯。” 话音落,她仰头喝完,杯底一滴不剩。 又倒了两杯,都喝完了。 动作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倒是诚恳。 众人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了,都有自己的眉眼官司,摸不准温家回来的大小姐,是什么路子。 齐民安回过神来,率先鼓掌起来,“是个能成事的烈女子。” 江舒放下酒杯,“但是有句话我得先说在前头,我只是接手这个项目,温家还是在青樱手里管理,我不像她,处理事情有许多顾忌,如果这个项目中有人存了心思为难我,我可是不会给面子的。” 她似笑非笑,声音不大,但气场给到了,一时间整个包厢沉默下来。 齐民安看着江舒的眼神变了些,他没想到这个女人,挺有胆量。 方才敬酒的物流负责人不乐意了,他没被丫头片子教育过,当下一拍桌:“江小姐,你这姓还没改回来呢,胆子就大到这一步了,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有人附和,“是啊,料是青樱都不敢跟我们这么说话。” “没见识。” 江舒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是莫亦的回信。 她方才通知了他,自己临时有点事,让他带着葡萄先回去,莫亦说好。 “你要这么说的话,三杯可是不够的!” 步步紧逼,江舒收回眼神,“我这个人做事就是如此,不懂人情,不喜交际,你们要怎么样可以直说。” 第1294章 孟闻新 入了秋的夜晚,到底还是有些冷意的。 傅时宴刚从应酬里抽身,望着无边夜色紧了紧外衣,没多久,后头跟上来一个年轻戴着眼镜的男人,稍显稚嫩,但眼神中的野心难以忽略。 助理递给他一把伞:“外面下雨了,孟总。” 孟闻新。 就是他,在两年时间里,让傅氏在原本的轨迹上实现三连跳,也让他从小职员一跃成为总部的总经理,可以想见他做事有多么狠辣果断。 不少人评价,傅氏的孟闻新,绝非池中之物。无数家公司盯着,想要将他挖走,都没能如愿。 而就是这个海城新贵,此时正给门口抽烟的黑衣男人撑伞遮蔽飘雨,他恭恭敬敬喊:“傅董。” 烟雾被风雨打湿了大半,傅时宴微微侧眸,“光线资本手中的现金流能淹没你三代九族,你去动他们,不被报复才奇怪。” 他的声音微沉,让孟闻新不自觉低头,“是我冒犯了,主要是情报出了问题,否则我不会失手。” 倒是自信。 傅时宴抽完了一根烟,烟头被雨水打湿。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你跟了我多久了?” “……算算快两年了。” 两年前,傅时宴到分部考察,项目出了问题,整个部门乱成一锅粥,只有孟闻新镇定自若,出手解决了那件事。 傅时宴才看见他,将他直接带回了总部培养。 够聪明,有分寸,胜在年轻,拼劲十足,傅时宴对他的器重超出常人,他不露面的时间,都是孟闻新在替他处理一切。 人人都在猜,他是不是在着手培养接班人。 谣言传多了,兴许孟闻新自己都这么觉得了。 “两年时间。”傅时宴眯起黑眸,似有感叹,“都没把你这头狼喂熟。” 一句话如帝王发怒,孟闻新脸色大乱,“傅董,我绝没有背叛过你,也从没有不二之心!” 傅时宴抬眼,“随口一说,你急什么,撑伞的手都不稳了。” “……我,我只是不想被您误会。”孟闻新低头,“光线那边确实给出过高额回报诱惑我,我没有入套。” 傅时宴指腹轻敲,没有说话。 这样的安静最是磨人。 “……傅董。” 傅时宴旋即一笑:“我说了,随口一说。” 莫亦开车抵达了,稳稳靠在路边,等着他处理完事情。 傅时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多了点温和,勾唇,“郑诚刚把你从麻烦里捞出来,做事低调一点,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帮你解围的。” 孟闻新全身冷汗都下去了,“我会注意,绝不会再麻烦您。” 莫亦撑伞下车,迎了傅时宴过去,他走到一半,突然回头说:“我送你个搞情报的高手,明天让他去报道。” 孟闻新一愣。 傅时宴入了后座,葡萄正坐在角落里,脸圆鼓鼓的,嘴噘得老高,十分生气的模样。 傅时宴满身的冷漠和戾气被驱散,他笑起来,“怎么了大小姐,谁惹你不高兴了?” “妈妈!”她没好气。 傅时宴挑眉。 莫亦率先解释:“姐那边说她临时有事,见不了葡萄了,让我先走。” 第1295章 接到消息 目送傅时宴上了车,孟闻新收起伞往回走,脸上的恭敬已然消失。 一个女人正从扶梯上下来,目光盯着外头,脸上有欣喜,“时宴!” 孟闻新的脚步停下,眼看着女人与他擦肩而过,直接奔向那辆黑色的车辆,侍者给她撑伞。 “时宴,这么巧,你今天也在这里办事?”王瑾弓身敲下车门,满脸笑意。 傅时宴将车窗降下四分之一,遮蔽了车内大半的光景,只露出眼睛,“已经结束了,有事?” “初来乍到海城,有太多应酬要面对,累都累死了。” “时间长了就好了。” “倒是难得见你出来活动,看来处理的事情很棘手啊。”王瑾双手背过身,半开玩笑。 傅时宴淡淡颔首,“雨下大了,尽早回去,外面不安全。” 这算是关心?王瑾窃喜着点头,正要答应,手里握着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她拿起一看,赫然是助理小王,她表情一变,“怎么了?” 傅时宴的视线落在还在生气的葡萄身上,加上方才莫亦说的话,他总有些不安。 “江舒被为难?”王瑾听了小王说的话,没忍住脱口而出。 傅时宴遽然抬眸,重新递过去眼神。 “你别急,你好好说,什么叫被齐民安拉去应酬,现在还没下酒桌?” 王瑾一脸慌乱,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地址发我,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王瑾正要对傅时宴道别,他率先开口:“你初来乍到,这种事情不好解决,我陪你去吧。” 王瑾一愣,旋即欣喜,“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她的车在前头开道,傅时宴的车稳稳跟在后头,莫亦甚至不敢回头看男人的表情,周身都充满了寒意,原本闹脾气的葡萄也有些害怕起来。 车子在中凯国际停下,傅时宴率先下车,“你在外面等着,看好葡萄。” 小孩扒拉着车门,声音微弱,“爸爸,我也要去……” 傅时宴没有作答,直接转身离开,脚步匆匆。 王瑾摔下车门,赫然看见男人的动作比自己还快,她划过一丝异样,来不及思考,快速跟上,“今天约的是温家房地产的齐民安去看房,我今天有事,让助手跟她去了,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到这个地步!” 傅时宴抿唇没有说话,疾步往前。 小王已然等候在外面,焦急踱步,看见阴郁的男人愣了愣,然后才看见王瑾,“王总……” “还在里面?” “一直被灌酒,江小姐期间想走,直接被他们拦下来了,人多势众,她根本没办法走,我也是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 “……他们疯了吧,她不是温家自己人吗,搞什么下马威,这是软禁!可以报警的!”王瑾气得头疼,冲上前就要进去对峙,被傅时宴一把拉住手臂。 他眼眸漆黑,压迫感十足,“你在海城没有地位,去了没用。” “那……” “我去。” 重若千金的两个字,王瑾睁大眼睛,眉头紧皱。 第1296章 为她出头 要说傅时宴愿意来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现在居然要亲自出面,王瑾心思复杂,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她。 她,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傅时宴已然松手,在原地等了一会,不多时,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赶来,他一边擦汗,“傅总,您怎么亲自来了?怎么不让助理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做安排。” 战战兢兢,就在十分钟之前,傅时宴在车上已经联系好了一切,中凯国际的负责人彼时正在风花雪月,收到消息,冷汗顿时赶至全身,当即清了场。 “散了,都散了,我有急事……” 视线朦胧,江舒眯眼看着觥筹交错的一切,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此时她滑坐在座椅上,意识涣散,开始后悔一开始不该喝那三杯酒,她酒量本身就不好,此时又被他们拉回来,虽然没有掐着她的脸直接灌,但被那些人围堵,不喝也得喝。 男性视角的凝视和逼迫,让人第一时间想逃,然后便是尽量在其中活下来。 这样的感受,只有女性才能体会到,想来也是可悲。 那些人大概是玩累了,开心了,也不太顾及她了,还算有分寸。 齐民安端着酒过来时,已经有些醉了,他笑着说:“江小姐,有时候你不得不认,嘴上说是没用的,你今天不喝这些酒,将来有的被刁难。” “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 江舒挪开视线不看他,下流肮脏的男人,多看一眼都脏眼睛。 就是这个动作,激怒了齐民安,他讥诮抬起江舒的下巴,“我还以为国外回来的温家大小姐,有多么有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如果没有温敬给你撑腰,你能走到这一步吗,年纪轻轻,口气不小,敢对我们发号施令,是苦头没吃够吧。”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他一点后路没给自己留,什么也不怕似的。 江舒没有力气,无法拨开他的咸猪手,她轻笑:“敢玩我,却不敢玩死我,看来还是怕的,你也知道温敬给我撑腰,就不怕他对你……” “那又怎样,我不怕告诉你,温敬现在手中的实权并不多,何况我是多年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绝不可能把我换了,哪怕你是所谓的温舒。” 说到这里,齐民安笑着摸了把她的脸,“说起来,你跟你的妹妹温媛,长得倒是一点都不像。” 江舒呼吸急促。 “不过她没能拿下温家,你估计也不能。” 周遭吵闹,一室杂乱,江舒张了张嘴,没能开口,一道声音霸道强硬的出现:“我看未必——” 吵闹消失,所有人都静了静,朝门口看去。 包厢门大开,一个身着黑色衬衫的男人赫然伫立,他流畅的五官湮灭在光影中,骨相优越至极,此时面若冰霜,眼神如刀,气场十足。 在他的身后,赫然是中凯国际的负责人,小心翼翼待命着。 所有人张了张唇。 只见男人径直朝角落里的女人走去,“齐总,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第1297章 酒桌游戏 齐民安瞳孔放大,一时间有些不解,直到傅时宴走近,他才认出来。 酒杯“砰”的一声落地,碎玻璃溅到了江舒的腿上。 “你……” 席间也已经有人认出来,“傅时宴?是傅时宴!” “他……他怎么来了?” 负责人已然转身,将包厢门关上,那姿态俨然是要料理一些事情了。 江舒眼神迷茫,酒精作祟,脑子有些没转过来。 “傅……傅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我没收到消息。” 齐民安很快反应过来,但也是酒精作祟,脑子转过来了,但没完全转。 “实在是我们怠慢了,快入座。” 傅时宴始终看着昏昏沉沉的江舒,眼底仿佛藏着一阵风暴,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他连根头发丝都不忍心碰的人,现在在这里受尽委屈。 就在众人都拿不准什么意思的时候,傅时宴忽而勾唇,他扯了扯领结,随意入座在席间,嗓音又低又冷,“温家的酒桌文化,挺狼性。” 谁都看得出来,这就是给温家回来的女儿的见面礼。 “傅总……是江小姐自己喝的,说什么给自己的不周到赔罪,不信你可以问,大家说是不是啊……” 在场诸位酒都醒了大半,谁不知道傅时宴跟江舒之间的关系,只是都没想到,身为前夫,会给前妻出头,毫不顾忌啊。 要知道,在这之前,除了处理傅氏事务,他已经很久没有现身过了,神秘至极。再次露面,居然是为了江舒。 一直跟进来的小王急了,没忍住说:“你们胡说,明明是你们给江总监灌酒的,她要走,你们还锁门!” “……你!你这个丫头片子别胡说八道!” “没说这个。”傅时宴倒是浅淡,他端起一个空杯子,就在这时,包厢门再次打开,服务员推了一推车的酒进来,就放在傅时宴面前。 他看都没看,“开盖。” 服务员颔首,尽数打开,瓶盖落地的声音每听一次,精神就紧绷一次,所有人的酒全醒了。 有人试图开口:“傅总……真不是我们逼的,江小姐跟我们有合作,又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为难她呢,生意上喝酒,也很正常……” 声音越来越小。 傅时宴身体往后靠,姿态随意,却在酝酿一场风暴。 服务员已经调好了酒,用诺大的酒杯装着,一一摆放在桌上,看起来十分壮观。 他拢火点了根烟,眼都没抬,“诸位,这么爱喝酒,不如玩个游戏。” 都是四五十岁的男人,却被这个年轻男人镇住了,等着他的下一句。 “酒杯在桌上转一圈,我数三个数,停在谁面前,谁喝完。” 他说话时,服务员已经将酒杯摆上了,傅时宴声音慵懒,“三。” “二。” 负责人在角落甚至不太敢看,看来今天晚上,这场子上,不出点人命很难收场了。 “一。” 仿佛阎王落地,一排五杯酒稳稳停在一个中年男人面前。 赫然是最开始说,搞物流运输的领导。 他脸色苍白,“傅总,你当真要闹得这么难看?我的团队,跟傅氏也是有合作的。” 第1298章 把他当狗 “是吗?”傅时宴头一歪,好整以暇,“那就当是犒劳你这几年的辛苦了。” 五杯酒,每一杯都由几种烈酒组成,喝一口都得烧穿胃,这哪里是犒劳! “傅总……” 傅时宴的耐心耗尽,“酒喝完,合作结束,酒不喝,你的团队解散。二选一。” 他的声音风轻云淡,却蕴藏着巨大的杀气。 那人浑身发抖,显然二者都不想选。 可面前这年轻男人,眼尾讥诮,漆黑的眼瞳让人不敢直视,他说出的话,就没有办不到的。 “我喝,傅总的好意,我领了!”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说完,他狠下决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咙滚动,没能喝完,直接撑着桌子吐在了地上。 “咳咳……” 这酒……太烈了,饶是他这种纵情酒场的应酬高手,也难以招架。 狼狈之极。 “几万一瓶的酒,就这么吐了,实在可惜,辜负我一番好心。” 傅时宴吐出一口烟雾,仿佛只是在说外面的天气如何,“舔干净吧。” 众人哗然。 这样的折辱,对待一个尚有地位的人物,傅时宴一点也不眨眼。 那人也不敢置信,“傅时宴,你把我当狗!?” 傅时宴抽了口烟,动了动手指,负责人立即示意,有人上前直接扣住那人的手臂,逼迫他跪在地上,那是强制他舔干净的意思。 最大的惩罚,是要对方抛弃自尊。 连江舒都在迷蒙之中抬了抬眼,她的视线中,那个男人的背影并不再像从前那样宽阔,气场也没有那么凌冽,甚至带了一丝柔和,但柔和之中的逼迫,又让人无法忽视。 他挡在她身前。 众人诧异愤怒之际,傅时宴耐心耗尽,“动手。” 砰得一声,那人直接被按在地上,和他吐出来的酒渍亲密接触。 “唔……” 没人忍心看。 但他这边也就过了,傅时宴的游戏还没结束,“各位,就不要劳烦别人动手了吧。” 一杯一杯酒被桌面转动,落在在座的每一个人面前。 有了前车之鉴,没人敢犹豫,咬咬牙五杯全部喝下,即使在一旁吐到昏天黑地。 但有一人不服。 “傅时宴,你这样不讲道理,就不怕将来遇到祸事遭报应吗!” 是齐民安,他气愤站了出来,他早就看不惯这个所谓傅家长子的作风了,又不是没有跌落泥潭过,摆什么架子! 他这句话一出,傅时宴掐灭烟,抬眸望去,寒意深深。 “齐,民,安。” “是我,今天这个局是我攒的,老温董今日就算是在,也不敢动我分毫,这酒我就不喝了!” “我当是谁,底气这么足。”傅时宴勾唇,视线漫不经心一抬,“主人还没当上温家掌权人,养的狗倒是在这里叫起来了。” “你!” “我记得你有个女儿是不是?” “傅时宴!” “剩下的酒倒了也是浪费,一并送到贵千金家中,送她喝吧。” 傅时宴说这话的时候,很有一种天凉王破的意味。拿人软肋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第1299章 这就是下场 “傅时宴!”齐民安这会儿是真有点慌了,他上前几步,“你敢!” “放心,我会让人盯着,看着她喝完的。” 就在这时,包厢大门被猛地打开,赫然是青樱,她风风火火闯入,看见眼前这一幕愣在原地。 傅时宴就坐在原地,一切已经被料理完毕,却一点脏乱都没沾上。 她扫视一眼,夹带怒气,“谁让你们来的?” “……青总,这……” 青樱走上前,端起一个杯子,直接砸在了地上,“今天的事,回头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快滚!” 有了这一声令下,众人赶忙往外走,但是傅时宴在原地没动,他抬了抬手指,负责人便重新把包厢大门关上。 被堵住了。 “傅时宴,你要闹出人命吗?”青樱压低声音。 傅时宴置若罔闻,直接起身,一边解开袖口,一边走到齐民安的面前,轻描淡写,“你刚刚,用的哪只手碰得她?” “你……” 又沉又冷的一眼,下一秒,所有人都看见,傅时宴出手极快,用得是专业的擒拿,握住齐民安的胳膊撂倒在地,一条膝盖落下来,恰恰好落在他的肩胛骨处。 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齐民安哀嚎起来,十分惨烈。 傅时宴倒是轻松,缓缓起身接过侍者的纸巾,一根一根擦干净手。 “我直说了,谁敢碰江舒,这就是下场。” 纸巾被丢下,正好落在齐民安的脸上。 他这两条手臂,没个一年半载,是养不好的。 青樱骇然,她手指攥紧又松开,回头看了眼江舒,她亦是眉头紧皱。 “还不清理干净么。”傅时宴淡声提醒。 青樱理亏,出了口气,示意侍者把人抬出去。 等候在外的王瑾,只见包厢门打开,一群人往外跑,都是醉醺醺又惊恐的模样,完全不像平时的老总作风,甚至还有一个人,被担架抬了出来,双眼涣散无神。 紧接着是青樱将江舒扶了出来,王瑾惊诧,“到底怎么回事,江舒,你没事吧!” 江舒脑袋昏沉,还记得抬手示意无碍。 青樱是她自家人,要带走也很正常。 最后才是傅时宴,他不紧不慢,“替你解决了,人没事,可以放心了。” 人似乎是没事,可这情景,显然不太正常,这阵仗有些大……又是负责人亲自到场,又是一群人落荒而逃的。 这包厢门一合一关,王瑾丝毫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时宴,你……” “我有些累了,以后这样的应酬,你自己注意点。” 傅时宴丢下一句话,不知怎得,王瑾从中听出了些许怨恨和怒气,他似乎格外在意江舒。 否则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亲自出马去救一个陌生女人。 目送一群人离开,王瑾拉住小王,“刚刚你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全部给我说一遍。” 小王却畏畏缩缩的,好像被警告过什么,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也,也没什么,就是傅总让他们给Alice道歉。” “就这样?” 结果是这样的,但过程……就有些血腥了。 第1300章 不用这么紧张 出了酒店大门,江舒腰间一紧,落入男人温暖的怀抱中。 青樱手中落空,她转身,“今晚还不够招摇吗,你是要整个海城都知道你们的事情?” 傅时宴没什么情绪的看了她一眼,“我记得当年你也就那么大,在宴会上惹了事情,还要求我跟周良岐替你解决,几年过去,你倒是成长了许多。” 话里的讽刺意味拉满。 青樱深吸一口气,“今天的事情我不知情,齐民安我会发落的。” “最好是这样。” 傅时宴咬字清晰,说完便直接将江舒拦腰抱起,上了霍秘书开来的那辆车。 原因无他,葡萄看见江舒这样,会担心害怕的。 车门猛地关上,王瑾追出来时,只看见了汽车尾气。 “青总,今日一事,你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青樱的脾气还没消失,她兀自走下台阶,敲下了莫亦的车窗,“给我根烟。” 莫亦正要启动车辆,这会儿倒是进退两难,“青樱小姐……” 青樱眼刀扫去。 莫亦只好将烟和火机递给她。 她抽上了,才对一旁的王瑾说:“江舒已经被带走了,不会再出半分差错。” 王瑾也不是小女孩了,自然能够看懂几分,“我只是以为,江舒是你的自己人,没想到也会被这样为难,呵……日光底下无新事啊。” 青樱靠在莫亦的车边,不远处是她的车,车窗没升起。 她很烦躁,今天之后,温家的骨干怕是要大换血,真是离谱,怎么刚好就撞上傅时宴了。 莫亦试图开口:“青……” “小舅妈!”奶声奶气的一道声音,打断了莫亦。 青樱整个人一僵,回过头去才看见葡萄在后座,她的表情变化很快。 “小家伙,你怎么在这里。” 葡萄张开手,想要她抱自己,青樱看了看周围,意识到什么。 “王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我会解决的。” 说到这里,王瑾只好抱着各种疑惑,将信将疑得离开。 上车之前,她下意识回过头,看见青樱打开车门,将一个小女孩抱了出来。 再多的,就看不见了。 莫亦第一时间想要阻止:“青樱小姐,这不妥。” “这有什么的,看看我们的小家伙在车里关多久了,出来透透气。” 青樱特意掐了烟,抱着葡萄轻声哄着,路灯下,被打扮得粉嫩但充满了委屈的小女孩趴在她的肩头,眼睛很大,扑朔扑朔的眨着。 “想妈妈呀?” 葡萄乖乖点头,“爸爸说他去接妈妈了,让我在这里等他。” 青樱和莫亦对视一眼,后者充满了警惕。 “小舅妈刚刚看见你爸爸带着妈妈已经走了,跟叔叔回去吧。”青樱替葡萄整理好头发,将她抱回后座,又给她扣好了安全座椅的带子。 临走,她对莫亦挑眉,“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莫亦一噎,“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这边收到傅时宴的消息,半刻不敢再耽搁,驱车带着葡萄离开。 第1301章 酒醉照顾 傅家。 大多是古色古香四合院建筑群,一圈套一圈,诺大的地盘一眼都望不尽,明黄色的瓦片在月光下照得格外明亮。 江舒被抱进主院的房间里,里头满满当当都是人,傅时宴将她小心放在床上,“她酒精过敏,喝了不少,你给看看。” 一旁等候良久的医生当即弯腰诊断,她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控制不住想挠。 傅时宴给她按住了。 “轻微酒精过敏,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我给开服药吃下去就好了。” 傅时宴眉头紧蹙,“那她为什么还不清醒?” 医生甚至有些愣了,很难想象这是傅家主事人的智商,他笑了笑,“关心则乱了,她这是醉了,喝点解酒汤就好。” 傅时宴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莫亦带着葡萄回来时,男人正站在小厨房里,熬一锅粥。 听了汇报,傅时宴没转身,“知道了,去休息吧。” 粥熬得绵软,连带着解酒汤,一并端到江舒床边,她睡着了,葡萄趴在她身边,抱着她的手可怜巴巴。 看着也困了。 折腾得太晚。 傅时宴伸出手,“爸爸抱抱。” 葡萄乖巧趴在他肩头,小声说,“明天睡醒,妈妈还在吗?” “当然在,乖乖睡觉。” 月下光景,男人的身影没有了那些戾气,变得柔和生动,他抱着葡萄在廊下哄了会儿,等她睡着了抱进房间,细心盖好被子。 再回来,江舒已然清醒了不少,她半靠在床榻上,看着外面的月色发呆。 “醒了怎么不吃饭。” 傅时宴走上前,漆黑的眼神里带着点笑意。 “难得看见傅董怒发冲冠为红颜,也难得看见傅时宴哄孩子睡觉的画面,觉得挺有意思的。” 江舒面容平和。 “临时接到的消息,封锁了知情人,不会传出去,你可以放心。” 傅时宴坐在她身边,端起解酒汤到她嘴边,“喝了。” 她今晚格外听话,没有反抗,一口一口喝下,胸口火烧的感觉确实好了不少。 “温家这样为难我,应该是内部得到了消息,要给我下马威,怪不得青樱。” 江舒虽然意识不清醒,但大概的还是听到了。 傅时宴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喂她喝完了解酒汤,又喂她喝粥,她却不肯张口了。 他只好放下,“今晚的事,温敬现在已经知道了。” 江舒蹙眉,“谁让说的?” “他想让你留在温家,必然要拿出诚意,这样的委屈都想让你忍,这个温家就不必待了。” 他放下碗筷,正色起来时,表情严肃不可亲近。 江舒看着他突然一笑,“说得也是,温家呆不下去,我还真不知道我应该呆在哪里?” 傅时宴当即回答:“傅家。” 两人对视一眼,暧昧疯长,都愣了愣。 “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不必怀疑。” 窗外寂静,能听到鸟鸣声。 江舒轻慢一笑,月光落在她的手臂上,衬得整个人温柔美好。 “今天没见到葡萄,她怕是不高兴了。” “明日再见,也是一样的。” 第1302章 贵人多忘事 江舒说了会儿话,疲惫又上来了,手臂枕着头,昏昏欲睡。 傅时宴半蹲在她身边,给她盖好被子,“安心睡觉,明天是个好天气。” 君情缱绻,江舒意识朦胧,总觉得有些割裂。 翌日确实是个好天气,江舒睡醒时,外头的日光斜照进来,晒得她的手臂发烫,她清醒过来起身,就看见葡萄的小身影坐在厅里的沙发上看书。 看得入迷,一动不动,乖乖等她睡醒。 江舒心里涌上愧疚,她走上前,“看什么呢?” 葡萄听见声音,当即扔掉了书本,扑进她怀里,“妈妈你终于醒了!” 江舒摸摸她的头。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爸爸说他去谈事情了,很快就回来,妈妈你饿不饿,厨房里有吃的!”葡萄仰头等待夸奖,一脸高兴拉着她的手。 江舒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 傅家的风景向来最好,满园的木芙蓉开得正盛,道路两旁的金桂也正是好季节,橙黄的花瓣落了一地,芬香扑鼻。 初秋日头好,江舒难得有机会再看看这古老的建筑。 真的,很久没来过了。 葡萄在这里住了许多日,对很多地方都熟悉,带着江舒到底瞎玩,开心得不行。 侍者见了江舒,大多有些讳莫如深的表情,但还是客客气气叫一声江小姐。 从前都是叫夫人。 江舒不计较这些,只是走着走着,被葡萄带到了正厅,诺大的地盘,全部是落地窗,在外头隐约可以看见里头,影影绰绰的身影,傅时宴坐在主位上。 有些漫不经心,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按着。 葡萄忍不住出声,“是爸爸。” 江舒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其实他没有太大的变化,面对不感兴趣的事情的时候,就总会出神,可若是问他听没听进去,其实也都是听进去的。 永远的Bking。 江舒出神之际,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是江小姐。” 她抬眸,赫然看见一道娉婷的身影从走廊尽头走来,看着不年轻了,约莫四五十岁,可穿着旗袍,气质犹存,她身后的侍者端了一壶茶。 “你是……” “江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几年前,我们见过的。” 几年前傅时宴将她带回傅家的时候,确实见了不少人,可支系复杂,她看过就忘了,哪能每个人都记住。 她露出抱歉。 那人也没介意,示意侍者将茶水送进去,才走进了些。 “我算是傅纨的堂姐,我叫傅茶青。” 提到这个名字,江舒才反应过来,眼神纠缠间,两人都有各自的思量。 江舒客客气气喊了一声,“姐姐好。” 傅茶青眼神轻蔑,“傅纨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你的一声姐姐,我承受不起。” 葡萄抱着江舒的手,往后缩了缩,怕是也感受到了敌意。 江舒抿了抿唇,摸摸葡萄的头,“你的小狼今天喂了吗?” 她摇摇头。 “自己先过去,妈妈等会就来。” 葡萄怯怯点点头,跟着侍者离开。 第1303章 拜祭爷爷 孩子走了,江舒才出了口气,直面傅茶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傅纨之所以躺在医院里,是周良岐干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之所以去找周良岐,全都是因为你!”傅茶青眉头紧皱,充满了怜惜,“他本是我们这一派最年轻最有本事的男孩,因为你,一切都毁了,我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这么直接的恶意和误会,江舒有些意外。 “姐姐。”她叫得有些轻蔑,“天地良心,你若是这样误会,那我真是比谁都想让傅纨醒来,让他亲口告诉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江舒无意争执,越过傅茶青要走。 被她伸手拦下,“你不承认你有错?” 江舒挑眉,“如果非要这么论的话,那里面那个,怕是错上加错,你敢跟他对质吗?” 里面那个人,指的是谁,一目了然。 傅茶青眉头紧皱,“你!” “看来是不敢的,既然不敢,就不要苛责我了。” 江舒这些年学会最大的本事,就是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 傅茶青虽然年长,但在傅家,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傅时宴这个位置,是她挑衅不起的。 她突然嗤笑,“这么有底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还是傅时宴的妻子呢,莫不是有了个孩子,真以为能横行霸道?” 傅时宴这两年逍遥自在惯了,并不常回傅家,这一回来,还带了个跟他眉眼相似的孩子,所有人都很意外,猜测之际,就听说温家真正的女儿,江舒回来了。 于是所有人都了然。 这孩子怕就是两人的结晶。 “姐姐。”江舒双手抱臂,轻轻叹了口气,“我对你们傅家所谓的根基,不感兴趣,我跟傅家爷爷有亲情羁绊,我有良心,即便没有傅时宴,我也会回来拜一拜他。” 这话同时也提醒了傅茶青,她跟傅家,还有很多联系,不止是傅时宴。 “何况谁告诉你,离婚了就做不成朋友?你大可不必这样警惕,毕竟你连争一争的权力都没有。” 江舒说话的底气很足,余光中看见,厅里的人正在散场,怕是要结束了。 她不想多留,太招摇,说完这些便转身离开,侧身进了临近的房间。 留下傅茶青气得胸口起伏。 记忆中,没错的话,正厅处的隔壁,就是傅家的祠堂。 香火旺盛,有人看守。 江舒收敛了表情,对侍者恭敬,双手合十,“我叫江舒,来拜爷爷。” 侍者原本警惕,但看清她的面容后,“是江小姐,请进吧。” 递了三支香,“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常常念叨江小姐的名字,时隔多年,能见到你,他一定很高兴。” 江舒弯唇,心中涌起苦涩,如果说这两年她有没有对不起的人,爷爷算是其中之一。 牌位前,傅家爷爷在最中心。 三支香越过头顶,江舒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我来看你了,爷爷,对不起。” 第1304章 没想过做朋友 上了香,江舒走到一旁,那里供奉了许多份经文,都是傅家后人所写。 她一眼便看见傅时宴的字迹,大收大放,尤为亮眼。 她伸出手,取出那本经文,超度经,他全部写完了,倒是难得看见他有这么静心的时候,随手一翻,翻到了最后头,落款是一年前。 江舒唇角微动,发现还有一页,翻过去,后头赫然写着一行字:心意为小小寄之,时宴代笔。 爷爷,小小忙碌,你怕是不会怪她,你若得空,常去梦里看看她,也替我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看见这些话,江舒猝不及防,眼眶一热,她有些想哭,心情复杂到无法言语。 傅时宴,真是个傻子。 这两年,她倒是梦见过爷爷,大多是小时候,爷爷拿糖哄她高兴,说着,小小开心最重要了。 如今回首,已经是百年身。 经幡被风吹动,江舒愣神之际,后头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惊醒了她。 她诧异回头,便看见一个供奉的杯子碎在了地上,再抬头,赫然看见男人懒洋洋靠在门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江舒吓了一跳,放下经文,“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时宴这才从日光中走入室内,明朗的眉眼一点点变得收敛阴郁,“是你太认真,人来了都注意不到。” 后头的侍者趁这个功夫上前,打扫干净碎片,便匆匆离开,留了他们单独相处。 江舒眼神示意,“看不出来,你还有抄写经文的耐心。” 傅时宴也随之看去,不知道想起什么,“那段时间,老爷子常常入梦,问我你现在可好,我答不上来,只能以你的名义抄写,让他安心。” 说来也奇怪,抄写完成之后,老爷子真没再入梦。 江舒心中苦涩,她背靠座椅,看向林林总总的牌位。 “下次我把葡萄带来,给他磕个头。” “我带她来过了,一声一声祖父,喊得可甜。”傅时宴唇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很快补充,“不过我带和你带总是不一样,爷爷更偏爱你。” 江舒几乎想笑,这个人,到这个时候,还要纠结这个。 她摇摇头,“我对不起这份偏爱。” “没什么对不起的,小小,你做的足够了。” 傅时宴难得喊她小小,他微微侧身,替她遮住了初秋的阳光,“傅茶青跟傅纨一脉同支,这些年一直有不满,使过不少小心思,今天的事,我会处理。” 不过是二十分钟之前的事情,他就知道了。 江舒嘲讽,“在傅家还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怎么没有?”傅时宴抬手勾起她的下巴,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跟我的事情,就没人知道。” 江舒一愣,诧异看着他,末了反应过来,又羞又气,眼睫毛上挂着水汽,“懒得理你。” 想转身,被傅时宴拉回身,直接圈在怀里,她的额头撞上他坚硬的肩膀。 “干什么……” “你有句话没说对。” “什么?” “谁说离婚了就做不成朋友?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做朋友,小小。” 江舒还推着他的腰腹,他突然这么说,力道突然就小了起来,这人,连她说过的每句话都知道了。 第1305章 旺福 找到葡萄时,她正蹲在笼子外头,给里头的小狼喂食。 旁边还站着一个有些年迈的阿姨,手中握着狗狗的牵引绳,背影熟悉,江舒和身边的傅时宴对视一眼,但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来,直到一只白色的大狗绕了出来,冲着江舒的方向狂吠。 江舒一愣。 只见那只大狗眼神苍老,看起来年龄已大—— “是辣椒!” 江舒惊讶,快步上前,蹲下身将它抱进怀里,“辣椒?” 它像是有灵性一般,在她怀里折腾得厉害,止不住狂叫起来,吓得葡萄缩进傅时宴怀里。 “是我,辣椒,我回来了,你还记得我吗?”江舒揉揉它的头,充满了疼惜。 辣椒只是叫得厉害,充满了雀跃。 葡萄小声说:“爸爸,辣椒变得好凶。” 大概是年纪大了,辣椒现在总是恹恹的,不太有精神,现在却一反常态。 傅时宴摸摸葡萄的头:“它看见妈妈高兴。” “它跟我一样,也是妈妈的孩子吗?” “嗯。” 狗认主,它永远对它的小主人忠诚。 能够再次见到辣椒,江舒几乎热泪盈眶,自从回来以后,她一直想再见一见它,可事情繁杂,一直没能顾得上,没想到会在傅家见到。 再抬头,同样热泪盈眶的妇人,也正满脸慈爱看着她。 “张姨……” 是从前照顾傅家爷爷的张姨。 张姨强忍哽咽,“早就听说小舒你回来了,一直没敢打扰你,不过倒是见到葡萄许多次,跟你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江舒站起身,给了张姨一个拥抱,强忍哽咽,“我也很想您,谢谢您替我照顾辣椒。” “当年混乱,你让人把辣椒送到我这里,我就知道你是信任我的,自然会替你照料好。” 松开了手,江舒问:“您怎么在这里?” “本来是一人独居,我也自在,时宴非要把我接回来,说是有人照顾我他才放心,你看看,我也没老到不能动,实在是多虑了。” 满是戏谑,回头看傅时宴,他的眸子深沉如海,“您也该考虑考虑我,在这里我就您一个亲人了。” 张姨张了张唇,又叹了口气,半开玩笑转移话题,“看看你女儿,跟你性格也是一模一样,养什么不好,养只狼。” 江舒的视线落在笼子里,还真是只毛发漂亮的小狼,长势很快,已有了威猛之姿。 她知道是葡萄养的,不过这是哪里找到的? “买的?” 葡萄张口就要回答,被傅时宴捂住了嘴,“嗯,街边看见了,非要买。” 江舒并不知道葡萄出过意外,他不愿让她担心。 “名字取好了吗?” 这会儿葡萄拉开傅时宴的手,声音清脆,“叫旺福!” “……” “……” 江舒嘴角一抽,“为什么?” “回国以后,我听到大家都这么取名,什么,旺财,阿福,很好听啊妈妈。” 虽然但是……给一只狼取名叫旺福,江舒有点接受无能了。 “随她吧,毕竟某人也没少把自己喜欢吃的口味安在狗身上。”傅时宴幽幽的飘来一句。 啧,被内涵了。 第1306章 给孩子取名 接到温敬电话的时候,江舒正坐在庭院中,看着葡萄和辣椒打闹。 不知道是不是有灵性,辣椒格外喜欢这个小主人。 “是我的疏忽,小小,齐民安等人,我已经亲自惩处了,连打三级,不会再为难你,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温敬的声音掷地有声,听得出来他很生气。 傅时宴正在一旁批改文件,余光中见她眉眼微垂,停下了手中动作,以眼神询问。 江舒示意无事,起身走到一旁。 “不过是想给我下马威罢了,连打三级,温董挺下得去手。” 这么大级别的处罚,怕是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温敬自然听得出来她话语中的嘲讽,连忙说:“他们敢这样对你,就不能怪我无情,仗着替我打江山,对我的女儿搞这一套,活该!” 确实下得去手。 江舒原本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傅时宴已然替她出气,但温敬如今做这些,确实让她意外,以及感受到了维护和在意。 “知道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母亲说,你跟时宴回去了,这,你们?” 话中深意,江舒自然听得出来,但她更在意的是另一句话,“姜……她怎么知道的。” 青樱在现场,知道倒是不稀奇,姜灵玉怎么会知道? “是这样的,青樱赶过去之前,正陪着你母亲逛街呢,青樱那丫头刻意隐瞒,什么也没说,看见你出来才知道一切。” 原来,那天晚上姜灵玉也在。 江舒沉默。 电话里的寂静折磨着温敬,他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明天就回去了。”她看了眼玩闹的葡萄,只跟王瑾请了一天的假。 温敬得到肯定的答复,放心下来。 傅时宴处理完文件,递给等候在一旁的霍秘书,低眉合上笔盖,“温敬?” “嗯,说,齐民安等人惩处了。” 傅时宴唇角一勾,“也算诚意。” 葡萄玩够了,跑过来扑进男人怀中,说着想喝水。 傅时宴熟稔替她打开水瓶,轻声提醒慢点喝。 江舒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他已经可以把葡萄照顾得很好,而后者对他的依赖,也在每日剧增。 血缘关系放在这里,就是无解的死局。 算算时间,一百天之约,也快到了。 见她出神,傅时宴轻声,“在想什么?” 江舒抿唇,突然道:“之前不是说该给葡萄起个正式的名字吗,想好了吗?” 傅时宴蹙眉,将起名的决定权交给他,这不是江舒的风格。 “你怎么了。” 倒是了解她,江舒难说自己是什么心思,“就是想快些定下来。” “想了好几个,都觉得不太合适。”傅时宴捧起葡萄肉嘟嘟的脸,温柔一笑,“言心,这个名字怎么样?” 言心? 听起来倒是不错,也适合女孩子,“什么意思?” “你我的孩子,自然是彼此的心头血,我也希望你能感受到,我对你的心意。” 傅时宴仰头,眉眼温柔。 “当然,姓江还是姓温,由你决定。” 江舒蹙眉,没有想到,他愿意让孩子跟着她姓,丝毫不提傅家。 第1307章 重男轻女 她的脑子一时停滞,“没想到堂堂傅时宴,还重男轻女。” 这话说的傅时宴眉头一蹙,反应过来的间隙,把葡萄推出去给张姨,让她带着去玩了。 “你什么意思?” 江舒也觉得不妥,但话已经说出口,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了,她摇摇头,说没什么。 转身要走,被傅时宴叫住了,湖边风光倒映出两人身影。 “你认为我让葡萄跟你姓,是因为她是女孩?” 话都说到这里了,江舒重新转身面对他,“难道不是吗,如果她是男孩,你,或者傅家,都恨不得立刻让他入族谱吧。” 傅家百年光景,向来如此。 立长不立幼,重男不重女。 傅时宴一时没什么表情,难说是什么心思,但江舒从他眼底读出了动怒。 “且不说我让葡萄跟你姓原因为何,他就算是男孩,我也会尊重你,因为你是他的母亲!”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啊,原因为何。” “因为我爱你!” “……” 诺大的空间,一时间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江舒露出些许迷茫,她听懂了,又没太听懂。 “你知不知道傅家的家规,无论男女,只要确认是傅家血脉,必须认祖归宗,进族谱,入傅家,时间再往前推十年,葡萄我还真不一定能帮你保下来,但如今我已是傅家主事人,这一点我能做到。”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保全你的权力,给你最大的自由,你当真以为我不爱葡萄么,那是因为,我更爱你!” 傅时宴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看着江舒的眸子,里头充斥着痛苦和挣扎。 江舒一时愣在原地,他少有这样波动的时候,心知自己应该是误会了。 “……抱歉,我的问题。”江舒深吸口气,“无论如何谢谢你。” 说完还是要走,然而还没转身,便被男人抓住了手腕,往上一翻,直接锁住。 离得格外近,江舒能闻到他身上的木质香,她露出惊慌的神色,“干什么?” 傅时宴放低了声音。“其实检验我是不是重男轻女,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再给我生一个。” 江舒愠怒,伸脚就要踩他,她就知道这人没什么好心思。 傅时宴轻松躲过,嘴角染上了点点笑意,手上用力,将她牢牢锁住,“道歉。” 江舒刚刚被他说了一顿,心情也没太好,这会儿情绪低下去,“不道。” 傅时宴垂眸,轻啧一声。 他对她服软娇弱的样子,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 “不生了,怀孕生子那样的痛苦,我不舍得你再受一次。”他近乎轻叹,指腹落在她腰间的荆棘刺青上,“为什么没有洗掉。” 江舒移开视线,“怕痛。” 太忙了,一再耽搁,就这么耽搁过去了。 秋日风光,泛黄的枫叶往下落,只有彼此两个人,实在暧昧。 指腹用力,江舒身体麻了半边,下意识后退,“傅时宴,你别发疯。” 第1308章 身体依旧诚实 到底是在外面,傅时宴薄唇紧抿,到底放过了她,只是手中温度消散,心中还是空了空。 “你如果对这个名字没有异议,挑一个日子,霍秘书会带你们去办手续。” 江舒一直没有给葡萄取正式的名字,一是觉得她年纪还小,二是确实也想不到什么好听的名字,傅时宴取的,倒还不错。 只是……“再说吧,我再想想。” 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定居海城。 傅时宴见她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这时江舒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取出一看,备注赫然是王瑾。 他眉头一皱,江舒勾唇转身接起,“王瑾姐。” “你怎么样?我让人去温家打探,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没事吧。” 江舒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自己没事,多谢她的关心。 “没事就好,真是让人后怕,那些人胆子也太大了,不过听说温家已经处理好了,是么?” “是,王瑾姐,你不用……” 担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身后突然拥上一个温暖的怀抱,赫然是傅时宴在作祟,他气息抵达,目光深浓,满是玩味,亲在侧颈上。 她嘶的一声。 王瑾听见了,“怎么了?” 江舒浑身发麻,杀了这个男人的心都有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 “没……咬到了舌头。” 傅时宴险些失笑,修长的双指摁在她的侧脸上,然后是唇,然后是舌……再然后是…… 江舒满脸震惊,瞪着他警告。 “继续说。”他用口型道。 简直是疯了。 “是这样……”王瑾毫无察觉,试探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是谁把你救出来的?” 何止是记得…… 始作俑者就在她身后。 舌头被压住,江舒竭力口齿清楚,“不是你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王瑾有些意外,“不是我,是傅氏的傅董,你没印象了么。” “……” 江舒分散不了太多的精力去听她讲了什么,注意力全在身后的男人身上,显然他兴致起来了,丝毫没有撤手的想法。 他就这么直直审视着她,手指动了两下,没有说话。 “……” 王瑾等不到江舒的回答,重复了一遍,“你还在吗?” 江舒眼睛血红,这种煎熬不亚于酷刑,“我知道了,原来是傅董!” 傅董二字,可谓是咬牙切齿。 傅时宴轻笑,险些出声。 不折磨她了,到底收回,抽出纸巾擦干净手指。 “嗯,这个人情……找个机会还了吧,改天我带你去见他,你看如何?” 江舒很难答应下来,还还人情,不杀了他都是她宽宏大量。 可话说到这里,她只能答应,“好,麻烦你了,王瑾姐。” 王瑾又说了几句安抚之语,电话才挂断,江舒第一时间扭头,傅时宴正懒洋洋靠在桌椅旁,借着秋日的阳光眯起眼睛。 她快步上前,扬手对着他的脸就要下去,却被他一把握住,下了定论。 “小舒,两年过去了,你的身体依旧比你诚实。” 畜生。 第1309章 一并处罚了 翌日是周日,周末的最后一天,江舒没有在傅家多留,直接回了温家。 傅家大门前,停了数辆黑色的车子,最中间的那辆,车窗半降,由莫亦亲自驾驶。 “你阵仗这样大,是生怕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吗?” 江舒眯起眼睛,看向身侧的男人。 他一身烫金黑色衬衫,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牵着葡萄,很有斯文败类的模样。 “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迟早也会知道。” 他勾唇,替她打开车门,“名字的事情,好好考虑。” 秋日阳光给男人的侧脸上了一层剪影,江舒上车前,有风吹起她的裙摆,莫名有种清冷感,而两个人这样说着话,落在旁人眼里,简直般配的过分。 车辆快速离开,门前很快空下来,而身边只有孩子的傅时宴,身影也无端变得落寞下来。 管家上前,毕恭毕敬,“先生。” 再看男人,笑容已经彻底消失。 “让傅茶青来书房见我。” “是。” 温家。 说是派了数十辆车隔着安全距离护送,但真正回到温家的车,其实就一辆,其余的都默契分开。 青樱早在门口等候了,她一身青绿色着装,稳重成熟极了。 “外面风大,其实不用刻意等我。”江舒蹙眉,有抱歉。 青樱顺势挽上她的手臂,打趣道:“老爷子对你可是宝贝得紧,我犯了那么大的错,来接你也是应该的。” 江舒见她沧桑疲惫的模样,就猜到她为此受了不少的苦。 “温家的制度还是迂腐,跟你没多大的关系,他的惩罚你不听就行了。” 青樱露出一个很有深意的表情,这话听听也就过去了。 温家内部,厨师已经做好了一桌的食物,温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姜灵玉则在一旁看书,但都三不五时抬头往外看。 充满了期盼。 直到听到脚步声,两人双双起身,都有些紧张,“小小,回来了。” 如临大敌般,江舒倒是有些想笑。 “嗯。” “路上累不累,傅时宴没对你怎么样吧?” “饿了没有,饭已经好了,马上就能吃。” “还是你要先去看看江……看看你父亲。” “……” 江舒抿唇,倒是觉得在这里,比在傅家还要拘束。 “先吃饭吧。” “哎。”温敬笑起来,露出皱纹。 然而吃饭也是充满了拘谨,食之无味,温敬从一旁取出一份资料,放在江舒手边,“电话里跟你说我的处置不够详细,这是详细的资料,你可以看看。” “……”他们似乎真的很在意她受的委屈,江舒其实也不怪他们,这些和他们没关系。 “放着吧,不要紧。” 温敬顿时就急了,“怎么不要紧,确实是疏忽了,制度不够严谨,才会让他们骑到你头上,还有青樱,有她管理不当的原因,我也一并处罚了。” 听起来,这气没消下去。 “是啊,我也有问题。” 江舒听不了这样的话,当即放下筷子,“够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什么年代了,还要搞株连这一套吗?” 第1310章 怀疑青樱 她这话掷地有声,让场面静了静。 温敬噤声,这个经过无数风波的老人,此刻竟然露出了做错事一般的神情。 “小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给你出出气,你……别生气。” 姜灵玉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水壶,给江舒添了一杯。 眉眼平静。 江舒见状,心里也不是滋味,尤其是在想起小玉给她看的温敬的体检报告之后,他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我没生气,只是有时候处理我的事情,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见她语气变软,温敬终于放松,“好,当然,我以后会注意的。” 江舒抬眸,对上姜灵玉温柔的眼神,后者对她弯了弯唇。 其实也不怪温敬生气,那天早上出门,女儿分明对自己有了关心之势,结果晚上就被公司里那帮混球毁了。 不生气很难。 吃过饭,江舒本要去看望江为名,被姜灵玉留了下来,单独两个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青樱替温家分忧这么多年,你父亲对她不是没有感情,但听说你出事,他怒火攻心,谁也顾不上了,归根结底,还是在意你。” 江舒不否认,“我知道。” “那你……” “我会注意分寸的。” 姜灵玉显然不止为了说这些话,她看着江舒,“按照你对青樱的了解,这件事里,你觉得她是否参与。” 江舒蹙眉,下意识说:“我说过了,她是无辜的,应当不知情。” “应当?”姜灵玉抓住关键字眼。 江舒一愣,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说。 “你也说了,她为温家分忧多年,难道不值得你们信任吗?” 姜灵玉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她意味深长沉默了片刻。 江舒心漏跳一拍。 “只是怀疑,毕竟掌管这么多事情,难免会有出差错的时候,我提醒你,是想让你多个心眼,像今天,对你父亲的决定置喙的情况,不要再有了。” “因为你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无辜。” “温家能走到今天,就一条铁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江舒移开视线,这太可笑了,“说到底还是迂腐。” 姜灵玉把话说完了,不再强求,“好几天没回来,去看看你父亲吧,他身体好了许多。” 这个父亲,指的当然是江为名。 夜里,江舒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温敬交给自己的资料,她本来没打算看,事情了结了就行。 但姜灵玉说得话,让她产生了动摇。 纸张滑出,上面详细记载了温敬作为董事长的每一条处罚,而上面的人,都是当晚酒局出现过的人,确实连降三级,有些人甚至直接解除了合作。 江舒一行一行看,发现他们每一个人所处的职位和派系,竟然都在……都在青樱手底下。 她捏紧纸张,指腹发白。 这么巧吗,说迂腐,每一个却都是青樱手底下的人,而不是其他派系的人。 这样的针对,未免太明显了。 江舒后背发冷,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如果她今天没有看这些资料,是绝对不会怀疑青樱的。 “小舒,你在吗?”房门突然被敲响,赫然是青樱的声音。 第1311章 巧合多了不是巧合 江舒第一时间将资料收起放好,然后往外走,“在,进来吧。” 青樱手里端了一碗汤,笑脸盈盈的站在走廊的灯下。 “秋天干燥,厨房特意炖了梨汁雪燕润肺,我给你送一碗做夜宵。” 江舒视线落下,接了过来,“怎么麻烦你送过来,这太不好意思了。” 青樱半靠在门边,低声:“给你请罪啊,那天出现的都是我的属下,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所以温敬处罚我,我没有异议,倒是没想到你会替我说话,我更不好意思了。” 江舒搅动勺子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想到青樱会主动说出这些。 “是这样啊,那说起来,确实挺值得怀疑的。” 江舒表情明朗,青樱和她对视,“是啊。” “有你的授意吗?” “没有。” 片刻的沉静,空气中酝酿着白玉兰的芬香。 江舒看着她,笑容一点点扩大,“那就没事了,说起来,温敬处罚了这么多人,你手下的资源是不是折损了许多,不要紧吧。” 青樱笑意僵了僵,很快恢复自然,“说不要紧是假的,不过只要你没事就好,这些对我不重要,温家的发展才最重要。” 江舒舀了一勺子往嘴里送,确实清甜润肺。 她抬眸,“你能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 房门关上,江舒端着碗直接进了洗手间,她蹲下身打开马桶盖子,顿了片刻。 事到如今,她其实很难分辨青樱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如果她说的是假的,那为什么那天晚上要带姜灵玉到附近,这太危险了,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的行为却充满了欲盖弥彰的味道,何况那些人,一定有人在背后指点。 从她回海城到现在,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被为难的情况。 上次设计师晚宴,青樱也在。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梨汁被倒入马桶,很快被冲走,留下晃神的江舒。 周一回归工作,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王瑾在外忙碌,临到傍晚才赶回来,“说好带你去给傅董道谢的,走吧。” 江舒笑得很难看,“要不这样吧,我买份重礼,你帮我给傅董送过去,就说谢谢他,可以吗?” 王瑾却正色道,“你这是什么话,那天要不是傅时宴,你还真不能全身而退,无论如何也该亲自到场,送礼算什么,快换身衣服,跟我走。” 江舒骑虎难下。 依旧是傅氏。 傅时宴几次婉拒了王瑾送来的膳食,她自知要是没什么由头,他不会轻易见客,眼下江舒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连傅时宴都不放在眼里,他要是知道,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车内,王瑾故意打趣,注意到江舒的如坐针毡,又说,“你这么紧张,不会真对他有意思吧。” 江舒心里一咯噔,“王瑾姐,你别笑话我了。” 王瑾抬手撑着脸,笑:“那就是我误会了,不过就算是有意思,也不可以哦。” 第1312章 奇怪的人 一直从专属电梯抵达顶层,江舒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看着王瑾的背影,开始犹豫要不要和盘托出。 时间长了,难免会有风声传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发什么呆?到了。”王瑾走出电梯,见江舒出神,开口提醒。 江舒才反应过来,挤出笑容跟上,她手上带着一份王瑾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 “时宴喜欢古物,这件瓷器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别的地方拍下来的,用来送他最好,他会喜欢的。”王瑾一边走一边安抚道,只当江舒是紧张。 江舒心不在焉应付着,前台对她颔首示意,充满了隐晦含义。 傅时宴正在开会,需要等一等,霍秘书将她们安排进了办公室,笑脸盈盈:“傅董很快就结束了,请稍候。” 江舒嘴角一抽,总觉得他这抹笑容带着嘲讽。 “二位喝什么?我去准备。” 霍秘书只是傅时宴的秘书,其实手中权力同样很大,王瑾不敢怠慢,毕恭毕敬道:“水就好,客气了霍总。” “哪里的话。” 霍秘书转身之际,江舒却开口跟上,“我要喝咖啡,不过不劳烦霍秘书了,我自己去就行。” 王瑾甚至来不及阻止,她就拉着霍秘书进了外头的茶水间。 茶水间内空无一人。 “江小姐……你这……” “你还笑,有这么好笑吗?”江舒气不打一处来。 霍秘书实在忍不住笑意,“其实这又何必呢,王总总会知道一切的,到时候解释起来会很麻烦,不如直说。” 哪有那么简单。 王瑾对傅时宴的意思都写在脸上了,她实在不忍心开口,“说什么?我跟傅时宴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难道要我告诉她,我是他前妻?” 霍秘书噎住。 江舒随手取出一盒咖啡豆,抓了一把放进咖啡机里。 “他什么时候结束?” “本来还要挺久的。”霍秘书意味深长道:“但先生听说你来了,估计这会儿已经结束了。” 啧,修罗场。 霍秘书很快倒好了水,给外头的王瑾送去。 江舒听着咖啡机运转的声音,陷入了短暂的失神,葡萄的名字,到底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茶水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她没有回头,以为还是霍秘书,“你怎么又回来了?” 半天没等到回答,寂静让她察觉到不对劲,扭头一看,赫然看见一位西装革履,面容年轻清秀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的眼睛很亮,也很锐利,正在审视她。 江舒一愣,“……不好意思。” 这是张生脸。 对方挑眉,竟然直接走了进来,在她身旁也抓了把咖啡豆,摁下另一台咖啡机的启动键。 “你不是我们公司的。” “我是来见傅董的。” 对方看了她一眼,“我见过你。” 江舒再次一愣,觉得这人真是奇怪,“我对你没有印象。” “傅氏的员工记录手册上,我见过你的照片。”他嘴角一弯,“哦,在傅董的家中,我也曾见过你的照片。” 江舒眉头紧皱,“你是谁?” 第1313章 不要折磨他 “紧张什么。” “能接触到傅氏员工手册的人,级别不会太低,能进入傅时宴的家里,更是佐证了这个猜测,贵总这个时间不好好工作,反而来茶水间打趣我,不太合适吧。” 咖啡好了,江舒捧在手心取暖,平静的看着对方,眼底的意外已经消失不见。 她比想象中来得聪明,镇静。 男人轻笑了一声,“会议结束了,现在是休息时间。” “你好,孟闻新。” 他伸出手,“你就是江舒吧,早有耳闻了。” 孟闻新……江舒听过这个名字,在江城的时候,郑诚被调查,连累了不少人,傅时宴出手救的人,似乎就叫孟闻新。 江舒与他交握,“原来是孟总,我对你也早有耳闻。” 孟闻新扶了扶金丝眼镜,“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知道你的吗?” 当年江舒远走,傅时宴就封锁了关于她的一切消息,给她最大限度的清净,后来者很少有知道江舒存在的。 江舒摇头。 “傅董将我带到身边的第一年,我独立完成第一个项目之后,被邀请去傅家吃饭,席间他交代了我许多隐秘重要的工作内容,但那些,都不算什么。” 孟闻新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笑起来,“后来离散,我不小心打碎了傅董书房内的一个相框。一年了,他永远不怒自威,表面上永远温和,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动怒,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江舒听到他说下一句:“他不顾玻璃碎片的刺痛,只在乎照片有没有事,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你。” “……” 咖啡机发出嘀嘀嘀的声音,孟闻新侧身,云淡风轻道:“后来霍秘书告诉我,那是傅董的心头血。” “心头血。”他觉得好笑,又看了一眼江舒,“现在一见,也不过如此。” 这人说话,不太尊重人。 江舒无意再留,“可惜我没有倾国倾城之姿,真是让你失望了。” “江小姐。” 走到门口,被他喊住,她斜睨。 “若是不想留下,我请你不要折磨他。” 居然是傅时宴的毒唯,江舒嗤笑一声,往外走了。 虽然她不太在意旁人的说法,但是被孟闻新这么一说,心情急速下降,她感到烦躁。 会议果然结束了,傅时宴已然回到了办公室内,几人围坐在茶桌前,他眉眼漆黑,淡薄极了,似乎在等她回来。 江舒脸色不好看,走到门口也没来得及调整好,霍秘书最先给她打圆场,“江小姐是不是不太会用咖啡机,用的时间长了点。” 江舒看了眼手中冷了一半的咖啡,“嗯,你们公司的咖啡机,确实不如我们的。” 这话还真是不客气,王瑾疯狂对她使眼色,今天可是来道谢的,不是来挑事的。 江舒当作没看见。 傅时宴倒是玩味勾唇,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身侧空荡的座位前。 “江小姐提出的宝贵意见,我会让人贯彻落实的。” 王瑾当即接话:“她不是这个意思。” 第1314章 礼物是假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江舒接话更快,她笑得危险,“傅氏家大业大,却在咖啡机这样的小事上出了问题,别人会有所看低的吧,我这确实是宝贵意见。” “江舒!” 江舒走上前,不得已坐在傅时宴身侧的位置,“王瑾姐,你不要紧张嘛,你看,傅董都没生气,看来他是认可的。” 王瑾一噎,再看傅时宴,确实不太像是生气的样子,眉眼间甚至有所放松。 “时宴,你应当听说过江舒的名号,她平日里是大小姐,说话放肆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傅时宴念了一遍大小姐三个字,忍俊不禁,“确实是大小姐。” 这话里的双层含义,只有彼此两人才听得懂。 王瑾在桌下悄悄踢江舒,意思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江舒没好气,脸上却得毕恭毕敬,她取出礼盒里装的东西,“今天来是来感谢傅董那天晚上的出手相救,如果没有你,后果不堪设想,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傅时宴好整以暇看着她表演,有些好笑的开口:“什么礼物?” 江舒悄悄瞪他一眼,怎么还得寸进尺。 “是……”她一边拆开包装,一边艰难组词,来之前,王瑾也没跟她具体说是什么东西啊。 拆完包装,青釉瓷器显露出来,确实是顶级珍宝。 “一个杯子。” 这话一出,王瑾喝的茶噎在嗓子眼,咳了好几声,“东汉末年的青瓷,江舒为了拍下这件藏品,花了不少功夫呢,就因为打听到时宴你喜欢这些。” 江舒嗯嗯两声。 傅时宴颔首,“那真是有心了。不过这青瓷未免太过完美,一点裂缝都没有,不是东汉末年的,江小姐被骗了。” 江舒意外,她看了眼瓷器,又看了眼王瑾,怎么会这样。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王瑾也意外,“这……不可能吧,江舒,你在哪里拍得的?” “?”江舒蹙眉,“……拍卖会。” 她抬头看向傅时宴,“你看错了。” 他没说话。 霍秘书开口:“一模一样的杯子,在傅家放着呢。” “……” 王瑾慌张起身,“那可能是出了意外,快起来,给傅董道个歉。” 江舒没动,她抿唇放下物件,怀疑傅时宴就是故意让她难堪。 “起来呀。” “不用了。”傅时宴平静道,“拍卖会上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的,只要拍下就算成交,没有反悔的机会,估计是卖家故意搞鬼,跟江小姐无关。” 他神色淡淡,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倒是江舒的脸色无比难看。 她到底还是起身,“抱歉,傅先生,让您失望了。” 傅时宴眼底阴沉沉一片,她明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 王瑾还要说话,江舒已然转身,直接走出了傅时宴办公室。 “哎……” 离开傅氏,江舒兀自往外走,王瑾在身后紧追,“抱歉江舒,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我真的是好心。” “我知道,王瑾姐,我没怪你,你让我一个人走走。” 第1315章 王瑾故意的 “你……” 江舒坚持,王瑾也就不好再跟,只好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傅时宴就是故意的,当着别人的面让她出丑,江舒越想越生气,她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心情久久不能放松。 走了没多久,大概三分钟,路边突然响起鸣笛声,一辆黑色的超跑稳稳停在她的身侧,车窗半降,露出男人漫不经心又充满压迫感的侧脸,“上车。” 傅时宴,他追出来了。 江舒瞥他一眼,又快步往前走。 男人的声音追上来,“你是要我在这里动手么。” 超跑本就招摇,何况是在最热闹的路段,此时已经吸引了不少注视者,江舒深吸一口气,在这里动手,傅时宴还真干得出来,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算了。 回过头的瞬间,车门升起,等待她的落座。 车内无言,最后还是回到了傅氏顶层。 这里已然空无一人,只有茶水还停留在不久前的样子。 江舒被抓住手腕推进休息室,房门合上,倔强的侧脸一言不发。 “够了,小舒。”傅时宴声音低下来,带着些许无奈,他坐在高处,逼迫她看着自己,“闹什么?” 江舒的无名火又涌了上来,“你问我闹什么,有意思吗,傅时宴,故意让我难堪很好玩吗?” 因为知道挣脱不开,也懒得浪费力气了。 傅时宴睨她一眼,侧身单手倒水,直接逼着她喝下,“你先冷静一下。” 水流顺着她的下巴流下,充满了禁欲色彩。 凉水入喉,还真让脑子静了静。 “不是不想让王瑾知道我们的关系么。” 他突然这么说。 江舒抬头,“你什么意思?” “那样的情景下,我若是还当作无事发生,接受你劣质的礼物,王瑾不怀疑才怪。”傅时宴薄唇轻启,耐心询问道:“那件礼物,是她准备的,对吗?” 江舒身形一僵,确实没错。 太了解对方,她怎么可能给他送礼,就是送,也不该是什么瓷器,而是一把刀。 她的沉默回答了所有。 “你觉得,她知道青瓷是假的吗?” “怎么可能,来之前她一直叮嘱我要好好谢谢你。”江舒接话很快。 傅时宴颔首,“若是她想看你难堪呢?” “你疯了吧,那也是你的朋友,你这样揣测人家。” 于是他换了个说法,“那若是她有意试探呢。” “……” 江舒脱力,她干脆直接坐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一幅摆烂模样。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跟你们心思复杂的人打交道,我真的太累了。” 下巴被他抬起,捕捉到关键字眼,“你们?还有谁?” 江舒察觉到说错了话,撑起身就想跑,然而被傅时宴稳稳拦住细腰,直接跌坐到他腿上。 “小舒,还有谁?”他低头,亲吻在她耳垂上,江舒身体麻了半边。 她嘶了一声,“放开我。” “不说,想想后果。” 身前阴影覆盖下来,江舒的身体不管不顾塌下去,没有逃跑的余地。 第1316章 我在折磨你吗 一阵天旋地转。 江舒的意识几乎是朦胧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她最熟悉的样子,包括身上的人也是,但她却有一种不适感。 这种不适很快消退,因为傅时宴的大手落在了她的侧脸,逼迫她看着自己。 “谁?” 她还想挣扎,“没谁,就是字面意思。” 孟闻新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如果不想留下,不要折磨他。 折磨。 男人身体沉下的一瞬间,江舒没忍住惊呼出声,她眉头紧蹙,到底是谁折磨谁。 他在这种时候,向来不会怜惜她,动作没轻没重,让她出声的声音破碎,偏偏更让他尽兴,手背的青筋暴起。 江舒眯起眼睛,竭力让自己清醒。 她突然问:“傅时宴,我在折磨你吗?” 他的动作就这么一顿,低沉的嗓音,很哑,“什么?” 他的停顿让她下意识一缩,他嘶了一声,轻叹,“确实。” 傅时宴喉结滚动,攥着她换了个动作,面对满街霓虹。 “葡萄的姓我想好了。” 他将她尽湿的发尾挽到一侧,“姓什么?” “江。” “你想好了,江家还有江舟,他日后也会娶妻生子,这一代不会在你手里断掉。” 江舒竭力压制自己不堪入耳的声音,“温家也有温秋实。” “他不是亲生,你是独苗。” 江舒的思绪被他撞散,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对于家大业大的温家来说,葡萄的存在微乎其微,而江为名养她多年,给他留下子嗣,是应该的。 “温家不会知道葡萄的存在,我也没有义务。” 湿热的吻落在肩颈,傅时宴的动作又轻又柔,他似有安抚,“听你的,小舒。” “你选个日子,我让霍秘书安排。” 他突然发力,动作狠厉,最后按着她。 江舒脑海中白茫茫一片,仿佛时间都停滞。 “就明天吧。” 傅时宴折腾起来,是没完没了的架势,导致江舒离开傅氏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这个点,只有零星几盏灯亮着。 温家倒是灯火通明,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挥霍无度,蹑手蹑脚进门,一抬头,却看见熟悉的身影坐在客厅里。 小玉一脸担忧站在那人身后,对她摇摇头。 江舒一愣,“您怎么还不睡?” 赫然是姜灵玉,她桌前的茶,已经喝了大半。 她平静道:“等你,过来坐吧。” 江舒无端涌出一些心虚,可她都二十好几了,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从前她加班晚,姜灵玉也会吩咐厨房给她留夜宵,但从不会亲自出现打扰她的生活,今天这是……看来是有话要说。 “现在这茶喝下去,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茉莉花茶,喝了安神的。”姜灵玉给她倒了一杯,放在面前。 江舒一时没接。 姜灵玉半靠在沙发上,看着她问:“你去傅氏了。” “你跟踪我。” “你身上有傅时宴的檀香。” “……” 江舒耳朵发烫,没有辩驳的余地,她侧过头,下意识撒谎,“工作需要。” 第1317章 上户口 姜灵玉只是看着她,没有继续反驳。 她深吸一口气,“跟他之间,你是怎么想的。” 也是奇怪,最近突然好多人问这样的问题,江舒自己都没想通,她淡声道:“我觉得我没有义务告诉别人,我的感情生活。” “感情?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闹得那么僵。” 江舒下意识说不是,可又确实如此,跟刚重逢相比,确实不一样了。 见她沉默,姜灵玉温声开口:“从你回来之后,傅时宴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谁看不出来,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你,你告诉我,你们之间有没有其他羁绊?” 羁绊……江舒说不了。 姜灵玉再次开口:“那你还爱他吗?” 江舒抬眸:“您越界了。” 姜灵玉蹙眉,“我没别的意思,如果你还想,温家可以帮你们促成这段缘分,复婚……也未尝不可。” 复婚? 江舒豁然起身,有动怒的迹象,她从没想过这一点。 “我说了,您越界了,有些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还是说,温家逐渐式微,你想借我跟傅时宴联姻么。” 这话重了。 姜灵玉同样起身,“我跟你父亲都没那个意思,不过是考虑你的将来罢了!” “不劳你们操心了。” 江舒丢下这句话,直接朝房间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 “我之所以跟傅时宴在一起,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个合约,一百天之内,还跟从前一样生活,如果不是温家,我现在估计就在傅家了。” 她主动解释,却让姜灵玉更加疑惑。 “为何会有这个赌约。” “因为……” 葡萄。 但江舒不能说。 她深吸一口气,“你没必要知道。” 很奇怪,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跟傅时宴之间,还有继续在一起的可能。 可是越多人这样想,她就越不想那样做。 即使这两个月来,傅时宴的态度已然改变,甚至愿意让葡萄跟着自己姓,这等同于将抚养权拱手相让。 合约存在的意义就几乎没有了。 他单纯是为了她。 可是复婚吗?再次跳入那样危险的漩涡,江舒没想过。 一夜难眠。 第二天起来洗漱时,江舒才看见自己的脖颈有傅时宴留下的红痕,一时间愣住,难怪姜灵玉会那样问。 也怪不得她。 江舒叹了口气,选了条丝巾遮住脖颈,一边将傅时宴骂了几百遍。 他走了关系安排上户口,流程会方便许多。大清早,温家的人不多,江舒悄悄溜了出去,直接前往当地辖区的派出所。 按照时间,霍秘书应该已经到了才对,然而江舒在外头等了良久,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电话打去,倒是接了。 “江小姐,你稍等,我们被人跟上了,正在想办法甩掉。” 跟上?江舒不由得紧张起来,“被谁?有危险么?” “莫亦的车技你放心,只不过对方有点难缠,需要点时间,你安心等着便是。” 可话说到这里,江舒怎么可能安心。 第1318章 姜灵玉发现 呼吸之间,都是焦灼的味道。 大约等了十分钟,莫亦驱车抵达,车窗半降,对江舒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臭屁。 江舒失笑。 后座打开,葡萄跑下来,“妈妈!” 江舒蹲下稳稳接住,“辛苦了,累不累?” “能见到妈妈就不累。” 嘴甜。 霍秘书在后头跟上来,江舒顺势问:“是谁跟着你们?” “不知道,大约是哪个敌手派来盯梢的,已经被甩掉了。” 莫亦说:“有我在,还想跟上来,做梦。” 江舒失笑,牵着葡萄的手进入,“走吧。” 傅时宴提前安排过,但是江舒没想到来负责办理的人,还有高远。 “傅先生早就打过招呼了,我可是等了好久的消息。江小姐,最近如何?” 江舒无奈,“高警官,你就不要打趣我了,倒是你最近的工作,有没有进展?” 话里有含义,指的自然是周良岐的下落,高远听完叹气,“别提了。” 看来进展不太顺利。 另一位女警官正牵着葡萄给她拍照片,高远多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要有喜糖吃了。” 正好女警官在录入系统,问了一句:“姓氏是什么?” “江。江言心。” 高远一愣。 葡萄缩在江舒怀里,“妈妈,这就是我的新名字吗?” “嗯,喜欢吗?” “喜欢!” 江舒揉揉她的头,一边回答高远,“别多想了,她跟我姓。” 女警官输入完成,将电脑递给她确认,“是这样没错吧。” “没……” 没错两个字没能说完,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请等一下!” 几人齐齐回头。 江舒只觉这声音熟悉,看清来人时愣了愣。 姜灵玉?怎么会是她? 大概是气场太足,葡萄躲在江舒身后,露出一只眼睛偷看。 姜灵玉身后还有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赫然是赵局。 他一脸尴尬打着圆场,“都先等一下,别急着录入。” 江舒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缓缓起身,“你来干什么?” 姜灵玉审视了一圈众人,最后视线落在葡萄身上,“她不能姓江。” 江舒嘴角一抽,缓缓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若是你的女儿,就不能姓江。” 她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么多…… 局面太僵持,高远走到赵局身后,悄声问:“怎么回事啊?” “家事,你少掺和。”赵局说完,扬声道:“大家先散了吧,有事之后再说。” 霍秘书没动,自始至终站在江舒身前。 女警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听从赵局的话起身离开,却被江舒出声拦住:“警官,户口上好了吗?” “……这……” “小小。”姜灵玉同样扬声,“不要为难公务人员,你先冷静一下。” “我看该冷静的人是你!” 江舒没能忍住,沉声怒斥。 一时间整个大厅寂静无声。 还是葡萄拉了拉江舒的衣角,“妈妈,你不要不高兴……” 稚气的声音让她稍稍冷静下来,可垂落的双手依然忍不住发抖。 第1319章 不能姓江 姜灵玉面容严肃,“这件事,温敬还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就不会像我这样这么好说话了,你好好掂量掂量。” 很难得,能听见姜灵玉威胁人。 江舒冷笑一声,握紧了葡萄的小手,“当着警察的面,说这样的话,温夫人,你是不是疯了。” 赵局和高远面面相觑,这下走不走都成了问题。 “是你疯了。”姜灵玉又看了一眼葡萄,眼神复杂,不过是真的生气了,“我再说一遍,不要为难公务人员,找个地方,我们谈谈。” 江舒当然认为并没有谈话的必要,但是围观者众多,一时间不好下场。 霍秘书处理多了棘手事情,这会儿顺势低头,对江舒道:“我带葡萄走,只要傅先生在,上户口不急于一时,你放心。” 这话才让江舒稍微放心下来,她蹲下身,替葡萄整理好头发。 “先跟霍叔叔回家,妈妈处理一点事情,你听话好不好?” 葡萄似懂非懂,点头答应下来,被霍秘书带走之前,多看了几眼姜灵玉,怯生生的。 派出所外头,停了数辆黑色车辆。 其中一辆里,气氛凝滞,冷气郁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被温家员工为难的那天晚上,我就在外面,我看见这个小孩,跟着莫亦。” 江舒深吸一口气,原来是这样,百密一疏,还是被发现了。 “她长得很像你。” 姜灵玉语气柔和下来,葡萄那双大胆又怯生生的眼睛,跟小时候的江舒,一模一样。 “我产生了怀疑,一直让人盯着傅家的动静,但傅时宴做事隐秘,我一无所获,直到今天,终于等到孩子再次出现。” 原来跟踪莫亦的车,是她派的人。 江舒烦躁的时候,喜欢无意识的抠手指,“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是因为这是我的私事,不想让孩子卷入利益纷争里。” 姜灵玉听了,她缓缓倾身,“所以你就让她姓江?” 江舒与她对视,一字一句:“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她是你的女儿,是温家的血脉,没有姓江的道理。” 江舒听得笑了,“傅时宴都没意见,你却置喙起来了,孩子是我生的,我有权做主让她姓什么,温夫人,我劝你放弃你的想法,因为我不会听。” 姜灵玉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很快坚定下来。 “我什么想法?” 江舒没说话。 “那我告诉你,你可以姓江,可以报答江为名的养育之恩,甚至我们也可以为他养老,但没有让你的孩子也姓江的道理,温家血脉,必须认祖归宗!” 姜灵玉愤慨不已,她大多时候平静温淡,很少有这样大动肝火的时候。 “姓温?”江舒轻声,“你们也配。” “你!” 姜灵玉被激怒,骤然扬起手,可对着江舒的脸,却怎么也下不去。 “你不告诉温敬,这件事当没发生过,我们还能跟之前一样相安无事,如果你要让温敬知道,让温家动荡,我也不介意跟你们拼一拼。” 江舒一字一句道,一番话充满了力度。 第1320章 质问傅时宴 姜灵玉维持这个姿势,看了江舒良久。 车内久久没有动静,外头的霍秘书和赵局对视一眼,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高远小声道:“要不进去看看?” 就在这时,姜灵玉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轻声开口:“江舒,你若是想保住你现在的姓,就不要逼我。” 威胁。 还是威胁。 江舒捏紧拳头,眼睛血红,“你非要这么逼我吗,温家的后代不止我一个,甚至还有温贤,再甚至还有温媛!” 温媛两个字一出,姜灵玉脸色剧变,声音缓下来,却很有力度,“你知道的,他们都不是温家的血脉,但你,毋庸置疑,你的孩子,也必须姓温。” 江舒眉头紧皱,有一种被威胁的窒息感。 姜灵玉深深看了她一眼,尔后起身离开,在下车之前,她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也不想跟这个孩子第一次见面,就留下这么不好的印象,你该早点告诉我们的。” 车门关上,一片寂静。 霍秘书试探性敲了敲车门,“江……” “砰”得一声,里面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整个人瑟缩一下。 此刻傅家茶室内。 木色的地板沐浴着阳光,反衬在男人金贵的侧脸上,显得有些过于温暖了。然而嘴边吐露出来的话,却显得格外冷漠。 “知道了。” 话音刚落,外头侍者敲门,“傅先生,外面温夫人想见您,您看……” 一般普通人想见傅时宴,侍者直接拒了就行,但这次是温家的夫人,所有人都知道其重要性,不敢妄言。 “让她进来。” “是。” 姜灵玉踩着稳重的步伐进入茶室前,先是看见了一个端庄却生气着的女人,她坐在石墨旁正在挑拣茶叶,几乎咬牙切齿。 姜灵玉皱了皱眉。 “伯母。” 随着一阵飘香茶叶味道传来的,还有傅时宴浅淡的声音。 他站在台前,正在沏一壶茶,在姜灵玉走到面前时,一杯茶刚好出炉。 袅袅气韵,更衬面前女人的佛性。 “后山刚出的银针白毫,最是清凉,有退热消火的功效,尝尝?” 傅时宴眸色沉静,如同面前的茶一般。 姜灵玉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沉声:“傅时宴,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 “你们的孩子。” “她叫葡萄。”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姜灵玉压着脾气。 温家最开始知道江舒的下落就是通过傅时宴,包括她消失的两年发生的一切,也都是通过他的描述,可是最关键的信息,他却一个字都没透露。 好算计。 “这是江舒的意愿。” “那么让孩子姓江,也通过了你的默许么。” 傅时宴端起茶杯,在鼻尖闻了闻,淡声道:“伯母今天做得不对,起码不应该冲到她面前训斥。” 在姜灵玉抵达傅家之前,霍秘书的电话就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只要想到江舒受委屈的模样,傅时宴的眼底就多一分厉色。 “那我应该怎么样,让她把户口上了,上到江家户口,是么。” 第1321章 姜灵玉的态度 “傅时宴,你倒是大度,可江舒是我们温家的女儿,你没资格把孩子当作讨好她的工具!” 这话一出,男人当即抬眸,气场半开,“伯母,你是不是忘了,孩子是我跟她的,我作为父亲,甚至不敢说这种话,你只是作为外婆,是不是越界了。” 姜灵玉望着他,这个年轻男人身上一直都有无法僭越的气场,可她并不怕。 “如果我没记错,她还没有跟你复婚,急着讨好是不是快了点。” “这么说来,好像我缺失了一段记忆,江舒难道认回你们了吗?” “你!” 两厢对峙,到底是傅时宴先缓下来,他抬手给姜灵玉的杯中又添了些茶水。 “茶叶难得,侍者从采摘到晒干的流程都不简单,方才伯母进来应该看见了,不要浪费才好。” 姜灵玉盯着荡漾的茶水,“外面那个我见过,是你的长辈。” 长辈两个字一出,傅时宴当即笑出了声,复抬眼,“旁支的姐姐,只是比我年龄大一些,也算是长辈么?” 姜灵玉没说话。 “她不知天高地厚,在小小身上发泄了脾气,这是应有的惩罚。” 她皱了皱眉,怎么说也是傅家人,这么不给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些侍者的工作,实在不好看。 可傅时宴根本不在乎。 见她不说话,傅时宴侧身看向外头的风景,“您刚刚说讨好,这才算是讨好,让她一个母亲去命名孩子的名字,只能算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得,何来讨好一说。” 说得平静理智,甚至让姜灵玉都有所动摇,她眯起眼睛,“也是你傅家的血脉,你就一点……” “一点都不在乎。”傅时宴快速接话,他看着她,“只要她能开心。” 姜灵玉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都说傅先生闭关两年,消沉遁世,改变良多,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如果是从前,你只会把她绑在身边,现在学会以退为进了。” 这话看似是夸人,其实不太好听。 傅时宴喝了口白茶,正好这时莫亦带着葡萄回来了,她蹦蹦跳跳走在前面,有时候会弯下身扶起一朵被风吹倒的小花。 充满了生命力。 傅时宴嘴角不自觉弯起,“葡萄在这里生活得很开心,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该去为难一个幼子,当然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 凭傅家的本事,姜灵玉自然不可能硬是把人带走,江舒愿意把孩子留在这里,想必也是考量过的。 见她不说话,傅时宴又问,“您看,她像不像小时候的小小?” 姜灵玉怒火已经消了一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您也是母亲,当知父母为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闻言,姜灵玉终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可脸上的表情依然不好看。 “傅时宴,不管你出自什么考量,温家这边,不可能让孩子姓江,这话你可以转告给江舒,这就是我的态度。” 离开茶室,葡萄正好跑向了这边,一个没抬头,直接撞进姜灵玉怀里。 第1322章 以后还会再见 她第一时间蹲下身,查看孩子的额头,“怎么样,磕疼没有。” 这么温柔,却让葡萄下意识后退,抱着莫亦的腿不松手,“……你是跟我妈妈吵架的人,我不喜欢你。” 姜灵玉一时哽住,如今近距离观看,更觉得她像江舒。 莫亦一脸抱歉,“温夫人,童言无忌,不好意思。” 姜灵玉抿唇,这个孩子对他十分依赖,却根本不认识自己。 “没事。”她伸手,摸了摸葡萄柔软的脸颊,“你叫葡萄对吗,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人走了,葡萄胆怯眨眼,“叔叔,那是谁?” 莫亦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就在这时,傅时宴的声音传来:“是你以后必须要尊敬的人。” 抬头,男人从暗处走到亮处,语气严肃。 …… 江舒一整天的工作都没什么精神。 王瑾路过她办公室时见她状态不对,敲门进入,“怎么了?是不是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烦恼,我已经给傅时宴单独解释过了,他必然不会怪你。” 江舒挤出笑容,想说不是,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那最好了,麻烦你了王瑾姐。” “这件事我也有问题,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如果你想,我可以继续安排……” “算了。”没等她说完,江舒打断,“就这样吧,项目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不能再麻烦你了王瑾姐。” 王瑾眉头紧皱,欲言又止了许久,最后只是说:“那等项目结束那天,我请你吃饭,一定要来啊。” 江舒颔首说好。 项目之所以能推进得这么顺利,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王瑾的功劳,她一个女人能走到这一步,确实很有才能和本事,在这一点,江舒是佩服她的。 至于傅时宴的猜测……她不太愿意相信王瑾是那样的人。 温家是回不去了,回去必然要大吵一架,下班后,江舒在办公室徘徊了很久,最后近乎无奈般的抓起车钥匙离开。 一路上她都在想,为什么就这么巧,姜灵玉正好在那天晚上发现了葡萄的存在。 照理说,傅时宴对她必然是百分百保密的,不该有此疏漏。 没想通,抬头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傅家门外。 她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没有提前告诉傅时宴,因为傅家对她的态度如同对待家人,侍者见了,只会鞠躬招呼,没有任何阻拦。 所以在大部分地方,她都是畅通无阻的。 傅家园林内,有一处圆湖,湖边栽种了许多株银杏,风一吹,泛黄的叶片扑簌簌往下落。 江舒走累了,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脑子混乱不堪。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这么好的风景,不喝杯酒可惜了。” 赫然是傅时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长身玉立站在路灯下,眸色沉郁,手里拎了两瓶酒。 “你怎么……” “从你进入傅家开始,我就得到了消息,没有打扰你,是不想扰了你的兴致。” 兴致…… 江舒轻讪一声,坐回原地。 第1323章 他的安慰 傅时宴在她身侧坐下,扣着酒瓶在尖锐处轻松用力,瓶盖应声落地,他递给她一瓶:“野格,度数不高,不醉人。” 江舒没有犹豫,接过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度数确实不高,但是味道呛人,咳了好几声才消停下来。 傅时宴带着宠溺望着她,仿佛在看家养的小猫闹脾气。 “怎么亲自过来了。” 傅时宴也喝了口酒,“你若是到傅家,第一时间找的必然是葡萄,然而今天没有,而你如果不是心情不好,不会轻易到傅家。” 倒是了解她,“你都知道了。” “霍秘书的消息传递一向很快。” 秋夜寂寥,一时无言。 江舒适应了嘴里的酒味,又喝了一口,“我自己都不愿意屈服于温家,居然想让我的孩子顺应所谓的传宗接代,不可能。” “温家这一代,温秋实算是没救了,温媛连自己都保不住,至于温贤,定居国外,回到海城的可能性很低,姜灵玉唯一的寄托是你,也不奇怪。” “问过我的意见吗,我本来也不想回去。” “小舒。”傅时宴突然轻声,他侧眸,打断她的激动。“在两年前,你为自己找回身份的时候,对温家似乎没有这么敌对,现在的情绪却如此激动,我能不能问一问,为什么?” 傅时宴就是傅时宴,一句话就能问到关键点上。 江舒背脊一僵,下意识想逃避,久久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 傅时宴没有强求,他伸手,与她的酒瓶交碰,半开玩笑,“是我多想了,不用紧张,不管发生什么,有傅家给你做靠山,你倒不下去。” “是因为我发现,他们对我只有利益。” 傅时宴话音刚落,江舒便接话回答。 他微微蹙眉,“什么?” 江舒又喝了口酒,干脆盘腿坐在长椅上,仰头望着月光。 “从前不管发生什么,即便是他们对宋悠然好,我也能给他们找借口说,他们也是被骗了,是不得已,可后来认回了我的真实身份,我发现,他们对我,确实没有多少感情,仅有的那些,只是愧疚,以及利益置换。” 她想起往日种种,眼泪不由得滑落下来。 侧过脸和傅时宴沉沉的眼神对视,苦笑:“可笑吗?” 傅时宴眉头没有松开过,视线下撤,“利益?” 他似乎没听懂。 江舒也不想再藏在心里了,她说:“两年前,在我心灰意冷决定离开海城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给温家一个交代,所以我写了一封信,交给了温家,信里有表达,如果他们需要我,我可以留下来,但那天……” 画面闪回,江舒依然记得那天的苦涩。 “那天我在机场等了很久,并没有等到姜灵玉或者是温敬,只等到了温贤,他代表他们给我送来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 说着说着,江舒笑出声,眼泪不断滚落。 “可笑吗,一千万,将我推走,到底是不愿意面对我,还是不想接受我。” 第1324章 醉酒 “如果是不想接受我,两年后的今天,他们跟我装什么父女情深母女情深!” 这一句话,江舒几乎是哭着喊出去的。 她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情绪,捏紧了手里的酒瓶,不断往嘴里灌酒,酒水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滑落,在月光下显得尤其痛苦。 “小舒!”傅时宴第一时间制止,“酒不能这么喝,慢些。” 他拉过她的手臂,扯到身前,那瓶喝了一半的酒也被夺下了。 江舒动作幅度大,发丝黏在嘴角上,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在微醺中看着傅时宴,满眼的迷茫,“温敬身体不好,要不行了,然后才想到我,甚至想到我的孩子,他们脑子里想的算的,不是利益么。” 傅时宴只是静静听着,眉眼温淡,他抬起手,替她整理好黏在脸上的发丝。 “我知道,小舒,你受委屈了。” 平时撑着没什么,反正也忍了这么多年了,不是不能继续忍,她都习惯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傅时宴一句简单的安慰,江舒突然五脏六腑都在翻涌,不受控制的哭出声,她抱着他,止不住抽泣。 傅时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她的头,告诉她自己在。 即便是他认为,温家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起码温敬和姜灵玉对她的感情,不是假的。 但他没有说,只是抱着她安抚。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舒哭累了,抽泣声小下来,酒精倒是上头了,缠着他不放手。 傅时宴心疼道:“要回去?” 她点头,“累了。” “那你下来。” “不要,你背我。” 他失笑,倒也没有拒绝,真就将她背起身,往住处走,路边驻守的侍者面面相觑,但都没有人敢多说。 江舒不是完全喝醉,她趴在他肩膀上,数着旁边路灯,嘴里念念有词,“傅时宴,上一次你这样背我是什么时候?” 傅时宴思绪跟着回想,嗓音温柔,“得有两年了。” “嗯……但我最怀念的,还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感情刚刚开始发酵,一切都是美好的。” 他自然知道她说得是什么时候,失神了一瞬。 “现在我好像什么都有了,却又什么都没有,傅时宴,我很想念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江舒。” 碎发在额前飘荡,傅时宴的眼睛冰冷又深沉,他何尝不想,可只要是她,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喜欢。 “小舒,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想当谁都可以,温舒,不回去也好。” 她圈紧了他的脖颈,“真的吗?” “真的。” 话是这么说,江舒的头第二天还是隐隐作痛,她在迷茫中清醒,手臂往旁边一扔,砸到了硬物。 她整个人清醒,扭头一看,傅时宴就睡在旁边,这男人睫毛是真的长,不耐烦眨了眨,尔后睁开眼睛,看见她一脸惊讶的样子。 他也没生气,自顾自起身去了小厨房,端给她一碗还温热的解酒汤,“喝了会好受点。” 江舒愕然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太自然了,仿佛,两个人并没有离婚。 第1325章 给她梳头 “你……我……你把我带回来的?” “嗯,没想到度数这么低你也能醉。” 江舒轻啧一声,他那瓶野格有年代了,不醉才怪。 乖乖把解酒汤喝了,她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衣,低呼出声,“谁给我洗的澡?” “我。” 他承认得如此坦荡,反倒让江舒不知道如何反应。 有种被气笑的感觉。 落地窗自动打开,日光倾洒,江舒头发凌乱,坐在大床上无奈看着男人,画面无端温馨。 傅时宴忍俊不禁,那点睡意消失不见,他绕到她的身后,自然而然的替她整理头发,“今天要回温家么。” 江舒半撑着头,一想到这个,心情就开始烦躁,不太高兴的嗯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姜灵玉已经下了通牒,她也不想闹得太难堪。 “回去说些什么?” 江舒冷硬道:“能说什么,孩子必须跟我姓,实在不行,我把老江带出来。” 对于这个决定,傅时宴没有发表看法。 感受到身后的力度和沉默,江舒一下子泄气,她也知道这个决定不太现实,老江现在的用药和病情都在温家的掌握之中,如果她强行带出来,还真不一定能照顾得更好。 她自嘲一笑:“被拿住命门的感觉不好受,我确实没有能力跟他们抗衡,可我不想妥协。” 江舒的发质不错,一头黑亮的直发,她皮肤白,衬得更加好看,傅时宴替她梳好,一边道:“在你的计划里,似乎没把我算进去。” 江舒一愣,“……三个月之期快到了,傅时宴。” 白纸黑字,三月之期结束,两人各不相干。 傅时宴倒是不紧不慢,“不是还没到么。” “……你想怎样。” 傅时宴没有对此作出回答,他说:“从另一面想,姜灵玉坚持要葡萄姓温,其实也不全是坏事,起码证明了她对这个孩子抱有期待,温家日后的一切,都想要交给你。” 江舒一愣,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能想通。 “我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只是想告诉你,他们也许,没有恶意。” 傅时宴认真选了一个鲨鱼抓夹,固定好头发。 “回去之后,尽量心平气和,如果实在忍不住,就不要再继续说了,气到自己不值当。” 被他这么一说,江舒心情确实平稳了一点,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你什么时候学会扎头发了。” “拜你女儿所赐。” 小女孩每天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傅时宴打理不好,只能去找刘姨教学,熟能生巧,总算学会了不少。 江舒失笑,甚至能脑补到傅时宴这么冷峻沉默的男人,学着扎头发的模样。 回过头,他立在光影里,身上还有些许酒味,她突然想到什么,悄悄掀开被子看了眼,还好,衣衫完整。 这个动作却被傅时宴注意到,他好气又好笑,“江舒,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啊?” 江舒心虚,快速爬下床,“当然是禽兽!” 这人在床上不会太克制,这次居然有了例外,实在难以置信。 第1326章 回温家摊牌 安排完今天的工作内容,江舒没有在公司多停留,连助理都不免多问了一句:“大家都知道Alice是出了名的拼命三娘,今天难得早退,有急事啊?” 江舒挤出笑容,“是有点事。什么拼命三娘,只是希望项目早点结束,大家能早点拿到分红罢了。” 助理笑笑。 Alice这个名头在国际上都不太需要制造话题了,谁能想到本人工作起来依旧如此拼命,这个项目若不是她在推进,还真不能这么快收尾。 她不成功谁成功。 回到温家时,江舒看见院子里停了一辆大G,心里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一进门,温秋实就靠在门边,一脸讥诮打量着她。 江舒装作没看见,试图越过他,然而被他伸腿拦住。 她抬眸与他对视,“什么意思?” “看不起温家的人,不配进家门。” 看来温秋实已经知道了。 也是,姜灵玉知道了,青樱也没必要隐瞒了。 “让开。” 温秋实没挪腿,盯着她恶声恶气,“如果你是来收拾行李离开的,我就让你进。” 江舒深吸一口气。 “哎呦,两个小祖宗,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堵门呢?小少爷,快让姐姐进来。” 保姆从厨房出来就看见这一幕,率先大声道。 江舒睨一眼,赫然是傅时宴安插在温家的保姆,她是会解围的。 这一句话出来,惊动了里头的姜灵玉,她披着披肩缓缓下楼,“秋实。” 他吃瘪,狠狠瞪了一眼江舒,只好收回腿。 江舒勾唇。 温秋实走得却快,“她不是我姐姐。” “温少爷这话说得好,我确实也不想当你的姐姐。”江舒扬声接话。 姜灵玉脸色微沉,快步下楼。 “那你回来干什么!” “够了!怎么说话的!”是温敬,他听见声响从书房出来,制止了争吵,面对江舒脸色温和。“小小回来了,昨天是不是公司有事,没时间回来?” 他一脸讨好和慈蔼,江舒对他摆不起脸色,又看了眼姜灵玉,无奈开口:“嗯。” “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晚点叫你吃饭。” “……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姜灵玉身体紧绷,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看着她,生怕她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 青樱从沙发上起身,“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除了温敬一脸期待,其余人都如芒在背,紧张极了。 江舒扫了一圈,故意延长了时间缓缓道:“我是想说……项目快结束了,我也该离开温家了,青樱,改天帮我办一下手续。” 原来是这个,温敬松了口气,笑着坐在主位上,“你吓我一跳,快来喝茶,昨天刚到的新茶,你一定喜欢。” 青樱笑道:“这个好办,小舒,项目进行得这么顺利,能力出众啊。” 江舒却没动,她迎上姜灵玉深沉担忧的眼神,“我想去看看我父亲,一起吧。” 父亲两个字让温敬的笑容落下来,变得苦涩。 姜灵玉攥紧披肩,“可以。” 第1327章 母女再次争执 说是去看老江,实际上只是离开了前厅。 外头又在下雨,雨水将大半的白玉兰打落在地上,很是凄凉。 “一场秋雨一场凉,天气变冷,你住在傅家,记得多加些衣服。”姜灵玉站在廊下,注视外头的雨,轻声说道。 不复在警察局外的强硬和冷酷,更多的是无奈。 江舒抿唇,“我不会一直住在傅家,就像我不会一直留在温家,项目结束了,我就走。” 姜灵玉听着,没有回头,“孩子的事情,我没有告诉温敬,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主动开口,放弃让她姓江,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但你若是……” “若是什么?”江舒打断。 姜灵玉这才回头,与她对视,“你若是执迷不悟,海城你再也出不去。” 江舒嗤笑,这些对于只手遮天的温家来说,确实做得到。可是威胁,她是不吃这一套的。 “我该叫你什么?” 江舒突然问,姜灵玉愣了愣,眉头紧蹙。 “母亲?还是姜阿姨?我想,天底下没有母亲会这样威胁自己的女儿,对于自己的孩子,只希望她能过得开心,而作为姜阿姨,我认识的姜阿姨,从来不会阻拦我的选择,她只会笑着说,只要你开心就去做。” 江舒面露哀伤,因为她看不清面前这个女人了。 姜灵玉何尝不痛苦,“情况不一样了,小小,从你失踪之后,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寻找你,思念你,如今你回来了,我再也舍不得让你离开,温家不好吗,温家的资源足够你,足够你的孩子平平稳稳走完一生!” 江舒凝视着这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无法理解她的观念。 “说实话,小小,我对你的孩子没有多少感情。” 姜灵玉走上前,牵起她的手,轻声说:“但她是你的孩子,而我爱你,所以会爱屋及乌,希望你好,也希望她好,你也说了,你也是母亲,难道你不希望她好吗?只要姓温,一切都能解决。” 掌心温暖,江舒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几乎就要相信了。 “难道说,你还指望着傅家能够为你铺路么,小小,不管傅时宴有多爱你,永远都没有你父母给得多,你懂不懂?” 正是这句话,让江舒骤然清醒,她眉头紧蹙,一把甩开姜灵玉的手。 “不,不是这样。”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希望我的孩子好,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姓温,她就算跟个陌生人姓,难道你们就要因为这个姓氏,将一切温情收回么,这又算什么爱屋及乌!” 江舒忍不住颤抖,“你们,只是想要自己的利益,想要延长温家的寿命!” 这话接近于大逆不道,姜灵玉同样发抖,她大声反驳,“不是这样!” 江舒无欲再争辩,傅时宴让她尽量心平气和,可心中的怨念一直在增加,注定是冷静不下来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在你们这里,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存在么。” 第1328章 温敬气急攻心 这话也实在伤人,姜灵玉不可思议道:“我们何曾这样对过你,你说这话合适吗!” “你能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没有吗!” “何时有!” 争吵的声音太大,惊动了温敬等人,他在青樱的搀扶下追过来,人未到声先到:“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吵什么?” 姜灵玉胸口起伏,竭力稳住自己作为夫人的仪态,转过身缓了缓。 看见温敬,江舒心中的委屈却不断发酵,她泪眼朦胧,凝视着他。 就是这个眼神,看得温敬的心都碎了,他上前拍拍她的手,声音放低,“跟你母亲吵架了?” “别跟她一般见识,关心则乱,可能说了些不太妥当的话,但她一定是为你好,别生气好吗,小小。” 温秋实见到这一幕,满脸震惊,这可是温敬,向来疾言厉色杀伐果断的老爷子,现在在讨好江舒! “爸……” 青樱第一时间踢了他一脚,阻止他开口。 可是这一切,落在江舒眼底,却充满了伪装和虚情假意,她更加不能理解两年前的机场,他们为什么不来。 委屈不断发酵,眼泪落下来,砸在温敬的手背上,烫得他的心都要碎了,他心疼极了,从侍者手里接过纸巾,试图给她擦眼泪,却被江舒制止。 她平静道:“按照伦理亲情,我是该叫你一声父亲。” “哎——” 温敬尚且来不及高兴,下一秒就听到她说:“那有些事情我也不该瞒你,我也烦了总有人拿这件事威胁我。” 姜灵玉背脊一僵,当即回过身,“江舒……” 温敬一脸莫名,“让她说。” “我……” “江舒!” “我有个孩子。” 率先发出惊讶的是温秋实:“什么?” 而温敬的表情僵住,身体一时摇晃,被青樱扶着才没倒下。 “是个女孩,很可爱,才一岁多,还没取正式的名字,我打算让她跟我姓江,我所谓的母亲不愿意,那么你呢,你有意见吗?” “什么孩子?姓江?!” 江舒面容平静,一字一句道:“我实在不明白,从小到大,你们没有对我尽过赡养的职责,,为什么现在又要来干涉我的一切。” 温敬满脸通红,是气急攻心的状态,他心痛极了,“不是的小小……当年你失踪,我们也不想……” “是,也许不是你们的本意,那现在呢,两年前,我希望你们能够挽留我,可你们给我的反应是什么?” “什么两年前……” “你们给了我……” 江舒的话没说完,青樱一边帮温敬顺气一边打断:“好了好了,先别说了,爸,你没事吧?” 再细看,温敬脸上的通红逐渐变成了青紫,他大口呼吸着,身体逐渐支撑不住,最后两眼一合。 “爸!” “老头子!” 一片混乱,江舒置身其中,表情变得迷茫,其中掺杂着一丝慌乱。 眼看温敬被侍者紧急抬走,她一个没站稳,后退了两步,尔后自责不受控制涌上来。 怎么会这样…… 第1329章 急救 急救室外。 站满了温家相关的人,姜灵玉在首位,表情非常难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开口。 最后面面相觑,到底是青樱先上前,小声道:“不会有大碍的,母亲,您别担心。” 姜灵玉没有说话,面容严肃。 “小舒不是故意的,她那是跟您置气呢,没把握好分寸。” 这句话一出,姜灵玉的表情更难看了,她仰望还亮着的手术灯,都是焦灼。 不知道何时,一直在旁边坐着的温秋实不见了。 走廊尽头。 江舒坐在昏暗的楼梯上,双目无神,脑子一片混乱,想要冷静下来,耳鸣却不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鸣中传来一道声音,“倒霉玩意,你还敢来,我要是你,连夜带着你的私生女滚回国外,永远别再回来!” 江舒头疼不已,缓了缓才仰头,看见温秋实一脸痛恨的模样。 她仿佛没听见他的挖苦,“人出来没有?” 温秋实没想到她还敢问,他不可思议蹲下身,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巴不得他出不来啊,这样就可以把温家拿到手了,江舒,你的算盘别打得太响了!” 算盘…… 江舒不想跟他浪费口舌,“……看来还没出来。” 温秋实见她不接自己的话,气得掐着她的脸转过来,“别装好心,听见没有,马上订机票离开海城!” 江舒闭了闭眼,她已经没力气去做反抗,任由他动作。 “你不太有耐心。” “什么?” “老爷子一进急救,你就巴不得把我赶走,目的不要太明显了,你这样着急,是成不了事的。” 温秋实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她平平静静的教育了,他气急败坏的甩开江舒。 “你也配教我做事?别忘了,是谁把老爷子气进去的,你就是个扫把星!” 江舒神思游离,那点自责已经发酵得越来越强,让她没有力气再反驳。 “……是啊,是我的错。” 她竟然承认了,温秋实一愣,还想要继续说,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这个节骨眼,不去等待父亲做完手术,反而来这里阴阳怪气别人,不合适吧。” “谁?” 昏暗中,一道人影缓缓走出,对方面容淡薄,掀了掀眼皮,有种阴恻恻的感觉。 “傅时宴……你……” “还不走吗?”傅时宴扯了扯领带,耐心快要耗尽。 温秋实自然是不服气的,不过他也很久没有见过傅时宴了,今天在医院看见他,就知道他必然是为了某人来的。 争一时意气,没必要。 脚步声越来越远,江舒还在出神状态中,失魂落魄都写在了脸上。 头顶压下一点重量,是傅时宴的西装外套,染着点木质香,替她遮住了大半的光线。 傅时宴似乎坐在了她身侧,轻声说:“想哭就哭吧。” 江舒没哭,可肩膀塌下一截,分明是支撑不住,她抱着双膝,嗓音哑到极致。 “如果不是我任性,就不会到这一步了,明知道他身体不好,我还是说了,我总是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