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一善系统,今天你签到了吗?》 第1章 让人抓狂的一天 古月是被一股怪味给臭醒的。 这怪味,像是人身上的臭脚丫味,又像是菜市场积久腐烂的臭鱼臭肉的味道,让她有点想要反胃。 一缕阳光照在她脸上,刺得让人难受。 她侧了侧脸,缓缓睁开眼睛,眨了眨,一时还没适应这明亮。 伸出手,古月习惯性地想揉一揉眼,然而入目的污脏不堪的手,那指缝里满布的污垢,让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卧槽!” 古月虽然谈不上有洁癖,但作为一个常年在五讲四美三热爱熏陶下的人,讲卫生,这不是从幼儿园开始,就应该具有的基本常识吗? 视线从脏手转移到别的地方,古月心跳有一瞬的停止。 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双脏得更加离谱,脚趾缝塞满了泥土的脚丫…… 她抖着手摸向自己的头,摸到的,不是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秀发。 那手感,不用拿镜子照,都知道是怎样的一团鸡窝头。 “卧槽,哪个王八羔子和老娘开的玩笑?给老娘滚出来!” 古月很想中气十足地骂上一顿,但是干涩的喉咙,虚弱的身体,都没有让她能够随心所欲地完成这平日里的基操。 震惊过后,还是震惊。 搞毛啊,只不过是和朋友喝了一顿酒,庆祝自己的二十五岁生日,酒醒怎么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卧槽,这不是我的身体吧?这明显小了不止一圈啊!” 古月身子一抖,这个发现,比刚才以为朋友恶作剧更让她吃惊。 刚才的情况,她还可以勉强归之为Cosplay,但是,这堪比火柴棒粗细的瘦胳膊瘦腿,怎么看,都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从非洲逃难过来的人吧? “我傲人的三围呢?” 古月快要崩溃了。 要知道,她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了一点,但作为一名女生,对自己的容貌身材,还是很在意的。 几声低弱的咳嗽,将古月从悲伤得不可抑制的情绪中唤醒了过来。 “有人?” 古月心中一喜,眼光扫视了一圈周围。 她这时才发现,这个地方的破烂,实在不亚于她身上的衣物。 只怪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竟然没有早点发现这个环境。 一座她不认识的神像,表皮已经剥脱,露出了里面的泥胎。 神像连手都断了一只,正双目微眯,依然端着一脸慈祥地看着古月。 古月自来不信神佛,只是这么一扫,视线便转了过去。 这是个破庙。 古月在心里下了这么一个判断。 她现在渐渐镇静下来,已经没有开始时那么惊慌了。 视线从漏着风的窗户,倾塌的大门,布满蜘蛛丝的柱子,再看向每一个角落。 她微侧了侧头,眯眼看去,在一堆稻草中,好像藏着一个人。 要弄清真相,只能去问一问。 古月从小胆子大,她吃力地爬了起来,扶着墙,慢慢向那稻草走去。 稻草堆成一个地铺模样,上面躺着一个人。 尽管那人也是一身破烂衣服,脏得不行,但古月还是看出了这是个老人。 老人双目紧闭,口唇发干得脱了皮,像是生病的样子。 她蹲了下去,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终于伸出手去,想摇晃那老人。 那老人却开口说起话来:“水!” 古月皱了皱眉。 这是演的吗?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看看这脱皮的嘴唇,听听这沙哑的声音,在这么脏的环境里还能躺得下去。 这么敬业的演员,不红都没天理啊! 她的哪个损友去找来的这么一个演员,一天得要小几千人民币吧? 话说起来,她还真没印象,她有哪个损友有这么大方的。 她周围的朋友,和古月一样,都只是小小的打工一族,每个月拿着几千块的死工资,也就只有在发薪水那头几天,手上会宽裕一点。 到底是谁拿的这个闲钱? 古月决定以后手头紧了,就去找那人借钱去。 败家玩意,钱这么多,不会拿去捐给孤儿院吗?话说起来,今天星期几来着,好像又到了去孤儿院看院长他们的日子了。 早知道,昨晚就不喝那么多酒了。怪不得大家都说喝酒误事,这话说的真的一点没错。 “水,小月,水……”那老人又开口,这次还多说了两个字。 古月越发觉得这是哪个朋友搞的鬼,连她的名字都没喊错,这不是个很明显的破绽吗?只是,自己变得这么瘦小,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什么障眼法? 她眼睛看到稻草边上有一个缺了一个口子的破碗,碗里还有一点水。 既然是演戏,那她就配合一下吧,早点演完,这件事早点结束。她还赶着去孤儿院呢! 端起破碗,古月深呼吸了几下,伸手拍了拍那老人,“起来喝水了。” 那老人微微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声音嘶哑地说道:“喂我……” 靠! 古月差点没爆粗口。 她长得虽然算不上天姿国色,但也是明眸晧齿,杏眼桃腮,而且身材玲珑有致。走在路上,回头率那可是杠杠的。想追她的人,不说排成一条街那么夸张,三五七个还是有的。 因为想吃她的豆腐,所以找了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吗? 古月捏紧了拳头,很想给那老色胚鼻子不客气地轰过去。 “水……”老人又微弱地叫了一声。 古月冷冷一笑,放下手里的破碗,双手揪住他胸前的衣服,便想将他拎起来揍一顿。 开玩笑,也不看看她古月是谁。 想当初,她在孤儿院,那可是靠着一双拳头和不怕死的性子,当了多少年的大姐头。 要不是因为满了十六岁,必须离开孤儿院,现在哪里会只是留下她的传说而已。 古月的手挨到那老人胸前,一股热气传了过来,入手的,竟是灼热发烫的皮肤。 “卧槽,真的发烧啊?” 古月摸完他的额头,缩回了双手,两眼看着那老人,有些怔愣。 “小月,水……”老人的声音再次微弱地响起。 古月看看破碗,又看看老人,咬咬牙,终于伸手将他半扶了起来。 妈的,不管了,这么脏的碗,应该不会真的喝死人吧? 第2章 激活系统 “叮,恭喜宿主激活系统。本系统全名为——日行一善系统,是为了世界和平而存在的。为了保质保量,一个星球只有一位宿主。现在,请宿主接收新人大礼包。” 卧槽!这是个什么情况?传说中的系统?自己不是幻听吧? 古月已经不记得自己今天到底说了多少回这句话了,只是她学历不高,才华有限,脑袋里也没有什么更贴切的词语,可以形容她此刻震惊无比的心情。 轻轻地放下老人,那人喝完水,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竟然有一丝安祥满足的意味。 “小月,我……走了!” 看那人闭上双眼,古月有点手忙脚乱。 这边是“叮”个没完的系统提示音,那边是看着像要断气的老人。 不是,她都还没问半句话呢,能不能先别忙着挂啊! 将手在老人鼻子前探了半天,他俨然已经没了呼吸。 要不要打个110啊? 古月慌乱地在身上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 系统还在欢乐地“叮”个不停。 对着不知道是真演戏还是假演戏的老人,古月烦躁起来,冲着系统喊了一嘴:“烦死了,给我调成静音。”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古月脑海一角,有一个图标在闪烁不停。 古月冷静下来,吃了二十五年饭,又曾经差点去当小太妹的她,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吗?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宿主,您眼前这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如果按照您的说法,就是俗称的——去见上帝了!” 古月有点头大。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在这种只有两个人共处的情况下,等一下她要怎么跟警察解释,这个人的死,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要不,还是快点跑路吧。 这个破庙,想必是没有监控的,自己小心点走就是了。 妈的,要是被她查出来是哪个人搞的鬼,让她差点再进局子,她一定饶不了他。 “亲爱的宿主,这个星球,是没有警察的喔!” 古月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古月有点愤怒了。这算不算是偷窥他人的隐私? “呃,宿主,我是您的系统,怎么说呢,简单来讲,就是我和您共享了你的一切心理活动。” “不行,我不允许。给我马上关闭它。” 古月一字一顿地下着第一个命令。 然而系统轻快又无情地拒绝了,“不行呢,亲爱的宿主。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那你就去死吧!从我身体里滚开!” 古月几乎是怒吼了出来。 “好的。” 系统仍是高兴地应着,“现在准备执行自毁程序。请宿主做最后确认,是否执行日行一善系统自毁程序,如果是,本系统将于倒数十秒后启动。” 古月沉默了一下。她虽然不喜欢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今天这么失常,实在是因为一切超出了她平常的认知范围。 “鉴于宿主没有发出指令,本系统当成宿主默认执行。现在,系统自毁倒计时开始,十、九……” “等等,停止执行,我没有答应,快停下!” 古月大喊了出来,因为太用力,喊得嗓子都有点痛了。 系统在倒计时数到三时停了下来,“收到宿主指令,自毁程序终止。” 古月惊出一身冷汗。 俺滴个亲娘耶!这系统还真是个爆脾气啊! 只听系统不客气地反驳道:“亲爱的宿主,本系统这不叫爆脾气,这得称之为坚定不移地执行宿主下达的任务。这属于职业道德,不用夸奖,谢谢!” 古月一头黑线。 这系统不要脸起来,真是和她有得一拼的。 “你刚才说这里没有警察,是怎么回事?” 古月转换了一个话题,明智地没有同它纠缠下去。 系统和悦地解释着:“亲爱的宿主,这个星球是火蓝星,您所处的地方,叫做山越国。现在按它们的进度,大概等同于地球同期公元零零年。” 古月按了按太阳穴,她的历史一点都不精通。 公元零零年,那是什么朝代,她怎么会清楚。 察觉到古月的知识缺陷,系统体贴地补充了一句:“大约就是大中华国的汉代时期。” 卧槽! 古月倒吸了一口气。 这么……这么遥远的年代? 她一个好好的在现代文明下长大的新青年,大致地遵规守法的人,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劈到这个鬼地方! 虽然古月没有开口询问,但系统本着“服务第一”的宗旨,仍然主动解答着:“亲爱的宿主,您在地球因为服用了头孢类药物,又大量饮酒,引起了双硫仑反应。由于您的童年经历,造成身体机能不是很好,导致诱发了急性心肌梗塞,出现了灵魂瞬间离体。您的灵魂和这具身体很有契合性,因此能够附在她的身上,重新复活。” 卧槽,卧槽,卧槽! 古月虽然被一堆名词绕得有点晕,但还是听明白了。 这是说,她吃了药,又喝了酒,这才自寻的死路,怨不得人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头孢就酒,一喝命就丢! 她颓然地坐着,也不讲究这地有多脏了。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知识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常识。 头孢和酒不能一起用,这一般人都知道的吧。 她之前有个同事聚餐逃酒,用的就是这个借口,怎么她就没注意? 哀悼完她短暂的生命,古月又想起她昨天才刚发的工资。 真是亏大发了,她还没拿去孤儿院给院长,现在这钱便宜银行了。 感受着宿主异常活跃的心理活动,系统没有找到需要它解答的问题,便静静地沉默起来。 “系统,”古月认命而无力地发问,“在这么不发达的地方,我要怎么活下去啊?” “亲爱的宿主,我是日行一善系统,您只需要每天做好事,就可以得到相应的积分,积分可以为您兑换您所需要的东西。不管是吃的,用的,喝的,还是知识,都是可以的。” “这么好? 第3章 赚积分去 “系统,你说得很轻巧耶!只要每天做好事,我到哪里去做好事?这里是可以扶老奶奶过马路,还是路上有垃圾捡啊?” 作为一个系统,它此刻表示很无奈。 这古月在孤儿院长大,上班后赚的钱大部分都回馈给了孤儿院,明明就是一个善心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挑中,成为自己的宿主。 但是这人怎么这么会杠呢?她莫不是上辈子是个杠精转世的吧? “亲爱的宿主,建议您先看看新手须知喔!”系统尽职尽责地提醒她。 点出屏幕,古月草草地看了一眼。 呃,这就是一个守则,上面讲了获取积分的途径,对应的积分,可以兑换的东西。 密密麻麻的,看得她头晕。 跳过前两样不感兴趣的,古月把兑换栏仔细看了一下。 这一看不要紧,兑换栏的东西,着实把古月狠狠激动了一把。 俺滴个乖乖! 这真是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有啊!连造火箭飞船的知识都有。 问题是,这积分要得也太狠了。 看这上万亿的积分,她这辈子估计是不用想了。 肚子“咕噜”响了一下,古月捂着肚子,发现自己还真有点饿了。 可是,眼前这具尸体要怎么办? 这里没有110,那要让谁来解决? 不会要自己拉去埋吧? 察觉到有了自己可以用武的地方,系统欢快地现身: “亲爱的宿主,您可以去找义庄的人来收尸喔!完成这个任务,可以得五个积分,五个积分可以兑换一个包子一个馒头。” 听到有吃的,古月眼睛一亮,站了起来,仿佛身上也来了几分力气。 “系统,开个导航,目的地:义庄。” “导航已开启,距离目的地三公里,出行方式——步行,预计用时,一小时。” 古月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失声叫了出来:“要走一小时?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亲爱的宿主,您现在的身体,只有十岁呢!一个小时,是本系统按照您现在的状态,经过精密地推算,计算出来的呢!” 去一个小时,来一个小时,走两个小时路才换到一个包子一个馒头,真是造孽啊! “出发。” 古月认命地从地上捡起一根粗树枝当拐杖,抬脚向外走去。 这个破庙外面,也是一片荒凉。 远处低矮的茅草屋,比比皆是。间或一两座土坯房,而青砖的瓦房,几乎看不到一座。 这让见惯了都市繁华的古月,有股子泄气。 “这里叫什么?” “亲爱的宿主,这里是草头村,行政面积大约一百三十三万平米,常住人口有一百五十口,流动人口一人。” 古月奇怪地问道:“怎么还有一个流动人口?” 系统欢快地回答:“亲爱的宿主,这个流动人口就是您呀!因为您的这具身体,是一个乞丐,到处流浪,前天才刚到的这里。” 好吧,古月承认有被系统打击到。 上辈子哪怕她是个孤儿,好歹还有个地方容身。穿越到这里,怎么孤儿依旧是孤儿没变,竟还多了一个乞丐的身份。 好家伙,这是直接给她降级了。 跟着导航走了有半个小时,古月走得腿都发软了。 五月的天气,热力很猛,古月都快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晕了。 “系统,这附近有没有小溪啊?再不洗个澡,我可活不过今天啊!” 听着古月的哀嚎,系统没心没肺地说道:“亲爱的宿主,您如果要去洗澡,需要向右偏移一公里呢!预计多用时四十分钟喔!请问您确定修改路线吗?” “给我修改路线。”古月咬牙切齿地吐出答案。 “好的呢,亲爱的宿主,路线修改中,请稍候!” 古月脑海中的导航图,秒改了过来,一道红线指引。 一公里,小溪,我来了! 当古月看到那条小溪,整个人都呆住了。 卧槽,这真的是一条——小……溪啊! 古月比划着这不到一尺宽的小溪,半天无语。 “系统,”她木木地开口,“大河要走多远?” 仿佛没听出古月口中的嫌弃,系统尽责地调出地图。 “亲爱的宿主,依照大河的定义,您还要走三百公里地。请问,需要给您修改路线吗?” “不用了,谢谢!”古月无力地谢绝了系统的热情。 “嗯嗯,不客气,很高兴为您服务,亲爱的宿主。” 在这么人烟稀少的地方,想必是没什么人经过。 古月认命地将破烂的衣服脱了下来,把它们当成毛巾,打湿了往身上用力搓了起来。 “系统,给我兑换一个香皂出来。” 洗澡干搓怎么会干净?古月刚才看了一下新人大礼包,里面有系统送的十个积分,如果换一个香皂,应该没问题吧? “好的呢,亲爱的宿主,请稍等一下。系统正在为你兑换中……” 不一会,一个如小指头大的香皂,出现在古月手里。 卧槽! 古月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震惊了。 这么迷你? 迷你的小溪就算了,连香皂都这么迷你,这是看她身材如今瘦小,什么都给她配置迷你版吗? 感觉到古月的疑问加怒火,系统第一次委屈地解释:“亲爱的宿主,您不要误会喔!一块正常大小的美容香皂要五十个积分才能兑换。因为您是第一次兑换东西,所以本系统特意照顾,这才按比例给您兑换的呢!” “呵呵,我谢谢你!”古月气得牙疼。 听到古月的话,系统又高兴起来:“不客气,为您服务是我应该做的,亲爱的宿主。” 靠,这听不懂人话的傻蛋系统! “亲爱的宿主,你说的是汉语,汉语虽然博大精深,但也是人类语言的一种,我当然是听得懂的。如果需要和别的动物沟通,系统里还有鸟语和兽语,您不用担心我理解不了。” 古月扶额,拈起那块迷你版香皂,往身上打起泡沫。 鸟语和兽语,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等攒了积分,要记得兑换出来看看。 能多掌握一门语言,可是很牛逼的事,更何况这语言还这么特殊,简直是世间少有,妥妥的吹牛资本。 古月 第4章 生活不易 洗了一个头加一个澡,那迷你的小香皂就被霍霍完了。 重金兑换的美容皂,效果果然不一样,古月洗完,觉得自己不光干净了,连皮肤都润滑了几分。 衣服虽然没有专门的洗衣皂清洗,但因为被古月拿来当毛巾使用,上面的污渍洗掉了一些,倒也可以将就着穿穿。 将湿答答的衣服尽量拧干,重新穿到身上,又用手随意抓了抓头发,古月感觉好多了。 只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刚洗的脚踩到地上,立刻又沾上了黄土。 还得赚积分换衣服鞋子呢! 这种身无分文的感觉,让古月很没有安全感。 继续出发向义庄走去,顶着大毒日头,古月身上的衣服始终半湿半干。 太阳虽然大,但禁不住她出汗猛啊! 就在古月觉得自己会脱水死掉的时候,一个挂着“义庄”牌子的院子,出现在眼前。 历尽艰难,终于走完了一半的路程,古月觉得自己应该感动得痛哭一顿才应景。 然而眼睛干干涩涩的,想必是汗出多了,水分不够,她竟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半滴。 推开虚掩的门,古月拄着树枝,伸脚走了进去。 “请问有人吗?” 虽然穿到了异星球,古月还是没有忘记基本礼貌用语。 有句话怎么说的,礼多人不怪嘛! 义庄房间不多,院子倒挺大,地上稀稀疏疏的摆放着几口棺材。 古月扫了一眼,单纯用她那对木料不熟的眼光,也能判定出这棺材的质量只是普普通通而已。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走了出来,从他脸上的褶子印来看,应该是被古月打断了午休。 被打断了睡眠的老人还带着一些起床气,说话就显得不是那么和蔼, “小丫头,有啥事?” 古月第一次和这里的人打交道,心里有些不安,当下陪着笑脸说道:“草头村的破庙里有人病死了,听说你们这里给收尸,我来说一声。” 那人挥挥手表示知道了,接着张口打了一个呵欠,一股浓重的口臭味直奔向古月。 古月拿手微微捂住了鼻子,眉头直皱,心里小小地吐槽着:这里的人,难道不刷牙的吗?这味道,得积了多少年才能成这样啊!要是谁当他老婆也是够可怜的。 “小何,等一下去草头村破庙收一下尸。” 一个少年的声音响亮地应了一下。老人交待完,就要继续回房午睡。 这时候,古月走上前,期期艾艾地问:“大爷,能不能给口水喝?我从草头村走到这里,快渴成人肉干了。” 老人随手指了指后面,“要喝自己去厨房烧水去,喝了就快点走。这里死人多,阴气重,你一个小丫头不要呆太久。” “谢谢大爷!”古月甜甜地谢过他,就向老人指的方向走去。 多少年没有重操旧业了,如今扮起甜美儿童,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古月小时候在孤儿院,院里经费不够,日子常常处于拮据的状态,因此每个孩子都会分派任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烧火对于古月来说,还是没有什么技术难度的。 义庄的厨房不大,不过九平方的样子。 一个黑魆魆的柴火灶,灶台不知道多久没有擦拭了,上面布满了灰,地上随意扔着几捆柴草。 古月最见不得这种将日子过得如此邋遢随意的人。 她从水缸里舀出一木盆的水,用抹布将灶台锅具重新洗刷了干净,这才生火烧了一锅水。 把烧好的水灌了满满几个水壶,古月又将柴草归拢做一处。 看着干净许多的厨房,古月这才满意地拿起放凉的开水,一口气喝光,又拿起代步的粗树枝,就要离开。 系统欢快的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将古月吓了一跳:“亲爱的宿主,您主动为别人烧水做卫生,得到积分五个,已为您存入账户余额,请再接再励,加油喔!” 这就赚到积分啦?那还等什么,必须先兑换出一份馒头包子啊! 鬼知道古月饿得都要眼冒金星了。 吃完东西,稍做休息,古月又开始动手将房子里的卫生做了一遍。 有积分不赚,那不是傻子吗? 带着十个积分余额的快乐,古月意犹未尽地离开了义庄。 走到半路,她碰上了拉尸回来的小何。 “收尸任务完成,五个积分已到账。” 古月看了一眼角落里不停骚包闪动的红点,现在有了十五个积分,可以换点什么东西好呢?衣服?鞋子? 不过,按照系统的小气尿性,这几个积分应该也不够塞牙缝吧? “系统系统,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件事?” “亲爱的宿主,别的好说,借积分伤感情喔!” 古月卡了一下壳,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就被拦住了。 但她自诩一向脸皮厚,于是不耻下问地道:“为什么不能借?看在我们俩的关系上,难道不能给我个信用贷吗?大不了利息多给你一点啊!” “亲爱的宿主,信用贷的前提是人家是法定公民,年满十八周岁喔!您好像一条都没有达标呢!” 系统的反驳,有理有据,古月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回它。 算了算了,大人不计小过,自己好歹活了二十五岁了,难道和一个系统计较? 再差也不过就是晚几天,到时就能换上衣服鞋子了。 古月乐天地自我安慰着,一边向草头村走去。 草头村在崎山脚下,这里山多地少,民风淳朴,对古月这种外来的,也没有展现出什么排斥的态度。 回到破庙,古月清了一块干净点的地,坐了下来。 既然已经穿到这个星球,古月也只好选择随遇而安了。 想要生存下去,首先要和系统打好关系。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很重要的一件事。 “系统系统,我老是这么叫你,好像太生疏了,要不然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好的呢,亲爱的宿主,您想取什么名字,我这里可以提供参考喔!” 脑海里,一个《取名百科大全》,秒变了出来,都不带卡机的。 “嗯,你这么可爱,我就叫你小爱吧,喜不喜欢?” 在地球的时候,很 第5章 现学现卖 “这一点点知识,打印出来都没有一张纸,你就要我十五个积分?小爱,你好狠的心啊!” 古月的心在滴血。 听着古月的控诉,系统不以为然地解释着:“亲爱的宿主,您要知道,知识是无价的。认识一株草药虽然少了点,但这东西您得这么看。第一,它量多,好采。第二,它用处大,销量也就大。您如果想解决温饱问题,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看着已经被清零的账户,古月心中再悲愤也没办法了。 现在,只能化悲愤为力量,上山采药去。 这个系统,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完全一副生意人的嘴脸。 她明明记得,上一世的平台里,有很多先用后付的操作,不满意还能无条件退货。 多好的优点啊,系统怎么就不学一下呢? 崎山山脉绵延几百里,山上的林木郁郁葱葱,不止养活了山上的动物,也滋养着山下的村民。 古月没有上到太高处,只在山脚的地方,就看到了绵绵不尽的鬼针草。 没有采药工具,古月直接动手从根部尽量整棵薅下来。 系统说得没有错,这种鬼针草,真的是一拔一大堆,没一会,她就薅了两大捆了。 用野草当绳子将鬼针草捆好,古月找了一根粗棍子,将鬼针草各穿一头,摇摇晃晃挑下了山。 走到村子里,只见一户人家用门板抬着一个壮年,急冲冲地往村外送去。 旁边跟着一个青年妇女,拿着个手帕,哭得凄凄切切。 他们动作太猛,古月差点没被他们撞倒在地。 “亲爱的宿主,那人被蛇咬了,要是送到镇上,估计会死在半路上。” 人命关天啊! 心怀苍生的古月一个激灵,顾不上多想,连忙出声喊道:“请问他是不是被蛇咬了?我有办法治。” 那几个人脚步微微一顿,转头一眼,见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 古月来草头村待了两天,里面有一个人见过面。 不过古月这时候洗得白白净净的,那人只是觉得古月有几分眼熟而已。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可信度。 几个人狐疑地低声交谈了几句,抬着门板,又要跑起来。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古月急了,再次喊道:“他中的毒很厉害,你们要是想送到镇上,他会撑不到那时候的。我这里有药,你们可以拿去救他。” 将鬼针草捣烂,外敷内服,可以治蛇咬伤,这是今天古月刚学的草药知识。 见那些人半信半疑,古月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劝说道:“要不然这样,我拿草药,你们先拿石臼捣烂,给他外敷内服,不耽误什么时间,然后你们再接着送镇上,这样可以吗?” 看着门板上的人小腿肿得像得小桶,皮肤黑得如刷了漆一样,一个男人迅速做出决定,拍板同意了古月的提议。 古月解开绑着的鬼针草,旁边有人低声嘀咕:“这不是我们烧火用的草吗?怎么还能救二哥?” 古月没有解释,只是将鬼针草递了过去,交待道:“这一半捣烂后挤汁出来,加点蜜或者红糖给他喝,另一半捣烂后直接给他敷伤口上,还要给他大腿上绑一个布条。” 那妇女接了过去,飞快地跑着回家,不一会拿着两个碗来了。 门板上的人已经快要意识涣散,见自己婆娘过来,强撑着将药喝了。别的人,立刻将伤腿敷得满满的一片绿色。 古月将身子让开,催促道:“你们快点送去镇上吧!” 众人没有迟疑,抬起门板,又迅速跑了起来。 “爱心救人,积分一百已到账。” 古月被这数量气笑了,“小爱,这救个人才一百积分,是他的命不值钱,还是你小气了一点啊?” “您误会了呢,亲爱的宿主。这一百积分是奖励您救人的这个举动。等他确定活下来,又是和您的行动有相关,经过评估,会有另一笔积分到账呢!” “这还差不多。” 得到满意的答案,古月重新捆好鬼针草,将它挑回破庙,在院里铺了一地,晾晒起来。 打了一桶水,古月用破了一个豁口的陶罐,将就着烧成开水,就着兑换出来的馒头包子,当做了她的一顿晚餐。 “救人成功,八百积分已到账。” 一天的体力支出,累得迷迷糊糊的古月,在入睡前,又接到了一条系统通知。 有了九百一十个积分的古月,立刻底气十足,第二天就无比大方地兑换了一套粗布衣服和一双鞋子。 看着还有四百一十个积分的余额,古月想起昨天上山看到了好几只藏头露尾的野兔,不由有些心动。 在这个星球,吃野味,应该是光明正大不犯法的吧? 古月记得,她看过一条新闻,一个大学生因为掏鸟蛋被判了十年。她当时还嘀咕了很久。 “小爱,我想看一下,打猎知识需要多少积分?我想猎几只兔子来吃。” “好的呢,亲爱的宿主。请问您是要后天自己学习的知识,还是系统直接给您灌送的技能?”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一个比较省钱,一个比较花钱。” 古月“呵呵”了两声,明确表达了自己对系统这个回答的不满。接着又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小爱,以我现在的积分,可以兑换哪一款呢?” “抱歉呢,亲爱的宿主,您不管哪样都不够积分呢!” 古月身形晃了一晃,表示有被打击到。 然而兔肉的吸引力十足强大,她只沉默了一会,就再接再厉地发问: “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抓野兔吗?” “有的呢,亲爱的宿主。您可以兑换一条猎狗来帮您打猎喔!” “那就兑换一条猎狗吧!” “亲爱的宿主,请让我温馨提醒您一下,您的积分只能勉强换一只狗宝宝呢。请问你确定现在兑换吗?” 古月有几分抓狂: “沃特?小爱,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让我养一只狗崽子?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兔肉啊?” 系统依然温柔可亲地为古月答疑解惑: “亲爱的宿主,现在就可以呢!一百积分,兑换一盘生兔肉,可 第6章 小尾巴 来的几人,是昨天被蛇咬的村民和他的家人。 古月刚探出身子,就被一双粗糙的手紧紧抓住了:“妹子,昨天谢谢你救了俺男人,镇上的大夫说,要不是你,他就得没命了。” 这人实在是太过热情,古月瘦弱的手腕被抓得有些生疼。 她扭了几扭,没有挣脱开,便只好打起哈哈:“看大嫂说的,这不是碰巧遇上了吗?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给自己积福呢!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哈哈……” 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有这样的慈悲心肠,众人顿时肃然起敬。 几人接着自我介绍一番,留下了一点自家产的粮食,叮嘱了几句有事找他们的客气话,一群人便告辞离开了。 送走何家人,古月看了看麻布袋子里大约二十斤重的毛芋,心想,做好人果然还是使人快乐的嘛! 快乐地吹着口哨准备动手煮两个毛芋的时候,古月突然想起了一个不怎么快乐的事。 “小爱小爱,我昨晚竟然没刷牙洗脸就睡了,我现在邋遢到这种程度居然没发现!啊……我真是太丢脸了!” 系统没有安慰伤心的古月,开口给她又捅了一刀:“没关系,我亲爱的宿主,您今天也还没刷牙洗脸梳头就见了客人了。因此我个人认为,昨晚的事情,跟这个比还算好的。您不觉得吗?” 古月一个厥倒,有气无力地吐着血:“小爱,你可真有爱心啊!” 抖着手从系统里兑换出牙刷牙膏,看着迷你条的小牙膏,古月木着脸问:“小爱,是我的积分不够跟你换吗?你竟然看不起我,给我这么一次性的牙膏?” “不是哦,我亲爱的宿主。因为这个地方出现这些东西太奇怪了,如果被人发现,你要怎么解释东西的来源呢?再说了,这个破庙,又没有可以上锁的地方。东西小而精,是出于对您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的考虑呢!” 对系统体贴而周详的服务,古月翻手比了个爱心,毫不吝啬地夸道:“小爱小爱,你真是太贴心了,爱你么么哒!” “很高兴能得到您的肯定,我亲爱的宿主,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喔!撒花,撒花!” …… 一顿早餐,在一人一系统的和谐交流中,愉快地度过。 古月吃了两顿饱饭,能量转化,立时变身成勤劳的小蜜蜂,任劳任怨地跑了几趟山,将鬼针草又收了好几捆回来。 中午,到了饭点,古月抱着一捆鬼针草,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一个小姑娘。 她浑不在意,草头村就那么点大,村头喊一下,村尾就能听到,小孩子,爱跟就跟吧。 搞完鬼针草,小姑娘还没走,古月洗了几个毛芋,打算先煮一顿,晚上就换个别的吃。 “你中午也吃饭的吗?” 小姑娘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古月手上的毛芋。 “对啊!” 古月笑咪咪地看着她,“饿了就要吃,这不是很正常吗?” 小姑娘吞了一口口水,眼睛还是没有离开那毛芋:“可是,我家里不是这样的。阿爹说,过午不食,我家里一天只吃一顿饭的。” 看着头发稀疏枯黄如草的小姑娘,古月不由心中生出几分怜悯,柔声问道:“想在姐姐这里一起吃吗?” 小姑娘咬着手指,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大出古月的意料。 她笑着问:“是嫌姐姐的饭不好吃吗?” “不是的,姐姐,你自己过得比我困难吧?我家还有房子,你却要住在破庙。我听何家婶子说了,这一点东西,是她家的谢礼。我要是吃了,你就少吃一顿了。” 这么懂事的孩子,古月心头有一阵酸楚。 她当初也是饿着肚子长大的,哪里会不知道,饥饿起来,两眼发着绿光的感觉。 将小姑娘的手洗净,古月又拿积分从系统里兑换出一颗水果糖出来,放在她的掌心中,温和地跟她说:“你不用担心,姐姐会摘草药卖钱,这个你先含着,姐姐做饭跟你吃。” 小姑娘看着半透明的橙色的水果糖,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望着古月澄澈的眼神,她咧嘴一笑,说道:“那我帮姐姐干活,不然我不答应。” 这竟然是一点便宜都不肯占人家的,得多好的家教才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啊! 想当初,自己在孤儿院,为了一点吃的,那是可以和人打得一个头破血流,尸横遍野的。 想起往事,古月有几分汗颜。 看着还在等自己答案的小姑娘,她笑着摸了摸那几根枯黄的发梢,说道:“好啊,没问题,快把糖吃了,不然一会化了就沾手上了。” 看着小姑娘将水果糖放入口中,古月喟叹了一下。 也就是这里,要是换成现代,谁敢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啊?不怕被人拉去卖了。 小姑娘抢过古月手中的毛芋仔细洗了起来,看她那样子,在家也是不少干活的人,古月便放下心了。 毛芋将要煮好,小姑娘却捂着一侧腮帮子不动了。 “怎么啦?” 古月拢好炭火,这才注意到情况。 “疼。” 小姑娘很简洁地说了一个字。 古月不是医生,听到疼,她第一个反应是要不要去找大夫,可问题是她手里也没钱啊! 突然想起义庄里那个满嘴口臭的老人,这里的人,不会都不刷牙的吧? “你嘴巴张开姐姐看看。” 一口触目惊心的烂牙,呈现在古月面前。 不用说,她也明白了,这是她给的那颗糖诱发的牙疼。 “小妹,你在家都不刷牙的吗?” 个人卫生要讲究啊! 什么叫明眸皓齿?皓齿就是一口大白牙嘛! 任你天姿国色,如果张开嘴看到一口黑黄黑黄的牙,美感也会减少几分的。 “什么是刷牙?” 小姑娘捂着腮帮子,很有求知精神地发问。 古月欣慰地看着她,正想拿出自己的牙刷出来,却被系统制止了。 “我亲爱的宿主,您要是把牙刷拿出来,我保证您一定会被人送去解剖研究。” 这么没有威胁力的话,呃,好吧,古月承认她怕了。 “那小爱有什么方法可以提供 第7章 丫头的爹 看着古月忽然不说话,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小姑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只能乖乖捂着腮帮子,安静地坐着。 在心里和系统过完招,古月这才看到小姑娘正愣愣地望着自己。 “现在还疼吗?” 如果还是疼,就要给她兑换一颗止痛药了,如果系统不坑积分的话,希望有够换。 小姑娘摇了摇头,咧嘴一笑,露出让古月一言难尽的牙齿:“姐姐,我经常疼的,早就习惯了,只要熬一会就会自己好的,你不用担心。” “既然不疼了,那我们先吃饭,等一下姐姐教你怎么用柳枝刷牙。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爹总是喊我丫头。” 古月捞出一个毛芋吹了吹,用洗净的树枝穿着,放在丫头手里,笑道:“吃吧!” 丫头虽然一直吞口水,却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等古月动手剥皮以后,她才跟着动手起来。 这就是境界啊! 没想到丫头的家教这么好,古月对她心里又多了几分好感。 吃完毛芋,古月带着丫头摘了两根柳枝,用石头把根部砸得毛毛的,然后示范给她看刷牙的手法。 和古月刷完牙,丫头两只眼睛里直冒着星星:“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懂得这么多!” 古月挥了挥手,一副深藏功与名的高人模样:“这算什么,不厉害怎么当姐姐呢?” 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在装嫩骗一个没多点大的小姑娘,古月莫名有些心虚。 “丫头,你家在哪里?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我一会得上山摘草药了,没办法陪你。” “姐姐,阿爹不在家,我陪你一起去山上吧。山上我可熟了,我可以给你带路。” 看着比自己小了两三岁的丫头,古月可不敢拿她的安全开玩笑。 山上有野兔,那肯定也会有别的野兽,万一碰上狼或者野猪,跑都没地方跑。 “丫头,姐姐只是随便薅一点草药,你要是没事做,就在村子里找小伙伴先玩着吧。姐姐一会就回来了,你乖乖听话,姐姐回来还给你一个糖吃。好不好?” 丫头听到有糖,两眼一亮,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搞定丫头,古月捡着林荫向山上走去。 走到半道上,古月内急起来,小心地找了处茂密的草丛,就蹲下解决起问题。 等到拉完,古月郁闷地发现手边没有卫生纸。 兑换出一包卫生纸,她同系统咨询了一下。 “小爱小爱,这边的人上厕所,都是用什么擦啊?” “亲爱的宿主,现在这里,上至王公大臣,下到平民百姓,上厕所都是用厕筹喔!” “厕筹是什么?好用吗?” 听到一个新名词,古月很有接触一下的欲望。如果可以,她也想入乡随俗。 “亲爱的宿主,厕筹就是竹子加工成的刮板,用来刮菊花的。貌似还可以吧,毕竟大家都这么用!” 卧槽,用竹子刮菊花?还貌似可以?这东西难道能刮干净吗? 这里的人要求真的好……将就啊! 想到自己以后每天都要接触到的日用品,还有几年后要用到的姨妈巾,古月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这种日子,感觉……有点让人头痛啊! “小爱小爱,这里难道没有造纸吗?我不想过这种生活啊!” 古月欲哭无泪。 “亲爱的宿主,现在还没出现纸张喔,您可以积分兑换或者自己生产呢!” 为了自己的菊花,古月决定要优先兑换造纸的制作工艺。 现在有积分换现成的纸巾还好,要是哪天正巧没有积分了,她到时不会连上个厕所都要找人救命吧? 手里薅着鬼针草,古月将自己要准备造纸的材料又过了一遍。 什么东西都没有,目前好像还动不了工。 没有菜刀,没有盆,没有竹帘,没有捣臼,要不要去村里找村民借一借呢?但是村子里的人,自己好像一个都不熟啊!!! 尽管昨天救了何家老二,古月也没有那么自以为是,认为这样就和人家有了什么大不了的交情。 毕竟何家今天早上已经拿了谢礼过来,在古月看来,这也算是两清了。 回到破庙,丫头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古月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只看到规整一新的稻草地铺,靠墙摆放的破木盆。 想到自己答应她的水果糖,古月将鬼针草晾好,打水将手洗干净,就一路找了出去。 沿着村民指点的路线,古月来到了丫头家门外。 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炊烟,准备做晚饭。 远处间杂着零星几声狗叫,一派和谐的农家景象。 只有丫头家冷冷清清,一点烟火都没有。 一扇破旧的木门,要倒不倒的,好像一碰就会散架一样。 门没有关,古月不敢敲门,直接走了进去,大声喊道:“丫头,你在家吗?” 一个男人闻声从屋里慢慢走了出来,只见那人三十岁上下,面黄肌瘦,肚子却大得像怀孕六七个月的模样。 古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不由有点发懵。 这里,不会是男人生孩子的吧?但是这不科学啊! 难道这里也有一条子母河,男人喝了就会生孩子? 古月瞪着那人,一脑子的胡思乱想。 那人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说话也是低微得弱不可闻:“你是谁?”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亲爱的宿主,这人身上有严重的血吸虫病,要是不及早治疗,他活不过半年。” 卧槽,这运气还真是好到爆啊!天天碰到这些危重病人。 问题是自己也不是医生啊! 古月心里吐槽完,就听到丫头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姐姐,你怎么来了?” 丫头手里提着一桶水,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古月连忙上前去,帮她把水桶接了过去。 这种木桶,本身的重量比水还重,古月自己此时瘦胳膊瘦腿的,拎着水桶,也是吃力得不行。 两人合作着,将水倒进水缸里。 古月这才假装从衣服里掏出一颗糖来,塞到丫头手里。 “我回来没看到你,跟人打听了你家,就过来看看。这是 第8章 两天治好你的病 丫头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自从得了这个怪病,渐渐失了劳动能力,地里的活一天都做不了多少。 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全被他拿去看病买了药吃,这么多年,却依然不见起色。 随着病情加重,他也失去了治疗的信心。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活不了多久了,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丫头这个女儿。 这时听到古月说能治自己的病,他只当是小孩子的胡话。 丫头却不像他爹那么淡定,听到古月的话,高兴得抓着她的手摇晃起来,连声追问:“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能治我阿爹的病?” 见生意上门,二话不说的系统,非常殷勤地把古月的积分扣了,又将药兑了出来。 丫头爹慢慢站了起来,并不理会他女儿的兴奋,便要回房里去。 看着被扣的积分,药都换出来了,难道还要退回去吗? 古月不由大声喊了出来:“大叔,就算你不相信我,为了丫头,你也好歹试一试吧!不要很久,只要两天就可以了。这药不要你的钱。” 丫头爹顿了一下,要说两天能治好他的病,他是不相信的。但是药不要钱,这点倒是有些打动他。 家里的口粮,如今已经减少到一天只吃一顿了,要是再买药,他和丫头早晚会活活饿死。 “是啊,阿爹,您试一试吧,姐姐昨天刚救了何家二叔,您就让她试试看吧!” 丫头爹转过身来,看着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多少的古月,心中是满满的怀疑。 “何老二怎么啦?” “何家二叔昨天被毒蛇咬了,是用了姐姐摘的草药,这才来得及送到镇上。何家二婶子今天还送了一袋毛芋给姐姐当谢礼呢!爹,您要是不信,我去喊二婶子来跟您说。” 说完,丫头便要往外跑。 听着女儿的话,丫头爹心里有了几分相信,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从来不会说谎。 “不用去了,丫头,阿爹试一试就是了。” 得到丫头爹的允诺,古月将系统给的吡喹酮拿了出来,药瓶里一共有十五粒药片。 她仔细地交待丫头:“这药一天吃三回,一回吃两粒半。记得饭后吃,不能吃油腥。” 父女两人看着手里的小药片,眨了眨眼,都是一脸不可思议。 在这个时代,他们只知道治病就是喝药,这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种药片。 “这么小的药片片,两天就能治好我的病?”丫头爹简直不敢相信。 丫头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古月说的饭后吃,那不是代表着,她家一天要做三次饭了。 但是,家里的粮食,好像不是太多。 “姐姐,你给的糖,能当饭吃吗?” 丫头伸出手来,刚才古月给的糖,因为一直攥在手里,已经有点融化了。 古月微微一愣,反应过来。 她怜惜地揉了揉丫头枯草一样的头发,说道:“这个你自己吃,姐姐不喜欢吃毛芋,一会给你拿过来,你和你爹帮忙吃了它,别浪费了。” “这怎么可以?”父女两异口同声地拒绝。 丫头爹吩咐道:“丫头,去将家里的野菜粥煮一点,和古丫头一起吃晚饭。” 不管古月的药有没有效果,拿了人家的药,还要拿人家的粮食,这种事情,他可做不出来。 盛情难却,古月推辞不过,只好留了下来,陪着丫头一起做起晚饭。 虽然野菜粥清稀如水,但这是一年来丫头家第一次做晚饭,因此丫头喝了一个水饱,显得非常满足。 看着丫头爹将药吞了下去,古月这才回了破庙。 破庙没有铡刀也没有菜刀,鬼针草就这样整棵铺在地上晾晒。 “小爱小爱,这里到镇上的药店,要多远啊?” 要是太远的距离,她一个人把这些药弄过去也是一个问题呢。 “亲爱的宿主,直线距离五公里,实际走起来会多两公里。” 七公里?又不是像小时候去郊游,想到还要带那么重的草药,古月有点提不起劲。 她懒洋洋地问系统:“小爱,你那里有什么小拉车吗?租一次给我用呗!” 现代的小推车多好用啊,轻巧又方便,在这种到处都是土路的情况下,应该也适用吧? 系统的语气带了几分沉重:“亲爱的宿主,您确定要在这种时代,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那么现代化的东西吗?到时小推车会不会被当成宝物我不知道,但您要是解释不清楚来源,我觉得您的人身安全比较成问题。” 古月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现实,这时受了系统的迎头一击,当下更没了没精神:“不然怎么办?去找村民借吗?我和他们又不熟,谁会把车借给我?” 当时义庄的小何收尸时,用的就是两轮的板车,问题是以现在古月的小身板,想要拉起板车,估计也是够呛得很。 系统将古月的积分调了出来,一天下来扣七扣八,又加进奖励,现在古月还有五百三十个积分。 “亲爱的宿主,您可以临时租一个储藏间,一立方米的储藏间一天租金是十个积分。等到了镇上,您再取出来,这样就轻松多了。” “小爱,有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不早说?赶快给我开一个长租的,我的牙膏牙刷牙杯毛巾卫生纸,通通都要放进去。” “亲爱的宿主,长租的话,一立方米的储藏间月租金是八折,也就是一个月要二百四十个积分,一次性付清。您确定现在就要开通吗?” 古月弱弱地问了一句:“概不赊欠吗?” 系统斩钉截铁地回答:“概不赊欠。” 真是没有一点人情味。古月心里暗暗嘀咕了一下。 想到一下子就要被扣去一半的积分,古月很有志气地挥了挥手,说道:“小爱,给我兑换一份二十个积分的套餐,我饿了。” 不能怪她贪吃,实在是丫头家的一碗野菜稀粥,真的是不禁饿啊! 第二天,古月将剩下的毛芋拎到丫头家,丫头父女已经煮好了一锅野菜糊糊,这是他们一天当中最好的一顿伙食。 吃过早饭的古月,怎么会再和他们抢吃食,盯着丫头爹吃完第 第9章 村正来了 有古月和丫头两人一起盯着,丫头爹的六顿药,一次也没落下,全部按时吃进肚子里了。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等着丫头爹慢慢恢复。 这几天,古月积分虽然多了救治丫头爹的奖励,但是一日三餐的来源,全靠着吃老本,积分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眼看坐吃山空,不去换一点钱是不行了。 很有危机意识的古月,将干得透透的鬼针草捆好,塞进临时跟系统租的储藏间,点开导航,一大早就上路了。 五月天热,尽管古月起得早,但是七点不到,她已经热出了一头汗。 “小爱小爱,我想吃冰淇淋。” “亲爱的宿主,您想要什么口味的冰淇淋?香草?草莓?蓝莓?巧克力?牛奶?” 系统报菜谱一样,一口气报出好几个口味,引得古月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那就,来一个三色冰淇淋吧!” 在这种天气,一次吃上三个口味,古月真是感到无限满足。 在距离镇子不远的地方,趁着没人,古月将储藏间里的鬼针草搬了出来。又拦了一辆牛车,将鬼针草拉到了药店。 过秤,付钱,古月得到了她穿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笔收入——一贯钱。 去成衣店添置了一套衣服,又去米店买上一点小米,一些黄豆,一些面粉,又割了一小块猪肉。 重新成为一个光荣的月光族的古月,带着东西就打道回府了。 集市的东西不便宜,粗盐和油没有系统的好,比系统还贵。 只可惜系统只接受积分兑换,不能用这里的钱去买。 丫头爹的血吸虫虽然灭掉了,但是身体状况还很糟糕,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 小米和黄豆很有营养,适合他现在吃。 看见提着粮食上门的古月,丫头爹要不是清楚自己家徒四壁的情况,他都快以为古月是对他家抱有什么目的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两边非亲非故,而且又不是乡邻街坊。 这个古月不光拿药给他治病,现在还送了几次粮食。难道天下竟然有这种圣人吗? 丫头也是一脸彷徨的样子:“姐姐,这些粮食你自己留着吃,我和阿爹还撑得过去。” 古月将粮食推了过去,笑咪咪地说道:“我就一个人,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你爹刚打完虫,身体需要好好补一补。这是我卖草药换来的,不费什么劲。你既然叫我姐姐,就不要同我客气。” “姐姐如果这样说,”丫头回头看了她爹一眼,转而对着古月毅然地说道:“那这些就算是我向姐姐借的,我可以帮姐姐摘草药,抵姐姐的粮食。” 丫头爹在一旁微微点头,看来父女俩都是一样的意见。 这就是境界啊! 古月心里感叹了一句,笑着伸出小指头,和丫头拉了拉勾,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说道:“行,就依你的。明天过来找我吧,我们一起上山!” 回到破庙,古月拿出新买的菜刀,将猪肉剁成细泥,加入少量盐和五香粉调好味。 接着舀出两杯面粉,一半用热水搅拌,另一半用冷水搅拌,然后把所有的面团揉合,和在一起。 趁着面团醒面的时间,她生起火堆,在垒起的石块上面放了一个破的陶片。 倒入从系统兑换的油,面团被分做两个剂子,包入肉馅,又压成薄饼状,古月控制着小火,慢慢烙着。 古月这辈子,哦,不对,是上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动手做美食。 这个毛病,大概是因为住在孤儿院时,经常没吃饱留下的后遗症。 这个后遗症,导致她长大后,自己会赚钱了,对于吃食,仍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执着。 一碗野菜汤,配着两个猪肉烙饼,古月填饱了肚子,心中一时有说不出的满足。 现在有吃有穿,还有破庙可以容身,到底也是不错了。 她的视线落在空无一物的大门上,心里有了打算。 等下次攒了钱,就喊一个木匠来把大门安上。 还有破败的厢房,有钱了也叫泥水匠来修一修。 万一冬天到了,才不会睡在大殿里冷得要死。 订下小小的目标,古月做事顿时明确起来。 既然暂时要在这里落脚,那就努力干活了。 草头村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由于规模太小,所以没有里长,只有村正。 古月在草头村住了这许多天,何村正有所耳闻,但古月来了没几天就救了何老二,他便没有多加理会。 又过了几天,何村正听家里婆娘说起,丫头他爹何守义的病有了起色,他不免犯起了嘀咕。 草头村三十几户,家家姓何。 何村正身兼两职,既是一村之长,也是一族之长。 何守义是他的侄子辈,这两年因病致贫,村里多少也有接济一二。 只是家家户户都不宽裕,能帮的忙自然有限。 这个何守义,又有钱看病了吗? 吃过晚饭,何村正背着手,慢慢悠悠地向何守义家走去。 满天云彩,被落日映得红通通的,就像一匹彩帛飘荡在天上,挥洒着美丽的霞光。 倦鸟开始归巢,茂密的枝叶间,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不绝于耳,为宁静的小村带来了几分热闹。 看着何守义家冒起的炊烟,何村正免不了又是一顿嘀咕。 何守义家的情况,古月不知道,他却是一清二楚。 这何守义是草头村唯一的一个识得几个字的人,没生病之前,农闲会在镇子上摆个摊,帮人代写书信。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生起了怪病,药石无效。 他婆娘早死,只有父女两人相依为命。 何守义失了劳动力,家里早就揭不开锅。 这时候怎么还会有炊烟? 何村正怀着疑问,推开了何守义家的门。 小院里,只见坐着一个白白净净陌生的小姑娘,和村里浑身脏泥的娃娃明显不一样。 小姑娘看着瘦弱不堪,只有一双眼睛有些神采。 另外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守义。 见到何村正,何守义站了起来,规规矩矩行过礼,叫了一声:“大山叔。” 又给何村正介绍旁边的小姑娘:“大山叔,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古月。 第10章 古月的本事 就着霞光,何大山仔细看了看何守义的脸色,果然不像以前那样腊黄腊黄的。 平时看着让人惊悚不已的大肚子,如今也消了一些。 在刚才古月坐过的石墩子上坐下,何大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发问:“你说的那个古丫头是什么来路?她怎么成了你的救命恩人?” 刚问完,丫头端着一碗水出来了。 她喊了一声“叔公喝水”,接着把水放下,又蹦蹦跳跳地跑了。 何守义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直到身影消失,这才回答何大山的问话:“大山叔,这古丫头是之前流浪到这里的。听说她到草头村后生病发烧,烧坏了脑子,有些事忘记了。丫头去找她玩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来家里,她说我得的是一种什么虫,吃了两天药,现在都是吃着她送的小米在调养身体。” 何大山吃了一惊,手里的碗一时没拿好,水倾了一些出来。 他将身子挪近了些,悄声问道:“你说这古丫头,小小年纪,竟是个大夫?” 不是说是乞丐吗? 何守义也无法肯定,“大山叔,这个我倒是没问。但是古丫头可邪乎了,她只看了我一眼,也没把脉,也没检查,就说我得了虫子。然后就给了几片小药片,每天和丫头两人盯着我吃药。您还别说,我现在感到有精神多了,力气也有了一些。” 一个小姑娘,先是救了何老二,接着又救了何守义,看来这是个大夫没错了。 只是一个流浪过来的人,哪来的钱财救济别人? 听说,她现在还住在村里的破庙。 何大山问道:“你说你吃着她送的小米?当时我们村里不是说来的两个乞丐,一老一小。现在这老的过世了,她又是哪里来的钱财?” 这疑点重重的,还是搞清楚些稳妥。 也不怪何大山小心,如今的法律实行的是连坐制,要是发现了坏人坏事,没有及时举报的话,视同包庇罪,是要一起处罚的。 何守义知道何大山的疑虑,他“呵呵”一笑,解释道:“大山叔,这古丫头您别看她年纪小,懂的东西可不少。她每天带着丫头上山采药,说是卖到镇上的药店可以换不少钱。以前咱们也不懂这个,都当是烧火的柴草拿来做饭了。” 摘草药卖?何大山心中一动。 草头村穷得一贫如洗的,要是这个古月肯教授怎么采药,让村民多一些额外的收入,那岂不是很好。 这个问题要是解决了,他做为一村之长,也才有颜面面对草头村的村民。 说起这些,何大山满满的一把辛酸泪。 草头村归平南郡管辖,它位于丘陵地带,山多地少。 因为地势偏南,路不好走,不像北方平原一马平川,所以,这里不管是文化,还是经济,都落后得很,基本属于朝廷放养的地方。 只是平白无顾的,就让人这样将自己的本领传授出来,不管放在谁身上都说不过去。 这里何大山琢磨得头都大了,办法还没想出来,那边厨房里的晚饭已经做好出锅了。 眼看丫头把小饭桌都抬出来了,何大山再待下去,未免有点失礼。 将碗里的水一口气喝完,又轻轻把碗放下,何大山同何守义点了点头,吩咐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就一个人惆怅地离开了。 攒了几天的鬼针草,因为有了丫头的帮忙,数量也有几百斤了。 这天,古月打算把鬼针草拉到镇上再去换成铜钱,然后看有什么需要的买几样回来。 锅没有,汤勺也没有,仅有的一个破碗昨天也报废了,破庙里缺了很多东西。 出乎古月意料的是,破庙一大早就来了一个客人,而且这个人来头还不小。 破庙里没有凳子,古月只好站着和何大山聊了几句。 得知古月今天要去镇上卖草药,何大山整整一晚睡不好觉。 既然碰到这个机会,正好打探卖草药的收入怎么样。 他当下毛遂自荐道:“古姑娘,我家里有一辆板车,今天左右没事,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去镇上。” 系统由脑海里跳了出来:“亲爱的宿主,这个村正这么殷勤,我看他是有事求你吧!” 古月好奇地问:“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殷勤吗?” 系统翻了个白眼:“我是和您心理共享,才知道您的心思,别人我怎么知道?我只能通过他的微表情和动作,大致去判断他的心理活动。” 心理学?听起来很高深莫测的样子。 古月决定这种事情交给系统就好,她可学不来这玩意。 知道了何大山可能存的小心思,古月也不害怕。 她这次的鬼针草是同丫头一起摘的,有这个何大山用板车拉出去,过了明面,倒是好事。 她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眉眼弯弯地看着何大山说道:“好呀好呀,那谢谢村正啦!我去喊一下丫头一起走。” 得了古月的同意,何大山几步走回家里,将村里唯一的一辆板车拉了出来。 知道古月要去镇上卖草药,丫头几口吃完饭,又将碗筷匆匆洗了,同她爹说了一下,就牵着古月的手兴奋地往破庙跑去。 自从何守义生病,丫头几次去镇上,都是请大夫居多,而且每次来去匆匆,哪里还有逛的心情。 等两人回到破庙,何大山已经将板车拉来了,正坐在门口等着。 几人将鬼针草搬了满满一车,何大山把绳子往身上一套,古月和丫头跟在后面推着车。 这样兴师动众的行为,引得村里的人都出来看了几眼。 有的见是何大山,便将头缩了回去。也有好事的,耐不住好奇心,转而问丫头:“丫头,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丫头好脾气地一一回着:“三嫂,我们去镇上。你问去干嘛?哦,我姐姐摘了一些草药,我陪她去卖呢。你说哪来的姐姐啊?就是住在破庙里的姐姐……” 太阳大了起来,这次这么多人在旁边,古月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兑换冰淇淋出来吃,只好忍着热,一路埋头赶路,一直将车推到安平镇的药店,这才停下。 有了前一次卖药的经验,古月 第11章 有所求 古月将一贯钱分给丫头,又数了十个铜板给何大山。 两人都是吓了一跳,连忙拒绝。 丫头一脸正气地提醒:“姐姐,上次咱们就说好了,你的小米和黄豆是我向你借的,我摘草药还你。你忘了?” 何大山正惊讶山上随处可见的草,就这么一车,竟然卖出了两贯钱。 要知道,村民在地里刨食,扣除官府抽的税收后,剩下的只是够温饱而已。 想要有多余的钱,那是要养鸡养鸭或者打零工才有的。 平时买一点盐扯一块布,都要再三思量,才能下得去手的。 看着塞进手里的十个铜钱,何大山的心火热了起来。 要是这个古月肯传授怎么摘草药,那村里人想过上好日子,那是迟早的事啊! 他将手里的铜钱退还给古月,说道:“古姑娘,本来就说好了,今天是我没事,顺手帮忙的。你要这么做,那就见外了。” 古月看着又回到自己手上的铜钱,心里再次感慨着草头村淳朴的民风。 “那行,回头我割点肉,我们今天吃顿好的。”古月也不再纠结,爽快地说道。 丫头悄悄咽了一口口水,感觉她最近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 不光她爹的病治好了,现在家里每天能吃三顿饭,而且这时候古月姐还说要请她吃肉? 何大山听了则是另一种滋味:这古月毕竟年纪小,不懂得持家。手里刚有了一点钱就乱花,买什么肉啊,真是浪费钱喔! 有了两贯钱,古月买起东西比上回大方多了。 她先去肉摊割了两斤肉,接着去买了面粉,小米,黄豆。 除了自己需要的厨具,剩下的钱还给丫头扯了块粗布。 捧着古月给自己买的布,丫头眼睛都湿润了。 自从她娘过世,她爹生病,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大补丁摞小补丁,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添过新衣裳了。 看着她的眼泪,古月手忙脚乱地哄着:“小妹,姐姐不会缝衣服,只能给你买块布了。这块布你要是不喜欢,等下次卖了草药,姐姐再重新帮你买一块,好不好?你别哭了啊!” 系统突然跳了出来,为古月热心解释:“你好好看看,她不是伤心,她这明明是感动好不好。” 原来不是伤心,是感动啊? 古月放下心来,也不计较系统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以前系统一口一个“亲爱的宿主”,现在直接连称呼都省略了。 看来她这个宿主当得真是没半点威严。 想到小孩子都爱吃糖,古月又从系统那里兑了一颗水果糖,塞进丫头手里。 看着丫头破涕为笑,几人这才重新拉起板车,打道回府。 路上古月同何大山打听起村里的泥水匠,表示想把破败的厢房修一修。 何大山听完,脸上却露出几分为难。 这山神庙虽然谁都可以来临时落个脚,但它毕竟是村里的财产,古月如果想要在里面长期居住,恐怕和村民说不过去。 只是他现在有求于古月,这个问题,说不得要努力帮她解决一下。 回到村里,已经是中午时分,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 古月将东西搬了下来,何大山接着将古月给何守义家的粮食给他送了过去。 顾不上休息,古月舀出两斤面粉,加入一点点细盐,用冷水和成面团。 接着把猪肉切了一半,剁成肉末,加入丫头洗好的野菜,拌入盐和五香粉、葱姜末调味。 何大山和何守义相携而来的时候,古月已经将水饺包好,正在下锅。 拿出今天刚买的粗瓷碗,又调了一点酱汁,古月将水饺捞了出来,每人一碗。 几人看着过年过节都少见的水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顿饭,在他们眼中,实在是太隆重了。 没有桌椅,几个人各自端了一碗坐在台阶上。 蘸着酱汁,吃着美味的水饺,何大山越发想同古月打好交道。 何守义胃肠还没恢复,他不敢贪嘴多吃,只吃了二十个水饺就将碗收了起来。 剩下的,大半进了何大山的肚子,另一半,古月和丫头平分了。 吃过饭,丫头勤快地将碗筷收去清洗,何大山扭捏了好一会,终于开口说出来意。 看着何大山一脸通红的难为情模样,古月还以为是什么为难的事。 摘草药而已,对她来说,不过几个积分的事。 没想到一把年纪的大老爷们,为了这一点点小要求,竟然踌躇了两天,古月微微有些心酸。 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真的是现实啊! “您稍等一下。” 古月从怀里掏出让系统做旧的几张草药图纸,“这几种药,是现在这个季节可以采摘的。您也知道,草药得按照季节摘才有效果。我初来乍到,多亏村里收留了我,我才有了容身之地。这个,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接过古月递到面前的图纸,何大山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连一点推托都没有,比一个男人都爽快,一时竟说不出感谢的话。 “古姑娘,你放心,回头我就让人来把这山神庙修理好,你就安心在这我们草头村住着吧!” 何大山拍着胸脯向古月保证着。 “嗯嗯,那我先谢过何村正啦!”古月笑得眉眼弯弯。 这喜悦,不光是来自何大山的保证,还有系统的积分到账提示。 乖乖,不过给了几张纸出去,这次的积分竟然还挺大方。 何大山拿着几张草药图纸,急急忙忙地就去喊人了。 这四张纸,全村发动起来,一个月下来,不说多的,每家有个一贯钱的进账也是好的。 草头村一共三十二户,人喊人,不过一刻钟,每家每户都派了一个人来集议。 村里集议的地方,是在一棵有了年头的老榕树下。 看着或蹲或站的三十人,何大山清了清喉咙,也不废话,拿出捏在手里的几张纸,在众人面前亮了亮,高声说道:“今天,我同守义家的丫头,还有最近在咱们村落脚的古月姑娘,去了一趟镇里。” 早上出门时,他拉的板车,后面跟着两个小姑娘,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时听到何大山提起,众人都是莫名其 第12章 草纸的面世 何大山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公布结果:“那车草药,一共卖了两贯钱。” 这句话一出来,下面就像开了锅一样,顿时沸腾起来。 “两贯钱?大山叔,您不是骗我们的吧?那杂草能卖那么多钱?” “真的假的?有这种好事,明天我们一家子全都上山摘去。” “大山叔,要是到时卖不出这个价,您会收吗?” …… 何大山暗暗庆幸这里只有三十人,要是像别的村子上千人的,他都不知道要怎么主持集议,吵都被吵死。 他伸出手去,双手压了压,众人的声音小了下去。 扬起手里的几张纸,何大山接着说道:“这是我向古月姑娘讨来的草药图纸,大家一会看一看,有空的,以后就可以上山去采。但是有一条,古月姑娘现在住的山神庙,实在太破旧了。她既然无偿教我们摘草药,我们怎么可以还让她住破庙,你们说是不是?所以我决定,趁这时候,能动的都动起来,拿上自己的家伙什,把破的地方修好来。” 尽管有何大山做证明,大部分人还是有点迟疑。 这没见到好处就要先出工,万一摘的草药没卖出钱,那活岂不是白干了。 何守义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大声喊道:“大山叔,我和我家丫头算一个,我这就拿锄头簸箕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何老二也站了出来:“多亏古姑娘救了我,不然我家婆娘就得守寡了。就算不为草药,我也得去帮忙。” 有了人带头,剩下的人也一个个站起来表了态。 何大山将图纸小心地收好,挥了挥手,解散了众人。 只要东西到位,盖土坯房速度是很快的。 何大山将自己家的麦秸杆拉了满满一车,其他人回家去,把家里能干活的人全都拉到山神庙去,扒土的扒土,提水的提水,和泥的和泥,垛墙的垛墙。 扣去老弱病残,基本全村出动。到了傍晚,三间房子就弄好了。 古月没想到村民的效率这么高。 自古到今,盖房子一直是件大喜事,今天买的面和肉正好拿来请众人吃掉。 中午还剩下的一斤肉剁成肉末,油锅用葱姜爆香,把肉末炒散,加入水煮开,再把醒好的面团扯成小片扔进锅里,加入切碎的野菜,古月足足煮了四锅面疙瘩汤。 虽然比不上中午的水饺,但是一斤的肉沫,也吸引了不少人的口水。 更何况十斤的细面,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吃的,他们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上一回。 经过这件事,草头村的村民对古月都有一个相同的印象,那就是这个小姑娘非常大方。 有了何大山何守义的宣传,草头村的村民采药的热情异常高涨。 男人在地里干活,女人和孩子就背着竹筐上山去采药。 几天后,村里有些性急的,背着晒干的草药先去镇上探了探真假,回来后一个个喜笑颜开。 有了探路先锋,村里的人更加积极勤快起来。 这种方式,比养鸡养鸭来钱不知快了多少倍。 在金钱的吸引下,一座崎山,除了下雨,那是天天都有人上山采药。 转眼到了六月,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古月同草头村村民渐渐熟悉起来。 这天上完厕所,古月又想起她的造纸计划。 虽然有了系统给的步骤,但她毕竟没有实践过。 拿钱让人帮忙从镇上带了一个水缸回来,古月准备开始亲自动手尝试造纸。 第一步,沤材料。 古月将村民那里拿来的稻草,加了生石灰用水浸泡在水缸里。 这样翻泡了十几天,到稻草颜色变红成浆捞出,装入麻袋。 接着拉去河里,一边用捣木棒搅拌,一边利用水流冲洗。 古月按着步骤一步一步做到最后打成浆,再用竹帘抄纸,却怎么也抄不均匀,每次不是太厚就是太薄。 一缸纸浆抄完,接着就是压水,趁着草纸的雏形还湿答答的,赶紧分开晾晒。 炎热的夏天,草纸很快就晒干了。 只是古月看着这种粗糙程度的制作,心里很不满意,想着大概只能拿来包东西或者写字了。 看着一尺高的成果,古月同系统嘀嘀咕咕起来。 “小爱小爱,你说在这里造卫生纸,会不会技术难度很大啊?” 这段时间,系统一直欢脱得很,今天却难得地一本正经起来:“亲爱的宿主,技术难度是要看人而言的喔!这就和读书是一样的,有的听一遍就会,可有的读一年还是不知所云。” 古月有气无力地问:“所以,你这是在鼓励我,还是在打击我?” 系统毫不犹豫地回答:“您这都没听出来?完犊子了,您要不要回炉重造一下?这么明显的打击您竟然不知道?” 古月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卧槽,你个死小爱,打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系统不怕死地应道:“没什么好处,只是调剂一下寂寞的生活而已。” …… 丫头晒得一脸通红地来找古月,看到古月摆弄着的草纸,很是新奇,上手摸了摸,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呀?怎么以前我都没见过?” “这东西叫做纸,是用来……写字的。” 毕竟不算成功,拿来擦菊花,只怕会痛死。 “用来写字的纸?姐姐,这是你弄的吗?” 看到古月点头,丫头一脸的崇拜,“姐姐,你真厉害,你怎么会那么多东西?” 得到丫头的夸赞,古月没好意思说自己是作弊得来的。 她转而岔开话题:“你想写字吗?姐姐这些纸送给你。” 丫头惊喜地摸着那些纸,不一会又泄气地道:“姐姐,我不认识字,你这些纸给我也没用。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古月去过镇上的书店,那里的书都是竹简做的,很是笨重。但是上面的字,却和汉字的繁体字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还不简单,想认字,姐姐教你就是了。” 古月知道认字要趁早,这里既然没有学校,她就大包大揽下来。 自己程度虽然不高,但给小孩子启个蒙,还是够格的。 丫头高兴得一把抱住了古月:“姐姐,真的吗 第13章 丫头的新名字 起名啊? 古月有些为难,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凭自己这几两墨水,充其量教个幼儿园、小学低年级的程度。 帮人取名字这种高深的行为,实在是不适合自己的水平啊! 看着丫头殷殷的眼神,古月视线落在那叠草纸上。 她灵光一闪,小心地问道:“春草这个名字你看怎么样?春天的春,小草的草,姐姐希望你像春天的小草一样,生生不息。” “春草?这个名字可真好听。姐姐,谢谢你帮我起的名字。现在我有名字了,不用再叫丫头了,耶!” 丫头高兴得绕着古月转了好几个圈,直把她转得头晕脑胀。 “好啦,好啦,春草。你再转,我晕死了你就没姐姐了。” 看着兴奋不已的春草,古月同她开了一个玩笑。 春草忙不迭地放开古月的手,吐了吐舌头,道歉道:“姐姐,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春草一脸的活泼,和一个月前判若两人。 古月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没有同她计较。 接着去厨房拿了一截烧成炭的树枝,在草纸上写下春草的名字。 “你看,这就是你的名字,春草。” 春草接过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草纸,看了一会,将它小心地折好,又找了几根稻草,将那叠草纸捆了起来。 “姐姐,我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 看着迫不及待的春草,古月不由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偶尔考到一百分时,也是这副想要找人分享的模样。 “走慢点,不要跑,小心摔跤。” 古月跟在后面大声吩咐着,操心得像个老妈子。 春草头也不回地冲古月挥了挥手,一溜烟不见了。 脑海里一个红点不停地闪烁,古月点开一看,积分不多,一个两个的,但是持续了好几天都有进账。 “小爱,你最近这么小气啊?以前积分不都是五个起步的吗?你荷包缩水啦?这一个两个的,不会攒一块发给我吗?” 系统气呼呼地:“宿主,麻烦您睁大您的卡姿兰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积分?” “你也知道我文化程度低,懒得看这些字。小爱,你就说一下呗!” 系统没好气地解释:“这是那些摘草药的人,他们卖了草药,得到了帮助,所以系统自动给的奖励。” 古月一骨碌爬了起来,兴奋地问:“小爱小爱,你是说,这和番茄机制一样,只要有人看,就会有收入,是这意思吗?” 系统懒懒地应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新人守则没有看,如果没有我,你要怎么办喔?” 古月“嘿嘿”笑了几声,腆着脸道:“小爱小爱,我对你海枯石烂,此生不变,你可不要抛弃我啊!” 系统傲娇地“哼”了一声,无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春草跑回家,何守义正在铡草药。 看到女儿一头汗,他连忙喊道:“丫头,去把汗擦了,小心一会吹风着凉了就不好。” “爹,我不叫丫头,我现在叫春草。” 春草放下手里的草纸,献宝似地将写着她名字的草纸拿给她爹看,“爹,这是姐姐给我取的名字,好听吧?” “这是个啥玩意?” 何守义将手上的草屑拍干净,接过春草手上的东西。 一张薄薄的片状物,是以前没有见过的,上面写着两个黑字——春草。 春草得意地将一捆草纸拿给他爹看:“爹,这个叫草纸,是姐姐自己做的,她说可以拿来写字。这些,都是姐姐送我的。她还说要教我认字。” “古丫头会认字?” 他们认识这么久了,他竟然不知道。 “爹,你也很吃惊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呢!好啦,爹,不和你说了,我要练我的名字去了。” 春草去灶膛里找出一根黑炭,将草纸放在院中的小桌子上,学着古月的样子,在草纸上歪歪扭扭地比划着自己的名字。 何守义又好气又好笑,轻斥了一声:“真是胡闹,写字就得用毛笔,你这样拿根炭条算怎么回事?” 春草头也不抬,边描边回她爹:“姐姐也是这样写给我看的,毛笔爹你自己留着用吧!我看那笔头快秃了,下次去镇上,我给你捎一根呗?” 何守义的身子虽然好了很多,但是去镇上路途有点远,春草不敢让她爹挑着草药走路去,每次都是搭着何大山的板车一起去的。 何守义是最规矩不过的人,看着女儿拿着炭条凑和,不禁摇了摇头,放下手上的活,去把自己的笔墨砚台拿了出来。 小心地滴入几滴水,手拿墨条,何守义慢慢地磨起墨来。 这年头,和读书有关的东西都很金贵,何守义的墨磨得见了点黑色就停了下来。 把毛笔蘸了墨汁,何守义提笔示范给他女儿看:“这横要这样起笔,这样顿笔才会好看,要学就好好学,这草纸嘛,你省着点用。” 春草心疼地看着她爹一会霍霍了一张纸,不由瘪了瘪嘴,小声嘟囔着:“要不我还是在地上练吧,就这几张纸,写没几次就完了。” 何守义没奈何地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一张草纸细细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草纸是比竹简轻便好用。 只不过,这是什么做的? 他翻看着手里的草纸,感觉像是草制成的。 如果这制作不麻烦,他倒是可以给自己的女儿动手做一些。 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样子。 蹲在地上写字,像什么话? “大叔想要自己做纸啊?” 第二天,古月准备上山采药时,何守义父女就一起来到破庙,等着她一块走。 听到何守义问起造纸的过程,古月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叔,你造纸如果自己用,那就太浪费了。要干,就干大一点,造纸去卖。我向你保证,这走到哪,都绝对是独一份。” 草纸的优势,不用多说,一眼就能对比出来。 现在竹简做的一卷书,竹简就算削得再薄,没个几斤力气的人都拿不动。 要是一样的内容,用草纸抄写,估计一两重都不到。 何守义很是吃了一惊:“造纸去卖?这怎么可以?古丫 第14章 古月的农活初体验 古月不由“呵呵”一笑,道:“大叔,我一个人能吃多少饭?挖个草药我就吃不完了。造纸这是个技术活,我自问没那个本事。你要是觉得行,到时到镇上开一家铺子,作坊就设在村里,不愁没有销路。主要是材料都不要钱,跟白捡的一样。” 何守义呐呐地道:“那我继续摘草药,也是可以的。这样平白拿你的手艺来开店,怎么说得过去?” 古月叹了一口气,对于这种迂腐的人,她每次都要多花一些时间来劝解。 问题是,劝人不是她的强项啊! “大叔没发现吗?现在采药的人多了,药店收购的价格比以前低了很多。要是想卖个好价钱,就要到更远的县城去。但是这个草纸不一样,可以这样说,整个山越国,就只有你有。别人想要买,得上门来找你,而不是你上门去找别人。这样说,能明白吗?” 她一个现在十岁的孩子,倒过来劝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怎么感觉这么诡异呢! 何守义只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你是说,整个山越国,只有我的店,才有草纸卖?” “对啊!” 为了这独一无二的荣誉,何守义决定卷袖子干了。 将方法细细地教给何守义,古月自己也没有经验,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摸索。 什么时候做成功,什么时候才算圆满。 接下来的几个月,何守义全身心地投入到草纸的制造中去,除了地里的庄稼不时去锄个草,施个肥,基本都在废寝忘食、精益求精地研究草纸。 这可是全国独一份的草纸,给读书人用的。 要么不干,既然要干,当然要做好一点才行。 不说埋头苦干的何守义如何攒经验,却说这天古月做梦,梦到她啃着炸鸡薯条,抱着手机,美美地窝在沙发上在追剧。 一觉醒来,发现竟是南柯一梦,内心不由十分惆怅。 当下一狠心,花了一笔积蓄,同系统做了个交易。 吃着系统兑换出来的狼牙土豆,稍稍解了馋的古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头的油。 唉,这回不去的现代时光,吃不到的美食,刷不到的剧,都是她头中浓浓的伤痛! “小爱小爱,你说,我要是在这草头村种上一点土豆,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啊?” “我亲爱的宿主,您说的一点,是多大一点啊?是指甲盖大那么一点,还是一亩地大那么一点?” 自从古月抱怨系统听不懂人话,虚心的系统本着学习的态度,将人性心理学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下。 现在它的回答,完全是放飞了自我的表现。导致古月有时非常怀念刚刚出炉时的系统。 回想那时候的小爱,是多么的一本正经啊! “而且重点不在于你种了多大点的土豆,”系统很严肃地继续说着,“而是你根本就不会种地好不好?” 古月垂死挣扎,誓死扞卫做为宿主的权利:“小爱,不会我可以学啊,没有谁天生就会做事的。再说了,我要是把土豆种出来了,不也是为这个世界多增加了一道美食吗?这也是做好事的一种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将问题踢回给古月:“你先解决地皮的事再说吧,没地你种个毛。” “小爱,你现在说话越来越粗鲁了,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古月指责着。 系统马上转变成男声:“宿主,谁说我是女性,请尊重一下我的性别。我虽然从来没有向你说明,但我明明是个男性好吗?” 无话可说的古月吐血三升:“小爱,你可以再皮一点……” 草头村的大事,一直都由何大山管理。 民以食为天,种地这种天经地义的大事,古月自然找到他商量地皮的事。 听到古月的来意,何大山有点不认同地持反对意见:“古姑娘,不是我小瞧你,你一个丫头,上山采采药就好了。种地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可是体力活,你干不来的。” 古月受了打击,仍不死心:“何村正,我也不用多大块,哪怕给我一分地也行,我就试着种一样新庄稼。要是不行,明年就还回去。” 新庄稼? 何大山心里有些不信。 他是多少年的老把式了,山越国能有什么作物是他不知道的吗? 只是古月要的地,面积实在是说不上大,草头村哪家哪户没有个十几亩的。 要是肯开荒,那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还是古月尊重自己,要是她和何守义商量,以何守义的性格,给个一亩地,肯定不成问题。 一分地而已,何大山便做了个顺水人情。 将古月带到山南,那里挨着他家的地。 万一古月种的庄稼有什么问题,他也好及时发现,帮上一把。 解决了地皮的事,古月第二天便兴冲冲地去买了一把锄头回来。 草头村的村民见了,少不得问上几句。 “古姑娘,拿着把锄头,这是要下地呀?” “桂花嫂好,何村正借了我一分地,我今天松土去。” “大山叔也太小气了,一分地能种出什么花来?古姑娘,我家的地多得是,你要不嫌弃,划一块去种。” “不了不了,阿庆叔,一分地就好。何村正也是担心我没种过地,让我练练手呢!” “古姑娘别怕,地里的活我熟着呢,一会我拿上锄头陪你干活去。你的地在哪里?”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二狗哥,我先走了,有空咱再聊哈!” …… 面对热情的村民,古月扛着锄头落荒而逃。 地里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土质不是很硬。 抡起锄头,古月一气锄了半个小时。 坐在田埂上,古月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块地被她锄得坑坑洼洼的。 掌心这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张开双手,只见两手磨出了几个水泡,鼓鼓囊囊的,像几颗小葡萄。 “我亲爱的宿主,您好可怜啊!为了拯救火蓝星的人类,您付出了你的双手。您用稚嫩的肩膀,义无反顾地扛起了所有苦难……” 系统声情并茂地唱着苦情戏,古月有一瞬间很想捏死它。 第15章 养了一头牛 别看古月读书不行,但她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却是不容小觑的。 跟系统兑换了一副手套,古月咬着牙继续挖起地来。 不一会,何大山扛着一把锄头来了,见古月真的一个人将地翻了一遍,他心里对古月的印象又不一样了。 来草头村三四个月,古月身上稍微长了一点肉,但看着还是风吹就跑的模样。 就这身板,还能咬牙独自锄完一块地,虽说面积不大,但足以让何大山对她刮目相看。 “古姑娘,你这土疙瘩得把它敲碎,这样庄稼才会长得壮。你看,像这样。” 何大山举起锄头,在土块上轻轻一敲,土块立刻碎成渣渣。 有了何大山现场教学,一分地一小时就平整好了。 看着分成两垄的地畦用去的时间,古月不由有些难以置信。 “何村正,这要是多种一点地,岂不是得累死?村里怎么没有牛什么的来犁地呢?” 就算没有现代化的拖拉机,用牛耕地不是最基本的吗? 何大山听了也是一愣:“古姑娘,牛怎么耕地?牛不是用来拉车的吗?” 卧槽,连耕牛都还没普及,她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年代啊? 回到破庙,古月将铜钱拿出来点了一遍。 这个地方银子还没出现,只有少量金子,每次买点东西都要拎上几串钱,死沉死沉的。 古月要不是有时候能租个储藏间,她几乎都失去了购物的乐趣。 没有快递送货上门就算了,连拿个钱都要去半条命,这种阿堵物,还真的是不讨人喜欢。 想想古人腰缠万贯的模样,古月默默给那人点了个赞。 真是十足的大力水手啊!看这技能炫的。 次日,古月带着身上的积蓄,去了趟安平镇。 说是镇,其实也不过三四千人的规模。 多年的战乱,导致山越国人口锐减,而身处丘陵地带的南方,更是荒凉得一塌涂地。 幸亏当今的皇上重德治,兴礼仪,发展农业,体恤百姓,免除徭役,税又收得极低,老百姓这才得以休养生息,人丁渐渐兴旺起来。 马不停蹄地到了东市,听说,这里是专门卖牛羊猪马的地方。 古月转了一圈,这里的牛数量不多,贩子见她年幼,都只当她是来玩的,并没有人搭理她。 古月也不着急,只在一旁看着别人怎么鉴别牛的老弱,怎么讲价还价。 这种生活中的经验,没有亲自来体会,是不会懂的。 早市将散,古月终于看定了一头水牛。 这头牛将将一龄,很是年轻,只是要价高了点。 但古月是要买来干活的,年轻力壮,才符合她的要求。 砍了半天价,将五贯钱砍到四贯五百钱。 成交后,古月忙不迭地将背篓里的铜钱付了出去。 背着这么重的铜钱,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骑着大水牛,古月又买了一些粮食,这才满意地返回草头村。 一路回去,有的人已经开始在秋收了。 地里不少忙碌的身影,还有堆得高高的小麦穗,构成一副别样的迷人风景。 古月骑牛出现在草头村的时候,立刻引起了不小的哄动。 这牛除了拉车,还能干什么? 古月买这头牛回来,难道是要改行去当脚夫拉货? 不应该啊! “古姑娘,你买这头牛要拉车吗?” 古月笑咪咪地回答:“不是呢,桂花嫂,这牛是要耕地的。” “用牛怎么耕地?我们一直都是用人力的啊!” 古月耐心地解答:“嗯嗯,阿庆叔,但是人力太累了,牛的力气大,用它来干活会轻松一点。” 村里唯一的木匠何有财,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 如果要精雕细琢是不可能的,但是做一些日常用的粗件,质量倒还可以。 古月骑着那头大水牛来到何有财家,何有财吃过饭,还没上山。 听说古月要打造一副曲辕犁,何有财手里拿着古月画的图纸,为难地挠了挠头,不自信地说道:“古姑娘,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就是一个土木匠。你让我打个桶箍个盆什么的,我还行。这种曲辕犁,我从来没见过,只怕是会误了你的事。” 古月浑不在意,她掏出一百个铜钱当做定金,鼓励道:“有财哥,这东西我不着急用,你不用赶。这样,你先做个小小的模型出来,如果可以了,再放大尺寸来做,这样就不会浪费木料和时间了。你看怎么样?” 何有财看了几眼图纸,咬咬牙答应了:“行,那我试试,到时不行,我就把钱退给你。” “退什么钱?有财哥,我相信你可以的。” 古月走后,何有财也不上山了,刨出家里的木料,开始动手弹线拉锯。 至于把牛关在哪,古月犹豫了一下。 山神庙里的几间空房都有了用处。一间睡觉,一间做厨房,一间用来洗澡。 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来分配给这头大牛住了。 村子里,需要用到牛的,现在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何守义。 他的造纸材料需要用到牛来踩烂,古月决定牵着牛去他家问问。 把牛拴在何守义家外面的大树下,古月推开那重新打制一新的木门。 春草不在,何守义正在看着一沓白色的纸傻笑。 “何大叔,这纸你做成功啦?”古月惊喜极了。 看到古月,何守义这才清醒过来,“古丫头,你来得正好,帮我看一看,这纸怎么样?可还行?” 这纸并不是完全纯白色,而是带着淡淡的微黄,和现代的宣纸大致无二。 古月上手摸了摸,那表面光滑的触感,简直可以拿来印书了。 她翘起一个大拇指,笑着夸赞:“大叔,你可真牛啊,这质量,没话说,杠杠的。” “古丫头,跟我来。” 何守义领着古月到了一间厢房,推开门,里面一堵墙,排着一摞一摞的草纸。还有少量偏白的纸。 古月肃然起敬。 这些,可全都是成功的妈妈——失败啊! “古丫头,这是我按你说的,一种用杂草做的草纸,还有一种用纯木浆做的白纸。现在,我制作起来,技术大概是掌握了,但如果要大量制作,我自己 第16章 打个虫 “不用付工钱?那怎么可以这样占人家的便宜。你说的帮手在哪里?快把他喊进来。” 何守义人如其名,一向遵循着义理。 古月笑得越发开心:“大叔,你和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被笑得莫名其妙的何守义,不明所以地跟着古月走出家门,顺着古月指的方向,这才看到树下拴着的大水牛。 “这就是你说的帮手?”何守义眼睛瞪得滚圆。 这牛,能做什么? “是啊,大叔,怎么样?你那里如果需要踩浆,只要牵着它走就好。你看看这大蹄子,一脚下去,可以顶你好几下呢!” 确实有道理。何守义看着那碗大的牛蹄子,点了点头,开始有些心动。 “这牛……” “是我买的,不过我那里没地方关,就想到大叔你这里了。如果为难的话,我就把它随便找棵树绑一下。平时还好,就怕碰到下雨,毕竟现在九月,天气开始变冷了。” 古月也不隐瞒,实话实说。 “说的什么傻话,这有什么可为难的?” 何守义带了几分不悦,责怪道,“你能这么想,是和大叔不生份,大叔高兴还来不及呢!这牛你放着,也不用你喂,家里有春草呢!” “大叔,春草还小,再说,她还得上山采药,回家做饭,有空还要练字。这样,白天我把牛牵去山上放着,回来再打两筐青草。要是我没空,就让春草搭把手。好吧?” “随你吧,你这丫头,主意大得很。” 何守义没有强求,转而说起了草纸的事,“古丫头,你说这个草纸,我从来没卖过,这要怎么一个定价的好?” “大叔,这个定价,你要从你一天的工作量能生产出多少草纸来计算。这是独一份,我们的东西肯定没人和我们竞争。我们可以把这款白纸主打那些贵人,价格要以百倍利润来算。然后另外的草纸,这些量大便宜,主要面对普通人,十倍价格就好。” 听古月说得头头是道,何守义不住点头,感叹道:“你这丫头,怎么懂得这么多?大叔都自愧不如。” 两人商量了一会,何守义决定明天先拿一些到镇上去试试情况。 少少拿一些纸,就当是锻炼散步过去。 出了何守义家,古月才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走到半道上,路上碰到了追着儿子跑的桂花嫂。 桂花嫂的儿子今年七岁了,皮得很,家里忙帮不上,天天只知道爬树抓鸟,上房揭瓦,是个狗嫌猫厌的主。 “小石头,你给我站住,再跑,一会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桂花嫂威吓着。 小石头哪里肯听,回头冲他娘做了一个鬼脸,脚步跑得更加欢快了几分。 “桂花嫂,小石头爱玩就让他玩去,一会饿了他就乖乖回家了。” 古月好笑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桂花嫂,开口劝道。 小孩子,有几个不贪玩的?专家不是说了吗,太早熟的孩子都是心理有缺陷,反而要引起警惕。 桂花嫂一手捂着跑得抽筋的肚子,一手扇了扇风,指着跑得不见人影的方向,气道:“古姑娘,你看看,人家丫头,哦不,人家春草,一样都是七岁,她一天干了多少活,这皮小子又干了多少活。说出去都丢死人,一个小子,还不如一个丫头懂事。” 古月把上辈子专家说的话搬运了过来:“桂花嫂,这小子和丫头是不一样。小子晚熟,爱贪玩。丫头早熟,懂事贴心。这是天生的,你硬扭也扭不过来。” “啥早熟晚熟的?古姑娘,你说的这些话,我就听明白了两分。反正,你的意思就是小子不懂事,那是天生的呗?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男人每次骂我把孩子惯得不像话,以后我就这样跟他说。” 看着桂花嫂健步如飞,古月莫名有种替人背锅的感觉。 回到山神庙,古月随便对付了一顿,就在庙里转悠起来。 这山神庙经过几次修葺,破损的地方已经更换修补好了。 大门重新安装过,窗户也不再漏风。 原来杂乱的垃圾清理出去,露出夯实的土面。 只有那座断手的山神,依然没变,仍旧慈眉善目地看着古月。 古月拿脚丈量了一下,这个大殿,估计得有六十平方大小。 要是将村里的孩子堆在这,应该够放。 说起来,古月有些惭愧。 来草头村这几个月,除了教春草刷牙,其他的孩子她都没有宣传口腔卫生的重要性。 讲究卫生,要从小做起。 要知道病从口入,不讲卫生,是会得很多病的。 想到何守义曾经得过的血吸虫病,古月觉得很有必要给村里的孩子驱一次虫。 将系统叫了出来:“小爱小爱,给小孩子打虫,给他们吃什么比较好啊?” “吃打虫药比较好,亲爱的宿主。” 这不是废话吗? 古月有点后悔,干嘛没事骂系统听不懂人话。 现在看来,系统真的是听不懂人话了。 “呃,小爱,我的意思是,吃什么药比较好?” 对上抽风的系统,古月拿出所有的耐心。 “有肠虫清可以选择。” 古月的脑海中出现了肠虫清的药片形状。 这么大颗,要是碰到不会吃药的孩子,那不是得噎死? “还有什么药吗?” “还有一种磷酸哌嗪宝塔糖。” 一种五颜六色的宝塔形状的药,浮现出来。 “这玩意我小时候吃过,是甜的。” 看到熟悉的东西,被勾起童年回忆的古月有点小兴奋。 古月拍板决定了,“就这个吧,这两天我让孩子过来领一领这宝塔糖。” “亲爱的宿主,我有一点小建议,您最好是每天发一次。要不然,我担心这些顽童没吃过甜食,会把药当糖果吃。” 说起这个,古月老脸挂不住了,没别的,因为这事她以前真的干过。 “小爱,我谢谢你的提醒,但下次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地说,委婉点可以吗?你这样很伤我的心你知不知道?” 系统一副纯真的样子:“好的,没问题,亲爱的宿主。麻烦您打个样,我要怎样委婉地说,才不会伤害您幼小脆弱的 第17章 招生 打虫这种涉及到全村儿童的事,不可避免地要何大山出马才行。 有了古月两次救人成功的案例,何大山没有过多的疑虑。 吃过晚饭,就一家一户通知下去。 家里有三岁以上的孩子,不管是丫头还是小子,都由家长押着,来到了山神庙。 山神庙的墙壁上,分别插了几支火把,燃烧的火焰,欢快地跳动着,不时飘出一阵松香。 人还没到齐,小孩子自己组团打闹,大人则凑在一起聊起了家常。 古月在这群孩子里面,年龄不是最大,但是做为一个孤儿院曾经的孩子头,现在因为体格问题不能以拳头服人,她自然有别的招吸引孩子,继续当老大。 “从前,有一块大石头,因为如来佛把它当凳子坐过几天,得了灵气。有一天,这石头自己裂了开来,从里头蹦出一只猴子。这猴子出来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天上的老大——就是玉皇大帝。他命令手下,一个叫千里眼,一个叫顺风耳的,去查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讲的故事太过新奇,那些喳喳叫的孩子,一个一个安静下来,都围着她听起了故事。 “千里眼和顺风耳一看,就是一只石猴子,连精怪都算不上,就跟玉帝老儿禀报说,老大,没事,一个猴子,翻不了天。这石猴子在花果山找了一群猴子,加入了它们。因为它胆子大,后来当了老大,大家都叫它美猴王。” 不知不觉,连大人都停下了谈话,竖起耳朵听古月讲故事。 古月讲到美猴王想拜菩提老祖为师,看着人差不多了,就停了下来。 听得意犹未尽的大人和小孩都喊了起来:“继续讲下去啊,后来呢,菩提老祖有收做徒弟吗?” 古月拿手围成喇叭状,大声说道:“故事下次再讲,今天先把正事办了。” 又喊了春草上来帮忙:“春草,你拿纸笔记好,每个领了药的人,把他的名字写下来。” 旁边的几个大人发出惊叹声:“春草,你竟然会写字啦?你爹病好了,跟着你爹学了不少字吧?” 春草摇了摇头,指了指古月:“是姐姐教我的,不是我阿爹。” 众人的目光又聚焦到古月身上。 会认字的古姑娘,感觉好神秘啊! 在这个时代,认字,那是贵族和士族才拥有的权利。 当然,何守义是个例外。 何守义会认几个字,是因为他祖父曾经给一个破落士族当过一段时间跟班,学到字这纯属运气。 这个流浪的古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大家都感到更加好奇起来。 见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古月以为他们也想让自己教小孩子,虽然有点头大,倒也没有想要拒绝。 大家都是一个村里住的,没有什么厚此薄彼的说法。 唯一的缺点,就是自己水平太烂了,充其量只能启个蒙。 “大家如果想让自家的孩子来学认字,我欢迎啊。一会领完药,我们再来商量上学的事,好吧?” 古月说完,不等那些大人展示激动的心情,开始念起名字:“第一个,小石头。” 桂花嫂应了一声,连忙扯着她儿子走上前来。 系统扫描了一下,将结果报给古月。 古月倒出十颗宝塔糖,用草纸包好,吩咐道:“这是睡觉前吃的,吃完记得漱口。一会我教你们怎么刷牙,明天开始全家都要刷牙,才不会牙齿痛。明晚记得再过来拿一次。” 看着不同颜色的宝塔糖,小石头心不在焉地应着。 趁着他娘不注意,忽然伸手一把抢了过去,撕开草纸就拎了一颗宝塔糖塞进嘴里。 “这是甜的?”小石头眼睛亮了起来,又塞了一颗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真好吃。” 桂花嫂一巴掌打在她儿子后脑勺,把剩下的宝塔糖收了回去,骂道:“饿死鬼投胎也不是你这个急样,没听古姑娘说吗,这是睡觉前吃的,你急吼吼地瞎吃什么?” 古月喊住桂花嫂,笑吟吟地提醒她:“桂花嫂,后脑动不得。下次要打,打屁股,那里肉厚,怎么打都没事。” 小石头凶狠地瞪了古月一眼,马上就被他娘抓住,在屁股上又快又狠地拍了一下。 看着两母子让出位来,古月又喊了下一个。 十八个孩子,分了将近快一个小时,才把宝塔糖分完。 有的大人不明白,还问了古月:“古姑娘,怎么我家才分四颗?是不是药不够,少给啦?” 古月按着系统的答案解释着:“阿茂叔,这不一样的虫子,剂量就不一样。就算得了同一种虫子,体重不一样,治疗的剂量也是不一样的。” 分完宝塔糖,古月看了一眼名单,让春草收好。 接着刚才的话题:“大家静一静,现在我说一下牙齿的问题,最后是上学的事,说完大家就可以回去了。” 还记挂着美猴王拜师的村民大声问道:“啥时候接着讲故事啊?古姑娘,你可不许吊着我们啊!” 大家都死命点头。 这古月讲的故事,和以前听过的都不一样。 听说镇上茶楼也有说书的,进去听,一次要付一个铜钱。 不知道和古月的比起来,哪个更好听。 古月没想到《西游记》这么受欢迎,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大大小小一群人,总不能每次都让这么多人过来吧,这也太兴师动众了。 “要不然,我给来上学的孩子讲,讲完再让他们回去复述一遍给你们?” “什么孩子?你自己才多大,说我们是孩子,想占谁便宜呢?”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马上又传来一个巴掌声。 古月看得清楚,桂花嫂又打了她儿子一下。 好吧,古月常常忘记现在自己只有十岁,把别的小孩当成孩子,是有点奇怪。 她笑道:“是我说错话了,多谢小石头提醒。但有一句话,我说一下,叫做‘能者为师’。这句话说的是,有本事的人可以当老师。如果想跟我学认字,以后你们要叫我古老师。” 古月停了停,补充道:“认字是自愿的,不愿意的不用来。” 第18章 迈出成功一小步 古月的话刚说完,一群大人都纷纷表了态。 “学,怎么不学?古老师,我家小子明天一定准时到。” “古老师,我家丫头可机灵呢,你教的她一准就能记住。” “古老师,明天我带一根荆条来。我家小子皮实,你得用这个抽才降得住他。” “古老师……” 村民对于认字的热情,让古月有点招架不住。 等声音安静下去,古月才拿出柳条来,“现在,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刷牙。大家都知道,吃了东西,嘴巴里会留有残渣。这些残渣会引发虫牙,让我们疼痛,而漱口是漱不干净的,所以我们要借助工具帮忙。” “这种柳枝,随处可见,扯下一条和小指差不多的枝条,剪成适当的长短,把一头锤烂,然后放在嘴里摩擦牙齿,接着漱口,这样可以减少很多牙齿的疾病。” 古月尽量说得简单易懂,接着又示范了刷牙的步骤和注意的地方。 看着兴致缺缺的众人,古月有点无奈。 “你得拿个反面教材来,这样干巴巴的,就算对他们有好处,现在没有引起他们害怕,怎么会听你的?” 系统看不下去,给古月支了一个招。 说得好有道理! “小爱小爱,这里的人有谁适合当典型来抓吗?”古月虚心求助。 “喏,那个狗娃子的二大爷。” 古月将关系捋了一下,狗娃子的二大爷,就是狗娃子的爷爷的二哥,就是满仓大爷。 有了人名,古月笑着问道:“满仓大爷,您牙齿这两天还疼吗?” 满仓捂着一边腮帮子,惊奇地说道:“我牙疼你咋知道?这都疼好几天了,一会就抽抽,害我饭都吃不好。以前没饭吃还好,现在有饭却吃不了,把我给气的呀!” 众人哄笑起来。 古月看着众人,一脸严肃:“大家不要笑,满仓大爷这就是没注意卫生,长了虫牙引起的疼痛。你们要是也这样不讲卫生,以后也是和他一样的。” 古月的新名词引起了大家的发问。 “古老师,什么叫卫生?” “卫生就是干净,很多病是因为我们没注意,一些我们看不到的脏东西,进入我们的身体,就会让我们生病。所以我们要刷牙洗脸,洗手,洗头,洗澡,喝烧开过的水,吃煮熟的食物。尽量避免让自己生病。” 古月的解释,让众人都点起头来。 牙疼的人可能不多,但是红眼病,头上长癞疮,拉肚子,这是大家都经历过的,所以印象自然非常深刻。 宣传完刷牙的好处,就是确定上学人员的名单。 三岁太小,古月担心自己照顾不过来,将截止线划在五岁以上,这样统计了一下,一共有十二个人。 古月吩咐春草明天带一些草纸次品来分给这些人。 忙了一个晚上,时间已经很晚,村民一个个带着孩子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醒来,古月吃过饭,就把大牛牵去山脚吃草。 一路上,村民都主动和她打着招呼:“古老师,去放牛啊?” 古月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她本来是想提醒小石头尊重一下别人,没想到竟给自己安了一个称谓。 何守义背着一篓草纸,早早就出发去了镇上。 春草拎着一个篮子,陪着古月来到崎山,看她拴好牛,转道去了地里,她也上山采野菜去了。 九月的野菜没有春天的好吃,因为水份不够,吃起来太老,容易塞牙。 古月一直不明白,既然有地,为什么不种点蔬菜,而是非要上山采呢? “小爱小爱,这个季节可以种什么菜吗?” 作为一个中华人,种菜的基因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屋前种瓜,屋后种豆,见缝插针,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中华人。 系统很是豪爽地将一系列菜名报了出来:“香葱、韭菜、大蒜、萝卜、菠菜、茼蒿、芫荽、芦笋、芹菜、油麦菜……请问您想要哪一种?” 很久没有炒菜的古月,不禁怀念起当初买菜做饭的时光。 那么大的农贸市场,鸡鸭鱼肉,生鲜果蔬,应有尽有,这才是幸福的日子啊! 来到地里,古月重新开沟,将切块发了芽的土豆埋了进去,每间隔两匝种一株。 不远处的高粱晒红了脸,低着沉沉的脑袋,一晃一晃地打着盹。 花生的叶子开始变黄掉落,像一个暮年的老人一样,露出可怜兮兮的茎来。 地不大,没多大会功夫,土豆就种完了。 古月美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接下来就只需要操心施肥的问题。 听说化肥容易让土壤硬化,古月决定使用农家肥。 现在有了一头大水牛,到时把牛粪晒干,就可以很轻松地拿来做肥料了。 傍晚时分,何守义回来了。 他今天摆摊开始不是很顺,镇上读书人本就少,他做的草纸又没有人见过,亏得他有耐心,在街上不厌其烦地向人介绍着他做的草纸。 也是运气,一个过路的客商正好看见他在同人介绍,在何守义拿毛笔示范了一张纸后,他当场掏钱,把所有的纸都买下了。 古月把牛牵去春草家的时候,何守义背着小半竹篓的铜钱,手里提着一条猪肉,满脸笑容地回来了。 古月不用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今天生意不错。 系统提示的消息,她早就看到了,积分到账,说明她成功帮到了何守义。 “古丫头,你来得正好,大叔今天割了块肉,我们今天也来包一顿饺子吃。” 何守义抬手,扬了扬手里的猪肉。 他一向低调,今天却一路提着猪肉回来,看来真的是高兴坏了。 “恭喜大叔,怎么样,今天生意好吗?” 古月把牛拴好,上前替他接过手里的猪肉,关心地问着。 说起这个,何守义笑得露出八颗大牙:“说好也不好。今天干坐了一天,快回来的时候,才开了张。有个客人把所有的纸都买光了,而且买那么多,竟然还没讲价。” 听到声音,春草也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看到古月手上拎着的猪肉,惊喜地叫了起来:“阿爹,今天你发财啦?居然舍得买这么大一块肉?” 第19章 第一次上课 煮水饺很快,几个人一起动手,和面,剁肉,拌馅,擀皮,包饺子,烧水,下锅,不到一个小时,三人就吃完了晚饭。 今晚还要发打虫药,古月和春草带上草纸,和何守义说了一声,就回了山神庙。 昨晚的宝塔糖,对村里的孩童来说,简直就是难得一吃的美味零食,因此今天不用大人费劲押送,一个个都非常主动自觉地往山神庙去了。 按名单一个一个地分发完宝塔糖,有几个得蛲虫的人,古月吩咐还要继续吃三天的药。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充满羡慕地看着那几个不同待遇的人。 真是可怜! 看着他们渴望的眼神,古月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自己好歹是出生在现代,就算这样,小时候也是馋得直流口水,更何况现在这个什么公元零零年。 “小爱小爱,有什么这个时代可以做的甜食,又对小孩子身体有帮助的吗?” 也许是感觉到古月沉重的心情,系统难得地没有胡言乱语:“有啊,可以做麦芽糖,制作周期不长,七天就能出成品。” 古月用积分兑换了制作方法,又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早点带动这个小村致富,不让任何一个孩子再饿肚子。 处理完第一件事,接下来就是准备上课。 这里没有凳子,大家伙都在地上随便坐了。 古月让春草给每个孩子分了两张草纸,吩咐道:“这些纸是春草家提供的,今天是第一堂课,一人送两张。下次你们如果还要,需要自己拿草去跟守义大叔换,一篮子草换两张。记住了吗?” 小孩子对草纸没有概念,跟来的大人却新奇得不得了,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个不停。 “这是什么做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之前有一段时间,看着守义一直在捣鼓什么,是不是这个东西?” “这个可比竹简轻多了,我今天还特意上山去,给狗娃砍了一根竹子,想做竹简来着。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白跑了嘛!” “……” 底下的大人七嘴八舌,山神庙里乱哄哄的,像是一个菜市场。 古月拿着一根棍子敲了敲桌子,发出了声响,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上课时间,不要说话。今天我教你们三个字。你们先认,明天再开始写。” 古月转身在一扇卸下来不要的废旧的门板上,用土块写下三个字。 “下面跟我念:人、口、手。” 古月原来打算教一教《三字经》,但是看了看教材,自己被吓退了。 这种文绉绉的东西,她到时可不要误人子弟吧! 想了一晚上,她还是决定用她自己以前上学时用过的教材。 没别的,至少她学过,心里有底。 “这个字,一撇一捺叫做‘人’,做人呢,要求顶天立地,言而有信;这个四四方方的,叫做‘口’,有句话,叫做‘口大吃四方’,说的就是它;还有这个手,就是我们平时干活要用到的手。你们看,这个张开的枝丫,就像我们的手指头。大家还记得我昨晚说的吗?喝开水,勤洗手,不生病。” “来,大家跟我一起读:人、口、手……” 现在不光小孩子,连大人都跟着一起念了起来。 原来认字是这么简单的事,做为大人,怎么可以输给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 有几个好胜心强的大人,甚至拿手指头在虚空处描摹了起来。 上完课,有记着昨天石猴不知道拜到师没有的,又问了起来:“古老师,今天还讲故事吗?那猴子怎么样了?” 这种乏味的农村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什么精彩的活动可以丰富填充空闲的时光。 古月只是小小地讲了一个故事,现在上到老,下到小,都被这只猴子吸引住,只想知道接下来的经历。 看来也要想个办法,丰富村民的精神生活啊! 古月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嘀咕着。 第二天,就有村民聊天时小小地炫耀了一下昨晚听到的故事。 “你知道吗?那只石猴有名字了,人家叫孙悟空。看看这名字起的,不像我们,村里只有守义父女有大名,我们都是浑叫的小名。” “对啊,以前守义那闺女不是就叫丫头吗?后来怎么改叫春草了?” “春草这名字好记又好听,肯定是守义起的。” “家里的娃上学了,也不能整天狗娃狗娃的叫,要不,来去找守义给帮忙取个名字,怎么样?” “……” 说起这个关乎自己的事,大家也不聊孙悟空了,趁着中午没事,众人一起相约,去了何守义家。 何守义又背了一竹篓草纸去镇上摆摊了,没在家里。院子里,只有春草一人在劈着柴。 冬天快到了,到时上山捡柴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春草身子弱,怕冷,一到冬天就不想动弹,只能提前将活做出来。 知道何守义去了镇上摆摊,有人好事就多问了一句:“春草,你爹还在给人代写书信啊?跟他说,摘点草药去卖,直接换钱回来,比他几天写不了一封信,好多着呢!” 春草微微一笑,家里来了这许多人,在她印象里,还是头一遭。 她给每人倒了一碗水,这才继续劈起柴。 “不是呢,黑狗叔,我爹现在不光代写书信,还卖草纸。草药现在少了,爹说留给大家摘就好。” 古月又给了一些适合秋天摘的草药图纸。 只是这些大多要刨根茎,靠近山脚的草药,挖着挖着就空了。 如果往山上走,那里野兽多,又容易出危险。 “要不说还得是守义呢!” 有人感慨了一句,接着又问道:“春草,你爹这草纸是咋弄的?大家一个村这么久了,怎么没听说他还有这门手艺?” 春草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也没隐瞒,大方地说道:“这是姐姐教的。” 谁?古月? 这个小姑娘咋什么都会呢?真是太神秘了。 有几个心思灵活的便琢磨开了。 这个草纸,连何守义这个病殃殃的都能做出来,他们应该也不差。 要不要去问问古月,看肯不肯教呢。 毕竟整个村 第20章 冬衣怎么办 古月一早骑着牛出发,去镇上买了一些糯米和小麦,准备动手给小孩子做麦芽糖。 骑牛不比自己走路快,但是有一个好处,就是牛可以驮着东西,现在她不用再拿积分跟系统租储藏间了。 能省则省,物尽其用。 果然还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古月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很会当家的古月手里护着粮食,心里想着有必要去木匠那里,再做一个专门放东西的驮架。 两只手这样搂着粮袋,久了手也是会酸的呢! 将牛骑回山神庙,把东西放到厨房,古月又晃去了木匠何有财家。 年轻的木匠何有财还在改进他的小模型,听说古月又要打一个新家伙,很是吓了一跳。 这种有挑战难度的事,虽然做成功了会很有满足感,但没做出来之前,脑细胞一天不知道要闷死多少。 驮东西的货架子简单多了,何有财拿着麻绳为大牛量完尺寸,和古月约定两天取货。 把大牛赶到山脚吃草,古月脚步轻快地准备回去做饭。 秋风萧瑟,草头村虽然不像北方那样寒霜下得早,但温度的下降,还是可以感知得到。 一片树叶掉落下来,正好砸在古月头上。 古月伸手取下头上干枯的叶子,忽然想到冬天快到了。 说起冬天,古月就瑟瑟发抖。 上一世的孤儿院,没有足够的经费,取暖全靠抖。 古月每到冬天,一定是手脚长冻疮,青黄的鼻涕流个不停。 后来古月会赚钱了,但是流鼻涕的毛病却一直没好。 去了医院检查才知道,她得的是鼻窦炎,就是小时候被冻伤了。 每天擤着鼻涕,头晕脑胀的情景,简直是不堪回首。 怕冷的古月未雨先绸缪,赶紧询问起系统:“小爱小爱,这里冬天穿什么?有棉袄吗?” 她也不要求羽绒服了,能保暖就行。 在生命面前,美丽风度什么的,算个球? 系统的回答让古月非常失望:“亲爱的宿主,这里还没有普及棉花,只有零星的地区有种植。您想要棉袄,只能拿积分和我兑换了喔!我保质保量,假一罚十呢!” “滚!” 事关古月的温暖大事,她没有理会系统的做妖秀,“那这里的人穿什么?生扛吗?天天躲家里生火取暖吗?” “有两个选择呢,亲爱的宿主。请问您是要选择听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那种,还是要听平易近人接地气的那种?” “我就一个平头百姓,听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给我来第二个。” “好嘞!” 系统愉快地响起了背景音:“褐,是用羊毛、牛毛、骆驼毛等动物毛发,经过手工纺线、染色后,织出的一种毛织品,可以用来制衣、做被。具有良好的防水、避风、保温的作用。” “卧槽,你说的不是毛毯吧?” “呵呵,宿主,我发现您聪明多了。我想,这一定我影响了您的智商。不过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爱,有没有人曾告诉你,你越来越欠揍了?” 古月掰了掰手指,指关节“咔咔”做响。 系统装傻充愣:“宿主,小心用力过度,造成指关节脱位。您如果要运动您金贵的手指头,我的建议是盘核桃喔!现在正是核桃成熟的季节,您要不要今天去摘一些?我十分乐意为您导航!” 古月没有上它的当,把话拉回主题,“现在把第一个选择告诉我。” 她现在钱不多,要是买不到御寒的衣物,那她要赶紧想办法赚钱。 自己虽然得日行一善,但前提是自己要先活下去才行。 积分当然有,但是能不用就不用吧,有现实的铜钱可以用,为什么要用积分呢? 有句话叫做把钱用在刀刃上,要是天天听系统忽悠,她早就饿死了! 呃,这么说感觉有点委屈系统的样子。 “裘皮,是指利用动物的皮毛所制成的服装,具有保暖的作用。狐狸、貂、兔子和牛羊等毛皮兽动物,都是裘皮原料的主要来源。” “你说皮草啊?皮草就皮草,还裘皮!知道我读书少,别整天在我面前掉书包。” “宿主,您对自己的要求真是太低了。相信我,您能被选中当我的宿主,一定是有您的过人之处。要不,我来给您当老师,咱们每天拿起书本学习怎么样?您打算从哪一科开始?语文?数学?英语?历史?地理?物理?化学?政治?生物?” 古月听到这些科目,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初“头悬梁,锥刺骨”,想要冲刺中考都没出成绩。现在一把年纪了,谁还想去碰书啊? 真是让人做噩梦! “闭嘴,小爱。在这种地方,你让我学英语学政治,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吗?” “我就说嘛,宿主您真的变聪明了。我特意把这两样插在这么多科目中,您都能一眼发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 古月无情地打断了系统的吹捧,现在和系统聊个天,她怎么感觉这么累得慌呢? “小爱,我现在种棉花,来得及吗?” 系统委屈极了:“宿主,您现在都不爱我了,连话都不让我说完,这可是个不好的现象。这说明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民主、自由、和谐、平等、博爱……” 古月崩溃…… 吃过饭,古月把小麦泡上,顺便泡了一点黄豆。 正忙着,几个村民找了过来。 古月热情地招呼着他们。 刚刚同系统打了一次嘴仗,她迫切需要换几个面孔调适一下心情。 “大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啊?” 古月擦干了手,给每人倒了一碗水。 几个人接过,呵呵笑道:“古老师,别忙活了,我们刚从春草那喝了一肚子水过来,不渴。” 古月也不同他们客气,自己咕噜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这才开口问他们的来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几个人为难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说话。 大家都知道,古月和春草关系好,要是明着说想学造纸,古月不会觉得他们是想抢何守义的饭碗吧? 乡下人嘴笨,这时呐呐地,几人老久都没憋出一句 第21章 熊孩子 “几位大叔,有啥事就直说,你们放心,我能帮的一定尽量帮。” 看着几个大老爷们吞吞吐吐不爽快的样,古月真心觉得,就算找人借钱都没这么难开口。 古月到草头村几个月了,给村民的感觉都是大方,仗义。 这时听她这么说,便有一个鼓了鼓勇气,说道:“古老师,现在山上的草药不好挖了。我们几个今天听说,守义家的草纸是你教的。想来问问,我们几个,可以学吗?” 就这?至于想半天吗? 古月又心疼又好气。 说来说去,这里的村民还是太朴实了,学个手艺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难开口的? “这个造纸术虽然是我教何大叔的,但是我技术没他的好,他可是琢磨了好几个月的经验。你们如果想学,我跟他说一下就好了,这没什么可为难的。” 要知道,有竞争,才有进步。 但是这句话古月没有说出来。 几个人听了,脸上都露出喜色。 接着又问起怎么造的纸。 当他们听说草纸就是用草做成的,一个个都瞪大了眼。 我的乖乖,山里面要别的没有,草那多得是。 这造纸,可是妥妥的无本生意啊! 得到了古月的承诺,几个人便要告辞。 有一个人看到古月泡着的小麦和黄豆,随口问了一句:“古老师,你这小麦泡着要怎么吃啊?” 小麦要嘛磨成粉烙饼子,要么整粒脱皮煮成麦仁粥,这样泡着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古月瞄了一眼盆里的小麦和黄豆,耐心地介绍道:“这小麦我打算做个麦芽糖,黄豆打算做个豆花,要是吃不完,就做块豆腐。”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些东西,他们可是闻所未闻。 “呃,古老师,什么是麦芽糖、豆花和豆腐?” “就是吃的东西。你们对吃的感兴趣吗?想学我可以教。” 几个大男人学做吃的?这儿除了家里没婆娘的,有谁家的大男人下厨的? 几个人有志一同地都摇了摇头。 古月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有点失望。 将几个人送出门外,又回去洗衣服去了。 这天晚上,只剩下几个小孩子需要再用药,古月将宝塔糖分给他们,冷不丁从暗影里窜出一个人来,抢了一个孩子手上的药就跑了。 那个孩子受了惊吓,顿时哭了起来,古月来不及安慰她,追着那个身影跑了出去。 这个宝塔糖可是药,药是能乱吃的吗?要是吃出毛病来,像她一样,好好的一个现代人,穿到这鸟不拉屎的时代,到时找谁哭去? 古月这具身体手短脚短,那孩子在夜色中却还是跑得飞快,不一会古月就追丢了。 气喘吁吁的古月停在一个十字岔道,看了几眼,没有什么发现。 “小爱,那淘气包是谁,你认得出来吗?” “整个草头村,能干这种浑事的,还用我说名字吗?” “卧槽,你是说小石头?” 真是反了天了这孩子,纯粹地拿性命在开玩笑啊! 古月急得冒汗,一边往桂花嫂家跑,一边问:“小爱,吃多了宝塔糖会怎么样?” “回去吧,偶尔一次过量服用是没事的。对付这种熊孩子,宿主,你就得动用你的雷霆手段,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能做的。” 知道小石头不会有生命危险,古月顿时放下心来。 估计这时赶过去,宝塔糖也被小石头吃到肚子里去了,她放慢下了脚步,但依然没有调头回去,仍继续朝着桂花嫂家走去。 古月敲开桂花嫂家的门的时候,桂花嫂有一时的愕然。 她公婆和小叔子住老屋,她男人去了邻县给人做长工,家里一直只有她和儿子小石头两个人在家。 家里没男人,她一向都是早早就关门睡觉了。 这前脚儿子不知道从哪里刚跑了回来,后脚古月就跟着过来了。怎么这么巧? 将古月让进院子,古月也不客气,喊了一嗓子:“小石头,你给我出来。” 桂花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古月沉着一张脸,连忙问:“古老师,是小石头做了什么坏事吗?你跟我说,我来教训他。” 古月吼了两遍,屋里传来小石头嚣张的声音:“你个臭丫头,别以为老子不敢揍你。你再喊,老子明天把你房子烧了你信不信?没地方住,你就得滚出我们草头村。” “老子,你当谁老子呢?”桂花嫂见她儿子说得不像话,几步跨进房里,揪着小石头的耳朵出来了。 古月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 自己当初也曾经为了吃的和人动过手,但那不是抢别人的东西,而是要保护自己的吃食。 这个小石头,再不管教,以后走上邪路就糟了。 “说,你为什么要抢猪妹的宝塔糖?你得的虫,只需要吃两天的量就可以了。多吃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万一你吃出什么毛病来,你爹娘会怎么伤心难过,你知不知道?” 桂花嫂一巴掌扇在她儿子屁股上,骂道: “我把你个不要脸的,连猪妹的药你都敢抢?家里是没给你吃没给你喝吗?快跟古老师赔不是,不然老娘打死你个龟孙!” 小石头却不认错,梗着脖子像只斗鸡:“你个小娘皮的,敢跑到我家来告状?你给我等着,只要我娘没打死我,我一定弄死你。” 桂花嫂连着打了她儿子几巴掌,一边向古月道歉:“古老师,真是对不住,他爹不在,我一个女人,实在是管不了他。这样,明天吃过饭,我就抓他去跟猪妹赔不是。” 古月教人不懂得讲大道理,搁在上一世,打一架分个胜负,谁拳头硬听谁的。 做为一个有着二十五岁成熟灵魂的她,劝诫过一回了。 要是这楞小子还不悔改,她可不介意重出江湖,再干上一架。 不给这熊孩子吃点苦头,他还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了? “明天上午,去跟猪妹道歉,她被你吓到了。记住了没有?” “我呸,你算老几,也敢命令我?不要以为你分了几颗什么狗屁糖,我就要听你的,你做梦去 第22章 出事了 回到山神庙,猪妹和她爹还在。 古月补了一次的药给她,又安抚了几句。 听说是小石子抢的药,猪妹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抱着他女儿回去了。 人走光了,古月关好大门,在庙内的空地上练了一套广播体操。 这具原主的身体在她慢慢的调理下,有了很大的改善。 到时要是揍个小石头,看谁不要命,谁就能站到最后。 半夜后,外面断断续续响起了夜猫子“咕咪咕咪”的叫声。 它叫声凄切,变化多端,古月被吵得睡不着,不由掀开被单坐了起来。 来了这么久,古月从来没有听过晚上有什么动静,今天这是见了鬼了。 手里握了两块石头,古月套上鞋子,悄声走了出去。 这时一串叫声又响了起来,古月扬起手,用力将一块石头投了过去。 只听“唉哟”一声,夜猫子的叫声骤然停了下来,墙外的树上“扑通”掉下了什么东西。 此刻古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有人不睡觉,专门来恶作剧呢! 她也懒得开门去找人算账,踢踏着鞋子,继续回床上睡觉。 闭上眼之前,摸着薄薄的被单,古月想着自己的取暖大计该早点提上日程了。 古月在庙里的空地随意撒了些种子,这几天温暖,种子竟冒得飞快。 这天早上她在刷牙时,惊喜地发现土里顶出了密密的小叶子。 草头村的作物熟了,大家没有再上山挖草药。 各自家里的劳动力全部出动,都到地里忙碌起来。 有了古月的那头牛,再配合上何大山家的板车,两个人慷慨出借,村民今年的运输就方便许多,不像往年那样肩挑背扛地那么辛苦。 这天中午,村里的作物收了快一半,何阿庆将最后一车高粱卸了下来,就把牛绳绑在家门口的石条上,又抓了一篮草料倒在地上,便进了家里。 等到他晒好高粱出来,打算把牛牵去还古月时,门口空空,哪里还有牛的踪影。 何阿庆这一惊非同小可,第一次找人借牛就把牛给弄丢了,这以后谁还敢借东西给他。 再说了,草头村一向风气很好,可以说是夜不闭户,怎么会丢东西? 他不由疑心起自己,难道是自己绳子没绑好,牛自己跑了? 顺着车辙印,何阿庆一路跟到地里。 这是中午时分,大家都停下活回家吃饭去了,地里没有人。 在一旁的路边,歪着何大山的板车,何阿庆暗叫一声不好,连忙跑了起来。 这板车套得好好的,若不是人为的解开,牛自己是不可能拆下的。 这只有一种可能,牛是被人牵走的。 “狗日的,要是被我抓到这个偷牛贼,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何阿庆骂了一句,脚下却不敢停,一路追了过去。 远处一头牛撒着腿迎面跑了过来,何阿庆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牛绳上拖着一个人,正在凄惨地喊着救命。 他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桂花嫂的儿子小石头。 说起小石头,那是村里鼎鼎有名的浑货。 他爹长年在外给人做长工,一年回不了两趟家,对他儿子自然少管教。 桂花嫂就这么一个儿子,爱得跟什么样的。 再后来大一点了,这孩子见天的欺负人,总是被人上门告状。 桂花嫂态度也很好,总是一边道歉一边下手打,只可惜,宠坏的孩子从不见改正。 都是邻里邻居的,同一个村,又同一个姓,时间久了,大家也都再懒得上门去投诉。 这小石头贼精明,见没人同他计较,脾气越发的不像话了。 今天的事,想来也是小石头偷偷牵走了古月的大牛,却不知怎么反倒把自己的脚缠住了。 何阿庆心里有一刻庆幸这小子不是自己的种,不然直接打死,省得丢脸。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别人家的孩子老早就会帮家里干活,只有这个小石头,见天的晃荡,从不见帮他娘提一桶水,摘一棵葱。 除了调皮捣蛋,一点正事也不会干。 虽然气这熊孩子做事鲁莽,但是见到他有危险,何阿庆也不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 他吸了一口气,两掌互相摩擦了几下,又攥了攥拳头,看着水牛靠近,他伸出手去,跟着小跑了几步,想尽力拉住那牛绳。 然而一头水牛有十几担重,此刻狂奔的状态,哪里是一个人就能控制住的。 何阿庆被绳子拖着跑了几步,最后不得不松开手来。 水牛在他眼前消失而去,何阿庆眼尖的发现,牛的屁股上被扎了一根锥子,血淌了一路。 真是夭寿喔! 人命关天,何阿庆一路跟着发狂的水牛跑回去,一路大喊着:“牛发狂了,小石头被缠住了!” 村里正在吃饭的人都被惊动了,桂花嫂听到儿子出事,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古月刚刚端起碗,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 牛跑了这一地,血流了不少,速度慢慢缓了下来。 “小爱,怎么让这牛停下来?” “要死就用枪,要活就用麻醉枪。”系统这次的回答很干脆,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 “给我兑换一把麻醉枪,积分如果不够就用租的。快!” 远处已经有人开始跑了过来,古月不能再拖下去,举起手里的麻醉枪,自动瞄准程序开启,扣动扳机,麻醉弹精准地射中了水牛。 眼看小山一样的水牛“轰”的一下倒在地上,村民来不及多问,一个个上前察看小石头的伤势。 这么远的地方一路拖行,小石头的身上磨得血肉模糊,桂花嫂刚醒过来,就看到血人一样的儿子。 “儿子,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啊!”桂花嫂想抱起儿子,却无从下手。 缠在小石头脚上的绳子被解了开来,桂花嫂看到那头牛,怒上心头,拔起牛屁股上的锥子,狠命地又捅了几下。 何阿庆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了过来,见桂花嫂在捅古月的牛,顾不上别的,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 “狗剩家的,你疯了?这牛是你儿子偷走了,这锥子也是他捅的。他自己造孽被牛绳缠住了脚, 第23章 放弃 自己家的东西,桂花嫂怎么会不认得。只是看到儿子受伤,有火没地方发,拿牛来出出气罢了。 小石头在草头村村民的心中,本就声名狼藉,这时玩火玩到自己身上,众人里有心狠的,只觉得他真是活该。 也有心软的,开口道:“桂花嫂,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赶快送小石头去看大夫要紧。” 桂花嫂回过神来,看着小石头,颤着手,一时又要哭出来。她男人不在,小叔子和公婆这时也没看到人影。 “来,你们几个,搭把手,卸一个门板下来,把小石头放上去。一个去安南县,跟狗剩讲一下,就说他儿子出事了,让他快点回家一趟。桂花嫂,你回家带上钱赶过来,我们先把小石头送到镇上。”何大山闻讯匆匆赶来,连忙有条不紊地分派起任务。 古月站在人群里冷眼看着,一直默不作声。 尽管刚才救下小石头,系统奖励的积分很是丰厚,但她却不想再为这个小孩子做进一步的治疗。 虽然她绑定的是日行一善系统,但她可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人。 一个七岁的孩子,就敢因为一点私怨想要动手杀牛。 而做为一个母亲,明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品性,却也不分青红皂白,把怒气撒在一头无辜的牛身上。 一个孩子皮一点没关系,她可以接受。但是一个没有爱心,对动物施虐的孩子,这就超出了她做人的底线了。 她已经救过小石头一次,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她没有在众人面前找小石头母子算账,就已经很仁慈了。 拿出金创药,古月细心地给牛敷上。 从前读书时,她最喜欢的是对牛的描写夸赞。 在她眼中,牛是任劳任怨的形象和代表。就像鲁迅说的,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血和奶。 这么性情温和的动物,不会争,不会抢,却伤在这种人手里! 人群渐渐散去,只有何阿庆还在原地没动。 今天出的这场意外,他一把骨头差点没跑散。 看着瘫在地上的水牛不知是死是活,何阿庆满是愧疚。 “古老师,这事都怪我,我把牛绑在门口,也没喊个人看着。要是我小心点,喊我家婆娘看着,就不会出这种事。” “你放心,这牛是在我手上出事的,我回去拿钱赔给你。” 古月看着受伤的牛,冷静地出声制止了何阿庆的举动:“不用了,阿庆叔。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小石头想报复的是我,今天不过是你倒霉,偏巧碰到而已。” 这牛是她买来的,原则上来说,她要对这头牛负责。 这就像做为父母,把孩子生了下来,就有责任把孩子养大。 古月上辈子是孤儿,这辈子依旧是孤儿,没有人相依为命。 这牛,是她第一次买下的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小石头母子今天的举动,深深地激怒了她。 何阿庆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对他是无妄之灾,但对于古月来说,又何尝不是。 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娃娃,孤身一个外乡人,好不容易找个落脚地,却碰到这么个楞小子! 何阿庆转身回家取钱去了,尽管古月人好,不肯要他赔,但他也不能这么让一个小姑娘自己吃闷亏。 他要是这么干了,还算是男人吗? 人群走光,系统冒了出来:“宝贝别怕,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如果不喜欢这里,咱换个地方去。看是要冰封千里的北国风光,还是四季如春的南方景色,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古月调侃着:“这么好,你养我?” 系统一脸正气地纠正: “用‘养’这个字就不对了,作为一个现代思想熏陶的独立新女性,你怎么可以指望,将自己的幸福依托在别人身?。” 古月懒得理它,当头给了一击:“你不是别人,你根本就不是‘人’” 系统流泪:“嗯……你好坏,人家用一颗真心在安慰你,你却骂人家不是人,嘤嘤嘤……” …… 造孽哟!系统越来越百变的风格,古月觉得自己有点驾驭不了。 麻醉弹的药效消退,水牛醒了过来。 失血的水牛有点虚弱,古月不舍得再让它走远路,就牵进了山神庙里。 安置好水牛,手里拿着满是血迹的锥子,古月冷着脸,去了何大山家。 何大山看到古月,眼神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 古月自从来到草头村,给村里带来的好处大家都有目共睹。 今天这一出,实在是草头村对不起她。 古月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那染血的锥子放在了何大山家的桌子上,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这是从大壮身上拔下来,麻烦村正还回去。” “大壮?” “我的牛。”古月解释完,转头就回了山神庙。 何大山看着离开的古月,她身上疏离的气息,和平时温暖和煦的样子相差很多,何大山竟不敢多说什么。 把水牛当家人看待,第一步,给它取名字。 第二步,给它整一个房间。 第三步,给它吃好喝好。 如果到时在草头村呆不下去了,她也会带着大壮一起走的。 比起怼天怼地的系统,大壮安静得让人舒心。 村里还有一半的庄稼在地里没运回来,大壮受了伤,村民不好意思再找古月借牛。只好借了何大山的板车,用人力拉了回来。 有了前后对比,村民渐渐开始念起大壮的好处来。 小石头一家悄没声息地回了村,几天后,古月从村民的闲谈中,知道了小石头只是磨烂了皮肉。 他命大,没被大壮的牛蹄子踩上一脚,否则,骨头至少断两根。 桂花嫂一家既没有人登门赔罪,古月也没有去找他们兴师问罪。 一场纠纷,好像就这样消散在时光里。 古月心中是有点失望的,这点失望,源于草头村给她的印象一贯良好。但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想要求人家多高的思想觉悟,对于这种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强求了。 慢慢地,古月也看开了。 大不了,就当少处了一家朋友而已。 想想在现代社会,人类的勾心斗角多厉 第24章 好吃的麦芽糖 小麦每天换好几次水,没有几天,就长出了长长嫩嫩的绿苗。 古月仔细剔除了一些坏的籽,将麦芽用刀剁得稀碎,又用小石磨磨成浆,拌入煮熟的糯米饭中。 知道古月这几天碰上事,春草得了她爹的吩咐,忙完家里的事,有空就过来陪着古月说话。 “姐姐,你也不等我一下就自己动手,我都说了可以给你帮忙的。” 早几天就听说古月要做一种甜食,春草同她约好要过来帮忙,结果古月竟然先自己干了起来。 古月没有同她客气,努了努嘴,示意她开始生火。 麦芽在糯米饭中已经保温了好几个小时,她正在给糯米饭过滤出汁水。 汁水很黏,挤到最后只有一盆的量。 春草控制着火,不敢太大,火大麦芽糖听说会发苦。 古月拿着木铲不停的搅动,这一锅,煮了有一个半小时,才收好汁。 古月拿了一根筷子,搅了一团递给春草。 春草舔了一口,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姐姐,这个真的很甜呢,跟你前几天做的豆花一样甜。” 古月笑了笑,这东西能一样吗? 豆花的甜是加了糖的,那糖她只跟系统换了一点点,两碗豆花就用光了。 这个甜可是食物自己的味道,她只是浓缩加工了一下而已。 话说起来,这里没有糖,有很多美食都吃不了。 或者,自己动手炼个糖? 糖不就是甘蔗提炼的吗? 她以前在小视频上,经常看到有人发布怎么熬红糖。 红糖白糖都是糖,想必做法也差不了多少。 古月定了一个高大的目标,便跟春草打听起甘蔗。 “姐姐想吃甘蔗?有啊,不过那东西很硬,我去年啃过一次,是二婶子从娘家回来的时候带的,分了我一节,那次差点没把我的牙嘣掉一颗。姐姐想吃要小心点,记得用刀先把皮削了。” 古月笑咪咪地又缠了一团麦芽糖给她,“知道了,来,把这口吃了,等一下就要出力气了。” 不一会,春草就知道了古月说的出力气是什么意思了。她甩着发酸的胳膊,苦着脸问:“姐姐,这个麦芽糖直接吃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要拔来拔去的?” 古月也是咬着牙继续拉扯着:“直接吃当然可以,但是这样太软了,不好带。你等着,一会姐姐给你变个戏法。” 两人力气不大,拉了有小半个小时,原来软趴趴的麦芽糖越来越硬,最后变成了硬糖。 春草看向古月时的眼神又充满了闪闪的星星:“哇,姐姐,这么神奇的操作,你是怎么知道的?” 春草眼中什么都知道的古月,大言不惭地给自己脸上贴金:“当然是看书学来的,所以你也要好好学习,以后才能像姐姐这样厉害,知道吗?” 春草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死命点着头:“姐姐,我会好好读书的,以后一定和姐姐一样厉害。” 晚上,又到了上课的时间。扣去生病的有事没来的,还有十个学生。 古月拿出事先敲好的麦芽糖,点着名,每人分了一颗,宣布道:“这个东西,叫做麦芽糖,对你们的身体就好处,但是要记得刷牙漱口,不然会长虫牙。还有,今后想再吃到麦芽糖,就要凭积分来跟我换。上课认真听讲的,有积分;字写得好的,有积分;帮助别人的,有积分;尊重长辈,和别人和谐相处的,有积分……” 古月一项一项公布着,底下的孩子含着麦芽糖,一个个的小脸上都露出了惊奇而满足的神情。 古月注意到有几个不舍得吃的,又悄悄吐了出来,拿在手里。 她没有出声反对或提醒,只是拿起土块,开始给他们上课。 过了几天,何二嫂来找古月。 她家有个女儿今年五岁,跟着古月上了几次的课,眼看着小伙伴陆陆续续起了大名,她也磨着爹娘想起个大名。 何二嫂夫妻本来无所谓,一个名字而已,村里人谁不是这样从小叫到老。 要是女的,嫁人了连小名都没了,喊起来不是谁谁谁家的,就是谁谁谁他娘。 一个女娃娃,跟什么风,凑什么热闹? 后来小孩子把一块舍不得吃的麦芽糖带了回来,说是古月教的分享,何二嫂突然心软了一下。 想到自己连个名字也没有,自己的小孩现在要改变这种情况,自己作为母亲,却没有加以支持,她不禁反思了一下。 看着何二嫂带来的高梁,听说要取名字,古月有一些头大。 何二嫂不知道古月的为难,眼巴巴地盯着古月,想着这古老师真是有本事,也不知道那麦芽糖怎么做的。 要是等一下腆着脸,跟她要一块回去分给两个孩子吃,不知道肯不肯。 古月在空地里转了两个圈,突然看到门板上画的一朵花,那是昨晚她教孩子画的简笔画,还没来得及擦掉。 何二嫂的女儿跟个小花骨朵似的,要不然叫春花?春蕾?春杏?春桃? 古月一时间脑袋里蹦了好几个名字来,高兴得不得了。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了取名大师。 何二嫂高兴地挑了春桃这个名字,她笑咪咪地告诉古月:“古老师,你不知道,我家丑丫,哦,我家春桃啊,最喜欢吃桃子了。我娘家有几棵桃树,每年她都缠着我,要去外祖家吃几颗桃子才肯回来。” “你娘家种着果树呢?” 古月随口接了一句。 现在的水果没有经过嫁接,想来口感也不会特别好。 春桃会喜欢吃,那是因为可以吃的东西太少了。 “对啊,我娘家还种了一些甘蔗,现在熟了。古老师如果喜欢,我回娘家跑一趟,给你带两棵来。” 说起甘蔗,古月想起了她想要做糖的想法。 “何二嫂,你娘家的甘蔗有多少?” 何二嫂眨了眨眼,不明白为什么古月忽然间对她娘家的甘蔗有了兴趣。 “种得不多,也就两亩地的样子,我爹有空时,会挑几棵去县里榨汁卖,挣个散钱花花。” “何二嫂,我想跟你爹买些甘蔗,还有他那个榨汁的,我租两天,用完还给他。你看哪天有空,把大壮 第25章 死不悔改 何二嫂得了古月的几块麦芽糖,办事很是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套上车,吱悠吱悠地去了她娘家翠坪村。 听说草头村来了一个小先生,教书不要钱,何二嫂的娘家哥哥不由动了心。 这种只有贵族和士族才能上的学,到哪里去找这种好事。 当下送了古月满满一车甘蔗,连他七岁的儿子一起送到了草头村。 古月再次感受到何二嫂的热情。 当初的毛芋,还有现在的甘蔗,满满的都是淳朴的爱。 看着帮忙清洗,忙前忙后的何二嫂,古月想起她家孩子爱吃的麦芽糖,想着不如把方法教给她,以后孩子想吃就方便了,还可以多做一些去镇上卖。 得知古月要教自己做麦芽糖,何二嫂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这些市面上现在还没出现的东西,那可是不得了的宝贝。 古月不说好好藏着,反倒这么大方地拿出来教人,真的好吗? 古月吩咐何二嫂连续来七天,她要亲自手把手地教。 何二嫂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可真是个好人啊!何二嫂默默嘀咕着。 可惜自己家房子不宽敞,公婆一间,大伯哥一间,还有一个小叔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现在又多了一个娘家侄子,要不然,怎么也得让古月搬到自己家去。 一个小姑娘,总是住在山神庙,哪里有住在家里舒服? 话说,这么厉害的小姑娘,一点也不像正常的人,难不成,古月会是山神的化身? 这个念头,冷不丁地冒上何二嫂的心头。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由赶紧冲山神像拜了拜,心里念了句“罪过”。 古月可不知道何二嫂这些心思,她正忙着将榨好的汁舀到锅里,准备加热。 一锅甘蔗汁,五十斤重,不断火地熬了六个小时,终于熬到浓稠放温,倒进了瓮里。 这场熬糖计划,因为拉来的甘蔗太多,以致持续了足足半个月。 转眼,时间就快到了十月。 这里的历法,按的是太阴历,从十月开始,就标志着要进入冬天了。 古月留了两瓮红糖,冷了就挖一勺煮姜汤喝。 她还分了一罐给春草,一罐给何二嫂。 剩下的,全拿去试着做冰糖了。 冰糖没有那么快能做好,根据系统给的资料,得放到明年的夏天才能形成结晶。 古月看着山上的红彤彤的山楂果,没办法,只好从系统那里兑换了一些出来,做了几串冰糖葫芦解馋。 因为古月帮着取的名字,春桃后来特别喜欢来找她。 小孩子,都特别容易崇拜有本事的人。 在春桃眼里,能给她取出这么好听的名字的古月,就是村里最最厉害的人。 这一天,春桃拿着古月分给她的冰糖葫芦,蹦蹦跳跳地跟着她表哥王文瑞,往家里走着。 经过桂花嫂家门口时,一张狰狞的脸,猛不丁地,突然从门里伸了出来。 春桃正喜滋滋地和王文瑞一起分着一颗冰糖葫芦,被这一吓,手里的冰糖葫芦掉在了地上,立刻沾上了泥土。 那人窜了出来,几脚把冰糖葫芦踩了个稀烂。 春桃看到才吃了一颗的冰糖葫芦瞬间报废,“哇”的一下,大声哭了出来。 王文瑞和春桃最近同进同出,感情很不错。 他见到这人和自己一般大小,行为却如此讨人厌,他身为春桃的表哥,当然要义不容辞地出头。 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裳,王文瑞骂道:“你这丑八怪,敢欺负我表妹,看我不揍你。” 那人正是捡回一条命的小石头。 他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身上的皮肉被一路拖拽,磨得太深,留下了伤疤,怎么都祛除不了,因此这段时间一直乖乖待在家里没有出去。 小孩子虽然还不懂得爱美,但有时看到他娘只要望着他的脸,就会忍不住开始“呜呜”哭泣,心里也开始模糊地知道,自己的脸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了。 他今天在院子里,老远就听到春桃的笑声。 他自己不能出门玩,便想着吓一吓春桃,找个乐子玩。 等他见到春桃手上的吃食,亮晶晶红彤彤的,看着就非常美味的样子,心里瞬间就嫉妒起来。 七岁的孩子不懂得表达自己的嫉妒,见冰糖葫芦掉在地上,他下意识地跳出去,只想把那美好的东西毁掉,让别人也得不到那种快乐。 衣服被揪着,又听到王文瑞喊自己丑八怪,小石头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主,举起拳头,一下就往他脸上砸过去,正正打中王文瑞的鼻梁,血立时流了出来。 王文瑞有个毛病,就是见血晕。 他拿手一擦,见满手的血,两眼一翻,非常利落地就在地上晕死过去。 春桃不知道她表哥的毛病,还以为小石头一拳打死了人,吓得一路跑,一路死命喊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我表哥被打死了,救命啊……” 小石头在村里,除了他娘会打几下不痛不痒的,大人一般不同他计较,在孩子中也没人有他那么横的,因此很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算这次在古月的牛身上栽了一个跟头,还是没让他长到什么教训。 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弱鸡,小石头没管那么多,抡起拳头继续往王文瑞身上砸。 敢骂他,不给点颜色看看,这人就不知道他小石头才是草头村老大。 春桃已经带着几个大人向这边飞快地跑来,小石头看着王文瑞光滑的脸蛋,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抓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就要用力向他脸上扎下去。 何二嫂尖叫一声,差点魂飞魄散。 这王文瑞是她嫂子好不容易生下的金疙瘩,要是在这里出了事,她可怎么跟她哥她嫂子交待。 一块石头飞来,不偏不倚,打中小石头的手。 小石头惨叫一声,一把捂住了受伤的手,手里拿着的石头掉了下来。 古月飞快地将弹弓收了起来。 这个东西,是她打算上山打野物的工具。 上一世,她玩弹弓就玩得非常溜,前几天跟系统兑换了一把质量极好的,她还没来得及上山,就先拿这小石头来了一次处女秀。 第26章 桂花嫂的往事 桂花嫂听到她儿子的惨叫,连忙从家里跑了出来。 众人没想到她人在家里,竟然任由小石头欺负别人,这和她平常给人的识大体的印象相差太多了,大家一时都有些错愕。 小石头看到他娘,一把哭了起来,告状道:“娘,他们打我。” 何二嫂心疼地抱起她侄子,探了探鼻子,感到还有呼吸,这才放下心来。 孩子脸上糊了一脸的血,看得很是触目惊心。 她沉下脸,骂道:“小石头,你以前欺负我家春桃,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现在你看看,连人打成这样了,你还敢拿石头扎我侄子的脸。你以为你仗着年纪小,就可以胡作非为吗?今天,我要不给你点教训,你以后就可以去吃断头饭了。” 桂花嫂刚搂着儿子上下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大碍,就是手上乌青了一块,也是心疼得不行。 听到何二嫂这样说他儿子,便没了好脸色,黑着脸道:“谁说我儿子以后会去吃断头饭?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们这么多大人,欺负我儿子一个小孩子,你们还有理了?” 何二嫂气笑了,指着小石头道:“你不问问你儿子都干了什么好事,就先编排起别人来了,你们可真会倒打一耙啊!你看看我侄子,一脸的血,人还晕着呢。今天,你们母子必须给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就去族长那里说理去。” 小石头不过干嚎了几声就停了,这时听到何二嫂要拉他去何大山那,他抬起脚,一下踹在何二嫂身上。 何二嫂抱着王文瑞一直蹲在地上,受了这一下,一屁股墩到地上,差点没闪了腰。 “你这个死女人,你以为抬出族长我就会怕你吗?”小石头满嘴不干不净地骂着。 众人连忙上前,有的接过王文瑞,有的扶起何二嫂,有的跑去喊何大山,有的和起稀泥。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你做错事,春桃娘说你几句,她是长辈,难道还会和你计较什么吗?快跟春桃娘认个错,这件事就过去了。”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认?这个人自己晕倒在地上,关我什么事?要是晕倒在我家门口就是我的问题,那明天我就上你家门口躺着去。” 小石头才不怵他,几句话顶了回去,把那个人气得脸色发青。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浑,分不清好赖话?要不是看在你爹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说得好像谁稀罕你管一样?自己没儿子,看别人的儿子眼馋吗?” 小石头手插着腰,说得口水四溅。 卧槽! 古月见过不识好歹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 她看着桂花嫂,摇了摇头。 心想,这孩子,真是无药可救了,全毁了。 何大山匆匆赶了过来。 他正在和几个族人一起学做纸,听说小石头又惹祸了。 几个小孩子的纠纷,他原本不想来的。 后来听说这次是把翠坪村的孩子打了,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闹大了,可是会引发两个村子的械斗。 他这才放下事,赶过来解决。 到了桂花嫂家门口,又多了几个人来看热闹。 何大山睃巡了一眼,慢慢地开了口: “干什么?狗剩家的,上次你儿子出事,大家伙都是出了力的,你今天这样子,不怕寒了大家的心吗?” 桂花嫂将儿子拉到自己身后,挤出一个笑:“看大山伯说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一些误会,也值得惊动你过来。” 何二嫂一手揉着腰,冷笑道:“误会也要看是谁误会谁!我侄子还晕着呢,这事你怎么说?要私了,赔钱,让你儿子来认错;公了,我们来去报官,让县老爷做主。” 平时惯会认错的桂花嫂,今天却不依了,她挑眉看着何二嫂,讥讽道:“你侄子晕了,关我儿子什么事?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儿子干的?” “我看见了,小石头把古老师给我的冰糖葫芦踩烂了,表哥不让他欺负我,小石头最坏了,动手就打了我表哥。” 春桃连忙出来作证。 桂花嫂这段时间忧心她儿子的伤,人受了一圈,颧骨便突了有几分明显,看着带了几分刻薄相。 她恶狠狠地瞪着春桃:“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跟你娘是一伙的,当然说她的话。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春桃被凶了这一下,瑟缩了一下,小嘴一瘪,差点没哭出来。 何二嫂现在腰疼抱不了,古月连忙将春桃拉到自己身边,又悄悄拿出一颗水果糖,塞到她嘴里,接着看起热闹。 旁边的人越聚越多,人群里便有人说起了悄悄话:“这狗剩家的也是奇怪,只要对上春桃娘,就没有好脸色。平时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你不知道啊,这叫那什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狗剩家的哪里还会有什么好脸色。” “什么仇人,她们俩不同村嫁过来的,会结什么仇?” 有人叹息: “这都多少年的事了,两人孩子都生了,这小石头他娘心眼也太小了,到现在还记着。” 不清楚内情的人在旁边被吊得心痒难耐,一个劲地催促着:“到底是什么事,你倒是快点说啊!” “我是听我三姨家的侄媳妇说的啊,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这狗剩家的,还是个姑娘的时候,看上了春桃爹。可是呢,春桃爹却看上了春桃娘。这狗剩家的也不知道想的什么,竟较着劲,和春桃娘嫁到同一个村子里来了。你说,她这不是给自己找不快吗?” “所以,她这是专门针对春桃娘啊!” “我说呢,难怪这小石头娘对着我们都笑呵呵的,只有看到春桃母子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人家春桃爹不肯娶她,关春桃娘什么事?这女人脑袋不是有毛病吧?” “……” 古月牵着春桃窝在人群里,津津有味地听了一耳朵八卦。 要不说呢,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这桂花嫂是女子,这小石头是小人。两人凑一对,肯定没好事。 系统对于这个没文化水平的宿主也是无语了。 谁说“唯女子与小人 第27章 收养一个伴 王文瑞悠悠醒了过来,感觉自己全身疼痛得不得了。 他动了动胳膊,疼痛让他不由呲了一下牙。 “文瑞醒啦?” 何二嫂连忙扶着腰站了起来,“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告诉姑姑。” 王文瑞皱着眉,没说什么,只是问道:“春桃呢?她有没有事?” 何二嫂含泪摸了摸他的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妹妹没事呢,”她转身喊了一下,“春桃,你去看一下你爹在不在地里,叫他送你表哥回翠坪村养伤。” 这句话一出来,何大山的心情立刻不一样了。 他连忙出声喊住春桃,又同何二嫂好声商量:“春桃娘,这么着急做什么,孩子先在咱们村观察一下,有事自然我会帮着解决。咱不着急哈!” 又转头看着桂花嫂,但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石头娘,做人不能太过份,孩子做错事,你不教他认错,还扯什么皮?快点让石头出来,认完错再拿五百钱出来,赔人家。” “大山伯,你可不能冤枉我们母子。虽然石头他爹不在家,你也不能由着别人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啊!” “我们才没冤枉人,古老师给了我们一根冰糖葫芦,是你儿子跳出来吓到了春桃,看冰糖葫芦掉地上,故意踩了几脚之后,还动手打了我。” 王文瑞一听急了,出口争辩着。 何二嫂也指着几个人说道:“刚才我们可都是看到,小石头骑在我侄子身上打他,还拿了一块石头要往他脸上扎下去。难道我们都在说谎吗?” 阴鸷的目光从桂花嫂身上滑到小石头脸上,看着小石头坑坑洼洼的脸,何大山当然知道何二嫂说的真实性。 年纪这么小,心思就如此恶毒,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再这样下去,以后只怕会连累整个草头村。 何大山脸沉如水:“狗剩家的,你要不服,就叫人去喊你男人回来。大事情,当然要男人做主。你一个娘们,这两天管好小石头,不要让我再看到他跑出来。你如果管不住,我就把他关到祠堂去。” 这种天气,早晚已经开始凉了,桂花嫂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舍得让他去挨冻。 她恨恨地看着何二嫂。 眼前的女人,长得没自己好看,人缘没自己好,做事没自己利落,连儿子都生得比自己晚,偏偏嫁了一个好男人。 想到成亲没多久,自己男人就撇下自己,一个人去了安南县做长工,一年就回来那么两趟。 就算是自己给他生了个儿子,也没有能拴住他的心。 一样都是女人,凭什么这个骚女人可以嫁一个粘家的男人,自己却要独守空房? 桂花嫂心里一时如火煎油熬一般难受,却不得不低声应了。 让男人回来也好,上次他匆匆回来过了一夜,因为石头的伤,两个人还没温存,第二天天没亮他就动身走了。 等他回来,自己说点软和话,再让他看看儿子受的伤,万一他心软了,说不定就留在村里,不去当长工的。 看桂花嫂没有反对,何大山又同何二嫂说了几句好话。 何二嫂见王文瑞确实没大事,才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了。 一场胡搅蛮缠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没了热闹,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 古月从系统那里知道王文瑞没什么大碍,也放下心来。 她重新拿了一根冰糖葫芦给春桃,又拿了一根给王文瑞,最后就只剩下一根留给春草。 从何二嫂家出来,古月转道去了春草家。 何守义收完了地里的庄稼,现在仍旧每天去镇上摆摊卖草纸。 村里有三个人跟着他学造纸,他也不藏私,将做法步骤教完一遍,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去摸索找经验了。 春草正在家里将小麦秤出来,准备做一些麦芽糖。 这些东西,只要村里人想学,古月总是会免费教,只是到现在,也没有几个人来问。 泡好小麦,春草洗好手,擦干,这才笑着接过古月手里的冰糖葫芦,说道:“刚才村里好像出了什么事,听着怎么那么热闹?” 古月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就是桂花嫂同她儿子,欺负春桃呢!” 春草咬下一颗山楂,立刻被那又酸又甜的滋味吸引了过去。 她正在换牙,这时嘴里又含着东西,吐字便有些含糊不清:“姐姐,那一家子,你别理他们。大壮受伤这么久,他们还没来道歉呢!你理他们做什么。” 春草的是非观很简单,敢欺负古月的,就是坏人,没有二话。 古月笑着点点头,欣慰地看着她。 经过几个月的改善,春草不光个子拔高了一截,脸色也好看多了,头发虽然还是枯黄枯黄的,好歹气色可以看了。 两人正在说着话,外面一个人探头探脑的,还有几声小小的狗叫声。 春草吞下一颗山楂,扬声问道:“谁在外面?” 一个小脑袋慢慢伸了进来,古月一看,是何有财的弟弟何有田,他手里还抱着一只小奶狗。 看到春草手里的冰糖葫芦,何有田悄悄吞了一下口水,将那小狗送到古月跟前,直直地问道:“古老师,我家的狗生了一窝小狗,你要一只吗?” 这是一只农村常见的土狗,身上是褐色和黄色交错的斑块,一脸的憨厚模样,瞪着两颗滚圆的眼珠子,傻乎乎地看着人。 古月伸手接过,这圆滚滚的小身子像一团球一样,立刻让古月的心都软了几分。 孤儿院不能养动物,不论是猫还是狗,都是不被允许的。 古月上班以后,也曾经想过收养一只宠物来做伴,好打发寂寞。 但是那种动辄就要打针、美容、吃高档专用粮的花费,让她望而却步。 “有田,谢谢你,我很喜欢!” 古月真心地谢过小男孩,又举起手里的小狗,同它商量道:“你身上的毛好多,我就叫你毛毛,怎么样?反对你就叫一声,我给你重新换个名字。” 小奶狗睁着两只蠢萌的眼睛望着她,半天没有开口。 春草和何有田都高兴极了:“它喜欢毛毛这个名字呢!” 系统鄙夷地唾弃古月:“ 第28章 聚餐 看到古月肯收下自己的礼物,何有田这才放了一半的心,随后期期艾艾地说出来意:“古老师,这个冰糖葫芦,能不能给……给我一枝?” “这个啊,你不早说,我都分完了。”古月有些意外。 看到何有田掩饰不住失望的神情,古月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抱着的小奶狗,心里微微沉吟了一下,改口道:“不过,要吃也很简单,去山上摘一些山楂回来再做就有了。” “真的?” 何有田听了,整个人重新活泼起来,兴冲冲地道:“古老师,你等着,我这就上山去摘回来。” 古月哪里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上山,连忙喊住他:“你等我一下,我也一起去。” 春草泡好了小麦,正好没事做。 这时听说他们两人要上山,急忙背上背篓,跟着一起出了门。 古月先回山神庙找了个有盖的竹篓,将小土狗放了进去,何有田也跑回家背了小竹筐。 都是农家的孩子,没有人上山会空着手回来。 不是摘点野菜,就是捡几根柴,拔几棵草,或者顺手掏两个鸟蛋什么的。 山上的山楂是野山楂,没有嫁接过的,酸度比较大,要是没有冰糖去压那个酸,估计牙齿都要倒光了。 要不是古月发现,这些山楂都没有人想去摘,就这么年复一年地烂在地上。 这山楂是个好东西,可以做药,消食化积,活血祛瘀。 几个人摘得满满当当的,古月告诉他们,就算吃不完,还可以晒干了卖给药店。 几个人背着有些发沉的竹篓,古月背上的小狗突然有些躁动起来。 树林里传来一丝细碎的声音。 古月警醒起来,悄悄竖起手指,“嘘”了一下,示意两人安静。 她接着慢慢卸下身上的竹篓,又掏出了弹弓,小心地向响声处走去。 春草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要是古月做的事,在她看来,就没有一样是离奇的。 何有田接触古月比较少,今天要不是看到被小石头踩在地上的冰糖葫芦实在诱人,他也不会大着胆子来找古月。 看到古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副弹弓,这弹弓就是一个三叉枝,一目了然,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何有田的哥哥何有财是个木匠,他长期看他哥动手,这弹弓他一眼就记下了形状。 古月不让跟,他尽量拉长了脖子,往树林里看去。 一会儿,几声“哦哦”地叫声伴随着翅膀扑楞的响动,引得何有田越发好奇起来。 没有等多久,古月喜滋滋地抱着一只公野鸡,跳了出来,头上还顶着几根野鸡毛。 “哈哈哈,这下赚大发了。来来来,见者有份,今天我请客,回去给我把这山鸡毛拔了。他奶奶的,叫它敢啄我!” 何有田虚心地求教:“古老师,什么是他奶奶的?” 古月笑声一顿。 她肖想山上的野物很久了,积分换技能又贵得要死。 今天第一次用兑换的弹弓出手,就打到一只野鸡,没想到得意忘形之下,竟把以前的口头禅给暴露出来了。 做为一名优秀的乡村启蒙教师,她怎么可以说粗话呢? 这不是带坏国家未来的节奏吗? 古月“呵呵”傻笑了几下,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这孩子真相。 虽然说出来,自己的高大形象可能会受影响,但是不说出来,那不是教人以恶吗? 看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古月,系统在她脑海里狂笑起来。 “天天说我粗鲁,现在你的人设崩了吧?哈哈哈,该!” “卧槽,死小爱,有种你出来,老娘和你单挑!” 被激出怒气的古月将火撒到系统身上。 “略略略,我就不出来,你能拿我怎么样?” 系统越发顽皮得无法无天。 和系统默默打完嘴仗,古月这才看向何有田,小男孩还在一脸求知地等着她解答。 “呃,有田,这个嘛,是我不小心说的一句粗话,你千万不要学。” 何有田点了点头,既然老师说不要学,那就不学。 但是刚才她拿的那个东西,看起来很好玩,回去要记得让哥哥帮忙做一个。 公野鸡的毛色非常漂亮,特别是尾巴那几根长毛,古月薅了一根藤把它翅膀绑了,一路提在手。 走在路上,有看到的小孩子,一个个羡慕得不得了。 古月一路走一路分,等回到山神庙,那野鸡就被薅成了秃尾巴鸡了。 春草和何有田各自先回家去处理山楂,古月将毛毛放了出来,趁着这时候没人,和系统兑换了一点冰糖出来放着。 生火,烧水,拔毛,剖肚,一只山鸡清理完,只剩下瘦瘦小小的一团,都没有两斤重的样子。 古月嫌弃地瞄了一眼,看来,这山鸡只能熬上一锅汤才有得分了。 将鸡块焯过一遍水,古月下葱姜香料爆香,再加入鸡块,一小块冰糖,翻炒去水气,最后加入提前烧好的热水,盖上锅盖,等着两人过来聚餐。 说起聚餐,古月想起上一世最后一次聚餐。 也不知道那次是谁买的单,本来她的生日,是应该她请客的,结果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挂的。 希望没吓到她那几个朋友,要是害她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古月暗暗叹了一口气,如今自己流落到这个什么山越国,就算有心补救也没办法了。 等到鸡汤煮好入味,饼子贴熟,春草和何有田各自从家里带了几个窝窝头来。 三人一狗在厨房里吃得肚子滚圆。 春草还好,经常跟着古月吃饭,已经习以为常。 何有田是第一次吃到古月的手艺,这种用现代厨艺做出来的美食,让他只顾着埋头干饭,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看着捂着肚子哼哼叫的何有田,古月又好笑又无奈。 她洗了几颗山楂,何有田也顾不上酸,嚼了几下,囫囵吞了下去。 第一次在古月这里吃饭,就出了这种洋相,何有田感到有些丢脸。 古月却觉得有些淡淡的心酸。 要是食物富足,大家都不愁吃不愁穿,又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唉,单靠自己的力量,要什么时候才能让 第29章 狗剩的疑惑 小石头的爹狗剩第二天就回村了,他先去了族长何大山家,接着又去了自己爹娘家,最后才是回了自己家。 见到自己男人回来,桂花嫂有几分委屈。 因为家里没个男人,她在村里,不得不天天逼自己挤着一个笑颜以对,生怕和别人关系处不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说起这个男人,也真是小心眼。 自己不过成亲时提了一嘴,说要自己分家单过,就记仇记到如今。 虽然孩子也生了,孩子他爹也如自己所愿,另外盖了房子搬出来,但也给了他一个做工还债的借口,从此好多年都不着家。 桂花嫂没有注意到自己男人阴沉的脸色,回屋去一把将儿子拽了出来,欣喜地道:“儿子,你看谁回来了?现在好了,有你爹给你撑腰,我们娘俩不用怕何老二家的了。” 狗剩眼睛一扫,看见靠在墙边的树枝,那是平时桂花嫂拿着打小石头的。 他掂了掂,轻飘飘的,一下扔到旁边,重新拿起一把苕帚。 “过来。” 狗剩看着小石头,眼中闪着隐隐的怒火。 桂花嫂见状不好,连忙将儿子护在身后:“儿子伤还没好,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狗剩看着自己的婆娘,冷声问着:“上次我回来,你说你会去同古老师赔礼认错,我才放心回安南的。结果呢?你去了吗?” 桂花嫂眼光闪烁起来:“我……我忙忘了,不过,古老师并没有怪我。你想啊,她要是生气,早就找上门来了,你说是不是?” 狗剩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大声吼了出来:“她没生气?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生气?你以为人家一个小姑娘,又是外乡人,好欺负,好打发,是吧?” 又伸手指着小石头,死死地盯着他婆娘,问道:“昨天,他差点把人家小子的脸毁了,你不知道吗?” 听着自己男人的指责,桂花嫂心中被戳到了痛处,她突然声嘶力竭地发作起来:“那又怎么样?他只是差点毁了人家的脸而已,但是你看看你儿子,你好好看看,他的脸呢?你从进家门,有好好看上他一眼吗?” 桂花嫂将一直护在身后的小石头拉了出来,在阳光下,他的脸清楚地展现在狗剩面前。 七岁的孩子,本应该光滑无比的脸,现在凹凹凸凸,坑坑洼洼,说不出的丑陋和狰狞。 狗剩的心,猛地软了一下。 这是他的骨血,虽然这几年没怎么相处,但在孩子小的时候,他也是对这个儿子抱了很大的厚望的。 他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小石头的头,小石头却把头一偏,闪躲过去,眼神中满是戒备。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我们的不对。”狗剩语气软了几分下来,“等一下,家里的鸡抓上两只,一只送去给古老师,一只送去给何老二家,我同你们去向他们赔罪,这件事就算过了。” 桂花嫂吃惊地抬起头。 她当初嫁入草头村,就是吊着一 口气,要和春桃娘比个高低的。 如今却让她去低头认错,这无异于往她脸上扇耳刮子。 但是看见男人坚毅的样子,桂花嫂知道没办法说服他,只好不再吭声。 小石头可没有他娘那么好说话,他跳开一步,猛地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砸向男人。 “你不是我爹,你是坏人。我的脸被那个臭乞丐的牛弄成这样,我为什么要去跟她认错?还有昨天那个臭小子,他先骂我丑八怪,我才动手的。你不护着我,却向着外人,你就是个坏蛋。” 听到这么是非不分的话,狗剩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桂花嫂连忙捂住她儿子的嘴,惴惴不安地看着重新燃起怒火的男人。 “好,很好,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 狗剩脸上写着满满的失望,“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初我就不该把儿子交给你来养,而应该抱去给娘。” 听到这句贬低的话,桂花嫂被激怒了,她心中的怨气腾地冒了上来。 走上前一步,她厉声质问:“你倒是说说,我这上梁怎么个不正法?你一走五年,我自己一个女人操持这个家,每天起早摸黑。家里虽然有男人,但是你说说,我和寡妇有什么区别?你好意思说我,你怎么不先看看你自己。别人都是一家和和美美,只有咱们家,分居两地,儿子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你问我?好,我今天就和你好好说说。整个草头村,有哪户人家是爹娘还在就分家的?” 说起这个,桂花嫂心虚起来,气势不由弱了几分。 当初她寻死觅活,闹着要分家,就是担心被几个老小拖了后腿,赶不上何老二家。 后来狗剩爹娘看她怀着孩子,担心生出问题,还反过来劝了自己的大儿子。 将年纪尚小的小叔子和公婆踢了出去,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小家,这一点,的确够让人戳上很久的脊梁骨。 “除了这件事,我再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桂花嫂?嚅着说道。 “这小子是非不分,这两次更是伤了别人的牛和孩子,你还说你没错?”狗剩沉痛地摇着头,眼中尽是说不出的失望。 小石头听到他爹这样说他,很是不服,脸上的坑洞,因为激动都泛起红色。 他尖声说道:“要认错你自己去,反正我没错。你不要以为你是我爹,我就要听你的。你要是敢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桂花嫂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儿子,你可别发傻,你爹就是说说气话。你放心,娘会跟你爹好好说的。你先回房去,乖。” “不许进房。” 狗剩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看着他儿子。 小小年纪就学得这般作态,哪里像一个正直的人? 他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何家的祖训,可是有着“诚、善、信、义”四个字。 “听好了,今天你要是不去跟人认错,你就不是我何狗剩的儿子。我会去找大山伯,将你母子二人的名字从族谱里除名。从此以后,你们爱留在草头村也好,爱去哪里也罢,跟我毫无关系。” 桂花嫂听到要从族谱里除名,先是一惊。 第30章 逐出族谱 看着狗剩没有歇脚,而是转身又离开了家,桂花嫂倚在大门口,怀里搂着儿子,目送他离去,心里浮起浓浓的哀怨。 这个男人,手脚勤快没得说,但却是一块木头,一点不会疼惜人。 哪里像何老二,他婆娘都生了两个娃了,到现在还舍不得让她干重活。 都是女人,为什么何老二的婆娘命就这么好,她却要摊上这么一个榆木疙瘩。 桂花嫂的手上不知不觉使上了劲,抓得小石头的肩膀隐隐生疼。 他抬手用力拍了他娘的手,喊道:“痛死我了,快松开。” 桂花嫂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叹了一口气,闷闷地拿起针线,给小石头做起新衣。 她却不知道,她男人脚步不停,一路去了何大山家。 狗剩一天跑了两趟,何大山心里有些奇怪。 等到听说要将桂花嫂和小石头逐出家族,他这才吃了一惊。 “狗剩,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何大山苦口婆心地劝着。 “大山伯,你不用说了。” 狗剩打定的主意,怎么都不会更改。 “就按我说的办吧!” “那你爹娘那里怎么说?” 想起带着幼子生活的狗剩爹娘,自己的族弟族弟妹,何大山不禁有些唏嘘。 狗剩瓮声瓮气地道:“我会同他们说的。” 作孽啊!娶个婆娘容易吗?孩子都生了,现在说不要就不要。 何大山叹着气 ,还想再说什么,狗剩开口道:“那个婆娘不孝,不悌,还把好好的孩子教成什么样子了?今天我给了她机会,只要她带上小石头,去同古老师和春桃娘认错,我自然会同她把日子过下去。但是这两个人,只是一味地怪别人,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处。这种人,已经从根子上坏了,我断容不得她。” 没写休书也好,万一以后后悔了,再将他们母子二人的名字写上族谱就是。 何大山找出族谱,又去寻了何守义来,让他将桂花嫂和小石头的名字去掉。 事情办成,狗剩回老屋又看了一下自己老爹老娘和兄弟。 何老爹何老娘不过五十岁,但是常年的劳作,已留下了一身的病痛。 幼弟今年刚十五岁,跟着古月上了几日学,也找何守义起了个大名,叫何正义。 看着狗剩来去匆匆,何老娘有些心疼。 她生了七个儿女,存活下来的,只有狗剩和何正义两个儿子。 老大自成亲后,就分家单过。 儿媳虽然不像话,但是儿子还是孝顺的。 当初分家,只自己留了两亩地,剩下的全留给了幼弟。 当初为了娶进大儿媳,家里将银钱使尽了,还借了一些外债。 以致大儿子要盖新屋,家中便拿不出钱来相助。 想到大儿子这几年卖身一样,在安南县做着长工,还要一年才期满,何老娘就眼泪有些藏不住。 “儿啊,多少惜着点身子,你在外面,别担心我们。你婆娘和小子,我们都会看着的。”何老娘叮嘱着。 虽然每次都是这几句,狗剩还是点头应了。 想了想,又提醒道:“娘,我不在,你少往那头跑。那婆娘是个有主意的人,你不用去管他们娘俩。” 何老娘以为桂花嫂又说了什么,也没多问,只是含泪看着大儿子有些佝偻的身影,渐渐远去。 王文瑞没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小石头再怎么凶横,他也只是七岁的孩子,拳头的力气不会大到哪里去。 春桃娘心疼他得了这场无妄之灾,将古月给的红糖,一多半都泡了红糖水给他喝。 眼看陶罐就要见底,春桃娘赶紧打发她男人去翠坪村,看娘家还有没有甘蔗。 何老二得了婆娘的命令,这天借了古月的牛,套了何大山的板车,带上他婆娘准备的一点红糖,向着翠坪村出发了。 傍晚时,何老二回来了,拉着满满一车甘蔗,还带回了他大舅子的问话。 “你说啥?我哥想学怎么熬红糖?你咋回的我哥?” 春桃娘上前,想帮着卸甘蔗,却被她男人推到一边。 “你一个女人,边上坐着,陪我说说话就行了。这种体力活,就该大老爷们干,你凑什么热闹?” 何老大婆娘在屋里听到了,一把将她男人推了出去:“没看到二叔在忙吗?还不快去帮忙。” 何老大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是一个爹娘生的,这何老二简直是个怪胎。 有了何老二这个爱妻狂魔,家里婆娘天天拿着他和自己比。 这日子,过得可真是郁闷。 扛起一捆甘蔗,就听到他弟弟在说:“我同大舅哥讲,古老师人很好,还教了你熬麦芽糖。如果想学,古老师应该是不会拒绝。” “大舅哥说你嫂子生娃伤了底子,你不是说这红糖补身子吗?正好他那里还有些甘蔗,熬了红糖放着,给你嫂子慢慢喝。要是过来讨,一来路远麻烦,二来不好意思。” 何老大心里一动,他也喝过一口他婆娘硬给他灌的红糖水,那滋味甜滋滋的,真的是好得不得了。 这红糖要是补身子,他婆娘倒是可以学了,到时拿去镇上卖,好过天天上山采草药。 山上不时有野兽出没,要是碰上一回凶猛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到这里,何老大开口道:“那敢情好。弟妹,你如果去学,喊上你大嫂呗,反正她闲着也是没事。” 春桃娘一拍大腿,道:“行,一会给古老师还牛,我去问问。” 背上一篮子青草料,春桃娘赶着水牛走向山神庙。 古月虽然很好说话,跟她借大壮,都是一借必出,但是大家伙都不是占便宜的人。 只要借了牛,肯定会割上一天的草料当租金。 古月正在逗着毛毛玩,毛茸茸的小狗,一个劲地追着自己的尾巴,春草在一旁看得咯咯直笑。 想到这不久之前,春草家还是村里最困难的人家,因为古月来了之后,春草一家明显条件好了起来,春桃娘不由感慨万分。 何守义现在每天去镇上卖草纸,好像有些生意人发现这个新东西,只要他带多少去,都会 第31章 痛苦的感想 将大壮拴在用洗澡间改成的牛棚,又倒了些草料给它吃,古月洗过手,这才倒了碗水给春桃娘,招呼她坐下。 寒暄了几句,春桃娘方才说起她的来意。 古月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无所谓地道:“想学你教她们就好,上次你不是在一旁看了吗?” 春桃娘睁大了眼睛:“啥?上次我只是帮忙榨了汁,倒进锅里而已啊!” “何二嫂,我没告诉你吗?甘蔗汁熬到浓稠了,放凉就是红糖啊!”古月也是一脸错愕。 “我不知道呀!我以为你后面还有什么步骤呢,就这么简单?我的天爷,古老师,你咋会这么多东西的哟?” 那还不是因为上辈子小视频刷多了!古月在心里默默回答了一句。 还了牛,又得到了古月的允许,春桃娘兴冲冲地回了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第二天天刚亮,何有田就拿着一个山寨版的弹弓来了,这是他磨了他哥好久,何有财才帮忙动手做的。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试验古月的曲辕犁,何有财直到昨天才改好,不然哪里有空给他弟做什么小玩意。 听说东西做好了,古月匆匆喝了一碗豆腐脑,手里拿着一个窝窝头,就牵着牛去了何有财家。 给大壮套上犁,大小倒是正正好,古月却发现一件事。 以她现在的个头,根本扶不动那张犁。 系统在她脑海里猖狂地大笑:“唉哟,笑死我了,我说,你做事一直都是这么粗心大意的吗?以后我可以叫你的爱称——糊涂蛋吗?” “滚!”古月不客气地拒绝了,没给它一点希望。 “我这叫率性美,属于大写意画,不是工笔画,好吗?” “切,这么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怎么不去卖瓜呢?你得去改姓王才对,不应该姓古。” “卧槽,小爱,你竟然在我的伤疤上撒盐?你不知道我是孤儿院长大的吗?我要知道我老爸姓什么,我还不追过去打死他,至于现在姓这么一个古里古怪的姓。” 系统沉默了一会,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同古月道了歉:“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关我小黑屋吧,我愿意接受惩罚!” 古月一愣。 小黑屋?卧槽,还有这种操作!早说啊,天知道她每次说不过系统的时候,多想把这家伙的嘴给封了。 想到不能真刀真枪地同系统干一架,自己如果用这种条条框框的东西来约束系统,实在是太不光明磊落了。 捡回自由的系统显得非常兴奋,愉悦地同古月罢兵,两边暂时握手言和。 看到古月一脸的为难,何有财自告奋勇地提出帮她下地试犁。 因为自己弟弟在古月的学堂,回家后他也跟着学了好几个字。还有古月发明的什么数字,现在要记点东西方便多了。 话说,古月要是不教什么唱歌跳舞画画,而是专门只教认字和计数,那就更好了。 何有财牵着牛,扛着犁,在后面走着,何有田这才兴奋地拿出弹弓给古月看着。 古月接过弹弓看了看,这是用村里随处可见的苦楝树枝下去做的。 苦楝树枝是杂木,木质很硬。虽然比不上她的那把弹弓,但是也不错了。 用脚一勾,挑起一颗石子接在手中,古月用弹弓瞄准了一片树片射了出去。 只听“嗖”地一声,石子不偏不倚地射中树叶,叶片掉落下来。 看到古月炫的这手神技,何有田的眼霎时都直了。 大家都是差不多大的年龄,这古月不光会认草药,会认字,会做好吃的,现在,连个弹弓都玩得这么溜。 何有田折服得五体投地,一瞬间就给跪了。 “古老师,我想学这个,你……你能教教我吗?” 他激动得说话又结巴起来。 古月笑着将弹弓还给了他,轻松地道:“这就什么难的,就是每天一直练就是了。你像我这样练上几年,自然也是这样的水平。” “古老师,你一共练了几年了?” “我练了四五年吧!” 何有田肃然起敬:“哇,古老师,你练了这么久啊?那不是没几岁就开始练了?” 发现说漏嘴的古月连忙带过话题。 “有财哥,我只有一分跟何村正借的地,现在可还没熟,我们要去犁谁的地啊?” 何有财笑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古老师。官府有规定,谁开的荒地就归谁。草头村的荒地少说还有几百亩,你想犁多少就犁多少。” 古月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有财哥,那大家为什么不去开荒呢?” 这样撂着,不是很浪费吗?一边是吃不饱饭勒紧裤腰带的百姓,一边是没人耕种的荒地。怎么看都很矛盾。 何有财叹了一口气,耐心地解释道:“那是因为人手不够,种不过来。二十年前,山越国和南闽打仗,死了有上百万人。死的那都是山越国的青壮年,剩下的老弱病残,怎么有办法?这地,可不就得荒着了吗?”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古月,虽然温饱有点困难,但是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如今听到战争就在这么近的身边发生,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现在,还在打仗吗?”古月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她想起上一世的美丽国,为了一己之私,在世界各地到处发动战争。 战争中,受苦的,永远是那些底层的平民。 曾经的乐土,曾经的家园,曾经的亲人,只要一发炮弹,就能改变一个家庭的一生。 古月有在手机上看到过,那些无辜孩童恐慌的眼神,那饿得瘦骨嶙峋的样貌; 也曾看过战地记者发的,悲伤的父亲,抱着自己年幼的被流弹击中死去的孩子,痛哭失声; 还有在轰炸中,被夷为平地的房子下,瓦砾碎砖掩埋的父母,用自己的身躯护住的幼小的孩子。 更不用说那些被发现,却始终无人承认的生物战争。 现代化的战争,科技手段的进步,给破碎家庭带来的痛苦,却始终是一样的,不曾改变。 凡此种种,她除了愤怒,却束手无策。 第32章 开荒 何有财将犁换了一个肩膀,回答道:“打没打仗我不知道,这个要问官府老爷才清楚。不过,自从新皇登基,皇帝收的税降了好多,我们的日子才稍微好了一点点。” 毕竟是乡下人,国家大事,哪里有吃饱肚子重要。 关心那些事,能当吃能当喝吗? 他们又不是贵族和士族,操心这些做什么? 古月心情受了影响,有些闷闷的,何有财跟她不熟,也不是话多的人。 只有何有田拿着弹弓,一路兴奋地自己玩着。 到了村东头,放眼望去,及膝的野草,和一人多高的芦苇,就这么高高低低地,长满了整片空地。 “怎么样?我说有几百亩的吧?” 何有财放下背上的曲辕犁,松了松肩膀。 这曲辕犁还是挺沉的,或者,下次给古月打一个轻快点的小车让牛拉? 古月被密密麻麻的草给惊住了。 这么多草,要是放火烧,不会引起火灾吧? “这要先放火烧吗?还是直接犁啊?” 对于农活一窍不通的古月,这时表示很懵。 何有财拿起锄头,开始锄草:“不能直接放火烧的,要先清出一块空地来,不然我们三个人灭不了火。” 就是弄出隔离带啊,他这么一说,古月就有印象了。 “有财哥,要是地犁好了,我要不要去跟何村正说一声?” 古月跟在后面搂着草。 “说一下也好,到时让大山叔公帮你跑一趟,去办一下地契。” 地契?在现代长大的古月有一点不敢相信。 她咽了一口口水,小心地问道:“有财哥,不用交钱的吗?直接就给我啦?” 在这里,成为一个地主,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事? “对啊,”何有财直起腰,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这是官府说的啊,谁开的荒就是谁的。你只要按时缴税就行了。收成一百斤,交五斤。” 古月算了一下,二十取一,这税倒是不高,可以接受。 何有田跑了过来,拉着古月就往前跑:“古老师,这里有一口井,你来看一下。” 一口直径约两米的山井,因为长年没有使用,井沿长满了野草。 若不是井边长着一棵树,上面熟透的果子掉进水里发出的声响,人不注意就会滑进井里去。 古月抬头看着那棵树,这果子,卧槽,竟然是余柑子啊! 古月打量了一下,这余柑子大概有两层楼高,枝繁叶茂的,上面挂的果子虽说掉了不少,但应该还能再摘个一百斤的样子。 可惜没带东西装啊,只能再跑一趟了。 总不能在这两兄弟面前,大变戏法,从身上掏出一个口袋出来吧? 再说了,好好的积分,为什么要便宜系统,放着它不香吗? “为什么是便宜我?我们明明是等价交换的。”系统幽幽地冒了出来。 “因为我强烈的第六感,它告诉我,你肯定是个奸商,偷偷吃了我不少回扣。” “这么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事,到你这怎么就能被想得这么歪呢?我简直比窦娥还冤啊我!” “对不起,我读书少,不认识谁是窦娥?她很有名么?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大熊猫还有名么?” “……” 读书少的古月同系统唇枪舌战,两边又是一番争斗。 一股浓烟飘来,呛了古月一下,不远处,何有财已经放起火来,火舌舔舐,将干枯的野草烧得噼啪做响。 等到火气散去,不烫脚了,何有财牵着牛试了一下犁。 这里的土质很是疏松,只是常年没有耕种,草根非常多。 何有财犁了不到三分地,就有些扶不住了。 古月和何有田跟在后面拔拉草根,见他张着嘴微微喘着气,口唇有些发干,古月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现在天冷了,但是干活没水喝,也是她的失误。 想到刚才摘的一把余柑子,古月从身上掏出手帕,送到两兄弟面前。 “来,吃一个,这个还挺解渴的。” 何有财渴得厉害,勉强拿了一个。 何有田却一脸退缩:“不要,这东西难吃死了,又酸又涩。” 古月拈了一颗放进嘴里,咬破外皮,立刻被酸得脸都皱了起来。 卧槽,这个没嫁接的果实,真的不是人吃的。 难怪树上这么多果子都没人来摘,看来她如果摘回去,还得好好腌一下才能吃。 干活出力气特别容易饿,更何况是三个长身体的。 古月一挥手 ,决定先回家吃了饭再来干活。 前几天她正好熏了一点腊肠,种的菜也可以割来吃了,今天她打算焖一锅咸饭,配着青菜汤,就这么解决一顿。 有过用餐经历的何有田,一路上兴奋地向他哥卖力吹捧着古月的饭菜如何好吃,说得何有财肚子越发难受起来。 几人回到山神庙,古月切了一条腊肠,清洗过,片成薄片。 起锅爆香葱姜,放入腊肠煸炒,加入萝卜块翻炒,接着倒入淘好的大米,量好水位,中火煮至快干,撤火用灶的余温收干焖熟。 出锅时,古月又淋入事先炸好的葱头油。 那油被饭的热气一激,香味弥散,何有财兄弟的口水顿时溢了出来。 几人一饭一汤,就这么地上随便蹲着吃了起来。 何有财几口饭下肚,又喝了一口汤,这才感叹道:“古老师,得亏你住的山神庙不在村子里。要不然,你一做饭,大家伙闻到味,不得全都跑过来才怪。” 何有田嘴里塞着满满一口饭,一时说不出话来,连忙死命点着头,表示同意他哥的说法。 古月微微一笑,对于自己的手艺,她也是满意的。 当然,要是能得到别人的肯定,那她也是非常欢迎的。 吃过饭,古月带上水,几人又去了地里准备继续干活。 何有财是个木匠,却跑来帮自己做事,古月心里有些不安。 “有财哥,今天下午你帮我犁完就行了。明天我去村里问一下,看谁有空,剩下的交给他们就好了,可别耽误了你的木工活。” “没事,”何有财不以为意,“现在秋收完了,地里没什么事。木工活就是给人修修补补,这些我晚上抽时间就 第33章 浇水的难题交给大壮 连着几天,何有财将荒地开垦了两亩左右。 这曲辕犁,他如今是越用越顺手。 以前干农活,村里都是用的直辕犁,前面人力拉犁,两人合作,一天干不了多少。 现在用改进的犁和牛配合,这效率马上唰唰地提高了。 用着自己做的工具,何有财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要是能将这曲辕犁推广出去,那人们一定可以省很多时间和体力。 只是,这曲辕犁是古月画出来的图,如果告诉别人,她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古月自己种不了太多地,不敢让何有财再开下去。两亩地的作物,产量有够她吃就行。 知道古月不打算再犁地,何有财同她说起曲辕犁的事,没想到古月一口答应了。 “没问题呀,你尽管去推荐。如果有人想试一试效果,你就拿这幅犁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何有财很是感动,这个古月,真是高风亮节,让人敬佩。 古月有个小小的难处,就是水桶太重了,她要是像这里的人,挑水浇两亩地,根本不可能完成。 现在没有抽水机,要完成这个工作,除非用到非常古老的抽水工具——水车了。 脚踩的肯定不行,就自己现在这个小体格,连续踩不到半天,铁定死在地里。 既然有大壮,就让它来吧。正所谓“主人有事,大壮服其劳”! 哈哈哈…… 系统打了一个哈欠:“真是太无耻了。” 古月强辩道:“劳动最光荣了,哪里无耻?少说废话,赶快把水车的结构图给我,要那种带齿轮的,能用拉牛拉驴拉马完成的那种。” 系统无声地哭泣起来:“你现在就像周扒皮一样,就会剥削我,呜呜呜……” 虽然哭着,却很老实地将古月要的图纸兑换在她身上。 有了图纸,古月肚量很大地不同这个戏精计较。喊过何有财,便同他说起自己的想法。 看着那张图纸,何有财又是头大,又多少带了一点小兴奋。 这个古月的脑袋瓜里面,到底装了多少点子?这才刚做好一个曲辕犁,马上又冒出来一个什么水车。 要知道,在这山越国,没有抱瓮取水就不错了,古月竟然还能有更好的点子? 他仔细地看着图纸,这图纸画得极为详细,是按照古月这块地旁边的山井的大小来画的,他甚至连修改都不用,只要按着尺寸,就可以开始动手。 觉得没有了问题,何有财将图纸收了起来。 “古老师,我这就马上回去动手做起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做得棒棒的。” “工钱我还是老规矩,先付点订金给你吧?” 何有财如今跟古月熟了起来,哪里还需要这样,连忙摆摆手,道:“这个不着急。” 想起古月的厨艺,接着又嘘叹道:“现在嘴都被古老师养刁了,为了早日能再吃上古老师做的饭,我会拼命赶工的。” 一句话,说得古月和何有田都笑了出来。 何有田道:“哥,古老师那里有积分,只要你积分攒够了,就可以奖励好吃的,你也来啊!” 古月点头道:“没错,你想来跟着有田就行了。要不然,你娶个婆娘,我教她怎么做饭就行了。” 何有财脸红了起来,扭捏了一下。 何有田嘴快,抢着说了出来:“古老师,我娘已经在帮我哥相看婆娘了,过年前大概就会办喜事了。” 哇哦! 古月一脸促狭地看着何有财:“看不出你真人不露相啊,要办喜事了都不说一声,真不够哥们!” “古老师,啥叫哥们?”何有田可是个虚心的好学生。 “哥们就是兄弟,不够哥们,就是说你哥有事情藏着掖着,不够兄弟。没有把我当兄弟。” 何有田挠了挠头,不解地问:“可是,古老师,你是女的呀,怎么和我哥当兄弟?不应该是当兄妹吗?” …… 面对语塞的古月,系统狂笑起来:“哈哈哈,这个小朋友可太有趣了,我喜欢!” 古月翻了一个白眼:“小爱,看我吃瘪有这么高兴吗?你忘了你和我是一国的吗?” “可是你欺负我的时候,也没想到我和你是一国的啊!” 古月哪里会承认:“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时间、地点、证人?” 唰的一下,系统将古月之前同它斗嘴的录音调了出来。 “卧槽,小爱,你太过份了,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我要去告你。” 系统得意洋洋:“去啊,去告啊,在这个星球除了我和你,再没有别的异种生物,我看你找谁?” 古月咬牙切齿:“老娘和你绝交!” 时间很快,转眼已是十月,古月拿着钱,乖乖在镇上买了两件褐,里面又悄悄套上跟系统兑换的棉马甲。 随着古月的西游记讲得如火如荼,村里的人看着古月渐渐有些神化起来。 乡野之人本就没什么见识,古月半年下来,可以说是战绩累累。 她一眼就能看出别人有什么病,几天就能治好大夫几年都治不好的病症。 还能捣鼓出一些他们从来都不曾见过的东西。 你要说她不是神仙,村民打死都不肯相信。 进入冬天的古月,除了去看看何有财的水车的进度,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带上毛毛,到崎山去找野味。 毛毛大了很多,已经不是当初抱来时的小奶狗模样,渐渐有了成年公狗的雄风。 有了系统的加持和毛毛的帮助,古月的打猎行动,竟然还小有收获。 看着被毛毛咬死的野兔,古月数了数,她手上现在已经攒下了五张兔毛了,也不知道够不够做上一件衣服。 想起当初,系统要把她的所有积分拿去换一只小猎狗崽子,古月就有意见了。 “小爱,你看,如今我的这只土狗,和你之前给我推荐的猎狗,如何啊?” 系统睁着眼睛说瞎话:“宿主真不愧是天选之人,连一只土狗都这么有本事,帮助火蓝星的重任,看来是指日可待啊!” 肩负着拯救和平大任的古月,表示压力山大。 第34章 神化的古月 听说古月有几张兔皮,要找人做成衣服,何二嫂自告奋勇地接下了单。 何二嫂自从回去教了她哥做红糖,她娘家哥哥很疼媳妇,竟然将家里的甘蔗全部榨汁,熬成了红糖。 只是结果没想到做出的量太多,她嫂子一个人吃不完,就给挑了一担,拿到镇上去卖了。 这种稀罕物,一出手,马上全部被镇上的贵族王家给包圆了。 王家财大气粗,给的赏钱,足足可以盖一座新的房子。 听到这个好消息,何二嫂当然替她娘家高兴。 古月教她做的麦芽糖,她都是留给孩子吃。 要是她也做出来,拿去镇上卖,说不定也会有贵人喜欢。 家里的房子实在是太挤了,要是能有点钱多盖几间,也是好的。 而且现在的茅草屋,禁不住雨,一到雨季就漏雨,很是糟心。 家里几个人,对何二嫂的提议很是认同。 因为有了何二嫂娘家活生生的例子,还有何守义每天卖草纸的收入激励着,一家人全票通过,都动手帮忙,做起了麦芽糖。 何有田这天又来山神庙找古月,他已经九岁了,家里的活也能帮上一些。 只是如今冬天,地里没有活,他除了打水捡柴,在家里也没什么可做的。 看着古月种在山神庙空地的菜,何有田提出了一直藏在他心里的疑问:“古老师,村里的人都说你是山神的化身,是来帮助我们的。这是真的吗?” 古月听了,差点没被正在喝的一口红糖姜汤呛死。 “啥玩意?山神化身?这不胡说八道吗?我就和你们一样,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 除了比你们多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古月在心里多加了一句。 系统不服了,跳了出来抗议:“请注意措辞,我哪里莫名其妙?不说清楚,小心我告你诽谤!” 古月乐了:“小爱,你上次不是说,这个星球只有我们两个异种生物吗?你要去哪里告我?我不拦你,你告啊,你去告啊……” “卧槽,算你狠!果然最毒妇人心。” 古月不满了:“小爱,注意讲文明。还有,不要学我的口头禅。OK?” “什么臭毛病,懒得理你。”系统傲娇地潜水去了。 何有田一无所知,还在指着古月种的菜竭力举证:“古老师,你看,这种菜我们这里从来没人见到过。而且你懂的那么多,都是我们村里人不知道的。” 呵呵……古月无语。 “这菜你们没见过,那是因为我从别的地方来,你们也都知道的,这种子,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啊!至于我懂得多,那是因为我的家乡有九年义务教育,学校的老师教的。” “可是那些药呢?你来的时候,村里好多人都看到了,说你穿得破破烂烂的,根本就是空手,哪里有带什么东西?” 他再接再厉地举证:“而且何二叔和守义叔都说了,你只看了他们一眼,就知道他们得了什么病,还治好了他们。” “再说了,”他得意地看着古月,“你地里种的土豆,那可不是种子了吧?我听看见的人说,你是一整颗拿去切好,埋到土里种的。那一分地的土豆,古老师,你是怎么从家乡带过来,而没有被我们发现的呢?” 卧槽,感情眼前这个小子,是来扮演名侦探柯南的吗?可是这些话,怎么也不像是能从他单纯的头脑里想出来的呀! 古月凑近了他,悄声说道:“有田,只要你告诉我,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我就告诉你实话。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这是别人告诉我的?”何有田两眼亮晶晶,眼中写满了崇拜,“是春桃的表哥说的。古老师,你真的是山神吗?” 王文瑞那小子说的?古月沉吟起来。 看不出,那个家伙还是个观察得这么细致的人,以后倒是可以去做个破案的官啊! 看古月不说话,何有田催了起来: “古老师,你到底是不是啊?” 古月故做高深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觉得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 被个子比自己矮的古月摸了头,何有田竟然不敢闪躲,站着委委屈屈地受了她这一摸。 有了古月这似是而非的回答,村里人看着古月慢慢带了几分不自觉的恭敬。 山神的化身耶,她以前一些说不通的事,现在也就有了解释。 古月可没管那么多,她正拿着何二嫂给她做好的,她有生以来的第一件皮衣,摸个不停。 那五张兔皮,何二嫂不光给她做了一件袄,还用边角料,给她做了一个皮手筒。 那兔皮,去过油脂,又用硝石硝得软软的,手感真是一级棒。 何二嫂的手很巧,虽然古月只是给了她镇上买的粗布,她还是做得仔仔细细,针脚缝得密密实实的。 古月试了一下,大小正好,她真心实意地夸道:“何二嫂,你做的衣服真不错,可惜没棉花,不然下次再找你做件棉衣棉裤。” 何二嫂得了古月的肯定,也是高兴得很。 她就说,一个小姑娘咋能那么神奇,原来是神仙哪。 能帮山神做点事,那可是积福呢! “古老师,棉花什么的,你变一下不就有了?等有了棉花,你再喊我就是,我一定给你做得妥妥当当的。” 古月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何二嫂,你怎么知道棉花我变一下就有了?” 难道系统变东西的时候,被谁不小心看到了吗?不应该啊! 何二嫂笑了,笑容中隐隐地带了一丝恭敬:“古老师,大家不都在传,你是山神吗?既然是山神,那当然和那个什么孙悟空一样,会七十二变吧?” 古月被惊得打了一个嗝。 我滴个神呐,这是越传越邪乎了,自己最后该不会成了个邪教头子,被人砍头吧? 系统被十万火急的古月呼了出来,它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觉得古月有点大惊小怪。 “这也值得你着急忙慌的?有点信仰不好吗?在这种不开化的地方,有时披着神棍的外衣,可比普通人好办事多了。” “……” 一辈子不信神的古月,想到自己竟变成了神 第35章 水车面世 非常诚实的古月,这时正在地里同何有财“吭哧吭哧”地安着水车。 不负所望的何有财,对着图纸日夜赶工,终于将所有的零件做了出来。 最后的任务,就是将它们组装起来,试车。 用齿轮传动,何有财这还是平生仅见。 做为水车的制作者,何有财觉得自己可以见证到古月的神奇,心里很是自豪不已。 听说古月让人造了一个浇地的家伙,村里闲着没事的人,都关心地来到地头。 地里这么多人包拢来,古月拿出自己腌的余柑子出来招呼了一下。 有的人见识过余柑子的酸涩,果断地摆手拒绝了。有的人不惧挑战,拿起牙签,插了一颗,就视死如归地送入口中。 入口的余柑子,果肉已经被砸开了裂缝,用水焯去涩味,又吸足了白糖的甜味,加上一丝淡淡的盐的咸味,只留下了满口的脆甜回甘,哪里还有众人印象中的酸涩不堪? 大家嚼完一颗,都是眼中一亮。 古月请了一轮,将盖子一盖,放到篮子里,又去同何有财帮忙去了。 都说古月专能化腐朽为神奇,吃过余柑子的人,有几个心眼灵活的,不用招呼,自动拿起工具干起活来。 村里的人已经有人听说,因为古月的帮助,何守义几个卖草纸的,如今小赚了一笔,已经俨然是村里的富人了。 更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何二嫂的娘家如今推倒了他家的草屋,一座瓦房盖好了一多半了。而这个,也是因为古月的帮忙才做到的。 心动的可不止一个,有人带头,看热闹的村民变成了帮忙的能手。有了出力的人,何有财只要负责调试水车的安装就行。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啊!” 看着火热的现场,古月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 “有没有很惊喜?有没有很感动?女人,不要再蹉跎,不要再等待,快点拿出你的行动,拯救这个星球的人民吧!” 古月被系统酸得要死的排比恶心得一塌糊涂:“卧槽,小爱,几天不见,你掉起书包啦?可是这种风格和我不搭喔,小心你这个系统我退货!” 系统悍不畏死:“抱歉,本系统一经售出,概不退货。” “就算不能退货,那给我恢复一下出厂设置,谢谢!” “抱歉呢,本系统如今信号不好,未能接收到宿主指令,请在‘嘀’地一声后,重新操作!” “……” 排除万难,终于装好的水车,华丽丽地登场了。 做为水车的主劳动力,大壮现身展示起水车的使用方法。 随着大壮开始缓慢地提步,齿轮“吱呀吱呀”地转了起来。 二十个水桶依次沉入山井中,按着顺序又被提了起来。提到水车上方时,水桶倒扣,桶里的水流在下方的四方形的大木格中。 木格设了一个开口,接到开好的沟里,通过小沟渠,水开始灌溉起何有财之前犁好的地垄。 人群沸腾起来。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难道他们以后就可以脱离挑水浇地的命运了吗? 这种活计,只要一个小孩子牵着牛就有办法完成,大人可以不必再被绑在地里了。 看着汨汨的井水哗哗地流进地里,人们的眼中都是热切的目光。 接下来,就是让何有财打水车,再买头牛,他们就从千年不变的浇地运动中解放了。 村里只有古月这一头牛,农忙起来,一头牛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村民们有了古月的带动,攒上一头牛的钱,还是勉强可以凑出来的。 再不济,用人力推动,也比以前挑水轻松有效率多了。 有几个动作快的,已经找上了何有财,谈起打水车的事情。 还有几个好奇的,看着古月地里种的,是他们不曾见过的植物,不免又多问了几句。 古月笑咪咪地有问必答:“这地里啊,种的是地瓜,又叫红薯。” “你说好不好吃啊,这个看个人,反正我是很爱吃。” “你问怎么做啊,嗯,这个有很多种吃法,可以煮,可以烤,可以去皮切片晒干做干粮储存,也可以把淀粉弄出来,加工成粉丝。唉呀,不说不说了,说得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古月的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个山神,还是挺童真未泯,很好相处。 不过一个小时,两亩地就浇完了。 古月将手一挥,对着刚才帮忙的村民说道:“走,今天辛苦大家了,我请大家伙吃饭去!” 都知道古月豪爽的村民,人人喜上眉梢。 他们基本尝过古月的手艺,虽然次数很少,大多还是在之前帮忙垒山神庙的厢房时,吃过一次,真的是印象深刻。 再一个,春草和何有田逢人就夸,古月做的饭如何如何香,如何如何好吃,弄得这些人,有时也深深羡慕起来。 大方的古月将干完活的大壮牵了回去,一起回去的,还有十几个村民。 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在路上,不免又引起别人的追问。 都是一个村的,又是一个家族的,也没人藏着掖着。有话多的,就停下聊了起来;有话少的,则匆匆一语带过。 知道古月开了一块地,又捣鼓出一样浇水的新玩意,何大山将手头的纸抄好,晾晒完,找了个时间,背着手,慢慢悠悠地去了何守义家。 草头村的草纸逐渐打开了销路,村里现在有四户人家在做,还是有点供不应求。 倒不是何守义不肯教,而是这个技术活,需要抄水时手法熟练,做出来的纸才能均匀,特别是纯木浆做的高档白纸。 村里人大多是粗人,干农活是一把好手,但做起这个抄纸,一个个便显出他们的弱点来。 看到何大山上门,何守义连忙将人让进屋里。 春草倒了两碗红糖姜汤来,何大山接过,喝了一口,觉得全身顿时都温暖了起来。 “这是什么?” 又甜又辣,何大山以前从没喝过。 何守义笑着解释:“这是古丫头弄的红糖,给了我家一些,说是喝了补身子。这甜滋滋的,我也喝不惯,后来春草去古丫头那里学着用姜煮,说是喝了不着凉。这不,现在每天 第36章 赚钱盖房 何守义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大山叔,不管古丫头她是什么人,在我们家,她都是当初的那个人。” “唉呀,真是被你气死。” 何大山没奈何,只好说出自己的来意:“古老师来我们村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看,她不光救了你和何老二,还教大家怎么刷牙。然后又是给孩子打虫,又是教人认字,还教大家摘草药,现在又有我们几家在做草纸。听说春桃娘他们一家子现在卖的什么麦芽糖,生意也不错。” 他斟酌了一下用句:“古老师对我们村的恩情,那不是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一笔带过的。如今她还造出了水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想着,她开的那块地,只有两亩,实在是太少了。我就同你商量一下,我们要不要带个头,将那地再给她扩上三亩,正好再在上头盖一栋新房子。” 他看了何守义一眼,接着说道:“这山神庙,虽然修过,但毕竟有些年头了。如果造新房,村里的人喊来开个集议,大家凑个份子。你看怎么样?” 何守义当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这种事,最好是众人都自愿才行。 如果硬逼着拿钱,只怕好事变坏事,伤了村民同古月的和气。 “古丫头救了我,对我家的恩情尤其不一样。这样,我出个五贯钱,再有什么出力的活,算我一个。” 乡下盖房子,除了用到砖瓦,土坯和木头一般都是自己就地取材,不用花钱。 三十二户人家,狗剩在邻县做长工,不好通知。现在扣掉桂花嫂一家,还有三十一户人家,凑一凑,还是可以赶在过年前将房子盖起来的。 古月第二天就从春草那里听说了何大山的计划,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爱都是双向的,她对村民付出,村民记着她的好,如今也将她看做自己人。 但是,这草头村离脱贫致富,还是有差距的好吧? 从穷人身上薅羊毛,这可不是她古月的风格啊! 发愁的古月将无所不能的系统召唤了出来一起商量:“小爱,现在碰上这种事,我该怎么办?” 系统撇了撇嘴,语重心长地说教:“知道村民穷就好,这样你才有压力。有了压力,就会产生动力,让你有更大的激情,带领大家奔向小康生活。亲,打起精神,鼓起劲来,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在向你招手,你看到了吗?” 古月双手蒙脸,恨不能将系统揪出来打一顿。 这个怪咖,真是越来越不能沟通了。 “说人话。” “你自个赚钱自个盖房,不就不会拖累到别人了。真是白长了这么一个皮囊,果然智慧和美貌是不能并存的。” 古月这具躯体,经过调养,容貌渐渐有了几分俏丽。 一对浓密而长的眉毛如剑一般,尽显英气,配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要不是村民淳朴,恐怕会迷倒一群人。 被系统鄙视的古月不以为忤。 她上辈子学习就不好,说她没智慧,这是事实,她才不会死不认账。 “现在赚钱还来得及吗?我手头的钱只有几贯。” 古月如今最大的财产就是大壮,她可没打算将这个伙伴卖掉。 这实在怪不得古月,她办了一个识字班,为了奖励孩子,她经常自掏腰包做一些零食。 况且又支付了曲辕犁和水车的工钱,还经常做饭招待几个贪吃鬼。幸亏有毛毛帮忙打野味,省了一笔伙食费,不然,她连个积蓄都没有。 “就说你一点生意头脑都没有。”系统不忘随时奚落一下古月,接着将办法告诉了她,“你拿积分跟我兑换一颗玻璃珠,不就完事了。” “玻璃珠能干什么?”古月不明所以。 “你傻呀?现在是什么年代?玻璃珠是现在能有的东西吗?拿去卖啊!” 古月恍然大悟:“就像那些欧洲人,拿着玻璃珠去骗美洲土着是吧?” 系统不高兴了:“人家是骗,我们怎么能叫骗呢?我们这明明是劫富济贫好不好?” “小爱,你说得好有道理,我这就听你的。” 劫富济贫的事,古月最爱干了。 当初的四大名着,她最喜欢的就是《水浒传》,可惜,那只是一部虚构的社会现象。 得了古月的肯定,系统这才高兴起来,异常主动地为古月出谋划策:“亲爱的宿主,这里的消费水平太低了,不适合你出手卖玻璃珠。我的建议是,你雇车往北走两天,那里有座大一点的城市,是安福县城,你拿去卖给珠宝行。哪怕随便卖个几百贯铜钱,都够你盖个房子了。” 得了指点的古月兴奋起来:“没问题,我把大壮和毛毛安顿一下,今天马上出发。” 事不宜迟,要是再等下去,村民的钱拿出来,她到时就丢脸死了。 雷厉风行的古月,交待完春草,自己跑去镇上雇了一辆篷车,牛车慢悠悠地开始向安福县出发。 心里着急的古月硬是忍住了性子,没有催促。 有谁知道,在这个时代,连坐个车,都是要讲究身份的呢? 马车是达官贵族才能坐的,而普通老百姓,出门不是牛车就是走路。真是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路上,系统提醒古月:“宿主,你如果想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又想把价格卖高一点,最好是穿得好一点,打扮一下。否则,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容易把你当小偷抓起来的喔!” 古月被牛车晃得昏昏欲睡,她打了一个哈欠,将皮手筒又拢了拢,胡乱答应道:“知道了,小爱。我先眯一下,有事情你喊我。” 笑话,民风再怎么朴实,防人之心也是不可无的。千里走单骑,那是艺高人胆大的人干的。 古月胆子倒是没变小,奈何现在身子不给力,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系统身上了。 系统应了一声,轻声唱起了摇篮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夜半人深,被里多温暖……” 发困又晕车的古月无力抗议,只能由着系统扮演温柔慈祥的老妈,占尽她的便宜。 这一走,足足走了两天半,才到达相对富庶的安福县城。 第37章 卖了一颗珠子 土路难行,颠簸不堪。 在摇摇晃晃的车里换衣服,古月还是第一次体验。 篷车不像小汽车完全密闭,一阵寒气袭来,古月头皮都麻了起来。 狠狠往身上贴了几片暖宝宝,古月终于感觉好多了。 她不由再次感叹,这种古代生活,真的很考验人的坚强意志。 等到古月一身华服的下了车,车夫都有点发懵了。 明明之前还是一个土里土气的村姑,怎么一下子老母鸡变鸭了呢? 发懵的车夫接过车钱,看着古月款款而行,俨然一副小姐体态,他更懵了。 系统尽职尽责地开起导航引路,古月虽然没逛过这里,心中有点新奇,但也知道正事要紧。 城中有几家珠宝店,古月去了最大的那家。 规模大,一般说明实力强。 她可不想一路辛苦,腰酸背痛地晃了这么多天,最后却贱价卖了玻璃珠,虽然一颗玻璃珠只要五个积分就可以兑换。 顺着导航的指引,古月最后停在一栋二层的楼房前,门上挂着一个牌匾,写的小篆,古月竟然一个字都没认出来。 系统出来科普,顺便苦口婆心了一下:“这两个字是‘荟宝’,你可要好好学啊,哪怕平时用不上,偶尔装个逼也是不错的。” 面对系统的谆谆教诲,古月难得的没有反驳。 真是太可怕了,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连个牌匾都不认识,这和上厕所分不清男厕女厕有什么区别? 简直丢人丢到异星球来了。 看到客人上门,店里的伙计很热情地迎了上来。 眼前的小姑娘看穿着打扮,分明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不知为什么身边却没个下人跟着。 伙计虽然心里嘀咕着,但脸上仍挂着得体的笑容,问道:“小姐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本店新到了一批东西,可要小的拿给您过过眼?” 古月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道:“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就问一下,你们这家店,收东西吗?” 伙计听说不是买东西,脸上的笑凝固了一下,随即又马上恢复:“不知小姐想卖什么东西?我好去请掌柜的。” “嗯,一颗玩的珠子。”古月慢吞吞地将袖袋里的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 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裳,古月也给玻璃珠安了个盒子抬身价。 这个盒子做工精美,雕着逼真的富贵牡丹,里面衬着明黄色的缎布,一颗碧绿透明的珠子,安安静静地躺在上头。 当初跟系统兑换这盒子时,连古月都心动了。 要不怎么会有“买椟还珠”这个成语出现呢,这种事情,得妥妥的颜控才能干得出啊! 这个珠子一拿出来,伙计不敢怠慢,连忙去请了掌柜出来。 听说有个小姑娘独自上门来卖珠子,掌柜双手一搓,压下心里的兴奋,走了出来。 快过年了,能赚一笔是一笔。 这里没有高椅,一侧的榻上,设了四个软垫。 古月不习惯这里的跪坐,这种看着高尚的玩意,她跪不了五分钟脚就麻了。 见小姑娘一人站着,掌柜回头瞪了伙计一眼。 伙计苦着一张脸,他哪里知道古月会站着呢? 古月生怕掌柜拉她上榻,连忙先发制人:“你就是掌柜吧?我还赶着去逛街呢,这颗珠子你快点帮我沽个价,不行我就走了。” 看着青绿透亮的珠子,掌柜的眼亮了一下。 品相这么好,这么滚圆的珠子,可真是少见。 这笔生意,可不能让它跑了。 他假装思考估价,眼睛飞快地扫过古月的打扮。 一个不过十岁大小的小姑娘,绑着两个小髻,两边各插着一根珍珠攒花,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明晃晃的璎珞项圈。 这一身行头,可得不少钱呢! “这位小姐,这钱,可有点沉,您没叫个人过来帮你拿?”掌柜试探着问。 古月可不上他的当,道:“你要多少金收?等一下我自然有人来拿。” 这里一金大约有两百多克,她拿不动铜钱,还拿不动金子吗? 掌柜吸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头,古月看不明白,皱着眉问:“多少?十金?” “十金?那可不行,太少了,等一下还不够我买东西呢!” “那,这个数。”掌柜故做肉痛地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十金?三百贯?应该也够了,这毕竟只是一颗玻璃珠。 虽然说物以稀为贵,但做事还是不要太离谱的好。 古月决定见好就收。 就这迟疑的一下,掌柜又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卧槽,这山越国的购买能力这么强吗? 看着不动声色的古月,掌柜心里泛起了嘀咕:看不出这姑娘小小年纪,却是个狠的。 他咬了咬牙,最后伸出五个手指头,道:“小姐,这可是最后的价了,再高我就要不起了。您要不信,可以到别家走走。” 古月怕他反悔,当即拍板:“五十金就五十金,伙计,你去门口帮我喊辆篷车来。掌柜,你把金子给我装个小箱子,别让人看见了。” 五十金古月也不是抱不动,只是现在她的身份是小姐,小姐怎么可以自己动手拿东西?万一引起怀疑,就得不偿失了。 银货两讫,圆满完成任务。古月坐上牛车,在城里看了一眼。 虽然这安福城比她平时去的镇子富庶,但还是比不上现代的五线城市。 意兴阑珊的古月吩咐牛车掉头,驶向晋宁县。 牛车走了一天,傍晚时在一个小镇停了下来。 古月将向系统租借的衣服和假首饰还了回去,仍旧穿上自己的旧衣。 付了车钱,古月在车夫的目瞪口呆中,施施然地找了一家客栈,开房落脚。 行走江湖第一条,财不露白,五十金早就收进了租的储藏间里。 单身一人双手空空的古月,引起了一个住店的女人的注意。 没有携带行李包袱,却又需要住店。 独自一人出门的俏丽小丫头,可以说她很傻很天真呢?还是该说她不自量力,胆大包天呢? 这个女人视线不离古月,看着她开了一间人字号房,又默默记住了房间所在,便专心吃起饭来。 第38章 拐子 凌晨三四点时,沉睡中的古月被系统敲锣打鼓地喊醒,“起床啦,起床啦,拐子过来啦!” 拐子? 古月一惊,猛的坐了起来:“拐子在哪?” 系统神秘兮兮地道:“在外面喔,探头探脑的,经本山人掐指一算,她不出五分钟就会动手。” 古月连忙掀开被子,下床飞快地套好衣服,又拿出防身的匕首。 “小爱,拐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犯罪嫌疑人,女,年龄:二十五岁,作案工具:迷烟。” 听说是女的,古月将匕首收了起来,点起火,将房间里的洗脸盆拿东西敲得震天响,又高声喊道:“小二,给我打热水,我要洗脸。” 旁边屋子的人睡得正香,突然被古月这一吵,便有几个脾气不好的骂了出来:“臭丫头,你是找死吗?当心老子揍你。” 见引起了骚动,达到目的的古月安静下来。 不一会,小二打着哈欠,提着一壶热水来了。 得了系统的提示,知道那女人回到了自己房间,古月小心地打开房门,将小二让了进来,又把门闩好,这才瞪着眼睛哼哼:“好你个黑心店,竟然敢窜通了人要拐卖人口。当心我天亮到县衙告你们窝藏犯人。” 还一脸困意的小二听了古月的话,吓得瞌睡虫都跑了,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你可不许瞎说,什么黑店?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客栈。” “得了吧,要不是我正好起夜,那个贼人就用迷烟把我弄倒了。” 看着古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小二心里也发毛了。 要是店里出了事,那传出去,生意可就完了。 他今年不过十四岁,进来做事才两个月,哪里见识过这种事,当下没了主意。 “那我去喊掌柜的起来。” 这种事,当然是要找权力最大的人才是,他一个小伙计,怎么知道要怎么办。 “诶,你等一下。” 古月喊住了他,轻声吩咐道:“你跟掌柜这样说,派两个力壮的,躲在暗处,仔细观察我的房间。要是坏人没再出现,明天我多补给你们一百钱。要是坏人出现,你们扭送到县衙,县老爷自然会有赏金给你们。怎么样?” 小二听说有钱拿,没命地点着头。 古月交待好,便开门让小二出去传话,自己则吹灭了火,重新窝回床上。 “你这是以身犯险,孔子曾经曰过:防祸于先而不可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系统摇头晃脑地教育古月。 听得头疼的古月一声哀嚎:“小爱,麻烦你说人话。” “这种危险的事情,你应该想办法避开,而不是掺和进去。” 明哲保身是系统不变的宗旨。 就算在现代,被拐卖的人都很少有被解救出来的,何况是在这种不发达的地方。 明白系统这是在关心她,古月沉默了一下,仍坚持自己的观点道:“小爱,我知道事情的轻重。如果这个人在我这里放跑了,她以后还会祸害更多人。他们应该是家里的希望,家里的宝贝,如果他们出事,他们的家人会有多伤心,我可以想象得到。而我,只是孤身一人而已。” “虽然是以一人之身对抗,但我不是没有胜算啊!”古月忽然笑了起来,“小爱,我还有你这个秘密武器。” “滚!”小爱无情地吐出一个字。 “小爱,我们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注定要生死相依的。你可不能这么无情啊!” “……” 古月一直竖起耳朵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大概一个小时后,门外传来几个人扭打的声音。不一会,声音就消失了。 系统开心地说道:“好了,拐子被抓起来了,你安心睡吧!” 天色还黑,古月不客气地蒙上被子,继续睡了。 这一觉,睡到房里的火盆灭掉,古月感到身上冰冷无比,这才起床洗漱。 客栈一片宁静,掌柜处理得很好,并没有惊动店里其他住店的客人。 古月吃过早饭,结过账,正打算雇车起程返回晋宁县,半夜的那个小二引着掌柜来了。 那掌柜并没有因为古月年纪小就看轻她,他一脸感激地冲古月拱手,感谢道:“多亏姑娘半夜提醒,小店这才没有受那拐子连累。如今,这拐子人赃俱获,一经抓到,就送到官府去了。” 古月点点头,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这也是掌柜当机立断,指挥有方,才能为民除了这一害。” 花花轿子人人抬,这是古月在多年的社会生活中学到的经验,绝对百利而无一害。 果然,那掌柜眉眼露出笑意,谦虚了几句,这才示意小二拿出两贯钱来,送到古月身前,道:“按朝廷律法,抓获人犯有赏,人犯身上的财物也一并分发。这是本店的一点心意,请姑娘笑纳。” “这怎么好意思?” 古月有些意外,没想到系统不光到账积分奖励了一万,现在还有实物赏金可以拿。 “姑娘有所不知,本朝太后的亲弟弟幼时曾被拐子拐卖过,几年后寻到时,眼睛已被拐子弄瞎,做了乞丐在乞讨。皇上至孝,对拐子的打击尤其严格,一经查实,立斩不赦。而且,官府奖金很是丰厚,姑娘不必客气。” 古月听了,这才安心收下两贯钱。 这一趟远门,古月被晃得五脏六腑都快离位了。 回到了安平镇,她死活不敢再坐牛车。 短途还好,这么长时间,她真的是吃不消。 那滋味,还不如她当初骑的摩托车爬山道呢! 有一年,她住的城市因为天气太热,引发了山火,很多市民自发组织帮忙运送物资。 古月手上正好有一辆过了好几手的摩托车,从朋友圈听到这个消息,她也去跑了几趟。 那个山路陡峭难行,很多小汽车都上不去,最后她的摩托车也报废在那次救火行动中了。 往事不可回忆啊,想起以前,古月只会怪自己没有常识。 要不然,现在的她还好好地上着每天十二小时的班,偶尔休息时和朋友出去撮一顿。 “小爱,你说我是不是太懒了?”古月有些闷闷 第39章 开工 古月被系统插科打诨了这一下,忽然又不想说了,多说感觉自己成了个怨妇。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想太多也没有用,还是赶快回草头村看看要紧。 回到山神庙,古月先洗了一把热水脸,又换了一套衣服,感到整个人精神起来,她才去了春草家看大壮和毛毛。 土豆已经可以收了,休息一天,古月打算第二天让谁帮忙犁一下地。 只有一点点地,熟练的话要不了多长时间。 只是现在何有财的水车订单一定在赶工,看来应该重新找一个人来。 闻到古月的味道,毛毛老远就叫着跑了出来。 春草在后面跟着,见到古月,也是一脸惊喜,连忙跑上前,亲热地抓住她的手问道:“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古月任由她挽着自己,笑吟吟地道:“刚到,家里怎么样?你和守义叔还好吗?” 两人一边往回走,春草一边道:“好着呢,那红糖水我和阿爹天天喝,哪能不好。” 古月说的话,春草可是一直当圣旨看。说喝红糖水好,她就天天熬。 “对了,我不在的这几天,村里怎么样?” “嗯,大壮被大家伙拉去试着犁了几天地,听说效果不错,村里人都想要买牛来干活。不过因为大山叔公提议要帮你盖房子,大家手上紧,可能就不能买了。”春草老老实实地将消息报了上来。 古月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这次我回来,就是解决好了盖房子的事。我要住的房子,怎么可以让大家给我掏钱?” 春草着急地说道:“姐姐,别人可以不管,但我家你可一定要收的。钱虽然不多,但好歹是一点心意。” 古月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嗔道:“想和你姐姐我比钱多吗?那些钱还是留着以后给你当嫁妆吧!” “姐姐……”春草不依了,“我和你说正事呢,你怎么取笑我?我才七岁,你和我谈什么嫁妆?” 古月逗完春草,心情大好。 两人说没几句话,就到了春草家。 何守义刚收摊回来没多久,看到古月,也是放心下来。 古月那天走得急,他正好不在家,等看到家里多了一头牛和一条狗的时候,才知道古月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尽管古月在草头村被传得神乎其神,但在何守义眼中还是个小姑娘。 问春草,又不知道古月到底去了哪里。因此这几天,他很是担忧了一些。 如今看到古月安全归来,何守义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对春草吩咐道:“别总缠着你姐姐,她刚回来,肯定累,让她先去躺一下。中午做好饭,叫姐姐过来一起吃。” “大叔,不着急。” 古月和他相熟,说话也不那么生疏客气,“我来是要说一件事。我今天在镇上定了砖和瓦,下午就会开始送过来。这些盖房子的事我不懂,麻烦你和村正费心一下。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大家不必为我操心。” 接着她拿出两张图,递给何守义:“这是我想盖的房子的样式,泥水匠麻烦你们帮我请一下,工钱翻倍,包吃,尽量赶一下,争取在过年前完成。” 何守义打开一看,吃了一惊,不解地问道:“你一个人要盖两座房子?住得完吗?” 古月听了,笑了起来,指着其中一张图纸解释:“这张是何家祠堂的翻建图,我想把它变成孩子的学堂。祠堂又老又破,翻建一下,在那里比较安心。现在的山神庙,毕竟在村子边,孩子们晚上走夜路不方便,干脆移一下。” 这个小姑娘,怎么可以考虑得那么细心?这真的是十岁大的人该有的思维吗?还是真的是村里人说的,她就是山神的化身? 拿着图纸,何守义呐呐地道:“就算是翻建我们何家祠堂,也没有让你一个人出钱的说法。这要是让邻村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我们呢?”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古月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我现在住在草头村,就是草头村的一员。我为村里做点事,别人能有什么意见?” 看着何守义不能接受的样子,她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活着最主要是自己开心,总是在意别人怎么想,会很累的,大叔。” 听着古月老气横秋地说着这句话,何守义虽然心里不认同,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两张图纸收了起来,准备去找何大山商量。 村里原定给古月将一座土坯房,但是现在看来,要改成砖瓦房了。 那些土坯的用量,现在要减少下来,暂时不用再做了。 何大山拿着何守义带来的图纸,又听说古月已经先预定了三万块红砖,两万片瓦,瞬间沉默下来。 “大山叔,现在离过年没多久了,要盖祠堂的话,今天就要喊人手将祠堂推倒了。”何守义虽然也有些手足无措,但总算是镇定下来,开始建议接下来该做的事。 何大山十分汗颜,原来是要盖个新房给古月的,结果竟反过来了。 说出的话没有兑现,这样子,会不会对山神不敬? 吃过午饭,有牛车陆陆续续拉了红砖过来,青瓦最后上梁封顶的时候才要用到,就没有那么早送来。 草头村的人听说古月以一人之力,不单要盖自己的房子,还要帮他们翻建何家祠堂,早就议论得热火朝天,一发不可收拾。 长年住着茅草屋的人,摸着堆在地上整整齐齐的一块块红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草头村这是积了什么福了,竟然能引得神仙下了凡,来帮他们安家立业? 在一群眉开眼笑的人里,只有两个人满脸阴沉,与众人的欢乐很有些格格不入。 人多力量大,同心协力的何家人动起手来,效率很是惊人。 等女人们将祖宗牌位收好,壮年合力,抱着一根粗木撞向土墙,早已残败的土墙不过几下就轰然倒塌。 清沙石土砾的,拆木窗木门的,草头村人忙得干劲冲天,连小孩子都帮忙提着水罐来送水。 第40章 第一次吃土豆 原计划想要第二天犁地收土豆的古月,看着这么热情高涨的村民,一时竟不知道要找谁开口,来帮自己收土豆。 不管了,反正有事找系统就对了。 相依为命的一人一系统,这关系可不是一般的铁。 当然,古月唯一的不满意,就是系统太认真了,总是信奉“亲兄弟,明算账”,那积分扣起来,毫不手软。 “小爱,你说,有没有什么好用的,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的农具啊?” “有啊有啊,请问宿主是要看图片、视频,还是兑换实物?” “先让我看一眼吧?”古月有气无力地交待。 系统欢快地应了一声:“好嘞,马上为你播放小视频。请稍候!” 几分钟之后,古月拿着兑换的耙子,任劳任怨地出发了。 村里有人远远看到了,回去祠堂喊了一嗓子,何大山听了,交待了几句,停下手里的活,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地里,何大山就看到古月已经一个人,拿着他没见过的农具,在他借给古月的那一分地里开挖。 将工具插进土里,古月再拿脚一踩,几个尖尖的头将土里的圆疙瘩撬了出来,效率很高。 何大山的注意力,从古月手里的工具,落到地里的圆疙瘩上。 听古月说,她种的这种东西,叫什么土豆。 从目前挖出的这些数量来看,这个土豆的产量可是很可观的。 民以食为天,平头百姓,最关心的,就是能不能吃饱饭的问题。 现在看到这些土豆,何大山心动眼热起来。 百姓口中,可不管好不好吃,只管能不能吃得饱。 能吃饱饭,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等大事。 “唉呀,古老师,这种事怎么不喊我来做?”何大山走上前,抢过古月手中的耙子,“我来挖,你负责捡就好。” 古月愕然地看着送上门干活的何大山:“何村正,这怎么好意思?你去忙你的事,这一分地,我随便挖一挖就好。” 何大山是一个多年的老把式了,那个耙子到了他手里,玩得轻轻松松的。 “没事没事,村里人全挤在那里,我也动弹不开,正好过来透透气。” 何守义叫的泥水匠已经到位了,有一些村民在古月新开的地里,帮着撒灰弹线开基挖土,祠堂那里,其实没有何大山说的那么夸张。 古月也不戳破,只是拿着麻袋,将土豆表面的泥拍干净,然后扔进袋里。 “古老师,这个是什么工具,使起来倒挺方便的哈?” 这耙子,何大山越使越顺手,没几下,就挖完了一垄。 古月直起了腰,松了松发紧的脖子,笑道:“这个叫耙子,何村正要是喜欢,就拿过去用吧!” “诶,这个可不敢,我拿去照样子打一个就是了。” 山神的便宜,何大山可不敢死命占,那也太没脸没皮了。 古月见他拒绝,也没有再同他推让。 有了何大山的帮忙,一分地的土豆很快就收完了。 看着眼前的麻袋,何大山自己估了一下,得有三石的样子。 他暗暗咋舌,想道:乖乖,这要是种上几亩,怎么也不会饿到了。要是口感再好一点,这绝对可以种到全山越国去。 古月招工匠时就说好了,管饭。 这在草头村,甚至安平镇,都是开了先例,因此很多相识的泥水匠,一起相约了来给古月盖房子。 盖房子,那是体力活,吃不饱可是干不动的。 古月收完这些土豆,直接送去了做饭的地方,让大家尝了个新鲜。 在这个时代,大米产量很少,基本供应的是贵族和士族,平民百姓吃的多是麦仁、高粱和豆子。 古月同村里人收购了多余的粮食,又请了几个村里上了年岁的大娘来掌厨,说好每天煮的杂粮饭和猪肉炖萝卜。 今天有了刚收的土豆,就把猪肉炖萝卜改成炖土豆。 临时垒起的几个灶台,三口大锅焖杂粮饭,两口大锅做猪肉炖土豆,只要有干活的人,都可以来这里吃免费的饭菜。 锅盖掀起,一股猪肉特有的喷香,混和着不同于萝卜的味道,引得排队的人伸长了脖子往锅里看。 更有心急的,直接问:“狗剩娘,今天中午煮的是什么?好像没见过的样子。” 差不多一百个人排成五个队列,每人手里拿着两个海碗,一个装饭,一个装菜。 狗剩娘手里不停地打着菜,一边笑呵呵地回答:“这是古老师种的土豆,今天刚从地里收回来的,说给大家尝一尝,明天可就没了。” “这就是古老师种的土豆啊?我吃吃看。”有心急的,拿着筷子直接扒拉起来。 不一会,翘起一个大拇指:“狗剩娘,土豆好吃,你的手艺也不赖,今天我可以多吃一碗饭。” 狗剩娘笑骂道:“滚你的,拍我马屁也没用,自己贪吃就说,别拿老娘说事。” 古月将剩下的土豆放回山神庙,正好过来听到狗剩娘的话,也是微微一笑。 何大山装好了饭菜,迫不及待地先尝了一下土豆。 一口下去,舌尖的味蕾瞬间被征服。 他只感到鲜香味美,异常软糯,可以说是入口即化。 连他这种牙口不好的人,都可以毫无困难的品尝到土豆的绵软。 再配上喷香扑鼻的五花肉,肉香浓郁,肉块肥而不腻,就像刚才谁说的,今天可以多吃一碗饭。 古月饭量小,只少少地装了小半碗饭和土豆,就和大家一样,蹲在地上吃起饭来。 何大山蹭了过来,边吃边打听:“古老师,这土豆我估了一下,亩产得有三十石吧?” 古月不懂这个,歪着头和系统沟通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要是肥有够,三五千斤没问题。”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何大山激动起来:“古老师,咱村里要是也种上这种土豆,你觉得怎么样?” 何大山的话,没有压低声音,旁边的人立刻竖起了耳朵,连邻村的泥水匠都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古月吃了一口久违的土豆,正在心满意足,听到何大山的问话,她自然是不反对:“好呀,没问题。” 何大山不好意思地又问了一 第41章 请勿入内 何家祠堂因为除夕要祭拜祖先,大部分的人力都用在了这里,因此先期完工。 由于之前拆下的门窗太过破旧,实在是无法重新利用,何有财一个人又赶制不过来,便从镇上先定了新的安上。 这一年,草头村喜事不断。 何家祠堂完工第二天,何有财的亲事有了着落。 乡下人结亲很简单,媒人将两人八字交换过,三日无事,便开始按流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最后定于次年正月,正好是上元节这日,准备迎亲。 这年年底,古月没有来得及搬进新房。 平南郡风俗,腊月二十五就要停工,古月在山神庙里,准备着穿到这里第一年的年货。 因为盖房子的费用有古月自己包圆,村民不用集资,手头便宽松很多,给山神庙的供品比往年都丰厚了很多。 住在山神庙的古月近水楼台,这几天被热情的村民们塞了不少吃食,连饭都不用做了。 这天大年三十,古月看着空荡荡的山神庙大门,这里竟然没有贴春联的习俗,真是太失败了。 春联没有,红灯笼没有,鞭炮没有,烟花没有,连春晚也没有,古月表示很伤心。 想起上一世的集体生活,动不动就是这个那个联欢会,一会六一来一个,一个中秋来一个,一会重阳又来一个。 那时自己天天要参加学校的节目,都快被烦死了。 想到这里,古月呵呵笑了起来。 这种苦,不不,这种好事,怎么可以只让她自己一个人品尝呢? 村里这么多孩子,跟着她也学了几首歌了,可以临时组织一下,让村里人看个热闹啊! 左右无事,大家图个乐呵! 有了想法,古月就行动起来了。 听说古月要给村里弄个节目,大人们二话没说,都把自家的孩子无偿地推了出来。 乡下难得有什么可玩的事,山神既然有这个兴致,他们都跟着看热闹就好。 《西游记》古月已经讲完了,孩子们最喜欢的事,就是回去给他们家大人讲上一段,可以说一个个都滚瓜烂熟的。 古月挑了一个节段,“猪八戒娶媳妇”,既喜庆热闹,搞笑效果又不错。 听说要演戏,小孩子一个个都争着要演孙悟空。 古月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剪刀石头布,一局定胜负。 搞定完角色分配,古月从系统那里租了道具出来。 看到道具,小孩子都疯了。 这个摸摸猪头面具和大肚子,那个摸摸孙悟空的皮毛发套,还有的拿着金箍棒就不肯放手。 不一会,性急的小孩子们纷纷扮上了。 各自按角色,一个扮上唐僧,一个扮上猪八戒,一个扮上高秀兰,一个演高老爷,一个演高老娘,几个群演由比较呆的装扮。 扮好了,大家都眼红地看着不住得瑟的孙悟空。 时间很紧,古月给他们彩排了一遍,效果虽然一言难尽,好在村民都没见识过,再说都是自己村的孩子,想必不会太挑剔。 担心他们太累,古月只给排了五个节目,还有两个,是她自己表演的魔术。 想当初,那个湾湾来的某谦,带起了大陆一阵魔术风。 一时间,魔术综艺遍地开花。 只是那人虽然名字叫谦,拿钱做人可一点都不谦虚。 古月年少不懂事,跟风学了几样。自从听说那人很烂之后,恶心得不行,后来就再也没玩过魔术了。 中午时分,何大山带着村民来到新建好的祠堂。 按照惯例,女人在祠堂外面,男丁入内祭拜。 桂花嫂带着小石头来时,被何大山劝了下来。 “石头娘,今年的祭拜,你们就先不用参加了。” 名字被移出族谱的人,进去祠堂祭拜,他担心祖宗会跳出来打死他。 “为什么?”拎着供品的桂花嫂心里一紧,连忙追问。 今年她男人狗剩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她已经托人去问了两次,都说狗剩没回话。 她因为忙着备年货,以为她男人被什么事绊住了,竟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何大山竟不让她和小石头祭拜,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何大山有些为难。 直接说,你男人已经将你们娘俩逐出族谱。 大过年的,在这种喜庆的日子,说这么伤人的话,他自问做不到。 找个借口蒙混过去?可是他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撒谎。 吱唔了半天,何大山终于将问题抛回给当事人:“你去问狗剩吧,问了就清楚了。” 桂花嫂脸上浮起几分怀疑和慌乱,她突然想起之前狗剩临走那一天说的话。 难道,那个榆木脑袋,真的将自己母子俩逐出了何氏家族? 可是,如果是这样,事情不应该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吗? 在村子里,她为什么没看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大家和她相处,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紧握着儿子的手,白了几分脸色的桂花嫂提着竹篮,显得有点失魂落魄。 何大山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忍心,但也没办法。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只希望这石头娘自己找到自己的错处,赶快改正,不然他也说服不了狗剩。 手被捏得发疼的小石头抬脚踢了他娘小腿一下,不满地叫道:“你那么用力干什么?我手要断了。” 要是往日,桂花嫂为了在外人面前显示自己讲道理,一定会给她儿子似真似假地来上一巴掌。但是今天,她心乱如麻,一时忘了要教训她儿子。 何大山脸沉了下来,刚想开口教训,又猛然想到,这两人如今已不是他的族人,他实在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顶着族长的架子。 忍了几忍,他终于说道:“石头他娘,溺子如杀子,你可得自己严加管教。听说古老师开课到现在,石头一次都没去过。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也不懂得好好把握。就算不为认字,学一点做人的道理,总是没错。” 听到古月的名字,小石头眼光霎时凶狠起来。 就是这个臭女人,害自己的脸都不能看了。只要一出门,别的小孩子总要笑他是夜叉。 小石头没有听过完整的《西游记》,不知道夜叉 第42章 意外突生 祭过祖先,大家匆匆吃过饭,又“哗啦啦”地来到祠堂门口,兴致勃勃地等着看节目。 古月挑了两个口齿伶俐的男童和女童,当起小小主持人。 这虽然只是个野班子,但配备总是要尽量搞齐全才好。 穿得一身像个过年娃娃的小孩子报过幕,一首欢快的《小燕子》,响了起来。 没有伴奏,没有配乐,只有五个小孩子穿着小燕子的衣服,张开双手,在空地上胡乱地扑腾着。 几个孩子被古月涂了满脸的白,两颊各大大的一酡腮红,又把眉毛描得粗黑粗黑的。 下面的村民没有见过这种表演形式,一时都呆住了。 俺滴个娘耶,这节目……呃……真的是……很特殊,不不,很有特点。 丑丫娘突然在下面喊了起来:“当家的,快看,那是我们家丑丫!” 丑丫爹不高兴了,纠正道:“什么丑丫,你忘了,古老师已经给我们丑丫起了个大名了,瞧你这记性。” 丑丫娘顺着口风连忙改了过来:“秋月,秋月。这名字这么好听,我这不是舍不得叫嘛!快看,我们秋月冲我们笑了!” 一首歌唱完,在古月的带动下,场上给了一些稀稀拉拉的掌声。 主持人上来接着报了下面的节目:“一首独唱《小毛驴》,送给大家。” 一个小孩子穿着黑色的毛驴表演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众人面前。 另外一个小孩子手里甩着一根小绳子,开始唱了起来:“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村民见那毛驴尥蹶子把人摔到地上,都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节目表演完,不用古月带动,人们熟练自发地鼓起掌来。 一个村民自豪地说:“看到了没,那个演驴子的,是我儿子。演得不赖吧?” 另一个村民听了,不甘落后地追着发言:“那个唱歌的,是我儿子,我觉得唱得比在家好听。” …… 连跳带唱,几个歌舞表演一会就演完了。小孩子表演的压轴节目,终于到了。 听到报幕的说有“猪八戒娶媳妇”,大人们顿时都坐不住了。 这个《西游记》,他们可是百听不厌。 以前只能想象那个画面,今天竟然能看到自己村孩子演的,一个个都兴奋得“嗷嗷”叫起来。 唐僧牵着一匹白马,刚走了出来,众人就热烈地鼓起掌来。 一只圆滚滚的孙悟空,几下从后面窜了出来。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 这个孙悟空不过五六岁,按说要年纪大一点的来扮演会好一些,但是他手气极好,剪刀石头布,每把都赢,轻轻松松地拿到了孙悟空的扮演权。 他娘怕他冷,给他穿了厚厚的衣服。 他本来个子就矮,衣服穿得又多,再套上表演服,一亮相,活脱脱就是一只小胖猴,难怪大家看到都疯狂大笑。 敬业的孙悟空可不管那么多,拿着金箍棒,自顾自得意地左蹦右跳。 一个人影突然窜了出来,一把抢过孙悟空手里的金箍棒,转身就要跑,却被几个大人拦住了。 “小石头,你为什么抢东西?快把金箍棒还给我。” 孙悟空气鼓鼓地走了过来,伸手讨要自己的武器。 “不给,凭什么给你?谁拿到就是谁的。” 小石头挑着眉头,霸道地说着,还恶劣地冲他扮了一个鬼脸。 好好的一场戏,刚开始就这样被打断,村民都不满起来。 这个小石头,真是越来越过份,开玩笑也不看场合。 再说了,这些东西听说都是古月的,抢东西抢到山神头上,他是吃错药了吧? 看到这么个熊孩子,古月吐了一口气,压下怒火,走上前去,放缓了语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同小石头商量:“小石头,你先这棍子给我,让我们演完好不好?你要是喜欢,演完可以借你玩一会。你看怎么样?” 看到古月,小石头想都没想,举起金箍棒,红着眼睛就向她脑袋狠狠砸去。 就是这个人的牛,害得他现在都出不了门。 棍子带着风声,袭向古月。 旁边一个大人顾不上多想,连忙将右手一挡。 只听“咔嚓”一声,金箍棒断做两截,被小石头扫兴地扔在地上。 那大人捂着手,脸疼得煞白了起来。 众人登时乱作一团。 有的问道: “猪妹她爹,你要不要紧?” 有的想要抓住小石头,但是那小子却滑不溜手,一个低头闪过,转身就跑了。 突然横生的变故,几个年幼的孩子都被吓得哭了起来,猪妹更是死命揪住她爹的下裳,放声大哭。 何大山脸色阴沉如水,又听古月大声说道:“大家别碰他,他的手臂骨折了,要固定起来。不然以后残废了,就拿不了东西。” 众人连忙各自后退开好几步。 出了这种事,古月头大不已。 一个好好的文娱节目被破坏就算了,现在还弄出伤病员。 不止古月头痛,何大山也怒了。 他站起来,人群里,一眼可以看到,狗剩爹娘和狗剩兄弟何正义,都是一脸愧疚。 古月按着系统的方法,吩咐人去砍了柳枝,准备先动手,帮猪妹爹的断折处固定起来。 吵闹中,只听何大山大声说道:“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 他将视线扫了一遍场上众人,眼中闪着两簇熊熊的火焰,带着浓重的气怒道:“早在几个月前,小石头蓄意扎伤古老师的牛,又故意打伤何老二家的娘家侄子。” “他年纪轻轻,心性就如此凶残,而且没有一丝悔改之心。到现在,都还没有向古老师和王文瑞赔过礼,认过错。” “幸亏狗剩深明大义,之前就已经找到我,要求将小石头和他娘一起除族。” “什么?除族?”何大山的话一说出来,村民们都愕然不已。 除族,他们还没听说过,族里有谁被除族过。 村民淳朴,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但是这个小石头的所作所为,也的确让人大摇其头。 狗剩爹娘和何正义听了,心中都是满满的震惊。 除族?这么大的事,狗剩竟然都没有 第43章 何大山受伤 何大山依然怒气冲冲地传达着自己的决定:“现在,我提议,将这两人迁出我们草头村,不准许他们继续母子居住下去。还有,要他们赔偿向阳的医药费和损失。” 发现火苗,就要赶紧扑灭,如果等火势大了,那时不光难扑灭,说不定还会有人员伤亡。 何大山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心软,给村里造成难以挽回的灾难。 自己是何氏家族的族长,保护好他们是自己的责任。 如今这对母子,他不得不放弃了。 害群之马,舍不得只会害了自己的村民。 古月对于何大山这个决定很是佩服。 壮士断腕,虽然有一时之痛,但却可以防患于未然。 小石头这个人,戾气越来越重,她反正是不看好。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心理年龄二十五岁,她早就动手揍死这个熊孩子了。 这种人,一句话,就是欠教训。 狗剩娘身子一软,跪了下去,悲鸣道:“大山兄弟,求求你高抬贵手,那可是我们老何家的血脉啊!” 何大山哪里受得住她的跪,连忙上前搀扶起她,痛惜地道:“嫂子,不是我心硬。你看看他干的事,这还是一个孩子吗?” “以前在村子里小打小闹就算了,你看看,后来是古老师的牛,再后来是王家那小子,今天你也看到了,他砸的可是古老师的头啊!要不是向阳,现在受伤的可就是古老师了。” “小石头出手一次比一次狠,你觉得他再在我们村待下去,接下来会是谁受伤?” 狗剩娘泪流不止,却不知如何辩驳,只是一味地哀哀哭着,恳求道:“大山兄弟,他还是个孩子呀,你让他迁出村去,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狗剩爹没有说话,只是拿着两只眼睛殷殷地望着何大山。 毕竟是同族骨肉,何大山在这两个人的夹击下,溃败下来:“先让他们把向阳的赔偿费付了。” 狗剩娘见何大山态度软化,眼中绽出喜悦的光来,又哭又笑地道:“当然当然,这是应该的,理应如此。” 古月将截好的柳枝用布条给猪妹爹缠好,听到何大山这般让步,不由撇了撇嘴,暗暗摇了摇头。 作为一族之长,朝令夕改,这样还有什么威严喔? “好了,送到镇里去吧!”古月站了起来,吩咐道。 何大山不由一愣:“送到镇里?” 以前不都是古月直接治疗的吗?今天怎么还要送去医馆?问题是今天是除夕啊,医馆有没有开门还是个未知数。 “对啊,”古月拍了拍手上的浮屑,“我又不是大夫,病人当然是要找大夫治疗才是道理。就好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不对吗?” 听出了古月隐藏的怒气,何大山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其他村民都沉默着,何家祠堂除了几声孩子的抽噎声,气氛肃穆,安静无比。 古月拍了拍手,大声说道:“好了好了,今天除夕,本来是想给大家热闹一下,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既然这样,那就赶快让人送向阳叔去镇上吧,今天的表演就到这里了。” 最后的道具和服装,孩子们都磨蹭了很久,才万分不舍地脱了下来。 “古老师,下次还可以再演这个戏吗?” “可以啊,下次我们多排几次,更熟练了,老师还让你们表演。好不好?” 孩子是最好哄的,得了古月的允诺,一个个都又绽出笑容来,开开心心地跟着父母走了。 何大山一面命人驾了牛车,送向阳去镇上,一面亲自带了几个人,去找桂花嫂下通牒。 桂花嫂正想收拾一个小包袱,亲自去安南县找狗剩,却见到何大山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了。 她不敢怠慢,连忙挤出一个笑来,迎了上去。 “大过年的,族长怎么有空来我家?” 何大山并不理会她的笑,板着脸问道:“你儿子呢?他打断了向阳的右手臂,等一下你去镇上把他的医药费付了。” “还有,你儿子性情残暴,最近连连伤人,狗剩之前已经将你们二人从族谱里除名了。你们如果还想再在草头村待下去,最好叫你儿子收敛一点。今天是狗剩爹娘求情,不然,我早就将你们赶出去了。” 桂花嫂如同被一道雷劈中一样,被电得整个人外焦里嫩。 小石头打断了别人的手?他们被逐出何家族谱了?怎么可能?狗剩不可能不要他们母子的,一定是何大山在开玩笑。要是这样,以后她在春桃娘面前,那不是永远抬不起头了。 何大山催促道:“别傻站着了,快点拿钱去镇上,向阳已经先坐牛车去了。” 桂花嫂想起直到今天都还没回来的狗剩。 不行,她要去当面问个明白。她跟着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和小石头? 一把推开何大山,桂花嫂疯了一样向外跑去。 何大山没有防备,被推了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啪”地一下,屁股墩在了地上。 何大山已经不是壮年,如今被桂花嫂这一推,腰部如同撕裂了一般,一时间竟然爬不起来。 同来的何有能和何有义喊了几声,那桂花嫂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拉我一把。”何大山疼出了一身汗。今天真是他娘的倒霉到家了,一会是向阳受伤,现在轮到自己了。 何有能和何有义一人一边,搀扶着何大山站了起来,但是他竟然站不住。何有能蹲了下来,想要背上何大山,但何大山却疼得不想动弹。 “去,把那门板拆下来,把我送到古老师那里。” 幸好已经祭完祖宗,不然主持不了祭拜,那可是太对不起祖宗了。 一个人扶着何大山,另外一人走到大门边,双手抓住门板,用力向上一提,门板就被卸了下来。 小石头一直猫在屋里,现在听到何大山命人拆他家的门,他也不躲着了,跑了出来,双手插着腰,骂道:“好哇,你们三个不要脸的小偷,偷东西偷到我家来了。” 何有义将门板放下,随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嘴巴不干不净的,骂谁小偷呢? 第44章 小石头被关 这一辈子,可以说,除了他娘桂花嫂,小石头还没被谁动过一个手指头。 这时被何有义扇了一掌,虽说不轻不重,但他向来不肯吃亏的脾气立刻上来了。 一低头,小石头如同一头牛犊一样,猛地冲着何大山一头撞了过去。 他可不知道什么擒贼先擒王,他只知道,何有能何有义两个年轻力壮的他打不过,只能找何大山这个半残的,战斗力下降的伤员下手。 何有义眼明手快,连忙一把拽住了小石头的衣服,将他提溜在手里半吊在空中。 小石头没有成功偷袭到,便张口骂个不停。 这么没大没小的人,一点都不懂得尊重长辈。 何大山气得直哆嗦,一个劲地说道:“反了,真是反了你了。回去我立刻开宗祠,将你们两人赶出草头村。” 小石头毫不示弱,冲他吐了一口口水,骂道:“老家伙,我刚才在屋里都听到了,我爹已经将我跟我娘逐出了族谱,我现在不是你们何家的人。你管不着我,还不快放了我。” 何大山腰疼得更厉害了,一点都不想同这种毛孩子多废话,命令道:“有义,拿根绳子将他捆了,先关到祠堂去,我晚点再去处置他。然后再喊古老师来看看,我怎么越来越动不了了。” 小石头笑了起来,幸灾乐祸地道:“就该疼死你个糟老头,敢把我们赶出去,小心你被雷劈死。” 大过年的被人诅咒,何大山再好的脾气也冒火了。 “有义,拿块破布把他的臭嘴给我堵上。真是见了鬼了,狗剩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生出这么一个种来。” 何有义也是看不惯小石头嚣张地样子。 这小子仗着自己年纪小,整天地欺负人。他侄子人老实,不知道被小石头打过几回。 现在有了何大山的话,何有义哪里还同他客气,拿了破布就捏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小石头嘴里被塞了一块他家的破抹布,双手捆绑着,被何有义一路拖拽到何家祠堂。 有人看见了,不免好奇打听了几句。 听说何大山被桂花嫂撞得动弹不了,小石头还想行凶,听到的人都纷纷摇起头来。 “啧啧啧,真看不出,石头娘竟教出这么一个儿子来。这要是我生的,我宁可活活打死,好过给家里人惹祸。” “造孽啊,狗剩爹娘好不容易才跟族长求的情,现在族长受伤了,你说,族长现在会不会放过他们?” “这个狗剩也是,生了孩子就撒手不管,好好的孩子都被宠坏了。” “……” 听着村民的议论,小石头眼中直喷出火来。 要不是嘴里被破布堵得死死的,他哪里能听着这些人的奚落。 他那个娘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害他现在被人绑着也不来救他。 狗剩爹娘正在家里讨论大儿媳母子被逐出家族的事,想着能有什么办法挽救。 听说孙子被绑送到祠堂,之前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如今又碰上一件。 但是自己家的长子嫡孙,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只得叫上小儿子,三人又一路没命地追了过去。 往日祠堂一年开不了几次,但是今天新修好的祠堂外,此刻又站满了闻讯赶来的人。 敢冲族长行凶的,桂花嫂母子绝对是草头村第一人。 左右无事,大家都赶过来想及时掌握第一手信息。 中午的纠纷解决后,古月就被何守义父女叫去家里过年了。 父女两人说起今天发生的事,都不知怎么安慰古月才好。 说起来,古月也并没有得罪到小石头,不知道怎么就被他记恨上了。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不死心的春草帮着古月一起回忆。 古月猛然想起,小石头第一次看自己不一样,是在分宝塔糖的时候。她劝桂花嫂不要打小石头的脑袋,换成打屁股。 再后来,就是小石头抢了猪妹的药,但那时他说话语气就已经不和善了。 “就为这么一个提议,他就记恨上姐姐啦?”春草目瞪口呆,“姐姐说的也没错啊,他娘总打脑袋,万一打傻了怎么办?依我看,他是早就被他娘打傻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蠢,好坏不分。” 春草有些发愁地看着古月,不安地道:“姐姐,那个人既是个蠢笨恶毒的,族长又把他留了下来,他要是想找你麻烦,你可怎么办呀?” 虽然古月有些本事很神奇,但毕竟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老人不是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何守义秉承着“背后不说人是非”的原则,没有再加入他女儿和古月的行列。 为了分散注意力,古月给春草找了件新奇的事来做。 何有义找来时,古月正在同春草拿红色的颜料给宣纸上色,准备写一副春联来贴。 听说何大山被推倒在地,现在动不了,古月有些莫名的解气。 有句名言怎么说来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三岁看老,小石头的性格已经定了,就别再妄想着能怎么纠正。 想到何大山平时对自己也还好,那一分土豆,因为是他的地,他没少顺手帮着锄草施肥什么的。 不冲他村正的职位,就冲他平时对自己的照顾,古月也决定走一趟。 听到何大山受伤,何守义哪里有办法袖手旁观,放下手里的事,跟着古月就一起去了桂花嫂家。 春草虽然也想跟去,但又想着能快点写出村里第一副春联,只好压下好奇心,乖乖呆在家里,继续给宣纸上色。 何大山疼得快要晕厥过去,终于等到了古月。 古月没有什么废话,只看了一眼,就说道:“这个是盆骨骨折,我没办法,赶快送镇上吧,或许镇上医术不好,保险一点还是送县里。” 村里还没人买牛,古月的那头又被拉着送向阳去镇里了。 何守义出面拿了主意,让何有能去租一辆牛车,直接送何大山去县里。 既然要送去县里,何大山家里就瞒不住了。 何有义被派去做了报讯的,不一会,何大山的婆娘赵氏哭骂着,由她的小儿子有正搀扶来了。 何大山原来有三个儿 第45章 惩罚 “当家的,你可要挺住啊!咱家两个小子,还等着立了军功回来孝敬你呢!那个杀千刀的毒妇,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和她拼命。” 赵氏拿帕子先替何大山擦过额头的虚汗,接着又拭了拭自己滴泪的眼角。 说到后面,语气中竟有了几分咬牙切齿。 这几年,她忧思过度,白发添了不知多少。 要不是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和几个孙子孙女,能让她分分心,她只怕等不到两个儿子回来了。 古月看着何大山疼痛难忍的样子,在这种时代,他已经算是上了年纪的了。 要是再折磨下去,只怕以后骨头长好了,身体也垮掉了。 跟系统换了一颗止痛药,古月拿着递给了何有正,说道:“这颗药可以暂时先止住村正的疼痛,你拿水让他吃下去。” 听说有止痛药,何大山止住呻吟,惊喜地强提起一丝精神,吃力地喊道:“有正,快点拿水来,爹疼得不行了。” 何大山在儿子眼中,一向是大山一样坚强的存在,是家中病痛压不垮的顶梁柱。 这么多年,何有正从来都没有听过他抱怨过什么。 这时听到他爹的话,何有正心疼坏了,也顾不上这是别人的家,走进厨房,找到水罐,拿碗倒了满满一碗水出来。 就着儿子的手,何大山把药丸放进嘴里,也不管水冷水热,一口就吞了下去。 止痛药有镇静的作用,等到何有能去邻村把牛车租来时,何大山已经睡了过去。 赵氏担心一路颠簸,她男人伤势加重,回家去拿又浪费时间,便拿主意,让她儿子把桂花嫂屋里的被褥先拿出来垫上。 何守义义不容辞地陪着何有正一起坐上牛车,护送着何大山去了县城急诊。 赵氏因为有了年岁,而且身体不好,就没有跟去磋磨,而是去了何家祠堂。 众人还在祠堂外耐心等着消息,狗剩爹娘看到赵氏,都是一片小心翼翼。 任谁碰上这么会做妖的孙子,不陪尽小心也不行。 赵氏进了祠堂,看着绑了双手的小石头一脸凶相,毫无悔改的样子,怒从心生,举起手里的杂木拐棍,一下就往他的小腿招呼了过去。 何正义不忍地别过头去,狗剩爹心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只有狗剩娘不管不顾,一下挡在小石头跟前,不停地对着赵氏作揖赔礼,苦苦哀求道:“嫂子,孩子还小,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吧!大山兄弟看病的钱,我们会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当是给你小叔一个面子,好不好?” 赵氏停了下来,脸上也是一片伤心。 她捶着自己的胸膛,悲痛欲绝地道:“弟妹,我就这么打了一下,你就这样心疼。难道我不替你心疼?这孩子难道不是我是后辈?都说惯子如杀子,你看看,好好的孩子,都被教成什么样子了?棍棒底下出孝子啊,老一辈人说的话你都忘啦?” 一下说得太多,她停下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我家老头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大家伙都知道,我两个儿子被抓去当了兵,家里只留下这个小的。当年他们去时,甚至还没成亲,连个根都没留下。” 周围的人想起自己家当时一起被抓走的亲人,如今一样音讯全无,心情也都沉重起来。 场上一时间气氛压抑不已。 想起多年未能见面的儿子,想起一生要强的男人,赵氏说到伤心处,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老头子说是胯骨骨折了,你们是没看见,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连动都动不了,疼得嘴唇都咬破了。” “他已经上了岁数啦,身体也不硬朗了,不是像年轻时候,怎么都可以扛过去。你说,我家老头子还没看到两个儿子回来,要是现在他有个三长两短,他能死得瞑目吗?” 赵氏的这些话,说得何正义越发低下了头,狗剩爹羞愧得不敢看赵氏的眼睛,只有狗剩娘依然张开双臂,护着小石头。 看着始终不肯放弃的狗剩娘,赵氏擦干了泪,不再打感情牌。 她冷下脸来问道:“弟妹,你可想好了,真的不要我出手替你教训这个不肖子孙吗?” 狗剩娘没有一丝犹豫,双手合十,求道:“嫂子,求求你,放过这孩子吧,他才七岁啊!有什么处罚,你说,我都替他担着。” 见她不肯退让,赵氏冷声回道:“何家祖训,诚、善、信、义。你孙子如今既已逐出何氏家族,这条祖训便与他无关。我当家的不在,我不好越俎代庖,今天就先把他关在何家祠堂,等当家的回来再发落。弟妹,你有意见吗?” 听了这话,狗剩娘松了一口气,没口子地应了下来:“多谢老嫂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一会我就回家取钱去,大山兄弟用了多少钱,我们一定一分不少。” 赵氏盯着她,不含一丝笑意,直截了当地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你今日为他做的事。” “不会不会,一定不后悔。”狗剩娘生怕她又反悔,一点都不计较她生硬而疏离的态度,连忙保证道。 赵氏不再理会她,转身面向众人,宣布道:“今天过年,因为小石头家生出了一些事端,所以先把小石头关在这里,直到族长回来为止。现在,大家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也该准备晚饭跟守岁了。” 众人散去,祠堂的门锁了起来,钥匙暂时由住在祠堂不远处的何阿庆保管。 夜里寒冷,虽不是滴水成冰,但也冻得让人够呛。 狗剩娘担心小石头受凉挨饿,匆忙赶回家,取了家里的被子和吃食,又匆忙赶了过来。 何阿庆在旁边看着,狗剩娘将小石头嘴里的抹布取了下来,他立马吐出几口忍了很久的恶心的口水出来。 “何大山,何有义,你们两个王八羔子,有本事别放了我,不然老子一把刀捅死你们。还有赵氏你个老娘们……”小石头骂了一半,被他祖母一把捂住了嘴。 何阿庆再次庆幸,这种白眼狼幸亏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真得活活气死。 狗剩娘乞求地看着何阿庆,生硬地扯出一抹 第46章 火烧祠堂 红日慢慢落了山,倦鸟结群返巢。 傍晚过后,村里人吃过年夜饭,按照旧例,是要守岁到子夜过才可以入睡。 今天出了几件事,为无聊的村民多少增加了一些饭后的谈资。 古月陪着春草在家将春联贴上,春联是春草写的,虽然字写得不是很好看,但光看着那红色的纸,就让人觉得很是喜庆。 难得一次过年,古月应景地从系统那里兑了一些散炮和小烟花。 这里的习俗是烧竹筒,属于早期爆竹的起源,虽然声音也热闹,但毕竟没有鞭炮烟花的绚丽效果来得吸引人。 没有春节晚会,连表演个节目都被搅和了,古月虽然做好了过冷清年的准备,但真没想到会这么冷清。 经历过前世的热闹,突然归于这种乡村的宁静,古月深深叹气。 心里思索着,她要不要把广场舞给引过来啊? 想起以前下班,广场上,小区内,哪哪都是劲爆的音乐,回荡的不是“苍茫的天涯我的爱”,就是“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那时只觉得这些歌声烦不胜烦,影响她的休息。 除了扰民,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处。 在这个本应热闹的节日,她竟然莫名地想起以前反感的东西。 唉,她不会是老了吧? 这个念头,吓得古月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好还好,现在不是二十五岁,还没开始长各种纹。 冬天天色黑得早,吃过晚饭,古月就点了一根香,拉着春草到了门口开始放烟花。 不时响起的一声两声爆炸声,在宁静的小村,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守岁的人被吸引了出来,看到古月同春草放着从未见过的五彩的烟花,和在地上跑动的光球,拿在手上晃动的仙女棒。 不光小孩子,连大人都啧啧称奇。 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想法,古月每家分了一些。三十几户,除去桂花嫂一家,家家有份。 从何家祠堂的天井里,小石头从一样的夜空中,看到了和往年不一样的景象。 黑色的夜空中,五彩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犹如一朵朵美丽的礼花。时而像火树烂漫,时而像金菊怒放。 草头村的上空,沉浸在一片姹紫嫣红当中。 可是,这份热闹却和他无关。 小石头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 凭什么别人就可以这样玩乐,而他却要被关在这个烂祠堂? 借着祠堂贡桌上点燃的蜡火,小石头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块当初盖祠堂剩下的红砖。他用两只脚夹住红砖,把麻绳在红砖的侧面,就着锐利的角磨了起来。 那麻绳狗剩娘担心把她孙子绑残了,特意求了何阿庆,将绳子松了一次。 这小石头盛怒之下,还真有一股狠劲,接连地磨动,磨得手腕都红了,终于把麻绳给磨开了。 双手得到解放的小石头将祠堂里的东西“哗啦”一下,全部扫到地上。 贡桌翻倒,上面的蜡火被风一吹,明明灭灭地晃了几晃。 小石头正要拖着短梯,爬墙出去,回头看到要灭不灭的蜡火,又看了看他祖母给他抱来的被子。 想起今天被关了这半天的苦,还被赵氏抽的那一棍子,心中的火气越发旺盛起来。 他突然回转身去,将那蜡火扔在被子上。干燥的被子被蜡火一舔,“噌”地冒起红色的火焰。 有了被子做引燃物,火苗如同得势的小人一样,瞬间得瑟起来。 浓烟翻滚,火焰舔舐着可以燃烧的东西。 火势蔓延开,木质的门窗立柱渐渐陷入红色的火海中。 烟花早已放尽多时,重新回复宁静的小村,祠堂的大火立刻引起了不远处何阿庆家的注意。 这可是新盖的何家祠堂,里面还关着一个小石头呢! 何阿庆顾不上多想,将家里人全部拎了出来,大人负责提水灭火,半大的孩子负责喊人帮忙。 不一会,被惊动的村里人全都行动起来。 古月陪着春草正在讲脑筋急转变,听到祠堂起火,她霎时连动都不想动了。 祠堂里关着谁? 胆大妄为的小石头啊! 以前的祠堂,几代人都没听说走水,这刚盖好的祠堂会着火,真相不是像和尚头上放虱子——明摆着的吗? 除了有人故意纵火,古月可不相信还有别的原因。 “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春草有点不安地问。祠堂里面可是供奉着他们何家的祖宗牌位呢! “火灾危险,你这么小,去凑什么热闹?”古月提不起一点劲。 “可是,里面还关着小石头,不是吗?” 春草虽然下午没出去,但不妨碍别人来她家找她交流情况啊! “你放心,那小子肯定早就跑了。” “姐姐,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我就站得远远的,一定不靠近。好不好?”春草抓着古月的手,轻声恳求着。 古月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被她拉着走了。 这都叫什么事? 好心掏钱出来帮草头村人翻盖祠堂,这还没完工几天呢,就化成灰烬了。 早知道她把钱拿来买成粮食猪羊,请众人吃到肚子里,它不香吗? 现在没了祠堂,给孩子上课又要窝在山神庙了。 想到讲人情大于法理的何大山,溺爱孩子的狗剩一家,古月整个人都没精神了。 到了祠堂,火势刚刚扑灭,脚下是湿漉漉的地面和被烟熏黑的围墙,祠堂内还冒着淡淡的烟。 大门已经被打开,狗剩爹和何正义喊了好几声小石头,都没有人回应。 狗剩娘瘫坐在地上,顿时哭得死去活来,只当小石头得了什么意外。 人群让开,赵氏的儿媳林氏扶着婆婆慢慢走来。 狗剩娘看到她,一身泥水地爬了起来,几步上前抓住赵氏的衣襟,狠狠摇晃着,哭道:“都是你这个老贼婆,非要把小石头关在这,你害死了我的孙儿,你给我偿命来!” 狗剩娘在村里年岁也算大的,林氏虽然年轻,却不敢太用力拉扯她,竟让她的婆婆赵氏脸上被挠了几下。 这么胡搅蛮缠的人,古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厉声喝道:“你们都干站着做什么?还不把她们拉开 第47章 惹了众怒 古月指着围墙边搭着的竹梯,厉声对狗剩娘说道:“打人之前你好好看看,墙边为什么会有一张梯子。” 又指着大堂里被掀翻在地,烧得面目全非的贡桌,气咻咻地道:“狗剩家的几个,你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个桌子是什么样的?这是被人弄倒以后,放火烧的。” “怎么可能?”狗剩爹两眼迷瞪,喃喃地道。 难道他的孙子那么大胆,竟然敢放火烧了祠堂?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啊? “可是,可是我孙子看不到了,肯定是出事了。”狗剩娘忽地提高了声音,狠狠地盯着赵氏,“小石头要是出了事,我和你没完。” 古月气笑了,她实在懒得再同这无知村妇说话,冲何正义勾了勾手指头,道:“拿上火把,你一间一间地找过去,看有没有尸体。” 何正义看了他爹一眼,见他爹点了头,才从旁边接过一支火把,按古月说的,一间一间地看了过去。 祠堂里除了一张贡桌一张竹梯,并没有多余的东西。火光一照,一目了然。 何正义查看完一遍,走到古月面前,微微摇了摇头。 古月可不惯着他,大声发问:“找到了什么?” “空的,什么都没有。” 听说没找到孙子的尸体,狗剩娘惊喜地抬起头。她想要挣开左右的人,却被族人抓得紧紧的。 外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娘,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男一女走了过来,发问的人,脸上被抓得满是血痕,火光下,狗剩娘一时竟没认出是谁。 “这祠堂怎么烧成这样了?我在村外老远就看到火,紧赶慢赶地跑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何正义试探地叫了一声:“你是……大哥?” 见那人点头,狗剩娘一下哭了起来:“我的儿,是哪个杀胚这么狠,把你的脸抓成这样?” 狗剩不自然转过脸去,却看到赵氏头发凌乱,脸上被人抓了几道血痕出来,他不由吃了一惊。 暗影下,他娘被人抓住,他一时没看出来,但是赵氏的狼狈可是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 赵氏是族长的婆娘,因为何大山的身份,还有她自身的年纪,大家对她也是尊重有加的。 是谁这么大胆,敢对赵氏动手? 旁边的人也认出了跟在后面的桂花嫂,有人就怒骂出声:“你这女人还有脸回来,大山被你害得都去县里看大夫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就是,向阳回来了,他的医药费花了有十贯钱,你可得为你儿子付钱。” “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古老师刚出钱帮我们村盖的新祠堂,一会功夫,全毁在你儿子手上了。” 众人越说越气,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这对害人精,不能再让他们住在我们村,把他们赶出去。” 一人呼,百人应,祠堂里一时都是义愤激昂的声音:“把他们赶出去,把他们赶出去!” 狗剩不明原因,急切间又找不到人问。 何大山不在,他只好问自己的弟弟。 何正义吱吱唔唔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把他急得踹了这个锯嘴葫芦一脚。 何有能拨开众人,走到狗剩面前。 他们两个既是同辈,又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可以说是有着不一样的交情。 “狗剩,今天出了很多事,都是你家婆娘和孩子引起的。你这次要是没有解决好,我看你是走不出这草头村了。” 狗剩不由辩驳道:“我已经让大山伯将他们二人逐出了族谱,他们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一旁的赵氏冷冷一笑,脸上的抓痕让她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她带着气怒道:“休书都没有写,你好意思说他们和你没关系?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逃脱责任,提前设好的说词?” “伯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狗剩急了,声调不禁拔高了几度,“我的为人怎么样,难道大家不知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像大家不知道你儿子会把向阳打断手一样,我也不知道你婆娘会把我当家的弄骨折,还有你娘敢动手打我。” 赵氏不管一脸震惊的狗剩,拿手比划了一下被烧得不成样的祠堂,“我只让人把你儿子在这里关了几个时辰,你看看,这里成什么样了?连所有的祖宗牌位都烧没了。难道我会知道吗?” 桂花嫂听说宝贝的儿子被关在祠堂,一声尖叫冲出喉咙:“我儿子呢?我家小石头人在哪里?我不在,你们一群大人竟敢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你们还是人吗?” 这么乌烟瘴气的地方,古月实在是不想再呆下去了,她懒懒地开口道:”还是派几个人去小石头家里把人找出来吧,剩下的事,等村正回来再说。“ 有了系统的侦察雷达,方圆五公里范围内,她要找一个人还是很轻松的。 担心儿子的桂花嫂心急如焚,转身就向家里跑去,跑了几步,又回头喊狗剩:”你是死人吗?还不快点回去找儿子。“ 狗剩迟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族人,在或明或灭的火光下,他看到的是满脸厌恶嫌弃的表情。 这和他以前回村时,众人热情打着招呼的态度,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因为古月发了话,草头村没有人阻拦他们。 古月随后交待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今天正好守岁,你们几个辛苦一点,看着狗剩家,别让他们跑了。” 古月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这话不遮不掩地传入狗剩耳中,他不禁脚步一顿。 这个外地来的,不过做了一点事,真把自己当什么了?竟然在他们草头村指手画脚? 看着几个族人竟然听话地跟在他后面,不疾不徐地走着,狗剩心中隐隐不痛快起来。 系统也在说着古月:“你说你,好好的,你掺和人家村子里的事干什么?这么一笔糊涂官司,你的任务不包括给人断案吧?” 古月没好气地回它:“你以为我喜欢啊,做都做了。好了好了,我的人生我做主,你别太操心,仔细长皱纹。” 系统不高兴了,“哼”了一下,用着让人牙酸的 第48章 何大山回村了 回到家里,桂花嫂看着缺了一半门板的大门,再看到少了被褥的床架,真是整个人都气死了。 她一拳捶在狗剩身上,气急败坏地道:“都怪你,家里没男人,害我们就这样让人欺负。” 桂花嫂往日总是扮演着温柔贤妻的模样,今天下午找到狗剩算账时,她将压抑多年的怒气全撒了出来,狗剩算是真正领教到桂花嫂的泼辣劲。 如今两人撕破脸,桂花嫂的脾气便不再藏着掖着,一开腔,就是火力十足。 狗剩没有和她计较,任由她发着脾气。 拿着火把找了一圈,狗剩最后在柴房的稻草堆里,找到了他儿子小石头。 桂花嫂一看到儿子,立刻全身摸了一遍,口中不停问道:“儿子,娘不在,他们怎么欺负你的?别怕,你爹回来了,告诉你爹,他会给你做主。再不行,娘去找你舅舅们来。” “你疯了,胡说些什么?”狗剩毫不容情地呵斥着,“小石头在家就好,今晚你们早点睡,不要守岁了。” 见自己的男人不站在自己一边,桂花嫂声音又尖锐起来:“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孬种,连替儿子出头都不敢,只会找婆娘孩子耍威风。” 狗剩被缠得不耐烦,怒道:“你还要我讲几遍,我和你们已经没关系了,你爱住草头村,这房子就留给你们。不想住,你们就回娘家去。” 怒发冲冠的桂花嫂推了狗剩一把,咬牙道:“除非我死,否则你别妄想。到时我让我娘家兄弟都过来,你自己和他们说。” 桂花嫂家里兄弟有三个,那武力值可是杠杠的,不是一般的强。 狗剩懒得同她理论,拿着火把转身出了柴房。 桂花嫂只当他怕了,哼了两声,又搂着石头细细问起后来发生的事。 第二天,大年初一,古月春草睡了个饱觉。要不是担心大壮饿肚子,古月都不想钻出被窝。 都说“吃一睡二行三”,两个人睡真的温暖多了。 中午时分,天色阴沉沉的,昨天还明亮的日头被乌云遮蔽了起来,何大山就在那个时候回来了。 才一天过去,他好像老了许多岁一样。 脸色看着有些灰败,精神萎顿,神情恹恹的,说话也不再像往日那样声音洪亮,而是细若游丝,有气无力。 他们三人刚进村,就有人发现了。 村里人本来还指望着何大山来主持解决昨天未了的事,但没想到他的伤势这么严重。 将何大山送回家,何有正谢过何守义,又吩咐儿子何俊业去找何有能来,帮忙把牛车还回去。 不一会,何有能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两个上了年岁的族老,何大川和何大力。 何有能独自赶着牛车走了,何大川和何大力看到虚弱不堪的何大山,委实大吃了一惊。 何大山在族里可是个庄稼把式,身体看着没什么毛病。 怎么就摔了一下,就严重到这种地步? 何有正忙着生火给他爹熬药,赵氏陪在一旁淌着泪。 只听何大山微弱的声音说道:“去找古老师来。” 赵氏擦干眼泪,出去喊了她孙子,小孩子领了吩咐,蹬起小短腿,不一会就不见踪影。 古月吃过午饭,就带着毛毛去了自己的地里看房子。 年前何大山一直忙着盖祠堂的事,因此她的地契和房契,都没有抽得出空来去县衙办一办。 古月的房子计划盖的是两进院子,因为不想太高调,只是随了当地的风格,选了一座不上不下的。 她上一世基本月光,身上的钱连个厕所都买不起,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年纪轻轻就能拥有自己的房子,这倒是很在她的意料之外。 有钱有闲又有房,还有土狗和大牛陪伴。这种日子,简直不要太快乐! 当然,如果能再少一些村民的纠纷,那就更好了。 看完半成品的房子,心情好了很多的古月回到村里时,看到找她找得满头大汗的何俊业,就像一只热锅上乱窜的蚂蚁,见到她时,“嗷”地叫了一声,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向家里跑去。 一脑袋浆糊的古月被拽着跟他跑了起来,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却没有说什么。 跑跑步运个动,就当是健身了。 何大山精神不济,何大川和何大力怕事情说出来让他气闷,加重病情,只得在一旁枯坐着。 只有赵氏??叨叨地,将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她男人听。 听说新盖的祠堂一把火烧毁了,连十几代的祖宗牌位都没保留下来,何大山气得直翻白眼。 要不是他腰痛起不了身,他一定拿他婆娘的拐杖打死小石头这个祸害。 比起祠堂,他婆娘脸上被抓的那几道伤痕,根本就不算什么。 都一把年纪了,再漂亮还能长出一朵花来不成? “盯紧那一家子,一定不要让他们跑了。找人算一下祠堂还能不能修,要是修缮的话,费用要多少。估好了找狗剩一家拿钱。” 何大山气怒地交待完,又暗暗思索起来:祸事一件接一件,全部挤在昨天发生,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光之灾? 活了这么大岁数的何大山,表示自己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密集的风波,他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了。 古月来时,何大山依然挂了一脸的怒气,看样子一时很难消散。 大年初一,按风俗同众人点头打过招呼,道过“恭喜”,古月这才问道:“村正找我来有什么事?” 何大山吃力地说道:“古老师,我疼得厉害,你还有止痛药吗?” 昨天药效退后,身上疼出的汗,让他一整晚衣服都没干过,在医馆喝了一副药也没有用。 好不容易挨到回村,他孙子却很是没用,半天叫不来古月。 原来是这种小事,古月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她大方地同系统兑换了三粒止痛药出来,又交待道:“这种止痛药疼得不行了再吃,能忍得住就别吃,吃多了伤胃。” 何有正感激地接过止痛药,倒了水,连忙给他爹喂了下去。 第49章 神谕 药效发挥,何大山止住了疼痛,脸色便不再那么一副明显的灰败的样子。 何大川何大力看了,越发觉得古月神奇,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不肯替何大山医治。 止住了疼痛的何大山,这才有力气征询起古月的意见:“古老师,昨天村里的事,你应该也都知道了。依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才好?” 他还记得昨天他处置小石头的时候,古月满脸的不爽。 古月挑了挑眉,她可没想踏进草头村这?浑水里,这么大一个坑。 老话都说了,宁可和明白人打架,不和糊涂人对骂。 狗剩一家,从上到下,从老到幼,就没一个是讲道理的。 她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或者是进水没救了,才会大包大揽,出什么主意。 疏不间亲的道理,古月还是知道一些的。 草头村何氏家族自成一体,她只是一个从别处而来,暂时落脚的过客,也许哪天就又离开了。 虽然现在她做了一点点贡献,让村民对她有了一丝尊重,但那也不是让她可以狂妄到任意插手人家村务的资本。 微微一笑,古月谦虚地道:“何村正,你这样问,可就太抬举我了。我也就是个小丫头,哪里懂这些事,是吧?你安心养伤,止痛药没了让俊业来找我拿就是。我先走了,记得别着急上火啊!” 何大川和何大力面面相觑。 这么厉害的人,还说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这话是不是过了啊? 逃离火坑的古月心情大好。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何大山,却郁卒烦闷得要死。 他不禁深深反思起自己,会是哪里出问题。 做为村里的山神,或许,这种问题不应该当面问,而应该到山神庙去问? 何大山心思转了转,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 他招手对赵氏吩咐道:“等一下,你准备点供品,带去山神庙烧香拜拜。如果古老师有在,你就卜个卦,问问看,要不要把桂花嫂母子赶出我们村。记住,等古老师在的时候卜卦,她如果不在,你就等上一等。记住了吗?” 有了神明的指示,就算狗剩爹娘再有什么屁话,那也跟他没关系了。 想反对,可以,找山神说去! 得了当家男人的话,赵氏同孙子何俊业挎上了竹篮,装了香和三样素果,就朝着山神庙慢慢出发了。 按赵氏往常的习惯,这种事交给她儿媳去做就好了。 但一来这是她男人的吩咐,当着别人的面,男人的面子得顾。 再一个,昨天狗剩娘竟敢欺负到她头上,她也想第一个知道山神的处置意见。 她身体不好,腿脚慢,何俊业陪着他祖母,渐渐有些没耐心起来。 路上有小伙伴招呼他一起玩,他看了看赵氏,尽管心动不已,还是摇了摇头不敢答应。 “你们玩吧,我得陪我阿奶去山神庙卜卦呢!我阿爷让问一问,要不要让小石头再在村里住下去。” 山神庙在草头村是一个神奇的所在,听说两人要去山神庙,几个孩子也不玩了,跟在旁边一起向山神庙跑去。 像滚雪球一样,人越来越多。 有几个怕看热闹露馅的,连忙赶回家,也拿了香和供品,急冲冲地追了过去。 古月正在鼓捣着一个迷你音箱。 虽然上辈子不喜欢广场舞,但是这小村委实是太安静了,难得一个节日,多点气氛点缀一下也好。 这种现代的东西,古月本来是不想拿出来的。 在什么时代做什么事,随众才不会太惹眼,省得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除夕那天她一时兴奋,大手笔地在草头村送出了那么炫目的烟花以后,她好像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看到涌进山神庙的村民,古月有一瞬间的困惑。 这都几点了,现在拜神,会不会太晚了点?难道现在连烧香都这么懒散了吗? 做为无神论者的古月,默默地将身子挪开了一些,把位置留给这些不知是虔诚还是跟风的信徒们。 赵氏将供品亲手摆放到案桌上,点起香,声音不高不低地求起山神来。 “今有信徒赵氏,因本村村民小石头顽劣不堪,屡教不改,昨日与其母再三伤人害物。信徒奉草头村村正何大山之命,特来请山神指点迷津。如此可恨之人,要如何处置?” 赵氏的话,异常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古月手握着麦克风,也沉默起来。 小孩子熊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人将他引上正途。 摊上桂花嫂那种娘,还有狗剩娘那种奶奶,全是不清不楚的人,小石头能学好才怪。 古月本来懒得管,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领夹式麦克风,她不由又冒出一个主意来。 同系统兑换了一个变声器,古月趁着村民的注意力都在赵氏身上,将迷你音箱放在了山神像的后面。 那音箱只有半个巴掌大,音质却不错。它声音清晰亮丽,而且是环绕立体声,人声还原真实。 古月刚才试的时候,简直爱死了。 这不用跳广场舞,拿来K歌也是妥妥的一个神器啊! 古月窝回到她住的厢房,小心地关上门,戴好变声器,想了想,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话通过音箱,将变过声的和雅清彻的话音,清晰无比地传到山神庙众人耳中。 那话音充满着神佛的悲悯之意,却又让人觉得庄严中带着一丝杀伐之气。 话音刚落,只听“啪啦啪啦”,神像前瞬间跪了一地的人。 众人问神问了多少年,从来没有碰到过神像开口说话的。 这是神迹啊! 大家心里既惊奇又兴奋。 赵氏随众人匍匐在地,脸上是狂热的惊喜。 这是山神给她的回答,专门给她一个人的回答。 跟她一起烧香拜拜的人,谁都没有这份荣耀。 老天,她是得了山神多少青眼才有这个待遇? 跟来凑热闹的人,内心也是说不出的震惊和喜悦。 山神显灵,他们竟然有幸亲耳听到。 有几个人扛不住这惊喜,眼泪“哗哗”,不要钱地往下流淌,口中不住地感谢神明。 系统无语极 第50章 内斗 草头村山神显灵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何大山听到他婆娘回来形容的话,眼睛里绽出的异样光芒,比他当初第一次知道生了儿子还要光亮几分。 神迹眷顾过的村子,还有什么牛皮能比这个更厉害? 从赵氏他们离去,山神庙就开始人流不断。 络绎不绝的村民,带着虔诚的心,还有他们的供品,纷纷向神明表着自己的心意,或询问着困扰他们难处的解决方法。 古月看着往日还算清静的地方,只因为她的一句话,变得香烟缭绕,人声沸腾。 她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决定当做没看见。 看着收回的音箱,古月有几分遗憾。 她本来还打算用一腔激情,带动起乡村的文娱活动,丰富大家的精神生活。 现在看起来,这个音箱还是不要拿出来,以免穿帮的好。 相比山神庙的热闹,桂花嫂家里的气氛那就压抑多了。 何大山回村,他先行拿走的桂花嫂家的门板和被褥,已经一并还了回来。 当然,有了山神的指示,和桂花嫂他们清算的时间也不远了。 狗剩烦躁地在屋子里不停地走动着,自从传出山神的神谕,狗剩爹娘和何正义就着急忙慌地过来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句话,怎么看都是对他们家不利的。 狗剩爹一向是个没主意的,家里的大小事习惯了都由他婆娘做主。 狗剩娘倒是想再去求一求何大山,可是何大山如今去了半条命。 而这半条命,竟是由她那好儿媳造成的,弄得现在她想开口都难。 何正义在家里是个隐形的,什么事自有爹娘做主,他只需要听从吩咐就好。 说起来,这么多年,他的存在感还不如他的侄儿小石头。 桂花嫂心眼子多,她看着眼前的小叔,想起她刚嫁过来时,这个小叔也同小石头现在差不多大。 一晃眼,何正义的身量都快追上他哥狗剩了。 “他二叔,家里就属你和古老师熟。你看,你一直跟着她上学,小石头可没你这个福气。自从你侄子受伤后,就一直躺在家里养伤。这次的事,就是被憋坏了才这么干的。你好好跟古老师说说,她不是什么山神化身吗,你让她把那句话收回去,好吧?” 桂花嫂难得一次和气的要求着,何正义听了,没有说话,拿眼看了看他爹娘。 他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娘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没有立刻答应。 桂花嫂见没人帮她说话,心里不满起来。 看着转圈的狗剩,女人不由带了几分火气,大声冲他嚷道:“他爹,你良心让狗吃了吗?你倒是说句话呀!人家男人都是想着怎么保护自己婆娘孩子,你倒好,天天想着把我们娘俩撵出去。” “你想让我说什么?” 狗剩看着桂花紧紧搂着的小石头,两人脸上完全没有悔改的样子。 想到何有能告诉他的那些事,他心里一片发苦。 当时为了盖这房子,他就签了多少年的长工契了。 要是再补偿向阳的医药费,何大山的医药费,修祠堂的费用,只怕他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想到自己灰暗的人生,就是因为娶了这个女人,狗剩无力地蹲了下去,拿双手抱住了头。 他此刻就像一条被抽离了空气的鱼,半死不活地苟延残喘在这世间而已。 桂花嫂还在步步紧逼:“你个死人,在这里装什么哑巴?别忘了,小石头可是你们何家的骨肉。你就真的忍心看他被赶出去?” 大正月的,听到自己儿子被骂死人,狗剩娘再也忍不住气,站起身来替她儿子说话:“你怎么说话的呢?就你这泼辣劲,哪里有一点像女人。碰到你这样的,也难怪我儿子不喜欢回来。” 被说到痛处的桂花嫂,就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跳了起来,拿手指到狗剩娘鼻子上:“你个老婆子,你说什么?自己的儿子不好好管教,反倒说起我。” 被骂做老婆子的狗剩娘,气得浑身直发抖:“好,好,好,你这个忤逆长辈的泼妇,我要让狗剩休了你。” 桂花嫂脸上露出满满的鄙夷,怀疑地道:“呵,你有那本事?行啊,今天你要不把休书给我写出来,以后就不准再提这件事。“ “好,这可是你说的。”狗剩娘气得一时忘了是来劝大儿子的,一叠声地喊道:“狗娃,去拿纸笔,写上休书,让你哥盖上手印给她。” 竟是气得连小儿子的大名都忘了叫,又重新叫起了小名。 何正义听了他娘的吩咐,没有迟疑,立刻站起身来,便要回家拿纸笔写休书。 桂花嫂没想到自己不过一时之气,说的话竟然被狗剩娘当了真,心里想要服软,急切之间又拉不下脸来。 这么多年,她分家单过,同狗剩娘就没怎么相处过,原以为这老人最怕的就是休妻,她这才拿了这个借口威吓。 如今搬起石头没有伤到敌人,反而却砸到自己的脚。 桂花嫂看着走出家门的何正义,不由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到抱头蹲在一边,丝毫无动于衷的狗剩身上。 “你这个窝囊废,我怎么不长眼,当初就嫁给了你这么个怂货!我的命好苦啊,嫁过来累死累活,到头来还要被人休弃。我干脆死了算了……” 桂花嫂一把推开小石头,冲到狗剩面前,冲着他死命捶了好几下。一边打,一边哭。 狗剩娘几个孩子都没养活,狗剩是她好不容易养大的第一个孩子,疼得就跟眼珠子一样。 见桂花嫂上手对她儿子就是一顿狠打,哪里还能坐视不管,口中嚎了一声,伸手就扯住桂花嫂的头发。 口中不住骂道:“你个臭娘们,竟然下狠手打自己的男人,还有王法没有?我儿之前的伤我还没同你算,你竟然还敢在我们面前打他?今天看我不挠死你个小蹄子。” 农村女人打架全然没有章法,只是仗着指甲长,都习惯了往人脸上挠。 狗剩爹和狗剩也顾不得发呆了,连忙一人一头,各自抱住了一个女人。 两个女人刚刚分开, 第52章 被排斥的一家人 狗剩没想到自己一家在草头村里,名声已经这么的烂。 他自问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要怪,只能怪到桂花嫂和小石头身上。 如今,不仅板车没借到,桂花嫂更是连古月的面都还没见到,就被村里的人扔了一堆垃圾,只好灰溜溜地先回来了。 狗剩越想越气。 他离村多年,曾经相处融洽的族人,都是因为娶了这个女人,才关系破裂到这个地步。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再没有车,就只能让大夫出诊了。 可是大夫出诊,那个出诊费用也是不少的。 他预支了多年的工钱还债,身边一文铜板也没有,怎么还能乱花钱? “你那里还有多少钱?”狗剩因为心里冒火,对着桂花嫂的问话便带着几分恶声恶气。 狗剩的冷淡,让桂花嫂顿住了脚。 狗剩见她没有回答,转头看了一眼,瞪道:“家里有多少钱不知道吗?还要想那么久。一会把钱拿出来,我先背爹去镇上,给爹看完,再背娘去。” 桂花嫂对狗剩早已没了指望,这时见他态度这么嚣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便将多年伪装的温柔外衣也撕了下来,横眉冷眼地说道:“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指着我一个女人的钱?” 她将小石头推到狗剩跟前,指着儿子的脸道:“上次儿子受伤,钱还是我出的。老实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狗剩看着不可理喻的女人,心里的火苗又旺盛了几分。 没有钱难道是他的错吗?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臭婆娘死活要分家。 他越来越肯定,这个女人就是个丧门星,专门来克他的。 看看生的什么鬼,见天的不是打伤这个,就是打伤那个。 狗剩压下火气,低吼道:“臭婆娘,你到底拿不拿钱?” 看着面目狰狞的男人,桂花嫂到底是个女人,不由得心惊了一下,没有回答。 旁边的小石头却跳了出来:“那钱是我娘攒给我花的,凭什么要给你?” 他刚才被他爹扇了一巴掌,这时候还在隐隐作痛。 这打法,和桂花嫂平时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打法差距了十万八千里。 从来没有吃过亏的小石头,怎么可能会原谅他爹。 “凭什么?”狗剩视线转向他儿子,感觉脑门子开始突突的跳,“就凭你弄伤了你爷阿奶,你娘就得掏钱。” “他们自己有钱着呢!”小石头嚷道:“哼,他们三个人,天天抠抠搜搜的,我要吃个东西都不肯给我买。哪里有像他们这样当阿爷阿奶的?” “再怎么样,你弄伤了你阿爷阿奶也是事实。” “谁叫阿奶要打我娘,你不护着我娘,我还要护着她呢!” 小石头的话,让桂花嫂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见狗剩又要动手,她连忙上前揽住小石头,狠狠地瞪着他,嚷道:“有啥事你冲我来,拿着孩子出气算什么?再说了,孩子说的哪里错了,他们自己当长辈的不疼孙子,还要怪到我儿子头上。” 桂花嫂同小石头两人牙尖嘴利,胡搅蛮缠,一堆接一堆的歪理,气得狗剩两眼赤红。 “好,好,很好!”狗剩咬着牙道:“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他一把解下绑在腰间的粗布腰带,先行拿住了小石头,将他双手绑住。 这个儿子滑溜得很,不先绑住,一会就不知跑到哪里去。 桂花嫂吃了一惊,握住拳头就往男人身上死命捶:“你疯了,要钱就要钱,绑儿子做什么?” “娘,别把钱给他,那是我的。” 小石头力气抵不过他爹,不过几下就被捆得结结实实的。 知道他爹的目的是要钱,他连忙尖叫出声,阻止他娘。 搞定完小石头,狗剩这才腾出手来,抓住桂花嫂,又解了她腰间的腰带,一样把手别在后头捆好。 狗剩几人在路上吵闹半天,村里有几个探头看了两眼,重新缩回了头,没有人出来劝架。 只有听了何大山命令的何三狗,远远跟着,并不靠近。 捆好两母子,狗剩又从树上扯了一根新鲜的树枝下来。 这种新鲜树枝含有水分,比干枯的树枝要有韧性。 桂花嫂看着狗剩拿着的树枝,心里惴惴不安。暗暗骂道:这狗男人,翻脸不认人,一点都不顾念多年的夫妻情分。和这种人过日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楣了。 远处,春桃爹抱着小儿子,春桃娘牵着春草,几人说说笑笑地从山神庙方向走来。 桂花嫂“咯噔”一下,连忙背过脸去,生怕被他们看见。 桂花嫂当初赌着一口气嫁到草头村,便是想让春桃爹后悔,想着有朝一日能站在他面前,奚落他找的女人。 但是如今的情景却颠倒了过来,要强的桂花嫂,又怎么能接受得了在他们面前丢脸。 狗剩曾经听过一点风言风语,关于桂花嫂的陈年旧事,他其实并不感兴趣。 但是这时看到躲闪着的女人,他突然很想将这女人的脸皮撕下来,狠狠踩在地上跺几脚。 这个扫把星,害得自己在村里丢尽了面子,她还想要什么面子? 扬起手里的树枝,狗剩冲桂花嫂身上用力抽了一下。 桂花嫂没有防备,皮肉吃痛,不由叫出了声,叫声引来了春桃一家的注目。 看着不对,春桃娘扯了扯她男人,悄声说道:“当家的,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跟他们搅在一起就麻烦了。” 春桃爹也知道,这小石头现在是村里有名的煞星,谁沾上了就要倒霉,弄得连山神都看不过去了,开口发了神谕。 当下点点头,抱着儿子加快了脚步。 狗剩见桂花嫂只喊了一声便咬牙忍住,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转而抽起小石头。 小石头可不像他娘那么能忍,一时间鬼哭狼嚎起来。 桂花嫂忍耐不住,才要开口,却见几步之外,春桃停了下来,柔声细语地说道:“狗剩伯,你这样太凶了,得学学我爹,他就从来不打我们,对我们可好了。” 春桃爹没想到春桃竟然会主动同狗剩说话,听了女儿的话,心里既得意,又有几分羞赧 第53章 母子被卖 春桃哪里知道大人的想法,她嘟着嘴道:“古老师说过,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拿拳头打婆娘和孩子。爹,你不觉得古老师说的话很对吗?” 春桃爹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女儿的话。 私心里,他当然觉得古月说的话是对的。 自己的婆娘和孩子,自然是拿来疼的。 但当着狗剩的面,他如果承认了,不免打了狗剩的脸。 狗剩听着春桃的话觉得很是刺耳。 一个男人不会打女人,那还是男人吗?除非懒得计较罢了。 做老子不打孩子,那当爹的权威在哪里?不打不骂,孩子岂不是反了天了? 他才不同春桃爹一样,娘们叽叽的,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看着眼泪汪汪的桂花嫂,他准备恶心恶心一下这个女人。 “说,老子打你好,还是像何老二这样不打婆娘的好?”狗剩扯住女人的头发,不怀好意地问道。 春桃娘见狗剩越发不像话,连忙一手牵着女儿,一手扯着自己男人,快步离开了这一家子。 走出老远,春桃娘才吐了一口气,说道:“真是晦气,偏偏碰到这一家人。这桂花嫂也是自己做孽,想当初,她一嫁过来,没多久就生了一个儿子,那腰挺得多直。不像我,成亲两年了还没消息。” 说起以前的事,春桃爹哄道:“这也怪不得你,家里爹娘不是也体谅我们,没说过一句难听的吗?” “爹娘当然好,只是在村里偶尔听到一些难听的话,我现在想起来难过。” 春桃爹拍了拍自己婆娘的肩,安慰道:“没事没事,现在我们有儿有女的,村里看谁还会乱嚼舌头。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让别人眼红去。” 一家人又有说有笑起来。 桂花嫂一脸哀怨地看着走远的身影,这个情景,本应该出现在她身上才是。 为什么,自己偏偏嫁了这么个男人? 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怎么?羡慕啦?” 面子丢了个精光的桂花嫂听了这话,如同一头发疯的母狮一般,大声叫了起来:“是啊,没错,你说对了,我是羡慕。当初我要是能够嫁了他,哪怕做小,也好过嫁给你这个没用的。” 春桃娘嫁过来头两年,肚子里一点动静没有,村里人笑话她,连桂花嫂背后也不知嘲笑了多少回。 可是春桃爹总是站在他婆娘面前维护她,为了这件事,还和村里几个嘴碎的老婆子吵过几次。 一样都是嫁人,怎么偏偏春桃娘的命那么好?桂花嫂想起来就不服。 被女人小瞧的狗剩“嘿嘿”笑了起来。 这女人,打量着他不知道她的丑事呢? 既然承认了也好,反正这女人的钱死活不肯拿出来,自己又要用钱。 与其傻乎乎地把她休了,让她重新嫁人,自己却白白背负一身的债,不如将这两人卖了,也好换一些钱来填补亏空。 狗剩这心思一起,便如海浪一般,再也遏制不住。 卖妻卖女,自古有之。 不过一般都是在灾荒之年,活不下去了,才会这样处置家人,让彼此有机会活下去。 再或者,一些烂赌鬼,输得连裤子都没了,想要翻本,只能卖了家中妻儿。 这两种情况,前者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却不是狗剩现在的情况。 他卖妻儿的事如果传出去,名声可就更不好听了。以后想要说亲,也就麻烦多了。 想到这里,狗剩也不回转家里,从桂花嫂身上掏出她的帕子,将她的嘴一捏,便将帕子塞了进去。 接着又从小石头身上撕下一块布来,同样捏开嘴,塞进嘴里。 桂花嫂被堵住了嘴,说不出话,只急得“呜呜”直叫唤。 狗剩将腰带一扯,拉着两个人便向前走去。 见势不妙,桂花嫂怎么都不肯动弹,被狗剩下狠手抽了好几下,还是一步都不肯动。 狗剩转而开口威胁道:“走不走?不走我就打死你儿子。” 桂花嫂眼中喷出火来,却只能不情不愿地移动起脚步。 眼看前面几人就要出了村,这日原本就没有太阳,天色灰暗得往日还早。 何三狗患有夜盲症,天色一暗就视物不清,来接替他的人又不知道是谁。 无奈之下,只能先行返回村里报告何大山。 何大山吃了止痛药,刚刚睡了下去,何三狗见赵氏不舍得叫醒,自己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掉头去了山神庙找古月。 古月听说狗剩一家出了村子,她可懒得再理会这一家人。 当时她让人跟着狗剩一家,那是因为何大山还没回村,她暂时越俎代庖而已。 现在何大山就在家里,人只是睡着而已,又不是说不出话,发不出命令,她才不会再把手伸那么长。 抢了人家的工作会遭人嫌,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 再说这件事吃力不讨好的,人走了就走了吧,她巴不得走得越远越好。 因此,得了夜盲症的何三狗被古月留下来,给了一瓶维生素A,又交待了怎么服用。 知道自己的病能治好的何三狗,拿着药晕晕乎乎地摸回了自己家,没有再去找何大山。 等到何大山药效退去,疼醒过来,距离狗剩一家离开草头村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 不知道要上哪里去追人的何大山,只能不轻不重地将赵氏骂了几句。 狗剩这一去,直到隔天下午才回来,身边的桂花嫂和小石头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一辆牛车晃晃悠悠地,将他送了回来。 狗剩回到家里,发现他爹娘早就活活疼晕了过去,而一旁的弟弟还傻傻地守着,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置。 被这个二傻子气得不轻的狗剩,独自将他爹娘抱上牛车,这才交待何正义:“你回家取上钱,送去给大山伯。就说是先给一部分药费。剩下的先欠着,有了慢慢给。我先送爹娘去镇上看病。” 何正义结结巴巴地道:“大哥,可是我不知道家里的钱放哪,那钱平时都是娘自己一个人收着呢!” 狗剩摸了摸怀里的钱,那里面除了一串钱被拆散,交了卖桂花嫂母子该交的三百文钱的税,剩下的还是整贯整贯的。 第54章 红白喜事 手里摸着铜钱,想到桂花嫂被卖掉时,那脸上不敢置信的神情,狗剩心里说,这婆娘要是早点服软,也不至于最后被自己给卖了。 他给过多少次机会,这婆娘就是不珍惜,那有什么办法。 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叫做“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拿出那串拆散过的钱,还有一贯整钱,递给何正义,吩咐先把少的给何向阳,再把整贯的给何大山。 至于他爹娘的医药费,要是不够,就只能到时再看着办了。 这几年在外面做长工,日子也不轻松。且不说每天吃不饱饭,干的活还不能少。 自己现在虽然还算强壮,但身上已经有些毛病了。 如果可以,他只打算做完这一年,等长工契时间一到,他就要离开。 给人做长工,那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偏偏那个臭婆娘还不珍惜。 何正义是个只会听话办事的人,拿了他哥给的钱,一路小跑着,就去何向阳家。 何向阳倒也好说话,并没有刁难他。痛快地收了那七百文钱,又拿了纸笔,让他写上收条,言明还欠了医药费多少钱,补偿费用多少钱。 处理完第一件事,何正义接着去了何大山家。 赵氏见何正义终于拿着钱来了,虽然不多,好歹是一个态度,脸上便不再那么冷冰冰的。 又听说他爹娘受伤一天了,狗剩要带他们去看病,赵氏暗暗道了一声活该,却没有阻挡他进去看自己男人。 何大山听闻桂花嫂和小石头没有回来,眉心跳了跳,吩咐了他儿子何有正,跟着狗剩一起去医馆。 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狗剩家摊上这么多事,若是全部赔偿下来,怕是将他们所有东西抵押了都不够。 何大山担心狗剩先将桂花嫂和小石头送了出去藏起来,接着转移他爹娘,到时海角天涯,要找就费劲了。 何正义却不知道何大山的七弯八绕,他见狗剩安排给他的事做完了,便回自己老屋乖乖等了起来。 这一走,又是到了隔天中午才回到村里。 狗剩爹被撞到腰椎,下肢竟然瘫痪了,大夫估计以后再也动弹不了。 狗剩娘则是气息奄奄的,大夫束手无策,连药也没开,拉回村来打算要准备后事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狗剩爹娘的事,整个草头村没一会,人人都知道了。 大正月的,正是走亲访友的好日子。 本该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就因为摊上小石头这么一个祸害,弄得家破人亡,狗剩兄弟真的可以说是被愁云惨雾笼罩着。 村民背后悄悄嘀咕,都在想,是不是因为小石头造孽太多,神明不愤,导致报应到了他阿爷阿奶身上。 何大山躺在床上,听赵氏说了狗剩爹娘的遭遇,想起自己当时还以为他们是想要借机逃跑,不由默默起了几分难以对人言说的羞愧。 狗剩娘熬没有两天,在正月初五这天的凌晨,悄无声息地过世了。 正月里的第一场小雨,在初五这天落了下来,虽不多大,却也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 按照风俗,村民应该上门吊唁。然而因为小石头放火烧祠堂,惹了众怒,只有一两个往日和狗剩交情不错的上了门。 还有一个何大山,身为一族之长,也让儿子带了二十文钱,交了奠仪。 一场丧事,冷冷清清,可以算是草头村有史以来最没有人气的一场葬礼。 草草埋完自己老娘,狗剩兄弟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无休止的换洗衣物。 狗剩爹因为瘫痪,回家后两个儿子才发现,他竟然落了个大小便失禁的毛病。 如今天气冷,洗的衣服常常来不及干,且平常人家,家里最多也就两三套,哪里有那么多衣服可供替换。 没办法,狗剩只好将家里桂花嫂和小石头留在家里的衣服,通通拿了来,给他爹做了尿布用。 过了正月十五,狗剩就要返回安南县了。 和他家的冷清不同的是,上元节,村里迎来了一场喜事,何有财在这天成亲了。 春草自从古月教她怎么制作了红纸,她特意做了好些红纸出来,一些拿来写喜联,一些拿来剪窗花。 何有财家到处贴满了红双喜,加上一个大红布结成的挂在大堂的红花,与众不同的装饰,引得宾客不住发问。 古月自从让何有财制作家具之后,和两兄弟之间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 何有田有空就往她那里跑,几个吃货天天聚在一起,古月便决定给何有财送一个不曾见过的龙凤喜饼。 为了烤这个喜饼,古月特意让人给她搭了个烤炉。 几天下来,做不成功的失败品,全进了春草和何有田肚子里。 眼看第二天便是何有财成亲的日子,古月烤炉的火候还是控制得不大好。 她准备最后再做一次,如果还是失败,她只好送上一大把铜钱当贺礼了。 虽然俗气,但胜在实用。 熬好豆沙馅,剁好肉末,下香料熬煮入味,捞出放凉,炸好猪油渣,炒好大米,和好面皮,所有步骤准备好,古月便开始做内馅。 这龙凤喜饼一共两层馅,有甜有咸,寓意人生咸甜共存,是个有着极好兆头的美食。 将豆沙馅捏成碗状,包入熬好已经拌入炒米的的肉末,封口收圆,接着拿起用鸡蛋和油和好的面皮,包入豆沙馅,压平后,放进找何有财提前雕刻好的模具里。 在光滑的表面刷上一层油,倒出后,扣在芝麻盘里,沾上满满的芝麻,接着反着放在烤盘里,又刷上一层蛋液,在表面各安了四个咸蛋黄。 春草早就将烤炉生起火来,预热好专门候着了。 炉灶里,不大不小的火焰努力地舔舐着灶底。 古月端着烤盘过来,小心地放了进去,又封好炉门,这才点了根香,计算起时间。 看喜饼进了烤炉,春草冲着古月双手合十拜了几拜。 古月好笑地问道:“你拜我做什么?” 春草俏皮地道:“你是山神啊,我拜一拜,不就可以心想事成了吗!” 第55章 贺礼 系统“啧啧”了两声,摇头晃脑地道:“造孽喔,你看看你,把一个好好的小姑娘,骗成什么样子哦!” 古月一头黑线,朱唇微启,淡淡地说了一个字:“滚!” 别人自己要迷信,关她什么事?她可什么事都没做好不好。 臭系统想把锅甩到她身上,门都没有。 “真让我不敢相信,从你三十六度五的嘴里,竟然对我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系统对于撒泼打滚,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好歹人家陪你走过了半年的风风雨雨,这么长久的陪伴,都不能融化你石头一般的心吗?” “不要像个怨妇,小爱。正常点,我会爱你的。” “嗯……人家哪里不正常了,你这样说,银家会误会我的啦!我可以开一张精神健康证明,向你表明我完全没问题喔!”操着嗲嗲的台湾腔的小爱,成功地将古月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古月快速下了一个英明的决定——举手投降,落荒而逃。 素香烧完,从烤炉里飘出喜饼的香味。 春草虽然连着吃了几天的失败品,但闻着味道,还是忍不住流了口水。 又是虔诚地拜过古月,这才看着古月戴上大厚手套,打开烤炉门,将烤盘取了出来。 咸蛋黄被烤得滋滋地冒着油,一股让人垂涎三尺的咸香,扑鼻而来。 春草迫不及待地拿手扇了扇味道,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和豆沙混合的味道,让她吞了好几下口水,硬是压下了品尝的欲望。 这喜饼是要送给何有财当礼物的。前几天的失败品,虽然古月不满意,但在春草眼中,那已经是很不错的人间美味了。 在她看来,古月实在是太挑剔了,东西嘛,好吃就行,管它好看不好看,最后还不是要送到肚子里去。 趁着热气未散,古月赶紧刷上了一层薄薄的黄油。 被热气一激,混合了黄油香气的礼饼,成功打败了古月和春草。 喜饼成功出炉,春草一声欢呼,又是高兴又是得意,说道:“姐姐,我没骗你吧?我就说嘛,拜一拜你就好啦!” 看着金黄诱人的龙凤喜饼,两个人都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古月搓了搓手指头,毫无形象地吸溜了一下口水,问春草:“饿不饿?饿的话我们拿一个当点心,剩下的给有财送过去。怎么样?” 喜饼不大,直径也就在十五厘米左右。 要是两个人分,还是可以吃几口的,的确是点心没错了。 古月又加了一句:“这喜饼还是趁热吃才好吃,放冷了就没那么美味了。” 听了这话,还在犹豫的春草立刻挑了一块,一分为二,一半分给古月,自己拿着另一半,张嘴就咬了一口。 烤得酥脆的表皮,配上喷香的芝麻,还有香甜的豆沙,咸香的蛋黄,以及五香酱肉末,各种丰富的滋味一时充斥在两人口腔里,春草感动得都快哭了。 原来,美食真的可以治愈受伤的心灵啊! “姐姐,我想学做这个饼。”春草将掉在手上的喜饼碎屑倒进嘴巴,还意犹未尽地看着烤盘里剩下的喜饼。 古月送了一口茶水下肚,听到春草的要求,她没有反对。 一边将剩下的喜饼收进竹篮,一边笑咪咪地答应着:“好啊,你喜欢,姐姐就教你,到时候姐姐等着尝你的手艺。” 趁着现在两人还理智,古月同着春草将喜饼送到了何有财家。 要是再不赶快送出去,古月自己也不能保证,喜饼最后存在的机率是多高。 第二天,唢呐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送着新娘来到了草头村。 因为有外乡人,古月没有拿出鞭炮这么引人注目的东西出来,喜事还是照着旧例,按步骤来。 没有见识过古代婚礼的古月,老早就来等着观礼了。 何有财家聚了一群小孩子,这是他家第一次娶媳妇,有财娘乐呵呵地拿出红枣、桂圆和瓜子,大方地每人塞了一把。 古月陪着春草嗑瓜子,现在大人见了她都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恭敬,只有小孩子没有什么变化,还能和她嘻嘻哈哈地玩在一起。 被迫和小孩子混在一起的古月也很委屈。 被人尊敬当然是好事,但是被人当神恭敬,这种感觉未免太高大上,古月的接受度就有点无能为力了。 院子里摆着何有财用古月的图纸加工的桌子和椅子,第一次见到椅子的宾客,一个个试坐了一下,觉得高度正正好,脚放着既不会累,站起来也方便。 有心眼灵活的,连忙找了何有财,开始预先下了订单。 何有财没想到,只是成一个亲而已,这样也能接到生意。 何有财成亲,家里摆了十桌酒席,不算多,不算少。 新郎新娘拜过天地,便一起入了席。 当地风俗,小孩子不能坐席,所以那些孩子抓了零食就一个个散了,除了一个古月,被恭恭敬敬地请入了主桌的西席。 草头村的人知道原因,当然没有意见,但是新娘的哥哥和何有财的母舅、姑父和姨父等人,不明所以,心里便觉得有些异样。 何有财的母舅还好,毕竟是自己的外甥成亲,他哪里会多计较,平生风波。 新娘的哥哥陈黑牛年纪轻,涵养功夫不到家,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都说天大地大,舅舅最大。这个舅舅,可以是母舅,也可以是妻舅。 和这两个舅并肩坐一起,还是个小姑娘,而且还是最尊贵的西席,这就有意思了。 “亲家母,你们这里的风气很是奇怪啊,怎么一个小孩子,也能上桌吃席了?小孩子也就算了,还是个丫头?”陈黑牛沉不住气,首先发难了。 要不是何家给的彩礼多,办的酒席也不算少,他都以为这何家是专门来下他们陈家的面子了。 古月环视了一周,这才发现,全场的酒席只有自己一个年幼的,剩下的不是老的就是成年的。 快速同系统沟通了一下,她才知道这里还有这种习俗。 汗颜的古月没想到自己吃个酒竟碰上别人的禁忌,果然是文化的差异,不说她哪里知道这些。 第56章 古月的身份 有财爹过世多年,有财娘嘴笨,有财的亲叔站了起来,出面打起圆场。 他哈哈笑了几声,给陈黑牛解释道:“大侄子,这古老师,是我们村的恩人,地位特别不一样,你别放在心上。” 陈黑牛对“老师”这个职业闻所未闻,当下粗声粗气地道:“古老师是个什么鬼东西?就算是恩人,坐别的桌就算了,一个丫头片子,也配坐主桌吗?” 这里的教师都称做夫子,古月当时不清楚,把“老师”这个词带了出来。村里人叫了这么久,也都这么叫习惯了。 这时突然听到陈黑牛说话不客气,草头村的人面色都不好了。 古月今天来吃酒,考虑到自己没留意到这里的习俗,原本是自己不对,正想着要不要找个说辞离开。听到陈黑牛最后一句明显带着性别歧视的话,她的怒气“噌噌”地上来了。 “丫头片子怎么啦?”古月“啪”地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冷笑道:“看不起女人啊?告诉你,没有丫头片子,你爹自己一个人,能生出你这个玩意?” 看到古月发怒,有财叔停住了想要继续打圆场的话。 这可是山神,山神发怒,他一个凡人怎么阻止? 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古月接着道:“还有,老师不是什么鬼东西,老师是一个崇高的职业,是教书育人懂道理的。像你这种人,连基本的做人都做不好,在你妹成亲的好日子发威,连体谅你妹都不懂。简直是差劲他娘给差劲开门——差劲到家了。” 陈黑牛被古月一顿抢白,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新娘子知道她哥的脾气,连忙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 古月站了起来,向何有财道歉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一时没留意,竟留了下来,这是我不对。你同大家接着吃吧,我先走了。还有,祝你新婚快乐!” 看着古月拂袖离去,便有几个人惴惴不安起来,小声嘀咕道:“古老师这么生气,等一下我们去山神庙拜一下吧!” 旁边几人连忙附和:“好啊好啊,一会吃完席,我们一起走。” 同坐一桌的有财姨父忍不住问道:“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你们怎么那么怕她?” 何阿庆斜了他一眼,辩解道:“我们古老师人那么好,我们怎么会怕她?” 旁边几人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刚才不是说……”有财的姑父也加入了嘀咕小分队。 “我们准备供品拜拜,古老师才不会生气啊!”何阿庆理所应当地回答。 几个外乡人都是一头雾水。 古月生气,和去山神庙拜拜,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啊?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这样吊着人家,真的好吗? 还是春草爹好心说了一嘴:“我们古老师她啊,住在山神庙里。” …… 所以呢?古月住在山神庙里,跟她生气要去拜山神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倒是多说一点啊! 几个外乡人感觉到了草头村人浓浓的恶趣味,气得一个个心头冒火,转而奋战起桌上的美食,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嗯,这个叫什么?真好吃!”外乡人吃着龙凤喜饼,食指大动。 “哦,这是古老师做的,叫什么龙凤喜饼。”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但这并不妨碍草头村人的炫耀。 外乡人撇了撇嘴,原来是一个小厨子! “这家具以前没见过,没想到我们有财脑子这么好使,能做出这些东西来。”外乡人转移话题。 “哦,这是古老师画的图纸让有财做的。”嗯,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所以刚才就找有财下订单了。 “今天有财成亲,门上墙上贴的是什么?以前都没见过,看着就喜庆!”外乡人再造话题。 “哦,那是我们古老师教春草弄的,说是喜联和窗花,我们也觉得好看。” “这丸子真好吃,怎么吃起来甜滋滋的?”外乡人强找话题。 “哦,这是用我们古老师发明的红糖,拿来做的糯米丸子。” …… 几个外乡人到最后全没了脾气。这怎么什么东西都能古月扯上关系?这也太夸张了吧?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能有什么天大的能耐? 看着草头村人得意洋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刺眼。 几个外乡人偷偷合计了一下,打算一会求证一下真实性。 要是吹牛,他们就等着打脸吧! 陈黑牛自古月走后,被有财叔说了几句好话,劝了下来。 正没滋没味地吃着菜,却听到隔壁桌一直吹捧古月,也是又气又好奇,竟竖着耳朵,一字不漏地从头听到尾。 他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问起桌面上最年轻,看着最没有心机的何有财:“妹夫,刚才那个叫什么古老师的,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他话刚问完,何有财的娘就双手合十,向着山神庙的方向拜了几拜,这才同他道:“他大舅哥,对山神说话要客气点。这可是我们村好不容易积福换来的,你可别把我们山神气跑了。” 陈黑牛一脸懵逼:“亲家母,我哪有对你们山神不敬?我说的是刚才那小丫头。” 何有财还没说话,有财叔轻咳了一声,提醒道:“黑牛侄子,对古老师,要特别尊重,知道吗?” 山神给草头村带来了这么多好处,怎么可以轻易让别人知道。 他大嫂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一时脱口说了出来,他又不好提醒他大嫂。 唉,真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有财叔的小算盘何有财不知道,有财娘也不知道,因此听到陈黑牛再次质疑古月,何有财甚至激动得站了起来,拉着他大舅哥,连酒席都不吃了,直接去看了他做的曲辕犁模型和水车。 大家都是干庄稼活的,不用多说,一眼就能明白这些农具的好处。 陈黑牛心动起来,揽着何有财道:“妹夫,刚才是我鲁莽,以为就是个小姑娘,没想到竟看轻了她,这是我不对。不过,你说我要是一会去向她道歉,她会不会原谅我?” 何有财心思单纯,当下笑呵呵地同他大舅哥保证道:“放心吧哥,古老师可不是 第57章 做个花灯过上元 世人愚昧,陈黑牛虽然将信将疑,但一样一样的证据摆到面前,竟不由得他不信。 到最后,听到何有财说起,不久之前,山神显灵,口出谕旨,他的第一个想法是赶快回家,让他婆娘来拜上一拜。 陈黑牛成亲多年,他婆娘到现在还没生出半个蛋来,他娘早就不耐烦了,见天地在家里指桑骂槐。 符水不知让他婆娘喝了多少下去,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眼看自己弟弟都快当爹了,他还没个种,要是说出去,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再说了,爹娘还在,兄弟并没有分家,以后弟弟生了孩子,花销都是公里出,这对他来说,也不公平。 怀抱着希望的陈黑牛回到酒席上,吃起东西便有点没滋没味,恨不得这场婚礼快点结束,他好赶快回去带婆娘过来。 古月可不知道一会的功夫,她就被传得神乎其神的。 因为中午吃没两口东西,她回山神庙,自己随便煮了一点面汤。 过了今天,那些泥水匠就可以继续出工了。 想到顺利的话,她下个月就可以住进新屋,古月高兴得出门去找春草,跟她要了一些宣纸,准备扎个花灯玩。 扎花灯的篾条要很细,春草带着古月去了秋月家。 秋月她爹手很巧,有时会编几个竹筐篮子什么的,挑去镇上卖。 只是这种东西一个可以用上好几年,秋月爹的生意并不怎么好。 听说古月要做花灯,从来没听说过的秋月,连忙从家里抽了一捆她爹平时削好的篾条,殷勤地放进竹篓,又问道:“古老师,我可以一起去看看怎么做吗?” 有礼貌的小孩子,古月最喜欢了。 她背起背篓,牵起秋月的手,和气地道:“怎么不可以,这个就当是手工作业,等一下每人都要做一个才行。” 看到春草和秋月两人都眉开眼笑的模样,古月想起自己以往的学校活动,动不动就要交什么手抄报,贺卡,灯笼,纸花,那时的心情怎么和现在这些孩子差这么多呢? 是这些孩子单纯容易满足?还是自己这个老师当得很称职,才这么受欢迎? 正在古月深思的时候,系统嘟了嘟嘴,开启了无情的吐槽模式:“我说宿主,你的脸真是越来越大了。你哪里称职,哪里受欢迎了?那明明是他们都没得对比,才觉得你不错而已。请问你有优秀教师称号吗?请问你有持证上岗吗?你充其量就是个代课的,还在这里沾沾自喜。” “能者为师不行吗?孔子都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对于这个师,难道我不比你大方称职吗?像你这个抠门鬼,什么东西都要跟我换积分,小气巴拉的。” 被打破幻想的古月,立刻反击起来。 系统义正辞严地辩解道:“我这是严格遵守我的职业操守,亲不能因为我没有满足你的私心,就一棒子打死我以往的贡献。这是不公平的!” “公平?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啊,小爱!”古月苦口婆心地开解:“大家一样都是人,为什么有的生下来可以锦衣玉食,有的生下来却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现在你跟我说不公平,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所以才会有宿主的存在啊!不然你以为你是来异世一日游的吗?” 卧槽!说得好有道理。古月被清醒的系统怼得五体投地。 没有动手能力的古月在毁了好几个花灯之后,秋月回去把吃完酒席的她爹拎了过来。 这种有天赋和没天赋的人,一出手就立刻不一样。 古月在一旁指点了一下步骤,秋月爹马上心领神会地做了出来。 不一会,一个栩栩如生的兔子灯就扎好了。 古月将骨架交给了春草去糊纸,自己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 接着,秋月爹又在古月的技术指导下,做了一个金鱼灯给他女儿,又做了一个荷花灯给春草。 糊好纸,分别给灯上好色,三个小姑娘提着各自的花灯,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三个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之前要交作业的事。 在这种美好的时刻,怎么可以提这种煞风景的话。 秋月爹小心地问道:“古老师,我可不可以用这些造型,做一些花灯去镇上卖啊?” 山越国并没有玩花灯的习俗,这么漂亮的花灯,要是拿出去,一定很受孩子们喜欢。 古月将一小节蜡烛放进花灯里,点燃后提着花灯看了看效果。 听到秋月爹的话,古月笑着道:“这是大叔的手艺,你想怎么样都行。如果这些造型不够,我还可以帮你想一些。” 秋月爹拘谨而郑重地谢过古月,秋月也学着她爹,对古月行礼道谢。 橙色的火光温暖了兔子灯,也温暖了古月的心。 这里有这么多善良可爱的人,维护世界和平什么的,那就顺手做一做吧! 古月几个人提着花灯在村里晃了一圈,其他孩子看了,都羡慕得眼珠子快粘到花灯上了。 听说秋月爹会扎花灯,便有大人被自己孩子拖着,叫嚷着也要做个一样的。 秋月爹足不出户,便接了好几个单子。 趁着节日的气氛,古月拿纸笔写了一堆灯谜,贴在山神庙墙上,又吩咐了出去,有猜中灯谜的,可以得奖品。 村民听说古月出了个新花样,扎了新式的花灯,还搞了个活动。 想起之前除夕没看完的节目,漫漫长夜,一个个巴不得有点事情做,好打发时间。因此不用人催,一个个提前吃过饭,都赶着过来了。 秋月娘帮着她男人一直忙活着。 有了帮手,又多做了几次,秋月爹扎起花灯来,越来越得心应手。 看着一个个花灯在手上诞生,秋月爹突然体会到了,古月平常说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灯谜会还没开始,山神庙来了两个求神客。 这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来吃酒席的何有财的大舅哥,去而复返的陈黑牛。 陈黑牛吃完酒席,趁着兴头,回家就拖着他婆娘,带上供品来了。 古月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一男一女,皱了皱眉。 她倒不是排斥外村人来上香,这是 第58章 不孕的真相 “古老师,”陈黑牛用力扯着他婆娘,疾步来到古月跟前,殷勤地喊了一声,接着带着歉意道:“中午的时候不知道古老师的身份,是我失礼了,希望古老师不要生气。” 古月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人家既然都特意上门来道歉了,她也没什么好生气的。至于里面的缘由,她也懒得去追查了。 接受了歉意,她继续指挥着人挂灯笼。 陈黑牛推着他婆娘林氏去将供品摆上,又点好香,拜过山神,这才扯着他婆娘到古月跟前,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道:“古老师,有件事想求你帮忙一下。” “什么事?”古月一边指点着春桃爹将灯笼挂高一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是这个婆娘。”陈黑牛将林氏往前一推,林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带了几分怨怒说道:“我同她成亲都五年了,到现在一个娃都没给我生出来。这么多年,哪里有神灵,我娘就带她去哪里求符。符水喝了不知道多少,钱没少花,却一点屁用都没有。” “听说古老师很灵,想让古老师给看一看。这婆娘要是不能生,我好休了她,赶快另外娶一个,你说是不是?” 古月停下手里的事,仔细看了看陈黑牛。 这种阴私隐晦的事,这男人竟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侃侃而谈,一点都不顾及他婆娘的面子,而且还存了休妻的打算。 这还是个男人吗? 陈黑牛不知道古月已经生出怒意,仍然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听得不耐烦的古月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行了,你的情况我知道了。这个不能生孩子不能怪你婆娘,因为是你的问题,跟她没一点关系。” “啥?你说啥?”陈黑牛夫妻同时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猜灯谜的人陆陆续续地来了,有几个小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蜡烛点上,提着花灯在山神庙里转着,互相显摆着。 古月停下来,春桃爹也跟着停了下来,站在一旁摆弄灯笼。 听到陈黑牛说他婆娘好几年不能生,他本来是想上前现身说法,劝一劝不要着急,因为他自己也是好几年才当上爹的。 等听到陈黑牛打算休妻,春桃爹立刻将心冷了下来,不再理会这个人。 “我说,是男人不能生,不是女人不能生,就算你再换一百个婆娘都一样。”古月刻意提高了声音。 系统的眼光她还是十分相信的,这种自带诊断的移动医疗系统,是她无比坚强的依靠。 林氏捂着嘴,不敢相信地望着身边的男人。 这么多年的委屈,顿时化作无声的眼泪,缓缓流了出来。 为了多年不能生育,她被婆婆骂,被男人打,都只能硬忍着,不敢吭一声。 有时一年难得走一趟娘家,她娘除了劝她早点想办法生一个,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可是,现在,这个小姑娘竟然说,不是她的原因,而是她男人的问题。 感谢苍天,她的清白,是不是可以就此洗清了?是不是从此可以昂首挺胸做人了? 一声怒吼将林氏惊了一跳:“你胡说,怎么可能是我的问题?你一定是气我中午对你不客气,这才冤枉我。” 陈黑牛的怒吼将草头村的人引了过来,看到是何有财的大舅哥,村民里有的担心起了冲突,连忙跑去喊何有财来。 看着陈黑牛气得扭曲的脸,古月无所谓地耸耸肩,道:“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没事就走开,我还忙着呢!” 林氏怯怯地拉了拉她男人,哀求道:“当家的,我们先回去吧,你看,天都黑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秘密被公之于众的陈黑牛,见许多人围观着,心里升起一股羞恼起来。 他感到被古月下了面子,却又不敢随意将火发到古月身上,这时见他婆娘开口,便将火转发到林氏身上。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克得我命里无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陈黑牛口中骂着,扬手就给了林氏一耳光,响亮的声音让古月沉下了脸。 “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打女人,不要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古月沉声说道:“一块地连颗种子都没有,你是要怪这地不发芽,还是怪种地的人不播种?” 这么直白的话,让旁边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陈黑牛不由恼羞成怒地道:“难道我教训我婆娘,也要你管?” 这么臭屁加恶心的男人,古月真的是懒得再同他说道理:“这么说,你是想和我比拳头硬吗?” 果然,这还是个拼实力的世界! 古月不介意教训他一顿。 只是这是何有财的大舅子,何有财娶的女人不会也是这么蛮不讲理的吧?古月很是替何有财担忧了一下。 看到周围包上来的草头村人,又想到何有财说的关于古月的种种神奇之处,陈黑牛悄悄打起了退堂鼓。 他勉强咧出一个笑来,很识时务地放低了姿态,道:“古老师别生气,是我不对,我马上走,就不打扰你了。” 古月“哼”了一声,告诫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像你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欺负你婆娘,你给我等着。” 一句话,让林氏又是泪眼汪汪。 她捂着被打的脸,冲着古月行了一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男人会怕这个小姑娘,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帮着自己的。 “还不快去将东西收好回去?”陈黑牛恨不得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等一下天黑看怎么回去?” “大舅哥既然来了,晚上就在家里住着吧!”何有财拨开人群,走了出来,热情地邀请着两人。 陈黑牛迟疑了一下,只听古月交待林氏道:“这位嫂子,你以后如果日子过不下去,去县里找县老爷求告和离,然后就来这里找我,我一定保你衣食没有问题。” 又被当众下了一次面子的陈黑牛,连供品都不要了,扯住他婆娘,同何有财点了点头,气哄哄地走了,留下了一脸茫然的何有财。 第59章 忙碌的春天 经过一个热闹的年关,墙上贴的喜庆的红纸颜色还没脱落,草头村又迎来了周围村里的匠人。 古月依旧是管饭出钱,只是这次没了狗剩娘,另外叫了一个做事利落的村妇顶上。 眼看上工的日子渐渐逼近,狗剩将家里的东西清理了一遍,只找出了桂花嫂藏着的一贯钱。 没办法,他带着那贯钱,上门找到何大山,说明愿意将他的新房卖了,用来抵欠下的钱。 这房子当初他花了五十贯钱才支了起来,现在算上折旧,他满打满算,应该还能卖个几十贯。 虽然欠了何向阳何大山的医药费,还有祠堂的修缮费,但只要想在这个村子里,继续待下去,这些事情就要捋清楚。 何大山休养了几天,尽管还不能下床,但总算是多少恢复了一些。 听说狗剩娘过世,狗剩爹现在同自己一样卧床不起,甚至还要更严重一些,他不免唏嘘了几句。 “时间这么短,只怕一时卖不出去。”何大山被赵氏扶起半靠着床栏,有气无力地说着。 自狗剩娘过世,何正义又拿了钱还了一些,赵氏对狗剩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不然,早又拿大扫帚打出门去了。 “慢慢卖吧,谁叫我生了这么个孽障,怎么也得把欠的亏空填上才行。”狗剩低伏着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几年辛劳,所有的努力到最后发现全化为乌有,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酸的事?人财两空,说的就是他啊! 何大山点了点头,首先肯定了他的行为:“你这样做很对,不愧是我们何家的子孙。听说,很久没看到小石头和他娘了,他们这是去哪里了?” 面对何大山的关心,狗剩有几分闪烁其词:“啊,他们啊,我让他们走亲戚去了,省得看了他们心烦。” 何大山只是随口一问,表示一下身为长辈的关心而已,便没有再追究下去。狗剩将事情同何大山交待好,自己便准备动身去安南县。 何正义过年就十六岁了,如今他要独自照顾自己老爹,便没办法去听古月的课。不听课不要紧,只是到时农忙起来,他自己一个人,可怎么又顾家里又顾地里? 见到他哥收了包袱准备上路,何正义的眼泪便要掉下来。如今家里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他爹又瘫着,他自己怎么有办法扛起一个家? 狗剩之前将小石头母子的卖身钱,除了还的一贯七百文钱,全部用来给他爹看诊买药,一文不剩,通通都花掉了。在他今年长工契完结前,是不可能拿到一文钱的。 如果农忙想要请人来帮忙,哪里有工钱支付? 听何正义说起家里的难处,狗剩闷着头想了半天,才跟他弟道:“我那里吩咐大山伯将房子卖了,如果有富余的钱,你收着别乱花。如果接不上,你就跟人家明说,拿粮食抵工钱,看肯不肯。不肯到时我们再想办法了。” 流着泪的何正义守着他爹,没办法送狗剩,狗剩交待完事情,独自一人背着包袱,就静静地离开了村子。 却说古月发现大壮这几天没精打采的,好像生病了一样。村里没有兽医,她只好询问系统。 “小爱小爱,你知道这大壮是怎么回事么?你看,吃草都引不起它的兴趣,它该不会是想减肥了吧?” 系统“切”了一声,温馨提示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吗?在这种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最适合做什么?” 古月将拳头在手中一击,跳了起来:“我知道了,该春游了。” 春游好啊,百花盛开,踏青而行,顺便吃点喝点,美好的一天就又过去了。 系统恨铁不成钢地道:“不是我说你,你就知道玩,大壮能和你一样吗?它的眼中哪里会懂得欣赏什么美景?” 欣赏野草还差不多。 “不是啊?”古月见说错了答案,恹恹地坐了回去,“那不然是什么?” “谈恋爱啊,你家大壮思——春——啦!” 卧槽!这个消息好劲爆,古月吓得又跳了起来。 “那我现在怎么办?”古月激动得团团转,跟打了鸡血似的:“对,我来去给它找一个男朋友。哪里有男朋友?哦,村里没有,我去找人问一下。” 系统很看不上古月的手忙脚乱,却又懒得说她,便安静地重新开始潜水。 马上又要忙着春种了,草头村里攒了些钱的,三三两两地,几户几户合计起来。 有的出钱买牛,有的出钱打曲辕犁,有的出钱造水车。 总之,都是独自承担不够,但是单分一项,又不太吃力。 就这样,在二月春播的时候,草头村里添置了七八头牛。 何有财日赶夜赶,勉强将村民需要的农具赶制了出来。 不过,古月的家具和门窗,就只能找了镇上的木匠来制作了。 古月的房子已经开始收尾了,她专门给大壮搭了个牛棚,又留了地方养鸡鸭。 等到时搬进新家,古月打算养上一群鸡鸭鹅,随时想吃就抓一只。 要是能再挖一口池塘,里面种上马蹄、莲藕、菱角,再养上几条鱼,有空戴上草帽钓个鱼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很惬意。 对于古月的想法,系统一直嗤之以鼻。 在它看来,古月这叫做玩物丧志,难登大雅之堂。 做为一个身负重任的人,不应该时时刻刻将拯救黎民放在心上的吗? 这个古月,总是关注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实在是太没有上进心了。 古月才不管系统对她有多不满,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这点谁来强迫也没用。 没有人想到,古月的房子完工前一天,山神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林氏一来,就跪在了古月面前,久久不起。 古月被眼前跪着的女人的狼狈模样,着实吓了一跳。 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人,正是花样一般的年华,可是才一个月没见,就明显苍老憔悴了好几岁。 第60章 被迫和离 “古老师,求你帮帮我,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我要同那畜生和离,求你收留我吧,我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口中一边哀求道,话也说得颠三倒四的,让人不明所以。 “你起来说话。”古月不习惯看人这样动不动就跪着,虽然这是种表示敬意或者示弱的动作,但她实在是无福消受。 林氏抽抽噎噎地站了起来,古月给她倒了一碗热热的红糖水,看着她整碗喝完,这才接过碗来。 喝过甜甜的红糖水,林氏稍稍镇定下来,擦干眼泪,她这才从头开始说起。 原来,陈黑牛那天从草头村怒气冲冲地回去后,自己后来又悄悄地找了大夫看病。没想到,看病的结果,竟然和古月说的一样,患有不育症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陈黑牛这才知道古月的厉害,然而想起古月知道他的毛病,却还在那么多人面前捅了出来,他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为了挽回面子,又为了掩人耳目,陈黑牛想了好几个晚上,终于让他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陈黑牛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叫陈二牛,比他小三岁,家里的婆娘已经有七个月身孕了,正是不好亲热的时候。 陈黑牛的想法是,与其找别人借腹生子,不如找自己的弟弟。再怎么说,好歹还是他们陈家的骨血,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只要他弟弟同意,到时只需想个办法灌醉林氏,来个移花接木,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知道,他的面子保住了,孩子也有了。 可是千算万算,陈黑牛没有算到他弟陈二牛对自己婆娘的尊重之意。 林氏自入门,操持家务,孝敬公婆,对待小叔和小姑十分地尽心尽意,而且妯娌和睦。可以说,除了没生出孩子,几乎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听到大哥要向自己借种,陈二牛还以为他哥得了失心疯了。等到后来确定他哥说的是真的,陈二牛是个直性子的,当场就直接发作了。 那一天,两个公婆听说大儿子不能生,不是大儿媳的问题,面色不知道有多难看。 林氏听到自己男人要搞什么借种,恶心得直吐了一晚。 陈二牛的婆娘听说大伯哥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男人身上,气得当晚差点早产。 这样鸡飞狗跳了几天,林氏还以为陈黑牛会就此消停下来,没想到,那男人竟然准备拿钱去找外乡人借种。 因为还没分家,陈黑牛要用钱得找他爹娘。父子几个人在屋里争执的声音一时大了一点,让屋外的林氏听了个正着。 吓得手麻脚软的林氏,转头就跑回了娘家。可是娘家那边,她爹早几年就过世了,她娘是个看媳妇脸色吃饭的,听说她要回娘家,二话不说,就让人捎话,叫了女婿来领人。 林氏这次没了地方可去,想起古月曾经对她说的话,她连忙跑了过来,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古月没想到竟让她碰上这么离奇的事,借腹生子耶,以前她都是在故事书里才看到的,今天居然看到了活生生的案例。 真亏陈黑牛想得出这种招,戴绿帽戴得这么心甘情愿的人,古月可真是没见过。 看着林氏担惊受怕的样子,古月血液中的济困救危的因子冒了出来,便将这件事大包大揽了下来。 即使如此,她还是小心地多问了一遍:“你真的想要和离吗?不后悔?” 林氏想起陈黑牛不顾多年情义,为了一个孩子,坚持要向别的男人借种,她就脸色苍白得说不出话来。 想要孩子,找小叔家过继一个也是可以的,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此刻天色尚早,得到肯定答案的古月,打水让林氏梳洗了一下,接着去何大山家借了板车,又叫上何守义,三人一起去了县衙。 兵贵神速,这种事情解决起来,宜早不宜迟。 这件事,主要是林氏的娘家不给力,古月出面又名不正言不顺。要是让陈黑牛来把人抓回去,想要再解决起来就麻烦了。 赶路途中,何守义已经听说了整个过程,也拟好了状纸。只等到了县衙,县官传完证人,便可判决两人和离。 一路上,林氏惴惴不安,古月也不清楚这个晋宁县令的为人如何。倒是何守义常在镇上摆摊,多少有听到一些这个县老爷的官声口碑。 他安慰道:“林妹子放心,王县令做官还算勤勉,他为县里做了不少好事,百姓们提起来,都是对他称赞不绝口的。” 古月和林氏这才放下心来。古月甚至已经打算好了,要是碰上一个贪官,大不了,她就拼着花上几贯钱,也要帮这女人得回自由身。 如今她出钱盖的两个房子,一个已经烧毁了,一个快要完工了。 过完一个年,她的钱也花得没有多少剩余。但是帮一个女人赎回自由,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赶到县衙,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何守义抓紧时间,将状纸递了上去。师爷接过状纸,又见过原告人,这才收下状纸,吩咐明天开堂判决。 赶回去虽然来得及,只是古月考虑到陈黑牛也许会找到草头村,而在县城,对于林氏来说,反而相对安全。 明天就要判决了,她可不想让事情功亏一篑。 找了一家客栈,古月开了两间客房,何守义单独一间,她同林氏一间。吩咐店伙计给大壮好好喂草料,三人随便吃了点汤饼。 林氏一直欲言又止,古月直到吃完饭,这才问她:“林大姐可是还有什么心事?” 既然要和离,脱离夫家,古月便不再叫她大嫂,免得让她伤心。 林氏知道她的心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才不好意思地道:“古老师,这件事原本和你无关,是我厚着脸皮,才找上的你。你看这次该花多少钱,你帮我记着,等我有钱了就还你。” 古月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点事情,她打了个呵欠,随意地摆了摆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吩咐小二打热水,她准备洗漱睡觉了。 天知道,坐牛车有多累。要不是为了救 第61章 林氏的官司 看着自顾自离去的古月,何守义怕林氏多想,便主动开口,替古月解释道:“林大妹子,这古丫头一向就是这么个性子,急公好义的。她既帮了你,你就安心接受,别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氏对古月不了解,只是无人可依,无路可去,凭借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这才找上了门。 听到何守义这样说,她便好奇地问了起来:“上次我听大家喊古妹子叫‘古老师’,不知道这是什么称呼?” “这个啊,”何守义笑了笑,解释道:“‘能者为师’,老师就是有能力的人的一种说法。” “哦,这样啊!”林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又坐着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却说林氏突然失踪,老岳母托人捎信陈黑牛,说林氏回了娘家。 等他去时,人又不见了。 陈黑牛找林氏找得要发疯,突然家里来人,说是他婆娘去县里将他告了,衙役来家里,等着他和陈二牛一起过去答话。 陈黑牛在一瞬间,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这丢人现眼的婆娘,偷偷跑了不说,还敢上衙门告什么状?等她回来,一定打死她。 回到家里,陈二牛已经准备好上路了。 陈黑牛的爹娘不放心,也跟着一路去了县衙。 案子排在了下午,等开堂时,陈黑牛赫然发现,古月竟然出现林氏身边。 难道自己婆娘告自己,是古月挑唆的不成?就因为自己妹子成亲酒席上的那一点龃龉吗?这个王八蛋! 陈黑牛心中燃起的熊熊怒火,一时忘了古月的厉害。 王县令将状纸看过,原告林氏早已跪在大堂上。 公堂外的闲人不少,衙役一向由着人旁观,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一种普法教育。 既可以起到警示作用,又可以为平淡的生活添加一些话题。 王县令是伦理道德的支持者,见状纸上写的男人强逼自己婆娘借腹生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能生育的人不是没有,很多因为战争丧命,想要延续那一枝的后代,既有过继,也有兼祧的做法。 碰到这么极端的人,王县令觉得真是倒胃口。 将惊堂木一拍,公堂瞬间安静下来,王县令按流程问了林氏的姓名,状告原因。 听到案子的缘由是一个男人要借种,公堂外的人都兴奋起来。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超级多啊! 陈黑牛的爹娘站在公堂外,听着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两人的老脸顿时红得像块大红布,恨不得有个地洞能钻进去才好。 当时他们也是觉得陈黑牛这个主意太过惊悚,开始才没有答应。可是禁不住自己儿子一直磨,他们便默认了,还给了两贯钱当借种费。 也怪林氏,嫁进门五年,一向表现得性情温柔,说话轻声细语,打她骂她也从来不会抱怨,他们只当是好拿捏的。 要是知道这个儿媳是个有心计的,不声不响就到衙门投状纸,他们可能就会多顾虑一点。 王县令一拍惊堂木,大声发问:“陈黑牛,林氏所说的,可是真实的?” 事关男人的尊严,陈黑牛怎么肯承认。 他连忙喊起冤来:“大人明鉴,这个婆娘是对我怀恨在心,污告我的。” “哦,林氏为什么对你怀恨在心,你解释解释。” “她……她……她经常被我打,所以对我怀恨在心。” “那你因何要打林氏?” “大人,您不知道,这个婆娘刁钻得很,一天不打,她就偷懒耍滑,因此要时时教训才行。” 听着陈黑牛颠倒黑白,古月都快气笑了。 何守义听说林氏日日被打,心中起了一丝淡淡的怜悯。 堂外陈黑牛的爹娘也帮着儿子喊了起来:“没错,大人,这婆娘是小人的大儿媳,就因为被我大儿教训了几句,她竟然做出这种污告自己男人的事。等一下大人得好好罚她,打她一顿板子才行。” 风向一时大转,公堂外不明究竟的人,便讨伐起林氏来。 “竟然有这种事,娶了这女人,也是倒了血霉了。” “我看这女人身瘦体弱,嫁到婆家定是没怎么干活的。” “男人打婆娘,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这女人难道疯了,就这样污告自己男人?” “……” 听着这些话,林氏脸色发白,以头顿地,哭道:“不是的,大人,他在说谎。当初他家人以为是民妇不能生养,天天打骂民妇是有的,但民妇从来不曾抱怨过,只怪自己命不好,不能替夫家传宗接代。后来,民妇小姑子出嫁到草头村,那里有一个山神庙很灵,我男人吃完酒席回来,就兴冲冲叫我去拜神。” “这么多年,我也经常被婆母拉着到处求神,知道他心急,因此那次虽然天不早了,我却没拂他的意,随他一起去了。” “山神庙里的古老师,只一眼就说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不能生,我男人生气就走了。这件事,当时山神庙里的人很多,他们都可以做证。” “再后来,我听见我男人同婆婆拿钱,说要带我去看病。其实看病的不是我,是他。他让我在外面的茶水摊坐着等他,我不放心,在后面偷偷跟着,亲眼看他进了医馆。大人可以派人去医馆问一下就清楚了。” 林氏说到这里,陈黑牛抡起蒲扇大的手,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口里骂道:“你这贱人,竟敢违逆我的意思,跟踪我?” 林氏一声惨叫,嘴角流出血来,半边的脸不一会便肿得老高。 见陈黑牛这样没有法纪,当着面也敢随意动手,王县令大怒,斥道:“公堂之上,你也敢动手打人,可见平时在家是多么嚣张跋扈。你既然敢藐视公堂,本大人今天便要治你一个不敬之罪,让你长长记性。来人,把陈黑牛给我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衙役领了命令,将陈黑牛架到行刑凳上。 陈黑牛怒骂道:“林氏你这贱人,敢害老子,回去老子一定发落了你。” 他到此时还不知道林氏是要与他和离,等到皂役的板子重重落下,他便歇了声,再也骂不出一句话 第62章 公堂风波 二十大板打完,陈黑牛屁股早已血肉模糊,裤子粘在大腿上贴着,看着很是瘆人。 有了一顿板子,他老实了很多,这下跪不了,只能乖乖趴在公堂上。 毕竟是兄弟情深,陈二牛看得不忍心,心里不由暗暗怪起林氏。 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在家不能好好说,偏偏要将他哥告上公堂,丢的难道不是大家的脸吗?这样说出去也没有一个脸上是有光的。 “林氏,你接着说下去。”王县令重新接起中断的案子。 林氏一边腮帮子肿得老高,说话费劲,古月站了出来,请求道:“大人,我这里有药膏,能不能先让林大姐用一下药?” 王县令见林氏确实不好开口,他是个通情达理的官,便点头同意了。古月拿出从系统那里兑换的消肿膏,用手指轻轻地涂在林氏的伤处。 林氏刚开始还疼得眼泪直打转,涂上那药膏后,只感觉一股舒服的清凉。一会儿,火辣辣的痛感消退了大半。 她感激地谢过古月,古月微微摆摆手,重新在一旁站定。 林氏这才接着往下说道:“我男人自从医馆回家后,发呆了好几天。后来是我二叔同他争吵,我才知道,这男人,竟然打算要将我灌醉,然后向二叔借种,我二叔不同意,闹了出来。我的妯娌,因为这件事,还差点早产了。” 堂下的人瞬间炸开了,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 没用的男人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弟弟头上,啧啧啧,这心胸得多宽大,才能受得了让弟弟上自己的婆娘喔! 陈黑牛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陈黑牛的爹娘躲在人群中,这时没敢再说话。 王县令见堂下实在吵闹,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喊道:“肃静。” 等众人安静下来,王县令才问道:“陈二牛,林氏说的,是否属实?” 陈二牛半晌没有说话,他既气林氏将这件丑事捅到公堂上丢人,又不想说违心话,因此闭口不言。 王县令等了一会,不耐烦起来,猛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问道:“本大人发问,你为什么不回答?” 这陈家兄弟,一个比一个不知道敬畏,都是欠打。 “再不回答,莫怪本官要问罪了。”王县令沉着脸说道。 陈二牛借着眼角,看了看他哥身上的点点血迹。他咬了咬牙,道:“回大人,我大嫂说的,都是假的。” “假的你还要想这么久,分明是胡说。”王县令当了多年的县令,察言观色、虚张声势这些手段,早已用得烂熟。 陈二牛瑟缩了一下,仍嘴硬道:“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不信大人可以查一查。” 林氏听到她小叔子作伪证,几乎不敢相信。 这还是当初拒绝陈黑牛借种的那个人吗?怎么才几天而已,他就站在他哥那一头了呢? 王县令不置可否,转而问起林氏:”你还有什么证人?“ 林氏抬起头,脸色无比憔悴,她惨笑一声,答道:“堂下有公婆,只是他们想来不会说真话。现在家中还有一个妯娌,可是她怀有身孕,已经快要临盆了。若是从家里过来,路途难走,只怕会受不了。” 听林氏说到自己婆娘,陈二牛最宝贝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了。陈二牛霍地抬起头来,骂道:“你这个毒妇,竟敢将我婆娘扯进来。早知道你是个坏心的,那次我就该答应我哥,直接睡了你才是。” 陈二牛的话一说出口,立刻回过神来,捂住了自己的嘴。 何守义摇了摇头,暗暗替林氏惋惜,好好的一个女子,竟然碰到这样一家人。 古月在旁边,肚子都快笑抽筋了。 真的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被人明晃晃地欺骗到头上,王县令发怒道:“公堂之上,你竟敢说假话,蒙骗本官。来人,给我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让他清醒一点再来回话。” 一会功夫,两个儿子全都挨了板子,林氏公婆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看着大儿媳,两人恨得牙痒痒的,要不是现在是在县衙,他们已经冲上去痛打一顿了。 两个难兄难弟现在都只能趴着回话。 王县官又追问道:“陈二牛,林氏说的话,可是属实啊?” 陈二牛无奈,只好忍痛回道:“属实。” 要不是因为担心自己婆娘肚子里的孩子,他怎么会一时心急,脱口而出。这个阴险的女人,害自己挨了一顿板子,回去一定要教训她才行。 王县官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林氏继续讲下去。 “二叔拒绝后,我原以为我男人就会消停下来。直到前几天,他不知去哪里寻了一个外乡人,说好借种费三贯。因为家里老人都在,我们与二叔并未分家,他去找公婆拿钱时,声音大了点,我正好从屋外走过,听了个分明。” “想我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怎么可能遂了男人的心,做出这种腌臜的事。可是为这种人去上吊,我又着实不情愿。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让我来承这种罪?” 堂下的人都沉默了,有几个妇人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一边同情堂上的林氏,一边庆幸自己没有遇上这无耻的事。 有几个男人胆子大,说话也放肆,便开口讽刺起陈黑牛。。 “自己的婆娘让人睡,不说拿点钱回来,还倒贴别人,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呢!” “别说你,我都没见过。上次我逛窑子,才花了一百文,那娘们伺候得真叫一个周到。想必这男的也知道,他婆娘灌醉了,不好用,才倒贴了这么多钱吧?” 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还有一个女的,狠狠啐了一口,不耻地道:“难怪生不出孩子,像这没种的男人,当然就没种了,才会在自己婆娘身上打主意。” 这句话很是拗口,但大家都纷纷给她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同。 陈黑牛爹娘悄悄地挪了个不显眼的位置。这么丢人的事,要不是两个儿子都受伤了,他们放心不下,老早就走了。 林氏此时早已打定主意,开弓没有回头箭,别人的调笑虽然 第63章 小小露了一手 “陈黑牛,陈二牛,林氏说的可是实情。如果没有异议,你们二人就签字画押吧。” 陈黑牛被衙役扯着手指头,按完手印,这才恨声问林氏:“贱人,叫你这时候得意,你是打量着以后的日子不过了是吗?” 只听公堂上王县令宣读判决:“今有晋宁县治下安平镇碧山村陈黑牛,枉顾私德,欲行奸事,此为天理所不容。念事有未遂,特从其妻所求,判二人和离。放妻书即日生效。” 一旁的主簿在王县令宣读的时候,已经拟好了放妻书。他亲自走上前,不客气地抓起陈黑牛的手指,就在放妻书上按了印。 王县令念得文绉绉的,陈黑牛几人还没听明白,只听到了和离两个字。等到按完手印,陈黑牛才反应过来。 他低声怒吼道:“贱人,你打的好主意,原来竟是想要和离?” 林氏刚接过来之不易的放妻书,看到变成她前夫的陈黑牛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不由吓得向旁边躲了一下。 王县令懒得再同陈黑牛废话,同主簿使了一个眼神。主簿会意,冷声问道:“陈黑牛,你要是想再挨一顿板子,大人可不会同你客气。你可想好了?” 人在屋檐下,形势比人强。陈黑牛压下怒火,硬挤出一个笑来,陪着小心道:“没有没有,大人误会了。” 王县令“哼”了一声,等主簿宣布完退堂,他便要起身休息。 这时,内堂跌跌撞撞地冲出一个夫人,身后还紧紧跟着一个下人。下人手里抱着一个三四岁,气喘声嘶的孩子。 “老爷,老爷,宝儿吃花生被噎到了,你快让人送到医馆去,不然来不及了。”夫人的脸上是一片慌乱无措。 王县令吃了一惊,顾不上别的,连忙起身,一提裙裾,三步并做两步地疾走上前察看,一边命令着。 “来人,套车,快送少爷去医馆。” 系统已经同古月说了,这孩子只剩下两分钟时间抢救,等送到医馆,只会是一具尸体了。 稚子无辜,救人要紧。古月没有多想,站了出来,大声喊道:“大人,小公子只剩下几息时间抢救。大人如果相信我,我可以救他。” 王县令拿眼匆匆一扫,见是个不多大的小姑娘。 儿子的性命非同儿戏,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相信一个不认识的人。王县令没有理会,依旧跟着向外跑去。 何守义见状,帮着大声喊道:“大人,请相信她,她曾救过我的命。” 林氏也跟着开口喊着:“大人,民妇以性命保证,古老师很厉害的,您就让她试一试吧!” 王县令见儿子的脸色越发不好,呼吸困难,面色紫绀,心里慌乱不已,顿时失了一贯的镇定。 听到林氏的话,他停住脚步,回头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敢用性命保证?” 林氏用力地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没错,民妇敢保证。” “好,快将少爷抱给她。”王县令喊住下人,古月已经跑了过来。 通过系统临时教的海姆利克急救法,古月站在那孩子背后,双手放在他肚脐和胸骨间。一手握拳,另一手包住拳头,双臂用力收紧,瞬间按压孩子的胸部。 就这样按了有十几次,那孩子口里喷出一颗花生来,古月这才停下手。 东西吐出来后,孩子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红润,那夫人吓得这时才哭了出来,一把抱住他,死命亲了几下。 不过是弹指之间,古月就救下一条命来,王县令收起了刚才的轻视之心,整理了一下衣冠,郑重地同古月行了一礼,口中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方才是本官糊涂,差点错失神医。还请神医不要见怪。” 丰厚的积分已经到账,古月哪里会同他计较这些,当下眉眼弯弯地还了一礼,连道不敢。 见儿子没事,王夫人也平静了激动的情绪,走过来道谢。 古月还了一礼,说道:“夫人不必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夫人有了身孕,下次注意不要太激动。” 王县令和夫人皆是一惊,脱口道:“什么,有了身孕?” 王夫人不敢相信,问道:“姑娘都没有把脉,怎么就知道我有身孕了?” 王县令却是知道他夫人的小日子一向不准,极难怀孕,这个儿子还是吃了许多苦才生下来的。如今听说夫人有喜,他连忙喊人去请大夫。 何守义在旁边介绍道:“这古月姑娘如今住在草头村,为我们草头村做了很多好事。我的命当初就是她救的,她只一眼,就知道我得的什么病。” 林氏也补充道:“古老师只看了一眼,就说是我之前那男人不能生,根本没有把脉的。” 两个人言之凿凿,由不得王县令夫妻狐疑起来。天下难道真的有这么神的医术吗? 几人就在公堂上站着也不像话,但是这里还没有普及凳子,古月真的是不敢领教跪坐的滋味,开口就同王县令告辞。 王县令哪里肯放,见苦留不住,只好令手下备了一百贯钱,送给古月当谢礼。 古月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同何守义林氏回到客栈,坐上牛车回草头村去了。 古月他们走了没多久,城里有名的妇科谢大夫被请了过来。慢慢把过脉,谢大夫恭喜道:“给大人夫人贺喜,夫人这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竟然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人!”王夫人惊讶不已,同她夫君说道:“这古姑娘看着也不过十岁的样子,这手医术竟然这样出神入化。” 谢大夫听得莫名其妙,他同王夫人调养了多年的身体,关系不同一般,便开口问道:“不知夫人说的是?” 王夫人这才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等谢大夫听完古月与众不同的急救方法,和一眼就断定王夫人有了身孕的事,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他急切地问道:“不知夫人可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哪里人?” 王夫人根本没留意,王县令匆匆听了一耳,但也没有记住。两人这时才后悔起来,早知道刚才应该多留一会就好了。 第64章 搬家 还是旁边的主簿轻声提醒道:“大人,小人刚才仿佛听着是草头村,不如派个人过去打听一下。如果不是,再让人去林氏之前的夫家问问,不是说他家的女儿嫁到古姑娘那村子去了吗?” 王县令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便把这件事交给主薄去办,他自己则小心地看顾起自己的夫人。 至于陈黑牛一家怎么灰溜溜地回家,古月可管不着,她正发愁地坐在自己的牛车上,再次领会牛车摇摇晃晃的节奏,整个人感到又慢又难受。 这种情况,是应该修车啊,还是应该修路啊?古月忍着反胃,默默思考着。 要消除不适,古月当然知道,经济划算又起效快的,吃颗晕车药就好了,可她就是不愿意再和药打交道。 尽管她知道,自己这样有点鹤唳风声,杯弓蛇影,但架不住有心理阴影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形容得真是贴切啊! 坐在牛车上一起走的林氏,心里对古月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感激的是,自己娘家亲人尚且置之不理,古月一个陌生人,却能够挺身而出,拔刀相助。羞愧的是,自己一个大人,反而要依靠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 林氏的不安,成功引起了系统的关注。 古月得了系统提醒,强打起精神,安慰林氏:“林大姐不要想太多,你看,我这也不是没收获,收门一趟,我赚了一百贯钱呢!” 心中有正义的何守义也出言相劝:“大妹子,古丫头说的对,你不要想太多。当初古丫头来我们村,情况还不如你呢!你安心呆着,要是没地方去,住我家也行。正好我家也打算重新盖房子,多盖几间,有你住的地方,别担心。” “这多不好意思,那这样,我也不白住,不管住哪里,家里的活我包了,就抵做房租。不然我不答应。” 古月对这个本来无所谓,见林氏坚持,她随意地挥了挥手,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回到草头村,已经天黑如墨,不见月色。 何守义将两人先送到山神庙,这才还了板车,将大壮牵回了自己家。 春草一个人看了两天家,见她爹回来,连忙倒了一碗红糖姜汤,问道:“阿爹怎么去了这么久?姐姐也回来了吧?” 何守义接过热热的姜汤,一口喝了,身上的寒气被逼了出来,人温暖起来,精神也好多了。 听到女儿的问话,何守义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帮你姐姐一点小忙,耽误了。她还好,就是有点发晕,你带上姜汤给她送去,再留下给她做点饭。” 春草接过空碗,惊奇地问道:“姐姐还会发晕?” 那可是无所不能的古月啊! 何守义微微一笑,温声交待道:“去吧,古丫头那里还有一个人,嗯,你叫她……姑姑吧!” 春草应了一声,洗过碗,带上一罐姜汤,飞快地找古月去了。 回到山神庙,缓了好一会,古月才恢复了一点精神。等她起来,林氏已经在厨房忙碌着烧水做饭了。 看到古月,林氏羞涩地道:“我刚才看你很累,就自做主张地找了粮食出来,想着熬点粥给你吃。你……” 古月正要开口,春草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姐姐,快,我这里有姜汤,趁热喝,一会凉了麻烦。” 看到林氏,春草依着她爹的交待,亲热地喊了一声“姑姑”,就将两人抛到一边,轻车熟路地拿出两个碗来,一人倒了一碗。 古月和林氏都被春草那一声“姑姑”给喊懵了。 古月想的是,自己喊的是林大姐,春草喊姑姑,这辈分实在是,一言难尽。 林氏想的是,这是谁家的孩子,别是认错人了吧! 看出了林氏的疑惑,古月介绍道:“这是守义叔的女儿春草。” 林氏有些手足无措地拍掉手上的草屑,又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却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次和离,按律,她可以取回在碧山村陈家的嫁妆。只是当初她的陪嫁东西不多,这么多年,也都破损不值钱了。古月便没有让她回去取的意思。 她抱歉地笑了笑,接过春草递过来的姜汤,难为情地说道:“姑姑身上没带东西,下次把见面礼补上。” 还有这风俗?古月以前真没注意到。 看到林氏的尴尬,她开口解围道:“没事,大家都是一家人,礼物什么的,以后再说。先吃饭!” 春草已经在家吃过了,她在一旁看着两人无事,拎起罐子就回家去了。 新房子盖好了,古月干脆利落地结清工钱,也不管什么黄道吉日,搬上自己的东西就去了新家。 这种房子,原木加砖瓦,不用像现代装修,还要停上半年几个月开窗通风,专门用来消甲醛。 那么长时间,古月想想就觉得麻烦。 老话说得真好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古月满意地站在自己的地盘上,有种当家做主的感觉。 当然,现在的功能和规划还不完善,只能接下来一步步再补充了。 林氏听说何守义家就只有他父女二人,出于瓜田李下的各种考量,虽然知道何守义是好心要容留她,但她最后还是随着古月搬去了新房子。 草头村很小,第二天大家就都知道,村里又来了一个陌生女人,听说还是和何有财婆娘有关系的。 知道是古月做主带回来的,村民看在古月份上,都没有太排斥。 何守义为人端正守礼,林氏的事他从没主动和外人提起过。 古月一个现代思想新女性,对于渣男她更懒得说。 因此村里只知道有林氏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她住到草头村的原因。 正月早就过完了,古月的课照旧一个星期上三次。 新家比山神庙更远,古月走过去,路上要多花小半个小时时间。 林氏不放心古月自己一个人走夜路,每次都陪着一起去。 在那个两人初次见面的地方,林氏才发觉,眼前这个小姑娘,真的是深不可测。 古月得了王县令的一百贯钱,却没有再拿钱出来,帮着重新翻建何家祠堂。 这种事 第65章 谢大夫登门 整个晋宁县如今只有草头村有椅子,衙役还是第一次见,感觉很是新奇。 何大山拄着手拐,慢慢走了过来。往日和衙役打交道,还是在催税催徭役的时候。 如今时间都没到期,这衙役来村里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双方行过礼,那两个衙役自我介绍道:“何村正,我叫高强,他叫李壮。今天我们来,是王大人要找一个人,让我们来问问。” 两个衙役说话客气,见是打听人,何大山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道王大人想找谁?” “一个姓古的姑娘。” 何大山小心地多问了一句:“不知王大人找古姑娘有什么事?” 高强和李壮听这话,便知道古月在这村子没跑了。 看何大山小心谨慎的模样,高强不由笑了,安慰道:“何村正不必担忧,古姑娘救了我们少爷,有恩于我们大人,大人只是派我们来打听一下住所。” 谢天谢地! 原来古月出去一趟,竟然救到了县令公子头上。 何大山听了又惊又喜,脸上顿时开出一朵花来。 “没错,古老师是去年才到我们村的。她还在我们村开了荒,因为一些琐事,我还没来得及给她填上地契呢!” “有在就好,那我们这就回去回复大人了。” 任务完成的高强和李壮,将何大山倒的水喝完,咂摸了一下,奇道:“这水怎么以前没喝过,竟是甜的?” 何大山得意地笑了,介绍道:“这个啊,叫红糖水,是我们古老师弄的。两位要是不嫌弃,带一点回去?” 高强和李壮对看了一眼,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 赵氏在隔间听得分明,动作飞快,拿出包好的红糖,每人一小包,让何有正带了进去。 高强和李壮再三推却不过,只好收下。 见两人告辞离去,何大山让他儿子赶紧去找何守义,打听事情的经过。 过了几天,谢大夫带着个药童,一起来到了草头村。 正是阳光晴好,风和日丽的时候,谢大夫一路问着,找到了古月的新居。 古月正在大声喊着一个人:“阿庆叔,你要是看到向阳叔,让他来我这拿一下打虫药,他家猪妹最近又长虫子了。你让他盯着点,饭前便后要洗手。” 何阿庆听到了,远远地应了一声。古月这才拖着凳子,坐在树荫下看大壮拉水车。 系统冒了出来,发出警示:“请注意,请注意,两个不明生物正在靠近,重复一遍,两个不明生物正在靠近。” 古月吓得环视了一圈,却看到一老一少两个人,向她走来。 受了惊吓的古月暴跳起来:“死小爱,这两个人也叫不明生物?” 系统一脸无辜:“我不认识他们,难道不是不明生物?” 卧槽!古月还没来得及再杠一句,两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谢大夫彬彬有礼地打着招呼:“小姑娘,请问是姓古吗?” 古月警惕地站起身,不答反问:“你找她有什么事?” 穿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从来没有人主动来找她过。这个人,难道是陈黑牛被打不高兴,找来教训她的? 也不怪古月起疑心,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别看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披着羊皮的狼多的是。 上一世,古月看到电视上那些个犯人,可没几个看起来是凶神恶煞的。 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看到古月流露出来的警惕,谢大夫有些挫败。自己长得也不像坏人啊! 好脾气的谢大夫小小地郁闷了一下,他温声介绍自己:“在下姓谢,是个大夫。王大人曾经延请在下过府诊脉。听说古姑娘一眼就能断定王夫人怀有身孕,在下很是好奇,今日特地前来学习,并无恶意。” 古月松了一口气,看眼前的老头一脸的汗,她也佩服起谢大夫的毅力。 要是换成她这种怕晕车的人,坐那么久的牛车,只为过来学一个黄毛丫头的东西,她自问还是没什么动力的。 “我就是古月,来来来,请屋里坐。”解除误会,古月恢复了热情的天性。 谢大夫却被转圈的大壮吸引住了。 他走上前几步,看着随着齿轮转动,不停打上水的水车,通过渠道,流向地里,啧啧称奇:“妙啊,真是妙啊,这个方法是谁想出来的?” 要知道,山越国经年战争,人口减少得厉害。很多土地抛荒,不是农民不肯干活,而是干不过来。有了这种半自动上水的工具,可以减轻多少劳力的辛苦劳作。 古月哪里好意思揽到自己身上,虽然图纸是她拿出来给何有财的,但水车的确不是她发明的。 她含糊其辞地介绍道:“这个叫水车,是我们村的木匠做的。” 谢大夫点点头,道:“这个回去我要和王大人说一说,推广到全县去。” 古月眼睛一亮。 推广?这个可以有。 “不光有水车,何木匠还会做一种曲辕犁,比直辕犁好用多了。”古月卖力地介绍着。 谢大夫不懂这个,但仍点头道:“我会劝王大人亲自来看一看。” 旁边的药童越听越离谱。不是说来讨教医术的吗,怎么两个人反而聊起农业来了? 他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先生,您不是想来问那个急救术的吗?” 谢大夫一拍脑门,道:“对对对,这也是正事。看我这记性!” 转头请教起古月:“听闻古姑娘上次救王小公子,用的手法很是奇特,不知是什么原理?” 古月一边将两人带向家里,一边解释:“那个叫海姆立克法,是通过冲击膈肌下方的软组织,向上施压,两肺下部受到压迫,利用肺部的残留气体,形成一股气流,直接进入气道,将堵住气管或者喉间的异物从口中排出。” 接着,又介绍了腹部冲击法,胸部冲击法和婴儿救治法。 古月的毫不留私,谢大夫又是意外又是感动。 要知道,就算是学徒,都是要经历几年的白工,师傅才会斟酌着教授知识。而且,或多或少,都会留一点后手,防止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这个 第66章 交了个朋友 一座崭新而朴素的两进院子,外观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特殊之处。然而走进待客的堂屋,一个八仙桌,几把太师椅,却是谢大夫不曾见过的家具。 这时,林氏正好将豆花点了出来。 闻到香味,古月喊了一声:“林大姐,来客人了,端两碗咸豆花来。” 林氏住在古月这里,一直小心翼翼。古月见她这样,便将一些简单的吃食点心教给她,让她自己挑选喜欢的小生意去做,她先出本钱。 女人嘛,总得有一技之长。不管走到哪,有钱才是硬道理。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 林氏这几天学着做的,就是这豆浆豆花和豆腐豆干。 至于为什么古月让做成是咸豆花,而不是甜豆花。那是因为系统的扫描,看到这个谢大夫有轻微的糖尿病,这才建议不要吃糖。 白嫩如玉的豆花,配上棕色咸香的卤汁,再覆盖着几丝绿色的韭菜末,看着就很与众不同。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麻油的香味,还有微微的酸味,混合成一股诱人的迷人的味道,挑动着几人的嗅觉。 谢大夫毕竟多长几岁,相对见多识广,他淡定地用小勺子舀起一口,还没怎么品尝,那豆花就一下滑过喉管,进了肚子。 “好嫩好好吃啊!”旁边的药童惊叹起来,也不用勺子了,直接端着碗,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林氏却用红糖给古月另外做了一份甜的。倒也不是她刻意,只是几天的细心观察,林氏发现古月比较喜欢吃甜。 正所谓“投桃报李”,她被古月收留,自然要注意屋主的喜好。 谢大夫几口吃完,抬头才发现古月碗里的和自己不一样。他鼻子很灵,闻着古月的豆花另有一股甜香。 他奇道:“这是何物,难道还有不同的滋味不成?” 古月正好将碗中的豆花喝完,见谢大夫发问,笑道:“这叫豆花,是黄豆做的。给你们的是咸豆花,我的这碗是甜的。” 见谢大夫有些不解,她解释道:“我看谢大夫有轻症的消渴,消渴一症,需要禁甜食,所以我让林大姐给你们端的咸豆花。” 谢大夫听到古月这样说,整个人惊诧得都要毛骨悚然了。这亲身体会和道听途说,那可是两种不一样的感受。 他的确是有轻微的消渴症,只因症状实在太过轻微,他也懒得调理。没想到古月不把脉,不问诊,只是这样看了几眼,一口就说出自己的病来。 他站起来,深深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古姑娘真是神人,我愿意跟在姑娘身边,学习医术,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卧……卧……卧槽!开什么国际玩笑? 古月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她能有啥医术?在这正宗的大夫的面前,她这是该叫班门弄斧,还是该叫滥竽充数啊? “不不不,我这半桶水,不对,我这连半桶水都称不上,怎么能为人师者呢?” 系统悄没声地点头道:“没错,算你有自知之明。” 谢大夫正要再说些什么,古月急忙抢着说道:“这样,我这边正好有一本书,很适合给谢大夫,你稍等一下。” 不等他说话,古月急急忙忙地起身,跑回屋里,从系统那里兑换了一本《妇产科大全》。 在这种时代,能有个看妇科的大夫,也是不容易。古月自己一点医学知识都没有,她可不敢荼毒世人。 谢大夫被古月拒绝,自己还以为是因为诚意不够,正在想着等一下要怎么表现,让古月能看到自己的心意。等接过古月给的书,他眼睛里的神采瞬间明亮起来。 “这是……”谢大夫摩挲着那本厚比砖头的书,手指不自觉地有点颤抖。他可从没见过这种书呢! 山越国的书简,是多么厚重,多么珍贵,他又不是没见过。 “送你的,就当是见面礼了。”古月飞快地说道。 这回轮到谢大夫口吃了:“送……送我?” 古月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你不是说你是妇科大夫吗?这书放在我这里又没有用,你拿去正好。” 谢大夫几经挣扎,终于郑重地收了下来,重新行礼谢过,承诺道:“多谢先生,学生一定好好爱惜此书,不辜负先生的厚爱。” 被一个大夫一本正经地称做先生,古月可不敢轻狂地担这个称呼。 她呵呵笑道:“谢大夫不必如此,你如果过意不去,最多我们平辈论交。你看如何?” 谢大夫见古月确实不是口是心非,便也诚心诚意地道:“既然这样,那老夫就僭越了。” 古月见他接受,这才高兴起来,笑道:“有什么可僭越的,只要你不是个老迂腐就行。” 两人谈得高兴,古月从系统那里兑换了两瓶低度啤酒出来,又让林氏炒了两个菜,中午留了他们在家里吃饭。 古月一边咕噜咕噜地倒着啤酒,一边同谢大夫说道: “等你下次消渴控制好了,我再请你喝酒。” 谢大夫两手捧着碗,敛容道:“怎么好叨扰古姑娘?下次我做东,古姑娘喜欢什么酒,提前说一声,我一定准备好。” 山越国酿的都是浊酒,度数低,口感甜,人人都能喝一点,因此看到古月喝酒,谢大夫并没有觉得奇怪。 古月难得在这里碰到一个有点文化,人又不古板的,当下放开平日的拘束,大声应道:“好,你说的,等我有空,就去寻你喝酒。” 一老一少,各自端起一碗酒,将碗一碰,古月大口喝了起来,谢大夫则小口品了一下。 那酒色如琥珀,上有白色浮沫,入口平顺甘醇,微苦而爽口,和他以往喝过的酒全然不同。 古月许久没有喝过酒,今天第一次拿出酒来,也是不敢放纵过量。 都说小饮怡情,大醉伤身。她可没忘记,当初她是怎么穿到这个地方的。 吃过饭,借着酒力微醺,古月和谢大夫将村里的女性集中起来,来了个义诊。 看到平时县里的名医出现在自己村子里,还和古月谈笑风生,村民都没有流露出异常。 山神一出手,还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吗?没听何大山说,古月甚 第67章 论地瓜的亩产 古月在草头村收地瓜的时候,王县令带着主薄和几个衙役来了。 暂时闲下来的村民们,都自发地围在古月的地里,想看看从没见过的地瓜长什么样,产量怎么样,没有人注意到,村子里来了一群生人。 虽然古月种的这几亩荒地,抛荒多年,肥力已经贫瘠不堪,但是古月的底肥施得充足,后面追肥又及时,因此这地瓜长得很是硕大。 何有财最近在忙着赶制别人订制的桌椅,抽不出空来,这次的犁田行动,就由何阿庆来出面完成。 地瓜藤被薅到了一边,几棵缠成一卷,这些到时可都是大壮的口粮,怎么能浪费。 大壮的口粮之下,深埋在土里的,就是古月的口粮了。 勤劳的大壮拉着曲辕犁,迈着稳重的步伐,慢慢地在地里趟着。何阿庆扶着犁把,犁头每翻出一串地瓜,就引起村民的一阵惊叹。 有些心急的,直接跳进地里,用手捡起一串来看。那沉甸甸的手感,真是让人说不出的高兴。 “古老师,这地瓜要怎么吃啊?” “这个啊,吃法很多呢。”说起吃的,古月顿时来了精神。 “要是现吃的,可以削皮煮成粥,也可以洗干净外皮就整锅煮,还可以炸着吃,烤着吃,和着糯米粉包豆沙做成地瓜饼,或者包芝麻花生做成麻球。” “如果不是现吃的,可以切片切条晒干。还可以加工出淀粉,或者加工成粉条。这些做法,可以存放很久。最重要的是,它们都是很好吃的喔!” 何阿庆犁完几垄,便有眼尖喊了起来:“嘿,这个怎么颜色不一样了,是紫色的?” 古月当初种的时候,不同的品种都给它种了一些,有的蜜薯适合烤着吃,有的板栗味的适合煮着吃。有的个头小的,适合去皮煮好,晒成红薯干。这个紫薯,当然也少不了它的份。 紫薯加木薯淀粉做芋圆,那可是个简单而无上的美味啊! 何大山忍着腰痛,陪着王县令站在旁边静静看着。他倒是想出声喊一嗓子,可是人家王县令不肯啊! 古月拍了拍手,说道:“好了,大家都别傻站着。想吃我的地瓜,都动起手来,帮我把地瓜收回去,我请大家吃地瓜大餐。” 几十个村民纷纷跳下地里,拿筐拿麻袋,争先恐后地捡起地瓜。 当初土豆的美味,他们可还是念念不忘的呢! 一边捡,一边有人问道:“古老师,这地瓜收完,接下来要种什么?还种土豆吗?” 古月摇了摇头,捡起一串地瓜扔进竹篮,说道:“我要种棉花。” “棉花又是什么?好吃吗?” 山越国棉花只有西南地区有零星种植,这里的人都没听说过。 古月笑道:“净想着吃,这棉花可不是用来吃的,它可以拿来纺线做衣服,做棉袄棉被,冬天御寒效果很好。” 王县令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守边最苦的季节,莫过于天寒地冻的时候。要是这个古月说的棉花这么好用,那就要赶快写奏折给上面,抓紧全国推广才是。 现在的官都不是科举出来的,而是当地选拔推荐有才干的人。他们不光要懂得农业水利这些民生,还要懂得一些刑讯案件,税务征收。 可以说,这些基层的官员,都是全能型选手。 王县令目光滑过远处的水车,大壮身上套的曲辕犁,村民捡得火热的地瓜,最后落在古月身上。 听身边的何村正介绍,这些,都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摆弄出来的。如果是真的,那可是个不可错失的人才啊! 系统敏感地提醒古月:“亲,低调点,有人在看你。” 古月不以为然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就让他看,以姐的美貌,还怕被人看吗?” 系统翻了个白眼:“等你倾国倾城了再来跟我显摆好吗?你现在的美貌体现在哪里?是你分叉的发梢?还是你飞机场一样平的线条?” “友情提醒你一下,小爱。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我现在虽然还是一棵豆芽菜,但我早晚会蜕变的。到时你等着打脸吧!” “呵呵,要是没有我的美容用品友情供应,你还能蜕变个毛?” “……” “古老师……”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人和系统的交锋。 古月眯眼望去,久未露面的何大山竟然出现在自己地里。 这是个什么情况? “小爱,你不是说他的伤很重吗?这是谁给了他爱的力量,让他蹦到这里来了?” 系统无语, “亲,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旁边是谁?” “谁?”有点脸盲的古月很顺口地问道。 “卧槽,那个姓王的县令啊,亲!你怎么能因为他今天没有穿官服,就这么无视他呢?” “死小爱,不许用我的口头禅,小心我敲死你。” 系统才不怕她的恐吓:“略略略,我偏要说,有本事你放马过来啊!” 很想放马过去的古月几步跑到了王县令面前。 宰相肚里好撑船,她才不同系统一般见识。 “好久不见啊,王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古月熟稔地打着招呼。 王县令没有计较她的无礼,他现在是来微服巡视的,对于礼节,可以稍微放松那个度。 “古姑娘,这几亩地,听说是你开荒的?” 古月拿手扇了扇风,点头道:“是啊,我是个外来户,听说可以开荒,我就开了一点。” 何大山趁机开口道:”就是村里忙着,一直没机会把地契办下来。“ 很会做人情的王县令听了,立刻转头对主簿交待:“张主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大人是要去家里坐一下,还是在地里转一转?”天气有点热,古月担心这官没吃过苦,好心问了一嘴。 王县令想看一下这几亩地能产出多少这种新式作物,何大山常年和税收打交道,比村民了解这些县官,当下指挥起人来:“家里有牛有犁的,都回家去拿来帮下手,难得古老师这一点地,每人帮一下,一会就干完了。” 有了何大山开口,几亩地没多会就犁完了。古月没准备那么多麻袋,有的村 第68章 吃完地瓜的下场 古月非常豪气地将手一挥,大声说道:“今天凡是来帮忙的,每家每户我送他一袋地瓜。回去的时候自己动手拿,不要跟我客气。” 对于古月的大方,王县令都一脸傻样了。 这几十个村民,一人拿一袋,那可得送出去多少粮食? 然而草头村人却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古月的大方,大家又不是第一次体会。祠堂那么费钱的地方,古月眼都不眨一下,就把钱拿了出来。 要不是该死的小石头放的那把火,现在他们的祠堂也是很拉风的好吧! 话说,那小石头和他娘,好久没看到,也不知道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害死自己亲阿奶的人,真是狠心得没边了。不在也好,村里落个清静。 事情干完,村民陆续牵着牛,驮着地瓜回去了。 一个小小的草头村,竟然有这么多牛,王县令不由重新估量起这里的人的富裕程度。 看着丰收的地瓜,古月眨了眨眼,问王县令:“大人想不想尝尝这地瓜?” 开玩笑,王县令怎么会拒绝她的邀请。这种东西不亲口品尝一下,总是不够客观。 林氏提着一篮子地瓜去井边清洗,王县令几人则围着水车细细看了起来。 有何大山陪同王县令,古月先去照顾辛苦了一天的大壮,喂它喝了一桶水,又抱了大捆的地瓜藤给它。 “你们村看着不多大,养牛的倒不老少啊?” 作为一个合格称职的手下,张主簿跟在王县令旁边,向何大山打听起来。 大家都是种着一样的地,这个村子会比别村富裕,那肯定是要问一问原因的。 何大山是个人精了,不慌不忙地指着远处的崎山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山上,有许多草药。古老师无偿教授村民怎么采摘,这才多了一点微薄的收入。” 这还微薄的收入?一头牛可不少钱呢。 张主簿未置可否,追问道:“就摘草药吗?这草药能值几个钱?” 何大山自己有同何守义造一些纸,但这些日子他受伤,他儿子又不会,便暂时停了下来。其它的,都是一些婆娘们做的事,难道拿出来说? 他摇了摇头,道:“基本都是摘草药换来的收入。乡下人节省,抠抠搜搜,这才几家合着买了一头牛。让大人见笑了!” 合着买的啊?王县令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还以为他的治下有什么致富的经验可以推广的呢! 家里没有备什么好菜,古月也没有刻意换什么食材出来。枪打出头鸟,做人太招摇,是会遭雷劈的。 林氏切了咸菜,用油炒了,又煮了一整锅的地瓜,捞在大盆里供人自取。 何大山虽然腰疼,但整个草头村里就属他地位高,他也只能强撑着在一旁作陪。 王县令和张主簿分别在八仙桌上,按主次坐了。古月和何大山同桌陪着,几个衙役和林氏则坐在一旁的条凳上。 这八仙桌椅取材自崎山上到处可见的杉木,只是粗略地打平整,并没有上油漆,露着原木初始的样子。 王县令第一次见这种座椅,倒也不吝夸奖:“不错不错,这种坐法,的确是比跪坐轻松多了。” 何大山殷勤地说道:“这是古老师画的图纸,让村里的木匠做的,村里好多人都跟着做了。” 早就腹中饥饿的王县令,拿起一个黄里透红的地瓜,学着古月的样子,将皮剥了,轻轻咬了一口。 满口的甜糯细腻,入口即化,丝丝香甜暖人心胃,让他今天奔波的辛苦,好像瞬间都化作乌有。 作为老大的王县令开动,众人也不再矜持,纷纷动起手来。 美味入口,大家一时都被地瓜的香甜吸引,桌上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吃东西的声响。 除了古月,几人都是第一次吃地瓜。就着咸菜,整整一锅的地瓜,被吃得只剩下一堆皮。 对于这种高产又好吃的作物,王县令亲自品尝过,表示非常满意。他决定回去马上写奏折,在晋宁县先推广开。 这既是政绩,又关乎民生,他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错过。 吃完饭,王县令开始说出这次考察完的最终目的。 “古姑娘,你这里有什么可以推广的东西?比如说作物,农具,手工艺。不管什么,只要是本官从你这里推荐出去的,都会上报朝廷,给你记上一功。” 他原来只是以为这古月是个大夫,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开医馆行医,反而在鼓捣这些农活,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古月倒不意外,她的本意就是要将东西推广出去,现在有了官府的力量,反而省了她的事,而且还更有说服力。 “可以啊,”古月没有多加考虑,一口答应下来,“不知王大人什么时候要,我好提前做准备。如果是图纸,我一会可以拿给你。” 古月的痛快让王县令很是满意,他拍板道:“本县只有差不多一万户,扣去一些商人手工业者,你先准备一千户的地瓜种苗,本县过两天派人来取。你可以准备得出来吗?” 古月今天的地瓜藤全部卷起来了,没有提前留存。这一千户的地瓜苗,那得跟系统用多少积分兑换啊? “何村正,一会休息好,麻烦你跟村里说一下吧,今天卷起来的地瓜藤,得重新打开来,截成段。不然晒干了就麻烦了。” “这是为什么?” 古月恹恹地解释:“地瓜就是用地瓜藤种的啊!” 啥? 几个人顿时都坐不住,跳了起来。 也顾不得刚吃完饭,何大山连忙扶着老腰,一路跑回村子去喊人。几个衙役则被王县令命令着,拿了古月家的镰刀,先行截取了还未打蔫的地瓜藤。 村里能动的,都被何大山喊了来。中午大家基本都分到了地瓜,除了没有出现的何正义一家。 村民喜欢尝鲜,带回家的地瓜,没有一户落下,全都吃得喜笑颜开。听说地瓜不是撒种的,一个个都急忙拿着镰刀来抢救了。 虽然农忙大致已过,没有地可以再种这地瓜,但是这么高产的东西,哪怕自己再开一点荒,种上几分地也是好的。 第69章 被糟蹋的粮食 王县令带着满满一牛车的地瓜藤走了,要不是听古月说这地瓜藤长得飞快,他估计还会多带走一车。 剩下的地瓜藤任由村民自取了。接下来几天,古月忙着育苗准备种棉花,村民忙着开荒准备种地瓜。大家在大好的春光里,都变成了勤劳的小蜜蜂。 古月让人帮忙,上山砍了几根山竹,做成一层一层的竹架。再在上面放上木制的简易育苗盘,开始育苗。 这样简单的农活,古月干着干着,有时也会茫然。 上一世,她做过洗碗工,服务员,酒水推销,厂妹,换过的工作不知多少,就是唯独没有干过农活。这一世倒好,真的是“荷把锄头在肩上,身边的老牛是我同伴”了。 这种生活古月并不是很排斥,但总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这天草头村发生了一件事,听说狗剩爹要寻死,没死成,让他儿子救了下来。 古月对这一家人很是无感,按理说,既然是自己酿下的苦果,让他们自己吃就是了。但是狗剩娘已经去世,狗剩爹也瘫在床上几个月了。说起来,这也算是家破人亡。 嘴硬心软的古月决定放过他们一马。 截瘫古月治不了,但是设计个轮椅的图纸,她还是没问题的。 何有财听说这轮椅是给狗剩爹做的,便将手里其他的活先放在一旁,先研究起这图纸。 他的婆娘陈氏看到古月,显得很是尴尬,闪到一边去没有再出现过。 陈氏知道,自己的前嫂子林氏,如今就和古月住在一起,却一次都没上门看过。古月不想让林氏难过,在她面前也从不提起。 哼,以为林氏离了婚日子会难过吗?也不看她是谁罩着的人! 林氏手巧,细心,又能吃苦,和古月大大咧咧的性格正好是个互补。如今古月的新家,不知添置了多少鸡鸭羊兔,全是林氏一个人在忙活。 轮椅做好,古月懒得露面,将工钱结了,吩咐何有财推去送给狗剩爹。 棉花苗长得很漂亮,地里的玉米也有一匝高了,她天天要看着大壮浇水施肥,哪里有那个北京时间去到处乱晃。 说起玉米,古月原打算将所有的地都种成棉花,只是有一天在炖排骨时,忽然想起排骨玉米的滋味,不由得勾起肚子里的馋虫,便将计划改动了一下。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有什么事,也越不过一个吃货的心头好去。 这种着种着,就有些偏了。辣椒种了一些,西红柿种了一些,黄瓜种了一些,西瓜种了一些。 原定的棉花的版图,就这样,被果蔬蚕食得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亩的地盘。 听说古月棉花育苗多出许多,刚闲下来的村民又赶紧拉上牛,继续开荒。古月的东西,那是闭着眼睛跟着捡都不会有错的。 然而春桃一家子,却有着自己不一样的主意。 自从春桃的舅舅学会了熬红糖,翻盖了新房。春桃娘和夫家一起商量过,从她娘家哥那里要了许多甘蔗种苗,今年开荒,种的全是甘蔗。 吃的口粮有够,家里缺的可是钱啊!以前安分守己,在地里刨食,只是刚刚够温饱。现在知道可以卖钱的方法,不利用起来,那不是傻子吗? 整个草头村里,人人朝气蓬勃,干劲十足,只有狗剩爹和何正义父子俩,还是死气沉沉的。 自从狗剩爹寻死后,何正义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生怕他爹又想不开。 人是二十四小时陪伴不离身了,然而地里的庄稼没有人照料,无肥无水的,却是顾不上了。 狗剩爹虽然下半身不能动弹,双手却是没事的。何有财将轮椅送过来有一段时间,他们却一次都没用过。 何正义有几次想推他爹出去走走,但是大小便失禁的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拉在裤子上,怕丢脸的狗剩爹怎么都不肯答应。 和何正义家的地挨着的,每每来来去去,都不见他地里有人。人家的稻子在疯长,他家的田里,却是野草在疯长。 都是乡邻,又是同族,虽说小石头不像话,但仍有几人上门去关心了几句。 何正义是个孝子,然而却是个不会说话的。几句话就噎得那些个好心的,不再上门理会。 有几个女的看他可怜,想上门帮他说一门亲,找个婆娘帮衬一下。但一来狗剩娘过世,按例要守孝三年,二来家徒四壁,三来何正义的性子实在是太不讨喜了。 到最后,何正义家真的是人迹罕至,门可罗雀了。 何狗剩的房子,最后被人按三十贯钱买了下来,这些钱,付掉何大山跟何向阳的药费赔偿,大概还剩下三贯钱。可是这点钱,根本不够翻祠堂。 何大山气得牙疼,可是也知道狗剩家现在的状况,只好拿着那几贯钱,在村里派工,将祠堂重新拆过补建。 在玉米结穗的时候,古月家的地遭了殃。 其实不光古月的地,村里好多人新开荒的地,都被啃得一塌糊涂。 古月的地就在家门口,她是最早发现庄稼被毁的一个。 看着凌乱倒伏的玉米杆,古月怒上心头。 在这种地方,没有机械,没有水电,单靠人工种点东西,容易吗? “小爱,这是什么鬼东西干的?老娘要端了它的老窝。” 付出辛劳的汗水,最后成果却被打劫了,古月可不是干吃闷亏的人。 有仇不当天报,放着生利息啊? “呃,宿主,这是野猪,这个东西凶残得很,攻击力十足。要不,您消消气?” “不可能,敢毁我庄稼,老娘和那野猪不共戴天。” 两世都是孤儿的古月,对于粮食有一种决不能浪费的观念。 只有经历过饥饿,才能知道粮食的可贵。 “小爱,我要兑换兽语技能。” 古月可是还记得,系统曾经吹嘘过,它有一种技能,可以听懂动物的语言。 “你打只野猪,要兑换什么兽语喔?”系统虽然无法理解古月的脑回路,但还是听话将技能兑换给她。 “能了解到一门外语,不是很牛掰吗?” 古月当初学了三年的英语,现在已经忘得只剩下见面说“ 第70章 抓回一头羊 燃烧着一腔怒火的古月,返回家里,拿上绳索、小铲子和砍刀,背上一筐地瓜,拎上水和干粮,带上毛毛就出发了。 沿着时有时无的野猪脚印,靠着毛毛的嗅觉,古月一路追到半山腰。 化身成老妈子的系统冒了出来,苦苦劝说着:“知道你胆子大,但是再上去就危险了。你要设陷阱,这个高度都差不多了。自己的小命要紧,可别没抓到野猪,反而把自己折在这里。” 开玩笑,它和古月可是生死与共,古月要是挂了,它还能存在吗? 虚心听劝的古月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除去表面的杂草,接着选了一棵树,在它附近用铲子挖了一个深洞。 深洞里古月埋进一根砍下来的小腿粗的树干,用土回填紧实,再拿绳子在树和树干之间缠了五六圈。 “你真奸诈,刷我的小视频,竟然偷偷学了下来!”系统愤愤不平地指控。 自从古月知道系统有小视频可以刷,她有时会看一看,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毕竟村民可以找她听故事,她可没地方听故事去消磨。 胃口很大的古月,在崎山上抓获了几只野兔和野鸡后,就不再满足这种小小只的野味。 一只剥皮后没有两斤重的东西,只够塞牙缝,她想请人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随便拎出一个人,不管是春草,还是林氏,一人分两块肉都没了,这还没加上何守义呢! 山上的大块头,她肖想很久了,正好碰到今天撞上她的枪口,古月哪里还能容得了它? 刷视频时,古月就有意识地刷一些设置简单陷阱,她现在自己一个人可以独立搞定的。 今天,她弄的这个,就是从视频里学来的。 “不要这么说我,小爱,我这也是被生活所迫。要是你的技能兑换积分能够少一点,我也不会被逼,背上奸诈这个名声。” 演苦情戏谁不会啊,她古月平时只是不稀得使用罢了。 口中一边和系统插科打诨,一边敲了一根有分叉的粗树枝进地里,用绳子绑了一个短树枝做触发机关。最后把绳子弄成一个绳套,放了两个地瓜在绳套里。 弄好一个陷阱,古月挪了个地方,又用相同方法,做出两个一样的陷阱,这才收手。 “回去等吧,明天再来看好了。野猪都是早上跟黄昏出来,这个时候你等不到它的。”系统操心得像个老妈子。 可是学了兽语的古月打算在山上走一走,看看能听到什么东西。 劝不下古月,苦口婆心的系统觉得自己好心喂了狗,当下气哼哼地又潜了水,不再露面。 沿着来时做的记号一路慢走,古月也没听出什么特别的消息。 快到山脚下时,毛毛突然低低叫了一声,这是提醒古月,前面有好东西。 树丛中,一只黄羊机警地探起头来,嘴里还叼着一根草,它四处打量了一眼动静,接着安静地咀嚼起口中的草叶。 古月正想同系统兑换一把猎枪,黄羊突然叫了一声。 停下动作的古月想了想,还是换成了麻醉吹针。 “你竟然临时还会改主意,真是难得一见啊!”系统将吹筒吹针兑换给古月,提醒了一下:“你积分没多少,要抓紧赚啦。整天花积分如流水,也不知道省着点用。” 古月没回它,凝神静气地看着那只黄羊。黄羊没有感觉到危险,重新安心低头吃起草来。 悄悄将吹筒对准黄羊,古月鼓起腮帮子,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吹了出去。麻醉针在空气激荡中,飞速地而精准地扎进黄羊的脖子。 麻醉药起效很快,黄羊身子晃了一晃,腿一软,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取回黄羊身上的麻醉针,古月拿出多余的绳子,将它四只脚捆得结结实实的,这才用肩扛了起来。 “你是越活越傻了,不会砍两根树枝,搭成一个拉橇,拉回去吗?这么死沉的东西,你也不怕压死你自己。” 看到古月被压得腰都弯了下去,系统不忍心地跳出来,建议着。 这个黄羊怎么也有六七十斤,古月现在的体格,只怕会被压得长不大喔! 这种不要积分又很有建设性的意见,古月总是很接受的。 她从善如流地拿出砍刀,砍下两根小臂粗细的树枝,用绳子捆好,又将黄羊绑在拉橇上,拖了回去。 这小身板真是太虚了,从山脚拉到家里,古月不知停了多少停。 啃完干粮,喝完水,古月累去了半条命,总算是将那头黄羊拉回了家。 林氏听到动静,赶了出来,看到一头汗直喘气的古月,急忙上前帮忙,口里问道:“这是上哪里去了?午饭也没回来吃,我还给你留着呢!” 古月很没形象地瘫倒在凳子上,喊道:“这羊别急着放,先给它脖子绑上绳子拴好来,不然一会跑没影了。” 这可是野生的玩意,整天跳高跳低的,要是一个不留神跑了,不是白瞎了她的这番功夫?最重要的是,黑心的系统坑了她一笔积分。 林氏应了,将绳子给那羊绑了绳套,看那羊睁着两眼,不服气地直瞪她,她不由乐了。 “再瞪我就宰了你。”林氏笑着恐吓道。 休息好的古月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了过来,说道:“这只羊快生了,不能宰,不过到时我们可以喝羊奶。” 大壮年底也要生小牛了,到时牛奶羊奶不知道会不会太多。不过没关系,可以做成奶酪放着。 想起奶酪香浓的味道,古月感觉口水又出来了。 将绑住四肢的绳子解开,黄羊疯了一样乱窜起来。林氏一个不留意,差点被撞到。 “林大姐,你小心点,这家伙野得很。” 林氏将羊圈门关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担忧地道:“小妹,你这是从哪弄来,等一下不会和小黑打架吧?” 小黑是养了几天的羊,虽然是家养的,但是公羊好斗,两只要是打起来,也是麻烦。 古月看了两眼,身上实在是脏得受不了,便不管那两只了,先去洗澡比较重要。她摆了摆手,无所谓地道:“爱打就打吧,打一架就分出谁是老大 第71章 不死不休 第二天,古月一起床,就去地里看了一下。 昨天倒伏的庄稼她已经清理掉了,今天看着,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匆匆吃过早饭,古月找到离她家最近的二狗,喊着一同上山了。 已经成为一只成熟老手的毛毛,兴奋地摇着尾巴,冲在前面开路。 古月欣慰地看着它,想着要不要再去弄几只土狗来养。她可没想到,这田园狗竟然这么好用。 二狗听说古月要带他去抓野猪,心里莫名虚了一下。 草头村里从来没有出过猎人,对于山上的野物,人们最多局限于捡个鸟蛋,再没有别的。 靠着一座山却不懂得利用,古月也是抬头仰望苍天,低头默默无语了。 跟着毛毛,走了有小两个小时,毛毛突然不停地吠了起来。 听懂了毛毛的话,古月心中大喜,抄起砍刀,疾步跑了过去。 只见一只半大不小的野猪,脚上踩中陷阱,被绳索套上了。野猪不知挣扎了多久,绳索已经深深地勒进了肉里。 看到生人,野猪更加疯狂地挣了几下。这绳索不是钢丝绳,古月担心一会断掉,为了安全起见,她只好拿出昨天的麻醉针,给这野猪吹了一针。 二狗小心地拿树枝捅了捅,见野猪一动不动,这才放下心来。 真不愧是山神啊,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一头凶猛的野猪。 踢了野猪一脚解恨,古月将它昏迷前的吼叫置之不理。 嘿,有七大姑八大姨了不起啊!今天要不吃了这野猪,她古月也不用在草头村混了。 “来,抓紧时间把它的四只脚绑起来,不然等一会醒了就危险了。” 古月扔了一条绳子给二狗,自己则把野猪的嘴捆了起来。捆完后,又拿布条把它的眼睛蒙住。 这头野猪有一百来斤,古月照样砍了树干做成拉橇,两人将它绑定好,合力拉着下山了。 第一次见到猎物的二狗,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一路上“呱啦呱啦”说个不停,把古月烦得要死。 她真没想到,一个男人话痨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拉下山的野猪,古月交给话痨的二狗去处理了,村里三十几户,每家每户分一点,到手也没有几斤。 直到二狗拎着一扇排骨来,林氏才知道古月上山抓野猪去了。 她目瞪口呆地问古月:“昨天那只羊,你不会也是山上抓的吧?” 古月一边思考着将排骨做成什么吃的,一边答道:“是啊,本来是想杀来吃的,没想到这只母羊要生了,算它命大。” “山上危险,还是少去的好。”林氏虽然知道古月有本事,但还是不免担心地叮嘱几句。 “嗯,知道啦!”古月明白她的好意,笑咪咪地应道。 “今天晚上我们来炖排骨玉米汤吧!” 等到这么久,好不容易玉米熟了,可不得尝尝鲜。 古月戴上竹笠,挎上篮子,钻进地里掰了满满一篮玉米回来。 交待了林氏先把排骨焯水,然后热水下锅,最后下排骨和玉米,她便拎着那篮子玉米给春草送了过去。 经过何正义家时,里面一片寂静,仿佛分到野猪肉的快乐,与他们无关。 古月皱了皱眉,转头去了何大山家。 何大山是何氏家族的老大,关心他的族人,是他应该肩负的责任。 古月只是尽一下提醒的义务,该怎么做是别人的事。 人的悲欢并不相同,世上的苦难有很多,只看人们怎么去对待。 世界以痛吻我,却要我报之以歌。古月不是圣母,她可不喜欢这个结局。 古月更喜欢的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当初做错事的是小石头和桂花嫂,还有不分是非的狗剩娘,狗剩爹和何正义毕竟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这两个人,勉强来说,算是被拖累了。 不过是两个窝囊的男人罢了。 古月走后,何大山还是一脸为难。 这烂泥扶不上墙,他能有什么办法?两个大男人,还比不上家里以前那两个女的,真是太丢姓何的脸了。 何守义听说古月自己一人上山打了一头野猪,同样一顿输出,表达完关心的唠叨,又要留古月吃晚饭。 造纸要靠天吃饭,春夏季多雨,最近做得不那么顺利,一出太阳,何守义就要抓紧时间制造晾晒,春草也跟在一旁帮忙。 纸是好销,就是产量跟不上。 古月知道他们忙,除了家里的农活,不得不停下来,平时都在作坊里,因此没事也不敢来吵他们。 古月笑道:“家里林大姐炖了玉米排骨汤,我就不在这里吃了。” 又吩咐春草:“玉米吃完了,想吃就自己去摘,别便宜了山上那群野猪。” 古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想到自己的乌鸦嘴,竟然一语成谶。 吃过晚饭,又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古月端着木盆到山井边打水,准备洗漱。 映入眼帘,那七歪八倒的玉米西红柿,裂了一地的西瓜,让她的眼瞬间变得血红。 卧槽,野猪竟然又下山了。 这些死猪,老娘非宰了你们不可! 古月咬牙切齿地痛骂着。 她心里一下子划过好几个方案。 投毒,下捕兽夹,安电网,埋地雷,装铁笼…… 好像都各有利弊。 问题是,自己的积分已经不多了,想要一次性消灭这些野猪,是不太可能的。 唯一的方法,就是叫上村民,一起上山挖陷阱。 人多力量大,团结的力量不用在这时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昨天刚吃过野猪肉的村民,知道山上的野猪又来祸害村里的作物,不用古月动员,一个个“嗷嗷”叫着,自发拿起工具,跟着古月就上山了。 打到野猪,既能一饱口福,又能保护庄稼,这一举两得的事,就像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晃晃地摆着,谁不争先恐后地上? 至于危险嘛,反正有古月这个山神呢,没在怕的。 野猪的繁殖能力很惊人,生一窝就是十几只。这崎山上到底有多少野猪,古月心里其实没有底。 但是下山吃庄稼,决不能纵成一个习惯。人都没得吃,凭什么给这些野猪。它们又不是国家保护 第72章 出头的古月 三十几个村民浩浩荡荡地跟着古月,一路找着平整的地方,按照老方法,设了简单的绳套。只是这绳子,都换过了最结实的粗绳。 野猪的力量还是不容小觑的,万一碰到发飙的公猪,挣断了就不妙了。 古月又挑了几个地方,让人挖成两米深的阱坑。这个高度,野猪或者别的野兽掉进去,想要跑出来也不容易。 本来古月还想在坑里安一些竹子削的尖竹片,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这里的村民要是不小心掉坑里,那可是够呛得很。 陷阱布一半,在前几天下套的地方,竟然又网到了一只野猪。村民亲眼见着上当的野猪,都越发信心十足起来。 布完陷阱,众人拖着野猪回村里,快乐地继续加餐。古月放心地做了甩手掌柜,下地里将剩下的玉米收了回来。 林氏不在,古月只能自己一个人干。 林氏如今每天少少地做着一些豆腐豆干到镇上卖,赚的钱虽然不多,但比以前嫁给陈黑牛时的日子好过多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收摊的时间不固定。 古月和她提过,建议把整批货批给人家卖,她自己只管加工就好。 然而林氏舍不得那一点差价,还是每天坚持着自产自销。 这一天,林氏回来的时间比往常晚了许多,身上还带了一些狼狈的瘀青。 古月正扛了一袋玉米回来,看到她的伤,连忙将袋子随手一放,快步跑到跟前细细察看起伤处。 “出了什么事?”古月取出乌青膏,一边在伤处揉化开,一边问着。 林氏忍着疼,尽力装得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回来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 “摔跤?”古月指着林氏一身的瘀青,“有谁摔跤能摔成这样?” 摔跤手掌上连擦破皮都没有,伤处全在脸上身上,这分明是被人用拳头打的痕迹。 对林氏的轻描淡写,古月可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镇上问一下。” 想糊弄她,除非她是个傻子。 林氏摆摊的位置还是她找的,明天走一趟,还怕问不出。 见古月较真的样子,林氏这才低头垂眼,小声说道:“是我以前的男人。” 陈黑牛? “他是专门去找你麻烦的?他怎么知道你在镇里?” 林氏点了点头,听到古月义愤填膺的质问,这时才生出淡淡的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说道:“和离后,他家给他说了几个媒。不过人家听说他是不能生的,还要借腹生子,都没人愿意嫁。” “他怪我坏了他的名声,特意找到摊子上,说,他好不了,我也别想好过。” “要不是何大哥赶走了他,我只怕今天就回不来了。” “何大叔?他怎么没送你回来?” “他有把我送到村口,后面是我不让他送的,孤男寡女,没的让人说闲话。” 真是死脑筋! 思想开明的古月暗暗唾弃了一下,将她扶进屋去,安慰道:“放心,这事我来想办法。” 看古月转身要出去,林氏突然喊住了她:“小妹,你……你不要去找有财家的麻烦。” 看着林氏脸上几分不安,古月猛地反应过来,有财家的婆娘是陈黑牛的妹妹。 敢情,这消息是从这里泄露出去的啊! 卧槽! 陈黑牛的妹妹! 这个死女人,眼睛是被屎糊住了吗?做人还有没有点道德底线? 很好,有胆子动她古月的人,那就等着接受她的咆哮吧! 知道何守义一起回了村,古月连玉米都不管了,转身就跑去找了何守义。 “又要写状纸?告谁?” 何守义估计古月又是为了林氏出头。 果不其然,古月拍着桌子道:“告陈黑牛,他妈的,他以为自己的拳头厉害吗?老娘要是再多几岁,一定打得他爹娘认不出他。” 古月平生有三恨。一恨抛弃孩子的父母,二恨只会打女人出气的孬种,三恨浪费粮食的猪。 这时一生气,将往日隐藏的脾气都发了出来。 何守义还是第一次看古月这么生气,又不知道怎么劝她。 林氏被打得那一身的伤,他是亲眼目击的。要不是他正好收摊路过,还不清楚会有什么结果。 听到古月要写状纸,春草早已拿出纸墨,在一旁研起墨来。 自从林氏来草头村,何守义父女的衣服缝补,都被她接了过去。春草和古月一样,都是以德报德的人。听到古月要告状,她自然用实际行动表示支持。 何守义有限的知识被逼着写了两次状纸,还全是为了林氏,也真是缘份。 拿上状纸,古月转头去了何大山家,让他明天组织人去巡看野猪,又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何大山腰痛好得差不多了,他在家坐了几个月,只觉得全身筋骨都生锈了。听说明天古月有事来不了,何大山便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突然重了好多。 既想试试自己是否宝刀未老,又担心明天会出事情的何大山,怀着复杂的心情,目送古月去了何有财家。 看到古月上门,何有田高兴地迎了上来,招呼道:“古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是想做什么东西吗?” 古月却没有看他,而是盯着他身后想要躲闪的陈氏,冷冷地喊住她:“姓陈的,我来是要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打你。” 古月在草头村一贯有礼,这样子叫人,还是第一次。 何有田惊慌地看了他嫂子一眼,高声喊了他娘出来。 何有财正在打农具,听到古月不善的警告,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走了出来。 “古老师,出了什么事?” 古月没有回答,而是扬起手里的状纸,冲陈氏冷笑道:“我不怕告诉你,你们陈家敢动我的人一次,我就去官府告他一次。这次,我不但要打到陈黑牛腿断,还要他赔钱。你等着瞧,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 陈氏的脸猝然失了血色,变得苍白不堪。何有财等人才知道,古月竟是来警告陈氏的。 “古老师,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财娘战战兢兢地壮着胆子问道。 “我的人 第73章 告状 说话间,秋月爹挑着一担野猪肉,挨家挨户地上门分派。 他欢天喜地地冲着何有财一家大声道:“今天古老师带我们去山上,又打了一头野猪回来。这一块肉是分你们家的,快来拿着。” 何有财一家一时有些尴尬,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秋月爹见众人不动,又看见古月也在,连忙喊道:“古老师,今天要排骨还是里脊肉?” “不用了,我要去打官司,今天家里没人。” 古月扔下一句话,拿着状纸就走了,留下不明情况的秋月爹和惶惑不安的何有财一家。 何有财家里乱成什么样子,古月可管不了。她回家套好了另外找人加工的,重点在减震效果的板车,硬拉着林氏上县城去了。 既然现在的拳头打不过人,没关系,她可以用官府的力量。 条条大路通罗马,能惩治坏人,不一定要自己动手,借刀杀人也是挺好的。 “呸呸呸,借刀杀人是这么用的吗?”古月的语文水平,让系统叹为观止。 “不要这么挑剔嘛,大概是这个意思就对了,我又不是要赶考做学问,那么讲究干什么。” “可是你是老师啊,像你这样,也不怕误人子弟。” “大不了,我换一个人来教好了。” 说起老师,古月早就有请人授课的想法。姑且不论她这半桶水,主要是她怕耽误人家孩子的学习。 别的人暂且不说,春桃的表哥王文瑞,那可是个举一反三的家伙。古月要不是一周就上那么两节课,还带着唱歌画画,肚子里的一点墨水早就被他挤干了。 这次去县里打官司,借这个机会,她要寻一个先生回去,哪怕是坑蒙拐骗也好。 呸呸呸,是诚心邀请。 系统无声地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再和她哔哔。 作为证人的何守义,这回古月不得不再次带上他。 进了城,天已经擦黑,不用说,衙门肯定闭衙了。古月带着两人到客栈,先开了两间客房,这才上街吃饭。 幸好经过减震的板车,古月没有再像以前晕个半死。 考虑到林氏身上的伤,三人没有走远,就在客栈旁边找了个馆子。 看着端上来的汤饼,古月忽然有些没了胃口。 这异世的吃食,真的是一点都不讲究。不过也没办法,低下的生产力决定了饮食的粗糙程度,这是社会的问题,不是人家厨子的问题。 古月有一口没一口地捞着汤饼,忽然灵光一闪,问林氏:“林大姐,要不然我教你怎么做米粉吧!你可以把米粉晒干后,存上一堆再卖,怎么样?这个不用摆摊,你整车拉着去卖饭馆就好,一个月出一次货。” 看林氏天天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古月都替她累得慌。 她莫名想起来,前世一个朋友,在微信里曾同她抱怨过,每天上下班,通勤就要花好几个小时。 何守义在一旁听得有道理,也开口劝道:“林妹子,我觉得古丫头说得不错。要不然,你来跟我学造纸,做好了,我帮你卖,你不用独自出来。” 得亏这次运气好,林氏被陈黑牛打的时候他看到了。要是哪次没看到呢? 要知道,只有千年做贼的,可没有千年防贼的。 被夫家欺负,被娘家抛弃,却在这里寻到温暖的支持,林氏不禁感动得有些哽咽。 感激地谢过他们,林氏强笑道:“等回去再说吧,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判。” 古月安慰道:“你放心,我查过这里的法律,以手足击人且伤及人者,杖六十,除须眉,黥面,处罚金。” 见林氏一脸懵逼,古月只好用大白话解释道:“法律规定,用手和脚打伤别人的,要杖打六十大板,拔去眉毛和胡须,在脸上刺字,罚他的钱。” 林氏吓了一跳,不由一声惊呼,道:“这么重?” 古月见不得她这么不争气,当下翻了个白眼,“哪里重?他无缘无故地将你打成这样,你还心软吗?” 见古月生气,林氏嚅喏地道:“小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古月也不是真生气,见她这样,无奈地端起碗来,几口将汤喝完。 结过账,几人走出饭馆,正想回客栈,却听到后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前面可是草头村的古姑娘?” 古月回头一看,借着微弱的光,只见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人,并肩而行,向她走来。 古月微微一笑,声音清脆地打着招呼:“这么巧,谢大夫,我们竟在这里见面了。” 这个老头正是不久前去找过古月的谢大夫。认出古月,他很是高兴,为古月介绍身边的男人。 “古姑娘,这是晋宁县有名的外科大夫贾科贾大夫。” 又为贾科介绍古月:“贾大夫,这就是送我那本书的古姑娘。” 几人还未说话,街上的店铺开始关门闭户起来。 谢大夫一拍额头,道:“看我这记性,宵禁快开始了,我们还得赶回去。古姑娘住哪里,明天我过来一叙。” 虽然宵禁在这种时代,是个让古月无法理解的规定,但她还是盈盈笑道:“我住在前面那条街的迎君客栈,明天我要去县衙打官司,不一定什么时候有在。” 几人互相告辞,一夜无话。 第二天,古月起了一个大早,吃过饭,还没开衙就等在县衙门口。 几个衙役曾经去过草头村,见到古月,纷纷上前见礼。 “古姑娘来衙门,可是有什么事要办?” 古月笑呵呵地同他们打着招呼:“这么早就来上工啦?我带我姐来打个官司。” 衙役听了,将东侧门打开,引了几人入内。一人接过古月的状纸,先交给了张主簿。另一人则带了林氏,去找仵作验伤。 不得不说,朝中有人好做官。 几个衙役都是将事办老了的,他们有条不紊地将事情先行做好。张主簿拿了状纸,便派人先去碧山村拿了陈黑牛,一会直接开堂。 陈黑牛被押到的时候,古月已经和王县令喝了不知几杯的茶。 王县令的儿子王纲很是活泼,人又懂礼。古月按着习俗,跟系统兑了一样玩具出来,当见面礼送给他 第74章 欠扁的人 陈黑牛既已带到,王县令便让人开始升堂。 一脸懵逼的陈黑牛被衙役押走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把伤养好没几天,看到衙役后怕得腿都有些打颤。 陈二牛壮着胆问了衙役,衙役却没有说是什么事,只说是有人将他告了,要去衙门应诉。具体是谁,他们却不肯说了。 陈二牛上次被打得鲜血淋漓地回来,他婆娘心疼得不知哭了多少天,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让他跟去。 看着抱着儿子跪在地上哀哀哭泣的婆娘,再看看被押着远去的兄长,还有在原地不住跳脚的爹娘,陈二牛咬了咬牙,一把推开他婆娘,追着他哥去了。 等到了衙门,看到林氏,两兄弟这才知道,竟然又是这个女人在兴风作浪。 林氏作为原告,身上带伤,且又和古月亲近,王县令额外开恩,没有让她跪着。 流程进行很快,仵作的验伤报告,因为古月的关系,里面病情写得比真实的重了好几分。 陈二牛听说他哥昨天去把林氏打了一顿,几乎致残,心脏扑腾得都快停了。 山越国吏治极严,无故殴打人,这挨板子不说,还要罚钱的。 他们兄弟俩还没分家,上次他哥从家里拿了那么多钱,他婆娘已经不高兴了。这次如果再罚钱,只怕家里有一段时间会安生不了。 原告证人何守义出面做完证,陈黑牛知道不好,哪里敢低头认罪,梗着脖子道:“我看你分明是这臭娘们的奸夫,想合起伙来诈我的钱。我告诉你,老子可不是吓大的。等出了这县衙,你小子给我等着。” 敢在公堂上恐吓证人的,古月也真是服了这一家子。 这是看何守义身板没他壮吗? 王县令官威受到挑战,气得先命人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再说。 等行过刑,王县令这才问道:“林氏告你昨日行凶伤人,你可认啊?要不要本官再去安平镇找几个证人过来?” 刚好的伤口再次皮开肉绽,陈黑牛哪里还敢再犟嘴,只能低声认罪。 执法无情的王县令痛快地写了判决,和古月说的一样,按例打六十大板,拔光眉毛和胡须,脸上刺字,还罚了十贯钱,补偿给林氏做治疗费。 听说要白白给林氏十贯钱,疼痛难忍的陈黑牛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衙役哪里管他晕不晕,拉去刑房,继续打板子。 对于这十贯钱,陈二牛也是心疼得直抽抽,暗暗抱怨起他哥。 真是吃饱撑的,没事去打一顿好玩吗? 转而又怪起嫁到草头村的妹妹,也不知道送个信过来,让陈黑牛出门先躲个风声。 陈二牛却不知道,他妹妹陈氏,昨天听说古月要去找她哥打官司,也是急得不得了。 等何家人都休息后,她偷偷起身离开,想回碧山村报个信。没想到夜路难走,她又胆小心虚,一个没留意,就把自己摔了,扭到了一只脚。 还是天快亮时,何有财发现自己婆娘不在,发动了全家分头找,这才在半路上找到了一瘸一拐,努力要回娘家的陈氏。 何有财心疼新婚的婆娘,想要把她背回家,陈氏却死活要先去碧山村。 陈氏要回去做什么,何有财怎么会不知道。他因此为难起来。 这可是除了爹娘兄弟,以后自己最亲的人,是要过一辈子的。 想到古月对一村的贡献,想到自己大舅哥的厚颜无耻,再想到那个说话轻声细语性格温柔的林氏,何有财心里的天平一时不知该偏向谁。 “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我替你去岳母家说。”何有财做了让步。 陈氏却不肯同意,说什么也要先回娘家去。 劝说不下的何有财想要硬背着陈氏回去,却反而被挠破了几道皮。 捂着火辣辣的脸,何有财突然想起古月曾经哼过的一句歌词: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 他当初还问过古月,这歌词讲的是什么。 古月扯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只在最后才一本正经跟他说,做人贫穷富有都不要紧,但一定要记得坚持自己的道德底线。 是非要分明,这才是做人的立身之本。 应该按是非来分对错,而不是以亲疏分对错啊! 何有财一时脑袋清醒过来。 “我最后再问一遍,同我回去吗?” 陈氏犹豫了一下,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嫁到何家几个月,何有财待她极好,小叔子也不错,婆婆虽然有些挑剔她,但日子比在娘家时好过不知多少。 不用下地干活,手里还能管着钱,这种舒服的日子,让她有点恃宠生娇起来。 “都跟你说了,我要先回娘家。”陈氏气鼓鼓地瞪着何有财。 往日只要是两人起争执,最后总是何有财举手投降,但是今天陈氏失望了。 看着何有财头也不回地走了,陈氏忽然有一瞬的心慌。她想追上去,可是她哥还等着她去报信呢! 不光何有财心灰意冷,陈二牛也是一般情景。 打完板子,陈二牛拿着身上的几个铜板,雇了一辆牛车,拉着剩一口气的陈黑牛回碧山村去了。 古月稀奇得很,问道:“这罚金还没交,大人不怕他跑吗?” 张主簿在一旁笑着解答:“他要是敢跑,没有五天就会被抓回来。朝廷的连坐律,可不是吃素的。” 对喔,这种时代,刑罚都不是针对个人的,那是要牵连一群人的。 行动派的王县令,自从拿了古月的图纸,立刻雷厉风行地在晋宁县推广起水车和曲辕犁,还通过奏折上报给了朝廷。 有了工官的验证,朝廷已经先行给了肯定。等到晋宁县的地瓜丰收,朝廷派人来验看过产量真假,那时会将奖赏一并发下来。 对于这些赏罚古月并不在意,官司既然已经判决,她便担心起草头村今天要抓野猪的事。 倒不是她小瞧这些村民,主要是昨天下的套太多,而村民又没有过猎野猪的经验。 拜托过王县令帮忙找一个先生,又在客栈给谢大夫留了口信,古月带着再次打赢官司的喜悦,匆匆上路了。 打官司不是重点,重点是起到了惩恶扬 第75章 人间悲欢不相同 刚回村的几人,被闻讯赶来的村民们疯狂地包围了。 作为主要被包围对象,古月差点没被热情的浪潮淹没。 “古老师,您怎么那么厉害,一根绳子就能抓野猪?” “古老师,您知道今天抓了多少野猪吗?” “古老师,这次的肉可以吃到过年去了。” “古老师,肉给您留着了,一会就给送过去。” “古老师……” “……” 牛车被拦着,无法前进,古月只好跳下车来,让何守义先带着林氏回去。 “这么说,今天收获很多啊?”古月笑咪咪地摸着春桃的头发,“有几只啊?” 春桃拿出手指头,一个一个数了起来。王文瑞在一旁看不下去,拿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帮她掰出手指:“二十四只。” “哇,这么多!”古月震惊了一下。 “都是大猪吗?” “不是,有大的,有小的,还有半大不小的。” 古月问起她最关心的事:“有人受伤吗?” 阿庆叔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二狗子动作慢,被撞了一下,不过没事,已经处理过了。” “怎么会没事?那可是野猪。”古月抬脚就要去二狗子家。 众人都笑了起来。 春桃娘解释道:“古老师,真的没事,就是一只小猪崽,二狗子心急没抓好。他本来还想露一手,没想到露馅了。” 听到春桃娘的调侃,古月也是忍俊不禁,和众人笑做一团。 和草头村人被欢乐所笼罩的气氛完全不一样的陈家,此刻则弥漫着一片哭天抢地的悲伤。 被责怪报信太迟的陈氏,拿着帕子委屈地哭着。 看到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儿子,陈黑牛的娘更是放声大哭。 刚出生没几天的陈二牛的儿子,也被吵得跟着哭得震天响。 听说大伯哥无事生非,去揍了林氏一顿,结果被判罚十贯钱,陈二牛的婆娘金氏心疼得差点没抽过去。 一片鸡飞狗跳中,她最先冷静下来。 将陈二牛拉回房去,金氏悄声说道:“家里如今哪里能拿出这么多钱?再说了,大伯哥没有子嗣,以后那些钱都是我们的。现在等于拿我们的钱出去,帮他填窟窿呢!” 陈二牛没好气地道:“不然还能怎么办?我们又没分家。” 这个还需要说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金氏拿手指戳了他一下,气道:“你是不是傻?小姑子不是说她掌着何家的钱吗?你让娘跟她说一下,拿点钱先出来应个急。” 听说何有财的活计接得可不少,那木料全是山上砍的,一个活的工钱,比正经做生意还赚呢。 陈二牛拧身走人:“要说你自己去说,别拉上我。” 当初嫁妹子,陈家可是要了六贯钱当彩礼,像样的嫁妆却没一样。让他去说,他丢不起那人。 “说就说,你等着。” 金氏只要不动到家里的钱,怎么样都可以。说几句话而已,又不费什么劲。 “十贯钱?有是有,可是这也太多了吧?娘,咱家里没钱了吗?我拿五贯出来,再多不行了。被我男人知道,他会打死我的。” 听说闺女家有这么多钱,李氏眼睛亮了起来,一时间连哭都忘了。 “真是白养了你个傻的。”李氏狠狠剜她女儿一眼,“不趁着现在你在管钱,将钱搂过来,以后他家要是将钱收回去,不让你管,你到哪里去藏私房?笨!” 金氏在旁边搭腔道:“小姑,到时候你小叔子娶了婆娘,钱可就不一定是你在管了。再说了,你把钱放娘家,爹娘和你哥,难道会吃了你的钱不成?早晚都还是你的。” 听见两人说得有理,又见陈黑牛气息奄奄,陈氏拿了主意,道:“那让二哥送我回去,我给钱就是。” 女儿如此听话,李氏难得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夸了几句,便起身去叫陈二牛。 草头村沉浸在烹牛宰羊的欢乐之中。连续几天的大丰收,这全是古月的功劳啊! 林氏受伤,古月没让她下床,自己拿锅加水,将肥肉改刀切成小块,慢慢熬起猪油。 一条里脊肉,古月切成厚片,用糖醋汁腌入味,最后拍上淀粉,准备炸成醋肉。 一盆猪血,她打算用水焯过,加一把蒜苗,炒成麻辣猪血。 还有一个猪蹄膀和几条五花肉,古月拿叉子戳了许多小洞,用盐和香料先腌了,准备到时用柴火熏成腊肉放着。 家里的玉米还没收完,且有得忙呢! 第二天,县里的衙役将陈家缴交的钱送到草头村来。古月抓了一百文钱给衙役喝茶,接着装了一袋的新鲜玉米,又让人抓了一只野猪,当成谢礼回了过去。 和官府打好关系,以后总是方便的。比如之前她的房契和地契,比如这次这样顺利打的官司。 古月这么会做人,衙役自然是带着东西,高高兴兴地回去复命。 隔天,王县令又亲自上门来了。不过这次不为别的,却是为了看玉米的产量和种子来的。 玉米有很多品种,古月那时胡乱抓了一麻袋,也不知道王县令要的是哪一种玉米。 “古姑娘,你每样给我来一千亩的量吧!” 看王县令狮子大开口,古月不禁苦着脸,她哪里拿得出这么多。 每样准备一千亩的种子,那得要多少积分,她最近的积分可没剩多少。 一亩地需要四斤的种子,一千亩就是四千斤,四个品种就是一万六千斤,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看古月为难的样子,王县令和张主簿哈哈大笑起来。 “古姑娘,大人逗你玩呢!”张主簿笑着解围,古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人,你可吓死我了!”古月拍着胸口,装出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 地里还有一些没收完的玉米,古月带着王县令到地里近距离看了一下。 王县令掰了一个下来,问道:“这看着像是还没完全熟,怎么就收了呢?” 古月摊开手,一脸无奈地道:“山上都是野猪,最近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三天两头地下来吃庄稼,没熟也只好收了。” “只可惜了,本来一亩应该收一千斤的。现在只能减产了,不过好 第76章 夫子来了 古月又摘了一捧圣女果,直把衣摆装得放不下,这才停手。 见王县令发问,她回头甜甜一笑,道:“这是西红柿,走吧,我做给大人尝尝看。” 冰糖已经做好了,看古月拿出淡淡的黄色晶体,王县令又是一顿发问。 将冰糖用捣臼捣成粉,再撒到切成片的西红柿上。熟透的西红柿甜中带着微酸,果肉绵密,沙瓤、爆汁。 真是一道解腻的美食! 古月一共做了三盘凉拌西红柿,初次品尝的王县令等人,吃得意犹未尽。 这个古月真是个宝贝啊,竟有如此多的点子和新奇的作物。 “古姑娘这些做法,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本官以前可是闻所未闻。”王县令赞叹道。 真相太过惊世骇俗,古月嘿嘿笑了一下,打了个马虎眼,道:“我之前生病烧糊涂了,已经忘了。” 王县令听了,神色淡然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理所当然地等着吃古月家的午饭。 难得来一趟,总得看看还有什么没吃过的好东西。至于饭钱嘛,到时替古月向朝廷多争取一些赏赐好了。 做干饭费米又费时,古月便拿出昨天剩下的麻辣猪血,加上一锅水,煮了个麻辣米粉。 这米粉是她想教林氏的,不过林氏的伤还没好,她先做了一点练个手。 简单地拍了一个蒜蓉黄瓜,配上小醋肉,每人人手一碗麻辣猪血米粉,直吃得满面通红,大汗淋漓。 众人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王县令叹道:“古姑娘,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古月请人吃剩菜,未免有点心虚。她引开话题,问道:“不知大人可帮我找好教书先生了?” 说起这个,张主簿明目张胆地给王县令戴了个高帽:“古姑娘,这还得是王大人呢,别人哪里有这本事。人啊,给你物色了一个,姓程。只是,你们住的地方弄好了吗?” 竟然这么快就办好了? 感到意外的古月连忙站起来,给王县令行了一礼,态度诚恳地道谢:“多谢大人仗义相帮,若不是大人义薄云天,折节下交,以我的能耐,到哪里去找先生?就凭我这点墨水教乡童,只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被两人轮流各戴了一顶高帽,王县令心中得意,却表面一派闲适地摆了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古月这才说道:“去年年底,何氏一族本来盖了新祠堂,想将那里做上学的地方。可是村里一个孩子顽劣不堪,放火给烧了。如今是在山神庙里上课。那边有几间厢房,我之前就是住那里。只是不知道程先生会不会嫌弃?” 天地君亲师,山越国的人敬重祖宗,可不是做做样子。 听到祠堂被放火,王县令皱起了眉峰,不悦地问道:“竟有这种事,那顽童后来如何处理了?” 想起小石头,古月也只有摇头的份。 “好几个月没看到了,也不知道和他娘去哪里了。” “像这种人,万万不能放纵,如若再犯,就应该族规惩罚才对。” 面对王县令的建议,古月苦笑道:“大人说得没错,只是我一个外姓人,可管不了何姓人的事。” 王县令拍了拍额头,道:“我竟给忘了这茬。” 差不多休息够了,几人便去了一趟山神庙,看过环境,觉得大致可以,这才带上一车的玉米和一筐西红柿一筐青瓜回去了。 送走王县令,古月去找何大山,和他说了过几天后,会有一个夫子过来。 何大山听说是王县令找来的,不敢怠慢,连忙在村里找了几个手脚勤快的婆娘,将山神庙打扫了一遍。 农忙又起,夫子来时,家家户户正在忙着抢夏收。何大山让赵氏先送了些粮食过去,只等农忙过,才介绍村民与夫子认识。 夫子姓程,名叫程林,正是五十知天命的年纪。他原是县衙的书吏,告老没多久,正逢王县令询问,便带了女儿程玉梅一起来了。 父女俩进山神庙放好行李,看庙内打扫得干干净净,显然是用心过的,倒也满意。 将几个房间看了一遍,有厨房,有浴间,唯独差了一间房。 想起王县令说过,有事情就去找古月,程林同着女儿,一路慢慢问着,去了古月的地里。 古月的玉米已经收完了,林氏养了几天,感觉没有大碍,也戴了竹笠,绑了围兜,和古月一起下地,正在地里热火朝天地摘着棉花。 这棉花有尖刺,不戴手套会被划伤,戴了手套棉花又摘不干净,古月真是弄得一肚子火。 程玉梅知道古月是个小姑娘,但没想到她个头这么娇小。 这能有几岁啊? 王县令是糊涂了吧?竟然让古月解决他们的事情。 古月好不容易摘了一兜的棉花,走了出来,看到田埂上站着陌生的一老一少。她略一思索,便知道是王县令请来的夫子了。 她走上田埂,同两人笑道:“可是程夫子?” 程林听张主簿说过古月的事,并不敢因为她年纪小而轻视她。要知道,能认识字的,在这个时代,不是贵族便是士族。 古月有这么多神奇的技能,说不定祖上是古老的贵族,只是现在落魄了而已。 双方见过面,古月带着两人先回了家。 将棉花倒在竹架上,古月洗过手,又倒了三碗凉茶,这才道歉道:“没想到夫子今天来了,不巧村里正在农忙。不知夫子那里安置得如何?还缺什么东西吗?” 程林见古月这么直爽,正暗合他的性格,当下也不隐瞒来意,开门见山地道:“这是小女玉梅,这次家中无人,我不放心,就一起带了过来。” 他这么一说,古月就明白了。山神庙只有一个人的房间,这是不够住了。 她笑盈盈地说道:“我这里房间倒是挺多的,如今只有我和一个林大姐。程小姐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在我这里住下吧!” 程玉梅迟疑了一下。 她是来照料父亲起居的,若是和她爹不住在一起,那她来这里的意义何在? 只是古月所说的,她这里只有两个女人,如果她爹一起住进来,于男女 第77章 夫子搬家 一向不会察言观色的古月,最近一直被系统持续不断地洗了脑。 一会说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不了解人家的想法,怎么防患未然。 一会又说人的弱点有迹可寻,只要你注意观察,就有蛛丝马迹。 总之,林林总总的,诱着古月多少学了一些行为心理学。 这时见程玉梅的样子,古月便不自觉地拿着理论分析起来。 “程夫子如果不嫌家中简陋,授课地方又远,不如和程小姐一起搬过来住?正好家里有两进院子,并不妨碍。” 让人进套第一招,放低姿态。 程林推拒道:“怎么好麻烦古姑娘?” 古月见他说话之间有几分软化,越发诚恳地劝着:“这里地处偏僻,周围无人,若是有先生共住,也好给我们壮个胆。” 让人进套第二招,让对方成为英雄。 “这……”程林有些为难地考虑起来。 “夫子不必过虑,乡民淳朴,最是尊师重道,绝对不会乱生口舌,徒起风浪。” 让人进套第三招,让对方无后顾之忧。 果然,程林稍做踌躇,便一口答应下来。 古月牛刀小试,竟然有了成果,不得不佩服起自己。 “我可真是个天才啊!” 古月得意地夸了自己一句,便起身,带着两人将院子看了看。 她和林氏住在前院,程林父女若是搬进来,便只能住后院了。 后院另有小门可以出入,前后院之间,又有门户可以关闭,两人看了大体没意见。 推开一间厢房,进入房中,一张现代制的长方形的桌子靠在窗边。 和这个时代的案不同,这桌子下面还安着三个抽屉,两个小橱。 光线进来,照在原木没有上漆的桌面上,父女俩皆是一愣。 虽然在前厅看到了他们以前不曾看到的桌椅,但没想到连屋内的家具也这样不一般。 进门不是惯常见到的屏风,而是一个大橱。 角落里一张床,是由两把长形的凳子拼成,上铺床板,两边各有一个支架撑起,架着一顶没有一丝绣花,朴实无华的…… “这是蚊帐。”古月介绍道:“这里蚊虫多,睡觉时放下来,可以防蚊子。” 房间不大, 不到二十平米,家具也简单,只有一床,一桌,四凳,一橱。 其它装饰用的摆设,一样也没有。 程玉梅偷眼瞧了一下她爹,只见程林脸色平静,不动如风,跟着古月向外走去,继续看别的房间。 后面有一个厅,四间房,两个人尽够住了。 本着事无巨细的原则,古月将人带进厨房,笑着道:“我家里人口简单,程夫子可以过来和我们一起吃。若是吃不惯,这个自己动手,也很方便。” 接着又看了浴室和厕所。 因为她爹在场,程玉梅不好多看,只匆匆一眼扫过,觉得和家中差别好大。 也不知这是哪里的风格,她嘀咕了一下,又随着几人到了前厅。 略做过介绍,古月便套上牛车,带着两人去山神庙将东西搬了过来。 帮着两人将东西卸了下来,古月带着歉意地道:“两位自己安顿一下,天气不稳定,过两天有雨,我要忙着将棉花收回来。万一打湿了就麻烦了。” 程玉梅抬头看着红艳艳的日头,碧空如洗,连一丝云也没有。 “不过是个小丫头,她就能看出要下雨了?” 等古月走远,程玉梅嘀咕起来。 “背后不可说人是非。”程林端着脸训道:“记住,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不知道的事,怎么确定别人不知道。” 程玉梅不服气地道: “可是,阿爹,您以前可是在县衙里跟过县令大人的。她在您面前说这些,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跟过县令大人又如何?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你一直挂在嘴上,是可以增名还是可以增利?于百姓有益吗?于家国有益吗?” 程林恨铁不成钢地教训着。 他只有这个女儿,从小订了一门亲事,前年本该完婚的时候,女婿却突然发病死了。 世人多愚昧,都说是程玉梅命中克夫,从那以后,再没有媒人上门提亲。 程林的夫人忧伤不已,竟积郁日久,在今年过世了。 程林是个守礼的人,夫人过世,他便辞了官职,为妻守起丧来。 这次应王县令所求,他本着散心的想法,便答应了下来。 想到女儿在家无人托付,索性一起带了过来。 这孩子虽然年纪见长,说话行事却不经大脑。这幸亏是女婿没了,要是女婿在,嫁过去,在婆家还不得被人嫌死。 被自己的爹教训了一通,程玉梅安静地闭上了嘴。 房内家具都还干净,她铺开被褥,就开始做起午饭来。 虽然古月说了可以一起吃,但看这连家具都不上漆的将就模样,估计她的饭菜也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古月和林氏摘得天昏地暗,两人连午饭也没做,直接拿干粮兑着凉茶将就了一顿。 根据系统的天气预报,三天后会有大雨。 棉花淋雨,棉纤维会出现斑点,产生霉烂变质。 她已经同何大山说了,村里有跟她一起种了棉花的,趁着这两天,赶紧动手收起来。 众人争分夺秒地忙碌着,在何有财家,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一件事。 何有财上县衙,报案去了! 起因的导火索,是何有财姑姑家的表兄王顺,最近说了一门亲。 王顺虽然名字叫顺,一生却并不顺畅。 他娘在生他时难产死了,他爹一个人将他拉扯大。 在十岁时,他下地送饭给他爹吃,却不知怎么摔断了腿,由于没有钱治,从此就瘸了一条腿。 因为家里穷,再加上瘸腿,王顺如今二十二岁了,还是没娶上婆娘。 这次好不容易有个媒婆上门说了一门亲,女方不嫌弃他是残疾的,只有一条,彩礼要得有点高。只要彩礼到位,中秋就可以娶亲过门。 听说要付十五贯,王顺爹磨破了嘴,终于将十五贯降到十二贯。 即便这样,他家还是拿不出这笔钱。 王顺爹想起自己婆娘家的娘家人。 那个何有财成亲时,他也去吃过酒 第78章 钱去哪了 见自己的姑父上门,何有财热情地招待了他。 虽然姑姑已经过世,但是曲终人散,人走茶凉这种话,何有财不想落在自己身上。 何有财的爹只有这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 因为前几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亲戚间的走动频率便不多。 这次姑父上门,何有财的娘虽然有点嘀咕,但“夫死从子”,更何况现在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她便退在一旁,由着儿子做主。 听说王顺要成亲,只是手上差了钱,何有财也有点为难。 他倒不是舍不得借钱出来,而是自他成亲后,他的钱一直都是陈氏在管,他并不知道家里如今有多少钱。 见何有财面有难色,王顺爹便打起了退堂鼓。 “要是家里为难就算了,是姑父的错,着急忙慌的,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想。等姑父再回去找人想想办法。” 见王顺爹误会,何有财连忙一把拉住他,解释道:“姑父别多心,实在是我也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你等我问问我家婆娘,钱都是她在管。” 何有田在一旁玩着弹弓,听见他哥的话,头也不抬地道:“哥,不用问了,家里还有十五贯三百五十钱。” 这么精准的数字,何有财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何有田继续摆弄着他的弹弓,一边回答道:“你成亲后三天,让娘把家当交给嫂子的时候,家里收的礼和剩余的钱,一共是一贯零七十文。后来你单子接了个不停,除去嫂子打的首饰,做的衣服,家里又没别的去项,所以应该还有十五贯三百五十钱。” 听到这么多钱,王顺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不敢置信的何有财喊了陈氏出来,没想到陈氏却发誓赌咒,家里没有那么多钱。 “那还有多少?”何有财皱着眉头问道。 “只有三百钱。” 陈氏冷着脸,不情不愿地说道。 “那家里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 “你总共也没给我多少钱,平时家用,都花掉了。” 何有田将弹弓收了起来,奇道:“嫂子,我哥怎么会没有给你多少钱?做一架水车,工钱是两贯,我哥一共做了六架,就是十二贯。还有桌椅,一付是一贯钱,我哥一共打了有十付,工钱有十贯。” 何有田一边说,陈氏的脸一边变化起来。 “这里二十二贯工钱,加上我娘给你的一贯七十文,一共是二十三贯七十文。你买首饰用了五贯,买衣服用了两贯,雇牛车花了二十文,家里的家用半年花了七百文。所以,现在家里应该还有十五贯三百五十文。” “你胡说八道。”陈氏色厉内荏地发起脾气。 何有田一脸较真:“我没有胡说。” 他拿出手指头,一个一个地点了名字:“大山族长那里打了一个水车,阿庆叔那里一个水车,春桃爹家里一个水车……” 听着弟弟一个一个报着名单,何有财的心冷了下来。 成亲半年,他每天辛辛苦苦做着木活,没有一天停歇,他弟弟说的那些数量,都是对得上的。 那么,唯一的真相,就是陈氏说了谎。 是不想借钱吗?还是什么原因? 何有财横了陈氏一眼,转身回了房间翻找起来。 家里东西不多,放钱的地方没有几个,找一下就能找出来。 钱盒子里头只有三百文钱,再多一文也没有了。 而且,何有财发现,陈氏买的首饰和新衣也不见了。 家里怎么可能进贼,他忍着怒火,将陈氏叫进房中。 “最后问你一遍,钱到哪里去了?” 何有财一向温和,陈氏在草头村呆了半年,脾气也被养得见长了。 “我怎么知道钱到哪里去了,说不定是你弟偷的,不然怎么天天盯着我的钱?” 陈氏撒起泼来,只差没有再上脸挠何有财几下。 “十五贯不是小数目,别的人家,一年拼死拼活,也就赚个十贯钱。既然你说丢了,那我就去县衙报官,看看谁是贼。” 何有财拿起放钱的盒子:“还有,从今天开始,这个钱,你不用管了,交给娘。” 见何有财收走了她的管家权,陈氏跳起脚来:“何有财,你就为了几贯钱这样对我,我告诉你,你不要后悔!” 两人在房中争吵的声音没有遮掩,传到厅堂中,王顺爹万分尴尬,何有田和他娘则是异常生气。 这个陈氏,真是不能要了,钱乱花不要紧,信口就胡说,这把何家的族规都扔到哪里去了。 何有财走出房来,将钱盒递给他娘,这才垂头丧气地冲着王顺爹道歉:“姑父,家里的钱不知被那婆娘用到哪去了,您等我两天,我上衙门告个状,几天就有信了。” 有财娘也跟着点头道:“对,他姑父,我就不信,钱还能长脚飞了。” 何有田被陈氏污蔑了一嘴,也气鼓鼓的,道:“要不是古老师带大家上山打野猪,家里才有点荤腥,平时连点油花都见不到。她自己看不好钱,还来怪我。要是有胆子,我们来去山神庙,让山神评评看,到底谁是贼?” 最后这句话,他将头冲着何有财的房间喊的,声音很大,陈氏听了,不由瑟缩了一下,心神不安起来。 那些钱,她都听她娘的话,买成东西拿回娘家了。 原以为没人会查看,谁知道半路冒出一个来借钱的穷鬼亲戚。 何有田的话,霎时点醒了他娘。 对啊,村里有山神庙呢,就让山神做主就好啦! “有财,准备点供品,我们去山神庙求下神吧?” 有财娘询问起儿子的意见。 何有财想起之前古月来家中警告陈氏的样子,心中有些踟蹰。 要是往日,不用他娘提议,他一定先想到找古月帮忙。 但是古月的陈氏的厌恶,不知有没有连累到自己的家人身上。 “要不,还是报官吧!” 报官就等于撕破了脸皮,再无回旋余地。 有财娘望着自己的大儿子,又叮了一遍:“真的要报官?” 何有财深吸了一口气,套好草鞋,同何有田道:“小弟,你去拿纸笔,写状纸。我一会出门,你顾好家里。” 他看向 第79章 抓贼抓赃 何有财家里地少,农忙时的一点活,早就被干完了,因此他心无旁骛地拿着状纸赶往县衙。 见是古月村子的人,张主簿倒也客气,当即指了两个老练的捕头,跟着何有财回去现场查案。 捕头一个姓刘,一个姓乔,都是干脆利落的人。 一路之上攀谈,何有财说起自己的婆娘种种疑点,刘捕头便改道,带着何有财转去了碧山村。 到了碧山村,何有财才知道他大舅哥因为殴打林氏,被古月上次的一张状纸告到王大人那,不但判了黥刑,还打断了两条腿。 古月还真的是说到做到啊! 想到和古月之前和谐相处的快乐场面,而现在却因为陈氏落得冷淡收场,何有财心里有些黯然。 看到何有财和两个捕头上门,李氏有瞬间的慌乱。 这段时间,她挑唆着女儿,从何家拿来的钱和东西足有二十几贯,也不知道女婿这次上门,是因为什么事。 陈黑牛自从腿断了之后,靠着陈氏拿来的钱,请了几次大夫,喝了一段时间的药。 只是后来听说他的腿再也好不了,家里便将药停了。 一个既不能传宗接代的人,又不能干活挣钱的人,再费那些钱,等同于肉包子打狗,毫无用处。 刘捕头没有让何有财寒喧套话,这种老把式,另外有一套自己的手段。 “这次有草头村村民报案,说是丢了财物。根据本捕头的线索,今天要调查你们家。现在,将你们家的人都到院子里集中,没有允许,不得乱走动。本捕头要对你们家进行赃物搜查。” 陈二牛默不作声,抱起他哥就到院子里等候。李氏和金氏是女人,平时撒泼还可以,对着一脸凶横的捕快,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黑牛他爹在家待着心烦,出门晃去了,正好不在。 金氏抱着儿子,一边哄着,一边担心地伸着脖子,看刘捕快带着何有财一间间搜过去。 这些人再傻,现在也知道,这个报案人是何有财了。 刘捕快从李氏房中找出两贯钱来,何有财胸中一窒,接了过去,咬着牙道:“这是我帮春桃家打水车的工钱,竟然在这。” “你怎么知道这是你的钱,有什么证据?” 刘捕快公事公办地问。 “这绳子是我绑的,当初工钱拿来时,因为钱绳磨得很厉害,我担心断掉,便拆了重新上的绳子。这个绳子不是普通的绳子,是古老师给的尼龙绳,别的地方没有。” 刘捕快接过细细一看,确实是他没有见过的一种绳子。 收好证物,刘捕快又到陈二牛房中搜查。 在镜奁中,何有财指着一些首饰道:“这些是我家婆娘刚买的。” 接着,又发现陈氏的三套衣物。 “现在还差多少?”刘捕快问道。 “还有十三贯。”按照何有田的说法,应该是这个数。 两人查完一圈,再也没有发现,便走了出来。 刘捕头拎着一个包袱皮,里面放着取到的铜钱、衣物和首饰。 他扬起手,神情冰冷地看着陈家几个人,半晌没有说话。 直让他们心惊肉跳,这才开口:“这里面是从你们家找到的赃物,现在,只要你们老实交待,本捕头可以网开一面,向县老爷求情,放了他。” 他顿了一顿,语气带了几分凶狠:“相反,你们如果不珍惜我给的机会,到时上了公堂,不要怪老爷的棍棒无情。” 他的话说完,几个女人顿时慌做一团。陈黑牛几次被打,更是早就吓破了胆。一时没控制好,竟然尿湿了裤子。 李氏抱怨小儿媳道:“都是你这个挨千刀的,非要窜唆着你小姑子将钱拿过来,现在好了,惹祸上门了。” 金氏见她男人不说话,无奈之下,只好壮着胆,强自辩道:“大人,这是误会。我家和何家,乃是亲家。这钱物不过是暂时借用,不是偷的。” “既是借用,可有借条?可有人证?”刘捕快一脸铁面无私。 “大人说笑了,自家人借东西,哪里还需要这些?” “二十几贯的钱物,说借就借,不要借条,我看你这分明就是狡辩。”刘捕快将脸一沉,“如今苦主报了官,东西也在你家找到,既然没有借据没有人证,那你家便是小偷。全都跟我回衙门去。” 陈黑牛和陈二牛两个大男人,去了衙门,尚且没有一块好肉的回来,李氏金氏婆媳只是一介村妇,哪里扛得过刘捕快的威压,只听“扑通”一声,李氏翻了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金氏吓得面无人色,腿软地跪在地上,不住求饶:“大人饶命,实在不关民妇的事,是我家小姑想藏私房钱,这才拿了过来寄放。确实不是我家偷的,求大人明察。” 金氏一番话,听得何有财心灰意冷。 刘捕头却“哼”了一声,横眉竖眼地道:“既是你家小姑藏的私房,那剩下的钱到哪去了?” 金氏战战兢兢地回道:“十贯钱大伯哥拿去赔给衙门了,听说是打了林氏,就是他前一个婆娘。还有五贯钱,大伯哥拿去看病用掉了。” “你们这些人,先去衙门等候大人问话按手印。等我拿了陈氏,再与你们对质。” 刘捕头同何有财先去了草头村,乔捕头则带着几个人去了县衙复命。 自何有财去告状,王顺爹先回了家。 何有田得了他哥的吩咐,一步不错地跟着陈氏。 陈氏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直把陈氏气得脑壳子嗡嗡响,却拿他没办法。 听说何有财带了一个捕头来村里抓贼,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大事,村民们挤了点时间,都去看了场热闹。 古月的棉花已经晒得差不多,傍晚就可以收了。 她本来不想去凑何有财家的热闹,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以前还和何有财称兄道弟过。 这样子让人感觉她在落井下石。 这人真是娶妻不贤,遇人不淑,时运不济。 古月一连三个感叹,忽然觉得自己的逼格提升了许多。 第80章 犯了众怒的陈氏 陈氏见何有财真的带了捕头来,心里已经打起了鼓。又见刘捕头亮出她嫂子拿走的衣物首饰,脸上一时变幻莫测起来。 “你不是说有田是贼吗?现在你怎么说?”何有财看着这个嫁给自己不到半年的婆娘,心里一片凄清。 当初,古月曾经说过,娶了婆娘,就要真心待她。所以入门三天,他就让自己老娘将管家权给了陈氏。 一心怜惜她在娘家吃过苦,家里的农活都没让她干过,只在家中做些轻松的家务。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付出,却没有得到同样的回报? 二十几贯钱的财物,全部拿回娘家,自己的小家全然不顾。 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这就是我嫂子想借着穿两天,怎么,不行啊?”陈氏嘴硬道。 “那钱呢?十五贯钱,你说是有田偷的,结果在你娘家找到了这两贯。” 陈氏看着何有财手里的铜钱,强辩道:“铜钱都是一样的,你说是家里的,就是家里的啊?我娘家自己没有吗?” 何有财扯着那线绳道:“你看清楚,这是古老师才有的绳子,别人哪里有这种?” 陈氏将头一扭,呸道:“古老师了不起啊,凭什么她有的东西别人不能有?” 转头看到院子里的村民的表情,她不由得心虚了一下。 陈氏是外村嫁过来的,平时和古月没什么接触,不了解古月的真正厉害之处。 除了她哥陈黑牛被古月看出不育症,古月的手段,她只是耳闻,并没有亲见。 草头村的村民和古月相处一年,古月的好哪里还用多说。如今见这个女人这样放肆评论,哪里还忍得住。 有性子暴躁的,便吼道:“你个死婆娘,敢说古老师没什么了不起?” 有辈份高的,便教训起何有财:“有财啊,做人不能忘本。没有古老师,你家还在喝西北风呢!” 何有财家中人少,地也少,寡母幼弟,能帮的活很少。他虽是木匠,村里人也没有天天需要做桶做盆的。 没认识古月之前,不光是他一家,草头村谁不是都过得紧巴巴的。 林氏听春草说,她之前的小姑子家遭了贼,现在捕头来村里查案,丢失的数量之大,让她都为之咋舌。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古月,问道:“村里看着挺好的,怎么会丢钱?”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这里的民风,她还是相信的。 古月不屑地道:“有一句话,叫做贼喊捉贼。丢钱什么的,你听听就好,不要当真。” 林氏捂住嘴,不可思议地道:“你是说……” 古月扬起手,打断道:“诶,我可什么都没说。” 言多必失,她只是一时义愤,多说了一嘴罢了。 万一何有财还想和他婆娘过下去,她这话传出去,可就伤了彼此的和气。 最后,古月还是被春草拉着走了。 林氏虽然也关心着急,但她可不敢像春草这样直接上手。看着走在前面亲昵的二人,林氏很是羡慕不已。 等她们到的时候,正好听到陈氏在说古月有什么了不起。春草气愤起来,林氏则脸带羞愧。 这个前小姑子,以前在家里没少挨打。要不是她经常挺身护着陈氏,只怕人都打傻了。 摸着自己的手臂,那里有一道很深的伤痕,是当初她替陈氏扛下的。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时血流了一地,陈氏抱着她瑟瑟发抖,以为她会活不了。 那时陈氏哭着说:“嫂子,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彼时金氏还没过门,经常挨打的只有她们两个。 林氏真的是把这个小姑子护得很好,为了她,一年不知要多挨多少打。 为了两个人患难的情谊,哪怕林氏上次被陈黑牛打得满身是伤,她明明知道是陈氏说了自己的行踪,都没有因此责怪陈氏。 这时听到陈氏贬低古月的话,她心里“格噔”一下,下意识地看着古月,替陈氏解释道:“小妹,她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古月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跟这种人置气,犯得着吗? 看着天色不早,刘捕头还要赶着回县衙结案,便不再放纵村民与陈氏对骂。 拿出腰间的铁链往陈氏手上一拷,说道:“有什么事到县衙再说。你娘家人已经供认,你拿了十五贯钱共衣物首饰当私房。如今你到县里和他们对质去。” 有财娘听到这么多钱,只差没有晕过去,她拍着腿大声嚎哭起来:“我怎么瞎了眼,娶了这么个贪财的婆娘来,平时不干活,还什么东西都往娘家搬。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村民指点间,林氏不忍,走上前了一步,却被陈氏一眼看到。 她状若疯狂,指着林氏道:“这可不关我的事,都是这个女人,我哥要赔钱给她,我这才拿了钱的。要怪,就去怪她,可没有我的事。” 刘捕头一拽铁链,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一码归一码,你哥要赔钱是你哥的事,你偷拿夫家的钱是你的事。跟这女人有什么关系?” 陈氏被拽了一个趔趄,眼睛仍恶狠狠地看着林氏:“都是你这女人害的,要不是你,我哥怎么会被打断腿,还被罚那么多钱。” 林氏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被陈氏这样黑白颠倒,古月的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卧槽,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将林氏往身后一拉,古月用力冲着陈氏甩了一个耳光,冷冷地道:“你他娘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会做人也别学畜生。今天我把话放这,你要是敢再骂我的人一句,你也不用再回到草头村了。” 平日里,古月总是笑咪咪的,村民从来没有看她发过火。这时见古月连打带骂,一时都惊住了。 何有田见到古月替林氏出头,他的委屈也上来了,拨开人,钻了出来,瘪着嘴告状:“古老师,钱明明是她自己拿走的,她却说是我偷的。” 古月看着这个比自己个头还高的男童,挑了挑眉,劈头盖脸地训道:“平时都白跟我学了,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 第81章 尘埃落定 陈氏被古月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一记耳光,不由捂着半边腮帮子。她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对着古月横眉怒目,却敢怒不敢言。 古月扫过刘捕头身边的何有财,身子往旁边微微一让,冲刘捕头赔了一个礼,两边的人也都让出路来。 刘捕头拽着铁链,扯着陈氏上路了。 刚娶进门不到半年的新媳妇,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草头村这么多年,只有一个桂花嫂可以相媲美。 何有财作为苦主,也跟着上路了。何有田写完状纸,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很快,陈氏的判决便下来了。 虽然何有财念着夫妻之情,心有不忍,最后撤销了控诉,但是有何有田的状纸在后,王县令还是依照诬告反坐的刑罚原则,按《盗律》规定,将陈氏判了黥刑,罚终身做苦力捣米。 至于陈家拿走的钱财,王县令勒令七天内,将钱如数还给何家。 至此,一场官司安静落幕。 亲眼看到古月扇陈氏耳光的程玉梅,不由心里对古月的印象更差了一些。 这么粗鲁的人,怎么可以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爹,要不我们还是辞馆回家吧。这个古姑娘,我怎么看着不是个善与之辈呢!” 程林却不这么认为,他在县衙浸淫多年,看人还是有点眼光的。 况且,答应人家的事,怎么可以失信于人。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家中若是有事,派老仆过来说一声。” 见她爹拒绝,程玉梅表情微微一僵,低声道:“女儿自然是留下来服侍阿爹的。” “既然决定留下来,谨记闭口少言。” 教训完女儿,程林率先离开。 程玉梅知道父亲倔强,叹了一口气,慢慢跟在后面,不再相劝。 棉花收好后,古月特意过了一下秤,一亩才收了差不多两百斤。 这么少的产量,打几件被子,再做几件棉衣棉裤就没了。 幸好还有一些棉籽可以榨油,不然真的是亏本到家了 。 古月看着手上被棉桃划伤还没好的痕迹,觉得这个付出和回报怎么都不相等。 土豆多好啊,地瓜多好啊,一收一大堆,那才叫丰收的喜悦啊。 连续几天的雨,淅淅沥沥的,林氏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一直沉闷着。 古月心里暗暗焦虑,表面却装做不知道,每天和林氏说些笑话。 幸好系统里的笑话全集多得要死,只是把古月说得口干舌燥的,总算才逗得林氏心情好了一些。 雨天何守义不能去摆摊,古月便画了弹棉弓的图纸,让他帮忙找木匠做了。 至于为什么舍近求远,只因为何有财最后撤诉的举动,让古月有些失望。 诚然,他这样做,是全了自己的情意,赢了好人的名声。 但是对于一个做错事的人,如果这样轻易放过,没有一丝惩诫,那坏人依旧如故,难道还能指着那人良心发现吗? 古月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眼睛里容不下这种污糟事。要不然,上一世也不会因为救一个被流氓调戏的美眉,打架打进了公安局。 想起那个流氓污蔑自己是个站街女,而她救下的那个美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走了,搞得她连个证人都没有。 长得漂亮有错吗?那个臭警察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相信那流氓的话。 草! 最后虽然疑罪从无,但做为一个见义勇为的人,还是因为打架斗殴,落得被关了五天。 古月上辈子最气的,莫过于这件事了。 因此对于何有财,古月便不想再同他扯上什么关系。 认真说起来,何有财是没有错,只是古月心里觉得膈应得慌。 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曾经称兄道弟过,总觉得何有财没有站在她的立场而失望吧。 正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何守义后来听春草说了何家发生的情况,若不是有古月护着,林氏又要被陈氏一通诬陷。 草头村人不知道这几人的恩怨情仇,要是传开来,吃亏的可是林氏。 这是古月同何有财之间的事,知道古月是个有主见的人,何守义便没有做无聊之举,去让二人冰释前嫌。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何守义深谙其道理。 弹花弓很简易,第二天就做好了。 古月将弹花弓绑在腰间,按着系统的小视频,用槌子敲着弓弦,把铺开的棉花用弓弦弹松散。 这弹花弓选的香椿木,槌子则用的枣木。 古月曾问过系统为什么不能换一个,系统很傲娇地哼了一声,再没有下文了。 弹好的棉花像白云一样,让人看着心情都好了几分。 林氏揪了一团,搓成一卷卷长条,按着古月教的纺线的法子,用纺车纺成一个个穗子。 两人一个弹棉,一个纺线, 雨声配着弓弦有节奏的声音,几天来焦躁的心情,竟奇异地平静如水。 这一场雨,连着下了七八天,程林也到山神庙上了三次课。 习惯于古月无厘头,天马行空的轻松的上课方式,忽然接触到程林这种一本正经的教法,孩子们都有些接受不了。 为了程林行路方便安全,现在的课改在白天。 因为是付了束修的,所以村民们有空的,也去庙里听了课。 不苟言笑的程林,同平时嘻嘻哈哈的古月,给人的观感相差太远。 几个比较调皮的孩子,看到新的夫子和长长的教鞭,心里就犯怵,开始有点不想上学。 程玉梅屡屡听到小孩偷偷抱怨,想要古月继续回来授课。多听了几遍,程玉梅心里便悄悄替她爹抱起不平来。 搬来草头村这些天,除了第一天古月露了面,和他们打过招呼,后面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出现过。 按说几人就在前后院,古月若是有心,每天来和她爹问个安,这也是很容易的。 这样每日听着隔墙的吱呀声,人却不露面,真是毫无尊敬她爹的举动。 这天,连日的雨水终于停了,重新放晴,草头村迎来的久违的太阳,也迎来了王县令。 古月带着弹花弓去了春桃家,教他们怎么将棉花弹开。 这棉花弹开,才好 第82章 表演弹棉花 程玉梅见她爹引了王县令进来,只当王县令是来找她爹的,心中异常高兴。 还是她爹有面子,虽然暂时卸任,到这乡下来教书,但县令大人还是一样念旧情,竟追了过来。 给王县令和张主簿、程林各呈了一碗水,程玉梅没有退下,而是站在她爹身边,轻轻地打着扇。 王县令看着程玉梅手中的扇子,笑道:“这扇子倒是奇特,往日不曾见过。” 这蒲扇是古月准备的,程玉梅见王县令发问,微微带着一丝不屑,道:“不过是粗野之物,哪里上得了台面。只是将就着用用罢了。” 程林见他女儿回答得不像话,又碍着王县令在,便笑道:“古姑娘心灵手巧,惯会做一些别致之物。” 王县令不欲让程林难做,便转而问起他教课的情况。 “突然做起夫子,感觉怎么样?是比在县衙轻松吧?” 程林捻须笑道:“的确是轻松许多,此地民风淳朴,吾甚喜欢。” 程玉梅插嘴道:“只可惜,我阿爹辛苦讲课,总有那么几个不领情的。” 程林没想到他女儿今天如此不识大体,往日的教养全都丢到一旁,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王县令听得不对,便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程玉梅见状,借机便替她爹抱起屈来:“那些乡野村童,不识好歹,老是嘀咕着什么‘古老师教得好,古老师讲课有趣’。” “我阿爹好歹是官吏出身,屈尊来教他们,他们不知感恩戴德,反而如市场上买菜的仆妇一样,挑七捡八,真是令人气愤。” “哦,”王县令意外极了,看向程林,“这么说,是本官办坏了事,委屈你了。老程要是不喜欢,我和古姑娘说一下,到时另外帮她物色一位先生。” 程林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她浑说的,大人别当真。这里的人,对我都很是尊重。” “哪里尊重了?”程玉梅心中不愤,辩道:“阿爹,您来了这么久,那个古姑娘和咱们就前后院,从来也没来向您问安过一次。” 王县令脸色凝重起来。 程林如今除了比古月年长,非亲非故的,实在也没有让古月每天来问安的理由。 但这是程玉梅自己的意思,还是程林本人的意思,这就值得商榷了。 王县令问道:“张主簿,我记得当初你问古姑娘住所的安排,她先是说祠堂被烧了,改到了山神庙。是这样吧?” 张主簿站起身,恭敬地回道:“没错,大人,当时古姑娘是这么说的。” “那老程怎么搬到这里了呢?”王县令不解地问道。 程林看了他女儿一眼,真是气得肝疼。 “因为家中小女,小人放心不下,便带过来了。那山神庙中住不下小人父女,古姑娘诚意相邀,便过来了。” 正说话间,远处几声犬吠,张主簿喜道:“这应该是古姑娘回来了。” 不一会,衙役引着古月来了,她身上还背着弹花弓,发顶沾着几丝棉絮,完全没有整理仪容。 古月脱下弹花弓,冲几人行了一个团礼,轻快地道:“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王县令也不计较她的失仪,好奇地问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这个啊?”古月拿过弹花弓,笑道:“因为知道有雨,下雨前几天,紧赶慢赶的,正好将棉花收了。这个,就是用来弹棉花的。” 程林在旁边夸道:“古姑娘真是神人,那时我还不信,说太阳那么大,怎么可能下雨。没想到她说三天会下雨,就真的是三天,连一天都没少。” 程玉梅见她爹说起古月的好话,不由眉心一皱。但她爹说的是实话,她也无处反驳。 王县令记得古月说过,这个棉花可以做什么棉被棉袄,用来御寒,效果极好。 原来,棉花已经收下来了。 激动的王县令哪里还坐得住,站起身来,连声催道:“走走走,本官还没见过棉花长什么样呢,快带本官去看看。” 几人都随着王县令站了起来。 古月的状程玉梅还没告完,见王县令要走,她又不好阻止,便也跟着人群,去了前院。 进了前院,古月也不去前厅,而是直接将人带进了库房。 库房的架子上,放着几个口袋,里面是已经挑捡干净的棉花。 古月打开一个,王县令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捧出来。一团一团的棉花,入手柔软,洁白如雪。 王县令惊奇问道:“这个就是棉花?” 众人围了上来,都动手抓了一把观看。 “我活了这一把年纪,还从未见过此物,真是孤陋寡闻。”张主簿啧啧称奇。 程林扯着棉絮,奇道:“古姑娘,怎么感觉你头上的棉花比这个要轻软的样子。” 古月伸手一摸,从自己手上摸下一层薄薄的浮絮。 她笑道:“是啊,这是弹过的棉花,自然要松软许多。” “棉花为何还要弹呢?”王县令好奇地问道。 “嗯,”古月拿着手上的棉花,用她有限的知识解释道:“因为这棉花是分散的,弹过之后,它们可以融合在一起。而且弹过,可以使棉花更松软,才更好保暖。” “那古姑娘能不能给我们演示一下,怎么弹的棉花?”王县令热切地问道。 “可以啊!”古月笑咪咪地一口答应。 她拿上一袋棉花来到隔间,那里有两张条椅撑起几块刨得很光滑的木板,上面还铺着直七竖八,如网状一般的棉线。 将棉花倒在木板上,铺成半丈宽,六尺长的模样。接着又将弹花弓绑在腰间,弓弦向里,古月拿起木槌,一下一下地敲起绷紧的弓弦。 棉花随着弓弦的震颤和旋转,慢慢变得飘逸如云。 这么神奇的操作,王县令众人都看呆了。 这一顿棉花弹下来,足足弹了一个小时,几人竟然都没动弹,从头看到尾。 程玉梅轻轻活动了一下微酸的脚脖子,心想,也不是弹琴,这能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大家都没动,她又不好自己一个人走。 “然后呢?接下来要怎么做?”王县令着急地问道。 “接 第83章 两相比较 程玉梅不愿让古月专美于前,当下说道:“爹,您看,现在都这个时辰了,要不,女儿回去做个饭,让大人留下来随便吃点?” 程林听得有理,便看向王县令,正想开口邀请,古月异常豪爽地拦道:“何必这么麻烦,都到我这里了,今天我请客。大家都别走,一会我做大锅饭。” 王县令虽不是重口腹之人,但想起在古月家吃的两次饭,都很满意,正要答应,就听程玉梅说道:“乡里乡下的,做饭能有什么讲究?大人,还是去后院吃吧,好歹,小女子也是阿母亲手调教的厨艺。” 这话说得,明明白白地将古月贬得都到土里去了。程林连忙斥道:“大人自会做主,哪里容得你如此这般自夸?” 程玉梅说出这番话,古月便不好再强留众人。是去是留,只看王县令做主了。 “既然这样,那本官就试试程姑娘的手艺。古姑娘,几个衙役,就辛苦你招待一下。” 王县令的端水艺术,还是不错的。 成功将王县令引回自己的后院,程玉梅急忙将粟淘了一斤,放在蒸瓮上,烧火开始做饭。 何大山给的东西杂七杂八,最奢侈的是一块野猪肉和一小罐咸鱼干。 程玉梅嫌弃野猪肉一股膻味,煮过一次就没再煮过。这次王县令来,她便决定用咸鱼和豆鼓酱,再淋上菜羹浇饭。 不用招待王县令,古月拿出早上剩的半笼馒头,下面放圆滚滚的地瓜,上蒸下煮,将馒头重新热过。 又炒了一个腊肉炒青椒,拍了一个凉拌黄瓜,煮了一盆西红柿蛋汤。 柴火连灶煮得极快,不过半小时,两个衙役同古月林氏,就在树荫下吃了起来。 几个衙役第一次吃馒头和青椒,又是新奇,又是喜欢。 这个时代有蒸有煮有烤,就是没有炒菜这种技法。连林氏也是看着古月学的,他们又哪里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菜。 满满一锅的地瓜馒头和菜,四人吃了个精光。对于这种光盘行动,古月最是赞赏的。 吃饱喝足,林氏收拾碗筷去清洗,古月则和两个衙役聊了起来。 只听两人道喜道:“恭喜古姑娘,这次得了朝廷的赏金。” 古月正揉着肚子,想着要不要来一个余柑子消消食,听到这句话,立刻来了精神。 ”朝廷的赏金?在哪?“ 高强和李壮拿嘴努了努,因为王县令还没提起,他们便将箱子放在墙角先搁着。 古月围着那箱子打量了几眼,这黑底红漆的,不在她的审美上,还没有上次她去卖玻璃珠用的盒子好看。 她就这么瞥了一下,仍旧懒洋洋地坐下。 要是有张躺椅就好了。也不知道村里谁会做? 见古月兴致不高,两人都奇怪起来。 这可是皇上的赏赐啊,等闲人听到,不应该激动得痛哭流涕,感谢祖上有德吗? 如此冷静的人,不是怪人,就是不清楚这种赏赐代表的意义。 什么叫”光宗耀祖“,这就是啊! 不过,眼前的小姑娘好像是个孤女来着。 等王县令和张主簿回到前院时,古月正和高强李壮嗑着瓜子,聊得哈哈大笑。 张主簿凑了过来,问道:“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几人连忙站了起来,等王县令坐下,高强才说道:“古姑娘说了几个笑话,小人几个没听过,这才笑了出来。” 王县令也不拿着架子,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坐下,这才问道:“古姑娘还会说笑话,那也说一个让本官听听。” 刚才听程玉梅明里暗里说了一些古月的不是,要不是看在程林的面子上,他早拂袖走了。 这么黑暗的心情,就应该来个笑话解救一下。 古月有系统在手,那笑话是信手拈来:“话说半夜,两公婆正睡着。男人翻过身来,紧紧抱住了婆娘,说:‘老婆子,这辈子太短了。’婆娘听到这句话,流下了感动的眼泪。男人接着说:‘明天买床长点的被子吧,我盖不住脚。’” 王县官等人反应过来,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等笑停了,王县令才问起正事:“古姑娘,这棉花的产量是多少?” 提起这个,古月摇头叹气道:“亩产不高,一亩就两百斤。当然,被野猪毁掉了一些,再加一加,充其量二百五十斤吧。” “如果要做成你说的那种棉衣棉裤,要用多少棉花?” 王县令说完,又补了一句:“给大人的。” 古月问过系统,这才回答:“看做厚还是做薄,薄的话一斤半棉花就够了。如果要厚一点,就要两斤半。太厚就不轻便了。” “那古姑娘能不能按我的身材,做一身厚的一身薄的?” 古月为难了一下,她可不懂针线,家里只有林氏会做衣服,只是这王县令对活计也不知道挑不挑剔。 “做倒是可以,就是做工可能没办法让大人满意。大人也清楚,我们这里,只是乡野之地,没那么多讲究。” 什么丑话都要说在前头才行。 王县令知道是程玉梅之前说的话伤到了古月。 刚才吃第一口饭时,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做个端水艺术家。 在场他最老大,想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别人的面子有他的肚子重要吗? 想起那齁咸的鱼干,煮得失了青绿颜色的菜羹,王县令连忙保证:“不会不会,能穿就好。” 得了王县令的保证,古月这才喊了林氏出来给他量身。 “请问大人要做什么料子?” 林氏只做过粗布的,要是太名贵的料子,她怕自己手一抖,到时给剪坏掉。 王县令突然看到院子里晾着的线穗,被染成了珠白、淡蓝和浅黄色。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东西。 “这是什么?” 古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回答道:“这是棉线,就是用棉花纺成线后染了颜色。等干了就可以织成布。” “我看这个蓝色不错,就用它给我做吧。” 古月拧着眉问道:“大人,这可是线,要织成布还要一段时间。您能等得了吗?” 好东西为什么等不了? 王县令奇道: “我又不着急穿,天冷还有几个 第84章 遣走程玉梅 林氏温婉一笑,拿着记下尺寸的纸笔下去了。 没想到一个村妇,才没多久,也会写几个简单的字了。 王县令想起程玉梅抱怨的,说孩子都想上她的课,不免问了一句:“古姑娘上课都讲的什么?” “没有讲什么啊,就有时候讲个故事,有时候唱首歌,有时候画幅画,偶尔教几个字。” 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的王县令,也不在意。 这个程林,若是愿意教就教。若是不愿意,到时他另外再替古月找一个夫子就是了。 看着他女儿,也是麻烦。 自己堂堂一个县令都没摆架子,程玉梅不过一个卸任小官吏之女,倒在这挑剔摆谱。 想起今天的午饭,王县令觉得自己口又渴了起来。 “古姑娘,有什么喝的吗?随便来一壶解个渴。” 古月扬声喊道:“林大姐,看一下酸梅汤凉了吗?凉了拎一壶出来。” 平民百姓用不上冰块那种奢侈的东西,古月除非热得不行了,才跟系统兑点冰饮料来喝。 积分这种东西,能用钱买的,就尽量少用到。 要知道,钱现实世界里到处都有,积分可不是啊! 酸梅汤可以清热解暑,生津止渴,消食和气,最适合夏天饮用。 现在有了冰糖,古月有时馋了,便会煮上一锅慢慢喝。 几人端着碗,看着那显着媚色的暗红,轻轻啜了一口,酸甜显现,入心入肺,宛若少年爱情的醋意与甜美,舒缓而悠长。 张主簿摇头晃脑地叹道:“古姑娘,你是怎么有办法做出这些东西的?” 古月微微一笑,道:“当然是用手啊!” 一句似是而非的答案,让众人都笑了出来。 气氛显得越发轻松起来。 王县令一碗下肚,顿觉神清气爽,趁着这股痛快劲,他命令高强李壮道:“去将那箱子搬来给古姑娘过目。” 箱子打开,里面明晃晃地摆着许多马蹄金。 林氏这时才知道,箱子里的东西竟是金子,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古月得了两个衙役的提醒,神色倒还淡然,不像林氏那样激动。 金子,她又不是没见过。当时卖的玻璃珠,也有五十金呢! “这次的地瓜丰产了,我已将情况如实上报,地瓜也送了两车到京城去了。皇上很是高兴,这里五百金,是皇上下令赏赐下来的。因你无官无爵,又是女子,便只能给点钱了。” 古月推却道:“这如何使得,我并没有出什么力,这奖赏大人留下就好。” “怎么会没出什么力,你忘了,还有水车和曲辕犁,大司农已令全国境内推广。再说了,现在还有这棉花。到时我一并再报上去。总之,当今圣上是个贤明之君,绝对亏待不了你。” 古月还要推辞,张主簿从旁边劝道:“古姑娘,你若是心中过意不去,就给我家大人多来一点图纸啊,作物啊。我家大人负责升官,古姑娘你负责发财嘛,对不对?” 这么直白的话,古月没想到还能这样说出来,一时竟呆住了。 “好了好了,这些东西,都是你应得的,尽管留下就是了,不用在意。我每次来都带走多少东西,难道是白拿的吗?” 听王县令这样说,古月这才放心收下。 这些钱,她可以拿来做什么? 古月忽然想到一句至理名言:要想富,先修路。 这五百金,要不然就拿出来,修桥铺路,她以后要出门也方便。 打定了主意,古月痛快地收下了那箱金子。 古月毫不矫揉造作的作风,完全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这点让王县令很是满意。 从古月那里又顺了一些酸梅汤的材料和冰糖,王县令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却说等到王县令离开,程林才沉下脸来,喝道:“跪下。” 程玉梅不知她爹为何生气,仍听话地跪了下去。 “你今日的言行举止,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程林子嗣不昌,及至中年才得一女,自问对女儿也是管教严谨,没想到女儿今天专门针对古月,还在王大人面前说了一些小话。 “平时我都是怎么教你的?背人不说人是非。你是把我的教导都当成耳边风了吗?”程林一片痛心疾首。 程玉梅委屈极了,辩道:“阿爹,您都不知道,那些村童天天背后念叨着要那古月教。这要不是她挑唆,小孩子能懂什么?” 程林气极,伸手将桌子狠狠一拍,道:“你在胡说什么?这是古姑娘托王大人来找的夫子,她挑唆干什么?简直是不知所谓。” 程林从来没有这么疾颜厉色过,程玉梅又委屈又害怕,拿着帕子哭了起来。 “我这也是为阿爹不值,您在县衙里时,谁不高看您一眼。可是到了这个破村子,连个小孩都能欺负到您头上。” 程林气得脑袋都疼了。 这个女儿,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心眼这么小呢? “以前在县衙是以前的事,现在你爹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无官无职的。你要是想继续做你的官家小姐梦,恐怕是要失望了。” “阿爹,女儿不是这个意思。”程玉梅急忙辩解起来,“女儿只是心疼您,您这般辛苦,这些人却不领情。” “什么领情不领情的,我做好我的份内事,无愧于心即可。再说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古姑娘自然是有我及不上的地方,这也很正常。但那不能成为你针对她的借口。” 他失望地看着程玉梅:“这个草头村你不用呆了,明天你就回去吧!” “不,阿爹,”程玉梅哀求道:“您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会了。” 程林沉痛不已: “女子四德,你自问你做到了几条?” 程玉梅羞愧地低下头去,不敢回话。 “你可知为什么要以德立身?又为何要言随其后?你可知所谓的‘容’是要端庄持礼?你又知不知道工为何放在最后?”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你回去好好反省,等真的领会了,为父自会原谅你。” 程玉梅伏地失声痛哭,却不敢再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