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靠摆烂名扬天下》 第1章 重生血蛊! “若非阁主当年救下程姑娘,程姑娘怕是性命难保。” “程姑娘再为阁主献上一次血不过气血有亏,却是救了阁主一命。” “等阁主醒过来了,到时候我会替阁主向你求个赏,让程姑娘好生歇息。” …… 程摇揉了揉涨得似要裂开的脑袋,本不属于她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 她堂堂西域女皇被人下毒至死,竟重生了! 重生了?那她的金山银山怎么办? 就这么没了?! 万分心痛之际,程摇又瞥见了面前的人...... 眼前的大夫手里拿着一把刀是什么意思? 好似是要割血......救人? 一重生就要被人割血? 这是什么怨种?! 程摇一眼瞥见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男子。 此人名叫商越溪,五官端正,侧脸勾勒出绝美的轮廓,苍白的脸色掩盖不了眉间锋芒。 纵使此人一直行暴戾之事理应招人厌弃,却不得不说,他的样貌实在为女娲精雕细琢之作。 长得好,命却不咋滴。 商越溪于七年前边关一弈身中奇毒,每每毒性发作就会全身抽痛,严重时生不如死。 偏偏,唯有饮下程摇的血可以抑制住他的毒性,让他重新变成一个正常人。 今日他毒性发作得厉害,饮了她两遍血都没见好,如今依旧昏迷不醒。 而原主呢,却因失血过多身亡...... 这才让她得以重生。 至于面前这个穿着白衣的女医……回想起她对原主做的事情,程摇忍不住啧了一声。 花离郁走上前来,拿着一把刚从火里烤过的刀:“程姑娘,麻烦了。” “我不献。”程摇扯着干哑的嗓子,费劲地吐出三个字。 原主因血枯而亡,她纵使重生醒来,也不过是羸弱地吊着一口气,眼下再要她的血,跟再次杀人有什么区别? 花离郁一顿,瞳孔微张,露出惊讶之色:“程姑娘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程摇稍稍运了一气,很好,她的卦算和武力全没了,“我不献!” 懂了程摇真的是拒绝献血,花离郁皱了皱眉:“程姑娘,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程摇从冰凉的地上站起来,脚还在微微发抖:“谁跟你开玩笑?” “程姑娘怎能如此薄凉?阁主对程姑娘有救命之恩,姑娘此番是想对恩人见死不救?” 程摇是商越溪五年前于江南一山头上捡到的,当时她饿了七天七夜,躺在山沟里瑟瑟发抖。 是商越溪带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又命人悉心照料,方才救回一条命来。 于情于理,商越溪对程摇确实有救命之恩。 只是…… 五年来,原主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已无数次将自己的血割给商越溪,今日更是连割三回,甚至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什么救命之恩,早就一笔勾销了! 程摇也不搭理她,直接扭头就走。 程摇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花离郁拦了下来。 她拿着小刀,脸上的表情冷漠如利刃:“程姑娘,阁主性命危在旦夕,医者仁心,我不能眼睁睁看他受罪,得罪了!” 说完,手已经率先拉住程摇,拉着她的手腕就要给她来一刀。 原主身体虚弱,花离郁一用力,程摇整个人就被拉了过去。 眼看着锋利的小尖刀就要刺向手腕,程摇抬起左手,说时迟那时快,对着花离郁手上的一处穴位就是一戳。 啊—— 花离郁一声惨叫,小刀应声掉到地上。 “程姑娘这是打算见死不救吗?” 花离郁揉着自己的手肘,脸色难看至极,真是见鬼,程摇怎么懂点穴? “你这是要我救人?还是要害死我?”程摇用脚踩住掉在地上的刀,一步步朝花离郁逼近,“还是说,你两件事都想做?” 这几年来,就是因为花离郁看似救人实际杀人的种种举措,让原主气血亏空,直到死还以为她是个好人。 今日原主因失血过多身亡,正是花离郁的手笔。 看着程摇苍白无血色的脸,花离郁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程姑娘,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的话不会再说第二次。” 程摇正要绕过她离开,就听到床上男人发出了动静。 她一回头,商越溪已经睁开眼,神色疲惫地看着她们。 花离郁也顾不得程摇,忙走过来替商越溪把脉。 程摇挺好奇他所中之毒,索性也走近了看。 没能替他把脉,光是看,她得到的信息很有限。 嘴唇发紫,面色苍白,除了是典型的中毒面相,判断不出其他更具体的信息。 什么毒需要饮人血才能抑制? 她学医十年,居然也没听闻过这种事。 奈何原主不是医女,贸然提出把脉诊断恐惹人猜忌。 程摇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站在一旁看着。 “还好,毒已经被抑制下去了。”花离郁松了一口气,收回了把脉的手,“回头我让人煮些汤药为阁主调理一下即可。” 商越溪毒性抑制下去,此时也有了力气坐起来。 半敞开的衣裳下,健硕的胸肌若隐若现,程摇面不改色地将目光挪到他的手上。 身上并无中毒迹象,真是奇了! “程姑娘,辛苦了。” 商越溪的话突然打断了程摇的思绪,她抬眸,正好对上他的眼。 眸光微动,锋芒乍露。 程摇嘴唇动了动,商越溪先她一步开口:“还请花大夫为程姑娘开几服药调理。” 花离郁写药方的手突然一顿,敛了惊讶神色才抬头:“好的。” 内心却十分不满,早知就该多放点血,让她只得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来人,给程姑娘院里送去五百银元。”末了,又朝程摇看道,“聊表程姑娘救命之恩。” 程摇:!!!! 她一脸震惊地看向商越溪,他那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鸡形象瞬间变得高大宏伟起来。 有钱的大腿! 程摇感激涕零:“谢阁主!” 程摇看着一桌子银元,决定给商越溪解毒! 这光是献血就给这么多,那为他解毒,她岂不是赚大发了! 程摇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一个起 第2章 穷乡僻壤出身居然会医? 程摇眉毛微挑:“她来做什么?” 鬼语微还没应答,花离郁已经率先进了屋子。 以前她都是如此行动自如,此时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程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嗯。”程摇轻扫了她一眼,“花大夫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不请自来四个字,愣是将花离郁听得一怔,方才回神:“我怕程姑娘身体有恙,耽误了治疗时间,这才......” “花大夫开了药给我,我亦按时服用,怎会抱恙呢?” 明明是问句,却将花离郁听得面白耳红,她讪讪一笑:“毕竟昨日你献血颇多,怕那药效不够,方才急了点。” “我挺好的,不劳花大夫费心了。” 程摇这话摆明了是在赶人,花离郁却仿佛没听懂一般:“我给你把把脉吧。” 说着,也不容程摇答应,花离郁径直坐了下来。 程摇勉为其难地答应,伸出手让她把脉。 花离郁眉头微微一皱。 奇怪,她不是都按时服药了吗? 怎么脉象反而更稳定了? 她一大早到这来,就是想看到程摇困乏无力、瘫软在床的样子,没想到喝了药反而好了? 难不成,她给的药有问题? 程摇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花大夫,可是有什么问题?” “脉象混乱,气息不稳,还需好好调理。” 花离郁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颗药来,递到程摇面前:“你先把这个吃了,明日我再来看看情况。” 这颗药可是她秘密研制的大补药,命悬一线的人吃了能救命,可这普通人吃了嘛......轻则气火攻心,重则暴毙身亡。 她在这里看着她吃,断不会看着她暴毙,只是多少要让她几天下不来床。 不曾想,程摇却没接:“我现在挺好的,不必了。” 花离郁起身,面色严肃道:“程姑娘,讳疾忌医是不行的,你气息不稳,若是不好好调理,时间一长是会出事的!” 说着,就要硬塞到程摇嘴里。 程摇自知花离郁这般着急的用意,哪里能任她摆布? 她抬手握住了花离郁的手,用了巧劲。 花离郁顿时痛得两眼发直,一不留神,嘴里似被塞了一个圆状物体。 那原本要给程摇的大补药,就这么被程摇塞到了她嘴里,生生咽了下去。 “程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花离郁急了,伸手要去抠嗓子眼,又觉得不文雅,捂着嘴愣是什么都没做。 “你想吃你吃好了,我不需要。”程摇指着桌上花离郁的药箱,“花大夫,慢走!” 花离郁还想哄骗她,奈何她吃了大补药,需要赶紧把它吐出来才行。 也来不及再跟程摇周旋,花离郁拿起药箱匆匆跑了。 鬼语微在一旁看得发愣:“姑娘为什么不吃花大夫给的药啊?” 昨天的药需要重新分,今天的药干脆不吃了,这讳疾忌医可不好呀! “我的病不适合那种药。” “姑娘会医吗?” 鬼语微有些惊讶,她服侍程摇也有五年,一点也看不出她懂医。 以往有些小病小痛也都是找花大夫看的,也从未见她质疑过花大夫的医术,刚刚却好似花大夫要给她喂毒药一样。 “会一点。” “这样......”鬼语微似信非信,还是不太放心,“若是姑娘这几日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可要告诉语微。” 程摇知道她这个贴身侍女没坏心,笑着拍拍她的肩:“嗯,我知道了。” 花离郁回到家,立刻找来一个大木盆,拿手使劲抠自己的嗓子眼。 伴随着一阵阵呕吐声,在院子里打扫的下人都吓到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姐生病了吗?怎么呕得这么厉害?” “不知道,但小姐吩咐了不用我们靠近,应该没什么事吧?” “小姐可是太子妃都赞赏的女大夫,相信她能把自己医好的,我们就不去添乱了,先到外面等着吧。” 下人们纷纷走了,担心有人打扰花离郁,还贴心地把院子的门关上。 花离郁呕到差点不省人事,却只吐出来三分之二。 头刚抬起头,顿时头晕目眩,整个人朝后仰去,轰地一声摔在地上。 只是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没人听到声响来扶。 喝药休养了几日,程摇总算下床不再头晕目眩了。 天气晴朗,程摇推开门,瞥见隔壁院墙梨花开得正好。 隔壁是商越溪的院子——听雨轩。 程摇平时不怎么来,有进来的时候也都是因为商越溪危在旦夕需要她割血相救,哪有闲情逸致去欣赏梨花? 想着,她已经走到了听雨轩。 一个下人从院门一闪而过,正好和她撞了个满怀。 下人抬头看是程摇,急忙行礼请罪。 程摇点了下头,并不怪罪:“这么着急干什么去?” “阁主病了。” 虽然商越溪的病对外不公开,但程摇也是涉事之人,下人也不对她隐瞒。 “恰巧花大夫近日也得了重病,无法上门会诊,这会儿左护使正着急遣我们去请大夫呢!” 程摇记得,左护使名叫夏羿,是商越溪身边的得力干将。 “那你快去吧。” 下人火急火燎地走了,程摇转身进了听雨轩。 房门大开,有下人端着水盆从里屋走出来,见是程摇,还不忘虚蹲一礼。 程摇没打招呼,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房间里,夏羿站在一旁,看着一个郎中打扮的老爷子跪在床边给商越溪把脉。 商越溪一如她重生后醒来所见的那般,面色苍白,却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此时他额头上沁满了汗珠,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左护使,阁主怎么样了?” “程姑娘。”夏羿瞥了一眼正在把脉的大夫,“刘大夫还在把脉。” 跪在地上的刘大夫面色凝重,许久才站起身来:“左护使,阁主他......恐时日不多矣!” “刘大夫,要不您再看看?我们阁主今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时日不多了?” 他家主子可是圣上钦点的启林阁阁主,他这要是撒手去了,那他们启林阁那一大帮兄弟该怎么 第3章 引血稀毒 知道他心中存疑,程摇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平时也看过几本医书,有点了解。” 这...... 反正刘大夫已经没了法子,派出去找其他郎中的丫头也没回来...... 只要她不行针用药,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吧! 夏羿说服了自己,双手抱拳:“程姑娘,请吧。” 刘大夫不屑地冷笑一声。 敢让一个看过几本医书的丫头看病? 真不知道这永安王府里的人都是什么脑子! 程摇在床边跪坐下来,伸手轻挪商越溪脸颊两侧。 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又撸起商越溪的袖子检查了一下他的手,才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诊脉。 一秒、两秒...... 半晌,程摇拍拍衣裙起身。 “程姑娘,阁主他怎么样了?” “体内的毒发作了,好在不是很严重,无需像以往那般饮血。” 刘大夫轻蔑地冷笑一声:“都人命关天了还不严重?简直是胡闹!” 夏羿纠结道:“那要怎么办?” “只需拿银针将毒血引出来即可。” 程摇扭头看向刘大夫:“刘大夫,你有银针吗?” “你要引血?”刘大夫大惊失色,“你就看过几本医书,怎能与人引血!” 说完,他震惊地看向夏羿:“左护使,让她引血,万万不可!” 夏羿有些犹豫,虽然程摇说得确实没错,但她从未实践过,冒然让她动手,万一出了意外...... 程摇瞥了刘大夫一眼:“你行你来。” 夏羿连忙附和:“刘大夫,你资质深,要不你来?” “我?”刘大夫吓得哆哆嗦嗦,“左护使,我不行呐!我虽行医多年,但引血之事也只是在书上见过......” “那我来吧。”程摇伸手,“把银针给我。” 夏羿慌:“程姑娘......” “左护使,时间紧急。” 夏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看向了刘大夫:“刘大夫,麻烦你了!” 话劝到这了,见他们还是执迷不悟,刘大夫唉了一声,从药箱里拿出了银针递给程摇。 程摇拿到银针,没再拖延时间,跪坐在床边开始施针。 她将银针一一插入商越溪手上、胸口、脖颈处,动作不疾不徐,极有手法。 外行人看不出来,刘大夫却是这方面的专家。 原本还带着不屑看她的刘大夫,在看了程摇的手法后,忍不住悄悄凑近了,想瞧得更仔细些。 此种手法,此种力道,居然是出自一个从未习医的丫头片子! 他这把活了六十多年的老骨头,当真是开了眼了! 程摇将插在商越溪手臂上的针拔出来,红色偏黑的血从手臂上滑落,她拿了个碗将商越溪流出来的血收集起来。 过了不久,商越溪苍白的脸上逐渐红润,紧锁着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程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起身时脚步有些飘,一不留神整个人往床上倒了下去,正正砸中商越溪的身上。 呃! 程摇一个激灵,赶紧起身。 等她站直身子,商越溪的眸子似飞刃般看向她。 竟醒得这么及时! Σ(っ °Д °;)っ 程摇尴尬一笑:“阁......阁主。” “阁主,你终于醒了!” 夏羿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旁边的刘大夫亦松了口气。 没想到此女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能力,真乃奇人也! 商越溪的目光一直跟随在程摇身上,听到夏羿的声音,这才瞥了他一眼。 “阁主,你身体虚弱,还需静养,我就不打扰了。” 程摇说着,收起银针递还给刘大夫,“刘大夫,谢谢你的银针。” “客气了,程姑娘。” 刘大夫惶恐地接过银针,还想跟程摇说些什么,程摇却端着盛着商越溪血液的碗匆匆走了。 程摇回到曲雅斋,立马对商越溪的血进行稀释。 若不出她所料,商越溪中的,应该是那个毒无疑了。 日暮时分。 程摇揉了揉酸涩的脖子,抬头一看,外面已经天黑了。 唉~ 花了一天时间,仍然没研究出商越溪所中何毒,难道是她一开始就错了? 程摇不明所以,站起身来,忽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一片漆黑中,程摇听到一个声音在叹息—— “我那么喜欢弹琴,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 “吃花大夫开的药都没用,难道我这辈子连一件自己喜欢的事都无法支配了吗!” “呜呜呜......” 凄苦的哭声搅得程摇脑子嗡嗡,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鬼语微的声音。 她倏忽睁开眼睛,就看到鬼语微弓着身子在给她擦汗。 “姑娘,你醒了。” 原来是做梦。 程摇坐起来,身子还有些虚浮。 让鬼语微倒了杯水喝完,才感觉好了一些。 “语微。” “姑娘。” “之前花离郁给我开的药方,你还有吗?” 鬼语微点头:“还有。” “拿过来给我看看。” “是。” 鬼语微把之前花离郁给程摇开的药方都收在一个木盒子里了。 程摇进永安王府的这五年吃了不少药,鬼语微将大大小小十几张药方全交给了她。 借着烛光,程摇将药方一一看完。 很快,她就发现了端倪。 一开始开的药方还是正常的,都是补气益血的正经方子,可到了后面...... 药的剂量多少篡改了一些,有的方子吃了还不如不吃,越到后面的药方,更像是毒药。 程摇脸一黑,将其中一张药方抽了出来。 和其他药方吃了气血盈亏不同,这张药方,吃了会让人四肢无力,特别是手。 虽然她已重生,但身上仍带有原主的记忆。 原主本身就是个热衷弹琴的女子,可以说,弹琴是她在永安王府里唯一热爱的事,是这一方小小天地里的精神寄托。 她一直将花离郁视作自己的救命恩人,却没想到被花离郁的一张药方断送了自己的热爱! 真是讽刺! 花离郁,真是不配为医! 如今商越溪所中之毒还不是她当年研制的那个毒药,想要给他解毒还要花费些时日。 若是在这个时候被花离郁 第4章 统一战线 鬼语微听得一愣一愣:“姑娘说的是什么话,语微会一直相信姑娘的!” 她不是从小就在永安王府长大的。 是因为程摇进了永安王府,永安王府里缺一个贴身女使,她才得以被永安王妃看中,招她做她的贴身女使。 可以说,若没有程摇,她到现在还有可能在外漂泊,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她又有什么理由不信她? “嗯。”程摇拿起药单,“这是花离郁以前给我开的所有药方,这几张都没问题,但是这些——” 程摇说着,将好的三张药方拿开。 “花离郁改了剂量,一开始吃没有症状,但长期吃会让人变得越发虚弱无力,到最后可能只能日夜卧床休息,吊着一口气活着。” “这......”鬼语微听得直冒冷汗,“花大夫怎么会给姑娘这样的药方?” 如果说只有一张,还可以认为是花离郁写错了,可这么多张...... 哪有一直写错的道理! 鬼语微不是傻子,可她也实在想不出来花离郁做出这些事情的理由。 “你若是不信,可以随意拿到一家药房去问此药方的功效。” “抓药的人可能不懂,但药房里的大夫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 鬼语微摇摇头,坚定道:“我信姑娘!” 程摇没料到鬼语微竟什么都不问便信她,顿时心里也暖暖的。 她笑了笑:“花离郁的行径令人发指,得找个机会戳穿她才行,这两天还得辛苦你到外面跑一趟。” 鬼语微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次日。 程摇推开房门,迎着暖和的阳光伸了一个懒腰。 鬼语微正在扫落叶:“姑娘,今天这么早就起来啊,你等着,我去给姑娘拿早饭。” “诶!语微!”程摇连忙叫住她,“你先过来一下。” 鬼语微把扫把放在一旁,走了过来:“姑娘,什么事啊?” “你一会儿出去外面帮我买点蜜饯果子,顺便在路上打听一下,最近花家的医馆有什么异常。” 若花离郁的行径不是针对她一个人,那有可能还有人遭受迫害。 想要揭穿她,还要收拾人证物证。 鬼语微领命出门,程摇则自己去厨房拿了点吃的。 好在,虽然她只是商越溪身边的一个血蛊,但永安王府却也从未苛刻过她的吃穿用度。 一日三餐都是按照主人家的标准来的,吃的也不差。 可惜了,遇上花离郁这样打着治病救人幌子的恶人,不然以永安王府的伙食,定是吃得白白胖胖的! 想着,她咬了一口酥糕。 入口甜而不腻,胃口一下被打开了,她连吃了好几口,巴掌大的酥糕吃了个精光。 “程姑娘在吗?” 听到声响,程摇放下酥糕出去。 院子里来了一个老妈子,是听雨轩里负责商越溪饮食起居的张妈妈。 看到她手里捧着熟悉的箱子,程摇顿时心里都开朗了几分。 “程姑娘,阁主为念程姑娘救命之恩,特意命我来为姑娘呈上谢礼。” 担心商越溪病重的消息被不相干的人听了去,张妈妈特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程摇也学着她的语调:“张妈妈替我谢过阁主。” 笑着接过装了银元的箱子。 “张妈妈,阁主今日可有在听雨轩?” “有,阁主刚上朝回来。” 将银元安置好后,程摇就去听雨轩找商越溪。 听雨轩内,商越溪的房中 商越溪坐于书案前,手里捧着一卷书。 书案边开了一扇窗,有风吹进来,撩起案上书页沙沙作响。 “阁主。” 程摇从门边探出一个脑袋来,目光扫了一圈,终是对上了书案前坐着的商越溪的目光。 她轻咳了一声:“阁主今日身体可有好些?” 商越溪唤了她一声程姑娘,从声音里还能听出几分虚弱感。 “比起昨日已好上许多。” 说着,商越溪已从书案走到她面前,“程姑娘,进屋坐吧。” 程姑娘应邀进了偏厅,这里是商越溪独自招待外客的地方。 “昨日毒性发作,意识不清,待到后来才听夏羿提起,是程姑娘救的我。” 两人坐定后,商越溪率先开口,“我竟不知,程姑娘居然学过医?” 程摇尬笑了一声:“就是看过几本医书,算不上学过。” 有一说一,这理由实在是扯! 但除了扯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重生一世的程摇,是无所不能的西域女皇吧? 这不分分钟被人当成疯子抓起来? 反正当年学医时,师父一不乐意就让她自己看书自学。 她的医术确实有一部分是靠自学学的。 如此一来,说是自学,便也不算是撒谎了~ 程摇想着,越发理不直气也壮了。 这套说辞,商越溪早已在夏羿那边听过。 至于信与不信...... 反正他已派人到当年遇到程摇的姑九山里去查了。 “对了,阁主。”程摇顺着话头往下问,“我还有几个问题,不知道阁主方不方便回答?” “程姑娘有何问题,开口便是。” “阁主早先中毒时,可是因剑伤引起?” 商越溪摇摇头:“不知,中毒一事太过诡异,就连神医李玄知都不敢断定我这毒是外伤还是内服。” “李玄知?”程摇心下一惊,“他的字可是京满?” 商越溪点头:“程姑娘不是见过?” 程摇蹙着眉头细细思索了许久。 才想起来好像五年前,原主在姑九山下确实和商越溪见过一位李神医。 当时周围的人都在喊他神医,原主也只当他是神医。 至于姓甚名谁,在原主的潜意识里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更别提要她一个外来的魂魄想起来了。 “我......我忘了。” 这也太巧了! 给他看病的居然是她的小徒弟! 她的小徒弟都看不出来的毒,看来还挺凶险。 程摇伸出手:“阁主,可否再让我把把脉?” 商越溪也伸出手:“可以。” 虽然有夏羿和刘大夫作证,他的毒确实是程摇稳住的,但他更想亲眼看看她如何诊断。 程摇三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停留,她 第5章 研制毒药是她的爱好 “阁主,你是不是经常生气?”程摇收回手,认真问道。 商越溪方才回神:“程姑娘此话何意?” “阴虚内热就容易生气,而生气是万病之源,你每次生气,都会引发体内毒性发作。” 程摇说着,又按着他的虎口:“平时可按压此处,缓气舒心。” 她的手软软的,按压时还能感受她指尖的温热。 “嗯。”商越溪轻声应着,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惬意。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程摇只是看过几本医书习得的医术,却依旧信任她。 “对了!” 程摇又想起一件事,迟疑着不敢开口。 “程姑娘有话不妨直说,无碍。” “我想知道花离——花大夫之前都给阁主开了什么药。”程摇说完,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改口道,“那个......我可以看一下药方吗?” 商越溪爽快应下:“当然。” 他喊了一声来人,夏羿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在门口,双手抱拳:“阁主,有何吩咐?” “去把我的药方拿来。” “是。” 程摇内心啧啧感叹,启林阁阁主的左护使居然还要干收集药方这种细活~ 夏羿拿来药方,程摇仔细看了看,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花离郁居然没有对商越溪使诈? 莫非,她对他有所求? 求财还是求色? 程摇不解,又让商越溪收好药方,没再说什么,推说几句便告辞了。 程摇一走,夏羿又从房顶上翻身下来,来到商越溪面前。 “可有探查到程姑娘最近的行踪?” “程姑娘近来并未外出,倒是她的侍女经常去药房抓药。” “花离郁给她开过方子,应该是去拿药了。” “程姑娘在书阁里拿了几本医书。” “嗯?” “这几日她都在房中看书。” 商越溪垂眸,想起她方才按压他虎口时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不太关注她才没注意到她会医,听刘大夫的说辞,她的医术还不差的,看来往后还要多留意她几分才是。 三月天气正晴,日光透过树叶,落下一地斑驳。 程摇坐在树下翻阅着从永安王府书阁里拿的医书。 是一本医学孤本,里面记载了世界上不少罕见病症。 程摇对商越溪所中之毒毫无头绪,想着从这本医书上找找灵感。 鬼语微从外面进来:“姑娘。” “嗯?”程摇从书后探出脑袋,“回来了。” 她拿开书,正对着鬼语微:“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鬼语微点点头,程摇给她使了个眼色,两人进了房间,鬼语微这才说道:“姑娘,我在花家药房附近观察了几日,有几个来看病的人都是回头客。” “回头客?” “嗯,他们说前段时间来找花大夫看过病,本来好了许多,近来却又复发了。” 听到这里,程摇来了兴趣:“然后呢?” “可惜花大夫这几日重病,没办法给人看病,他们只能回去了。” 程摇陷入沉思。 鬼语微问她:“姑娘,这些人的病复发,会跟花大夫有关系吗?” 程摇摇摇头:“不好说。” 花离郁对她痛下杀手,却对商越溪尽心尽力,她猜不透花离郁这番行为仅仅是针对她,还是对其他人亦是如此。 “你可认识那些复发的人?” 鬼语微摇头,又点点头:“认识一个,是我之前外出采买时遇到的,有过几面之缘。” “可知她住在何处?” “知道。” “那我们现在去找他。” 说着,程摇拉着鬼语微就往外走。 两人来到鬼语微所说的曲子巷,走到最接近巷尾,才停了下来。 “姑娘,就是这里了。” 隐约的,还能听到里面人咳嗽的声音。 咚咚咚—— 一女子打开了门,神色疲倦,看起来没休息好。 苏金玉认出了鬼语微,有些惊讶:“语微,你怎么来了?” “金玉。” 鬼语微表明来意,苏金玉起先还有些抗拒,直到听说程摇能帮忙开药方,她才应下带两人进屋。 “我爹病了一月余了,起先去找了花大夫,拿了点药吃了好些了,没想到前几天又复发了,而且情况比一开始还要严重。” “花大夫病重,我们也只能按着原来的方子吃药,却也不见好。” “昨夜我爹又开始咳嗽,还咳出了血,折腾了一夜,到现在还没睡。” 苏金玉一边跟程摇说明情况,一边带她们进了里屋。 破旧的木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脸上布满的褶子因疼痛而拧在一起。 程摇半蹲着替他把了脉,面上喜怒不显。 “大夫,我爹他怎么样了?” 方才鬼语微只是给苏金玉介绍程摇能帮她爹看病,并未表明程摇的身份,苏金玉便以大夫与程摇相称。 程摇站起身:“给我看看你爹之前吃的药方。” 苏金玉拿了药方给她,程摇扫了一眼,立刻发现了其中端倪。 这个药方乍一看没什么问题,甚至细品之下也不会有错。 可程摇并非普通大夫,说起来,她也不算是大夫,算是毒医。 研制天下第一奇毒,是她某一段时期最热衷的爱好。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不知道的毒。 Emmmm......商越溪身上的除外。 显然,花离郁开的药方,就是一剂可解的毒药。 只需在药方中稍加某一部分的剂量,就能达到吃完显药效,久吃中毒的效果。 苏金玉父亲的病并非疑难杂症,简单服用几服药便可,花离郁搞这么多花样,到底是为什么? 悬壶济世不好吗? 非得对一个普通人下毒,以此败坏自己的名声? 程摇想不通,眉头拧成了一条线。 苏金玉看着她的表情,担忧地问道:“大夫,我爹他......” “你爹没事。”程摇回过神,将药方叠好还给她,“我给他写张方子,一日喝两次,不出三日,你爹的病自然就好了。” 苏金玉听完,眼睛都亮了:“谢谢大夫!” “以后不要找花离郁看病了。” “啊?”苏金玉不解,想起程摇看花大夫开的药方时眉头紧皱,赶紧问道 第6章 程姑娘乃我家商阁主的朋友 “嗯,吃多了得病。” 也不管苏金玉到底信不信,程摇又叮嘱了几句饮食要清淡等诸如此类的话,便和鬼语微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程摇忍不住多逛了逛。 梁国她真的许久没来了,也不知道她在京城的老友们都过得怎么样了。 想着,鼻子突然闻到一阵芳香,是从一家糕点铺子里传出来的。 “语微,过去看看。” 程摇拉着鬼语微进了糕点铺,铺子里满满当当摆了好几大盘糕点,红的粉的黄的绿的,五花八门。 程摇咽了咽口水:“这些糕点给我一样来一份!” 老板一听眼都直了,大客户啊! “好嘞!姑娘稍等!这就给您包起来!” 程摇付了钱在边上等着,一身穿绿衣的女子上前,指着盘子里仅剩的一块绿豆糕:“这个我要了,帮我包起来!” 老板刚伸过去的动作一顿,抬头看是柳依依,笑着应下,立刻重新换了一个盒子,将绿豆糕包起来。 鬼语微见状,立刻说道:“这是我们先买的,怎么先给她了?” 老板赔笑道:“姑娘,您这边再等一等,我们新做的马上就出炉了。” “就是啊,我赶时间。”柳依依一只手扇着风,面露不屑。 “我们也赶时间啊,凭什么就先给你?” 后面还有一群人在排队,都注意到了前面的事情,议论纷纷—— “人家都给钱了,那老板怎么这样?” “还可以插队的啊?那我都不用在这排队了!” “我都等了一刻钟了,插队可耻!” “嘘!那位可是柳右扶风的嫡小姐,万万不可得罪啊!” ...... 有人提起了柳依依的身份,原本周围不服的人瞬间噤声了。 柳右扶风啊,那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大红人! 柳依依经常到这家糕点铺子买东西,是这家店的大客户,老板自然对她印象深刻,让她插队也是常有的事。 以往被插队的人都有认识柳依依的,不敢对她有二话,倒是今天这两个不长眼的,居然敢顶撞柳家大小姐,真是不要命了! 老板不答鬼语微的话,径直把包装好的绿豆糕递到柳依依手上。 柳依依笑着接过,得意洋洋地准备离开,就听到程摇说道:“那麻烦你把银子给我退了吧,我不要了。” 柳依依斜睨了她一眼,站在旁边,想看程摇怎么自取其辱。 老板一看这大客户要留不住,忙解释道:“姑娘别急啊,马上就好了!” “不了。”程摇并不领情,“阁下店铺的经营之道,在下不敢苟同,这糕品味道如何尚且不清楚,这店品嘛......诸位应该都有目共睹了。” 老板和柳依依的脸别提多难看了,旁人却也只敢捂着嘴偷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依依看向程摇,“不就一块绿豆糕,至于嘛?” 程摇挑起眼睑看她:“我有说你吗?” 这一句话,把柳依依气得一团火上不去下不来,很是难受。 “程姑娘,出什么事了?” 一个声音从边上响起,程摇回头,是永安王府的赵管家。 赵管家平时也会过来这边采买糕点,刚要排队就听到这里吵吵嚷嚷,走近一瞧才发现是程摇。 “赵管家。”程摇回应,“没事,就是被人抢了东西,不碍事。” “抢?”赵管家瞥了一眼老板和柳依依,再结合方才旁人的议论,很快意识到大概率是什么事情。 只见赵管家冷笑一声,大声道,“居然有人敢抢永安王府贵客的东西?” 永安王府贵客?! 轰! 一道惊雷从众人脑海穿过,震得所有人脑瓜子嗡嗡的。 特别是老板和柳依依,原本轻蔑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惊恐。 老板直接结巴了:“这......这位是......” 程摇居然是永安王府上的! 还是贵客! 他不知道啊! 他要是知道,他怎么敢让她久等?! 为了一个右扶风大小姐,去得罪一个永安王? 他是脑子被门挤了才干得出这样的事吧? 柳依依也是呆滞在原地:“你......你是永安王府的客人?” 赵管家傲娇地哼了一声,郑重其事地跟在场众人说道:“这位是程姑娘,乃我家商阁主的朋友!若有欺侮程姑娘的人,就是跟永安王府过不去,还望各位知悉!” 柳依依瞬间脑子宕机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赶忙把绿豆糕的盒子递给程摇,“程姑娘,这绿豆糕先给你吧,我......我等下一盘!” 程摇并未接过,冷漠道:“不必,我不要了。” 柳依依的手僵持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场面极度尴尬。 程摇并不理会她,扭头就对老板说:“麻烦把银子退给我。” “这位姑娘,我们这已经给您包装好了,您再稍等一下,立马就可以了!”老板一脸赔着笑意道。 他刚才有多嫌弃程摇,此时就有多想留住她。 这可是永安王府贵客啊! 能够巴结一个永安王,谁还在乎柳大小姐? “不必了,我不要了。” 程摇实在瞧不起这人,要不是心疼银子,她早走了。 “不不不,您再等一下就好!”老板着急地喊了后厨一声,“绿豆糕好了没!永安王府的贵客急要!” 老板吼得大声,本来还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瞧瞧的路人,听到永安王的名头,纷纷进店一瞧。 老板内心喜滋滋的,永安王的名头就是好使! 这要是能发展成长期客户,他岂不是要发了? 那些原本一开始就在边上看热闹的人,一个个都震惊着老板的脸皮竟如此厚,有的捂嘴偷偷议论,有的则是直接将嫌弃写在脸上,径直离去。 见糕点铺老板的脸皮实在厚,赵管家忍不住了:“你是听不懂我们程姑娘的话吗?我们程姑娘要退钱,不要糕点了!” “赵管家,都是误会!”老板还是执意不退,坚持道,“我们家糕点好吃!你们永安王府不也经常来我们这买嘛,来都来了,尝一尝!” 赵管家一脸嫌弃,阴阳起来:“ 第7章 想屠师门了 看热闹的人多起来,老板的态度立刻变了。 “哎哟赵管家,您可大大的误会我了!方才是客人急要,所以我就想着让这位姑娘等一等,断没有其他意思。” “我家姑娘也急要,也没见你先给我们啊!更何况我们还是给了钱的!”有了赵管家的支持,鬼语微说话也硬气了起来。 “听说这家店的老板强买强卖啊,还强卖给永安王府上的客人!” “啊?不会吧,老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干?” “谁知道呢,好像一开始老板不认识那位客人,把客人原本要的先给了柳大小姐。” “就是柳右扶风家那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可不!你看,人家还在那呢!” 柳依依听了这些话,都想找条缝钻进去了! 可是这里没有缝啊! 程摇也懒得废话,“老板,退钱大可各不相干,你若执意强买强卖,那我只能去告官了。” 一听到告官,老板登时连挽留的话都不敢再说,忙拿了银子递给程摇,一脸笑嘻嘻道:“姑娘、赵管家,这次都是误会,下次!下次您来,我给您头一个!” 赵管家不屑地嘴角一抽,鬼语微接过银子,两人跟着程摇一起走了。 众人一看,连永安王府都嫌弃的糕点,谁还敢吃啊? 方才都排到门口的长队,转眼间立马作鸟兽散,全走光了。 老板一回头,原本人满为患的店铺瞬间空了,顿时有眼哭不出泪,只能捶胸顿足地关门闭店。 赵管家还要采买食材,和程摇说后便与她们分开。 程摇和鬼语微直接回了永安王府。 紧跟其后的,还有夏羿。 夏羿直接去了听雨轩,他奉商越溪之命跟着程摇以护她周全。 见到商越溪后,夏羿就将程摇去了一户人家里,又去了糕点铺子被人欺侮,碰到赵管家解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 商越溪放下手上的书卷,抬头问他:“那铺子卖的都是什么糕点?” “啊?”夏羿愣了两秒才回神,“哦,就是一些桃花糕绿豆糕之类的,那家店好像绿豆糕卖得极好。” “那位柳大小姐就是抢的程姑娘的绿豆糕。” “绿豆糕啊......”商越溪喃喃,“去看看这城中还有哪家的绿豆糕好吃。” “是。” 夏羿一头雾水地出了听雨轩,他家主子这是想吃绿豆糕了? 隔天,程摇一大早便起床出了门。 她绕小路来到花家医馆,日光还未完全显照,医馆门前已排了老长的队伍。 “花离郁不是不看病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买药?” 程摇和鬼语微从巷子一角探出两个脑袋,一上一下地往外张望。 鬼语微解释道:“花大夫在城中名气很大的,虽然她不来出诊,百姓家中有个小病小痛的都会这里买药。” “花家医馆有些药还是限量售出的,若不早早来排队都买不到。” 程摇嘴角一抽:“一个庸医,至于嘛......” “姑娘,我一直有个疑惑。” “嗯?什么?” “花大夫毕竟是神医李玄知的首席门徒,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程摇:!!! “你说什么?” “她是李玄知的徒弟?!” 鬼语微一脸天真道:“是啊。” 程摇:(?`?Д?′)!! 花离郁是李玄知的徒弟? 那不就是她的徒孙?! 晴朗的天空似有惊雷隐隐闪动,下一秒就在程摇的脑子里炸开了裂缝。 李玄知这个逆徒! 居然收了这么个不良分子当徒弟!! 师门不幸啊!!! “姑娘,药房开门了!” 鬼语微一句话把程摇从震惊中捞了回来,原本在门口排队的百姓此时一窝蜂地全围了上去。 程摇:“走,我们也去看看。” 她们走上前时,花家医馆的门口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挤不进去。 嘈杂声连成一片—— “走路就好好走,你踩我做什么?” “诶诶诶,你干什么!这是我先来的!” “你们能不能让让啊!俺娘病情复发危在旦夕,全靠花大夫的药了!” “我家小女也病了,求求你们,让我先进去买药吧!” 鬼语微听得难受,正要喊姑娘,回头看程摇已经拉着一个大娘在边上唠着。 “姑娘你瞧瞧,这么多人,排到我还能有救?” 那大娘坐在旁边的石墩上连连叹气,她唇色苍白如纸,全然没了血色,声音也是虚弱不堪。 程摇问了她几句,这才得知她也是前段时间才来找过花离郁看病。 吃了药原本好了,没想到近日又开始复发了。 程摇给她把了把脉,让她直接去隔壁药房找个大夫开药就行。 那大娘看程摇年纪轻轻,本不愿意信,但看花家医馆排队的人,也只能认命,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程摇和鬼语微连着问了好几个人,都是一样的症状。 “说那么多干什么?就是你不好好吃药,老是偷偷倒掉才复发了!” 程摇刚问过一个老奶奶,就看到边上陪她一同过来的老爷子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说道。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就倒过一次!就一次!!” 老奶奶也气得满脸褶子:“你要是不信,现在就给我滚回去!” 老爷子不信,又不敢说,闷声不吭地站在一旁。 程摇安抚道:“奶奶,生气对身体不好。” “好孩子。”老奶奶笑着看程摇,“都怪这糟老头子,害得我每天胸闷气短,我都怀疑我这病是被他气复发的!” “肯定是你不好好吃药......”老爷子不服气地回应了一句。 老奶奶给了他一个白眼:“老说我把药倒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有证据吗?” “花大夫妙手回春,怎么可能喝了药没能治好?你看咱隔壁老张他儿媳妇,前阵子不还疼得死去活来,找花大夫拿了两次药就好了。” “你这胸闷气短又不是什么大毛病,看一回早该好了!肯定是你不好好吃药......” 听着老爷子吹嘘花离郁的医术,程摇隐隐知道了花离郁此番行径的动机。 一想到 第8章 花离郁的阴谋诡计 “奶奶,隔壁刘大夫看您这病症也挺厉害的,花大夫今日也不出诊,您要是难受不如去找刘大夫看看?” 老奶奶还没应,老爷子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绝:“不必不必,花大夫医术好,还是找花大夫看!” “花大夫花大夫,你就知道花大夫,我今天还真就去找刘大夫看!” 老奶奶说着就往隔壁走。 老爷子一脸不情愿,但还是顺着老奶奶,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比起花家医馆的热闹,刘氏医馆显得格外冷清。 只有零星几户百姓因实在耽搁不起病情才会往这边来,刘大夫开了几张药方,正无所事事地翻阅书卷。 门外一下进来四五个人,他一抬头,就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呀!程姑娘!”刘大夫可太记得程摇了,忙不迭地放下书卷上前,“你怎么来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 程摇没料到刘大夫那么热情,上次见面时,他可是十分看不起她的...... “我有点事想跟大夫说说。”程摇看了边上的老奶奶,“你先给奶奶看病吧,我们稍后说。” 刘大夫应下,看向两位老人:“哪位是病患?请随我来。” 刘大夫帮老奶奶把了脉:“没什么事,我写个方子你吃三天,方能痊愈。” 老爷子惊讶道:“大夫,真能治好?” 在他眼中,只有花大夫才能治好病,其他大夫最多也只能保证能活着。 刘大夫只当他是担心老奶奶,点了点头:“只是小毛病,不妨事。” 老奶奶不解:“只是小毛病?那我去找花大夫看时,她怎么说我需要卧床休息?” 刘大夫抬头看老奶奶:“你之前很严重?” “没有啊。”老奶奶摇了摇头,“我之前有点呼吸不顺畅,就找花大夫看了看,吃了药也确实好了,倒是这几日,有时候差点喘不过气来。” “之前大夫开的药方还有吗?” “有,有。” 老爷子从袖口掏出一个布袋,花离郁开的药方被他整整齐齐地叠好放着。 将药方递给刘大夫,刘大夫看了看,眉头紧皱:“胡闹!怎么会开出这些!” 程摇勾了勾唇,看来她找对人了。 相比之下,老爷子和老奶奶一头雾水。 老爷子尤其着急:“大夫,这药方有什么问题?” “这药方开错了啊!”刘大夫义愤填膺道,“吃的时间长了,不仅病情会复发,还会比以前更严重!” “大夫,要不你再仔细瞧瞧,这可是花大夫开的。” 刘大夫有些生气,但面对两位老人还是忍了,耐着性子解释:“这剂量用得不对,短期吃是药,长期吃是毒啊!” “这......这怎么可能!” 老奶奶突然两眼一花,就要倒下。 旁边老爷子眼疾手快,赶忙伸出一只手去拉,还没拉到人,老奶奶就被程摇率先扶住了。 老奶奶拍拍程摇的手:“好孩子,谢谢你啊!” 程摇:“没事。” 老爷子眼圈都红了:“大夫,那还有救吗?” 刘大夫赶忙缓了缓神情:“你们二位别着急,本身就是小毛病,眼下也不过是加重了一些症状,不会祸及性命。” “你们且去拿药,好好喝上几天即可,若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可随时来找我 老奶奶松了口气,又有了力气站直身子,却听到旁边老爷子喃喃:“这可是花大夫开的方子,怎么会开错呢......” 老奶奶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你一口一个花大夫,人刘大夫都说了,这药方是毒药!还天天让我喝,你就是成心想让我死!” “我就是要你好好喝药,哪有要你死?”老爷子也生气,可气到最后却又喃喃,“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两个老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刘氏医馆。 程摇笑着目送二老离开,听到刘大夫问:“程姑娘,不妨坐下一叙。” 程摇回头,就见刘大夫收拾出了一张桌子,还沏上了茶。 这毕恭毕敬的样子,跟第一次见时天差地别。 程摇:...... 程摇和刘大夫面对面坐下,这才开口:“刘大夫,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花离郁的药方一事。” 刘大夫早已见识过程摇的医术,但仍惊讶:“你早就知道此事?” 程摇点头。 刘大夫恍然,怪不得她和两位老人一起进来了。 惊叹于她医术的同时,刘大夫此时更感慨她的思维缜密。 若是她贸然和那两位老人说花离郁的药方出错,他们肯定会和他当时一样不相信她。 但将他们带来刘氏医馆就不一样了,有他出面,两位老人至少还会信。 “程姑娘用心良苦。” “这件事还没完。”程摇说道,“花离郁做出这种事并非偶然,有许多百姓都遭受此难。” “什么?!” 刘大夫震惊地几乎要站起来,双腿跪坐在桌下限制了他的动作,只得又坐下:“亏我还以为她是写错了!” “花离郁心思缜密,不用百姓熟知的毒药而偏生旁道,不仅是为钱,还是为了她的才名。” 连着观察两日,程摇这才揣度出她的用意。 刘大夫却还是一头雾水:“都给人下毒了,还能是为才名?” “这便是她的高明之处。”程摇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她并非针对所有人,而是仅对一些原本只有小病小痛的人下手。” “先是让他们的病情减轻了再加重,百姓肯定以为是自己的错,从而慌张找她求医,她再来一记妙手回春。” “这样一来,她不仅能赚到多一份的医药费,还能让百姓觉得她医术高超。” “简直可恶至极!”刘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身为医者,罔顾人命,她有违医德!” 程摇淡定道:“那些病患不仅成为了她手下的羔羊任她宰割,事成后还会帮她做宣传。” “久而久之,人人都会称她是神医,却也不会发现她的阴谋诡计。”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刘大夫又是惊讶又是无奈,“真正的医者一眼就能看出这药方不对,可他们又不会去找她看病,谁也不知道 第9章 姑娘好厉害!我好喜欢! 刘大夫连连点头:“对!我这就去跟那些人说!” “刘大夫莫急!”程摇叫住他,“现在外面的人谁不知道花离郁医术高超?你若现在出去吼一嗓子,他们也只当你是嫉妒。” 刘大夫冷笑:“她也配?” 可说完他也冷静了下来,虽然他心有不服,但程摇说的话却也是在理的。 医馆之间争抢生意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他若突然这么说,肯定会有人会这么认为,到时反而出力不讨好了。 他看程摇淡定自若的样子,忙问:“程姑娘可有主意了?” “有是有,但还需要刘大夫到时候......” 和刘大夫聊了大半天,程摇才离开了刘氏医馆。 鬼语微问她:“姑娘,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程摇:“去杏花楼。” 鬼语微只当程摇饿了,点点头跟了上去。 杏花楼位于城区中最繁华的地段,两人到酒楼门口时,里面已人满为患。 鬼语微看着里头人头攒动,失望道:“姑娘,怕是没位置了。” “无妨,我们不吃饭。” 程摇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刚进酒楼,店小二便迎了上来。 “不好意思二位客官,我们家已经没位置了。” “你们家的赛掌柜在吗?” 店小二以为她们只是普通客人,说完话就扭头要走,听到要找赛掌柜,忙回头小声道:“二位请随我来。” 店小二直接将人请到了后厨隔壁的一个小房间内,方才说道:“二位来得不巧,我们当家的前段时间出了趟远门,不过我们当家的说了,如果有人要找他,我们都会竭力想帮。” 程摇满意地点点头:“我确实有一事需要帮忙。” “姑娘所言,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好,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病人......” 程摇交代了一通细节,店小二一一应下:“姑娘所托之事,三日之内必能办好。” “很好。”程摇满意地点点头,“对了,给我上几道你们家的招牌菜。” 店小二愣了两秒:“好的,姑娘稍等!” 程摇招呼鬼语微过来一起坐下吃饭,鬼语微困惑道:“姑娘,这杏花楼的掌柜不是姓林吗?为什么还有一位赛掌柜?” “不错,这是我们的暗号。” “啊?”鬼语微惊讶,“姑娘还认识杏花楼的掌柜吗?” “嗯。”程摇手里把玩着茶杯,若有所思道,“他本名叫赛风,是个西域人,为了在梁国方便走动,这才改名林峰。” “原来如此。”鬼语微顿了一下,“姑娘还认识西域人!” 程摇:...... “Emmm......算吧。” “姑娘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呢。”鬼语微挠了挠头,“姑娘会医,还有西域的朋友。” 怕她觉得她在孤立自己,程摇拍了拍她:“有些事我现在还解释不了,不过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鬼语微错愕地抬头,却是星星眼地看她:“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姑娘好厉害!我好喜欢!” 程摇:...... 是她多虑了。 菜很快就上了,程摇吃饱喝足后,还不忘打包一份,这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次日一早,程摇刚要吃早饭,鬼语微就从外面回来了。 “姑娘,今早去花氏医馆排队的人少了很多,是杏花楼店小二干的吗?” 程摇嘴里正嚼着肉碎水晶饺,待细嚼慢咽后才道:“我只是让他派点人去给城中其他几处医馆宣传一下,至于百姓去不去,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鬼语微点头:“这样也好,照她这么歇下去,那些真正需要看病的人再等就该延误病情了。” “放心,花离郁坐不住的。”程摇太了解她了,“只要消息一传开,她为了名利,也会带病坐诊的。” 另一边,花家。 花离郁的房间里传来茶杯破碎的声音,下人们慌忙去看。 刚打开门,就看到她头发凌乱地站着,脸上因火气太旺而长了一脸的痘痘,嘴角红红的,地上的茶杯碎成了一块块。 “小姐,没伤着吧?” “没事。”花离郁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失态,快速整理了一下装束,“就是刚起床,有点站不稳。” “小姐这次生病凶险,理应多卧床休息才是,若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们即可。” 花离郁苦笑着摇头:“我这一倒下,还不知道外面的百姓痛苦成什么样子,” 前阵子给一些百姓开的药还没收尾,这几天估计花家医馆都人满为患了吧? “小姐尽可放心,那些百姓等不到小姐坐诊,也没有在医馆面前吵嚷了,现在都去其他医馆看病了。” “什么?”花离郁一惊,“他们都去找其他人看了?” “是啊。”下人错愕,“小姐,难道不好吗?” 虽然花家是开医馆的,但并不代表花家人就祈祷天下百姓都得病,都来花家医馆看病。 相反,花家老爷因出身寒门,知晓天下百姓之疾苦,花家的药价从来都不比市场价高。 花离郁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改口道:“不是,我只是在想,不知道其他大夫会不会尽心给他们医治。” “医者仁心,应该不会有大夫不尽心给患者治病的。”下人收拾起破碎的茶杯碎片,“医馆不忙,小姐更可以放心休息了。” 花离郁摇头:“算了,我不放心,你去找人贴个告示,就说我明天开诊。” 可恶! 她不就生病在家躺了几天,那些人怎么一个个都等不及似的? 她这一下该损失掉多少银子! 下人犹疑地问道:“小姐,你真的可以吗?” 花离郁心一横,强行捏出一抹笑:“百姓需要我,我可以的。” 下人心疼地感慨:“小姐一片舍己为人之心,当真是世上唯一。” 这话听得花离郁很受用,她眉头舒展开来:“你且去忙吧。” “是。” 花离郁开诊的消息一放出来,那些原本准备去找其他医馆大夫看病的百姓,又悄悄溜走,准备等花大夫开诊再看。 程摇是在傍晚得知的消息,彼时她正躺在院子的一棵榕树下看医书 第10章 化身吃瓜群众 三月十一,正值百花齐放的好时节。 连着几日放晴,大街上逛街游玩的人奇多。 程摇从衣柜中挑了一件素纱白裙换上,裙摆和腰间缀着兰花,衬得腰身纤细修长。 鬼语微帮着梳了一个云髻,配上素纱白裙,越发亭亭玉立,蕙质兰心。 “姑娘不打扮不知道,打扮起来真好看!”鬼语微看着打扮好的程摇,忍不住惊叹道。 程摇戳戳她的胳膊肘:“那看来我以前都不好看咯?” 鬼语微忙改口道:“不不不,姑娘平时也很好看,只是......今天更好看!” “逗你玩呢!” “姑娘!”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大街,此时大街上也人来人往,吆喝声、说笑声、嬉闹声此起彼伏,好不欢快。 程摇买了一堆吃的喝的,一边走一边吃,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 “来,试试这个蜜饯。” 程摇鼓着嘴,还不忘塞点到鬼语微嘴里。 鬼语微也鼓着嘴:“真好吃!” 两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花氏医馆,花离郁已回来坐诊有几日了,医馆又重现了门庭若市的景象。 程摇找了一块石墩坐下,就对着花氏医馆。 鬼语微知道这是准备看戏了,也跟着坐了下来。 不多时,街上走来一个男子,衣衫褴褛,刚到花氏医馆门口,就啪嗒一声坐了下来。 “来人啊!花离郁以权谋私,草菅人命!” “有没有人管管啊!” 男子吼一嗓子,立马有人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这是?” “说什么花大夫以权谋私?什么情况?” 男子什么细节也不说,就是坐在地上嗷嗷叫。 “花离郁罔顾人命!就是一个黑心大夫!” “你们千万别上当了!她根本不配身为医者!” 很快,花氏医馆的人出来了。 花家人朝他吼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我胡说八道?”男子一看有人出来了,趾高气扬道,“你要不问问你家那位大夫,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去去去!你要有病就看病,没病就赶紧走,别挡着有需要的人看病!” “呵呵!花离郁用毒药当解药,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敢找她看病!”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什么毒药当解药,你说清楚?” 男子嘴角一勾:“花离郁篡改药方,吃了她开的药方,一开始症状都会减轻,可再吃多几天,症状又会立马加重,若不及时医治,则会危及性命!” “这也太荒唐了!怎么可能!”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药方?你别欺负我等不识字!” “是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男子从胸口处的内兜里掏出一张纸来:“这是花离郁给我娘开的药方,我娘吃完药三天,症状确实减轻了,可昨日开始,症状又开始加重!这!就是铁证!” “这就能当铁证?你当自己是青天大老爷呢?” “笑死,你娘身子虚让病情复发,还能怪上花大夫了?” “现在的人真的是,一有点不对付就赖别人。” “前段时间花大夫重病在身,还心系大家带病出诊,你赖什么不好,非赖花大夫会害大家,你这不是搞笑呢吗?” 鬼语微在外围听得都着急了,担忧地看向程摇:“姑娘,大家好像都不信啊。” 程摇却尤为淡定:“别急。” “可是我好像确实也出现过这个症状。”人群中,一个声音弱弱说道。 大家循着声音让出一个位置,是一个大娘。 见大家都在等她说话,大娘鼓起勇气道:“我前段时间找花大夫看过病,原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想到隔天病情反而加重了。” “我起初还以为是自己休养得不好才导致病情复发,可来花氏医馆,花大夫却没开诊。” “我也是没办法了,只好去找刘大夫瞧,喝了一剂药立马就好了,到现在都没复发。” 这...... 大娘的话,让众人哑口无言,更是让那些原本来找花离郁看病的百姓心下一惊。 “花大夫可是神医李玄知的首席门徒,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就是啊,早些年她还给太子妃医治过,还得过太子妃首肯,你们两人的事儿,可能只是偶然呢?” “对啊,每天来找花大夫看病的人那么多,保不齐会有两个这样的,倒也不能说明什么。” 男子冷笑:“你们这么替她说话,她却不敢当面与我对峙,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沉默。 鬼语微看着这浩大场面,塞进嘴里的果子都忘了嚼:“姑娘,你说这花大夫会出来吗?” “她不出来,自然会有人喊她出来。” 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有人起哄:“花大夫,快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是啊花大夫,有人造谣,您理应出来看一下啊!” “花大夫,快出来!” “花大夫,快出来!” 鬼语微:...... 她当真是小瞧她家姑娘了。 第11章 揭穿花离郁 一道白影从花氏医馆内穿堂而出,花离郁走了出来。 因生病还未痊愈,她的脸上还戴着白纱。 “花大夫出来了!” “花大夫,这里有人造谣生事,说你给大家伙开毒药,你快解释一下!” “花大夫,要不直接报官吧!我看这几个人就是来搞事情的!” 花离郁此时面上淡如止水,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先前生病卧床,她就担心有些人跑去其他医馆看病,她给那些人开的药方会泄漏出去。 原本以为过了这么久,应该不会再有人发现了。 没想到偏偏是这个时候! 三月十五是梁国最为有名的百花节,在这个节日前后,城中是最热闹的。 城中不仅汇聚了京城的原住民,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游人。 到底是谁?! 偏选了这个时候来闹事! 花离郁稍一抬眼,正好瞥见坐在最外围——正悠闲自得地吃着蜜饯果子的程摇二人! 程摇?! 她怎么会在那里! 而且她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她安排了这事? 不可能啊! 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又怎么可能指使这些人来挑拨的? 她不是商越溪在山里随便捡回来的野丫头吗? 一大串问号在她脑海里呼啸而过,直到药童走过来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她这才回过神来。 “花大夫您怎么了?” “花大夫您倒是给个说法啊!” 男子冷笑了一声,操着一口阴阳怪气的口吻道:“还等什么解释,这不就是做贼心虚吗?” “这位大哥,若是对我开的药方有异议不妨到馆内详谈。”花离郁缓了缓心神,淡定道。 男子却不吃这一套:“怎么,是打算到里面收买我?这大伙可都在这等着呢!” “我只是担心,你在街上如此闹,怕挡了其他人的道。” 旁人一听,皆是称赞连连。 “花大夫妙手仁心,竟然还被恶人造谣,当真以为我们会信?” “真的是,造谣谁不好,居然造谣这么善良好心的花大夫?真是太好笑了!” ...... 男子咬了咬牙,愤懑道:“废话少说!如今我挡也挡了,你要想不挡着别人道,就快点说!” 花离郁听到还有这么多人站在她这边,多少又硬气了几分:“既然这位大哥说要当着大家的面探讨,我也没问题,就想问这位大哥,你是如何断定我的药方有错?” “你开的这张药方里,吴桂子三两,江城子一两,鬼叶三片,中合子十片,你是否敢说,你这张单没开错?” 看着面前众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瞧,花离郁狠了狠心,应道:“此药方乃根据病患身体情况所开,并无错处。” “并无错处?你真以为这里除了你以外没有懂医的人了吗?” 又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冒出来。 刘大夫昂首挺胸地走出来,颇为义愤填膺道:“花离郁,你罔顾人命,设计百姓,令其小病变大病,痛不欲生,你不配为医者!” “你所开之药方,虽每一味药都无错处,可你暗中调剂药量,以此达成药效过重,病患虚不受补之症!” “所有吃了你这些药方的患者,轻则症状加重,重则危及性命!” “你现在居然敢说,你的药方无错?” “刘大夫?”花离郁感觉眼前一片金星在闪,却还要假装震惊,“刘大夫可知,你胡乱攀咬,我可是可以告官的!” “告官?”刘大夫开心一笑,“走啊!我倒要看看,你到了官府是否还敢说你无半句错处!” 花离郁心里一紧! 糟糕! 说错话了! “此药方没错!”花离郁仍咬牙坚持,“这世上哪有仅调配药物的剂量就能达到毒死人的药效,若是真有,那也是极少数的!” “可照刘大夫和这位大哥的说法,我貌似开了许多药方都有这样的奇效,是我当真有如此医术鬼才?还是你们太看得起我?” 扑哧—— 花离郁的话,让众人皆无言以对。 正安静时,坐在外围的程摇却绷不住地笑出了声。 众人齐齐回头,就见程摇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花大夫,您不是神医李玄知的首席大弟子吗?” 众人又唰地一下回过去看花离郁,程摇还不忘补上一句:“您没有这鬼才,谁有啊?” 众人:...... “我能证明!我吃了花大夫开的药,病情也加重了!”这时候,人群里又走出一个人。 是上次程摇遇到并带她到刘大夫看病的那位老奶奶。 紧跟在她身边的,还有那位嘴硬的老爷爷。 老奶奶气色红润,看起来病已经好了。 她声音洪亮道:“诸位!前段时间我来看病,吃了药原本好了,可没曾想,就过了两天,我这病比我原先还要严重!” “多亏了刘大夫!我才喝了一天药,立马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现在吃嘛嘛香!” “我也能证明!” “我也是!” 老奶奶话音刚落,登时人群中又七七八八走上来好几个人,不仅有城中其他各大医馆的大夫们,还有惨遭过花离郁毒手的人。 其中,还有程摇曾亲自去看过的苏金玉。 鬼语微都看呆了:“姑娘好厉害!居然能找到这么多被花大——花离郁害过的人!” 程摇都愣了两秒。 没想到赛风的手下办事如此雷厉风行! 这要是能拐回宫里当侍卫,她都能少操两年心了! 一时间,那些原本还拥护花离郁的人,全都改了口。 “身为大夫居然做出这种腌臜事,居然还有脸说别人?” “我靠!我娘前阵子才来找她开过药,不行,我要先回家去喊我娘给倒了!” “这可是杀人啊!快把她抓起来!” “对!罔顾人命!必须把她抓起来!送到官府!高低让她坐几年牢!” “呸!还坐什么牢?直接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花离郁脸色煞白,双腿发软直直要倒下去,却又怕被人抓到送进官府,还强撑着靠在墙上。 “你......你们不能抓我!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杀人! 第12章 这个花离郁不简单~ “你们不能抓我!我师父是神医李玄知!即便是当今圣上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刘大夫呸了一声:“李神医要是知道你干出这种事,你怕是连师门都回不去了!” “就是啊!李神医有你这种徒弟,简直是师门的耻辱!” “乡亲们,就算是为了大家和李神医,我们也要把她送到牢里去!” “对!送到牢里!” 花离郁连连摆手,一阵风吹过,将她原本就松开了的面纱吹飞了。 她那一脸红色可怖的痘痘和糜烂的嘴角全都暴露在外,众人鄙夷地齐齐咦了一声。 “我去!这染的什么病啊!这么恐怖!” “哼!害了这么多人,我看啊,就是报应!” “我怎么看着像花柳啊?” 听到花柳二字,原本要上前抓她去官府的几个人顿时停下。 他们只是想为民除害,可也不想惹一身花柳回去啊! 花离郁见状,也顾不得丢人。 “就是花柳怎么了!有种你们抓我去官府!” 偏偏她这一承认,那些叫嚣着要抓她的人都不敢上了。 花离郁见状,捂着脸扭头就往回跑。 男子喊道:“她骗人!她要逃跑!” 众人这才回神,立马冲到医馆内寻人。 花氏医馆内陈设繁杂,众人进去后把里面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人。 有人不小心碰到了机关,一扇门从药柜后面徐徐打开。 “花离郁跑了!” 程摇当机立断,对鬼语微道:“走,去杏花楼找人!” 花氏医馆出了这么大的事,杏花楼却一如平常那般火爆。 店小二见到程摇,直接把她迎到了包厢。 “程姑娘,刚才我们的人回来报,花离郁跑了。” “我知道。” “这次是我们失职,没料到花氏医馆居然有密道。” “知道密道通向哪里吗?” 店小二摇头:“里面有好几条密道,我们的人已经逐一排查了,还要等一会儿才知道。” 程摇笑笑:“这个花离郁,不简单啊。” 她到底在做什么事儿,需要在医馆里布置那么多密道? “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她找出来。” “嗯。”程摇想了想,“至少现在她没机会再用大夫的身份祸害百姓了。” “程姑娘高义。” 永安王府,听雨轩内。 商越溪刚得知花离郁乱开药一事,脸色冷峻。 “现在她人在哪里?” “人已经从密道逃走了。” “让陆羽去找,务必要见到活的!” “是!” 夏羿正要领命离开,商越溪又道:“你去查一下,花离郁这事是谁曝光的。” “是!” 夏羿准备要走,却又突然想起事情,脚步一顿。 他回头,一脸担忧道:“阁主,花离郁现在人不见了,阁主万一毒发,该怎么办?” “我已写信给李玄知,此事无碍。”商越溪想了想,又补一句,“程姑娘的医术,也尚可补上她的空缺。” 夏羿这才记起程摇也是救过他家主子的,悬着的心一下又放了下来。 “是,阁主。” 夏羿走后,商越溪站在窗边,隐隐能听到隔壁院墙的嬉闹声。 听着,嘴角莫名地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真是奇怪,今日之事似乎也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坏情绪。 三月十五百花节,城内空前热闹。 来自五湖四海的花商齐聚京城,为街道装点了各式各样的花卉。 程摇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边走边逛。 鬼语微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很多东西,有桃花糕、玫瑰花饼、荷花酥等等。 “姑娘,我们不是来买药材的吗?”鬼语微从一堆吃的中间伸出脑袋来,问道。 程摇咬糖葫芦的动作一顿:“差点忘了!” 鬼语微:...... 两人当即改了路线,去往城区东面的药商聚集地。 梁国百花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约定,在这一天中,不仅是卖花的多,卖草药植株的也会来凑热闹。 程摇也是从杏花楼的店小二那里打听到,有些药商会出售珍稀草药,她便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 她们来得晚,等到东街时,已有好些人在进货。 大多是城中医馆的人,来时直接拉了驴车。 “咦?你吃的是什么东西呀?”一个人突然从程摇身后钻出来说道。 是个姑娘,样子不过十五六岁,梳着一个飞仙髻,髻上插着两根白玉簪。 程摇摊开手里的桃花糕:“桃花糕。” “哇哦!”姑娘眼睛里装了星星,“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可以给我吃一块吗?” 程摇爽快应下,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桃花糕递给她。 “哇!谢谢你哦!” 姑娘说完,张开嘴巴咬了一大口桃花糕,还没咽下就说道:“真好吃啊!比我家里买的好吃!” 程摇又塞给她一块:“喜欢就多吃点,我这还有。” “哇哦!你真是个好人!”姑娘痛快接下,“我叫桑暖,你叫什么?” “程摇。”程摇说完,还指了一下旁边的鬼语微,“这是语微。” 鬼姓少见,也不好听,为了省去麻烦,程摇便如此介绍。 鬼语微习惯被忽视,突然听程摇将她介绍给其他人,顿时眼圈微红。 桑暖也爽快道:“你好,语微。” 随即,桑暖的目光落到她手里的袋子上:“咦?你这里又是什么好吃的?” 鬼语微一怔,回道:“是荷花酥和条头糕。” “条头糕是什么东西?”桑暖小小的脑袋上大大的疑惑。 鬼语微掏出一根来递给她:“就是这个,你尝尝。” 一条粉粉糯糯的小长条,摸起来软软的。 桑暖尝试性地咬了一口:“哇!好甜!好喜欢!” 随即,一整根条头糕被她三下两除二地下肚了。 吃完后,桑暖抬头看了看天:“哎呀,我该去找我兄长了,程摇姑娘,我先告辞了!” 程摇点头应下,桑暖当即飞也似的跑了。 “真是个有活力的姑娘。”鬼语微感慨道。 程摇将手里最后一块条头糕吃完,拍了拍手:“好了,我们该去办正事了!” “嗯!” 程摇在一整块围满药商的区域逛了一大圈,两手却空无一物。 鬼语微问: 第13章 哇哦姑娘来了 程摇回头,一个老人佝偻着背,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程摇险些被吓一跳:“你可有什么门道?” “看你真心求药,我也不赚你钱。”老人说着,手指暗示地搓搓,“你看着给吧。” 程摇从袖子里掏出一两碎银:“带路吧。” 老人乐呵呵道:“姑娘,你这买的可是稀世草药,就这点......恐怕买不起吧?” 程摇心疼钱:“那把银子还我,我找别人带去。” “诶别别别!我带!我带!” 老人今早还没开过张,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想去的,也不想让她跑掉。 “走吧。” “姑娘且慢!” 程摇回头:“怎么?” “今夜戌时,请姑娘务必到此,到时老朽再领你过去。” 看他也不像骗人的样子,程摇便带着鬼语微先回去了,与老人约好今夜再来。 回了永安王府,刚到门口,阵阵香气扑面而来。 满院百花齐放,有牡丹、芍药、迎春花、一品红、含笑...... 下人忙着把花栽到府上的各处院落,赵管家则在一旁清点指挥。 程摇走上前欣赏,赵管家招呼:“程姑娘回来了,今日可逛得尽兴?” “还不错。”想了想,还不忘补上一句,“糕点挺好吃的。” 赵管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指着地上的芍药道:“姑娘要不要挑几株栽到曲雅斋?” 本来也是要送过去的,但程摇自己挑总归好点。 程摇挑了五株含苞待放的,赵管家立刻叫人送到曲雅斋栽上。 程摇刚要走,又听赵管家喊道:“程姑娘,你能否顺便帮阁主也挑几株?” 怕程摇不愿,赶忙补上一句解释:“你们女子心思比较细腻,挑的花应当也更对阁主胃口才是。” 程摇应下,想着商越溪会喜欢什么样的花。 他院子里只有几棵梨树,也没其他颜色的植物。 梨花素雅洁白,再挑大红大紫的怕是惹眼。 想着,程摇选了几株白粉山茶花:“这几株吧,应该会很好看。” 赵管家连连应下安排,立马送到了听雨轩。 商越溪昨夜批阅公文直至天亮,这个点方才起身。 一起来就听见院子外有翻土的声音,开门一看,下人正把一株山茶花往土坑里放。 白色的山花茶和他院里的梨花交相辉映,是好看的。 赵管家见他起来,笑道:“阁主,这些花都是程姑娘挑的。” 是程摇挑的啊。 偏巧,程摇和鬼语微正好从听雨轩外走过。 素纱白裙与山茶花、梨花交织在一起,女子抬头把玩手里的风车,明媚如风,国色天资。 商越溪待在原地,听赵管家问他:“今日百花节,阁主可要出去赏花?” “不了。”商越溪浅笑,“百花齐放,终于敌不过那一抹白。” 是夜,月光朦胧。 程摇换上黑青色的衣裙出门,因担心两个人太不方便,今夜只有她独自前往。 她踏着一地银白而去,街上行人稀少,比白天少了许多。 来到东街,这里的路人更是星星点点,大多伸头张望,似在等什么人。 程摇如约到了约定地点,老人已经在那等着了。 “姑娘,就你一个啊?” 程摇点头:“嗯。” 老人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可以走了吗?” “等人来接。”老人道,“一会儿上了马车,什么都别问,什么话也别说,明白吗?” 程摇嗯了声,对这些装神弄鬼的套路习以为常。 不多时,从巷口驶进来一辆马车,舆很大,目测可以容纳十来个人。 马车来到东街中间停下,一群人便围了上去。 老人领着程摇也跟了上去。 马夫从车上跳下来,给上前的每个人发了一条遮眼的纱布。 程摇戴上纱布后,立刻有人拉着她的手,将她领上马车。 程摇坐定,又听到上来了三四个人,马车才又吱吱呀呀地走。 车窗外无半点声响,偶尔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判断不出马车经过哪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程摇摘下纱布,跟着众人下了马车。 马车外是一处破落的村庄,村里的房子漆黑一片,街上也空无一人。 程摇跟着一群人拐过巷口,进了一处破败小屋,又顺着屋子院子里一处通往地窖的楼梯到了地下。 地下,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长廊,左右两侧皆有一处厢房。 长廊右侧每两步就挂着一个大红灯笼,即便是在地下也能宛如白日。 到了地下,就无人再管程摇去哪。 程摇看了一眼厢房,确实是卖药草的,而且大多药草不在市面上流通,可能是不常用,更多的是因为是毒草。 程摇对毒草药见得多,并不觉得新奇。 反而,大部分卖的只能制成普通毒药,药倒几个人没什么问题,却也杀不死人。 程摇离开了第一间厢房,又往第二间去。 厢房内围了一群人在买草药,程摇看了眼草药,无奈摇头。 都是一些常见毒草药,没有她要买的东西。 “老板,这个能不能便宜点,我身上也就剩二十两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旁想起,程摇回头,一对洁白的白玉簪在眼前晃了晃。 桑暖? 老板一脸鄙视的眼神:“姑娘,恕不还价!” “可是我真的很想要!”桑暖急得焦头烂额。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买续灵草,为此还跟她的兄长走散了。 还想着给她兄长一个惊喜呢! 程摇往下一看,不过是一株普普通通的续灵草。 她看向老板,问道:“老板,你确定这续灵草值二十两?” 老板斜了她一眼:“对啊,怎么了?” “哇哦!程姑娘,你怎么在这!” 桑暖看到她,又是一脸星星眼。 程摇笑着看她:“过来看看。” 也不再去搭理老板,径直跟桑暖道:“这株续灵草根部已经萎靡,远不值二十两这么多,不要在这里买。” 桑暖立即点点头:“好的程姑娘,我都听你的!” “你什么意思?”老板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这续灵草不值二十两? 第14章 为他孤身涉险 程摇毫不畏惧:“这株续灵草品相不好,最多值十两,但做出来的续灵丸功效可能只有五成。” “五成!那有什么用啊!”桑暖惊叹道。 她本来买续灵草就是为了炼制有九成功效的续灵丸。 只有九成功效的续灵丸,才能救她爷爷的病! “那我不要了!” “炼药之人若是道行不深,买再好的药材都是白费!”老板愤愤道。 “是这续灵草不行,怎么还说是别人道行太浅?” “我看这续灵草确实不咋滴,这老板分明就是坑那姑娘年轻,不懂炼药之道!” “年轻怎么了?你看那神医李玄知,不也才二十出头?这都吊打多少老大夫了?” “是啊,那黑衣姑娘不也看出了续灵草不行?也没见人家多老啊?” 老板一听脸都绿了:“你可以不买,怎么还贬低我这药草?近几年续灵草越来越少了,你们不买自然大把人买!” “我们确实不买。”程摇对桑暖道,“回头我给你找成色更好的续灵草。” 桑暖连连点头:“好啊!” 两人相继离开,旁人看这老板有意坑骗人,也都不在这里买了,纷纷走了。 老板气得咬咬牙,回头看向旁边的保镖:“去,把刚才那两个女的拿下,今晚做不了药草的生意,咱就做人的买卖!” 程摇和桑暖离开后,又接连逛了一大圈,都没能找到续灵草的身影。 “唉,今天怕是买不到续灵草了。”桑暖累得蹲在地上,唉声叹气道。 程摇也挺意外,莫非真被那老板说中了? 她前些年在西域时,续灵草仍随处可见,怎么到了梁国,续灵草就一草难求了? 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程姑娘,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桑暖站起身来,拍拍衣裙道。 程摇点头应好,话音刚落,一阵妖风吹过,长廊上的灯倏忽一下全都灭了。 啊! 桑暖吓得尖叫一声,赶忙拉住程摇的手。 程摇立即闭上眼再睁开,很快适应了黑暗。 长廊上黑影绰绰,程摇下意识拉开桑暖,自己挡在前面,手却没来由地颤抖。 是了,她虽重生,可她的武力仍没能恢复。 此时的危险,她不知是否能接住。 黑影朝她们这边快速走来,程摇隐约还能瞧见那人手里的棍子。 程摇二话不说,拉起桑暖的手转身就跑。 啊!!! 桑暖的声音回荡在长廊上,随着身体跑动而颤抖。 “糟糕!” 程摇突然停住,桑暖一个不小心撞到她背上,刚嗷呜一声,后脑勺被人嘭地敲了一下,直接晕了过去。 程摇迅速回头,习惯性听到风声便往一旁躲去,居然躲开了黑影的一棍! 黑影不罢休似的又来一棍,程摇又躲开了。 一来二往,黑影笑道:“呵,还有两下子。” 话音落下,又是一棍起。 嘭—— 黑影应声倒下,程摇看着又一黑影上前,却是踢了方才攻击她们的黑影一脚,伸出了手。 “跟我来。” 程摇突然感觉这声音很熟悉,可又没想起来是何人。 情况紧急,生怕还有其他危险,也不容她再细想,扶起一旁的桑暖直接背上了身。 才走一步,她的身体陡然悬空。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黑影背了起来。 就这样,三人以叠大山的样子快步穿过长廊,直接绕出了地面。 月光照在黑影身上,程摇才看清他身上的青色长衫,和她身上的颜色竟别无二致。 黑影将她放下,她则把桑暖放下扶住。 此人戴着面具,可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是暴露了他。 “阁主?”程摇不确定地喊了他一声。 “嗯。” 商越溪嘴角莫名弯起。 “你在这干什么?”程摇一头雾水道。 这会儿,又有人从地下走了出来,都是因下面没了光线慌乱逃窜出来的。 商越溪握住她的手腕:“先找个其他地方说话。” 两人带着晕倒的桑暖找了一处没人的房子。 程摇将桑暖放在铺好的干草堆上,帮她把了一下脉。 知道她等会儿就会醒,这才松了口气。 一回头,就见商越溪背着手站在门边。 “阁主,你也是来买药的吗?” “是。” 程摇也走到门边,学着他背手而立。 “多谢阁主相救。” 商越溪偏头看她,青黑色裙摆上的金纹在月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好生惹眼。 “往后这么危险的地方,还是不要一个人来。” 程摇歪头:“那我只有一个人啊。” 商越溪想说什么,又想了想,觉得不合适,终是改了口:“你来这里,可是想买什么?” “我来买九生草。” “九生草?” “嗯,兴许能解开阁主身上的毒,想买来试试。” 商越溪有些意外,却也是欣喜的。 “你孤身涉险,就是为了来买九生草?” 是为了他...... “是啊。”程摇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道,“九生草是稀世药草,通常只有在海底深处才能找到。” “我也是听人说这里可能会有,这才过来瞧瞧。” 其实今天她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买不到九生草,倒还可以买点其他什么东西。 没想到还有人背刺她。 商越溪嗯了一声,悄悄记在心里。 咳咳—— 桑暖咳嗽了一声,程摇听到声响,又回去瞧她。 桑暖醒了,双眼朦胧间看到程摇,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哆嗦:“程、程姑娘,有、有人要来杀我们!” 程摇帮她按揉着内关穴,声音轻柔道:“没事了,有人来帮我们了。” “谁啊?” “是——” 程摇回头看了一眼商越溪。 他今天戴着面具,想必是不愿意暴露身份吧。 “我的一个朋友。” 桑暖呼了一口气,这才又放心地睡了过去。 “她是你朋友?” 商越溪问,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程摇身上。 程摇点头:“早上刚认识的。” “嗯。”商越溪扫了一眼桑暖,“你说,她叫桑暖?” “是啊。” 商越溪喃喃道:“你可知,她是桑家二小姐?” 程摇抬头看他,一脸茫然:“ 第15章 豪气买单 “桑暖的爷爷是宫中最有名的桑太医。” “哦~” 程摇却不解:“桑家既是有名的医药世家,为何桑家二小姐还要来这种地方求药?” 商越溪微微耸肩:“这个问题,你可能要问她本人了。” 院外风声作响,几乎是同一时间,程摇和商越溪不约而同地朝院外走去。 一道剑意飞快地朝程摇过来,程摇还未躲开,商越溪的剑已经将它反弹。 铛—— 那把青光剑又重新回到男子手中。 男子未曾蒙面,商越溪率先唤了他一声:“桑鸿兄。” 桑鸿听着面前的人音色十分熟悉,饶是不确定道:“越溪?” 商越溪摘下面具,点了点头。 桑鸿惊喜道:“真是你啊!” 原本紧绷着的身体随即松弛下来:“你也来地下夜市了?” “嗯,你来找你妹妹?” 桑鸿蓦地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在里面。” 桑鸿跟着他们二人进去,桑暖正好醒了,坐在干草堆上揉着后脑勺。 她挨了一闷棍,此时脑子后面长了个包。 嘶—— 好痛! 她尽量不哭出声! “阿暖。” 桑暖抬头,红着眼眶:“兄长!” 不行! 她不能哭鼻子! 可是......好痛! o(╥﹏╥)o “阿暖,怎么了?” 桑鸿担忧地跑过来,看她揉着脑袋,便伸手过去摸。 嗷呜! 好痛! 桑暖一声哀嚎,差点没把桑鸿吓得跳起来。 “阿暖,乖,不哭了哦!”桑鸿心疼道,“等回家兄长帮你上药。” 桑暖抽抽搭搭哭了好一会儿,桑鸿才问道:“你的脑袋是谁打的?” 桑暖摇摇头,程摇道:“刚才灯都灭了,我们没看清楚。” “是卖续灵草的老板。”商越溪解释道,“你们不买续灵草,还说他是坑人的,所有人都不到他那里买了,这才记恨你们。” 程摇又歪头一问:“你跟踪我?” 商越溪:...... “恰好路过。” 程摇半信半疑,却也没再说什么。 “阿暖不懂武功,今天还要多谢越溪出手相救了。” “我也不过顺手。” 桑鸿:...... 看着站在他旁边的程摇,不管是衣着扮相还是五官样貌,都是惊人天资,与他确实很般配。 也难怪他不把其他女子放在眼里。 商越溪问:“你们是来这找什么药?” 桑鸿面露难色,但事已至此,也不打算再隐瞒。 “越溪兄,实不相瞒,我祖父病了。” 商越溪并不意外,能惊动俩兄妹一起找药,家中定是有人生病了。 “可严重?” 桑鸿摇摇头:“家中无人能诊断出病因,只能先靠续灵草吊着一口气。” “竟如此严重?”商越溪有些意外,“可是中毒了?” 桑鸿摇头:“还不太清楚。” “病症如何?”程摇问道。 桑鸿看了一眼商越溪,见他没说话,才回答程摇的话:“祖父他起先是上吐下泻,三天后唇白脸黑,昨日已经下不来床,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程摇皱了皱眉:“可有用药?” “你是大夫?” 桑鸿不知道商越溪身中奇毒,只知他身边时常会随行医者。 即便程摇是大夫也不奇怪,只是随口问问。 “是。” “用过清热解毒的方子,可都没有起效。” “别喝了。”程摇皱眉拧得更深,“喝多无异。” 桑鸿一听,更是惊讶:“姑娘可是知道我祖父得了什么病?” “不太确定,具体情况还需要看到病人再下结论。” 程摇心里已有答案,可身为医者,她在没见到病人之前,无法说太多。 同为医者,桑鸿也理解。 他作了一揖:“姑娘可否到府上为祖父诊断?” 程摇看了一眼商越溪。 商越溪点点头,她才应道:“可以。” 桑鸿心里似落下了一块石头:“姑娘明日可方便?” “可以。” “太感谢了!”桑鸿瞟了一眼商越溪,“越溪,明天你也一起来吧。” 商越溪微微挑眉,双眸闪过一丝欣喜,点了点头。 “天色已晚,我们该走了。” 桑鸿知趣地带着桑暖离开了。 商越溪问程摇:“要再下去逛逛吗?” 有他在,料几个宵小也不敢对程摇如何。 程摇点点头:“好啊!” 有商越溪,她也不怕那些人再对她动手了。 地下夜市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明亮,程摇和商越溪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两人气质非凡,商越溪还戴着面具,颇为神秘,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路过方才那个卖续灵草的厢房时,程摇下意识偏头进去看了一眼。 那老板看到她身后站着的商越溪,心虚地赶紧别过脸去。 程摇直接往里走,去逛那些刚才没来得及逛的房间。 两人进了一个厢房,程摇恰好看到了自己需要的七长丝。 七长丝是絮状的,靠漂浮于水面存活,一旦离开水立马死亡,十分脆弱。 它被养在一个小罐子里,绿色的长丝闪闪发光,很是矜贵。 “老板,这七长丝多少钱?” 老板看了一眼商越溪,呵呵笑道:“姑娘,五十两就行。” “五十两?这么便宜?!” 旁人听到品相这么好的七长丝只需五十两,通通围了过来。 老板心痛,可是不敢说,只得苦笑。 程摇也觉得值:“那我要了。” “老板,我出六十两,这七长丝卖给我吧!” 程摇难得找到这么好看的七长丝:“我出七十两!” 路人也不甘放弃:“我出八十两!” 程摇:“一百两!” 这么好的七长丝,就算用一百两买也是不亏的。 路人咬咬牙:“一百五十两!” “二百两!”程摇脑袋上空传来声音道。 程摇仰起头,看商越溪的眼神亮了几分。 大佬!!! 抱大腿!!! 老板背地里偷偷抹了一把汗。 老板,这可是你自己出的价,可不是我要赚你钱啊! 商越溪出了这么高的价,一时旁人都沉默了。 七长丝虽好,也是值两百两的,奈何他们预算不多啊! 最终,七长丝被商越溪以二百两的价格买了下来。 程摇抱 第16章 她所做之事,全由他承担! “桑太医是中毒?” 程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支支吾吾道:“可......可能吧。” 看得出她不太想说,商越溪也不再问。 两人又在夜市里逛了逛。 令程摇惊喜的是,除了那家卖续灵草的老板比较坑之外,其他人卖的药材都很便宜。 有的甚至比市场价还要低!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老板看着她身后的商越溪,哪里敢多收钱。 那可是夜市老板! 是这里的老大! 那些来买药材的人不知道,可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怎能不知? 虽然不知道面具后的人是何身份,但他之前所做的事可谓令人闻风丧胆。 再看到那张看似凶神恶煞的面具,就足以令他们畏惧! 程摇全然不知,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次日。 吃过早饭,程摇和商越溪一同前往桑府。 程摇捧着七长丝,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 担心她摔倒,商越溪还帮着扶了一手。 马车晃晃悠悠穿过大街,程摇捧着宝贝似的护在怀里。 路有些颠簸,程摇身子跟着晃悠。 马车突然急停,程摇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倒下。 商越溪下意识将她护住,双手紧紧蜷住她的臂弯。 呼—— 程摇松了口气,随即从商越溪的怀抱里抽出身来。 她的眼里只有七长丝,全然没注意到商越溪脸颊微红。 商越溪赶忙转移视线,朝外面问道:“出什么事了?” “阁主,是辆货车,无碍。” “走吧。” “是。” 马车继续前行。 不久后,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桑府门口。 桑府下人知道他们要来,早有准备地出来迎接。 “商阁主,大夫,这边请。” 两人毫无阻碍,一路直达桑太医的院子。 进了房间,除了桑鸿,桑太医的床榻前还站着三位身着官服的老人。 看他们的装束,应该也是太医。 见是商越溪来,三位太医纷纷行礼—— “商阁主。” “商阁主。” 商越溪点头:“都是来探望桑太医的,诸位不必多礼。” 三位太医点头应好,注意到商越溪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颇为惊讶。 商越溪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程摇程姑娘。” 太医们:!!! 商越溪身边竟有女子! 大新闻啊! 惊叹之余,就听桑鸿道:“诸位叔伯,程姑娘是我请来为祖父诊病的。” 太医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摇,就她?诊病? 可一想到她是商越溪的朋友,也不好拂了面子,也都只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程摇把罐子放在桌上,走到桑太医的床边。 此时桑太医正在熟睡,说是睡着了,更多像是昏迷。 程摇把了把脉,又拿银针取了滴血置于水中瞧了瞧,面色沉重。 “程姑娘,祖父他......” “毒性颇深,恐要一个月才能完全祛除。” 三位太医一听,个个觉得不可思议。 张太医问:“老桑中的是什么毒?” 程摇:“此毒名为绕指柔,起初的症状只是普通病症,一旦服用错解药,此毒会将药效吸收,释放更强的毒性。” 昨日听到病症她便有此预感,今日一瞧,桑太医果真是中了此毒。 真是该死! 到底是谁调改了她的药方,将它改成了这般令人窒息的毒药?! “世上竟有如此奇毒!” “程姑娘此话当真?我行医三十余年,居然从未听闻此毒。” 程摇点头:“当真。” 桑鸿得知祖父有救,赶忙问:“程姑娘,你有解毒的办法了吗?” 程摇点头,将桌上的罐子拿到众人面前:“解药已经在这了。” 三位太医和桑鸿齐齐凑过来瞧。 程摇打开盖子,三位太医的表情瞬间变成惊恐。 “七长丝!” “这真是七长丝!” “你......你用七长丝解毒?” 桑鸿不明所以:“七长丝怎么了?” 他看着这药草长得......挺好看的啊。 张太医一声呵斥:“七长丝可是天下第一剧毒之物,拿它解毒,简直胡闹!” 此话一出,桑鸿的表情也瞬间不对了。 但看在商越溪的面子上,他还是忍着问道:“程姑娘,真要用它来解毒?” “中了绕指柔本可以不用如此解,但你祖父用的药不对,且时日过长,唯有用七长丝以毒攻毒,方能彻底祛除。” 刘太医苦口婆心道:“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怕是学医时间不长,贸然用毒性如此烈的药草为人医治,恐怕不妥!” 李太医则是冷着脸,出口便是阴阳怪气:“用毒药作解药本就罕见,更怕有心人利用此手段,行花离郁之事!” 这几日,花离郁的消息早已在京城传开。 他们几个以前都与她有过照面,一想到被她耍得团团转,气就不打一处来。 程摇没有回应,直接问桑鸿:“桑鸿,若你觉得可以,我便治,若你不应,我多说也无益。” 这...... 桑鸿十分为难。 父亲母亲不在家中,如今祖父也已病倒,桑家的大事小事全听凭他一人定夺。 此事凶险非常,万一程摇资质尚浅把握不住,那他岂不是将自己的祖父推入火坑? 到时候父母亲回来,他又如何向二老交代? “若桑太医有任何差池,我商越溪愿意承担一切。” 商越溪的话掷地有声,诸位太医一声不敢吭。 桑鸿:“越溪......” “桑鸿,你可愿信我?” 桑鸿与他于战场上相识,曾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此时一句话,直接让桑鸿彻底没了猜疑。 桑鸿点头道:“我信!” 三位太医纵使意见颇大,却也不敢再有异议。 他们好赖话都说了,纵使老桑有个三长两短,也怪不得他们了...... 忽视了三位太医神色各异的眼色,桑鸿颔首:“程姑娘,请吧。” 程摇看了一眼商越溪以示感谢,商越溪点头表示支持。 程摇取出三分之二的七长丝,以最快的速度捣成烂泥一般的糊状,而后将它团成一个丸子。 太医们看得入神,喃喃道—— “以这个速度捶打,能最 第17章 她要去的地方,自有他护着 银针全部插入桑太医身体,渐渐地,银针沉入肉体的那端开始变黑。 程摇又准备了一套新的银针摆在身边,将针头烤热。 再拔掉已经发黑的银针,重新插上新的银针。 “把刀给我。”程摇指着桌上的刀说道。 张太医递给她:“你该不会要放血吧?” “嗯。” 张太医:!!! “你会吗?!”李太医震惊道。 虽然他平时和老桑不对付,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放血啊! 程摇不耐烦道:“好吵。” 商越溪轻咳一声,三位太医立马呆若木鸡,如石化一般。 程摇在三位太医猜疑和愤怒的注目下取下银针,起身道:“一个时辰之内,桑太医会醒。” 桑鸿抱拳道:“程姑娘,有劳了。” 程摇点头,走到商越溪面前:“稳妥起见,我还得在这里看着,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商越溪淡淡道:“无事。” 桑鸿唇角微微一抽。 平时喊他出门都推脱公务繁忙,今日居然能无事? 看在兄弟的情分上,不揭穿他了。 三位太医对程摇的医术存疑,怕他们一走老桑有什么情况,也都不敢离开。 几人纷纷走到院里透气。 站着干等属实无聊,张太医还是厚着脸皮上前问程摇:“程姑娘既会施针,又会放血解毒,如此医术,敢问师从何人?” 程摇不好说出来,随口道:“自学的。” 众太医:...... 他们只是年纪大了,动作慢了,倒还不至于傻...... 这丫头,搁这唬人呢? 张太医不死心,又问:“张某愚钝,不知程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只要打听到她家里,不信他打听不到她师从何人! 却听程摇缓缓道:“我是山里来的。” 众人:...... 见众人不信,程摇又解释:“目前暂住永安王府。” 众人看了看商越溪,商越溪却没有反应。 啊这? 这是真的? 就连桑鸿也没料到程摇是这种身份,但看商越溪,他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可是惊天大新闻啊! 下人匆匆走出来:“老太爷醒了。” 这......真的被程摇救活了?! 太医们张口结舌,一个个大受震惊地往屋里走去。 程摇不紧不慢地紧随其后。 房间里,桑太医已经醒了过来。 桑鸿笑着看程摇:“程姑娘大恩,桑鸿定当涌泉相报!” 程摇点头回应,径直走到桑太医床边。 桑太医身子仍很虚弱,只得躺着。 看到程摇时,试图张了张嘴。 方才听桑鸿说是一位姑娘救的他,他本不相信。 可现在程摇就在他面前,而且太医院的那三个老友都给她让出了道,这......竟是真的! 程摇给他把脉,点了点头:“毒解得差不多了,三日后可下床。” 桑鸿又惊又喜,昨日他见祖父还是奄奄一息,不曾想只消三日就能下床了! “程姑娘医术高超,桑鸿佩服!” 桑家乃医药世家,桑鸿算是小辈中医术较为精湛的,但尚且不能外出诊病。 程摇与他妹妹年纪相仿,却能以毒攻毒,如此年纪却有如此造诣,当真有天人之姿! “不过,桑太医身上的毒还未完全解除,下个月初我还要再来。” “好的程姑娘。” “在此之前,桑太医需清淡饮食,有什么异样也可到永安王府寻我。” 桑鸿一一默记于心:“是,桑鸿谨记!” 三位太医你看我我看你,见程摇马上要走,赶忙叫住她。 “程姑娘着手成春,手到病除,是吾等狭隘了。” “是啊程姑娘,往后若是有空,不妨与吾等交流交流。” “程姑娘刚才那一手行针操作行云流水,轻重缓急得当,着实叫吾等自愧不如!” “方才出言重了点,还请程姑娘谅解,只是吾等并非迂腐,到底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自然是谨慎些为好。” 程摇并没有记仇,点头应下:“若我有空,定去太医院拜访。” 太医院里的藏书应当比永安王府的更多些,或许她能在那里找到与商越溪解毒的药方也说不定。 这...... 太医们沉默了。 程摇不解:“可有什么不妥?” 太医们犹疑不决。 张太医不忍道:“程姑娘,倒不是我们不给你来,是太医院有规定,非皇宫中人不能随意进出。” 程摇出身乡野,别说进太医院,宫门都进不来! 商越溪从外面走进来。 他帮不上忙,本不想进来搅浑空气,却听程摇要去太医院。 他当即跨门而入:“程姑娘要去的地方,自可用我永安王府的令牌。” 太医们面面相觑,又说错话了...... 张太医第一个回神:“那可太好了!程姑娘,往后我还要与你多学习。” 另外两人也赶忙附和:“是啊,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也尽管开口!” 程摇暗喜,面上却也装着不显:“好说、好说!” 程摇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和商越溪离开了桑家。 马车外吆喝声此起彼伏,程摇掀开帘子往外看,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让她咽了口口水。 商越溪目光落在她身上,勾了勾唇角。 “要不要去吃东西?” 程摇:!!! “可以吗?” “嗯。” 商越溪浅浅一笑,略显冷酷的脸上似有了暖阳,笑得程摇心里一颤。 程摇整个人浑身酥麻,竟一动也动不了。 “那......我们去哪?” “等会你就知道了。” 商越溪估摸着路况,过了一会儿喊道:“停车!” 马车停在一家名为“无风阁”店铺前。 程摇往里看了一眼,是个茶楼。 商越溪:“这里的绿豆糕颇为有名,可以尝尝。” 程摇意外道:“阁主也喜欢吃绿豆糕啊?” “还行。” 两人相继进了无风阁,店小二看到商越溪,立马将二人请到厢房。 “你来点单。” 程摇当即要了一份绿豆糕,其他的再看菜单。 不看不知道,这无风阁的东西都好贵! 一盘绿豆糕居然要一两银子! 一壶天仙醉更是高达五十 第18章 被阁主抱回来的 一刻钟后。 程摇扒着商越溪的手,大声道:“来!越溪兄!我敬你!” 商越溪怕她磕碰到哪里,一只手按着她的肩不让她乱动。 “程姑娘,你醉了。” “我没醉!”程摇大手一挥,杯里的酒洒了大半,回头又朝商越溪嘿嘿一笑,“我装的!” 商越溪:...... “要不,我们回永安王府再喝?” “不!就在这里喝!”程摇突然放下酒杯,抓着商越溪的衣襟,语气温软下来,“别担心越溪兄,我会替你解毒的。” 她两边脸颊通红,双唇如桃花一般艳丽。 此时瘫软在他怀里,眸子似拢了一层雾,水汪汪地看着他。 商越溪身子一僵,却也不忍推开她,顺着她的话应道:“好,等你。” “嘿嘿。” 程摇满意了,从商越溪怀里抽出身来,又拿起桌上的酒杯。 商越溪暗道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抓住程摇,就听她再一挥手,大声喊道:“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解不开的毒!哈哈哈!” 商越溪:...... 他赶紧抢过程摇手里的酒杯,又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他突然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程姑娘,你到底是何人?” 她太不像以前了。 以前的她,唯唯诺诺,一句话永远只说半句,永远不敢正视他的双眼。 永远不敢接受别人的好意,更不会在旁人面前去展示她的一星半点。 可现在的她,聪明自信,不仅会医,医术还让太医院里那几个老家伙如此钦佩。 甚至......还敢在酒后轻薄他! 程摇却仍是咧着嘴呵呵傻笑:“我......我当然是程摇了~” 一个翻身,程摇轰地一声掉下了床。 哎哟—— 程摇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夕阳的光正落在西边的窗台上,晃得她不由得再次闭上眼睛。 “姑娘。” 鬼语微听到声响开门,进来就看见她躺在地上。 鬼语微连忙将她扶起来:“姑娘,快起来,地上凉。” 程摇被重新扶上床来,揉着肿胀的脑袋道:“我怎么在这?” 她今天好像要去做什么事啊...... 很快,她喊道:“哎!我要去给桑太医治病!” “姑娘!”鬼语微赶忙按住她,“你已经看完回来了呀!” 程摇呆呆地看着她,困惑地嗯了一声。 鬼语微:...... “姑娘,你今天白天已经给桑太医看过了呀,还跟阁主去喝酒了,你忘了吗?” 程摇呆滞了一秒、两秒、三秒——轰! 程摇惊恐地看向鬼语微:“我......我怎么回来的?” “姑娘,”鬼语微有些难以启齿,半晌道,“你是被阁主抱回来的......” 程摇:!!! “都有谁看到了?” 鬼语微摇摇头:“阁主好像给府里打过招呼,除了我,没有其他人看到。” 程摇松了口气。 这抱回来事小,把商越溪的名节败坏事大! 还好没人看到,只要她不说鬼语微不说,谁又能知道呢? 想着,程摇又觉得头一疼,脑瓜子嗡嗡的。 “我去给姑娘端醒酒汤!” 鬼语微去了。 很快,院外又再次传来声响。 程摇已经起床坐在桌边,两个手指揉着还躁动不安的太阳穴。 “语微,这么快就好了。”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程摇睁开眼,这才看到是商越溪。 “阁主。” 程摇的脑海里随即闪过自己抱着商越溪的画面,很模糊,触感却很真实。 难道...... 程摇的脸不自觉红了红,这......这如何是好啊! (///ω///) “可好些了?” 程摇点点头,随即一阵眩晕差点要倒,一只大手将她稳稳当当地扶住了。 “我见你那侍女去拿醒酒汤了,你再忍一忍。” “嗯。” 程摇感觉到他温热的大掌抵在她后背,耳根不自觉地红了红。 鬼语微端来了醒酒汤,刚一进屋,就看到商越溪扶着程摇。 一坐一站,吓得她说话都哆嗦。 “阁、阁主。” 商越溪点头应着,神情镇定自若,好似站在这里理所应当一样。 鬼语微赶忙放下醒酒汤,朝自家姑娘行了一礼,话都不说连门带上直接走了。 程摇脑瓜仿佛要裂开,顾不上许多,断了醒酒汤一顿猛灌。 咳咳! 商越溪无奈地拍拍她的后背:“别喝太急。” 咳咳咳!!! 程摇咳得更厉害了。 半晌,好不容易缓过来,程摇也冷静下来许多:“阁主来找我做什么?” 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还没来得及心虚,就见商越溪掌心一摊,她的簪子被攥在手里。 “咦?怎么在你这里?” 说完瞬间后悔,为什么在他那里,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刚吃饭落下的。” 程摇弱弱地接过:“谢谢阁主......” “你不胜酒力,往后还是不要喝酒了。” 程摇:...... 商越溪从曲雅斋出来时,脸上止不住地笑意。 夏羿刚回永安王府,准备向他复命,迎面见他春风得意,吓得赶忙仰头看了看太阳。 奇怪,太阳也不是从东边落下,他这主子怎么......如此反常? 跟着他进了听雨轩,商越溪又重新板着脸聊正事。 “查得如何了?” “回阁主,太医院近日并无外人进出,桑太医也不曾到宫中给人看过病,一直待在太医院。” 商越溪眉头拧成一条线:“莫非,太医院有内鬼?” 夏羿摇摇头:“阁主,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嗯?” “桑太医身上所中的绕指柔,历史上并无史书记载,确定是这个名字吗?” 他们本想从根源上查找线索,奈何查询半日,并未找出有关绕指柔的出处。 商越溪皱着眉,好一会儿才道:“这个名字是程摇所说,太医们甚至都不知道。” “阁主,属下觉得,这个程姑娘颇为古怪。”夏羿忍不住提醒道,“似乎前些年她一直在藏拙。” 藏拙吗? 难道她以前那般 第19章 利用程摇行大逆不道之事 百花节一过,京城的雨季便到了。 连下了一夜的雨,宫墙内雨雾缭绕,幽静肃穆。 皇帝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道:“桑太医一事可有眉目了?” “启禀陛下,恐是太医院内鬼作祟。” “内鬼?”皇帝抬起眼皮,“太医院事关朝堂众臣和后宫嫔妃,绝不可大意,你且去调查,务必抓到内鬼。” “越溪领命。” “还有。”皇帝坐直身子看他,“近来身上的毒可有复发?” 商越溪身中剧毒一事颇为隐秘。 除了永安王府一些必要接触商越溪的人知道此事,宫中也只有皇帝知晓。 “承蒙陛下挂念,近日还好,暂无毒发。” “可有找到新的大夫?” 花离郁曾给后宫嫔妃看过病,如今东窗事发,即便是皇帝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更何况,他也一直知道,她是商越溪的贴身大夫。 商越溪嗯了一声,倒让皇帝讶异。 “这么快就找到了?” “是,偶然出游时遇到的。” 商越溪不好将程摇会医的事情到处宣说,胡诌了一句糊弄过去。 “你所中之毒并非寻常医者可解,当年永安王为你遍寻整个梁国才找到了一个李玄知。”皇帝调侃道,“你倒是运气好,偶然出游就遇到了一个。” 商越溪知道皇帝不信,也不辩解:“天不要臣死罢了。” 皇帝冷哼一声:“也罢,你自己的事情,随你做主吧。” 商越溪出了皇宫后便去了启林阁。 启林阁位于城东面的郊外,商越溪刚进启林阁,左护使夏羿便上前来报。 “阁主,内鬼抓到了。” “在哪?” “地牢。” 地牢阴森,加上下了一夜雨越发寒冷。 越往里走,脚步回声越大,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生怕打草惊蛇。 突然,商越溪停下脚步。 “阁主?” 商越溪抬起右手,偏头道:“有人!” 夏羿立马抽出佩剑,警惕地往四处看。 一支箭穿廊而出,商越溪眼疾手快,一剑过去,将箭牢牢插进地牢的墙上。 还未等他回头,又一支箭嗖嗖出来。 夏羿快速抽剑回击。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铛铛铛! 地牢守卫听到声响赶过来,帮着二人开出了一条路。 商越溪找到空隙冲了进去,夏羿紧随其后。 地牢共有两层,第二层才是关着太医院内鬼的审讯室。 刚到地牢二层入口,里头弥漫着浓厚的白烟。 商越溪下意识捂住口鼻,越走越觉浑身沉重,眼睛刺激到流出了眼泪。 该死! 有毒! 他撕开袖子绑住自己的口鼻,又分给了身后的夏羿一块。 两人武装后才又继续前行。 不多时,烟雾渐渐散去。 地牢二层的路视野逐渐打开,两人加快速度走到审讯室。 一具尸体吊在审讯室的铁架上,七窍流血,死状恐怖。 “可恶!还是来晚一步!” 商越溪走到尸体前,面色凝重。 “他是内鬼?” 商越溪看着张太医,有些不可思议。 前几日,他还去看望桑太医。 怎如今,他就成了内鬼? “太医院有人见过,在桑太医中毒当日,是张太医往桑太医的饭菜里放了东西。” “我们才将张太医请到这里,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盯上了!” 商越溪冷着脸:“恐怕那群人一早就盯上这里了。” “启林阁戒备森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商越溪突然收剑:“走!出去看看!” 地牢外,一众守卫全部倒在地上,或脸色苍白,或嘴唇发紫。 夏羿急忙蹲下去查看情况。 “不好!他们好像中毒了!” “快去叫大夫!” 大夫一一察看伤势后,大吃一惊,跪在地上连连请罪。 “属下该死!查不出他们所中何毒!” 夏羿急了:“谢大夫,你好歹也跟着启林军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伤没见过?要不你再看看好好!” “左护使,我已经检查了三遍了!此毒特征怪异,人脸发白发紫,血液却无中毒之相,四肢僵硬不能动,活像一具傀儡!”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可怕的毒,怕是、怕是无力回天了!” 面前倒下的这些人全都是和商越溪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么丧命。 “夏羿,你去请程姑娘来。” 夏羿快马加鞭直奔永安王府。 不到一刻钟,程摇便赶到启林阁。 看着厚重阁门后一排排中毒的守卫,程摇心里一紧。 再看将士们的伤势,她一下绷不住了。 “施毒的人在哪?可抓住了?” 商越溪摇头:“程姑娘可知他们中了什么毒?” 可知什么毒? 她可太知了! 那可是她用来治病救人的毒药方! 说是毒药方,倒也不是真的毒药。 但只要所有药材都减去一两的份量,原本可治病救人的良药就变成了一味奇特的毒药。 毒药功效各异,她也都曾一一实验过。 发现有些毒性颇烈后,她就再也没有开过毒药方给其他人。 可当初那些开出去的药方也收不回来,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利用它们在江湖上为非作歹! 桑太医中毒是此手法所致,现在启林阁的将士们也惨遭毒手。 让她知道是谁,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见她脸有怒色,商越溪又喊了她一声:“程姑娘?” 程摇稍稍收敛了自己的愤怒,点头应道:“阁主放心,交给我就好。” 商越溪松了口气:“有劳。” 一个多时辰过去后,程摇收起了银针,额头上早已沁满了汗珠。 因施针耗费了太多力气,脸颊还有些泛红。 一张帕子送到她眼前,就听商越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姑娘辛苦。” “谢谢阁主。” 程摇起身,擦了擦额前的汗水。 “他们如何了?” “毒已解,一会儿就能醒。” 这时,立马就有人从榻上坐起来,哎哟哎哟地揉着脑袋。 夏羿惊喜道:“程姑娘,真神了!” 一直不敢离去的谢大夫饶是恭敬地给程摇鞠了一躬:“敢问程姑娘,他们身上中的可是何 第20章 程摇的说话之道 “无名之毒,无处可说。” 这...... 谢大夫诧异:“程姑娘以前可是见过此病症?” “见过一次。” “哦。”谢大夫恍然,“那难怪了。” 这下可怪不得他不会解毒了。 谢大夫是松了口气,可商越溪却越发心思沉重。 “不知程姑娘是何时见过的此毒?又是从何处学来的解毒之法?” 程摇:...... 完了! 她好像想不出什么理由胡说八道了! “那个......”程摇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我是梦里学的!” 商越溪:...... 回到曲雅斋后,程摇让鬼语微把她前段时间在夜市里买的药草搬出来。 两人清点过药材后,立即开始炼药。 鬼语微坐在炉边看火,边打了一个哈欠:“姑娘,这些药草蒸煮后就扔掉了吗?” 听程摇说这里面的药材可值二十两,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 “不扔,还要拿它捣成药泥。” “哦~”鬼语微不心疼了。 两个时辰后,暮色渐浓。 程摇抬头看了一眼日光,再回头见鬼语微,已经疲倦得不成样子,接过她手里的扇子:“你去厨房拿点吃的来,这边我来看着就行。” 鬼语微应下走了。 程摇给炉子扇着风,突发奇想往炉火里加了一把旁边的碎草药。 轰—— 炉子好似被炸药点燃一般,嘭地一声朝四周迸裂开来。 鬼语微端着饭菜兴冲冲回来,看到房间里浓烟四起,忙把食物放到地上。 “姑娘!姑娘!” 见不到程摇回应,立即着急地往外跑:“来人啊!走水啦!” 赵管家听到声音,立即喊了一群人,又是拎水桶又是拿干粉。 等到了曲雅斋,程摇已经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的脸被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见赵管家火急火燎就要往里面走,忙摆摆手。 “没事!里面没火!” “程姑娘,你没受伤吧?” 赵管家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姑娘家如此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忍住了,“语微,快带程姑娘去洗洗吧。” 鬼语微后知后觉,立马扶着程摇离开。 程摇清洗后重新回了房间,准备收拾刚才被炸开的炉子。 却见煮着草药的炉子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是下面的炉台被炸开了。 程摇打开药炉盖子,困惑地咦了一声。 鬼语微弯腰捡着碎片,听到声音抬头问:“姑娘,怎么了?” 程摇笑着挎出一手药泥:“我还担心这药泥要坏,没想到成色极好!” “那可太好了!” 程摇没有拖延,直接把蒸煮过的药泥搓成一个个药丸。 “姑娘,这是补身体的吗?”鬼语微凑上前来,问道。 “不是,这些是毒药。” 鬼语微原本想要过去触碰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 “姑娘做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防身。” 程摇将药丸一一放入小药瓶子里。 最近身边一系列事情都令她深感不安,在她的武力还没恢复之前,暂且只能靠这些毒药防身了。 而后,她又捻了一些毒药粉,装在另一个小药瓶里。 鬼语微帮着收拾炼药的家伙事,出去了再回时,神神秘秘地凑到程摇耳边。 “姑娘,杏花楼的人来传信。” 说着,把刚才杏花楼给的信塞到程摇手里。 程摇展开信纸,脸色瞬间凝固起来。 “姑娘,可是杏花楼还没找到花离郁?” 程摇摇头:“花离郁如今已经到严州了,但她身边有江湖高手保护,他们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抓她回来。” “那需要我去给他们答复什么吗?他们的人还在外面候着。” “你让他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商越溪,这件事或许他出手会更快解决。” “是。” 杏花楼的消息不消半刻就被夏羿截获,自然而然送到了启林阁。 商越溪听完,念念有词道:“严州......离京城足有二百公里,这花离郁居然还有人在外接应她到严州!” “是啊,真是没想到,这花离郁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阁主,你说李神医他知不知道花离郁城府这么深啊?” 商越溪突然想到了什么:“派去并州送信的人回来了吗?可有找到李玄知?” “送信的人还没回来,但已经飞鸽传书回来,说李神医外出云游,至今未归,现在他正前往李神医最近到达的一处去寻了。” 看商越溪脸色有些难看,夏羿关心道:“阁主,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商越溪眉头微展,“即刻派人前去严州,寻找花离郁。” 这下,轮到夏羿面露愁色。 商越溪:“怎么?” “阁主,今日咱们启林阁的兄弟几乎都中了毒,现在能派去严州的,恐怕数量不多。” “那你说该如何?” 夏羿早有打算,毫不犹豫道:“阁主,属下愿意外派严州,亲自将花离郁抓回来!” 夏羿是启林阁的左护使,更是他身边的得力干将。 商越溪想了想,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道:“那你去吧,万事小心。” “属下领命!” 七日后,一辆马车快步驶入京城,进城后直接往东拐,最终停在了启林阁门口。 一个伤员被人抬下,他面部溃烂,皮肉和血混在一起,样子极为恐怖。 眼熟的人一眼认出,慌忙惊呼:“是左护使!快去叫谢大夫!” 来人匆匆去叫谢大夫,又有一人跑去找商越溪。 “阁主!左护使中毒导致面部溃烂,如今谢大夫正在救治。” 商越溪立马放下手中的公文,跟了过去。 启林阁偏厅,夏羿卧在床榻,羸弱得只吊着一口气。 “夏羿。” 商越溪心里被剜了一刀子,声音低沉唤道。 夏羿半睡半醒,张了张嘴,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的衣衫都被血水浸湿甚至泡烂,谢大夫只能拿来剪子将衣服剪开。 糜烂的皮肤组织赫然暴露在众人眼前。 旁边的将士没做好心理准备,有的yue了一声,捂着嘴悄悄退下。 商越溪心里似被抽了一鞭子,眉头紧紧皱着,对边上的 第21章 一同前往严州 谢大夫忙得汗水直下,他擦了擦汗,回头问道:“阁主,左护使皮肤溃烂,需要尽快割掉祛除表面上的毒粉。” “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可否再请那位程姑娘来帮忙?” 上次他看程摇解毒,其手法有章可循,绝对不是普通懂医之人。 商越溪朝旁人使了个眼色:“去永安王府,请程姑娘。” 程姑娘再踏进启林阁已轻车熟路。 “阁主。” 商越溪见她已到,敛了愤懑神色:“程姑娘。” “谢大夫需要你帮忙打下手,你看——” 程摇看了一眼夏羿,淡定地点点头:“好。” 再被启林阁的将士请过来,她已早有预感。 程摇就着床榻边蹲下来,从袖口处拿出两瓶药,递给谢大夫一瓶。 “谢大夫,清理完的伤口及时撒下这个,能促使伤口愈合。” 谢大夫一愣,接过应下。 虽然他不懂这是什么药,但只要是程摇给的,他都感觉是灵丹妙药。 程摇拿剪子剪开夏羿身上被血浸烂的衣服,连带着溃烂的皮一起剪掉。 夏羿没忍住,咬着满是血的牙低吼了一声。 程摇安抚道:“左护使,你再坚持一下,伤口马上处理好了。” 她的动作很快,好似经常做这些一样。 商越溪看她见血不慌,甚至比旁边的谢大夫还要沉稳,着实吃惊了一把。 寻常女子就算是一点点擦伤,都要请大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扎,可她呢? 似乎只是在处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其神色、其态度,就连他历经沙场的启林军都比不上。 他的眼睛微眯着,悄然注视着这一切。 程摇,你到底是什么人? 直至夕阳西下,程摇和谢大夫才将夏羿身上每一处伤口都包扎完毕。 “阁主。”谢大夫先行一礼,“左护使现已无碍,只需等上皮肤重新长出来即可。” “要多久皮肤才能重新长出来?” 商越溪虽无亲历,但光是站在边上看,都好似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 谢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快则三月,长则半年,还......还要看左护使身体的恢复情况。” “不用。”程摇打断道,“不消两月,左护使便能好。” 谢大夫瞪大了双眼:“程姑娘,这......正常人的皮肤烂掉到重新长出,最快也要三个月,左护使又不是神......” “嗯,方才我给他上了药,是能快些恢复的。” 谢大夫瞠目结舌:“这样......那......那还挺好。” 谢大夫心里哭唧唧。 启林军常年在外出征,将士受点皮外伤那都是常事。 若是能得到程摇那瓶药的配方,那启林军的军备作战能力最低也能翻一番了! 可是...... 哪个大夫会好心到将自己的配方拱手相让? 正心灰意冷之际,却听程摇说道:“阁主,等下我把刚才给左护使的药方写给你,到时候让启林军备一点,专治皮外伤。” “嗯,你写了给谢大夫吧,他随启林军出征用得上。” 还觉心里空落落的谢大夫登时抬起头来,给程摇行了一礼:“多谢程姑娘!” 程摇给谢大夫写好药方,准备去找商越溪辞行。 刚到门口,就听到商越溪在和其他人说话—— “阁主,我们尚且不清楚对方来路,贸然前往恐怕凶多吉少。” “是啊阁主,左护使功力比咱们启林阁大部分兄弟都要深厚,这次都能被打成这样,若是我们去......” “陛下命我务必尽快查出给桑太医下毒之人,眼下好不容易查到给桑太医下毒的人和护花离郁出京是同一批人。” “若不趁此机会追击,再让他们跑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阁主,可是对手似乎很强大,我们恐怕......” “阁主,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程摇说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商越溪有点意外:“程姑娘,你——” 程摇行礼道:“抱歉,无意偷听。” 商越溪摇了摇头:“程姑娘,花离郁的事情与你无关,我不能把你也卷进来,况且,此事还涉及了朝堂。” 程摇迟疑片刻,只好道:“阁主,实不相瞒,花离郁被逼离京我也有参与。” “嗯?”商越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准确来说,花离郁的事,是我揭穿的。” 事到如今,程摇也不打算隐瞒了。 护送花离郁出京的那波人和毒害桑太医的那一波人所用的手法与她当年研发的药方有关,她不能坐以待毙。 此次商越溪前行,她必须想尽办法说服他让她一起。 没料到程摇竟然牵扯其中,商越溪内心五味杂陈。 到底还是他关注得少,竟不知晓她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去揭穿花离郁。 “可是,严州远不比京城,那里山脉众多,修习蛊术之人不少,若是程姑娘有个三长两短——” 他该如何向自己交待? “阁主,不管是桑太医身上的毒,还是之前启林阁将士所中之毒,更甚至是今日夏羿的伤,都是我解开的。” 程摇笃定道:“我可以向阁主肯定,此次前往严州,路上定然会再次遇到他们这些手段,而只有我能够解他们的毒。” 她说这话时,掷地有声、胸有成竹。 商越溪莫名想起她前阵子醉酒时拉着他的衣襟,言之凿凿地喊道—— “别担心越溪兄,我会替你解毒的。” 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他听到她的声音,心里都会流淌着一股暖意。 “程姑娘......”商越溪停顿了片刻,方才叹了口气,“那你要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先你自己为主,千万不能逞能,知道吗?” 程摇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笑起来显着两个浅浅的酒窝:“知道了阁主,定不辱命!” 次日,天刚蒙蒙亮,程摇就已经装束好到了约定地点。 此行商越溪只带了三名暗卫。 程摇看了他们一眼,这些人并非是军队里培养出来的士兵,反而更像是江湖中人。 都说启 第22章 不是说遇到危险喊我吗 谁知程摇指了指边上的另一匹马—— “阁主,我也有一匹。” 商越溪:...... “你会骑马?” “是。” 程摇说完,一个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颇有飒爽之气。 在马背上坐定,程摇看向商越溪:“我准备好了。” 商越溪勾唇一笑,也跟着上了马。 “准备出发!”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赴严州,但严州距京足有两百二十公里,最快也要三日才能到达。 “休息一下吧!” 商越溪一声令下,几人停住下马休息,顺便吃些干粮补充体力。 程摇分得了一块饼,对着水嚼着吃。 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此时送到嘴里的饼就像在啃白面馒头。 即便如此,程摇也无半分嫌弃之色。 商越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总觉得程摇与其他女子大不同。 本还担心她所说的会骑马只是随便骑着马到处溜溜。 不曾想,她骑起马来英姿飒爽,完全不逊男儿。 这一天下来,他们前进的速度和平时一样,没有半分延迟。 几人休息后又匆匆赶路,临天黑前终于到达了阳曲镇。 “找家客栈,大伙好好休息,明日继续赶路。” “是!” 暗卫们只要了一间房,方便互相照应。 程摇是女子,自然是分开房住。 为了保险起见,商越溪便住在隔壁,方便照应。 天很快黑了下来。 赶了一天的路,程摇刚躺到床上,不消片刻便睡着了。 四周寂静无声。 一阵风吹过,漆黑的房间里闪过一道黑影,地板上突然现出一道缝隙的光。 黑衣人刚推开门走进去,四肢顿时松软无力,应声倒下。 程摇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有个人影,不慌不忙地坐起来。 “程姑娘。” 商越溪听到异动,也从隔壁过来。 看到地上躺着一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冲了进来。 程摇淡定道:“没事,他已经晕了。” 商越溪:...... 程摇点了桌上的油灯,商越溪上前将趴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翻了个面。 还有鼻息,确实是晕了。 “你对他用了什么?” “洒了点粉而已。”程摇打了个哈欠,“阁主准备如何处置?” 对于程摇的淡定早已经习惯,商越溪将他拉起,双手捏住那人的嘴。 本藏于舌头里的毒药被拿了出来。 程摇扯嘴一笑:“还挺狡猾。” 商越溪面色凝重:“看来我们被盯上了。” 另外一个房间内的几人后知后觉地赶到,看到黑衣人顿时脸色都不大好了。 “阁主,我们下面要如何做?” “先绑起来,等醒了审审。” 三人将黑衣人绑起来,送到自己房间。 商越溪看了看程摇:“程姑娘,今夜漫长,不如到我房间里去吧。” 虽话有不妥,但是真真为她的安全着想。 程摇一愣:“这......没事的阁主,我能应付得来!” 她跟商越溪同处一室?待到天明? 这要是传出去,那他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到时候没有女娘看上他,她拿什么赔? 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ヽ(。>д<)p 商越溪也没强求,点头应道:“嗯,此事是我决断不妥,无冒犯程姑娘之意。” “没事阁主,我知道的。”程摇连连摆手,“这样吧,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喊你。” “好。” 啊!!! 一阵惊呼声突然从对面厢房传来,程摇和商越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对面走去。 商越溪先行,程摇紧随其后。 还没进屋,一个黑影出现在走廊尽头,许是也看到了程摇,眨眼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程摇跟了上去,在拐角处瞥见他往楼下跑了。 程摇一路跟着他跑,但刚出客栈,那人就没了踪影。 就这么跑了? 刚一回头,黑衣人明晃晃站在她身后。 程摇定住一秒,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黑衣人抽出剑来,直冲程摇要害。 程摇偏头躲过,好在现在体力能跟上,反应足够灵敏。 她往后绕开,拿起旁边的水瓢就往黑衣人身上扔。 扔过去的水瓢被一道剑意劈成两半,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程摇:...... 她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毒粉往前一甩,黑衣人脚尖轻点,轻松飞过毒粉散落的区域,来到程摇身边。 完了! 程摇心里咯噔一下,眼角余光扫到一个身影。 还未看清来人,黑衣人的剑随着铛一声,被挡了回去。 程摇被那人拥入怀中,耳边传来声音:“不是说遇到危险喊我吗?” 程摇抬头一看,心跳莫名快了两拍。 她偏头去看,黑衣人已经收回剑,对着他们又是一剑。 商越溪搂着程摇腾空跃起,单手甩剑铛铛回击。 “阁主。” 另外两名将士已经赶到,黑衣人眼睛微眯,袖口处扔出一样东西。 嘭—— 一阵白雾弥漫四周。 程摇、商越溪四人纷纷捂脸,待烟雾散去,黑衣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商越溪和程摇落地,程摇识趣地抽开身,身上还残留着他身体的余温。 暗一上前一步:“阁主,人质已经死了。” 商越溪心里似沉了一块石头。 程摇问道:“阁主可知,刚才那人使的是什么剑法?” 商越溪看着程摇,眸底略过几分意味深长的意味。 “你看出来了?” 程摇觉得他知,又疑惑他为何不说。 猜不透他的心思,程摇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是御魔剑法。” 暗一震惊道:“御魔剑法?那不是青龙帮的独家剑法吗?” “刚才那个人是青龙帮的人?” “青龙帮专做杀人的生意,但素来只接江湖之事,怎么开始攻击朝廷官员了?” 程摇蹙了蹙眉,看向商越溪,商越溪的脸色比她更为凝重。 半晌,他才说道:“只怕后面的路更加危险了。” 次日,一行五人整理好行囊,准备离开阳曲镇。 街市上来往行人颇多,几人不得已,从骑马改成牵马行走。 “瞧一瞧看一看了喂!” “正宗的算命,包算包满意,算不准不要钱,算得准加双倍~ 第23章 程摇竟是女道士? 一个男子立于木桌前,样子不过十六七岁,手里拿着一把破扇。 一身灰布长衫套在他身上,略显宽大。 乍看这秀气的脸搭配这一身装扮,显得格外清奇。 他身后立着一张幡,幡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问卜算卦”。 暗二看她立住了,提醒道:“公子,这些都是骗人的。” “诶这位兄弟,你不懂就不要乱说,什么叫骗人的?我都说了,这算不准不要钱!” 暗二只觉得晦气,并不搭理他。 反倒是程摇主动问道:“算一次多少钱?” 唐羡口干舌燥许久,终于遇到一个信他的,激动道:“公子好眼力!我这个呢,不准不要钱,但我这算的都是准的,见你是我今日第一个顾客,我收你三两一次就成!” “三两?”暗二冷笑道,“明明可以靠抢,非要演这段戏。” 说完就对上商越溪朝自己投来的冷厉的眼神,又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程摇掏出三两银子放到桌上:“那你算吧。” “好嘞!” 唐羡笑着收起银子,拿出一张黄纸递给程摇:“请公子写上生辰八字。” 程摇端详着他手里的黄纸,嘴角微微勾起,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唐羡两根手指夹着黄纸,另一只手双指朝天,嘴里念念有词。 暗卫们十分不屑这种神棍行为,默默在心里腹诽。 唐羡猛地吐出一口血,瞪大了眼睛看向程摇:“你......你!” 程摇心里顿时有了希望。 从唐羡使用的幡、黄纸、扇子来看,她一眼就能看出唐羡和其他神棍不一样。 是个真正懂天理、窥天机之人。 而连他都算不出自己命运的话,那就表明她原先的算卦能力还在,只是暂时还没有恢复罢了。 只要她能得到那味药,想必就能恢复自己的卜卦神力了。 过路人听到声响,回头一看神棍居然因算命而吐血,纷纷围过来,饶是稀奇地看着他。 唐羡却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窥探先机,阳寿折尽。 他的师父虽然也一直同他这么说,可他这一次分明什么都算不出来! 怎么能算他窥探先机? 他看着面前的程摇,怎么也瞧不出她有什么诡谲之处。 程摇朝他伸出手,捏着他的手腕处一探:“心脾有损,赶紧去看大夫吧。” 唐羡不为所动,捂着胸口哆哆嗦嗦:“你......你是何人?!” 路人看他这样子,又是摇头又是冷笑—— “我说小道士,道行不深就不要出来招摇撞骗了,瞧把自己弄成什么样?” “你刚才不是还说算尽天下事?怎么算不到你自己有血光之灾呢?哈哈哈~” 面对路人的挖苦,唐羡全然不在意,眼睛只死死地盯住程摇。 他想起来了。 他师父还曾说过,但凡道行比他深厚之人千万不能算,动辄飞来横祸,甚至还会吐血身亡! 此人,竟是比他道行还高的道士?! “抱歉,无可奉告。” 程摇说着,退回到商越溪身边。 唐羡还想追问,看了一眼商越溪,视线正好与他对齐。 呃...... 他不敢说。 (╥﹏╥) 不甘地注视着一行五人离开,唐羡捂着胸口坐在摊位上。 想着方才程摇给他把脉时说的那句,赶忙收拾摊子看大夫去了。 另一边,程摇和商越溪并肩行走。 商越溪问她:“程姑娘,你可知刚才那道士为何会吐血?” 和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商越溪虽然知道程摇没可能会算命,但他下意识地觉得,她可能知道原因。 程摇摇摇头:“我不知道啊,不过通过脉象上看,可能是熬夜所致。” 说着,她看向商越溪的眼神严肃了几分:“阁主,你也不要熬夜看什么公文了,要注意身体!” 商越溪勾唇一笑,颇为宠溺地应道:“行,都听程姑娘的。” 一旁三个暗卫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 一行五人用了两日到达严州。 进城的队伍排得老长,商越溪有通关文牒,一行人不用排队便进了城。 正值日暮,周遭百姓都在匆匆收摊。 程摇一眼瞥见卖饼的摊子,揉了揉早已咕噜噜叫半天的肚子,默默咽了口口水。 商越溪注意到了,直接走到饼摊面前:“老板,来五个饼。” 饼摊老板谨慎地扫了五人一眼,还是从笼络里掏出五块饼:“十文钱。” 商越溪给了十文,将饼分了一人一个。 程摇笑了笑接过,一回头,饼摊老板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老板,怎么你们收摊收得这么急?” 她注意到,不光是饼摊老板,旁边摆摊的小贩也都准备离开。 老板一边收拾一边压低了声音回答:“你们几个是刚来的吧?赶紧找家客栈歇着吧,别在外面瞎溜达。” 说完,似乎忌讳什么东西,扛着东西就跑了。 程摇看看商越溪,商越溪道:“先去找家客栈休息吧。” 不多时,就找到了一家尚还开门做生意的客栈。 他们进了门,就看到店小二在挪门板,也是要关门打烊了。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店小二打量了他们一眼:“好的客官,两间房?” 店小二看商越溪和程摇站在一处,身后三人又都是下人的装束。 料想是哪家少爷刚携新婚的娘子出门游玩,顺便带了三个下人随行。 “三间。” “好嘞!” 店小二去拿钥匙,一边啧啧想着,这家定是有钱少爷,三个下人还开两间房。 五人赶了一天的路,虽然刚吃了个饼垫巴,总归不够饱腹。 商越溪便让店小二开了张桌子,一起吃个晚饭。 店小二端着酒美滋滋地上桌:“客官,你们的酒来咯~” 商越溪塞了点碎银在店小二手里:“小二,这严州城里的商贩,为何一到黄昏就闭店了?” 店小二脸上的笑瞬间僵在脸上,心虚地扫过五人的脸,和他们一一来了个四目对视。 “客官,这......这怕是不好说。” 程摇也掏出了二两碎银:“这些够不够?” 第24章 欢迎来到我们的修罗城! “不瞒几位客官,近来我们严州死了十几个年轻人。” “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若是死去的年轻人尚未完婚,需要为其找一个婚配入葬。” “这接连好几天都在办婚礼,今晚也有。” “大家为了避嫌,就早早收摊了。” 说着,店小二呵呵一笑:“几位在店里好生歇息,晚上听到什么声音不要去看就行。” 商越溪喝了一口酒,问道:“为什么一下死那么多人?” 店小二蹲在他耳边,悄声道:“大家也都在猜,有人去看了一眼,回来说死的那些人皮肤发紫,眼珠子都被挖掉了!模样好生恐怖!” 说着也深感晦气,店小二拿了托盘就要离开。 程摇叫住他:“去哪里能看尸体?” 店小二:??? 店小二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五个人,看他们没人反对:“这个......我们严州城后山上,他们晚上会去那里!” 说完,又不放心地补上一句:“那个......如果你们看到尸体动了还是什么的,也不用慌,那是蛊师们下的蛊。” “蛊师?” “是,就专门研究蛊术的。他们对尸体下蛊,能尸体就能像活过来一样动。” “这样举办阴婚的人就能顺利走完流程,等” 吃过晚饭,几人去了客房暂坐休息。 程摇在衣袖的口袋里塞了一些她特制的毒药,忽而听到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程摇走到窗边,轻抬窗台往外看。 她的房间正对着外面的马路,一支队伍悠悠地路过。 两支大红灯笼开路,四个穿着红衣的男子抬着一架花轿,快步穿过。 咚咚—— 商越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程姑娘。” “来了。” 五个人默不作声地溜出客栈,悄悄跟在队伍后面。 队伍穿过大街拐进巷口,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一个身穿大红色婚服的女子被扶了下来,这家人的下人领着她走了进去。 商越溪一个眼神,三个将士唰唰唰飞到了房顶。 程摇:...... 欺负她武力没恢复? 刚说完,自己一个腾空,商越溪单手抱着她也飞了上去。 ︿( ̄︶ ̄)︿ 反正她有大佬~ 不用自己飞~ 五人趴在一个天窗上,看着里头的新娘子被领到男方父母面前。 屋里的陈设十分诡谲,红白布交织地悬挂在房梁上,新娘面前的两个老人穿着的却是丧服。 两个大汉抬着一个同样穿着喜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耷拉着脑袋,双脚悬空,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坚持着。 紧接着,又一个人上前。 此人披着黑披风,看不清他的脸。 他来到男子面前,拿出一个瓶子,对着他耷拉的脑袋倒了下去。 程摇瞬间眯起了眼睛。 是蛊术! 不多时,男子好似醒过来了一般自己站了起来,双手抽离开来,笔直地站在自己的父母面前。 男子的脸毫无征兆地闯入五人视野范围,不约而同地都被吓了一跳。 男子的脸是紫色的,嘴唇发白,不管是手的扭动还是走路的姿势都十分僵硬,好似死了很久一样。 暗二小声道:“这就是店小二说的蛊术吧?” 这时,房间里传来了鬼媒人的声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呜呜呜~ 新娘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程摇心里似被扎了一样疼,不禁骂道:“真是丧尽天良!” 礼成后,蛊师又瓶子倒扣在男子的脑袋上。 片刻后,男子的身体好像被抽走了灵气,一下子瘫软在两个大汉手里,重新做回一具尸体。 “送入洞房!” 鬼媒人的话又起,伴随着新娘的抽泣声,一人一尸被带了出去。 蛊师也跟着走了出来。 队伍重新出发,直奔严州后山。 蛊师没有跟着去,在中途便拐了个弯。 商越溪朝身后三人使了一个手势,其中一人领命继续跟上殡葬的队伍。 剩余的人则跟上了蛊师。 蛊师走着走着突然加快速度,四人跟上去时,面前是一个十字路口。 商越溪示意剩下两人兵分两路,而他则和程摇走第三条路。 前方一片漆黑,偶尔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两人不禁背对背,警惕地朝四周张望。 窸窸窣窣—— 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程摇隐约感觉到声音是朝地面传来,低头一看,一群黑色的物体正快速朝他们两人包围。 “阁主!在地上!” 商越溪翻身搂住程摇,脚尖轻点上了城墙。 耳边又传来丝绸的声音,一条黑色丝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两人袭来。 商越溪抽剑去挡,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丝线为刃,快绿阁的人也来了。” 程摇张开大手,袖口的毒药粉朝地上挥洒,蛊虫一碰到毒药粉便烂成一摊泥。 商越溪笑道:“程姑娘好手段。” 说话间,四面齐齐飞出黑色丝线,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商越溪纵身一跃,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将丝线一一切碎,又带着程摇落到地上。 程摇应道:“商阁主也不赖。” 商越溪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左前方有一人在地面,你可以解决他吗?” 程摇揉了揉手腕:“包在我身上!” 话音一落,商越溪再次腾空,直冲隐藏在右前方屋顶上的黑衣人。 程摇则是飞快跑向左前方,伸手一挥,像播撒花粉一般扔出毒药。 啊—— 一声惨叫声响,那人皮肤溃烂,痛不欲生。 程摇回去找商越溪会合,商越溪正好解决完藏在角落里的几人,将剑插入剑鞘。 “阁主。” 另外两名暗卫也飞奔回来集合。 商越溪问:“怎么样了?” “阁主,追到东边人就消失了。” “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东边巷子尽头,杂草丛生。 程摇往前再走一步,顿时陷了进去。 商越溪眼疾手快拉住程摇:“程姑娘,小心!” 程摇淡定地往后退了一步:“前面的水不浅,应该是淌不过去的。” 说着,程摇回头。 就见蛊师站在他们身后,月光落在他的身后,看不清他的脸。 披 第25章 见血封喉、杀人如麻的启林阁阁主 五人不约而同汇集一起。 程摇一只手挡在身前:“来者何人?” “哟?”蛊师的嘴咧得更开了些,“竟然是位小娘子!看来今夜兄弟们有福了~哈哈哈哈!” 商越溪:“放肆!” 蛊师却越发开心了:“商阁主,想不到你居然会为了一个花离郁赶到严州。” 稍作停顿,又道:“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能离开这里了!” 说着,周围开始弥漫黑烟。 “是毒气!”程摇单从颜色和形状上便认出了毒雾,“快蒙上眼布,屏住呼吸!” 五人早有准备,立刻蒙上布,同时屏息。 蛊师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没想到这位小娘子也是同道中人啊,敢问小娘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要不要加入我们?” “废话少说!” 一将士嫌他恶心,直奔声音来源,哗啦一下刺了过去。 蛊师没有蒙眼,轻轻松松就躲了过去。 商越溪紧随其后,将剑刺向蛊师。 蛊师突然掏出一支黑笛向上一扬,和商越溪的剑不相上下。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 程摇下意识挥洒药粉,因糜烂而发出的撕拉声伴随着一阵尸身的腐臭味传来。 几人没法长时间屏住呼吸,立刻闻到了腐臭。 程摇取下眼布。 一具尸体笔直地站在她面前,眼睛被掏空了,空洞地盯着她瞧。 忽然,尸体伸出手就要掐她。 程摇依然淡定地站在原处。 尸体和她越来越近,她的手里不知何时捏着两根银针,对着尸体的脖颈处一扎! 呃—— 呃—— 尸体发出奇怪的声响,身体随之僵硬地摆动起来。 嘭地一声,尸体瞬间倒在地上,不动了。 “程姑娘,小心!” 暗卫们此时也都摘下了眼布,立刻看到和他们对抗的居然是几具中毒发紫的僵尸! 有一具僵尸正张牙舞爪地靠近程摇。 还没来得及赶过去,就见程摇利落回头,直接给了那具僵尸两针。 僵尸应声倒下。 暗卫们:...... 蛊师撇开商越溪的剑,一不小心被反弹了,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有点意思。” 蛊师说完,将笛子放在嘴边。 一阵笛声传出,伴随而来的是泥土松动的声响。 许多原本葬在土里的尸体全被召唤出来,亦步亦趋地往五人走来。 程摇的银针和另外四人相互配合,不一会儿就将所有僵尸一网打尽。 本还胜券在握的蛊师一听,暗道一声不好,立刻掉头就跑。 商越溪却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突然,几十条丝线从空中落下。 商越溪飞跃切断,一回头,蛊师已经消失了。 程摇等四人匆匆赶来,商越溪有些懊恼:“有快绿阁的人帮忙,又让他跑了!” “阁主,那我们又没了线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商越溪沉默了。 却听程摇说道:“阁主,我有办法。” 次日寅时。 一行五人拿着锄头铁锹上了严州后山。 昨夜跟随殡葬队伍的暗一走在前头带路,其余四人在后面两两跟随。 清晨的林子里很安静,缕缕晨雾萦绕在林间。 林子深处似有无数双哀怨的眼睛,凝望着淹没在高高灌木丛下的五人。 “这儿怎么感觉那么冷呢?”暗二边走边说道,两只手交叉在胸前取暖。 程摇扒拉着旁边的草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头上伫立着十几个墓碑。 “这里阴气很重,自然比城里冷一些。” 暗卫们听完,更觉得冷得可怕。 窸窸窣窣—— 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几人登时停住脚步。 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在草里若隐若现。 众人只觉得后背发寒,正要掏出剑来防身,却见那脑袋突然窜出草丛—— 唐羡惊恐地看着面前五人,结巴道:“你......你们怎么在这!” 差点没把他吓死! “你又为什么在这?”程摇反问他道。 “我......我当然是为了调查严州近来的诡异事件咯!” 程摇饶是有兴致地问他:“什么诡异事件?” 唐羡看了看他们,思来想去,叹了口气道:“还能是什么事?近来严州城里莫名死了十几个年轻人。” “一个个死状都极其恐怖,我想着......会不会有什么妖魔作祟,所以就过来看看咯。” 说完,唐羡扫了他们一眼,低声问道:“你们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件事来的吧?” 暗二笑道:“怎么?这林子只能你一个小道士来?我们来不得?” “我可没说。” 唐羡挠了挠耳根,见他们要走,立马喊住:“诶诶诶,你们是要继续往里去吗?” 程摇耐着性子应道:“不然呢?” “能不能带上我?”唐羡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一个人走怪安静的,既然顺路,要不就......” 程摇看了一眼商越溪,见他没有反驳,便道:“跟上吧。” 唐羡顿时笑道:“来了!” 一行六人往里走去,越往里走,里面的坟头越多。 有许多墓碑上的漆还很鲜艳,一看就刚葬不久。 “诶?怎么看起来都差不多?”领头的暗一停住脚步,挠了挠头,发愁道。 商越溪问:“怎么回事?” “阁主,昨夜夜太黑,只认得差不多在这个位置,具体的......不太认得了。” 唐羡呆头呆脑地看着商越溪,又看向程摇:“阁主?他叫他阁主?是启林阁的阁主吗?” “启林阁名声这么响啊?”程摇不明觉厉地感慨道。 “那可不,启林阁那可是陛下钦点,仅对当今圣上一人服务的!” “启林阁上下人等,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那可是江湖帮派所不能企及的存在!” 启林阁的几位当事人笑而不语。 唐羡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表情。 依旧昂着头,傲娇地评说着流传在江湖上有关启林阁的传说。 说完,自己又偷偷走到程摇旁边,一只手挡住嘴的一边,偷偷向程摇道—— “听闻启林阁阁主见血封喉、杀人如麻,你见了可得小心着点!” 程摇看向商越溪那张半妖半 第26章 呆傻小道士 程摇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算命先生吗?自己算算不就知道了?” 唐羡仿佛被点醒了似的,当即掏出自己的吃饭家伙。 是一个龟壳和几个黄符。 程摇看了他的黄符一眼,心里忍不住嫌弃。 这哪里是黄符,分明是鬼画符! 丑得让人难以理解! 看唐羡拿出黄符,暗二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先前都觉得他在装神弄鬼,现待在这么阴气重重的地方,再看到那几张黄符,顿时安全感爆棚! 唐羡只当他们是来瞧热闹,手里捏着黄符念了道咒,贴到了龟背上,将龟背扔了出去。 龟背在地上转啊转,过了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地停下来。 唐羡的目光落在龟背上,又顺着龟背的某一处慢慢往前,再往前...... 最后,落到了商越溪身上! 唐羡伸出手指又开始哆嗦:“你......你是......” 见血封喉、杀人如麻的启林阁阁主! “呀!我想起来了!就是这!” 顺着唐羡手指的方向,领路的暗一指向商越溪身后的坟头。 这个墓碑上的字也是刚写上去的,红字鲜艳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程摇半蹲着,捧起一抔泥土看了看。 “这里刚刚被人挖过。” 商越溪同意道:“开始挖吧。” “诶?你们这是要干嘛?”唐羡怀里抱着龟背和黄符,傻愣愣道。 看清楚他们的动作,他吓了一跳:“你......你们这是要挖坟?!” 没有人理他,大家自顾自地锄地、挖土。 唐羡手抖得更厉害了,甚至,双脚也开始抖了起来。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挖坟这种事也干得出来!” “这要是被人发现了,你们怕不是要被抓起来!” 说着,他又看向程摇:“这位公子,我念你是同道中人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刨别人坟头可是大忌!是要折寿的!” 程摇不耐烦地起身:“你好吵!” 呃! 唐羡不满地撅起嘴,语气明显变弱:“我说的明明是事实,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商越溪偏头看他。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找那些年轻人的死因咯!” “你不挖坟,你想怎么找死因?” 唐羡:...... 好像说得也没毛病。 被商越溪这么一说,唐羡只得乖乖地站在一旁。 没有工具,他索性捏着黄符,只等开坟后若是遇到妖魔鬼怪,就先震它一手。 才翻过的土,暗一暗三很轻松地就把里面的棺材挖了出来。 暗一上前准备开棺,程摇拦住了他:“等一下!” 她来到棺前,用银针轻点了一下边缘,看没什么变化,又退了两步:“可以开了。” 四名男子合力将棺材板掀开,一具无眼尸体暴露眼前。 他的身旁还躺着一个美妙绝伦的新娘尸体。 程摇注意到新娘的脖颈有一处泪痕,想到她有可能是被活生生勒死下葬的,心口不禁抽痛了一下。 “我去!也忒吓人了!” 暗三往后挪了一步,默不作声地往唐羡边上靠靠。 唐羡却没来由勇敢地往前凑:“怎么怎么,让我看看?” 低头一看,那双呆萌天真的大眼珠子对上尸体的两个空洞。 啊!!!! 唐羡吓得连连往后退,突然感觉身后一硬,原来是顶到了另一个墓碑。 啊啊啊啊啊!!! 树林子回荡着他的尖叫声,原本还在美梦中的鸟全被惊飞了。 回头一看,五个人齐刷刷地扯着嘴角鄙视地看着他。 “太......太吓人了!呜呜呜!” 唐羡吓得鼻涕眼泪直流,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被他这么一吓,原本就感觉有些渗人的几名将士也都不敢上前了,愣是站在原地等候商越溪的命令。 商越溪和程摇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边上,两人观察着里面的尸体,脸上神情皆是困惑不已。 程摇用银针和毒粉稍加试探,脸黑了下来。 “阁主,他们先前应该都经历了某种测试。” “测试?” “不错。”程摇细细想来,“对于身体某种机能的测试,像长生不老,或者容颜永驻之类的测试。” 暗一听懂了:“程姑娘的意思是,他们都是被人当成了测试用的工具?” “正是。” “诶诶。”唐羡冷静了许多,听到程摇的话,立刻想到了什么,“你们说的测试,会不会是徐氏世代相传的易容术?” “易容术?” 五人又齐刷刷地看向他,审视的目光让他心里直发毛。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啊......怪吓人的。” “你仔细说说。” 唐羡苦着脸道:“几位大哥,能不能到外面去说,我......我有点怕!” 众人:...... 没了他办法,几个人又将棺合力盖上放了回去。 回到镇上,太阳已完全出了山头。 商越溪找了一家面摊,六人围在一桌,顺便叫了六碗面。 唐羡美滋滋地拿起筷子就要吃面,筷子还没插入碗中,就被另一双筷子夹住了。 唐羡抬头,瞪了程摇一眼。 “公子这是做什么?” “说完再吃!” 唐羡:...... 也罢,反正不是他还钱。 唐羡傲娇地放下筷子,又微微压低声音道:“严州有一户人家姓徐,是做酒楼生意的。” “平时呢,也做点收集情报的买卖,还曾扬言全天下的消息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这靠的,就是徐家世代相传的易容术啦!” “通过易容成当事人身边人的样子,不仅能轻松获得情报,有些时候还能——” 唐羡不说,只是说了一个手割脖子的样子。 说完,他快速地捞起筷子,吃了一口面。 啧啧啧! 面真好吃! 程摇问他:“既然他们的易容术已经这么成熟了,为何还要拿人做实验?这说不过去啊?” “公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唐羡一边吃一边说:“易容术嘛,想要逼真,那就得不断地去调配配方,包括什么眼皮啊眼角啊皱纹啊......” 唐羡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五个人皆用一种很奇怪 第27章 我终于回到你的怀抱了 这!!! 唐羡闪躲,可不管闪哪边,都能对上他们的目光。 “哎呀,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 唐羡破罐子破摔道,“之前徐家出了点事,说要找个道士驱邪,我看他们价钱给得高就去了。” “那天夜里,我刚做完法事准备回去,没想到听到他们后院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就好奇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就看见他们柴房里绑了一个人,里面有一个女的给那个人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那个人就发出呃呃的声音。” “那女的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再不成功就把那人的皮剥下来弄成脸皮也不亏什么的。” “我当时害怕极了,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跑了。” 商越溪从袖口掏出一张画来,摊在桌上:“是这个女的吗?” 唐羡看了一眼,眼珠子惊得快要瞪出来:“对对!就是她!你们怎么......” 唐羡快吓尿了,他面前这些都是什么神魔? 暗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道士,今晚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探险啊?” ...... 天完全黑了下来,几个黑影悄声穿过大街,在离徐家不远的巷口分散开来。 为保险起见,几个人都穿了夜行衣,戴了黑色面罩。 暗一暗二轻功飞上房檐负责接应,暗三则躲在墙边放哨。 唐羡领着程摇和商越溪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将杂草拨开,一个狗洞出现在眼前。 商越溪:...... 程摇:...... 唐羡尴尬地笑了笑:“二位,实在没办法,我能知道的偷偷溜进徐家的办法只有这个了。” 商越溪率先开口:“走吧。” “好嘞!” 唐羡率先打个样钻进去,程摇随后,商越溪负责断后。 就这样匍匐前进了一刻钟,三人才钻了出来。 三双眼睛在草里偷偷打量着周围。 四周只有一个房子,里头没有光。 程摇问:“这里是哪里?”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柴房。”唐羡几乎是用气音说的,“当时那个人就是被绑在这里面。” “里面好像没人啊。” “这......这我不知道啊!” “这边有人看守,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 唐羡又开始哆嗦了:“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等一下。” 商越溪说话间,屋顶上已经开始打了起来。 暗一暗二出其不意,又有程摇特制毒粉加成,三下两除二将把看守的人解决了。 商越溪看到信号:“我们过去吧。” 三人躲在暗处,将窗户纸抠出一个小洞,偷偷瞄了一眼。 唐羡小声道:“里面有个人。” 程摇也看了一眼,扭头跟商越溪道:“花离郁在里面。” “我们进去吧。” 门缓缓打开,屋外的月亮倾泻进房间里,落在床边。 熟睡中的花离郁不安分地翻了个身,嘴里念念有词。 三个人影瞬间如木头人一般定在门口,见没有异动,这才继续往里走。 里面有一张简陋的床,床上此时正躺着花离郁。 床边还有一张小茶几,在床的对立面还立着好些柴火和一个十字架。 隐约间还能看到十字架上挂着的铁链在闪闪发光。 商越溪眼睛微眯。 这种十字架一般都是用来牢里审问犯人用的。 徐家居然有一间用柴房改造的审讯室! 嘭—— 唐羡突然心盲眼瞎,撞到了茶几上。 花离郁立刻被惊醒:“什么人?” 她刚坐起来,就看到床边站着三个黑影。 “你们——” 眼前突然出现一层雾蒙蒙的粉末,话还没说完,直接昏了过去。 商越溪立刻将她背上背:“快走!” 唐羡见状,掉头就跑。 程摇紧随其后。 刚到门口,徐家的守卫齐齐围了上来。 “没想到都追到这来了。”领头的是徐家管家,“给我上!” 守卫二话不说拔剑冲了过来。 商越溪立刻将花离郁扔在地上,抽出剑就往外厮杀。 “啊!!这位公子,你不是说今晚没有危险吗!!” 唐羡一边惊叫一边往屋里跑,还不忘拉上程摇。 正准备过去助攻的程摇被猛地扯到屋里,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你干嘛?!” “公子,我......我害怕!” 程摇:...... 她错了。 她就不该让商越溪带上这个拖油瓶! 此时暗一、暗二也赶了过来,程摇这才稍稍有了点闲心搭理他。 “你要是在这躲着,等下我们杀出去也来不及救你。” “那......那怎么办?” “我给你防身的毒药呢?” 唐羡掏出挂在腰间的葫芦:“在这。” “一会儿见人就撒,听见没?” “嗯......知道了。” 唐羡哭唧唧。 可他现在已经是刀架上的鸭子,温水里的青蛙,和这群妖魔鬼怪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也没办法了! 程摇撂下话便冲了出去。 外面的守卫已经被他们三人杀得七七八八,可徐家上下守卫却比他们预料得还要多。 杀完了这一批,又有新一批守卫补上。 突然,墙上架上了几道弓弩。 商越溪回头大喊:“快退回去!” 程摇见状,当即将唐羡推回房中,自己也跟了进去。 刚鼓起勇气准备出去和他们共生死的唐羡:...... 锵!锵锵!锵锵锵! 外面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吓得唐羡发抖的老毛病又犯了。 突然感觉自己手背一痛,一头雾水地回头。 就见程摇不知何时拿起了自己的手,给他来了一针。 “公子,你——” 咦? 唐羡突然感觉自己不抖了,浑身还倍儿有劲。 嘭—— 四人突然冲进来,暗一暗二竭力将花离郁背上身。 商越溪则朝程摇冲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声音低沉有力:“程姑娘,闭眼。” 程摇闭上眼,感觉自己腾空而起,紧接着—— 嘭一声巨响。 再睁眼看,商越溪单手持剑,直接将柴房的屋顶给掀翻了。 程摇:!!!∑(?Д?ノ)ノ 商越溪纵身一跃,轻轻松松飞过屋顶,走了。 两人落到 第28章 她死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程摇无语了。 暗一突然倒在地上,紧接着暗二、暗三也倒了下来。 程摇赶紧跑过去把脉。 糟糕! “他们中毒了。” 程摇回头,就见商越溪也倒了下去。 “他......他们怎么了?”唐羡这会儿也从地上坐了起来,惊恐地问道。 程摇将商越溪背到背上:“别傻愣着了,快过来帮忙!” 唐羡怔了两秒,哦了两声,站起身来。 他过去扶暗一起来,饶是不管怎么用力,暗一仍躺在地上无济于事。 程摇把商越溪弄进屋里之后又出来了,一口气就将暗二背上肩,快步走进屋里。 唐羡:...... 他不能输! 莫名胜负欲爆棚,唐羡嘶吼着拉起暗一—— 仍无济于事。 ...... 有点力气,但不多。 见他迟迟不进去,程摇又出来把暗一搬了进去。 唐羡也赶忙进去里面帮忙。 另一边,徐家。 “废物!一群废物!” 徐家家主坐在正堂上怒斥道:“一群人连四个人都打不过,要你们有何用!” 说着,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扔了过去。 茶杯摔得四分五裂,跪着的人耷拉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老爷,那群人都被我们下毒了,只怕也是撑不了多久。” “等三天后再请大师放蛊找到他们,也只能是几具白骨了!” 徐家家主怒色稍缓:“有把握吗?” “老爷放心,我们下的毒都是大师给我们的,估计这会儿,他们的身体已经开始溃烂了!” 唐羡已经呕了三次。 他回头看程摇,看她面不改色地处理那几个人的伤口,心里钦佩感油然升起。 他鼓起勇气走过去。 面前几个人,除了商越溪以外,被搬进来之后皮肤就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溃烂。 说是在快速腐烂也不为过! 他刚入世,没想到一连遇到如此惊悚的事情,太难为他了! 他硬撑着挑起眼皮,看到暗一身上腐烂的手皮—— yue! 他又跑出去吐了。 程摇将暗一、暗二、暗三的伤口全部包扎好,再看看仍昏睡不醒的商越溪。 和暗卫们不一样,商越溪也中毒了,却没有出现任何皮肤溃烂的现象。 难不成,他中的是其他毒? 程摇蹙着眉再次给他把了脉,却是一惊! 明明刚才他的脉象和几个暗卫都一样,为什么现在却是...... 程摇拿出银针,插入他的胸口和手。 不曾想,原本还好好的商越溪顿时脸色煞白,嘴唇发紫。 程摇不得已取下银针,症状又消了下去。 莫非? 唐羡这会儿又过来了,看了一眼商越溪,问程摇道:“启林阁阁主怎么了?” 程摇淡淡道:“等等看吧。” 月光落在房间里,简陋的屋子里空无一物,四个人都只能躺在临时堆好的干草堆上。 一个黑影突然印进来,唐羡猛地回头,尖叫了一声! 程摇回头,花离郁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一把斧头,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们。 “程摇?!” 她看见程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怎么是你!” 来抓她的人,居然是程摇! 难不成当时揭穿她的人也是...... 花离郁陡然想起,她被揭穿那日,程摇就坐在花氏医馆对面的台阶上! 她以为那是巧合! 她以为她只是来看热闹的啊! 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 她明明都防着她了! 她给她下了那么多次药。 看着她日渐消瘦,亲眼看着她脸上毫无血色地求她救救她...... 为什么!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花离郁心有不甘,渐渐又变成了愤怒。 她嘴里念叨着什么东西,拿着斧头就朝程摇冲过来。 程摇捏紧了手里的银针,只等她过来偷袭。 唐羡却突然杀了出来,不知从哪捡来的树枝,一把挡住了花离郁。 “你又是什么东西?”花离郁恶狠狠地瞪着唐羡,又突然笑道,“该不会是程摇养的小白脸吧?” “恶心歹毒的妇人!”唐羡一脸嫌恶地看着她,“心里到底有多龌龊才会如此揣测他人!” 花离郁的力气比他想象得要大,但他不想再被程摇感觉自己的软弱。 他咬牙坚持着,伴随着自己一声吼叫,将花离郁推了出去。 花离郁一个踉跄,又稳稳站着。 她不甘心,发疯一样地再次向程摇发起进攻。 程摇没有站在原地继续发愣,抄起银针就往花离郁身上戳去。 花离郁闪躲开来,看她手里熠熠发光的银针,错愕道:“没想到你真的会医!” 五年了! 她对她使的那些心眼子,原来什么都不是! 她居然一点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 心口似燃了一团怒火,花离郁露出森森白牙,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程摇,你骗得我好苦啊!” 早知她是藏拙,她又何必费尽心机,倒不如当初一刀杀了她才好! 可是...... 可是她死了,商越溪该怎么办呢? 她心心念念的人啊...... 目光落至身后躺在干草堆上,隐匿在一半黑暗中的俊俏脸庞。 是啊,她早想杀了程摇的。 嫌她碍眼! 嫌她能不费力气就能与商越溪朝夕相处! 嫌她装装样子就能获得永安王府上下人的称赞! 可是! 她用了那么多办法,程摇却仍毫发无损! 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甚至连她辛苦多年在京城积攒起来的名声,就被她一下子全毁了! 她再也回不去了! 就连商越溪—— 她双眼噙满了泪水,心中残存的自傲让她强忍着不落泪。 她眼神迷离地落在商越溪身上,若是不能得到他,她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她恍惚想起严州那些因她的实验而葬送了性命的年轻人。 那些人死前还苦苦哀求她,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也要她留他们一命。 就是那么卑微的人,到死之后还能找到一位新娘入葬。 可她呢? 若是被抓回去,恐怕连死都得不到一具全尸! “不行!我不要这样!” 她自顾自地惊恐、摇头,恍 第29章 像个傻蛋 程摇五指握着三根银针,冲过去直戳花离郁的脖子。 疯癫的花离郁顿时似没了力气,整个人呆滞地看向前方,手里的斧头眼看着就要砸下去。 程摇用力抬脚,对着花离郁的屁股就是一踹。 花离郁倾斜着倒了下去,连同斧子也落到了她的脚边。 “哇!吓死我了!” 唐羡终于松了口气,树枝却还紧紧地攥在手里。 “程公子,她应该不会再醒了吧?” “会。”程摇收起银针,淡定道。 她只是把她戳晕了,又没把她戳死。 花离郁身上牵扯的东西太多,留着她还有用。 唐羡听了,手里的树枝攥得更紧了几分。 “程姑娘。”暗一微微张开闭着的眼,声音嘶哑地唤着程摇。 程摇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声线清冷:“我在。” 暗一心里的惶恐少了几分。 这几天下来,程摇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有她在,自然会没事的。 “程姑娘?”唐羡呆呆地看向程摇,“不是!他叫你......姑娘?” 程摇居然是个女子?! 其他人紧跟着也醒了过来,程摇又过去给他们一一把了脉。 唐羡却傻眼了。 他连着叫了两天的公子,居然是个女子! 而且,一个女子竟然有那般勇猛地...... 他不是做梦吧? 唐羡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嗷呜一声叫了出来。 刚醒过来的几名暗卫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她是女子!”唐羡解释道,“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众人不答。 唐羡傻了,原来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暗一中毒不深,已经可以站起来。 见程摇还在给他把脉,他着急问道:“程姑娘,阁主怎么还没醒?” “再等等。” 很快,暗二暗三也都恢复过来。 天将明,唐羡依靠在门边,怀里抱着那根跟他生死相依过的树枝,沉沉地睡着。 暗卫们轮流守夜,程摇则坐在商越溪旁边的草堆上,闭目养神。 咳咳咳—— 一阵激烈的咳嗽声把房间里几人都吵醒了。 程摇握住商越溪的手腕:“阁主,感觉怎么样了?” 还在迷糊中的商越溪陡然听到程摇的声音,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他能感觉到程摇的手指正搭在他的手腕上诊脉。 他睁开眼,程摇清秀温柔的脸映入眼帘。 “阁主,你没事了。” “嗯?”商越溪只感觉自己似乎睡了一觉,“我也中毒了?” “是。”程摇点点头,收起放在边上的银针,“你体内的毒把新中的毒克制了。” 商越溪微耸眉毛:“我们中的毒和夏羿中的,可是同一种?” “嗯。” 程摇将银针放回自己的袖口。 “好在我解毒及时,大家受伤程度都要比左护使小很多。” 商越溪坐起来,一眼看见被绑起来扔在角落的花离郁。 暗一作了一揖:“阁主,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商越溪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可以吗?” “阁主,我们可以。” “阁主,我们才逃出来,徐家肯定会乘胜追击,还是尽快动身的好。” 商越溪正有此意,最终把目光落在程摇身上。 “程姑娘。” “阁主,我没问题!” “诶诶,那我呢?”一直醒了却没好意思出声的唐羡插话道。 暗二瞥了他一眼:“小道士,你可以回家去了。” “那等下他们来找我怎么办?” 唐羡急了。 一想到花离郁给那个年轻人喂药的场景,他就瑟瑟发抖! 暗卫们大眼瞪小眼,默契地将目光看向商越溪。 这件事他们做不了主,还得看他家主子的。 程摇开口道:“阁主,唐羡协助有功,我们不能不顾他的生死。” 唐羡泪眼汪汪地看着程摇。 她真的! 他哭死! 商越溪点头:“嗯,小道士,你要和我们一起入京吗?” 唐羡诶了一声:“入京?” 对哦! 启林阁的老巢,啊呸!不是!总部就在京城! 他可以入京了? 暗二见他傻愣着,冷笑道:“小道士,吓傻了?” 唐羡甩甩脑袋,回过神来:“没有没有!我......我愿意跟你们去京城!” 三日后。 一队人带着狗,跟着蛊师出发寻找花离郁他们。 走了快两个时辰,队伍里有人忍不住发牢骚:“蛊师,还没找到吗?” “这都多久了,到底靠不靠谱啊!” 蛊师往身后一瞥,黑色披风下近乎诡谲的双眸让众人默默闭上了嘴巴。 领队的是徐家管家,只得笑呵呵出来缓和气氛。 “蛊师,这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兄弟们多少都累了,您体谅一下。” 蛊师不语,只是默默地往前走。 队里的人却有些不满。 “那几个人武功那么厉害,蛊虫真的能找到他们?” “不是说他们都中毒了吗?还能跑到这严城郊外?” “其实要我说,这都三天了,那位花大小姐就算是被绑了,他们都中毒了,自己也该跑出来了,还用得着我们去救?” “三天都没逃出来,怕不是已经......” 管家回头瞪了说话的几人一眼,队伍里这才没了声音。 沿着城郊山路一直往里,一群人走进了一个小村庄。 村里的房子都很破旧,一眼看过去都是没人住的。 几人一下提高了警惕。 蛊师停在一个破了的柴门门口。 “就是这了。” 众人手里的刀都掏了出来。 蛊师让出一边,为首的管家率先踹开门。 院子里空落落的,一阵风吹过,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卷,又缓缓落下。 院子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一只蛊虫慢悠悠地爬到院中一块黑乎乎的污渍上,似乎在舔着什么。 这只能是当时被下了毒的那几人流下的血。 就是这了! 管家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其他人紧随其后。 然而,走到了正中,都没感受到任何杀意。 管家随机揪出一个人:“你,进去看看。” 那人苦着脸,只得忍着,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里屋的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 众人紧张地纷纷摆好姿势。 一阵灰尘似白烟 第30章 你看吧,我就说没事 只见房间里地上满是血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众人:...... 京城已经连续下了一个月的雨,启林阁的地牢内潮湿更甚。 墙面渗了水,腐坏的老鼠尸体和屎尿的味道混合在空气里,令人作呕。 “啊!”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花离郁捂着凌乱的头发蜷缩在牢房一角,脸色惨白,眼睛直直地盯着某一处,嘶吼着尖叫。 “你......你们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我只是奉命行事,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啊!!!!!” 牢房外,两个官兵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饶是看戏一般地盯着里面发了疯的花离郁。 “那位程姑娘的药好生厉害,这才刚喂下去,人就这样了。” “这是什么药啊,一吃就跟见鬼了似的?” “这可是程姑娘的秘制毒药,说是吃了就能让她自己主动招供。” “这么厉害?” “可不是!听闻那位程姑娘在严州靠几根银针就能干到好几个僵尸,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敌的。” “真的假的?” “这可是暗二大人跟我们说的,那能有假?”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两位官兵抬头,立刻行礼—— “阁主。” “程姑娘。” 商越溪和程摇齐齐进来了。 商越溪看了一眼花离郁,朝两个官兵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 官兵们快步离开。 商越溪和程摇打开囚禁花离郁的牢门。 花离郁听到声音,抬头,眸子似不聚焦般,散漫地落在两人身上。 啊—— 又是一阵惨叫。 程摇忍不了地捂住耳朵。 早知道把她毒哑了。 “你们、你们别过来!” “我没杀你们,你们别找我!” 花离郁只看见眼前站了两个人,白衣黑发,再想用力看,却是头晕目眩,求而不得。 她只当他们是鬼魂,是被她药死了的那些年轻人的鬼,来找她索命呢! “你为什么杀人?”程摇顺着她的话,问道。 花离郁呆呆地摇头,嘴里念叨着:“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只是奉命行事。” 商越溪也学着程摇的话,问道:“奉谁的命?行什么事?” 花离郁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徐忠让你这么干的?” 徐忠,便是徐家家主。 一听到徐忠这个名字,花离郁摇头的频率加快了。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程摇却不依不饶:“徐忠让你炼制的药,有什么功效?” “我......我不知道。” 花离郁一边说,口水一边往下耷拉。 程摇嫌弃地皱了皱眉:“你要是不说,那就别怪我们取了你的命!” 说着,她象征性地往前一步。 花离郁见鬼朝她过来,又是尖叫一声。 “别过来!别过来!” 程摇乘胜追击:“你说不说?” “我、我......我不能说。” 花离郁哭了,泪水、口水混在一起,拉丝一般滴在衣襟上。 “说!” “我......呜呜呜!”花离郁哭得更凶了,“我不能说,我......我说了我就连命都没了!” “你不说,我也要拉你下来陪葬!” 程摇空灵的声音夹杂着颤抖,好似恶鬼索命。 花离郁吓得再次尖叫:“我说!我说!他们要我为他们研究容颜永驻的药物!” “如、如若我研究出来了,他们就给我一大笔钱,到时候我可以回到京城,继续做我的花大夫!” 商越溪冷笑:“你在京城,乃至整个梁国的名声都臭了,还妄想回京?” 听到商越溪的声音,花离郁突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原本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起来,看见程摇和商越溪两人笔直地站在自己身前,她一下愣住了。 “越溪。”花离郁下意识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还故作矜持地端正坐姿,眉眼含笑道,“你怎么来了?” 商越溪好心回答道:“我奉陛下之命,前来提审你。” “提审我?”花离郁笑了笑,“越溪,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你的贴身大夫,你身上的毒,还得靠我帮你控制呢。” 程摇挑眉,补了一句:“有我在,不需要你。” 原本仅有商越溪一人的视野,此时又多了一个程摇。 看到程摇,花离郁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你这个贱人!” 花离郁挣扎着爬起来要去抓她,可她浑身没了力气。 刚作势要起,整个人又扑通一声摔到地上去。 她的手指无力地抠着地面,无力地嘶吼着—— “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害得我名声全毁了!” “你一个从山里来的贱人,连爹娘都没有的人,凭什么能进永安王府!” “凭什么你可以和越溪朝夕相处?” “我那么想杀你,可是我为了越溪,我又不得不留住你!” “我费尽心思在给你的药里下东西,你全都给换了!” 花离郁抬起头,眼睛怒视着程摇,好似要把她看穿! 随即,她又瞬间泄了气一般,声音变得柔柔弱弱。 “你要是吃了该多好啊!” “只要你乖乖躺在床上,终日只能为越溪提供鲜血,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花离郁半蹲着怒吼道:“都是你!” “都怪你!贱人!” “混账!”商越溪震惊地看着花离郁。 昔日那位与他温声细语的花离郁,此时如同恶魔一般,在他面前肆意炫耀。 心肠歹毒至极! 甚至! 她那些腌臜手段还使在程摇身上! 商越溪不由分说,一把抓起程摇的手就往外走。 还在看好戏的程摇被一把拉过,快步走出地牢。 商越溪朝着四周喊道:“来人!快叫谢大夫!快把谢大夫给我叫过来!” 日暮时分,下了一天的雨终于消停下来。 程摇在商越溪的注视下,喝下了第二碗药后,终于忍不住说道:“阁主,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商越溪不应,朝旁边唯唯诺诺站着的谢大夫使 第31章 有心仪之人了 商越溪全当瞧不见一般,操着一口命令的口吻:“今夜早点休息。” “不急。”程摇将手放好,站起身来,“我还想去杏花楼买点吃的。” “我跟你一起。” 程摇刚要出门,听到他的话回头来,提醒道:“阁主,花离郁的事情你不处理了吗?” “我已派人去做,不劳程姑娘费心了。” 程摇无奈道:“那好吧。” 看小姑娘好似不情愿,商越溪懒懒道:“我请。” 就听到她的声音高昂:“谢谢阁主!” 程摇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商越溪看着她无忧无虑的身影,欣慰一笑,跟着走了出去。 身旁的谢大夫一脸单纯地别过身去,嘴里念念有词:“我什么都没看见。” 次日,养居殿内。 皇帝看着商越溪刚呈上来的有关花离郁的供词,冷哼一声。 “花离郁作恶多端,如今死了也好,省得朕动手了!” 商越溪神情淡淡:“陛下,此次花离郁供词中提到的徐家,我们已经羁押回京,正在路上了。” 皇帝收起奏折:“此事你做得不错,这件事后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谢陛下挂念。” “诶。”皇帝摆摆手,“你也别太老派,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就不要一口一个陛下的了。” 商越溪神色未改:“是!” 皇帝白了他一眼,对他光说不做的行为表示鄙夷。 “对了,上次你说你已经找到了替代花离郁的神医,可是何人?” 商越溪顿了几秒:“是程摇,程姑娘。” “又是女子?”皇帝眼睛微眯,“越溪啊,你也该到婚配的年纪了,若是看上了,可要好好把握。” 皇帝自知商越溪没有这心思,纯粹地顺口一说。 却听商越溪应道:“是,越溪会努力的。” 刚要往龙椅上摊的皇帝瞬间挺直腰板:“看你这意思......是有心仪之人了?” 商越溪不语,脸上却不自觉地扬起了微笑。 皇帝哈哈大笑,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哪家的小女娘?” “陛下,微臣启林阁中还有公务要忙,就不叨扰陛下了!”商越溪双手作揖,二话不说退了出去。 皇帝佯装气愤地哼了一声:“这小子!” 而后,又想起了刚才他说的那位女大夫。 程摇? 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花离郁死了?” 吃过早饭,程摇又开始捯饬自己的毒药,就听到鬼语微从外面给她带来了这个消息。 “是啊姑娘,听说她全身沤烂,被人扔到荒郊野外,甚至都不给埋了!” 程摇淡定道:“恐怕是有人让她死的。” “姑娘知道是谁?” 程摇点点头:“除了严州那群人,还能是谁?” “那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影响。” 程摇摆动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边说道。 “他们以为我们会死在严州,却没想到我能解开他们的毒,等他们发现,我们已经到达京城了。” “他们再从京城传信过来派人杀害花离郁,也要花费一到两日时间,但我的药能让花离郁不出半日就招供。” 程摇说话间,又配成了一瓶毒药。 轻轻吹掉手心上的草药碎屑,将药瓶盖上盖,收起来。 “就算现在毒死了花离郁,想必启林阁已经先他们一步,把她的供词交给了圣上。” 说了一大堆话,见没有回音,程摇回头看鬼语微,就见她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程摇: (?△?;?)? “语微......你、你干嘛?” “姑娘好厉害!语微要一直跟姑娘在一起!” 程摇:...... 程摇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说道:“上次杏花楼说这京城郊外有一块宝地,种了很多稀有草药,我们过去看看。” 鬼语微应好,出去拿了两把铁锹站在门口。 “姑娘,我们带这个去吗?” 程摇:...... 她这个贴身婢女怎么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用,到时候用手拔就行。” 鬼语微一副很失望的样子:“好吧。” 程摇无视她失落的表情,拉着她往外跑去。 两人坐着永安王府的马车一路往北走,到了城郊山路便下了马车,改为步行。 阳光正好,树树皆春色。 河岸边柳树依依,随风飘扬。 程摇迎着风站在河边,张开双手环抱着清新的空气,舒畅地深吸一口气。 “姑娘,这里好漂亮啊!” 程摇看了看四周。 “姑娘在找草药吗?” “好像还不是这里。” 程摇抬头看了看日光辨别方向,随即指了一下北面山腰上一处房子的尖顶。 “应该是那!” 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达河对面的山腰处。 “姑娘,这里好像没有能上山的路。” 程摇撩开草丛,一条不起眼的山路印入眼帘。 山路被杂草掩盖,只留下隐隐一道还未被野草吞没的沙路。 “居然这么隐蔽!” “我们走吧。” 程摇率先走了上去,鬼语微紧随其后。 两人不多时便爬到了半山,程摇果然看到了几株稀世珍贵草药。 “没想到这里也有续灵草!” 程摇大喜。 这里的续灵草长势极好,且连成一片,再生能力极强。 如果把它带回永安王府,能种出一大片来,那她能赚一笔大的! 想到自己房间里堆满金银财宝的场景,程摇当即小心翼翼地开始挖掘。 鬼语微也蹲下身来帮她挖。 两人正干得起劲,突然听到草里一阵窸窸窣窣。 鬼语微急忙拉住程摇的衣袖,警惕又小声道::“姑娘!” 程摇将她护在身后,就见一个熟悉的脑袋探出草丛。 同样一脸警惕的唐羡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程摇和鬼语微,而后,表情逐渐纠结扭曲。 “你......”唐羡没见过女装的程摇,愣是不确定地小声问道,“程姑娘?” “是我。”程摇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其他人,但同时又不解,“你怎么老是躲草里?” 唐羡:...... 他尴尬地笑了一声:“我这不是在干正事嘛!” 说着,唐羡又低 第32章 暗处敌报 唐羡点了点头:“前面有一处宫殿,他们就在里面。” “宫殿?” 程摇想起在山脚下看到的场景,这上边确实有一个尖尖的房顶。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寺庙的塔顶,居然是宫殿。 “嗯,你过来,我带你去看。” 担心续灵草离开土容易萎,程摇又把刚挖出来的全栽了回去,跟着唐羡匍匐着往前走。 看着唐羡的身子歪歪扭扭地往前,程摇眼睛微微眯起。 不知为何,她总是想起在严州和他一起爬狗洞那次。 爬了一段距离,唐羡停住了。 程摇立刻刹住,小声问道:“到了?” “嘘!” 远处传来一阵走动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听不真切。 声音渐行渐近,就听到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仪小姐。” “什么事非得把我叫出宫?你们不知道现在情况很严峻吗?” “就是严峻,才必须请仪小姐亲自出来交接,以免被有心之人拦截了情报。” “有话快说,我时间有限。” 女子的声音犀利,还透露着几分不耐烦。 程摇偷偷抬头,透着草叶尖尖,便看到了一个身着粉裙的女子在与一个男子在谈话。 “想必您已经听说了,我们家老爷现在在启林阁关着,您是时候该出手了。” “启林阁证据确凿,纵然我想帮你们,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若是没有,我也不敢来找仪小姐。” 男子说着,从手里掏出一张纸来。 “请仪小姐务必回去再看,在下告辞。” 男子说完,转身走了 他口中的那位仪小姐警惕地望向四周,吓得躲在草里的三个人下意识又往草里钻了钻。 没发现什么异常,仪小姐将纸条收起,快步离开。 等仪小姐走远,三人这才站起身来。 越过草丛,三人站在宫殿的一处花园里左顾右盼。 唐羡趴在门框后面,一双眼睛悄悄往外探,很快又缩了回来。 转过身就朝程摇指了指右边,小声道:“那边有人。” 程摇也趴过去看,刚才那个穿粉裙的女子被几个女使扶着上了马车。 “她们要走了。” “那我们追上去?” 程摇回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唐羡不明所以:“怎么?” “你想追马车?” 唐羡:...... 他委屈巴巴:“那怎么办?徐家的人呢?” “你没听那个人说吗?现在徐家家主已经在启林阁了,他们不过是想要救人。” “启林阁戒备森严,他们想硬闯救人是不可能的,那位仪小姐是宫里的人,只怕他们会从圣上那里下手。” 唐羡顿悟:“他们想要谋害皇上?” 程摇再次向他投去看傻子的眼神。 “虽然现在梁国朝政纷争不断,但凭一个小小徐家,怎么也对抗不了皇家势力。” 说罢,程摇又自顾自地说道:“就是不知道,那个女子在宫里是何等身份。” 程摇见过几次梁国皇家的人,但也不曾见过此人。 最好不要是什么高门显贵才好。 将续灵草带回永安王府,程摇问正在门口指挥搬运货物的赵管家:“管家,阁主回来了吗?” “程姑娘,还没呢,这几日启林阁忙,阁主好几天没回来了。” “好吧。” 回了曲雅斋,程摇将续灵草种了下去。 她院子里的土质松软,很适合续灵草的生长。 长满续灵草的院子,那不就是一院子黄金? 想着,程摇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程摇留了一株续灵草没种,扔进药炉里熬了熬,又配置了好几种毒草药一起服用。 身体微微发热,好似有一股气在她体内乱窜。 程摇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稍稍运功。 再一睁眼,身体仿佛轻快了几分。 她的心情大好。 没想到这一株续灵草竟有如此大的功效,让她打通了原主身体的任督二脉。 再要不久,她的内力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了! 夜晚,月光落在窗台上,隐隐一阵风吹过,翻起了桌上的纸张。 程摇一只手压着纸张,另一只手拿着笔在上面画着。 不消片刻,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就画出来了。 乍一看,一个圆圈上花了许多线条。 程摇端详着看了好一会儿,皱着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玩意儿怎么比画符还难。” “姑娘,还没睡呀?” 鬼语微瞧见房间还点着烛光,特意过来瞧瞧。 见程摇在画画,凑上前来看。 “姑娘这画的是个饼吗?” 程摇奋笔疾书中,听到鬼语微的话,黑着脸抬起头来看她,嘴裂开一条缝,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鬼语微只觉背后发寒:“莫非,是个蹴鞠?” 程摇顿时敛了上扬的嘴角,将刚画好的那幅画揉成一团,丢在桌上。 “我画的是早上那个人!” 鬼语微:...... 是她大意了! “姑娘画那个人做什么?” “早上那个女子用了化名,如果能画出她的样子去找,应该能快些。” 想到程摇刚才那画得像个饼一样的脑袋,鬼语微觉得玄。 但她也不敢把实话说出来,只是安慰道:“姑娘别急,慢慢画,总能画出来的。” 程摇嗯了一声,不死心地继续埋头作画。 鬼语微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桌边,陪她一起点灯熬油。 风呼呼作响,鬼语微怕吹着她家姑娘,起身去关窗。 啊! 程摇闻声抬头,一个黑影站在窗外,手里捏着一把刀,架在鬼语微的脖子上。 “语微!” “姑娘,救我!”鬼语微被吓出了哭腔,声音颤抖道。 程摇二话不说直接掏出银针,顺着黑衣人的方向将银针飞了出去。 黑衣人和鬼语微之间还卡着一个窗台,没法将人带出来威胁,只能松开手躲避银针。 鬼语微一下躺在地上,晕了过去。 程摇翻出窗台,黑衣人见势掏出匕首往她的方向刺来。 程摇淡定地抬起脚,一个用力,直接把匕首踢飞了。 黑衣人似是没料到程摇能踢飞匕首,愣了两秒,冷笑道:“有点意思,没想到你还会武功。” 黑衣人戴着面罩,看不见他的样子。 程摇早有预料 第33章 你们梁国的第一刀客就这吗? 想着她马上也要死了,与她报上姓名也无妨。 程摇却道:“没听说过。” 在江湖上自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刀客徐宏景:...... 随后,他又自嘲式的笑道:“一个不谙世事的野丫头能知道什么!” 笑完,又再次抽出佩刀飞快冲过来。 徐宏景不想再拖延时间,用了全力朝程摇刺去。 程摇却轻轻松松就躲开了。 “你!”徐宏景大吃一惊,“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不就是一个会点医术的女子吗? 为什么能够这么轻易地躲开他的进攻? 他可是梁国第一刀客! 却听程摇慵懒的声音响起:“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叫程摇啊~” 声音落下,三根银针飞速朝他袭来。 徐宏景掏刀一挡,险些躲闪不及,吓得他冒出了冷汗。 “你们梁国的第一刀客,就这吗?” 程摇的笑声尤为刺耳,徐宏景咽不下这口气,哐哐地又往程摇砍去。 饶是过了好几个回合,徐宏景都没讨着一点好处。 该死! 且不说他有没有刺到程摇,再这么跟她耗下去,他倒是先体力不支了。 一阵风呼呼吹过,感觉到又有人朝这边靠近,徐宏景不敢拖延,扭头飞出了院墙。 还准备与之大战一场的程摇:...... 就这啊? “程姑娘。” 忽地一个人影从墙上飞跃而下,待他走近,程摇才看清是夏羿。 “左护使,你怎么在这?” 夏羿的伤还未完全好,脸上尚有未长全的疤痕,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出深深浅浅的口子。 “启林阁有其他兄弟守着,阁主派我守这边。” “哦。” 夏羿看了看四周:“刚才没人来吧?” “有。” “谁?” “他说他叫徐宏景。” 夏羿:!!! 夏羿瞬间警惕起来:“那他人呢?” “听见你来,他跑了。” 夏羿:...... 他有那么大的威力?能吓跑第一刀客? “属下来迟,还望程姑娘恕罪。” 这要是晚来一步,怕不是程摇...... 到时候他家主子定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还好还好...... 却听程摇问:“左护使,徐忠现在还在启林阁地牢吗?” “嗯,在的。” 见程摇脸色半忧半愁,夏羿问道,“程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程摇将今日早上在郊外遇到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夏羿听闻后震惊道:“此时非同小可,我得去找阁主。” “你等一下!” 程摇喊住正作势要飞的夏羿。 随后,她回到房间,将方才画好的画交给夏羿。 “这是那位女子的画像,或许对你们找人有帮助。” 夏羿双手抱拳:“谢程姑娘。” 小心翼翼捧着程摇画作离开的夏羿,走到半路突发奇想,好奇地打开画卷一睹此人面貌。 却见纸上一张大饼上粗乱地放着几根线条,豪放却无张力,好似鬼画符一般。 这...... 夏羿突然为难起来,他这是要交给主子好呢还是不交给主子好呢...... 商越溪看着夏羿呈上来的画,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阁主,程姑娘说,当时那个徐家人喊她仪小姐,不知道是化名还是......” “嗯?仪小姐?”商越溪想了想,“没想到是她。” “阁主知道是何人了?” “宫里的熹贵妃,当年是陛下微服私访时在严州带回来的,小名芳仪。” “阁主,这熹贵妃居然和徐家有勾结,这事需不需要呈报给圣上?” 商越溪面露难色:“我们这位陛下虽然对朝政之事十分果断清明,但一涉及后宫,恐怕就......” 他站在门边,仰头望月。 月亮此时被乌云蒙上了一层薄纱,时明时灭。 芳香园内,熹贵妃端着碗坐在皇帝身边,一身粉裙衬得她格外娇俏可人。 “陛下,这是臣妾刚做的桃花羹,您尝一尝。” 皇帝接过尝了一口,欣慰地点头道:“还是你这里好。” 熹贵妃懂事地跪坐在皇帝身边,帮他捏了捏肩。 “陛下近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哎。”说起这个,皇帝一大把苦水要倒,“最近越溪发现了严州徐家私自炼丹,还拿其他人试吃,害死了二十几个年轻人。” “今日才被启林阁羁押,还一口一个冤枉。” “你说说,连着害死了这么多人,居然还敢喊冤!简直岂有此理!” 熹贵妃故作一脸天真地问道:“那真的是徐家干的吗?还是对他们下手的另有其人啊?” “他们之前窝藏花离郁,这才被越溪发现马脚,现在来喊冤,谁会信?” 熹贵妃惊讶地捂住嘴:“花离郁?可是那位给皇后看过病的女大夫?” 花离郁未出事时可没少进宫给皇后和宫里其他几位妃子看病。 在出事之后,她和宫中其他几位嫔妃都紧张了许久,生怕自己也中了毒。 皇帝沉闷地嗯了一声:“你放心,她已经死了。” 熹贵妃拍拍胸口松了口气,继续给皇帝按摩:“陛下,那这个徐家收留花离郁,也太可恶了!明摆着就是跟朝廷过不去!” 皇帝气愤地哼了一声:“他们口口声声自己不知道花离郁的身份,而且他们家炼丹也没有杀过人,是花离郁自作主张抓人试吃才会这样的。” “这个花离郁真是可恨!”熹贵妃故作生气道,“为害陛下后宫还不算,还去祸害陛下的子民!” 这话听得皇帝很是受用。 他拉过熹贵妃帮他捏肩的手,将人一并带到怀中:“还是阿仪懂事。” 熹贵妃调皮地拿手刮了一下皇帝的鼻梁:“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应该做的。” 皇帝将熹贵妃拉到怀里抱着,熹贵妃也顺着他抱。 过了一会儿,熹贵妃才道:“陛下,臣妾有一事不解。” “嗯?何事不解?” “这徐家炼丹,炼的什么丹药啊,居然还需要拿人做实验?” 皇帝没好气道:“听他们所言,还是长生不老丹呢!” 熹贵妃依旧一脸天真地故作惊讶:“这世上当真有长生不老丹?” “呵呵! 第34章 唐羡的朋友 皇帝心里本来还存疑着,但看到熹贵妃眼神里的光...... 若是徐家真成了,那他不就可以享齐天之寿了? 自古哪个帝王没有长命百岁的心愿? 他要是成了,那他就会比所有帝王都要更高一筹。 熹贵妃太熟悉皇帝这犹豫不决的神情,看到了希望,她便乘胜追击。 “陛下,或许徐家说的是真的呢?他们只是被花离郁骗了,他们也确实在炼长生不老丹。” “如若陛下能放他们一马,让他们继续投入研究,或许真能让他们炼制出来了呢?” “就算凭他们徐家的力量研制不了,那不是还有朝廷助力,还怕他们研制不出来吗?” 熹贵妃温声细语,一句句砸得皇帝心里眼里都是永生。 见皇帝还没有下定决心,熹贵妃又把头栽进皇帝怀中。 “陛下,臣妾真的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 次日,皇帝下旨,徐家受花离郁蒙骗,严州命案与之并无瓜葛,徐忠无罪释放。 商越溪亲眼看着徐忠大摇大摆地离开启林阁。 走时,门口八抬大轿,锣鼓喧天,看得夏羿青筋暴起。 “这个徐家真是嚣张,徐忠刚放出来,徐宏景就买了一个大别院。” “徐家还奉陛下之命炼制长生不老丹,从杀人犯到京城新贵,真真就凭陛下一句话了!” “夏羿,慎言!” 夏羿这才意识到话有不妥,赶紧改口:“属下一时食言,阁主恕罪!” 商越溪看着迎接队伍消失在街道拐角,问道:“这几夜,那个徐宏景可还去过永安王府?” 为了逼徐宏景招供,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启林阁。 不曾想,还没等他松口,陛下的圣旨便下来了。 夏羿回道:“不曾。” “回头让几个兄弟,给徐忠绑了,打一顿。” 商越溪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在安排一件极其不起眼的小事。 说完,又补上一句:“徐家小子敢闯我永安王府,那我就要打他徐家老子!” 夏羿应是,嘿嘿笑着去做准备了。 是夜,徐忠为庆祝自己无罪释放,在青楼里喝完酒,醉醺醺地走在大街上。 天色已晚,街上除了他没有半个行人,静谧得有些诡异。 迎面走出四个黑衣人,快速朝他飞奔过来。 徐忠醉得五迷三道,还没看清来人,肚子就被踢了一脚。 啊! 一声惨叫后,几个拳头哐哐往他身上砸去。 啊!啊!啊! 一连好几声惨叫后,徐忠被打到酒都吐出来了。 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 徐忠抬头想要看清来人,个个人高马大,全身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哪里认得出是何人! “你......你们是......” 徐忠还没说完,后脑勺又哐一声给人砸了一下,眼冒金星地倒了下去。 被打晕后的徐忠被扔到了一个猪圈里。 这里的猪白天才被领走,里面满是猪食和泥巴,被扔进去的徐忠直接吃了一口猪食。 却是晕晕乎乎地不省人事,和着泥巴就那么睡过去了。 干完这一切,黑衣人拍拍手,满意离去。 此时的徐家却十分安静。 徐忠平常也会夜宿花柳,今夜他没有回来,徐家上下也都习以为常。 一双眼睛冒出墙头,翼翼小心地看着里面的一切。 发现没有人守着,唐羡全身一用力,整个人轻而易举地就翻了过去。 嘭—— 一个没踩稳,唐羡直直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他警惕地张望四周,没看到有人冲出来质问他,他忽地松了口气。 他走到一个屋子前,里面亮着灯,有个人在房间里踱步。 他用手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突然感觉肩膀一沉。 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膀,唐羡整个人如石化一般。 ━━∑( ̄□ ̄*|||━━ 顺着那只大手一直往后,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他身侧,月光下还能看到他脸上阴森的笑意。 啊! 唐羡吓得直哆嗦,求饶的话张口就来:“好汉饶命!我......我只是路过!” 咔嚓—— 大汉对着他后脖颈就是一无情铁手,唐羡直接晕死过去。 隔天一早,徐夫人起床后,得知丈夫一夜未归,拿着马鞭,怒气冲冲地坐在正厅。 派人去找徐老爷的下人还没回来,倒是管家提着五花大绑的唐羡前来。 唐羡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看到徐夫人手里的马鞭,吓得一个劲地摇头,嘴里呜呜呜地求饶。 “这是何人?”徐夫人问。 管家说道:“回夫人,昨夜这小子翻墙进来被我们发现了,不知道是来偷东西还是干什么。” “偷东西?”徐夫人冷笑一声,大声道,“我徐家这才入京,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啊!” 说着,她扬起马鞭往唐羡身上抽了一下。 唐羡嗷呜了一声,两眼泪汪汪。 徐夫人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让他说话。” 唐羡拿掉堵在嘴里的破布后,当即求饶道:“徐夫人饶命!我真的只是路过!我绝对不是来偷东西的!” “路过?”管家被气笑了,“你是何方神圣,走路还要往人家家里翻的?” 唐羡:o(╥﹏╥)o “我......我就是跟我朋友开了个玩笑,没想到翻错地方了!”唐羡急中生智道。 “朋友?”一直站在旁边听的徐宏景嘴角一抽,“什么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唐羡眼睛胡乱飘着,脑海里灵光一闪,理直气壮道:“我朋友叫程摇,乃永安王府二少爷,启林阁阁主商越溪的朋友!” 唐羡特意将永安王府四个字加重了音调。 徐宏景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原来是永安王府啊~” 噗! 程摇一早听到赵管家向她转述有关唐羡的事情,刚喝到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那徐家想怎样?” 赵管家答道:“徐家二少爷点名要您去提人。” 看着程摇若有所思的表情,赵管家赶忙补充道:“程姑娘不必担心,阁主已经准备亲自前往,无需姑娘——” “不用。”程摇放下手里的茶杯道 第35章 打脸!大战江湖第一刀客 担心商越溪从中阻拦,程摇让赵管家帮她带话给他,只身一人前往徐家。 得知她是程摇,管家立刻将人领到正厅。 正厅上,徐宏景坐在主位,正欣赏着手里隐隐闪着白光的匕首。 唐羡仍被绑着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盯着一处,心里十分凄凉。 呜呜呜!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听到脚步声往这里传来,正厅里的两人齐齐抬头。 程摇穿着一身黄色衣裙,如一缕暖阳走了进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傻了眼。 “是你?” 程摇看到徐宏景,登时想起那天夜里突袭自己的菜鸟刀客。 徐宏景笑道:“程姑娘,好久不见啊~” 程摇饶有意味地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到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唐羡。 程摇:...... “程姑娘,你可算来了!” 唐羡好不容易对上了程摇的目光,一脸委屈道:“他们打我,还说要把我送到官府,你快救我!” 程摇给他递了一个‘交给我’的眼神,又重新看向徐宏景。 “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徐宏景一口老血卡在脖颈,愣是咳了两声,没好气地应道:“徐宏景!” “哦,徐宏景,快放了我朋友。” 徐宏景:...... “想要救你朋友很简单。”徐宏景将匕首收起,笑着看她道,“你跟我比试三局,只要赢我其中一局,就算你赢,如何?” 上次在永安王府吃了瘪,气得他好几日没睡好觉。 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一个女子居然比他还要厉害。 今天定要趁此机会再和她比一比! 唐羡一听,急了,脑袋似拨浪鼓一般摇晃。 “不行不行,徐二少爷,你这是要杀人啊!” 他原本以为,程摇和启林阁阁主关系那么好,把他领出去轻轻松松。 万万没想到程摇是只身前来,现在居然还要她与徐宏景比试! 那不是亲手把她推入火坑了吗! “少废话!要么比试,要么送官府!” 唐羡摇摇头,义愤填膺道:“你要送官府就送吧!反正我唐羡身正不怕影子斜!” 自己躲不过的牢狱之灾,又怎能让一个女子替自己挡? “你俩争什么?我还没说话呢。”程摇不耐烦地拿手扇了扇风,扭头看向徐宏景,“放了他,我比。” 徐宏景笑了笑:“比赢我才能放。” “迟早的事。” “好大的口气!”徐宏景心里燃起了熊熊的胜负欲,单手伸出,“到外面去!” 徐家院外,程摇徐宏景一人站了一边。 两人比武的消息迅速传遍徐家,徐家的下人纷纷凑过来看热闹,长廊上站了好些人。 “我没看错吧?二少爷要跟这位程姑娘比武?” “二少爷可是我们梁国第一刀客,和一女子比武,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嘘!这话你也敢说,小心狗头不保!” “听说她是永安王府的人,武力怕是不差的!” “真的假的?这姑娘长得好生美艳,还会武功,也太厉害了!” “是真是假,看看不就知道了?” “喂喂,你们到底站哪边啊?” “当然是站二少爷了!” “二少爷威武!二少爷加油!” 下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徐宏景指了一旁的刀架道:“别说我欺负人,你也选一把。” 程摇本不需要,但担心太过招摇等下给永安王府招来麻烦,还是从刀架上选了一把最小的刀。 这把刀和徐宏景手里的比起来,那就是老子和儿子的区别。 众人一看,议论声更大了。 “这姑娘就选了这个?是瞧不起咱二少爷还是怎的?” “想必知道败局已定,不做挣扎了吧!” 期待着自家主子威风八面打倒程摇的众人,在一个回合后,全都瞠目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你们看清楚了吗?” 徐宏景躺在地上,程摇手里的刀直指他的咽喉。 但凡他微微起身,刀尖就会戳进他的喉咙。 徐宏景咽了一口口水,冷汗直冒。 他刚才是怎么被一脚踢飞躺在地上的? 为什么程摇能快到连影子都追不及?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程摇看徐宏景吓傻了,心里顿时虚了。 是她下手太重了? 可是她才使了三成力啊! “你输了。” 程摇收回刀,动作干净利落,颇有侠女风范。 徐宏景起身,咬牙切齿:“再来一局!” 程摇回头,看向徐宏景:“堂堂第一刀客,竟这般言而无信吗?” 下人都不敢吭声,徐宏景结巴道:“那......我答应放了他,但你必须再跟我来一局!” 程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唐羡,下巴微抬。 “给他松绑。” 徐宏景没好气地朝旁边下人说道:“给他松绑!” 下人着急忙慌给唐羡松开绳子,唐羡捏了捏自己的肩骨,抖落了一下身子,小跑着躲到程摇身后。 “程姑娘,你好厉害啊!我刚才都没看清楚你就赢了!” 徐宏景冷笑一声:“瞧你那怂样!” 有了程摇撑腰,唐羡气焰嚣张起来:“咋的,你不还是打不过程姑娘!” “你!”徐宏景咬咬牙,“程摇,我们再来一局!” 程摇瞥了一眼唐羡:“你先到边上等我。” 唐羡见识了她的身手,这会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跑到一边,躲在柱子后看。 一个回合后,徐宏景再次瘫倒在地,嗷嗷乱叫。 在场众人下巴都要惊到掉地上了。 “这这这程摇居然这么厉害!” “刚刚我就一眨眼!真的就一眨眼!她就蹿一下过去了!” 程摇看着被打趴在地的徐宏景,无奈道:“我说了不打,你还不信邪。” 徐宏景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程摇太强了! 远比他之上! 刚才她每一招每一式都与他以往交过手的人不同,她修炼的到底是何等功法? 为什么梁国境内会有这样的变态! 上次在永安王府本以为她是侥幸,没想到当时她竟还没有使出全力!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败给了她,还连续败了两次! 程摇转 第36章 上门和程摇提亲 程摇想都没想,转身一个抬脚用力,徐宏景整个人就被踢飞了。 啊! 徐宏景又一次摔倒在地,下人们赶忙去扶。 唐羡呸了两声:“梁国第一刀客还搞偷袭!我呸!” 程摇拍拍他的肩膀,都没正眼瞧他一眼:“走了。” 两人大摇大摆地离开徐家,无人敢拦。 一下人问徐宏景:“二少爷,我们要不要派人把那俩再抓回来?” “抓什么抓!我这是正经比武输了,有什么理由抓人!” 况且,以程摇的身手,这徐家哪有人还能把她抓回来? 这...... 下人闭嘴了。 徐宏景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这下,越来越有意思了!” 刚走出徐家,程摇和唐羡就遇到了赶来的商越溪。 他立在永安王府的马车前,面色凛若冰霜。 见到程摇毫发无损地走出徐家,他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下来。 “有没有受伤?” 程摇摇摇头,一旁的唐羡抢着回应:“阁主,您是不知道,这程姑娘实在太厉害了!两三下就——” 话还没说完,又觉得肩膀一沉。 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程摇笑嘻嘻地说道:“唐羡兄,毕竟你今天历了这么一遭,属实晦气,要不你请我到杏花楼去,我为你接风洗尘如何?” 一提到晦气,唐羡连连点头。 “是是是!这个确实是要的!” 程摇拉过唐羡,笑着看向商越溪道:“阁主,那我先为唐羡兄接风洗尘去,你忙!” 说完,拉着唐羡飞也似的跑了。 夏羿这时带着启林阁一小支精兵队赶到门口,看到程摇已经出来,连忙放缓脚步。 “阁主,程姑娘没事了?” “嗯。”商越溪回头看夏羿,“回头调查一下,看程摇是怎么救出唐羡的。” 夏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管应道:“是。” 他们走后不久,一个泥人模样的人就敲开了徐家大门。 下人听他自称是徐家老爷,赶忙为他开门梳洗。 徐忠浑身是伤,可他喝得烂醉,却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唐羡走到半道,忽而想起一件事来。 “程姑娘,不是你要为我接风洗尘嘛!怎么是我请你?” 程摇无奈地揉搓眉心,这反应弧也太长了! 她笑呵呵道:“唐羡兄,今天好歹是我救的你吧?请救命恩人一顿饭怎么了?” 唐羡又被说服了。 他点点头:“那是应该的,程姑娘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做东!” 程摇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多谢唐羡兄了!” 上了杏花楼的包间,唐羡脸苦成了一张饼。 “程姑娘,这......这包厢应该很贵吧?我......我请不起啊!” “没事,这个包厢不要钱!” 因了是赛风的朋友,杏花楼对程摇都是打折收费,包厢也是直接白给。 “不要钱?”唐羡眼都红了,“还有这种好事?” 程摇头也不抬地倒茶,声音倦懒道:“嗯,仅对于我。” 唐羡:......是他不配了! 唐羡连着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没吃饭,饿得饥肠辘辘。 饭一端上来,他就如饿狼扑食一般地吃着。 程摇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说吧,你大晚上的跑去徐家干什么?” 唐羡似被噎住了一样,连连咳嗽。 赶忙拿了一杯茶,就着水顺了下去。 等缓过来,才弱弱地说道:“徐家没有被抓,还承陛下旨意留在京城修炼丹药,我担心他们还会继续祸害百姓,就想着过来看看。” “然后呢?” 唐羡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程摇一脸云淡风轻,他只好解释道:“我还没想好......” “如今徐家是奉陛下旨意行事,你觉得他们还有可能去祸害百姓吗?” “就算还要危害百姓,能在天子脚下的京城明目张胆地搞这些事?” “况且,就算东窗事发,宫里还有一位熹贵妃保他,你既无渠道能将此事告到天子脚下,还有可能因此葬送性命。” “即便你有守护百姓安全之心,也不能如此莽撞行事。” 程摇言之凿凿,听得唐羡羞愧地低下了头。 程摇以为把他说自闭了,给他倒了一杯茶。 冷不丁地对上了他的目光,唐羡两个星星眼看着她。 “程姑娘今日所言,句句戳心,今日我唐羡愿结交你这个兄弟,不知程姑娘可否愿意!” 程摇嘴角一抽,也顾不得他这星星眼里的祈求和希望。 “我不愿意。” 唐羡:...... 一大早,程摇就被鬼语微的拍门声叫醒。 “姑娘,快起床!出大事了!” 程摇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声音还带着睡梦里的沙哑:“语微,怎么了?” “姑娘!” 鬼语微也顾不得礼节了,推门而入。 程摇还顶着一头鸡窝头,一脸睡意地坐在床上。 “姑娘!你赶紧起床到外面去看看吧!徐家二少爷拿了很多东西前来,说是要跟姑娘您提亲!” “什么?!” 程摇瞬间醒了大半。 她一边起身一边骂道:“这徐宏景抽的什么风!” 鬼语微一边帮她梳洗穿衣,一边向她讲述早上发生的事情。 “今早徐家二少爷带了十几箱东西放在永安王府,说要找程姑娘提亲,被阁主拦下来了。” “阁主本来替程姑娘拒绝了,这徐家二少爷却死活不走,非要姑娘您亲自和他说。” “阁主没了他办法,只好让我来喊姑娘起床。” 程摇穿好衣服,梳洗打扮好便匆匆出去了。 外面。 徐宏景坐在永安王府的正厅上,上下左右地四处打量。 主位上的商越溪饶是把他当成空气一般,面无表情地坐着。 程摇一进来,两人的目光同时锁定在她身上。 程摇出来得急,头发梳得比较随意,耳边碎发随着身体跑动而飘动,竟也带了几分飘飘欲仙之感。 徐宏景带着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她,眼睛快笑成了月牙。 “徐宏景,你抽什么风?” 程摇看到他,都顾不得什么礼仪,劈头盖 第37章 强娶进门 “徐二少爷,我们不过两面之缘,你这相思病也太好得了。” 扑哧! 旁边跟着过来的鬼语微忍不住笑了出来,见徐宏景瞪了她一眼,又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 徐宏景却不为所动。 “程姑娘能医会武,当真是吾辈楷模,徐宏景仰慕程姑娘并无觉得不妥。” “况且,我们徐家早已不是严州城的那个徐家,徐家奉圣上旨意入住京城,为陛下排忧解难,也算是这京城中的名流显贵。” “听闻程姑娘不过是寄养在永安王府中的外人,与永安王府并无血缘之亲,且你出身卑微。” “若进了我徐家大门,往后定当渐入佳境,蒸蒸日上!” 饶是程摇还未表态,商越溪的脸先黑了黑。 但事关程摇,此事还得她自己做主,纵使心里有无数次想把他撵走,出于尊重还是忍了下来。 程姑娘笑了一声:“谢谢你哈,我不需要。” 徐宏景却依旧嬉皮笑脸。 “程姑娘,入了我们徐家,以后你就是徐家的二夫人,别说吃香的喝辣的,就是你想上天下海,都没问题!” “女子嫁人,就该图个能享锦衣玉食生活的,就我这条件,难道不足以入你的眼吗?” 程摇点点头:“嗯。” 徐宏景:...... 徐宏景苦笑,随即又找了个借口解释:“你们女子都是这般欲拒还迎,我知道的,不如我给程姑娘三日考虑时间。” “三日后,我会带上聘礼再次登门,到时候程姑娘可不要再这般刻薄了哟~” 程摇拳头都硬了。 可当着商越溪的面,委实不好把他丢出去。 徐宏景起身,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 商越溪看了一眼夏羿,冷冷道:“把他给我丢出去!” 同样气得牙痒痒的夏羿二话不说,一个轻功到了徐宏景身后。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徐宏景已经被扔出了永安王府大门。 赵管家见状,当即对着围观的老百姓喊道:“程姑娘拒绝徐家二公子提亲了,还望二公子自重!再登门拜访,永安王府恕不奉陪!” 徐家下人赶忙跑去扶自家主子。 上了马车,徐宏景拿着手帕皱着眉头擦着脸上剐蹭到的伤口,恶狠狠道:“永安王府!程摇!你给我等着!” 另一边。 程摇谢过商越溪后便回了曲雅斋继续睡她的回笼觉。 刚走不久,夏羿就拍拍手回来了。 商越溪问:“上次命你去调查程摇如何把唐羡救出来的事情,可查到了?” 夏羿差点忘了,忙应道:“查到了,说是徐宏景和程姑娘比武,程姑娘三局两胜徐宏景,就把唐羡救出来了。” 商越溪看着他:“你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夏羿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他家主子的话是在质疑程摇会武。 他结结巴巴道:“或许......是徐宏景仰慕程姑娘,所以才输给她的?” 商越溪蹙了蹙眉,并不答话。 程摇总是给了他太多惊喜。 这件事,他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次日。 程摇一早便起了床,昨夜雨下得大,担心续灵草会被淹没,赶忙出来看看。 好在续灵草还算坚挺,并无大碍,她松了口气。 “程姑娘,门口有人找您。” 鬼语微外出采买去了,来喊程摇的是赵管家。 程摇去到门口,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朝她鞠了一躬,又指了指街口拐角处。 程摇问:“你是何人?要做什么?” 小厮不答,只摇了摇头,拔腿就跑。 程摇刚想关门,突然看到他腰带上的一个东西,跟了上去。 小厮跑得不快,好似在特意等着她跟上。 程摇越觉得有蹊跷,刚走到拐角,一层雾蒙蒙的东西扑面而来。 程摇直直地倒了下去。 等再次睁眼,就见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面前站嬉皮笑脸的徐宏景。 “程姑娘,好久不见啊~我都快想死你了!” 程摇:...... “徐二少爷这是要做什么?” 程摇看着他,全无害怕和紧张神色。 徐宏景越发看得入迷:“程姑娘还是这般好看,若是不将你娶回徐家,那我真的抱憾终身了!” 程摇冷笑道:“所以二少爷这是准备强娶民女?” “程姑娘莫要说得那般难堪,只是在下不忍心姑娘你屈居永安王府,这才把你娶回徐家~” 说着,他拉开了旁边蒙着黑布的架子。 程摇脸色一变,架子上是一件红色婚服。 “程姑娘,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与你喜结良缘,待你嫁入我徐家,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说着,徐宏景朝程摇走过来,作势就要去褪了她衣裳。 嘴里念念有词:“程姑娘,反正我们也是马上要入洞房之人,先行夫妻之事也无妨了。” 忽地才想起她手被绑着不好操作,便要去解程摇身后的结。 然而,程摇身后根本没有什么结,早已经被她自己解开了! 她是一直故意将手背在身后的! 徐宏景一惊,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程姑娘饶命!” 徐宏景被揪着衣领,本想着挣脱,奈何程摇的力气出奇得大,一时间只能被她牢牢地抓在空中。 嘭—— 程摇直接将他摔倒在地。 原本在门口守着的几个下人全都跑了进去,程摇三下两除二就将他们全都打趴下了。 徐宏景挣扎着爬起来,要去拿他放在角落里的佩刀。 手还未碰到佩刀,就被程摇一脚踢开了。 徐宏景回头,正要反攻。 程摇却先他一步,一脚提到了他的肚子。 嗷呜! 程摇的功力远在他之上,这一脚看似平平无奇,实则直接击中了他的痛点。 徐宏景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程摇却仍不罢休,对着他的小腹及以下,狠狠地踢! “程姑娘饶命!这里不行!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程摇连踢了好几下,停下来缓了缓。 她拍拍手,冷笑道:“看来你们梁国的高手都不太爱用刀啊,让你这种废物当上第一刀客,真是羞人!” 她的声音尖锐有力,好似一把利刃 第38章 她就住在我隔壁! 这一脚直中要害,直接把徐宏景疼得晕了过去。 程摇摸了摸耳垂,不耐烦道:“吵死了!” 见没有人再拦她去路,程摇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子。 徐宏景特地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就是担心等下永安王府的人发现端倪,及时找到程摇。 此时院子里还放着一台花轿。 甚至锣鼓鞭炮都准备好了。 程摇看到这一切,冷笑了一声,直接走了。 回到永安王府,因为她只是短暂的出去了一下,也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对劲。 她得了空,继续照看着她的续灵草。 大约过了半日。 鬼语微来报:“姑娘,徐家老爷来了!需要你给一个说法。” 自知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程摇并无意外。 “走吧。” 永安王府的正厅上,徐家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正跟商越溪诉苦。 “我儿子可是徐家的二当家!往后余家的生意可都是要仗着他做的!” “现如今他把我儿子打残废了!以后我们徐家断子绝孙,她一定要负责!” 商越溪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两人。 “徐夫人先莫着急,等程姑娘到了,我们再问一问事情经过,到时候您再说也不迟。” “阁主。” 程摇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徐夫人和徐老爷,选择了无视。 徐夫人抬手指着程摇:“就是你,你这个狠心的妇人!” “就是你把我儿子打残废的!” 程摇皱了皱眉,佯装不知道:“不知道这位是......” “你!你居然还装作不认识我!” 程摇看向商越溪,商越溪自然也是配合着她演。 “程姑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徐夫人和徐老爷,就是前几日上门提亲的徐二少爷的父母。” “哦。”程摇语气淡淡,“不知两位今日寻我,可为何事?” 徐夫人一听,怒气冲冠:“你把我儿子打残废了,现在还问我可为何事?” 程摇仍是一脸懵圈。 “我将二少爷打残废?徐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你别在这给我装傻充愣,我儿子只是想要把你娶回家罢了,他能有什么错?” “你现在却把他打成那个样子,大夫都说了,他恐怕要断子绝孙!” 程摇还未表态,商越溪却听得稀奇。 他方才只是听闻徐宏景有意陷害程摇,不曾想竟然是想要把她强娶回家? 而且这徐宏景居然没捞到半点好处,反而被程摇打到断子绝孙? 原本还是想要为程摇主持公道的心思,瞬间变成了吃瓜。 程摇笑道:“徐夫人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有点听不太懂啊?” “我这几日未曾出过远门,更别提见到什么二少爷。” “况且三日前我也与二少爷说的很清楚了,我并不想嫁入徐家。” “当时阁主就在现场,他可以为我作证。” 徐老爷不耐烦的说道:“谁跟你扯三天前的事情,我们说的是今天,就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我一直都没有出过门,怎么见到二少爷?” 徐夫人越听越生气,声音都大了许多:“你没出过门?你当永安王府上的人全都瞎了吗?” 今日一早都在门口晃悠的赵管家出来说话了。 “许夫人慎言!我每天早晨都会在门口溜达,今日确实没见过程姑娘出门。” “你!你们一群人都狼狈为奸!” “他是永安王府的人,自然是为着你说话!” “我儿子的伤就是被你这个泼妇打的!你现在都不承认!” 商越溪听得有些生气,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徐夫人,你口口声声说你儿子是被程姑娘打的,你可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我儿子身边有八个护卫,个个都是顶尖高手!” “当时我儿子被打,他们要冲进去保护他,没想到却被这个程摇给打趴下了。” “那八个护卫就是人证!他们都说看到了!就是这个贱人打的!” 商越溪没好气地说道:“徐夫人,我劝你慎言,若是你不好好说话,那我也没办法为你们主持公道了。” 徐夫人心里有气。 可架不住商越溪的身份,只得愤恨的哼了一声。 程摇说道:“徐夫人,你儿子身边八个护卫也是你儿子身边的人,你怎么就能让旁人相信,他们不是为自家主子开脱呢?” “况且我与二少爷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打他,还要把他打得断子绝孙?” 徐夫人正在气头上,话都不过脑子了,直接说道:“自然是我儿子绑了你,想要把你强娶回徐家,你不愿意就把我儿子打了!” 商越溪冷冷一笑:“强娶民女?你们徐家就是这么罔顾朝廷法度的吗!” 商越溪郑重其事道:“两位莫要忘记了,在我梁国境内强娶民女都是要进监狱的!” 徐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徐老爷赶忙找补:“商阁主息怒!是贱内一时失言。” “我儿子不是想要强娶程姑娘,他只是想要跟她商量一下而已。” “商量?”商越溪冷哼一声,“为什么不在永安王府商量,非要把人叫到荒郊野外的一处宅子商量?” “今日二位所言,全无半句真话!无凭无据就敢出言伤程姑娘的声誉,简直罪无可恕!” “还请两位自行离开永安王府,不要逼我请二位出去!” 商越溪故意将请字加重了几分。 徐家二老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自知理亏,只能抱头鼠窜地离开了。 程摇朝商越溪行了一礼。 “今日程摇谢阁主相帮。” 商越溪将她虚扶起来:“程姑娘客气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 “只是越溪有一事不明,不知程姑娘是如何将那徐宏景打到断子绝孙的呢?” 前几日她与徐宏景在徐家大战一事本就让他起疑,今日听了徐家二老的话,心里更加笃定了几分。 这程摇,就是会武。 甚至,其功力比徐宏景还要厉害。 程摇:...... 也不知道自己脑抽还是怎的,她突然来了一句。 “你想试试?” 商越溪:...... 徐家人在永安王府里吃了瘪,抓不到程摇什么 第39章 程摇身手竟比天下第一神医还要好! 江锦黎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位姑娘看似年纪轻轻,医术竟如此好。” 商越溪笑了笑,并不回答。 虽然不知道程摇经历了什么,但她现在确实变得很厉害,而且越发自信,闪耀光芒。 “阁主,这是师父托我带给您的药。”江锦黎从篮子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到桌上,说道,“有助于您缓解体内毒性。” 商越溪接过:“有劳。” 结束了来永安王府的任务,江锦黎拜别了商越溪。 刚出听雨轩,曲雅斋院子里传来尖叫声。 江锦黎赶忙跑过去看。 他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下人模样打扮的人站在门槛边,双手抓着门框,恐惧地看着种植续灵草的区域。 程摇站在续灵草正中,双眼警惕地扫射某处。 “姑娘这是?” 知道这是程摇的闺房,江锦黎不敢冒然进去,只能站在门框外,小心问道。 鬼语微被吓了一跳,谨慎地看他:“你是......” “在下江锦黎,是一名大夫。” 鬼语微还在纠结要不要让他进门,突然感觉脚下有一条滑溜溜的东西在缠着她。 她下意识往下看。 啊! 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商越溪闻声也从听雨轩过来。 只见鬼语微的脚上爬了一条长蛇,绕着她的脚缠了一圈。 不光是鬼语微,江锦黎看到了也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程摇快步跑向鬼语微,商越溪正好也过来了:“程摇,小心!” 程摇没有停留,冲过去一手掐住蛇的七寸。 蛇被掐住了命脉,紧紧缠绕在鬼语微脚上的身躯立马软了下来,任由程摇将它吊起来。 鬼语微吓得瘫软在地,闭着眼不敢看。 程摇将蛇拿开,商越溪首当其冲走上来,伸手要抢程摇手里的蛇。 “诶!你干嘛?” 程摇护犊子似的将蛇挪到别处,生怕商越溪再抢。 商越溪一脸懵:“你要它做什么?” “当然是泡药酒了。”程摇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蛇,满意地点点头。 蓝纹环蛇,剧毒无比。 没想到这都能被她碰上! 商越溪:...... 江锦黎上前一步:“姑娘有所不知,这蓝纹环蛇剧毒无比,所泡的酒喝了会致命的!” 程摇淡定点头:“我知道。” 用它泡成的毒酒,色香味毒俱全。 有了这个,以后就能灭人渣于无形了! 尽管商越溪要比江锦黎更清楚程摇制毒药的本领,但现在看她手里拿着一条毒蛇,还是十分担心。 “程摇,你——”商越溪话到嘴边,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你小心点。” 程摇轻松一笑:“二位别担心,我有分寸。” 程摇将蛇放在院内平时用来晒草药的桌子上,用石头砸晕之后,直接扔进了一个装满黄色液体的坛子里。 又拿了两块大石头压住坛上的盖子。 程摇拍拍手,回头一看,在场三人都目瞪口呆。 商越溪和鬼语微已经见识了程摇不是人的诸多场面,倒也没那么惊奇。 江锦黎头一回见处理毒蛇的手法如此流畅的,不免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想当初看他师父在处理蓝纹环蛇,那手法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可程摇呢? 居然比他师父还要厉害! 这!这不可能! 江锦黎吓得结结巴巴:“敢......敢问姑娘师......师从何人?” 程摇回头看江锦黎,这才如梦初醒。 完犊子了,又忘记隐藏实力了! “我......我自学的。” 江锦黎:...... 四月初一,正值京城烟花节。 程摇穿着一袭绿色齐襦裙,身上挎了一个绿色的布袋,布袋上还绣了一只小白兔,十分可爱。 “程姑娘!” 唐羡从街头快步跑过来,手里拿了三串刚买的冰糖葫芦,递给了程摇一串。 “喏,路上看到的。” 程摇接过:“谢谢唐羡兄。” 唐羡又将手里另一串糖葫芦分给了鬼语微:“这个给你。” 鬼语微惊讶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 “谢谢唐公子。” “客气,程姑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鬼语微笑呵呵的,心里十分庆幸她认了程摇做主子。 论这京城,根本没有像程摇这般,把自己的贴身侍女当成朋友来对待的。 程摇一边吃一边朝四周观望:“怎么没看到有烟花表演?” 唐羡看了看日头:“时间快到了,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唐羡带着她们来到一家茶楼,要了一间二楼的包厢。 程摇走到包厢的窗台上往外看,顿时两眼发亮:“唐羡兄,这个地方妙啊!从这里居然能看到整个京城!” 唐羡洋洋自得:“那可不,这可是经由我这几日的反复踩点确认的最佳观赏地!” “等下烟花秀会从我们包厢的正对面出现,距离适中。” 唐羡傲娇地昂起头来:“最主要的是,这里离城区远,茶楼包厢也很便宜,这里喝茶的价位是杏花楼的一半不到!” “你是不知道,这杏花楼的包厢因为烟花节涨了好几倍价钱,这杏花楼的老板可赚翻了!” 程摇呵呵一笑:“唐羡兄勤俭持家,哪家姑娘嫁了你,定是有好福气~” “诶!”唐羡摆摆手,“在下得道修仙,不讲儿女私情。” 程摇哦了一声:“差点忘了你是个道士。” 唐羡:...... 嘭!嘭! 光彩夺目的烟花腾空而起,在黑色的幕布上绽开一朵花来。 鬼语微趴在窗台上,激动地喊道:“姑娘,快看!好漂亮啊!” 程摇也跟着到了窗台,满心欢喜地欣赏烟花。 嘭!嘭! 一阵爆破声起,原本应该绽开的烟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远处的城区硝烟四起。 嘭! 一道火光冲天,紧接着,漫天黑烟和惊叫声传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 程摇一惊,唐羡赶忙凑上前看:“这是哪里炸了?” “过去看看!”程摇不由分说,直接走了出去。 唐羡本想去拦,奈何程摇依旧跑没影了,只得回头跟鬼语微道:“你且在这里等我们,我去找程姑娘!” 鬼语微犹 第40章 烟花节爆炸 两人马不停蹄地抄小路跑去。 一路上,越往西城区走,逃跑的人越多。 个个灰头土脸,好似流民一般。 唐羡一边跑一边问:“程姑娘,我们这么急着过去,能帮上什么忙吗?” 他有点方。 “能救一个是一个。” 她好歹也是西域女皇,爱民之心早已深深地刻入她的血液里。 即便这次灾难并非发生在西域,但她仍做不到视而不见。 西城区的房屋连了一片被烟火炸毁。 程摇拉住一个惊慌逃窜的人问道:“你知不知道火是怎么起的?” “存放烟花的仓库爆炸了,连着临近的房屋全被炸了!” “当时还有好些人聚在边上看,有的人还被压在房子下面了!” 那人脸上被烟烧得漆黑,被吓得一直在发抖。 程摇松开手,他一溜烟就跑掉了。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手帕绑在脸上,蒙了半边脸:“我去看看。” 程摇飞也似的冲进烟雾里,脚上突然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个人! 程摇赶紧去探那人鼻息,还有气! 她赶紧将那人的手扯过肩膀,半拖半背走出去。 唐羡不敢冲进去太深,只得在外面接应程摇。 两人就这么助力地接连救了五六个人。 程摇随身还带了一点创伤药,她把创伤药交给唐羡:“你带他们去空旷的地方,再给他们把药给敷上,我再进去看看。” 唐羡连连点头:“交给我吧,程姑娘。” 程摇交代好注意事项,又毫不犹豫地转身冲进火海。 按照她的吩咐,唐羡将人带去了官府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给他们敷上创伤药。 嘭! 一声巨响,震得棚子摇摇晃晃。 唐羡回头,就见西城区正中心再次爆发了爆炸,甚至比刚才的还要浓烈。 唐羡暗道一声不好,要出事了! “唐羡?你受伤了?” 唐羡回头,看到商越溪,眼眶里顿时噙满了泪水。 “商阁主!程姑娘她——” 听到程摇,商越溪快步走到唐羡面前:“程摇她怎么了?” “我跟程姑娘去救人,她让我把那些人带到这边,自己又进去了,刚、刚刚又爆炸了,可程姑娘还在里面!” 唐羡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将要表达的话说了一清二楚。 商越溪瞳孔顿时撑大了几分,来不及应他,转身冲向爆炸区域。 另一边,随着爆炸声响,程摇被震到连滚带爬地闪到一边。 她扶着一个破损墙体起身,一边喘气一边往里走。 里面没准还有人活着! 她走进去,里面果然有几个身影在走动。 程摇惊喜地靠近,却见他们几人并没有受伤,而且都是黑衣黑裤的打扮。 其中一个人肩上还扛着一个女子。 程摇蹙了蹙眉,突然发现那人肩上背着的人居然是...... 桑暖! 那些黑衣人正要离开,程摇喊道:“站住。” 其中一个黑衣人朝程摇飞了过去,抬手就是一掌。 程摇用手肘挡住了此人一掌,那黑衣人原本只是想要将她打晕,没料到程摇居然能接住,蒙得脸仅剩一双露出来的眼睛瞬间瞳孔撑大。 黑衣人不信地又是一掌,程摇接住,眉头紧皱道:“奇云派?” 黑衣人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又听程摇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奇云派的人不语,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点了一下头,其中两人默契地朝程摇冲过来。 程摇一手挡住一人的拳头,可不敌她体力透支得厉害,且现如今的功力还没有她原先的一半,很快败下阵来。 “桑暖!快醒醒!” 程摇朝被扛在背上的桑暖喊了一声,桑暖被打晕了没醒过来。 可恶! 程摇主动发起进攻,两个黑衣人围过来,却被她一拳一脚打飞出去。 废墟里浓烟滚滚,再待在这里恐会发生更不利的事情。 程摇使出全身力气将又一个冲上来的黑衣人打趴下,最后仅剩下那个还背着桑暖的黑衣人。 不曾想过自家兄弟全被打倒了,黑衣人稍稍往后退,然而身后却是一堵废墙。 他早已无路可去! 程摇亦步亦趋地走过去,那人似从腰间里掏出一个东西,直接朝程摇扔了过来。 程摇眼一黑,一声轰鸣,旁边的废墙嘭地倒了下去。 程摇赶忙往后撤,没想到还是被石块压住了脚。 啊! 她强忍着不喊出声,想要将脚从里面拔出来,却是一点都挪不开。 周围浓烟弥漫,很快把她的眼睛呛出了眼泪。 她要是再不走,不是被倒下来的墙体砸死,就是被这浓烟给呛死! 几个黑衣人全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会儿,整个空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程摇!” “程摇!” 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程摇终于忍不住地落下了泪。 “我在这!”程摇喊道,下意识抬头往外头去看。 一个人影遮挡住了本就微弱的光线,而程摇此时却突然觉得,他才是那道光。 第41章 为她洗手作羹汤 “程摇!” 商越溪在浓烟中隐约瞧见了一个身影,再听到程摇微弱的呼救声后,绕过一堆障碍物后,终于跟她会合。 “阁主。” 程摇被烟呛了一大口,连咳了好几声。 商越溪看到她的脚被石块压住了,两手用力地推开石头。 石头估摸着有百斤重,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推开石头后,商越溪一把将程摇公主抱起,立刻往外面跑去。 唐羡安顿好人后又过来了,可看到滚滚浓烟,他实在没有勇气进去。 等下找到了程摇还好,要找不到自己被埋在里面,岂不是给人添乱? 哎! 怪就怪他太弱了! 正在顾影自怜,他就看到浓烟下走出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 再一看,是商越溪抱着程摇出来了! “阁主!程姑娘!” 程摇因为脚疼而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这还是唐羡第一次看到这样脆弱的程摇,当即吓了一跳。 “程姑娘,你伤着哪里了?没事吧?” 程摇抿着唇摇了摇头。 即便如此,唐羡还是能感受到她是真疼。 商越溪垂眸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还能强撑着表达自己没事,心里似被扎了一根刺。 比那些被真刀实枪扎了胸口的疼还要厉害千倍万倍。 没有去棚子里,商越溪直接带她回了永安王府。 不多时,江锦黎几乎是后他们一步赶到的。 “程姑娘如何了?” 江锦黎一边走进曲雅斋一边问道,声音一样着急。 看到程摇面色惨白,江锦黎赶忙帮她检查伤口。 她的脚因为被石头压到了,面上蹭破了点皮。 江锦黎用手轻碰她的脚踝,程摇下意识地往后缩,却没听她发出一声呻吟。 “程姑娘,若是疼,可以叫出来。” “无碍,小问题。” 程摇也不知道是这具躯体太柔弱了,还是她功力还没完全恢复的原因。 以往这种伤口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事,这这次却疼得出奇。 江锦黎处理完,抬头去看程摇。 她正目光呆滞地盯着某一处,早已疼得满头大汗,却仍是一声不吭。 江锦黎笑着看程摇:“程姑娘放心,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只需安心调养一段时日即可。” 因知道程摇也算半个医者,江锦黎知道她心里有数,也没交代太多。 说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江大夫,如何了?” 商越溪看到江锦黎出来了,上前问道。 “程姑娘骨折了,近三个月需要卧床休息,不宜走动,且吃食方面要营养均衡。” 江锦黎吩咐着,商越溪则在心里默默记下。 说完,江锦黎感慨道:“程姑娘看似柔弱,其忍耐力却非常人可及。” “若是普通女子,就那种程度的骨裂,估计都要疼晕过去了,程姑娘却是一声疼都不说,当真是天下奇女子!” 一想到她徒手抓蓝纹环蛇面无惧色,心中钦佩之情更甚。 商越溪只觉得心疼,她都伤得那么严重了,却愣是一声疼没说。 她以为她的脚是铁做的嘛! 江锦黎告辞后,商越溪来到伙房。 夜深人静,府上的厨娘也都早早歇下了。 商越溪走到灶前,点了一把火将灶烧热。 半个时辰后,商越溪敲开了程摇的房门。 开门的是鬼语微,看到商越溪黑乎乎的脸颊,一下子忍不住地笑了。 “阁主,你......” 看商越溪伸手,她才注意到他手里捧着一个碗,碗里盛着汤和两块骨头。 “给程摇的。” 鬼语微回头看了一眼里屋,为难道:“阁主,姑娘晚上太累了,您一走她就睡下了,恐怕......” 商越溪将手收回,眸里略过几分失落。 声音清冷无比:“没事,那就算了。” 程摇脚疼得厉害,睡得并不安稳。 房门口两人聊天的声音就把她吵醒了。 “语微,怎么了?” 因为出汗过多,她现在口干舌燥得厉害,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姑娘,你醒了。”鬼语微赶忙走进来,“阁主来给姑娘你送汤了。” “嗯?” 程摇轻咳了两声,骨头的撕裂感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抬眼扫了一眼房间:“阁主在哪里?” “姑娘,阁主还在外面。” 话音刚落,商越溪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就站在房间门口最近的桌子边,把汤交给鬼语微后也仍站在那边。 “你身体虚弱,江大夫说需要吃点好的,这骨头汤你尝尝,正好补充补充体力。” 程摇道了一声谢谢,喝了一口,竟是好喝的。 暖和的汤汁触碰到舌尖,醇香的、独特的骨头汤风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方才还口干舌燥的咽喉好似久旱逢甘露,得到了极为舒适的缓解。 “谢谢阁主。” 程摇将汤喝了一干二净,食欲也被打开了,瞬间把骨头也啃光了。 商越溪开心地咧嘴一笑:“你且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让语微吩咐伙房的人做。” “京城爆炸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可能这几天都不在家,如果你有事可以跟赵管家说。” 说起京城爆炸,程摇忍不住皱了皱眉。 商越溪作势要走,程摇叫住他:“阁主,桑暖被一群黑衣人带走了。” 商越溪蹙眉:“你说什么?” “桑暖当时已经晕过去了,那几个黑衣人把她带走了,我不知道她是被带走还是被抓走的。” “那几个人武功了得,且身上带了炸药,我想拦住他们,没想到被他们用炸药炸了。” 商越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们长什么样?” 程摇摇摇头:“看不出来。” 程摇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又道:“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他们是奇云派的人。” “奇云派?” 商越溪的脑海里瞬间略过了无数个他所知道的江湖门派,可这个名字却愣是想不起来。 程摇解释道:“奇云派乃西域的一个江湖帮派,专做杀人生意,他们杀人如麻,善用火药,以前曾在西域掀起过万人血海之战。” “得幸西域女皇出手平息,之后此帮派便销声匿迹了,不曾想,居然会在梁国出现。” 他回头看向程 第42章 罩着我们贺家的大人物是 回去的路上,商越溪千头万绪。 他没有回听雨轩,直接去了桑家。 此时的桑家上下都还没睡,所有人能走路的都出去找桑暖了。 桑太医才大病初愈,突然听到自己的孙女被人掳走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听到商越溪来了,他赶忙从床上下来,亲自出门迎接。 “商阁主,可是有我家阿暖的消息?” 商越溪眼中风云浮沉:“抱歉桑太医,还没有,桑鸿呢?” 桑太医眼中期待的光黯淡下来。 “他也出去找阿暖了,还没回来呢。” “您知不知道,这几天桑暖见过什么人?” 桑太医饶是想了想:“没有,阿暖这几日并未出门,倒是有一件事......” 商越溪追问道:“何事?” “城中贺家的大少爷看上了我们阿暖,昨日请媒人来给他说亲呢。” “贺家?”商越溪脑子快速地转了一遍,“哪个贺家?” “是京兆尹夫人的娘家,其父贺闽良,其弟贺扶成,就是这个贺扶成看上了阿暖。” “商阁主可能有所不知,这贺扶成在京城名声那是臭得出奇,不仅常常出入烟花柳巷之地,前几年还因逼良为娼险些锒铛入狱。” “也不知道京兆尹托了多少关系才将人保出来。” 桑太医说完,惊恐地看着商越溪:“商阁主,你说会不会是贺家大少爷绑走了阿暖?” “桑太医莫急。”商越溪捏了一下他的手肘,“我去贺家看看。” “那就有劳商阁主了。” 商越溪不敢耽搁时间,直接上马飞奔到东城区的贺家。 到了贺家门口,还有一个人也站在大门前。 他一手执剑,大声喊道:“要是被我查到我妹妹就在你们贺家,我定要让你全家上下,不得好死!” “桑鸿。”商越溪翻身下马,快步跑上前去。 桑鸿看到商越溪,敛了脸上戾气。 “越溪兄。” “桑暖在贺家?” 桑鸿摇了摇头:“不太确定,但我去西城区找阿暖的时候,看见贺扶成上了一辆马车走了。” “我想起他前几日来我家提亲,被我妹妹拒了,所以心里有些怀疑,就跟了过来。” “我亲眼看着贺扶成进了贺家,且当时还扛了一个特别大的麻袋进去,我想进去问问,但他们把我拦下了。” 商越溪看着这紧紧锁着的贺家大门,眉眼间染了一股怒气。 “既然他不让我们从大门进,那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商越溪说完,纵身一跃,直接越过了贺家的墙。 桑鸿:...... 虽然他刚才也可以,但碍于梁国法制,心里仍坚守着不能擅闯民宅的良好道德品质。 况且一想到这还是京兆尹夫人的娘家,怕给桑家招致祸端,更是不敢贸然行事。 但...... 眼下启林阁阁主带头闯宅子,那可就不能怪他了! 说服完自己,桑鸿也是起身一跳。 两人不知道贺扶成的房间在哪个方位,只得分头去找。 商越溪绕过一个院子,隐隐听到后面一个房子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他一个轻功飞上房顶跨了过去,来到声音所在的房子前。 里面还不时传来贺扶成放荡的声音—— “我的小美人!别跑啊!” “你跑,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我们贺家这么大,你再怎么跑也跑不出去的!” “你越是抗拒,我就越兴奋!” 啊! 嘭! 商越溪将门一脚踢飞,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贺扶成身上! 桑暖跪坐在地上,衣衫不整,脸上哭得梨花带雨,看到是商越溪,嗷呜呜地哭了起来。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拆我的门!” 贺扶成脸颊通红,满身酒气。 额头上被门砸得头破血流,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不少。 他不认识商越溪,看到他时,依旧凶神恶煞。 “就是你这个不要命的拆了我的门?” 他骂骂咧咧站起身,走到门边拔起刀架上的剑。 商越溪并不给他机会,揪起他的衣领,连同贺扶成整个人一起摔了出去。 “可恶!居然敢摔我!” 贺扶成清醒大半,大声嚷嚷道:“人呢!贺家的人都死了嘛!有刺客!” 外面吵吵嚷嚷地来了一批人。 先赶到的却是桑鸿。 “阿暖!” 看到桑暖躺在地上,桑鸿赶忙跑过来,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包在她身上。 “兄长!呜呜呜!” 桑暖看到桑鸿,终于如释重负,眼泪如雨般哗哗直下。 “兄长,他......他欺负我!” 桑鸿看了一眼贺扶成,见他狰狞的脸,越发厌恶至极。 可是眼下桑暖还在自己怀里哭,他只好先安慰她:“阿暖不哭,兄长先带你回家。” 他回头看商越溪,商越溪对他说道:“这里交给我,你放心去吧。” “越溪,多谢。” “不必。” 贺扶成见他们要走,冷笑一声:“我贺家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快来人!我看今天谁敢离开贺家半步!” 桑鸿不屑地笑道:“一个小小贺家,是谁纵容到你这般地步?还敢欺侮我桑家,我看你是活腻了!” “我贺家怎么了?”贺扶成拿着帕子捂在自己流血的额头上,笑着说道,“无知小儿!你们当我贺家就没大人物罩着?” 桑鸿发出一阵森森笑意:“大人物?一个区区京兆尹就能给你撑强抢民女的腰?” 贺扶成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在为他们的无知而可惜。 “区区京兆尹确实不能,但有的是人能!” “罩着我们贺家的,不仅是京兆尹夫人的娘家,更是当朝——” 贺扶成正要脱口而出,目光落在桑鸿和商越溪身上,顿时又收住了口。 桑鸿假装镇定道:“说啊,怎么不说了?” 贺扶成没有顺势往下说,反而改了口:“我凭什么要继续说?你们只要知道,现如今整个京城,就还没有拦我贺扶成去路的!” 看到桑鸿脸色一变,他又嘴贱地补了一句:“就算是你桑家,也不行!” 咚咚咚—— 哒哒哒—— 贺家上下十几名护卫悉数跑了过来,拿 第43章 贺扶成的好朋友 “越溪。”桑鸿为难地看着商越溪。 “我为你开路。” 商越溪转身冲了出去,一个人一把剑,唰唰唰地直接把贺家的人全打趴下了。 桑鸿单手携起桑暖,两人飞墙而出。 商越溪却不慌不忙地将剑收入剑鞘。 房间内,贺扶成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想看看三人被打趴在地的精彩场面。 刚出门口,就看到满地躺着的都是他家的府兵。 商越溪站在倒下的人中间,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息。 “你!” 贺扶成见状,立刻跑过去拿起放在门边的佩剑,作势要跟商越溪打一架。 一个回合后,贺扶成被一把剑抵在咽喉,靠在墙上一动不敢动。 “呵!”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杀了我,会有好日子过吗!” 商越溪的声音冷冷:“怎么?想拿京兆尹来压我?还是——” 说着,商越溪微微挑了一下剑。 那把剑轻轻地拍了一下贺扶成的下巴,却让他全身紧绷成好似一块石头。 商越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是拿你那位朝廷里的大人物来压我?” 贺扶成强装镇定道:“你可别小看这位大人物,他一句话你可能就要诛连九族!” “哦?莫不是你还认识皇上?”商越溪却仍然不为所动,语气轻飘飘地说道。 “不是皇上,却也只是比皇上低一级罢了!” 贺扶成笑着,脸颊上滑落下一颗豆大的汗珠。 原本到死都还硬邦邦的嘴,如今也软了下来。 “当朝二皇子与我交情匪浅,若是我被杀了,二皇子也不会放过你的!” 商越溪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轻声一笑。 “哦,原来是二皇子啊~” 他收回剑,贺扶成松了口气,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脑子里还在想着如何给二皇子通风报信,就听商越溪说道:“你还不值得我动手杀了,希望你家二皇子,能够保得住你的项上人头。” 说完,他也不再听他废话,脚尖轻点,飞了出去。 天方蒙蒙亮,西城区经历了一场爆炸后,烟雾缭绕。 商越溪一夜未睡,忙着救人和处理伤口。 夏羿匆匆走了过来,禀告道:“阁主,贺扶成已经抓回去了,还是打死不认自己拐了桑家二小姐。” “嗯,他不认罪也没关系,人是当着我的面被救出来的,无碍。” 夏羿不解:“那他这样做有什么用?” “他估计还在等他那位好朋友来救他,他以为只要死咬自己没抓人,就可以像以前一样蒙混过关吧。” 夏羿一头雾水:“好朋友?什么好朋友?” “二皇子。” 夏羿惊讶地张了张嘴,他想知道贺家和二皇子之间有什么交易,但眼下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说这些,只得先憋着。 商越溪看着满地废墟,蹲下身去,摸起一把黑灰。 两根手指搓了搓,又凑在鼻尖闻了一下。 都是炸药的味道,没什么稀奇。 夏羿又问:“阁主,西城区的爆炸和贺家也有关系吗?” “还不清楚。” 商越溪走到昨夜救程摇的地方,这里本来是一个炸药制作坊。 也是这里及周边,死伤最为严重。 他扫了地面一眼,突然看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 夏羿也发现了:“阁主,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些蓝色碎屑?” 昨夜一场大火,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烧成了灰烬,为什么这些蓝色碎屑还能留下? 商越溪将蓝色碎屑拿起来细看,却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把这些带回去查查。” “是!” 商越溪又找了好一会儿,又在其他地方发现了相同的蓝色碎屑。 商越溪记下了这几处地点,又有一名手下来报。 “阁主,二皇子来了。” “嗯?”商越溪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来做什么?” “二皇子带了好些厨子和米粥,说是来分给西城区那些受灾的百姓的。” 商越溪还没应答,就见巷口拐进来一个人,步履匆忙,眼睛还不时瞟了一眼四周,脸上痛苦非常。 “二殿下。”夏羿行礼。 商越溪朝他点了下头:“二殿下。” “越溪,情况怎么样了?百姓都还好吗?” 商越溪猜不透二皇子这般是为何,还是耐着性子回道:“目前死伤数量还在统计,据早上的情报看,少说也有一百二十人。” “竟这般严重?” 二皇子愁得眉头拧成了一条线,似乎真的很为百姓们担忧。 “此次爆炸情况严峻,炸药坊连同周边商铺都一起炸毁了,烟雾很难散开。” “空气还挺毒的,建议二皇子还是快些回去的好。” 二皇子却是皱了皱眉:“越溪,你这说得是哪里话?如今城中百姓经历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我怎能只顾自己?” “我特意把我殿里的厨子都叫过来派发米粥,能接济一个百姓是一个百姓。” 二皇子说得郑重其事,商越溪只得淡淡道:“二殿下有心了。” 二皇子笑着摆手:“这都是我身为皇子应该做的。” 商越溪也没再多话,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殿下告辞。” 二皇子诶地叫住了他:“你要去哪呢?” “启林阁抓到了一名疑似与爆炸案有关的嫌犯,要回去审审。” 二皇子好似被点到了一般,着急问道:“这么快就抓到了嫌犯?可是何人?” 夏羿此时已经帮商越溪把马牵过来了。 商越溪上了马,回道:“此人口口声声称自己和二殿下是好朋友,殿下不会不知情吧?” 二皇子仍是一脸不知的样子:“好朋友?我的哪位好朋友?” “贺家大少爷,贺扶成。” “贺扶成?”二皇子一副没想起来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贺扶成!对对!是叫贺扶成!” 而后,又呸了一声道:“我和他只有过一面之缘,还好朋友?纯纯是想拿我去给他当挡箭牌的吧!呸!” 商越溪见他如此,心里疑惑不解。 难不成,这件事真的和二皇子没有关系?都是贺扶成一个人自导自演而已? “孰是孰非,审过便知,殿下告辞。” 商越溪扬鞭骑马离开了,留下二皇子一 第44章 万人血海之战 商越溪回了启林阁,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贺扶成就招供了。 商越溪出了地牢,夏羿忍不住吐槽道:“这个贺扶成原来这么窝囊,我这铁片还没烧热就招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商越溪却高兴不起来。 “他没有完全招,挟持桑家二小姐的罪名最多也就让他在牢里多待一段时间。” “阁主以为,西城区的爆炸案也和贺扶成有关?” 商越溪摇摇头:“目前还没有证据指向他,但有一点可以保证,那些帮他挟持桑暖的人,不是他贺家大少爷这个身份就能请来的。” “挟持桑暖的人,是什么人啊?” “奇云派。” 夏羿愣了两秒:“奇云派?” 商越溪瞥了他一眼:“你认识?” “认识啊!万人血海之战,阁主你可记得?” 万人血海? 这个叫法,程摇与他说过。 可是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 夏羿想起了什么,也不再问,只是解释道:“奇云派本是西域的江湖帮派,和梁国的青龙帮差不多,都是做杀人生意的。” “但奇云派的手段更狠辣一些,不管是皇室还是普通平民百姓,只要银钱给够,就承诺会把事情办妥。” “当年奇云派可是收了大价钱,屠了西域女皇所在的不夜城,城中所有百姓无一幸免。” “也不知道西域女皇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将整个奇云派连锅端了,到现在江湖上仍有此事的传说呢!” 夏羿说得津津有味,两人已经出了启林阁的门口。 商越溪上了马,吩咐道:“你且派些兄弟到城里及周边地区搜查,看看有没有奇云派的下落。” “是!”夏羿应下,又问,“阁主,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一趟永安王府。” 程摇此时已经起床,正坐在床上吃早饭。 这些都是厨房送过来的,不仅有营养美味的鸡蛋羹,还有酱烤猪蹄、水煮青菜、萝卜小菜和一些饭后甜点。 程摇正吃得嘴巴鼓鼓,听到商越溪来了,赶紧放下碗筷。 商越溪已经走了进来。 一进房间就看到程摇坐在床上,有滋有味地吃着东西。 “阁主。” “程姑娘,现在感觉如何?” 看她正吃着东西,商越溪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来。 “阁主,我没事。” 程摇说着,就要准备下床,这才想到自己脚伤不便,又放弃了。 “可找到桑暖了?” “找到了。” 程摇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程姑娘,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嗯?” “你能否将奇云派的详细情况再与我说一说?” 不知怎的,商越溪总感觉程摇是知道内情的。 果然,程摇应道:“可以,我知无不言。” 商越溪从袖口掏出一个布包,鬼语微将布包递给程摇。 程摇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炸药碎屑,里面还混合了蓝色碎屑。 看到这些蓝色碎屑,程摇的脸色变了一变。 商越溪追问道:“不知程姑娘可认得这些蓝色碎屑?” 程摇有很长时间不语,脑海里是许多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 那是不夜城里满城尸体的画面。 也是她站在血泊当中,剑指奇云派帮主的画面。 西域女皇,天下无双。 也是经历了万人血海一战之后,她扬名万里,成为了不可一世的西域女皇。 然而,纵使她功成名就,那件事也成为了她乃至整个西域的百姓都不愿意再提起的往事。 “程姑娘?” 程摇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不好意思,有点走神了。” 她点点头道:“奇云派有一些人擅长炼制火药,其火药里掺杂了一种西域特有的蓝色晶石,其威力要比普通炸药厉害得多。” “而且,这些炸药爆开后的碎屑中会带有蓝色晶体。” 程摇拿起布包:“就是这样的晶体。” 商越溪咋舌:“这场爆炸,肯定和奇云派逃不了关系了。” 程摇同意地点了点头:“不仅如此,阁主,你们还需调查,炸药坊里之前所制炸药是否也带有蓝色晶石。” 商越溪知道她的意思。 “炸药坊乃是官府所有,若是炸药坊里也有蓝色晶石,恐怕朝廷之中定有人与奇云派有什么关系。” 若朝堂之上真有人与西域的帮派扯上关联...... 商越溪不敢想。 看来,他要加快进度,务必尽快找到奇云派了! 第45章 程摇亲自为饵 养居殿内,皇帝紧皱的眉头在听到来人上报后终于舒缓下来。 “倾执这次做得不错,也算是替朕分忧了。” 二皇子作了一揖:“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该做的!” 殿内除了二皇子,还有太子。 眼下,太子的脸比刚才皇帝的脸还要黑。 但是此次赈灾,二皇子顾倾执确实要比他的动作快。 他虽然也彻夜未眠,连夜和卫尉卿等诸卿商计对策,可这些努力,又怎能比得上顾倾执亲自前往灾区分赈灾粮来得直接? 眼下全城的百姓都在称赞他二皇子顾倾执体恤民情,全然没有他这个太子的半点功劳。 他恨啊! 看着顾倾执得势的样子,他纵使心里再有多气,也只能装作淡定自若。 皇帝瞧出了他的异样,补了一嘴道:“刚才卫尉卿来过,说太子昨夜一夜未眠,也在和诸卿商讨救人之策,表现得也不错。” 大皇子行了一礼:“父皇,这是儿臣的分内之事。” “嗯。”皇帝脸上喜怒不显,“你身为太子,这些事往后也都是你来操持,此次爆炸缘由尚未调查清楚,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吧。” 大皇子脸上一喜:“是!儿臣定当竭尽全力,缉拿真凶!” “大哥若是不嫌弃,我也可以为大哥出一份力。”顾倾执说道。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嗯,你们兄弟二人能够齐心协力最好。” “老二懂事了,以后定当能为你这个做大哥的助力!” “是!” 两人领命离开。 顾倾执回了自己所在的宫殿,迎面走来一位身着暴露的女子,步履轻盈地朝他而来。 “殿下,你可回来了~妾身想死你了~”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顾倾执,被女子半掩含羞的样子撩得心头一颤,怒气已消了半分。 他叹了口气,将身子娇软的女子搂入怀中,坐了下来。 “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女子一边说着,纤纤玉手按在顾倾执的眉骨处,一边轻轻按压。 顾倾执坦言:“这个父皇,亏我一大早出去给这个发粮给那个发药,把我一双鞋都走烂了!” “结果呢?在他心里我这些辛苦还比不上那顾倾昀半分!” “还要我日后辅佐他?我呸!” 身上娇软人儿低声昵语道:“殿下不要动气,眼下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是您二殿下亲自前往赈灾?” “百姓们就是心思淳朴,谁对他们好他们可都记着呢!” “只要百姓们能够记得是您二殿下的功劳,还愁以后东宫之位不能落入殿下手中?” 顾倾执被哄得开心,眼睛眯出了一条线来。 “还是美人深得我心,来,香一个~” 正旖旎之际,一下人匆匆跑到殿内。 因跑得匆忙,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却还是坚强地昂起头来。 “殿下,京、京兆尹府的人来了。” 顾倾执顿时没了兴致,撇开怀里坐着的美人,懒懒地说了一声:“把人带进来。” 京兆尹府的府兵踉踉跄跄地跑上来,狼狈的样子不亚于刚才的下人。 刚喊了一句二殿下,顾倾执就扔了一个茶杯过来, 京兆尹府的府兵吓了一跳,全身发抖地跪着。 “殿下,西城郊的山庄被......被启林阁查封了!” 顾倾执猛地起身:“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把他们挪走了吗?怎么还会被发现?” “殿下,启林阁的动作太快了!我们还没到那,启林阁的府兵已经把路都封了!” “自从上次贺家大少爷出了那事之后,启林阁就对京兆尹府看得很严,我们家大人现在已经被抓走了!” 顾倾执突然惊慌起来:“那、那西城郊外的那些人呢?怎么样了?” “现在那边都是启林阁在看管,我们没办法进去,听......听说全军覆没了!” 顾倾执绝望地瘫软在地。 完了! 这一次全完了! 商越溪多日努力,却仍是没能找到奇云派的下落。 这天抽空回了永安王府,就见程摇坐在院中,指挥着几个下人在给她的草药除草。 “阁主。” 看到商越溪,程摇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商越溪近来,几乎每日都是神经紧绷着,突然看到程摇灿烂的笑脸,一下子心情也好了不少。 “好了,差不多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几个下人麻利地收好东西离开,程摇才问他:“阁主今日怎么得空回府了?” “奇云派已经找到了。” 程摇有些惊讶:“找到了?可在何处?有活口吗?” 商越溪就知道她会好奇此事,悠悠解释道:“贺扶成挟持桑暖之后,我派人调查了京兆尹府。” “发现京兆尹府有私铸银钱的嫌疑,我们连夜搜寻,找到了那些假钱的藏身之处。” “没想到,奇云派的人也在那里。” “那里虽是京城郊外,但也隶属于皇家园林,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藏匿于此。” 程摇皱了皱眉:“京兆尹上面是何人?居然胆大妄为到私铸银钱?” 商越溪一笑,每次和程摇聊天,总觉得她要比其他人聪慧许多。 他点头:“不错,光是京兆尹这个职位,还不足以让他可以权势滔天到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私铸银钱,兴许他也只不过是最底下的一颗棋子罢了。” 程摇附和道:“现在这颗棋子已经废了,想必他的上级应该也快要坐不住了。” 愁绪再次袭上心头,商越溪不禁眉头一皱。 “只可惜,奇云派的人都是死士,等我赶到时所有人都死了。” 程摇也是一顿:“秦河狡猾至极,恐怕早在阁主你的人找到那批银钱之前,他就已经跑掉了。” “秦河?” “正是,秦河乃奇云派帮主,此人犹如魑魅魍魉,在西域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商越溪陷入了沉默。 若是这样的人,他又如何确保自己能够护得手下所有兄弟的安全,毫发无损地将他缉拿归案? “阁主,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商越溪抬眸,就见程摇信誓旦旦地对他说道。 月夜,一阵清风拂过山岗。 草里偶有轻微响动,细看,一只 第46章 好久不见,老朋友 纵使是已经被她惊艳过很多回的商越溪,仍不得不感慨她样样精通。 程摇不仅会医,会武,居然还会琴! 纵使此时的琴音有些诡谲,却也是带了内力的。 琴音似音波一般在空中荡漾,即便他们此时在城郊,琴音却能飘向更远的城区。 夏羿藏在树上,低声朝身边的商越溪道:“阁主,都已经三天了,程姑娘这招真的有用吗?” 商越溪轻声道:“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且等着吧。” 他们像这样蹲守在山林里已经三天。 按照程摇的说法,若是奇云派还有人留在京中,定会赶过来查看。 他不知道这琴音代表了什么,只觉得单从旋律来听,是一首孤寂诡谲,有如鬼魅低声吟唱的琴曲。 他很想了解程摇身上的秘密,可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不容他分心。 咻咻咻—— 寂静无声的山林间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同于动物走动的声音。 埋伏在各处的启林阁全员戒备! 噔—— 噔—— 噔—— 坐在树林中央的程摇也感受到了地面上的波动,但她仍旧不为所动,静静地等候着大战来临。 商越溪等人还在观察来人的身影,却见天上突然掉落点点星火。 埋伏在草里的一些人飞了出来,用剑扑灭了其他火星。 若是被它们点燃了树林,恐怕不堪设想。 程摇仰头看着朝自己落下的星火,指尖随意拨弄了一根弦,一道光波无形地灭了那火。 嘭—— 刚灭掉星火,城郊通往城区的山路突然发生了爆炸。 程摇抬头看着山下如花绽放开来的火光,眼睛微眯。 这个秦河,还是只会这些小伎俩。 狂风呼啸,拂过脸颊还带着炸药刺鼻的味道。 快到了! 程摇气定神闲地拨弄琴弦。 一颗火球突然从树林间被扔出来,因带了内力,飞得极快。 来了! 程摇用尽内力,千钧一发,音波竟似乎带了形状,如波似浪地朝火球冲过去。 嘭—— 音波和火球瞬间抵消了! “果然是你!”一个声音从树林子里传来。 程摇抬头,就见秦河身着黑色长袍,背靠树林子站着。 他的侧脸有一道疤痕,笑起来如同鬼魅一般。 程摇不语,只眼神淡淡地看着他。 秦河扶额,无奈地摇摇头:“还是这么不爱说话啊~” 说完,他突然一个飞奔到程摇面前,五指不知何时夹了毒刀朝程摇刺过来。 程摇把琴翻了个面,用琴的底部挡住了他的毒刀。 秦河力气之大,将她推着坐滑了好几尺远。 商越溪从暗处冲出来,提剑就朝秦河刺去。 秦河灵巧地躲开了他的剑,笑着说道:“哟,还找帮手呢?” 程摇看着他,突然呕了一声。 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耳边还传来秦河的嘲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老朋友?” 老朋友?! 商越溪惊呆了一般地看向程摇,见她满嘴是血地端坐着,一时间,震惊和心痛在胸口弥漫开来。 来不及多想,他回头再次向秦河发起进攻。 原本隐藏在暗处的启林阁的人也都出来了。 一个时辰后。 秦河身上被绑了铁索,咬牙死死地盯着坐在树下休养生息的程摇。 “程摇,你不讲武德!” “这是我们两人的对局,你却找帮手,无耻!” 程摇脸色苍白,但身姿却没半分颓败之相。 她笑道:“对付你这种无耻之徒,岂能用君子之道?” 秦河被启林阁的兄弟们五花大绑着羁押回阁。 剩下的奇云派余孽死的死,抓的抓,一个不留。 商越溪这才收了神跑到程摇身边,搀扶着她起身。 呕—— 程摇又一口老血吐了出来,直接吐了商越溪一身。 “阁主,抱歉。” 商越溪有些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同我道歉。” 他直接将程摇大横抱起,迎着启林阁众将士的目光直接把她抱上马车。 上了马车,商越溪才将程摇放在软垫上。 看她面无血色的模样,他哪里还与她置气,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先回府,我去找江锦黎,不会有事的。” 程摇微微颔首,嘴巴张了张,却无气音出来。 “睡吧。” 商越溪看她又点了点头,这才下了马车,又骑马扬长而去。 江锦黎正与周公下棋,就被商越溪从床上揪下来,坐在马上愣是颠了一刻钟,硬生生把他整清醒了。 听到是程摇受伤,江锦黎匆匆到了曲雅斋。 把完脉后,江锦黎大惊:“程姑娘脉象极不稳定!这......这该如何是好!” 商越溪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没办法医?” 江锦黎犹豫了一下:“可能需要用到九归针法。” “什么九归针法?可会留下病根?” 商越溪后悔了。 他就不该答应程摇去冒这个险! 是他鬼迷了心窍,程摇说可以用琴曲去引诱秦河现身,他就答应了让她亲自当诱饵。 却没想到还是让她受了伤。 他心疼! 江锦黎摇摇头,说道:“九归针法是我家师祖创的,就连我师父也只能学到此针法七成功力。” “在下不才,也就只学到了三成,若是能有十成的九归针法,定能将程姑娘救回来。” “就是不知道三成的九归针法......能不能行。” 商越溪眼下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让江锦黎一试。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曲雅斋内仍灯火通明。 商越溪站在门外,连同几个下人,时刻在外候命。 “语微,麻烦取针给我。” “刀,最外面那把大的。” “流出来的是毒血,切忌不要碰到手。” ...... 鬼语微和江锦黎两人的交谈声隐隐约约传出门外,外面的人听了不禁打了个寒战。 天蒙蒙亮时,江锦黎终于走出房间。 商越溪和他四目相对,两人经历了一夜恶战,彼此都面容憔悴。 “她怎么样了?” “万幸,程姑娘的脉象已经稳定下来了。” 商越溪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给江锦黎作了一揖:“江大夫,多谢。” 江锦黎连忙解释:“其实我也没有帮上 第47章 杏花楼诱程摇入瓮 “蓝纹环蛇?” 商越溪登时想起了程摇前段时间手徒毒蛇的场景。 该不会是...... “想来程姑娘的血液确实特殊,不仅能稳定阁主身上的奇毒,还能解开蓝纹环蛇这种剧毒。” “在下真是越发好奇这程姑娘是什么来头了。” 江锦黎无心的一句感慨,却是说到了商越溪的心坎里。 他眼睛微眯,脑海中不时响起秦河当时的话。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老朋友?” “这是我们两人的对局,你却找帮手!” ...... 商越溪即刻去了启林阁。 走向地下三层地牢时,他仍在想程摇。 她医术精湛,制毒更是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还能打败梁国第一刀客,今夜以琴音为刃的功夫,更是让他出乎意料。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如此样样精通? 甚至和西域帮派的帮主是......朋友? 程摇总是不愿意向他解释,那他便从她的“老朋友”这里入手! 步伐迈到关押着秦河的牢房里,却见秦河靠着牢墙,瞪大的双眼流着血,腹部插着一把刀。 秦河死了! “自杀?” 养居殿内,皇帝听到商越溪来报,有些惊讶。 商越溪点头:“我在秦河嘴里发现了毒药,是服毒自尽了。” “并且,我们在奇云派老巢中发现了大量炸药,拆开后发现里面含有蓝色碎屑,正和西城区爆炸当天所用炸药残留一致。” “西城区爆炸,应该就是这些人的手笔了。”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冷哼一声:“倒是便宜他们了!” “陛下,据臣所知,奇云派帮主秦河是个阴险狡诈之徒,他被抓后不久就自杀了。” “微臣觉得有些蹊跷。” “一百多条人命都毁在他手里,如今被你启林阁抓了,还不如一死,也没什么值得稀奇的。” 商越溪欲言又止,只得沉默。 “此次西城爆炸你破案有功,朕本来还想让太子与你一起,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商越溪赶忙行礼:“是微臣鲁莽,不知陛下还有安排。” “无妨了!”皇帝自讨没趣地摆摆手,“太子平日里懒散惯了,这次我让他与你一起调查爆炸案,也不过是想锻炼一下他的能力。” “结果他还是这般无所作为!哎~” 说完,他沉默半晌。 “倒是倾执这孩子,最近表现得不错~” 面对皇帝的喃喃自语,商越溪并不作答。 皇帝挑起眼睑看他:“越溪,你觉得,倾执这个孩子怎么样?” 商越溪面上淡然自若:“挺不错的。” 皇帝冷哼:“问你还不如问一块木头!”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 “何事?” “京兆尹私铸银钱一事,他本人已招供,说是他自己鬼迷心窍,没有人指使。” 皇帝冷笑道:“这个京兆尹,亏朕还惦记他一家老小,每年逢年过节从未亏待于他,他倒好!私铸银钱!” “陛下打算如何解决?” 皇帝叹了口气:“私铸银钱乃是大罪,株连九族吧。” 商越溪自始至终表情都未曾变过:“是!” 出了皇宫,夏羿上前问道:“阁主,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秦河收尸结案,京兆尹全族株连。” 夏羿:“这......陛下不继续查了吗?” 商越溪回头看皇宫里养居殿的方向:“继续查?查到二皇子那里吗?” 夏羿无言以对,却也有些愤懑不平:“一百多条人命,对于咱们这位陛下眼里,却没有一位皇子重要!” “陛下不一定知道是顾倾执所为,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那还何必要启林阁去查?直接丢给御史台,实在不行,丢给九卿不就行了!” 商越溪轻笑:“靠他们,恐怕花个几年都查不到奇云派,你让陛下如何给百姓交代?” 夏羿:...... 两个棘手的案件突然全部结案,商越溪终于得空回了永安王府。 刚要去曲雅斋,却听赵管家说程摇早早就出门了。 商越溪:...... 此时的程摇坐在杏花楼的包厢,桌上摆满了这段时间杏花楼新出的新品。 有野菜羹、梨花饼、荷花糕、蘑菇炖野鸡、萝卜老鸭汤等等...... 都是很小份的,适合程摇她们两人的量。 程摇受伤的脚架在一只矮凳上,没办法夹远地方的菜,鬼语微站在边上帮她布菜。 “语微,别光顾着给我夹,你也吃点。” “姑娘,你先吃,语微不饿。” “不饿也抵不住它好吃呀!” 程摇夹了一块送到她嘴边,直接给她塞进嘴里。 鬼语微笑着称赞:“姑娘,再这么喂下去我都要胖了!” “你每天那么忙,多吃点才不至于这么消瘦。” 鬼语微笑着应下,又说道:“这杏花楼的老板真惦记咱姑娘,有好吃的还专门喊姑娘来尝尝。” 程摇嗯了一声,又咬了一口甜豆包。 主仆两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殊不知,在包厢外面,一双眼睛正悄咪咪地注视着里面这一切。 “主子,认出来了吗?” 说话的,是杏花楼的店小二。 他问的人,趴在包厢门口,佝偻着身子,皱着眉看着里面的程摇,小声说道: “这太远了,看不清楚啊!” 男人一头卷发,大颗玛瑙项链挂在脖子上,颇有当家主人风范。 他还在细细端详,突然,眼前一黑,包厢的门倏忽地就打了开来。 ...... 鬼语微吓了一跳,但还是淡定下来问道:“二位,可是有什么事?” 店小二尴尬地摆摆手,解释道:“啊!没事没事!我就是走错了!” 说着,瞥了一眼他家主子。 却见赛风半蹲着身子,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走姿,妄图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进来吧。” 赛风:...... 他尴尬地挺直腰板,朝店小二使了一个滚的眼色,佯装无事发生一般,大步流星地走进包厢。 来到桌前,赛风还佯装无意地看了一眼程摇。 啊!!!!!! 一声尖叫贯穿了整个杏花楼。 第48章 是,一切都听阁主的! 刚要滚的店小二闻声赶忙跑了回来。 看了一眼包厢里,程摇依旧淡定地吃着甜豆包。 鬼语微被他吓到了,本来给程摇布菜的筷子哐当掉在了地上。 “主子,怎么了?”店小二一头雾水。 明明是自家主子要他将程姑娘邀请到杏花楼来的,怎么现在见到她人,跟见了鬼似的? 赛风双手挡着眼睛,又偷偷地打开一条缝去看程摇。 程摇仍气定神闲地吃着东西,眼神连瞥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这般傲慢! 这般不理睬他! 就是她! 真的是她! 程摇! 赛风:!!!!!! “语微,你跟小二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这人说。” 鬼语微和店小二识趣地离开了包厢,走时还不忘把门给关上了。 “你、你怎么复活了?” 等两人出去后,赛风终于忍不住问道。 程摇终于放下筷子,看向他:“说来话长。” 虽是这么说,程摇还是把自己有些离谱的经历说与他听了。 赛风瞠目结舌:“照......照你这么说,你现在算复活了,还是寄生到其他人身上?” “应该是寄生吧。”程摇说道,“你此次去西域,可是不夜城发生了什么事?” “大姐,我是去参加你的葬礼啊!” 程摇:...... 赛风饶有意味地看着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 “早知道我也带你一起去了,你肯定是这全天下唯一一个能活着参加自己葬礼的人~” 程摇嘴角一抽:“不必了!” “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写信到不夜城去,好让人带你回去啊?” “你是不知道,这不夜城没了你,那可太乱了!” 程摇看他:“现在是谁在掌事?” “还能是谁,肯定是你的老朋友时枫咯~” 程摇一脸黑。 她预感道:“他掌事,不夜城不是要被他炸了?” 赛风哟了一声:“你算到了?” 程摇瞥了他一眼:“这还用算吗?” “你放心好了,现在西域的百姓还没人知道你暴毙的消息,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恐怕之前觊觎西域的那些老家伙又会卷土重来。” “时枫这家伙虽然蠢,但从天而降的皇位也不会想就这么容易拱手让给其他人,断不敢做什么冒险的事。” 程摇点点头。 赛风看着她,细细打量了一番:“没想到,这梁国京城居然有跟你同名同姓,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要不是见过你的尸体,我肯定以为你复活了!” 程摇:...... “恐怕这件事也没有那么简单。” “嗯?你是说,世上有两个程摇的事?” 程摇点头:“命由天定,运由己生,所有人都逃不掉。” 她看着满桌的饭,目光却迷离在前世里。 “就是不知道,我这次重生,是天命,还是己运。”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吃饭。” 赛风:...... 酒足饭饱后,程摇被扶上马车,悠悠荡荡地回了永安王府。 不多时,商越溪听到消息,又来了曲雅斋找程摇。 程摇自知会有这么一刻,对鬼语微道:“让他进来吧。” 商越溪进了房中,许久未见她,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他还未开口,程摇率先说道:“阁主,可是爆炸案结案了?” 商越溪一愣,点头应道:“是,结案了。” “那便好。” 程摇淡定地沏茶,将茶推至商越溪面前。 这悠闲自在的样子,与她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商越溪没有拿起茶杯,径直问道:“程姑娘,此次爆炸案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程姑娘可否愿意为我解惑?” “阁主不妨说说。” “江大夫前几日为你行九归针法,说你中了蓝纹环蛇之毒。” “那夜我与秦河交手时却不曾见过他用过什么毒,难不成程姑娘体内的蓝纹环蛇毒,是自己下的?” 程摇不由得一笑,却也没否认:“正是。” 商越溪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紧,正色道:“为何要为自己下如此凶险之毒?” 程摇察觉到商越溪居然生气了,有些意外,赶忙解释起来。 “阁主有所不知,这蓝纹环蛇之毒能够助我体内功力大增,所弹之琴曲带有攻击性,移风灭火不在话下。” “秦河功力与我相交甚远,想要吸引他过来,若靠我现在的功力,恐怕不足以将他引诱过去。” “我也是出于无奈,方才饮下蓝纹环蛇之毒。” 商越溪眸里掠过一丝心疼。 “你如此致自己安危于不顾,可知晓关心你的人会如何?” 程摇愣了两秒,笑笑道:“阁主不必担心,我自知我的血能够解开蓝纹环蛇之毒,即便是前几日江大夫没为我施展九归针法,三日后我也会自行清毒。” 看着商越溪脸上怒色并不消减,程摇主动道歉:“此次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提前与阁主说,害你担心了。” 商越溪布满阴翳的脸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往后再不可行如此鲁莽之事。” “是,一切都听阁主的!” ...... 早晨,阳光正好。 赛风站在杏花楼门口,伸了一个懒腰。 在不夜城待了两个月时间,不仅压抑,还要和程摇那群狐朋狗友耍心机,可把他累坏了。 还是京城的空气自由! 吱吱呀呀—— 一辆马车停在杏花楼门口,只见马车上挂着的永安王府的灯笼,赛风暗道一声不好。 程摇被鬼语微和另一个下人搀扶着下了马车,看到赛风,笑脸盈盈的模样。 赛风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走了上去。 “欢迎光临杏花楼~这位客官,本店今日所有菜品都涨价五成哦~建议不要来~” 程摇白了他一眼。 “我今天不是来吃饭的。” 赛风斜晲着她:“你觉得我能信?” 鬼语微将身上的袋子取下来,递给赛风。 程摇道:“进去说吧。” 赛风这才正经起来,将程摇迎进包厢里。 进了包厢,赛风这才打开袋子看了一眼。 他十分惊讶地说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续灵草?”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 第49章 我商越溪的江湖朋友 “行,这个数字也蛮适合你的。” 赛风后知后觉:...... 程摇说着不吃东西,赛风却还是让店小二上了一些她平日里常吃的几样吃食。 她一边吃一边说道:“今天找你,还有一件事。” 赛风看得她吃得津津有味,也夹起一块吃:“什么事?” “帮我找一味药。” “嗯?” “江灵子。” 噗! 赛风直接把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 “大姐,你能不能找点困难程度低一点的事儿让我帮?江灵子,那可是比续灵草难找多了!” 程摇气定神闲地吃着,眼睛都懒得抬起来瞄他一眼。 “要是不难,我找你作甚?” 赛风无话。 “其实我倒是知道江灵子在哪可以得到,要不我跟你说地点,你自己去找?” 程摇挑了一下眼睑瞧他:“说说看。” “听说这虞丞相五年前收了一棵江灵子做生辰礼,现在应当还种在他府上,说来也巧,这生辰也就过几天的事儿。” “不过虞府上戒备森严,依你现在此等功力,恐怕刚翻过墙就会被人抓了。” 程摇冷他一眼:“谁说我要翻墙去偷?” ...... 程摇回到永安王府,迎面就撞见了同一时间回府的商越溪。 “阁主。”程摇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 商越溪一愣,也朝她微微颔首:“程姑娘。”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商越溪走在前头,却总感觉后背毛毛的。 他回过头,程摇正盯着他的后脑勺看。 两人:...... “程姑娘可有事?” 程摇被鬼语微搀扶着,手里捏成了一个拳头清咳两声。 “确实有一事想问阁主。” “到听雨轩来吧。” 商越溪放慢脚步与她同行至听雨轩,为了让她少走两步,两人只在听雨轩院子里的凉亭坐谈。 “阁主,虞丞相是不是马上要举办生辰宴会了?” 听程摇的话,商越溪方才想起来:“嗯,确实有此事。” “阁主可要去参加?” 看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商越溪试探性地问道:“嗯,你要与我同去吗?” 程摇:!!! “可以吗?” “往年虞丞相寿宴都是由家中二老去的,今年他们外出游玩正好遇上水患,没来得及赶回来。” “正好有两张空的请帖,你与我去正好。” 程摇笑道:“那多谢阁主了!” 见她如此高兴,商越溪趁机问道:“程姑娘如此想要为虞丞相贺寿,可是有何事有求于他?” 有什么事不能找他,非要找虞丞相? 他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是他启林阁办不到的? 商越溪毕竟要带她进去,程摇也不想隐瞒:“我想找一味药,叫江灵子,听闻虞丞相府上正好有一棵,便想着能否找他要一点。” “江灵子?”商越溪想了想,“好似几年前虞丞相寿辰时,确实有一个官员送了一棵树给他,听闻价值连城。” 程摇点头:“我炼制一味药正好需要此物,若可以的话,我可以用钱买。” 今天刚从赛风那薅了点银元,应该也差不多能够买上一两了。 商越溪眉头微蹙:“恐怕此事有些难办。” “难办在何处?” 程摇有些急切。 如果得到了江灵子,那她的功力就可以再上三层。 到时候她就算单独行动,也能有自保能力了。 商越溪解释道:“虞丞相此人脾气有些古怪,恐怕出再多的钱也不会卖江灵子。” 见程摇眸底掠过几分失落,商越溪安慰她道:“不过无妨,或许虞丞相能卖我一个面子也说不准。” ...... 五日后,虞丞相寿宴。 程摇随商越溪下了马车。 门前只有零星几辆别家府上的马车,下来的人也多半是德高望重的长辈。 她面上拢了一层纱,给这一抹娇俏身影增添了一分神秘色彩。 商越溪注意到程摇在看周围的人,解释道: “烟火节那天爆炸属实严重,丞相寿宴也不敢大操大办,今年只请了几个平日里常常往来的老朋友,人是少了点。” 程摇嗯了一声,和商越溪一齐进了虞府。 一切从简,就连虞府上的陈设也都没变什么花样,依然如平时一般。 进了东院,院子里有几个官员身份的老爷子正站着聊天。 商越溪朝他们走过去,一一打过招呼。 那几个人也都瞧见了他们,应了商越溪的话后,又饶是好奇地盯着程摇。 “商阁主啊,这位是......”左冯翊詹秋按捺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商越溪伸手介绍道:“这位是我商越溪在江湖认识的朋友,程摇程姑娘。” 程摇微微屈膝行礼:“程摇见过诸位。” 几人皆是面面相觑。 这商越溪居然带江湖人来参加丞相寿宴! 还是个女子! “我还有些事要忙,先告辞了。” 商越溪也不管他们眼中惊讶之色,绕过他们径直去了里屋。 程摇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悄声问道:“阁主,我这个身份是不是不太适合来参加虞丞相的寿宴啊?” 虽然她在西域没有这些繁文缛节,但既然到了梁国还是要入乡随俗。 却听商越溪淡定道:“你是我商越溪的江湖朋友,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程摇却也担心:“别人倒是没什么,就怕这虞丞相也有这个讲究。” 等下见她是此等身份,不给她江灵子怎么办? 难不成,她真要大半夜和赛风偷摸进来偷? 第50章 越溪何时娶了夫人 “虞丞相对江湖人没有偏见,不必过于担心。” 程摇点头应下,随他进了正堂为虞丞相贺寿。 此时,正堂主位的位置上,几个老爷子正围坐着聊天。 “今日也不说是为了贺寿,全当找你们几个聊天叙旧,生辰俗礼就都免了吧!” “说来这段时间因了西城区的爆炸一事,我这从天到晚都在御史台,每日都只敢睡到三更,近来精神都不大好了。” “哎,都老了,熬不动咯~” “您柳右扶风不是自诩身体是我们几人中最硬朗的,怎么连你都熬不过了?” 被调侃的右扶风柳空季叹了口气:“若不是启林阁把那个什么......奇云派给一锅端了,我怕是今天虞老的寿宴都赶不及咯~” “虞老。” 商越溪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朝坐在主位上的虞丞相行了一礼。 “恭祝虞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虞丞相见是商越溪,还有些惊讶。 听完他的话,笑笑道:“越溪啊,你有心了。怎么今天永安王和王妃不来了吗?” “承蒙虞伯挂念,家父家母外出云游已一月有余,在江南突遇水患,路上耽搁了些时日,因而赶不及为虞伯贺寿。” “二老特意来信托我前来代他们来为虞伯贺寿。” 虞丞相摸着胡子点头道:“原来如此,也好,你且坐吧。” 程摇也躬身行礼。 她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虞丞相。 虞丞相五庭略宽,倒不是什么尖酸刻薄的长相。 应该不会与她计较那一叶半叶的江灵子。 虞丞相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越溪,这位是!!”虞丞相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何时娶了夫人?” 居然没请他去喝酒? 商越溪一看他就是误会了,解释道:“虞伯,这是我的朋友,程摇程姑娘。” 程摇这才开口:“见过虞老,在下程摇,听越溪说今日是虞老生辰,特来贺寿。” “哦......” 虞丞相将程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即便她现在戴着面纱,仍能觉出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 若不是江湖人,做永安王府的少夫人倒也是极配的。 片刻,他方才回神应道:“嗯,你也有心了,都坐吧。” 程摇自知还不是机会,也不着急,跟着商越溪先回了座。 不多时,寿宴开始了。 程摇一边吃着菜,一边观察着今日前来的众人。 与商越溪说的不差,今日受邀前来贺寿的,是为三公九卿中的十余人。 “今日宴席比较简陋,还望诸位不要嫌弃。”虞老笑笑说道。 “虞老过谦了,这菜色虽简单,却是色香味俱全,完全不输杏花楼的招牌了!” 詹左冯翊喝了两杯酒,眼下面色潮红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虞府上的厨师那都个个都顶尖的,杏花楼的厨子可比不上他们!” 程摇撩起不半块面纱,往嘴里塞了一口腐乳肉。 她嚼了嚼,唇齿瞬间被浓郁的腐乳味道淹没,她赞同地点了点头。 改天定要让赛风改良一下他杏花楼的菜色。 这时,又有一人感慨道:“如此美食,若能有仙曲相配,那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如,我来为诸位演奏一曲吧。” 一男子突然起身,向虞老行了一礼。 此人四五十岁的模样,青衫洁净,如琼枝一树,气质非凡。 程摇正打算开口问商越溪,就听到他凑到耳边,在她身侧低语道: “此人乃海氏家主海昌德,虽无官名,却是梁国一顶一的琴师。” “琴师?” 程摇微微挑眉。 还是同行。 “有昌德兄助兴,那是顶好的。”虞老喜闻乐见,招呼下人道,“来人,上琴!” 四个下人抬进来一把琴和琴架,海昌德上前,只轻轻拨动一弦,一个美妙的低音悠扬而出。 他感叹道:“虞老,这可是好琴啊!” “昌德兄琴艺过人,我岂能随意敷衍?” “这琴是前几日犬子为我准备的寿礼,听说是取自西北姑九山上的松木制成的呢!” 海昌德坐于琴前,手指在琴弦上似毫无章法地拨动起来。 轻盈的音符连成了一串美妙的乐曲,好似让人进入了一场幻梦中。 梦中星云如山峦重叠,众仙齐聚一堂,同为玉皇大帝贺寿。 琴曲美妙绝伦,如梦似幻,让人如置身仙境一般。 琴曲在一阵缓声中停了下来,那场如真似幻的美梦消散开来。 众人皆意犹未尽。 “不愧是梁国第一琴师,昌德兄当之无愧!” “昌德兄一曲,真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海昌德欠身起来,给众人拂了一礼。 “诸位谬赞了。” 谦虚完,他还不忘补了一句:“也是虞老这把琴好,才能将此乐演绎到如此非凡境界。” 虞老笑笑,似乎很满意他的说辞。 “如此好琴,虞老,能否也借我演奏一曲?” 众人循着说话的声音看去,坐在商越溪身旁的程摇已经站了起来。 虞老惊讶道:“你也会弹琴?” 程摇颔首:“略懂一二。” “擅者配好琴,你一个小姑娘,琴艺能比得上昌德兄?就莫要糟蹋了虞老的好琴了。” “是啊姑娘,这是虞大少爷送给虞老做寿礼的,你要是弹坏了可怎么办?” 方才还口口声声想听乐曲的几人,这会儿又都改了口风,心疼起虞老的琴来。 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江湖人出身的程摇。 程摇只当没听到,刚要开口,商越溪率先说话了。 “诸位尚未听过程姑娘弹琴便下此结论,话是不是说得有些为时过早了?” 这会儿,坐在主位的虞老也不得不说话。 “诸位莫慌,我平日里也不善弹琴,若是程姑娘会弹,便为大家演奏一曲便是。” “正好今日昌德兄在此,到时候程姑娘若是有哪里弹得不好,也可以为其指点一二,何乐而不为呢?” 程摇行礼:“多谢虞老。” 她走到琴前,细细地端详起来。 熟悉的古琴纹路,琴边一角本该有一瑕疵,却被人勉强包圆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能一眼认出这架琴。 她太熟悉了! 因为这就 第51章 琴人合一 程摇按住一琴弦,拨动了一个音,熟悉的音符让她嘴角不禁上扬。 她自言自语道:“确实是把好琴。” 看着的人却不以为意,只当她是学着海昌德的架势唬人的,不屑地别过脸去。 “也就虞老惯着现在这帮年轻人,此人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可惜了这把琴了!” “人家没准就是冲着昌德兄来的!这昌德兄可是咱梁国的第一琴师,能够得到他的指点,她弹得再烂也是赚的。” “话说回来,这昌德兄琴曲造诣都这么高了,听说还只能是天下排名第二的琴师。” “不会吧?那天下第一是谁啊?” “听闻是一个西域人,是男是女不太清楚,但此人行踪神秘,有多少人想要拜他为师而不得。” “不仅如此,当年此人所谱之曲的弹唱难度之高,近乎失传!” “对对!方才昌德兄所弹的曲子,就是那位天下第一琴师流传在世为数不多的乐谱之一!” “怪不得呢,我说怎么那么好听!” ...... 众人议论之际,程摇已经开始弹奏。 即便对她有异议,但大家还是都安静了下来,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她。 不屑一顾的人想看她出糗,好奇的人想看如何演奏。 唯有商越溪欣赏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凝聚在她身上。 程摇今天穿的是米黄色的素雅长裙,往琴前这么一坐,好似了无生机的树杈上绽开的一朵梨花,好生相配。 随着她纤长的指尖在琴弦上飞快地跳跃,灵动的旋律也飘荡在厅堂之上。 众人仿佛置身于广阔天地—— 冰河被春风吹拂化开,满地白霜变成翠绿,鸭子在水里欢腾,是冬去春来的景象。 分明是人间景色,却似有春天之神助力,将大地的颜色一一点亮。 一曲毕,众人皆目瞪口呆。 方才程摇弹琴前将她贬得十分卑微的几人,此时都沉默了。 反倒是原先一直保持缄默的几人,都被程摇的琴艺深深折服了。 “这位姑娘所弹之曲,好似春神下凡,让一切都有了希望!真是妙哉!妙哉!”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琴和这位程姑娘特别配吗?好像就是她的琴一样!” “不是仙乐,却似仙乐,以我所见,此曲定当比仙乐更逍遥,更自由,更富有情趣!” “我同意!此曲当真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琴曲!” 海昌德也激动起身,朝程摇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方才所弹之曲是为何名?” 海昌德以为自己听遍了世间仙音。 不曾想,今日程摇所弹之曲,却是远远超过了他以前所听的所有曲子。 程摇还未来得及给这首曲子命名,随即胡诌了一个。 “它叫春神之力,意为危难之境已过,前方一片坦途,繁荣昌盛之日已近在眼前。” 海昌德点点头:“妙!此曲正好应了现如今京城颓废之境,现在凶犯已抓,灾区也已重建,往后定能恢复欣欣向荣之态!” 海昌德此话一说,众人赶忙迎合。 虞丞相十分满意这样的解说,点了点头表示称赞。 他看向程摇,笑道:“程姑娘所说的略懂一二,原来是自谦之语!倒是有些人,眼界太过狭隘了些!”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已经羞愧不能自已的人更是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海昌德又问:“程姑娘,此曲造诣之高,不知这首名为《春神之力》的曲子,是哪位琴师所着?” 程摇脱口而出:“我随便弹的。” 众人:...... “哈哈哈哈哈!”虞老被程摇逗得放心大笑,“你这丫头,有趣!有趣!” 程摇见状,趁机说道:“虞老,其实今日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虞老可否允了我的请求?” 虞丞相笑着看她:“哦?你有何事要求?” 有些人听到程摇这样说,又开始腹诽。 “原来弹琴讨虞老欢心,就是为了求虞老办事啊。” “一介江湖中人能求什么好事?怕不是想升官发财呢吧?” “虞老清廉自持,最讨厌的就是这般急功好利之徒,她怕不是讨不到半点好!” 程摇娓娓道来:“小女急需一种药物,听商阁主说虞老您院子里就种了一棵,便想着趁今日这个机会,问虞老讨要两个江灵子入药。” “江灵子!她居然要江灵子!” “真是可笑!这江灵子说给就给,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有人看不下去了,直接对程摇道:“程姑娘,你可知一颗江灵子在市面上,那可是无价之宝!你还要两颗!” “就是啊,就算是商阁主的朋友,也不能如此大开口啊!” 不只是旁人,虞丞相此时听了,脸上神色也一样深沉。 半晌,他才开口回道:“丫头,不是我不愿意给你,也不怕告诉你们在座几位,这江灵子前些年栽入府上后,就未曾结过果子。” “如今就算我想给,也确实拿不出来半颗给你。” 虞丞相的话,直接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这是水土不服吗?” “听闻这江灵子对水土要求确实很严格,但当时进献给虞老的那个人不是说了,咱们京城是最适合养江灵子的地方,为何还会如此?” 程摇也十分好奇。 西域气候多半干燥严寒,适才不宜天生娇贵的江灵子种植。 梁国京城四季分明,按理说,江灵子应该也能在这里存活,为何就不结果呢? 程摇:“虞老,可否让我去看看?” 虞丞相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是认真的,便也应下。 他起身,众人也跟着他起。 “江灵子树就在偏厅,不算内院,你且跟我来吧。” 听到虞丞相的话,在旁好奇的人也都蠢蠢欲动。 等虞丞相和程摇相继走出院子,其他人也都纷纷坐不住了,也都跟了出去。 商越溪也很想看看程摇想做什么,也紧随其后。 来到偏厅,一棵大树便直直地立在草地上,树冠翠绿,倒也还算茂密。 程摇一眼就认出了江灵子树,也不等虞丞相介绍,径直走上前去查看。 她仰头看了一眼树冠,没发现什么问题 第52章 再获神力 “能否给我一把小刀?”程摇朝围观的众人问道。 众人大多摇了摇头,有的提出了异议—— “看个树为什么要用刀?” “难不成,你还想砍树不成?” 程摇嗯了一声,点头应是。 “这可是江灵子树,要是树干被你砍伤了怎么办?” “就是啊,你当你自己是大夫?专治病虫害呢?” “虞老,你可莫要再惯着这些小年轻了,由着他们胡来,到时候毁的可是江灵子树啊!” “我看这棵树长得挺旺盛的,也不像是有问题,她该不会就是单纯想要砍一块下来做药材吧?” “我觉得像。” 虞丞相显然也犹豫了:“程姑娘可是看出什么了?” 程摇摇头,又解释道:“暂时还不能下结论,得砍一块树皮下来看看。” 担心虞丞相也怀疑她要拿树皮入药,她又补充了一句。 “江灵子的树皮并无药用价值,但凡出去外面随便找一位大夫问,他们都知道。” “树皮是我砍的,但并非是我的,如若虞老没有赠予我,我也不会拿走。” 简单两句话,生生将那几个斤斤计较的人的脸讲得羞红。 程摇说得斩钉截铁,彻底打消了虞丞相的顾虑。 他喊了一声:“来!给程姑娘找把刀来!” 程摇:“小一点的。” 她怕削太大块,等下有些人又该替虞老心疼了。 虞丞相又添一句:“要小一点的!程姑娘拿不动!” 程摇:...... 下人拿来小刀,刚打磨过,刀刃很锋利。 程摇对着树干轻轻一刮,一层薄薄的树皮就被刮了出来。 树皮的内部呈白色,树干上此时有黄色的乳液缓缓沁出来。 “这......这是正常现象吗?为什么树会留黄色的汁液?” “有些树确实是会流黄色汁液的,诸位不要惊慌。” 程摇点头:“不错,江灵子树的树干刮开确实是黄色汁液,这是正常现象。” 听及此,大家都松了口气。 “不过——” 程摇将刮下来的树皮摊给众人看,树皮内侧一面长了一些奇怪的小白点。 “健康生长的江灵子树,树皮里面是不会长这些白点的。” 虞丞相一惊:“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在给树施了一些东西,导致它只会长叶子,不能开花授粉结果。” 虞丞相脸上闪过一抹怒气,“居然有人在我丞相府上搞这些东西!” 程摇语气淡淡:“虞老不必动气,这些小伎俩遇到外行人确实救不活,但我有办法让它起死回生。” 虞丞相面上一喜:“程姑娘可有什么办法?” 程摇狡黠一笑:“为了防止有人再捣乱,我就暂时给您卖个关子,晚点我写一张方子交给您。” “只要按照上面我写的去办,不出三月,江灵子树定当开花授粉,待到秋来,便能收获江灵子了。” 虞丞相笑道:“好!若真能让它开花结果,别说两颗,就算三颗四颗,都没问题!” 说着,他还看向周围的人。 “诸位你们都给我做个见证,到时候虞某定当邀请诸位一同前来见证丰收之喜!” 既是虞老发话,大家也就都没话说了,又重新回到了宴席上。 回程路上,商越溪才得了空问她:“程姑娘,虞府的江灵子树,是有什么人在搞鬼吗?” 程摇也在想这个问题,她点点头:“江灵子树明显就是被人浇灌了草根渡,或许......是虞丞相的对家?” “草根渡?” “嗯,草根渡本来就是一种给草木致幻的药物,能够草木不开花不结果,却仍能保持长势良好的样子,以此来迷幻种植的人。” “草根渡以前在西域出现过,用在百姓种植的农作物上,看似长势喜人,实际上秋收时就会出现大面积饥荒。” 商越溪眉头紧皱:“许多农户辛苦一年才种了这些庄稼,若是等到秋天却颗粒无收,恐怕会爆发民乱。” 程摇点头:“草根渡如今在梁国也出现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商越溪同样意识到了严重性。 “这件事还需要尽快调查清楚才行。” 登—— 登登—— 一阵琴音在漫天白光中荡漾,程摇站在其中,不知去向。 她的额头、脸颊滚落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内里的衣衫都湿透了。 琴音离她很近,是春神之力的节奏,一个转印,却又离她很远。 登—— 登登—— 啊—— 程摇从床上惊坐起来,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怎么回事? 她又梦到了《春神之力》的旋律! 自从她回了虞府后半月有余,几乎每个夜里都会梦见这琴音。 有时琴音很远,有时又很近,似乎在和她拉扯着什么。 可是她所见之处都是白光,全无实物景象。 她起了床,从桌上拿出银针,对着手腕就是一针。 一边给自己扎针,一边运气调理。 忽地,她紧闭双眼,整个人直直地往地上栽了下去。 次日午时。 鬼语微来敲门,听不到程摇回应,推门而入。 “姑娘,都三竿了,也该起来了。” 鬼语微关上门,回头一看,程摇一根针插在自己脖子处,整个人以一种十分诡谲的样子瘫倒在地。 “姑娘!!” 鬼语微赶忙跑过去,下意识去探她的鼻息。 还好! 还有气! 她碰了碰程摇脖子处的那根银针,扎得还挺牢固,正在纠结要不要把它拔了。 就看见程摇睁开眼睛,双眸迷离地看着她。 啊!!! 鬼语微又被吓了一跳,原本半蹲着的身子一屁股跌坐在地,全身本能地颤抖着。 程摇这才看到自己躺在地上,淡定地坐起来,将插在身上的几根银针拔了下来。 “不小心睡着了。” 鬼语微:...... “姑娘,你吓死我了!”鬼语微踉踉跄跄地起身,缓了缓说道。 程摇收起银针,感觉自己身体轻松不少。 “现在几时了?” “姑娘,已经午时了。” 程摇看着自己的手,没想到她睡了这么久。 鬼语微一边说一边走向窗边:“姑娘,今天天气还不错 第53章 邪医再次现世 鬼语微惊奇地看着程摇:“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摇看着外面下得越来越大的雨,笑笑道:“算的。” 鬼语微:...... 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又打着伞去给程摇拿吃的去了。 程摇掐着两根手指,仿佛眼前一切迷雾全都消散开来。 没想到,睡了一觉,她居然回复了一些神算能力。 卦算神者,重出天下! 许久没算,确实有些生疏,但也有趣得紧。 在鬼语微回来前,她又算了一卦。 “姑娘今日打算做什么?” 眼前浮现出的那幕景象还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说道:“去一趟虞丞相府。” 是夜,虞丞相府,夜深人静。 虞府上下几乎都入睡了。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穿过院前小路,来到江灵子树面前。 那人手里提了一桶水,亦步亦趋地走到树下。 她一边倒水,一边发出阵阵冷笑。 “还妄想给江灵子解毒?你解一次,我就毒一次!”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解药厉害,还是我们的草根渡威力大!” “快给我抓住她!” 咕咚—— 装了草根渡的水桶应声从那人手上滚落到地上。 虞府护卫埋伏在此等了半月有余,终于蹲到了给江灵子树下毒之人。 原本安静下来的丞相府,此刻又吵吵嚷嚷起来。 正厅之上,虞丞相穿戴整齐,饶是等候许久一般,看着跪在面前,偷偷给江灵子下毒之人。 虞府管家先行说道:“老爷,此人是伙房给厨娘打下手的下人,已进府五年有余。” “五年?”虞丞相看着来人,突然恍然大悟,“你当年进府,可就是为了江灵子树来的?” 那女子不过十七八岁左右,饶是五年前,也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姑娘。 谁又能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姑娘家,居然心怀鬼胎!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森森白牙,笑得十分诡异。 她不说话,却也已经将答案说了出来。 “江灵子树本是灵药,你就算等到它结果偷了,我还能理解,但为何要下毒让它永不能开花结果?” “丫头,你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哈哈哈哈哈——”那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为什么?” 笑完,她又冷冷道:“一群蠢货!” 程摇看着她,眸中明暗不定。 她现在的卦算能力还不能支撑她随随便便卜算,只得用另一种办法逼问她。 “你背后,是不是还有一群人和你一样,潜伏在京城官员家中?” 程摇的话,让女子脸色一冷。 她的笑僵在脸上,惊慌神色匆匆掠过她的眸底。 仅一瞬,又换回了刚才那阴森可怖的笑来。 可程摇还是捕捉到了,虞丞相虽然大为震惊,可眼下仍要装出一副早已看透的样子。 他添油加醋道:“就算你不主动供出来,我们也能像抓你一样把他们全部抓出来。” “哈哈哈哈哈!” 女子又是一阵放声大笑,可与方才不同,这次的笑,却是夹带了几分心虚。 程摇乘胜追击道:“说吧,你们用草根渡毒害江灵子树,是准备做什么?” 女子脸上彻底没了笑容。 她看向程摇的表情越发诡谲。 “你怎么知道草根渡?” 虞丞相也想知道,但他只能憋着,还要当作自己早已知情的样子,对女子报以可怜同情的目光。 他们越是这样,那女子越发慌乱起来。 程摇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道:“我知道草根渡,就跟知道你们是一个组织一样简单。”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称,程摇就算不确定,却还是试探性地说了出来。 “是吧,你们这群邪医!” 被程摇彻底说出口之后,女子反而如释重负。 她看着程摇,突然起身,张牙舞爪地朝她飞奔过来。 嘭—— 旁边护卫直接用剑鞘将她打倒在地。 虞丞相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躲到椅子后面,看到旁边护卫及时拦住了,这才收住了脚。 他朝程摇投以求救的目光。 Σ(っ °Д °;)っ 程摇:...... “邪医!你们才是邪医!” 女子被打倒在地,双脚屈膝跪在程摇面前,低着头,声音却是上扬的。 “世人都说我们是邪医,可你们都知道什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医者都是自由的!” “妄想用邪医这个称呼来束缚我们、禁锢我们!” 她抬起头,声音尖锐道:“你们当真以为束缚得住我们嘛!” 虞丞相再也绷不住了。 他颤颤巍巍地躲在护卫身后,望向程摇道:“程姑娘,这......这邪医,怎么又会出现啊?” 邪医这个称呼,他可太知道了! 想当年,也就是大约十二年前,梁国出现了一批行医方式极端诡谲的医者。 他们放着治病救人的本职不做,非要去炼制毒药,美名其曰要以毒救人。 然而,他们引诱了许多穷苦百姓去看病,给予他们的治病良方却是尚未经过验证的毒药! 很快,梁国境内就出现了大批百姓中毒身亡的惨案。 大批医者锒铛入狱,可事态并没有因此有所缓解。 之后他们才知道,在这群医者里居然有人竟将其他同样在做此事的医者都聚集了起来,成立了一个组织。 他们在梁国境内各地设立了非常隐秘的站点,平日里都伪装成普通大夫为普通百姓治病。 为了能卖出药方,他们甚至免费为百姓看病。 可越来越多的百姓遭受到了他们的毒害。 久而久之,许多身患重病的百姓都不敢去看大夫,生怕自己千辛万苦求来的药方是一剂毒药。 不得已,朝廷这才派了重兵前往捕杀。 可邪医善毒,还藏匿在普通平民百姓家中,捕杀难度极大。 终于,朝廷派出了一名年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少年。 少年深谋远虑,在全国各地广布眼线,终于将所有隐藏在梁国各处的邪医老巢全部击溃。 流落在各地的邪医也不时有获。 在近三年来,已许久未听到还有抓捕到邪医的消息。 虞丞相以为,他们都被一网打尽了。 可没 第54章 阿摇的干娘 程摇没听说过邪医,看虞丞相的反应,其中定又有什么故事。 在还没有了解全部过程之前,她也不再多说。 直接对旁边护卫道:“先把她抓起来吧,切记不要走漏风声。” 护卫看了一眼虞丞相,收到虞丞相同样命令的目光,这才将女子押了出去。 “虞老,什么是邪医?” 虞丞相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你不是知道了吗?” “没有。”程摇摇头,“刚才是随口说的。” 虞丞相:...... 随口说都能这么准? 没有和她卖关子,虞丞相将邪医的事情一一说与她听了。 程摇突然想起了花离郁以毒制药的事情。 莫非,一直在背后保她的人不是徐家,而是邪医? 听完虞丞相的话,程摇若有所思道:“此时非同小可,不知启林阁是否能接这案子?” “程姑娘当年年纪尚小,估计没听说过。” “这几年前破获邪医之人,正是启林阁阁主商越溪啊!” 程摇回到永安王府时,已经快天亮了。 路过听雨轩时,却见院内房间烛火通明。 程摇走进去,就听耳边传来动静,一护卫不知从何处下来,悄无声息地到了她身侧。 她回头,护卫这才认出了她,忙双手抱拳:“程姑娘,在下眼拙,没认出你来。” “没事。”程摇摆手,“阁主还没睡?” “嗯,阁主还在批阅公文。” “我可以进去吗?” 想着商越溪跟他们说过,程摇在永安王府和启林阁都可畅通无阻,点头应可。 程摇来到门口,轻轻扣了两下门板。 “进来。” 商越溪正坐在窗前阅文,以为是护卫,他并没有抬头,声线清冷:“什么事?” “阁主,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听到是熟悉的声音,商越溪抬起头来,看到是程摇,十分意外。 “怎么还不歇息?” 他放下书卷,从书案边上起身,来到她身前。 程摇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不需要人搀扶也可以站得笔直。 可商越溪还是拿了一把椅子拉到程摇面前,“程姑娘,先坐一会儿。” 程摇坐下,将虞丞相府上发生的一切完完整整地转述给了商越溪。 商越溪当时紧张起来。 “邪医,又卷土重来了?” “目前来说,恐怕是的。”程摇又想起一事,“阁主,先前保花离郁离开京城之人,我在想,会不会也是邪医?” 商越溪这才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脸上氤氲染了几分愁色。 “此事关系不容小觑,怕是当时花离郁在牢中突然暴毙也另有隐情。” “嗯,想必是有人不想让启林阁调查到邪医,这才把她杀了吧。” ...... 程摇一夜未睡,直到午时,方才又被鬼语微叫醒。 程摇揉着双眼,听到曲雅斋外面一阵响动,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姑娘,王爷和王妃晚时要回来了,大家一早就忙着收拾呢。” “王爷王妃?” 脑海中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再次涌了上来。 一想到马上要见到王爷王妃,程摇不自觉地皱起眉来。 日暮时分,程摇和赵管家一齐下人站在永安王府门口,遥遥望着巷口拐过来的一道队伍。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队伍渐行渐近。 队伍到了永安王府门前便停下来,马车里的人走下来,看了一眼四周的人。 永安王妃一眼锁定程摇,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 她快步朝程摇走过来,还没等程摇反应,永安王妃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阿摇!有没有想干娘啊?” !!! 程摇一脸懵地看着永安王妃。 永安王妃不过也就三十岁光景,花容月貌,笑起来颇有感染力。 就是这样平易近人的永安王妃,让原主进了永安王府五年来,从未受到过半点委屈。 不过...... 程摇平生最难以接受的,就是突兀的亲近。 她在脑海里使劲地搜寻原主喊过永安王妃干娘的任何场景,可不管怎么用力,都未曾想起来。 难道......她还失忆了? 看着程摇一脸诧异,随后走上前来的永安王才无奈地和她解释。 “阿摇不要怕,这是她临时在半路想到的,非要收你去做干女儿,我劝也劝不住!” 程摇:...... 果然是永安王妃一贯的做派! 永安王妃白了一眼永安王:“你懂什么?女人就是冲动的!” 永安王连连点头,敷衍道:“是是是,夫人最为冲动!” 永安王妃也不理他,拉起程摇的手,又往四处看看:“越溪呢?这小子又躲在听雨轩看什么公文了?” “什么大事啊连他爹娘回家都不出来迎接,才两个月翅膀就长硬了?” 程摇连忙解释:“王妃莫动怒,阁主他有要紧事回启林阁了,恐怕近日多半回不来。” 王妃也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点头应道:“行,反正没了儿子,我还有干女儿!” 说着,她拉着程摇进了王府。 “阿摇,看干娘这次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等下人将他们此行的所有箱子悉数搬到凝霜园,程摇嘴角一抽。 两人居然足足有四十多个箱子。 偌大的凝霜园院子,竟然摆得满满当当。 永安王妃将程摇拉到一个箱子前,说道:“阿摇,你自己开!” 程摇打开来看,想皱眉却又不好皱眉,只能装作困顿地拿起放了一堆书的箱子。 她拿起一本看,书卷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天子爱上妃》 ...... 永安王妃注意到程摇脸色有些不对,忙拿起另外一本说: “阿摇,不喜欢吗?这里还有——” 程摇措不及防又被塞了一本书到跟前,这本叫做《公主很社恐出门只敢骂街》。 ...... 看着程摇生不如死的表情,永安王妃纳闷了。 “阿摇,这都不喜欢?” “那看这个!” 永安王妃又拿了一本递给程摇。 程摇低头一看—— 《假千金靠摆烂富甲一方》! 程摇来了兴致。 她翻开来,粗略看了一眼,居然感觉还不错! 第55章 后宫秘辛 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程摇越翻越来劲,直接看了两天一夜。 永安王妃没想到她能看得这么起劲,担心她把眼睛看坏了,特意拉她出来逛街。 永安王妃问她:“阿摇,这话本看得怎么样了?” “还挺不错,主人公赚钱有道,值得学习。” 永安王妃恍然大悟:“原来阿摇喜欢赚钱啊!” 程摇点点头:“嗯呐!” 永安王妃这时瞥见街上在卖枣糕的,走过去询问。 “这个枣糕多少钱一个?” “夫人,枣糕三文钱,这边还有桂花糕,也是三文钱。” “阿摇,想吃枣糕还是桂花糕?” 永安王妃不过象征性问问,毕竟之前拉着程摇出门,问她要吃什么东西,她也只会说自己不饿。 她已经想好,若是她说不饿,那她就每样都没一个。 而后,就听程摇说道:“我没吃过枣糕,来一个这个尝尝吧。” 永安王妃有些意外,愣了两秒才对老板说道:“那老板,就来两个枣糕!” “好的夫人,您的枣糕。” 程摇接过枣糕闻了闻,咬了一口,不禁感慨道:“真香!” 永安王妃也很开心:“没想到才两月有余,阿摇变得越来越开朗了,真好!” 以前的程摇卑微不自信,纵使她已经耐心引导,却也屡屡受挫。 现如今程摇变得自信开朗,两人相处突然间提升了一个境界。 她十分舒畅! 程摇也笑笑,原本还觉得自己会对永安王妃的热情有所抗拒,但相处下来却觉得很舒服。 完全没有硬扭强瓜的感觉。 永安王妃又道:“阿摇这几日都在府上看书,可还看到些有趣的话本?” “那些话本都是我从江南各处街市搜罗回来的,据说都是很精彩的真实故事改编的。” 程摇想了想,说道:“有一个是写宫中秘辛的,我觉得很离奇。” “哦?说来听听。” “就是说,这话本里的陛下曾外出寻访,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妃子。” “两人琴瑟和鸣,进宫才不到半月,妃子就有了身孕。” “当时后宫无主,妃子生下皇子后母凭子贵地当上了皇后,可刚坐上皇后之位,这后宫就传出了谣言。” “有人说当年皇后在外面就是一个青楼妓女,那个刚生下来的大皇子指不定是皇后和哪个野男人生的。” “当时皇宫里漫天流言蜚语,皇帝就算想拦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就在皇帝束手无策的时候,这皇后居然率先扛不住,直接上吊自杀了。” “而当时的大皇子也不知因何原因消失了,话本里还提到,这皇子极有可能流落民间,也有可能随皇后一起入住皇陵了。” “只剩下皇帝孤身一人,终生不再纳妃入后宫,独守皇宫一辈子。” 程摇将话本里的情节一五一十地说了,却见永安王妃并无心在听,而是盯着街上的店一直看。 而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杏花楼。 “阿摇,走!伯母带你去吃好吃的!” 程摇:...... 杏花楼此时门口围满了人,大多都只围在外面,没有进去。 永安王妃爱凑热闹,一只手拉着程摇就往里挤。 好不容易挤到正中间,就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张帕巾一个劲地抹眼泪。 “大家都给我评评理啊!” “我夫君自从吃了杏花楼的饭菜后,就一直上吐下泻的,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他们杏花楼却说概不负责!” “我们一家老小好不容易攒了几个钱,就想着来这里吃顿好的,没曾想,差点把性命都搭进去了!” “如今为了看病,我把刚买的宅子卖了,又搬到了城郊那间小破屋去了!” “可大夫还说要进一步治疗,需要我们筹集更多银两。” “我也是没了办法,这才过来找杏花楼讨要说法!” “没想到他们居然赖不认账!” “我好惨啊!我丈夫都快死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听了女子的话,众人议论纷纷。 “不会吧,杏花楼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大酒楼,就这质量的酒楼都能吃出事来,那还能好吗?” “就是啊,我还想着过几天带我那些乡下的亲戚来这里吃饭呢,看来还是不来了!” “别急!这杏花楼每天来往那么多客人,怎么没听说过别人吃出事的,我看这事多半有蹊跷!” “就是啊,我前天才来这吃的饭,不也还好好的?” 正说得热闹,杏花楼的老板——赛风走了出来。 他面色冷峻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子,说道: “这位大娘,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你丈夫来过我们杏花楼,结账之后我们都是会给一张小票作为凭证的。” “可你却又说那张小票被你丈夫弄丢了,现在找不到了,那我又如何信你丈夫是因为我杏花楼的吃食而导致生病的?” “无端摊上一条人命,我们可担待不起!” 那大娘一听,气得五官都扭曲起来。 她坐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指着赛风破口大骂。 “林老板,你好狠的心啊!我丈夫明明就是吃了你们酒楼的饭菜生了病,如今就凭一句话就想撇清关系?” “难道你们不应该率先去检查一下厨房里的吃食是否干净嘛?” “是,那小票是我夫君那马大哈弄丢了,这才导致出了事想找你们却没证据,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我若不是因为没钱买药了,我又何必跑到你们这来逼你赔钱?” “呜呜呜——我夫君好惨啊!现如今他在家口吐白沫,我却连药钱都出不起了!这可怎么办啊!” 大娘哭得伤心,一时间看热闹的人也有些犹疑。 “这大娘看起来不像是假的,该不会她丈夫真的是吃了杏花楼的菜中毒了吧?” “杏花楼老板,要不你去问问后厨,看看是不是你们这出了问题啊?” “是啊,我们还想着来吃饭呢,这事你可不能草草了事,得跟我们这些老主顾一个交待啊!” 赛风此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摆摆手:“我都已经找过后厨了,我们每天酒楼的食 第56章 大街上随便一个人就能是永安王妃? “你丈夫得的什么病?”一个女声从人群里出来。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清秀绝俗的女子,穿一身嫩绿衫子,雅致清丽。 程摇的话,好似唤醒了大家的意识。 这时也有人帮了腔:“是啊,你说了这么多,你丈夫得的是什么病啊?” “有时候着凉也会上吐下泻,不是只吃坏东西就会如此的呀!” “就是啊!” 坐在地上的大娘又呜呜呜地捂着脸。 “大夫都说了,就是吃坏了才得的病,肯定是你们杏花楼的厨子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加进菜里了!” 赛风听了,气都不打一处来。 “我杏花楼的厨师每天做百来份菜,为什么就只有你丈夫吃了有问题?” “况且,你丈夫是与我家厨师结了仇?需要厨师费尽心思往你丈夫点的菜里下药?” “那他要是下了药,万一被店小二送到别的餐桌上去,你们是不是还应该写个锦联来送我杏花楼的厨子,保你安全无虞?” 赛风如吃了炸药一般,三句话不带停地往外蹦。 大娘仍不语不休:“说这么多,你就想推卸责任!” “我不管!你们杏花楼食物不干净,让我家倾家荡产治病还不赔偿,都怪你们!” 赛风气得咬牙:“你再这样无凭无据污蔑我杏花楼,小心我上京兆尹府告你去!” “好啊!告就告!你以为官老爷会站在你这边?” 大娘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拍拍身子走了。 众人一看这大娘好像真不怕赛风告官,顿时又感觉她的话有几分真。 遂也不敢上杏花楼吃饭了,又胡扯了两句,皆作鸟兽散去。 永安王妃也要拉着程摇离开,却见程摇径直走上前去赛风搭话。 程摇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赛风懊恼地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啊,这个女的一大早就来这吵,说我们的菜让她丈夫中毒了,却又拿不出证据来。” “真是晦气!你以后能算命了一定告诉我,我每天开业前定要先算算,命不好就不开了!” 程摇淡定道:“一次五十两,恕不还价!” 赛风:...... “阿摇,你们俩认识?”永安王妃走过来问道。 程摇点头:“我最近经常来杏花楼吃饭,和这位赛......林老板有过几面之缘。” “原来是这样。”永安王妃看了一眼赛风,“林老板,这件事真和你们杏花楼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了!”赛风立刻否认道,“我林峰能把杏花楼做到这么大,靠的就是诚信二字!” “好!你既是阿摇的朋友,只要不做昧着良心的事情,那我也定为你讨回公道。” “阿摇?”赛风给程摇递了一个眼色,“这位是?” “这位是永安王妃。” 赛风立即收敛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双手抱拳。 “草民不识永安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永安王妃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 程摇也帮着说话:“王妃不在乎这些虚礼,没关系的。” 正说着,一队官兵就骑马来到了杏花楼门口,直奔赛风而来。 “你就是杏花楼的掌柜,林峰是吧?” 赛风点头:“嗯,是我。” “有人告你酒楼下毒,杏花楼需要停业整顿,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赛风心里有气,可也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们走了。 程摇和永安王妃也一起跟在后面走。 官吏走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二人,驱逐道:“去去去!不想挨板子就滚一边去!别妨碍公事!” “这位官大哥,你也太勇了!”赛风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永安王妃你都敢让她滚。” 官兵眉眼一抽:“嗯?永安......王妃?” “对啊,就是站在小姑娘边上的那位夫人,你看她站那的架势就知道了!” 那官兵一看,冷汗直冒,但又看赛风吊儿郎当的模样,内心又开始犹疑。 “去去去!你少胡说八道!街上随便拉个穿着光鲜的人就是永安王妃了?那我还是天王老子!” 赛风摇摇头:“年轻人不听劝,迟早要吃亏的!” 官兵不愿意相信,但也不敢再赶人,任由她们两人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京兆尹府,赛风被请了进去。 永安王妃领着程摇也要进去内堂,官兵又拦住了她们。 “站住!谁让你们进去的?” 永安王妃忍了他很久,厉声道:“我想去哪还需要你一个小官兵来问?” 说完,永安王妃从袖口处掏出永安王的腰牌,直接亮给了面前的官兵。 官兵一看,居然真的是永安王妃! 他吓得一愣:“小的罪该万死,还请永安王妃恕罪!” “要不是我现在有急事,你确实应该万死!” 永安王妃说完,也不再搭理他,拉着程摇一起直接进了公堂。 公堂之上,大娘和赛风跪在京兆尹面前,已经将彼此的大概情况说了一遍。 新上任的京兆尹拧着眉心,对大娘问道:“你无凭无据,无法证明你夫君的病就是因吃了杏花楼的饭菜导致的,杏花楼老板自然也不会认。” “大人,我有人证!”大娘磕了一个头说道,“给我家夫君看病的大夫可以作证!他现在就在外面等候,大人可以直接宣他进来!” 京兆尹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去!把她说的那什么大夫叫过来!” 很快,大夫就进来了。 似乎是有所准备,大夫进入公堂之后便说道:“大人,在下可以作证,当时这位大娘的丈夫确实是因吃食不干净导致的上吐下泻。” “在下根据当时病患吐出来的食物分析,他当日吃的应该是杏花楼特有的猪蹄肉。” “若是大人去过杏花楼吃饭,应该也知道,这杏花楼之所以有名,就是因为他有着全京城上下都没有的特色菜。” “而他家的烟熏猪蹄肉则是一绝。” “因此在下推断,这位大娘的丈夫确实当日去过杏花楼,吃的是杏花楼的猪蹄。” “而她的丈夫回家当晚便上吐下泻,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是杏花楼的饭菜有问题?” 第57章 程摇对簿公堂 “此言差矣!” 大夫的话音刚落,公堂之外,一道清丽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公堂内的人齐齐循声往外望,就见两个窈窕的身影从门外进来。 永安王妃在前,程摇在后。 两人昂首挺胸,竟走出了不可一世的威严感。 “大胆!何人擅闯公堂?” “在下廖落英,听闻京兆尹今日有案子要破,特意前来看看。” 永安王妃声音犀利,掷地有声。 京兆尹眼睛微眯,这才看清来人,连忙走出位置,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下官参见永安王妃!” 永安王妃眼睛都不斜他一眼,双手叉腰放在胸前:“你起来吧。” 京兆尹赶忙起身,看着这永安王妃的架势,愣是不敢回到座位上。 “你坐吧,今天这这桩案子我略有耳闻,方才那位大娘的人证所说的话我们也都在外面听到了,但有一点我不敢苟同。” 京兆尹一听,永安王妃竟是为这事来,忙叫人抬了一把太师椅放在旁边。 “不知王妃有何高见?” 永安王妃瞥了一眼程摇:“阿摇,你来说。” 程摇得了机会,面向那大夫。 “这位大夫方才说,是根据那病患呕吐之物判断他此前吃过杏花楼的食物,从而判定他的病是由杏花楼引起。” “可是却忽略了,他就算吃过杏花楼的食物,就能肯定他的病是杏花楼造成的吗?” “若是他吃完杏花楼的猪蹄,再喝了旁边酒庄的酒,回家又喝了一口白水,大夫又如何分辨出他的病是由什么造成的?” “两位并非病患,无法亲证他之后所做,又如何能将此脏水泼到杏花楼身上?未免强词夺理了些。” 程摇掷地有声,京兆尹竟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见他们都没答话,程摇又趁机说道:“我也是医者,若是能让我上门查看病患伤势,或许能找到其中的病因也说不准。” “你?医者?”那大夫看了一眼程摇,饶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程摇却不答,只转头看向京兆尹:“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京兆尹看了一眼程摇,又看了看坐在太师椅上不动声色的永安王妃。 犹豫了片刻,说道:“此事还需看这位大娘......若是她愿意也未尝不可。” 大娘看了看程摇,又看了看京兆尹,又看了看京兆尹旁边的永安王妃。 方才那位大人对这位夫人毕恭毕敬,即便她不知永安王妃是何等尊贵身份,却也大致了解定当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这等了不起的大人物身边的医者,居然这么年轻! 可是医者不都是越老经验越足吗? 该不会她是个吊儿郎当的庸医吧? 大娘心里犹疑,却听程摇说道:“若是我说的不信,大娘可自行再随机挑选京城里任一位有名的大夫随我同去,到时候也可以做个人证。” 大娘摇了摇头。 “姑娘,我若是请得到名医,我也不至于上杏花楼讨钱去。” 永安王妃大手一挥:“你放心,此次就诊所需费用皆由我包了!” 大娘立马朝永安王妃磕了两个响头。 “多谢永安王妃,多谢永安王妃!” 旁边的大夫脸都绿了。 可是他什么话都不能说,只能看着程摇和大娘一前一后走了。 为了公平起见,大娘又找来了在京城十分有名气的刘大夫。 刘大夫听说是官府找来鉴定病患病症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每天都被官府请去这请去那的,他有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恐惧感。 进了大娘家中,一张清丽婉秀的脸印入眼帘。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程姑娘,你怎在此处?” 这般场景,就好似他被请去永安王府为商越溪诊断那次。 她的衣服扮相,与那天分毫不差。 程摇向他解释来意,刘大夫这才恍然点头。 “既是如此,那程姑娘先请吧。” 刘大夫对程摇毕恭毕敬的样子,瞬间让大娘有了信心。 她赶忙将程摇请到床边。 程摇上前一看,此时病患仍面色苍白,嘴微微开合,似在说话,却没有声音。 她蹲坐下来把脉,起身问大娘:“近日他吃的药方可有?” 大娘摇头:“药都是直接从何大夫那里拿的,何大夫没有给我写药方。” “就是刚才公堂上为你作证那个?” 大娘点点头。 “那还有药吗?” “这......早上最后一服,已经煎了给他喝下了。” 程摇脸一黑。 大娘赶忙说道:“锅里还有点药渣,药渣......可以吗?” “可以。” 大娘又慌慌张张地连锅端来,早上刚煎过药,锅柄还是热乎的。 程摇从锅里抓起一把药渣,摊在手掌上,仔细地翻找着每一块药渣。 确定全都看了一遍,这才递给在旁边跃跃欲试的刘大夫。 刘大夫没有把脉,却也从病患的脸色上看出了些许东西。 此时再看到药渣,表情不大好看。 程摇问大娘:“这药吃了多久了?” “四五日了。” 程摇和刘大夫默契地对视一眼,两人都已经瞧出了端倪。 程摇、刘大夫和大娘一同回了京兆尹府。 京兆尹、永安王妃和几位当事人都在公堂上等着。 听到声响,就看见程摇一行人都回来了。 大娘手里端着一口锅进来,何大夫的脸直接绿了。 京兆尹连忙问道:“两位大夫可有诊断出结果?” “大人,答案已经知晓了。” 程摇行了一礼,说道:“这位大娘的夫君所患之病,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只是吃得太多,胃中积食难忍,才会上吐下泻。” 大娘一听,有些迷糊。 “可是我夫君上吐下泻之后,为何还会两眼发白,甚至晚上都夜不能寐,一直在说胡话?” “这也是胃中积食难忍应该有的症状吗?” 程摇解释道:“原本积食难忍,只要将东西吐出来,再辅之清淡饮食即可,并不需要就医。”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程摇说着,一只手指向大娘手里的锅。 “这位何大夫所开之药,不仅加重了病患的病情,甚至还——” 第58章 程摇的预言 “甚至还让病患中毒了。” 众人听罢,皆面露惧色地看着何大夫。 何大夫大声地狡辩道:“胡说八道!难不成,我还开毒药给他吃?” 说完,他冷笑一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能知道多少药理?” “不会就不要乱说,免得被人笑掉大牙!” 在一旁一直默默听着的刘大夫终于忍不住了。 “莫非你敢说,这药渣里的苦霜不是你下的?” 刘大夫一边说,一边从程摇手里的药渣中拿出一块漆黑的树皮。 他举着树皮,朝着众人一一展示了一遍。 “诸位,在下可以用我三十多年的从医经验保证,此乃苦霜,是一种毒药。” “中毒者面色惨白,痛苦而不能寐,乃至说话口吃结巴,严重者会变成傻子。” “啊?那、那怎么办啊!”大娘一听崩溃了,“我夫君可是吃了好几天这个药了,该......该不会要变成傻子了吧?” 何大夫咬牙切齿,可愣是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这下大娘更觉着刘大夫说的是对的,扭头就要去打何大夫。 “你这个杀人犯!是你说我夫君是吃了杏花楼的东西才这样的!”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夫,还说药钱给我算便宜点,没想到你居然是要杀人!” “我连我家新买的宅子都卖了!就为了买这些毒药!” “大人,永安王妃,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啊!” 大娘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京兆尹,就连门口围观的百姓都听得抓心挠肝。 “那何大夫听说医术蛮好的,怎么会拿毒药杀人?” “是不是他们两家人有什么恩怨啊?” 京兆尹拍案道:“肃静!” 大娘的声音逐渐减弱,最后只得跪在地上抽泣。 何大夫也被押着跪在地上,双牙紧咬,恶狠狠地瞪着程摇。 京兆尹问他:“何永明是吧?你为何要陷害田老七?” 何永明抬起头来,双眸与京兆尹对视,愣是把京兆尹看心虚了。 不对不对! 他心虚什么! 京兆尹又一拍案:“何永明,老实交代!” 何永明垂下头去,忽而又放声大笑起来。 京兆尹大声喝道:“把他给我拖下去往死里打!打到他说为止!” “且慢!”程摇突然上前一步,行礼道,“大人,在下还有些话要说,还请大人应允。” 程摇毕竟是永安王妃带来的人,京兆尹点头:“你讲。” “何永明做法,委实像极了邪医做派,还望京兆尹直接将此人送至启林阁,由阁主商越溪亲自审问!” “邪医?!” 二字一出,仿佛一道惊雷直接劈向京兆尹府,将公堂之上的所有人皆吓了一跳。 京兆尹哆哆嗦嗦道:“程姑娘,此话可不能乱说!” 邪医! 那可是邪医啊! 朝廷费了多少年才将邪医一网打尽,现在这是又卷土重来了? 他也太倒霉了! 好不容易从底下一个小官员被提携为新一任京兆尹。 这才几天啊,就摊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永安王妃点了点头:“此人一言一行确实和邪医有八九分相像,早些将此人送到启林阁也好。” “他在京兆尹府不说,到了启林阁,就由不得他了。” 京兆尹正了正官帽,轻咳两声:“王妃所言极是,来人!将此人押送到启林阁,就说是邪医余孽!” 回程路上,永安王妃才知道商越溪近几日不回府,原来是在抓邪医。 “邪医余孽行踪不定,很难抓捕,溪儿这段时间怕是有得忙了。” 前方突然被百姓让出了一条道来,一条队伍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白幡飘飘,漫天纸钱随风飘散落在大街上。 出殡队伍正朝着巷口悠悠走来,程摇和永安王妃也避在一旁。 原本想着等队伍过了她们再行离开,没想到队伍一条接着一条。 半个时辰过去,已经走过了四五条出殡的队伍。 周围同样避开的百姓开始议论起来—— “为什么最近死的人那么多啊?” “听说啊!都是病死的!” “病死的?什么病?瘟疫?” “好像是不同的病,不是瘟疫,别乱说!” “那怎么一下死这么多人啊,看起来怪渗人的!” “你们听说了吗?刚才京兆尹那案子,好像也是吃东西死了人!” “哎哟这么吓人,这阵子还是小心些为好!” “是啊是啊......” 永安王妃看着出殡队伍,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些人的病,不知道是不是和邪医有关?” 原是一句无意的揣测,却听到程摇肯定的答复。 “恐怕是的。” 永安王妃回头看她:“阿摇,你知道?” 程摇眼前闪过一幅不好的画面。 她眉头紧蹙:“王妃,我想去一趟启林阁。” 程摇还没到启林阁,遥遥只能看见启林阁的门口。 就看见商越溪匆匆从启林阁里走了出来。 “阁主!”程摇跑得飞快,气喘吁吁地喊道。 正要上马的商越溪回头,看是程摇,紧锁的眉头稍稍缓和下来。 他来到程摇面前:“程姑娘,你来找我何事?” “阁主,你是不是要去宫里?陛下是不是生病了?” 商越溪越发不解:“程姑娘是从何得知这些事情?” “这事以后再说,阁主,现在陛下情况紧急,你务必让桑太医一同前往。” “到时候还要麻烦阁主找个借口,搜罗一下陛下的寝宫。” “务必翻找陛下床榻边上的柜子,第二个抽屉里有东西。” 程摇的话事无巨细,就连皇上床榻边上有一个金銮龙柜都知道,着实让商越溪不得不信。 “是什么东西?” “阁主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是金色的,具体效用我不清楚。” 她只能看到其因果联系,却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物件。 “阁主,切记那个东西务必不要交给第二个人手里,就连陛下也不行。”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快去吧!” 商越溪还想问,可她说陛下情况紧急,也容不得他再细细品味。 他翻身上马,直接朝皇宫飞奔而去。 第59章 皇帝危在旦夕,程摇出手相助 养居殿内,茶杯、花瓶、瓷碗皆摔了一地。 商越溪踩着满地碎屑过去,绕过屏风,来到床榻边。 桑太医就在太医院,听闻皇帝抱恙赶忙过来,此时已经在把脉了。 床榻上的皇帝奄奄一息,看是商越溪进来,虚弱地喊了一声:“越溪。” “陛下别急,有桑太医在,会没事的。” 他走到金銮龙柜边上,躺在床上的皇帝突然有了异动,眼睛直直地盯着商越溪,生怕他要做出什么事情。 商越溪瞧出了异样,拉开柜子的第二个抽屉。 抽屉里确实如程摇所说,放着一个金色的小圆块,用金箔包着。 商越溪将包着的那层金箔剥开,是一颗药丸。 “陛下,这是何物?” 皇帝眨了眨眼,却也不说话。 桑太医把完脉起身,朝商越溪行了一礼。 “阁主,殿下前几日身体还算硬朗,不知为何今日脉象极其不稳。” “微臣以为,陛下可能早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需要找出来方能判断。” 商越溪看了看手中的金箔,递到桑太医面前。 “桑太医,你看看这个。” 桑太医揉了揉有些老花的眼,往远了瞅瞅,又靠近商越溪手边闻了闻。 “这......这就是陛下早晨所吃之物?” 商越溪回头瞥了一眼皇帝,皇帝此时正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那可是他的命根子,现在却被商越溪攥在手里。 他想要过去拿,但他现在除了眨眨眼,什么都做不到! 商越溪直接走到床榻边:“陛下,你吃过这个?” 皇帝瞪着他,想要让他把金箔还给他,可是张了张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商越溪知道了答案,回头问桑太医:“桑太医,这个金箔包着的是什么东西?” “阁主你可以自己闻闻,这个丸子里恐怕掺杂了炸药之类的东西。” “如果是吃了这个东西,恐怕陛下性命堪忧啊!” 商越溪惊得一愣,回头看床上气若游丝的皇帝。 到嘴的气话瞬间又说不出口了。 “可有解法?” “这......”桑太医不敢保证,“为今之计,只能看看能否催吐了。” 桑太医说完又道:“但若是陛下已连续服用了几日的话,恐怕......” 桑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但还请阁主太医院其他人一同前来,微、微臣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此事。” 商越溪大喊:“快去吧太医院所有人都给我叫来!务必要快!” 一个小官踉踉跄跄地跑出皇宫,先是去太医院找太医,而后又跑到永安王府找程摇。 彼时程摇还在数着拍子,等数到最后一个数时,赵管家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程姑娘,启林阁有请!” 不是商越溪请,而是启林阁,程摇知道,他定是别无他法了。 程摇早有预料,听到声音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赵管家愣了一秒,赶忙说道:“程姑娘,阁主派宫里人过来,说是请您进宫一趟。” “我知道。” 程摇扔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第60章 九法归一 程摇到了养居殿,径直绕过屏风。 旁边小官战战兢兢,对她不顾礼节的行为十分担心,若非现在陛下昏迷不醒,恐怕她现在早已人头落地。 商越溪见她来了,忙让开一条道来。 桑太医连忙也让了一个位置给她,语气谦和:“程姑娘,陛下现在情况紧急,你可否看一下?看看有什么解救之法?” 小官看傻了。 一个是太医院鼎鼎有名的桑太医,一个是启林阁让人闻风丧胆的商阁主,怎么一个个的都对这位程姑娘如此恭敬? 此人到底有何奇才,让面前这两位大人物对她如此? 程摇应下,跪坐在床榻边,为皇帝诊脉。 诊完脉之后,她站起身,解释道:“毒药已侵入体内,即便催吐也只能缓解,他已经时日不多了。” 商越溪脸色沉重,桑太医和边上的小官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一言不发。 这小姑娘是真敢说啊,居然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能解吗?” 商越溪不敢相信,仍抱有一丝希望地问道。 若此时皇帝撒手人寰,朝堂上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即便现在东宫已有主,可太子的声望早已一日不如一日。 而声望相对高的二皇子顾倾执野心过大,商越溪总隐隐觉得此人不妙,可又暂时没调查出他有什么把柄。 程摇看了床上的故人一眼:“我尽力一试吧。” 桑太医急切地问道:“程姑娘可有法子了?” “嗯,但是他体内毒素较多,若行九归针法,还要看他自己是否能扛得过来。” 桑太医哆哆嗦嗦道:“九归针法?姑娘学得九行针法几成?” 桑太医不敢信,程摇看着年纪轻轻,居然已经习得了九归针法这个古老秘法! 见她不应,桑太医以为她是对自己没信心,更是担忧道:“姑娘,九归针法若是学得不精,贸然为陛下医治,实乃大不敬,还望姑娘三思!” 听桑太医的话,商越溪纵使不懂九归针法,却也知道其凶险程度。 皇帝牵扯整个大梁王朝,他还是不确定地问了她一句:“程姑娘,你可以吗?” 程摇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事关皇帝陛下,桑太医纵使得罪人,还是说道:“程姑娘,九归针法实乃神医李玄知之师的绝学,若只学得半点皮毛,断不能为陛下治病啊!” 桑太医扑通一声直接跪下。 程摇忙将他扶起,问道:“桑太医可是懂九归针法?” 桑太医有些踉跄地站起身:“会也不过五成,恐怕以老身的功力,还不足以为陛下解毒。” “九归针法我已学有八成,为陛下解毒应该还是可以的。” 桑太医一惊,瞳孔瞪得巨大:“你学有八成了?这李玄知也才不过学了七成!” 程摇饶是淡定道:“人命关天,我不会拿此事说笑,还请桑太医放心。” 桑太医点点头:“若你真习得八成九归针法,那......那应该能解了陛下之毒。” 见桑太医松了口,商越溪也稍稍放心下来。 商越溪屏退左右,留下程摇和桑太医两人为皇帝操行九归针法。 程摇拿出自己定制的银针,长短与其他大夫所用的银针有些许不同。 桑太医见多识广,一下就看出了这些银针非同凡响。 “程姑娘,你这可是专门用来行九归针法的九归银针?” 程摇微微勾唇:“桑太医好眼力。” 程摇说着,开始为皇帝行针。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程摇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珠,将银针一一收拢起来。 桑太医看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你如此年纪,对九归针法已有如此深的造诣能力,当真是老夫眼拙了!” 得亏他刚才还担心程摇会乱来。 不曾想,她的动作精准而有力,且速度比他要快上许多。 他甚至都怀疑,程摇刚才是不是谦虚了。 以这种速度和力度,说是最为正宗的十成九归针法也不为过啊! 咳咳—— 一阵咳嗽声从床榻上传来,商越溪从屏风外走进来。 见两人已在收工,而皇帝已醒,心里松了口气。 皇帝此时虚弱不堪,可身体却也没再感觉到有何沉重,反而轻盈得很,呼吸也顺畅了。 程摇和桑太医退至一旁,商越溪朝他走近。 “说吧,怎么回事?” 此时他的态度不像是君臣之间,更像是长辈责怪做错事的孩子。 皇帝脸色苍白,却是一言不发。 当惯了高高在上的皇帝,怎能容忍臣子朝他这般说话。 但商越溪却又不依不饶:“你可知道,这大梁差点就要改朝换代了?你所吃的东西,可不是什么治病救人的良药。” “胡说!此药就是如此,他们说了,吃了会难受一阵子,可捱过了这阵就可以延年益寿!” 桑太医跪到地上:“陛下,老臣以为,此药含了大量不可食用成分,别说延年益寿,就连普通的滋补效果都没有!” “多吃只会让身体不断陷入亏空,甚至是中毒身亡!陛下慎食啊!” 皇帝这才好像醒悟过来,脸色惊恐。 “不......不会的!他们说只要吃了这个,朕就可以长命百岁!共享天年!” “朕可是皇帝!他们不可能欺骗朕!” 皇帝情绪激动,一下子又开始疯狂咳嗽起来。 却听到旁边一个清冷的女声说道:“就凭一个小丸子就想共享天年,若是这般意气用事,恐怕去得更快。” 在场几人包括商越溪在内,均面色一黑。 皇帝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伸手指着她,怒道:“你是何人?居然敢跟朕这样说话!” 商越溪不忍她被皇帝误会,出言相劝:“方才解你体内之毒的,便是这位程大夫。” 皇帝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也什么都没再说。 桑太医也拼死相劝:“陛下,臣方才仔细检查了一下此药的成分,里面含了制作炸药所需的火药。” “吃此物如同饮毒,程姑娘虽口无遮拦,但她的话不无道理,还请陛下细细考虑之后再做定夺。” 第61章 比神医还神的医 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三人。 纵使他再不信程摇,可桑太医和商越溪可是他身边最亲近之人,他们的话,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他所吃的东西了。 商越溪趁机问道:“这是谁给你的?徐家?” 商越溪知道定是徐家,可徐家贸然进贡的东西,还要经过一系列审讯后才能抵达天听。 若没有其他人帮着开路,恐怕这种东西,在进入宫门第一关卡就会被拦下了。 皇帝不语,商越溪知道他的意思,回头看向程摇和桑太医。 “你们先出去吧。” 程摇和桑太医出了养居殿,桑太医还在为刚才程摇的手法震惊。 “程姑娘,冒昧地问你一句,你的九归针法可是跟何人所学?” 程摇没想到桑太医对此事这么执着,只能随口一句道:“我师父,他现如今已经隐世,不方便透露姓名。” 桑太医听完,恍然道:“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李兄医术还要精湛之人,当真是开眼了!” 说罢,他又回头,满眼期待地看向程摇:“程姑娘,若有朝一日尊师还愿意现世,可否为我引见一番。” 程摇:...... 她也不好说是她创立了九归针法,只好点点头应下。 等了有一会儿,养居殿内出来了一个小官。 他来到两人面前:“二位,陛下与商阁主有事要商讨,眼下也无其他事了,二位先回去吧。” 程摇和桑太医两人离开了皇宫,养居殿外又匆匆地进了两个身影。 顾倾城跪在养居殿上,头微微低垂,手一边哆嗦着,话也说不利索。 “父、父皇,儿臣真的没有要陷害您的意思!儿、儿臣也不知道,那颗丹药竟是这般效用!” “全是徐家的该死!我是在路上遇到徐家,他、他们说要给父皇进献他们刚制成的丹药。” “我想着他们也是奉父皇之命研制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这......这才帮着他们拿到父皇面前来。” 顾倾城仰起头来,一脸惊惶地看着皇帝。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无心的举动,居然让他背上弑君的罪名! 他现在怎么也是东宫太子,又何须去弑君? “父皇!儿臣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皇帝此时身子虚弱还不能下床,只能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去质问他。 商越溪站在屏风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太子。 启林阁的权力仅次于皇帝,现如今皇帝陷入危难,他身为启林阁阁主,便可代为执政。 抓出向皇帝进献毒药之人,更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身后屏风里面的皇帝又开始咳嗽起来,顾倾城哪敢再二话,只能耷拉着头,一脸痛苦地跪着。 咳嗽声渐渐停下后,就听到皇帝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越溪,审审徐家吧。” 商越溪自知皇帝用意,应了是,径直绕过顾倾城离开了。 午后,启林阁。 夏羿从外面急匆匆进来,朝着正眉头紧皱的商越溪禀告道:“阁主,徐家招了。” 商越溪闻声抬头:“说什么了?” “徐家招供,说他炼制此药是......”夏羿稍作停顿,“是太子指使的!” 商越溪听罢,眉头拧得更深了。 “太子?” “是!”夏羿双手抱拳,“徐家还提供了当时他们在严州时和太子之间的书信往来,我们确认过笔迹,似乎......也不是假冒的。” 商越溪接过夏羿递上来的书信,扫了一眼。 他见过太子的笔迹,这些书信上的字,确实是太子的书信。 可...... “阁主是否也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夏羿瞧出了他的为难之色,问道。 商越溪抬眼看他:“你怎么看?” “这......”夏羿面相为难,“属下以为,太子殿下犯不着弑君,这皇帝之位迟早是他的,这时候弑君,怕是有些......刻意了。” 夏羿毕竟跟了他十年之久,有时想法也能不谋而合。 “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夏羿愣了一下:“阁主,会不会是......” 商越溪挑起眼睑看他,夏羿登时住了口。 “无妨,说吧。” “会不会是......二殿下啊?” 夏羿出言不讳,在商越溪面前却无关紧要。 他点头:“顾倾执和顾倾城两人明争暗斗多年,近几年来皇帝身体每况愈下,若说此事是顾倾执所为,倒也解释得通。” “可现如今徐家交出来的证据都指明是太子所为,完全没有指向二殿下的罪证。” “指向顾倾执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现在还不能判定此事是他所为。” 商越溪看着手里的书信,若有所思道:“为今之计,也只能从这些书信下手了。” 夏羿为难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你带着这封书信,现在去一趟严州,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是!” 商越溪没有将徐家的证言呈到御前,而是直接回了永安王府。 自打永安王妃回来后,永安王府都变得热闹了许多。 商越溪刚一进门,就看到王妃站在树下,仰头忧心忡忡地看着树上。 “小心点,咱慢慢来!” “哎哟,阿摇慢点,别急别急!” “母妃。”商越溪快步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永安王妃偏头扫了他一眼:“越溪回来得正好!” 而后又立马昂头看向树上的程摇:“阿摇,你下来吧!让越溪上去!” 商越溪这才注意到在树上的程摇,而在她不远处的树杈上,还有一只白色的猫。 小猫兴许是受惊了,四肢死死地扒着树枝,一动不动。 程摇想要将它救下来,担心惊扰到它,动作十分谨慎小心。 商越溪登时紧张起来:“程摇,你快下来!” 程摇听到声音往下看,淡淡道:“我过去把它抱过来再一起下去。” 永安王妃看得心都揪在一起了。 “越溪,要不你上去把阿摇带下来?我怕她等下受伤了。” 商越溪抬头往上看,程摇正沿着树干,一点点地靠近小猫。 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一眼过去给人一种她也 第62章 京城将有大劫 程摇眼看着要够着小猫,小猫突然有感觉一般回头,看见程摇伸过来的手,吓得四肢乱窜。 小猫双肢一滑,直接从树上掉了下去。 商越溪眼疾手快,一个健步冲上去捞住了猫。 程摇两手一松,在众人的视线都被小猫吸引住时,轻松翻身跳下了树。 永安王妃抬头看树顶,却没有发现程摇的影子。 “阿摇呢?” “王妃,我在这。”程摇走到永安王妃面前,又回头看商越溪怀里的小猫,“猫有事吗?” 小白猫受了惊吓,此时正蜷缩在商越溪的怀中瑟瑟发抖。 永安王妃将猫接到自己怀里:“让你调皮,这下吓坏了吧?” 说完,她又抬头看程摇:“阿摇,你没受伤吧?” 程摇摇头:“没有。” 永安王妃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她连一个衣角都没划破,这才放下心来。 她把目光放到商越溪身上:“越溪,你同我进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永安王妃今日才得知邪医一事,担心此事在京城传开惊扰百姓,她还得从商越溪这边探听点消息。 程摇理了理衣裙,正准备回曲雅斋,赵管家上前来了。 “程姑娘,外面有一位姓唐的公子找您。” 姓唐的公子,程摇只想到了唐羡。 来到王府门口,程摇一眼就看到唐羡站在门前,一脸发愁的样子。 “唐羡,怎么了?” 唐羡看到程摇,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程姑娘,我今日给几个百姓算命,他们劫数都特别相似,我担心......怕是京城要出大事了!” 程摇眉头紧皱:“你算出来是什么样的?” 唐羡叹了口气:“我没算出具体的事情,只是发现他们劫数都太相似了!” “这段时间我在京城遇到的那些同行,一个个都半吊子的没半点本事,跟他们完全说不通。” “我想着程姑娘你应该也学过一些这个,不知道能不能帮他们算算?” 虽然唐羡没见过程摇算命的本事,但见识过太多次程摇不同于寻常女子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也觉得,她能算尽天下事。 “人在哪?我过去看看。” 唐羡眼睛都亮了! “我带你过去!” 唐羡领着程摇去了一户农家家中。 这也是他来找程摇之前,特意找他算命的农户打听的地址,就是为了方便和程摇一起过来。 出来迎接的是农户的妻子。 许是刚刚哭过,此时她的眼眶还红红的。 看到唐羡又来,她有些诧异:“大师,你怎么来了?” “大娘,这位是我道上的朋友,程大师。” 现在时局动荡,程摇不想因为自己在外频繁露面给永安王府带来麻烦,此次出门,她还特意戴了面罩。 大娘看出了程摇是个女子,但看她戴着黑色面纱,颇为神秘,也没质疑她的身份。 大娘看了看程摇,不解地问道:“那二位是来......” “哦。”唐羡赶忙说出了缘由,“我方才与我朋友说了一下您家的情况,她说可能有办法化解此劫数,所以我才带她过来看看。” 大娘迷茫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抹光亮,赶忙将柴门大打开来。 “二位里面请。” 破旧的灶台旁边,一位老爷子精神萎靡地坐在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在给一个小炉子扇风。 老爷子形容枯槁,双手干枯发黄,整个人好似皮包骨一般,眼神空洞地盯着炉子。 听到声响,他没有抬头,依旧木讷地给炉子扇风。 “老头子。” 大娘喊了他一声,老爷子才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地打量了一眼唐羡和程摇两人。 程摇目光落在他身上,脑海里不间断地流露着一些画面来。 果然,唐羡的判断没有错! 京城果真要出大事了! 大娘没察觉到程摇脸上的一样,让老爷子带着两位客人在房间里坐下。 按照唐羡平日的算命流程,大娘将大爷的生辰八字拿给程摇。 程摇敷衍式地看了一下,内心盘算着一些东西。 大娘看到她蹙眉苦思,着急地问道:“大师,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程摇回过神来,摩挲着手上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回头看一眼老爷子。 她淡淡道:“介意我把一下脉吗?” 三人几乎同时错愕,但随即老爷子默默地伸出了手。 程摇把了一下脉,让唐羡拿出一张黄纸来,在纸上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大娘。 “你现在拿着这张药方去刘氏医馆拿药,每日喝三次,老爷子的病就能好。” “这......”大娘接过药方,脸色为难。 程摇不明所以,困惑地嗯了一声。 大娘叹了口气:“大师,不是我不想救我丈夫,只是家里实在是没米开锅了,更别说去抓药。” “刘氏医馆的药也比其他地方要贵些,像我们村子里那位何大夫,他开药就很便宜。” 程摇眉头微微皱起:“何大夫?哪位何大夫?” “他的全名我不清楚,他住在村口巷子最里面那间屋。” 程摇看向唐羡:“走,我们去看看。” 大娘赶忙叫住他们:“两位大师,你们要去找何大夫吗?” 程摇点头。 大娘:“最近何大夫好像出远门了,我本来想上他那为我家老爷子再抓点药,去了两次都没遇到他。” 程摇一听了然,看来这位大娘口中所说的何大夫,应该就是前几天害人被抓的那个邪医了。 “那算了。”程摇看向唐羡,“你有没有银子?” 唐羡登时一个激灵,嘴里支支吾吾道:“你......你要多少?” 程摇盘算着给大娘开的药方里的药材价格:“五十文。” 唐羡依依不舍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袋,在袋子里掏出五十文递给她。 程摇没有接,瞥了一眼大娘。 “大娘,这五十文你拿去,治病要紧。” 大娘有些犹豫:“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 “你拿着吧,不用你还。”程摇无视唐羡脸上哀怨的神情,说道,“这钱就当是唐大师发善心了。” 大娘不确定地看 第63章 出手相助 离开了老房子,唐羡捂着钱包,嗷嗷叫着:“呜呜呜,程姑娘,那可是五十文啊!我给人算两次命才能挣回来!” 程摇倏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脸困惑。 “你之前可是收了我二两银子一次。” 唐羡似乎想起了什么,心虚地把脸别过去,不去看程摇。 又听到程摇说:“我身上没带银子,你跟我回去永安王府取吧。” 唐羡尴尬地摆摆手:“不......不用了。” “别撑着了。”程摇并没有打算要坑他那点银钱,“前阵子见面你不是还在发愁屋子租赁的事?” “我在永安王府吃好喝好,这五十文我来出就行。” 原先还在纠结那五十文的唐羡瞬间没了心思,但程摇说的话也确实在理。 他靠算命谋生,生意冷冷清清,囊中羞涩已是常态。 现下也没有了和程摇推脱的底气,只得应下,和她去了永安王府。 “程姑娘,京城是不是真的要出事了?”唐羡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问道。 程摇也不瞒他:“嗯,你算得不错。” 唐羡急了:“是什么样的劫难?” “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出门,京城恐怕是来了不少邪医。” “邪医?!”唐羡瞪大了双眼,“就是当年血洗京城的那帮邪医?” 程摇不语。 唐羡自言自语道:“可是当年邪医不是已经被陛下铲除了吗?为什么......还有啊?” “邪医群体数量庞大,总有可能逃掉一两个祸害,没想到短短十几年,他们又培养出了庞大的群体,果真不可小觑。” 唐羡担忧地打量着四周。 街道上一派祥和,卖菜的、卖鱼的、卖糕点的、卖果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街上人来人往,完全看不出来京城马上就会爆发劫难。 越是这样,唐羡越感到心慌:“程姑娘,那可有解救之法?” “天灾可解,人祸难防。” “啊?!”唐羡记得当年他师父还曾说过这样的话,“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也不是,你这几天少出门走动,家里多囤点粮食。” 程摇交代了几句,转眼已经到了永安王府。 “你等我一下。” 程摇进曲雅斋拿了十两银子,出来时,给唐羡递了过去。 “这些你拿着,就当是你行善积德的回报了。” 唐羡抬手掂了掂布袋子里的份量,惊讶道:“程姑娘,你这......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要那我就收回去了。”说着,程摇作势要收。 唐羡下意识将布袋子护在怀里:“诶诶,那不行!” 程摇收回手:“你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忙。” 唐羡作了一揖:“程姑娘恩情,唐羡没齿难忘。” 深夜,永安王府陷入沉寂。 曲雅斋的院门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阔步而来,隐匿在黑夜中的暗卫并没有出来阻拦。 程摇正在房间里。 她盘地而坐,双手横放平行于胸口,将丹田里的气一点点往下压。 运了一气,她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下她的武力已经恢复了到了五成,但卜算的能力却还是时有时无,更多时候是几乎没有。 这样的程度,还不能完全预知到未来京城的变换,又如何能助商越溪平息邪医祸乱? 正思忖下一步该如何,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程摇警惕地抬头,大声问道:“谁?” 平日里,鬼语微敲门也会直接叫她,这会儿敲门的人却闷声不响,莫非是刺客? “程姑娘,是我。” 熟悉的,清冷的声音传过来,程摇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她快步起身去开门,商越溪一袭黑衣站在屋外,巨大的斗篷裹住了他高挑的身材。 借着月光,她隐约还能瞧见他的脸色。 虽一如往常的英俊,但也能很明显地察觉到他脸上的疲惫之色。 “阁主?可是身体不舒服?” 商越溪没料到她问的第一句竟是担忧自己的身体,心头没来由地一暖。 他嘴角勾出一抹舒心的弧度:“倒也不是,有些事想找程姑娘指点一二。” 程摇已料到事情一二,将房门大打开来:“阁主,进来说吧。” 两人就着房间里的圆桌坐下,烛光昏暗,男女共处一室,气氛有些旖旎。 商越溪开门见山:“程姑娘,近来京城涌现了好几个邪医,百姓中也有不少人惨遭毒手,在下想请姑娘帮一个忙,不知程姑娘可否答应?” 程摇点点头:“阁主但说无妨。” “邪医之所以能得逞,是因为百姓中有求医的需求,他们才能从给百姓的药物中做手脚。” “我了解到,现在京城中有名的医馆,收费都颇高,不是一般百姓能够看得起的,所以邪医才会从中作梗,仅用少量的看病钱就能给百姓开出治病的药。” “百姓短期内以为病已经痊愈了,等到了一定的时间,体内毒素才会被激发出来,从而丧失性命。” “现如今百姓中已有少部分人出现了这种症状,如果不及时加以干涉,恐怕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惨遭邪医毒手。” 这些事情,程摇心中已有判断。 “阁主可是需要我做什么?” “我已将此事禀告陛下,陛下应允了,准备从国库中拨出一批款,用来支援百姓看病。” “但医馆收费各有参差,陛下担心会有人从中作梗,太医院那边又腾不出人手,所以想请程姑娘代劳,协助朝廷完成此事。” “程姑娘精通医术,想必这件事交予程姑娘,应当是没有困难的。” 程摇沉默不语,心里盘算着要从哪里入手。 商越溪见她沉默,以为她还在犹豫,又补上一句:“若程姑娘肯帮忙,朝廷和永安王府都不会亏待程姑娘。” 程摇被他这句话拉回思绪,这才点点头。 “没问题的阁主,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商越溪看她答应了,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来。 “那好,我明日上朝就去回禀陛下,最快明日下午就可开工。” “好。” 商越溪说得果然不错,不到午时,就有朝廷官员上门来,告知程摇相关事 第64章 程摇还是太年轻了 程摇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爽快道:“当然没问题。” 脉象不稳,气若游丝,已是中毒许久。 程摇自知此人命数将绝,脸上却也并不表露出来。 姑娘虚弱地撑着一口气,声音弱不可闻:“姑娘,我这病还能治好吗?” “谨遵医嘱。”程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 她看了看其他人,表征与粉裙姑娘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绕过屏障,刘大夫正在给病患把脉。 他闭着眼,细细地品着脉象。 病人很是担心,等刘大夫把完脉,着急地问道:“大夫,我这个病......” “你放心,我给你开点药,你回去按时服用,等药吃完了,再过来找我。” 刘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说道:“切记,吃完了一定要过来找我,不要去找外面说可以便宜看病的大夫。” 病人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大夫,不是我不来你这看病,只是我家就我一个做工的,现如今我没办法做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今天看病的钱还是我娘子辛苦了几个晚上,绣了帕子拿来城里卖得来的,这次吃完,都不知道家里该苦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那人又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捱到那个时候。” 刘大夫见惯了这些事情,只能安慰他几句。 “你这病没什么大碍,但切记忧思过多。” “你放心,今日陛下已经下旨,凡是来我刘氏医馆看病的病人,皆可免去五成的医药费,不必过多烦恼。” 病人一听,脸上瞬间有了暖色。 “刘大夫可当真?” “这可是陛下的旨意,我岂会骗你?” 病人喜形于色,一时之间竟比方才苍白如纸片的那个判若两人。 病人拿了药方,美滋滋地出去拿药去了。 而刘大夫早就注意到了程摇,病人一走,这才起身相迎。 “程姑娘这时候来,所为何事啊?” 程摇行了一礼:“刘大夫,我是奉朝廷之命,前来调查各大医馆的收费情况的。” “啊?”刘大夫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朝廷派的那位神秘人,居然是程姑娘?” 早在商越溪上朝禀告之后,京城中比较大大型的医馆就都知道了,上面将会下来一位大人来调查医馆收费之事。 目的是为了防范有人偷用朝廷钱款为自己谋私。 刘大夫万万没想到,让诸多医馆大夫猜测的神秘人,居然回事程摇! 面对刘大夫的惊讶,程摇只是笑笑。 “既然刘大夫知道我此行来意,我也就不用再多说了,虽然我相信刘大夫的为人,但我是在为朝廷办事,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 刘大夫自是懂的,伸手朝向药柜:“那是自然,程姑娘请。” 刘氏医馆的药草价格一目了然,再算上国库调派的银钱,程摇很快做出了一本新的账目。 去完刘氏医馆,程摇又马不停蹄地去了街道上另一家曹氏医馆。 曹氏医馆里的病患比刘氏医馆的要稍少一些,大多人情况都还算良好,但一样都在排队。 程摇走到队伍前边,就有一个药童过来,黑着脸挥手道:“去去去,看病排队!” 程摇亮出朝廷给的令牌:“我是奉陛下之命,前来登记你们医馆药草价格的。” 药童看到令牌,脸色一变,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叫曹大夫。” 很快,曹大夫便来了。 曹大夫年纪不算大,身材修长,高高瘦瘦,站着像一根竹竿。 看到程摇,他犹豫了几分。 “你就是朝廷派来的做登记的?” 程摇点点头。 哪知曹大夫轻声一笑:“现如今,女骗子都开始横行了!” 程摇眉头微微皱起:“曹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大夫袖子一挥:“众所周知,我大梁的朝廷中就不曾有过女官员,你一个女子竟敢冒充朝廷官员前来登记草药一事?给我赶出去!” 药童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去去去!竟敢到我曹氏医馆来骗!再来打断你的腿!” “你敢!”程摇厉声呵斥,“按照我大梁律法,妨碍朝廷公务的,一律打二十大板!” 程摇一喊,原本理直气壮的药童又有了几分犹疑。 他看向曹大夫:“曹大夫,这......” 曹大夫正要甩手回去,不料听程摇这么一喊,又回过身来,发出一声冷笑来:“哈哈哈!骗子都知道大梁律法呢?别以为搬出大梁律法我就会怕你,赶紧出去!我还要给人看病呢!” 药童有了曹大夫的支持,气势也高涨起来。 “就是,赶紧给我滚出去!” 病人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纷纷想要赶走程摇。 “姑娘,你说你骗谁不好,偏偏要来医馆骗人?” “朝廷官员也没见有人这么胆大妄为的,敢在天子脚下收保护费的,你这冒充朝廷官员来办事,是为何意?” “赶紧走吧姑娘,别耽误我们看病了。” “是啊,是啊,赶紧走吧!” 药童见程摇还是站着不走,忍不住朝她走了过来,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想要把她往外面拖。 程摇却好像磐石一般坚固,任凭药童怎么拉都不动。 诶? 真是奇了怪了,这人怎么拖不动? 正在药童质疑之际,手就被程摇甩开了。 药童吃了一惊,这姑娘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差点就要被她甩出去了! 曹大夫已经进了屏障后面,看没有病人进去,又走了出来。 一眼就看到程摇把药童甩了出去。 他伸手指着她:“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打人!” “妨碍朝廷公务,你才是好大的胆子!” 曹大夫又是冷冷一笑。 “这位姑娘,你是低估了朝廷还是高估了自己?”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朝廷从来没有派遣过任何一位女子当官,你——” 曹大夫将程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轻蔑的一笑。 “你这样的,朝廷更是不可能收了!又如何让我们相信,你当真是为朝廷办事?” 程摇掏出令牌:“难道我凭这个令牌还不足以证明我在为朝廷办事? 第65章 为京城的百姓算一卦 程摇回头,商越溪一身蓝衣,突然出现在曹氏医馆门口。 “阁主,你怎么过来?” 曹大夫看到商越溪,又听到程摇。喊他阁主,心里不禁揣摩起来。 阁主? 什么阁主? 莫非是......启林阁? 曹大夫还是有些不信,但看来人气质非凡,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这位公子是......启林阁阁主?” 商越溪并不搭理他的话:“程姑娘可是陛下亲自挑选的,此次为朝廷办理统计京城医馆药草之事的人,大夫居然百般刁难!你可知罪?” 曹大夫一听,程摇果真是朝廷派来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赶忙行礼道:“草民不敢,草民以为这位姑娘是骗子,这才不敢......还请阁主恕罪!” “眼下为百姓之事体大,程姑娘你先忙你的。”商越溪瞥了一眼曹大夫,“若再有人胆敢阻拦,就直接把人带到永安王府!” 曹大夫身子不来由的抖了一下。 说话也哆哆嗦嗦:“草民......草民不敢!” 曹大夫瞥了一眼药童:“还不快带这位姑娘去登记药草!” 药童后知后觉:“哦......来了!姑娘,这边请!” 程摇朝商越溪行了一礼:“多谢阁主相帮。” 若没有商越溪,她恐怕还要浪费更多时间,才能让他们信服。 商越溪颔首,见程摇没有再被为难,便离开了曹氏医馆。 他刚出门,夏羿便上前来了。 “阁主。” “这件事你来报及时。”商越溪说着,掏出他永安王府的令牌,“其他医馆势必也有与曹氏医馆一样的无知之徒,你且带着我的令牌去,就跟他们说此次陛下拍的是位女大人,让他们务必协助调查。” 夏羿双手抱拳:“是,属下这就去!” 曹氏医馆登记入册,程摇又赶忙去了下一家。 本以为还会遇到和曹氏医馆那样,不把女子当官放在眼里的人。 没想到其他人一听到她是来登记草药的,都十分恭敬地将她迎进去。 程摇有些受宠若惊,看来还是她对他人太偏见了。 一个下午,程摇连着跑了五家医馆。 虽说她有武学在身,但连续忙碌了小半日,也有些疲累。 回到永安王府,也顾不得去跟永安王妃小聚,回了曲雅斋,随意扒拉了两口饭就倒床睡去。 次日,一大早,院外就传来了叫喊声。 “姑娘,大事不好了!” “姑娘!” 程摇睡得正香,双眉蹙了蹙,有些不耐烦地睁开双眼。 鬼语微已经开门进来:“姑娘,外面......外面有好些大夫在给百姓免费看病!” 程摇嗯了一声,过了两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讶地看着鬼语微:“你说什么?” “姑娘,我今早去街上买药,听很多百姓都在说有好些大夫在给百姓免费治病。” “我本来想给姑娘打探消息,可是他们并不愿意告知我,还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碰巧当时遇到了刘大夫,刘大夫让我传话给你,说恐有邪医在其中作祟,让你赶紧去刘氏医馆一趟。” 鬼语微说话间,程摇已经起床穿好了衣服。 她喝了一口冷茶清醒了一会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刘氏医馆。 街上有官兵在找人,程摇也来不及去问,直奔刘氏医馆而去。 刚进门,刘大夫便迎了上来。 “程姑娘,你可算来了!” “刘大夫,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具体是什么情况?” “昨日朝廷拨款下来之后,多了好些病人来看病,我以为邪医这下终于没有机会了。” “不曾想,今天一早,街上居然有好几处为人免费治病的。” “他们有真有假,就连官兵去了也找不到证据抓人,本来很多百姓之所以讳疾忌医,就是担心支付不起医药费,现在到处都是给人免费医治的,这下子,邪医更是有机可乘了!” 程摇感慨:“以前只听闻邪医如何可恶,没想到竟是如此胆大妄为,敢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地加害百姓。” “哎,医馆没生意倒是其次,老夫就是担心有百姓因此遭受劫难啊!” 程摇自知自己卜算能力还不太行,眼下也没法算卦驱邪。 不对! 程摇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刘大夫别太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啊?程姑娘可有什么妙计?” 程摇笑了笑:“刘大夫等着看便是。” 离开刘氏医馆,程摇迎面就撞见了夏羿。 夏羿领着一队人正在街上巡逻,看到程摇,他也没有视而不见,直接朝她走了过来。 “程姑娘。” “左护使。”程摇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官兵,小声问道,“左护使这是在抓邪医?” 夏羿点头:“程姑娘若没什么事还是待在永安王府比较好,邪医狡猾奸诈,这次恐怕是准备大举进攻了。” 程摇摇头:“我没事,现在城门那边可有封闭?” “阁主担心闭城会引起百姓骚乱,没有建议陛下这样做。” 程摇想了想,眼下内忧颇为严峻,若是关闭城门,不仅是百姓会骚动,还要防止边境那几个小国来犯。 可是,陛下刚刚大病痊愈,还不能应付太多事情。 越是危险处境,越不能露出一丝蛛丝马迹。 程摇理解了:“左护使,我还有点事要忙,先告辞了。” “好的程姑娘,路上小心。” 程摇转头去了位于城东的住宅区,这里大多都是草房,住在这里的百姓也相对比较贫瘠。 程摇熟轻熟路地拐过几条弯道,来到一座小屋前。 她轻轻扣了扣柴门上的门环,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来。 眼睛看到她,这才将门打开来。 唐羡露出头来,还不忘瞅了瞅她的背后,声音也压得很低:“程姑娘,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进来说吧。” 唐羡的家有些简陋,里面就一张床,一张桌子,隔间有个灶台,应是做饭的地方。 程摇站在门口扫了一圈,就将房子一览无遗了。 “程姑娘,可是为今早街上那些免费为百姓 第66章 关公面前耍大刀 唐羡嘴角一扯:“程姑娘不是开玩笑吧?要我算卦?我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找丢人呢嘛!” 程摇露出标准且死亡的微笑:“既然我能找到唐兄,自然是觉得唐兄有把握才来找你。” “你放心,事成之后,永安王府一定会有重金酬谢!” 唐羡立即点头应下:“既然是程姑娘所求,在下定全力以赴,只是......” “还有什么问题?” “我怕我又跟上次一样,算不出具体的来。” 程摇拍了拍他的肩膀:“唐兄放心,这次不要你算什么大劫难,你只需要算出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就行。” 程摇说服了唐羡,两人又稍作休息,起身出了门。 刚一出门,就遇到好几个人从巷子口进来,兴高采烈地议论着什么。 程摇和唐羡和他们错肩而过,这才听了个七八成。 “真是大圣人现世,佑我大梁!” “是啊,你看我抓了这么多药草,一分钱都不收!” “我得赶紧回去找我家那婆娘也快去看了,前阵子就一直说自己腰痛,心疼医药费这才拖着,现在有了免费的医师,说什么也得把身上的小毛病都给治好了!” “是啊,我也要让我娘赶紧去!” 唐羡一听,急忙掉头拉住他们其中一人,神色紧张。 “千万别去找那些免费的医师看病,他们都是害人的!” 被拉住的男子一把甩开了唐羡的手:“你这人有病吧?人家医师好心帮百姓看病,你还在这污蔑别人,真是狗咬吕洞宾!”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些医师开的药都是毒药!你们要是长时间吃,会中毒身亡的!” 那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这位兄台,你家是不是开药铺的?医师免费给大家看病,影响你家药铺的生意了吧?” “我还真就奇了怪了,你说你找什么借口不好,非说人家开的是毒药?” 说着,其中一位男子已经打开了刚从免费医师那里抓来的药包。 “来,你看看,这里面那一味是毒药?” 唐羡瞅了一眼打开的药包,茯苓、当归、枸杞、艾草......一大包药十来味药草,都是寻常百姓家都认识的。 唐羡一时无言。 程摇扫了一眼,知道里面不会有掺杂害人的东西,拉着唐羡走了。 唐羡涨红着脸,一时有些气恼。 “程姑娘为什么要拉我走?等下他们被害了怎么办?” 程摇挑起眼睑,环手叹了一口气:“我不拉着你走,难道还等着站在那里看你挨骂不成?”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程摇没等他说完,立刻打断了他,“我看过了,那包药没问题。” “老百姓拿到免费草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这可是治病救人的东西。” “而且,从今天早上为止,都没有人因为这件事而出事,你说他们会信你,还是信自己?” 唐羡被程摇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我、我这样的欲言又止。 “正是因为百姓都拥戴这些人,朝廷包括启林阁都不敢对他们妄下杀手,你跟他们说,他们就会信你?” “这......” 程摇阔步往前:“好了,这件事我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你随我来。” 唐羡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跟在程摇后面走了。 两人又回到了大街上。 程摇随手拉了一个人问道:“这位兄台,请问哪里可以免费看病啊?” 那个人手里拎着一个药包,听到程摇想要看病,脸上笑嘻嘻的。 抬手指着街上的一个巷口:“姑娘你往这边巷口进去之后左拐第二间,那里有大夫可以免费治病。” “多谢兄台。” 程摇给唐羡立了一个眼色,让他跟上自己。 两个人穿过巷口,还没到达刚才男子所说的地方,巷子里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伍。 都是衣衫褴褛,因为贫瘠而看不起病的百姓。 程摇心中略有感慨。 唐羡更是唉声叹气:“虽说这些医师目的不纯,可是他们现如今所做的却都是济世救人的行为。” 程摇脸上表情并没有太多的起伏。 “等到全城的百姓因他们而死,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唐羡:...... 真的是一点伤感都容不得呀! 程摇没有排队,而是和唐羡一起往里走。 其他排队的百姓以为她们要插队,耷拉着眼睛瞪着他们。 再拐过一个巷口,终于看到了队伍的尽头。 尽头处摆着一张桌子,医师跟病人分别在桌子的两侧。 “程姑娘,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何意?” “我要你帮我算算,这个人接下来的命运。” “啊?”唐羡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算这个人的?” “只要能算出来,他未来有没有大灾或者大运,就基本上可以推断出来他有没有参与邪医的事情了。” 唐羡一个惊呼:“程姑娘,你这招妙啊!” 这一声尖叫,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就连坐在那里问诊的医师,也不由得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程摇立马将他拉走,躲在角落里。 “你不要大声嚷嚷,小心被别人盯上。” 唐羡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巴。 “程姑娘,我该不会坏事吧?” “你先帮我算上一卦,看看此人如何?” 唐羡也不再拖延时间,躲在其他人的视线之外,拿出黄纸和笔,突然又犯了难。 “哎呀,忘记带墨了!” 程摇思忖片刻,手放进嘴里一咬,指腹鲜血四溅。 唐羡吓了一跳:“程姑娘你——” “别犹豫了,救人要紧。” 程摇二话不说,拿着唐羡手里的笔。就往自己的手指头上沾。 唐羡忍着咽喉里的不适,在黄纸上写下符文。 他将黄指捏在食指跟中指之间,嘴里念念有词地念着什么。 程摇若有所思地品着他嘴里的词,嘴角微微一勾。 她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唐羡念完之后,面色凝重地看向程摇。 “程姑娘,好像......算不出来呀。” 程摇早有预料:“没算出来不要紧,我们接着去找下一个。” 说着,拉着 第67章 大哥,你这是肾虚啊 程摇和唐羡出了巷子,去了东边的街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少百姓从一家茶楼里出来,手里也不时多一个药包。 “记住,进去找个角落算就好了,别张扬。” “好。”唐羡抬脚要进去,看程摇还在街上到处打量,困惑问道,“程姑娘不一起进去吗?” “你先进去。”程摇低语,“这里人多眼杂,我们两人总待在一起目标太大。” 唐羡了然:“那我们出来再会。” “嗯。” 唐羡一个人进了茶楼,拿着药包的百姓都是从二楼上下来的,他也跟着走了上去。 和上一个街道一样,宽阔的二楼去了茶桌和茶凳,只留下一片巨大的空地。 空地中间放了三张桌子,由三个医师坐镇。 前来看病的人整齐地排了三条队,唐羡躲在一条柱子后面,掏出黄纸就要开始写。 咦! 没带墨! 唐羡伸出手,弯着嘴角,不忍地盯着自己的指腹。 “十指连心啊~” 他小声地哀叹一声,闭着眼将手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啃了一口。 鲜血从指腹中流出来,他红着眼,哭唧唧地拿着毛笔沾血。 好不容易沾好了毛笔,唐羡拿出黄纸铺在地上,准备大展身手。 “你在这干什么?” 一个男人突然走到柱子后面,看到唐羡和铺在地上的黄纸,笔上还沾了血,顿感震惊。 “你——你是什么人?居然在这里作法!” 一听到作法,排队的百姓也都纷纷往这边看。 唐羡立马将笔藏在身后:“啊?不是不是,我不是在作法!我只是在算命!” “算命?算谁的命?”男人显然不相信,眼神一直往他身后的毛笔瞄,“谁家算命要用血算?你莫不是在这里诅咒人吧?” 唐羡赶忙把黄纸收起来:“我真不是!我就是临时忘记带墨了!这才......” 唐羡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其他人在议论纷纷。 有人认出来他,指着他骂道:“就是这个破算命的,经常在街上瞎溜达,还指责其他算命先生是个假货!” 众人一听,议论声更大了。 “这算命的也忒没有道德了,就他能算,别人不能算啊?” “说别人算命的是骗子,他自己不也是算命的,不也是个骗子?” “还是沾血的毛笔嘿!这怕不是要给人下降头吧?” “滚滚滚!敢在我茶楼里下降头,别逼我找人打你啊!” 方才发现他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人,正是茶楼老板。 一听到下降头,瞬间就不淡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拿了放在角落里的锄头。 唐羡见势不妙,也顾不得算命不算命了,拔腿就跑。 程摇正坐在茶楼附近的一个小摊上喝着一壶一文的白水,视线正好就对着茶楼。 刚喝完一碗,就看到唐羡抱着黄纸和其他算命的家伙事儿往外面跑。 程摇放下碗,快步朝他走来。 唐羡看到程摇,赶忙刹住脚步。 “程姑娘,我!我!” 连连好几口大喘气,一句话都没说完整。 程摇见他身后也没人追上,将他拉到喝白水的桌前:“坐下说吧。” “诶!”唐羡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倒了一碗白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气顺下去了,这才将茶楼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程摇说了。 程摇看了看茶楼二楼,手指在碗沿上敲了两下。 “我上去看看。” 程摇说着就站起身来,唐羡也急得起身:“程姑娘,你小心点!” “嗯,等我去去就来。” 程摇上了茶楼二楼,跟着队伍排了上去。 她悄悄运了内力,仍没能感知到任何事情。 是卜算能力还没恢复? 还是距离太远了? 程摇不明所以,还是决定靠近了再试试。 医师看病抓药速度很慢,老长的队伍等了一刻钟才挪了一位。 程摇感觉队伍里的人都昏昏沉沉,来一阵风都能给他们吹倒。 “大哥,你身体是哪里不舒服?” 程摇等累了,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子,男子粗布灰衣,约莫也就三十岁出头。 男子垂着头,正盯着地缝发呆。 听到程摇说话,这才抬头来看:“嗯?哦——我头疼。” “我帮你把把脉吧。” 男子也没有抗拒,伸了只手给她。 程摇把了一会儿:“你这是肾虚,要多补补啊。” 程摇说的话并不大声,但站在她前面的大娘还是听到了,还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 大哥急躁着脸,猛地抽回手:“你胡说什么呢!” 程摇悻悻然回头。 医师听到动静,往这边瞅了一眼,很快又回去招呼病人。 好不容易,程摇终于临近了医师。 她闭上眼,气沉丹田,眼前好似进了幻境,是她的天眼幻境! “喂!你搁这干什么的?” 茶楼老板又过来了,一把将程摇拉出了排队队伍。 程摇被断了思绪,睁开眼,一个老头瞪着她瞧。 “我看病呢,你干嘛?” “要看病去别的地方,这里不欢迎你!” 程摇已经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线索,没跟他过多纠缠,直接离开了茶楼。 看到程摇出来,唐羡赶忙凑上前:“程姑娘,里面什么情况?” 程摇看了看四周:“我们到别的地方说。” 绕了好几条街和巷子,程摇终于在一个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唐羡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撑在膝盖上,缓了许久才仰起头来。 再看程摇,不仅一口气没喘,甚至还越有精气神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程姑娘,你是这个!” “回去路上小心点,我们可能被盯上了。” “啊?”唐羡以为他已经躲过一劫,没想到还有一劫在路上,脚瞬间软了,“那怎么办?” 程摇一时犯难。 让唐羡去算卦本来就是她的主意,现在也不可能让他身陷险境于不顾。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永安王府?” 唐羡连连点头:“好好好!” 他那小茅屋早晚漏风,睡觉都快冻死了! 如果能住在永安王府,就算是住柴房都是好的! 还沉浸在美好的思绪中,程摇又将他拉起来跑:“那我们去永安王府再说吧!” 第68章 阁主,可以吗 程摇话音刚落,腿脚也刚迈开一步,巷子口不知从哪冒出来两个人,严严实实地堵住了路。 唐羡本就直不起腿来,现在脚底更是发软。 但他怕这一软等下程摇不带他跑了,也不敢瘫下去,还苟着一点力气强撑着。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程摇早有预料。 早在她被茶楼老板莫名其妙地拉出队伍不让她看病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些医师在盯着她。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说话的人蒙着脸,瞧不清样貌,但能听出来是个女子。 程摇挑眼看她,嘴角一弯:“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你倒是说说看啊?” 女子还要跟她理论,旁边的同伙提醒道:“别跟她浪费时间,师祖说直接灭口,不要留活。” 女子这才缓过神来,点了点头,从身侧掏出一把匕首,飞一般朝程摇冲过来。 唐羡吓尿了,最后的求生欲望让他下意识就往身后跑。 然而,刚跑没两步,身后也有两个蒙脸人围了上来。 唐羡回头,瞥到程摇正好侧身躲开了女子的进攻,两人错开之间,她伸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腕。 女子始料不及,又想用空着的手给她一掌,却被程摇的另一只手掌挡住。 程摇内力高强,女子不敌,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她吃惊一般地捂住胸口,小心地提醒身边的同伴:“此人内功深厚,不可小觑,你小心些。” 同伴点头应允,也掏出剑朝程摇刺去。 程摇不想再浪费时间,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毒粉,直接往那人的脸上撒。 女子感觉到眼前茫茫一片,紧接着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身后堵住唐羡的两人也朝他杀了过去。 唐羡直呼:“程姑娘救命!” 程摇回头,二话不说就将手里的毒粉撒了出去。 另外两个人猝不及防,也是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程、程姑娘,他们不会死了吧?” “他们没死,等下该轮到你死了!” 唐羡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整个人突然轻飘飘的,好似要飞起来。 他低头一看,程摇正拉着他往屋顶上走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在无人的巷子里,唐羡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就在他感觉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又感觉双脚踩回到了地面。 唐羡睁开眼睛,自己正站在一个四面都是红墙的地方。 青石板路连接着一座巨大的宅院,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侧廊菱木纹窗开着,干净爽朗。 院中有一个小水池,有一座小桥连接,桥下流水乘着落英,宁静而美好。 “程姑娘,这里是......” “永安王府。” “啊!” 唐羡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时间兴致盎然,看每一处都新奇。 “程姑娘,我听说这永安王府一共有梅兰竹菊四处宅院,不知这一处是?” “这里是听雨轩,属于竹苑。” “哦......那这是你住的地方?” “不是,这是阁主住的。” 唐羡:!!! “程姑娘,那我们这冒然进来......会不会有些太冒昧了?” “不会,我的住所就是听雨轩的内庐,这里也算我半个居所。” 商越溪正在书房查找资料,隐约听到程摇和一个男子的对话。 他站在窗边,躲在暗处细细听着,听到程摇所说这里算她半个居所,嘴角不禁勾起来。 “那我现在该去哪里?” “不知道阁主有没有在永安王府,我去看看。” 听到程摇的话,商越溪赶忙离开窗边,重新坐回书案前。 程摇轻敲朱门,商越溪故作淡定:“进。” 他的目光落在书案,眼角余光扫到程摇进了门,这才悠悠抬起头来。 “程姑娘,你怎么来了?” “阁主。”程摇行了一礼,回头看向屋外,“你进来吧。” 唐羡走进屋里,对着商越溪也行了一礼:“见过阁主。” “你是......唐羡?” 好在商越溪记性不错,虽是几个月前几面之缘,但还好没有忘记。 唐羡感激涕零:“阁主还记得我!” “嗯......” 程摇接着说道:“阁主,经由唐兄和我调查,发现位于城西一个名叫茶香居的茶楼里,那三名医师有问题。” 商越溪正色道:“嗯?你是如何查出来的?” 程摇清咳两声:“我让唐兄算出来的。” 说着,还拉了拉唐羡的衣袖。 唐羡登时还醒悟过来,配合着点点头:“是的阁主,我算出他们要引发暴动。” 商越溪站起身来,来到唐羡面前:“唐兄可是具体算到了什么?” 唐羡根本还来不及算就被赶出来了,他不过是配合程摇,突然被堵了一道,只得心虚地瞥了一眼程摇。 程摇不疾不徐,娓娓道来:“阁主有所不知,唐兄算出,今早在茶香居里为百姓看病的三名医师,三日后将是由他们引发了京城暴动。” “他们将有毒的药草混杂在给百姓治病的药草中,三日后,拿了这些药草的百姓都将因为身中奇毒而死。” “你说什么!” 商越溪和唐羡几乎同一时间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程摇瞪了唐羡一眼,唐羡这才醍醐灌顶,立马改口:“啊——对,就是我算出来的!” 商越溪也顾不得这些了,问道:“茶香居在什么地方?我即刻派人过去查封!” “阁主稍安!”程摇赶忙继续解释,“他们现在所开出的药草没有问题,若是阁主现在出手,反而会打草惊蛇。” 商越溪这才缓了缓心神:“程姑娘说得是。” “而且,刚才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他们那边的人还试图要杀我们。”唐羡赶紧又补充道,“阁主,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程摇又行了一礼:“阁主,这件事是我把唐兄卷进来的,我想请你帮个忙,让唐兄这几日暂时住在永安王府。” 说着,她抬起头来,那双水灵灵,无辜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阁主,可以吗?” 第69章 程摇大展身手 商越溪耳畔染上一抹绯红,慌忙别过脸去,淡淡地嗯了一声。 唐羡开心极了,赶忙行礼:“多谢阁主。” “一会儿我让下人把房间收拾出来,安排你入住。”说完,他又看向程摇,“我现在需到启林阁,让人去一趟茶香居。” 程摇点头:“阁主你先忙,唐兄由我来招待就是。” “嗯。” 商越溪离开后,程摇又领着唐羡去永安王府逛逛。 内院没带他去,主要就是走了一圈外院。 “程姑娘,这永安王府的花可真多啊!”唐羡走在半路,被永安王府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程摇笑着应他:“自打永安王妃回来之后,王府里的花花草草就多了许多。” “怪不得,这永安王府的财力就是雄厚,这不管是江南的仙花还是豫北的夏草,居然都能在这院子里见到!” “阿摇,原来你在这里,害得我在曲雅斋里找你半天。” 程摇和唐羡两个人正在花园里交谈,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永安王妃走上前来,一眼就看到了唐羡。 “阿摇,这位是......” “王妃,这位是唐公子,是我的朋友。”程摇回过头来看见王妃,赶紧解释。 唐羡也赶紧行礼:“在下唐羡,见过永安王妃。” 永安王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唐羡,又长长地哦了一声。 “王妃,此次唐公子因协助调查邪医一事被贼人盯上,我担心他的安危,所以自作主张请求阁主留他在永安王府住上几宿,没有得到王妃的允许,还请王妃见谅。” 永安王妃摆摆手:“这件事情溪儿已经跟我说了,我已经派人把东边的屋子收拾出来了。” 说完,又扭头转向唐羡。 “唐公子若是累了,可前去休息。” 唐羡也赶紧行礼:“在下确实有些累了,那永安王妃,在下先告辞了。” 永安王妃大手一挥:“去吧。” 唐羡走后,永安王妃挽起程摇的手:“阿摇,那位唐公子可是你心仪之人?” 程摇:!!! “永安王妃误会了,唐公子是我和阁主的共同朋友,我与唐公子也不过几面之缘。” “此次唐公子是因为协助我调查协议一事落难,我这才带他来永安王府。” 永安王妃心里的担忧终于落下:“阿摇不用紧张,我也就随口问问。” “此次若是溪儿能够揪出邪医的幕后黑手,你也是立了头等功。” 程摇笑着摇摇头。 她并不想要邀功,但如果邀功能够赚取更多的银子,那她也是愿意的。 永安王妃又拉着程摇说了许久的体己话,直到管家上前来。 “程姑娘,阁主想请您到启林阁去一趟。” 程摇到了启林阁,夏羿便把她带到了地牢。 连着下了两层,这才到了地牢专门审讯犯人的地方。 三座巨大的人形十字架上绑着三个男子,都是医师打扮模样,样子却十分陌生。 商越溪站在他们面前,双手背立,十分肃穆。 “阁主又怎么样?轻易对无辜百姓妄下杀手,这就是你们启林阁的做派吗?” “就是!到时候无罪释放了,我们定要去御前好好告你一状!” “阁主,程姑娘来了。” 商越溪转过身来,看到程摇,严肃的脸上渲染了几分温柔的气质。 “程姑娘。” “阁主寻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商越溪将程摇招呼到边上,小声说道:“这三个人便是茶香居里的医师,你看看是不是他们?” 程摇走上前去,盯着三个人的脸仔细辨认,朝商越溪摇了摇头。 两人没有在地牢逗留,直接走出了地面。 “阁主是不是抓错了?” “程姑娘刚才说的......确定是城西街道上的茶香居吗?” “是啊,那条街道上只有一家酒楼,也只有一个茶香居,怎会找错人呢?” 商越溪分析道:“恐怕在你们暴露之后,他们就已经把医师换人了。” “在启林阁赶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是其他人在那里坐镇了。” 程摇面露苦涩:“邪医如此诡计多端,还真是难抓啊。” 忽然的,程摇集中生智:“阁主,我倒是有一计。” 商越溪停下脚步:“程姑娘不妨说说。” “现在虽找不到那三个医师,但我还记得那三个医师的样子,不妨让我把他们的画像画下来,阁主可以将他们的画像粘贴在城中,让百姓们提防。” 商越溪:...... 商越溪心中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没有阻止程摇的想法,而是让她去了他平时办公的地方画画像。 程摇坐在书案前,拿着毛笔蘸了点墨,便在白纸上大肆挥洒起来。 商越溪坐在边上,手里捏着个茶杯,笑着看她大展拳脚。 不多时,程摇画好了一个人。 她将画递给商越溪:“阁主请看,这位是第一位医师的画像。” 商越溪接过画像,只见那画像上的人浓眉大眼,下巴留了两撇小胡子,嘴巴厚的跟肉肠一般。 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倒是颇有几分富商大贾的风范。 倒是和商越溪抓过来的三个医师都不胜像。 就在商越溪观察画像的时候,程摇又画好了第二幅画像。 这第二幅画像上的人与第一幅画像上的截然不同,高高瘦瘦的,眉骨突出,右侧嘴角上还有一颗黑痣。 商越溪看完了第二幅画像,第三幅画像也画好了。 第三幅画像的人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脸型方方正正的,倒是颇有几分医师风范。 “程姑娘,你确定这就是茶香居里那三个医师?” 程摇画得虽然粗糙,但是有关那些医师的面部特征倒也清楚。 程摇收了笔墨,淡定道:“阁主请放心,你就按照我所画的画像去找人,肯定能找得到。” 商越溪没来由地笑了一声。 “多谢程姑娘相帮。” 商越溪拿着画下就要出去,程摇也紧随其后。 “阁主可是想要将这画像张贴到城中?” 商越溪低头看着这三张虽然潦草,但也各有特色的画像,摇了摇头。 “京城人多眼杂,若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找这三个人,恐 第70章 将他们算尽 “我先去找几个画师将程姑娘所画的画像拓印出来,让我手下的人还有京兆尹府其他士兵都看一看,这样方便他们抓到那三个人。” 程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拜别了商越溪,又回到了永安王府。 程摇走了一天,回到房间早已饥肠辘辘。 鬼语微从厨房端来了饭,程摇破天荒吃了两大碗,看的鬼语微下巴都要掉了。 “姑娘还想要再来一碗吗?” 程摇擦了擦嘴,姿态还有些优雅。 “不必了,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 鬼语微:...... 次日,程摇睡醒。 漫天白雪飞飞,程摇走出永安王府,抬手一碰,白雪并未消失,而是在掌心轻飘飘的飞着,竟然是柳絮! 呜—— 唔—— 奇怪的吼声从街道上传来。 循着声音看过去,白色的街道尽头,一群人马黑压压的往她这边走来。 程摇再仔细一看,街道人群为首的竟然只是几个粗布麻衣的百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摇赶忙跑过去看。 百姓走路的样子一跌一撞,肩膀一高一低,脸上五官如发了羊癫疯一般七歪八扭,很是邪门。 “你们怎么了?” 程摇话音刚落,为首的人突然朝她走了过来,张牙舞爪地好像要攻击她。 程摇偏头一躲,抬脚就把那人踢飞出去。 这才踢飞了一人,又有一个人走上前来。 程摇不知道踢飞了多少人,眼看着自己的体力已经快耗尽了,可是人却络绎不绝的直接往她身上扑。 程摇想要跑,没想到手却被人拉住。 又有好几个人朝她扑了过来。 啊! 程摇猛地睁开眼,熟悉的帷幔落入眼帘,檀香烟雾袅袅飘散在空中,激烈的心跳平缓了不少。 她微微仰起头来,查看四周的环境。 外面也透了些许微亮,将房间里的陈设照得一清二楚。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做了一个梦。 可是这个梦为什么如此清晰? 仿佛马上就要实现一般。 程摇忽地想起自己上一次也有同样的经历。 莫非这是她卜算的能力又提升了? 程摇登时从床上坐起来,盘腿而坐,气沉丹田,运了一气。 她张开双眼,激动的低头看下自己的手。 她的卜算能力总算恢复了三成! 也就是说,她只要借助黄纸写下符文,便可开启天眼看到自己要算的是什么事情了! 她即刻叫来鬼语微:“语微,你去帮我买些黄纸回来,现在!快点去!” 鬼语微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毕竟是姑娘的命令,她也只能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跑去买黄纸了。 鬼语微很快买来了黄纸。 程摇将黄纸铺在桌上,拿着笔在黄纸上写着什么。 等她收了笔,鬼语微凑上前去瞧。 “姑娘,你可是在画符?” “是啊。” 鬼语微惊呆了:“姑娘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画符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能力,她只能随口捏造了一个谎言。 “哦,这是唐羡教我的。” “就是那位前几天被姑娘邀请进来永安王府小住的那位唐公子?” “是的。” “这......” 鬼语微欲言又止。 她想要提醒陈瑶,唐羡可能是个骗子,可唐羡又教了她家姑娘画符...... 想了想还是没敢说出口。 这才刚一转头就看见她家姑娘捏着黄纸,嘴里振振有词,好像念着什么。 这阵仗,真的好似算命先生。 鬼语微平日在街上也看过许多神棍在算命,可是所有神棍都是男的,还从未见过女神棍,一时间还有些稀奇。 只见程摇如同眼前看到了什么一般,震惊地盯着前方的空气,眼神如临大敌。 鬼语微担忧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程摇赶忙起身,将几张黄纸塞进自己的衣袖中,一边走出去:“我要去启林阁一趟。” 启林阁内,商越溪一夜未眠。 程摇画的画像已经派发下去两天,可是前往巡逻的士兵却仍没有发现那三个医师的踪迹。 事情居然会僵持到这种程度,连他都有些一筹莫展。 “阁主,程姑娘来了。” 下人来报,这才将商越溪的思绪拉了回来。 “让她快进来。” 程摇阔步走进启林阁:“阁主快去城东的茶香居,我知道人到哪里去了!” 商越溪没有再吩咐手下,而是自己和程摇去了茶香居。 街上人来人往,茶香居里的客人却不多。 那些为百姓免费治病的医师仍在茶香居的二楼,可是前来看病的百姓却不多了。 程摇将坐在二楼的医师打量了一眼,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黄纸,直接上去算了一道。 “阁主,我知道人在哪里了,跟我来!” 商越溪没有犹豫,也没有过多询问程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百分百完全相信她了。 程摇走到一处,又掏出符纸在那人面前算了一道。 每走到一个地方,他总要对身旁的某个人算上一算,随即才前往下一个地方。 商越溪还是忍不住问道:“程姑娘,这样就可以找到那三个人了?” “嗯。” 程摇聚精会神地算着命,并没有给商越溪做过多的解释。 事实上,她发现只能通过那些医师所开出的药方,算出医师会对哪些百姓下手。 按照她的梦境语言来看,这些被她算出来的百姓将会因为误食草药而变成邪医的傀儡,以此来进攻京城。 而这些人所拿到的药方便是那三位消失的医师所开出来的。 她将所有人算尽,就可以找到那三个消失的邪医的踪迹。 “阁主,就是这里!” 程摇收起黄纸,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小书摊。 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奇奇怪怪的话本。 程摇四下张望。 书摊并没有什么生意,就连这里的摊主也不见踪迹。 然而在书摊旁边有一张方桌,方桌上坐着两个人,那模样...... 虽然商越溪不曾见过,但是凭借程摇所画的画像,他可以肯定,这两个人便是那消失了三个邪医的其中两个! 程摇仅对上他们一眼,立刻 第71章 程摇重伤 那两人正坐在方桌上喝茶,闻声朝程摇看了过来。 仅一眼,两人就默契地站起身来,往街边的巷口跑去。 程摇和商越溪紧随其后。 然而,巷子里七横八纵,程摇刚跟着进了巷子,人就消失不见了。 商越溪率先用轻功飞上房檐,站上高处,果然发现了人影。 程摇因卜算体力大减,没有用轻功跟上去。 她仰头看商越溪往西边去了,急忙右拐向西,然而...... 她刚转弯,面前一堵墙牢牢堵在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 程摇没有死心,掏出黄纸,嘴里念念有词。 她很快睁开眼来,往符纸所指的方向跑去。 她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两人,然而体力有些跟不上,只能小跑着过去。 商越溪先她一步,堵住了那两人的去路。 两人见状就要往回跑,不曾想,程摇也已经赶到了。 “风水轮流转啊~”程摇清凌凌来了一句,笑得很阴。 两个医师一胖一瘦,胖的那个挺着肚子,笑嘻嘻地看着程摇。 “这位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摇双手叉腰,颇为悠闲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胖子依旧嘿嘿地笑:“我确实不知道,但我们素未谋面,你们二话不说就开始追我们,所为何事啊?” “你都做贼心虚了,还有必要问我们吗?” 商越溪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挑明身份:“我乃启林阁阁主商越溪,你们涉嫌危害百姓,现下必须跟我去启林阁一趟。” 胖子突然收敛起了笑容,面目狰狞起来:“想让我们跟你去启林阁?做梦去吧!” 他突然挥起袖子,自己旋转了一个圈。 “阁主小心,捂住口鼻!” 程摇闭上眼,再睁开时,两人已经跑没了踪迹。 商越溪上前来扶住她:“程姑娘,你没事吧?” 程摇摇摇欲坠,但还是撑着身体摆摆手:“我没事。” 商越溪看着空荡荡的巷子:“还是被那两人跑了。” “阁主,交给我。” 程摇再次掏出黄纸,算了好一会儿,她睁开眼来,身体摇摇晃晃。 “程姑娘。” “我没事,阁主。” 程摇扶住巷子边上的土墙,气息偏弱,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商越溪少见她会这样,赶紧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的脉搏怎么是这样的?”商越溪惊讶道。 他从未瞧见有人的脉搏竟可以这般乱象。 她的体内好像有一股气,不似内力,却异常强大。 纵使商越溪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脉象。 程摇悻悻然抽回手,抬起头来。 她有些虚弱,嘴唇些许泛白:“阁主,我没事的,可能是算得太多累的,休息一会儿就好。” “我已经找到那两个人的踪迹了,就在前面两个岔路口后往东,他们都在一个小房子里,房子上的烟囱是用灰色泥瓦堆砌而成。” 说着,她从衣袖里掏出一瓶药来:“这是毒药,以防万一,可以用来防身。” 说完又掏出一瓶药,只从瓶子里倒出一颗。 “这是解药,你先吃了。” 商越溪毫不犹豫地拿了药咽下去。 程摇笑着打趣:“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啊?” “我信你。” 程摇感觉自己脸颊有点发烫,她作势抬起头看他身后:“好了,阁主赶紧动身吧,再晚我怕有变数。” “你自己可以吗?” 商越溪面露难色,他也知道时间紧急,可是程摇的身体好像...... “嗯,就是我可能没法陪你一起去抓人了,得先回永安王府休息。” “好。”商越溪拿出一个信号箭,“等你出了大街可以给夏羿发信号,让他过来接你回去。” 程摇自知自己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也不逞强,应了声谢谢,便和商越溪分开了。 她走到大街上,直接拉掉了信号箭上的启动阀。 信号箭一飞冲天,在天上绽开了绚烂的火花。 夏羿很快就来了。 “程姑娘,发生了什么——” ‘事’字还没出口,程摇直接一口老血吐到了他身上。 夏羿惊了,赶紧上前扶住她:“程姑娘!程姑娘!” 程摇靠着夏羿僵直的手围成的怀里,声音虚弱到弱不可闻:“扶我、我......回、去、永安王府就......就行。” 说完,整个人直接瘫软在了夏羿怀中。 夏羿也顾不得冒不冒犯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轻功一飞,很快就到了永安王府。 担心直接送程摇到曲雅斋没人照顾,夏羿特意走的正门。 永安王妃此时正欣赏着园中的花花草草,时不时还俯身去闻一下花香。 “王妃,程姑娘受伤了!” 管家急急忙忙来报,永安王妃脸上霎时没了笑容:“怎么回事?” “左护使刚刚送程姑娘回府,程姑娘吐得一身血,老奴先让他送程姑娘回曲雅斋了。” 永安王妃赶忙朝曲雅斋方向走去:“你去叫大夫。” 说完,又对身旁的侍女说道:“你再叫两个姑娘,到曲雅斋帮忙。” “是。” 永安王妃火急火燎冲到曲雅斋,鬼语微正端着个水盆要往屋里去。 她红着眼,看到永安王妃,都忘记了行礼。 “永安王妃,姑娘她受伤了!” “我已经让人去叫大夫了。”永安王妃说着,走进了房间,“我先看看她。” 她越过屏风来到程摇的床边,程摇此时正闭着眼,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她坐到边上,撩起一点衣袖,给程摇的手腕上把了一脉。 医术她虽然不甚精通,但常年在外云游,一些基础的脉象还是能够探查出来。 把了一会儿,永安王妃原本蹙着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王妃,姑娘她会不会有事?” 鬼语微忍着没敢哭出来,但隐隐能瞧出她身子在颤抖。 永安王妃不敢声张,眉头稍稍松缓,不动声色地解释道:“许是我医术不精,未能探查到程姑娘的病情,你不必太过担心。” “嗯。” 很快,大夫也来了。 一进来,大夫也给程摇把了一脉。 第72章 程摇天谴 太医刚把手放上去,才一会儿,声音哆哆嗦嗦道:“这这......这是......” 永安王妃心里本还不确定,直到太医这个反应,她才肯定了刚才自己把脉得出的结论。 鬼语微一头雾水,只当太医是觉得程摇无药可救了。 她声音哽咽道:“太医,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姑娘!” “她做了什么?” 鬼语微看了一眼永安王妃,摇摇头:“今早姑娘走得匆忙,也没让我跟着,我不知道。” 说着,她突然灵机一动:“对了,姑娘走之前画了几道符,说是要去算命!” 太医看向程摇,捏了把胡子,若有所思道:“想必这位姑娘脉象如此异常,恐是邪祟作怪。” 太医突然面向永安王妃:“王妃,姑娘这病情古怪,实乃我等医术不能解决之事,还请王妃为这位姑娘请个道士驱驱邪才是!” “驱邪?”永安王妃抽了抽嘴角,“你确定吗?” 虽然她不太信邪,但程摇现如今的脉象确实古怪。 她差点真的以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身上,能拥有如此庞博惊人的脉象。 现如今太医这一说,倒是比她拥有天生神力要更好解释一些。 更何况,太医是她从太医院里找来的太医,他都说医不来的事情,想必也确实无法医治了。 “程姑娘!” 院外突然传来唐羡的声音。 鬼语微小声提醒:“对了,程姑娘说,她算命的本事还是唐公子教的。” 永安王妃和太医对视一眼,默默达成了一致。 院外。 唐羡在永安王府住了一晚上,不仅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吃饭还嘎嘎香。 今早吃了一顿三菜一粥,到现在临近午时都还不饿。 他当时正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小憩,忽地听到外面吵吵嚷嚷。 仔细一听,居然是程摇受伤了!还吐了一身血! 他顿时想到了邪医作祟,赶紧就往曲雅斋这边来了。 然而,程摇屋外两名侍卫把守,唐羡这才止住了脚步。 很快,门就开了。 永安王妃阔步而出,他赶忙正了正衣冠,恭敬行礼:“唐羡见过永安王妃。” “唐公子无需这些虚礼。”永安王妃将唐羡扶起来,“程姑娘眼下受伤了,还需要唐公子帮忙。” “诶?我帮忙?”唐羡用手指了一下自己。 看永安王妃颔首,他越发怀疑自己了,赶忙认错:“王妃许是记错了,在下只是替人算命的,并不会医术。” 永安王妃点点头:“这就对了。” “哎?”唐羡更奇怪了,“王妃,我这只能是提前帮人避灾,却也不能治病啊?” 永安王妃将太医的话做了一番解释。 唐羡听罢,狠狠地摇了摇头。 “不行!这绝对不行!” 说完,又对上永安王妃那冷峻的眼神,眼神里饱含警告意味。 唐羡哭唧唧:“王妃,不是我不愿意帮,就是程姑娘说过了,不能算她的命啊!” 还记得上次他想给她算命避灾,哪知差点没把自己算进去。 从那之后,他纵使对程摇有多好奇也都忍了下去。 “她只说不要你算她命,又没说不能做法,你赶快的!我已经让人去准备法台了。” “这......” 唐羡想再拒绝,可永安王妃又下了死命令...... 唐羡一咬牙一跺脚,死就死吧! 永安王妃派人准备的东西十分齐全,不仅是法台,还有香烛、仙草和神水等等各种做法需要用的东西。 唐羡本来还打算借今日道具不足无法做法的借口来搪塞,看到眼前的这些,直接放弃了。 唐羡点了三支香,对着天地拜上一拜。 随后又掏出黄纸,用手指沾了一下旁边碗里的水,在纸上随意的画着什么。 他将画好的符纸拿到烛台上点燃,火势将黄纸一点点吞噬。 他嘴上念念叨叨。 不一会儿,原本还晴朗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永安王府上的乌云呈螺旋状卷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云好生奇怪!” “快看快看!出什么事了?” 曲雅斋外面的仆人一时半会儿没搞清楚状况,纷纷议论起来。 唐羡却不为所动,直到手中的黄纸燃烧殆尽,他才停了下来。 他抬头,见满天乌云,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惹来天谴? 他内心刚这么想,一到天雷瞬间从天上砸了下来,直击程摇的房间。 我去! 唐羡吓得连连往后退,其他下人更是屁滚尿流地往外面走。 “救命啊,打雷啦!” 永安王妃一开始还故作镇定,直到那颗雷打下来,差点吓得摔倒。 但是她也没敢往上去查看情况,而是问唐羡:“唐公子,这是什么情况?” 唐羡一脸无辜的看向永安王妃:“这......” 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房间门口。 他刚要推开门,里面的人却先把房门打开了。 程摇走了出来。 此时的她脸色红润,完全没有刚才被送回永安王府时的那般苍白无力。 “阿摇,你怎么样了?” 永安王妃看到是程摇,赶忙走上前来询问。 程摇笑了笑:“王妃,我没事。” 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嗓音,永安王妃胸口上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你没事就好,刚刚我瞧你那般模样都给我吓死了!” 程摇注意到院子里的法台,又看到唐羡一副道士打扮:“你们这是在干嘛?” 呃...... 唐羡想吐槽,奈何瞥了一眼永安王妃。 永安王妃正一个劲地给他使脸色。 唐羡无奈,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永安王妃也没有提,而是喊了在一旁观摩的太医:“太医,你快过来帮阿摇瞧瞧,看看她的病情如何了。” 太医还在揣摩程摇到底是如何醒过来的,就被永安王妃打断了思绪。 他走上前来为程摇把脉,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需稍作休息即可。” 真是奇怪,刚才那混沌的脉象竟消失殆尽,莫非真的是这天雷的功劳? 太医想不通。 等他回了太医院,一定要好好 第73章 程摇帮商越溪算他的心悦之人 永安王妃彻底放下心来:“阿摇没事就好。” 说完又看向唐羡:“此事要多谢唐公子了。” 唐羡赶忙摆手:“没事没事,还是程姑娘命大。” 众人:...... “阿摇,方才你吐血吐得那么厉害,身子肯定会虚。”永安王妃拉着程摇的手,吩咐下人道,“快去给阿摇准备补汤。” “阿摇,你也回去歇着,午膳让语微给你端到房间来就行。” 程摇应好,永安王妃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事可尽管让下人来找我。” 永安王妃一走,唐羡这才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程姑娘,你可吓死我了!” “方才那个狗头大夫居然说你是沾染上了邪祟,可我瞧着你周围金光焕发,并无邪祟侵体。” “这永安王妃又不让我拒绝,我只能硬着头皮给你施了一道救命避灾的符,没想到引来了天雷。” “你......”唐羡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你真没被雷劈?” 程摇笑着:“我要是被雷劈了,你觉得我还可以在这里跟你闲谈吗?” 唐羡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得很不聪明:“还是程姑娘命大。” 说完,他又故作神秘地凑到程摇耳边,压低声音问:“程姑娘,方才你为什么晕了?” “算命算的。” 唐羡:...... “那你之所以醒,是因为我引来的那道雷吗?” “不是。” 唐羡:...... 得,他就多余! “那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睡饱了,自然就醒了。” 唐羡:...... 程摇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感谢唐羡的。 正是他引来的天雷劈到了她身上,直接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 现在,她的卜算已经提升到了七层! 虽还不能一眼窥尽世界天机,但算区区京城这片小地方,也足够了。 “我要出去一趟,先走了。” 没等唐羡反应过来,程摇已经离开了曲雅斋。 担心碰到永安王妃,程摇绕到后门出去了。 她马不停蹄去了启林阁,启林阁的护卫早已认识了程摇,也无需多问,直接把她放了进去。 商越溪正从地牢方向出来,抬眼就看到了程摇。 他有些意外:“程姑娘,你怎么来了?” “阁主,可有抓到那两人?” “嗯,夏羿正在地牢审讯,他说你——” 商越溪观察着程摇,她并没有像夏羿所说的那般憔悴,反而面色红润有光泽。 本就精致的小脸因为赶路匆忙而变得红扑扑的,她抬头来看他,眼睛清澈明亮,宛如菡萏初开,娇艳欲滴。 “哦,我回王府休息了一会儿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商越溪瞧着有些不对,这里外还不到一个时辰,怎么能这么快就休息好了? “阁主,我有一份名单想要交给阁主。” 商越溪回过神来:“嗯?什么名单?” “可以给我准备一份笔墨纸砚吗,我写出来。” 商越溪不由分说地应下,找人给程摇安排了笔墨。 程摇还在她原来画画的地方写,比起画画,她写字更是洋洋洒洒。 商越溪垂眉一看,程摇的字和她画的画简直判若两人。 端看这纸上的字,笔力苍劲,行云流水,自成一派。 而再看这纸上的内容,他眉毛一拧。 “程姑娘写的这些人名地址,可是要做什么?” 程摇没有回应,而且默默地将脑海中所能回忆起来的人名和住址一一罗列出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程摇这才停笔,仰头将写好的纸递给商越溪。 “阁主,这些是被邪医迫害的百姓名单,最好先派人过去将这些人寻来,让他们断了邪医提供给他们的药草,我担心,那些草药可能会危及到他们的性命。” 商越溪一听,自然没有怀疑,直接喊来了夏羿。 “去把这些人找出来,没收了他们从邪医那里得来的草药。” 夏羿接过纸,犯难道:“阁主,就这么直接没收了百姓的草药,恐怕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你带上启林阁库中的备用银两,按市场价赔给他们,让他们去正规医馆抓药。” “是!” 夏羿领命离开,商越溪终于得空问程摇:“程姑娘是如何得知这些人会被害?” “呃......” 程摇每次都是打哑谜糊弄过去的,可再次对上商越溪的眼,她却感觉自己有点良心过意不去。 所以,她这次打算实话实说:“我算命算出来的。” 商越溪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眼睛微眯:“既然如此,不知程姑娘能否帮我算算,我何时能寻到我的意中人?” “啊?”程摇突然一愣,“阁主原来还有这种心思?” 商越溪嘴角带笑:“情爱乃人之常情,他人能有,为什么我不能有?” “我以为......阁主你跟他们不一样呢。” 程摇笑笑,伸出了手示意商越溪搭在上面。 “阁主,你放心,既然阁主有心娶妻,那肯定是能算出来的,今天我给你露一手我们算命界的绝学之一。” 商越溪一时间来了兴趣:“什么绝学?” “看手相。” 商越溪:...... 两人就着书案面对面坐下来,商越溪看程摇宛如神棍一般仔细端详着他手心上的掌纹,时不时还仰头思索着什么。 商越溪看着程摇这非一般女子的做派,庆幸她在落魄时便被他遇见,从未让旁人分得一分一毫她的好。 “阁主,你——”程摇蓦地看向商越溪,眼神中满是惊奇,“你竟然——” 商越溪抬眼,期待着她说出那个答案。 京城那么大,她连邪医对哪个百姓下手,那个百姓所住的地方都能算得一清二楚。 那算他心中钟意之人,定也是没有难度的吧? 程摇似是惊奇,又有些难以置信。 她又拉起商越溪的手,对着他那早已看到烂熟于心的手相仔细端详,心中似是无法接受她算出来的那个答案。 商越溪看她似是不甘心的举动搅得心头一凉,莫非她从未心悦于他? 第74章 真是气死老娘了 “阁主,你这——我......” 程摇还没来得及将算命的结果说出来,两眼一黑,直接倒到书案上去了。 “程姑娘?!” 商越溪将她打横抱起,正准备去找启林军的随行医师,突然听到她沉重的鼻息。 她呼吸一轻一重,霎有节奏。 竟是睡着了! 商越溪突然没好气地冷笑一声,竟不知道在笑自己,还是笑她没心没肺。 直到夜幕降临,程摇这才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扯着低沉的嗓子喊:“语微,什么时辰了啊?” 再一睁眼,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床上。 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装。 还好还好,还是她白天穿的那件! 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程摇往四下张望,屋里的陈设很是陌生,可是却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程摇想了想,这个味道好像......是听雨轩的味道! 程摇从床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裙。 这才想起来,她在入睡之前正在启林阁的书案上给商越溪算命! 咦? 不对! 她怎么算命......算着算着睡着了? 程摇晃了晃脑袋,总算清醒了些,这才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她刚才来启林阁的时候不过午时,这会天都已经黑了。 她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启林阁的哪个地方,只能四处走走找出路。 刚走出房间没多久,忽的听到房顶上传来动静。 她抬头一看,两个黑影正在房檐上,悄无声息地穿檐而过。 两个黑影在同一时间也注意到了她,便停下了脚步。 程摇仰着头,两个黑影俯视着她,几乎是同时,上头的黑影朝程摇射出了一道暗刃。 而程摇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了敌人的攻击。 两个黑影应声落到地上,又对着程摇拔剑相向。 程摇手头上没有武器,此次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上防身的毒药,只能先躲开他们的进攻。 两人交替着朝程摇进攻,程摇却总是能够在最及时的时候躲开对方的进攻。 两个人交替连续打了十招,程摇却仍旧毫发无伤。 启林阁卧藏在其他地方的暗卫,似乎听到了打斗声赶忙从这边跑来。 程摇注意到了旁边的动静,赶紧撒开腿,往暗卫们过来的方向跑去。 两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人飞上了屋檐,另一个人尾随程摇而去。 跟着程摇过来的人穿过一个院门,眼看着马上就要抓住程摇的裙摆,没想到刚过去,一把剑就抵在了他的咽喉。 来人也并非善类,一个轻功往后退了两米,提剑就将院内的人杀了个精光。 程摇才跑到院中,回头一看,启林阁的护卫居然全倒了。 那人站定,言语讥讽道:“没想到启林阁的护卫比你这个小姑娘还弱,有趣!” 程摇也不管他的讥讽,拔腿就跑。 刚一转身想跑,没想到那个飞上屋檐的黑衣人已稳稳落地,就站在程摇面前。 程摇冷笑一声:“两个欺我一个,以多敌少,胜之不武!” “你一个就足够了!” 黑衣人再次抽剑向程摇而来,程摇往旁边一躲,赶忙往四下探寻。 然而,启林阁却干净得出奇,她想找一根树枝来防身都找不到。 好在,她靠卜算和不多的内力,提前预知了敌人出招的招式,一边躲一边跑。 程摇突然脚下一滑,被一个地缝绊住了脚,整个人五体投地式往地上摔了过去。 一道黑影乘着月光飞来,程摇抬头,便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迎光而下。 程摇嘴角微勾,商越溪手持利剑,稳稳落在了她身前。 两个黑衣人见状,朝商越溪杀了过来。 商越溪背手而立,仅用一只手就将两人的招式一一挡了回去。 两人见势不妙,互相使了个眼色就飞走了。 商越溪过去将程摇扶起来,紧张地要挽起她的衣袖来看:“程姑娘,可有受伤?” 程摇下意识收回手:“阁主......我没事。” 商越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偏颇:“对不起程姑娘,是在下逾越了。” “阁主,刚才那两个人恐怕是邪医那边的。”程摇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摇了摇头就换了话题。 “恐怕是查到你了。” 程摇没有否认:“可惜,邪医虽然拥有各种折磨人的法子,但他们中间真正拥有极强武力值的人并不高。” 就那两个人,倘若她当时手里有剑,恐怕也能让他俩吃不了兜着走。 商越溪轻叹了一口气:“程姑娘,若你没有什么要紧事,要不今晚就宿在启林阁,明早我再让夏羿带你回永安王府。” 程摇突然心生一计:“阁主,我有个办法可以铲除邪医党羽。” 程摇在启林阁住了一晚上,次日一早,夏羿护送她回了永安王府。 永安王妃知道程摇在启林阁住,见她回来,一脸春光灿烂。 “阿摇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有在启林阁用过早饭?” 程摇摇了摇头:“今早出发的匆忙,并没有用饭。” 永安王妃一听,心里忍不住非议。 她这个小儿子真的是,留人家姑娘在启林阁过夜,哪有不给人家吃早饭的道理? 她摆了摆手:“也罢,这启林阁的伙食也不太好,不如永安王府的丰富,我这就去让厨娘再做一份过来,你且到我房中来一趟。” 程摇正好有事情要跟永安王妃商量,便应下跟她一起去了。 永安王妃和程摇一起在房中用膳。 程摇顺便跟她解释了昨天晚上她和商越溪连夜商量的对策。 听完程摇所说的对策,永安王妃当即摇了摇头:“不行,这绝对不行,这多危险啊!” “王妃放心,我自有分寸。”程摇拉着她的手,小心安抚道。 可就算这样,永安王妃仍是不为所动:“这件事情,溪儿可是同意呢?” 程摇嗯了一声。 永安王妃怒火中烧:“这个混账东西!枉我平日对他悉心教导,居然还将你置身险境!等他回来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别人对自家姑娘小心呵护,他倒 第75章 心生一计 “王妃息怒,这也是我的意思。”程摇安抚道,“现如今邪医猖狂,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若是一味只守不攻,难免被敌人牵着走。” “昨夜他们很明显是冲我而来,这次以我做诱饵正好。” 永安王妃犯了难:“这办法再怎么有用,毕竟是让你去涉险,你身子本就虚弱,哪里能经受这种折腾?再说了,你这办法实在有损你的声誉,这往后你还怎么嫁人?” “王妃多虑了,这几个月来阁主对我悉心照料,我的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无力,这种小磨难对我来说不过是松松筋骨。” 程摇说得认真,“至于嫁不嫁人的,我不在乎!” 她上辈子忙着当女皇,没有时间跟男人谈情说爱,却也是见多了夫妻反目成仇,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戏码,对于情爱早已没了期待。 这一辈子她更是只想赚满满的钱,等将商越溪的毒彻底解开,她就可以功成身退,种田养老了~ 可她的洒脱,在永安王妃那里听起来她就是在逞强。 程摇见说不动她,将她带出了房间,来到院中。 “王妃,这几个月来我不仅体魄增强了,阁主还教了我几招防身的招数,要不你现在找几个王府的护卫跟我对打,保证他们没一个打得过我!” 永安王妃将信将疑,可程摇自信满满,她也不好硬打击人,只得叫来了两个平时看大门,武力值最低的护卫。 “你们轮流跟程姑娘对打一番。” 护卫犯了难,这昨天永安王妃见程姑娘受伤,紧张得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了......怎么突然就要打程姑娘了? 永安王妃懒得解释,看了一眼程摇。 程摇正给她使眼色。 永安王妃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操着平(威)静(胁)的口吻吩咐下去:“记住了,尽全力打!” 护卫冷汗涔涔,挥着拳头就朝程摇冲过去。 “哎你们——” 永安王妃刚要开口说你们机灵点,程摇已经闪到一旁,躲掉了护卫的进攻。 只见她二话不说,踢脚就给了护卫一脚。 没有打中要害,但她高深的内力还是将护卫往后击退了一尺有余。 永安王妃惊呆了! 她家阿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是花拳绣腿,而是直击要害! 很快,那两名菜鸟护卫就被程摇打趴下了。 程摇朝他们作了一揖:“献丑了。” 两名护卫赶忙爬起来,行礼敬了回去:“程姑娘身手敏捷,内里高强,是我等所不能及。” 程摇面露尴尬之色,她已经很收敛了,没想到还被他们这样说,属实无奈。 和护卫客套间,永安王妃已经走了上来。 她拉起程摇的手仔细察看:“阿摇没受伤吧?手痛不痛?” 程摇手背有些红,她看着实在不忍。 “王妃,我没事,一点都不痛。” 永安王妃叹了口气,看她刚才的身手,确实也不是一般人能伤得了她的。 “阿摇,若不是无奈之举,我不会同意将你置于这般境地,只是,眼下京城邪医确实是朝廷,乃至我永安王府和溪儿的心头大患,若不早点铲除,恐怕会危及全天下的百姓。”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溪儿在你身边布下天罗地网,那群叛贼敢伤你一毫,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事成之后,我永安王府也定不会辜负你的......” 次日,一大早,鬼语微又敲开了程摇的房门。 “姑娘,大事不好了!” 鬼语微红着眼从外面跑进来,所幸程摇已经起床,正淡定地吃着早饭。 “语微啊,天大的事都比不过吃饭大,来,坐下一起吃饭。” “姑娘,你快别吃了!”鬼语微急得直跺脚,“阁主要娶妻啦!” “嗯?娶妻?”程摇放下桂花糕,“去哪家的妻?” “今天一早,京城陆家的媒人来了永安王府,说是要替陆家二小姐说亲的。” “哦。”程摇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呢?” “我悄悄去问过了永安王妃院里的侍女,她们说王妃很满意这个陆家二小姐,正打算挑日子去陆家拜访呢。” 程摇又哦了一声。 鬼语微都快急死了:“姑娘,你一点都不着急吗?这......这阁主都要有所属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阁主都老大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了。”程摇说着,又喝了一口茶。 “可是......姑娘,你不是心悦阁主吗?你就不想......” 噗—— 程摇差点没把茶喷到鬼语微身上。 “语微,你这想法极其危险!我跟阁主那可是清清白白,纵有情义,那也是兄弟之情,绝不是男女之间那些情情爱爱。” 见程摇如此言之凿凿,鬼语微也不好再说,擦了擦泛红的眼。 “可是,大街上都传开了,说陆家二小姐不愿意嫁到永安王府,就是因为姑娘。” 噗—— 程摇又将刚喝到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还连连咳了两声。 “你说什么?!” 这可是她们计划里面没有的环节,这个陆家二小姐什么意思?! “那位二小姐说阁主既然已经在府上养了一位小姐,她再嫁过来,就算明面上是阁主的正妻,却也只是个有名无分的主,到时候要被外面的人嘲笑的。” 程摇嘴角抽了抽,永安王妃不是答应过她,这陆家二小姐只是拉拢过来演戏,怎么她打算假戏真做? “那王妃怎么说?” “我没打听到。”鬼语微摇了摇头,“姑娘,这倘若永安王妃真打算让阁主娶了这陆家二小姐,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程摇双手握着茶杯,手指在杯沿上婆娑,陷入了沉思。 按照她与永安王妃的计划,这陆家二小姐是直到今天来了永安王府,和她生了嫌隙,永安王妃为了挽留这个儿媳,才将她赶出永安王府。 虽然现在在陆家二小姐身上起了变故,但她也可以以此为事端,离开永安王府即可。 想着,她放下茶杯,开始收拾东西。 鬼语微看得一头雾水:“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