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独宠：绝色医妃太逆天》 第1章 休书就不用写了！ “小九，这是温瑶瑶，她腹中已经有了我的骨肉。你我今日大婚，我也不想欺瞒于你，我打算让她做个贵妾，今日和你一起进门。” 秦凌风面上毫无愧色。 “你……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凤九卿的脸色，在一身凤冠霞帔大红嫁衣的衬托下，更显得惨白。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女，气血翻腾。 秦凌风：“小九你放心，你永远是最尊贵的正室嫡妻，谁也不能越过你头上去，往后瑶瑶会恭敬你，她的孩子也要叫你一声嫡母。” 凤九卿冷笑，“我稀罕么？！哪来的野种也配叫我为母亲？” 秦凌风面色一沉。 温瑶瑶泫然欲泣，“凤姐姐，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但我腹中孩子是无辜的，还请你看在孩子是秦哥哥骨血的份上……” 凤九卿看都不看她一眼，目不转睛盯着秦凌风。 “如果我不同意呢？你想让她和我一起进门？” 秦凌风胸有成竹，“小九，你和容家悔婚，和凤家反目，就是为了嫁给我，要是今天咱们大婚出了什么岔子……你也不想颜面扫地吧？” 凤九卿被气得胸口气血翻腾，眼前一阵阵发黑，经脉紊乱。 “噗——！” 一口鲜血喷出，直接倒在了床上。 “呀！”温瑶瑶柔柔弱弱一声惊叫，好似被吓着了似的，嘴角却是不着痕迹勾起了几分得意的笑容：“秦哥哥，还是赶紧叫医官来给凤姐姐看看吧。” “不用。她死不了，她可是被称为凤家百年来，灵力资质和修炼天赋都最高的天才，不然你以为她之前怎么能和容家世子订婚呢。” 秦凌风嫌恶地扫了地上的人一眼，“要死也得等进了我的门再死，不然她那么多嫁妆我拿不到，岂不是亏大了？” 谁都没再多看床上无声无息的凤九卿一眼，但床上的人原本还紧闭的双眸，却倏然睁开！ 眸光清冷，再不见先前的悲伤凄苦。 凤九卿冷冷看着眼前的渣男渣女。 她本是现代的顶级特工，身怀古武道和玄医道两种传承，更手握祖传的神器灵焱戒。因为灵焱戒被人觊觎，被同僚陷害，炸的尸骨无存。 再睁眼便是此刻，一股记忆涌入脑中。 这身体的原主人是和她同名同姓的凤家九小姐。 凤九小姐从小武道天赋出众，备受凤家重视，早早与容家订下婚约。 谁知却为了嫁给秦凌风这个穷书生，不惜与容家悔婚，跟家族决裂。 但却没有得到厚待，大婚之日，秦凌风带着大了肚子的小妾来，要妻妾同娶，凤九小姐被气得险些走火入魔。 后来就是被秦凌风一直利用利用再利用，最后落得家破人亡，郁郁而终。简直就是大写的工具人。 而凤九卿，一睁眼就穿越到了这位凤九小姐和渣男的大婚当日，一切悲剧都尚未开始的时候。 想到这里，凤九卿抬手摘掉头上沉重的凤冠，直接拔出了手边长刀。 “你……你！你拔刀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不舞刀弄剑么？有辱斯文！” 秦凌风吓一跳，温瑶瑶更是连脸都白了。 秦凌风以前一直认为女子喊打喊杀，有辱斯文，原主也愿意迁就他。 以至于秦凌风忘记凤九卿从来不是柔弱的小白花！ 此刻，这朵霸王花盛放出了秾艳的颜色。 “你还想不想成婚了？还不把刀放下！”秦凌风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凤九卿手腕一翻，细长的刀身甩出个漂亮的刀花，“你也配和我谈斯文？正好还没拜堂，休书就不用写了！” 秦凌风一愣，然后面色涨红，恼羞成怒。 “凤九卿！我好歹是你的夫君，不过是要纳一个妾，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爱找谁当妾都行。”凤九卿冷冷打断，“赶紧给我滚！” 温瑶瑶跪在凤九卿面前，“凤姐姐，我再也不敢肖想秦哥哥了，您别冲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秦哥哥置气。” 凤九卿弯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温瑶瑶哽咽道，“求您原谅我吧。” 凤九卿伸出一根手指，温瑶瑶顿时一个瑟缩。 “第一，我不是你姐姐。” 凤九卿又竖起一根手指，嘴角勾了起来，“第二，我何止原谅你啊，我还要谢谢你呢。” “谢我？”温瑶瑶难以置信。 “要不是你， 第2章 她这架势，是不拜堂了？ 秦凌风和温瑶瑶被五花大绑起来。 凤九卿阔步走出房间。 一身大红的嫁衣翩跹，却宛如战袍般，被她穿出了飒飒的英气来。 主仆三人从房间出去后，一声轻笑在房顶响起。 房顶一片不知何时被揭开的琉璃瓦，轻轻放回了原位。 两道身形在房顶上缓缓显露。 左边的男子一身玄衣，容颜极其俊美。 右边的男子嘴角含笑，看了一眼身旁漠然冷峻的容烨。 轻笑道，“本来只是好奇主动对你悔婚的凤九卿，会是怎样的人间绝色，没想到，你这未婚妻子还颇有意思嘛？” 容烨面无表情，“言珩，你拉我来就是为了爬别人房顶？” 他眉目清冷淡漠，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还有，她不是我未婚妻子。” “啧，别这么冷漠嘛。”言珩一双桃花眼弯起，“刚才人家凤九不是说了，求你再……” 言珩没绷住笑意，又轻笑出声来，“……咳！求你再爱她一次……？” 先前房里那出闹剧，两人尽收眼中。 凤九卿说的那些话，自然也都听得个清清楚楚。 容烨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他眉心拧了起来，“寡廉鲜耻。” 言珩笑道，“哎，我去前院看看，你去不去？” * 前院张灯结彩，整个府邸都不难看出喜庆的布置。 吉时将至，宾客们窃窃私语着。 “听说这凤九小姐为了和个读书人成亲，悔了和容家世子的婚约。” “什么读书人啊，就是个一丁点灵力都没有，一点修炼天赋都没有的泥腿子罢了。” “她疯了吗？为了这么个泥腿子，这不是打容家的脸么？” “她疯没疯不知道，但听说凤家长辈们都快气疯了。” “凤家算给面子了，起码嫁妆给足了。大概怕家族面子上抹不开，所以不想她嫁得太寒酸？” “我就是好奇凤九放着容家少爷不要，看上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啧，和容烨少爷一比，什么人不都得被比成地底泥么……” “是啊，不管你们是来看热闹还是来看笑话的，反正我是来看笑话的。” 前院宾客们等着看笑话，场面倒还热闹。 就在此时，一道呜呜咽咽的抽泣声和一道骂骂咧咧的叫嚷声，由远及近。 “呜呜呜……凤姐姐，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凤九！凤九卿！放开我！你疯了吗！你为我已经得罪了容家！就是不与我成婚，你也是破鞋了！你以为还会有人要你？！” 嚯！这下可精彩了！ 一个身着嫁衣未戴凤冠的绝色少女，顶着众人目光的洗礼，走到主位燃着龙凤烛的雕花香案前。 接着，秦凌风和温瑶瑶被拖了进来。 凤九卿转身坐在了香案旁的高堂座上，秦凌风被压着跪在她跟前。 秦凌风咬牙道，“那是我父母该坐的位置！” 凤九卿只冷冷扫他一眼，便对众人说道： “秦凌风与温瑶瑶勾搭成奸，珠胎暗结，更妄想在今日妻妾同娶，可笑至极。今日请诸位做个见证，我与秦凌风从此恩断义绝！” “所有礼品都会核照礼单，原路退回诸位府上。凤九惭愧，让诸位白跑一趟。” 宾客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秦凌风本事不大，胆子不小啊？ 招惹了凤家最重视的天才凤九，还妄想妻妾同娶？ “她这架势，是……不拜堂了？！”宾客们私语道。 “谁说不拜堂了！” 香菱扶着个老妇从门口走进来，老妇旁边跟着个老翁，正是秦凌风的父母。 两人穿着虽华贵，面容却是一看就常年劳作的苍老蹉跎。 儿子考了功名，城里的贵族小姐还死心塌地要嫁给他，老两口为此一直颇为得意。 听儿子说这凤九卿好摆布得很，他们就是来过好日子的。 没想到这女的竟然不拜堂了？那怎么能行！ “凤氏，还不快起身拜堂成亲？别错过吉时！”秦母走到凤九卿面前。 凤九卿不语，只扯唇露出个讽笑来。 秦母面色一僵，“凤氏！哪有男人不纳妾？更何况我儿有功名在身！将来做了大官，难不成让他不纳妾？ 第3章 我对容烨的情意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凤九卿眼前发花，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蛊惑她答应秦凌风，怂恿她对秦凌风言听计从。 她稳住身子，忍住疼痛。 难怪在原主本来的命运里，瞎了似的对秦凌风这烂泥情有独钟，原来是被蛊惑控制了。 何其诡谲的蛊毒，竟是能让原主被蛊惑而不自知，到死都没能察觉身中蛊毒一事。如果不是凤九卿穿越来了，原主肯定会像原命运那样，经历凄惨的一生。 但既然凤九卿来了，就绝对不会让秦凌风如愿！ 秦凌风见她不回答，又再次蛊惑，“小九，好吗？” 凤九卿看向秦凌风，红唇缓缓扯出近乎嗜血的弧度。 “你不如做梦！” ‘咔嚓’一声。 “啊！”断腿的疼痛让秦凌风惨叫出来。 他在剧痛中震惊：那人明明说，只要有这情蛊在，就能让凤九卿对他死心塌地一辈子！蛊文怎么会不管用了？！ “秦哥哥！”温瑶瑶哭道，“凤姐姐饶命啊！” “凤氏你好狠的心啊！” “你这毒妇！竟然对自己的夫君下这样的毒手！” 秦父秦母哭天抢地喊了起来，场面十分热闹。 宾客们纷纷私语。 “哎，听说凤九为了嫁这人，不仅和家族反目，连和容烨的婚约都毁了。还以为他俩多情深义重，眼下看起来，倒是不太像啊。” “凤九这是清醒了？后悔了？” 忽然，一声嘲弄的冷笑从门口传来。 “她说后悔就后悔？把我们容家当什么了？” 门口走来一个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 腰间挂着一柄小臂长的短剑，柄刃相接处嵌着一颗红宝石，柄尾刻着一个‘染’字。 有人认出了她腰间的族剑。 “是容家的十小姐——容染！” “她和容烨可是嫡亲的堂兄妹。她这是家族试炼一结束，马上就为了凤九悔婚的事儿，来给兄长出气来了？” 容染拔出腰间短剑，剑尖遥遥指着凤九卿，“凤九，你之前听闻我堂兄在试炼里伤了腿，就赶紧找着由头悔婚，不就是为了和这野男人双宿双飞么。就凭他，也配与我堂兄相提并论？！” “你说得对，他当然不配。白雪、阳春，把秦凌风的人都丢出去。” “……？”容染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等等！你现在该不会是真如他们所说的，反悔了吧？” “是啊，我就是反悔了，我就是对容烨情根深种、无怨无悔，别说他只是伤了腿，他就是没了腿，我也对他矢志不渝。” 受情蛊反噬，凤九卿疼得厉害。 只想赶紧结束眼前闹剧，然后好好弄明白身上这情蛊究竟怎么回事。 她继续道，“我对容烨的情意可谓是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不然也不能从秦凌风的情蛊中挣脱，清醒过来。” 凤九卿的话如同一声惊雷，宾客们纷纷震惊哗然。 “情蛊？那不是南疆那些蛊宗们炼出来，能控制人心神的东西么？” 她发现情蛊了？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情蛊，我只是个读书人，不懂这些。”秦凌风有些慌。 秦母哭道：“你这毒妇！明明是你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家儿郎，现在下此毒手不说，还想败坏他的名声吗！” 宾客们窃窃私语。 “也对，不过就是个穷书生，怎可能有情蛊这种东西。” “而且听说挣脱情蛊，会承受巨大痛苦，凤九看起来倒还好嘛。” 容染对她已经有了成见，当然不信情蛊一事，只当是凤九卿的托词。 她手中族剑一横，不准阳春白雪把人带出去，然后瞪向凤九卿：“你以为是非黑白全凭你一张嘴？你既然不惜悔婚也要嫁给这人，今天这婚你就成定了！省得你再痴心妄想纠缠我堂兄！” 容染一把拎过秦凌风，按在了案前，“跪下，拜堂。” 秦凌风心中一喜，“多谢容十小姐成全！” 容染的剑尖直指凤九卿，“凤九，吉时到了。” 秦父秦母眼睛一亮。 秦母：“是啊！吉时到了！别闹了赶紧拜堂！” 秦父：“你嫁给我儿之后乖乖听话，今天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你依旧是正妻大房。” 见凤九卿无动于衷，秦凌风嘴唇微动，继续默念蛊文。 疼痛越发钻心蚀骨，凤九卿冷睨着秦凌风微 第4章 好歹曾是你的未婚妻，你不管啦？ “堂兄，我知错了！” 堂兄？那不就是…… 容烨淡漠的声音低沉磁性，“丢人现眼，简直胡闹。” 凤九卿在剧痛中抬眸，看向男人的脸。 天下好看的人那么多。 容烨却是独一无二的，带着一种锐气山呼海啸而来的极致俊美。 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凤九卿疼痛也消失了。 倒不是凤九卿真就见人长得好看，连痛都不痛了。 而是因为他鬼魅般出现的瞬间，手就往秦凌风肩上一按。 “啊啊啊——！” 秦凌风叫得比先前断腿时惨烈十倍不止，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容家的血脉就是这样，是最狂暴的火系，越是天资优秀，灵力越是霸道。 被这样的灵力入侵，如烈焰焚身，和情蛊带来的痛苦不相上下。 而此时，秦凌风涕泪俱下丑态倍出。 哪有凤九卿承受剧痛时面不改色的隐忍和镇定。 就在这时，一个圆圆的漆器盒子从秦凌风衣服里滚出来。 漆器盒子颜色深沉，质感厚重，花纹看起来复杂诡异。 盒子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段，而后抖动了几下，盒盖被从里头顶开了。 “那不是……蛊盒么？” 有识货的已经认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花纹艳丽的虫子，扭动着身子从盒子里爬出来，挣扎了片刻之后就没了动静。 蛊母一死，凤九卿浑身的疼痛瞬间消弭。 铁证当前，再没人怀疑情蛊一事。 “天呐，那她岂不是忍住了蛊虫发作的痛苦？” “难怪刚才吐血了！我还以为是容十小姐打的呢！” 就连容烨都略感意外地挑眉。 秦凌风百无一用是个书生，哪那么容易搞到南疆蛊宗的虫子。 容烨之所以出手，本是想揭穿她。 却没想到情蛊竟然确有其事，那这蛊虫的来路，就值得深思了。 凤九卿抬眸道谢：“多谢小爵爷出手相助。” 容烨声音淡漠：“舍妹鲁莽，多有得罪。” 他将一个印着莲花图案的瓷瓶，递到了凤九卿面前：“这是伤药。” 容染看到这瓷瓶的样式就急了，“堂兄！就那么一道小伤口，再等一会儿都要自己愈合了！哪用得上玉露膏？” 玉露膏对付凤九卿脸上那点小伤口，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容烨：“闭嘴。” 容染只能悻悻住嘴。 凤九卿天资卓绝，自身恢复力也极佳，脸上的伤都已经止血了。 但不要白不要，她毫不犹豫接过了玉露膏。 不愧是容家世子，出手就是不一样。 容烨一把拎住了容染的后衣领，淡声说道，“打扰了，告辞。” 这时门口传来朗朗一笑，语气带着戏谑，“你别急着走呀，凤九小姐受情蛊侵害，伤了脏腑。好歹人家曾是你的未婚妻，还对你情真意切，你就这么不管啦？” 来人一双桃花眼，勾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谑笑，正是言家少爷言珩。 容烨皱眉道，“多事。你还嫌不够乱？” 凤九卿简直羞耻到爆！ 言珩刚才的话简直把她架在了火上烤。 她情真意切的人设不能倒啊！ 凤九卿只能忍着羞耻，情真意切道：“此次的事情虽非我所愿，但的确是对小爵爷失礼，他日凤九定当登门致歉。小小内伤不足挂齿，不敢再麻烦小爵爷。” 容染一听就急了，“你还想登门？！凤九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你内伤也是你活该！谁叫你和这种手段下作的人渣纠缠不清？” 容烨冷眼看她，“自己回去刑堂跪着，我回去了再收拾你。” 容染很敬畏他，丝毫不敢反驳，乖乖去了。 容烨这才看向一身霞帔的少女。 少女脸色很白，显然因情蛊发作伤了脏腑。 他看向言珩，“你给她治治。” 言家能医善药，言家子弟都通晓医术，言珩自不例外。 外人求都求不来言家的看诊，凤九卿却婉拒了。 “不用了，谢谢。” 她前世修秘传的古武道和玄医道，本来就医术精绝。 第5章 你是不是忘了家法这回事了？ 从凤九卿的府邸一出来，不多时，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容烨身旁。 “主上。”两个黑衣人姿态恭谨。 容烨表情淡漠：“去查。我要知道凤九所中的情蛊，背后究竟是谁的手笔。” 任谁都不会认为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会是罪魁祸首。 * 凤九卿坐在房里，阳春焦急地给她擦去唇畔的血，“小姐！这样下去不行，还是请医官来瞧瞧吧？” “吐个血而已，紧张什么。”凤九卿动作从容地拔掉先前自己扎上的银针，“要是不把蛊毒的淤血给逼出来，内伤是好不了的。” 阳春：“可您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凤九卿淡笑不答，“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恨我，连情蛊都用上了。否则，给秦凌风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就算他敢，他也没这本事弄来情蛊。” 白雪道：“还能是谁，肯定是六小姐呗。” 阳春斥道：“白雪，慎言！主家的事情岂是我们能议论的？” 白雪：“我又没说错，六小姐本来就嫉妒咱们小姐。” 凤九卿挑了挑眉，“你说凤如雪？” 凤家树大根深，分支众多，族中的明争暗斗也不少。 凤九卿父亲早年战死，凤如雪父亲在家族中担任要职，她却因为资质不如凤九卿，便处处被凤九卿压一头，心中嫉恨也正常。 白雪虽然说话冲动，但显然心思通透。 凤九卿：“白雪你继续说。” 白雪：“家族试炼两年一次，六小姐比您大一岁，所以上次试炼她赶不上，这次的试炼，又得和您一块儿参加，有您在哪还有她什么事儿呢？她肯定最想除掉您。” 凤九卿听着，倏然笑了，“有道理。” 白雪：“小姐，若真是六小姐手笔，您打算怎么办？” 凤九卿：“当然得回去。” 阳春叹气：“可是长老他们现在都生气得很呢。” 凤九卿想起当初她执意要嫁给秦凌风，软硬不吃。族中长老一气之下，说她如果一意孤行，便这一世都别再回凤家。 “再生气我也得回去。”凤九卿冷笑一声，“不然岂不是让凤如雪如愿了？” 阳春忧心忡忡道，“小姐，您是不是忘了家法这回事了？” 闻言，凤九卿表情一僵，小脸一垮。 * 外院柴房。 香菱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地看着凤九卿，“小、小姐！” 凤九卿勾唇一笑，脚尖挑过一把瘸腿椅子，却坐得稳稳当当。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鬼迷心窍了，求您饶奴婢一次吧。”香菱扑上来跪在了凤九卿面前。 凤九卿淡淡瞧着她，“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儿，按理说你不会有那么大胆子背叛我。” 香菱一直不停说，“是奴婢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凤九卿淡笑道，“你素来胆怯，倘若不是有人向你保证过我没法追究你的过错，你绝不敢背叛我。你说是鬼迷心窍，那这个迷了你心窍的鬼……是谁？” 香菱眼珠子转了转，还没开口。 凤九卿就摇了摇手指，“人牙子已经在后门等着了。香菱，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答。” 听到人牙子三个字，香菱抖如筛糠，她是入了奴籍的，卖身契就在凤九卿这里，只要凤九卿愿意，轻易就可以将她发卖了。 香菱哆哆嗦嗦赶紧说道，“是六小姐的意思！她说只要奴婢听话，等您嫁过去了，姑爷就会帮奴婢脱了奴籍！” 凤九卿冷笑，“凤如雪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原主的命运里，原主放弃了所有家族资源，这些资源全倾斜到凤如雪头上去了。 凤九卿可不是原主，她绝不会让凤如雪如愿！ 京城里人多口杂，只一晚上的功夫，凤家九小姐大婚当天的变故，就已经口口相传。 而且越说越夸张，有人说凤九小姐嘴里吐出来手臂长的蛊虫。 “手臂长的蛊虫？那我还能有命在这儿呢？”凤九卿听白雪说外头的传言，忍不住笑了。 她生得美，眼下内里换了个灵魂，气质里多了几分飒气，更是美得惊人。 就是内伤还没好全，脸色有些发白。 阳春呆呆看着她，“小姐，您脸色不太好，要不……我给您上点胭脂吧？” 凤九卿起身，“够惨才能惹人同情。脸色不好就对了， 第6章 原来凤如雪想嫁给容烨啊？ 凤九卿一身白衣轻灵，跪在凤府门口。 对门房说道，“劳烦通报大长老一声，就说凤九回来请罪了。” 门房刚想进去通报，却被制止了。 “不许去！”凤如雪父亲的随侍江三拦住了门房。 江三阴阳怪气道，“九小姐不是连长老的话都不听，家族的颜面也不顾么？现在既然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还回来做什么？” 凤九卿生得肤如凝脂、眉眼如画，长成这样的女子，容易被人当做是楚楚可怜弱女子。 但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 她明明跪着，气势却仿佛比站着还要高大，冷声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奚落于我？还是你以为我是什么软弱好欺之辈？” 江三：“长老们根本不想见你！你就算在门口跪到死也没用！” 凤九卿声音冷淡：“你最好是确定长老不想见我，也确定我没有能再回来的一天，否则……” “九小姐不用威胁我，您都自身难保了。” 江三低声冷笑，“凤家不保你，容家记恨你。等我们家小姐嫁给容世子之后，根本没有人记得你凤九是谁。还敢威胁我？” 江三等着她愤怒，等着她咆哮，等着她丑态尽显。 但她只是笑了笑，笑容甚至还有些狡黠，朗朗道，“哦？原来凤如雪想嫁给容烨啊？” 江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脸色一僵。 周围本来就有看热闹的人。 凤九卿的音量不大不小，穿透力极强，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楚。 “凤如雪既然想嫁给容世子，让她明说啊。长老们也未必就不会同意。她何必对我这般歹毒，连南疆的蛊毒都用上了。” “昨日容世子为我解蛊的现场很多人都看到了，我的婢女也已经承认受了凤如雪的收买。” 凤九卿眉眼低垂，面色还有着病态的苍白。 “我中蛊内伤未愈，清醒过来匆忙赶回来请罪，她还让你在这拦着不让进去通报。大家姐妹一场，六姐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江三差点气死，周围的宅邸是各大贵族的府邸，看热闹的人也基本都是贵族家的人。 凤九卿现在这话只要一传出去，他家小姐在京城贵族圈里的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 江三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就在此时，一直阴云密布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冰凉刺骨的雨水淋得少女浑身湿透，摇摇欲坠。 终于，她轻咳一声，咳出的鲜血在素衣上染出刺目的猩红。 凤如雪急急忙忙赶回府，就听到围观人们窃窃私语。 “哦哟，那凤六小姐也真是心思歹毒，大冷的天、人受着内伤还淋着雨跪在这儿，这六小姐手下的随侍还拦着门房不让去通报，这有爹就是不一样。” “是啊，凤九就算天资再好，没爹的孩子就是容易被人欺负啊。” 凤如雪气得心里呕血，也只能忍着。 她匆匆跑上去，将凤九卿扶起来，“小九！小九你没事吧？你别吓六姐，六姐这就带你进去！求长老们原谅你！” 江三看到凤如雪前来，“小姐……” “闭嘴！你好大的胆子敢对九小姐不敬？在这里跪着！小九若是有什么事情，我饶不了你！” 她不知道凤九卿刚才已经点出了她的心思。所以她此刻热切的举动，看在旁人眼里多么虚伪。 进了凤府。 凤九卿冷冷道，“可以放开我了吧？凤如雪，你演得不累吗？我都快吐了。” 凤如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小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凤九卿：“什么误会？误会你让秦凌风用情蛊来控制我？” “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怎么说也是你族姐，岂容你这般诬陷！”凤如雪愤怒道，朝着凤九卿就抽了过来。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你敢打我？！”凤如雪难以置信地捂着脸。 明明是她想给凤九卿一些教训的，但她的手在半空中就被凤九卿攫住了，而且还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你都这么害我了，还想先打我，我又有什么不敢打你的？”凤九卿觉得有些好笑，她眯了眯眼睛，问道，“六姐是不是忘记了？” “什、什么？”凤如雪从小也没挨过打，这一耳光让她有愤怒也有惊惧。 “六姐不会还以为我是那个被情蛊控制了的凤九吧？”凤九卿冷笑道。 第7章 家法的刺鞭，她要挨九鞭 凤如雪怒喝：“凤九卿你！” “够了！”大长老皱眉喝止。 凤如雪还想告状：“大长老！她……” 凤九卿却轻轻躬身施礼，“我这就去祠堂领罚去了。” 只留凤如雪气得脸色发白。 去祠堂的路上，就碰上了迎来的白雪和阳春。 “香菱呢？”凤九卿问道。 阳春：“我们避开耳目，将她从后门带进府里之后就去找了大长老说明情况，然后大长老就下令把她关在侧院柴房，等他去审问。” 白雪：“小姐，六小姐会不会对香菱灭口？要不我去守着吧？” 凤九卿勾唇一笑，“她要是灭口，那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大长老既然下令把人关在侧院柴房，肯定已经早有准备。” 凤如雪要是心虚则乱，真的去对香菱灭口，那可就好玩了。 阳春忧心忡忡，“小姐，您现在哪里吃得住家法！要不然还是去和大长老求求情吧？” 凤九卿摇头，“我现在越惨，真相大白时，凤如雪也就会越惨。” 她吩咐道：“阳春，你去同我母亲说，待我这边忙完，便去看她。家法的事就别和她说了。” 阳春：“遵命！” 白雪：“小姐，那我呢？” 凤九卿眼珠子转了转，“白雪，你得出府一趟，替我办件事儿。” * 祠堂里，大长老的随侍唐源已经在等着了。 “九小姐。” “劳烦唐伯了。”凤九卿道。 “恕我冒犯了。”唐源性子板正，不会故意发狠，但也不会放水。 凤家的家法是一柄刺鞭，浸泡在烈酒里，碰上体质不行的，一鞭下去就得吐血。 “啪！——” 凤九卿眼前发黑，喉咙涌起一股腥甜。 她身形晃了晃，但一声不吭继续绷着。 唐源目露赞赏，手中的鞭子却毫不含糊，再次在烈酒里泡过，挥出第二鞭。 凤九卿要挨足足九鞭。 嘴里涌出的鲜血，被她抬手擦去。 又是几鞭下去，也快熬到头了。 就在此时！门口骤然一道哀绝凄厉的女声。 “不要——！不要打我的女儿！” 凤九卿浑身一震，“……娘？” 那急切的脚步声和最后一鞭破空的风声重合。 母亲竟想替她挡下这一鞭！ 凤九卿原本半睁半闭的眼眸陡然睁开，眸光清冷凛冽。 颓然的身形在瞬间如游鱼飞鸟般灵活，一把将母亲柔弱的身子揽到怀里牢牢护住。然后一转身，脊背接住了最后一鞭。 “噗——！”凤九卿一口鲜血喷在了母亲脸上。 “卿卿啊！”母亲哭喊道。 凤九卿一身白衣上全是血色鞭痕，视觉效果拉满了，足够有同情分。 却也让这个可怜的母亲吓得不轻。 唐源道：“九小姐，得罪了。往后莫再犯家规了，家法刺鞭特殊，就算您资质再好，这样的鞭子挨多了，也会有损根基。” “多谢唐伯提醒。” 母亲小心翼翼扶着她往回走，眼泪开闸似的流。 “娘，我没事。不疼。” “骗人，都伤成这样了。” “真不疼。您没生我气了吧？” 因为被情蛊控制，执意要嫁给秦凌风，她连母亲的话都一个字听不进去。 “他们说你是被控制了才会那样不清醒，还说你被那蛊虫控制，遭了大罪了。” 母亲泪流满面，“别人都羡慕我把你生得天资卓绝，沾你的光能过好日子。殊不知，我宁愿你天资普普通通，咱们过得差点也没关系。起码你不会白白被人惦记算计，吃这么多苦头！” 凤九卿面色苍白，却露出笑容，“父亲不在了，我是长女，当然要扛住咱们家，让您和小淮过好日子。” “是了，小淮呢？还怪我吗？”凤九卿问道。 在原主的命运线里，弟弟凤淮一直觉得她执意嫁给秦凌风有古怪，从没放弃过想让她清醒过来。 因此被秦凌风记恨，后来死在了流亡的路上。 “他哪里是怪你，他就是心疼你。”母亲轻叹道，“一听说你要挨家法，马上就冲出去找人求情去了。等会回来见到你伤成这样，肯定还得 第8章 如你们所愿，我生气了 凤九卿看到白雪回来，还以为医官已经请回来了，谁知一进来，就看到那个昨天还说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英俊男子，一身玄衣，坐在八仙桌前。 凤九卿：“怎么是你？” 容烨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茶杯，“你的随侍去言家的医馆求医。” “我还不能求医了？”凤九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面色苍白的倒了一杯冷茶喝下。 “因为是你的随侍，所以言家便通报给我。我以为你又有什么新花样，就过来看看。”容烨声音淡淡的。 “所以，医官呢？你没让医官跟着过来？”凤九卿问了一句。 容烨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因为昨天言珩说她脉象强健得很，虽有内伤，问题也不大。而且凤家子弟的灵力性质，恢复力本来就远超常人。 加上他昨天留下的玉露膏，治她的伤绰绰有余。 于是他以为是凤九卿在耍花招，就没让医官跟过来。 此刻，容烨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和烈酒味。 凤家的家法，那柄泡在烈酒里的独特刺鞭，专门为了克制凤家子弟天生恢复力远超常人的灵力性质。 通常一鞭子下来，都得吐血。 挨多两鞭子，就是男人恐怕都站不稳。 就空气里这个血腥味和烈酒味的浓度，她挨得肯定不止一两鞭这么简单。 而她还能这样面不改色地说话，也不知是该说凤家的天才少女名不虚传，还是说她是个狠角色，够能忍的。 凤九卿手托着额头，声音疲惫，“容世子，我没功夫跟你耍花样，也完全尊重你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但我是真的需要医官。” 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容烨轻轻皱眉，“凤家难道连府医都没有吗？” “府医，我敢用吗？”凤九卿抬眸看了他一眼，“凤六恨不得我死，她爹压着库房的人连伤药都不给我，我能请得来府医？就算请来了，我还怕他在我伤口上撒把毒盐呢。我就是体质再硬也经不起这么造。” 灵焱戒没跟她一起穿来，她空有一身医术却没药。伤又都在背上，极为不顺手。 她轻喘一口，“所以我提前让随侍出去请医官，因为我现在没法给自己治伤。你倒好，说拦就拦了。” 她话落就咳嗽起来，肩头轻颤，压抑的咳嗽声中，带着些湿黏的声响。 容烨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那是血液黏腻的声响。 他皱眉掏了个乌木牌子出来扔到桌面上，那是医官的牌子，只有经过专门考试的医者，才能得到这样的牌子，有这牌子，才能在医馆里挂牌行医。 他能有这牌子，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也可以给她治伤。 但凤九卿伏在桌面上，没有动静。 “凤九？”容烨唤了一声，凤九卿依旧没有动静。 他皱眉伸手过去，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就见她身子朝一旁歪倒下去。 容烨伸手一捞，少女纤柔的身子就挂在他臂弯里。 她披在肩头的外衣滑落在地，整个后背全被染成猩红的狰狞，就再无遮拦。 容烨的目光有着片刻的停滞，而后就微微眯了起来。 九鞭。 凤家可真够舍得下狠手的。 而她居然没给打死，真是个人才。 容烨只忖了忖，便一把抱着她朝里间走去。 * 凤九卿时热时冷，四肢百骸都弥漫着剧痛，眼皮子更是像有千斤重，昏昏沉沉。 混混沌沌中想着要是母亲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怕是要哭瞎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焦急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卿卿，怎么办啊……要怎么办啊？” 娘？ 凤九卿努力撑开眼皮，发现自己正趴在床上，身上没穿上衣，背后原本钻心蚀骨的疼，也没有那么难忍了，敷了一层药膏感觉清清凉凉的。 她也没工夫细想自己的伤是谁给处理的，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近，“卿卿，你在休息吗？” 凤九卿赶紧坐起身，随手扯过一旁的外袍披上系严实了，“没，您进来吧。” 母亲推门而入，面色焦急，“你伤好些了吗？医官怎么说？” “啊？哦，您别担心。那伤看着严重，其实大长老的人没对我下狠手，医官说都是皮外伤，不用几日就能好了。” 凤九卿安抚道，“出什么事儿了？” 母亲听到是 第9章 你居然拔出了容烨的灵焱剑？ 一柄冰凉的利刃从颈后绕了上来，搭在守卫的脖颈上。 他一动不敢动，声音都哆嗦，“九、九小姐，您、有话、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我不冲动，我可冷静了。”凤九卿一笑，“倒是你们，现在愿意好好说话了？” “九、九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别、别和我们一般见识。”守卫腿都软，生怕她手抖。 “现在，我问你们答，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 “我弟弟在哪？” “六爷带走了。” “带去哪儿了？” “我们不清楚。”守卫怕她不信，还再次强调道，“我们真的不清楚，六爷行踪也不用向我们报备啊。” “最后一个问题，凤如雪呢？带我去找她。”凤九卿冷冷道，并且不给守卫拒绝的机会，手中略略用力，刃口就在他脖颈上按出一道血痕。 * “废物！都是废物！” 厢房里，凤如雪用力摔碎手中茶杯，“唐源是不是对那个贱人留手了？！九鞭家法刺鞭居然都没打死她！” “小姐，别生气了。九鞭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她先前还被蛊了那么长时间，这次试炼她肯定废了。别想和您比！”随侍劝慰道。 “说得也是。”凤如雪心气儿顺了些，“你刚说，我爹把凤淮扣下了？” “是的，这傻小子以为是咱们六爷罚他姐姐，忙不迭就过来求情了，但又藏不住情绪，言语之间就有些急躁，六爷就把他扣下了。” “哼，跟他姐姐一样，不懂规矩。”凤如雪起身，“走吧，去看看，正好我来教教他，什么叫做规矩！” 随侍走在前头，正要为她开门。 凤如雪面色倏然一变，“当心！” 嘭一声！门四分五裂，随侍根本来不及躲避，啊一声就倒飞了出去。 “小、小姐，救命啊！”被凤九卿挟持着的守卫抖抖索索地说道。 “凤九卿？”凤如雪看清门外场景，怒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守卫放了！你还想再吃一次家法？” “这就不劳六姐操心了。”凤九卿挑唇一笑，带着几分邪气，“听说六姐要去教我弟弟规矩？那正好六姐带个路吧。” “你是在威胁我？”凤如雪冷道，“你以为挟持了守卫就能威胁我？我还不信了，你真敢在府里杀人不成！” 凤九卿哂笑一声，“我当然知道守卫的命威胁不了你，也威胁不了六爷，所以我这不是找你来了么？” “你什么意思？”凤如雪皱眉。 守卫喊了一声，“小姐小心！” 凤如雪迅速做出了反应，但还是不够快。这个贱人！究竟凭什么！吃了九鞭家法还能这么身法利索！ 利刃落在她颈边时，凤如雪哪还能不知道凤九卿的目的是什么。 她讽笑一声，“没用的，凤九卿你别做梦了。你又不敢杀我，根本威胁不到我爹。” “彼此彼此，难道六爷就敢杀我弟弟？但你最好祈祷你爹没有对小淮用什么私刑。否则，小淮哪里受了伤，我就会在你身上同样的位置开一道口子。”凤九卿道。 凤如雪：“你敢！” 凤九卿：“刀剑无眼啊六姐，别激我，我刚受完家法，手抖着呢。我有什么不敢的？了不起我再挨次家法呗，初一我都吃住了，还怕受不住十五？” 凤淮跪在书房外头的青石板地面上。 大冷天又才下过雨，青石板的地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壳子，刺骨的寒气沁进骨头里，针扎似的疼。 凤淮双颊一道道被掌掴出来的红肿指痕。 他膝盖太疼了，忍不住身体发抖，但想到只要自己乖乖受罚，六爷就能给姐姐求情，让她不用受那么多家法。 凤淮就又咬咬牙忍住了。 凤九卿过来时，就看到单薄的少年，跪在结冰的地上瑟瑟发抖。 “小淮！”凤九卿唤了一声。 凤淮眼睛一亮，“姐姐！” 父亲战死，母亲柔弱。姐姐一直就是凤淮的主心骨，看到姐姐，他心都定了。膝盖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凤九卿眼睛眯了眯，看到他脸颊的红肿，“谁打你了？” 凤淮瘪了瘪嘴，“六爷说我爹死得早没人教，太无礼。所以要给我点教训。” 书房的门开了，凤六爷走出来，看到凤九卿正挟持着凤如雪，皱眉道，“凤九，你这是要翻天了？我不过是管教一下晚辈，怎么？还管不得了？” 第10章 这当然是容烨给我的定情信物！ 凤九卿看了一眼手中模样平平无奇的古朴长剑。 原来这是容烨的族剑，而且名字居然和她的灵焱戒名字一样？ 容家孩子出生之日，家族剑阁就会开始为其锻造一柄佩剑，剑的样式各不相同，但剑柄处都会镌刻容家家纹，剑柄尾端则会刻上孩子的名字。 凤九卿看着手中灵焱剑，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让凤如雪更加愤怒，“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会有容世子的族剑？” 凤九卿抬眸看向她，“还用问么？当然是他给我的。”她顿了顿，索性一字一顿道，“定，情，信，物。” “不可能！”凤如雪咬牙切齿，“你不用在这胡说八道，容世子比谁都厌烦被摆布，你先前主动退婚要嫁别人，他求之不得。你以为他想娶你么？不过是因为你……” “雪儿，闭嘴。”凤六爷猝然打断了凤如雪的说话。 凤六爷摆了摆手，“行了，我懒得和晚辈计较，你走吧。你残害姊妹的事情我会如实上报给长老们，由他们定夺。” 凤九卿懒得理会他们父女俩神神叨叨的，她原本也只想来带小淮走。 她随手将灵焱剑收回剑鞘里，拉着凤淮转身就走。 背后，凤六爷和凤如雪的目光，都盯着她手中的古朴长剑，直到她离开。 “爹！”凤如雪恨恨道，“怎么就这么放过她了！你该不会真信那是容世子给她的定情信物吧！” 凤六爷表情深沉，“不管我信不信。她拔出了容烨的族剑是事实，长老们那边不会就这么算了。” “可她划了我的脸，就算能恢复……”凤如雪忽然反应了过来，喃喃道，“那是灵焱剑！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办？” 她捂住脸颊的伤口，目光惊恐。 灵焱剑是容烨的族剑，何其霸道？造成的伤口，可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我一定要杀了她！要将她挫骨扬灰！” * “阿嚏——！” 凤九卿抬手揉了揉鼻子。 “姐姐，你不要紧吧？”凤淮目露担忧，“你脸色很不好。” “没事。”凤九卿转眸看向他，“倒是你，这一脸的伤，等会娘看到又得难过。” “我不疼。”凤淮摇了摇头，“姐姐，你不会再嫁给那个姓秦的了吧？我听说了，你是被害了，才会鬼迷心窍要嫁给他，他根本配不上！” 凤九卿一笑，牵着他继续往回走，“那你说谁配得上？” “谁都配不上。”凤淮小声说了句，“六姐那么惦记容世子，让给她得了。我一点也不想姐姐嫁人。” “要不是有容世子，咱们今儿可能还没那么容易脱身。”凤九卿想到凤六爷先前的姿态，是不打算放过她的，认出了她手里的灵焱剑之后，才放弃了对付她的打算。 所以她先前也是因为看出了凤六爷的忌惮，才故意说是定情信物。 凤淮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剑，“姐姐，你真的和容世子……” “没有。”凤九卿揉了揉他的头，“不说这个，你还是赶紧想想要怎么安慰娘吧。” 回到集雅苑，凤九卿就让这小子去安抚娘亲。 自己则是回了房间，也是考虑到族剑都还留在这里，那个男人肯定还没走，她得物归原主，顺带谢一谢对方替自己治伤的事儿。 “呃……咳，容世子？”凤九卿小声唤道，慢慢往前走去，“还在吗？” 没有动静。 凤九卿将那柄古朴的长剑轻轻放在了八仙桌上，才刚放下，一道声音就从身后传来，贴得很近，几乎就在耳畔，“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她一怔，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颈后拂过。 一条修长的手臂从她肩头越过，他拿起了桌面上的族剑，随意挂到腰间。 凤九卿：“你的外衣我……” “不用了。”容烨淡淡道。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先前为我治伤。”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乌木牌子递到了眼前来。 她认出这是医官的牌子，但却不解他的意思。 容烨淡声说：“先前给你治伤，多有冒犯。这是我的医官牌。” 医者眼中人命关天，不分男女。 凤九卿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合着他这是在撇清先前因为要给她治伤，而看了她的身体的事儿？ 她自己本来就是医生，而且还是从异世界来的现代灵魂，当然不会这么迂腐。 “容世 第11章 和容烨的婚约你也得拿回来 听到这人的话，大长老的眉头一拧。 三长老脸上笑容僵了僵，“哪里的话，我们府上哪会短缺小九的伤药，不过还是谢谢世子的一片心意。” 凤九卿：“替我向世子道谢。” “好的，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在下这就回去复命，告辞了，愿九小姐早日痊愈。” 容家的随侍离开之后。 大长老沉着脸说道，“库房当值的是谁？带过来！” 凤九卿淡淡一笑，“大长老，库房不过是狗仗人势，若不是有人撑腰，断不敢如此。” 大长老：“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你也已经教训过小六了，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莫伤了家族和气。” 凤九卿：“这才哪到哪儿啊，她唆使外人对我下蛊的事儿，都还没算呢。” “这都无凭无据的，何必伤了姐妹感情？”三长老喝道，“小九，你别太斤斤计较了！” 凤九卿冷冷一笑，“三长老，我挨了九鞭家法，底子若是差点的，根骨都能给打断。想让我不计较？行啊，那让凤如雪也吃九鞭子。” 三长老：“你！” 大长老：“行了。此事容后再议。” 大长老还没审问处置香菱，容后再议肯定也要等到审问香菱之后。 所以凤九卿此时也没揪着不放。 三长老阴阳怪气问道，“这么说，你能拔出容烨族剑的事儿，是真的了？你和他真的私定终身了？” 凤九卿似笑非笑看了三长老一眼，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反问道，“是啊，我拔出了容世子的族剑，怎么？凤如雪拔不出来吗？” “哼，你少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容烨的族剑本来就大有玄机，除了他自己，从来没人能拔出来，但你却拔出来了？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和他私定终身了所以才能做到啊？” 三长老依旧阴阳怪气的，就差没明着说她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了，毕竟她先悔婚死活要嫁秦凌风，现在踹了秦凌风又说容烨的族剑是定情信物。 大长老就比较直接了，“小九，等你被人陷害的真相查明后，罪魁祸首当然会得到惩罚，可你的罪过也无法一笔勾销，与容家的关系你得去修补，和容烨的婚约你也得拿回来。” 凤九卿眼角抽了抽，试探性问了句，“若是小九无能，拿不回与容世子的婚约呢？” “家族不养无能之辈，你和你弟弟以后都得不到家族的栽培。”大长老看着她手里那三盒玉露膏，“不过容烨既然连族剑都当成信物给你用过，还特意让人送伤药过来给你。你拿回婚约想必不是难事。对吧？” 对个鬼！ 这简直就是把她架到火上烤。 但是三长老在场，凤九卿怎么都不可能露怯。 她笑了笑，“呵呵……那是自然。” 大长老素来板正严肃的面孔上，也露出了些许浅淡笑意，“那就好。过两日正好是宫里的御花会，容烨是容家世子，那天肯定会参加。到时候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别耽误了。” 凤九卿：“小九……遵命。” 之后的两天，凤九卿边养伤边琢磨了一下这身子的‘性能’。 不得不说，原主能被凤家如此看重，天资的确不一般，不仅有凤家血脉里独特的灵力性质，体质也异常强悍。简直和她前世时修的古武道是绝配。 两天的时间，家法那么严重的鞭伤，竟也好得差不多了。 一早就有侍女送来服饰，为她打扮。 “奉大长老命令，前来为九小姐妆扮。” 凤九卿坐在妆台前，看着侍女打算给她画上浓妆的架势。 “等会儿。”凤九卿哪里能看不出来这侍女是受了谁指使过来使坏的？ 她制止了侍女的动作，“我自己来吧。” 侍女动作一停，表情有些心虚，还在劝道，“九小姐还是让奴婢来吧。” “好让你给我画成个猴子屁股，去御花会里出丑？凤如雪还能不能有点新鲜招数了？”凤九卿皱眉道，“退下！” 凤九卿自己搞定了妆容和服饰。 她本就生得美，不妆扮都清丽出尘，稍作打扮更是美得脱俗。 自是受到了众人的注目。 “她居然真的回来了……” “她居然能去参加御花会！她不是挨了家法么？这么快就好了？” 凤如雪在一旁，戴着用来遮盖面上伤痕的面纱，气得牙痒痒。 两天了！她脸上的伤痕才开始慢慢愈合，凭什么凤九卿的伤就好全了？ 第12章 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 殊不知容烨没来，凤九卿反倒自在得很。 好整以暇地在脑中梳理原主本来的命运线。 本来的命运线里，这时原主已经嫁给秦凌风，自然也没参加御花会。只知道在这次御花会上，凤如雪主动提出要给久病在床的太后当药人，得到了一致称颂。 而现在，宴会才开始没多久，凤如雪就站起身来。 “皇后娘娘，臣女得知太后娘娘久卧病床，让您忧心得很……” 但接下来的剧情却完全没照原剧情发展。 因为，凤如雪话锋一转，“我们家九妹妹天资卓绝，连家法的刺鞭受了九鞭都能一两天就痊愈，这般强悍的体质和灵力，若是能给太后娘娘当药人的话，太后娘娘的疾症想必能很快大好。” 来参加御花会之前，父亲和三长老让她在御花会上提议凤九卿给太后当药人。 药人顾名思义就是被当做药的人，以其灵力、甚至心血为引，有的药人甚至还要灌服大量药物，或者被毒物啃噬，非一般人能扛住的。 凤九卿强悍的体质扛得住。 但才受过九鞭家法，再当药人，绝对有损根基。 只要凤九卿不答应，凤如雪就自告奋勇，但她的体质根本扛不住，需要时间温养体质，而太后的病情又拖不了那么久。 等于凤如雪白赚个好名声。如此一看，简直是稳赢的局面。 所有人都看着她。 凤如雪急切追问道，“九妹妹能者多劳，应当不介意献上绵薄之力，为皇后娘娘分忧吧？” 凤九卿轻轻眨了眨眼：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挖着坑在这儿等着她呢。 “我献绵薄之力的事儿，六姐这么激动做什么？” 不得不说，凤六爷和三长老这个谋划的确是不错。 只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她的存在，因为她不是原主。 她身负古武道和玄医道，从异世而来。 “我为何一定要做药人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凤九卿淡淡说道，“我治好太后娘娘不就行了？” “大言不惭！”凤如雪喝道，“你当整个御医院都是摆设吗？他们都没能治好，你在这口出狂言，不怕为我们家蒙羞吗？” “别激我啊，六姐。”凤九卿：“御医院不行我就不行吗？你这么忙着泼我凉水，我若是治好了，你现在这话岂不是很丢人？” “哦？”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厅门口传来，“我竟不知九小姐有这等本事。” 门口仆侍通传道，“言珩公子到！容烨世子到！” 两道颀长的身影从门口走来。 容烨照旧一袭玄衣，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的冷漠。 倒是言珩笑得温和，遥遥冲着座上一身华服的皇后娘娘拱手，“还请娘娘容恕，言珩迟到了，这可不能怪我，都是容世子害的。” 言珩懒洋洋地甩锅，“他腿瘸。” 容世子在家族试炼中伤了腿的事儿，众人也都知晓，目光不由自主都朝那双笔直的长腿看过去。 皇室势微，哪怕是皇帝，也得给五大世家面子。 更何况来人是骁勇善战的容家里地位尊贵的世子，和能医善药地位超然的言家的公子。 皇后温和笑道，“无妨，本就是个喝茶闲聊的宴会，晚到一会儿早到一会儿都没什么要紧。” “只是没想到还能赶上这事儿。”言珩笑眯眯看向凤九卿，“凤九小姐，御医院的院正可是我三叔，你口气不小啊，要是你治不好呢？” “若是我治好了呢？”凤九卿弯唇一笑，翦水秋瞳目光灵动，“如此，便请皇后娘娘做个见证吧。” 皇后：“哦？你想要本宫做什么见证？” “若是臣女治好了太后疾症，便向您请一道赐婚的旨意。”凤九卿道。 皇后：“若你没治好呢？” 凤九卿起身，明明并未在高处，却让人觉得有居高临下的傲气。 她傲然一笑，“那臣女便为太后娘娘当药人又有何妨！” “如此，诸位便一起移步永寿宫，同本宫一道做个见证吧。”皇后说道。 这都是凤如雪预料不及的，她快步走到凤九卿身旁，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疯了！” 凤九卿冷眼看她，“这不都是你挑出来的事儿么？我如你所愿，你还不乐意了？” “我也没让你大言不惭说能给太后娘娘治病啊！言家公子都在场，你说这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凤如雪咬牙切齿。 凤九卿：“我闪不闪舌头就不劳你费心了 第13章 悬脉之术！抖针之术！ 永寿宫。 太后半个多月前忽然急病，昏迷不醒。 皇后带着人们来永寿宫时，太后身边的玉嬷嬷很是警惕。 当得知凤九卿是来为太后诊治的时候，玉嬷嬷的眼睛亮了亮，但又很快黯淡下去。 皇后哪可能有这么好心！ 这位凤九小姐的天才名头她也听过，可惜却是凤家的，谁不知道言家才是祖传的能医善药？凤家就没出过像样的医官。 御医院院正言苍站在旁边，“凤九你口气倒是不小啊。你会医术吗？” 他完全不觉得凤九能治好太后。而且因为近来的丑闻，言苍很看不起凤九卿。 凤九卿淡淡一笑，“略知一二。献丑了。” 她抬袖探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手指悬在太后离腕脉皮肤一寸之隔便停住了。 动作停住的瞬间，言苍的面色倏然变了。 就连刚进来的言珩，素来含笑的脸上，表情都凝了一凝，“她怎么会……” 有人惊呼道，“那不是言家的悬脉之术？！” 悬脉之术乃是言家祖传的诊脉方式，只有受家族重视的人才，才有机会学习悬脉之术。 但她一个凤家女儿，怎么会？ 言苍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这凤九该不会真的会医术吧？ 皇后端庄雍容的脸上，表情也有些僵硬：糟了，要是真让她把这老太婆给治好了…… 凤九卿注意到了玉嬷嬷看皇后时的眼神，以及此刻皇后脸上僵硬的表情。 看来太后的病或许还有隐情。 很快，凤九卿手指一顿，和她预想中完全不同，太后并不是病，竟是一种慢毒！所以才昏迷至今，若是继续拖下去，免不了衰竭而亡的结局。 玉嬷嬷见她停下动作，赶紧问道，“凤九小姐，如何？娘娘的病你能治吗？” 凤九卿淡笑颌首，“我能。” 凤如雪早在凤九卿使出悬脉之术时，就已经慌乱无比，此刻急忙道，“御医院的大人都治不好太后的病，你一天医术都没学过，哪里会治？别死撑了，太后娘娘的病情耽误不起。” 言苍僵硬地笑了笑，“是啊，九小姐可别弄巧成拙。” 皇后还比较稳得住，“好了，凤九姑娘，你不就是想要和容世子的赐婚旨意么？本宫会和陛下提议此事的。你就别拿太后的病情开玩笑了。” 容烨站在最后头，冷眼看着这些虚伪的人，听到皇后这话，他唇角抿出凌厉的弧度，气势顿时寒凉凛冽。 他原本对这些皇室阴谋秘辛并不感兴趣，但若是皇后敢拿他的事情来当筹码算计的话，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容烨刚准备开口，却见那娇美的白衣少女嫣然一笑，眉眼里含着清冽傲气，似是压根不把刚才说话这些人放在眼里。 凤九卿清楚自己大概是踏进了什么皇室的阴私事儿里，她并不想插手这种事，但要她因此承认自己医术不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凤九卿：“你们不用忙着给我找台阶。若是治不好太后，我自愿领罚便是，凤家的刺鞭都没能打断我的脊梁骨，其他的刑罚又能有什么新花样？” 众人甚至没看清她手中何时出现了一副金针！ 凤九卿自己也惊异，因为本以为失散了的灵焱戒，竟是忽然出现在手上！随她心念而动取出了金针来。 没人来得及注意她食指上那枚玄红色的指环。 只见她施针的动作迅如闪电，几息之间就已经扎进太后数个穴位，只剩针尾在微微颤动着。 玉嬷嬷热泪盈眶，当即给凤九卿跪下了，“姑娘若治好娘娘，老奴给您做牛做马。” “嘶——！”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先前那一手悬脉，再加这一手针法，她对医术绝不可能只是略知一二。 言苍赶紧给皇后使了个眼色。 皇后马上沉声呵斥道，“凤九卿你放肆！你连医官牌都没有，也敢贸然往太后身上施针？！你可知罪？！” 凤九卿：“我要真治不好，你再治我罪也不迟。” “你！”皇后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白发妇人，“你分明就是失手，娘娘根本没有任何好转！” 凤九卿看了她和言苍一眼，然后勾起嘴角，手上看似没有任何力道的，朝那些金针拂过去。 只拂去的瞬间，言苍的瞳孔就紧缩起来！怎么……可能！ 容烨眉梢略略挑起，目光兴味，侧目看了言珩一眼，“这不是你们家的……？” 言珩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女的动作，“抖 第14章 需要我给你两耳光让你清醒清醒吗 听着太后这话，众人都忍不住看向容世子。 容烨淡淡看向了凤九卿。 凤九卿觉得这男人清冷深邃的眸子像是会说话似的，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恩将仇报、出尔反尔。 明明前两日还信誓旦旦对他说过，不会纠缠他让他负责任的话。 凤如雪刚想松一口气，起码自己不用被和秦凌风凑对。 她这口气还没松完，凤九卿当然不会让她如愿，“多谢太后娘娘好意，但臣女想要的并非与容世子赐婚旨意。” 凤如雪眼眸蓦地睁大，瞪着凤九卿。 太后道：“哦？” 凤九卿依旧能感觉到男人几乎实质的目光，如芒在背，但想到大长老之前的威胁，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婚宴那天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臣女对容世子情根深种、无怨无悔。” 然后再厚着脸皮，说道：“而且臣女与他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并不需要赐婚旨意也能终成眷属。” 众人都盯着容世子的表情。 但容烨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对凤九卿的话不置可否，目光始终落在这个白衣少女单薄的脊背上，说不出是个什么意味。 听他没有矢口否认，凤九卿松了一口气。 “那还真是郎才女貌啊。”太后夸赞道，然后问，“那你想要给谁的赐婚旨意？” 凤如雪在一旁一颗心都悬了起来，面色惨白，目光紧张地看着凤九卿。 看她这么不痛快，凤九卿就痛快了。 她不介意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悬在凤如雪头上，于是对太后说道，“臣女能否先留着这份旨意，往后给家中姊妹向太后求这份恩典？” 太后点头，“你倒是个重手足情谊的，哀家便应了你。” “多谢太后。”凤九卿施了一礼，告辞道，“那臣女便不打扰太后休息，先告退了。” 玉嬷嬷问道，“九姑娘，娘娘的身体可是还需要什么治疗和调养？请告诉老奴。” 御医院正言苍就在旁边，本不该凤九卿越俎代庖。 但她此刻只想赶紧走人，好去确认灵焱戒怎么会突然出现。 所以点了点头。但刚想让玉嬷嬷去拿纸笔来写方子，就听太后说道，“这样。玉嬷嬷，拿一块哀家的令牌给凤九姑娘。往后这些日子便辛苦凤九姑娘进宫来为哀家诊治了。” 凤九卿本意只是留个祛余毒的养身方子而已，并不想搅和进皇室的阴私事儿里，但眼下倒是骑虎难下。 太后温和道，“哀家知道世家里什么都不缺，皇室也没什么特别能拿得出手的，也就皇家书院还行。听闻你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你往后便带着弟弟来皇家书院读书吧。” 这可是意想不到的惊喜，五大世家的子弟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进皇家书院读书的，而五大世家的女子，更是极少有机会进皇家书院。 凤九卿以前那般天纵英才，也迟迟没有得到皇家书院的名额。 在场很多贵族女子和子弟，此刻都纷纷向她投来艳羡嫉妒的目光。 “臣女多谢娘娘厚爱。”凤九卿这才双手接过玉嬷嬷呈来的太后令牌。 “玉嬷嬷，送凤九姑娘出去。”太后摆了摆手，“哀家乏了，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从永寿宫离开，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后的不是疾症而是毒症，但谁都没有多说，大家心照不宣。 永寿宫里陡然安静下来。 皇后干巴巴笑道，“母后，那凤九姑娘毕竟还太年轻，不然还是让言院正为您诊治一番较为稳妥。” 太后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不必了，稳妥的言院正半个来月也没能将凤九姑娘半刻钟便医好的疾症给医好。事实如何哀家心知肚明，与你们无话可说。退下吧，哀家要休息了。” 皇后和言苍只能从永寿宫出去。 言苍冷脸道，“这下坏事了，好端端的你把那凤九弄来给老太婆治什么治！” “当时凤六在众人面前忽然提议凤九，当着那么多人我怎么拒绝？而且我哪想到她竟然真能治！”皇后脸色难看，将凤如雪给恨上了，“都怪那凤六多事！” 凤九卿没回御花会宴厅，她告辞先行离开，加快脚步朝宫门走去。 一个颀长的玄色身影不疾不徐地缀在后面，闲庭信步般不紧不慢，存在感却极低。 凤如雪追出来甚至都完全没注意到他。 “凤九卿你站住！” 凤九卿充耳不闻，继续快步往前走。 凤如雪伸手就来抓她，却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凤九卿 第15章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纠缠？ “胡……胡说！当、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么简单的事情！” 凤如雪磕磕巴巴，心中暗恨凤九卿怎么忽然这么敏锐了！ 其实从那天凤六爷看到她拔出灵焱剑之后的态度，凤九卿就知道事情不一般，这两天边养伤边打听了些消息。 容家的灵力，越天才越霸道，这霸道不止是对别人，对自身也是一种负担。 所以容家子弟寿数都不长，越天才越英年早逝。 长此以往，注定消亡。 这么多年容家一直在想办法。 扶持能医善药的言家，作为专属医官。 家族剑阁铸造族剑作为武器，也作为封存力量的封印和容器。 所以容家英年早逝的情况已经很少见了。 族剑有灵，只有同样优秀的契合的人，才可能打开。 而容烨作为容家百年难遇的奇才，他的族剑除了他自己之外，从没有人拔出来过。 但凤九卿拔出来了。 这足以证明，她的优秀，能与容烨媲美。 但如果只是这样，凤九卿认为还不足以让容家如此重视，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比如……或许连族剑和言家都并不能控制住他灵力的自伤，而她作为能拔出容烨族剑的人，说不定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功效。 如果凤如雪知道凤九卿的猜测，肯定会震惊，因为她几乎已经猜出事情的大概轮廓了！ 凤如雪：“总之，你别不识好歹！反正你也不爱读书！像武夫似的鲁莽！去了也是丢人现眼，不如给我。” 这是真话。 原主的命运里，嫁给秦凌风之后，各种被秦凌风嫌弃她才情不够。 真是离谱，一拳头能把他打出屎来的武力值，要什么才情？ 凤如雪怕她不乐意，还继续加筹码：“往后我还让我爹在家族里给你母亲和凤淮优待一些。” “我自己就有本事让他们过好日子。”凤九卿觉得涮她也涮够了，决定结束对话，“至于长老们非要我嫁给容烨的理由？我不在乎。我都说了我对容烨无怨无悔你怎么就不信呢？” 看到凤如雪吞了苍蝇似的表情，凤九卿开心地转身走向宫门。 车夫看到她出来，恭谨道，“九小姐，现在回吗？请上……” 车夫话没说完，就瞪大眼睛惊讶地看向她身后。 凤九卿还没转身，就听到了那道低沉磁性的悦耳男声响起。 “凤九，这就是你说的……不会纠缠？” 凤九卿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只能说，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她先前想着先搞清楚灵焱戒的事情，改天再向他当面致歉，顺带商量一下两人婚约的事情。 但没想到他居然跟上来了，那就……没法改天了。 凤九卿硬着头皮转身，垂着头，“小爵爷，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反悔了。” 容烨深邃的眸子里却并不是怒意，看着她先前在宴厅应下赌约，后来去永寿宫给太后诊治，还有刚刚和凤如雪说话时，都像个骄傲的小孔雀似的。 此刻却垂着头像是斗败了的鸡。 容烨眸子里闪过一抹兴味的光，“哦？反悔什么？” 凤九卿：“迫于家族压力，我没法放弃和你的婚约。” 容烨并不惊讶，既然她拔出了灵焱剑，两家的老家伙们就绝对不会放过此事。 “所以呢。”他淡声道。 凤九卿：“所以我们不妨各取所需，达成合作。” 容烨挑了挑眉：“姑且不论是什么合作。你有什么是我所需的？” 凤九卿目光清亮，不偏不移看着他，“言珩治不好你的，我或许可以。” 闻言，容烨眸子一眯，他原本随意搭在腰间族剑上的手，拇指略略用力一推剑柄，森然的利刃就从鞘里露出来短短一截。 只那么拇指长的一截而已！ 杀气！ 凤九卿清楚感觉到了他身上陡然迸发出来的气势。 不愧为容家百年不遇的天才。 果然！好强！ 车夫都快尿了，哆哆嗦嗦往后退出了几丈远。 “这是方才凤六告诉你的？”容烨冷声道。 凤九卿：“不用她告诉我也多少能猜到。” 通过容烨的反应，凤九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垂眸看向容烨看不出任何端倪的长腿。 第16章 你坏了我的清白！ 凤九卿咬了咬牙，“我就说你坏了我清白还不负责任，到时候容家下不来台一样得捏着鼻子认了。” 容烨：“……” 寻常女子把清白看得比什么都重，只有被用清白威胁的，哪有用自己的清白威胁别人的？ 这凤九……当真是个奇人。 容烨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坏了你清白么？我记下了。” 说完，他拇指一松，灵焱剑重新入鞘，他不疾不徐迈步离去。 看着容烨的背影，凤九卿问道，“小爵爷，你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容烨没回身，低沉磁性的声音夹在风里，连冷风似乎都多了些温柔缱绻的感觉，拂进凤九卿耳朵里，让她耳朵都痒痒。 “五天。我给你五天的时间准备，若是你治不出效果……凤小九，你可能不了解容家也不了解我，我若不点头，就算他们想捏着鼻子认了也没用。” 狂！ 凤九卿就喜欢这么狂的，她心中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容烨已经离开，她品了品他话里的称呼，“凤小九？得亏我不是排行第二……不然听起来可就是跑堂的了。” “九……九小姐！”车夫哆哆嗦嗦上来，“现现、现在回去吗？” “嗯，回去。”凤九卿听车夫抖成这样，不由得疑惑问道，“你冷？” 车夫缩着脖子，都快哭了，“容世子刚才那样……奴、奴才快吓死了。” 凤九卿想到先前容烨杀气外露，普通人的确吃不消。 她抬手对着车夫一挥，车夫只觉一阵清风拂面，先前那种让人恐惧的压迫感就消失了。 * 闺房里。 凤九卿垂眸盯着右手食指上玄红色的古朴指环，的确是灵焱戒没错。 但她不明白。 “怎么就跟过来了呢？”凤九卿喃喃道。 灵魂穿越就已经够玄幻了，灵焱戒还能跟着一起过来，就更玄幻了。 “或许真和灵焱剑冥冥之中有点什么联系。”凤九卿想了想，“好像就是从拔出灵焱剑之后……” 她食指就变得有点热热痒痒的，她也没多想，哪里知道在永寿宫给太后治病时，灵焱戒忽然出现，还随她的心意唤出了一套金针。 在前世，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能储物，她所有的家当都在里头。也能封存储蓄力量，说起来和容家的族剑差不多一个意思。 凤九卿开始检查灵焱戒的功能还齐不齐全。手掌一翻，一柄装上了消音器的黑枪就出现在手中，她手指搭在扳机上，和以前的触感没有任何不同。 “古代的话，弓箭比较合理吧……”凤九卿手掌一覆，黑枪瞬息间消失，一把黑色的反曲弓出现。 凤九卿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弓后，轻轻旋转了一下戒指。 就像是打开了什么闸门。 瞬间，狂暴的力量从她身上迸发开来。 如果先前的车夫在场，就会发觉此刻她给人的压迫感，丝毫不比先前容世子的杀气带来的压迫感轻多少。 “功能齐全！”凤九卿轻快道，将戒指旋转到原位，满意地点了点头。 砰砰砰！ 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姐！姐姐！”凤淮在门口急唤。 “怎么了？”凤九卿拉开房门，“都急出汗了？” 凤淮目光警惕的朝她房里张望着，“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我刚才忽然感觉到特别可怕的压迫感，大概是我的错觉？”凤淮挠了挠头，总算放心下来，“你没事就好。” 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却总想着保护她。 凤九卿想到原命运线中这个后来死在了流放途中的弟弟，心中有些酸涩。 “小淮，明天姐姐带你去读书好不好？”凤九卿柔声道。 凤淮脸色一变，往后连退三步，疯狂摆手，“不好不好。” 温情氛围瞬间稀碎。 凤九卿脸色僵住，是了，原主和凤淮都是武将的孩子，对读书还真没兴趣，让他们写一时辰字，他们宁愿练三个时辰的苦功。 “不好也得好！”凤九卿脸上先前的温柔已经消失不见，“我弄来皇家书院的名额你当容易么？别人想要还没有呢，你必须去。不然，哼！” 凤九卿一握拳，手指骨节噼啪作响。 凤淮非暴力不合作，被姐姐治得服服帖帖的，只能臊眉耷眼的答 第17章 王爷，您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当今七皇子司空献，亲王之尊。 母妃乃是贵妃，他从出生便尊贵非凡，恐怕是做梦也没想过，会被挡在一扇院门外头。 司空献忖了忖，抬手轻轻敲了敲集雅苑的门。 不多时便开了，里头探出个目露探究的脑袋来，“您哪位？找哪位？” “不知凤九小姐可在？”司空献温和问道。 白雪是个憨的，竟也就忘了追问对方身份，听到是找小姐，就摆手道，“小姐病了，不见。” 还不等司空献多说什么，院门就关上了。 司空献一愣，哭笑不得站在原地。 集雅苑里，阳春从小厨房出来，问白雪，“谁啊？” “不知道，找小姐的。” 阳春皱眉，“你好歹也问问人家是谁。” 她马上走来打开院门，就看到依旧站在外头的清俊公子，“您哪位？寻我家小姐有事吗？” “敝姓司空，司空献。” “司空献……”阳春喃喃地复述了一遍，眼眸蓦地睁大。 司空！这不是国姓吗！司空献！不就是七皇子献王殿下吗！ 她赶紧福身跪下了，“王爷恕罪！” 然后司空献被请进去之后，就看到原本称病的凤九小姐，面色白里透红再健康不过的样子。 “九小姐身体不适？”司空献语气里带了几分谑意。 没想到凤九卿不仅没不好意思，反倒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嗯，不适。” 司空献：“……” 这清俊优雅的小王爷，大概没见过像她这么厚脸皮的。 凤九卿索性让他再长长见识，继续道，“凤九惭愧，辜负太后娘娘期望，身体不适，无法进宫为娘娘诊治调养。便也无功不受禄，请娘娘收回皇家书院名额，凤九愧不敢受。” 司空献并未多问，眉梢轻轻挑了挑，“如此。那是本王打扰了，先告辞。” 凤九卿淡笑，“身体不适，便不送王爷了。” 司空献离开之后，阳春问道，“小姐，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明明可以进宫去向太后告状的啊？ 凤九卿一笑，“没必要。” 在他们那个位置的，比起听她的一面之词，更愿相信他们自己查到的消息。 果不其然。 半个时辰后，永寿宫里。 司空献陪着太后喝茶，一起听着探子打探来的消息。 “以前只听闻这凤九天资好，没想到她气性还挺大。”太后淡笑。 玉嬷嬷在一旁附和，“是不小，不然也不会只身一人就敢和皇后对赌，还和言家言苍那一脉杠上了。” “献儿，你觉得如何？”太后问司空献。 “孙儿觉得她挺有意思的。”司空献说，“这次她和凤家离了心，倒是方便我们拉拢。” “那行。”太后点了点头，转头吩咐玉嬷嬷，“阿玉，拟一道哀家的旨意下去。” “遵命。” * 太后的懿旨来得很快，指定了凤九卿姐弟作为七皇子伴读，出入皇家书院。 这旨意一出，意思之前许给凤九卿的那两个名额，铁板钉钉是他们姐弟俩的，就算她有意让给别人都不行，就更别说别人想抢了，没戏！ 所以凤九卿到前厅来接旨的时候，几个长老脸色铁青。 看到他们不痛快，凤九卿心里就痛快了不少，上午时在这个大厅里受的那些闷气，这会子才算是解气了。 来宣旨的是上午见过的七皇子司空献。 他宣读了一遍旨意后，淡笑道，“凤九姑娘，接旨吧。” “臣女领旨谢恩。”凤九卿道。 司空献免了她的礼，“好了，你可是答应了要给太后娘娘诊治调养的，既然已经接旨了，你身子可还像上午般不适？” 他这话当着长老们的面说，直接给凤九卿拉了波仇恨。 原来她装作身体不适，故意不进宫去为太后看诊！ 凤九卿倒没所谓，她的性格没那么怂，如果怕被记仇，她刚开始就不会这么做。 但跟着司空献从凤府出去之后，凤九卿才轻叹了一口气，“王爷，您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司空献表情没有任何惭愧，唇角噙着温和笑意，“本王以为这就是九姑娘想要的效果。” 到了永寿宫。 凤九卿 第18章 言家的走狗，你要么杀了我 “放肆，你们想干什么！”司空献怒道。 凤九卿没想到有人敢在皇宫前，七皇子献王眼皮子底下动手，所以没有防备。 等到意识到危险时，手已经被制到了身后！ 咔哒！ 先是一个金属圈将她双手反扣，另一个金属圈则是扣住了她的颈项。 金属圈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很是冰凉。 “你们……”凤九卿眸光一凛，当即挣了起来，可但却完全动用不了灵力和古武之力！根本挣不脱。 一个黑衣人冷声道，“别白费力气了，和我们走一趟吧。” 他伸手用力压着凤九卿的后背，一道内劲打进了她的身体。 “唔！” 她闷哼一声，喉间顿时腥甜散开，丝丝缕缕的鲜红从唇角滑落。 “你们大胆！”司空献怒不可遏，但却瞬间惊愕地看着她颈上的金属圈，“这是……缚灵圈？” 再看向黑衣人的面具，“你们是监察司的人？” “监察司办事，王爷不该管的还是少管。”为首的黑衣人对献王的语气最多算是客气，连恭谨都算不上。 凤九卿脖颈上的正是监察司鼓捣出来的缚灵圈，能够压制被缚人的灵力。 监察司受大陆上的宗门直接管辖，地位和格局都超然得很，除了会监察试炼、从中物色厉害人才，以及断一些悬而难决的案子之外。 对皇室、贵族的权力倾轧或是婚丧嫁娶这些俗事都不感兴趣。 这样的机构，为什么会对她发难？ 凤九卿咬唇，忍住脏腑剧痛，“监察司……为何抓我？” “有人状告你数条罪状，证据确凿。监察司已经接受审理了，现在带你回去审问。”黑衣人一板一眼，就要带凤九卿走。 司空献挡在他们面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带回去审过就知道了。”黑衣人不讲任何情面。 “可是……”司空献依旧挡在他们前头没有让开。 监察司通常只在有确切证据之时才会接受审理，而监察司审问人的手段，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刑。 监察司地位超然，在皇室面前也不落下风。 为首的黑衣人冷道，“王爷若是阻挠监察司办事，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司空献面色一寒，手中已经渐渐蕴力，瞧着竟是打算和监察司的人动手。 “王爷！”凤九卿急唤一声，她看着司空献，轻轻摇了摇头，那道内劲在她经络里肆虐，让她每一秒钟都疼痛难忍，“我行得端坐得正，我倒想看看……是谁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抬眸看着为首的黑衣人，一双杏眼里目光是毫不屈服的坚定，“听闻，监察司素来……公正。若我是清白的，到时还请……秉公惩处诬告我的对方。” 司空献急道，“九姑娘有所不知，监察司最会用刑！” * 被带进监察司黑塔，关进刑房，绑上刑架。 一枚丹丸被塞进嘴里，入口即化，凤九卿顿时一个激灵。 “唔……！”她忍住喉间痛呼，嘴唇被咬得破碎，鲜血丝丝缕缕从唇角滑落。 献王果然实诚，监察司的确是最会用刑啊。 刚才那枚丹丸在嘴里一化开，凤九卿就迅速反应过来了，这是能让人保持清醒，提升五感的药，平时用能让人耳聪目明提神醒脑。 但用在刑前，则是为了让受刑人无法痛晕过去，只能硬生生扛着，保持清醒扩大疼痛的药。 那道在她体内肆虐的内劲，顿时如同烈火，仿佛要将她烧干净了！ 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柄烧红了的利刃。 声音没有情绪。 “凤九卿，有人诉你没有医官牌便贸然给当朝太后行医，此事属实？” 凤九卿扯了扯嘴角，“属实。” 看来她果然没猜错，她抬眸看向眼前黑衣人，“言苍人呢？有胆子告黑状，没胆子当面对质吗？还是监察司就只听信一家之词？” ‘无证行医’本来就只是个自罚三杯的罪名，言苍既然告了黑状，肯定还有别的脏水要泼。 黑衣人无动于衷，继续道，“你剽窃偷习言家秘传的悬脉及抖针之术，众目睽睽，证据确凿。” 黑衣人放慢语速，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从哪里偷习来的言家秘术？” 凤九卿定定看着他，同样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偷习。” 第19章 我那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君就很不错 “……想屈打成招？你不如做梦比较快！”凤九卿咬紧牙关忍住剧痛，眼睛通红，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来。 “你好大的胆子！”言苍怒喝一声，赶紧走上来关切询问慈航司礼，“大人您没事吧？此子毫无礼数，不知悔改，千万不要对她客气！” 慈航司礼拿帕子擦去脸上污秽，面色并不好看，侧目对一旁黑衣人点了点头。 “唔——！” 凤九卿紧抿着唇，但喉间还是发出破碎的痛吟来。 言苍在一旁小人得志地笑着，看着凤九卿身上被拉开一道道伤口。 监察司的用刑手段果真不一般，烧红了的刀子拉开的伤口，不会出什么血，也就不会因为失血而亡。 而凤九卿身为凤家血统中的佼佼者，恢复力强悍，伤口很快结痂，感觉不用多久就能愈合，所以行刑人一刀又一刀。 不会死，但却极致的疼痛，堪比凌迟。 到最后，凤九卿的神智都有些恍惚了，她额头上全是冷汗，将头发都沾湿了。 她嘴唇轻轻翕合，像是濒死的鱼。 慈航司礼这才上前，“凤九卿，你还不认罪吗？” 言苍在一旁盯着，本以为她都成这样神志不清了，肯定很容易就松口了。 但没想到，凤九卿声虚气弱，却丝毫不松口，“我绝不会认罪。” 说罢，她便闭口不言，垂眸等着下一轮酷刑到来。 但慈航司礼没再下令继续用刑，言苍急了，“大人！您该不会真信了她的话吧？再用刑啊！再用刑！她就快扛不住要松口了！” 慈航司礼皱着眉，目光不着痕迹地朝后方看了一眼。他身为监察司礼之一，就算对言家亲厚些，也不至于被言苍左右。 之所以会对凤九卿这样用刑，是因为监察司本来也对凤九卿陡然出现的医术天赋很是好奇。言苍的状告，只不过是给了监察司一个由头而已。 慈航司礼没等到后方传来任何动静，便授意行刑人继续用刑。 言苍见此，心中一喜。 那把刀已经又重新在炉膛里烧得通红，凤九卿垂着头，嘴角勾起一抹讽笑，苦中作乐地想，这次要是没死，往后怕是都不想吃烤肉了。 烧红的利刃，热度又在靠近。 凤九卿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准备抵御新一轮的疼痛。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男声响起，“够了。” 黑衣行刑人的动作马上停止，起身站到一旁垂着头。 明明先前在面对献王时，都只勉强称得上客气而已，现在的姿态却是绝对的恭谨。 慈航司礼也往旁边让开一步，“大人。” 凤九卿垂着头，只看到一双黑色的缎面靴子走进了视野里。 再往上，高挑挺拔的身形覆着一身黑袍。 衣边缀着繁复的花纹，脸上扣着一张面具，面具上是妖异的红色焰纹。 言苍也有些紧张，他认出了这位的身份，赶紧垂首礼貌道，“司正大人。” 言苍没想到，就这样的小事，怎么连这位人物都惊动了？ 带着焰纹面具的黑袍男人，微微倾身，凑到凤九卿面前，“为何不认罪呢？只要你点头认罪，便不用再受罪了，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声音被面具蒙得有些失真的低沉。 凤九卿垂着头，鲜血丝丝缕缕从嘴里往地上滴落，她轻轻的喘了一口气，哑声说道，“医术乃救人性命的本事，本就该集百家之长，言家敝帚自珍，技不如人还反咬一口。我为什么要认罪？” 凤九卿嘲弄地掀了掀嘴角，“就因为、言苍来找你们告状……告得早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听信一家之词？”这位监察司正问道，“那我给你个机会辩解，你要怎么证明你自己没有剽窃偷习？” 言苍急道，“司正大人！您怎么能……” 慈航司礼在旁边一惊，心说这人是没脑子还是傻大胆？竟敢这般和头儿说话？ 慈航司礼刚想制止言苍，就见头儿一抬手。 “啊！”言苍惨叫一声，人已经被可怕的力道给掼到了墙上。 凤九卿这才抬眸看向这个带着焰纹面具的男人，“我说了，他们技不如人我没什么好剽窃偷习的？既然他诬告我，那我要与他在医术上一决高下，若是我输了我认罚，但若是我赢了……” 凤九卿的嘴角挑起一抹笑容，她明明那么狼狈，笑容却依旧睥睨。 言苍忍着先前被监察司正掼到墙上的疼痛，抬眸就看到她这抹笑容。 第20章 她一脑门子扎进了他的浴室 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强，凤九卿都察觉到了，转眸看了过去。 言苍的表情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看，她怎么会知道容世子‘痼疾’的事情？ 容烨的情况除了容家和言家里有头有脸的长辈之外，知道的人不多。 凤家的长辈恐怕也是因为曾经两家有婚约，所以才能得知个片面而已。 她是怎么知道的？ 言苍干巴巴道，“只我们言家还不够，你居然还想把容家也扯进来？” 凤九卿听着他这恶人先告状的话语也不恼，“言院正先前不是不怕不好收场么？所以我给您添把火，你喜欢大场面？咱们就往大了搞。” 言苍：“……” 他脸色白了红，红了白，很是热闹。 一时哑然，倒是被凤九卿占据了主导权。 凤九卿看向座上几位司礼和那位目光如电的司正。 “还请诸位大人做个见证，四天后我将与言珩少爷在医术上一较高下，为容世子进行诊治，谁能给容世子治出更好的效果，便算是获胜。” 凤九卿想着昨天和容烨的五天之约，所以特意将时间定在四天后。 她继续道，“输家就按照先前与言院正说好的赌注执行。我听闻监察司最为公正，想必是不会徇私的，有诸位见证，自是再好不过。” 言苍烦她，听见她说话就想挑刺，干嘛得等四天？能耐就今天比！ 但是一想自家子侄不明不白就被拱进了这事儿里，怎么不得点时间准备准备呢？言苍才忍下了这话。 慈航司礼朝着头儿看了一眼，头儿好一会儿没个动作，慈航司礼都已经准备出声否决这事儿了时，才看到戴着火焰纹样面具的头儿轻轻一颌首。 慈航司礼这才转头对言苍和凤九卿说道，“既然如此，此事便这么定了，届时监察司会做出公平的见证。” “多谢，那凤九就先告辞了。”凤九卿向他们告辞，没多看言苍一眼，从监察司离开。 言苍还想说些什么，但现在都已经在监察司的见证下定下了比局，也不好再对她做什么。 座上神秘深沉的黑袍面具男人，幽深的目光一直凝着她的背影。 明明先前遭受了宛如凌迟的酷刑，监察司用刑的手段，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疼得哭爹喊娘丧失意志，而她虽然面色惨白，遍体鳞伤，却依旧脊梁挺拔，不折不弯。 哪怕此刻身体还在因为先前受刑的疼痛，而持续的轻轻颤抖，也依旧不卑不亢，挺直了脊背从监察司走出去。 凤九卿一出去，就见司空献急急迎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九姑娘！”看到凤九卿从监察司里出来，司空献终于松了口气，“你要再不出来，本王就要带人进去要人了。” 凤九卿看他急得额头都冒汗了，不管他究竟是真心关切，还是有意拉拢。 任何时候的善意都值得被认真对待，凤九卿向他道谢，“多谢王爷厚爱。” “我没事，我说过了不会耽误明日给太后诊治的。”凤九卿微笑道，忖了忖，就将先前在监察司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司空献听完面色凝肃，“和言家比试医术？九姑娘，本王很相信你的本事，但那言珩是言家这一辈里资质最为出色的，你与他比，会不会不太稳妥？” 他语气里并没有任何看不起她的意思，纯粹是担心。 凤九卿一笑，眉眼轻挑的弧度是睥睨的霸气，“王爷，谁还不是自家这一辈里资质最出色的呢？” 司空献闻言一怔。 看着她神色里睥睨的大气，是啊，她也是凤家这一辈里资质最为出色的，她为什么要怕呢？ 司空献释然地轻叹一口，笑了，“那，有什么是本王能帮你做的吗？” 凤九卿想了想，还真有。 “那我有还真有个不情之请想劳烦王爷……” 凤九卿将事情拜托给司空献之后，自己就浑身轻松地走上了回去的路。 身后，监察司黑色高塔的檐角上，静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一身黑衣，脸上戴着有火焰纹样的面具。 他静静看着那道倩影离开的方向。 有人姿态恭谨靠近他身旁，双手奉上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主上。” “嗯。”他的声音从面具下低低响起，伸手接过长剑往腰间挂，剑柄上一个‘烨’字一闪而过，另一手随意揭掉了脸上面具，露出英俊无俦的脸。 “这几天跟着她，小心些别被发现了，看看她想做什么。”他声音淡漠地吩咐着。 “遵命。” 第21章 孤男寡女，你还没穿衣服 听出男人声音里的森然，凤九卿当即就要转身出去，可是外头的巡逻队伍已经近了。 而她本来过来这趟，就是为了向容烨赔个罪，关于先斩后奏把他拉进了和言家比试中的事情。 反正都是来赔罪的，也不介意看他洗澡多得罪他一点了再赔罪了。 虱子多了不痒，凤九卿破罐子破摔地停住了转身的动作，腰一拧又转了回来。 容烨的声音依旧森然寒凉，“还不滚？” “啊……”凤九卿发出个轻轻的音节，“容世子，冒犯了，我恐怕还得在这儿待一会儿。” 她伸手朝门外的方向指了指，“容家府上守卫太森严了，我被他们给盯上了，还好我身法还行，不然就得被逮住。” 容烨的声音从浴池方向飘过来，“你怎么确定你就你不会被逮住了？” 凤九卿听他这话意思，就像是在说他肯定会让她被逮住一样。他要是想让她被逮住挺简单的，他只需要喊一声就行了。 凤九卿听着外头巡逻队越来越近的声音，咬了咬嘴角，说道，“小爵爷，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没穿衣服，这要是被巡逻队伍传出去，可就说不清啦。” 容烨：“……” 凤九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察觉他的沉默。 外头的巡逻队伍声音愈来愈近了，几乎已经到了门口！ 凤九卿和他们一门之隔，她抿了抿唇，心想要不要还是找点别的办法溜走？ 外头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先是‘笃笃笃’的敲门声。 而后一句恭谨地询问，“世子，打扰了。属下们巡逻时察觉到可疑行踪，追踪至此，不知是否有可疑人物惊扰到您？” 凤九卿身体已经蓄力，只等容烨一揭发她，马上就可以窜出去。 “无人经过。” 冷淡的四个字响起，外头的巡逻队马上道，“打扰到您了十分抱歉，属下们这就离开。” 然后巡逻队的动静就渐渐远去。 凤九卿稍稍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倒不是怕了容家的巡逻队，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她今天已经遭受了太多，实在不想再继续折腾。 容烨没有言语，淡淡看着她。 凤九卿这才仔细打量了浴池里的男人，“你……” 容烨此刻的状态，看得出来明显不太好。 凤九卿伸手轻轻探了探池子里的水，刺骨的温度盘踞在指尖。 这是个寒池，容烨在这里头，肯定不是为了洗澡，就跟他身上皮肤盘踞的那些诡谲神秘的繁复咒文，肯定不是为了好看一样。 凤九卿看着寒池和他身上的繁复咒文，心里很快有了个猜测。 “看够了吗。”容烨冷声问了一句，一双幽黑的瞳眸没有任何温度。 凤九卿动作自如地收回了目光，“我本意只是想躲过巡逻队，没想过打扰小爵爷疗伤，实在不好意思。” 听到疗伤二字时，容烨淡淡挑眉，声音依旧无甚温度，“你来容府，所为何事。” 凤九卿想到自己和言苍打的赌和自己此行的目的。 声音有些弱了下去，“我是来向小爵爷赔罪的。” 容烨目光清冷淡漠地看着她，“夜闯他人宅邸，就是你赔罪的诚意？” 凤九卿赧然道，“我也是一时情急，不希望明天小爵爷从别人口中得知情况。难免有些欠缺礼数，不知小爵爷想要的赔罪诚意是哪种？凤九下次一定注意。” 容烨看了她片刻，淡声道，“提头来见。” 凤九卿：“……” 这个真是做不到啊。 凤九卿沉默了片刻后，就把事情说了。 “御医院正言苍污蔑控诉我偷习言家的悬脉、抖针之术。所以我将四日后给小爵爷治疗一事，拿来与言家比试，以证清白。” “但此事我情急之下先斩后奏，把小爵爷也拉了进来，多有歉意，所以特意登门赔罪。还望小爵爷能够原谅，也请小爵爷成全。” 凤九卿语速不疾不徐，声音不卑不亢。 容烨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眸色变得有些莫测。 片刻后，他才淡声说了句，“凤小九，容家与言家之间相交甚密，说是世交也不为过。我又为什么要成全你？” 凤九卿笑了，她绝美的小脸上，笑容竟是透着几分睥睨之色，“当然是因为，我比他们厉害啊。他们技不如人，难道小爵爷就要因为所谓的世交，一直这样受伤下去吗？ 第22章 咱们孤儿寡母三人，是留不下的 得到了容烨的首肯，凤九卿稍稍松了一口气。 从容府围墙上跳下去的时候，她腿有些无力地软了软，险些要忍不住跌倒在地。 身体到处都在嚣叫着剧烈的疼痛。 监察司不愧是监察司，果真是最擅长用刑，那些手段……以她的恢复能力，到现在都还是剧痛不止。 凤九卿手掌一翻，掌心里就出现两片白色药片，被她送进嘴里。 远处墙角边有黑影一闪，被凤九卿的余光捕捉到，其实先前从凤家出来时，她就已经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视。 凤九卿觉得极有可能是监察司派来的人。她脑中倏然闪过那个一身黑袍，戴着焰纹面具，诡谲高深的男人。 那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啊。 只不过，在暗处跟踪窥视的人，并没有靠近或是袭击的意思，而就凤九卿现在的状态，又着实不想节外生枝，也就视而不见。 潜入容府之后，那个暗中跟踪窥视的人，倒是没有跟进来，可见，甭管这有心跟踪的人究竟是什么来路，都要对容府忌惮一二。 止痛药渐渐起效，凤九卿回到集雅苑的时候，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在房里脱掉了上衣上药，正巧阳春给她打水进来，看到凤九卿没来得及遮住的伤势，阳春眼睛都红了。 “小姐！您怎么……！” “别喊。”凤九卿道，“等会惊动了我娘。” 阳春咬了咬唇，走上来从她手里接过伤药，“好好的怎么会弄成这样？之前家法的伤势不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些又都是哪里来的？” 有止痛药加持，在加上玉露膏抹到伤处时带来清凉的感觉，凤九卿觉得好受了不少。 阳春一边给凤九卿抹药，就一边偷偷抹眼泪，声音里带着哽咽，“怎么……怎么还有烧焦的地方呢？这也太……这也太……小姐，您今儿不是进宫去给太后医病吗？怎的你治好了她，她还要这样对你么？” 凤九卿闻言一愣，旋即笑了，“不是那么回事儿。” “是了。”凤九卿问道，“今天府里就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吗？” 阳春没听明白，“什么消息？” “没事。没有就算了。”凤九卿没细说，心中却在冷笑着，她不信凤家不知道她今天被监察司带走的事情。 只是大抵也没有人打算为她向监察司求情。 阳春有些反应了过来，“小姐是说，族中长老们知道这事儿？知道您会受伤？” “谁知道呢。他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或许知道了装不知道。”凤九卿淡淡一笑，“只不过，我看他们还能不能继续装下去吧。” 这天夜里，一个小道消息在有心人的操控下，在京城坊间传开，更是在翌日一早的早市里热热闹闹地传开。 “哎！哎！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凤家那个九小姐要和言家少爷比试医术！” “是不是真的啊？言家可是世代行医，一家子都能医擅药的。那凤家九小姐行不行啊？凤家不是商人吗？” “谁知道呢？可之前皇宫里不是流传出了消息，说御医院都没能治好昏迷的太后，可是凤九小姐给治好了么？” “那还真说不定就是真的，总之，这算是有热闹可以瞧了啊！” 翌日一早，凤九卿起床时，这些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得有鼻子有眼，沸沸扬扬的了！ 早膳时，凤淮结束了早练，急匆匆地赶回了集雅苑。 声音里的兴奋都没能压住。 “姐姐！是不是真的啊？你真的……！你真的要和言家比试医术吗？” 凤淮的话让母亲愣了一下，倏然看向了凤九卿。 凤九卿笑了笑，并不言语。 凤淮已经知道了答案，眼睛亮亮的。 凤九卿问道，“害怕？” “我才不怕呢！”凤淮毫不犹豫。 芸娘没他这么没心没肺，有些担忧地看着凤九卿，“我知道你天资卓绝，有好些我不知道的本事，可那言家不是医术很好么？” 正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有天才这回事儿，而原主正好是其中之一。所以倒是为凤九卿省去了不少解释的功夫，起码自己如果有点什么新的技能，也不会太过引人怀疑。 “我也知道他们医术很好，但总得试试。”凤九卿看着母亲温柔的眼睛，“从这几次也能看出来了，这家族，咱们孤儿寡母三人，是留不下的。” 听到她这话，芸娘抿了抿唇。她也清楚，因为父亲不在了，他们姐弟俩一直受到和其他子弟不一样的对待，如果不是 第23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要脱离宗族 凤九卿在外头，脚步顿了顿，没有马上走进去。 “那可是言家！是能随便得罪的吗！”五长老继续怒道，“连监察司都向着他们！她被抓进去一趟，难道还没吃到教训？居然还敢惹出这档子事来！现在要怎么收场？” 五长老也顾不得应该对大长老保持尊敬了，他盯着大长老。 “凤阑，到时候你又兜着吗？得罪了言家，就等于得罪了容家，她现在和容烨的婚约拿不回来，之前的事情已经得罪过容家一次了，现在又惹出这档子事情。她这是打算把容家得罪透了？” 大长老的性格沉稳，面对五长老的咄咄逼人，并不接腔，表情也没有太大变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五长老不客气的态度而生气。 只是目光淡淡朝着门外的方向看了过去，似是已经察觉到外头有人似的。 凤九卿的声音就在这时从门口传进来，“那不知五长老的意思，是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凤九卿走了进来，人如其名，似乎丝毫没有因为五长老的怒气而受到任何影响。 甚至，嘴角的清浅弧度还昭示着，她情绪似乎还不错。 当然不错啦，看到不待见她的人因为她的事情焦头烂额，还是挺痛快的。 凤九卿看向大长老，略略一行礼，“长老好。” 凤阑看着她，目光深沉，凤九卿从中竟是读不出什么情绪来。 她没来时，五长老只能对着大长老输出，现在她一来，想都不用想，五长老的所有怒火，顿时就朝着凤九卿头上转移过来。 凤家虽然不如容家那般，因为族人天生灵力性质霸道强悍，实力出众。但都能坐到一族长老的位置，五长老的实力不会弱。 他灵压全开，朝着凤九卿压过来的时候，因为过于突然，距离又很近。 一瞬间，那灵力的威压简直如同山呼海啸一般。 凤九卿眉头一皱，右手大拇指已经轻轻摁在了食指的灵焱戒上，随时就要做出应对。 哪知还不等凤九卿做出动作，大长老陡然有了动作，他一拂袖，一个沉稳厚重的灵压力道，直接与五长老的灵压碰撞在了一起。 两人的力量对撞，一个狂暴，一个沉稳，互相消解，归于平寂。 凤九卿松开了摁住灵焱戒的手指。 凤九卿看向五长老，“五长老，晚辈就算是真的犯了错，也自然有家法惩处我。您对晚辈直接出手，是不是不太合适？” 五长老冷笑，“老夫看你就是父亲死得太早了，无人教你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才会如此狂妄放肆！今日老夫就是替你早死的父亲教训教训你！” 说虽然是这么说，但刚才那一下既然已经被大长老化解，五长老迫于面子，也不可能再对凤九卿出手，不然传出去可就太掉价了。 大长老转眸看向了凤九卿，沉声问道，“凤九，你可知错？” 凤九卿一五一十道，“大长老，小九不知何罪之有。” 五长老怒气未消，“死不悔改！” “如果你们说的是与言家比试一事……”凤九卿来之前原本打算给他们留些面子，可是先前在外头听到五长老的那些话。 以及刚才五长老直接想对她动手的事儿，让凤九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凤九卿弯了弯嘴角，看着五长老，笑着问了一句，“哦，你们现在不打算装不知道了？” 五长老的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我是说，昨天我被言家诬告偷习医术，被监察司带走拷打逼问，意欲屈打成招的时候，你们不是装作不知道么？” 凤九卿问了一句，然后才继续道，“我提出与言家比试，以自证清白，你们现在不打算装作不知道了？” 五长老梗着脖子，面色有些涨红，依旧嘴硬道，“怎么？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事情！难不成还要家族来帮你担着吗？！家族已经帮你担过多少事情了！” “晚辈现在也依旧没有想让家族担着的意思，我是以个人名义与言家比试。所以五长老可以不用担心。” 凤九卿淡淡笑了笑，看着五长老，“还是说，因为之前晚辈没有乖乖将去皇家书院的名额让给其他兄弟姐妹，让五长老不满了，所以您才要在这件事情上，对晚辈紧咬不放？” “你——！”五长老手重重一拍，面前的桌子登时四分五裂，“牙尖嘴利！” “行了，够了！”大长老眉头一皱，喝止道。他眸光深沉地看着凤九卿，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姑娘，好像距离越来越远了。 “凤九，此次的事情，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大长老严肃问道。 凤九卿只忖了片 第24章 总算是自由了！ 至于凤九卿为什么现在就提出要从凤氏宗族独立出去，自然是因为，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和其他人将从宗族脱离视为洪水猛兽比起来，凤九卿并不觉得从宗族脱离出去就是什么流放。 反之，她还觉得这再好不过了。因为只要从宗族脱离出去，就不会受那么多管束了！ 不然宗族的家法在头上悬着，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凤氏宗族还会在将子弟从宗族脱离的时候，给一部分资源的优待。那些被安排到地方城池去管理家族产业的子弟们，过的可不是什么穷困潦倒的日子。 好些被安排去了富庶的地方，过得滋润极了。 所以原主执意要嫁给秦凌风时，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脱离宗族了，所以尽管当时那么让家族蒙羞，家族却还是给了原主嫁妆。 这是凤家身为京城五大世家门阀之一的体面。 凤九卿看得透彻得很，但母亲却急坏了。 芸娘在屋里焦急地来回踱步，“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我去求长老他们吧，你父亲当年也算为了家族没了的，他们不能这样对你！” “不用不用。”凤九卿按住母亲肩膀，安慰道，“娘，我脱离宗族才是最好的选择。” “胡说！” “您听我说。”凤九卿柔声道，“我以前风头太盛，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等着推我下水，如果我一直都没有行差走错，他们也打不开这个口子。但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经开了这个头了。” 芸娘虽然没说话，但是表情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显然已经被凤九卿说服了不少。 凤九卿继续道，“我如果继续留在宗族，只会给这些人更多的机会，就算我不犯错误，他们都会想尽办法让我犯错误。宗族的家法就悬在我头上，我实在是不想再挨一次了。” 如果说凤九卿其他的话语都没能完全说服母亲的话，提及宗族家法，几乎一瞬间就让芸娘再无任何意见。 芸娘现在每晚都还做噩梦，梦到凤氏宗族的家法，几鞭子打死了她的女儿…… “好。”芸娘目光坚定，“娘都听你的。” 想到她先前还那般焦急，眼下却这般冷静，不为其他，只因为身为一个母亲的爱女之心。 前世没有尝过亲情温暖的凤九卿，心里有些感动。 “娘也别太担心，其他人担心脱离宗族，是因为担心不能享受宗族的资源，但只要我足够优秀，哪怕我脱离了宗族，资源一样不会少了我的。”凤九卿说道。 凤九卿原本还担心脱离宗族的事情，办下来没那么快，要是等到和言珩的比试结束，但凡她赢了，这事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很快，凤九卿就知道是她多虑了。 他们简直生怕她反悔似的，上午她才去前厅和长老们说了脱离宗族的事情呢，都没等到下午。 午饭都还没吃，就有人来了。 “凤九，先别吃了，等去了你新家，有得是你吃的。”凤六爷站在集雅苑的院子里，冷笑着看着她。 “我知道你嚣张不了多久，但没想到，你别说一年半载了，竟是连一个月都没有撑过去就被逐出家门！”凤六爷满脸都是出了一口气的爽快。 芸娘素来性格温婉，却在儿女之事上，有着自己的坚韧，听了凤六爷这话。 她说道，“六爷请慎言，我家小九可不是被逐出家门。六爷这话要是被那些在地方城池，为了家族产业做贡献的脱离宗族的子弟们听到了，该有多寒心啊。” 芸娘不卑不亢的话语，让凤六爷脸上先前那些爽快的得意神色僵了僵。 “我奉长老之命前来，送你出府。”凤六爷冷淡道，“别耽搁了，赶紧走吧。” 也没有安排什么别的地方，就是之前准备用来和秦凌风成婚之后居住的府邸，当然不及凤府好，但起码，是自己的地方。 虽说在这里，凤九卿脑中那些关于原主命运线里后半辈子的那些凄苦记忆，可能会时不时冒出来。 但起码不用像在凤府那么拘束了。 凤六爷送她到了这里，就冷淡道，“几日后你与言家比试后，家族就会宣布你已经脱离宗族的消息。” 凤九卿眉梢挑了挑，大长老的意思肯定不可能是比试后就宣布，而是比试输了，为了保全宗族名声以及和言家的关系，会宣布她脱离宗族。 但凤六爷这话，她却懒得去辩解。反正等到她得胜归来时，自然能够再有话讲。 凤六爷盯着凤九卿的脸，他非常希望从她脸上看出些难过低落的情绪来。 可是却没有，凤九卿的表情始终淡然。 第25章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手刃渣男 一听到这个声音，凤九卿从灵魂上就觉得恶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还有遗留在身上的残念所致。 门外响起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凌风的声音，他在凤九卿的府邸门口，一边拍着大门，一边喊着。 因为这府邸并不像凤府和容府那样，位于京城顶好的贵族区，所以周遭环境没有那么清净。 秦凌风这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目光。 嘎吱一声，府邸大门缓缓打开。 一袭窈窕的身影站在门内，姿容秀丽，气质卓绝。 因为秦凌风大婚当天被她打断的腿尚未恢复，所以他是被担架抬过来的，此刻只能躺在门前地上。 凤九卿居高临下地瞧着他。 秦凌风无来由一阵火大，原本他都要过上大好日子了。 结果这女子竟是当众悔婚！还真的心狠手辣打断了他的腿！让他出尽了洋相！吃尽了苦头！ 这么好的宅邸，原本应该是他的！可现在呢？他却只能窝窝囊囊地住在城东的一座民宅里。 该有的好日子没了，他爹娘每天唉声叹气，就开始怪上了他，干嘛不先好好和凤小姐过日子呢？非得出去拈花惹草。 于是已经大了肚子的‘花草’温瑶瑶，日子就愈发难过了。以前秦凌风对她花言巧语的时候，说的都是将来肯定会大富大贵，还会做大官让她过好日子。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没有好日子，没有大宅子，还要在这小小民居里，挺着大肚子。 不仅要伺候腿断了的秦凌风，还要伺候他那两个就知道啰嗦抱怨的父母。 温瑶瑶每天以泪洗面。今天她远远看到凤九卿进了宅邸里，赶紧回去和秦凌风通风报信了。 凤九卿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秦凌风。 秦凌风脸上露出个笑容来，带着谄媚的劲儿。 “小九，好小九，我已经知道错了，那个女人我也打发了，不会让你再受气了，你就不要再生我气了好不好？咱们俩往后好好过日子，好吗？” 秦凌风长得并不难看，还透着读书人会有的那种书卷气儿，但这阵子给熬得容貌憔悴，配上谄媚的笑容，就很有点猥琐的劲儿。 “咱们之间的情意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呢？” 秦凌风希望能从凤九卿的眼睛里看出几分往日旧情来，但是对上的只是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清冷美眸。 秦凌风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住了。 “秦凌风。”凤九卿的声音没有温度，“我那天最后和你说的话，是哪个字不够清楚吗？还是说你并不当回事，所以已经忘记了？” “什、什么？”秦凌风脸色白了白，那天情况纷乱，他又承受着断腿的剧痛，早就已经记不清那天她说了什么。 “我那天最后和你说的是，秦凌风，你是真当我软弱好欺，不敢杀你？”凤九卿看着他。 秦凌风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但还是很快恢复了谄笑，“我知道那是你一时气话。夫妻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呢，你说是……呃啊！” 秦凌风话音未落，就被直接扼住了脖子，他目光中全是惊恐。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才忽然有些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女子，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他用情蛊控制住了的，百依百顺的女子了。 凤九卿目光凝着他，仿佛看着被掐着脖子待宰的鸡。 “情意？秦凌风，你用情蛊控制了我，试图控制和毁掉我的人生，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我没去找你算账，你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凤九卿的嘴角噙着冷笑，她缓缓凑近了几分，盯着秦凌风的眼睛，“如果我是你，就会躲得远远的。真可惜啊，被这么多人看到你了，不然的话……” 秦凌风听到了她声音里满溢的杀气，察觉到她手指的力道越来越重，心中的惊恐也越来越大！ “救、救……命……”秦凌风呼吸困难，脖颈剧痛，仿佛下一秒脖子就会被直接掰断！死亡的恐惧淹没了他。 “……饶……饶命……饶了我……”他面色胀得通红，甚至已经开始翻白眼，眼前的视野边缘都开始有黑斑。 但凤九卿却丝毫没有放松力道，她眼眸清冷，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凌风挣扎着断了气。 周围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人，简直都惊呆了。虽说都知道，那些世家门阀里的天才，个个都骄傲得很。 但也没想到有狂成凤九卿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 就直接动手杀人？真当没有王法了吗？ 就在街角处，言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 第26章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她会赢我？ 凤九卿其实先前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存在了。 只不过，忙着对付秦凌风，没有空招呼他们而已。 言珩会来，凤九卿想，应该和之后的那场比试，脱不开关系。 但容烨怎么也来了，凤九卿就真不知道为什么了。 两人跟着凤九卿进了府邸，虽然她差点和秦凌风成婚的那天，他们俩就夜探过这里。 但眼下大白天过来，才看清楚里头的情形。 凤九卿领他们到了前厅，又让白雪准备了茶水上来。 “你往后就住这里？”言珩问道。 凤九卿听得出来，言珩的语气里，是带着几分同情之意的，很显然，他和其他的门阀世家子弟一样，觉得从宗族脱离，是一种流放的惩罚。 “嗯，我往后就住这里。”凤九卿面色如常道。 言珩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凤九姑娘，我知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三叔欠妥了，但你也不必拿自己的前途和人生开玩笑，现在落得个被逐出宗族的下场又是何必？你还有后悔的机会，我三叔那边，我会去周旋的。” 言珩的话语，非常诚恳，正因为非常诚恳，才让人难以生气。 于是凤九卿沉默了片刻后，倏然笑了。 笑容如夏花般在绝美的容颜上绽放，清丽的面容因为这抹笑，顿时变得容色秾艳了起来。 言珩看得有些愣了。 “多谢言公子好意，所以言公子此番前来，是为了劝降我来的。”凤九卿笑着看着他，弯眸问道，“那么言公子是觉得……能赢定我了？” 言珩被她先前明艳动人的笑容给惊艳了，此刻就怔怔点了点头，“在下虽是不才，却也是言家出身，多年研习医术。不是在下狂妄，但凤家的确是在经商上有算计，医术上，还从未听闻有什么造诣。” 但他似乎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狂妄了，赶紧找补了一句，“当然，此事是我三叔不对在先，算计了九姑娘，我今日过来，便是为了此事。” 凤九卿瞧着他，“言公子，言院正难道未同你说过，提出比试，其实是我的意思吗？” “什么？”言珩完全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可能。 “言公子若是真的想帮我，认真应对这次的比试就可以了。”凤九卿说道。 “可是……”言珩还有些犹疑。 凤九卿笑了笑，不知为何，看着凤九卿此刻的笑容，言珩就忽然觉得，好像有的话，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说得太满。 于是他没再继续说。 容烨在一旁，一直淡漠无言，见言珩说完了。他这才淡声说了句，“走了。” 凤九卿笑眯眯看向他，“小爵爷，那就几日后见了。到时候还望你能做个见证呀。” 容烨没有做声，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与言珩一起离开。 他们走了之后，白雪在一旁搓了搓胳膊，“小姐，那个容世子，好冷淡啊。” 凤九卿想了想容烨刚才的表现，的确是挺冷淡的。 只不过，想到她昨晚才夜探容府，夜闯容烨浴池，瞧了人家泡澡…… 凤九卿觉得，人家对她冷淡也是人之常情。 白雪不知道这些，只自顾自说道，“他肯定是记仇吧？肯定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小姐呢。” “别瞎担心了。”凤九卿站起身来，“走吧，去库房看看。” 容烨和言珩从凤九卿的宅邸离开后。 言珩叹了一口气，“我三叔这次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姑娘呢？也太不厚道……” 他话还没说完，容烨在一旁淡淡开口，“你这是觉得，你赢定了？” “难道不是……吗？”言珩看向容烨，眼睛渐渐瞪大了几分，“你的意思是，你觉得她会赢我？” 容烨脸上表情没有太多变化，淡声说道，“我不做判断。只不过，她的悬脉抖针你也都看到了的，还有刚才那一手。” 言珩：“你是说，她把那个姓秦的给弄成那样又弄得活过来？那有什么，我也可以啊。” “她当时脸上的表情你看到了么。”容烨依旧声音淡淡，“而且，就算你也可以，你就敢把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弄死么？” 听到容烨这话，言珩心里猛然一震。 顿时明白了容烨话里的意思，也骤然想到了凤九卿当时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极度的冷静，那种成竹在胸的镇定，就好像知道自己，百分之百可以把秦凌风再弄活。 还有容烨刚才的那句问话，的确，就算他知道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也可以救活那人。 第27章 她和献王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王爷晚好。”凤九卿坐在茶桌前，自己摆弄着茶具，对他露出个笑容，“喝杯茶吧？” 虽然不懂她为什么不让下人来做这些事儿，但是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摆弄茶具时有种独特的美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倒也新奇。 司空献坐下，“那就麻烦九小姐了。” 凤九卿给他斟了一盏茶，放到他的面前。 司空献也就将一个卷轴放到了凤九卿的面前，“这是九小姐托我办的事儿。言氏医馆附近的铺子，租契在这里了。” 白雪哪里还能不明白？小姐这不仅打算和言家子弟比试医术！还打算以后要开张和言氏医馆打擂台了！ “多谢王爷，租契是多少钱，回头让白雪取来给您。”凤九卿笑眯眯的。 司空献摆了摆手，“这点小事，九小姐就不用跟本王客气了，你救了皇祖母的性命，于本王而言，已是无价之恩。” 凤九卿摇头道，“毕竟这是我托王爷帮忙办的事情，既然是托人帮忙，没有还让人掏钱的道理，该算清的还是要算清。” 凤九卿说着笑了起来，“再说了，我托王爷的另一件事情，王爷也做得相当周全，竟然真的一夜之间，整个京城都快知道我要和言家比试医术的事情了。” 她昨天从监察司出来的时候，就拜托了在监察司外头等着的司空献两件事情。 其一就是希望他能够帮忙去言家医馆附近物色一下，有无合适的店铺招租，她想租来开医馆所用，离言家医馆越近越好。 其二则是希望司空献能够将她要和言家比试医术的事情，大肆宣扬一番，最好能在京城快速传开，快点传到凤家人的耳朵里。 这样，那些对她本来就颇有成见的长老，肯定会想办法对她发难，这样她就能够赶在比试之前，想办法从凤家脱离出来了。 司空献虽然觉得，这个女子的确是太过自信，眼下八字都还没一撇，胜利的曙光都还没有看见一星半点儿呢，她就先把后路全部斩断了！ 但是她的那种成竹在胸的气场，却不会让人觉得狂妄。 反倒是有种历尽千帆的淡泊和稳重，让人不由自主觉得，或许她是真的可以？ 于是司空献才会在一夜之间，把她所托的事情，都给办好了。 就连皇祖母都笑着调侃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过了。 司空献端起了凤九卿刚才给他斟的那盏茶，浅饮了一口。 原本以为味道肯定不会太好，她一个贵族小姐，因为天资卓绝，在凤家也算是备受重视，从小大抵也是没做过这些活儿的，水平肯定不如何。 但没想到，茶水入口的口感极佳！ 让司空献都觉得有些惊艳了，他忍不住多看了凤九卿一眼，也不知道这位凤九小姐，究竟还有多少为人不知的亮点。 司空献又饮了一口茶水，满足地放下了茶盏，继续道，“皇家这些年虽然势微，但毕竟是皇室，别的不说，掌握消息和传播消息的手段还是有的。” 司空献有些遗憾的是，“因为时间有限，所以目前还只是先让众人都知道你要和言家比试的事情。关于言家屈打成招强迫你比试这一茬，这几天会慢慢再说的。” 凤九卿笑道，“这样的速度就已经很完美了，多谢王爷。” 她说着就站起身来，“那咱们现在就进宫吧，今日因为我的这些琐事给耽搁了，还望太后娘娘不要怪罪才好。” 司空献笑道，“皇祖母很是宽厚，不会在意的。” 两人朝着皇宫而去。 在路上，司空献就拿出了一个紫檀木盒出来，那紫檀木盒看起来精雕细琢，非常精致，入手有着非常油润的质感。 “王爷这是……？”凤九卿没接，目露不解。 “这是伤药。”司空献温和道，“本王知道九小姐医术精绝，只是巧妇难为无米炊，再好的医官若是没有良药，治疗的速度也会慢一些。凤家的库房现在是凤六爷当道，想来……” 司空献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未尽之言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就凤六爷对凤九卿看不顺眼的态度，想都不用想，在各方面都会想尽办法短缺她，伤药肯定是不会给的。 而她昨天可是监察司一日游了。 监察司的用刑水平有多高，司空献早就有所听闻了。 尽管凤九卿昨天晚上在某个寒池边，就已经得到了伤药的馈赠，但是对于司空献的好意还是很感谢。 “多谢王爷。”凤九卿笑着道谢，接过了紫檀木盒。 司空献轻叹了一口气，“九小姐往后对本王，也不用太客气了。” 第28章 这人这一次，是冲着我来的啊 凤九卿这话一出，司空献的表情也骤然凝重，“玉嬷嬷，怎么回事？” 玉嬷嬷哽咽道，“娘娘今早本来都还没有任何问题，早膳和午膳都用过了，然后午膳过后服了药，之后人就不好了。” 凤九卿说道，“玉嬷嬷，先别耽搁了，带我去瞧瞧娘娘情况吧。然后将娘娘的症状说给我听听。” 玉嬷嬷赶紧站起身来，领着凤九卿往里去，边走边道，“先是上吐下泻，娘娘只当是吃坏东西了，发落了膳房之后，倒也没多在意，就……因为之前的事儿，也不敢贸然叫御医院的来看诊。” “永寿宫里时常备有些平日里治疗小病小痛的药丸子，娘娘便吃下了，哪知，很快就昏迷不醒了！” “老奴本以为娘娘只是因为体质虚弱，疲累睡过去了，哪知竟是叫不醒了！”玉嬷嬷抹了抹眼泪，泪眼婆娑地看向凤九卿，“九姑娘，娘娘她是不是……又着了谁的道儿了？” 之前太后昏迷不醒就是因为中了毒，而现在又是昏迷不醒。也不怪玉嬷嬷会这样想。 凤九卿声音很是平静，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玉嬷嬷先别急，待我看过娘娘情况再说，我觉得之前害娘娘的人，恐怕不会再用同一种方法。” 司空献在一旁，沉声问道，“若人用的是其他方法，九小姐能有办法吗？” 凤九卿转眸笑了笑，“虽然我话不想说得太满，省得显得狂妄。但王爷和玉嬷嬷都这般担心，为了让你们俩能安心点儿，我就说得满点儿吧，应该问题不大。” 司空献和玉嬷嬷似乎都对凤九卿很是信任，在听到她这话之后，的确莫名有些心安。 言谈间，已经到了太后娘娘的寝殿。 一走进去，凤九卿就道，“先把熏香给灭了，玉嬷嬷，往后娘娘的宫殿里，不要用任何熏香。” 玉嬷嬷极其利索，马上就灭了熏香，警惕地问道，“九姑娘，是熏香有什么不妥？” “熏香最容易被人动手脚了，而且有时候很多东西原本没有事情，配上熏香里的某一味香料一起用，或许就成了问题。” 凤九卿说道，“还不如不用。” “老奴谨记！”玉嬷嬷马上点了头。 凤九卿走到了卧榻前，看到床上昏睡着的太后，只一眼，凤九卿基本就看出来了，太后这次的疾症和上次的完全不同。 凤九卿手指虚虚往太后腕上一扣，几个呼吸间，就眉头皱了起来，她将太后的手放了下来。 司空献看到她拧眉，担忧问道，“九姑娘，皇祖母情况如何？” “着实和上一次情况不同。”凤九卿说着，冷冷笑了一声，“甭管上一次对娘娘下毒的人是谁，这人这一次，是冲着我来的啊。” “怎么说？”司空献不解道。 凤九卿摆摆手，“不急，待我为娘娘治疗之后，再向王爷细说也不迟，这家伙留在娘娘身上久了，是会伤及根基有损寿元的。” 玉嬷嬷一听这话就吓到了，赶紧道，“求九姑娘救救娘娘！” 而司空献却听清了凤九卿话里的这个用词——这家伙。 “这家伙？”司空献复述了一遍这个词，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测，“莫不是……” 凤九卿手掌一翻，已经取出了金针，眼见就要施针的架势。 司空献赶紧转身背对着卧榻，面朝着墙壁。 玉嬷嬷马上过来为太后解开了衣襟，方便凤九卿施针。 凤九卿手中的金针，又快又准地扎进了穴位中。 然后才接了先前司空献的话语，“没错，就是蛊。娘娘此次遭遇的可不是中毒，而是中蛊。” 凤九卿在每根金针上一一捻过，精纯的玄医道力量，已经循着金针导入了太后的穴位和经络中。 凤九卿一边捻针，一边冷笑道，“所以我才说，这次大概是冲着我来的。我之前被那个泥腿子用情蛊给控制了，不惜毁了与容小爵爷的婚约也要嫁给那泥腿子。” “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可能他们觉得，既然我会被情蛊控制，那么就算我凤九会医术又如何，肯定也解不了蛊毒。” 凤九卿将每一根金针都捻过之后，在轻轻一拂，金针震颤了起来。 司空献问道，“那九姑娘……能解？” 凤九卿清浅一笑。 原主的确是不会，原主虽然天资卓绝，但的确不会医术，就不用说解蛊了，但凡原主要是有这个能力，在原本的命运线里，也不会那般凄苦。 但她不是原主，她当然会解蛊。 之前在差点要与秦凌风成婚那天，她只是没有时间 第29章 皇后在心虚什么？ 凤九卿其实在察觉到太后中蛊的时候，心里基本就将事情给捋过一遍了。 她猜，言苍大概还是不希望她和言家比试。 言苍只要还有点脑子，就能反应过来这实在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算赢了，在外人看来也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可能还觉得他们言家树大根深的医官家族，居然欺负凤九卿一个初出茅庐的医者。 而若是输了，在外人看来，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 于是不想节外生枝，才对太后做了这手脚，要是成了，就可以说凤九卿根本没给太后治好，还可以问罪于她，最后再摆出个御医院正不与凤九卿计较太多的宽宏大量的姿态。 然后言苍只要出手给太后解了这蛊毒，就完美解决了。就连比试的事情，都可以揭过不提。 凤九卿三言两语，将这个情况的猜测说给太后和献王听。 “当然，这只是我觉得较为合理的猜测而已。” 凤九卿说着耸耸肩，“毕竟，言苍大概也想不到，我会托王爷一夜之间就把比试的事情传得京城人尽皆知，我没有按照他计划的方向来，兴许言院正现在就在哪儿气得摔碗呢。” 原本他们的情绪都因为太后此番中蛊的事情而异常凝重，听到凤九卿这话，才被逗得轻松了几分。 而他们有所不知的是，凤九卿先前的一番推测，不仅将真实的情况和言苍的心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就连此刻言苍的状态，他都已经说准了。 就在此刻，言苍正在御医院的后厢大发雷霆，早已经不知道摔了几个碗了。 “废物！都是废物！”言苍气得面色铁青，“她都被凤家赶出家门了，哪里来的这等本事！竟然能将消息传得这么快！” 言苍的仆人面色紧张地站在一旁，生怕被迁怒，就连说话声音都小心谨慎了不少，“三爷，已经让人出去查过了，这消息并不是凤九让人散播出去的，反倒……是献王的意思。” “七皇子？”言苍的眸光一凛，“七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问出这句的同时，屏风后头响起了一个沉静的女声，“还能为什么，之前凤九救回了那个老太婆的命，他们现在肯定想把凤九拉拢过去。” 言苍闻言冷笑了一声，“拉拢凤九？一个废物有什么好拉拢的。” 屏风后头那道沉静的女声短促地笑了一声，“凤九好歹也是凤家新一辈的翘楚，你这话也太不客气。” “我说错了么？在世家，一旦被宗族轰出来就完了，她已经被轰出来了，而且还是两次，宗族享有的家族最好的资源也再也没法倾斜到她头上。” 言苍冷笑道，“修炼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就是再好的苗子，也需要家族栽培，凤九已经废了，七皇子拉拢的不是废物是什么？” 言苍挥了挥手，示意仆人退下，仆人出去之后，屏风后头的女人终于走了出来。 她有着非常美丽的面容，雍容高贵的气质，发髻间插着的一只做工精良的凤钗，昭示着尊贵的身份——皇后。 只不过她眼睛里的神色，没有与她身份相配的从容大气，倒是透着些许阴暗的意思。 “大概也是黔驴技穷了吧。”皇后声音很冷，“那个老太婆，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手段来为七皇子筹谋什么了。就算是个废物，该拉拢她也得拉拢。” 又提到了凤九卿，言苍脸上的表情又多了几分愤怒的冷意，“凤九真是该死，凤家也真是气数将尽了，好不容易有个苗子，竟然是这样不知好歹的东西。” 皇后柔声劝道，“你也别生气了，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只等凤九败给言珩，那个老太婆和七皇子的希望就会破灭。然后，只等到我儿登基，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言苍听了她这话之后，面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不少，笑着伸手将她搂到了自己怀里来，嘴唇落在她的耳朵上，“是啊，将来都是咱们的。” 对于献王的身世，凤九卿其实早就有所了解。 司空献，贵妃之子，而贵妃则是太后的侄女。 太后并不是当今皇帝的生母，而只是嫡母，太后为了提拔母族，将侄女抬给皇帝为妃。皇帝将其封为贵妃，表示对嫡母家族的尊重。 但对贵妃之子司空献，就没了什么优待和器重，也是怕外戚专权。所以皇后所出的嫡皇子，才是正统。 凤九卿了解的只是这些，所以她有很多不太理解的地方。 于是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她没忍住，就直接问了。 “王爷说过，咱们以后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让我不用太客气，这话是否还作数？”凤九卿问道。 司空献看向她，似乎意识到她有事情想问，便道 第30章 九姑娘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司空献心中叹息，凤九卿哪里不通透，她简直太通透了。 如果不通透，根本不会把事情一层层剥到这个地步。 而且一旦剥到这里，其实真相就已经呼之欲出了，司空献觉得，凤九卿或许早就已经猜到真相了。 只不过事关皇室颜面，所以她没有直说出来，而是装傻罢了。 备受皇帝宠爱的嫡皇子，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众望所归，毋庸置疑的下一任帝王。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血统尊贵，嫡皇子的身份。 只要有这张底牌，他几乎不用担心什么。 可他为什么会对太后和被制衡的七皇子这般忌惮呢？ 那么，除非这个血统…… 凤九卿将皇室这些复杂关系一层层剥出来，到最后，就有了个荒谬的猜测。 五皇子或许，并不是皇帝的血脉。所以才会觉得不够稳妥，所以才会心虚？ 但这可不能随便乱说，所以她才装傻问司空献。 司空献脸上的表情透着几分无奈，“九姑娘既然早已猜到，又何必再问。” 凤九卿耸耸肩膀，“我也不敢乱猜。而且总觉得就算他们心虚，也不至于因此针对太后娘娘和王爷。所以才问了这一嘴，看王爷的反应，我倒是明白了。” “您和太后娘娘想必对此知情，所以他们才会忌惮你们。” 所以皇后五皇子一脉才会想除掉太后，因为他们是知情人。 太后在皇帝面前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只要等到她找到合适的机会和证据的话……皇后和五皇子不可能不忌惮这个。 对七皇子他们倒没那么在意，不仅因为七皇子本身就不受皇帝宠爱。 更因为，如果是七皇子去和皇帝说这个事情的话，恐怕还会让皇帝觉得他是因为妒忌兄长受宠，编出这样不敬的理由来污蔑五皇子。 司空献忍不住叹了口气，“九姑娘猜得基本没有什么偏差。皇祖母想来就是因为这样，才遭受了无妄之灾。” 说着，他看向凤九卿，问了一句，“九姑娘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和我拴在一根绳儿上了？” 凤九卿笑了，“我凤九卿做事，从不后悔，如果结果可能不尽人意，我会想办法让它变得合我心意。” 司空献从她的表情里，又看出了那种，令人信服的成竹在胸。 远处的另一条宫道上，一台杏黄色的轿辇缓缓经过。 “那边那个，是老七吧？”轿辇里传出一道男声来。 跟在轿辇旁的宫人朝那边看了过去，然后恭谨答道，“回王爷的话，的确是七殿下。” “瞧着路线，应该是从皇祖母的宫殿出来的吧。”昱亲王淡笑了一声，“他倒是进宫进得勤快。” 司空昱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了一句，“永寿宫有什么事吗？” 司空昱当然知道母后的计划和打算，按说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永寿宫那边应该就会有动静才对。 但宫人答道，“回王爷的话，好像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司空昱有些不悦，又朝着司空献的方向看了一眼。 声音疏冷，问道，“老七身边那女子是谁家小姐？” “回王爷的话，那是凤家九小姐，凤九卿。” “就是上次在永寿宫把老太……把皇祖母治好的那个？”司空昱抬了抬眉毛。 “是的，今日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也是关于她要和言家比试医术的事情。”宫人答道。 司空昱嗤笑了一声，“异想天开。凤家一群铜臭商人，能有点修炼天赋都不错了，医术？她该不会是上次给老……太后治疗之后，就有什么自己医术卓绝的错觉了吧？” “奴才不知。但凤家对此事并无信心，也并不支持。虽然没有确切消息，但就小道消息，凤九卿似乎被逐出凤家宗族了。”宫人恭谨答道。 司空昱笑了起来，“凤家还真是商人当久了，权衡利弊的速度很快啊。” 他又朝着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目光里，逐渐多了些兴味盎然的神色来，意味深长说了句，“长得倒是挺漂亮。” “凤九姑娘的美貌，的确在京城一众贵女中名列前茅。” “那下次本王的那个游园，记得给她也发一封帖子过去。”司空昱饶有兴致地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老七有什么好的，长那么漂亮，怎么就不知道聪明点呢……” 凤九卿倒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不过隐约能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 她懒得去追究这些，主要是那天从监察司出来之后 第31章 因为你们人都死绝了吗？ 还别说在这儿了，就算是在凤府，很多仆人也都是拜高踩低的。 所以之前原主决意要嫁给秦凌风之后，她母亲和凤淮在凤府里，就开始备受冷遇。 这个中年仆人，被安排到这儿来是来做管家的，本来心中就对这被‘流放’的命运不满。 再加上看到凤九卿刚睡醒的时候，那一副惺忪懵懂柔弱好欺的样子。心里就多了几分轻视，说话的态度自然就带着些不恭谨的情绪。 白雪在一旁听得直皱眉，“你什么态度？怎么跟小姐说话的？” 中年仆人撇了撇唇，“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再说了，我是六爷安排过来给九小姐当管家的，按说你也归我管，你对我的态度才更应该好一点！” “你！”白雪气得脸都涨红了，他只是个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少年郎而已，性子单纯却不善言辞，一下子就不知道怎么反驳对方这话。 凤九卿瞳眸一眯，已经从初醒时的惺忪里清醒过来了。 她看向了这个中年仆人，已经认出来了。 在原主的命运线里，也有这个管家旺福，并且在原主的命运线里，这个管家旺福，也是因为从凤府出来而不满。 后来还直接投靠了秦凌风和温瑶瑶，非常会巴结温瑶瑶，对原主反倒是各种给脸色。 而原主受制于秦凌风，就算对这个刁奴多有不满，也无法发难。 但凤九卿可不是原主，她往前走了过去。 慢条斯理地挽了挽袖子，旺福看着凤九卿过来，动作又慢条斯理的样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完全没有忌惮。 哪知，下一秒，可怕的场景就出现了。 凤九卿扬起胳膊来，就是重重一挥！ 下一秒，众人就惊呆了！因为她明明没有跟旺福有任何接触！ 就只是隔空这么一挥手而已，旺福就已经猛地飞出去了三丈有余！然后重重落到地板上，发出闷钝的声响。 旺福嗓子里发出了痛苦的音节来，“啊——呃啊！” 然后一张嘴，吐出了几颗沾着血的牙齿来！ 凤九卿看向了其他众人，随手指了一个，“你来接着说。” 她依旧是慢条斯理的样子，甚至动作间，还透着几分清隽优雅的贵气。 但是看在其他仆人眼里，却仿佛一座大山般压了下来！ 被凤九卿指了的那个仆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约莫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被旺福的惨状吓坏了，噗通一声就跪下来了。 浑身都抖得厉害，说话也直哆嗦，“回、回……回小姐的话……奴、奴、奴婢……” 凤九卿听得都费劲，有些无奈，大概是自己刚才那一手杀鸡儆猴，杀得有点太过了。 她今天还要去忙考医官牌的事情，实在没有功夫和他们继续在这儿耗着。 于是便又随手点了两个面相看起来老实淳朴些的男女，在原主的命运线里，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的普通家仆。 “就你们俩吧，男的归你管，女的归你管，各自安排一下活儿。” 有那个旺福的惨状作为前车之鉴，凤九卿觉得他们暂时会很老实的。 “既然你们从凤府来的，他们那边怎么说？你们的卖身契是要留在我这儿还是继续留在凤府？”凤九卿问了一句，但看着他们全都惊弓之鸟的样子，似乎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凤九卿摆了摆手，“罢了，回头我自己去找大长老把你们的卖身契要过来吧。” 凤九卿也不确定能不能要得过来，但她能够确定的是，凤家安排过来的这些仆人里，肯定有着凤家那些人安排过来的耳目。 那个旺福本来在那边地上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好像还没从先前那一下回过劲儿来。 但是却在凤九卿提起卖身契的瞬间，跟回光返照了似的，马上就支起身子来，而且还朝着凤九卿的方向爬了过来。 如果九小姐真的去凤府要来了他们的卖身契，也就代表着，她能够随意把他们给发卖了！ 虽说在九小姐的宅邸里，不及以前留在凤府里那么风光，但是比起发卖去其他不知道什么下场的地方而言，还是要好得多了！ 旺福怎么可能不怕？他满嘴打落牙齿的鲜血，说话都有些漏风的口齿不清。 不住地哀求道，“小姐！小姐！奴才……奴才知错了，奴才真的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才吧……！” 凤九卿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便转身离开，旺福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只希望这样能让九小姐消消气，将来不要发卖了他。 白雪跟在凤九卿的旁边，说道，“小姐真打算 第32章 谁说我是要见你们尊上了？ 比起凤九卿这么个已经差不多被家族放弃了的女子而言，御医院正无疑是更有用的人脉和人情。 所以这小胡子官员才打算卡着凤九卿的医官牌考试，为了给御医院正言苍卖个好。 哪知这个凤九小姐！说话竟是不客气得很啊！ 小胡子官员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不悦道，“御医院正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凤九小姐，御医院正怕你一个小丫头？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凤九卿定定看了小胡子一眼之后，摆了摆手道，“罢了，我同你废话个什么劲儿……” 小胡子还在那儿阴阳怪气道，“既然不愿在这儿，医官牌你也别考了，凤九姑娘这么厉害这么狂，怎么不直接去考炼药师算了？真是，会点三脚猫的医术，以为自己成什么神医了，我呸！” 凤九卿挑了挑眉，“炼药师？你倒是提醒我了。” 她拂袖转身，对身旁的白雪道，“走罢。” 从这儿出去，白雪脸上一直绷着的表情才终于忍不住了，先前还一副稳重冷淡的做派生怕给小姐丢脸！ 此刻就绷不住了，气哼哼说道，“小姐！他就是故意欺负你！” “都欺负我了，当然是故意的。不小心的那还能叫欺负么。”凤九卿说道，语气平静，听起来倒是丝毫不恼。 白雪问道，“小姐你就不生气吗？我都快气死了，我肝都快气裂开了……！” 凤九卿心说，那还好弟弟凤淮没跟着一块儿来，小淮的性子同白雪相差不远。但白雪毕竟因为是家仆，所以还会收着些，能憋得住。 小淮再怎么，也是个贵族少爷，脾气真要上来了，可就没那么收得住了，冲动起来可就容易节外生枝。 “没什么好生气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凤九卿说着，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过去。 白雪被凤九卿这话给逗笑了，跟着她一直走。 只是越走，白雪越觉得不对了，就连声音都变小了不少，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小、小姐……小姐！咱们来这儿干什么呀？这、这条路往里……没别的了，只有……只有监察司啊！” 白雪这话，其实也就是普通人对监察司的态度，都觉得这里特别神秘，特别厉害，也特别可怕。 凤九卿在这里吃过苦头，但要谈多害怕，倒是谈不上，虽然也没有多喜欢就是了。 “我就是要去监察司。”凤九卿说道。 “去监察司干什……”白雪话还没说完，愣了愣，眼睛亮了起来，“小姐真的打算考炼药师了？” 看到白雪亮亮的眼睛，凤九卿笑了，“是啊，你这么兴奋，就不担心我不会么？” 凤九卿发现，自家这些人，对她似乎都有一种迷之自信。 她觉得，兴许她说自己能飞，他们也会深信不疑吧？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真的挺好的，还会让人有一种无形的动力，就觉得，不管怎么样，不要辜负他们的信任，不要让他们失望。 白雪眼睛亮亮地说道，“小姐最厉害，肯定什么都会！” 简直就是凤九卿的头号脑残粉了。 只不过，白雪高兴过后，就开始理智思考起来了，他皱着眉头，小声说道，“可是小姐，监察司闲人免入，咱们根本进不去吧？”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只是倏然看向了某个方向，然后猛地抬手。 没人注意到她手里何时多了一柄黑色的武器，砰砰砰砰！接连几下破空而去的声音，直接朝着那个方向过去。 而就在那个方向，一个黑衣人，为了躲闪她突然发动的攻击，略显狼狈的从角落里显现出身形来。 黑衣人简直震惊了，不仅因为凤九卿竟然那么轻松地发现了他的行迹，而且从凤九卿能在这么短时间就发动攻击看来，她或许早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只是到了现在才攻击而已。 更让黑衣人震惊的是凤九卿发动的攻击，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器，竟是攻速这般快狠准，他要是不躲避，恐怕就会被那四根精钢短箭给钉中了！ 别说黑衣人没看清了，白雪也没看清小姐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只感觉小姐飞速抬手，没多时又快速收手，然后一个黑衣人就从角落狼狈地显形了。 “你……”白雪有些震惊。 凤九卿倒是平静地看着黑衣人，“你也跟我挺久了，正好，劳驾带个路，我想去监察司找个人。” 黑衣人谨慎地看着凤九卿，目光也捕捉到了她手里的武器，像是某种形状奇特的弓，而还不等他看清，就从她手中消失了。 黑衣人看着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受命跟着你而已，除此之 第33章 医不了病，治不了伤，毒不死人 炼药师本来就是非常稀缺的存在，因为门槛很高。 想成为炼药师，不仅得懂得医理，还得懂得药理和毒理，而且还要识百草，要懂得互相之间的搭配与调和。 所以，和炼药师比起来，医官牌简直就和喝水一样简单！ 并且因为炼药师的难度极高，所以基本没有什么野生的炼药师来考炼药师。 大陆上的炼药师，通常都集中在七大宗门，而七大宗门里最好的炼药师，通常都集中在丹鼎宗。 这些，凤九卿都清楚，并且她也清楚，从来就没有宗门之外的人考过炼药师，当然，也不能说是野生的炼药师完全没有，只不过，真有那种自学成才的野生炼药师。 人家本来就自由自在惯了，也不会想要来考个什么劳什子的炼药师身份。 所以，还真是几乎从来没有人来考过炼药师。 听到凤九卿此行前来的目的，丹鼎司礼沉默了，“从未有人来考过炼药师。” 凤九卿平静说道，“没人来考过，不代表不能考吧？” 丹鼎司礼似乎是个性子稳重板正的人，他只思忖了片刻，就板正地说道，“的确，按照规定是可以考的。只是……” 丹鼎司礼板正的目光，透过印着青铜鼎炉徽章的面具目孔，直直看向凤九卿，目光中带着劝诫，或者说是——警告。 “……你可想好了？规矩上的确可以考，但如若考不成，也会有相应的惩罚。”丹鼎司礼声音低沉，继续道，“毕竟，若是没有相应惩罚，人人都来试试，会很麻烦。” 凤九卿的眼眸眯了眯，看向了丹鼎司礼，问道，“敢问大人，是何惩罚？” 丹鼎司礼看了她片刻，说道，“大抵就是你上次受刑的十倍吧，药量十倍，刑罚十倍，时间十倍。” 凤九卿的瞳孔缩了缩。你管这叫十倍？这难道不是三十倍？！ 她到现在还记得，在当时那个药量之下，所有的疼痛全部都被放大到了极致！简直了，光是想起来都觉得脊背有点发凉！ 十倍的药量？然后再十倍的刑罚，还得持续十倍的时间！ 那这就是奔着把人给弄死去的啊？ 丹鼎司礼似乎看出了凤九卿的情绪，声音无动于衷地说道，“你可以放弃，现在离开，我不追究你贸然闯入的无礼。” 他觉得这个少女应该会知难而退了。其实倒是并没有这么可怕的惩罚，这只是丹鼎司礼为了让凤九卿知难而退，而给出的恐吓。 丹鼎宗人，有着自己的骄傲，要是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都能考到炼药师的话，那他们那么辛苦才成为炼药师的，都成什么了？ 更何况，他觉得凤九卿就是来胡闹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灵材药草都不认得几个，哪里会炼药？ 所以丹鼎司礼才会给了这么个惩罚的说法，还特意拿凤九卿曾经受到过的刑罚来做比对，就是为了让凤九卿知难而退的。 也如愿看到了凤九卿瞳眸里的眼神变化。 可是，就在丹鼎司礼觉得凤九卿会知难而退的时候。 凤九卿却没有退却，只问了另一个问题，“大人，按理说，风险和收益应该并存的，倘若我考不过炼药师，就需要承担这般沉重的惩罚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的话……” 丹鼎司礼面具目孔里的目光，陡然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来。 这个女子，竟是……不怕？！ 他明明先前还从她而瞳眸里看到了几分震撼，可是现在，她一双秋瞳，已经没有了任何先前震颤的神色了，而是一片平静。 就好像，光是看着她这双眼睛，你就会觉得，她能够信手拈来。 凤九卿继续道，“……那么按理说，倘若我考过了炼药师，也会得到不少的好处才对。大人，您说呢？” 丹鼎司礼眯了眯眼，旋即，一直板正的声音里，竟似是带了几分笑意。 他们这些远离宗门，被安排到各国监察司担任司礼，虽然也是一种资历，但期间其实也挺无聊的。 他倒还是第一次，在这京城碰到如此有意思的人。 于是，丹鼎司礼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凤九卿眼眸弯了起来，浅浅笑道，“大人也看到了，御医院正言苍诬告我，让我受了重刑。我与他提出比试，但他却处处使绊子，想要破坏这场比试，简直无赖至极。所以，大人……” 凤九卿的目光认真起来，“我若是考过了，没有别的想要的，只想要一个公道，我那日所受的苦头，我希望言苍也能尝一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乃是我的处世之道。” 丹鼎司礼没有马上说话。 第34章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凤九卿从监察司出去的时候，白雪在外头急得就差没满地打滚了。 看到凤九卿出来，他才陡然松了一口气，“小姐！” “怎么都快哭了。”凤九卿看到白雪眼圈都红了，有些哭笑不得。 “我害怕啊，那可是监察司，谁能不怕监察司呢？我听别人说，有好多人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白雪赶紧抬手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道，“而且你还是威胁监察司的人，才得以进去的。” 他当然担心监察司的人会追究小姐责任。 只不过白雪少年心性，在看到凤九卿安然无恙出来之后，也就没那么担心了，注意力也就很快被转移开来。 “小姐，这卷轴是什么啊？”白雪问道，看着凤九卿手里拿着的一个卷轴，有些好奇，“看起来很是精致啊。” 凤九卿先前接过丹鼎司礼抛过来的这个卷轴时，也没有细看，就先出来了。 此刻经白雪提醒，一看才发现，的确是非常精美的卷轴，外面是非常高档的缎子，里头用的是上好的羊皮纸。 写着的内容……凤九卿一目十行地扫过一遍之后也就大概明白了，通俗易懂地说起来，差不多就算是考试须知和考试内容之类的吧。 丹鼎司礼给她这个卷轴，也就是为了让她能够针对考试的内容，提前做准备。 凤九卿反应过来这一点时，也就反应过来，都能做到能够提前让人知道考试内容提前做准备。 这种官方押题，要么就是考试真的很容易，就是为了让你包过，要么就是考试真的很难，就算你提前知道了内容，不行还是不行。 凤九卿觉得，肯定是后者。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啊？”白雪问道。 凤九卿将卷轴卷好，收了起来，答道，“原本是准备去奴隶市场选些家仆来着，但现在看来，还是得先回家复习啊。” 虽说她的确自信，但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该认真对待的，还是应该认真去对待。 凤九卿回去为了明日的炼药师考试做准备去了。 而言苍那边，则是已经收到了消息。 不仅收到了凤九卿从永寿宫里离开之后，太后就平安无恙了的消息。 还收到了凤九卿去报考医官牌被使绊子，从而直接前往了监察司的消息。 “废物！都是废物！”言苍怒不可遏，又摔了两个茶碗之后，才顺过气来。 他深呼吸了两口，“那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竟是连蛊毒都能解了吗！如若真是这样，她之前为何自己还被情蛊控制那么久！” 一旁的心腹手下都战战兢兢不敢作声。 而至于凤九卿去考医官牌被拦下的事儿，原本言苍应该觉得小胡子做得不错，心情应该不错的。哪知下一句就是凤九卿前往了监察司！ 言苍的心腹手下虽然打听来了消息，但却不够理解这其中的意思，“只是，属下不明白，她去监察司作甚？” 言苍就又摔了一只茶碗，怒道，“还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想必是去参我一本去的！” 言苍想到姓凤这臭丫头，应该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没跑了，上次他去监察司参了她一本，让她受了监察司的刑罚吃了不少苦头。 肯定是被凤九卿给记恨上了，现在她去监察司，恐怕就是去参他一本，说他滥用职权，买通官员不让人考医官牌呢。 言苍赶紧就拂袖朝着监察司的方向而去。 因为言家与慈航宗司礼关系比较好的缘故，所以言苍去监察司，倒是没有凤九卿那么曲折。 很快就得以见到了慈航司礼，慈航司礼也不介意卖他个面子。 将言苍领到了丹鼎司礼跟前。 “凤家九女先前那番前来，便是来找丹鼎司礼来的。”慈航司礼说道。 言苍拱手向丹鼎司礼行了一礼，然后才问道，“大人，不知凤九卿前来找大人，所为何事？此女奸猾，大人万万不要被此女给骗了！” 丹鼎司礼并不言语。 言苍只看到这个司礼，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沉默，但是印着青铜丹鼎纹章的面具上，目孔里投出来的目光，存在感极强，有一种……很锋利的感觉。 言苍一直等不到丹鼎司礼的回答，有些尴尬，也有些急了，忍不住朝着慈航司礼看了一眼。 慈航司礼和言家关系毕竟亲厚些，便对丹鼎司礼说道，“伯渊，他也只是好奇，你便同他说说罢。” 慈航宗多出医官，丹鼎宗则是多出炼药师，医药本就不分家，所以慈航司礼与丹鼎司礼的私交本 第35章 本座会让你生不如死！ 丹鼎司礼并不言语，算是默认了。 言苍很是震惊，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也慢慢反应过来了，凤九卿这个臭丫头，怎么就打不趴打不垮呢？！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无所畏惧吗！ 她的这份无所畏惧，的确会容易让对手感到忌惮。 因为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什么都不怕的时候，你的敌人就该害怕了。 凤九卿越是这样不管任何阻挠都要克服了，就是为了和他们言家的那场比试。在言苍看来，就愈发觉得她对那场比试恐怕是势在必得。 她越强势，越无畏。他就越弱势，越忌惮！ 也正是因为这份忌惮，让言苍一时之间失了分寸。 声音和语气都有些没收着，对丹鼎司礼道，“大人！您怎么能同意她来考炼药师呢？炼药师是谁都能考的吗？这个臭丫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会两下医术，就要上天了！” 慈航司礼在一旁的气场都已经有些变了，素来温和的声音也严厉了几分，“言苍！注意你的态度！” 言苍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失了分寸，与监察司的司礼这样说话，着实是太失礼了！ 他赶紧想要致歉。 但还不等言苍开口致歉，丹鼎司礼沉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留情面的威势。 “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本座？” 就连自称都已经变了，监察司的司礼可以自称本座，而监察司的司正，则是可以自称本尊。 但通常情况下，他们也都是以我自称。 而现在丹鼎司礼却是换了自称，显然，已经有了不悦的情绪。 不止是自称，丹鼎司礼的身上还陡然爆发了一股灵压，直直朝着言苍落下去！ 言苍虽然医术还可以，但他坐到了御医院正的位置之后，被权势迷了双眼，以至于在修炼上并没有那么上心。 加之很多医官本来都会对修炼疏忽些，所以言苍在修炼上并不如何，甚至在言家，他的修炼水平都排不上名头。 此刻丹鼎司礼这个灵压一压下来，言苍一瞬间就被这巨大的威压往地上按了下去！ “唔——！”言苍闷哼一声，就噗通一声朝地上跪了下去，而且眼看连跪都打不住，可能还得往地上趴下去！ 还是慈航司礼用灵力帮言苍挡了一下，才没让言苍直接被压个五体投地的姿势。 慈航司礼出身慈航宗，按说也是个医官，所以在修炼上也不如丹鼎司礼。 所以他挡了一下之后，言苍还是被按得跪在了地上，连脖子都抬不起来。 言苍怕了，也意识到自己先前着实太鲁莽，赶紧在这样的威压之下，艰难发出声音来，“大人——饶命！在下……知错了！大人……请恕罪！” 丹鼎司礼的威压这才慢慢卸去力道，但也没有全部卸去，依旧能让言苍跪着，只不过没有再继续摁着他的脖子了。 丹鼎司礼冷声道，“言苍，你既然这般废物，倾全族之力却连比都不敢跟一个姑娘比，只会处处使绊子的话，依本座看，你也别干了，趁早归田吧。” 言苍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教训得是，在下……不敢了。” 丹鼎司礼的声音依旧很冷，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有人愿意来考炼药师，本座乐意之至，你若是觉得凤九卿是在浪费时间消遣本座，大可不必。” “她若是考不过，便要接受监察司的刑罚，她对此心知肚明，并且欣然接受了。” 听到丹鼎司礼说到这里，言苍的眼睛亮了亮，“当真？” 他话音刚落，就被丹鼎司礼用灵力隔空扇了一耳光，啪一声还格外清脆。 丹鼎司礼继续道，“宗门本就超然，不该过多插手你们的私人恩怨，你要是再敢把你的私人恩怨拿来烦本座，敢这样同本座说话，质疑本座的话。本座会让你生不如死！” 言苍再不敢吭声儿了。 而且从之后慈航司礼的态度看来，言苍觉得可能自己今日之举，连慈航司礼都有些得罪了。 从监察司出来之后，言苍心里就有了计较。 很快，一些消息就开始在京城里传开了。 凤九卿并没有去打听这些，她一晚上都在为了翌日的考试做准备，要说考炼药师于她而言，难也难，不难也不难。 她本来就身负古武道和玄医道两种传承，对所有力量的掌控都非常细致且全面。 难的部分就是，得把这个世界的灵材药草与自己概念中的药理融会贯通。 好在于她而言，这不算难，只是要费些时间。 第36章 她委屈？委屈得都快笑出声了吗？ 听到小姐霸气的话语，白雪觉得像吞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原本还焦急的情绪，都平复了下来。 只是，他定睛往凤九卿脸上看了一眼，就皱了眉头。 “怎么？”凤九卿看到他的表情，有些不解。 白雪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姐，您要不要看看您现在的模样？您要是这样走出去，都不用去考，别人就觉得你已经失败了。” 凤九卿愣了愣，伸手捧住了自己的脸搓了搓，“我脸色有这么难看？” 她进屋去照了照镜子，果不其然，面色苍白，眼里有不少红血丝，眼眶下也有着淡淡阴影。 既然这一去如同一场硬仗，总不能是这副模样。 …… 因为言家的有心宣传，凤九卿不自量力要考炼药师的事情，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 所以从她的宅邸到监察司，一路上，都有着前来围观的人们。 在她宅邸门口，就有前来围观的人们。 看着一直大门紧闭，还以为凤九卿已经退怯了，不敢了。 “她肯定是怕了，考炼药师？她真当自己是天才呢？” “就算她是天才，也太狂妄了吧？她连医官都不是，就想考炼药师？” “我看她也是被言家逼得狠了，言家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着实不太厚道。” “那她也不能走都还不会，就想跑，就想跳吧？狂妄的人，必将付出失败的代价。” “好像说是考不过就会受到监察司的刑罚。” “监察司的刑罚！？” “那难怪她不出来呢，看来是怕了！” 就在这时，凤九卿宅邸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从门内走出的女子，举手投足皆是举重若轻的淡定沉着。 仿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那一袭红衣似血般暗红，被她穿在身上如旌旗，如战袍，穿出了无上的气势。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说风凉话的人们，一时之间竟是都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场面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从门内走出的女子身上，却愣是没有人说话。 凤九卿只是目光淡然地扫了一圈众人，而后就步伐沉稳地朝监察司的方向而去。 在监察司门外的那条道路，也有不少人等着看热闹。 只不过这些人，均是一身华服，不难看出家世不低，身份不差。 竟是连五大世家的人，都来看笑话了。 商家、霍家的几个少爷和小姐，都站在人群里。 言家前来看笑话的人就更多了，甚至瞧见凤九卿走过来的时候，还都发出了哄笑的声音来。 容家来看热闹的人很少，几乎没有。容家家风极严，子弟们多半都只执念于强大自身，鲜少为外物所动。 这些倒是都不出奇，只是，让凤九卿意想不到的是，她原本以为会避嫌的凤家……竟是也有人来看热闹？ 凤六爷和凤如雪跟着三长老一起站在人群里，向凤九卿投来鄙夷的目光。 有人问他们，“六爷，好歹是你们自家子弟，你们怎么也不避避嫌？” 凤六爷冷冷笑了一声，“她早就已经被逐出宗族了，不再是凤氏宗族之人，我们乃宗族之人，有什么需要避嫌的？” 众人皆是哗然！ 虽说对于凤九卿可能已经被逐出凤氏宗族一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因为若是没有被逐出宗族的话，她也不会自己住到外面的宅邸来。 但是没有凤氏宗族的明话，大家也不敢贸然断定。 眼下，已经有了明话。而且如果只是凤六爷的话，那还不足以让人确信，可还有凤氏三长老站在凤六爷旁边啊！ 三长老虽然没有明着附和凤六爷的话，但也没有否定，那就是默认了。 众人心里自然更加不看好凤九卿了。 没一会儿，凤九卿就走到了监察司前面这条道路，于是也就看到了不少熟脸。 看到凤如雪、凤六爷和三长老的时候，凤九卿眼睛猛地一亮，差点忍不住想要握拳大喊一声yes！ 她原本就怕凤家的人因为避嫌一个都不来，这样的话，可能就没有凤家的人来帮她大力宣传她已经被凤家逐出宗族的事情了。 外界若是不知道，或者无法确定她已经被逐出宗族的话。 那么等到她考到了炼药师，凤家恐怕会即刻收回让她脱离宗族的决定！ 到时候 第37章 第一关就能卡死她！ 凤九卿没想到会有人注意到她快笑出来的样子。 她加快脚步走进了监察司，因为早就定好了今天过来考医官牌，所以今日进入监察司，倒是无人阻拦，异常顺遂。 监察司作为非常超然的机构，内部给人的感觉其实并不森严，甚至还显得有些松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自信没有人敢乱闯监察司，所以就连巡逻的人似乎都没有多少。 凤九卿从监察司正门走进来，一路都没碰到什么人。 气氛威严的正殿左边的偏殿，殿前的一座古朴的青铜铸鼎昭示着，这是丹鼎司。 凤九卿遥遥就看到那个一身黑袍，戴着印着青铜丹鼎徽记面具的高大身影，伫立在丹鼎司门口了。 她赶紧加快脚步走了上去，“大人，我迟到了吧？一路上，人太多了。” “尚未。”丹鼎司礼的声音依旧板正，无波无澜道，“本就没有定时间，只是说今日而已，你今日何时前来均可。” 凤九卿听着丹鼎司礼这话，捋了捋话里的意思，忍不住问道，“大人何时开始等的？” “晨起之时。”丹鼎司礼板正道。 不知为何，凤九卿有些松了一口气，起码，像丹鼎司礼这样公事公办的板正的人，不会有太多猫腻，只要她有本事考过，应该不会被刻意为难。 “让大人久等了，那是现在开始吗？”凤九卿问道。 丹鼎司礼略略一点头，“跟我来吧。” 凤九卿跟他走进了丹鼎司里，先前在殿前还感觉不是很真切，此刻走进丹鼎司了，她才感觉到了明显的药香。 凤九卿不由得目光变得认真起来，打量着丹鼎司的内部，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整个丹鼎司的建筑，恐怕都是用的特殊材料。 这样才能够更好地锁住丹香。 凤九卿鼻翼轻轻翕动，已经从空气中的药香里，将其中的材料给分辨出来了。 一直跟着丹鼎司礼走到了殿中。 殿中的地面上，有着暗金色的繁复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有种奇异的神秘感。 一走进这个花纹的范围内，先前还在整个殿中弥漫的丹香，似乎瞬间消散了似的，再也闻不到了。 察觉到这个的一瞬间，凤九卿黑亮的瞳眸一眯，心里已经有底了。 哐当一声。 丹鼎司的殿门已经合上了。 凤九卿原本以为只有丹鼎司礼一人给她考试而已，她还挺自在，可是门一关上。 数人竟是从殿后走了出来，每个皆是一身黑袍，戴着印着不同徽记的面具，竟是其他六位司礼，一个也不少，悉数前来旁观了。 看到他们的出现，凤九卿虽然不如先前那么自在了，但也没有过于紧张。 直到，最后一道身影的出现。 身着玄衣的修长身形，戴着一张印着火焰纹样的面具，他安静在那里，都仿佛有着无上的威势，让人无法忽视。 是监察司正！ 直到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凤九卿才终于缓缓有了些可以称之为紧张的情绪。 “凤九小姐不用紧张，我们只是前来旁观而已，并无任何施压的意思。”数个司礼中，传来一道女声，声音听起来如同黄莺般婉转柔和。 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这竟然会是隶属于玄冥宗的玄冥司礼的声音。玄冥宗是七大宗门中，专门培养精通暗杀的门人的宗门，令人闻风丧胆。 据说培养出来的门人，个个都如同暗夜修罗一般。 但这个玄冥司礼的声音，却还挺温柔，“毕竟，我们都没有见过非宗门之人考炼药师，感到新奇。” “是啊，所以就连尊上都前来了……”一旁另一个司礼附和道，他面具上印着的徽章昭示着他的出身——苍羽宗。这是专门修驭兽和箭灵的宗门。 听到他们这话，凤九卿心下了然。 弄了半天，全是来看热闹的。 本质上说起来，和外面那些等着看她出丑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些人……有内场票而已。 苍羽司礼等不及了，面具目孔似乎都在往外欻欻放着光，朝丹鼎司礼喊道，“喂！伯渊，别磨蹭了，赶紧开始，快出题吧！” 凤九卿朝着丹鼎司礼看了一眼，伯渊大概是他的名字吧。 丹鼎司礼对凤九卿说道，“那便开始吧，规则你应该也已经通过卷轴了解清楚。” 凤九卿目光慎重地点了头。 第一关，认药。 一旁的一扇屏风缓缓移开，露出了后头一整面墙 第38章 如果你已经选择好了，很遗憾 苍羽司礼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只觉得凤九卿认认真真从架子里拿下来那些药材，又毫不犹豫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十拿九稳了。 可是一听玄冥司礼这话，又觉得事情大概没有这么简单。 “伯渊该不会暗中给人下绊子吧？”苍羽司礼问了一句，朝着依旧板正站在那儿的丹鼎司礼看了一眼。 一旁的玄冥司礼那柔和的声音就带了几分浅浅笑意，“谁知道呢？伯渊毕竟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不管怎么样，伯渊可是和我说了，这个凤九小姐大气，竟是同意了如若考不过炼药师，便要承受十倍刑罚。” 玄冥司礼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微微屈伸了一下，柔和的声线里，不由自主透露出了几分不甚明显的热切。 “十倍刑罚啊，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对人动过十倍刑了……”配上了她这带着热切的话语，那手指微微屈伸的动作，仿佛在诠释着一个意思——她觉得手都有些痒了。 单听她温柔的声线，或许谁也不能想到，这个有着温柔声音的女人，竟然会是监察司里专司刑罚的玄冥司礼。 玄冥宗虽然专门培养精通暗杀的门人，但是用刑也非常有一套。 凤九卿其实没有听他们说了什么，倒不是听不到，而是她已经完全专注于自己在做的事情。 无需他们在旁边提醒，凤九卿也清楚得很，这个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肯定有绊子在里头。 就在她将在丹殿里闻到过的最后一味药材从架子上取了下来，放到了案台上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丹鼎司礼说道，“选择结束了吗。” 凤九卿从监察司进来开始，所接触到的药材，绝对不止丹殿里闻到的这些这么简单。 在场所有人也都清楚这一点。 凤九卿闻言，抬眸看向了丹鼎司礼，她安安静静看着他。 目光仿佛要穿透面具一般，片刻后，她嘴角勾了勾。 丹鼎司礼看着她弯起的嘴角，只当她已经选择结束。 他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来，但还是很快恢复如常，板正说道，“如果你的选择已经结束了，那么很遗憾……” “谁说我的选择结束了？”一句清灵的问句陡然响起，带着些清浅的笑意。 与这声笑语同时出现的，还有蓦然震荡开来的灵力！ 众人皆是一愣！ “这是……”苍羽司礼眼睛瞪大了几分，反应了过来，“不愧为凤家血脉，好精纯的木系灵力！” “有什么用呢，反正也还没觉醒能……”慈航司礼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他原本想说，就算凤九卿有着精纯的凤家木系灵力，的确能够被称之为凤家难得一见的天才。 但却只是个还没有觉醒能力的嫩苗罢了。 正如容家的灵力是天生的火系一般，凤家的灵力基本都是天生的木系。 按说这一脉的灵力，有植物的亲和力，对药材的辨认、相生相克和互相搭配，都比较有灵感。 可是，这种能力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有的，哪怕凤家基本都是天生的木系灵力，但是真正觉醒过血脉能力的，寥寥无几。 这是因为先天的血脉克制，这就跟容家虽然是火系的灵力，却会因为灵力的狂暴而自伤。 按理说，容家是朱雀的血脉之力，最不应该被火系灵力所伤。凤家也是一样，虽是木系的灵力，但因为血脉克制的缘故，其实植物亲和力并未开启。 所以别说对植物和药材的辨别、相生相克和搭配有什么灵感了，有的根本连认识都不认识。 慈航司礼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刚准备泼凉水。 却是还没把话说完，就脸色一变！ “这是……！”慈航司礼惊道，这可不止是普普通通的木系灵力而已！ 凤九卿的灵力醇厚又温和地震荡开来，再缓缓收拢。原主当然也和其他凤家人一样，受到血脉克制。 但凤九卿可不是原主，她的玄医道力量，误打误撞地开启了凤家的血脉天赋，虽然尚未完全觉醒，但所能拥有的灵感，也已经足够在监察司门口到丹殿的范围里，拥有足够的感知了。 然后她从容不迫地转身，又从药架上拿出了几味药材来。 一样样摆放到案台上。 “这个，是刚进监察司时，照壁旁边墙缝里有一株幽幽草。差点漏掉了……” “而这个，是殿前鱼池底的沉水藻。” 凤九卿最后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面上，“而这个，是司正大人身上佩戴的玄魄珠……” 凤九卿继续道，“但因为太珍贵，药架上只有个空盒子，还望司礼大 第39章 与其说是为难她，不如说是试探她 丹鼎司礼的性子沉闷，对其他司礼通常都不太搭理，但对监察司正倒是非常尊重。 闻言没有任何异议，点头道，“尊上请便。” 凤九卿听到上座那个男人的提议，心里略略有些紧张。 她虽然记得自己被言苍污蔑，被严刑逼问的时候，是这个男人的出现才叫停了刑罚。 可像他这样的人，高深莫测难以揣摩是敌是友。 反倒会让人觉得无来由的危险。 凤九卿轻轻咬了咬唇，但声音还是不卑不亢，“不知大人打算怎么考我？” 炼药师第二关，解药。 也就是分析出一枚丹药的药性和材料来。 第三关则是现场炼药。 三关若是都能顺利通过，那么便算是考过了。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实则非常不易。 因为如若不是对药材和药性都颇为了解的人，第二关就能卡死在这里。 丹药能够粗略分为一品到九品，一品最低，九品最高，其中更多的细分暂且不表。 总之，一品的药基本都是普通的配制药，二品的药，才能称之为丹。所以考炼药师时，通常第二关开始都是准备二品丹为题。 但丹鼎司礼原本准备提高难度，准备了一枚三品丹让凤九卿来分析和炼制。 而现在…… 上座的男人面具上的火焰纹样，仿佛都多了几分诡谲。 他略略一抬手，有什么东西就朝着凤九卿的方向掷了过来。 好快！ 凤九卿目光在意识到他抬手的同时就做出了反应！ 她不仅有玄医道的力量，还有古武道的力量，而且原主毕竟是天纵英才，体质不凡，能够承得住她的力量。 所以凤九卿的反应才足够快，一抬手就接住了监察司正抛过来的东西！但还是手掌一阵震痛！ 明明只是个触感温润的瓷瓶子，其势头却堪比暗器一般。 “你把这个炼出来就行了。” 凤九卿听到这位司正大人的声音，在面具后有些闷闷的失真，倒是显得更加低沉磁性。 凤九卿听他这意思，确认的问道，“大人的意思是，直接开始炼制？” 监察司正没有再说话，但她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眼神从面具目孔中透出来。 苍羽司礼在一旁说道，“你可别觉得这是赚了，本来析不出药材药性的人，也不可能炼出药来，尊上只是省略了步骤而已。而且……” 苍羽司礼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没再继续往下说去。 但凤九卿倒是很快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所想表达的意思。 凤九卿打开了那个触感温润的瓷瓶子，里头丹药散发出来的丹香，还有瓶塞开启之后，瓶塞上镌刻着的数字，都无不昭示着…… 这不仅不是炼药师考试最常用的二品丹，也不是丹鼎司礼打算提高难度三品丹，这直接！就是一枚四品丹！ 凤九卿的眉头浅浅皱了起来，她抬眸朝着上座的男人看了一眼。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复杂，比起说他是为了故意为难她而言。 凤九卿觉得他拿出这四品丹来考她，与其说是为难，更像是在试探她的深浅，想知道她究竟藏了怎样的本事。 凤九卿淡淡一笑，“四品丹？大人这是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么？” 监察司正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声音没有太大的变化，“看你现在这尽在掌握的模样，本尊倒不觉得这有何为难。” 凤九卿轻轻咬了咬唇，刚才自己就该演一演为难的模样！ 她沉默了几秒，心中有了主意，秀眉轻轻挑了挑，“甭管我为难不为难，您是大人，用四品丹来考炼药师，总归是太欺负人了。” 监察司正淡声反问道，“你要放弃？” “那倒不用，只不过……”凤九卿扬了扬眉毛，“若是我炼出来了，炼出来的丹药归我，大人这一枚丹药也归我。如何？” 苍羽司礼在一旁咋舌道，“那可是四品丹，不是什么大路货，你倒是狮子大开口。” 凤九卿耸了耸肩膀，“可我如果炼不出来，要受十倍刑啊。” 不等苍羽司礼说话，上座的男人已经淡声吐出一个音节来，“可。” “尊上大气。”凤九卿说道。 这是四品固元丹，固本培元，若是修炼之人服用，能够稳固根基，若是普通人服用，更是能强生健体，延 第40章 大人，我赢了 玄医道的力量，从灵焱戒中涌出，缓缓将丹药包裹，带着凤家天生的木系灵力一起。 就连凤九卿都察觉到了，玄医道的力量在结合了凤家天生的木系灵力之后，变得更加浑厚的质感。 也给了凤九卿无上的灵感，不得不说，或许自己的玄医道力量和凤家天生的木系灵力，真的是绝配。 脑中的灵感让凤九卿对这枚丹药的药性和材料搭配，顿时就明白了。 几个司礼看着她在很快的灵感过后，开始忙碌了起来。 他们都很安静地看着，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还是苍羽司礼没有忍住，低低说了一句，“我听说，凤家好像已经宣布将她逐出宗族了？” 玄冥司礼应了一声，“啊，好像是的。” “也难怪凤家越来越没落了，就这种没眼光的眼光，迟早得完蛋吧。”苍羽司礼说话显然很是直率，说得好听点是直率，说得难听点就是没眼力价、情商低。 他马上朝着慈航司礼看了一眼，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元晔你也是个没眼光的，居然和言家狼狈为奸，那这么好的苗子，可就轮不到你们慈航宗啦哈哈哈，席宗主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想杀了你。” 慈航司礼脾气素来温和，但是听了这话也没忍住，转眸朝他怒目而视，“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但苍羽司礼却丝毫不生气，耸了耸肩膀，“我实话实说而已嘛，这你还看不出来呢？这凤九小姐和言家的比试，基本算是赢定了啊，言家老一辈的就不说了，新一辈这些，有几个炼药师啊？就算有，哪个能有凤九姑娘这样的灵感？” 其实慈航司礼知道苍羽司礼说得没错，但还是因为苍羽司礼先前的话而有些恼怒。 于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这还只是解药而已，还没开始炼药呢，你不用提前帮她使劲儿，结果如何还没准儿呢！你以为什么人都能一来就炼成四品丹？你当天才是什么满地能捡到的吗？” 上一个一来就炼成四品丹的人，就是前头站着的那个面具上印着青铜丹鼎徽记的板正的家伙。 丹鼎司礼——温伯渊。出身炼药世家，自幼就天赋出众，当时进入丹鼎宗的时候，就是一来直接炼了一炉子四品丹。 可他毕竟是炼药世家出身，家学渊源。 可这凤九有什么？ 思及此，慈航司礼冷笑了一声，说道，“她这才哪儿到哪儿，等着看她炸炉子吧。” 大家都清楚，解药本来就只是较为简单的一步，不然也不会只放在考试的第二关了。 只不过凤九卿全然不知道这些，她认认真真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不仅不觉得艰难，甚至有些激动，因为这是自己从未经历过的、有意思的事情。 从来没有想到玄医道的力量和木系灵力结合起来，居然是这么神奇的力量，让她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药材、品质、数量、顺序、火候…… 她甚至连周围的声音和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听不到看不到了。 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丹鼎司礼板正沉闷的目光，变得灼灼起来。 而且就在她精妙的用灵力控制火候的时候，一语不发如同个雕像一样站在一旁的焚天宗司礼，目光也变得灼灼了起来。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凤九卿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丹炉里。 直到终于到了最后两个步骤，也是最关键的两个步骤，成丹与锁丹。 看似已经到了尾声，但其实才是重中之重。 成丹是指不停用灵力，让已经炼出并且经过淬炼的药材精华被灵力包裹成浑圆的形状定型，而锁丹则是指在这个过程中，用灵力将丹炉里四散的药性锁进丹药里去。 在这个过程中，不仅需要用精妙地操控灵力来成丹，还需要用灵力控制火候，稍有不慎，不是炸丹，就是炸炉。 所以炼药师的基本功就是对灵力的细致操控，越是灵力操控力细致的，越是有成为一个厉害炼药师的潜力。 凤九卿原本就已经非常专注，到这两个过程，她更是专注得像是进入了无我状态。 待到尘埃落定时。 并不是炸炉或者炸丹时会有的巨大动静，而是清脆的一声——叮！ 凤九卿因为过于专注，瞳眸里已经没有什么焦点了。 此刻，黑亮的瞳眸中，才有了焦点，有了璀璨的光彩。 她的眼眸和嘴角，渐渐弯了起来。 刚才那一声清脆的声响，正是已成的丹药叮一声落在炉鼎里的声音。 凤九卿活动了一下因为精细动作而过于僵硬的身体，然后对着上座的男 第41章 这是在等她表扬的意思？ 焚天司礼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利索，但比起说是紧张的结巴而言，更像是一种…… 凤九卿忍不住多看了焚天司礼两眼。 而这个身形看起来有些清瘦，个子也不算太高的焚天司礼，仿佛因为她的目光而有些不自在似的，侧了侧身子，避开了她看过来的目光。 而素来性子板正淡漠，并且对其他司礼都表现出了相当的不耐烦的丹鼎司礼，对焚天司礼却似乎耐心还不错。 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嗯，温铭你过来吧。” 被唤作温铭的焚天司礼，先是侧身和凤九卿保持着礼貌距离，然后小心地挪到丹鼎司礼旁边去。 凤九卿知道焚天宗，在七大宗门里虽然不算战斗力很卓越的，但地位也还算超然，因为焚天宗里专出炼器师。就像丹鼎宗里专出炼药师一样。 这种有着特殊职能的人，一般人就算不主动拉拢，但也不会想要去得罪。 像容家铸造族剑的家族剑阁里铸剑师，就都是从焚天宗里出去的。 不等凤九卿深想，丹鼎司礼已经看了过来，“凤九小姐。” “大人请讲。”凤九卿收回了思绪，看向丹鼎司礼。 “这是焚天司礼，你的炼药师纹章，将由他来铸造。”丹鼎司礼淡声说道。 凤九卿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其他司礼都离开了，但是焚天司礼却留了下来。 “好的。”凤九卿点点头，朝着焚天司礼行了一礼，“那就多谢大人了。” 焚天司礼在看到凤九卿行礼的时候，就迅速侧身避开了。 让凤九卿有些无奈。 丹鼎司礼在一旁对凤九卿说道，“温铭和旁人不同，他孩子心性，也有些怕生。” 凤九卿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向焚天司礼，问道，“大人，不知要等多久呢？” “一、一日……”焚天司礼小声说道。 凤九卿抿了抿唇，“大人，可是外头全是些在等着看我笑话的人，若是我考完了没能赶紧戴着炼药师纹章出去，他们肯定觉得我失败了，会笑话我的。” 焚天司礼似乎有些纠结，凤九卿觉得自己几乎都要能从目孔里看到他为难的目光了。 “那、那……半日……”他又小声说。 凤九卿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焚天司礼看到她黑亮澄澈的眼睛，犹豫了片刻，又道，“三……”他看着她的眼睛，“两……”他还是看着她眼睛，最终咬了咬牙道，“一、一个时辰！不能再少了！再少我炼不出来好看的纹章的！” 凤九卿弯眸笑了，徐徐一施礼，“多谢大人。” 焚天司礼没有做声，但很明显有些不好意思，被凤九卿一施礼，他浑身都震了震，赶紧朝一旁避开，躲开她的行礼，缩到了丹鼎司礼旁边去。 丹鼎司礼扫了凤九卿一眼，淡声道，“那你在这儿等着吧，拿到了再出去也不迟，就不用担心外头人笑话你了。” 然后就朝殿外走去，焚天司礼紧张得原地蹦了蹦，赶紧跟在丹鼎司礼身旁一块儿朝外走去。 丹鼎司礼侧目看他一眼，虽然声音依旧板正，但语速不难听出，似乎很是好脾气地问道，“一个时辰？温铭，不要逞强。” “我、我行的！”焚天司礼握了握拳头，信心十足的样子，他想了想，又小声对丹鼎司礼说道，“伯、伯渊……” “嗯？”丹鼎司礼侧目看他一眼。 就听见焚天司礼磕磕巴巴地说道，“她、她长得好看，眼睛、眼睛漂亮。” 丹鼎司礼似是笑了一声，“出息。” 待到他们离开，殿里陡然变得安静下来。 凤九卿倒是没有想到，给人感觉太过严肃、凝重，甚至阴森的监察司，居然会有像焚天司礼这样的人。 明明宗门名字听起来还怪霸气的，焚天呢。 居然是个说话磕巴的小可爱么…… 凤九卿不急着出去，索性在殿中席地而坐，重新开始运转自己的灵力和玄医道的力量，感受那玄妙的融合。 她觉得殿中地面上的繁复咒文，应该也是有些功效的。 丹鼎殿里非常安静，比其他地方都要安静得多，仿佛也根本不用担心有什么不速之客。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凤九卿觉得，应该差不多正好一个时辰。 脚步声在丹鼎殿门外响起，越来越近。 凤九卿睁开了双眼，就看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焚天司礼。 “大人。”凤九卿笑了笑。 焚天司礼手里捏着一枚纹章， 第42章 请他进来喝杯茶 “想清楚再答，做不到就不要答应。”丹鼎司礼的声音从门口淡淡传了进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安静伫立在门口，“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温铭的情况和常人不同，他听不出敷衍和客套，所以你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答应，想清楚再答。” 凤九卿闻言之后，看向了焚天司礼，他的面具上的纹样看起来是非常诡谲的黑焰，但却并不给人阴森可怖的感觉。 凤九卿看着他，点头道，“好，一定。等我忙完这段时间的各种繁琐之后，便来向大人讨教。” “好！”焚天司礼原地蹦蹦跳跳了起来，然后赶紧说道，“那、那你快去、给那些人看看你的新纹章吧！” 凤九卿笑道，“好。” 她走出丹鼎殿时，经过了丹鼎司礼的身旁。 说实话，凤九卿没有想到像丹鼎司礼这种性子的人，居然会在焚天司礼面前夸她炼药都可以炼器肯定也可以。 所以经过丹鼎司礼身旁的时候，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 丹鼎司礼的目光淡淡看了过来，叫住了她，“凤九卿。” “大人有何吩咐？” “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丹鼎司礼说道，“待会你出去之时，便同那言苍说一声，我请他进来一叙。” 凤九卿先前转眸看丹鼎司礼一眼，真的只是因为对他夸奖自己一事有些意想不到而已。 但没想到，丹鼎司礼理解成了她在催他办事。 不过这个结果，凤九卿还是相当满意的，她弯眸一笑，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大人，不知您说的那枚丹药多久会起效？” 丹鼎司礼淡声说道，“一刻钟左右，正好他进来，喝完茶，我随便说几句打发了他，他出去的时候，差不多就发作了。” 丹鼎司礼顿了顿，补充道，“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在外头等着看。” 凤九卿向他道谢之后，脚步轻快地从监察司出去了。 …… 外头等着看热闹的人，已经等了许久了。 因为凤九卿在里头耽搁了这么久，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出丑，一个看好她的都没有。 如果说她是言家这种医药世家出身的，倒也罢了。 凤家近年来，毕竟是越来越没落了，谁也不觉得凤家能出什么人才。 所以，等到监察司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的时候。 众人的眼睛里，都是看笑话的眼神。 “出来了出来了！” “耽搁了这么久，可真是够浪费时间的。” “嘘，听说她和监察司里的大人打了赌，若是考不上，要受重刑的！” “监察司的重刑？” “对！监察司的重刑！” “那她还能站着出来？” 众人的目光都颇为好奇地朝着监察司大门方向看去，首先看到的，就是一袭红衣。 众人自以为终于明白了凤九卿为什么要穿一身红衣了，该不会就是为了染上了鲜血也看不出来吧？ 然后，就看到一只穿着丝缎绣鞋的秀气的脚，迈过了监察司高高的门槛，从门内走了出来。 原本还闹哄哄的等着嘲笑她的场面，在她从门内出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气氛陡然变成了鸦雀无声的安静。 没有人再说一个字，没有人再说一句嘲笑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身上的纤尘不染，哪里有什么重刑过后的鲜血斑驳？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挂在腰间，随着脚步轻轻晃荡着的那个纹章。 半个巴掌大，丹鼎形状，流光溢彩，镌刻着她的名字。 只有通过炼药师考试才能得到的——丹鼎纹章。 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也不知道是谁先出声打破了沉默，“她居然……真的考过了？！” “怎么可能……” 原本准备笑话她的人，只余震惊，但他们本来都是看热闹来的，如果她失败了，就当看看笑话就行。 可是，有些人却不是只为了看热闹而已。 言苍站在人群中，面色铁青。 他已经能听到周围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在把他当做讨论的话题了。 “这回言三爷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明明这凤九小姐是要去考医官牌的，被他使绊子给但耽搁了，才出此 第43章 她站在敌人窝里，等着看敌人笑话 凤九卿挂着丹鼎纹章，从监察司出来的那一刻开始，言苍就已经颜面扫地了。 众目睽睽之下，凤九卿摆出这样的手势，请他进去看看。他要是不去，那就更加没脸了。 言苍恨恨地瞪着凤九卿，恶狠狠道，“我这就进去，看看你想搞什么花样！” 言苍拂袖朝着监察司大门走去。 众人看着他进去之后，焦点又重新落到了凤九卿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少女最近简直成了京城的话题中心，这段时间以来，仿佛什么话题，都总是在她身上打转。 众人都看着她，然后就发现，凤九卿似乎没有什么打算离开的意思？ 她竟是和他们一样，就在这门口站着了？ 有人忍不住走了过来，低声问了她一句，“哎，凤九姑娘，你怎么不走？” 凤九卿看向来人，是京城五大世家门阀之一的霍家五公子霍清源。资质不错，在族中颇为受宠，所以性子才外向些。 这些世家门阀的子弟大多如此，越是受宠的，在外时越有些自己的个性。若是平日在家族不受重视的那种，在外就很是谨慎，生怕得罪了谁，宗族不会为自己撑腰。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问道，“你怎么不走？” “嗨。”霍清源笑了笑，“我们这不是……在这等着看你笑话么。” 凤九卿闻言挑眉勾了勾嘴角，“你倒是坦诚。” “你又不傻，我坦不坦诚你也都能看出来大家是为了看你笑话啊。”霍清源耸肩，“现在笑话没看成。你挺厉害啊，连炼药师都能考上。可你怎么不走？” 凤九卿眯眼朝着监察司的大门方向看了过去，说道，“我啊……我也等着看笑话呢。” 霍清源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凤九卿说的‘笑话’是刚才进了监察司去的言苍。 毕竟，其实只要凤九卿拿到炼药师的牌子出来，言家的人就已经是笑话了。所以霍清源才会觉得，凤九卿说要看的笑话不是指言家。 再加上，凤九卿的目光朝着监察司的大门方向看了过去。 霍清源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注意到的却不是监察司的大门，而是在监察司大门附近的…… “喔……”霍清源拖长了声音，听起来有些了然似的，说道，“你在看凤六爷他们啊？” “嗯？”凤九卿挑了挑眉梢，要不是霍清源提到这茬，她都差点忘了凤六爷他们这一出了。 此刻才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凤六爷站在那边，脸色非常难看，也说不出是愤怒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了，总之很难看就是了。 他原本已经一心认定，凤九卿绝对不可能在和言家的比试中获胜。就更不用说考过炼药师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所以他先前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说了凤九卿已经被逐出宗族的事情。 但其实，这还并不是宗族长老们的最终决议，因为宗族长老里，还是有几个长老对凤九卿的资质很看好，不舍得放弃这个苗子。 所以，长老团原本是决定，等到凤九卿真的和言家比试比输了的时候，再宣布她被逐出宗族…… 甚至大长老觉得那样会显得家族太过河拆桥，所以打算宣布她是为了不让家族因为她的私人恩怨而蒙羞，于是自己主动脱离了宗族。 这样的话，不仅全了宗族的体面，也全了她的体面。 但是没有人料到会忽然有考炼药师这一茬，于是凤六爷算是自作主张，觉得她一定不行。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了她已经被逐出宗族。 三长老当时就在旁边，但三长老素来和他亲厚，而且也对凤九卿不喜，所以并没有制止他。 可是在凤九卿挂着炼药师的丹鼎纹章出来的时候，三长老的脸色和态度就已经骤然变了。 ‘你先前贸然宣布了凤九被逐出宗族，现在这样的局面，宗族骑虎难下，想挽留她，也会没面子，不挽留她，也没面子。颜面落尽。’ ‘长老团肯定会追究你责任的，你我交情不错，我会尽力帮你周旋，但结果如何，我就不能保证了。’ 三长老对他说完这些，就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还在凤九卿身上的时候，匆匆离开了。 凤六爷心里哪能不清楚，三长老明明也对凤九卿被逐出宗族的事情喜闻乐见，但现在却是让他来背所有的锅。 而且他还不能不背，现在就是，他要是愿意好好背锅，三长老还能为他去周旋周旋，他要是还想推托，那三长老那样的人，恐怕会直接在长老团的人跟前，给他穿小鞋。 而现在，众人的注意力，终于都落到他身上来了。 第44章 三步之内，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言苍看起来完好无损的模样，甚至面色红润，下巴微微扬着，目光里似乎还带着几分得意。 这让众人有些意想不到。 但霍清源因为就在凤九卿旁边站着，所以能够第一时间，很近距离地看到凤九卿脸上的表情。 他看到了…… 这个凤家难得一见的天才，绝美的小脸上，先前一直清冷的神色里，在看到言苍从监察司出来时，忽然……就有了些笑意。 那是一种很细微的笑意，不明显，落在眼角眉梢的细节里，在明亮的目光中闪过。 霍清源的确如同外人所说的一样，很机灵，他反应得很快，就在看清楚凤九卿表情里藏着笑意的瞬间，就已经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其他人却并未反应到，甚至就在他们旁边这些言家的人，先前一个二个都还面色铁青。 此刻在看到言苍好好地走了出来时，都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言苍站在监察司门口，遥遥看着凤九卿，冷笑了一声，带着些眼高于顶的傲慢。 “凤九，我还以为你干成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言苍对凤九卿冷笑道，“结果就是丹鼎司礼叫我进去，请我喝了一杯茶？” 听到这话，凤九卿的眉梢挑了挑。 那个高大板正的丹鼎司礼还真是……说话算话啊，叫言苍进去之后，这是一秒都没耽搁，就请喝茶了。 凤九卿挑眉看着言苍，言苍也看着她，还以为她会有什么表态了。 哪知道凤九卿只是声音郎朗道，“言院正你在说什么？隔得太远了我听不清啊。” 言苍见她这个态度，冷哼一声，“好！那我就走过来叫你好好听清楚！” 言苍说着，就从监察司的门口，阔步朝着凤九卿的方向走来。 一步一步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凤九卿看着言苍朝着这边走来，她面色淡然，不慌不忙。 就在言苍即将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距离约莫就三步之遥时，言苍的脸色骤然变了！ 他瞳孔紧缩，面色几乎在一瞬间就白了，嘴唇也没了血色，后背也在一瞬间汗出如浆，那是怎样巨大的疼痛啊！ 只一瞬间，他连叫都叫不出来！四肢百骸，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经络，仿佛都被打碎了，敲断了，再碾成了细粉。 而且这种巨大的疼痛，瞬间开始，在一瞬间就到达了顶峰，然后……就持续在这个顶峰的位置，仿佛再也不会消失一般。 他连叫都叫不出来，自然也站不稳了。 众人就看见…… 言苍先前明明还趾高气昂的朝着凤九卿走过去，但怎么在快走到凤九卿面前的时候，就像忽然垮塌了似的。 三步之内，踉跄了两步，最后一步跪在了地上，跪在了凤九卿面前！ “嚯！”霍清源完全没料到这个情况，赶紧朝旁边跳开一步，避开了言苍这个大礼，吓一跳。 但他看到，凤九卿却站在原地，并无挪移。 表情和目光，都与先前无差，就连说话的内容，都和先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又说了句，“言院正，你刚才在说什么？现在这个距离我能听清了，你再说一遍吧？” 言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仰着头看着凤九卿，脸色已经从先前一瞬间剧痛所致的毫无血色的苍白，变成了那种好像要爆血管一样的涨红。 脖颈的青筋根根凸起，双眼也通红，眼白布满了血丝，眼珠子像是要从眶子里瞪出来似的。 他似是想要说话，但却发不出声音来，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和一种可怕的嘶吼声，但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模样按理说，是挺可怖的。 尤其是，言苍以前可是御医院正，任何时候，都风度翩翩的一个体面人，此刻却是在地上，跪在凤九卿面前，苟延残喘无比痛苦的样子。 着实让人震撼，场面一下子就变得鸦雀无声。 还是言家人最先反应了过来。 “三叔！” “三叔你怎么了！” 言家人都围了上来，言家人毕竟是医药世家，族中子弟基本个个都能医擅药的，很快就开始对言苍进行诊断和治疗。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没用！ 不管他们用怎样的治疗，怎样的止痛药物，怎样的止痛针法，都没有用！ 丝毫不起作用。 言苍还是和先前一样，在地上痛苦挣扎着，体面尽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不起作用？” 第45章 言七小姐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眼前这位少女长得清纯柔美，穿着一身白衣，看起来翩跹清灵，也是因为一身不染的纯白，显得整个人很是唯美的同时，腰间那块乌木质地的医官牌，也被衬得更加显眼。 正是言家的七小姐言倚灵。 她站在凤九卿的对面，两人一个一身红袍，一个一袭白裙，对比异常分明。 而对上言倚灵那楚楚可怜悲天悯人的表情，凤九卿眼眸微眯，表情散漫的样子，配上一身红衣，竟是透出几分妖异的感觉来。 “凤九小姐？”言倚灵见她没个反应，皱眉又叫了她一声。 凤九卿终于轻笑了一声，“言七小姐，你没事吧？” 言倚灵对这话不明所以，皱眉道，“我当然没事，现在有事的是我家三叔，凤九小姐，还请你把解药交出来，我们家对此事既往不咎。” 凤九卿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言倚灵，“你的意思是，言苍现在变成这样，是我下的毒？” 言倚灵皱眉道，“我家三叔素来待人宽和，而我们言家世代救死扶伤，与所有人都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除了你近日来，对我们家紧咬不放。” 凤九卿对言倚灵这颠倒黑白的功夫还是很佩服的。 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并不难，只要不要脸就行。但是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还说得深信不疑，那就很有一些本事了。 那就是，又要睁眼说瞎话，又还想要脸。 简称——又当又立。 凤九卿对这种类型的人，虽然有所听闻，但见得也不多，今日一间，啧啧称奇。 这种人就是，明明就是不要脸，但还要把锅甩到别人身上，而且一副冠冕堂皇的嘴脸搞道德绑架，就好像别人都失忆了似的。 而且还经常会搞出一些受害者有罪论，让明明是受害者的对方，好像还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似的。 凤九卿想，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这位言七小姐已经道德绑架了，那么应该很快就要开始受害者有罪论了。 凤九卿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我，对你们家紧咬不放？” 她觉得，言倚灵应该已经按捺不住了，只要自己丢一个话头过去，言倚灵肯定就会开始她的表演了。 言倚灵马上说道，“难道不是吗？虽然你的确受了些罪，但那也是你不知从何处偷习了我们言家医术在先，又不肯好好交待，我们家都没有继续追究你偷习我们言家医术了，你还紧咬不放，挑起了这么多事端不说，现在还给我家三叔下毒……” 凤九卿捋了捋言倚灵这话，可以啊，虽然全是些歪理邪说的诡辩，但是乍一听，逻辑相当工整，乍一听还真让人觉得没有什么不对似的。 凤九卿忍不住冷冷笑了一声。 言倚灵见她这个态度，就更加满意，马上顺杆而上，“你看，你自己也无话可说吧？你好歹也是京城贵女，更是声名颇盛，怎么能这么恶毒呢？也难怪容家与你退婚之后，再不愿和你相交呢……” 言倚灵这乍听之下逻辑还算工整的诡辩，的确是说动了很多人，有的人已经开始点头附和了。 “是啊是啊，言家向来就与世无争，这凤九也真是，老跟言家这样的老好人闹什么。” “还把言苍给弄成这个样子，真是作孽了，言苍一世英名……” “哎，凤九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还是快把解药交出来吧，何必伤了两家和气。” 也有还算清醒，没全被绕进去的，比如霍家五少爷霍清源，在一旁，就皱着眉毛咕哝道，“不对吧？凤九明明受了不公，怎么还成了她的错了？” 但是却没有什么人能听到霍清源的声音。 凤九卿嘴角挑着冷讽的弧度，看着眼前的言倚灵，冷声问了句，“你说完了吗？” 言倚灵觉得自己已经把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再继续补充，很多话，点到即止就可以了，说多了反而显得太过刻意。 现在不管凤九卿怎么解释，在旁人看来也只像是在狡辩。 于是言倚灵就说了一句，“事实便是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如把解药交出来，我们便既往不咎，之前的事情也都一笔勾销了，毕竟是京城五大世家，该有五大世家的气度。” “一笔勾销？你做梦。”凤九卿哼笑了一声。 “言七小姐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啊，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来了。你们言家臭不要脸，看到我医术好，就说我偷你们的，怎么？这全天下只有你们言家能行医，其他医官就该死？” “我还是那句话，医术乃救人性命的本事，本就该集百家之长，你们言家敝帚自珍，技不如人还臭不要脸反咬我一口，想要我认罪，我为什么要认罪？” 第46章 我自己的公道，自己讨便是 凤九卿每一句都如同大耳刮子抽在言倚灵脸上似的，也抽在了在场所有言家人的脸上。 言倚灵张了张嘴，似是还想再说什么。 但是一旁一个言家的年轻男子，沉声道，“倚灵，走了。三叔情况不好，先回去！” 说是情况不好，但其实，真要说起来，那就是和这个可恶的凤九先前说的一样！ 言苍几乎已经被巨大的痛苦折磨得神志不清……不，或许不能说是神志不清。 不得不说，丹鼎司礼下手的确厉害，也不知道究竟是用了什么药，言苍痛苦得都快不成人形了，但却依旧很清醒，非常清醒。 就连他们的一字一句，都听得非常清楚。 他连晕都晕不过去，只能够清醒的，痛苦不堪地受着罪。 等到这个折磨过后，他会有怎样的情绪，是愤怒憎恨？还是害怕畏缩？不好说。 但是此刻，言苍心里的情绪，是后悔。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惹凤家这个女子，为什么要惹凤家这个疯子！ 这个女子，是疯的啊！她当初为了个泥腿子，能和容家悔婚，和凤家反目！其实就已经从某种角度说明她就是个疯的！ 只不过后来爆出来她是受情蛊控制，才让众人以为，她完全是因为不得已。 是啊她是不得已，但不得已归不得已！疯也是真的疯！ 没有点疯劲儿在身上的，谁会顶着监察司的刑罚也不松口？还在那样的情况下，提出要和言家比试医术…… 又在被使绊子考不到医官牌的情况下，直接来考炼药师。 他言苍哪里能想得到这些呢！ 言苍心里恨死了，别说他想不到！凤家的那些老家伙估计也都没想到吧！不然也不会把她逐出宗族了！ 言苍痛苦不堪，心里是巨大的后悔。 然后，腿间一阵热意…… 他心中一阵悲怆，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言家的人也发现了他的难堪，赶紧抬着他就准备匆匆离开。 一个年轻男子定定看着凤九卿，说道，“今日凤九小姐给的羞辱，言家记下了。” 此言，怎么听都是警告，怎么听都是言家已经和她结了仇的意思，众人还在为凤九卿担忧，她孤身一个弱女子，得罪了言家，将来在京城的日子怎么好过呢。 哪知，凤九卿的态度根本没有任何惶恐的意思，不仅没有，她甚至还冷笑了一声，“你们最好是不要忘，就是忘了我也会好好提醒你们的。” 今日言家可算是丢了大脸，都不用等到明日，至多一个时辰，今日凤九卿的表现和言苍的难堪，就会在京城迅速传开。 而甚至此刻其实在各大世家贵族里，就已经传开了。 言家一行人迅速离开了之后，众人又渐渐将注意力放到了凤六爷身上。 凤六爷看着先前凤九卿的表现，心里一阵烦躁。 刚准备离开呢，哪知众人的注意力又朝自己过来了。 现在也就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多少会显得有些没面子，但也没有办法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就算没面子就算丢脸，起码也有更丢脸的言家和刚才失禁的言苍，已经在前面兜着底了。 只不过，还不等凤六爷打算硬着头皮离开。 一队人马已经匆匆朝这边过来了。 在场的人，不少都是贵族世家的，所以一瞧着那队人马的衣饰样式，就认出来了。 “那不是凤家宗族……长老团的人么？” “看来消息是传得够快的啊。” 那一队人马，当然不是凤家宗族的长老，而是各个长老的仆从们，虽说只是仆从而已，但在凤家的地位却不算太低。 出动他们，基本就是代表了各长老的意志了。 其中两个仆从朝着凤六爷走了过去，而另外两个仆从则是径自朝着凤九卿走了过去。 朝着凤六爷走过去的那两个仆从，沉着脸到了凤六爷跟前，低声说道，“六爷，长老们让您马上回去，刻不容缓，分秒不可耽搁。” 凤六爷眉心紧拧，沉声道，“知道了，这就走吧。” 他跟着两个仆从朝着凤府的方向离开，忍不住朝着凤九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低声问了自己身旁这两个仆从一句，“那她呢？长老团打算怎么处置？” 其中一个仆从，闻言看了凤六爷一眼，“凤六爷，九小姐的种种表现，优秀又隐忍，无疑是家族值得重视的人才，却因为被自己人陷害，才遭遇了重重困难。” 听到仆从这话，凤六爷心里一咯噔，这些长老的仆从 第47章 前车之鉴还热乎着，才刚刚被抬走 唐源就跟大长老一样话不多，在听到了凤九卿的这番话之后，他沉默了几秒便点了点头。 “老奴明白了。小姐的这番话，老奴会转达给大长老知道的。” 唐源想了想就又问了一句，“老奴还想问小姐一句，敢问小姐是真的已经觉醒了，家族血脉之力了吗？” 凤九卿只是笑，却并不答这话，只说道，“唐伯，究竟是要我觉醒了家族血脉之力，才能有公道呢，还是公道本就是公道？” 唐源闻言不再做声，终于是带着另一个家仆一起转身离开。 热闹也差不多已经告一段落。凤九卿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她看了看周围这些原本等着看她笑话的人。 声音朗朗：“今日诸位都是为了看我的笑话而来，没能让各位看到笑话，很抱歉。但今天也有这么一出好戏上演，大家总也不算白来。” “言家宣扬几日后的比试，就好像胜利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现在看来也不尽然。所以感兴趣的话，三日后我与言家的那场比试，大家也可以继续来看看，究竟谁才是笑话。 她这话声音非常平静淡定，透着举重若轻的稳重。甚至带着几分睥睨的骄傲，可是在场没有任何人能说她狂妄。 因为之前说她狂妄的言苍，前车之鉴可都还热乎着呢，才刚刚被抬走不是吗？ 凤九卿说完这句转身欲走，霍家的五少爷霍清源叫住了她，“哎，九姑娘。” 凤九卿看向了这位霍家五少爷，不得不说这个五少爷着实是个圆滑的人。 从一开始就没有表露出对她有任何的轻视。 但也没有表露出对言家有任何的不满。 简直八面玲珑，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一点点想要看笑话的眼光。 此刻他叫住了凤九卿，脸上带着很是温和的笑容。甚至还透着几分，并不让人反感的讨好。 弯着眼眸对凤九卿说道，“九姑娘，不知能否有幸请你喝杯茶呢？” “哦？请我喝茶？”凤九卿调了调眉梢，似笑非笑的，“上一个被请喝茶了的人状态可不太好啊，刚刚才抬走，怎么霍五少爷是打算替他报仇吗？” “哈哈哈，九姑娘你可真幽默。”霍清源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两条弯弯的月牙。 “我只是非常好奇，炼药师的考试内容究竟是什么。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贸然尝试。毕竟，若是考不过的话，可是要受到很严重的责罚的。” “所以九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满足一下我这小小的好奇心。若是我将来真的有能力考炼药师的话，九姑娘的这些经验也可以作为我的参考。” 虽然很多八面玲珑的人，容易给人一种两面三刀的感觉，但是凤九卿对霍清源的感觉却不算坏，他这个人就是把他的不得罪人，挂在了表面上。 你就算不喜他，但也断然不会有多厌恶他。 所以凤九卿没打算拒绝，思忖片刻便点了头，“好的，那什么时间霍少爷定吧。” 霍清源笑眯眯的，“那行，等到我定下了时间，就让仆从去府上邀请小姐。” “没有问题，那先这样，我先走了。”凤九卿说着就准备走。 但有的人看到霍清源对她成功提出了邀请之后，也就都纷纷意动，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九小姐，不知可否赏脸去寒舍做客？我家中长辈最是惜才。对九小姐这样的人才向来都是欢迎之至的。” “对啊，九小姐，我家这两天会举办一个茶会，不嫌弃的话能否赏脸？” 倒不难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会忽然对凤九卿转变了态度，因为一个炼药师在京城，虽然不说有多么高贵，但也足以让一些普通的贵族人家去拉拢了。 更何况这个炼药师还出生于五大世家门阀之一的凤家？ 他们这些普通的贵族，能够拉拢凤九卿这样的人才，无疑是面上有光绝不掉价的。 但凤九卿对这些人的拉拢和讨好倒是不感兴趣，直接离开，回了自己的宅邸。 对于凤九卿顺利考上炼药师一事，白雪简直都要高兴坏了。 他根本连坐都坐不下来，一直不停的在院子里面转圈圈。以表达自己高兴的心情。 “小姐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这件事情我们要不要去告诉夫人，好让她为您一起高兴高兴？”白雪提议道。 凤九卿摇了摇头，“不必刻意告诉母亲，就今天这样的情况，这件事情凤府肯定早都已经知道了，当然也会传到母亲耳里。” 白雪想了想，觉得小姐说的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唉，但我还是特别希望能有人和我一起为小姐高兴啊，不然就 第48章 谁家欢喜谁家忧呢？ 话虽这么说，白雪却依旧对香菱的事情一朝被蛇咬，算是怕了。 所以一直在劝道，“是啊，小姐，咱们不要用那些人了吧，光我看到的就有不少，都是凤府那些人派来的人。” “那个原本该派来做咱们府上管家的人，就是凤六爷的手笔。而另外两个要来伺候小姐生活起居的嬷嬷，则是四夫人的安排。光我看到的都已经有这些了，我还那么笨呢，兴许还有不少是我也没有看到的。” 白雪又问了一遍，“小姐，咱们非得用他们吗？” 凤九卿闻言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呀，白雪现在也越来越机灵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白雪被她这样夸奖却丝毫开心不起来，依旧很是愁眉苦脸。 “小姐，您就别取笑我了。我都快愁死了。” 凤九卿说道，“这有什么可愁的？既然他们派人来了，那咱们就用，为什么不用呢？咱们府里除了伺候我之外，还有那么多的杂活儿，没有人做呢。” “你不让他们去做，难不成你想自己来吗？当初香菱将你们姐弟俩安排到了外院，你们难道不知道外院有多少事可以做吗？” 白雪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顿时就明白了。 “好的，小姐，我明白了。我会去安排的。” 白雪明白了这一出之后又想了想，“可是总得有人伺候小姐吧。” 凤九卿很想说自己大活人一个，哪用那么多人来伺候。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她的身份又是贵族小姐，所以只能说道，“没事，回头去奴隶市场瞧瞧，选几个合用的人回来培养培养就行了。” 白雪这才放了心，他原本就担心小姐离开了凤府之后，得不到很好的照顾。 现在担心的事情都已经放下，他这才好整以暇的问道，“小姐小姐，监察司里究竟是怎么样的呀？很可怕吗？里面的那些司礼大人和司正大人都很凶吗？我听说都说他们面如恶鬼特别可怕。” 到底只是个少年郎，就算听闻一些事情被传得很是可怖，但该好奇的还是忍不住会好奇。 凤九卿闻言笑了笑，“你既然这么好奇的话，下次带你去看看不就是了。” 白雪根本就不敢！一听这话，顿时就怂了。 说话都哆嗦了起来，“我、我……才、才没有呢，我只是想到少爷之后肯定也会好奇的，所以提前先帮他问一问。” 凤九卿想了想，笑道，“嘿，还真是。小淮肯定也会好奇的，你俩性格一样的，那到时候干脆就把你俩一起带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白雪怕得要死，哪里还敢提这一茬呢？ 赶紧忙不迭的说道，“小姐我先去看看后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帮得到忙的地方！” 然后就溜之大吉。 后院哪有什么可忙的，他就算过去，也只是安排一下凤府派来的那些人往后应该干些什么活罢了。 但凤九卿也没有拆穿他。 她躺在院子里的凉榻上，枕着一条胳膊。闭上眼睛，陷入了舒适的睡眠中。 比起她的悠然自在，凤府的情况就要乱得多了。 凤六爷和三长老一回到凤府，马上就被请去正殿，正殿里头的气氛很是严肃。 以前几个不常露面的长老，此刻也都全部到场了。 二长老长着一张有些刻薄的脸。平日里也不常出现，此刻一出现就开始兴师问罪。 他的目光尖锐的看向了凤六爷。 声音异常严厉，“凤赫荣！跪下！” 凤六爷面色发白，但一声都不敢吭，直挺挺的就在殿前跪下了。 三长老在一旁打着圆场，“哎呀，也不要这样严厉嘛？凤六他也是想为了家族好啊。再说了，凤九卿她脱离宗族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二长老在一旁怒喝道，“你闭嘴！就是因为你一直帮凤六撑腰，才导致他简直无法无天，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也有你的纵容和默认在里面，否则的话局面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三长老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对二长老这话也没有办法反驳。 但面子上终归有些下不来，于是憋了半天才吭哧吭哧地说了一句。 “你当凤九那个丫头，是真的今天才知道自己觉醒了天赋血脉吗？她敢和监察司的丹鼎司礼打赌，如果考不上炼药师的话，将要接受十倍刑罚！” “所以她怎么可能今天才知道自己觉醒了天赋血脉？她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了，但却丝毫不透露！可见就是憋足了劲儿想离开宗族呢！” 二长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看，面色铁青 第49章 那他，受了几鞭啊？ 现在的场面，凤六爷不敢说话，其实也没有什么他能说话的余地。 长老们在谋划着，要如何留住凤九卿这个人才，而他作为一直以来都和凤九卿不怎么对付的人。 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私人恩怨。 长老们是不会放过他的，就算他现在什么都不说，光他未经允许就当众宣布了凤九卿已经被逐出宗族一事，他就已经不会被放过了。 恐怕只等长老们商量出对策来之后，下一步，就是对他的处置。 “首先还是得先彻查小九之前被害了一事。” “这简单，把那个敢对她下蛊的泥腿子抓来让他招供就行了，凤阑你手下那个唐源正好会用刑。估计很快就能问出来。” 六长老的话，无疑是简单直接的办法。 但大长老稳妥，闻言思忖片刻，沉声道，“那个泥腿子虽然是个废物，但毕竟已经考取了功名，算是朝廷命官。” 大长老此言一出，众人沉默了下来。 五大世家门阀地位尊贵，皇室给了世家非常多的优待，所以就算内心里看不起皇室，但也要给皇室几分面子，否则这就会成为被其他世家攻讦诟病的硬伤。 通常情况下，皇亲国戚和朝廷命官，都是他们不太会去动的人。 就算真的想要有所动作，通常也是让支族子弟，想办法考取些功名，混个官职，然后才能做些什么。 但是近年来，皇室虽是势微，却也将一些权力牢牢握在手里，给世家子弟的分配的官职之类的，也越来越少。 所以言苍能混到御医院院正，对于世家而言，算得上是很不错的职位了，也是因为这样，他在言家宗族才算是有了些地位。 而凤家……虽然生意做得还不错，但是近年来着实没有什么亮眼的人才，无论是修炼上的，还是在官职上的。 按照原主的命运线看来，凤家会没落消亡，也与此不无关系。 总之，一听到秦凌风是朝廷命官，众人都沉默了一瞬。 二长老虽然长得很刻薄，说话也有些不中听，但这会子倒是反应很快，“不能对朝廷命官用刑，咱们对自己人用刑，总归是没人指摘吧。” 六长老闻言眼睛亮了，“你的意思是……” 凤六爷就算先前一直不敢做声，此刻听到这话，也有些慌乱了，他知道凤九之前那事儿，和他女儿凤如雪脱不开干系。 听长老们这个意思，是要给他女儿用刑吗？！ 他没忍住，赶紧说道，“长老们请三思啊，总不能就因为一句莫须有的指控，就对我家如雪用刑吧？我家如雪就算有的地方不如凤九卿，但也不能就这样被放弃吧！” 三长老在一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只觉得这凤赫荣大概是疯了吧？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其他长老也都向凤六爷看了过来，目光皆是讳莫如深。 二长老本就有些阴阳怪气儿，此刻冷笑了一声，“你这么怕，不难看出，你家问题不小啊。这算什么？不打自招么，还是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凤六爷这才反应过来，情况好像不对，自己好像误会了长老们的意思。 大长老沉声淡道，“还有个奴婢关着呢，原本是小九的奴婢，但是个背主忘义的蠢货，能轻易被人收买，多半也没什么骨气，吃不住什么刑罚。” 凤六爷听到大长老这话，脸色僵硬，顿时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表现，显得有多心虚。 他干巴巴地笑了笑，解释道，“是我心急了，我也是担心自家孩子，还望长老们体恤我为父之心……” 长老们心里门儿清，但此刻倒也没有功夫和他废话。 就定下了要彻查凤九卿中蛊一事，就从背主忘义的香菱那里开始查起。 至于凤九卿那边，长老们也决定了，准备丰厚的礼品，送去凤九卿宅邸，祝贺她考得了炼药师。 待到这些都安排好了之后，大长老看向了凤六爷。 他的目光素来板正，此刻却很是锐利，让凤六爷顿时头皮发紧。 “凤赫荣。”大长老叫了他的名字。 “在，大长老。”凤六爷垂着头，心里有些忐忑，但也猜到了，这是要处置他了。 “你错在何处，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去祠堂领家法吧。”大长老说道。 其他长老没有任何一个开腔求情，包括三长老。 三长老也不是不想求情，而是先前凤六爷那不经脑子的一番话，实在是太显得心虚了。 他现在就是想求情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凤六爷忍不住朝着三长老看 第50章 凤九小姐真是不愧对在京城的艳名 家仆愣了愣，但还是一五一十答道，“两、两鞭。” 凤九卿挑了挑眉，“我可是硬生生受了九鞭呢……”她说了句，看似随口，旋即扬了扬手中的礼单，继续道，“贺礼我收到了，替我向诸位长老道谢。” 家仆依旧愣神，他小声问了句，“九小姐，您……不回去吗？” 他原本听长老们说，送了这些贺礼过来，凤九卿应该是会回凤府去道谢的，所以还特意让他们抬了软轿过来，就是为了到时候抬着凤九卿回去。 没想到，她居然根本没有回去的意思吗？ 凤九卿笑眯眯看向家仆，点了点头，“对呀。我回哪儿？我已经退出宗族，今日六爷也当众宣布过，我凤九卿与凤氏宗族再无干系，我所在之处便是我家，我还用回哪儿？” 家仆的表情为难极了，但也没法多说什么。 家仆也清楚，自己可能不能多说什么，若是把她给得罪了，那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凤六爷在族中算是个人物了吧？还不是一样因为她的缘故，吃了家法？ 这位九小姐，可是个厉害角色，父亲都不在了，在族中没什么人能护佑她，差点受人陷害，毁了人生。 她纯粹就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和韧劲儿，熬过来的。而且还是个女儿身呢，在各大家族，女儿本来就没有儿子那么受重视。 现在却成了家族的红人，长老们的心头肉。 不得不说，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她挺厉害的。 但家仆还是有些为难，从表情里都不难看出来了。 家仆磕磕巴巴道，“那……那……”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声，“九姑娘并无为难你的意思，你就回凤府如实汇报就行，长老们会明白的。” 家仆一怔，转眸朝门口看去。脸上表情顿时有些慌忙，赶紧跪下了，“献、献王殿下！” 凤九卿也抬眸看向来人，弯了弯眸子，“你怎么来了？” “得知九小姐今日这般威武，哪能不亲自前来道贺呢？”司空献笑了起来，将手中一张红色的礼单递到凤九卿面前。 继续道，“来得急，礼物没拿来，礼单在这，明天你同我进宫去取吧？” 凤九卿闻言挑了挑眉毛，笑道，“是哦，今儿因为考炼药师这事儿给耽搁了，本该进宫给娘娘看诊才是。” 她想了想，“那也别明日了，午后我便进宫，为娘娘诊治。” 司空献脸上表情有些无奈，“哪里的话，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为了让你进宫给皇祖母看诊，才来向你道贺吧？” “怎么可能。”凤九卿弯眸一笑，“王爷不妨当我是想要赶紧去拿我的礼物，顺便进去给娘娘看诊的。” 司空献定定看了她片刻，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子七窍玲珑，真是叫旁人一时半会儿，都看不出来她究竟是真不在意呢还是装不在意？ 就在司空献还想再解释几句的时候，看到了凤九卿往旁边瞥了一眼的眼神。 顿时就明白了。 司空献挑了挑眉梢道，“啊，这样啊，那行，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凤九卿这才笑了起来，而后淡了眼神看向旁边的凤府家仆。 淡声吩咐道，“这边没什么事情了，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家仆们还想说什么，却也碍于有献王在场而不敢作声。 只喏喏道，“好的九小姐，我们这就回去复命，不打扰您了。” 家仆们离开之后，凤九卿才跟着司空献一起从宅邸离开朝皇宫而去。 司空献忍不住笑道，“九小姐，你究竟是为了去给皇祖母看诊，还是为了去拿我要给你的礼物，又或者只是为了躲开刚才那些烦人的家伙呢？” 凤九卿眼眸弯弯，如同月牙一般，反问道，“王爷觉得呢？” 司空献看着她，说道，“不管怎么样，九小姐今天的表现着实令人叹为观止。我原本也想到场观看，可是又怕让别人觉得就连皇室都对你看轻。于是只能忍下了，未敢到场。还请九小姐莫要见怪。” 凤九卿看向他，问道“哦？王爷都未曾到场，又如何知道我今日的表现令人叹为观止呢？” 司空献笑道，“我虽未到场，我的耳目却时刻都在。毕竟就算我不能亲自到场，总也想知道九小姐在监察司发挥得怎么样。这样也能将九小姐托付给我的事情，做得更加的直白一些。” 这话别人或许听不懂，凤九卿却一下就明白了，司空献就是在说，她之前托他把她和言家比试的事情宣扬开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无疑可以用来继续添油加醋，将消息渲染得更精彩一些。 第51章 为他一个人举办的御花会，真恶心 这话换作是谁家姑娘，都不会爱听的，就算是夸她长得好看，但艳名一词，虽是称赞，但在京城通常不会用在贵族小姐们的身上，而是用在一些从事不好职业的女子身上。 凤九卿一听到这声音，就已经猜到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转身看向了来人，略略施了一礼，“亲王殿下安康。” 司空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逐渐变得灼灼起来。 都说凤家九女容貌出众，名满京城。 但司空昱却一直没有机会见过，直到此刻亲眼所见，才能知道是怎样的明艳动人！ 司空献在一旁，他相当清楚自己这个五皇兄是个怎么样的东西。 他眉心不着痕迹地轻轻皱了一下，但还是低声唤了句，“五皇兄。” 司空昱扫了他一眼，目光略冷，“嗯。你怎么会和凤九小姐在一处？” 还不等司空献回答，司空昱就轻笑了一声，说道，“哦，为了给皇祖母治病是吧？”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倒是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于是轻笑了一声。 说道，“亲王殿下，也不仅如此，还因为我考上了炼药师，所以献王殿下给我准备了礼物。” 司空昱闻言冷笑着看了司空献一眼，而后才拖长的声音对凤九卿说道，“哦，他给你准备了礼物，还要让你自己上门拿呢？” 司空昱看向司空献，声音冰冷严厉，“七弟，你的皇室礼仪何在？” 司空献刚想回答这话，但被凤九卿清灵的声音打断了。 她淡笑着对司空昱说道，“亲王殿下误会了，是我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礼物，而且反正我也要进宫给太后娘娘治病，不是吗？” 司空昱听了这话之后挑了挑眉毛，他虽然对司空献的语气很差，但是对凤九卿这样的美人说话还是比较柔和。 “你可是凤家贵女。老七能有什么好礼物让你这么迫不及待？” 司空昱这话，毫不掩饰对司空献的瞧不上。 但凤九卿倒像是听不懂他这话里蕴含的深意一样，淡笑着说道。 “亲王殿下您也知道，我已经是被凤氏宗族逐出家门的人了，往后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轮得上我，所以王爷给我精心准备的礼物我当然很重视啊。” 司空昱一听这话，只觉得虽然以前他也挺不待见这个凤九卿的，但那都是在看到凤九卿长相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看起来只觉得美人受了委屈。 当即就说道，“你既然这么喜欢礼物，回头我就让下人准备好礼单送到你的住处去。还省得你要特意跑一趟，我可不像老七这样不懂得怜香惜玉。” 凤九卿闻言笑眯眯的福身道谢。 “那就感谢亲王殿下的一片好意了。” “无妨，你本来能考上炼药师，就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凤家居然将你逐出了宗族，是凤家没有眼光。” 凤九卿面上却并不表露任何对家族不满的样子。 只悠悠说道，“是我自己之前不争气，才让家族对我失望，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与家族没有关系。” 她这副模样，看在司空昱这样傲气又有些大男人主义的家伙眼里自然是柔弱极了，令人心疼极了。 感觉上如果不是因为有司空献在场，他似乎都想要将凤九卿搂进怀里，温柔安慰了。 “你放心，就算你现在已经得不到凤家的好资源了，你是炼药师，又治好了皇祖母，也算是对皇室有恩，往后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臣女在这里便多谢亲王殿下了。”凤九卿轻声道谢，“那臣女还要跟着王爷一起进去为太后娘娘诊治，便不打扰亲王殿下了。” “行，你跟老七快去吧，那些礼物本王回头就让人送到你府上。” 司空昱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提了一句，“啊，是了。过几日，本王别院有一个游园会，你也来参加吧。” 凤九卿并没马上答应，只是敷衍了过去，“臣女若是无事缠身，定会欣然赴约。” 与司空昱分别之后，和司空献一起朝着皇宫里走去。 凤九卿脸上先前还挂着的那些笑容。 瞬间褪去。她眸色清冷，看起来情绪似乎并不算好。 司空献注意到了她表情瞬间变化的过程，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怎么？九姑娘心情不好吗？” “我看起来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吗？”凤九卿转眸对司空献笑了笑，“王爷你看到他心情都不好，他还是你亲哥呢，我能好得起来吗？” 司空献无奈道，“九姑娘，在下虽是不如五皇兄那般得 第52章 她怎么老跟皇室的人纠缠不清？ 为司空昱一个人举办的御花会，那个意思还不明显吗？ 就是为了他一个人举办的挑选漂亮姑娘的相亲会。 他都还没当皇帝呢，眼下这御花会就已经有了皇帝选秀的架势了。 不够她恶心的。 凤九卿眉头紧紧皱着，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司空献以为她生气了，就劝道，“你要不想去也没事，我会帮你担着的。” 凤九卿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说了句，“还真是得赶快把丹鼎司礼的那个药给研究出来。” 司空献一听到这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小心问了一句，“然后呢？”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凤九卿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句，“然后？然后当然是用在该用的人身上了。” 凤九卿就想看看，到时候那个司空昱还会不会笑得像刚才那样一脸淫—荡。 马上就到了永寿宫，凤九卿也收敛了表情。 她清楚，不管是献王还是她都不会想要让太后知道刚才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 太后的身体尚未恢复，元气大伤，知道这些事情并没有好处。 刚一走进永寿宫，就听见玉嬷嬷声音惊喜的冲上来向她祝贺。 “九小姐，您的事情老奴已经听说了，您可太厉害了。” “玉嬷嬷真是太夸奖我了，你再这样夸奖我，我可就要骄傲了。” 太后的声音从座上传来，带着柔和的笑意，“那就骄傲，都这么有本事了，难道还不能骄傲吗？” 凤九卿走上前去，伸手给太后把脉。 柔声问道，“娘娘好些了吗？” “好多啦，已经好多啦。” 但是玉嬷嬷却在旁边声音有些暗淡的说道，“哪里好呀，今天还咳血了呢。” 凤九卿有些惊讶，“那怎么刚才不跟我说呢？” 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主要也是因为知道你今天要去办大事儿，怕耽误了你。” 凤九卿对太后的这个态度有些震惊，因为毕竟这是主子，而她就算是臣女，那也只是臣而已。 太后会这样体谅她的处境，这是让凤九卿全然没有想到的。 比起刚才司空昱对她那么傲慢无礼的态度而言。 太后和司空献对她的态度，无疑是让她很受用的。 凤九卿给太后把了脉，又重新拟了个方子。 然后才嘱咐道，“娘娘要有任何不适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瞒着。我医术好，治得了，但你如果瞒着我不知道就会延误了时机。” “而且您是主子，我只是一个臣女而已。哪能因为我的事情就延误了您的病情呢？您凤体要紧啊。” 太后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她其实并不希望凤九卿将界限画得这么分明，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少女，绝非池中之物，若是有她，将来肯定能对献儿有很大的助益！ 太后轻轻握着凤九卿的手，小声说道，“我可没有把你当过下人啊，要没有你我这条命早就没有了。再说了，我也希望你好，往后还能多帮帮献儿呢。” 太后连自称都没用了。 凤九卿朝着不远处的司空献看了一眼，低声对太后说道，“娘娘放心，臣女会帮助献王的。” 太后笑了起来，朝凤九卿轻轻的勾了勾手。 凤九卿有些不解，但还是凑了上去。 太后就附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九姑娘，你真那么喜欢那容家世子吗？要是只是出于家族之间的婚约的话，哀家可以出面。” 凤九卿听了这话原本还有些不解，出面？出面什么？她心想，难不成是出面让她重新和容烨缔结婚约吗？ 还不等凤九卿说话太后就又说了下去。 “出面让你和容烨彻底取消婚约，然后你就可以和我们献儿在一起了。” 凤九卿简直惊呆了，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太后居然有这一出想法，不过想来觉得也不奇怪。 一般情况下皇室是不太会和世家走到一起的。 一来也是皇室本来就害怕世家权力太大，若是世家的血脉还渗入了皇室血脉的话。那就更让皇室觉得心惊胆战了吧。 但是凤九卿不一样，凤九卿目前看来是被世家放弃了的。是弃子，但是她本身又非常优秀。 那么司空献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想要娶她似乎也就不是什么特别不能被皇室接受的事情了。 凤九卿脑子里细细一捋，大概也就猜到了太后心中的想法和打算。 第53章 她这是心气儿高，看不上容家吗？ 焰纹面具遮住的俊脸上，此刻眉心紧拧。 这个女子，怎么总去搅皇室那趟浑水呢？世家本来就超然，不应该去插手皇室的纷争，省得狐狸没打着还惹一身骚。 这一点，世家的人基本上都清楚，所以就算暗中与皇室有什么往来都不提，明面上肯定是保持距离和分寸的。 她倒好，光天化日。在皇宫进进出出，就差没住进去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凤九卿为什么当初会和皇室搅和上，那都得是凤如雪在御花会时的‘功劳’。 这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容烨大抵自己也不清楚，此刻在得知她与皇室交往过密时，心里那些莫名的烦躁究竟是为何。 监察司的手下，只是负责跟着凤九卿，汇报她的行踪和动向，对于很多事情，并不清楚。 只不过，他倒是很清晰地察觉到了尊上气势的变化，愈发寒凉，简直让人脊梁骨都开始发冷。 属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汇报。 “从后来凤九小姐与司空献的对话看来，她会与司空昱虚与委蛇，似乎是为了顺便诓他些礼物的缘故。” “而太后的意思是可以出面替她解决现在的困境，让她不用继续囿于凤家想和容家结亲的局面中。而且看起来，太后似乎有想要凤九小姐与献王结亲的意愿。” 属下边说就边忍着想哆嗦的冲动，总觉得好像越来越冷了。 他说话的语速都变快了不少。 “皇室与世家很少结亲，但凤九小姐现在已经不是凤氏宗族的人，近来却表现异常出彩。和昱亲王比起来，献王势微，可能太后就是因此才动了这个心思。” “但凤九姑娘说自己对容世子情根深种，至死不渝，非容世子不嫁。又说献王优秀，自己声名狼藉，不能拖累献王的名声。总之，可以说得上是滴水不漏了。” 属下说完这话，就察觉到尊上似乎倏然抬了抬头看了过来。 属下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或是说漏了什么，思忖片刻，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可能属下有什么猜测得不对的地方。” 而座上男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淡声吩咐道，“你下去吧。” 属下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尊上，属下还用继续跟着凤九小姐吗？” “跟着。”座上的男人说道，“她早都已经发现了你的踪迹，忽然不跟了，她还生疑。” 属下有些不好意思，想到自己之前被凤九卿诈了出来，不得不领她进监察司见丹鼎司礼的事儿，就只觉得一阵失职，很是惭愧。 “你下去吧，叫湛卢进来见我。” “属下遵命。” 这个属下出去之后，没一会儿，就有个黑影闪身进入了殿里。 正是容烨的影卫之一，湛卢。 监察司的人基本都不知道司正大人的真实身份，只有他身边的几个自己带来的影卫才知道他的双重身份。 湛卢声音低沉，姿态恭谨，“主子，有什么吩咐？” “去准备些礼物，送到凤小九府上去。” “好的。”湛卢领命，但又问了一句，“是送去凤府吗？还是……” 湛卢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了主子眼神的凉意，瞬间会意，“明白了，送去凤九小姐现在的宅邸。” 湛卢想了想，没忍住，又硬着头皮问了句，“那……是以尊上的名义，还是世子的名义？” 如果以监察司正的名义，也不是不行，因为凤九卿是在监察司考过的炼药师。 但座上的男人思忖了片刻，沉声说了句，“后者。” “遵命。” …… 凤九卿从宫里一出来，刚回到自己的宅邸。 就看到白雪正在前厅，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怎么了？”凤九卿走了进去。 走进去才发现前厅里除了白雪，还有另外两个人也在。 凤九卿眉梢挑了挑，两人的身份倒是不难看出来。 一人身着昱亲王府的家仆衣饰，另一人则是身着容府的家仆衣饰。 昱亲王府的家仆前来，凤九卿倒是并不诧异。 只是，容府？ 凤九卿面色不改地看向他们。 昱亲王府的家仆朝凤九卿恭谨行礼，说道，“九姑娘安康，奴才奉亲王殿下之命，前来给九姑娘送道贺的贺礼，礼单已经呈上，还请九姑娘过目核对一二。” 凤九卿轻轻挑了挑眉梢，看向了放在桌面上的一份印着昱亲王府徽记的礼 第54章 她这夜探美男也算一回生二回熟了 不过容府家仆就算是家仆，也有着自己的傲骨，便也一句都没有多说，只朝凤九卿行礼告辞。 白雪正好送了亲王府的人出去之后再回来，看到容家的家仆离开，还有些诧异，“小姐，怎么也不用我送一下，他就走了？” 凤九卿弯眸一笑，“容家的人哪怕是家仆也有自己的傲气，大概看到我刚才怎么对亲王府家仆了吧，不愿受这个气，兴许是回去告状去了。” 白雪愣了，“告状？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白雪挠了挠头，“我刚看过容世子送来的礼单了，挺多好东西。” 在小姐尚未因为秦凌风的事情而弄得被家族厌弃之前，家族对她一直就挺优待的。 所以白雪跟在凤九卿身边，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不是什么目光短浅的人。能让白雪说挺多好东西的，那可见就真是不少了。 凤九卿闻言笑了起来，“是不太好啊，所以我当然要亲自上门去向容世子道谢才行。” 白雪听了这话，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了。 “小姐。” “嗯？” 白雪欲言又止低落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你现在都已经脱离了宗族了，自己又有本事，本来就不太需要被家族拿捏了。那，还能不能与容世子成婚，也没那么重要了吧？” 凤九卿知道白雪的意思，这小子就是觉得，自家小姐这么有本事了，没有必要再看人脸色低声下气什么的，甭管是对凤家还是对容家都一样。 “的确是没那么重要……”凤九卿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忖了忖就低声说道，“不过呢，你家小姐我，也不希望得罪小爵爷。” 白雪原本还没想明白，于是没做声，安静思忖了片刻之后，就忍不住说道，“小姐该不会……是看容小爵爷长得好看所以……” 凤九卿差点笑出声儿来，“快闭嘴吧你。” 她朝着后院库房走去，“陪我清点礼单去吧。” 不得不说，世家果然是不一样，昱亲王差人送来的礼，和容烨让人送来的礼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至于凤九卿先前没有正面回答的白雪的话…… 凤九卿当然清楚，就现在的情况，自己哪怕之后不与容烨订婚你，兴许也不会过得太差。 但在原主命运线里，如果说原主自己是个命运悲惨的工具人的话，那么容烨就是个命途多舛但毋庸置疑的主角了。 所以她总也不能得罪像容烨这样的人，能结交总好过结仇。 只不过这些，没必要对白雪解释那么明白罢了。 容府家仆的确回去向容烨复命了，并没有添油加醋，就很是实事求是的将情况，向容烨说明了一遍。 容烨听过之后也并未多言，抬手示意家仆下去。 家仆离开之后，一旁的影卫湛卢才低声问了句，“主子，这样您都不动怒？” 容烨看了他一眼，“为何要动怒？” “那凤家小姐未免也太不识好歹，对昱亲王那样的家伙，都起码还带了声道谢呢，对主子您，怎的连句道谢的带话都没有？” 湛卢有些愤愤不平，“这凤九小姐是因为最近有了些本事，便浮躁起来了吗？” 容烨淡淡看着湛卢，并不言语。 主子的这个眼神，倒是让湛卢觉得有些不一般，便迟疑着问了句，“主子，难道……属下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另一道声音在屏风后头响起，语气里带着对湛卢的嫌弃，“你这猪脑子，那凤九小姐要是也让家仆给主子带回一句道谢来，那算什么？岂不是将我们主子那个司空昱放到一个位置了？那个司空昱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咱们主子相提并论？！” 他继续道，“这个凤九小姐，别的不说，心思玲珑剔透着呢，你这样的猪脑子再来一百个也比不上她一个心眼的。” 湛卢被人嘲讽得有些忍不住了，“纯钧我警告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老是损我！” “行了。”容烨淡淡出声，“你俩要吵就直接出去打一架。” 容小爵爷身边的影卫可不是什么文官，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厉害角色，在这里吵嘴没意思。 湛卢和纯钧准备出去切磋切磋之前。 容烨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倏然开口，说了句，“是了，晚上让巡逻队的那些家伙，悠着点儿。” 悠着点儿？湛卢和纯钧都没太明白主子这话。 “吵得很。”容烨淡声说道，“让他们别处巡去，别总是往我的院子来，难不成还能有谁敢夜闯我的院落么。” 湛卢和纯钧听了这话恍然大悟，是啊，谁敢夜闯主子的院落 第55章 你总不会，是真打算与我成婚吧 容烨依旧坐在琉璃瓦上，居高临下瞧着她，也没有打算下来的意思，瞧着似乎挺有些距离感。 凤九卿往前轻快地迈了几步，没几下就已经上了屋顶，动作从容自如地在容烨身旁坐下了。 容烨侧目睨了她一眼，她刚才这一手有点意思，感觉上似乎并无什么章法，也说不上来是哪一路的轻身功夫。凤家显然也没有这一路功夫。 总之是只见她手脚好像随便在墙壁和檐拱间扒拉了几下，就上了屋顶。 让人一瞬间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上房揭瓦。 容烨抬手将一个葫芦打开塞子凑到唇边，浅饮了一口，尽管只是这浅饮一口的功夫。 凤九卿也闻到了浓郁的酒香，她鼻翼轻轻翕合，忍不住朝他那边又嗅了嗅。 容烨朝她瞥了过来，“你上次夜探容府，是道谢来的。今日夜探容府，又是所为何事呢？” 凤九卿就坐直了身子，对他说道，“自然是来向小爵爷道谢的！” 凤九卿眼眸弯了起来，“小爵爷送的礼，我都已经收到了，多谢小爵爷厚待。” 容烨闻言挑了挑眉梢，只是他表情素来比较淡漠，让人一时也瞧不明白，他究竟是哪般情绪。 “你今日表现，送礼的人只会多不会少，要是一个一个谢过，谢得过来么？”容烨淡声说道，侧目睨了她一眼，“更何况你的道谢方式还这么……独特。” 夜探男人府邸。的确是有点不走寻常路了，凤九卿听出来他话中意思。 便笑道，“自然不会一个一个谢过，满打满算也就只这样谢过小爵爷而已。” 容烨听了这话，并不言语，只淡淡看着天上月，凉薄的眸子也不知是因为天生凉薄，还是被天上清冷月光而照映得凉薄。 他性子大概本来就是话少寡言的那种，凤九卿不说话的话，他好像也可以一直沉默着不开口。 两人安静在屋顶坐了一会儿之后，凤九卿眼眸一眯，笑了起来。 容烨侧目看来，“笑什么？” 凤九卿弯眸道，“容府守卫严密，上次来的时候我算过了，巡逻队一刻钟过来一次。就算我今日运气好，正好赶在巡逻队刚过去时进了容府，刚才也已经过了一刻钟了，却依旧没有巡逻队经过……” 容烨闻言也只是挑了挑眉梢，不置一词。 凤九卿继续道，“可见，应该是小爵爷提前知会过了，所以巡逻队才绕开了小爵爷的宅院这边。” “所以呢？”容烨淡声反问。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少女娇柔的身子，略略朝他靠了过来，虽是没有贴上来，但距离着实瞬间拉近了不少。 容烨甚至能感觉到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飘进了呼吸里。 下一秒，就看到了少女嘴角的笑容弧度，她眼眸闪亮，目光里似是戏谑，似是俏皮，说道，“所以……小爵爷是知道我会来，给我留门在等我来吗？” 容烨沉默了几秒，说道，“凤小九，你好歹是个姑娘。” 言下之意，说话太不矜持。 但凤九卿却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实话实说罢了。” 容烨继续道，“你考过了炼药师，表现出色，已经不用担心会被凤家怠慢。既是如此，又何必再来同我虚与委蛇？” 凤九卿听了这话，愣了愣。 其实从容烨这话不难听出，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没信过她那些情根深种的鬼话。 没等她开口，容烨又道，“你总不会，是真打算与我成婚吧。” 他将她心思看得通透。凤九卿虽不意外，却也依旧有些不好意思。 容烨说得没错，就现在的情况，自己的确暂时不用担心凤家对自己和母亲、弟弟有什么怠慢。 就连原主当初还没有像她最近这般表现突出的时候，凤家都没有怠慢过，更何况是现在？ 容烨看得明白，凤九卿也不意外，虽不意外，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她想过了，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按照原计划。 于是凤九卿只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反问了容烨一句，“为什么不呢？” 容烨侧目看向她，没有做声，只又打开了葫芦瓶塞，凑到唇边，仰头浅饮了一口，修长的脖颈上，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浓郁的酒香再次弥漫开来。 “你倒是胆子大。”容烨低声道，“你知不知道容家是什么地方？” 凤九卿弯眸笑道，“总归是和凤家差不多的龙潭虎穴罢了。” “你也知道。” “是 第56章 这可是本姑娘活了两辈子的初吻！ 容烨听了这话，并不言语，只是一双比夜海还要幽黑深邃的瞳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看得凤九卿有些不自在。 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容烨有没有明白她刚才说的话，但凤九卿也没打算再多说一遍了。 她觉得他应该能听懂。 聪明人的交流，通常都比较容易。 容烨倒是没有说话，只是又打开葫芦塞子，喝了一口小酒。 凤九卿有些忍不住了，小声说了一句，“小爵爷喝的什么酒？好香啊。” 容烨闻言看了她一眼，“你想喝？” 凤九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原本重活一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自己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来重活一世，一定要活得恣意自在，喝最烈的酒，睡最厉害的男人。 容烨这酒，烈不烈她不知道，但是香得真是勾人得很。 让她有些馋。 容烨并没有将酒葫芦递给她，也并没有说话。 看起来像是有些犹豫似的。 但下一秒，凤九卿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说道，“这酒，你是不能直接喝的。” 这话让凤九卿有些不明所以，啥叫她是不能直接喝的？ 凤九卿理解的是，这酒应该很烈，这位小爵爷是在瞧不起她的酒量呢！ 瞧不起谁呢？她好歹前世也是能炫一斤白的面不改色的牲口！ 但还不等凤九卿为自己的酒量正名一下。 就又听到容烨磁性的声音说道，“但你若是想喝，倒也不是不行。” 少女的馨香依旧会时不时被风裹挟着，飘进鼻间。 夜风吹动她绵软的发丝，有时还会有几根，在他脸上勾勾画画地拂过，带出一些痒。 下一秒，容烨向她猛地伸出手去。 凤九卿原本还在想着怎么为自己的酒量正名一下呢！就听到了容烨那磁性的一句话，紧接着，就是一股猝不及防的力道，抓着她拉了过去！ 凤九卿瞳孔骤缩，心脏都瞬间漏了一拍，她自认自己的本事不算差，任谁想要搞突然袭击，她都不可能反应不过来。 但就刚才容烨这突然拉的一把，她真是完全来不及反应。 下一秒，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再下一秒，两片薄唇裹挟着馥郁的酒香，落在了她的唇上！ “唔——！”凤九卿一惊，眼眸瞪得大大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无双俊颜，她惊诧的眼眸里，映着的是容烨那双素来淡漠的瞳眸，哪怕是此刻，他瞳眸里的情绪似乎都没有过什么太大的变化。 就算她修为不如他，也用不着这样强吻吧？ 凤九卿下意识的，手都已经按在自己的灵焱戒上了，只要转动这枚指环，她藏在指环里的力量，就会释放出来。 好好给这个登徒子一点教训！ 可是凤九卿余光也瞟到了，这位小爵爷的族剑挂在腰间，完全没有出鞘的状态，想到他剑出鞘时会有的能量，凤九卿觉得自己就算启用自己的力量，也不一定能讨着什么好处。 她往后可还需要这位小爵爷配合合作，弄得两败俱伤可没什么意思，于是她按着灵焱戒的手指，缓缓松开了。 心里还是有些憋闷得很，凤九卿忿然想到——这可是本姑娘活了两辈子的初吻！初吻！ 越想越觉得窝火，越想越觉得亏了。 于是，她索性抬起手来，牢牢搂住了容烨的脖子，不断加深了这个吻！从他的唇齿间，汲取着更多馥郁的酒香。 原本容烨都已经准备挪开了，猝不及防的，就被一双纤柔的手臂给牢牢搂住了脖子。 让他不得离开寸许！而且她更是肆无忌惮的加深了这个吻…… 最后，她还在他的舌尖咬了一下，泄愤似的。 鲜血腥甜的气息在嘴里弥散开来。 凤九卿这才松开了他，好整以暇笑眯眯地看着容烨，她唇角染了一抹淡淡的血迹，她从唇角俏皮探出舌尖，舔去了那一抹血迹。 容烨皱眉看着她，看着她眉眼间那有些得逞的得意神色，容烨表情不变，抬起手背抹了抹自己嘴角的血迹。 他也没有多言，并不多做解释，但对于凤九卿咬破他舌头的事情，他也不做责备，表情很快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和淡漠。 淡声问了一句，“好喝吗？” 凤九卿笑了起来，丝毫不落下风的样子，“有小爵爷的美色加持， 第57章 不知还有多久，他就将永归黑暗 凤九卿难受极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让玄医道的力量在身体内流转。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神智愈发澄明。 一些先前被情绪蒙蔽了的理智逐渐回笼，一些在情绪当头时，没能注意的细节和认知，也逐渐归位。 “那个酒……”凤九卿意识到了，容烨的那个酒，并不简单。 她喃喃自语道，“所以他才说那酒我不能直接喝吧？” 身体里玄医道的力量，裹挟着身体里那一股不知名的寒气，渐渐引流出来。很显然就是那个葫芦酒里所蕴含的力量。 而身体里那一股汹涌狂暴的热意…… 凤九卿从入定的状态里脱离出来，看着凝聚在自己掌心里那一抹火红色凝聚成滴的……正是容家天生狂暴的火系灵力。 那种忽冷忽热的感觉总算慢慢消失，凤九卿长长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抬手扶额，觉得自己简直了。 “这不是自作自受么。”她喃喃道。 事到如今，她如果还不明白容烨的用意，那就是真不聪明了。 那个葫芦酒，很显然非同寻常，浓香扑鼻是其次，其中蕴藏着的寒气，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消受的。 凤九卿不由得想到了上一次夜探容府的时候，看到容烨泡在那缭绕着缕缕寒气的寒池里…… 凤九卿看着在自己掌心里漂浮的那一抹火红的灵力。 眸光不由得有些深了。 “他的灵力竟是已经到这般程度了。”凤九卿抿了抿唇，“所以那晚的寒池，他身上那些不知名的咒文，还有今天的葫芦酒……” 都是他自救的方式吗？ 要是没有这些，还不知道他会被自身那些狂暴的灵力，给自伤成什么样子。 他太强大，越强大，身体就越受创。 凤九卿原本已经从那忽冷忽热的难受中脱离出来，按理说已经可以好好休息了。 可是，她却因此睡不着了。 思前想后片刻，她蓦地从床上起身来，随手从八仙桌上拿了个小小茶杯，把掌心里那一抹狂暴的火系力量给放了进去。 然后在八仙桌前，坐下了。 “我还不信了……”凤九卿摩拳擦掌，准备一试。 横竖不管怎么样，她本来也要和言家的人比试如何治疗容烨。 凤九卿对于自己和言家的比试完全有恃无恐的原因，是她其实可以保证，自己绝对能够让容烨的状态得到相当的缓解。 因为她了解自己玄医道的力量，很玄妙，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很不讲道理。 因为那些真的就快要死了的绝症病患，玄医道的力量有可能也无法治疗，这毕竟只是一种医术力量，并不是神仙。 但甭管能不能治好，玄医道的力量都可以保证，能让这人的症状在短时间内，得到很大的缓解。 就跟安慰剂效应、回光返照似的，一个意思。 她前世也是因为这样，躲过了不少权势顶端的人的为难。 至于她承诺过，要治疗容烨，则是她打算之后慢慢来，反正只要自己在和言家的比试中给容烨治疗出很大的缓解效果了。 她也就不怕容烨和容家赖账。而且她赢了言家，名声也有了，自由度可以说是相当高了，就算真的治不了容烨，她也不慌了。 可现在…… “嘿，我这胜负欲还上来了。”凤九卿摩拳擦掌，决定好好研究研究要怎么治疗容烨这个闹心的灵力自伤。 我杀我自己什么的，最可怕了。 想必学医的都清楚，有时候身体的最大敌人，就是自己。免疫风暴，免疫力杀疯了的时候，那真是比什么都可怕，简直就是从内部瓦解……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翌日一早。 容府一处宅院的琉璃瓦上，男人颀长的身形依旧坐在那儿，看起来，似乎就那样坐了一夜似的。 直到东方的天际，一抹朝阳渐渐露头。 一个黑衣人迅速上了屋顶，是容烨的影卫纯钧。 纯钧声音里似有急切，“主子！日出了！” “嗯。”容烨淡淡应了一声，瞳眸瞧着远方的朝阳。 朝阳并不算特别刺眼，还是眼睛可以直视的亮度。 橙红色的光，映在他幽黑的瞳眸里，却宛如在他的眼里点了一把火似的。 纯钧声音更焦急了，“主子！日出了！” 就在那朝阳愈发明亮，从原 第58章 脸盲？可九姑娘的脸您倒是记得牢 虽说，纯钧从来都没有从主子身上看出过什么幸灾乐祸，或者是类似幸灾乐祸的情绪。 但是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主子的声音语气和表情里都没有这种感觉，但是话语的内容……不就是在幸灾乐祸吗？ 纯钧有些无奈，问道，“主子，九姑娘不会有事吧？” “不会。”容烨道，“我有数，多半就是吃点苦头罢了。” 容烨说着，解开衣袍随意往椅子上一搭，只着里头月白色的里衣，朝着里间走去准备休息。 “没什么事情就退下吧。”容烨说道。 纯钧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主子，今日若是言家的人再来求见的话……” 容烨闻言，眉心拧了拧，“不见。他们来还能有什么事情？” 纯钧挠了挠头，“大抵依旧是为了与凤九姑娘比试的事情吧，那九姑娘这次轻而易举就考了炼药师，言家大概是担心当众出丑。” “他们怕当众出丑，就该管束族中的人别太狂妄，别把事情做得太绝，现在踢到铁板了。跑来找我有什么用？”容烨道。 纯钧点点头，“属下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 容烨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瞳眸微眯，朝纯钧扫了一眼，“有话就直说。” 纯钧道，“主子，可长老团那边可能不会这么想，在他们看来，凤九姑娘只不过是个让容家蒙羞的不识好歹的女子，而言家却是已经依附容家已久，说是世交也不为过，为了一个让容家蒙羞的人，不顾及世交的颜面，有些说不过去。” 容烨闻言轻笑了一声，笑声听起来，很冷，“世交？容家老一辈的，都死得差不多了，他们与谁世交？” 从容烨这些话语的语气，纯钧也知道自家主子的态度了，于是想了想，就再提了一句，“是了，长老们的意思，是在考虑想让言七小姐与主子订婚。” “哪个？”容烨表情里是纯然的疑惑。 纯钧简直都要无语了，他吭哧吭哧憋出来一句，“就……言七小姐啊，言倚灵，言珩少爷的族妹，与您见过好几次的呢？您不记得了？” “名字记得，脸忘了。”容烨道。 纯钧无语了，“您还真是不记人脸啊。” 如果纯钧知道脸盲这个词，此刻恐怕肯定会毫不犹豫用上的。 容烨语气淡然，“不重要的记不住。” 纯钧忍不住说道，“九姑娘的脸您倒是记得挺牢。” 容烨的语气依旧淡然，没有什么情绪，宛如陈述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长成她那个模样的，很少有人会记不住。” 纯钧无言以对，因为这是事实。 哪怕当初纯钧因为凤九小姐向主子悔婚，搞得容家和主子的面子上都很下不来。 他们这些影卫，都对这个凤家小姐很是深恶痛绝的时候。也都不得不承认，那个凤九小姐长得还真是好看啊！整个京城恐怕都找不出比她还好看的少女了吧。 容烨没有打算再多说什么的意思，只吩咐了纯钧一句，“今日若是言家再来，便告诉长老，言家连和一个没有宗族撑腰的女子比试他们最擅长的医术，都畏首畏尾的。这样的孬种，不结交也罢。” “遵命！” …… 凤九卿从房里走了出来，迎着早晨的阳光，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仿佛这才把浑身的疲惫都给抻掉了大半似的。 白雪很快迎了上来，手里捧着个油纸包，“小姐！” “嗯？”凤九卿看到他手里捧着的油纸包，倾身凑上去嗅了嗅，“早饭么？” 她伸手从里头摸出个炸糖饺来，咬了一口，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真好吃，去哪儿买的？”凤九卿问了一句，抬手揉了揉眼睛。 “旁边……”白雪说着摆了摆手，“算了，说了您也不知道。是了小姐，就凤府派来的那些人，他们该干的活儿，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就行。”凤九卿点了点头。 “那今儿咱们……”白雪瞧着她，问了句，“要不要回去瞧瞧夫人和少爷？” “好。”凤九卿点了点头，“那你等会跟我一起去库房挑点东西带回去给他们。” “好嘞。”白雪忙不迭点头的，但想了想，又有点担心，说道，“那小姐今日不去宫里了？” 白雪也知道，凤九卿这些日子都有固定行程，得进宫为太后娘娘诊治。 凤九卿想了想，说道，“娘娘目前的状况，倒是不用我每日进宫，起码……告假一日，问题还是不大的，太后娘娘要紧，我自己的娘 第59章 她居然用丹药赏赐给下人！ 那个时候的她，因为原主被情蛊控制，执意要嫁给秦凌风，而基本也算是脱离宗族的状态。 当时连门都难进来，而现在，自己也是脱离宗族的状态，却可以畅通无阻。 凤九卿说起了那时的情况，转眸问白雪，“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雪想了想，“因为小姐现在厉害了。” 凤九卿挑眉道，“也可以这么说，总之只能说，实力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吧？” 原本应该是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可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似乎并不是这样，就算凤家这种家法森严的门阀世家，不也还是实力说话么。 “九小姐！”先前进去通报的家仆，朝着她跑了过来。 “何事？”凤九卿看向他，“不用奔忙，我只是回来探望母亲与胞弟而已。” 家仆气喘吁吁的说道，“知、知……知道！长老说，知道……知道您回来是为了探望九夫人和淮少爷。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的时间，让膳房准备一桌好菜送去，等九小姐陪九夫人和淮少爷用膳过后，再去宗祠见一见长老。” 凤九卿其实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是不得不说，长老们这次的做法倒是挺圆滑，让她不太好拒绝。 便应下了，“那，便帮我谢谢长老们吧。” 凤九卿说完，就带着白雪回了集雅苑。 芸娘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面色焦急又喜悦。凤淮就在她旁边原地蹦跶，显然也是因为急着想见到家姐。 “姐姐！”凤淮一下就看到凤九卿走进院子，身形如同离弦的箭似的，就朝着凤九卿冲过来了。 眼见冲到凤九卿跟前儿时，就有些刹不住了似的。 “悠着点儿。”只见凤九卿伸出一指头，点在凤淮的脑门儿上，就止住了他往前冲的势头。 凤淮脸红扑扑的，笑道，“我高兴嘛！” 凤九卿笑着朝芸娘走了过去，“娘。” “卿卿啊。”芸娘赶紧迎了上来，“你真是……” “让您担心了吧？”凤九卿问道。 芸娘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花，“没，你从小就没怎么让我担心过，而且不管什么时候，娘都是相信你的。所以前几日听着外头那消息传得……小淮急得不行，说要出府去问问你，我都给拦住了。” 凤九卿说道，“主要是手边合用的人不多，虽然府里给我派了不少仆人过去，但我不敢用。人手不够，便也没法给你报个信。” “没事，娘知道，你那么聪明又厉害，肯定会有办法的。”芸娘拍了拍凤九卿的手背。 “不说这个。”凤九卿道，“给你和小淮带了些礼物。” “给我们带礼物做什么。”芸娘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缺。” “我的一片心意嘛，再说了，不少都是因为这次考到了炼药师，别人送的礼，我见有不错的，就给你们拿了些过来。” 进了屋，凤九卿就把带来的礼物拿了出来。 有精致漂亮的首饰，不止有给芸娘准备的，连给阳春也准备了几支。 还有给凤淮准备的一套骑装和一柄短剑。 芸娘喜欢极了，心情也非常欢喜，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她本就生得好看，不然也不会把凤九卿生成这般颜色了。 此刻自然更是貌美。 “夫人真好看！”阳春夸道。 “我都这般岁数了，哪有什么好看，你们年轻姑娘才是好看。”芸娘有些不好意思。 凤九卿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带来的这些身外之物都是其次。” 凤九卿朝着旁边拿着短剑边咻咻配音边比划的凤淮招了招手，“小淮，你过来。” “好嘞。”凤淮连蹦带跳过来了，“姐姐，怎么了？” 然后，就只见凤九卿拿了个瓶子出来。 “这个才是我这次回来给你们带的最有用的礼物。”凤九卿说道。 凤淮看了一眼那瓶子，有些犹豫地问了句，“这是……丹瓶吧？” “嗯。”凤九卿说，“我这次去考炼药师，被出了难题，让我炼四品固元丹，很难，但我炼出来了，所以就让我带走了。你和娘，一人一粒。这可是好东西，别耽搁，快服下。” 凤九卿打开瓶子，从里头倒出两枚浑圆的丹丸来。 凤淮和芸娘的表情都有些惊诧，很显然，他们也都清楚这是好东西。 更清楚的是，这种东西在家族里，是根本轮不到他们的。 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现在却被凤九卿送到面前 第60章 大概，她也是寒了心了 然后就听到凤九卿清冷的声音，“何事？” “啊！”家仆听到凤九卿的声音，赶紧施礼答道，“回九小姐的话，奴才们是来送上膳食的，您看是摆在哪儿比较合适呢？” 凤九卿看今天天气也好，便说道，“摆院子里就行。” 家仆们赶紧去布置了。 菜色还是挺丰盛的，凤九卿看着桌面上的饭菜，对母亲和凤淮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然后自己拿筷子，一道菜一道菜地试了过去。 试完之后，才对母亲和凤淮说道，“好了，吃吧。” 芸娘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将两个孩子的礼数教得也不错，所以她知道凤九卿不会这么没有餐桌礼仪。 隐约猜到凤九卿刚才这样的行为肯定是为了什么，但却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是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是凤淮一句开玩笑似的话语，才让芸娘瞬间反应了过来。 凤淮笑着说道，“姐姐你在干嘛啊？试毒啊？” 凤淮开玩笑而已，凤九卿也就笑着说道，“吃你的吧。” 但芸娘坐在那儿，浑身一震，表情顿时怔住了，眼圈都有些红了。 凤九卿注意到芸娘的表情，知道是因为刚才凤淮这话。 “娘，没事的。” “怎么就没事了？要是真有毒呢？你怎么办？”芸娘难得的，声音有些严厉了。 凤九卿笑道，“那也没事，我本事好着呢，不怕毒。我要是怕毒，就不会连蛊毒都扛过来了。不说这个了，快吃吧。” 芸娘这才动筷，想了想，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又道，“应该不会这么危险吧？” 凤九卿想了想，淡笑道，“谁知道呢。毕竟现在我是出了风头了，出风头归出风头，得罪的人也不少。家里以前就不少眼红的，好不容易把我盼出去了，还没高兴上几天呢，我又卷土重来了。” “估计心里不定怎么恨我的，我倒是不怕，但就担心他们对你们动手。”凤九卿说道。 芸娘眉头紧拧着，“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和小淮就算不能给你锦上添花，起码也不能给你添乱添麻烦啊。” “没事。”凤九卿笑道，“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芸娘道，“等你和言家的比试过了之后，我和小淮就搬出去。” 凤九卿看向母亲，其实原本自己也是打算等和言家比试的事情尘埃落定了之后，就把母亲和小淮接出去。 但是也考虑过母亲可能会犹豫，因为母亲是个比较传统的女子，她嫁进了凤家，就算丈夫已经不在了，她也是凤家妇。 凤九卿从原主原本的命运线里也看到了，原本在原主嫁给了秦凌风之后，凤家渐渐没落了，按说，凤家就算覆灭了，母亲也是可以回娘家的。 但是母亲却没有离开凤家，可见在母亲眼里，是很重要的。 所以凤九卿没有想到，母亲会这么容易就自己想通了。 略有些诧异。 芸娘笑了起来，“怎么？想不到娘会这样决定？” 凤九卿点了点头。 芸娘的表情严肃了些，说道，“我是嫁到了凤家，可他们却这样对我的孩子……” 她没有往后再说，但是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了。 凤九卿也就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在原主命运线里，可以与凤家共存亡的母亲，现在却是那么容易的放弃了凤家。 这个看似温柔软弱的女人，她的原则从来就不是为了夫家守节。 她的原则一直都是，谁对她孩子好，她就能与谁共存亡。谁对她孩子不好，她就能对谁恨之入骨。 在原主命运线里，母亲能与凤家共存亡，也是因为，原主执意要嫁给秦凌风，那么不争气，但凤家还是没有在嫁妆上亏待原主。 而且在原主那么不争气地嫁给了秦凌风之后。凤家虽然不如以前那么优待凤淮了，却也没有不把凤淮当人看，虽然没有什么优待，但别的子弟该有的资源也不会太苛刻他。 所以，芸娘才会与凤家共存亡。 凤九卿穿越来了之后，打乱了原主的命运线，拨乱反正，迷途知返。但是芸娘看到的却是凤九卿被家族处处针对，而且还没有公道…… 大概，也是寒了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原主的残念遗留在身上，凤九卿有一种眼眶发热的感觉。 她忍不住轻轻握了握芸娘的手。 芸娘看到她发红的眼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头，娘知道你独自扛得辛苦，娘没本事，帮不了你什么，但起码， 第61章 没见过？那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凤九卿听了这话，看向家仆，嘴角勾出些笑意来，“是吗？” “是真的！当时奴才就在宗祠外面呢，亲耳听到的。” 言谈间也已经抵达了宗祠门外，所以家仆边说，还边指了指，“奴才就在这儿听到的。” 树倒猢狲散，拜高踩低，到哪儿都一样，也不出奇。 以前家仆们有多瞧不上凤九卿，兴许现在就有多瞧不上凤如雪。 他似是还想说什么呢，还没开口，就被宗祠门口传来的一个板正的声音给打断了。 “九小姐，长老们已经在等您了。” 家仆赶紧噤声，朝着宗祠门口站着的唐源看了一眼，小心地退下了。 凤九卿走了上去，“唐伯，午安。” “九小姐午安。”唐源说完沉默了，凤九卿以为他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没想到沉默了片刻之后，唐源又说道，“上次小姐的话，老奴带到了。” “多谢唐伯了。” “九小姐请。”唐源站在宗祠内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凤九卿走了进去。 不管任何时候，宗祠给人的感觉都不太好，说不上来是阴森森还是啥的，总之就是压抑。 按说也偌大一个厅堂，可是正对着门的墙壁上全是牌位。 厅堂里挂了不少的盘香，正对着门的一张长长的乌木贡桌上，摆满了各种贡品和香烛。 这样的环境，着实让人感觉到压抑。 此刻，长老们齐聚在这里。 “诸位长老，午安。”凤九卿淡声向他们问好，略略施礼。 三长老对她有怨气，五长老则是看到她就很是不自在，毕竟之前就对她没什么好态度，眼下就跟被打了脸没什么区别。 说话也有些别别扭扭，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 “凤九卿，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宗祠么？”五长老边说边斜着眼睛瞧着她。 凤九卿淡笑一声，“五长老说笑了，诸位的目的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我一个已经被逐出宗族的人，眼下却在宗族的宗祠说话，不胜惶恐。” 他们现在就是不希望她脱离宗族，可是她却句句不离脱离宗族的事情。 五长老明显被噎了一下，脸色一变瞪了瞪眼，什么都说不出来。 三长老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你不用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会叫你来宗祠，自然证明，长老团没把你当成不是宗族的外人。” 凤九卿知道三长老对她意见不小，而自己现在也懒得让着他。 “凤六爷都当众宣布我已经被逐出宗族了。”凤九卿淡笑了一下，绝美的小脸上挂了笑容，更显得容色无双，但是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家族有没有把我当外人，我清楚得很。” “凤赫荣已经因为自己的失言受到惩罚了！好歹也是长辈，你怎么还紧咬不放油盐不进了？！”三长老质问道，“现在不就是再让你重新回到宗族来吗？你母亲和你弟弟都在宗族，你不回来想往哪儿去？” 凤九卿眸色清冷寒凉，定定看着三长老，“你当众说逐我出去，就逐我出去，现在说要我回来，我就得回来？我当众丢的脸要谁来补给我？” 三长老还想说什么，但凤九卿这下没有给他这些机会，继续道，“敢问三长老，我作为一个已经被逐出宗族的人，现在不想回到宗族来，触犯哪条家规吗？” 三长老眼睛都圆了，但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没有，她没有触犯任何家规。 首先，宗族的家规是最森严的，而支族的规矩则是要宽松得多，只要不给家族丢人，问题都不大。 而不愿意回宗族来，还真不触犯任何家规。 因为就没有人想过，只有人会不愿意到支族去，哪会有人不愿意回宗族来？ 所以三长老就直接问了，“什么？！只会有人不愿去支族，哪里会有人不愿回宗族来？” 凤九卿看着他，姿态坦然，“那你今天见到了。” “你……！”三长老语塞。 凤九卿的目光清冷安静，看着他，冷声问道，“那么敢问三长老，刚才提及了我母亲与弟弟，三长老的意思，是打算以对我母亲和胞弟不利，来威胁我吗？” “我……！”三长老一下子被她堵得死死的。 在场的其他长老简直难以置信，他们原本为了让凤九卿能够回到宗族来，想了一些法子。 虽然长老团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但也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向凤九卿示好。结果都还来不及开口呢，就被凤邕这家伙给全搅和了 第62章 敌人都是纸老虎 不久之前，凤如雪就得知凤九卿来了宗祠，便想过来看看。 她看到自己父亲受了戒鞭之后的惨状，很是心疼，于是对凤九卿就更多愤怒。 过来正好听到里头三长老说话，她就在门口悄悄听着，根本没有想到，凤九卿现在连三长老的面子都完全不给！ 而且大长老也向着她！ 这让原本还想来找凤九卿麻烦的她，一下子有些镇住了。 凤如雪心里没法接受这个转变，尽管，之前好些年，凤九卿都一直因为天资出众，而在家族中备受重视，一直都让凤如雪觉得很是嫉妒。 但是近段时间，因为秦凌风给她用了情蛊之后，她受情蛊控制，已经变得让凤如雪觉得没什么威胁了。 凤如雪甚至都快要忘记了曾经凤九卿在家族中备受重视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了。 但就这么短的时间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凤九卿就已经反转了劣势！ 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是让凤如雪觉得嫉妒……她刚才听到宗祠里凤九卿面对一众长老，都不落下风的样子。 凤如雪忽然有些后怕了起来，比起说是嫉妒，她现在更多的是种无力和害怕的感觉，无力的是，一下子好像想不出什么对策来了。 害怕则是担心长老真的要是开始彻查凤九卿中蛊的事情，查到她头上来了可怎么办？ 就从大长老先前的话里听起来！那可是七记戒鞭！ 凤九卿忽然转头叫她，凤如雪吓了一跳，脚步往后踉跄了几步，面色有些惶惶。 “我……我……”凤如雪磕磕巴巴说道，“我只是、只是路过，不是故意偷、偷听的！” 长老们似乎对于她偷听不偷听的，没有什么所谓。 凤九卿转头继续对大长老说道，“那，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小九就先告辞了。” 其中一个长老没忍住，“等等！” 凤九卿朝他看了过去，认出来了是七长老凤奕，平时在长老团里存在感比较弱的一个长老。 “七长老请讲。”凤九卿道。 七长老迟疑片刻，问道，“你此番考炼药师时，丹鼎司礼给你的是什么题目？你炼了什么药？” 凤九卿没有什么打算隐瞒的意思，看向了他，“此番考炼药师，是司正大人给我出的题。” 凤九卿顿了顿，平静道，“四品固元丹。” “这不可能！”五长老终于忍不住了，在一旁猛地开口，说道，“你就是想要说大话，也别这么离谱！四品固元丹？怎么可能！你真以为家族里没人去试着考过炼药师吗？那还是进了宗门的宗族子弟呢！考炼药师时的题目，都没有过四品的！” 七长老平时是那么没有存在感的人，这会子却是忽然爆发了，他转头瞪着五长老，怒骂道，“闭嘴！闭嘴！闭嘴！凤启你把你那破嘴给我闭上！” 大概是谁也没有想到最没存在感的七长老会这样爆发，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连凤九卿都觉得有些惊诧。 五长老震惊道，“凤启你该不会真信了她这鬼话了吧？” 七长老对他怒目而视，“你当什么人都能想吹牛就吹牛，监察司都会配合的吗？！” 五长老被怼得哑然。 凤九卿倒是没有功夫继续在这里耗着，就说道，“那，没什么事情的话，凤九先告辞了。” 从宗祠离开的时候，凤九卿侧目看了凤如雪一眼，凤如雪和她的眼神对上，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凤如雪无论是从身形姿态，还是眼神表情，都再无以往那种张狂的样子。 凤九卿从宗祠大门的台阶缓缓走下去。 先前领她来的那个家仆，就看到这位容貌倾城的九小姐，从宗祠大门款款走下来，从旁边经过，带起一阵清新的香风。 还有淬杂在风里的一句带着浅浅轻笑的自语声，“敌人都是纸老虎。” …… 比起凤九卿的淡然自若而言，凤如雪慌得不行。 长老们忙着打算要怎么留住凤九卿这人才，所以也没人去计较她擅入宗祠的事情。 凤如雪回到自己的屋院，脸色白得像打过霜一样。 婢女见她脸色不好看，上来问道，“小姐，您没事吧？脸色难看得紧呢。” 凤如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怒喝道，“少废话！” 婢女一哆嗦。 凤如雪问道，“父亲呢？！睡了吗？” 婢女哆哆嗦嗦答道，“六、六爷……刚醒。” 第63章 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蠢货来！ 凤六爷听到凤如雪这话，眉头皱得更紧。 他压低声音问道，“如雪，凤九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同爹爹说实话，否则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凤六爷的声音很严厉，原本凤如雪就很害怕，这会子听到父亲严厉的声音更是怕得不行，声音都哆哆嗦嗦的不利索。 凤六爷低喝道，“不要哭！好好说！” 虽说的确是自己的女儿，但他此刻心里也不得不说，自家女儿在心性上，着实不如那凤九。 他光想到那个凤九受了九记戒鞭，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就有一种感觉……自己和如雪，可能是惹错人了。 凤如雪哽咽了一会儿，赶紧抹了抹眼泪，深呼吸了几口，平复了一下情绪。 “好，呼……我、我不哭了。”凤如雪的表情逐渐稳定下来。 “现在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凤九之前的事情，和你又究竟有什么关系？”凤六爷问道。 他其实有些头疼，他对女儿素来就宠得很，难免就有些宠坏了，所以凤如雪有些事情做得有些不合适。 他可能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好像就摊上了大事了。 凤如雪咬了咬嘴唇，“她之前中了那个情蛊。” “这我知道，那么多人亲眼所见，还有容家和言家的人在场，做不了假。只是，她中情蛊和你能有什么关系？” 凤六爷沉声说道，“你有什么斤两和本事，为父是知道的，你哪来的门路能搞到南疆蛊宗的东西？” 凤如雪的表情有些畏缩，又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爹，那个情蛊……的确、的确是我提供给秦凌风的。” 凤六爷的瞳眸圆瞪，“你说什么？！” 凤如雪面色煞白。 凤六爷惊怒道，“这不可能！”他喘了两口，“你哪里搞得到南疆蛊宗的东西？！” “我……我……”凤如雪有些支支吾吾的。 凤六爷的声音非常严厉了，低喝道，“你和我说实话！” 凤如雪的声音弱弱的，“是……是公主给我的。” “公主？！”凤六爷想了想皇室里的那些公主。 说实话，皇室势微，在世家眼里，就连皇子都没多值钱，又何况只是个公主呢？ 所以凤六爷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来有哪些公主，皱眉道，“哪个公主？” 凤如雪小声说道，“昭、昭敏公主。女儿和她在一个茶会上认识了，她性子很好，从那之后，女儿和她交情就还不错，无话不谈，所以……所以就对她说了些对凤九卿的不满，她也是好心……” 凤如雪说着，还为昭敏公主辩解了一句。 凤六爷差点没气得吐血，“好心？！她好心会让你去陷害自家姐妹？这算的哪门子的好心？还有你凤如雪！你的脑子呢？！” 凤如雪大概没被父亲这样责骂过，一下子都懵了，眼睛顿时红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我……”凤如雪一边抹眼泪一边哭道，“可她就是好心啊！她听我说了很多之后，才好不容易给我弄来了南疆的东西！只要我把凤九算计了，她和容世子的婚约没戏了，这婚约自然就落到我头……” “啪！” 凤如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响亮的耳光给打断了。 凤如雪整个人都愣住了。 “蠢货！蠢货！蠢货！”凤六爷怒骂道，“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蠢货来！人家拿你当刀使呢你还看不出来！” 凤如雪完全傻眼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六爷气得气血上涌，眼前都阵阵发黑，嗓子眼似乎都在往外冒血味儿！ 他努力忍着喉间的腥甜，咬牙说道，“谁和你说的？谁和你说凤九和容烨没戏了，就会轮到你？” “昭、昭敏公主啊……” “你给我听好了……”凤六爷说道，“凤九只要退掉了容家的婚约，这样抹了容家的面子，这件事情就算是没了，两家没有结仇都已经不错了，这辈子凤家都别想再有人能进容家的门！你当容家是什么家门？！想去就去？想退就退？！” 凤如雪目光讷讷的，嘴唇抖索，“怎、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啊……可是昭敏说，说只要凤九悔婚了，家族为了赔罪，就会把我给许过去了……” “怎么就不可能？否则你以为为什么凤九会挨九记戒鞭？！你当她是因为是凤九就要吃九记戒鞭吗！是因为她不仅让家族蒙羞，还得罪了容家！” 凤六爷的怒气愈 第64章 她这是被这两兄妹给惦记上了啊 凤六爷听了她这话，冷笑了一声，“可你看她听了献王的话来算计自家姐妹吗？” “凤九她就是再狂，也只是要回她自己的东西而已，比如她凭自己本事，从太后那儿得的皇家书院名额。你看她算计过自家人吗？” 凤六爷的这番问话，让凤如雪哑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六爷看到她这个样子，也算是歇了心思。 可是就算大出息没有，自己的女儿还是自己的。 凤六爷深呼吸了几口气，稍稍平复下来，沉声问道，“雪儿，现在不是能想着把黑锅推回昭敏公主身上去的时候。” 凤如雪小声说道，“可……那要怎么办啊？” 凤六爷问道，“你陷害凤九的事情，除了昭敏公主，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凤如雪说道，“秦凌风知道。” 凤六爷只略略一想就道，“他倒无妨，他考取了功名，朝廷命官，世家不得动用私刑。” 凤如雪咬了咬嘴唇，“那就只有……香菱知道了。当时我不知道怎么给凤九落蛊，所以就买通了香菱……” 凤六爷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那可是凤家的家奴。 凤家没法对皇室公主和朝廷命官做什么，但是惩治个家奴分分钟的事情！ 这件事情简直刻不容缓！ “爹？”凤如雪见父亲不说话，便唤了一声。 就看到父亲脸上的表情，似乎透着几分……决绝？ 凤六爷只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出去吧。” “那这事情？”凤如雪懵了。 凤六爷叹息道，“为父会处理的。” 凤如雪虽然不知道父亲要怎么处理，但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很棘手，所以，从父亲房里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无来由的慌乱。 而另一头…… 皇宫里。 “公主，那个凤六，真的不会把您供出去么？”宫女给座上的妙龄少女端上茶盏。 这个少女便是当今五公主，昭敏公主。 虽然才二八年华，但是一双瞳眸，却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精明。 “供出去便供出去了，无妨。”昭敏公主表情淡然，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 然后似是自嘲似的笑了笑，“我这皇室身份，要说没用，的确没什么用场。但要说有用，你看，在这个时候，还是能看出些来的，就算他们凤家知道是我怂恿凤六的，又如何呢？” 昭敏公主嘴角自嘲的笑容，带上了些讽刺，“还不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世家？呵，不过尔尔。” “公主英明啊，那个凤六着实脑子不好。”宫女说道。 “的确是个蠢货。”昭敏公主笑了一声，“只不过，现在那个凤九名头这么大，凤家想来不会对她当初中蛊的事情坐视不理，肯定会严查，若是查到我头上来，这个消息，想必会传到凤九耳朵里。” 宫女说道，“公主这么厉害，凤九是个什么东西，根本不值一提吧？” “不，她才是最值得一提的人物了。”昭敏公主一双秋瞳缓缓眯了眯，“她才是我最不敢小视的人。” 宫女不解，“可是为什么啊？” 昭敏公主说道，“因为……她是变数。总之，这个消息但凡传到了凤九的耳朵里，我在她那里也就被挂上名了，被个聪明人当成敌人惦记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公主打算怎么办？”宫女问道。 “自然是……先下手为强。”昭敏公主轻轻一笑，“久闻凤氏九小姐容貌倾城，我那五皇兄，素来就爱美人，去和五皇兄提一嘴，举办个茶会，请凤九小姐前来参加，如果没有名目的话，便用我生辰将至的名头。” “遵命。”宫女应声，就准备去办。 “等等。”昭敏公主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唤住了宫女。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昭敏公主拿出了一个瓷瓶来，“把这个给五皇兄送去，便说……” 昭敏公主说着，弯唇一笑，“便说，凤九小姐烈性难驯，这是皇妹的一番心意，无色无味，便是再烈的女，都能化成绕指柔。并且提醒五皇兄，眼下那凤六小姐已经快要走投无路了，想必为了想要扳倒凤九小姐，她肯定会狗急跳墙……” 宫女连连点头，“奴婢记下了！这就去办！” 宫女匆匆走了出去。 不多时便到了司空昱的宫殿，马上就表明了来意。 司空昱面色不明，喜怒难辨，对于昭敏公主的提议，不置可否。 第65章 我既已应允过你，便不会食言 “霍清源。” 少女纤柔的手指在眼前晃了晃，霍清源才陡然回过神来。 “九……九姑娘！”霍清源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是没瞧过漂亮姑娘的人，甚至自家姐妹里就有不少容色很好的。 更何况，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急色的人，竟也一时之间被凤九小姐的容色迷了眼。 “怎么了这是？”凤九卿瞧着霍清源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没休息好吗？” “不是不是。”霍清源连连摆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不敢和凤九卿对视，只说了句，“就……九姑娘气色挺好。” 凤九卿眉梢轻轻挑了挑，似是明白了霍清源先前为什么发愣了好一会儿了。 她唇角浅浅弯了弯，“人逢喜事，自然气色好。不说这个，霍五少爷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九姑娘还记得和在下约好了，请你喝杯茶的事儿吗？”霍清源问道。 凤九卿记性本来就好得很，再加上时间又没过去多久，她当然记得在监察司外头答应了霍清源这事儿。 “霍少爷这么急的吗？”凤九卿说道，“我倒不是忘了这事儿，但没想到霍少爷会这么急，本以为会等到我和言家比试之后。” 霍清源笑了笑，坦然说道，“时间倒的确是定在九姑娘同言家比试之后，只不过，在下还是希望能先和九姑娘约好了。” “哦？这是何意？” “主要是，在下觉得九姑娘这次大概是赢定了。”霍清源说得直接。 凤九卿忍不住笑了起来，“难为霍少爷这么看得起我。” “总之，在下觉得九姑娘这次是赢定了，如果事情真的按照在下所认为的那样发展的话，待到九姑娘与言家比试大胜而归之后，就是京城里近来的头号红人了。在下再想要邀九姑娘喝茶，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凤九卿听了霍清源这话，笑了起来，“都说霍五少爷是京城头号圆滑的人，素来就是谁都不得罪，今天这番话，若是叫言家知道了，五少爷可就得罪人了啊。” “在下倒是不怕得罪言家。主要还是信任九姑娘，觉得九姑娘不会是那背后告密的性子。”霍清源说道。 凤九卿对这个京城头号圆滑人物算是服气了。 她手指轻轻抵着额角，歪头看着霍清源，“五少爷这高帽子给我一戴，我还能说什么呢。” “总之，帖子在这儿了。”霍清源说道，“就在城郊的柳畔山庄。那，在下就不打扰，先告辞了。” 凤九卿倒没留他，霍清源离开没一会儿，白雪就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哎？小姐，刚那霍少爷人呢？” “走了。”凤九卿说道，捏着手里的帖子搓了搓，“给我送帖子来的，说是请我喝个茶，好像是挺想知道我炼药师考了什么内容。” “这么正式？”白雪有些诧异，“一般请喝茶不都是口头邀请一下就行了么？” 凤九卿闻言笑了笑，“是啊，这么正式，还要去柳畔山庄喝呢，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柳畔山庄，是皇室的别院之一吧？” “不知道。”白雪毕竟只是凤府的家仆，而且年纪又不大，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所以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小姐要是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去问问献王？” 凤九卿想了想，“也行，不过还是等和言家比试过再说吧。” 白雪问道，“今儿不出去了吗？” “嗯，不出去了。”凤九卿点了点头，想了想就笑道，“省得别人说我明天都要比试了，还不好好准备，一天天在外头瞎逛，对言家不尊重。” 白雪有些疑惑道，“为什么要尊重言家？他们那么欺负小姐……” “说是这么说。”凤九卿想了想，“但是对手应该是言珩，他人还可以，和小爵爷交情又不错，就当给小爵爷面子吧。” “那我面子还挺大。”门外响起了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很是磁性，很好听。 辨识度还挺高，凤九卿一下就听出来了是他，有些诧异，“小爵爷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颀长的身形就走了进来。 “我倒是想等人通报，但你这宅邸有点意思。”男人一身玄衣，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又挺拔，站在了厅内，“门口连个门房都没有，从正门到前厅的路上，一个仆人都没看到。” “啊。”凤九卿应了一声，弯眸笑了笑，“小爵爷也知道，我才从凤氏宗族搬出来，难免有些来不及准备的。” 凤九卿看了一眼先前白雪泡好了端过来，没来得及给霍清源喝的茶，顺手就端给容烨了，“小爵爷喝茶。” 容烨随手接过，没喝，在手上端了一会儿之后就放到了旁 第66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意思 凤九卿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正好想到，便问了一嘴，“小爵爷可知道柳畔山庄？我记得，那是皇室的别院对吗？” 原主的命运线里的记忆，有很多也并不明晰，而且命运也因为她的到来已经完全打乱了，所以很多事情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 凤九卿现在大概也就只知道一些重要的节点，而其他的一些细节，很有可能已经因为她没有按照原主的原本的悲惨命运线走，已经被改变了。 总之，原主的命运线里，就没有对柳畔山庄的记忆。 所以凤九卿也只能凭借猜测，不过现在有容烨在，倒是能好好问一下。 容烨看了她一眼，“皇室别院之一，近年来一直是五皇子在用。” 听到这话，凤九卿恍然大悟，挑了挑眉梢，“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多谢小爵爷解答。” 容烨抬脚欲走。 这凤小九，能在京城闹成这样，想来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地方什么场合该去，什么地方和场合最好不要去。 所以，容烨对此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可是却陡然想到了得知的那些事情。 临了临了，都准备走了，脚步却停下了。 转眸看向了凤九卿。 凤九卿有些不解，“小爵爷，怎么了？” 容烨并未多言，沉默了片刻，也只提了一句，“你该知道，眼下既然凤家宗族长老们想要给你公道，那些陷你于不义的人，会更加想要鱼死网破。” 凤九卿闻言一怔，旋即笑了。 她生得极美，唇红齿白，五官没有一处不美丽。 一双凤目，不笑时是清傲，冷脸时是凌厉，但是一笑起来，顿时眼角弯弯，像是能融化冰雪。 在配上不点而朱的红唇微弯，美得不可方物。 她就这样对容烨露出了极美的笑容来，“那……多谢小爵爷了。” 容烨听到她这话，知晓她是听懂了。再无犹豫，转身离开。 白雪在一旁一头雾水，“哎？什……什么？” 白雪眨了眨疑惑的眼睛，“小姐，你和容世子说话，怎么跟天书似的？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听不懂就……”凤九卿刚想说听不懂就算了。 但白雪不答应，“您可别和我说听不懂就算了啊，这次回去，我姐再三交待我，要多学，不懂就要多问，这样，脑袋瓜子灵光了，以后才能帮得到小姐。” 凤九卿原本是真没打算细说，但听到白雪这话，觉得也有道理，便说道，“很简单，刚才容世子那话就是在提醒我，现在凤如雪和凤六爷应该是快狗急跳墙了，兴许就会在这个柳畔山庄的茶会上，有什么动作。” 凤九卿没说的是，容烨这样的人，从来不会空穴来风，如果他会说这样的话，那么基本上这个茶会肯定是有埋伏的。 白雪听了这话眼睛都瞪大了，“那……那个霍五少爷还发帖子给您？！这么坏！” 凤九卿淡然一笑，“不出意外的话，霍清源应该是被人当刀使了而不自知吧。像他这种性子圆滑的老好人，不得罪人是不得罪人，但也容易被人利用。” 白雪有些紧张，“还好小爵爷提醒您了，您就不用往陷阱里跳了！” 凤九卿听了白雪这话，并没做声。 她不做声，白雪就更紧张了，尤其是最近见自家小姐这杀疯了的态度，感觉就没怕过任何事情啊！ “小姐，您……该不会……？”白雪小心翼翼开口。 “啊。”凤九卿应了一句，“应该还是得去的。” 白雪不理解，他抱着头，感觉自己一个头好像有两个那么大了，“为什么啊？” “提前知道这是陷阱了，去了也就能合理避开了。他们想要陷害我？等我将计就计，谁陷害谁还不一定呢。” 凤九卿笑了笑，“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多啊，而且我是被邀请而去的，等我把坏事干完了，我都还是无辜的。” 白雪听着这话，眨巴眨巴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然后老老实实摇头道，“听不懂。”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意思，你自己慢慢琢磨去吧。”凤九卿抻了个懒腰。 白雪赶紧问道，“小姐，你去哪儿？” “补觉去。” …… 终于到了言家要和凤九卿比试的时候，这个消息因为传出来得够早，所以眼下在京城，几乎算是无人不知了。 原本医馆药铺所在的这条街道，尽管在商区比较安静的偏侧，此刻，也热闹得很。 第67章 这个可爱的小磕巴主动请缨？ 凤九卿一走进言家医馆，原本以为会碰上的，是自己独自面对言家人多势众的局面。 哪知，一走进言家医馆，她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张顶着有诡谲的黑焰面具的脸。 以及旁边戴着丹鼎纹章面具的身形高大的男人。 “……你们怎么来了？”凤九卿着实没有想到，丹鼎司礼和焚天司礼会出现在这里，所以表达了自己的惊诧过后，又马上补充了称呼，“两位司礼大人。” 丹鼎司礼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板正。 “既然你与言家的比试，是在监察司定下的，那么监察司的人前来观看，也无不可。” 凤九卿没有马上做声，她定定看了丹鼎司礼片刻，弯唇笑着点了点头，“大人说得有道理，我只是……受宠若惊。” 其实凤九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两位前来，是好事。 省得言家人多势众搞什么诡计，有监察司的人坐镇，他们便会老实多了。 丹鼎司礼继续道，“尊上便嘱咐我们过来做个见证，原本此事是元晔惹出来的，而你已经是炼药师，所以应该我与元晔共同前来，但温铭主动请缨……” 凤九卿倒是没有想到，竟然是那个焰纹面具男嘱咐他们的。 说实话，她一直觉得，那个面具男最是捉摸不透，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现在看来，还算有点公理。 除此之外…… 凤九卿忍不住朝着那个顶着诡谲黑焰面具的人看了一眼。 这个可爱的小磕巴主动请缨？ 凤九卿的目光一看过去，她就发现，这个温铭大人很明显有些不自在，兴许是不好意思又想躲开她的目光吧。 但碍于有这么多人在场，他要维持作为监察司礼的威严，所以站在原地没有动。 只不过，凤九卿倒是能看到，他的手忍不住揪住了袖子边的样子。 她眼底里多了些许笑意。 “那就多谢两位大人前来做个见证了。”凤九卿眼里带着柔和笑意，轻轻施礼。 然后再抬眸看向言家人的时候，一双凤目里，半分笑意和柔和都无，只余一片凛冽肃杀的寒凉。 言家的人到了不少，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老者，走了上来。 “凤九，大家同为京城世家，互相之间交情颇深，也不想因为这个比试的输赢，坏了相互之间的交情，所以也不要搞得如此难堪。” “更何况监察司的大人们都来作见证了，咱们也不要弄得在两位大人跟前儿失了体面。你看怎么样？” 老者对凤九卿说道。 凤九卿笑得很漂亮，但是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眸中依旧一片冷漠，她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我看不怎么样。” 言家老者的脸上表情僵了僵，但没马上说话，似乎是在思考对策，又似乎是在等着谁给他一个台阶，好让他不要因为被凤九卿当面否决而过于难堪。 他甚至在两个监察司礼身上也寄托了些希望，听到凤九卿这话之后，言家老者就往丹鼎司礼和焚天司礼看了一眼，似乎是希望他们能够指责一下凤九卿这个不尊老的态度。 但是两个司礼，皆是无动于衷。 丹鼎司礼是本来就性子淡漠，焚天司礼则是压根没看他。 于是，一道女声从老者身后响起。 “凤九小姐，这是我们言家的四长老，年纪不小了是长辈，你怎么能对他这么无礼呢？” 凤九卿看向了说话的女子，言倚灵真是永远都不会让她失望啊。 光是听到这种道德绑架的话语，凤九卿都不用看也能知道是谁在说话了。 凤九卿看着言倚灵，笑道，“言七小姐，我和言家有仇你不会第一天才知道吧？我对他无礼有什么不对吗？你要是心疼你家长老，可以在等会的比试中，用医术尽情抽打我的脸喔。” “噗嗤……”一声笑声短促地响起。 但是因为太短促，加上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凤九卿身上，所以一时之间也难分辨究竟是谁在笑。 不过凤九卿倒是看到那个顶着黑焰面具的焚天司礼，袖子捏得更紧了些。 言倚灵表情有些难看，她其实早就领会过这凤九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了。 但没想到，她还真是始终如一啊！ 言家四长老原本还等人出言给他一个台阶呢，没想到，台阶没等着，凤九卿言语中的不留情面简直就连房子都快要给拆了。 于是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这会子就更加不好看了。 言四长老 第68章 他的自伤竟已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一柄黑金色的长刀，陡然就从焚天司礼的手中探了出来。 长刀并未出鞘，刀鞘上有着非常繁复精致的花纹，镶嵌着一颗暗色的宝石，不难看出其锻造锤炼的技艺非同一般。 刀身平着，就在凤九卿膝下一抬，制止了她施礼的动作。 凤九卿朝焚天司礼和丹鼎司礼拱手道，“两位大人，言家故意拖延时间不想比试也不愿认输，今日若是比不成，外头的人们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取笑我。” 凤九卿本意就是要向他们二人求助的，既然他们会前来，凤九卿知道，他们作为监察司，就算不偏帮她，起码也会公正。 但没有想到，这个小磕巴，会这么大反应。 手中的黑金长刀一出，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就不一样了！ 言家众人只见这位从始至终一语不发的焚天司礼，在凤九卿这番话之后，就陡然看向了他们。 而后，他握着刀柄，将刀刃从鞘里拔出来半截，刀身全是黑金色的，只有刃口那一线雪亮的寒芒。 已经有足够的威压了！在场一些言家年轻之辈，脸色都白了，嘴唇都没了血色。 丹鼎司礼在一旁淡淡唤了一声，“温铭。” 焚天司礼朝着众人扫了一眼，冷哼一声，这才将黑金长刀猛地落回鞘里，那半截刀身入鞘的瞬间。 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道，以他为中心，朝周围震荡开来！ 几个言家年轻之辈，差点站不稳。 言四长老的脸色也有些变了，马上说道，“焚天大人请息怒。” 言家众人原本只以为，丹鼎司礼用药毒辣，把言苍整治成那个模样，是个厉害角色。 然后觉得这个焚天司礼，是个沉默的，存在感没那么强的。 哪里知道这个焚天司礼全程一语不发，但好像才是那个更难搞的！ 言家众人就只听到这个焚天司礼，终于发出了除了冷哼之外的其他声音。 焚天司礼冷声道，“比！” 事已至此，言四长老就算还想推托，一时半会儿也没了说辞。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那就比吧。”言珩从后头走了上来，站在了凤九卿面前，安安静静看着她。 凤九卿也看着言珩，“好久不见了。” 言珩淡淡笑了笑，点头道，“是啊，好久不见了，九姑娘。” 言珩的心里是很复杂的，那日在那场没能顺利举行的婚宴上，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个年轻美丽的少女，将来会给他家族带来这样的羞辱。 而且，言珩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不会输给凤九卿，但是现在，他已经不确定了。 他不由得想到，容烨当初对她，似乎就挺看好的。当时的自己还不信，眼下回想起来，容烨的眼光素来就准确，反倒是自己，有时候实在是过于浅薄。 “那么便开始吧。”凤九卿说道，“他……来了吗？” 凤九卿想到了容烨说过不能暴露身份，于是便没有提及他的名字。 言珩点了点头，“已经来了，就在旁边的诊室。” 凤九卿的目光，不由得朝着旁边的屋子看了一眼。 “行，那我们就过去吧。” 很快就到了旁边诊室，诊室里，光线很暗，窗户被挡住了天光，只有墙壁和桌台上的灯烛的光芒。 在昏暗的光线里，只见椅子上，端坐着一个挺拔的男人，戴着一顶黑色纱笠，遮住了容颜。 但只端坐在那里，从身姿似乎都不难看出其气度不凡。 “那我们便开始吧。”言珩说道。 凤九卿摇头，“不，先说好，怎么比，比什么。” 言珩没有做声，只看了一眼端坐在那边的男人。 凤九卿从言珩这一眼，看出了些意思，言珩，或者说是言家，根本就不能做主这事儿。 怎么比，比什么，似乎都不由他们说了算，而是由容烨说了算。 下一秒，低沉的声音从纱笠下传了出来。 “稍后我的伤势，谁能治好，便是谁赢。” 丹鼎司礼听到这话，目光忍不住朝着他身上看了一眼。 凤九卿原本还略有不解他哪来的伤势，下一秒，一个侍从过来，撤掉了窗户上的厚帘。 外头的天光从窗户投洒了进来，终于驱散了屋子里的昏暗。 而下一秒，凤九卿就瞳孔一缩。 她清楚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和半截肌肉线条优美的小臂，开始出 第69章 为了考验我，你对自己也太狠了点 言珩对容烨伤势的治疗，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 基本上，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所能看到的烧灼伤势，都已经得到了治疗，肉眼已经看不出来了。 言珩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有人已经到门外围观来了，因为虽然言家能拦得住普通百姓人家，却拦不住那些贵族家。 窃窃私语的声音从门口零零碎碎传进来。 “看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是啊，言家到底是言家，这么多年精研医术药理，还是有他们家本事的。” “这下凤九要出丑了吧……” 凤九卿不是听不到诊室门口传来的这些声音，她只是懒得在意。 先前她看到容烨伤势时的惊讶神情，大概是让众人觉得，她是怕了。 不过凤九卿也懒得多去解释什么，医术这种事情，没什么别的好说的，就是靠医术说话。 言珩给容烨身上露在外头的伤势都治疗好了之后。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向了凤九卿，“凤九姑娘，我已经治好他的伤势了。” 凤九卿没有说话，只沉默着看着他，片刻后才问了句，“你确定现在到我来了，是吗？” 言珩似是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所以皱了皱眉，点头道，“是。” “行，那劳驾你让一下。”凤九卿说着往前走去。 言珩就往旁边让开。 凤九卿站在容烨面前，伸出手去，搭在了他的脉上，玄医道的力量醇厚的循着经络进去了。 前后不过几息之间，凤九卿就已经收回手来。 言倚灵在一旁低笑了一声，“凤九姑娘，你也别硬撑了，容……他的伤势，都已经被我堂哥治好了，你哪儿还有什么可治的啊？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赶紧认输算了。” 言四长老在一旁点头道，“只要你乖乖认输，赔个不是。我们言家还能念在你是个人才，不计较你之前失礼的事情。” 凤九卿懒得看他们一眼，只淡声说道，“你们还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啊，就这也能叫治好？言少爷，你就是这样搞障眼法的吗？” 说完这句，凤九卿看着眼前的男人，低声说道，“抱歉，得罪了。” 下一秒，一股力量从她身上猛地爆发开来。 前后也就一瞬间的事情，但那一瞬间的狂暴，也已经足够让人心悸。 丹鼎司礼原本沉默安静伫立在原地，此刻都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更何况在场其他人，各个都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才有些许声音，“刚才……那是凤九姑娘的力量？” “她不是连凤家的家族试炼都还没参加过？！居然有这般本事？” “嚯！快看呐！言家这回可丢大了！” 众人这才看到，随着凤九卿刚才那阵狂暴猛烈的力量爆发之后，原本坐在那里的男人…… 身上的衣物寸寸碎裂，露出了被衣物遮挡下的体肤来。 修长的脖颈，精壮的胸腹，有着优美的肌肉线条，宽阔的肩膀，笔挺的脊背。 只是，在这肌肉线条优美的身躯上，焦黑的灼伤斑斑驳驳，光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而先前看来，似乎就只有他露在外头的手臂，和一截脖颈上的伤势，得到了恢复。 其他地方的伤势，依旧触目惊心。 眼下这场面一出，先前言家人那洋洋得意的姿态，全都成了笑话。 言珩脸上的细汗都还没擦干净，目光在接触到容烨身上的伤势时，已经完全愣住了。 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凤九卿看了一眼言珩的表情，心中也就明白了，言珩先前可能并不是为了障眼法，而是……有可能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容烨的伤会这么严重。 这让凤九卿隐隐有一个猜测——会不会，容烨的情况的确是加重了？起码是比言珩之前所了解的，要严重不少？所以言珩先前才会误诊？ 只不过此刻，凤九卿并没有想这么多。 她垂眸看着容烨身上这些可怕的伤势，每一个都像是被烈火烧灼出来的，一个个的黑洞洞。 她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个男人，感觉挺悲情的。 哪怕那天晚上，凤九卿已经认真研究了一番要如何应对他的灵力，预设了很多种，但是和眼下亲眼所见时的感觉，还是很有冲击感的。 如果说，从原主的命运线里捋出来，容烨算得上是当之无愧的主角的话，那这个主角，也太悲情了，历经磨难煎熬啊这是。 第70章 她早就知道自己能赢，都准备好了 凤九卿知道，他平时肯定有他自己的法子来控制自伤的程度，或者某种程度上克制灵力的自伤。 那天的葫芦酒，那晚的寒池，还有他在寒池里时，身上那些诡谲繁复的咒文。 应该都是有用途的。 但今天，他大概是什么都没搞，就直接这样出现了，所以这一身的伤，才会这么狰狞可怖。 凤九卿已经将灵焱戒扭了扭，她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人，好像看不到她的灵焱戒。 所以她扭动灵焱戒的时候，动作虽然不大，但也没有多藏着掖着。 灵焱戒是她从前世带来的神器，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不仅是储物容器，更可以某种程度上的储集力量，包括玄医道和古武道的力量。 储集力量的容量，和她自己本身实力以及环境有关系。 她越强，能储集的力量就越多。 原本在前世，她的实力还不错，但无奈那个世界灵气稀薄，所以灵焱戒的容量，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影响。 而这一世，所在的世界灵气倒是充沛，但是原主毕竟才十六岁，就算天资出众，但之前经受过蛊毒，还有九记戒鞭。 虽然没有伤到根基，但也有所伤害，灵焱戒的容量也因此受到了些影响。 总之，她刚才扭动了自己的灵焱戒，眼下她玄医道的力量已经准备就绪。 凤九卿迅速在容烨身上施了数针，动作之快，很多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她的动作，金针就已经在容烨的穴位上，针尾微微颤动了。 凤九卿专注于手中的动作，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男人，深邃瞳眸里的目光，透过纱笠，缓缓的，缓缓的…… 看向了她的食指指根上，那个暗红色的指环。 那个所有人都瞧不见的指环，在他眼里，却仿佛无所遁形。 凤九卿并不知道这个，她手中醇厚的玄医道力量，已经源源不断涌进了容烨的经络里，在他身体里流转。 容烨瞳眸微眯，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少女，看着她长长睫毛掩映下，专注的、又带着些医者独有的慈悲眼神。 那醇厚的力道，在他身体里化成了一股股的清凉。 抹去了那些焚心蚀骨的疼痛，让他有一种近乎沉醉的错觉。 就连站在一旁窗边的影卫纯钧都很是震惊，他先前就非常担心主子这一身的伤太过棘手，要是言珩和凤九搞不定的话。 主子这伤若是要压下来，得用多少的玄魄酒？还是说，得泡多久的寒池？ 那些都是异常痛苦的过程。 主子身上的咒文是一个结界，平时会靠寒池或是玄魄酒之类的东西，吸取寒气储存着。 在主子的身体受到灵力自伤的时候，就可以启用咒文里储存的寒气，修复因为灵力自伤而造成的伤势。 但是这个过程是很狂暴且痛苦的，甚至有时候，还有可能造成伤害。 比如主子之前在家族试炼的时候，就是因此造成了伤害，腿伤得瘸了一阵子。 纯钧看到主子这一身的伤，都不敢想这个伤要是靠寒气修复起来，会是怎样的痛苦。 而此刻…… 容烨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势，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 而他的状态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 纯钧很了解自家主子，甚至不需要看到容烨脸上的表情，他也能看得出来。 因为主子平时靠寒气修复自伤的伤势时，所要承受的痛苦，就算在主子的表情里看不出来，但是从他紧绷的肌肉和肢体，也不难看出来。 而此刻……纯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看到自家主子，哪里有丝毫紧绷？ 不仅没有，甚至还很放松，两条修长的腿，都往前伸了不少，感觉那两条大长腿就这么往前岔着。 而凤九卿站在他跟前给他治伤也没太注意这些，但是看在别人眼里，此刻她感觉就像是站在他两条大长腿之间的空隙里，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把她拥在怀里。 只要她稍稍不稳，就能坐在他大腿上的感觉了。 他身上的伤势，已经越来越轻，越来越浅。 言珩在一旁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泄气。 其实从凤九卿开始给容烨治疗的时候开始，言珩就知道自己输了。她甚至没有借助任何药物，就开始治疗了。 言珩自问对于容家这种狂暴的灵力造成的自伤，自己若是不用药物治疗，是绝对做不到的。 他心中苦笑：也难怪容烨会看好她，容烨这家伙，一 第71章 激我？那你先别忙给自己铺台阶啊 容烨抬眸看了凤九卿一眼，就看到她面不改色的小脸。 这样的她，看在外人眼里，恐怕会觉得，凤九姑娘治好了这般严重的伤势，不仅速度比言三少爷要快，还举重若轻，丝毫不费力的样子呢。 可见本事的确比言家厉害多了。 如果容烨不是作为当事人之一，又离得这么近的话，恐怕也会觉得她沉稳轻松。 而现在，容烨清清楚楚察觉到她掌心濡湿的细汗，自然也清楚，她可能就是在强撑。 凤九卿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只是非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悠然的转身。 对言珩淡声说了句，“承让了。” 言珩虽然脸色略有几分难堪，却并没有不服输的样子，听了凤九卿这话，便微微拱手，说道，“言珩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凤九卿对言珩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无论是姿态神情还是话语，都没再针对言珩的意思。 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其他那些言家众人，目光尤其在言倚灵和言四长老身上停留了片刻。 言倚灵的神色难堪，先前还得意洋洋地说了大话，马上就被打了脸，任谁脸色都不会好看得起来。 言倚灵在家族里颇受重视，鲜少受到这般屈辱，但无论是上次在监察司外头，还是这次在自家医馆，她皆是难堪得抬不起头来。 这个凤九，简直要成了她的心病和阴影了！ 凤九卿也没有和言倚灵或者言四长老废话的意思，只看向了从他们比试开始，就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伫立着观看的两位监察司礼。 凤九卿轻轻施了一礼，“两位大人，我这可算是赢了？” 既然有两个监察司礼在场作见证，那他们自然就是裁判，省得事后言家再赖账或是扯皮。 而且，凤九卿没有想到给容烨治伤的消耗会这么大，也完全没有料到，容烨的伤势治疗起来，会这么凶。 她的状态不太好，只觉得容烨身体里那些狂暴的灵力，仿佛在自己身体里也开始肆虐了似的。比那天晚上，被他强吻渡酒之后的情况，还要严重。 凤九卿不想再在这里久耗着，所以直接就找两个司礼大人给句准话。 言四长老迅速地反应过来了，他往前迈了一步，赶紧说了句，“哪有比试只比一场的？从一开始也没有说一局定输赢啊！” 凤九卿默默攥紧了自己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咽下喉间的腥甜之意。 一双噙着清冷目光的凌厉凤目，轻轻眯了眯，冷眼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打车轮战，是吗？” 门口传来讨论声。 “言家可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啊。” “输了居然不承认……” “就这居然还是五大世家呢。” 这些讨论声，言四长老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他还是咬紧了后槽牙，不为这些声音所动。 怎么能就这样认输？哪怕还有一点点机会，也不能就这样认输！就算现在受人耻笑又如何？这些都是暂时的。 是人都健忘，只要等时间洗涤，现在的耻笑，很快就会过去的。 可是如果真的认输了，让言苍手书了那个牌匾，就没有那么容易过去了，那块牌匾永远是个铁证。 人们的耻笑，也永远不会过去，不会停止！ 而且，他们言家世代都是能医擅药，别人看热闹的，兴许看不出来，还觉得凤九卿给容烨治疗过之后，举重若轻很是轻松。 但言四长老作为言家长者，最是清楚，容烨的伤是个什么性质，有多难搞。 她绝不可能轻松。她的状态，也绝不可能像看上去这么好。 只不过这个女子，在众人面前忍住了罢了。 这般心性，能忍能狠的角色，将来是要成大事的。 言四长老心里也在暗恨着言苍为什么要招惹这么个人。 但为了家族荣耀，也没有办法了。 言四长老尴尬地讪笑道，“怎么能说是我们的意思，凤九丫头，比试的事情是你提出来的，从开始也没说过一局定输赢，那一般说起来，不都得五局三胜或者三局两胜吗？” 凤九卿轻笑了一声，没有做声。 言四长老见她不做声，心里有些焦急，若是她真不答应，这两个司礼大人又出言给她做主了的话。 那就很难有转圜之地了。 于是言四长老只能赶紧激将道，“怎么？凤九丫头，你这般傲气的人，竟是不敢了吗？” 凤九卿垂着眸子，嘴角依旧弯着浅浅弧度，但是眸色却非常冷。 第72章 是点到即止呢，还是不死不休呢？ 言四长老看到她眼神，再看到她唇角邪气凛然的弧度的瞬间。 心里就暗道不妙，糟了！这个女子是个疯子来着！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她根本就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啊！ 言四长老努力稳住了脸色，干巴巴说道，“老夫只是……想给你最稳妥的路。” “我凤九卿向来就不走寻常路。”凤九卿淡声说道，“既然言四长老想要和我打车轮战？” 她看向言四长老的眼睛，然后慢条斯理点了点头，“可以。” 言四长老瞳孔紧缩，赶紧道，“好，那就三局两胜，现在开始……” “别急啊言四长老。”凤九卿继续道，“但既然你希望以多欺少，赌注当然不能只开这么小，不如我们玩儿大一点。” 言四长老皱眉，他本来心里就觉得有点坏事了。可是这事情是自己开口提议的，当然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凤九卿盯着这个老者的眼睛，一双漂亮的凤眼里，神色近乎带着些蛊惑，先缓缓抛出了饵。 “言四长老，如果是我输了，我不仅手书认输的牌匾，更是跪拜在言家医馆门前，甘拜下风。并且，我可以帮言家医馆炼一年的药。顺便提一句考炼药师时的题目是四品固元丹，有丹鼎司礼大人可以作证。” 凤九卿这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 “天呐！四品？！” “真的假的？一般不是都炼二品三品药么？她吹牛的吧！” “能不能有点脑子？丹鼎司礼大人就在这里，她能吹什么牛？” 言四长老的目光里都忍不住陡然闪出了几分狂热的情绪来。 四品！固元丹！而且这还只是她考炼药师的题目！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此女潜力无限！ 就算言四长老先前已经意识到糟了，此刻也还是忍不住被她抛出来这饵给深深吸引了。 所以，没有谁就绝对不是赌徒，只是看赌注开得够不够大罢了。 言四长老看向了丹鼎司礼，确认道，“大人，她的话是否属实？” 丹鼎司礼目光朝着凤九卿扫了一眼，然后淡声道，“属实。” 众人讨论的声音更大了。 言四长老目光灼灼，看向凤九卿，点头道，“好！那就这么……” 凤九卿淡笑着打断了他，“言四长老别急啊，待我说出全部的赌注，你再决定比不比也不迟。” “你说。”言四长老道。 “既然我给出了我能给出的赌注，自然也有我的要求。想让我以一敌多来比试，总也得付出更多的价钱。”凤九卿脸上的淡笑，已经一点点，一点点的落下去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笑意的瞳眸里，更是冷得瘆人。 凤九卿继续道，“如果我赢了，你们言家医馆就此关张，你们言家的药铺，自此为我凤九卿服务，我要用什么药，你们就得给我提供什么药，无偿提供。除此之外，你们言家所有人见到我，须得如见长辈般恭谨客气。当然，让言苍手书匾额一事不变。” “你大胆！”言倚灵最先沉不住气，呵斥了一句。 凤九卿脚尖从一旁勾了个椅子过来，动作优雅闲适，缓缓坐下了。 仿佛就在这一瞬间，局势就彻底调转。 她脸上的笑容从容淡然，“言七小姐不要和我一样，这么不经激。你们要是比不起，也可以就此认输嘛，反正第一场我已经赢了，要求不多，让言苍来给我手书认输匾额就行。” “你！”言倚灵的脸气得红了又白。 凤九卿就这样轻松自如，三言两语的，就把主动权再次掌握了。 言四长老哪里会看不出来她言语里的意图？但他却的确，被凤九卿开出来的条件给吸引了。 言家不是没有炼药师，但是言家的炼药师，多半早已经去了宗门，那样的英才哪里可能留在家族为家族服务呢。 而凤九卿，就这样明晃晃的把她可以当做劳动力的事儿，摆在桌面上了。 言四长老沉吟了片刻，又沉声问了句，“你的话能作数吗？别到时候凤家又来赖账……” 凤九卿知道鱼是上钩了，弯唇道，“大可以放心，我凤九一直都是自己做事自己当。” “好！”言四长老咬了咬牙，终于点了头，“那就这么定了，三局两胜，谁先赢两局谁便获胜！你已经赢了一局。有两位大人作证，谁也不要抵赖。” 凤九卿笑着，垂眸淡淡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不要抵赖这话，你还是对你自己说就行了。” 毕竟他刚才就抵赖了。 第73章 你放心，在下一定会怜香惜玉的 凤九卿这陡然从犹豫迟疑变得淡然自若的姿态，顿时就让言四长老心里觉得不太安稳。 倒不是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着实是此女实在非同一般，自然不可用一般的标准来揣度衡量他。 但是言倚灵没有这么谨慎，她看到凤九卿先前犹豫的样子，还有刚才那一通剧咳，心里就觉得已经稳了。 言倚灵说道，“凤九小姐，不合适吧？你输了只给我们炼一年的药，而我们若是输了，却要关张医馆，药铺还要为你服务？你是不是太狮子大开口了一点？” 凤九卿向来就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听了这话之后便随口答道，“是啊是啊，言七小姐你要是觉得不满意，现在就可以去叫你们上回尿了裤子的言苍，过来给我写匾了。” 凤九卿的目光冷淡地扫了言倚灵一眼。 “你们家都臭不要脸的耍赖，还要以多欺少打车轮战了，我凤九卿看在你们长老年纪大，已经够给面子够客气了，你还要这样咄咄逼人，给脸不要脸的话，那就别比了，我倒想看看……” 凤九卿说着，眯了眯眼睛，瞳眸里的笑意邪气恣意。 “我倒想看看，我要是现在不打算比了，不同意你们以多欺少的精明打算了，监察司的大人们，究竟是会判我赢呢，还是会判我不战而退？” 言四长老先前还觉得凤九卿先前的姿态变化太过明显，是不是有诈？ 但此刻，因为言倚灵这话给打了岔！也顾不上思考那些不对劲了，只生怕凤九卿要是真不比了，监察司直接判她胜利……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因为她已经赢了一局，更因为，她已经是炼药师了！ 言四长老马上反应了过来，冷着脸就对言倚灵怒喝了一句，“放肆！此处岂有你说话的份！？” 言倚灵原本还想和凤九卿对线几句的，被四长老这一嗓子给骂懵了。 她在家族里，因为在种植上颇有天赋，她家那一脉，又经常负责言家药铺的药材灵植供应，所以她素来还算受宠。 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责骂，言倚灵的眼圈一下子都有些红了。 她轻轻跺了跺脚，“四长老！您怎么能帮着个外人呢……” “闭嘴！此事事关家族声誉，岂容你胡闹？还不跪下！等回去再家法伺候！”四长老又呵斥了一声。 言倚灵不敢再做声，默默在一旁屈膝跪下了，目光恨恨地看着凤九卿，心里简直恨不得用眼神就将凤九卿给剥皮抽筋了！ 于是想到先前凤九卿那个虚弱咳嗽的样子，言倚灵心里就有些期待。 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言祎堂兄，将她撕成碎块！ 言倚灵目光里噙着冷笑，这个凤九卿哪怕再是凤家的天才，也不过是个连家族试炼都还没参加过的新手而已。 但是言祎堂兄，可是言家这一辈里，武力最为卓绝的好手！更是觉醒了少见的兽血强化能力，让他的武力更上升一个档次。 甚至早在家族试炼中，已经被七大宗门之一的玄冥宗给看中了。 只不过，因为他母亲病逝，要守孝三年，所以才没能前往宗门。 只等三年一过，马上就会前往宗门精进。 凤九卿也没打算继续和言倚灵扯嘴皮子。 她看向言四长老，又问了一遍，“言四长老觉得是点到即止呢，还是不死不休呢？” 也是因为言祎的本事，所以言四长老心里对他取胜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他当然不可能选不死不休，要是这个凤九被言祎给打死了，不知道怎么和凤家交差不说。 欺负一个没有家族撑腰的小姑娘，还把人给欺负死了，众口铄金，他们言家往后也不用做人了。 更何况，他还等着让凤九卿做一年的劳动力，给家族炼药呢！ 言四长老马上说道，“何必伤了和气，点到即止就行了。” 凤九卿听了这话，轻轻挑了挑眉梢。 看热闹的人，先前看到凤九卿赢了一局，本来对眼下的形势算是一面倒了。 可是看到凤九卿居然答应了和言家三局两胜，还要比武力，明明都咳成那个样子了…… 众人对她也没法看好了，只觉得局势不容乐观。 “嚯，这凤九姑娘还真是，险胜一局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啊？” “是啊，她该不会是觉得自己赢定了？有点太狂了吧？” “听说言祎都被宗门看中了呢。” “啧，还是继续看吧，这一局，这凤九怕是要出丑了。” 言四长老听到这些言论，也觉得深有同感，于是看向凤九 第74章 够了！停下！凤九卿你赢了！ 言祎只听到她清灵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飘来的，夹杂在风里，飘进他耳朵里。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已经没有凤九卿的身影了。 在听到周遭响起惊呼的抽气声时，言祎就察觉到了剧痛。 那种力量蕴集在身体里，还得不到发挥，就迅速消散掉而导致的剧痛。 经络一瞬间被巨大的力量撑开，然后又一瞬间松掉似的，那种空虚的感觉，让言祎一时间几乎快要站不稳。 “怎么……回事？”围观的人群里，不少没有看清楚凤九卿动作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只看到凤九卿手里夹着几根金针，然后身形陡然消失，然后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言祎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了。 而言祎原本青筋迸现，力量贲发的模样，顿时已经泄了气，面色有些发白也就算了，因为先前那个状态显得身形很是巨大。 此刻就显得好像比之前的之前还要矮小一些。 看热闹里有看不明白发生什么了的，自然也有看得清楚明白的。 “这个凤九……”一个男子身穿绣着霍家家纹的衣服，站在围观的人群里，淡声说道，“不简单啊。” 霍清源站在他旁边，满脸不解，“三哥，虽然我知道九姑娘很厉害，可我刚才根本没看清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看清了？” 霍清源知道兄长霍之洲的实力水平高，所以求知若渴地询问着。 霍之洲看了他一眼，淡声道，“言祎也太小看凤九了，以为凤九看不穿他的引窍呢。” 霍清源听了这话就了然了。 引窍，是一种能力，其实也就是吸取天地灵气，以达到在短时间之内强化自己的效果。 只不过很多人引窍所达到的效果各不相同。 言祎兽血强化的能力，就是引窍的一种效果。 但很显然，已经被凤九卿看穿了。 霍之洲说道，“凤九身法精绝，用最快的速度，将金针打到了言祎身上用来引窍的关窍之处，自然马上就被打得见了原形。” 霍清源听明白了，连连点头道，“看吧，我就说她厉害得很。但我原本只以为她医术和炼药厉害，没想到她连身法也那么厉害！” 霍清源又问道，“她快赢了吧？” “也不一定，她身法虽好，但言祎就算引窍的状态被打破了，身体的强度也非同一般，凤九若是力量不足够的话，恐怕也难以击败言……” 霍之洲的话还没说完，脸色已经微变。 因为，就在不远处，那个一身素衣的绝美少女，原本看起来那么身形纤柔娇小，任谁看都觉得很是弱小。 但就这么一个看似弱小的存在，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 那种突然迸发的感觉，仿佛就连她的衣袍，都跟着鼓动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呢……霍之洲有些震惊，难道她也像容家的人那样，平时把灵力都压制封存在族剑这样的容器里吗？ 言祎先前因为凤九卿的忽然出手制约，并解除了他兽血强化的引窍状态，以及凤九卿精妙迅捷的身法，而有些震惊。 但却没有太过害怕，因为还没觉得自己会输。 可是此刻，言祎有了一种，巨大的危机感。 像是生物的本能，草食动物被大型食肉动物给盯上了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是，怎么可能呢？这个少女看起来，就像个轻轻一捏就能捏死的漂亮小动物似的。 怎么可能让他有这种感觉呢？ 在场那些看不明白的人，只觉得凤九卿高深莫测。 而看得明白的人，包括言四长老，心中皆是惊诧，她岂止是高深莫测…… 言四长老嘴唇抖索着，他脑中陡然想起了先前，这个凤九问他是点到即止还是不死不休，他说点到即止时，她眼神里闪过的那一抹黯然的神色是什么了。 那应该……是失望吧。 如果不是他当时说了点到即止的话，这个凤九在这一场，恐怕是会直接动手杀人的。 言四长老觉得自己一口气都快要上不来了，如果不是自己……厚着脸皮不肯承认失败，非要再和她比的话。 恐怕，他们言家，今日不会输得如此难堪，不会如此……颜面扫地。 凤九卿轻轻一甩手，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刃口雪亮的短刀。 下一秒，她的身形，又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言祎只觉得有巨大的力量，宛如一座大山压下来一般，让他动弹不得，哪怕心知危险将至，也 第75章 她哪需要我们这些手下败将去治伤 随着言氏医馆的匾额轰然坠落，场上一片哗然！ “这凤九卿，她是真敢做啊！” “说到做到她算是第一人了……竟是真的连整个言家的颜面都不给。” “她现在已经不是凤氏宗族的人了，没有家族撑腰，她是真不怕得罪人啊。” “可现在……谁又敢对她怎么样呢？刚才那言祎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的吧？” “哎哟，我光想想脖子都疼，要不是那言家长老及时叫停，那凤九怕是要把言祎的头给割下来了！” 凤九卿已经悠然将手中武器收了。 众人这才看到，她从始至终，依旧是一身她来时穿着的白衣，纤尘不染，整个人看上去都透着一种超然脱俗的气质。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先前站在言祎身后，手里的刀从后头绕到言祎的脖子上，像是下一秒就要割断他脖子的架势。 谁看着眼下这样超然脱俗一身白衣的凤九卿，都不会觉得这是个狠角色。 在场所有的言家人，情绪都很是悲愤、低落。 言家人有着自己的骄傲，家族医馆在京城已经近百年了，屹立不倒，受人尊敬…… 有时候，会让他们感觉，这个医馆像是他们的根一样。 “希望你们不要忘记了今天你们家族与我的赌注是什么，希望你们以后看到我的时候，客气点。”凤九卿看着他们。 她知道，经此一役，言家人恐怕是恨死了她。 但那又如何呢？人活着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人人都喜欢的。 就是以前她没把言家颜面踩在地上的时候，不也被言苍恨死了，恨不得她死在监察司那痛苦的刑罚里么？ 有几个言家子弟忍不住了。 怒喝道，“凭什么！凤九，你伤我们族人！毁我们牌匾，我们不会放过……” “行了。”言四长老打断了他们，“你们别说了。” 这个老者，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不止，仿佛连脊梁都有些佝偻了，他轻叹了一口，“还嫌不够丢人吗……” 几个言家子弟虽然眼神依旧难掩对凤九卿的憎恨，但是却没敢反驳自家长辈。 言四长老在面对凤九卿的时候，已经全然没了先前那些姿态了。 他忖了忖，就同她说道，“后续的事宜，我会回去同家族商量过，再看怎么弄。” 凤九卿挑了挑眉毛，对此不置可否，毕竟要让言家医馆关张，大概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成的事情。 她倒没一定要坚持在这一时，所以便点了头，“行，言四长老说话算话就行，我倒没有非要急在这一时。” 言四长老刚想说话。 就听见凤九卿继续道，“但有一件事情，是一定要今天办的。” 言四长老表情一顿，就看到凤九卿的表情倏然冷了下来，看着已经让人抬到这边的那块空的匾额。 “言苍要来跪着向我道歉，并且手书认输的匾额。这件事情，别说晚一天了，就是晚一个时辰，晚一刻钟，都不行。”凤九卿声音冷漠。 言四长老忖了忖，便劝道，“凤九丫头，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主要是他听说言苍自从那天被丹鼎司礼请进监察司喝了杯茶出来之后，就一直备受折磨，人不人鬼不鬼的。 眼下也不知道缓解了没有，要是没缓解，让他来这里，岂不是在大庭广众下出丑么？ 凤九卿低笑了一声，“他是怎么陷害我的，言四长老想必有所耳闻，会有今天这些情况，都是因为这个因由。所以，今天除非天塌了，天没塌，这个歉他道定了，这个牌匾他也写定了。” 言四长老还是第一次，在心里那么憎恨言苍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有用的事情为家族没做几件，惹麻烦倒是厉害得很。 要不是因为他非去惹这个女疯子，家族哪里会遭遇这样的危机！ 言四长老心里越想越气，顿时也觉得不想忍他了，停顿了片刻便低声说道，“行吧，来人，回去把言苍带过来！” 在等着言苍被带来的过程中，凤九卿的脸色已经渐渐白了下去。先前是因为有些过度使用了灵焱戒里的玄医道力量，她没想到容烨的伤势会那么严重。 从而因为透支而有些反噬，虽然不严重，但也的确有点虚，也难怪会被言家人觉得是看到了弱点…… 而刚才她又动用了灵焱戒里的古武道力量，所以当时的状态，被强行调动起来，不受透支的反噬所影响了。 但是现在那个状态已经过去了，所以那个透支反噬的状态不仅卷土重来，甚至还比之前的情况要更严重一些。 第76章 这呆小子真被人利用了也说不定 言珩听到四长老这话的时候，瞳孔猛缩了一下，四长老在说什么呢！？ 言珩知道，四长老这是情绪上来了，又已经没法再对凤九卿发泄，一时之间便有些口不择言了。 可是！ 如果说凤九卿不好惹的话，容烨的不好惹程度，比凤九卿更甚十倍不止！ “四长老，你……”言珩皱眉，但又不能直接指责族中长辈，只能转眸看向容烨，试图岔开容烨的注意力，“好，你别担心，我现在就过去看……” 言珩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容烨冷冷的声音给打断。 容烨盯着言四长老，几乎是对上那眼神的瞬间，言四长老就觉得自己被冻得一个激灵！ 这个年轻男子，明明有着最灼热的灵力，却有着最寒凉的目光，“言盛，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确，按你这么说，容家也不需要结交这样的废物。” 言四长老的表情顿时很难看，他先前其实会那样冲动说话，也是因为觉得自己年纪大，容烨就算再狂再傲，也多少会给点面子。 毕竟是世家子弟第一人，尊老的品德想必还是有点的。 但言四长老没想到，容烨竟然会一点情面都不留！脸色顿时有些难堪。 言珩赶紧打着圆场，劝道，“容烨你别生气，长老年纪大了，也是因为家族声誉而难过，所以一时之间没控制好情绪，有些口不择言，你别见怪。” 言珩继续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去看看的，不管怎么说，这第二局的确是我们无理了……” 容烨看向他，表情里的冷意这才散去些，点了点头。 言珩看向四长老，说道，“四长老，那我去看看九姑娘的伤，也不能让别人觉得咱们言家输人又输阵。” 言珩声音温和，言四长老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你说得对，去吧。” 言珩朝着霍家茶楼方向而去时，一个黑袍身影忽然就跟在了他旁边。 言珩一转眸就看到了这黑袍人脸上那张有着黑焰纹样的面具，顿时惊了一下，赶紧拱手施礼道，“您、您是……焚天司礼大人！” 焚天司礼并不作答，只略略点了点头。 言珩实在是捉摸不准这些监察司大人们的心思，总之也不敢贸然再搭话，只能继续朝着霍家茶楼走去。 焚天司礼也就一路跟着他，朝着霍家茶楼而去。 …… “九姑娘，这是前几天才送来的新茶，尝尝。”霍清源给她倒了一杯茶。 凤九卿端杯闻了闻茶香，挑了挑眉梢，表情略有惊喜，的确是非常不错的茶，她细细品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喝。” “那回头我让人给你包一些带回去。”霍清源说道。 凤九卿忍不住笑了笑，转了转手里的茶杯。 霍之洲将一碟茶点放到了霍清源面前，然后转眸对凤九卿低声说道，“九姑娘见谅，舍弟自幼被惯坏了，有时候说话有些失礼，但没有心眼也没什么坏心思。” 凤九卿素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沿，片刻后，说道，“的确，看出来了。就五少爷这个性子，什么时候被人当刀使了，可能都不知道。” 凤九卿觉得，这个霍之洲应该是个聪明人。 果不其然，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霍之洲的眼眸就略略眯了眯，非常小的动作弧度，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可能根本就看不出来。 凤九卿看出来了，于是转眸看向霍清源。 霍清源还在因为兄长的拆台有些不高兴，“三哥你别把我说得没有礼貌又很笨的样子啊。” 凤九卿微笑道，“霍五少爷。” “嗯？”霍清源看向她。 “你原本想请我喝茶听我说我考炼药师的内容是什么，今天也应该已经知道了。”凤九卿说道。 霍清源愣了愣，然后反应了过来，凤九卿先前在与言四长老的对峙中，给出的赌注里就提到了，她考炼药师的内容是四品固元丹。 “啊，是了。”霍清源好奇问道，“所以，真的是四品固元丹吗？” 霍之洲在一旁皱眉，语气责备，“清源！” 霍清源撇了撇唇，“好吧好吧知道了，九姑娘也不可能在司礼面前说谎，而且丹鼎司礼都已经点头确认了，我知道的，我就是觉得很神奇。” 凤九卿没让他把话题扯得太远，便淡声将话题拉了回来，继续道，“既然五少爷已经知道我考炼药师的内容了，之后在柳畔山庄那个茶会，也就没必要去了。” “嗯？”霍清源有些不解。 霍之洲却是看了过来。 第77章 转告他，我会上门去要赌注 听了凤九卿这话，霍之洲多看了她几眼，眸子里的深沉目光中，带了几分欣赏之意思。 霍之洲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来，对凤九卿道，“九姑娘，以前是在下轻视你了。在此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霍三少爷客气了。”凤九卿也端杯，淡笑道，“我以前也的确，让人高看不起来。” 原主的命运线，从中了情蛊之后，就一塌糊涂了。而就算在那之前，原主也因为家里的情况，活得很是谨慎。 因为父亲早早战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母亲柔弱，原主身为长女，有着她的压力，也有着她的自卑。 活得自然没有凤九卿这么恣意。 两人饮了这杯茶之后，霍之洲脸上就有了些笑意，“九姑娘先前受人暗算导致差点所托非人一事，在下也会让人打听着。” “那便多谢霍三少了。”凤九卿笑道。 她倒是早有听闻，就像七大宗门各自专攻的方向不同一样，五大世家虽然不甚明显，但也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比如凤家是皇商，做生意不错。 容家武力突出，骁勇善战。 言家能医擅药，而且在药材和灵植种植方面，就有些本事。 商家擅长驯养异兽，简而言之就是养殖大户。 而霍家，则是情报，不说这整片大陆吧，起码在这个国家和周边国家的主要城镇里，都有着霍家的茶楼和酒馆。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发达的科技，自然也没有什么社交网络。消息的传播通常都是口口相传。 当地的茶楼酒馆，那就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了。 所以当初凤九卿在监察司门口，才会接受了霍清源的邀请，她有自己的考量。 不管怎么样，结交霍家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这时，原本还挺热闹的茶楼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哪怕凤九卿和霍家两个少爷在雅间里，也都注意到了外头这忽然之间的安静。 但不等他们去查看一下，那个让茶楼骤然安静下来的理由，就过来了。 率先过来的是言珩。 “呼。”看到凤九卿时，言珩松了一口气，“九姑娘，总算找到你了。”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看着言珩，她倒不觉得言家那个长老还有脸继续赖账扯皮，但也绝对不会往让言珩过来给他治疗这事情上面想。 “找我？”凤九卿看着他。 还不等言珩回答，另一个身影就从言珩身后出现。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凤九卿都愣了一下，“你……焚天司礼大人。” 凤九卿算是知道为什么外面会忽然安静下来了。 监察司的人，在普通人眼里，还是挺让人心生敬畏的。 尤其是焚天宗的纹章图案，又是一团黑焰。 就更让人感觉诡谲阴冷了，更何况这位大人还异常沉默寡言，就更加显得高深莫测了。 但凤九卿很清楚这位大人是个什么性子，她甚至觉得……这位异常沉默寡言的原因，是因为说话不大利索，怕人听了笑话，索性就不说了？ 所以，在外人看到焚天司礼时，敬畏紧张的情绪和状态不同。 凤九卿看到他时，还挺放松的，情绪也没有因此就紧张起来。 凤九卿问道，“大人来找我，有事吗？” 焚天司礼没有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他开腔，还是言珩主动说道，“九姑娘……” 凤九卿清楚看到言珩说完这句的时候，明显门牙扣着下唇，将要发出一个‘容’的音节来。 但半途忍住了，大概也是因为容烨，或者说容家想要保密的意思吧。 言珩的嘴型因为‘半路改道’，显得有些滑稽。 “他不太放心，让我来给你治一下，看你先前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言珩这话，倒是让凤九卿没有想到。 她眉梢轻轻挑了挑，而后眼眸就略略弯了起来，她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言少爷，我自己就是医者，自己什么情况，自然清楚。” 言珩眉心拧了拧，似是有些为难，“可是……” “没有关系，劳驾你帮我转告他，记得和我之间的赌注，别忘了就行，我不日便会上门去讨。”凤九卿说道。 言珩想了想，也没有强求，毕竟，目前看来，凤九卿是比他厉害的医官，她自己都说没事，他也没有必要在这儿继续纠缠。 言珩点了点头，“好的，那就不打扰了。 第78章 小磕巴虽不善言辞，却对她很好 但是更让霍之洲震惊的事情在后头。 就在他觉得，这个胆大的凤九卿是不是要被监察司礼，以无礼的名头给教训了的时候。 就看到，那个给人感觉诡谲阴沉的焚天司礼，就朝着凤九卿的方向走了一步。 然后，一步又一步！竟是真的走到了凤九卿先前指过的，她旁边的凳子……坐下了。 凤九卿歪头看着他，眼眸里闪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她的目光越闪亮，霍之洲越心慌，总觉得这个少女，又要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凤九卿眼睛亮亮地好奇问道，“你要怎么吃东西呢？嘿嘿，是不是得把面具摘了才行呐？” 别说霍之洲了，就连霍清源都察觉到这位司礼大人你僵了一下。而且就连霍清源，都觉得他和兄长继续留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了。 他转眸看了兄长一眼，就看到兄长眼睛里少有的，出现了某种类似火烧眉毛的情绪。 霍之洲心说，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无论在哪个世界都适用。 他赶紧说道，“司礼大人，那在下和舍弟就不打扰您了，先行告退。您和九姑娘要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二就行。” 看到焚天司礼略略点了点头，霍之洲赶紧拉着霍清源离开。 但还是慢了些。 霍之洲感觉到那位焚天司礼轻轻抬了抬手…… 作为一个家族以情报为生的少爷，霍之洲在理智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比理智反应更快，仿佛肌肉记忆一般。 已经往焚天司礼脸上看了过去…… 他瞳孔紧缩，几乎是拉着弟弟仓皇从雅间出去。 霍清源转眸就想问，然后被霍之洲一把给捂住了嘴，到了外面才松开。 霍清源好奇问道，“怎么样？三哥，你看到那位大人什么模样了没？凤九姑娘真厉害啊，居然敢诓着焚天司礼把面具给摘了……她难道不知道监察司的人不摘面具是铁律吗。” 霍之洲没有做声，但是脑子里却闪过了先前匆匆一眼看到的画面，其实并没有看清焚天司礼什么模样，也就只是看到了一个…… ……下巴。凤九卿也没想到，居然只看到个下巴而已。 其实也不止下巴，还有嘴。 说实话，从下巴也能看得出来了，这焚天司礼，感觉就是还是个少年郎似的呢，估计就和原主的年龄差不多大，十六七岁吧。 因为下巴上，就连胡茬都没有，只有一片略青的绒毛而已。 他那个面具有着非常精巧的机关，他抬手按了一下之后，嘴和下巴那块儿的面具就缩进去了。 但是更多的就没有了，凤九卿略有些失望，不过倒是被他这个面具的精巧给吸引了注意力，“这个面具倒是很精巧，监察司的大人们，面具都是这样的吗？” 先前一直一语不发的人，终于开口了，“都、都是我……我做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巴似乎轻轻抬着，姿态间，似是透着些不甚明显的小得意，又像是带着些求表扬的意思。 凤九卿弯眸道，“大人技艺的确是不错，我的炼药师纹章，也炼制得很是精巧，我都经常带着。” 凤九卿的确瞧不见他的脸，不过，他耳朵上的发红，可是挡不住了。 焚天司礼被她这么一夸，本来就磕巴，眼下更是磕磕巴巴，连句话都说不全了，“你可、可可以……叫、叫我庆、庆庆……庆……” 凤九卿挑了挑眉道，“庆庆？好的，庆庆。” 焚天司礼急急把话的最后一个字给说上了，“……铭！温……铭！” 凤九卿看着他，把倒好茶的茶杯推到他面前，把茶点也端了过来，“庆庆多吃点，挺好吃的。” “谢、谢谢……” 温铭伸手揪了揪衣角，似是在考虑，是继续纠正她的称呼，还是向她道谢然后开始吃茶点。犹豫了一下，也像是在考虑要不要保持矜重的姿态。 但又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茶点，终于是抿了抿唇，他的手伸到凤九卿面前。 掌心里一粒滚圆的丹丸。 “给、给你。”焚天司礼说着，就把丹丸放在了凤九卿面前一个空茶杯里。 然后才拿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 凤九卿看着杯子里那枚固元丹，目光带着些意想不到的诧异。 其实先前在和言家的人对峙时，焚天司礼为了帮她，虽然不善言辞，但是连武器都拿出来了。 但是当时的情形，多少可以算 第79章 只有我自己的本事才是我的底气 言苍一直备受丹鼎司礼那杯茶里‘加料’的药效所影响，一直就痛不欲生。 随着时间流逝，好像渐渐好些了。 但是从发作开始，每一秒都是度秒如年。 他甚至好几次想着，恨不得死掉算了，但是却不敢，也不甘。 后来还是五皇子司空昱闻讯，代替皇后来探望他，给他提供了一些强效的镇痛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那种。 言苍所承受的疼痛，才得到了些许缓解。 虽然持续着，但起码不至于疼得他神志不清了。 但还是走不动，没有什么力气。言苍是被抬过来的，抬到了言家医馆门口。 众目睽睽。 言苍的脸色惨白如纸，很是难看。 “哦哟，他看起来可没少受折磨啊。” “你是没看到他那天在监察司门口涕泪俱下的样子。” “何止涕泪俱下啊，简直屁滚尿流了已经。” “比起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算好了。” “果然是……得罪谁都别得罪监察司啊。” 言苍虽是遭受着疼痛折磨，但是五感却异常敏锐，因为丹鼎司礼的那个药，为了让人能更加清楚地感受疼痛，自然会添加增强人五感的成分进去。 就和监察司对人用刑之前，会先给人服下增强感官的药物一样，当时凤九卿就吃过这个苦头。 现在轮到他言苍了，周围这些讨论声，言苍也都听见了。 但他已经不甚在意了，这两天下来，他吃尽苦头，在家族里也受尽了责备和冷眼。 所以对于这些嘲弄，他已经不在意了。 直到听到众人说道。 “来了来了。” “凤九小姐来了！” 言苍才浑身一震，他的确憎恨这个女子，现在也依旧憎恨。但是更多的，已经是忌惮和畏惧了。 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真的不要招惹她。 言苍朝着凤九卿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都明显有着几分畏惧警惕。 倒是凤九卿，姿态悠然闲适。 她款款走了过来，动作随意自然，伸手就将一块匾额轻轻巧巧就扛了起来，夹在胳膊下边儿，然后走到言苍跟前儿来。 “言院正，好久不见啊。”凤九卿淡声说道。 语气倒是比言苍想象中要平静，他原本以为凤九卿会嘲弄他的，所以对凤九卿的语气，有些意想不到。 言苍冷笑了一声，“是啊，好久不见。凤九，你竟然不趁机嘲笑我一下？机不可失啊。” 凤九卿扫他一眼，“言院正，我为何要嘲笑你？” “因为我以前可没少嘲笑你啊。”言苍抬起憔悴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少女。 凤九卿勾唇一笑。 她本就生得美，这弯唇一笑，更是美得不留余地，让周围看热闹的人瞧着都呼吸一滞。 凤九卿说道，“是啊，你没少嘲笑我，但那不重要。我并没有很需要对你嘲笑回去，那样的话，我和你还有什么区别？我需要的，是赢。” “只要我赢了，你以前的所有轻视和嘲笑，不需要我开口，自然有旁人来替我加倍还给。”凤九卿说着，将匾额放到了他面前，歪了歪头示意道，“言院正，来，写吧。” 言苍也没有再找借口或是拖延，他、言家，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依旧没能阻止他们的失败，只能说，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 言苍拿起了笔。 凤九卿在一旁说道，“我也不为难你，不多一字不少一字，就写‘言家医术不如凤九卿’九个大字就行。” 言苍深吸了一口气，手都有些抖了，但还是缓缓落了笔。其实就算不写这匾，今天言家的丢脸，也会很快传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但落笔的时候，言苍觉得几乎听到了言家的尊严被自己亲手撕碎的声音。 九个大字，写下来按说不需要多少时间。 可是言苍却觉得这根笔有千钧重，光是提笔都仿佛用尽他全身力气。 九个字写下来，竟是用了一刻钟，甚至还出了一身冷汗。 待到把落款也提上之后，凤九卿打量了一番这块匾额，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言苍却是瘫软在了椅子里，他看着凤九卿，终于忍不住唤了她一声，“凤九。” 凤九卿心情不错，有种沉冤得雪大仇得报的痛快感觉。 所以听到言苍这声的时候，也没有不搭理，“言院正还有 第80章 我就是为了伺候我自己 言苍上次从监察司出来，三步之内便跪在了凤九卿面前。 这场面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的。 言苍的脸色僵了僵，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能再抵赖的了。 “行，我向你道歉。”言苍从嗓子里挤出音节来。 凤九卿点了点头，没有如何嘲笑他或者言家人的意思，正如她先前所说的。 她只需要赢，然后那些嘲笑，自然有人会替她还回去。 凤九卿扛起牌匾，就转身欲走。 走出去几步，她朝着言四长老看了过去，“言四长老，我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医馆赶紧关张。” “至于你们言家药铺向我提供材料的事情，最好是派个人来和我接洽一下。哦，我看言珩少爷就很不错。” 凤九卿说着，瞳眸微微眯了眯，“毕竟我对于言家，没什么好感，要是派了什么不长眼的来，惹毛了我，别到时候又来指责我不够客气。” 她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提前说一句，我与言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客气的关系。” 说完这句，凤九卿才从言家医馆所在的位置离开。 她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不同的是，她手中明显多了一块牌匾，昭示着她自己凭实力讨回来的公道与尊严。 凤九卿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往出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一个身形就快速地朝自己冲了过来。 凤九卿也不躲，只抬手接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不知道的看你这架势，以为你要一头创死在我这块匾上呢，傻小子。” “姐……呜呜……姐姐……呜呜呜呜……”凤淮哭得不成样子了已经。 “哭什么。”凤九卿轻轻在他头上揉了揉，说是半大孩子半大孩子的，但在这古代背景的世界里，也已经是要开始扛事儿的少年了。 “呜呜呜呜……”凤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他偷偷溜出来，先前就藏在人堆里，看着姐姐和言家人的比试。 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看到言四长老厚着脸皮不承认失败，要求车轮战的时候，凤淮好恨自己还没有能力，不能够帮姐姐一把。 看到姐姐赢了之后，他悬在嗓子眼的心仿佛才落了下去。 但是看到凤九卿身旁一直有人跟着，他也就不敢上去，怕给姐姐惹什么麻烦。 直到现在，姐姐已经要回去了，凤淮才敢冲出来。 按说要是先前凤九卿刚比完的时候，他就冲出来了，估计也不会哭成这样。 这会子大概是憋久了，哭得简直了，好家伙，不成人形。 凤九卿都怕他哭厥过去，顺手就把那枚固元丹塞他嘴里了，“来来，吃了这个补点力气你再继续哭吧。” 凤淮顿时愣住了，他已经吃过一次固元丹了，所以对味道已经认识了，这会子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凤淮眼睛瞪得大大的，也不舍得往里咽，就说道，“姐姐！你怎么不吃！” 凤九卿皱眉看着他，“赶紧咽了，你要敢吐出来让我吃，我就敢抽你，你信不信。” 凤淮先前才刚刚见识了姐姐的威力，哪里敢不行，赶紧伸着脖子把药丸子给咽下去了，“我咽了咽了咽了！” “那就行。”凤九卿点头道。 凤淮问道，“姐你怎么不吃？” “以后也不差这些，等我把言家这边的事儿都接洽好了，这些药丸子，有的是。”凤九卿淡声说着，声音很平静。 然后顺手揉了一下凤淮的脑袋，“所以不差你这一颗。” 她前世其实没有什么亲人，天煞孤星一个。所以对亲情本来就是很淡薄的人，但是这一世，却是无端端有了个母亲和弟弟。 虽然觉得有些许陌生，但也有些新奇。 尤其是，凤九卿到现在都还记得，在原主命运线里，凤淮到最后也不想放弃这个姐姐，一直觉得姐姐是被奸人骗了，就算对姐姐再失望，也依旧还是想要相信她能够清醒过来。 最后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姐姐，你在想什么？”凤淮见姐姐忽然不说话了，像是在走神的样子，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凤九卿回过神来，就对他笑了笑，“没什么。好了，你是跟我去我那儿，还是回去给娘报信？” 凤淮当然是很想去凤九卿那里，但是又想要回家给娘报信，所以表情看起来很是犹豫。 最终决定道，“我……我还是……还是去给娘报信吧，她今天也一直担着心呢，我回去和她说说，让她放心。” 第81章 小爵爷的教诲我记下啦 “你来得正好，快过来一下。” 凤九卿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早就知道他在。语气更是如同熟人之间的稀松平常。 男人听到她这话，脚步一顿。 他脚步停下，凤九卿倒是转过身来了，看向他，冲他招了招手，无奈道，“小爵爷，我找你有事儿呢，快来。” 容烨站在原地看着她，“你把言家搅得一团乱，自己溜得倒是快。” 凤九卿闻言一笑，“那是我搅乱的么？他们要是固若金汤的话，我也搅不动啊。他们本来就是个臭水沟，那自然是我随便砸块石头下水，就能搅得稀碎。” 容烨倒是没有否定她这话，只说道，“为何不让言珩帮你治治，伤都好了？丹药也留给那小孩儿吃了。” 凤九卿挑眉笑道，“小爵爷还挺关注我啊，这么担心我吗？” 容烨听她这话，并不作答，只是眉心轻轻拧着。 凤九卿知道这个男的跟个冰块似的，上次就连那个‘强吻’，都是面无表情的，倒是她为了自己的初吻，一直耿耿于怀，难以忘怀。 他倒好，过眼云烟了都。 但因为也知道他这个性子，凤九卿等不到他的回答，就继续道，“我自己就会医，何必麻烦言少爷，至于那丹药，我先前对言家下赌注的时候就说了，我会炼，也就不差那一颗两颗的。” 容烨淡声说道，“言家现在的人的确不中看，但京城五世家，江南三世家，漠北三世家，南疆五族，哪一个留在宗族的人都是不中看的，中看的早就被宗门挑走了。” 容烨看着她，“你太狂妄可是要吃亏的，尤其是你现在这样无枝可依的状态。” 凤九卿知道容烨的话的确不假，就算他口中所说的江南、漠北和南疆的那些家族，她并不了解。 但就从京城的五大世家来看，也不难看出。 每个世家都有自己的家族试炼，而各大宗门就会从宗门子弟在家组试炼中的表现，来选拔优秀的人才，为宗门补充新鲜血液。 真正优秀的人才，一年有大半年时间，都在宗门里。 要等到年关和暑至时，才会回京城一段时间。 眼下不是年关离暑至也还有一阵儿，所以世家的人才都还在宗门里呢。留在世家的，哪怕不说全是废物，起码也可以说，都是些年轻的少年少女，还无法独当一面。 但是凤九卿倒也没有被这话吓到，反倒是笑了一笑，“小爵爷的教诲我记下啦。” 容烨淡淡看着她的眼睛，她有着一双异常美丽的凤眸，不管任何表情时，一颦一笑似乎都能有一番独特的风情。 此刻她笑眼弯弯的模样，仿佛有一种独特的魔力，让人难以对这样一双眼睛，有什么负面的情绪。 凤九卿笑眯眯继续道，“再说了，我也不是无枝可依啊。” “莫不是你打算回去凤家宗族？”容烨随口问了一句。 “那倒不是。”凤九卿看着他，“但我打算去容家找小爵爷讨要赌注倒是真的。” “……”容烨沉默不语。 凤九卿眉梢挑了一下，“该不会，言珩没有帮我把话带到吧？我可是托他带话给小爵爷，不日便会上门讨要咱们的赌注呢。” 言珩的确没有给他带到这话，但倒不是因为言珩故意不告诉他，而是言珩回到医馆的时候，容烨就已经离开医馆了。 容烨听了凤九卿这话，不置可否。 沉默片刻之后，就淡声问道，“你刚说我来得正好，是有何事。” 凤九卿不是听不懂这个男人在扯开话题的态度，但她也吃不准他是想抵赖呢，还是不好意思呢，又或是什么其他情绪…… 总之不管是什么情绪，凤九卿觉得自己都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听容烨说到这里，凤九卿恍然大悟道，“啊对，麻烦你了小爵爷，帮我把这牌匾上的字烧一下吧？” 容烨看向那块牌匾，上面写尽了言家和言苍的耻辱。 他伸出手指落到牌匾上，转眸问凤九卿，“要阴刻还是阳刻？” “阴刻吧。”凤九卿说道。 她话音刚落，容烨的指尖就落在牌匾上，指尖在字迹笔触的边缘游走，而指尖所到之处，就有冒着细细火光的线条划过。 等到每一个字的每一笔，都被他修长的手指细细划过之后。 容烨抬手一拂袖，扬起了一阵风，牌匾上被扬起了一阵齑粉。 而先前牌匾上那几个字，变成了阴刻的痕迹。 全是容烨用灵力烧了过去，烧出了阴刻的效果，不得不说，效果相当好了。 第82章 她也不想这么主动，但他都不提 “我自己想做点吃的，与有没有仆人也没多大关系吧？”凤九卿说着抬眸看了容烨一眼，“仆人也不见得能做得比我做得好吃啊。” “大言不惭。”容烨说了句，见她并无任何因为没有仆人伺候而感到委屈的样子，他眉心倒是松了开来。 凤九卿仰头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来，“小爵爷不信呐？那你别急着走，留下来尝尝我手艺好了。” 白雪端着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小姐一袭白色衣裙，一手抱着膝盖，蹲在那儿仰着头看着容世子。 容世子高大笔挺，一身玄色衣袍，站在那儿垂眸看着小姐。 这一幕。白雪觉得自己没读过多少书，不懂得怎么形容，但就是觉得两人一黑一白对比强烈，美得跟画儿似的。 他一下子，都不想走上去了，怕打扰了这画儿一样的画面。 还是凤九卿转眸朝他看过来，问道，“这是什么羊？还有这个鸭子……” 凤九卿看着眼前这一扇羊肉，闻着味道也和她所知道的羊肉不太一样，还有那个鸭子，因为是活的，看着就不是个常规的鸭子啊。 头上顶着一坨红色的肉瘤，按说更像凤九卿记忆中鹅才有的肉瘤，但是又的确是鸭子的嘴巴。 相当独特了。 凤九卿问出这句话，倒是白雪有些不明所以，愣住了，“这……不就是雪花羊和红顶鸭么？” 凤九卿闻言怔忪了两秒，倏然反应过来了，这两种算是异兽了，而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的鸭子和羊，在这这世界是比较普通的家禽家畜，世家通常是不吃那种的。 原主就是个世家小姐，大抵也是没有见过这些活物的。所以凤九卿才会一时之间对这两样没有什么印象。 容烨原本都快要相信她说她自己手艺不错的话了，毕竟这个女子一直以来，好像也从来不打诳语，说什么是什么。 可是听到她连食材是什么都不知道…… 容烨眉心拧了拧，“……你自己吃吧。” 他转身欲走，凤九卿笑道，“小爵爷就走啦？” 容烨朝着门口方向走去，凤九卿的声音从后头轻飘飘地传上来，“那，小爵爷，咱们的赌注，啥时候兑现啊？” 她说完这句，就看到男人在前方的脚步陡然一滞。 凤九卿眼眸弯弯的弧度更大，“抱歉啊，小爵爷，我也不想这么主动，毕竟我是姑娘家，太主动说这些事情也不好。可你都不提，那就只能我自己主动提了，所以……啥时候兑现啊？” 容烨没有转身，声音淡淡道，“随你高兴。” 凤九卿听了这话，就弯眸笑起来了，“行，那我可就自己安排了。” 容烨这才离去。 从她的宅邸出去之后，容烨走出去没多远，停下了脚步，而后淡淡打了个手势。 很快，一个黑影就闪到了他面前。 影卫湛卢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你今晚在她这儿守着，她今日风头太盛，就怕让人给记恨上了。”容烨沉声说道。 “遵命！” 容烨这才离去。 …… 凤九卿捡了些食材出来，就让白雪给她搭个架子出来。 凤九卿抬手隔空比划着，“就是这样、这样、再这样的一个架子，差不多模样就行，然后找个铁钩给我，我得把这扇羊给烤上，这可是大好的羊排啊。” “再给我搭个石头灶，弄口锅来给我，我弄点汤出来，把剩下的羊肉涮着吃了。”凤九卿安排着。 至于那个鸭，麻利地宰好了，用油爆香之后，再放上各种配菜一锅炒了，别提多香了。 凤九卿已经打算好了，便安排着。 白雪虽然照办，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小姐，能不能行啊？不行咱们还是找人来做吧，外院那些人里，有会厨艺的。” 凤九卿一手将鸭子的两边翅膀都拎住了，看向白雪，“他们做的东西，你敢吃吗？” 白雪想了想，摇头道，“不敢，兴许就在憋着劲儿想害咱们呢。” 白雪话音刚落，就看到自家小姐已经将红顶鸭的脖子给拗了过来，拔掉鸭脖子上的绒毛，并对他吩咐道，“去，拿个干净碗过来，碗里搁点儿醋。” 白雪虽然是家仆，但也不是在膳房干活，所以也不懂得这些活儿。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着小姐这架势，他不敢怠慢。 赶紧去拿了个搁了点儿醋的干净碗过来了，按照凤九卿的意思放下了，下一秒就瞧见小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刀。 那家伙！一下就 第83章 就问他，现在后悔了没有？ 湛卢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主子才要这样惩罚他？ 湛卢心想，我如果做错了事情，请让主子用刑罚来惩治我，而不是让我在外头闻着这要命的香味，吃不着！ 等到凤九卿把鸭炒好，汤也差不多滚好了，羊排也腌得差不多了。按说有的要腌一晚上，才更入味更好吃。 但凤九卿没有提前准备，所以就凑合凑合了。 白雪已经按她的意思，在院子里搭好了架子，挂上了大铁钩子，又生好了火。 凤九卿就将这扇羊排挂了上去，烤一阵儿，又往上头刷一层酱汁，撒上些灵魂香料和辣椒面什么的。 刚开始，白雪在旁边还能矜持住。 后来就不行了，蹲在凤九卿旁边，像是等食儿的小狗似的，“小姐，什么时候能好啊？这也太香了，我能尝尝吗？” “还没好，好了再尝。”凤九卿说道。 凤九卿再给羊排刷了一次蜂蜜之后。 她就朝着一旁的墙根儿看了一眼，“来都来了，不如下来吃点吧？不然小爵爷要说我招待不周了。” 湛卢闻言，浑身一僵，他没有动。 凤九卿侧目对白雪吩咐道，“去那边，把小爵爷的属下请过来。” 白雪有些将信将疑，“小姐，那边……有人吗？” 他根本没看到啊。 “你去了就知道有没有了。”凤九卿轻轻踢了踢他的鞋子。 白雪就起身准备过去，还不等白雪过去，湛卢就已经现出了身形来。 他表情有些尴尬，“九……九姑娘，叨扰冒犯了。” 凤九卿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湛、湛卢。”湛卢答道。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好名字。” 然后就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吃饭吧，容烨让你在我这儿守着，多半也是不管饭的吧。” 湛卢表情依旧尴尬，当然不管饭，他们影卫在执行这种隐秘跟踪的命令时，都要学会忽略自己的生理需求。 凤九卿也不用等他回答了，直接招了招手，“过来吧，他不管，我管你一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正好，等会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帮我去办呢。” 湛卢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凤九卿的语气太过平常，甚至没有把他当成个仆人，也没有任何命令的语气。 所以这样的语气让人没有什么压力和负担感。 湛卢就放下心防走了过去。 然后他就见这位厨艺超群的世家小姐，也没拿他当外人似的，指挥道，“你和白雪去厨房把菜和汤都端出来，汤就架这个石头土灶上，羊肉我也切好了，菜也洗好了，等汤开了，往里放了烫着吃就行。” 凤九卿说着，就朝着院门处看了一眼，就看到外院有的人在那儿探头探脑的。 湛卢就听到这位九姑娘磨了磨后槽牙，说道，“咱们今天就在院子里吃，我要馋死那些王八蛋们。” 湛卢：“……”一时之间对这位九姑娘，还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无功不受禄，既然都要在她这吃饭了，总得为她做些什么。 湛卢大概也能猜到，外院那些人可能是凤家派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可以帮你把他们都教训了，如果你想的话。” 凤九卿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留着他们也不是因为我教训不了他们，我就是留着他们，等他们回去跟凤家的人汇报我过得有多自在呢。” 湛卢想了想，就点了点头，和白雪一起进去按照她的意思把东西都端出来了。 按照凤九卿安排的布置好了，就开吃了。 刚开始白雪和湛卢还有些拘谨，吃了两口之后就拘谨不起来了，实在是太香太好吃了！ 白雪一边吃一边夸，“小姐您简直是天才！您是天才啊！您怎么都会呢。” 湛卢没那么会讨好人，于是就在一旁附和的直点头。 凤九卿笑了笑，她也觉得味道不错，其实有些手生了的，但架不住食材好，这红顶鸭和雪花羊，不愧是异兽的血统，味道真不赖啊，简直齿颊留香。 尤其是那个烤羊排，烤得吱吱冒油，外酥里嫩，腌得非常入味，而且火候正好，烤过之后，也没有什么焦糊的苦味，反倒有着蜂蜜的香味。 凤九卿也只是尝试着用炼药师控火的方法，控了一下烤羊的炉火，不得不说，效果显着。 湛卢先前在旁边看得都目瞪口呆，像这样浪费灵力的人，这位九姑 第84章 她没家族撑腰不也让言苍跪下了？ “是、是的。”湛卢硬着头皮说道，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白吃了九姑娘的饭啊。 而且，如果说九姑娘是让他对主子不利，那他肯定不干，但就只是带个饭，带句话的事儿。 就是顶着主子的冷脸，他也得硬着头皮说了，“九姑娘让我问问主子，先前是不是小瞧她了，所以才没留下吃饭的，现在后悔了没有？” 湛卢这话一出，就见主子森然的目光看了过来。 湛卢赶紧说道，“是九姑娘让我带话的！” “她还说什么了。”容烨淡声问道。 湛卢觉得自己头皮梆硬，语速很快地说道，“九姑娘还说，这就当是她的自荐礼了。” 容烨闻言，淡淡挑了挑眉梢。 湛卢看着他，问道，“主子要吗？不要的话，属下帮您给退回去？” 容烨冷冷睨他一眼，“还不滚？” “哎，遵命！”湛卢欢欢喜喜应了一声，“属下这就走这就走，那、主子您慢用哈，顺便说一句，特别好吃，真的。” 湛卢说完，身形几乎要拖出残影来，从容烨跟前消失。 容烨略略垂头看着桌面上食盒里的菜肴，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停顿了片刻之后，拿起了旁边的筷子，拨了拨食盒里的菜肴。 将信将疑地夹了一块，缓缓送进嘴里。 然后，眉梢扬了扬，表情里似是有着略略几分诧异，但是光从表情，似乎也看不出来他究竟觉得这些菜肴味道如何。 尤其是，他还放下了筷子。 这要是有外人在场，看到他这个动作，肯定会以为他觉得菜肴的味道不好了。 不过，容烨的下一个动作，给出了答案。 他拉开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将食盒一层层揭开摆好，复又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 待到他用膳结束，门外响起仆人恭谨的声音，“世子，长老们请您往前厅一叙。” 仆人的声音有些战战兢兢的，就连面对长老们，可能说话都不会这么战战兢兢。 可见世子在容家的地位之重。 而且仆人已经做好了被无视的心理准备，哪里知道，没过多久，眼前的房门竟是打开了。 “世、世子？”仆人有些惊诧。 就听得世子淡声说道，“不是说长老们叫我去前厅？走吧。” “是……是！” 仆人赶紧在前厅领路了，倒不是容烨不认识路，只是为了以表尊敬。 片刻后，抵达了前厅。 前厅里的气氛，很是严肃。 容烨一走进来，数道目光便都齐齐朝他扫了过来。 不得不说，容家的血脉，除了这天生的灵力性质有些闹心，其他的，还真是让人不得不说上一句，种真是好。 容家每个人皆是身形高大挺拔，容貌姣好。 诸位长老哪怕年岁已经上去了，但从轮廓里、五官里、气质里，也都依旧不难看出昔日风采，甚至就连现在，也都别有一番风味。 只不过，容烨的容貌，也的确是无可比拟，哪怕在容家，也算是上乘中的上乘。 容烨走进前厅，淡淡扫了他们一圈，并未做声。 一个长老先开了口，“烨儿，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为了那个女子而和言家过不去，得罪了言家，对我们家族，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容烨抬眸看向上首，“得罪了他们，有什么不明智？” 另一个长老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咱们族人这个情况，总也需要言家……” 容烨声音很淡，“我，需要吗？” 这个长老说不出话来，其实谁都知道，甭管容家其他人和言家的医术之间的供需关系如何，但容烨是不需要他们的。 容烨的情况，言家基本上已经束手无策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容烨为了需求他自己的出路，没有站在言家那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不需要言家，但言家需要我。”容烨淡声说着，宛如阐述一个铁板钉钉的事实。 有个长老还想要打圆场，说道，“那也不能跟着凤家那丫头胡来吧，她胡来惯了，素来就没个规矩，甚至把我们家族也没有放在眼里，狂妄之至。” 这个长老说完这句，就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可能因为和她曾经有婚约，便对她有些恻隐之心。烨儿啊，大可不必，你们的婚约都是多久之前定下的事儿了，再说她还亲自悔婚了的，根本不把你的尊严放在眼里。” “对，你放 第85章 那就来点儿科技与狠活 长老们表情僵了僵。 是啊，但凡要是别的人，他们还能够用常理来揣摩揣摩，可是那个凤九……是个癫的啊！ 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正常的理智，她好像根本不管有没有人撑腰，也不管人家家族有多势大，说要揍你，就要揍你。 哪怕他们是名声显赫的容家，此刻，长老们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句话来。 容烨淡声道，“她让言家丢脸得人尽皆知，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赢得言苍下跪认输的赌注而已，她对赌注看得很重。” 一个长老忍不住说道，“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和她赌啊！” 容烨的眸光，又冷又淡地扫了过去，“若是她能治疗我，我为何不赌？难不成和你们一样，把希望寄托在言家那些人身上，就有用了？” 容烨不打算过多停留，转身就往前厅门口走去。 “烨儿……” “唉！” 长老们虽然心中有着各自的意见，可是容家的隐秘以及容烨所背负的重担，他们是最清楚的。所以对于容烨的态度，他们无法多说什么。 容烨脚步已经到门口了，忽又停住，他没回身，只淡声说道，“哦，顺便说一句，她的自荐礼我已经收下了。所以其实你们大可以不用为难，照办就行。” …… 这个插曲，凤九卿完全不知道。 其实她知道容烨让湛卢守在她这儿，应该是因为担心言家会因为那块匾额的事情，趁夜来找麻烦。 毕竟那块匾额是言家的耻辱，但只要毁掉，久了之后，众人渐渐也就不会记得那么清楚了。 所以凤九卿对容烨派人在她宅子里盯梢这事儿，并没有不高兴，反倒还能心情不错地请湛卢吃饭，再让湛卢给容烨带饭过去，都是这个原因。 至于言家会不会来毁掉匾额？凤九卿懒得多想，反正她一回到房里，那块匾额就已经收进了灵焱戒的空间里。 就算言家的人倾巢而出，也碰不到匾额一个角。 只不过，凤九卿也知道，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太平。 她现在的敌人，又何止言家而已呢？ 所以她以送饭为由，打发走了湛卢，又以送些吃的回去给娘和弟弟尝尝为由，打发走了白雪。 凤家派来的那些家仆，都被打发在外院。 入夜之后，她宅邸的内院，安静得像是没有一个人。 夜黑风高，杀人夜。 三个黑影潜入了宅院之中，他们身法都不错，已经将动静控制在最小的范围。 他们受雇来袭击她，但他们也听闻了她今日的表现，所以清楚，任务目标这位凤九小姐，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所以若是让他们只身前往，他们可不会接这个活儿，但是雇主一雇就雇了他们三个，而且开价极为阔绰。 再加上，他们也知道，这凤九小姐的确是有点本事，可是今日也消耗不少，就算不是强弩之末，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所以他们才接了这个活儿。 一切都出奇的顺利，因为凤九小姐已经因为被逐出宗族而被从凤府赶了出来，搬到这个宅邸里。 仆役很少，外院还有些，内院基本就没什么人。 于他们而言，简直是出奇的容易，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就顺利进入了内院。 一般情况下，太过容易的事情，总会让人心生疑窦。 可是，此刻这样的容易，又一切都显得非常合理，完全能够逻辑自洽。 于是，他们不仅没有心生疑窦提高警惕，反倒是……放松了不少。 这凤九，就算再本事，就算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无枝可依的小可怜而已嘛。 三个黑衣人，已经很顺利地到了凤九卿的卧房门前。 他们没有出声，省得惊动了她。 于是他们互相目光交流了一下，眼神里似乎都是同一个意思：这也太容易了，简直毫无防备心嘛。 但他们三人并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黑黑的筒筒纳入其中，让人尽收眼底。 远处钟楼的琉璃楼顶上，一道纤柔的黑色身形，安静趴在那儿，正好借着钟楼屋顶的屋脊架着一杆黑洞洞的大家伙。 她的瞳眸贴着大家伙上面的微光高倍瞄准镜，纤细的手指，轻轻调了调瞄准镜的精度。 十字准星在三人身上来回挪动。 凤九卿淡声自语了一句，“简直毫无防备心啊，就这样，还敢出来搞暗杀……被瓮中捉鳖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86章 小瞧女人，可是要出大事的 房间的空气里，一股异香弥散。 这个黑衣人很快就察觉到浑身开始发软，不仅身体渐渐失去力气，就连意识都逐渐模糊了。 而他已经负伤在外头的两个同伙，意识也在渐渐消失。 意识消失之前，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意识模糊时的幻觉，还是真的就看到了，远处的钟楼屋顶上，一个纤柔的身影，扛着一柄长武器站了起来…… 意识丧失之前吗，他们脑子里最后的想法则是——明明那么大个家族，因为小看她而落到这般田地。他们三人怎么就没能吸取教训呢？ 小瞧女人，可是要出大事的。 凤九卿远远从瞄准镜里头看着这边的情形，其实出来之前，她也只是为了有备无患，顺手给房间里布置了迷香。 原本甚至都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会上当啊！ 凤九卿啧了一声，将肩上扛着的大家伙收进了灵焱戒去，这才身法灵动翩跹，不疾不徐朝着自己宅邸而去。 先是去检查了一下三人的情况，确定他们都已经意识丧失。 然后把他们都绑了起来，嘴也塞好。 凤九卿这才悠然去了外院。 这宅邸内院虽然空荡，但外院杂房，倒是住了不少人。 杂房本来就是为了给仆役居住的，所以修的都是炕，一间平房里，左右两边都靠墙垒着炕，每边可以睡两个人，一个屋住了四个人。 晚上黑着灯还没有睡意，便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唉，咱们真是无妄之灾，被从凤府里派出来，也不是我们自愿的，现在还被九小姐忌惮，她根本不用咱们。” “是啊，她现在声名正盛，兴许宗族的人很快就会来讨好她，希望她回去了。咱们日子可就难过了，被凤府打发出来了，这位主儿又因为防备咱们，不会重用咱们。” “而且感觉，她也用不着咱们啊，她住这儿也有几日了，身边一个近身伺候的都没有，她也过挺好。而且这位主儿，连厨艺都能自己搞定。” “是啊，先前咱们不是还觉得，最先会被她用上的，肯定是薛厨子么？” 他们正黑灯聊着，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惶恐着呢。 就在此时，门上轻轻响起三声敲门声，笃笃笃。 然后，门就被从外头推开了，门口的人有着窈窕的身段，手里拎着一只灯笼，安静伫立在那里。 他们刚想问是谁啊，就看到她将灯笼拎了起来，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她的脸。 “九、九……九小姐！” 四人赶紧慌慌张张从炕上起身了，跪在她面前。 其中一个人因为起得太急了，甚至还五体投地，摔了个大马趴。 “您有何吩咐？”他们战战兢兢问道。 “我需要有个人去帮我办件事儿……”凤九卿看了看他们，就指了其中一个，“就你吧。” 这人只觉得头皮一紧，有些惶恐的同时，也有些期待起来。 虽说不知道九小姐要叫他去办什么事儿，但是，这是不是说明了……自己还有被小姐重用的机会呢？ 他赶紧跪下了，“奴才全坤，九小姐只管吩咐。” 凤九卿说道，“行，那你就拿着这块令牌，去找一个人，就说，我家里出了刺客，但我已经控制住了。就这么告诉他就行，他会知道要怎么做的。” 全坤赶紧双手接过主子递来的令牌，“奴才这就去！” 他赶紧快速出去。 直到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九小姐刚才说的话里的内容。 “什么？！……刺客？” 不久之后，献王府。 前厅里灯火通明，司空献披着一件外袍坐在座上，接过仆人递来的一盏热茶饮了一口。 看向了座下的家仆，这家仆手里拿着的令牌，的的确确是他曾经给凤九卿的。 “是的，小姐就只是让我来带这个话，家里出了刺客，但小姐已经控制住了。小姐说，只要这样告诉您，您就会知道要怎么做的。” 全坤一路狂奔而来，气儿都还没喘匀，几乎是屏着一口气，把凤九卿让他带的话给说完了之后，才猛地大喘气起来。 司空献坐在那儿，抬手捏了捏挺拔的鼻梁，眉心轻拧着，表情里露出些无奈和担忧来。 他手指支着额头，侧头看向了全坤，“你们家小姐没事吧？” 全坤想了想，就答了一句，“回王爷的 第87章 好家伙！他们心中直呼好家伙！ 董康自然也很快察觉过来这的确不是去王府的路，但这的确是献王亲自在前头带的路，所以就算不是去王府…… 来都来了，他也不能怠慢了。 于是，等到在凤九卿宅门前停下的时候，已经有：司空献，刑查院正董康，以及两队巡逻卫队共计十人。 他们遥遥就看到，一个纤柔的身形站在宅门口，长发披散在身后，手里拎着一盏灯笼。 看起来，仿佛孤寂中透着一种坚强的生命力。 司空献拽紧缰绳，在门前将马停下立即翻身下马，跑到了凤九卿的跟前，“九姑娘，没事儿吧？” 司空献边问，边上下打量着凤九卿，倒是的确没有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伤来。 司空献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凤九卿摇了摇头，“我没事。”她无奈笑了笑，“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是我派去的家仆没说清楚吗？” “你家仆说得倒是够清楚，只是他大概是一路跑过去的，那呼哧带喘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太放心，他那么急，我总感觉你是不是出事了。” 司空献凝眉道，“所以还是亲自过来看看的好，我把刑查院的董康带来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九卿原本让全坤带话过去，做的打算就是司空献叫刑查院的人过来。 因为凤九卿觉得如果自己估计得没错的话，司空献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和她的打算，叫刑查院的人过来。 但倒是着实没想到，司空献竟然亲自过来了。 而且，凤九卿看了一眼后头跟着的人，好家伙，刑查院正董康，还有十个巡防卫兵，都是皇城禁卫军的制式啊。 按照这个规模，那就是京城里查案子的架势了。 凤九卿轻声对司空献说道，“我今日不是赢了言家么？我原本也猜到了，今晚恐怕不会太平。” 凤九卿说着，淡笑了一下，“我孤身一人，居住在这个空宅子里，简直就是个活靶子，最好下手了。更何况我今日才与言家比试过两场，消耗也不小，甚至当时站得近的言家四长老，兴许还看到我吐血了。” 司空献瞳眸瞪大了些，“那你怎么不同我说？我可以派人过来保护你啊。” 凤九卿摇了摇头，“我的确是个活靶子不假，我自己也知道这一点，那么在我知道这一点的瞬间，我就不再是靶子了。” 司空献闻言，顿时也明白了凤九卿的意思，她说得没错。 的确，在她意识到自己是个活靶子的瞬间，她马上就有了主动权，将自己的存在作为诱饵，再设下埋伏…… “所以你怎么控制住那些刺客的？”司空献问道。 凤九卿轻描淡写道，“……总之，我已经控制住了。” 司空献也没有细问的意思，谁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底牌，很正常。 在跟着凤九卿往里头去的时候，无论是司空献还是董康，甚至就连那是个禁卫军，都觉得这位世家小姐的宅邸里，实在是太冷清了。 说实话，要不是她自己够本事，控制住了刺客。 真要叫刺客得手了，她死在这里头，怕是一时半会儿都没人知道。 司空献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头皱得很紧，“你宅子里也太冷清了，这样也太危险了，若是真碰上什么危险在宅子里出了事儿，我说难听点，你死在里头都没人知道。” 凤九卿垂着眸子，绝美的小脸上没有任何后怕或是惶然的情绪，她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可是……” 她抬眸看向司空献，“……反之也是一样啊。” 司空献闻言，表情怔住了。 是啊，反之也是一样。她今日若是把那几个刺客斩杀于此，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 而且……司空献想到，她既然有本事控制住那三个刺客，就肯定有本事杀了那三个刺客。 因为很多时候，活捉都是比抹杀要更难的事情。 司空献顿时明白了，凤九卿留着他们，是为了什么。 司空献喃喃道：“所以，你是想……” “我本质上来说，是个医者。所以通常，我并不喜欢做什么斩草除根的事情。可我也不喜欢总被人记恨着针对着，如果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凤九卿说着，弯唇一笑，“那么我会想尽所有办法，将他们打得再也不敢来惹我，最好是连我的名字都成了他们的禁忌，不敢贸然提及。看到我都能形成肌肉记忆——绕着走。” “所以现在就是，不管他们想对我做什么不怀好意的行动，最终苦果都将落到他们自己头上。一次两次是这样，十次八次还是这样，他们就不敢了。他们不是爱恃 第88章 所以用刑的事儿，我比较熟手 房间里，三个黑衣男人的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捆手的绳子则是直接吊上了房梁。 而且这个长度控制得非常讲究，正好能将他们三人吊起来。而且嘴里都塞上了东西，再用布条缠上，不仅不能说话，就连情绪都得保持冷静。 因为但凡激动，都没法用嘴来大喘气儿，一不小心恐怕就得两眼一翻厥过去，只能保持冷静。 凤九卿并没有将他们完全悬空的吊起来，但也并不让他们脚踩实地面，就只能让他们的脚尖够得着地面而已。 这样的状态，非常折磨人，因为被吊久了，手腕和整个手臂肩膀，都像是断掉一样的疼。 于是就会努力绷直脚背，试图用脚尖去够地面，好分担一下手腕手臂和肩膀的压力，可是久了之后，脚也非常痛苦。 这种痛苦片刻不得停息。 更何况，其中还有两人的腿上有伤，血液滴滴答答从腿上流下，再从脚尖滴落到地上。 这还是凤九卿前世从一个雇佣兵那里得知的一种刑讯的方法，据说，这个姿态能给俘虏心理上带来很大的压力。 而且会给四肢都带来很大的痛苦，让俘虏暂时丧失行动能力，就算想挣脱，都够呛。却又不致命，留有很大的刑讯空间。 只不过，看在刑查院众人眼中，却是能让他们直呼好家伙的程度。按说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场面的人，却还是有些始料未及。 主要是，凤九卿就站在旁边，看起来纤细柔美的样子，和里头三个黑衣男人五大三粗的模样，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再想到，她院子里连个仆人都没有，那么……甚至是她自己，将这三个黑衣壮汉给吊上了房梁…… 董康觉得自己对她的姿态，都更恭谨了几分。 因为尽管他身为刑查院正，带来的这些也各个都是刑查院的禁卫，但是真的要说起用刑的水平…… 但看这三人被摆弄起来的架势，董康就觉得，他们刑查院可能在用刑的水平上，都不如这个凤九小姐。 她很明显，带着一股子……监察司的风格啊。 “就是他们三个了。”凤九卿侧目看向了董康，“不知董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她声音很平静，甚至听起来淡然自若的。 但董康却不敢怠慢，问道，“九小姐想要如何处理呢？” “秉公处理即可。”凤九卿脸上带着浅淡笑意，“我不认识他们，与他们更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想他们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潜入我家中，妄图对我不利。” 凤九卿目光淡淡扫向被吊在房梁的三个黑衣人。 这三人都没有昏迷过去，注意到凤九卿的目光扫了过来，他们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大概是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那么美丽的少女，居然会是这样的狠角色。 “所以，我希望他们招出幕后主使，而在他们招出幕后主使之后，董大人能秉公处理，可不要因为可能事关世家恩怨，就从中和稀泥啊。”凤九卿说道。 董康连忙答应了，“九姑娘尽管放心。” 就算不是为了不得罪这个凤家狠角色，也得看在她之后将要送给他们固元丹的份上啊！ 董康说道，“那这三人，我就先带回去了，待到他们供出幕后主使……” 董康话没说完，就看到这位凤九小姐浅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倒不用这般麻烦董大人，毕竟，大家也都知道，我曾经‘有幸’经受过监察司的刑罚。所以用刑的事儿，我比较熟。” 她边说，边将看向了那三个被吊着的黑衣人，“所以不敢在用刑上麻烦刑查院的大人们，我自己来。只请董大人秉公处理后续事宜就行。” 凤九卿说着，就往前走了过去。 三个黑衣人眼睛瞪得很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吚吚呜呜的声响来，身体艰难扭动着。 凤九卿走到他们面前，手里拿出一瓶丹丸。 “首先，自然是要服下能增强感官的药物，这样，等会你们受刑的时候，就能感觉得更明显了。” 三人就听她一边说这话，一边轻轻晃动瓶子里的丹丸，丹丸在瓶子里滚动出咕噜噜的声响。 而他们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竟是有些轻快？！就好像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他们三人目露惊恐，心里不仅恨上了凤九卿，也恨上了轻敌的自己，更是把雇主言家也给恨上了！ 因为他们明明说这个凤九小姐，白天已经消耗过多！没有什么威胁了！ 这叫没有什么威胁？！骗鬼呢！这要叫没有威胁，这天下没有人是有威胁的了！ 她都满血干掉他们了！ 第89章 总之，打不倒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壮 董康也没再耽搁，马上就叫了跟来的巡防卫兵上来，准备将这三人放下来。 将他们放下来之前，董康问了凤九卿一句，“九姑娘，你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让人放他们下来带走了。” 凤九卿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好做的了，劳烦诸位大人。” 董康给巡防卫兵打了个手势，众人马上就上来，准备将他们仨从房梁上放下来。 哪知…… “这个绳结……”几个卫兵对着吊着三个黑衣人的绳子打的绳结犯了难。 他们压根没想到，竟然连一个少女弄出来的绳结都搞不定！ 于是几人还不死心，多尝试了几回之后，确定是弄不开，只能拿刀割断了绳索。 其实从一开始就可以直接割断绳索的，他们几个也是想向凤九卿卖个好。 总觉得，这好歹是人家姑娘的房间，绳索割断了，就剩三条断了的麻绳从人家房梁上垂下来晃晃悠悠的，也不合适。 哪里知道，这姑娘的绳结，奇特得很，一下子想解开都没有头绪！ 而凤九卿给他们吊着的位置实在是太刚好，一被放下来之后，简直跟被抽了筋儿似的，连站稳都费劲儿。 几个巡逻卫兵把他们从房里架出去了，凤九卿和司空献也走了出去。 其中一个黑衣人，也就是唯一没有被凤九卿用枪打的那个。 终于忍不住说道，“凤九，你不要太狂！天星阁不会放过你的！” “大胆！还不闭嘴！”卫兵在旁边呵斥了他一句。 他却不惧，冷冷笑了一声，“你们朝廷这些废物愿当这女流之辈的走狗，我们可不奉陪！” 凤九卿也不恼，目光淡淡地看着这黑衣人，“是吗？那祝你好运吧。” 凤九卿淡声说了句，就看向董康，“劳烦大人们，那我就不送了。” “客气了，九小姐请留步。”董康说着又看向了一直沉默守在凤九卿旁边的司空献，拱了拱手，“王爷，那下官先行告退。” 司空献轻轻点了点头。 待到刑查院的人将那三个黑衣人都带走之后，司空献才凝眸看向了凤九卿，瞳眸中似有凝重的担忧之意。 “唉……”司空献轻叹了一口气，扯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衣，披到了凤九卿的肩头去，“夜里风凉，当心。” 凤九卿略有几分诧异，微微侧头看了看肩头被披上的还带着体温的外衣，“多谢王爷。” 说着，她抬眸看向司空献，笑了，问道，“王爷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能惹麻烦了？” 司空献叹道，“你哪里能惹麻烦，回回不都是麻烦非要来惹你么？” 凤九卿听到这话稍怔，旋即垂眸浅浅笑了，“是啊。” 司空献说道，“只不过，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言家的事情就算已经告一段落了吧，这又有新的麻烦上门来，刚才那人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天星阁你也知道是什么地方。” “知道。”凤九卿弯唇浅笑道，“不是还答应过要陪你一块儿去么。” 她曾经答应过，会陪司空献前去参加野炼。 而野炼通常就是一些黑市组织举办的，为的不仅仅是挑出人才来，更是为了用来开赌。 而这些黑市组织，暗中做的生意，也不止是野炼开赌这些，更有其他的生意，比如拍卖，比如雇佣等。 只要出钱，就能去这种组织里，雇佣别人为自己办事，如果价码开得足够，那么就算雇佣别人为自己卖命，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天星阁就是这种黑市组织之一，甚至在京城的规模并不算小，其背后是何人撑腰就无从知晓了。 总之，凤九卿说出这话，倒是轮到司空献怔忪了。 他原本还以为她早就已经忘了，毕竟时间去过了也有这么久，更何况，凤九卿现在已经是风云人物了。 按理说起来，完全没有必要陪他去参加什么野炼，而自己也不会因为她反悔不去，而有什么意见。 “没想到，你还记得。”司空献说道。 凤九卿一笑，“我说过的话，当然记得，更何况我本来也很想去见识见识。毕竟，之后我若是参加凤家的家族试炼的话，我想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给我点儿颜色看看，所以我不如提前去体验体验，熟悉一下。” 司空献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话虽这么说，九卿，你也要小心，虽说这些黑市的组织，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天星阁也能算得上是其中更难搞的一家。” “嗯，我明白了。”凤九卿没想让他担心，便笑着说道，“总之，打不倒我的只会 第90章 对我而言是好，对她而言 “奴才明白！不是小姐吩咐的事情，奴才绝不敢做！”全坤赶紧说道，他是真的不敢，旺福是个什么下场，他亲眼看着的。 更何况，谁还能看不明白啊？就算小姐现在已经没在宗族了，但就小姐这本事，哪怕是没在宗族，感觉也不会比在宗族时差！ 凤九卿点头道，“那正好，你把这间房给打扫了吧，里头都给收拾一下。” 凤九卿说完，就打着哈欠朝着自己卧房走去，补觉去了。 全坤刚走进房间，就惊了一下。 里头的场面，也不能说惊悚吧，只不过这间房间本来就空置着，空置久了的屋子，难免就冷清。 此刻，冷清的屋子里，昏暗的光线中，房梁上悬下三根绳子，在那儿摇摇晃晃的，地上还有两摊血。 配上这个光线，就显得很是阴森了…… 全坤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不知为何，想到那个厉害的九小姐就在胳膊卧房睡觉。 他一下子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毕竟，真要说起来，在一些人的眼里，九小姐可能比鬼还可怕。 而此刻，就在远处的钟楼顶上，也就是凤九卿先前待过的位置，一道玄色的挺拔身影，伫立在夜色中。 原本，这个距离，除非像凤九卿那样用高科技，否则是看不见她宅子里情况的。 但是男人伫立在那里，修长深邃的瞳眸中似有焰芒闪亮，宛如火眼金睛，于是那么远的情形，也就被他尽收眼底。 直到远处宅院里，那个披着其他男人外衣的少女，已经走进房间去休息，再也看不到她踪影了。 他瞳眸里的焰芒才渐渐熄灭，他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看向跪在自己跟前的影卫。 湛卢莫名觉得有些冷，尽管知道主子的灵力，是最炙热的火焰，但他还是无来由有点冷。 然后，一道冷冷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我对你的命令是什么？” “让属下盯紧九姑娘的宅子。”湛卢知道，主子让他守在九姑娘宅子的目的，也就是觉得她这里晚上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 而自己却因为被九姑娘支回去给主子带话送饭，然后这一茬，就没再回头来盯着。 没错。湛卢用上了‘支’这个字，因为他也是后知后觉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好像……大概……似乎，就是被九姑娘给故意支开了。 但不管怎么样，失职就是失职。 湛卢没有任何辩驳的言语，只说道，“属下失职，请主上责罚。” “等会回去了，自己去刑房领罚。”容烨淡声说道。 “遵命。”湛卢沉声应道。 虽说要去刑房领罚，但是主子刚才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又并不算太生气。 所以湛卢胆子又大了点儿，他低声问了一句，“主子，可是属下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容烨瞥他一眼。 湛卢说道，“九姑娘碰上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来找您反倒是去找献王呢？” 湛卢是个木头，以前就没少被纯钧龙渊他们几个给嘲笑过，都是说他木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总没点数。 此刻，容烨并不言语。 按说湛卢也就该停住别问了，哪知，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而且，献王这么晚半点没犹豫，马上就赶来了，刚才还把外衣给九姑娘披上了呢。他们俩交情应该很不错吧？” 湛卢没有注意到，主子素来淡漠凉薄的眼神，似乎更冷了。 “本尊说了，让你滚回去领罚，没听到的话……”容烨的声音寒凉。 湛卢脖子一缩，不等他说完就赶紧道，“听到了听到了！属下这就滚了！” 说完这句，湛卢利索地在钟楼屋顶的琉璃瓦上翻了个跟头，动作矫健地‘滚’了下去。 湛卢离开之后。 容烨依旧伫立在钟楼的屋顶上，面朝着凤九卿宅子的方向，久久未曾离开。 一直到夜色逐渐淡去。 一直到天边泛起浅浅鱼肚白，直到霞光染红天际。 纯钧飞快地从容府赶了过来，动作极快，几个闪身就上了钟楼的屋顶，声音异常焦急，“主子！马上要日出了！” 往日主子都是在自家院子的屋顶，从屋顶一下去，就能回到屋里，避开恼人的阳光。 可是眼下，主子可是在离家有一段距离的钟楼！ 纯钧自然更加焦急，“主子，快走吧！回家还得有一段路程呢！” 可是容烨却是无动于衷，依旧伫立在原地。 直到旭日终于 第91章 她的确是他们家族百年难遇的奇才 “唔……呃……”凤九卿蜷缩在床上，额头上细汗密布，里衣都已经被汗给浸透了。 她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疼！ 纵使像她这样，忍耐力很强的人，这会子都已经有点快要承受不住了。 其实早在自己决定要给容烨治伤开始，心里就已经做好了预设，这不会是太简单的事情。 否则像容家这样家大业大的世家，怎么可能被家族灵力的事情制约了那么多年呢？ 如果说之前凤九卿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可能的话，上一次，被容烨强吻过后，喝过了他的酒，还咬破了他的唇之后。 那晚她就感受到了那些寒热交迫的痛苦，无疑更让凤九卿心中确认了，给容烨治疗不会太好受的可能性。 因为已经有所预设了，所以凤九卿其实是做过心理准备了的，尽管如此。 依旧是被这样的痛苦，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果说，上次在监察司里受到的刑罚，让她感受到的疼痛可以打十分的话，现在所承受的痛苦，少说也能够打个六七分，而且，还是持续的。 凤九卿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疼痛还要持续多久。 而且因为容家灵力性质的原因，这种痛苦，还正好是……最为难受的烧灼感。 凤九卿作为一个医者，自然非常清楚，伤分为很多种，内外各有不同，而不管怎么说，烧烫伤在痛苦程度的排名上，都是名列前茅的。 “唔……”凤九卿用力咬着嘴唇，眉心拧着，努力运转着灵力，让排解的速度变得更快一些。 上一次她在被容烨强吻喂酒之后，就吃到了苦头来着，所以那天晚上她就发了狠，研究了一晚，就是想要对这个事情做出应对。 不得不说，还是有些用处的，她当时就琢磨出来了，只要让自己的玄医道与灵力充分糅合，就可以让容家灵力所带来的恼人伤害，快一点排解掉。 只不过这样，消耗就会更大。她在言家医馆与言珩比试时，给容烨治疗，所用到的，就是这个方法。 所以才因为消耗极大，当时都咳出血来。 只不过凤九卿没有想到，都已经给容烨治出效果来了，居然还会有他灵力里狂暴的余威残留，让她这么难受。 晚上好像也还好，除了感到有些许略略的发虚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感觉。 可是这一大清早，鸡都还没叫呢！直接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从睡梦中疼醒过来！ 凤九卿默默往嘴里塞了止痛的药物，艰难地等待着药物起效。 疼痛实在是太耗费人的心力，凤九卿也不知道疼痛究竟弱下去了没有，什么时候弱下去的。 总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最先听到的，就是门外的动静，其实是非常轻的动静了。 就好像是怕吵醒她似的，放得很轻很轻的动静。 但是凤九卿还是幽幽醒了过来，抬手就摸到了额头上搭着的湿帕子。 她还记得原本自己一身冷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呢。 但是此刻，身上也已经是清清爽爽的了。 凤九卿从床上坐起身来，就看到外衣已经整整齐齐叠好了放在床尾。 她披上了外衣，下了床。 脚步还有些虚浮，但因为已经没那么疼了，所以状态还算勉强可以，就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道温柔中带着担忧的女声，在外头响起，“她这里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要不是我不放心要过来瞧瞧，这丫头，还不知道要自己扛到什么时候去。” 芸娘的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心疼，“卿卿一直就是这样的，她爹爹走得太早了，我又不顶事。她作为长女，什么都得自己扛着，要护着我，还要护着小淮，还想要护着我们这一房的颜面，不想堕了她父亲当年的威名，什么都想要自己扛着。” “可她自己……也还只是个孩子啊。”芸娘说着，已经有些哽咽了。 凤九卿倒是听得出来这是母亲的声音，也听得出来，母亲大概是因为得知了昨天她和言家比试的事情，虽然凤淮带回去的都是好消息，都是凤九卿有多威风，多扬眉吐气…… 但是，母亲是不同的。 或许就应验了那句话，所有人只在意你飞得有多高，但母亲，却只在意你飞得累不累…… 凤九卿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处地方，柔软无比。 但还是没有丧失理智，凤九卿眉心轻轻拧了起来……母亲是在和谁说话？ 按说，母亲也不可能和白雪阳春说这样的话，从她言语里直接说了小淮的 第92章 她就算要死，也得等到招供之后 凤九卿听着母亲的碎碎念，不仅没觉得烦躁，还觉得心中有些暖意渐渐上涌。 比起自己独自蜷缩着，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自己舔伤口而言。有人照顾自己，哪怕是在自己没有意识的时候。 等到自己清醒过来了，也依旧会感觉到温暖。 连带着，凤九卿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不少，她看向大长老，嘴角带着些许浅浅笑意。 问道，“不知大长老找我何事？” 凤阑看着她，“昨晚你宅子里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凤九卿一怔，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她不确定母亲知道了没有，如果母亲并不知道，那么她也不想此刻提及昨晚的事情，让母亲担心。 她觉得母亲才不会在意她最终是不是毫发无伤的，满血干掉了那三个前来偷袭她的刺客。 凤九卿觉得，光是刺客两个字，就已经足矣牵动母亲敏感的神经。 所以，凤九卿忍不住朝着母亲的方向看了一眼。 芸娘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大抵是知女莫若母的默契，让芸娘顿时反应过来了凤九卿这目光的意思。 芸娘眉心一拧，眼眸里带着些许责备的意思，说道，“我当然已经知道了，如若我今天不过来，如若我又没有正好碰上大长老的话，你是不是又打算瞒着我了？” “那倒……没有。”凤九卿不好意思地笑笑，抬手轻轻挠了挠鼻尖，说道，“但也还没机会告诉您嘛，我这才刚醒呢。” 芸娘倒也没有在外人面前一直责备孩子的意思。 她的目光逐渐坚定，转眸看着凤阑，说道，“大长老，卿卿独自一人住在这宅子里，身边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我也不怕明说一句，全是其他各房的人安插来的眼线。就连昨天都受了伤，回来还得自己下厨……” 凤阑听得也有所动容，毕竟，凤家就是再不济，也是京城五大世家之一，族中就是再不受宠的子弟，身边就算仆人不够多，但起起码也不用自己下厨。 凤阑心中怎么感慨的姑且不论。 凤九卿其实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些……心安理得。 说实话，让她自己在这儿跟凤家的人摆可怜……凤九卿觉得自己已经摆不出来了。 当初那么坚决从宗族离开，自己主动脱离时，就已经想过，不可能再在宗族面前有任何装可怜的行为。 但凡出现这种行为，恐怕就会被宗族的人认为，她是在卑微的示好，其实不想离开宗族，想要死皮赖脸留在宗族。 可是现在这话，从母亲口中说出，反倒是合情合理。 凤九卿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对母亲先前那话的应和都没有，只淡笑着对大长老说道，“大长老，不好意思，您继续说，母亲是关心则乱，不是有意要打断你。” 凤阑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目光深沉地看了凤九卿一会儿。 她竟是真的丝毫都没有埋怨，更是半点没有顺着她母亲先前的话来装可怜。 凤阑继续道，“家族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昨晚竟是还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就算你已经脱离了宗族，也依旧是凤家的人，也依旧姓凤，和凤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所以言家那边的事情，家族自然会替你出面。”凤阑先是说了说昨晚有人潜入想偷袭她的事情。 然后，就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但我今日前来，却不全为了昨晚你被偷袭的事情。事实上，昨晚凤府里也发生了一桩偷袭事件。”凤阑的话，让凤九卿感了兴趣。 她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看着凤阑，问道，“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被偷袭的人……是香菱吧？” 对于她会猜到，凤阑并不吃惊，这个少女本来就是极其聪敏的人，恐怕她早就已经猜到这个可能了，只是不知道何时会发生……不，凤阑想，她或许连何时会发生都已经想到了。 因为就是她一步步，将凤赫荣和凤如雪父女俩逼到了无路可退。 凤阑点了点头，“是，昨晚，一直被关押在柴房的香菱，遭到了偷袭。” 凤阑说完这话，就看着凤九卿。 他在想，这个少女究竟聪慧到了什么地步，究竟能不能猜出来，他来的目的。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只是略略思忖了几秒，便淡笑说道，“大长老您这话听起来……香菱还活着吧。我倒不是觉得香菱命够硬，真要说起来，香菱命够好，有大长老的保护。” 凤阑依旧一语不发看着凤九卿，但心中已经是叹息，他觉得，凤九卿基本已经能将这个事情全部都推测出来了。 凤九卿想了想，就继续道，“一个仆人死了，哪里会用 第93章 请她去商讨婚约的事宜 凤九卿转眸看向大长老，原本以为这和大长老有什么关系。 但从大长老的表情里，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而且大长老这么板正严肃的人，凤九卿几乎要从他眼睛里看出错愕惊讶的神色来了。 可见，容家这车队，不仅和大长老的出现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大长老也对此完全意想不到。 从为首的那辆容家马车上，就跳下来一个穿着容家家仆衣饰的人，走到了凤九卿跟前。 恭谨地说道，“凤九姑娘，早安。” 凤九卿略略点了点头，看着他。 “奴才奉命前来，向您……”容家家仆恭谨说道。 凤九卿打断了他，“何人之命？” “世子……及诸位长老之命。”家仆答完就继续刚才的话，“向您送上回礼。” 家仆双手捧着礼单，那礼单，也不知道上头写了多少东西，长长地卷成了一卷，用红纸封着，递到了凤九卿面前。 凤九卿接过之后，芸娘就有些紧张地走了上来，低声问道，“卿卿，这是……？” “没事。”凤九卿侧目对母亲说道，“娘不用担心。” 而凤阑则是目光深沉地看着凤九卿，眼神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意味来。 她明明已经脱离了宗族，却半点没有让家族丢脸过，甚至就连当初，家族要求她拿回和容家的婚约，目前看来，那礼单是贴着红封的，通常只有聘礼才会这样。 所以家族让她拿回和容家婚约的事，她大概也已经做到了。 而且从家仆刚才的话里听来，这些礼物，是容家的回礼，那么也意味着，在这之前，她应该是先送过礼物去了。 可见她的确为这个事情做了努力。 容家家仆见凤九卿接过了礼单，这才继续说道，“九姑娘，这些礼物奴才们会放进您的库房，还请您上车，就婚约一事，去容府一叙。”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稍稍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你帮我给小爵爷带个话，就说我现在有事情要赶回凤府，等忙完了会自行前往容府，让他等我一下。” 家仆的表情愣了一下，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凤九卿竟然会拒绝。按说，接了这么厚的礼，不该马上前去致谢和商讨婚约的事宜么？ 她居然拒绝？ 凤九卿倒是没有功夫去深思容家家仆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说完这句之后，就转头对母亲和凤阑说道，“娘，大长老，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上了凤家的马车，马车朝着凤府方向而去，也得从她宅子前面这条路经过，所以能够非常清楚直观地看到，容家的礼队究竟排了有多长！ 以至于，芸娘都忍不住有些担忧，问道，“卿卿，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凤九卿有些不明所以。 芸娘担忧地说道，“容家把礼都送来了，长辈还邀请你去容府一叙，你不去会不会不太好？” “我这不是有急事么？”凤九卿说着，笑了笑，“娘放心，小爵爷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而且小爵爷消息灵通，想必会理解的。” 话虽这么说，芸娘却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眉心轻轻拧着，“我倒不是担心小爵爷不理解。” 芸娘虽然没有和容烨相处过，但是就从外界的言论中，就不难听出，这是个低调又优秀的青年。不然也不会被称作京城青年才俊中的第一号人物了。 “我担心的是容家的长辈们不理解你。”芸娘说道，“到时候觉得你不够礼貌，将来为难你。” 凤九卿闻言笑了笑，“我不需要他们理解我，容烨理解就行了。再说了，您也看出来了，我不是那么默守陈规的人。更何况，如果说是以前，他们可能对我还会颇有成见，但是昨日之后，就不一定了。” 大长老在一旁听着凤九卿这话，并未做声。心中却很清楚，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就算其他人，哪怕是容家长辈，对凤九卿有什么成见，经过昨天她对容烨的治疗，这些成见估计也得消散不少。 容烨的一些情况，在容家也是隐秘。所以一般人不知道，但是凤阑作为凤家大长老，对于容烨的情况，还是有所耳闻。 所以很清楚，昨日过后，容家长老原本对凤九卿很深的成见，起码能消散一多半去。 马车很快就抵达了凤府。 虽说离开了有些日子了，但是原主在凤府出生在凤府长大，哪怕离开了，一回来依旧还是能感觉到熟悉。 凤阑没有把她往柴房领，而是朝着集雅苑而去。 芸娘见到凤九卿眉心轻皱，就解释了一句，“香菱现在住在我院里，她现在的情 第94章 死了不痛苦，活着才是活受罪 很是自在的脚步声，听起来，宛如闲庭信步一般，悠然自得。 香菱一边眼睛瞎了，但耳朵还是好得很，所以外头的动静她听得清楚。 这不是阳春的脚步，阳春因为做事情稳妥，又快又好的那种，所以很少会有这么悠然自在的脚步，通常都会有些急促。 而白雪的和凤淮的脚步，则是都带着些少年郎的活泼，比起说是走路，倒不如说总是蹦跶着的跑来跑去的。 夫人温柔，说话做事和脚步一样，都是轻声细语的。 而像这样悠然自得的脚步，香菱就只认得一人…… 那个少女天资卓绝，年轻绝美，或许是因为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原因，没有什么好急躁的，所以才总是这样悠然自得的样子。 也或许是因为，身为长女要背负更多的压力，所以不敢走得太蹦跶，只能这样一步一脚印，悠然自得，也踏实稳健。 香菱认出这个脚步声的同时，原本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了。 芸娘在外头说道，“她就在里头，伤得挺重的，阳春不让我看，怕我看了难受。” “看了难受……？”凤九卿知道阳春是个性子还算比较沉稳的姑娘。 这话的意思，恐怕不是说母亲会同情香菱而觉得难受。 或许纯粹就是觉得，香菱的伤势太重，普通人瞧不了。 “我明白了。”凤九卿点了点头，“娘，那您等会也别进来了，让阳春陪你去花园走走吧。” 芸娘点了点头，“好。” 而大长老在旁边，一言不发，但也没有打算走的样子。 凤九卿看出来了，便问道，“大长老是要留在这儿吗？” “是。”凤阑本来就性子板正，所以也不会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直截了当。 “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给人治伤的，我们凤家多久都没有出过医官了，更别提你不止是医官，还是炼药师。我就是好奇，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凤九卿虽然对长老团的人都没什么好感，但独独对大长老这一份板正，还算比较欣赏。 起码人不藏着掖着。 “好的。”凤九卿点了点头，“那咱们进去看看吧。” 凤九卿推开门走了进去。 阳春马上就跑了过来，跟了进来，“小姐！” “嗯？不是让你陪我娘去花园？”凤九卿看向她。 阳春说道，“夫人不放心您，让我来帮您搭把手。白雪陪着夫人去花园了。” 凤九卿闻言无奈笑笑，“那也行吧。” 阳春进来之后，就低声对凤九卿说道，“主子，她伤得挺重的，一边眼睛没了，身上好些刀伤，出了很多血不说，最严重的一处，肚子都被割开了。” 凤九卿听了这话，略略挑眉，淡声说了句，“应该也还行吧，瞧着挺精神的，还有力气瞪我呢。” 凤九卿说着，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香菱。 香菱仅剩的那只能够视物的眼睛，从凤九卿进屋开始，就一直锁定在她身上，牢牢地盯着她。 凤九卿看着她，淡声说道，“香菱，好久不见了。” 香菱干裂的嘴唇，抖索着，轻轻动了动，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哑声唤了一句，“小姐……” 凤九卿眉梢一挑，看向大长老，“她这不是能说话能招供么？” 她还以为香菱是被毒哑了，还是意识丧失了，诸如此类的。 没想到，精神头还可以，也能说话。 那就是个可以招供的状态啊，大长老为什么还去找她？ 凤九卿有些不明所以。 大长老说道，“她贪生怕死，说要是不救她的话，她就不招供了。她若是不招供的话，我就会很难办。” 凤九卿倒是能理解大长老的意思，像他这样板正的人，就算真的要给她公道，恐怕也得证据确凿。 又不能对朝廷命官秦凌风下手，那么自然只能在香菱身上想办法，香菱要是不招供，就算凤阑有心想给凤九卿公道，以他板正的性子，没有证据，也做不到。 对此，凤九卿倒是无所谓。 说实话，她现在已经没把凤如雪当一盘菜了，自己连凤家宗族都脱离了，意思摆得清清楚楚——不想和你们玩儿了。 “行吧……”凤九卿说道，“来都来了，就给她治吧。” 她的话语听起来，实在是太过轻松，就好像这说的不是治严重的伤，而是喝汤一样容易。 第95章 自然是得把她的肚子，缝起来 阳春的动作还是很快的，马上就按照凤九卿的意思，把香菱给牢牢绑了起来。 阳春和白雪，好歹是正经的随侍，随侍和仆役有区别。 随侍是可以跟着主子一起学习东西的，比如主子的书童，是可以陪主子一起去书院念书，主子的随从，自然也可以陪着主子一起习武。 虽说不像主子那样，是正经念书习武，但是在旁边陪着，能不能学到东西就看自己本事了，兴许就练成个扫地僧一样的厉害存在呢？ 总之，阳春和白雪在武艺上一直就跟着原主一起练，水平不说出类拔萃吧，也是香菱这种仆役想都不要想的。 所以阳春很快就把香菱给绑上了。 香菱虽然知道凤九卿是要治她，但看着这架势，还是有些惊惶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放开！” 只不过因为身受重伤的缘故，所以哪怕情绪激动的声音，听起来也有气无力的。 阳春才懒得听她说了什么，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之后，就看向了凤九卿，“小姐，好了。” 凤九卿走了上来。 香菱目露惊恐地看着她，“你、你要是治不好我，我是不会……” 香菱的话还没说完，凤九卿转眸对阳春吩咐了一句，“把她嘴给堵上。” 阳春很快就将一团麻布给她塞上了，这下子，香菱就算还有力气说话，也说不出来了，嗓子里只有些吚吚呜呜的动静。 凤九卿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之后且有得熬呢。” 说完这句，凤九卿就揭开了她身上的被子，再剪掉了她身上的衣物。 凤九卿检查了一下香菱的伤势，其实先前从阳春的话语里，凤九卿已经差不多知道是何种伤势了。 再加上，人们总是容易把这种开肠破肚的伤势，说得更严重几分。但看着香菱熬到现在都还有清醒意识的情况下，凤九卿初步猜测她的伤势应该没到不能治疗的程度。 只不过要是再拖下去，要是包扎不妥当，肠管坏死，又或者是腹腔感染之类的更严重的情况出现，就不那么乐观了。 果不其然，一打开香菱伤口的包扎，看了看，的确和自己猜测的没有太大差别。 其实，包扎一打开，凤阑和阳春看到那血肉模糊似的伤势，整个人就已经不好了。 尽管这伤口，之前还是阳春亲手给包上的，但她那时候也是硬着头皮上，压根没敢细看。 更何况，此刻让凤阑和阳春整个人都不好了的，也不止是因为香菱此刻的伤势而已，还有……凤九卿检查香菱伤势时的举动。 香菱眼睛瞪得像是要从眶子里掉出来了似的，说是目眦欲裂也不为过，就算嘴被堵上了，从嗓子眼里也依旧发出了无比凄厉的嘶鸣声。 因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凤九卿将手……伸进了香菱的肚子里。 确切地说起来，是开膛破肚了的腹腔里。 阳春在一旁直哆嗦，而凤阑的脸色也变得青青白白的。 香菱挣扎不了，她原本觉得自己受的伤势已经够疼了，估计最疼也就这样了。 她原本以为凤九卿只是吓唬她，现在才反应过来了，凤九卿从来不吓唬人，说得出来的都是真的。 的确，活着才是活受罪，治疗才是痛苦无比的，如果不绑着她，她肯定会一头创死了。 香菱甚至开始怀疑了……她这真的是在治疗吗？还是说，只是为了让她痛苦的报复而已呢？ 就在这时，凤九卿的手已经收了回来。 香菱在被疼痛折磨得痛苦不堪，意识迷离之间。听到了凤九卿的声音，“还行，肠子没有什么大损伤，算你运气好。” 香菱失焦的瞳眸，才又朝她看了一眼。 就看到凤九卿开始往外拿手术要用的工具。 凤阑和阳春甚至都看不清她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工具，而且也看不明白这些是什么工具。 只不过，看着就不像是正常给人治伤会用到的。 香菱看着凤九卿拿出来的工具，心中充满着未知的恐惧。 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且看着那些闪着金属光泽的工具，香菱也不敢乱动。 她虽然被绑得很牢，但是先前还是会有轻微的扭动幅度非常轻微。但是此刻，她看到凤九卿拿出来的这些家伙什。 再加上很清楚自己伤在哪里，所以看着这些冷冰冰的工具，想到这些会是用在什么地方的。 香菱连颤抖的幅度都变小了。 “阳春，去打盆热水来吧。”凤九卿说道。 第96章 我说是就是，谁说不是都没用 凤阑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凤九卿用个看起来像是剪刀一样的工具，夹着一根……看起来像是鱼钩一样的弯针，朝着香菱的肚子里下去了。 他手里一个不稳，盆子直接就哐啷一声砸在地上，动静极大，阳春都因为这动静而惊了一下。 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却仿佛不能对凤九卿造成任何影响。不要说吓一跳了，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手中动作也没有片刻迟疑。 稳准狠地下针，然后拉针扯线…… 香菱嗓子里发出了凄厉的嘶吼声。 似乎不管是凤阑砸盆搞出来的动静，还是阳春因为这动静被吓得原地一蹦跶的动静，又或者是香菱嗓子里发出来的凄厉嘶吼。 都不能够打扰到凤九卿分毫。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此刻就算天塌在她眼前了，她也能面不改色，心无旁骛地做好自己手中的事情。 这是一个医生应有的心理素质，在凤九卿看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看在旁人眼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力量。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别说是凤阑了，就连阳春都觉得，小姐肯定就是为了吓唬并折磨香菱，才这么做的。 作为当事人的香菱，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了。 可是此刻，凤九卿天塌不惊的沉稳淡然，被他们看在眼里。 他们才深刻意识到，不管凤九卿有没有教训香菱的意思在里头，但她的确是打算救香菱的。 就连香菱，在疼得意识不清的状态下，只剩一只眼的模糊目光里，最清晰的画面，竟也是凤九卿面不改色挑针拉线的样子。 依旧是痛不欲生的苦楚。 但是香菱心里却很荒诞地觉得，她好像……真的是在救我？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 从开始凤阑和阳春都很想吐的状态，到后来，也有些麻木了。 甚至还可以和凤九卿聊上几句。 “小姐，这样缝起来她就能活了吗？” “能活的概率大一些，就看她自己命够不够硬了。”凤九卿说道。 “肠子都掉出来了还能塞回去把肚子给补上，已经算是很好命了，就算死了，起码也是个全尸啊。”阳春说道。 而且她悲哀地发现，小姐说得果然没错啊，看多了就习惯了，自己还没看过多少呢，现在居然就已经有些麻木了…… 香菱早就已经晕过去了，不得不说，能晕过去已经很不错了。起码凤九卿没给香菱用上当初监察司给自己用刑时，用上的那个药，全程清醒，痛觉放大，片刻不得安宁。 等到缝好最后一针，凤九卿这才拿了些伤药膏给这伤口和其他伤口都敷上。 “她好了，能活了吗？”凤阑问道。 凤九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再开个方子给她喝上，伤药按时用，运气别太坏的话，应该能活的。” “那就能让她招供了。”凤阑真的是很板正的人。 这位一直很是耐心的大长老，此刻陡然很是威严，一刻都不怠慢，“把她叫醒！” 凤九卿倒没有什么意见，伸手在香菱几个穴位上拍下。 香菱就缓缓睁开了眼，目光一片茫然，几秒钟之后，似乎是反应过来了自己晕过去之前是怎样的折磨。 而此刻，嘴又没被继续塞着了，于是张开嘴，没命地嘶吼了起来。 凤九卿抬手挡了挡自己的耳朵，皱眉道，“别喊。” 香菱又啊啊的喊了几声之后，理智逐渐回笼，哑声道，“我没死？我……还活着？” 先前那样的疼痛之下，她真是恨不得自己就此死了算了，失去意识之前，也一度认为自己就是要死了。 但此刻意识回笼，却又开始庆幸起来。 她垂眸想看自己的伤口，自己腹部的伤口是什么情形，她清楚得很。 凤九卿转眸对阳春说道，“拿个镜子，照给她看看。” 阳春马上就拿来了镜子，解开她伤口的敷料。 看着肚子上那倒像是蜈蚣一样的道道，虽然也很狰狞，但是比起先前开肠破肚的样子而言，的确是好太多了。 香菱都有些震惊了，她像是看着什么怪物似的，看了凤九卿一眼。 毕竟任谁看到这个伤口的状态，都很难觉得这是个正常人能想出来的治法。 凤九卿随意点了点头，淡声说道，“大长老有话要问你。你伤好之前，可以留在集雅苑，但是等你伤好之后，如何发落你，全凭我娘的意思。” 说着 第97章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真想嫁他？ 凤九卿原本真的打算马上赶去容府，别的不说，小爵爷的面子她还是打算给，不为别的，起码人家长得好看啊。 而且和言家比试的事儿，不管怎么说，他也的确放着和言家之间的交情不管，来参与了她和言家的比试。 还自伤成那样，让他们治疗。 凤九卿可以断定，容烨平时肯定有专门的方法，控制住伤害。 所以如果不是为了作为她和言家比试内容的话，他不至于让自己伤成那样。 而且还相当信守承诺，昨天才刚比完，今天聘礼马上就送到她门前了，就算两人之间的婚约，作不得真，但聘礼上看起来也没有怠慢她的意思。 所以凤九卿也打算忙完这边，就马上去容府，起码别让容烨在容家长老面前太为难。 但是此刻却还是因为眼前的人，停下了脚步。 站在前方的不是别人，正是凤如雪。 凤如雪双目通红，像是染了血一样，目光捕捉到凤九卿之后，眼神里就都是透骨的恨意。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凤如雪的眼神恐怕已经将凤九卿给杀了千百万遍了。 “凤，九，卿！”凤如雪一字一句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里的恨意一览无遗。 看到凤如雪这样痛恨，凤九卿挑了挑眉梢，心情顿时就不错了起来，“六姐，早上好！” 凤如雪恨不得拆她的骨头，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凤如雪本来就不是个能忍一时之气的人，看到凤九卿脸上的笑，凤如雪一下子就激怒上头，根本就没能控制住情绪。 直接就冲了上来，手里还拿着随身的佩剑。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凤如雪怒道。 却是连凤九卿的衣角都没能接触到。 先是手里的佩剑，被凤九卿一脚给踢得脱了手，飞了出去。 再是整个人也倒飞了出去，后背直接撞到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力道之大！凤如雪只觉得眼前都一阵发黑。 因为这个力道，树上的树叶也在纷纷落下。 还没等叶子落到地面，甚至可以说，就在凤如雪撞到树干上的下一秒，凤九卿的身形就已经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凤如雪面前。 凤如雪刚准备站直身子，就被凤九卿拗住了脖颈，一把摁回了树干上。 “你……！”凤如雪的眼睛瞪得很大，“放开我！袭击同族姊妹，你想吃家法吗？！” “我已经不是宗族的人了啊，六姐。”凤九卿笑眯眯看着她，“再说了，是你先动手的。” 凤九卿朝着一侧偏了偏头，“你还打算舞刀弄剑要杀我呢。六姐，我个人奉劝你一句，与其用家法来吓唬我，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熬过家法吧。” 凤九卿这话，似乎是激起了凤如雪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 她表情有些僵硬，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我、我为何……我为何要熬家法？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都没做！那个刁奴也、也不是我杀的！是……是我爹，是我爹知道那个刁奴肯定会经不住逼供要陷害我，所以才、才对她出手的！” 凤九卿没说话，目光鄙夷地看着凤如雪，虽说她对凤六爷也没什么好感。 但凤六爷作为父亲，对凤如雪还是很好的。 他明明知道长老们可能早已经把香菱当做诱饵，昨晚还是对香菱动手了，就是因为想要护住凤如雪，只要香菱一死，死无对证，就算他自己会受到惩罚，但他只是杀了个仆役而已。 起码，凤如雪伙同外人陷害手足的罪名就能够不了了之了。 凤九卿原本以为，凤如雪过来是为了给凤六爷求情之类的，但没想到，她来竟是为了将所有的锅都推到凤六爷头上去。 凤九卿原本只是轻视她而已，但现在，却是实实在在地鄙视。 凤九卿冷冷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别忙着把黑锅推给你爹啊，毕竟，香菱还没死呢。” 凤九卿这话，让凤如雪惊声尖叫了起来，“什么？！她没死？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凤如雪拼命摇着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这不可能……！我爹说……我爹明明说……虽然被长老的人发现了，及时阻止了。但她……她连肠子都流出来了，肯定活不了了的！” 凤如雪盯着凤九卿，“你肯定是在胡说，你肯定是在胡说！” 凤九卿笑道，“你以为大长老一大清早就去叫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凤如雪没能反应过来，讷讷重复了一遍凤九卿的话，“……是为了什么？” 凤九卿并没有回答，但是凤如雪渐 第98章 凤九，你本来就只是客而已 看着自家主子在暗处隐去的身影，纯钧也有些无奈。 他心知自家主子的性子，所以虽说并没有觉得自家主子对凤九姑娘动了爱慕之心。 但也能看得出来，主子对凤九姑娘还是有所不同的。 或许是因为凤九姑娘能治疗主子的伤，但纯钧觉得也不仅仅是这样，毕竟就在昨日之前，凤九姑娘还没有为主子治过伤。 但是主子对凤九姑娘，似乎也是有所不同的。想来也不出奇，这位凤九姑娘，着实有本事，有魅力，也有魄力。 主子会对她欣赏，非常正常。 哪知这位凤九姑娘……也相当可以啊，纯钧觉得，就自家主子的魅力，让姑娘动心还是不难的。 但就凤九姑娘这些举动和态度，怎么看……都不像对他家主子动心啊。 纯钧轻叹了一口气，也赶紧循着容烨的方向离去。 …… 凤如雪听了凤九卿这话，并不相信。 “你不想嫁容烨？”她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整个京城，谁会不想嫁给容烨？你少嘴硬了！” 凤九卿笑道，“不管我嘴硬不嘴硬，容烨都是我的。容家的聘礼已经送到我宅邸了。” 凤九卿转身朝着凤府正门的方向走去，才走出去几步，凤如雪的声音，从后头幽幽飘了上来。 “凤九卿，我是输了。可你永远也扳不倒昭敏公主，她会给我报仇的。” 凤九卿听了这话，脚步也只是略略顿了顿，然后就继续朝着凤府正门的方向而去。 凤九卿的瞳眸略略眯了眯，所以主谋是昭敏公主么？ 难怪。 不论是从原主的命运线里头梳理，还是自己的了解看来，都觉得，不管怎么样，给自己下情蛊的主谋，恐怕不是凤如雪。 因为凤如雪没那个本事，弄到南疆蛊宗那边的东西。 而如果说这其中有凤六爷手笔的话，又说不通。 因为凤六爷应该相当清楚，只要原主退了和容家的婚约，让容家那么丢面子。 那么，两家没成仇都不错了，这也是长老之前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去拿回和容家婚约的原因。 绝对不可能还和凤如雪有什么机会结亲。凤如雪不懂，凤六爷不可能不懂。 没想到居然是昭敏公主…… 凤九卿眼眸冷凝了下来，不过比起不知道自己暗中的敌人是谁而言，知道了对方的姓名，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凤九卿从凤府离开。 她前脚才从凤府出去，后脚一辆马车就停在了凤府门口。 车里的男人有着一张冷峻的侧脸，目光淡淡朝着先前凤九卿离去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口问了一句，“刚才离去的那人是谁？” 一个身着凤家家仆衣饰的人就恭谨答道，“回主子的话，那位，就是才脱离宗族没多久的九小姐了。” 男人的眉梢轻轻挑了挑，“长这么大了？所以就是这小丫头，把家族里搅得一团乱么？哼……” 身着凤家家仆衣饰的人答道，“何止是家族啊，主子，奴才听说这位九小姐，将整个京城都搅得天翻地覆的呢……” “跳梁小丑罢了。” …… 凤九卿一路去了容家，说实话，还挺轻车熟路。 大概是因为潜入过几次，以至于此刻还没走到容府正门，光是看到容府的围墙，就有一种直接翻进去的冲动。 凤九卿走到了容府门口，就看到几个容府家仆站在那儿。 “凤九前来拜访，麻烦通报一下。”凤九卿礼貌道。 几个家仆也不敢怠慢，大概是早就已经得到过命令了，所以马上就领着她朝里头去。 没一会儿，就将她领到了前厅跟前。 “就在里头，凤九小姐您请进。”家仆在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恭谨道。 凤九卿往里走去，还没走上前厅门前那道长长的阶梯呢，就听得一道脚步从后头追了上来。 来者不善。 凤九卿听到破空而来的风声，并未转身回头，只是身子往左边偏移了几分。 一柄没有出鞘的短剑，就正好从她耳边擦过。 凤九卿的余光正好能看到那柄短剑，还挺眼熟，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不久，就有幸在差点和秦凌风拜堂的喜堂里见过这柄短剑了。 “凤九你真是阴魂不散啊！”少女清脆的声音也从身后传了来。 凤九卿转眸看向来人，抬手轻轻用手指将短剑给 第99章 也不是多生气，就是有点委屈 凤九卿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话语的内容却让她愣了愣。 原本还因为逗容染，而泛起的笑容，也顿时停住了。 “堂兄！”容染赶紧往前蹦了几步，窜到了容烨身后，刚想同凤九卿耀武扬威呢。 就瞧见了凤九卿脸上那些笑容消失了。 并不是忽然的变脸，而是一种从无到有的过程。让人瞧着莫名透着些失落的感觉。 容染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因为这个凤九实在是长得漂亮吧，她看着凤九卿脸上笑容渐渐散去的模样。 原本还想耀武扬威的兴致都没有了，莫名其妙的，心里还有些不落忍的情绪冒了上来。 容染咬了咬唇，到底是一句风凉话都没说，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你……我才不会再闭门思过呢！” 凤九卿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容家这位十小姐，虽然也带着些世家小姐的娇蛮，但真要说起来，比凤如雪那样的，可好多了。 凤九卿虽然不明白，容烨为什么会忽然变了态度。 但要说心里一点情绪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昨天为了给他治伤，血都吐了两口，晚上还招待他的影卫吃饭，还给他送了吃的过去。 一大早更是备受他灵力属性的折磨，折腾得恨不得脱了一层皮。 原本看到容家送来的礼单，心情还不错来着，所以才会忙完了香菱的事情，就马上朝容府而来。 哪里知道，才刚到呢，面对的就是他这样的冷语。 凤九卿能对言家和凤如雪他们，心如止水不为所动，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已经把他们当成敌人了。 她对敌人的态度，素来就是这样——任你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 可是她从来没把这位小爵爷当做敌人。 所以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凤九卿站在原地，略略垂着眸子，淡声问了一句，“听小爵爷这话……” 凤九卿抬起眸来，看向容烨，眼神已经调整好了，平静地看着容烨的眼睛，问道，“……不知我还用进去同贵府长老们见面么。” “随你。”容烨冷声道。 凤九卿原地站了两秒，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容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薄唇紧抿出沉默的弧。 容染在旁边，原本还恨不得和凤九卿干仗的，此刻又有些急了，“哎？不是……堂兄，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容烨不语，冷冷扫她一眼。 容染连连摆手，“这是你自己把人给赶跑的，可别赖我头上再因此让我闭门思过啊！” 听到闭门思过这四个字，就不由得想起先前的事情。 “闭嘴。”容烨冷声道。 容染撇了撇唇说道，“可是堂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感觉她刚才走的时候，很可怜的样子。” 容烨并不言语，只拂袖走进了前厅。容染也赶紧跟着他走了进来。 容府的前厅，低调而华丽。 地面看起来竟是一整块的青石，上头雕琢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鸟雀，羽毛华丽，每一根羽毛都是火焰的形状，正是朱雀的图案。容家的家纹其实也就是抽象版的朱雀。 前厅地面上的这只朱雀更加生动，九根烈焰般的尾羽，在地面上散开。容家的九位长老就每人站在一根雕刻的尾羽上。 此刻都有些面面相觑。 “烨儿，怎么回事啊？不是要叫凤家那个九丫头过来商讨你们的婚约？” “是啊，怎么……还把人给赶走了呢？” 长老们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他们虽然对凤九卿也并不满意，尤其都还记得凤九卿曾经对容家的侮辱。 可是，凤九卿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不服都不行。 容烨因为身体的缘故，已经鲜少在晴日的白天出现了，但是今天却可以…… 可见那个凤九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使得他们心里就算依旧对凤九卿有成见，也都忍住了。所以才会一早就将那么多礼车都送了过去。 “今日罢了。”容烨沉声道，“改日……” 他话音未落，容染就在一旁惊呼道，“堂兄！你的脸……！” 长老们也变了脸色，离得近的一个长老，马上扯下了自己的披肩，罩到了容烨身上。 “快用咒文！”长老沉声说道。 容烨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那些焦黑的灼伤。 第100章 看到他的惨状，她有些后悔 容染有些难以置信似的，又用力拉了拉凤九卿的手。 依旧是纹丝不动。 容染不由得觉得，自己刚才居然还觉得这个凤九有些可怜？还觉得这个凤九看起来很是纤细柔弱？ 自己真是……瞎了啊！ 容染急道，“你快跟我走！有急事！” 因为周围并不是什么无人之地，所以她们的这番动静，已经引来周遭路人的注意了。 更何况，容染腰间的族剑昭示着她的身份，而凤九卿近来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 这种热闹，没有人不爱看。 容染咬了咬唇，只能压低了声音往前凑近了些，说道，“我堂兄出事了！” 凤九卿闻言，原本就轻拧的眉心，拧得更紧了些，“出事了？” “总之……你快跟我来吧。”容染心中急切，又怕她因为刚才被堂兄给气了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想了想，小声说了句，“凤九姐姐，求你了。” 如果说先前还对容染的话有些怀疑，那么听到容染这句话，也已经打消了所有的疑虑。 以容染的骄傲，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恐怕是绝对说不出来求你了这三个字的。 凤九卿终于松了力道，这才被容染拉着往里走去。 一直到了前厅门口，先前她和容烨就是在这里不欢而散的，也不知道这么短时间里，能出什么事。 但凤九卿看到容染已经急切地冲进前厅里去，喊道，“我把凤九带来了！” 几个长老闻言，这才一震。 “快请她进来！” “快请！” 凤九卿听到几道急切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也听到了另外一些声音，正在焦急地说道，“烨儿！烨儿！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还能看见吗？” 凤九卿原本还有些别扭的脚步，哪里还别扭得起来。 她快步走了进去。 目光最先捕捉到的，先是这容家前厅地面上那令人震撼的雕纹。 然后，就是在这地面雕纹上，被几个身着做工考究的有着容家家纹的长者，蒙着盖着的黑影。 凤九卿脑子里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是容烨！ 再然后，就有更多的点，瞬间反应了过来。 是啊，这个男人，昨天在言家医馆让她和言珩比试的时候，只窗帘拉开，沾染了些阳光而已，身上就被灼伤成了那个样子！ 刚才自己因为被他的态度给气到了，所以也来不及细想。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男人是怎么能在大白天里堂而皇之地出现？更何况眼下已经马上就要正午了！ 这不是找死吗？！ 凤九卿眼睛一圆，就往前疾走几步，“都让开！” 她声音很沉，倒是一下子让几个长老有些愣住了。 “你……”长老们对她的本事，也只是有所听闻，昨天在言家医馆的事情，他们毕竟没有亲眼目睹。 所以此刻才会觉得，“……能行吗？” “那你们就行了？”凤九卿拧眉道，“快让开！” 凤九卿说着，已经暗暗扭动了自己的灵焱戒。 这才掀开了罩着容烨的那块披风。 然后就看到了里头的惨状，在看到的一瞬间，凤九卿心里陡然有些后悔。 她其实是很少会后悔的人，但是此刻的确是有些可以叫做后悔的情绪窜了上来。 ……我和一个病人闹什么脾气，计较那么多做什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凤九卿马上就对容烨进行治疗。 说实话，容烨现在的情况，比昨天在言家医馆的时候要严重，他浑身都是灼伤的痕迹，甚至就连眼睛和耳朵也都被灼伤了。 可能听不见，也看不见。 凤九卿原本以为，自己给他治疗，会比昨天的时候要更加艰难才对，她不停催动着玄医道的力量，却发现…… ……玄医道的力量怎么好像比之前要更顺畅了？ 她没有功夫好好琢磨一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真要说起来，凤九卿觉得，自己就像是经络都被拓宽了许多似的。 凤九卿也顾不上手法不手法，优雅不优雅了。 一把就将容烨身上的衣袍给扯了下来。 “啊——！”容染惊呼一声。 长老道，“容十出去！” 容染忙不迭地窜出去了。 凤九卿也顾不上用针 第101章 她要是死了，你们拿什么赔我？ 容烨只感觉到了有人在自己身上拍了几下。 在受到灵力的自伤，伤势过重的时候，他的五感其实都会比较弱，会受到影响。 因为这毕竟是灵力的自伤，体现在了外在，外面都已经这样了，内里的伤势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在挡住了阳光之后，灵力不再受到日光的共振，不再对他身体造成伤害，就会开始缓慢的恢复了。 所以这个时候，五感都会变弱。 他只觉得，好像有谁在自己身上拍了几下，再然后，就一些很柔和的感觉渐渐散开。 刚开始是很清凉的感觉，蔓延开来之后，却是一种温暖，按说他这样狂暴的火系灵力，应该感觉不到什么温暖。 还有什么能比他的灵力更灼热？都已经灼热了，要如何感受到温暖呢？ 但就是很神奇地感觉到了。 尽管依旧耳不能听，目不能视。 这种清凉又温暖的矛盾感觉，持续着，在浑身蔓延着，再然后，五感似乎是恢复了些许。 不多，应该就只有一点点。 因为虽然依旧看不到什么东西，却是能够感觉到一个红色的点，在一闪一闪。 比起说是看到的，不如说是感觉到的。 容烨抬起手来，朝着那个红色的点，抓了过去。 嗒一声。 凤九卿的手腕被倏然握住了。 凤九卿一愣，看着这握在手腕上的手，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先前还盘踞在上头的焦黑灼伤已经愈合了好些。 凤九卿只是愣了愣，就轻声唤道，“小爵爷？小爵爷？”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小爵爷，看得到吗？听得到我说话了吗？小爵爷……” 凤九卿在诊治的过程中，就已经发现了，他好像五感都有些丧失，尤其是视觉和听觉。 原本还以为他恢复了些，但眼下看来，应该是还没有。 凤九卿只能放下了手，停顿了片刻，又喊了一句，“容烨！” 容烨！ 寂静无声的世界里，一道清亮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宛如一枚石子投进了安静的湖心里，激起了阵阵涟漪。 容烨无波无澜没有动静的瞳眸，微微动了动，他朝着凤九卿的方向，略略侧过头来。 是她。 难怪。 难怪这种感觉如此矛盾，既清凉又温暖……恢复的速度那么快，因为是她在治疗。 “容烨！”凤九卿看到他略略侧头，猜想他应该是听到声音了，便又唤道，“能听到我声音吗？” 而且人一般在怕别人听不到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提高音量。 凤九卿此刻这一嗓子。 别说周遭的几个长老了，在前厅外头焦急等待着的容染，都给吓了一跳！ 容烨的眉心轻轻拧了拧，如果说先前她的呼唤，是投进湖心的一枚石子的话，此刻她这一嗓子，简直就是砸进湖心的一块巨石！ “能听到就行。”凤九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开她的手腕，“我在给你治疗，不用担心。” 但是容烨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他薄削的唇，微微动了动，大抵是因为听力受到了很多影响，未免自己太过大声，于是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一些。 他捏着她的手腕，低声道，“别逞强。”他停顿了片刻后，又道，“不难受了？” 凤九卿原本还没反应过来，怔了两秒就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她昨天给他治疗的时候，都吐血了的难受。 还是昨天给他治疗完之后，今天一早备受折磨的痛苦。 总之，不管他指的是哪个，起码……都还算有良心就是了。 只不过容家这些长老们可就没有这么有良心了。 在一旁纷纷说道，“烨儿啊，你别担心，凤九丫头医术厉害，很快就能给你治好的……” “是啊，凤九丫头，你赶紧给烨儿治好吧，不然这伤势要是拖久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根基有所影响。” 凤九卿眉心轻轻拧了拧，姑且不论自己打没打算给容烨赶紧治好，但就容家长老们这种不管她死活的架势。 还是会让人心里有些不爽。她可不信昨天在言家医馆给容烨治伤时的情形，他们作为容家的长老们会没有耳闻？ 无非就是不在意她的死活就是了。 第102章 他的血脉之力——是朱雀 凤九卿看着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男人。 说实话，先前自己心里还觉得这个男人像个伤兵似的，让人觉得虚弱得很。 安安静静，遍体鳞伤地坐在那里，就连气势都很微弱。 又长得好看，就跟个病美男似的，脸上的几块焦灼的伤势，并没有使他的相貌变得狰狞难看，倒是透着一种病弱的美感。 惹人怜惜的那种。 说实话，凤九卿真是那么觉得的，甚至觉得，岁月从不败美人，岁月是不败美人，但老天也不怜惜美人啊，居然让他受这种罪！ 然后就看到容烨对长老们动怒。 他甚至都没有动手啊……！ 这些长老们居然就纷纷要吐血了，这可是容家，容家的长老，实力按说也不至于太差吧？ 那容烨究竟已经强大到什么地步了？ 凤九卿先前心里的怜惜赶紧收拾了一番，实力没别人强的时候，好像的确是不足够怜惜别人啊。 至于老天不联系美人…… 凤九卿忍不住想，老天兴许就是觉得这家伙太逆天了，所以才这样压着他吧？连太阳都饶不了他？ 总之，长老们倒是都没敢再有什么意见。 “我们这就出去了，烨儿，你不要动怒。” “对，恢复伤势要紧。” 也有长老低声对凤九卿说道，“凤九丫头，那……烨儿就麻烦你了，我们会让人在外头守着的，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 “烨儿现在的情况不宜挪动，所以就只能在前厅了。总之，等到日落之后就能好多了。” 凤九卿略略点了点头，“知道了。” 长老们这才纷纷出去。 凤九卿看着他们出去之后，这才撇了撇唇，抬手准备继续给容烨治疗。 却被容烨按住了手。 “不用了。”他低声说道，轻轻地喘了一声，眉心拧着，似乎耗费过大的样子。 凤九卿抬手搭上了容烨的腕脉。 容烨淡声说道，“没事，就是……” “耗费过大。”凤九卿给他探了脉之后就皱了眉头，“都伤成这样了，不留着灵力好好恢复自己，和他们抖什么威风……” 容烨侧目看了她一眼。 凤九卿笑了一下，“是是是，小爵爷是为了护着我，是我不识好歹了……” 她说完这句，也不知道从是不是错觉，看到有个浅浅的弧度在他嘴角闪过似的。 凤九卿叹了一口气，“都这个样子了，也就不用为了护着我而浪费灵力了。没什么必要，我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啊，早就已经虱子多了不痒了。” 容烨坐在地上，眼睛依旧是看不见，却依旧可以感觉到有个红点一闪一闪，他也不懂那是视觉上的感觉，还是感觉上的感觉。 很神奇，很独特，但就是能感觉到。 而且他刚才也尝试伸手了，去抓住那个红点，然后发现……抓住的是她的手。 所以凤九卿原本以为他已经恢复视觉了，但是仔细看，又似乎没有。 只不过容烨这个状态，两人就这样在容家前厅的地面上席地而坐的样子，倒是显得很是…… 说不上来的感觉，凤九卿甚至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好半天才想到一个和睦，但又觉得好像还不足以形容。 容烨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我对他们，并不需要浪费多少灵力。” 凤九卿连连点头，“小爵爷威武……” 容烨听了她这故意附和的敷衍的话，也不恼，只继续道，“你应该也听过，家族血脉之力的说法吧？” 凤九卿闻言一怔，然后就点了点头。 的确听过，只不过，很多家族的血脉之力早就已经没落了，因为子弟的天赋愈发不济，根本无法觉醒血脉之力。 凤九卿说道，“凤家的血脉之力……很久都没人觉醒过了。” 凤家的血脉之力是古木之灵，按说，凤家的灵力应该都是木系的才对，可是凤家近年来，连木系灵力的人都几乎没有了，有的都是最普通的灵力而已。 而且从原主的命运线里看来也是这样，如果凤家能有人觉醒凤家的血脉之力，也就不至于走到灭族的地步了。 容家起码还好一点，大概也是因为家族的血脉之力本来就足够强大的缘故，所以就算没有人觉醒真正的血脉之力，但起码族人们，很多都能有火系灵力。 天生狂暴的火系灵力，虽说对他们是一种诅咒，但也是一种馈赠，已经足够让他们在实力上 第103章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曾经的苦衷 凤家的天生木灵，似乎已经消失了。 族人灵力里的木系属性都已经渐渐消失了。 但是容家却一直存在火系灵力属性，按说，这本来就挺神奇的，但却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多想过，也没有人问过。 或者是没多想，也或者是碍于容家的实力，不敢问。 凤九卿倒是没在怕的，更何况，还是容烨自己主动提到了这一茬。 “什么办法？”凤九卿问出这一句的时候。 容烨没有说话，沉默着，就在凤九卿觉得容烨可能不会回回答这个问题了的时候。 她终于听到了容烨低沉磁性的声音开了腔。 “如果一直没有人觉醒家族的血脉之力，家族强势的天生灵性都会消失，容家强势惯了，无法接受家族陷入那样的颓势中，所以便想出了一个法子，将家族的圣力……” 不等容烨说完，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容烨的话语。 “容烨，慎言！” 这声音听起来就透着一股肃然的威严。 凤九卿转眸看去，就看到了前厅的门口在，站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看起来应该已是中年，却完全不显出老态的模样来。 目光锐利矍铄，轮廓锋利，身形高大。整个人透着一股……凌厉的气质，而且从五官轮廓，都不难看出其年轻时英俊的模样。 而且……凤九卿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容烨的五官模样，和这个中年男人恐怕六七成相似。 凤九卿心想，这应该是容烨的某个长辈，而且还和先前的那些长老们什么不同。 这个中年男人，应该是容烨血缘很近的长辈了。 凤九卿原本还想着，自己要不要客气一点，刚打算起身行礼，却发现没能站起身来，容烨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持续着，甚至加重了几分。不让她站起来。 而且容烨脸上的表情……其实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能够让人察觉到，他的而脸色越来越冷。 “你来做什么。”容烨的声音也非常寒凉。 门外的中年男人却似乎并不因为容烨的态度而恼怒，他走了进来，“听说你对长老们无礼，我就过来看看。” 中年男人站到了他们旁边，继续道，“还好我过来了，我要是没来，你岂不是连家族秘密都要告诉一个外人？” 凤九卿忽然有些庆幸容烨拉了她一把，让她没能起身来行礼。 因为她已经看出来了，不管这个中年男人是容烨的什么长辈，都不难看出，他根本就没有把凤九卿当个人看。 从他进来，到他同容烨说话，他从始至终，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凤九卿一眼，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他眼睛里根本就看不到她这个人。 凤九卿先是愣了愣，旋即就忍不住有点想笑。 见过目中无人的，还没见过将目中无人这四个字诠释得如此标准的。 凤九卿想笑，于是便笑了。 她轻笑一声，听到这声轻笑，中年男人的眉头皱了皱，目光终于朝她看了过来。 “你笑什么？”他问道。 凤九卿目露惊讶道，“哇哦，原来你能看得到我啊？我还以为我是修了什么隐身功夫，让你看不到我呢。”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凤九卿会说这样的话，也没想到凤九卿会这样说话。 凤九卿瞧见他表情里的愣怔，心说这人可能没被人阴阳怪气过吧。 中年男人愣怔了片刻才回过劲儿来，他眸色很冷，目光凌厉，冷笑了一声，“凤家原来就这点家教啊，教出来的女儿，还真是上不得台面。” “我爹早早就不在了，我在这方面可能是会欠缺一点，还请您多多谅解。”凤九卿说了一句。 这话听起来似是带着几分退让的意思在里头，所以中年男人听了这话之后，表情似是好看了些许。 但他没想到，凤九卿的话还在后头呢。 还不等他多说什么，凤九卿又道，“但您的爹爹大概也走得比较早吧？” 中年男人愣住了，“什么？” “因为我看您在这方面也挺欠缺啊。我就算年纪不大，毕竟也来者是客，更何况我上门来还是给容烨治伤来的，不说一定要得到什么礼遇，但起码眼里得有我这个人吧？” 凤九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恼怒，甚至脸上还带着浅浅笑意。 继续道，“先前贵府几位长老哪怕情急之下，对我说话算不上格外客气，起码眼里也还是有我这个人的。哪怕贵为长老都懂得基本礼貌，您却不懂，抱 第104章 她马上要成为第一痴情种子了 直到中年男人从前厅里离开，凤九卿才伸出手去，缓缓将容烨手中的族剑推回了剑鞘里。 “他已经走了。”凤九卿说道，“你别生气了。” 凤九卿一边将他族剑推回剑鞘里，察觉到他身上那些狂暴的气势，随着族剑的入鞘而缓缓归拢，一边碎碎念道，“……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样子，怎么跟个河豚似的，那么容易生气呢。” 因为声音很低，再加上他的听力受到了伤势影响，凤九卿原本以为容烨可能听不见，她就当成是自己的自言自语而已。 哪知，下一秒就听到容烨问了一句，“什么是河豚？” 凤九卿一愣，“你听到了？” “我只是受伤了，没聋。”容烨说了句。 凤九卿笑了笑，“就是一种鱼……”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河豚，但还是说道，“受到威胁就会鼓起来，吓唬敌人。” 容烨：“……” 凤九卿想了想，补充道，“有毒。” 容烨：“……” 凤九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很好吃。” 容烨皱着眉听着她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只停顿了几秒便说道，“刚那是我父亲。” 凤九卿愣了愣，她先前就觉得刚才那个中年男人，五官和轮廓上，都和容烨很是神似。 原本也只觉得是他血缘比较近的长辈，毕竟像这种世家大族，真要说亲戚，那一个族里那么多人，都能算得上有点血缘关系，沾亲带故的。 但恐怕得血缘比较近的，比如叔叔伯伯之类的，才会有容貌上的神似了。 但凤九卿真是完全没想过会是他父亲。 “呃，那刚才真是……有些失礼了。” “无妨。”容烨说道，对此似是不以为意的样子。 只不过，凤九卿倒没有打算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她对别人的家族秘密，原本也没有特别多的兴趣。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再者……凤九卿觉得自己不用再知道更多的细节了。 人如果足够聪明，很多话语未必就要听个全才能完全明白。 事实上，就从刚才听到容烨说的那些片面的言语里，凤九卿已经基本能够窥见事情的轮廓了。 ‘如果一直没有人觉醒家族的血脉之力，家族强势的天生灵性都会消失，容家强势惯了，无法接受家族陷入那样的颓势中，所以便想出了一个法子，将家族的圣力……’ ……封印在了容烨身上。 凤九卿心中猜测，他没有说完的话语，或许就是这个内容，或者是与这个内容相关。 因为只有这个猜测，最为合理。 所以才能解释，容烨的灵力自伤为什么会最厉害。 也才能解释，容烨为什么最受家族重视。 一个像五大世家这样底蕴的家族，就算重视族中的人才，也不会重视到容家对容烨这个地步。 就像凤家，就算曾经重视凤九卿，但她也不是不能被放弃的。 可是容家对容烨的重视，却完全是另一种状态。 于是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先前容烨的灵力能够震慑到长老们，如果他的力量如他先前话里所说的那般，和什么家族圣力相关……就完全不难解释了。 所以，凤九卿也就没有打算再追问这其中的细节。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还没法想透的，无非也只是为何容烨的力量能给容家长老都带来威慑，却为何不能对刚才那个中年男人——他的父亲。带来威慑呢？ 但凤九卿也不急着好奇知道，日子还长，以后应该总会有机会知道的吧。 因为容烨不让凤九卿逞强，所以之后，凤九卿对他的治疗，倒并不算吃力。 她玄医道的力量作为辅助的作用，好让容烨自行恢复的速度能够快一点。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尽管容烨不让她逞强，只让她辅助治疗而已。 但凤九卿还是消耗得不轻，有些累了，坐在地上趴在一旁的椅子边。 睡着了。 阳光从屋顶挪到了西边，再逐渐消失不见。 容家前殿里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 昏暗的光线中，男人睁开了深邃的眼睛，深邃的瞳眸里没了之前的焰芒闪烁，漆黑深沉的宛如一片深不见底的夜海。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往日起码得两三日才能恢复的视觉，这次竟然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便恢复得七七八八。 容烨修长 第105章 他觉得心脏毫无理由地抽痛起来 凤九卿也不是就有多困，但就是醒不来，那个状态还挺神奇的。 就像是，自己分明知道自己在睡觉，感觉明明只需要一睁眼就能醒过来，但就是醒不过来。 非常玄妙的感觉，而且凤九卿觉得自己像是被热水包裹了似的，有些热，但却算不上特别难受。 和清晨日出时那种难受劲儿比起来，可要好太多了。 其实在这次给容烨治疗的时候，凤九卿就分明感觉到了，这一次给容烨治疗的时候，似乎没有上次在言家医馆给他治疗时那么吃力。 原本还以为是不是因为这一次他的伤势比较轻？但是他连五感都丧失了，很明显是这一次的伤势更加严重。 所以凤九卿就有一种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实力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提升呢？如果有提升，这个提升是与什么相关呢。 只不过，先前忙着给容烨治疗，也没有功夫去琢磨这些。 此刻倒是在这个玄妙的状态里，得到了些还算合理的对答案的猜测。 两种猜测，要么是因为给容烨治疗过一次之后，他对她玄医道的灵力适应性很强，所以第二次治疗的效率更高了。 要么，就是给容烨治疗过一次之后，虽然她深受其苦，但其实也从中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提升。 意识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凤九卿都惊呆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天呐噜，自己成什么了？采阳补阴的女妖精吗，而且还不用付出肉体的那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凤九卿还真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之前她还有些犹豫。 就算和容烨说好了，她能治好他，他继续和她保持婚约。而且她是医生，对他得有点什么医者仁心之类的。 但如果总得遭受那样的痛苦，就算她是个忍得狠得的人，也难免有些犹豫。 凤九卿承认自己是医生，但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 可如果能获得实力上的提升？那么就算会像早晨那样痛苦一点，似乎也没那么不能忍了。 在识海里，灵焱戒亮的红光，似乎都比之前要更耀眼了些。 纯钧站在外间，恭谨对容烨说道，“主子，寒池已经准备好了。” “嗯，出去吧。” 纯钧刚准备退下，又听得主子开口问道，“是了，含光呢？” “跟禹一直在城外待命，主子有什么吩咐？”纯钧答道。 他们影卫都有各自的岗位和职责，纯钧和湛卢是最近前的影卫，可以说是贴身侍卫了。 还有其他的影卫，则是各有各的本事，像含光和禹因为身法极为出色的缘故，所以司职经常是一些机动性比较强的位置，比如打探和传递消息之类的。 “叫含光到府里来吧。”容烨说道。 纯钧想了想，有些犹豫，问道，“主子有什么吩咐？属下可以去办。最近是关键时候，之前主子在试炼中受伤的事情，那边应该也快要来消息了，有含光和禹在外头等消息比较妥当。” 纯钧只当是什么自己也能办的事情，便这般说了。 哪知容烨的眉心拧了拧，说道，“我院子里没有女子，若是凤小九有个需要照顾的地方，不方便得很。” 于是也就只有含光能用了，虽然是个英气利落连男人都照打不误的女子，但也是女子。 纯钧想了想，无奈道，“含光听到这种活儿能溜几十里远。反正主子也将与九姑娘定下婚约，未婚夫妻的关系，而且真要是有需要照顾的地方……” 纯钧硬着头皮说道，“您不是有医官牌嘛，您以前也曾经为了给九姑娘上药而没顾及男女有别啊。” 容烨眉心拧了拧，斥道，“滚。” 纯钧摸了摸鼻子赶紧溜了。 好在凤九卿并没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地方，她基本也就是消耗过大，力竭需要恢复而已，所以需要好好休息。 一整个晚上都在安安静静地睡觉。 容烨安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偶有睁眼朝榻上沉睡的人看一眼，确定一下她的情况。 不得不说，平时那么不服输的狂傲女子，按说睡觉起来应该是个张牙舞爪的模样才对，没想到竟是这样安静乖巧的样子。 一直到天将破晓的时候，她安静乖巧的模样，才有了些许变化。 “……唔。” 第一声轻轻的细微的痛吟声响起的时候，容烨就已经蓦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床上的少女。 一整晚都睡得乖巧无比，别说闹腾了，甚至就连翻个身的动静都几乎没有的少女，此刻在床榻上，身子蜷成了一团。 第106章 你、谋谋杀啊？ 容烨将她用大氅一裹，就抱了起来。 出门后，纯钧就迎了上来，当下就有些焦急，也是养成条件反射了，一出太阳看到容烨出门，就下意识的紧张。 可是看到容烨完好无损的样子，再看到容烨怀里搂着个被大氅牢牢裹住的人。 纯钧一下子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情况！ “主子，这是……”纯钧迟疑地开口，但在下一秒就迅速反应过来了，“九姑娘怎么了？” 容烨哪有功夫多解释，沉声斥道，“让开！别挡路！” 纯钧赶紧让到一旁，然后紧紧跟着容烨的脚步，朝着寒池的方向过去。 寒池就在容烨寝殿旁边的那座宽敞的建筑里，容烨速度几块，几个闪声就已经到了寒池建筑的门前，一脚就踹开了门。 闪身进了门内又一脚将门踢上，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纯钧只来得及看到主子臂弯里抱着的人儿，一只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白皙纤细的指尖被鲜血染红，猩红的液体顺着她的指尖滴滴答答落下来。 寒池的大门关上之后，纯钧看着地面上那一串滴滴答答的血星子，有些走神。 他伸出脚去，鞋尖在那一串血星子上轻轻划过，那些血星子就被抹开成了一道道暗红色的线条。 纯钧也倏然想到了那个又傲又狂，把京城搅得一团乱的女子，想到湛卢还美滋滋地和他显摆过，九姑娘做的饭菜有多好吃。 还说现在外头对九姑娘的评价，那都是误解，都是欺负她，不然就是妒忌她，九姑娘好着呢，谁家小姐娇生惯养刁蛮跋扈的话，还会给人洗手作羹汤呢？根本不可能！ 湛卢还说，若是九姑娘将来真的和主子有什么以后，他们以后说不定隔三差五就都能有口福了。 以至于，纯钧以前对这个凤九小姐还有些敌意，因为她曾经悔婚，让主子颜面尽失，虽然主子并不在意，但是他们做属下的，总归是有些记仇。 所以就连先前主子说让他去叫含光过来，纯钧心里也是有些不乐意的。含光可是一直在打探等候着关于主子之前在试炼中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那边会是什么反应呢。 事关主子的事情，怎么不比照料个世家小姐要来得重要？ 可是此刻，纯钧想着先前看到的那只无力垂落的手，滴滴答答的血星子，还有此刻地上这猩红的血线。 就像是忽然被打了一巴掌似的，整个人都震了震！ 他转身就朝着府外迅速掠了出去，朝着城外赶去。 而容烨，已经到了寒池边，抱着怀里的凤九卿，一步步走下了寒池。 他的情况如此，总归是可能有被自己灵力自伤的时候，所以他身上早就已经布置好了咒文，平时可以吸取寒池中的寒气，待到他被灵力灼伤的时候，咒文里储存的韩骐，就能够及时抵御和治疗。 虽然过程比较痛苦，但也可能算得上是真实有效了。 可是容烨在抱着凤九卿进入到寒池之后，却发现，原本只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的娇小身子，在进入寒池之后，剧烈的颤抖，甚至有些痉挛了起来。 寒池所在的屋子不见日光，容烨一把摘掉了笼在她身上的大氅，借着墙壁上灯烛的光，看清楚了她的情况。 容烨的目光一顿，手指竟是一僵，大氅都从手中滑落。 他不是没有杀过人见过血，也不是没有见过狰狞的伤势。 但在看到先前被笼罩在大氅下的她，狰狞的伤势之后，还是忍不住一怔。 原本她只是咬得嘴唇出血而已，后来身上却是出现了很多可怖的伤痕，使得她原本素色的衣裳，已经被染红，宛如一身血衣一般。 而她的脸色，她的皮肤，白得不像话，那样极致的红，衬着这样极致的白…… 使得她看起来无声无息，像是死了似的。 他不是没有看过她惨烈的样子，相反，他看过太多了。她被凤家怪罪训诫，吃了九记戒鞭之后的惨烈模样。 她被言家污蔑，在监察司里受尽刑罚的惨烈模样。 不管哪一次看起来都足够惨烈，但，不管哪一次，她都如同蒲草一般强韧，模样再惨，也不屈不挠。还能嘴硬，还能死撑还能硬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 容烨眉心又拧紧了几分，他一手搂着她，另一手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是错觉吗？为什么胸腔里那种莫名的抽痛，似乎更加明显了？ 容烨抬手轻轻在她脸上摸了摸，薄唇微微动了动，“凤九。” 她毫无反应。 他又摸了摸她的脸，因 第107章 她下意识地搂紧了容烨的脖子 容烨都不知道凤九卿此刻的状态清不清醒，但她刚才迷迷糊糊说出的那些抖抖索索的话语，也已经将她的需求表达得足够明白了。 她很冷。 这让容烨松了一口气，这恰好是他最容易做到的事情。 他的灵力有着炙热的温度，很快就将两人身上被寒池水打湿的衣服给烘干了。 但是凤九卿身子的颤抖幅度却没有停止，就好像，刚才寒池的温度，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容烨垂着眼眸凝视着怀里的少女片刻，而后轻轻俯首下去。 薄唇贴上了她的嘴唇，将灵力缓缓渡了过去。 …… 凤九卿觉得自己快死了，先是无比的疼痛，烈火焚身般。 但她也觉出些好处来，上次给他治疗过后，虽然也经受了相当的痛苦，但自己的实力似乎就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提升。 这回也差不多，哪里知道容烨会搂着她直接下了寒池，好家伙…… 一热一冷差点没直接要了她的命，之前她虽然会因为给容烨治疗过后，受到容烨灵力的影响，而容烨的灵力，又受到日光的影响，所以让她痛苦万分。 但是却并不会让她受太可怕的伤，而且，或许在这个过程中，她的经脉还能被淬炼也说不定。 只是会比较痛苦而已。但凤九卿和容烨的情况毕竟是不一样的，因为情况不一样，自然也不能够按照相同的解决办法。 按说在经受痛苦的同时，也在经受提升。 直接就进了寒池！她可不是天生火属性灵力！ 寒池对她可是会造成伤害的！一下子就浑身都受不住了，要不是本身不是什么一点实力都没有的弱鸡，而且凤家因为天生木灵的缘故，所以族人天生的恢复力都比常人更好一些。 再加上，多少还是有些容烨的灵力在扛着的话。 刚才那一下，她就能直接凉凉了…… 冻得她都不像个人了！原本神智就尚未恢复澄明，此刻自然更加浑浑噩噩了。 只在朦胧中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喂了过来！那简直宛如甘泉一样！ 凤九卿哪怕意识都尚未恢复，但是人的求生欲都是刻在了潜意识里的，所以她下意识地搂紧了容烨的脖子。 不断加深了这个吻，希望能攫取更多的温度，好让这些几乎盘踞在自己灵魂里骨髓里的寒意，快点散去。 “主子！”寒池的门被猛烈地从外头推开，纯钧的声音里透着急切，“属下将含光给召……” 纯钧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目光已经看清了里头的景象。 原本已经推开的门，又被嘭一声给关上了！纯钧明明身法不是最出色的，此刻却是溜得比兔子还快。 含光在外头，看到纯钧去而复返，有些诧异，“老大，怎么了？主子怎么说？不是说让我伺候九姑娘么？” 含光说着，忍不住原地蹦蹦跳了一下，看起来有些雀跃似的。她已经听湛卢说过了，那个九姑娘做东西特别好吃，这让含光非常感兴趣，说是心驰神往都不为过。 只不过以她的职责，恐怕没什么机会能待在那位九姑娘身旁。原本以为自己是没机会没口福了，哪里知道还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所以纯钧一出城去找她，她甚至都没细听内容，只听说是要挨着九姑娘办事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然后，含光就看到纯钧脸上那种……沉重又无奈的表情。 可以说是相当复杂了。 纯钧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了些叹息似的，说道，“现在还不合适，你等会再进去吧。” 含光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看着纯钧接下来的动作，有些不解，“可是，老大……你跪着做什么？” 纯钧淡淡看她一眼，并不答这话。 还能做什么呢？自然是等候主子发落。 纯钧很想说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他是个实诚人，着实没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刚才看到的场面…… 纯钧默默腹诽着：主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啊，九姑娘为了给他治疗都已经成这样了，主子居然……趁机占人姑娘便宜？！ 容烨自然不会知道手下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而且纯钧所以为的，他在占便宜一事，也不尽然。 其实真要说起来，容烨被占了便宜才是真的。 凤九卿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不断攫取着。 直到又重新暖和了起来，寒气都被蒸腾成了一阵阵淡淡的白烟。 凤九卿才终于不再是先前痛苦又寒冷的状态，看起来， 第108章 她好像是将那男人采阳补阴了？ 凤九卿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疼。 身体的疼痛，仿佛比自己的意识更先苏醒。 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个……陌生的房梁。 凤九卿甚至有片刻的恍惚，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张轮廓锋利，五官英气的……女子的脸。 声音利落地唤了她一声，“九姑娘，你醒了？” 听到这个称呼，凤九卿的神智才骤然回笼，一瞬间反应了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以及为何会在此处。 也难怪这屋子里，就连屋顶上的房梁都很是华丽，雕刻着异常精致的花纹，看起来非常漂亮，好像是某种鸟类…… 一些记忆逐渐回笼，凤九卿想起来容烨说过的话。意识到，那些异常精致的形似某种鸟类的花纹，应该就是容家的族纹——朱雀。 “九姑娘？”似是没等到凤九卿回答，含光又唤了一声，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你是谁。”凤九卿嘴唇动了动，轻轻问了一句，声音很小，不细听几乎都听不出来她的声音似的。 “属下名为含光，是主子……容世子的影卫之一，奉了主子的命，来照顾九姑娘。”含光答道。 凤九卿听了之后，轻轻点了点头，“多谢，辛苦。” “不辛苦。”含光摆了摆手，“属下也没怎么照顾，一直都是主子亲自照顾你，眼下马上要日出了，所以主子才将姑娘交由属下照顾。” 凤九卿听了这话，略略怔了怔。 她虽然一直神志不清，几乎没有什么意识，但也依稀能感觉到，有人在照顾着自己。 竟然是容烨。 凤九卿看向含光，问道，“小爵爷他……人呢？” 她依旧不太能发得出声音来，大抵是先前经受的那些苦楚，着实是让她的嗓子哑得厉害。 不过含光原本的职责就是打探消息的，耳力自然非同一般，不仅将凤九卿的话听清楚了，还马上倒上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答道，“主子已经去休息了。” 凤九卿坐起身，靠着个大迎枕，手里端着精美的茶杯，看着这个房间里处处低调却不失华丽的陈设。 问道，“去休息？这不是……他的卧房吗？” 怎么看都像是容烨的寝殿，因为墙角的椅子上还搭着一件他的披风。 “主子白日里，休息也不太会留在寝殿里。”含光想了想，眼前这位甚至能够治疗主子的痼疾，那么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含光继续道，“就在寒池下面，有一处地宫，白日里，主子就留在那里。” 凤九卿闻言，略略点了点头，“他好些了吧？” “已经好很多了，都是托您的福。”含光说道。 凤九卿闻言，但笑不语。她才刚醒，所以还有很多意识，可能尚未回笼也说不定？ 总之，凤九卿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应该是忘掉了一些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些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 含光问道，“九姑娘，你肚子饿了吗？” 含光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凤九卿还的确觉得肚子有些饿得厉害，她问道，“我睡了……多久？” “已经两夜一天了。”含光说道。 凤九卿心说居然漏掉了五顿饭，那难怪饿呢。 “你要是饿了的话，我让膳房的人送饭菜过来。”含光说着，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只不过，可能不怎么好吃。” 含光看了她一眼，低声说，“我听湛卢说，九姑娘厨艺非常好，可能会看不上……” 按说这话，就算是正常人，心思稍微敏锐点的，都能听得出来其话外之意，更何况凤九卿这种七窍玲珑心的，自然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尤其是，含光的馋还表现得那么明显，简直像是下一秒那个馋嘴的泪水就要从嘴角流下来了似的。 挺可爱的。 凤九卿垂眸弯唇笑了笑，“……是吗？那要是有食材的话，我就自己做点了。” 含光马上就高兴了起来，“有，有的。要什么食材都有。” 站在容烨院子里的小厨房里时，凤九卿有些无奈，她一下也没能马上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 按说自己只是过来和容家长老见面，商讨一下婚约事宜。谁知就碰上了容烨受伤，再然后就是治伤，这这那那…… 怎么自己就站在他院子里的小厨房里了呢？ 尤其是，旁边还跟了个目测一米七五身高，恨不得脖子以下全是腿， 第109章 这个架势，就是当众处刑！ 啊……这…… 凤九卿看着自己的掌心，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而且虽说很多细节上的画面，在当时那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可能已经没有印象了。 但凤九卿在意识到自己似乎将容烨采阳补阴了的事实之后，有一些零碎的、亦真亦幻的画面倒是在脑海中逐渐浮现。 凤九卿一时间甚至不知这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她觉得应该是幻觉吧？ 否则……自己怎么会……搂着容烨，亲个没完？ 真是……亲！个！没！完啊！ 凤九卿在这零碎的记忆画面中，甚至没有看到那一吻是何时结束的！可见这究竟亲了多久！ 她怔怔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如果说，先前还不是特别明显的话，在自己意识到，并且记起了那些零碎却狂野的记忆画面之后。 凤九卿忽然觉得，自己的嘴唇好像……的确肿得有点明显？ 凤九卿轻轻咬了咬唇，红肿的唇瓣有些微痛，她自语道，“出息了，凤九卿你可真是出息了，居然还学会占男人便宜了，算是当代女流氓的典范了啊……” 哪怕马上就要和容家谈他们婚约的事情，哪怕可能是自己在无意识中做出的举动。 但脑海里那些灼热的画面，还是让凤九卿有些脸上发烧，一下子就待不住了。 她甚至顾不上自己吃点东西，赶紧的，就从容烨的院子里——溜了！ 含光其实有点饿，更多的是馋。 先前凤九卿在小厨房里忙碌的时候，含光就在外头闻着，简直被菜肴的香味给香惨了！ 但是馋归馋，她还是很愿意给主子先把菜肴送去。 但就是动作快得很就是了，一进入地宫，正好看到主子盘坐在那儿，双眸闭着，看似已经睡着了似的。 含光就恨不得放下食盒马上就走。 哪知食盒放下后，她刚转身，容烨的双眸就淡淡睁开了。 “她呢。”容烨声音淡淡，问了一句。 含光背对着主子，忍不住龇了龇牙，既然被主子叫住了，肯定是没法马上离开。 只能恭谨答道，“回主子的话，九姑娘已经醒了，状态还不错，这是九姑娘让属下给您送来的食物。” 容烨看了一眼食盒里的菜色，眉梢先是轻轻挑了挑，而后眉心就轻轻皱了起来，似是意识到了，这菜色…… “她做的？”容烨问道。 含光努力忍住美滋滋的情绪，说道，“是的，湛卢之前就说九姑娘手艺好，真是好啊。主子您好好品尝……” 容烨抬眸睨了她一眼，“你怂恿的吧？” “属下……”含光敏锐地意识到，主子这话里似乎是带了些不那么快乐的情绪。 哪怕她是个人高马大的女影卫，但也是女的，天生心思就会比很多男子要更敏锐，第六感也更强。 所以含光敏锐意识到了主子的情绪之后，心念一转，便说道，“……属下不敢，主要是九姑娘担心主子吃不好，主动为主子做的。” 含光说完，略略抬眼一扫主子脸上的表情。 看到主子脸上的表情里，先前那些不那么快乐的情绪，似乎在渐渐消散。 含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行了，出去吧。”容烨的声音恢复了寻常的淡漠，吩咐道，“照顾好她。” “遵命。”含光这才赶紧一溜小跑从地宫离开。 容烨看了一眼食盒，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将食盒里的碗碟，一样样端了出来，坐在了地宫的寒石桌旁，拿起了筷子。 而含光从地宫一出来，就发现九姑娘不见了，这可真是…… 她想到了主子刚才的命令，是要照顾好九姑娘。 含光思忖了片刻，九姑娘自己的本事就不差，应该不差她这点吃饭的时间。于是她馋馋地去了小厨房。 而另一头，凤九卿从容府出来之后，就朝着凤府而去，主要也是担心，自己消失了两夜一天。 那天从凤家出来前往容家之后，就没了消息也没再出现。 她不想母亲因此担心，所以打算先去凤府看看母亲。 畅通无阻地进了凤府，虽说哪怕不是凤家宗族的子弟，以她最近的声名而言，门房也不敢拦她。 但是凤九卿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凤府的门房似乎太过宽松了，以往再怎么，应该也不止就一个仆子在这儿守着才对。 凤九卿原本都已经走进府门了， 第110章 你没被他害死，就该原谅他 原主当初受情蛊所惑，被秦凌风控制，执意要与容家悔婚。 搞坏了容家与凤家之间的关系，甚至还害得凤家失了颜面。待到她穿越来之后，回凤家请罪的时候，虽然大长老给她的刑罚可以说是重中之重了。 九记戒鞭！ 但也没有让她当众处刑！ 当众处刑不仅要遭受刑罚，因为在所有族人众目睽睽之下，以后可能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可以说，家法的当众处刑不仅仅只是刑罚，更是一种羞辱。 一般是到不了这个程度的。 但眼下，很显然有人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 凤六爷跪在小广场中央，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几岁。 以往那般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短短数日内，鬓间已经有了白发。 而凤如雪并没有和凤六爷一样跪在受刑人的位置，反倒像是其他观刑的族人一样在场边，只不过其他族人都避开了她，和她保持了距离。 而且其他族人都是站着的，凤如雪和凤六爷一样，都是跪着的。 不仅如此，凤如雪以往总是打扮得很是精致漂亮，此刻看起来非常憔悴，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就连头发都很是凌乱。 而且脸上似乎还有着红肿的瘀痕，嘴角似乎也有些破了。 跪在那儿，目光里盛着的都是惶惶不安。 也不知道是谁先看到了凤九卿，低声说了句。 “她怎么来了？她都不是宗族的人了，怎么还能来宗祠观刑？” “是啊，她把家族搞得乌烟瘴气，自己倒是拍拍屁股跑得飞快。” “何止啊，她把京城都搞得乌烟瘴气的。” “嘘，别说了。长老们也没说不许她来宗祠观刑，再说了，此次六叔会弄到当众处刑的地步，不就是长老们为了要给她一个公道么……” 也是因为这些动静，凤九卿原本很低调地站在场边角落，却依旧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那些目光里，有忌惮的，有反感的，有敌视的，友善的基本上没有。 凤九卿被这些目光洗礼着，倒是淡定了。 索性坦然地往前走了几步，直接从场边角落站到了场边明显的地方去。 长老们也看到了她。 “小九，你来得正好。”七长老凤奕赶紧招呼她，“正好，大长老已经查出当初你被陷害的真相了，今日本来就是要给你一个公道的。大长老性子板正，甭管你在不在府里，都要将罪魁祸首用刑，你在的话，自然是更好了。” 就算平日里五长老和三长老都很是不待见凤九卿，此刻脸上的表情讪讪的却也附和地点着头。 五长老声音干巴巴地说道，“大长老还特意要求当众处刑，不仅是为了给你一个公道，也是为了让宗族所有人都知道，家族是有公道存在的，如果谁敢陷害自家人，自会受到严厉惩处！” 凤九卿站在场边，只比了个请的手势，声音淡淡，“我原本只是回府探望母亲，正巧赶上此事，希望没耽误长老们的事。” “不耽误不耽误。”七长老摆了摆手，殷切地说道，“来都来了，就看一眼再走吧。” 凤九卿倒是被七长老这神一般的‘来都来了’差点逗笑。 好悬忍住了，她看了一眼凤六爷和凤如雪。 凤六爷倒是垂着头，很是颓然安静的样子，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但是凤如雪，尽管已经很克制，但还是忍不住朝凤九卿投来一个阴毒怨恨的眼神。 凤九卿顿了顿，便随口问了七长老一句，“所以，当初的事情，是凤六爷陷害我的？” 围观的族人里，有人看不下去了，便小声说着。 “凤九，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了，你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还在京城风生水起吗？” “就是，你现在这样风生水起，家族也没有沾到你的光，你为什么一直要对族中长辈这么咄咄逼人紧咬不放？” “六叔这些年兢兢业业，为了家族鞠躬尽瘁，到头来还要因为个莫须有的罪名，遭受这样的羞辱，实在是有点过了。要说凤九有什么也就算了，她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这些声音开始在人群中出现，这是什么受害者有罪论？不过凤九卿倒没觉得太出奇。 毕竟，以前原主因为资质出众，受家族器重的时候，家族里的确不少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恨她呢，于是看到她云落成泥，指不定背后怎么高兴呢。 凤九卿闻言轻轻笑了一声，说话声音淡淡的，“我不知道我一个晚辈，究竟是哪里妨碍到凤六爷了，要对我下此毒手，要不是我自己还算有几 第111章 这算盘珠子就差没崩她脸上来了 凤九卿眉梢挑了挑，替女受罚啊。 那难怪那么多人都为凤六爷鸣不平呢，大抵是心里都为他这种慈父的做法而动容了。 尤其是在听到七长老这话之后，可能有人以为七长老也为了凤六爷这做法而动容。 所以先前消停下去的声音又起来了。 “是啊，所以六叔还是挺有担待的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七长老在一旁眉头顿时攒得死紧，天知道他刚才这话根本就没有什么同情怜惜凤六爷的意思！而是希望凤九卿能够解气宽心一点，不要再和凤家那么见外离心！ 哪里知道会被这些观刑的人给解读成这样了！ 七长老还来不及再多说句什么，就见凤九卿淡淡笑了笑，“是啊，我父亲当初为了家族战死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被别人家的慈父欺辱成这样吧。” 凤九卿这话一出，场面倒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谁还没个爹呢？她的父亲当初是作为家族代表出战，没能再回来……按说，家族应该厚待他的儿女才对，更何况他的女儿还这般有天资，谁知道会被欺辱成这样。 七长老道，“小九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我也只是要一个公道而已。”凤九卿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既然六爷慈父之心替女受罚，我也没有意见。” 大长老素来寡言，此时也并未多说什么，只侧目对他的随侍唐源说道，“把戒鞭给我。” 唐源一愣，“主子……” 众人也都愣住了，听大长老这个意思，竟是要亲手行刑！ 凤六爷也彻底愣住了，他怔怔看着大长老，“大长老……” 他私底下哀求过唐源，给了一些好处，唐源虽然没收好处，但是也念在他这些年为了家族，而且他是为了替女受刑，所以唐源原本打算下手轻一些。 但此刻大长老的话，算是浇熄了凤六爷心里的那点希冀。 大长老目光淡漠看了他一眼，就又转眸对唐源说了一句，“还不去？” “遵命！”唐源很快去把戒鞭拿了来。 那条颜色深沉质感厚重的鞭子，凤九卿光看到，肩背的肌肉都忍不住紧绷了一下！虽说已经痊愈了，但是当时那九记戒鞭所带来的痛楚，仿佛印在了脑海里，都形成肌肉记忆了似的。 凤六爷的脸色煞白。 大长老接过戒鞭，只说了句，“众人引以为戒，谁往后要是敢害自家人，便是一样的下场。” 然后就没有丝毫犹豫，挥动了戒鞭！ 粗重的鞭子在空中挥动出呜——的一声破空声，再啪——的一声在凤六爷后背上炸开了声响。 “唔——啊！”凤六爷惨叫一声。 只一鞭，一鞭而已，凤六爷就已经伏倒在地，浑身抽搐颤抖着。 背后就连衣服都破了，能轻易看到里头皮开肉绽的伤痕。 不难看出，大长老没有丝毫留手，甚至下手比唐源要更重。 凤如雪在一旁抖如筛糠。 这只是第一鞭而已，还差六鞭呢。 凤六爷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他很清楚，自己绝对扛不住大长老亲自动手的七记戒鞭，真要吃下这七记鞭子，到头来也是个死。 凤六爷抬起脸来，哀声道，“大、大……长老，给……给我一个痛……痛快吧……” 大长老并不言语，只是冷着脸又挥下一鞭。 凤六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嘴里的惨叫都叫不出声音来，嘴张着，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气音来。 再一鞭下去，凤六爷在地上宛如濒死的鱼一样挺了两下，裤子都湿了。 场面鸦雀无声，众人看到素来意气风发的凤六爷，一下子就变成了这副惨状！ 这才三鞭呢！大长老原本就存着杀鸡儆猴的心思，好让众人引以为戒，此刻凤六爷的这个惨状，众人心中的确是引以为戒了。 只不过，也有人反应了过来，再看向凤九卿时，目光里就带着非常深重的忌惮和敬畏了。 这位当初，可是生生吃了九记戒鞭！还能站着从宗祠里出来！ 大长老再一次扬起了手里的戒鞭，众人已经不忍再看，总觉得，再打下去，凤六爷大概要没命了。 三长老站在一旁，脸色很沉屏着呼吸，已经忍不住要开口了。 就在此刻，一道冷而沉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住手！” 三长老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凤九卿目光淡淡地看着三长老微表 第112章 猴子请来的救兵？ 凤九卿当然认得眼前此人，在原主的记忆里，能够非常顺利地扒拉出来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凤赫荣的长子，凤云钦。 是凤赫荣与原配发妻所出，只不过原配妻子死得早。而凤如雪则是凤赫荣与后来娶的续弦所出。 凤云钦很有天资，这也是为何凤赫荣自己没有多少本事，却在族中能有些实权，就是因为儿子有出息。 就算没有像容烨那样惊绝的资质，但在凤家这种已经日益衰落，人才凋零的世家里，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并且因为在家族试炼中表现出色，被七大宗门之一的无极宗看中并吸纳。 凤家近年来，能被宗门吸纳的人都不多了，所以因为凤云钦的存在，凤赫荣在家族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凤云钦去无极宗的这几年，凤赫荣在家族里渐渐有了实权。 要说凤云钦和原主之间有什么矛盾？那还真没有，他们压根就没有什么往来。 所以凤九卿从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搜寻出什么和凤云钦之间的矛盾来。只不过，就算没有矛盾，就算同为凤家族人。 也一样亲疏有别。 凤九卿扫了一眼地上被三鞭子就打得不成人形的凤六爷，就算她以前和凤云钦没有矛盾，现在也有了。 凤九卿淡淡笑了一下，“堂兄过奖了。” 大长老性子板正，眉头一皱就道，“云钦让开！不要耽误行刑！” “大长老。”凤云钦转眸看向大长老，“再打下去，我父亲要不行了。云钦深知您为人公正，但又何必为了一个外人，伤了自家人的性命呢？” 大长老眉心紧拧，“胡说八道！小九姓凤，算是哪门子的外人？！” 凤云钦站在了大长老和凤赫荣的中间，不给大长老继续对凤赫荣用刑的机会，继续道，“大长老不就是希望不要寒了她的心，好让她能再回到宗族来为宗族效力？可是您看看她有打算回家族来的意思吗！” 大长老沉默了几秒，然后沉声说道，“两码事。云钦快让开！” 凤云钦半步不让，继续道，“她不仅没把宗族当成自己家，脱离宗族也是她主动提的吧？吵着要嫁给泥腿子，和容家悔婚，弄得家族颜面扫地的是她，没有医官牌就敢给太后诊治，和言家逞强斗狠的也是她，和皇室扯不清楚关系的是她，又和容家扯不清楚的也是她。” 凤云钦的目光凉凉落在凤九卿身上，冷笑了一下，继续对大长老说道，“凤家素来低调沉稳，为人诚恳。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麻烦精留在家族里，难道就因为，她考到炼药师了？” 凤九卿淡淡听着，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太多变化。 “不得不说，堂兄和六爷还有凤如雪真是一家人啊。刚才这话说的……要不是我凤九卿是受害者的话，我都差点要信了。” 凤九卿淡声说道，“我的确是麻烦一堆，半点没说错。只不过，堂兄是不是将最重要的前因给完全抹掉了？我会这么多麻烦，还不都因为被凤如雪下的情蛊给陷害的？” 凤九卿说着轻轻笑了一声，“合着就堂兄的意思而言，往后家族中不管是谁，只要被陷害了就得捏着鼻子认了，不然的话，就是惹麻烦搞事情的麻烦精？” 凤九卿并不怕凤云钦已经是宗门中人的身份，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凤九卿相当清楚大长老凤阑的性子。 板正、严肃，一个唾沫一个钉，近乎固执。 一旦认准了的事情，谁说不是都没用。 所以凤九卿觉得，凤云钦和凤如雪那个蠢货，应该不一样。 自己都清楚大长老的性子，凤云钦不会不清楚。 他肯定也不会就只打算这样三言两语就阻止了大长老，他就算是家族中的人才，但毕竟也只是凤家族人而已。 就算进了宗门，能让凤家族人和长老团都高看几眼，却也没到能因为他的存在，连家法都没有了的地步。 他开了这个话头，肯定是还留着后手在后面呢。 所以凤九卿懒得等他在这继续扯，索性就打算以行动让他赶紧说重点。 凤九卿淡声告辞，“凤九还等着回去探望母亲，告辞。” 大长老沉声一喝，“凤云钦！跪下！家法岂容你玩笑？再不让开，别怪老夫对你一样不客气！” 凤云钦眉心拧了拧，朝着凤九卿凝了一眼。 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是不是已经看穿了他的打算，所以才会这样以行动让大长老对他勃然大怒。 总之，他已经不能再继续拖延，继续道，“大长老，云钦不能让开，云钦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去死。此事的确是舍妹有错，可是您和长老团的其他长老，都能给凤九一 第113章 容烨的影卫来保护她？ 从凤云钦一开口，凤九卿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的目的。 说到底，这些世家都一个样，算盘打得噼啪响，就连打赌都是，那赌注开得让人想笑。 要是别人输了，恨不得别人做牛做马，要是自己输了，恨不得就只自罚三杯算了。 从和言家对赌的时候，凤九卿就已经察觉出来了。 所以那个时候，凤九卿故意拔高了自己输了之后的赌注，吸引对方不得不赌，再拔高了对方输了之后的赌注。 可是此刻，凤九卿实在是懒得对凤如雪花这些心思。 凤云钦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其内容果然与凤九卿料想的，没有太大差别。 “若是如雪输了，就让她自己承担这些戒鞭刑罚，谁也不能代替她。” 凤九卿垂着眸子，心道：看吧？自罚三杯。 就算长老们想给凤云钦一些面子，显然也觉得他这个条件开得实在是有点不合理。 凤云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随手将一枚徽章拿了出来，挂到了腰间。 “是炼药师徽章！” “云钦堂兄竟然考上炼药师了！” “不愧是云钦堂兄啊！” “云钦，是真的吗？！”三长老松了一口气，就连他刚才都觉得凤云钦这赌注也太敷衍了，大长老那边根本不可能同意。 凤云钦下巴微扬，表情里难掩傲色，“是的。宗门里在炼药上有天赋的人不多，所以师门的意思，等我这次探亲完回去之后，会送我去丹鼎宗研习一番。” 凤云钦看了凤九卿一眼，表情里的傲色不退，继续道，“我记得之前凤九同言家对赌时，就以自己炼药师的本事作了赌注？那我也这么说一个，我回来探亲这段时间，就不休息了，全力给家族多炼些药。” 凤云钦问了凤九卿一句，“小九，你觉得如何？你要是觉得对这个条件不满意的话，咱们都是自家人还可以再商量。” 他原本做的也就是这个打算，只要自己先开了口，把这些话放在这里，那么甭管凤九卿接下来是做商量还是大发雷霆，都会显得她有点紧咬不放。 所以凤云钦胸有成竹地看着她，就等着这个姑娘做出他意料之中的应对。 但是凤九卿从来就不是什么按套路出牌，更不会按别人的剧本走。 她只是略略点了点头，“行，那就这样吧。” “那就……”凤云钦没想到她居然直截了当点头同意了，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你同意了？” 然后就看到了凤九卿似笑非笑的表情和意味深长的眼神。 凤九卿嘴角轻勾起嘲弄的弧度，“我同意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怎么，还不满意？” 凤云钦脸上的笑容有些僵，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当、当然满意。毕竟是一家人，能够和平解决共同进步，自然是最好的。” 凤云钦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觉得非常的……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的的确确是不安。 以他对凤九近来事迹的听闻，这个女子可不是会那么轻易同意了的性子，若是她同意了，指不定这其中她已经有了他不知道的计较在里头。 因为他不知道，于是便会不安。 凤九卿听了他这话，依旧是那样略略带着些笑模样，对大长老说道，“大长老，那我就先走了。” “小九……”凤阑眉头紧皱，他以前就模模糊糊感觉到了，这个丫头离家族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而此刻，这种感觉更是非常明晰。 凤九卿淡淡笑了一下，“没有关系，我都明白的。既然是为了家族，大长老就别太客气了，让他多给家族炼些药吧。” 凤九卿说完，转身就从宗祠前离开，因为先前被人发现了之后，她索性就走到了前头，此刻要离开就得穿过身后的众人。 她一转身，众人就纷纷让开。 也有那么一两个没让开的，在那儿阴阳怪气地说着风凉话，“都是凤家族人，都是炼药师，云钦堂兄都知道要给家族多炼些药，你那么有能耐都能和言家赌，怎么没见你给咱们自家出出力呢？” 大长老眉头紧皱，刚准备出声斥责这些人。 一个鬼魅般的身形，却是在此刻陡然出现在了凤九卿身旁。 其速度之快，身法之灵敏，她出现的时候，众人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何人胆敢擅闯凤府！”五长老呵斥道。 “来人！好大的胆……”三长老也马上斥责，只不过斥责的声音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此刻，众人都已经看清了来人的衣饰，这是…… “这不是… 第114章 欺负容烨的手下很有意思吗？ 一条血线在他们脖颈上出现的时候，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一绺绺头发从他们几人的肩头，缓缓飘落在地。 他们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脖颈一阵刺痛，虽不剧烈，却无法忽视。 抬手一摸，就摸到了脖颈那条细细的伤口，甚至没有明显的鲜血涌出，但用手摸的时候，能摸到黏腻血丝。 这条血线带给他们的不仅仅只是这刺痛，还有一阵胆寒。 因为从眼前这个女影卫，竟是能控制到正好割断他们的头发，割破他们的脖颈，却又没有造成严重伤势的效果，起到警示作用看来。 她的实力可见一斑，起码不是他们这几个连家族试炼都没参加过的愣头青能比的。 并且，她既然能够控制着只造成这样细细一条血线的伤口，也就说明，她要是想造成更严重的伤口，大概也不是做不到，这伤口的位置，往轻了只是断发，往重了，可就是封喉。 而且含光动作快到，甚至很多人都没有看到她动手的经过，就已经结束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凤云钦，“大胆！” 他马上就闪身而来，挡在了这几个子弟面前，对含光怒目而视，手中的长剑也已经出鞘。 凤云钦出身无极宗，无极宗主要修的是剑道，出了名的剑宗，自然还是有点本事的。 长剑一出鞘，凤云钦身上的气势明显就不一样了，原本还透世家少爷那种文雅的气质，此刻，身上就只剩锐气。 含光的动作也极快，几息之间，已经持剑与凤云钦砰砰砰砰地对了几招。 两人持剑而立，看起来脸色都很是寒凉。 看在众人眼里，两人似乎打了个不相上下，但在明眼人看来，其实能看得出来，凤云钦占了上风，含光落了下风。 毕竟是以身法为主的，主要司职情报的影卫，在速度上很有优势，但在战斗力上，自然有所不足。 凤云钦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冷笑了一声道，“区区一个侍卫，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我们凤家撒野！没规没矩，真当没人教训得了你了？” 刚才的交手过后，含光也心知自己落了下风。 但是她眼神坚毅，表情里未见丝毫退缩，沉声说道，“在下奉世子之命，保护凤九姑娘不受人欺侮。行事若有不妥，自会有世子处置，在这之前，在下将会竭尽所能，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将完成任务！” 说这话的同时，含光身上的气势也已经变了。 凤云钦冷笑了一声，“真当我怕了你们家世子了？纵容手下去别人宅府里造次，本少爷今日就是教训了你，在容家长老容家世子面前也不怕！” 凤云钦握着长剑寒芒闪烁，从身上的灵力翻涌不难看出，已经起势。 战斗眼见一触即发。 但就在凤云钦的攻势朝着含光猛然袭来之时，却被猛地挡住了。 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凤云钦瞳孔骤缩，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他甚至没有看到凤九卿是什么时候动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凤九卿已经站在了他跟前，挡在了含光面前。 她眼神淡淡地看着凤云钦，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不冷不热的。 “我都说和你赌了，便不要咄咄逼人了吧，欺负容烨的手下很有意思吗？有这功夫，你不如多给家族炼炼药吧。” 而且她挡下他攻击的姿态，也让凤云钦大为震惊，因为她竟是直接……徒手，挡住了他锋锐的的剑势。 她的手指素白纤细，看起来，像是随便划一下都能留下狰狞的伤口似的。 可是此刻，却是捏在他的剑刃上，毫发无伤，不仅没有被剑刃所伤，甚至没有被剑气所伤。 “你……”凤云钦目不转睛看着眼前女子。 她就那么表情淡然地站在他和含光中间，随手将他的剑刃朝着他的方向推了回去。 而后侧目对含光说道，“我们走吧。” “是！”含光这才转身跟上了凤九卿的脚步，侧颈上那一抹隐隐的红光这才渐渐淡了下去。 直到她们两人离开之后，宗祠这边的场面都依旧安静。 似乎直到刚才凤九卿举重若轻地拦下了凤云钦的攻势之后，众人才一下子恍然记起来了。 那个凤九，可不仅仅只是在医术上赢过了言家而已。 她在武力上也赢过了言家啊，甚至还是在已经在医术上消耗了过多气力的情况下，依旧赢过了言家。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软柿子啊。 凤云钦面色铁青，一语不发。自己似乎真的小瞧了这 第115章 是因为凤云钦回来了 含光想到之前凤九卿的那些事迹，觉得或许的确是不用太过担心。 含光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凤九卿的手。 “姑娘方才好生厉害，竟是空手接白刃，连丝油皮都没有破损。先前那人就算本事没有多登峰造极，但毕竟使的是无极宗的剑术，威力可不小。” “是啊。”凤九卿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白皙干净，掌纹清晰。 任谁看都难以相信，就是这样一只看着就很是柔软的，毫无攻击力的手，刚才一手就接下了凤云钦那招无极宗剑术的锋利剑刃。 就连凤九卿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前世玄医道传承中的灵焱手，竟然觉醒了。 灵焱手是玄医道传承中的一个技能。 其实就连前世的凤九卿，就算玄医道的本事不错，但对于灵焱手也是一知半解。 一直是处于那种将将要摸到这个技能的边缘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意思了。 但是终究是还没来得及觉醒灵焱手这个技能，就身死，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异界来。 所以凤九卿也完全没有想过，在前世都没能觉醒的灵焱手，在这个异世界竟然会这么快觉醒。 凤九卿看着自己掌心，不由得想起自己先前捏住凤云钦剑刃时，掌心里那种炙热的感觉。 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忽然就觉醒了灵焱手。 和言家比试时第一次给容烨治疗后，她受尽苦楚。熬过来之后，实力却得到了提升。 如果说那时候只是个巧合的话，那么这次，她又在容烨受伤时给他治疗，并且在治疗过后，遭遇了更苦痛的煎熬。 就是再迟钝，也该从中察觉到端倪了，更何况凤九卿从来都不是那么迟钝的人。 容烨的灵力狂暴霸道，伤害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又何况是对旁人？她会遭受那些苦楚，也是正常。 只不过，那些狂暴霸道的灵力，在带来苦楚的同时，也带来了不一样的效果。 或许是一些，类似涤经洗脉、伐骨锻髓的效果？ 先前凤九卿就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将容烨给采阳补阴了，觉得对这位小爵爷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才先行从容府离开。 而此刻，凤九卿原本此番前来凤府，是为了探望母亲，但是刚才宗祠前闹了那么一出，自己若是继续留在凤府，那些长老说不定很快就会过来找她说道了。 凤九卿没打算继续留在凤府，思忖片刻，也就托含光给她母亲带个话过去，而她自己则是先行从凤府离开。 原本，凤九卿因为考虑到母亲和小淮的原因，也曾经想过，要不要继续留在凤家看看。 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情，的确是让凤九卿对这种腐朽的世家宗族，没有了任何的期待。原本还考虑过的那些事情，也已经全部作罢。 宗族有的，只有利用罢了。 连容小爵爷那样的角色，留在宗族，都逃不过被利用的局面，又何况是她凤九卿呢？ 如果是原主，可能对宗族有归属感，或许还会心软。她对宗族，可没有什么好心软的。 凤九卿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去，才刚到，就看到宅邸里有些不同往常的热闹。尤其是库房的方向那边。 凤九卿眉心拧了拧，走了进去。 “白雪。”凤九卿沉声唤道。 白雪原本还在远处库房那边忙碌，听到这声儿，赶紧就跑了过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出什么事儿了？”凤九卿问道。 白雪摆摆手说道，“我还以为容家把这些礼物拿来之后就把您给绑走了呢！” 凤九卿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下子忽略了，眼下反应了过来，库房之所以热闹，是因为容家才送了那一队礼车过来。 “您要是再不回来，我只能告诉夫人，夫人怕是要拿着这些礼物去容家要人了。”白雪说道。 凤九卿问道，“库房里的都是容家送来的？” “都是。”白雪点了点头，“不止那天上午送来的，今日清晨又送来了好些礼物。” 白雪都不敢说，他看到小姐去了容家就没回来，然后容家又过来再送礼物，他心里慌得很你，茫茫然地想着这是不是自家小姐的买命钱啊？ 简直都快哭了。 还是那个小姐亲自点了头，从外院调进来的全坤，还挺稳重，不仅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还安慰他。 ‘小姐那样聪明厉害的人物，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咱们做仆从的，要做的就是在小姐不在家的时候，替小姐打理好家里。’ 白雪觉得全坤的话有道理，但心里又依旧慌乱害怕 第116章 哪有永远的敌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白雪听到便是一惊。 “云钦少爷回来了？他不是在宗……他肯定是为了六爷和六小姐来的吧？有他在宗门的身份，长老们想要动六爷和六小姐，也得掂量掂量，那不是就不能给小姐公道了？” 凤九卿看着这个平时毛毛躁躁风风火火的少年郎，关键时刻一双眼睛倒是雪亮，很多事情看得都明白得很。 凤九卿笑了一下，“你说得没错。” 白雪虽然猜测事情是这样，但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可是为什么呀！小姐您除了年纪比云钦少爷小，哪里比他差了？而且您现在声名还这么盛！” 凤九卿勾着嘴角喝了两口茶，然后说道，“大概因为凤云钦考到了炼药师，还说探亲回来的这段时间，会专心给家族炼药吧。” 白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咬着牙齿恨恨道，“不就是炼药吗！我家小姐也会啊。” “是啊，但我为什么要去做这苦力挣回原本就属于我的公道？”凤九卿挑了挑眉毛，“不过既然凤云钦这么勤劳想做苦力，我也不介意跟着沾点便宜。” 白雪有些不明白，眼睛眨了眨，“跟着沾点便宜？怎么沾？” 凤九卿笑而不语，将茶杯端到了唇边浅饮。 …… 午时。 京城霍家茶楼的二楼沿街雅间里，上好的红木桌面上，一碟碟卖相精致的菜肴散发着阵阵香气。 坐在桌边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秀，气质清隽，只不过表情里不难看出一些严肃和局促。 “言少爷不用客气，霍家茶楼的菜肴虽然比不上他们点心的味道，但也还算不错的了。” 容颜绝色的少女端起茶壶，给年轻男子面前的茶杯满上一壶香茶。 言珩看着眼前宛如栀子花般柔弱的少女，心里很清楚，她的确是少女，但绝对不是什么柔弱的少女。 “九姑娘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吧。就不用拐弯抹角了。”言珩沉声说道。 声音虽沉，语气听起来，却没有丝毫不敬。 言珩始终记得凤九卿与他家的赌约，输了就是输了，赌约中就有一条，他们言家子弟见她须如见长辈般尊敬。 “那我就直说了。”凤九卿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在我与你家的赌约中有一条，你们言家药铺，将要为我服务，而这件事情，我当时也与你们长老说了，希望你来接洽。” 言珩沉默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我们没有打算抵赖的意思，只是整理账目之类的需要时间，所以只要整理好了，我就会送到九姑娘的手上。” 凤九卿闻言挑了挑眉梢，“我要你们言家药铺的账目做什么？” 这会子轮到言珩沉默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了句，“你难道不是想要我们家的药铺？” 言珩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是仔细一想的话，她甚至都已经在言家医馆附近盘下了铺子，就是一副准备开张的样子。 于是赌注里关于言家药铺的这一项，着实会让人觉得，凤九卿是想要侵吞言家药铺。 甚至，整个言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此刻言珩才觉得……她或许，并不是，想侵吞？ 凤九卿捏着个小茶杯看着他，“你觉得呢？” 这个反问的意思不言而喻了，言珩艰难地问道，“你真的不是想侵吞？” “我只是需要在我要用药材的时候，言家能够给我提供，我要的是我自己能有便利和实惠，我要你家药铺做什么，不够麻烦的……”凤九卿皱眉道。 言珩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是我们……小人之心了。” 凤九卿这才指了指桌上的菜肴，“现在能吃点了吧？不用那么紧张了吧？” 言珩这才拿起了筷子，随便夹了一筷子玉兰片，问道，“那九姑娘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 言珩说完这句话时，就看到凤九卿放下了筷子，眸色中似有淡淡的冷漠。 看到这冷漠的眸色，言珩怔了一下，倏然反应了过来。 这位凤九小姐，甚至就算对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淡而冷漠的眼神，但是对言家那些人，比如四长老，言苍他们，一直是这样的眼神。 言珩忽然有些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以前似乎从来没把他当成敌人过。 “凤云钦回来了。”凤九卿淡淡开了个话头。 “啊。”言珩听到这话，应了一声，“为了他父亲和妹妹的事情回来的吧。” 只一听到凤九卿开了话头，言珩便已经反应过来了凤云钦回来的目的，可见很多时候，好些事情都不是什么秘密。 第117章 到现在你还觉得我很好说话？ 听到凤九卿这话，言珩不由得愣了愣。 这个道理的确不难懂，但却不是人人都能懂。 就连他，也是在最近言家因为和凤九卿比试过后，很多曾经交情不错的盟友，也不难看出对他们避而远之的态度。言珩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眼前这个少女，不过十六岁而已，却仿佛已经历尽沧桑，早已明白。 “如果我知道得没错，京城的药材供应，保守点说，差不多有五成都握在言家手里。”凤九卿说道。 言珩浅浅笑了，“不谦虚点的说，近七成吧。你们凤家虽然是皇商，但在医药上来说，我们家的资历更深厚，能拿到更好的价格。”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凤家早早就没在药材这块下什么功夫，毕竟能做的生意那么多，没有必要在药材这块和我家死磕。”言珩说道。 这些他都知道，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凤九卿也早已经看明白了这些，于是找他出来，提出合作。 言珩：“所以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的话，九姑娘的意思是……” 凤九卿先前的话虽然并没有说得直截了当，但是言珩基本也能够猜到她的意思，此刻便问道，“是让我不要卖药材给凤家吗？” 这样，凤家就算想要凤云钦炼药也难为无米之炊。 言珩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少女绝美的小脸上，露出了些意味深长的笑意来，一双凤眸因这笑容的弧度，看起来更加惑人。 凤九卿说道，“言少爷， 你家可是吃过我不少亏的，怎的？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那么好脾气好说话的人么？” 言珩摸了摸鼻子，无奈笑着问道，“我有时比较愚钝，可能猜不出来九姑娘的心思，你便直说了吧。” “只让他们买不到药材，那有什么意思？与我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我不是想让你不要卖药材给凤家，而是希望你多卖点药材给凤家。” 听到凤九卿这话，言珩已经大概猜出了她的算计。 凤九卿继续道，“按照我的预计，凤家至多两日之后，便会开始大肆采买药材了。所以，言少爷还有至多两日的准备时间。” “需要我……准备什么？”言珩问道。 少女的声音异常淡然平静，没有什么命令的意思，反倒像是商量似的，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在这两日之内，尽可能多的收购药材。” “别家有没有这本事不好说，但言家肯定有这个能耐。”凤九卿说道。 言珩问道，“然后呢？” 问出这话的下一秒，言珩看到了她眼里凛冽的光，和那种睥睨的眼神。 “然后，高价卖给凤家。”凤九卿冷声道，“最少两倍的价钱，按我的理想价位的话，最好是三倍。凤家横竖不差钱，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同他们客气。” 言珩吞了口唾沫，不知为何竟是有些紧张，他只觉得自己心跳仿佛都加速了，“这样……会不会太得罪凤家了？” 凤九卿抬眸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就算不这样，言家和凤家的关系，也已经玩完了。反正都已经玩完了，不如撕得更破一点。” 言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点了头，“行吧，你说得也有道理。” “然后这其中的利润，我要六成。”凤九卿说道。 言珩看向她，目光惊诧。 就看到了她那双漂亮的凤眸弯弯，右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托着腮，歪头看着言珩，“言少爷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惊天大事儿一样……” 言珩心中呐喊着：难道没有吗？难道你做的事情还不够匪夷所思，还不够惊天吗！薅自家羊毛！和敌家分赃？还开口就要六成的利润…… 凤九卿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言珩，说道，“我怕麻烦，所以才会想要言少爷来做这个事儿，不然，我若是亲自来做，言少爷可就连一成的利润都分不到啦。” “毕竟，按照我和你家的赌注，言家药铺得供应我的需求啊。” 凤九卿这话让言珩愣了愣，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的确，如果她真想要自己独吞，大可以让言家供应所有的药材。 只需要随便找个第三方中间人来，她完全可以坐收绝大部分利润。 而她只是因为怕麻烦而已…… 言珩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莫名有一种……当初他家与她对赌，虽然现在对家族影响不小，但她很显然并没有赶尽杀绝。 “言少爷好好考虑考虑，吃完饭之前告诉我就行了。”凤九卿说完，拿起筷子继续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言珩点头道，“不用等到吃完饭了，我现在就答应你。” 第118章 坐等别人往坑里跳 霍家在情报上颇有几分能耐，和情报打交道的人，通常都八面玲珑。 谁也不想得罪，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情报来源，恨不得自己的情报可以卖给所有人。 所以霍家才会有像霍清源那样的好好先生。 于是凤九卿听得出来，这个提醒，算是霍之洲的投桃报李，报的是她之前提醒他，霍清源不要被人当枪使了。 凤九卿闻言笑了笑，“那就多谢霍三少的提醒了。方便我问一句，昱亲王是什么手笔吗？” 霍之洲的薄唇轻轻抿着，眉心也皱着，片刻后，才低声说了句，“无非就是一些下作手段，就不说皇家了，一些世家子弟也没少用这些手段来行污糟事儿。” 凤九卿闻言一挑眉毛，“如此……便多谢霍三少告知，我明白了。” 霍之洲凝眉看着她，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所以才告知了这些，但目前看起来，她不像是知难而退的样子，反倒……像是打算迎难而上了？ 霍之洲无来由有些焦躁起来，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心里这感觉出自为何，于是眉心紧拧，连声音都有些冷了下去，“那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与霍之洲分别之后，凤九卿就悠然自在地回了自己的宅子去。 而比起凤九卿的悠然自在而言…… 凤家的气氛严肃，长老们齐聚一堂。 大长老依旧对于今天的事情有所不满，“今日的事，长老团的颜面何存？家族往后在族人眼中，也已经没有什么公道性了。” 三长老在一旁对此似乎不以为意，“我说凤阑，你就别这么死板了，族人为什么会不满？族人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公道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能当钱花吗？能变成丹药吗？” 五长老虽然以往和三长老不怎么对付，但此刻倒是和三长老同一阵线。 五长老说道，“说得也是，公道变不成丹药，凤九卿真要那么把家族当真，真要那么想要那个莫须有的公道的话，她怎么不说帮家族炼药呢？” 五长老对此嗤之以鼻，“她都能拿帮人炼药一事与言家对赌，怎么就不能拿来划算一下自家族人呢？说白了，就是没把家族放在眼里。” 虽然还有其他长老心里对此仍有异议，但也因为凤云钦的承诺而忍下来了。 三长老见到没有人多说什么了，对此很是满意，笑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云钦问问需要什么药材，然后把材料准备齐全了，好让云钦能够安安心心的为家族炼药。” 五长老睨了他一眼，“那这事儿就交给你吧，你不是和凤赫荣那一家亲厚么？” 三长老没有推托，朝着凤六爷的院落而去。 凤六爷趴在床上，背后是狰狞的几道鞭痕，触目惊心。 他气若游丝地说道，“云钦，我和你妹妹，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还好你回来了，不然今日，恐怕我便要交待在这里了。” 凤如雪跪在墙角，怯懦地看了凤云钦一眼，她敬畏兄长的严厉，于是小声唤了句，“爹爹……” 不等凤六爷说话，凤云钦的目光便严厉地看了过来，“还不闭嘴？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我还没收拾你呢！” 凤六爷长长吁了一口气，无奈道，“怪我，把你妹妹给宠坏了。” “父亲，您既然知道已经宠坏了，往后便不能再如此。”凤云钦淡声说道，“否则我救得了一次，也保不住她往后继续作死，更何况，这次的事情，都还没完呢。” “你说得对，难得你回来了，就好好管教管教这丫头吧。”凤六爷叹了口气，说道。 凤如雪缩了缩脖子，没敢做声。 凤六爷问道，“是了，你之前和凤九说起了试炼的事儿，我当时人事不省的，没太听清……是怎么回事？” “试炼中，如果如雪比不过凤九，便自己去受剩下的鞭刑，所以这段时间我会好好教导如雪，让她在试炼中能够发挥得比凤九要好。” 凤云钦说道，“这赌注对凤九当然不公平，所以我才说我会帮家族炼药，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凤六爷叹道，“委屈你了。” “不委屈。能够多炼药，无非只是辛苦些，但是带来的在炼药上的经验也是很珍贵的。就当作是家族提供原材料，让我练习炼药好了。”凤云钦说道。 凤六爷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沉声说道，“那个凤九，对我们这房已经是彻底记了仇，她天资又这么优越，长此以往，将来恐怕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啊。” “所以得想办法灭了她的风头。”凤云钦声音很冷静。 凤六爷皱眉道，“能行吗？就连言家都拿她没有办法。” “办法总会有的。要 第119章 她是真的料事如神 这天晚上，京城里风云涌动。 言家药铺的库房灯火通明，一辆辆的马车开到了库房门口。 一个个苦力挥汗如雨，从马车上将一个个装满了药材，散发着药香的麻袋卸下来，扛进库房里。 偶有休息的空档时间，年轻的苦力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 在闲聊的过程中，问道，“言家药铺怎么会这么晚来活儿？平日不都是白天来活儿么？” 年长一些的苦力，脸上有被岁月蹉跎的沟沟壑壑，闻言拿出竹筒灌了几口凉水，皱眉道，“总之，咱们还是多做事，主家的想法，少揣摩少打听。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 年轻的苦力知道这都是经验之谈。 便马上没再深究，而是咧嘴一笑，转了话题，“也是也是。不过晚上来活儿还挺好哈，凉快得很，就是眼睛不大看得清……” 言家药铺的库房一直忙活了大半夜。 天降破晓之时，库房的账房才拿着簿子披着晨露，匆匆赶往了言府。 言府里，也是灯火通明。 几位长老都在前厅里等着，表情看来略显憔悴，似也一夜没睡。 账房抵达了言府就直接进了前厅。 “经过一晚的忙碌，整个京城的药材基本都收来了，除了凤家商铺自己的那些存量。” 言家长老们点了点头。 “那就好。” “其他城的药铺也已经送信去了，应该很快能有消息。” “就算凤家反应过来，想要从其他城采购，应该也会慢我们一步了。” 也有长老对此还是有些顾虑，“你们真的觉得那个凤九，能信么？” 其他长老沉默了。 沉默片刻后，一个言家长老开了口，“我虽然依旧对这个凤九没有信任，但我还是觉得，珩儿带回来的那句凤九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几个长老都想到了言珩带回来的那句凤九卿的话语。 哪有什么永远的敌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是啊，你可以不相信人心，但你永远可以相信利益。 一个言家长老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那去把珩儿叫过来吧。让他去和凤九接洽一番。” 说到这里，这个长老又叹了一口气，“我记得当初那凤九就提过，药铺的事情，让言珩去和她接洽……”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料事如神了，还是因为她后来一直就在一点点的让事情慢慢成了现在的走向呢。 …… “小姐，给，你要的煎饼。” 白雪将一个油纸包双手递到了凤九卿的面前。 凤九卿抬手掩唇打了个呵欠，然后伸手接过了白雪递过来的油纸包，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白雪看了一眼前头的情形，问了句，“小姐，他们这是在忙活什么呢？” “看不出来？翻地呗。”凤九卿也看着前方的情形。 全坤按照凤九卿的吩咐，站在那儿指挥着众人将后院的一片地给收拾出来，除掉上头的植被杂草，再把土全部翻过之后，堆上草木灰。 “我当然知道是要翻地，但翻这地是打算要种什么吗？”白雪好奇道。 其实不止白雪好奇，其他人心里也是好奇的，毕竟凤九卿就算没在凤家宗族了，到底也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 谁也不会觉得，她这样家世的女子，会做什么农活儿。 所以全坤忍不住问道，“小姐是打算种什么花儿吗？” 因为凤府是有花园的，但是这个宅子里却没有。 全坤会这么觉得也是正常，但是凤九卿摇了摇头，“我打算种点药材看看。” 这种事情倒没什么不能说的。 白雪想了想，问道，“可我听说，药材的种植好像没那么简单，需要一些专门的办法，从土壤到湿度和温度都有讲究，咱们这儿能行吗？” 白雪忧心忡忡，怕自家小姐辛辛苦苦一场空，但没想到自己小姐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摆手道，“试试再说呗。” 凤九卿眼眸里噙着浅浅的笑容，“我本来也就是突发奇想。” 其实是因为忽然发现自己先是觉醒了灵焱手，就想着，玄医道里在种植上的天赋也会慢慢跟着觉醒的，所以不如先准备着。 玄医道传承的能力中，有三个支脉：医药理、医技、种植。 医药理指的是对人体、病理、医理、药理的通透理解。 医技指的 第120章 容烨的剑鞘是能拔出他族剑的人 “不止做好了决定。”言珩走了上来，“昨晚，我家甚至连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哦？”凤九卿挑眉看着言珩。 言珩继续道，“昨晚忙了大半夜，现在库房里除了我自家的储量之外，还堆满了从其他地方收来的各种药材，不瞒九姑娘，昨晚我家几乎收完了京城所有的药材存量。” 言珩说完这句话，下一秒就看到凤九卿的眼角浅浅弯了起来，她没接话，只问道，“这么早，言少爷用过早膳了吗？” 言珩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起来，他看着这个女子这般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样子，竟没有觉得很势利，反倒觉得真实得有点可爱。 言珩道，“长老们让我早点过来和你谈谈此事，我马上过来了。自是尚未用膳的。” 凤九卿转眸就对白雪吩咐道，“去，再去买个煎饼来，哦对，还有旁边那个铺子的热面汤也买点回来。” “好嘞。”白雪应了一声，脚步匆匆就出去了。 他神经粗，也丝毫没觉得自家小姐买这些来招待客人有没有什么不对。 凤九卿看向言珩，“这里灰大，咱们去前厅说吧。” 言珩跟着她去了前厅，没一会儿白雪就买好了食物回来。 言珩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食物，他还真没被人招待吃过这些东西，甚至这种街边小吃，他以前都没有尝过。 言珩只觉得有些新奇，慢条斯理地尝过之后，竟是觉得味道还不错。 “所以言家的意思，是同意我的提议了？”凤九卿见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问了句。 “是，长老们商量过后觉得没什么问题。”言珩说道，“只不过，你这样针对凤家，真的没问题吗？那毕竟是你的家族，若是此事被他们知晓，往后你再有什么事情，家族不一定会庇佑你。” 言珩说完这句，就看到了凤九卿脸上露出了个很淡的笑容来。 凤九卿不答，只反问了他一句，“言少爷，我此前并未做出这件事情来，凤家庇佑过我吗？” 言珩一愣，没有作答。 “在我和言家的争端中，凤家所做的是迫不及待把我脱离宗族的事情宣布了出来。而我明明应该得到的公道，也因为凤云钦而没能得到。我仁至义尽了。” 凤九卿的声音很平静，“我凤九卿也不是面团捏的。这一点你们言家应该比谁都清楚。” 言珩知道自己刚才是多话了，所以此刻没再多提这些，只和凤九卿说了说具体事宜。 最后说道，“九姑娘请放心，言家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此事我们会尽量隐去你的部分，就算凤家要记恨，也只是对我家而已。” “也行。”凤九卿对此不以为意，“只不过，凤家也不傻，在这个当口出这个事儿，就算你们不说，我想他们总也会知道的。” 凤九卿既然敢做，自然没怕过。 因为这个事儿，言家最近估计都有得忙的，所以言珩没打算久留。 他心里对凤九卿，有些说不上来的，模模糊糊的好感。 虽然也心知凤九卿与容烨之间那断了又连的婚约，但在离开之前，他思前想后，还是低声说了句。 “九姑娘，听闻你与容世子又要定婚了。” 凤九卿抬眸，“嗯？是。怎么了？” 言珩欲言又止的犹豫了片刻，“你该知道，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是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 因为大家都是医官，所以言珩更加清楚，给容烨治疗，会给医官带来怎样的伤害。 所以当初给容烨的治疗效果，言珩并不是做不到那个效果，只是一旦达到了那个效果，对他自身的伤害也是相当的。 而且，因为与容家这些年来的交情，言珩对容家的情况，有所了解。 越是了解越是觉得，容家打的算盘可能并不只是想让凤九卿给容烨治伤而已，指不定，就有着更深的盘算。 以前的凤九还是个有世家宗族撑腰的贵族女子，尚且得不到庇护。往后她没了家族庇护，岂不是更加……？ 凤九卿当然听得出言珩话里的提醒之意，她淡淡笑了笑，“多谢言少爷关心，放心，我往后会多加小心的。” 言珩看她这样，似乎没有将他的提醒放在心上似的，忍不住皱了皱眉，只能又说了一句，“我听家中长辈说过，容家的子弟，能用族剑将自己的狂暴力量，封在剑鞘里。但独独只有容烨一人的族剑，与众不同。”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 言珩见她总算上了点心思，就继续道，“容烨的剑鞘，是能拔出他族剑的人。”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沉默了几秒，思 第121章 他说他叫温铭，是小姐你的朋友 含光离开之后，凤九卿也就不甚在意地准备回房去休息了。 甭管含光这话会不会带到吧，就那个男人吸血鬼似的不能见光的体质，指望他白天出来估计也够呛。 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他真要出来了，她可能还得搭着一起遭点罪。 凤九卿觉得容烨应该不会这样伤她一千，自损八百。 回房休息之前，没忘了嘱咐白雪，“你出去打探打探消息，反正成日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我觉着你都长胖了。” 白雪眼眸瞪得大大的，“我没有！属下就算有，那也是跟着小姐过日子太幸福所导致的！” 凤九卿浅笑起来，“是是是，那你幸福的出去散散步吧，打探打探消息，有什么不寻常的，都记下了，回来汇报我。我应该会睡到……” 凤九卿想了想，看了一眼日头，说道，“日上三竿吧。到时候你正好回来吃午膳。” 听到这话，白雪的眼睛亮了亮，兴高采烈就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小姐这话，就有种预感，小姐这么说是打算要下厨了！ 都没用等到正午，白雪出去了没多久，也都不用刻意打听，就已经得知了不少消息。 但他还是尽忠职守的在街上晃荡到了临近正午时分，才赶了回去。 凤九卿一打开门，就看到白雪蹲在她房门口的台阶下面，在玩个棍儿，还叽叽咕咕的嘀咕着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蚂蚁呢。 “你蹲这儿干嘛呢？”凤九卿问了一句。 白雪惊了一下，原地蹦跶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姐不是说要睡到日上三竿？我就在等着呢，正午了你要是还没醒，我就敲门叫你。”白雪说道。 凤九卿笑了笑，没什么意见的样子，只不过目光就朝着不远处的一个陌生的身影看了过去。 来人一身簇新的月白色衣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姿不算特别高大，但也不过于矮小，站在那儿还很是挺拔，像是一棵笔挺的小白杨似的。 尽管这样，看着他的容颜，也依旧给人一种……小孩儿似的感觉。 凤九卿说不上来，但她想，应该是因为那双眼睛。 他那双眼睛，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单纯清澈，仿佛从未受过世俗沾染。太过清澈单纯了，略显局促地站在那儿，就显得有些呆。 “这位是？”凤九卿看向白雪，问道。 白雪说道，“哦，他先前在咱们宅子门口等着不进来，我就问了问，说是小姐你的朋友，又没看到门口有门房，没人通传，就只能在外头等着。” 白雪其实心里当时还有些诧异，不知道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位朋友，怎么都觉得看起来好像……不是特别利索的样子。 凤九卿愣了愣，看向这个看起来就很是不染的男子，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从外貌看起来，更像是个少年郎。 脑子里有什么答案一闪而过，但是却没能抓住。 还是白雪又说了一句，“他说他叫温铭，是小姐你的朋友。” 白雪会说这一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从小姐的表情看起来，他觉得小姐好像不认识这个少年。 没想到这话一出，凤九卿的表情很快就从先前带着些许疑惑的松弛，变成了惊讶。 “温铭？！”凤九卿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眸略略睁大了些，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一身月白色衣衫的少年。 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清秀俊逸的少年郎，竟然是监察司里那个平日里带着黑色焰纹面具的——焚天宗司礼！ 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温铭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就站在凤九卿屋子前的门廊边。 此刻身子就往廊柱后面缩了缩，但是却小心翼翼露出了半张脸来，然后冲她轻轻招了招手。 脸上的表情，非常僵硬。 但凤九卿能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在努力地想要露出个笑模样来。 “你怎么来了？”凤九卿有些惊讶。 “因为，你、你都不……不来啊。”温铭说道，其实这话按说也没有多少情绪，但因为他说得磕磕巴巴的，听起来就莫名有些可怜巴巴似的。 “伯、伯渊说……说你最近，应该比、比较……忙，所以才……不来。”温铭看着她，眼眸似是有了笑容弧度，“我……不忙，所以我……我来了。” 因得天生一双笑眼，所以眼睛有一点点笑容弧度都会显得非常明显。 凤九卿瞧着这双笑眼，一时之间，有些惭愧。 她的确没有打算食言，也的确打算得空了就去看温铭。 第122章 他们一定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喔对！”白雪眼睛一亮，认真说道，“小姐，凤家出大事了！” “嗯，接着说。” “因为云钦少爷说要给家族炼药，所以长老们一早就让人去采购药材了，但是却屡屡碰壁，在京城，竟是恨不得连一根原价的药材都买不到了！所有药材都最少是三倍的价钱！” 白雪说得颇有几分解气，他觉得解气也是正常的，他本来就觉得自家小姐委屈得很。 凤九卿闻言，只是眉梢略略挑了挑，对此不置可否。 白雪有些诧异，问道，“小姐，你都不觉得解气吗？” 没等凤九卿回答，旁边一个磕磕巴巴的声音先说道，“这应、应……该是你的安、安……排吧？” 凤九卿看了温铭一眼，“聪明。” 白雪眼睛圆了圆，侧目看了温铭一眼。似乎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身旁这位少年，只是结巴，并不是傻瓜。 只不过白雪此刻顾不上这个，赶紧对凤九卿说道，“小姐，因为言家故意拔高药价，凤家气得都快要当场和他们动手了！” “动手了吗？”凤九卿问道。 “应该是没有。”白雪说道。 凤九卿弯唇笑了笑，“那，买了药材了吗？” “好像是买了些，但不多，凤家可能是打算从其他地方再想想办法，所以只买了一点，暂时先用着。”白雪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凤九卿。 凤九卿听完之后，只眸光流转地思索了片刻，就说道，“这样……” 她对白雪招了招手，说道，“你现在去一趟言府，给言珩带个话。就说，凤家今日没有多买药材，那么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若是之后再派人来买药，把之前的价钱再往上拔高两番。” “然后再去一趟献王府，给献王也带个话。让献王帮忙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就说言家愿意出高价购买药材，甚至已经在言家以高价购买了药材。” 凤九卿说着，就拿出了两个瓷瓶来递给白雪，让他带话时记得送给言珩和司空献。 “告诉他们，这是我的诚意。之后自有其他后手。” 从瓷瓶里咕噜噜的动静听来，里头应该就有不少丹药。 白雪虽然不知道小姐想要做什么，但是他素来对小姐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只觉得小姐这个操作，虽然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没能捋出来究竟是个什么逻辑，但也依稀觉得，一定是很厉害的计策。 所以白雪一刻不敢耽误，把自己跟前那个筐子里的菜，往温铭的筐子里一倒，“那我去了！” 白雪离开了之后，温铭看着自己面前那一筐子满满登登的菜，也不恼，依旧动作认真地摘着菜。 但抬眸看了凤九卿一眼，说了句，“你、你这……是把凤家，往火、火……上架啊。” 凤九卿没有说话，只笑而不语地看了他一眼。她原本以为，温铭的心思毕竟单纯，让他听到这么多阴谋诡计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但是没想到，温铭的下一句话却是…… “……他们一、一……定让、让……你受了不、不……少委屈吧。” 凤九卿愣了愣，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会子才说道，“怎么会这么觉得？” “言、言……家，让你受……那、那……么多罪和冤……屈，你也……也只是把言……言家对付到这、这……个程度，凤家还……是你母族，你却对他们这样……” 言家让她在监察司受刑，又被污蔑是偷习言家医术，要比试来自证清白。她对付言家毫不留情，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凤家是她母族，她也这样毫不留情地对付。 只能说明一个可能，那就是——在她心里，凤家与言家已经是差不多的一路货色了。 或许因为凤家是原本应该可以信任的‘自家’，所以，温铭才觉得，她或许会觉得在凤家更加委屈也说不定。 凤九卿听着温铭这话，浅浅笑了。 不得不说，这个少年其实心思很通透啊，或许是因为心思单纯清澈的人，才能够把很多事情看得更加通透吧？ 温铭已经看得如此通透，所以凤九卿对温铭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温铭，你不了解我，我凤九卿睚眦必报。对这所谓的‘自家’也最多只忍两次，绝不会忍第三次。凤如雪害我，差点毁我人生，这是第一次。凤家家法，打得我重伤，这是第二次。” 那么这次没有公道可言，则是第三次。 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可能忍。 温铭看到凤九卿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她生得极美，天生丽质的那 第123章 不要欺负他，不然你会后悔 白雪很快就将凤九卿嘱咐的话都给带到了。 言珩听完之后，满脸的无奈，“你家小姐真是这个意思？” “是啊，言少爷，属下也不敢乱传话啊。” “行吧，我知道了，转告你家小姐，我们会照办的。”言珩说道。 说实话，言珩觉得，哪怕这是凤九卿的得寸进尺，也无所谓了，既然他们家已经选择了按照凤九卿的意思去办，开了这个头，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言珩说完这话的下一秒，就看到凤九卿的这个侍从，递了个瓷瓶子上来，“小姐说，这是她的诚意，之后自有其他后手，言少爷还请不用担心。” 言珩接过瓷瓶，显然也听到了里头咕噜噜的动静和沉甸甸的分量，不由得一愣，“这是……” “是什么在下也不清楚，言少爷打开看看便知道了，在下还要去献王府带话，便不久留了，告辞！” 白雪迅速离开。 原本长老们就因为与言家交锋的事情头疼，所以一直关注着这边，很快就来了。 “珩儿，是怎么回事？”一个长老问道。 言珩想了想，将先前白雪带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一众长老都震惊了。 “她……她疯了？！” “她这是想把凤家钉死？” “那可是她自己的家族啊，她就那么恨？” 言珩也很无奈，因为他的确也不知道。 “这里面会不会有诈啊？”有长老心中存疑。 言珩就亮出了手中的瓷瓶子，“所以她让人送来了这个，说是她的诚意，而且还说，之后自有其他后手。” “这是……”长老接过，一打开，很快脸色就变了。 其实接到手里的时候，察觉到手里沉甸甸的分量和咕噜噜的动静时，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测，但不是特别确定。 此刻一打开，一股丹香就从瓶子里扑了出来，内心的猜测已经得到了印证。 长老脸色变了，“这竟是……全是三品的培元丹！还有两枚四品的固元丹！” “！” 言珩也顿时变了脸色，大概是也没想到凤九卿会这样的手笔。 并不是说，言家买不起这些丹药，而是这其中的意义……或者说，用凤九卿让侍从带来的话里所说的，诚意。 一般情况下，族人炼制的丹药，都会优先、甚至独家供应给家族宗族。所以凤云钦给家族炼药，就是为了供应给宗族之后统一分配的。 尤其是像凤家这样的家族，本来也不缺钱，更加不可能把丹药拿出来卖。 因为炼药师稀缺的缘故，丹药本来就供不应求。 可现在，凤九卿却把这些丹药直接送给了言家……怎么能让言家不震惊呢？ 她话里的那些诚意，也顿时让人难以怀疑了。 “她这是真打算和凤家势不两立了啊？” “毕竟是自家，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这个凤九，还真是个烈性子啊。” 言珩在一旁听着，心中无奈地想到：自然是烈性子，要是性子不烈，也不至于为了与言苍斗，而不惜得罪整个言家。 “她和凤家僵不僵，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既然她都亮出诚意来了，也是为了让咱们没有后顾之忧。几位长老觉得呢？”言珩问了一句。 几位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事儿马上就定了。 白雪又去了献王府，将凤九卿的话顺利带到了。 司空献已经有阵子没有见凤九卿了，此刻听到白雪这话，就笑了笑，“她求人，也不亲自来？” 白雪将手中的瓷瓶奉上，“这是小姐托属下交给王爷的，是小姐的一片诚意，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司空献愣了一下，一接过瓷瓶，顿时就知道里头会是什么了。 白雪谨记着小姐交待的那些话，继续道，“小姐希望王爷大人有大量，暂时不要因此怪罪于她。她没亲自前来，也是想暂时给王爷减少一些麻烦。” “喔？”司空献看着白雪。 白雪继续道，“因为最近昱亲王殿下一直关注着小姐的缘故，若是与王爷您走得太近，恐怕会为您徒增麻烦。所以等过阵子，昱亲王的劲儿过了再说，还请王爷您不要见怪。” 司空献一愣，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他哪里还有什么能够见怪的呢？她出于为他考虑。他又怎么舍得见怪呢？ “好吧，我知道了。” “好嘞，那今日的事情，便有劳王爷了 第124章 未及冠，不可出任监察司礼 然后就给温铭介绍，“温铭，这是我弟弟，凤淮。你们认识一下吧。” 温铭本就站在廊柱边，此刻又缩到了廊柱后头，小心翼翼朝这边看着。 凤九卿有些无奈，这少年让她有种……廊柱好像和他长在一块儿似的错觉。 凤淮性格没有那么腼腆，也打量了温铭两眼，“可是他看起来……也不小啊？” “看起来不小就不能是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儿了吗？那你都这么大了，娘还叫你宝宝？”凤九卿挑眉反问了一句。 凤淮脸差点没烧起来，“姐！”他急道，“你怎么什么都说呀！” 凤九卿抬起脚尖在他屁股上轻轻踢了踢，“进去干活儿，把饭菜端出来，我都负责做饭了，就不负责伺候碗筷了。” 凤淮，温铭和白雪三人，看起来年纪倒是差不了太多。 三人一起进了膳房，把饭菜和碗筷都出来张罗好了。 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按说，就算撇开白雪本来就是侍从，对干活儿没什么抱怨也就罢了。 凤淮怎么说也是凤家宗族的少爷，而温铭，能坐到这个位置，肯定也不是普通人物。 想必都是没怎么干过活儿的，但是此刻，却没有任何抱怨，就好像觉得……连凤九卿这样的人物，都能非常淡然的下厨并且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他们只是做些这种打杂的小活儿，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白雪下意识的站在了一旁，打算等着他们吃完。 凤九卿招了招手，“你就直接过来坐着吃吧。” 白雪一惊，“不、不……不合适吧？” 凤九卿眉梢一挑，“你故意的？调侃温铭吗？” 白雪赶紧摆了摆手，“不是不是！只是……”他终于换了自称，“奴才毕竟是奴才啊。” 因为凤九卿与他们姐弟俩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尽管是主仆，但他和姐姐在小姐这里，一直就没感受过什么主子的威压。 除了之前主子受秦凌风那个祸害控制的那段时间。 所以他们很少以奴自称，除非是非常认真的时候。 凤九卿侧目睨他一眼，“你上次都吃过了，现在来客气了？” “可上次……”白雪想到上一次，毕竟是在院子里直接烤了羊，那种恨不得就席地而坐随意吃喝的情形，再加上，还有容世子家的影卫一起。 所以好像觉得也不算太过逾矩。 但眼下不同，温铭是小姐的朋友，是客人。凤淮少爷和小姐一样，是主子。 而且眼下也不是那天那样在院子里，恨不得直接席地而坐随意吃喝的情形了。 凤九卿端杯轻轻饮了一口，淡淡看着他，说道，“给你三秒钟，不坐下可就没得吃了，一口都没有，尝都没得尝，一、二……” 毕竟只是个少年郎，还是比较真性情的那种，马上就坐下了。 凤九卿随便尝了几口就吃饱了，就坐在桌边，边喝茶边看着他们大快朵颐。 颇有几分长辈看晚辈吃饭吃得香就很有成就感的感觉。 也有种，厨子做好了一桌的饭菜之后，通常就没什么太多食欲了的感觉。 大抵是因为气氛很好，也或许是因为这顿饭很好吃，总之，温铭放松了不少。 凤九卿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尝尝，我泡的。” 温铭端杯饮了，眼睛眨了眨，颇有几分诧异，“很香。你的手艺，都好好。” 凤九卿眉梢一挑，看着他，“不紧张了吧？” 温铭弯了弯眼眸，点头道，“不那么……紧张了。” “合着你是肚子饿了才紧张啊，吃饱了就放松了。”凤九卿端杯说道。 “谢谢你……的招待。”温铭说道，“原本我来，是想……和你玩炼器的……事情。” 温铭想了想，继续道，“但没想到，你给我介绍……小伙伴来了。” 他认认真真看着凤九卿，说道，“我不小了，比你大。” 凤九卿也认认真真看着温铭，说道，“不可能。” 她表情那么认真，让温铭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我已经，及冠了。” 及冠，那不就是……二十岁了？ 凤九卿有些傻眼，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她一直觉得温铭就是个少年郎，因为无论是模样和身量看起来，还是他表情和眼眸里那些清澈的单纯看起来。 又或者是他说话时那种让人觉得有些可爱的小磕巴，都会让人有种，他年纪应该还不 第125章 就不能有难度低一点的要求吗？ 温铭看向凤九卿，没有马上作答。 他忽然想到了凤九卿曾经在监察司受过刑，而且当时，司正大人好像就正好在场。 温铭觉得，她是不是心里对司正大人有什么意见？ 毕竟她若是对谁有什么意见，如她所说，可都是睚眦必报的。 温铭就忍不住劝道，“你不要、对……对司正大人，有……有什么记恨哦，得……不偿失。” 凤九卿一听这话就知道温铭是在担心什么，顿时笑了起来，“我就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我现在哪里敢记恨司正大人呢？” 现在不敢记恨，以后可就不一定了哦。 凤九卿想到以前那个带着红色焰纹面具的男人，冷眼看着她因为言苍的污蔑，而被言行逼供的样子。 还是忍不住有些牙痒痒。 不过温铭这么单纯的性子，也只是很纯然的担心凤九卿而已，当然听不出凤九卿这些言外之音。 所以听了凤九卿这话之后，就点了点头说道，“司正大人是……由、由元老会直……直接委任的。” 凤九卿听了之后点点头，“所以呢？” 温铭又指了指自己，“司礼都……都是由各大宗门……指派的。” 凤九卿听明白了，“哦，所以说换而言之，你们并不清楚司正大人的底细。” “若、若是……他说……说的话，我们就、就能……知道。”温铭似乎是觉得自己没能给凤九卿想知道的答案，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没那么磕巴的状态，又磕巴得严重了起来。 凤九卿道，“他肯定没说吧，看起来就神神秘秘的样子。” 温铭轻轻点了点头，“一、一般也不……不会说。司正与司礼，本、本来就……就是监督和被……被监督的关系。不是……朋友。” 凤九卿明白他的意思。 “我也没、没见过司正大人……不戴面具的样子。”温铭说着，想了想，又说道，“伯渊也、也不让我在司正大人……面前露脸。” 凤九卿有些无奈，这搞的是什么双盲模式啊。 这让凤九卿颇有一种这些监察司正啊司礼的，上班是同事，下班啥也不是的感觉。 不过，也在和凤九卿的对话过程中，温铭越来越没那么紧张，说话不利索的情况也越来越缓解了。 吃过饭后，凤淮和白雪对温铭的态度，可以说相当拘谨了。 凤九卿笑眯眯看着他们，“你们这么怕温铭的话，要么全跪着走路跪着说话算了？” “小、小姐……”白雪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温铭倒是不以为意，似乎早就猜想到了自己一旦身份暴露了，旁人会对他露出的这种眼神。 吃过饭之后，温铭就表示要教凤九卿炼器。 温铭有些兴冲冲的，就像是……生怕她不学似的。就连说话都变得利索了许多。 凤九卿也觉得有些新奇，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就那么想让我学炼器？” 温铭有些不好意思，“因、因为……我觉得你炼器应该也会很厉害，而、而且，你要是学了炼器，将来说不定就可以和我进一个宗门了。” 说着，温铭脸上的不好意思更加明显了，“那、那我就是师兄了呀。” 凤九卿听着他这么老实的话语，笑了起来，“弄了半天是想占这个便宜啊，那也甭叫你什么师兄了，你都要教我炼器了……”凤九卿一手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我直接叫你小师父如何？” 她绝美的小脸，配上慵懒的托腮姿势和笑眼，简直宛如魅惑人心的妖精似的。 然后温铭的脸，就肉眼可见的，轰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不、不不不行！我没、没有收徒资、资格……总之，总之我教你吧，可好玩儿了。” 凤九卿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好啊。正好我也对炼器挺感兴趣的。” 炼药她是有所接触的，并且因为玄医道里天生对医药理都能一通百通的缘故，不算太难。 但是炼器，则是完全全新的领域，甚至按照她前世的理解，都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一门技能。 凤九卿不是在讲客气，而是真的感兴趣。 温铭马上就感受到了，她虽然姿态依旧看起来有些散漫，但是一双漂亮的凤眸，目光却是澄澈认真，丝毫没有敷衍。 温铭有些兴致勃勃，很快就开始教她炼器了。 万事开头难，这一点凤九卿也清楚，但是没想到区区一个炼器，能直接给她卡在了第一步。 温铭兴致勃勃告诉她，想要炼器，“你首先得有自己的火 第126章 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了一起 这是一张没什么错处的脸，轮廓锋利英气，五官也算得上英俊，但就是……一看就让人觉得很严肃，很板正。 那种板正仿佛刻进了骨子里。 就好像这张脸，总也不会有什么笑容似的。 就算凤淮和白雪不认得这张脸，也觉得不敢怠慢造次，尤其是在知道了温铭的真正身份之后，眼前这人的具体身份虽然他们不清楚，但是大概身份，他们也能够猜到了。 顿时就觉得，和眼前这个冰块脸比起来，温铭简直就是个贴心小可爱！ 凤九卿自然也在看到这人的一瞬间，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人是谁。 弯眸就笑了，“寒舍蓬荜生辉啊。” 男人淡漠的眸光朝着凤九卿扫了一眼，声音也很淡，“我和你说过答应了温铭就要言而有信的。” 凤九卿无奈道，“因为我最近麻烦太多了。” 是的，来人不是别人，当然是丹鼎司礼，温伯渊。 温伯渊声音依旧很淡，说道，“那是你的问题。” 凤九卿点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 温伯渊看向温铭，“走了。” 温铭乖乖应了一声，又朝着凤九卿看了一眼，“那我走啦。” “去把东西拿上。下次再见啦，小师父。”凤九卿弯眸笑道，又恢复了那种带着些散漫慵懒的姿态。 温铭只觉得她先前那种目光非常认真的样子像是个幻觉似的。 凤九卿这话一出，就看到温伯渊那张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脸上，眉头很明显地皱了一下，“小师父？” “是啊，教我炼器呢。”凤九卿说道。 温铭已经赶紧去膳房里拿了东西，那是先前凤九卿就说了让他拿回去给伯渊的菜肴。 温铭高高兴兴拎着食盒出来，这才同凤九卿道别。 温伯渊原本没再说一句话，临走之前停下了脚步，看向凤九卿，淡声说了句，“赶紧进个宗门，麻烦就能少一大半。”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说道，“那就借大人的吉言了。” 这天晚上，凤九卿坐在自己卧房的桌子面前，借着烛台的灯火亮度，看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一个黑影渐渐靠近了她的房门，凤九卿不以为意，划破了手指，将血滴，慢慢的滴进了盒子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低沉磁性的声线就从后头传了过来，“你到哪里弄来的南疆蛊宗的东西？” 凤九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唇角泛起了笑容的弧度，没有转身，依旧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随口说道，“就随便抓的，毕竟一朝被蛇咬，但十年怕井绳不是我凤九卿的风格。我的风格，肯定是会去研究研究，蛇的七寸究竟在哪，好不好打，怎么打比较顺手，打死了之后能不能吃，怎么煮比较好吃……” 凤九卿一边说，就一边将手指伤口的血液滴到了盒子里去。 盒子里装着的，正是一只扭动着身体的虫子，在盒子里左冲右撞的，想要避开她的血液。 这就是凤九卿之前从太后身上驱逐出来的蛊虫，一直就养着，不是很上心的随便养着罢了，这阵子又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非常忙碌，倒也没有功夫来管它。 也就是今晚无聊了，拿出来随便玩玩，因为这已经是一只有主的蛊虫，所以才会对除了蛊主之外的人的血液那么排斥抵触，但却不得不依靠凤九卿的血液维生。 只不过这几天，凤九卿发觉，它的排斥抵触好像异常的厉害，大有宁愿绝食也不沾染她血液的意思在里头。 凤九卿转眸看向男人，“小爵爷，你懂南疆蛊宗的东西吗？” 容烨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一垂眸就对上了她那双美丽的凤眸。 他沉默片刻，才淡声说了句，“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帮你驱除了情蛊？” 凤九卿闻言一愣，旋即伸出一根手指，屈起指节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是我最近忙糊涂了，竟是连这一出都一下子忘记了。” 当初就是容烨，直接一道灵力打到了秦凌风的身上。 容家最狂暴的火系灵力，再加上容烨还背负着朱雀的传承，他的灵力自然是更加狂暴，秦凌风随身携带的蛊母就因为这道灵力，直接就给烧死了。 可见，容烨不懂南疆蛊宗的东西，但就算不懂，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的灵力天生就是蛊宗那些家伙的克星。 凤九卿叹了一口气，“我就是看它这些天有些绝食，所以以为你要是懂南疆蛊宗的东西，才想求教一下。” 容烨垂眸看着凤九卿片刻，那个目光……让凤九卿觉得，似乎有些别的意思，就好像，她 第127章 他直接就能让人吃苦头 “容烨！你……”凤九卿着实不知道容烨这是在干什么，按照自己对医术的了解程度，凤九卿怎么也不会觉得容烨会是在给她治疗什么。 但是片刻之后，却又明显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被从体内抽走了。 凤九卿的眼眸轻轻眨了眨，又眨了眨，小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因为隔得很近很近了，说话动作大一点都担心会触碰到对方，或是惊扰到对方，于是，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变小了几分。 看到素来狂傲的少女，轻声说话的样子，颇有几分意思。 容烨的声音也放轻了些，“没什么，为了让你别把虫子给养死。” 男人身上那种清冽又炙热的气息，拂动着她的每一寸感官。 凤九卿忍不住问道，“那……好了吗？” “好了。”容烨答了一句，却并没有因为已经好了就主动离开。 倒是凤九卿听到这个答案之后，愣了愣，然后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试试吧，现在应该不绝食了。”容烨说道，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你先前与她保持那么暧昧距离的人，压根不是他一样。 “哦，我试试。”凤九卿挤了挤手指，但先前手指的伤口，就已经不出血了。 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这个身子的自愈力有时候也挺让人无奈的。 凤家因为天生木灵的缘故，就算因为家族一直未有觉醒家族血脉之力的人物出现，家族血脉逐渐凋零衰弱。 甚至就连灵力中天生的木属性都已经几乎没有了，但是凤家子弟的体质，倒依旧是受到天生木灵的影响，体质强悍，自愈恢复力也杠杠的。 原本就很好的自愈恢复力，再有凤九卿的玄医道加持，那更加没完了。 凤九卿只能再次划破自己的手指，往盒子里滴进鲜血。那只肥虫子，也终于不再左扭右扭的在盒子里避开她的血了，而是贪婪的汲取了起来。 停止往盒子里滴血之后，凤九卿就看到自己手指上刚刚划开的伤口，又已经止了血，用不了多久就会愈合，连一点印子都看不出来。 她之前还觉得，容烨一看到太阳，就跟吸血鬼似的，见不得光。 而眼下自己这个恢复力，感觉也挺像吸血鬼的。 想到这里，凤九卿看着自己已经止血的伤口，勾了勾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 容烨看到她这表情，淡声说了句，“我虽是对南疆蛊宗的东西不是很明白，但你若是想让蛊主吃点苦头，到是不用这么麻烦。” “嗯？”凤九卿转眸看向他。 就见容烨伸出一根手指，随手往那肥虫子上一弹。 下一秒，盒子里的虫子就剧烈扭动了起来！看起来简直是痛不欲生的样子，但是却没有嘎嘣一下死掉。 就好像被什么操控得非常精准的力道给打了，只痛苦，不致命？ 凤九卿有些诧异，转眸看向容烨。 容烨说道，“看蛊主能撑多久，扛不住了自然会放弃对蛊虫的控制。” 凤九卿明白，她不用等到自己找到让蛊主反噬的方法，容烨刚才的这个行为，就已经能让蛊主受到反噬。 与此同时，就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皇宫内院一处宫殿里，华丽的宫床上，睡着的少女，猛地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伏到了床边，“噗——！” 喷出了一口鲜血。 动静惊动了就在脚榻边歪着随时准备伺候的宫女，马上就点起了烛火，“公主，您怎么了……？” 宫女捧着烛台朝床上的人看去，就惊呆了，却不敢大惊小怪，“您这是怎么了！” 伏在床边的少女，拿帕子随意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眼眸里没有任何惺忪睡意，目光逐渐阴冷寒凉，嘴角挑起抹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来。 “去，把我侧柜里的漆盒拿来。”少女吩咐道，“那只鎏蓝花纹的。” 宫女的脸色变了变，显然对公主口中所说的那个漆盒很是忌惮，却不敢不从，“遵命。” 小心翼翼的从侧柜里，捧来了一个做工精细，花纹精致的漆器盒子，盒子表面是鎏蓝花纹的雕花，里头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来。 盒子明明很漂亮，可是光是听着这动静再想着里头是什么东西，宫女都忍不住头皮发麻，手指发抖。 “公、公主……”宫女将漆盒小心翼翼地捧到了昭敏公主的面前。 只见昭敏公主指尖随意一挑，就掀开了盒盖。 里头一只花纹鲜艳的虫子，正在盒子里剧烈扭动挣扎着。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第128章 小爵爷，咱们究竟谁嫖谁啊 不过凤九卿倒不至于因为一只无关痛痒的蛊虫就紧咬不放。 她随手将盒子往桌面上一扔，转眸看向了容烨，“不说它了。” 凤九卿眼眸弯了弯，看着容烨，“小爵爷特意过来这趟，总也不是为了和我一块儿玩虫子的吧。” 她从言珩那里听到的那些内容，当时让含光带话回去给容烨，就是为了想听容烨说。 容烨垂眸凝着桌旁坐着的女子，她一身红色的衣衫，长发松散地在身后随意挽了挽，一看就是那种在家里非常自在舒适的装束。 一手支着桌面，托着腮，宽大袖管有着柔滑的质感，直接滑到了肘间，露出一条白皙纤细的小臂。 她扬眸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烛火在旁边，灯花劈啪作响，灯火也因此忽明忽暗的。 容烨淡淡看了一眼劈啪作响的灯火，伸出手指，就过去随意拨弄了一下烛芯，就像完全感觉不到烛火的温度似的。 在他拨弄了几下之后，烛火的光线就变得明亮且稳定了起来。 凤九卿对他这操作，还觉得挺神奇的。 然后，她就听到了男人低沉的声音说道，“含光说，言珩对你提醒了几句关于我的事情，而你希望听我自己来讲。” 凤九卿嘴角卷出浅浅的弧度，“愿闻其详。” 容烨垂着眸子，声音低沉平静，“长老们已经在选日子。” “嗯？”凤九卿挑了挑眉梢，“为我们的事吗？” “是。”容烨脚尖随意勾了一张凳子过来，在她对面坐下，“他们原本兴许没打算那么认真，礼车已经开来了，礼单也送过来了，差不多就行了。” “但没想到我表现还不错？”凤九卿想到自己当时在容家给容烨治疗的时候，那些长老眼里流露出来的惊喜之色。 “所以他们现在打算定个日子，在两家的见证下，让我和你订婚。”容烨说道。 凤九卿倒是没想到，因为自己当着长老们的面治了他，原本能够比较简单的事情，反倒变得麻烦了不少。 凤九卿了然地点了点头。 容烨继续道，“在那之前，你可以随时反悔。” 听到容烨这句话，凤九卿挑了挑眉，沉默了两秒之后，说了句，“所以说，言珩说的那些……” “不假。”容烨道。 凤九卿垂眸看了一眼他腰间那柄样式古朴，乍看之下平平无奇，但是细看就会让人觉得很是古拙，大巧不工的族剑。 “所以拔出你族剑的人，就是你的剑鞘？”凤九卿手指轻轻在他的剑柄上敲了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容烨的薄唇轻轻抿了抿，似乎有所犹豫。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停顿了几秒之后，才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凤九卿看向他，“不知道？” “嗯。”容烨轻轻点了点头，“因为没有参照。像我这样的情况，在容家是第一个，也是第一次，所以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样，也无法预知和保证结果，只能从我的猜测来判断。” 容烨这话，让凤九卿有些来了性质，她挑了挑眉梢，问道，“哦？那小爵爷是怎么猜测和判断的？如果我要是按照你们长老接下来的安排和打算，跟你订婚，走之后的步骤的话……你的猜测如何？” 听到她问出这一句，容烨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声音依旧平静低沉，说道，“我猜测应该不太好，所以我个人建议你……”他看着凤九卿的眼睛，“快跑。” 凤九卿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实诚，按说，就他这情况，按照容家的悲剧体质，如果一直没有人能救得了他的话，他可能真的会英年早逝。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他居然能叫她快跑…… 以至于凤九卿忍不住笑了起来，“小爵爷真是实诚。”她眼眸弯弯看着他，“你不怕死吗？” 容烨看着她弯弯的凤眸，从她的瞳眸里，看不到任何退缩之意，反倒兴致盎然，跃跃欲试似的…… 容烨眉梢轻轻挑了挑，反问了她一句，“你不怕死吗？” 凤九卿耸了耸肩膀，心说，究竟谁死可还不一定呢。毕竟……他俩谁采谁啊。 容烨见她这副样子，皱眉道，“你已经吃过苦头了，怎么？还学不乖？还学不怕吗？”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挑眉道，“嗯，不是很怕。只不过，小爵爷这么说……”她瞳眸里闪出了几分戏谑的光来，继续问道，“该不会……是因为担心我吧？” 容烨眉心拧了拧，并不答她这戏谑的言语，只说道，“不怕死就随便你吧。” 凤九卿看着男人拂袖 第129章 这些大话，过几天再来说 大抵是因为这个梦太过于荒诞，以至于凤九卿翌日一早醒来的时候，都还觉得有些好笑。 这天她哪儿也没打算去，就在宅子里待着，看着全坤在那块收拾出来的地里忙活。 “小姐，天热，您别晒着了，进屋去吧，奴才忙活清楚了您再来检查就行。”全坤说道。 凤九卿倒是对此不以为意，说道，“没事，你弄你的，我就看看。” 全坤见劝不住，叹了口气，就进屋去搬了一张短榻椅过来，在一旁的树下摆着，“那您在这儿坐着吧，这阴凉些。” 还没看多久，门口就走进来个不速之客。 凤如雪的状态已经比上次在宗祠见到时，要好了不少，虽然依旧不复以前的那种刁蛮跋扈，但起码也不像上次看到时那么憔悴不堪了。 凤如雪原本还以为没那么容易进来，但没想到，凤九卿这个宅子，连个门房都没有，她非常顺利的就进来了。 然后就看到凤九卿在树下的榻椅上懒懒散散歪着。凤如雪原本还消停的嘴，一下子似乎就有些要管不住了。 明明兄长再三交待过她，让她不要招惹凤九卿。 可是凤如雪就是看不惯她这种样子，但真要让凤如雪说出个一二三来，她又说不上来自己看不惯凤九卿的样子究竟是哪个样子。 人大概就是这么主观的，看不惯这个人的话，她就是把心掏给你吃，你都还嫌腥。 所以可能凤九卿不管什么样子，凤如雪都一样会觉得讨厌。 一下子嘴就没能管住，以至于，此行前来的真正目的都暂时抛到脑后了，冷笑了一声就道，“呵！都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就别把自己还当成世家小姐了吧？” 凤九卿的眸子淡淡看了过来，说实话，在这之前，她都没有多认真的觉得，自己这宅子里没有门房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直到现在。 凤九卿淡淡想，看来是得搞个门房，还是能省下不少的麻烦啊。 见凤九卿无动于衷的样子，凤如雪心里的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她拧眉问道，“凤九卿，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就算你已经脱离宗族，我也依旧是你的族姐！你连基本礼貌都没有吗？” 凤九卿这才淡淡说道，“擅入别人的宅邸，你就很有礼貌吗？” “那、那我是看你门口又没有门房能够进来通报，我有事情找你，自然得进来看看你在不在！”凤如雪梗着脖子说道。 然后环视了一圈这宅邸内部的景致，目光里忍不住有些嫌弃和幸灾乐祸的神色冒了出来。 “原本应该我兄长前来给你说这个事儿的，但我兄长最近忙着给家族炼药呢，没有空搭理你，就只能让我来了。” 凤如雪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扬着，瞧着就是一副得意的神情。全然忘记了兄长让她过来，是为了让她能好好缓和一下与凤九卿的关系来着。 凤九卿从她这话听来，言家和其他商家集体涨价的事情，应该还没有反应到凤家，所以凤如雪才能这么得意。 凤九卿似笑非笑看着凤如雪，“那他是挺忙的，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没什么好忙的了。” 凤如雪看着凤九卿这似笑非笑的表情，总觉得有些不安。 原本的那些得意，也有些挂不住了，“你不用在这里故弄玄虚！你之前不是说我会吃家法吗？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厉害，说话也没有多准嘛，我这不是还没吃到家法吗？我知道你因为这事儿挺不爽的。” 凤九卿脸上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凤如雪拿了个帖子给凤九卿，“这是我哥让我拿来给你的，你要是真那么不爽，咱们就在试炼里好好比一比好了。到时候谁输了，谁就能心服口服了。” 听到凤如雪这话，凤九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凤如雪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凤九卿摆了摆手，并不作答，只对全坤点了点头，全坤这才上去从凤如雪手里接过那个帖子来，递到了凤九卿手里。 凤九卿随意扫了一眼那帖子，上面的火漆打着家族纹章，凤九卿不用拆开来看也知道，这是家族试炼的帖子。 她随手收了起来，然后抬眸看了凤如雪一眼，“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但凤如雪却好像还不死心，确切的说，可能是因为凤九卿太过淡定的态度，让凤如雪有些不满意。 凤如雪原地站着，停顿了片刻，硬邦邦说道，“我知道你在医术上有天赋有造诣，是凤家这么多年都少见的，但是试炼可不是比医术，所以你要是不想参加，及时退出也可以。” 凤九卿看着凤如雪，她知道凤如雪并不是不知道她当初和言家比试的时候，还比过武力。 第130章 六小姐她上当了啊 凤九卿先前也是忽然想到了昱亲王的茶会这一茬。 虽说不知道昱亲王在这个茶会里准备了什么把戏，但既然这样，不如就让敌人齐聚一堂。 只不过，就凤如雪对她的敌意。 凤九卿觉得，自己越想让凤如雪去，凤如雪越不会去。 于是…… “所以你别去，我不想见到你。”凤九卿如是说。 “我偏要去！”凤如雪怒不可遏！ 凤九卿嘴角不着痕迹地挑了挑——计划通！ 凤如雪直到从凤九卿这儿离开时，嘴里都还骂骂咧咧的，大概内容都是说自己一定要去这个茶会。 凤如雪离开之后。 全坤在旁边先前一直连呼吸声音都非常小心，将自己存在感降得最低，恨不得自己就是一株地里的植物。 此刻才对凤九卿说道，“六小姐她上当了啊。” 凤九卿看向他，“嗯？是啊，你看出来了。” “是的，挺明显的。”全坤点了点头。 “要是白雪那小子，说不定就看不出来。”凤九卿淡笑道，似乎对被全坤都能轻易看穿的伎俩有多拙劣，根本不以为意。 倒是全坤还有些担心，“小姐，您就不担心六小姐不去吗？六小姐那个脑子虽然不太灵光，可架不住上面有灵光的人呢。” 凤九卿轻笑道，“能让凤如雪今天来我这儿，就代表她上面的人，其实也没多灵光。而且，凤云钦叫她来，估计就是希望她能来和我缓和一下关系，说不定对凤如雪就是耳提面命的，巴不得凤如雪能和我少一点交集，这样就不会再得罪我，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和我去一个茶会的，尤其是我还说了不让她去的情况下。” 全坤很快就有些听懂了，“所以，小姐的意思是……” 凤九卿弯唇一笑，“凤如雪肯定不会告诉她哥，茶会的事情。而且很快凤家就要因为药价的事情焦头烂额，凤云钦就更加顾不上她了。这个茶会，她去定了。” 全坤听着自家小姐将这些一环扣一环的慢慢剥出来，背上都忍不住有些冒汗，只觉得，还好自己当初没有打算与小姐作对。 否则，哪怕是贵族世家的人，得罪了她，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又何况他这么个小小奴仆呢？ 凤云钦和凤如雪此刻并没在现场，如果在现场就会惊觉，他们的想法，竟然被凤九卿揣摩了个七七八八。 凤如雪一回到凤府，凤云钦就问道，“都办妥了？” “办妥了。”凤如雪这两天被兄长教训得不轻，膝盖都跪肿了，一整夜一整夜的面壁思过不能睡觉。 所以此刻对凤云钦说话，都没什么底气。 “没有惹什么麻烦吧？我让你去办这事儿，是为了让你和凤九缓和关系的。”凤云钦说道。 凤如雪赶紧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没有惹麻烦。” 看着兄长脸上如同覆了一层阴云一般，凤如雪半句都不敢提茶会的事情。 只小心翼翼说道，“哥哥，你放心，只要有你的指导和丹药的话，我之后在试炼中肯定能赢过凤九卿！不会给你和爹爹丢脸的。” 按说自己都说这样的话了，兄长的脸色应该能好点儿才对？ 可是凤如雪却看到兄长的脸色依旧如同覆了一层阴云般，她忍不住问道，“哥哥，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好难看。” 而且凤如雪也反应了过来，不仅是兄长，就连父亲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只不过因为父亲受过家法之后，身体尚未恢复，脸色一直就不太好，所以她刚刚才没有注意到。 凤六爷沉声说道，“云钦，你先别太担心了，药材的事情，为父会再找其他路子想想办法的。” 凤如雪听得一头雾水，但也本能地反应过来了，事情应该不简单，她赶紧问了一句，“爹，出什么事情了？药材……药材怎么了？” 她之前也只依稀知道言家好像因为和凤九卿的恩怨而记恨了凤家，现在在针对凤家，抬高了药价。 但是这种事情，通常都能再谈，毕竟两家同为京城里的大家族，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可能完全闹僵。通常都是谈一谈，然后让利一些之类的，就能揭过去了。 所以凤如雪原本没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但是此刻听着父亲的话，让她察觉到了不安。 凤云钦心情低郁，没有心思回答她的话。 凤六爷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回答了她，“言家不断抬高药价，之前只抬高了两三倍，咱们家出于给言家面子，买了一些，想着算是让利一些，也算是我们的诚意，之后才好和言家谈。” “而现在竟是直接抬到近五倍！哪怕 第131章 她一个女子，还能翻天不成？ 凤六爷听到凤如雪这话也愣了一下，“是啊,凤九她……” 凤云钦眉心拧着，看向凤六爷，“父亲，凤九与言家有这样的条件？” “是。的确有。”凤六爷想了想凤九卿与言家比试的事情，“她被言家咄咄逼人，赌注越加越高，她不止要言家医馆关张大吉，还加了个言家药铺要为她的需求服务。” 凤云钦冷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条件在里头，那可就好办了，得来全不费功夫，有她在，也就不用担心言家胡乱抬高药价了。” 凤六爷听到凤云钦这话，算是猜到了他的大概打算，只不过还是有些担忧，“可她现在已经不是宗族的人了，先前因为家法的事情，估计也把她得罪死了，拿不住她吧？” “哼，那可由不得她。”凤云钦声音冷冷的，“她十几年享尽了家族提供的生活和资源，就该为家族做贡献，以为一脱离宗族就完事儿了么？” 凤如雪在一旁说道，“她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么？她娘和弟弟可都还在宗族呢！我就不信她会不管她娘和弟弟！” 凤云钦侧目看了凤如雪一眼，眼眸里的嫌弃之色总算没那么深了，说道，“算你今天说了点有用的消息，你好好陪着父亲，我去见一见长老们。” 凤家长老们都在因为此事焦头烂额，想着要怎么拆东墙补西墙，或者从其他地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调药材进京来。 “言家简直了，未雨绸缪到这种程度吗？我听说他们家连夜收购了非常多的药材，库房都堆满了！” “唉，谁叫之前的事情，咱们家把言家给得罪惨了呢。要不还是从别处想想办法？” “别想了，其他人听闻言家那么高价钱咱们都买了点，就跟着一起涨价，真是疯了。” “哎？云钦来了，快进来。” 三长老招呼着凤云钦进来，“这么急匆匆的，是出什么事儿了？” 凤云钦一进去就向一众长老行礼，再然后，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提议道，“小九毕竟是凤家族人，就算脱离了宗族，但宗族也没有亏待过她，她当初做了错事，差点嫁给了个泥腿子，家里也没少给她嫁妆。” “现在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家族的重要事情，她理应为家族做出贡献。”凤云钦提议道。 大长老沉默着没有做声，但其他长老很显然都已经有些意动。 纷纷看向大长老，劝道，“云钦说得也有道理啊，凤阑你觉得呢？” 大长老依旧没有做声。 三长老急了，就直接对其他长老说道，“这可是咱们家的大事儿，马上就要家族试炼了，云钦能够多准备些丹药，提升一下咱们家族子弟的实力，在试炼中表现得更好。” “要是这次能多点子弟被宗门看上的话，对咱们家族实力也有助益，总好过一直被叫做商贾之家，咱们凤家好歹也是京城五大世家之一，总被叫做商贾之家算什么？” 三长老侧目看了一眼大长老，忍不住说道，“总之，凤阑要是不同意的话，咱们就投票吧。” 五长老附和道，“是啊，凤阑，你究竟为什么啊？就算你素来性子板正，但这也太古板了吧？一点都不懂得变通怎么行？你究竟是为什么啊？” 大长老凤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有个直觉而已。” “直觉？什么直觉？”五长老皱眉问道，显然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长老表情依旧沉肃，淡淡说道，“我有一种预感，继续逼迫那个丫头，总有一天会有恶果出现，但既然你们都觉得这样好，我一个人多说什么也没有用。” 三长老眉头紧拧，“我看你就是杞人忧天太多虑了，她一个女子，又没有宗族依靠，就是个无枝可依的浮萍，还能翻天不成？这事儿你不愿意去的话，就我去办吧。我来当这个恶人，总可以了吧？” “随你吧。”大长老不再看他们，拂袖离去。 三长老见最会唱反调的大长老离开，松了一口气，马上就开始和众人商量对策。 “……对，就按照云钦说的做，我亲自去。就像云钦说的，那丫头的母亲和弟弟都在府里，还用担心她不乖乖听话吗？” 这边的消息，凤九卿并不知晓。 她在府里，懒洋洋地忙活着炼药的事情，不仅仅是固元丹培元丹这些，还有一些其他的药物。 她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学习，又没有加入丹鼎宗那样的宗门，所以，全靠自己摸索。 但有时候，天赋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可怕，别人要进宗门，要经过系统性的学习，还得有悟性，可能才能炼出丹药来。 凤九卿就是从那些容家送来的礼单里的一些丹 第132章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 “她居然能出来？” 也不怪凤九卿第一下反应不过来，她没想到香菱能恢复得那么快，这就能下床了？ 全坤说道，“小姐要是不想见的话，我去打发她走。” 凤九卿想了想，“不用了，让她进来吧，我倒想听听她想说什么。” “遵命。” 全坤过了一会儿才将人带了进来，倒不是他拖沓，而是香菱的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几乎是走几步路就要歇一歇。 全坤甚至在想，她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凤府里出来的？走了多久才走到这里？ 还是全坤实在怕拖久了惹得小姐不快，所以一把扶住了香菱，“我扶你，走快点吧，莫让小姐等急了。” 香菱没有什么意见。 好不容易走到了后院，就看到那个绝美的少女，一身红衣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手肘支在膝头，手掌托着下巴，散漫地看着她。 “……小姐。”香菱唤了她一声。 凤九卿淡淡笑笑，“看起来你恢复得还不错，这么快就能下地了。” 香菱轻轻喘了两口，蜡黄的脸上透着虚弱之色，低声说道，“大长老说因为我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府里不能留我，按说我应该被发卖了才对，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卖不出什么价钱，所以大长老让我出府自生自灭。”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没有说话。 香菱的嘴角很艰难地扯了扯，脸上的笑容似哭似笑，“大长老把卖身契也给我了，说我已经自由了。” 但香菱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以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恢复自由身，可是现在真的恢复自由身了，她又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凤九卿淡淡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说道，“那恭喜你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香菱道，“大长老，让我给小姐带个话。” 凤九卿点了点头，“什么话。” 香菱忖了忖，就没有遗漏地将大长老的原话说给凤九卿听。 “大长老说……” 大长老几乎将三长老和凤云钦他们的所有打算，都告诉了凤九卿。 这倒让凤九卿有些意想不到，她意想不到的并不是三长老和凤云钦他们的操作。 毕竟事情可能会有这个发展，凤九卿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了，如果不朝这个事情上发展的话，就罢了。若是真的朝这个方向发展，她也自有对策。 所以让凤九卿意想不到的，是大长老的举动。 凤阑其人，素来板正，不夸张的说，就是完全不知变通。而且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利益出发。 所以，凤九卿根本没想过，大长老会真正站自己这边，他永远只会站在家族利益那边。 就更不用说大长老让香菱来向她通气了，简直想都没想过。 倒也不是受宠若惊，就是觉得有些神奇。 “大长老是这么说的？”凤九卿问道。 香菱点了点头，“是的，全是他的原话。”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啊这是……”凤九卿喃喃道。 香菱继续道，“大长老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小姐。” 都说到这里了，凤九卿问道，“说吧。” “大长老说，这些事情，他都不会再参与，也不会再表态，更不会支持他们。所以，希望有朝一日的将来，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如果有可能的话，小姐能够看在他的份上，拉凤家一把。” 凤九卿听了这话，目光里有诧异之色一闪而过。 虽然她不懂，大长老究竟预见到了多久之后的将来。 但是凤九卿有原主原命运线的所有轨迹和记忆，所以她清楚，大长老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在原命运线里，凤家覆灭了。 “大长老就说了这些。”香菱已经将该带的话都带到了，于是，她朝着凤九卿恭谨地行了一个礼，忍着尚未痊愈的伤口的疼，慢吞吞地转身，准备离开。 “等会儿。”凤九卿倏然说道。 香菱转眸看向她，黯淡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抹希冀的光彩来。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看清认识到自己内心里，并不如同自己所以为的那么想要自由，而是想要留在小姐身边。 所以此刻才会心生希冀，以为凤九卿开口是想要留下她。 但凤九卿只是将手里一个东西递给她，“你带着重伤来给我带这话，也不容易，这个给你，吃了能好得快点儿。” 香菱这才看到小姐手里捻着的，是一枚丹丸，看起来卖相并不好，坑坑 第133章 我管这叫做拆屋效应 全坤赶紧跳起来就去备马，还问凤九卿要不要套车。 凤九卿想了想，“不用了，把马鞍装上吧，我骑过去能快点儿，我得快去快回省得等会儿凤家来人了。” 全坤一听小姐这话，就知道她心中已经早有对策。 凤九卿快马加鞭直接去了言家。 在言家门口停下的时候，看起来来势汹汹的样子，门房都吓了一跳，赶紧进去通报了。 没一会儿，言珩就亲自出来迎她。 大抵是出来得急，言珩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九姑娘，你怎么来了？” 凤九卿一笑，“进去一叙？我担心门口人多眼杂的。” “快请！”言珩马上就请她进去了。 走进言家大门，言珩才说道，“是不是担心事情没照你说的做？你放心，你交待的事情，都已经照办了。” 凤九卿浅笑道，“那倒不至于，言家别人我可能信不过，你我还是信得过的。” 她随口一句话，言珩听得莫名觉得心里有些鼓胀。 他抬手轻轻挠了挠鼻尖，问道，“那你这番前来是……？” 凤九卿看向他，“事情有变，又事出紧急，所以直接过来了。” 言珩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有何急事？” 凤九卿想了想，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言珩眉心紧拧，“所以你的意思是，凤家会利用你当初和言家赌注的事情，让我们家白白提供药材？” 大抵是凤家在这里头表现出来的不要脸意味太过浓厚了，言珩那么脾性温和的人，都忍不住冷了脸，冷哼道，“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算计我们家还不够，你可是姓凤的！他们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言珩发现，凤九卿的表情一直很淡然，比起他的愤怒而言，凤九卿可以说是相当平静了。 “你都不生气吗？”言珩问道。 凤九卿依旧挺淡定得样子，“生气啊，所以这不是过来找你了么？” 言珩听到这话，顿时明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是……早有对策了吧？” 凤九卿弯眸道，“那是自然，我凤九卿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他们的这个反应，我已经有所预料了，也已经对此做过了谋划，如果他们没有朝这个反应发展，便也不用那么做，但如果他们朝这个反应发展的话，也不是没有对策。” 言珩忍不住定定看了她两眼，忽然就觉得三叔输给她，真是一点都不冤，好端端的去得罪这样的人做什么，这不是赶死么。 寻常里碰上走一步算三步的人，都已经挺麻烦的了。 而凤九这样的角色，言珩甚至感觉，她走一步之前，往后的几十步以内的各种发展都已经算得明明白白了。 “那，九姑娘是什么打算？”言珩问道。 凤九卿说道，“很简单，你们卖药材给他们是卖，我卖给他们一样是卖，而且他们既然觉得言家对他们是狮子大开口……而且你们要价已经到了五倍以上，那么我的要价只要比你们低，在他们看来，也不会显得太不合理。” 言珩一愣。 凤九卿继续说道，“我管这叫拆屋效应。” “拆屋效应？” “是啊，你嫌这屋子太暗，想要开一个天窗，但人家却不同意。那你从一开始就直接说屋子太暗要把屋顶给拆了，这时候，就会有人觉得，开个天窗也不错了。”凤九卿淡笑道。 她看着言珩，“所以，你们已经叫到五倍的药价了，这个时候，我如果只叫个两倍，在凤家看来，就会变得好接受多了。” “哪怕他们知道两倍的药价原本就是不合理的，也只会觉得，算了算了，要是再拖下去，不仅浪费时间，可能还连两倍的价钱都拿不到，毕竟在你们家不断涨价的这个过程中，他们已经觉得这里面是有私人恩怨的缘故在了，私人恩怨可是不讲道理的……” 凤九卿说到这里，然后淡淡给出了最后一句，“其实只要有时间，凤家也可以去想办法找渠道，弄回价钱合理的药材来，但凤家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们拖不起，家族试炼没多久了，你也知道的。” “所以两倍的价钱，他们会接受。而我们，本来从一开始商量的，就是以两倍以上的价钱卖给他们，不是吗？” 言珩都愣住了，虽然觉得很夸张，但又觉得有些诡异的合理。 她竟是连这一层都算到了。 “你……”言珩倏然觉得，之前提醒凤九卿关于容家的事儿，究竟是不是多余？ 就她这样的人，进了容家，是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凤九卿看着他脸 第134章 那我们就白嫖？ 愚昧啊，明明是个宝，却被他们当成草。 另一头，凤九卿刚回到自家宅子，就看到了凤家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三长老凤邕。 对于凤九卿没在家里，让他一顿好等，凤邕还有些不满，皱着眉头道，“小九，你好歹也是世家贵女，总这么抛头露面的不说，眼下时间也不早了，竟是才回来，还是不太合适。” 凤九卿淡淡看着他，眸色不冷不热，并不做声。 被她这目光盯着，凤邕忽然有一种……像是看到了当初凤九卿从监察司里考了炼药师出来时的感觉。 那应该是一种……失控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受控制了，或者说眼前这个女子，根本就是个无法控制的个体。 凤邕被凤九卿这样盯着，就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终于是言归正传。 “总之，小九啊，我今天来呢，也是有事情想要同你商量。”凤邕开了个话头，“你毕竟是凤家的人，而现在家族的确是有难处，需要你。” 凤邕说了这话，眸子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凤九卿，感觉上，似乎是希望从凤九卿的表情里，看出些关于她情绪的端倪来，这样才好根据她的情绪，再做对策。 但是……却没有。 什么都没有。这个凤九脸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他说这些话，就跟说今天天气晴，明天要下雨一样无关紧要。 不，凤邕越看越觉得，恐怕她听到今天天气晴明天要下雨，都不会这么无动于衷。 这种淡漠的状态，容易让人觉得……心里没底。 因为她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人一旦什么都不在乎了，就很难搞。 凤邕等了半天，希望等到凤九卿的一个回应，不管是什么回应都好，他都好顺着她的回应接下去说。 但是……没有。 凤九卿任何回应都没有，一个音节都没有，甚至连个表情都欠奉，就继续淡淡看着他。 凤邕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终于沉不住气了，说道，“你就不问问家族是什么难处需要你？” 凤九卿冷冷扯了扯嘴角，“是家族需要我，不是我需要家族，怎么？还得我主动吗？” 凤邕被凤九卿这话给梗得脸色僵了僵，讪讪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因为如雪的事情，对家族有怨言。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家族就是家族，都会是你的后盾。” 凤九卿听了这话，双手环在胸前，身子略略后倾，自然而然就成了一个保持距离的姿态。 凤九卿笑了笑，说道，“行吧，这后盾现在要我做什么呢。” 她的笑里分明没有任何讥诮之意，但是配上这个话的内容，那种无形的讥诮简直要到达顶峰。 三长老原本还自告奋勇前来办这个事儿的，现在却是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似的。 于是自然而然有些恼怒的情绪冒了上来，“家族需要你出力！你这是什么态度！” 凤邕的脸色都涨红了，额头上的血管凸起，又说了句，“……我又不是来找你乞讨的！” 他算是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个丫头刚才的态度，而赶到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了！ 就是因为，她的态度，让凤邕感觉，自己好像是个来乞讨的似的？ 最让他生气的是，就在他说出这话过后，凤九卿的姿态依旧是那样，甚至还轻轻挑了挑眉梢，“我可没说这话啊。” 这话是他自己说的。 凤邕更生气了，深吸了几口气才冷静了下来，说道，“罢了，就当是我多心了吧，总之，现在家族需要你。这几天京城里的风雨你应该也有所耳闻，言家狮子大开口，给我们家的药价已经到了巅峰，说起来，这也有一部分你的责任在里头。” “要不是你把言家给得罪了，他们也不会把我们家给记恨了。总之，好在你之前与言家有赌约，我记得，言家得按照你的需求，免费给你提供药材，没错吧？” 凤九卿点了点头，“确是如此。”淡声问道，“所以你们怎么打算？” 三长老笑了，“言家不仁我们就不义，他们狮子大开口在先，那我们就……” 三长老话还没说完，就被凤九卿淡淡接过，“……白嫖？” 这两个字实在是太过直白简单，甚至粗俗了。 凤邕的脸色一时之间都快有锅底那么黑了！ “怎！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凤邕急道，“是他们狮子大开口在先，我们才……！” 凤邕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来。 凤九卿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三长老，甭管是他们狮子大开 第135章 做戏得做全嘛 三长老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来。 “哎好好好，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还是很懂事的。这样就对了嘛，咱们家就算内部有些龃龉，那都是关上门来自家的事儿，该对外的时候，还是得一致对外的。” 凤九卿脸上的笑容像是画上去的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真意。 她对凤邕说道，“三长老说得是。” “是了是了，乖丫头，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凤邕满面笑容。 凤九卿瞧着只觉得，如若不是不合适，他恐怕都想要拍一拍凤九卿肩膀了。 凤邕笑眯眯问道，“那小九你看这事儿什么时候能有个答复呢？” 他们现在可急得很，恨不得一天都不要浪费。 凤九卿说道，“家族如果急的话，我倒是可以今晚就去和言家谈谈这事儿，那应该差不多，明早就能给你们答复了。” 凤邕想了想，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天色都暗了，按说催也不至于催这一下，但心里又的确是有些急。 凤邕说道，“家族的确有些急，这样吧，你去同言家谈，今晚我会让一个侍从在你宅子这儿等着，你和言家谈完之后，让我的侍从把话带回去就行了。你觉得怎么样？这样谈妥了之后，明早家族就能派人去言家采买药材了。” 凤九卿对此当然没什么意见，随意点了点头，“就按照三长老说的来吧。” 对于凤九卿如此顺从，凤邕受用得很，甚至觉得这个丫头应该也没有这段时间那些事情，所造就出来的那种棘手难搞的样子。 凤邕心满意足地留下了侍从等候消息，然后就从凤九卿宅子离开了。 他走之后，全坤问道，“小姐，那您现在……还要出去啊？” 凤九卿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做戏得做全嘛，本来还想就随便糊弄下算了，哪里知道他居然把侍从给留下了。” 全坤看到凤九卿脸上的表情，忍俊不禁问道，“那小姐是要再去一趟言家？” 凤九卿抬眸瞥他一眼，“你当我和言家关系很好吗，一天之内两出两进的？” 凤九卿摆了摆手，“我随便找地方转悠转悠吧。” 全坤思索了片刻，就说道，“小姐，今日城西那边有夜市，您要是无聊，可以去转转。” “哦？”这倒让凤九卿有些意想不到，不过既然有了目的地，好像也就没那么无聊了。 凤九卿从宅子里出来，就看到一个身着凤家衣饰的随侍在她宅子门口守着，看到她出来，就向她恭谨行礼。 凤九卿朝着城西走去。 京城的皇宫在东边，贵族区都在北边，南边则是平民区和一些正规的商区，比如霍家的茶楼言家的药铺凤家的商行这样的。 但是城西可不一样，因为和皇宫拉开了最远的距离，所以这里也颇有几分‘天高皇帝远’的意思，明显比其他城区都要乱一些。 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不仅是贫民区，更有着黑市和奴隶市场，可以说是非常不正规了。 按说谁也不会推荐贵族小姐去城西，更何况还是大晚上的城西夜市，会这样推荐的，要么就是太蠢没脑子，要么就是，觉得自家小姐就算去城西夜市那样的地方，也不会吃亏！ 凤九卿朝着城西一路晃荡了过去。 都不用完完全全抵达城西，临近城西的时候，就已经能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和道路明显已经变差了。 凤九卿随手将一顶纱笠扣到了头上，长长的纱幔遮住了她的容颜。 她往城西里头走去。 尽管戴上了纱笠，她的身形还是显得太过纤柔窈窕，在城西的夜晚，实在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只不过，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能在城西活下来，多半也不是什么蠢货，谁也不会觉得，一个敢大晚上前来城西夜市的女子，会真的只是个弱女子。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句话：小瞧女人，是会吃大亏的。 而众人也都清楚，近来整个京城的风云人物，凤家那个九小姐，正好诠释了这一句话。 所以凤九卿从抵达城西到往夜市走去的一路上，都还算清净，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找她麻烦。 但当抵达了城西夜市的时候，一个人影靠近了她。 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却在才刚接触到她衣角时，就一声惨叫，身子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抽搐着，似乎在经受着非常大的痛苦。 凤九卿淡淡垂眸望了一眼，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倒是有很多先前还起了些心思的人，因此停下了脚步，不再敢向她靠近。 第136章 哦？那我更应该试试了 这孩子大概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几个整的银币，都傻眼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凤九卿已经走远了。 他总算反应过来，跳起脚就追了上去，“大、大人……！这位大人！您等等我……！” 凤九卿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手的一个举动，会惹来这么个麻烦。 这人跟个尾巴似的跟在她后头，就不走了。 “……可我不能白拿您的钱啊！”他是这样说的，然后就牢牢跟在凤九卿后头。 甭管凤九卿愿意不愿意吧，反正他是没打算走了，就跟在凤九卿的后头，给她说明城西夜市的情况。 大抵也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察觉到凤九卿虽然有些许无奈和不耐，但都没有生气，也没有赶人，脾气好像很好的样子。 于是他说着说着，连原本还有些不利索的口齿，也变得渐渐利索起来了。 凤九卿也从他这里得知了不少关于城西的事情和规矩。 “因为您是在夜市的时候来，又表现出了不好惹的实力，所以那些人才会不敢贸然来招惹您。一来是忌惮您的实力，二来也是不想招惹天星阁，今天的夜市就是天星阁住举办的。” 凤九卿原本一路上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个小机灵在旁边说话，也没有给出什么回应，直到此刻，听到了一个有印象的名字。 她眉心一拧，倏然停住了脚步。 “天星阁？” 终于等到了这位贵客的回应，这小机灵一时之间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而且这位贵客的声音可真好听呐。 小机灵赶紧点了点头，声音都有些兴奋似的，“对！大人您先前肯定没仔细听吧？城西这几家势力比较大的其中之一就是天星阁。每个月的夜市，都是由这几家势力比较大的轮流举办呢。” “这边是自由市场，卖什么的都有。那边是拍卖所，有时候一些拍卖珍稀商品的特殊场次会要邀请函，但平时的这些场次，只要没满人都可以随便进。” 其实听到这里，凤九卿已经知道这个城西夜市是个什么了，也怪自己先前听了一耳朵‘夜市’这个词，脑子里总有前世对于这个词的既定概念。 以至于一时半会儿，会无法从那个卖小吃卖烧烤卖小玩意儿的场景概念里脱离出来。 但很显然，凤九卿前世的那些‘夜市’概念，和眼前这个城西夜市，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什么夜市啊。 这里……就是黑市啊。 凤九卿看向前方一个隐约传出喧哗热闹动静的方向，指了指，“那边呢。” “那边啊……”小机灵压低了声音道，“贵客，咱们还是不要往那边去了吧？” “怎么？那边杀人么。”凤九卿淡声问了句。 从小机灵先前的说明里，这个夜市……黑市，该有的都已经有了，唯独有一样，凤九卿觉得少了的地方。 就是前方那个传来嘈杂的地方，凤九卿依稀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的。 她听说过。 听献王说过。她甚至还答应过，将来要陪献王一起过来。 小机灵小声说道，“贵客，那边是试炼场，说不得，有时候真是杀人的……” 小机灵越说声音越小了。 凤九卿眉梢一挑，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还真就是那里了。 小机灵原本这么说，是指望凤九卿能够知难而退的。 哪里知道这位贵客，听了这话之后，半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抬脚就往那边走去了。 小机灵背后都出汗了，但还是赶紧跟了上去，急忙劝道，“大、大人！您冷静点啊，那边着实有些乱！鱼龙混杂！而且！您一个姑娘，就怕在那儿会被不长眼的欺负，那边的人赌上头了输急眼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更何况要是不小心沾上赌了，那就是……家破人亡。” 小机灵说到最后，声音有些黯淡。 凤九卿侧目看他一眼，倒是有些诧异，她听得出来，其实这孩子比起说是怕她去了试炼场会被不长眼的欺负而言，似乎更怕的是她会在试炼场沾上赌。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历过家人沾上赌，总之，听起来三观似乎还挺正的。 只不过，凤九卿没有因此就停下，径自就走进了试炼场去。 小机灵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凤九卿一直挺沉默的，没对他说什么话，此刻倒是话多了几句，问道，“这里不用门票？” 小机灵小声说，“平时都不用。”他咬了咬牙，“他们巴不得多点人进来看热闹，然后忍不住花钱 第137章 怎么赔？留你们一条全尸？ 小机灵脸上的表情就更有些急了。 其实凤九卿也是觉得逗小孩儿挺有意思的。 越是走进试炼场，就越是能够听到里头传来的嘈杂。 按照小机灵说的看来，试炼场平时这种比试也是有人下赌的。 暴力的比赛活动，再加上可以赌，这样的场地，不管多嘈杂多喧哗，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那种场面，那种喧嚣，的确能够点燃人的激情。 进了试炼场，随处可见那些面红耳赤大喊着的喧嚣着的人，明明只是围观者，却仿佛比场上那些打生打死的选手要更激动。 “打！打他！” “杀了他！” “上啊！上！犹犹豫豫的做什么！废物！” “快冲上去啊！你他娘的知道老子在你身上投了多少钱吗！” 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 场上的比试情况越是胶着，场下的喧哗嘈杂就越是沸腾。 吵得不行。 纱笠的纱幔遮挡下，凤九卿脸上的表情已经皱成一团，露出那种人在噪音之下会有的烦躁模样。 小机灵在她旁边小声说道，“贵客您要小心些。” “嗯？”凤九卿发出个疑问的音节来。 “这里的人都很容易激动，您别看试炼场上你来我往的，打得很凶残似的，但其实一年下来，这里死人最多的，并不是试炼场上，而是试炼场边。” 凤九卿倒是不难理解，场上的人打生打死为了生活，倒是不一定非要取了对方性命，而且每个人既然到了这个场上，通常除了想要赢之外，更多的是想要活。 自然有自己的保命法子，场下的赌徒就不一样了，输红了眼的人是没有理智的。 没有理智的人眼里，什么都是错，可能就连别人的呼吸都是错的，不需要任何理由，只需要自己随便找个口子，就能够把自己输红了眼的怒火发泄进去。 “明白。”凤九卿淡声应了一句，和小机灵一起站在试炼场比较角落的位置，看着场上的情形。 两个戴着面具的人，你来我往的互相过着招。 两人看起来身材相当。 凤九卿也不知道是不是场地的背后势力故意这样安排的，因为凤九卿倒是有点想起前世那种拳台上，都是按照公斤级来分配对手的？ 如此一想，眼前这情形，还真是有些前世看到过的那些打黑拳的感觉了。 但场上的两人只是看起来身材相当而已，实力还是有着差别的。虽然胜负未分，但瞧着似乎也已经没有了什么悬念。 其中一人已经占了上风，所以场边的喧哗吵嚷声也就越来越明显了。 小机灵似乎对这样的气氛比较警惕，所以在喧哗吵嚷声逐渐明显的时候，他顾不上礼数，甚至一瞬间也没顾上之前明明亲眼看到过，有人对这位贵客只碰了个衣角，就躺到地上痛苦抽搐了。 小机灵伸手拉了凤九卿的衣角，想拉着她往更角落的地方躲过去。 但尽管这样，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几分，大概也因为，凤九卿本来就没有什么想躲的意思。 毕竟她素来的性格就是这样——不惹麻烦，也不怕麻烦。 所以在几个人被推搡着到她这儿来的时候，只要晚一步，那些人就会推搡到小机灵身上。 那么基本能算是小型的踩踏—事故了，就小机灵这个营养不良的身量，估计够呛。 所以在那一瞬间，小机灵瞳孔紧缩，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但也在察觉到危险的同时，察觉到了这位贵客的动作。 她伸手直接将他后衣领子一拎，他整个人都仿佛被拔萝卜似的，拔了起来！ 然后撂到了她身后去。 而她再伸手，那只手看起来，白皙又柔和，像是没用什么力气似的，往那几人的方向轻轻推了一下，就像是赶走什么苍蝇蚊子一样，柔和的一个推手而已。 就听得几声惊叫，原本还因为推搡的力道而不受控制朝这边过来的几人，重心已经顿时转了回去。 没一会儿就在那边摔成了一团，现场一片混乱。 显然有人受了伤，但也显然不是凤九卿和小机灵。 凤九卿没再多看那边，拎着小机灵到了先前他就想拉着她去的角落去。 但是先前那些人已经有的反应过来了，又见到凤九卿身量娇小，瞧着竟是个女子！ 几个赌徒本来就输红了眼，哪里忍得住这个气劲儿？马上就朝着凤九卿围了过来！ “个小娘皮！” 第138章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当然，他们中也有人觉得，可能她还是害怕的，只是她戴着纱笠，遮挡住了，所以他们看不到罢了。 越是这样，反倒让他们越有一种想要摘掉她头上纱笠的冲动，起码那样，就能够看到她听到他们的话语之后，是怎么样的反应。 凤九卿原本一直只是听着他们说，无动于衷。 让他们也有些没底。 此刻，她倒是终于有了动作。 凤九卿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小机灵，“小孩儿，还没回神？” 小机灵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脸颊有些泛红。 凤九卿瞧着，只觉得不知道他是不是吓的，瞧着小孩儿刚才死活不愿进试炼场的样子，大概对这里还是害怕的。 凤九卿并不知道，小机灵先前在被她拎着往身后撂的过程中，她转身的动作中，纱笠的纱幔随着转身的动作微微扬起来了一些。 而小机灵就在这空隙中，看到了她纱幔遮挡下的容颜。 只一眼就愣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其实他在城西生活，虽然是鱼龙混杂非常混乱的贫民区黑市区，但是却不少见到好看的人儿。 因为这里有黑市，还有奴隶市场。 很多长得很好看的人，是会被拿来作为商品的。 但尽管这样，他都觉得，自己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人，无论是五官轮廓的每一个细节，还是那淡定自若举重若轻的表情。 凤九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机灵赶紧道，“贵、贵客……！谢谢您刚才救了我。” 凤九卿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只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小机灵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朝着那边的一群赌徒看了一眼。 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凤九卿说道，“是的，您有所不知，禁卫军和守卫军都不太管这里，平日里巡逻也不太往这边巡。”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听了出来，在他口中的禁卫军，应该指的是军部管辖的那部分皇城禁卫军，而守卫军应该就是刑查院管辖的那部分皇城禁卫军，负责城防巡逻的。 只不过，凤九卿的确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 毕竟，这是京城，京城里能有这样的法外之地，还是让她有些诧异。 小机灵继续低声说道，“通常基本只有举办黑市的势力来管这些事儿，但他们一般为了省事，也不太管试炼场里这些死活，毕竟，谁会在意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徒的死活呢？” 他说到这里咬了咬牙，似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往事，嘴角耷拉出个有些委屈的弧。 然后才继续道，“所以乱得很，所以我先前才劝您不要来的。” 尽管小机灵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几个赌徒隔得近，所以还是听到了，此刻都咧着嘴笑，露出一口黑黄黑黄的坏牙来。 “怎么样啊，小娘皮，知道我们没说假话了吧？” “哈哈哈，所以我再问你一遍，你要怎么赔我？这次你最好是好好想一想之后，再回答！” 凤九卿听了刚才小机灵那些话之后，此刻再听到他们挑衅和嘲弄的话语。 她略略挑了挑眉梢，说道，“原来如此，既然没有人管的话……” 说着，她的声音已经冷了下去。 “……那留不留你们全尸也就无所谓了。” 话音刚落，她垂在身侧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柄武器，通体黑色的长刀，只有刃口那一线寒芒，闪着凛冽的光。 几人都没有看清她手里的武器是怎么出现的，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刚刚还没见她手里有东西，不仅如此，也没有看到她腰间有挂什么长刀啊？ 但凤九卿没有什么打算和他们废话的意思。 她倒没有打算一定要杀人，但是她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看热闹过来的，她有自己的目的。 想要再去打听和了解未免麻烦，来都来了。 又正好有这一群输红了眼的不开眼的家伙送上门来，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活佛的性子。 他们主动送上来，凤九卿也不介意见见血。 这样说不定更方便把她想引来的人给引来，因为……这里可是天星阁啊。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那些个送上门来的想要对她下杀手的杀手，就是天星阁的人。 而这次黑市正好是天星阁举办…… 几人的脸色骤然变了，说话也没有先前的底气。 倒不是因为凤九卿有了武器，他们就怕了。 而是因为凤九卿在拿起武器 第139章 脏水泼得轻重有度，节奏分明啊 一听到这声儿，凤九卿就眉梢一挑。 心说自己猜得果然没错，天星阁的反应速度的确不慢，这不就来了么？ 试炼场一直都很是热闹，无论是试炼场里头，还是门外这片区域，皆是堆满了人，有的是看热闹的，有的是烂赌鬼。 此刻，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原本熙熙攘攘堆着的人，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朝两边让开。 使得这人的出现，莫名多出了几分声势浩大的感觉来。 凤九卿转眸淡淡看向来人，来人模样是那种非常普通的周正，没有多惊艳，但也不难看。 身形不算特别高大，但也不十分矮小，就正常男人的身量。 一身样式简单的深灰色衣饰，并不太过朴素，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过多繁复华丽的细节。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按说应该一点也不打眼，可是众人看到他腰间挂着的一块牌子，便谁也不敢再怠慢他。 他腰间的牌子看起来是金属质地的，哪怕在入夜之后只有灯火的光线，也能够看出上面透出的暗金色。 上头倒是没有镌刻什么文字，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点，用宝石镶着的几个点，乍一看或许还瞧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但仔细瞧就会觉得，看起来像是天上的星子似的。 在城西的人，不会认不出来这块牌子代表着什么。 更何况这块牌子还是暗金色的。 凤九卿原本还以为就算来，也不会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人，但是周遭围观的窃窃私语声，给出了让她略有些意想不到的答案。 “是天星阁主！” “居然连他都惊动了！这个戴帽子的究竟何方神圣啊？” 众人顿时对凤九卿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凤九卿看向来人，没想到这居然是天星阁主？看起来……倒是很普通的样子啊。 天星阁主脚步不疾不徐，已经走到了凤九卿跟前，淡淡看着她，目光像是能够穿透她纱笠上的纱幔，直接看到她眼里似的。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不知小姐觉得呢？”天星阁主的声音依旧和先前的声线差不多，不冷不热，不卑不亢。 语气里也没有什么嘲弄挑衅，非常平静。 “我没什么意见，我倒是没想到，阁主会亲自来与我谈，荣幸。”凤九卿淡声说道。 天星阁主似是低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意显然并未到达眼底，甚至就连表情上都连一丝笑容都无，只不过是声音里哼出了一声低笑而已。 “小姐谦虚了，以近日的名头而言，能与小姐一叙，是我的荣幸才是。那么……”天星阁主比了个手势，“请吧？” 凤九卿没什么意见，只看着那几个先前被她教训了的赌鬼，他们先前逃之夭夭去告密，现在又围了过来，大抵是觉得有人能给他们撑腰了似的。 “大人！就是她！” “对！对！就是她！我们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却被下此狠手！” “是的！大人，我们怎么说也算是试炼场的常客了，她一看就是个生面孔，一来就做出这样的事情，谁知道是不是有心人派来故意搅局的？” 凤九卿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几人，淡声对天星阁主说道，“没想到，你这儿的常客泼脏水泼得还挺有几分本事啊，泼得是轻重有度，节奏分明……” 天星阁主只是目光一场厌恶地朝着这几人看了一眼，转眸就对一旁冷声说道，“都带走。” 那几人的脸色霎时变了。 而下一秒，嗖嗖几道黑影就从不知名的暗处掠了出来，甚至都不给这几人惨叫的机会，就将他们堵了嘴直接拖走了。 然后天星阁主才看向了凤九卿，说道，“无非是一些烂赌鬼罢了，无足挂齿。小姐现在可以走了吧？” “自然。”凤九卿点头。 刚准备跟着天星阁主离开，就察觉到自己的衣角有一个很小的拉扯的力道。 凤九卿转眸看向了这个力道的主人，小机灵一双黑亮的瞳眸里盛着明晃晃的惶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拉着她，但是他也看出来了，这位贵客……绝对不是什么池中之物。 不然也不会就连阁主都亲自来与她一叙！ 凤九卿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被拉住的衣角。 天星阁主在一旁，依旧是和先前没有太大差别的面无表情，淡声问道，“有麻烦？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就算天星阁主的名头对凤九卿没有什么太大的威慑力，但这名头对在城西长大和生活的人，威慑力就不用多说了。 小机灵浑身一震， 第140章 无他，唯利益尔 凤九卿进了试炼场，就被天星阁主直接带上了楼去。 试炼场的场地很有些意思，像个斗笠碗一样，碗底就是参加试炼的人打生打死的场地，而带着斜坡的碗壁就是一圈圈的看台。 然后在这只‘斗笠碗’上，还倒扣了一个盖子，这就是二楼了。 二楼也能够看得清楚试炼场里比试的情形，按照凤九卿的理解的话，这应该能算是VIP看台了。 没有那么嘈杂纷乱，人也没那么多，一个个的包厢，完全足够保证观众的空间。 凤九卿就被天星阁主带到了其中一个包厢里。 凤九卿看着‘碗底’里打生打死的人。 “好看吗？”天星阁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问了一句。 凤九卿眼睛都没有抬，依旧看着‘碗底’里的情形，淡声说了句，“我曾经看过一句话……” 天星阁主似是觉得她挺有意思，饶有兴致道，“哦？什么话？” 凤九卿依旧没有抬眼，目光淡淡看着场下打生打死的画面，其中一个比试者，手里已经钝得卷了边的武器，从对手的手臂上划过。 鲜血顿时从伤口涌了出来，那伤口看起来，都不像是普通的刀伤了，感觉那一块肉都被直接削下来了。 场面透着一种让人看着都皮肉发紧的疼痛感。 凤九卿淡声说出了刚才自己没说完的那句话，“在所有的动物中，只有人类是残忍的。野兽从不以杀戮为乐，人类却是唯一把追逐残杀自己的同胞当做娱乐的生物。” 就在凤九卿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碗底’的人看到自己给对手以重伤，胜券在握，便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的场面，配上凤九卿刚才的这句话，何其契合，何其讽刺……竟是有了一种令人震撼的力量。 以至于天星阁主都不由得多看了凤九卿两眼。 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沉默了几秒之后，就说道，“要不是看到过小姐造成的伤势，听说过小姐玩弄‘猎物’的本事的话，我都快要相信小姐这句话是出自内心发自肺腑了。” 凤九卿闻言敛眸，嘴角却是弯出了浅浅的笑容来，“阁主还真是直奔主题啊，我还以为你会委婉一点。毕竟这件事情，是你们不占理吧？” 天星阁主脸上的表情可没有什么惭愧之意，面无表情里透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坦然，说道，“天星阁素来按规矩办事，拿钱办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说了，小姐一点亏没吃，反倒是我门下那些个派去的杀手，伤得不轻。不过，我倒是可以不追究小姐当初打伤我门下杀手的事情。” 凤九卿转眸看向他，目光里透出几分不可置信的神色来，“是他们技不如人，你凭什么追究？” 天星阁主面无表情的而脸上，似乎终于有了些表情的幅度。 凤九卿觉得应该不是错觉，自己的的确确看到了他嘴角勾起的浅浅弧度。 “凭什么？”天星阁主想了想，说道，“小姐该不会觉得天星阁是什么讲道理的宗门吧？” 凤九卿：“……” 他都这么说了，凤九卿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呢。 天星阁不是什么正经宗门，只是个不干好事儿的黑市势力罢了。 和这样的势力，本来也就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他们说打你就打你，收钱就办事，都不用选日子！ 凤九卿眉心拧着，倒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天星阁主见她不说话，便思忖了片刻，说道，“但今日既然请小姐前来一叙，总归是有目的。我相信小姐会前来城西，也是一样。” 凤九卿看向他，索性抬手一把将纱笠摘下来了，问道，“哦？不知阁主有什么目的？” “只要小姐答应我的要求，之前的事情，天星阁完全可以表示出足够的歉意和诚意。甚至可以为小姐报仇。”天星阁主说道。 凤九卿挑眉，“哦？为何？” “无他，唯利益尔。某些程度，说不定就与小姐不谋而合了。”天星阁主又道。 不得不说，他这话，和之前凤九卿同言珩说过的那句话‘哪有什么永远的敌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凤九卿还是问了句，“若是阁主提的条件太苛刻过分，我不答应，阁主又待如何呢？” 天星阁主说道，“我提出的条件绝对在小姐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不仅如此，我甚至觉得小姐原本前来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至于小姐若是不答应？” 凤九卿看到他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弧度，看起来可以说是……相当邪气凛然了。 第141章 全靠同行衬托啊！ 凤九卿看了一眼‘碗底’里的情形，“你认真的？” “自然。”天星阁主道，眸光淡然地看着凤九卿脸上表情的变化。 原本以为会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觉得被冒犯因而不悦的神色来，哪知这个少女却只是挑了挑眉梢。 从表情看来，似乎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也并没有觉得不悦。 反倒是认真打量着‘碗底’的情形，仿若真的在考虑这个事情的可行性。 这着实让天星阁主觉得有些诧异，毕竟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个自幼在城北那块贵族区长大的世家小姐。 那块地界的人，就算不说有多眼高于顶，但到了城西这种地方，终归是各种嫌弃看不上的。 在城西被这样威胁，她居然没有发怒，着实有些独特。 天星阁主也不急，在一旁没有做声，安静等待着凤九卿的回应，甚至还端起了一杯茶来不急不缓地饮。 ‘碗底’已经开始了新一局的比试，很快两个人就打得你来我往。 看台上的人们情绪很快就被调动了起来，喧哗声不断。 不难看出，‘碗底’的人越是打得胶着，越是打得不相上下，看台上的人们就更激动，更狂热，下注的人都会明显增多。 直到又一场结束。 天星阁主这才问了句，“小姐觉得如何。” 凤九卿启唇，“不是我大言不惭。”她抬眸淡淡看向天星阁主，“我下去的话，他们会死。” 天星阁主听到她这话，听出她竟是没有拒绝的意思！ 他眉梢挑了挑，说道，“放心，若是小姐点头，肯定不会让你在这种低级场子里比。” “哦？”凤九卿倒是听小机灵说过了，黑市试炼场的比试也分档次，高级的那种比试，噱头十足，连进场观看都得抢门票。 就算看客想下注都有最低限额，怎么说呢，档次高了不少，也有好处，像今天那些输红了眼就开始莫名其妙找麻烦的烂赌鬼，基本不可能出现在那样的高级比试里。 但是这样高级的比试里的人，自然也不会是现在‘碗底’里比试的这些货色。换而言之，参加比试的人，危险也会变大。 凤九卿似笑非笑看了天星阁主一眼，“阁主还真是器重我啊。” “小姐在医术上的实力，有目共睹，但在武道上的水平，却并没有被重视起来。” 天星阁主看着凤九卿，“但我倒是觉得小姐在武道上的水平，丝毫不比医术上的实力差。况且，小姐的身量还是挺能迷惑人的，容易让人轻视，人啊，一旦轻视对手，就要吃大亏。” “这一点，无论是言家还是凤家，应该都已经在小姐手上吃到苦头了，不是吗？” 凤九卿听着天星阁主这话，并没做声，只不以为意撇了撇唇。 天星阁主又道，“从小姐这话听来，似乎对我的提议并不抵触。” 凤九卿也就抬眸看向他，一双幽黑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的深邃和锐利，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能有的。 “阁主既然特意了解过，便也知道，我凤九卿不喜欢讲那些虚的，而是喜欢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凤九卿浅浅一笑，“说难听点，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我。所以阁主比起和我讲这些，给我戴高帽，不如直截了当一些。” 凤九卿盯着他的眼睛，虽然声音里带着笑意，但是表情和瞳眸里，没有丝毫笑意，她继续道，“说说我若是答应了你的要求，我能有什么好处。否则，你威胁我也没用。我要是个怕威胁的人，也就不会走到今天。” 天星阁主先前盯着她的眼睛，是想从她眼里看出些情绪，好来揣测她的情绪。 而此刻，被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反倒有了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小姐想要什么好处。”天星阁主问了一句。 其实他原本是考虑过的，先给凤九卿开一些不怎么样的好处，然后等她来讨价还价。可是在听到她刚才这些话，看着她的眼神之后，他忽然就不打算这么做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如果自己使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的话，反倒显得很愚蠢。 凤九卿闻言倒是笑了，“哦？阁主是让我自己开价？诚意十足啊。” 凤九卿只淡淡思忖了片刻，便说道，“我可以在天星阁的试炼场中比试。也可以作为天星阁的人，去和其他人在试炼中比试。” 她知道，黑市可不止天星阁这一股势力，还有其他的势力，平时不是你就是我，轮流掌管黑市试炼场，但是在特殊的场次，也就是那种高级的、噱头十足的、想看都得抢门票的高级试炼里。 基本都是 第142章 面具上的焰纹，鲜红刺眼 一听到凤九卿这话，天星阁主的目光就朝她看过来，似是有些没想到她想打听的会是这个人。 “一般想打听的都会是那些皇子们。”毕竟夺嫡才是一出好戏，天星阁主又看了凤九卿一眼，“你倒是挺独特，怎么会想到打听一个公主？”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这位公主可不简单。”凤九卿说道。 她从天星阁主的表情里，没有看出什么诧异之色来。于是凤九卿就笑了起来，“不过，看起来阁主早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那我倒是没有找错人打听，天星阁果然打听情报很有一套。” 天星阁主说道，“昱王昏聩，献王不争。所有人都盯着皇子们，倒是没有人去注意注意皇宫后院的公主里有没有聪明人，要我说，这位就是个真聪明的。小姐果然目光敏锐。” 凤九卿听到这话给气笑，“我哪是目光敏锐啊。” 不过是因为差一点就要被这位昭敏公主借刀杀人给害死，又或者说，原主其实已经被这位昭敏公主借刀杀人给害死了。 所以才对她有所警惕。 天星阁主对于凤九卿想要打听的事情，似乎没有什么好保留的，很快就将关于昭敏公主的背景什么的，全交待了。 昭敏公主的母妃，身份比较敏感，是南疆那边的一个公主，作为和亲公主来到昌国的，因为南疆的实力不如昌国的缘故。 所以这位和亲公主进宫之后，地位也并不高。甭管是凤九卿前世所了解的那些也好，还是这一世里的规矩也罢，都差不多，只有故国的实力不差了，和亲公主的地位才能高一点。 否则，地位大抵与奴婢差不了多少。 这位和亲公主就因为南疆之前一直与昌国实力差异巨大，而且南疆和昌国的邦交一直不算特别友好的缘故，在后宫日子很是难过。 直到后来，南疆与昌国修好，实力也日渐提升，这位和亲公主的日子才好过了些，也得到了皇帝的宠幸，有了身孕。 按说，好日子应该算是来了，哪知这位和亲公主着实命不好，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的日子没过多久。 在生产的时候，元气大伤弄坏了身体底子，生下昭敏公主之后，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昭敏公主的母妃是南疆来的和亲公主，会因为南疆的实力提升，南疆与昌国的邦交友好而受到优待，但昭敏公主可不是南疆来的和亲公主。 她就只是一个有着异族血统的昌国公主，按说母妃在的时候，以母妃作为南疆公主的身份，日子还能好过一些。 但母妃不在了，那日子就别提有多辛苦了。 可是这个昭敏公主，小小年纪，却非常聪慧，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凤九卿问道。 “她在将要母妃忌日的时候，跪了几天几夜，求皇帝让她去南疆一趟，说是她母妃托梦，想要落叶归根回故国去看看。” 凤九卿闻言挑眉，“这能被同意？” 凤九卿心说皇帝就算再不聪明，也不傻。素来就只有弱国进贡公主前来和亲，哪里有强国的公主往弱国去的？ 别说昭敏公主的身份是昌国的公主了，就是她母妃还在，想要回南疆看看都希望渺茫，因为她母妃的身份也已经不再是南疆公主，而是昌国妃嫔。 但天星阁主点了点头，“同意了。不得不说，这位大概是真的聪明，又或者是运气着实很好，正巧那时皇帝很想要南疆进贡养心参，于是就让她跟着使团一起去南疆看看，面子里子都能做上。” “于是这位公主去了一趟南疆，再回来之后，地位水涨船高，起码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个皇帝一年到头连面都见不上的小可怜了。也不知道她去南疆之后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现在南疆和昌国的邦交，都还有她的影子在。” 天星阁主说完，看着凤九卿，“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能打听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凤九卿摸着下巴思忖，一时没有说话。 天星阁主察觉到她的沉默，不由得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下，又说道，“总之，你要是答应我的条件，关于她的消息，我会让人继续去查。” 凤九卿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天星阁主似乎是怕她反悔？ 凤九卿笑了一下，“阁主不用担心，我凤九卿行事如此，既然点头，便不会食言，此事便这么定了。” “如此甚好。” 听到凤九卿这话，天星阁主一直没有什么表情波动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细微的波动，嘴角似乎卷起了很浅的弧度来。 “不过近日不行，阁主也清楚，我最近可是忙得连轴转。就连今晚过来这趟，都是见缝插针找着空子随便过来转转的，和你聊完，马上就得走。”凤九卿说道。 第143章 今天的运气，站在我这边呢 天星阁主原本还有些不悦的眼神，顿时顿住了，有惊诧的情绪从瞳眸里弥散出来，“你……您怎么来了？” 不止他有些惊讶，凤九卿也明显有些惊讶。 因为外面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监察司的那位神秘莫测的司正大人。 她连向小磕巴温铭打听，都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别说消息了，就连这位的名字，都不知道。 于是凤九卿张了张嘴，也只唤了一句，“……司正大人？您怎么来了？” 尽管在雅间最里边的位置坐着，因为只有这边才能清楚看到‘碗底’的情况。 但凤九卿依旧能够清楚感到这位司正大人的目光，存在感极强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且她明显察觉到了天星阁主的情绪，没有了之前那些举重若轻的淡然，带着些许紧张。 “您此番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天星阁主问道，虽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太过卑微的姿态。 但是敬称依旧表示出了对监察司正的敬重。 天星阁主也注意到了，这位大人从门一开，目光就落在了凤九卿的身上。 以至于他忍不住开始思虑，这个凤九是不是与这位大人有什么交情？他甚至开始考虑，先前对凤九卿近乎算是要挟的举动，究竟合不合适…… 天星阁主都注意到了，凤九卿不可能注意不到。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门口那个身形高大的戴着面具的男人。 淡笑道，“司正大人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凤九卿也猜不透监察司正为什么会来找她，但看起来，似乎的确是来找她的。 心里有个隐约的猜测，但又觉得……是自己脸太大了，毕竟，这位可是监察司正，怎么可能因为她被天星阁主带走了，因为她的安危，就特意找上来呢？ 门口高大的身形，朝着门内跨了两步，走了进来。 气势逼人。 目光倒是终于从凤九卿身上挪开，看向了天星阁主。 凤九卿又有了一种错觉，说实话，就这个感觉在脑子里一冒出来，她都有点想笑了，更加觉得自己脸大了。 因为她竟是觉得，这位监察司正刚才目光落在她身上，倒像是……在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疯了吧？凤九卿想赶紧把这些感觉从脑子里挥去。 男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依旧是那把低沉的、被面具挡住而显得有些沉闷的声音。 “本尊原本只是随意来城西看看。” 这话倒没什么出奇，城西虽然颇有几分法外之地的意思，但毕竟不是，朝廷是懒得管，只要别太出格，而且里头不少生意背后甚至有着皇室的影子。 而监察司则是不想管，但不代表不能管，尤其是试炼和野炼这种，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出类拔萃的角色，作为宗门的新鲜血液。 监察司的司礼偶尔会来这里，尤其是在世家的家族试炼附近，各大宗门都会派人前来，在试炼中挑选苗子。也会到野炼来看看，看能不能从沙子里筛出金子来。 作为宗门下辖的监察司，到城西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位司正大人的下一句话，就让天星阁主忍不住头皮发紧，也让凤九卿顿感诧异。 “却看到你把她给带走了？”监察司正目光凛冽看着天星阁主，“你想做什么。” 天星阁主张了张嘴，有些哑然，一时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说道，“……只是，近来对九小姐的事迹多有耳闻，倍感好奇，便请上来一叙。并不知道此事会惊动到大人。” 天星阁主这般说着，但监察司正似乎对他的这话并不相信，大抵是因为这是城西黑市组织的头目，本就让人觉得没有什么可信度？ 总之，监察司正闻言，便转眸看向了凤九卿，沉声问道，“他所言属实？” 凤九卿刚准备开口，就又听得这位司正大人说道，“你在监察司正经考过了炼药师，也是受丹鼎看重的好苗子，就算家族现在不护，监察司也不会坐视不管。” 这话的意思，就很简单直接了。 如果凤九卿真的在天星阁受了什么胁迫，大可以直说。 天星阁主在一旁都忍不住冒了些冷汗，凤九卿在监察司的分量，是他完全不知道也没有想到的。 但凡他知道这个，恐怕都会考虑一下对凤九卿先前那些隐隐的威胁是否合适。 毕竟就这位司正大人此刻的态度，只要凤九卿点个头，说自己的确是受他的胁迫…… 给天星阁能带来的麻烦，恐怕就 第144章 走过最长的路，是她的套路 凤九卿看到天星阁主那不苟言笑的脸上，表情里有些松一口气的欣慰神色冒出来的时候。 都有些于心不忍地想到：阁主啊，你还是别轻松得太早。 凤九卿继续道，“阁主叫我上来一叙，是为了让我参加天星阁的野炼和试炼，不知大人对京城之事是否有所耳闻。” 监察司正沉默了几秒，说道，“略闻。” “总之，就是我之前受的罪，是被族中姊妹陷害。可是家族给我公道却有前提，得让我在即将到来的家族试炼中击败那位曾经陷害我的姊妹。” 凤九卿脸上没什么表情，淡声说着，其淡漠程度，就像在说着别人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 让人感觉，她好像其实并没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 凤九卿继续道，“那位姊妹的兄长，不仅是无极宗的门人，还曾经是家族试炼中的佼佼者，已经回到京城，想必会在之后的时日，用尽各种办法，提升这位姊妹的实力。”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孤身一人，但也不能受了屈辱就如此认了，便也只能自己想想办法。正巧阁主看中我的本事，提议我参加天星阁的野炼和试炼。” 凤九卿说得有条有理，因果分明，任谁都能一下子听清楚。 天星阁主更加放心了，可是那颗心都还没有落到原位呢，就听见了凤九卿的下一句话。 “阁主很有诚意，还说其中的收益会和我平分，包括野炼和试炼，都会给我分五成呢，颇为慷慨。凤九大受感动呢，原本正要立字据呢，有司正大人来了正好，正好给做个见证吧！” 天星阁主的眼睛顿时瞪得铜铃大，感觉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似的！ 凤九卿还挺诧异，这位阁主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原来竟也可以这么表情丰富呢？ 天星阁主瞪着凤九卿，这个女子！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先前还觉得，她朝言家要六成的利润，却只和他开口三分之一，已经挺不错了。 哪里知道！哪里知道！这不就来了？ 他盯着凤九卿，竟是从她脸上瞧不见任何心虚的表情。 凤九卿就非常淡定地看着他。 而监察司正看着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哪里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只不过，他也没觉得有何不可。 毕竟，是他不太放心，赶了过来，正巧看到她被天星阁主带上楼。 容烨素来对自己另一个身份并不热切，但到了先前那一刻，思来想去，还只有这个身份最好用。 监察司的黑袍并不是时时都穿着带着的，但是面具倒是不占什么地方，所以便收起了族剑，戴上了面具。 就她对言家的那些手段，再听到她这番话，容烨都不用猜也知道，她就是在临时狮子大开口，坑这个天星阁主呢。 在他尚未到来之前，她和天星阁主之间谈论的利益分配肯定不是这个比例。 “司正大人，您人忙事多，此等小事，何须大人您来见证……”天星阁主最后挣扎了一下。 凤九卿笑眯眯的看着监察司正，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笃定，“阁主，司正大人肯定不会介意的。” 凤九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笃定，或许是因为，这个监察司正好像的确是因为她，才到了这里来？ 凤九卿看着他，又唤了一声，“司正大人？” 她歪头看着监察司正，试图从他面具的目孔中看出他眼神中的喜恶来，但是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目孔中一片深邃晦暗。 沉默持续了片刻之后，终于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来都来了，拿纸笔吧。”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就看到了少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 她本就生得美，此刻一张小脸上绝丽的姿容更是被这艳丽的笑容衬得，美得不可方物！ 天星阁主几乎要咬碎一口牙，但还是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叫人送来了纸笔。 好死不死的，手下仆役实在是太特么贴心了，大抵是猜到了自家主子要写重要的字据，送上来的竟是最适合保存的羊皮纸！ 很快，一封字据就在监察司正的眼皮子底下拟好了。 天星阁主咬着后槽牙，说话都多了几分切齿的意思在里头，对凤九卿说道，“九小姐看看吧，没什么问题的话。” 凤九卿大致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这个天星阁主肯定也不敢在监察司正眼皮子底下耍滑头。 要是在字据上乱搞，她也是有监察司正见证的，到时候去找人讨回公道就行。 凤九卿在字据上也签字画押了，然后 第145章 这就是热武器的魄力！ 凤九卿看着那个男人印着红色焰纹的面具，目孔里透出来的好奇目光，不由得有些无奈。 她表情里都透出了几分无奈来，说来也是很新奇了你，毕竟此女素来就运筹帷幄，举重若轻。 脸上经常见到的神色就是淡定。 别说难过、恐惧、憎恨这些情绪了，在她脸上，就是像此刻这样的无奈神色，都不多。 此刻却是明晃晃地露出几分无奈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过就是些小玩意儿罢了。”凤九卿说道。 “小姐谦虚了。”天星阁主面色凝肃，显然依旧因为之前凤九卿在监察司正跟前坑了他一把的事儿，而心情不爽。 所以这会子说话也有些冷，“一些小玩意儿就能让我手下的杀手，隔着那么老远受那么严重的伤势，可见也是很不简单了。更让我觉得想要看看了。” 监察司正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就是了。 下一秒，凤九卿抖了抖袖子，手里就已经多出了一把黑色的家伙。 但不是她上次用的那杆黑色的大家伙，她可不想这么简单就把自己的大狙给拿出来。 所以就只随便拿了个手枪出来，通体黑色的，沉甸甸地坠在手里，大口径的半自动手枪，而且在她前世还是颇为有名的一种。 这玩意儿，重量沉手，而且就算他们想让她使起来看看，这玩意儿使起来动静也不小，也算是挺能唬人了，用来糊弄糊弄这两位，应该没什么问题。 “喏。”凤九卿将手里的家伙递到了两人的面前，“就这个了，我说了，就是个小玩意儿而已。” 天星阁主的目光有着很短暂的怔忪，大抵是没有想到她说小玩意儿这话，竟是真的。 毕竟和他们动辄长剑长刀，甚至有的人还用双刃斧当做武器比起来，凤九卿拿出来的这个东西，的确称得上是个小玩意儿了。 天星阁主目光里的怔忪渐渐散去之后，眉心就拧了起来，有些狐疑地看着凤九卿，“你该不会是随便弄了个什么东西来诓骗我的吧？你要怎么证明这个东西，就是你当初用来打伤我门下杀手的武器。” 凤九卿瞥了天星阁主一眼，目光里倒是没有什么吃惊或是愤怒的神色，就好像对他可能会有这个说法，已经早有预料了。 下一秒…… 天星阁主面色骤变，她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再加上他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动手，所以她的动作更是显得快到他的目光差点要捕捉不清。 但天星阁主毕竟不是什么庸常之辈，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捕捉到了凤九卿的动作。 他看到另一只手在那个形状奇怪的武器上面拉了一下，咔哒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然后她握着武器的那只手，拇指似乎在那个奇怪的武器上面拨了一下。 紧接着，她就将手里的武器，对着‘碗底’里指了过去。 砰砰砰砰！ 巨大的动静响起！ 天星阁主觉得别说自己了，只感觉这位司正大人都跟着惊了一下似的。 而场下的情况，更是一片嘈杂骚乱，这巨大的动静，盖过了试炼场内原本的嘈杂，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们，就算不知道这是什么动静，但是人在面对巨大声响的时候，第一反应会觉得是不是有危险降临，而第一本能就是想要离开。 场面顿时就骚乱了起来，天星阁的人在控制着场面情况。 凤九卿已经停止了开枪，转眸看向了天星阁主，“这样够了吗？” 她问道，“要是你觉得这样还不够，我也不介意杀个人见个血给你看看。” “……”天星阁主脸色有些沉，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了句，“够了。”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 果不其然，很好糊弄。 按说从这个二楼的位置到‘碗底’的距离，其实比她那天在钟楼朝自己房间门口的距离，差得简直不是一点半点儿。 但是她就是很有自信能把人糊弄过去，毕竟这玩意儿长得和弓弩全然不是一个模样，却是远程武器，而且动静还这么大。 基本上都能糊弄过去。 这就是热武器的魄力！ “能给我看看？”天星阁主问道。 凤九卿顺手就抛给他了，他伸手一接，大概是没有想到其分量会这么沉手，所以差点脱手。 于是两手拿住了，来回翻看着，硬是看不出其原理是什么。 感觉每一个细节，都很精密，每 第146章 凤小九，你着实秘密很多啊 天星阁主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他其实倒没有打算就占为己有，吃相这么难看的事情，他不至于，更何况还有监察司正在场。 只不过，他的确有些小小的心思，比如，拖一拖时间，然后提一嘴，这个凤九兴许会愿意把这个武器留下给他把玩把玩？ 那么他也就能有足够的时间，找工匠过来把这个东西怎么想办法拓一下，再研究研究，炼器师他手下也不是没有，要是能做出来…… 就算真正有修为的人瞧不上，但是那些皇室、宗室和贵族，不差钱的人也不少，想必不会介意花钱买个玩具的，稳稳当当赚一波简直不成问题。 毕竟这些钱多人傻的家伙，连一把匕首上多镶嵌几颗宝石，都能在拍卖会上抢破头呢。 这玩意儿要是真的弄出来了，到时候镶嵌些宝石，做得漂亮一点。再套上一个什么，远古流传下来，已经几乎要消失的技艺之类的噱头，往外宣传一下，不愁那些人傻钱多的家伙不买账。 尤其是，都不需要做多少出来，先放一两把出来，就这种东西，套个珍品和孤品的名头，绝对能让那些家伙抢破头。 以后再分批次放出那么一两把来，又能再赚一笔。 也是因为这个天星阁主性子多少有些沉闷，心里的想法都够写个PPT了，脸上却跟块棺材板板似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来。 所以凤九卿是不知道天星阁主心里的想法，不然她要是知道了这位心里的想法，肯定会觉得…… 什么饥饿营销啊，什么制造限量版的稀缺性效应啊之类的方案，简直都被这个天星阁主给玩明白了！ 而此刻，天星阁主脸上表情有些尴尬，旋即就有些讪讪的。 有监察司正这话，他就是心里还有拖时间的打算，也不敢贸贸然了。 于是只能将手里那把枪递还给了凤九卿。 不难看出天星阁主对这把枪的确挺感兴趣的，因为凤九卿看到这个不苟言笑的人，脸上都有了些依依不舍的情绪来。 凤九卿接过自己的枪，然后便淡声告辞，“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家中还有事等我回去处理。至于与阁主约定好的事情，我也不会食言，待到我处理完家中琐事，便会履行约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凤九卿手里那把枪有了些心思，所以天星阁主甚至顾不上之前才被凤九卿套路了一把的事实。 这会子，对凤九卿的态度，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冷了。 凤九卿准备离开，想了想，又看向旁边那个戴着红色焰纹面具的男人。 “那……司正大人……”凤九卿话还没问完。 就听到这位大人淡声说道，“本尊也走了。” 于是，两人倒是一同从试炼场离开。 凤九卿原本还觉得，这位大人顶着这张面具，在整个京城应该都挺能唬人的，就这么出去，肯定会引来围观，指不定还会引来恐慌。毕竟监察司，在众人眼里还是挺敬而远之的存在。 但哪里知道，从二楼下去，凤九卿刚想说，为了不要引起围观和恐慌，自己头上的纱笠借给他戴吧。 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一转眸，就看到男人脸上的面具已经变了模样。 原本还在上头的鲜艳得几乎可以称之为妖艳的红色焰纹，已经消失不见。 那面具看起来，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面具而已。在城西，不少想掩饰自己身份的人，会采用各种各样的遮掩手段，有像凤九卿这样戴纱笠的，自然也就有戴面具的。 大家见怪不怪，不会因此大惊小怪。 而此刻，身旁这个男人脸上的这个面具，平平无奇，根本不会引起众人关注，简直就泯然众人矣。 凤九卿有些无奈，忍不住笑了起来，“大人倒是准备得很是充分，倒是我多虑了。” 凤九卿边说边侧目看着他，虽说这面具严丝合缝的，根本看不到他的面容，却能从面具边缘，隐约看到些轮廓的弧度。 不得不说，这位大人有着非常锋利的轮廓线条。 都说，好看的人大多相似，丑的人倒是各有各的丑法，这话多少有些许道理吧，起码凤九卿觉得，男人的轮廓线条好看的话，相貌通常不太会难看到哪儿去。 比如那个见不得光的小爵爷…… 凤九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想到那位了，但是在这一瞬间，倒是着实想到了那位见不得光的小爵爷，非常非常好看的侧脸轮廓和下颌线，着实是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好来。 就在此时，凤九卿就看到这位监察司正正好转脸过来，对上了她的目光。 他的声音依旧是压在面具下的沉闷，共振出 第147章 他们的通病，死要面子活受罪 凤九卿觉得这个男人的目光，带着敏锐的探究，颇具压迫感。 但是她可是凤九卿，从穿到这个异世界开始，她就一直在经历着各种压迫感。 可以说已经是虱子多了不痒的状态了。 所以凤九卿面对他的目光，不仅没有退避，甚至还迎了上去，对视着他的目光。 并且，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凤九卿笑着看着监察司正，说道，“大人，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他疑惑。 “越漂亮的女人，就越多秘密。”凤九卿说道，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更浓墨重彩了。 只见男人沉默地站在那里，几秒后才说了句，“大言不惭。”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没有做声。 她倒是不想辩解，毕竟，别的不说，自己容貌如何，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凤九卿没打算深究这个问题，原本说这话，也只是为了打断这位司正大人，省得他继续深究那把沙鹰究竟是从何而来的问题。 所以凤九卿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转了话题道，“不管怎么样，今日都多谢大人的解围，给我省了不少麻烦。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家中着实还有急事。” 监察司正站在原地，没有多作言语。 凤九卿等了片刻，也没等到这位大人的答复，忖了忖，终于没忍住，伸手在这位大人的眼前晃了晃，“大人？您在听吗？实在抱歉，我是说我该走了。” “怎么？是要本尊送你回去？” 凤九卿终于听到监察司正开了腔，说这话听起来，不是特别客气，但倒是给了凤九卿一个指向——可以撤了。 她浅声说道，“不敢，哪里敢给大人添麻烦，我自己回去就行，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多谢大人，大人再见。” 凤九卿对他摆了摆手，这才从现场离开。 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面具下，男人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声音很低很轻的，吐出来一句，“过河拆桥的小骗子……” 凤九卿并不知道这些，她回到自家宅子里的时候，就看到三长老的随侍还在那儿等着，明显有些因为久等而不耐烦了。 但却在看到凤九卿来了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礼貌恭谨，迎了上来，“九小姐。” 凤九卿看着他，声音和表情都很淡定，说道，“事情我已经与言家谈好了，你把话带回去给三长老，就说我与言家谈成的结果是……” …… 两刻钟后，凤家前厅响起了五长老凤启的不满怒喝，“两倍？！这不还是狮子大开口吗！凤邕你就这么办事的？” 被他这么一怒喝，三长老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挂不住，“我怎么办事的？凤启，你要觉得你行，你就自己来。” 虽是被五长老的话激怒而反驳，但其实三长老自己心里也对凤九卿所能拿到的结果不甚满意。 他皱眉看向自己的随侍，“凤九和你说言家给的最低价钱就是两倍？” “是。”随侍点头道。 三长老：“她究竟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再细细说一遍。” “九小姐说，言家能给出的最低价钱就是两倍的药价，不会有比这个更低的价钱了。这还是看在输给了九小姐的赌注份上，不得不让出这个价格。” 随侍注意到了一众长老的表情都很难看，以至于有些犹豫。 还是七长老凤奕对他说道，“你继续说。” 随侍这才硬着头皮继续道，“不然的话，就现在两家互相之间的恶劣交情，别说五倍了，言家甚至都不想卖药材给凤家，从这次言家带动药材价钱的事情上，就已经不难看出他们对凤家的针对了。而且现在马上就要到试炼了，根本不愁药材卖不出去。” 随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三长老铁青的脸色，声音弱了不少。 “所、所以……九小姐说，言家的意思需要我们尽快做出决定，如果觉得行，明天早上就可以把药材送过来，如若不然，就要订出去给其他世家了。” 随侍这些话一出，整个前厅里的气氛都很是沉肃。 几个长老，谁也没有说话，以往，他们的主心骨都是大长老凤阑，任何事情他们只管提议自己的提议，各抒己见，反正最后有大长老凤阑来拍板。 但是这次的事情，大长老不想参与，以至于，根本就没来。 其他长老，先前还庆幸凤阑不在，总算能有他们做主的时候了。现在又很懊恼，为什么凤阑不在？要是凤阑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应该如何权衡如何决定。 还是凤七长老最先打破了沉默，“……试炼 第148章 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全坤听到小姐这话，就知道小姐对这事儿基本已经算是十拿九稳了。 凤九卿随意喝了几口花茶，想了想今天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办得都还不错。 她顺嘴问了全坤一句，“刚才有没有个小孩儿找过来？” “小姐是说那个小瘦猴儿么？” “嗯。挺机灵的，反正我这儿也缺人，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指着你和白雪两个人吧。” 凤九卿想了想外院那些人，继续道，“外院那些凤府派来的人，我也懒得一个个去试，也不知道他们背后是谁的指使，烦得很，这次一起退回去给他们算了。” 全坤听到这话愣了愣，心中庆幸得很，还好自己已经被小姐视为得用之人了。 “奴才当然是听小姐的，但那小瘦猴儿说话有些磕巴，奴才担心他是骗人的，又怕的确就是小姐的意思，所以先给了他些吃的，打发他回去，等明日再来。” 届时小姐肯定已经回来了，那么究竟是不是真是小姐的意思，也就很清楚了。全坤是这么想的。 凤九卿听了之后，挑了挑眉梢，“你倒是妥当。那行，他明日来了你安排吧，之后宅子里还得选些人，你去城西的奴隶市场选一选。” 全坤一愣，哪里还能听不出来，小姐把这种事情交给他做，其实已经展示出了对他足够的信任！ 全坤当即就要跪。 凤九卿不等他动作就摆了摆手，“跪就免了，我先去休息了，今晚你辛苦点，若是凤家有人来找，便来通报于我。” “遵命！”全坤声音都有些颤抖。 半夜。 门就被轻轻敲响，凤九卿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全坤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小姐您醒了吗？凤家来人了。” 凤九卿刚准备应声，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推搡。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怎么？我们还得等她睡醒吗！” 下一秒，凤九卿卧房的大门就被一脚踹开了，卧房里没有点灯，一片黑暗中。 陡然响起了几声巨响。 其动静之大，全坤直接原地蹦跶了一下就赶紧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然后他就看到了先前还嚣张的一脚踹开他家小姐房门的凤如雪，此刻似是已经站不住了。 隐约有血腥的味道，全坤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凤如雪身上几个血洞，正在往外汩汩冒着鲜血。 凤如雪已经完全呆住了，“凤九，你……” 下一秒，房里有烛火亮了起来，终于不再是一团黑暗，也能够看得清里头的场景。 床上的少女只穿了一身云缎的月白色中衣，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背后，竟是呈现出比云缎更好更柔滑的质感。 一张绝美的小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得立体。 她垂着眸子，手里似是有个黑色的不知道什么家伙，被她按在床上。 “小姐。”全坤赶紧唤道。 凤九卿抬起眸子来，眸光清冷地朝着门口看来，就看向了身上已经开始汩汩冒血，站也站不住的凤如雪。 她睡觉之前，把先前在试炼场已经打空了弹夹的沙鹰拿出来，给弹夹里重新填弹，她喜欢这种一颗一颗子弹往弹夹里卡进去的过程，觉得很解压。 填弹之后，就顺手把这把枪放在枕边了。 然后，就是刚才全坤过来敲门，凤如雪踢开门叫嚣。 大半夜的被吵醒，任谁都会有点起床气的，更何况吵醒自己的，还是最不待见的人。 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而且还是字面意思的往枪口上撞。 凤九卿的体质受玄医道和古武道的影响，得到了不少提升，虽然不说能在夜间完全视物，但也会比别人夜视能力要更强。 所以，她抓起枕边的枪，直接连开几枪。 两边肩膀，两边手臂，两条小腿。 全是不致命的伤，但也足够让人疼痛。 凤如雪站都站不住了，扒着门框，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就在这时，三长老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了，带着些紧张，“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动静啊刚才……如雪？！” 三长老被先前那砰砰几声的动静给惊了一下，等到动静消停之后，赶紧冲了过来。 马上就看到了扒在门框上快要站不稳的凤如雪，三长老眉心一拧，只觉得有些头大。 他也知道她和凤九不对付，但本来以为她会顾全大局，而且也是因为凤如雪提起了凤九卿与言家的赌约，才有了现在要让凤九卿和言家去交涉的事。 第149章 就当交房租了 三长老惊道，“那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和言家这事儿，我帮你们是情分，不帮你们是本分。” 凤九卿似笑非笑看着他，“毕竟在我和言家针锋相对的时候，你们也一点都没有帮过我啊，不是吗？你们迫不及待就把我踹出局了，三长老没忘吧？您忘了我也不会忘，您当时不是还在监察司门口么？” 三长老的表情很是难看，不是因为凤九卿说了什么假话，反倒正是因为凤九卿说的句句属实。才让他更加难堪。 因为有时候就是真话才更尖锐。 凤九卿道，“所以你们大可以自己去想办法，我不管了。你们不是这么看好凤如雪吗？让她去想办法好了。” 三长老还想说什么，却感觉此刻不管要替家族或是替凤如雪解释什么，恐怕都是火上浇油。 眼前这姑娘，已经被惹毛了。 所以才一瞬间，三长老就已经反应了过来，话到嘴边都忍了回去，只说了一句，“小九你不要生气了，要怎么样你才能够消气？” 凤九卿看向了凤如雪。 凤如雪快站不稳了都，但目光依旧愤恨地看着凤九卿，像是恨不得从她脸上剜出一个洞来！ 可是凤如雪却发现，比起自己的憎恨而言，凤九卿眼里的神色太过淡然，甚至似是带了些冷讽的笑意在里头。 凤如雪当然也反应了过来，她急道，“长老大人！她肯定会提出无礼要求的！说不定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我们！再说了，本来也就是因为她与言家交恶，才有了家族今天的艰难！怎么能再由着……” “闭嘴！”三长老厉声呵斥道，“你还嫌不够乱？是你爹说你不会胡来，我才同意带你过来的你这逆女！你知不知道你爹的伤势可还在等着药材回去，你哥炼了药才能给你爹用上？！” 凤如雪脸色更白了，还想说什么，但是脸色变了变还是咬唇忍住了。 三长老继续看向凤九卿问道，“小九，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会点头？” “刚才凤如雪踹开我房门，扰我清梦，说话那么难听……”凤九卿看着凤如雪，声音淡然，“我要得也不多，让她跪在地上给我磕几个响头，这事儿就算完。” 凤九卿原本没有想让凤如雪磕头的，她生在现代社会，原本对古代封建社会这种大礼就很是不适应。 但是凤九卿在原主原命运线的记忆里，看到过原主曾经为了母亲和弟弟，向凤如雪磕过几个响头。 而当时凤如雪看原主时，如同看着什么卑微的蝼蚁可笑的傻瓜似的，任原主磕破了额头，也无动于衷，甚至还觉得她烦人得很，让人来把她赶走了。 所以凤九卿觉得，倒也不介意让凤如雪磕回来。 虽然她能够察觉到自己这个身子，完全受自己的控制，非常顺畅，自己就是凤九卿，凤九卿就是自己。 但是偶尔也会在一些特定的事情，凤九卿会感觉到原主的一些残念还存留在身上。 就比如在对付这些曾经让原主备受折磨的人的时候，凤九卿会有一种，从心底里冒出来的痛快的感觉。 按说，凤九卿知道自己是一个情绪比较平的人，就算不说是什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 起码也不至于因为对付凤如雪这样的角色，就察觉到什么由衷的痛快。她不至于，所以她也就意识到了，可能原主还是有些残念…… 毕竟她的前世，的确是太凄惨了。 所以凤九卿倒也不介意为原主报一报仇，能让这些残念得到消解觉得痛快，也是挺不错的。 就当交‘房租’了。毕竟自己用着人家的躯壳呢，而且还挺好的躯壳，体质非常棒棒。 凤九卿有些走神，三长老其实已经说了几句，凤如雪现在也已经受了伤了，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让她不要同凤如雪这个不懂事的一般见识。 凤九卿有些走神于是也就没有回答，三长老还以为她是在犹豫，便等着她犹豫，还想着要不要再说几句好话。 哪里知道，凤九卿黑亮的瞳眸里，烛光摇摇晃晃映进她的眸子里，看起来分明再柔软不过了。 但谁知，说出来的话，却比石头还硬。 凤九卿甚至都没再看他们一眼，只道，“全坤，送客。” “遵命！”全坤顿时站得笔直，他非常清楚谁才是自己的主子，所以根本不管眼前这两位都是凤府的主子，直接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长老，六小姐。两位请吧。”全坤说道。 凤九卿已经转身准备关门回房。 三长老心里一紧，心说这女子还真是半点不顾家族情谊！ 三长老牙一咬，转眸就看 第150章 让你数钱数到饱！ 全坤看着桌面上的箱子有些傻眼，“小姐，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就连想都没有想过。” 桌面上的箱子打开在那里，里头是装得满满当当的通宝。通宝就是这个世界的支票，可以用来兑换金币。 此刻箱子里满满登登的都是通宝，也难怪全坤会看傻眼，一般人估计都没有看过这么多的钱。 凤九卿笑了一下，“是吗？那你数数。” 凤九卿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调侃，“别数错了啊，仔细点儿，我先睡了。” “啊……啊？！”全坤都惊呆了，“我……我数？” 凤九卿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不然呢？这么一箱子呢，让我数吗？我要睡觉。” 全坤依旧处于一个完全震惊的状态，大概也是没听过没想过有人为了要睡觉，连数钱都不愿意？这可是钱啊！钱！ 全坤小心又谨慎地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认真数几遍，绝对不会数错的。” “嗯，数完了分一半出来，另一半等言家的人过来拿吧。” 翌日一早，凤九卿起来，就看到了白雪站在她卧室门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凤九卿问道。 白雪说道，“小姐，全坤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嗯？”凤九卿挑了挑眉，原本还以为全坤这是背叛了他的信任卷款逃跑了？ 想想觉得不太可能啊，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吗？ 再说了就银号那种地方也不是傻子，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拿着一大堆通宝去换钱，根本不会换给他。 他要是一张一张拿去慢慢换，都不用他换一两张，就已经足够银号把那些通宝作废了。 “怎么个不对劲？” “他好像……”白雪边说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脑袋，然后手指绕了绕。 这手势倒是不论在凤九卿前世还是现在，都是一个意思，形容人脑子有毛病的。 “他坐在个箱子上面，好像入定了一样，也不肯让开。说要等着您醒来才行。”白雪认真说道，然后又做了个指了指脑袋的动作，“要不您给他看看吧？您医术好。” 凤九卿闻言笑了起来，“走吧，看看去。” 结果一走进厅里，就看到全坤一惊一乍的跳了一下。 “嚯！”凤九卿看清楚了里头的情形，也难怪白雪会觉得全坤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 就全坤这样子看起来就挺神经质的，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像熊猫一样，不仅如此，一晚上没有休息，脸色也很难看，说是面如菜色也不为过，非常憔悴。 这应该不止是熬夜导致的，更包括极度紧绷的精神状态，会使得原本就疲惫的状态，变得更加疲惫。 看到是凤九卿来了，全坤都快哭了，“小姐，您可算起来了，您快饶了我吧，以后这种好差事我可再也不想办了。” 凤九卿笑了起来，“过够瘾了没有？” “过够了过够了！我一晚上没敢闭眼啊，生怕我一闭眼，这箱子就不见了……”全坤哭笑不得。 凤九卿问道，“数明白了吗？” “数明白了。”全坤吐出个数字来，“就是这个数，和三长老报给您的数目没差。” 凤九卿略略点了点头，“那就好，料想家大业大的凤家也不至于在这上面使什么绊子。” 而且凤九卿觉得，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凤家应该也是最不敢把她当傻子的了。 “我都给分出来了，正好分成两半。”全坤说道。 “辛苦了。今儿你就别忙了，好好休息吧。”凤九卿说道，然后侧目对白雪吩咐了一句，“你，去提着箱子吧。” 白雪在一旁依旧有些一头雾水的，忍不住问道，“小姐，数什么啊？箱子里是什么啊？” 凤九卿嘴角挑起一抹笑容来，看了全坤一眼，全坤有些读懂了小姐的眼色。 原本还面如菜色的样子，顿时眼睛就亮了亮，“白雪，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全坤怂恿道。 白雪又是个神经粗的，也没多想，一边开箱子还一边嘀咕着，“神神秘……呜哇！” 他才刚把箱子打开一点儿，都还没打开九十度角呢，就已经足够看到里头密密实实满满当当的通宝！ 眼疾手快就将箱子重重盖上了，目露惊恐，声音都直哆嗦，“怎、怎么……这、这么多钱！这么多钱！” 凤九卿朝全坤看了一眼，说道，“任务交接了，你休息去吧。” 全坤神清气爽地回房休息去了。 凤九卿看向白 第151章 这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吧？ 凤九卿看向白雪，“嗯，顺手治了治，怎么？” 她的确给那个卖烧饼的老伯治病了，不为其他的，就他家这烧饼做得好吃，深得她意。 于是她夸了几句，老伯说自己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还能做多久。 凤九卿发现这老伯身体其实挺硬朗的，说身体不好，其实只是因为长久劳动，做重动作所导致的劳损。 也就顺手给他治了治，可见效果还是可以的。 白雪想了想，就问了句，“那您能给温铭治治吗？” 凤九卿不由得停下脚步，看了白雪一眼，目光里略有诧异。 温铭那天来的时候，才刚一露出身份呢，白雪这家伙抖得都跟筛糠似的，感觉都快吓哭了。还一个滑跪，直接从凳子上滑到了地上跪着。 也是后来也是温铭一直表现得没有什么架子和威严，白雪和凤淮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现在竟是已经能为温铭考虑了。 凤九卿浅浅一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打算给温铭治呢。” 温铭之前说过，他其实已经二十岁了，因为生病了，才一直保持着年少时的模样、心智和谈吐。 其实从那时候起，凤九卿就已经考虑过，要给温铭治疗了。 “真的吗？”白雪眼睛亮了亮，目光闪动出惊喜的情绪来。 凤九卿嗯了一声，“但我最近这些琐事也多，所以得先忙完这些个。然后得去找丹鼎司礼询问一下，关于温铭病情的事情，我感觉就温铭那一张白纸似的，真让他说自己的病情发展，他也说不明白。” 所以凤九卿记得温铭提起过，是丹鼎司礼温伯渊告诉他，他的病情。 白雪觉得自家小姐这话也有道理，点了点头，“是啊，小姐您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忙了。” 因为聊到温铭的事情，又吃着烧饼，以至于白雪先前其实小小的放松了一会儿。 但这会子聊完这个了，烧饼也吃得差不多了，白雪也就记起来了自己手里这个箱子是有多沉甸甸的分量！ 他低声哀嚎一声，赶紧将箱子抱紧了，紧张兮兮地小声问凤九卿，“小姐！小姐！咱们……咱们现在去哪儿啊究竟？还有多远？” “没多远了，跟我走就行。”凤九卿说道。 白雪就紧紧搂着怀里的通宝箱子，小碎步跟在凤九卿旁边。这条街道还挺热闹，一大早的，不少出来摆摊子的早市摊贩。搞得白雪更加紧张，总觉得每一个摊贩都是隐藏的危险！ 就在主仆二人从这条街离开之后，一个面摊子的桌子边，坐着两个吃面的路人。 他们虽然看起来就是平平无奇的路人，但是背影却很是硬朗，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多么华丽贵气，但也算是整齐干净。 两人的目光也很是锐利，眉眼间还依稀有些异域的感觉。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道，“就是她？” “应该不会有错，我刚刚看到她从那座宅邸里出来。” “长得倒很是绝色，但越是这样，看起来越像是个花架子，能有这么多本事，把这昌国京城都搅得一团乱？” “再观察看看吧，总之，这一次咱们‘好东西’也带来了不少，解决这么个小丫头没什么问题。” 去言家的路上。 到了城北贵族区之后，道路也变宽敞了，没有那么热闹了，白雪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他问凤九卿，“小姐，咱们这是去言府吧？” 他虽然神经粗，但也不是真傻，都走到这位置了不可能还反应不过来。 但是却没有得到小姐的回应，白雪转眸看了她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姐似是有些走神。 “小姐？” “嗯？”凤九卿回过神来。 “咱们是去言府吧？” “嗯，反应过来了？聪明多了。”凤九卿笑了笑。 白雪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总被小姐当做小孩子似的。 他想了想，问道，“您是不是因为这事儿在担心啊？看您都走神了。” 因为白雪不像全坤那样知道先前凤九卿的打算，所以这会子，只以为凤九卿是因为要代替凤家去和言家交涉而发愁呢。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这事儿？这事儿没什么值得担心的。我在想其他的事情罢了……” “其他的事情？”白雪不解。 凤九卿嗯了一声，随口说了句，“对啊，我在思考，那家面摊明明那么难吃，除了便宜一无是处，通常只有那些很贫困的做力气活儿的力工才会去吃。先前却坐了两个衣着整齐干净 第152章 没有和解的必要 白雪在自家小姐面前挺放松的，没个正形似的。 但是在外人面前又还挺能端住，所以在目光接触到言府门口那道身影的同时，就已经端住了，客客气气地向对方行礼道，“言少爷，早安。” 在门口等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言珩。 言珩露出个温朗的笑容来，看着凤九卿。 比起白雪的客客气气端住而言，凤九卿就自在多了，“你怎么在这儿等着？” “担心门房慢待了你。”言珩说道，“你现在可是我家的贵客。快请进。” “这么客气。”凤九卿笑了笑，跟着言珩一起走了进去。 因为之前一直都是和言珩交涉，很少和言家其他人有什么往来的缘故，所以此刻在前厅里，几个长老看到她走进来，都有些不自在。 说是不自在，其实说是局促都不为过了。 反倒凤九卿没有什么不自在的，走进来之后，就朝他们看了一眼，姿态淡定，语气亦然。 “诸位，早安。” 其实有言家长老看到凤九卿，依旧有一种……很错乱的感觉，就好像她与容家退婚，被凤家赶出家门，一意孤行要嫁给一个泥腿子的模样，还在昨天似的。 而今天，她就已经变成了那个把京城搅弄得一团乱的风云人物了。 有个言家长老忍不住问了句，“今次与凤家这事儿，我们可是全按照九姑娘的吩咐做了。只是听闻昨晚半夜，凤家就已经派人去了九姑娘宅子，没想到九姑娘现在才来呢。” 这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儿，毕竟感觉所有的话，好像只要接上个‘呢’字收尾，都会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而且这话甭管谁来听，也不难听出这位言家长老是在说她拖时间，没能第一时间过来。 言珩听到这话就皱了眉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吃够教训？还想着得罪这个女子？血淋淋的前车之鉴都还热辣着呢，都不用去往别家瞧，他们自家就是那热辣的前车之鉴。 言苍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呢！ 但是没想到，凤九卿看起来倒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听了言家长老这话，就淡声说道，“嗯，数了一晚上钱，数到早上才数明白。” 凤九卿说着，侧目看了白雪一眼，“白雪，把箱子打开来给言家长老们。” 哐！嘭！ 原本白雪的态度就只是表面客气，心里其实挺不痛快的，他和凤淮少爷的关系好，凤淮少爷到现在，都还总会委屈地和他说自己姐姐在和言家比试的时候，受了多少欺负。 也就是看言珩少爷对小姐的态度很好，白雪的态度也就客气些。 刚刚听到那长老阴阳怪气儿的，白雪心里那个火气啊…… 于是在听到凤九卿这句指示的时候，白雪第一是见就直接把那个通宝箱子哐！一下扔在了地上！ 言家长老们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大，都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嘭！一下，白雪又重重把盖子掀开了，力度过大的缘故，箱盖翻过去了之后还弹了几下。 先前对凤九卿阴阳怪气的那个言家长老，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原本还在等着这个凤九起码呵斥一下不懂事的随侍。 哪里知道，这个凤九竟是全然没有呵斥随侍的意思，只淡淡抬了抬下巴，说道，“我已经数过了，一共的数目就这么多，凤家想要的药材单子，我也列出来了。凤家的意思是，最好今天就将药材运过去，就算不能全部运过去，能运一部分也可以。” 先前那个说话阴阳怪气儿的长老又开腔了，“哪有这么快的啊？再说了，我们不也得数数钱么？要是你数错了呢？毕竟，你都能对自己家族这般算计的人，还能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 言珩的眉头拧紧，“五长老！” 他很清楚，这位五长老同四长老关系好，而言家四长老因为在与凤九卿比试的时候，做出了错误的决定，答应了不该答应的赌注，导致家族蒙受了损失。 到现在都还在闭门思过呢。更不提言苍现在的身体状况…… 可是言珩更清楚的，是凤九卿从来不任人揉捏的性格。五长老说话这么不客气，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肯定是要吃亏的！ “呵……”凤九卿轻轻笑了。 听到凤九卿轻笑的声音，言珩马上就想要打圆场，“九姑娘，你不用理五长老，我已经被授予了全权办这些事情的权力，你和我谈就可以。” 但凤九卿其人，在外人眼里看来，这人雁过都要拔毛，又怎么可能白白被人阴阳一通呢？ 果不其然，凤九卿接下来的话语就是，“这样啊？” 众人只见这个女子那张挑不出错处的漂亮脸蛋上，露出 第153章 他们却只是想要拖你的后腿 其实白雪先前还不理解，为什么全坤数个钱，数成这个样子，箱子里的钱被分成两半，固定在箱底和箱盖上。 但是此刻，白雪拔刀斩断了箱盖时，顿时有些明白全坤为什么数钱数成这个样子了！因为分钱方便啊！ 白雪将一半的钱连箱盖一起拿了回来，沉默站到凤九卿的身后。 而凤九卿已经没有继续逗留的意思，只抬眸看着言珩，说道，“凤家要求今天就将药材送到凤府，相信你们也已经有所准备。” 言珩表情焦急，他其实并不是因为担心凤九卿要白拿药材，原本他们家就已经输给凤九卿，赌注里就承诺了，会免费供应她的药材。 他急的是，才好不容易与这个女子缓和了一些关系，现在又被搞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凤九卿已经准备离开，言珩往前迎了几步，“九姑娘……” 凤九卿看着他，说道，“还有我需要的那份药材，也希望你们能及时送达。言少爷，再会。” 语毕，凤九卿转身离开。 原本落针可闻的安静厅里，在她离开之后，顿时就嘈杂了起来。 “老五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下你满意了？！” “原本明明可以省一笔的！”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啊！你就是为老四抱不平嘛，现在好了，你俩半斤八两，凑作堆一起作伴去吧！” 言珩看着厅里闹哄哄的情形，长老们互相指责，你来我往。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觉得……很累，心很累。 脑子里倏然就想到了一个人——容烨。 他和容烨从小相识，虽然不说一起长大，但因为自幼相识，交情其实不错。 在他的印象里，容烨原本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淡得近乎漠然的人。 就算比同龄人寡言，但因为天资极其出色的缘故，也可以归结为，本事太厉害的人，本身就是很难与人找到共同话题的。 但对于言珩，这个从小就相识的朋友，容烨还是会偶尔露出笑容来。 可是忽然有一天，容烨就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言珩问过，只听说容烨是去容家的铸剑山庄闭关了。 言珩也知道，容家的铸剑山庄会给容家的子弟铸造族剑，这是容家的规矩。 而到了年纪，就要去铸剑山庄，好像就是要将自己的灵力融入到铸造族剑的最后过程里，这样族剑认主之后，往后才能成为自身狂暴灵力的容器。 但是言珩没有料到，容烨回来的时候，就好像已经变了一个人似的。 原本就话不多的人，变得更寡言了。原本就笑容不多的人，变得再也没了笑容。 甚至性子比之前还要冷漠，甚至连对家族，都没了什么归属感。 以前容烨虽然性子淡漠，但对家族还是很有归属感的，对家族荣誉也是很重视的，但从那之后，好像就全然变了。 言珩也不知道容烨在铸剑山庄的那段时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让好好一个少年变成了这样，但应该是很痛苦的事情吧。 而且容烨的实力的确是得到了非常惊人的突飞猛进，本来就天资很是卓越的人，更是精绝了。 从那之后，容烨对家族的态度大变，而家族对容烨的态度，也变了，就好像……对他很是忌惮似的。 所以言珩一直也不敢问，只有一次在容烨生辰的时候，言珩借着酒意问了一嘴，“为何你现在对家族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看重了？” 虽然当时酒意上头，但言珩依旧还记得当时容烨的回答。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的时候家族没有那么重要，你把他们看得很重，他们却只是想要充分利用你，甚至为此不顾你的死活，更会在很多时候，拖你的后腿。” 容烨当时的这番话，言珩到现在都还记得。 但那时候，言珩对家族还是挺看重的，所以听了这话也只是听了，并没有那么理解。 直到前阵子，言苍搞出来的事情，使得言珩不得不与凤九卿比试的时候，言珩就忽然想起了容烨的这番话。 此刻，更是想起了这番话。有时候，感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理解不会明白的话语，其实只需要一个瞬间，就完全理解透彻了。 言珩不想再在这里待着，他迈步从前厅离开了。 而言家的五长老，被一通非议之后，一肚子火的回去了，正巧碰上了一个族中晚辈带着孩子来探望他。 言五长老一气之下，就将这些事情一股脑儿全部都说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 第154章 自己不争气，怕是不成了 也没有人敢来打扰凤云钦。 一直到……五长老凤启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凤府，消息传遍了整个凤府之后。 凤如雪心里又惊又喜，她还以为凤九卿真那么好运气呢！ 看来老天都是站在自己这边！ 凤如雪再也忍不住了，兴冲冲地跑回了自家院子，推开了兄长的房门。 门一打开，里头充斥着的药味，就弥散了出来。 冲了凤如雪一跟头，她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味道，应该也有药香在里头，但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焦糊味道淬杂其中。 使得整个气味变得很是混乱复杂。 但是凤如雪没有顾及这些，高高兴兴喊道，“哥哥！” 凤云钦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憔悴，大抵是炼药消耗不小的缘故。 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都烦躁得很，充满着不耐之色！ 凤如雪脸上的表情，在看到兄长脸色的瞬间，就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什么事。”凤云钦声音冷淡。 凤如雪说话都弱气了不少，“五、五长老带回了一个消息，我想哥哥一定会感兴趣的……” 与此同时，凤九卿的宅子里，则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小、小姐！这都第几炉子了？您这样炼下去，身子吃不吃得消啊？”全坤忧心忡忡地说道。 小机灵站在他旁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整齐的衣裳，从今日开始，便是在凤九卿宅邸里做事的人了，由全坤带他。 所以此刻他站在全坤旁边，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没一会儿，凤九卿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神色如常，走路带风，哪里有任何‘身体吃不消’的样子？ 凤九卿看到外头全坤和小机灵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也太夸张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没那么容易累，不用担心，没什么事儿你们做自己的活儿就行，不用在我这儿蹲着。” 看到凤九卿没事儿人似的。 全坤有些诧异，“可言少爷说……” 凤九卿闻言道，“言珩来了？” “是啊，刚刚言府又过来送了一次药材，就提了一嘴说炼药挺累人的，让奴才多多注意着小姐的情况呢。”全坤答道。 凤九卿挑了挑眉，停顿了几秒之后道，“算了，不至于的。我好得很，没事儿别来打扰我就行。” 很快，凤九卿就又陷入了忙碌的状态中。 也一直都没有人来打扰她，直到白雪急切地敲开了她的门，“小姐！小姐！小姐快开门呐！” 很快，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怎么了？”凤九卿看着面白如纸，表情焦急的白雪，问道，“白雪，出什么事儿了？” 白雪喘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急切跑来，一口气都喘不匀了，脸色红了又白。 但他一刻也不愿意等，没等把气喘匀了，就磕磕巴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小姐……大事不……不好了！凤府……凤府那边……也不知道怎……怎么就知道了……您和言家交……交易的事儿……” 白雪猛喘了几口，接下来的话说得很是急促，“他们现在说夫人教女无方！要处置发落夫人和凤淮少爷！” 白雪说完，眼圈儿都红了，“姐……姐姐她冒死从府里逃出来向您报信，都吐血了……” 凤九卿听着先前白雪说那些话的时候，表情虽然沉着，但还挺稳，因为她既然敢这么做，就代表她已经预想过了被凤家发现的结果。 这天下可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迟早的事罢了。 凤九卿并不意外，因为她也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与凤家之间的彻底撕破脸皮，也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但是让凤九卿意外的，是阳春竟是冒死从凤府逃了出来。 凤九卿眉心一拧，急声道，“这种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阳春人呢？” “在……在那边厢房里。”白雪哭得直打嗝儿，跟在凤九卿的后头，朝着那边厢房过去。 一路上，白雪还有些担忧，他当然很是担心和心疼自己姐姐，但他也担心…… “小姐，夫人和凤淮少爷……您不先去管管吗？”白雪抽泣着问道。 凤九卿沉静道，“先把阳春的伤势给治了，娘和小淮那边不用这么着急。” 白雪当然理解不了这个，“啊……啊？” “他们既然决定了要处置我娘和小淮，为的就是要逼我过去，让我露面，让我承认错误，让我受制于他们，最好还把和言家分的赃都 第155章 来得正好，省得我找你了 凤九卿面色铁青，眉头皱得死死的。 “别说这些傻话了，省点力气。”凤九卿声音很沉，听起来因为带着愠怒，所以听起来甚至显得有些阴沉。 但很莫名的，就让阳春觉得有些安心，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来，眼眸半睁半闭地看着凤九卿。 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虚弱地说了句，“真想……再陪小姐一百年啊……” 一滴眼泪从阳春的眼角滑落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因为先前身体因为伤势，明明还极为难受。 但此刻，却仿佛没有那么难受了，或许是因为临死之际的回光返照吧。 阳春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凤九卿眉头一皱，“回光返照个屁！你会觉得没那么难受是因为我在治你呢！你小姐我虽然不能保证让你再活一百年，但是治好你这点伤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阳春一下子惊喜了起来，刚张嘴想说话，嘴里就被塞了个东西，滚圆的丸子，药香四溢！ 阳春眼睛一圆，也不敢咽，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小姐……！” “赶紧咽下去。”凤九卿说道，“咽下去了之后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 看到小姐从厢房里出来的时候，白雪原本蹲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膝盖，此刻一下就跳起来了！ 因为蹲坐太久，跳起来有些头晕目眩的，但白雪也顾不了了，冲了上去，“小姐！怎、怎么样了？我……我姐她……” 白雪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鼻音非常重，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会得到不好的答案。 凤九卿看他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嚯！”凤九卿瞪着他，“你谁啊你……” 白雪的眼睛肿得就像悲伤蛙一样，还有鼻子也非常红，都快要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看来是担心坏了，也难过极了。 凤九卿也无意让他继续提心吊胆，便说道，“没事了，给她治疗过了，问题不大，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得好好休息些时日了。她现在睡着了，你要进去看看就轻点儿，别吵醒了她。” 白雪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完成了从哀到喜的转变，马上就想要进去看看，但是还没迈步呢，又停住了，问道，“小姐，那您是现在去凤府吗？” “嗯，我现在过去看看。”凤九卿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刚才给阳春治疗时沾染上的血迹，“换身衣服就去。” 老话说得好，输人都不能输阵，更何况她连输人都不想输，不会带有丝毫狼狈出现在他们面前。 凤九卿回房换了一身衣裳，临走前交待全坤，“白雪不够稳重，你多帮着点。” “小姐放心！小姐自己小心。”全坤沉声应道。 凤九卿朝着凤府而去，面色极冷。 阳春先前的伤势，自己虽然治了，但不能说治好了，只能说让她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伤势恢复的过程中那些苦头，还是得阳春自己承受。 凤九卿刚才给阳春检查过，她的肋骨断了不少，可见是被人朝着胸口拍了几掌！ 肋骨断了不少，给胸腔壁都造成了伤害，也就是断骨没有扎进肺里，不然阳春可能都撑不到她来救。 而且肋骨断裂的疼痛是很剧烈的，简直可以说是会呼吸的痛，每一次呼吸都会痛，一刻都不得停息。 这姑娘居然就顶着这样的剧痛，赶了回来向她报信。 凤九卿想到这里不由得攥紧了手指，而对阳春动手的人，她也已经有了答案。 五长老凤启站在凤府门口，面色铁青凝怒，已经等了好一阵子了。 从那个刁奴逃出凤府开始，他就在门口等着了。 他很清楚，那个刁奴不会去别处，逃出去无非就是去给那个逆女通风报信去了。 正好，还省得他亲自找上门去了。 但他没想到，他都等了一阵之后，这个逆女竟是还没来？！ 一旁的随侍小声问了一句，“五长老，她会不会不来了？趁机逃跑了？” “她敢！”五长老凤启的暴脾气在整个凤家都不是秘密。 随侍小声说，“她都敢这样坑家族了，还能有什么不敢的，说不定就弃母亲和胞弟于不顾了……” “你当她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五长老凤启大声呵斥了一句。 就在此时。 “你说谁跑了？”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街头处飘了过来，清灵的声线仿佛淬过寒冰一样冷。 第156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凤九卿这话一出，凤启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人在做出一些行为和说出一些话之后，其实是有对于对方的预设反应的。 如果对方按照自己心里的预设反应，去做出了反应的话。自己就会觉得理所当然，就应该这样。 但如果对方完全不是像自己心里预设的反应那样应对的话，就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受控制。不受控制的感觉，总是会让人感觉到不安的。 此刻凤启的感觉就是这样。 但是他表情里不能显露出任何来，只冷笑道，“好，那老夫今天就要你试试，你究竟是不是真的……” 凤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九卿冷冷打断，“要打就打，还发表什么演讲，输了岂不是很难堪。” 凤启被她毫不留情地打断，脸色一下子就难看得很！ 刚想骂骂咧咧几句，谁知，前方那一道纤柔的身影，唰一下！就闪身消失了！ 速度极快！ 凤启瞳孔紧缩，竟也只能捕捉到一道火红色的残影。 不仅如此，还有一阵强烈的灵压，骤然爆发开来，让凤启心中凛然！ 原本虽然觉得凤九卿的确是个人才，从宗族脱离颇为可惜。 但也没觉得可惜到不行，就算人才，能人才到哪儿去呢？凤家这么些年来，也不少人才。 结果呢？别说有什么觉醒家族血脉的了，就连有家族灵力的人，都已经没有了。 所以凤启对凤九卿的脱离，也没太放在心上，到此刻才觉得，此女的确是不简单。 凤启的反应也极快！毕竟身为宗族长老，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所有的宗族长老，曾经都是宗族子弟中的佼佼者，并且都被宗门看中，进入宗门修习过的。 只不过年岁上去了之后，在宗门里又没能混出个大名堂来，最后就回到了宗族来。 虽然在宗门里没混出什么大名堂，但是在宗族里，却能够混个受人敬仰的长老当一当。 凤启就曾经是宗族的佼佼者，被玄冥宗看中，在玄冥宗里修习了十余年。 玄冥宗的门人，精通暗杀技法。身法和武技都很是不错。 他很快就从凤九卿身法拖出的火红色残影里，摸出了行动的轨迹。 电光火石之间，砰砰砰！ 两人已经过了几招！ 一旁的随侍看得心惊肉跳，脸色都一阵阵发白，他根本都看不清两人过招的过程，更是连凤九卿的身影都看不清楚！ 但随侍能看到，五长老脸上的表情，从先前的暴怒，渐渐变成了凝重。 每过一招，凤启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凝重一些。 他发觉，每和凤九卿过一招，凤九卿就会逐渐调整力道和灵压。 就好像……在根据他的水平，调整自己的水平。比起说是调整，更像是在适应，在玩弄！ 凤启心中依旧愤怒，但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底气。 此女……着实不简单。 火红的残影再次掠过！凤启瞳孔紧缩！ 马上做出应对招式，但是……！ 嘭！ 凤启胸口一阵剧痛，身子倒飞出去，撞上了凤府雕梁画栋的大门外粗壮的门柱！ “噗哇——！”凤启吐出一口鲜血来，每一口呼吸都是剧痛，他目光震惊地看着凤九卿，“你……” 凤九卿依旧一袭红衣胜火，却连一个衣角都没有凌乱。缓缓向他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凤启。 凤启心中巨震，“你怎么会……” “怎么会什么？”凤九卿嘴角勾起个冷冷的弧度，“你觉得我应该打不过你才对，是吗？” 凤启听了这话，没有言语，但心中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他原本以为凤九卿既然能和他你来我往的过招，实力应该和他相差无几，但没想到，凤九卿会忽然爆发。 凤九卿淡声说道，“若是不让你这么以为的话，你又怎么会掉以轻心，那么我还得再费不少时间。我懒得浪费时间。” 凤启哪里还能不明白？凤九卿并不是实力和他相差无几，她能这样游刃有余的调整，让他觉得两人相差无几，其实就已经足以说明，她的水平在他之上！ 才能有这样精准的调整！ 此时，凤九卿抬起脚来，轻轻地落在了凤启的胸口。 凤启瞳孔紧缩，已经剧痛的胸口，疼痛更是骤然加剧！ “唔——！”凤启努力忍着，却还是从喉 第157章 那么就拿他们陪葬！ 凤九卿的行为，很快就传到了凤府其他人的耳朵里，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纷纷朝着这边赶来，震惊归震惊，看热闹的人也是有的，都想看看这个家族奇葩究竟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这种热闹，还是很好看的，因为人就是这样，自己不敢挑战权威，甚至对权威都不敢生起任何忤逆的心思。 可是真正当有人跳起来挑战权威的时候，还是会让人好奇和激动。做了自己不敢做的事情的人，究竟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呢？ 没一会儿，集雅苑周围就围了不少凤家的族人。 众人就瞧着远处，一个身形纤柔一身红衣的少女，一身红衣，从远处而来。 由远及近，其实她的形象着实太打眼了，本就生得极美，还一身红衣，这就更打眼了，手里还拖着个身着凤氏长老衣饰的人。 她不疾不徐地朝着这边走来，似乎全然不因这边人多势众而感到恐惧，而且她因为拖着个五长老，过来的姿态和速度也受到了影响，莫名让人有了一种，她似是走得有些大摇大摆的感觉？ “凤九！你是不是疯了！”三长老凤邕声嘶力竭地怒吼，“你到底想干什么！伙同外人算计家族利益，公然袭击宗族长老！你还想干什么？！” 凤九卿走到了他们面前。 五长老被她拖在手里，连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似的，看起来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这可是素来强势甚至暴躁的五长老！众人心中都震惊无比！ 甚至除了三长老质问她之外，其他人都是鸦雀无声的，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发出什么向她质问和讨伐的声音来。 凤九卿冷淡地看着凤邕，“我都到集雅苑来了，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凤邕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你还有母亲和弟弟在凤府呢？既然知道，你还敢这样猖狂？你就不怕你母亲和弟弟有什么闪失？！” 众人听到三长老这话，也都明白，这是在拿她的母亲和弟弟威胁她呢。 众人倏然惊觉，是啊，凤九就算再狂又怎么样？她母亲和弟弟还被宗族抓在手里呢！只要有这两个筹码，凤九就是再狂，也是提线木偶，线被凤家宗族抓在手里呢。 于是原本一直鸦雀无声的众人，终于开始有了些动静。 “是啊，凤九，你又何必要与家族作对？能有家族作为后盾和底气，难道不好吗？” “就是，你和外人一起算计自家，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啊？” 诸如此类的话语还有很多。 凤九卿淡笑了一声，针对性地答了两句，“哦？以我母亲和弟弟生命为筹码的后盾和底气么？我可不想有这种福气。至于和外人一起算计凤家我能有什么好处？” 凤九卿说到这里，眯了眯眼睛，“当然是很多啦，你们要想知道，下次也可以试试，看究竟是多大的好处，才会让这些长老们这么沉不住气。” 这话无疑让三长老更加愤怒，“大胆！凤九，你不要在这里死不悔改妖言惑众！” 三长老怒喝道，“你真当我们不敢动你母亲和弟弟吗？要不是看在你父亲当年于家族有功，早就已经治罪你母亲教女无方了！” 凤九卿看着三长老，冷声道，“对，我真当你们不敢动我母亲和弟弟。” 三长老一梗，眼睛瞪得溜圆，“你！你说什么？！” “我说。”凤九卿的表情依旧淡定，声音依旧清冷，“我的确是当你们不敢动我母亲和弟弟。” “你……！你……！”三长老被她狂妄的话语，气得心气儿不顺，气都上不来了。 还是凤如雪的声音，从一旁幽幽传来，“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啊凤九卿，你让家族遭受了损失，你以为家族还会对你和你家里人客气吗？” “谁还没个筹码呢。”凤九卿冷冷说着，然后就将地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五长老凤启给拎了起来，手指直接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三长老瞳孔紧缩，“你敢！” “我敢不敢取决于你们敢不敢。”凤九卿冷冷看着他，“我个人建议你们，最好把我母亲和弟弟好好带来给我，否则……” 她的话语停在这里，清冷的尾音，警告的意思不言而喻。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似乎一瞬间就僵持住了。 就在此时，一直半死不活被凤九卿拖在手里的五长老凤启，忽然开了口！ “不用管我！凤邕！这个逆女就该付出代价！不用管我！就要让她受到教训！我死就死，我一条命而已，她母亲和弟弟，两条命呢。”凤启说着，咧嘴笑了笑，牙齿上沾染了血渍，笑容狰狞，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凤九 第158章 数到三，我就开始杀人 “如何？” 她红唇弯着，说着残忍的话语，配上这红唇和美丽的容颜，艳丽得宛如一个艳鬼。 凤启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目光震惊地盯着她。 这是个疯子啊！ 这就是个疯子！ 凤九卿见他不答，便转眸看向了三长老，继续说道，“你们怎么不继续说了？刚才不是还威胁我，威胁得很起劲儿吗？我已经决定和你们奉陪到底了，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她说着，脸上那些艳丽的笑容，一点点、一寸寸地从脸上消失。 一张绝丽的小脸，变成了凛然的森冷，看着他们，“我玩得起，也输得起，了不起就是给母亲和弟弟报仇之后，去泉下和他们一家团聚罢了，没什么不可以的。” 凤九卿问他们，“你们输得起吗？” 没有人说话。 谁敢说话？他们都觉得，这个女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你疯了……你疯了吗！”三长老喃喃道。 还是凤如雪在一旁，冷笑着说道，“你吓唬谁呢？凤九，你真当京城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了？你的确有点实力和天资，但还没到什么睥睨天下的程度！拿整个凤府人的性命来要挟长老们？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砰！”一声。 众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也不知道凤九卿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但凤如雪的肩头已经一个血窟窿了。 “你！还来？！”凤如雪一手捂着肩头的血窟窿，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来。但还是嘴硬道，“你别以为这些雕虫小技就能唬到人！之前的那几个伤口，很快就开始愈合了！这只不过就是些皮外伤的小把戏罢了！” “是吗？那你可得忍好了。”凤九卿的声音就跟说今天天晴下雨一样平静，“左腿。”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凤九卿这话的意思呢。 砰！ “唔！”凤如雪的左腿又多了一个和右肩上一样的血洞。 “左肩。” 砰！ “左腿。” 砰！ 至此，众人哪里还会不明白呢？凤九卿只是在演示给他们看而已！让他们见识到，她能够像这样指哪打哪，而他们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凤九卿虽然指哪打哪，但都是无伤大雅的位置，虽然的确也会造成伤害和疼痛，但对于凤氏族人的恢复力而言，并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 所以，如果真的只是这样。 众人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忌惮的，直到，他们听到了凤九卿的下一句。 “如果，下一次，就是你的脑门呢。”凤九卿淡声说道。 这话一出，不要说凤如雪了，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头皮一紧。 众人此刻才骤然意识到了，凤九卿刚刚这一下下的演示给他们看，就是为了此刻呢。 场面一下变得安静了下来。 凤九卿盯着三长老，“三长老，我只数三下，你们要是还不把我母亲和弟弟无伤无折的好好送出来，我就默认，他们已经被你们杀害了，不在了。那我就开始杀人，就从凤如雪开始杀起。” “一。” “二。” 还没等凤九卿数到三，三长老终于忍受不了，连声说道，“别！别动手！你冷静点！” 然后转眸对身后自己的随侍说道，“快去把人带出来！快！” 凤九卿静静站在原地等着，就站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看起来明明那么弱小，但是站在那里，却仿佛永远都不会低下头。给人一种……此女就是死，恐怕都是站着死的感觉。 没过一会儿，两个人就从集雅苑里被带出来了。 芸娘脸色有些白，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应该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而凤淮的小脸也煞白，但是脸颊上还有鲜红的指印肿胀着，一看就是被人掌掴过了。 “姐……呜呜呜……姐姐……！”凤淮原本一直都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流。 但是在目光接触到凤九卿的瞬间，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凤九卿看到了小淮脸上被掌掴后的指印。 顿时火就冒上来了，她歪了歪头，盯着三长老，“你敢打他？” 三长老的表情有些僵硬，“他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实在无礼，我就教训了一下他。” 三长老继续道，“人也带出来给你了，行了吧？你知错了的话，就赶紧把从言家那 第159章 试试就试试！ 一个年轻男人，瞧着二十出头的模样，身上穿着的不是凤家的衣饰，而是玄冥宗门人的衣饰。 而且他的腰封并不是一根光板，中间竟是镶嵌了一枚宝石。 这是玄冥宗的规矩，外门弟子也就是普通门人，腰带就只是普通的一根腰封而已，而一旦在上面镶嵌了一颗宝石，就代表已经是内门弟子。 身份和外门弟子完全不同，能享受到的宗门资源也完全不同。 而且，对于普通人而言，想要进入宗门已属不易，成为内门弟子更是难上加难！对实力的要求也不一般。 众人已经有认出来人的。 “是凤云峰！” “他居然回来了！” 凤云峰其人，凤九卿也有所耳闻。 凤家早年间也不至于人才凋零到现在这个程度，那时还是有些人才的，但似乎是因为内部争斗也比较厉害。 而那时的凤家宗族长老们的一些举动，以至于流失了不少人才。 据说当时有很多年轻人才直接从家族出走，就像现在的凤九卿一样。 有人出走，自然也就有人留下，凤云峰就是其中之一。虽不说有多么惊才绝艳的资质吧，但着实比后来这些都要好很多。 只不过早几年就已经进入了宗门修习，很久都没有回来过。 众人都没想到今年他竟是会回来，感到惊诧的同时，心里也都忍不住暗想——这个凤九，可算是踢到铁板了吧？不然还真是狂得没边，以为没人治得了她了？ 凤九卿忍住了喉间的腥甜之意。看向了来人，原主身为凤家族人，她自然能够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出关于凤云峰的一些消息。 凤云峰，目前看来已经是玄冥宗内门弟子。 玄冥宗和无极宗是大陆七大宗门里最擅长攻击的两个，而其中，无极宗是剑宗，玄冥宗却是擅长暗杀的宗门，其攻击手法更显得刁钻隐秘诡谲。 难怪凤云峰的出手这么刁钻，竟是直接对着小淮出手，这是看准了她不可能不管小淮，但如果想要管，估计自己就很难毫发无伤地避开。 好算计。 凤九卿嘴角掠起一抹冷笑，她舔了舔嘴角的血渍。 抬起了凤眸，一双眼里的眸光凛然中透着些近乎妖冶的森然邪气，看着凤云峰。 凤九卿肩膀上已经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凤淮在一旁，整个人都已经傻眼了，他怔怔看着姐姐肩膀上的伤口，鲜血染了出来，但姐姐一身暗色红衣，所以布料上看不出狰狞的颜色，只不过肩头那块布料被液体浸染出更深的色泽来。 凤淮好像忽然明白了，姐姐为何要穿着一身暗色红衣…… 但尽管这样，姐姐依旧挡在他和母亲的前头。 以单薄的身躯，面对着那边站着的与他们孤儿寡母三人泾渭分明的，那些人，那些凤家的人。 凤淮从没有过这样的愤怒，只感觉……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要烧起来了，快要在身体里，将自己的血肉都给烧干了！ 凤云峰就站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姐姐，那眼神宛如在打量着什么没有挣扎之力的猎物一样。 “表情不错。”凤云峰声音有些散漫地称赞着，“躲得也不错。” 凤云峰说着，表情里那些似笑非笑的戏谑之色更浓，看起来似乎更像在玩弄没有反击之力的猎物了。 凤云峰嘴角的弧度顿住，声音倏冷，“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不可多得的人才了？真当家族缺你不可了么？趁着前辈们都去宗门修习了，你在京城搞风搞雨的，就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吗？” “就不能够老老实实的？作为家族的成员，哪儿来那么大的气性呢？为家族付出，为了家族小小受点委屈，不是很正常吗？要是家族里人人都像你这样，一点点小委屈都受不了，那还能行吗？岂不是乱套了？” 众人都觉得凤云峰说得很有道理，“就是！云峰这么厉害，不也一样对长老们恭恭敬敬的么？” “是啊，说得太对了，凤九卿不就是趁着前辈们在宗门不在宗族，就狂得要上天了么？” 凤九卿嘴角挑起了一抹讽笑，说实话，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么多，自己都快被凤云峰这PUA的说辞给忽悠过去了。 什么叫做一点点小委屈而已？ 她所受的，是宗族能打断根骨的家法刺鞭，足足九鞭。以及在御花会上被凤如雪赶鸭子上架，不得不给太后治疗，从而被言苍记恨，带去监察司受了酷刑。 那都不是最重要的，就算抛下她凤九卿所受到的这些不公对待不谈，就当这是她能重活一次要付出的代价吧。 可原主是真的 第160章 真理永远在大炮射程之内 凤云峰的这一击，依旧不是朝着凤九卿去的，这一次，也没有对准凤淮了，对准的是凤九卿的母亲芸娘。 他可不在意这样够不够磊落，他一直认定的就是强者为尊，只要能赢，谁管期间手段够不够磊落呢？ 但是凤云峰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一击，却并没有如预料中那般，击中凤九卿的另一边肩膀。 “什么！”凤云峰惊疑不定，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一丈外的凤九卿。 她怀里牢牢护着母亲，身上并无什么新伤。 不仅凤云峰惊疑不定，其他人也都震惊了，其实他们先前心里都觉得，凤云峰已经稳操胜券了。 他们都觉得，凤九卿就算再狂又怎么样？在真正的凤家人才面前，什么都不是，凤云峰吊打她了，不然也不会只一个照面就让她见了血。 但是此刻……凤九卿的表现又再一次颠覆了他们心中所想！ “卿卿……”芸娘心有余悸，刚才女儿带着她倏然就从原本的位置离开，离开之时，芸娘几乎能够感觉到那种攻击从身旁擦过时所给人心底里冒上来的凉意了！ 然后自己就稳稳当当站在了距离先前位置丈余远的地方，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但更多的，是担心女儿身上的伤。 可是芸娘算是非常能稳得住了，就算心里早已经担忧得快要疯了，却也知道此刻不能表露出太过不稳定的情绪，不仅帮不上女儿任何忙，还会让女儿担心，白白拖了后腿。 “娘别担心。”凤九卿先前还捂在肩头伤处的手，已经落了下来，此刻抬手随意理了理先前肩伤处的衣服。 然后转身看向了凤云峰以及凤家众人，语气平静柔和地哄着母亲，“不要被他先前的话就给唬住了，我没事。” 凤云峰直勾勾地盯着她。 而就在众人的肉眼可见之下，凤九卿肩膀的伤处，竟是已经愈合了，就算凤家因为天生体质的原因，自愈力比常人要好一些，那也只是好一些而已，没有夸张到这个程度！ 凤云峰死死盯着她肩膀的伤处，心中难以置信。 他看到了什么？那是……超速再生？可是，那怎么可能呢？那不是早就已经随着凤家的家族天赋灵力属性的消失，而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吗？ 这种能力，十个觉醒了凤家天生木灵的人里，能有三个都已经不错了，而现在整个凤家连觉醒了天生木灵的人都已经找不出来了！ 她怎么会有？她怎么能？！她何德何能！难道她连灵力都…… 这一幕，凤云峰看得见，其他人也没瞎，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事儿，凤云峰能想到，其他人也不傻。 甚至有几个长老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出来息事宁人……？ 但凤九卿可管不了长老们心中想什么，她只冷冷淡淡地看着凤云峰，问了一句，“完了吗？” 凤云峰原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凤九卿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但凤九卿的下一句话就出来了，“完了的话，就到我了。” “什……”凤云峰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就被气笑了，他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还要同我动手吗？” “多新鲜啊，就许你动手，下三滥似的瞄着别人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难道就不许我还手么？”凤九卿声音冷淡地说着。 尽管凤云峰很清楚自己就是为了赢而不择手段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才不会去管什么是不是光明磊落。 但是他能做，却不喜欢被人拎出来这样说，会让他很没有面子。 “你……”凤云峰刚想在言语上回击她几句，却被她一系列的动作给吸引了注意力，甚至忘了言语上的回击，“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看到凤九卿的手上，不知道何时，就多出了一些形状奇怪的零部件，被她灵巧的手指，拼在了一起。 凤云峰在玄冥宗待了这几年，从外门混到了内门，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但竟是完全认不出来，从来没有见过她手里的这些东西。 最让他觉得忌惮的，是这些零部件在她手指的灵巧拼装下，竟是能够非常完美的契合！这东西得是怎样的技艺才能够做得出来的？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凤云峰这些年养成的危机感，也让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能揣测，肯定是某种暗杀用的工具。 可是这个女子却这样堂而皇之的将暗杀工具在众目睽睽之下拼装！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她就是个傻子。 另一种，则是……她根本不在意被他们看到这个过程，甚至或许都不介意让他们知道这是能够伤人的武器。 凤云 第161章 你的心脏也长歪了啊 众人这才看清楚了，凤云峰一条手臂的半边袖子都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破洞。 因为破洞太大，所以里头血肉模糊的伤势也一眼就能够看得清楚。 就算凤九卿先前也受了伤，但不管怎么说，凤云峰此刻的伤看起来，都比凤九卿先前所受的伤要严重多了。 视觉上造成的冲击非常大，因为…… “他……他那是……是骨头吗？” “好、好像是，好像是的。凤九一下就把他的骨头都打出来了吗？” 凤云峰还陷在巨大的震惊里，回不过神来，比起说是对凤九卿本身的实力而震惊，不如说是对凤九卿手中这不知道为何物的武器，无比震惊。 然后想法才慢慢转变成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武器吗？还是工具？玄冥宗都没有这样精妙的……不，恐怕就连以炼器着称的焚天宗，都没有这样精妙机巧的东西！ 难道，是北境那边……流传过来的吗？ 凤云峰目光震惊，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劲儿来。 而凤九卿，却仿佛对他们的讨论，以及他们的心中所想，完全不感兴趣似的。 她只是冷着一张脸，抬手拉动了枪栓，咔哒一声，将枪再次上膛。 不得不说，凤九卿觉得还是挺神奇的，人一个简单的生活习惯通常需要二十一天才能养成，可是对于危险的警惕，却只需要经历一次。 仿佛脑子里某个机制就瞬间打开了。 或许这不叫做习惯，而是应该叫做对于危险的应激反应吧。 就像很多经历过重大灾难的人，在面对相同或者相似的情况出现时，会发生的应激反应。 只需要经历一次，就已经足够激发。 凤九卿拉动枪栓时，那个咔哒声一响起。 凤云峰就已经浑身紧绷，完全警惕了起来，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凤九卿。 他的瞳眸像是恶狼盯着自己的猎物般，试图想要从凤九卿的动作中，看出些端倪来。 还没忘了给自己找补，“你不要故弄玄虚了，凤九，你刚刚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凤九卿甚至没有将眼睛凑到瞄镜上，这么近的距离，随便机瞄一下已经绰绰有余了。 她红唇微微动了动，淡淡顺着凤云峰的话说了一句，“是啊，你运气是挺好的，前几年那些个家族里有出息的人才，才会被你这样的从家族里逼走……” “你说什么……？”凤云峰的脸上陡然凝出了巨大的愤怒来。 就好像，以前的那些事情是什么不该再被提及的一样，起码尤其不能是被凤九卿这样的人提及！ 而凤九卿淡声道，“愿你运气还能那么好，先前你的话，我原原本本还给你。凤云峰，刚才躲得不错，你再躲一次试试？” 凤云峰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他能感觉到心里那种巨大的警惕再次扑向了自己，他瞳眸一凛，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但还是不够，完全不够！ 凤云峰几乎有些绝望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快了，他以为玄冥宗擅长各种身法和鬼魅的攻击手段。 按说速度已经是七大宗门里的佼佼了，哪里知道，就在族中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面前，竟是完全不够看。 嘭——！ 那巨大的响声震彻天际，众人尽管已经听过一次了，还是依旧因此有些心有余悸。 “噗——！” 凤云峰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人仿佛已经不成样子了。 脸上连一丝一毫的血色都没有。 一滩鲜血染成的花朵，在他胸前的衣襟缓缓洇开，他抬手捂着胸口，垂眸怔怔看了一眼。 “你究竟……”凤云峰哑声吐出三个字来，就连身形都已经站不稳了，往后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 他嘴里开始往下滴落一些黏糊的血丝，一双眼睛里通红的，盯着凤九卿。 在场没有任何人说话。好一会儿，还是长老们先反应了过来。 “云峰！云峰！” “快去叫府医来！” 三长老则是直接瞪着凤九卿，怒道，“你这个逆女！云峰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凤家绝对不会放过你！就是上报到刑查院！上报到监察司，也绝对不会对你姑息！” 三长老原以为这样能够震慑到她，然而，她却只是歪头淡淡看着坐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凤云峰。 声音里带着些不怎么真的诧异，“嗯？你的心脏，竟是也没在左边啊。” 第162章 这奇迹般的少女，终于倒了下去 凤九卿觉得，凤云峰腰封上的那个宝石，或许和自己灵焱戒的某种功效，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是灵焱戒储存力量的功效！其实会有这种功效，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比如容家的子弟，就会有族剑用来储存力量。 凤云峰腰封上的宝石，应该也差不多意思。 只在那宝石被拧碎的一瞬间，凤云峰的气势就逐渐涨了起来，无论是气色，气势，就连身上的伤，也在以很快的速度愈合。 就像是，作为凤家人的那种异常强悍的恢复力，在宝石里的力量冲击出来之后，也被加快了速度。 凤云峰的眼睛依旧是通红的，死死盯着凤九卿，“今天，我便要替家族清理门户！” 凤九卿眉心紧拧，不敢怠慢，因为那块宝石碎掉了之后，凤云峰身上陡涨的气势，看起来非同一般，她甚至觉得，他的那种气势，都不像是他自己的。 就像是借了什么别的力量？所以整个人的气势显得特别的狂暴。 凤九卿不得不警惕，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觉得就从这凤云峰先前的德行看来，不像是会放过她母亲和弟弟这两个弱者的样子。 她保护自己当然是绰绰有余，可是还要护着母亲和弟弟的话…… 凤九卿毫不犹豫地将芸娘和凤淮挡在了身后。 “聪明的选择。”凤云峰冷声说了一句，嘴角却依旧是染着血渍的疯狂笑容，“我倒要看看，你能护着这两个废物多久……” 语毕，凤云峰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凤九卿看到他的身形在身法的加持下，拖出来的道道残影。 她努力抵挡着，尽管她很谨慎，但灵焱戒也已经扭到了三分之二圈！已经不能再收着了，若是一再收着，她担心母亲和弟弟会有风险。 但也是因为这样，不止是凤云峰能够察觉到凤九卿的被动。 众人也都能够看得出来凤九卿的被动。 凤云峰鬼魅般诡谲的身法从凤九卿身旁闪过，他带着些疯狂的声音，就轻轻地飘了过来，“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就因为你有两个废物要护着。凤云旗当年也是因为这样，到最后一败涂地，你和他，半斤八两。甚至天资还不如他呢……” 芸娘和凤淮被她牢牢护着，却因为离得近，别人听不清凤云峰这些话语，但他们俩却完全可以听得到，皆是心如刀绞。 与凤云峰你来我往的过招之间，难免有所损伤，当一道伤口在肩背处绽开，温热的血液溅了凤淮满脸，甚至就连他的眼睛里都被溅进了血花时。 凤淮视界里都变得血红一片，他嘶吼着，“啊——！”哀嚎着，“姐姐你别管我了，求求你了，别管我了！” 他宁愿死，也不想成为拖累姐姐的累赘。 可是凤九卿怎么可能放弃他？这孩子在原主的命运线里，到最后都没想过要放弃自己的姐姐。 但凤云峰不愧是玄冥宗出身的内门弟子，无论是招式还是心思都很是奇诡。 他在听到凤淮这话的时候，所有的攻击就已经偏了方向，朝着凤淮的方向而去。 而凤淮先前那些自暴自弃的话，不管怎么说，也已经某种程度上，影响到了凤九卿。 某些程度上分了她的心。 此刻凤云峰又朝着凤淮袭击…… “小淮——！”凤九卿低呼一声，瞳孔紧缩，身体已经迅速做出了反应。 嘭！一声。 凤九卿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接下了凤云峰的攻击。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卿……卿！” “姐……” 凤九卿只觉得，耳边的音节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被拖成了很冗长的音节，模模糊糊将要听不清了似的。 眼前的黑沉愈发明显，视野的边缘甚至都开始有些黑斑。 不，还不能倒下。 凤九卿用力一咬舌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直接染在了灵焱戒上，手掌撑在地面上，鲜血将灵焱戒原本就暗红的颜色，染得更加幽异。 并且鲜血还循着灵焱戒，滴进了地面青石板上，那些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月的，雕琢而成的古朴花纹里。 一点点渗进去，一点点渗进去。 灵焱戒的暗红色光晕，开始越来越亮，只不过旁人似乎看不见而已。 而此刻的凤九卿并没有注意到而已。 她没有注意到灵焱戒的异常，甚至还直接将灵焱戒再扭了三分之一圈，至此，灵焱戒已经全开 第163章 你把我的人，伤成了这样 “然……卿卿……卿卿啊？” 芸娘的手抖得很厉害，她看到女儿虽然依旧挡在自己身前，但状态已经明显和先前不一样了。 她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女儿，往前略略走了一步，就看到了……女儿的双眸已经闭上，明明连意识都已经丧失了，却依旧挡在她和小淮身前！ 一瞬间，芸娘心如刀割，声音宛如杜鹃啼血般，凄厉哀婉，“卿卿啊——！我的女儿啊！” 凤淮的眼睛犹如染血般通红，他目不转睛，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些人，看着眼前这些，和他有着相同姓氏的人。 第一次，感到了无比的憎恨和厌恶，这种厌恶和憎恨已经浓重到了，连想到自己和他们流着部分相同的血液，都会厌恶自己这部分血液！ 仿佛再也不会好起来了似的。 但凤淮很快恢复了理智，姐姐已经很努力地保护他们了，现在……轮到他来照顾娘了。 凤淮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姐姐的手腕，察觉到姐姐的手腕皮肤下那脉搏的搏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声对母亲说道，“娘，姐姐还活着，您别哭。” 芸娘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失去女儿了，早已泪流满面，心如死灰。 此刻，那一团死灰里，骤然又闪出了些希望的火光来。 凤云峰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明明都已经失去意识了，依旧不愿意倒下的女子。 为什么总是有这样的人？搞得好像多伟大似的，老老实实不好吗？一个凤云旗是这样，现在来个凤九卿又是这样！ 凤云峰冷笑一声，“还真是倔啊，人太倔是没有什么好处的，会死得很快。” 他随手拿了武器，淡声说道，“今天，我就清理门户，为家族除去不肖子孙。” 芸娘蓦地瞪大了眼睛，她抬手用力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目光无比坚定。清瘦的身躯，没有丝毫犹豫地挡到了凤九卿跟前去！ “嗯？”凤云峰挑眉看着她。 芸娘无畏无惧地与他对视着，“想要杀我的孩子，就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好了。” 凤云峰冷声道，“怎么？你当我不敢吗？” 就在这时，三长老的脸色变了变，赶紧凑到了凤云峰旁边，对他说道，“云峰，别冲动啊。她可是谢家的人。” 凤云峰眉头皱着，脸上表情带着不耐，“什么谢家不谢……”但他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转眸看向三长老，“你是说……那个谢家？” 三长老点了点头，“虽是谢家没什么用处的一个女儿，但你也知道谢家人的性子……” “啧。”凤云峰低咒了一声，“真是麻烦啊。” 他扫了芸娘一眼，冷声说道，“行吧，来人把她架开。啧……”凤云峰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算了，我自己来吧，反正，只要没杀了她就行嘛。” 凤云峰看着芸娘，“我会留着你的性命，会有点疼，你可一定忍好了。” 芸娘脸色发白，哪里还听不懂凤云峰这话的意思，他分明是打算在她不让开的同时，对她和凤九卿母女两同时攻击，然后只要留住她的命就行了！ 凤云峰身上的气势骤然变了，眼见就要对她们发起袭击。 就在此时。 “锵——！” 一柄长剑伸了过来，挡在了凤云峰的武器前头，发出了金铁碰撞的声音。 挡住凤云峰武器的那柄长剑，样式古朴，甚至没有出鞘！ 但却将凤云峰的武器轻轻松松就格开了。 “你——！”凤云峰看向不速之客。 对方身着长长的袍子，还戴着一顶纱笠，看起来很是神秘诡谲。 说实话，不止是他，在场很多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是怎么出现的，从何时出现的。 “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你们凤家，玩得很溜嘛。”男人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森然冷意和嘲弄。 男人装束遮挡得严实，凤云峰虽然没能从这一身装束认出来他是何人，但是却能认出他的那柄族剑，是容家的族剑。 也看清楚了族剑上镌刻着的那个字——烨。 “你是……容烨？” 凤云峰素来心高气傲，从以前开始，就不将京城这些所谓的天才放在眼里，但也听闻过容烨的名头。 容家的天才，还是不容小视的。 而此刻，这个容家口口相传的天才，就在眼前，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凤云峰虽然心高气傲，却也无意与容家为敌。 “这是我们家的 第164章 采阳补阴？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听到这话的同时，容烨的拇指一推，灵焱剑已经出鞘。 顿时！ 巨大的灵压几乎排山倒海般压了下来！ 凤云峰的脸色都倏然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遮得严严实实的，神秘兮兮的诡谲男人。 这个容烨！凤云峰认识到自己小瞧了他！如若不是先前和凤九卿的战斗中消耗得太多，连宗门的蕴灵玉都用掉了的话。 或许还能和眼前这个容家世子有一战之力，可是现在……！ 凤云峰并不知道自己想多了，因为他并没有意识到，容烨此刻，只是将族剑从剑鞘里往外推出了一截而已，他的灵焱剑，甚至没有完全出鞘！就已然有了如此威势！ 容烨淡声问了句，“哦？若是我执意不让他们留下呢？” 凤云峰的脸色很难看，先前说话很是不客气，现在一时之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来。 而就在此刻，容烨忽然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纱笠下，男人的俊颜上，眉心轻拧，他垂眸看着自己手里出鞘的族剑，已经分明感觉到了一种——抽离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取着他的灵力似的。 循着那个吸取的方向，容烨看向那个，明明已经丧失了意识也依旧不愿倒下的，比石头还硬的女子。 她…… 容烨挑了挑眉梢，并没做声，而是又将灵焱剑往剑鞘外拔了几分。 然后就感觉到那个吸取的力道，变得更加不客气了。 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容烨觉得，就照她这个没把自己当外人的不客气的架势，或许已经不用他出手了。 这个动静，除了容烨之外，并没有人察觉到。 凤云峰原本还想着退一步算了，但是却感觉到容烨先前还很是狂暴的威势，好像慢慢弱下去了？ 凤云峰原本心生的退意，一下子又因为这个发现而打消了。 大长老赶了过来，原本他早就已经不想管这些事情了，所以最后做的事情也只是让香菱去给凤九卿报了个信而已。 此刻，就看到凤九卿站在那里，双眸闭着，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身上的红衣还有着被鲜血染出的，深深浅浅的血痕。 凤阑脑子里一瞬间想起了曾经那个从家族里出走的精英…… 他张了张嘴，刚想出声。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咔嚓——！ 凤九卿跟前的地面，以她手中的长剑拄着的位置为中心点，朝四周迸开蛛网般的裂痕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似的动静。 但却没有，只有她，站在那裂痕的中心点。 要破土而出的不是别的，而是她的力量……！ 甚至就连那身红色的衣袍，都被鼓动得猎猎作响！ 虽然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已然有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动静和状态。 就连凤云峰都心生警惕，有了一种危险的预感。 所以他最先做出来的反应动作，是朝着芸娘擒了过去，他此刻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得罪谢家了。 这种危险的预感让他太过警惕，他必须有一个能够攥在手里的筹码！ 手无缚鸡之力的芸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的手才刚伸出去，别说接触到芸娘了，他甚至就只是才刚从心里生出了这个念头，刚动了动手腕而已。 然后眼前就已经花了！ 那是一种，被巨大的力道以飞快的速度掼起来，然后再抡下去的感觉，就像是人拿着一条破布袋，用力甩到地上一样的感觉。 而他现在就是那条破布袋！ 脊背被重重掼在地上的剧痛，像是背都快要断了似的！ 喉间一阵腥甜涌上来，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喷出了血花来。 凤云峰在剧痛中睁开了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女子，那张绝色之姿的小脸上，带着没有温度的笑容和杀气。 她从之前开始，给人带来的震撼，就已经太多太多了。 以至于现在忽然出现这样的异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但众人几乎已经……有些习惯了？ 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只要不是被挫骨扬灰，就还有希望。 众人只见凤九卿抬起了手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威胁的动作，甚至她手纤纤巧巧的，抬起手来时还给人一种很是优雅的错觉。 而下一秒，那只纤纤巧巧的小手就已经攥成了拳头，拳头上有隐隐的红光 第165章 她这是觉醒了血脉之力吗？！ 凤九卿说完，就带着母亲和弟弟一起离开。 走出去两步之后，她倏然停下了脚步，转眸看着在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莫名的，心中就生出一抹叹息来。 原本对凤云峰的时候，还无比凛冽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多了几分不甚明显的柔和，“小爵爷，不和我走吗？” 容烨只是原地停顿了两秒，就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着凤九卿朝外的脚步，渐渐的人群中有些喧哗的议论声响起。 他们语气中的震惊毫不掩饰。 “那是什么？！” “她脚下……！那是什么？！” “天呐，那不是……那不是……” “难道她已经觉醒了血脉之力？” 大长老凤阑原本一直都不参与刚才这事儿，所以才姗姗来迟，而此刻，却是看到了凤九卿足下的场景！ 凤阑心中一震，脚步往后一个踉跄，几乎就要站不稳了！ 多少年……已经多少年了？家族的血脉之力凋零了之后，就和其他那些血脉之力凋零的家族一样。 渐渐的，就连家族血脉的灵力属性，都会慢慢消失。凤家不要说觉醒木灵之力了，他们就连灵力里的木灵属性。 都已经基本消失了。 不要说觉醒血脉之力了，家族甚至已经多少年都没有出一个有木系灵力的人！ 而此刻！ 凤阑瞳孔紧缩，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红衣少女拖家带口远去的背影。 而就在她的足下，随着她的每一记脚步，有绿意在生长，地面砖缝里的那些青翠的小草，随着她的每一记脚步，快速生长！ 从青石砖的砖缝里，钻出来一棵棵生命力旺盛的绿意盎然，并且甚至渐渐的，开出细碎的紫色淡紫色花朵来！ “不、不可能吧……？”还有对此情此景难以置信的凤家人，喃喃地发出不可置信的语句来。 更有已经认定事实的族人，激动道，“就是！就是血脉之力啊！” “那不就是血脉之力才有的步步生花吗！” “没想到咱们凤家还能觉醒血脉之力，那是不是在京城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了？” 但是，众人也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啊，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能够与家族亲亲昵昵的角色。 就在刚才，家族都还在向她充分昭示着绝对的恶意。 凤淮也有些惊诧，总忍不住垂眸看向姐姐足下的地面，“姐姐，你……” “别说话，快走。”凤九卿快速说道。 一旁的容烨，略略朝她看了过来，淡声说了句，“你是真怕自己不能脱身啊？就不能压一压？” “我……！”凤九卿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语句来，“我压不住！” 她倒是想压下去，甚至……凤九卿现在都还没有办法整理头绪，自己先前的那个忽然丧失意识，但是对周遭发生的事情，却能够听闻。 就像是，自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旁观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但是做不出反应，做不出回应。 倒也不是自己就有多虚弱，灵焱戒的力量明明还剩一些是可以用作己用的，但那一下仿佛就失了效。 直到容烨的忽然出现，直到容烨推动了剑柄剑鞘…… 再然后，她好像就吸取了他的力量，再然后，她好像就转化了他的力量，不仅为自己所用……这也就是为什么先前凤云峰会从她的攻击中，察觉到烧灼的痛楚。 那不是来自于她，而是来自于她有着吸取了容烨的、却还没来得及消化的力量。 然后……渐渐的，一股陌生的，却充斥着生命力的力量，渐渐的如同嫩芽一般，渐渐的生根发芽了。 这让凤九卿觉得很是神奇，她努力想要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虽说她倒是已经初步理解过自己对容烨，多少有些采阳补阴的意思吧，但是怎么会……火系灵力怎么就激发出了木系灵力了呢？ 就算要生，那也是木生火。 她这是怎么回事？火焰把一切烧成了废墟反倒成了供养的肥料，于是让一些具有生命力的引子涅盘重生，生根发芽吗？ 会不会有点牵强？ 可是现在凤九卿毫无头绪，也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个。 正如容烨所说的，也不怕不能脱身啊？就不能压一压？ 毕竟每个家族，对家族血脉之力都是非常看重的。 要是真的凤家的人卯起来要把她 第166章 你都看光了，我收点好处不过分 “死撑。” 男人低沉的声音很是磁性，落在了耳边。 非常好听迷人，很是磨耳朵。 尤其是，这架马车大概是考虑到他体质的缘故。 所以连车窗都没有，车帘也是完全厚实遮光的！ 车厢里头此刻就是一团黑暗的。 在这样的黑暗里，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就这样在耳边磨着。 凤九卿觉得自己嘴唇都有些发干了。 “究竟是……我死撑。”凤九卿轻轻喘了一口气，因为先前的一系列事情，她的状态的确不算很好，但还是继续说道，“还是小爵爷……在死撑？” 人在对另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尤其是发出问句的时候。 总是会下意识地想要看向对方，或者说面对着对方，哪怕在被黑暗剥夺了视觉的情况下，也会想要转向对方声音的方向。 这大概是某种本能。 所以凤九卿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也就朝着身后转过头去。 黑暗中，不经意间，她只觉得自己干燥的唇，似乎擦过了某个……微凉的柔软的位置。 嘴唇上碰到东西，会让人下意识地用舌头去舔一舔自己的嘴唇。 凤九卿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嘴唇的同时，似乎……也描摹出了另外两片唇的轮廓？！ 黑暗中，凤九卿眼睛瞪大了几分，瞳孔紧缩。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她怎么可能还不知道那是两片嘴唇！更何况，她已经吃过这块‘猪肉’了！ 心跳在黑暗的沉默中，震耳欲聋！ 凤九卿觉得自己那些才将将浅浅愈合的伤口，说不定都扛不住这么大的刺激，回头直接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崩开了就麻烦…… 她甚至心里的想法都还没落下呢，就感觉到了，之前那些伤口的位置，似乎又开始冒血。 凤九卿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而容烨的反应明显比凤九卿要慢半拍，但就是再慢半拍，她那俏皮的舌尖，在他唇缝间扫过的时候。 他也知道那是什么了。 而且她那舌尖还那么不老实…… “你尝咸淡呢？”容烨淡声问了一句。 要是细听，还能听出他声音里浅藏着的那抹无奈之意。 容烨性子素来寡淡，话少，能打，不近女色。 因为很多时候要活在黑暗中，他身上自带一种忧郁的感觉，像个苦行僧一般。 所以，容烨以前根本没有遭遇过这些事情。 就算京城有不少贵女，对他有爱慕之心，也都碍于矜持，不说发乎情止乎礼了，甚至都不敢正大光明看他一眼，有的只敢偷偷打量。 哪有像凤小九这个小疯子一样的？ 上来就又啃又舔的。 虽说凤九卿的初吻都是给了他的，但她其实并没有亏本…… 当然，这些她并不知道就是了。 此刻，容烨就感觉到，凤九卿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就猛然退开些许，似是想要保持距离。 能够听到她的呼吸急促了些，但是退开了些。 下一秒，容烨鼻尖就嗅到了空气里血腥的味道。 “伤怎么样了。”容烨问道。 “没，没大事。”凤九卿咬了咬唇，脸颊略略泛红，觉得自己简直丢脸到家了好吗！ 不小心舔了人一口，激动得连伤口都崩开了？！ 这要是传出去，她脸也就完了。 更何况，自己原本没有和母亲弟弟同乘一架马车，就是怕他们看到自己的伤势，希望借由这个机会，先好好恢复一下，起码让自己的伤势看起来不要太严重。 现在可好了。 凤九卿咬了咬牙，就想要给自己伤口处理一下。 反正车厢里黢黑，也不用担心被看见，凤九卿坐到了马车一边，略略背对着容烨的方向，就将衣襟解开了些许。 露出了圆润的肩头和小片胸膛，试图在黑暗中给自己处理崩裂的伤口。 只不过，自己先前的那些力量，好像因为没能压住的缘故，全成了开在脚下的草草花花给浪费了。 现在想要给自己的伤势治疗一番，都挤不出什么灵力来。 凤九卿眉心拧着，原本脑中是在思考方法的。 可是方法没能马上思考出来，先思考到的是……另一个事情。 好像……似乎……大概……身 第167章 当事人：就是后悔，相当后悔 纯钧有些忧心忡忡的，听着身旁主子乘坐的这架马车里的动静。 什么动静这是？打架呢？ 马车里，凤九卿一把将容烨推到了车厢墙壁上，啃噬着他的唇。 两人的气息，在刹那间，不分你我的交缠在了一起。 容烨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她会做什么，等到反应了过来了之后，已经被她推到了墙上，按着亲。 但容烨依旧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倒并不是不理解她可能会因为自己先前能在黑暗中视物，而生气？ 容烨不理解的是，凤九卿刚才在扑上来之前，口中所说的明明就是——收些好处？ 容烨不理解的是——这究竟是谁在收谁好处啊？ 容烨刚想发出这样的疑问，就依稀察觉到了一些…… 黑暗中，容烨的眉头轻轻皱上了。 片刻后他将嘴唇挪开了几分，两人的唇依旧离得近在咫尺，呼吸似乎依旧交缠在一起。 黑暗中，他深邃的瞳眸，能够将她脸上带着羞赧的神色看得很清楚。 容烨微微启唇，声音低沉，淬着一抹磁性的哑，“就为了灵力？” 他先前感觉到的，就像她之前因为给他治疗，而陷入了昏迷中，饱受着痛苦，他带她下寒池，本意为了减轻她的痛苦，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那时的她，就在无意识中吻他，不停向他索取着灵力！ 而刚才这个凤小九所做的事情，明显也是这样。 被容烨当面揭露，凤九卿就算平日里面对敌人时再不羁再骄傲都好，到底也只是个女孩子而已，活了两世和男人之间也没有过什么亲密的接触。 做这种事情，还被揭露…… 凤九卿咬了咬唇瓣，垂着头，因为距离很近，脑门就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下一秒，凤九卿就感觉到，容烨的手落在身侧，将族剑往剑鞘外推出来了一点，他炙热的灵力，就从族剑里涌了出来。 而容烨则是察觉到了，靠在自己怀里的凤小九的身子，倏然僵硬了起来。 凤九卿觉得简直五雷轰顶，脑浆子好像在他将族剑推出来的瞬间，就给烧干了似的。 是啊，明明他的族剑里，就蕴藏着不少灵力。 而且先前他出现在凤家，给她解围的时候，也是将族剑拔了出来。 可是自己为什么，在刚才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亲他呢？ 凤九卿心里对自己的节操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我该不会……就是馋他的身子吧？ 虽然……但是，不管怎么样，独属于容烨的，炙热的灵力，顿时包围了她，让她很快得到了不少恢复。 伤口也在逐渐恢复。 待到马车抵达她宅邸的时候，伤口起码已经恢复成了不那么狰狞的样子，不至于让母亲和弟弟担心了。 “卿卿！”一下车，芸娘就匆匆朝着她冲了过来，“你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凤九卿说道。 芸娘朝着后头从马车里下来那个遮得严严实实的男子看了过去。 “今日之事，我们得以脱身获救，真是多亏有容世子。感激不尽。”芸娘道谢。 “应该的，无需道谢。”容烨说道，“当初对家母的帮助，一直铭记于心。” 凤九卿原本因为先前在马车上时，自己的那些所作所为而带来的羞赧。先前还在那黑灯瞎火的马车里呢，都已经快要抬不起头来了，现在还站在了阳光下，那就更加…… 她原本恨不得马上挖个地缝就开溜，可是却听到了母亲向容烨道谢的时候，容烨说了句这样的话。 凤九卿倏然想起来，母亲似乎曾经就说过，因为她和凤淮的父亲你，对容烨家有恩，所以两人当初才会有了婚约，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凤家的女儿。 还因为有这一层原因在里头，所以那时候凤如雪对这个婚约很眼红，也没有用，因为就算这个婚约不是她，也轮不到凤如雪。 凤九卿当时听母亲提过一嘴之后，没有细问，后来倒也忘记这一茬了，眼下听到容烨和母亲的对话，这才明白。 原来娘以前说过的，父亲对容烨家有恩，是对容烨的母亲吗？ “就算没有与凤小九的婚约。单只当初对家母的恩情，在下都当义不容辞地帮助。”容烨说道。 芸娘轻叹一口，“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既然你们都没事，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容烨向芸娘告辞。 凤九卿松了一口气，先前在马车上的尴尬，还是给她一些时间去消化一下吧。 第168章 省得你过河拆桥 凤九卿原本以为纯钧还会再坚持一下，这个忠心耿耿的影卫，素来对自家主子非常担心。 但哪知道纯钧放心了之后，就连声音里的焦虑都消失了？ 凤九卿的眼睛略略瞪大了些。 容烨看着她，故意说道，“那我就不客气，进去喝杯茶了。” 谢芸娘注意不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听着容烨这话，顿时高兴了起来，“快请进快请进！” 一起朝着宅子里进去的时候，容烨经过凤九卿的身旁的时候停了一下。 凤九卿低声说道，“小爵爷没事要忙吗？” 容烨脚步顿了顿，素来低沉淡漠的声音里，顿时多了些谑意，说道：“不差这点功夫。” 容烨说着，微微倾身，朝她耳边凑近了一些，说道：“正好我也有医官牌，也能给你治治伤。省得你过河拆桥。” 凤九卿眼睛瞪大了几分，“我过河拆桥？” 她想问自己哪里过河拆桥了？可是话还没说完，因为隔得近，所以凤九卿正好能够从他纱笠的缝隙里，看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情形。 黑色繁复诡谲的咒文，从他耳后向他脸上蜿蜒，看起来并不显得难看或是可怕，反倒是透着一种神秘的异域气息。 凤九卿见过他身上被黑色的咒文覆盖的时候，那还是她受了监察司的刑罚，与言苍定下了赌注之后，夜闯容府时被巡逻发现，正好溜进了容烨的浴池时，恰好看到的。 凤九卿记得，当时那些咒文的模样，和现在看到的模样，似乎不太一样，但都是一样的诡谲繁复，很是神秘莫测的样子。 而就是这么一个，顶着繁复诡谲的咒文，显得神秘莫测的男人，两片形状漂亮的嘴唇，却是有些肿着，上面还有着些许细碎的伤口。 就连上唇中央的唇珠，都红肿着，像是被谁狠狠亲过似的。 凤九卿先前还在嘴里想要问出来自己哪里过河拆桥的话，顿时就哑了火，憋在嗓子眼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容烨就这样保持着略略倾身听她说话的姿态，看在外人眼里，这个姿势甚至带着些宠溺和迁就的味道。 “你说呢？”容烨反问。 而凤九卿略略扬着头看着他，好一会儿也没能问出来，只能干巴巴说道，“我才没过河拆桥呢，我只是担心正值正午十分，小爵爷身体会不会受不住。既然小爵爷不嫌弃我家宅简陋，就进来吧。一杯茶，我还是请得起的。” 前厅，谢芸娘亲手端来香茗，让凤淮给容烨敬上了。 凤淮也很听话，按照母亲的意思，给容烨敬茶，“多谢容世子今日出手相救，感激不尽！” “客气了。”容烨接过凤淮递来的茶盏。 凤淮看着这位世子，有些没忍住好奇心，因为，若是换做别人，倒也罢了，没什么值得好奇的。 但眼下这位，很有可能是他以后的姐夫！ 凤淮哪里能忍得住内心的好奇心呢？ 凤淮歪着头试图从纱笠的缝隙里去窥探，被谢芸娘皱眉瞪了一眼。 凤淮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戴着纱笠？” “天生体质的缘由，不太能见得阳光。”容烨倒也没有什么隐瞒，说得很是寻常，“容家族人天生灵力属性的原因，相信都有所耳闻。” “火系共鸣吗……”凤淮当然也听过，但是没有想到，容烨居然严重到这个程度，连阳光都不能见吗？ 因为他也见过一些容家族人，白天里出门也很是寻常的，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 “今日之事，大概只是个开始。”容烨淡声说了句，目光略略朝着坐在一旁垂眸吹着茶盏里茶叶的凤九卿看了一眼。 凤九卿察觉到他的目光，就转眸过来。 “我知道。”凤九卿淡声说，“今天既然都已经闹到了这个程度，我料想到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凤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那个凤云峰……” 说到此人，凤九卿的眉心紧紧地拧了起来，其实若是没有凤云峰的话，今天的事情并不会那么难解决的，她可能早就顺利把母亲和弟弟带出来了。 可能都不用等到小爵爷来解围。但是凤云峰的出现，还是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凤九卿心里有些惭愧，轻叹一口，“是我太草率了，轻敌了。” “凤云峰其人，手段阴狠，没有什么原则。虽然不是什么不能惹的人，但是真要惹到他了，很烦。”容烨说道，“因为没有原则的人，手段会比较下三滥，你有软肋，便有顾虑。” 凤九卿眉心拧着，她知道容烨这话说得不错。 “看起来的确不 第169章 过街老鼠还成保卫家族的英雄了 听到容烨这话，凤九卿都惊呆了，“什、什……么？” 容烨闻言看了她一眼，很少见到她说话都不利索的样子，现在却是一句话碎成了三截，可见是真的很震惊了。 “你都这么震惊难以置信了，所以，凤家的人当初也是难以置信得很，谁都不会觉得，有人会杀了自己的父母，就为了嫁祸给其他人。凤家家规里对于残害同族的罪名又很重，当时凤家的长老团很快就做出了判断。”容烨说道。 凤九卿眉心拧了起来，问道，“凤家就没有任何怀疑吗？我还以为问长老团那些家伙，总会长点脑子，大长老起码该……算了。” 凤九卿摆了摆手。是啊，算了。不管之前对凤家还是大长老，还有点什么希望，现在也早都已经打消了。 谢芸娘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是没有怀疑，真要一点怀疑都没有的话，这种事情也不会传得连容世子都知道了，也不会传得连我一个内宅妇人也有所耳闻了。” 凤九卿转眸看向母亲，“娘难道也知道什么内情吗？” “当时大长老还并不是大长老，只是四长老而已，而现在的七长老则是九长老。他们对当时的事情表达出了足够的异议，但是作用不大。” 谢芸娘说着又叹息了一声，继续道，“其实当时其他长老未必就不知道当时的真正情况，只是证据不够，而且，为了家族名声而言……” 凤九卿眉心紧拧，“家族名声？保住凤云峰，让凤云旗背了黑锅，家族就有名声了？” 谢芸娘答道： “可能在当时长老团的那些人看来，比起因为不满族中竞争对手，便杀了对方父母的人而言，因为想要陷害族中竞争对手，而杀害自己父母栽赃陷害竞争对手的人，要更卑劣，更能成为家族污点吧。” “所以这些年凤云峰其实很少回来，正式因为家族里，其实大概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众人对当初的事情，也基本都明白了。” “毕竟，当初在大长老和七长老的争取下，凤云旗只是被逐出了宗族，并没有受到太过严苛的责罚。” “试想，如果真的是凤云旗杀害了竞争对手的父母，怎么可能只是逐出宗族这样简单的责罚而已？据说他连戒鞭都没受过。” 听到这里，凤九卿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那这么说来我还挺难了的，吃了不少戒鞭……” 听到凤九卿提起这个，谢芸娘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难过起来。 凤九卿轻轻按了按母亲的肩膀，“娘，我就随口一说，不是为了让你难过。” 容烨在一旁不疾不徐喝了半盏茶，然后才放下了茶杯，说道，“不然你以为凤云峰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回来？” “嗯？”凤九卿被容烨这话点了一下，有点理解他的意思，但又不太确定，便问道，“小爵爷说的，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说不定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容烨淡声说道。 凤九卿无奈道，“合着就是他以前知道他自己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所以能不回来基本就不回来，现在知道有我接班了他这个位置，马上就回来了？” 容烨听到凤九卿这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几秒后，说了一句，“你倒也不用以过街老鼠来说自己。” “可小爵爷说的，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凤九卿不由得睨了他一眼，“说实话要不是小爵爷提及此事，我可能还真是想不这一茬。这个凤云峰心思还真够阴的啊，趁着这个当口过来……” 凤九卿眸子眯着，“原本应该是过街老鼠的人，踩着点过来还成了保卫家族荣誉和利益的英雄了？” “是啊。”容烨看着凤九卿，“估计凤云峰等了几年，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等到这么好的机会。” “啧。”凤九卿有点生气。 容烨忖了忖，又说了句，“所以，不管你临走之前给凤云峰的是什么手段，最好是足够让他难受的，这样才比较不亏。不过，凤云峰肯定没有算到，你会觉醒木系灵力，而且动静还挺大。这样一来，凤家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你了。” 凤九卿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冷笑来，“我的手段？肯定够他受的，以后他还能去和言苍交流交流心得，看看究竟是丹鼎司礼的毒丹更痛苦，还是我炼的毒丹更痛苦。” 容烨听了这话，眉梢略略挑了挑。温伯渊那家伙，平日里无聊了会炼一些没太大用的东西，比如，一些医不了病，治不了伤，毒不死人的小玩意儿。 但没想到，凤小九居然能那么快就弄出差不多意思的东西来。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些他打算去找凤云峰，给她出出气的念头。 容烨没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就将先前的话头给续了先去。 第170章 凤家一个省油的灯都没有啊 纯钧简直快急死了，他抬手用力抓了抓头发，担忧道，“主子，不能入夜再去？” “不能。”容烨冷道。 纯钧只能跟着一起前去。 却看到主子在半路上，手就从严严实实的袖子里探了出来，修长的骨节分明的好看手指，捏着一个面具，伸进了纱笠里。 纯钧在旁边能够从纱笠的缝隙里看到，主子将面具扣到了脸上，几息之间，面具上开始升腾起红色的焰纹，正好和他脖颈与耳后的那些咒文的线条融合在了一起似的。 纯钧看到主子戴上面具的动作，就已经愣了愣，然后就意识到了他们所前去的方向——凤府？ 凤府内。 “呃——！啊——！”一声声惨叫声从房里传出来，伴随着的，还有无能狂怒的嘶吼声，“凤九——！我要杀了你！我一定——杀了你！让你——死无全尸！挫骨——扬灰！” 长老们和族中有些身份的人，都堆在了房子外头，听着里头传来的声声咒骂嘶吼和痛呼惨叫声。 “究竟是谁叫他回来的？”七长老凤奕的眉头皱得死紧，“他有什么脸回来？” “他有什么不能回来的？都已经是玄冥宗的内门了。凤奕，我知道你因为当初的事情觉得不平，但都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也该释怀了吧？”五长老凤启说道。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而且很是虚弱，很显然，之前凤九卿造成的伤势，他还没能恢复。 凤启喘了一口气，说道，“要不是他赶回来的及时，今天那凤九就要杀我了。而且，要不是他赶回来的及时，那个凤九根本没将家族放在眼里！家族颜面都要扫地了！” 凤奕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释怀？家族颜面？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家族颜面，当年的事情，早就已经让家族颜面扫地了！” “好了！”三长老出来打着圆场，说道，“不管怎么样，凤九今天的所作所为的确过分，你们……” 三长老是想打圆场的，但没想到，素来性子比较温和的七长老凤奕，今天却是半句都不让，“她有什么过分的？” 七长老冷笑了一声，“她就算过分，也觉醒了家族血脉之力，你们觉得凤云峰不过分？你们觉得凤云峰有出息，混进了玄冥宗内门？他觉醒了吗？” 三长老和五长老皆是被七长老梗了一句。 七长老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觉得他不过分，觉得他有出息，叫我来做什么？让他自己扛着啊！” 七长老冷笑了一声，继续道： “当初言苍也受了这样的罪，可就这么生生扛过来的呢！听说都失禁了，一屋子都是屎尿屁。” “既然你们觉得凤云峰这么有出息有本事，觉得他能够给家族争光争脸？那叫他忍着啊，言苍都能扛过去，他凤云峰为了我们家族的脸面和荣誉，怎么就不能忍过去呢？” “叫我来想什么办法？我区区一个普通医官，能有什么办法？” 三长老凤邕被七长老这话给梗得愣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凤奕你……” “我什么我？”七长老凤奕睨他一眼，冷笑道，“我先告辞了。” 凤奕走出去几步，脚步又倏然停住，轻声嗤笑了一声，看着三长老和五长老两人，“哦对了，凤邕，凤启，劝你们是别站队站得太早。要是换做别的也就算了，凤九现在可是觉醒了家族之力，真到了要投票的时候，大家还不知道是投谁呢。” 凤奕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了。 三长老凤邕和五长老凤启表情尴尬地站在那里。 三长老看了五长老一眼，“现在要怎么办？” 五长老素来是个暴脾气，就算现在受伤未愈，也依旧改不了是个暴脾气的事实，说话顿时暴躁了起来，“你问我我问谁去？” 三长老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真是的！以往这种事情都是凤阑做主的，他倒好！直接不参与了！” 房里的惨叫和怒吼声依旧在不停地响起。 还是三长老去找了凤云钦过来，“云钦啊，你去给你堂兄看看吧？” 凤云钦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笑意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他和凤云峰的年龄相差不大，所以凤云钦对凤云峰曾经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 凤云钦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投机倒把的时候也不少，但是对于凤云峰那种一味不择手段的阴狠之徒不太能看得上。 但是既然三长老都这样来请了，凤云钦再怎么，看在父亲凤六爷这些年受三长老器重和提拔的份儿上，也得给三长老一个面子。 就当是走个过场罢了。 “云钦不才，只会炼药而已，到底不是医官 第171章 来都来了，就给他点教训吧 听了主子这话，纯钧点头道，“是啊，凤云钦摆明了想要祸水东引，从他这话听来，怕是巴不得凤家长老们和凤云峰，都去与九姑娘打个你死我活。他就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容烨略略颔首，算是肯定了纯钧这话，只不过，语气里隐约带着些不屑的意思，“凤家人真是，有这工夫和心思，干点什么不行。有点心眼全用来对付自己人了。” “是啊，所以近年来才会凋零了吧。”纯钧点头道，忖了忖又问道，“所以主子此番前来，是要给九姑娘出头吗？” 不然，纯钧觉得自己其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要顶着可能会灼伤的风险，特意前来凤府一趟。 也只能想到这么个理由了，尽管纯钧觉得这个理由其实也挺牵强的，毕竟他以前也从没见过主子为谁出头过。 但九姑娘毕竟还是和旁人有所不同。 但容烨却只是反问了一句，“出头？” “毕竟……”纯钧听着主子这句反问，好像和自己所理解的意思有误差，于是谨慎地说了句，“九姑娘也受了些伤。” 容烨朝着下方抬了抬下巴，“里头都惨叫成那样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出头的吗？” 房间里的叫声依旧在传出来，听起来就相当惨烈了，纯钧觉得也有道理。 “也是。”纯钧点了点头，随口就说了一句，“像九姑娘那样的女中豪杰，的确是不需要男人帮忙出头的人物。” 纯钧这话一出，容烨的目光略略侧了过来，扫了他一眼。 但纯钧并不知晓，只说道，“主子，那咱们回了吗？” 他哪里知道，自家主子明明先前没有什么插手的意思，现在却是很莫名的就不打算直接离开了？ 容烨淡声道，“急什么，凤云峰如此狂妄，我来都来了，给他点教训受一受也好。” 纯钧听着自家主子话里那句‘来都来了’有些懵，毕竟，什么时候自家主子成了会‘来都来了’的人了？ 而还不等纯钧反应过来呢，主子的身形就已经从他旁边一闪！ 房间外头，几个人还在苦恼着。 “这事儿现在要怎么办？总不可能真的按照云钦先前说的，去找凤九麻烦吧？”凤邕忧心忡忡的问道。 五长老凤启冷哼了一声，“为什么不能？明明就是她对云峰下的药，她当时给云峰塞了那颗药，大家都见着了的！怎么就不能去找她麻烦了？该不会就因为容家那小子露面给她撑了腰，凤邕你就怂了吧？” 三长老被他这话给怼了一下，顿时脾气就上来了，“我怂？是啊我怂，你不怂你去啊！我看你今天都快被她打死了，你既然不怂，怎么会被凤九毫发无伤的就快给打死了！” 凤启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这会子受了伤，再被这样一怼，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气不过了，拂袖就走了。 人都走了，凤邕自己在这里也没有意思，索性就打算回去找其他人商量主意去了。 房子外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而房里则是另一个光景。 原本应该在床榻上的人，根本在床榻上就待不住了。 也不知道承受的是怎样剧烈的痛苦，凤云峰竟是从床榻上挣扎了下来。 此刻就在床榻前的地面上，抽搐着颤抖着，几乎要丧失所有的理智。 一道脚步声逐渐靠近，一双黑金缎面的靴子，站在了他的面前。 靴子上用金红色的线，绣着繁复的焰纹。 凤云峰双目通红，口涎里还带着血丝，从嘴角溢出，身下已然一片狼藉。 显然和当初言苍的惨状，没有太大的区别。 凤九卿如果能看到他此刻的惨状，肯定会对自己复刻出来的药效感到满意，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合格的假药贩子啊。 不管怎么说，温伯渊弄出来的这个‘小玩意儿’真是相当不错，会平等地教育每一个不服的人。 容烨轻轻抬起靴子，原本是想要在凤云峰的身侧踢一踢，唤起他的注意力来着。 但是看到了凤云峰身下的那一片狼藉，容烨就下不去脚了。 而凤云峰，也已经在承受折磨的间隙里，发觉了有人存在，只是一瞬间并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人。 他喉咙里的嘶吼带着些血液泥泞的质感，怒道，“什么人！鬼鬼……祟……” 凤云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容烨的动作戛然而止。 容烨虽然对他身下那一片狼藉是下不去脚，但是脚尖转了个方向，在凤云峰口出狂言之际，就重重踩在了他的脸上！ 将凤云峰的脸与地面，用力碾磨在一起。 第172章 说完了吗？ 有橙红的焰芒，在那双修长深邃的瞳眸中，一闪而过。 那橙红色的焰芒，看起来其实并不刺眼，就像是旭日初升时，那种橙红色。但也只是看着并不刺眼而已，旭日初升时的太阳，也是太阳。 一样有着汹涌狂暴的温度和力量。 但是诡异的是，明明有这样的焰芒颜色从他的瞳眸中闪过，但是容烨的眸色，却极冷。 冷得好像要将人的血液都冰冻起来似的。 容烨没有说话。 凤云峰很快又熬过了一次药效带来的痛苦折磨，身体的抽搐扭曲逐渐平息了下来。 痛苦暂时平息，凤云峰又没等到容烨的回答，便翻着眼睛，朝着容烨看了过去。 更加狂妄地冷笑道，“怎么不说话？容家的小子，这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无言以对了吗？可见我没说错吧？所以你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 容烨对此，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明明很少与这种人你来我往的对峙，但是却似乎很懂得要如何与这种人对峙的诀窍。 诀窍就是——认真你就输了。 像面对凤云峰这样的人，处处都是为了激怒对方，句句都是为了激怒对方，只要看到对方恼羞成怒了，自乱阵脚了，口不择言了。 就会让他更加高兴，对方越是生气，他就越是高兴。 而容烨，没有什么回应，甚至就连表情都欠奉，也就只在听到凤云峰先前那句话的瞬间，眼里闪过了一抹焰芒而已，此刻已经一切平息了下去。 容烨这样没有回应的状态，反倒会让凤云峰恼羞成怒。 怎么说呢……如果凤九卿在的话，大概会给这样的状态下一个定义——以魔法打败魔法？ 总之，在容烨的淡定下，凤云峰越来越不淡定了。 尤其是他知道下一次药效所带来的痛苦马上就要袭来了，而自己竟是连容烨的失态都还没看到，自己又要再一次失态！ 光是想想，就足以让凤云峰疯狂。 他低声嘶吼着，宛如垂死挣扎般，继续说道，“听说容家就是故意要培养着你这样的……不，应该说是‘喂养’着你这样的怪物吧？为了家族的地位？所以，谁比谁高贵啊？” “听说容家用你母亲的命‘喂养’了你还不够。还打算再给你物色一个‘养料’来喂养你？不就是凤九吗？她跟我狂什么，她一个只能用来给你当‘养料’的弃子，有什么资格来和我狂？” “容家的凤凰，怎么？你这是为了凤九，来找我出气来了？哈哈哈哈哈……！你真可笑啊，再没有比你更可笑的人了。” “明明就吸取了母亲的生命力，以后又要吸取妻子的生命力，还在这儿……摆出一副这样的姿态来，给谁看啊？” “你这个做派，简直就跟你为了碗里面的猪肉报仇一样，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容烨没有做声，只是淡淡的，一直听着凤云峰在失去了部分理智的情况下，一直说着的这些原本就算知道了，也该保密的内容。 直到凤云峰说到了这里，终于没再继续往下说了的时候。 容烨甚至还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凤云峰接下来的言语，倒是等到了凤云峰受到了又一次的药效打脸。 容烨挑了挑眉梢，淡声说了句，“凤小九弄这个毒还挺有意思，一阵一阵的，跟生孩子似的。” 凤云峰好不容易从这一次的药效所带来的痛苦里扛了过来，穿着粗气问道，“你……你说什么？” “你刚才那些话，说完了吗。”容烨淡声问道。 凤云峰闻言笑了起来，似乎对于容烨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很是受用，整个人好像都爽了似的。 “怎么？恼羞成怒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凤云峰一再反问着容烨，试图从容烨这里得到更多的反馈，好让他心理上得到更多的快意。 但容烨没那么闲，只略略点了点头，“那我姑且就当你是说完了吧，我有些好奇，你是从谁口中得知的这些消息？”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凤云峰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带着几分狂妄扭曲的笑意。 但是也隐约感觉到了，容烨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 凤云峰此刻有些理智稍稍回笼，也就反应过来，容烨的态度，不仅没有生气，先前的状态看起来，更像是在从他这儿套话似的。 尤其是现在这句，套话的意思就更明显了。 凤云峰脸上的表情略有几分僵硬，“我……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容烨淡声说道，“是吗？那你 第173章 关于她的外祖家 灵焱剑直接从凤云峰的肩头扎了进去。 “呃啊——！”凤云峰嗓子里发出了凄厉的痛吼，而且听起来和之前那种在遭受药效折磨时的痛呼，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听起来可以说是非常凄惨了。 “你……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做了……什么……？”凤云峰断断续续问道。 “去问问你的消息渠道，想必会告诉你，我究竟做了什么的。”容烨甩了甩灵焱剑上头沾上的血珠，收回了剑鞘里，转身欲走。 因为凤小九那家伙，跟丹鼎学什么不好，学毒，学的还是那种不伤人性命，只让人痛苦的毒。学得还有模有样的，这毒的效果一阵阵的，搞得这个房里的气味……着实有些难忍。 容烨才刚转身，就听到了身后响起了凤云峰急切的声音，“我、我说。” 容烨脚步只有片刻的停顿而已，就又迈了脚步。 凤云峰侧倒在地上，看着容烨继续向外走，终于有些急了，连声说道，“我说！我说！我告诉你谁是我的消息渠道……！” 容烨脚步没停，一步步朝门口走去，看起来慢条斯理，比起凤云峰在身后的地面上不成人形的样子而言，容烨简直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泰然自若。 他边门口走去，边说道，“我并不想知道，你好好留着吧。慢慢享受。” 容烨已经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凤云峰急切地往前爬了过去，像是蠕动的爬虫，“等……等等！” 但是看到的却是两扇门在自己眼前缓缓关上，就仿佛希望的大门也在眼前缓缓关上了。 凤云峰伸出手去，也是徒劳。 下一波的痛苦折磨又再次袭来，伴随着的，还有宛如灵魂都被烧灼似的痛苦。 “啊——！” 纯钧在外头，抬手皱眉按了按耳朵，看到容烨出来便迎上来，“主子，回去了吧？” “嗯。”容烨淡声应了一句。 纯钧先前在外头，将里头的动静也听得差不多了，此刻便问道，“主子，您为什么不等他说出那人是谁？” 容烨侧目看了纯钧一眼，“有必要么？” 纯钧闻言叹了口气，“也是，没什么必要。” 主子的敌人……不，或者应该说，把主子当成敌人的那些人，对于主子而言也不太算是秘密。 就像主子当初在家族试炼中，被暗算以至于受伤严重，甚至差点连腿都要保不住。事后其实也没有如何仔细地去调查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因为，本来也不太算是秘密。 起码对主子而言，不太算是秘密。 但纯钧还是有些生气，“可是，他们凭什么啊！暗算您不说，还将家族的秘密告诉外人？而且告诉的还是这样的一个烂人……！他们凭什么啊！” 容烨侧目看了他一眼，对于纯钧这话，容烨什么也没回答，只淡声说了句，“回去了。” …… 这一切，凤九卿都并不知晓。 她在自家宅子里，给母亲和弟弟，好好做了一顿饭。 有些时候，美食的确是最能够抚慰人心的力量了。 谢芸娘站在灶房门口，看着女儿在里头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有些无措，颇为心疼。她未出嫁之时也是贵族女子，十指不沾阳春水。 但是看到自己的女儿，才住出来多久，竟是已经对下厨得心应手，就忍不住心疼起来。 尽管之前已经尝过了凤九卿的手艺，但是尝过跟亲眼看到她下厨，还是不同的。 凤九卿也看得出来母亲的心情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便趁着还在做菜的时候，交待了凤淮，不管怎么样，也得让母亲的心情好起来。 于是在晚饭时，凤淮可以说是使尽浑身解数，就为了让母亲能开心点，好在总算是让母亲露出了笑容来。 饭后饮茶的时候，谢芸娘才对凤九卿说道，“卿卿，我知道你是怕我心情不好，所以才让小淮一直哄我。” 凤九卿看她一眼，“那您心情好点了没？” “看到你和小淮平安无事，我的心情就比什么都好。” 谢芸娘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什么要落叶归根的思想，觉得既然嫁进了凤家，就是凤家的人了，你们父亲不在了，我就是死也得死在凤家，作为凤家妇而死？” 凤九卿淡淡笑了一下，没有做声，其实她心里的确这样想过。 因为从原主的记忆里看来，母亲一直就是个非常温柔的且传统的女子。 谢芸娘看得出女儿的想法，便继续道，“我就是要落 第174章 行吧那你明天早上去上课别迟到 “甚至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把自己再当成谢家的女儿。我不是谢家的女儿芸汐，只是凤家的媳妇芸娘罢了。直到今天。” 谢芸娘说着，眼睛里有泪光闪烁着。 凤九卿看到了，伸手轻轻握了握谢芸娘的手，“娘。” 谢芸娘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泪意，说道，“直到今天，凤家那些人想要发落我的时候，却还记着，我是谢家的女儿，是不能随便乱动的人。” “不仅如此，在你还没来之前，我听他们说……” 谢芸娘话没说完，眼泪已经从眶子里滚落出来，啪嗒一声落在了凤九卿的手背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道，“……我听他们说了，以前你外祖家曾经来过人，虽然我不知道，但的确有人给我撑过腰。” 谢芸娘抬手抹了抹眼泪，继续道，“难怪，难怪我连一点嫁妆都没有，孤身跟着你父亲到凤家来的，这些年在凤家却从来没有受到过什么不公的待遇，我本以为是凤家的家风正……” 谢芸娘没再说下去，但是已经尽在不言中。 哪里是因为什么凤家的家风正，但凡凤家的家风够正，家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人才凋零的样子。 只不过是因为她早就已经视为陌路的母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地为她撑过腰。 如若不是这一次的事情，谢芸娘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了也说不定。 起码凤九卿想着，就在原主的命运线里……母亲可能到死，都不知道原来母族一直在牵挂着她。 凤九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母亲，于是只站起身来走到母亲身后，伸手轻轻在她肩膀上捏着，给她放松着。 “娘要是心里念着，便回外祖家去看看。都是一家人，何必端着呢……”凤九卿说道。 谢芸娘或许心里也想过这件事情，又或者还没敢想，但有过念头。 总之，凤九卿主动帮她提出来这件事情，让谢芸娘的眼睛登时亮了亮，“你觉得这样……真的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我不信他们会赶你出来。最多就刚开始别扭点儿罢了。”凤九卿说道，“您若是觉得可以，我多准备一些礼物您带回去就是了。谁还能把拿着礼物来的笑脸人往外赶呢？” 谢芸娘听了这话自然是有些意动，心情似乎终于开始变好了，她伸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臂，说道，“别看我虽然是一点你外祖家的天赋都没有继承到，但兴许就都攒着留给你了呢？你看你现在能医擅药的。” 谢芸娘笑眯眯的，“所以你前阵子开始展露出能医擅药的天赋时，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有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因为你本来就有着这样天赋的可能性啊。” 虽说凤九卿知道，自己能医擅药的天赋并不来自于谢芸娘的母族谢家，但能够让谢芸娘因此高兴，凤九卿也挺乐意的。 等到安慰好了母亲，总算把母亲哄去休息了，刚走出房门呢，凤九卿就看到了一个忧郁少年在外面等着呢。 好家伙，这还有一个等着安慰的。 凤九卿一个头两个大的，皱眉看着他。 凤淮抬起眸子看着姐姐，嘴就瘪了瘪，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姐……” “闭嘴。”凤九卿有气无力的，“我才哄好了娘，实在没工夫哄你了，你姐也不是个铁人，不会累的吗？” 凤淮一愣，虽然依旧有点委屈，但更心疼姐姐，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握了握拳头，认真对凤九卿说道，“姐姐！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好好努力！我加倍努力，比别人努力更多，以后一定不给你拖后腿！一定！” 他真是已经受够了看着姐姐遍体鳞伤，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忙都帮不上。 那时的自己，那样的自己，实在是太废物了，简直让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凤九卿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个少年是在心疼自己呢？ 她嘴角弯了弯，挑眉问道，“真的？” “真的！”凤淮脑袋点得如同鸡啄米一样肯定。 “行吧，那你明天去皇家书院念书去。”凤九卿说道。 这话一出，凤淮的脸色顿时就僵住了，“念、念书？” “不是说会好好努力么？”凤九卿问道。 凤淮苦着脸道，“可是、可是念书……” “这可是姐姐我好不容易给弄来的机会，凤家那么多人想去还去不成呢。”凤九卿说道。 凤淮听到这里，哪里还能拒绝得出来呢，只能苦哈哈地点了点头，“好……好吧。我去念书就是了。” “嗯，乖，先去探探路。等姐姐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和 第175章 我以我自己的身份帮你，不行吗 温铭这话倒是让凤九卿有些意想不到，“哦？” 她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你白天想去凤府帮我解围吗？” 温铭急得脸都涨红了，用力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伯渊！不让！” 凤九卿嘴角依旧勾着，她倒是不因此就有什么好生气的。 凤九卿忖了忖，就说道，“丹鼎司礼站在监察司的角度考虑，不允你擅自前往也是正常的。” 别说监察司了，就是皇室、官府，面对世家贵族内部这种族内争端，都不会贸然插手，最多事后说点场面话罢了。 不然当初凤云峰的父母惨死，也不会就这样以凤云旗退出宗族就简单解决了。 这对于世家宗族子弟，或许算得上是非常严重的惩罚了，毕竟退出宗族之后，基本就没有机会再享受到家族的资源。 可是这真要看在外人眼里，其实就只是个自罚三杯的惩处啊？都杀人了，而且还杀了俩，结果，就只是逐出家门？连大义灭亲都没有？ 但事实就是这样的。 而监察司虽然能够插手世家贵族的事情，但是确切说起来，是在面对世家之间的争端时，作为一个较为公平公正的存在，从中给出公道。 比如言家和凤九卿当初的事儿，凤九卿后来和凤家比试，当时监察司的丹鼎司礼温伯渊和焚天司礼温铭，就出席了，甚至还作为见证。 但那是世家之间的争端，和今日凤家内部的争端不同。哪怕是监察司，通常也不会插手世家内部的争端。 这就跟，外人管不了别人家爹妈怎么教育孩子，差不多的意思。 凤九卿能够理解，正因为能够理解，自然对于温铭这份连规矩都要顾不上了的急切，感到感动。 但温铭却似乎无法理解似的，依旧有些激动，说道，“我！我又不是以……以监察司礼……的身份！我以我自己！我以温温铭！不行吗！” 温铭气鼓鼓地在台阶上坐下了，也顾不得仪态不仪态的了，越想越气似的，连腮帮子似乎都有些鼓起来了。 “伯渊他！就是怕、怕麻烦！我不怕！”温铭说道。 凤九卿忍不住笑了起来，心说，你当然不怕啦。 毕竟就温伯渊对温铭的维护程度，就算温铭真的惹了什么麻烦，等那些麻烦找上头来的时候，估计也都是温伯渊来帮他处理的。 凤九卿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帮丹鼎司礼说句话，毕竟他当初帮她教训了言苍，很过瘾，她很解气。一直记在心里。 凤九卿浅笑道，“你是温温铭的时候，凤家那些人也不会买你的账啊，再说了，他们也不傻，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摸出来你是谁。而且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监察司礼就算以个人身份，应该也是不允许插手世家之事的吧？” 凤九卿补充道，“丹鼎司礼也是为了你好。” 温铭依旧气鼓鼓坐在那里，听到这话，素来羞怯的少年，竟是忍不住抬眸瞪了凤九卿一眼，“我想帮你！你却……你还帮他说话！”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凤九卿跟哄小孩儿似的，伸手轻轻在他头上摸了一下，“庆庆的好意我心领了，再说了，我现在人也没事，你就别担心了。” 温铭其实明显消气了，但还没全消气，再加上平时看起来是个再羞怯不过的少年了，所以此刻没有完全消气的样子就让人看得非常清楚。 “哼。”他甚至还轻轻哼了一声。 凤九卿觉得小磕巴这个模样还挺可爱，就说道，“还生气？给你些好吃的能不能消气啊？” 温铭的模样看起来依旧没有消气，但是从眼神里已经不难看出动摇了，他沉默地憋了好一会儿。 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什么好吃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晚上她给母亲弟弟做饭的时候剩下的一些食材，比如卤好了的卤菜之类的。 这些东西用来作主菜，配菜，甚至用来做下酒菜零食，都是很不错的，所以凤九卿多做了一些。 原本也就做了打算，给温铭留一些，给容烨送一些过去来着。 凤九卿站起身往灶房过去，而身后原本还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有些气鼓鼓的少年，就站起身来，眼巴巴地跟过来了。 凤九卿给他煮了些面，用砂锅里的卤水往里浇了些用来提味，再放上切得薄薄的几片卤牛肉，和两个卤鸡翅，还有一个卤蛋，再放上几片烫过的蔬菜。 一碗用料十足的卤肉面就齐活儿了。 原本先前凤淮还在旁边不敢吱声儿呢，虽然之前和温铭已经见过面，也算是认识了。 但温铭性子一直很是温和，连句重话都不说的。所以很容易让人 第176章 就是要跟阎王老子抢人 温铭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露出了凤九卿熟悉的那种羞怯来。 其实他心里知道，自己之所以对凤九卿说话越来越利索了，并不是因为吃饱的原因，而是因为，心里对她的戒备已经越来越低，所以才会这样。 就像他其实私下里和伯渊说话的时候，其实也不怎么磕巴。 “其实今天要是我能过来的话，你都不用，出面。也不会，受伤！” 温铭皱着眉头，清隽俊秀的少年脸上，带着些忧虑。 言语之间有着没能帮上忙的懊恼，也有着对今天的事态，确切的说起来，是对凤家和凤云峰都看不上的蔑视，“玄冥宗的一个内门，而已。连个屁，都不算。” 凤淮在一旁差点被嘴里的一块卤牛肉给卡死，赶紧喝了两口面汤给顺了下去。 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转眸小心翼翼看了温铭一眼。这个他原本觉得是个性子软和的小磕巴……是一个连玄冥宗内门都看不上的狠角色。 凤九卿知道，各国的监察司礼，身份都是宗门的内门以上。 但从小磕巴这话不难听出，就算是内门，也有高低之分。 “没事，不用生气。我已经用丹鼎司礼的毒丹，给了那人教训了。”凤九卿说道，“至于我这点伤，都是小伤，我是个还不错的医官，你也知道的。” 温铭听到这话，似乎才渐渐放下心来，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医官。” “是的。所以既然说到了这里，有件事情我就顺便提一嘴。”凤九卿说道。 “嗯？”温铭不解，露出了纯然又疑惑的神色。 凤九卿继续道，“我之前也听你说过，你其实已经及冠，之所以会像现在这样少年模样，是因为生病的缘故。” “嗯。”温铭乖乖点了点头，在听到凤九卿这话之后，脑子里慢慢和凤九卿的上一句话联系在了一起之后，依稀反应过来了什么，目光里的疑惑渐渐变成了一些闪闪的亮。 “我试试吧。”凤九卿看着他，“我试试看能不能治疗。” 温铭还是很高兴的，他从凤九卿的话里，能够听得出她真心实意的善意。 所以他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向凤九卿道谢，“谢谢你。” 然后他轻轻摇了摇头，“但是不用了。” “不用……？”凤九卿完全没想到温铭会是这个反应。 温铭点了点头，“嗯，治不好的。” 他抿着嘴唇，看得出来，神色里带着些忧郁，“不然伯渊也不会一直想不到办法了，治不好的。伯渊说我病得很严重，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或许只有等到我的修为实力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突破这个疾病的屏障。” 凤九卿听了这话，看着温铭神色里的忧郁，不由得眉心轻拧。 虽然她知道，像温伯渊那样的人，看起来就很是沉稳，肯定不会空穴来风，随随便便就对心思一张白纸似的温铭，说出这么悲观的话语来。 肯定是有理由的，温铭的情况肯定是比较棘手。 但凤九卿实在是看不了这双纯然的眼睛，透露出这样忧郁的神色来。 而且自己别说重活这一世了，就是上辈子，自己有玄医道的传承，一直也是很骄傲的。 怎么说呢，没怕过谁。 甭管是什么病了，就是要跟阎王老子抢人，她也得试一试！ 尤其是，面对温铭这双纯然透澈的却染上了忧郁的眼睛，凤九卿觉得自己怎么样都得试一试。 她忖了忖，便说道，“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臭炼药的，毒人的确有一手，医人兴许还不一定呢。所以医术方面你听我的，我先试试。” 温铭的眼睛眨了眨，虽然看得出来，他其实心里对于自己难以治好的病症，早已经接受了。 但是还是因为凤九卿的态度而感到高兴，他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好啊。” “大言不惭！”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凌厉地响起。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倏然朝着凤九卿袭了过来，手中竟是还带着一抹寒光！ 温铭眼眸里凛光一闪。 “锵——！”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只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黑金长刀已经挡住了来人的攻势。 将他的武器格挡在了距离凤九卿一尺开外的位置。 凤九卿坐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过，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依旧捏着茶杯慢条斯理饮着。 任由他们武器碰撞的气劲，将她的头发拂动。 “丹鼎司礼大人，欢迎光临啊。”凤九卿 第177章 我还不信了 温伯渊原本手里握着的长刀，正被温铭的黑金长刀给架住了。 这个姿态看起来，两人似乎是势均力敌一般。 但其实并不是的，所以此刻，在温伯渊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手中的长刀一震，温铭的刀就被震开了。 其实从先前温铭举刀挡住温伯渊的攻击时就不难看出来，温铭在武力值上，还是略逊于温伯渊的。 只不过温伯渊没太认真罢了，但此刻，他认真了。 于是下一秒，就有噌一声出鞘的声音响起。 凤九卿察觉到了颈边的凉意。 她只是淡淡侧目，看了一眼颈侧的刀刃，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太多变化，甚至就连指间捏着的茶杯里的茶水，都没有任何晃动的涟漪。 “虽然不懂司礼大人为何会说我有司正大人撑腰一事。”凤九卿嘴角很浅地勾了勾。 心里多少明白，温伯渊说的是上次她去黑市的时候，正好被司正碰上了，在天星阁主那儿顺手帮她解了个围。 虽说凤九卿没想过监察司正会把这事儿告诉温伯渊，但就算温伯渊知道了，凤九卿也不会觉得有多出奇。 毕竟当时司正大人说的是，她是在监察司里，正经考过了炼药师的，也是受丹鼎司礼看重的好苗子，所以就算家族现在不庇护她了。监察司也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凤九卿就觉得这事儿就算温伯渊知道了也不出奇，但这怎么看都得算是司正大人看在温伯渊的面子上，顺手给她解围了一次？ 怎么还成了她有司正大人撑腰了呢？凤九卿不理解的是这个。 只不过，她倒是没有什么好害怕的，略略往前倾身，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时，凤九卿甚至察觉到。 这位容色冷峻的丹鼎司礼，甚至因为她这个略略往前倾身的动作，而将刀刃往旁边挪了些许，挪动的位置不多，兴许就一寸而已。 甚至旁人都发现不了，但凤九卿察觉到了。 也就不难看出来，这位丹鼎司礼虽是容色冷峻，眼神冷漠。其实并不是什么嗜杀成性的人。 凤九卿放下茶杯，这才继续说道，“但是不管有没有人撑腰，我该说的，该做的，都会去说，去做。并且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并不会因为有人撑腰就更狂妄半分，也不会因为无人维护就更懦弱半分。” 温伯渊冷冷凝眸看着她，“巧舌如簧。” “实事求是罢了。”凤九卿勾了勾嘴角，“如果司礼大人要因此责罚……” 她手指轻轻在颈边的刀刃上按了一下，锋锐的刃口，在她指腹上划开一道小小伤口，血珠从伤口滴落。 凤九卿也只是不以为意捻了捻指尖而已，继续道，“……就请便吧。” 凤九卿倒是淡定，因为笃定了温伯渊就不是那么滥杀的人。 但是凤淮不淡定啊，在一旁都快吓死了急疯了，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抖着嗓子求饶道，“大、大人……大人息怒……求求大人饶了我姐姐吧……她、她也……她也只是好心啊……” 凤淮眼泪都快下来了。 凤九卿虽然自己对于温伯渊这样的行为，倒是没什么太所谓，但是看到凤淮这样，心里总是有些不落忍。 刚想说话呢，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 干干净净的手，手指有着少年应有的那种骨节分明的修长，就这样从旁边伸了过来，直截了当的，握住温伯渊的刀刃。 一把就握住了，让他的刀再无可能往前一寸。 只一瞬间而已，指缝里就马上开始有鲜血滴落！ 温伯渊眉头紧皱，显然对于这个情况也是全然的意想不到，拧眉道，“你……！还不松手？” 温铭一语不发，一瞬不瞬地盯着温伯渊的眼睛，目光里是无畏无惧的寸步不让！ “温铭！”凤九卿也瞳孔紧缩，“温铭！快松手，松开！” 她赶紧伸手去掰开温铭的手指，“快松开！听话！” 看到凤九卿手忙脚乱地掰自己的手指，温铭唯恐刀刃会伤到她，这才松开了手，在松手的同时，握着刀刃甩到一旁去。 “你真是……！”凤九卿看着他掌心里皮肉翻开的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又气又急，“疯了吗？空手接白刃？” “我……”温铭刚想开口，就被凤九卿瞪了一眼。 原本在面对温伯渊这样气势的人，都敢直接挥刀相对，敢空手接白刃的少年，这会子，脖子缩了缩，愣是没敢狡辩。 凤九卿赶紧给他做出了治疗，她今天的消耗其实不小，甚至可以说，是很大了。 先是救回了几乎是致命伤的阳春，又再教训了对阳春 第178章 可是你的手在发抖 凤九卿觉得，自己几乎用了平日里五倍甚至以上的力量，来治疗温铭手上这个皮外伤。 挺不轻松的。主要是自己现在的状态本来就不够好。 凤九卿微微噘着嘴，有些不大高兴，尽管没有说出来，但她心里其实多少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容易让人被小看。 她有着自己的骄傲，于是多少有些不大高兴，不是对别人，主要是对自己。 待到终于给温铭治好了手上的伤，凤九卿的手垂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转眸看向了温伯渊，“这才是大人先前会说我大言不惭的因由吧？” 温伯渊的情绪显然也已经比先前要冷静了不少，对凤九卿没了什么怒意。 听到凤九卿这话，他也只是略略挑了挑眉而已，“所以我才说，你没办法保证自己一定能行，就不要贸然给人希望，温铭这样的性子，一张白纸似的，又很信任你。你不行就只会让他失望。” 听到温伯渊这话，凤九卿的眼角浅浅弯了弯，“大人，我只是说，这才是您觉得我先前大言不惭的因由。” 她看着温伯渊的眼睛。 温伯渊从这双漆黑且澄澈的瞳眸里，没有看到任何退意，也听到了她那清亮的嗓音，不卑不亢地继续道，“……我并没有说，我不行。” 这话倒是让温伯渊有些意想不到，他冷漠的瞳眸里闪过意想不到的神色，看着她，问道，“所以你现在还觉得自己能行？” 不止是温伯渊，一旁的温温铭，那双不染阴云的干净眼眸里，也是惊诧的神色。 “无非是多费些功夫罢了。”凤九卿平静说道。 温伯渊淡淡看了一眼她垂在身侧的手，“可是你的手在发抖。” 凤九卿垂在身侧的手陡然僵住，用力握了握拳头，将自己手指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的幅度忍住了。 然后，温伯渊就看到她抿着的嘴唇，似乎又有点不高兴的噘起来的幅度了。 难得的，温伯渊觉得有点意思，冷淡的眼眸里，依稀有了些许可以称得上是兴味盎然的谑笑，一闪而过。 “我就是浑身都在筛糠，也不耽误。”凤九卿垂在身侧的手，反复握了几下拳头，总算是将颤抖给按住了。 温温铭担心凤九卿是在硬撑，他已经不是第一天像这样了，所以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他非常清楚，也早就已经接受。 他不希望凤九卿是为了和伯渊赌气而死撑。 温温铭小声说道，“九、九卿……我没事的，你不要逞强。”温铭在对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逐渐顺遂，没有那么磕巴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身体要紧。” 凤九卿忍不住瞪他一眼，温伯渊不相信也就算了，你这小磕巴也来拆台。 “我没有逞强。”凤九卿无奈道，垂在身侧的手，手指略略屈伸了一下，就搭上了温铭的腕脉，一缕柔缓且纯粹的力量，缓缓从温铭腕脉里叹了进去。 她抬眸看了温伯渊一眼，“我只是觉得有点神奇而已，为什么在治疗温铭的时候，要用到比治疗旁人时，更多的力量？” 凤九卿原本觉得，自己碰到过最难治疗的人，可能就是小爵爷容烨了。那是因为容烨天生的灵力属性狂暴，再加上他身上还封印着容家圣力的缘故。 使得他更强大的同时，情况也变得更加棘手。 凤九卿觉得，这估计已经是自己职业生涯里最棘手的了？以前在现代社会，就算碰上棘手的，起码还可以借助各种现代仪器啊药物什么的。 而到这个异世来了之后，才真正见识到了棘手的。 但没想到，就算小爵爷容烨那儿的已经够棘手了，这还有一个小温铭在等着呢，两人简直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这真是，让凤九卿有了一种，挑战欲！ 就是先前那句话——她还不信了！ 温伯渊定定看着她，几乎看到了她眼里那种不服输的小火光。 愈发觉得有意思起来，他伸出手来，指尖非常快速且顺遂地捏了几个印诀。 凤九卿看到温伯渊的掌心里，有一个像是什么纹章似的徽记亮着微光，一闪，又一闪。 “若是你能同我立下言灵契约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其中因由。” 凤九卿没有做声，只定定盯着他掌心里依旧在微微闪动着的纹章徽记，眉心轻轻拧了拧。 “这是言灵？”凤九卿未曾见过，哪怕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见过。 但在原主的记忆里，倒是对言灵契约有着一定的理解，是一种约束力很强的契约，以人的言语为据。 通常在做一些口头协议的时候，有可能会用上，但也 第179章 不就是娘胎里时就中了毒么 凤九卿看了一眼自己手心里，那个言灵契约的徽记在掌心里微光一闪，然后消失不见。 这是言灵契约已经生效了。 真的挺奇特的，凤九卿忍不住轻轻握拳又张开，这让她觉得很奇特，甚至开始感兴趣起来。 然后抬眸看向了温伯渊，等待他的回答。 温铭的身体为什么会是这样？ 温伯渊的薄唇轻启，淡声答道，“温铭是偃国的贵族温家的子弟，天资卓绝程度不亚于你，温家的家族天赋之力很不一般，是天生器灵那一类的。” 凤九卿忍不住转眸看了温铭一眼，温铭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头。 凤九卿从原主的记忆里，对于天赋之力是有所了解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有天赋，没有天赋的人，基本也就不可能修炼了。 而有天赋的人，有的天赋各不相同。 有像凤家这样的天生木灵，有像容家那样的天生火灵。这些都是与五行相关的，而且各自的方向也各有不同。 比如，容家的天生火灵，很显然就在战斗上以及炼制上，能够有更高深的造诣。而凤家的天生木灵，是在炼药和灵材种植还有自然亲和力上，有更高深的造诣。 有五行相关的天赋，自然也就有其他相关的。 远了不说，就凤九卿所在的昌国京城五大世家里的商家，天赋就是异兽亲和力相关的，和凤家天生木灵对于生物的自然亲和力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商家的更有针对性一些，就是针对异兽的，所以在驭兽上很有一套。 而像现在温伯渊说的，温铭的天赋，也是比较独特的一种，天生器灵。 甚至是让凤九卿有些难以理解的一种，因为无论是天生火灵还是木灵，五行方面的，她一个从异世而来的灵魂，还是有概念好理解的。 但是天生器灵…… 该怎么说呢？道理她都懂，但还是觉得神奇。 凤九卿其实倒是觉得可以用比较简单的话来说明，大概就是某某东西成了精。 万物有灵，某某东西成了精，就是某某器灵了。 比如若是一把剑，吸取天地灵气，成了精。那么就是天生剑灵。 而像温伯渊所说的，偃国温家的天赋之力是天生器灵那一类的话，其实并不是他们家都是成了精的东西。 而是说，他们拥有了那样的力量。 凤九卿转眸看向了温铭，“哪种器灵？” 温铭看着凤九卿的眼睛，“鼎。”他笑了笑，“器鼎。” 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是焚天宗的内门，天赋之力都是器鼎，在炼器上的造诣可想而知，肯定能得到擅长炼器的焚天宗的青睐。 “唉，难怪。”凤九卿再一次扣住他的手腕，将一缕玄医道的力量探进温铭的经脉里，“我说怎么筋骨血肉这般强健呢，而且我耗费的力量也更多……弄了半天是个鼎。” 本来就是以炼制为作用的，在炼制过程中本来就是吸取其他力量的。 自然而然，凤九卿无论是想要给他治疗，还是想要给他检查情况，都要耗费更多的力量。 听了凤九卿这话，温铭更加不好意思了。 而温伯渊听了凤九卿这话，表情一如既往冷淡，声音亦然，说道，“反正已经有了言灵契约，治不了也无所谓，你不会到处去说温铭的情况就行。至于你给他虚无缥缈的希望这事儿，既然他自己都不介意，我也不会再以此事为难你。” 凤九卿闻言，垂着眸子，嘴角挑了挑，很轻地笑了一声。 然后才抬眸看向温伯渊，正好就与他瞧过来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笑？”温伯渊发出个反问的音节来。 凤九卿面上清浅的笑意不退，说道，“司礼大人是真的很不相信我啊。” “……”温伯渊沉默了几秒，才淡声说了句，“不是针对你，我不相信所有人。” 凤九卿收回了扣着温铭手腕的手指，说道，“不就是娘胎里时就中了毒么，胎毒这种东西，也就是麻烦点，耗费的时间长点，哪里就到了要让司礼大人不相信所有人的地步了？” 温伯渊闻言，表情虽然不改，但是目光却微小地震动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小庆庆天生鼎灵，身强体健的，也不可能是什么病啊灾的。是在娘胎里就被下了毒，所以才这么根深蒂固，但因为鼎灵本身的特质，所以他的体质上很难受到什么影响，于是便影响到了心智和体形。”凤九卿说道。 她发现自己说完这话之后，温铭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但是这位丹鼎司礼大人脸 第180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温铭告诉凤九卿，他的母亲是温伯渊的族姐。 不是什么亲姐，就是一个家族里的同辈兄弟姊妹。 感觉就像凤九卿所知道的前世一些村子里，大家都一个姓氏，真要说起来都是兄弟姊妹，但是血缘已经离了老远了。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温伯渊自幼父母双亡，全仰赖这个族姐的照料，才得以在家族里存活了下来。而后来这个族姐嫁给了有头有脸的温家，家族看在她的面子生活，对温伯渊也没有怠慢。 温伯渊七岁时就逐渐体现出了天赋，在家族里崭露头角，得到重视。 也就是这时，嫁到温家的族姐却因为生了温铭而过世。 温伯渊虽然悲痛，却也只当是命运如此，意外事件，谁也不想的。 他更加努力，后来进入了宗门，再后来，他得知姐姐留下的遗孤，在温家过得并不好。 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不好。 所以就连温铭自己，可能都没有办法理解这种不好。 而且在温铭离开之后，凤淮坐在那儿，表情很是纠结，很显然，也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凤淮实在是没想通，就皱眉问了凤九卿一句，“姐姐，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听不懂啊？为什么温铭会说，丹鼎大人觉得温家对他不好，所以把他带了出来？可是我听温铭说他在温家，好像没有什么不好啊……” 从刚才温铭的话里看来，他在温家，被家族当成最重视的人才。凤淮怎么听都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不好的样子啊？ 凤九卿侧目看了凤淮一眼，“所以我才说你心智与温铭一般大，所以才说你们能玩得来呢。” 凤淮噘了噘嘴，不太高兴的样子。 凤九卿说道，“你只听到温铭说，温家把他当成最重视的人才，就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不好……” 凤淮认真点了点头。 凤九卿停顿了片刻，说道，“好吧，那这么说吧。如果现在我回凤家，凤家把我当成最重视的人才，所有的资源和材料都往我跟前送，我要做的，就是帮他们炼药，炼药就行了。那么你觉得，凤家是对我好呢？还是不好呢？” “当然不好！”凤淮怒道，“他们之前不就是想这样么！言家也这么想呢！知道姐姐会炼四品药之后，就都做这个算盘呢！” 但凤淮说到这里，也已经明白了凤九卿的意思。 也就理解了，为什么温伯渊会觉得温铭在温家过得不好。 凤淮恍然大悟道，“那难怪丹鼎大人会觉得温家对温铭不好，要带走温铭。丹鼎大人那么厉害，肯定很快就看出来了，温家对温铭不是真正的好，只是利用而已。” 凤九卿嗯了一声，“是啊。而且温伯渊做得还挺聪明，直接把温铭送进了宗门去……要不是这个由头，温家可能根本就不会放人，只不过就算再舍不得，大概也没法和宗门抢人就是了。真要抢了，那他们对温铭利用的心思也就昭然若揭，太明显了。” 而且，凤九卿忍不住想，说不定温铭和温伯渊他们俩会到昌国京城的监察司来担任宗门司礼，说不定其中都有温伯渊的安排。 直接离偃国远远的，这样就算温家再想对温铭有什么利用的想法，都伸不了那么长的手了。 凤淮忍不住感慨道，“姐姐你居然能懂，要不是你说，我根本就听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啊。” 凤九卿笑眯眯地看着他，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脸，“所以啊，我才让你去念书啊，多念书，多念书脑子就好使了，知道吗？” 凤淮被她把脸捏得都有些变形了，含糊道，“知道啦，知道啦。” 但要说凤淮脑子不好使吧，他又能问凤九卿一句，“那按照姐你说的，如果温铭这个是人故意下毒，是别人故意为之的话，你要是给治好了，会不会得罪人了？” 凤九卿想了想，“隔得这么远，谁知道我啊，我只是个小人物罢了，小人物。” 凤淮撇了撇嘴，心说你这个小人物已经将京城搅得一团乱了。 “更何况，我什么时候怕过得罪人啊。我素来就是……”凤九卿弯眸笑了起来，继续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心之所向，无问西东。” 凤淮听着凤九卿这话，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觉得自己或许的确应该去念书，不然，以后会不会就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了？ “我要念书，一定要去念书，明天就去。”凤淮说道。 凤九卿笑了起来，“赶紧回房休息吧你。” 凤淮回房休息之后，凤九卿依旧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抬眸看着天空中的星辰。 其实她先前还有没和凤淮说的，她不想让凤淮现在就接触到太过黑暗或者阴 第181章 他不想一辈子都是个小孩子 从族姐死后，温伯渊就已经不再相信有什么毫无缘由的好了。 人这种卑劣的动物，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直到听到了凤九卿的这几句话之后，不得不说，言语的力量有时候的确是很伟大的，明明早已经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 却在听到了凤九卿这些话之后，觉得或许可以再观察观察。 翌日一早，温铭过来找他的时候，其实有些忐忑。 温铭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单纯，他如果心中情绪忐忑的话，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 第一句话就能看出来，第一个字就能看出来。 因为他对温伯渊的称呼直接就会从伯渊，变成…… “舅、舅舅……” 温伯渊站在药鼎前，面色不改，手中灵力有条不紊地操控着炉鼎内的火候，控制着丹火将药材吞噬、炼制。 听到温铭这声儿，他也只是淡淡侧目看了他一眼，“嗯。” “我想……出去一趟。”温铭抿了抿嘴唇，昨晚他答应过凤九卿的。 其实都不是凤九卿向他请求，而是他自己自告奋勇的。 “去哪。”温伯渊淡声问道。 温铭抿了抿嘴唇，小声说，“我昨晚答、答应了九卿，我说，会陪小淮去皇家书院念书，省得小淮在皇家书院里，被人欺负……” 温伯渊倒是没有想到温铭说的是这个事，他眉梢略略一挑，“凤九安排你的？” 温铭一愣，赶紧摆了摆手，“不是的，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的，那我……我总不能白让她给我治病呀。” 温伯渊的嘴角很浅地扯了扯，“所以，你还真信她能够治好你了。” “信不信……都得试试吧。”温铭想到了昨晚听伯渊说过的，关于可能会失望的话题。 温铭思考了片刻，就说道，“我想试试，我不怕失望。我总不能、为了不失望，就不尝试……” 他看着温伯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可是我还想长大，我不想一辈子，都、都是个小孩子。” 炉鼎里丹火的光，映进温伯渊修长的眼里，片刻后，他侧目看向了温铭。 许是因为丹火的光才映进他的眼，此刻他的目光看起来，竟似是有些温柔，“那就去吧。” “你、你不生气吧？”温铭眼巴巴地看着温伯渊。 “你能够对自己想做的事情负责，我就没什么可生气的。”温伯渊一边说，一边将灵力猛地往丹鼎里灌了进去。 几乎是下一秒，就有丹香四溢出来。 叮一声，是丹成落鼎的声音。 温伯渊随手拿了个瓶子，将丹鼎中已成的丹药装了进去，盖上瓶塞递到了温铭面前。 温铭有些不解，看着递到眼前的瓶子，“给我的？” “给她的，你拿去。”温伯渊的声音依旧没有太多变化，说道，“如你所说，总不能让她白给你治病。” 温铭有些明白了，如果说自己陪小淮去皇家书院念书，算是自己对凤九卿的表示的话。 眼前这个瓶子里的丹药，就是伯渊对凤九卿的表示了吧。 温铭伸手接过，眼眸终于弯了起来，“那我去啦。” …… 这天一早，凤九卿早早就起来了。 “姐，姐姐……你这样，弄得我好紧张啊。”凤淮只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凤九卿抬手掩唇打了个呵欠，声音懒洋洋地说道，“就是为了让你有这种紧迫感。” 谢芸娘在一旁笑道，“省得你没有紧迫感，去了书院里不好好念书。” “娘！”凤淮被母亲这话一说，更加紧张了，“您就别火上浇油了。” 谢芸娘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说道，“我这不是在火上浇油，是在鼓励你要好好努力，等娘走了之后，你在京城，可不要拖你姐姐的后腿。” 一听到谢芸娘这话，凤九卿原本还因为睡意而惺忪的眼睛，清醒了些，看向了谢芸娘，“娘决定了？” “嗯，决定了，还是回去看看吧。”谢芸娘笑了笑，思忖片刻，又说道，“而且我知道，就现在京城这个情况，那么多眼睛盯着你……我留在这里，只会作为你的弱点，被人拿来牵制你。” 从昨天的事情，谢芸娘就已经意识到了。 “娘……”凤九卿唤了一声。 谢芸娘笑了起来，“娘知道你懂事，不会在意这些。可是，没有哪个做娘的希望给自己的孩子拖后腿，总之，反正我也想回你外祖家看看，不如就趁着现在。至于小淮 第182章 温伯渊还真是大手笔啊 只不过因为时间不早的缘故，所以也不等谢芸娘深究，凤淮和温铭也要准备去皇家书院了。 临走之前，温铭将一个瓶子塞到了凤九卿手里，小声说道，“伯渊给你的。” 送他们上马车之后，凤九卿才看了一眼手里的瓶子，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但是手指能够摸到上面阴刻着的丹鼎宗徽记。 只稍稍打开一点瓶塞，丹香就从里头溢了出来。 凤九卿眉梢轻轻挑了挑，嘴角勾起个笑容来。 谢芸娘虽是没有看清上头的徽记，但也闻到了里头的丹香，知道是丹药反倒放了心。 “丹药？卿卿你快吃了补补身子，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昨天的伤势肯定没好全吧？”谢芸娘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给我们都吃了丹药了，你自己也吃点，能好得快点儿吧？” 凤九卿无意让母亲担心，所以当着母亲的面，就打开瓶子将丹药倒进了嘴里。丹药倒进嘴里之后，凤九卿的脸色不着痕迹地细微变了变。 谢芸娘瞧着她服下了丹药，顿时就放心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凤九卿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还笑着问道，“是容世子送来给你补身子的吧？娘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你这就快和容世子订婚了，凤家现在这样，娘要是又回去了，这事儿可怎么是好？哪有姑娘家订婚没有长辈在场的……” 凤九卿原本略略有些走神，听到母亲这话回过神来，笑了笑，“娘不用担心，容世子不在意这些的。” 谢芸娘就像天下的所有母亲一样，对孩子充满着担忧，一听到凤九卿这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之前就是一直担心容世子太不在意了，但要说他不在意吧，他该送的礼单又一点不少……”谢芸娘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可要说他在意吧……他怎么都不来看你？你昨天明明受伤了啊。要不是今天给你送了丹药过来，娘真是担心他不够关心你啊。” 凤九卿听到母亲这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要是顺着母亲的话来说容烨就是不管她的话，母亲更加担心，怕是没法放心地回外祖家去探亲了。 而如果不顺着母亲的话来说的话，要是告诉母亲，容烨总和她晚上见面……这里可是古代，就算没有那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建，总和男子晚上相见，总归是不合适的。 凤九卿只能说道，“容世子他……挺关心我的，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没法总是相伴左右罢了，母亲不用担心。” 听到凤九卿这话，谢芸娘没能放下心来，一边朝房里去，一边叹道，“容世子那个身子……” 在母亲回房之后，凤九卿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倒是不觉得奇怪，毕竟，在每个母亲眼里，就没有能够放下心的时候，总有担心的事情，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凤九卿也回了自己房间，这才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那个瓷瓶子。 指尖轻轻摩挲着瓶子上那个丹鼎宗的徽记，凤九卿嘴角的弧度浅浅勾了勾，喃喃自语了一句，“不愧是丹鼎司礼啊，手笔还挺大……” 先前丹药甫一入口，凤九卿就已经察觉到了，温伯渊给的这丹药不一般，起码五品了，就这种好东西，哪怕是在京城，也是能够进拍卖所的。 五品以上的丹药，就可以拍卖了。 所以凤九卿当然也察觉到了，看来温伯渊这温铭的事情，很是看重。 凤九卿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是因为这枚丹药，凤九卿觉得自己的状态着实是好了许多。 昨天因为消耗过度，使得今早起来，身体那种透支的感觉，都还很是明显。 那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感觉，凤九卿都无法确切地找一个感觉来形容，因为她前世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和感觉。 只能努力思忖了一下，在脑子里大概想了个形容出来，“大概，就像是跑了个全马之后还不给停下来，而且还不给喝水……的感觉吧？” 那种透支的疲惫感仿佛是铺天盖地的，而刚才丹药的感觉就像是这个状态终于能够停下来了似的。 于是其实整个人，有些像被泡进了温水里一样温暖松缓又舒适。 紧跟着而来的，就是更多的疲惫，但和先前的那种透支的疲惫还不一样。 总得来说……凤九卿觉得自己现在想要睡一下。 但是却不能，她才刚准备去补个觉呢，门就被敲响了。 “小姐，有客到。”白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凤九卿无来由有些烦躁，不是对于白雪，而是对于被人打扰了休息这个事情本身。 但还是走到了门口，看着白雪有些憔悴苍白的脸，问道，“昨晚照顾了阳春一晚？” “没，就半晚吧，姐姐后半夜烧 第183章 你们向我赔罪得还少么？ 凤九卿微微笑了笑，看着言珩，没有说话。 言珩原本还在等着她开腔，不管她说什么，是责备还是谩骂，自己起码都能够见招拆招的去承担她的情绪。 可是凤九卿一语不发，看起来，好像她更被动似的，但她这样的被动，此刻仿佛反倒成了一种主动。 言珩等了片刻，都没等到凤九卿说话。 言珩只能饱含歉意地说道，“九姑娘，事情我都知道了，实在抱歉，我也是才知道，五长老会听信了七叔和言倚灵的话，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 言珩脸上的歉意是真切的，他的歉意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急切，“九姑娘，你还好吗？受的伤怎么样了？严重吗？” 凤九卿没有马上回答，只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站着，好整以暇地看着言珩。 言珩被凤九卿这个眼神给看得有些无所适从，“九姑娘……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 凤九卿浅浅笑了一下，终于开口，“我倒是想要尝试信任言少爷，但是下场……好像不太好。” 言珩的眼色黯淡了下来。 凤九卿不疾不徐道，“昨日在凤府，我自己的宗姓家族里，我受千夫所指。凤家的长老说是言倚灵带着言家长老的手信过来，亲自透露了此事。” 凤九卿耸了耸肩膀，“作为凤家的人，他们觉得我胳膊肘外拐，对我有怨言，无可厚非。但是作为合作伙伴的角度，你们言家这样做……” 言珩原本似乎还是想要再说些什么，来解释一下，更多的是想要道歉。 可是凤九卿的眼色却已经冷了下去，再无任何温度和笑意，“是你们亲手撕毁了我们之间合作的协定，哪怕是口头的。我受伤倒是小事，可我的母亲和胞弟遭到了惊恐和恫吓……你们大概是觉得，我凤九卿的脾气很好吧？” 言珩的表情怔忪，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多说什么，因为无论怎么看，这件事情都是言家不对在先。 不止是今次这件，甚至早在从凤九卿被言苍冤枉进监察司受刑开始，就已经是言家不对在先了。 至于凤九卿之后的举动，虽说也是为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言家咎由自取，而且从她之后的举动看来，还打算跟言家合作，已经算是给足了言家面子。 但言家的这个行径，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给脸不要。 而且，谁说凤九卿是个好脾气了？谁要说这个少女是个脾气好的，言家第一个不答应。 虽说在得知了五长老和言倚灵的所作所为之后，也都觉得有点不太合适。但是更多的言家人，也都有了一种报了仇解了气的感觉。 甚至还有一种占了便宜又让别人吃了苦头的沾沾自喜，尤其是在凤九卿在凤家受到了教训，甚至是受伤从凤家离开的消息传出来之后。 在言家就更加有这样一种氛围了。 真要说起来，整个言家，除了言珩之外，一个觉得不妥的都没有了。甚至觉得有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 只有言珩，心里觉得不妥，相当不妥，所以一大早就赶紧过来了，就是为了赔罪来的。 凤九卿刚想说什么，就有吵吵嚷嚷的动静从前院的方向传来。 遥遥就看到一个倩影朝着后院方向过来，正是言家七小姐，言倚灵。 而亦步亦趋紧跟在她身后的，正是全坤。 全坤连声说道，“这位小姐，您不能这样擅闯，请留步！” 而言倚灵，却仿佛根本没把全坤当个人，一个挥手，就将全坤给撂开了。 全坤只是个家仆而已，没有任何修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家仆而已。哪里吃得住被这样一把撂开，飞出去重重朝着地上摔了过去。 凤九卿盯着全坤的方向，就在全坤即将落下的地方，地上的青草似乎忽然就长高了几寸也茂密了不少。 使得全坤摔落在地的力道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缓解。 言倚灵一门心思都放在凤九卿这边，根本就没有多注意一眼先前那个被自己挥出去的，不长眼的家仆，什么东西，也敢拦她？ 可是言珩却注意到了，那短暂的一幕，惊得他瞳孔都骤然一个收缩。 言倚灵冷笑着走了上来，看着凤九卿，“你凭什么？凤九，你凭什么让我堂兄来向你赔罪？明明就是你自己对你自己的家族背信弃义在先，你都敢做，还怕我去说么？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让我堂兄向你赔罪？” 凤九卿淡淡掀了掀眼皮子，看了言倚灵一眼，似乎对她这话有些好笑，“这有什么不敢？你们言家向我赔罪得还少么？你不止堂兄向我赔罪啊，你堂伯言苍还跪在我跟前写匾呢。” 凤九卿说着，手指往一个方向 第184章 只要她说行，那就一定行！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言倚灵的声音。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僵硬在那里，眼睛瞪得大大的，连眨都不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已经懵了一样。 长发被风吹拂，在脸颊上飘动。 断裂的发簪从头上坠落，碎片在脸上崩出了细小的伤口。 言倚灵脸色发白，一动不动，她甚至不知道刚才凤九卿是什么时候，是怎么出手的。 然后就砰一声，自己的发簪就崩裂散落了。 头发顿时散乱了下来。 这个过程本身，就让人感到惊恐，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凤九卿没有看言倚灵，只淡淡看向了言珩，说道，“她再不滚，下一击，会直接落在她脑壳上。” 言珩的表情也是震惊的，他甚至因为过于震惊的情绪，连嗓子都有些干哑了。 “你……别生气，我这就带她走。”言珩说着，就赶紧拉了言倚灵一把。 言倚灵先前还有些狂，也是因为得知凤九卿受到了教训的缘故，可现在……仿佛忽然意识到了，就算凤九卿受到了些教训，也不是她能招惹的人！ 言倚灵甚至会忍不住开始有些许淡淡的悔意萦绕心头，希望凤九卿不要因此对言家有什么迁怒就好了。 早知道就不要招惹她了…… 言倚灵心里的这个想法还没落下，而且言珩领着她往外行走的步伐才刚走出去没多远。 就听到一个带着些许散漫的，声线却很清亮的声音，倏然响起。 “哦，是了。”凤九卿开口道，“言七小姐，我觉得你有什么误会，所以再多提一句。” 言倚灵被点了名，脚步僵了僵，只觉得头皮上先前发簪崩断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凤九卿的声音依旧那样清清凌凌地响起，“你们背信弃义在先，但我不去找你们麻烦，不是因为怕了你们。只不过是因为，忽然发现没有必要了而已。” “什、什么？”言倚灵看向她。 “医术你们比输了，医馆开不成了。说白了就是个臭卖药的，做生意还不讲究合作的诚信，简直是自取灭亡。你还在这里沾沾自喜？不就因为在言家，你家这一脉是专精于种植灵材药草的么？” 言倚灵听到这里，眼睛瞪圆了些，尽管努力按捺，还是有些怒意快要按不住了，刚想出言反驳。 就见凤九卿缓缓往前走了过来，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步步生花。 “这、这是……” 凤九卿看向她，“和我玩种植？我是你祖宗。” 虽说先前言珩就已经看到凤九卿控制着草丛的茂盛，减小了全坤摔落地面的力道，但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此刻，却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绝对不是错觉，而是无比真实的事实。 言珩也忽然就非常明白，为何从凤家透露出来的消息只有那些。 是啊，更确切的消息要怎么透露出来呢？凤家那么怕家丑外扬的，更何况，对于一个已经凋零了血脉之力的家族，能有一个觉醒了血脉灵力属性的族人。 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估计凤家以后还会有动作呢。 但是此刻，言珩已经没有功夫想那么多。 因为凤九卿已经不打算和他们废话，只淡声道，“数到三，言倚灵你再不消失在我眼前，你的头壳会像那根发簪一样碎掉。一。” 言倚灵惊慌失措地拉着言珩匆匆离开。 言珩离开之前，只目光深深看了凤九卿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只不过这目光复杂的一眼，凤九卿根本就没有看到，凤九卿只是困倦的闭着眼打了个哈欠罢了。 等到他们都离开，全坤才赶紧小跑了上来，一边过来还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小姐，小姐！多谢小姐相救。” 凤九卿看他一眼。 全坤笑道，“我还说怎么草丛忽然变厚实了，摔上去都不疼了，原来是小姐在护着我。”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你为我做事，我当然会护着你。不过你也真是……”凤九卿眉心拧了拧，“这么大个人了，也太弱了。回头啊，你就跟着凤淮还有白雪一起。” “嗯？”全坤眨了眨眼。 “哦对，再带上那个小机灵，一起找温铭学点武技吧。”凤九卿说道。 全坤完全震惊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待遇！ 因为，主家教授技能，那就代表已经将他当做侍从培养了！侍从和家仆，虽然真要说起来，都是主家的仆从，但是在主子心里， 第185章 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 凤九卿交待完全坤，也没直接回房补觉。 忖了忖，还是去了母亲房间。 谢芸娘目光有些闪烁，显然有话想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凤九卿也不急，安安静静等着。 好一会儿，谢芸娘才说道，“卿卿啊，刚才言家的人过来找你麻烦，我都听到了。” “嗯。”凤九卿坐在软榻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其实心里知道母亲打算说什么，但就是想等母亲自己开口。 凤九卿不怕母亲提条件，甚至很乐意听到母亲提出条件，她愿意满足母亲的条件。 她觉得这或许是自己的一种私心吧，占了谢芸娘女儿的身子，自然得作为她的女儿来孝敬她，也当是自己对原主的一种补偿。 也当是自己享受到了谢芸娘的关心而做出的回报。 可是，谢芸娘却迟迟没有开口，她实在是对这个女儿提不出任何要求来，因为她太清楚，自己的女儿，用她那副单薄的肩膀，已经承担了多少…… “没事。”谢芸娘笑了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凤九卿的头，说道，“我女儿真是厉害。” 凤九卿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个温婉的女人，是不忍心对自己开口了。 凤九卿伸手轻轻搂了谢芸娘，谢芸娘在她身旁坐下，凤九卿将脑袋枕到了她的腿上去。 凤九卿的声音听起来透着些懒洋洋的散漫，说道，“我呢，这次希望娘回外祖家去一趟，一来当然是为了全了娘想回去探亲看看的心，二来则是因为，我与言家已经闹成了这样，已经无法调和了。” 听到凤九卿说到这里，谢芸娘的眼睛亮了亮。 凤九卿继续道，“但这世上又不止言家才是做医馆和药铺生意的，言家能做得我为何做不得？言家能做得，外祖谢家为何就做不得？既然都做得，又为何要便宜别人？” “所以娘你这次回外祖家，倒也不妨顺便提一提这个事儿。”凤九卿说道。 谢芸娘听到凤九卿这话，原本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但一下子又有些心疼起来了，她伸手轻轻摸着凤九卿的头，一下一下的。 轻声问道，“卿卿，你同娘说实话，你是因为娘的原因，才做这个决定的吗？” 凤九卿闻言，轻轻笑了一声，“那当然啦。” 听到这话，谢芸娘的眼色黯了黯。 然后就听到凤九卿继续说道，“这是我自家外祖，我娘的母族，我不优先考虑自家，难道还优先便宜别人吗？” “真的吗？”谢芸娘愣了愣，认真问道，“我就是担心，你是为了我而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不希望自己让你有这样的负担。” 凤九卿摆了摆手，“您不是我的负担，小淮也不是。所以你们都不要再有这种想法了，你们的这种想法才会是我的负担。” 谢芸娘闻言松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凤九卿眼睛半眯着，声音更懒了，“所以您这次回去，就同外祖家好好说说。言家这回和我撕破脸了，凤家也和我撕破脸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素来信奉这一点，我估计他们也可能一样。” 凤九卿打了个哈欠，“所以指不定哪天，这两个敌人就团结到一起去了来对付我。外祖家要是能到京城来站稳脚了，也挺好的，我起码能有个后盾嘛。” 谢芸娘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听不出女儿话里的意思呢。 她也听出了女儿声音里的困倦，想到昨日在凤府的时候，凤九卿受到的那些攻击，受的那些伤。 谢芸娘只觉得心上都挨了一下似的，她轻声应道，“嗯，娘知道了。你困了就睡一会儿吧，娘守着你。” 凤九卿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都没个缓冲时间，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中。 不得不说，被母亲这样轻轻摸着头，温言细语地哄着，的确是很能催眠。 睡梦里，凤九卿也没有闲着。 一闭眼就进入了灵焱戒的空间里，她手里拿着个布袋子，这都是她当初从凤家宗族脱离的时候，宗族给她的那些补贴里，以及容家送来的聘礼礼单里找到的东西。 都是灵植药材的种子，当时拿到的时候，凤九卿就顺手丢进了灵焱戒空间里。 就是因为，她觉得既然在和容烨接触之后，灵焱戒都已经跟着过来了，而且灵焱戒的储物空间就开启了，力量储存也已经出现了。 从那时候开始，凤九卿就觉得，灵泉空间开启，应该也是迟早的事情。 果不其然，之前她在凤家的时候，为了和凤云峰对抗，将灵焱戒里的能量抽空之后。 她因为受伤，陷入了一种玄妙的昏迷状态，周围的动静甚至都能听得到， 第186章 当药商算了，钱多事少离家近 凤九卿就趁着这个短暂补觉的时间，看着自己灵泉空间里随手撒的种子，生长，生长，生长。 那个势头，实在很是喜人。 凤九卿坐在那儿看着，忍不住自语道，“算了，当什么医生啊，累死累活还不挣钱，治不好还讨不着半点好……当药商，当药商算了，钱多事少。” 于此同时。 全坤站在自己早些天就已经清理出来的，已经翻过地松过土的地里。 看着此刻已经郁郁葱葱长满了的植物，满目震惊。 甚至都站不稳了，直接往后踉跄了一步，跌坐在地。 全坤此刻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小姐先前会说那样的话。 也就是鸡没有手，不然就这种活儿，撒把米，鸡都能干。 全坤在刚才听到的时候，只以为是小姐用来笑话他的，但没想到…… “小姐还真是一句假话都没有啊，一句都没有……”全坤伸手掐了掐自己的人中，不然的话，他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凤九卿一直睡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母亲一直都没有挪开，一直都任由她枕在腿上睡着。 此刻母亲就拿着一本书在读着。 “娘。”凤九卿唤了一声，声音略略有些初醒时的发哑，“你怎么……你一直这样被我压着，腿不麻么？” “你以前在我肚子里压了十个月，也不麻。这一会儿半会儿的，自然也不麻。”谢芸娘说道。 凤九卿闻言笑了。 谢芸娘说，“不再继续睡会儿？我看你应该是累坏了，睡觉都打小呼噜了。” 凤九卿笑道，“是有些累，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去做点吃的，等会去皇家书院一趟。” 谢芸娘一听这话，就知道了，“你是不放心小淮吧？” “嗯……”凤九卿其实要说担心吧，也不是特别担心，毕竟，凤淮身边跟着的那个所谓‘书童’，可不是什么真正的书童啊。 但要说一点都不担心吧，凤九卿又不能说完全放心。 就小磕巴那个软踏踏的性子。 凤九卿总觉得，他俩加一块儿，估计都是容易被校园霸凌的。 还是去看看吧，去看看比较妥当。 凤九卿对凤淮的不放心，谢芸娘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她对于凤九卿老是亲自下厨这事儿，总觉得有些心疼。 谢芸娘站在灶房门口看着凤九卿，说道，“卿卿啊，要不，娘去给你府上找个厨子吧？总这样成日家的都是你自己下厨，哪里是个事啊……” 凤九卿闻言笑了，“娘，可我没觉得这是辛苦啊，我喜欢做吃的。” 谢芸娘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家小姐，嫁到凤家之后也是贵夫人，做饭这种活儿，是没做过的。 她不知道这其中的乐趣，总觉得女儿太辛苦。 “所以您不用担心。”就在凤九卿与谢芸娘的说话过程中，午饭也就准备好了。 凤九卿给凤淮和温铭的那份都装了出来，然后就准备出发去皇家书院了。 “小淮性子还可以，应该不会受什么欺负的。”谢芸娘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 凤九卿笑着点了点头，“嗯，最好是这样。要是真受了欺负……” 说到这里，凤九卿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没有乘马车，直接牵了马匹出来，骑上马朝着皇家书院一路而去。 皇家书院是位于京城北郊的一处皇家别院，面积可不小。 里头亭台楼阁水榭花园一应俱全，不仅有先生教导课业，也有师傅教导武艺。 能来这里念书的，要么就是皇室宗亲的子弟，要么就是各大贵族家的少爷小姐。 但各世家能来的子弟，其实不多。或者说是少之又少，也是因为这样，凤九卿当初在从太后那里得到了皇家书院的名额时，凤家那些长老才会那么想让她让出来。 只不过，虽然各世家的子弟，能来的少之又少，但是架不住平日里这些世家子弟，与贵族子弟以及皇室宗亲的子弟们，互相之间颇有私交。 所以在皇家书院里念书的这些少爷小姐，基本对凤九卿以及凤家近日的事情，都相当明晓。 又早就知道凤九卿得到了皇家书院的名额，原本就一直在等着这个狂妄恣意的女子来皇家书院，让他们一瞧究竟。 毕竟，就算凤九卿不像传闻里那么狂妄，起码她也应该是像传闻里那么漂亮吧？ 但是却迟迟未能等到。 第187章 原本也没指望你好好读书 凤九卿抵达皇家书院的时候，凤淮正站在课室外的大树下，两手举得高高的，在反省。 脸上还有着些许青肿，但是表情里却是没有什么委屈。 倒是一旁课室里，几个宗亲和贵族子弟，满脸鼻青脸肿的样子，比凤淮的模样惨烈数倍。 温铭就站在凤淮的身旁，秀气的眉毛紧紧皱着，小声问道，“小淮，为、为什么不让我……出手？” 凤淮顶着脸上那些不算严重的青肿，咧嘴嘿嘿一笑。 “温铭，你那么厉害，你要是出手，他们肯定伤得厉害，那我们就不占理了。而且你现在对外的身份是书童，书童若是出手将他们打伤了，算是以下犯上了，肯定比现在的情况要更麻烦。” “但是我跟他们动手就不一样了，最多算是同窗之间的矛盾，而且他们说话难听在先，再说了都是纯粹的拳脚，打赢打输了都无伤大雅。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他们拳脚都不如我呢。” “哼哼，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武夫的儿子，以后他们只要说我坏话，我就和他们打架，说我坏话，我就和他们打架，反正他们打不过我。多打几次，他们就老实了的。” 温铭听了凤淮这话，觉得好像有道理，但一下子又无法认同。 温铭声音都有些焦急，“可、可是……九卿，九卿她让我跟着你来，就是为了、为了保护你啊！你不让我动手，那我、那我做什么？” 凤淮嘿嘿笑道，“姐姐让你保护我是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我这都打赢了，能有什么危险？如果我以后真正有了危险的时候，你再帮我也不迟。” 温铭有点被凤淮说服了，他想了想，小声说道，“你好像、和九卿一样，都很会说。我说不过你们……可你都受伤了，要是九卿看到……” 凤淮笑道，“小伤而已，不足挂齿。反正我打赢了嘛，受点小伤也没什么，要是我受了伤，还打输了，姐姐才会生气吧。” 凤淮声音刚落，就听到一道声音清清凌凌的从旁边传来，“打输了的话，我就先揍他们，再揍你。” 这声响起，凤淮和温铭的眼睛都噔一下亮了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不远处课室里的那些人，原本都在愤愤地盯着在这边罚站的凤淮。 此刻，就见一道红衣蹁跹的身影，轻盈灵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她头发上没有什么繁复的发饰，面容上也没有什么妆容，但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让人觉得惊艳至极。 目似点漆，肤如凝脂，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姿容，也难怪京城里总说凤家九小姐天人之姿，堪称绝色。 此刻课室里的那些贵族子弟们，瞧着她款款而来。有些以前未曾见过凤九卿容色的人，还总以为是外面的人夸张了，人就算好看，也没有这么夸张的。 但是此刻亲眼所见，才得以知晓，是真的有人能够担得起绝色这两个字的。以往还总觉得凤九能够攀上容世子，是她高攀了。 眼下看来，还真就觉得……单只她这张脸，容世子应该就不算亏了。 也有的人以前是得以见过凤九卿姿容的人，只觉得神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明明以前觉得这凤九姑娘美则美矣，但没有到让人这般惊艳的程度…… 眼下怎么感觉，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姐姐！”凤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不来还不知道你还挺能打呢。”凤九卿说着，将食盒递给了一旁的温铭。 温铭手忙脚乱地接过。 凤九卿说道，“给你们送点午餐过来的。” 凤淮眼睛更亮了。 “原本也没指望你好好念书，但第一天就闹事……”凤九卿似笑非笑看着凤淮。 凤淮撅了噘嘴，委屈道，“他们说话太难听了，一直说你坏话，我实在是气不过了，才动的手，说我就算了，凭什么说你呢，你又有哪里不如他们，你又有哪里不如任何人呢？” 凤九卿看着弟弟认真的模样，弯唇笑了笑，“不过你既然打赢了，我也就不罚你了。可你为什么站在这儿？” 凤淮说道，“先生让我在这儿罚站。” “就你一人罚站？”凤九卿挑了挑眉梢，“那些人就没动手吗？” “动也动了，不过这个罚我是认的，毕竟他们被我揍得比较惨嘛。”凤淮说道。 凤九卿闻言，就朝着课室里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些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子弟们，就看着她款款走来，都有些不自在。 凤九卿停在了他们眼前，“诸位，舍弟手下没个分寸， 第188章 你准备夜探女子闺房吗？ 凤九卿说道，“因为舍弟将你们揍得不轻，省得先生继续让他罚站，所以我来给你们治疗一下伤势。” 众人只听到她的声音清清凌凌的很是好听，然后被凤淮揍得鼻青脸肿的那些人，就被她握住了手腕。 几息之间，脸上的那些青肿，就很快的在缓解了。 众人都惊呆了，原来传言竟是真的，她的医术竟是真的那么好！比言家还要好！ 凤九卿给他们疗愈了瘀伤之后，脸上的笑容依旧浮在眼角眉梢，没有什么真意，说道，“诸位的伤势，已经治疗好了。这大概，算是一个示范吧。” “示、示范？示范什么？”有人不解，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先前还青肿严重的瘀伤，此刻竟是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应该真的是已经治好了。 觉得很神奇，就抬眸看向凤九卿。 然后就看到了凤九卿脸上浮于表面的那些笑容也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没有温度的一片森然，“示范……以后你们若是嘴上再不干不净的，被打断了手脚，我也能这样给你们接上，治好。当然，是在你们痛苦哀嚎过一段时间之后。” “毕竟，从先生的角度看来，先动手是要受到惩罚的，但是先动口却好像不会受到惩罚。不好意思，先生不会，我会。”凤九卿说到这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诸位都是贵族子弟，想必已经听过说我是个狂妄的疯子这样的传闻。” “那些传闻……”凤九卿顿了顿，然后继续道，“都是真的。所以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不妨试一试。”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僵硬起来。 凤九卿说完，也懒得和这些人浪费时间，转头就将凤淮和温铭，抓小鸡崽儿似的，带到一旁去了。 “姐姐！”凤淮依旧因为姐姐的出现而感到兴奋和感动，他眼睛亮晶晶的，“你真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凤九卿塞了块红烧肉到嘴里。 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满脸的陶醉，“真好吃……” “先吃饭。”凤九卿说道。 凤淮和温铭就大快朵颐起来，吃到一半，凤淮才问道，“姐姐，你真的会那样对付他们吗？” “我吓吓他们，他们往后应该不太会来招惹你了。”凤九卿说道，“他们也不傻，明明打不过你还要往前凑，那不是送人头么。” 凤淮觉得姐姐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就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等会先生还会不会再罚我。” “应该不会了的。”凤九卿说道，目光不着痕迹地略略朝着一旁瞥了瞥，继续道，“我听说先生是金科状元陆岩，很有学识。不可能不明白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道理，眼下会罚你，大抵也就是因为你先动手而且还把他们揍那么惨的缘故……” 凤九卿说完这句，就感觉到原本旁边不远处站在暗处的人，默默离开了，想必就是那位授课先生。 凤九卿无意在这里久留，等着凤淮和温铭吃得差不多了，就收拾了食盒准备离开。 她忖了忖，脑子里闪过先前在课室里看到的那些人。 便问了凤淮一句，“来上课的，就只有先前课室里那些人吗？没有别的人了？” 凤淮答道，“我来就只看到了那些，但应该是还有别的人的，我也是先前听到他们聊天谈论时提及过，皇子和公主们也会前来上课念书。只是，今日初一，皇子和公主们都要去皇室宗祠祈福，所以没来罢了。” 凤九卿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行了，我先走了，你不许再胡闹，好好上课。叫你来念书，你要是时间都耽误在罚站上的话，不如回家种红—薯算了……” 凤淮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句，“姐姐，可是……他们要还是欺负我呢？” 凤淮什么都愿意听姐姐的，要是姐姐让他忍耐，他也能够忍耐。 他等着姐姐的回答，然后就看到姐姐漂亮的脸上，眉头皱成一把，恶声恶气地说道，“揍回去！然后这书也别念了，有什么好念的，教出来的就是这么一群只会在背后嚼舌头说人坏话的人，你想念我还担心把你给教坏了呢！” 凤九卿这话一出，凤淮一下子就笑起来了，他开开心心地点了点头。 凤九卿这才拎着食盒不急不缓地走了，她原本打算过来给凤淮送点吃的，看看皇家书院的情况，看看凤淮有没有受欺负。 顺便，也看看那些皇子公主们，毕竟，那位昭敏公主可是给了她不少‘厚待’，而且就连现在都还盯着她，那两个从南疆来的人，没事就蹲在她宅子门口最难吃的那个面摊，偷偷观望她家。 昭敏公主对她这样的‘厚待’，这样的‘特别关注’。 凤九卿要是不还点儿回去，那还真不是她的性格了。 第189章 我那的规矩，求就得跪下 注意到容烨目光里的闪避，凤九卿眨了眨眼，笑了起来。 容烨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你府上连个门房都没有，我算什么夜探。就算夜探，也不过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 凤九卿闻言挑了挑眉梢，眼里笑意不落，“是是是，都是我没带个好头。” 她觉得这位小爵爷还是挺有意思的，于是就顺着他的话说道。 “不过，小爵爷说我府上没有门房，我是不承认的。”凤九卿说着就朝着大门喊了一句，“来人！” 全坤很快就出来了，“小姐？”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姑爷？您两位……有什么吩咐？” 容烨别的什么吩咐没有，本来也没啥感觉，但是听到全坤的称呼，深邃的瞳眸里，目光如星火般略略一闪。 凤九卿倒也懒得纠正他的称呼，只说道，“没什么吩咐，就是小爵爷说我府上没有门房呢，我就叫你来给他露个脸。” 凤九卿指着全坤，对容烨说道，“喏，小爵爷，认识一下吧，这就是我府上的门房……” 容烨刚准备点头，就听见凤九卿继续说道，“……园丁，小厨，账房，采买，跑腿。” 全坤在一旁无奈地挠了挠头，他的确做不少杂事儿，但因为小姐什么要求都不多的缘故，所以其实并没有那么辛苦。 倒是容烨听了这些之后，原本只一扫而过，根本没在全坤身上停留的目光，又落到了全坤身上。 目光里…… 全坤从未来姑爷这双深邃好看的瞳眸里，明显看出了些许同情来。 然后全坤就看到容烨抛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喏。” 全坤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拿到手里了发现是个钱袋，里头沉甸甸的，显然装着钱币。 全坤有些发愣，转眸看向凤九卿，不知道该收不收，所以打算看凤九卿的意思。 凤九卿弯眸道，“小爵爷给你的，你就收着呗。” “多谢姑爷赏赐！”全坤施礼道谢。 “行了你歇着吧，我出去一趟。”凤九卿对全坤摆了摆手。 全坤当然觉得时间挺晚了，但却没觉得小姐这么晚出去有什么不合适的。 拜托，能有什么不合适？他家小姐还会吃亏不成？ 他家小姐不让别人吃亏就不错了，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姑爷跟着呢，这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所以全坤只说了句，“小姐忙完也早点休息，不然不长个儿了。” 然后就打着哈欠进门去了。 凤九卿啧了一声，咕哝道，“还挺能操心……” 然后才朝外面走去。 容烨默不作声跟在她旁边，凤九卿转眸看向他，“是了，小爵爷此番前来，是找我有事？” 容烨刚准备开口，就见她动作自如地执起了他的手腕。 他顿时就感觉到，独属于她的那种温暖柔和的灵力，循着自己的腕脉，缓缓循流进自己的经络里去。 而且，她的灵力，似乎明显与以前有所不同了。 以前只是温暖柔和，那种温暖，是一种客观的感觉，但其实是带着些清凉的感觉的，起码能让他被炙热灵力灼痛的经络筋骨和四肢百骸，都变得舒适起来。 就像是受了灵力灼伤之后，缓缓涂上一层玉露膏的感觉，清凉舒爽。 但她的灵力带来的这种感觉是很全面的，就好像所有经络筋骨和四肢百骸，都被涂上了玉露膏。 正因为这种感觉，让容烨安心，以至于，仿佛只要和她待在一处，心里都觉得很是安宁。 但是现在，容烨能够清楚察觉到，她灵力里已经不止是这样的温暖柔和，还有着另一种感觉，那是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容烨垂眸看着她搭在自己手腕上的细白手指，说道，“先前还不太确定，现在看来，你是真的已经觉醒了凤家的天赋灵力啊。” “嗯，木灵。”凤九卿转眸看向他，“也觉察不出什么特别的用处，就感觉种地能长得快点儿。” 容烨听了她这话，似是觉得有些趣味，嘴角浅浅勾了勾。 “种地……倒是的确能长得快点儿。”容烨垂眸看着她，“所以你才和言家叫板，说要和他们抢药材生意么？” 凤九卿眉梢轻挑，“嗯？你知道了？” “言珩让我来劝劝你，帮言家求求情。”容烨说道。 “喔？”凤九卿问道，“所以容世子是来给言家求情的？” 容烨听到她的这个称呼…… 他素日 第190章 你是灰烬中的星火 凤九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自己的确从容烨的声音里没有察觉到任何责备，或是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 他声音平平静静的，反倒好像……很放心似的？ 凤九卿不太确定，便问了一句，“小爵爷该不会……是在担心我会吃言家的亏吧？” 叫小爵爷了。容烨心想，这是心情好了。 容烨侧目看她一眼，“我担心你吃亏，不正常吗？” 正常吗？凤九卿想想，要说正常，应该也正常吧，毕竟自己可以治疗他嘛。 想到这里，凤九卿就又继续执起他的手腕来，将灵力慢慢循流进他的经络里去。 而且因为这个动作，并不需要停下来。 所以其实两个人的动作看起来就是——牵着手在散步。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 容烨不疾不徐说道，“木灵与火灵不同，不擅攻击，但生命力蓬勃，擅治愈与自愈。” 凤九卿：“还不如种地呢。” 反正她本来治愈能力和自愈能力都不差，这倒还不是什么灵力不灵力的缘故，而是她的玄医道传承和神器灵焱戒，就有这样神奇的效果了。 所以她觉得，这个凤家的木灵不木灵的吧，并没有什么让她觉得惊艳的效果，唯一让她觉得挺有用的，就是种地，或者说种植的生长速度加快了。 以及，自己灵焱戒的灵泉空间终于因此得以开启。 容烨听出了她语气里明显的不在意，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他很少笑，笑出声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此刻凤九卿听到他这声低笑，低沉磁性，非常好听，不由得侧目看向了他。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家族灵力，你还嫌。”容烨说道。 凤九卿并不否认这话，甚至还耸了耸肩膀，看向容烨，随口说道，“这事儿，小爵爷和我半斤八两，彼此彼此吧？” 容烨：“……” 他没有说话，从来就没有人看出来过，他对于身负这家族血脉之力，其实是嫌弃的。 他并不想要。 甚至比起这样的天赋，这样的天赋所带来的折磨而言，他有的时候，更愿意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觉得，他容烨并不想要这些力量。 他们羡慕他强大的天赋，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自己也是因此骄傲和庆幸的。 只有凤九卿说过这样的话。 容烨沉默了几秒，低声道，“为什么说我们半斤八两？” 凤九卿笑了一笑，“小爵爷，你都被那劳什子的家族圣力给折磨得经常不能见光了，总不可能还对那家族圣力欣喜若狂吧。” “经常见不到光是会抑郁的。这是我作为医者的专业意见。所以按说以小爵爷的灵力属性，那么炙热，性格应该热情似火才对。可是小爵爷的性子却这么淡漠，估计都是因为不能经常见光给憋的。” “就这样，难不成还说你对家族圣力欣喜若狂么？我的确是狂妄骄傲了点，但是不傻。” 凤九卿说完这些话之后，容烨没有再说话。 沉默了许久。 凤九卿原本以为，是不是自己的话说得太直接，虽然没有让这个男人生气，但起码也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所以本来就寡言的人，才更加沉默了。 就在凤九卿觉得，小爵爷可能真的生气了，不会再和她说话了，她甚至想着，要不要出言哄一哄他。 哄敌人是不可能的，她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活的人。 但是哄容烨…… 说实话，凤九卿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个例，她觉得自己只要看到容烨那张脸，听到他那把声，只要不是太生气的气，她都可以消掉。 所以，看着他那张脸，凤九卿完全可以哄得出口，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委屈。 有的时候，颜控就是这么的毫无节操。 就在凤九卿刚准备开口出言哄他的时候。 “你……” 没等她说话呢，容烨也正好开口道，“你和我不同，凤家与容家的灵力属性不同，而且家族的天赋灵力属性，和家族的血脉圣力不同。自己觉醒的灵力属性和被强行封印在身上的家族圣力，也完全不同。”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有短暂的沉默，在理解了这话里的意思之后。 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容烨那些狂暴的力量，来自于被家族强行封印在身上的家族圣力，他是家族的天才，因此……成 第191章 谁来救你呢？ 容烨平时是非常少言寡语的人，所以这样的人一旦忽然开始认真说话的话。 就会让人无法不认真听，因为真的挺难得的。 凤九卿不知不觉，就目光认真了起来。 听着这个男人那磁性的声音犹如美酒般馥郁迷人，配上他在夜晚更显得深邃吸引的瞳眸。 “……所以其实你先前说的，种地能长得快一点儿，其实也是以木灵的蓬勃生命力为基础，在植物上体现了出来。但因为生物的亲和力，其实在动物上也能有所体现。” 凤九卿听了这话，有了些兴致，问道，“小爵爷的意思是，驭兽？可那不是商家的特长吗？” “谁规定只有商家能够驭兽……”容烨说完这句，轻轻打了个呼哨，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原本凤九卿还没察觉到什么，但她清楚容烨不会这样无的放矢。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之后，一个身形矫健皮毛油亮的高大的异兽，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这是火骝驹，是灵兽的一种。 异兽大致分为灵兽和凶兽，在其他大陆也还有妖兽与魔兽的划分，但是在这片大陆，只有灵兽和凶兽的划分。 灵兽的性情会更温和一些，凶兽顾名思义，野性难驯，会更凶猛一些。 所以在驭兽中，通常都是以灵兽居多。 可是凶兽因为其性格的缘故，其实战斗力和各方面的能力，在爆发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会比同等级同类型的灵兽要更高。 眼前的火骝驹，虽然是灵兽的一种，但却是在灵兽中，性格比较趋近于凶兽的那种。 所以脚力十分出色，但是因为野性十足，所以通常很难被驯服作为坐骑。 而此刻，这个以野性难驯而闻名的灵兽坐骑，一路疾驰到了容烨的跟前，吭哧吭哧打着响鼻，然后就缓缓弯曲了蹄膝。 跪伏在容烨的跟前。 凤九卿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异兽，火骝驹看起来就像是个一身长毛的马鹿，有马的脸，鹿的角，浑身的长毛非常的柔顺，呈现出一种火红色。 奔跑起来的时候，被风吹动着，宛如披着一身的流焰一样，非常的漂亮。 而且它打着响鼻的时候，凤九卿分明能察觉到，它的呼吸都很灼热。 火系灵兽。从它的名字也不难判断出来了。 “跟天赋能力的方向有关，也与灵力的属性有关。”容烨的手缓缓抚摸着火骝驹的头和鼻梁，手里带着些灵力的温度。 那分明能让普通人觉得炽热痛苦的灵力，落在火骝驹身上，却仿佛能让它很舒适似的。 它就连打的响鼻，听起来似乎都变得多了几分愉悦且惬意的感觉。 “火系……”凤九卿了然地点了点头。 “我的灵力能让火系异兽觉得舒服，也能够从某种角度压制它们。”容烨说道，“商家的兽语术和我这种灵力的压制不是一个意思。” 凤九卿知道商家的兽语术，可以与异兽沟通，虽名为兽语术，但其实并不是真的就和异兽说话，而是一种能与异兽沟通的能力。 “那小爵爷先前说的，我的灵力呢？”凤九卿问道。 “对生物的亲和力，和商家的兽语术也不是一个意思。如果说商家是因为能与异兽沟通，才得以驾驭它们的话……” 容烨说着，忖了忖，继续道，“凤家天生木灵的生物亲和力，更趋向于一种……天生的让异兽能够放低戒备。” 这么一说，凤九卿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通俗易懂地说起来就是，商家和异兽之间的融洽是因为沟通，而她和异兽之间……可能就是容易让那些异兽一见钟情吧。不用太过沟通，也能够让它们不会太过防备。 这就跟前世就是有的人，招猫逗狗的，打个口哨，猫猫狗狗就都过来了。 但有的人，哪怕准备着吃的，猫猫狗狗看到依旧躲得远远的。 凤九卿想了想，就朝着火骝驹伸出手去。 异兽很是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很是警惕地看了过来。 火系异兽的脾气都一般，有的甚至非常暴躁，所以可以听得出它嗓子里已经有了隐隐的带着警告的低鸣声。 但是凤九卿做事情，就没在怕过的。 伸出手去，手中缓缓酝出了灵力来，不给火骝驹拒绝的机会，就抚上了它那一身宛如流焰般的，柔顺光滑的皮毛。 手感简直太好了，这让凤九卿有了一种撸猫的痴迷感，就连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而火骝驹明明先前还很是警惕戒备的目光，和嗓子里带着警告的低鸣声 第192章 终于找到了惩治她的方法 容烨唇角轻抿了一下，目光依旧幽深，一眼望不见底，但瞧不出什么敌意来。 凤九卿哪里可能听不出容烨话里的意思呢？ 她就是故意这样说的。 这位世子爷又不是什么傻子，就算别人看不出她的端倪来，容烨见过了她这么多的本事，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来呢？ 那些在外人看来，肯定是不可思议且奇形怪状的枪支武器，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世界能有的技术做出来的产物。 以及那些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任何一种属性灵力的力量，却能够给他身上那些被狂暴灵力自伤的伤势，进行疗愈。 是疗愈，不是压制。他一直以来，用各种蕴含寒气的事物，从中吸取寒气护体，让他那些伤势消失，其实都是压制，而不是疗愈。 但是凤九卿带给他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疗愈。 所以才会让他，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可以见得太阳。 这也是容烨最近才反应过来的。 容烨肯定看得出端倪来，凤九卿知道。 她也知道，这位世子爷，虽然看得出来她的不对劲，但肯定猜不到她是为什么这么不对劲。 毕竟不会有人去想她是不是穿越来的。 所以凤九卿没什么好慌的，更何况，就算有朝一日，真的有人知道她是从异世而来的灵魂，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要自己足够强大，便没有人能够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就算知道了，不服也只能憋着。 而至于这位小爵爷若是知道了？凤九卿想了想，那就更加不用慌乱了。 如果是别人知道，她还会想想对方是不是会有什么敌意需要防备。 可如果是容烨知道了，她才是那个能够治他的人，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正因为不慌，凤九卿此刻看着容烨时，脸上的笑意甚至有些狡黠和俏皮。 容烨看着她瞳眸里没有丝毫慌张，甚至还露出俏皮狡黠的笑意来时。 眉心拧了拧，幅度竟是带着几分无奈的意思在里头。 “……你究竟。”容烨抿了抿唇角，皱着眉。 是什么人？是谁？ 这些话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问出来。 凤九卿轻轻拍了拍火骝驹的脖子，然后就抬腿跨上去了，“小爵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容烨似是对她先前那个俏皮的态度很是无奈，所以沉默了几秒，才沉声问了一句，“何处。” “哦，我要去黑市那边找天星阁主，雇一队护卫队，护送我娘回外祖家去。”凤九卿说道。 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容烨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偏不倚。 “你还真是对我没有丝毫防备啊。”容烨凝视着她。 凤九卿看着他，然后拍了拍火骝驹的脖子，火骝驹原本还跪着的蹄膝就直起来，站起来了。 凤九卿的视线，顿时就因为这高度的转换，变成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容烨。 凤九卿略略朝他弯身下来，如同要对他耳语的姿态。 容烨见状，便往前走了一步，凑了上去。 凤九卿凑到了他的耳边。 两人就这般，一人居于坐骑之上，弯身凑近。 一人站在地上，略略仰头倾听。 只有周遭院墙和路边挂着的灯笼吐露的昏暗光晕，和明月洒落的清辉照映。 却将他们两人此刻这般的画面，刻画得美得不像话！ 容烨听到少女吐气如兰，清清凌凌的声音带着些笑意，落在耳畔，带出些无法忽视的痒意。 她说道，“小爵爷，我通常对长得好看的人不太防备。就小爵爷这张脸，完全长在我的审美上。我们就算打起来，我都能让你三招呢。” 容烨听她说完，就见她还对自己轻轻眨了眨眼，古灵精怪的模样。 容烨定定看着她，“大言不惭。让我三招，你就死了。” 凤九卿清清朗朗笑出声来，“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小爵爷。” 下一秒，容烨就浑身一紧！ 因为，就在她清清朗朗的笑语过后，容烨就察觉到，耳朵被微凉且柔软的指尖给捏着，还摩挲了一下？！ 容烨瞳孔紧缩，骤然转眸看向她。 两人距离本就极近，此刻这样倏然转眸，两人的距离，几乎就差没直接鼻尖碰鼻尖了！ 呼吸几乎都拂弄在对方的脸上，勾勾缠缠在对方的气息里！ 第193章 我只开一枪已经很优惠了 凤九卿的脑子里，在这瞬间是一片空白的。 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搏动着似的。 咚咚！咚咚！咚咚！ 仿佛只能看到，那近在毫厘的，那人那双深邃幽黑的瞳眸，宛如黑洞般，要将人给吸进去！ 仿佛只能感觉到，他唇舌灼热的温度，就像烈火一样，要将她点燃！ 凤九卿甚至一瞬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动作，整个人像是被关了开关一样。 而容烨。 原本只是打算小惩大诫，让她知道厉害而已。 哪里知道，真正吻上了那两片唇，好像是什么能让人上瘾的毒一样。 竟是让他有了一种，不愿松开的感觉。 原本只是打算吻过就算，结果…… 容烨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不断加深这个吻。 甚至带着些攻城略地似的强取豪夺。 知道凤九卿都抬起有些发软的小手，轻轻推着他的胸膛，他都没有松开。 “唔……唔……！”凤九卿终于再被他吻得五迷三道的状态中，反应了过来。 她瞪大了眼睛，一双凤眸就算瞪大了，此刻看在容烨眼里，也并没有显得多凶。 反倒是因为这个吻，她眼角有些许发红，衬得她看起来，竟是多了几分娇美的艳色！ 凤九卿抬手推，居然推不开这个男人！ 简直了，她做梦也没想到，明明是采阳补阴啊，自己居然会被亲得手脚都发软……这个男人可真是！ “唔！”凤九卿的嗓子里发出抗拒的声音来。 容烨原本已经打算松开了的，但是大抵是因为男的看到这个少女无措且抗拒的样子，觉得有点意思的缘故，便没有松开。 反正他也不介意自己的灵力，被她从这个吻里攫取。 但是没有想到，下一秒，咔哒一声，略略带着些金属感的声音。 容烨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瞳眸里兴味的神色，已经变得深邃。 他认得这个声音，这是…… 在容烨脑子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跟着瞬间做出了反应，身法如同鬼魅般，迅速闪开。 也就几乎是在这同时，‘砰——！’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 凤九卿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枪，枪口飘散出硝烟的味道来。 她脸颊上还泛着红晕，眼尾也染着些许红晕。 嘴唇更是因为先前那激烈的吻而肿胀发红，宛如开得正艳的花朵。 但是目光却是清亮的，没有了任何先前的迷蒙。 所以先前的这一枪，才开得没有丝毫犹豫。 凤九卿一手握着枪，一手轻轻抹了抹自己的嘴唇，小声说，“溜得倒是够快。” 说完，她朝着一旁抬眸，“小爵爷，逃得这么高也不怕崴了脚呢？” 容烨先前几乎是在听到凤九卿那咔哒一声解开保险的声音时，就意识到了这是她的那些样式独特，出处神秘的武器。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容烨知道那玩意儿不至于弄死他，但也不敢怠慢。 所以才赶紧闪开。 此刻对上少女清亮的眼睛，容烨瞳眸深邃，“居然真的动手。” 凤九卿吹了吹枪口，说道，“小爵爷这样占大姑娘便宜，我只是开一枪已经很优惠了。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高低得请你吃一梭枪子儿……” 凤九卿后半句带点喃喃自语的意思。 容烨听得一知半解，但莫名就因为她这话，而觉得有点意思。 勾唇就笑了笑，“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啊。” 凤九卿听得出来，容烨的意思说的是她曾经的那些有意识无意识的强吻。 但凤九卿也不觉得被他这话说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她漂亮的凤眸弯弯地看着他。 然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 就是只许州官放火。 凤九卿弯唇笑道，“下次我若是占小爵爷便宜的时候，小爵爷也大可以拔剑揍我。” 容烨被她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行径，句句话都给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凤九卿对容烨说道，“我还得去黑市一趟，小爵爷，火骝驹先借我吧，明天还你。” 容烨定定看了她片刻，然后一跃而起，身形翩然起跃，很快就落到了火骝驹上。 就坐在凤九卿的身后。 第194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拍卖会，就是顺路陪她去的，还得找个理由罢了。 凤九卿垂眸看了一眼从身后绕上来的，就在她身前，握着缰绳的手。 非常典型的男人的手，虎口上带着握剑的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 她嘴角浅浅弯了起来。 火骝驹的脚力着实不一般，不多时便抵达了黑市。 原本凤九卿还想着，若是今天黑市没有拍卖会的话，小爵爷打算怎么说。 毕竟拍卖会不是天天都有的。 哪里知道，抵达了黑市之后才发现，今天居然真的有拍卖会。 凤九卿轻轻撅了噘嘴，然后就转眸看向容烨。 套他的话，“小爵爷今天来拍卖会，是打算买些什么？” 本以为小爵爷会露出马脚，谁知道…… “嗯？”容烨将火骝驹的缰绳递给了黑市的马夫，听到凤九卿这话，就转眸向她看了过来，答道，“哦，奴隶。” 凤九卿一愣，原本她真的以为容烨是为了陪她过来，随便找的借口。 没想到他竟是真的为了拍卖会过来…… 本来心里也没有报过希望，但是凤九卿咬了咬唇，她不明白为什么心里会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一闪而过。 不过好在，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很快就释然了。 只不过凤九卿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的目光没有继续落在容烨脸上的时候。 男人俊美的面容上，那双深邃漂亮的瞳眸里，有些许不甚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似的神色一闪而过。 差点就被诈出来了。 “那，小爵爷去参加拍卖会吧，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告辞了。”凤九卿向他道别。 容烨点了点头，“再会。” 凤九卿嗯了一声，倒退着走了两步之后，才转身离去。 她才刚一走到试炼场门口，将纱笠一扣上，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请她了。 “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凤九卿没什么意见，跟着这人就一起上了楼去。 容烨站在远处拍卖场的入口，脸上已经覆上了一张面具。 这间拍卖场是黑市三大势力之一的凤血阁的生意。 面具上浮现的纹样，正是和拍卖场的招牌匾额上的徽记一模一样。 很快就有仆人迎了上来，姿态恭谨，“您怎么来了？” “顺路，就随便过来看看。”他的声音在面具的遮挡下，显得有些失真。 仆人丝毫不敢怠慢，这位可是凤血阁幕后的三位阁主之一。而且从他面具上的纹样看来，这位还是那三位阁主中，最是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位。 基本就没太出现过，这个仆人来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 但也丝毫不敢怠慢。 “您……有什么吩咐吗？”仆人恭谨问道。 “没什么可吩咐的。”他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停顿了片刻后，又道，“是了，准备一队护卫队吧，一会儿兴许就有生意可做了。” 仆人都惊呆了，凤血阁作为黑市的三大势力之一，不比天星阁差，甚至比天星阁要好。 只不过，这三大势力能在黑市和平共处……或者说，表面和平共处。 或多或少，是因为业务不太重叠的原因。 凤血阁旗下做的是拍卖，护卫队和情报打听的生意，也做得不错。 而天星阁做的是试炼场，并且以此开赌盘。 另一个银月阁，则是主要做奴隶买卖。 其实也不是说，其他两个势力的生意，他们就一定不做，只不过是规模就没有那么突出。 尽量业务不重叠，才能都吃得饱，都活得了。 凤血阁在护卫上，的确做得不错，这要用凤九卿所理解的，应该就是镖局的意思吧。 可以运送货物，也可以护送人。也是因此，情报的渠道也更多。 总之，仆人诧异的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最为神秘的阁主，怎么还会关注护卫队的生意了？ 但是仆人不敢怠慢，赶紧应下了，“大人放心，小的马上就知会下去。” 凤九卿全然不知道这些，她已经跟着仆人上楼去。 仆人是天星阁主派来的，直接就将她领到了天星阁主的雅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天星阁主的声音，“ 第195章 原命运线里的关键节点 天星阁主也知道凤九卿是个什么角色了。 主要是，上一次有监察司正出现，给她撑腰之后，她原本和他谈好的条件和价码，居然反口得如此之快。 所以天星阁主觉得，和凤九卿相处的时候，就是该开口就开口，不要讲什么客气不客气的。 因为就算你对她客气了，她该对你不客气的时候，一样不会客气的！ 所以天星阁主听到凤九卿这话之后，目光就溜溜地朝着她瞟了过来。 “就我和九姑娘友好的合作关系而言，我的确是很想帮忙的，但是我天星阁毕竟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所以九姑娘的要求……” 天星阁主说到了这里，然后就耸了耸肩膀说道，“这是另外的价钱。” 看起来可以说是很无辜了。 凤九卿：“……” 她无语地看着天星阁主，心里一时半会儿还真是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 凤九卿深吸了一口气，“阁主还真是……在商言商啊。” 天星阁主根本不跟她拐弯抹角，点头道，“跟你学的。” 可以说是毫不遮掩了，就是记仇。 凤九卿看他这模样，倒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说起来，比起那种表面客气话一堆堆的，结果背后却阴你一手的人而言，没错，凤九卿指的就是言家那些。 她更加喜欢像天星阁主这样的，什么都写在表面上的。 凤九卿笑了一会儿，然后才点了点头，“好吧，阁主不妨说说是什么价钱。” 天星阁主先前脸上那些无辜顿时收敛得干干净净的。 甚至还双手抱在胸前，哼了一声。 “哼。”天星阁主哼出这声了之后，凤九卿觉得他可能才觉得把上次被她借着监察司正来撑腰而坐地起价的气给撒完了。 天星阁主继续说话，语气里已经没有带什么情绪了，什么装出来的无辜或者刚才这种冷哼，都没有。 恢复了他之前一贯的那种无波无澜的平静，“不至于收你什么价钱。” 凤九卿听到这话，自然更加确定，天星阁主就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想要撒个气。 天星阁主继续道，“既然往后要一起合作了，派人帮你教训个把个人，不是什么问题。但如果你要求教训的人物比较棘手的话，我倒是会适当地开些价码出来。” 如果先前天星阁主为了撒气，凤九卿还能够猜想得到。 而现在天星阁主表现出其实根本没有打算向她开价的架势，倒是让凤九卿有些诧异。 她忖了忖，挑眉道，“阁主消息灵通，我近来遭遇的事情想必也已经早有耳闻。” “略闻。” “阁主自然也清楚，不止是凤家，言家目前和我的关系也是水深火热。” 天星阁主看她一眼，“啧，你连言家也要一并对付？” 不等她说话，天星阁主就轻轻啧了一声，声音里似有不解，也有无奈，“你一个姑娘家，还真的是从来都不知道要忍让忍让啊？” 凤九卿低低笑了一声，“他们忍让我了吗？他们对我一个姑娘家，都这般咄咄逼人，我又为什么要忍让……就因为我是姑娘家？” 凤九卿弯唇冲他一笑，“那阁主把我当男人就行了。” 天星阁主盯着她看了片刻，撇了撇唇。 凤九卿无奈道，“阁主，我发现了……我不就上次借着司正大人的威名，狐假虎威了一场么？也不是什么死罪吧？怎么你现在对我是横竖都看不顺眼了？” 这位阁主，在她上一次来的时候，明明是非常平静的，无波无澜的，表情淡漠甚至没有什么表情的人。 而这次她来，这位简直了，要么就和她演，要么就哪哪都是嫌弃。 就在凤九卿说出这话之后，天星阁主也没有收敛的意思，只是挑眉问了她一句，“哦你看出来啦？不好意思，本来没打算让你看出来的……” 凤九卿：“……” 天星阁主继续问道，“凤家的谁，言家的谁。说吧，我考虑考虑。” 凤九卿说道，“凤六爷那一家子，言倚灵那一家子。” 天星阁主很显然对于京城这些世家宗族的内部还是颇为了解。 听到凤九卿说起这些之后，就挑眉道，“凤如雪可以，凤赫荣目前不景气了，也可以。但凤云钦现在是凤家的红人儿，难一点儿。” “至于言家，言倚灵也不是不行，只是她那一家子握着言家药材种植的路子，又得五长老器重，所以难点儿。” 天 第196章 不知姑娘认不认识我们阁主？ 凤九卿一直都清楚会有疫病侵袭这一出。 并且早就已经做过打算和计划了，不然也不会在和言家的比试过后，马上就开始准备开医馆药铺。 也不会在得知了外祖家的情况之后，马上就同意了母亲打算回外祖家一趟的想法。 也是为了能让外祖家的药材能够进到京城来。 只不过凤九卿没有想到的是，都这样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将命运线改了不少了。 凤赫荣居然还是死不悔改，居然还是把他自己给绕了进去。 那可真的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因为在原主的命运线里，凤家被发落时，第一个被拿来祭天的，就是凤赫荣。 虽说，凤九卿的确觉得有些恶有恶报的意思在里头。 但是心里依旧忍不住会想，会不会……自己其实除了自己的命运之外，什么也改变不了？ 凤赫荣还是犯了原本的错误。 就像蝴蝶效应一般，凤家或许还是会在这个事件中覆灭。 那……母亲呢？小淮呢？又会怎么样？ 会逃脱原本的命运吗？ 凤九卿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没个反应。 天星阁主在一旁看着她，“你这是又在打着什么心思了？” 天星阁主将手里的家伙往她面前递了递，“话说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个弓，长得倒是奇形怪状的，乍一看乱七八糟，仔细看又还挺有些独特的意思。可是箭呢？” “是弓。”凤九卿从他手里接过那柄复合弓来，随手将箭搭了上去，然后嗖一声，箭就射到了房间的墙上，入木三分。 天星阁主眼睛亮了亮。 凤九卿说道，“你要研究就研究这个就行了，这个你起码想想办法还是有做出来的可能，但就我之前给你的那个家伙，想都不用想了。” 天星阁主侧目看她一眼，虽然他还是对凤九卿之前使用过的那个威力非凡的武器更感兴趣。 但是他觉得，凤九卿的话是真的。 “好了不说这个。”凤九卿已经从先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了，她看向天星阁主。 “阁主，我们打个商量吧。”凤九卿说道。 天星阁主听到她这话，就挑了挑眉梢，又说道，“这是另外的价钱。” “那我等会去找凤血阁的人商量去，赚钱的事情我不信还有谁会和我说是另外的价钱。”凤九卿倒是挺淡定。 天星阁主沉默了几秒之后说道，“行吧，你先说来听听。” “药材生意，你能有路子吗？药材进京的路子。”凤九卿说道。 天星阁主眉心皱了皱，“你们这是都和药材杠上了啊，哪有什么多需要药材的地方，到最后全砸手里了，我个人建议你不要为了和凤家言家赌气而做这样不明智的决定。” 天星阁主说着，侧目看了凤九卿一眼，“九姑娘素来明智，按说不会是这么不明智的人啊，这次怎么不够冷静了？” 凤九卿闻言，对他笑了笑，“是啊，我素来明智，这一次，你觉得我是因为和他们赌气吗？” 天星阁主原本对这个事情真是觉得非常的不合适，可是看到她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澄澈的目光，那种冷静的，运筹帷幄的，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成竹在胸的眼神。 实在是让人，很难对她生出什么不信任的情绪来。 天星阁主嘴唇抿得紧紧的，思索了片刻，“那你说吧，如果不是为了赌气，究竟是为什么。” 凤九卿想了想，淡声说道，“确切的理由，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只能说的是，真要是有了药材的路子，这些都不会砸在手里。” “你如何确定？”天星阁主盯着她。 凤九卿忖了忖，笑道，“我会找人买单的。” 天星阁主终究还是没能顶得住，点了头，并且‘恶狠狠’地表示，如果凤九卿没能做到她说到的事儿，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凤九卿对此表示没有异议，她心中已经早有对策。 不仅如此，凤九卿还让天星阁主给自己安排了几天后的试炼。 然后才从天星阁主这儿离开，按照天星阁主的意思，朝着凤血阁的方向过去。 “嗯？正好是拍卖会呢。”凤九卿想到那个去参加拍卖会了的小爵爷，但她倒是没打算进拍卖场。 只是在凤血阁表达了要雇护卫队的来意。 凤九卿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表明出这个来意时，这个看起来像是掌柜的人，看向她时的目光有些古怪。 “怎么 第197章 投桃报李，礼尚往来 容烨一直将凤九卿送回了家。 到了凤九卿府邸门口的时候，两人停下了脚步。 原本大抵是还想聊两句的。 还不等开口，几道残影掠过，然后几个黑衣影卫就跪在了容烨的面前。 凤九卿看了看这几个黑衣人，认出了他们身上影卫的衣饰。 但又觉得……好像和容烨身边的影卫平日里身上的衣饰，有些区别。 凤九卿很快反应过来，或许这只是容府的影卫，却并不是容烨的影卫。 凤九卿再转眸看向容烨，就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变成了面无表情的倏冷。 原本在面对凤九卿的时候，虽然没有多么温柔和暖的表情，起码也还算平静淡定。 并无这么多的冷意。 但是此刻，却是非常冷漠的寒凉。 容烨目光淡漠地看向了他们，淡声道，“何事。” 几个黑衣影卫依旧恭谨跪着，声音听起来也是无波无澜的漠然。 公事公办道，“世子，出了些事情，几位大人请您回去商议。” 容烨淡声道，“等着吧。” 几个影卫接到的命令大概是马上立刻，所以有些为难道，“世子，还请不要让属下们为难。” 但容烨没有什么顺从的意思，“我说了，等会儿。你们要不愿等，想试试也行。” 说完这话之后，容烨就侧目看向凤九卿，“走吧。” 凤九卿抬眸问道，“小爵爷不回去么？看起来好像事情挺要紧的样子。” 但凤九卿从容烨脸上看到的，依旧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样子。 甚至就连声音里都没有什么紧张急切，只淡声说道，“无所谓，他们找我说的事情，哪一次不是他们眼里的要紧？” 容烨只说了这么一句而已，并没有多做解释，但是凤九卿却是瞬间就明白了小爵爷想表达的意思。 是啊，永远都是他们眼里的要紧。而对于真正的当事人而言，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或许，根本就是需要当事人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成全他们的要紧。 容烨又道，“走吧，送你进去。” 凤九卿闻言，并未拒绝，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那几个跪在门口的容府影卫。 然后就点了点头跟着容烨一起走进门去。 走过了前院，穿过了回廊。 凤九卿才转眸对容烨说了句，“没想到小爵爷还挺绅士。” 容烨沉默了几秒之后，淡声说道，“我母亲说过，不能让姑娘家大晚上独自回家，不安全。” 凤九卿心说，那小爵爷的母亲还挺潮。但是又转念一想，容烨的母亲好像……早就已经不在了。 “好了我已经到家了，小爵爷放心吧。你还有事情就先去忙你的吧。”凤九卿说道。 容烨没什么意见，只垂眸看了她片刻，而后倏然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凤九卿瞳孔骤缩，心说，这还没完了是吧？亲上瘾了？！ 下一秒就感觉到，好像有什么狂暴的力量，被丝丝缕缕地抽走了部分。 凤九卿的瞳孔缩得更紧！ 这是什么情况？采阳补阴还兴再采回去的？ 但还不等凤九卿深想，容烨就已经松开，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也没做一样，淡定，且无辜。 反倒她嘴唇红肿，还抬手轻轻擦着嘴唇的样子，更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紧张局促。 “小爵爷，你……！” “若是不抽回来一些，你明日会被灼伤。”容烨说道。 凤九卿想起了之前就因为给他治伤之后，受到了太多他的力量侵袭，翌日直接痛得神志不清。 听到容烨这话，凤九卿释然了些许。 她眼睛转了转，伸手就握住了容烨的手腕。 容烨只感觉到一股精纯的力量灌进了自己的经络，非常舒畅。 感觉起来，又不是容家的火系，又不是凤家的木系。 非常纯粹又神奇的力量，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形容。 凤九卿说道，“那就当我投桃报李，礼尚往来吧。小爵爷这样会好受很多，就算受到灵力自伤，我的力量也会暂时保护你，不受侵袭。” 容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再看了看她。然后才转身离去。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了之后，这才回了房间去。 而另一头， 第198章 这个昱亲王怎么就那么猥琐 “是啊，烨儿，你有没有办法？”长老问道。 容烨只是查探了一番，“没有办法。” 另一个长老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也正常，容灿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也是他最支持的晚辈。 此刻成了这个样子。 这长老急声说道，“怎么就没有办法？怎么就没有办法了？你也看出来了吧？他们这都是中毒，既然是中毒，你应该最有办法。” 长老一瞬不瞬盯着容烨的眼睛，目光里带着几分袭击，“你不是百毒不侵吗？” 容烨的表情没有因此有什么变化。 他身负最狂暴的力量，家族将圣力基本封印在他身上，有这样狂暴强大的火。 怎么可能还被毒侵蚀呢，什么毒都将被烈火烧得殆尽，什么都不剩了。 容烨看了这长老一眼，“我是百毒不侵，可他们不是。” “那、那现在，要怎么办？”也不怪这个长老会这么紧张失态。 任谁，任哪个世家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会紧张失态。 同时四个子弟归家时遭遇这样的意外，这可不是家里那些没什么屁用，就会起哄添乱的子弟。 而是正儿八经，早已经被宗门吸纳，在宗门学习的，家族里最优秀的那些子弟。 是家族的荣光，也是将来的骄傲。 结果回乡探亲竟是碰上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甚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究竟是何种毒素。 因为这三人甚至都还来不及多说，就已经陷入了这样的昏迷中。 “先这样拖着，再想办法。”容烨说道。 但先前那个长老并不满意他这个决定，“你都不试一下就说自己没办法了？” 容烨看向他，“我可以试，但要是烧死了，是你的责任。” 这话一出，先前那个不满意的长老顿时就不做声了。 因为就算他心里再不满意，也不敢冒险。 容府地窖的这个结界阵法里，封印了些家族的血脉圣力。 封印在地窖里的血脉圣力并不算多，此刻就在他们三人的身上作用着。 只不过，虽然没什么效果，但也没什么不好的情况。 可是，他们也都清楚，地窖里的这点血脉圣力，和容烨身上所封印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完全不值一提。 所以自然也就不能说，地窖里封印的血脉圣力，对他们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情况，容烨身上的血脉圣力就也一定不会对他们造成不好的情况。 还是另一个长老，比较冷静，声音也很冷静温和，说道，“那只能先继续这样维持一下，看看有没有效果，要是实在没有效果，那么就算不知道危险与否，也得冒险一试了。” 先前那个对容烨的决定不满的长老，听了这话之后，就在一旁附和道，“要是实在不行，就算这事儿不适合透露给外人，也不得不了。” 他边说边看向容烨，“就正好叫那个凤九姑娘来治，她不是那么狂那么厉害，连你都能治么，治一治这些，应该也问题不大？” 容烨闻言只是看他一眼，淡声说道，“你可以去试试。” 那个说话温和的长老，继续道，“好了，先不要自乱阵脚。烨儿……” 他看向容烨，认真说道，“此事咱们还是得慎重处之，毕竟，咱们容家血统和天生灵力，本来就对毒素的抵抗能力比较出色，可是就连咱们家的人都中了招。” 长老声音低沉了下去，“说不得这人就是冲着咱们家来的也说不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容家已经领先了这么久，也难保就不会有人动了心思。 容家发生的这一切，凤九卿并不知晓。 她回到家里，很快就休息了，顺便就进了自己的灵泉空间看了一趟。 只看了一眼而已，凤九卿就直呼好家伙。 她原本还对凤家的这个天生木系的血脉灵力没什么太大感觉，但是在看到灵泉空间里头郁郁葱葱的情形。 明显比她前世灵泉空间里的速度要快上三五倍的生长速度。 凤九卿的确是惊呆了，也很是满意。于是就在灵泉空间里忙活了一宿！ 以至于翌日一早，凤九卿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明明是睡了，但还是有些疲惫。 这就跟那种做梦梦到自己被杀人狂追杀，追了一宿，自己就在梦里跑了一宿。一样的道理，醒来都还是觉得疲惫。 倒不是身体上的，纯粹是精神上的，心累。 白雪在门外通报，“小姐， 第199章 王爷的手不想要了就直说 凤九卿看着坐上那位一身华服的皇室贵客。 她瞳眸里没有什么温度，主要是这位眼里的神色也太不收敛了。 那笑意，油得她都快生理性不适了。 “九姑娘，好久不见。”司空昱边说边上下打量了凤九卿一番，笑道，“本王原来以为，最近九姑娘在京城经历了诸多纷扰，应该身心憔悴疲惫才是，没想到啊……” 他说着，又上三路下三路打量了凤九卿一番，笑道，“九姑娘依旧貌美如花，不仅没有憔悴疲惫，反倒比之前见时，更加明艳动人了。” 凤九卿对此言不置可否，只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问道，“您有事吗。” “当然有事。”昱亲王笑道，他轻轻拍了拍手，就有仆从自门口走进来，将一份礼单恭谨递给了凤九卿。 凤九卿接过，眉梢轻挑，“王爷这是？” 昱亲王笑道，“本王总不能空手前来吧，这些自然是本王为九姑娘准备的礼物。” 凤九卿唇角轻弯，“那就多谢王爷了。” 昱亲王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片刻，说道，“明明对本王很不满，看到礼单倒是笑了。” “王爷这话说得……”凤九卿手指在礼单上弹了弹，眉梢依旧轻轻挑着，表情看起来似乎透着些不羁，抬眸看向司空昱，“就是只狗送我这么多礼物，我好歹也会对它笑一笑的吧。” 仆从在旁边都惊呆了！ 这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就偏偏长了这么一张嘴呢？！ 他还从来都没见过对亲王殿下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人，就算是世家子弟，见到昱亲王，说话不说恭谨谦逊，起码也都客客气气的…… 以至于，仆从完全意想不到，所以反应的速度都比平时要慢。 还是在昱亲王听到凤九卿这话，脸色都变了之后，才陡然反应了过来。 喝道：“放肆！胆敢这般同殿下说话！” “行了。”昱亲王对仆从摆了摆手。 面色虽是缓和了些许，但看起来依旧有些难看。 对凤九卿说话时的声音也冷硬了几分，“九姑娘先前问本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愿闻其详。” “一来是得知九姑娘最近遭遇，送点礼物过来。二来么，也是打算邀请九姑娘参加本王举办的茶会。” “啊，茶会。”凤九卿闻言反应了过来，“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倒是忘记了这一出了。” 凤九卿想到了昱亲王之前茶会请柬上的日子。 “茶会日子好像已经过了吧？实在是对不住王爷。”凤九卿随口说了句。 她早就看出来了那场茶会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既然没去成，司空昱肯定会再想别的办法。 “九姑娘不用担心。”司空昱说道，“茶会的时间，本王已经推迟了。” 凤九卿心想，这不就来了么？ “推迟了？”凤九卿看向司空昱，“为了我？” “是的。”司空昱说道，“正好九姑娘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茶会在本王的别院，环境很是不错。九姑娘就当去散散心吧……” 凤九卿没有说话。 司空昱继续道，“而且也当是本王为了九姑娘庆祝一番。” “庆祝？”凤九卿反问一句。 “九姑娘考到炼药师，赢了言家，现在更是还觉醒了凤家的血脉之力，难道不应该庆祝一番么？”司空昱笑道。 “王爷的消息倒是灵通。”凤九卿扯了扯嘴角。 司空昱笑着走到了凤九卿面前，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道，“所以啊，本王特意为你将茶会的时间都推迟了。九姑娘，不会拒绝本王的好意吧？” 司空昱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拍着凤九卿的肩膀，在这些话说完的时候，他的手正好在她肩膀上拍了最后一下，然后就停在她肩膀上。 凤九卿察觉到肩膀上的力道，秀眉拧了拧，声音倏冷，“王爷手不想要了就直说，乱往哪儿放呢？” “你说什么？”司空昱也不知道是没听清凤九卿的话，还是以为听错了她的话。 毕竟就如同先前仆从心中所想那般，一直以来就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 所以才会听到了也难以置信，觉得不是真的。 凤九卿嘴角扯了扯，“我说，王爷的手……” 她话都还没说完，门口火急火燎冲进来一个人影。 速度极快，一把就将凤九卿拉到了自己身后。 因为 第200章 昱亲王想造反么？ 司空昱愣住了，有些意想不到似的…… 因为凤九卿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明明先前还被老七护在身后的弱女子，怎么好像一瞬间就到了前头来。 司空昱看向她，“九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茶会？”凤九卿目光没什么温度，淡淡看着他，“请柬呢？给我吧。” 司空昱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才打了个手势。 他的仆从很快就上来了，双手奉上一封请柬。 凤九卿随手接过，然后淡声说道，“我会去的。那么，王爷没什么事的话……” 她朝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司空昱的表情很难看，以至于笑容看起来都带着几分勉强，皮笑肉不笑似的。 但出于自身的身份和傲气，也不好就撕破脸皮，显得很没品似的。 以至于一句话基本上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既然如此，九姑娘，那我们就到时候再见了。” 凤九卿扯了扯嘴角，“不送。” 司空昱闻言，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拂袖朝门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顿，没有转头，只淡声说道，“老七，不走吗？” 司空献眉心拧了拧，垂在身侧的手顿时握紧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准备抬步。 但还不等他抬步，一个细微的力道，就在他的袖子上出现了。 明明只是一个很小的，细微的力道而已。 但是只轻轻在袖子上出现，就仿佛让他没有了力气。 “老七？”司空昱没等到司空献跟上来，这才转眸朝他看了过去。 就看到那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像是一只手就能够捏死的少女。 只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老七的衣袖。 司空昱哈地笑了一声，“九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王爷您先走吧，我同献王殿下还有别的事情相商……”凤九卿又朝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司空昱的脸色难看，紧绷着，好一会儿咬牙切齿说了句，“你别后悔！” 但这话不是对凤九卿说的，而是看着司空献说的。 只这话一出，凤九卿就清楚看到司空献的脸色紧绷了起来，表情里，有着明显的动摇。 凤九卿转念一想，伸手就将司空献往后拉了一把。 明明只是两个手指捏在衣袖上的，轻轻的力道而已。 但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完全无法抵御的力道，一把就将他拉到了后头去。 凤九卿看向昱亲王，说道，“亲王殿下，我也不是吓大的，言家和凤家我都没怕过。所以，你有什么本事，尽管来。” 司空昱的目光里，再没了先前那些风度翩翩的优雅只剩下阴狠和恶毒。 一直到司空昱离开之后。 司空献紧绷的状态才忽然松懈了下来。 “呼……”他长长松了一口气。 身形顿时就站不住了，感觉马上就要朝地上软倒下去，但是却没能倒下去。 司空献无奈地转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和她抵在他背后的那根手指。 “你……可真是力大无穷啊……”司空献说了一句，声音里终于有了些放松的语气。 凤九卿拉了张椅子过来让他坐下了，这才皱眉问道，“王爷，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先前忙着和司空昱对线，所以也没有太注意司空献的状态，只能察觉到他消瘦了很多，整个人感觉都非常的憔悴。 凤九卿此刻才看清楚他的状态，恐怕不是只用消瘦和憔悴能够形容的。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凤九卿拧着眉，已经搭上了司空献的腕脉。 玄医道的力量才刚从腕脉探入，凤九卿的眉心就拧得更紧了，“你这是……” 就这样的脉象，不用说，想必是经历过了相当的折磨。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世家女儿，所以当初不敌言家，被诬告后用了重刑，也就算了。”凤九卿皱眉看着司空献，“可你是王爷啊，是皇子。怎么还被用刑了？” 司空献只觉得有一股醇厚的力量，缓缓在自己的经络里熨帖过去，很是舒服。 就好像这些天遭受的折磨，都得到了缓解似的。 凤九卿看着他，“是昱亲王做的？他怎么敢……” 凤九卿话说到这里，就已经意识到了， 第201章 她的目标，就是容烨 “具体的……我也……我也不太清楚，只听到过几句……好像是说……下毒……” 司空献的身体状况实在是有点虚弱，说没几句，气息就弱了下去。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昱亲王府里逃出来的。 凤九卿眉心拧着，直接将他按在了一旁的茶榻上。 白雪在一旁还觉得是不是不太好，毕竟自家小姐是个姑娘家，献王是个男子…… 但是凤九卿已经一把扯开了司空献的衣襟，转眸对白雪道，“别愣着，快过来帮忙。” 白雪看到司空献身上的伤势，顿时就惊呆了，“这、这这这……” 白雪赶紧走了上去，帮着凤九卿，将司空献的上衣都解开来，露出了遍体鳞伤的身躯来。 白雪看着都忍不住咬牙，有时候人在看到一些伤势的时候，是会有共感的。 好像自己也跟着疼似的。 白雪看着这位王爷，仿佛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凤九卿拿出了一排银针来，出手极为迅速，在司空献的身上各处一一扎下。 再给他喂了几粒药下去，状态看起来就好了一些，起码不再像先前那样，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一口气就上不来了似的。 白雪看着这位王爷这副惨状，心里忍不住直哆嗦。 他小声问凤九卿道，“小、小……小姐。” “嗯？”凤九卿手中动作不停，细致地将玄医道的力量缓缓地从每一根针捻进去。 就司空献伤成这个样子，已经不止是普普通通的抖针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白雪咽了口唾沫，说道，“我姐姐……只是个侍从而已，被主家所伤，也就算了……虽然我很生气，但我们只是侍从而已。可是……这位，这位是当今王爷啊……” 凤九卿明白白雪的意思，一个王爷竟然被伤成这样，这怎么看都像是，奔着弄死他去的。 “因为……”司空献不知道何时醒了，又或者根本就没有昏睡过去，只是因为太过虚弱，所以没法和他们正常交流罢了。 司空献深呼吸了一口，继续道，“……他原本没打算让我活着出来。” 凤九卿垂眸看向茶榻上的他，“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司空献轻轻点了点头，“多亏了你……” “好了，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凤九卿眉心拧着。 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有些不是很理解，所以先前在给你治伤的时候，边给你治疗，我就边思考了一番。” “这阵子，我也算是经历了些事情。”凤九卿垂眸看着司空献，“但是皇室倒是一直很安静，没有什么动静。” “当然，皇室平日里也就不插手世家内部的事情，所以我也没多想。可是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倒是忍不住想……” 凤九卿看着司空献的眼睛，问道，“昱亲王是不是在趁着我吸引众人注意力的时候，在背后搞事情呢？” 司空献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凤九卿冷笑了一声，“我说怎么皇家书院里，一个皇室子弟都没见着呢。” “说是什么去皇室宗祠祈福。”凤九卿看着他，“不是吧？” 司空献点了点头，“基本都跟着父皇一起去山庄别院避暑了。留在京城没去别院的那些，也都不是什么能成气候的。至于我……” 司空献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意思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至于他，司空昱原本就没把他当成个威胁，因为，原本就没打算让他活下来。 凤九卿眸光闪了闪，沉声问了一句，“让我猜猜，那位昭敏公主，应该没有去别院吧？” 司空献目光一震，“九卿你……知道昭敏？” “当然。”凤九卿嘴角轻轻勾了勾，“想要害我的人，我都知道。” 她凝眸看着司空献，“所以我是说对了吧？” 司空献点了点头，“昭敏在皇宫里，此次并未跟着父皇一同前去山庄别院避暑。” “我也是今次才知道，昭敏居然隐藏如此之深。”司空献看向凤九卿，“但是看起来，你好像早就知道了？” “你是说昭敏公主勾结南疆，弄来了情蛊，再通过凤如雪的手，给到了秦凌风手上，毒害于我，差点毁了我的人生，一度让我沦为京城笑柄的事情？” 凤九卿弯眸一笑，“我当然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我没有想到，这次她会这般胆大，竟是敢参与这样严重的事情，而且眼下看来，或许还对容家出手了。” 司空献的目光愣愣的， 第202章 他们唯一失算的，是我的存在 司空献这话也不无道理。 世家本来就不喜插手皇室的纷争，也不太喜欢站队。 这样不管是谁当权，世家都依旧屹立不倒。 更何况，昭敏还是异族血统。 异族这一点，简直是两个极端。如果世家和这样的扯上关系，要么就是完全让人放心，反正只是个异族而已。 要么就是完全不让人放心，毕竟是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异族啊。 全看人怎么想。 如果站在当今皇帝的角度，不好说…… 可是，如果昭敏有足够的本事呢？如果她帮助了司空昱，有从龙之功呢？ 所以凤九卿听了司空献这话之后，略略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毕竟是有异族血统的公主，又回过一趟南疆，难保就不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凤九卿其实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容烨身上封印着的家族圣力。 这世界强者为尊，难保对方不是因为容烨身上的圣力……又或者是，还有什么更多的，她不知道的，但是南疆知道的消息？ 总之，既然都对容家出手了……想必这一次他们是成竹在胸。 而且，凤九卿没对司空献说的是，她觉得这次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觉得昭敏可能比他们想象中，心思还要更深沉。 对容家的下毒，真的只是下毒而已吗？又或者说……真的只对容家下毒了吗？ 以及，下的真的是毒吗？还是什么别的更棘手的东西？ 凤九卿的这些怀疑和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凤九卿在原主命运线的记忆里搜索着，因为原主命运线里，此时的她早已经嫁给了秦凌风，成了后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内宅妇人。 又被秦凌风控制着，所以能够了解到的消息也比较片面。 只多少知道，京城里席卷了一场疫病。 而在这场疫病里，凤家因为掌管皇商库房的凤六爷，为了能让凤云钦多给家族炼点药，为了家族试炼做准备。 也为了能让凤云钦积累更多炼药经验，好去参加之后的炼药大会。 于是将皇室的药材中饱私囊，导致疫病席卷京城的时候，皇室要开仓济药给百姓，才发现药材的库房里空空如也。 凤家也是因此获罪，先是被关押了许久，后来等到一切查明，尘埃落定之时，一家都被流放。 但按说，在原主的命运线里，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应该更晚一点。 凤九卿原本以为，自己穿越而来，已经修改了原主的命运，这件事情或许不会发生，或许会晚点发生。 但就眼下的情况看来，凤九卿合理怀疑，这件即将出现在京城的大事，说不定会加快进度？ “九卿……”司空献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你还好吧？” 凤九卿笑了笑，“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托你的福，我已经好多了，只是我没想到……”司空献拧眉道，“司空昱居然会这么轻松就放过我。” “大概是他已经准备妥当，觉得成竹在胸了吧。”凤九卿说着转念一想，“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放过了你？” “什……么？”司空献不解。 “我这里可不是什么铜墙铁壁的地方，想来就来的，他可能是觉得，你就算在我这儿，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更何况，我这里没什么防范，想来就能来？” 凤九卿耸了耸肩膀，“所以可能他觉得，找人来收拾你的时候，也比较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司空献听了这话之后，表情无奈，“你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啊。” “素来如此。”凤九卿也没有什么打算说得委婉一点的意思，继续道，“而且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你原本的一些能用上的力量，估计也已经在你被拘禁的这段时间里……” 司空献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再想办法，你放心，我不会拖累……” 他话还没说完，凤九卿就说道，“王爷别担心，我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谁想捏就能来捏一把的。” 司空献看着她，就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倏然反应过来了，从先前司空昱出现，到自己的出现，到她得知了这些事情，再到现在。 九卿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什么太过凝重，也没有什么恐惧。 她这样稳定的情绪，的确是能够让身边的人，跟着觉得心里安定下来。 凤九卿的眸子垂着， 第203章 大人，我有一事相求呢 “卿卿，这是哪儿？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谢芸娘表情有些紧张，一旁的凤淮更是噤若寒蝉，因为虽然谢芸娘是个大门不出的内宅夫人，可能对很多事情和地方都不认得不了解。 但是凤淮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比如，这条人迹罕至的道路尽头，是更加人迹罕至的场所——监察司。 “姐、姐姐……”凤淮小声说道，“我、我们来这儿干嘛？而且还……” 凤淮说着，小心看了一眼坐在他们对面的男人。 小声继续道，“……还和王爷一块儿。” 谢芸娘的表情愈发不安，“卿卿，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谢芸娘虽然是不问世事的内宅妇人，但也不傻。一个身受重伤的王爷，和他们同行……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危险的意思。 马车停稳后，凤九卿双手握住了母亲的肩膀。 “娘，别担心，你和小淮在这里待着会很安全。”凤九卿说道。 但是谢芸娘听到这话，紧拧的眉心也没有松开。 依旧皱眉担忧地看着凤九卿，“那你呢？卿卿，你的安全呢？” 凤九卿闻言略略一怔，旋即笑了起来，“只要你们安全，我自然就没事。所以不用担心。” “下车吧。”凤九卿说了一句，目光朝着司空献看了一眼。 司空献在一旁坐着，一双深邃的瞳眸，深沉地看着凤九卿。 其实先前还在凤九卿的府宅里时，她说到要将他们都放到‘铜墙铁壁的地方’时，司空献并未想到她所说的地方会是这里。 很正常，任何正常人一般情况下，都会对监察司避之唯恐不及。谁会想着主动来这里呢？ 可是当马车真的朝着这条路开了过来时，司空献又觉得，好像就应该是这里。 才配得上凤九卿话里所说的‘铜墙铁壁的地方’。 凤九卿先跳下了马车，然后回身伸手将母亲扶下马车，没忘了和凤淮交待一声，“扶王爷一把，他身子还有伤。” “好嘞。”凤淮乖乖将司空献扶了下来。 他们就跟着凤九卿，一起站在这个威严肃穆的大门跟前了。 真到了这个时候，司空献也有些不确定了，“九卿，我们……真的要进去？” “不然你当我带你过来旅游呢？”凤九卿挑眉看他一眼，“走吧，进去。” 凤九卿说着，就走在了前头。 但却没有从正门走，而是沿着深色的围墙一路前行，到了侧门的位置去。 ‘九、九卿，你也可以，可以到监察司来找我，别从正门走，省、省得被人，啰啰嗦嗦。你从大门，沿着围墙，往左边走，看到第三座房子的飞檐斗拱时……’ 凤九卿看着围墙那边的房子。 一、二、三…… 她停下了脚步，然后就拿出了一个样式精巧的哨子来，通体黑银色，尾巴上还拴着根红色的络子。 ‘你就吹响这个，我听、听到了就会来接你。’ 凤九卿将哨子放到了唇间，吹响了。 原本以为会是多么清脆的声音，但其实不是，而是一种非常尖细的，像是某种高频音波似的声音。 真要说起来，凤九卿觉得这可能有点类似于狗笛之类的东西。 他们跟在凤九卿的后头，并不知道她打算想什么办法让他们进去。 就看到她拿出了精巧的笛哨一吹。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凤九卿得到这个笛哨的时候，凤淮就在旁边，所以此刻看到姐姐吹起，却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 就说道，“可能……他正好不在呢，或者在休息没听到呢，这个哨子的声音本来就不大……” 凤九卿听得出来小淮是想要给她化解尴尬，她弯了弯唇角，心说她哪用他来缓解尴尬。 因为凤九卿从头到尾都没觉得温铭会听不到。 但凡温铭是别人，凤九卿都还无法这么笃定。 但他是温温铭，是那个能让丹鼎司礼甚至再三强调，要么就不要答应温铭，答应了他就会当真，所以一定要做到的。 凤九卿觉得，这样的人，肯定说到就会做到。 给了她这个哨子，那就一定会听到！ 果不其然，片刻过后。 一声沉闷钝重的声音响起。 只见眼前这道围墙，就在第三座房子的这一截，忽然就动了起来！ 像是什么机关被启动了似 第204章 献王都快要躺赢了 凤九卿话音刚落，就看到在前头的少年，脚步差点一滑！ 努力稳住身形之后，才转眸看向她，问道，“何、何事？” 凤九卿继续道，“我近来需要去处理一些麻烦，但担心家里的安全，所以想了想，京城里如果说铜墙铁壁的地方的话，那就是这里了。” 一听到凤九卿这话，温铭有些没能端住。 他赶忙问道，“麻烦？九卿你、有什么麻烦？” 简直就恨不得亲自去帮她处理了似的。 “我可以自己处理，但就是这个，你能帮我吗？”凤九卿说着，眼眸弯弯看着他，补了个称呼，“大人？” 温铭说道，“没有问题。只不过……” 温铭的目光看向了司空献。 司空献向他施了一礼。 凤九卿看到温铭这个眼神，觉得或许是因为司空献的身份，会让温铭感到为难。 因为按说，监察司通常是不插手皇室事情的。 哪知道，还不等凤九卿说什么，温铭就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这样就行了。”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笑了，“那就谢谢大人了。” 大人的称呼又让温铭不好意思了起来。 焚天殿还挺宽敞的。 因为凤九卿的意思是让他们在这里住几日，温铭领着他们去空房间。 原本还以为碰到人会比较麻烦，但哪里知道，温铭的焚天殿，根本就没有什么下人。 也没有什么仆从，非常安静。 根本不用担心碰到别人。 “你这里，没有仆人？”凤九卿问道。 “嗯。”温铭点了点头，“我不习惯。只有、一个老仆，在外头。每天上午会把食物、干净衣物准备好。午后会过来清扫，准备好浴池。其他时候，就我自己。” 很快就将他们领到了空房间去安置了。 凤九卿先将母亲和小淮安置好了，又将司空献安排好了。 温铭站在房间门口没有送进去。 凤九卿送司空献进了房间，“王爷在这里，可以好好休息了。” 就现在的局势，凤九卿觉得他可能在京城的任何地方，都无法好好安睡。 司空献长长松了一口气，目光深深地看着凤九卿，“九卿，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哦，这个简单。”凤九卿说着，勾了勾嘴角，“只要别让司空昱和昭敏的奸计得逞就行。只要别让司空昱当上皇帝就行。” 如果说是以前，凤九卿可能说话还会收敛一些。 可是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情形了，凤九卿觉得，在司空献这里，说话可以更直白一些了。 毕竟，司空献只要不傻，就能看出来。 现在是她凤九卿打算去和司空昱，还有昭敏这狼狈为奸的兄妹俩打生打死。 说得更直白一点，只要她凤九卿不拉胯的话。 司空献捡回了这条命好好保住了，只要没死，可能就躺赢了。 凤九卿从房间离开。 司空献看着关上的房门，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躺到了房间里的软榻上，这间房间大抵是久无人住的缘故。 所以空气里有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味道。 司空献作为一个锦衣玉食的王爷，按说应该是不习惯这样的条件和环境才对。 可是说来神奇，他在这样的条件和环境下，只觉得非常的安心自在。 就像是九卿说过的那样，这里是铜墙铁壁的地方。让他从心底里感觉到安稳。 司空献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想到了之前这些日子遭受的折磨，再感受着此刻的安宁，只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他躺在榻上，抬起手臂来遮住了忍不住发热的眼睛。 司空献无奈地笑了笑，他忍不住想到，不是他对于凤九卿太过盲目自信。 而是一直以来，凤九卿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对她的本事很是信任。 所以司空献此刻就会忍不住想，该不会……自己就躺在这铜墙铁壁的地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赢过司空昱了吧？ 凤九卿从司空献的房间出来之后，就跟着温铭一起朝着正殿走去。 温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九卿，皇室、这种事情，你打算掺和吗？” 凤九卿转眸看向他，“你觉得我不该掺和吗？” 温铭想了想，不置可否，只说道，“ 第205章 他们吃人！ 纯钧的脸色骤然变了，转眸朝着地窖方向看去，“怎么回事？主子，属下先下去看看。” 容烨倒也没有多想，便点了头。 纯钧下去之后，容烨转眸看向了先前汇报的影卫，“接着说。” 影卫这才继续道，“去了监察司。九姑娘想来也已经知道了近来暗中发生的那些事情。” 听到这话，容烨眉梢略略挑了挑，“她是个极聪明的，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传进她耳朵里，她就能揣测出事情的大概原样来。” 这些天，她也就是因为被言家和凤家的事情给拖住了手脚，所以才对京城近日里暗中的一些事情，没有那么敏锐。 否则，估计也早就已经察觉出来了。 容烨一边听着影卫汇报，一边注意着地窖的动静。 没有什么动静。 这反倒让容烨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眉心拧了拧。 影卫注意到他的表情，问道，“主子，怎么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容烨说着，手已经落到了腰间灵焱剑的剑柄上，“我下去看看。” 容烨朝地窖的台阶走了下去。 走到了地窖门口，就看到里头一片漆黑，不知道何时，原本点亮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了。 容烨的眼睛虽然很是敏锐，在黑暗中也比别人要能看得清楚一些。 但是在地窖这种几乎没有任何光源的地方，也依旧不能完全看清楚，只能看到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人影在扭动。 还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 容烨眉心一拧，手指略略一弹，指尖就有火光疾射而出，飞向地窖墙壁各处的烛台处。 灯火亮起，光晕很快就在地窖里铺展开来。 照亮了地窖里的情形。 先前向他汇报的那个影卫，就跟在他的身后，此刻看清了地窖里的场景，瞳孔猛缩，脸色骤然发白！ “这是……”影卫喃喃了一句，嗓子眼几乎已经有想要呕吐的动静在翻滚了。 烛火的光落在容烨的脸上，照亮了他表情里的沉凝。 也将地窖里的场景映到了他的眼睛里。 先前原本还在地上昏迷着的那四个受伤中毒回来的容家子弟，此刻仿佛都已经恢复了意识。 他们像是已经醒来了，又像是没有。 因为他们的模样看起来，就不像是有清醒神智的样子。通红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感觉上，仿佛都看不见任何能够称之为人的东西了。 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主子，他们……他们……”跟在容烨身后的影卫也不是什么没有见过世面的，但大抵因为主要负责情报的缘故。 所以承受力可能还是一般，顿时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他们好像，在吃人！” 不用他说这句，容烨也已经看到了地窖里的场景。 几个长老倒在地上，早已经生死不知。只是那些伤势看起来，就很是不妙。 那些狰狞的伤口上，肉好像都不见了，有的地方，甚至能够看到森森白骨。 而此刻，那四个行尸走肉，正伏在另一个人身上，似乎在咀嚼着什么。 那人是…… “纯钧！”容烨的眉心一拧。 噌一声就拔出了灵焱剑，拔出灵焱剑的瞬间就甩出了一道灼热的剑风过去。 嘭一下袭在了那四个行尸走肉身上，但却仿佛不能够对他们造成伤害似的。 容烨眼眸一眯，冷冷看着他们的情形。 不，或许不该说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因为他清楚看到了他们身上被先前的剑风造成的狰狞伤痕。 而应该说是，就算对他们造成了伤害，也无法阻止他们。他们好像就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容烨的灵焱剑里，蕴藏着他最纯粹的，饱含家族圣力的狂暴的火系灵力，从灵焱剑里甩出来的一道剑风。 别的姑且不说，但能够给人带来相当的痛苦，这是一定的。 但是他们四人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容烨这样的攻击，竟是只让他们身形停顿了一下而已。 然后，他们的注意力似乎就被吸引了过来，歪头看着地窖门口的两人。 好像这新鲜的血肉更让他们感兴趣。 在注意到他们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容烨的剑就已经扫了出去。 全是肢体的关键之处，按说换做正常人，应该早就已经丧失行动能力了。 第206章 让你试试现代医学的伟大发明 容烨垂眸就看到凤九卿的手往后一探，轻轻巧巧地夹住了他的剑尖。 但是这个动作却并没让容烨有丝毫不悦。 反倒是，在凤九卿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容烨就意识到，“凤小九，你能救他吗？” 听到容烨这话的时候，纯钧通红的眼睛里，原本已经是一心求死的意志里。 似乎又闪出了些许可以称之为希冀的小小星火。 因为如果是别人的话，此时此刻，纯钧也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这人不是别人，偏偏……就是凤九卿。 这个总是能让人惊奇的女子。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期待。 毕竟要是能活，谁又愿意死呢。 凤九卿垂眸看了纯钧的伤势片刻，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伤倒是小事，主要是这个……这得算是毒啊还是蛊啊……？” 纯钧原本还一心求死，听到这话都惊呆了。 在他看来，自己的伤势已经很难坚持下去了，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就算现在不死，也会受尽折磨之后再死。 哪里知道，这在凤九卿眼里只是……伤倒是小事？ 凤九卿看向了容烨，直接说道，“你最好先去把那几个长老给绑起来比较好。” 容烨闻言，也已经大概听出来了凤九卿的意思。 “你是说，长老们之后，会变成和他们几个一样？”容烨朝着地上几个已经死透了的人看了一眼。 “在那之前我会想想办法，但是保险期间，还是绑起来比较好。”凤九卿说道，“毕竟，人家大费周章的弄了四个源头回容府来，做的大概就是这一手打算。” 凤九卿这话说得，让人听得一知半解，但是容烨却敏锐地从中嗅出了些不寻常的气息。 他转头看向影卫，吩咐道，“传我命令，府中全部警戒起来，在这期间，任何人不得出门，违者家法—论处。” 那影卫明明先前还因为看到人吃人的惨烈场景而想吐，病歪歪的样子。 此刻一听到容烨的命令，倒是完全活过来了。 “遵命！属下马上去办。” 容烨道，“还有，给我查清楚了，他们四个回府之后接触了哪些人，这些人有没有受伤，总之，把他们四个接触过的人，先全部集中控制起来。” “遵命！”影卫点头马上就去办了。 而且从他毫不为难的样子里，不难看出，这事儿在他看来，似乎并无什么难度，也不会有什么阻挠似的。 凤九卿倒是挺佩服容家的这个执行力，如果真的能做到，那估计容府的情况，不会太严重也说不定。 凤九卿转眸看向了容烨，弯唇笑道，“小爵爷还真是……抗疫第一人啊。” 都不用她提醒，他好像就和她有着完全的默契似的。 理解了她想表达的意思是和这些人接触过的，或者说被这些人攻击过的人，很有可能会被传染成和他们一个样。如同疫病一样。 在容烨的思维里，只能用疫病来理解这个事情。 但在凤九卿看来，真是觉得相当的神奇。 她心里说道：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以前自己身在高科技世界的时候，这种像是什么丧尸病—毒一样的东西，还只是科幻片里的产物呢。 没想到一朝身死穿越到这个明显是古代背景的异世来，竟还感受了一把丧尸病—毒？ 容烨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戏谑意思，明明眼下的场景这么的惨烈了。 若是换做旁人，看到她还在这儿打趣。恐怕都要生气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可是容烨知道，她是凤九卿，不是一般人儿。 她越是还能在这儿打趣，倒是越能说明，情况或许不算严重，起码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 因为容烨的猜想，很直接，也很简单。 他觉得，不管幕后主使是谁，都是奔着要将容家灭族而来的。 凤九卿是不知道容烨心里这个想法，若是知道了的话，她肯定会觉得，昭敏公主的少女心怕是要碎一地了吧。 毕竟那位心思颇重的公主，可还等着来给容烨雪中送炭，解救容家呢。 容烨沉声说道，“听你这话的意思，的确是疫病了，是吧？” 凤九卿总也不好说或许是什么丧尸病—毒？其实她也不确定这是什么，起码目前还没有对那四个已经死透了的家伙研究一番。 她也无法判断这究竟是个什么，她可不觉得这个世界能有制作出丧尸病—毒的 第207章 在他眼里，她永远会是个巨人 有凤九卿在，或者说，有凤九卿说可以治。 哪怕先前对于纯钧的伤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仿佛也能顿时升出希望来。 容烨对她的本事放心得很。 倒也不是盲目，纯粹是凤九卿自己挣来的信任。 她就是会让人有一种这样的感觉，她如果说行，那就一定行。 纯钧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有这种感觉，但没有想到，竟是就连主子也是一样的感觉。 所以纯钧觉得，似乎就在凤九卿说可以治他之后，主子好像就对他的伤势不怎么关注了。 就在凤九卿开始要给他用更好的药之后，主子更是直接就转身。 依着凤九卿先前的意思，去把几个长老都给绑起来了。 纯钧觉得，以至于主子都错过了这么惊悚却无痛的场面。 “九九九姑娘……”纯钧短短三个字都碎成了几截。 “嗯？”凤九卿抬眸看了纯钧一眼，“怎么？” “您这这……这是……”纯钧说不下去了，主要是觉得自己这一句话要碎成几截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像话。 凤九卿笑了笑，“不疼吧？” “不疼。”纯钧说着，觉得还不够明确，又补充了一句，“一点儿都不疼。” 凤九卿点了点头。 纯钧心说，就是因为一点都不疼，他才觉得有点吓人啊。 明明自己的伤势，都能看得到骨头看得到内脏了。 就算疼也是正常的，能没那么疼，像刚才她给扎了针之后，疼痛得到了部分缓解时，纯钧就已经心存感激了。 可是，毫无痛感……这就会让人感到，有些害怕了。 就连霜乳果，恐怕也没有这种效果啊！ 而且，要只是说不疼，也就算了。 最让纯钧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凤九卿对他的伤势进行的治疗手段。 她拿出了模样像剪子一样的工具，还有像鱼钩一样的弯针，刚开始纯钧还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但是看到凤九卿开始穿线时，纯钧忽然就有些明白她的意图了。 可纯钧还有些不太确定，他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毕竟……哈、哈哈……怎、怎么可能呢？人又不是衣服…… 直到凤九卿缝下了第一针。 纯钧瞳孔震颤着，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先前胡乱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这个女子真是，太神奇了。 而且最可怕的是，纯钧觉得，就这样的视觉效果，在生皮生肉上扯针拉线的，光是想想都该是痛得要死要活才对。 但……没感觉。 纯钧都已经傻眼了，不、不不不，或许不应该说没有感觉，感觉还是有的，他分明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穿过自己的皮肉，拉扯自己的皮肉。 但是，不疼。 一点都不疼，多么的神奇，太神奇的东西……就会显得有点吓人了。 凤九卿缝针的时候，随意扫了一眼纯钧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是被吓着了。 “别怕啊。”凤九卿听着纯钧声音碎成好几截，想着好歹之前也是个铁血硬气，流血不流泪的影卫，被吓成这样，也挺不落忍的。 所以凤九卿温声劝了一句。 大概是纯钧也没有见过凤九卿这么温和的样子，所以听到凤九卿这话，不仅没有什么安慰效果，反倒更加害怕了。 纯钧抖着嗓子问道，“九九九姑娘，这……这也不是……不是衣服，怎怎怎么还还还缝上了呢？” 而且他大概是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控制不了声音了，就破罐子破摔了，抖就抖吧无所谓了。 凤九卿听了纯钧这话，笑了笑，说道，“一个意思，衣服破了，缝缝还能穿。” 她说着，又拉了一针，抬眸看向纯钧，“人嘛，这里那里的破了，缝缝也还能用。” 凤九卿心说，这个纯钧以前可能还曾经有点小看她。 今天之后，她在他眼里，估计永远都会是个巨人。 又过了一会儿，容烨过来了。 看到凤九卿在纯钧身上穿针引线的样子，容烨的眼神也顿了顿。 先前他忙着绑几个长老，因为纯钧也没有惨叫什么的，所以容烨也没往这边看。 只偶尔扫过来一眼，还以为看错了。 这会子倒是看清楚了。 第208章 那他们怕是得有些苦头吃了 纯钧第一感觉是……有点痒。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发痒，因为那些伤口，竟是在结痂愈合！ 凤九卿看了看伤口的愈合情况，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你歇一会儿吧，我看看几个长老们的情况。你这边我等会儿再来弄。” “多谢九姑娘！”纯钧道谢，声音有些激动。 他平素说话没有那么明显的情绪，今日说话的情绪和语气，感觉比他之前一年内说话的情绪加起来还要多。 容烨站在凤九卿旁边，低声道，“不是都治好了？” “外伤是好了。”凤九卿弯身查看一个长老的情况，继续道，“但蛊毒还没解呢，我估计啊，要是不解蛊毒，很快就会变成那四个的模样。” 容烨的眉心紧拧了起来。 原本纯钧表情都有些放松了，敏锐地听到了凤九卿同容烨的说话内容。 表情又紧张了起来，而且足以看出，比先前要更加紧张。 什、什……么？自己会变得像那些没有理智没有感情的没有正常思维的怪物一样？ 纯钧朝着地上那四具已经丧失了生息的尸体看了过去，目光里透露出惊恐之色来。 凤九卿随手给几个长老治疗了一番，因为都是轻重程度不一的外伤，但外伤终究是外伤罢了。 在伤势得到控制之后，有长老逐渐苏醒。 看到地面上那四个优秀子弟的尸体之后，皆是目光心痛，但只以为是容烨为了控制事态而痛下杀手。 但是在容烨声音淡漠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 自然也提及了，对那四个痛下杀手的，不是他，而是凤九卿。 就有长老表露出对此事的不满来。 “那好歹是我容家的优秀子弟，凤九你说杀就杀，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容家放在眼里了？” “他们只是丧失了理智，胡乱伤人而已，控制起来就行了，凤九你为何要痛下杀手？” 凤九卿目光淡漠地看着他们，其实早在自己动手杀人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 问不是人人都能拥有客观和理智的，自己做出这个决定，那么就算救了他们，后期可能面临的也不是感谢，而是指责、道德绑架，或者忌惮。 但凤九卿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而且就算让她再重来一次，或者重来一百次。 她也依旧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他们就是想害容家的人，丢进来的石子，就是为了搅浑容家这一池水。” 凤九卿的声音和眼神一样淡漠，“就刚才他们的状态，和你们面对他们时，无防备的状态，很轻易的就能被他们伤害。” “那又怎么样！一点小伤，只要控制住他们了，不就没事了么！我看你就是嗜杀成性！暴虐成性！不然外头也不会传的都是你的凶名！你连对自己家族的长老都下那么狠的手。” 凤九卿面色淡然地听着，仿佛不以为意似的。 就连纯钧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明明就是凤九卿的出现，才解了这个围。 而他们现在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 纯钧忍不住说道，“几位长老难道不知道……生擒本来就比击杀要难度更高么？” 凤九卿一直很是面色淡漠的状态，此刻听到纯钧这话，倒是有些诧异。 因为她看得出来，纯钧对容烨忠心耿耿，又是容家的侍从，按说对容家的长老们，不说忠心耿耿，也起码得算是敬畏有加。 就算心里替她觉得不平，估计也只是心里觉得不平吧。会这样说出来，是凤九卿没有想到的。 果不其然纯钧的话很快就让长老们不满，顿时斥责道，“大胆！区区侍从，胆敢随便插话！” 纯钧面色僵着，并不言语，但却没有什么请罪的意思。 长老们气得不行，只能转眸看向容烨。 “烨儿，我知道你平日就器重麾下影卫，但也莫要把他们惯得太过了你，竟是敢与主家顶嘴，尊卑不分，简直顽劣……” 容烨声音很淡，“意思是，纯钧说不得。” 然后，他倏然抬眸看向了几个长老，瞳眸中有金色火光一闪而过。 “那，我可说得？”容烨问道，嘴角挑了个没有温度的弧，“你们几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以。” 长老的表情僵了僵，一时之间没有做声。 容烨转眸对凤九卿说道，“那便不用给他们治了，给纯钧治过就行了。” 凤九卿在一旁，听着容烨这话，眉梢一挑，弯唇一笑，看起来狡黠又邪气，显得古灵精怪的可爱。 第209章 现在放弃就都白费了 凤九卿听到纯钧这样痛苦嘶吼的声音，表情也愈发严肃凝重起来。 但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而已。 开始就已经成这样了，之后的情况根本让人无法想象。 凤九卿想了想，还是决定给纯钧用更多的镇痛。 但是却没有起作用。 虽说凤九卿在这之前就已经料想过了，镇痛可能对蛊毒这类东西，作用不大…… 她只是猜想而已，毕竟，蛊毒不是普通毒素，也不是她所生活过的那个世界里有的产物。 所以凤九卿觉得镇痛的效果，可能对蛊毒不是很明显。 但也没有想到，作用会小到这个程度。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凤九卿咬了咬嘴唇，看着纯钧的痛苦状态，她转眸看向容烨。 “怎么了？”容烨问道。 凤九卿说道，“把他也绑起来吧。” 容烨没有任何疑虑，听了这话之后，很快就将纯钧也绑了起来。 确认纯钧不会在剧痛状态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了之后。 凤九卿就继续了给他的治疗，先前只是打入了两道玄医道的力量而已。 但还远远不够，这个蛊毒比凤九卿想象中还要更加厉害，更加棘手。 凤九卿轻轻拨动了指间的灵焱戒，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力量，又像是不要钱一样使用了出来。 经过了凤九卿的手指后，变成了第三道、第四道、第五六七八……甚至更多的，打入纯钧身体内的玄医道力量。 就连容烨也已经瞧出了这蛊毒的蹊跷，在旁边眉心紧拧，眸色凝重。 其实从一开始，容烨没以为这是蛊毒，只以为是普通毒素。 因为容家族人，天生火灵，原本就是比较狂暴的那种，不说百毒不侵吧，对毒素的抗性本来就比普通人要高。 而对蛊毒的抗性就更高了，因为蛊毒是蛊虫，这种活物，没几个耐得住热的。 但没想到，这竟然真的是蛊毒。 容烨目光深凝，能够炼制出这样蛊毒的人，他知道一个…… 凤九卿的治疗依旧在进行着，容烨看到她一次次将灵力打入纯钧的经络去。 让纯钧陷入了极端的痛苦中，而且也不知道是怎样可怕的痛苦，竟是让人连晕，都晕不过去。 刚开始还只是嘶吼，慢慢的就变成了求饶。 ‘杀了我’‘让我死’这样的话语不绝于耳。 再到后来，就变成了愤怒‘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这样的话也开始出现。 容烨听得皱眉，随手扯了块布塞住了纯钧的嘴。 再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疼痛，还是因为情况已经在转好了。 总之，纯钧的挣扎和嘶吼声渐渐弱了下去。 理智似乎也渐渐恢复了。 容烨看出他眸色渐渐澄明，这才给他拿掉了嘴里塞着的布。 淡声问道，“清醒点了？” “是，属下失态了。”纯钧声音里带着歉意。 他到了此刻，才感觉终于从疼痛中渐渐缓解出来。 那些剧烈的疼痛并没有完全消失，但是，人好像就是这样的生物。 哪怕现在依旧还在承受着相当的疼痛，但跟先前近乎地狱般的剧痛而言，这已经是好了太多太多了。 于是纯钧的脸色，已经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而明显与之相反的就是，凤九卿的脸色越来越白。 因为纯钧已经恢复了理智，此刻也很抱歉地看向凤九卿。 “九姑娘，您还好吧？”纯钧看着凤九卿的脸色，“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嗯。”凤九卿应了一声，只是这么应了一声而已，血就从嘴里涌出来了。 “九姑娘！”纯钧惊呼一声！ 容烨的动作和反应却比那更快，一把就揽住了凤九卿的肩膀。 声音里多了几分焦急，“小九！” 他揽住凤九卿的肩膀，想要把她抱到一旁去缓一缓。 因为她已经口鼻都往外流血了。 但是她却牢牢地扣住了纯钧的腕脉处，嘴唇紧抿地对容烨摇头。 “要是……现在停下，前面的努力……就白费了。”凤九卿的声音和气息都有些不畅，像是嗓子里还有血在往上冒似的。 但是容烨看到她嘴唇抿着的弧度，却那么坚持。 第210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听到容烨这话，凤九卿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了。 但还不等她向容烨细问，就听得旁边一些烦人的声音传来。 “你说是就是？凤九，你一家之辞，让人如何信服？” “谁知道刚才这侍从是不是陪你演戏？又或者是你用了什么让人痛苦的剧毒在他身上，再给他解了毒，弄出了一副你给他解了蛊毒的样子？” “如果真是如你所说，那么厉害的蛊毒，甚至能让这侍从都染上，那我们为什么没染上？容烨为什么没染上？你为什么没染上？” “既然你说是蛊毒，你有什么证据？总得有点证据来说明吧？你当初在和那泥腿子的婚宴上，声称自己中了情蛊，起码那泥腿子身上还有个蛊盒呢。现在你这什么都没有呢。” 凤九卿看了他们一眼，她其实知道这种人。 不见棺材不掉泪。 看起来很强硬，其实本质上，都是很脆弱的。 而且他们现在看起来有多强硬，等到见到了‘棺材’时，就有多脆弱。 所以，她原本不想和他们废话的，但此刻还真是不介意和他们废话几句。 因为这样的话，等会看到他们表情转变的过程，才会更加有趣吧？ 凤九卿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呼出来。 心情已经变得很是平静淡然。 语气亦然。 无波无澜说道，“如若说之前你们问我这些问题，我或许还真是回答不出来，但是经过刚才给纯钧的治疗过后，我还真能够回答你们。” “你们之所以没有发作，只不过是因为染上的时间还不够久，加上你们和纯钧不一样。你们是容家人。” 凤九卿看向他们，“你们天生就有着火系的灵力，天生就是能抵御一些毒素，对抗一些毒素，使得那些毒素在你们身上没什么效果，或者效果很轻微。” “至于容烨和我为什么没染上，很简单，我们没有被那四个攻击到。” “而你们想要的证据……”凤九卿挑了挑眉。 容烨在一旁冷声道，“不用理他们，如果你的推断没错，他们很快就会变成证据。” 凤九卿闻言轻轻勾了勾嘴角，她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按照她的推断，就算几个长老是容家人，也已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了，离他们发作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但在那之前…… 凤九卿拿出了个瓶子来。 几个容家长老就看着她拿出个透明的瓶子！都惊呆了，这得是怎样的工艺才能有这样剔透的水晶瓶子。 而凤九卿就将那瓶子递给了容烨，“劳驾小爵爷……” 容烨听了她的意思，一跃而起，到了高处，然后用焰芒照亮了那个透明瓶子。 那光芒，就通过了那个瓶子，映到了地上。 瓶子里晃晃荡荡的水光，也都被映到了地上。 长老们还有所不解，皱眉道，“什么意思？” “装神弄……”长老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真的看到了。 地上倒映着瓶子里的水光，而那水光里……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密密麻麻的，光是看着，这视觉效果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这是……” 纯钧嘴皮子抖索着，简直难以想象，他抖着嗓子问道，“九姑娘，这……就是你从我身上……解的蛊毒？” “嗯，还好你染上的时间不久。”凤九卿点了点头，“虽费了点功夫，但好歹算是解了。” 听到凤九卿这话，就有长老心里开始忍不住暗忖。 如果按照她所说的，被咬到就染上了，那他们染上的时间可比纯钧要长！ 心慌的同时，又开始安慰自己。 说不定这个凤九就是个卖假药骗人的，是啊，如果真的如她所说的，被咬到就染上了的话，他们染上的时间比纯钧长。 怎么还不发作呢？ 肯定是她在故弄玄虚…… 凤九卿其实看着几个长老明明灭灭的脸色，也很清楚，他们其实还是将信将疑。 不过她无所谓。 凤九卿甚至还坐了下来，冲着容烨招了招手，“小爵爷，你过来一下。” 容烨依言在她身旁坐下，侧目看向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子难受？我带你出去。” 容烨说着，就看向了纯钧，“能走？” 第211章 比山高比海深，比蜜还甜 几个长老被绑在那里，此刻就看着凤九卿坐在那儿，托着腮，笑得清浅又惬意。 就好像先前口鼻流血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几个长老没有一个能够笑得出来的，表情皆是凝重焦急。 因为他们几个都是被容烨一块儿绑了的，虽然用的不是同一根绳子，但是放的位置倒是差不了多少。 也就是说，他们几个离那两个已经发作了的人……很近。 近到，那两个已经发作了的，像爬虫一样在地面上蠕动着身子，好像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蠕到他们这边来似的！ 这种紧迫感，令人毛骨悚然。 哪怕先前他们已经经历过容灿容烛他们的攻击，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了，此刻看到那两个已经异变了的长老。 做着撕咬的动作，不停地朝着他们蠕过来。 再加上想到自己也可能变成那个样子，这种双重BUFF叠加的紧迫感。 凤九卿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一点儿也不急的、慢悠悠的、优哉游哉的和他们，慢慢谈。 所以凤九卿靠着容烨的身子，不急不缓地换了个角度，更面向几个长老了。 也就看着他们面露惊惶的，也和那两个已经异变的长老一样，努力蠕动着，想要远离他们两个。 于是就这样蠕动着，朝凤九卿的方向过来。 而此刻，他们也有些明白，凤九卿为什么不走，为什么留在这里，为什么还坐下来了。 就是为了看他们颜面尽失呢。 想到先前对凤九卿说的那些话，他们现在都恨不得时间能倒转到先前。 也只能说是活该了。 凤九卿眉头舒展地看着他们终于蠕到了自己的面前。 长老们虽然已经火烧眉毛了，但还是有些不太能拉得下来脸面。 主要是，因为容烨还在这儿，所以他们觉得，或许还没到需要他们拉下脸的程度。 “烨儿，先把我们松开！” “是啊，先松开！我们又还没有变成那样儿，把我们也绑上像什么话！” 容烨目光一如既往的淡漠，话语的内容可以说是相当直接了，“无妨，反正迟早的事。” “那还是早点给我们解开……”有长老脑子反应慢一点的，还以为容烨说的是迟早给他们解开。 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容烨说的是，他们迟早也会异变！ “烨儿！” 容烨冷静地看着他们，“你们不用看着我，和我说这些，没用。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了，是你们不信。” 容烨扫了他们一眼，继续道，“所以你们现在和我说，没用。我治不好你们，就算把你们松开了也是白费劲。无非是等着你们异变之后，再把你们绑起来罢了，那我又何必浪费多一次工夫？” 几个长老的脸色都有些僵硬。 他们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点呢？他们当然知道和容烨说，容烨也治不了他们。 但他们不就是为了不想在凤九卿面前太掉脸，所以才和容烨先开口么？ 指望的就是容烨能够劝一劝凤九，让凤九给他个面子，给他们几个治一治。 但很显然，以容烨的性子，根本就没有打算配合他们。 容烨刚才这番话的态度，已经摆得很清楚了。 他们只能面色僵硬地看向了凤九卿。 凤九卿依旧那样，坐在那儿，以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眉心舒展，表情看起来很是松弛。 她一点儿也不急，先前也是任由他们和容烨说这些有的没的。 是啊，她为什么要急？会异变的又不是她…… “凤、凤九……”有个长老实在是对于那两个已经变异的长老状态太过恐惧了。 确切地说起来，倒也不是害怕被那两个所伤，而是害怕变成他们那个样子。 这一点，凤九卿是很能够理解的。 在很多人的眼里，死虽然可怕，但并不是最可怕的，生不如死、死不瞑目这种，比死亡本身，更让人感到恐惧。 凤九卿没有做声，只是依旧唇角噙着些许似笑非笑的没有温度的弧度，安静看着开口的这个长老。 这长老被她的沉默，和这安静的眼神给弄得有些焦躁，停顿片刻后，轻咳一声，改了口。 声音听起来也客气了不少，“九、九姑娘。” 凤九卿闻言挑眉，弯眸一笑，这才没有继续沉默，说道，“长老请讲。” “先前……咳咳！先前是我太 第212章 既然截胡了，肯定得胡个大的 一听到谈条件，长老倒是放心了不少，能谈就是好事，只要还能谈，就有余地。 这长老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凤九卿竖起了两根手指来，“两个条件。其一，往后我在容家，必须得到足够的尊重。” 这长老皱眉道，“你在容家本来就没有不被尊重。” 就她和容烨之间的关系，虽说容家其实并不是那么乐意，让一个曾经践踏过容家颜面的女子，再一次和容家扯上关系。 但是无奈，这个凤九实在是太有本事了，让人不低头都不行。 于是就只能这样了，她和容烨基本就是又订了婚的状态，只不过还没有正式行礼而已。 但真要说起来，其实行礼只是个虚礼而已，他们已经算是未婚夫妻了。 所以，以她的身份，在容家不太可能不受尊重，最多就是他们这些长老，做长辈的，有时候说话会不那么客气罢了。 所以这长老听到凤九卿这话的时候，是真的不明白她所说的要在容家受到的尊重，是怎么个意思。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顿了顿，“那我换一个说法。” 凤九卿看着他，“往后我在容家，必须得到绝对的尊重。” 这长老有些愣，“绝对的……尊重？” “对，绝对的尊重。”凤九卿看向他们，“哪怕是你们，也不能自恃身份，像刚才那样对我说话。” 这长老的脸色僵着，“可我们……是长辈！长辈对晚辈说话，有时候就是会不太注意那些……” “你们是我哪门子的长辈？”凤九卿嗤笑了一声。 “生我了还是养我了？我长这么大，是吃过你们家一口米，还是喝过你们家一口汤？什么都没做呢。在这等着我救你们家孩子的命，等着我给你们治疗呢，不跪着把我供着就算了，还搞得好像是我欠了你们的似的？” 凤九卿冷眼看着他们，“在你们看来，觉得我说了我对小爵爷情根深种了，我为你们家做什么就都成了应该的了是吗？” 这长老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被凤九卿这话给怼得，连心气儿都不顺了。 最重要的是，她这话还真就是……！让人根本没法反驳啊！ “凤家还养我了呢，对我不尊重，我也一样没有纵容。你们算是哪门子的长辈？摆谱摆到我头上来了。行，那就当我凤九卿，没有家教，没有教养好了。” “如果要保持家教，保持教养，就要尊重你们这些所谓的长辈，任由你们把我的脸往脚下踩？这种家教和教养，不要也罢。在我看来，我的脸面，我的骨气，比教养值钱。” “在我护住了我的脸面和骨气之后，我会再去和那些尊重我的人，表露出我的教养。不尊重我的人，也不配看到我的教养。” 这长老面色讪讪的，终于是说道，“话、话都让你说了，我、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答应你就是了，往后对你说话会客气些就是了。” 凤九卿弯唇一笑，“我要的，不是客气‘些’啊。”凤九卿咬重了那个‘些’字。 这些模糊不清的标准，最是说不清楚。 所以她觉得，还是先把什么都说清楚比较好，毕竟，能和容家谈条件提价码的机会，可不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是昭敏公主花了不少心思做的局面，给容家制造了困境，倒是给她凤九卿‘争取’来了这么好的机会。 一定不能浪费了。 毕竟，昭敏公主花了不少心思，就是为了得到这么好的机会来和容家谈条件呢吧？ 凤九卿想，自己既然已经中途截胡了，怎么着也得胡个大牌，才对得起这个局嘛。 凤九卿继续道，“长老，我要的是尊敬。敬畏也行。说直白点，要么你们对我像对长辈一样，要么，起码也得对我像对容烨一样。” 容烨在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能够感觉到，长老们的目光时不时就会瞟到他身上来。 似乎是希望他说些什么。 他能说什么？他什么也不想说。 先前机会已经给过他们了，被他们自己浪费了。 以前还说凤家是一群蠢货，拿着废物当宝贝，而这个真正的宝贝，却被当成废物一样丢掉。 现在看起来，谁家都是一群蠢货。他容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世上或许就是庸人当道，没有办法。 容烨懒得理他们的求助目光，就一直垂着眸子。 听着凤九卿先前说的那些话语，字字句句，有条有理，不卑不亢。 第213章 我不懂事，我先治 “什么！？”这长老愣了愣，旋即就瞪大了眼睛，从表情不难看出来，因为凤九卿这个要求，明显有了些怒意。 大抵是觉得她得寸进尺，强人所难吧。 他们显然也都清楚，言灵契约是一种约束力很强的契约。 如果说凤九卿开的条件是什么具体的条件，要求立下言灵契约也就罢了。起码能不能做到，合不合理，他们此刻就能够听到，能确定。 可偏偏，凤九卿说的，是那虚无缥缈的……一个承诺。 谁知道她事后会要怎样的承诺？ 被这言灵契约一约束，要是她事后要让他们做出什么背叛家族的事情，他们岂不是也得受契约的约束，受制于她？ 更何况…… “你一个连宗门都未曾踏足过的女子，哪里有机会学到言灵契约？别不是听别人说过这个，就随便拿出来开玩笑……” 凤九卿亮了亮掌心，掌心里有个闪着微光的徽记一闪而逝。 虽然长老们不足以看清，但却足以确定，她的的确确是知道如何立言灵契约的。 凤九卿淡声道，“你们也不是第一天了解我了，应该也知道，我凤九卿从来不会说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她眸光淡然安静看着他们，“我说到的，都做到了。所以我既然敢说言灵契约，自然做得到，至于我连宗门都没有去过是在哪儿学来的，就不劳诸位担心了。” 长老们闻言都沉默了下来。 但，他们虽然没有看清凤九卿掌心里，先前那一闪而逝的闪着微光的徽记，具体是什么形状模样。 容烨看清了。 于是眉心紧拧，一语不发。 “你若是让我背叛家族，让我去死，让我去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时，我也得答应吗！你不要得寸进尺！”这长老低喝了一句。 凤九卿闻言弯眸道，“有小爵爷做见证，尽管放心吧。我也绝对不会让人去做什么背叛家族，或是罪大恶极的声音，至于让你去死？那我直接现在不要救你就行了。” 这长老的脸色明明灭灭地变化了一阵，似乎依旧无法下定决心似的。 而另一个长老，没有蓄须，看起来比其他长老都要更年轻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更年轻，所以才更果断一些？ 他直截了当说道，“我答应你！凤九，赶紧的吧，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说这话的时候，这个长老手里已经直接亮起了言灵契约徽记的微光。 他这么无所畏惧的主动，倒是让其他几个长老有些急了。 “喂！你疯了？！” “你真打算这么做？那可是言灵契约！” “你就不怕她事后摆你一道？” “她可是连自己家族都敢算计的！” 但比起其他几个长老瞻前顾后的畏首畏尾而言，这个长老明显要更加无所畏惧。 与其说是无所畏惧，不如说是神经粗。 根本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长老皱眉道，“有什么好怕的，容烨又不是吃素的，他既然会这样看着凤九给我们开条件，并未加以阻止，就说明他相信凤九不会在这里头使绊子。就算凤九使绊子，容烨也不会坐视不管。有什么好怕的……” 这长老说着，还催促道，“九姑娘，快快快，赶紧立下契约，赶紧治疗我。” 他说着，还嫌弃地看了一眼已经出现了异变反应的那两个蠕过来的。 继续道，“我才不想变成他们那样，太恶心了，欠缺优雅，不够体面。” 他眼里的嫌弃是真真切切的，好像完全不想顾及凤九卿是外人，这些长老才是自己的同族，是自己人。 其他几个长老明显被他气到了。 “容焕！你怎么能……” “你也太不够理智了！” 名为容焕的这名长老，看向他们，敷衍地点了点头，“对对对，你们理智冷静，你们继续死撑着吧，我不懂事不理智，我先治。” 说着就直接将手伸到了凤九卿面前，“九姑娘，快。” 凤九卿倒是没想到，容家这堆老古板里头，还藏着个这样的长老。 现在想想，好像也是，先前其他几个长老和她对线的时候，这位容焕长老好像一直就没有附和过。 他虽然也没有帮着她，但很明显也没有偏帮他们。 他就只是在一旁……观望着罢了。 没弄清楚事态之前，不随便发表意见，更不随便站队。 第214章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她经络的强韧程度，让人意想不到。 凤九卿笑了笑，“无妨，勉强还能再治一个你。” 容焕眼睛亮了亮。 而其他几个长老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哎不是，什么……什么意思？ 她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她给容焕治疗了之后，就已经没有力气再给他们做治疗了吧？ 现在转念一想，好像的确也是啊。 先前这凤九治疗纯钧的时候，都已经那么惨烈了，那口鼻流血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死过去似的！ 那岂不是…… 他们都朝着已经异变的那两个家伙看了一眼，心里都凉透了。 自己该不会，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吧？ 人真的是会受心理影响，越是这么想着，就越觉得自己离异变的时间已经没多久了。 越是觉得自己浑身好像都开始从经络里发痒，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越是这样，心里越慌。 他们都忍不住朝着容焕瞪了过去，这个该死的容焕，该不会就是因为提前意识到了这个。 所以才赶紧第一个答应了凤九卿的条件吧？ “喂，凤、凤九……”一个长老表情不太自在地开口了，“老夫、老夫也同意你的条件，你给老夫也先治疗吧。” “你！” “你……！” 其他几个被抢占了先机的长老恨不得蠕过来咬死他算了。 但既然有他开了头，豁出去不要脸皮了。 其他几个长老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我也答应你的条件！” “凤九，我答应你的条件，快，和我做言灵契约！”一边说还一边像先前容焕那样，从绳索的间隙里，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手掌上赫然就是言灵契约的微光徽记。 凤九卿轻轻摸着下巴看着他们，眸中似笑非笑的，“抱歉诸位，凤九能力有限，一天只能治疗两位。“ 一听到凤九卿这话，他们几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很显然，他们先前都只在想着，凤九卿开的条件合理不合理，他们答应了亏不亏之类的了。 谁都没有考虑过，凤九卿的医术虽然是好本事，但是灵力却不是无限的。 此刻再想到，他们就会变成和那两个一样。 心中就忍不住一阵后悔。 凤九卿看到了他们眼中那些非常明显的后悔。 先前那些被质疑的恶气，才总算出了一口。 她嘴角挑起浅浅弧度，眉梢也略略挑了挑，虽是垂着眸子，但是瞳眸里那些邪气狡黠的光，容烨就坐在她身旁，可以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但容烨也没有马上揭穿她，只等着几位长老后悔了好一会儿之后。 容烨这才侧目看向凤九卿，淡声问了句，“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长老们都已经知错了。” 如果说先前已经很是失望，此刻因为容烨这话，几人又顿时生出了希望来。 纷纷看向凤九卿，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了，变成那个鬼样子才是真的没有脸面。 “是啊是啊，九姑娘，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先前是我们说话太不客气了，是我们不对，九姑娘，你不要同我们一般见识。” “你这么有本事，肯定有什么别的办法吧？” 凤九卿抬起眸子，挑眉看着他们，似笑非笑道，“凤九能力有限，一天……的确只能治疗两位，主要也是因为现在对这个蛊毒还没有好好研究研究，所以效率不高。” 她说着，看向了那几个已经被她一枪爆头的容家子弟，“若是能让我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有更好的方法。但总不能让几位长老变成那副模样干等着，而且目前也无法确定，变成那样之后，再治疗痊愈，会不会对根基有所毁损。” 要说先前他们还只是觉得变成那副鬼样子太丢人的话。 此刻听到凤九卿这话，竟是说到会有损根基！ 他们就再也顾不得了。 “九姑娘想想办法吧！” “是啊是啊，九姑娘你想想办法吧，我们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你！” 凤九卿看向他们，“虽然不能马上治疗好你们，但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让你们，暂时没有那么快发病。” 一听到凤九卿这话，他们眼睛顿时都亮了。 第215章 圣女殿下，公主殿下 听到凤九卿这话，众人都反应了过来。 蛊毒，是有蛊母的。 他们的脸色也都有些难看，纷纷朝着那四具已经没有生息的尸体看了过去。 “所以，你是说，如果有人真的是为了针对我们容家，弄出了这样的阴毒手段的话。容灿容烛他们四个，身上所中的，就是蛊母。” 容森说了一句，声音听起来很是凝重沉肃，脸色亦然。 凤九卿轻轻点了点头，“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了。” 容森长老摇了摇头，“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有人要害容家的话，为什么？容家宗族里这么多人，容灿容烛他们，反倒是不常回来的宗门弟子……” “谁知道呢，因为他们顺路？”凤九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缘由，只是随便给个因由罢了。 但却让容森和其他长老，顿时觉得还挺有道理的？毕竟容灿容烛他们，的确都要从外地回到京城来。 凤九卿说道，“而且，因为他们优秀，对方可能知道正因为他们几个优秀，所以你们不可能不管这些个优秀子弟。” “就算察觉到什么端倪，也不会不让他们进家门，就算察觉到什么不妥，也不会放弃他们。” 凤九卿看着他们，“如果不是我动的手，恐怕你们怎么样都不会动手的吧。就算小爵爷性子果决一些，对同宗同族的人，也总归是宽容许多的。” “我来的时候，小爵爷只是试图伤他们的手脚，想要以此让他们丧失行动力而已。但很显然，这只是徒劳。”凤九卿说道。 容焕点了点头，“我们最先尝试的也是想让他们丧失行动力，只以为他们是癔症发了，是失心疯了，是被魇着了……但没有用。” 哪还用容烨放他们的手脚筋，他们几个长老早就已经尝试过了。 但是没有用。 凤九卿点头道，“正因如此。对方或许就是想要利用你们这样的想法，无法放弃族人，那么他们这四个，只会将蛊毒传播得越来越广。” “蛊母的毒性，和普通蛊毒的自然不可一概而论。所以不管我动手不动手，他们四个都没救了。大概从一开始，他们四个，就是对方在这个计划里的弃子。” 听到凤九卿这话，容焕长老眉头紧皱，问了一句，“什么……计划？” 容焕额头冒出些细汗来，凤九卿已经开始给他的治疗。 但因为刚开始而已，还没有打入很多的灵力进去，或许又再加上容家人天生对毒素有抵抗力。 所以容焕没有像先前纯钧被治疗时那么痛不欲生。 但也已经让他体会到了不小的痛苦，目前还能忍。 所以容焕想要在自己无法在疼痛中维持冷静之前，先弄明白这些事情。 “什么……弃子？”容焕又问。 凤九卿原本已经准备继续打入灵力进去了，听到容焕这话，便暂时停下了动作。 答了一句，“自然是，明明陷害了你们容家，却还让你们要记她一个恩情的，大计划。” “这么大的计划，又能让容家这样的世家，欠下一个不能说只是人情，而该说成恩情的……大计划，就算有几个弃子，在对方看来，也是正常损耗了。” 凤九卿这话，让一众的容家长老都咬紧了后槽牙。 这年头最稀缺的是什么？人才啊！ 他们容家一下子就失去了四个人才，而这在暗害他们的人眼里，居然只是……什么？正常损耗？！ 而且，容家长老听到凤九卿这话的时候，最先狐疑的，都是对凤九卿的狐疑。 毕竟现在，在他们看起来，他们又欠凤九卿人情，又欠凤九卿恩情。 谁知道这是不是凤九卿搞出来的大计划呢？ 凤九卿当然能够注意到他们眼神里的狐疑，不过她倒是不甚在意。 只说道，“我知道我也疑点挺大的，不过……” 凤九卿看向他们，“我现在不是将自己放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么。” 容焕忖了忖，“九姑娘说得……也有道理。” 凤九卿说道，“总之，你们只要闭门不出，往外散播些消息出去，说容家族人罹患了古怪的疫病。我相信，想要来找你们让你们欠这个恩情的人，很快就会出现的。” 说完这话，凤九卿才将灵力打进了容焕的经络里。 这个年轻的长老，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什么说话的心思和工夫都没有了。 几乎是忍到了浑身抽—搐颤抖着，才忍住了没有直接嘶吼出声来。 凤九卿也没再说 第216章 要是我救了人还要背黑锅 这两人原本对昭敏这话还不是很理解。 昭敏公主继续说道，“凤九若是救了他们，就会发现这牵丝蛊，除了蛊母比较凶险，传播开来的蛊毒，只是棘手，但并没有那么凶险，对于容家人而言，就更加不是什么要命的毒素。” “以凤九的本事和头脑，想必很快能猜到，下蛊之人想必是要做这样的局来找容家讨点好处。说不定，她就会让容家等着我去自投罗网呢。只要我不出面，这个黑锅，她凤九就得老老实实背上。” 听了昭敏公主这话，这两人恍然大悟。 其中一人说道，“圣女殿下果真是心思聪慧，英明英明！” 而另一人还有些担忧，“可若是那凤九根本不动那些蛊母呢？” 昭敏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 “她不动那些蛊母，想要钻研出来如何解牵丝蛊？难如登天！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是她凤九，哪怕是她凤九，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昭敏说着，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你们就算不信我的本事，难不成谷主炼蛊的本事，你们也不信么？” 听到昭敏提起那位大人，这两人浑身一震，赶紧说道，“不敢！” “我们不敢！” 两人一手握拳抵在胸前，做了个南疆的礼节，对昭敏公主说道，“圣女殿下放心，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我们就行。” 他们以前对这个血统不纯的女子，心里没有什么敬意，觉得她血统不纯，又在异族长大，而且小小年纪。 能有什么大本事大出息？ 可是接触之后，见过她的心性，也见过她的手段心思和城府。 他们就对她再也没有什么不服的了。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心思和城府，长大之后会是怎样的人物，简直不敢想。 这样的人，就是那种很典型的，就算不能交好，起码也不要交恶的典型。 昭敏只是扫了他们一眼，淡声道，“退下吧。” “是！” “遵命！” 他们退下之后，昭敏捏着手边的一只茶杯，目光森冷。 她嘴唇轻轻翕合了一下，一字一句，近乎无声，却又字字切齿地说道，“凤，九，卿。” …… 地宫里。 “哈——啾——！” 猝不及防的，凤九卿打了个猛烈的喷嚏。 她抬手揉了揉鼻子。 众人都看着她。 凤九卿搓了搓手，“已经没事了。诸位都辛苦了，遭罪了。” 凤九卿虽然对容家这些长老，也没有什么太多好感，但是她这话说得很是诚恳，语气也比较温和。 就算对他们再不满，归根结底，他们是她的病人。而且也算是收了他们‘诊疗费’的。 却在诊疗中没有最大程度减轻他们的痛苦。虽然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与凤九卿两世行医的准则还是有些偏差。 所以虽然不至于要向他们赔罪道歉，但是说话温和一点，还是可以的。 容焕因为是最先接受治疗的，所以此刻已经从疼痛中缓解过来了。 “是你辛苦了。”容焕说道。 虽说，其他长老对凤九卿都依旧疑心未消。 但容焕一直以来，比起经验，更相信直觉。 所以刚才他感觉到凤九卿给他治疗时，轻轻颤抖的指尖，紧抿着的，像是几乎要咬碎的唇齿…… 容焕觉得，他相信这个仿佛被世界都背弃了的凤家九姑娘。 他就觉得，如果是做戏的话，没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这是他的直觉。 “之后几位长老的治疗，会在之后的几日里再进行。暂时的处置办法，我也已经给各位处置过了，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凤九卿说道。 她看了一眼这地宫，“这里就很合适，安全起见，希望诸位长老没有治好之前，暂时先不要离开这里。一应事宜，就交给已经治疗好的容焕长老吧。” 对此，几位长老倒是都没有什么意见。 容焕看了一眼角落那四具已经没有生息的尸体，皱眉道，“九姑娘，要不，我还是先把那几具尸体处置一下吧？” 容焕继续道，“按你的说法，那之后这几日，你们都该关在这地宫里了，这些尸体也留在这儿……” 其他几个长老觉得这样也好，于是纷纷点头。 “是啊，赶紧处理掉比较好吧。” “而且不是说他们中的是蛊母么 第217章 我对她的信任，比对你们的多 虽然容家除了容焕之外的几个长老，对凤九卿都还疑虑未消。 但是目前看来，也觉得还是和凤九卿保持友好关系比较好。 因为凤九卿在医术上的本事，他们已经清清楚楚感受到了的。 更何况他们身上的蛊毒未解，还等着凤九卿给他们解毒呢。 所以不管心里有怎样的疑虑，表面上起码也都表现得对凤九卿友善且信任。 容焕是最先被治疗好的长老。 因为治疗途中的疼痛，他好一会儿都还依旧处于一个相对虚弱的状态。 但也就不得不提一提容家族人，天生的好底子了。 恢复速度着实是快，明明比纯钧治疗得晚，痊愈得也晚，但是容焕恢复的速度，却比纯钧快了数倍不止。 很快就已经活蹦乱跳，瞧不出先前的虚弱状态了。 凤家因为天生灵力属性的原因，就算现在凤家已经都没什么人有天生灵力属性了，但体质也依旧还算强悍，生命力和恢复力都很强。 哪怕是这样，凤九卿觉得也是无法和容家族人的体质比拟的。 “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我说，还有什么吩咐也只管吩咐。”容焕看着凤九卿，语气虽然不能说是恭谨，他毕竟比凤九卿年长不少。 但也能听得出来，相当的客气了。 他完完全全的在履行之前和凤九卿约定过的内容，保持尊重。 凤九卿列了个单子出来，“有这些东西，需要容焕长老带进来的。” 容焕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接过了，“放心。” “然后就是……”凤九卿忖了忖，“一定要按照我先前所说的，闭门谢客，然后放出消息去，说容家出现了不明原因的疫病。” 容焕点了点头，“好。” 但一旁有长老对此有些不赞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九姑娘，如果宣扬出这样的消息，是不是不妥？皇室那边恐怕会借此找事。”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只略略停顿了一下，便淡声说道，“皇室现在……恐怕是没有什么心思管容家事情的。” 凤九卿想到司空献那边的情况，还有司空昱的算计…… 凤九卿淡声说了句，“而且现在容家没有心思也管不了皇室的事情，就已经够让皇室头疼了。” 听到凤九卿这话，诸位长老也都不是傻子。 他们都愣了愣，顿时反应过来了凤九卿这话意有所指，而且如果他们知道得没错的话。 这位凤九姑娘与献王的关系一直还不错。 所以她这话，应该是在说明着，现在皇室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吧。 想想也对，不好的事情从来都是连锁反应，很少会独自发生。 凤九卿也没打算再细说什么，在座的也都是聪明人，点到即止，大家心照不宣。 容焕点了点头，“九姑娘放心，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办的。” 等到容焕从地宫离开之后。 地宫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剩被绑在墙脚的那两个已经异变了的容家长老，偶尔扭动挣扎，发出来的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罢了。 场面倒好像是一下子就有些尴尬起来了。 凤九卿看了容烨一眼，说道，“小爵爷，您没有中蛊毒，可以离开地宫去做别的事情的，不耽误。” 但容烨却没个动作，依旧无动于衷地坐在她身旁。 侧目看她一眼，淡声说道，“天还没黑。” 言下之意很简单，还不是适合他出去的时候。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略略挑了挑眉梢，对于谁的死鸭子嘴硬，并没有揭穿的打算。 毕竟，她都已经闻到他身上玄魄珠散发出来的寒气了。 想必是已经对日光做出了应有的应对方式。 不过凤九卿什么都没说就是了。 这么安静沉默着，几个长老也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便问了她一句，“九姑娘，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凤九卿原本还坐着呢，此刻索性调整了一下姿势，直接往后躺了下去。 脑袋就枕在了容烨的腿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淡声说道，“我睡觉。你们爱做什么做什么，不出去就行。” 容烨原本还以为她是因为不想和这些容家长老废话，所以闭上眼睛谎称睡觉省得麻烦呢。 哪里知道，很快就听到了她平缓悠长的呼吸声，她竟是真的睡着了。 容烨有些无奈，眉心轻轻拧着。 第218章 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 听到容烨这话，长老们的表情都僵了僵。 但是对于容烨这话，他们却无法反驳，甚至连接都有点不好接。 容烨身上被封印家族圣力的事情，他们都是知情人。 而且也是他们的决定。 另一个长老不希望容烨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因为其实这个话题在容家，算是不该被提起的禁忌才是。 所以这个长老岔开了话题，问了容烨一句，“那，现在要怎么办呢？凤九姑娘就这么……睡着了？” “是啊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能让她恢复得快一点，这样就能快点给我们做治疗了。” 虽然长老们毕竟都是世家贵族的长老，都是讲究优雅体面的，对于凤九卿这直接就不顾及这么多人在场，直接就睡着了的状态…… 觉得有些失礼。 但理智上也都清楚，她这样也是为了能恢复得更快一点。 所以他们什么也不能说，就现在的情况，只要凤九卿能恢复得更快一点。 枕在容烨的腿上睡算什么？只要她需要，他们的腿也能够提供出来给她枕着！ 容烨没有说话，沉默地思忖了片刻之后。 沉声说了句，“倒也不是没有，但不太合适……” 长老们皱眉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容林和容松他们两个都快在墙角狗爬了，还有什么不合适的。能快点治好，比什么都合适。” 容烨闻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似是在犹豫，也似是在思考，片刻之后。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也罢。” 就在长老们觉得他是不是打算妥协的时候，眼前忽然就黑了。 地宫的墙壁上那些灯火，在一瞬间熄灭了。 长老们都因为这忽然的黑暗愣了愣。 但他们都是容家族人，容家族人是这样的，目光极为锐利，哪怕在黑暗中，不说能够比白天时视物更清楚吧，但起码也比常人在黑暗中的视物能力要更出色。 简而言之就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到，细节不清楚，但大概的轮廓，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只短暂片刻，他们的目光就适应了地宫的黑暗，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那边的情形。 原本的愣了愣，就更愣了愣了。 长老们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容烨先前会说，办法不是没有，但不太合适。 先前，容烨只一抬手，就瞬间熄灭掉了地宫里所有的灯火。 然后就倏然俯首，在黑暗中，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来势汹汹的，深深地吻了上去。 凤九卿都已经睡着了，她是真的因为太累了的缘故，所以很快就睡着了，还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做。 哪里知道会忽然就很热，感觉好像做了个梦，梦里的自己，像是被丢到了桑拿房……还是什么温泉池子里？诸如此类的地方。 好热好热，然后就想要张嘴呼吸。 可是越是张嘴越是灼热，越是窒息…… 简直快疯了。 她骤然醒了过来，睁眼就是一片漆黑，没有光。 视觉的剥夺，使得其他的感官更是清晰。 她最清晰的感官，就是男人炙热的唇舌，在吻着自己。 以及，鼻间能够嗅到这个男人身上，独属于他的那种，明明如木质般醇厚馥郁，又如同冰雪般清新凛冽的好闻的气息。 莫名的，在这一片黑暗中的一次热吻。 让凤九卿觉得很是心跳，却又很是心安。 她好像忽然就反应了过来，为什么自己在这么陌生的环境里，能睡得这么心安了。 好像就是因为……有容烨在自己身边啊，自己好像哪怕在潜意识里都知道，有容烨在身边，是安全的。 起码只要他没死，她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而想要这个男人死，没那么容易，毕竟这个男人最大的敌人也只是他自己而已。 感受着容烨唇舌炙热的温度。 凤九卿想了想，哎算了…… 她索性抬起手来，搂住了容烨的脖子。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这个吻才结束。 容烨松开了她的唇，但却并没有离开，两人的呼吸纠缠着，离得很近的距离，鼻尖碰着鼻尖。 凤九卿能感觉到他低沉的喘，感觉到他身体的明显变化。 听到他声音里淬着迷人的 第219章 喔对，我还对他情根深种呢 他们交换着呼吸，气息都相互纠缠在了一起。 凤九卿觉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但是穿越而来，重活一世，大概是有点豁出去了。 都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呢？ 所以凤九卿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活得就还算洒脱。 说得直白一点的话就是——有时候是带着点子疯劲儿在身上的。 但哪怕是这样的她，此刻也多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的脸有些发热，因为先前还只是觉得在黑暗中与容烨拥吻，有点刺激。 而现在，那就等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们家世子，和这位小爵爷热吻。 周围盯着的，可都是些以古板着称的家族长老！ 疯了吧？凤九卿你真是疯了吧！ 凤九卿心里越是这样想着，和容烨的亲吻反倒更凶了些。 等到一吻结束的时候，嘴唇分开。 凤九卿气喘吁吁地看着容烨，嘴角轻轻勾了勾，问了容烨一句，“小爵爷，可还记得当初我对你说过的话？” 容烨的眸色很深，几乎要将她吸进瞳眸里似的。 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哪一句。” 凤九卿往前凑了凑，嘴唇贴在他耳边，“我说过，我就和你们长老说你坏了我清白还不负责任，这样他们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容烨当然记得她说过的这句话，也是因为她说的这句话。 当时他答应了，让她给自己治疗，如果治得出效果，那么他就和她重新缔结婚约。 “记得。”容烨声音染了一抹浅浅的喑哑，听起来透着磁性迷人的味道，“所以呢？” 他的瞳眸捕捉到了凤九卿眼底里和唇角一致的狡黠神色。 下一秒，自己怀里就空了。 原本还懒洋洋在他怀里睡觉的少女，已经从他怀里脱离了出来，起身站在了跟前。 面向几个容家长老，言笑晏晏，“好了，诸位长老，我又能再治疗一位了。” 长老们面面相觑，还因为先前目睹了她和容烨的亲密而有些不好意思。 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甚至没能明白，为什么她只是和容烨亲了个嘴儿，原本都力竭无法再治疗他们了，现在又行了？ “九、九姑娘……”一个长老犹豫着开口道，“我不理解，你先前不是还力竭了么？怎么……” “刚才已经从小爵爷这里……”凤九卿原本想用充电这个词，但想到他们听不懂，于是忖了忖，便继续道，“采补完毕了。” “采补？！”长老们听到凤九卿这话惊呆了。 凤九卿笑了笑，她先前其实也想过了，该如何解释这个事情。 原本也不是没有想过，就自己对容烨这个‘采阳补阴’一般的事情，要不要就一直瞒着？ 但是想了想，因为和容烨的关系，以后肯定和容家也不少往来，要一直瞒着的话，也太疲惫了。 那么今天这事儿，仿佛是个不错的契机。 于是也已经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她继续说道，“我原本也无法治疗小爵爷，但在觉醒凤家的家族灵力时，还觉醒了一些能力，我好像能够让一些力量，转化为己用，好让自己不至于被太过狂暴庞大的力量所伤。” “竟有此事！”长老们听到这话，更加震惊了！ 这是怎样的能力啊，简直就是为了容烨量身打造的！为了容家的灵力量身打造的！ 他们看着凤九卿时，目光里都露出几分灼热来。 “那九姑娘岂不是可以为我们容家……”长老说到这里，眼睛更亮了，哪怕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也已经不言而喻了。 凤九卿闻言一愣，失策。 一下子忘记了，整个容家因为用了偏门的法子保住家族灵力的缘故，导致整个家族的人，虽然强大，却也因为自身狂暴的灵力自伤而苦恼。 这不是容烨一个人的苦恼，而是整个容家的苦恼。 而凤九卿刚才告知了的这个能力，很明显会让长老们感到巨大的惊喜。 “没想到竟是能觉醒这样的能力，该怎么说……只能说，不愧是凤家的血统啊。” “是啊，就和……”这长老说着顿了顿，没有吐出某个名字，只侧目看了容烨一眼，然后声音弱了些，“……一样。” 凤九卿反应也很快，马上说道，“当然无法对每个人都这么有效。” 长老们听了这话，有些失望，“你的意思是，只 第220章 小爵爷，先收了神通吧？ 容烨闻言看向她，“不是说不妥？怕中了别人的计？” 容烨从先前凤九卿的那些话里也听出来了，凤九卿的处境其实非常的尴尬又微妙。 对一步是对整个家族都有恩的人。 错一步就是对整个家族下了毒手想要骗个恩情在手，好以后用来挟恩图报的，心机深沉之人。 容烨完全理解她的顾虑，甚至觉得，她的确是聪敏至极，竟是已经将事情能够想得那么深远。 这世上多得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人，于是走一步算三步的人，都已经能称得上是聪明人了。 而像她这样的，走一步之前已经算了五步甚至十步，简直是多智近妖，算无遗漏。 凤九卿听了他这话，笑着看了他一眼，目光里依旧带着些狡黠的俏皮，问道，“小爵爷这是……担心我？” 容烨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看着她。 凤九卿原本觉得，这小爵爷有些时候真是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等他回答，黄花菜都凉了。反正她也只是随口调侃而已。 就在凤九卿准备再说话之前，没有想到，容烨倏然启唇，低声发出了短暂的音节，“是。” “……” 对于容烨的这个回答，反倒让凤九卿有些意想不到，她瞳眸略略有了些许怔忪。 但好在很快就回过劲儿来，她轻咳一声，笑了笑，说道，“自然是在刚才的治疗中，我已经悟出了一些办法了。” 凤九卿弯眸笑着，神色里透着那种非常自信的睥睨。 光是看着她这个神色，就很能让人信服。 几个长老眼睛都跟着亮了，“真的吗？九姑娘是不是对解这个蛊毒已经有对策了？” “要是九姑娘能将我们的蛊毒都解了就再好不过了，府里现在肯定乱得很，我们要是都解蛊成功了，也好出去忙活。” “是啊，困在这地宫里，总不是个办法。” 只有容烨有着顾虑，他倒不是不像长老们这样相信凤九卿的能力。 他只是非常单纯的，觉得凤九卿的能力虽然很强，但不一定次次都能那么轻松。 但她这个人，仿佛已经成了习惯，在人前总是很轻松淡定的样子，有什么能扛的风险，也都自己扛了。 所以，虽然长老们都这么说了。 但容烨还是很敏锐地问了一句，“什么法子？” “嗯？”凤九卿第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你说你悟出来了，悟出来的是什么法子？”容烨问道，“如果如你先前所说的，对方故意做了这个局，而且很有可能，对蛊母的死会有所感应，从而不再进到我们请君入瓮的瓮里来的话，你现在悟出了什么法子来解决这个？” 容烨对蛊毒没有什么太多研究，但也多少清楚，很多蛊母就是这样，宿主死了，蛊母都不一定会死，而是蛰伏在宿主身上。 但是一旦离开宿主，很快就死了。 凤九卿听了容烨这话，犹豫了一下，才说了句，“我可以把蛊母养在我身上。” 凤九卿这话的话音刚落，姑且不论长老们的脸色都倏然变了吧。 咔嚓一声，在地宫这样的环境里，非常明显。 凤九卿就看到容烨原本坐在那里，是一个石凳，是一整块青山石雕刻出来的石凳，非常的厚实沉重。 他坐在石凳上，一只手就撑在石凳的边缘。 此刻，那个石凳的边缘已经整个碎裂。 坚硬无比的青山石雕刻的石凳，在他手里像是一块豆腐一样脆弱！ 被他生生捏碎了边缘那块！而捏碎掉的碎块，在他的手里，直接化为了齑粉，而这些齑粉，甚至来不及从他手中飘散。 就被灼热的焰芒烧过，该是多么炙热的温度啊，竟是烧得在空中几点火星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什么都不剩了。 而且，凤九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觉得这个地宫里……整个地宫里的温度，好像都有些升高了起来。 虽说她先前睡着的时候，躺在容烨腿上，也感觉到了温暖，但和现在这种，整体温度的攀升，还是有所不同的。 原本凤九卿还觉得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很快，几个长老都开始有些不适了，他们的表情里透出了几分难耐，就像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似的。 “呃……”其中一个长老扯了扯领子，脖颈上的青筋都有些凸了出来。 其他长老纷纷看向容烨，劝道，“烨儿，你别 第221章 可以试试嘛，试试又不花钱 容烨的瞳眸，深深地看着她，都什么时候了！ 她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凤九卿看着容烨的眼睛，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瞳眸很是深邃，目光深沉得很。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情绪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让人看清楚。 可是有的时候，这个男人的瞳眸，又澄澈纯粹得像是稚子一般，比如现在。 凤九卿望进他的眼底里，什么仿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凤九卿弯唇笑了，“是啊，都什么时候了，我居然还能开玩笑，那就证明这件事情其实于我而言没那么严重嘛，小爵爷不要太担心了，不要生气。不然的话……” 凤九卿又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那动作看起来仿佛都带着几分娇气。 而她的话语听起来又像是在说——不然的话，我就要亲你了。 毕竟，容烨想着，她能够卸掉他灵力的法子，最简单直接的也就是这个。 容烨凝视着她的眼睛片刻，深长地呼吸了两口。 总算是将内心里那些汹涌的情绪，渐渐压了下去。 或许，就连容烨自己也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在听到凤九卿提及要将蛊母养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会这么生气。 毕竟，真要说起来的话，换做其他人要这样做的话。 按着容烨的性子，估计连一点表情都不会有。 可是在听到凤九卿说这话的瞬间，就炸了。 凤九卿看到容烨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了，这才说道，“小爵爷放心，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我自己的底气和打算。” “底气？”容烨看着她，“什么底气？医者不自医，你若是折进去了，谁能来救你？” 凤九卿听了这话，笑了笑，“那自然是小爵爷来救我咯。” 容烨没有说话，但是瞳眸里的疑虑，简直就如同——脸上写了个大大的问号。 凤九卿说道，“小爵爷，你的灵力，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这话一出，容烨也明白了。 略略放心了些，毕竟他对自己的能力灵力还是有数的。 “那打算呢？”容烨又问。 凤九卿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嗯？” “你说有自己的底气和打算，底气你说了。那打算呢？”容烨问道。 凤九卿想了想，其实原本没打算当着长老们的面说的，但想了想，觉得好像又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停顿了几秒，说道，“我觉得这个蛊毒，不是什么普通货色，所以要是到时候就这么弄死的话，也太浪费了，有这么独特的效果，想必蛊主炼制出这个蛊毒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若是简简单单就弄死，未免也太过于暴殄天物。” 听凤九卿说到这里，别说容烨了，其他长老也都能听得明白她的意思了，以至于，他们个个都瞪圆了眼睛。 这个姑娘……简直了，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 容烨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了语气，问道，“所以你是打算收归己用？” “给我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我给大家治疗的也并不是喝白开水这么简单啊，收对方几个蛊母当做利息，不过分吧？” 凤九卿说着轻轻耸了耸肩膀，“而且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就一定能够将对方的蛊母给收归己用，但可以试试嘛，试试又不花钱。” 众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对凤九卿说什么才好了。 其中一个长老，实在没有忍住，开口说了句，“九姑娘，可这蛊母，把容灿和容烛他们几个，搞成了那个鬼样子。不瞒你说，他们也是容家的优秀人才，都是经过了容家的家族试炼，被宗门看中选中的……却也搞成了这个鬼样，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 这话意思就不言而喻了。毕竟容家的家族试炼，可不是什么小孩子玩过家家，那可是连容烨在里头都受了伤铩羽而归的地方。 只不过，容烨在家族试炼里受伤的内情，是因为算计而不是因为实力不济就是了。 但，也依旧意味着，容家的家族试炼不简单。 能从容家家族试炼里表现出色，被宗门选中了的人，很显然不是什么弱鸡。 却依旧着了道儿。 凤九卿看向了这长老，说道，“我不是容家的优秀人才，但我是凤家的优秀血统。” 这长老以为凤九卿是在怼他，生怕凤九卿是误会了他的意思，等会不给他治疗就完了。 于是这长老赶紧说道，“九姑娘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什么看不起九姑娘凤家血统的意思。” 第222章 这也太恶心了！ 听说凤家如果彻底觉醒了血脉之力的话，能力会更加厉害。 别说蛇虫鼠蚁了。 就连花花草草，都能受到感应。 真要厉害起来，那可能真的就是，一花一草都是耳目。 总之，长老们顿时明白了凤九卿的意思。 她的灵力就能够让这些蛊母有亲和力，总而言之，她要是真的想要试着将这些蛊母收归己用的话。 说不定…… 就连先前还觉得这事儿不靠谱的长老们，此刻都开始思考起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甚至，开始劝解容烨了。 “烨儿啊，我觉得九姑娘说得也有道理，你觉得呢？” “是啊，反正试试也不花钱，要是九姑娘真能将这些该死的蛊母给收服了，咱们也能对这些东西更多些了解。” “就算是不能，反正有你在旁边，九姑娘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吧？” 而且长老们心里都有个感觉就是……这个凤九，可不是什么会因为心高气傲而贸然行事的人。 她好像一直就是，每一步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经过了精确计算的。 走一步算十步的人，不可能贸然行动。 只不过，她每一次说出自己打算的时候，听起来太过轻巧，听起来太过随意。 所以才让人觉得，她好像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但是只要细细了解过就会知道。 她早就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甚至就连这样做了之后的每一种可能，以及每一种可能应该做出的对策，都已经考虑过了。 容家长老以前没有和她相处过，所以也没有什么机会了解她。 这次，倒是因为这个事情，不得不和她共处一处，对她倒是有了些许了解。 怎么说呢。 看起来是很让人不放心的年纪，但却有着很让人放心的处事。 所以他们都纷纷开始劝容烨。 容烨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就走了过去，默默将一具蛊母宿主的尸体扯了过来。 “唔——！”有个长老差点想吐，“他怎么……成这样了！？这样……这样之后要怎么和烛儿的父母交待啊？” 其他长老看到容烛尸身的情况，都面色铁青，嘴唇紧抿，就像是……怕自己稍有松懈，就会忍不住吐出来一样。 容烨眉心紧紧拧着，虽然没有长老们那么难耐，但表情看得出来，很是凝重。 唯一面色没有什么改变的，只有凤九卿。 凤九卿淡淡看着容烛的尸身，或者都不应该说是容烛的尸身了，他看起来都已经不再是容烛了。 他只是蛊母的一个用来蛰伏的巢穴而已。 容貌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脸上的皮肤和血肉都已经变得软烂。 感觉血肉底下，就连骨骼都变得软塌塌的。 整个人都变成了一种软塌塌的样子，像是什么烂泥捏的似的，皮肉就像是融化的蜡挂在了架子上似的。 而且，在皮肉下面，仿佛有什么……有什么大量的密集的活物在涌动着。 让人光是视觉接触到，都会产生生理性的不适！ 可是他们就看着凤九卿，不仅面色没有任何改变，表情也没有露出什么不适的细微变化。 甚至就连目光都没有挪开，而是直接在容烛那已经不成样子的尸身跟前，蹲了下来。 “九……唔呃……九姑娘，这……这也太恶心了……”有个长老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而凤九卿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的干呕加剧！ 凤九卿伸出手去，在容烛那些看起来很是软烂的皮肉上……掏了掏！ “噗哇！” “呕——！” “唔呃——！” 在场的长老们吐成一片。 然后他们就看到，这个就连面对容烛那已经不成样子的尸身时，都没有变过脸色也没有动过表情的少女。 此刻因为他们的呕吐，倒是皱了皱眉毛。 长老们：“……” 这让他们有点小小受伤。 凤九卿说道，“这样的话，我只能赶紧治好你们，离开这地宫才行了，气味太不好了……” 长老们更加无地自容。 他们小声说道，“主要是九姑娘你……太英勇了。” 凤九卿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手在容烛尸 第223章 有我在，便没人能疑心你 凤九卿的余光看到了墙角宛如面壁思过一般的几位长老。 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她的不好意思并不是因为对这件事情的羞赧。 而是对于几个长老都有些年纪了，还得因为这样的事儿而‘面壁思过’，凤九卿心里略略有些过意不去。 容烨松开她的唇，声音已经有些哑了。 凤九卿也知道，这样对容烨这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其实不太健康，这么短的时间里，几起几落的。 容烨垂眸声音低哑地问道，“好了吗？” “好了。”凤九卿轻轻点了点头，容烨松开她，退到一旁去，在已经缺了一角的石凳上坐下来，遮掩住身体的反应。 长老们也听到凤九卿说好了，这才纷纷从面壁思过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倒也都没有功夫去注意容烨此刻的状态，都只盯着凤九卿。 “九姑娘是要开始了？”长老们问道。 凤九卿点了点头，“就要开始了，长老们站远一点儿。” 众人依言都纷纷与她……确切地说是与地上容烛的尸体，保持了恰当的距离。 只有凤九卿，安安静静伫立在容烛尸身的旁边。 长老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容家虽说在战力上有着独到的天赋，但是在医术和毒术上就很明显没有那么深厚的造诣，就更不用说是在蛊术上了。 所以他们对于凤九卿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做法，完全没有过设想。 但因为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错过凤九卿如何将蛊母收归己用的场面。 先前她对容烛尸身动手的场面又太过让人想吐。 现在长老们也都只能暗自期盼，凤九卿接下来对蛊母出手的画面能够和谐一点。 就在他们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来的时候，就看到凤九卿倏然伸手，直接就朝着容烛尸身的心口处扎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宿主的尸身已经蜡样化了，所以她那只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柔白素净的手，仿佛比什么利器还要锐利似的。 简直如同扎进豆腐里一样，直接就从宿主尸身的心口扎了进去。 然后就只见她的手在宿主尸体胸腔里捣弄，原本皮肉下就宛如有无数密集的活物在涌动似的，此刻更是显得起伏明显，那些密集的活物，在软烂的血肉里涌动得似乎更加剧烈。 “呕——！” “噗哇——！” 凤九卿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反正现在地宫里的空气已经恶劣得很极致了。 有长老哆哆嗦嗦问道，“九姑娘，你究竟在找什么啊？” “您这话问得……当然是在找蛊母啦。”凤九卿无奈笑了笑。 她抬手想抹一抹鼻尖上的汗，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地宫里封印了少量容家圣力的缘故，还是因为这地宫里装了那么多容家族人的缘故。 总之，地宫里并不凉爽，加上刚才容烨生气，温度甚至还有点高。 凤九卿的鼻尖都冒出细汗来。 想要伸手擦一擦，又反应过来自己的手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虽然自己知道，有玄医道的力量在手上镀了一层膜，基本上是什么肮脏污秽都无法沾染到手上来的。 但是凤九卿想着还是不要挑战长老们脆弱的神经了。 手都准备要抬起来了，又放了下去。 下一秒凤九卿就愣了愣，因为，从旁边伸过来了一只手，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尖指腹有着些粗粝的薄茧。 轻轻抹去了她鼻尖的细汗。 “谢谢。”凤九卿说道。 又一个长老，刚刚吐完，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气弱，说道，“九姑娘，蛊母难道不是在他们脑袋里么？如若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要打他们的头呢？” 凤九卿看了一眼宿主头上那个她一枪爆头的黑洞洞的伤口，那伤口甚至没有往外流什么血，就好像，他们身体里的血液早就已经没有了。 “嗯，不在脑袋里。”凤九卿说道，然后就笑了起来，“话说就算在脑袋里，我掏他们脑袋，你们就能不吐了？” 长老们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光是脑补一下都觉得不行。 凤九卿从宿主尸身的胸腔里抽出手来，手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沾染任何秽物。 凤九卿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他人因为和她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所以没有听到，只有和她距离很近的容烨，清楚听到了这一声叹息。 他凝眉低声问道，“ 第224章 那么凶，却长得像个钵仔糕？ 它先是胸口的位置拱了起来，像是想要离凤九卿的手，或者说，离凤九卿的血肉更近一点。 再然后，它的整个上半身，都跟着拱了起来，慢慢支了起来。 场面你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明明死得不能再死的人，现在，竟是恢复了行动能力！ 哪怕只是这样的简单动作，也已经足够让人觉得惊人了。 长老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尽管他们都知道，容烛早就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是看到这个画面，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句，“烛儿？” 当然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 凤九卿略略歪着头，看着在自己手下，慢慢拱起身子的宿主尸体，她挑了挑眉梢，手心的伤口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于是，仿佛空气中又有无形的利刃，在她手心里原本的伤口上，再来了一下。 血液汩汩涌出的速度，又快了些。 凤九卿轻轻握了握手心，让血液滴落的速度能够更快一些。 她嘴角挑起了浅浅的弧度，“喜欢这些？那就来吧，来吧……”她喃喃了几句。 容烨拧眉在一旁站着。 几个长老在远处也屏住了呼吸，因为场景过于诡异，他们甚至不敢说话。 就看着那早已经失去生息的容烛的尸体，供着身子，上身因为已经软成蜡样化了，明显不够稳当，往后弯着腰，像是没了骨头似的。 但还在努力把胸口往凤九卿的手边送。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那个看起来就一塌糊涂的胸口，几乎和凤九卿的手碰到一起的时候！ 只见她眸色倏然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伸手进了那个一塌糊涂的胸腔里。 眼色是毫不犹豫的果决，是快刀乱麻的凌厉。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长老们觉得自己几乎能够听到什么凄厉的嘶叫声。 感觉都不像是在耳边响起的，而是直接在脑子里出现的，刺激着他们的精神。 让他们觉得有些残忍。 于是有长老开口道，“九、九姑娘……还是别这样吧？它叫得好惨啊……” “是啊是啊，听起来挺可怜的。” “叫得真的是好惨……” 凤九卿闻言，朝着说话的几个长老看了一眼，认出来他们正是还没有解毒的。 她眼睛亮了亮，看向自己手的方向，“这就是你的本事吗？不简单啊？召唤？” 虽然还没有特别强大的召唤力，起码不足够让长老们直接过来对她动手来制止她。 但也不难看出，能有这个能力，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几个长老听了这话有些不解，“什么……？” “什么意思？” 容烨在一旁拧着眉，倒是从凤九卿这话，将情况看得是相当清楚了。 容烨侧目看向他们，声音低沉，略冷，“根本就没有什么惨叫声，你们凝着神，别让精神被控制了。” 长老们一怔，浑身一震，哪里还能不明白容烨话里的意思，赶紧纷纷凝神。 果不其然，凝神之后，那些凄厉的惨叫声，的确是缓缓消失了。 他们再看向凤九卿的方向，目光里也透出了几分深沉来。 好厉害的蛊虫！ 若是真的如同烨儿所说那般，那么这蛊虫，兴许还会对中了蛊毒的人，达到某种程度的控制！ 凤九卿的瞳眸闪亮，显然对这个蛊母的兴趣是越来越高涨了，多么好玩的东西啊？ 在前世恐怕是绝对没有可能得见的，因为前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东西…… 凤九卿感觉到指尖捏住的那个绵软的触感，就是它了。 只不过它像是扎根在了这个‘巢穴’里，她根本就拉不出来。 还真是个倔强的小东西。 但好像，就是有点馋？ 不然先前明明可以不暴露的，却被她鲜血里浓烈的淬着木系灵力的玄医道灵力所吸引。 木系灵力本来就对生灵有着增益和亲和力了，再加上玄医道力量本身的生命力。 怎么可能不吸引呢？ 但是凤九卿在伸手进来的时候，已经用玄医道玉手的能力，给自己的手上镀了一层膜。 不会让自己的血液沾染到它的‘巢穴’里。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就，不出来了？她都 第225章 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凤九卿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这个蛊虫的原理。 这些会忽然暴涨的细丝，就是它用来控制容烛他们行动的手段。 所以他们就算被伤害了四肢关节之处，也没有丧失行动能力。 而是继续有着行动能力，就是因为，这些细丝在牵动着他们，就像扯线木偶……就像傀儡一样。 只不过因为这蛊虫还不够强大，所以那些细丝的力量也还不够，无法精确细致地控制他们的肢体。 所以容灿和容烛他们被控制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动作，看起来很是生涩又僵硬。 如果是足够强大的蛊虫的话…… 凤九卿将自己的这些推断说给了容烨，还有长老们听。 长老们听了之后皆是震惊。 “九姑娘，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 凤九卿看了一眼手里的‘钵仔糕’，“我觉得它如果是足够强大的蛊虫的话，可以完全控制容烛和容灿他们的身体。非常灵活的那种，让你们恐怕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长老们听了这话，瞳孔紧缩。 凤九卿又捏了捏手里的‘钵仔糕’，感觉到它瑟缩了一下，动作里似乎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继续道，“而且我觉得……” 凤九卿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个蛊……好像还没有炼完。” “什么？！”长老们都惊呆了，“没有炼完？！” 没有炼完都已经这个水平了，炼完了的话，得是什么样儿啊！ 凤九卿抿了抿唇，思忖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我觉得是。就好像炼了个大概，然后就放弃继续炼制了，效果反正也够用，就拿出来用了。” 凤九卿是这么觉得的，毕竟，不然的话，明明可以有更足够强大的效果，能炼制出更完美的状态，为什么就忽然拿出来使用了呢？ 凤九卿甚至觉得这其中透着些许敷衍的意思在里头似的。 但是她也不好这么说，毕竟，这些都只是她的感觉，她的猜测而已。 容烨在一旁，眸色有些暗沉，一语不发。 因为凤九卿手里的蛊母太引人注目，而她刚才的这些话太骇人听闻，所以长老们也都没有注意到容烨的表情和眸色。 只直勾勾看着凤九卿，纷纷问道，“九姑娘，那现在要怎么办？” 凤九卿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没打算和这些容家的长老说就是了。原本她以为容烨会追问，但没想到，容烨在一旁倒是没有多问。 倒是符合这个男人寡言少语的性子。 凤九卿淡然一笑，“现在？解铃还须系铃人，有它在，给诸位长老们解毒自然能更容易许多，今天就能解完。解完也不用继续留在地宫了。” 凤九卿这话让长老们都放下心来。 有蛊母为引，接下来给长老们解毒也就容易了许多，不多时，便已经都解毒完毕。 除了那两个已经异变的长老，解毒过后晕了过去之外。其他长老解毒之后的状态都还不错。 不仅比纯钧要好，甚至比之前的容焕也要好很多。 至此，他们也就都相信了凤九卿先前说的话，只要能捉一只蛊母出来。 她就能事半功倍。 长老们离开地宫之前，纷纷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了凤九卿一眼。 纵使他们虚长了这么多年岁，也不得不说一句，这个少女还真是，只要说到了的，就会做到啊。 他们从地宫离开之前，凤九卿说道，“是了，有件事情想同诸位商量。” 长老们现在对凤九卿的态度，已经是挺客气的了。 所以不得不说，有时候，想要获得旁人的尊重，都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和能力争取来的。 “九姑娘请讲。”长老们说道。 “其他三个放在这儿，也是徒增风险，不如就交由我处理吧？”凤九卿提议道。 长老们很快反应过来，凤九卿话里所指的，其他三个蛊母宿主的尸体。 长老们的表情有些犹豫，看起来似有为难似的。 “九姑娘，不是我们不想答应你，只不过……” 凤九卿闻言点头道，“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放心，等我处理好了那些蛊母，自会将尸身交由你们，这样也比较保险。诸位看呢？” 长老们听到这话纷纷松了一口气，“真的？那样自然是好。九姑娘的意思是不是，烛儿的尸身，我们已经可以让他 第226章 该谨慎的时候，她都很谨慎 一旁的声音恭谨问道，“谷主说的是之前炼制的、安排去了昌国的那几只牵丝吗？” “嗯。”磁性的声音淡淡应了一声，“几个残次品罢了，那边用得上就顺手给去了。” “是已经死了吗？”侍从在一旁问道。 虽说当时就连引石都一起给了出去，持有引石的人，能够通过引石而得知蛊母是不是死了。 但是尽管如此，谷主作为炼制者，对于炼制的像是牵丝这样级别的蛊，还是会有所感应。 因为牵丝这个级别的蛊，炼制时都得用上心血。 所以炼制者对蛊虫的感应，不仅仅像是引石那样，只局限于对蛊虫死活的感应，而是会更细致一些。 “没死。”被称作谷主的异瞳男人说道，“说不定，还能活得更好呢。” “那需要向昌国那边，递个消息吗？”侍从问道。 异瞳男人思忖了片刻，容貌和五官的轮廓都很深邃，透出几分异域风，红唇一弯，露出个妖异的笑容，一双异瞳之中的神色，闪出了几分兴致盎然来。 “倒也不用。没想到昌国竟然出了这样的人物，连我的蛊都敢偷……我倒要看看，这人能走到什么时候什么位置。” 侍从听了这话都惊呆了，“什、什么？！竟是有人偷谷主的蛊？” “无所谓了，反正只是几个残次品而已。牵丝看来是炼不好了……”异瞳男人摆了摆手，随口说了句，就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侍从在一旁听着这话心里明白，谷主在炼制牵丝蛊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问题。 但就是炼不好了，怎么炼都是个残次品。 凤九卿感觉得并没有错，觉得这蛊虫因为还不够强大，所以才会无法精准又细腻地控制容灿容烛他们的身体。 只不过，在凤九卿的猜测里，只觉得这蛊是还没炼完，就匆忙投入使用。 但其实并不是没有炼完，而是炼完也就是这个样子了，炼不好了。 而另一头，远在昌国的皇宫后院，昭敏公主居住的宫殿里。 两个虽是身着昌国衣饰，面容却透出几分异域风的人，在殿里坐着。 他们看着上座的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四块石头。 “如何？圣女殿下，蛊母还在吗？还活着吗？”其中一人谨慎地问道，“那个凤家女子，发现了吗？” 主要是，他们都注意到了，上座的少女瞳眸里的神色，从先前开始看起来好像就有些凝重。 他们之前就带来了消息，说容家似乎已经完全警惕了起来，整个容府都处于一种戒备状态。 想必是已经因为那四个带着蛊母进府的人，大抵已经完成了一轮传播。 “虽说那四人在容家，和容烨是处于一个对立的状态。但是对于容家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肯定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 “但肯定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妥，才会闭门戒备。” 就在听了他们的汇报之后没多久，四块代表着那四人身上蛊母死活的引石，就有了些许变化。 按说，如果蛊母已死，引石会碎掉。可是这引石却并没有碎掉，只是看起来黯淡了一些而已。 于是他们就看着昭敏盯着手里的四块引石看了许久。 以至于他们也忍不住以为，是不是情况发生了变化。 上座的少女沉默着，片刻后，才淡声说道，“没死，只是黯淡了一些，可能……是宿主已死。” 昭敏说着，嘴角挑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来，“好歹也是容家的优秀人才，居然说放弃就放弃了，真不愧是昌国京城的第一世家。” “那……殿下您是打算现在去容府吗？”其中一人又问道。 昭敏思忖片刻，勾了勾嘴角，笑得没什么温度，“不用急，再等几日吧，如果宿主已死，就只等蛊母爆发。容家染蛊毒的情况越广泛越严重，我再出现帮他们解围的效果也就越好。” …… 容府里，气氛凝肃森严。 容烨的影卫已经纷纷收拢，此刻齐聚在容烨的寝殿正厅里。 “主子尽管吩咐。” 一个个一身黑衣气质凛然的影卫们，纷纷沉声说道。 大概也基本没碰上过这种事情，毕竟在京城，敢对容家出手的，也基本没有。 “湛卢，你带着队伍去皇家别院附近准备接应。” “含光进宫，去公主殿暗中打探着，有任何动静及时汇报。” “纯钧带人注意京城这几日的情况，只要一有京城出现奇怪疫病的消息，就马上把消息散 第227章 她忽然就僵止了 等到吩咐完影卫们，又叫来了容府的管家，将其他的事情交待了一番。 等到这也吩咐完了。 容烨才侧目看了纯钧一眼，“凤小九呢？” “应该还在用膳吧。”纯钧答道，表情里带着些许无奈。 毕竟谁能想到呢，这个在此次事件中，为容家解决了危难的少女。 把那些危难都解决了，妥善处理了之后。 等到从地宫出来的时候，被长老们问及有什么是他们能够为她做的时候。 她说的居然是…… “肚子饿了，我要吃好吃的。” 然后长老们赶紧匆匆吩咐下去，很快就给她准备了膳食。 纯钧继续道，“只不过看起来，九姑娘好像对府里给她准备的菜肴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原本容烨或许会不解，但是，容烨是尝过她厨艺的。 所以对于凤九卿可能会有的嫌弃也不觉得有多惊讶了，“府里的厨子，手艺的确一般。她在吃的方面，还是挺挑剔的，会嫌弃也是正常。” 听到容烨这话，纯钧自然也想到了凤九卿本身的好厨艺。 可是容家和别的家族不太一样，崇尚某种程度上的苦修。 没有什么物欲，也没有什么享乐之心。 甚至容家不少人的卧房里，都是石床。 因为他们容家天生的灵力属性，天生体热。所以很多就连冬天，都没有被褥的。 而吃喝能果腹就行。所以府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厨艺很好的厨子。 以前也都没觉得什么。 但是现在凤九卿在容府。 纯钧想了想，就忍不住提议了一句，“主子，要不要属下从外头带个厨子回来？” 容烨的表情里不难看出甚至真的是有些意动了的。 但终究还是理智地拒绝了。 “不可。”容烨道，“本来现在府里情况就还不稳妥，越少人知道越好。” 自然是不好再从外面带外人进来。 纯钧点头道，“主子说得有道理，是属下想岔了。” 容烨无声地叹息了一口，“罢了，等此间事了，再给她多买些好吃的吧……” 容烨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一声轻灵的笑声，“是吗？难得小爵爷这么惦记着我没吃上好吃的呢。” 容烨闻言，目光一顿，朝着纯钧使了个眼色。 纯钧马上去把门打开了，“九姑娘，您……什么时候来的？” 纯钧的声音里有着惊讶，面上也难掩惊诧之色。 由不得他不惊讶，毕竟他们都是有修为的人，通常对周遭的动静，感知得很是敏锐。 但是很明显，刚才无论是他还是主子，都没能察觉到九姑娘的出现。 如果说只是他也就算了，毕竟他只是个影卫，而九姑娘是凤家最优秀的人才，修为实力比他高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竟是就连主子都没有察觉！ 这才是纯钧颇为惊诧的理由。 凤九卿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惊诧呢，她弯眸一笑，“没感觉到吧？你们。” “属下并未察觉到。至于主子……”纯钧其实并不太确定，于是看向容烨。 就看到容烨摇了摇头道，“并未察觉。” 凤九卿闻言，弯眸笑道，“你们察觉不到也是正常的。” “哪里正常了。”容烨看向她。 凤九卿说道，“证明我使用灵力的水平越来越纯熟了，而且……” 她凝眸看向了容烨的眼睛，“又得了许多小爵爷的灵力支援。” 她一说起这个，容烨脑中就闪过了先前还在地宫的时候。 和她在几个长老眼皮子底下的热吻…… “咳。”容烨沉声咳了一声，将目光略略别开。 凤九卿看到他这样，忍不住有些想笑。 总之，凤九卿也是先前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灵力自从有了性质的变化之后，好像就有些不一样了。 或许木系的灵力本来就跟贴近大自然的缘故，所以就算在旁人的感知中，也会显得更加不明显，容易被忽略。 只不过，以容烨的本事而言，凤九卿倒是不觉得自己的灵力，能够将行踪动静，蒙蔽得了容烨。 于是她思前想后，倒是纯熟地将那些从他身上‘采补’来的，炙热的灵力给调用。 没想到， 第228章 他们直接想否定容烨的存在 所以容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像总算是相信她先前只是稍稍走神。 看到容烨点了点头，凤九卿才默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毕竟，就算小爵爷不相信，她也没有办法。 她能怎么办呢？凤九卿忍不住想到，自己也很无奈啊！ 任谁看到自己熟悉的空间里原本放进去的三具尸体加一只‘钵仔糕’，一下子变成了三具尸体加四只‘钵仔糕’！ 任谁都会吓一跳的吧？ 凤九卿原本还打算等忙完了这些，就赶紧把灵泉空间里这三具尸体携带的蛊母给处理了，好赶紧把尸体还给人家，省得节外生枝。 现在可好了，直接连处理这个步骤都可以省略了。 “不用着急，你慢慢来就行。”容烨说道。 凤九卿笑了笑，“这可都是容家的优秀人才啊，我若是慢慢来……还不知道被怎么针对呢，就算我不被针对，想必也免不了给小爵爷添麻烦吧。” 容烨目光深沉看向她，眸子里略略闪过一抹惊奇，“你又看出什么来了？” “原本还不是很确定，但是现在听到小爵爷这话，倒是能够基本确定了。就这次死的这四个，和小爵爷的关系应该挺对立的吧？”凤九卿说道。 容烨没有言语。 还是纯钧看了一眼主子脸上的表情，然后才对凤九卿说道，“九姑娘果真敏锐，的确，这次这四位少爷，在容家一直是与主子针锋相对的。” 凤九卿对于这个答案倒是并不出奇，竞争哪里都会有。 凤九卿问道，“就像凤云峰当初对凤云旗那样么？” “要是只是像凤云峰对云旗少爷那样，倒也罢了。”纯钧的面色沉肃，语气听起来，很是认真，“凤云峰对云旗少爷，起码只是资源上的争夺而已。” 听到纯钧这话，凤九卿那双黑亮的凤眸里，神色也认真了起来，“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和小爵爷不是资源上……” 凤九卿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不是被打断，而是她忽然反应了过来：是啊，他们资源上也没被怠慢任何，不然也不会四个人都进入了不错的宗门。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家族对容烨的确是有优待。 容烨和他们也根本就不是一个时期的人，他们的年龄都比容烨要大上几岁，容烨就算多占也是多占和他同龄的这些族人的资源…… 纯钧原本还想要纠正凤九卿的话，可是看到她自己没说完就停住了，脸上表情若有所思的样子。 纯钧知道九姑娘素来聪慧，想来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所以纯钧也就没有再纠正凤九卿不是什么资源上的问题。 纯钧声音很沉，低声说道，“他们是不接受主子的存在。” 凤九卿闻言一愣，眨了眨眼，“不接受……存在？” 纯钧看了容烨一眼，似是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容烨淡声道，“她知道圣力的事情。” 纯钧明白，这是主子默许自己继续说下去了。 纯钧这才继续道，“是的。对于主子的存在，容家一直有两种声音。” “一种是觉得，就是要以这种方式，将家族圣力封印在主子身上，以保证族人都能继续拥有与圣力属性相同的家族灵力。这样就能保全家族的地位。” “能保住家族的地位，家族自然就能得到更多的资源。能得到更多资源的话，子弟们就有更多的机会，有更大的可能突破和觉醒。” “而另一种则是觉得，就是应该将家族圣力释放，就像其他世家一样任其发展，这样族人们才能够在压力中不断突破不断成长，或许才能够真正的觉醒。”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都有着家族的灵力属性，反倒让他们得过且过有恃无恐，反倒让他们没有压力不思进取。” 听着纯钧所说的内容，凤九卿感慨地说了一句，“站在各自的立场上的话，倒是都没有错，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是的，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可是另一种立场却是直接想否定主子的存在。” 纯钧的表情依旧有些沉，他低声问了凤九卿一句，“九姑娘应该没有忘记，主子在家族试炼中受伤的事情吧？毕竟九姑娘您当时就是以主子在家族试炼中伤势严重，腿有可能废了为由，毁了和主子的婚约……” “呃……”凤九卿听到这话，表情略有几分尴尬。 那个时候，凤九还不是她凤九卿。但是在别人眼里，很显然，这个锅也是她的。 于是凤九卿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闪过。 第229章 抹茶糕，红豆糕，芒果糕 纯钧甚至跌坐在地上之后，脚还在地上蹬了蹬，好让自己的身体能够更往后躲开一点。 纯钧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会被惊成这样，如此失态。 实在是因为画面太过诡谲惊悚，而且来得太过突然了！ 忽然就凭空出现了三具软塌塌的尸体！那皮肉软烂的状态，视觉效果上看起来，就已经足够让人生理性不适了。 更何况，这尸体出现的角度还对他很不友好，正好离纯钧最近的那一具尸体，脖子软塌塌的歪着，脸正好就朝着纯钧的方向。 所以纯钧能够清楚看到，那略张着的嘴里，浮肿的舌头。 还有那双眼睛，死不瞑目似的，露出里头已经蒙上了厚厚白翳的鼓胀的眼球……是了，那不是死不瞑目，而是因为眼球鼓胀的缘故，眼皮子合不上了吧？ 因为距离很近，约莫就只有两步开外而已。 所以冲击力太大，纯钧真是……差点没吐出来。 等到这阵儿惊劲儿过了，纯钧才缓缓反应过来一个事情……九姑娘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把这三位给请出来的？ 纯钧坐在地上，抬眸看向凤九卿，目光里透出敬畏之意来。 因为九姑娘看上去，依旧那么纤尘不染。而主子在一旁，也依旧面色不改，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多反应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处变不惊，还是早有预料。 纯钧有些无奈，合着灰头土脸的只有自己。 凤九卿弯眸对容烨说道，“既然如此，省得那些和小爵爷立场不同的人再借题发挥，便先把这三具尸身还给他们吧。” 容烨的瞳眸深邃，安静凝视着她，片刻后，很是淡定地问了句，“蛊母呢。” “已经处理好了。”凤九卿说道，“小爵爷大可以放心。” “我倒是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只不过……”容烨沉静看着凤九卿的眼睛。 凤九卿只觉得他这双眼睛，着实是好看，像是有什么旋涡似的引人。 然后她就听到这个男人和瞳眸一样深邃的嗓音，低声说道，“……只不过你先前忽然就呆住了走神了，就是因为处理他们的缘故吗？” 容烨这话一出，凤九卿虽然面上丝毫不显，但是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什么意思？ 凤九卿能够理解并接受的，是容烨知晓她有空间容器的存在。 因为虽然空间容器非常稀少，但和她活过一世的前世不同，前世是直接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不符合常理，不符合科学。 但是在这个强者为尊有修为有灵力的异世界里，是有空间容器这种性质的东西存在的，只不过比较稀少就是了。 既然是容器，从名字也就不难看出，是要厉害的炼器师才能炼制出来的容器。 有价无市的东西，就算出现在昌国京城，也是直接进拍卖场被人追抢的存在。 所以，因为有这种性质的东西存在，凤九卿觉得让容烨知道也没什么。 因为，她一个凤家的弃子能拥有空间容器就算不合理，硬要说也不是说不通。 可是，凤九卿听得出来，容烨刚才这话里隐藏的意思，恐怕并不只是指她拥有空间容器而已。 凤九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从容烨的话里听来，他好像不止知道空间容器，而是就连灵泉空间都知道，或者说都有猜测似的。 凤九卿素来自诩聪明，也知道这位小爵爷不是池中之物，但是没想到，他闷声不响的，竟如此敏锐？ 凤九卿面上虽然不显出来，心里早已经恨不得演了十集电视剧了。 而且因为脑子转得够快，所以虽然脑子里百转千回十集电视剧，面上其实也只是停顿了片刻而已。 旋即，她就弯唇笑道，“小爵爷说笑了，先前我在地宫里就已经处理好了，只不过打算拖久点时间好让长老们觉得我很辛苦。” 虽说她的确没有在地宫里处理尸体，但是倒也的确没有像容烨话里所说的那样，在刚刚自己走神的时候处理嘛。 它们三个‘钵仔糕’都不用她来处理，居然就自己从宿主尸体里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凤九卿灵泉空间里的灵气和力量，比那三具宿主尸体的血肉所能带来的力量要浓郁得多？ 反正凤九卿刚才分出一缕神识进去看到的，就是除了最开始她抓住的那只乳白色半透明的‘钵仔糕’之外。 还有了另外三只，分别为，浅绿色半透明的‘抹茶糕’，浅红色半透明的‘红豆糕’，还有一只浅黄色半透明的‘芒果糕’。 而且凤九 第230章 还真是天下的世家一般黑 “咳！”凤九卿轻咳了一声，她其实也觉得这个词好像也不太合适，她想了想，又换了个词道，“那……吸取？汲取？” 看着她这样带着几分试探的模样，容烨原本还有些僵住的脸色，又慢慢松缓了下来。 他斜眸睨了凤九卿一眼，“因为家族的圣力封印在我身上，但毕竟不是常规手段，所以其实这些力量并不能完全受控于我，才会有逸散流溢。” 听到容烨这话，凤九卿明白了，“所以我获得的就是这一部分吧。” 容烨略略点了点头。 而且凤九卿从容烨的话听起来，他身上所封印的家族圣力，很明显也不是无根的水那种用完就算的力量，而是什么力量的内核一样。 就算用完了，有这个圣力的内核在，就能不停运转，生出源源不断的新的力量来。 但是凤九卿觉得……好像又有些不太对劲。 她一时之间没能抓住脑子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于是没有继续做声，沉默着思忖了片刻之后，才说了句，“小爵爷，我怎么想着，都觉得有些不对啊。” “哪里不对。”容烨挑眉看向她，虽是这般问着。 但凤九卿从他的表情里看得出来，他当然是早就已经知道其中不对之处。 凤九卿看着他的眼睛，“那些逸散流溢的力量，原本……不应该便宜我的吧？” 虽说她也因为这些力量，而真真切切地察觉到过痛苦，但也真真切切地察觉到了其中益处。 第一次给他做治疗之后，就在疼痛中仿佛被伐经洗髓了。 第二次给他治疗时，依旧经历了相当的疼痛，但已经可以从他身上主动汲取力量了。 而这一次，她甚至已经没有察觉到太多的痛苦了，依旧有疼痛存在的，但是因为她曾经经历过太多的痛苦：情蛊，监察司的刑罚，还有之前两次的痛苦。 以至于这一次，凤九卿所承受的痛苦，和前几次比起来不值一提。 也是因为察觉到了其中益处。 尤其是先前还听纯钧提起了，根据容烨的情况，在容家是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立场的。 所以凤九卿此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原本，他们将圣力封印在你身上，就是为了这个吧？”凤九卿眉心紧拧，在反应过来的同时，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对这个男人处境的不忍。 恐怕，容家将家族的圣力之源封印在他身上，就是为了他身上这些逸散流溢的力量，散出来，其实是能够让家族的其他人得到受益的。 可是这些力量逸散流溢的同时，也会对容烨带来伤害。 但在他们看来，或许容烨所受到的伤害，并没有那么重要。 直到这些狂暴的力量，已经开始影响到容烨的生命，如果他们再不想办法的话…… 这个‘容器’很有可能就会因此溃散，那么，他们要去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合适这么完美的‘容器’呢？ 凤九卿定定看着容烨的眼睛，她忍不住会想…… “纯钧之前说的，你在家族试炼里，受的那些伤。”凤九卿忽然开口，说起了这一出。 “嗯。”容烨点了点头。 凤九卿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纯钧说，容家对于你的存在，有两个不同的声音，两个不同的立场。所以在试炼中，那些算计了你，害得受伤得严重，甚至差点因此废了腿的，是那些对你的存在持否定态度的家伙干的。” “嗯。”容烨依旧是淡淡应了一声。 “真的是他们吗？”凤九卿问了一句，“他们希望你不存在，希望家族能够自然发展，希望族人更有压力，去努力突破和觉醒，的确是有理由对你出手。” “可是另外那一方立场的人，不希望你在试炼中表现出色被宗门选走。也可以从中作梗，完全有理由对你出手不是吗？” 容烨听了这话，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做声。 这种沉默的态度，是一种默认，凤九卿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感觉上容烨虽然在容家备受重视，其实藏在更深处的，也无非就是利用和剥削罢了。 “这个容家……”凤九卿眉心紧拧，目光里有着些许自己也不知为何的愤怒，她冷笑了一声，“还真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这些世家也真是，谁也不比谁好，谁也不比谁高尚。 “家族，总归是一个利益的整体。为了能让家族延续下去，让这个利益的整体得以存续下去。一些个人的得失，在他们眼里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容烨似是听出了凤九卿话里隐隐的愠怒，也读出了凤九卿 第231章 这是从万毒谷出来的蛊 凤九卿听着容烨这话，觉得也有道理。 她一边伸手将容烨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拿下来。一边转念一想…… 就略略皱了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就连原本准备将容烨手放开的动作都停住了。 “可是。”凤九卿说着，眉头皱得更紧，“那我今天，岂不是做错了？” 凤九卿想到自己当着长老们的面，就开始采补他了，就算正当时长老们因为当时的情况紧急，没能反应过来。 但是事后要是回去细想一下，兴许就能够想明白这其中因由。 “无妨。”容烨对此似乎不以为意。 “真的？”凤九卿看着他。 就看到这个素来冷漠的男人，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来，“是啊，我先前不是说了，我没有麻木。” 凤九卿想到了他先前说的话，便不用再多做细问。 她一直清楚这位小爵爷并非池中之物，所以，只要他没有麻木到任人剥削也无动于衷的话，问题应该就不大。 “那就好了。”凤九卿点了点头。 容烨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让人带你去休息，至于这两个……我会处理，你便不用担心了。” 容烨说着，朝着其他两具尸体扫了一眼。 凤九卿刚准备点头，就又听到容烨说道，“至于皇宫、皇家别院和京城城防，我都会安排，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 凤九卿闻言，眉梢挑了挑，眸子里闪着灵动的光，“那就好。” “是了。”凤九卿又想到了什么，手里顿时多了一只‘钵仔糕’模样的肥噜噜的蛊虫。 而且和之前那种很凶的炸毛模样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非常喜欢灵泉空间里的气息，而此刻又察觉到凤九卿身上的气息和灵泉空间里的气息很是相似。 于是‘钵仔糕’此刻非常的温顺，团在凤九卿的掌心里，身上那些细丝一样的触须也都不再是什么张牙舞爪的状态，而是温顺地垂了下来…… “小爵爷比我见多识广，这是什么蛊？”凤九卿觉得手感很好，捏了捏又捏了捏，rua得非常上瘾，“先前很凶，现在脾气倒是还挺好。” 容烨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蛊虫，又看了她一眼。 他瞳眸里闪过些许复杂的神色，然后才说道，“脾气挺好？你是不是对蛊虫有什么误解？” 作为毒瘴蛊疫的四大毒类之一，就没有什么温和的。 个个都凶得很。 “嗯？”凤九卿眨了眨眼，手几乎是无意识地又rua了rua手里的‘钵仔糕’，不得不说，手感真的是非常不错。 凤九卿心里甚至想着，另外几只不同口味的糕点，手感会不会各有不同呢？ 容烨看她似乎都有些沉迷于捏手里那只虫子了，而那只虫子也的确非常温顺地任她揉捏。 她会有这样的错觉也无可厚非。 容烨觉得，说一百句也不如让人亲眼所见一次，所以他伸手就朝着凤九卿手里那只虫子探了过去。 下一秒。 “吱——！” 原本还软趴趴任她揉捏的虫子，顿时就竖起了它的爪牙！ 身上的每一根触须都直楞楞地立了起来，宛如一根根半透明的尖针，尖针上面还带着细细利刺的那种！ 而且，就连嘴都张开了！ 露出一圈和身上触须的模样相似的，半透明的却尖利的牙齿来。 “嚯？”凤九卿捏着它就凑到了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着它嘴里，“可以啊？居然还有牙？我都没看出来……” 而且不难看出，它被凤九卿直接捏着身子提起来凑到眼前时，那感觉，就像猫猫狗狗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似的。 看起来就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和对容烨时那又是龇牙又是立刺又是发出警告的叫声时，完全两码事。 “所以它不是脾气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容烨说着，看了凤九卿一眼，目光里似是有些意味深长的情绪一闪而过。 然后才继续道，“它只不过是对你温顺罢了。”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面色虽是不改，但是心里却闪过了一个想法：难道是因为喜欢灵泉空间的缘故？所以才会这样对我温顺吗？ 因为凤九卿或多或少也清楚，自己的力量估计和灵泉空间有着非常奇妙的关系。 “那还是挺好的。”凤九卿随口说了一句，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转口问道，“是了，小爵爷看得出来这蛊虫的来路吗？” “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容烨说着，指尖已 第232章 别人都不行，只有小爵爷可以吗 容烨听了凤九卿这话，挑了挑眉，也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蛊虫。 明明只是一只蛊虫而已，那双眼睛哪里能看出什么多的来？ 但很神奇，就连容烨都莫名从它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可怜巴巴的意思来。 好像，还真是在向凤九卿求助。 “有可能。”容烨说道。 凤九卿就朝着钵仔糕伸出手去，果不其然，手才刚伸过去，钵仔糕就在容烨手里剧烈扭动挣扎了起来。 力道之大，容烨几乎要拿不住它。 容烨无意伤害它，自然也就没有用更大的力气去捏紧它，于是它很快就从容烨的指间挣脱了。 挣脱之后，在半空中，身上那些透明的触须忽然暴涨！ 但却没有像是先前对容烨发出警告时那样，变成一根根尖锐的利刺！ 而是变成了一根根柔软的触手，猛地勾住了凤九卿的手。 然后迅速缩短，就迅速拉近了它自己和凤九卿之间的距离。 那些触手非常的柔软，不仅没有任何痛意，凤九卿甚至有一种想再多rua几下的冲动。 而钵仔糕在顺利抵达了凤九卿的手中之后，就拱着肥噜噜的身子，一拱一拱的，拱进了她的袖口。 凤九卿甚至感觉到，它还在顺着她的袖子往里钻。 就像是……想要去什么地方？ 凤九卿虽然很想知道它究竟打算在哪里待着，但是无奈这种蠕虫模样的家伙，手上rua一rua也就算了，但真要爬到身上…… 还是让凤九卿暂时从心理上有些难以接受。 于是她赶紧用另一只手将钵仔糕从袖口里薅了下来。 而钵仔糕在被她这只手握住之后，就非常安静乖顺了，一动不动的，也没有什么打算钻袖管的意思了？ 凤九卿脑子里缓缓思考了一下，好像有些明白了它先前往袖管里钻，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想要爬到她另外一只手上去？ 因为…… 凤九卿想到了自己这只手上，灵焱戒的存在。 她先前其实就有所猜测，这些蛊母说不定就是因为喜欢她灵泉空间里的灵力你。 毕竟，仔细捋一捋的话。 她玄医道的灵力本来就非常温润，能够治愈生灵的力量，通常都是能够让生灵感到喜欢的。 再加上空间灵泉本来就是对生灵很有益处的东西，再加上她觉醒的凤家木系灵力也是天生具有生物亲和力的灵力属性。 这些都串联在一起之后，好像一切都不难解释了。 凤九卿抖了抖手，袖子覆了下来，盖住了自己的手，再心念一动，将钵仔糕收进了灵泉空间去。 果不其然，这家伙一进去之后，非常舒适地找了一株植物窝上去了。 凤九卿觉得，自己可能对南疆的蛊术了解还是太少了，得再多了解了解才是。 凤九卿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容烨垂眸定定看着她，“怎么了？” “嗯？”凤九卿听到他的声音，抬眸望向他，然后略略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是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像它这么凶的蛊虫，居然这么喜欢我，说不定我在蛊术上能有些出息呢？” 容烨看向凤九卿，“等你在蛊术上有出息了，然后呢？” “那自然是得以其之道还施彼身啊，谁想用蛊虫这种阴毒手法向我甩锅，我定然不会就这么乖乖认了。只不过……如果能用她所擅长之事，打她的嘴巴子，一定更痛快。” 凤九卿弯眸一笑，“毕竟我素来就是这么做的。” 她没打算继续在这儿逗留，她能够理解，容烨作为容家世子，家族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但他和凤九卿不同，没有与家族彻底决裂。 所以依旧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所以作为家族世子，容烨现在总归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尤其是现在还是夜晚，真要等到白天了，就这男人那闹心的自伤灵力，他想要再做点什么，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而且凤九卿自己也还有事情要去做，要去研究，要去思考。 于是凤九卿笑着对容烨说道，“那，我就先不打扰小爵爷了。” 容烨看着她，就知道她肯定是没打算去好好休息。 他抿唇片刻，问道，“你去哪。” 凤九卿笑道，“总有些事情要去办。小爵爷不用担心。” 容烨定定看了她片刻，然后说了句，“ 第233章 监察司地界连狗都不愿过来 然后凤九卿就从容家离开了。 她原本是想大摇大摆从大门走，但是容烨却让她从他院子这边的暗门走。 “以免节外生枝。”容烨是这么说的。 凤九卿也理解容烨的好意和考虑。 因为她虽然的确是帮容家解了围，但是也的确……正如凤九卿自己所说的一样，真正的罪魁祸首一天没有来自投罗网的话。 黑锅其实还是在她凤九卿这里的。 虽说长老们不至于为难她什么，甚至对她还恭谨客气得很。但是估计也希望她能够待在容府，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凤九卿若是想要离府，估计长老们心里就不会那么乐意了。 就算她施救了的那几个长老能够不说什么，但容家这样的世家，长老本来就不止那几个而已。 于是凤九卿也就从容烨院子里的暗门离开。 她头也没回，直接就朝着监察司的方向而去。 监察司所在的街巷，平时白天里就人迹罕至，晚上更是连鬼都没有一个。 凤九卿闲庭信步般地走在这条‘没人’的街道上。 从刚才就被跟上了，凤九卿不是没有察觉。 她就是在等着，在想着这些尾巴究竟打不打算出来，还是只打算跟着而已？如果打算出来的话，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要是再不出来的话，她可就到目的地了啊。 她觉得就是给这些尾巴多几个胆子，他们应该也不敢直接在监察司有什么造次。 而凤九卿又的确是很想知道，这些尾巴究竟是哪路人马。 司空昱的？还是司空昭敏的？还是凤家的？言家的？ 所以凤九卿甚至刻意放慢了脚步，在这条街道上，走出了一种饭后散步，闲庭信步的感觉来。 就差没哼出一首小调了。 就在凤九卿距离监察司已经只剩半条街道距离的位置。 她几乎可以判断出，对方的确是只打算跟着，没打算出来招惹她了。因为这些尾巴一直都在非常谨慎地和她保持距离。 如果打算出来的话，根本不会这样保持距离。 ‘这就很不爽了啊。’凤九卿心道。 这就感觉胃口被吊了起来似的。 终于，在前面的一个院墙略略歪了一些，成了弧线形，以至于院墙外的街道，有了个几乎不能称之为拐角的拐角。 虽然算不上真正意义的拐角，但先过去的人，稍稍贴墙走的话，也的确能对后面的人造成短暂的视觉死角。 凤九卿先走了过去，贴着墙过去之后，就很快停下了脚步。 果不其然就察觉到后面的尾巴似乎有些急切了起来，赶紧跟了上来。 下一秒，就直接被凤九卿按在了墙壁上。 “嗬——！”一人嗓子里发出不顺畅的气音，眼睛瞪得很大，目露震惊，似是完全没有想到，凤九卿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另一人则是憋得脸红脖子粗。 两个人做出的动作，都是想要伸手去掰开凤九卿的手，好让她不能够继续这样扼住他们的脖子。 可是他们却丝毫挣脱不开凤九卿的力道！ 而且他们觉得自己的指甲抠在凤九卿手上的时候，像是抠在什么玉还是瓷上似的。光滑的坚硬的。 他们根本无法在她手上造成丝毫损伤！ 凤九卿将两人按在墙上，歪头看着眼前的两人。 虽是穿着昌国的衣饰，但是容貌里带着明显的异域风。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是你们啊！” 两人一愣，似是完全懵了，根本没有想到凤九卿会说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认识他们似的？ “你……认识我们？”其中一人大概是有些懵，而且被凤九卿突如其来的攻击给弄得没反应过来，讷讷地问了一句，像是被打了脑壳似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别的人呢，原来是你们啊。”凤九卿瞳眸微微眯了眯，定定看着他们，“我当然认得你们，离我家最近的那个面摊子，那么难吃。你们能天天在那儿坐着，也是挺不容易的。怎么？你们南疆人士，对食物那么不讲究吗？昌国倒是很注重口味。” 听到她直截了当说出南疆，两人的表情都顿了顿。 然后才做出了一副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是昌国人。” “是啊，你不要……冤枉好人，我们只是……路过，路过而已，你怎么能动手伤人呢？” 第234章 这是这是牵丝蛊！ 他们目光瑟缩着，不敢对视凤九卿的眼睛。 凤九卿看着他们目光瑟缩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来，笑容里没有什么温度。 更是让他们两人有了一种仿佛被什么嗜血的食肉动物盯上了一样的感觉。 很神奇，明明眼前这个少女看起来，形象就像是什么小型草食动物一样温和无害。 但是浑身透露出来的气息，却让人觉得比猛兽还要凶狠可怕。 凤九卿看着他们片刻，没有等到他们的回应，便点头道，“不拒绝我就当你们是同意了。” 她这话一出，其中有个人反应过来了，觉得似乎还有可以拒绝的余地？ 他赶紧说道，“那、那如果我拒绝呢？” 凤九卿挑唇一笑，笑容里分明带着几分恶作剧般的狡黠，就像是……故意捉弄他们似的。 狡黠笑着说道，“我当做没有听到你的拒绝。” 这人一下子眼睛都鼓圆了，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不讲道理。 凤九卿松开了其中一人，然后这人眼珠子一转，脑子里估计就在思索着想要逃跑。 凤九卿也没有什么继续抓住他的打算，只幽幽瞟过去一眼，然后说道，“我个人建议你最好不要逃走，算是我的友好提醒。” 他俩嘴边都还有着刚才被她一把摁住脖子给怼出来的血渍。 此刻心中不约而同的想法都是——哪里友好了？ 凤九卿松开了一人，自然是为了取出东西来。 “喏，这就是我想问的。”凤九卿说着，就将手端到了两人眼前。 这两人已经完全傻眼了，目光里全是目瞪口呆的震惊。 不，已经不能仅仅说是震惊了。 可以说是惊惧。 震惊，以及毫不掩饰的恐惧！ 他们瞳孔紧缩，看着凤九卿手心里的东西，如同看到了什么夺命武器似的。 比起说是对凤九卿的恐惧，不如说是对凤九卿此刻手里东西的恐惧。 然后这种恐惧，在意识到，凤九卿居然能够将这东西抓在手里，还安然无恙表情自在！ 这种恐惧就迅速转移到了凤九卿身上。 凤九卿捏了捏手里的‘钵仔糕’，“就它啊。我原本也想打听打听，但我觉得，这毕竟是昌国京城，不像南疆，所以对于毒瘴蛊疫了解的人，总归是不如南疆那么多。” 凤九卿将‘钵仔糕’又往他们跟前递了递，“所以，正好你们也跟了我不少时间了，长得又……” 凤九卿说着，索性连另一只手也松开了，另一只手直接指了指他们的脸，继续道，“……可以说是非常南疆了。所以干脆直接来问你们好了。” 凤九卿没有打算再伸手控制他们，主要是，她也看出来了。 从他们看到‘钵仔糕’之后，好像就已经局势已明。 这两人别说逃跑了，他们根本连动都不敢动。 而且就在凤九卿这话刚落，其中一人就背靠着墙壁，脚一软，缓缓滑坐了下去。 先前面对凤九卿时，完全没有过的恐惧表情，此刻在他们脸上一览无遗。 凤九卿觉得……他们好像都快要吓尿了。 她眉梢挑了挑，将‘钵仔糕’更往他们面前松了送，“你们这么害怕它？” 这个在她手里人畜无害，可怜好rua的小东西，在他们眼里，好像是什么大杀器一样。 “拿……拿远……拿远一点……远一点！”其中有个人甚至情绪都有点崩溃了，发出了像是鸡叫一样的尖利的声音。 另一个则是连话都说不出来，面无人色的样子。 凤九卿看到他们这个状态，不由得挑了挑眉梢，“既然你们这么害怕……” 那么事情就很好办了。 凤九卿问道，“能告诉我，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吗？叫什么名字？你们公主弄出来这玩意儿是想干什么？究竟只是和司空昱狼狈为奸，想要搅乱京城局势呢……？还是有什么更大的计划？ 其中一人虽然面无人色，但好像情绪上还不算全面崩溃，所以还能够强忍着什么都不说。 只咬牙道，“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另一个好像已经情绪崩溃了，目光都有点涣散。 凤九卿淡声说道，“这小东西在我这儿还挺温顺的，但在其他人那儿，就凶得很。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看你们这么嘴硬的样子，是想尝试一下，是吗？” 凤九卿rua了一把‘钵仔糕’，然后就拿 第235章 没想到这钵仔糕是好东西啊 凤九卿也没有想到，这个‘钵仔糕’会这么好用？ 毕竟在她面前，它的模样可以说很是人畜无害了。 但是眼前这两个人对它的恐惧仿佛已经深入骨髓。 凤九卿都没有继续威胁，这人就已经开了口，“这……这是牵丝蛊，这是……这是出自万毒谷的蛊。” 他开了个话头之后就哭了，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你问我吧，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凤九卿挑了挑眉，“能让你害怕成这样，看来很不简单啊。我先前倒也看出了这蛊不简单，你们细说说吧，干什么用的？” “是……是一种疫蛊。”这人赶紧说道，“蛊母能够分出很多的子蛊，用来控制每一个被染上蛊毒的人，刚开始只是肢体短暂地不受控制，渐渐的就连意识都难以自控。” “能治？”凤九卿问道。 “能……能治，但是我们不懂得如何治。”这人老实说道，说完这话又担心凤九卿因此生气，所以小心翼翼看了凤九卿一眼，从她脸上没看到什么表情的变化。 然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们只是负责将这个蛊带到昌国，带到京城来而已。你……您应该能治……” 凤九卿闻言一笑，“哦？你们公主是这么和你们说的？说我能治？然后呢，好将黑锅推到我头上吗？” 这两人听了凤九卿这话，虽是没有言语，但是目光里的心虚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凤九卿只是顺着他们这话捋了捋，“那么看来我猜测得没有错，这小家伙如果死了的话，你们公主应该的确能够感知得到吧……” 凤九卿说到这里，就猝然将‘钵仔糕’往前送了送，吓得两人原地震了震，嗓子里倒抽一口冷气，又差点发出鸡叫声来。 凤九卿冷道，“自觉点说，别每次等我戳一下才说一句。你们既然打听过我，就该知道，我不是什么脾气好的。” 两人缩了缩脖子，他们哪里会没有听过凤九卿的名声。 此刻不敢有半分造次，赶紧说道，“有、有一种东西，叫做引石。” 这人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若是蛊母死了，引石就会破碎。” “原来如此，那看来引石现在应该还没有破碎。”凤九卿睨了他们一眼，“然后呢？治好了之后会受到什么影响吗？” “如果只是传染过后受到子蛊侵染的人，治好了之后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人答道。 凤九卿挑眉问道，“那若是受到蛊母侵染的人呢？还能治好吗？” 她从容灿容烛他们四个的状态看起来，感觉上应该是不能治好了。 但凤九卿觉得，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染上蛊毒太久的原因。 “不、不能了。”这人答道。 凤九卿有些烦了，“那太好了。我真的已经腻味了这样我问你答的方式，你自己能交待就交待，交待不了，我就把这只蛊母塞到你嘴里。你只有一次机会。” 这人眼睛顿时瞪大了，终于从先前的磕磕巴巴，变得滔滔不绝了起来，“牵丝蛊的蛊母一旦染上，便不可能再治好，按说肯定是必死无疑。只不过，只不过……受到这个蛊毒的侵染，却不会很快的死去，而是一直持续的被蛊毒的痛苦折磨着，直到最后一刻才会死去。” “因为、因为牵丝是一个失败品，原本炼制牵丝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打算炼成这种治不好的蛊毒，但是不管怎么想办法，都没能炼出个好的来。所以就只能这样用了。” “原本预想中，成功炼制出来的牵丝应该是那种可以控制人的思维，又不至于致人死地。就像是傀儡一样。” “但比起南疆那些偃师们弄出来的傀儡而言，要更有灵活性，因为是活的，活傀！所以按照预想的话，这些活傀甚至能够具有自己的战斗思维和本能……” “但是失败了，炼制出来的牵丝就算控制住了人，不仅会致人死地，而且连被控制的人思维和动作都无法掌控。被控制住的人，没有什么战斗逻辑，只有一些毫无章法的攻击本能而已。” “而且按照原本的预想，牵丝如果能被成功炼制出来，应用到战斗上，能让人如虎添翼，就算人受了伤，行动受限。但在受牵丝控制的情况下，依旧能在蛊主的操控下，做出应对动作。” “但是失败了，它们只是一些失败品而已，所以也就只能用来造成一些骚乱，其实与炼制牵丝的本意已经截然不同。” 凤九卿知道，对于这个蛊虫，他们应该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就算还有未尽之言，估计也是一时半会儿没想到的，而不是故意隐瞒的。 并且凤九卿知道，他们是真的怕这个‘钵仔糕’。 第236章 我对废物，不感兴趣 “刚才我还问了什么来着？哦对，你们公主弄出来这玩意儿是想干什么？究竟只是和司空昱狼狈为奸，想要搅乱京城局势呢……？还是有什么更大的计划？” 凤九卿这话一出，两人虽然眼神里有着些许犹豫，但对于牵丝蛊所带来的恐惧盖过了一切。 他们赶紧说道，“圣女殿下此次的确是想要为昌国昱亲王提供助力，于是才有了牵丝蛊这一出，好来搅乱京城局势。” “喔？她还是你们南疆的圣女殿下？”凤九卿问，“她也不止是打算搅乱京城局势这么简单吧？她对容家出手，不就是希望还能让容家欠她个恩情么？” “是的，圣女殿下若是有了这从龙之功，再加上又对容家有着救了家族的恩情，那么昱亲王登基后，便能够顺理成章地将圣女殿下许配给容家世子。” 这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心翼翼看了凤九卿一眼，小声继续道，“毕竟……您只是对容家世子有治病之恩，但圣女殿下如果此次计划事成，可就是救了容家全族。” “而且，您已经与凤家划清界限了，没了身份。但届时，圣女殿下的身份却是朝廷长公主，就算您已经与容家世子有婚约了，恐怕也能被已经登基为帝的昱亲王给解除了。” 听他们说到这里，凤九卿也能够基本确定，他们的确把该说的都说了，再榨估计也榨不出什么消息来。 于是凤九卿随手将‘钵仔糕’放在了自己的肩头，然后一手一个将这两人拖着往前行去。 因为他们两人被牵丝蛊吓破了胆，所以连腿都已经软了，几乎就是完全被凤九卿在拖着走。 所以场面看起来还挺诡异的，一个看起来就很是娇小柔弱，宛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却是一只手一个，在拖着两个壮汉行走。 就像是拖着两个沉重的麻布袋似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夜里。 不仅拖着那两人在行走，还走得脚步轻盈，宛如闲庭信步一般！ 凤九卿一路将两人拖着到了监察司的门口。 两人还以为会被她拖进去。 但是很快，她就将他们从监察司的门口拖着经过了。 然后，又往前走了一段之后，才在监察司的一段院墙前停了下来。 两人自暴自弃的被凤九卿拖着，此刻抬眸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就在不远处，一个高大挺拔的深沉身影，正靠着监察司的院墙站着。 不像是经过，倒像是已经等候了很久。 两人顿时就看到了那人一身监察司的黑袍，脸上还扣着一张面具，只是面具上没有什么纹样徽记。 所以他们两人也就没法判断眼前这人究竟是监察司的什么人。 但都事已至此，就算是根稻草，也得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啊！ 其中一个人轻轻咳嗽几声，咽下了喉咙里的血沫子，说道，“救……救救我们……！请救救我们！” 凤九卿侧目看了他们俩一眼，果然，人在逆境中的求生欲是无限的，先前还已经自暴自弃近乎绝望的两人，此刻眼睛里竟是爆出了希冀的光彩来！ 只不过，他们眼睛里的希冀，很快就被凤九卿的下一句话给打得稀碎。 两人只见凤九卿看向了在前方伫立着的高大身影，略带些许讶异地挑了挑眉梢，然后问了句，“你怎么在这？” 在听到凤九卿这一听就带着熟稔的语气，两人一下子，眼里的那些希冀就熄灭了。 他们目露恐惧地朝着凤九卿肩膀上的那只蛊虫看了一眼。 但凤九卿似乎没有什么发落他们的心思，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依旧是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该不会是专程在等我吧？” 站在前方的男人声音从面具下低沉传来，“为何不能。” “倒也不是不能，只是这就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啊。”凤九卿弯眸一笑。 男人的目光哪怕只是透过面具的目孔，也依旧让人有一种深邃且锐利的感觉，朝着凤九卿看了过来，“我要是再不看来看看，你是要把温铭这里当成什么收容处了？” 听着这话，凤九卿当然知道，这男人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把母亲和献王安置在这里的事情了。 凤九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男人继续道，“你母亲和胞弟也就算了，皇室子弟算是怎么回事。” 凤九卿光是听男人的语气都不难听出，他面具下的眉头肯定皱得很紧很紧。 凤九卿说道，“嗯……我的错。” 她毫不犹豫就认了错。 这么轻快利索的认错，反倒是让对方有些猝不及防，完全措手不及。 第237章 她管这叫好玩的小东西？ 两人顿时哆嗦起来，声声求饶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凤九卿没有看他们，只是看着温伯渊。 温伯渊沉默了几秒，淡淡睨了她一眼，“狡猾。他们要是死在这里，我还麻烦处理。” “大人过奖。”凤九卿笑着说了句。 然后温伯渊就将暗门打开，将她带了进去。 这两人从温伯渊的话里，这才听了出来，凤九卿说要直接杀了他们，其实或许就是因为知道这位监察司的大人，不会同意让他们死在监察司的门前。 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虽然不懂眼前这位究竟是监察司的哪位大人，但是，看起来都很是高深莫测的样子，应该是个厉害的。 起码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毕竟……能够让这个女罗刹笑呵呵的，客客气气对待的人。 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货色。 他们心中此刻对凤九卿的代称就是三个字——女罗刹。 而且，两人被凤九卿拖进了监察司之后，也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这个女罗刹，方才好像是说，要给监察司的大人送……一只牵丝蛊？ 而且还是牵丝蛊的蛊母！ 两人此刻只觉得凤九卿大概是疯了，因为就从她这话，他们也不难听出来，她虽然只拿出了一只牵丝来…… 却不代表她只有一只牵丝！ 两人的目光惊骇地看着她，仔细想想，他们上一次这样目光惊骇地看人时，看的还是万毒谷的那位大人。 一从暗门进去之后，暗门很快就缓缓合上了。 仿佛隔出了另一番天地。 虽然他们对监察司的名头，早已经有所耳闻，也不是没有在外面远远打量过。 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识昌国监察司的内部。 感觉好像也没有像外头传言的那么可怕，内部的建筑似乎也挺正常的。 真要说起来，也就是比普通的府宅内院，要显得更加庄严肃穆一些罢了，倒是没有多么可怕的样子。 没一会儿，就有一道身影，从远处朝着这边过来，在看到他们之后，脚步还加快了些。 “九卿！”声音带着些少年人的清朗，语气里不难听出雀跃，“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温温铭一身监察司黑袍，脸上扣着的也只是没有花纹的普通面具而已。 “忙完了事情，自然是要过来的。”凤九卿说着，对他笑了笑，继续道，“然后就被这位大人拦在门外，说我太给你添麻烦了。” 温伯渊：“……”他皱眉看向了凤九卿，瞳眸里多了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 饶是他这般沉默寡言的人，此刻都忍不住说了句，“你该知道，论辈分，我温铭的长辈吧？” “我知道。”凤九卿挑眉耸了耸肩，“不要紧啊，有时候越是长辈，越是拿晚辈没有办法……” 温伯渊看到了她眼里那些狡黠的笑意，心里竟是难得的，莫名生出了几分无奈的情绪来。 “胡闹。”温伯渊淡声道。 温铭倒是侧目看向了他，“你……真的去拦……拦她了啊？” 温伯渊瞳眸微微眯了眯，侧目看了凤九卿一眼，又看了温铭一眼，“我真要拦她，她还能进来？她现在能在这里？” 温温铭原本觉得伯渊这话有道理，但转念一想…… 又道，“也不是全……无可能，九卿……很厉害的……！” 温温铭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的犹豫，说着他就转眸看向了凤九卿。 “凤夫人和小、小淮都休息了。另外一位，伤势……好像疼得厉害，我找……找伯渊要了一颗药给他，现在……应该也好多了。” 凤九卿想，那也难怪温伯渊会知道这事儿了。 然后，温铭就看向了凤九卿这次又带了两个人来，他性子单纯，便也不会多想，就问道，“这两个也是要暂时先住在我这儿的么？” 凤九卿说道，“哦，不是。随便有个什么地牢或者柴房之类的地方把他们随便安置一下就行了。” 温铭愣了一下，“嗯？不是……你朋友？” “嗯。”凤九卿道，“敌人。等着暗算我呢。” 两人其实先前从凤九卿对温铭和温伯渊说的话里，都大概能听出来一些。 这两位的身份不简单，肯定不止是监察司里的普通人物。 尤其是在听到这个一把少年音的名为温铭的人，更是问她，是不是让他们也暂时住在他这儿。 第238章 她居然什么都不懂？！ 几个软绵绵的东西，而且颜色还各有不同，出现在了凤九卿的手上。 看起来，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凤九卿觉得手感真是很好，所以拿着就在手里开始rua，几乎有一种魔性的沉醉感。 而那两人在一旁，脸色那就是一个面无人色，别说脸色了，就连嘴巴都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一只牵丝就已经能够让他们吓得快尿了，而此刻，她手里，一、二、三……四！竟是有四只牵丝！ 合着她已经把送去容家的那些牵丝全部都给抓出来了。 这是怎样的魔鬼啊！他们把牵丝视为洪水猛兽一般！而她倒好，宛如玩具一般，抓在手里像是揉面团子一样的捏啊捏！ 看到这一幕，因为过于害怕，他们两人甚至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但是温铭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倒是有些好奇。 主要是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如果碰上那种喜欢rua东西的人，真的是有些难以抗拒这种吸引啊。 温铭只觉得手都有些痒痒了起来，想要伸手去碰一下。 尤其是那只淡黄色的团子，感觉就很可爱，像是什么……他之前吃过的，非常香甜的桂花糯米团子似的。 “这是什么东西？”温铭伸出手去，还没来得及朝凤九卿手里的东西靠近，就被温伯渊拎住了后衣领，拽到了一旁去。 “？”温铭还没反应过来，就连眼睛都睁大了些。 然后就听到伯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危险东西。” 温铭很快就意识到了伯渊所说的危险，因为就在他被伯渊拎走之后。 刚才他差点碰到的那个桂花糯米团子，身上那些原本温铭以为是为了用来提升揉捏手感的‘须须’，忽然暴涨了起来，而且全部变成了坚硬的利刺！ “嗯？”温铭眼睛眨了眨，有些反应过来是什么了，“蛊虫啊？” 凤九卿点了点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温铭。 温铭的眼睛也亮了亮，“很凶啊。” “有意思吧？”凤九卿问道。 温铭点了点头。 凤九卿说道，“主要我现在还没有想到办法，因为它们好像就在我这儿会这么温顺，一旦对别人，就会变得很凶，而且它们本身又是那种，很危险的蛊。容家几个本事不错的人才，都被这几个小家伙搞得死无全尸了……” 温铭摩拳擦掌了一下，看得出来，瞳眸里已经亮起了不服输的光芒。 “再让、我试试。”温铭说完，手上就有微光一闪。 凤九卿现在对灵力的感知还算敏锐，所以很快就感觉到了，温铭手上那微光一闪蕴含的灵力……异火？ 懂得炼制的人，对火的操控都不一般。若是在炼制上很有造诣的话，那么更是，很有可能有着属于自己的异火。 有异火的人，能够在炼制上，更加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温铭很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异火很是凶猛，有的珍贵的异火，其珍贵程度更是可以与容烨那种从朱雀圣力里带来的狂暴火焰相媲美。 待到温铭再伸手过来的时候，她手里的面团子也就都不再凶了，只不过也不温顺，真要说起来就是瑟缩。 总之，温铭就准确地从凤九卿手里把那只桂花糯米团子给捏走了。 拿在手上好一通揉捏，手感果然就和温铭先前想象时一样，他眼睛眯了起来。 凤九卿说道，“别给弄死了，它们现在一个都不能有事。回头等我想到办法了，再看看要怎么……” 凤九卿原本想着，自己再想想办法，看怎么让这几个糯米团子能够别只认准她一个人来着。 但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转眸看向了那两人。 那两人几乎是被凤九卿的眼神一扫，就跟被火烧了一样，浑身都一紧。 他们瞳孔紧缩，目露惊惧地看着凤九卿。 凤九卿弯眸一笑，他们差点要尿，只想哭！ “九……九姑娘，凤九姑娘……饶了我们吧，求您了……” “求……求求……求求了！” 凤九卿认真看着他们，说道，“忽然想到，你们刚才没法说出关于万毒谷的事情。但是说起牵丝蛊，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的样子……” 两人愣了愣。 “我问你们。”凤九卿看着他们，“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些牵丝蛊听我的，受控于我？” 两人听了凤九卿这话，更愣了。 “你……不知道？”两人眼睛都直了，定定 第239章 她这样简直是找死！她死定了！ 凤九卿的这个举动，看在外人眼里，已经不仅仅是只用大胆能形容的了，简直可以称之为找死！ 就连温伯渊这么沉稳的人，在这瞬间都变得严肃了许多，甚至语速都急促了些：“当心反噬！” 而温铭更是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生怕蛊虫反噬会伤了她，带着异火的灵力在手上裹了一层。 若是蛊虫有任何要伤害她的倾向，以温铭纯粹的心性，恐怕拼得自己受伤，也会毫不留情地捏死这些虫子，以保得凤九卿的周全。 倒是那两个南疆人士，心里有些暗搓搓的期盼。 那种期盼，带着隐隐的恶意。 他们暗暗地想：‘这个凤九卿再狂，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只是个对他们南境的蛊术没有任何了解和造诣的无知妇孺罢了！’ ‘她居然敢妄想抢夺谷主的蛊虫？简直是狂得没边了！谷主炼制出来的蛊虫素来霸道，联缔得更是牢固。’ ‘她是真的不知道蛊虫反噬是多可怕的事情吧？才会这么贸然想抢夺谷主的蛊虫，就谷主炼制的蛊虫其凶猛程度，真要反噬起来，重则一命呜呼，轻则身受重伤修为贬损，甚至有的严重的，还可能变成傻子！’ ‘单单一只蛊虫的反噬，就已经足够让人喝一壶了，更何况，这个狂妄的女子，还是一下子招惹了四只！’ ‘她死定了。’ 他们怎么能不期盼呢？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那些带着恶意的，幸灾乐祸的期盼。 但是，令他们喜闻乐见的，凤九卿血溅五步的场景，并未出现，什么可怕的、狰狞的、血肉模糊的场景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甚至唯一的血色，就是凤九卿抹在它们头上的血滴，而且已经很快被吸收干净了。 以及，凤九卿指尖上刺破的伤口的一点点血渍，也已经愈合了。 怎么可能呢？！南疆而来的这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完全僵住了，目光里是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呢？ 凤九卿随意地抹了抹指尖留下的血渍，露出伤口已经消失无踪的干净指腹来。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淡声说道，“怎么？看到我没死，很失望吧？” 说着，她这才抬起眸子看向了这两人，嘴角挑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 两人眼里的惊惧之意撞进了她的眼里。 凤九卿看着他们，“看起来，你们虽然对你们口中的圣女殿下并没有太多信心，但是对你们真正的主子倒是自信得很啊。” 两人一时没敢说话，但心里是巨大的震惊。 因为太过震惊了，其中一人甚至没能忍住，震惊地说了句，“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没有反噬……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来回说着车轱辘话，比起说是反驳凤九卿，不如说是在否认自己亲眼所见，否认这个事实，可见其心中震惊。 凤九卿淡声道，“有何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 温伯渊在一旁沉默了片刻，此刻才沉声说道，“胡闹。贸然就用在别人的蛊母上用心血，若是反噬，后果不堪设想，蛊母甚至可能直接把你的肉身当做巢穴！更何况是这种级别的蛊母。” 凤九卿对蛊术不甚了解，以至于此刻有些求知若渴地看着温伯渊，“大人好像对蛊术所知甚深，还请指点一二。” “不深。”温伯渊淡声道，“但毕竟是南境之人，多少也清楚些基本，在南境，这些蛊术的基本，是常识。” 凤九卿自然是愿闻其详，“它们看起来很是无害的样子。” “那不过是迷惑人心的伪装罢了，在蛊毒中就是这样，蛊虫越是颜色花纹鲜艳，或者模样长得很是吓人，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反倒没有那么厉害。而这种……” 温伯渊朝着她手里那些面团子似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蛊虫抬了抬下巴，他甚至连双手都环在胸前了。 可见对这些蛊虫有多慎重。 “……这种看起来就很是无害的，颜色和模样也很是朴素的，绝大部分情况下，个个都是狠角色。” 温伯渊继续道，“也正因为如此，能炼出这种级别蛊母的蛊主，通常蛊术都非同小可，最好是不要去招惹这样的人。” “因为他们不仅与蛊母的联缔非常深刻牢固，难以抢夺，贸然抢夺只会导致蛊虫非常凶猛的反噬。其次……” 凤九卿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几个团子，接了温伯渊的话。 “其次，抢了这种厉害角色的厉害虫子，被这种人盯上了，与之为敌，是不明智的选择。”凤九卿说道。 第240章 你当是去进货的呢？！ “什、什么……？！”另一个人哆嗦了起来，面白如纸。 他们要是对这个女子说了有关主上的事情，那就是真的完了，再也不用活了。 谷主可绝不会原谅任何一个叛徒！ “别、别做梦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这人大抵是想到了万毒谷主的可怕，情绪一下子就拒绝得有些激动起来。 凤九卿淡淡点了点头，“是，是。希望到时候你们的骨头能和嘴一样硬。” “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时间好好治一治你们。”凤九卿说着，就蹲在了他们跟前，看着他们。 “你们圣女殿下想要帮昱亲王搅乱京城局势，总不可能只逮着容家下手。所以肯定不止容家这四只牵丝蛊，其他的呢？在哪里。”凤九卿问道。 因为凤九卿就蹲在他们面前，所以他们俩，清楚看到了这个女子眼眸里的神色。 没有恐惧，这并不出奇，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她根本就没在怕的，这个女子很显然就是个疯的，半点都没在怕的。 但是她眼神里，甚至就连一点点的凝重都没有。 她满眼都是……兴奋。 是的，兴奋。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就像是一种，在地上捡钱似的兴奋？ 两人愣愣地看着她，渐渐有些反应过来了她为什么这般兴奋。 而此时，正好温伯渊在一旁低声说了句，“你当是去进货呢？” 难得的，温伯渊的声音里都带了些无奈叹息。 温伯渊的话语显然完全揭露了凤九卿的打算，她也没有觉得惭愧。 反倒是粲然一笑，“大人都说了，炼制这种蛊很不容易，那多一个就是赚一个，多多益善。也不枉费我这一通折腾，否则岂不是太亏了么？就这几个小东西，给我添不少麻烦呢。” 凤九卿答了温伯渊这话，然后就继续看向了那两人。 “你们只有一次机会，告诉我其他那些蛊母的位置，否则……”凤九卿说到这里停住了。 两人本以为，这个女子又会以牵丝蛊来威胁他们了，毕竟从先前开始，她一直就是这样做的，但没有想到。 她并没有用牵丝蛊来威胁他们。 只是在她的掌心里出现了一枚丹药。 在凤九卿掌心里出现这枚丹药的时候，温伯渊的脸，就略略朝着她的方向侧了侧，很显然，是在朝着她手里的丹药看了过来。 “我新学会了一种药，没什么太大的用，医不了病，治不了伤，毒不死人。但只会让人格外的疼……”凤九卿用了曾经在温伯渊这里听过的话语。 温伯渊并不是完全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对一些事情也算是有所耳闻，多少知道她已经将这个毒给琢磨出来。 “你们跟踪我也不少日子了，想必也对此有所听闻。”凤九卿说道，“自己看着办。” 两人脸色煞白，哪里会不知道呢，当初言家的言苍就因为中了这种药，当众就溃不成军，屎尿俱下……颜面尽失。 后来好像凤家里也有人，因为过于针对她，而尝到了其中滋味儿。 所以，两人几乎没有犹豫太久，马上就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三、三只……除了容家有四只牵丝蛊之外，其他地方还有三只。” “治安巡防营，城防守卫营，还有黑市。” 听了他们这话，凤九卿啧了一声，“这是你们那位不能提及姓名的主子的意思呢？还是你们圣女殿下的意思？” “并非主上之意。”他们答道。 “如此看来，你们那位圣女殿下还真是不简单啊……”凤九卿啧了一声，“治安巡防营，城防守卫营，黑市……全部都是紧要的地方啊。”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司空献站在门口，目光有些焦灼，“九卿……” 凤九卿看向他，“嗯？你怎么来了？” “不是太放心，听到这边动静，便过来瞧瞧。”司空献说着，便朝着温铭拱手施礼，“实在是，冒昧了。” 温铭没有说话，看起来也是不甚在意的样子。 司空献虽然没有听过整个前因后果，但是从这三个地名，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是司空昱动手了吗？”司空献一一说道，“城防守卫营一乱，京城原本很是稳固的城防城门，就容易失守。” “而治安巡防营一动荡，京城里有点什么乱子，都压不下去。” “黑市再一乱，那些不少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又没有治安巡防营镇压的话……” 他不用继 第241章 你不能再见她！婚约也不作数！ 容府里，依旧是一片沉肃。 容烨冷眼坐在厅上，听着下面各房长老，还有长辈们的讨论，吱吱喳喳。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于这样的情况，大抵是见多了于是麻木了。 直到湛卢从门口走了进来，到了身旁时，容烨的表情才有了些许变化。 他略略抬眸看向站在身侧的湛卢，低声道，“如何？” 湛卢就附在他耳边，低语道，“九姑娘从容府离开之后，就直奔监察司。属下跟得挺远，并未你被发现。” 听到湛卢这话，容烨点了点头。 但是湛卢的话并未说完，他继续道，“……于是属下就发现，除了属下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在跟着九姑娘。” 容烨的瞳眸里，神色一寒，他并不做声，只一个抬眸看向湛卢，便已经足够让湛卢明白他的意思。 马上继续道，“看得不太真切，衣饰倒都是昌国的衣饰，但是风格感觉上有点像是南境而来的人。” “原本属下打算等九姑娘进了监察司之后，就把这两人逮来好好问个明白的，但是却突生变故。” 容烨眉心拧了拧，“变故？” 湛卢的表情有些尴尬，像是有些惭愧似的，点头道，“是的。九姑娘可能早就察觉到了这两人的存在，忽然发难，直接将那两人控制了，一起拖走了……’ 湛卢到现在还能想到当时的画面，真的是那么娇小玲珑的一个姑娘，却拖着两个大汉，脚步还很轻盈，闲庭信步一般。 有着一种很诡异的，举重若轻的优雅感。 “……”容烨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却是似乎有了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属下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九姑娘可能故意把他们往监察司那条街道领，毕竟那里经常都人迹罕至。也就是属下知道九姑娘非常敏锐，所以跟得很远，不然的话，估计得被九姑娘一并抓住拖走。” “然后属下在监察司外头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九姑娘从监察司出来，朝着城外去了。” 容烨问道，“城外？你没跟去？” 湛卢脸上的惭愧之色更加明显，“属下怕跟丢了，而且还要回来向主子您复命，于是……” 于是他就直接上去问了。 非常诚恳的表达了自家主上对九姑娘的关切与担忧，非常期盼地希望九姑娘能够告知自己接下来的去向，好让自己能够回去复命。 不得不说，湛卢有时候有一种呆呆的天真，但有时候他这种呆呆的天真，通常能达到效果。 要用凤九卿的话来说那就是，真诚是必杀技。 于是她也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让湛卢带话回来给容烨…… “……九姑娘说，您不用担心，她去去就回，处理好了事情就来陪您看日出呢。” 湛卢说这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拿出了一袋果子来，塞到了容烨手里，低声说道，“九姑娘说，桃子代表她的心，您要是想她了就吃桃子，睹物思人一下。” “……”容烨眉心拧着，终究是没有推拒那袋果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容烨猛地就从刚才湛卢带回来的她的那些话里捋出来了。 “她的意思是……”他眉心紧拧，“要单枪匹马去城防守卫营、治安巡防营，还有黑市？去解决另外三只蛊母？她一个人？” 是的，湛卢有时候的那种呆呆的天真也有弊端，那就是，真的很容易忽略掉重要的问题。 比如，凤九卿一个人去这些地方，安全吗？ “真是胡闹。” 容烨倏然站起身来。 湛卢能够理解主子对九姑娘的担忧，但是也还是不敢忘记自己身为容烨影卫的职责。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主子……主子！要不了多久，天可就要亮了！您这样出去，不安全！会受伤的！” 但容烨似乎对湛卢这话，充耳不闻。 自己会不会受伤，在这一瞬间好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但是那个凤小九会受伤的。 她连轴转的一天没有歇过了。 湛卢见主上去意已决似的，只能咬了咬牙，说了句，“主子，您要是这样过去，天亮了，受伤了，九姑娘还得费劲治疗您啊。” 容烨的目光倏然看向他，湛卢头皮一紧，赶紧说道，“属下失言，甘愿受罚。” “眼下就算了。等此事了了，你自己去领罚。”容烨说道。 但湛卢听得出来，主子起码已经没有了要继续去找九姑娘的意思了。 “遵命 第242章 我等着看你将凤九牺牲掉的那天 其实早在之前在地宫里，凤九卿为了解救他们，于是直接当着长老的面，将他的灵力吸取化为己用的时候。 容烨就想过，可能在此次危机过后，容家这些老家伙，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凤九卿吸取的，是原本应该为家族所用的力量。 他本来以为，他们起码也会等到此次危机过后，才会对这件事情发难。 没想到，连这点时间，他们都没能等住。 “救了你们的性命，还叫狡猾？”容烨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那你们的人格品行可真是高尚啊。” 容烨说完这句之后，脚步依旧不停，继续朝外走去。 就在此时，他父亲倏然闪身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 手上甚至带了些狂暴的灵力，如果对灵力感觉敏锐的人，恐怕就不难察觉，他此刻使出的灵力，和容烨的灵力，简直如出一辙。 只是感觉狂暴程度不如容烨的灵力而已。 “容烨！不得任性！” 中年男人的声音严厉，语气里充满着义正辞严，也带着属于父亲应有的威严，“你是家族的重要……存在，你理应为家族的兴衰负责任！” 但容烨听了这话，却是笑了，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瞧着极冷。 “重要存在？你想说的是，我是家族的重要财产吧。”容烨看着他，“别人有没有资格说这话姑且不论，容煜，你没有这资格。” “我是你父亲！”中年男人呵斥道，“哪怕天下人都教训你不得，我也教训得！” “错了。”容烨终于略略转过身来，他抬起手，将容煜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来。 两人力量的交换，使得几乎都要能听到容煜骨骼关节的咔吧脆响。 容烨一边不疾不徐的，一个一个手指地掰开来，一边声音冷淡地说道，“应该说，哪怕天下人都能教训我，也唯独你容煜没有资格。” 长老们在一旁打着圆场，纷纷劝着。 “烨儿，算了算了。” “亲父子哪有什么仇，哪有这么大的仇……” “是啊，你爹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家族好。” 容烨淡声道，“他为了家族好这是可以肯定的，但为了我好？” 说到这里时，容烨已经将容煜扣在他肩上的手指全都给掰开了，然后用力将他的手甩到了一旁去。 声音里更加没有温度，“他为了自己能够苟活下来，为了让我母亲能够替他孕育出合适的容器，不惜害死了我母亲。又为了自己能苟活下来，将圣力封印到了我身上……” 容烨扫了先前说话的几个长老一眼，冷笑了一声。 “不过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而已，你们居然也能睁眼说瞎话夸得出来？有时候很多人说得也对，世家？早都是些从根子里就已经烂透了的存在。” 容烨说着，缓缓抬手，在自己肩头先前被容煜扣住过的地方，轻轻地拂了拂，像是想要将什么脏东西拍走似的。 然后才说道，“你们可还有想利用我的地方呢，如果我是你们的话，一定不会蠢到为了这种自私自利之辈，来惹怒了我。” 长老们的表情都有些尴尬，讪讪的，谁也没有说话。 容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死一般地寂静和沉默，在厅里蔓延着。 好一会儿，才有人说了句，“现在要怎么办？那个凤九是个厉害的，她不仅能够治疗这么棘手的蛊毒，更是连烨儿的情况都能够治疗……” 长老这话刚出，就听见容煜愠怒的声音，“她算是个屁的治疗，她不过就是吸取了烨儿的力量，缓解了烨儿的伤势而已！狡猾至极！” “容煜，虽然我们知道你是为了家族好，但最好还是不要和烨儿闹得太僵了。” “是啊，家和才能万事兴。” 长老们劝说容煜。 容煜冷眼扫了一眼这些老家伙，他曾经就和容烨一样，所以相当清楚，这些个所谓长老，都是些怎样的无利不起早的墙头草。 他冷哼了一声，“你们怕他，我可不怕。” 容煜说完，就脚步匆匆地冲了出去，朝着容烨先前离去的方向追赶上去。 容烨很快就察觉到了后头有人追赶了上来。 于是当即就以一记灵力爆发的攻击，回身迎了上去。 不得不说，就算再不愿承认，但亲父子之间，或许的确多少有着些默契。 因为容煜直接迎上来的，也是一记灵力爆发的攻击。 父子间的一招 第243章 容烨，只是个失败的残次品而已 容煜一直说到了这里，才猝然收回了族剑，锋锐的剑身落回了剑刃里。 然后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袍，表情和姿态都恢复了优雅和稳重。 就好像先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好像先前他那些疯狂且愤怒的模样只是个幻觉一样。 他倏然而来，又翩然离去。 容烨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握着灵焱剑的手，在身侧垂着。 那双素来就很是好看且深邃的瞳眸，此刻瞧起来，没有什么焦点，目光有些空泛。 像是在走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的。 湛卢在不远处，清清楚楚地目睹了这一幕，此刻就赶紧迎了上来，“主子！” 湛卢有些气愤，都写在脸上了，“他怎么能这么说您呢！要不是因为他，您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对于容烨的事情，容烨的身世背景，就算新来的亲卫们不清楚，这些跟了他多年的影卫们基本都清楚。 因为朱雀圣力的狂暴，所以若是以人为容器，将朱雀圣力封印其上，这个容器的实力和能力，若是迟迟不能突破。 那么这个容器，就会渐渐无法负荷狂暴的朱雀圣力。 最终的结局就是消亡。 而家族为了能够继续利用圣力，便会再物色下一个容器。通常选用的方法，都是在上一个容器陨落之后重新再找。 可是在上一个容器容煜已经濒临极限之前，他和长老们，商量了一个新的法子出来。 比起这样不停地找新的容器，然后等到容器死了，再找下一个，实在是太过残忍。 就算对家族再有奉献精神，也没有人会愿意去死。 所以容煜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找一个合适的人作为母体，孕育出一个完美的容器来。 如果这个计划成功，真的孕育出了一个完美的容器，以后，家族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牺牲出现了。 不得不说，容煜的这个计划，在长老们的再三思考和讨论之下，得到了一致的认可。 因为这个计划，无论是对容煜，还是对家族，以及对家族里那些以后有可能会作为容器最后牺牲的子弟们而言，无疑都是最好的、最完美的、最仁慈的选择。 可以说，这就是最优选了。 可是，对于那个将要孕育出完美容器的母体而言，就是最坏的、最残忍的事。 她将要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受到容煜的来自于朱雀圣力的狂暴灵力洗礼，那种伐经洗髓，一次次涤荡的痛苦，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下来的。 而在这样的过程之下，她的体质，以及她在这样体质下，孕育出来的孩子。 肯定会是最天生火体的人，最适合用来做容器的，不仅能将圣力最大化，更是有可能真的就突破了，完全承载朱雀圣力。 这个可怜的母体，就是容烨的母亲。 这个母体孕育出来的孩子，就是容烨。 而这个计划……失败了。 据说，容烨的母亲实在是忍受不住那种痛苦，所以逃走了，等到被找到的时候，因为没有一直伐经洗髓的缘故。 所以好像容烨一出生，母亲就死了。 而容烨的确是容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而容烨到了年纪就和族人一样，去铸剑山庄参与铸造族剑的最后过程，但容烨去了才知道，让族剑认主只是一部分。 另一部分得内容是看朱雀圣力能不能与之完美融合。 他原本是被赋予了家族所有期盼和希望的人。 然而，还是失败了。 狂暴的朱雀圣力，很快开始伤害他。 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失败的残次品而已。 也是这个时候，容烨才了解他们容家一直以来为了保住家族灵力血脉，做了怎样的事情，做的是什么样的决定。 也知道了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死，他自幼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里，不少是因为妒忌他的天资，于是说的一些风凉话。 比如，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呢？你的天资，不过是因为出生的时候就烧尽了你母亲的生命力！ 容烨一直没敢问，也一直觉得，母亲的死，是自己的错。 直到那时才得知，不是自己的错，是容煜的错，是这个从根子里就已经烂透了的容家的错，是这些世家放不下的虚荣的错。 容烨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没有过好脸色，只有严厉，只有责罚。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父亲对母亲的爱之深，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燃尽 第244章 您再不去，九姑娘可就打完了 这话倒是把湛卢给问住了。 这要怎么回答？ 他忖了忖，认真说道，“反正属下不觉得主子会是和他一样那么不择手段的人。” 容烨低声说道，“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有的时候，我也会想，会不会有一天，我自己也没法确定，也没法控制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毕竟，人都能够暂时承受黑暗，可是永久的黑暗，永远暗无天日的惩罚，时时刻刻烈火焚身般的痛苦……” “一时可以，一世……就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容烨其实不太会去想这些。 可是刚才，容煜那些几乎疯狂的话语一出，好像一瞬间撬出了容烨隐藏深处的一些想法。 自己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不变成容煜？ 可是，人不都是一直在……变成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吗？他又凭什么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免俗呢？ 容煜说不定一开始，也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命定之子，一定能够改变家族命运，改变自身命运，不囿于朱雀圣力的折磨中。 可是到最后……又怎么样了呢？ “不会的。”湛卢认真说到，他盯着容烨的眼睛，“主子，这不是属下对您有信心，而是……咱们还是不要太小瞧九姑娘才好，毕竟，迄今为止，小瞧了九姑娘的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 湛卢语重心长，说得很是肺腑之言了，主要也是，平日里主子一直都是相当沉稳淡漠的人，话也很少，多半出口也都是下令，哪里会有这样的时候。 所以湛卢措辞还是挺中肯的。 “属下觉得，容家想要对九姑娘有什么阴谋的话，是很难得逞的，九姑娘没对容家有什么阴谋就不错了。”湛卢认真说道。 不得不说，湛卢有时候，有一种呆呆的天真，而这种天真在这样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反倒有着不同的力量。 容烨听了这话之后，侧目看了一眼湛卢一本正经的认真眼神，很轻地低笑了一声。 “说得也有道理，那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容烨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呼了出来。 就因为湛卢刚才的话，让他顿时想到了那个总是古灵精怪的，瞳眸里经常会闪着狡黠之意的，仿佛没有人能在她这儿占到便宜的小疯子。 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顿时就从先前容家那一团稀碎的老一辈们，还有容煜刚才那些话，所带来的低郁中，缓解脱离出来了。 而湛卢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认真看着容烨，问道，“主子，那您还去吗？属下觉得，要是再不出发的话，您口中那个不省油的灯，可能已经解决掉城外的麻烦了。” 容烨：“……” 月黑风高。 城防守卫营里，骚乱渐起。 “啊——！快拦住他！拦住！”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动？” “啊——！快拉走他，他在咬我！他娘的！” “你……你离我远点，你已经被咬了，你也会……会得和他们一样的病。” 一场动乱，在城防守卫营中逐渐蔓延。 军营这种人口密度的情况下，这种蛊毒传染开来，是很快的。 更何况，其源头还是城防守卫营的——将军。 一个八尺高的，身形魁梧的壮汉，胡子拉碴，头发蓬乱，宛如一头巨兽一般，在军营里横冲直撞。 所到之处，惨伤一片。 此人正是城防守卫营的将军——齐昊。 平日里是非常有威信的，令人信服和敬佩的将军。 可是此刻，士兵们都纷纷躲开，但是他的亲信，身边的亲卫和副将，却都不忍心放弃他，一直跟在他四周，试图想办法制服他。 而为了想要制服将军，好让他不要继续伤人。亲卫和副将的身上，倒是都已经挂了彩。 副将吕梁捂着自己的手臂，手臂上一个血窟窿，一块血肉直接被咬掉了。 现在伤口在汩汩往外冒着血。而且吕梁明明已经穿着轻皮甲了，要不是真的癔狂了的人，怎么可能咬得连皮甲带血肉一起给撕了个洞？ “都跟上，千万不要让将军再伤到其他人了！”吕梁低喝道。 “是！”一众亲卫们纷纷沉声领命，他们身上也不是这里伤就是那里伤。 他们也已经清楚，恐怕过不了许久，自己也会变成将军这样癔狂的样子…… 可是只要还清醒一秒！都不能放弃！ 只要不放弃，就还没有输！ 可是就在这样持续的消 第245章 将军，晚上好呀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 凤九卿站在那里，看起来依旧是那样，闲庭信步似的淡定。 吕梁定定看着这红衣少女宛如神兵天降，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她……她是何人？” 而吕梁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先前余光瞟见的是什么，那是将军脖子上的几道白色的……丝线？ 因为非常细，所以哪怕有好几道，一时之间也不能非常明显地注意到。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竟是因为反射了营地里随处可见火把的光，才让人注意到了它的存在。 吕梁肉眼无法辨别这是什么东西。 但是这些看起来仿佛和丝线一样细的东西，却有着巨大的力道，勒在将军的脖子上，竟是就把将军那巨兽一般狂暴的势头，给制止了！ 吕梁忍不住目光震惊地看着那个红衣少女，她……好大的力气！ 竟是这么孤身一人，以那么不对等的身量，生生制止了将军这么狂暴冲撞的势头。 也是在此刻，吕梁听到了身旁有亲卫有些不太确定的声音，“好……好像是……京城凤家的九小姐。” 虽说吕梁一直身处城防守卫营里，但这毕竟是守卫京城的军营，所以对京城近来的一些新闻，也都有所耳闻。 “那个凤九小姐？”吕梁瞪大了眼睛，“就是那个近来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凤九小姐？” 亲卫点了点头，“应该没错，属下……” 这亲卫声音弱了些，“前些日子休沐回京城的时候，正好碰上凤九小姐与言家少爷比试医术，属下好奇，就去看了看热闹。” 如此看来，应该没错了。吕梁再看向前方那个红衣少女，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早就听闻这凤家九小姐是个厉害的，但也只是听闻而已，原本还以为多有不属实，没想到……” 甚至不用多看她更多本事，但是她现在孤身一人，就制住了先前让他们几人一起上，都没法制住的已经发狂了的将军。 就已经可以看得出她非同一般，但凡没有什么底气的人，恐怕也不敢在面对这样一个发了狂的彪形大汉时，还能这么举重若轻，泰然自若。 不等吕梁多想，亲卫们在一旁惊声说道，“她要动手了！” 吕梁赶紧凝眸细看！ 只见那一身红衣的少女，手里倏然就多出了一把长针来。 那长度和粗细，其实已经不能说成是长针了，感觉上，更像是一根根被磨尖的金属筷子似的。 “她是……打算用那个来对付将军？”吕梁喃喃了一句，然后在意识到这位凤九小姐竟是真的打算用这样的‘凶器’对付将军时。 赶紧喊道，“九姑娘手下留情！将军只是发了狂……” 吕梁话音未落，凤九卿的目光就朝他这边扫了一眼。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扫过来而已，却莫名的……让吕梁有了一种，自己根本不用这么多事的感觉。 下一秒，凤九卿的身形就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极快！在将军齐昊被牢牢制止住的魁梧身形周围，闪现着。 那些长针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从她手中减少，纷纷出现在了将军齐昊的身体各处。 吕梁和一众亲卫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莫名的觉得……原本还如同狂暴巨兽一般的将军。 随着这些长针一根根扎进身体各处，好像气焰渐渐就弱下来了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先前还让他们觉得异常魁梧高大，难以战胜的存在，此刻好像……就连身形都比先前要小了些？ 就在凤九卿手中的长针还剩下一根的时候。 吕梁和一众亲卫就见她倏然停下了鬼魅般闪烁的身形，和那利索又凌厉的动作。 然后，突然转眸看向了他们。 这让他们有一种……浑身一紧的感觉！ 感觉上，就只这么一个轻飘飘扫过来的目光而已，却让他们觉得……仿佛比平日里将军的目光，还要更加威严。 “您……”吕梁小心开口道，“有何吩咐。” “你们过来接一下吧。”众人只听得一道清清凌凌的声音响起，语气倒是平静的，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啊，是！”吕梁赶紧带着一众亲卫，跟了上去。 其实他们先前，根本都不敢靠近将军，都只想着如何以最远的距离，利用些绳子链子之类的东西，制止住将军的继续肆虐。 因为他们最开始尝试靠近的时候，都被 第246章 我倒是不缺什么牛马 副将吕梁和一众亲卫也看得出来，将军的眼神看起来，就已经不再是先前那狂乱的样子了！ 可见，是已经恢复了理智！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过将军竟然能恢复理智，一瞬间都有些激动，有两个亲卫连眼圈都红了。 “将军！” “将军！您可算好了！” 齐昊猛烈地喘了几口粗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凤九卿。 “凤九姑娘。”齐昊声音嘶哑，似乎说话与他而言，很是吃力，每一个音节，仿佛都要花费不少力气。 但他还是一字一句说道，“求你，杀了我。” “将军！不可啊！”吕梁赶忙说道，眼睛也有些红了。 而先前那个红了眼圈的亲卫，噗通一声就向凤九卿跪下了，“九小姐，您医术那么好，求您救救将军吧！” “休得……胡闹！”齐昊斥了一句，“我的状况……我清楚！” 齐昊的眼睛很红，眼白上的血丝，瞧着都是青黑的颜色，而且仿佛，还有什么东西在里头蠕过似的。 “城防守卫……何其重要，城防营乱……京城乱。未免……造成更大的……骚乱、动荡……杀、杀了我。” 齐昊盯着凤九卿的眼睛，“我已经……没救了，我知道。我的属下们，下……不了手的。九姑娘，拜、拜托了……” 说着，他就看向了吕梁，“传我……军令，我死之后，任何、任何人……不得，为难……凤九姑娘！” 吕梁双眸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每一个音节都是从牙关齿缝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末将……遵命。” 齐昊听到吕梁这话，像是终于放心了似的，松了一口气，神色看起来，就像是身体也觉得轻松了不少，颇有解脱之意地看着凤九卿。 说道，“九姑娘，请……动手吧。” 凤九卿看着这个魁梧的壮汉，原本还打算看看他究竟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能鼠辈，还是个有热血的硬汉子。 眼下倒是不用再多看了，从他的这番话，已经不难看出，是个有大局观的硬汉。 凤九卿沉默了几秒之后，淡声说了句，“齐将军，众所周知，我凤九是个医者，不说多么悬壶济世慈悲心肠，起码也不是杀人如麻大奸大恶。让我一个医者，动手杀人，您未免有些为难我。” 齐昊听到这话，心头一沉，然后，他就看到这个少女，嘴角掠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说道，“您还不如让我救您呢。” 齐昊瞳孔一缩，眼睛有些瞪圆了。 而一旁的众人，在听到凤九卿这话之后，整齐一致地跪下了，“求九姑娘救救将军！” 齐昊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没能说出话来，哑然了片刻，才道，“九姑娘真的……能救我？我看到了我的经络……已经完蛋了。” 他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 刚才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状态，只能看着自己，在自己的军营里发狂，横中直撞地伤人。 不管怎么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都完全控制不住，然后他能够感知到自己的经络里，全是……全是虫子。 细细密密的，这些虫子连成一根根的细丝。 就是这些细丝，在控制着他…… 不管怎么看，感觉也是完蛋了，全部完蛋了。 齐昊看着自己如何打伤了这些敬爱自己的属下们，他甚至感到绝望，没有什么多的想法，只求有人来制止他。 只求有人来杀了他。 他只求速死！ 可是却没有，因为他是将军之尊，没有人能杀他，也没有人敢杀他。吕梁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也就不会允许有人这么做。 还好，还好有这个素来就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凤九小姐出现了！ 凤九卿淡声道，“你经络里都是蛊丝，要是没人治，的确是完蛋了。这蛊毒过于棘手，就在不久之前，容家才死了四个。” 一听到这话，吕梁和亲卫们都有些紧张起来，“那……那……” 他们目光期盼地看着凤九卿。 然后就看到她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她笑着挑了挑眉梢说道，“算你运气好，从那死了的四个身上，我总算找到能治的法子了。” “真……真的吗！”吕梁和亲卫们感动得都快流泪了，“只要九姑娘能治好我们将军，我愿为您当牛做马！” “我倒是不缺什么牛马。”凤九卿说着，垂眸看了他们一眼。 他们从少女的瞳眸里，看到的是深不见底 第247章 我可不像小爵爷，那么娇气 吕梁和亲卫们虽然觉得将军好惨，可是却忍不住有些想笑。 齐昊努力忍住惨叫，几乎要连嘴巴都给咬破。 好歹算是忍住了大喊大叫的冲动，他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从自己的身体里经络里，被慢慢地抽走。 因为之前已经感知到过自己经络里的那些令人恐惧的，细细密密的蛊虫凝成的蛊丝。 所以齐昊此刻知道被抽走的是什么，但是这种疼痛，却有一种，好像每一根被抽走的都是自己的经络似的可怕痛感。 痛不欲生也不过如此了。 等到治疗结束的时候，齐昊有些瘫软，但是那些鼓胀的筋脉上的青黑色都已经消失不见。 从脸色也不难看出，问题已经不大。 凤九卿随手摸了个药丸子塞到了他嘴里。 齐昊一愣，“这是……丹药？！” “嗯。”凤九卿不以为意，“有你坐镇，守卫营的问题应该不大，我还有别处要去，所以其他人的异变和可能会异变，暂时顾不上。” 凤九卿嘱咐道，“你让人把他们都绑起来就行了，待到我忙完其他几处，再过来解决。” 齐昊只觉得丹药入腹之后，原本还虚脱的仿佛被掏空了的气力，自丹田不断涌现。 他赶紧应道，“遵命！” 齐昊自己都不自知，自己问不自觉中，就对凤九卿用上了这样的敬语。 就在凤九卿准备离开之前，齐昊才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 急道，“九姑娘！” “嗯？”凤九卿回眸看他一眼。 “在下……在下知道此言冒昧，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九姑娘，再救治一人？” 齐昊也是在刚才，忽然想到了那个为了阻拦发狂的自己，而被自己重伤的亲卫。 “是我的一名亲卫，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为了阻拦我伤人，不惜搏命相阻，身受重伤。”齐昊面色凝重，显然是想到了自己如何伤人的画面。 齐昊沉声道，“还请九姑娘能再施恩泽……” 然后齐昊就听见少女的声音，依旧清清凌凌的，简短两个字，拒绝得毫不犹豫，“没空。” 他也知道，按照凤九卿先前所说的，如果其他地方还有这种情况的话，那肯定是很危急的了。 和大局比起来，区区一个亲卫的性命，不值一提。可是与他而言…… 齐昊心里的想法还没有落个囫囵，就见少女随手抛过来一个东西。 他赶紧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是个瓷瓶子，一看就是个装着丹药的瓶子。 “你拿去给他先吊着命吧，应该能撑到我忙完其他的再回来的时候了。”她淡声说完这句。 不等齐昊再说什么，一袭轻灵的身影就已经倏然离开。 有的亲卫还有些难过，“将军，那金照岂不是……没得救了？” “要不，属下追上去求一求凤九姑娘……” 齐昊皱眉喝道，“都闭嘴。” 副将和亲卫们都看了过来，因为他们都注意到了，将军的手，好像都有些略略发抖。 “将军……”吕梁问道，“您……没事吧？” 齐昊看向他们，然后又看向自己手中瓶子，“这……这是四品丹药！” 几人的眼睛差点就要从眶子里瞪出来了！ 什么？！四品丹？！ “难怪……难怪凤九姑娘刚才说让金照先吊着命，说得那么轻巧。” “我还以为，她是根本就不知道金照伤得有多重，随口说的……” 吕梁声音也有些抖，“哪里是随口说……看来人家只是觉得，金照若是能够拖到现在还没死，这一颗丹药下去，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死了。” 齐昊赶紧说道，“快、快把金照抬过来。其他人，传我命令，按照九姑娘刚才的意思，被我所伤的，以及被我所伤之后变成了和我差不多模样，又伤了其他人的。” “总之，将伤者都先控制起来，让他们不要乱了，凤九姑娘连我都能治好，肯定也会治好他们的。” 凤九卿已经从城防守卫营离开。 城防守卫营位于京郊，周围皆是一片旷野。 她孤身一人，踽踽独行于旷野之上，画面莫名就显露出几分孤茫的苍凉来。 凤九卿没走出多远，就弱有所感，倏然停下了脚步。 她略略垂了垂头，嘴角掠起一抹笑容来，低声说道，“马上就要日出了。您该不会是因为担心我而来的吧？” 第248章 小爵爷很懂黑市的规矩嘛？ “胡说八道。”容烨眉心一拧，沉声说道。 “啧。”凤九卿啧了一声，然后小声逼逼，“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容烨转眸看向她，皱着眉头看着，还不等容烨开腔呢，凤九卿就说道，“好好好，小爵爷一点儿也不娇气，特别的坚强。” 明明她是否决了她自己先前说他娇气的话，但是很莫名的，容烨却觉得……她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否决，反倒愈发像是在肯定她先前那话了！ 是的是的，你娇气你说了算。 容烨素来寡言，本来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所以听到她这话，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拧着眉心，想到她先前的行径，“胡闹，竟是孤身一人就闯进了城防守卫营，若是他们将你当成擅闯军营的敌人给抓了，你要如何是好？” 容烨这话，其实是希望她能够意识到她自己先前的鲁莽。 可是凤九卿听了这话，却只是往后头的他，抬眼看了一眼，说道，“我不是有小爵爷么？” 容烨：“……” 她的确是有让人毫无办法的能力。 凤九卿的语气听起来，有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坦然，她依旧这样抬眼往后头看着，直视着他的眼睛。 笑道，“小爵爷还会让我出事不成？” 凤九卿眼眸转了转，嘴角弯起了笑容来，“湛卢没再跟着，不就是回去给小爵爷报信去了么……” 凤九卿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在容烨的衣襟上理了理，将他的衣襟理得平整一些。 “我还以为小爵爷不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凤九卿说着，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说对不对？” 容烨沉默了几秒，才低低说了句，“……那个废物。” 凤九卿知道，容烨这话是在骂湛卢。 “也不能怪湛卢，我也没有想到，好像觉醒了凤家的血脉灵力之后，感知力倒是更加出色了。”凤九卿说道，“别说湛卢了，就是小爵爷刚才来，我也知道啊。” 她一边说，一边在给容烨整理好的衣襟上按了按，然后才说道，“正因为知道小爵爷就在一旁，我才什么都不怕嘛。” 她这话说得，语尾轻轻上挑，虽是没有什么刻意的挑逗，但她的声线好听，长得又好看，任谁听到这话，骨头都能酥一半。 甭管这话是真是假。总之，糖衣炮弹嘛，谁不喜欢。凤九卿心道。 哪里知道，猝不及防的，容烨就抬起手来，朝着她的额头上…… 嗒！戳了一下。 “唔！”凤九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戳给弄得有点愣，“小爵爷？” “小骗子。”容烨磁性的声音淡淡说了句，“这就跟你当初说对我情根深种的话一样，可信度不高。”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撇唇道，“好吧，实话是，我现在手头上可是有五个凶猛的虫子，谁能欺负得到我呢？还不是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容烨说道，“所以你就为了这第五只虫子，四品丹药都随手给了？” “反正我会炼，以后总会有源源不绝的丹药。没什么大不了的。”凤九卿不以为意。 “你不缺的东西，可能是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时，你可能见识到的不会是对方的感激，而是贪婪。”容烨说道。 他所说的话语，的确是事实，很多时候，人性便是如此。 凤九卿想了想，说道，“无所谓，反正我不缺，他无非就是贪掉那颗丹药，然后害死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在我看来，后者更亏。” 她这话说得风淡云轻，听起来仿佛对什么都不以为意似的。 而后，凤九卿的瞳眸里，陡然就掠过了一抹森然的寒凉。 “而他要是敢因为贪婪就来对我下手，我就把刚才从他身上拽出来的虫子，原模原样再给他塞回去。” 容烨没有说话，只是凝眸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已。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先前没有现身的理由，就是因为，他其实看得出来，凤九卿看似行事无拘无束、随意自在。 但其实她做任何事情之前，心里都非常有她自己的谱。 走一步算十步。 容烨没有再多说这些，只低声问道，“接下来，去哪儿？” 凤九卿想了想，“我都可以，不知道小爵爷有什么提议吗？” 容烨淡声说道，“先去治安巡防营，然后再去黑市。” 凤九卿说道，“我原本以为黑市会更混乱更危险，应该更先处理。” “黑市自有一套它 第249章 同乘一骑什么的，太脸红心跳了 之所以说是脚步声而不是马蹄声……因为真的不是马蹄声！ 甚至就连脚步声，都不是非常明晰的那种，一听就是脚上有着厚厚肉垫的，才能将脚步声降到最轻。 不多时，凤九卿的视线里，一道灰白色的迅影就出现了。 凤九卿眼睛亮了亮，“这是……”她抬眸看向了容烨，“小爵爷的坐骑？” “嗯。”容烨应了一声。 这灰白色的迅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也就能看得清楚，这是一头看起来就很是帅气的狼。 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异兽——霜狼。 霜狼到了冬天，身上的皮毛会变成雪白的颜色，非常的漂亮。而现在因为天气还热的缘故，所以身上的皮毛才会是灰白色的。 霜狼的个头，比普通狼的个头要大得多，看起来也非常的威武。 凤九卿伸手想摸一下，但哪怕是普通的野兽，警惕性都非同小可，何况是异兽。 凤九卿的手刚伸出去，这头霜狼就龇了龇牙，露出了尖锐的犬齿来，发出了警告的呜鸣声。 感觉像是如果凤九卿继续妄动，它下一秒就会对她发动攻击。 而凤九卿手中晕了些灵力，轻轻一个弹指，将灵力弹落到霜狼那黑色的湿漉漉的鼻头上。 只见它的鼻头轻轻动了动，然后粉红的舌头探出来，在鼻头上舔了舔。 再看向凤九卿的时候，眼眸里的警惕之意就非常小了。 仅剩的那点子，与其说是警惕，不如说是……试探？ 它朝着凤九卿靠近了几分，凤九卿就在它头上摸了摸。 然后……原本还威风飒飒的霜狼，就好像瞬间变成了一条大狗？ 耳朵也一秒之间，就变成了飞机耳，夹在了脑袋后头，然后将它的脑袋瓜儿，拼命往凤九卿掌心里蹭啊，蹭啊。 还发出了吚吚呜呜的撒娇的声音。 “这是霜狼？”凤九卿显然对它的这些反应也有些意想不到，于是侧目看向了容烨，问了句。 “霜狼王。”容烨道。 “还是个狼王？”凤九卿看着自己手掌下面蹭来蹭去吚吚呜呜的飞机耳，“这哪里有个王的样子啊……” 容烨看向她，其实心中也颇感诧异。 虽然清楚凤家的木系灵力对生灵都有亲和力，但是真没有想到，这种亲和力会浓郁到这个程度。 “它喜欢你。”容烨说道，“走吧。” 容烨说着，就准备翻身骑上霜狼的脊背。 而这个原本还在吚吚呜呜撒娇就差没原地给凤九卿打个滚的霜狗，顿时就在凤九卿的掌心之下，瑟缩了一下。 “呜呜——”它又发出了些吚吚呜呜的声音来，但和先前对凤九卿撒娇时发出来的吚吚呜呜声，却很明显不是同一个意思。 它好像是在害怕。 凤九卿好像理解了什么，她侧目看向了容烨，“小爵爷，你刚才说这是你的坐骑？” 容烨没有做声。 凤九卿哭笑不得，这是个屁的他坐骑，“这就是你用朱雀圣力压迫人家过来伺候的吧。” “能用就行。”容烨说道，“走吧。” 所以霜狼对容烨表现出的不是温驯和顺从，而是恐惧。 只不过，有容烨的压迫，再加上对凤九卿灵力的痴迷，霜狼还是非常乖的给他们当了坐骑。 而且因为是狼王的缘故，所以与普通的霜狼也有了一些质的区别，它更有灵性。 凤九卿只说了句有些赶时间，让它跑快点儿，这家伙简直了，撒丫子狂奔！ 然后导致的结果就是，非常颠！颠簸得她都快不行了，眼前的视界就在不停的上下晃荡，脑浆子感觉都要被晃稀了。 这并不是让凤九卿最难忍的。 最难忍的是，因为容烨只召来了一头霜狼而已，所以也就意味着，他们俩，是同乘一骑的。 霜狼就算再大，也只是一头霜狼而已，能和马差不多大都已经不错了，总不可能指望它比大象还要大？ 这也就意味着，她与容烨，注定是坐得很近的，她又坐在容烨的前面。 此刻再这样颠簸起来，他们的身体，某些令人难以言说的部位，就这样时不时碰撞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都能够感觉到容烨的某个身体部位的轮廓了！ 度日如年什么感觉，凤九卿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 她就是平日里再张扬洒脱，前世毕竟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一回，平时就算觉得人家小爵 第250章 恐怕只有凤九，才能想到办法！ “哎？”凤九卿眼见董康就要往自己身前一个大礼。 她赶紧侧身避开了，“董大人，你没事吧？” 董康声音虚弱，“九姑娘，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哪怕先前在城防守卫营里的时候，凤九卿也没有看到副将吕梁和亲卫们有董康这么颓然。 “有胆大妄为之徒！意图搅乱京城治安和守卫！妄想祸乱朝纲……”董康声虚气弱道，“我原本只是例行来巡防营一趟……” 他咳嗽两声，嘴边已经有了血渍。 治安巡防营里的一部分是归军部管，另一部分则是归刑查院管。 但是本质上，治安巡防营是一体的。 所以，为了不让治安巡防营内部分裂成军部派和刑查院派，于是从一开始，治安巡防营里面就是轮班的，士兵们都是轮着去刑查院当值，又轮着来巡防营当值。 董康作为刑查院正，有时候也会亲自过来巡视一番。 他和治安巡防营的驻营将军应劭，一直以来就是朋友，经常休沐时一起饮酒。 互相嫌弃，但也惺惺相惜。 所以只要有他们俩在，京城的治安和守卫，就乱不了。 更何况，城外还有齐昊那样铁骨铮铮一腔铁血的硬汉在坐镇。 连凤九卿都不得不说，昌国这个老皇帝，虽然在养儿子上，眼光不怎么样，但是在用人上，倒是目光毒辣。 只要治安巡防和城防守卫固若金汤，就算有外敌，也没那么容易能够攻进来。 所以昭敏和司空昱才会想着从内部瓦解吧。 “……哪里知道，应劭的状态着实不对，忽然就发了狂。” 凤九卿听着董康这话就知道，巡防营的情况和守卫营的估计差不多。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应劭和齐昊比起来，是个更有头脑的人，是个儒将。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对，正好又赶上挚友董康前来。 他马上就让董康将自己控制了起来。 董康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是应劭得了什么怪病，便让营里的军医官过来替他诊疗，哪里知道，军医官不仅没能治好应劭，还被应劭传染了。” “军医官在发作之前，也就只是说了句，此毒凶猛，恐怕只有那惊才绝艳的凤九小姐，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了……” 董康这话，倒是让凤九卿有些意想不到。 不过看来，她凤九卿在京城里虽然是声名狼藉，但是在军营里，似乎声名还不错。 毕竟军营这种地方，大概是更讲究强者为尊。 只要实力足够，他们才懒得管你这样子是不是没有顾及家族利益，那样子会不会让家族为难，又或者让家族没有颜面…… 董康说道，“我原本已经准备进内城去寻你了，但……又怕自己也已经染上了毒疫，若是贸然进内城去，是不是正好就如了那些暗中黑手的意了？” 凤九卿听着董康这些话，只觉得，与她料想中的棘手不同，巡防营的情况，可能会比守卫营要更轻松一些。 凤九卿问道，“应将军人呢？” “九姑娘请跟我来。”董康这才赶紧起身来，领着凤九卿往一处营房的方向而去。 而且他刻意保持着和凤九卿几步的距离，“我说不好已经染上毒疫了，安全起见，九姑娘还是离我远一点为妙。” 凤九卿也注意到，这个巡防营里，好像都没有什么人。 似是看出了凤九卿的想法，董康说道，“我担心会变成更大的动乱，所以就让所有人，能禁闭的全部禁闭了，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的营房营帐，违者军法—论处。” 凤九卿称赞地看了董康一眼，“有董大人的此番举措，想必毒疫是被控制得很好了。” 抵达了应劭所在的营房，凤九卿走了进去，容烨没有跟着，就在门外站着。 因为他戴着面具，穿着又很是低调的一身黑，没有人会多想他是谁，只觉得他是跟在凤九卿身旁的守卫之类的。 没人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他在面具下，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却在注意着应劭的营房周围的情况。 凤九卿进了营房之后，一回生二回熟，取蛊的时候熟练得不得了。 虽说应劭也和齐昊一样，经历了相当的一番痛苦。 但是因为她动作比之前更快的缘故，所以受到的痛苦还是更少一些的。 好一会儿，应劭才回过劲儿来，其实神智倒是早就已经清醒了过来，只不过先前那个痛苦真是太磨人了。 应劭粗喘了 第251章 她简直是个莫得感情的女杀手 容烨这话一出，董康和应劭的脸色也都凝重起来，严厉地看着容烨手中拎着的人。 从他身上的衣饰就不难看出，只是个普通士兵而已。 “你是谁手下的兵？” “没有上级命令，为何在营区乱晃？” 容烨将人甩在地上，没有再桎梏住他，所以他其实可以说话了，只不过他牙关紧闭，一语不发，就好像任谁也无法从他口中掏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来。 “看来只能上刑了。”董康说道，侧目看了应劭一眼。 应劭点了点头。 只不过这两人虽然一个是巡防营，一个是刑查院的，但都是领导，碰到用刑这种事情也都不用亲自去做，所以他们其实并不懂得用刑中的门道。 容烨和凤九卿似是看出了这两人在用刑一事上的无措。 容烨往前走了一步。 董康和应劭看出了他的意思，也都往旁边让开来。 却还不等容烨动手。 他们只见一旁的凤九姑娘，脸色有些沉，目光里的神色更是幽邃，像是很不高兴似的。 她还不等容烨出手，就已经直截了当，一步冲了上去。 这人虽然一语不发，牙关里撬不出半个字来，很是坚毅似的，却也被凤九卿这一下，给弄得有些惶惶。 主要是，这个女子实在是厉害，居然能解了那样凶猛的蛊毒！ 他打定了主意，宁愿死也什么都不说，于是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走错地方了而已。” “是吗？”凤九卿眉梢略略挑了挑，目光森然凛冽地盯着他，“行，那你就当我凤九卿，冤枉了好人吧。” 下一秒，他就被凤九卿直接拽到了跟前，然后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目光里的那些坚定，愈发兜不住了，目光中的惶惶之色更甚，“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让你不要乱动的小小针法而已，不值一提。”少女的嗓音清清凌凌的，没有什么温度，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语气。 只不过，越是这样听起来平静的声音，越是让人觉得心慌。 越是会让人觉得，她对于你爱说不说，根本就不甚在意。 你的筹码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果不其然…… 她说了句，“接下来才是我要对你做的。” 这人脸色发白，垂着眼睛一语不发，似乎在等待着可能会有的痛苦。 但是却没等到，只等到了这个凤九姑娘又说了一句，“所以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听到这话，人本能的意识就是，睁大眼睛。 所以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就在他睁大眼睛的瞬间，凤九卿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一只肥噜噜的虫子就怼到了他的眼睛前方！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睛几乎要从眶子里瞪出来了！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手里的虫子是什么东西！ 他嗓子里发出了一声非常尖锐的抽气声，过于尖锐和急促，听起来甚至像是一声啸叫！ 他能清楚看到牵丝蛊身体里的细细脉络，能看到它身上的那些触须，已经开始变得尖锐锋利，仿佛只需要再近一点点，就能够扎进他的眼球里！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饶了我！求你饶了我！” 他满身都是冷汗，忙不迭地说道，“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你把它拿走！快把它拿走！” 他看到自己说出这话之后，眼前少女脸上冷淡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对他的妥协并不感兴趣。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凤九卿将他的下巴捏得更紧了一些，手里的牵丝蛊，更加靠近了几分。 蛊丝几乎已经碰到了他的眼球，他拼命眨眼，眼皮被尖锐的蛊丝给划破，在脸颊上流下血泪一样的血线来。 董康和应劭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绝美女子，简直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女杀手。 和先前对他们时的那种友善的态度，完全天差地别。 这样的落差，让他们甚至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荣幸的感觉。 这人已经被吓破了胆，涕泪俱下，像是恨不得什么都招了似的，哭喊着，“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凤九小姐！求你饶了我吧！” 凤九卿冷冷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看得他心里头凉飕飕的，因为他从这位女罗刹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到任何松动。 第252章 老子聪明着呢，比你厉害着呢 “就容家眼下情况而言，小爵爷按说是不合适出来寻我的。” 凤九卿说道。 她目光澄明，无论是表情和语气，都很是了然，“但小爵爷还是来了。我虽没说没问，但也多少清楚，容家想必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她抬眸看着容烨的眼睛，“我在偷他们家的力量。” 容烨也静静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这话不置可否，只静静看着。 凤九卿继续道，“从他们为了家族利益，为了家族的地位，不惜连族中子弟的安危也能够置之不理的情况看来。我此次替容家解除了危机，与容家的家族利益比起来，肯定也不值一提。” “所以就算我救了他们，让他们免遭蛊毒侵害，让容家免受蛊乱，对他们而言，和我偷家族力量而言，应该也不值一提。” 容烨没有说话，依旧只是看着她，片刻后，终于轻轻抬起手来，在她的头上，很轻，很轻地摸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低声说了句，“不用理他们。” “我本来也没打算理他们。我说过的，我本来救你，就只是因为救你而已……”凤九卿眉心拧着，小嘴轻轻撅着。 虽然话这么说，但是容烨觉得，自己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她有些不太高兴。 “既然不在意，为何不开心了？”容烨问了一句，“先前是我疏忽了。” 容烨其实在刚刚抓到那个人的时候，心里就反应过来了。 如果说巡防营里有这样鬼鬼祟祟的人，那么之前在守卫营里，肯定也有。 只不过，巡防营里因为董康命令禁闭，所以非常安静，于是有人鬼鬼祟祟想要打探情况，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发现。 可是，之前在守卫营的时候，因为场面很混乱，也没有人像董康这样下令禁闭的缘故。 所以，就算有人混杂在人群中打探情况，也轻易发现不了。 因为之前在守卫营的时候，大家都很担心也很好奇齐昊将军的情况，想要混在这些对将军关心则乱的士兵里打探情况，实在是太容易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将人揪出来的话，事后肯定将消息通报了出去。 那么，隐藏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会提高警惕。 如果说，之前这个罪魁祸首还在想着之后好向容家要这个功劳的话，此刻，恐怕也不会冒这个头了。 若是罪魁祸首不来以解救容家为由冒这个头的话，那么这口黑锅，说不定还真的就会落到凤九卿身上。 尤其是，加上现在容家还因为圣力的事情，对凤九卿颇有抵触和反感的情况之下，这种可能性，只会更大。 容烨先前在一旁没有做声，还以为凤九卿没有反应过来这一茬，也就不用因为这一茬而费心。 之后，他再想办法回去解决解决就好了。 原本容烨是这么打算的，但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怎么可能会没反应过来这一茬呢，她那般冰雪聪明。恐怕，早在他将那人拎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想到了这些后续。 所以此刻容烨回想起来，才想到，好像从那时候开始，她的表情就一直有些低沉。 恐怕就是因为反应到了这些事情的缘故。 凤九卿说道，“我倒也不在意容家怎么想我，他们爱信不信，记恩还是记仇我都无所谓。只不过……” 凤九卿说着，就啧了一声，表情里非常不悦了，“……只不过，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功亏一篑。让那个幕后黑手得逞了，回头黑锅还要扣在我头上，不管怎么想，都还是觉得有点烦躁就是了。” 凤九卿想到，那个昭敏若是知道了这事儿，不露头了。把黑锅往她凤九卿的脑袋上一扣，她凤九卿倒不是怕这口锅…… 但对方可能还觉得比她聪明、比她厉害呢。 这就让凤九卿觉得有点不爽，老子聪明着呢！老子比你厉害着呢！ 凤九卿这么想着，就啧了一声，从袖子里rua出了一条肥噜噜的‘钵仔糕’来。 “既然如此……”凤九卿眼眸眯了眯，眸光一闪。 …… 另一头，一个样式简单低调的马车，从皇宫里开出来，朝着容府的方向而去，眼见，已经没有多远了。 坐在马车里的人，有着一张透着冷意的，俏丽的脸。 她让车夫停车。 “公主殿下。”车夫打开了马车门，“此处离容府可还有些距离呢。” “无妨，我走过去。”昭敏声音清淡，抬步就往前走去，每一个脚步都不疾不徐的。 第253章 凤九卿，是我小瞧你了 正是因为这是最好的时机。 以至于，昭敏甚至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的，不要耽误我的计划。” 这人只能赶紧粗喘了几口之后，说道，“殿下！凤九……姑娘！治好了……齐昊！属下亲眼……所见！她进去给……给齐昊治疗之后！齐昊就好了！从发狂的状态……完全好了！” 昭敏听了这话之后，整个人没有什么动静，就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只有脸上的表情明明灭灭了片刻之后，厉声道了一句，“不可能！” 她声音尖利，就连素来冷淡的面容上，表情也透出了深重的戾气来。 “休得胡说！”昭敏盯着这人。 他被这双充满戾气的眸子盯着，心中莫名有些恐惧，“殿、殿下……我绝无虚言啊！” 昭敏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才趋于一贯的冷淡平静，她盯着这人的眼睛，“所以你是说，凤九治好了齐昊？” “是。” “治好？”昭敏又问了一遍。 “是。”这人咽了口口水，“殿下，我也很是震惊，因为牵丝蛊的蛊母宿主，根本没有治好的可能，可是齐昊他，真的好了！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完全恢复了神智。” “我就赶在他要禁闭军营之前，赶紧跑了出来，前来向您报信。而且凤九卿治好了齐昊之后，也从守卫营离开了，我觉得她可能……是去其他有蛊母的地方了！” 听到这人这些话，昭敏怒极反笑，声音轻轻的，却透着非常寒凉的冷意。 “哼，呵呵！哈哈哈——！凤九，好一个凤九……一次次坏我好事。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她是这么个棘手的角色呢……”昭敏低声说道。 这人问道，“殿下，现在咱们要怎么办？” “回宫。”昭敏冷冷说了一句，侧目睨了她一眼，就在这个时候，她察觉到了牵丝蛊的引石有所异动。 她皱眉从蛊盒里将几块引石拿了出来，就看到那些引石…… 站在她旁边的属下，也看到了引石的异样，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里全部是震惊。 因为都是南疆之人，所以对蛊母引石当然认得，也很清楚，引石若是破碎，就代表蛊母已经死亡。 可是此刻看来，引石却没有破碎，或者说，没有完全破碎。 只是碎了一个角，正好是印着万毒谷那个荼蘼花徽记的那个角！ “殿下，这……这是……”属下的眼睛睁得老大，瞳孔紧缩。 他哪里会不清楚引石出现这样的异常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 昭敏的嘴唇动了动，低声说了句，“……她把牵丝蛊的印记全部抹掉了。” 这是……收归己用。 昭敏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凝重。 属下在一旁更是完全惊呆了，声音压得低低的，但是音调却因为过于震惊的情绪，而忍不住提高，使得声音听起来，像是鸡叫一样。 “怎么可能！”他尖叫道，“她只是一个生在昌国长在昌国，商贾之家！恐怕连蛊术为何物都不知的蠢货而已！怎么可能……！那是谷主炼制的蛊母啊！” “她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抹掉了谷主的徽记！这怎么可能？！” 昭敏甚至没有因为他的态度激烈而有什么不悦，她完全能够理解属下此刻心中的震惊情绪。 昭敏眼眸微眯着，眸色深暗，“好一个凤九卿……是我小看她了。” “殿下，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属下是个废物，已经是六神无主。 “先撤退吧。”昭敏思索片刻，“凤九卿既然能摸到守卫营去……想必那两个家伙也已经被控制住了，消息应该就是他们俩泄露出去的，两个废物。至于城防营那个……” “她明明有着抹去印记的能力，却一直隐而不发，可见是猜到了我的计划，所以故意留着蛊母，等着我以为我计划已成，等着我找到容家来……给我做局呢。” “现在却是直接抹掉了印记，想必是已经发现了城防营的那个废物，然后反应过来可能守卫营里有你的存在吧。她知道我知道了。” 昭敏瞳眸眯着，很快就捋清了这个事情的线，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所以她也懒得演了，直接抹掉了印记。”昭敏说着冷笑了一声，“她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呢……” 属下听得一愣一愣的，“殿下您素来算无遗策，聪敏睿智，属下清楚，那个凤九竟是也这般机灵吗？” “是啊。”昭敏提步欲走，“有勇有谋，忍得狠得，是个人物了。是我小瞧她了，我们撤。” 第254章 她倒要看看，他们能怎么样 她说完这句，还不等两个守卫反应过来，身形灵活得如同泥鳅一样，一下子就溜走了！ 让他们想要抓住她细细盘问，都没能做到。 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兹事体大，我在此处守着，你速速去汇报长老们。” 另一个守卫赶紧快步进了容府。 容家长老们本来就因为牵丝蛊的事情而彻夜未眠，家族牺牲了四个优秀子弟，无论如何都是让人心情沉重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还发现了家族圣力被一个外族女子用了…… 所以长老和族中长辈们，都是彻夜未眠。 此刻听了守卫通报的这些内容，原本就沉重的氛围，更是凝重得要滴出水来了。 “这个大胆的凤九！简直是……无法无天！” “她真当没有人能治得了她了吗？！” “竟敢如此算计容家！她是真的不怕与整个容家为敌！” 其实守卫在一旁听着，觉得这话有些不太合适。 毕竟，就算是他一个普通守卫，心里也清楚，有时候，有些事情得看双方的说辞。 不能只听一家之言，就算是送到刑查院去审的案子，人家也得听双方都说说是个什么情况，再根据眼下有的什么证据，从而做出判断。 而不是像现在他们这样，就只听了一家之言，然后就听信了？ 更何况，这一家之言还连什么都不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路人说的话而已，长老们就要因此给凤九姑娘定罪了吗？ 但是这话守卫只是心里说说罢了，让他当面驳斥长老们，他是万万不敢的。 但是一旁有个略显犹豫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也不能随便听个跑到咱们家门外来的莫名其妙的人，就定了凤九姐姐的罪吧……？” 她声音虽然有些弱弱的，但是话语的内容却是很坚定，“此次，难道不是因为凤九姐姐解了围，才避免了家族遭遇更大的危机么？” 容染抬起头来，看向长老们，“难道，给家族解除了危机的凤九姐姐，还不如一个莫名其妙的路人更能让人信任么？” “这样，咱们家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一点？”容染其实已经发现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各式各样的眼神都有。 但她都已经开了这个话头了，自然也就硬着头皮说完了这些话。 她只是知道了先前凤九卿给家族解围了的事情而已，后来容烨和他父亲容煜争论，不欢而散那个时候，容染没在。 是后来才过来的，然后就碰上了守卫进来通报这事儿。 所以容染并不知道，家族对凤九卿的态度早已经暗中有些变了风向。 眼下这个守卫所说的，关于先前那个门外路人所说的那些言论。在长老们和长辈们的眼里看来，就宛如瞌睡遇着了枕头似的！ 而容染的这话，很显然，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大胆！容十！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 “长老们说话，也有你置喙的地方？” “休得胡言乱语，你懂什么！？” 容染虽然先前敢说这话，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引得他们这么大的反应，于是被这一通训斥给弄得有些委屈。 委屈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气氛。 长老们很快就将她赶了出来，“谁允许你擅自进来这里的？！滚出去！” 长老们把容染赶出去了之后，才互相对视了一眼。 然后，就有人开了话头。 “既然如此，这也是个契机。总不能让凤九背着这个给容家解围了的名头。” “是啊，回头传出去了还说咱们家忘恩负义。这人的话倒是正好合适。” “合适不合适的不好说吧？就像刚才容十所说的一样，那人只是个莫名其妙的路人而已，而且现在也找不见人，没有对证的。” 就在几人说出这些担忧的时候。 一个冰冷的声音倏然响起，冷声说道，“容家何时还需要对证了？我说她是凶手，她就是凶手，谁说不是都没有用！我儿就是她亲手杀的。” 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容灿的父亲容植，他的目光非常阴沉，简直像是如果凤九卿在场的话，他就要生啖其肉了。 容植冷冷说道，“怎么？容家费尽心机，连容烨那样的怪物都造出来了，做到了今天这样的地位，不就是为了不受世俗的约束么？想要对付个无依无靠的黄毛丫头，还需要找个见证了？” 容植对于容烨的存在一直非常不满，他一直和家族长老们持反对意见，他觉得 第255章 多谢小爵爷赐名啦！ 容烨原本还担心，她会因为容家之后可能会有的恩将仇报，而难过委屈呢。 结果她脸上半分难过委屈都看不出来。 这个女子倒真是和普通女子完全不同。 “而且……”凤九卿继续一边忙活手里的动作，一边说道，“就算我刚开始给容家解围，只是为了让那个幕后黑手的诡计不能得逞吧……” “之后我所做的，也就不仅仅是如此了。我是在收集我的战利品呢……”凤九卿手里的动作不停。 容烨早就已经注意到她的动作了，此刻忍不住看着她手里的动作，“你究竟在忙活什么？” 凤九卿嘿嘿一笑，将手里一溜串的‘钵仔糕’拎了出来。 “小爵爷，就算容家之后与我为敌我也无所谓，这一波，我不亏啊。” 凤九卿边说边将手里的虫子们排列整齐了。 稍稍往容烨跟前送了送，对他说道，“小爵爷，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宠物。” 容烨就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开始给自己介绍手里那六只肥噜噜的虫子。 容烨看着她指着那只乳白色半透明的虫子，介绍道： “这是老大，名字叫‘钵仔糕’，是一种食物，我目前还想不到办法做出来，等我以后做出来了给你尝尝。” 再指着浅黄色半透明的那只，介绍道： “老二，芒果糕。” 接着是浅绿色半透明的……其实已经变成了一种蓝绿色，看起来颜色还挺高级，挺漂亮，嗯……有点蒂凡尼蓝的意思。 “老三，抹茶糕。” 然后是浅红色半透明的： “老四，红豆糕。” 这四只，都是在容家那四个身上收集来的。 而另外两只，身上颜色就没有什么花头了，就是普普通通的白色的肉乎乎的虫子而已。 凤九卿指了指这两只，随口道，“小白一号和小白二号。”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在介绍前面四只的时候，名字各有不同，一听就是精心思考过的。 于是那四只‘凶器’都颇有几分昂扬得意的模样。 到了最后这两只的时候，这两只就好像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容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与几只肥噜噜的虫子共情了。 难得的，容烨脸上都多了几分……忍俊不禁的笑意。 “就因为颜色比较普通，名字就被这么敷衍吗？”容烨低声问了一句。 虽然他其实除了红豆糕之外，其他几种食物的名字也没听明白具体是什么东西就是了。 凤九卿倒也没有反驳容烨这话，只问道，“那小爵爷觉得它们两只，叫什么名字比较合适？它们白白的啊……” 容烨只是略略想了想，“白玉糕和……云片糕？”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一想，觉得合适，就点了点头，“好的，你俩的名字就从小白一号和小白二号，变成白玉糕和云片糕了。” 凤九卿说着，就在它们身上，用自己的灵力，打下了徽记。 钵仔糕的尾腹处，原本荼蘼花的徽记，被一个‘仔’字覆盖。 然后‘果’‘茶’‘豆’‘玉’‘云’，剩下五只的徽记也都被覆盖掉了。 容烨看着她将那些徽记覆盖掉时，那轻而易举的动作和姿态，就好像这件事情，简单惬意得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自在。依旧觉得有些神奇。 其实先前，容烨就已经目睹过了。 先前，这个凤小九，在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因为城防守卫营里那个没能及时发现的、想必已经去给幕后黑手通风报信了的探子，给破坏了计划的时候。 她那种……好像输了牌生气一样的表情，在脸上一览无遗。 容烨还没看过她脸上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她脸上的表情，要么冷静淡定，要么桀骜不驯。 而没有过现在这样，腮帮子也气得鼓鼓的，眉头也紧紧皱着。 脸上仿佛只差没用笔写上：我不高兴我不高兴，我生气我生气。 莫名的，看到她这个模样，容烨觉得……有些想笑。 然后她就这样，气鼓鼓地拿出了一个个的虫子来，也没有什么在意风险不风险，反噬不反噬的。 就好像蛊虫的反噬风险于她而言，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似的。 她就那么捏着那几只各种糕，把心血和灵力喂给它们。 容烨在一旁，其实心里都有些绷着弦，时 第256章 给容烨看看她的手表是夜光的？ 凤九卿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旋即就弯眸一笑，“小爵爷要是想夸我厉害的话，可以直说。” 容烨看着她漆黑闪亮的眼睛，停顿了几秒，启唇道，“凤小九，你很厉害。” 凤九卿冲他眨了眨眼睛，“小爵爷想不想看看更厉害的？” 容烨自认，经历了这么多，连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自己从小长大同荣同辱的家族，都不可信。 所以他已经很淡定了，好像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牵动他过多过强烈的情绪了。 更是对一切，仿佛都丧失了好奇。 人若是对世界，对一切，丧失了好奇心的话，是会很难过的。 可是，在认识了凤九卿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他也没有办法说得那么笃定了。 因为，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好像可以轻易挑动他的情绪。 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波澜不惊，对一切都没有好奇的无比淡然。 更不用说，此刻，这个坏家伙，还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挑起了他的好奇。 所以…… “什么更厉害的？”容烨问道。 凤九卿弯唇一笑，目光里透着几分狡黠，她猛地将他的披风一拉一扯。 然后那为了抵御日光的厚重的披风，就被凤九卿拉扯着，将他们俩人兜头都罩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凤九卿觉得…… 她是不知道小爵爷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她这样和他兜头罩在了一起。 遮住了光，在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纠缠在了一起。 凤九卿几乎可以听到他的鼻息拂动她耳边发丝的细微感觉。 还有他身上那清新凛冽的气息。 再加上自己这个架势，凤九卿有些忍不住想笑，她感觉自己像是个……拉住人家，盖上被子，给人看……自己的手表是夜光的。那种既视感。 大概是因为想到这个，太好笑了，凤九卿就笑了起来。 容烨目光中有隐约的焰芒一闪，很快就适应了黑暗，看清楚了她在黑暗中，低眉浅笑的侧脸。 好看得不像话。 在这样的狭小空间里，这样的距离之下。 一时之间，竟是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容烨嗓子微干，低声问了一句，“要给我看什么更厉害的，怎么自己还笑起来了。” 凤九卿原本还在自顾自的笑，此刻听到容烨这话，有些回过劲儿来了。 容烨看到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可是她的瞳眸依旧很是闪亮。 凤九卿说道，“是了，小爵爷，你看……” 容烨看到，随着凤九卿话音刚落，点点微亮的光芒，在她掌心里浮现。 “这是……”容烨眨了眨眼，一个个闪着微光的，颜色各异的小小光团，浮现在他的眼前，映进了他的眼里。 容烨也已经认了出来，这是那几只牵丝蛊。 从它们闪着微光的颜色，容烨不难判断出来，是钵仔糕、红豆糕、抹茶糕、芒果糕。 也就是容家那四个人身上抓到的那四只。 而从齐昊将军和应劭将军身上抓到的那两只白色的牵丝蛊，白玉糕和云片糕，身上则是没有这样的光。 容烨有着短暂的沉默。 大抵是因为，脑中已经迅速在思考会出现这样情况的可能性。 并且，似乎也已经很快地反应了过来。 容烨低声道，“它们吸取了容灿容烛他们四个的力量……” 凤九卿伸手轻轻在‘芒果糕’上戳了一下，轻声说道，“不止。” 大抵是因为这个距离的原因，很近很近，以至于说话好像都不用大声，哪怕是耳语的音量，也已经足够让人听得清楚。 只不过耳语的音量，却会让人听得耳朵痒痒。 然后，一只柔软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 凤九卿轻轻握住了容烨的手，捏着他的手指，放到了那只‘芒果糕’上。 因为她已经彻底收服了这些牵丝蛊，所以有凤九卿在，它们对他没有什么敌意。 容烨非常清楚地察觉到了指尖的触感，相当柔软。 他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凤小九先前一直就喜欢在它们身上捏来捏去，好像非常沉迷似的。 再然后，容烨就在这些柔软的触感里，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热度。 他眉心一凝，“这是……” 第257章 他是不想和九姑娘取消婚约吧？ 只不过现在，凤九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而已。 “好了，我们继续去黑市吧。”凤九卿说道，“那个在黑市的糕也不能够错过。” 许是因为想到还有个盲盒在黑市等着自己，凤九卿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容烨现在是完全相信她一点也没觉得委屈了。 她所遭受的不公，她全部都会自己找补回来。 比起外人的闲言碎语，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好像一直就是，觉得捏在手里的东西更重要。 将要抵达黑市的时候，一道黑影倏然出现在了一旁。 来人虽是一身黑衣，但是从细节之处不难认出，是容烨的影卫。 “主子。”影卫沉声唤道。 “何事？”容烨侧目看他一眼。 影卫欲言又止地看了凤九卿一眼，凤九卿也很识趣，对容烨说道，“小爵爷，那我先回避一下。” 但是容烨却拧了拧眉心，说道，“无妨。”他对影卫道，“直说便是。” “是。”影卫领命，“先前有人前往容府，在门口被守卫拦下，留下了一通言语。” 影卫说着，就将先前昭敏在门口留下的那番话语，原模原样地复述了一遍给容烨和凤九卿听。 将这些话语复述完毕过后，影卫继续道，“这人说完这些就溜了，容府守卫没能够拦下她，只说是个容色谄媚贪婪的年轻女子。” “按说此女已经逃走，此话也没有对证，说是诬告也不为过，但是……” 影卫默默看了凤九卿一眼，声音低了几分，“但是长老们好像听信了，像是打算要以此来为难九姑娘。十小姐觉得此事不仁不义，颇为不妥，便让属下前来通报给主子您知道。” 影卫事情汇报到了这里，也就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容烨眉心紧拧，容色里难掩冷凝的不悦。 倒是凤九卿，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像是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似的。 她只是嘴角很浅地勾了勾，露出个清浅的笑容来，神色说不上是嘲弄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一个容色贪婪谄媚的年轻女子，来给我泼脏水。却能够让容家的守卫都拦不住她，让她在容府门口就溜走了……” 凤九卿低声总结了一遍之后，眉心轻拧地啧了一声，“就差一点儿了啊，就差一点她就能钻进我做的套儿里了，啧，运气真不好。” 凤九卿对此觉得有些可惜，只不过她很快转念一想，便撇了撇唇说道，“算了，反正就容家现在对我的态度。就算她真的钻进套儿里了，估计容家也会想办法和她打个配合，把黑锅甩到我头上来。” 容烨的脸色有些沉，他一下子就有些理解为何影卫刚才在汇报之前，看向凤九卿时，神色会有些为难。 的确为难啊，难堪的难。 容烨自己此刻心里似乎也有几分这种感觉。 他眉心紧拧，垂眸看着凤九卿对此不以为意的漂亮眼睛，沉声说道，“凤小九，我不能陪你去黑市了。” “嗯？”凤九卿抬眸，就对上了容烨深邃的眼睛。 “此事荒谬，对你不公，你能忍得，我却是无法置之度外，坐视不理。我现在要回容府去一趟，省得他们更加离谱。”容烨说道。 凤九卿想了想，就点了点头，“好。” 她想了想容烨的立场，就对容烨说道，“不过……小爵爷如果为难的话，不用管我也没有关系。” 这倒不是她有多圣母，凤九卿扬眸一笑，“我不是什么软柿子，本就不是谁想捏就能来捏一把的。谁若是想要欺压我，必然也会付出代价。所以小爵爷不用担心。” “容家目前能做的，想做的，无非就是取消我们之间的婚约。” 凤九卿对容烨说道，“我与小爵爷之间的婚约，本来就是你我之间的一桩交易。我治疗小爵爷的痼疾沉疴，小爵爷与我定下婚约，好让我脱离凤家的桎梏。” “眼下，我与凤家已经桥归桥、路归路。这婚约，有亦可，无亦可。” “当然，就我与小爵爷之间的交情而言，只要小爵爷还需要我治疗，凤九往后也自当为小爵爷继续治疗，与有无这桩婚约都没有关系。” “只要小爵爷还想让我继续治疗，那么甭管容家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凤九卿要做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凤九卿自顾自说着，她是觉得自己在与容烨的关系里，也没少占容烨便宜。 所以，凤九卿觉得，如果容家只是想要取消她和容烨之间的婚约的话，她也不希望容烨因此为难，所以她也没什么意见。 而如 第258章 她惊动了南境之处的人 影卫想了想，小声劝慰了一句，“主子，您别太担心，九姑娘方才也说了，就算取消婚约了，也不会耽误往后给您的治疗。” 影卫非常单纯，只觉得，自家主子或许是因为担心若是与九姑娘解除了婚约，又或者是容家得罪了九姑娘的话，九姑娘往后就不给他治疗了？ 毕竟，他们都是容烨麾下忠心耿耿的影卫，对于自家主子因为自伤而吃了多少苦头，心知肚明。 所以他想了想，还劝了容烨一句，“属下觉得，九姑娘的为人，说到做到，既然说了不会耽误给您的治疗，那么想必不会因此耽误。” 容烨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侧目冷冷睨了影卫一眼，那眼神简直如同刀子似的锐利。 影卫缩了缩脖子，一时之间并不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究竟是说错了哪里呢？ 影卫心中想到，总不会主子是真的想要娶九姑娘吧？ …… 凤九卿没有功夫去思考这些，她朝着黑市的方向一路过去。 抵达黑市的时候，感觉上和之前抵达守卫营和巡防营的时候完全不同。 她去守卫营的时候，守卫营因为将军发了狂，而乱作一团。 去巡防营的时候，因为将军下令戒严，所以里头非常安静。 可是黑市……截然不同。 黑市里并没有十分安静，但也没有十分嘈杂。 怎么说呢……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井然有序。 感觉和以往任何时候来黑市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似的。 这才是让凤九卿有些意想不到的。 真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应该是，试炼场的方向，好像非常热闹。 是热闹，不是骚乱！ 往日里试炼场在这个时间点，是没有什么人的。 因为昨天晚上的试炼已经差不多比完了结束了，那些赌鬼们的精力和金钱，也差不多已经耗尽，应该都准备回家去休息了。 可是此刻却并没有任何打算离开的意思，不仅如此，仿佛还有更多的人在朝着试炼场的方向而去。 其热切程度，就像是眼下不是试炼比完了，而是试炼才刚刚开始，好戏才刚刚开张一样！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喃喃自语了一句，“小爵爷说得还真是没错，在黑市里谁要是像齐昊那样，像一头发狂巨兽一样到处肆虐，那就会被真正当成一头巨兽一样，关进笼子里，让众人欣赏他的发狂，让其他人来挑战他的疯狂……” 凤九卿朝着试炼场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还能听到也在朝着试炼场方向而去的人，互相之间的热切讨论。 “你也来了？你也听说了黑陵发威了？” “黑陵不是一直发威的么，他在榜首都占了多久了……” “你不知道啊？！黑陵发威了！他以前虽然一直都在榜首，但他动手向来就有数，就算是赢也是点到即止，什么时候真正重伤过对手啊？” “什么？！你是说……黑陵今天动手杀人了？” “没杀呢，不过感觉也挺可怕的，他咬人……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似的，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大家都看得带劲极了，都这个点儿了，谁也不愿走，人声鼎沸的。还叫我也来看看呢！” 凤九卿不是第一次来黑市，也不是第一次来试炼场。 尤其是，之前和天星阁主说过了，要参加试炼的事情。 所以她也就一直有了解过试炼场的情况，她听过黑陵这个名字。 试炼场的擂主。 试炼场一直是个更新换代很快的地方。 因为工作强度很高，怎么说呢，按照凤九卿的理解就是，试炼场为了掏空更多赌鬼的口袋里的钱，会把比试弄得有噱头一些，更有噱头一些。 比如，其中一个选手已经打完了一场了，赢了。那么如果希望玩得更大一些，就让这个刚才赢了的选手，和下一个对手继续打。 像是车轮战一样的意思。 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能赢一场，不一定能赢下一场。 而就算赢了下一场，那再下一场呢？ 总是会有玩得很大的时候，而有的选手，如果真的缺钱的话，有时候就会同意，接受这样的车轮战。 收益更大，风险自然也就更大。 经常有的人打着打着，就残了，自此退出试炼场的擂台。 这还算是好的了，起码能够安安稳稳度过余生，有的甚至还在这期 第259章 她的目的是——朱雀圣力 而另一头，昭敏已经回到了皇宫。 “殿下……”她的贴身宫女原本以为已经事成，看到她回来，马上就迎了上来。 但是看到了昭敏脸上的凝重之色，就知道情况恐怕没有预料中那么好。 “您还好吧？” “无妨。”昭敏的声音很沉，“雅素，我要进地窖密室一趟，你把必要的行李收拾一下。” 名为雅素的贴身宫女赶紧沉声应了，“遵命！” 昭敏径自从自己的闺房箱床里头，打开了通往地窖密室的暗门。 里头透出些许阴暗的霉味。 昭敏从这个暗门入口拾级而下，昏暗的烛光在地窖里亮起。 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地窖密室里的景象。 墙壁上打了个架子，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蛊盒。 而在地上，有一个大大的坑，用盖子盖着，盖子下边是一个虿盆。 而另一边的地面上，则是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在地面上画下的，繁复的花纹。 看起来像是某种阵法结界一般。 昭敏没有顾及这些，只是伸手拿起桌面上的一只烛台，走到了地面上这个阵法结界的中央。 手里捏了个不知道是什么术法的诀，然后就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来，在阵眼位置。 紧接着，地面上那些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画下的繁复花纹，就闪出了阵阵诡谲的微光来。 很快，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在这个密闭的地窖里，陡然响起。声线很是奇特，听起来不似活人似的。 就好像是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于是听不出具体声线了似的。 “何事召唤？交给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头的声音，明明是个连声线都听不出个具体声线来的诡谲声音。 但是对昭敏而言，却仿佛有着无上威严。 这个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公主殿下，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神色里就露出了恭谨的意味来。 甚至在对方明明看不见的情况下，就单膝跪下了。 “主上大人，请容恕。”昭敏脸上的表情，甚至还多了几分惶惶然，“敏敏此次失策了……” “哦？你素来机警，行事也一直都令人放心，此次的计划也甚为妥当，此番为何？” 那头听不出声线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什么责备的怒意之类的。 昭敏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将这次的情形简要地说了一遍。 然后自责道：“……所以此次计划基本宣告失败了，虽然敏敏还做了一些后手，但敌人诡计多端，而且已经察觉到此事是敏敏的手笔，往后只会更加警惕。” “所以，敏敏想要以婚姻为由接触朱雀圣力的计划，恐怕有些艰难。还请主上大人容恕……” 昭敏说完之后，就垂头等着对方的发落。 那虔诚的姿态看起来，就像是……如果对方让她现在自戕，她恐怕都会引颈自戮。 “无妨，既是失败，昌国也就暂时不再安全，你撤回来吧。”那头的声音说道。 昭敏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主上大人，您……不惩罚敏敏吗？” “对你的发落，等你撤回来了再发落不迟。更何况，你此番虽是事败，但倒是带回了些有用的消息。” “你此番遭遇的这个诡计多端的敌人……你从万毒谷的班昀那儿弄来的蛊母，都没能难倒的这个对手，倒是个足智多谋，有意思的角色。” “有她在，想要接触到朱雀圣力，恐怕并不简单，所以你先撤回来吧。” 昭敏咬了咬嘴唇，目光里有着不甘，自己做了那么多，也鲜少从主上大人口中听到什么称赞的言语。 而那个凤九卿……！ 昭敏心中暗恨不止，面上不显，声音温顺恭谨道，“敏敏遵命。” 地面上闪着微光的阵法，光芒渐渐熄灭。 就好像从未亮起过一般，昭敏头也不回的从地窖里离开。 …… 与此同时，凤九卿也走进了一间地窖。 眼里只有在昏暗光线下的一片混乱的场景，鼻间嗅到的不止是经年累月不见天日的霉味。 还淬杂着一些难闻的味道，汗臭味和血腥味，混着霉味，成了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异味。 凤九卿的眉头紧紧皱着，“也不至于关在这种地方吧……” 天星阁主走在她前头，一手掩住口鼻，听到这话，侧目看向了凤九卿，像是对她这话很不 第260章 你就说有钱你想不想赚吧 天星阁主说着，转眸看向了凤九卿，“所以你真的能搞定他？” 凤九卿点了点头，“当然。” “那就好，虽然我是还没去打听京城现在究竟陷入了怎样的乱子里。”天星阁主说道，“但是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要变天了。” 凤九卿对此不置可否，只嘴角挑起个淡淡的笑容来。 “那你就快解决了吧，解决了之后，试炼场之后才能继续做生意。”天星阁主说着就啧了一声，“你是不知道，为了制住这个家伙，我损失了多少人。” 天星阁主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那些一个个精钢打造的笼子，说道，“这些全部都是被他伤了之后也变成了他这个鬼样子的。” 天星阁主眉心拧着，越说似乎越有些烦躁，“等你把他这儿搞定了，往后我一定得让他在我这儿打擂打到死，才能弥补我的损失。” 凤九卿听了这话，侧目看了他一眼。 天星阁主注意到她的目光，皱眉问了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凤九卿耸了耸肩膀，“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也用他赚了不少钱吧。” “你同情他？试炼场的人要么是欠债太多自愿来赚钱的，要么是卖身成奴之后，想要有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 天星阁主的表情冷漠，“又没有谁强迫谁，所以谁同情得了谁啊……？” 天星阁主说道，“能耐的话，就不要欠钱啊。” 天星阁主说着，侧目看了凤九卿一眼，“算了，你这种出生就是贵族小姐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又是做医者的，自然是同情心泛滥……” 凤九卿幽幽看了他一眼。 天星阁主被这一眼看得心里莫名一个咯噔，又想起了被凤九卿坑过的情形。 凤九卿幽幽说道，“我说的是，他这次就算出了这样的事儿，不也打了这么几场，帮你赚了不少钱么？” “你可别把我凤九当傻子，我刚过来的时候亲眼瞧见的，试炼场平时哪有这么热闹？”凤九卿问道。 天星阁主轻咳了一声，“行吧，总之，你赶紧把这解决了就行。” 凤九卿想了想，“我原本倒是打算赶紧把这解决了就算的。但是现在想想……” 她话停在这里没有说下去，天星阁主心里就非常紧张警惕了起来，“你想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了？” 凤九卿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心说这是什么被她坑过之后的PTSD啊。 她都还没说话呢，就已经能防备到这个程度了吗？ 凤九卿说道，“我还能想干什么，肯定是想一些我们能够双赢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啊，阁主，你说是不是？” 天星阁主心里吼叫着，我说是个鬼！你坑老子坑少了！？ 但是天星阁主忍住了，只是面上非常警惕，一副不管她说什么，自己都要油盐不进，说不通不妥协的样子。 凤九卿问道，“有钱你赚不赚？” 天星阁主想着自己先前心里所想，不管她说什么都要油盐不进，都要说不通不妥协…… 娘的！ 天星阁主眉心一拧，心中的意动盖过了一切，“什么钱？怎么赚？” 凤九卿说道，“你不是都已经拿他开盘了么？不如就再开一盘。” 天星阁主愣了愣，“你以为我不想？！谁上？谁还想上？谁还敢上？都知道被他挨过就会变成和他一样的那副模样，跟失心疯似的。试炼场里的人只是缺钱但不傻啊！” 原本都以为黑陵变成这副模样会更好对付一些，他们才会愿意上场去和他比，哪里知道，不仅没有变得更好对付…… 以前在打的时候总是点到即止的人，现在变成了这副六亲不认的样子，明明就更难对付，更凶险了！ 反正是没人敢上去了。 天星阁主再想开盘都没用啊！ 凤九卿安静看着天星阁主，淡声说道，“我上啊。” “你……什么？！”天星阁主听到这话，一瞬间就惊呆了，“你……你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试炼场！不是野炼场！你疯了啊？” 虽说天星阁主也的确希望过，凤九卿以后能有机会来试炼场试一试。 但不是今天这种情况之下，也不是面对黑陵这样的敌人。 试炼场和野炼场不同，野炼场可以用到各种自己的武器之类的东西。 但是试炼场，就是自己本身的力量，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武技。 甚至连灵力都不太准许被使用。 凤九卿看向天星阁主，“你别管我疯 第261章 你明明刚刚还说我心软呢 凤九卿听到天星阁主这话，挑了挑眉梢，“嗯？和我说过什么？” 天星阁主想了想，“你虽然看起来行事很是狠厉似的，但其实心好像很软。从不会去主动招惹别人，就算是报复，通常也不会就多么致人死地。” 这一点，天星阁主从之前凤六爷在他这儿雇了杀手去暗杀凤九。 而这位凤九姑娘，明明有着直接杀掉那几个杀手的本事，却并没有杀掉他们。 反倒让他们活着回来了，也是因此，才有了他和凤九的这些因缘。 虽然目前也说不好是善缘还是恶缘吧。 但是天星阁主觉得，凤九卿和黑市这些人不一样，和那些不把人当人看的贵族们也不一样。 她有一种，这些人身上好像都没有的，人情味儿。 心底是善良的，但是她的善良，又是有锋芒的。 “阁主觉得我心太软？”凤九卿听了天星阁主这话，笑了笑，“所以阁主这话，是同意我先前那个条件了？” 天星阁主沉默了片刻，就点了点头，“是，我同意了。” 天星阁主长长呼了一口气，说道，“待到此事了了，就释放黑陵。”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点了点头，朝着天星阁主伸出手去。 “干嘛？”天星阁主不解。 “那把他身契给我吧。”凤九卿说道。 天星阁主皱眉啧了一声，“你还怕我食言不成？” 他边说，边拿了一副身契出来，递给了凤九卿。 凤九卿接过之后看了看，确定就是黑陵的身契，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道，“现在倒是不怕你食言，但是等会儿，我担心你会因为生我气而食言。” “生你气？”天星阁主心里隐约觉得有些许不妥，“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凤九卿转眸看着他，“因为等会赚的钱我要分走五成啊，我想了想，觉得你应该是会生气的，所以还是先把身契拿到手再说吧。” 天星阁主的表情一下子就裂开了，他目眦欲裂地瞪着凤九卿，“凤九你无耻！” 凤九卿嫣然一笑，“阁主，别这样，大男人说话算话，明明刚刚还说我心软呢。怎么？现在不软了？” 凤九卿知道天星阁主是生气了，因为之后甚至都懒得理她了，只让个试炼场的仆从过来，领着她往试炼场的内室里过去。 参加比试的选手，就是从这个内室里上场。 凤九卿能够听到外头的嘈杂动静。 她没有在内室里等候太久，就听到了外头昭示着即将开场的铜锣声。 锣声一响，选手就可以进场。 锣声再响，比试就正式开始。 所以凤九卿不疾不徐，缓缓走进了试炼场里去。 只一走进去，就察觉到了周遭原本就很嘈杂的环境，这一瞬间几乎要掀起一阵声浪！ 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小个子的出场，而沸腾起来，几乎要将试炼场的屋顶都给掀翻了！ 凤九卿脸上扣着面具，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把，身上用束胸裹了，再套上一身短打。 看起来就像个细皮嫩肉的少年郎似的。 众人纷纷起哄。 “这不是来送死的吗！” “这么个细皮嫩肉的雏—儿，放到试炼场来送死，不如放去旁边卖身啊！” “就是就是！” 各种言语从四周传来。 凤九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细听。 这个试炼场的环境，倒是让她有些诧异。 她以前就有些好奇试炼场不能用灵力这个规矩，现在倒是发觉了，这个试炼场本身就是有压制的。 她先前在内室的时候，还没有觉得。 从内室一走上场，好像灵力就某种程度的被淤塞住了似的……！ 凤九卿仔细看了看，反应过来，这个试炼场擂台的地板，是用独特的材质所造，戒石这种东西非常稀少，但的确是可以让人灵力阻滞。 对于灵力水平本就不高的人而言，自然，就等于没什么灵力可用了。 而灵力水平如果高到，连戒石都没办法阻滞的…… 那个级别的人，谁会来这种低阶试炼场呢？ 凤九卿虽然没细听周遭的那些嘈杂的言语声，但也听得到。 关着黑陵的笼子被放上场了之后，周遭的嘈杂声更是翻了几倍。 而且，众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场牌上那非同一般的赔率… 第262章 这他娘的居然是个医官！ 众目睽睽之下。 凤九卿被撕碎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众人只见这个小个子的少年郎，在擂台上辗转腾挪，上蹿下跳，身形灵活得宛如飞鸟，如游鱼。 众人越看越着急，纷纷起哄起来。 “撕碎他！撕碎他！” “小杂碎，你是老鼠吗？就只会躲来躲去的？” “你有本事别跑，和黑陵去硬碰硬啊！” …… 凤九卿听着周遭传来的这些声音，眉梢轻轻挑了挑，不以为意。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你们懂个屁……”凤九卿声音有些懒散地自语了一句。 余光略略朝着周遭看了一眼，时不时稍许放慢脚步，亦或是做出一些脚步踉跄，眼见就要被追上的模样。 甚至有一下，凤九卿直接就一步‘没踩稳’，‘滑倒在地’，黑陵马上就扑了上来，距离她几乎就只有半步之遥。 凤九卿还双脚在地面蹬了蹬，让自己滑出去离黑陵远一些，然后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继续奔逃。 引得画面看起来就像，一头狮子在玩弄一只吓破胆的老鼠一样！ 显得更加惊心动魄，更加牵动人心。 楼上雅间的看台上，天星阁主坐在那儿，原本还因为凤九卿用之前他们之间定下的分成协议，摆了他一道而感到不悦。 此刻，嘴角又沁出了些浅浅的弧度来。 一旁有仆人恭谨走上前来向他汇报，“阁主，加注的人非常多，甚至快要超过先前下注的数额了。不得不说，这位九姑娘，拿捏人心是一把好手啊……” 天星阁主嘴角浅浅勾着，看着她在下面‘跌跌撞撞’地引诱着黑陵前来攻击，好制造出更为惊险的景象。 实则，也是在引诱着看台上那些狂热的赌棍们，掏空口袋里最后一枚钱币。 “这个小狐狸……”天星阁主嘴角噙着浅笑说道，“打我一巴掌再给我个甜枣儿这套，真是玩得熟练得很呐。” 先摆他一道，用之前他们之间的协议，要分走他五成的钱，现在又在这儿演得一副猫抓老鼠的好戏码，给他多赚些钱…… 凤九卿一边在台上腾挪，一边注意着周遭的情形，目光时而朝着下注的那个台子前头瞧一样。 直到那个台子前堆着的人，终于不再密集，而是稀稀拉拉没两个的时候。 众人见到…… 台上那个在黑陵的追击下，一直只知道抱头鼠窜，逃来躲去的小个子，终于有了逃跑之外的动作！ 只见她在地上骤然一个翻滚，躲开了黑陵的一记有力的攻击，沙包大的拳头，一拳头下去竟是将坚韧的戒石所制的擂台，都砸得猛地震动了一下，可见其力道之大。 若是这一击，这个小个子家伙没能躲开的话，不是被砸得胸肋尽碎，就是被砸破头盖骨！ “本来就吓破胆了，黑陵这一下打得也太吓人了，我感觉我在看台上都快感觉到震了！” “是啊，这‘小老鼠’怕不是都要被吓哭了，还能躲多久啊，看这‘小老鼠’的身量也不像是能有那么多体力来耗的。” “哎，一直逃跑，可真没意思啊……” “没劲儿归没劲儿，有钱赚就行，这回试炼场算是亏大了！” “是啊，但就是……哈啊！我都看困了，一点悬念都没……” 话都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嗓子里，戛然而止。 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原本还因为一直你追我赶的画面，而有些疲劳的双眼，顿时都瞪大了。 就在他们的视线里，那个一个翻滚躲开了黑陵那震地一拳的小个子，那个在他们的预想中，应该更加吓破胆，抱头鼠窜的小个子…… 没有逃窜，没有闪避。 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再次冲上来的狂暴巨兽，迎了上去。 众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目光似乎只捕捉到了，那个小个子家伙，那双就算个子小，也依旧不难看出比例和线条都非常完美的腿…… 异常灵巧的一勾一绕！ 就绕到了黑陵的肩膀上去，此刻看起来，她就像是被黑陵单肩扛着坐在肩上似的。 她素白的手，看似轻飘飘地在黑陵的天灵盖上一按。 但是黑陵却浑身一震！发出了痛苦的嘶吼来，手指狂暴地朝着肩头上的人捣了过去！ 但她已经灵巧地避开，从他肩头，一个后空翻往他身后落下…… 第263章 你们能怎么样？瞪死我吗？ “黑陵！杀了他！杀了他！把他撕碎！” “黑陵！黑陵！黑陵！” 场面更加热切起来，赌徒们眼睛里血丝密布。 嘶喊着，怒吼着！ 恨不得亲自下场去把凤九卿撕碎！ 此时此刻，这些赌徒看起来，竟是比场上的黑陵还要更加疯狂！ 他们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黑陵身上，这个常胜不败的试炼场王者，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就在此时，看台上，一个暗色的身影，脸上扣着一张黑市用来隐藏身份的通用面具。 一身黑衣，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低调，身上基本没有什么能够看得出他身份的地方。 唯一的一处，便是他衣角上，有着一个不甚明显的绣纹，绣的是一个银色的弯月，看起来似是用了相当特殊的材质做绣线，才会显现出这般璀璨的银色。 在京城，只有一处的徽记是这样的银色月牙，正是黑市三大势力之一的——银月阁。 男人从面具目孔里透出的目光清冷澄澈，看着场上的情况。 他身旁的侍从恭谨的轻声问道，“主子，您看呢？黑陵能赢吗？” 男人清冷的瞳眸里，目光冷静，只淡淡朝场上看着，声音也很淡，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笃定，“不能，他必败。” “那这个小个子少年还真是厉害啊……”侍从对自家主子的话语深信不疑，只要自家主子说了必败，那黑陵肯定是输定了，“也不知道天星阁主从哪里找来的……” “少年……？”男人的语尾略略上挑，轻笑了一声，“未必吧。” 侍从没能听明白，不解问道，“主子是说……未必是少年？还是未必是天星阁主找来的？” “都有。”男人声音淡然却笃定，“未必是少年，也未必是蒋天星找来的。” “那咱们，还看吗？”侍从问道。 按说，主子都已经断言了胜负的局，便也没了什么意思，再看不看，似乎都意义不大。 但是侍从没想到，自家主子似乎颇有兴趣似的，说道，“来都来了。看看吧，我倒想看看，这个机灵的小老鼠，究竟是蒋天星从哪里找来的。”不管看台上的人如何嘈杂。 擂台上的凤九卿，都异常的沉稳，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到她的情绪似的。 她按部就班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和对付守卫营的齐昊将军，以及巡防营的应劭将军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但也有些细微的差别，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试炼场的擂主，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痛苦了还是怎么的。 总之，在凤九卿给他拔除蛊母的过程中，这个痛苦的过程，就连齐昊将军和应劭将军这种，也是铁血硬汉的人物，都会痛苦难耐。 而这个擂主黑陵，虽然看得出来很痛苦，但其程度比起来，却仿佛比应劭和齐昊要好很多。 当然，凤九卿心里也有点自恋的觉得，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经验足了，于是更加利索了的原因吧！ 随着凤九卿愈发灵巧地在黑陵周围穿梭，而黑陵的姿态看起来，则是愈发沉重笨拙。 场边的众人也就愈发的愤怒，那是一种，本以为稳赢的局面，彻底被翻盘之后的，恼羞成怒的愤怒。 甚至有人开始威胁凤九卿，要不是整个擂台，有精铁笼子笼罩着的话，这些人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冲上擂台来了。 “娘的个小老鼠！你要是敢赢，你往后走路都给老子注意点，别让老子碰到你！” “你要是敢赢！老子饶不了你！老子要弄死你！听到没？！弄死你！” “我他娘的，会把你的肠子从下面拽出来，再从你嘴里塞回去！” 各种恐吓的言论，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而凤九卿，只是站在擂台上，甚至就在笼子的边上不远处，这些人已经冲到了笼子边，感觉只要一伸手，就能够抓到她似的。 凤九卿将他们眼里的疯狂和愤怒，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竭尽所有能说出口的污言秽语和恐吓威胁，只希望能不要输。 只是，这个决定权，从一开始就不在他们手里，而在他们眼里这个小个子，他们眼里这个小老鼠手里。 凤九卿站在他们面前的擂台上，没有任何动作地伫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纵然是这些赌徒们眼中的小个子小老鼠，此刻站在擂台上，伫立在他们面前，也已经足够高大。 而她身后，步步逼近的，是更高大的……让他们这些冲到擂台下看着的人觉得，宛如巨兽一般的黑陵。 第264章 回击都不等改天，当场就报 随着黑陵的身形轰然倒塌，场上一片哗然，场面有些混乱。 凤九卿原本准备将黑陵拖下去，把他身上的牵丝蛊处理一下，她现在只是暂时制住了牵丝蛊的蛊力而已。 更何况她也懒得听场上这混乱的情况。 但就在此时，猝不及防的！ 看台上陡然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直奔凤九卿，角度非常刁钻。 咻——！ 咻——！ 两个！凤九卿的耳廓微动，在一片嘈杂中，也准确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动静。 凤九卿眉心一拧，倒也不是避无可避。 只是这两记偷袭，卡的角度很刁钻。 凤九卿猛地拧身一避，那两记偷袭的暗器，没能伤到她分毫。 可是…… “咔嚓……”她的面具边缘，被一枚暗器擦过，倏然裂开！ “嗖！”她的发带被另一枚暗器割断，一头如瀑般黑亮柔滑的长发，在身后披散下来！ “！”凤九卿猛地抬手，挡住自己的脸，顾不上面具边缘锋利，直接将面具连碎片带面具地按在了脸上。 却还是露出了些许面容。 挺翘的下巴，凝脂般的肌肤，完美的轮廓线，还有一边灵动狡黠的黑亮凤眸！ 原本嘈乱的场面，更是哗然你！ “女的！” “娘的！竟然是个娘们儿！” “个小娘皮害老子输这么多钱！” 尽管努力挡住，但是有半边脸的面具，碎裂了许多，所以还是露出了些许面容来。 凤九卿露出来的那只凤眼，循着先前那两记暗器偷袭所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看到看台上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也戴着一张黑市最常见的普通面具站在那里。 注意到凤九卿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还朝着凤九卿微微点了点头，就像是……以示礼貌？ 凤九卿漂亮的凤眸一眯，礼貌？ “打人不打脸，你这叫礼貌？”凤九卿冷笑着自语道，“偷袭是吧？那你接一个我看看……” 众人还陷落在赢了黑陵的，居然是个女子的震惊中。 以至于，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凤九卿一手捂着脸上面具，一手夹在手臂腋下，一个黑洞洞在她手臂腋下出现。 直指看台上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的方向。 非常细微的一声响，就连这声响，也很快被淹没在了试炼场的嘈杂了。 然后，原本在看台上，还能够优雅从容地向凤九卿点头施礼的男人，顿时就没有那么从容了。 他猛地往一旁避开了一步，但是下一记攻击又追过来了。 而他……竟是根本没有看到！凤九卿的攻击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的！因为她站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而且她身处戒石所制的擂台上，很明显也无法完整使用灵力！ 可是她的攻击，却是完全不间断，持续了好几下！可能有七八下！ 男人尽管都堪堪避开了，但终究是，咔嚓一声，面具的边缘被擦过，不堪负荷，碎裂开来！ 露出他冷白的，轮廓显得有些阴柔的面容来。 眉心一个弯月的徽记。 他眉头皱着，凝视着凤九卿。 而凤九卿也不偏不倚，冷冷地盯着他，“好你个包公，我记住你了。” 侍从在一旁吓得不轻，先前凤九卿那几次攻击，虽然都没能落到主子身上，先前周围的赌徒也都朝着擂台前头围过去了。 所以倒是没有伤到什么周围的人，只有他作为主子的侍从无法离开，所以倒是被流弹误伤。 虽然不致命，但却让他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攻击？ 这是什么速度的攻击？ 怎么会这么远的距离，都没看到她有任何动作，只是误伤而已，就直接把他的胳膊给打穿了……？ “主子……”侍从刚想和身旁的主子说话。 就看到自家主子沉着脸，说道，“走了，再不走，等会蒋天星就得来找麻烦。” 侍从忍不住说道，“可是，可是刚才那人……” “那张脸，倒也不算难认。”男人声音低低地说了句，转身朝着试炼场门外走去。 或许别人没能认出来，因为他的偷袭事出突然，而凤九卿反应得又够快。 所以其他人，可能没来得及看清楚 第265章 她怎么可能吃个闷亏？ 凤九卿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将那个身形高大精壮的擂主黑陵，给拖下了擂台，走进了内室去。 在内室的门关上之后，外头看台上，先前的那种安静，才倏然被打破。 陡然喧哗了起来！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原本以为凤九卿只是个好欺负的小个子，只不过正好误打误撞的是个医官，而医官又正好适合用来对付黑陵眼下的疯病。 所以才被她捡了漏，所以大家都没把她当回事儿，再加上她还是个女子。 不管怎么样，好像无论在哪个世道，女子总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更容易被小看。 更何况，她对付黑陵的时候，整个过程显得太过轻巧。 让人甚至感觉不到她有什么力量，只不过是身法轻盈。 总之大家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先前才敢对她口出狂言。 直到刚才，她才稍稍展露出了她力量的冰山一角…… 不得不说，的确不管在哪个世道，女子都更容易被小看。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有一点不同，这个世界里对强者为尊的规矩认识得更明确一点。 所以凤九卿拖着人进了内室之后，这些赌徒们开始把矛头指向试炼场，指向试炼场的幕后老板天星阁。 “你们故意的！” “假打的！故意的！” “退钱！退钱！” 如果说他们在下注之时的嘴脸有多贪婪，此刻输不起的模样就有多丑恶。 只不过这些都被挡在了内室的门之外。 内室里。 外头的动静倒是被遮挡了几成，显得安静了不少。 凤九卿随手将手中已经失去意识的壮汉往墙边一甩。 “死了？”天星阁主问道。 凤九卿看他一眼，“死不了。倒是你，外头现在闹成这样，不会很棘手吧？会不会影响试炼场以后的生意？” 天星阁主挑了挑眉梢，“影响以后生意？你以为，是我每天求着他们来的么？” 这话一出，凤九卿觉得也有道理，对于那些赌鬼而言…… 根本就不是赌场求着他们去赌，而是，就算赌场不开局了，他们恐怕也会求着赌场赶快开局吧。“况且，试炼场比试的真假与否，只需要其他两阁的人看过了觉得没有问题，就没有问题了。” “毕竟他们也一直想要在试炼场的生意上分一杯羹，所以有时候会找些麻烦，但都问题不大。” 凤九卿听到这里，目光里露出几分了然来，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面具碎片，“我说呢，好端端忽然从看台来打我面具，那个包拯……” “包拯？”天星阁主很明显没有听懂凤九卿这话。 凤九卿抬手在眉心指了指，“就这儿，有个月亮。” “竟然是他来了？”天星阁主的目光里流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来，旋即嘴角挑起个嘲弄的笑容来，“看来是听闻了黑陵搞出来的混乱情况，想来看看我收不了场的狼狈吧……” “是谁？”凤九卿听到天星阁主先前所说的内容，基本已经推断出来，那个‘包拯’应该就是其他两阁的人。 “算了。”凤九卿摆了摆手，“脸上那个月亮就很明显，生怕人认不出来是银月阁的人吧。” 天星阁主点头道，“那是银月阁主，殷泽安。” “殷泽安？”凤九卿眯了眯眼睛，“名字我记下了。” 凤九卿想到刚刚天星阁主说的，其他两阁的人，因为也想要在试炼场生意上分一杯羹的缘故，所以算是个天然的试炼场监督，偶尔会来找些麻烦。 凤九卿对天星阁主说道，“我刚才当场就还手了，估计是把这人得罪了……” 天星阁主听到凤九卿这话，以为凤九卿是怕麻烦，便说道，“不用担心，我会解……” “担心？我不担心。”凤九卿说道，“如果他要来找麻烦，一定记得告诉我。” 天星阁主听到了凤九卿声音里带着几分脾气，原本还想着殷泽安那厮素来做事情都还算妥帖，究竟是怎么把凤九这个刺头给惹毛了？ 刚这么想着呢，就看到了凤九卿的颊侧有着两个小小的伤口，一看就是被破碎的面具边缘给刮破的。 她说完这话之后，才擦了擦脸上伤口渗出来的血丝，似乎是已经知道了罪魁祸首的名字，也就不用继续留着这伤口。 呼吸之间，脸颊上的伤口就飞快愈合了。 天星阁主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抵是想到了自己曾经被凤九卿坑的情形，忽然就有些同情殷泽安那家伙了。 第266章 她连七龙珠都集齐了 凤九肯定是要对付对方的，而他作为朋友，只要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助她，自然也就是一起对付对方了。 凤九卿将之前的情形大概提了一遍，也就是她在巡防营和守卫营解决蛊毒的问题。 天星阁主听了之后，眉心拧了拧，“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刚才是有敌人潜伏在看台上，观察这边情况的？” “如果按照对方先前对巡防营和守卫营的做法来看，应该是这样没错。” 凤九卿道，“只不过，反正我都已经暴露了，反正对方都已经甩锅了，我也就懒得再去理这隐藏在暗中的人了。” 也就在巡防营里的时候顺利抓到了，在守卫营的时候，都因为场面混乱而没能抓到。 试炼场看台的情况，比起守卫营而言，混乱得可不止一点半点啊。 所以凤九卿也懒得理了。 倒是天星阁主，对此很是耿耿于怀，很快就叫了个下人过来，嘱咐了一番。 听着是大有不抓到这人不罢休的意思在里头了。 而凤九卿则是搓了搓手，开始给黑陵拔出蛊毒。 天星阁主原本对她能否拔除蛊毒还有些将信将疑，因为这里是昌国。 不是毒瘴蛊疫盛行的南境，昌国恐怕连懂得蛊术的人恐怕都少之又少。 又更何况是凤九卿这样的，连家族试炼都尚未经历过，连宗门都没有踏足过的年轻人呢。 可是天星阁主又有些忍不住好奇，因为凤九卿可不是一般人，不能用常理来推测。 直到，天星阁主看到了凤九卿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几分不甚明显的……迫不及待的神色时。 天星阁主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就十分肯定，这凤九肯定能搞定这什么蛊毒。 过不其然，都说一回生二回熟，那三回四回，这都已经是最后一颗七龙珠了，自然是更加利索。 天星阁主都还没太能反应过来，就看到了可怕的场景，凤九卿竟是徒手从黑陵的心脉里拽出了一条黢黑的虫子！ 黢黑！ 天星阁主看着就觉得有些不适。 这就是他不愿去南境之地发展天星阁分号的原因！因为虫子什么的真是太恶心了！ 他从凤九卿的脸上倒没看出什么不适来。 那黑黢黢的肉团子，还挺凶，炸毛起来，像是个扎手的黑色刺球。 天星阁主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特别合适的形容，干枯了的带皮栗子？干枯了的刺团？ 反正肉眼看着就让他觉得，是个令人避而远之的形象了。 却见凤九卿随手划破了手指，在黑色刺球的头上点了几下。 “你……！”天星阁主反应过来凤九卿在干什么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来，一柄通体亮银色的折扇，闪着灵力的微光，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 很显然，天星阁主也意识到凤九卿是在抢夺别人的蛊虫。 天星阁主虽然不愿去南境发展，但不代表不知道南境蛊宗这些门门道道，所以也清楚，抢夺别人的蛊虫，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分分钟蛊虫就会狂暴，或者会对抢夺者造成很大程度的反噬！ 天星阁主很是警惕，盯着凤九卿手里的刺球。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会有的狂暴。 哪知，什么他也预料中的场景，都没有出现。 更令天星阁主匪夷所思的场景出现了，原本还凶凶的黑色刺球，一下子就变得柔顺了下来，在凤九卿的手里……蹭来蹭去，翻滚、翻滚。 就……好像很是痴迷一样。 而凤九卿随手捏了捏那个黑黢黢的肉团子，捏到眼前来，打量了一番之后。 “嗯……”她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 天星阁主沉默着，没有做声，甚至连呼吸都收敛了几分，以为凤九卿是察觉到什么棘手的情况了。 哪知，就见凤九卿盯着手里黑黢黢的肉团子，思忖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就叫‘芝麻糕’吧。” 天星阁主：“……” 说实话，也就凤九卿没有一直注意他的表情，否则，她肯定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位阁主的表情裂开了…… 然后，更让天星阁主表情破裂的情形就出现了。 只见凤九卿手里亮起灵力的微光，直接在‘芝麻糕’的尾腹部的徽记上一抹，将原本那个荼蘼花的标记抹掉，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芝’字。 凤九卿改掉了蛊记之后，一转眸，就看到天星阁主脸上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怎么？”凤九卿 第267章 你就多她，她容易心软 也是因为，对方好不容易做出了个这么周全的计划，不可能只有这些手笔而已。 牵丝蛊是大头，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小手脚。 就算是一些普通的、轻微的蛊毒，也足够让京城有不少小骚乱了。 而凤九卿给出的方子，就是祛除蛊毒的方子。 “之后肯定会有消息出来的，京城蛊疫泛滥，需要药材，诸如此类的……” 凤九卿说着，挑了挑眉梢，“我仔细想了想，也是时间太赶，我自己的医馆药铺还没能开张，外祖家虽是做药材营生的商户，却不在京城买卖。” “所以真要说起来，等到京城蛊疫泛滥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按照眼下的情况看来，这一口恐怕就是言家和凤家吃到了。” 凤九卿声音凉凉的，“我和他们两家，关系可不太好，这钱，让狗赚都比让他们两家赚要好，所以，拿着这方子……” 天星阁主的眉心紧紧皱着，“虽然……” 他咬了咬嘴唇，“但是……” 他仔仔细细地将凤九卿这话捋了一遍又一遍，不是不懂她的意思。 而是因为太懂她的意思，就更加的…… “你说谁是狗呢？”天星阁主忍不住问了一句。 凤九卿一怔，旋即露出笑容来，“我的错，但我不是那个意思，未表歉意，你看这事儿怎么弄吧，我这儿能够提供一些药材。” “至于利润，还是老样子，我们五五开就行。虽说这事儿我不管了，任由你去弄了。但你差不多点，价钱别太过了。” 蒋天星听着凤九卿这话，眼眸微眯的盯着她看了片刻。 他当然听得出来凤九卿的意思，是怕他为了赚钱，把药价定得太高。到时候老百姓们都买不起。 他先前草草扫了一眼凤九卿开的方子，其实就已经看出来了，凤九卿的方子里尽量用的都是一些比较低廉的药材。 天星阁主眯眼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凤九卿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所以我说得没错，有的时候，你的确是心软。”天星阁主说道。 凤九卿被他这话说得，眸光略有怔忪，旋即一笑。 “我倒也不是心软，只是怕你不聪明，竞争对手这么多，我都想办法把方子给你拟得尽量便宜低成本，就是为了和言家凤家去比谁更便宜，以薄利多销取胜呢。” 天星阁主撇了撇唇，“是是是。” 凤九卿也没再多做解释，其实她心里清楚，天星阁主说她心软。 她对敌人虽然半分不心软，但不代表没有心软的时候。那些吃不起药的老百姓，真的是挺苦的。 更何况，这次京城若是因此有了蛊疫，纯粹是因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所以，能够让事情简单一点，就简单一点吧。 凤九卿也就准备从试炼场离开。 天星阁主送她出去，“你也不等黑陵醒来，想必会对你感恩戴德。” “没必要。”凤九卿淡声道，“反正你该把他放了，就把他放了就行。” “知道了。”天星阁主把她送到了黑市入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让人来给我带话就行。” 凤九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听到天星阁主这话，也只是抬起一只手来挥了挥。 待到天星阁主回到试炼场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高大精壮的身影伫立在侧门口。 虽然看起来脸色似乎还透着些许憔悴，但是一双黝黑的瞳眸里，神色已经澄明，没有丝毫狂乱。 安安静静地看着天星阁主。 “阁主。”黑陵声音低沉。 “嗯。”蒋天星应了一声，淡声道，“你可以走了，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黑陵的目光里，有着些茫然，但是并不吃惊。 蒋天星看着他的目光，忽然有了个猜测，“你先前发狂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黑陵黝黑的瞳眸里，目光一闪，而后轻轻点了点头，“全都记得。” 蒋天星略有诧异，但也没有非常震惊。 只点头说道，“那正好，也不用我多做说明。你自由了，至于你为何能获得自由，功不在我。” 黑陵的瞳眸里，目光又闪了闪，原本还有些茫然的目光，一瞬间仿佛有了焦点似的。 “我明白了。”黑陵说道，“多谢阁主一直以来的照料，告辞了。” 蒋天星点了点头，看着黑陵离去的背影，提了一句，“那人打架虽然凶，但其实是个心软的家伙，你要是实在无 第268章 她对他撒娇 其实，就算无枝可依，凤九卿也从来就没在怕过的。 她活了两世，任何时候的底气，都是自己自身的能力和本事，无关乎于其他任何人。 可是，大抵是因为司空昭敏和司空昱搞出来的这档子破事儿的缘故。 凤九卿像是个无休无止的永动机一样，连轴转了两日。 就是铁打的都会疲惫，更何况，她只是血肉之躯…… 虽说，不是硬扛不住。她一直以来，也很习惯硬扛下所有事情了。 可是，真到了身后有个，能够扶住她的肩膀，好让她能站得更稳，熟悉的清新凛冽的好闻气息，飘进了她呼吸里的时候。 凤九卿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心安。 “小爵爷……”凤九卿轻轻唤了一声，索性就松了一口气，身形往后靠抵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黑市的事情，忙完了？”容烨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嗯。”凤九卿低声应了一句，大抵是因为有些疲惫，所以其实凤九卿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似的软糯。 “芝麻糕已经归位了。”凤九卿说道。 听到她起的这个名字，容烨素来冷漠的俊脸上，似有冰雪消融的松动。 他低沉的声音又缓缓灌到她耳朵里，“黑的啊？” “嗯，黢黑。”凤九卿咕哝了一声，“我还没来得及细品它是个什么情况……” 她声音听起来，更加软糯了，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子都快要黏上了，嘟囔道，“我好困，累死了……” “睡会儿吧。”容烨说道。 “可是……”凤九卿想到那两个军营里的事情，其实都还没有忙完呢。 她只是处理了个开头而已，一些细节的收尾还没忙完。做事做头不做尾一直就不是她的风格。 但是，容烨却不等她说完，伸手就在她一个穴位上拍了一下。 凤九卿当然知道他拍的穴位有何功效，那暖热的灵力缓缓渗透进去，使得原本就很困倦的她，眼皮子更是睁不开了。 要是对方是敌人，她就是困到快死，也不可能睡着。 可是对方是容烨，好像就…… 容烨弯身将她抱了起来，凤九卿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平缓悠长。 素来表情里带着些傲气的小脸上，此刻眼睛闭上之后，显得格外温顺。 而且眼眶下还有着浅浅的疲惫的阴影，更是显得一张绝美的小脸，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感觉。 容烨垂眸凝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旋即抬手披风一扯，将她裹了起来。 转身就要朝着她的卧房而去。 几个从巡防营来的士兵有些急了，“哎——！等等！九姑娘，九姑娘！我们将军还等着您……” 他们话音未落，就见眼前这个身形高大颀长的俊美男子，转过身来，看向了他们。 “那就让他等着。”容烨的声音清冷。 只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几个士兵就已经陡然噤声。 也不知道为何，大抵是因为眼前男子那双冷淡幽深的瞳眸里，眸色太冷。 几个士兵都有些不敢与他直视，于是就都垂着眸子。 这一垂眼眸，就看到了惊骇的一幕！ 先前容烨披着披风的时候，也没人注意到。 此刻，他将披风给怀里的女子裹上了之后，他有一截手臂也就露在了披风外头。 几个士兵就看到他身着玄衣的袖口，手上倒是瞧不出什么端倪。 可是就在袖口里隐约可见的那片手腕的皮肤，景象很是惊骇。 不停有焦黑的伤痕出现，非常狰狞可怖，像是被烈焰灼伤过一样。然后在呼吸间，就有暗色的图腾花纹涌上来。 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修复力量，原本还焦黑的伤痕，在图腾花纹涌上来之后，就愈合消失了。 但是狰狞的焦痕很快又再次出现，再呼吸间修复消失…… 如此往复。 原本，也只是让几个士兵觉得有些奇特诡谲，并没有觉得有多惊骇。 但是，几个士兵陡然想到，那样的伤痕，不可能无知无觉，不管怎么看，应该都会引发剧烈的痛苦。 眼前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又像是这些伤痕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这才让士兵们觉得有些惊骇，这样的狠角色……先前表情唯一的动容，就是在同九姑娘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了柔和的神色。 第269章 来都来了，那就亲一口吧 几个士兵有些明白，但又不是特别明白。 “所以刚才那是……容家世子？” “可我听说，容家同九姑娘的婚约取消了之后，便一直未再缔结。” “是啊，好像礼倒是送了，但好像容家一直没有选日子，也没有对外公布。” “然后京城里就各种事情吧？凤家的事情，言家的事情，药材涨价，两家闹翻……再加上这次疫病的事儿。” 虽然这么说，但是几个士兵心里倒是明白了，刚才那个让他们觉得很冷漠的英俊男子，应该就是容家世子了。 “早就听闻容家世子清冷淡漠，对人对事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对九姑娘倒很是温柔啊……” 他们也就明白了，为何容烨手上会有那么诡谲的伤势。 那毕竟是容家，虽不是人人都知道容家圣力这些事儿。 但是对于容家越天才越死得早的‘诅咒’，倒是都有所耳闻。 很快，士兵们讨论的话题，又到了这个诅咒再次应验的事儿上了。 毕竟这次四个容家优秀子弟，听说是都没了。 而另一头，容烨已经将凤九卿抱回了卧房去了。 床被是粉色的缎面，很是柔软漂亮。 容烨将怀里的人儿，轻轻放到了床上，然后伸手把薄被给她轻轻拉上。 才刚拉上被子，还不等他收回手去，他的手腕就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攫住了。 明明没有多大的力道，却好像能够轻易地制住他似的。 容烨被这轻轻的力道一拉，便没有再动。 她的手握在他的手腕上，那些焦灼的伤痕，先前还在不停地翻覆，带来剧烈的疼痛。 只不过，那些剧痛都没能让这个男人脸色有丝毫变化。 此刻，她柔软的手，落在他手腕皮肤上的触感，倒是让他的眸色略略怔忪。 “没睡？”容烨低声问道。 先前明明已经按过她的安神穴位了，都困成那样了，居然还能顶着。 凤九卿的眼眸缓缓掀开一道很浅的缝，神色里带着几分慵懒，瞧着容烨。 声音听起来，也很是慵懒散漫。 “是啊，小爵爷的点穴功夫……还是不太行。”她语气里，甚至还多了些许调侃。 “睡吧。”容烨说着，就打算把自己的手腕抽回来。 但还不等他抽回自己的手，就只觉得，自己手腕上，她柔软的手，原本没有用什么力气的，此刻却是直接带了几分力气，将他手腕一拉。 “嗯？”容烨险些要被她拉得往前扑上去，稳住了身形之后，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来。 凤九卿懒洋洋说道，“我要是睡着了，你身上这些伤要怎么办，不疼？” 容烨看到了自己手腕那些已经恢复了的伤势，声音很是平静，“无妨，来之前我就已经做过处理。” 凤九卿睨了他一眼，“刚刚一出现在我身后的时候，我就闻到了，很好闻的气息，清新凛冽的……” 容烨没有说话，只垂眸看着她。 “很熟悉的气息，一闻就知道是你来了。”凤九卿继续道，“但以往好像也没有那么明显。不过我也没多想，都准备睡着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了。” 凤九卿原本因为困倦而散漫的眼眸，这会子终于掀开来了，朝着容烨懒洋洋地看了一眼。 “那个就是葫芦酒的味道，没错吧？”凤九卿看着容烨。 “嗯。”容烨也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凤九卿从他眼眸里，看到有些柔和的光一闪而过。 然后就听到容烨问道，“你药理医理那么厉害，以前没反应过来那是葫芦酒的味道吗？你以前以为那是什么。” 凤九卿的嘴唇，非常轻地撅了一下。 她的确，之前没反应过来，一直觉得是这个男人身上好闻的体香呢。 “总之，得喝了多少葫芦酒，才会气息这么浓烈明显啊。”凤九卿皱眉道。 容烨脸上的表情，依旧不以为意，“无妨，有用就行了。睡吧。” 凤九卿忖了忖，并没有依言算了。 她眉梢一挑，手就又用力拉扯了一下，容烨就被拉得往前一扑。 他双手撑在她的两侧，身子就撑在她身体上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容烨眼眸眯了眯，“真是个胆大妄为的丫头。” 凤九卿挑唇一笑，“这也不是 第270章 小爵爷是想要留宿吗？ 不管她对外有多强势不屈，有多桀骜不驯都好。但其实内心里，对男女之事…… 她其实没有什么经验。 前世到死都是个可怜的母胎单身。 而这一世，因为已经决定要活得恣意洒脱，便不想太过拘束扭捏。 所以小爵爷这种无人能出其右的逆天颜值，凤九卿从一开始就挺馋的。 按说，都打算要恣意洒脱了，又馋人家长得好看身材好，那么应该没什么不可以的。 该亲亲，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真要那什么的话，好像还是有些怂。 不过，容烨似乎本就是为了逗她，其实并没有真的打算动她的意思。 看到她梗着脖子反驳的样子，他甚至还有些……迁就的迎合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点了点头，“是，没怕。” 声线里染了一抹沙哑，但是语气里，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与往日似乎没有太多差别。 可是很莫名的，就是会让人听出一种……宠溺迁就的感觉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容烨又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一口，才松开。 凤九卿伸手去捞他的袖子，就看到他身上那些图腾已经如潮水般褪去，不见任何踪影。 “看来是好了。”凤九卿放心道。 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仿佛也充盈了不少，先前那种疲惫的感觉，被扫空了不少。 她看向容烨，问道，“小爵爷回去怎么说？” 凤九卿说道，“我原本以为，小爵爷回容府之后，就出不来了。” “他们倒是想。”容烨声音淡淡，似是对此不以为意似的，“只不过没能做到。” 他说得轻描淡写，让人难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严重不严重。 原本容烨回去之后，长老们打算趁着正好是白天，容烨战斗力被削弱的时候，将他困住。 只要能将他制服，困在容家。然后等到把凤九卿给收拾了，事情也就安妥了。 只不过，他们没能做到而已。 也是因为这样，凤九卿之前传导给他的那些，能够压制住他伤势的力量，也消耗殆尽了，所以才需要用到大量的葫芦酒…… 容烨的瞳眸里闪过幽光，但什么都没有多说。 凤九卿侧目看他一眼，没等到他细说，就啧了一声，只能问得直截了当，“你回容府，是不是打架了？” “……”容烨没做声，沉默了几秒之后，才说了句，“没有。” 凤九卿狐疑地看着他，“哦？要是没打架的话，之前给你传导的那些灵力，怎么就没了？还到了要用葫芦酒来压制伤势的地步。” 容烨又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没有打架。”他顿了顿，“只不过我单方面地教训了他们而已。” 凤九卿：“……”合着这位哥子刚刚回府去，就是去单方面揍人去的。 凤九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于是只能说了句，“好吧。” “不好。”容烨说着，转眸看向她。 凤九卿倏然反应过来，两人此刻这个姿势，可太那什么了，因为刚刚才抱着亲过的原因。 此刻，容烨就躺在她身侧。 距离近得，她的肩膀都能够感受到容烨肩膊的肌肉线条。 而且，距离近得……容烨这样一转眸看过来，凤九卿就觉得，他的呼吸就拂到了脸上来，纠缠进自己的呼吸里了似的。 “嗯？嗯？”凤九卿没反应过来，发出两个疑问的音节来。 容烨说道，“短时间内，我可能没有地方可以住了。” 凤九卿一愣。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忽然有些明白了容烨的意思。 凤九卿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不是太确定，所以想问一下小爵爷……是想要留宿的意思吗？” 她看着容烨的眼睛，容烨也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是。” 凤九卿懵懵的，“就是说……住在我这儿？” “是。”容烨再次点头，“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这个女子，平日里那么清傲，任谁都不能够随意揉捏她。 看起来仿佛天不怕地不怕似的，但其实好像，在某些方面，她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洒脱自在不以为意。 所以，还是挺好逗的。 第271章 彻底搞臭她 容烨又侧目看过去。 看着凤小九的睡容，不得不说，这个女子生得极美。 容烨其实知道自己有些不认人脸，倒也不是不认得，有的纯粹是属于见过一面就算，懒得记模样。 但哪怕是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凤小九，长着一张不管人愿意不愿意记，只要看过一眼，那种美就仿佛在脑子里，在记忆里打过烙印一样。 醒着的时候，是一种古灵精怪的、聪慧狡黠的，独特的美。 眼下睡着了之后，那双闪着灵动光芒的双眸闭上，长长卷翘的睫毛，宛如偃旗息鼓的蝶翼一样覆盖下来，在眼眶下投下了一圈阴影。 更是有着一种，安静恬淡的清美。 容烨侧目看着，就这样一个女子，年纪也不大，长成这个样子，简直像是枝头最为脆弱的、任人采撷的柔嫩花朵一样。 谁能想到骨子里却是朵秾艳的霸王花，长着带毒的利刺，无论是谁想要揉捏她，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而且这个女子，不仅仅只是保护她自己而已，还会将身边的人也都保护得很好。 哪怕是他，好像也被她牢牢拉到了自己的荫庇下，给出了能够给的照顾。 容烨听着她的呼吸声愈发平缓悠长，手指这才微微收了收，将她的手轻轻握紧。 …… 京城里有怪病出现，会传染…… 这个消息，很快在京城传播开来。 老百姓们最怕的就是病，因为一个家庭只要足够努力，想要吃饱肚子还是做得到的。 可如果家里要养一张吃药的嘴……有时候真是砸锅卖铁都不够。 于是，这个消息一传开，京城里就人心惶惶！ 很快，各个药铺和医馆门口，就堆满了想要买药的人。 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得病，但也都想趁着还没有得病之前，买些药来预防一下，有备无患。 甭管是什么世界什么时代，老百姓们遇事恐慌就爱囤货的习性真是一点没变。 而言家药铺和医馆，作为以前生意最好，规模不小的药铺和医馆，更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言倚灵站在医馆门口，脸上带着些浮于表面的笑容，说道，“诸位，真的是非常抱歉，我们也想开门卖药医病，可是前些日子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话一出，众人也都反应过来，前些日子言家在和凤九卿的比试中落败，按照和凤九卿的对赌。 他们言家医馆以后都得关张。 当时，看热闹的众人，只觉得这种贵族权威败了，而且言家是以多欺少还落败了的。 谁不觉得精彩？谁不觉得解气？ 但是现在，就都不这么觉得了，甚至有的人，在听到言倚灵这话之后。 马上就开始埋怨了起来。 “都是那个凤九卿害的，她自己会医术当然不用愁啊！” “是啊，谁来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啊！” “疫病要是来了，她能负责吗！” “开门！快开门！” “我要买药，我要买药！” 言倚灵站在紧闭的言家医馆门前，垂着眸子，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是为难的样子。 但是垂着的眼眸里，却是闪过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言倚灵想到了今早忽然来寻她的贵客。 虽然言倚灵也不是很明白，昭敏公主为什么会忽然那么早来寻她。 而且还没有经过通报，是隐秘前来的。 言倚灵看得出来，这位公主殿下好像心情并不太好，虽然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然后，昭敏公主就给了她一个方子，并且告诉她…… ‘京城将会有疫病出现，这是用来治疗疫病的方子。’ ‘之前因为和凤九的事情，你们言家也损失不少，有这个方子，此次疫病，你们说不定能够挽回一些损失和名声。’ 言倚灵记得自己当时还不是很理解，问了昭敏公主一句，‘可是，我们家的医馆现在都还没开，因为之前和凤九比试输了的缘故……’ 昭敏公主对此似乎不以为意，只说道，‘那是你们自己需要去操心的事情，若是京城疫病爆发，你们家都还没能让自家生意重新转起来的话。也只能说，你们言家的确气数将尽。’ 言倚灵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赶紧答应了，她只是很好奇，‘公主殿下为何要如此帮我们？’ 第272章 凤九卿的名声，再次臭不可闻 就在言家医馆药铺重新开始诊治开药之后。 没过多久，从容家传出了个消息来。 原本即将与容家世子订婚的女子，疑似暗算了容家，使得容家损失惨重。 并不是容家直接传出来的，好像是通过容家的家仆之类的，流传出来的消息。 按理说，应该是不能够代表容家的态度才对。 实则不然，若是别家，家仆流传出来的消息，可能无法代表家族的态度。 但这不是别家，是容家。 容家素来规矩森严，绝对不会纵容家仆随意往外传消息。姑且不论能不能流传出去吧，就算传出去了，容家只要不允，都能把这消息给摁住了。 可是这次这个消息，却沸沸扬扬传开来，没有遭到任何阻拦。所以，哪怕说是家仆传出来的意思，也都已经能够说明了容家对此事的态度。 所以短短一天之内，凤九卿的名头，在京城就已经变得臭不可闻。 而原本在京城，名声已经有些败坏了的言家，倒是因为此事，名声翻盘了起来。 成了众人口中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大善之家。 容家和言家都已经有了动作，凤家似乎也有些按捺不住，大抵是，本来也担心凤九卿的这些火，烧到自家身上。 虽说觉得凤九卿是个人才，但毕竟已经和家族离了心，而且就算她是个人才，家族名声和利益也依旧是很重要的。 所以凤家也很快做出了相当圆滑的反应。 “哼！他们想表达的意思不就是，虽然这件事情和我们凤家没有关系，但是因为凤九卿毕竟姓凤，就算她已经脱离宗族，也一样是凤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她做错了事情，凤家也会想办法做出弥补！” 凤淮得知了京城现在传的消息之后，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们可真会打算啊！两头都想做好人！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还一副假惺惺做好人的样子！” “他们要是真想对姐姐好，起码会去了解这个事情究竟是不是我姐姐的错！而不是跟着别人家一起，往我姐姐头上扣脏水盆子！” 凤淮毕竟还是少年郎，虽然因为近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成长了不少，心性感觉也比往日成熟了。 其实说这话也不难看出，他其实能从这件事情其中，看出一些利害来。 但毕竟年岁不大，少不经事。 碰到这种事情了，只能被气得想哭。 司空献披着厚厚的裘皮，坐在那儿，这个天气还披着这么厚的裘子，其实不难看出，他现在的虚弱。 他脸色发白，表情凝肃，目光中有着自责，低声说道，“抱歉，是我不好，如若不是我，大抵也不会给九姑娘带来这样的麻烦。” 谢芸娘坐在一旁，虽然感觉只是扛不住事情的女流之辈，但是此刻看起来，却是比凤淮要沉稳许多。 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太过难以控制的情绪，秀眉只轻轻蹙着，听到献王这话，低声说道，“王爷无需自责，卿卿是我生的，所以我清楚。” “此事的确和王爷有一定关系，但是此事只要将卿卿牵扯进去了，她就不会坐视不理。而且此时似乎还与容家有关，就卿卿同小爵爷的关系，她就更加不会不管了。”谢芸娘说道。 不得不说，知女莫若母。 但是谢芸娘这话，并不能让司空献宽心。 他掩唇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低声说道，“总之，事已至此，我不能就坐在这儿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我得出去一趟，动作一番……” 这些事情，总不能只让九姑娘一个人扛着。司空献心中想到。 可是不等他起身，一只手就按在他肩膀上，将他按在椅子上坐着。 司空献愕然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少年戴着面具，瞧不清脸上的表情。 但是动作和声音里，倒是透着坚定。 “不行，九卿说让你们留在这里，这里安全。”他的声音不算太磕巴了，只不过，语速就变得有些慢，也正因为语速变慢，听起来，倒是更加坚定。 “现在京城多事之秋，你们不能出去。”温铭的声音坚定。 明明平时说话都磕巴，和不熟的人说话更是半天崩不完一句来，此刻却很是沉稳可靠的样子。 似是觉得这样还力道不够，因为司空献毕竟是个王爷。 温铭停顿几秒，沉声道，“九卿托本座护佑你们安危，好让她能安心出去应对外头这些麻烦，本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能放你出去，省得给九卿添麻烦。” “至于外面的事，本座相信九卿自有解决办 第273章 他决定跟着凤九赌一把 “去抓两个先前被黑陵咬过之后还疯着的家伙过来。” 天星阁主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药方子，“然后这两副方子，都各煎一副来。” 手下也不是第一天跟着天星阁主了，闻言马上沉声领命，甚至还未雨绸缪先问了一句，“主上，那要不要……先让人准备着这些药材？” 天星阁主看了一眼那两张药方子，他倒是觉得，凤九卿这样的人，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走出这一步棋，可见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估计差不离。 所以虽然还没能完全验证，但天星阁主还是点了点头，“可。” 属下马上下去准备了。 不多时，两个已经因为蛊毒而异变了的家伙，就被从地牢里拖了过来。 因为防着他们再伤人传染，所以是直接连着精铁笼子一起抓来的。 “嗬嗬——！”大抵是因为周围人们的新鲜血肉于他们而言有太大的吸引力。 他们喉咙里发出阵阵嘶吼声来。 两副药方熬出来的汤药也已经都准备好了。 蒋天星眸色冷淡，却不假他人之手。直接从属下手里接过了那个用植物的根茎雕出来的漏斗。 漏斗包了铁皮的那一头的管子，直接就怼进了一个异变的家伙嘴里，然后将汤药一滴不剩地灌了进去。 另一碗汤药也如法炮制，直接灌到了另一个异变家伙的嘴里。 属下提议道，“主上，您休息去吧，属下在这儿守着，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来向您汇报。” 但是天星阁主并没有同意。 他就在旁边坐着，淡声道，“无妨，我今日倒是要看看……” 他就是想看看，凤九卿这个女子，是不是真的这般算无遗策，走一步算五步的，竟是算到了这个地步。 天星阁主让手下在两个笼子上面，绑了不同颜色的布条。 喝了凤九卿药方子的那个人的笼子上，绑了红色的布条，而喝了言家药方子的那个人笼子上，则是黑色的布条。 然后，蒋天星索性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让手下把账簿拿来翻看着。 属下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主上对此事会这般上心，因为是天星阁主的心腹亲信，所以心中不解，也就直接问了。 “主上，就算此事是凤九姑娘的方子赢了言家方子，也并不是特别大的利润……您为何如此上心？”属下问道。 他跟着天星阁主做事久了，所以反应也算快的，先前一看到两个方子，也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其中的价格差别。 不管怎么看，就算阁主接了这个事儿，利润也不如平日里其他生意来得更高。 倒不是说不能做，只是……起码没到要让阁主这么亲自费心的程度。 天星阁主听了属下这话之后，目光略略从账簿里抬了起来，淡声说了句，“因为我就是想看看，这个凤九，究竟值不值得我站队……” 虽说黑市里的势力一般情况下不太站队，但却不是说完全不能站，暗中若是有偏帮，谁也管不了。 蒋天星只是想知道，凤九卿值不值得。 就在蒋天星话音刚落的时候，一个声音带着些恐惧和激动，带着些将信将疑的困惑，从笼子那边传来，唤了一声，“阁主？” 天星阁主倏然抬眸，朝着笼子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绑着红色布条的那个笼子里的人，两只手都牢牢抓着精铁所制的笼杆，眼神里，恐惧中带着激动，那些恐惧应该算是惊魂未定，而那些激动则是劫后重生的兴奋。 “阁主！阁主！”他连声唤了起来，“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蒋天星眸色深沉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才侧目对属下吩咐道，“继续关着，再多灌几天的药之后再放出来。” “遵命。”属下连声领命。 而笼子里劫后重生的人，丝毫不因为自己还要再被多关几日而感到愤怒不甘。 他只有庆幸，连声道，“多谢阁主！多谢阁主！” 天星阁主继续吩咐属下，“之前准备的那些药材，全部给凤九卿的药铺送过去，看她那边还需要什么，都给她准备好。” “遵命。” 天星阁主吩咐完之后，就站起身来朝着外头走去。 他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笑容，一边走出去，一边自语道，“我蒋天星开赌但从不赌，难得赌一次，凤九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而被外界的消息臭得不行，又被黑市阁主寄予厚望的主儿，还一无所知地陷在睡梦里。 凤九卿酣睡着，简直像是要把觉 第274章 别让跳梁小丑，蹦跶太久 “唔……”凤九卿轻轻哼出一个代表着拒绝的鼻音来，一个转身，脸往身旁的热源一埋。 像是恨不得要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他胸膛里躲起来，好让自己能再多睡一会儿似的。 典型的赖床症状。 容烨原本还想再叫她一声的，但是看着她这个模样。 他深邃瞳眸微微眯着，终究是没有再出声。 只不过，就算他现在没叫，凤九卿你也已经从他先前叫过的那声里，渐渐清醒过来了。 就算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但是，因为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程度的沉眠，所以，凤九卿能够听到门外，全坤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的动静。 一听就带着焦躁的意味。 想都不用想也能知道，肯定是有事发生……先前睡得沉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也就算了。 现在既然已经察觉到了，自然就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凤九卿鸵鸟似的将脑袋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抬起头来，看向容烨时，眼神里都带了几分哀怨。 容烨还没从她眼里看过这样的眼神。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低声说了句，“你睡吧，我出去处理。” 而凤九卿又正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听到这话，顿时没了脾气，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去吧，我已经醒了。”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大概估了一下自己睡了多久，然后撅了噘嘴，说道，“我给了他们这么多反应的时间。京城里应该是已经热闹起来了……” 她的态度里丝毫没有什么太过凝重紧张的意思，就好像早已经算到了这样的局面，之后可能会出现怎样的麻烦。 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淡定。 听到卧房门打开的声音，全坤眼睛都亮了，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凤九卿，“小姐！您醒了！” “嗯，出什么事儿了。”凤九卿问道，“麻烦找上门了？” “您知道会有麻烦？”全坤有些诧异。 “大概猜到了。” 大抵是因为凤九卿的这份淡定，让全坤原本还有些焦躁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京城都已经闹开了！”全坤赶紧将现在外头的情况说了一遍。 凤九卿听过之后，说道，“容家，言家，凤家……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全坤急道，“小姐，您不急吗？都有人围到咱们家门口来了，烂菜头泼了一地……” “要不是有人拦着，恐怕这些暴民就要冲进来了！”全坤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凤九卿不得不说，司空昭敏这一手棋下得还是挺溜的，真是个不服输的主儿啊。 按说她凤九卿解决了容家的蛊毒困境，又搞定了守卫营和巡防营的蛊毒困境，司空昭敏的此番计划明明就已经事败了。 临了临了还要这样坑她一把，真是相当不服输了。 利用了言家对她的不满，容家对她的忌惮，以及凤家对她又爱又恨的矛盾心态。 凤九卿啧了一声，倒是有些好奇，“有人拦着？” 她第一反应，就是转眸看向了容烨，“是小爵爷的人吗？” 容烨摇头。 他一直在她身旁陪着，宅门外的动静，如若没有人通报，他也无法知晓。 “是的，有个看起来就很凶的人……”全坤说道，“我听门外的一些人，还有小机灵也说，那人好像是黑市的人。” 但是小机灵也不敢确定就是了，倒不是因为真的就认不出来，而是因为，总觉得不太可能。 小机灵到凤九卿府上来做事儿之后，就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对于黑市的现状，自然也没有以前那么清楚了。 所以只觉得不太可能，因为那位可是黑市试炼的擂主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听全坤这么一说，凤九卿倒是有些猜到是谁了。 “他居然来了？” “小姐知道是谁？”全坤小声说道，“他们说是黑市的试炼场擂主……该不会是真的吧？” “嗯。”凤九卿点了点头，“走吧，出去看看。” 全坤都快惊呆了，黑市的试炼擂主为什么会来他们这儿…… 还不等凤九卿走去门口看看，就只见一个身影灵活地从门口飞快地跑了进来。 正是小机灵，他显然也瞧见了凤九卿，于是一边飞奔而来，一边喊道，“小姐！小姐！” 小机灵一个急刹在凤九卿跟前停下，呼哧带喘的。 第275章 小爵爷等于大号抱枕和烘干机 “不知道。”凤九卿看着全坤脸上的震惊神色，答道，“是真不知道，只不过我做事之前习惯这样。未雨绸缪，省得被人算计。” 全坤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不信，他对自家小姐本来就很是崇拜。 凤九卿看着全坤脸上的表情，笑了笑，无奈道，“我就算猜到了会有这样的可能，但倒也没想到会是言家出来出这个头。” 然后全坤就看到自家小姐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先前那些笑意里的温度渐渐消失。 她继续说道，“我做的这个未雨绸缪的先手，原本就是打算，谁出头就打谁的。” 哪里知道会是言家呢。 全坤听着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直到听到了小姐话语里那种带着傲气的狂妄，全坤才有了一种‘对嘛，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因为知晓现在外头的情况，所以从刚才天星阁主的手下银海带来的那些话里，全坤基本知道了现在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他不解问道，“可是小姐，您都已经把方子提供给天星阁主了，他为什么不自己卖了药就行了，而是要来给您做这个脸？这样的动静……” 如果说天星阁只是自己卖这个药，按说也没什么，黑市本来就是这样无利不起早。只要有利可图，想来分一杯羹也无可厚非。 谁都知道黑市这些势力的德行。 但是现在却是把这事儿给凤九卿做了脸，这也就等于是在世家面前表明了，他是站在凤九卿这边的，或者说，他和凤九卿是有合作关系的。 不管是什么，某种程度上而言，都等于是对世家的挑衅。 凤九卿听了全坤这话之后，淡淡说道，“因为这是天星阁在表态，蒋天星做到这个程度，不管我愿意不愿意，都得承了这个人情。以后我们也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啧……真是半点亏都不吃的。” 全坤听着自家小姐的意思，好像还很不愿意揽这档子事儿似的。 忍不住问道，“可是小姐，这不是好事吗？” 全坤想到现在外头对自家小姐的抹黑，就忍不住牙痒痒，“他们都往小姐身上泼脏水，能这样把他们反击回去，应该是好事吧？” 凤九卿没做声。 全坤心里抓心挠肝的好奇，片刻后，他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很是悦耳磁性，语气有些淡漠。 说道，“因为凤小九原本并不想管这些麻烦，她和天星阁主的合作，原本可以把自己摘出去。又可以搅黄言家的生意和计划，又能从天星阁主那里分钱。” 容烨声音平静淡然，说这话的时候，看似是在回答全坤，实则看着凤九卿的眼睛。 “至于能够将这些泼脏水的人反击回去……” 容烨看着她眼底里那些浅浅笑意，继续道，“你家小姐什么时候是怕被泼脏水的人了……对方的计划已经被她破坏了，不用多时，这些泼在她身上的而脏水，自然会不攻自破。” 容烨也是对她有所了解，并且对这一整个事情的过程有所了解了之后，才会对她的整个心态能够推测出来。 全坤听了容烨这话之后，感叹道，“还是姑爷了解小姐……” 全坤大抵是平日里心里就是这样称呼容烨的，此刻倒是无意中就将这个称呼说出口来了。 凤九卿转眸看了他一眼。 全坤赶紧补充道，“未来……未来姑爷。” 全坤说着就想要扯开话题，说道，“小姐，那您现在是去医馆药铺那边吗？” 凤九卿倒也懒得因为刚才全坤的失言而责备什么，只说道，“我不去，我还有别处要去，医馆那边你过去吧。事情你基本也清楚，自己好好办，别让我失望。等我忙完其他事情了，我会再去医馆药铺的。” 全坤被凤九卿这话一说，顿时就有些紧张起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种紧张，并不是恐惧，反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就好像，终于能为小姐做些什么了！ “遵命！我现在就过去办。”全坤很是慎重地应道。 “嗯。你不是不喜欢我被人泼脏水么？这事儿就看你怎么处理了。”凤九卿这话，让全坤更是慎重。 他很清楚，这是小姐对他的器重，也是小姐对他的考验，他赶紧说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努力办好！” “嗯。”凤九卿想了想，“是了，库房里那些药材我都准备好了，你一并带过去吧。” 听到这话，全坤愣了愣，“库房里……什么时候有药材了？” 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现在去就有了。去办吧。”凤九卿淡声说道。 第276章 一泼烂菜头，泼到她脚下 听到容烨这话，凤九卿抿唇没有做声。 她的确是生气了，无论是对言家，还是对凤家，她一直以来就是利用，就算是有些浮于表面的合作。 也只是相互利用罢了，只有对于容家…… 凤九卿念着自己‘采补’了容烨，加上对容烨以及对容家这种悲情英雄命运的同情。 她自认对容家没什么利用，而且这一次，她也的确是为了容烨，才会对容家施以援手，不然她大可以看着容家在此次的风波中沦陷。 就算除了那四人之外，或许不会造成太大伤亡，但是也够让容家手忙脚乱了。 结果她念在容烨的面子，好心好意。 得到的却是容家背后捅刀…… 哪怕凤九卿心里对这些世家的劣根性早有预判，但这种前脚才端碗吃饭，下一秒马上摔碗骂人的，还真是……甭管是言家还是凤家，好像都没这么恶劣过啊。 凤九卿转眸看向容烨，脸上露出个笑容来，“小爵爷哪里话，他们哪里值得我生气的，我只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好好安顿好小爵爷。” 容烨看着她脸上没有落入眼底的笑容，低声说道，“小骗子。” 凤九卿对这话不置可否。 两人已经走出了宅门，其实还没到宅门时，就已经能听到外头传来的谩骂和嘈杂。 但是在凤九卿拉着容烨走出去的瞬间，这些嘈杂的谩骂声，倏然安静了下来。 就算他们因为眼下外界的传言深信不疑，对凤九卿充满的厌恶憎恨。 但他们也很清楚，这个甭管是恶名臭名还是什么别的名，总归算是名动京城一时无两的凤九姑娘。 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软柿子，曾经想要揉捏她的那些，哪怕是家势盛大的世家，也没讨得过好。 现在就算三大世家某种意义上的联合了起来，一起针对她…… 所有人都觉得，她肯定会龟缩起来，闭门不出了。起码会等到京城最近这波风头过去之后再说。 但是，门打开了。 她出来了。 没有任何龟缩的意思，没有任何避风头的打算。 甚至就连身上那一袭红衣，都依旧飒爽。那张绝美的面容上，更是不见任何愁容。 门外原本嘈杂的氛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原本双手抱胸伫立在门前廊柱钱前的那个高大精壮的男人，听到开门的动静，也倏然转眸看来。 黑陵的目光有些愕然。 他原本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现在京城的事情正在风头上，凤九卿或许会暂时闭门不出。 黑陵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确保这些在外头鼓噪的人们，无法惊扰到府宅内的人。 但哪里知道，她竟是直接就出来了。 众人在惊愕过后，也渐渐都反应过来了。 她居然真的出来了！ 她居然还敢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开的腔。 “凤九卿！你还有脸出来！” 然后有了这一声之后，紧接着而来的各种诘问和谩骂，不绝于耳。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鬼！你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而更让他们生气的是，这个女子竟是像个没事人一样！ 明明做了那么恶劣的坏事！为什么还能够这么无动于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啊？！ 她甚至就像看不见他们一样，继续走着。 凤九卿素来淡然的表情和模样，此刻也成了激怒他们的理由。 紧接着，啪一声！ 一泼烂菜头，就被直接泼到了凤九卿跟前的脚下。 凤九卿的脚步停住了，朝着丢来秽物的人看了过去。 目光无波无澜，一片死寂。 丢这一泼烂菜头的人，被她这目光，看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嘴硬道，“你做了这种事情！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凤九卿你不要脸！” “对！不要脸！不要脸！” “你这样的人就不配留在京城！” 起哄这种事情就是这样的，只要有第一个人开了口，其他人附和起来就会变得格外容易。 而且因为人多，好像就总会觉得，自己只要躲在人堆里，就是安全的。 哪怕他们心里不懂得法不责众这个说法，却清楚这个概念。 你凤九卿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对着这么多人，大开杀 第277章 小爵爷，你现在…是我的人质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这凤九当初不是为了个泥腿子就和容世子悔婚了么？把家族得罪得死死的……” “现在容世子为了这么个臭名昭着而且还抛弃过自己的女子，竟是和家族作对。” 凤九卿五感敏锐，倒是将这些声音一一纳入耳中。 她眉梢一挑，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是啊，容家若是知道了，不得气死么？ 容家真要是气死，凤九卿的心情就很好了。 她嘴角轻挑，只是随意地一笑。 看在旁人眼里，却如同勾魂夺魄一般。 “也是，就她这张脸，谁不得被勾得服服帖帖的……” 凤九卿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嘴角勾着，眸色却极冷，“你们大概把我想得太善良了，又或者觉得……法不责众。只要你们人多势众，我不可能对付你们每一个人。” 她的话像是说中了一些人的心思，人群里有的人，脸色有些讪讪的。 “而且这么多人看着，人证众多，我也无法对你们动手。” 凤九卿每一句话，好像都说中了他们心里隐秘的打算，也正因为如此，场面倒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凤九卿看向了先前最先开腔起哄，最先朝她泼烂菜头的那几人，她目光里明明噙着笑意。 但这几人，被她瞧着，却是心里一阵阵发冷。 “你……你想做什么……” “就、就是，这么多人看着，你还……还想杀人不成？” “这里，可是京城！有王法的！” 凤九卿淡淡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色厉内荏地说完之后。 她才说道，“虽然，我是不知道，究竟是言家、容家还是凤家请你们来当这个出头鸟的。” “我也不清楚，他们给了你们多少报酬。只希望，他们给的报酬，配得上你们将要做出的‘牺牲’吧。” 凤九卿声音很清淡，但听到她这话，众人都相当忌惮！ 因为他们虽然认准了凤九卿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动手杀人。 但谁也不敢说，她就不会豁出去了…… 毕竟从凤九卿之前的那些作为看来，这好像是个豁出去什么都敢干的人啊。 于是，众人顿时就都往后退去几步，和这几个出头鸟，保持了一定距离。 这几人也终于有些畏惧了，他们的确是分别受了这几个世家的收买，专门来挑这个头的。 容家和言家当然是希望能把凤九卿的名头搞得越臭越好。 而凤家，则是希望凤九卿要是真走投无路了，能够乖乖回到凤家，寻求家族的庇护。从而往后也能听命于家族。 算盘还是都打得挺好的。 凤九卿此刻，似笑非笑看着他们，而后身形一闪，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他们身旁。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凤九卿已经站回了原位，连一片衣角都没有乱，就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但是他们几人，却纷纷捂着脖子。 面上露出恐惧之色。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给我下什么……毒了？” 凤九卿不答，继续按照自己原本的路线，迈步往前。 再也没有人敢将烂菜头泼在她脚边了。 而这几人，心中惊惧，又无法确定凤九卿究竟给他们下的是什么毒，也顾不上危险不危险了，反正都已经危险当头了。 他们朝着凤九卿的背影冲了上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呃啊——！” 只三步，就已经再无法往前，巨大的痛苦顿时侵袭了他们所有的感官，好像除了痛苦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竟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距离凤九卿飘逸的衣角，咫尺之遥。 然后，就是浑身分崩离析一般的疼痛。 在被这样剧烈的疼痛侵袭的瞬间。 他们好像，才忽然反应了过来，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那就是……他们好像忘记了，或者说忽略了……这位凤九小姐，从一刚开始，就不是靠动手杀人而在京城出名的。 而是靠炼药，靠狠狠打了言苍的脸，让言苍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尽苦楚，出尽了丑…… 他们此刻，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在经受的痛苦是什么了。也瞬间意识到 第278章 司正大人，应该脑子不太好 “你现在，是我的人质了。”凤九卿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两人在纱笠帘幔的遮挡下，安静对视。 容烨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安安静静看着她。 凤九卿说道，“他们不就是怕我偷了你的力量占了便宜，所以才这么针对我么。” “嗯。”容烨点头，“他们觉得你偷的，是原本该属于他们你的东西。” “我就要偷。”凤九卿的声音听着似是带着些耍无赖似的骄纵，“我偷定了。” 容烨瞧着她下巴一样，一副‘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的模样，眼角似是依稀有了些微弯的弧度。 凤九卿停顿了片刻，才冷笑了一声，说道，“他们倒好，又想要治好你，又不想那些会伤害你的力量被浪费，既要又要，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凤九卿一路带着容烨离去。 瞧着周围的街景越来越熟悉，纱笠下，男人薄削的唇，轻轻抿了抿。 只要是京城人士，都不难认出这周围的街景，这静谧的街道，是通往何处。 “……去监察司？”容烨沉默了片刻，低声问了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凤九卿说道，似是担心这个男人会觉得世家不要与监察司走得太近。 她又低声说道，“我认得里头一位大人，有些人情，所以可以短暂安置小爵爷一段时间。” 等到她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了，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容烨没有说话，只是脚步略略比先前慢了些。 不多时，监察司的大门，就在眼前了。 容烨的目光淡淡从纱笠下投出来，看向了监察司大门顶上的一个装置。 这是监察司大门的专门装置，是焚天司礼炼制出来的一种禁制，能够感知监察司内部人员的灵力，和他们的面具。 闲人不得擅闯。 而且，若是不同身份的人，这个装置还会闪出不同的光。 若是司正的话，这个禁制上的咒文，会闪出红光。 若是司礼的话，禁制咒文上则是会闪出黄光。 若是监察司的普通人员的话，禁制咒文上闪出的则是白光。 容烨的目光，此刻就淡淡落在这个禁制上。 “凤小九，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在城郊有一处宅子，我可以去那里。”容烨低声说了一句。 “不行。”凤九卿回眸看他一眼，瞳眸里噙着些似笑非笑的光，“小爵爷现在可是我的‘人质’，当然要放在最保险的地方。” “监察司就保险了？”容烨问了一句，他垂眸凝视着凤九卿。 脑中闪过的，是她曾经在监察司里，受尽折磨的画面。 是被灌下了丹鼎司特制的药物，能让感官敏锐数倍。 能让疼痛放大数倍。 是特制的刀子，烧红了之后在凝脂般白皙的肌肤上，拉开血肉模糊的伤口。 是少女原本清亮的声音，因为承受了过多的苦楚，而在嗓子里变成沙哑低鸣…… 是少女在逆境中，依旧未曾熄灭的，闪着倔强的、不服输光芒的瞳眸。 是少女勾唇一笑，嘴角滑下血线来，也要啐人一脸血沫子，宁折不弯宁死不屈的模样。 容烨问，“监察司若是保险，你为何会在其中受尽苦楚？” 他看着凤九卿的眼睛，“监察司的刑罚是怎样的苦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未曾经历过，只是听闻，都已足够闻风丧胆，你亲身经历过，这便忘了？” 凤九卿听了这话，抬眸看了容烨一眼。 弯唇露出个笑容来，“那就当不打不相识吧。” 凤九卿说着就拉住了容烨的袖子，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容烨的目光，又朝着监察司大门上的那个禁制看了过去。 薄唇紧抿，似是在思考什么。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凤九卿根本没有打算拉他从大门进去的意思。 男人目光中略带怔忪，被她拉着继续朝前头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在前方那一段监察司的院墙处，站定了下来。 院墙上的暗门很快活动了起来，通往焚天司殿的暗门在他们面前打开。 “快进来。”凤九卿轻轻拉了拉容烨的袖子，拉着他往里走。 凤九卿走在前头，暗门内光线黯淡，而且凤九卿又没有回头。 所以并没有看到，男人在通过暗门的时候。 第279章 要把牵丝蛊下到他身上 “只不过，因为这位大人脑子可能不太好。又刻板无趣，不近人情。” 凤九卿继续道，“所以若是小庆庆的暗门被发现了，指不定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我们还是动作快一点，小心为上。” 凤九卿说着，总觉得好像气压不太对似的。 她转眸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就见容小爵爷一半身子已经走了出来，一半身子还在暗门里。 看起来半明半暗的，这些低气压，似乎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凤九卿还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小爵爷不用紧张，此处虽是监察司。但并不可怕。” “姐姐！”凤淮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些惊喜，“姐你回来了！” 少年很快就迎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凤九卿，目光里都是担忧和关切。 凤九卿注意到他这目光，弯唇一笑，“怎么？还怕我被欺负？” 听到凤九卿这话，凤淮就松了一口气，“能不怕么？” 凤淮瘪了瘪嘴，“他们都想欺负你。” 凤九卿勾着嘴角，说道，“谁欺负到了呢……” 凤九卿伸手在凤淮的头上揉了揉，“你不要因为外面的消息就一惊一乍的，不管外面说得怎么样，只要我没觉得棘手的麻烦，就不算麻烦。” 听到姐姐这般笃定的话语，凤淮脸上的那些焦急和担忧，这才缓缓地松了劲儿。 远处，温伯渊的声音冷而沉，响了起来，“凤九，你还没完了是么。” 凤九卿听了这话，难得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 温铭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他还伸手轻轻拉了拉温伯渊的衣角，“伯渊……” 但却没能制止住温伯渊的声音。 温伯渊继续道，“温铭这儿也不是你的什么避风港，监察司是有监察司规矩的，若是带太多人进来，成何体统？司正大人若是知晓此事，会怪罪温铭。” 凤九卿不是傻子，在来之前，自然早就已经有所打算。 但是还不等她开口，温伯渊皱眉道，“你自己就吃过苦头的，你应该最清楚，司正大人是个怎样板正的人。规矩就是规矩……” “……”容烨略略抬眸看了温伯渊一眼。 温伯渊对一个世家子弟，并无任何忌惮，注意到他的目光，就冷冷地回视了过去。 凤九卿听了温伯渊这话，沉默着，知道确定温伯渊没打算再继续说话了。 凤九卿才说道，“我自然不是空手而来。有求于人之前，我通常都很有我的诚意。” 温伯渊低哼了一声，“我们什么都不缺。” “我找到治好温铭的办法了，比我先前治他要更快的那种。”凤九卿看着他，“也不缺吗？” 听到凤九卿这话，温伯渊的目光顿了顿，沉默了几秒之后，才说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温铭见自己先前没能阻止温伯渊对九卿说刚才这些听起来就很不客气的话。 他有些急了，鼻尖都有些冒细汗。 他是真的很喜欢凤九卿，他心思单纯，对人的喜恶都是凭直觉的。 像是……有一种小动物的本能，仿佛能从对方的身上嗅出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似的。 温铭赶紧挡在了凤九卿跟前，说话都有些磕巴了，可见情绪有些急，“不、不是的……我没有要任何条、条件……” 温铭皱着眉头，他认真对凤九卿说道，“九卿，我把你当朋友，能帮你的，我就会帮你……” 凤九卿看着温铭澄澈的眼睛。 眼里露出了笑容来，“正因如此，我才要治好你。” 正因为，他真心把她当朋友。 “好了，治你的事情等会再说。这位是容小爵爷，我的……”凤九卿想着应该如何介绍容烨，思忖了片刻，弯眸一笑，说道，“我的‘人质’。” “人质？”温铭有些不甚理解，目光疑惑。 “嗯，现在外头对我泼脏水的事儿，你们也应该都有所耳闻了。”凤九卿说道，“我总得回击一下，小爵爷也是我回击的一部分，总之，先不让他回去了。等这些事情解决之后再说……” 虽说，凤九卿找人帮忙从来都是很有诚意的，但也不打算真的就强人所难。 她停顿了片刻，说道，“如果真的让你为难的话……” “不为难的。”温铭小声说了句，然后就侧目朝着因为先前和凤九卿交流不算愉快，而站到远处去的温伯渊看了一眼。 然后才继续小声对凤九卿 第280章 那，我有十成的把握 “我、我信……信你！”温铭只要一紧张，说话就会开始有些磕巴。 他本身就心思单纯，一旦对一个人信任，几乎就是全身心的不设防。 “你说可以，就可以。”温铭说道。 凤九卿点头，“那好，过程很简单，效果的话，我还得之后慢慢摸索调整，但按照我目前的理解看来，应该是可以确定肯定有效的。” 温铭目光在她手里那个看起来软绵绵的，白白的，好像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胖团子上看了一眼。 尽管这胖团子看起来好似无污染无公害的样子，任谁看，恐怕都很难想象这竟会是什么可怕的蛊毒！ 但是温铭的目光还是有些忐忑。 因为他是偃国出身，南境三大国家里，土生土长的偃国人。 而在南境，因为气候地形生态等得天独厚的条件，整个南境都是以毒瘴蛊疫为主要修炼方向的。 温铭自幼生长在偃国，对蛊毒自然不会全然不了解。 所以只一看就知道凤九卿手中的这胖团子并不简单。 温铭赶紧收回了目光来，不希望被自己自幼以来对蛊毒的了解，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他伸出手去，“好，那来吧。” 凤九卿没想到温铭会这么果断，她其实考虑到过，温铭因为出身南境的缘故，所以可能会在蛊毒上更加慎重和犹豫一些。 但还不等凤九卿做出什么举动。 先前到了一旁去沉默伫立的温伯渊，先有了动作！ 凤九卿最先感觉到的，是骤然从侧面扑来的一道热浪！ 若不是很清楚容小爵爷不会对自己动手的话，就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容烨用狂暴的火系灵力发动了攻击一样。 凤九卿后退一步，侧身避开，只有几绺头发被这股热浪扫到，头发都微微有些像是被燎过的卷曲。 对方似乎只是打算让她离温铭远一点而已，并没有想要弄死她的意思。 所以凤九卿后退一步避开之后，和温铭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对方也没有任何追击。 凤九卿转眸看向了刚才忽然发难的人。 温伯渊的眼色又冷又沉，也正在看着她。 瞳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凌厉，在看向凤九卿手里那只看似无害的白色肉团子时，甚至带了几分杀意，“凤九，你想做什么？” 绝大部分的蛊虫，都对火系的力量天生畏惧几分。 所以原本还温顺团在凤九卿手心里的牵丝蛊，好像也因为刚才这狂暴又灼烈的热浪而不适。 肉乎乎的身子，在凤九卿的掌心里扭了扭，然后就从她袖子里钻了进去。 温铭也被刚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了一下，这会子才反应过来，“伯、伯渊……” 注意到温伯渊凌厉的眼神时，温铭就知道，他应该是误会了了，“九卿是想、想给我治疗……” 温伯渊冷冷扫了凤九卿一眼，“用蛊虫？本座与温铭皆是南境出身，凤九，这种事情骗骗别人还行，用在我们这儿，未免太过拙劣。” 凤九卿嘴唇抿着，没有做声，只侧目对凤淮吩咐道，“小淮，带母亲回房去。我有事情要同两位大人商量。” 凤淮虽然也担心姐姐，但还是很信任姐姐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带着母亲回了房去。 凤九卿看向了温伯渊，“丹鼎司礼大人，因得我答应的是温铭，会治好他。按理说，我是没有什么义务向你解释什么的。” 凤九卿的声音淡淡，话语的内容，让温伯渊瞳眸一眯。 “但考虑到大人因为关心则乱，加之也的确在大人这儿得到过我想要的东西。”凤九卿指的是那个会让人极度痛苦的药，“所以，我也不介意向大人解释一下。” 温伯渊冷眼瞧着凤九卿，那眼神里的冷意，仿佛在说着‘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一朵什么花来’一样。 凤九卿说道，“大人南境出身，想必应该比我更清楚，蛊虫本来就是可以用来治疗的。” 温伯渊冷哼一声，“的确如此，但那都是多年的蛊师，炼出了用作治疗用的蛊毒，才能称之为蛊医，比普通医官的难度要高得多！” 普通医官是用灵力来治疗。 但蛊医，不仅要用灵力（蛊力），还要有能有治疗效果的蛊虫。这就非常不容易了，因为能够有治疗效果的蛊虫，并不多。 蛊虫因为其本身就是毒虫性质的缘故，有攻击效果的很多，但是有治疗效果的，的确是少之又少。 最关键的一点。 “攻击用的蛊虫，是不可能有治疗效果的。”温伯 第281章 我已经把弱点软肋给你了 温伯渊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才吐出一句来，“大言不惭。” 但他继续道，“但你倒是素来有让人刮目相看的本事。只不过，此事事关温铭的安危，我不能贸然同意，你要如何让我相信，你真的有十足的把握？” 温伯渊盯着眼前少女的眼睛。 大抵因为一直以来的经历，温伯渊要庇护一个一张白纸似的温铭，如果说，温铭宛如一张白纸，对人的信任就是深信不疑的话。 那么，温伯渊的深沉和复杂，对人就是充满着怀疑的。 比起尝试相信，他更尝试怀疑。 但是眼前的少女，曾经让他刮目相看过，所以，温伯渊并不是不能够去尝试相信她，只不过，他需要更多的能让自己相信的筹码。 而就在此时，凤九卿脸上的笑意依旧是那样散漫的，微挑的眼尾，甚至有些慵懒的感觉。 她轻轻耸了耸肩膀，对温伯渊说道，“所以，我不是把我的弱点和软肋，全都放到大人眼皮子底下来了吗？” 温伯渊：“……” 温伯渊稍有怔忪，她的母亲，她的弟弟…… 她连家族都可以一点不顾，似乎唯一的软肋，也就是这两个血脉至亲了。 而这两个血脉至亲，现在就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温伯渊眼底里的那些防备，终于渐渐褪去。 看到凤九卿轻而易举就说服了温伯渊，温铭的眼神有些雀跃。 他比任何都清楚伯渊的刻板和固执，他也能理解伯渊为什么会这么刻板和固执。 但没想到，九卿居然能轻易就说服了伯渊！ 温伯渊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凤九卿说道，“我也是偶然发现这个蛊有点意思，竟是会吸收宿主的异火……所以我觉得，如果我控制得好的话，是不是也可以用来吸取毒素？就算不行，反正我解蛊也不费劲。” 凤九卿甩出了例子来，“守卫营和巡防营还有黑市的，我都已经搞定了，他们都平安无虞，就是解蛊的时候吃了点苦头罢了。” 凤九卿看向温伯渊，“解决这样的痼疾，吃这点苦头的觉悟，总得有吧？” 听到凤九卿这话，温伯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大人还有顾虑？”凤九卿挑眉。 温伯渊看着她，“可以一试。” 凤九卿满意点头，然后就听到温伯渊低声说道，“你为温铭治疗，无论能否治好，我都感激。所以在这之前，有一事提醒。” “大人请讲。”凤九卿道。 温伯渊看着她，“我是南境出身，所以对那边比你要了解，就你剥夺的这几只蛊虫，若是已经到了这种层次……” 他指的是都能吸收宿主异火这个层次。 “……蛊主肯定不简单，得罪这样的人，是很危险的。而且这种档次的蛊虫，恐怕也不是蛊主能够随便放弃的。” 温伯渊说到这里。 他的意思，凤九卿听得懂，这个板正的男人是在提醒她，她剥夺了别人的高级蛊虫，恐怕日后会因此被报复。 而被这样的高级蛊师盯上，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凤九卿挑唇一笑，“我明白大人的意思，多谢大人的关心。我会多加小心的，但……我也一直在进步的嘛。等到人家来找我麻烦的时候，我说不定已经变得很厉害了呢。” 凤九卿手里又拿出了那个白白的软绵绵的肉团子，rua了两把之后，继续道，“那，我现在都可以偷别人这些蛊虫了，说不定到那个时候，我能偷更多别的呢。” 凤九卿的一贯准则中就有这一条，我只管努力我的。 然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凤九卿在温伯渊的默许之下，将手里这只白胖子，落到了温铭的身上。 整个过程非常的平和。 温铭也没有察觉到什么痛苦，但好像，一下子也看不出什么效果来。 “应该得要几天时间吧。”凤九卿说道。 但温伯渊和温铭，对一时没能看出效果这事儿，也不甚在意。这些年温伯渊没少想办法治疗温铭，但都没有什么效果。 所以已经习惯了。 凤九卿说道，“总之，再等几天看看效果吧。温铭这里我已经弄妥当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 凤九卿忙得很，还有场子要赶呢。 温伯渊经过了刚才和凤九卿的‘友好交流’之后，现在的情绪倒是已经平复了。 此刻就淡声说 第282章 我不计较不代表就算了 言家医馆外头都排着长队，医馆里头更是热闹。 所以凤九卿进来的时候，有人没注意是她，还说道，“去外头排队啊，你……” 然后就认出来了，声音戛然而止。 隐约有私语声响起，“这……她……是不是那个凤家九姑娘呢？” 因为太忙碌，所以言倚灵也一直在帮忙。 此刻听到这些私语声，她耳朵微微一动，抬眸就朝着引起骚动的不速之客看了过去。 目光就对上了一双凤眸，极美的瞳眸，目光却极深。 言倚灵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怎么会来？！她怎么会还敢出门？！ 因为之前凤九卿和言家的那些恩怨，言倚灵一次也没能讨到好，简直都已经成了言倚灵的心病了。 有些许失措的神色在言倚灵眸子里一闪而过。 但是看到周围这么多人，都在用防备忌惮，甚至厌恶憎忿的目光看着凤九卿。 这么多人都和自己是同一战线的，言倚灵心里又忽然有了些底气。 她冷笑了一声，不偏不倚对上了凤九卿的眼睛。 “真是稀客啊。”言倚灵冷道，“凤九卿，你哪里来的脸，竟然还敢来这里？” 听到言倚灵开了腔，就跟先前在凤九卿府宅门前那些暴民一样，一旦有了一个出头鸟，马上就跟有了主心骨一样，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还有脸来这里！” “简直蛇蝎心肠，长得人模人样，内里不知道是怎样的邪魔呢！” “还好有言家心善，愿意开门给我们诊治开药……” 言倚灵嘴角略略挑起个浅浅弧度来，看着凤九卿，好像终于有了些扬眉吐气似的。 而凤九卿依旧安静站在那里，对周遭的言语仿若充耳不闻。 清冷的凤眸里，目光却仿佛带着几分嘲弄之意，似笑非笑看着言倚灵。 只这样的眼神就几乎让言倚灵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说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凤九，难道他们说得不对吗？你这个蛇蝎心肠的邪……” 言倚灵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让她声音骤然中断的，是一声“嘭——”的动静。 甚至没有人看清楚凤九卿是如何动的，大概也因为，没有人想到，在这样众矢之的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敢动手，还敢忽然发难！ 所以，待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凤九卿已经一把将言倚灵的脑袋按在了她跟前的柜台上。 发出了嘭一声。 言倚灵第一时间，是愣住了的。 因为她是医官，言家多半都是医官的缘故，而大家都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就是对医官，通常不会动粗。 所以言倚灵一下子就愣住了。 “你居然公然……对我一个医官……动手？” 凤九卿低笑一声，“你都公然侮辱我的人格了，对你动手怎么了？大家都是医官，你不服也可以对我动手。” 言倚灵表情僵了僵，她连挣都挣不脱凤九卿此刻的压制！她只是一个医官而已！ 可是这个凤九卿……却是当初可以和他们言家在武道上有天赋的言祎交手，甚至要不是点到即止的话，她说不定能够直接宰了言祎！ “你快放开我！”言倚灵挣扎了起来。 凤九卿按着她，淡声问道，“言倚灵，你还记不记得我与言家的赌约？” 言倚灵一愣，暗暗咬了咬牙。 怎么可能不记得，不止她记得，整个京城恐怕都记得。 言家的医馆要关张，药铺要为她凤九卿服务。 他们言家多少年了，没有受过这种耻辱…… 言倚灵咬牙道，“我们是为了京城百姓的安危才临时开的医馆！我们不开医馆，难道由着你的阴谋诡计得逞吗！” “姑且不论，京城乱局究竟是不是我凤某的阴谋诡计……”凤九卿声音依旧那样，清清淡淡的，但越是这样不乱不惧的样子，越是让对方心中没底。 凤九卿垂眸凝着言倚灵的眼睛，“我和言家的赌约里，可不止言家医馆关张而已。” 言倚灵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凤九卿淡声：“若是我赢，言家医馆就此关张，言家药铺自此为我凤九卿无偿服务，言家所有人见到我，须得如见长辈般恭谨客气，言苍当手书匾额一张。” 凤九卿将当初他们的赌约复述了一遍，“因得我没太计 第283章 你们好计谋，可惜碰上了我 早在凤九卿直接动手的时候，原本在一旁还敢跟着起哄的人们，就都纷纷退散开来，只敢在旁边看着这热闹。 本质上，都是一些乌合之众。 一拥而上，一哄而散的那种。 在他们的出头鸟主心骨有多强势的时候，他们就会有多强势，在他们的出头鸟和主心骨被一枪打掉的时候，他们会退散得比潮水还要快。 凤九卿对这种，早就已经了解了，所以才会先前在听到他们那些冷言嘲语的时候，不痛不痒，无动于衷。 她要做的，只是把出头鸟把主心骨拎出来打了就行。 这些乌合之众自然会哄散。 就像她先前在自家府宅门口把那几人给收拾了一样的道理。 而且人都是慕强的，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更是如此。 凤九卿很清楚，如果自己一来，就为了自己辩解的话，哪怕声音再大，得到的效果只会是越描越黑。 但只要把出头鸟给拿捏了，自己再要说什么，就算声音不大，也一样能够振聋发聩。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要强势，哪怕狂妄也不是不行。只要让众人觉得她不简单，不能怠慢。 那么之后她说的话，就会变得分量十足。 会让人有一种——她这样狂的人，素来敢作敢当，与世界为敌，成众矢之的都从来没有怂过，她没有必要说谎，那么如果她说没有，其中或许真的另有隐情。 凤九卿随手拿过了台面上的一张药方，扫了一眼，嗤笑道，“雪银草……玄珠藤……奇参花……你们言家可真是敢开啊。” “有何不敢！都是有用的药材，是有效的药方。”言倚灵没有被她继续压制，直起身子来，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声音有些怒不可遏的情绪在里头，但又不敢爆发，听着就有点憋。 “我没说没用，我只是说你们真敢开。老百姓们有几个钱，开这么贵的药……你们言家真是会发瘟疫财。” 凤九卿抬眸扫了言倚灵一眼，“该不会……言家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吧？机会多好啊，闹瘟疫了，赌输了要关张的医馆能趁机开了。” “还能找到我这个没有后台的凤某顶包了，脏水一泼就完事儿。然后你们言家，名利双收……不仅能得个在瘟疫中临危不乱悬壶济世的美名，老百姓们的荷包你们也给掏干净了。” “而且，老百姓们还会感激你们悬壶济世，至于他们荷包被掏空的恨，只会落在我凤九卿头上。多好的计谋？” 凤九卿似笑非笑道，“虽说不知道是谁替你们想的计策，但不得不说，真是好计谋。” 凤九卿声音朗朗，虽然没有刻意大声，但是也用了些手段，好叫自己的话，能让医馆内外的人，都听个明白。 她这番话一出。 言倚灵的脸色顿时变了！ 不止言倚灵的脸色变了，医馆内外的百姓们，脸色也都变了。 因为凤九卿说得太直白了，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都不可能听不懂。 这些人本来就都是墙头上的草，哪面风吹哪面倒。 原本看着言家人还有些感激的眼神，顿时带了些许防备。 言倚灵利用的就是他们的这种心理，所以此刻当然明白他们的防备。 她急道，“凤九卿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说我们乱开药为了赚钱？有本事你弄个药方啊！空口无凭就在这里血口喷人！” 言倚灵是因为心里急了，情绪所致，于是这话甚至没有太过思考就脱口而出。 但是在说出这话之后，言倚灵看到了那双凤眸里，倏然漫出了些笑意来。 言倚灵心里一个咯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简直从脚后跟一直窜到天灵盖。 她看着凤九卿那双瞳眸，心里一阵阵没底。 就在此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站在凤九卿身旁，沉声说道，“九姑娘，按照阁主的意思，已经将您所说的所有药材，全部都准备妥当，运送到铺面里了。” “辛苦了。”凤九卿听了银海的话，略略点了点头。 银海汇报完之后，没有离开，安静站在旁边。 有人认出来了这个走进来向凤九卿汇报的男人，身上的衣饰…… 小声私语起来。 “这……好像是黑市的人啊……” “黑市的人怎么会过来？” “好像是……天星阁的人，好像天星阁的管事才是这样的衣饰……” 凤九卿才看向了言倚灵，“言七小姐，我当然有所准备。你也不要和 第284章 快！这可是咱们的招牌啊！ 凤九卿早在准备和言家比试之前，就已经做了这个打算。 当时就已经让献王帮忙找了这个位置非常合适的铺面，开始筹备着了。 只不过因为她进来麻烦事儿一件接着一件，也没什么时间来认真加快这事儿，就一直只找了几个伙计，慢悠悠地安排着。 凤九卿甚至连看都没来看过一眼。 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医药铺子。 不得不说，比预想中要好不少，凤九卿原本以为会比言家的医馆药铺差不少，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差什么，凤九卿还是挺满意的。 看起来，虽然她自己对此事不怎么上心，但是司空献倒是一直在这件她不上心的事情上，费了不少心思。 几个伙计还有掌柜都忙活得气喘吁吁，因为银海才带着天星阁的人将药材送了过来。 所以伙计们和掌柜也都跟着在后院库房里忙碌着。 这会子都搓着手，前来迎接凤九卿，额头上都是细汗，但是脸上倒是都带着些兴奋的神色。 “小、小姐！”掌柜的搓了搓手，“您来了。” “嗯，辛苦了。”凤九卿打量了一圈医药铺内部，目光满意，“准备得挺好的。” “王爷特意嘱咐过的，我们不敢怠慢，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开张，原本以为得再等些日子呢。”掌柜的说道。 毕竟凤九卿最近各种麻烦忙不完，他们也都有所耳闻，自然觉得没那么快能够开张。 凤九卿浅笑了笑，“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她扫了一眼掌柜和一众伙计，“你们谁是懂得抓药的？” 凤九卿只以为他们就只是普通伙计而已。 但是伙计们和掌柜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声说道，“都懂。” 掌柜的对凤九卿说道，“小姐，我、我们……都是医官。” 饶是凤九卿这么镇定的人，都因此有些诧异起来。 医官虽然没有炼药师那么难，但倒也不是那么烂大街的…… 怎么这跟批发似的？ 凤九卿想了想，只能说道，“是王爷找你们来的？” 掌柜点了点头，“是的。但是，小姐，我们是自愿想要跟着您，为您做事的。” “哦？”凤九卿听了这话，眉梢挑了挑，依稀摸出了些眉目，“让我猜猜，你们和言家，应该有恩怨吧？” 凤九卿瞧见他们忙得一头汗，没觉得辛苦疲累，反倒是兴奋的样子。 原本也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能够工作了而兴奋。 但又觉得有点不合理，哪个社畜会因为打工而开心呢？更何况，其实在她医药铺没有开张之前，他们也在这里工作着的。 在听到他们全部都是医官，又是自愿要跟着她为她做事之后，凤九卿就大概猜到了。 要么就是有共同的敌人，想要和她一起对付。 要么就是她帮他们对付了敌人，他们因为感激…… 那么也就不难猜了。 但是对于凤九卿一下就猜到了他们与言家之间的恩怨，他们还是有些诧异。 诧异的神色在掌柜表情里闪过，他说道，“小姐敏锐英明，的确，我们都与言家有恩怨。” “我们曾经都是医官，和言家医馆不同，我们都是给老百姓们看病的医官，没有什么背景。” “言家早年间招揽了好些医官，安排到言家的各个医馆里去。也曾经想要招揽我们，但我们拒绝了。” “于是被言家处处针对。而且，因为言家的言苍是御医院正的缘故，他若是想要从中作梗，我们医官的身份都会受到影响。” 凤九卿对此可以说是最能感同身受的了，因为她当初就是因为言苍从中作梗，她没能去考医官，而是直接曲线救国，去考了炼药师…… 凤九卿眉梢挑了挑。 “医官每三年都需要考试一回，考过才能继续做医官。但因为言家的从中作梗，我们现在都已经不再是医官了。” “这些年一直是王爷接济我们，才得以过活下来。王爷对我们说，您打算开一间医药铺，同言家医馆打擂台。让我们来为您做事。” “我们赶紧来了！虽然我们现在都不再是医官，不能直接给人医病，但因为都是熟手，抓药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小姐只管放心！” 凤九卿对此的确挺满意的。 比起之后慢慢的磨合、适应和互相了解之类的而言，凤九卿觉得这种，直接靠对相同敌人的仇恨而凝聚起来的凝聚力，还是挺稳当的。 第285章 被凤九卿牵着鼻子走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放心了。 更何况凤九卿还说道，“而且他们要是敢来毁了这块匾，我就去抓着言苍让他再写一张。” “那我就去挂起来了。”壮硕的伙计说道。 凤九卿想了想，说道，“将这个挂到门边吧，这医药铺的名字，我重新题一个。” 掌柜赶紧点头，“好！空匾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我给您拿来！” …… 先前凤九卿在言家医馆里说完那一番话，如同在人们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有好些人已经动摇了，但因为言家毕竟是那么大的世家，所以心里还是保留着一些对言家的信任。 言家的医官还在努力劝说着，“诸位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胡言乱语！” “众所周知，她与言家早已经成仇，所以她才会含血喷人污蔑我们家。” “如果诸位听信了她的话语，耽误了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言家的药材，用的都是好药，药效也已经得到验证了！诸位千万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安危开玩笑啊！” 听到言家医官们的这些话，其中一些已经有些动摇的人们，似乎又被说服了，稍稍坚定了下来。 虽说言家的药的确贵得很，但性命安危最重要，钱还可以再挣！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有这么好条件的。 其中有些看起来就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的人在队伍里，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那……你们的药钱能便宜些吗？” 此话一出，言家众人的表情就有些僵硬了。 他们家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再说了，如果因为凤九卿刚才出现的那一通话，他们就赶紧降了药价，岂不是有些被她牵着鼻子走了么？ 言倚灵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说道，“我们家的药都是一分钱一分货，用的都是好药材，药效也已经得到验证了，事关性命安危的事情，是不能以次充好的！” 言倚灵话音刚落，这几个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的人们面露愁容，表情里不难看出犹豫和挣扎。 然后他们就从队伍里走了出来，“那……我们去试试凤九姑娘那儿的免费药方吧。我们家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他们转头朝着凤九卿医药铺的方向走去，却没人能指责他们什么，因为人人都可能有自己的难处。 言倚灵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妥，刚想着要不要叫回他们，给他们便宜些算了。 但是却被身旁的言家子弟给拦下了。 “难不成真要被牵着鼻子走吗？”身旁的言家子弟低声对言倚灵说道。 言倚灵皱眉道，“可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这个言家子弟朝着先前那几人的背影看了过去，冷笑一声，“就刚才那些人，可不只是得了疫病而已，毛病多着呢，强弩之末了，去到凤九那里，若是凤九治不好，可就热闹了。” 听到这话，言倚灵才稍稍放心下来。 有这几人开了头，言家医馆外头的队伍里还有些其他人，也从队列里出来了，跟着一起朝着凤九卿医药铺的方向过去了。 与言家医馆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没一会儿就走到了。 众人站在门外的街道上，看着这间新开张的医药铺，有些发愣。 他们中有些人是认识几个字的。 所以就看到这个医馆门楣上横着的招牌上，写着几个大字——凤九卿医馆。 字迹非常苍劲大气，笔触锋利，并没有女子笔触的那种清隽秀致。 看得出来还墨迹未干，应该就是刚刚才题的招牌匾额。 而在门边还摆了一个竖着的牌子，上面则是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言家医术不如凤九卿 原本他们一行人，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 因为言家药方的药效已经得到了验证，肯定是稳妥有用的，但是凤九姑娘这边，谁也不清楚。 可是，到了她的医馆门口，看到了这张匾额。 莫名的，心里就开始有了些信心和底气冒上来。 是啊，就算这位姑娘的医馆药铺不如言家底蕴深厚，也不如言家名气大。 但是这位姑娘却也不是什么废物，而是实实在在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监察司大人们的见证下。 赢了言家，将言家的医术踩在脚下的…… 她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废物。 “打……打扰了。”一个人小心翼翼走 第286章 你们休要污蔑凤九姑娘！ 原本这会子，第一批从言家过来凤九卿医馆的，都是老百姓，而且还是最贫困潦倒的那种。 实在是连言家那边的药费都负担不起了，所以才会到凤九卿这边来，说难听点，都是过来贪便宜的。 带着些许碰运气的意思在里头。 但没有想到能撞到这样的大运气，原本以为能拿点免费的药，而且还能有药效能吃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但是听这位凤九姑娘的意思，还要帮他治好身上旧疾！ 甭管能不能治好，光是凤九卿这句话，就已经足够能给人希望了。 更何况，他们都知道这位姑娘，可是曾经光明正大赢了言家医术的，甚至言家各种使手段想耍赖，都没能翻盘。 “谢……谢谢！谢谢凤姑娘！” 这人当场就要跪下，凤九卿看了旁边那个壮硕伙计一眼，后者马上会意，一把就拦住了这人。 凤九卿说道，“膝盖不好就别跪来跪去的了……” “凤姑娘竟是这样就知道我膝盖不好了，真是神医啊，神医啊……” 也不难看出来，这人走路的时候，就看得出腿脚不很利索。 再加上凤九卿玄医道的力量，本来在诊断上就挺敏锐的。 不过对于这种彩虹屁？凤九卿向来就是欣然接受的。 凤九卿眉梢轻轻挑着，淡声说道，“先给你治着，你也知道我今天这是和言家杠上了，回头你去言家医馆门口再吹吧……” 众人就听着这位凤九姑娘，将她免费给他们治疗的心思，毫不掩饰地揭了出来，一点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很莫名的，大抵是因为这份坦然。 倒让他们觉得，明明算是某种程度的被利用了，却并不觉得反感。 因得凤九卿医馆这边一直没有太大的动静，而在言家医馆那边排队的人，虽说少了一些到凤九卿医馆那边去。 但对于言家而言，感觉影响也不是特别大。 而且那边久没有太大动静，言家医馆这边的人，也就渐渐放心下来。 只有言倚灵，可能的确是对凤九卿有些心理阴影了，心里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 一旁的同族子弟看出了言倚灵的不安，就安慰道，“你就别担心了，她要真有本事，那边会这么久没有动静？要是这么久都没有效果，就代表她那便宜方子不如咱们！” “就是，便宜能有什么好货，居然还真有人相信她。那些去了的人，迟早后悔……” 有其他言家子弟附和着。 就在此时，门口处有惊讶声响起，“有人从那边过来了！” 听到这声儿，言家医馆里的这些言家族人，互相对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 “肯定是在那边没有效果所以才过来的！” “我就说他们迟早得后悔！” “快出去看看！” 言家众人赶紧到了医馆门口，就看到从凤九卿医馆方向，过来了一行人。 就是先前在言家医馆前排队的一批人。 瞧着他们远远走来，一个言家医官声音朗朗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迟早得后悔，迟早得回来找我们。” “凤九那临时开张的医馆，弄出来的便宜药方子，能有什么效果，一帮草台班子，哪有我们言家医馆的百年声名。” “拖了你们这么久，还不是治不出效果得过来找我们，你们从一开始就不该信……”这个言家医官的这句话还没说完。 言倚灵瞳孔一缩已经看清楚了过来的那一行人，心里一个咯噔，猛地拉了这人衣袖一把，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但刚才他们言家医官口出的狂言还是太多了。 此刻，这一行从凤九卿医馆方向过来的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 “谁说我们后悔了？” “我们才不是回来找你们医病的！”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休要污蔑凤九姑娘！” “凤九姑娘才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和言家这些就知道赚咱们血汗钱的铜臭商人大不相同！” “对！凤九姑娘不仅兑现了自己的话，因为我们是前一百个过去的，所以不收钱就给了我们治疗疫病的药。还顺手给我们治疗了身上原本的旧疾！” “是啊！我家那口子，瘸了那么长时间，疼得都快走不了路了，凤九姑娘给他膝盖里弄出一大堆水来，马上就缓解了不少！” “你们别再这儿浪费时间了，赶紧去凤九姑娘那儿吧，兴许还能赶得上前一百个名额呢！” 第287章 多得是人来为她站台 原本还在言家医馆门前排队的人们，是因为相信言家，觉得言家家大业大，更加稳妥靠谱。 可是此刻有了这么多对凤九卿感恩戴德的‘活招牌’，先前那些还怀疑凤九卿会不会不如言家这样，家大业大有保障的百姓们，才是真的悔不当初。 风向顿时就向凤九卿偏了过去。 …… 凤九卿在医馆里，净手喝水的期间。 掌柜低声同她说道，“小姐，有刚才那些人们过去言家那边，应该会有效的吧？” “肯定有效，所以你们也赶紧喝点茶水缓一缓，等会就得开始忙了。”凤九卿说道。 “他们能行吗？他们毕竟也只是些普通老百姓……” 掌柜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因为他和这些伙计，都是吃过言家苦头的。 在他们看来，言家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所以他们才会对凤九卿非常的崇拜，就是因为，他们觉得难对付的世家，在凤九卿这儿……好像就变得非常容易。 凤九卿弯眸一笑，“正因为他们是普通老百姓，所以一定能行。” 凤九卿非常清楚，因为他们是普通老百姓，言家门口还在排队的那些，也是普通老百姓，所以他们更容易有共感，肯定能行。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言家医馆的方向朝这边过来了。 凤九卿医馆这边，也在热火朝天的煎药忙碌着。 她拟出来的方子，简单有效又便宜，基本上把所有能用便宜药材平替的，全部都平替了。 因为她已经收服了‘七龙珠’，有那七个肉团子在手上，凤九卿自然很快就弄明白了能够对付它们蛊毒的药方。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的药只用喝一次就行。 就是因为，言家把这当成疫病在治疗，如果真是瘟疫，那的确喝个三五天药是基本操作。 但，这不是瘟疫，而是蛊毒。所以压根就没有这么麻烦。 凤九卿举重若轻的，就将言家的刁难差不多快解决清楚了。言家、容家、凤家，这三大世家此次同时跳出来给她找麻烦…… 虽说搞得好像很麻烦似的，但是只要凤九卿把言家这边给解决了，另外两边也就不再棘手，甚至不攻自破。 得知众人将要抵达医馆，凤九卿转眸对几个伙计吩咐，“把药桶扛出来，然后你们去主持一下等会外头的情况，前一百个人免费，数着点，之后的每个人，就按照我之前说的那个数收钱。” 银海在旁边，听得有些肉疼，他忍不住皱眉，低声对凤九卿说道，“九姑娘，这个药价，会不会太便宜了一点？我先前算了一下，按照这个药钱来收的话，等于除了成本之外，咱们已经挣不到什么钱了。” 最多就一成的利润，就算要薄利多销，这利也太薄了。 凤九卿倒不是不能理解银海的顾虑，因为银海毕竟是黑市的人，黑市的人对于这种蝇头小利，觉得少也是正常的。 凤九卿笑了笑，低声道，“的确是不多，但本来也就不是为了赚这些百姓的钱。” 她说着，看向了银海，然后说道，“天星阁主会让你把药材送过来，代表他已经知晓这些了。” 以蒋天星的脑子，不可能想不出这其中的关节。 银海点了点头，“阁主对小姐深信不疑。” 凤九卿弯唇一笑，“放心，只是在百姓这儿赚不到钱而已，但不会赚不到钱的，很快就会有人送钱来给咱们赚的。” 很快，从言家医馆过来的人们就都到了，纷纷在凤九卿医馆外头排起了长队。 而言家那边，也从先前的门庭若市，渐渐变成了门可罗雀。 言家的医官也都闲了下来，于是就纷纷到凤九卿医馆这边来看。 分明就带着些想要从中找茬的意思，这群身着言家衣饰的人，来势汹汹地朝凤九卿医馆门口过来了。 但是……比他们更来势汹汹的势力也来了！ 看到那几队整整齐齐，脚步枭枭，身着守卫营兵士制式轻甲的士兵，还有身着巡防营兵士制式皮甲的士兵，都朝着凤九卿医馆门口过来。 看到这一幕，老百姓们都有些慌乱。 但他们也看清了，为首的两人，身着的甲胄制式，赫然就是将领级别的！ 显然就是巡防营和守卫营的两位将军，巡防营的应劭将军和守卫营的齐昊将军！ 百姓们虽然对世家没有什么太多好感，对皇室可能也一般，但是对于巡防营和守卫营的两位为国为民的将军，还是打从心里爱戴的。 也是因为看到了他们出现，原 第288章 她说很快有人会送钱来，还真是 应劭和齐昊一起过来，原本是想着不管怎么样，也得把人请回去给士兵治疗的。 他们俩都是那种爱兵如子的将领，所以才会声望那么高。 可是看到凤九卿医馆外头这个阵仗，全都是些在等着凤九卿医治的老百姓，他们俩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凤九卿闻言，朝着还在排队的百姓们抬了抬下巴，对他们说道，“喏，你们自己看，还有这么多人在排着队。” 齐昊小麦色的脸上，表情有些局促，“那、那不知……九姑娘还需要多久才能忙完这边儿？” “按说原本应该很快的，发个药的事儿，但……”凤九卿说了个话头。 就有还在排队的百姓紧张地开口，“将军大人！九姑娘大仁大善！前一百人不仅能够得到免费的汤药，还会给我们顺带治治身上的旧病！” 凤九卿看向齐昊和应劭，似笑非笑，说道，“要不，两位将军，药材我也都让伙计准备好了的，你们又正好带了人过来。” “直接把药材卖给你们，你们带回去煎了，一人一碗灌下去，有病治病没病防病的。如何？”凤九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银海在旁边看着，想到了刚才凤九卿对他说的那些话，她说很快就会有人送钱过来了的…… 这还真是，来了啊。 银海眼底里暗藏惊诧地默默看了凤九卿一眼，心说这姑娘，在说到做到上，还真是从来不落空啊。 应劭和齐昊对视了一眼。 还不等他俩说话，凤九卿又说道，“不好意思啊两位将军，尽管我也知道，士兵们保家卫国很不容易，如果可以，肯定也想免费提供给各位。” “但我人单势孤，能力有限，身后又没有势力撑腰，实在是做不到，只能给一百个百姓免费治疗和发药……” “所以……”凤九卿说着抿了抿唇，表情里带着些许为难，话语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只能让他们掏钱了。 但她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了似的，继续道，“对了，不过，因为此事导致的骚动中受伤的士兵，待到我处理完这边之后，我会去给他们好好治疗，分文不取。” 齐昊和应劭赶紧摆了摆手，他们前来，本来就是希望能得到凤九卿的帮助和治疗。 不仅是军营里士兵可能遭到的蛊疫感染情况，还有士兵们受了的伤。 有凤九卿这话，他们当然放心了不少。 而且，就他们两个军营…… 老皇帝虽然在对儿子上，眼光不怎么样。但是在对守卫营和巡防营的看重程度，以及对这两个将军的提拔上，还是不难看出，老皇帝在这个事情上还是眼光不错的。 所以老皇帝一直在对这两个军营的军费上，从来都不苛刻。 说白了，这两个军营就是不差钱。 只要凤九卿愿意施以援手，在钱上，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应劭认真说道，“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九姑娘不仅对我和齐将军都有救命之恩。还为了百姓施药医治，这是九姑娘的仁善，但我们总不能利用您的仁善，让您吃亏。” 应劭是儒将，说话自然是一套一套的。 齐昊是个粗人，不会说那么多好听的，所以点了点头道，“应将军说得没错，我们若是如此，恐怕百姓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凤九卿弯眸一笑，“那两位将军就先把药材带走吧。” 应劭和齐昊商议了一下，就决定让齐昊带着人先把药材带走，而应劭则是留在这里，等着凤九卿忙完。 凤九卿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这一茬已经处理完了，她就继续回去里头诊桌坐下，给排队的百姓们治病。 应劭反正也无事，便在旁边看着。 他不像齐昊那个大老粗，他的心思更加细腻一些，所以很快就从凤九卿给这些人医病的过程中，察觉出来了。 应劭心中感叹，眼前这位少女，是有真本事的人。 而且应劭也察觉到了，在门外的那些言家的医官。 应劭眉头轻皱，低声问凤九卿，“九姑娘，外头那些言家医官，是怎么回事？” 凤九卿闻言抬了抬眸子，并未细说。 不需要她细说，旁边的百姓们七嘴八舌地就将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 “那些人可真是太坏了啊！他们不仅想要榨我们的钱财，还想要把这污水泼到九姑娘的头上！” “是啊，如若不是九姑娘有本事，恐怕就真是被他们污蔑了！” 应劭听了这话，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他侧目看向了凤九卿，“九姑娘，竟有此事？你刚才怎么也不说？” 第289章 你对凤九姑娘，最好客气一点 银海在一旁站着，感觉好像……忽然就有些理解了，为何自家主子天星阁主，会对凤九卿这么看重。 甚至决定公然表露立场，站在凤九卿这边。 因为这个少女真是不一般，绝对不是什么池中之物。终有一天是要一飞冲天的。 对于这样的人物，如果能在她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就站在她这边，让她承这个人情，肯定是只赚不赔的生意。 她真是一点亏都不吃，报仇都不用等改天，当天当场就得报回去。 言家的人有的在门边，听到了里头的情形，真是脸都黑了。 而且此刻言家医馆那边，已经有先前买了药的人，拎着药过来退钱了。 “退钱！退钱！” “退钱！” “言家退钱！” “这种丧尽天良的医馆，就不应该开张！” “凤九姑娘让他们关张真是有道理的！” 要说这些人之前有多支持他们，现在就有多讨厌他们。 应劭到言家医馆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感觉如若不是因为还有点理智在绷着的话，这些百姓恐怕都要动手揍他们了。 对其他世家贵族他们可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是言家是医官世家，战斗力都一般。 还是应劭过来之后，反倒让场面稍微冷静了一些。 应劭是深受百姓们爱戴的将军，所以他们都给应劭一个面子，也希望他能够给一个公道和说法。 这还好是应劭留下来，要是是齐昊留下来，碰上这样的场面估计也得抓瞎。 应劭给了他们一个法子。 让言家给这些老百姓们换药。 “就按照凤九姑娘给的那个药方来换药就行，也就按照那个价钱。” “凤九姑娘仁善大义，没有打算把那药方藏着掖着的意思，而且她也说了，就她卖的那个价钱，也并不会亏本。你们只要也照着来就行了。” “也能够给凤九姑娘减轻一些负担，她已经够辛苦了。” 应劭给出了这个法子，在老百姓们听起来，觉得还是很合适的，因为他们原本的打算，就是要在言家这儿闹。 闹得把钱退回来了，马上就去凤九卿医馆那边喝便宜药。 所以应劭给的这个办法，他们完全能够接受。 但是在言家眼里看来这办法，简直就跟让他们吞苍蝇一样难受。 这都还是往好了说的，说得更难听点，简直让他们感觉像是吞了茅坑里的苍蝇一样难受！ 按照应劭说的那个办法，就按照凤九卿的那个药价来给这些人卖药的话，就算她那个方子便宜，以她的那个药价，不会亏什么钱。 但也赚不到什么钱啊！ 她倒好，还能赚两个军营的钱，他们言家就真是白忙活一场！连根毛都没有啊！ 言家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个，但都没说出来。 言倚灵有些忍不住了，因为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她的提议，原本以为稳赢的计划，现在搞成了这个样子…… 宗族肯定会发落她，说不定，她也会像凤九一样，被逐出宗族，那她就完了！ 所以言倚灵没忍住，直接说道，“将军说得轻巧，凤九还能够赚你们军营的钱呢，我们却什么好处都没有，凭什么啊？” 应劭素来温和儒雅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目光没有温度地盯着言倚灵。 “凤九姑娘是应某的救命恩人，所以这位小姐，你说起凤九姑娘的时候，最好客气一点。”应劭眸光寒凉。 “更何况，不是她想要赚军营的钱，而是我们怕她吃亏才主动想给。” 言倚灵被他这话梗了一下，脸色青白，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应劭这话一出，百姓们的情绪也更激愤了。 言倚灵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如果她能料到这些的话，肯定会当时就好好问一问昭敏公主，应该如何应对。 但眼下事已至此，也难再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民愤这种东西是很难应对的，言家只能够按照凤九的那个药方，给百姓们退钱换药。 可以说是相当屈辱了。 他们本来以为今日之事，能够给凤九卿屈辱，好让他们言家一雪前耻的，没想到…… 而且，更多的问题还在后头。 在换药的事儿进行了一会儿之后，有伙计凑到了言家医官旁边，轻声说道，“少爷，如何是好……这个药方里的好几 第290章 她要让他们财名两空！ 而言家不仅要退回先前开出去的那些贵价药方，还得换成凤九卿的平价药方。 他们一开始囤积药材的方向就错了，那么药材肯定是不够的。 只要药材不够，为了保全颜面，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就得想办法收购药材！ 因为他们言家是世家，和凤九姑娘这孤家寡人不同，世家从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因为家族颜面好像比性命还重！ 可是就九姑娘方子里的这些药材，已经基本上被阁主提前收购给垄断了！ 如果言家现在要想办法收购药材，势必会买到阁主手上去！那价钱恐怕就不是那么平价的了。 银海心脏狂跳很是激动，九姑娘早就已经算好这些了！天呐，她究竟能算到哪一步啊！ 银海心情激动，脚步匆匆就赶紧回去黑市帮忙去了。 而凤九卿倒是继续给百姓们诊治。 应劭在旁边，瞧着凤九卿那绝美又清冷的侧脸，若有所思。 应劭和齐昊那个大老粗不一样，他心思更深沉一些，所以听了凤九卿的这些话之后。 渐渐的捋一下，不是不能捋出来，凤九卿其实在无形中，一步一步地针对言家，让言家变成众矢之的。 不仅如此，还让言家财和名都两空。 而且这种针对，和言、容、凤三大世家，针对她时的那么恶意和明显完全不同。 她的针对，一步一步的渗透。 看在众人眼里，甚至并不觉得她是在针对言家，她最多算是在言家对她的针对中自保，然后帮言家收拾了他们弄出来的烂摊子罢了。 应劭不是什么大圣人，并不觉得凤九卿这做得有什么不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更何况，本来也是她好心在前，然而好心却被辜负，所以才有了后来这些事情。 应劭只是觉得……这个少女，实在是有点神奇。 见过年少英才的，但是到她这个程度的，当真是不多见。 凤九卿注意到应劭一直看过来的眼神，她略略侧目，然后将头往他的方向倾了倾，低声说道，“将军一直看着我，怎么？是觉得我做得太过了吗？” 应劭一愣，赶紧摇了摇头，“不，当然不是。只是……” 应劭笑了笑，“很是佩服小姐，究竟是怎么做到能够这样迅速地做出完美的应对的……” “原来将军是好奇这个。”凤九卿挑眉一笑，那唇角的弧度使得她绝美的容颜，宛如盛放了一般。 “很简单。”凤九卿答道，“因为我从一开始对这些狗屁世家，就一个都不信任，那么，自然会有所防备。” 应劭听了这话，无奈道，“那在下应该庆幸，并未被小姐太过防备。” 凤九卿嘴角勾了勾，没有说话，只抬眸看向了正坐在自己诊桌前的女子，收回了搭在她腕脉上的手指，淡声道，“你怀孕了。” 女子一愣，“真、真的吗？” “脉象看来应有月余了，你平时月事不太规律，所以忽略了吧。”凤九卿提笔写下药方。 女子连连点头，“是！九小姐，那我这……” “外头大家伙儿喝的汤药你就别喝了，我给你开了些保胎的方子，自己拿回去煎吧。”凤九卿一边垂眸写药方，一边说道。 女子小心翼翼问道，“那，那我这疫病……可咋办呐。” 凤九卿写完了方子，放下了笔，拿起药方吹了吹上头的墨迹，递给了一旁的伙计。 然后搓了搓手，“无妨，我直接给你治就是，只是会有些苦楚，你得忍住了。” 女子听了这话，怔怔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眼前这位漂亮得让人连多看一眼，仿佛都是亵渎的少女。 那一双倾城透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看得女子有些紧张，她点了点头，“我……我会忍住的，九小姐请放心。” 凤九卿低声说道，“当母亲总是伟大的，也总是不容易的。辛苦了。” 说完，她就开始用玄医道的灵力给这个孕妇治疗。 所带来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几乎是一瞬间，这个孕妇就已经惨叫了起来。 应劭在一旁听得直皱眉，他也吃过这种苦头，而且因为他身上的是蛊母，按说比普通的蛊毒要痛苦更多。 可他觉得自己毕竟是个大男人，而这是个怀有身孕的女子……肯定是挺痛苦的。 其实原本还有不少人，暗暗想着，要不要也让凤九姑娘直接治疗，不用喝那个汤药了。 倒不 第291章 她被男人惦记上了 应劭没有明白出城了再换是个什么意思。 直到和凤九卿一道策马出城。 巡防营在外城，但不在城外。而守卫营则是在京城外，现在他们就是要去守卫营。 因为齐昊守卫营那边的情况，比巡防营要严重不少。 而巡防营，因为应劭和董康当时都反应很快的缘故，及时戒备禁闭了，所以情况不算特别严重。 于是应劭陪凤九卿先朝着守卫营过去。 才出城没多久，应劭就看到凤九卿慢慢放缓了马速。 “九小姐？”应劭还略有几分不解。 只见凤九卿，轻轻拢唇，打了一个呼哨。 呼哨的声音仿佛带着明显的穿透力你，能传到很远很远似的。 应劭第一时间没有明白凤九卿的用意，但是他非常快速地反应了过来。 九小姐这是在……召唤驭兽吗！ 就在应劭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目光里已经有了震惊的情绪蔓延。 而很快，他的猜想也得到了印证。 从某个方向的远处，陡然响起了一声狼嗥。 应劭陡然想到了似乎的确有士兵提起过，凤九姑娘当时是骑着一头野兽过来的…… 只不过，因为只提了一嘴，所以他也没听进心里。 哪里能想到，竟然是真的！ 而且还不是野兽！是异兽！ 那分明就是一头霜狼，霜狼本来就是性情凶猛的异兽。更何况这一只的个头瞧起来，就不是普通霜狼能有的身量。 怕不是……还是个狼王什么的。 霜狼王到了凤九卿跟前，看起来很是高兴，跟条大狗似的，在凤九卿的腿边打着转，蹭着。 那一条粗尾巴，就啪啪啪的一下下打在凤九卿腿上。 凤九卿手上凝聚了些灵力，在霜狼王的脑袋上揉了揉，“好了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做，咱们出发吧。” 霜狼王仿佛能听懂她的话语似的，一边蹭着她的手，一边发出了些吚吚呜呜的，像是撒娇一样的声音。 凤九卿又摸了摸它的头，然后才翻身到了霜狼王的背上。 凤九卿转眸看向应劭，“应将军，我们出发吧。” 应劭怔怔点了点头，看着她伏在霜狼王的背上，往前疾驰起来！一身红衣被风鼓动，飒飒作响。 应劭喃喃自语道，“武技，医术，炼药，蛊术……竟是连驭兽也行么……” 他感觉自己原本心里以奇女子三个字来形容凤九卿，仿佛已经全然不够了。 应劭回过神来，很快驱马朝着凤九卿的方向跟上去。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后方远处的远处，远在凤九卿先前都不能察觉到的地方。 两人两骑停留在那里，皆是一身低调的灰黑色衣饰，脸上戴着从脖子上拉上来遮住了下半张脸的面罩。 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个圆筒模样的东西凑在眼睛边，朝先前凤九卿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他将手里的圆筒模样的东西，递给了身旁的男人。 后者接过，侧目问道，“如何？” “先前你可只是说她有武技、医术、炼药和蛊术，可没有说过她连驭兽都会啊。”这人低声说了句。 在他旁边的男人，眉心一个月亮的印记。 正是银月阁的阁主，殷泽安。 殷泽安淡声问道，“所以呢？” “所以？”殷泽安身旁的男人虽然面罩遮住了下半张脸，但也不难看出，鼻梁高挺的弧度，锋利的眉眼轮廓，和瞳眸里隐隐透出的幽幽泛蓝的颜色。 这是京城五大世家商家子弟，可能会有的瞳色。 而就如同言家擅医术，容家擅战，霍家擅情报，凤家擅长经商一样。 商家也有着自己的强项领域，正是——驭兽。 “要是别的，我可能还没什么兴趣。驭兽？那我还的确是想会会她。”男人幽蓝的瞳眸里，兴味盎然。 “听说她觉醒了凤家的灵力？想必是因为木系灵力的亲和力，所以才有了驭兽的能力。”银月阁主殷泽安说道。 但身旁瞳眸幽蓝的男人，却并不在意殷泽安所说的，只道，“无妨，我会依你的安排上场去会会她，是骡子是马，到时候自然就知晓了。” 殷泽安挑了挑眉梢，“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同意。” 瞳眸幽蓝的男人，侧目看了殷泽安一眼。 “阁主，京城这个地方， 第292章 脑子简直是朽木雕的 如果眼下在跟前的是应劭，或许还能想得更深更远些。 但恰巧眼下跟前的是齐昊。 齐昊不像应劭那么心思缜密，他为人正直，一直以来践行的就是有恩必答。 听到凤九卿这话，齐昊重重点了点头，“九小姐只管放心！齐某定当站在小姐这边！” 凤九卿听到这，低眸笑了笑，“将军这话，就不怕凤九是个歹人，让将军帮着做坏事吗？” 凤九卿说着，抬眸看向眼前这个糙汉子，“毕竟凤九在京城的名声可是一塌糊涂啊。” 齐昊将军听了她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个非常真诚坦然的笑容来，声音听起来非常的爽快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不怕。”齐昊说，“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我看到了九姑娘是个好人，那么旁的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而且我相信，能够这般大义，解救守卫营和巡防营于危难之中的医官，就算没有什么人间大爱，却也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凤九卿听着齐昊这些话，没有做声。 她原本觉得这个五大三粗的齐昊将军，应该不如应劭那个儒将那么睿智聪明。 可是眼下看来，似乎也不尽然。 不管是睿智的人，还是鲁莽的人，能够走到这个地位，总归是有一套还不错的处世之道。 齐昊对她笑道，“九姑娘定然不会让我做什么坏事。” 凤九卿看向齐昊，“那便不要耽误了，进去吧。” 营房里，一个个被捆得结结实实，连嘴都给堵上了的士兵。 眼眸里都不难看出，是染了蛊毒之后的疯狂。 “九姑娘，他们都已经异变了，若是没绑着，肯定会暴起去攻击其他人，就算绑着了，只要嘴不塞上，他们蠕动着身子也会想办法去咬其他人一口。” 凤九卿侧目看了他一眼，心说，这糙汉子也就是看着是个顶事儿的。 哪有什么灌不进药的？无非就是心够不够狠就是了。 那天星阁主那边，就不存在灌不进药的事情。 试药的时候，直接就给压在笼子里，漏斗怼到嘴里，直接把药给倒进去。 唯一的仁慈就是蒋天星起码没让人把刚煎好的药直接给灌进去。 “药呢？都煎好了？”凤九卿侧目问道。 齐昊连连点头，“都煎好了，都煎好了。” 他吩咐了一句，很快，军医官和扈从就拎着药桶过来，里头是还温热着的正好入口的汤药。 军医官看向凤九卿时，目光里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子就轻视。 反倒是满满的敬重，甚至没要扈从帮忙，军医官亲自拎着药桶在凤九卿身边候着。 军医官在军营里的地位很高，按说这种粗活儿都是扈从来做的。 “九小姐有什么尽管吩咐我。”军医官声音里的崇拜简直毫不掩饰。 “药实在不好灌进去，要是强行灌，还可能会弄伤他们，而且给他们灌药的人也可能再受伤，就比较麻烦。” 凤九卿侧目看了军医官一眼，“有时候事情有轻重缓急，眼下，给他们解毒是重中之重，因为哪怕是我也不敢说，中毒时间越长，解毒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军医官就在一旁，看到这个年轻绝美的女子，说出这番话之后，就直接伸手拿了一碗汤药。 然后扯开了一个发狂士兵嘴上堵着的布团，她一手端着汤药，一手去捏士兵的下颌，准备灌药。 发狂士兵的嘴没有了堵挡，直接就凶狠地朝着她的手咬了过来。 “当心！”军医官惊呼，其他士兵看着也有些惊诧。 齐昊都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然后众人就只见她的手，动作很小地避让了一下。 虽然避开了发狂士兵的撕咬，但是手背还是从发狂士兵的齿关擦了过去，拉出了一道不算太重的血口子。 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这一抹血色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很是刺眼，也的确刺进了众人眼里。 但是他们从她脸上却看不到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别说皱眉了，甚至就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而且她那只已经受伤的手，动作没有丝毫错乱，就按照原定的动作方向，一把就捏住了发狂士兵的下颌。 一个用力就让他难以再挪动，然后一碗汤药就这样灌了进去。 凤九卿随手将发狂士兵放开，又如法炮制灌了两个发狂士兵之后。 第293章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 凤九卿坐在远处，安静地缝着一条手臂。 发狂的士兵一开始对她龇牙咧嘴着，感觉像是恨不得扑上来咬死她一样。 但是她脸上的表情不变，依旧很是安静地继续缝合着。 时而侧目对一旁看得如痴如醉的军医官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回头你自己找点牲畜什么的试一试，原理就是这样，也没什么诀窍，熟能生巧。” 军医官连连点头，看着凤九卿时，眼睛都在发光，“太感谢九小姐了！这对我们而言非常有用！军营里因为训练时的各种情况，外伤的情况经常出现……” 凤九卿一边做着手头上的活儿，一边听着不远处应劭和齐昊的对话声。 以她的五感现在的敏锐程度，就算不能够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听一些关键字句，然后基本也就能捋出来意思了。 待到终于将守卫营的情况处理完毕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日色西沉，在天边染出大团大团的霞光。 “这边基本已经弄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凤九卿说道。 齐昊连声说道，“多谢九小姐！” “不用客气。”凤九卿抬眸看着齐昊，说道，“齐将军，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齐昊绝对不忘。”齐昊说着，想了想，“虽说我作为朝廷命官，无法插手世家内的争斗，但是九小姐，您是守卫营的恩人，您如果遭遇危险了，来守卫营，不论何时，守卫营都会保护您。” 凤九卿听了这话，眉梢浅浅挑了挑，虽说凤九卿觉得，那种自己走投无路要躲到守卫营来的情况，应该不太可能出现。 但对于齐昊的好意，凤九卿当然是欣然接受。 然后她才说道，“齐将军，应将军，我不会让两位做任何奸恶之事。此次，两位也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判断来行事即可。” 她刚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基本已经知道他们的打算了。 凤九卿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 应劭说要送她回去，凤九卿侧目看他一眼，笑道，“不用了，应将军你慢慢来吧。” 然后就打了个呼哨，不多时，一头帅气的霜狼王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尽管对其他人都表露出了足够的警惕甚至敌意，但是在凤九卿面前，却显露出了相当的亲昵姿态。 凤九卿向他们告别，骑着霜狼王一路朝着京城而去。 她倒不算太赶，不管怎么样，经过今日，巡防营、守卫营，还有言家，她都已经解决了。 从明天开始，她就可以忙其他的事情了。 比如…… 京城的这些动静，可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罪魁祸首，幕后主使肯定对这两天的事情走向，一清二楚。 却还没有做出任何应对。 凤九卿可不觉得，对方都已经将这个局布得这么周全了，会现在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放弃或是认输？ 那么就还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对方还有后手根本不慌，可能甚至觉得就算事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要么就是，对方在憋着劲儿狗急跳墙。 凤九卿觉得，两种可能都挺有可能的。 但就司空昱给她的感觉，很有可能会是那种就算还有后手根本不慌，甚至觉得就算事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也会因为这两天的种种情况而狗急跳……或者不应该说是狗急跳墙。 而是，气急败坏。 不得不说，凤九卿猜得还是很准的。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守卫营忙活的时候。 远在柳畔山庄。 尊贵的昱亲王发了好大的火，仆从都被发落了两个。 杯杯盘盘碎了一地。 上座的男人一身华服，容貌也算得上俊逸，却双目血红，一副被愤怒烧红了眼的样子。 “废物！废物！废物！”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一把上好的茶壶，在地上被摔成一摊碎片。 “都是废物！昭敏人呢！？她不是说了，这是万全之策吗？！这就是她所说的万全之策？哪里万全了？每一环都失败了！都是狗屁！” 司空昱怒不可遏，他冷笑一声，“我听说她离开皇宫了是吧？见到事败，所以就跑了？倒是好算计……”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五皇兄息怒，昭敏就是担心皇兄会太生气，所以才从宫里出来，特意前来。” 司空昱听到这声，猛地转身，转身的同时，就抓起了 第294章 她打算临走前再阴凤九卿一把 司空昭敏内心的傲气，让她对凤九卿并不服气，自己只是输了一局而已，来日方长呢。 只不过，就算她自己对凤九卿不服气，也不会不承认，凤九卿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起码在京城这些同龄人当中，几乎是找不到如她这般的女子了。 而司空昱？ 司空昭敏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内心冷笑着，脸上的微笑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司空昭敏对眼前这个蠢货已经反感已久。 原本她已经得了指令，可以直接从昌国撤离。 但她本来就打算临走前再阴凤九卿一把，在昌国京城这些年，好容易能碰上一个对手，就是这局输了。 她也没打算让凤九卿太好过，所以眼下才特意过来见司空昱。 “是昭敏本事不足，皇兄息怒。”司空昭敏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司空昱冷哼一声，但昭敏刚才的话，倒是的确说到他心里去了。 像他这样的人，傲慢自负，越是难驯的，在他看来就越有意思，越想去挑战。 “行了。”司空昱摆了摆手，“说说你的计划吧。” 司空昭敏将一个瓶子递给了司空昱，“皇兄，这是昭敏从南疆带来的一种熏香。” “熏香？蛊毒对那匹烈马都没用，熏香能有什么用。”司空昱撇了撇唇，看起来似是对司空昭敏递来的东西很是看不上的样子。 给他解释太多也没用，司空昭敏只思忖了片刻，便低声说道，“正因为她身上的蛊毒没用，那这熏香反倒能发挥作用了。” 昭敏的话，让司空昱有了兴趣，“哦？意思是，这熏香能和凤九身上的蛊毒有反应？” “是的，皇兄真是敏锐机智。”司空昭敏说道，“常人闻了这熏香不会有事，就只是普普通通的熏香罢了，但是凤九……这熏香会与她身上的蛊毒起反应，比烈性的情药还要更烈性。” 司空昱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亮，目光里是兴致盎然的神色，“如此神奇？倒是有趣……” 司空昱想到之前昭敏给的那瓶无色无味的药物，“我原本还想着，这凤九在医药上这般本事，你之前给的那药会没有效果呢。若是有这熏香，倒是省事了。” 但是司空昱还有别的顾虑，“只不过，凤九也不傻，这摆明了就是圈套，她怎么可能上当？” 司空昭敏笑了起来，她此时的笑容，终于不再是先前那种浮于表面没有任何变化的虚伪微笑，而是带了真意的笑容。 她的笑容，透着些森然凉意。 昭敏低声说道，“皇兄放心，凤九一定会来。” 她会这么笃定是因为，她知道，凤九与她一样骄傲一样自负。 “她会觉得，此番我的计策都已经败了，为何皇兄还敢邀请她来？是因为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后手吗。” 司空昭敏继续说道，“凤九为了稳妥起见，加上又心高气傲，医术极佳，觉得自己不会出什么事情，肯定会来看看，探探虚实的。” “当真？”司空昱眸中兴致更高了。 司空昭敏看着眼前这个脑子里就剩那二两肉快活的男人，心中冷笑。 但是面上的微笑丝毫不改，温声说道，“昭敏当然不敢欺瞒皇兄。” 因为司空昭敏这话，司空昱明显心情好了不少，他看向昭敏时，目光也温和了不少，问道，“昭敏，听说你要去南疆一趟？” “是的，得回去一趟。”司空昭敏说道。 司空昱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昭敏，你是我们大昌的公主，这点还是不能忘的。” 司空昭敏从善如流道，“是。皇兄放心，只不过一些东西用完了，需要去南疆去，像蛊与药这类东西，能够给皇兄带来助益的，昭敏还是亲自去比较放心呢。” 司空昱虽然对这个有着异族血统的妹妹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得不说，她说话着实是中听。 司空昭敏这才从京城离开。 …… 凤九卿从守卫营回了京城后，没有马上去监察司。 对于目前京城这些情况而言，监察司是一处净土，如果想要安静一会儿，去监察司肯定没问题。 不过凤九卿还是先去了一趟黑市。 她抵达黑市的时候，和言家之间的交锋基本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 看到凤九卿过来，天星阁主难得的，就连眼睛里都似乎有了些许温和笑意。 “九小姐。” “阁主。” “九小姐 第295章 那我说你昨晚强了我家的猪 “你说谁？”凤九卿目光里有诧异的神色流露，她抬眸看向了站在门口通报的银海。 蒋天星的瞳眸里也有些诧异，显然对这突如其来找上门的麻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银月阁主。”银海说道。 凤九卿指了指自己，“找我？” “是的，大抵是得知您前来了天星阁，于是便找上来了。”银海点头道。 凤九卿眉心拧了拧。 蒋天星也蹙眉，显然也不甚理解，“他来做什么……” 倒是凤九卿，淡声说了句，“报仇来的吧，那天在试炼场的时候，我对他可没有客气。” 凤九卿侧目看向蒋天星，“就算不是来报仇，想必也是给我找麻烦来的……” 蒋天星只沉默着思忖了片刻，转眸对凤九卿说道，“你要是不想见，我让银海带你从后门走。殷泽安这边，我来对付就行。” 其实凤九卿着实是有些怕麻烦的，主要是，麻烦事实在是多。 可是转念想想，人生本来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麻烦需要去解决。 更何况，自己才和蒋天星正式站在同一阵线上，总得有所表示一下。 凤九卿忖了忖便说道，“没事，就会一会这位银月阁主吧。” 这倒让蒋天星没有想到。 凤九卿看了蒋天星一眼，说道，“毕竟，别说他想找我报仇，想针对我了。我看他也挺不爽的。” 蒋天星想到之前凤九卿亲自上了试炼场擂台，去解决黑陵这个麻烦的时候。 都已经胜负已分了，忽然被看台上的殷泽安出手打碎了面具…… 眼前这位绝色少女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好脾气，虽说当时就还回去了。 但就此刻这话听起来，估计也还没全消气呢。 蒋天星只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 天星阁外堂。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伫立在那里，哪怕只是个背影，看起来都透着些优雅的感觉。 一身衣饰瞧起来，也很是高档。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男子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轮廓阴柔的脸，容颜俊逸，眉心一个弯月的印记。 正是银月阁主殷泽安。 “好久不见啊，蒋天星。”殷泽安嘴角挑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然后目光就从蒋天星身上，挪到了跟在他身后的那道倩影。 殷泽安的目光有些停住了。 京城无人不知，凤家九小姐容色倾城。早在她的凶名传遍京城之前，她的艳名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是，听闻和所见是两码事。 远远看见又和这样近距离瞧见，是两个概念。 这样近距离的和凤九卿面对面，会有一种，直接被她的容貌暴击了的感觉。 殷泽安说道，“九小姐幸会，久仰大名了。” 凤九卿看他一眼，眼眸弯出个弧度来，一双凤眸显得更加漂亮了，只是笑意丝毫没有落进眼里。 她淡声说道，“银月阁主上回在看台打碎我面具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幸会的意思。” 殷泽安的表情顿了顿，然后才说道，“当时没有想到那会是九小姐。” “后来知道了。现在阁主打算怎么办呢？”凤九卿问道，“毕竟，阁主亲自找来，总不会只是为了见我一面？” 殷泽安停顿了几秒，才将目光看向了蒋天星，“上次和黑陵比试一事，有人申请仲裁了。” 凤九卿看到蒋天星在听到殷泽安这话之后，脸上表情顿时有些低沉。 看来殷泽安话里‘仲裁’这两个字，应该挺不一般。 蒋天星沉默片刻之后，就冷笑了一声，“这么久以来，三阁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谁也没少被申请仲裁，有几次是当真的？” 面对蒋天星的冷笑，殷泽安表情不变，继续道，“但是没有一次是像这次这样，同时有这么多人申请仲裁的，所有人都怀疑与黑陵那一场是假打，是天星阁故意为了骗钱，黑陵故意放水。总也不能对人们的意思全然不顾。” 听到这里，凤九卿其实也基本清楚了仲裁的意思。 应该就是说她上次和黑陵在试炼擂台上是假打，黑陵给她放水，让着她，好让天星阁能够因此赚一笔钱。 然后那些赌徒输急了眼，就纷纷去申请仲裁了。 “胡扯！”蒋天星瞪着殷泽安，“以前这种情况也不少，怎的就这回你坐不住了？殷泽安，我看你就是故意想找茬！” 面对蒋天星的态度，殷泽安看 第296章 那你的利润，也给我分五成吧 殷泽安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眸子定定看着凤九卿。 殷泽安的眸色太过认真，让蒋天星忍不住狠狠皱眉，蒋天星刚想开口说话。 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听见凤九卿轻笑了一声。 她的笑声听起来异常轻松淡然，就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似的。 蒋天星对凤九卿已经有所了解，所以清楚她的性格，听到她这声轻笑。 蒋天星原本都准备开口了，又忍住了。 凤九卿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殷泽安的瞳眸，问道，“哦？若是我输了，殷阁主打算如何呢？” 殷泽安看到她这个眼神，其实心里觉得有些不妥。 不为别的，因为上一次在擂台上的时候，他就曾经领教过她的脾气。 但殷泽安想了想，自己其实原本也不是针对她，便就说了。 “若是你输了，证明你上一次是假打，那么按照仲裁说来，和黑陵打的那一场，天星阁所有的收益都将退回。” “而因为这一次的仲裁是由银月阁负责，是由银月阁雇人来同你打这一场，所以你若是输了，当以银月阁的名义，再打十场试炼，这十场的收益都将归银月阁所有。” 蒋天星尽管已经做好决定自己暂时不要插嘴，任由凤九卿来处理就好。 但是听了这话，还是气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凤九卿余光看到蒋天星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忍住了笑意，定睛看着殷泽安，“殷阁主，你既然听过我的事迹，就应该知道，我凤九卿不是吓大的，所以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想要让我办事，就得有实质性的好处让我瞧见。” “不然，我倒想看看，我就是不打这一场，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凤九卿声音淡淡的，“所以殷阁主，比起说我输了如何，你不若说说，我若是赢了。你打算给我什么好处吧。” 殷泽安听到这话愣了愣，很显然，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凤九卿赢了的话，应该如何。 在他看来，凤九卿若是赢了，赢了就赢了，本来就是她自证自己没有假打，难不成还想要好处吗？ 可是此刻看到凤九卿这个姿态，很明显，她想要。 而且如果不给，她可能真的就不会配合。 殷泽安的表情僵了僵，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凤九小姐，你还想要好处？你还嫌赚得不够多吗？你和天星阁的这番合作，黑陵那一场就赚了不少钱，还有和言家卖药这一次，应该也没少赚吧？你和天星阁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蒋天星赚钱，你肯定也跟着分赃。” 这些，不是什么秘密。因为他们三阁其实差不离，都是无利不起早。 殷泽安可不相信，蒋天星这样的人，会愿意白白帮着凤九卿得罪言家，这两人肯定早就已经合计好了。 不得不说，殷泽安真相了。 但没什么用。 凤九卿闻言一笑，依旧是那样倾国倾城，但是淡定不慌的笑容。 她看着殷泽安，淡淡吐出一句话来，又将殷泽安给噎得半死。 “殷阁主，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我和天星阁主是一伙儿的，还用到了分赃这样具有歧义的词……”凤九卿凤眸略略眯了眯，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殷泽安：“……”证据证据证据！又是证据！她是什么刑查院吗！这里又不是刑查院的裁判庭！要什么证据！ 殷泽安深吸了一口气，才努力忍住了心里被这个少女轻易激起来的情绪。 只觉得也难怪三大世家都对她恨得牙痒痒，却也拿她头疼得很！ 殷泽安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凤九卿听到殷泽安这话的时候，原本一直环在胸前的双臂终于放了下来。 她瞳眸里眸光微闪，殷泽安看到这个目光的时候，又无来由的觉得有些不妥，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妥。 倒是蒋天星，他认得凤九卿这个眼神，她这个眼神代表她已经要算计人了，并且已经有对策了。 不得不说，在被她算计的那个角度，着实是很不爽，但是此刻和她成了友军，再看她这个眼神，就会觉得有点……暗搓搓的期盼。 凤九卿说道，“不然，也就和天星阁一样，只要有我凤九卿参与的所有生意，利润我分五成走。如何？” 这样，她就能有第二个商铺下线了，凤九卿觉得计划还是很不错的。 “什么！”殷泽安的声音里透着震惊，以至于他还算沉的声线，听起来都多了几分尖锐，“五成？！” 凤九卿 第297章 她的自负，都是有底气的 于是蒋天星就没再提这个事儿，只说起了别的事情。 “还有那个茶会。”蒋天星说道，“昱亲王的那个茶会，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嗯？”凤九卿听到这里，抬眸看向他。 蒋天星说道，“如果按照之前京城搅得这一团乱，是昱亲王为了争权夺位给弄出来的动静。现在这些动静，基本都被你给压下去了。” “那么他应该不会再继续要举办那个茶会才对，黔驴技穷了就应该夹紧尾巴做人才对，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打算取消那个茶会的意思，总让人觉得有点不妥。”蒋天星眉头皱着。 以天星阁的消息渠道，还是可以的，所以非常清楚，昱亲王的那个茶会，目前还没有任何取消的意思。 不仅没有，柳畔山庄还一直在为了这个茶会准备着。 凤九卿闻言之后，瞳眸略略眯了眯，淡声说道，“大概，这位王爷应该还有后手，或者说他对他的后手还是挺有底气的吧。” 蒋天星看着凤九卿，“那你还去吗？” 凤九卿思忖了片刻，点头道，“去。” 蒋天星眉心拧了拧，“明明都知道他还有后手了，还去？” 凤九卿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某些时候，还是有些自负的。 但她的自负都是有底气的。 比如她先前敢和殷泽安定下那个赌约，就是因为她知道，别人的灵力，在戒石所制的擂台上，都会被极大程度的削弱和压制。 但她的力量却不会，或许因为，她玄医道和古武道的力量，是随着她从异世而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所以才会不受戒石压制吧。 上一次和黑陵那一场试炼的时候，凤九卿就已经确定了这一点了。 而至于昱亲王的茶会……按说，凤九卿已经察觉到对方肯定有后手，而且这后手还能让他在这么明显的颓势之下，还没事儿人一样。 这后手可能并不简单，越是如此，凤九卿越想知道，这后手究竟是什么。 早知道就早防范，这是凤九卿的经验，这一次牵丝蛊的事情，要不是她赶紧来给容家解决了，情况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蒋天星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也还是对凤九卿的本事非常信任。 凤九卿从黑市离开之后，这才朝着监察司而去。 因为天色已经暗了，时间也不早。 她还以为众人都已经休息了。 没想到自己到的时候，就看到焚天殿后的大片空地里，燃着小堆的篝火。 母亲弟弟温铭还有献王，都围坐在篝火前头。 “怎么回事？”凤九卿有些讶异。 “都在等你回来呢。”凤淮说道，冲凤九卿扬起了一个笑脸。 凤九卿无奈道，“胡闹，也不怕娘累了想休息么？” 谢芸娘也坐在那儿，说道，“我不累。今天外头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 凤九卿站在谢芸娘身后，在她肩膀上轻轻捏着，“既然听说了，应该都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吧？放心，这些事情，我都能解决好的。” 谢芸娘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不出来是欣慰还是心疼，应该都有吧。 明明之前还在因为三大世家都开始针对她的事儿而担心得不行，明明之前外头的风向还都对她很不利。 只不过一天的时间而已，之前还让人担心的风向就已经完全扭转了。 但就像那句话所说的一样，别人看到的都是她飞得有多高，但是谢芸娘作为母亲，看到的，是女儿飞得累不累。 谢芸娘问道，“卿卿啊，你又累了一天吧？” “还行，不是很累。”凤九卿笑了笑，知道母亲担心，她为了让母亲宽心，继续道，“言家之前声名鼎盛的时候，都没能把我拉下来，现在自然也拉不下来。” 谢芸娘认真说道，“卿卿，娘打算明天走了，你觉得如何？” 凤九卿看着谢芸娘的眼睛，按说自己和谢芸娘并不是亲母女，应该不存在知女莫若母的道理。 但不得不说，谢芸娘这话一出，凤九卿还真是觉得，兴许还是有点。 因为凤九卿原本就还在想着要和母亲提一提这个事儿。 没想到谢芸娘竟是主动提起。 凤九卿点了点头，“我觉得也好，眼下京城多事之秋，虽说待在监察司很安全，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是的，已经觉得很给焚天司礼大人添麻烦了。”谢芸娘点头道。 “再者就是，既然我的医药馆已 第298章 她朝着小爵爷房间去了 凤九卿在某些方面，很是敏锐，但是在某些方面，却又迟钝得可以。 此刻献王声音里的失落，凤九卿只以为他是因为之前的遭遇，此刻依旧对现状不安。 便说道，“王爷要是觉得守卫营太远的话，巡防营也是可以的。两处军营的情况都已经稳定控制下来了，两位将军又都是忠义之人，相信王爷无论去哪边，都会得到妥善保护。” “而且王爷如果有什么动作，也能更方便一些。待在监察司，总归是多有不便的。” 司空献看着凤九卿清澈的瞳眸，听着她话语里处处周到的妥善安排。他眼神里多出了几分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 答道，“多谢九姑娘。” “王爷无需客气，若是之后身体还有不适之处，可以让人来告诉我。”凤九卿说道。 司空献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她是真的丝毫都不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意啊。 司空献回房去之后。 温铭坐在那儿，眼睛直勾勾瞧着凤九卿。 凤九卿被他纯然的眼神给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无奈道，“小庆庆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 温铭眼睛眨了眨，他说了句，“这个王爷。” “嗯？” “……好像很喜欢你啊。”温铭说道。 凤九卿一愣，一双修长凤眸睁大了些，然后就笑道，“不至于的。再说了，你小小年纪，哪里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 “我比你大。”温铭说道。 凤九卿当然知道，真正年龄上来说，温铭比她大。 但是因为身体影响，他的心智发育和年龄并不对等，所以凤九卿心里还是习惯把他当成小孩子。 凤九卿弯唇笑了笑，“小庆庆，你不懂。” “……”温铭本来就是个一紧张说话就不利索的人，但大抵是因为对凤九卿毫无防备，非常信任，在她面前说话倒是利索得很。 听了这话还会反驳了，“我懂着呢，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九卿你就是太迟钝了。” “不是迟钝还是敏锐的问题。”凤九卿虽然唇边带笑，但是目光和话语都很是冷静理智。 “王爷是皇室中人。”凤九卿说道。 温铭不解，“那又如何？” 就算皇室与世家，通常不太适合扯上关系，可是凤九卿现在已经脱离世家了。 按说，凤九卿没打算和别人说这些自己心里的想法，但是看着温铭纯然疑惑的瞳眸，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凤九卿在温铭肩膀上拍了拍，“皇室基本三妻四妾，我和别人的概念不一样，让我和别人分享，我是做不到的，我的就得是我的。” “再说了，只是因为我在逆境中伸出了援手，这种因为感激而延伸出来的感情，本来就是一个短暂的假象，等到他冷静下来，很快就会清醒的。” “而且小庆庆，你应该也知道我之前经历了什么。所以比起相信家族和相信男人而言，我更相信我自己。靠山会倒，靠树会摇，靠人会跑。我只想自己足够强大，能过得自由自在就行。”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远处的拐角，一道黑色的身影伫立在那里，早已经不知道安静伫立了多久。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抬手按着心口，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表情看起来，似乎在忍受着身体上的巨大痛苦。 他没有上前一步，只是安静地转身离开了。 待到回到房间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就赶紧迎了上来。 “主子！”纯钧面色焦急，一把扶住了容烨。 “咳……”下一秒，容烨就咳出了血来。 纯钧问道，“主子，如何？九姑娘也没有办法吗？” 容家抬手随意地抹去唇角血迹，眸色很淡，“多半是没有法子的，否则，容家那些人，也不会如此笃定，能够以此拿捏我……” 纯钧瞳眸里的神色更加焦急了，主子和容家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诡异奇特。 是一种互相制约的关系，容家需要容烨作为朱雀圣力的容器，来让族人们的力量保持稳定，好让容家一直能够处于京城世家之首。 所以容烨在容家的地位很超然。 但是容家手里也有能够牵制容烨的弱点，容家不止有圣力，还有圣物。 圣力名为朱雀圣力，圣物名为朱雀之心。 如果说容烨是朱雀圣力的容器，那么朱雀之心，就是牵制这个容器的钥匙。 这也是家族为了利用圣力，而设下的一个保障。 如果容器不受控 第299章 那是容烨微凉的唇 房间里，纯钧已经将容烨先前染血的衣裳给处理好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一道清清凌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爵爷，你还没睡吧？我看到你还亮着灯呢。” 纯钧巴不得有九小姐来给主子诊治诊治，所以转眸看到主子坐在那儿，虽然眉心轻轻拧着，但是却没有回绝的意思。 纯钧就开了门，“九姑娘，夜安。” “嗯？纯钧也在啊。”凤九卿看向他。 纯钧让开了门，让她进来，“主子尚未休息。” 纯钧想了想，还补充了一句，“因为担心九姑娘。” 是了，纯钧眼下想起来，主子因为反噬很是难受，按说早就应该休息了，却一直等到这么晚了都还没睡。 可不就是因为担心九姑娘还没回来么？ 凤九卿闻言眉梢一挑，看向了容烨。 而这个好看得不像话的男人，原本还一言不发，此刻听了纯钧这话，倒是眉心一拧，低声斥责了一句，“多话。” 看起来，就很是嘴硬的样子。 “喔……”凤九卿拖长了声音，嘴角勾了勾，“原来小爵爷因为担心我啊。” 她对容烨这张脸，这个身材，着实没有什么抵抗力，感觉就像是照着她的审美，量身打造的一般。 而且从她穿到这异世来之后，都一直挺帮她的。就像她先前对温铭说过的那样。 因为逆境中他伸出了援手，她对他有着一种因为感激而延伸出来的感情。但因为她足够清醒，所以就算知道有，也并未完全沉溺其中。 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脸上的笑容，就有些顿住了。 容烨将她脸上笑容停住的过程，瞧得清清楚楚，皱眉问道，“怎么了？” 凤九卿看着他，“你房里，有血的味道，你受伤了？” 容烨抬了抬眼，看着她。 她敏锐如斯。先前他让纯钧马上把染血的衣裳给收拾了，就是考虑到这一出。 但是没想到，衣裳都已经换过了收拾好了。 凤九卿还是闻到了。 “没有。”容烨说道，“你闻岔了吧。” “怎么可能……”凤九卿对自己的五感很是自信，除非有人有意隐藏。 凤九卿边说，就边走上去，执起了容烨的手。 纯钧被主子下了命令的，所以此刻也不能多说，只能目不转睛盯着凤九卿。 迫切地希望九姑娘能够诊出来主子的情况。 凤九卿眉心拧着，认认真真给容烨诊脉，左手还不够，右手也拿起来诊了一遍脉。 再用玄医道的力量走了一遍。 凤九卿手指轻轻在自己的额头敲着，“脉象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纯钧的心都凉了一截。 “可怎么会就有些虚弱呢。”凤九卿眉心拧着。 她狐疑地看着男人，男人的瞳眸平静深邃，一如往常，安安静静凝视着她。 凤九卿想了想，伸手就拉他衣服往里看，“是不是又被日光灼伤了哪里我不知道……” 还不等她的手不老实，就被容烨一把给握住了。 凤九卿一愣，看着他的眼睛。 “真的没事。”容烨说道。 凤九卿想了想，“我还是给你治治吧，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 纯钧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知道九姑娘要给主子治疗，而且他瞧着主子和人家九姑娘拉小手的样子。 纯钧非常懂事的从房里退了出去。 凤九卿给他治疗着，一边同他说着今天的事情。 大抵是因为，他是最先向她伸出援手的人，也是一直以来都站在她这边的人。 所以凤九卿对他素来就不太有防备。 而且很多事情，和别人说并不合适，和母亲说，又怕母亲担心。 和容烨说好像才是最合适的，他寡言少语，善于倾听。他这种性格，也不用担心会是什么到处去乱说的长舌妇。 而且，她能给他治伤，有这一点在，就更加安全了。 容烨安静地听着，听到她要面对言家的针对，还要去城外的守卫营给士兵治伤，黑市还有人找她麻烦…… 容烨眉心拧了拧，“银月阁？仲裁？” “上次就在擂台上找我麻烦，把我面具打碎了。我当场打了回去，估计记仇了。”凤九卿说 第300章 他也是男人，不能免俗 凤九卿的瞳眸先是蓦地睁大了，对上的，就是距离很近的那双深邃如夜海般的瞳眸。 太过深邃好看，像是漩涡一样吸引。 凤九卿与他对视片刻，看到了容烨瞳眸里，那缓缓酿起的笑意，她终究是没忍住，赶紧闭上了眼睛。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在她闭上眼睛之后没一会儿，男人这双漂亮的瞳眸里的神色，多了几分隐忍的痛苦。 因为他又在给凤九卿分享力量，于是容家的人，便以此惩罚他。 那种钻心蚀骨的剧痛，让他浑身紧绷。 明明这些年，作为圣力的容器，没少遭受痛苦，按说，早就对各种痛苦习以为常了。 可还是因为这种痛苦，而浑身紧绷起来。 凤九卿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腰线上，所以就察觉到了他身形的紧绷。 凤九卿刚想要睁开眼，就被容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而他另一只手，则是将她后脑勺扣得更紧了。 凤九卿只觉得，男人原本还强势却温柔的吻，此刻就只剩了强势，那种带着像是想把她一口吃下去似的凶。 让人有些眼前发花，心跳都加速了起来。 待到一吻结束的时候，凤九卿都还有些懵懵的。 容烨松开她的唇，但没有离开太远，两人的嘴唇几乎就近在毫厘。 凤九卿能够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在自己脸上，能够听到他声线里淬着非常明显的那一抹哑。 听起来像是有羽毛在耳朵里扫过一样。 他问她，“现在呢？还累吗？” 凤九卿没有做声，只手指捏着他腰侧的衣服，轻轻摇了摇头，“不累了。” “那早点休息。”容烨没有再捂住她的眼睛，顺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不是说，明日还要送母亲和弟弟出发？” 凤九卿乖乖点了点头。 就是再厉害，也是个正常女子，也会害羞，也会心跳加速的那种。 更何况容烨是为了她好，她很清楚，哪怕在知道了她会采补他的力量之后，也对她没有任何防备。 在她疲累的时候，以自己的力量来投喂她…… 更何况，容烨还长得这么好看。 所以凤九卿此刻的模样，很是乖顺。 容烨垂眸看着她柔顺的发顶，心里似乎也被抚平了，那些钻心蚀骨的剧痛似乎也被抚平了。 这个在京城多少也能算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少女，三大世家都拿她头疼得很的。 绝对的硬茬，狠角色。 就这样的狠角色，此刻却在他面前，在他怀里，很是柔顺，像是小兔子一样可爱。 男人总会有些骄傲，容烨就算再淡漠，也是男人，也不能免俗。 “好哦。”凤九卿说道，“那我去休息了，小爵爷也早点休息哦。” “嗯。” 容烨将她送到了房间门口，“若是有要我帮助的……” 容烨话还没说完，凤九卿就摆了摆手，“没事，目前我都能解决。” 纯钧在外头等着，瞧着门打开，就迎了上来。 凤九卿倏然站定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容烨，“倒是有些事情想要小爵爷帮忙。”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凤九卿觉得在自己说出需要帮忙这话的时候，男人的眸底里，有不甚明显的微光闪了闪。 就好像，很想给她帮忙似的。 “但说无妨。”容烨道。 凤九卿想了想，“我想要各种优质的种子，庄稼果蔬药材灵植的都可以。” 这一次和言家的对垒，不止天星阁收购回来的药材库存用完。凤九卿自己在空间里种植的药材也都用了不少。 虽说能让全坤在自家院子里，用灵泉水种植，但总归是不能太过分。不像在她自己空间里，不管怎么野蛮生长，也不会有人知道。 凤九卿原本就打算将自己的空间好好准备一番，虽说自己灵焱戒的神器空间还没有觉醒全部功能，但是也已经暂时够用了。 原本她打算，等到自己参加完试炼过后，将自己的医药铺好好准备开张之后，再慢慢将自己的空间完善起来。 但是没有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因为蛊疫的事情加上言家的泼脏水，导致医药铺提前开张。 那么按照自己的原计划，灵泉空间里也得赶紧准备和布置起来了，更何况，自己空间里现在还多了几只肉团子当‘原住民’呢。 容烨大抵是都已经 第301章 都这样了还没忘了要亲嘴 纯钧瞳孔紧缩，他赶紧冲了上去，伸手扶住了容烨，低声惊呼道，“主子！” 容烨被扶到榻上坐下，接过了纯钧递来的巾子，擦掉口鼻的鲜血。 他低低地喘了几口，才伸手接过纯钧递来的茶水，漱了漱口，涤去口中血液腥甜的味道。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容烨的心中最先升起来的情绪，竟是庆幸。 还好自己刚才亲她的时候，没有想吐血，不然就凤小九那个小狗鼻子，肯定能察觉到吧。 纯钧的眸子里有着浓重的忧虑，眉头紧锁道，“容家的那些家伙疯了？！竟是这么短时间内启用两次圣物来惩罚您？” 纯钧的声音里有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容家那些人，就算以圣物对主子小惩大诫，纯钧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这么短时间内，惩戒两次！难道容家那些人，就不怕真的将主子折腾出个好歹来吗！ 容烨的眸子垂着，听了纯钧这话之后，低声说了句，“可能，我刚才的行为，让他们生气了吧。” 纯钧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有些不解。 可是转念一想，为什么主子刚才的行为会让容家那些家伙生气？ 主子刚才做什么了？做什么才会让容家那些家伙生气？ 容家那些人，不是因为主子将原本应该贡献给家族的力量给了凤九姑娘，所以才生气的吗？ 纯钧想到这里，表情已经有些变了。 他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容烨，哪里还能不知道主子刚才做了什么？ 主子他！就是！把力量又匀给凤九姑娘了！ 而纯钧是知道容烨把力量匀给凤九卿的做法是什么的！ 纯钧一言难尽地看着容烨，心说，都什么时候了，忍忍不行吗？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没忘了要和九姑娘亲嘴！ 容烨似是注意到了纯钧的眼神，侧目瞥了纯钧一眼，淡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纯钧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容烨的呼吸已经平复了过来，吩咐道，“按照凤小九的意思，给她准备些上好的种子。” “遵命。” “还有食材，准备最好的，省得糟蹋了她的手艺。” “遵命。” 等到容烨吩咐完这些，纯钧本以为主子的状态也不好，应该打算休息了。 但没想到，容烨没有歇息的打算，反倒是准备出门一趟。 纯钧愣了，赶紧问道，“主子，都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你现在状态本来就不太好，您还是吩咐属下去做吧。” 容烨忖了忖，“我去黑市。” 听到容烨这话，纯钧心想，该不会……九姑娘今天在黑市受委屈了吧？ “龙颂和龙源最近都在吧？”容烨问道。 纯钧点了点头，“两位阁主都在。” 龙颂和龙源是两兄弟，正是黑市三大势力之一的凤血阁的阁主。 容烨手里多了一张面具，被他随手扣到了脸上，“正好，我去一趟。” 容烨从焚天殿出去，还没走多远。 “尊上？”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容烨脚步一顿，抬手在面具上一按，原本还干干净净的一张面具上，妖异的红色焰纹渐渐出现。 抬眸就看到温伯渊站在前方不远处。 “丹鼎你为何这么晚还在此处。”容烨的声音低沉淡漠，没有什么起伏。 温伯渊答道，“随意出来散散。” “早歇。”容烨说完这句，就没有再与之多交流的打算，抬步离开。 温伯渊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礼貌说道，“尊上好走。” 容烨已经走远，温伯渊却依旧瞧着他离去的方向，但温伯渊瞳眸里的目光，却愈渐疑虑。 尊上前阵不是说这些日子都不在京城么？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全无消息呢。 …… 翌日一早，凤九卿就将母亲和弟弟送去了黑市。 在马车里，凤淮又好奇又忐忑，“姐姐，这边就是黑市了吗？” 尽管已经听闻自家姐姐，之前在黑市已经是风生水起。但是凤淮没来过黑市，听过的也都是对黑市的一些令人害怕的描述。 所以他此刻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的，从马车窗缝往外悄悄看着。 瞧着感觉和其他地方的街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啊……只是因为时间比较早，所以人还挺少的，甚至看起来还没有京城的其他早市那般热闹呢。 第302章 脸上写着妈的退钱四个大字 气势汹汹上来的两个男人，身形都颇为魁梧，皮肤黝黑，脖子和手臂上有着诡谲的黑色刺青。 头发都扎成了一条一条油亮的小辫子，小辫子的尾端还缀着一些颜色鲜艳的小珠子。 浓眉大眼，眉眼的轮廓非常深邃，透着异域风，一看就不像是昌国人。 肤色、长相和装束都像是南境那边的。 凤九卿目光淡淡看着他们，第一时间还以为是南疆的人来找麻烦了。 她倒没觉得有多诧异，毕竟她现在还在温铭殿里的地牢里关了两个南疆的家伙。 此次又算是瓦解了他们南疆圣女的阴谋，不管怎么看，都是结了些梁子的。 看到他们上来的架势，谢芸娘和凤淮也都有些紧张。 只有凤九卿，站在他们身前，一派坦然，神色里无畏无惧甚至就连慌乱都无。 旁边一个凤血阁的手下说道，“凤九姑娘，这位是我们两位阁主。” 站在眼前的，正是凤血阁的两位阁主：龙颂和龙源两兄弟。 凤九卿眉心一拧，第一反应就是叫他们退钱，自己另找别家护送。 把母亲和弟弟交到南疆人的手里，凤九卿光是想想都觉得这事情很离谱。 凤九卿目光淡淡在两位阁主身上扫过。 两人愣了一下，明明眼前少女就只是这么清清淡淡的一眼扫过，但他们很莫名的，就好像她眼睛能说话似的。 他们一下子好像就从这双眼睛里读出来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情绪意思——妈的退钱！ 两人一下子就急了！ 虽说这凤血阁平时都是他们兄弟俩在做主，三位阁主中的三阁主像是个没有话语权的隐形人似的。 但只有他们兄弟俩才知道，凤血阁真正的主人是谁。 他们昨晚可是被主上耳提面命地交待过了。所以今天兄弟俩才亲自前来。 原本他们俩还以为，容家现在跟着言家凤家一起针对这位凤九姑娘。主上恐怕对她也是一样反感，毕竟之前这位凤九姑娘，就曾经悔婚于主上。 但哪里知道，主上昨晚过来耳提面命交待的，却是嘱咐他们要好好护送这位凤九姑娘的母亲和弟弟，不要出什么岔子。 这倒是让他们兄弟两人有些诧异。 所以，丝毫不敢怠慢，今日一早，便亲自等在这了。 凤九卿的马车一来，他们俩马上就迎了上来。 而此刻，看到凤九卿眼里就只差没写着‘妈的退钱’四个大字了。 兄弟俩哪能不急？主上平素待他们非常宽松，鲜少有什么太多嘱托，这好不容易有一次，两人都等着表现呢！ 龙颂作为兄长，性子更稳重一些。 而龙源作为弟弟则是更机灵一些，赶紧说道，“九姑娘，容世子特意交待我们……” 听到他说起容烨的时候，凤九卿的眉梢就轻轻挑了起来“……交待？” 是了，龙源作为弟弟的确更机灵一些，但是那个嘴……却不是个省心的。 怎么说呢，通俗点讲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龙源这话一出之后，龙颂就看到凤九卿的眉梢挑了起来，于是马上找补了一句，“容世子给了大价钱。” 然后才看到这位美丽的少女那轻轻挑起来的眉梢，缓缓落了下去。 “能让两位阁主都这么重视，看来是挺大的价钱了……”凤九卿这话说得，似笑非笑的。 龙颂心里咯噔咯噔的，主上一直都打算保密身份，可千万别黄在他们兄弟俩手里啊！ 他怎么感觉这个凤九姑娘，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呢？ 凤九卿道了谢，“不管怎么样，多谢两位阁主了，有这个面子，我想我母亲和弟弟这一路上应该不会被怠慢了。” “九姑娘放心。”龙源松了一口气，大概也是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点就要把主上的老底给掀了。 眼下好不容易圆过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眸。 刚垂下眼眸，龙源就瞳孔紧缩，就连喉头都一阵阵发紧。 因为他目光所及之处，是眼前这位凤九姑娘的袖口……而且他这一眼，正好看见，有几根红色的柔软触须和丸子大小的半个肉墩墩的虫脑袋，从她的袖口缩了回去！ 龙颂和龙源可都是南境出身！哪里会认不出来高阶蛊虫的模样！ 龙源背后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凤血阁的消息还算灵通，所以他们也清楚此次造成京城骚动的，并不是众人以为的疫病，而是蛊毒造成的散播，就算要说疫，也是蛊 第303章 她应该是主上夫人没跑的了 凤九卿其实原本是很难理解为什么凤淮会哭的，但是想想这孩子从小都是原主护着，而且长这么大，也没有离开过京城。 更没有离开过姐姐，加之现在京城多事之秋。自己不能帮姐姐分忧解难，反倒还要离这些麻烦远远的。 少年郎心里的难过，似乎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片刻后，谢芸娘将凤淮拉到了自己那边去，低声对他说道，“好了，别让你姐姐难过。” 然后谢芸娘看向了凤九卿，说道，“卿卿，你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和小淮。” “娘也是。”凤九卿笑了笑。 但是谢芸娘笑不出来，她一把抓住了凤九卿的手，盯着凤九卿的眼睛，认真说道，“卿卿，我和小淮回你外祖家去，你在京城便再没有什么掣肘。所以，你不要受委屈。” 凤九卿看着母亲认真的眼睛，心里有些触动。 她听得出来，母亲到现在还在自责，之前被凤家用来当做筹码，牵制凤九卿。甚至害得凤九卿受了伤。 虽然凤九卿觉得那都是些小伤，不值一提。 但是在母亲和弟弟眼里，那已经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凤九卿弯了弯嘴角，“娘放心，我哪里是受委屈的人。” “那就好。你喜欢谁，便同谁来往，不喜谁便不往来。娘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们，开心，平安。”谢芸娘说道。 凤九卿心中一直对这份母爱亲情颇为感动。 接下了原主这一头烂摊子之后，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欠原主什么。只有在这件事情上，凤九卿一直觉得还是有所亏欠的。 一直将母亲和弟弟送上了马车。 凤淮虽然表情不难看出，一直很是不舍和难过，但也听了母亲的话，怕让姐姐难过，于是一直努力忍着。 直到车马队已经要出发，开始缓缓往前了。 凤淮终于绷不住了，他一边抬手擦着眼泪，嘴巴瘪着，鼻音很重，泪眼婆娑但认认真真地盯着凤九卿。 “我一定会快点长大快点懂事，然后帮姐姐的忙，再也不会让你这样独自扛着了！” 凤九卿原本还想张嘴说句什么，但是看着马车已经越来越远了，她也就什么都没说，只眼角微弯，抬手轻轻对着马车上的少年挥了挥手。 一直看到车马队消失在了视野中。 凤九卿的目光才收了回来。 龙源和龙颂站在一旁，还想着待到护卫队走了之后，再和凤九卿说点什么，套点近乎之类的。 他们也看明白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主上夫人没跑的了。 有头脑，有本事，还长得这么漂亮。 他俩因为一直都是容烨拥趸的缘故，总觉得没有人能配得上他们的主上大人。 就连传出凤九卿和容烨婚约的时候，他们也一直觉得凤九卿不配。 直到眼下亲眼所见了。 服气了。 “九……”龙源刚准备开口叫她一声。 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就已经走上来一个男人，对她说道，“你打算跟着那小孩儿一起，哭一鼻子吗？” 凤九卿转眸看向来人。 听着蒋天星这话，凤九卿挑眉道，“听你这意思，是已经准备了安慰我的法子了？” “你哪里看出来的我会准备安慰你的法子……”蒋天星挑眉。 凤九卿道，“那你总不会闲到就过来看个热闹吧。” 蒋天星啧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一个册子递给了她，“喏，怕你心情不好，给你准备的。” 凤九卿接过一看，弯唇笑了，“哟？连那天那场的账目都给我看了？” 册子上正是她和黑陵打的那一场下注的账册，以及这一次卖药材给言家的进账。 蒋天星扬了扬眉毛，表情里有着些傲气，“我还是很有诚信的。” 凤九卿就一边看着册子，一边跟着蒋天星朝着天星阁的方向走去。 而凤血阁的龙颂和龙源两人，就看着他们俩越走越。 然后龙源才转头对兄长说了句，“哥我没看错吧？刚才那是蒋天星没错吧？蒋天星那厮居然把天星阁的账目都给九姑娘看了！？” 龙颂很显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怪主上会说殷泽安那家伙会主持了这次的仲裁。” “是啊。”龙源道，“肯定是觉得凤九姑娘和蒋天星走得很近，其中有什么假打的猫腻吧。” …… 凤九卿一直感觉到两道目光在身后盯着自己。 第304章 我和他谈个屁！ 凤九卿安慰他，“做别的生意也是一样，这世上路子千千万，你总不会想着什么生意你都要插一脚吧。” 蒋天星虽然羡慕龙家兄弟，但龙颂和龙源开凤血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真正羡慕得眼睛都红了的那个阶段，早就已经过了。 此刻听到凤九卿这话，倒是多了几分兴致。 蒋天星挑眉问她，“喔？听九姑娘这个意思，该不会已经有什么想法了吧？” 凤九卿哪里会听不出来他在探话，闻言就低笑了一声，说道，“想法我有啊，你想做？” 蒋天星笑道，“是啊，毕竟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我是你的人，我要是做起来些什么，才不会给你丢人嘛。” 蒋天星的话语里带了些调侃的意思。 但也的确没说错，现在整个京城应该都知道，凤九卿背后有天星阁撑腰。 凤九卿侧目睨他一眼，然后说道，“行吧，我打算做点酒楼生意。” “酒楼？”蒋天星眉头皱了皱，似乎对这个提议并不太有兴趣，不太看好，“京城的酒楼可太多了。”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过我也只是初步有个想法而已，目前还不是特别成熟。”凤九卿说道。 蒋天星听了之后想了想，要换做别人这个提议，他肯定想都不想直接不谈了。 但这人偏生是凤九卿。 蒋天星没法不谈，因为他也算是明白了，这位凤九小姐嘴里那话，那就是一个唾沫一个钉，从来就没有放空过的。 她既然说酒楼，自然有她的原因和底气。 “你细说说，好端端的，别的生意都瞧不上，怎的就盯上酒楼了？”蒋天星想了想，“按说，霍家也没招惹你啊。” “酒楼茶楼这些生意，霍家做得最多，连带着的就是情报生意的副业。你别看凤血阁的人护卫商队走南闯北，消息渠道很多。” “但因为龙颂和龙源两人懒得自己去经营更面向对外的情报生意，有的时候，很多情报消息，是直接转手卖给霍家的。”蒋天星说道。 凤九卿淡声，“是啊，我又没打算和霍家抢什么情报生意。” “那你的意思……”蒋天星的眼眸瞪大了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凤九卿，“你该不会……真的就是想做个饭馆子吧！” 蒋天星难以置信。 凤九卿侧目瞥他，笑道，“怎么你还看不上饭馆子啊？我和你说不要小瞧饭馆子，民以食为天。原本我之前想着是和霍家去谈这个事儿的……” 蒋天星对凤九卿这种笃定的姿态，素来是不敢怠慢的，因为这个女子就从来不会无端端大放诳语。 蒋天星思忖片刻说道，“我考虑考虑吧。” “嗯，你慢慢考虑，反正现在还要把药铺这边的收尾给收了，暂时不急。”凤九卿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喔对，银月阁不还在等着找我麻烦么。” 说起这个，蒋天星的表情也有些不好看，“我让人打听了一下，这次殷泽安找来和你打擂台的，好像是个商家的人。” 凤九卿闻言眉梢一挑，“驭兽的？” “是的。”蒋天星眉眼里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 “世家里也会有来黑市打擂台的？”这倒让凤九卿有些好奇。 蒋天星转眸看向她，“不止是凤家有你这样的人。这些世家里是个怎样的泥潭，虽然世家里不少人，都沉溺其中不得清醒，但总有和你一样活得清醒的人。” 听到这话，凤九卿自然也明白。 意思很简单，不止凤家有她凤九卿这样的，其他世家也会有想要跳出囹圄的人存在。 “明白了。”凤九卿点了点头，对方就是和她一样，脱离了商家宗族的人。 凤九卿看起来，并不算特别紧张，但是蒋天星却无法保持轻松。 他沉声说道，“九姑娘，这人和黑陵不同，还是需要重视的。因为戒石的擂台虽然可以压制住人的灵力……” 蒋天星只以为凤九卿是不知道其中利害，于是同她详说着。 但没等他说完，凤九卿就点了点头，接道，“但是压不住驭兽，我明白。” 在一些边境的场子里，这种斗兽场不少，因为刺激，非常能够将人的激情调动起来。 “在我蒋天星京城的场子里，不太会让驭兽和人同台，除非在确定了人可以同驭兽对抗了之后，才会考虑这样的场次。” 蒋天星说道，“比如黑陵以前就曾经有过和驭兽师上台的经历。黑陵一般不下狠手，但那次将驭兽师直接给扭断了脖子。” 因为驭兽就是那样，驭兽师死了才不能操控异兽，当然，驭兽 第305章 我能为她打一辈子水 蒋天星心想，老子还不信了，凤九卿连三大世家都没怕过，会怕你一个包拯？！ 虽然蒋天星其实并不知道‘包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既然她这么说了…… 蒋天星觉得她想表达的肯定不是什么夸赞的意思。 而另一头，就在黑市的街头街尾之隔的银月阁里。 殷泽安眉心拧着，因为这个表情，使得他眉心的那个月牙印记，都有些变形了。 殷泽安侧目问了自己的侍从一句，“先前不是说蒋天星要过来和我谈这次仲裁擂台的事情吗？怎么还不来？” 他原本就打算和蒋天星谈一谈，然后好在这次的事情里，将自己的优势和利益能够扩大一些。 但哪里知道，他都在等着蒋天星过来了，但蒋天星居然不来了？ 侍从说道，“阁主，听在天星阁那边守着的人说，先前凤九小姐来过一趟之后，天星阁主似乎就已经没了过来商议的意思了。” 殷泽安眉心紧紧拧着。 又是凤九，又是凤九！ 尽管殷泽安想到这次是找来商霆来和她打这一场，心里原本是很有底的，很有信心的。 但是眼下，蒋天星在和凤九卿见面了之后，就连来和他谈的意思都没有了。 殷泽安心里又没那么有底了。 凤九卿可不知道自己只是短暂地过来打个酱油，居然能把黑市三阁的阁主们心态都给搞了。 她倒是优哉游哉地回了监察司去。 抵达焚天殿的时候，温铭正背着手，站在殿后的天井中间，朝一口水缸里看着。 “在看什么？”凤九卿问道。 听到她声音，温铭轻轻原地蹦蹦跳了一下。 “你送、送他们走了？”温铭知道她今日要送母亲和弟弟离开。 “嗯，已经出城了。”凤九卿点头，走了上来。 温铭问道，“小淮是不是……哭鼻子了？” “是啊，等他回来你可以尽情取笑他了。”凤九卿笑道，看清了水缸里是两尾非常肥美的鱼。 看起来好像还不是普通的鱼。 “他还是小孩子嘛，哭鼻子也是正常的，我不会取笑他……”温铭说道，声音听起来很温顺，话语听起来很懂事。 也只有到这时候，凤九卿才会倏然反应过来，眼前站着的不是个和凤淮年岁相仿的少年郎，而是个比她年纪都还要大几岁的年轻男子。 “我得赶紧把你给治好，不然你顶着这容貌这身量说这话，总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凤九卿说了句，然后才指了指水缸里，“这什么鱼？哪来的？” “凤尾鳞啊，那个容世子的侍从带回来的。”温铭说着，有些高兴，目光雀跃地看着凤九卿，“九卿是打算下厨吗？我看他还买了好些别的食材呢！” 凤九卿一双美眸看着温铭瞳眸里的雀跃目光，问道，“焚天殿还有别人会下厨吗？” “没有……”温铭想了想，只有个老仆，会过来打理着焚天殿，然后会给温铭带食物过来，但都不怎么好吃。 连九卿手艺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凤九卿说道，“那自然就是我来下厨。” 她说着，认真看了看水缸里的鱼，凤尾鳞，名字倒还挺好听，凤九卿问道，“这鱼好吃吗？” 然后温铭下一句话时，凤九卿就觉得自己不用从温铭口中得到答案，也可以判断了。 她都快听到温铭吸口水的声音了！ “好吃！特别好吃！”温铭瞳眸闪亮，“这是南境的鱼，京城不多，所以你可能以前不常见过，但是好吃。” “好吃就行。”凤九卿点了点头，搂起了袖子。 然后去了容烨那儿，就看到纯钧守在容烨的房间门口。从房间的窗口情况不难看出，应该是因为容烨的特殊体质，所以门窗都做了避光处理。 看到凤九卿过来，纯钧恭谨道，“九姑娘。” “嗯，小爵爷还在休息？”凤九卿问道。 “是的。”纯钧点头，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主子因为身体和灵力特性的缘故，白日里休息得多，就算托您的福，主子在白日里没那么容易被日光所伤，却也总是不舒服的。” 这一点，凤九卿倒是能够理解，就算在她治疗过后，会有一段时间里，容烨不再那么容易受到日光所伤。 但不受伤不代表就能享受了，总归是不舒服的。 凤九卿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就让他多休息休息吧。我看到你买的鱼了，一大清早的你去哪里弄回来了凤尾鳞啊，听说很 第306章 谁还不是个中华小当家了？ 凤九卿只是看到温铭的表情怪可爱的，面具还换成那种半截儿的款式了，露出了嘴和下巴来。 嘴巴抿着，看着就像是在努力忍住垂涎欲滴的表情。 所以凤九卿才在拌好了手撕鸡之后，顺手给温铭喂了一块，也是希望先堵一堵他这个馋劲儿，好让他不要围着灶台打转。 可这一块投喂下去，好家伙。 温铭不仅围着灶台打转得更欢快了，凤九卿觉得自己都快要能幻觉看到温铭身后，好像有个大尾巴在不停地摇啊摇！ 就在焚天司礼摇着大尾巴的包围下，凤九卿将食材都做好了。 那两尾肥美的凤尾鳞，她特意处理过了，发现不仅鱼肉肥嫩，刺少，就连鱼鳞也都很漂亮完整。 于是用其中一条的鱼肚子最肥的肉处理过了，做成了刺身。 其他地方的鱼肉则是片成了一片片的，做成了水煮鱼片，因为没有豆芽，凤九卿还顺手抓了两把豆子扔进空间里去用泉水发了一下，很快就有豆芽可用了。 而去掉鱼刺之后的一整根鱼骨，凤九卿都用面粉和蛋捞过之后，放到油锅里炸。 炸得又脆又香，再撒上一些椒盐。 递给了温铭，“你端着到旁边去站着，当零食吃。” 温铭表情有些委屈，端着一碟子炸鱼鳞鱼骨。 小声说了句，“九卿是不是嫌我在旁边碍事了……咔嚓。” 说这话的时候，香脆的炸鱼鳞也送进了嘴里。 那个酥脆喷香的味道和口感，这位焚天司礼的眼睛噔！一下就亮了。 然后他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到了墙边去，声音里哪有先前的半分委屈，连声说道，“我就在这儿站着，绝对不会碍事！九卿你有要帮手的地方只管叫我！” 凤九卿听到他语气里的变化，嘴角浅浅弯了弯，侧目问了句，“好吃吗。” “真香！” 然后凤九卿才继续忙活之后的事情。 一条比较大的凤尾鳞做成了刺身和水煮鱼片。 另一条身量普通的，就做成了酸甜口的松鼠桂鱼。 口水鸡和白斩鸡也都已经做好了。 还有一扇雪花羊。 “这纯钧买得也太多了一点……”凤九卿有些无奈，每一样食材的量都很大，就连配料都非常大量。 一副吃了这顿没下顿，于是这顿要往死里干的样子。 凤九卿把羊也烤了，还切了些羊肉丁和一些蔬菜丁什么的，用来做了一大盆炒饭。 香喷喷的，凤九卿自己都有些饿了。 因为着实做得不少，但她觉得，又实在是不好让这些人欢聚一堂一起吃饭。 于是便将菜肴在食盒里分好成一份份的。 “喏，小庆庆，这一份你拿去和你舅舅一块儿吃吧。”凤九卿将其中一份递给了温铭。 温铭当然没什么意见，他只是看着凤九卿，问道，“那你呢？” 那目光看起来就像是想和凤九卿一起吃饭的样子。 凤九卿笑了笑，摆手道，“我就不和你一道了，你舅舅本来就因为我用这奇怪法子给你治病的事情而不大高兴，和我同桌吃饭，待会儿积食了我还得治他。” 温铭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但又觉得很对不住凤九卿，“抱歉啊，伯渊他……也是关心则乱，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凤九卿对温伯渊倒是没什么太大意见。 关心则乱的道理她也懂，而且她其实也一直挺感谢温伯渊出手教训了言苍。 虽说当时的她，自己也能够教训言苍，但是有丹鼎司礼出手，那个意义自然不同。 “但没关系归没关系，这饭你还是自己去陪你舅舅吃吧，我有别处要去。”凤九卿说道。 温铭这才放心离开，去了丹鼎殿。 温伯渊看到他拿着食盒高高兴兴过来，连走路都带风的样子，眉梢挑了挑，声音低沉。 “怎么？” “舅舅，我们吃饭吧。”温铭高高兴兴的献宝似的把食盒打开了。 “不生气了？”温伯渊看着温铭，之前温铭因为他对凤九卿的态度不友善而不高兴，虽然没有太表现出来。 但温伯渊也看了他这么几年，对于他的情绪还是能揣摩的，而且因为温铭性子单纯的缘故，情绪通常很难遮掩。 “我没、没生气。”温铭说道。 “没生气你磕巴什么。”温伯渊看他一眼。 温铭小声说， 第307章 你这世子当得也怪可怜啊 纯钧对于凤九卿的吩咐自然是毫无异议，“好的，属下这就去办。” “不急，还有这一份，拿去给献王。”凤九卿将另一份食盒递给了纯钧。 “遵命。”纯钧接过。 凤九卿浅笑着同他说道，“待到你忙完这些，灶房里我给你留了一份，你记得去吃哦。” 纯钧一愣，原本还斩钉截铁领命的人，此刻说话倒是有些不利索了，“我、给我的吗？” “是的，你买了那么多食材回来，辛苦了。反正放着久了不新鲜也是浪费，索性全做了。”凤九卿说道，“灶房里，热菜我温在锅子里了，凉菜用竹篾笼给罩着了。” 纯钧轻轻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主子容烨不是个苛待手下的主子，但也没有过什么，亲自下厨做了的东西还能给他们做手下的吃一口的事儿。 所以眼下这样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是从未经历过的。 他会觉得这样不知如何应对，也是正常。 不过凤九卿倒没觉得有什么，她生在一个较为平等的世界里，没有太多尊卑的观念。 说完这句就摆摆手，“那你去吧，我进去看看小爵爷……” 她话音刚落，房门就从里头打开了，男人站在门内瞧着她。 纯钧赶紧按照凤九卿的意思去办事儿了，而且大概因为办完事儿回来就有好吃的。 纯钧脚步都更带劲儿了些。 没一会儿就到了司空献门前，把食盒交给他了。 “……你是说，这是……九卿亲手做的？”司空献目光深沉，“九卿她、人呢？” 纯钧原本赶时间来着，可是听到司空献这话，再看到这位皇室贵胄提及九姑娘时的眼神。 总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太对劲。 纯钧原本在这方面也不是很机灵，可是，想到了自家主子，为了要和九姑娘亲嘴儿！连受到圣物反噬惩罚的吐血都不怕！ 纯钧再看着司空献这个眼神，就觉得不太得劲了。 纯钧看向司空献时，眼神里仿佛就写着几个大字‘您这不是问废话么’？ 纯钧说道，“九姑娘当然是在和我家世子用膳。” 纯钧顿了顿，还补充了一句，“九姑娘会亲自做这些，就是因为心疼我家世子之前受的那些伤，做好吃的给他补补。” 司空献听到这话之后，瞳眸里倏然黯淡，他艰难笑了笑，“是这样啊。” “是的，王爷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在下还有其他地方要去送饭。”纯钧举了举另一个食盒。 不得不说，此举简直是杀人诛心了。 简直是在提醒司空献，不仅不是为了他做的，甚至就连给他的那份，都是人人有份的一份。 只不过，纯钧倒是没有打算那么多。 他和司空献说完这句，就转身离去朝着黑市出发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司空献，脸上那苦涩的表情。 纯钧去了黑市之后，直接到了天星阁见了蒋天星。 “你说……这是九卿给我的？”蒋天星看着纯钧递来的食盒，有些诧异。 但纯钧没有打算跟他多解释的意思，点头道，“是，九姑娘让我送来给你。并让我带话，让你吃完了好好考虑考虑她和你之前谈的事情。” 听到这话，蒋天星挑了挑眉梢，“行，给我吧。” 纯钧送完就回去享用自己那一份美餐去了。 而蒋天星打开了食盒，看着里头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看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拿起筷子，将里头的各色菜肴尝了一遍。 味道真的很好，他眉眼都舒展开来。 眼眸里有着些诧异，但更多的是那些‘果真如此’的释然。 银海站在一旁，只觉得那食盒里的饭菜，香得厉害。 然后就看到了主子脸上的表情，银海忍不住问道，“主子，您笑什么？” “笑了吗？”蒋天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是因为，我可能终于不用只做个黑市的斗赌场掌柜了。也能做点正经生意了。” 银海不知道凤九卿之前和蒋天星的谈话，所以疑惑道，“什么正经生意？” 蒋天星看向他，“可能……酒楼？” …… 而另一头，凤九卿已经进了房里。 她拎着食盒走到了八仙桌旁，将食盒里的菜肴一样样端出来。 转眸就看到男人还站在不远处瞧着她。 第308章 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凤九卿听了这话，看向他，“真的假的？” “亦无不可。”容烨抬眸朝她看过来一眼，“味道就不敢保证了。” 凤九卿弯眸笑了，“无妨，不断进步嘛，我相信小爵爷这样优秀的人，想要做什么肯定能做好的。” 外头的风言风语，其实尚未消停。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在外头风言风语中，处于风口浪尖的两人，还能这样和睦的一起用膳。 陪容烨吃得差不多了，凤九卿就动作自如地执起了他的手腕来。 容烨垂着眸子，嘴角不由自主地抿紧了些。 凤九卿给他把过脉之后，眉心拧了拧。 怎么回事…… 她又换了容烨另一只手把了脉，拧着的眉心半点没有松开。 凤九卿没有说话，虽说从容烨的脉象里，她没有看出有什么伤病，但却能够通过探查容烨的脉象，察觉到他的身体比之前要更虚了。 但因为，情况并没有严重太多，所以凤九卿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打算大惊小怪的声张，只打算再观察两日再说。 容烨垂着眸子，原本打算听她的诊断了。 哪里知道，凤九卿并没有多说任何话语，把脉过后，就将话题扯开了。 这倒让容烨有些没有想到。 凤九卿说道，“这两天我不住在这儿了，小爵爷在这里好好休养。” 容烨抬眸看她，“你去哪儿？” “去我的府宅。”凤九卿说道，“想必不少人等着找我麻烦呢，拖着也不是办法，我待在这儿，人也不好找上门来。” 容烨闻言抬眸，问道，“黑市仲裁的事吗？” 仲裁的事情，他已经吩咐过龙颂和龙源了，等到仲裁的时候，凤血阁肯定不会像之前这样不参与，完全交给银月阁处理的态度。 凤九卿脸上的笑容清浅坦然，透着一种处变不惊的泰然和豁达。 哪怕她接下来话语里的内容，听着都让人头疼。却依旧会让人觉得，她并没有因此太过忧愁。 “黑市仲裁的事，言家凤家说不定还有幺蛾子，容家估计也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我。还有皇室昱亲王那边，也是个烂摊子。”凤九卿淡声说道，话语的内容是一堆的麻烦。 而且她还没说的是，她偷了别人七只牵丝蛊，她倒好，跟集邮似的集齐了七龙珠，但也要人家愿意让她集啊。 凤九卿觉得，以那些蛊师的水平和脾气，估计不会那么好说话。 之后兴许也会有麻烦。 哪怕明里暗里的麻烦都不少，她表情看起来，却是轻松得很。 甚至还冲容烨眨了眨眼，嫣然一笑，“不过小爵爷不用担心，耽误不了什么事儿，我还是会回来陪小爵爷用膳的。” 容烨看着她带笑的小脸，甚至有着些调侃的眨眼睛的模样。 心中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容烨低声问了句，“不累么。” 凤九卿想了想，弯眸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嘛。” 容烨原本心里还有些沉郁，此刻听到她这话，表情里的沉郁倒是松解开来。 看她一眼，低声道，“歪理。” 不过有的时候，也的确需要她这样的歪理，才能在这样敌群环伺的情况下，过得没那么郁闷。 容烨将让纯钧去准备好的各种蔬菜水果药材种子，全都交给了她。 “里面都分门别类装好了，若是不够，再叫纯钧去准备。”容烨说道。 凤九卿掂了掂手里的袋子，“够用了的。” 当晚，凤九卿就回了自己的府宅去，母亲和弟弟已经送出京城。 她现在可以算是毫无后顾之忧，所以她索性，大大咧咧直接就住回了自己的府宅，没有任何收着敛着的意思。 不怕任何人知道。 简直就差没在脸上写着——快来找我麻烦！ 全坤有些担心，忧心忡忡的在凤九卿跟前打转。 “小姐，您要不还是像之前那样避避风头？言家的污蔑抹黑虽然已经解决，但眼下也还是风口浪尖啊，府里的事情，您别担心，交给我就行。” “凤家的人，来咱们门前打转，小机灵瞧见好几次了。估计就是在等着您回来呢！而且更不说，还有容家……” 全坤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忍不住生气！小姐和容世子，多好呀！他家小姐又漂亮又有本事！容家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还要搞这些事情…… 第309章 容家这是，瞧不起谁呢 凤九卿既然回来府宅，就已经做好了会有人来找麻烦的准备。 这种晚上被人找麻烦之类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当初凤如雪和凤六爷，就找天星阁雇了杀手想来暗杀她呢。 所以凤九卿睡觉之前就做了些准备。 挺简单的准备。 她让她的‘七龙珠’——因为给温铭治病，放在温铭身上一只。 所以现在是六小只了。 这六小只拉长了蛊丝，在她房间里布下了……不说天罗地网，起码也是个警戒网了。 就算不需要这些蛊丝产生什么伤害力，起码也能够及时察觉有没有人。 因为，凤九卿就算平时很是警醒，但当意识在灵焱戒空间里的时候，和平时比起来，敏锐程度会减弱一些。 但是有这六小只的蛊丝，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所以凤九卿放放心心的在空间里忙活着，面朝黄土背朝天。 只不过，让凤九卿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做出反应的，竟然不是六小只的蛊丝警戒网。 居然是她直接空耳听到外头传来的打斗声？ 凤九卿坐起身来，外头的打斗声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都不用说她了，就连全坤都已经被惊醒了。 略带惊慌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你……你们什么人？” 全坤看着那两道身影就在小姐房门前的空地打得不可开交。 原本还没认出来呢，小机灵非常机灵，已经拎着灯笼赶紧过来了。 全坤和小机灵就都认出来了。 全坤一愣，“你不是这几天一直在外头徘徊的那个黑市的……” 小机灵因为在黑市长大，对于眼前此人的名头，如雷贯耳，所以声音都有些哆嗦，“……黑、黑陵大人。” 黑陵动作半分没停，他的攻击没有什么花架子，就是实实在在的拳脚，那架势，带着拳拳到肉的力道！ 而和他打斗着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年轻的女子一身黑衣，但没有戴上面罩，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 她表情有些认真凝重，眉头拧得紧紧的，手里握着一柄只有小臂长的短剑，样式看起来，很是独特。 只不过，那柄短剑始终没有出鞘。 这个女子就只是握着没有出鞘的短剑，在和黑陵打斗。 黑陵怎么说也是黑市试炼场的名人了。 能够这样和他打得不相上下的女子……绝不简单。 全坤意识到这一点，看了一眼小姐禁闭的房门，就赶紧走了过去准备敲门叫醒小姐。 还没走到房门边呢，门就从里头打开了。 少女绝美的容颜不施粉黛，身上也不是平日里的一袭红衣，大抵因为正在休息的缘故，身上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 一头长发在肩头散落着，乌黑柔顺。 她站在门内，全坤看到她开了门，眼睛一亮，“小姐，他们……” 凤九卿的目光越过全坤，目光清冷地看着在自己房门外空地上，打得正带劲儿的两人。 淡声说道，“容十小姐，你干嘛呢？” 凤九卿一眼就认了出来，和黑陵打得不可开交的人，正是容家的十小姐，容染。 算起来，还是凤九卿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容家人。 凤九卿倒不是没想过，容家可能会来找麻烦，但没想到会是容染过来找麻烦。 全坤听到这话，才反应了过来，和黑陵打得带劲儿的这位，手里那柄一直没有出鞘的短剑，那是容家子弟会有的族剑！ 两人战斗已经白热化。 黑陵的一拳带着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架势，而容染显然也察觉到了黑陵这一拳的架势，她咬了咬牙，握着族剑剑柄的手，终于已经忍不住了。 眼见就要将族剑从剑鞘里拔出来。 就在此时，凤九卿的身形一闪而过，出现在了两人的中间。 她乌黑柔顺的长发轻轻拂动，素白的手腕看起来毫无力道的样子，像是轻轻一捏就能折断似的。 她轻轻抬起素白的手，一左一右。 她甚至！没有用上整只手，就只是两根手指而已。 一根手指抵住了黑陵的腕心，一股巧劲儿直接冲进黑陵的经络，化解了他这一拳的巨大力道。 另一只手的手指，则是直接抵住了容染的剑柄，将她的族剑，牢牢地按在剑鞘里。 两人大抵是打得兴 第310章 凤九，你太小瞧容家了 凤九卿听到她说通风报信时，就挑了挑眉梢。 然后听着容染声音里毫不掩饰的生气，这姑娘生气得相当直白了，也没有阴阳怪气什么的，但脸都气红了。 咔一声，就将自己的族剑在腰带上扣住了，然后气呼呼地转身就要走。 凤九卿想了想，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容染脚步一顿，大抵是被气着了，又被凤九卿这个动作给挽留。 原本的生气，此刻就渐渐变成了委屈，她嘴角有些轻轻瘪着，转眸瞧着凤九卿。 委屈道，“我瞒着家里，偷偷前来，还要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打架，你还怀疑我，还看不起我……” 凤九卿觉得，这姑娘再说，估计就快要哭出来了。 凤九卿有些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就说道，“是我误会了。这么晚了，你肚子饿不饿啊？我这里有些吃的可以当宵夜，你边吃边慢慢说吧？” 容染听了这话之后，有些意动，目光将信将疑地看着凤九卿，小声说了句，“真的？你可不要骗我。” “嗯。”凤九卿说道，“你堂兄今天才吃过，也说好吃的。跟我进来吧。” 容染原本还因为先前的情况而生气，后来因为凤九卿的挽留，就变成了委屈。 现在莫名，就变成了些小雀跃。 脚步都有些轻快起来，跟在凤九卿身后。 没走几步，凤九卿脚步倏然停下，转眸看向了黑陵，“你在我府宅外头也守了几日了，进来让全坤给你安排个住处吧。” 黑陵听了这话，有些迟疑，片刻后说了句，“我不卖身。” “……”凤九卿沉默了几秒，虽说她能够理解黑陵是因为之前在天星阁的经历，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身之后，不想再有任何卖身契束缚。 但这么个精壮的汉子，大晚上，在她卧房门口，和她说不卖身…… 场景总是让她觉得有些微妙的诡异。 “没人让你卖身。”凤九卿说道，“不过，你既然住在我这儿，偶尔也得帮我办点事情，不过不会强人所难，你要是不乐意，可以拒绝。” 听了凤九卿这话，黑陵思忖了片刻，沉沉点了点头，问道，“你有什么要让我为你办的事情？” 凤九卿想了想，“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你可以先安心住下……” 说到这里的时候，凤九卿忽然有了个想法。 “顺便教教全坤他们拳脚功夫得了。”凤九卿说道。 全坤听了这话都傻眼了，他之前倒是因为小姐说要让他学点拳脚身法和功夫什么的，还觉得很荣幸，觉得小姐是把自己当成侍从而不是奴仆在培养。 但怎么也没想过，竟是让黑陵来教？全坤这些天可没少听小机灵那家伙说关于黑陵的事迹，对于这位人物还是很敬畏的。 但黑陵听了这话，只是顺着凤九卿的目光朝全坤看了过去，然后就点了头。 “好。”黑陵答道。 凤九卿看向全坤，说道，“你带黑陵去安顿安顿，缺什么自己去库房拿。” “遵命。”全坤应了一声，看向了黑陵，说道，“请跟我来。” 全坤领着黑陵离开了之后。 凤九卿才回眸对容染说道，“跟我进来吧。” 容染看看跟着全坤离开的黑陵，然后才跟着凤九卿一起进了房里去。 容染撅了噘嘴，不是很开心，小声说道，“你府里这么多男人……不合适吧？你也不怕我堂兄知道了会吃味？” “他会吗？”凤九卿听了这话，并不恼，倒是淡笑着问了一句。 容染哼哼唧唧，“才不会呢！哪有人能比我堂兄更好？你除非是傻了才会不要我堂兄呢。” 凤九卿闻言没说话，只是勾起嘴角浅浅笑了笑，从空间里取出今天下厨时剩下的菜肴，原本是打算留着自己当宵夜的。 容染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倒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盯着桌面上的菜肴有些回不过劲儿来。 有些不太确定，目光里带着些将信将疑的神色问道，“刚才桌上就有这些菜了吗？” 她虽然进来的时候，注意力都在凤九卿头上。 但还是觉得，好像自己进来的时候，桌上没有这些饭菜呢？ 凤九卿做了个请的手势，“吃吧，然后正好说说，你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要给我通风报信什么？” 容染坐了下来，原本还不以为意的，吃了一口菜肴之后，表情一顿，眼睛有些亮了。 然后一边大快朵颐，就一边对凤九卿说道，“你应 第311章 就是用来控制容烨的吧 听到容染这话，凤九卿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她眉心皱了起来，对上了容染的眼睛，素来都是很是淡然的声音里，变得认真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凤九卿问道。 容染抿了抿嘴唇，似是在组织语言。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了口，“我对你说的这些，是我们家非常隐秘的机密了。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我父亲在族内的地位不算太低……” 大抵是因为要说的是家族的机密，这对于容染而言太过艰难了，所以她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呼了出来之后，才继续开口道，“但真要说多高的地位，那也没有，只不过我父亲有一个独特的职责。” 凤九卿看到容染原本因为说这些话时，垂下的眼眸，此刻又抬了起来，看向了她。 容染继续道，“我父亲是负责看管宗祠圣堂的一员。” “……”凤九卿听了这话，本能地觉得，宗祠圣堂可能不那么简单，她沉声问道，“容家的宗祠圣堂里，有什么？” 按说，宗祠里都是祖宗牌位什么的，就像凤家的宗祠，除了祖宗牌位，还供着家法。 凤九卿是见识过也领教过的。 按说容家的宗祠应该也差不多，可是这宗祠还被称为圣堂，圣堂这两个字你，让凤九卿无法不在意。 因为容烨身上被封印的力量，在容家就被称为朱雀圣力。 凤九卿还记得之前在容家解决牵丝蛊的时候，他们在那个地下室里，地上就有着很多看起来很是诡谲的图腾咒文。 再加上，宗祠圣堂又被容染特意拿出来说。 显然说明，容家的宗祠和别家是有区别的。 容染声音里染上了一抹浅浅的哑，她盯着凤九卿的眼睛，说道，“堂兄身体里被封印了什么力量，你应该也知道了的……” “嗯，朱雀圣力。”凤九卿说道。 容染听到凤九卿说起朱雀圣力的时候，和其他任何人提及此时的态度都不一样。 她听得出来，凤九卿在说起朱雀圣力的时候，态度里甚至带着几分看不上的轻蔑。 这让容染有些惊讶，“你……看不上我族的朱雀圣力吗？” “力量本身都是值得重视的。”凤九卿说道，“只不过容家为了留住力量的行为，着实让人不齿。” 凤九卿看着容染，“从你刚才的话，不难听出，你应该是为了你堂兄的事情过来的，既然如此，某种程度上代表，你也知道容家对于留住力量，对你堂兄的无耻利用，有多令人不齿。” 容染对此无法反驳，她只是没有想到，凤九卿作为一个旁观者，并不觊觎力量本身，反倒将事情的本质看得清清楚楚。 容染抿唇片刻，这才继续了先前的话题。 容染声音认真，“凤九，我族承袭的是朱雀之力。所以我族的灵力基本都是火系……但是我们家族里传承的，不止是朱雀圣力而已。还有朱雀圣物！” 听到这话，凤九卿的目光终于完全认真了起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凤九卿问道，“宗祠圣堂里，有朱雀圣物。” “是的。”容染点了点头，“朱雀之心！” 凤九卿听到这里，眉头皱了皱，说了句，“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按照你们容家的风格，没有把这个也给找个人给封印在身上？” 就像把朱雀圣力封印在容烨身上那样，物尽其用的法则。 凤九卿看到，就在自己说出这话之后，容染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有些哀伤起来。 凤九卿眉心拧了拧，“怎么回事。” 容染说道，“朱雀之心和朱雀圣力不一样，朱雀圣力顾名思义，是力量。” “而朱雀之心……” 凤九卿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容染继续说了下去，“……是控制力量的。” ‘咔嚓——！’一声，骨瓷的杯子，在凤九卿的指尖被捏得粉碎，四分五裂成为细小的碎片，在指尖散落。 碎片的锋利边缘，将她指尖划破，渗出些细小血丝来，却又在呼吸间，飞速愈合。 凤九卿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给容烨把脉时，他那些她把不出原因来的无端虚弱。 一切似乎都有了理由。 凤九卿低声道，“继续说。” 容染能够察觉得出来，凤九卿的情绪非常不好了。 也是因为察觉到周遭 第312章 这该不会是什么断头饭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容染说道，“他总得先活着，然后才能想其他办法啊……” 凤九卿听了这话，看了容染一眼，她看得出来。 这位容十小姐，虽然的确性子有些骄纵。 虽然她父亲在容家不是什么地位高贵的人，但容家注重子孙的资质能力。 若是自己的资质本事好，一样会得到家族的重视和栽培。 容染就是自己的资质本事还不错，所以在容家不说像容烨那样得到这么多的重视，但在同龄人当中也算不错了。 所以之前才会让凤九卿觉得，她有些性子骄纵。 可是真当凤九卿见识过了像言倚灵那样的，还有凤如雪那样的之后。 不得不说，容染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 不难看出，容染是因为真的很担心容烨，才会下定决心前来找她。 并且向她透露这番可以称得上是容家机密的事情了。 凤九卿听了容染这话之后，没有言语。 只垂眸，看着容染握着她的手，手上因为她先前捏碎杯子的那些碎片，而划出的细小伤口，已经在往外渗血了。 但容染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又或者是感觉到了，但和心中的急切比起来，这些根本就不值一提。 凤九卿沉默了几秒之后，手中的灵力在容染手上那些细小的伤口上拂过。 那些细小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伤口愈合时的麻麻痒痒，让容染忍不住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才刚垂眸看去，就听到凤九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平稳。 以前容染可能会觉得她这淡然平稳的声音，很气人。因为她明明都将别人气得快吐血了，凭什么她自己说话还能够淡稳成这样啊？ 可是此刻，真当自己的立场放在了离凤九卿不远的位置。 容染就有体会了，听到她这样淡稳的声音，哪怕得不到她什么承诺。 仿佛也能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将人毛躁不安的心，缓缓抚平。 凤九卿说道，“我可以答应你。我会想办法的。” 容染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热。 她声音带了些鼻音，“凤九你帮帮我堂兄，我听我父亲说，虽然他也不清楚启用圣物，对堂兄究竟会有怎样的伤害，但就从长辈们那么笃定能够以此制住堂兄的态度看来。我堂兄，肯定会因此承受痛苦的，很痛苦的那种。” “我知道了。”凤九卿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温声问了句，“吃饱了吗？还吃吗？” 容染这才从先前的情绪里，渐渐缓解出来。 她边揉边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吃。你家的厨子，好厉害啊，做菜真的好好吃……” “不是厨子。”凤九卿看着她，声音依旧淡稳，“是我做的。” “嗝儿！”容染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卡死，咽下去之后，就开始打嗝儿，“嗝儿……！什么……嗝儿！你做……嗝儿……的？！” “嗯，你堂兄的身体状态着实有些不太对劲，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想着做点好吃的给他补补。这是做多了的，你来得正好，就便宜你了。”凤九卿说道。 容染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下子也不知道是应该因为凤九卿话里，说起她堂兄的身体状态着实有些不太对劲而担心，还是因为凤九卿说这些美味佳肴是她做的而吃惊了。 好一会儿，容染才憋出来一句，“你真是……贤妻良母，居然还会做这么好吃的菜肴。” “是啊，居家旅行……”她说着抬眸看向了容染，勾了勾嘴角，继续道，“杀人越货。我都会。” 容染被她这一眼，这弯唇一笑，给勾得魂都要丢了，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的，回过神来之后，脸都有些红了。 只觉得这个女子，明明此刻没有穿着往常那一身妖异的红衣。 一身柔白的衣裳，头发散乱着，也透出温顺的感觉来。却莫名的，一颦一笑像是海妖似的勾人啊。 容染忽然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堂兄一直以来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却独独只对眼前这个女子另眼相待了。 这谁顶得住啊？！ 容染轻咳了一声，这一咳倒是把自己的魂给咳回来了，陡然反应过来，“我堂兄他，身体状态出问题了吗？” “嗯。”凤九卿点了点头，“会莫名的虚弱。” 容染担忧道，“连你也检查不出来吗？” “回头我再试试吧，可能我搞错方向了也说不定。总之，我会再想办法的。”凤九卿说道。 容染觉得 第313章 那你对小爵爷，心软吗？ 容染反应过来的不对之处是…… “可如果我回去没有什么情况的话……不就白挨一顿打了吗？！”容染瞪大了眼睛。 就看到眼前绝美的女子，笑得一双凤眼弯弯，更是显得美得不可方物。 就这样脸上带着绝美笑意，一手拉着另一手的手套，好让手套戴得更牢一点。 说道，“就当……吃人的嘴软嘛，容十小姐，得罪啦。” “呜啊啊啊——！” …… 容府门口，依旧和之前几天一样，戒备处于比较森严的状态。 在门口的守卫，远远看到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走了上来。 呵斥道，“什么人！” 待到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渐渐走近了，守卫们才看清了。 “十小姐？您回来了……”守卫道，“您怎么成这样了？” 容染顶着有些青肿的脸，脸上的表情有些沉。 那个凤九！下手可真是…… 一点都不疼啊！ 容染心里还真不是在故意阴阳怪气地说反话，而是……真不疼！ 容染也不知道是她那个手套有独特效果，还是她的本事本来就不一般。 总之，容染觉得，比起说凤九卿是在揍她，不如说她是在给她进行某一种易容改造。 以至于容染还有些诧异，“怎么不疼呢？”她当时这样问凤九卿。 凤九卿看她一眼，“不疼还不好？你要是想疼，我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 容染连连摆手，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自己慢慢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而且，还有她的腿，容染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腿脚不利索了，走路高一脚低一脚的。 但是，不疼…… “好神奇。”容染说道，“怎么会一点都不疼……但是瘸了呢？” 凤九卿看着鼻青脸肿的容染，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这姑娘，对疼究竟是有什么执念？你是小爵爷的堂妹，又是来通风报讯来的，我当然不可能让你疼。” 凤九卿指了指她的腿，“我是用我的灵力，暂时将你这条腿的神经给封住了一部分，感觉会变弱，控制力也就会变弱，所以会一瘸一拐的。” “随着时间，我封住的这部分会慢慢恢复，你的腿脚就恢复原样了，不用担心。不疼。”凤九卿说道。 容染对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在外人面前，她或许还是那个清傲的容十小姐。 可是在凤九卿面前，她已经有了些娇憨小姑娘的可爱劲儿。 容染小声说道，“倒不是我对疼有执念，只不过在我们家，疼是最寻常的事情了。大概因为我们的灵力，天生狂暴……” 凤九卿听了这话，顿时反应过来了，是啊，虽然不像容烨那样，但容染也是容家族人。 这个家族，原本就是很悲情又壮烈的。 以前凤九卿听闻容家的事情时，还因此觉得唏嘘惋惜过。 而现在……她只觉得容家就是一群呆皮。 此刻，容染站在了容家门口。 守卫见她不答，又追问了一句，“十小姐，您怎么成这样了？” 容染抬眸冷冷看了守卫一眼，“我如何，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她的声音也没有了温度，就好像，明明先前在凤九卿府宅，还是个温顺娇憨可爱的小奶狗。 现在就已经成了一只凶猛的护卫犬，就差没露出獠牙来了。 守卫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愣了愣，神色恭谨道，“属下不敢。只是……” 守卫停顿片刻，继续道，“长老们希望十小姐从凤九姑娘府宅回来之后，直接去宗祠见他们。” 容染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大抵因为天色太暗了，所以守卫们并没有看到容染眼底里一闪而过的异色。 “知道了。”容染冷声说道，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了进去。 走进去一些距离之后，门口先前的几个守卫说道，“你招她做什么，还能看不出来吗？那一看就是被教训了啊！” “那凤九就是个疯狗来着，整个京城，她谁不敢咬一口啊？” 容染听着守卫们小声讨论的一些音节的碎片，被风裹挟着送了上来。 依稀能够听得明白他们想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容染嘴角很浅地勾了一下。 她脑子里浮现起凤九卿的声音来。 “容染，你听我说，你家里 第314章 她忽然明白为何大家会输 听着容染这话，凤九卿叹了口气，“软啊，都软成一团泥了。” “那……”容染咬了咬唇。 还不等自己开腔呢，她就看到凤九卿脸上表情里，先前那些笑意，已经倏然消失，那似笑非笑的幽邃瞳眸里，只剩冷意。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我对容烨心软，就会对他们也心软？” 凤九卿的声音凉飕飕的，“就算世人皆知我对容烨‘情根深种’，那也只是对容烨而已。他们这些人，将容烨利用成这般，该不会觉得我会容着他们吧。” 容染觉得凤九卿这话也有道理，点头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凤九卿眼眸眯了眯，挑唇一笑，“你这么办……” …… 宗祠圣堂里。 容染跪在殿里，面色发白，嘴唇抖索着。 一众长老都盯着她，“容十，将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容染嘴唇抖索，“长老们请恕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为太生气了，区区一个凤九卿！被凤家逐出家门的弃子废物！竟然将我们家搅乱成这样！让堂哥与家族龃龉，让长老们因此烦扰！” “我实在是气不过，便想去教训教训她！咱们容家可是最狂暴的火系！对付她一个将将觉醒的凤家木系，简直绰绰有余！” “可是……可是我没想到，凤九卿本事溜得很，她竟是将我控制了，我根本不受控制的，就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容染说着，垂下了头，抬手擦了擦眼睛，再抬起眼时，眼圈已是一片发红，“请长老们容恕，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透露的！真的！只不过……只不过……” 容染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因为家父负责看管宗祠圣堂，所以……我对圣物圣力之事，有所耳闻，有所了解。凤九卿她！控制了我！” “她的医术好像有什么独特的门道！我打不过她！力有不逮之时，还被她控制了……她从我这里，套走了关于圣物圣力的消息……” 容染再次请罪，“长老们请容恕我，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几个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问了容染，“所以你是说，她已经知道圣物和圣力的事情了？也知道烨儿会因为从家族离开而受到惩戒？” 容染闻言，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是……是的，但我不是故意的！” 长老们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发怒的意思。 只说道，“罢了。你的出发点也是好的，是为了家族着想。” 容染垂下了头，瞳眸轻敛着，轻声说道，“多谢长老们容恕！” 她脑子里不自觉地想到：真的和凤姐姐所猜测的，一模一样呢。竟然一模一样呢。 容染一下子就不奇怪，为何言家会输，为何凤家会输，为何容家……也赢不了。 因为，他们打算走得每一步，凤姐姐都能提前猜测到，算无遗策。 容染想到……如果按照凤姐姐所猜测的走向无差的话，那么接下来，长老们应该会让我将功抵过，一字不差地详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凤九卿究竟还说了什么了。 一个长老沉声说道，“容染，此次事情念在你出发点是好的，便不再追究你和你父亲更多责任了，但你得将功抵过，仔仔细细地将事情经过说来，凤九卿究竟还和你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要漏。” 容染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就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提前看过这剧情了似的。 因为之前在凤姐姐府宅的时候，凤姐姐已经让她提前演练过了。 容染抬眸看向长老们，一副不敢怠慢的样子，认认真真说道，“凤九说，容家此次忘恩负义的行径，不仅协同凤家言家一起将疫病的事情栽赃诬陷于她，更是将堂兄藏了起来，让她见不到。” “还派了我去袭击她。这些事情，她全然无法接受，将与容家彻底决裂。” 长老们听到容染这话，都愣住了，“她说什么？” “她说我们把烨儿藏了起来？” “她……” “烨儿难道不是被她藏起来了吗！” “她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呢！” 容染对此倒是没有多做解释，只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她对我就是这样说的，而且她说……” 容染看向了其中几个长老，问道，“她让我问一问长老们，还记不记得当初同她立下的契约。” 这话一出，几个长老脸色一变。 他们原本也就没有忘记，只不过容染这话一出，他们更加清楚地记起来了 第315章 不仅忘恩负义，还折磨她心上人 容家几个长老在那儿焦头烂额的。 容染瞧着，等着。 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才缓缓举了举手，开口道，“长老们，因、因为……因为我被她控制了，不受控制地向她吐露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堂兄会受到圣物惩罚的事……” 容染的话，让几个长老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早就知道容染去了凤九卿府宅的事情，原本他们只以为容染是去向凤九卿告密的。 因为容染素来很崇拜容烨，这一点在家族里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容染又因为父亲在圣堂当值的缘故，想来对容烨会遭受圣物惩罚的事情很清楚。 长老们算好了容染出去，肯定是去告密的。 谁知道，这个姑娘竟是完全没有按照他们预计的出牌！ 居然是去找凤九打架的？！脑子究竟怎么想的…… 但是看起来，好像该让凤九知道的消息，也都让凤九知道了。 按说，他们应该觉得没有那么被动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被动呢？ 因为就算让凤九知道了烨儿受容家牵制，又有什么用？凤九根本就没有和烨儿在一处啊！ 一个长老说道，“然后呢？凤九还说了什么？” 容染跪在那儿，垂着头，声音听起来，和先前没有什么差别，依旧带着些惶恐无措。 说道，“凤九很生气，她一知道这个事情之后……立马就揍了我，但她很快又说，不能迁怒到我身上，冤有头债有主……” 容染垂着头，没有人能看到她瞳眸里闪过的冷意。 “凤九很生气，说咱们不仅忘恩负义，还折磨她的心上人。如果咱们再轻举妄动……她虽然做不到让几个同她立下了言灵契约的长老去死，但也能让几位……生不如死，好好吃些苦头。” “放肆！” 容染的话，让长老们大为光火！椅把都快拍烂了。 “一个世家弃女！竟敢如此狂妄！” 一个长老怒道，他就是和凤九卿有言灵契约的其中之一，名叫容棋。 算是从支族里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容家宗族的人，通常都以火字旁为名字，当然也有不走寻常路随便选个字起名字的。 而支族则是以木字旁的字为名字，意义大概在于，支族是木，用来让宗族的火越来越旺盛吧。 当然，支族也有那些不走寻常路随便选个字起名字得。 但是哪怕有这样不走寻常路的人，但只要是木字旁的肯定是支族的，火字旁肯定是宗族的，这个是容家的规矩。 容棋因为从一介支族子弟走到今天能成为长老之一，还是很傲气的。 所以脾气也不怎么好。 他怒道，“老夫倒要看看，她能把老夫如何！” 容染听了这话之后，余光便朝着容棋看了过去。 也不知道该说是正好还是怎么，因为容棋还真就正好……是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正好从旁边经过的人。 所以，但凡要换做是其他长老来呛这个声。 效果可能都不会有这么好，可是现在是容棋，那么效果…… 容染刚这么想着，心里默默掐算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凤九姐姐说一刻钟左右就会起效。 容染心里刚这么想着，就看到容棋长老的脸色猛地变了。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要从眶子里瞪出来似的！ 额头上，脖颈上，青筋迸现。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紧绷的腮帮子也不难看出，他牙关咬得死紧，像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旁边容焕长老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容棋，你怎么了？没事吧？”容焕问道。 但他话音刚落，容棋已经站不住了，咚一声！就跪了下来！ 其他长老顿时警惕起来，他们并不知道容棋为何会变成这样。 只以为，是因为之前的蛊疫所导致的，只以为容棋是不是要异变了！ 甚至有的人，手都已经搭在腰间族剑上了，随时准备做出应对。 而容棋，终于在巨大的痛苦中，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气，一双已经因为剧痛而折磨得通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容染。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来，“是……是凤九……凤九……” 众人听到容棋这话，听起来，意识还是清醒的，并未异变，看起来应该也只是单纯的， 第316章 有的人就是死了，傲骨都不会断 “什么？！”长老们有些震惊。 容染磕磕巴巴，小声说道，“我、我原本也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她说等到时候，我会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我想，我想现在、就是她说的到时候？” “快……快……”容棋侧躺在地上，已经嘴角已经有白沫溢出，目光有些涣散，“给、给我……给我……” 容染赶紧起身，跌跌撞撞往前献药。 哪知脚下一个不稳，往前一扑，摔了个大马趴！ 手里的药瓶也摔碎了，药瓶里的药粉散落在地上。 容染哭丧着脸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腿麻了没站稳……” 没有人责备她，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素来傲气得不行的容棋，容焕是成天喊着优雅，容棋则是每天讲究着体面。 此刻却已经丧失了所有的体面，往前蠕动着，如同濒死之人看到了甘霖一般。 只有舌头还能动了似的，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些药粉，一点点从地上连着灰尘一起舔了下去。 容染摔倒这个动作，并不是故意的。 但她，做梦也没有想过，会看到那素来高高在上的容棋长老，明明身为支族出身的，却瞧不起其他支族出身的。 瞧不起她，瞧不起她父亲…… 素来将体面、傲气、家族尊贵，比一切看得还重的容棋长老。 此刻会露出这种……完全失了体面，甚至、容染觉得能够用上不成人形这个词来形容。 因为，虽然容棋长老此刻看起来，没有任何伤势，无伤无折的。 但是……就好像，从精神上，从另一个层面，已经直接被打垮了。打得不成人形了…… “……凤姐姐，这个是毒药吗？” “算不上毒药吧，吃不死人，也吃不坏。所以才能对你们容家也起效，真要是毒，除非是那种能毒死几头牛的猛毒，不然对容家的效果都会不那么明显吧？” “是的，我们灵力的缘故，天生对毒瘴蛊疫之类的，会防御更高。那这个有什么用？” “能让人疼，很疼很疼的那种，言苍之前那样的状况，听说过吧？” “听过，怪吓人的。那……比你当初在监察司受刑时要疼吗？” “应该没有吧，他们想屈打成招，当然不会这般温柔。我那时候，不仅受刑，还被用上了增加感官的药物，疼痛放大了非常多……” 容染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就忽然想起了和凤九卿的这番对话。 如果不是有凤九卿从监察司的刑罚中，坚强的走出来了的话。 如果不是有堂兄从圣力经年累月的折磨中，顽强地撑住了的话。 容染可能会觉得，这世上真的没有人会不屈服于痛苦。所有人面对痛苦时，恐怕都是像容棋这样，失了体面。 但因为有凤九卿和堂兄的存在，容染知道，不是这样的。 或许就是有人会是那样，就连死了那根傲骨都是打不折的。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容棋才从先前那个烂泥一样的状态里回过劲儿来。 已经是一片狼藉，涕泪俱下。 也是容染解药拿出来得够早，要是再晚点儿，容棋或许也难逃和言苍一样，失禁的局面。 “……随便哪个都行，容染，正如我之前收拾了几个受容家、凤家和言家所托，来我府宅门口叫嚣的人。” “他们在我府宅门前惨叫着，痛哭流涕着，甚至大小便失禁着。然后，其他人就都变得老实了起来。” “容染，你要知道，没有什么能比同类的惨叫，更有威慑力了。” 容染想到了之前和凤九这番对话。 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其他长老面容里的忌惮，尤其是那四个与凤九卿有言灵契约的长老脸上，那种深深的忌惮。 起码，他们再也没有像先前容棋恨不得拍碎椅把怒骂的模样了。 好像，一瞬间就变得冷静了不少。 “现在，要怎么办？” “这个女子胆大妄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惹她肯定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可我们要去哪里变一个烨儿来给她？说真的，烨儿真不是被她藏起来了么？” 容棋粗重地喘了几口气，声音嘶哑，说道，“总之，肯定不能再动容烨了……除非你们几个，也想……试试我刚才，遭过的罪……” 其他几个长老都没有做声。 “那要这样持续多久？难道就一直受制于她 第317章 我怀疑你就是来骗早餐吃的 凤九卿教容染的说法和做法，容染都已经照做了。 按说，凤姐姐预料中，这些说法和做法应该达到的效果，也都已经达到了。 而此刻，容染自告奋勇的这一句，是她自己决定的，是她思考之后的结果。 容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和凤九卿接触之后，可能有点女性意识觉醒了？ 当然，容染并不知道女性意识觉醒是个什么意思。 她只是在此刻，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自己好像还可以做些什么。 “……求长老们给我这个机会。”容染声音很是恭谨惶恐。 有几个长老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好像听不见她的话，这个人于他们而言也只是空气似的。 但也有长老，因为容染这话，而注意到了她。 容棋声音嘶哑，带着经受剧痛折磨过后的虚弱。 温伯渊研制的这个药，原本就无色无味，治不了伤，医不了病，毒不死人。 在凤九卿还原过后，她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不仅无色无味，她还浓缩了一下，甚至皮肤接触都能起效。 而且药效所带来的痛苦程度，在凤九卿的改良过后，成了一种很可怕的遇强则强的属性。 越是体质强健、坚韧的人，受到的痛苦越大。 而若是体质虚弱的人，受到的痛苦则会小一些。 所以，容棋刚才着实承受了不小的痛苦。 而承受痛苦这事儿……哪怕这个药本质上对身体没有什么损害，但承受痛苦，却依旧能够耗费人的精力。 这就跟女性生孩子的时候，有的阵痛久了，就没力气生了，一个道理。 因为大部分的气力和精力，都用来扛住先前的阵痛了。 容棋此刻的虚弱，就是由此而来。 他嘶哑的声音说道，“既然你有心想要将功补过，那么，就给你安排个事情做吧。” 容染眼睛亮了亮，“长老只管吩咐！” “我看凤九并没有对你下什么狠手，以后，你就负责给凤九传话。”容棋说道。 容染的父亲原本就在门口候着，听到这话，有些急了，他赶紧说道，“长老，染儿恐怕难当此重任，她哪里经得住凤九的毒手？” 容棋冷眼扫了容染的父亲一眼，“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这是你女儿自告奋勇要将功补过的，更何况，她擅自出府，不仅惹怒了凤九，还擅自泄露了家族的秘密。这些秘密，都是你失职告诉她的，这些事情，你该不会以为，都没有惩罚吧？” 但是容染的父亲却很坚持，他沉声说道，“长老要怎么惩罚属下都可以，请饶了染儿吧，她还年轻，哪里经得住凤九的毒……” “父亲！”容染赶紧出言制止了父亲的说话。 她自幼和父亲相依为命，所以一直被父亲当成掌上明珠。 她家这一房，算是和容棋长老同一支族，算起来，是因为占了容棋长老的光，才得以进了宗族。 按说最是听容棋长老的话，唯命是从。可是父亲却因为担心她的安危，不惜与容棋长老顶嘴。 就容棋长老的脾气，容染知道，父亲要是再继续说下去，一顿惩罚少不了，容家的家法可不比凤家的轻。 容染制止了父亲的说话之后，赶紧朝容棋说道，“长老息怒，父亲因为爱女心切关心则乱。染儿对长老的话没有任何意见，染儿愿往。” 容棋原本因为容染父亲的冥顽不灵，还有些火起，本来他先前遭那一通罪，就已经够恼火了。 不过容染这话倒是让他顺毛了不少。 有人对容棋的做法不解。 “你让一个小丫头去和凤九交涉，能交涉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容棋答道，“正因为她是个小丫头，才能让凤九放下防备。那家伙要是不放下防备，你们也看到了的，谁搞得过她？谁不得掉一层皮？” 容棋这话一出，一时之间，在场的长老们，倒是无人反驳。 因为，哪怕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凤九，的确是个碰不得，捏不得的刺头。 想要拿捏她，自己也得被扎得血流。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这么妥协了？”这个长老不像他们四个与凤九卿有言灵契约。 所以颇有几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在里头，“你们怕那个凤九，我可不怕，我还不信了，一个世家弃女，还能翻出花来不成？” 容棋冷笑一声，“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既然你这么说，那你 第318章 你这姑娘，打算做双面间谍了？ 凤九卿听了这话，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叫了全坤进来。 全坤正吃得满嘴跑油，两眼都放光，“主子，怎么了？” “去，给这位容十小姐也盛一碗早餐过来。”凤九卿吩咐道。 全坤是觉得自家小姐厨艺简直要翻天了，就一碗剩菜捞面，小机灵吃得两眼放光，他吃得满嘴跑油，黑陵更是好家伙！ 就差没直接抱着锅来干了！ 而且全坤觉得，如果说黑陵因为之前在黑市丧失自由的缘故，对于再被囹圄于别人家而心怀抵触的话。 今天这个剩菜捞面估计就让他的抵触消了一半。 全坤甚至觉得，消了一半都是自己说得比较保守了。说不定黑陵心里早就已经高唱小姐万万岁了！ 但是他们当然是觉得好吃好吃真好吃。 可是眼下这位，可是容十小姐，那可是五大世家之首的容家！ 全坤就有些担心，自家这早餐，会不会让这位容十小姐瞧不上，从而导致这位容家小姐小瞧他家小姐。 全坤想了想，就小声说道，“已经……没了，吃完了。” 凤九卿眼睛一圆，“开什么玩笑？我煮了一大锅，你们就是用喝的也没那么快吧？赶紧的盛一碗来，不然容十要抢我这碗了。” 全坤听到小姐这话，有些诧异地看了容染一眼。 大抵是没有想过容十小姐会对这种早餐也感兴趣。 就看到这位容十小姐，脸上泛起红晕，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啊，啊！我这就去，这就去！”全坤赶紧跑了。 容染也就趁着这时间，把事情同凤九卿说了一遍。 说完的时候，正好全坤也端了面碗进来了。 容染就挑了一筷子送进嘴里，眼睛很快就亮了！ “好吃！”容染说道。 凤九卿摸着下巴，对容染先前说的这些话语的内容，捋了捋。 淡声道，“啧，你这姑娘，居然自告奋勇这个……是打算做双面间谍啊？你堂兄要是知道这事儿，得收拾你吧？” 容染原本正吃得快活呢，听到凤九卿这话，她抿了抿唇。 不难看出，容染对容烨非常崇拜钦佩。长老们于她而言，可能只是令她忌惮。 但是她对容烨是实实在在的敬畏有加。 “我只是……”容染开了个话头，就停住了，她沉默了几秒，明明那么馋的，此刻却是将筷子放下了。 似乎是觉得接下来的话语，态度应该更加认真才对。 容染继续道：“……我只是觉得，不能继续这样了。” “嗯？”凤九卿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托着下巴，看着容染。是一个倾听的姿态，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凤姐姐，其实，不止你看得出来，他们从根子里就烂透了。”容染的目光里，带着些澄澈的，一尘不染的东西，直勾勾地看着凤九卿，“我也看得出来，而且我想，很多人都能看得出来。” 凤九卿没说话，安静地听着容染继续说下去。 “可是没有用，没有人愿意反抗他们。”容染低声道，“就算他们都知道，这个家族，就是个从根子里就已经烂透了的东西……又如何呢？他们根深蒂固的烂了多年，不是常人能够抗衡的。” “于是更多人选择的是同流合污。”容染说着，浅浅笑了一声，听起来，带着几分嘲弄似的，“我也曾经想要同流合污，因为这个家族，还是挺能让人有底气的，不是么？” “比起反抗而言。”凤九卿说道，“盲从总归是会容易许多。反抗永远是一条更加艰辛的道路。” “是啊。”容染又笑了笑，她直勾勾看着凤九卿的眼睛。 凤九卿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更多澄澈的，一尘不染的东西。 “可是你出现了。”容染说道，“凤姐姐，我原本什么都不敢，我很懦弱，也很弱小，家族却太强大了，我只要盲目地活着，就能够过得很好，我为什么要尝试反抗呢？尤其是，还可能反抗不出任何结果的情况下……” “可我看到了你。”容染的眸光很是闪亮，“在那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能有世家子弟，而且还是女子！脱离了家族能活得这么好！” 凤九卿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曾经还对自己张扬跋扈的姑娘，是彻底成了自己的迷妹了啊。 凤九卿有些无奈，说道，“也没有多好……” “可你张扬、恣意，骄傲地活着，他们虽然恨你入骨，却好像终究也没能把你怎么样。我就有些明白了……” 容染语带几分了然 第319章 死了之后也不得安宁 凤九卿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觉得，剑冢里应该就是些给容家子弟炼制族剑的残次品。 毕竟任何制造业，都是可能有残次品的。 凤九卿试探问道，“剑冢里，是容家族剑的残次品吗？” 容染摇了摇头，“凤姐姐，剑冢里是死去的容家族人的族剑。” 凤九卿虽说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但是听起来觉得也很是合理。 人死有坟冢，剑自然也有剑冢。 可是，从容染的表情看起来，凤九卿觉得事情可能不止这么简单。 “只有这些？”凤九卿问道。 容染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容家想让我们看到的只有这些。但，当然不止有这些。他们按说，肯定是不希望族人知道其他的……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容染说道，“我们这些子弟去铸剑山庄参观的时候，被带去剑冢参观的时候，我迷路了。” “你看到什么了？”凤九卿皱眉问道。 “一个……祠堂？圣堂？按照他们挂在门上的牌子看来，应该是这么个意思，但我觉得……”容染的目光深沉，声音宛如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继续道，“……不如说是刑堂？” 凤九卿闻言一愣，“何出此言？对谁用刑？” 凤九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潜意识里已经渐渐意识到了一些真相的边缘，所以此刻才会对容染的答案有些许忐忑。 容染抬眸看向凤九卿，“对那些从容家叛逃的族人们……的灵魂。” 凤九卿闻言猛地抬眸，“什么……？” 难得的，像凤九卿这样又淡然又沉稳的人，会忽然这么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震惊了。 “……灵魂？”凤九卿倒不是没有听说过，或者说从原主的记忆力得知过一些，关于灵魂力量的内容。 但是这玩意儿实在是太玄了。 虽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挺玄的了，她能穿越而来，借尸还魂，也挺玄的。 按说应该会相信灵魂力量才对，因为她自己就是最能体现灵魂力量的确存在的最好证据了。 嗯……但大概就是灯下黑吧，反正凤九卿一直没往那方面去想。 直到此刻，容染这话，好像忽然将这个事情，平铺直叙地摆在她面前了。 “是的，凤姐姐是凤家宗族的子弟，想必也听过，灵魂之力吧？”容染问道。 凤九卿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听过一点点，但一直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情，起码不是京城这些小小世家就能够触及的……” “是啊，我原本也以为，只是传说而已，没想到……”容染喃喃道。 凤九卿问她，“可你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刑堂？要是对活人的话，刑堂倒也能一目了然，可那些……既是灵魂，岂不都已经死了？” “我……不确定。”容染的瞳眸里，有些恐惧的情绪弥漫了出来。 凤九卿一愣，“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不确定？” “凤姐姐，你知道容家族剑的铸造……是单人专属的吗？”容染说道，“按说，就族剑这种档次的，其实作为灵器炼制铸造出来，就已经足够。但是容家却要以魂器……炼制铸造出来。” 凤九卿听懂了容染的意思，她瞳孔紧缩地盯着容染，“所以你的意思是……” 因为炼制魂器的话，需要用到魂器主人的灵魂力量。 而灵魂力量本来就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那些相信家族的族人们，会觉得将自己的部分灵魂力量，封存在宗族铸剑山庄这种最为严密的地方，是安全且稳妥的。 他们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危险，他们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灵魂力量奉献了一部分出来。 他们亲手将能够控制自己的提线，交到了家族那些人手里。 容染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冷，说道，“他们说，这样的话，家族就能够通过魂石察觉到族人有没有危险。于是大家都相信了，毕竟家族就是我们的根基，是我们的依仗，是我们的全部，怎么会害我们呢？” “可是只要交出了这个权柄，从那之后，再也不能与家族意见相左。”容染说道，“一切将为了家族的利益。凤姐姐，你不是与四个长老有言灵契约吗？条件好像是，除了对家族利益有害的事情之外，他们需要答应你一个条件。” “嗯，是。”凤九卿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如果言灵契约里当时没有定下这一条例外的话，言灵契约的威力和你们那个家族剑冢的威力，究竟哪个的禁制威力更大一些。” “我不知道……”容染摇了摇头，“魂石是玄石做的，非常非常坚硬，在这个刑堂里，一些魂石，被放在单 第320章 兄妹俩的族剑都是残次品 这才是容染恐惧的理由。 凤九卿思忖了片刻，问了一句，“你呢？” 容染笑了笑，笑容苦涩，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运气好还是坏了。”容染看着凤九卿，“在同龄族人当中，我与堂兄，恐怕是唯二没有被封印灵魂力量在剑冢的人了。” “哦？为何？”凤九卿有些诧异，就算容染是其中的漏网之鱼，容家不在乎也就罢了，就连容烨也……？ 容染点了点头，“我和堂兄是同龄人里唯二没有封印灵魂力量，没有与族剑产生灵魂共鸣的，我们的族剑，不是魂器，只是灵器而已。” “我是因为运气好，正好与堂兄同一天领剑。按说，领剑的当天，都是需要与族剑共鸣，也就是……将部分魂力封入魂石里，放在铸剑山庄保管。” 容染眼睛亮亮的，“可是！堂兄的魂力实在是太强大了，铸剑阁倾尽了力量也不足以封印堂兄的魂力！所以他们就放弃了，而且我想，他们因为有朱雀圣物控制堂兄的原因，所以对封印堂兄魂力就没有那么执念。” “我运气好，他们到堂兄那儿就已经倾尽力量了，在我这儿自然也就黄了。所以……” 容染说着，噌一声将自己腰间的族剑拔了出来。 短剑看起来，很是锋锐无匹，而且拔出来之后，就明显有灼热的感觉在蔓延，空气的温度好像都变高了些。 容染看着自己的族剑，递到凤九卿面前给她看，说道，“这其实是个残次品来着，我和堂兄的族剑，都是残次品。所以别人都是长剑，我的却是短剑。” 凤九卿想了想，说道，“容烨的灵焱是长剑。” “但凤姐姐，你没发现吗？堂兄的族剑……”容染话还没说完。 凤九卿接道，“很丑。” 容染脸上的笑容终于不再那么苦涩，“的确是不太花俏。” 她看向凤九卿，“凤姐姐，我虽然还不够强大，但我还是……想试试，我想试试其他的路。我很幸运的，没有被剑冢控制。” 她话音刚落，凤九卿一针见血道，“你是没有，可你父亲呢？” 凤九卿话音一落，容染的脸色僵了僵，她说道，“所以我只能当你说的……双面间谍？” “明白了，不能明着对家族反叛。”凤九卿点头。 “嗯，我虽然很担心父亲，但也不能让他们把父亲当做要挟我的筹码。而且我觉得，如果我被要挟了的话……” 容染说道，“我和父亲永远都不可能再有安宁了，我只有自己想办法逃脱，才有办法救我父亲。” 凤九卿对容染的这个说法表示认同，“的确，自己都关在牢笼里，就不用谈什么救别人脱离囹圄了。” 凤九卿对于这些基本算是了解了。 不得不说，还是很震惊的。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这些所谓世家，其实全都是些从根子里就已经烂透了的朽木。 但是听到容家的这些隐秘时，凤九卿还是会觉得很是震惊。 于是也就更是震撼的，忍不住会去想……容烨是怎么从这样的泥潭里，坚持到现在的。 听到凤九卿这话，容染重重地点了点头。 凤九卿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好了快吃吧，面都要坨了。” 容染深呼吸了两口，似乎这才调整好了情绪。 凤九卿觉得这姑娘对食物似乎有一种非常虔诚的态度，要努力调整好心情了再吃，就好像，不想让自己不好的心情影响到对食物的享受似的。 待到吃完之后，凤九卿就站起身来，说道，“好了，我今天不能陪你玩儿。还有事情要去办……” 凤九卿看了容染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容染忽然就有了些许不祥的预感，“凤、凤姐姐……” 凤九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道，“容家叫你过来我这儿当间谍，肯定不会觉得就我这性子的人，一天就能够信了你，所以……” 容染捂住了自己的脸，“又要挨揍啊？”她脸上的那些青肿都还没消呢，就算是容家血统强悍的体质，那些淤青消掉也得两天。 凤九卿笑道，“又不疼。” “可是不好看呀。”容染小声说道。 凤九卿凝眸静静盯着容染看了片刻，容染呼吸都屏住了，凤姐姐实在长得太美，她认真盯着人看的时候，真是好像要连别人的呼吸都夺走…… 凤九卿盯着容染看了片刻后，说道，“好看。” “啊？”容染有些没反应过来。 “ 第321章 居然像条狗似的 有容染这个‘双面间谍’的传话，容家长老们很快就得知了凤九卿被银月阁针对，即将进行仲裁的事情。 “她可真是……树敌众多，半点不消停啊。”有长老冷笑了一声。 容染垂头站在那儿，对于长老这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容染心中默默想到：那不都是被逼出来的么？更何况，凤姐姐自己也有这样的本事，才会哪怕树敌众多，也从来没被扳倒过。 凤九卿带上了白雪一起，朝着城外而去。 白雪瞧着这路线，有些诧异，“小姐，不是说去黑市？” “急什么。先出城一趟。”凤九卿说道，侧目看了白雪一眼，问道，“阳春怎么样了？” “姐姐已经好多了。”白雪脸上露出笑容来。 看起来阳春的伤势肯定已经好了许多，不然这个有点什么情绪就写在脸上的少年，绝对笑不出来。 “多亏了小姐。”白雪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小姐在之前那阵子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让他和阳春姐弟俩住到别出去的话。 就那段时间，小姐在京城引发的骚乱，虽然不说会波及到他们的安危，但阳春肯定没那么能安心养伤。 “无妨，都没事就好。”凤九卿已经领着白雪，抵达了城门。 其实近来因为疫病的缘故，所以城门的巡守很是严格。 但是凤九卿一到城门口，就有城门卫兵的队长，眼睛一亮，一眼就认出了凤九卿来。 “凤九姑娘！”卫兵队长迎了上来，礼貌问道，“您怎么来了？是要出城吗？” “是的。”凤九卿弯眸笑了笑，“方便让我出去吗？” “当然！请跟我来！” 卫兵队长带着她和白雪，从城门旁边的一扇小门，顺利通过了城门。 卫兵队长一路送他们到了外头，说道，“姑娘，近来多事之秋，将军下了命令，不仅进出城都比较严格，而且城门还有宵禁。” 其实很多城市，城门每晚都是宵禁的。 但是京城因为热闹，因为人多，哪怕入夜，也会有一到两个城门开放，让那些从外地远道而来的人们，在赶了不少路之后，能够进城休息。 但是近来京城也开始宵禁了。 凤九卿听了这话之后，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在……” 她只以为对方是在提醒自己如果要回城的话，记得在宵禁之前回城。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守卫队长就说道，“九姑娘，若是入夜了您要回城的话，今晚由我带领巡逻队在城南门值守，您去城南门找我开门就行。” 凤九卿眉梢一挑，“那就多谢了。” “姑娘客气了，姑娘是我们的恩人，救命之恩绝不敢忘。” 从城门出去之后，白雪走路都还昂首挺胸的。 他之前在京城里，听到的都是言家容家和凤家，想要抹黑小姐的那些闲言碎语，听得他生气极了！ 现在，听到守卫队长的这些话，白雪只觉得非常自豪，与有荣焉的感觉。 凤九卿随意侧目，就看到了白雪那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 那感觉就像是他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似的。 凤九卿弯唇笑了笑。 白雪这个状态持续了一会儿，总算回过劲儿来了，他回眸看了一眼已经离得有些距离的城门。 再看向凤九卿，问道，“不过小姐……咱们出城这是要去哪儿啊？为什么不骑马？” 凤九卿答道，“因为要骑别的。” “别的？”此时的白雪，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经历什么。 就见自家小姐拢唇打了一个呼哨！ 那声音又亮又有穿透力，好像一瞬间就传到了很远的地方似的。 然后，白雪就看到……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先听到的。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好像在应和小姐，就在小姐的呼哨声响起来没多久。 一声狼嗥声…… 从远处飘来。 白雪原本还不是很慌，毕竟，城外嘛，就算是在官道上，那也不是在城内，本来就有可能会碰到野兽。 可是，很快白雪就看到一个身影，在远处出现了，然后汹汹地朝着这边的方向而来。 一身灰白的皮毛，随着奔跑而翻滚着。那个身量…… 白雪顿时慌了。 那不是狼！ 确切的说 第322章 这样的能力被称之为——兽语者 白雪都快要吓死了！ 他明明脚底像是变成了棉花似的，但是此刻，却好像一下子有了无限力量！ 猛地就挡在了凤九卿的面前。 心里早已经慌得不行，因为害怕，连眼睛都闭上了。 但是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 白雪这才小心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那头原本还很是凶恶的霜狼，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 虽然模样依旧有些谨慎，但的确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狂躁了。 而小姐…… 白雪转眸看向了小姐，这才看到，原本应该被自己挡在身后的小姐，此刻就在自己身侧。 她目光凝视着这头霜狼，目光中的神色，似是有些了然。 “原来如此……” 白雪听到小姐这样低语了一句，他刚想问句什么。 就看到小姐弯身在这头霜狼的头上摸了摸，继续道，“原来你怀孕了啊，所以才会这么谨慎……” 白雪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小姐，你连异兽都能治吗？！这……这是……是给异兽把出喜脉来了？” 凤九卿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解释。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刚才这头霜狼扑上来的瞬间，凤九卿原本只是打算将自己的灵力弹出去的。 就连霜狼王都喜欢她的灵力，凤九卿觉得问题应该不打，这头发狂的猛兽在感受到她的灵力之后，应该就会平息下来了。 但是凤九卿没有想到，就在那个关头，那一瞬间。 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这是…… 凤九卿甚至无法形容那个声音，感觉都不像是直接用耳朵听到的，而是在自己的耳朵听到这头霜狼的嘶吼声之后。 脑子里就直接响起了这个声音，或者说脑子里有了某种感知。 她……感知到了这头霜狼想要表达的意思。 就好像听到了它在说话一样。 “好害怕……她会不会攻击我……要保护孩子！” 凤九卿形容不出这个感觉，但她从霜狼的嘶吼里，‘听懂’了它的意思。 再然后，她的灵力按照原计划，已经从手里弹了出去，因为灵力的温润，很快就将这头紧张的霜狼安抚了下来。 此刻它虽然没有霜狼王那样亲昵，却也没有了先前那么狂躁。 凤九卿轻轻摸着它的头。 心里算不上平静，她不确定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但她倒是有所听闻，京城五大世家中，以驭兽能力出名的商家，在以前似乎就有过这种能力。 虽然不懂和她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能力是不是一样的，但估计是差不多意思。 就是某种程度上的，能和异兽进行交流。 这个能，被商家称之为——兽语者。 但是就像凤家的木系灵力一样，商家的驭兽术虽然依旧还在，可是兽语者的能力，已经消失了。 所以凤九卿此刻无法确定，自己刚才这一闪而过的能力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不是兽语者。 之所以说是一闪而过的能力，是因为，此刻凤九卿还想和这个依旧有些谨慎的怀孕霜狼，又或者是那个像狗一样吚吚呜呜蹭着哼着的霜狼王，进行交流。 却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这会让人有一种，刚才只是幻觉也说不定……的感觉。 甭管先前的能力是不是幻觉，感觉上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验证的事情啊。凤九卿想到。 她无意在这里浪费时间，既然一时半会儿没法验证，就再看吧。 于是，凤九卿安抚了霜狼王和母狼一会儿之后，就看向白雪，说道，“好了，走吧。你骑这一头，它怀孕了，所以你小心一……” 凤九卿想了想，停住了话语，说道，“……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坐另一头。” 白雪觉得，以后跟小姐出来办事儿，还是得努力锻炼好自己的心理才是。 不然，容易崩溃。 比如此刻，白雪听小姐这意思，是让他骑着这头霜狼王…… 白雪看着这高头大马的霜狼王，那个架势，感觉能把他给生吞了！ 白雪两股战战，几乎要站不起来。 凤九卿扶他起来，“不用害怕，它很温顺。” “那那那、那是对对对……对小姐您才温温温、温顺，对我我可 第323章 确定了，她就是兽语者 白雪心里一直有些不祥的预感。 但是骑霜狼王赶路的冲击，足够盖过其他的感觉，以至于白雪好一阵子都只能趴在霜狼王的背上，紧闭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白雪紧张地将眼皮掀开一道缝，就看到了就在自己旁边，那头霜狼背上那道红色的飒爽身影。 比起自己这样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的状态而言，白雪觉得，小姐简直太厉害，太淡定了。 简直就像是出来兜个风一样？ 风吹拂在她的脸上，扬起她的发，却并不显得凌乱，只显得飒爽。 凤九卿淡然的状态，让白雪从忐忑状态恢复了不少，他这才注意到了这个路线，小声问道，“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凤九卿说道，“去幽暗森林，还有应该一时半会儿抵达不了，你累了就说，可以停下休整。” “幽暗森林？！”白雪睁大了眼睛，目光里有着惊诧的情绪。 幽暗森林，是位于昌国境内，离京城最近的一处异兽森林了，森林很大，外围还算安全，太过凶险的异兽并不多，但是越往深处，危险越多。 也有不少京城或者周遭其他城市的人，以幽暗森林谋生，打猎，采集，砍柴，诸如此类的。 但因为异兽森林的危险性，通常不是人人都愿意去铤而走险。 白雪虽然只是仆人，但年纪还小，又出身凤家这样的商贾世家。 也是不用做这种事情来糊口的。 所以白雪听到这话虽然惊讶，却也有些好奇，“小姐，我们去干什么？” 凤九卿随口道，“我被黑市银月阁弄了个仲裁的麻烦，近日大概要打一场架。” “！”白雪一惊，原本还担心，转念一想，小姐连天星阁的擂主都能搞定，好像忽然又不慌了。 “没事，小姐肯定能赢！”白雪说得斩钉截铁，那坚信的程度。 凤九卿觉得可能比她还要更相信她自己。 凤九卿弯眸笑了一下，“你倒是看得起我。” “那是。小姐最是厉害不过，就连天星阁试炼场的擂主都没能赢过你，银月阁想找你麻烦肯定也不行。”白雪说道，声音里听起来，没有思考对凤九卿能力的怀疑。 凤九卿虽然没说，但也觉得，能被人这样无条件的毫无保留地相信着，心理上还是挺满足的。 只不过，白雪在表达了对小姐毫无保留的信任之后。 还是小心翼翼又问道，“小姐……那，咱们去幽暗森林究竟要做什么啊？” 凤九卿侧目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看你刚刚那么盲目信任我，还以为你不管刀山火海都跟我冲了呢。” “嘿嘿，嘿嘿……”白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姐，我没出息，我害怕。” 凤九卿说道，“银月阁的仲裁，应该是找驭兽的人来和我打。” 白雪听闻过驭兽师的厉害，所以有些紧张，“驭、驭兽师？！” 这种只听闻过，却未曾见过的职业，的确会让人觉得有些不明觉厉。 但是白雪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那不就是……像小姐控制霜狼王这样的？这个意思吗？” 凤九卿眉梢一挑，“嗯，就这个意思。” 然后她就看到白雪脸上的表情顿时从先前还有些不明觉厉的忐忑，变成了此刻带了几分不以为意的松弛。 “那……好像也还好嘛。”白雪说道，“小姐肯定会赢的。霜狼王……就很厉害的样子了。” 凤九卿点了点头，“是挺厉害的，奔袭的速度很快，身法也灵巧。但是在战斗上，尤其是在面积不算太大的试炼场擂台上，可能会有局限性。” 凤九卿在说这话的时候，霜狼王忽然回头过来看向了凤九卿，嗷呜嗷呜了两声。 “我在战斗上也很不错！” 凤九卿循着声音看向了霜狼王，略略有些愣怔。 如果说，先前听到自己座下这头怀孕母霜狼的声音，她还不太确定，以为是自己幻觉的话。 此刻，霜狼王的声音，明显不是幻觉了！ 凤九卿瞳孔收缩了一下，基本能够确定自己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可以听到异兽声音了。 白雪看到小姐的目光忽然有些停住，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事。”凤九卿笑了，目光依旧没有从霜狼王的身上挪开，淡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战斗也很厉害，但这次就算了，你下次再帮我吧，你媳妇还怀着孕呢……” 霜狼王听了这话，似乎才满意 第324章 只要有手，猴子都能杀人 也是因为凤九卿说了毛绒控，也说了接下来要面对的异兽是毛茸茸的原因。 再加上，这一路下来，白雪对霜狼已经没有那么恐惧了。 所以，白雪对于小姐所说的毛茸茸，没有了那么多的恐惧。 霜狼王带着他们进入了幽暗森林之后，气势就已经变了，哪怕是白雪这种灵感不如凤九卿的，也能够感觉到霜狼王的气势，变得比之前……凶了不少。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从幽暗森林边缘进入之后，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再碰到什么异兽。 白雪原本还因为第一次来到幽暗森林这种异兽森林而紧张，但是进来之后，一点危险都没有遭遇到。 让他原本的警惕也有些松懈下来了。 “小姐，一只异兽都没有碰上啊。”白雪说道。 凤九卿点头，“有霜狼王在这里，一般异兽不会主动来招惹挑衅，所以碰不上是正常的。” “可你不是要抓……”白雪原本想问，小姐不是要抓异兽吗？但是这话还没问完，就戛然而止。 他心里已经反应过来了。 如果说，霜狼王能震慑不如它的异兽不敢前来招惹挑衅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小姐打算抓的异兽，比霜狼王更强！ 白雪原本还松弛下来的精神，又顿时紧绷起来了！ 又了不知道多久，霜狼王在林间奔袭着，速度虽然没有先前还没进入幽暗森林时那么快，但如果是骑马的话，别说这速度了，恐怕在这密林中，根本寸步难行。 随着时间推移，只感觉，幽暗森林仿佛越来越幽暗了，树林枝繁叶茂，树木愈发高耸，挡住了非常多的光线。 使得视野越来越差，这种视野变差的状态，会让人紧张感倍增，因为人绝大部分的安全感，都来自于视觉，眼睛如果能看得到的话，就算危险，好像也觉得不会有那么害怕。 但凡视线受阻，所有感官都会放大，包括恐惧。 “快到了。”凤九卿说道。 一直很安静的状态，密林里只有霜狼踩在枯枝败叶上的脚步声，和身侧拂过枝叶的声音。 此刻凤九卿声音倏然响起，白雪差点要忍不住发出‘少女般’的尖叫声来！ “小、小姐……”白雪长长呼了一口气，“你忽然出声，吓死我了。这里太安静了。” 凤九卿挑眉，然后略略眯眼，将灵力铺张开去，片刻之后，说道，“也不是很安静啊。” 她玄医道的灵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纯粹的原因，感知力素来就很好。 觉醒了凤家的木系灵力之后，这种感知力，好像就更加明显优秀了许多。 更何况，现在身处于这种草木繁茂的森林。 如果说得夸张一点的话，她周围的这一小片森林的区域里，似乎草木都能成为她的耳目。 当然，这是夸张一点的说法。 实际上，凤九卿知道自己的本事还没达到这个程度。 她没有到能把草木当成耳目的程度，以后等她变得更加强大了，不断精进进步自己的实力，应该会能够有将草木完全当成耳目，将森林里的任何事情都感知清楚的能力吧。 但是现在，就只能感觉到，森林里并没有那么安静。 因为正常状态下的森林，因为正常状态下的森林，一切都是自然的，风的流速是自然的，枝叶拂动的方向和频率也是自然的。 一切都是自然的。 所以，如果有不自然之处，凤九卿就大概能够感知得到，比如，她能够感知到，有的地方，草木枝叶被拂动了。 但如果只是动物是异兽的话，不会这么密集，也不会一直徘徊。异兽有自己的领地。 是人。 凤九卿随手丢给了白雪一把弩。 “这个会用吧？”凤九卿说道，“不会的话，就自己试两箭，我记得你用弓箭的准头还是很不错的，我给你这玩意儿，只要有手，猴子都能杀人。” 白雪原本还特别惊喜小姐给自己的这把武器，看起来就做工很是精巧，很是厉害的样子，他特别喜欢，整个人都有点飘了，有了一种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感觉。 哪里知道，小姐下一句话，就直接一瓢凉水泼下来，让他冷静了不少，没有先前那么飘了。 白雪试着按了两下，找了找感觉，眼睛顿时就亮了，“小姐，这个也太好用了吧？” “那就好好拿着。”凤九卿说道。 白雪收敛了脸上那些笑意，认真问道，“小姐，是有猎物出现了吗？” 凤九卿淡声说道，“ 第325章 敢问姑娘姓名？ 眼前的场景，也没有了先前那么多高耸的树木，因为……眼前这片的树木，都被砍伐倒了！ 于是眼前的光线很明显要比之前一路上的密林，要显得更敞亮一些。 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前方的场景。 白雪有一种想要掉头就跑的冲动，就在前方那片树木被砍伐倒了的空地里。 几个男男女女，正与一个猎物对峙着。 乍一眼看过去，似乎是这样，可是细看之后，又觉得……究竟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因为这几人，身上都带了伤，很是严重的样子，都是那个‘猎物’造成的。 也不知道是他们将那头异兽当猎物，还是那头异兽将他们当猎物。 但这都不是让白雪想调头逃跑的原因，真正让他想调头逃跑的原因是…… “这就是小姐说的毛茸茸？！”白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头与几个男男女女打得不分上下的厉害家伙。 这家伙究竟哪里毛茸茸了！ 这就是只巨大的！八条腿的！超级大的大蜘蛛！ 它看起来，可能得有一头大象那么大了！ 天地良心！白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蜘蛛！所以他甚至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只蜘蛛！ 而且除了那粗长的腿之外，它身前有着两支大大的！闪着雪亮光芒的大臂镰！看起来就很是锋利无匹削铁如泥！ 再看到周遭这些被砍伐倒了的树木，好像一下子就不难理解，这些树木是被谁砍伐倒的了！ 白雪都惊呆了，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对凤九卿说道，“小姐！这家伙究竟哪里毛茸茸了！” 凤九卿侧目就看到白雪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低笑了一声，说道，“哪里都很毛茸茸啊，你不信啊？那让它转个圈给你看一下。” 前方原本的战况似乎有些白热化，或者说已经快要进行到尾声，看起来虽然两边都有所损伤。 但蜘蛛因为体型的原因，应该是占了优势的，那几个男男女女的状态看上去都不是很好。 他们的表情皆是很凝重，身上穿着带着商家族纹的衣饰，已经因为受伤，而浸染了血迹。 空气中有血腥的味道弥散，他们都是商家族人，所以也都很是清楚。 如果不尽快解决这边的话，在幽暗森林深处这样危险密布的地方，血腥味和动静大的声音是最危险的，很容易引来更多的异兽。 此刻这边的血腥味已经很是明显了，还好动静一直不算太大，就算先前这鬼面蛛攻击时有砍伐树木的动静，但这不足以惊动其他异兽，因为不是太过明显突兀且人为的响动。 只要他们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就…… “砰！” 还不等他们心里不要发出太大动静的想法落个囫囵呢！一声清脆响亮的动静，就直接响彻了森林。 几个商家的族人简直惊呆了。 他们愤怒又震惊，纷纷转眸朝着凤九卿的方向看过来。 连带着受到这动静惊扰的，还有那个巨大的鬼面蜘蛛！它也跟着转了个身！ 白雪心想，真是见鬼了，小姐还真就让它转了个身让他看清楚！ 还真是毛茸茸的啊……白雪心里无言地想着，还真是毛茸茸的啊。 这个蜘蛛，那八条腿上也有着黑黑的绒毛，前胸后背都是一层毛茸茸的绒毛，而且它的背上，还有着一块看起来像是鬼脸一样的白斑。 看起来怪异又惊悚。 “你……！” “你谁啊！” “疯了吗？搞出这么大动静！你不想活了？！” “这里可是幽暗密林深处！” “你想死就死，能不能不要害人？！” 他们尽管此刻已经浑身是伤，非常狼狈了，但是看起来，那种属于世家贵族拿得起放不下的傲慢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对于凤九卿这个一看就不知来路的家伙，很是不满，说话的语气都非常的不客气。 凤九卿倒没有因为他们的态度不好而生气。 事实上，只要足够了解凤九卿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其实很少生气。 别看她面对别人的刁难，从来都没有退却过，但真要说什么火冒三丈的时候，是极少极少的。 经常就是那样，顶着一张波澜不惊的漂亮脸蛋儿，把麻烦都解决了。 此刻也是一样，凤九卿听到这些商家子弟不客气的言语，白雪都忍不住有些不高兴了。 但凤九卿的表情 第326章 你就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凤九卿闻言挑眉，“先把鬼面蛛王让给我，再问我姓名，记下我名字，等到脱离险境之后，再让家族的人来找我麻烦……” 凤九卿这话让商磊面色变了变，他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他尴尬说道，“姑娘真是……误会了。从姑娘驭狼而来，不难猜出姑娘也是驭兽师，既然是驭兽师，总该听过我们商家的名号，我们家大业大，自然不是这么恩将仇报之人。” 凤九卿冷笑道，“我反倒觉得，你们这些世家之人，素来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人，这种事情还干得少么，套路我已经太熟悉了。” 商磊的表情更僵硬了，他刚想再说句什么。 就听远处的女子淡声说道，“不过，我倒也不介意告知你我的名字。” 商磊心中一喜，其他人心里也是冷笑，只觉得此女已经上钩了，她现在就算再横有什么用，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还能跟世家作对吗？ 和世家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难道她以为自己是最近那个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凤家九小姐吗？ 他们心里刚这么想着呢。 就听见了远处那个驭狼女子清淡的声音说道，“我姓凤，凤九卿。” 凤九卿…… 凤九卿？！他们反应过来了这名字不就和最近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凤九一模一样吗！ 目光中皆是震惊！ 商磊的瞳孔有些震颤，“你……你是……你是凤九？你不是……你不是医官吗？怎、怎么会……” “我是医官、炼药师、商人、打手、厨子，用得着向世家报备吗？不用吧？”凤九卿淡声说道，“那我是驭兽师，自然也不用向你们报备。” “你……”商磊的表情有些慌乱，他们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凤九卿，但也听过她的名头。 凤九卿看着他们，淡声说道，“记好我名字了，要是做鬼了报仇记得别找错人了。” “你什么意思……？”商磊反应过来，“你……你不打算帮我们？！” 凤九卿看着他们，说道，“战斗规矩我很是遵守的，这是你们先看中的猎物，我怎么能和你们抢呢……更何况是商家这样的大世家。” 凤九卿顿了顿，眼眸里依旧没有什么温度，冷声说道，“不过等你们被它弄死了之后，我再收服它，就不算是抢了。” “你就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商磊愤怒地瞪着她，“简直不要脸！” 说这话的时候，商磊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前所做的打算，其实也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等她把鬼面蛛王搞定了之后，他再用家族的名头去抢过来…… 凤九卿弯唇笑道，“彼此彼此。你刚刚要是心里打得不是渔翁得利的心思，我倒立吃—屎。” “你……粗俗！”不止商磊，其他几个商家子弟，男男女女，也都露出了些鄙夷的表情来。 就连白雪都一愣一愣的直瞪眼，小姐简直不拘小节，这是真没把对方……当活人啊。 商磊的表情愈发难看，然后他冷笑了起来，“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你不要以为我们就没有办法对付你了！” 商磊盯着凤九卿，看起来像是恨不得用目光剜她的肉，剔她的骨！ 其实很多世家子弟，现在对凤九卿都是一样的想法，都是恨不得剜她的肉，剔她的骨。 很简单，大概是因为，凤九卿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而他们却依旧不敢去做，也做不到。于是，他们也就无法承认她做的是对的，也无法承认她的能力和实力。 只能不停地否认凤九卿，这样才能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没用。 大概就是这种心态。 眼下的商家子弟们，也不例外。 商磊对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会意，手里都有了动作！ “小姐！你看他们……！”白雪也看到了他们此刻的动作，声音有些震惊。 凤九卿眸子微眯，目光淡然冷漠地看着。 几个商家子弟，都纷纷割破了手，鲜血洒落在地面，然后他们将双手手掌，用力地按在地面上。 他们原本就有些虚弱的脸色，更是再虚弱了一截，苍白得都没什么血色了。 地面上，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图案，因为他们的鲜血和动作，而猛地闪了一下。 因为这图案的出现，不难看出，如果用一段一段的弧线，将容家这几个子弟的站位连接起来的话…… 正好就是一个完整的圆形，将鬼面蛛王困在了这个阵型的最中央。 第327章 她竟然是——兽语者！凭什么？ 鬼面蛛王一步又一步，朝着凤九卿走了过去，因为体型庞大的缘故，感觉没几步就已经要到凤九卿面前。 随着鬼面蛛王越来越近，霜狼王和它的母狼，都摆出了一副非常警惕戒备的姿势。 它们毛发都竖了起来，脊背也拱了起来，利爪用力地蹬着地。 浑身肌肉似乎都紧绷着，像是只要鬼面蛛王有任何攻击的动作，它们就会马上发动攻击来抵挡！ 白雪更是差点吓尿，他两股战战，但居然硬是撑在了原地站着，举着手中的弓弩，准准地瞄着鬼面蛛王鼓鼓囊囊的肚腹…… 不得不说，凤九卿看人还的确是有一套，今天特意带的是白雪出来。 这家伙虽然有些杂咋呼呼的，但是凤九卿看出来他有一种特质，越是该慌乱的时候，他越是能稳下来。 临危不乱。就像此刻一样，心里慌得像是尿都快憋不住了，手却稳得纹丝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了，像是只要这个狗屁蜘蛛敢动他家小姐一下。 这蜘蛛就是再大再吓人，他也马上就能发射弩箭，给它肚子扎个开花！ 他这会子甚至还能清楚地记得，蜘蛛的弱点是肚子。 “你以为……你活得了吗！你也跟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商磊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憎恶，还有那种湿黏的血液的声响。 他们都在屏着最后一口气，等着看凤九卿死得有多惨！ 可是，却没有如愿。 那个凶猛无比的，先前和他们打起来的时候，以一敌多也丝毫没有任何退缩，更没有落于下风的鬼面蛛王。 此刻，气势汹汹到了凤九卿跟前之后。 却并没有向凤九卿，做出任何袭击的动作来。 它甚至就连两支粗壮的臂镰，都没有举起来过。 就温顺地伏在了凤九卿的面前。 商家的那几人目瞪口呆，其中有两个，竟是直接就喷出了鲜血来，最后一口气没能屏住，当场就不活了，死不瞑目的瞪着凤九卿的方向。 而还有三个，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但也是死死盯着凤九卿的方向。 只见凤九卿伸手，素白的手上，没有任何武器。 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在了鬼面蛛王粗壮的臂镰上…… 更让他们匪夷所思的情况出现了，他们只见这个先前恨不得用锋利的臂镰直接砍死他们的鬼面蛛王。 在凤九卿伸手落向它臂镰的瞬间，甚至！ 它将锋利的刃口转了转，小心地避开了凤九卿的手！ 这……怎么可能呢！ 大抵是这一幕，对于以驭兽术闻名的商家而言，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以至于，这三人原本已经只剩一口气了，但此刻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撑了许久！ 大概是，就算死，也想死个明白，死个痛快！他们究竟哪里不如这个凤九了。 要说不如她医术也就算了，可驭兽术……究竟凭什么！ 就在此刻，他们看到凤九卿伸手在蛛王的臂镰上抚摸了一下。 似是侧耳倾听着，然后就淡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他们想抓你的幼崽，那难怪你会这么生气。” 商磊嗓子里发出艰涩的一声，“什……么？” 语气是难以置信的。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刚才，是在同鬼面蛛王说话？ 从她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些内容，他们丝毫不怀疑，凤九卿是真的在同鬼面蛛王说话，从而得知了他们与鬼面蛛王动手的原因。 他们的确，是为了抓鬼面蛛王的幼崽而来的。 因为鬼面蛛王虽然是蜘蛛，但是却和普通的蜘蛛不同，战斗力过于强大的原因，万物自有平衡。 既然战斗力过于强大，那么生育力就没有那么强大旺盛。 普通的蜘蛛一窝也有不少卵了。但是鬼面蛛，一次可能就只能生十颗卵。 而若是鬼面蛛王的话，可能一次就只能生寥寥三五颗蛛卵就顶天了。 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想要夺走自己的孩子。 但鬼面蛛实在是好用的驭兽，有攻击力，有控制力。 一直就是新手驭兽师愿意选择的初阶驭兽。 鬼面蛛尚且如此，鬼面蛛王自然更加。 所以他们几人，因为不多时便是商家的宗族四小姐商鹊的及笄礼。 这位四小姐，自幼天资聪颖，在驭兽术上颇有天赋，又是宗族血统，备受家族看重。 第328章 有它在！小姐赢定了！ 白雪一转眸，就和一双铜铃大的乌溜溜的眼睛对上了。 “啊——！” 白雪凄厉的尖叫声，甚至打了两个转，拖出了非常销魂的尾音！ 凤九卿都快听到他声音里的波浪线了。 皱了皱眉头，“喊什么喊。” “小姐！”白雪瞪着眼前场景，“你、你你你这是……” 凤九卿坐在鬼面蛛王背上，居高临下看着白雪，“少啰嗦，快上来。” “我我我我……”白雪一个音节恨不得碎成八瓣儿。 “你不是说你喜欢毛茸茸么？它可毛茸茸了。”凤九卿嘴角挑起个戏谑的弧度来。 白雪简直悔死了！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坐到了鬼面蛛王背上。 屁股下面儿，鬼面蛛王的背，还有着像是鬼面一样的白斑。 但其实质感，是一种很独特的感觉，那个绒毛不硬不软，覆着一层，摸一下，还挺滑手的，好像特别柔顺似的。 说实话比先前霜狼王皮毛的手感要更好。 但现在很显然不是计较哪个手感更好的时候！ “小姐这么快就收服了它！”白雪压低了声音，像是生怕惊扰了、激怒了座下的大蜘蛛似的。 “它受了伤，我给它治疗，出于报答，它也会帮我去仲裁试炼上打架。”凤九卿说道。 白雪听到这话，眼睛亮晶晶的，“有它在！小姐赢定了，而且肯定赢得很帅气！” 白雪说得激动了，手上动作就有些没忍住，往座下顺滑绒毛拍了拍。 然后就见到那双铜铃大的乌溜溜的眼睛，朝他看了过来。 凤九卿说道，“你坐在大姑娘背上，别那么放肆好吧？” 白雪正襟危坐，甚至夹紧了腿。 然后才小声问了句，“小姐，我怎么感觉，它的身量比之前要小一些了？” “因为它先前处于战斗状态，以前我和言家那个言祎打的时候，他引窍开了兽血强化，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白雪点了点头。 “兽血强化之所以被称之为兽血强化，本来就是模拟异兽的能力，在战斗时能够短时间大幅度增加自身的各项能力。只是在人的招数中，叫做兽血强化。” 凤九卿说道，“但在异兽中，这叫做狂暴。兽王级别的异兽，狂暴的效果就更明显，在状态结束之后，会变得虚弱，在战斗中受的伤也就会显得更明显。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异兽们用来保命的手段。” 白雪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所以小姐才要给它治伤。它很灵性啊，和霜狼王它们一样灵性，好像能听懂小姐说的话。” “万物有灵。”凤九卿说道，“总之，它从狂暴状态脱离了之后，身形变小了些，也更合适赶路。等进了京城，我就把它储存起来。” 白雪想了想，问道，“小姐准备纳兽囊了？” 凤九卿顿了顿，就低低应了一声，“总归是有地方收容它的。” 白雪口中的纳兽囊，是驭兽师们用来收容自己收服的异兽的容器。 其实非常的不人道，因为纳兽囊和空间容器一样，因为涉及到了空间，所以成本极高，基本只有炼器师才能做得出来。 但尽管是那样，依旧很不人道，就是将收服了的异兽，困在了一个非常狭窄的空间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很多驭兽师，总是把自己心爱的驭兽，放在身边带着，却不放进纳兽囊去，因为不舍得委屈心爱的驭兽。 但要是不那么心爱的那些……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长期待在纳兽囊里的驭兽，会对驭兽师的忠诚降低。 这很正常，将心比心，谁被关在狭窄的打屁都转不过弯来的小黑屋子里，暗无天日的这样日复一日的待着，都得疯球。 不报复世界都不错了，还指望能有多忠诚？ 这种空间容器，与凤九卿的灵焱戒灵泉空间，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所以到后来的后来，众人看到那个红衣女子一骑当千，仿佛有源源不断的驭兽，而且还都对她忠心耿耿，甘愿为她赴死！这个画面，成为了传奇。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进了幽暗森林之后，赶路的速度原本是大大降低的而，因为植被茂密，根本就没有什么路，全是在林间穿梭。 先前有霜狼灵巧的身法和机动性，穿梭在林间，虽不说多么的顺畅，但也没有太艰难。 可是要和此刻赶路的状态比起来的话，那个时候的状态，还是可以称得上艰难。 第329章 我都敢抢了，还能怕他？ 与此同时。 “阿嚏——！”凤九卿坐在鬼面蛛王背上，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小姐着凉了？”白雪关切问道。 凤九卿笑了笑，她这个体质，着凉对她而言，应该是最难的事情了吧。 “没有，就是鼻子有点儿痒。”凤九卿说道，“可能有人在骂我吧。” “谁会骂小姐啊……”白雪说完这话之后，声音有些弱了下去，心说，那估计还真是挺多人会骂的。 光是想想，白雪心里都哆嗦，京城里的大世家，小姐都快得罪完了…… 凤家、容家、言家就都不说了吧，现在就连商家！都得罪了去。 凤九卿听到白雪的声音弱了下去，嘴角的笑容就更大了几分。 “骂我的人？那可就多了。”凤九卿说道。 而白雪轻声说道，“还好刚才那几个商家的，都没了，不然的话，小姐又树敌一家……” 凤九卿想了想，就低声说道，“我觉得，刚才商家的人，应该没有死完。” 白雪的眼睛一下子就圆了，“什、什么？！不可能！他们都死了，我可以确定！” 就连座下的鬼面蛛王，那双铜铃大的乌溜溜的眼睛，都滴溜溜地看了凤九卿一眼，似乎也在对凤九卿说着，那些人已经死完了。 “在现场的自然是已经死完了，可是没在现场的呢？”凤九卿声音淡淡的，“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白雪知道自家小姐从来不空穴来风，说出来的话，通常都有自己的理由，“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啊？” “很简单。”凤九卿看向了白雪，“如果是五个你一起搭伴，你就敢去挑衅兽王级别的异兽了吗？而且还是鬼面蛛王这种，控制力和战斗力都不错的异兽。” 白雪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他当然不敢。 “是啊，他们那几个，虽然实力不算多差，但看起来，也没有多好，就算人多力量大，也是有个限度的，面对一个鬼面蛛王，按说不应该有这样的信心。” 凤九卿语速不疾不徐，明明只是推测而已，但是口中所说出来的话语，却让人觉得……几乎就是真相。 “可他们却有这样的信心，可见，他们的队伍当中，可能原本就有着让他们信心大增的底气。这种底气，要么是非常厉害的武器、毒药、驭兽，但我更趋向于，是有厉害的人物在。可是在场却没有见到此人。” “那我随便猜猜，要么是他们在与鬼面蛛王开始战斗的时候，才发现和那个厉害人物走散了。不过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因为如果他们的信心来源就是这个人的话，这个人不在，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那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觉得这个人很厉害，肯定会很快找到他们，而他们又先发现了鬼面蛛王。” 凤九卿不疾不徐说到这里，白雪眼睛蓦地睁大，虽说小姐只是说她随便猜猜，但白雪听起来因为觉得小姐猜得太合理，只觉得这简直就要是事实了！ 白雪声音里带了几分恍然大悟，“喔！他们肯定是觉得那个厉害同伴会很快找到他们！而他们又先找到了蛛王，不如先拖住它，等到自己的厉害同伴来，就可以一举拿下了！” 凤九卿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白雪这话。 白雪想了想，就继续道，“那他们也没等到这厉害同伴啊，咱们都来了，他们的厉害同伴也没出现，说不定也不怎么样，幽暗森林里危险重重，说不定，就碰上其他危险了……”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凤九卿勾了勾嘴角。 但是白雪也算是了解自家小姐，听到小姐这话，看到小姐这表情，白雪就觉得，小姐大抵不是这么认为的。 不，小姐肯定不是这么认为的。 白雪眨巴眨巴眼看着凤九卿。 凤九卿就笑了笑，“不过呢，你家小姐的心思不像你这小傻子一样，这么天真单纯。你家小姐我啊，经过的坏人坏事太多了，所以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 凤九卿继续道，“说实在的，咱们到的时机，其实颇有几分渔翁得利的意思在里头。我觉得说不定，他们那个厉害同伴，做的就是这个打算呢？只不过，我运气好，赶在他之前抢先了。” 白雪眼睛蓦地瞪大。 他觉得，小姐这个想法，是非常有可能的！ 凤九卿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不用慌，先回京城再说吧。” 白雪有些担心凤九卿，“小姐！要是你在仲裁试炼场上用了鬼面蛛王的话，他们这个厉害同伴要是还或者，肯定就能知道是你抢了原本属于他的渔翁之利！” “知道就知道呗。”凤 第330章 容家那个机密长得怪好看的 凤九卿真的很是好奇。 如果到时候，今天这个自己没能碰上的，隐藏在暗中的，商家的厉害子弟。 真的知道了今天得了渔翁之利的，是她凤九卿。 然后以此在商家上层面前给她泼脏水。 而她，告诉商家上层，自己有兽语者天赋，现在又是个无枝可依的自由人的话……再反咬一口，说是这人杀了几个同族，还想要给她泼脏水让她来背这个罪责。 商家上层究竟是会因为那人泼的脏水，来和她不对付呢，还是会因为她的这些操作，而对付那人。 这些腐朽的世家，他们的上层，究竟会是什么心态，什么行为…… 凤九卿是真的很好奇。 白雪还是有些担心，于是便忧心忡忡地劝凤九卿，说敌人在暗，她即将在明，还是小心一点儿为妙。 凤九卿只略略挑眉，没有作答。 谁先在明，可还不一定呢。 …… 不久后，天星阁。 蒋天星皱眉问道，“商家的消息？你怎么对商家感兴趣了？” “怎么说即将参加那什么仲裁试炼，和我交手的应该八九不离十是搞驭兽那一脉的了，我还不能对他们好奇一下么？”凤九卿弯眸笑着，就将自己在幽暗森林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蒋天星无奈叹道，“五大世家你还真是一个不漏啊。一个不漏，全得罪干净了。” “我就是这么挑战权威嘛。”凤九卿笑了，然后说道，“别这么说嘛，我和霍家还是挺和睦的。” 蒋天星翻她一眼，心说你都要开酒楼了，还挺和睦？酒楼一开，再和凤血阁一拉好关系，这就是从霍家碗里抢食儿…… 分分钟脸皮都能撕烂你的。 而且，虽说蒋天星不知道为什么凤血阁那两兄弟会对凤九卿格外优待，但他们已经几次过来找他谈过以后如果有机会，要和凤九卿合作的意愿了。 凤九卿真要想从霍家嘴里抢食儿，可能还真的没有什么难度…… 蒋天星拉回了思绪，看向凤九卿，说道，“和容家那种比较超脱的，还有你们凤家那种做皇商生意的，以及言家那种做医药生意的不一样。” “五大世家里，霍家和商家，倒是和黑市的交集往来比较多。霍家是打探和贩卖消息的，但是他们的消息渠道，其实不如黑市三阁的凤血阁这样走南闯北来的要消息灵通。” “但是凤血阁懒得去像霍家那样，经营这些消息的贩卖，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负责供应，很多时候直接就贩卖给霍家。霍家只能算是个二道贩子罢了。” “而商家，他们搞驭兽的，经常会驯兽，驯好了之后，可以成为贵族的宠物，这种东西，有价无市的，当然得走拍卖。” “就算是一些大量的牲口，也可以走奴隶贩卖这边，当成牲口一起贩卖。” “不过跟五大世家的其他家族一样，商家近年来也开始凋零衰败了，驭兽术的水平越来越平庸。也就近年来，有了个四小姐商鹊，资质还勉强能看，现在在商家新一辈的人里，算是翘楚。” “最近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四小姐商鹊快要及笄礼了，你今天碰上这几人去幽暗森林里抓这种难搞的异兽，说不定就是为了……” 凤九卿接过了蒋天星的话，挑眉道，“……给他们四小姐献礼？” 蒋天星点了点头，“但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这个四小姐，生辰什么时候？”凤九卿问道。 蒋天星看向她，“你想干嘛？” 凤九卿弯眸一笑，“随便问问嘛。” “我就没见你有随便问问的时候！”蒋天星说道。 凤九卿眨眨眼，“所以是什么时候？” “明日。”蒋天星叹了口气，“你想干什么都自己小心点儿。” “嗯，知道了。”凤九卿换了话题，“那不说商家的事情了你，说说别的吧。” “什么？”蒋天星问道。 凤九卿忖了忖，就看向蒋天星，“你知道容家的铸剑山庄吗？” 蒋天星听到这话，眼角微扬，“那可是容家的机密，你倒是什么都敢问呐。” 凤九卿啧了一声，“容家的机密我知道得还少么。容家有个机密长得怪好看的，现在还被我金屋藏娇养在监察司呢。” “你……”蒋天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凤九卿觉得蒋天星的白眼如果能说话，肯定是一句大写的——我真是服了你了。 蒋天星想了想，说道，“对于容家的事情，流传出来的，还真是 第331章 我年轻热血，正值年少 极寒的北境，不惧寒冷——朱雀之力的原因。 腰间永远挂着一柄长剑——容家族剑。 没有渔具却能捕鱼——直接跳进冰海里捕的，对于正常人而言，冰海是要死人的。 可是凤九卿想了想，自己当初第一次夜探容府的时候，碰见容烨满身诡谲的黑色咒文，泡在那寒池里。 就那个寒池的温度，未必就比极寒北境的冰海要暖和多少。 谁知道呢？说不定对于普通人而言要人命的冰海，对于这个容家人而言，就跟大热天里下河游泳一样畅快。 而且，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个容家族人会出现在北境了。 凤九卿心里默默串起了一条线。 蒋天星还在继续说着，“我父亲彼时年轻，又是家里有钱的少爷，不差钱的富家少爷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管闲事。” “他在那座北境的港口待了一段时间，就是觉得这个人们口中的疯子很有趣。所以，他就待在那儿，一直跟踪着这个疯子。” “还真就让我父亲给发觉了这个疯子的不对劲之处，他亲眼看到这个疯子，每天正午时分，不多一时不少一时。” “就在正午时分时，浑身都会出现可怕的烧伤。持续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又恢复原样。我父亲觉得很是惊奇，还屡次出手帮助了他，给他提供了不少伤药。” “虽说不能打消这个疯子的所有防备，但是也从这个疯子这里，得知了一些情况。” “他说他是……”蒋天星说到这里。 凤九卿听得很认真，甚至轻轻咬着手指尖，听到这里时，凤九卿说道，“他是容家的叛徒。” “……哎？”蒋天星眨了眨眼睛，有些诧异地看着凤九卿，“你怎么知道？” “猜的。”凤九卿牙齿在自己的手指尖上轻轻磕了磕，“有时候得到的消息多了，简单中和一下，就能猜出个大致的真相来。” 蒋天星点了点头，“他倒是没说他是容家的叛徒，他只说自己是家族的叛徒，正因为这样，才会日复一日，永无宁日的，受到来自家族的惩罚。” “我父亲当时觉得很是神奇，究竟什么家族能有这样的惩罚？日复一日永无宁日的，而且还是对实力这么强劲的人。” “我父亲就提议带他回去，不要在北境继续待着了，带回去找人给他治治伤。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说……” 蒋天星顿了顿，哪怕此刻说起来，都仿佛能够感觉出那种话语里的唏嘘和苍凉，父亲当初跟他说到这里时，蒋天星感觉到的，就是深重的唏嘘和苍凉。 “……他说，家族一日没有覆灭，自己将永远无法脱离这苦寒的北境，永远不能回到故土，甚至连死都不敢死，因为要是死了，灵魂都将永无宁日。这才是家族对他最深重的惩罚。” 蒋天星说完这些之后，看向了凤九卿，“但因为从头到尾，这人也没说过自己是容家的人。所以，也没法断定他就是容家的，后来我父亲来到京城，也是从这人当时的特征，和容家的族人特征很像，才联系上的。” “所以你要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容家的消息？我不能说我知道，我只能说，我知道这么一段故事，然后呢，如果这个故事里的人，真的是容家族人的话，只能说……” 蒋天星盯着凤九卿的眼睛，说道，“只能说明这个家族很危险，因为他们恐怕有某种手段可以控制自家族人。” 蒋天星提议道，“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不要招惹这一家子？玩火的人都挺疯的，你看人家一家子都把这疯劲儿写进姓里了。” 凤九卿听到这里，轻轻笑了起来，“看不出来，蒋天星你还挺幽默的。” “我这和你说认真的呢！”蒋天星皱眉。 凤九卿点点头道，“好好好，知道了。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你要是真不乱来，就赶紧把你养在监察司里的那个长得怪好看的容家机密给送回去！！”蒋天星说道。 凤九卿觉得自己快要能听到蒋天星声音里的感叹号了。 她弯眸一笑，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得回去和这个长得怪好看的容家机密说道说道了。” 蒋天星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她的，也叹了一口气，认真问道，“九卿，你真的要和世家为敌吗？你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 “有什么好害怕的。”凤九卿声音很平静很淡定，没有恐惧和慌乱，“他们腐朽已久，是从根子里就已经烂透了的。而我，年轻热血，正值年少。正适合粉碎这些腐朽的世家。” “觉得不对的，就去改变。要是改变不了的，就推翻它。”凤九卿说着，笑了，“人活一世，要是什么都忍气吞声算了算了，那多无聊？” 第332章 刺不刺激？ 凤九卿侧目瞪了蒋天星一眼，“别这么粗俗……” 凤九卿想了想，大概蒋天星是没见过像她这样空手套白狼的。 所以才觉得不现实。 凤九卿笑了笑，说道，“试都不试你先打退堂鼓的话……” 蒋天星看她说到这里停住了，看到了她眼睛里似笑非笑的神色。 陡然就觉得……她心里肯定有她自己的分寸，这个女子，蒋天星想了想，自己好像就没见她真正吃过什么亏。 凤九卿继续道，“……那你到时候就别怪我自己赚钱没带你啊。” 蒋天星腮帮子紧绷，不难看出，恨不得要将后槽牙给咬碎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说道，“……说吧，要怎么试吧。” 凤九卿听他这话，就知道他这是妥协了，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这种事情，总归是口说无凭，这样吧，你看看怎么去找到霍家那个霍之洲少爷出来。” “找他？然后呢？你倒是会选人。”蒋天星盯着她，这话可不是真的在称赞，“霍之洲算是霍家头脑很不错的，资质也不错，他没那么好糊弄，而且他的祖父是霍家的长老之一，所以他在家族里说话也有一定分量。” “所以才要找他啊。”凤九卿说道。 “然后呢？”蒋天星问道。 凤九卿想了想，就说，“然后我做顿饭给他吃？” “做……”蒋天星眼睛都圆了，大抵是完全没想到凤九卿是这么个打算。 凤九卿问道，“怎么？我做的东西不好吃么？你尝过了的啊。” 蒋天星实在是无法昧着良心说不好吃，因为真的是太好吃了。 “给他尝尝，他尝过了之后，再和他谈合作。他要合作，那就互惠互利，合作共赢。”凤九卿说道。 蒋天星皱眉问道，“那霍家要是不合作呢？” 凤九卿弯唇一笑，“那合作的人有得是，不是我说，就现在的情势，我去凤家服个软，再提这个事儿，凤家分分钟就开始这个生意。” 蒋天星说道，“但那生意利润也就和你没多大关系了。” 凤九卿说道，“是啊，真没劲，所以你去问问霍家玩不玩吧，他们要是不玩。蒋天星，咱们俩单干就是了，放心，你站了我的队，有钱赚我肯定带你的。” 蒋天星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真不知道站你的队究竟是错还是对了，这一天天的……” 凤九卿对他眨了眨眼睛，“刺不刺激？” 她本就生得美，此刻这一眨眼睛，眼波流转，简直跟那话本里蛊惑人心的妖精似的。 蒋天星停顿了几秒，抿唇笑了，点了头，“挺刺激的。” “蒋天星你放心，跟着我，只要我没死，都不会亏待你的。”凤九卿笑眯眯说道。 既然该说的事情都说了，凤九卿也就从天星阁离开。 蒋天星送她到了门口，声音温柔了许多，没有先前那被她各种奇思妙想给惊得差点破音的激动。 蒋天星柔声说道，“九卿，还是悠着点儿吧。就算你什么都不怕，但总不会怎么都不累的。” 凤九卿听了这话，没有做声，只静静看了蒋天星一眼，然后抬手抛给了他一个锦囊，“我走了，仲裁试炼有消息了你让银海来告诉我就行。” 看着她俏丽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后，蒋天星才打开了手里的锦囊。 那个锦囊，看起来平平无奇，就是个小布袋袋，只有半个巴掌大。 一打开之后，里头的药香就弥散了出来。 蒋天星一愣，从里面倒出了一枚滚圆的丹丸来，他瞳孔缩了缩。 这是……四品？不，这丹药已经不只是四品的范畴了。 感觉几乎已经……迈入了五品的门槛！ 她就这么……给他了？ 蒋天星陡然想起了她先前的那句话——蒋天星你放心，跟着我，只要我没死，都不会亏待你的。 蒋天星目光有些错愕，不由得有些失笑，“嗨……”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凤九啊，还真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说过的话，就没有食言的。 凤九卿从黑市离开之后，原本还打算去一趟商家的，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急在这一时。 比起商家那个无关紧要的暗中敌人而言。 凤九卿觉得，自己养在监察司那个怪好看的容家机密，更让她放不下心。 于是，凤九卿就直接去了监察司。 抵达监察司的时候 第333章 小爵爷，还是说该叫你司正大人 凤九卿很快就做好了火锅，依旧是让温铭自己拿一份，去和他舅舅一块儿吃去。 上次她让温铭拿去和温伯渊一起吃，温铭就拿来了好些温伯渊给的丹药毒药什么的…… 这买卖也太划算了。 价值根本不对等，搞得凤九卿还怪不好意思的，所以这一回自然不可能把温伯渊给忘了。 温铭赶紧端着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小锅子也炖得太香了，以后要多做几个小锅子给凤九卿，专门用来吃这个。 凤九卿乐得不行，然后才自己端上了一个小火锅，把配菜都收拾好了，准备拿去和她金屋藏娇的那个娇，一起共享一下。 凤九卿心情还挺好的，主要是，她还想向容烨显摆显摆，自己抓到的大蜘蛛。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容烨显摆…… 分明对别人，就很没有这种想要显摆的意思。 可能就连凤九卿自己都不清楚，动物只有在求偶的时候，才会想着向异性显摆显摆自己的能力。 虽说那通常是雄性才做的事儿。 但对凤九卿而言的话，嗯……男女平等嘛。 “小火锅小火锅我中意吃……”凤九卿一边朝着容烨房间的方向过去，一边哼着自己自创的小曲调。 心情很不错，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只是很快，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因为她看到前方远处，有个背影，站在那儿，一手撑着墙，垂着头，在轻轻咳嗽。 凤九卿眉头皱了起来，她将手里的锅子往旁边的小石桌上放下。 然后走了过去，“你还好吧……” 听到她的声音，这背影僵硬了一瞬，然后咳嗽得似乎更加剧烈了。 仓促中，他拿了个什么东西，罩在了脸上。 凤九卿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快让我看看究竟怎么回……” 凤九卿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眼眸里，映着的，是男人脸上的面具。 面具上的焰纹，妖异鲜艳，猩红刺目…… 凤九卿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停住。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许怪异，她扯了扯嘴角，唤了一句，“司正大人？” 男人的身形僵了僵，并不作答，只打算抬步离开…… 却还不等他迈步。 少女纤柔的手指宛如铁钳一般，扣住了他的手臂。 再然后，她的手指，就朝着他脸上的面具探了过来。 红色焰纹的面具目孔里的目光一惊，瞳孔猛缩，反应得很快，马上就避开了她向面具伸手的动作。 他压低了声音，本就因为咳嗽吐血而沙哑的声音，变得更加嘶哑，“凤九，放肆！” 凤九卿冷笑了一声，手中动作却是丝毫不停，手腕一个翻转，就又朝着他脸上面具而去了。 男人挡开她的动作，可是她的动作极为刁钻，如果对方不打算伤到她的话，就很难全然避开。 而她似乎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十数个来回之后，终于，少女柔软的手指，已经捏在了面具的边缘。 她的声音清清凌凌，带着没什么起伏的笑意，落在了他的耳边。 “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凤小九呢……小爵爷。”凤九卿低声道，“还是说，应该叫你一声……司正大人？”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红色焰纹的面具已经被她从脸上揭了下来。 容烨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苍白的，下巴上染满了血迹，露在了凤九卿的眼前。 她牙关紧咬。 心里一阵阵难受，尽管先前看到他戴着这张面具的瞬间，就已经猜到了。 可是真正当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难受。 脑子里几乎一瞬间，就翻覆出了那些疼痛的记忆。 当时，那些酷刑，那些疼痛…… 她算到了很多事情，他们都说她走一步算五步，步步为营。 可是她没算到过这个，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个。 她没有想过，那个当初眼睁睁看着她承受酷刑的面具男，会是小爵爷容烨…… 她根本没有想过，也从来没觉得有这种可能。 此刻她定定地盯着容烨的脸。 容烨也垂眸看着她，“凤小九。”他轻轻地喘了一口气，这样叫她。 凤九卿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第334章 没忘了要搂着九姑娘睡觉吗！ “他们就算借此弄死了我，也是得偿所愿。而且……正好趁这个机会激怒了你，还可以借你的手，对付那几个老家伙。一石二鸟……” 容烨说道，他躺在那里，呼吸有些重。 凤九卿拿出了长长一排金针出来。 不等容烨说话，她手指虚划一下，就将他身上的衣服给碎裂了。 露出了他精壮的，线条完美的身躯来。 容烨的瞳孔缩了缩，眼睛快速眨了两下。 “凤小九……” “闭嘴。”凤九卿的目光很是慎重，手里拿着金针，“先不要和我说话，等我把你的命吊住了，再去对付那些家伙。” 容烨薄唇抿了抿，他略略转动眼眸，看着凤九卿认真专注的侧脸。 片刻后，他低声说了句，“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凤九卿没说话，只抬眸瞪了他一眼。 容烨继续道，“所以，你可以让我再折腾一会儿，如果你能比较解气的话。” 凤九卿眉心拧着，哪里会听不出他的话来，无非说的是她当初受刑的事情。 凤九卿捻起一根金针，一边下针一边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让他们对我用刑屈打成招？你明明清楚言苍是个什么德行。” 这一针，极痛。 容烨这般承受力的人，都皱起了眉头来。 但他还是回答了凤九卿的话，“因为，我当时的确……很好奇，你的医术由何而来。哪怕到现在……我也依旧不了解你……不过那不重要了，我对你已经没有了怀疑。不管你的本事由何而来，我都信任你。” 凤九卿又下了一针。 依旧是极痛的一针。 容烨甚至有些颤抖，他侧目看了凤九卿一眼，看到了她额角渗出的细汗。 能够看得出来，这个针法，于她而言也是消耗极大的。 只两针下去，她就已经冒出了细汗，三针下去她的气息都已经变了。 几乎是每一针，都比前一针要耗费更大，但她却依旧一针接一针，继续下去。 到第九针的时候，她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容烨的脸色顿时变了，“凤小九！” “……别动。”凤九卿的声音有些虚弱，她一手捂着嘴唇，另一手，在九根金针上轻轻拂过。 容烨浑身一震！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如沐春风、枯枝发芽、生机蓬勃的振奋。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明显的感觉，这种明显的……生命力的感觉。 凤九卿的声音有些虚弱，说道，“你也不用管我的本事从何而来，只要知道我能救你的小命就行了。这叫……灵焱九针。” “灵焱……九针？”容烨的目光朝着自己的族剑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你灵焱剑的灵焱，而是我的法器……”凤九卿缓了缓自己的气息，“总之，只要用上了这个针法，就是跟阎王抢人我也是有一抢之力的。” “代价呢？”容烨皱眉问道。 这么好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代价。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 凤九卿的表情顿了顿，没有马上回答，片刻之后才淡笑着说了句，“哪有什么代价，不就是吐两口血的事情，主要是我的本事还是不太够，不然也不会这样了。” 凤九卿说得一笔带过举重若轻，但容烨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凤九卿心里没有说的是，因为灵焱九针实在太过霸道，这种其实是有些逆天改命的意思在里头的。 人有自己的命途，有自己的因果，若是破坏了别人原本应有的命途，很有可能这人的因果，就会落到她的头上来。 所以灵焱九针一直是很慎用的。 甚至……凤九卿想到了自己前世的惨死，她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之所以会横死，是不是就是因为用灵焱九针救了别人一命的缘故。 只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必要让容烨知道就是了。 凤九卿心里叹了一口气，垂眸看着容烨。 她其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好像就是，见不得这个长得好看的容家机密遭这个罪。 让美人遭罪，是很不人道的。 你看，这个小爵爷当初对她不够人道，现在可不就遭报应了么，现世报。 所以凤九卿觉得，嗯嗯就是这么个道理。 凤九卿在他身侧躺了下来。 容烨身 第335章 凤九卿将他推倒在榻上 凤九卿睡了好一会儿，睡得很沉。 容烨在她身旁，看着她沉沉的睡容，原本觉得，她可能短时间内不会醒来了。 他甚至在想着，自己身上这九根金针要怎么解决。 自己能不能自己动手想想办法。 哪里知道，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原本还在睡着的，甚至都轻轻打着小呼噜的凤小九。 陡然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来，瞳眸里的神色，很快从惺忪变成了澄明，她转眸看向了容烨，“拔针了。” 凤九卿说着，就伸手朝他身上的金针过来，却不是马上拔针，而是捏住了金针的针尾，开始捻动。 好一番运针，使得原本就极其疼痛的针法，更是痛得钻心。 容烨原本以为她会直接拔针，没想到还要再运针一番，完全措手不及，猝不及防的，就闷哼了一声，“嗯……” 凤九卿手中动作一顿，侧目看向了容烨。 她一双漂亮的凤眸侧目瞟来时的目光慵懒，带着一股子蛊惑人心的迷魅。 低声说道，“司正大人不要发出这么让人误会的声音。” 容烨：“……” “要是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在对司正大人做什么非礼勿视的事情呢。”凤九卿低声说道，嘴角噙着些浅浅的笑容。 容烨抿唇忍住了疼痛，侧目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带着些浅浅的嗔意，“你可真是……嘴上不饶人啊，明明为了救我……都吐血了。” 凤九卿哼了一声，“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想一想，我就是为了让你尝尝这个痛楚，才救你的。” 容烨听了这话，轻轻勾了勾嘴角，他当然知道，这个女子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低低说了句，“是吗？也好。能让你出气的话……” 凤九卿一番运针过后，终于拔针。 拔针过后，容烨察觉到了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不得不说，尽管他的确怀疑过凤九卿的医术本事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但眼下看来，不管凤九卿的医术本事究竟从哪里来的，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不可能再有任何怀疑。 凤九卿做完这些之后，就站起身来，对容烨说道，“好了司正大人好好休息吧。” 容烨听到她的称呼有些无奈，“你还是和往常一般唤我……” 他忖了忖，又说道，“你还是直接唤我名字罢。” 凤九卿侧目看着他，带了些戏弄的意思，“叫你司正大人，你不高兴吗？” 容烨说道，“我倒没有关系，只不过，我担心你每次这般唤我时，会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 时间不能倒流，他想回到以前去纠正自己的错误也做不到了，所以如果可以，他起码希望她不要总因为自己的这层身份而已想到那段不好的记忆。 “那我叫你……炎哥哥？”凤九卿眼尾一挑，神色里透着妖精般的魅惑。 容烨薄唇抿了抿，凤九卿亲眼看到了他眼里那些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但这个长得好看的容家机密，居然，没有，拒绝。 真是……闷—骚啊。 凤九卿觉得逗他真是挺有趣的。 她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了容烨的肩膀，而后轻轻一推，将他推倒在榻上。 然后倾身上去。 容烨刚想起身，就见她倾身上来，他瞳孔一缩，动作僵住。 凤九卿的手指按在了他凸起的喉结上，这个动作，让容烨忍不住吞咽了一口。 凸起的喉结，就在她纤柔的手指下面上下滑动了一下。 “凤小九……”他声音有些许哑了。 凤九卿按住他的喉结，“司正大人，你不要和我和稀泥，刚才你吐血跟我和了稀泥，我看见你吐血可怜，我也就没和你计较了。” 容烨有些怔忪，“……什么？” “我还没问你呢，容家世子，怎么会是昌国监察司的司正？” 凤九卿眉心轻轻拧着，她先前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实在是看容烨吐血的样子太凄美了不忍心，才想着先给他治治。 不然她高低也得在刚才发现他身份的时候，就抓着他问个清楚！ 凤九卿皱眉问道，“你不是连家族试炼都因为被人暗算，差点连腿都瘸了，所以没成么？” 凤九卿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原主当时被情蛊控制了非要嫁给秦凌风那个废物。 正好容烨又因为家族试炼而伤了腿 第336章 容烨听到她叫炎哥哥 所以凤九卿一边问出这一句，一边在脑中慢慢地捋。 容烨作为一个世家子弟，而且还是天资最好的世子，按说好像不太会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元老会有什么交集才对。 这种组织，凤九卿可不觉得是什么慈善组织。 肯定是无利不起早的。 和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世家、宗门、黑市三阁，都差不多。 无利不起早。 正因为凤九卿完全能接受这种无利不起早的设定，所以才会觉得古怪。 元老会那么高级的地方，自然更加不可能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除非，他们对容家有利所图……不对，如果他们对容家有利所图，不会只在容烨身上下功夫。 并且好像根本不在意容家知不知道容烨是监察司正的意思。 那么，就是他们对容烨有利所图。 容烨…… 凤九卿的目光在容烨身上来回巡梭，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着。 说实话，长得是真好看，身材也好。 每一寸感觉都是完美的，每一根头发丝好像都是完美的。 但元老会总不可能和她一样颜控，和她一样只是图他的身子吧？ 那么…… 容烨被她这上三路下三路来回巡梭的目光给看得有些无奈，他刚想开口作答。 还没开口，她纤柔的指尖就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按了一下，让他没能顺利开口。 然后，容烨就看到凤九卿目光里那些复杂的困惑逐渐明晰，她垂眸定定看着他，“他们和容家一丘之貉，也是想要你身上的圣力吧？” 容烨没有做声，只是凝视着凤九卿的眼睛。 片刻后，他声音低沉磁性，非常迷人地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凤九卿扯了扯嘴角，“他们总不可能白给你一个司正的位置坐。” 容烨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甚至没用片刻就明白了的事情，我却是想了许久才想明白。人好像就是……很容易将自己的思维困在里头。” 凤九卿的手指终于从他喉结上松开了，低声问道，“你同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九卿的声音软了些，听起来柔柔的。 因为她方才从容烨的声音里，竟是听出了些许委屈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哪怕就是错觉，凤九卿也依旧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忍心。 容烨的目光飘得有些远，好像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沉默持续了片刻之后，他才终于捡起了一个话头。 “早些年，我并没有一直待在京城，彼时，我虽是天资不错，按说也是家族圣力的下一任传人，但还没有到就一定非我不可的程度。” “我在外游历，日子过得……其实还算恣意自在。”容烨的目光依旧飘得远远的，“我途经南境，认得几位朋友，一同作伴，又前往了北境，得遇一良师。” “良师？”凤九卿虽然觉得这话里，那几位朋友，应该是挺重要的人物，但是很显然，话语里的良师，是更重要的人物。 容烨继续道，“我这位良师，仿佛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教了我们非常多，大家都是心服口服。原本我们以为，可以就这样恣意地过一辈子，但是没想到……” 凤九卿睨他一眼，“被利用了吧？” 容烨苦笑，这个姑娘真是太机灵了。 凤九卿啧了一声，“把你教得那么厉害，再让你回家看看，家里人知道你这资质，还能放你去过恣意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么？” “肯定是得让你继承了圣力，成了这个劳什子的圣力容器，还得受控于容家。而这个元老会给你指派个监察司正的职位，看似是给你捧得高高的，谁知道是不是把你养着，让你老老实实在昌国待着……待到有朝一日需要你的时候，再把你抓出来给杀了。” 凤九卿的话，虽然不中听，但的确很现实。 容烨嘴角勾了勾，“所以，与我扯上关系是不明智的事情，我是个大麻烦，原本你可以远离我，过得很好。” “少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我对你是‘情根深种’，现在我俩一条绳上的蚂蚱，司正大人，小爵爷，炎哥哥……” 凤九卿盯着他的眼睛。 容烨又听到她叫自己炎哥哥，很莫名的，只觉得心里都有些麻痒起来。 “嗯……？”容烨发出一个低低的疑问的音节来。 凤九卿笑了笑，她那双形状完美的凤眸里，弯眸一笑的邪魅，带着令他无法拒 第337章 我是去杀人的 然后就在外面的小石桌上，发现了一只‘硕鼠’。 纯钧吃得满嘴跑油，看到凤九卿出来了吓一跳，他伸手直抹嘴，眼睛都瞪圆了。 说话也不太利索。 “九、九九姑娘，您怎么……”纯钧站起身来，姿态看起来都颇为局促，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您不是被主子……主子不是对您……” 纯钧说半天也没说明白。 他总不能说，您刚刚才和主子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怎么就起来了？不需要再休息休息吗？ 凤九卿闻言眉梢挑了挑，“是啊，你主子的确需要补补，我这准备给他补补身子的，全被你这只硕鼠给吃了。” 纯钧脸一红。 凤九卿摆了摆手，“罢了，你自己同你家主子交待去吧。” 说完这句，凤九卿就抬步欲走，纯钧好奇问道，“这么晚了，九姑娘去哪儿？” “哦。”凤九卿应了一声，纯钧看到这位容颜绝美的少女，脸上的表情里忽然笑意消失，只剩凛冽森然的杀气，“我去给家主子报个仇。” 纯钧只听到凤九卿这一句，就看到她的身形，如同鬼魅般，瞬息之间几个闪烁，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纯钧先前还想着，要怎么去向主子请罪，要不先等一等？ 可是听到了九姑娘刚才这些话，纯钧就算担心被主子责备，也没法再等了。 赶紧就朝着容烨的房间而去。 “主子！”纯钧在外头敲门。 “进。”容烨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纯钧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主子坐在床边整理衣衫。 纯钧一愣，脑子里骤然想到了先前凤九姑娘那神清气爽的样子。 再看着自家主子此刻衣衫凌乱，衣襟微敞的样子，不仅嘴唇有些红肿，就连喉结上……都有个牙印！ 纯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何事？”容烨问道。 纯钧想了想，就先单膝跪下了，“主子请容恕，先前九姑娘为主子准备的食物就放在外头小石桌，属下以为是没人要的，于是……” “你吃了？”容烨挑眉侧目瞥了过来。 “是。”纯钧硬着头皮，“属下甘愿受罚。” 说着，纯钧想了想又赶紧用另一个话题转移容烨的注意力，“刚才在外头碰到了九姑娘，她说要为您报仇……” 容烨闻言，目光一顿，眼底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似是有些无奈，又仿佛有些动容。 声音里，依稀带着些无奈的叹息，“这个凤小九啊……” 容烨站起身来，将衣衫整理好了。 纯钧问道，“主子也要去？您的身子……” “她给我治过了，好多了。”容烨抓起桌上的族剑往腰间一挂，就抬步朝门外走去。 走出几步又停下，转眸看向了纯钧，“你自己去刑堂跪着去，多的我也不罚你了。” 纯钧缩了缩脖子，“遵命。” 容烨忖了忖，问了一句，“好吃吗？” 纯钧抿了抿嘴唇，嘿嘿笑了笑，一五一十道，“特别好吃。” 容烨眉心一拧，“跪到明早。” “是！” 凤九卿从监察司出来之后，一路就朝着容家的方向而去，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到了容家的院墙外头，还不等守卫发现她，她就已经身形灵动地翻过了院墙。 在夜色里，宛如一只灵巧的黑猫一样，在屋脊房顶上穿梭着。 容家依旧和以往一样，守卫森严，夜里守卫们巡逻的频次都比较密。 不过，凤九卿也不是头一回来了，一回生二回熟的，自然也有了些经验。 她迅速进了容烨的院子，容烨以前还在容府的时候，就是住这个院子的。 容烨虽然已经从容府离开，但是他的影卫还有一部分是留在这里的。 这些精良的影卫，很快就发现了凤九卿。当然，也是因为凤九卿没有打算防备他们的原因。 “何人擅闯！”影卫沉声问道，很快就将凤九卿团团围住。 然后也就看清楚了被围在中间的红衣少女。 “你……您……九姑娘？”一个影卫将信将疑唤了一声。 凤九卿环视了一圈影卫们。 “九姑娘前来是……寻主子的吗？主子已经从容府离开有几日了。”影卫们马上放下了防备姿态，一五一十地对凤九 第338章 像是把什么东西镇压在祠堂里 凤九卿从容烨的院子离开，就朝着宗祠圣堂的方向过去。 容家的宗祠圣堂是一座看起来就很是威严肃穆的建筑，明明已经在容府里了，但这座建筑的外面，还有着一圈院墙。 不算太高的院墙，感觉毫无任何防范的作用，有点身法的直接就能蹦过去。 也不知道宗祠圣堂外头的这一圈院墙的意义何在，难道就是为了建筑设计的完成度？为了好看吗？ 凤九卿远远就看着夜色中的那座被一圈院墙围着的，威严肃穆的建筑。 几乎是瞬间就觉得那一圈围墙有些滑稽，“这围墙……也是围了个寂寞。” 而当她朝着宗祠圣堂的建筑愈发走近的时候，凤九卿就觉得……手指一阵发烫的灼痛。 “嘶……”凤九卿皱眉朝着自己手指上看去，就看到灵焱戒在手指上发出暗红色的光来。 凤九卿眉头紧皱，她的灵焱戒，一直是个不可多得的神器，不仅有着灵泉空间，还可以储存自己的力量。 说实话，凤九卿不是自吹自擂，但真要和自己的灵焱戒比起来，容家的族剑什么的，都是弟弟。 而且戴上之后，灵焱戒认主，会提高主人的体质资质，总之……那就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神器。 并且如果没有需要使用的时候，存在感几乎是零，基本不闹心。除非是在自己要过度使用灵焱戒里储存的力量时，灵焱戒才会出现一些反应。 除此之外，凤九卿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灵焱戒的异常。 “怎么回事。”凤九卿垂眸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灵焱戒的颜色变得更加深红了，宛如鲜血凝成的一般。 而且这种灼热的感觉，仿佛要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就连眼睛里都像是流了火一样的灼热。 “嗯……”凤九卿抬手按了按眼睛，眼睛一阵发热的感觉，让她有种想要生理性流泪的感觉。 凤九卿眨了眨眼睛，然后就在一片模糊的视线里……余光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光亮！ 凤九卿猛然抬起眼眸来！ 甚至顾不得自己的眼睛一阵阵的发热！ “这是……”凤九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容家宗祠圣堂的建筑。 瞳孔紧缩，甚至就连眼睛灼痛得泪水涌了出来，也没有眨一下眼睛。 凤九卿喃喃道：“……什么啊？” 她素来做事情很是有谱，习惯了事事运筹帷幄，有策有算，但是此刻眼前这个情况却是她做梦也没有想过的。 就在凤九卿的视野里，前方那座看起来威严肃穆的容家宗祠圣堂建筑。 已经不再是先前自己第一眼见到时的样子。 而且此刻，凤九卿也终于有些明白了，这个建筑外头围着的那一圈低矮的、感觉上没有什么意义的院墙，究竟有什么意义。 此刻，在凤九卿的视野里。 容家宗祠圣堂建筑的这一圈低矮的院墙，还有宗祠圣堂建筑的外墙上，以及宗祠圣堂周遭的这一圈地面上。 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深蓝色的咒文！ 多得让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的那种！ 真的是一眼看过去非常震撼的大场面，不然不至于会让凤九卿这样的人，都觉得震惊的程度。 “这都是……什么啊。”凤九卿眨了眨眼。 本以为这只是一瞬间的灵感所致忽然看到了这些，所以先前凤九卿就算是眼睛灼痛得厉害，也不敢眨眼。 直到她超群的记忆力，将这样的咒文的大部分主要图案……太细节的实在是没法一一记清。 但是大部分主要的图案，还是记了个七七八八。 凤九卿这才眨了眨眼，但是好在，眨眼过后，这些咒文在她的视野里，也没有完全消失。 凤九卿基本可以肯定，容家宗祠圣堂的这些咒文，旁人是看不见的。 恐怕就连容家的人，都不一定能看到…… 凤九卿眉头皱着，喃喃道，“可是我为什么就看见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灵焱戒。 想到了先前那不寻常的发烫和灼痛。 凤九卿嘴唇抿了抿，是因为灵焱戒的缘故吗？ 再看着这些繁复的咒文……虽然凤九卿对于咒文阵法结界，没有什么研究。 但哪怕就只这么看着，也能看得出来这些咒文并不普通，总不可能只是容家故意印刻在自家的宗祠圣堂外头为了好玩。 而更像是…… 第339章 也就很好脾气的任她玩弄 黑衣男人表情阴鸷，看着凤九卿时，目光里凝着刻骨的恨意，看起来仿佛恨不得生啖其肉。 而对比起他刻骨的眼神，凤九卿的表情和眼神，看起来就淡定得多了。 她静静站在原地，淡淡看着对方，反问了一句，“你确定是我自投罗网，而不是你自寻死路吗？” 黑衣男人冷哼了一声，原本就阴鸷的表情，更是森然，说道，“你都已经动弹不得了，还要死鸭子嘴硬，我看你才是找死！” 他的手搭上了腰间的剑柄，剑柄上刻着一个‘植’字，他伸手就将长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 “我今天就要将你血溅当场，以慰我儿在天之灵！”他低声喝道。 凤九卿冷眼看着他，原本就多少猜到了这人的身份，应该和当初因为身中牵丝蛊母而死的那四人有关。 此刻，他的话语，无疑是印证了凤九卿心里的猜测。 凤九卿淡淡看着他，说道，“你话说错了，他们不是因我而死，而是因为蛊毒而死，不管有我没我，他们都会死的。” “你放屁！”容植怒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后来军营那两个，无论是应劭还是齐昊！甚至就连黑市那个奴隶！你都能解蛊！为什么我儿不行？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要报仇！” “谁不知道你对容烨情根深种？我看你就是想要为容烨扫清障碍！你就是故意害死了我儿！你对容烨情根深种嘛，我就让你看到他备受折磨的样子！” “这样就能把你引过来了，现在你动不了了，不就只能任我宰割了么？” 凤九卿听着容植这些愤怒的言语内容。 她实在是懒得去解释，为何容家那四个中了牵丝蛊母的人会救不活。 因为他们中蛊的时间太长，他们在回京城的路上，就已经被下了蛊。 已经很难救回，更何况那个时候，凤九卿也没有任何经验，完全就是瞎子摸象。 可是到了应劭齐昊还有黑陵他们的时候，首先他们本来就是人在京城，所以中蛊的时间比容家这四个要短得多。 还没有到最坏的情况，自然还可以抢救一下，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凤九卿，已经有了经验。 所以那个时候她才会对应劭和齐昊他们说，算他们运气好。 如果不是有容家那四个在前头，让她提前有了经验的话，他们后面这三个，肯定也死定了。 不管任何时候的医学或者和医学相关的事情总是这样的，一次的成功，都是用无数次的失败来作为奠基的。 站在无数次失败的那些人的角度来看，不管怎么样也是无法接受的。 这些，凤九卿都懒得去解释，懂的人不用她解释也能懂，不懂的人，她就算解释了，对方也只会觉得她是在狡辩。 更何况，站在的角度和立场根本就不同。 她当时看到的，是整个容家的混乱安危。 而容植看到的，是她没有救容灿。 凤九卿看着容植，淡声说了句，“我动不了不代表我是任人宰割。” “什么？”容植有些没反应过来，大概是因为凤九卿都在这样的处境下了，还能这么淡然，会让作为敌人的他觉得有些警惕。 容植紧紧盯着凤九卿，将族剑握得紧紧的，剑刃上已经凝了一层灼热的力量。 看起来分分钟就要朝着凤九卿攻击。 而凤九卿，却只是手指略略动了动而已。 “没什么。”她说，“就是……并不是对付所有人都需要我亲自动手的。” 在她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容植看到了她伸出了一只手，纤柔白皙的五指舒展地张开。 容植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掌心里，“你……你……这是……！” 她掌心里赫然是一个乳白色的，半透明的，半个巴掌大的、肉乎乎的虫子！ 而且虫子的身上还有着很多触须，此刻看起来都软塌塌的，像是长了一层软绵绵的毛似的。 趴在她的掌心里，看起来，仿佛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却依旧能够让容植毛骨悚然，因为他知道事实肯定不是这样！ 她手里这个东西，比视觉上看起来，要危险千百万倍！ 凤九卿的声音依旧很淡，“你不是觉得中蛊像容家那四个那么久，也还能活么？那你不妨亲自试试，中牵丝蛊那么久究竟还能不能活吧。” 容植如果说之前没有见过牵丝蛊母的模样，也不知道凤九卿手里的这个虫子究竟是什么蛊虫的话。 此刻听到了凤九卿这话，也能够猜得到她手里拿着的蛊虫究竟是什么了。 第340章 我管你有什么苦衷 容植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一簇白色的火光，是容灿的异火——无事炎！ “这是我儿的无事炎！怎么会在你这里！”容植震惊道。 凤九卿淡声道，“该怎么说呢，当时蛊母已经与他的心脉融为一体了，将他的异火，灵力，几乎一切都要吸取干净了，所以我从他尸体上将蛊母剥离出来时，蛊母上就带了他的异火……” 凤九卿的声音平静极了，继续道，“哦，不过你当然不会相信的，你只觉得是我弄死了他，而不是蛊毒弄死了他嘛。无所谓。” 凤九卿看着容植，“我凤九卿头上被扣的黑锅，身上被泼的脏水多了去了，所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你……！”容植瞪着她。 “你儿子死了的确是值得同情。”凤九卿的眸色倏冷，声音也逐渐没了温度，如果说先前的声音是淡然的话，现在她的声音就是寒凉。 凤九卿冷眼看着容植，冷声说道，“可以此来给我扣黑锅，想要算计我。我就弄死你，送你父子团聚。”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尤其是对敌人。 凤九卿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对敌人不圣母。 她才懒得管你有没有苦衷，值不值得同情，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从你决定要和我作对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敌人了。 你有苦衷？你有难言之隐？你也很可怜？ 那就等你死了之后，去阎王那儿喊冤去吧！ 听到了凤九卿声音里毫不掩饰的冷意和杀气，容植一刻也没再犹豫，举剑就朝着凤九卿攻了过去！ 容植看到凤九卿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也不知道是因为还在受他提前布置的阵法压制，还是因为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有动作。 容植在举剑朝着凤九卿劈砍上去的前一刻，浑身的气势陡然暴涨！ 在那一瞬间，只让人感觉他仿佛就连身形都变得比之前要高大，手中族剑的剑身也比之前要宽了一倍！ 族剑剑身上凝聚着的那些灼热的力量，几乎要显现出其灼热的颜色来！ 凤九卿那双完美的凤眸微微眯了眯，看着容植手里的族剑。 在她的视线中，清楚看到，那剑刃上蕴藏的力量陡然暴涨了一下！ 可是还不等朝着她劈砍下来，那剑刃上蕴藏的力量，似乎顿时就黯了一截。 凤九卿眉梢挑了挑，嗯？ 咋的还自己破功了？ 凤九卿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容植的族剑斩了过来。 劈斩的动作，在半空中，就停住了，感觉上像是劈斩进了什么粘稠的东西里似的，受到了阻滞。 就跟凤九卿此刻动弹起来颇为吃力的状态差不多。 只不过凤九卿是因为容植布置的阵法效果所致，而容植这一剑下来，却是因为……空气中很多半透明的触须。 乍一看根本发现不了，像是什么无形的线似的，却在半空中就勒住了容植的剑。 容植瞳孔骤缩，他此刻已经能看到空中的那些无形的线！各种颜色的！ 而每一条线的源头，都是从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表情不变的绝美少女的身上，发散出来的！确切的说！都是从她的手上发散出来的！ 而且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动过一下。 在容植先前看起来，只觉得她是因为受到他布置的阵法影响所以才会无法动弹。 可是现在看来，容植忍不住想，或许，她是因为根本就没将这一切放在眼里，所以才哪怕连攻击都到了眼前，也懒得动弹一下，因为没有必要。 因为，就像现在这样，攻击就算到了她面前，也毫无用处。 再无寸进。 容植只觉得这些无形的线，数量越来越多。 哪怕他想要收回自己的剑，也已经无法做到。 不仅如此，哪怕他想要赶紧退开，也已经无法做到。 现在，是他动弹不得了。 容植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在他震惊的视线里，他看到，原本就在自己面前的，半天没个动作的绝美少女。 眉梢轻轻挑起了一个浅浅的幅度。 然后，她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还在受到阵法影响，所以抬手的动作显得有些慢，有些迟滞。 但是配上她一身红衣，淡然的表情慵懒的眼角，动作竟是透着几分慢条斯理的优雅。 就这样，伸出手来，一只手捏住了容植的下颌。 另一只手 第341章 我没天赋还不能有点科技了么 凤九卿虽然不知道容家的宗祠圣堂平时是什么样子，但是今天明显很是安静。 也有可能是因为容植为了引她来，为了想要对付她而把人支开了，布了这个局。 容植大概觉得这个局是十拿九稳了吧，宗祠圣堂里才会这样连个鬼都没有…… 倒是便宜了凤九卿。 容植在钵仔糕的操控下离开之后，凤九卿身上那种原本还如同泥潭深陷的阻滞感，很快消失了。 她缓缓抬起手脚，活动了一番之后。 确认那些阻滞感完全消失之后，凤九卿就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走进了这个宗祠圣堂去。 宗祠圣堂里，一排排的牌位，前头亮着一盏盏的长明烛。 烛光摇曳，但是却依旧不显得亮堂。 里头一排排的牌位，给人带来非常明显的压迫感。 估计胆子小点儿的人，在这样的场景里，都会心发慌。 但是凤九卿…… 显然不是一般人儿。 她双手背在身后，甚至还有功夫细细地打量着那些牌位上的名字。 有一种让她觉得，很奇怪的感觉…… 因为如果按照容染所说的话，容染在铸剑山庄的剑冢里，曾经也看到过像是刑堂一样的圣堂。 而且就容染的话来说，她觉得那些人，那些容家身故了的子孙们，就连灵魂都被镇压在那里，家族连他们灵魂的力量都不放过。 容染的话是这样的。 当时凤九卿听了，心里觉得荒谬，但就她对于这些世家无力不图的德行而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以置信的。 但是，一直到了此刻，凤九卿才反应了过来。 当时自己在听到容染那些话之后，自己没有来得及深想的内容。 那就是…… “如果说，你们的灵魂都被镇压在那里了……”凤九卿看着上面一排排的灵位，声音清浅的，宛如喃喃自语般，说道，“镇压在那个剑冢的圣堂里了，家族连你们的灵魂力量都不放过的话……” 凤九卿的目光在一排排灵位上慢慢巡梭着，“家族要你们的灵魂力量，用来做什么？又不能吃……” 凤九卿看着这个肃穆的祠堂，想到了先前在自己的灵视里，那里里外外的密密麻麻的咒文。 而到了这个祠堂里，那些咒文就都没有了。 就像是……外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咒文，是在布置一个极其高深的牢固的结界阵法。 而这里面，这个宗祠圣堂里面，则是……阵眼？ 凤九卿心里缓缓将这个事情捋了一遍之后，再看向这些牌位，忽然就有些不难理解了。 牌位前的长明烛，一阵摇曳，在她绝美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 照得她本就美得无可挑剔的明艳面容，此刻多了这些明暗光影的层次感之后，显得有些妖异起来！ 凤九卿那双凤眸微微眯了起来，一张绝美的脸，更是显得妖艳。 凤九卿看着这些牌位，“看来，你们家族连你们的灵魂力量都不放过，是为了让你们……燃尽自己的灵魂力量，来镇压别的东西啊——朱雀圣力么？” 就在凤九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圣堂里的烛火都迅速闪烁了起来，明明没有风，烛火却摇曳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在这样明明暗暗的光线中，圣堂空旷的地面上，一个暗色的徽记，在这样的光线中显得愈发清晰可见。 那是一个——暗红色的鸟雀模样的图腾，只不过这个鸟雀的九根尾羽，皆是流焰的模样。 ——是朱雀！ 凤九卿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个异状，要换做是单子小点的人，碰上这样的情况，在这种满是牌位的地方，估计都要吓尿了！ 但凤九卿，压根就不是一般人儿啊！ 她只是觉得这个异状有些异常，但是没有任何恐慌，甚至连紧张都没有。 她挑了挑眉梢，“看来，是猜中了啊。朱雀圣力……不对，朱雀圣力已经被我那个长得好看又可怜的小爵爷给继承了，还把他折磨得不轻，那肯定不是朱雀圣力。” “圣物朱雀之心……应该只是为了用来控制我那个长得好看又可怜的小爵爷用的，只是个开关而已。用处多半也不大……” “那么……”凤九卿的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以灵魂之力镇压的，我觉得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灵魂吧？那么，朱雀之灵？” 就在凤九卿说出这四个字的瞬间！ 嘭一声！ 整个 第342章 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暴力医生 “不过可以让你见识见识别的。” 一个黑洞洞的东西，已经直接顶上了容煜的心口。 容煜看着这个黑洞洞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是也依稀知道。 当初容灿容烛他们几个蛊毒发作了之后，在地窖里…… 凤九卿来解围的时候，用的就是一种好像动静很大的奇怪武器，很快就把那四个人给解决了。 容煜本能地觉得，凤九卿此刻手里的东西，危险。 “什么东西？”容煜皱眉想要拔出自己的族剑，但是一时之间，竟是没能拔出来！ 这女子不是个医官么？！ 好大的力气…… 再然后，就看到她拿着那个黑洞洞东西的手指，动了一下。 砰！ 声音响起，但和容煜所以为的动静很大不同，只是非常细微的一点声响，听起来有点瓮声瓮气的。 容煜怔怔垂眸看向自己的胸口，“你……” 因为知道这东西危险，所以容煜先前其实有意识地避开了。 但是没想到只是避开了要害，还是没能完全避开攻击，胸侧一阵剧痛。 垂眸一看，就是一个汩汩往外冒血的洞洞。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容煜沉声低语了一句。 容家的子弟本就体质强悍，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容烨的父亲。 原本从一开始，凤九卿就没想过自己能够真的弄死他，所以她甚至没打算瞄着脑门。 就是因为知道，以容煜的身法，肯定没那么容易打中，脑门的目标太小了，容易避开。 她特意瞄着胸口，就是因为，胸口的目标大些，避开了一点儿，也还是有机会能够伤到容煜。 凤九卿很清楚，容煜跟先前那个容植，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如果不提前伤到他，自己不一定能占得什么便宜。 凤九卿又连开了几枪，果不其然，容煜现在完全防备了，就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打到他了。 容煜冷笑了一声，“雕虫小技……！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的性命留下！只有你死了，容烨才会清醒！” “谁知道你给容烨灌了什么药，让他连家族都弃之不顾了！甚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容煜的声音又冷又沉，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凤九卿的表情认真，没有了先前面对容植时，那样不以为意的态度。 容煜的手在族剑的剑柄上握了一下！ 他族剑的颜色，顿时就变成了更深暗的红，那种陡然爆发开来的力量，加上狂暴的温度，几乎像是一股热浪，朝着周围震荡开来！ 凤九卿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她看到自己的头发都因为这热浪，似乎有些蜷曲了起来。 容煜果然不简单！ 凤九卿的眸子微眯，在热浪中看到了容煜瞳眸里的金色火光。 听到了容煜的声音里，似乎都带着几分嘹亮的清啸，对她说道，“凤九，你是木系灵力，在面对容家的火系时，本来就是不占便宜的。别挣扎了，你要不死心的话，不妨拿你那几只小虫子出来试试啊，看他们能不能像对付容植那样对付我。” 凤九卿当然不可能听了容煜的激将法。 原本容家对毒瘴蛊疫的防御力就更高，因为天生火系的缘故。 而先前之所以能对容植使用钵仔糕，一来因为容植没有容煜这么厉害，二来，钵仔糕是从容灿心脉里剥离出来的。 有着容灿的异火，所以对于容植灵力的抵抗力也更高。 但是现在，就容煜这种水平的攻击，凤九卿哪里敢放出其他几个肉团子来送死！ 容煜看到，这个凤九并没有任何动作。 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就好像……已经认命了，不做无用挣扎了似的，静静站着。 容煜冷笑了一声，“放心，烨儿心悦于你，我也不至于让你死得太难看，废掉你的根骨之后，废掉你所有修为和本事之后，你没有能力继续偷容家的力量了，还是可以留你一条命的。” 容煜一边说，手中的族剑颜色就愈发暗红了。 然后，他就看到前方的少女，陡然有了动作。 不是他所以为的任何逃跑、躲闪之类的动作。 而是一个，非常细微的动作，细微到……容煜甚至都不知道她这个动作能有什么攻击的意义？ 他看到，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女，伫立在滚滚热浪中。 缓缓抬起了一 第343章 她的古武道 容煜的目光凝重，他虽然对凤九卿居然会主动应对他的攻击，而不是第一时间逃窜闪躲，而感到震惊！ 但是，他毕竟是容家族人，本来就是擅长战斗的。 就算觉得凤九卿和寻常医官面对他人进攻时的态度不同。 容煜也是不可能退缩的。 他马上就发动了攻击，朝着凤九卿斩了上去！ 容煜身法极佳，他的族剑，剑身略宽，所以比起普通长剑灵巧的突刺挥斩而言。 容煜的攻击更多的是力道十足的劈斩！一柄族剑在他手里用得宛如长刀一般！ 可以说是气势如虹了！ 空气中都时不时听到那种空气被劈斩的呜呜风声。 而且每一记劈斩，都带着灼灼热浪。 可是，却没有一下，能够对凤九卿造成伤害，别说造成伤害了。 容煜的攻击甚至就连碰都碰不到凤九卿。 容煜有些生气，他压低声音喝道，“凤九，难道你就只会闪避吗？像个可怜的小老鼠似的……” 凤九卿听了这话也不恼，反倒是弯唇一笑，看起来透着几分兴味。 在面对容煜袭击时的闪避动作，也依旧很是稳当灵巧。 凤九卿低声说道，“别急啊，在面对任何一种刚接触的攻击模式时，都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来拆解对方攻击模式的核心和规律。” 容煜听了这话，眉心拧了拧，他虽然听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但是能够猜得到些大概意思。 “少大言不惭了！你要是看一边就能将我的招式给见招拆招了的话……” 容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凤九卿再一次从他的劈砍攻势之下灵巧地溜走。 然后听到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淡声说道，“个人建议你不要说什么自己做不到的赌注，容易丢人。这种人我最近见太多了。” 容煜原本还想说狠话的，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的确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就连容家四个长老，都和凤九卿立下了言灵契约。 容煜冷笑了一声，“行吧，那就先对付了你之后再说吧！” 容煜手中的族剑，气势再次暴涨！ 显然已经不打算再和凤九卿这样‘温和’地过招了。 既然凤九卿不打算好好和他战斗的话！他也就不想顾及什么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之类的了！ 而就在此时，凤九卿的颜色也倏然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凤九卿低声喃喃了一句，“已经差不多了啊……” 容煜听到她这话，冷笑了一声，“差不多？早着呢！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容煜说完，就改单手握剑为双手！ 本来就贲张的气势，更是陡然勃发！他的族剑感觉上，仿佛都又变大了些。 从外观上，感觉都已经从长剑变成了重剑…… 容煜的眸中，金色的火光一闪。 低喝一声，双手举剑就朝着凤九卿劈砍了过来。 “一斩。”他低声喝道。 他这一剑劈斩，感觉上，甚至没有怎么刻意瞄准，就只是朝着凤九卿的大概方向劈斩了下来。 通常，这样不注意准头的攻击，通常都是大范围的攻击。 容煜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这招‘一斩’有怎样的威力。 他甚至不敢保证凤九卿能不能从这一招里活下来你，如果不能，那也没办法了。 “轰——！”一声闷响！ 就连如此坚固的宗祠圣堂建筑，都一震猛烈震动。 也是因为这一记攻击，激起了祠堂里的香灰烛灰阵阵！ 容煜低声说道，“别怪我手下没有留情面了，原本打算留你一条命的，是你自己找死……投个好胎，来生不要再这般狂妄了，太狂妄的人，活不长的。” 香灰烛灰缓缓平息下去，容煜的目光僵了僵，因为他的余光……依稀捕捉到了在那渐渐平息的飞灰之后。 那个依旧飒飒而立的红衣少女的身影。 她依旧站在那里。 她的声音也依旧清清凌凌的，语气里带了些依稀的笑意。 说道，“这话我原话奉还给你，太狂妄的人，活不长的。” 凤九卿轻笑了一声，“我们俩究竟谁才比较狂妄啊？都还没看到我身首异处呢，就敢让我早点投胎了？” 听到凤九卿的声音，容煜的身形更加僵硬。 他声音也是僵硬的， 第344章 我，害死容烨？ 容煜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 他目光里是巨大的震惊。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容煜喃喃道。 然后就又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凤九卿的身形已经闪烁了上来，然后一把揪住了容煜的领子，将他按在了墙壁上。 因为力道过大，直接发出了嘭一声闷响。 “噗哇！”容煜又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凤九卿一拳头又捣在了他的脸上，容煜半边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就连脑瓜子好像都在嗡嗡作响。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凤九卿，似乎是对于凤九卿发挥出了这样的力量，感到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能的，难不成这天下，就你们容家会打架么。”凤九卿冷冷地撇了撇唇，“我看，你是跪了太久站不起来了。” 容煜的目光有些怔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凤九卿给收拾了给他带来的冲击有点大。 凤九卿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按在墙上。 不得不说，这画面看起来有些诡异，也有些颇具视觉冲击力。 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将一个身长七尺的男人直接块在了墙上，跟拎鸡仔没有什么区别。 会让人有一种……很割裂的感觉。 “你也算是父母？明明知道容烨在遭受折磨，你不仅不帮着他，还恨不得助纣为虐。”凤九卿冷声说道，“你也配当父母？” 凤九卿说着，随手将他摔到了地上。 并没有杀他，主要还是觉得，这是容烨亲爹，有点不妥。 而且她今日过来，虽然的确为了给容家一点教训。 但主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人来的。 凤九卿低声说道，“既然这里是宗祠圣堂，那个朱雀之心应该就在这里吧？” 凤九卿环顾了一下四周。 周围的灯火都暗了下来，只有目光适应了外头的月光之后，倒也不是全然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只不过在这样清清冷冷的，不够明朗的月光映照下，祠堂里的那些牌位，更显得晦暗、阴森可怖。 可是凤九卿却仿佛半点感觉不到恐惧似的，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阴森可怖的环境。 不仅没觉得恐怖，甚至还在想着…… “这个朱雀之心在哪里？是要把这些牌位都砸了吗？” 容煜看着她，像是看着个怪物似的。 就像是，要是砸了这些牌位才能拿到朱雀之心的话，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容煜没说话。 凤九卿也没指望他会说什么。 她在圣堂里摸索了一圈之后，看向了这一排排的牌位最顶上的那个牌位。 “那个牌位……”凤九卿的瞳眸微微眯了眯。 容煜的嘴角紧抿了几分。 他看得出来，凤九卿应该是已经猜出来那个牌位的蹊跷了。 的确，那并不是容家族人的牌位，而是他们容家，给家族的圣兽朱雀所立的牌位。 凤九卿朝着最顶上的那个牌位，虚虚地伸出手去。 几条蛊丝就倏然朝着那个牌位发射了过去，很快就将那个牌位给缠住了。 凤九卿想要将那个牌位给扯下来，可是却发现。 扯不下来。 那个牌位像是某种机关，随着她的蛊丝扯动的动作，就旋转了一下。 有机簧齿轮的声音响起，咔咔咔的一阵响动过后。 就在这个用来摆放所有牌位的祭台下方，一个巴掌大的小门，缓缓地打开了。 凤九卿瞳眸一眯，往前走了几步，好能够将这小门里头的情形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能够感觉到这个小门里，散发出来的灼热的气息。 她的视觉，也感觉到了从这个小门里发散出来的刺眼亮光，金红色的光，一闪一闪。 一闪一闪…… 像是在跳动一样。 像是心脏在跳动一样。 凤九卿看清楚了这个小门里头的东西，不是什么血淋淋的，甚至看不出太过具体的形状，只能看到，是一个心脏形状的，一团金红色的光。 就好像，还活着一样，还在跳动着一样，那金红色的光，就在随着这个跳动的节律，一闪，又一闪。 而凤九卿感觉到的灼热的温度，也是由它发散出来的。 “朱雀之心。”凤九卿喃喃道。 第345章 你救不了容烨 容煜听到凤九卿这话，冷冷看了她一眼，冷笑道，“要说你凤九，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愚蠢的时候，怎么就这么蠢呢？” 容煜这话，凤九卿听着皱了眉头。 她是会这样任人辱骂的人吗？ 显然不是。 于是凤九卿抓着容煜的手，又往那个金色心脏的小门里捅了进去。 “呃啊——！”容煜惨叫了起来。 片刻后，凤九卿才把他的手扯了出来。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容煜，“这边建议你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随便骂人呢。毕竟我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容煜对他简直咬牙切齿，但是此刻倒也的确是不敢再随便辱骂她了。 凤九卿说道，“你仔细说说，什么叫做我会害死容烨？怎么？这朱雀之心，还动不得了么？” 凤九卿原本的打算就是，管他什么劳什子的朱雀圣力朱雀圣物的。 如果容家留着这个朱雀圣物，就是为了控制和遏制容烨的话。 把这个朱雀圣物抢过来不就好了？ 可是，从容煜这话里听来，好像又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容煜听到凤九卿这话，冷笑了一声，“你真的以为，你能逆天改命吗？” 他这话里带着很明显的嘲弄。 但是凤九卿却是目光诚恳，点了点头，“嗯，我能。” “……”容煜一时语塞。 但凤九卿没说假话，她本来就逆天改命了，如若没有，原主原本的人生是怎样的惨状。 可是现在自己过得，虽然没说有多好，但起码，还算恣意，还算自在。 “哼，大言不惭。”容煜终于说道，“你会这么说，只不过是因为你们凤家的血脉之力早就已经不在了。没有什么能够约束你们。” “使人强大的东西，会给人以束缚。我们容家，靠朱雀之力强大，自然也受制于朱雀之力，容烨自然也不能例外。” 凤九卿眸子眯了眯，听着容煜这话，她觉得容煜应该已经快要说到重点处了。 “我知道，你这丫头，心高气傲，眼里看不上任何家族，也看不上任何人。”容煜说。 凤九卿听到这话，没做声，只轻轻挑了挑眉梢。 心里暗暗说道：那倒也没有，没想到吧？你那个长得怪好看的儿子，我还是很看得上的。 容煜继续道，“你这么心高气傲的，又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人，看到容烨遭那样的罪，知道了圣物的存在，肯定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只要把这个会给他带来折磨的东西，抢走或者毁掉就是了。” 凤九卿听了这话，不置可否，虽然容煜没有说错，但是凤九卿的脸上不见任何端倪。 只说道，“继续说来听听。我为什么就不能是，单纯的想要过来教训教训那些用这个东西折磨容烨的人呢？比如刚刚那个，容植。” “因为你的傲慢，你怎么可能只教训完人就走呢，来都来了，你不得看看？看都看了，不如干脆顺手抢走或者毁掉？”容煜说着，冷冷笑了笑。 容煜停顿片刻，依旧没能从凤九卿脸上看到任何表情的端倪。 他不得不说，这个少女，着实是沉得住气，可以说是相当沉得住气了。 容煜继续说道，“可你做这些，都没有用。容家这种，被诅咒的家族……” 凤九卿听到容煜对这个家族的评论之后，终于是挑了挑眉梢，“被诅咒？” “哼。”容煜冷笑一声，“借来的力量，偷来的力量，你玩弄力量，也就会被力量玩弄。强行控制压制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就会被力量所压制和控制。任何事情都是这样。” 像是一个个的圈。 凤九卿对容煜这话里的道理，自然不是听不懂。 容煜说道，“正因为容家是这样，所以你做什么都没有用，你救不了容烨。” 听到这里，凤九卿皱了皱眉头。 容煜继续道，“你只要拿走朱雀之心，容烨就会死。这就是为什么，朱雀之心一直待在这里，容烨也明明知道朱雀之心一直待在这里，却从来没有来尝试过拿走它，好让自己不再因为它而受到容家人的压制？” 容煜说着，看着凤九卿的眼睛，似笑非笑问了句，“你该不会觉得，容烨想不到这个吧？或者是觉得，容烨没有你厉害？如果是拿走就能解决的问题，容烨为什么不拿走？” 容烨的实力毋庸置疑。 是连凤九卿都承认的强大。 虽然她总是看到他吐血啊虚弱啊，病恹恹的病美人的样子。她还挺 第346章 一半黑暗，一半灿烂 凤九卿笑了笑，“你们这是个受诅咒的家族，越强大就越自伤，就连灵魂都被利用，来镇压朱雀之灵……”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这样。”凤九卿淡声说着。 容煜听着，心里只觉得一个想法在愈演愈烈，这个少女，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而这个朱雀之心，只要被拿走，容烨就会死，所以才一直放在这里，不然的话，容烨早就已经来拿走了，因为容烨早已经足够强大。”凤九卿说道。 听到凤九卿这话，容煜说道，“难、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的地方就在于，你们是容家，你们越强大越自伤，容烨没法来拿走朱雀之心，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圣堂，这个圣物的设定就是……” 凤九卿说到这里，盯着容煜的眼睛，继续道，“……就是和你们容家族人的命运很是相像的规则，越是朱雀之力强大的人，越是会遭受到朱雀之心更大的伤害，所以，容烨才没有办法从这里拿走朱雀之心。” 容煜的眼色顿时就变了，但是对凤九卿这话，依旧死不承认，嘴硬道，“简直胡说八道，那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随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没有朱雀之力，岂不是就能够轻易将我们家族圣物给拿走了？” “而且真要是那样的话。”容煜说着，看了一眼凤九卿先前被朱雀之心烧得焦黑的手，“你为什么又会被圣物之力所伤？” 凤九卿弯唇一笑，邪气凛然，“所以我才说，唯一的纰漏，就是我凤九卿的存在啊。” “越是朱雀之力强大的人，越是会受到朱雀之心的更大伤害。而总不可能没有朱雀之力，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就能来轻易将你们的圣物拿走。所以这个圣堂，没有朱雀之力的人……”凤九卿看着他，“应该进不来吧？” 在自己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凤九卿就从容煜的瞳眸里读出了几分震惊。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对了。 凤九卿继续道，“只有身负朱雀之力的人，才能进来这圣堂，而身负朱雀之力的人，又会受圣物之力压制，被这颗心所伤。所以这样一来一去，圣物很安稳的待在这里。” “唯一的纰漏，就是我凤九卿的存在。我正好可以吸取容烨的朱雀之力……”凤九卿不急不缓道，“于是我能够进来这圣堂，而我身负的圣力又是无根的水，只要等到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应该受到这颗心的伤害，就会小很多。” “当然我也没有蠢到觉得这样的神物，对普通人就完全没有伤害。但是不管怎么说，应该会比对你们容家的人，要温柔许多吧？毕竟，我又没有镇压了它的灵魂，夺取了它的心脏，压榨着它的力量……” 凤九卿垂眸看着自己焦黑的手，看着玄医道的灵力缓缓在自己的手上流转，治疗着手上焦黑的伤势。 不得不说，这颗心所能造成的伤害，还真是不简单啊。 明明都已经在一个能够压制它力量的，那么庞大繁复的咒文结界里了。 但是它所造成的伤害，凤九卿用玄医道的灵力修复，速度都依旧还是有些缓慢。 凤九卿看着治疗了半天，都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手，索性懒得治疗了，站起身来，重新在焦黑的手上蒙上了一层玉色。 看向了祭台里的那颗金色的心。 她瞳眸一眯，目光认真了起来。 只要带走这个，小爵爷就不用再遭罪了。 凤九卿抿唇，准备朝着它伸出手去。 容煜的声音，倏然响起。 “虽然我的本意，的确是不希望你觊觎我族圣物。” 凤九卿闻言，看向了容煜，容煜此刻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了先前那些情绪。 听起来，可信度倒是更高了些。 所以凤九卿原本已经不想听他废话的，此刻，倒是不介意再听一听。 容煜继续道，“但是圣物若是被拿走，容烨会死，这话我倒也没有骗你。” 凤九卿淡淡睨他一眼，对他这话，并不置信。 她手上的玉色更重，猛地就朝着那颗金色的心脏，伸出手去。 只一瞬间，那金色的心，就开始烧灼她的手，玄玉手的玉色很快被烧灼掉，她的灵力又迅速形成新的玉色，在皮肤上覆盖。 虽然已经很是及时了，却依旧不能说无缝衔接。 于是就在这玉色被烧掉，再到玉色重新覆盖上的间隙里，凤九卿的手，被烧得很是惨烈。 剧痛一阵一阵的仿佛直接在脑子里炸开的。 但是凤九卿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目光定定地盯着那颗金色的心。 焦黑的几乎看不出任何原来的柔白模样的 第347章 你儿子容烨，我要定了 纯钧听到主子这话都惊呆了，“什么？” 容烨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了朱雀之心的存在，虽然面上不说，心里肯定想着只要把那东西抢走，或者毁掉，我就能不再受到容家那些人的折腾……” 纯钧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就震惊了，“所、所以……所以主子的意思是……” 纯钧觉得，如果自己理解得没有错的话，那么…… “九姑娘，只身一人潜入容府去了？！”纯钧震惊道。 容烨点了点头，“她只身一人潜入容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但是这次她要去的是宗祠圣堂的话……” 纯钧眉心紧拧，“她怎么进得去啊……？” 纯钧不甚理解，因为容家的宗祠圣堂有独特的禁制，只有容家血统的人，拥有容家灵力的人，才能进去，就跟钥匙似的。 容烨听了这话，侧目看了纯钧一眼。 纯钧注意到主子这个眼神，不知为何，好像一瞬间就有些明白了。 脑子里倏然就想到了先前自己那惊鸿一瞥，瞧见主子和九姑娘睡在一处…… 好吧。 纯钧只能换了话题，说道，“所以说，先前主子您那么痛苦，是因为九姑娘她……” 哪怕都说到这里了，纯钧还是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她真的拿到圣物了？” “应该是吧，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容烨说道。 就算那些人用圣物来惩罚他，他感到痛苦，但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就好像下一秒真的就要彻底死亡似的。 只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又很快散去。 这才让容烨顿时反应过来，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换做是任何人，容烨都不会多想。 他不会觉得会有人，就因为他受到了些折腾，吐了几口血，就要杀进容家去。 可是不是任何人，偏偏是她，偏偏是那个小疯子。 这世间，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所以容烨就觉得，肯定是。 哪怕，他其实都想不通，自己明明……曾经冷眼旁观地看着她饱受折磨。 到现在，容烨都还能清楚记得她当时受刑时的每一个细节。 那烧红了的刀，是如何在她身上拉开狰狞伤口。 她是如何疼到就连眼球上都有血丝破裂，眼白上有着暗色淤血，毛孔里都有淤血。 该是怎样的痛苦，怎样的难受，才会疼成那样。 连他这个当时的冷眼旁观者都知道都还记得的事情，她就……忘了？ 怎么就还因为……看他受了折磨，就只身一人杀去容府要给他出头去了呢？ 容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他觉得，好像有些话，自己一定要当面问一问她，一定要当面问一问。 纯钧听到容烨刚才这话，忽然有些后怕。 眼睛瞪得铜铃大，“天呐主子，九姑娘不知道圣物不止会伤到你，如果拿走的话……” “我可能会死。”容烨说道。 纯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会子好像才意识到了刚才主子经历的有多千钧一发，有多么凶险。 但他看到主子脸上没有任何担忧和后怕的样子。 忍不住问道，“主子，您就不后怕吗？要是九姑娘真拿走了……也太凶险了，好在九姑娘没能拿走。” 容烨听了纯钧这话，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倒是觉得她不是没能拿走，而是没有拿走。” “什么？”纯钧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容烨话里这个‘没能’和‘没有’的区别。 片刻之后才反应了过来，“主子的意思是，九姑娘原本可以拿走，但是没拿走？” “嗯。”容烨的嘴角很浅的勾了勾。 明明四肢百骸都还在弥漫着剧痛，但是他却勾了勾嘴角。 “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可能不会这样说。但如果是她的话，我觉得她是有能力的。”容烨说道。 也是因为相信她绝对有这个能力，因为她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但是她却中途放弃了，可见，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所以才放弃的。 她那般聪明。 纯钧问道，“那咱们还要去容府吗？” “去。”容烨说道。 圣物可不是什么小孩子的玩具，要是等闲人都能那么轻 第348章 司正大人心疼了吗？ 凤九卿说完，就转身准备朝着圣堂外走去。 容煜被她先前的话语给镇住了。 直到此刻看到她朝圣堂外走去的背影，才回过神来。 容煜的声音追了上去，“凤九，你会害死烨儿的，你明不明白。” 凤九卿的脚步顿了顿，她没有转身，只是停了下来而已，片刻后，她淡声说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会想到办法的。” 她忖了忖，才又说了一句，“这大概就是我和你的不同吧，容烨有危险，我会想着如何想办法救他，而你……好像只会让他妥协再妥协。” 凤九卿说到这里，觉得似乎不太够，又补了一句，“我和你们的不同。” 轻易妥协这种事情，不是她的性格。 然后凤九卿才朝着圣堂外头走了去。 先前在圣堂的动静，还是引来了不少麻烦，凤九卿走出圣堂建筑，还没有走出院墙，就已经感觉到了外头有人。 她只能换了其他路线，虽说依旧还是被一队守卫给盯上了，一直试图拿下她。 但是如果从先前的路线走，可能就不止一队守卫那么简单了。 凤九卿想要甩掉这一队守卫，倒也不算太麻烦。 她如同夜猫般灵动，在屋脊房檐间，辗转腾挪。 很快，就进入了一个院子，到了一座建筑前头。 那是一座很有熟悉感的建筑。 凤九卿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以前夜探容府的时候，也是被守卫盯上了，只能溜到这座建筑里来。 当时只以为，这建筑一看就是没有人住的，这种宽敞得一看就不像是卧房的建筑，大晚上多半是没有人的。 哪里知道，一进去就看到了那个在寒池中沐浴的美男子，浑身那么多繁复诡谲的咒文，都依旧难掩妖异美感。 凤九卿钻进了这座建筑里去。 依旧是那一池冒着袅袅白烟的池水，却不是热气，而是寒气。 凤九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轻轻喘了一口气，将手缓缓浸入到寒池水里。 “唔——！”她双唇禁闭，只余一声非常轻微的闷哼。 以往虽然看到了容烨受到那些自伤的焦黑伤势，但好像只能够想象他所承受的苦楚。 眼下凤九卿觉得，自己大概是直接感受到了，应该就是这样的痛楚了吧。 而且他受到这种伤势之后，还会靠玄魄酒的寒气，或者储存在浑身咒文里的寒池寒气来强行疗愈。 这种疗愈，居然是这般痛苦的。 凤九卿只觉得，自己的的确确开始对这个男人的命运，有些于心不忍。 有寒池里的寒气，加上她自己的玄医道力量。 手上的伤势，逐渐变得没有那么狰狞。 只是，还不等凤九卿的伤势痊愈，外头就有动静响起。 似乎是容府的守卫，在和依旧镇守在这个院子里的容烨的影卫扯皮。 “我们分明看到有人潜入了世子的院子，还请你们让一步，好让我们进去搜索一番。” “大胆！”容烨的影卫呵斥道，“就凭你们？也配搜我家主子的院子？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诸位不要为难我们，那人受了不轻的伤势，跑不远！肯定就在这院子里潜伏着！我们可是奉命行事！” “我家主子院子里有没有藏人，我们能不知道？！”容烨的影卫继续道。 凤九卿无意继续逗留在这里，手上的伤虽然还没好，看起来依旧是那一团焦黑的狰狞可怖的样子。 但是凤九卿能够感觉到，内里的情况已经缓和了不少。 她悄无声息地从院子里离开。 灵动的身法运用到了极致，几个起落之间，就已经从容家的院墙跃了出去。 在落地的瞬间，她鼻翼微微翕动，有熟悉的气息，仿佛在很近的地方。 就算是凤九卿这样走一步算五步的人，也不可能算得到，人和人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 自己从院墙上一跃而下，竟然直接就落在了……容烨的面前。 “九、九姑娘？”纯钧也有些震惊，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凤九卿闻声就看了过来，便看到了那个长得好看的家伙。 容烨也站在那里，目光沉沉看着她。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的脸上，看清楚了她额头上的细汗，苍白的脸色，和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 再缓缓下落，就看到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第349章 容烨的心就归我了 容烨一路将她抱进了监察殿里去。 这里是比温铭的焚天殿还要更宽敞的地方，但也比温铭的焚天殿还要更冷清。 凤九卿此刻，倒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这个属于监察司正的地盘，是个怎样的景色。 她看着容烨戴着面具的侧脸。 只觉得……有点儿神奇。 人的焦急情绪，好像就算是戴着面具，都遮不住啊。 她被小心翼翼放在了监察殿寝殿的那张石床上。 躺上去之后，凤九卿就是一个哆嗦，她这才发现，“这是什么石头……” “寒玉石。”容烨低声说道，“能让你好受一点。” “好冷。”凤九卿说道。 “手还疼吗？”容烨问道。 “好点了。”凤九卿答道，将自己的手抬起来看了一眼。 然后就发现这位小爵爷的眼神都不敢往她手上落。 而且，凤九卿察觉到这位小爵爷似乎有了些许愠怒的情绪在眸中酝酿，好像是……生气了？ 凤九卿唤道，“小爵……” 话还没说完，就被容烨打断了，“你真是疯了，不要命了？怎么能这般胡来？圣堂那样的地方，也敢擅闯，还敢抢夺圣物，要不是你及时收手！你的手就没了！” 凤九卿听得出他愤怒声音里更多的是担忧和…… “心疼就说自己心疼，担心就说自己担心。小爵爷说话做事这么不诚恳的吗？”凤九卿的声音平静。 正因为她这份平静，和她话语里，将他的心思和情绪完全说透了。 容烨沉默了，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问了句，“傻子，你就不疼吗？圣物焚身的痛，我都吃不住多久，你怎么扛下来？” 他声音里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叹息和……已经掩饰不住的心疼。 凤九卿说道，“还好，我也没有拿很久，而且我毕竟也不是容家血脉，所以对我的伤害，不算太过严重。” 凤九卿也算是摸出来了些，“可能因为我不是容家族人，这个朱雀对我，没那么恨吧……” 容烨知道凤九卿的意思。 朱雀之灵被容家镇压着，要说对容家血脉更有敌意的话，也不是说不过去。 凤九卿说道，“我先前躲去了你院子里的寒池，所以恢复了一些……” 凤九卿说着，轻叹了一口气，“浸寒池可真是疼啊……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 容烨顿了顿，低声说道，“习惯了。” 凤九卿抬起手来，容烨看着她焦黑的手…… 他唇角紧绷。 凤九卿伸手轻轻捏着他的下巴，眸光里似笑非笑，声音很是清浅，说道，“我先前，和你父亲说……” 凤九卿的话还没说完，容烨就倏然抬眸看向她，“你碰上容煜了？” 凤九卿嗯了一声，“他很强啊。虽然我赢了。” 这话还真不是嘲弄，凤九卿说得还是挺诚恳的，“但我想那是因为身在圣堂的缘故，他的力量应该受到了某种程度的压制。不然的话，他火力全开，我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容烨沉默了片刻，似是不想回答，又像是在思考着措辞，组织着言语。 片刻后，才低声说道，“他毕竟，是前一任朱雀圣力的容器，就算现在已经不是了，那段时间所获益的力量，也已经足够使他变成强者。” 凤九卿笑了笑，手指依旧捏着容烨的下巴，继续道，“他是不是强者，是多强的强者，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对他说了，你归我了。反正朱雀之心我带不走，但容烨的心就归我了，小爵爷可不要让我在你父亲面前没有面子啊……” 容烨垂眸看着她片刻，目光变得有些无奈，“好。” 他低声说道，“听你的，归你了。” 凤九卿的手，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滑，手指轻轻滑过他的喉结。 再往下，容烨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因为凤九卿是用受伤的那只手。 所以她的手指在他身上从下巴开始往下巡梭的每一秒的时间，每一毫厘的距离。 他都会担心，她疼不疼！ 终于，凤九卿的手，落在了他的胸口，他的心口处。 手掌按在上面，都能够清楚感觉到，腔子里头蓬勃跳动的动静。 “真的归我了？”凤九卿眉梢轻挑。 “嗯。”容烨点头，“都归你，所以，你先好好养伤吧。” 凤九卿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 第350章 你是我势在必得的男人 容烨看着她脸上笑容片刻，才低声问了句，“你该知道，我若回去，我们的婚约很快就不作数，他们马上会安排更听话更容易控制的人来与我成婚。你和容家再无瓜葛，他们甚至会与你为敌。” “你会与我为敌吗？”凤九卿问道。 一边问出这句，还一边伸手揭掉了他的面具。 然后就看到了容烨皱眉的模样，他凝眸看着她，“自是不会。” 凤九卿低低一笑，“那，你会与他们安排的更听话更容易控制的人成婚吗？” 容烨看着她，刚想开口说话。 但是凤九卿却不等他开口，就说道，“算了，那不重要。就算他们安排别的人给你成婚也没有关系，放心。” 凤九卿边说，边在他的脸上轻轻摸了摸，“我会来抢婚的。多有意思啊，人生就在于各种尝试，抢新郎……嗯，也算是不错的体验了。” 容烨听着她这话，又好气，又好笑。 他甚至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这样无趣的，而且家族还各种麻烦的人，能得她这样有趣的、古灵精怪的，宛如精灵般美丽又灵动的女子的青睐呢？ 容烨一直都想不明白。 不过凤九卿马上就给了他答案，凤九卿说，“小爵爷放心，像小爵爷这样好看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绝对不可能让给别人，他们只要敢安排你成婚，我就敢抢婚，多抢几次嘛。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你是我势在必得的男人，就老实了。” 容烨定定看着她，听着她这些势在必得的话语，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纯钧在远处的门边，原本一直默默减轻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的存在感低一点再低一点。 此刻，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低声说道，“九姑娘，按说这应该全都是男子应有的词儿，都让您给说全了……” “啊。”凤九卿应了一声，转眸看向了纯钧，笑着问道，“怎么样？霸气不霸气？” “霸气。”纯钧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凤九卿就对他笑道，“纯钧呐。” “九姑娘请吩咐。”纯钧沉声说道，非常恭谨。 要说他以前对凤九卿已经是心服口服的恭谨了的话，现在他对凤九卿那就是五体投地的恭谨！ 不管是谁，能为了他家主子，孤身一人独闯圣堂！他纯钧都会对对方五体投地的恭谨！ 凤九卿说道，“天亮前，你就带你家主子回去吧。” 容烨听到这话，瞳孔紧缩，骤然看向凤九卿的眼睛，“这么快？我不走！” 容烨看着她焦黑的手，她的伤还没好呢！伤成了这样，他怎么能走！ 凤九卿说道，“我的伤很快会好起来的，别的不说，我的医术你还不信么？” 容烨当然信，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人啊，如果对另一人关心了，上心了。就是这样的。 道理都懂，还是放不下心。知道你很厉害，还是放不下心。 凤九卿当然看出来了容烨的心态，于是，思忖了片刻之后，说道，“主要是，我之后还有好些行动。小爵爷若是回了容府，起码还能知道容府有什么动向，或许还能让他们不要和其他人联手一起针对我。” “我虽是不怕事，但若是能减少些麻烦，谁不乐意呢。”凤九卿语气循循善诱，说着，就看着容烨的眼睛，问道，“你说对不对。” 容烨也对视着她的眼睛，“我其实知道你在说话糊弄我，让我同意。” “我没有糊……” “但我还是会答应。”容烨说道。 凤九卿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会将含光派到你身边来，她做事还不错，你只管用她就是。”容烨说道。 凤九卿点了点头，她勾唇露出了笑容来，“别担心，小爵爷。要不了多久……” 凤九卿伸手在他心口轻轻按了按，“我就会想到办法，然后就会脚踏七彩祥云来娶你，好吧？” “胡闹。”容烨皱眉吐出两个字，可是眼底里，却是有些没能掩饰住的笑意。 凤九卿累了，没能撑太久，很快就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睡眠中。 容烨在床边坐着。 纯钧压低了声音，几乎只剩气音地问道，“主子，那咱们……现在就回去吗？” 容烨瞪了纯钧一眼，并不言语。 眼神就已经在充分表达着拒绝的意思了。 纯钧有些无奈，小声说道，“那我不是担心等到九姑娘醒了，主子会更舍不得么？还不如现在就走…… 第351章 够格做你主人了吗？ “主人，你来了。” 凤九卿听到这话的瞬间，还是提高了几分警惕。 但是很快这些警惕就放松了下来，这是自己的空间，是自己的领域，没什么好紧张的。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反应了过来，说话的这个声音，好像是鬼面蛛王的声音。 只不过听起来，鬼面蛛王的声音，很明显比她之前在幽暗森林里碰到它时所听到的，要更加的成熟了，而且话语听起来好像也更加连贯了。 凤九卿走到了鬼面蛛王跟前，打量了它一番。 这个个头不小的大家伙，在空间里，身形倒是很袖珍，也就脸盆大小而已。 虽说和那些拳头大小的肉团子牵丝蛊比起来，也已经是相当壮硕的身量了，但和它在外头的时候跟个大象似的身量比起来。 的确已经能够算得上袖珍了。 “受伤了？”凤九卿问道，伸手按在了鬼面蛛王背上。 它似乎有些舒适，八只毛茸茸的腿都纷纷往外舒展了一下。 “先前，有很可怕的力量忽然袭击了进来……”鬼面蛛王说道。 凤九卿的灵力也已经在它身上过了一圈，疑惑道，“没受伤呀……？” 鬼面蛛王这才继续道，“但是我们却没受伤，那股狂暴可怕的力量，好像攻击不了我们。” 就在鬼面蛛王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旁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不是攻击不了，只是在淬炼！” “嗯？”凤九卿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就看到一个肉团子，从种着灵植的土里拱了出来，头上还顶着泥土，于是它用力摇了摇脑袋，把那些泥土晃下来。 但有的晃不下来的泥土，它就挥舞着自己身上的须须，把那些泥土拨弄下去。 “嗯？”凤九卿走了上去，一把将它捞到了手里，“红豆糕，你变大了啊？” 凤九卿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跟手上淡红色的肉团子比了比，“真是变大了。” 红豆糕声音有些急，“你、你快……快放开我！” “叫主人。”凤九卿说道，不仅没放开它，还伸手揉了揉它，“变大之后，脾气也变大了？” 红豆糕变得更红了，简直用全身在表达着——我不高兴！ 凤九卿觉得有些好笑。 红豆糕声音气哼哼的，“我、我在说认真的……” 凤九卿笑道，“我知道，淬炼嘛，所以你们是经历了淬炼，才变大的？看来还因祸得福了？” 红豆糕大概没有想到凤九卿领会得这么快，自己只说了淬炼两个字而已，她就已经明白了！ 的确很聪明啊，够格做它的主人。 凤九卿伸出一根食指，拨弄了一下它头上的几根须须。 那须须原本软绵绵的，被她一拨弄，顿时噔一下就立了起来。 “怎么样？”凤九卿问道，“够格做你主人了吗？是不是觉得够格了？叫句主人来听听。” 红豆糕拱着身子朝她的袖子里拱进去。 凤九卿不让它走，一把捏住了它，然后看着它乌溜溜的眼睛，说道，“别害羞了。小红豆，其他团子呢？” 红豆糕被她这样捏着，感觉就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了似的，没法脱离了。 而且，她手上还有让它非常喜欢的，非常舒适的灵力。 舒服得它所有的须须都垂了下来，连声音都没了先前的气势。 声音软软说道，“它们的属性不同，所以受到刚才那个力量的影响更大，我受到的影响会小一些。” 凤九卿看着红豆糕，“你还知道自己的属性是什么？” 红豆糕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原本软软的声音又硬气了起来，连须须都昂扬了起来。 浑身都写满了——我厉害着呢！ 红豆糕说道，“那当然！我们对力量比人要更敏锐，当然可以知道自己的属性是什么！” 鬼面蛛王在一旁说道，“原本也没那么敏锐的，但是经过了今天那个力量的淬炼之后更敏锐了。” 鬼面蛛王并不知道红豆糕带着些小骄傲的性格，这话算是毫不留情地拆了台。 红豆糕的须须顿时都有些蔫吧了。 凤九卿笑了起来，拨弄了一下它的须须，“小红豆说说，究竟什么属性吧？” 红豆糕好像这才昂扬了一些，说道，“我们几个的性质不同，我们因为可以吸收其他人的属性……” “我倒是知道你们四个，吸收了那四个人的异火。”凤九 第352章 家养的宠物都进化了 也不是没有例外，另外两只，从应劭将军和齐昊将军那里抓来的白玉糕和云片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吸收异火的缘故。 受到的淬炼更轻，所以它们醒来得更慢一些，说话感觉也有些慢吞吞。 不过比起之前就知道在凤九卿手上拱来拱去而言，还是乐趣多多了。 家养的宠物都进化了。 凤九卿现在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从黑陵身上抓回来的那只牵丝蛊，因为她放到了温铭身上给他治疗因为中毒所引起的痼疾。 还有一只从容灿心脉里摘出来的牵丝蛊，钵仔糕。 先前她在容家的时候，和容植的交手中，给塞进容植嘴里去了。 所以，这两只因为没有在灵泉空间里，没赶上这一波淬炼。 真是有些亏了。 凤九卿走到灵泉边上，将自己的手用灵泉冲洗了一番，这个泉水虽然不能够直接治病。 比如谁如果得了什么要命的病症，灵泉水是达不到什么效果的，可是如果像是烧伤这样的伤势。 灵泉水就能使得伤口愈合的速度更快一些。 五个团子在她肩膀上排成了一排。 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要不是它们的的确确都是虫子的话，凤九卿真的快要以为自己养的是一群鸟了。 “你们安静一点，我脑仁儿都疼了。”凤九卿无奈道。 红豆糕说道，“都安静点！听见没有！主人都发话了！” 芒果糕说道，“主人说的是你！就你最吵，我安静着呢！” 抹茶糕说道，“主人呜呜呜……” 白玉糕：“嗝儿……” 云片糕：“嗝儿……” 凤九卿收回了给它们继续喂养灵力的动作。 看了一眼自己空间里的一片狼藉，再看了一眼这几个肉团子浑身收放自如的须须…… 以及那边自带农具……哦不，工具的蜘蛛。 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两刻钟后，凤九卿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意识也离开了空间里。 但还是时不时依稀能够听到些吵嘴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你动作认真一点！主人让我们把这袋种子种完！不是让我们糊弄事儿的！” “我、我认真着……呢！” 凤九卿嘴角挑起个浅浅的笑容来。 她觉得自好像可以成为农业或者药业大户了。 可以种地的触手怪，她有五只在岗的…… 还有一只自带镰刀的收割机……哦不，蜘蛛。 凤九卿现在忽然有些后悔把钵仔糕放出去了，那个容植，随便对付对付算了，哪里用得着浪费她的钵仔糕啊。 凤九卿睁开眼睛。 自己依旧在监察殿里，但是周遭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踪影。 监察殿里和监察司里的其他建筑差不多，都是很肃穆的感觉，总的说起来就是，好像采光都不怎么样。 里面的光线显得很暗沉，因为外面其实已经天亮了，但是在监察殿里，却好像依旧有些暗。 凤九卿起身，从监察司离开。 刚回到自己的府宅，银海就过来找她了。 “九姑娘！”银海恭谨施礼。 “嗯？怎么说？”凤九卿看着他，“是仲裁试炼的事情吧？” 银海点了点头，“是的，九姑娘，仲裁试炼的时间，银月阁主已经过来同阁主说了，就定在今天晚上。” 凤九卿抬了抬眉梢，“今天？好，回去告诉蒋天星，我知道了。” “阁主让属下转告九姑娘，凤血阁那边两位阁主说，也会过来观战。” 凤九卿想到凤血阁那两兄弟，点了点头，“知道了。” 银海带完话过来了，也就准备离开。 但是凤九卿思忖了片刻，叫住了他，“等等。” “九姑娘有什么吩咐吗？”银海对凤九卿可以说是心服口服，所以态度非常恭谨。 凤九卿想了想，说道，“让人盯着些，容家那边的情况。” “容家？”银海略有几分诧异，但还是很快就点了头，“好的，九姑娘请放心。” 黑陵按照凤九卿的吩咐，认真‘教导’着全坤和小机灵。 “不……不叫教、教导……”小机灵宛如死狗一样地伸着舌头喘气，纠正着凤九卿，“小、小姐，这叫操、操练……” 第353章 居然说她脾气好？ 所以黑陵才对凤九卿有着这样的信心。 但他一转头，就看到凤九卿的表情有些走神。 声音听起来好像也是有些走神的样子。 凤九卿喃喃道，“本来是不担心的，但现在才刚淬炼……而且还在忙着收割呢。” 黑陵听着凤九卿这话，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着凤九卿这种还能够走神的样子，就觉得她心里，应该……也没有多紧张。 “对了。”凤九卿回过神来，转眸看向了黑陵。 “姑娘请讲。”黑陵说道。 “说起来，倒是有个事情想要让你去做的。” 黑陵听到她这话，一转眸，就看到了她眸子里灵动狡黠的光。 宛如一切尽在掌握中。 临近傍晚。 黑市的方向就已经异常热闹了，人们都朝着黑市试炼场的方向涌动过去。 有的不知情的人，还有些诧异，但人都是爱凑热闹的，所以哪怕不知情，也先跟着一起朝黑市试炼场方向过去了。 然后再打听。 “今天这么热闹？今天有什么精彩的场吗？黑陵不是都已经不打了吗？”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今儿是仲裁啊！” “仲裁试炼？！仲裁谁？” “还能有谁，上次赢了黑陵那一场……” “喔！就那个把发了狂的黑陵给打趴了的那场？那好像是个姑娘来着吧？” “何止啊，哎我听说……那好像，是凤九小姐呢。凤九小姐你们总知道吧？就这阵子在京城里名声很大那个。” “当然知道！可是这消息靠谱吗？我还以为是人胡说的呢，凤九小姐不是医官吗？怎么还上擂台了……” “我觉得应该挺靠谱，听说好像容家那边都这么说呢……虽说也的确有可能是这位厉害人物，愣是一己之力把五大世家快得罪完了的缘故。” “得罪完了？没有吧？不就有个言家，还有个容家么？凤家应该都不算吧？现在她这么厉害，凤家估计舍不得这么个优秀人才呢！” “总之，今天晚上是她参加仲裁试炼，银月阁主持，咱们赶紧去看看盘口，然后下注吧，这阵子都没什么好看的试炼，今儿总算有精彩的了。” 黑市里越来越热闹，才傍晚时分，就已经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凤九卿过来的时候，在人群中听了不少关于自己的小道消息。 “小姐，他们说的都是什么东西……”白雪听着还有些生气，小声同凤九卿说话，满脸都是不开心。 凤九卿头上带着纱笠，对于这些小道消息，倒没有什么意见，小道消息嘛，本来就是这样的，真真假假，亦假亦真。 白雪没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转眸看了凤九卿一眼，无奈道，“小姐，您就别吃了，你都不生气吗？” 凤九卿咬了一口手里的糕饼，含混不清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是个人说话我都要气一趟的话，我气得过来么。” “小姐真是脾气太好了。”白雪撅了噘嘴，“就是因为脾气这么好，才总是有人想欺负你。” 凤九卿的目光从纱笠里投过来，朝着白雪看了一眼，“我脾气好？” 她心说这孩子大概是对她有什么难以理解的滤镜吧。 凤九卿这人向来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个什么脾气，她清楚得很。 “您脾气还不好？”白雪看向她，感觉上像是她要是说半句不好，他就要生气了。 凤九卿点了点头，“挺好挺好……” 就在此时，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看到凤九卿这个身形，又戴着纱笠，觉得肯定是女的。 于是借着人多，故意凑上来，想要蹭着凤九卿的身子过去。 揩点油，沾点便宜。 反正这么多人，挤挤攘攘也是正常，而且这里可是黑市。 但是却连凤九卿的一个衣角都还没正经碰上，只是流里流气刚凑上来，就被凤九卿一把扼住了脖子。 “呃……咳！”这人顿时脸色都白了，“你干……什么？撒、撒开我！” 凤九卿将他往一旁一甩，这人没站稳，摔在地上。 他瞪着凤九卿，“这么多人，不小心碰一下你怎么了？！” “这么多地方可以挤，你偏要往姑娘身边挤。没怎么，要不我把你腿打断，你在家里好好养一养，就不用来凑这种热闹了，你觉得呢？”凤九卿淡声说道。 这人先前已经尝到凤九卿的力道有多吓人了，哪里敢多说什么。 第354章 废物哪里当得了家族的叛徒？ 眼下就是傍晚临近晚饭的时间，等会他们的比试就要开始。 蒋天星给她擦干净嘴角的糕饼碎，无奈道，“那要不要先给你拿点东西来垫垫肚子？” 凤九卿摆了摆手，“不用了，打完了再请我吃吧，我看到有家馆子还不错，等打完了你请我去那儿吃就行。” 蒋天星点了点头，说道，“把试炼场都定在晚饭前是有理由的。” 没等他解释，凤九卿就点头道，“知道，把那些赌鬼的饭钱都赢走嘛。所以我才说不够人道啊。” 蒋天星原本还以为她不知道，没想到她很明白。 蒋天星看着凤九卿的脸色，“我觉得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凤九卿摆了摆手，“别提了，昨晚去了容府，打了一架，受了点伤。” 蒋天星脸色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你？！一个人？！去容家？你该不会真的就因为你金屋藏娇养着的那位……卿后去容家找麻烦去了？” 凤九卿闻言，弯唇一笑，“金屋藏娇……这个词不错，我喜欢。” “究竟怎么回事啊？”蒋天星问道。 凤九卿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我从你这儿听了你说你父亲所知道的关于容家的那些故事，再加上我从其他地方也听到了些别的关于容家的故事。结合了一下这些消息，倒是推断出了些事情。” 蒋天星只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都在跳，“然后去容家找麻烦去了？只身一人？单枪匹马？” “嗯。”凤九卿说道，“受了点伤，问题不大。” “究竟是问题不大还是你心太大？”蒋天星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殷泽安那家伙铁了心要弄你，请的人肯定不简单，要是输了，就得给他白打工了。” “不会的。”凤九卿说道，“我受了点伤而已，我的驭兽又没有受伤，甚至还因祸得福……总之，你就别担心了。” 蒋天星将信将疑地看着凤九卿，但还着实说不出什么不相信的话语。 主要是凤九卿这人说话，有一句算一句，基本都做到了。 “我得到了消息。”蒋天星说道。 “嗯？”凤九卿看向他，“知道殷泽安找的谁来和我打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商家的人。”蒋天星说道，“按说五大世家的人心高气傲，是不会愿意出席这种事情的，在他们看来，试炼场比较低级。” “不过仲裁试炼在这里面又高级一些，而且被请来仲裁的话，价钱也不低。”蒋天星说道。 凤九卿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蒋天星继续说道，“而且五大世家里，也有叛徒的，比如像你这样的。” “啧。”凤九卿睨他一眼，“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 “明白就好！”蒋天星瞪着她，目光认真，“废物哪里当得了家族的叛徒？叛出去很快就被弄死了！能够叛出去还活着的，通常都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所以你说说你！不好好养精蓄锐，还跑去容家打一架把自己给打伤了？”蒋天星心里觉得这事儿还是过不去，于是又拿出来说了一道。 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和谁打了？还把自己给打伤了？” 蒋天星觉得，凤九卿那么多古灵精怪的手段和名堂，就算不说能赢，但一般想要伤到她也没那么容易吧。 凤九卿撇了撇唇，“容烨他爹。” 蒋天星跟吃了苍蝇似的表情，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了句，“你大晚上去把你未来公爹给揍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刚才说今天和我打的人有可能是商家的叛徒？叫什么？”凤九卿问道。 蒋天星看着她，“这还不是重点？人家叫什么还重要吗？商家的叛徒，甭管叫什么都不可能是弱者啊，肯定是个中强手。”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强手？能有多强？” 凤九卿问道，“兽语者吗？” 蒋天星想了想，“那倒应该不至于……要是兽语者的话，商家应该不会让他闹到叛出家族的程度吧。” 凤九卿说道，“那就别担心了。比起这个，有别的事情要你去操心的。” “嗯？什么？”蒋天星看着她，手里已经将一旁放着的坚果剥好了一堆果仁，此刻就抓过她的手来，将那些剥好的果仁放进她手心里，“吃吧。” 凤九卿看着满满一握的果仁，笑眯眯地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这一次是银月阁主持仲裁的话，这一次的赌都是殷泽安负责吧？” 蒋天星嗅到了这其中的意味，“怎么？你有计划？” 第355章 原来你是心疼我会受伤啊 “你真是……”蒋天星一时之间竟是想不到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凤九卿。 憋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太奸诈了。” 凤九卿看向他，“我以为你憋半天起码能想个好词儿来说我呢。” “你不懂。”蒋天星摆了摆手，“在一个商人的嘴里，能用奸诈来形容你，已经是很高的赞扬了。” 凤九卿看着他，“是吗？那谢谢夸奖。话说你问过殷泽安了没有，今天这试炼是比几场？” “还能几场，一般不都一场么？”蒋天星对这个倒是答得很顺遂。 凤九卿看向他，“话都是这么说的，但也是我一朝被蛇咬吧，当初言家和我的比试，可是拖拖赖赖的……” 蒋天星一听到凤九卿这话，就想到了当初言家和她比试的时候，简直脸都不要了的情形。 眉心拧了拧，马上叫来了银海。 “主子，什么吩咐？”银海问道。 蒋天星眉头皱着，沉声说道，“你去，问问殷泽安，今天的仲裁究竟是比几场。” 银海虽然还有些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遵、遵命。” 只是蒋天星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叫住了银海，“等等。” “主子？”银海看向蒋天星。 蒋天星眉心紧皱，思索了片刻，转眸看向凤九卿，说道，“这样去问殷泽安会不会不太好？别到时候本来他只打算仲裁一场的，听了我这话以为余地挺大，再说要比个三场的……” 银海松了一口气，说道，“属下也是这样顾虑的。” 凤九卿听了这话说道，“三场就三场啊，要是三场，点到即止的话，更好操作。” 凤九卿对蒋天星说道，“第一场，我落败。赔率不就上去了么。然后第二场，我险胜。第三场我再赢。” 银海目瞪口呆地看着凤九卿，只觉得这位凤九姑娘，很多时候，都会给人一种……大言不惭的感觉。 可是她好像每一次，说的都做到了。 以至于现在银海听了她这些话，都只觉得震惊，却并不会觉得她狂妄了。 蒋天星皱眉看着凤九卿。 凤九卿注意到他的眼神，笑了，“你不相信我吗？” “我比谁都相信你。”蒋天星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是眉头深锁的凝重，“可你昨晚受伤了。” 蒋天星盯着她，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我听得出来你的意思，是打算在第一场和第二场的时候示弱，让别人觉得你会输。” 凤九卿点点头。 蒋天星说道，“在试炼场上，示弱是会受伤的。” 凤九卿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愣住了，然后才笑了，“原来你是心疼我会受伤啊？” 蒋天星的表情里多了几分不自在，轻咳一声，“你是我重要的合伙，我自是……不希望你出事。” 凤九卿听了这话，面上笑容不改，“放心，我命硬得很，死不了的。而且……” 凤九卿看向了蒋天星，说道，“虽然你说殷泽安肯定找了商家的人过来，但应该不是兽语者，只要对方不是兽语者，就赢不了我。” 蒋天星听了这话，心里还是会担心，所以皱眉随口说了句，“怎么？难道你还是兽语者不成……” “是啊。”凤九卿笑道。 蒋天星听了这话笑了起来，觉得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似的笑容。 只是他笑了一会儿之后，看到凤九卿脸上的表情。 他脸上笑容有些僵住了，因为从凤九卿脸上的表情，蒋天星觉得……她好像不是在说玩笑话，而是…… “你认真的？”蒋天星的眼睛瞪大了几分。 就算她会驭兽，蒋天星都没有什么好震惊的，凤九卿这样的角色，素来就是能够让人惊讶的。 她会医术，会炼药，会打架，那么会驭兽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是会驭兽和兽语者。 两码事。 凤九卿笑道，“你猜？” “我猜个……”蒋天星眉心拧着，但是看着凤九卿现在这样还能跟他开玩笑调侃的样子。 他好像忽然就没有先前那么担忧了。 蒋天星转眸对银海说道，“去问殷泽安吧，比几场。” “遵命！”银海马上就去了。 此刻，银月阁里。 殷泽安坐在那儿喝茶，“今天就交给你了。” 殷泽安身旁坐着的男人，戴着的面 第356章 该不会对她有意吧？ “不妨听一听。”商霆说道。 “行吧。”殷泽安对侍从使了个眼色。 没多久，银海就被领了进来。 “你家主子有什么话要带给我的？”殷泽安问道。 银海的声音礼貌客气，“回银月阁主的话，我家主子是让我来问问您，今日的仲裁试炼，您打算安排几场？” 殷泽安听到这话，先是皱了皱眉头，心说仲裁试炼不就一场么？还能几场？ 可是殷泽安转念一想，心里有些想法冒了上来，他侧目看了商霆一眼。 商霆挑了挑眉。 殷泽安对银海说道，“一般……不都是三场吗？” 然后他就如愿看到了银海的表情一僵。 殷泽安心里一下子就有些解气，蒋天星他们之前肯定一直都没想到他会搞三场，只以为只有一场吧？ 难怪银海的表情会这么难看。 “你就这么告诉你主子去吧。”殷泽安说道。 “是。”银海应声之后就转身离去。 脸上的表情还是僵着，走出去之后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还真是被九姑娘猜得准准的啊，银月阁主一听到他刚才带这个话，马上就说三场了。 银月阁主可真是……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银海离开之后，殷泽安转眸就对商霆说道，“等会你上去打三场没问题吧？” 商霆思忖了片刻，“倒不是几场的问题。” 殷泽安：“嗯？” 商霆说道，“我只是觉得，他这个时候忽然来问这个几场的问题，显得……有点刻意。” “你的意思是……”殷泽安皱眉，觉得有些离谱，“他们总不会是故意来问这个，故意想要我说多比几场吧？” “我不知道。”商霆耸了耸肩膀，“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也没有关系……” 天星阁里。 蒋天星正好问凤九卿，“这样让银海过去问，会不会太刻意了一点？” “刻意又怎么样，他们提出的仲裁，他们想教训教训我这个狂妄的女子，他们希望我输了之后能够乖乖为他们打十场……” 凤九卿边说就边弯唇笑了，“那哪怕给一坨刻意的牛粪，他们都会捏着鼻子吃了。因为他们的自信就是，这一次肯定能给我凤九卿以颜色。” “欠缺优雅。”蒋天星皱眉看着她，虽然话语里都是对她刚才粗俗话语的嫌弃，手上却是在认认真真给她削着一只果子，削好之后，递到她的手里。 凤九卿懒洋洋在蒋天星这儿待着。 楼上的这种雅间正好够看到下面的试炼场，包括场边的那些看台。 所以凤九卿看着下面的人越来越多。 “这么多人。”凤九卿说道，“看来想看我出丑的人还挺多，上次赢了他们不少钱啊……” “是啊。”蒋天星说道，“账册不是给你看过么，赚得真不少。” “死不悔改啊，又来送钱，今天就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凤九卿笑了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就先下去了。” 说着，凤九卿就将一张面具拿出来在脸上戴上了。 蒋天星说道，“我送你下去吧。” 凤九卿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待着吧。记得该下注就下注，既然三场，第一场第二场也别闲着。这次不狠多赚那‘包拯’一笔，都对不起他搞的这么大阵仗。” “嗯。”蒋天星笑了，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别受伤。” 凤九卿从雅间里走出去，经过白雪身旁的时候，就交待他，“你就在这儿跟着天星阁主就行。” 然后才从雅间里出去。 白雪走到了蒋天星身旁，就看到这位年轻有为的黑市阁主，正拿着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因为先前这位阁主在给他家小姐削水果的时候，手上沾染了水果汁液的缘故。 白雪其实先前就隐约觉得有点什么……但一下子说不上来。 这会子，蒋天星转眸看向他，“你在九卿身旁待了挺长时间吧？” 白雪点点头，“我与小姐，是一起长大的。” 蒋天星顿了顿，才看着白雪，问了句，“那你知道你家小姐喜欢什么吗？” 白雪：“……” 虽说白雪有的时候有些木讷，但有的时候机警得很，先前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此刻更是明 第357章 让他们别碍事 随着开场时间愈发接近，黑市也愈发热闹。 因为之前和黑陵比的那一场，虽然天星阁这边没有明说是凤九卿。 但是就黑陵后来去凤九卿府宅门外当个免费的‘门神’，众人也都已经有所猜测，那个在斗场上和黑陵交手过的人，就是凤九卿！ 只不过，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没有明确的消息，都只能称之为传言。 而传言这种东西，多了很多的不确定性，自然就会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这个邪。 之前那些跑去找凤九卿看病的老百姓们，多半是信了的，觉得就是凤九卿有本事，所以才能够打赢黑陵，让那些赌棍们好好长了长记性，吃了教训。 可是在那些赌棍们眼里，总会给自己找借口。觉得肯定不是，怎么可能呢，总不能因为那个女子最近在京城风头正盛，就随便是个什么事情，都说是她的功劳吧？ 而且，如果真是她，为什么那些世家贵族们没有出来说这个事儿呢？ 世家贵族们都没有确切消息，那肯定不是。 很多人就是这样，怨憎、嫉妒这些世家贵族，但又对其很是……怎么说呢，又跪又舔。 所以凤九卿才烦他们。 但今日令黑市热闹的，不止这些赌棍们。 黑市的人们发现，临近开场时间时，好多辆马车，从京城的其他方向，朝着黑市过来了。 “看起来，都来头不小的样子啊！” “从哪里看出来的？那马车上明明连个像样的徽记都没有，就只是普普通通的马车吧？” “对啊对啊，仲裁试炼这种场子本来就比较精彩，吸引众人前来观看也正常啊，我就不赌，但我也想看看一场，凤九姑娘是怎么战胜对手的！” “噤声！你当这儿是哪儿呢你就敢这样胡说？待会儿那些上次在那一场亏了钱的赌棍们听到了就得来找你麻烦！” “你还没说呢，究竟从哪里看出来的那些马车不简单？” “那马车一看就不是普通料子啊，每一架马车的木料都不简单。而且其中有两架马车，拉车的还不是普通的马匹，而是翎驹。” “翎驹？异兽翎驹吗？嚯！谁这么大手笔……” “我猜应该也只有商家了吧……毕竟也都清楚，试炼场的擂台是戒石做的，想要在擂台上发挥得更好的话，驭兽师无疑是不错的选择。” “你是说，因为觉得这一场仲裁，银月阁肯定会派驭兽师上场，所以商家才会过来，因为感兴趣？” “看看呗，说不定我就猜对了呢……” 黑市热闹，试炼场里的看台也是人声鼎沸。 凤九卿还在擂台旁边的准备间里，都能听到外头的嘈杂了。 还没等到人来叫她准备上擂台，倒是等来了银海。 “银海，怎么了？”凤九卿看着银海。 银海说道，“九姑娘，主子让属下来告知您，世家也有人前来观战了。 凤九卿听到这话，百无聊赖的表情里，终于多了几分兴味盎然。 “哦？世家？哪一家？”凤九卿说着，弯唇一笑，“让我猜猜，商家肯定回来。因为多半会觉得这一场试炼，银月阁会请驭兽师过来。” 银海点了点头，“商家的人的确过来了，就在二楼雅间。” “好，知道了。”凤九卿问道，“还有吗？” 银海继续道，“容家，凤家，言家和霍家的人，都来了。” 这会子，轮到凤九卿诧异了。 她虽然知道自己备受瞩目，但到这个程度…… “好大的阵仗。”凤九卿说道。 银海说道，“是啊，所以主子才让我来同姑娘知会一声，怕您有什么另外的计划。” 蒋天星还是想得比较周到的。 不过凤九卿忖了忖，说道，“暂时没什么别的计划和想法，让蒋天星按照原计划，看着办吧。” 银海点头领命，“遵命。” “啊是了。”凤九卿看向了银海。 “姑娘请吩咐。”银海恭谨道。 凤九卿忖了忖，就说，“让蒋天星注意着点，按说五大世家里，该得罪的我都得罪了……” 银海听到凤九卿这话，只觉得又敬佩又无奈，怎么说呢，恐怕目前整个京城里，也只有九姑娘才有底气说这个话了。 “总之，按说五大世家里应该没什么人盼我好，估计都是来唱反调买我输的。无所谓，这样正好能快点把我的赔率给抬高。” 凤九卿说着，嘱咐银 第358章 倒是你，包拯，输了别哭啊 蒋天星听着仆从前来汇报，就两眼一抹黑。 “他们怎么来了？”蒋天星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银海说道，“主子，他们不是普通百姓吧？” “当然不是。”蒋天星说道。 白雪有些好奇，“那他们是谁？能让阁主这么头疼？” 蒋天星叹了一口气，“你主子可不止救了容家那些忘恩负义的人而已。你主子这回救的人里，有情有义的也不止黑陵一个。” 听到这话，白雪顿时有些明白了，“您是说那两位将军？” 蒋天星点了点头，“虽说在京城里，因为你主子成天去得罪五大世家，恨不得在他们脑壳上蹦跶了，所以有这些贵族世家的抹黑，对你主子的言论，不是很友善。” “但是在军营里，你主子的声名还是很高的，那些当兵的，一个个，全是一根筋的粗人。他们才不管什么家族利益，这这那那的狗屁。” “救了他们性命的，救了他们将军性命的，就是恩人。” 白雪恍然大悟道，“所以他们这是……来给小姐撑场子来了？” “是啊。”蒋天星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头更疼了。 白雪不理解了，“这样难道不好吗？阁主为何烦恼？” “为何烦恼？这些人可不像世家那些家伙，待在雅间里，很方便就能找过去。他们肯定散落在看台里……” 蒋天星叹了一口气，“你也听到银海带来的你主子的意思了，就是不希望其他人往她身上加价，这样她赔率上不去，赚的钱就少了。” “对啊。”白雪呆呆点头。 蒋天星说道，“但这事儿，你知道，我知道，银海知道，你觉得那些营子里出来的一根筋的粗人们，会明白你主子这么细致的心思？他们就是来给你家主子撑场子的，哪里能受得了你家主子没人下注被人小看？” 蒋天星叹了一口气，“我合理怀疑，这些家伙砸空自己的饷银，也要给你主子把颜面撑起来。” 白雪依旧呆呆的，但对于蒋天星的话，倒是明白了。 蒋天星头疼地说道，“九卿可是说了让我叫其他人不要捣乱的，这些人要是坏了她的事儿……我不想她不高兴。” 听着蒋天星这么说，白雪倒是笑起来了，“阁主别担心啦。” “你倒是轻松。”蒋天星看他一眼，“你这豁达乐天的性子，倒是和你家主子像得很。” 白雪笑道，“我家小姐和我说过一句话，法不责众。她就算不高兴，那么多人呢，她也没法对单单哪一个人生气了吧？更何况，我觉得小姐不一定就不高兴呢。” 蒋天星看着白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白雪说道，“谁会因为别人的真心对待和支持而不高兴啊？对小姐而言，有很多比赚钱更重要的东西，小姐真要是那么喜欢钱，以她的本事，赚钱应该是最简单的事情了，不是吗？” 蒋天星听了白雪这话若有所思，觉得也有道理。 白雪说道，“至于小姐让咱们下注，无非是因为银月阁主之前为难了她，她要出口气，而且要是没有这点乐子，小姐可能会觉得这事儿有点无聊……” “的确，这还的确就是她的性子会有的想法。”蒋天星同意了白雪的说法。 心里不由得觉得，凤九卿的这个侍从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到心里该通透的地方，可通透着呢。 而此刻，就在擂台旁的准备室里。 凤九卿从上面的气窗看到了看台热闹的情形，她的视力很出众，所以看台上头的情况，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于是…… “啧。”凤九卿撇了撇唇角，低声自语道，“这年头当将军当兵，都那么闲了么？这得算是聚众赌博吧？得吃军法吧？” 然后凤九卿就看到那一群人，面上都有痛色，而且在看台上，屁股根本不敢沾座的样子。 凤九卿挑了挑眉梢，“哦，看来是已经吃了军法再来的，这也太拼了……” 她原本只想着随便打打，而且想着不要让人给她下太多注，把她赔率降下去来着。 现在好像没法这么想了。 凤九卿对灵泉空间里的鬼面蛛王说道，“小蜘蛛，别割药草了，今天咱们得好好打一场了。这么多人瞧着我得打得漂亮点啊……” 随着看台上愈发人声鼎沸，离开场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终于随着铜锣声响起。 准备间的门，缓缓打开了。 虽说先前在这里头，也能够听到外头的人声鼎沸，但是此刻，门一打开的时候，外头的声音真是如 第359章 撕碎她！把她撕碎！ “你就嘴硬吧你！”殷泽安气得牙痒痒，对着卓施然的背影低吼了一句。 卓施然略略回眸，唇角一挑。 笑得恣意，邪气凛然。 殷泽安被她这一记笑容给撞了一下似的，脸上的那些气得牙痒痒的表情顿时有些挂不住。 毕竟，人家这么轻松恣意，自己要是咬牙切齿的，未免有些……不够从容，欠缺优雅。 就在此时，擂台另一头的休息室里，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也已经闪了出来。 卓施然这才看到了对方，这一次的对手。 对手一身黑色劲装，看起来很是利落，和她一身红衣劲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而且他那一身黑，和他的头发颜色形成了更强烈的反差，因为他的一头乱发，长度不长，很是凌乱，支在脑袋上，颜色是打眼的白色。 他的脸上还罩着个面罩，不像是她这种面具，而更像是那种，脖子上一个围脖，拉上来盖到了鼻梁上的面罩。 卓施然看到对方这个形象，眨了眨眼，倒是低声自语了一句，“这形象……卡卡西啊？” 这话也只是玩笑罢了，她已经看清楚了对方那泛着幽蓝色的瞳眸。 这已经是很有指向性的商家血统了。 商霆一步步走上了擂台来。 就在此时，原本还有些闹哄哄的看台，一下子好像就安静下来了。 殷泽安在一旁主持道，“今日的比试，是对于上次比试结果存疑从而举行的仲裁试炼，仲裁试炼一般情况下有一局制，三局两胜制。今日的比试是三局两胜制。” “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对手互相见礼就可以开始了。”殷泽安说道。 商霆往前走了一步，朝着卓施然略略一点头。 卓施然也对他略略点了点头。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可能就下一秒的时间吧…… 卓施然的点头都还没从点下去的动作恢复原位，商霆就已经发动了攻击！ 可以说是非常迅猛的攻击了。 他的武器，是一柄鞭子！ 啪——！一声非常清脆的响亮的破空声，就好像什么东西因为速度极快力道极大，直接将空气都给抽响了似的。 卓施然余光一闪，目光就捕捉到了一个不甚明显的轨迹。 余光捕捉到那个轨迹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朝着那一记鞭击过来的反方向，一个翻滚躲了过去，打算躲开这个鞭击能够打到的范围。 就在卓施然一个翻滚躲开的同时，看台上发出了一阵惊呼。 有惊讶的，也有惊喜的。 尽管声音很是嘈杂，卓施然依旧清楚听到了那一声低吼，那一听就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而是异兽的低吼声。 看台上的看客们激动不已。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的仲裁试炼，竟是一开场就如此精彩刺激！ “天呐！这才一开始呢！就打得这么精彩吗？” “这个驭兽师，很厉害啊！这位九姑娘这次肯定要吃大亏了，医官就是医官，哪有什么打架的本事，要我说，她上次和黑陵那场，无非也是占了黑陵当时疫病发狂的便宜吧。” “就是，这次这个对手不仅没有疫病，还是驭兽师。而且一看就经验十足，这一鞭子抽得可真够刁钻的！” “是啊，这一鞭子简直是把卓九往他异兽的嘴里赶啊！” 刚才，所有人都看到，擂台上的商霆，在一开始就给了卓施然一个出其不意。 一鞭子抽了过来，卓施然必然会朝着鞭子无法攻击到的位置方向避开。 而商霆则是马上召唤了驭兽，就出现在了那个位置方向等着了。 看在看客们眼里，那还真就是，卓施然被商霆一鞭子赶向自己驭兽的嘴边！ 但是很快，就在众人的视线中，场上的少女，千钧一发之际，陡然做出了反应。 甚至没有人看到，她背后的双刀是何时出现的！ 但是就是出现了，那两把长刀，交叉着被她背在背上，此刻已经纷纷出鞘，被她牢牢握在手里。 商霆召唤的驭兽，是一头利齿虎。 这种猛兽类的异兽，又是猫科动物，在擂台上，其实是非常有利的。 因为不仅凶猛，而且灵活！ 如果说这种驭兽有什么缺点的话，那缺点一定是因为过于优秀，驯服的难度大大增加。而且猫科本来就更难驯服。 利齿虎根本不是那么容 第360章 她败了，但是毫发无伤 扶苏不理解蒋天星这话，“阁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家小姐一受伤，你就慌了吧。”蒋天星说道，“你忘记你家小姐是怎么计划的了？” “小姐是怎么计……”扶苏喃喃了半句，陡然反应过来了。 是了，小姐的计划是，第一局要输，第二局险胜，第三局再赢。 所以第一局，她本来就是打算输的。 她此刻不断示弱再示弱，就是为了让别人觉得她不行，觉得她输定了。 给她下注的人越少，她的赔率就会越高。 蒋天星继续道，“她身上的都是皮外伤，以她医术和灵力属性的本事，她要是不刻意控制一下自己的本事，那点伤口可能很快就要愈合了。” “呃……”扶苏反应过来的确是这样，一下子连担心都有点不上不下地挂在那儿，担心好像有点多余，不担心又有点不够忠心。 “那可是利齿虎，这种异兽，能在它的攻击下，逃脱成这样，其实就已经足以证明，她比这利齿虎厉害得多了。你没发现吗？你家小姐拿着武器，却只躲，一点反击都没有。”蒋天星说道。 “是哦！”扶苏反应了过来，但又摇头道，“不对啊，小姐也有反击的，只是她的反击……” 扶苏话没说完，蒋天星就接道，“……只是她的反击，每一次都正好和对方驭兽师或者驭兽的攻击对上，于是，别人看来是她运气不好，每次攻击都没能成功。但其实……” “小姐原本就没打算攻击，只是做出攻击的假象，实则是为了防御。”扶苏喃喃道。 蒋天星点了点头，“她太聪明了。演得简直入木三分。” 扶苏也觉得小姐简直绝了，要不是天星阁主这样一提醒，自己可能都要反应不过来这个。 那么下面那些看客，没多少有脑子的，肯定也反应不过来。 果不其然，卓施然的赔率越来越高了。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挺长时间。 在所有人看来，都非常的精彩，非常的胶着，非常的白热化。 商霆的鞭子甩得啪啪炸响，利齿虎的压迫感和灵动性，卓施然躲避时的那种虎口逃生的紧张感，还有她身上带伤的那种破碎的美感。 无不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 看台上的看客们，嗓子都快要喊冒烟了。 卓施然的眸子略略扫了一眼场边板子上写着的自己的赔率。 觉得这一场拉到这个位置，也差不多了。 于是她看了一眼那头剑齿虎，心里默默计划了一下接下来的走位。 握紧了手中的双刀。 身法更是全开，在擂台上腾挪。 比起说是一头猫科的利齿虎和一个身法灵动的女子在战斗，不如说是两只猫科动物在战斗。 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卓施然的身形，也如同夜猫一样灵动鬼魅。 卓施然引导着利齿虎，完全按照自己预计的方向过来。 一路上还得顺便躲开商霆的鞭子，说实话，对方的实力她还是很认可的。 因为卓施然其实预计到了对方的驭兽水平，但是对方这个鞭法，着实是在她的预料之外。 使得她的应对，没有预设中那么游刃有余。 不过，不游刃有余也有不游刃有余的好处，看起来，更加逼真了，大部分看客都对于她的颓势深信不疑。 终于，卓施然在几个腾挪之后，看似已经被对方逼到了无路可逃。 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这个身形灵动的女子，被一记刁钻的鞭击给逼到了擂台边缘。 而利齿虎也已经扑到了擂台边缘。 它扑到擂台边缘的时候，卓施然正背对着它的方向，脚尖才刚刚落地。 要知道，人在空中是有一个滞空期的，在这个期间，要想再做出什么身形方向的更改，得有一个借力点。 可是这个位置，卓施然已经没有什么能借力的点了。 所以，众人都在看着，只要她脚一落地，利齿虎就正好扑上去，在她腾挪躲开之前，就能撕咬到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好像一切的动作都变慢了似的。 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都在等着下一幕她血溅当场的画面出现！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卓施然的脚尖落到了戒石所制的擂台地面上。 也就在此刻，利齿虎也已经朝着她后颈扑咬了上去。 一时之间， 第361章 她被打得满场乱飞 噌！一声。 双刀入鞘。 这一声仿佛才让看台上的众人回过神来。 只见红衣少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一身红衣的那些破口，露出她凝脂般白皙的肌肤，和在肌肤上的伤痕……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在她落下擂台之后，她身上那些利齿虎弄出来的伤痕，已经不流血了。 整个人那种先前的破碎感，此刻已经逐渐消失了。 她甚至走到了一旁的仲裁官殷泽安跟前。 说道，“你的人赢了，你不宣布吗？” 殷泽安回过神来，他定定看向卓施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但是却无法准确说上来是哪里不对。 商霆赢得太自然，她输得也太自然…… 可越是这么自然，越是让人觉得不对劲。 因为输赢原本就不是一件能让人用自然来形容的事情。 而这个女子本就智多近妖，如果他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么肯定有不对劲。 殷泽安抬眸朝着擂台上的商霆看了一眼。 商霆虽然戴着面罩，但那一双眉眼依旧能叫人瞧得清楚。 那双眉眼里，那英气凛冽的幽蓝瞳眸里，一丝一毫胜利的愉悦都没有。 很显然，商霆也察觉到不对了。 商霆当然能察觉到不对，刚才和卓施然的战斗，看在大部分人眼里，都是他占绝对优势。 都是他几乎都不需要挪窝，轻轻松松就打得卓施然满场乱飞。 都是他轻轻松松就战胜了卓施然。 但商霆自己清楚，卓施然这种主动把她自己，送到他的攻击下，再险险避开。 并且几乎将他之后的攻击给计算好了，或者不如说是安排好了……有多令人心中不妥。 与其说是被他打得满场乱飞，不如说是她让他把她打得满场乱飞。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这个女子，实力极佳。 她甚至这样一场下来，看似被他压着打，但其实她身上那些伤，都没有被他的鞭子所伤的。 她在演。 商霆已经察觉出来了，而且，也察觉出来她为何在演了。 她在……拉高她自己的赔率。 商霆气笑了。 殷泽安特意的安排，原本是为了能够让她白做工十场试炼。 哪里会想得到，特意的安排，竟然被这个女子当成了赚钱的手段之一呢？ 卓施然站在殷泽安身旁，她随意抬手，抹了抹自己颈侧的鲜血。 又问了殷泽安一句，“你不宣布吗？” 殷泽安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卓施然，你究竟……想干什么？” 卓施然抬手抹血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侧目看向殷泽安，眼眸里露出一抹笑意来。 殷泽安只觉得她的笑里，带着挑衅之意。 他眉头皱了皱。 就听见了卓施然带着挑衅的话语，问道，“怎么？阁主这是怕了吗？无妨啊，若是怕了，直接宣布我赢了也行，我无所谓。” 这激将法，很拙劣。但卓施然甚至没有什么粉饰一下的打算，就差没直接把我在激你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就现在的情况，殷泽安说是骑虎难下也不为过。 听到卓施然这话，他咬牙道，“大言不惭！这场你都没赢，我何以为惧？！” 殷泽安说完，马上就敲了锣，宣布了商霆的胜利。 并让众人静待第二场。 按说场间时，会有医官来给治疗一下伤势。 但是卓施然自己就是医官，蒋天星派来的医官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九……九姑娘。” 卓施然转眸看向他，“医官？” “是、是的，阁主让我前来……”医官话都没说完，就看到卓施然身上那些伤痕已经全部愈合了。 卓施然挑了挑眉，说道，“治伤就不用了。他还有别的话带给我的吗？” “有。”医官松了一口气，继续道，“阁主让我给您带话，说商家来的人，是商家那位目前在家族中备受重视的四小姐商鹊。” “卓家来的是七长老卓奕。封家来的是封十小姐封染，已经被阁主拦下了下注，现在在阁主的雅间里了。” “言家来的是言祈少爷，阁主本以为言家的人是来唱衰您的……” 第362章 她这次总算是输定了！ 卓施然朝着擂台方向走去。 虽说在准备室里头，也能够依稀听到外头的嘈杂声。 此刻走出来，那种扑面而来的声浪，更加震撼。 人们的高呼声、怒骂声，大声下注的声音，还有互相讨论的声音，都不绝于耳。 殷泽安站在场边，脸上的表情依旧不怎么好看。 他目光狐疑且警惕地盯着卓施然。 卓施然双手环在胸前，头发在脑后高高地束成了一束，背后背着双刀。 殷泽安盯着她看了片刻，心想，不管她有什么阴谋，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骑虎难下不继续都不行。 而且，商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锣声响起。 两人再次上场，卓施然看着擂台那头的对手。 对方那双幽蓝的瞳眸，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第二场试炼正式开始。 商霆此番并没有继续用上刚才的驭兽利齿虎。 看台上不少看客们非常不解。 “刚才用利齿虎不是赢了吗？为什么不继续用？！” “对啊！刚才利齿虎那么凶猛！怎么擂台上还玩起怜香惜玉来了吗！” 这些话语声，商霆无疑也能听到。 他心中冷笑，心说怜香惜玉个鬼！就擂台上这个女子，她是需要别人怜香惜玉的主儿吗？ 她不怜香惜玉别人都不错了！ 商霆眸色一凛，很快一只异兽就出现在了擂台上。 卓施然看着那个异兽的模样，感觉不是自己认识的物种。 头脸看起来像是她前世见过的那种水獭，但是身形比水獭大了很多，有着尖牙和利爪，还有着长长的卷曲的尾巴，不仅如此，它的头顶上，还有着一只尖尖的独角。 独角尖端的颜色是紫绿色的，这种，一看就让人觉得很不妙的颜色，而且它落地时，扣抓地面的利爪，和独角尖端的颜色是一样的。 鬼面蛛王在灵泉空间里通过意识告诉卓施然，“主人，当心，它的爪子和角，都有毒。” “这是个什么东西，长得还……怪奇特的。”卓施然问它。 “毒角獭。” “名字还挺简明扼要，你和它打过？”卓施然问道。 “打过，它的毒稍稍擦破些许都能有麻痹的效果，如果中毒太多，可能会死。而它身形又很是灵活，很容易就被攻击到。”鬼面蛛王说道，“主人，让我去吧。” 它皮糙肉厚，再加上，对毒性本来就有一定的抵御能力。 卓施然听完之后，抽出了双刀，“还是算了，我自己来吧。仔细想想，在第三场才显露出我驭兽的能力，可能会比较一鸣惊人。” 卓施然手中的双刀轻轻挽了个花，“来都来了，就一鸣惊人一下吧。” 而此时，试炼场的楼上雅间里。 一个容颜清美的妙龄女子，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一双杏眼，瞳眸的颜色，泛着幽蓝。 她白皙的皓腕上，缠着一柄银色的鞭子，但若是细看，就不难看出，那鞭子竟是活的！ 在她的手腕上盘绕着，尖端一抖一抖地吐着信子！那竟是一条细细的银蛇！ 她的腰带上，还挂着好几个纳兽囊，每个纳兽囊上都有着两个徽记。 一个是商家的徽记，一个则是一个鹊鸟的纹样。 昭示着她的身份，正是商家的四小姐商鹊。 一旁的侍从对她毕恭毕敬的。 “小姐，您看呢？”侍从说道，“虽然不知这人究竟是谁，但是有商家血统是事实。不过，从他的驭兽，倒是看不出什么太多端倪来。利齿虎虽然不多见但也没那么稀奇，毒角獭还稍微稀奇一点。” “我总觉得……”女子的声音很是清脆，但是声线略有几分清冷，“这两人都收着在打呢。” “收着？”侍从不解，“卓九虽然最近被传得是神乎其神的，但归根结底说起来也只是个医官而已。医官能有多大的战斗本事……刚才都光见她逃窜了。” 女子闻言轻轻笑了一声，“你不明白，若不这样要怎么赚钱呢？” 侍从不解，“赚钱？” 但商鹊却没打算再多说，只是定定看着下方擂台的情形。 那个卓九收着打，她不是不能理解。从赔率的变化，就不难猜出来。 那个卓九大抵，是想从中赚上一笔吧。 但是她的对手，很明显也在收着打的话，那么大概就是在防着…… 第363章 她在疾风骤雨中舞蹈 扶苏和黑陵朝着楼上雅间一路狂奔的路上，就已经能够听到看台爆发出的阵阵呼声。 他们冲进雅间的时候，就看到身为贵族小姐的封家十小姐封染。 此刻的状态，已经是顾不得什么贵族不贵族，小姐不小姐，淑女不淑女的气质了。 她直接站到了椅子上，目光亮闪闪地盯着下方擂台的情形。 双手都握成了拳头，非常投入的状态。 扶苏赶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了？打完了吗？小姐打赢了吗？” 封染的眼睛都没有挪一下，依旧目不转睛盯着下方，但低声回答了扶苏，语气里充满惊叹，“还没打完，但卓姐姐她……太厉害了！” 扶苏赶紧走上去也盯着擂台上情况。 蒋天星的状态比封染要更镇定一些，就将先前他们去下注时错过的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刚才他们刚冲下去下注。 卓施然自认放完了信号，也就没打算再在战斗中示弱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身上的那些伤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而她原本还像是受了毒角獭毒素影响，变得有些迟缓的动作也恢复了。 具体表现在……她的身形直接在毒角獭跟前消失了，闪现在了另一个方向。 众人都惊呆了。 “她……她怎么会……” “她不是中毒了吗？” “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竟先前卓施然演得实在是，太真了！ 又受伤，又很是惊险。 好多次都让人觉得，她要被撕碎了。 所以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着这等实力。 而且，大家都是来看卓施然接受仲裁的。 仲裁是个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她上一次赢得假，所以抓出来再打一次。 既然都会觉得她上次赢得假了，自然而然的代表大家本来就不相信她的战斗实力。 都不相信她的战斗实力了，她刚才的弱势，根本就没什么人怀疑！ 所以现在卓施然忽然变成这般姿态，众人根本回不过劲儿来。 怎么说呢？在这个当口，他们就是觉得卓施然是回光返照，也不会觉得卓施然之前是藏着实力在演他们呢。 “噌！”一声！ 卓施然一刀就将从旁边扑上来的毒角獭给挡开了，然后刀身一转，就将它长长的毒指甲给削掉了。 毒角獭发出吱吱的叫声来，原本前爪上泛着紫绿色的爪子，已经不见了。 毒角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就看到自己另一只爪子的指甲也没了。 “吱——！”它的叫声有些急了，动作里也多了几分仓皇。 显然对于卓施然的倏然变化，是始料未及的。 又是“噌”一声。 “吱吱——！”毒角獭的声音里，甚至多了几分可怜巴巴的委屈，它抬起两只前爪，捂住了自己的头。 头上的紫绿色的独角也已经被削掉了。 大概是因为最好用的利爪和独角都被卓施然‘缴械’了。 这个毒角獭显得有些无助，那个样子，倒是更显得像她前世见过的水獭了。 莫名有些可爱的感觉。 而卓施然也没有再将它当做对手。 她转眸看向了擂台那边的商霆。 面具下极美的凤眼，弯出了淡淡弧度。她的声音清清凌凌宛如泉水叮咚。 问道，“到我了吧？” 商霆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握紧了手中的鞭子，手腕一抖。 手中的长鞭就绷直了，尖端朝着卓施然的方向甩了过去。 “呜——！”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再然后鞭子在空中发出啪一声炸响，像是要连空气都抽断一样。 而卓施然的身形一闪，看起来没有任何先前躲避时的故作狼狈和踉跄。 她的速度动作明明很快，可是看在众人眼里，却好像很慢。 这种快慢交错的割裂感，让人觉得眼睛都有些开始胀痛了。 众人就看到她明明在他们的视线中，只是从容的，宛如闲庭信步似的，迈了几步而已。 甚至连一点紧迫感都没有的样子。 但是那一记吓人的鞭击，就被她轻巧地完全避开了，根本就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第364章 给他们一个惊喜 “我的天爷……” 众人只见，原本还在那如疾风如骤雨般密集的鞭击中跳舞的卓施然。 此刻已经坐在了……商霆身上？ 确切地说起来是，她将他牢牢按在了戒石擂台上。 她的一只膝盖抵在了他的胸膛，但这个动作，并不是制住她让的关键，也不是让众人惊呼的关键动作。 关键的动作，是叉在商霆脖颈上方的双刀，两把刀交叉在他脖颈上方，刀刃皆是向里，将他的脖颈困在刀刃交叉的缝隙间。 仿佛只要他有任何举动，她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让他身首异处！ 光是看着，都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的程度。 看台上爆发惊呼声的同时，雅间里，封染也发出了一样的惊呼声。 “他……那人死了吗？”封染问道，声音有些迟疑，因为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此刻卓施然背对着这边，跪压在对方的胸膛。 双手握着刀交叉下去。 看起来就是一个要人命的动作，那是个绞杀的动作啊。 但是因为被卓施然背影挡着，所以其实并不知道她究竟绞杀了别人没有。 蒋天星的角度倒是能看清楚些情形，他低声说道，“没，施然没下狠手。” 但蒋天星不觉得卓施然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如果殷泽安不老实点赶紧宣布胜负。 如果这个对手不老实一点的话，蒋天星倒是完全不怀疑，卓施然真的会把对方的脑袋给绞杀下来。 而就在此刻，看台上的人们陡然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杀了他！杀了他!” “把他脑袋剁下来！” “把他的头绞杀了！” “害我输那么多钱，碎尸万段吧！” 这些声音，其实和卓施然上次试炼时，听到的看台上的声音，没有多少区别。 这些人只是希望输赢按照他们所买的方式来就行，却不知赌博的本质就是失败。 殷泽安的脸色更是难看，都已经这个架势了，再做什么也是徒劳。 他只能敲响了铜锣，宣布了卓施然的胜利。 听到殷泽安宣布之后，卓施然才准备拔刀起身来。 还没起身呢，就听见了商霆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羞恼愤怒之类的情绪。 声线里自带一种金属感，听起来颇为悦耳。 说道，“姑娘，我毕竟是男子，你若是再不起来，这个姿势我可就要失礼了。” 卓施然听到他这话，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姿势，虽然单膝盖抵在他胸腹处，但是其实是半坐在他身上了。 着实有些不太合适。 卓施然起身来，她没有给商霆一些教训，显然让看台上那些输了钱的赌棍们很是不满。 卓施然懒得理这些，走下场去。 经过殷泽安身边的时候，殷泽安低声对她说了一句，“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卓施然脚步停下，眼角挑起一抹笑意，“我是啊。” “你……！”殷泽安咬牙。 卓施然说道，“银月阁主，我等着你把五成利润拱手奉上的时候。” “你，做，梦。”殷泽安一字一句道。 卓施然倒是笑得很爽朗，哈哈笑着就从他身旁经过了。 反正，事实会教他做人，反正，以前和她嘴硬的那些人，该打脸的都已经打过了。 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也不多。 卓施然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就看到蒋天星已经等在那里了。 “怎么还亲自来了？”卓施然有些诧异。 蒋天星笑了笑，“毕竟赢了嘛，还是亲自过来庆祝一下你的胜利。” 卓施然轻笑道，“才一场呢，下一场才是关键。” 蒋天星想了想，说道，“我是觉得可以提前庆祝了，你这人向来就有主意得很，要是没觉得事情足够稳妥，你不会贸然同意的。” 卓施然笑而不语。 “不过没想到你这局直接就打得这么精彩了。”蒋天星原本以为卓施然的意思是要等到下一场才开始认真打，这一场只是打个险胜。 但刚才卓施然的表现，虽然不能说是多么的压制，但也绝对不是险胜而已。最后那下相当霸气了。 卓施然想了想，说道，“主要是想想觉得问题不大，反正买的是整场的输赢，不是单场的输赢。所以差不多，就懒得演了。” 第365章 简直打到人家饭碗里去了 这个庞然大物甫一出现，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众人恐怕连呼吸都屏住了！ 一来大概因为人类本身就会对庞然大物，容易心生恐惧。 这大概是刻在基因里的一种对于危险的预判。 而且，人类本身就会对蜘蛛这种昆虫，感到恐惧。 尤其是花里胡哨的，尤其是身形大的蜘蛛。 而此刻，试炼场上的这个忽然出现的大家伙，已经占了个全乎！ 身形庞大吧？它还收着些了，不然在这个擂台上，它挪不了几步就到头了。 是蜘蛛吧？那毛茸茸的八条腿和臂镰，还有那尖锐的口器，怎么看都是蜘蛛，总不可能是螃蟹吧。 花里胡哨吧？它背上和肚腹的花纹，像个在哭在笑的鬼脸似的。 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 “鬼面蛛！” “居然是鬼面蛛！太可怕了！” “我害怕蜘蛛，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也是！” “这么大个的鬼面蛛，这得是兽王级别了吧？这次卓施然输定了！” 这些声音不绝于耳，但就在这些声音当中，还有一些弱弱的声音出现了，“不，不对吧？那、那个是什么呢？” “那好像……也是个驭兽啊。” “就是啊，我见到刚才和鬼面蛛几乎同时出现的！只是因为鬼面蛛的身量太庞大了，吸引了更多的注意力，所以没人注意到这个。” 他们口中所说的，是擂台上的另一只驭兽，因为鬼面蛛身量太大，所以被众人忽略了的另一只驭兽。 那是一只翅膀上粼光闪闪的——蝴蝶。 作为一只蝴蝶而言，它很大了。 看起来一只翅膀可能比一个成年人的臂展还要更大。 但是和鬼面蛛那卡车似的身形比起来，好像就不够看了许多。 更何况……蝴蝶？ 就在此时，众人渐渐反应了过来。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轰然的话语声来。 “什、什么……什么意思？” “这个小娘皮，这个卓、卓施然……她不是医官吗？会炼药也还算合理。但会打架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这、这……这什么？这什么意思？” “她连驭兽都会吗？！！！” 众人声音里蕴含着的震惊几乎毫不掩饰！ “她……她简直了……” “她是什么怪物啊究竟？！” 但也有乐观一点的，说道，“算了算了，就算她会驭兽吧，就算她是怪物，也没用，一只粼翅蝶能有什么用……对面那可是鬼面蛛王，这简直算是直接打到人家饭碗里了，输定了。” “是啊是啊，这个女子，的确是个有本事的怪物，但运气着实是不怎么好。” 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说得带劲着呢。 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就在擂台边，那个长相阴柔俊美的银月阁主，此刻脸色难看。 眉心中间的那个弯月印记，都因为他紧紧皱眉的动作而皱成一团了！ 别人不清楚，殷泽安可是清楚得很！ 什么她一只粼翅蝶面对鬼面蛛王能有什么用？一只粼翅蝶面对鬼面蛛王当然没什么用！ 但粼翅蝶根本就不是她卓施然的！ 殷泽安清楚得很，从一开始就已经从商霆那里得知了驭兽的出场书序，第三场——粼翅蝶。 这没用的粼翅蝶！正是商霆的！ 而那个在场上有着压倒性气势和身量的鬼面蛛王，才是卓施然的！ 殷泽安真是小瞧她了，现在当事人就是后悔，相当后悔。光是想想，心口都疼。 就在此时，楼上的雅间里。 商家雅间里，一个声音厉声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四小姐，这头鬼面蛛王，原本是我和那几人，想要送给你的生辰礼。但却被人黄雀在后，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这里，看来就是这个男人抢走的吧？没想到，竟然是自家人抢走的，这个男人一看就是我族血统啊。” 而坐在前头的容颜清美的女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一双幽蓝瞳眸里，眸色很深。 片刻后，才低声说了句，“我觉得，不是他。” 在后面告黑状的人很是不解，连声说道，“就是他啊，四小姐，你相信我，就是这只鬼面蛛王，我记得清清楚楚。” 少女声音清清凌凌的，又 第366章 好吧，我认输了 不得不说，卓施然的这一句吐槽还是很精准的，此刻这些受到了伤害的人们，看起来就像是被凌迟了一轮似的。 成了一个个血人！ 也正是因为这颇为震撼人心的一幕。 这些鲜血，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热情。 “杀杀杀！” “杀了他！” “杀了她！” 此刻好像都已经无关乎输赢了，只关乎于这些鲜血所带来的刺激。 “这个卓施然也太厉害了，她带来的驭兽居然这么厉害的吗！” “她究竟要让人震惊到什么时……” 有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猛然出现的一阵嘈杂骚乱给打断了。 “怎、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我的……天呐，快看呐。那是……” “那是……什么、情况……？” 众人都惊呆了。 因为此刻，众人都看到了，那个在他们看来，是商霆召唤出来的驭兽——鬼面蛛王。 牢牢挡在了卓施然身前。 确切地说起来，其实他们先前只以为，粼翅蝶对鬼面蛛王的攻击没有奏效，鬼面蛛王就去攻击卓施然去了。 可是此刻，众人看到，在那些磷粉散落结束过后，鬼面蛛王终于从卓施然身前离开。 她站在原地，甚至就连姿势，都和先前没有什么差别，位置也没有挪动过分毫，安安静静站在那儿。 而鬼面蛛王就在她的身前，举着臂镰。 以宽阔的臂镰，挡在了她的上方，为她挡下了那些磷粉！ 众人怎么可能不震惊？ “这是……什么情况？鬼面蛛王为什么……会帮她挡？” “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想，鬼面蛛王该不会……才是卓施然的驭兽吧？” 在众人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场面顿时有些安静了下来，只剩前排被误伤的那些人的一些哼哼唧唧的声音。 就在此时，众人听到了少女的声音，清亮悦耳，如泉水叮咚，如流水淙淙。 说道，“这个磷粉，有点闹心啊。会飞的确是个问题。小蜘蛛，结网，把它给弄下来。”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鬼面蛛王马上就开始吐丝结网！ 吐出来的每根丝都有卓施然手腕那么粗，极其柔韧，很快就在擂台的上方结下了一层大网。 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怀疑了，这个鬼面蛛王，的确就是卓施然的驭兽，是她召唤出来的。 而且这么一个可怕的大家伙，在她嘴里居然！叫做！——小蜘蛛？！ 和看客们的震惊一样，楼上商家的包厢里，也是一样的震惊。 站在商鹊身后的那人，瞪着擂台上的场景，说道，“四小姐，果然如您所说，没想到竟然真的不是那个男子的驭兽，而是这个卓施然……她到底有多少本事？” 商鹊幽蓝的瞳眸里，眸色愈来愈深，“谁知道呢。”她声音有些飘忽空灵，似乎心思很重的模样，“说不定，真是有着我们想也想不到的本事呢。刚才她好像是和鬼面蛛王说话之后，鬼面蛛王才攻击的吧？” 站在她身后的人听了这话之后，没能第一时间明白是个什么意思，只点了点头，“好像的确是的，故弄玄虚似的……” 商鹊幽蓝的眸子眯着，“我觉得应该不是故弄玄虚。她没有驭兽器，也没有用驭兽术，她就靠一张嘴……” 站在她身后的人就是再迟钝，此刻也能听出商鹊是个什么意思了。 眼睛蓦地瞪得老大，“四小姐！您太夸张了，您总不会觉得，这么一个医官，会拥有商家都几近失传的兽语者能力吧？！” 商鹊沉声说道，“希望只是我多想了吧。这个女子，绝对不简单，难怪她会那么狂妄。” 人的狂妄，都是有资本的。 而此刻看台上的场面更加轰动，他们先前都以为是商霆召唤出来的鬼面蛛王。 还对卓施然一顿唱衰，一通嘲笑，觉得她输定了。觉得人家这压轴的大件儿，放在最后一场用来收拾她呢。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压轴的大件儿，竟是卓施然召唤出来的！ 场上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那些军营过来的，特意来声援卓施然的营子里的士兵们，都发出了欢呼声。 先前因为九姑娘的胜利势头还不太明显，他们也有些紧张，生怕九姑娘会输。 所以都不敢吱声儿。 此刻倒是终于爆发 第367章 因为，会死 听到商霆这话，卓施然倒是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她有着很明显的感觉，这个男人绝对还有底牌。 他肯定还有别的本事，但是他却认输了。 总不可能是因为欣赏她。 那么…… 卓施然略一思索，眉梢一挑，有些明白了。 不是因为欣赏她，那么，肯定是因为商家的人现在就在雅间里看着的原因吧。他的底牌应该是不愿意让商家看到的吧。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她卓施然那样，没有藏着掖着自己的本事，不怕麻烦。 其实她也不是不怕麻烦啊，只不过是因为，就算自己藏着掖着，好像麻烦也没有少过。 那又何必藏着掖着还得忍气吞声的。不过每个人对于类似的情况，有着不同的解法和态度。 卓施然也能够尊重。 “哦……”她发出了一个拉长的音节来，以示了然，她看向了商霆，“那谢了。” 但是很显然，这么和平解决的方式，是不行的，绝对无法让看台上的那些赌输了的疯子满意。 果不其然，看台上很快就鼓噪出滔天的动静来，声浪感觉像是快要将试炼场给掀翻了。 卓施然看向他，“好像不行。” 商霆当然也察觉到了周遭的嘈杂，也很清楚卓施然说不行的原因。 她这一次会和他对战，就是因为上一次被质疑她实力不够是假打。 才会有了这一次的仲裁。 如果这一次的情况是这么和平解决，那估计又会被质疑。 看得出来，她不是个怕被质疑的人，但是总被这种麻烦给麻烦，也挺麻烦的。 商霆看了一眼周遭的情形之后，就说道，“那你动手吧，我随便配合一下就行。”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卓施然弯眸的笑容。 那双漂亮的凤眼弯着，美得让人陷落。 她眸色狡黠，声音也是如此灵动狡黠，“还是有点匠人精神吧，好歹收了这么多钱的。你要是只想随便配合的话，恐怕不行喔，因为……” 听着她悦耳的略略拖长的尾音时，商霆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也没有警惕起来。 甚至还有些懒散地想着，自己只要随便配合一下，掉下擂台之类的，就行了。 能和美人打三场，不赖，不亏。 但是没有想到，上一秒还听着她略略拖长的尾音慵懒缱绻很是悦耳，下一秒…… 这个悦耳的声线，就直接在耳边出现了！ “……会死。”卓施然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的同时，一柄利刃也出现在他的耳边！ 只在那一瞬间，那种对危险的预判……！ 商霆只觉得汗毛在一瞬间都竖了起来！他几乎要能够感觉到那利刃冷铁的冰凉温度了！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仿佛身体就已经先做出了反应，他迅速朝着一旁掠了过去，躲开了卓施然的攻击！ 可是卓施然的攻击，却仿佛影子一样！如影随形！ 而且…… “这个情况……怎么好像已经看过一次了？” “我也觉得怎么好像看过了？” 看台上的人们先前只觉得这个场面很是精彩。 哪怕那些赌输了的赌徒，也因为场面足够精彩，而没有再那么多的叽叽歪歪。 因为试炼场上，很少能有什么特别精彩的，或者说，特别漂亮的战斗。真正厉害的人，谁也不会想要来这种低级试炼上浪费时间显摆。 通常都是些不怎么优美的打斗。也是因此，大家才会想要赌一赌，才会想要看到更加血腥暴力的场面，因为总得有点吸引眼球的东西。 而现在，场上的打斗，不需要什么鲜血，已经足够精彩。 而且他们看得出来！ 现在的情况，似曾相识。 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 “不就是和第一场的时候一样吗，只不过反过来了而已。” “是哦！第一场的时候，是女的被对方的鞭子一下下给逼到驭兽攻击的范围里去！” “但是现在好像是她在逼着这男的往驭兽的范围里……？” “不，不是，她是逼着这男的，往她的下一个攻击的位置过去！” “这么说起来，第一场的时候，该不会她是在放水吧……？” 卓施然听到了些许这样的声音，眼角微弯。 第368章 希望你们的命比嘴硬吧 咔嚓——！这声音响起的时候，非常明显。 哪怕在试炼场这样嘈杂的地方，都显得非常明显！ 众人第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响起的声音。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 “看……看呐！我天爷……擂、擂台、裂……裂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就在商霆的身体下面，就在他肩膀被钉在擂台地面上的那个位置。 赫然就是一道裂缝！ “那……那不是戒石做的擂台么？怎、怎么会……裂开？” 戒石的坚硬程度，可想而知，更何况戒石的特殊属性，能够压制人的灵力。 如果不能使用灵力，还想将戒石给劈裂，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是现在，却有人做到了。 就是擂台上那个本来被所有人瞧不起，被人们认为是假打，认为她没有什么战斗本事的……那么个众人眼里的一介女流。 将这块戒石的擂台给……斩开了。 众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卓施然看向了殷泽安，殷泽安脸色难看得很，连宣布输赢都忘记了似的，站在那儿僵硬着。 卓施然嘴角挑了挑，对他说道，“我说了，我等着你把赌注拱手给我呢。不宣吗？银月阁主。” 殷泽安后槽牙咬得死紧，只觉得自己英明一世，居然因为小瞧了一个女人，而落到如此局面，实在是…… 他此刻情绪正上头，一时之间连敲锣都忘了，卓施然提醒了他，他也半天没有个动作。 不过卓施然也无所谓，她扫了一眼看台上的人。 “上次我打，你们说我是假打。按说我是没有什么义务要向你们自证我没有假打的。但是呢……” 卓施然抬眸朝着楼上雅间方向看了一眼，“天星阁主是很重要的伙伴，为了给他面子，我便多打这一场，你们若是再因为自己输了钱，就污蔑于我的话……” 卓施然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 众人只觉得，像是被什么毒蛇盯上了一样，有些凉飕飕的！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一句让他们更加凉飕飕的话语。 “……那就希望你们的命比戒石硬吧。”卓施然如是说。 然后她转眸对鬼面蛛王说了句，“小蜘蛛，把他抓过来。” “嘶——！”鬼面蛛王马上就朝着殷泽安吐丝过去。 殷泽安这才骤然反应了过来，怒目瞪着卓施然，“干什么！” “还不宣？等我请你吗？”卓施然淡声问道。 “急什么急！”殷泽安恼羞成怒的重重敲了铜锣，“你赢了行了吧？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当然得意。”卓施然眼睛笑得弯弯的，抬手就将鬼面蛛王收回了玄炎戒里。 卓施然并不知道，就在她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 楼上雅座里的商家众人，还有被钉在擂台上的商霆，眸色都有些变了。 雅间里，商鹊眸子眯着，脸色很是严肃，“你们刚刚看见她的动作了？” “看、看见了……！” “没有任何术诀，甚至也没有纳兽囊，但是却将兽王级别的鬼面蛛，瞬间收走了。”商鹊低声道，“先前她召唤出鬼面蛛王的时候，我们被打岔了以为是她的对手召唤出来的，她的那个对手，虽然召唤速度快，但倒是有术诀的。” “当时被打岔了没多注意，现在倒是能够看清楚了，说不定她召唤的时候也是这样，没有任何术诀的收和唤。”一旁那个被卓施然抢走了鬼面蛛王的商家族人沉声说道。 他忽然有些庆幸，还好在幽暗森林里收服鬼面蛛王那时，自己没有和那几个人一起面对卓施然。 当时他还觉得，鬼面蛛王被抢走了，是因为别人运气好，没碰上他，所以才能顺利抢走。 眼下看来，他心里偷偷庆幸着，还好自己运气好！没有在那时候碰上卓施然！否则，他估计也和那几人一样！成为幽暗森林里的一缕孤魂了！ 而此刻擂台上，卓施然收了鬼面蛛王之后，就朝着台下走去。 身后，商霆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有些虚弱，但声音听起来，倒不让人觉得虚弱，听起来只显得有些懒散罢了。 他声音里还带着些浅笑道，“哎，刀收一收啊，姑娘，刀不要啦？” 卓施然没有回头，径自朝着擂台下走去，听了他这话，只是随意抬手挥了挥道，“送你了。” 商霆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两边肩膀上的刀，定情信 第369章 真不是一般的难吃 听了蒋天星这话，卓施然挑了挑眉，“那倒是。” 蒋天星问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你再晚点问，就全愈合了。”卓施然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些伤势的位置。 “我说的不是刚才试炼里的伤，而是昨晚的。”蒋天星说道。 封染人就在旁边，听到蒋天星这话，就赶紧附和道，“是啊，卓姐姐，你要不要紧？我听说了你昨晚去宗祠的事情，那里很危险！你没受伤吧？” 卓施然转眸看着这个姑娘，“你家堂兄，好好回家了吗？” 封染一愣，然后就点了点头，“回了。” “那他没告诉你吗？”卓施然又问。 封染叹了一口气，“堂兄的心情好像很不好，回去之后，几个想去和他聊聊的长老，都被轰出来了，我也不敢过去找晦气。” 她眼巴巴看着卓施然，“卓姐姐，是因为你吧？” “嗯？”卓施然发出个疑问的音节。 封染问道，“堂兄会心情那么不好，是因为你吧？” 卓施然的目光飘得有些远，片刻后，才淡声说道，“怎么会因为我呢，当然因为封家太闹心……” 封染瞧着卓施然，倒也没有反驳她，也没有拆穿她。 卓施然继续道，“总之，我没什么事，就是饿了。” 她摸了摸肚子，看向蒋天星，“走吧，请我吃饭。” 蒋天星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去你先前说的那家馆子？” “嗯。”卓施然说着就往外走去。 扶苏在一旁还有些担忧，“小姐小姐，咱们不等那个谁赔钱了吗？我们下的注……” 卓施然笑了笑，“我还在这儿等他吗，他自己会找来的。” “……”扶苏对此明显并不是太理解，问道，“找上门来，送钱？” 卓施然点了点头，“嗯，找上门来，送钱。” 按说对于要钱的人来说，应该自己主动一些的。 但卓施然懒得主动，反正自己一开始就和殷泽安立下了言灵契约，不担心他不来。 “我们边吃边等就行。”卓施然说道。 蒋天星随手扯了一条做工精致非常高档的披风过来，披在了卓施然的肩膀上。 “嗯？”卓施然转眸看向他。 “衣服破了。”蒋天星说道，他看着卓施然那一身红衣上不少在先前的战斗中弄出来的破口。 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口子，也不会让她显得衣衫褴褛。 只不过，反倒衬出了她的那种……凌乱的美感。所以蒋天星觉得应该挡一挡。 “哦谢啦。”卓施然倒是没觉得什么，扯了扯披风就乖乖披上了。 倒是封染在旁边，忍不住多看了这个蒋天星几眼。 一行人就朝着卓施然说的那个馆子过去。 蒋天星原本以为是什么特别好的馆子，但没想到，看起来就不怎么样。 除了位置还行之外，外观看起来也不怎么样，有些陈旧破败。 蒋天星还以为，那应该是菜肴味道很惊艳。毕竟，他觉得，卓施然选的地方，怎么会有差的呢？ 卓施然随便点了几个菜。 蒋天星问道，“这里味道很好吗？” 卓施然说道，“你等会尝尝就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菜肴就送上来了，卖相就很不行。 蒋天星这才听到卓施然的后半句话，“……就不是一般的难吃。” 蒋天星：“……” 封染：“……” 扶苏：“……” 黑陵：“……” 几人纷纷失语。 卓施然已经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嚼了两下之后，眉头紧皱起来，“你们也尝尝，真不是一般的难吃。” 黑陵倒还好，毕竟以前就是过苦日子的，也动了筷子，吃了第一口之后。 肉眼可见的，他都有些要生气了。 封染看到这情况，默默放下了筷子。 蒋天星问道，“你饿着肚子，特意来找一家这么难吃的馆子？” 卓施然说道，“尝尝嘛，这样以后才有反差。” 蒋天星对她的话很听从，就夹了一筷子，刚送到嘴里，就反应过来卓施然的话，“……以后？” 也就在这个时候，嘴里那一堆啥玩意儿，也 第370章 临走前还给人画个饼 “让它热闹起来？”封染眼睛亮亮的，她对卓施然的钦佩早已经不止一点两点了。 此刻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卓施然，“卓姐姐，怎么让它热闹起来啊？” 卓施然想了想，说道，“那办法可就太多了，让你表演个喷火什么的，黑陵再表演个胸口碎大石什么的，或者我用虫子们表演个傀儡戏？热闹起来还不容易么……” “喷、喷……喷火？？”封染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也是，对于她这样的贵族小姐而言。 卓施然的一切，卓施然的一举手一投足，她可能就连呼吸，对于那些贵族家的族人而言，都是离经叛道的。 “会喷火吗？不会我改天教你。”卓施然放下了筷子，“总之，到时候真要是开张了，就找点表演什么的，然后开业筹备每桌的客人吃菜之余，可以得一个免费的菜之类的。” “民以食为天，只要东西好吃，还怕没人来么。”卓施然想了想，又说道，“更何况，这个地方有多难吃，估计也不止我们知道，应该众所周知了，这样新开张如果味道好了，这种反差感，更能让人心里有深刻印象。” “你倒是会想！”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声线很好辨认，卓施然转眸看向了在门口站着的殷泽安。 她笑了，“哦，送钱的来了。” 殷泽安咬牙切齿地走了进来，瞪着她，也瞪着蒋天星。 蒋天星双手抱臂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殷泽安，脸上似笑非笑的，也跟着卓施然说道，“是啊，送钱的来了。” 殷泽安牙齿快咬碎了。 蒋天星笑道，“我说过的吧？不要惹她不要惹她，你不听。” “你少马后炮！”殷泽安说着，就梆一声，将今日的账册和装了通宝的箱子放在了桌面上。 卓施然懒得清点账目，转眸看向蒋天星。 蒋天星是个商人，清点账目是基本技能，他很快就打开账册过目。 然后从通宝箱子里分了差不多快八成的通宝出来给卓施然。 殷泽安眼睛都瞪圆了，“你不是！五成吗？” “这次施然出力得太多，我拿两成都很不好意思了。”蒋天星笑道。 “你可真是会借花献佛啊。”殷泽安咬牙，然后冷笑道，“你们刚才那想法倒是够好，但也够离谱的，做酒楼？卓施然，你胆子真是不小，五大世家里，四个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了，就剩个霍家和你无冤无仇的，你现在要把他们也得罪了？弄个齐齐整整是吧？？” 卓施然闻言笑道，“看不出来小包对我还挺关心的。” “小什么……？！”殷泽安眼睛都圆了，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不姓包！” 卓施然摆了摆手，“总之，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如果霍家真有不满的话，霍三少爷会告诉我的，你说对吧？霍三少爷。” 殷泽安就看到卓施然说着，朝着一旁窗边位置的人看了过去。 那人一身低调，头上还带着个斗笠，一直在默默喝茶，任谁都看不出会是霍家公子。 直到听到卓施然这话，他才抬起头来。 露出一张清俊的脸来，表情显得有几分清冷，目光里倒是没有什么敌意和冷意。 只是看向了卓施然，说道，“九姑娘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卓施然笑了笑，“自然是从你跟着我们进来的第一时间。” 霍之洲站起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在他们桌边坐下。 “方才九姑娘的计划，我已经听到了。”霍之洲也不隐瞒，直接了当地说着。 他说出这句来，也是希望卓施然不要在这上面费心思了。 但是霍之洲没有料到卓施然会说，“我就是故意说出来让你听的。” 霍之洲脸上的表情顿时愣住了，“什么？” 卓施然弯眸笑道，“霍三少爷听过我的计划了，觉得怎么样？” “不错。”霍之洲说道，“难怪其他四家都把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卓施然脸上的笑容不减，“我要是不故意说出来让你听的话，怎么能说服你合作呢？” “合作？”霍之洲一愣。 卓施然说道，“嗯，我无意与霍家为难。只要霍家不与我为难的话。但我亦明白，贸然去抢别人家生意，总归是不太妥当，而且还是在我确定我能抢得来的情况下。” 听到卓施然这话，霍之洲笑了，他垂眸低笑了一声，“我的确想说你一句大言不惭，可是又觉得，你或许不是在大言不惭。” 第371章 也就是她放了你们一马而已 霍之洲的目光略带深意地看向了卓施然。 这些贵族世家都一样，卓施然自己就是从世家里走出来的，所以非常清楚。 哪怕大家同为族中子弟，也会有的子弟更受家族优待和重视，有的子弟则是会被忽视或者无视。 而这都取决于父辈的本事和自己的本事。 从卓施然这里不难看出，甚至就连父辈的本事都不一定重要，因为她爹早早就没了的。 只有自己的本事才是最被看重的。 所以作为族中子弟，想要受到家族重视，起码得做出些成绩来。 霍之洲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这样。 他有些本事，也有自己的抱负，但是需要慎重思考，不能贸然决定。 因为在这样的家族里，很多人都是这样，机会可能只有一次，做不出成绩来，往后资源就不会再往他头上倾斜了。 这一点，被卓施然毫不犹豫地点出来了。 霍之洲的目光停留在卓施然的背影，直到她从酒楼里离开。 扶苏在一旁叫了他一声，“霍三少爷。” “嗯？”霍之洲认出这是卓施然身旁的一个仆从，“怎么了？” “您要是再不尝尝，就要被吃完了。”扶苏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提醒了一句。 霍之洲这才发觉，桌面上先前卓施然摆出来的那些看起来就很是美味的菜肴，此刻已经只剩一半了。 霍之洲都惊呆了，毕竟……在场的也都是些人物了。 两位黑市阁主，一位封家小姐。 但是此刻居然都吃得满嘴跑油，简直了。 “你们……”霍之洲诧异道，“至于吗？” 尤其是那个殷泽安，先前明明还和卓施然掐成那样，感觉都恨不得要咬死她了。 现在却是吃得满嘴跑油，着实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殷泽安说道，“霍少爷，你参与不参与？你要是不参与，这事儿我和蒋天星可就做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们和霍家抢生意。” 霍之洲惊呆了，“你这么快……就从了？” 殷泽安嘴里的食物还没有咽下去，目光看着霍之洲。 霍之洲觉得……应该不是错觉吧，不然自己为什么会从他的眼里，看出了几分怜悯？ “你这是什么眼神。”霍之洲说道。 殷泽安说道，“先前我对卓施然说话有些偏颇了。” “什么？”霍之洲不解。 殷泽安继续道，“先前我还说她五大世家里得罪了四个，就差霍家无仇无怨了。要我看，也就是她放了你们一马而已，不然就她的本事，想要和你们霍家在京城生意里打擂台，你们也就不用干了。” 霍之洲无奈道，“你至于吗，不就吃了几口菜……” 霍之洲一边说一边动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菜肴送进嘴里。 然后，他的表情就停住了。 蒋天星嘴角噙着笑，看着霍之洲和殷泽安。 看到他们因为卓施然的厨艺而震惊的样子，蒋天星莫名就有了一种……自豪的感觉，与有荣焉似的。 “也就扶苏和黑陵给你们面子，没有动筷子，不然你们连口汤都喝不上。”蒋天星放下筷子笑道。 霍之洲有些难以置信，问道，“这是卓九姑娘做的？真的吗？” “是我家小姐做的。”扶苏点了点头。 殷泽安看向他，问道，“霍少爷，你服气了吗？” 霍之洲轻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蒋天星看着殷泽安这一副喧宾夺主的样子，嗤笑道，“小包，你也要点脸行吗，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服气了吗？” “我要是不服，能亲自拿着钱来找你们？！”殷泽安恶狠狠地盯了蒋天星一眼。 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甚至忘记了反驳‘小包’这个称呼了。 封染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只管暴风吸入桌面上的菜肴。 她一边吃着，就一边打量着这三个男子。 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为自家堂兄生出了一股子危机感，封染在心里叹服，卓姐姐实在是太优秀了，长得又那么漂亮。 感觉上随随便便，三言两语的一个新想法，就能够让人有了新方向。 甚至能够让明明先前还剑拔弩张的人，对她心服口服。 而且就从卓姐姐先前的话语里听起来。 她甚 第372章 麻烦已经找来，你又和我在一起 听到这话，霍之洲唇角挑了挑，“封十小姐，你想太多了，在下也只是打算与九姑娘合作而已。” 封染看着他，虽然嘴上没有反驳，但是心里暗暗想着，那是你还没有感受到卓姐姐的魅力而已。 而蒋天星在一旁，听了封染这话，没有马上做声，只是眼里的笑意渐渐地落了下去。 片刻后，低声说了句，“可是你们封家，不是瞧不上施然么。什么意思？这块宝，你们视如敝屣，但也不许别人觊觎？好大的派头啊。” 对于蒋天星这话，封染连反驳，都反驳不出来。 她嘴唇嗫嚅着，片刻才说了句，“总之，以后会有办法的。” 扶苏在一旁看着，他当然知道自家小姐有多优秀有多迷人。 也知道封十小姐已经被小姐给迷住了，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无可厚非。 但是蒋天星这个反应，倒是让扶苏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扶苏先前心里就觉得这个天星阁主对小姐……好像不一般，现在这个感觉倒是更明显了。 卓施然当然不知道这些，她从那个酒楼出来之后，就朝着试炼场的方向过去。 裹紧了身上披风，再戴上纱笠。 就算来往有很多从试炼场出来了，赌输了垂头丧气的赌徒，也没有认出她来的。 她到了试炼场门口，就看到了那一行人。 卓施然走到为首的人跟前，说道，“应将军这是带头违背军法啊？” 应劭听到她的声音，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笑了起来，“是啊，为了支持你，违背也值得了，我们从军之人，有仇必报有恩必答，来之前已经吃过军法了。” 应劭身后站着一行换上了粗布衣裳的士兵们，有的站得歪七扭八，很显然是吃过军棍了正疼着呢。 卓施然无奈道，“不过就是一场试炼而已，犯不上为了这个吃军法吧……” “没什么的，九姑娘放心，我们皮糙肉厚的，倒是您，先前的伤没事吧？” 他们还担心起卓施然先前在擂台上受的那点伤。 卓施然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忽然想到你们这茬，转头回来看看。” 说着，她抛了两个瓶子给应劭，“你拿给他们分一分吧，把伤给治一治。” 应劭一愣，“不用了吧……” “不用什么不用。”卓施然说道，“我看他们走路都迈不开步子了，赶紧治治。” “这也太让你破费……”应劭说道。 “随手做的伤药，倒是没花什么……”卓施然说着看向了应劭，笑道，“我的医药铺子开张了你知道的吧？” 应劭点点头，“当然知道。” “嗯，就当给你试用试用，用着好的话……”卓施然话说到这里。 应劭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好的，到时候会让军需那边直接去你的铺子。” 应劭这才带着人从试炼场离开。 时间已经不早，人们早已经纷纷从黑市离开，试炼场也没有了先前的热闹。 尤其是因为有先前那样的热闹做对比，此刻就显得格外冷清。 然后，一个人影就在卓施然身后，越靠越近。 伸出手来，朝着卓施然的肩膀搭上去…… 但是还不等接触到卓施然的肩膀，她就已经迅速做出了反应。 “是你。”卓施然看清了自己身后的人。 那一头标志性的白色乱发和幽蓝的眼睛，昭示着他的身份，正是刚才在擂台上与她交手过的对手。 他幽蓝的瞳眸看着卓施然，“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怎么？这是在等我？” 卓施然看着他，“你倒是……自我感觉很良好。” “是啊。”他幽蓝的瞳眸里笑意更甚，“我和你是同一类人，自我感觉还不错的那个类型。” 卓施然笑了笑，然后就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还有鲜血一滴滴落下来，他身上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 “你好歹也把伤治过了再来说这个大话吧。”卓施然说道。 “小事。”商霆说道。 卓施然想了想，说道，“刚才你留了手，不然不至于被伤成这样。” “是啊，我留了手，所以省了不少麻烦。”商霆说道。 卓施然笑了，“殷泽安不是麻烦吗？” “他？他算什么麻烦……”商霆对此不以为意，继续道，“我留了手，所以省了不少麻烦。但是你没留手，所以卓施然，你要小心麻烦找上你了。” 第373章 该不会我才是被殃及的池鱼吧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试炼场这边已经很是冷清了，所以此刻这边就算打起来，也不会引人注目。 更何况，黑市有黑市的规矩，黑市的人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其中有一个很通用的准则就是——少管闲事。 所以他们就算在这里打死了，估计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黑市处处埋尸骨，这话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在这些人，过来将凤九卿和商霆包围了之后，原本旁边还有些人的。 瞧见这边的架势不一般，都纷纷作鸟兽散了，现在这边可真算是一个……人迹罕至。 月黑风高，杀人夜。 从这些人的衣装看来，其实都看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可是，只要懂门道的，比如商霆，很快就能看出门道来。 商霆很快就从他们的驭兽器上，看出了门道来。 商霆略略偏头，对自己身后的凤九卿说道，“当心了，这些人，全都是商家斩首堂的人。” “斩首堂？”凤九卿听了这个名词，有些了然道，“就是商家那个专司战斗的？” “对。”商霆说道，“就是他们。” 按说每个家族都有自己负责战斗的组织，容家没有，容家全员皆是骁勇善战的原因，所以没有专门的额外划分。 凤家虽然有，但是近年来，凤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战斗力出众的人，所以渐渐没落。 言家有个什么行刑堂，商家好像就是这个斩首堂了。 斩首堂也谐音为战兽堂，比起商家有很多其他的，专司捕捉异兽，驯养异兽，以及用来繁殖和贩卖的那些人而言。 战兽堂的人不仅专门负责战斗，就连他们的驭兽，听说也都是最能战斗的那一种。 而且凤九卿听说，商家若是有什么叛徒，会受到斩首堂七七四十九天的追杀。 如果在此番追杀中，能够活下来的话，那么商家就会放过这个叛出家族的子弟。 凤九卿原本还没看出来这些围过来的人，竟是商家斩首堂的人。 眼下听到商霆这么说，凤九卿眉心拧了拧，想到了商家斩首堂的职责。 她也略略偏头，对身后的商霆说道，“我说，你确定他们是来找我的吗？他们该不会是来追杀你这个叛徒的吧？该不会我才是那个被殃及的池鱼？” 很快就听到了商霆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思，“你被殃及个屁！我才是被殃及的！我一年前就已经脱离斩首堂追杀了！” “啧。”凤九卿啧了一声，商霆听得出她声音里好像……还有点失望？ 商霆咬牙道，“你啧这一声是什么意思，怎么？要是真的是来追杀我的，我们被这样一起围了，你还跑得了不成？” “也不一定就不成啊。”凤九卿说道，“我别的不说，逃跑功夫相当一流的，不过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跑得了一时也跑不了一世，再说了，也的确不是我的风格。” 商霆还没说话，就感觉到，她的背轻轻靠在了他的背上。 “你……”商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了一阵磅礴温润的灵力，往他身上灌了过来，简直打脑壳。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肩膀上先前被她两刀子钉在地上，顺便连戒石都给扎裂了的，那两个伤口。 此刻麻麻痒痒的，好像……在飞速愈合着。 凤九卿低声说道，“先给你治治。等会打起来，可别偷懒啊。” 商霆差点给气笑了。 还不等他说话，围上来的那些人里，就有一道声音响起。 “凤九卿，你杀害我族子弟，偷学我族秘技，其罪当诛。但念在你非我族中人，不懂我族规矩，留你一命，带你回去让你好好交待交待，究竟是从何处，是如何习得我族秘技的。” 凤九卿听着这内容，“果然是冲我的能力来的。” 商霆哼笑了一声，低声对凤九卿说道，“我都说了不是冲我来的，既然和我没有关系，我可以走了吧？” 凤九卿嘿嘿一笑，“别呀，我都给你治伤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商霆咬了咬后槽牙，“那你怎么不说说我那伤是怎么来的……” 就在这时，先前那道给凤九卿‘定罪’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说道，“商霆，你叛出家族，受住了斩首堂的追杀，按说应该夹紧尾巴做人，没想到居然与凤九卿勾结，家族自然不能容你。所以……” 还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商霆觉得自己的伤势差不多了，马上就发动了攻击。 第374章 玩蛊，谁怕谁啊 “当然不对劲！那是斩首堂独有的秘传之法。”商霆说道，“他们的蛛网都是炼过的，就是为了能够控制住对手。” “既然已经控制住了凤九卿。”那个清清冷冷的女声说道，“就把商霆也拿下，我看他刚才和凤九卿在擂台上时，打得束手束脚的，还不知道偷偷藏了底牌，那么不想让家族知道？倒是颇有古怪。” 商霆听到商鹊这话的内容，眼色有些变了。 他握紧了拳头，他的确藏着些不为人知的能力和底牌，他可以引窍。 但和普通的引窍不同，他不仅可以引窍，暂时提高自己的能力，而且，过后还不会因为强行透支自己的力量而虚弱。 因为他的引窍，并不是因为透支自己的力量去吸取天地灵力。 他的引窍，是使用驭兽的力量，这一招，叫做——兽血灵犀。 他不仅能够使用驭兽的力量，还能使用某种程度的驭兽的灵力，甚至，还能够让驭兽为自己分摊伤害。 简直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同生共死，但，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 不像某些异兽，皮糙肉厚，防御力非常强悍。 所以，异兽能够给自己分摊伤害，和异兽同生共死的话，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就是借了异兽的防御力和血条。 这种技能，商霆并不想让商家知道。 但是此刻，恐怕不暴露也不行了。 “动手。”商鹊下令道，“正好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要藏着掖着的。” 商霆握紧了手里的鞭子，幽蓝的瞳眸里，眸色渐深。 眼下可能不暴露都不行了，而且就算暴露，但因为这也属于驭兽术中的一种。 多少也会受到斩首堂的压制。 商霆手中捏了个诀，已经准备使用自己独特的引窍——兽血灵犀。 有一些奇特的纹路，渐渐在他的眼眶周围凝聚。 但还不等他使出兽血灵犀来。 他的手腕就被握住了。 “啪”一声，他手腕被握住的瞬间，商霆愣住了。 不仅他愣住了。 商家斩首堂的人也都统统愣住了。 “怎么会……” “她怎么会脱离……” 凤九卿一手握住了商霆的手腕，另一只手，随便扯了扯身上黏着的蛛丝。 商霆瞳孔骤然收缩，定定看着她，“你怎么……我还以为你完蛋了。” “不至于。”凤九卿扯唇一笑，淡声说道，“我想了想，你应该的确是被我殃及了的，所以你还是别暴露了，好好个本事，宁愿输了让我赚钱都没暴露的本事，现在要是暴露了未免也太亏了。所以还是我来吧。” “你……”商霆定定看着她，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凤九卿看向了斩首堂的那些人，“刚才觉得你们的蛛网有点意思，所以才打算凑近看看。” “凑、凑……凑近看看？”斩首堂的人很显然也对凤九卿那么顺利就解围，而感到非常震惊，此刻说话时，声音里都难掩震惊之意。 因为他们都听了出来，凤九卿话里这个凑近看看的意思。 该不会指的就是刚才束手就擒，任由他们用蛛网困住自己，好近距离看一看他们的蛛网有什么端倪吧？ “简直大言不惭！”斩首堂有人怒喝道。 凤九卿看向他们，“就当我大言不惭好了，我看明白了，你们这个蛛网挺有门道的，应该是专门炼过吧……” “但就我所知的，能当做蛊来炼的毒虫……蜘蛛的确可以算其一。”凤九卿说道。 凤九卿这话一出，斩首堂的人们，脸色都有些变了。 凤九卿笑了笑，“玩蛊？我最近正好对玩蛊有点兴趣，所以，你们的网，我已经试过了。到我了吧？” 凤九卿说出这话的时候，商霆愣了愣。 他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凤九卿好像在擂台上的时候，也和他说过一样的话语。 而就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马上就对他进行了强力的反击。 现在，她又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商霆觉得，大概就是和先前差不多的感觉吧。 像凤九卿这样的人，和她是对手的时候，只觉得简直棘手极了，碰到这样的人，简直是个全方位无死角的刺头。 不管想从什么角度去碰一下，都得扎一手的刺！ 可是当和她不是对手，而是同仇敌忾的队友时。 好像就变得莫名有种 第375章 忽然觉得赏心悦目起来 “这是……蛊丝？”商霆离凤九卿距离近，所以最能看清楚从她手中迸发的这些线条。 正因为最能够看清楚，所以商霆隐约有些认了出来，这些线条，一根根的，却不像是什么蛛丝蛛网。 而像是……蛊丝。 蛊虫吐出来的蛊丝。 这个女子居然……还会蛊术！ 商霆之前还总觉得，凤九卿虽然厉害，但是自己在擂台上也是放了水的。 完全没有用到兽血灵犀。 可是此刻看起来，凤九卿在擂台上，估计也没少放水，两个人互相放水打成了这样。 商家斩首堂的人，显然也都完全没有想到，凤九卿居然还会蛊术！ 这个女子！到底！想怎么样！ 医术，炼药术，武技，现在就连驭兽术和蛊术都……！ 斩首堂的人都很是警惕地看着她，将她的蛊丝挡开之后，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有三两个不慎被她蛊丝给沾染了的，都很是痛苦的倒地哀嚎起来。 商鹊目光凛冽地盯着凤九卿，“你竟是连蛊术都会……” 凤九卿的目光淡然，姿态看起来也没有多认真——主要是，不用自己真刀真枪上去打架的战斗，那个战斗姿态的确看起来是会显得有些懒散。 比如两个驭兽师在台上，如果光只靠驭兽来打架的话，其实感觉……有点傻。 大眼瞪小眼的。 凤九卿此刻也就是因为不用真刀真枪上去动手，再加上目光又很淡然，站在原地难免显得有些懒散。 她静静看着商鹊，答道，“有什么稀奇的？我前阵子解决了蛊疫的事情，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商家活在梦里吗？” 商鹊冷着脸，“谁有功夫去关注你的事情。再说了，你解决了蛊疫的事情而已，解蛊和蛊术两码事。” 这点，商鹊倒是没有说错。 的确，解蛊和用蛊毒是两码事，如果不是太棘手的蛊毒，医官是能够解决的。 但不代表他们能用、会用。 但凤九卿就是会了，凤九卿看着商鹊，淡声说道，“在我这里就是一码事，不服憋着。” 商鹊的眼睛瞪大了些。 片刻后，她倏然笑了起来，笑声清冷，却透着实实在在的愉悦和兴致。 “呵呵……哈哈哈哈！凤九卿，你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难怪各大世家把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把你除之后快。”商鹊说道，“你的确有着这样的本事。” 凤九卿听了这话眉梢轻挑，啧了一声，“夸我啊还是骂我啊。” 商霆倒是觉得，商鹊这话虽然不中听，但的确是没有说错。 凤九卿的确有这样的本事，才会被世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世家都是从根子里就已经烂透了的。 家族只能接受有本事并且受控制的。 这样，家族才能够利用到他们的本事，如若不然，他们还不如只是些没有本事但听话的棋子。 商鹊从斩首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原本只是想将你活捉，带回去好好问一问你，究竟为何会习得我商家都几乎失传了的兽语术。”商鹊声音很冷。 凤九卿看着她，嘴角也挑起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没有什么温度，甚至没有什么情绪。 就好像无论商鹊和商家这些人在这里说什么做什么，都没办法搞到她的心态似的。 凤九卿说道，“上一个逼问我，说我偷学了他们家医术的人，现在还躺在家里，时不时尿失禁呢。” 凤九卿看着商鹊的眼睛，“你也想试试吗？” 商鹊冷笑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我原本只是想将你活捉，但现在，我改主意了。像你这样的人，是个不受控制的变数，不知道会带来多少麻烦和变故。还是死了的好，死人是最安全的，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 话音刚落，商鹊的手腕就猛地一抖。 一道银光，极快！朝着凤九卿闪了过来。 凤九卿眼眸微微眯了眯，当即就要伸手。 却还不等她伸手，商霆就先出了手，他的鞭子疾甩了出去！ 一下子就和商鹊手里抖出来的那道银光缠在了一起！ 凤九卿这下也就看清楚了，商鹊刚才手腕一抖给抖出来的那道银光，根本就不是什么鞭子。 商家人的武器，多半都是驭兽器，所以不是鞭就是杖的。 但是凤九卿没有想到，商鹊的武器居然 第376章 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商霆注意到了凤九卿的眼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一下子就领悟了凤九卿这个眼神里的一些意思。 商霆眼睛睁大了几分，瞳孔骤缩，看着凤九卿，“你想干什么你？” 他总觉得，凤九卿在想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正常人都不会那么想的那种，但她却的的确确在想！ 凤九卿侧目看了商霆一眼，这人倒是很灵性啊，居然看出来了她想干什么。 商霆压低声音同她说道，“银炎蛇的攻击很霸道，防御也出色，一身银色的鳞皮金铁难断。而且它的银炎相当霸道，会将沾染上的东西彻底熔尽为止！” 凤九卿挑眉，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条银色的蛇，被商霆的鞭子和她的蛊丝缠得牢牢的。 也的确如同商霆所说的那般，它的鳞皮防御力出色，她的蛊丝根本就没能刺破它的鳞皮，没能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而它似乎也因为被鞭子和蛊丝的裹缠而愤怒，于是一张嘴，就吐出了一团银炎。 银色的一团，看起来宛如水银似的。 凤九卿很快就截断了蛊丝，而那银炎就落在了商霆的鞭子上。 只见那条鞭子，以很快的速度被熔尽、消失，就连一点灰烬都不剩！ 可以说是相当霸道了。 凤九卿原本以为那是火焰，可是仔细看来，比起说是火焰的烧灼，不如说是一种腐蚀。 商鹊站在原地，没有动，感觉上就像是…… 她觉得有银炎蛇在，就已经足够对付凤九卿和商霆，不需要她再做什么多余动作了。 她会信心如此，也正从侧面说明了，她对银炎蛇的本事的确是深信不疑。 银炎蛇失去了束缚之后，很快就朝着凤九卿冲了过来。 它扭动着身子，异常的灵活。 而且它快要冲到凤九卿跟前时，忽然张开了一对小小的翅膀！不是羽翼，也不是虫子的磷翅或者膜翅，而像是蝙蝠那样的皮翼。 虽然没有什么出色的飞行力，但也已经足够将它的身形从地面上弹起来！ 银炎蛇猛地振翅！身形顿时从地上弹了起来！朝着凤九卿而去！ “凤九，当心！”商霆顿觉危险，一手就想要将凤九卿拉到一旁躲开银炎蛇的袭击。 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不仅没能将凤九卿给拉开。 还听到了凤九卿的一句…… “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然后下一秒，商霆就看到那条闪着银光的银炎蛇，被凤九卿一把就给攥在了手里。 商霆瞳孔紧缩，只觉得那一瞬间简直刺激得心脏都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尤其是，在看到凤九卿一把攥住了银炎蛇的下一秒，银炎蛇就长大嘴巴，朝着凤九卿手上咬下去！ 商霆连叫她当心都叫不出来了，这变故实在是太突然了。 要知道，银炎蛇的银炎，实际上就是它的毒液！那样霸道的银炎，被沾上都会被熔尽，更何况是被咬中。 一旦被咬中，那样霸道的毒液进入身体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商霆脑子里已经料想到了凤九卿的结局。甚至有些不忍多看。 但是，却没有想到。 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没有银炎，什么都没有。 银炎蛇依旧大张着嘴，在凤九卿的手上咬着，但是却咬不进去。 商霆这才注意到，凤九卿手的皮肤表面，多了一层玉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但银炎蛇的尖牙好像就咬不进去了。 银炎蛇似乎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它猛烈喷吐出银炎来！ 但是那银色的宛如水银一样的东西，在凤九卿的手臂上。 商霆又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画面太刺激了。 但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手臂被熔得伤口见骨什么的情况，都没有，那个银炎就那样在她手臂皮肤上停留着，却什么伤势都没有造成。 凤九卿索性就张开手掌，将那团银炎握在了手里。 商家斩首堂的人，都震惊了。 就连商鹊的脸色也变了，“怎、怎么可能……？！” 其实凤九卿在察觉到这个蛇虽然吐出的银炎名为银炎，但其实并不是火焰，而是某种它独有的腐蚀性的毒液之后。 凤九卿就觉得威胁并不算太大了，她的玄玉手在面对朱雀之心那样狂烈的火焰性质的烧灼时，才会难以为继。 第377章 在她面前放狠话是不明智的 商霆认出了商鹊术诀里的几个术式。 他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商鹊术诀里的几个术式，和他‘兽血灵犀’的术诀里的几个术式，是相差无几的！ 卓施然注意到了商霆目光的凝重严肃。 问道，“怎么了？” “当心，她要动真格了。”商霆压低声音，略略偏头，对身旁的卓施然说了一句。 而且他自己也扣紧了腰间的纳兽囊，低声对卓施然说道，“等会情况不对你就先跑。” “什么？”卓施然略有几分诧异。 商霆慢慢地点了点头，目光却丝毫不从商鹊身上挪开，低声对卓施然说道，“我会拦住她，你先跑。” 卓施然眉梢轻挑，没有说话。 商霆说道，“我看出来你在擂台上对我放水了，所以现在就当我还你的，你先跑就是。她即将使用的招数，应该会挺棘手的。” “什么招数？”卓施然问道。 “类似兽血强化的招数，但和普通引窍不同，这个因为是直接从驭兽身上强行吸取力量和能力，所以之后甚至不会有透支和反噬，而且只要驭兽术足够强大的话，就能携带足够多的驭兽，那么……” 商霆话还没说完，但是卓施然已经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 只要驭兽术练得好，就能携带更多的驭兽，这些驭兽都能作为她的‘电池’给她提供能量。 那么使用这个招数时，无论是实力和续航，都会得到极大提升。 卓施然看向了商鹊，商鹊那张清丽的小脸上，有一些看起来就很神秘诡谲的花纹在浮现。 透着一种神秘的美感。 她腰间挂着四个纳兽囊，从样式看来，就挺高档的，里面装着的驭兽应该水平不低。 都能够给她当做电池。 就在此时，商霆将卓施然一把推开了。 在推开卓施然之前，商霆低声说了句，“你快跑！现在起码算不止你在擂台上对我放水了……” 因为他自己也有所保留。 只不过，还不等商霆与商鹊对上，就听见了一道清清泠泠的，带着轻笑的女声。 宛如泉水叮咚，流水淙淙，非常好听。 带着笑意落在他耳畔，说道，“跑？瞧不起谁呢。” “卓九你……！”商霆简直无语了，这姑娘怎么就不听劝呢。 就在此时，商鹊在对面笑了起来，她的笑声由小及大，从轻轻的笑，变成了狂妄的大笑。 “卓施然你可真是不怕死啊。”商鹊说道，“你的美貌还是颇有用处的，难得我这位族兄想要保护你，按说从家族叛逃出去的人，通常都是颇为自私自利的，他居然不顾自身安危想要保护你，而你居然不识好歹！” “既然你不怕死，我便成全你！”商鹊冷笑道。 不难看出，她的皮肤都开始往外泛出银白的颜色来，感觉上，和卓施然手里禁锢着的那条银炎蛇，如出一辙。 而卓施然手里禁锢着的那条银炎蛇，看起来显然没有了先前的精气神，看起来已经有些蔫蔫儿的了。 大概就是因为被商鹊通过术式抽取了力量的原因，不管她使用的是什么术式，不难看出，挺霸道的。 也难怪她说话会这么狂，的确有狂的理由，不愧是商家这一辈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只可惜…… 只可惜遇到了她卓施然。 卓施然冷眼看着商鹊狂妄的笑容，表情很是平静、淡定。 她越是这样平静淡定，商鹊心里反倒觉得有些不妥起来。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商鹊大概是受不了卓施然这淡定的表情，猝然出手，只想赶紧撕碎卓施然脸上这淡定的表情，她要看到这个女子求饶！她要看到这个女子哀嚎！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商鹊话音未落，身形已经闪到了卓施然的身旁。 因为速度很快，卷起了凛冽的风。 商霆低声提醒，“小心！” 他没想到！这个商鹊竟然…… 商霆急道，“她能同时吸取两种驭兽的能力和力量！” 皮肤上的银光，无疑是银炎蛇那一身银色鳞皮的防御力。 而这个速度，还有攻击向卓施然时的那一记能发出铿锵之声的爪击……无疑是某种速度很快的飞禽类驭兽。 或许就是某种鹰隼类的飞禽驭兽！ 但商鹊虽是闪到了卓施然身旁，攻击却并没能顺利攻击到卓施然。 噌 第378章 我来给你放放气 商霆本以为是商鹊的血落在了卓施然手上，因为卓施然的表情太平静了，很淡定的那种。 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伤落了下风会有的淡然自若。 可是定睛一看就能发现，不是商鹊的血，而的的确确是卓施然手臂上在和商鹊交手的过程中受了伤。 然后鲜血顺着手臂，手指，缓缓滴落。 商霆瞳孔紧缩，“卓九你……没事吧？” “嗯？”卓施然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臂的伤势，“没事。” 在她意识到自己手臂伤口的瞬间，伤口就已经止血了。 她身体的强悍程度和恢复速度，的确很是惊人。 但因为她受了伤，商鹊却没有什么明显伤势，这给了商鹊很大的信心。 “卓施然，我看你还能扛多久，我可以这样和你打一整天。”商鹊说道。 她有自己的驭兽可以借用力量，的确续航更久。这话按说倒也没错。 但是卓施然却弯唇笑了笑，淡声道，“不，你打不了一整天，你连一刻钟都打不了了。” “大言不惭。”商鹊说着，就准备再次发动攻势。 只是她的身形才刚闪到卓施然跟前，就被卓施然抬手，一把扼住了颈项！ “呃……嗬嗬！”商鹊喉咙里发出紧张的气音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里充满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不明白为什么，卓施然的速度好像一下子就变快了，得以一把扼住她的颈项将她控制住！ 不，不对，好像并不是卓施然的速度一下变快了，而是……而是自己的速度，好像一下子变慢了？ 可是……可是怎么会呢？自己明明……明明已经从驭兽那里引窍吸取了力量了啊！ “我说了，你连一刻钟都打不了了。”卓施然的声音依旧那么淡淡的，再次响起了。 但是此刻，商鹊的心里却再也升不起先前的狂妄了！ 只剩紧张！ 她猛地抽出了鞭子来，试图缠绕住卓施然的脖子。 但是卓施然却陡然就松开了她。 商鹊得以脱身，迅速闪到一旁，粗喘了两口，目光警惕地看着卓施然。 “你究竟……”商鹊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充满着警惕。 但是却瞧不出任何端倪来，卓施然身上的气势和灵压，都和先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卓施然注意到商鹊的目光，就像是能够猜到商鹊心中在想什么似的，淡声说道，“不用看了，我没有突然提升我自己的力量。” 商鹊被她看穿了心思，表情一阵难堪，“那就少装神弄鬼了！” 商鹊说完，抬手按住了又一个纳兽囊，迅速获取了足够的力量之后，再次冲了上去。 又是一阵铿锵之声。 但是在对了数招之后，商鹊再一次……被卓施然扼住了颈项！ 如果第一次只是巧合，只是运气不好，只是意外的话…… 这第二次，商鹊已经完全无法用意外来说明这个情况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鹊故技重施，再次退开，再次吸取，再次攻来！ 但是同样的场景，一次次上演。 她一次次被卓施然桎梏，早已经失了体面，狼狈不堪，宛如被淘气的猫玩弄的老鼠一般。 也不咬死你，只是在爪子间来回拨弄玩弄你而已…… 一二三四，她的纳兽囊都被吸取过了。 商鹊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在她吸取了四个纳兽囊的力量中坚持下来。 她还从来没有被逼到这个程度过。 卓施然轻笑一声，终于开口，“我说过了，你不够了解我。” “谁想要了解你啊！”商鹊怒喝。 “所谓知己知彼……总之，你如果了解过，就该知道，当初言家那个言祎和我打的时候，兽血狂化之后，很快就被我放了气。”卓施然说道。 商鹊一愣。 放了……气？她并不是傻子，若是傻子也不会被家族器重了。 商鹊好像忽然明白了，不是卓施然忽然变强了之类的，而是自己……在变弱。 真要说起来，好像就是在卓施然时不时给她造成一些细微的伤害之后。 那些无关痛痒的伤害，商鹊原本一直没有当一回事，但是此刻想起来，或许就是这里面自有门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刚才那些无关痛痒的攻击，究竟……是什 第379章 施然别怕，我会保护你 斩首堂的人，原本都已经觉得自家四小姐商鹊已经赢定了！ 毕竟能让四小姐打到这个程度的人，他们还从没见过。 可是没有想到，下一秒就陡生变故！ 一股磅礴的力量，震荡开来！ 随之而来的灵压，几乎排山倒海地压了下来！ 而这个力量的中心，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卓施然！ 她到底还藏着多少本事？！ 商鹊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始料未及，眼睛瞪得更大，“你怎么会……” 还有这般实力？！ 卓施然看着她，声音倒是平静得很，淡定得如同在谈天说地。 “哦，因为先前在擂台上的时候，没用上太多力量的缘故。”卓施然说道，“原本还以为省了，没想到你会来找我，看来是省不了了，那就当攒给你了吧。” 斩首堂的人们都瞪大了眼睛，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攒给他们家小姐了。 难不成还得谢谢她吗！ 他们心里这般想着，目光瞪着卓施然。 就看到这个女子像是猜得到他们心中所想似的，扯了扯嘴角道，“不用客气！” 商鹊猛然攻了上来，大概也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攻击的话，可能能赢的机会会变小。 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更显得鬼魅无双，如果不凝神细看，似乎都看不清两人的身形轨迹！ 商霆站在原地，手里扣紧了腰间的纳兽囊。 心里的感觉有些无奈，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了。 这个女子，卓施然。 的确比他实力强得多，因为她此刻所施展的力量，是先前和他在擂台上，根本没有动用过的力量。 大概是因为被擂台戒石的属性给压制住了，又或许是因为，她根本就觉得刚才的战斗不需要用到这样的力量。 商霆对她，是心服口服了。 卓施然和商鹊过招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时而是金铁交接的铿锵声响。 时而是拳拳入肉的闷顿声音。 但因为看不清两人的行动轨迹，实在是让人的心都悬着。 商霆只能警惕地盯着斩首堂的人，省得他们趁机捣乱。 时间似乎没有过去太久，但又好像已经过去很久。 等到一切平息下来的时候…… 一个身体往后倒飞出去。 先前她们交手的时候，因为速度太快，加上夜色暗沉，倒不太能够看得清楚。 但是现在倒是能够看清楚了，倒飞出去的那人，不是卓施然。 因为卓施然那一身红衣，在夜色中变成暗红的颜色，没在打斗时，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 商霆快步迎了上去，“喂，卓九，你没事吧……” 卓施然站在原地，姿态和表情都挺从容。 而另一头商鹊倒在地上，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噗……”商鹊往一旁吐出一口鲜血来，面白如纸。 显然已经难以为继，无法再战斗了。 “你输了。”卓施然淡声说道。 然后才转眸看了商霆一眼，答道，“我没事，走吧。” 斩首堂的人纷纷朝着商鹊围了上去，“四小姐！” 他们赶紧将商鹊扶了起来，商鹊站起身之后，却挥手挣开他们的搀扶。 跌跌撞撞朝着卓施然走了两步。 她唇边挂着鲜血，眼里是不屈的怒火，死死盯着卓施然。 神色貌似已经疯狂，“我不可能输，我怎么会输，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四小姐，你疯了？！”斩首堂的人想要拉住她，但却拉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脸上的经络都浮现出诡谲的颜色，原本属于商家血统会有的幽蓝瞳眸，也变成了发暗的红色，像血。 斩首堂的人察觉到她想做什么，都害怕了，纷纷退开。 商霆只一看到商鹊此刻的情形，脸色就变了。 他猛地转身，将卓施然拦在了身后，再也没有任何的隐藏，手中迅速捏出术诀。 眼睛里幽蓝的颜色更甚，气势比先前要狂烈许多！ 卓施然抬眸瞧着挡在身前的男子，倒是明白了，这应该就是商霆想要藏住的能力，看起来和商鹊刚才的能力应该差不多。 只不过很有可能他这样叛出家族的人，不被允许拥有这样的能力。 第380章 这是他成人之后的模样 嗯……卓施然看着眼前这个颀长挺拔的背影。 虽然自己倒是没有在怕就是了。 不过，经过了这短暂时间的观察，这个男子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卓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是什么东西。”卓施然问道。 男子说道，“我炼制的一种……” 卓施然本以为是什么法器容器之类的，没想到男子给出的答案是：“防具。可以把她困在里面，这样就算她想要发动什么自爆的攻击，其波动也难以对外面的人造成太大的影响。” 卓施然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弯唇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欣慰。 “长大了啊，说话利索多了。”卓施然这话一出，男子的脊背倏然一僵。 然后他再开口时，就多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磕巴，“我……我来晚了，应该、应该更早过来的！” “没事的。”卓施然弯眸笑道，“小庆庆能第一时间赶来保护我已经很感动啦。”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监察司焚天司礼——庆铭。 只不过此刻的他，已经不是素日里的少年模样。而是蜕变成了成年的样子。 他曾经对卓施然说过，他已经及冠。 只不过因为家族暗算，身中从娘胎里就带着的毒素所致，身形一直只能长到少年模样，便无法再长大。 而此刻，才是他成人之后的模样。 和他少年模样颇为神似，但是褪去了少年时面容里的几分嘟嘟的肉感。 整个人的轮廓，很是锋利英气，无论是眉眼的轮廓，还是鼻梁的弧度，亦或是下颌线的轮廓，无不透露着年轻男人的锐气和英俊。 还带着一种清冷的质感，和他的声线一样。 因此，也足以说明，卓施然突发奇想对他施与的治疗方式，已经取得了奇效。 庆铭因为治疗效果而恢复成了成人模样时，就马上来找卓施然了。 然后在那个难吃的馆子门前碰到了扶苏，这才得知卓施然又朝着黑市过来了。 他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商鹊打算自爆对付卓施然的场面。 其实只要仔细一思考就知道，像施然这样的人，能够把对方逼到这个地步，已经足以证明有怎样的底气。 而且从她根本没有什么应对打算的样子，按照对卓施然的了解，也能想明白，大概率是问题不大。 因为卓施然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可是在那个正当时的时候，庆铭发现自己好像没法去想那么多，他只是本能的想让她免除一切伤害而已。 “施然你退开，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卓施然听到这话，眼眸弯弯，“她伤不到我，你把那防具撤开吧。” “可是……”庆铭心里隐约有些不放心，但他对卓施然的信任，似乎已经成为了刻在灵魂里的习惯。 哪怕嘴上还觉得有些不放心的迟疑着，手上的动作做的却是解开了防具的禁锢。 斩首堂的人对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男人很是警惕，从这个‘碗’就不难看出，这人或许……是个炼器师。 在京城，炼器师和炼药师一样，都是不多见的存在。 而更何况这个炼器师，有着能炼出这样防具的本事，看起来还对卓施然言听计从。 那看起来就很有阵仗的‘碗’层层重叠地收了起来，最后变成了一把又宽又大的尺一样的东西。 而商鹊站在那把尺后头，目光定定盯着卓施然。 卓施然也淡淡看着她，姿态从容地将双手抱在了胸前。 商鹊的嘴唇没有什么血色，就连脸上先前那些经络迸现的诡谲模样，此刻看起来也已经不甚明显。 商霆先前还对商鹊的自爆严阵以待，此刻有些诧异，“怎么……回事？” 卓施然看向他，“我先前已经给她打通了身上的关窍，这些投机倒把从驭兽身上引窍得来的力量，在她身上都留不住，就跟我在她身上扎了孔似的，会漏掉。” 卓施然边说，边凝眸淡淡看了商鹊一眼，“而且就跟气……” 卓施然忍住了‘气球’两个字，只说道，“她身上的力量越大，这个‘孔’也会被撑得更大，漏得越厉害。” 卓施然淡淡瞧着商鹊，“你再爆爆看啊。” 商鹊用力咬着嘴唇，目光恨恨地盯着卓施然。 像是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口。 商霆一言难尽地看了卓施然一眼，哪里还会意识不到呢，就算自己先前在擂台上，本事用尽 第381章 打过我了还能让他们跑了么 卓施然往前走去，随手扯了扯手中蛊丝。 商鹊就只能跟着她一起往前走。 从商家斩首堂的人们跟前经过的时候，卓施然也是一副无畏无惧的样子。 说直白点，简直就是大摇大摆过去的。 但他们真就不敢对卓施然有任何举动！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商鹊带走。 也不是不想对她动手将她留下来，但是想归想，基本理智还是要有的。 四小姐都搞不定的人，他们也不一定能留下她！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商霆和一个不知身份的炼器师强者在保驾护航呢！ 还是回去商议过后再做打算。 没有人拦着卓施然，只不过，在经过他们跟前时，卓施然倏然停下了脚步。 大抵是因为之前的经过，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和威慑都很大。 卓施然这样在他们面前停下的时候，他们顿时紧张起来。 “不用紧张。”卓施然似是看出了他们的紧张，淡声说了句。 继续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句，这件事情本身，是你们来找我麻烦在先，结果被我反杀。归根结底，是你们先来招惹我的，所以希望你们找人来和我谈这个事儿的时候，最好找态度客气点的。” “记得转告他们，我脾气不太好。”卓施然低声说道。 然后就没再停留，牵着商鹊抬步离去。 大抵因为……牵着这么个刚才的敌人，场面实在是有些太吊诡了。 所以一路上，无论是商霆还是庆铭，都没有说话。 他们就一路跟着卓施然，倒是没多久，就走到了那个馆子。 庆铭认得这个馆子，他先前就是在这门口碰到了扶苏，然后才得知了卓施然的去向。 按说已经过去了这么一段时间了，但没想到，几人都还没走，依旧在馆子里坐着，桌面上的茶水已经续过一次了。 看到卓施然走进来，蒋天星松了一口气，“总算回来了。” “嗯？都在等我？”卓施然嘴角挑起笑容来。 殷泽安还有些傲娇的死鸭子嘴硬道，“哼，谁想等你，还不是蒋天星这家伙，死活不放心你！” 卓施然眉梢一挑，看向了蒋天星。 蒋天星垂着眸子没对视她，笑了笑说道，“主要是听人来汇报说黑市那边有人打起来了，我就在想可能是你闹出来的动静。你这是……” 蒋天星话没说完，就看到了卓施然身后牵着的女子。蒋天星眼睛顿时圆了圆。 他原本还想问她是和谁打起来了，眼下哪里还有看不出来的？ 被她牵在身后的那个女子，满眼的冷怒和怨恶，那一身衣饰虽然不能太明显的看出来，但是一些细节上依旧不难看出。 “……商家的？”蒋天星认了出来，诧异地看着卓施然。 “嗯，来找我麻烦来的。”卓施然说着就在凳子坐下，伸手拿了个茶杯倒了杯茶喝喝。 蒋天星在一旁有些无言以对。 殷泽安翻了个白眼，“究竟谁找谁麻烦啊，你别是恶人先告状吧……” “是啊。”卓施然杯子往桌面上一放，转眸看向殷泽安，下一秒，殷泽安就觉得额头一痛！就在他眉心那个弯月印记上，一阵痛！ 竟是被这个女子直接伸手在这个弯月印记上！弹了个脑瓜嘣！ 卓施然一边曲指在殷泽安眉心弹脑瓜嘣，一边说道，“所以啊找麻烦前还是得想想清楚能不能搞得定，别白送，知道吗？你也算是有血淋淋的经验了，以后要长点记性。” 卓施然说着，又弹了一下。殷泽安嗷了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够了，别弹了！” 霍之洲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看着那个被卓施然牵在身后的女子。 如果认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一辈里，商家目前最看重的那个商四小姐商鹊了吧？ 而在一旁的两人，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先前和卓施然在擂台上打得火热的驭兽师，另一个看起来是个生脸。 但是一表人才气质也出众的样子，一看也绝非什么池中之物。 这个卓九姑娘当真是不简单啊。 蒋天星这才说道，“你怎么把对手啊敌人的都给带来了？” 卓施然半开玩笑地说道，“打过我了还能让他们跑了么？” 说着，卓施然才看向了霍之洲，“霍三少爷，时间不早，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霍之洲点头起身，他虽然还有点好奇卓施然 第382章 说我被欺负，都打不过人家 走到分岔的路口时，卓施然侧目看向了庆铭，“小庆庆，你不回去吗？” 庆铭眼睛亮亮地看着卓施然。 明明已经是成年男子的英俊模样了，按说意识思维也已经恢复到了成年人的水平。 给别人的感觉是非常清冷的，但是在看向卓施然的时候。 那双眼睛里闪动的光芒，仿佛依旧是之前那个，心思懵懂的少年郎一样。 庆铭说道，“我不能跟你一起吗？” “我倒是没什么太多意见，只不过，你舅舅能放心吗？怕不是得打上门来。”卓施然想到了庆铭那个舅舅，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庆铭说道，“他不会的，我能好起来，他肯定会感激你，而且知道之前是错怪你了。” 卓施然哪里听不出来，这孩子……好吧，不能称之为孩子了，现在无论是心智还是外表，都已经不能称之为孩子了。 这个男子，就是想要和她一起回去。 “行吧，那走吧。”卓施然说道。 不多时，就到了卓施然的府宅。 才刚进大门，卓施然就看到了满脸一言难尽的全坤。 “怎么了？”卓施然看出全坤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就问了句。 全坤的脸色依旧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看着自家小姐带着这么一溜人回来，也就没法多说什么，只说道，“没什么，小姐，这些人是？” 卓施然说道，“哦，这个是今天擂台上的对手，给他安排间客房，这个是刚刚暗算我不成的俘虏，给她关到地窖里去。” “遵命。”全坤点头应道，然后就看向了庆铭，“那这位公子要怎么安排？” 说实话，全坤对于自家小姐带了这么几个男人回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对自家小姐的人格魅力和个人实力，已经习以为常了。 “哦，他啊，他应该……”卓施然话音未落。 旁边就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我会带回去的。” 卓施然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庆铭那要人命的舅舅来了，她转眸看向了来人。 温伯渊站在远处，身形高大挺拔，一身深色衣裳，显得颇为深沉低调。 他脸上扣着一张面具，更是将原本就深沉低调的感觉加了个倍。 卓施然就对全坤说道，“他们过来和我说点事情，等会送壶茶过来就行。” “遵命。”全坤应声。 封染没有办法久留，她还要回封家去，于是就将卓施然拉到一旁，向她告辞。 卓施然知道她肯定得回去复命，所以被拉到一旁时，卓施然就问了句，“要回去了？” “嗯，卓姐姐，我得回去复命了。”封染看着卓施然的眼睛，问道，“我怎么说？” 卓施然听到封染这话，就忍不住有些想笑，“你连怎么说都要问我吗？” 封染轻轻点了点头，“我怕说得不好，给你添麻烦。” 卓施然想了想，“就我现在和你们封家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而言，你说什么都不会给我添什么更多麻烦了。所以你随便说就行……” “那我就说你俘虏了商家四小姐？那我就照直说？”封染觉得有些痛快，“我真想让他们知道卓姐姐有多厉害，省得他们成天自欺欺人的说卓姐姐没有真实力……” 卓施然点了点头，“可以啊。” 封染眼睛一亮，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卓施然又有些犹豫了，“等等。” “嗯？”封染看着她，就看到了她眼里带着狡黠之意的笑容。 “不要说得太简单了。”卓施然笑道，“尤其是在你家堂兄面前……” 卓施然拖长了声音思忖着，然后说道，“你就同他说，我被欺负，都打不过人家，没有实力又没有家势撑腰，都受伤了呢。” 封染听得一愣一愣的，“你被……被欺负？打、打不过？” 卓施然笑眯眯点头，“嗯，你就这么说就行。” “可是……”封染还有些犹豫，主要是觉得堂兄又不是什么傻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上当。 卓施然笑着说道，“你就照我说的去说就行，你堂兄会高兴的。” “高兴？”封染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卓施然也没有和她多做解释了。 其实卓施然后来已经思考过了，就自己和封炎之间的关系。 按照封家警惕的情况看来，其实就是怕她和封炎接触之后，偷了属于他们封家的力量而已。 其实 第383章 我这人不喜欢欠什么人情 封炎其实很清楚，卓施然实力非常强劲，身体素质也不是开玩笑的。 寻常伤势对她而言，很快就愈合了。 但哪怕心里清楚得很，在听到封染说起她受伤了的瞬间。 封炎的眉心还是紧紧皱了起来，眸色变得深沉凝重。 “伤到哪儿了？严重吗？”封炎沉声问道。 然后封染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不自在了。 她抿了抿唇，心说，这该怎么说呢…… 封染沉默片刻才说道，“就……这里那里。” 封炎听了这话之后，这才注意到封染脸上那不太自在的表情。 他眉头皱得更紧。 很快就反应过来，封染在说谎。 可是转念一想，封染为什么要说谎？谁让封染说谎的？ 很快，这两个问题的线，就牵向了一个很明确的答案。 封炎紧拧的眉心已经渐渐松开，眉梢挑了挑，“哦？那，她还说什么了吗？” 封染想着卓姐姐说的那些话，硬着头皮说道，“她还说……” 封染无奈地看了堂兄一眼，索性破罐破摔地继续道，“说她会这样都是咱们封家害的。她说……要不是咱们封家不负责任，她现在已经可以安心当个小爵爷夫人，享清福了。哪里还用这样出去打生打死的呢。” 封染觉得卓姐姐这些歪理简直绝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 所以她才会觉得连说出来，都得硬着头皮。 但是封染没有想到的是，堂兄听了这话，还真是如同卓姐姐所说的那般……高兴了？ 封炎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他嘴角轻轻勾着，声音也柔和了不少，“是啊，的确是封家对不住她。叫纯钧过来，去库房点些礼单给她送去……” 这话一出，其实封染就已经够吃惊了。 还不等封染吃惊完呢，封炎又继续说道，“罢了，还是我自己去点吧。她眼光高，要是选着不好的，她会嫌弃的。” 封染从封炎的院子里出来时，那惊讶的嘴都一直没闭上。 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里，父亲看到她吃惊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这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爹。”封染唤了父亲一声，“您以前说得还真是没错啊，什么人都会有那么个命中注定的人出现来收拾他的。” “是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物降一物嘛。” 而此刻，这个魔高一丈的魔，在自家府宅里。 商霆坐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有些认真，“说真的，你抓商鹊来作为筹码我能理解，你把我也带回来是为了什么？” 卓施然侧目看向他，“你大晚上不睡，我还以为是想要让我分点宵夜给你吃呢，弄了半天，就是为了问这个？” 商霆听了这话都无奈了，“我为了点宵夜至于么我？” “哦，那我先吃了。饿了。”卓施然端出一碗杂烩面来。 那个香味一下子就飘进了商霆的鼻子里，他喉结滑动了一下，一下子就有些……饿了。 他低声说了句，“也不是完全就不至于。” 卓施然侧目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小气，分了一碗给他。 于是很快，商霆原本想要和她严肃对谈的场面，一下子就变得难以严肃了。 两人一边嗦着面，一边对谈，能严肃到哪里去啊。 所以才会在酒桌饭桌上谈生意啊，不就是为了场面放松一点么，就这么个原理。 于是对话的风格，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卓施然一边嗦面，一边随口说道，“我带你回来还能是为什么，还能把你称斤卖掉么，人贩子是小包包，不是我卓施然。” 商霆看向她，“那是何故？” “我这人不喜欢欠什么人情。”卓施然说道，“按说你原本不会暴露的，都已经被商家放弃，也逃过了追捕，原本不会被商家针对。但因为正好和我在一块儿，就一起被对付了，还暴露了，要被针对。” 商霆没做声，默默吸溜了一口面条。 主要是，如果不是卓施然提及，他其实原本并没有将这个因果，归咎到卓施然身上。 因为人是会自己做出选择的，人也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和商家对上，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商霆也打算自己负责，可是听卓施然这话，好像不是这样……她承了这个人情。 “我反正抓了他们家宝宝贝贝的小姐，狮子大开口是我的一贯作风。 第384章 输了还有理了？输了还有脸了？ 商霆这话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但是卓施然却好像听不出来似的，又像是听出来了却不在意似的。 她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不好吗？不比东躲西藏、风餐露宿疲于奔命要好吗？” 商霆听了这话一愣，很莫名的，先前还有些咬牙切齿的。 此刻却忽然有些恍然，就好像先前那些情绪，一下子就消散了。 卓施然吃完了面条，摆了摆手，“困啦，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的吧。我这里虽然没多豪华，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放心住下就行。” 商霆点了点头，看着卓施然离去的背影，他没忍住，低声唤了一句，“哎，那个……卓九。” “嗯？”卓施然驻足看向他。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商霆抬手挠了挠头，“我、我总不能白住在这里。” 卓施然想了想，“倒也不是没有，要不……你去抓点蜘蛛回来？” “什么蜘蛛？”商霆觉得，卓施然的心思实在是难猜，感觉正常人的思维根本猜不出她的所想，比起自己猜，不如直接问。 卓施然说道，“鬼面蛛，有臂镰的那种。” “要那么多蜘蛛做什么？”商霆有些不解，这种蜘蛛，除非是卓施然那种蛛王级别的。 不然的话，有一只就够用了，要那么多干嘛？在家里造盘丝洞吗？ 而卓施然接下来的话语，果然没有让商霆失望，的的确确啊，这个女子的想法，根本是正常人的思维猜不到的。 卓施然说道，“收割啊，收割药草，它们那个臂镰，唰唰唰，很利索的。按说我的药铺以后会是我外祖家来供应药材，但是我母亲去外祖家了，来回也需要时间，在这期间我药铺的药材供应总得跟上，我打算自己种点。” 商霆听得一愣一愣的，“来得及？种难道比从你外祖家拉来要快？” 商霆这句话是反问，实则表示否定的意思。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这话一出，卓施然……点了点头，“嗯。” 她点了点头？商霆愣住了，又重复了一遍，“种难道比从你外祖家拉来要快？” “要快。”卓施然说道，“我是木系灵力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商霆语塞：“……”还真不是不知道。 只是，她是医官，是炼药师，是兽语者驭兽师，是武道师，是蛊师…… 她太全能，什么都会，倒是容易让人忽略她其实本来是卓家出身的，木系灵力。 “所以我种得快，但是收割快不快和我木系灵力没有关系啊。”卓施然说道，“小蜘蛛因为有臂镰，收割得挺快的，不过呢，我只有一个小蜘蛛，而且它很快要生产了，到时候，它刚生产完很虚弱，它生的宝宝又还是小小蜘蛛，干不了活儿。” 商霆哪里还能不明白卓施然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行吧，我会去幽暗森林里看看，抓些蜘蛛回来给你收割用。” 卓施然点点头，“就交给你了，帮大忙了。” 商霆愣了愣，然后就觉得自己肯定是病了吧，不然怎么会就只因为卓施然一句‘帮大忙了’，就有了心理上的满足感呢？ 自己肯定是疯了，肯定是疯了啊！ 卓施然这才离开，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上午。 商家的人就匆匆赶来了。 来的是几个看起来就有些年纪的老者，想必在商家，身份也不算低。 只不过，他们刚到门口，就被一个身形健硕的年轻男子挡在了门口。 “九姑娘还未起身。”黑陵沉声说道。 他住在这里，虽然不是卓施然的奴仆，但是也愿意为她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府宅里也不找什么太多家奴，黑陵从全坤那里听说，是因为她不喜欢奴隶，所以才不找家奴。 这一点让黑陵很是触动，因为他就是因为卖身为奴……才在试炼场困了那么久。 而全坤又不能打，要是真的有人要擅闯，也比较吃亏，所以黑陵一边指导全坤和小机灵武技，顺便当当门房守卫。 门口的几个商家的长者，脸色一阵难堪。 “她扣押了我族子弟！难道我们还得等她睡醒不成？！” “嗯。”黑陵点了点头，对他们的话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商家的长者们眼睛都快从眶子里瞪出来了，“你说……什么？” 黑陵想了想，沉沉说道，“是你们家的人无缘无故找麻烦，才会被九姑娘给俘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第385章 她竟是要帮他斩断枷锁！ 卓施然说这话时，一点都不凶，语气淡淡的，而且大概因为刚醒没多久，所以声线还有些软软的。 但是这话语的内容，可半点都不软软啊！ 商家的人，很多都没见过卓施然。 毕竟这不是现代社会，能有照片什么的。 基本就是见过了就见过了，没见过的，也就只听着别人提及这人的容貌如何如何。 脑子里是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概念的。 商家的不少人，也就只是听说过这个卓家的弃女卓施然，姑且不论本事如何。 但的的确确是长了一张绝美无比的脸。 他们原本还觉得这话可能有失偏颇，但是此刻亲眼所见卓施然容颜。 才知道什么叫做所言非虚。 大抵因为眼前这女子的脸实在是美得有点不真实了…… 以至于一个商家长老有些将信将疑问了句，“你就是卓施然？” 卓施然扫了他们一眼，说道，“进来吧。” 然后就转身往里走，走出两步又停下了步子。 她步子一停下，商家的人莫名就有些忌惮，也都纷纷停下脚步来。 哪知卓施然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转头对黑陵说了句，“早饭好啦，在灶房里去吃吧。” 黑陵嗯了一声，低声说道，“我先去一趟早市，到时节了，最近菌子不错，你昨天不是说要么？” “哦对，那你去吧，多买点，晚点煮菌汤锅子吃。”卓施然一边说一边点了点头，这玩意儿可不好种啊，还是得野生的香！ 然后卓施然就继续往里走去了。 商家的人在后头都惊呆了，心说她好歹一个贵族小姐，怎么和下人是这么个相处模式？也不觉得掉价？ 也难怪封家瞧不上她，不要她做儿媳妇呢。 卓施然才懒得管他们在想什么，进了大厅之后，也懒得叫他们坐不坐的。 只对扶苏吩咐了一句，“去把人带上来。” 扶苏马上就照办了，没一会儿，商霆就带着商鹊过来了。 商家长老一看到商霆，目光里都有着怒意。 “你这个叛徒，居然与外人狼狈为奸！” “家族放你一马，你却陷家族于不义！” “之后绝对不可能再放过你！” 卓施然手指在椅把上轻轻敲了敲，看向他们，她的眸色很冷。 浑身的气势也一下子散发开来。 商家众人察觉到了，表情都有些僵硬。 卓施然冷眼看着他们，冷笑了一声说道，“一群老东西，你当我是请你们来做客的呢？还来做我府上的主？当我的面要教训我的人？” 商家几个老者的脸色红了白，白了红，别提多精彩了。 卓施然的声音依旧很冷，“是你们家的一堆废物，主动来找我的麻烦，然后被我俘虏了。听明白了吗？你们该不会听不懂俘虏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吧？” “还是你们觉得，因为你们是商家，我卓施然就会给你们些面子？乖乖放人？你们究竟哪里来的老脸？” 卓施然盯着他们，“封家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你们倒是口气不小嘛。” 商家几个老者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此刻竟是鸦雀无声，一下子没有人想到应该如何反驳她了。 “你们是来赎人的。”卓施然看着他们，“听懂了吗？” 没有人做声。 卓施然也无所谓他们做声不做声，这些世家贵族那个傲慢都要翻天了，不把他们气焰压下去，等会对话的过程肯定会烦死了。 卓施然继续道，“我没让你们跪下磕头赎人都不错了，你们还在这儿摆上谱了，怎么？要我把商鹊的脊梁骨从她身体里扯出来甩你们面前，你们才知道我不是在和你们闹着玩儿？” 其实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商家老者们没有太当真，他们不是觉得卓施然这话想表达的态度不真。 而是觉得卓施然话里这个要把商鹊的脊梁骨扯出来这一句，带点恐吓成分在里头。 所以他们并没有那么的……紧张。 直到下一秒，他们听到了商鹊的一声惨叫。 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鸟。 “啊——！” 然后他们就看到商鹊的脸上几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不难想象在承受着怎样的苦楚。 再然后，他们看到，她的脊梁骨和蝴蝶骨，好像都被什么无形的线给挂住了！ 第386章 别太双标了，她又不是泥巴捏的 商家老者们也没有想到，卓施然竟然会为了商霆开口。 他们看看商霆，又看看她。 然后露出了那种，有些鄙夷的目光来。 就好像觉得卓施然和商霆有一腿似的，而且他们还觉得，也难怪，都是家族的弃子，惺惺相惜呗。 会在一块儿取暖也是正常的。 卓施然从他们那肮脏的眼神里，不是读不出他们心中所想。 只不过，她懒得解释。 要是在意这种人的想法，急急的和这种人解释，那自己也算是完了，白活两世了。 卓施然只是安静看着他们，她的目光越是沉静，他们那些带着鄙夷和揣度的眼神，就越是肮脏。 “没想到你居然会要求这个。”一个商家老者说道，“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为自己求点什么，而是为了男人求……也难怪封家瞧不上你。” 卓施然对此不置可否，挑了挑眉梢，甚至还淡笑了一下，说道，“没有人问你。你们只用回答可或者不可。” 说着，卓施然手指随意勾了勾。 商鹊就在一旁惨叫了起来。 几乎肉眼可见的，几个商家老者的身形都骤然紧绷了一下。 果然，能让人戒备的，同类的惨叫永远管用。 “可！行了吧？”一个商家老者说道，“你当我们对他还有什么兴趣吗？他根本是个我们商家不要的废物！”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她的手往前虚虚一握，一个小小的卷轴就冒了出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商家老者看着她随手就将灵契的实体拿了出来，都有些傻眼。 “还要结言灵契约？” “你该不会觉得，我会相信你们狗屁人品的口头保证吧？”卓施然的手指在空中虚划，写下字迹。 然后将灵契推到他们面前，“签吧。” 卓施然看得出来，这几个人有些犹豫，于是她轻轻勾了勾手指，商鹊叫得更大声了。 她的惨叫迅速打消了他们一时冒上来的疑虑。 赶紧就签了。 卓施然这才将灵契收了起来，实体抛给了商霆。 商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虽说已经躲过了斩首堂的追杀，按说已经自由了。 但依旧活得很小心，一直以来渴求的，和商家划清界限的自由，就这么……到手了？ 而且还是这么的，实体的方式。 这个小小的卷轴，就是他的自由。 商霆一时之间好像有些，什么都听不清了。 而几个商家老者说道，“可以放人了吧？我们都已经签了灵契了！” 卓施然弯唇一笑，“这只是其中一个条件而已。” “什么？！” “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出尔反尔！” “你不要以为我们怕了你！” 商家老者们一个个都被卓施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不过卓施然的表情依旧很淡然就是了。 “你们这副样子，搞得好像是我在找你们麻烦似的。” 卓施然看着他们，“你们难道不觉得很可笑吗？是你们带着大队人马来围堵我，因为觊觎我的能力，又想诬赖我偷学你们家的能力。” “一堆废物，我有什么好偷学你们家的？你们带着人来想要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时候，你们没觉得自己找麻烦有什么不对。” “现在被我反杀了，情况倒转了，你们觉得是我找麻烦了，觉得你们委屈了？” “这是什么双重标准？明明是你们自己先来惹我的，又打不过，现在开始把自己当成弱者了。要来谴责我了？” 卓施然说着，轻笑了一声，“我倒是无所谓，我之前也说过了，我卓施然树敌众多，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 “你们想要找我麻烦，可以，我宰你们一个得意子弟，也算是不冤枉。” 卓施然的话，让他们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其实，如果他们没有被卓施然这一通给说懵了的话，应该是能够反应得过来，卓施然不止想宰他们家的得意子弟。 事实上，已经在幽暗森林里宰了他们家的一队子弟了啊。 不过此刻，他们都反应不过来，被卓施然这一套给说得有些绕进去了。 他们只怕卓施然发疯，毕竟这个女子发疯是出了名的。 第387章 没事的话，门在那边 商鹊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卓施然，“我的蛇……我的驭兽……” 她又重复了一遍。 商家的老者们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看向了卓施然。 如果说先前他们已经不打算和这个行事有些疯狂的女子再多做纠缠，只打算带人离开的话。 现在却是不得不…… “是了，卓九姑娘，商鹊的驭兽，还请你交还出来。”商家老者们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卓施然看着他们，“我和你们达成的契约，只包括了放商鹊走而已。” 商家老者们眼睛都瞪大了，“你……什么意思？你打算贪了我们家的驭兽？！” 卓施然说道，“这话说得可真是……什么叫做贪？” “你这不是想贪？”商家老者瞪着她。 但卓施然脸上笑眯眯的，“我强调一下，商鹊是我的俘虏，俘虏是什么意思，你们明白吧？” 听到卓施然这话，商家老者忽然有些明白她想表达的是什么了。 因为商鹊是俘虏，俘虏身上的东西，都是胜利者的战利品。 只听过赎回俘虏的，让人饶了俘虏一条性命。 但还真没有要人连战利品都一起退回去的。 虽然他们已经明白了卓施然的意思，但还是觉得……好气啊！ 简直了，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都快要气死了！ 这个商家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其他驭兽我们就不计较了，但是银炎蛇，请还给我们。” 那是商家的驭兽，而且因为族中数量已经很稀少了，少一条就少一条的，不能够这么轻易放弃。 但是卓施然，却没有任何打算还给他们的意思。 “商鹊使用她那独特的驭兽能力时……”卓施然转眸看向商霆，“怎么说来着？” 商霆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沉声道，“引窍吸取驭兽的力量归己用。” “啊对，就是这个。”卓施然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吸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更是打算自爆，想跟我同归于尽。她把驭兽都吸干了，要不是我卓施然医术还可以，这些小家伙早就死透了，你们想要的这银炎蛇，也早就成蛇干了。” 商家老者脸色僵了僵，有些难看。 卓施然说道，“我救了商鹊打算献祭了用来杀我的那些驭兽，然后还得还给她？你们自己听听这话觉得可笑吗？” 这些贵族世家道德绑架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脸皮厚得简直了。 卓施然觉得自己就是再堆三五张脸皮，也做不到这么厚脸皮。 商家老者大概是被气到了，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可那些驭兽都认主了的，你留着也没什么用啊！你留着想干什么呢？反正只要你将它们从纳兽囊里释放出来，它们就会回来找主人的！你留着也根本用不了，何必呢？！” 卓施然笑了笑，“按说我原本是没什么义务回答你这话的，但省得你们不死心，我就让你们试试好了。” 众人只见卓施然话音刚落，几只驭兽就倏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商家众人瞳孔一缩，纷纷认了出来，这些的确，都是商鹊的异兽。 也的确如同卓施然所说那般，因为被商鹊引窍而吸取，看起来都很是虚弱的模样。 卓施然的目光淡淡看向他们，“你们不是说只要我将它们从纳兽囊里释放出来，它们就会回去找主人？” 卓施然问出这句话，这话的的确确就是他们刚才自己说过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从卓施然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他们莫名的，就有些不敢点头了。 卓施然朝着他们抬了抬下巴，说道，“那你们试试看啊，它们若是愿意和你们走，你们就带走好了。” 这话一出，商家老者们目光将信将疑，但都看向了商鹊，低声对她说道，“鹊儿，快，把你的驭兽都收回来吧！” 商鹊点了点头，手中术诀变幻。 但是很快，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越来越惊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做什么了？！卓施然你做了什么？！” 卓施然双手抄在胸前，好整以暇看着她，似笑非笑道，“说什么呢，我连手指都没动，手指捏得要起火花的是你吧？” 商鹊对她低吼道，“你要是没有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驭兽会不听我的指挥了呢！” 卓施然耸了耸肩膀，“我怎么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你不把它们的命当命？” 商鹊的表情一僵，她厉声喝 第388章 你是不是吃醋了？ 商家众人从卓施然府宅走出去的时候，都有些垂头丧气，再也没了先前那些气势。 而就在此时，他们看到了几辆马车，在卓施然府宅门口缓缓停了下来。 马车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徽记，但是马车夫倒是都一身封家的衣饰。 看到他们从马车上下来。 商家老者们有些好奇，问道，“你们这是……？是封家要来找卓九麻烦了吗？” 马车夫看向他们，说道，“是我们世子来给卓九姑娘送礼物的。” 商家老者们：“……” 他们匆匆离开，低声骂道，“究竟是谁说封家已经和卓九不容水火的？！真是胡说八道！人家这上赶着送礼来了呢！现在谁都不敢随意招惹这卓九了！好家伙，只有我们家把脸往她跟前送！” 商鹊垂着头，虚弱的脸上带着恼怒，她也说不上来对卓施然是怨恨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但有些后悔是真的，早知道，就不要去招惹这人了。 她居然能有这样的驭兽本事……要是不招惹她，而是拉拢讨好她，兴许还能学到两手呢。 商鹊心里这般想着，再想着自己损失惨重的驭兽，心里更是恨不得要吐血了。 而另一头，卓施然在厅里坐着，片刻后站起身来，“搞定。” 看她一派轻松的样子，商霆有些无奈。 但更多的是钦佩。 他其实也有着自己的傲气，也自视甚高。 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敢脱离家族了。 但哪怕是这样的他，也没有想过，能和家族这样针锋相对，还让对方铩羽而归。 卓施然做到了。 所以他真的，心生钦佩。 不管外界的传言里，提及卓施然的事迹，说她有多少的运气成分在里头。 但在商霆看来，这就是绝对的实力。 哪怕有运气，运气能到这个程度，也足以被称为绝对的实力了。 所以，商霆攥紧了手里那个小小卷轴，那是她给的，他的自由。 但是他心里，却有着一个，和自己所想要的自由，不同的想法。 商霆将手里的卷轴攥得紧紧的。 然后抬眸看向了卓施然，他的脸色有些泛红，眼尾都有些红了起来，看起来倒是颇为妖冶。 他有些不自在，挠了挠一头乱发，磕磕巴巴说道，“你、你刚……你刚刚说‘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卓施然听到这话有些愣，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商霆在说什么。 转念一想，才反应了过来。 是了，先前商家那些老家伙来的时候，一来就对着商霆大呼小叫的。 昨天的事情，她和商霆算是战友，有这样的人情在，她总不可能让商霆在她的府上被人这样指鼻子骂。 于是便维护了他，言语上和行动上。 行动上自然是给他要来了那些老家伙亲口承诺的灵契。 而言语上，好像就是说了这句…… ‘当我的面要教训我的人？’ 卓施然反应了过来，笑道，“啊，是的。你在我府上做客，总不能让你被他们蹬鼻子上脸了去。” 商霆脑子一热，说道，“我做你的人，如何？” 卓施然：“……” 呃。她心里冒出这个音节来。 呃。门口的纯钧，脑子里冒出这个音节来。 而在一旁的那道身影，从头到脚都蒙在厚厚的斗篷里，此刻身形僵止在那里。 明明先前朝着里头走来的脚步，还有些迫不及待，此刻，却是完全停住了。 就在这时候，商霆很显然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说了什么东西。 他的脸色涨得更红了，于是眼尾也红得厉害，他赶紧摆手说道，“我、我的意思是……我也像蒋天星和黑陵那样！为你效力！” “啊，这样啊。”卓施然笑了笑，“也不是不行……” 卓施然说着，略略一抬眸，就看到了门口的纯钧。 卓施然目光一顿，声音戛然而止。 自然也就看到了，纯钧旁边那个蒙得从头到脚的高大身影。 啊哦。卓施然心里想到，这下糟了。 那个蒙着厚重斗篷从头到脚的高大身影，似乎是反应了过来，转身就朝外头走去。 纯钧赶忙喊道，“哎您等等我！” 纯钧追了上去。 第389章 还是太挂念她了 “我说啊？”卓施然先是喃喃复述一遍他的话。 旋即笑得一双凤眼弯弯的，透着摄人心魄的迷人魅力。 她继续说道，“要我说，那你肯定是吃醋了。” “你还很开心啊。”封炎无奈道。 卓施然对此并不否认，她笑道，“我不能开心吗？小爵爷会吃醋，也是在意我的证明嘛。” 卓施然这才坐直了身子，将他的斗篷揭开了些，上下打量他的情况和模样。 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探着他的脉象。 “你回去之后，他们还为难你了没？”卓施然问道。 虽说她从封炎的模样和脉象看来，都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认真问道。 封炎说道，“我只要回去了，还有谁能为难我，我不为难他们就不错了。” 封炎边说，边伸手将她颊边的发丝理顺，别到她的耳后去。 他垂眸凝视着卓施然。 卓施然都不用抬眸对视他的眼睛，也能够感觉到他瞳眸里深沉的目光。 似是温柔的，又似是比温柔要更深的情绪。 “没为难你就好了。”卓施然说道。 封炎握着她的手，垂眸看着她的手。 卓施然的手很小，细白柔软，在他宽厚的掌心里，显得更是娇小。 此刻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什么伤痕。 但是封炎看着她的手时，总会和脑子里她手一片焦黑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然后摧枯拉朽在他的心上，牵扯出锐利的疼痛来。 “我没被为难，倒是你。”封炎沉声说道，“怎么哪里哪里，都在找你麻烦？” 卓施然轻叹一口，“我厉害嘛，树大招风。你也知道的，这些所谓世家，狗屁世家，就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只要是好的，他们自己想偷，还得给别人扣上个偷的帽子，这样他们自己就可以偷得更加冠冕堂皇了。” 封炎对于卓施然这话，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尽管他自己就身在她话语里的所谓世家、狗屁世家。 “所以，的确是受委屈了。”封炎说道。 其实先前，在听封染带了那句话回去的时候。 纯钧完全不相信，纯钧的不相信也是有理由的，毕竟，有谁受委屈了还把别人打得屁滚尿流的啊？ 究竟是她受委屈还是她给别人委屈受啊？ 但是封炎对这话，却并不怠慢。 看在纯钧眼里，只觉得自家主子是恋爱脑。 但封炎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不是每一次能赢，每一次被人无端端找麻烦，无端端辱骂，无端端污蔑，就会不觉得委屈的。 她能赢是她的本事，但别人来恶心她，不代表她就觉得不恶心了。 这是两码事。 卓施然没说话，脑袋轻轻靠在了封炎的肩膀上。 “我不是真受委屈，你就不来了？”卓施然轻轻笑道。 “也来。还是太挂念你了。”封炎沉声说道。 男人的话，没有什么特别浮夸的语气，低沉的声线娓娓道来，这话，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仿佛有了别样的力量和魅力，让她一下子，心里都被塞得沉甸甸的。 满满当当的。 “我会继续想想办法，看看你的情况要怎么处理，我总能有办法的，我肯定能有办法。”卓施然说道。 封炎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他好像对自己的伤势，对自己的情况，已经并不太在意了。 不管怎么样，好像都无所谓，现在能和她这样坐在一起，能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就很好了。 卓施然在他肩膀上靠得不太舒服，索性整个身子都窝进了他怀里。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之后，这才和他随口聊起了酒楼的生意来。 她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封炎听了之后，思忖了片刻，问道，“怎么想着要做酒楼茶馆？”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也得慢慢把自己的消息网做好。”卓施然说道，“做酒楼还是不错的方向，还可以掩人耳目。” 封炎刚想开口，卓施然又道，“而且我喜欢自己创业这个过程。从无到有，还能让我的朋友们有事情可以做，挺好的不是么？” 原本封炎话都到嘴边了，打算告诉她，自己就是凤血阁的三阁主，他的消息网，她都可以用。 但是听到卓施然这话，封炎又把这话忍住了。 第390章 他们的目标——是封炎！ 回程的路上，封炎的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不得不说，如果那个女子是玩弄他的心的话，那还真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 三言两语，就将他的心拿起放下揉揉搓搓，整治得服服帖帖的。 纯钧坐在前头驾车，忍不住碎碎念着，“主子，眼下本就是多事之秋，您还是忍忍吧，这样不仅仅是为了您好，也是为了九姑娘好啊。” “知道了。”封炎淡声说道，“之后会注意的，今天也是一时情急。” “属下也是担心封家那些人，都憋着坏在准备对您不利呢，还有对九姑娘……”纯钧轻轻叹了一口气，“而且他们都藏得很深，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还憋了什么坏水儿，所以还是能小心则小……” 就在此时，纯钧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枚锐利的箭，直接从纯钧的脖子穿了过去！ 鲜血在马车上溅射！ 封炎原本还在听着纯钧说话，就听到他声音忽然中止，伴随着的……还有利器入肉的声音，听得让人牙关都忍不住发紧。 “纯钧！”封炎低喝一声，一把就将纯钧拉到了自己身旁来。 然后一把抽出了族剑！ 巨大的力量，在他拔出族剑的瞬间，剧烈地朝四周猛地震荡开来，那种感觉像是几乎有实质一样，仿佛都要在空气中看到那种力量震荡开来的波纹了！ 纯钧抬手死死捂着自己脖子的伤口处，他几乎已经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了，因为脖颈处被贯穿了的缘故。 他只要一开口，就是那种带着黏腻的泥泞的水声的气音，在喉咙里呼噜噜的。 但是从纯钧的嘴型不难看出，他说的是三个字——别管我！ 别管我，主子！别管我了！ 他本来就是死士，他们身为封炎的影卫，本来就个个都是他的死士，早就做好了要为主子赴死的觉悟！ 这一点，他一直都清楚。 他觉得，封炎也清楚。 可是真正到了此刻，封炎却完全不能放弃他的性命。 纯钧很急，大抵是因为伤重，就更加焦躁。 因为，他隐约察觉到了主子的意图！ 纯钧努力地想要躲开，想要离主子远一点，但是此刻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他连动都难以动弹。 只能够感觉到，封炎猛地伸手扣住了他的腕脉。 然后一股精纯的力量，就直接从他的腕脉灌了进来。 而这股精纯的力量……纯钧认得。 那是九姑娘的力量，是卓施然的力量。 无比精纯的，带着甚至有些蛮横不讲理的治愈力，灌进来之后，宛如水流般冲刷着他的经络，四肢百骸…… 好像一瞬间，脖颈处的伤势，就已经没有让他觉得那么吃力了。 但是纯钧却无法感受到高兴，而是巨大的恐慌，越来越大。 因为他听到了周遭有靠近的脚步声，和一些私语声。 话语的内容，让纯钧觉得胆战心惊！ “快！他已经出手救他的影卫了，他身上没了卓施然的治愈灵力，很快会撑不住的！” “趁现在！带走他！” 纯钧这才惊觉，这是一个阴谋，这是封家针对主子的阴谋。 而且看起来，他们应该已经筹谋已久了。 纯钧的眼眶一阵阵发热，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因为，他已经看到，主子身上的伤势，开始蔓延。 那种剧烈的，可怖的焦灼的伤痕，在他的全身开始蔓延，尽管还戴着斗篷和纱笠，但很显然，依旧很是严重，按说平时也不会严重到这种程度，恐怕，又是封家从中做了什么手笔。 就像当初主子在试炼中受伤一样。 纯钧听到了主子的声音，他的喉咙应该也有了焦灼的伤势，所以声音听起来才会那么干哑粗粝。 他低声对纯钧说道，“去找……然然，她会、救回你，然后……跟着她，保护她。不要再回来。我若是没能回来，让她……不要寻我了。” 纯钧有些茫然地听着主子这些话，心里很是悲凉。 因为，尽管他没有细问，但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细问了，主子的这番话里，已经承载着足够的绝望。 而且也不难听出，主子似乎已经猜到了，封家那些人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的话，可能会有的是怎样的计划。 如果可以，纯钧真的想问问，但是时间有限，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问得更多了 第391章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纯钧的身体却并没有坠落到冰冷的地面上，也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袭来。 他原本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脖子上的伤太疼，让自己的身体忽略了其他的疼痛。 但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并不是的。 他就是没有跌落在地！ 他在半空中就被无形的线条给兜住了！ “天呐！”一道惊呼声响起。 纯钧认得出来，这是九姑娘身旁那个侍从扶苏的声音。 “他脖子被这支箭完全穿过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到这里的……”另一个声音响起，听起来语气震惊而凝重。 纯钧又认了出来，这就是先前那个让主子差点醋死的男人的声音，商家的一个子弟。 再然后，纯钧终于听到了那个让人心安的声音。 “扶苏，去拿烈酒把我屋里那张长桌给擦一遍。”卓施然吩咐道。 “遵命！”扶苏平时插科打诨的，但是在要紧时候，还是很靠谱，快步跑着去办了。 卓施然继续说道，“商霆你去打听一下，刚才从我们这儿去封家的路上，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纯钧会带着伤来我这里，封炎去哪儿了，顺利回到封家没有。” 卓施然看着纯钧此刻的模样，眉心拧着，“我看就他现在这个伤势，等着他好起来告诉我具体情况的话，可能太晚了。” “好，我现在就去。”商霆也点了点头。 卓施然这才走了过来，垂眸看着纯钧，低声说道，“不用怕，知道吗。” 卓施然看着纯钧说不出话的样子，便说道，“听懂了就眨一下眼。” 纯钧用力眨了一下眼，眼泪随着这个动作，从眼角滑落。 鬼面蛛王缩小了身形，让纯钧躺在背上，将他运到了后院卓施然的房里。 房里一股子浓烈的酒味，可见扶苏已经用烈酒将那张长桌擦过了。 “小姐，还要我做什么吗？”扶苏问道。 卓施然想了想，“不用了，出去吧，别让任何人进来。” “遵命！” 扶苏出去之后。 卓施然手一抬，各种工具就出现在了桌面上。 纯钧躺着不能动，仅用余光，也看不到什么。 所以他只能听到旁边时不时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那种冷铁碰撞的铿锵声，让他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全身发冷。 但奇怪的是，心里却并不害怕。 很神奇。 就好像，有卓九小姐在旁边，真的很难害怕起来。 就好像因为知道这是能和阎王都争一争的人。 再然后，纯钧就看到了卓施然手里拿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后面是个一个筒，前面是一根尖尖的针！ 卓施然低声说道，“我得给你脖子上，左右都开点口子，把这个口子扩大一点，然后把箭杆斩断之后，从两头拿出来。” 纯钧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卓施然顿了顿，直说道，“我会救你，放心。听懂了眨眼。” 纯钧又用力眨了眨眼。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尖锐的刺痛从脖颈传来，他瞳孔紧缩，眼睛瞪得很大。 但是很快，他就感觉到，随着那阵尖锐刺痛蔓延开来的却不是痛，而是麻木。 那种麻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好像都不疼了。 他有些愣怔，似乎对这个事情有些不理解。 卓施然已经将注射器随手放到一旁去，拿出了一把手术刀来，小心地将纯钧脖颈被箭贯穿的口子扩大了些。 两边都扩大了些，再在口子洒下了厚厚的止血药物之后，就开始往外拔箭了。 箭杆被一点点拔出来。 当左边这半截箭杆被拔出来的时候，卓施然原本以为会血流如注，于是已经做好了给他治疗的准备。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将箭杆拔出来之后。 纯钧脖颈上的伤口，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 看到这一幕，卓施然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她素来非常稳的手，此刻都有了几分颤抖。 她稳住了自己的手，然后将纯钧脖颈另一侧的箭杆也拔了出来。 果不其然，就和那一侧一样，箭杆拔出来的同时，伤口就在很快的止血，愈合了。 如果说，自己给他治疗了，他的伤口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毫不吃惊。 第392章 然后她就会开始杀人 商霆答道，“没有什么人有消息，只说好像看到几辆马车在那儿停下了，后来又来了些人，把那几辆马车开走了。” “封炎呢。”卓施然问道。 商霆摇了摇头，“没听说有回府的消息。” “把那几辆马车开走的人是谁？有眉目吗？”卓施然又问。 “没有。”商霆想了想，又说道，“我想了想，就去城门口打听了一下，倒是得知了一个消息，说有封家的马车出城去。”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了。”卓施然听到这里，哼地冷笑了一声。 她重重拂袖，转身进了房里。 纯钧还在奋笔疾书，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 卓施然边走进去边问道，“抓走你家主子的人，是封家的人吧？” 纯钧听到这话，浑身一震，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垂着头，表情非常自责，他迅速写了一张纸，递给了卓施然。 卓施然扫了一眼，就看到上头写着：九小姐，都怪我，都是因为我受伤了，主子为了救我，将你给的所有灵力全部给了我，然后他一下子就伤得很重…… 卓施然看着上面的内容，冷笑了一声，“不怪你，这其中，大概有他们早就盘算已久的心思了，不然也不会行动得这么利索，一气呵成啊。” 卓施然一边说，一边一目十行地扫着纯钧已经写下来的内容。 越看，眼色就越冷，越看，眼里的杀意就越重。 她前世没玩过男人，没谈过恋爱。 这辈子，好不容易找到个挺顺心的，但是处处都要来搞她心态，让她不顺心！ 卓施然的眼眸渐渐发红，被怒色染红的双眼，配上她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容。 更是显出了几分妖冶的感觉来。 当卓施然看到纯钧写下那句，封炎让他带给她的话时。 气笑了。 “不要寻我？他居然说让我不要寻他？” 纯钧有些紧张，生怕九姑娘因为这个生主子的气，就不管主子了。 他赶紧写了一张：消消气。 卓施然冷笑了一声，“我看他是活腻了。” 纯钧缩了缩脖子。 卓施然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呼出来之后，忍不住叹了一声，“罢了，等找到他了再收拾他吧。” 卓施然问纯钧，“你确定是封家的人袭击了你们，对吧？” 纯钧用力点头，手中的笔飞快写道：我确定！肯定是他们，只有封家的人才会这样清楚主子的弱点！ “弱点……”卓施然低声喃喃了一句，目光飘得有些远。 纯钧看到卓施然若有所思的样子，只觉得九小姐好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似的。 纯钧又在纸上写下了：九姑娘，现在要怎么办。 卓施然冷声说道，“你养好伤就行，我会让人去把封染从封家带出来。” 纯钧写道：然后呢？ “然后……”卓施然的目光飘得有些远似的，声音喃喃的。 原本纯钧以为，她会是这样的眼神和声音，是因为还没有头绪。 哪里知道，下一个瞬间，他就从九姑娘的眼睛里读出了无比坚定的斩钉截铁的果决……和杀气。 “然后我就会开始杀人。”卓施然淡声说道。 纯钧只觉得背脊一凉，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个感觉，但不是害怕。 很奇怪，他不害怕卓施然。却还是会因为卓施然这话，背脊倏地一凉，就好像是对强者的一种敬畏…… “我看我要杀多少人，他们才会把人还给我。”卓施然目光依旧飘得远远的，但是目光里的杀气，始终未曾褪去。 她继续淡声说道，“他们不就是想让我生气么，现在我生气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承得住我的脾气。” 卓施然说完这话，就对纯钧说了句，“你该写继续写吧，好好养伤，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忽然想起来，在收拾封家那些人之前还有其他人需要好好收拾收拾。” 纯钧赶紧写道：什么人？ 卓施然侧目看着他，问道，“你觉得封炎的弱点，还有你们出来的事儿，会有谁知道呢？” 纯钧写到：我们是隐秘出行的，那些车夫也都是主子养的人，按说除了主子的影卫们之外，没人知道，您是说，影卫里有内奸吗？ 卓施然耸了耸肩膀，“有没有内奸我不好说，但是，等我去确认一下就清楚了，如果有内奸……” 第393章 宛如收割人命的死神 他们才刚跳出来，就看到卓施然手中如同变戏法一般迅速变幻。 先前那个黑色的发出巨大动静的大家伙已经消失不见，此刻她手中握着的是双刀！ 下一秒她的身形就消失不见了。 “快！拿下她！”刚才对卓施然发出厉呵声的人，又急急说道。 但是，那些封府的影卫和守卫，根本连卓施然的踪迹都难以用目光捕捉到。 在他们还努力在院子里搜寻卓施然踪迹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卓施然骤然出现在了刚才那个厉声呵斥的人身后。 这人原本还在左顾右盼，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看那个妖女的踪迹在何处。 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已经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然后一柄刀，直接从他颈后绕了上来。 抵在了他的喉管上。 “嘎……”他的声音顿时一顿，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声响来。 他能够感觉到利器寒冷的刃口贴着自己皮肤的冰凉感觉。 而其他还在院子里搜寻的人，却都还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变化。 这人心里一阵震惊！ 怎么会？！ 自己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和踪迹？！ 他这般想着，眼珠子往下转了转，就看到了地面上盛开的花。 他瞳孔猛缩，陡然惊觉，是因为她的灵力！太纯正的卓家的灵力！ 天生木灵！他娘的！就是和自然万物趋近！越是精纯就越是趋近！ 和大自然趋近的灵力，就容易让人难以察觉到，因为宛如与自然融为一体了！ 而卓施然的声音，就在他的耳畔响起。 按说，少女清清凌凌的动听的声音，伴随着少女温暖的气息，在耳畔拂动着。 是多么让人心猿意马的事情？ 但他半点没有心猿意马，只觉得死到临头，牙关没有打起战来都不错了。 卓施然的声音飘进他的耳里，“来，你说说，究竟是谁背叛了封炎呢？他影卫里的哪一个？我觉得封炎应该或多或少知道，毕竟你们的手伸得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平时应该也会戒备，今天大概就是没有料到这么快被发现，而且还因此被针对罢了。个大傻子。” 这人吞咽了一口唾沫，没有做声，还想着等那些人什么时候能发现到他这里来呢。 但是卓施然的声音在耳边说着愈发令人惊惧的内容，“了解我的人就应该知道，我卓施然从来不怕折磨别人和杀人。惹我之前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这人的冷汗从额角滑落，还想再拖拖时间，但是却感觉到她的刀刃已经有了朝他皮肉嵌进去的趋势。 她带着冷笑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我倒是不介意你拖时间，反正被他们看到，你就是死路一条。” 听到这话，这人终于是有些慌了，他带着些颤抖的声音，说道，“是不是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 “你说呀。”卓施然说道。 这人稍稍放心了些，赶紧说道，“就是那边那个，在那棵桃树下的，那是封炎的影卫之一，名叫易青。” 卓施然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心里清楚，那大概也是封炎不怎么重用的影卫，大概因为知道那是封家那些家伙的眼线，故意留在那里，反倒方便控制。 总好过把他给弄死了，他们再搞出别的眼线来，还得重新发现。 这人已经答了卓施然想知道的，就说道，“你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卓施然笑了一声。 这人听到卓施然的这声笑，忽然心里就是一凉，那种感觉就是…… 好像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听到了卓施然在他身后，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来！ 所有的目光都朝着她看过来！ 再下一秒，所有的目光都震惊了！ 因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宛如鬼魅般的女子，她一身红衣宛如艳鬼索命！ 一刀子就直接扎进了那人的脖子！ 血流如注，喷洒得到处都是，有滴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缓缓滑落成一行妖艳的血色。 她定定看着这些人，弯唇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按说是美得不可方物，但是看在敌人眼里，却只觉得胆寒。 她居然说杀人就杀人。 而且还是跑到人家府上来杀人！ 下一秒，她的身影就有 第394章 是九姑娘来救我们了！ 那颗丹药很快就从他喉咙滑了下去！ 易青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嘶哑，“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听到了卓施然的冷笑，宛如听到了地狱传来的低语！ “就是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大概能让你的感官增加几倍吧。”卓施然冷笑道，“人身上有206块骨头，够我们好好地玩一玩了。”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一阵剧痛就在他的腿上炸开！ “呃啊——！”易青跪倒在地。 而卓施然的动作却并不因为他的跪倒就停下。 她几乎是游刃有余的，在将他身上的骨头一根根的捏碎。 没有用什么工具，就她那只纤纤素手而已，却仿佛比钳子还要更加的狠厉！ 而易青也尝试到了她所说的……几倍的痛苦。 他几乎要连意识都不清醒了。 他嘴里血水顺着下巴流下来，看起来模样异常的狼狈凄惨。 好像就连意识都渐渐丧失了。 但是又渐渐恢复了些许意识，就在这恢复了意识的短暂间隙里，他磕磕巴巴地对卓施然哀求道，“饶……饶了我，我说……我全都说……” 卓施然弯身歪头看着他，抓着他的头发将他一把拎了起来。 易青口齿不清，但努力将事情说得清楚，“被带……带走了……世、世子……” “带去哪儿了？” “我不、不知……饶……饶了……我。” 卓施然眉心拧着，几乎这一刻就想直接弄死他。 但忍住了，卓施然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封炎的影卫，都去哪里了？” “地、地……呼呼……地牢……”易青被痛苦折磨着，直抽气，“都说、说了……饶了……” 卓施然冷冷扯了扯嘴角，“放心，这就饶了你。” 卓施然拿出了另一枚丹药来，塞到他嘴里，淡笑道，“这是伤药，吃了就会好起来的。” 易青信以为真，伸着脖子努力混着血水一起咽下去了。 卓施然抬起手里的刀，将刀刃上的血渍在他身上擦了擦，缓缓落回刀鞘里。 然后她才抬步朝着封炎的院子外走去，还抬手顺便随意地放了一把火。 “既然他不在这里，这个院子留着也没有意义了……” 有她木系灵力的助长，火势顿时熊熊旺盛了起来。 她一身红衣，却仿佛比火还要明艳。 卓施然朝着先前易青说过的地牢方向走去，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了走水了救火的声音。 只不过，封家人都是火系灵力的缘故，所以对火焰的抵抗力比较高。 救起火来倒也不会太过畏手畏脚。 但这些，已经不是卓施然需要去顾及的了。 她随手点了那把火，也是为了将注意力往那边转过去。 方便她做接下来的事情。 地牢很快就到了，果不其然，安排了很多的守卫在把守着。 卓施然冷笑了一声，抬手就扛起了先前那个大口径的大家伙。 砰！又是一声宛如惊雷般的惊天动地！ 场面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地牢里！ “唔……”含光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她腿上受了不少的刀伤，甚至有的已经深可见骨，将她的脚筋都几乎砍断了。 就差没直接将她的腿砍下来了。 因为他们……知道她身法卓绝，擅长报送消息，怕她去给封炎或者卓施然通风报信。 所以才将她的腿重伤了，而且将她关在地牢里，还是水牢房里。 此刻，她的腿就浸泡在水牢的污水里，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而且她觉得自己在发热。 情况越来越不好，在这样下去，可能……要死了。 自己死不以为惧，但是还没能告诉主子，还没能告诉九姑娘…… 要是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她死不瞑目！ 而且，同僚们，个个都是铮铮铁骨，此刻都被关押在了地牢里。 简直…… 砰！ 就在含光被高热烧得昏昏沉沉，心中愤恨又懊恼的时候。 一声巨响传来。 应该就是在地牢外面，可是哪怕就在地牢里面，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声巨响 第395章 她当然要从正门大摇大摆离开 卓施然站在地牢门口，看着地牢里关着的影卫们，个个都带伤，看来是因为反抗，都遭到了一番对待。 卓施然走了下去。 湛卢一瘸一拐地迎了上来。 “九姑娘，你怎么来了？他们没有埋伏你吗？”湛卢皱眉道，听起来似是在担忧卓施然的安全，明明自己的处境都已经这么不好了。 其他影卫也纷纷附和着，“是啊，太危险了，我们在这里面，反正也死不了，您何必以身犯险。” “你们主子被抓走了。”卓施然看着他们。 她这话一出，一众影卫都瞠大了眼睛，有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纯钧的脖子上被一箭直接穿过……”卓施然伸手在脖颈的位置闭了闭。 这下就连湛卢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的沙哑了，“队长他……死了吗？” 这个气氛，一下子就相当低落了。 地牢里本来就阴郁，这下子简直是丧得不行。 卓施然啧了一声，抬手在湛卢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你们主子就是为了救纯钧，才会被抓走，我怎么可能让纯钧有事。没死。”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不过，纯钧没死，主子被抓走了，这也不是什么能笑得出来的情况就是了。 卓施然说道，“你们主子既然被抓走了，我不可能把你们留在这里，在你们主子还没回来之前，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人了，没意见吧？” 众人纷纷摇头。 卓施然点头，“很好，接着。” 她抛出一个瓶子给湛卢，“你们分一下吃了。” 里头的丹药，也能让他们的状态得到不少缓解了。 卓施然朝着里头走去，一脚踹开了水牢房的门。 含光张着的嘴闭上了，她原本还准备提醒九姑娘一句，水牢房的门是特质的，没有钥匙的话，靠蛮力很难打开。 但就九姑娘的这个蛮力…… 那个门甚至不是开了，而是连门带框以及门框周围的部分墙壁一起，直接轰然倒塌。 溅起了阵阵灰尘。 “他们怎么还给你搞区别对待了，关在水……”卓施然话还没有说完，已经看清楚了此刻含光的情况。 她声音戛然而止。眉心皱了起来，眼神里有着些怒色在逐渐蔓延。 含光看起来已经很虚弱了，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但却还是对卓施然露出了笑容来。 “可能因为……我身法比较好吧，不过您来了，看来我运气还是很不错的……”含光说道。 卓施然皱眉道，“闭嘴，省点力气。你快死了。” 卓施然飞掠向前，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放到一旁干燥的地面，马上给她检查伤势，又探了探她的脉象。 含光点了点头，“我知道，但……九姑娘还是带我走吧？我不想……死在这里。” “有我在你还想死？”卓施然低声说道，“想多了。忍着。” 含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卓施然这句话，因为她的脑子的确有些昏昏沉沉了。 然后就察觉到了一阵刺痛，只看到九姑娘用一个不知道什么器具，尖尖的针头扎进了她的手臂里。 和自己身上那些伤比起来，这个刺痛简直不值一提。 卓施然说道，“先给你稍微处理一下，然后出去了再说。忍着。” “好……嘶！”含光刚应下，不得不说九姑娘做事情真的是雷厉风行，动作飞快。 刚应下就马上一阵剧痛！九姑娘不知道在往她腿上的伤泼什么东西，激得她的腿伤疼得简直钻心！ 再然后，卓施然就抖开一条披风，将她裹了起来。 转眸对外头喊道，“进来两个腿脚好的，把含光抬出去，我们准备走。” 马上就进来了两个影卫，看到含光腿那个样子，也都很是不忍。 因为他们影卫里本来就没女子，就含光一个。平时他们对她也都是更谦让一些。 现在被伤成这个样子。 “注意她的腿，尽量别碰到了。我们走。” 影卫们抬着含光跟上，跟在地牢里的其他影卫们一起，跟在卓施然的身后，从地牢里走了出去。 从地牢出去之后，一个影卫就对卓施然说道，“九姑娘，属下知道封府有个后门的位置。” 卓施然闻言，笑了一下，“后门就不用了，我闹出这么大动静……”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冷冷打断了，“算你有点自知之明！你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还 第396章 的确觉得你们现在没人能对付我 卓施然看到了封焕脸上苦涩的表情，笑了起来，“我当然没忘了我还有几个外债在外头放着呢。” 卓施然说着，手指动了动。 空中就出现了几个小小的卷轴来。 全部都是当初在解决封家蛊疫危机的时候，卓施然让那几个长老立下的言灵契约。 他们都要答应卓施然一个条件。 就在此时，不止封焕，其他几个当时和封焕一样，和她达成了契约的长老，也都成了苦瓜脸。 卓施然弯眸笑了笑，“你们还各欠我一个条件呢。” 几个长老嘴硬道，“但是！不能是对家族有害的！” “对家族有害无害的，这个本来就很主观，很难判断。所以我想看看这个言灵会怎么判断。”卓施然看着他们。 她也是最近琢磨这个言灵契约的前提条件，觉得很有意思。 像这种很笼统的前提条件，比如什么不能对家族有害，就很主观。 你觉得对家族有害，但我觉得这对你家族没什么害啊，我又没让你把你家族的人都杀了。 那么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办呢？ 卓施然仔细想了想，那就看谁的意念更强大吧。 卓施然手掌一张，几个小卷轴就悬浮在她掌心上方。 卓施然说道，“封焕，我想知道，封炎去了哪里。” 她说出这话之后，还语速不急不缓，但是非常坚定地补充了一句，“我觉得，这对于你们家族，没有什么危害，不是吗？我只是想知道去向而已。” 封焕的表情带着非常深重的挣扎，不难看出，应该是言灵契约在生效了，让他在说与不说之间来回挣扎，看起来就挺难受的样子。 最后才憋出来了一句，“我不知道！”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还以为失败了，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是失败的话，他应该是不说才对。 现在他说了，只是不知道而已。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不知道？ 连封家长老都不知道封炎的去向？卓施然心里忽然有着些不太好的感觉。 她眉心拧了拧。 而旁边那个和她没有言灵契约的，先前还出言斥责她的长老，看到卓施然的表情，就痛快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以为什么都会让你如愿吗！卓九，你不如去做梦！我们封家子孙，流血不流泪，是绝对不可能屈服于……”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卓施然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打算，而是笑眯眯地看向了另一个，与她有着言灵契约的长老。 然后笑眯眯地说了一句，“那请你把这些影卫的身契拿来给我吧。” 这个长老脸上的表情马上有了抗拒，很显然，他觉得这是对家族不利的。 但是卓施然很快，又补了一句，“拿来给我看看吧，看看而已哦。” 这个长老的表情里透出几分惊恐来。 她这话一出，他就没办法拒绝了！ 他只能按照卓施然的意思办，将影卫们的身契拿来给她。 另一个长老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拦着这个被卓施然的灵契控制了的人。 这人马上就有了动作，可是没等他伸手将那个要将身契给卓施然的长老拦住。 砰！一声巨大的动静响起！ 在场所有人都浑身一震！ 就连在卓施然身后跟着的影卫们，此刻都是一个哆嗦，先前他们只是在地牢里，听到了这样一声。 当时就觉得挺震撼了，眼下这么近的听到，简直吓人。 更吓人的是，下一秒，那个准备去拦人的家伙，他的手……断了。 他的手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打过一样，从手腕上方一点的位置，直接血肉模糊的烂了。 断手掉在了地上，手指还在颤动。 卓施然看着他，冷声说道，“下一次会是头。不是上面那头，就是下面那头。” 这人冷汗涔涔，捂着断腕，退到一旁去再不敢有任何动作了。 卓施然这才优哉游哉地往前走到了那个长老面前，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身契，随手收进了空间。 就在这个瞬间，这个长老陡然发难，猛地拔出了族剑。 周围的空气都在涌动着热浪！ 朝着卓施然攻了过来！ 卓施然抬眼看了一眼，没有人看到她手中是何时出现的一柄短刀。 就这样呼吸之间就同长 第398章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于是他们面面相觑了片刻，就忙活了起来，然后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会子，倒也没有什么人关注卓施然先前闭关在房间里，究竟在做什么了。 卓施然看着院子里大快朵颐的影卫们，她挑唇笑了笑，然后就转身去了旁边院子。 …… 入夜。 封府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还从来没有人能给封家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这让封家长老们，既觉得屈辱，又觉得愤怒。 却还不得不重视起来！ 不仅巡逻的队伍，比以往的频率要更高。 而且几个长老还都不敢闭眼。 “那个妖女！怎的就有这般实力！” “也不知道封炎这个没出息的，究竟给了她多少力量！” “你说她今晚真的会来吗？” “谁知道呢！真是窝囊，就因为她一句话……！” 现在就夜不能寐。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夜猫般灵动的身影，飞速潜入了封家宅院。 而长老们一夜的灯火通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朝阳染红了天空时。 他们无比愤怒。 “这个卓九！简直！” “她居然没来！” “她就是故意戏弄我们的！” 他们在这里白白坐了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风平浪静。 可是卓施然却没来！ 他们精神紧绷了一整晚！什么都没发生！累死了！ 就在长老们的愤怒情绪，上升到顶点的时候。 一个家仆面色惶惶的匆匆地跑了进来。 “怎么？出什么事了？”因为一晚上风平浪静的，所以他们已经没有那么警惕了。 但是没想到，家仆的话语，将他们刚才升起来的愤怒，顿时一瓢冷水浇灭了。 “回、回长老们的话，三……三房那边，死、死人了！” 家仆声音哆哆嗦嗦的。 “什么？！”长老们惊呼道。 “怎么回事？！”长老问道。 家仆哆嗦着说道，“死……死得很不好看，就、就和……封植差不多，应该是、是卓九姑娘干的！” “那个卓九！她竟然真的敢！” 长老们怒喝道，先前他们还在气恨卓施然居然没来，捉弄了他们一通。 现在又在气恨卓施然居然真的来了封府。 而且他们还丝毫都没有察觉到，神不知鬼不觉就…… “带路！” 家仆赶紧匆匆在前头带着长老们朝着三房出事的方向过去。 还没到三房院子门口，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哭声。 长老们走了进去。 就看到了那个死状和封植一样可怖的尸体。 而他的家人们正在哭泣着，他们怨恨咒骂着卓施然，但是在那个怨恨愤怒过后，有部分的愤怒和怨恨就开始转移了。 “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非要抢走她的心上人！” “也不会逼急了她！她也不会杀人了！” “那么多人得罪她，也没见她这样发疯的杀人！” “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以前他们的婚约也是你们定下的，现在你们又要拆散他们。”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 长老们瞪圆了眼睛，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按说他们对长老说这样的话，是很放肆的，可是一时之间，长老们甚至忘了要怎么呵斥出来。 因为他们都隐约察觉到，事情好像渐渐不受控制了。 有什么事情似乎在朝着他们控制不住的角度发展而去…… 另一头，卓施然坐在茶馆里喝茶，喝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难喝。 吃一口小菜，又皱起眉头。 难吃。 蒋天星有些无奈，笑道，“我们会赶紧接手过来，就不会这么难吃难喝了。” 然后，门口就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过来了。 头上戴着兜帽，行色匆匆的，挡住了大部分脸，但是眉心那个弯月印记却是清清楚楚的露在那儿。 卓施然看了都一阵 第399章 我好像真是有点不得了的实力呢 卓施然弯眸笑着，“来都来了，每次不过来，反倒是在一旁偷听算是什么事儿啊？” 霍之洲走了进来，无奈地垂眸看着她，“九姑娘是真不知道自己是多大个麻烦吧？我能过来，都已经是在冒着很大的风险了。” 卓施然听了他这话，笑着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我是个大麻烦，大风险。” 霍之洲刚想开口，卓施然就继续道，“可是呢，虽然我是个大麻烦大风险，但是收益都是和风险并存的不是么？” “所以我才在那边听着呢，就是想听听你能让我有什么收益。”霍之洲说道，“毕竟就按照你现在这个架势，封家你是要得罪到底了，封家要是到时候集结了其他世家的话……” 霍之洲说着，轻轻摇了摇头，“九姑娘，到那时候，就算我真的很想和你合作，家族应该也会给我极大的压力，不允许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世家就是如此，比起别的，都不如家族的利益来得更重要，不是么？” 卓施然听了霍之洲的话，轻轻点了点头，“你的顾虑，我能够理解，也很清楚。” 卓施然话锋一转，“所以我才觉得，你更应该和我合作，因为如果成功了，你就不用按照家族的意思，到时候去和封家虚与委蛇了。” 霍之洲在她身旁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头皱得死紧。 “难喝吧？”卓施然说道，“我都说了难喝了。” 霍之洲眉心拧着，继续道，“总之，九姑娘总得给我些能让我觉得安心的定心丸？”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好吧。我是炼药师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吧。” 霍之洲点了点头。 卓施然继续说道，“我可以为世家炼药。” 霍之洲的眼睛蓦地就瞪大了！ “此话当真？”霍之洲盯着她，世家倒不是缺丹药，但是有品级的丹药，的确缺得很，“记得没错的话，你考炼药师的时候，炼的是四品丹吧？” “嗯，四品固元丹。”卓施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她这话一出，蒋天星和殷泽安有些急了。 “不要傻！” “这都是能拿到拍卖行拍卖的了！” 卓施然闻言，点了点头，“正因为知道这个，我才敢拿出来当做条件。” 她看向了霍之洲，说道，“霍三少爷不妨回去问问意见，再看看要不要与我合作。” “我自是会回去询问，但最重要的是……”霍之洲不傻，有的条件还是谈清楚的比较好，他问道，“你说的为世家炼丹，怎么炼？炼什么丹？炼多久？炼多少？” 卓施然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很严谨嘛。” 霍之洲笑得无奈，“对别人的话，之洲不至于此，但姑娘实在太聪慧，之洲不敢不谨慎。” 卓施然想了想，就说道，“怎么炼就是我的事了……听你好像很喜欢固元丹的样子，那就固元丹吧，每个月可以为你们炼两天。至于炼多少的话……按我的成丹率，八枚？” 听到这话，霍之洲都忍不住猛地站起来了，就连蒋天星和殷泽安也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 “多少？！” “多少？！” “你说多少？！”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卓施然抬眸看向他们，“八枚，怎么了？” 霍之洲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伸手指着她，目光震惊，片刻后，点头道，“先告辞了！之洲马上回去同长辈商量。” 卓施然嗯了一声，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只有一次机会。” “什么？”霍之洲不太明白卓施然的意思。 卓施然说道，“如果他们拒绝了一次，以后要是再反悔想跟我合作，我就不会再答应啦。” 霍之洲看到她脸上露出浅浅笑容来，听到她声音清清凌凌说道，“我这人性格便是如此，做事留一线，哪怕是敌人，别太过分的话我有可能都会给一次机会。” 霍之洲点头道，“我这就去了。” 霍之洲离去之后，蒋天星和殷泽安终于憋不住了，尤其是殷泽安，那架势，卓施然觉得他就差没扑上来掐她脖子了。 “你！你简直了！” “怎么能答应这种条件？！你知道四品丹什么市价吗？” 难得的，蒋天星和殷泽安站在了同一阵线上来声讨她。 卓施然笑了起来，“没有关系的，我炼得很快的。再说了，霍家只要被拉拢过来了，其他世家肯定会好奇为什么 第400章 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心服口服了 殷泽安喃喃道，“你这明明是相当不得了！” 卓施然笑了笑，“但这个我只和你们说了，因为我和你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合作关系了。至于霍之洲那边……” 卓施然的目光深邃，“他看起来虽然像是个人品还不错的人，但我对世家向来没什么信心。所以这个就不用告诉他们了。” 蒋天星和殷泽安根本还回不过神来，很显然，根本不是告不告诉世家的原因，而是这个事实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了。 “六、六十多？”蒋天星喃喃了一句。 卓施然点了点头，“六十八，以后估计进步了还能再多点儿。” 其实就是她炼药师的等级晋级了，她现在炼五品丹都已经一点问题没有了，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告诉别人。 至于为什么产量这么大，也是卓施然发现的新方法，自己只要在灵泉空间里炼药，虽然炼药的品阶水平，和在外面炼药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但是产量就是会变大，明明使用的药材数量也没有增多，或许是因为……灵泉空间里就是灵气太充沛了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有了独特的异火。 总之，卓施然自己也不知道原理，但很惊喜。 反正就跟那种旧电视坏了，伸手拍一拍就能好，反正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知道怎么做就行了。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儿。 卓施然继续对他们说道，“怎么可能每个月都抽时间炼制他们的，花几天时间，把他们一年的药都炼出来，慢慢发就行了。” 蒋天星：“……” 殷泽安：“……” 两人皆是无言以对，但是不管怎么说，殷泽安觉得自己对卓施然，更加忠心了。 如果说以前对她还有点埋怨，但是现在，那是真心实意的，心服口服了。 “总之，不用太担心就是了。”卓施然说道，“现在就希望霍家不要是蠢人吧。” 卓施然和蒋天星殷泽安分别之前，顺手给了他们一人一枚固元丹，说道，“你们继续打听着，封炎究竟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记得去找凤血阁也打听打听，他们不是消息路子广么？” 离开之后，这天卓施然回到府里，又开始闭关。 一众影卫们，也不知道昨天九姑娘给的烤羊是不是有什么妙处，吃完之后，伤好得很快啊。 于是他们倒是有条不紊的开始工作了，该在卓施然府宅巡逻的巡逻。 该出去打听的打听。 卓施然闭关炼药的时候，会顺带给他们烤两头肉菜吃吃。 今天又烤了两只雪鹿。 影卫们高兴坏了，能吃到九姑娘的手艺，他们觉得人生都美满了不少。 有在外面打听的人也急急忙忙赶了回来，一边吞着口水忍着食欲，一边向卓施然汇报。 “九姑娘！封家好像在打算对付您了！” “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打算对付我了。”卓施然现在纯粹一个虱子多了不痒。 影卫继续说道，“他们好像上报阁老会了。” “阁老会？”听到影卫这话，卓施然最先想到的是元老会，那个神秘强大的势力，元老会。 但阁老会…… 影卫点头解释道，“封家子弟会有进入宗门发展得好的，有的发展得好的回来了，成为了长老，或者是在封家有话语权的长辈……” 卓施然闻言，挑眉道，“没回来的那些还待在宗门发展得不错的，就是阁老会？” “是的，在各宗门发展得不错的封家子弟，就是封家的阁老，进了宗门之后其实心态会更超然一些，一般是不再管家族中琐事的，除非是一些事关家族安危的重大事件，才会上报给阁老。” 卓施然听了这话，扯了扯嘴角，“看不出来，我名头还挺大。” 影卫继续道，“而且封家好像想要联合皇室的力量……” 卓施然听到这里，倒是目光有些深沉，“皇室的力量么……那也就只有司空昱那个废物了。不提到这茬我都快忘了他这回事儿了，他倒是不足为惧，他要是与封家勾结，哪天烦了直接宰了就是。” 卓施然得到了这些消息之后，也就由着他们大快朵颐去了。 她又转身去了旁边院子。 这天晚上，封家的守卫更加森严了！ 要说昨晚还是巡逻的话，今晚不止巡逻，还有定点！ 封家的每一段高墙上，都有人看守。 这样，就不信她还能够趁夜潜入封府！ 但是他们完 第402章 我就说我是猴子搬来的救兵 司空献点了点头，“自是听说了，但你不用担心，他们无非是打算联合司空昱，因为说起来，你也就跟司空昱有些旧怨。” 上次司空昱的好事儿，就是因为她的出现，给破坏了的。 “但是现在司空昱本来自己就一兜子烂账，自顾不暇，按说不会有工夫来管我这边的事儿嘛，我知道。”凤九卿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司空献说道。 凤九卿却说道，“但是，总归是个隐患，挺烦人的，还是解决了的好。” 司空献看着她，“可你不是不打算杀他么？” 凤九卿闻言，眉梢一挑。 司空献笑了笑，“你要是打算杀他，他早就死了。我想，你应该是不想和皇室有什么太深的恩怨吧？” 凤九卿弯唇一笑，司空献说得的确没错。 凤九卿说道，“所以啊，王爷快起来，和我走吧，我需要你。” 虽说知道凤九卿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听到她话里这句需要的时候。 司空献心里还是颤动了一下。 他点头道，“那你稍等我一会儿。” 司空献拿起自己的外衣，去了屏风后头，没一会儿再出来时，就已经是风度翩翩的男子了。 凤九卿带着他离开军营，司空献也没有过问，她究竟要带自己去哪儿。 只不过看到她从军营出去之后，就朝着城门方向而去，出城之后，就见她打了个呼哨，很快就来了一头霜狼王。 司空献目光震惊。 而凤九卿却摸了摸霜狼王的脑袋问道，“今天怎么只有你自己来？嗯？它生啦？真厉害，生了几只？两只啊？好好好，改天带来给我看看，小奶狗什么的，最可爱了。” 司空献都傻眼了，因为凤九卿看起来，就像是能和这头霜狼王对话似的。 “这是……你的驭兽？”司空献问道。 凤九卿点了点头，“本来它媳妇儿也会跟着一起来的，但是最近才生了小狼宝宝，没办法来了，所以王爷等会凑合跟我挤一挤吧。” 凤九卿说着，就拿了个布巾，给霜狼王的脖子缠上，然后挂了个小小锦囊到布巾上，对它说道，“我放了些补身子的药，你带回去给它吃，知道吧？” “嗷！”霜狼王应了，耳朵都趴成了飞机耳，在凤九卿的身上蹭来蹭去的，别提多亲昵了。 凤九卿笑了起来，说道，“放了好多，你自己也吃点儿，然后有力气多抓点好吃的给媳妇儿吃。” “嗷嗷！” 和凤九卿腻歪了好一会儿，才可算是消停了下来。 两人一起乘着霜狼王出发。 司空献可以说是苦不堪言啊，两人同乘本来就是个很……的事情。 再加上，自己心中本来就对这个姑娘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于是就更加担心自己会不会失礼了。 他额头都要冒汗了，生怕自己有什么失礼的表现。 而且，路途还不算太近，好在一路颠簸，他整个人差点都要颠得晕头转向吐出来。 总算是没有什么心思旖-旎的了。 司空献这才问了一句，“九卿，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凤九卿回答道，“去勤王救驾去的。” “什么？！”司空献或许是因为太过惊讶，声音在风里，都破音了！ “停下，九卿，快停下！”司空献有些急了，连声说道。 凤九卿拍了拍坐下霜狼王。 这家伙还往前奔了一段才止住了惯性，停了下来。 凤九卿略略侧头看向身后司空献，“怎么了？” “现在父皇的别院外头重兵把守！根本不让人进出，这些都是司空昱的手笔，而且现在也无人知晓父皇的情况，究竟还活着吗，身体如何……” “所以我和应劭将军还有齐昊将军，都还在商讨办法，要如何才能顺利将父皇解救出来。你这样贸然前往，太冲动了。” 凤九卿说道，“办法就是，我进去。” “什么？”司空献有些不解她的意思。 “我进去一趟，就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情况了，如果是被困了，我能救他出来，如果是病了，我能治好他，如果只是被迷惑了，不知道现在外面情况如何，我还可以把消息带给他。”凤九卿说道。 “我就说我是你找来的救兵。我有着治好太后的功绩在，你父皇对我的信任度应该也会更高一些。” 司空献听了这些话之后 第403章 你休想能全身而退！ 当然，只是以卓施然的标准来说，算是顺利。 但是要是看在别人眼里……拧断两个守卫的脖子，换上他们的衣服，应该算不上太顺利吧。 卓施然整了整衣衫，绝美的小脸上，眉心拧着，很不高兴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这守卫的衣服，味儿不怎么好闻，让她觉得很是烦躁。 使得卓施然更想快速完成任务。 皇家别院里，到处景致都很优美，亭台楼阁，水榭花园…… 所以还真是不怎么好找，老皇帝究竟被安置在了哪边，也说不好。 一个个院子找，又不现实。 卓施然忖了忖，看了一眼过来的那个巡逻队。 皇家别院里的巡逻队伍不是四人就是八人。 还不错，眼下过来的这一队，正好是四人队伍。 “运气不错。”卓施然暗道，而后她手指一捏，啪啪就打了两下响指。 发出些动静打算把他们引到自己的藏身之处来解决，省得打草惊……好像这么说也不对，她就是怕麻烦。 但是哪里知道，这个四人小队在听到了她这两声打响指之后，几人警惕地对视了一眼，然后…… 卓施然一傻眼。 因为他们有三人朝着这边过来了，还有另一人则是准备去报信的样子？！ “啧，失算啊！”卓施然没想到他们还挺活泛！ 原本自己打算把人引过来再对付的想法只能歇了，真要让那个报信的人走了，等会来的恐怕不是四十个也得十四个，起码不会是现在只四个这么轻松了。 卓施然一扬手就将几个肉团子甩了出去。 她还自己忍着笑小声说了句，“去吧！神奇宝贝！” 几个肉乎乎的半透明的团子，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么突如其来就被丢出去，每个都唰一下张开了自己的触须！ 猛地扒拉住周围的树枝啥的，将自己的身体稳在半空中。 卓施然几乎能听到它们在她的意识里发出了一声异口同声的：“吱——！” 差点让她笑场。 红豆糕气哼哼地说道，“主人以后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卓施然在意识里问了一句。 然后就听到了红豆糕的一声，“哼唧！” 尽管它被忽然抛出来有些小小不高兴，可是！可是主人叫它们宝贝哎！ 而芒果糕则是说道，“我负责左一那个，红豆左二，抹茶右二，钵仔你负责最右那个！” 其实虽说每个肉团子的性格好像都很活泼，但是久了也能看出区别来。 比如芒果就感觉更加冷静稳重一些。 红豆糕有些小性子，抹茶糕没什么主见，而钵仔糕，因为当初没赶上卓施然手握朱雀之心那一波带来的淬炼强化。 但是被卓施然塞到封植身上，吸取了封植的力量，封植和封灿父子俩的异火都是无事炎。 所以现在钵仔糕虽然没有得到那一次的淬炼强化，感觉有些慢吞吞的似的，半天才憋出几个字的那种。 但是它的异火倒是它们当中最强的。 很快，那四个人守卫就被四个肉团子控制了，全部拖回了卓施然藏身的地方。 他们眼眸瞪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看着卓施然。 卓施然问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回答。” 他们依旧瞪着她，只不过眼睛里全是不屑，就好像对于她这话，很是嘲弄似的。 大抵是因为卓施然身形娇小，又穿着一身守卫的衣服，看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 难以让人提高警惕。 卓施然弯眸一笑，说道，“虽说不知道你们在皇家别院，有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敝姓卓，卓施然。” 四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像是要从眶子里掉出来似的。 先前还在瞳眸里的不屑，一瞬间消失殆尽，眼眸里只剩忌惮之色。 “看来是听过我的名字了。”卓施然淡声道，“无冤无仇，我也不愿为难无辜之人，只要你们告诉我，陛下所在之处。” 卓施然说着，示意红豆糕放了它控制的那个守卫，让他说话。 谁知此人看着卓施然，冷笑一声，“痴心妄想！别院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既然敢潜入进来，就插翅难飞！休想能全身而退！” 卓施然听着这话懒散地点了点头，“啊是是是，封家的人之前也是这么说 第404章 居然还有个大内高手？ “我全都说！真的！” 这个守卫赶紧答道，就像慢说了一句，卓施然就会给出他惩罚一样。 但他心里却是暗暗想着，只要能把卓施然引到守卫最多的地方去，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她区区一个女子！而且，如果她真的那么有本事的话，就不会还得把他们四人隐秘控制了打探消息了。 她直接闯进去不就行了吗？ 他看到卓施然满意地点了头，心中暗想，这就送她上钩！ “陛下就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这个容貌姣美的女子，眼眸弯弯，笑得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样子。 对他说道，“不，不用告诉我，领着我去就是了。如果敢玩什么花样，我当场宰了你一样能再全身而退，而你，还有你这几个同僚，肯定是没了。” 卓施然说道，“我会把蛊丝种在他们身上。” 他们的目光顿时变了。 就连原本还心里暗暗盘算着的这个守卫，这下子也消停了不少。 卓施然说道，“行，那走吧。” 小红豆的蛊丝留在了那人身上，把这人留在了草丛里，而其他三人，加上卓施然，形成了新的巡逻小队。 前面的那个人，在前头带路，他只有腿脚能动，可以走路。 他原本满心想着的都是要给卓施然一些颜色看看，想要把她带到守卫堆里去。 但是现在却是半点都不敢了，甚至在可能要遭遇其他同僚的地方，还会带着卓施然改道。 “就是这里了。”守卫说道，“陛下就在这个院子里面。” 卓施然手里的刀柄轻轻抵了抵他的后腰，“进去。” 但是这个守卫脸上的表情却带了几分拒绝。 卓施然眉心拧了拧，她心里清楚，不管先前这人心里有没有打别的算盘，反正被自己一通恐吓，也吓得差不多了。 但是现在却是这样了都还不愿进去，倒是让卓施然略略有几分诧异。 “怎么？里面还有玄机？”卓施然问道。 而这个守卫死犟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害怕，于是开了口，“陛下的随侍就在里头，我们不能进去，会死的。” “哦？”卓施然听了这话，倒是来了兴趣，“细说。” 守卫原本不想说，但是都开了话头了，索性继续说道，“你该不会不知道，陛下有个多年的随侍吧？” 卓施然对此不置可否，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历代的皇帝陛下都会有个贴身随侍，实力极强。等闲不要想能够伤到他。也是因为如此，才迟迟……” 卓施然听到这里，倒是有些听明白了。 这就跟她前世看过的一些电视里，皇帝身边都有个大内高手一样，平时行踪难寻，但其实一直在保护皇帝安全。 皇帝安危受到威胁时，就会出现。这种人的存在，通常也是维持社稷能够平稳延续的一个要素，比如，只要有他在，皇帝就很难会在受到胁迫的情况下，写什么退位的诏书之类的。 所以卓施然记得自己看过的一些电视题材里，这种人的存在经常都会有些被收买啊之类的剧情。 但是目前看来，昌国这位皇帝陛下的随侍倒是忠心耿耿得很。 恐怕也是这样，才会在这样的时刻，还一直保护着皇帝陛下。 卓施然眉梢轻挑，“如此，明白了。” 她收回了几个肉团子，并且在他们身上纷纷留下了蛊丝，然后一脚踹进了草丛里。 他们就算想要去通风报讯，那也得一段时间过后的事情了。 然后卓施然就甩着手，走进了这个院子里去。 院子里环境不错，而且看起来，没有什么守卫森严，看起来反倒是无人之境一样。 卓施然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 但就她敏锐的感知力，当然能感知到，自己一直被盯着呢。 她继续朝着建筑的方向走去，她看着自己离那幢建筑之间的距离。 她觉得，如果按照自己的话，真的有心要保护那个建筑里的人，绝不会让人靠近十丈之内。 果不其然，在自己往里走到快要十丈之内时！ 倏然有了破空而来的声音！ 剑气如山呼海啸一般地铺面而来！ 卓施然手里迅速出现了一柄长刀，在瞬息间，就同对方过了十数招！ 不得不说，撇开其他杂七 第405章 先献上诚意 灰衣剑客这样说完之后，卓施然松了一口气，了然地点了点头，“哦，只是生病而已。” 灰衣剑客听了这话，目光古怪地看着眼前少女。 只觉得……此女简直大胆！ 可是很莫名的，在听到卓施然说到‘只是’生病的时候，灰衣剑客一下子就觉得这段时间以来，他在陛下被软禁在别院的时候。 陛下身体抱恙，却连别院的医官都无法相信的时候。 他作为陛下的贴身侍从，时刻提高警惕，寸步不敢离开这个院子，也不敢让人进来。 从来没有人说过‘只是’，就好像这是什么并不难解决的小事。 虽说，会显得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坚持有些不是滋味儿，但是灰衣剑客仔细想了想眼前这位少女这段时间以来的事迹。 还真觉得……她的话可能是真的。 在她眼里，真的就是‘只是生病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情。 这让他实实在在有些，松了一口气。 卓施然笑眯眯地看着灰衣剑客，说道，“如果你放心的话，可以带我进去为陛下诊治一番。” 灰衣剑客看着她，沉声问了句，“若是我不放心呢。” 话语中不难听出试探之意。 卓施然笑了笑，“按说我应该打败你之后再进去，不过我不想节外生枝，而且也不希望太暴力地闯入，让陛下有什么抵触之心。” 卓施然拿出一颗丹药来，“这是一枚固元丹，算是我的诚意吧。不管陛下是什么是病症，多少都能再顶一顶。” 看到她竟是直接用丹药开路，灰衣剑客有些愣住了。 “这可不像你往常风格。” “毕竟是献王的父皇，与我又素无过节，我还是很尊重的。”卓施然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可以先进去问问陛下的意见。” 灰衣剑客将信将疑从她手里接过了丹药，转身走进屋里去了。 门一关上。 “是何人来了？”床榻方向传来沙哑的一个声音，听起来就很是苍老，“轻鸿，朕刚刚听到你在外头和人动手了，又有人想擅闯吗？你能这样维护朕到什么时候……” “陛下！”灰衣剑客赶紧走了上去，“是献王派人来解救陛下了，不知陛下可否还记得，当初治好了太后娘娘痼疾的那位……” “哦，你说卓家那个姑娘啊。”司空冕说道，“自是记得，是她来了？现在看来，当初母后身染的所谓痼疾，本来就是毒，她为母后解了毒，言家还想污蔑她，言家早就已经同老五蛇鼠一窝……” 灰衣剑客点了点头，“她说她想进来为陛下诊治，如果陛下同意的话。” 床帐里，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坐在床榻上，看起来很是憔悴，除了那一身明黄的衣裳，只从这憔悴的外表看来，完全看不出他的身份。 但此人正是昌国的皇帝司空冕。 “老七派来的人，未必就可信。”司空冕的声音冷漠，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戒备，“现在京城的情况是什么，朕全不清楚，指不定老七也想着要朕的命，要朕的皇位！” 自古以来，皇帝都最是多疑。司空冕也不例外，尤其是，最为信任且器重的儿子，竟然希望自己死！ 他会这般失望和防备，也是人之常情。 “奴才当然明白，可是……她献上了丹药，说是她的诚意，不管陛下病症如何，有此丹，都能再顶一顶。”灰衣剑客轻鸿说道。 司空冕听到这话时，浑浊的眸子里，目光闪烁了一下，“可知真假？” “奴才现在就一试。” 灰衣剑客轻鸿说完，小心翼翼地从丹丸上刮了些许下来，送进嘴里，“尝着并无异样，丹香很是醇厚，成色也很好。” 轻鸿目光希冀地看向了司空冕，“陛下……” 司空冕依旧还有些犹豫，被软禁了这么久，人和人之间的什么信任，都快要消磨殆尽了。 轻鸿磕了个响头，说道，“陛下，主要是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里守卫森严，陛下身子虚弱，奴才没法带陛下出去，只能像现在这样固步自封，留在这里。” “可是院子里的食材早两日便已经耗尽，外面送进来的食物，不知有没有毒，不敢食用。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也难逃……” 难逃一死啊。这话轻鸿虽然没有说，但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司空冕看着他，似有思忖，片刻后，对他说道，“拿来吧，若是朕服用之后没被毒死，你便叫那小丫头进来一叙。若是朕服用后死了，你便自己殉了吧。” “奴才谨遵圣命！”轻鸿双手将那枚丹药奉上 第406章 她觉得可以直接救他出去 先前还觉得她有礼貌的感觉，在司空冕心里顿时荡然无存。 “那我就进来了。”卓施然脸上笑眯眯的，脚步看起来依旧是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从容自若。 “你可真够不客气的啊。”司空冕脸上喜怒难辨，一双眸子看着她，虽是苍老，但是此刻瞳眸不复先前那般浑浊。 感觉上像是终于恢复了些精气神似的。 卓施然弯眸笑道，“主要是我有点赶时间，而且您都已经吃了我的丹药了。” 司空冕大抵是因为在绝境中看到了一线希望的缘故，此刻心情不坏，听了她这话，倒是笑了，“怎么，吃了你丹药你就可以不客气了啊？” 他以为这个小姑娘还得惶恐一下，哪里知道，她居然直接…… 点了点头，“嗯。” “嗯？”这答案太过让人意想不到，司空冕都愣住了。 卓施然笑道，“如果我真要下了什么毒，陛下现在应该也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我自然可以进来了。” 司空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倏然笑了，“老七居然找了你这么个性子的人来，是真不怕得罪我了。” 卓施然走了上来，“献王差点死了。” 她一边说，就一边开始给司空冕诊脉。 尽管司空冕现在处于一个，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已经降到了最低的程度。 但是，听到卓施然这话，还是忍不住眉心一紧，“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昱亲王干的好事呗。”卓施然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之后。 总结道，“总之，献王差一点就死了，京城也乱得不成样子，差点就让昱亲王的诡计得逞了。现在虽然他的诡计已经被戳破了，但是，他大概心知已经控制住了陛下，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太过慌乱的吧。我想……” 说到这里的时候，卓施然抬眸看着老皇帝，“他是在等陛下死呢。” “大胆！”轻鸿忠心耿耿，自然是不允许任何人在陛下面前说话这般无礼。 只不过，老皇帝倒是摆了摆手，示意轻鸿不用大惊小怪。 从他先前听卓施然的这些话语，已经不难听出，这个小姑娘，如果按照外界传言的那般，是智多近妖，心眼子多得跟筛子似的。 可是真正对话过后，感觉上……好像就是个真性情的姑娘而已。 “你说得也没错，小九。”司空冕看着卓施然，“所以，老七让你进来，是做什么来的？” 司空冕原本想着，恐怕卓施然就是进来找他拿皇城禁卫军的兵符来的。 不管是应劭率领的负责巡防的守卫军，还是齐昊率领的负责守卫的禁卫军。都属于皇城禁卫军。 半边兵符在军部，半边兵符在皇帝手中。 没有兵符，哪怕是应劭和齐昊，都不敢贸然动兵，否则……真要能确定是勤王救驾倒也罢了，但凡有所误会，那就谋逆罪，诛九族的，谁也扛不住。 所以司空冕觉得卓施然只要找他拿了半边兵符，就能够顺利动兵了，老七想要的应该就是这个。 但是司空冕没想到的是，卓施然说道，“原本我应该是进来给陛下医个病，再找陛下拿个兵符，然后去找应劭和齐昊两位将军来救驾的。” 先前司空冕就听她说了那些事儿，也知道，齐昊和应劭都被她救了性命，这才保住了守卫军和禁卫军。 然后他就听见这个少女说道，“……不过进来了之后看了看。” 卓施然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就说出了让司空冕意想不到的话语，“我觉得应该可以直接救您出去了。” “！！！”哪怕是素来沉稳的皇帝，此刻也因为卓施然的话而有些没能控制表情。 卓施然说道，“您身边这位随侍的实力还是很能打的，我和他联手，将您救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司空冕听着她这话，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大概是这阵子都活得太憋屈了。 他可是皇帝！哪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啊…… 所以此刻听着卓施然这话，司空冕最先想到的却并不是怀疑，或是退缩。 而是一种……解气。 终于能够从这‘监牢’中挣脱的解气！ 所以他问道，“此话当真？” 卓施然笑道，“我从来都是说真的。” “好！”司空冕撑着床想站起来。 卓施然说道，“我先给您治疗一番，咱们再走不迟。” 司空冕看她拿出金针来，虽是有些警惕，但还是尽量放宽了心。 卓施然给 第407章 承了她不少的人情啊 卓施然看着床榻上形销骨立的女子，低声说道，“贵妃娘娘，我是来救您出去的。” 虽说此刻眼前床榻上的女子，已经瞧不出半分往日的娴静尊贵，但是虽然憔悴，却并不显得狼狈。 甚至还对卓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卓家的九姑娘，我们一家子，可承了你不少人情啊……” 贵妃的声音相当虚弱了。 卓施然说道，“我给您诊治一番，然后带您离开这里。” 贵妃轻轻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其实贵妃的情况说不严重不严重，说严重也严重。 真要说起来，就是饿成这样的，太久没有好好吃东西。 可能就那么一点两点的粮食撑着，每天身体都处于一个饥荒状态。 于是，虽然还活着，但是身体的状态，就处于一个很不好的状态。 但因为没什么内外伤的缘故，还真是没有什么别的法子治疗。 卓施然就拿出了食物来。 只一看到卓施然拿出了食物，贵妃愣了愣，眼睛有些亮了起来。 因为良好的教养，才能够努力忍着，否则但凡换个人，都饿成这个样子了，此刻看到食物，怕不是要直接扑上来了。 “娘娘太久没有好好进食了，所以身子才这般虚弱。”卓施然将食物放在了榻上的小桌上，“还是先吃点儿吧。” 卓施然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意志力也当真非同一般。都已经这个情况了，还能在这个当口上，忍住进食的冲动。 轻声问卓施然，“会不会耽误你的计划？” 卓施然看向她，“不打紧，先吃吧。” 卓施然给她的茶水里滴了些灵泉水，好让她的状态能够恢复得更快一些。 贵妃这才放心了些，开始用卓施然拿出来的食物填饱肚子。 卓施然原本还担心她会不会因为饥饿而吃得太急，导致肠胃难以适应，还想着提醒几句呢。 一看，这位贵妃娘娘，仪态恐怕是刻进灵魂里了。 哪怕在这样饥饿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狼吞虎咽的姿态。 而是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倒是不用担心她吃得太快而导致肠胃不适。 贵妃边吃，边轻声询问卓施然，外头的情况如何。 卓施然大致讲了讲之后，不难看出，她的表情都有些凝重起来。 “我先前的话语着实没有说错，卓九姑娘，我们一家子，承了你不少的人情呐。”贵妃感叹道。 卓施然弯眸笑了笑，看着贵妃吃得差不多了，便说道，“娘娘，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走吧。” 贵妃起身来，身子还有些踉跄，但很快就稳住了。 卓施然带着她一路从秋雅苑出去，原本贵妃还担心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走不快，拖了卓施然的后腿。 贵妃知道现在别院里守卫森严，要是自己拖了卓施然的后退，害她被守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但是好像人就是越担心什么就越出现什么。 从秋雅苑出去，没过第二个连廊，就和一队守卫碰上了。 “什么人？！竟敢入夜在别院乱晃？！” 贵妃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却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似是想要将卓施然给挡在身后。 明明已经憔悴虚弱成这样了，但那一身身为贵妃的气势，竟是完完整整地端起来了。 她声音清冷威严，有着不容置喙的傲气，“本宫何时想要在别院里逛逛，还需要向尔等汇报吗？” 大抵是因为听到了贵妃这话和自称，这队守卫也都反应过来了她的身份。 但都不以为意的样子，可能是早就觉得七皇子献王一脉的，已经大势已去。 毕竟就连皇帝都被昱亲王软禁在此处了，皇帝都大势已去，又何况是区区一个贵妃呢？ 这一队守卫，为首的那个笑了一声，听起来轻蔑至极。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这儿摆娘娘的谱儿呢？等到您殉了陛下的时候，我们会尊敬您的，但现在，您还是老老实实回自己院子去吧，别等我们过来请您，那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对方声音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但贵妃的表情却不卑不亢，对他们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啧！”守卫不耐地啧了一声，“真是，不够麻烦的。” 然后就抬步朝着她们的方向过来了。 卓施然瞧着，就挑了挑眉梢，心说正好，省得自己走过去收拾他们了。 第408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卓施然觉得有点儿神奇，这应该就是爱情的力量？ 虽然她也不明白，后宫养着那么多女人的老皇帝有什么可爱的。 司空冕在屋里等着，比起随侍轻鸿的凝重和焦躁而言，老皇帝到底是皇帝，虽说没有轻鸿这般实力，但是性子还是稳重得多。 明明那么想逃离此处，此刻看起来却也没有任何焦躁不安的样子。 还是轻鸿注意到了外头的动静。 “陛下，好像是来了。奴才出去瞧瞧。” 轻鸿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起身出去呢，就听到了有急切的呼唤声在靠近。 “陛下！陛下……” 明明每一声都很轻，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语气里的急切太过明显的缘故。 竟是在屋里都能够听得清楚。 老皇帝站起身来，“是贵妃，卓九那个丫头，竟是真的将贵妃救出来了。” 轻鸿去打开了门，贵妃就匆匆跑了进来。 要不是亲眼所见，轻鸿也难以相信，这个素来仪态大方容貌姣好的贵妃娘娘，会有这样憔悴虚弱的模样。 “陛下，看到您没事，臣妾就放心了。” 老皇帝以往也是见惯了贵妃仪态大方的样子，但此刻竟是觉得她这样憔悴虚弱的样子，更动人些。 “来了就好，不耽误时间了，卓九丫头说可以救咱们出去。老七在外头等着了，其他的，待出去了之后再说吧。” 贵妃性子温婉娴静，素来最是识大体。 于是赶忙点了点头。 卓施然找到了这个院子离外面最近的一堵墙。 墙很高。 卓施然上去不是问题，轻鸿上去也不是问题，但是要带着老皇帝和贵妃，就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 轻鸿表情凝肃地对卓施然说道，“卓九姑娘，陛下与娘娘的身体都已经很是虚弱，经不起颠簸，我们要如何带他们出去，是个问题。而且，这堵墙外面，有着最严密的守卫。” “因为这是离陛下的院子最近的一堵别院的墙壁，他们也比较重视，外头可以说是严防死守的。” 轻鸿说道，“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方向？” 轻鸿只觉得卓施然是因为不了解情况，所以才选择了这里。于是他将利害轻重告诉她，也是希望她能够三思而后行。 哪里知道，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说道，“不考虑了，就这里吧。” 轻鸿听到这个女子的话音刚落，就见她转眸对陛下和娘娘说道，“两位应该不怕虫子吧？” “虫子？”老皇帝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呢，还没来得及细问。 就听这姑娘继续说道，“就算怕也忍忍吧，现在也没得挑了。” 可真是个急性子的姑娘啊。 然后，老皇帝和贵妃娘娘很快就明白了卓施然刚才话里所问的，怕不怕虫子是个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眼睁睁看着她，随便从袖子里掏了掏，就掏出了两条肉乎乎的虫子来。 要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这两只胖乎乎的虫子，的确长得不算太可怕。 卓施然给他们一人身上放了一只，说道，“它们会带你们翻过去的，放松就行。” 老皇帝和贵妃都还不明白卓施然的意思呢，就感觉到那个虫子贴在了他们的脖颈上，那个感觉…… 让人毛骨悚然，因为好像就和他们身体融为一体了似的！ 他们一时之间连身体都无法控制了，但是，也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身体好像更灵活了，被无形的触须线条拉扯着。 在夜色中，动作利索得像是什么攀爬动物似的，虽然速度算不上特别快，但是每一个动作都很稳，就攀到了围墙上去。 卓施然侧目看了轻鸿一眼，对于他眼里那种震惊和钦佩的神色，卓施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卓施然淡声说了句，“走了。” 然后她身形轻灵地一跃，足尖在墙壁上轻点，很快就到了围墙上。 也就看清楚了墙那边的情形，不得不说，的确是如同轻鸿所说的一样，守卫森严。 他们现在在围墙上，还有树枝遮挡，一时半会儿没被发现，但估计也拖不了多久，肯定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老皇帝沉声问道，“卓九丫头，现在咱们要怎么办？这边全是人……” 卓施然侧目看向老皇帝，“你们不怕虫子就行。” 老皇帝想着自己脖颈上这个没什么感觉的胖 第409章 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老皇帝都不敢说话了，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想要伸手抓些什么来稳着身子，但是又不敢大胆地去揪自己屁股底下这只大蜘蛛背上的茸毛。 只能伸手将一旁贵妃的手抓住，牢牢握在手里。 比起老皇帝的紧张，贵妃倒是更加淡定些，或许是因为曾经沧海，现在劫后重生，其他事情反倒都像是小事了。 但她也看出来了陛下的紧张，想了想，就对老皇帝说道，“陛下，您肚子饿吗？” “什、什么？”老皇帝稍稍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才不至于被已经开始移动的鬼面蛛王的动作给弄得心惊胆战。 “您肚子饿吗？”贵妃又问了一句，然后就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了一块包着的手帕来，解开来，里头竟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烧鸡。 “这是先前卓九姑娘去救臣妾的时候，给臣妾的食物，臣妾特意给您留下的。”贵妃温柔笑着，将包着烧鸡的手帕，塞进了老皇帝手里。 在这一时之间，老皇帝似乎的确是，不太能注意座下这个大家伙的动静了。 他转眸看着这个憔悴的女人，她素来温婉娴静，总是打扮得妥帖又得体，这还是她最为不修边幅的时候。 但是老皇帝却觉得，仿佛比以前打扮得最妥帖又得体的时候，还要更好看。 都说少时夫妻老来伴，这些年，他却因为太后不是自己生母，贵妃又是太后亲侄女，担心外戚权势过大，而对贵妃并不亲近。 这般想想，还真是…… 卓施然其实最反感的就是这种，一夫多妻制。哪怕是皇帝，她也烦得很，要是让她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不好意思，她能把别的女人，连带夫都一起给宰了。 所以此刻其实看到老皇帝和贵妃之间这种种温情，她也不太能get得到。 不过，不管贵妃对老皇帝是真情意，还是暗藏心机的雪中送炭吧……经此一事，往后献王的处境，应该会越来越好的。 老皇帝小口小口吃着烧鸡，心里一阵暖意，他抬眸看着前方，那个站在蜘蛛背的正前方的娇小身影。 她身上那身守卫的衣服已经扯掉了，此刻一身红衣飒飒。 夜风将她的长发拂动着。 老皇帝转眸，声音很轻地问了贵妃一句，“老七是不是倾慕于她？” 贵妃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轻轻说了句，“这般奇女子，自是惹人倾慕的，但她不是与封家已有婚约了么？献儿为人正直，就是再欢喜，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鬼面蛛王在往前移动，卓施然其实有些心疼，因为鬼面蛛王才生产完…… 卓施然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灵力灌注给它。 鬼面蛛王说道，“主人，还有敌人在从两侧包围过来。” 卓施然目光清冷地扫了一眼，淡声说道，“你继续前进就行，其他的我会处理。” 而她和鬼面蛛王的对话听在外人的耳朵里，就是蜘蛛嘶嘶嘶了几声，然后她好像就听懂了似的。 老皇帝和贵妃不甚明白，但是轻鸿却是有所听闻，目光惊诧……难道，她竟是兽语者？！ 鬼面蛛王挥舞着臂镰径直前行。 卓施然拿出了一柄长弓来，搭箭上弦。 弓弦震颤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远处围过来的敌人还没来得及靠近就已经跌落下马！ “这些全是老五的人！这个逆子！”老皇帝越看越气，“这都是他当初说要亲征，要去军营里体验一番，朕担心他的安危，当初派给他的人！这个逆子，现在全用来对付朕了！” 熊孩子孽力反噬爹妈。 老皇帝会这么生气，卓施然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有小蜘蛛的开路，加上她的远程攻击，卓施然将危险的距离控制得很好。 几乎是没有太多难度，就到了与献王会合的地方。 远远的，贵妃就看到了儿子。 而献王早就已经远远看到那个庞大的蜘蛛，朝这边过来。 场面非常可怕，按说正常人都应该避开才对。 但是献王却并没觉得太过可怕，因为他知道，那肯定是卓施然的手段。 果不其然，待到大蜘蛛靠近了之后，就看到了它背上的几人。 在看到那个形容憔悴，却依旧眉眼温婉的女子时。 献王猛地就直起身子来！ “父皇！母妃！”司空献急唤了一句。 然后，站在蜘蛛背上最前方的那个一身红衣的身影，就如同烙进了他的眼里，烙 第410章 你救驾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司空献也不耽误，赶紧跟卓施然到了蜘蛛背上。 鬼面蛛王就驮着他们，朝着远处而去。 “咱们这是……回京城？”老皇帝问了一句。 他现在对卓施然说话越来越和蔼了，语气都没有皇帝该有的那种威严了。 卓施然说道，“不，昱亲王现在还在京城呢。” 一说到司空昱，老皇帝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那个逆子！” “因为还不知道他在京城和皇宫有没有布置什么手笔，贸然带陛下回去，我觉得不太妥当。”卓施然说道。 她说话也没有什么遮掩，说得很是直截了当，“司空昱废物一个，就他那个脑子我倒不是很担心能想出什么了不得的方法来。” “但是那个司空昭敏，是个厉害的。虽说她现在已经去南疆了，但谁也没法肯定，她在临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手笔和办法给司空昱来对付你们。” 卓施然看向老皇帝，“毕竟她临走之前倒是狠狠摆了我一道，给了封家一个针对我的角度。” 老皇帝听了卓施然这话，有些感慨，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异族女子所生的，在自己眼中存在感很弱的女儿，竟有着这般城府…… 若是自己重用一些，恐怕也不至于被老五这个逆子给钻了空子。 以往他心里总觉得，女子是不成气候的。 但是大抵是因为见了卓施然之后，好像心态已经不能那么笃定了。 女子若是不成气候，那这个卓九丫头算什么呢？ “那咱们这是去……？”老皇帝问了卓施然一句，主要是，他那么多时间都是待在宫里，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野外，着实是难以辨认路线。 卓施然说道，“我会先送你们去齐昊的军营，有齐昊保护着你们，安全应该不用担心，而且，有陛下在，想要再回京城，问题也不大了。” 虽然不管以后如何，但是此时此刻，老皇帝对卓施然的信任度还是相当之高的。 对她的头脑，也很是信服。 便问道，“卓九丫头，你有什么提议和计划吗？” 卓施然看向老皇帝，说道，“到时候还得陛下的亲笔手书，我好拿进京城去给应劭。” 老皇帝毕竟是这么多年皇帝，听着卓施然这话，很快领会了她的意思是什么，“你是打算先让应劭那边出动，把老五控制起来吧？” 卓施然点了点头，“先把他控制起来，然后再去看看他还有没有别的手笔，说实话，陛下已经离宫这么久，我觉得现在皇宫里都不一定安全。” 皇帝本来就是疑心重的人，听了这话，自然觉得卓施然说得有道理。 连连点头，“你说得有理，便按照你说的办。” 听到卓施然这话，司空献在一旁，露出了些担忧的表情来，“可是，司空昱现在一直待在秋漪园里，邀请了很多贵族和皇戚宗亲，打着要举办宴会的名头……” 卓施然眉梢一挑，“我说呢，他那个宴会都说了多久了，一直都没举行。看来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吧。” 老皇帝气得冷哼一声，“他就是怕事情还没定下来之前，若是有变故，他圈那一园子的贵族和宗亲，能当成人质吧？朕以前倒是不知道，这老五居然有这般深沉心思。” 卓施然笑了，说道，“他真没有，他要有那个脑子，我也不会这么顺利救你出来。” “那看来又是昭敏走之前给他出的主意了。”老皇帝说道，“难怪你不放心现在朕贸然回京。” 老皇帝完全理解了卓施然的用心。 卓施然想着那个司空昱，之前把对她的想法都恨不得写在脸上了。 但是却一直没有任何作为，大概是因为，大局未定，再加上她的表现，一直都挺让人意想不到的。 所以她这种变数，在司空昱的计划里，还是暂时不要随便招惹比较好。 抵达齐昊军营的时候，天已经破晓。 军营里有早上出营拉练的队伍，正好碰上了卓施然一行人。 刚开始还严阵以待，结果在看清楚了卓施然那一身红衣之后，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一队骑兵策马奔来，带起阵阵尘土！ “九姑娘！” “九姑娘——！” “九姑娘这么早啊！” 老皇帝有些吃惊，他一个皇帝，好像在这些士兵眼中，地位还不如这个少女。 不过好在他们靠近了之后，也认出了那一身明黄的人。 虽说他们都只是未曾面圣过的士兵，但是那一身绣着龙纹的明 第411章 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卓施然对此也没有表示出任何婉拒的意思，有啥好婉拒的。 她卓某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受之无愧…… 既然已经交待完了，卓施然就从营房出去，准备离开军营。 老皇帝侧目看了一眼自家老七，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你在这儿守着朕和你母妃做什么？” “什么？”司空献听着父皇这话，有些不甚明白。 老皇帝当然也不可能多解释什么，还是贵妃在一旁声音温柔地开了口。 “献儿，父皇同母妃在禁卫军营里，有齐将军保护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你不如陪卓九姑娘一同进京办事儿去，她一个姑娘家，就是再厉害，能有人搭把手总也是好的。” 老皇帝这才在一旁说道，“君子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但是现在封家不是不承认同她之间的婚约了么，还这般欺负她……” 听到母妃和父皇这话，司空献倏然明白了，他眼眸一亮，赶紧拱手向父皇母妃告辞。 “儿臣不孝，这就去了，父皇母妃保重！”司空献赶紧转身走出了营房，追了出去。 他离开之后，贵妃才转眸看向了老皇帝，“陛下真觉得这样合适吗？” 贵妃也是见到老皇帝有撮合的打算，所以方才才会开了口。 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妥，毕竟老皇帝司空冕，素来就担心妻族势大，所以才会一直以来对她和司空献都不够重视，就是怕扶大了他们的心思。 这个卓施然的强，都摆在明面儿上了。 老皇帝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经此一事，也什么都明白了，朕以前觉得合适的人，其实也不怎么合适。” …… 不得不说，施然的脚力真的是不一般啊，司空献没耽搁多久时间，和父皇母妃几句话的工夫，就追了出来。 竟是追到了军营门口，才看到了卓施然。 “施然！”司空献赶紧喊了一声，匆匆赶了上去。 卓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有些诧异，“王爷怎么跟来了？” “父皇和母妃有齐将军保护，不用我太过操心，我陪你一块儿进京，真有什么事儿，还能搭把手。” 司空献脸上的笑容温柔真诚。 卓施然虽说，心里觉得兴许没有什么好叫他搭把手的，但是对于人的好意，她通常不太想去泼凉水。 便点了头。 “那走吧。” 因为此番回城已经没有那么赶时间了，所以卓施然没有唤来霜狼王，而是直接让齐昊弄了两匹骏马过来。 禁卫军的军需制式一直不低，马都是好马，皮毛油亮顺滑的高头大马。 卓施然翻身上马，就在马儿脖子上摸了摸，“好马。” 座下马儿像是很开心似的，打了个响鼻对她做出了回应。 齐昊站在一旁看着卓施然，问道，“九姑娘，那我这边就等你消息然后再出发了？” “嗯，你保护好陛下和贵妃，等我消息吧。”卓施然说完，就一夹马肚子，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司空献很快跟了上去。 因为回去路上不算太赶，倒也没有一路疾驰。 期间慢下来时，司空献驱马到卓施然身旁同她并驾齐驱，有些担忧地问道，“施然，此番你打算如何行事？” 卓施然想了想，“虽然我看不上司空昱，但他的势力应该不会那么不顶事儿，所以我夜闯皇家别院把人救出来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他那里，他应该也很快就会做出反应。” 一听到这话，司空献的眉头轻轻拧了起来。 卓施然继续道，“虽说我觉得以他的那个脑子和性子，知道消息之后，应该会勃然大怒直接来找我麻烦。但是他当初毕竟是有司空昭敏给他出谋划策的，所以……” “你觉得他会有别的做法？”司空献问道。 卓施然轻轻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加上现在封家本来就有同皇室联手对付我的打算，他完全有可能会想着从我这里入手。毕竟我现在同封家的仇怨可不止一点半点，他完全有可能，想着和封家联手把我给对付了。” “又或者说，他打算把我对付了，然后用我去交换封家的支持。” 听到卓施然这话，司空献无来由有些紧张，“他能对付得了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盲目崇拜，但是熟识卓施然的人，久了之后的确容易对她有这种情绪，觉得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 但其实卓施然自己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么无敌。 卓施然笑了笑，“有可能，毕竟 第412章 本末倒置了，你可不要学他们 卓施然说得也的确没有错，现在应该着急的，是司空昱，不是她。 秋漪园。 司空昱已经得知了从皇家别院来的守卫汇报的消息。 司空昱因为过于气愤，别说茶壶杯盏了，就连最喜欢的一个暖玉的手玩件，都被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废物！都是废物！” “殿下息怒。” 手下在司空昱跟前跪成一排，被碎瓷片溅到脸上划破了脸，也不敢乱动。 “给你们留了那么多人在别院！居然连个女人都拦不住！废物！一群废物！全都是废物！居然让她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把老东西从别院里带出来了！” “殿下请息怒，实在是那卓九狡猾，谁也没想到她会只身一人潜入别院。”属下小声解释道。 被司空昱一巴掌就给扇到了地上！ “还有脸辩解！？那姑且不论今日卓施然只身一人潜入别院了，这么长日子了，让你们赶紧把老东西解决了，你们解决了吗？！” 属下不敢乱动，也不敢再解释了，生怕再引来主子的愤怒。 司空昱冷笑道，“是想和我说，那老东西有轻鸿常在身侧保护吧？是啊，危险你们不敢冒，反应你们不够快！” 属下这会子是真的不敢动了，个个都老老实实跪着，直到司空昱的怒气终于渐渐消下来了。 他的心腹才在旁边低声问了句，“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办？迟迟未见卓九带着陛下回京，想必……是带去禁卫军营了。” 司空昱冷笑着，“那个女人还真是脑子转得很快啊，大概是怕带回京了之后，本王再有什么动作，索性带去禁卫军营了。哼！齐昊那个武夫，油盐不进的，有他在一旁搏命，再加上个轻鸿……” 眼下的情况，任谁都会觉得棘手。 “也难怪封家最近都被此女搅得一个头两个大。”司空昱侧目看向心腹，对他说道，“去联系封家，和他们商量，一起对付卓施然的事儿。” 卓施然倒是不知道他们暗中计划了什么。 她回到京城之后，就送司空献去了巡防守卫营。 司空献不放心得很，“施然，你自己待在府宅安不安全？要不要也在应将军这里……” 卓施然笑了，她摆摆手，“算了吧，让我待在个全是男人哼哼哈嘿的地方，我还是愿意回我自己家里待着，王爷不用担心。” 不用管怎么样，看到卓施然的笑容，总是能够让人不由自主安心下来。 司空献轻叹了一口气，“那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啊。” 卓施然点了点头，说道，“至于后续的事宜，倒是不用急在这两日，要我看呐，司空昱收到了消息之后，肯定会坐不住，应该这几日就会做出应对的反应，我随机应变就行，我猜想他应该会去联系封家，就看他们打算怎么应对我了。” 卓施然回到了自家府宅，刚进了院子，就看到一个高挑清瘦的男子，站在她的药园子里，挽着袖子，在收割药材。 卓施然无奈道，“你老这么往我这儿跑，你舅舅迟早得来找我麻烦的。” 高挑清瘦的年轻男子，闻言就转身朝她看来。 那英俊又清冷的面容上，在目光接触到她的瞬间，就绽放出笑容来，“施然！你回来了！” 他大步从药园子走上来，沾了一脚的泥也不在意。一张英俊的脸上，明明算得上是锋利冷峻的气质，却在对她一笑时，露出弯弯的眼睛和洁白的牙齿。 好像一瞬间就冰雪消融。 大抵是因为一脚泥的缘故，有一大坨黄泥在脚底硌着，他一下子没站稳。 卓施然似是见惯了他的少年模样，潜意识里就总觉得，要多照顾几分，看到他步子不稳，她下意识就伸手去扶。 但庆铭很快就站稳了身子，还顺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施然。”他低低叫她的名字，“我已经长大了。” 卓施然闻言笑了起来，“长大了还站不稳脚步，我看也还是个小孩子，好端端怎么想到过来给我打理药园子了？” 卓施然挑了挑眉毛，“商霆偷懒吗？” 商霆刚端了一筐子药草进晒房去，捧着空筐子一出来就听到卓施然这话。 商霆无奈道，“商霆要冤死了。” 卓施然看向他，笑了，“怎么？商家没按时把说好的六只蛊蛛送来？” 商霆点头道，“没呢，估计觉得能拖则拖吧，反正商鹊他们已经带回去了。估计还是生你气呢，觉得你贪了他们的驭兽。” 卓施然撇了撇唇，“几只蜘蛛而已，还堂堂世家，这么小气。” 第413章 几只残兵损将 卓施然才伸出一根手指去，这个淡紫色的肉团子就马上从先前垂头丧气的模样，变得活泼了起来。 而且还在试图顺着卓施然的手指，爬到她掌心里来。 被卓施然一把抓了过来，放肆揉捏一番，抓得它吱吱叫，但是听起来却不是因为难过，倒像是很高兴似的。 庆铭在一旁看着，有些羡慕。 但其实在卓施然的耳朵里听着，这只肉团子吱吱叫声所表达的意思，差不多等于是在‘嘤嘤嘤——’ 没想到还是个嘤嘤怪，卓施然心说。 然后就给这嘤嘤怪也取了个名字，就叫芋泥糕吧。 卓施然看着芋泥糕身上漂亮的浅紫色，抬眸看向了庆铭。 “你的异火是紫色的？”卓施然问道。 庆铭一愣，而后点了点头，“是，青莲紫火。原来是和这个有关系吗，我说怎么忽然颜色就变了呢……” “嗯。”卓施然把其他几只都拿了出来，“这些变了颜色也都是因为吸收了异火。” 现在她手头上已经有红豆糕的熔焰，芒果糕的蕊心炎，抹茶糕的孔雀冷火，钵仔糕的无事炎，还有芋泥糕的青莲紫火。 已经是五色火了，卓施然心里还是打算等一等的，等把另外两只还没有吸收异火的白板虫子——白玉糕和云片糕。 也都吸收了异火之后，然后她自己再一举吸收掉，这样就能获得七色异火了。 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动作，不过眼下看起来。 倒是的确可以再等一等。 就在这时，旁边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你攒那么多异火做什么？” 卓施然朝着声音方向看过去，就看到温伯渊高大的身影向这边走了过来。 卓施然看向他。 温伯渊又说道，“你该不会是打算攒成五色火或者七色火之类的再吸收吧。 温伯渊说着，眉心拧了拧，“你不想活了？” 庆铭和商霆在一旁的表情也有着明显的惊诧。 商霆说道，“异火因为其属性的缘故，本来就极其狂暴，如果不是火属性的体质，或者有着炼制天赋的体质的话，通常都难以承受，连一种都已经很不错了，你竟是想要同时吸收这么多种吗？” 卓施然弯眸一笑，对此不置可否。 她也没法说，自己因为修的是这世上没有的玄医道和古武道，原本体质就和这世上的人不同。 而且，还有一点是，她不会全部吸收，她有自己的蛊虫，能帮忙承担一部分，如果自己真的要那样做的话，在这过程中，应该还是相对安全一些的。 并且，现在这些火种都长在她的糕糕们身上，她完全可以不着急的，一点一点慢慢来，有足够多的时间。 只不过，卓施然没打算说这些，事情尚未成之前，她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满。 卓施然看向了庆铭，说道，“看吧，我就说你舅舅迟早得来找我麻烦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伯渊的目光僵硬了一瞬，而后他轻咳了一声，“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大抵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因为过于紧张庆铭的安危，所以对卓施然的态度有些不算友善。 所以可能这个卓九因此才总是觉得自己会来找她麻烦，以前还没觉得什么。但是眼下，温伯渊自知，是自己短视，差点耽误了她给庆铭的治疗。 于是，再想起之前那些不友善的态度，甚至有些后悔。 庆铭在一旁笑道，“舅舅只是陪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 庆铭指了指后头，“舅舅一直在帮着晒药。” “原来如此，那就多谢大人了。”卓施然笑了。 温伯渊看着她，“你炼药的本事愈发精进了，不久之后，各大宗门牵头组织了炼药大典，你要不要去试试？” 卓施然笑了，“本来就是打算去试试的，等我忙完京城的这摊子烂账，也差不多能赶上了。” 温伯渊看了她一会儿，点头道，“到时候我陪你过去。” 卓施然一愣，“还有这种待遇的吗。” “就当你治好了庆铭，我的答谢。”温伯渊低声说道。 卓施然对此自然没有什么好拒绝的。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忙炼药大典的时候，京城的这些烂事儿还多着呢。 卓施然转眸对商霆说道，“不用担心，最多今晚，他们就得乖乖把蜘蛛给我送来，他们真当我是跟他们开玩笑的呢。来我府上一趟，我会让他们毫发无伤就走了……？” 第414章 只要利益够大 然后商家长老们就看着一个年轻的人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好像是霍家那个三少爷，霍之洲。” “霍家的马车？哼……这卓施然别的本事没有，仗着长得漂亮，勾男人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的。” 这话说出来其实已经带点个人情绪了。 现在京城无论是谁，都不能客观地说出卓施然没本事的话语来，那也太假了。 “那个霍三少一直是行事很稳当的，他会前来，恐怕不简单，我们要不要……去打听打听？” 也有人觉得，卓施然不是个简单角色，霍三少又稳当，不是什么会为美色所动的人。 而且，霍家是唯一一个与卓施然没有什么过节的世家了，眼下前来，指不定就是要和卓施然商议什么的。 打听打听更加稳妥。 但是其他人却不是很赞同，“有什么好打听的，他们俩要是偷情，我们还去听床脚吗，走了！” 商家长老们对卓施然还是都带着些个人情绪的，觉得这话也的确是说到心里了，于是就离开了。 也是因为他们离开得够快。 于是没有看到，就在霍三少爷去向卓施然宅子里的仆人——也就是现在被卓施然养在府宅里的，从封家救出来的影卫们。 表明了来意之后，然后才回身到了马车前。 “大长老，咱们进去吧。” 然后，马车里就下来一个身形虽然不算特别高大，但是感觉身板很是硬朗的老者。 老者目光矍铄，表情看起来倒是很温和。 “走吧。”他跟着霍之洲一起走进了卓施然府宅去。 看着卓施然府宅里那些身形矫健的影卫们，老者转眸对霍之洲低语道，“这就是那个卓小姐硬闯封家解救出来的？封家的影卫？” “确切的说，应该是封炎的影卫吧。”霍之洲低声说道，“封炎应该是已经被带走了，封家这次看起来是铁了心了，为了不让封炎与卓九有瓜葛……” “啧啧。”老者轻轻摇了摇头，“封家素来就古板，五大世家里，属封家最古板了，咱们家还算比较开明的原因，大概是咱们家本来也就没什么家族实力。” 老者脸上露出个笑容来，不笑的时候只觉得挺温和，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就显得不止温和更是像个老顽童一样了。 霍之洲有些无奈，“大长老，咱们也不能这么自己贬低自己。” “没贬低，实话实说嘛。”老者嘿嘿一笑，“人家封家天生火系，往上数一数那好像是朱雀的后裔啊，卓家呢？天生木系，往上数那可是上古神木的守护者，言家呢？古农氏的后裔。商家更是兽语者的传承。只有咱们家，什么呀……” 老者摆了摆手，“咱们家以前就是个包打听而已……” 霍之洲轻咳了一声，有些无奈，但也不得不说，大长老说得没有错，他们家靠贩卖消息为生，以前也就是个百晓生包打听罢了。 着实没有什么太值得傲慢的，虽然同为五大世家，但和其他四个比起来，他们家的确更散漫随和一些。 霍之洲其实不太明白卓施然为什么会忽然提出与他们家合作。 但是他依旧觉得，这个女子，大概是有些什么敏锐的感觉在身上的。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长老真是自谦了。” 大长老一抬头，就看到了一道身影从旁边过来，看起来很是闲适随意，身上还裹着围裙，看上去走出来的地方好像是……灶房？ 长得倒是真漂亮，也难怪外头把她都传成什么了，哪怕把她都说成什么妖魔了，也没有任何声音说她长得不好看的。 甚至就连骂她，都会带一嘴她长得好看。 是好看。 霍之洲看向卓施然，说道，“你还挺自在。” 卓施然笑道，“我在自己家，有什么不自在？” “封家要找你麻烦，打算和皇室联手的事儿，你想到办法解决了没？”霍之洲问道。 卓施然笑道，“霍三少爷就别和我装了，我有没有想到办法，你不是早知道了么。” 如果说包打听的霍家，都不知道消息，那就别干了。 大长老特别好奇地盯着她，“你真的只身一人杀进那皇家别院去了？你怎么敢啊，胆子可真够大的……” 卓施然嘿嘿笑了笑，“只要利益够大，有什么不敢的呢？” 她看着长老，说道，“您不是也冒着和其他家族作对的风险来同我见面了么？不就是因为觉得利益够大嘛。” 第415章 最庆幸的就是没有得罪她 秋漪园。 房间里，气氛凝重沉闷。 “区区一个世家弃女，能搞成今天这个局面，是让人万万想不到的。” “不得不承认，我们的确是有些小看她了。” 封家的两位长老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地说着。 听了他们这话，司空昱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本王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来向诸位提出合作。” 司空昱目光阴沉地看着他们，“想必诸位也已经收到消息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打算与本王商谈合作的事情。” 封家长老们听了这话之后，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们的确没有想到，卓施然的反应能那么快！ 他们才打算和皇室合作，她居然直接就单枪匹马去了皇家别院，把老皇帝给救出来了！恨不得直接就把他们这条路给堵死了！ 原本封家长老们其实打算的就是，要么就去皇家别院把老皇帝解救了。 但因为世家有世家的傲气所在，素来也不喜欢和皇室还有其他贵族有什么太多的纠葛，所以从来就无意掺和皇室和贵族们的权力倾轧。 这一次要不是司空昭敏对封家下手，可能封家也依旧是之前那个态度。 上次昭敏对封家下手的事情，封家长老们也不傻，虽然明面上想要栽赃卓施然，但心里其实清楚，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原本做的打算，就是把老皇帝救出来，与老皇帝合作，那样就可以在各方面制裁卓施然了。 哪里知道，直接就被卓施然反应奇快地捷足先登了。 这个女子真是……做事情从来不拖泥带水！ 这样的行事风格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若是与她为敌的话，真的是很容易被打个措手不及啊！ 而司空昱，其实也很清楚，封家肯定最开始并不是想与他合作，只是被卓施然逼到了这个份上，多少带了点不得已而为之的意思。 所以司空昱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脸色。 说难听点，就是各自心怀鬼胎罢了。 封家知道司空昱当初和昭敏合伙，算计了他们家，心里对司空昱怎么可能有什么好感。 而司空昱知道封家知道这个，怎么可能对他有好感，自然对封家也充满了防备。 现在这两方人马凑在一起，那就是个一个大写的——尴尬。 司空昱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目光依旧是阴沉的，说道，“我知道诸位或许原本不打算与本王合作，但就现在的情况，应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个卓九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最近大概是杀疯了……你们封家因为此事，最近也闹腾得厉害，此事本王也有所听闻。”司空昱说道。 “而本王很清楚，这个卓九与老七交好，是肯定不会站在本王这边的，现在她救了父皇，本王与她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司空昱看着封家长老，“既然本王与诸位有共同的敌人，不妨摒弃前嫌，合作一番，不瞒你们说，本王有万无一失的方法能够放倒此女。但此女狡猾，恐怕没那么容易上钩，所以要是能找一个机会，将她骗过来才好。” 听到司空昱这话，封家长老表情凝重地思考了片刻，才低声问了句，“王爷此话当真？” “自是千真万确，绝无虚言。”司空昱看着封家长老们。 而封家长老们对视了一眼，似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决定，他们转眸看向了司空昱，低声说道，“我们倒是有能将此女骗来的方法。” 司空昱眉梢一挑，“喔？此话当真？据本王所知，此女聪慧狡诈，那是一点亏都不吃的，还没人能从她手上讨得什么便宜，但凡想要与她为敌的，大都铩羽而归。” 封家长老沉声说道，“确是如此不假，但这卓九却也不是没有任何软肋弱点的，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的软肋弱点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司空昱听到这话，也反应了过来，“你们是说……” 封家长老们盯着司空昱，“总之，只要王爷真的有万无一失的法子，那么按照我们说的做，就肯定能将她骗过来。” …… 卓施然当然不知道他们盘算了什么东西，也没打算去打听。 她照旧，去封家杀人。 而且她现在下手已经越来越不隐秘了。 其实还是挺让人害怕的，但是封家也有人渐渐发现了，卓施然好像…… 虽然杀人，但是却不是随便乱杀。 哪怕被其他人撞见了，她也不会乱杀目击者，她好像是有选择性的。 这也是卓施然的目的，就是渐渐地让他们发现，她动手的对象是有选择性的。 “她好像选的……都是长老们的人啊。” “好像真是的……” 众人渐渐看出来，卓施然只对那些长老的走狗们下手。 以至于，不是长老们的走狗，都慢慢放下心来，而那些就是长老们走狗的人，越来越人心惶惶。 霍之洲来她府宅时，就说起了这个事儿，“……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吧？” 卓施然闻言，弯唇一笑，“当然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要让他们窝里斗呢。这些给长老当走狗的家伙，能为了荣华富贵去给长老当走狗，也就会为了活命，反咬他们一口。” “我现在这步棋，这些长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们要是想保护这些走狗，可能就保不住家族颜面，毕竟他们家族颜面是不容许他们向我这么个女子做出妥协的。” “他们要是想保住家族颜面，就保不住这些走狗，那么他们在家族里的声望还能剩多少呢？” 霍之洲听了卓施然的话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大长老同我回去之后，就一直和我说，最庆幸的就是我们家没有得罪到你。” 卓施然笑了，“怎么说呢，一般情况下，我也不是很愿意与掌握舆论的人结仇。” 舆论还是相当重要的。 霍之洲问道，“你之后怎么打算的？” 卓施然想了想，“我倒是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主要是看封家跟司空昱商量出什么对付我的方法来，然后到时候我再见招拆招吧。” 第416章 男朋友要订婚，对象不是她 “封家与昱亲王合作？”霍之洲挑眉，“目前还没有得到消息。” “应该快了，看他们商量出了什么对策吧。”卓施然对此似乎早已经有所预料。 “你确定他们会合作吗？”霍之洲问道，“封家按说，与昱亲王应该不是什么友好关系吧？” 之前的蛊疫是昱亲王的手笔，封家在这个事件中，还死了几个优秀子弟呢。 按说都应该算成仇了。 霍之洲会有这个疑虑也是正常的。 卓施然笑道，“不出意外应该是会合作的，毕竟，我把封家的路走了，就算他们不与司空昱合作，因为我的这些推动，应该也会合作的吧。” 霍之洲看着她，没做声，无论何时，都还是觉得很是钦佩，她实在是目光看得太远了。 也难怪大长老会说，要不是担心没有人能够制得住她的话，真想让他上门求娶算了，有这样一个女子进家门，何愁家门不崛起啊。 卓家是蠢货，封家也是蠢货。 霍之洲将一个箱子递给了卓施然，“是了，我今天来是为了这个事儿的。” 箱子打开，里面装满了通宝。 卓施然眉梢挑了挑。 霍之洲说道，“这是我们家合作的诚意。” 卓施然笑道，“看来大长老的确是对我很满意啊。” 霍之洲说，“怕你觉得我们不够诚心，赶紧连夜就准备好了。” “之后的事宜倒是暂时不用和我商量了，直接去和蒋天星还有殷泽安对接就行，他们在做生意的细节上面，肯定比我更有经验。”卓施然说道。 听到卓施然这话，霍之洲有些意想不到地看着她。 注意到霍之洲的目光，卓施然笑了，“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是事事都手到擒来的，真要经营酒楼茶楼这种事儿，你和他们肯定比我熟手。” “我就是能提供一些点子而已，那些点子最多能够画龙点睛，但是龙不是只靠眼睛活着的。一些细节上的基本经营的东西，你和他们肯定比我懂，我一个外行，就不瞎指挥了。” 霍之洲听到她这个态度，心里有些服气。 其实一直觉得她就跟外界传言的那样，很是骄傲，她有骄傲的资本，哪怕在别人眼里看来，她这是狂妄。 可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她该谦虚的时候，非常谦虚了。 霍之洲没想到，跟一个小姑娘，竟然还能学不少道理。 卓施然递给他一个瓶子，“喏，霍三少爷，你们有诚意，我也有诚意，这是我的诚意了。” 霍之洲知道之前和她谈妥的是，她每个月为霍家炼一天的药。 她能炼八枚固元丹。 这个条件对谁而言，都是无比的诱惑。 但是，毕竟目前只是一个口头协议而已，没有什么约束力，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就能炼制那么多。 但是霍之洲打开了瓶子，看到里头装着的，比八枚还要多！ “十枚？！”霍之洲瞪大了眼睛。 卓施然点了点头，“还有两枚算我送你的。” 卓施然笑道，“之后霍三少爷记得帮我宣传宣传。” “宣传……”霍之洲有些难以置信，“你该不会真的打算以这个为条件再招揽其他家吧？” 卓施然笑道，“到时候再看，倒也不是不行就是了。” 反正这些于她而言，只是小事而已。 …… 没过两天，就有了消息，在京城里蔓延开来。 “听说卓九姑娘居然与霍家关系不错，还打算合作了！” “霍家疯了？！卓九现在不是个臭狗屎吗？谁都怕沾上，他们怎么想的？” “听说好像卓九姑娘每个月给霍家炼丹，八枚固元丹呢！” “我天爷！她拿命来炼吗？她不是才考上炼药师吗？骗人的吧？” “真要是骗人的话，霍家又不是傻子，还能由着被她骗了？霍家真要跟她合作的话，那就某种程度得把其他世家得罪了，他们会为了假货得罪这么多家吗？” 这些消息，渐渐蔓延开来。 有家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也有另一个消息在蔓延。 “昱亲王打算举办宴会，就在秋漪园。”霍之洲带来消息的时候，卓施然并没有太过诧异的样子。 就好像对这个情况早就已经有预料了。 “针对我的吗？”卓施然问了句。 但没想到，霍之洲的表情却有些为难，他低声说了句，“应该也算是针对你，我感觉主要是为了……羞辱你。” 卓施然闻言眉心轻拧，“细说。” “虽然得知的消息还不完善，但听说是要在这个宴会上……宣布封家的订婚消息。”霍之洲说道。 他这话一出，卓施然的脸色顿了顿。 如果霍之洲先前没说是为了羞辱她的话，卓施然可能还没法笃定这个订婚是谁的。 但现在…… 卓施然低声说了句，“封炎吗。” “应该是的，虽说现在只有个大概消息，但确切消息应该这两天也就出来了。”霍之洲说道，“毕竟这样的事情，封家不可能不邀请别人。” 卓施然闻言，没有说话，片刻后，冷笑了一声，“既然是订婚，那封炎也是会到场的咯？” “应该是。”霍之洲说道，“你会去吗？我总觉得……这好像就是他们为了对付你，故意弄出来的。” 卓施然冷笑道，“当然去。既然是为了对付我故意弄出来的，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她倒要看看，封炎如果也在，他们要把她怎么样，能把她怎么样！ 霍家得到的消息是很快的，就在霍之洲给她带来这个消息之后的第二天，这个消息就渐渐在京城传开了。 封家世子要订婚，但订婚对象并不是卓施然，这个消息在京城流传开来。 卓施然虽然知道，这是封家故意的。 但是在第三天看到送来的请帖……不仅是大红色的，请帖上还写着封炎的名字。 卓施然的手指还是忍不住用力了几分，捏着请帖的边缘，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含光在一旁低声劝道，“九姑娘，您别生气，主子肯定是被迫的，他心上人是你，不可能与其他女子订婚的。” 第417章 把你家主子吊起来打一顿 卓施然听了这话，只笑了笑，笑容里没什么温度。 含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这才察觉到，这位九姑娘一直以来，因为把他们都当做自己人的缘故，所以他们看到的都是她最为温和的一面。 让他们都有了一种，好似如沐春风一般，被温暖包围的感觉。 觉得九姑娘简直比小太阳还温暖。 可是眼下看到了卓施然这种好像要上阵去杀敌似的冰冷目光。 含光才惊觉，他们眼里的温暖小太阳，对于敌人而言，可能就是能够烧得人灰飞烟灭的灼热阳炎，有着恐怖的力量。 卓施然眸中的冷意渐渐散去，她转眸看向了含光，笑容恢复了那种温和淡定。 声音听起来也与往日无差，“是啊，你家主子最好是这样，不然的话，我肯定得想办法把他给逮回来，吊起来好好打一顿。” 含光觉得，九姑娘这话的内容听起来，明明像是开玩笑似的，但是含光心里却不由得为自家主子捏了一把冷汗。 “不会的不会的，九姑娘千万不要因为外人故意弄出来的这些用来气你的消息，气坏了身子。”湛卢也在一旁劝道。 纯钧更是觉得，“九姑娘还是不要去了，我觉得这就是他们搞出来的圈套。” 纯钧这些天有卓施然给他治疗，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声音是救不回来了，声线变成了现在这种略带沙哑的质感。 不过纯钧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当时差点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哪怕当时主子把那么多的灵力都用来吊住他的命。 纯钧也觉得自己死定了，只觉得自己只要能吊着命，能把话带给九姑娘，就算是不负主子所托了。 哪里知道，自己竟然真的能捡回一条命来，他做梦也没想到，九姑娘跟玩儿似的就把他给治好了。 所以纯钧现在对卓施然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有任何人与卓施然为敌，他都愿意赴汤蹈火，如果是封炎惹卓施然生气了。 纯钧都觉得，自己可能会站在卓施然这边偏帮一下。 这种一听就带着些圈套性质的邀请，纯钧很是担心卓施然，劝道，“还是不要去比较安全稳妥。” 卓施然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请帖，放在了一旁桌面，“管他是什么龙潭虎穴呢，我也得去闯一闯。姑且不论他们是不是用封炎的名头引我过去吧，但要是封炎真出现了呢。” 纯钧听了这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们作为封炎的影卫忠心耿耿多年，不可能不担心自家主子。 更何况，封炎当时被人带走的时候…… 纯钧记得很清楚，主子当时伤得有多严重。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连他们这些做手下的都担心不已，又何况是九姑娘呢？纯钧想到这里，一下子就理解了卓施然。 “那到时候，属下陪您一同前去。”纯钧说道。 卓施然忖了忖，说道，“还是算了，我自己去了就算有什么情况，我溜得也快。” 湛卢听了这话，猛地想到了卓施然当初是怎样英勇神武的只身一人杀进封家，将他们悉数救了出来。 他们要是都跟着去，说不定还真帮不上忙，别到时候还给九姑娘添乱就麻烦了。 纯钧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便也没再提这事儿。 只是担心卓施然心情不好，所以他们跑去京城一家老字号的馆子，买了好些菜肴和糕点回来给卓施然吃，希望她能够开心一点。 吃过之后，卓施然的情绪好像也就真的好了起来。 含光问道，“九小姐，你真的心情好些了吗？” 卓施然说道，“就那样吧，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应该会有人来找我了。” 含光原本还不知道卓施然这话的意思。 哪里知道，下午竟然真的有人来了。 含光进来通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僵硬，“九姑娘，有人想见您。” 卓施然原本正在榻上打坐，意识溜到了空间里，整理自己的空间，顺便照顾和喂养自己的兽宠们。 才回来的芋泥糕和钵仔糕，还有前不久才生产完的小蜘蛛和它的两只宝宝。 以及卓施然从商鹊那里得来的几只驭兽。 因为商鹊与她战斗时，商鹊驭兽术的强行剥夺，导致每一只驭兽都伤得很重。 所以才哪怕已经在卓施然的空间里温养了一阵子了，状态依旧都不算太好，看起来都恹恹的。 卓施然不是特别放心，所以有空还是打算好好给它们治疗治疗，而且总觉得这些家伙看起来，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感觉就像是她前世那种，被变态的人虐-待过的流浪小动物一样，精神状态不好得很。 还需要时间精心调养，所以卓施然才会有时间就分神进来照顾着，就连吃的都是她亲手做好的拿进来喂的。 所以现在看起来，这几只家伙状态才好了不少。 银炎蛇盘在卓施然的手腕上，吐着红红的信子。 另外一只翼兽翅膀上好不容易长出来一些羽毛了，之前因为过于虚弱，精神状态也不好的原因，它翅膀上的羽毛都已经秃了。 此刻，它就趴在卓施然的脚边，看起来懒洋洋的，脑袋往卓施然的小腿上轻轻蹭一蹭，长长的尾巴左右甩一甩。 卓施然正在同它们说话呢，内容也没什么营养，就商量着它们明天的食谱。 然后就听到了含光在外头的通报。 卓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从空间里脱离出来，看着含光脸上的表情。 卓施然眉梢轻轻挑了挑，“我看你这吃了苍蝇似的表情，来的人如果不是封家，就是卓家了吧。” 含光的目光里有惊讶闪过，可见卓施然是说中了。 她从榻上起身，“走吧，去看看吧。” 不管是卓家还是封家，她都不怵。 到了厅前，就看到了来人。 封家应该不会在那个和司空昱合伙搞出来的圈套之前，来她这儿找不痛快，毕竟现在每晚府上还死人呢。 所以，大概率是卓家。 看到来人，卓施然就知道，自己果然没猜错。 只不过对于来的居然是这位，卓施然还略有几分意想不到。 卓施然看着厅前的人，眉梢一挑，“好久不见呐，七长老。” 第418章 现在的她，他们高攀不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卓家七长老卓奕。 卓奕看起来，比以前要略显沧桑。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女子，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卓奕虽然身为卓家长老，但因为排行比较靠后，平时又比较低调，身后的家族势力又比较薄弱的缘故。 所以在长老团里，话语权不是特别大。 以前，总是被三长老五长老这种平素里就比较高调又傲慢的人压制着。 如若不是卓施然的横空出世…… 说起来卓施然也并不是横空出世的，只不过是在被陷害了之后，好像忽然就爆发了。 从那爆发之后，卓家的情况就是一天不如一天。 也是因为她的事情，三长老和五长老受到了非常多的指责和诟病，他作为行七的长老，现在在家族中的话语权才日益水涨船高起来。 卓奕一直都对家族的一些做法很是不齿，比如当初为了保住卓云峰那样的败类。 竟是到了连将卓云旗那样的人才都逐出家门的地步。 而现在，又一切重演。 就为了卓如馨，卓云钦那样的废物，把卓施然给弄得心灰意冷退出家族。 卓奕当初就因为卓云旗那样的人才被家族辜负，被家族逐出而感到无比的痛心。 近来自然也因为卓施然而感到惋惜。 “小九。”卓奕目光复杂地盯着卓施然看了片刻之后，叫了她一声。 卓施然脸上带着礼貌微笑，朝着里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来者是客，请进吧。” 卓施然转头对含光吩咐道，“备茶。” “遵命。”含光转身就去。 卓奕跟着卓施然进厅里去，看着她对封家的影卫指挥得这般随意。 更是心里清楚得很，此女绝非池中之物。 是卓家太过傲慢，实在是太失算了。 在厅里坐下，卓施然看着卓奕，问道，“不知卓七长老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卓施然问了一句。 卓奕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羞于启齿，还是因为看着卓施然那双宛如洞悉一切的眼睛，有些……难堪。 当初卓家那样对她，而现在对她却是真的有些……高攀不起了。 卓施然见卓奕没有说话，正好这时含光端了茶水进来，卓施然接过茶盏，没有马上喝，吹了吹热烫的茶水。 淡声说道，“是因为听闻了我同霍家之间的合作条件？” 卓奕脸上的表情愈发难堪了。 的确如此。 在听到霍家放出了自家同卓施然合作的消息之后，很快就得知了他们之间合作的条件，霍家压根没有什么保密的意思。 所以条件大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四品丹，每个月为霍家炼一天的丹，八枚四品丹。 别说卓家了，别家听到这，估计羡慕得眼睛都该红了吧。 而卓家，比起说是羡慕，更多的应该是……后悔吧。 原本，这就是他们家的人才，原本，应该其他家族都来羡慕他们的。 原本这应该是他们家族最亮眼的人才，五大世家里，没有人能比得上的。 愣是被家族里那些作死的，一步步作死，给作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只能说是活该了。 在得知霍家这个消息之后，卓家赶紧连夜商议，商议了几次之后，终于决定，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去找卓施然试试看。 看还能不能把这个家族人才给挽回来。 看还能不能让卓施然回心转意。 只不过，这事儿谁去做，就成了个问题，三长老和五长老近来在卓家的威望日益降低。 原本是打算让他们来做这事儿的。 但是三长老一通推托，说卓施然本来就对他有旧怨，如果自己去的话，惹得卓施然不快，恐怕适得其反。 虽然谁都听得出这是三长老的推托，但也不得不考虑，他的话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于是到最后，是七长老卓奕主动请缨前来的。 一来，卓奕与卓施然之间，没有什么太多的直接过节。 二来，卓奕的确也是烦了，他早就对家族这种对人才的不重视而感到厌烦了。 此刻，卓奕听到卓施然直截了当的发问，脸上的表情有着明显的难堪。 但是在难堪过后，卓奕抿着唇认真点了点头，对卓施然的话，表示出了毫无掩饰的肯定，“是的。” 鉴于这些长老们通常喜欢死要面子，所以对于卓奕这么直接了当地承认，卓施然倒是有些意想不到，挑了挑眉梢。 “卓七长老倒是……诚恳。”卓施然淡声说道。 卓奕道，“这一家子里没几个诚恳的，也就我还算可以了。” 卓施然听了这话，笑了起来，“所以卓家是什么意思？” “家族当然是希望你重新回到家族中来。”卓奕说道。 卓施然问道，“然后摒弃前嫌，过往不咎的为卓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卓奕听了这话，扯了扯嘴角，表情里带了些许嘲弄的意思，“他们应该是有这个意思在里头的。” “哦？”卓施然笑道，“卓七长老的意思是，您没有这个意思？” 卓奕说道，“我比他们稍微要脸一点。所以我觉得，你也可以考虑考虑与卓家合作，或者考虑考虑，要怎样的条件才愿意回到家族里来。” 卓施然没有想到卓奕的态度倒是和卓家其他人不太一样。 不过她对人，尤其是对有前科的卓家的人，素来没有那么轻信。 疑七分信三分，她素来就是这样。 卓施然淡笑道，“卓七长老倒是对我推心置腹。” “小九，你现在完全有着和家族开价的资格。”卓奕说道。 卓施然看着他，片刻后，笑了，“我会考虑考虑，你们也知道的，封家和司空昱那边要给我找麻烦，等我把这麻烦解决了再说。” 卓奕没说什么，只递上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这是我个人的一番心意。” 卓施然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卓七长老倒是有心了。” 卓奕说道，“你喜欢就好。” 卓施然忖了忖，伸手递给了卓奕一个瓶子，“那就劳烦卓七长老转告他们，好好考虑考虑与我合作的条件。” 第419章 单刀赴会 卓奕点头答应了，知道那瓶子里装着的，就是卓施然与霍家合作的条件，四品的丹药。 卓奕也看得出来，她原本应该是没有拿出这些丹药的打算的，纯粹是因为看在了他送上的那份礼物的份儿上…… 这个少女，早就不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没有父亲撑腰，只能独自支撑的少女了。 或者说，他们其实都已经不太能想得起来，印象中的卓施然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或许是因为，从卓施然没能被陷害嫁给秦端阳之后，她步步为赢到现在，早已经没有人想得起来曾经的她是怎样的了。 都只记得她一身红衣恣意，飒爽霸气的样子。 卓奕离开之后，含光在一旁皱着眉，显然对于卓奕……确切地说，是对于卓家这种墙头草的行径很是不齿。 明明以前对九姑娘各种不好，现在倒是知道贴上来了。 含光问道，“九姑娘，您为何不告诉他，老皇帝已经同意把卓家的皇商供销渠道全部给您了？那样才能气死他们。” 卓施然闻言笑了笑，“可以这么做，但没有必要，有时候，筹码就是要留在手里，一次放一点点，每次都有新东西，多么让人‘惊喜’呢？” 含光当然清楚，九姑娘的心性，自己一辈子可能都达不到了。 卓施然继续说道，“而且，我现在不是忙着对付你家主子的事儿么，等我收拾完他这边了再说。要是现在就让卓家知道这个消息了，的确有可能使得他们受到更大的压力，好好与我合作，俯首称臣什么的……” 卓施然冷笑一声，“但也不排除就有像封家那样的蠢货，就是铁了心要和我死磕到底，我倒是不怕死磕，但是不怕不代表不烦。” 含光对卓施然这话，自然是一下子就理解了。 她点了点头，“九姑娘说得有道理，您的确对于事情，总是考虑得比较周全的。” 卓施然笑了笑，“也不怎么周全，主要是，卓奕送的礼物还蛮得我心意的，给他个面子罢了。” 含光看着卓施然面前那个长方形的盒子，“是什么？” 卓施然抬手将盒盖打开，里头的东西就映入视线里。 含光忍不住惊叹了一句，“这可真漂亮啊。” “是啊，也算是投我所好了。”卓施然看着盒子里。 那是一套火红色的衣裳，料子是顶好的云缎，剪裁得非常高档漂亮，而且衣服上的绣纹是百鸟和树枝，绣得非常精致漂亮了。 绣的一百只鸟，愣是没有一只是重样儿的。 卓施然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绣纹那细密的针脚，“要不是我平时就穿红衣，这一身儿，用来做嫁衣都绰绰有余了。” “是啊……”含光赞叹着。 事实上，多少人的嫁衣都没有这身衣裳漂亮，甚至连个衣边都比不上呢。 卓施然说道，“我就穿这一身去赴宴好了。” 含光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卓施然穿着这一身的模样了，甭管封家是不是真的找了人来同主子订婚。 在九姑娘面前都得自惭形秽吧。 因为已经有了这样的消息，也就是封家要在昱亲王主办的宴会上，宣布封炎订婚的消息。 所以原本很多人觉得这个事儿，肯定对那位卓九姑娘是个打击。 封家应该本来就是想因此搞一搞卓九姑娘的心态吧，毕竟这阵子被卓九姑娘杀人也给杀麻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事儿不仅没有搞到卓九姑娘的心态。 卓九姑娘依旧和往常一样，解决着封家长老们的走狗。 好像封炎要订婚的消息，没能影响到她半点似的。 卓施然与霍家合作的消息，也已经在霍家的推动下传开了。 包括与霍家合作的条件，简直惊呆了所有人。 如果说，之前大家都说封家和卓家不怎么聪明，放着这么个宝藏不要，还往外赶的话。 这个消息一出，大家干脆直接说封家和卓家蠢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更蠢的家族出现了。 “原来言家那个言倚灵居然是封家世子此次的订婚对象！” “疯了吧？言家脑子是不是有坑，还嫌把卓九姑娘得罪得不够啊？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可能就是因为之前和卓九姑娘博弈没赢，现在也走投无路了吧，就算不与封家联手，那也没有别的路走了。” 卓施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坐在厅里，手里在玩着个鞭子，但是仔细看就会知道，那根本不是鞭子！而是一条白色的蛇！绕在她的手腕上。 “言倚灵啊……”卓施然吐出这个名字，“她还真是……” 站在她前头的人正是霍之洲，他说道，“原本是说言倚灵或者卓如馨，但是卓家拒绝了。言家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是言倚灵自告奋勇答应了。” 霍之洲继续道，“现在倒是不难看出为什么卓家会拒绝了，因为卓家还是想挽回你吧？也不愿趟这个烂摊子，但凡这事儿他们要是再和封家站一块儿，你这儿就想也不用想了。”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对此不置可否。 卓家如何姑且不论，反正言家是彻底摆烂了。 “明日，我来接你，陪你一同去吧。”霍之洲看着卓施然。 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以前可能并不觉得，大概因为隔得远的缘故，所以也没什么太大感觉，只觉得，她一个女子，活得这么满身棱角的，应该会很累吧。 现在因为距离近了，好像将她的锋芒看得清楚，也将她的柔软看得清楚，有的时候，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动容。 因为了解得足够多了之后，就会有一种代入感。霍之洲觉得，就算是自己，如果经历这么多事情，都不一定能够撑得下来。 但是她，却全部撑了下来。不仅撑下来了，还撑得挺好…… 卓施然笑道，“不用，明日……我自己去就行。” 霍之洲看到她的瞳眸里，仿佛有着小小星火。 说得每一句话都毫无退缩之意，无比坚定又淡然。 她说道，“明天的宴会，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撑腰。” 也不想拉任何人下水，她自己给自己撑腰足矣。 而且卓施然也想看看，封家到底打算搞什么花样。 她也想知道，封炎究竟怎么样了。 于是，翌日一早的时候，天还未亮，卓施然就早早起来了，将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的，她本就生得美，再一打扮更是不用说。 更何况，还穿上了卓奕送来的那一身如火般的红衣。 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第420章 你抬头就能看到了 卓施然唤出了从商鹊那儿收缴来的那头翼兽。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治疗和休养，卓施然已经把它养得还不错了，起码看起来就很是威风凛凛的样子。 卓施然坐了上去。 含光有些诧异，“九姑娘，您这样过去吗？” 卓施然一挑眉梢，“不然我怎么过去？我又不是什么世家姑娘贵族小姐的，我还坐着马车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过去吗？” 含光看到九姑娘脸上的飒爽笑容。 卓施然笑道，“我一介草民，我当然就这么过去了。” 含光在听到卓施然这话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好像这样也好。 含光笑道，“那九姑娘万事小心，属下们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等到的会是卓施然一身红衣破碎，遍体鳞伤的模样…… 那都是后话了。 此刻，卓施然从自家府宅出发了，朝着秋漪园过去。 秋漪园就在京城里，是当初老皇帝心疼司空昱，赏给他的一个园子，非常漂亮，不仅景致秀美，占地面积也不小。 说实话，老皇帝的确对这个儿子是够可以的了。 因为就在京城的缘故，所以其实不算太远，若是太远，卓施然也不会用上翼兽。 翼兽虽然可以飞行！但其实不太能负重，也就卓施然身形娇小的缘故，再加上，这头翼兽本来品相就不错，虽然受伤之后变得虚弱。 但是卓施然好好养着了之后，很快就恢复了之前那种强壮的模样，所以比普通翼兽的负重力要稍微好点儿，但也就只是能不算太长距离的带着卓施然飞行。 距离要是远了可能就不行了。 不过，卓施然只需要它能驮着自己去秋漪园就行了。 秋漪园门外，还算热闹，因为是昱亲王举办的宴会，再加上，现在的情况还真就不知道，昱亲王究竟还成不成。 要说他成吧，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动静，昱亲王也还是那个昱亲王，也还没变成皇帝。 要说他不成吧，封家看起来好像又和他联手了。 以封家的本事，不管站在哪边，那都是个不小的力道了。 所以，大家就该来参加这个宴会的，就来了。 贵族宗亲们来得没有太多负担的原因，是因为现在明面上，昱亲王还没有谋反。 而且也还没有爆出来什么消息说昱亲王谋反。 至于他们心里基本都知道昱亲王就是这个意思了……那不重要。 很多事情只要明面上还没有爆出来，他们就可以装傻。 所以来参加个宴会，其实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宴会的目的还是封家要宣布订婚的消息。 秋漪园门口很是热闹。 众人都来凑这个热闹，也想来看这个热闹。 有熟识的，互相之间，就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看来封家近来是真的被那个疯子卓九给弄怕了啊？” “谁能不怕啊？谁家要是这么被杀人，那都吃不消啊，偏偏她还手段隐秘，来无影去无踪，封家一点办法没有。” “这下可好了吧，把封家逼急了，直接把别人许给封炎了，我看这卓九要怎么办，她不是最喜欢封炎了吗？” “是啊，她不止一次在人们面前说过，自己对封炎情根深种呢。” “封家也真是，不怕把她得罪急了，她杀更多的人啊？” “哈哈哈……”有人偷笑，“要我说，封家干嘛不把世子给她算了，换个一时太平也好啊。” 就在此时，旁边有冷冷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些就只会在背后嚼舌头的。虽然不说我们封家和卓九之间什么仇怨，得不得罪。但你们是真不怕得罪我们啊……” 一个封家长老的声音冷冷地从旁边传来。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就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 封家长老冷哼了一声，“而且也不用你们来唱衰我们封家，卓九？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她杀的也都只是封家的一些修为偏低的普通子弟，她就是个懦弱的泼妇！” “你看她敢来对我们出手吗？算了，我看她根本就不敢出现在这里，她要是真有那么来无影去无踪，把我们弄得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话，怎么不出现？她现在在哪儿呢？我怕怎么没看到呢？” 封家长老的话，让先前还在窃窃私语聊八卦的几个人，更加不好意思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清泠泠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就从头顶上传了下来。 “你抬头就能看到了。” 众人都被这声给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抬头。 这才注意到，头顶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个黑影，此刻正在缓缓降落。 众人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 然后随着那个影子缓缓降落，众人终于看清楚了！ “是卓九！” “天呐，她真的来了！” “她居然……是一个人来的！” “她打扮得好漂亮啊，这就是冲着砸场子来的吧？” “今天果然没白来，真是有热闹看了！” 众人只见那个黑影落到了园子门前，看清楚了那人正是卓施然。 而且也有人察觉到，“她居然骑着翼兽来的！驭兽术不够的人，根本搞不定翼兽啊！看来她驭兽术真的很好了！也难怪在黑市的仲裁试炼时能赢了商家的驭兽师呢！” 卓施然淡淡看着封家长老们，就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僵硬。 卓施然挑着嘴角，嘴角的弧度没有任何温度，看着他们。 封家长老声音僵硬道，“卓九，你怎么敢来这里放肆！” 卓施然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你们做这个局，不就是为了引我来么？现在我来了你们又在这贼喊抓贼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你们要这么说……那我可就走了？” 封家长老脸上的表情更僵硬了，因为他们也的确是说不出让她走吧的话语。 而且，听她这话，很明显，是明明都知道他们做了这个局为了算计她过来。 但她还是来了！何其狂妄？ 封家长老们眉心紧拧，目光瞪着她，但也只能顺着她这话说道，“既然你想来自取其辱！我们便成全你！你一个被我们封家所不齿的人，也想进我们封家家门，简直痴心妄想！” 卓施然看着他们，弯唇笑了笑，“封家长老们，你们话倒也不用说得这么满，日子还长着呢，究竟是我卓某来自取其辱，还是你们自取其辱，咱们说了没有，旁人看了，自有判断。” 第421章 鸿门宴 卓施然的目光睥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她继续道，“至于你们说我只是个懦弱的泼妇，只敢对普通族人动手，根本不敢对你们动手？” 卓施然轻笑，“我只是想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们的那些走狗，既然能帮你们去咬别人，也就能转头来咬你们一口而已。” “而我不敢对你们动手？”卓施然声音刚落，身形已经闪出。 众人只见空中略过一抹火红的残影，然后有脆响声响起。 等到那道火红色的身影落定之时。 封家长老们眼里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和难以遏制的怒火，但那不是吸引众人注意的，更吸引众人注意的，是封家长老们脸上那鲜红的手指印。 那也就不难猜测，方才那啪啪的脆响声，是什么声音了。 正是卓施然打他们脸的声音。 众人看向那个火红衣衫的女子时，目光里都多了些许敬畏。 这段时间以来，卓施然的种种事迹，要说一点都不叫人敬佩，是不可能的。 任谁都会去设想，如果是自己，碰上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 不管怎么想，都没有像她那样的。 她是真的狂，但也是真的厉害。 卓施然站在那里，一身火红色的衣袍，亮眼又华丽，按说这样的一身衣服，简直像是嫁衣一般。 可能多少人家连嫁衣都没有这么明艳华丽的。 可此刻穿在她身上，却是让人觉得……宛如一身战袍一般。 而且她哪怕身形并不高大，甚至算得上娇小，可是那气势却很是睥睨，宛如山呼海啸一般，不容人轻视。 卓施然看着封家长老们，“你们不若把先前的话，再说一遍听听？” 封家长老们面色铁青，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此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出声解围道，“来者是客，诸位都是本王的客人，都在这儿围着作甚？莫不是看不起本王为诸位准备的茶水点心？”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一身亲王常服的司空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些没有什么真意的笑容，声音听起来倒是挺客气的。 而站在司空昱旁边的…… 卓施然看着那人，正是封炎的父亲，封煜。 如果说她原本觉得，可能这就只是个引她前来的圈套的话，此刻看到封煜也在。 卓施然会忍不住想，那个男人…… 那个对谁都很是淡漠，却独独对她很是迁就宠溺的男人，该不会真的……会来这里吧？该不会真的会和别的女人订婚吧？ 卓施然抬手收了翼兽，抬步朝门里走去。 司空昱一边与客人们寒暄客套，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往卓施然身上扫。 不得不说，此女对他真是太有吸引力了，这般美丽，这般狂傲。 司空昱会忍不住想着，将这样的女子压在身下，该是怎样令人热血贲张的，能满足他征服欲的事情啊。 卓施然一直能感觉那目光黏腻恶心地黏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觉得挺烦人的，都忍不住皱眉。 她的心情，她的兽宠们哪怕在灵泉空间里那么舒适的地方，都能感觉到。 它们都气坏了。 “放我出去！让我去咬死他！”银炎蛇说道。 红豆糕是个暴脾气，“我要在他身上种满蛊丝！” 就连最是稳重的鬼面蛛王，也说道，“我可以让他试试凌迟的滋味儿。” 它们在她脑子里叽叽喳喳的，倒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卓施然的心情。 进了秋漪园之后，虽然她一直独行。 但也有人凑了上来，倒不是凑上来找她麻烦的。 经过了这么多，人们也都学乖了不少，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来招惹她，毕竟，惹上这样一个大麻烦，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 有人凑上来都是想来找她套近乎的。 “九姑娘，听说你最近与霍家合作，以四品丹药当筹码，不知能否与我也合作合作？” “对啊，就算是卖一些丹药给我们也是可以的啊。” 毕竟四品丹在京城很多时候还是有价无市，都是走拍卖的，拍卖是不稳定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傻子忽然叫高价…… 但如果能从卓施然这里直接购买的话，价格应该会稳定不少。 卓施然对于卖丹药赚钱没什么兴趣，也无意破坏市场，饥饿营销有其存在的理由。 如果自己开始量产贩卖了，扰乱市场了，在霍家那儿，可能就显得不够珍贵不够划算了。 只不过，卓施然也没有明着拒绝他们，只说因为不多，让自己再考虑考虑。 众人倒也没有一再咄咄逼人，因为也知道这是个摸不得的老虎屁股。 不过众人倒是觉得…… 他们私下讨论道： “我觉得卓九姑娘挺好说话的呀。” “是啊，我以前真的觉得她肯定凶神恶煞的，肯定特别不好说话。” “她挺好说话的，声音又好听，语气也挺柔和，而且还没有什么看不起人的姿态，比那五大世家的其他人要好多了。” “我感觉，就是那五大世家的人故意抹黑她的吧。” 卓施然倒不知道，自己就只是以一个正常人的与人交流的态度，居然还能在这些人面前刷新了一下自己的固有印象。 她一直觉得，能在秋漪园里看到封炎。 尤其是先前都看到封煜也在场了，就更加这么认为了。 但是却到处都没有看到封炎的踪影。 大家都在照常的吃吃喝喝，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的茶话会一样。 卓施然在一个水榭回廊前坐下，随手往那小水潭里丢着小石子。 因为她的凶名在外——毕竟直至昨晚，她每晚都在杀人。 所以也没多少人来招惹她。 直到一个脚步声出现在她身后，卓施然没有转头，只继续朝那小水潭里丢着石子。 然后听着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过来，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是狂妄了。” 卓施然没有回头，淡声说道，“我来了不就是如了你们的愿了么？怎么还一个个在这儿说没想到我会真的来？你们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第422章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明明知道这是个局，竟然还敢只身前来。这都已经不能说是狂妄了，简直愚蠢。” 卓施然听着他这话，转头过来，看着这个中年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封炎的父亲，封煜。 “你们拿封炎做筹码，不就是算准了我会来吗。”卓施然说道。 封煜的目光很是深邃。 卓施然瞧着他的瞳眸，大抵是因为封煜的眉眼和封炎之间的确很是神似的缘故。 所以看着封煜的瞳眸，就像看到封炎的眼睛似的。 能够很清楚读出，那双眸子里，有没有敌意。 目前，敌意倒是没看着，反倒是看到了一些很复杂深邃的情绪。 她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只要不是敌意，她也就懒得管。 卓施然转身继续朝水潭里丢着小石子。 但是却迟迟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离开的脚步。 封煜一直站在她身后，没有走开。 卓施然一直没听到他走，所以迟疑了片刻之后，转眸问道，“你还有什么指教？” 虽然封煜没有什么敌意，但是卓施然对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好感就是了。 封煜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巴着炎儿不放。说实话，卓九你年轻漂亮有本事，要什么样的人，估计都不难，为何一定要是炎儿？” 卓施然听了这话，没打算作答，只冷笑了一声而已。 但封煜对她的冷笑不以为意，只继续说道，“我儿子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之外，也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性格也一般，还背负着家族的宿命……你为何一定要他？” 卓施然原本都不打算回答他了，听到这里，忖了忖，还是开了口，她声音冷淡，“这大概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处。你作为父亲，看到自己的亲生骨肉被那样的宿命捆绑，不想着解救他，却只想着让他认命……我和你不同。” 卓施然冷淡的目光，盯着封煜的眼睛。 封煜从她的瞳眸里，瞧见的是仿佛遇见任何事情，都不会动摇的坚定。 听到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不管任何时候，我卓施然都坚信着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你们封家还说我卓某只是个懦弱的泼妇？所以我们究竟谁才是懦夫？” 封煜听了她这话，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卓施然见他没再说话，也就懒得再理他，她只是觉得无聊而已，因为无聊才对封煜多说了几句，要不是无聊，她连这几句都懒得同他说。 又过了一会儿，封煜还是没走。 卓施然就打算自己走了，刚起身准备离开，就听见封煜的声音从身后传了上来。 “卓九，我还是挺欣赏你的，所以就提醒你一句吧。” 听到这话，卓施然眉梢一挑，停下了脚步。 “你还有大好的未来，不要耗在炎儿身上了。不然你会后悔，他以后也会非常痛苦。像他这样背着家族宿命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如果想要像你那句话一样‘我命由我不由天’，将要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所以，你还是放弃吧。” 封煜看着她，语气里没有什么敌意，也没有什么冷嘲热讽，非常平静的，甚至带着一种千帆过尽的沧桑。 卓施然听了之后眉心拧了拧，“说得好像你付出过惨痛代价一样……” 她这话听了之后，其实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没有再多想，因为本能上，对封煜还是有些抗拒的。 所以从水榭回廊上离开了。 封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飘得很远很远，好像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刚才，卓施然的那个问题，他并没有回答，说得好像你付出过惨痛代价一样…… 他的确，付出过了。 很惨痛。 所以他才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起码不要步自己的后尘。 那么，只要炎儿不要将任何人放在心上，便不会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老路了。 又过了一阵子。 总算是要开始晚宴了，卓施然跟着宾客们一起去了宴厅里。 就看到了封家长老们，已经先行到了宴厅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言家的人也在。 他们正在互相聊着些什么。 卓施然的眉心轻拧，眼色有些冷。 就在众人差不多到齐的时候，言家长老和封家长老就站了出来，一起宣布了消息。 “相信诸位早就有所耳闻，我们两家即将联姻结亲，我们两家的两名优秀子弟，也将在今日，于诸位的见证下订婚。希望得到诸位的祝福。” 众人不说祝福不祝福吧，但是目光都忍不住朝着卓施然看了过来，似乎想要从卓施然的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卓施然的脸色没有什么温度，但是倒也没有看出什么难堪来。 有人起哄道，“那人呢？倒是把人叫出来，咱们才好见证啊……” 封家长老笑道，“人自然是到了，先前因为去言家接言家小姐了，今天是好日子，女儿家需要时间好好打扮，所以才一直迟迟未到。” 就在此事，门外有人宣报道，“封世子到！言七小姐到！” 众人的目光，都朝着宴厅门口方向看了过去。 卓施然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她默不作声地捏紧了手指。 她的确想过，封炎可能真的会出现，但是真的到了封炎可能会和言倚灵一起出现，而且还是以订婚的名头出现…… 卓施然才发现，自己心里还是会有些……难受。 就在此时，门口进来的那道身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男人身形修长高大，一如往常的一身玄色衣衫。 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挂在腰侧。 一张表情冷峻的面容上，五官轮廓皆是无可挑剔的英俊无俦。 他走了进来，表情里没有任何温度，目光漠然，没有看任何人。 也没有看她。 封家长老得意洋洋地瞪了卓施然一眼，然后就朝着封炎招手，“炎儿快来，同言家的长老们问好。” 封炎走到他们面前，也只是对着言家长老们淡淡点了点头而已。 他目光淡淡扫过了在场的人……包括卓施然。 卓施然看到，他的目光，视若无物般地从她身上扫过。 她的心宛如被扎了一下。 手指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没有人看清楚她是如何动起来的。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封家长老已经被她的剑钉在了地上，“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第423章 封炎真是好狠的心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做我们对他做了什么？” 被卓施然用长剑钉在地上的这个封家长老，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龇牙咧嘴。 可是看着卓施然时，眼神却是得意洋洋的。 就好像在对她说着：你又能怎么样呢？你就是为了封炎大发雷霆，杀那么多人，做那么多努力，又有什么用呢？你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长老忍着疼痛，声音压得很低很轻，却明显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得意，对卓施然说道，“你不是每天都要杀一个我们的族人么？你不是说，每天都要杀一个我们的走狗么？” 他定定看着卓施然，冷笑道，“那你倒是把封炎给杀了啊，他也是我们的走狗，你为何不动手？” 卓施然的眼睛有些发红，嘴唇抿得很紧，并不言语。 这个被她压制的长老，继续说道，“卓九，你要是不动手，我可就动手了。” 卓施然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封家长老口中的‘动手’是个什么意思。 然后就听到了他往旁侧一偏头，声音里带了几分命令的意思，说道，“炎儿，救我！此女发疯了！” 卓施然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空，好像在这空空荡荡的心里有什么咯噔响了一声。 那应该是一些希冀的空响。 其实卓施然早在先前看到封炎那双，从她身上扫过，没有任何起伏波动的眼睛时。 心里就已经猜到了…… 她猜到了为何封家长老会那么有恃无恐，甚至还敢以封炎订婚为筹码，引诱她前来。 想必就是因为，他们有这个底气。 他们知道，今天这个局面能够给她带来伤害。 卓施然从他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自己熟识的情绪和情意，只剩一片无波无澜的冷漠。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她虽然不知道，他们对封炎究竟做了什么。 但她也基本猜到了，封炎很可能是……不认得她了。 此刻，卓施然忍不住想起了先前听封煜说的那些话，虽然当时听着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 但是现在想起来，或许在那个时候，封煜就在提醒她了。 而此刻，卓施然心里还有着些希冀，但是却有些哀伤的听到了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 她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连闪避的动作都没有。 意识里，她养在灵泉空间里的小可爱们，倒是个个察觉到了她的危机，有些急坏了。 红豆糕在尖叫着：“主人！快躲开！” 银炎蛇也在嘶吼，“让我出去！我帮你打！” 但是卓施然却没有动。 她定定站着，手臂上有撕裂的疼痛出现，还带着烧灼的热度，在她的上臂拉开伤口，疼痛摧枯拉朽地传到她的脑中。 卓施然的手骤然失力，没再能继续控制住那个封家长老，男人修长的手臂非常顺遂地将那个封家长老，从卓施然的禁锢中扯了出去。 场面忽然有些安静。 只有些淅淅索索的私语声。 “封炎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是啊，就算不做相好，卓九姑娘毕竟对他情根深种，为了他的安危，不惜与整个封家为敌，到头来得了这么个下场。” “真是挺惨的了，女人呐，哪怕再厉害，一旦在感情之事中昏了头，就完了的。” “卓九这般霸气恣意之人，也难逃一个情字啊。” 虽然不想去听，但是宴厅只有这么大。 这些私语声的关键词，零零碎碎还是都能够听得清楚。 卓施然站在那里，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左上臂，猩红的液体从她的指缝里沁出来，将她火红色的衣服袖子，染成了更深暗的红。 她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和幽深漠然的瞳眸。 尽管很不愿意，但也不得不确定一个事实。 “你不记得我了。”卓施然淡声说道。 封炎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听起来很是漠然，“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卓施然倏然想起了自己与这个男人初相遇的那些画面。 那时候的他，好像就总是这样，说话漠然的，冷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的。 听着封炎这话，封家长老们站在不远处，脸上的表情皆是带着几分得意，更是如同看笑话似的看着她。 “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但看你们这么得意的样子，应该是挺成功的了。”卓施然冷眼看着他们。 几个封家长老都露出嘲弄的笑容来，“卓九，你本来就是自不量力，竟然妄想对付我们，我们封家多少年的传承，岂会惧你这个区区世家弃女？” 就在此时，封家长老转眸看向了封炎，吩咐道，“炎儿，便是此女，近日来屡屡谋杀封家族人，搞得封家上下，人心惶惶。此仇不共戴，若是不好好收拾她，封家颜面何在。杀了她！” 封炎只是略略挑了挑眉梢，握着手中样式古朴的长剑，身形就原地消失了。 下一秒，嚓一声—— 卓施然的身上又多了新的伤口，她眉头轻皱，终于握起了自己的长剑。 砰砰砰！几息之间，金铁交接的清脆碰撞声，不绝于耳。 众人的目光都没能捕捉清楚，而这两人却是在短短几息之间，就过了数招。 “她这样……会死吧？”有人小声说道。 “是啊，封炎真是好狠的心啊，下的好狠的手，这么一看，卓九倒是留手不少。” “是啊，明明封炎那个打法那么破釜沉舟，如果卓九真要和他认真打，他也讨不着好。” 卓施然身上新添了多处伤口，原本还非常华丽的一身火红色的衣袍，此刻看起来有些破损，透着凌乱破碎的美感。 的确是容易让人心有不忍。 这些旁人私语的内容，卓施然心里又何尝不清楚。 封炎本来本事就很好，再加上，她对他有着恻隐之心，所以他若是以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结果就是，自己会不愿意看他受伤。 然后自己身上挂彩越来越多。 卓施然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冷地笑着。 好你个封小爵爷，我不忍心让你受伤，你对我倒是一点不带怜香惜玉的。 第424章 不是不认识？管得还挺宽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吧。 卓施然没有再闪避，她倏然站定了脚步。 看着对自己挥剑所向的男人，她眼角略略有些许泛红，像是很脆弱似的，但是紧抿的嘴唇，却丝毫看不出任何脆弱的模样来。 封炎挥剑朝她袭来，他甚至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女子会做出举剑格挡的动作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不认得这个女子，但是和她动手的过程，总会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心情。 难道是因为……她生得太美了，所以让人觉得怜香惜玉了吗？ 尽管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中，好像从来就没有过怜香惜玉这个词。 但是，她身上的那些伤……原本应该是斩断她手臂的攻击，到最后收了力道，只留下皮外伤。 原本应该直接穿透她腹部的攻击，也成了只在她腰侧留下的一道不伤筋动骨的伤口…… 当然，封炎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反应很快，每次都能及时化解他攻击的缘故，所以才将伤害降到了最低。 而此刻，封炎觉得她肯定会举剑格挡住他的这一记挥剑攻击。 但却没有料到，女子微红的眼尾，看起来，仿若透着些疲惫似的。 但封炎还是看到了她抬起手来。 却并不如他所料那般举剑格挡，而是…… 卓施然举剑到身侧，然后手腕一转，剑尖朝地，再然后，她松开了手指，长剑从她手中滑落，直直扎进她身侧的地面。 然后她抬起眸子来，淡淡看着封炎。 看着他挥剑砍过来。 她目光里，是不偏不倚的坚定和淡然，就好像，别说眼前这个是他封炎了，就是天王老子，她能就这样站在这儿，不偏不倚。 封炎眉心紧拧，他心里有种很难受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像是有什么快要爆炸了似的。 随着自己的剑刃，离她的脖颈愈来愈近，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 就好像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和想法在告诉自己：封炎，你不能这么做，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玄炎剑带着灼热温度的剑刃，在离她脖颈一寸的位置，倏然停住了！ 卓施然依旧站在那儿，她身上尽是伤口，一身火红的衣衫看起来也有些破破烂烂的了，但是她的气势，却半分没减。 就好像别说她此刻身上一袭红衣破碎了，就算她现在身上穿着一身麻袋，她的气势也依旧这样摄人心魄！ 她甚至连双手都负在身后，丝毫没有躲闪和抵挡的意思。 看着封炎的剑倏然停下，她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 将自己脆弱的颈项，迎上了他的剑刃。 封炎的瞳孔不着痕迹地骤然收缩了一下，虽然没有收剑，但是他的手却是不由自主的，不着痕迹的将剑刃挪开了些。 没有让那有着灼热温度的剑刃，继续贴着她颈侧。 卓施然目光淡然看着他，问道，“不是要杀我？不杀了？” 封炎沉默几秒，声音冷漠道，“……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他听到女子冷笑一声，“呵。” 然后，他看到眼前女子伸手将先前扎立在地上的长剑，拔了出来。 “现在不是手无寸铁了。” 卓施然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她甚至还侧了侧自己的头，让自己的脖颈更明显地暴露出来，靠近他的剑刃。 封炎眉心紧拧，他沉默不语着：“……” 但是却始终没有动手，甚至，还猛地收回了长剑。 噌！一声，玄炎剑直接落回了剑鞘里。 卓施然看着他，“小爵爷，你是真的不认识我吗？” “不识。”封炎冷声道，但是心里却已经不那么确定了。真的不认识吗？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卓施然呵地笑了一声，“看不出来，小爵爷对不认识的人，还挺仁慈，不是说要杀我么，都下不了手了？” 封炎不语。 卓施然看着他，嘴角挑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还是说，因为我长得好看，小爵爷动了怜香惜玉的恻隐之心了？” 封炎听了这话，沉默几秒，“你也算香玉？” 卓施然闻言笑了笑，她定定看着他。 不知为何，封炎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了一些……让他有些无来由慌张的神色。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慌张。 但是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因为就在下一秒，她垂在身侧的手，握着的长剑，倏然就举了起来。 却并不是向他发动任何攻击。 他倒宁愿她是向他发动攻击！ 因为封炎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倏然举剑，竟是直接朝着她自己的脖颈而去！ 在那一瞬间，封炎明白了自己先前看到她眼眸里的情绪是什么，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意。 她在赌。 这个该死的女人！究竟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拿她自己的性命……在赌！ 她在赌他究竟会不会记得。 时间在封炎眼里仿佛放慢了速度，他清楚地看到了眼前女子眼眸里那恣意的笑，带着破釜沉舟的果断。 带着毫不犹豫的决意。 她抬手举剑就朝着她自己的脖子过去。 在那一瞬间，封炎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快要炸开了，纵使没有对这个女子的任何记忆。 但他也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快要炸开了，有一种非常剧烈的情绪，在自己的四肢百骸蔓延。让自己的心脏都为之收紧，颤抖着。 封炎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这个情绪应该叫做——恐惧。 而在他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会对这个毫无记忆的女子，有这样剧烈的情绪时。 自己的手已经先一步，握住了她的剑刃。 那锋利的剑刃，在他掌心里拉开深深的伤口。 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到地面上。 封炎眉心紧拧，目光紧紧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 他第一时间产生的情绪……竟然是愤怒。 虽然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愤怒是从何而来，但就是……很生气。 感觉火都快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了。 卓施然定定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不是不认识吗？管得还挺宽。” 第425章 开口之前想清楚自己命够不够硬 “你……！”封炎觉得自己快要气疯了，甚至不知道这怒火是从何而来。 卓施然的手指松开了剑柄，淡声道，“这么喜欢我的剑？都空手接白刃了？送你了。” 说着，卓施然转眸淡淡看向那些封家长老。 她淡笑道：“就这？” 话落，果不其然看到了他们脸上跟吃了屎一样难看的表情。 众人都鸦雀无声，因为先前的情况反转再反转实在是……让人目瞪口呆，看戏都没有这么过瘾的。 这个卓九，当真是个奇人！ 她是真敢啊！ 她真敢赌！ 像她这么狂的赌徒，封家究竟是怎么敢招惹她的？ 这下好了吧，丢大脸了吧。 还想要在众人面前给卓施然难堪，现在到底是谁在难堪？ 封家长老对此显然很不满，走到封炎身旁，压低声音问道，“炎儿！你怎么回事！” 封炎垂眸用巾子随便擦着手心的伤口，表情很淡，侧目扫了长老一眼，声音也很淡，“你们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长老的脸色僵了僵，的确，他们之前对封炎说的并不是这样，他们之前说的，是让封炎将卓施然引去，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收拾她。 虽然封炎对于这种，要对女子算计的事儿很是不齿，但是这些老家伙把家族挂在嘴边，逼逼叨叨的，总是让人烦不胜烦。 因为怕麻烦，封炎就答应了。 反正横竖不需要自己动手，他只觉得是小事一桩，也不麻烦。 毕竟他怕麻烦得很。 但是刚才老家伙们却是让他动手了，说实话，这和他们之前说过的可不是一回事。 只不过，他看在刚才那个女子对长老们的确是太不敬，还主动出手伤人了，封炎才会动手，不然的话，他也懒得管。 长老们知道他的脾气，就算那些大人物们想办法将他的记忆抹掉了不少，但他也依旧是封炎，不是什么别的人。 性格和脾气还是一样的。 惹急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刚才他居然会对卓施然留手！甚至不惜自己受伤！ 这就已经让长老们很是吃惊了，未免这之中再横生什么枝节。 长老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意思皆是清楚——还不如就按照之前和他商量过的原计划，等会把卓九引走，然后让别人来对付她，更稳妥。 封家长老调整了一下脸色，说道，“知道了，此女毫不讲理很是霸道，你不要同她接触，再说了，马上就要宣布你和言七小姐订婚的事情了，言家长辈也在场，你若是和卓九不清不楚的，对言家和言七小姐来说，也太不礼貌了。” 另一个封家长老在一旁补充道，“是啊，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们的。” 封炎闻言冷笑了一下，“我答应的事情就不会赖账，倒是你们，答应我的事情，也别赖账才是。” 卓施然站在一旁，表情淡漠的冷眼看着那边封炎冷着脸同封家那些长老们说着话。 还有些不知死活的人，前来招惹她，舔着张一看就不难看出下流的脸，目光不知死活的在卓施然身上，上三路下三路地扫着。 像是恨不得用目光就把她脱光似的。 声音里垂涎三尺的意图很难掩饰，说道，“卓九姑娘，封家这样对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一个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啊，明明是你将要同封炎订婚，现在直接中途换人，很明显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卓施然听了这话，并不言语，主要是懒得回答，看看这人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这人见卓施然不出声儿，以为卓施然是默认了他的话。 赶紧继续道，“更何况，还让你受了这遍体鳞伤，简直欺人太甚，这是伤药，是在下的小小心意。在下对卓九姑娘倾慕已久，姑娘一个女儿家，身后还是得有个家族做依仗才是正经……” 卓施然听着这话，终于忍不住笑了，她眼眸弯出个没有温度的清冷弧度，淡声说道，“哦那还真是及时雨，再不拿来这伤药的话，我伤都快愈合了。” 这人脸色一僵，周遭有淅淅索索的窃笑声响起。 “至于名声，卓某的名声什么时候由旁人来衡量的了？我不止悔过婚，还自请脱离宗族，现在封家又改和别人订婚。但那又如何？” 卓施然扫了他一眼，继续道，“不还是有你这样的，闻着味儿就上来了？不就是觊觎我炼药的本事吗，说得还挺冠冕堂皇，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来了。” 这人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周遭淅淅索索的窃笑声更明显了。 很明显都是在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这人在卓施然这里颜面受挫，眼见就要发怒。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发火，就先听到这女子声音清冷的淡声说道，“开口之前想清楚自己命够不够硬。我现在心情不算很好，你要往我刀尖上撞，死了是你自找的。” 这人脸色依旧难看，但是却紧紧闭着嘴，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是了，差点气糊涂了。 眼前这个女子，就算此刻看起来很是凌乱破碎的形象，也依旧是不能随意招惹的。 他憋着一肚子火转身走开了。 卓施然双手抄在胸前，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站在那儿。 封炎就在不远处，目光却是一直时不时从她身上经过。 看着那些男人，个个都对她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 尤其是，在先前和他动手的过程中，她受了伤，衣衫也有破损。 那些破口，露出的不仅仅是伤口，还有小片小片如凝脂般的白皙肌肤。 腿上更是有一处，那个破口往里，一条笔直的线条优美的腿都已经能看到一大半了！ 封炎自己也说不来为什么，但是心里就有些无来由的烦躁，肯定是因为这宴厅里太闷了的缘故吧。 言倚灵含羞带怯地走到了他身旁来，“炎哥哥，喝点茶吧？我给你端来了……” 听到言倚灵这话，封炎的眉心骤然紧拧。 脑子里一阵刺痛！ 怎、怎么回事？他眉心拧着，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很是不解。 但是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却是，“别叫这个称呼！” 声音很是冷漠，甚至严厉。 他也不懂为什么不能叫，但就是不能让她这么叫。 第426章 男朋友傻了怎么办？ 就好像……这是什么专属称呼一样。 可是，是什么专属称呼呢？ 封炎眉心拧着，毫无头绪。 言倚灵在旁边因为他忽然严厉的声音而红了眼圈，泫然欲泣。 封炎拧眉看了她一眼，按说女孩子这般娇柔，倒也正常。 可是说不上来为什么，看着就是有点烦。 就好像……女子不应该是这样，那应该是哪样？毫无头绪。 然后遥遥就看到了那边那张姿容绝丽，却面无表情的脸。就好像，哪怕现在天塌在她眼前，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只不过，如果言倚灵在此刻哭起来了，只会让场面更麻烦。 他怕麻烦，于是就伸手接过了言倚灵递来的茶盏。 淡声道，“多谢。” 言倚灵先前那委屈的表情这才消散了。 卓施然在那头瞧着这边郎情妾意的样子，嘴角扯出个冷冷地嘲弄弧度来。 按说，她不该跟傻子计较。 男朋友傻了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啦！ 按说应该这样才对。 但是卓施然是一般人吗？很显然不是。 男朋友傻了怎么办？当然是让他痛彻心扉，让他悔不当初，让他下跪道歉！ 就在此时，一个清朗柔和的声线在一旁出现，“九姑娘……” 与此同时，一个带着温暖体温的披风，落在她肩头，将她衣衫破碎的身躯笼罩在其中。 卓施然转眸看向身侧，“王爷怎么来了？” “自然是因为担心你。”司空献双手轻轻握着她肩膀，眉心轻轻拧着，目光里浓浓的担忧散不去，“你还好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司空献因为还有事情要布置，所以才刚来。 并没有目睹卓施然与封炎交手的过程，只以为是封家的人，或者是司空昱的人造成的。 卓施然淡声说道，“没事，遇人不淑罢了。” 司空献仔细看了看她手臂上的伤，眉心拧得更紧了，“怎么回事？这伤它怎么……不好？” 司空献很清楚卓施然的恢复能力，按说普通伤势，用不着多久，就愈合了。 可是此刻，卓施然身上那些伤看起来……还没有愈合的意思。 卓施然说道，“可能因为对手灵力独特吧。” 听到卓施然这话，司空献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他一愣，目光里露出些难以置信的神色来，“是他伤了你？” 司空献朝着远处得封炎看了过去，而正好，封炎也在朝着这边看过来。 司空献觉得，封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神色有些冷，好像有些不悦似的。 司空献心里火大，他还生气了？他有什么资格生气？他把施然伤成了这样！ 司空献长这么大还没有羡慕嫉妒过谁，但对这个封炎，他是真的羡慕嫉妒。 能得到施然这样的女人的心，竟然还不珍惜？竟然把她伤成这样！ 而另一头，封炎看着那个一身王爵常服的男子，先前珍惜地握着那个卓九的肩膀，目光温柔又担忧地询问着她的样子。 封炎说不上来，只觉得……好像心里被撒了一把毛似的，不是很疼，但是刺挠得很，一刻也没有办法忽视。 而且，卓施然还将那个献王拉到了一旁去说话…… 两人在旁边，站得很近，低声说话的样子，跟印在了他眼睛里似的。 卓施然懒得管他那边，在一旁同献王说道，“王爷来这趟会不会不太安全？这里毕竟是司空昱的地盘，我自己溜走倒是容易。” 司空献弯眸笑道，“我怎么可能让你为难呢，我都安排布置好了才前来的。应劭将军就带人在周围呢，司空昱只要不傻，应该就能收到这风声，他不敢轻举妄动的。” “毕竟，他杀我也没什么用，因为父皇不止我们两个儿子而已。”司空献说道，听起来还挺坦然。 卓施然听了之后，了然地点了点头。 司空献低声问道，“我刚听说，封家要宣布他和言家订婚了，而且他本人竟然真的也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司空献来之前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但他没想到封炎本人也会出现，并且看起来好像对这个事情并没有持反对意见的样子。 司空献也能看得出来，封炎对卓施然完全不识的样子，应该是被封家使了什么手脚了。 这种大家族，背后阴私事情多着呢，有点这样那样的手段，也无可厚非。 但还是问了她一句，也是想从她口中得知……她关于这个事件，对于这个人的态度。 然后就看到卓施然冷笑了一声，她目光朝着封炎的方向凉凉地扫了一眼，“谁知道呢，可能脑子被打坏了吧。” “难怪，那也情有可原。”司空献说道。 卓施然说道，“是啊，情有可原……” 司空献虽然听卓施然说着情有可原，但不知为何，从卓施然的语气里，他愣是听不出半分真意来…… 没一会儿，言家长老就和封家长老一起开始宣布封炎和言倚灵订下婚约，两家将择日让两人完婚，感谢众人的见证和祝福。 在两个偏厅里备下了宴席，大家可以去用了。 宣布订婚的时候，言倚灵脸上的表情含羞带俏的，封炎双手环在身前抱着一柄玄炎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只等事情一宣布完，他就先行走人了。 而言倚灵，大概是真的觉得扬眉吐气了，也不知道怎么摸的，就摸到了卓施然跟前来。 “卓九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呢，我无意破坏别人的关系，实在是两家长辈的意思无法拒绝……”言倚灵虽然说着抱歉的话，表情和语气里都是胜者的得意洋洋。 卓施然淡淡看向她，“那你的确挺惨的，嫁个人都没得选。” 言倚灵大概没想到卓施然的反应会是这样，她本以为能看到卓施然恼羞成怒的反应，没想到自己却被卓施然这简短的话语给激得有些恼羞成怒了。 “你……！”言倚灵瞪着她。 卓施然弯唇一笑，“来激将之前，你都不提前打打草稿么？也罢，那我就提醒你一句吧，你没订婚之前，还是别人等着娶的言家小姐，而以后若是封家和你退了婚……” “你！你得意什么！你不也是退了婚的吗！”言倚灵怒道。 卓施然笑道，“是啊，可我卓施然的底气都是自己挣来的，你看我就不会像你一样，一句话若是不把家族啊长辈的带出来，好像都说不出来。” 第427章 那本王求娶，就不算夺人所爱了 言倚灵气得不行，但还是怕丢人现眼，所以压低了声音。 声音虽是压低了，声音里的怒火却是压不下去。 “我说话把家族和长辈带出来，自然是因为我有家族！有长辈！我有枝可依！不像你，你哪有家族啊？哪有长辈啊？” 言倚灵声音里怒火很盛，而卓施然声音里却是笑意盈盈，她素来就是这样，敌人生气了，她就不气了。 这就叫负能量转移，不容易憋出病来。谁的乳腺不是乳腺啊？ 卓施然淡笑道，“我自己就是大树，要什么枝可依？我说了，我和你不同。你也别自取其辱，别对号入座了。你不是一直想嫁封炎么，现在事儿成了一半，自己偷着乐就行了，干嘛总往我跟前来现眼呢？” 就像卓施然的心态是，别人越气我越不气一样。 言倚灵的心态好像是……别人越淡然，她就越生气。这个别人可能还特指卓施然。 卓施然这种风淡云轻的样子，简直跟直接在言倚灵心上捅刀子没什么区别。 “你是个鬼大树，你要真是大树，你能连自己心爱的男人都留不住？他要娶的是我！不是你！你在我这儿嘴硬有什么用？”言倚灵怒道。 卓施然笑笑，说道，“他都不认得我了，我也就没那么心爱了，我对傻子不感兴趣，对我动手的傻子就更不感兴趣了。我卓施然要嫁天下第一，傻子你喜欢就自己留着吧。” 就在此时，一旁传来道冷冷的声音，正是‘傻子’本人，对言倚灵说道，“言家长老们在叫你了。” 言倚灵深吸一口气，脸上表情顿时转换成了娇羞的样子，“啊，知、知道了，那咱们就过去吧。不要理这个泼妇，她求而不得就出言污蔑你。” “不用搭理，走吧。”封炎淡声说了句。 卓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主动搭腔。 但是司空献却没再保持沉默，先前他一直没开口的原因，因为两个女人在你来我往的说话，他作为一个男人，不合适加入这种唇枪舌战。 可是此刻，看到封炎出现，司空献心里挺心疼卓施然的，实在是有些没忍住。 他抿唇片刻，看着封炎，说道，“封世子，是你对施然不义在先。” 封炎转眸看向司空献。 司空献继续道，“那本王之后求娶施然，也就不算夺人所爱了！” 封炎站在原地，没有做声。 随你便三个字就在嘴边，但一时之间，却是没有说出来。 言家的人过来找他们俩过去了，倒是给了他解围的空间。 封炎和言倚灵离开之后，司空献这才有些局促地看向卓施然，“施然，抱歉，我刚刚实在是没法看着他们这般欺辱你。” 卓施然闻言淡淡笑了笑，“无妨，只要我不乐意，就没什么人能欺辱于我。” 司空献也不想一直提这个事情让卓施然心情不好，便说道，“司空昱肯定会想办法对付你，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卓施然点头，“我明白，王爷不用担心。啊，对了。” 司空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握住了手。 司空献瞳孔一缩，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怎、怎么了？” 卓施然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司空献一愣只觉得绵软绵软的，手感还挺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还顺手捏了一下。 然后就听到嘶嘶的叫声。 司空献眼睛猛地睁了睁：“！！！” “待会儿我要是去和司空昱虚与委蛇了，可能会顾不上你，所以芒果糕给你拿着，我也能放心些。”卓施然说道。 司空献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不过卓施然很显然没有时间等他感动完，她扯了扯肩头的披肩，朝着偏殿而去。 偏殿已经准备好了晚宴，宾客们已经在大快朵颐了。 都是贵族和宗亲们，也有世家的人，基本都是言家和封家的，商家也有些人来了。 但是却没有霍家和卓家的人前来。 这还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众人猜测着，霍家没来，兴许是因为和卓施然已经达成合作关系。 而卓家也没来呢？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因为被封家悔婚了呗。” “不过他们两家也算扯平吧？以前卓九在被人用情蛊控制的时候，不也找封家悔婚过吗。” “而且就算卓施然被封家悔婚……她不是已经脱离卓家了吗？” 这些讨论的私语声，在那道裹着披风的绝美身影走进偏殿时，骤然停住。 卓施然脚步从容大气，走到了一个宴桌旁坐了下来。 这桌原本还在聊天的众人，一下子安静如鸡。 他们还在想着，要不要对卓施然说些什么，都还没开腔呢，一个仆人走到了卓施然身旁，脸上的表情恭谨客气地唤了一声，“卓九姑娘，打扰了。” 卓施然眉梢抬了抬，“有事？” 仆人凑近了些，在她耳边轻语道，“有人请您去水榭雅筑一叙。” 卓施然勾了勾嘴角，“有人？” 仆人低声说道，“封家世子请您前去一叙。” 卓施然低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她站起身来，“那带路吧。” 然后仆人就领着她，绕过了偏殿后方长长的回廊和花园，一路朝着水榭雅筑的方向过去。 卓施然还以为是司空昱的手段，想着这个仆人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但是一路，这仆人都挺消停的。 不仅如此，快要到水榭雅筑的时候，卓施然远远从回廊朝着水榭雅筑的方向看过去，在水榭开着的窗口里，真的看到了封炎的身影。 他侧身坐在那儿。 这倒是着实让卓施然有些意想不到。 虽然她不知道封炎想和她说什么，但是自己现在还真是和那傻子没什么话好说，看了还生气。 今天她是来看看司空昱会有什么手笔来着，原本就没有预留什么和封炎浪费时间的时间…… “啧……”卓施然无声地啧了啧，原本都有些打退堂鼓了，但是想了想……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 跟着仆人绕过了回廊，到了水榭雅筑的入口。 “卓九姑娘请进吧，奴才就不耽误你们说话了。”仆人说完就退下了。 第428章 受制于人 卓施然没多想，从水榭雅筑的门口走了进去。 谁知才刚走进雅筑去，就看见一个利落的黑色身影从窗口掠过…… 卓施然眉心拧了拧，走近雅筑里已经瞧不见先前看到的那傻子的身影了。 她轻轻抿了抿唇，尽管不愿意承认，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应该真的是封炎，做了这个局引她过来。 可能就是因为封家与司空昱已经合作了，而封家和司空昱利用了封炎在她心里的位置，做了这个局。 卓施然走到了先前封炎坐过的位置，缓缓坐下了。 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漠。 不管他们准备的是什么局面，她都打算看一看。 哪怕先前心里想着的是，对那个傻子暂时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心里觉得，那傻子傻归傻了，不认得她了，但起码，他现在是安全的，因为他现在与自己没有什么瓜葛了。 在封家眼里，应该就是无害的了。 但是那傻子帮着那一家子恶人来对付她，这个认知，还是让卓施然有一瞬间的烦闷。 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算上先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她动手的话。 卓施然闭目养神地坐着，她的思绪飘着，灵力铺得很开，并没有发现什么威胁。 什么埋伏啊毒药啊，好像都没有。 她不知道司空昱和封家做这个局，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脚步声传来。 还有一道带着笑意，却让人忍不住反感的声音，说道，“九姑娘还挺自在，看来是真把本王这儿当成自己家了。” 卓施然这才睁开了眼睛，目光淡淡看向了声音的方向。 司空昱就站在水榭雅筑的厅门口，靠着门框，姿态看起来很是悠闲泰然的样子，淡淡看着卓施然。 卓施然也看着他，“王爷找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看着她这悠闲泰然的样子，司空昱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如果说，以前他对这个卓施然，只是觊觎她的美貌，想要将这个女人占为己有的话，现在对她已经全然不止这么简单的心思。 占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恐怕全天下不少的男人都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是这个女子坏了他的大事，现在他就不再是这样的想法了。 不止是要占有她，还想要惩罚她，狠狠地折磨她！ 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气。 “你不是最为聪明机智吗？整个京城里，没什么人能算得过你的，你不妨猜猜，本王想要对你做什么？”司空昱似笑非笑的。 眸子里布满了阴冷的神色，对卓施然的恶意，已经毫不掩饰了。 卓施然原本以为这个狗王爷，还会和她虚与委蛇一番。 但是没想到，他的情绪竟然已经这么直截了当毫不掩饰…… 她觉得，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要麻烦一些。 因为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如果狗王爷不是对他自己的底牌信心十足的话，不可能会才一露面就这么狂。 当然，也有可能是狗王爷就是脑子不好，但这个可能性不怎么高就是了。 卓施然更趋向于觉得司空昱应该是有什么让他成竹在胸的底牌。 而她的反应，也是相当快的，当即就朝他冲了过去！ 卓施然相当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但是，她却没能冲出这个水榭雅筑的厅门，就停了下来。 卓施然眉心拧了拧，看起来情况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似的。 但其实她自己知道，并不是被无形的东西挡住。 而是自己的四肢百骸，动不了了。 她一时之间，甚至没能分辨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动不了。 所以，卓施然在瞬间，就开始将自己的灵力在四肢百骸的经络中运转起来，试图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她从来到秋漪园开始，连滴水都没喝过，也没有在空气中闻到什么端倪。 要是真的在空气里下了什么药，那大家谁也好不了。 更何况，卓施然本身又是个百毒不侵的体质，这种百毒不侵，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百毒不侵，但也说明，她对于大部分的毒素，都有着相当的抵抗力和耐受力。 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放倒的。 而且，卓施然在自己的经络里，也没有找到什么中毒的痕迹。 还不等她细细再查探，这个沉不住气的狗王爷，倒是先沉不住气，忙不迭的和盘托出了。 “动不了了吧？动不了是正常的。”司空昱笑得有些得意狂妄，“你卓九那么狂，谁都不放在眼里，一身的真本事，本王筹谋已久的事情，都能被你不费吹灰之力，单枪匹马就给破坏了。” “所以本王若是没有点准备，哪敢贸贸然招惹你卓九啊？”司空昱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医术好，又会炼药，武技也不输于别人，甚至最近还得知，你居然会驭兽！” 卓施然闻言扯了扯嘴角，“多谢夸奖，看不出来我在王爷眼里形象还挺高大的。”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司空昱恶狠狠地盯着她，“本王知道你智多近妖，所以你来之前，本王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指了指地面。 卓施然垂眸看向地面的地毯，按说原本没什么，水榭这种地方湿气都比较重，冬天会比较冷，所以大户人家会在水榭这种地方，铺上地毯。 但是此刻，她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司空昱的脚尖轻轻挑起了地毯的边缘，掀了开来。 露出了地毯下的地面，此刻就不难看清楚了，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繁复的红色咒文。 是这些咒文构成的结界，挡住了她。 所以她不仅没能出去，甚至就连身形都变得沉重起来，好像有人在往她身体里打水泥似的。 难怪司空昱会那么狂妄，他吃准了她没法攻击到他。 司空昱依旧靠在门边站着，笑道，“还得感谢我的好妹妹昭敏，她自己懒得再对付，临离开之前，倒是给我留了些收拾你的好办法。” “但是偷人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偷了她的蛊虫，那些蛊虫虽然没能给你带来伤害，但你身体里那些蛊虫，那么多蛊丝，虽然在平时不能给你带来任何伤害，甚至还能让你随时使用，给你便利，但在特殊时刻就能像现在这样，‘锁’住你的手脚。让你受制于我。” 司空昱一边说，一边拿出湿帕子捂住口鼻，再拿出一瓶药来，朝她泼洒了过来。 第429章 也不知道你死了他们能救活吗 随着司空昱泼洒的动作，浓烈的异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卓施然眉心轻轻拧了拧，已经认出来了其中的几味材料。 司空昱继续说道，“本王知道你体质不烦，毒物更是对你难起作用，所以本王特意让人调了这药，里头主要都是些补药。” 司空昱笑得阴冷，看着卓施然，问道，“毒物对你难起作用，补药总是能起作用吧？而且这药还正好能和你身上的蛊丝起反应。” 卓施然从闻到这浓烈异香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司空昱这药是什么效用，是冲着什么来的。 也不难猜，反正司空昱对她的那点肮脏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司空昱目光上三路下三路打量着卓施然，说道，“本王等着你像个可怜虫一样，跪地求着本王临幸你。放心，虽然你坏了本王大事实在可恨，但看在你容貌绝色的份上，只要你跪着求本王，本王还是不会拒绝你的。” 卓施然听到这话，轻轻笑了一声。 “你还笑得出来？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司空昱说道，“不过也是，你好像素来就是这样儿，以往也没人给你瞧过真颜色，今日，本王便让你长长见识。” 卓施然脸上浅浅的笑意未褪，她看着司空昱，问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就算此番我真的束手无策了，但之前的事情，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王爷依旧也败了，不是吗？” 她的声音平静，听起来甚至还带着些放弃挣扎的坦然。 她这个态度虽然不会让人……尤其是司空昱这样傲慢的人有什么成就感，但也的确会觉得心里舒服点儿。 毕竟她卓施然，之前就不是什么温顺的小白兔，能让一只烈鹰，哪怕只是短时间驯服地落到掌心里，似乎都是一种成就感了。 所以司空昱倒是不介意同她多说几句，他得意地仰着下巴，说道，“眼下局面只不过是对本王不利而已，败？本王筹谋多年，哪有那么轻易就言败。” 卓施然听了这话，循循善诱道，“看来王爷是和封家联手之后，底气十足啊。” 司空昱哼哼地冷笑了几声，“知道就好。你如果原本老实点，按说是有好日子可过的，但你非要自己作死，现在好了吧，封家不要你，卓家逐出你，世家你得罪了个遍，本王现在收拾你，也算是顺理成章。” 按说以卓施然的脾气，吃不得半点亏的，应该会马上怼回去才对。 但是她却没有回嘴，只是继续顺着司空昱这话说道，“可是封家也没多少本事，这些天我宰了不少他们家的走狗了，他们真要这么有底气，怎的会这般束手无策？” 卓施然似笑非笑看着司空昱，说道，“王爷，我年纪轻，你不要夸大其词糊弄我啊。” 司空昱听了这话之后，似乎是被她这话给激将了似的。 声音都激动了几分，“偌大的世家，底蕴可是你能揣摩的？你真以为世家对付不了你吗？更何况，封家背后可是有元老……” 说到这里的时候，司空昱骤然反应了过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卓施然眉梢一挑，声音拖长了些，“哦……原来如此，元老会。难怪你能这么狂。” 司空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起来，然后才冷冷说道，“所以你说你老老实实的多好呢？非要这样张狂……” 卓施然看着他，“是啊，你说你老老实实的多好呢？非要这样张狂……” 司空昱听了这话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眼下都这个情况了，卓施然居然还能嘴硬？ 他冷笑道，“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吧！” 卓施然脸上带着浅浅笑容，其实她已经很不舒服了，浑身都在发热，这个狗王爷下药还真是够猛的。 以她的体质都能够难受成这样，这药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说难听点，对付一头牛都够了吧。 只不过，卓施然就是这样的性子，就是受着凌迟一样的酷刑了，在敌人面前也是不可能低头服软的。 有本事就杀了她。 卓施然淡笑着，眼里没有任何温度，看着司空昱，说道，“也不是嘴硬，就是……既然元老会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你死了他们还能不能救活你。” 这话被她以一种平心静气的语气说了出来。 司空昱愣住了，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安，有时候就是这样，对方越是凶神恶煞，倒显得像是无能狂怒似的。 可是对方若是这样平心静气的话，反倒容易让人觉得不安，因为会觉得对方就好像成竹在胸似的。 司空昱的脸色僵硬着，“你不用虚张声……” 砰！ 还不等司空昱说完话，就是一声清脆的响声陡然响起，动静之大，又很是猝然，让司空昱吓了一跳！ 一个身影在一旁歪倒下去。 是他的随身侍卫，反应还算快，及时挡在了他的身前。 此刻锁骨下方，胸口上方的位置，赫然就是一个汩汩流血的伤口。 司空昱瞳孔紧缩！他对卓施然这种奇特的武器也早就有所耳闻，也听封家提起过。 但没想到竟然有这般威力。 此女！ 竟是就连身形不能动了，也这么不依不饶！ 还不等司空昱心里惊怒不已的情绪落下。 “砰砰砰！砰！” 卓施然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枪，又连开数枪！ 那个随身侍卫努力挡着司空昱，但还是没能全部挡住。 司空昱痛呼一声，手臂上已经被贯穿了一个血窟窿。 “卓九你！”司空昱怒吼道。 而卓施然依旧是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侍卫们簇拥着司空昱，劝道，“主子！先走！她的攻击诡异得很！危险！” 司空昱恶狠狠地盯着她，但终究有了些色厉内荏的意思在里头。 “本王等你药效完全发作之后再来看你跪地求饶！” 卓施然依旧似笑非笑看着他，“这就跑了？看来元老会厉害归厉害，你死了他们也救不了你嘛。” 司空昱已经在侍卫们的簇拥下从水榭雅筑离开。 往外离去的过程中，他转头看向卓施然，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女子，手里换了一把长长的，黑漆漆的古怪武器。 并且还端了起来，眼睛贴在上面。 奇怪的姿势，却无来由让人觉得……很是不安！ 第430章 我还能缺男人不成？ 司空昱觉得自己的反应从来没有那么快过！ 卓施然这个姿势，原本已经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但是在某个角度时，却能够看清她嫣红的嘴角。 司空昱看到了她嘴角那抹……笑意。 在那一瞬间，司空昱就觉得有一种巨大的危险仿佛铺面袭来！ 他瞬间反应了过来！然后马上往一个侍卫旁边一躲！ 与此同时，“嘭！”一声巨响！ 司空昱只觉得眼前一花，待到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其他侍卫拉到一旁去躲着了。 “怎、怎么回事……”司空昱声音讷讷的，像是完全反应不过来似的。 侍卫的脸色一阵阵发白，嘴唇都有些抖索，没能说出话来。 而司空昱循着侍卫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刚才自己往他身边躲的那个侍卫，半边肩膀已经被轰烂了，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冲击力道，给冲得飞出去了一些距离。、 此刻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身体下面一滩鲜血缓缓洇开。 司空昱的脸色也很白，心脏剧烈跳动着，只觉得宛如和死亡擦肩而过了。 他在此刻，才惊觉，那个卓施然！竟然一句虚的都没有！ 她刚才说那句，不知道他死了元老会能不能救活他…… 不是死鸭子嘴硬，而是真的想要弄死他，并且也觉得自己能够弄死他！ 侍卫劝道，“主子还是先不要留在这儿了，太危险，还是等她被药效放倒之后再来吧！” “好、好……”司空昱点了点头，但其实眼神有些茫茫。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些犹豫，待会儿还要不要再来。 这个女子，这么危险，待会再来就一定安全吗？ 司空昱忽然就有些不确定了。 他们离开之后，卓施然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们折返，大概是跑了。 卓施然这才收起了自己的巴雷特，双手撑住了桌面，深深地吸着气，缓缓吐出来。 轻轻地喘息着。 她脸色发红，额头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眸也变得水汪汪的。 先前明明还那么凶的人间杀器。现在却一副目露春色的样子。 意识里，她的兽宠们在灵泉空间里都已经吵开花了！ “我们把蛊丝取出来不就行了？！” “主人，我们把蛊丝取出来吧？” 几个肉团子纷纷说道，都很急切，很显然，卓施然因为它们的蛊丝而着了道，让它们很是自责，也很焦急。 卓施然沉声说道，“不用……” “为什么不用？”红豆糕是个急性子，嚷嚷道，“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你心跳得好快呀！我们把蛊丝取出来，你就能不受这些咒文影响了。” 卓施然说道，“现在我没法确定这些咒文所带来的影响究竟是什么，贸贸然取出蛊丝，会不会造成更不好的后果。” 几只肉团子在灵泉空间里急得团团转，但也知道卓施然说的话是有道理的，“那、那要怎么办？那怎么办呢？” 卓施然想了想，“就先这么着吧，横竖现在暂时也没什么伤害，就是难受了些，而且不能出去罢了，被困住这事儿，可以再想其他办法，等我缓一缓，我研究研究这些咒文……” 红豆糕急道，“可你现在很难受啊，就没有什么方法能缓解一下吗？” 听到这里，卓施然轻笑了一声，“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我现在还没那么难受到不能忍的地步，就先不管这边吧。”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热潮在身体蔓延。 卓施然轻轻地喘着气，将这一阵忍了过去。 然后才蹲下来，研究着地上的咒文。 兽宠们都和卓施然心意相通，所以都清楚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心中自有决断。 它们担心归担心，却都没有吵她。 卓施然仔仔细细地看着地上的咒文，看起来都是一些南疆的文字。 和昌国文字的区别不算太大，但是也有细微的区别，而且体现在咒文上就更加明显了。 卓施然研究了一通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对几只肉团子说道，“不管你们以前的主人是谁，还挺厉害啊，这些咒文感觉应该也是他研究出来的吧，你们都已经被我抹去了他的印记，居然还是会因为这些咒文而受制约。” 素来很是急性子风风火火的红豆糕，听了这话，声音都有些低了下去。 可见还是有些忌惮的。 红豆糕小声说道，“他很厉害……” 但是具体要让它们说他有多厉害，它们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它们被他炼制出来的时候，还没有觉醒，其实神智还是比较混沌，能记得的事情是不多的。 但是那种忌惮，应该是刻在几只团子的骨子里了。 所以红豆糕有些担心，“主人，怎么样？能出去吗？” 它担心卓施然真的被这个前蛊主弄出来的阵法给困住。 卓施然忖了忖，轻轻撇了撇唇，“我感觉可以试一试物理办法。” “物理办法？”兽宠们谁能知道物理不物理啊。 卓施然笑道，“小蜘蛛来帮我。” 鬼面蛛王说道，“主人什么吩咐？” 虽说因为这个阵法，卓施然的力量也因为身体里的蛊丝被阵法影响，而有些受到影响。 她甚至没法召唤出自己的兽宠，不然刚才也不会拿枪了，直接召唤兽宠不就完事儿了么。 但是鬼面蛛王对卓施然依旧没有任何异议，她很坚信，只要卓施然说了，就代表她是有这个底气的。 卓施然说道，“你自信看清楚地面上咒文的这个位置，待会儿我会用尽能用的力气，将你召唤出来，你看准这个位置，直接将这个位置的地面给凿了，破坏了这个咒文的完整，应该就能出去了。” “好的，主人。”鬼面蛛王低声应了，但它还是有些担忧，问了一句，“可是主人，你若是将力量都用来召唤我……你的身体可就扛不住这药性了。” 因为这药效着实是猛，卓施然现在可以说是在强忍着了。 听了这话之后，卓施然笑了，先前还只是同鬼面蛛王意识交流，此刻倒是自言自语般地说出声音来了。 “先解决了眼下困境再考虑别的吧，再说了，不就是些药性么……姑且不论我能不能解掉吧，我还能缺男人不成。” 而这些话，则是被隐藏在暗处的男人，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处境，也被看得清清楚楚。 第431章 差点就芭比Q了 卓施然全然不知自己的处境已经被人看在眼里。 她还在低声同自己的兽宠商量着。 但是她的肉团子们，没个都很是担心她，吵吵闹闹的说要先试试把蛊丝抽出来。 如果能通过抽出蛊丝就解决的话，她就不用把力量都放在召唤小蜘蛛上了。 这样子还能留点力气，从这里脱困之后，起码还能有余力对付其他可能会有的情况。 卓施然其实觉得，可能性不大。 因为如果有这种漏洞的话，刚才司空昱就不会那么狂，一副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如果她不是能拿出那些枪，让他尝尝高科技的力量的话，刚才的情况估计也够呛。 这个咒文所组成的阵法，应该是效果挺厉害的，虽然卓施然瞧不上司空昱。 但就那个司空昭敏，以及司空昭敏背后的势力…… 卓施然觉得还是不能小觑。 但红豆糕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卓施然有些无奈，像是哄孩子似的轻叹道，“好好好，那就让你们试试吧。” 卓施然将红豆糕拿在手上，“那小红豆你先试试吧。” 红豆糕一下子就认真起来，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样。 它开始小心地开始收自己的蛊丝，才收了短短一截。 卓施然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唔……”她眉心拧了拧。 红豆糕赶紧停下了动作，“主人！怎么了？” 卓施然眉心拧着，“我也没法确定是不是这造成的，你继续一下。” 红豆糕的动作更加小心了。 但是蛊丝才刚往回收了些许，卓施然就轻轻吐了一口鲜血。 红豆糕浅粉色的透明触须都被染成了猩红色。 它顿时慌张了，声音里的哭腔相当明显，都不能说是哭腔了，它直接哇哇大哭了起来，“呜哇……怎么办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我就该听主人的话，不要收回蛊丝就好了，呜哇……” 卓施然知道自己的这几只肉团子，都是孩子心性似的，她刚想出声哄哄呢。 就骤然感觉到。 “噗……”她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红豆糕一愣，两个乌溜溜的眼睛感觉真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来了。 哭得更厉害了，“呜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它刚才以为是蛊丝抽出来所导致的主人吐血，于是……就想着亡羊补牢一下，又把蛊丝埋了回去。 但很显然这个阵法是有些奇特效用的，抽出来不行，放回去也不行。 卓施然直接被它的举动，来了个二次伤害。 卓施然伸手擦了擦唇边血迹，伸手捏了捏肉团子，“没事，没事啊，反正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红豆糕哭得抽抽搭搭的，整个虫都不好了。 卓施然一边rua着虫子，一边对鬼面蛛王说道，“就按照我之前说的来吧。” 鬼面蛛王严阵以待，“好的，我准备好了，主人。” 卓施然凝眸看着地面上的咒文，缓缓吸了一口气。 然后召唤出了鬼面蛛王。 鬼面蛛王的身形缩小了许多，和卓施然差不多高，一对臂镰闪着凛冽寒光！ 噌——！咔嚓一声！ 直接凿进了地面，将那块地面凿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卓施然的身形猛地软了下去，她跌坐在地。 鬼面蛛王有些担忧，问道，“主人，你还好吗？成功了吗？” 卓施然垂着头，一身火红色的衣衫在身下铺开来，显得凌乱而美丽。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来，“成功了，还好我赌对了。” 卓施然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就她对阵法的了解，应该不可能就把地板破坏就能成。 还得那个位置正好是阵法薄弱之处，因为一个阵法不可能完美无缺的每个地方都一样强韧。 总之，卓施然长长松了一口气。 鬼面蛛王看着她的模样，依旧有些担忧，“你心跳得有点快，真的没事吗？” 卓施然没有抬头，依旧垂着脑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药效的原因，不打紧，你回去吧。” 说着，她抬手把鬼面蛛王收了回去，省得引人耳目。 她刚才也的确没说错，因为自己的力量被阵法压制之后，仅剩的能用的，都用来召唤出小蜘蛛破坏阵法了。 计划其实是成功的。 但是她有些失算了，失算的不是关于破坏阵法这部分，而是关于阵法效果的这部分。 因为卓施然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阵法的效果，居然就连破坏了阵法，也没能逆转。 这么说吧，卓施然原本以为，这个阵法只是压制自己的力量，让自己无法调动力量。 所以只能勉强召唤出小蜘蛛破坏阵法。 卓施然觉得阵法破坏之后，自己的力量应该就不会再受压制，那么问题应该不大，无论是从秋漪园离开，还是抵抗这个药性…… 但她失算了。这个阵法……很有点意思啊。 卓施然现在有些明白了，她吐气如兰的虚音自语道，“弄了半天……这阵法是把我当成电池了，真是好手段啊……我用我自己的力量来通过阵法困住我自己？我杀我自己的现实版……不知道研究出这玩意儿的人是谁，真够有意思的。” 她一边说，一边唤出一把长剑来，拄着地面，将自己虚软的身子撑了起来。 现在就这个灵力枯竭的样子，简直了，山穷水尽啊。 还好司空昱刚才被她给打跑了，不然的话可就真的芭比Q了，就这点力量，要是真碰上司空昱折返回来…… 怕不是得用手榴弹把他轰出去，普通枪支她都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扛不住后坐力，打不准…… 卓施然垂着头，身体里里外外全是燥热，仿佛有好多虫子在骨头上爬一样，每一寸经络都在发烫，都在发痒。 也难怪先前司空昱会说等着她下跪求饶，但凡是意志力薄弱些的人，此刻都已经崩溃了。 但她的手紧握着长剑，拄着地面，一步步慢慢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一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卓施然明明都已经很是难受了，就连站都站不稳好像得靠长剑撑着地，才能勉强站稳勉强走出来似的。 但在这一瞬间，她倏然挺直了脊背，回光返照一样，手里长剑直接指向了来人。 第432章 不当个天下第一还没法娶你了？ 封炎站在她面前，他先前目睹了整个过程。 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自己只需要按照答应长辈们的那样，把她引过来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他去操心。 也不用他来对付这个女人。 长老们说，自然会有人对付这个折辱了封家的狂妄女子。 而他只要帮他们把此女引到这个局里来就行了，他们也就会同意他离开京城，出去云游历练的要求。 封炎就是为了这个而已，而且也很顺利。 这个女子果不其然地出现了。 他功成身退，从水榭雅筑里离开。 按说只需要去和长老们说一声，他就可以离开了，就可以离开京城去云游历练了。 他厌倦留在家族里的每一天。 所以哪怕按家族安排和言家订婚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这种婚约，无非就是两家关系可以的时候，就是婚约。 两家崩了，可能就什么都不是。 封炎其实根本就没有太在意，但是他却走不出这个院子。 卓施然是被阵法困住了，而封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困住了。 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就是……走不出，或者说，不想走。 就是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个女人……究竟会如何。 于是，就看到了先前的那些场景，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阵法的原因，所以卓施然甚至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等到阵法破掉的时候，她又因为灵力枯竭，丧失了应有的感知力。 而封炎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到她面前。 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她一直垂着头，有发丝从颊侧垂落，遮住了她小半张脸。 她几乎是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然后这个原本还像是软面条一样的女子，一瞬间脊背挺直。 就好像先前那软面条一样的情况是个幻觉，根本不存在似的。 她一瞬间就从一根软面条，绷成了一根钢针。 手中的长剑直指向他！ 也终于从一直垂着头的状态，抬起了脸来。 如果不是看到她的脸，恐怕真的要相信她没什么事了。 封炎看到了少女绝美的小脸，肤如凝脂的脸上，白里透着娇艳的酡红。 那一双形状完美的凤眼，更是如同噙着世间最是潋滟的湖一般。 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简直用尽所有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此刻她灿烂的美好。 封炎在一瞬间，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个狗王爷会对她不择手段，会对她有想法，会对她垂涎三尺…… 像她这样的女子，谁会不想要呢？谁会不想看到，那样一张绝美的，素日里总是骄傲睥睨不卑不亢的脸上…… 呈现出眼下这样的风华？ 她一双潋滟的眸子，目光有些迷离。 盯着他的脸。 目光像是都变得缓慢了不少。 然后她轻轻眨了眨眼，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扇动了一下。 封炎心里陡然生出了一股火气来，“你这个样子，想要去见谁？” 卓施然的目光在看到他的脸时，就已经放松了些。 此刻听到这话，她哼笑了一声，“你管我想见谁，我想见谁就见谁……” 封炎觉得，就希望把这个嘴给堵上就好了。 长得那么好看，这嘴怎么就那么糟心呢？ 可是还不等他多说什么。 一个软软的身子，就已经一头扎进了他的胸膛。 封炎一愣，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这才感觉到，她的身子很烫，就连呼吸都有些灼热。 封炎眉心拧着，思忖片刻，终究是没能不管，他弯身抄过她的膝弯。 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就带她离开了水榭雅筑。 去了他自己的房间。 因为要在这里宣布订婚消息的事儿，以及封家要和狗王爷联手的事儿。 所以封家都被尊为了上宾，在秋漪园是有房间的。 刚进房间里，封炎就朝着床榻走去，打算把她放上去。 因为他的床是用玄冰做的，她现在这个浑身发烫的状态，在他的床上正好能够得到缓解。 但是还没走到他的床边。 卓施然忽然睁开了眼睛。 封炎也不知道是听错了还是怎么的，只听到卓施然低声嘟囔了一句，“我的电池来了……” 还不等封炎反应，卓施然的手臂如同水蛇一般，缠上了他的脖子。 火热的嘴唇，就贴上了他的唇。 封炎浑身的动作，都倏然停住了。 他瞳孔紧缩，像是被关了机一样。 待到一吻结束时。 男人眉心拧了拧，心里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如果刚才不是自己及时到了的话…… 是不是她就要和别的男人，也这样了？ 按说，这和自己明明没什么关系。 这个傲慢的可恶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心里的怒气却是真情实感的。 感觉那个血好像都快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了似的！ 封炎盯着她，冷冷说道，“卓九，是不是不管谁把你带走，你都会这样热切的投怀送抱？” 卓施然听了这话，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但是因为她此刻眼眸潋滟的模样，哪怕只是这样冷冷的一眼，也仿佛含着万千的情意一般。 然后她淡声说道，“那小爵爷可以放我走，试试看。” 封炎心里的怒气更甚，放她走？ 他捏住她的下巴，凑得很近，低声说道，“放你走，好让你去找那个七王爷吗？” 卓施然弯眸笑了，她挑眉看着他，“是啊，正好。” 一听到这话，封炎脑子里一瞬间就想到了先前她说的那些话。 她对言倚灵说的那些话。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气话，但是此刻回想起来，他只觉得字字句句都记得清楚。 她分明说着，这个傻子她不要了，她卓施然要嫁天下第一的。 想到这里，封炎冷笑了一声，他一把就将这个扰乱他心神的女人，按在了墙上。 狠狠地亲了上去，在用力亲吻的间隙里，他狠狠地说了句，“是啊，你卓施然是要嫁天下第一的，我要是不当个天下第一，还没法娶你了。” 卓施然的嘴唇一阵刺痛，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433章 不要我的人，我就不要 卓施然这人性子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 天塌了她也不见得会皱眉头。 但卓施然也很清楚，在这样的时刻，按说不应该说话激这个男人。 就眼前这个男人…… 她也察觉出来了，封家……或者元老会，肯定是对他做了什么手段，把他对她的记忆给压下了。 所以这人才会跟个二傻子似的。 但是记忆压下了，对她的感觉和感情可能没压全乎。 不然也不会在她引颈就戮，甚至还自己拿剑抹脖子的时候，把他给吓得够呛。 要是个陌生人在他面前抹脖子，就这男人的脾性，估计还会躲远两步，省得血飙到自己身上来吧。 不管怎么样，就算他潜意识里可能对她有点什么，但目前他本质上还是个傻子来着，而且还是个可能他自己都摸不准他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有这样感觉的……二傻子。 在这样的场合，激这样的二傻子……是不明智的。 说得通俗一点，是会被干得很惨的。 毕竟这男人很明显是吃醋了，又没有对她的记忆，对她有感觉，但可能还没什么感情，再加上是个二傻子，所以可能不会太温柔。 卓施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尤其是这男人，大概是头一回。 那开了荤之后，好像就食髓知味了，简直是不知疲惫的，将她翻过来覆过去的折腾着。 卓施然都不想说话了，她先前就是在中场休息的时候，问了一句，“完了没？” 简直了，就像给他打了一针一样。 马上又被再次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 说实话她没那么传统，而且从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已经决定了的，要喝最烈的酒，睡最厉害的男人…… 是挺厉害的。 等到云雨渐歇，卓施然小脸泛着微微的红，但是瞳眸里的神色已经不见先前的迷离，目光逐渐澄澈清明。 她抬眸看向他，又问了一句，“完了没？完了我得走了。” 封炎听到这话，眉心紧拧。 他看她疲惫的样子，不太忍心，所以才没继续折腾她，她倒好…… “那要是没完呢。”封炎眯眼凝眸看着她。 然后就凑了上去，在她嘴上咬了一口。 卓施然抬手挡住了他，她一手推住他的胸膛，竟是真的就让他没法再像先前那样轻易靠近了。 卓施然说道，“要是没完，小爵爷就自己憋着吧，我得走了，不陪你玩儿了。” 封炎从她脸上瞧不出任何委屈，甚至就连疲惫的神色都没有。 她好像……比先前还要更神采奕奕了。 封炎的眉心轻轻拧着，“你就……走了？” 似乎，以他的三观而言，对于卓施然此刻的状态，是无法理解的。 不止是她现在神采奕奕的状态。 还有她这种……这种…… 睡完了他之后，就离开的姿态。 那感觉就像是…… 就在此时，卓施然听了他这话，问了一句，“不然呢？小爵爷要等着我对你负责吗？” 封炎脑子里倏然反应过来，是了，就像是这种……对她自己的清白毫不在意。 丝毫没有想要他负责的意思。 封炎拧眉，声音有些冷，“你究竟是不是女子，怎有女子对自身清白这般不在意？竟是不要男人负责吗？” 卓施然起身，如凝脂般白皙的肌肤上，好些他留下的红色印子，在他眼前晃过。 让他原本稍稍平息下去的欲望，又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 卓施然伸手扯过了衣服披上。 对于封炎刚才的这些质问，不以为意，她眉梢轻挑，说道，“我究竟是不是女子，小爵爷比谁都清楚吧？至于对自身清白在意不在意的……” 卓施然侧目看他一眼，“怎么？小爵爷趁人之危，我还要为你守身如玉，或者自己找根绳子吊死不成？” 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将衣带系上，整理了一下之后，转眸看向封炎，说道，“至于要男人负责的事儿……不要我的人，我就不要。你就是那天上月画中仙也与我无关。而想要我的人，我也有足够的信心，他不会在乎这些清白不清白的。” “至于为什么会和小爵爷春风一度……”卓施然弯眸一笑，美得倾城，“自然是因为刚才被司空昱算计之后力竭了，需要找个人来采补采补。” 她说这话时，简直像个蛊惑人心的女妖精！ 封炎的眉心紧拧，一言不发，大概是被她给气到了。 卓施然也懒得哄他，以前看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淡漠的小爵爷，眼下这个，也颇有点意思。 卓施然准备离开，想了想，又停下了脚步，说道，“封家就是怕我采补了你呢，才办法想尽，连老婆都给你安排好了。所以往后小爵爷还是不要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完，卓施然就从房里离去。 简直像个……吃干净了抹嘴就跑的采花贼。 封炎在玄冰床上躺着，好半天都没有什么动作，但是紧拧的眉心，却久久都没能松开。 卓施然从他房里离开之后，就没有片刻逗留，直接去找了司空献。 找到司空献的时候，他正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而秋漪园的仆人们正在他身旁，对他说道，“王爷不要让我们为难，时间已经不早，宴会也早已结束，还请王爷离开吧。” 其实早一会儿，家仆就已经来请他离开了。 按说以以前的司空献性子，也不是受这种气的人，兴许就离开了。 可是现在，他没等到卓施然，哪里能放心，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走。 “王爷怎么没走？”一个清清凌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一听到这声音时，司空昱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他转眸看向来人，“施然！” 他往前迎了几步，“你可算回来了。你还好吧？” 卓施然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大碍，王爷，我们走吧，出去再说。” 司空献听了她这话，就知道情况不简单，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马上就点了头，“那走。” 家仆们先前一副要赶他出去的样子，但现在看到卓施然出现，好像又有些不想让他们走了。 第434章 她一直都是事业咖啊！ 只不过也不敢随便拦他们就是了。 只能赶紧去向司空昱报信。 而卓施然和司空献倒是迅速从秋漪园离开。 刚从秋漪园出去，卓施然就召唤了小蜘蛛，驮着他们迅速从秋漪园离开，进了一旁的密林去。 果不其然，他们才离开没一会儿，秋漪园就有侍卫队伍急匆匆地从园子里冲出来。 显然就是想出来追他们的。 “还真被你料中了。”司空献有些感慨。 卓施然说道，“先前赶你走的那些家仆，显然是没想过我还能活着出来吧，所以看到我的时候才那么吃惊，又不想放我们走，但又怕拦不住，而且可能之前根本就没有得到过命令吧，所以不知道看到我来了要怎么办，赶紧去通报了之后，司空昱才让人追出来……” 卓施然继续道，“司空昱可能也没想过我能跑出来。” 听到这话，司空献的心里一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么说？情况很危险吧？” 卓施然想了想，避重就轻地讲了讲司空昱给她布的那个局，但至于那些药的真正药性，她也就没说了。 还有和封炎那点事儿，她也觉得没必要拿出来细说。 主要说了那个阵法，以及司空昱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底气。 “元老会？”司空献听到这个名字。 卓施然点了点头，“嗯，不知道你听过这个名字没有……” 司空献冷笑了一声，“当然听过，在咱们这片大路上，最为神秘又最是强大的组织，就连宗门都得听命于它……但因为藏得太深，所以反倒知道它的人不多。” “世人对宗门的了解，倒是比对元老会的了解要多。”司空献说道，“如果说司空昱搭上了元老会的话，那难怪他会有这么大的底气。” 卓施然忖了忖，说道，“我没和元老会打过交道，但它们应该挺有本事，总之，消息我是已经打探到了，但目前看来，元老会应该还不至于到京城来揽这事儿，而且如果我知道得没错的话，一般情况下，元老会也和世家一样，对于皇室的纷争，鲜少插手。” 司空献点了点头，“是，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但也不是绝对的，司空昱若是这么说了，就代表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在这种事情上，他既然敢说，多半不假。” 卓施然对于司空献这话，倒是并不否认，她说道，“的确，他刚才觉得他赢定了，觉得他肯定能摁死我了，我在那时候向他套的话，他估计没把我当活人看，死人的嘴当然是很紧的，所以我觉得他应该说的是真话。” 司空献眉心拧着，显然对于这事儿也有些忧愁，只不过皇家的仪态在这里，让他真有多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倒也不至于。 卓施然忖了忖，就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 “嗯？”司空献看向她。 卓施然说道，“就像我对司空昱先前说的那样。” 司空献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卓施然的意思，但是很快想到了先前卓施然同他说过的，她之前对司空昱说的那些话。 不知道你死了，元老会能不能救活你？ 元老会就是再厉害，也不至于扶持一个死人。 “你的意思是……”司空献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有些惭愧，“我竟是没往这边想，真是惭愧……” 卓施然对此，到没有觉得司空献就是不够聪明或者是怎么样。 卓施然笑了笑，“正常人碰上这样的情况，估计也不会想着要杀亲兄弟。我是因为旁观者，真要碰上这种事儿，别说让杀亲兄弟了，就是杀亲爹妈，我一个旁观者都是能将局面看得更清楚的。当局者对于这种事情，难免没有那么决断。” 司空献知道她是在安慰他，他笑了笑，低声说道，“总之，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施然你不用担心。” 卓施然点了点头，既然司空昱这边已弄得差不多了，她也就准备回去。 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司空献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施然，封世子他……” “嗯？”卓施然转眸看着司空献，“他怎么？” 司空献深吸一口气，他大概鲜少在别人面前说坏话，确切的说是鲜少在一个女子面前，说其他男子的坏话。 这还是第一次，应该与他自己的品德是相悖的，但为了这个女人，他还是这么做了。 司空献说道，“他和别人订婚了，你……之后怎么打算的？” 卓施然听了这话，眉梢轻轻挑了挑，“打算啊……” 司空献盯着她，认真地等着她的回答。 他想过了，哪怕她表露出任何的伤心的意思，或者是打算不在将心系在封炎身上的意思的话。 自己就会马上……向她表露自己的心意。 司空献心里其实都已经这么决定好了。 可是他从卓施然眼里，并没有看出什么伤心的情绪来。 她的目光好像永远那样泰然自若，平静的，让人光是看着，都觉得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卓施然说道，“我可能得好好搞一下事业，不瞒你说，王爷，我事情真的还蛮多的，我又还这么年轻……能儿女情长兼顾事业当然好，但现在既然儿女情长这边被封家给掐了，我就先专心搞一搞我的事业吧。” 她弯眸看向司空献，“你也知道的，我现在能做的生意，还是蛮多的，我还打算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后，去炼药大典上比一比，看能不能混进个宗门去玩玩呢。” 元老会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她也很是好奇。 但是想要好奇这个，首先得混个门票，可能得先混进个宗门去玩玩吧？ 司空献听了这话，目光略有怔忪。 片刻后，他笑了，笑得有些释然，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是我狭隘了，你素来是这样志在四方的人，感情之事于你而言，从来都不是雪中送炭的炭，而只是锦上添花的花罢了。” 卓施然弯眸一笑。 的确不是什么必需品，如果能有一段不悔的爱情，她欣然接受。 如果没有，倒也没有必要要死要活的就是了。 再说了，该睡的人她也没少睡啊。而且有时候，你越上赶着的，人越躲。 怎么说呢，就是贱的。她才不上赶着呢…… 第435章 她遍体鳞伤地回来了 回到了京城，临分别之时。 卓施然看着司空献，忖了忖，还是开了口，“王爷，我给你一个提议吧。” 司空献一愣，点头道，“你的任何话我都是愿意听的。” 卓施然笑笑，说道，“就司空昱的事情，我想了想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不适合动手的，你的立场……不太合适。” 这话一出，司空献明白了卓施然的意思，也知道她说得的确没错。 因为自己与司空昱，不管自己心里如何想的，对于那个位置究竟有没有想法，有多深多重的想法。 那都不重要，在别人眼里，他司空献与司空昱，是竞争关系。 如果真的是自己动手，自己用什么手段对付了司空昱的话，在外人嘴里，就有可能会被传成别的样子。 卓施然继续道，“所以，还是让老皇帝想办法吧。” 卓施然看着他，认真说道，“有的皇家秘密，虽说的确是丑闻，不适合拿出来多说，但在一些关键时刻，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你说是不是？” 卓施然这话一出，其实司空献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卓施然想着这种皇室的事情，自己插手不是不行，但是插手得太过，就有些过了。 所以比起自己亲自去办，去找老皇帝说，不如让司空献去办。 她就不多这个事儿，不多这个嘴了。 更何况，卓施然提议的是让司空献向老皇帝表明一下司空昱的身世，皇后与言苍之间，以前的那些关系，倒是都可以提一提。 只不过提这种事情的时候，卓施然觉得，老皇帝应该不希望自己的绿帽子和喜当爹的事儿，被外人知晓。 她还是不插手这个事儿了吧。 卓施然回到了自己的府宅。 因为有封炎的影卫，所以她的府宅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连个看门的都没有。现在她的府宅守卫还挺森严了。 所以她才刚到门口，就被影卫发现了，今日在门口守卫的正是湛卢。 湛卢看到她回来，还有些惊喜，“姑娘回来了？！” 刚往前迎上去，就看到了卓施然此刻的状况。 湛卢有些惊讶，“姑娘你怎么了？！” 湛卢还是第一次看到卓施然这样遍体鳞伤的样子，一下子整个人都惊呆了。 赶紧冲了上去，一把就将她扶进了府宅去。 一进去，就惊动了其他人。 含光冲了上来，一把就将卓施然抱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腿伤才刚好了。 简直担心得不行。 “怎么回事？”含光眼眸瞪得大大的，可以说是目眦欲裂了，“究竟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其他的影卫也都很愤怒，因为明明看着打扮得那么漂亮的姑娘，好端端的从府里出去。 而现在回来却是这样遍体鳞伤的样子。 怎么可能不生气？ 还是纯钧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认出了卓施然身上那些伤。 纯钧面色很沉，低声说了句，“这好像……是朱雀圣力给弄出来的伤势。” 众人一下子就都哑然了。 因为，他们其实也见过朱雀圣力所造成的伤势。 只不过，他们不像纯钧那样总是守在封炎身旁，所以见过的次数没有那么多，认出来的速度也就没有纯钧那么快罢了。 此刻经过纯钧的提醒，都反应过来之后。 有人没忍住，讷讷问了一句，“九姑娘……身上怎么会有……朱雀圣力的伤？” 其实问出这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他们可能不太愿意去相信那个答案，所以才没说出来，总觉得，会不会有别的可能。 因为如果没有别的可能的话……就说明，是他们主子，将九姑娘伤成这个样子的。 他们忠心耿耿效忠的主子，将他们的救命恩人，伤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什么情况比这个更让人觉得难受了。 含光的眼睛都红了，她紧紧抱着卓施然，低声说道，“不管如何，先将九姑娘照料好了再说！” 她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子。 卓施然已经窝在她怀里，闭上了双眸，陷入了沉沉的昏眠中。 其实先前卓施然能够撑着回到自己府宅门口，已经是拼尽了所有力气了。 她先前带着司空献从秋漪园离开之后，先将司空献送回了应劭的军营。 然后才朝着自己府宅而来，在半道上，卓施然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情况不太对劲。 原本身上那些，之前和封炎动手时所造成的伤势，不但没有愈合，反倒更疼了…… 不仅如此，她有了一种比先前中了药时还要更加难受的，灼热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像是要烧起来了。 “糟了！”卓施然几乎第一时间，心中就冒出了这个想法来。 因为她陡然就想到了当初自己就有过这样的情况，就是给封炎治伤，接触了太多狂暴的朱雀圣力。 导致自己的身体尚未适应，于是超出负荷…… 卓施然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失策。 是自己忽略了，满以为自己对封炎那一身的朱雀圣力早就已经习惯了。 哪里知道，以前的习惯，和眼下的，好像是两码事。 看来把那个朱雀睡了的事儿，果真还是太刺激了！ 卓施然看到了自己身上开始有那种灼伤缓缓显现出来。 无论是经络，还是四肢百骸，都像被火烧一样痛苦。 她在还算清醒的时候，赶紧给空间里自己的兽宠都注入了自己的灵力，好用自己玄医道的灵力，将它们保护起来，省得它们难以抵御朱雀圣力的威力。 只不过，在把玄医道灵力分给它们之后，她自己的保护就更加少了。 身上的灼伤也开始愈发明显，很努力才撑到了府宅门口。 湛卢扶住她将她带进了府宅之后，看着终于进了自家家门，卓施然才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沉沉昏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好像做了梦，在梦里……她仿佛看到了封炎的脸。 看到了他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目光宠溺心疼，又有些哀伤。 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第436章 再不好起来，就不要你了 梦境里，卓施然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男人没有答这话，只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卓施然垂眸看到自己浑身的灼伤，再抬眸看向他。 就听见他低声说道，“然然，对不起。” 听到这话，她好像没那么生气了，撇了撇唇，“算了，我也不好和傻子计较。” 男人目光心疼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卓施然看着他，问道，“是元老会让你不认得我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他们想抹掉我的记忆。” “记忆还能被抹掉？”卓施然有些诧异，“他们居然有这种科技？” 男人无奈道，“暂时的。但抹不掉感情，我猜他们想的是只要在我不认得你的这段时间里，能够把你解决了，就万事大吉了。起码封家是这么认为的……” 卓施然啧了一声，“最好还把你许给别的女人，生米煮成熟饭……” 男人有些急了，“我不会的！” 卓施然哼笑了一声，“总之，我不和傻子玩儿。” 她看着他，认真说道，“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我就不要你了。”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是那样宠溺而无奈的，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你啊……” 然后他的身形就变成光点消散了。 卓施然就有些醒了过来，意识醒过来的时候，意识就出现在了灵泉空间里。 才刚一出现，就听见了几只肉团子的哭声。 呜哇呜哇的，哭得可惨了，哭得卓施然脑仁儿都是疼的。 “哎哟，快别哭了。”卓施然抬手按了按耳朵。 她话音刚落，几个肉团子就扑了上来。 而且…… “哎？”卓施然看着它们几个，“什么情况，化蝶啦？怎么都成大扑棱蛾子了……” 的确，她的七龙珠，现在都已经不再是以前那解压玩具似的好rua的团子样儿了。 它们此刻的形象……怎么说呢，挺有些一言难尽的。 卓施然看着它们身上长出来的翅膀。 其实不是那种蝴蝶翅膀，真算不上华丽漂亮，说实话，还挺滑稽的。 因为它们那么胖墩的身子，就左右各两片小小的翅膀…… 看起来就很滑稽。 尤其是，它们如果想要靠这单薄的几片翅膀飞起来，那就得……不停地扑棱。 扇动起来简直了，左右两边那都跟两个小小螺旋桨似的，在那扑棱扑棱…… 卓施然看着都有些想笑。 于是脸上就没忍住笑容。 原本七龙珠个个都担心她，担心得要死。 看到她居然在笑它们！好家伙，哭得更大声了。 红豆糕边哭边控诉着，“呜哇……我们那么担心你！你居然还嘲笑我们！” “没有嘲笑……！真没有嘲笑！”卓施然轻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严肃点，但是忍笑忍得眼角都开始抽搐。 抹茶糕脾气最好，平时说话声音都弱弱的那种，此刻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定定看着卓施然，然后小声抽搭道，“还说没笑，你忍得眼角都在发抖……呜呜……” 卓施然实在没忍住，猛笑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没事没事，是好事，你们这是进化了，是好事啊……” 卓施然心说，应该就是自己先前在快要被朱雀圣力给搞得意识丧失之前，赶紧用灵力护住了它们。 然后它们可能再一接受朱雀圣力的洗礼，才会得到了淬炼。 才会进化吧。 就跟上次她去封家宗祠抓完朱雀之心之后，她手被烧得烂烂的，但是它们却在那之后，就能同她说话了。 应该是一个意思。 不管这个朱雀的力量对她有怎样的伤害，对于这些异兽而言，应该是有非同一般的效用的。 “我们还好，你可不算好。”银炎蛇在一旁说道。 翼兽趴在银炎蛇旁边，点头道，“你经络都快被烧焦了。” 卓施然轻叹了一口气，“失策了，也没想到朱雀力量能那么霸道。” 不就睡了几次么，以前也不是没有亲亲抱抱过，也没这么凶。 看来这最后一步，还是比其他的，来得要威力大很多啊。 卓施然原本还准备在灵泉空间里待一会儿。 但听到了外界的声音。 “九姑娘怎么样了？” “老样子。” “这都已经昏睡三天了，可怎么是好……” “身上的伤也没见愈合。” “主子怎么能这样做？” “就算那是主子，这次我也不站他那边了，九姑娘毕竟救了我们的性命！” 卓施然听得出来，这些都是封炎的那些影卫。 她脑子里的记忆逐渐归位，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回到了府宅。 看来是被影卫们带回来了。 卓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含光他们原本还忧心忡忡的，因为卓施然已经昏睡三天了。 半点没醒不说，身上那些灼伤，一点都没有见好，明明都三天了。 他们每天都用好药给她擦着。 但是那些伤势，任何时候看着，都像是刚刚才弄出来的新伤似的。 还有些话，含光没敢和其他人说，就只和纯钧一个人说了。 因为是她给卓施然上药的。 她看到了卓施然身上的那些痕迹……那些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痕迹。 含光思前想后，就和纯钧说了。 她觉得那是男女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才会留下的痕迹。 再想到卓施然身上那些无来由的灼伤，一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再加上卓施然昏昏欲睡的这三天以来。 封家与言家订婚的事情，在京城传得是沸沸扬扬，几乎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 再看着卓施然身上这些伤。 要说一点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含光现在可以说是完全站在卓施然这边了。 就算封炎是主子，她觉得在这事儿上，或者真要让她选的话。 “我会选九姑娘。”含光说道。 她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有些虚弱，却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床榻上响起。 “我真是太感动了。” 含光一惊，赶紧朝床榻上看去。 就看到已经昏睡了三天毫无动静的女子，终于睁开了那双风华绝代的眼睛！ 那双形状最完美的凤目里，带着浅浅笑意，正看向她。 而且，含光看到，就在她睁眼之后，她身上那些狰狞的灼伤，在以飞快的速度愈合！ 第437章 局势很是紧张 “九姑娘！”含光扑到了床边，“你怎么样？还好吗？” 卓施然浑身都疼，不是那种受伤的疼痛，而是太久没动弹，骨头关节好像都锁死了似的。 “扶我一下。”卓施然说道。 含光赶紧伸手将她扶起来，泪眼汪汪，像是要哭，“动……都动不了了吗！” 卓施然听她这话知道她是误会了，怕不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全身瘫痪的患者了。 卓施然无奈道，“没那么严重，躺得久了，关节难受，活动活动就好了。我睡了多久？三天？“ 含光点点头，“是啊，都昏睡了三天了，我们担心坏了。” 含光说着，看着卓施然，欲言又止。 卓施然看到含光这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笑了，“你给我上药的吧？” “是。”含光点头。 “都看到了？”卓施然知道自己身上有不少痕迹，如果含光给她上药或者换衫的话，肯定是看到了的。 含光闷闷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难过极了，“他怎么能那样对你？” 卓施然弯眸一笑，语气听起来不以为意，“不喜欢我了呗。” “真是……”含光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越想越替卓施然觉得不值，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来，“……瞎了！” 卓施然忍俊不禁，“能让你这样对他忠心耿耿的影卫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我卓施然做人还不算太失败啊。” 含光将对纯钧说过的话，对卓施然又说了一遍，“如果真有那一天，属下一定站在你这边。” 卓施然对此倒是并不担心，“放心，不会有那天的。” 卓施然想到了自己梦境里的情形，和那个男人说的那些话，自己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她觉得清楚得都不不像是在做梦，更像是她意识进入到灵泉空间里时的那种状态。 那个梦境，就像是她的意识进入到了什么其他的空间里似的。 否则，也不会将和封炎在梦境里的那些对话记得那么清楚了。 只不过，究竟是如何进入到那个空间里的？之前也没有过这种状况，怎么从秋漪园回来就…… 嗯？难道是……不会吧？ 卓施然此刻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想法，有点奇怪，但却莫名合理。 总不会是因为我和他睡过了……就和他意识有某种程度上的共鸣之类的吧？ 那也太…… 但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原因来解释这个可能性了。 算了，现在也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 含光看到她有些走神，在一旁唤道，“姑娘？你还好吗？” 卓施然回过神来，“这几天发生什么了？京城如何？咱们府里还好吗？” 含光听了这话，就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京城的状况不太好，咱们府上也碰上了些麻烦。” 卓施然听含光细细说来，这才得知了自己昏睡的这三天里发生的事情。 秋漪园的宴会过后，大概是因为司空献去找了老皇帝的缘故，很快，京城里开始有些消息传出，说昱亲王并非是老皇帝骨血，而是皇后与别人有染所出…… 这倒是让卓施然很是意想不到。 “真的？爆出了这消息？”卓施然眉梢轻挑，她还以为这种绿帽的事情，老皇帝会当做丑闻，不愿让人知道呢。 没想到那老皇帝还挺有决断的，没那么死要面子。 这件事情既然爆出来了，其他的事情也就变得更加容易解释。 因为昱亲王并非老皇帝的亲生骨血，所以心虚，担心迟则生变，便意图谋反篡位。 将老皇帝围困在皇家别院，打算将他困死在别院。 而昱亲王自己却是在京城待着，将一众宗亲贵族都留在自己的别院秋漪园里，就是为了等到老皇帝死了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获得这些人的支持，顺理成章的登基称帝。 而且昱亲王还打算联手五大世家中的封家一起，好让自己谋反篡位的路能更轻松一些。 如若不是有卓九姑娘单枪匹马潜入皇家别院，将老皇帝解救出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传出来的消息大概就是这样。”含光说道，“按说一般也不敢胡乱传皇室这样的消息，这么大的事儿，应该是皇帝陛下默许的。” 卓施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含光继续道，“但除了这些消息之外，外界还传，说昱亲王其实是皇后与言家的血脉，有人传出来说，皇后与前任御医院院正言苍，一直以来都来往很是密切。” 卓施然闻言，眉梢一挑，连这都传出来了…… 她觉得，先前说昱亲王不是皇帝骨血这事儿，应该是老皇帝的决断。 但是外界还传的后面这些，关于皇后和言苍的事儿……应该不是老皇帝，那兴许应该是献王的手笔了。 卓施然觉得老皇帝就算眼一闭牙一咬，能让人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估计也不会想让人知道究竟是谁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卓施然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呢？司空昱那边什么动静？” “现在京城的局势很紧张。”纯钧从门口走来，低声回答着卓施然的话语。 卓施然看向纯钧，“优势还是劣势？” 卓施然心说，自己虽然昏迷了三天，的确是错过了关键的时期，但是自己在之前就已经把道道给司空献划好了。 应劭和齐昊她都救下了，皇城禁卫军都还稳妥，老皇帝也救出来了，塞进了城外的军营里。 司空献则是塞进了京城的巡防营里。 按说问题应该不大才对。 但没有想到，纯钧对她说道，“劣势。” 卓施然眉梢一挑，她关节活动得差不多了，起身下床，伸手扯过了一旁的披风披上。 “细说。”卓施然边说边朝着房门外走去。 纯钧和含光跟在她后头一起出去。 纯钧低声同她说着眼下京城的局势。 “司空昱找到了援兵，援兵直扑城外军营。”纯钧说道。 卓施然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是个什么意思了，“这是铁了心打算把老皇帝给灭了啊。” “是的，齐昊将军已经苦苦支撑了两天了。”纯钧说道。 卓施然问道，“应劭呢？”只是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第438章 她现在是死是活你们都不知道！ 卓施然继续道，“也是，应劭应该不能随便乱动……” 纯钧点了点头。 卓施然说道，“如果城外的情况都这样了，京城里的情况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昱亲王带人去了城内的巡防营，让应劭将军交出献王，昱亲王宣称都是献王为了想要皇位，在毁败他的名声。”纯钧说。 卓施然闻言一笑，“还挺能泼脏水，但巡防营应该不容他造次吧……”说到这里，卓施然顿了顿，“他带谁去了？” “虽然看上去都是昱亲王自己的人，但据说，其实有封家和言家的人混在里面。”纯钧说道。 卓施然冷笑一声，“所以说什么世家不参与皇室纷争，也就是个屁话罢了。” 什么参与不参与的，不过就是个君子协定。 或者连君子协定都算不上。以往不参与的时候，也不过是因为和自己的利益没关系，但凡有牵扯了，就是参与了又能如何呢。 “所以应劭将军也不敢乱动，因为如果巡防营乱动了，京城就真的乱了，尤其是这两天，因为与昱亲王带去的人发生冲突，还有城外守卫营与昱亲王的援兵发生的冲突，已经死了不少人了。”纯钧说道。 含光在一旁补充道，“是的，姑娘，现在到处都人心惶惶，说要变天了。” “咱们府上呢？”卓施然问，“有人来找麻烦吗？我怎么觉得按说我这应该不会太风平浪静呢……” “唉……”含光叹了一口气，“咱们这儿哪里风平浪静了，你回来之后，天一亮昱亲王的人就找来了。” 含光将那天的情况说了说。 卓施然回来之后，天一亮，昱亲王的人就找来了。 但因为卓施然当时还昏迷不醒，府宅里的气氛本就紧张。 所以昱亲王派来的人，等于是被影卫们打出去的。 “但昱亲王派来的可不是普通家仆，各个都是有修为的侍卫。”含光说道，“所以长风还因此受了伤。” 卓施然嘴角冷冷地勾了一下，转眸看向含光，“人呢？” “他们知道没法那么轻易冲杀进来找到你，就先离开了。”含光一五一十说道。 卓施然无奈道，“我不是问司空昱派来的人，我回头再收拾他们，长风人呢？” “在屋里休息。”含光答道。 “带我去看看。”卓施然说道。 听她这意思，纯钧和含光也知道她是打算去给长风治伤。 但他们还有些担心，“九姑娘，你自己的伤势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要还没好，这三天岂不是白睡了？”卓施然冲他们一笑，“好了走吧，先去给长风看看伤，然后我再去收拾其他事情。” 去长风房间的途中，纯钧和含光继续同卓施然说着现在的情况。 也是希望她不要太过担心，因为现在府宅的情况基本还算稳定了。 “喔？霍家和卓家的人都来了？”卓施然有些意想不到。 按含光和纯钧的说法，其实不止霍家和卓家，蒋天星和殷泽安反应速度也很快，很快就派了人过来。 但蒋天星和殷泽安和她那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倒不觉得出奇。 只不过霍家和卓家居然也有动作，倒是让她有些意想不到。 “是的，霍三少爷得知了消息之后，很快就派人过来了。卓家也很快派了人过来，现在都在府宅外头守着，加上还有监察司的大人送来的炼器，现在咱们府宅倒是还算太平。”含光说道。 纯钧说，“不过，就姑娘与霍家的这个合作条件，他们会派人来应该也很正常，还有卓家，之前也已经表露出了求和的意思……” “你说得没错。”卓施然弯唇笑笑，“大概是我实在是对这些所谓世家，没有什么信心的缘故吧。” 言谈间就到了长风房间。 原本以为伤得不重，但是看到了才发现，伤势并不算轻。 卓施然有些诧异，转眸看向含光和纯钧，“都伤成这样了你们没赶紧叫我来看看？” 长风是个年轻小伙子，眉清目秀，神色里总透着几分腼腆。 对卓施然可以说是崇拜得很，就连多看她两眼都脸红，此刻就不好意思地说道，“九、九姑娘，我不……不怎么严重。” 卓施然拧眉盯着，边给他诊脉边说道，“都这样了还不怎么严……” 话没说完，卓施然愣了愣，脉象看来，还真是不怎么严重。 含光在一旁说道，“好在有姑娘的面子，监察司的大人给长风瞧过，也给吃过药治疗了一番，虽然外伤还没那么快好，但是要不了命了。” 纯钧接道，“咱们做侍卫的，要不了命就不是什么大伤，姑娘正事要紧。所以先前才没先同姑娘说。” 卓施然说道，“治伤还是比较要紧的，可别忘了我最先的身份可是医者，然后才是别的，打手什么的……” 卓施然的话让他们都忍俊不禁，好像愁云惨雾了三天的气氛，这才终于缓和了下来。 从他们话里听起来，长风的伤势是监察司的人治过的。 卓施然不用仔细想也知道，应该是温伯渊给治的。 给长风治疗之后，卓施然才决定出去看看，就现在京城的乱象，她不露面还是不行的。 府宅门外，几队侍卫泾渭分明的分别站在了卓施然府宅门外的左右两旁。 各自穿着不同制式的衣饰，一看就不是一伙儿的。 但是却在做着相同的事情——守卫着卓施然的府邸。 而就在他们对面的那队人马，虽然衣服上没有什么明显标记，但就那个衣饰的制式都不难看出是皇家侍卫的制式。 只要挂上皇家侍卫的徽记，那就妥妥的皇家侍卫没跑的了。 但现在人家没挂章，在卓施然府宅门口叫嚣，都没法说皇室仗势欺人…… 但因为卓施然府宅门口，各路人马太多，他们就算叫嚣也只能叫嚣，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这么忠心耿耿守在卓九姑娘门外有什么用？” “她现在就连是死是活你们都不知道吧？你们还是不要效忠错方向了，别为了一个死人，得罪了贵人！” 第439章 记得去阎王跟前告我一状吧 虽然司空昱派来的这些侍卫，在顾清澜府邸门口不敢轻举妄动，但说的这些话，也的确是够让人糟心的！ 尤其是，门口这些守卫着顾清澜府宅的，都是各路人马。 左边一票是霍家的内侍卫，右边一票是顾家的武师，还有一票是从衣饰看不出是谁家的，但一身不好惹的匪气，一看就应该是从黑市那边出来的角色…… 这些人，没一个好惹的。 全是奉命前来，守卫顾九姑娘的府邸，按说，就是为了保卫顾九姑娘。 可是他们心里也不安啊，毕竟，顾九姑娘哪里是需要他们保卫的人？！ 但现在顾九姑娘已经三天都没有动静了。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进去打听打听，但是府宅里的那一票影卫。 全是顾九姑娘单枪匹马从楚家解救出来的。 这么说吧，个个都是顾九姑娘的死士。 甭管他们是谁，是站在九姑娘这边的，还是站在谁那边的。 只要九姑娘没有发话，他们就不要想能进去。 不然只能从这些影卫尸体上跨过去。 这些影卫们哪一个不是难缠的角色啊？ 而他们没有一点半点的确切消息，还要被对面这些昱亲王派来的人，讲这些话来搞心态！ 这可……真他妈的！ 要不是命令中只让他们保卫，没让他们主动进攻的话，他们恐怕都要上去扇这些昱亲王侍卫的大嘴巴子了！ 而且他们心里也忍不住想到…… 那个惊才绝艳的顾九姑娘……真的没事吗？ 该不会真的如同这些昱亲王侍卫说的那样，已经死了吧？ 而他们表情里的那些焦虑，对方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正因为昱亲王侍卫们看出来了他们表情里的焦虑，才会一直说这些话来搞他们的心态。 他们继续说道，“之前可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对付顾九小姐，在那样的布置下，就是神仙都难逃一死，顾九小姐就算厉害，难道还真成仙了不成？” “现在她府宅里肯定是怕你们乱了阵脚，才故意什么消息都没往外透露。” “你们不要为了个死人，得罪了王爷才是。” “就算皇家贵胄你们不怕，楚家和言家……你们总不想与之为敌吧？” “顾九小姐府上这些影卫们，就连你们这些专程来守卫她府宅的人，都不让你们进去，也不给你们透露任何消息。你们还能这么忠心耿耿当她的看门狗呢？” “你们应该也是出于命令，不方便进去，我们也不让你们为难，你们让开，我们进去一探究竟就是了，那些影卫也交由我们来对付。” 昱亲王派来的这些侍卫，别的不说，嘴皮子着实利索。 你一句我一句的，字字句句都在搞他们的心态。 不难看出来，他们的情绪都有些不太好了。 正在他们准备撸起袖子和这些昱亲王侍卫大吵一架或者大干一架的时候。 一个清清泠泠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一下子就撞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你们的意思是说，司空昱布置的那陷阱就是神仙都难逃一死？那照你们这个说法，我大概真是个神仙妖怪了吧。” 这道声音一出。 对于府宅门口守卫着的各路人马而言，简直就像是一剂定心丸一样！ 他们真是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很莫名的，就觉得松了一口气。 大抵是因为顾九姑娘的事迹实在是太多了，什么以多敌少以寡敌众，以一己之力与各种世家过不去，并且还不落下风。 所以她只要一出现…… 作为敌人的确会心里一个咯噔，但是作为友军的话……那就跟吃了定心丸没有什么区别。 也在她声音出现的此刻，那些昱亲王的侍卫们，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他们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姿容绝美的少女，就坐在府宅大门的墙顶上。 她一身红色的衣衫，坐在墙顶上，还翘着二郎腿，她略略往前弯着身子，玄炎玄炎手肘撑在膝盖上，玄炎玄炎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但是脸上没有什么笑意，眼眸里也只有没有温度的森然。 先前还没有人注意到她，宛如没有存在感似的。 但此刻一注意到她之后，那种强大的存在感，仿佛铺天盖地般地铺张开来。 昱亲王侍卫们的脸色都大变，“这怎么……怎么可能……” 他们从王爷那里得知的消息，这个顾九就算从秋漪园逃脱了，也一定伤得不轻。 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 她看起来没伤没折，别说伤折了，她就连面色，都红润有光泽，看起来气色相当好的样子！ “什么怎么可能？”顾清澜淡淡挑眉。 昱亲王侍卫道，“你怎么可能这般无伤无折的样子？你要是一点事都没有，这几天为何闭门不出？” 顾清澜眼眸眯了眯，表情透着几分慵懒，“闭门不出自然是在准备怎么对付你家主子。现在出来了，自然是因为已经准备好了。” “大、大言不惭！”昱亲王侍卫呵斥道，但明显已经有些色厉内荏，底气不足了。 顾清澜在墙顶上直起了身子，抻了个懒腰活动活动了筋骨。 “我是不是大言不惭，你们主子很快就会尝到，至于你们……”顾清澜的眸光倏冷，“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昱亲王侍卫们听到顾清澜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意思的？ 而且就算她话里意思不够明白，她眼神里的杀气也已经一览无遗了。 昱亲王侍卫们略略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想了想，又想到了别的办法。 为首的昱亲王侍卫呵斥道，“顾九，你区区一个民女，敢与皇家侍卫动玄炎玄炎手？” 顾清澜似笑非笑看着他们，“谁知道你们是皇家侍卫呢？” 他们因为过来找麻烦，身上都没有戴上皇家侍卫的徽章，此刻都纷纷想要将皇家侍卫的徽章拿出来。 才刚拿出来，就被从玄炎玄炎手中夺走了。 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无形的力道，从玄炎玄炎手中夺走了。 所有的皇家侍卫徽章，都朝着顾清澜的玄炎玄炎手中飞了过去。 昱亲王侍卫们目眦欲裂地瞪着墙顶上的她，“顾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抢皇家侍卫的徽章！” “是啊，记得去阎王跟前告我一状吧。” 第440章 反正都是要找机会秀肌肉的 “是啊，记得去阎王跟前告我一状吧。” 众人听到顾清澜说这话的时候，那把清清泠泠的嗓音甚至还有些懒洋洋的。 但是她动玄炎玄炎手却毫不含糊。 只见一道红色的残影从墙顶掠过，在昱亲王侍卫中闪过一个来回之后。 昱亲王侍卫们忽然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呆立着。 而她已经站定在守卫她府邸的各路人马面前。 她背朝着昱亲王侍卫们，面朝着他们，对他们露出个笑容来。 对他们说道，“各位辛苦了，这几天多亏你们。诸位回去转告你们主子，这份人情顾九记下了。” 他们都有些愣住了。 因为看到顾九姑娘一边同他们说话，就一边甩了甩玄炎玄炎手里的长刀。 刀尖上的一线血光被甩落成了地上的一溜血点子。 而下一秒，原本还呆立在原地的那些昱亲王侍卫们，身形轰然倒塌。 鲜血从他们身上的伤口涌了出来，在地上开成大幅灿烂的花。 各路守卫看到这一幕，都有些震惊。 说实话，顾家的武师因为是顾家的，所以还是知道顾清澜的本事的。 黑市的蒋天星的打玄炎玄炎手和殷泽安的打玄炎玄炎手也在擂台上见过顾清澜的本事。 但霍家的内侍卫并不是个个都知道顾清澜的本事。 所以原本或许还有对霍家为何要同此女合作，而感到诧异和不解的。 只不过作为内侍卫的他们，也不便质疑主家的选择，只不过，心里的诧异不解也没有消散。 但是此刻，看到这一幕。 他们忽然就很庆幸，还好主家同此女合作了。 否则……他们想想，他们要是作为楚家言家那样的，与昱亲王联玄炎玄炎手的。 那估计，他们就有可能要面对此女，要同这样的女罗刹为敌了！ 看着眼下的场面，还有她嘴角的笑容，就好像不是才解决了这么多敌人，而只是随便过去散了个步一样的散漫笑容。 他们都忍不住心里一个哆嗦。 还好，还好不是与她为敌啊。 而更让他们庆幸的事情，马上就出现了。 顾清澜给他们抛过来了…… “丹、丹药？！”有人接过了顾九姑娘抛过来的东西之后，完全震惊了，“这、这是……丹药？！” “嗯，也不是什么好的，你们吃着玩吧，就当我的谢意了。”顾清澜说道。 他们虽然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也不是不识货的人！ 三品丹！这叫……不是什么好的？！ 这在世家里，就算是世家子弟，也不见得每个月都能分得上一枚！资质普普的子弟，一个季度能有一枚三品丹都已经是大吉大利了！ 而他们、他们只是下人啊！虽然是内侍卫，是家族武师，但真要说起来，也就是家仆而已。 黑市那些打玄炎玄炎手就更不用说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顾清澜笑道，“你们还是先吃了，省得回去让你们上交了。啊，回去就可以说，顾九给了你们丹药，逼你们吃下去了……这样主家应该就不会找你们麻烦了吧。” 顾清澜说这话的时候，弯眸笑着。 他们只觉得她眼眸里的笑容，带着古灵精怪的狡黠，却一点不让人觉得讨厌。 听了这话之后，众人纷纷把丹药塞进嘴里去，忙不迭地伸着脖子咽下去了。 顾清澜这才说道，“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忙，就先走了，你们也回吧。” “九、九姑娘……”一个顾家的武师开口叫她，“我们同您一起去吧，起码也能给您帮玄炎玄炎手。” “是啊，那个昱王，人多势众的……” 大抵是因为顾清澜给的丹药，让众人有些热血沸腾，以后会如何姑且不论，此刻着实让他们愿意为她抛头颅洒热血。 顾清澜闻言笑了笑，原本她没打算带人去，她素来就这样，单枪匹马，自己能解决的就自己解决，自己解决不了的，就等自己能解决的时候再去解决。 带着大堆人马去，反倒让她觉得会显得有些没有底气。 只有那些没底气的人，自身没什么实力的人，才会找一大堆人簇拥着自己…… 但是此刻，顾清澜看着这各路人马。 她想了想，霍家、黑市天星阁银月阁……都是以后会有密切合作的。而顾家……估计也等着看她的实力。 反正都是要找机会秀肌肉的，那不如就今天吧。 顾清澜挑了挑眉梢，“行啊，那你们和我一同去吧。” 众人都兴致勃勃，跟着顾清澜就朝着巡防营的方向过去了。 他们一看着顾清澜的这个方向，就认出来了。 “九姑娘这是要去巡防营？” “巡防营这些日子被那昱王逼得很厉害，死了不少人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是！而且那些昱亲王派去巡防营的人里面，混了好些楚家的和言家的人。” “有言家的医官随行，又有楚家的人动玄炎玄炎手，巡防营吃了不少亏，他们死的人……挺多的。” “都没人收尸……就那么摊在外面，挺惨的，之前有人过来看过，说挺惨的，血把地面都染红了。” “都不知道有多久，京城没有出现过这么惨的情况了！” 顾清澜听着这些话，眉心轻轻拧了拧。 “他们大概就是想要以这样的架势，让军营里的其他人崩溃，然后投降吧。” “是的，我觉得他们就是为了逼迫军营里的人，乖乖把献王交出来。” “再这样下去的话，还真不好说。毕竟昱亲王的人一直叫嚣着的就是他不会和巡防营的人为难，不会和他们过不去，只要他们把献王交出去就行。” 顾清澜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倒是把巡防营现在的情况给摸了个七七八八。 不得不说，司空昱那人，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呢，还是幕僚给的主意。 不得不说，还是挺搞人心态的。 顾清澜觉得，如果自己是司空昱的话，应该也会想这种办法。 把杀了的人，横尸在外，让里面的人瞧着，把里面的围在里头，军资供不进去。 久而久之，里面的人自然心理崩溃了。 就算应劭没有心理崩溃，总会有心理崩溃的。 内部只要有崩溃出现，外部只需要一些小小的力道，就能让其土崩瓦解。 第441章 世代从军，满门忠烈！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就是这么个道理，还好顾清澜醒来得早，她要是再多昏睡个两天。 这局面估计就难救回来了。 “现在巡防营里估计都已经有了要把献王交出去的声音。” “但应劭将军忠心耿耿，应家更是世代从军，满门忠烈……” 虽说应劭是有名的儒将，但儒将也是将，一身铁血，忠君为国。 真要想让他将献王交出去，估计得从应劭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 “啧。”顾清澜眉心拧了拧，轻轻啧了一声。 周遭的人听到了顾清澜这声，有些紧张，“九、九姑娘……是我们太多话了吗？” 他们虽然对这位的名头早有听闻，但毕竟没有真正如何相处过，对她的脾性就不清楚，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他们这么多话。 顾清澜说道，“没事，赶紧的吧。巡防营的情况要是真不好，眼下定然是外忧内患，应劭将军独木难支，而且他之前身中蛊毒的伤势，都还不一定好全了呢。” 顾清澜加快了脚步，众人听了这话也不敢怠慢，纷纷跟上了她的脚步。 巡防营位于京城外围，但依旧在城里，位置稍偏。 比起守卫营而言，巡防营不算太大，人马也及不上守卫营，但在应劭的领导下，一直发展得还不错。 士兵们也严于律己，负责着京城的巡逻和城门防守，还会协同刑察院一起办案。 虽然没有城外齐昊将军的守卫营那么大，但是环境倒是比守卫营要好上不少。 大营的门头看起来，也气派得很。 但是此刻，巡防营的门口，看起来非常的惨烈。 不说尸山血海，也能算是血流成河了。 一些尸体，歪七扭八的在营门口外头堆着，营门口再也不见往日井井有条的肃穆。 而且，堆着的尸体只是一部分。还有些残肢断臂，和一些看起来很凄惨的尸体，被一起搭了个龙门架挂了起来，就在巡防营的门口。 那些血淋淋的残肢断臂和尸体，就随着风飘动着…… 哪怕是路人，简直看过都会心态爆炸，就更不用说是军营里的人了，看到会作何感想，根本不用说。 “应劭将军！亲王殿下无意为难忠臣，也不打算为难营中诸位，只要将乱臣贼子司空献乖乖交出来，亲王殿下不会同诸位计较！” 又到了喊话时间。 每天，围堵在巡防营门口的这些昱亲王的人马，都会例行向巡防营里喊话。 就是希望瓦解他们的意志。 人的意志有时候很顽强，但有时候，异常薄弱。 有时候就连死到临头都不一定会屈服。 但同类的惨叫，同僚的断肢残尸，还有敌人画的饼……又可能轻易击碎心理防线。 听着外头传来的喊话声。 巡防营里头也有些不太安宁。 有人心理防线其实没有那么坚强，此刻就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将军为什么不将人交出去呢？” “是啊，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巡防营一营子纯臣，也没有人站队的，皇位更迭不管是谁上位，按说都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事情？” “队长死了……现在尸体还在外头被他们……被他们挂着呢……！” 听着外面的喊话声，还有军营里的这些动静。 营房里，司空献脸上表情有些无奈，他看向面色铁青的应劭，说道，“应将军，是本王让你为难了吧，要是实在不行，你也没必要为难，将本王交出去便是。” 应劭闻言，脸色不变，依旧铁青，他沉声说道，“我应家世代从军，满门忠烈，要是到我这儿，就怂了。我就是死了，都得被列祖列宗戳脊梁骨。” 司空献轻叹一口气，笑道，“无妨，本王的性命没有什么要紧的，只要父皇在城外守卫营里安危无虞，司空昱就还没有赢。而你在城内起码应该稳住了，届时才能与父皇和齐昊将军里应外合……” “我还不信了。”应劭说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敢屠营不成！” 应劭虽为儒将，但是那一身铁骨铮铮，简直哪怕死了都是站着死的。 应劭盯着司空献的眼睛，认真说道，“王爷，再等等吧。” 司空献听了这话，目光一怔，他知道应劭这话是指什么。 应劭继续说道，“等九姑娘来了，一切都能迎刃而解的。” 司空献轻轻抿唇，他声音有些叹息，“就怕，本王等不到清澜了。” 外面的人还在喊着。 “只要将乱臣贼子司空献乖乖交出来！” 大抵因为局势大好，所以他们气氛没有丝毫紧张，例行喊话结束之后，甚至还笑了起来。 “我觉得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感觉也是，昨晚好像里面就已经有些骚动了，虽说应该是被压下来了，但随着时间过去，应该会有越来越多动静的。” “等把这里解决了，京城内部基本就是王爷的囊中之物，外头守卫营就算再死撑，也成不了气候……” “那个顾九姑娘不是一直与献王走得比较近么，碰上这事儿，怎么不露头了？” “怕了呗。再说了，她有没有命在还是两说呢，好像她从王爷秋漪园宴会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她府宅守卫森严铁板一块，也叹不到什么消息，兴许是真的已经死了也说不定呢。” “真是可笑啊，之前她还每晚都去楚家杀人，那么狂妄嚣张，现在怎么跟老鼠一样躲起……” 就在此时。 “轰——！”一声巨大的响声响起！ 因为太过突然，动静又太大，一时之间简直让人感觉到地动山摇似的。 不仅如此，尘土飞溅。 一时之间，营门口这片地方，先前堆满了司空昱人马的位置，尘烟四起，倒是迷蒙了视线，好似什么也看不清了。 只能听到阵阵惨叫，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 “轰——！” 又是一声！ 有人撕心裂肺地喊起来，“敌袭——！敌袭——！” “在哪儿？！根本看不见！” “什么方向！？” 他们的声音再没有了先前气定神闲的状态，听起来像是都快哭了。 “天上！在天上！” 第442章 我救你两条命，你够还吗？ 在一阵嘈杂中，终于有人听到了那不同寻常的扑腾声。 原本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但眼尖的在这尘烟四起中，看到了空中掠过的影子。 终于明白了敌袭的来源——竟是天上！ 而那不同寻常的扑腾声，分明就是某种异兽振翅的声音！ 众人终于在尘烟中渐渐适应了视觉，看到了天空中的那一抹踪影。 那是一头翼兽！ 翼兽能飞，但通常难以负重，载不了人，就算能载，也都只短暂片刻。 但是眼前这头翼兽看起来很不寻常，光是身量和它的翼展就不一般。 俨然已经是兽王级别的。 而众人在看清楚这头翼兽的同时，自然也看清楚了那翼兽背上骑着的，那抹火红色的身影。 只觉得像是鲜血划过了眼睛里似的，一瞬间连眼睛都刺痛了，顿时意识到了那是怎样的危险存在。 有人破着嗓子喊道，“是、是……顾九！是顾九来了！” “什么？！她不是死了吗！” “上弓箭！上弓箭！把她打下来！” 很快，就有弓弦绷紧的声音，和弓弦震荡的声音。 有箭破空而去的声音，但她却仿佛不以为意般。 翼兽在箭雨的空隙中穿梭着，就算有没躲过的地方，它坚硬的羽毛也不太会受到什么伤害。 众人只见那么多的弓箭对她竟是完全造不成任何伤害！ 众人心中皆是一个咯噔！ 他们先前高兴得……果然是太早了。 没有见到这个顾九的尸体之前，都不能够掉以轻心啊！ 而且就在此刻，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玄炎玄炎手指一张！ 那些箭雨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控制住了一样，停在了半空中。 众人听到了少女清清泠泠的笑声。 她笑道，“这么喜欢玩箭？还给你们。” 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她已经玄炎玄炎手一挥！ 那些原本还停在空中的箭顿时换了势头，铺天盖地地朝他们袭来！ 而顾清澜座下的翼兽已经振翅，载着她飞向巡防营去。 就在众人以为她暂时不发动袭击，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 就听得她清清泠泠的声音远远飘过来，“先行一步，交给你们了。才给你们进了补，要是还打不过，就回家卖红-薯去吧！” 众人听到她这话，心里一个咯噔。 再然后，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喊杀声传来。 一队队身着各种不同衣饰的各路人马，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而他们先前明明还嚣张的觉得很快就能将巡防营解决，现在却有些乱了阵脚。 巡防营里。 应劭向司空献表露出了不会将他交出去的决意之后，没多久，外头就响起了轰然的爆响声。 一时半会儿，也还没有人能进来汇报，究竟是什么动静。 众人一时之间，也只觉得，肯定是司空昱的人，又搞出了什么新花样来对付他们巡防营。 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此刻因为这地动山摇的震天响，更是稳不住了。 “什么……动静？”应劭没有注意到，也完全没有想到的是…… 自己的心腹之一，竟然会对他动玄炎玄炎手！ 肩头的剧痛让他震惊也震怒了。 “元义！你！”应劭捂着自己的肩头，目露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心腹之一，“你要做什么！” “将军，抱歉了，属下实在不能看着您拿着这么多人的性命，来成全您的忠义。” 元义脸上的表情有着些坚决，也有着些复杂和矛盾，但还是说道，“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献王爷自己都知道眼下的情况，您还是冥顽不灵一意孤行，属下实在无法就这么看着。” “您放心，您伤得不算太重，等您好了，属下提头来见，甘愿受罚。”元义脸上是悍不畏死的坚定，“若今日献王爷是陛下的话，我等甘愿同将军一同赴死，一定同他们战到流尽最后一滴血为止！” 元义紧紧抿了抿唇，才继续说道，“但今日只是王爷……我们若是战死了，京城里便没有人了。大局为重，属下实在无法……” 元义说着有些哽咽了，“王爷，得罪了。” 司空献表情看起来倒是有些平静淡定，他轻轻点了点头，“不用多说，本王明白。” 司空献转眸看向了应劭，笑得清朗温和，说道，“不管如何，也多谢将军连日来的相护。” “王爷！”应劭目眦欲裂。 司空献想了想，说道，“若是父皇此番能赢，还劳烦将军给我带个话给父皇，便说本王不孝，先行一步。然后就是……” 他垂眸笑了笑，低声说道，“让父皇把我的那些财产什么的，都送给清澜吧。我欠她良多……” 司空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在此时，一个清清泠泠的声音，伴随着一些扑腾的声响，从门口传来。 “你那些财产，值多少钱啊？救你两条命，那些够还吗？” 那声音那么熟悉，清清泠泠的，还带着些……浅浅笑意。好似对什么事情都有些懒散不以为意似的。 司空献浑身一震，就连眼神和脸上的笑容，都顿时停住了。 他僵硬地回身，朝着门口方向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一抹火红的身影。 应劭也震惊地看着门口的女子！ 看着她一身火红衣衫，站在那儿，明明和他们这些大老粗比起来，算得上是娇小的身形了。 但就那么站在那儿，仿佛就能顶天立地！ 她身旁还蹲坐着一只健硕的翼兽，露着闪着含光的尖牙和利爪，就连翅膀上的羽毛，仿佛都闪着金属的冷光。 但是她站在那儿，抬玄炎玄炎手轻轻摸着翼兽的头，而那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翼兽，竟像只大狗似的，将脑袋往她掌心里蹭。 “你……顾九姑娘？！”应劭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顾清澜走了进来，她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应劭，“应将军。” 应劭连嘴皮子都在抖，“你……你……不是死了吗？？” “别人信这些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信啊？”顾清澜指了指司空献，“我从秋漪园送王爷来你这儿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谁那么有本事能在我自家宅子把我给解决了啊？” 第443章 他们不是喜欢挂龙门架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身形算不上高大，甚至可以称之为娇小。 但是看到她出现的时候。 应劭就是无端端地松了一口气，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而司空献眼圈有些发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顾清澜。 顾清澜往里走去，经过司空献身旁的时候，被他忽然伸玄炎玄炎手握住了玄炎玄炎手。 “嗯？”顾清澜垂眸看着被司空献握住的玄炎玄炎手，目光疑惑地看向了司空献。 司空献眼圈微红，嘴唇略略有些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你又救了我……”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自己被司空昱所擒，身受重伤的时候，也是顾清澜将他的命救了回来。 听了这话，顾清澜弯眸一笑，“是啊，救你两条命了，记着吧。” “一直铭记于心，断不敢忘。”司空献的声音带着些低沉的鼻音，有些微微颤抖。 顾清澜睨他一眼，“那下次便不要这般轻言放弃了，我救人命也不是喝汤吃菜那么简单，好不容易救回来，你自己打算去送死是个什么意思？” “是我……想岔了，是我错了。清澜你别生气。”司空献怕她不高兴，赶紧说道。 顾清澜摆摆玄炎玄炎手，“我先给应劭看看伤。” 她往前走去的时候，元义就察觉到了一股宛如实质般的威压，劈头盖脸地压了下来。 让他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甚至连站都快要站不住了，忍不住跪了下来。 元义垂着头，默默忍耐着。 顾清澜经过他身边，淡声重复道，“我先给应劭看看伤。要是不要紧，便信了你先前顾全大局的话。要是严重……哼！” 她一声冷哼撞进元义耳朵里，这一声冷哼威力极重，让他甚至一下子心血翻涌，喉头一甜，像是忍不住要吐出血来！ 顾清澜给应劭检查了一番伤势。 不算太严重，能够影响到应劭的玄炎玄炎手部动作，而应劭握刀的玄炎玄炎手正好就是受伤这边肩膀的玄炎玄炎手。 伤到这边肩膀，会很大程度影响到他的战斗力。 不过也能看得出来，应劭的这个心腹元义，的确没有对应劭下什么狠玄炎玄炎手。 顾清澜拿出金针来，迅速给应劭施针，给他止了血。 应劭看着她玄炎玄炎手中仿若做过成千上万次般，那么熟稔的动作，忍不住感叹道，“还好你来了。” 顾清澜闻言一笑，“我来不来都一样吧。” 她侧目看了这位‘儒将’一眼，“就应劭将军的心性，就是我卓某不来。就算你这边的玄炎玄炎手的动作受到影响……” 顾清澜说着，觉得这样说不太对，就又重新说了遍，“不，应该说别说你这边玄炎玄炎手的动作受到影响了，就应劭将军的性子，就是这边玄炎玄炎手没了，你也一样不会示弱服软的。” 应劭听了这话，笑了起来，“九姑娘还挺了解我。不像王爷，把我应劭当什么人了真是……” 司空献在一旁有些无奈。 顾清澜挑眉朝着司空献看了一眼，不疾不徐说道，“只能说，老皇帝看儿子的眼光不行，但是看臣子的眼光还可以。你和齐昊两个人，都选得太好了。” 应劭爽朗笑道，“那我就多谢九姑娘夸奖了。” 也有人注意到了，从顾清澜来了之后，无论是献王还是应将军，好像对于眼下的局势和外面的情况，都不是很担心了。 他们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句。 还是有其他的武将，忍不住问道，“九姑娘，现在外头的情况……”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匆匆来汇报。 “报！”一个灰头土脸的士兵冲了进来。 虽然他模样看起来是灰头土脸的，但是眼睛却是说不出的明亮，目光里兴奋的神采奕奕的。 “外头那些昱亲王的人，快要顶不住了！”士兵汇报道。 司空献和应劭的目光这才看向了顾清澜。 应劭问道，“九姑娘，先前那惊天动地的动静……” “啊，是我。”顾清澜随口说道，她的脸色有些冷，“门口的场景我看到了，有点生气，就给他们吃几个大的。” 她空间里玄炎玄炎手榴弹的库存不多，不过火-药这种东西也不难弄出来。 以后如果真要用，她也能够弄出来。 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省的，拿了几个出来，骑着翼兽，就从他们头顶上扔了下去。 这算什么呢…… 顾清澜仔细想了想，应该算是空军的轰炸吧？ 不得不说，制空权果然还是很有用的。 应劭和司空献听着她说得轻描淡写。 但是看着报信士兵那兴奋的眼神，就知道，事情可能没有她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只不过在她看来，没太要紧就是了。 她一直就这样。 应劭转眸看向顾清澜，问道，“九姑娘，我这肩膀，还要多久？” 顾清澜伸玄炎玄炎手给他拔了针，“之后几天别老活动这边玄炎玄炎手就行。” “那好，我现在要出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应劭说道。 顾清澜点点头，“情况差不多平定下来了。” 应劭和司空献听了这话，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顾清澜的声音有些冷，目光也没有什么温度地说道，“他们不是喜欢把人挂到龙门架上吗，把他们挂上去。” 应劭听了这话，眼睛也有些红了。 如果说此次巡防营遭受的损失的话，应劭觉得……阵亡其实没什么，从军之人，应该都想过这个可能。 但是尸体被亵渎，挂上龙门架…… 用来让同僚们难过悲痛……这种事情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众人跟着顾清澜一起，去了营门口处。 不得不说，他们这几日，不是没来过营门口处。 所以对于营门口是怎样的惨状，都是见着的。 一个字——惨。 而现在，他们到了营门口来，所看到的，依旧是一个字——惨！ 但惨的对象却不是他们了，而是敌人——那些昱亲王派来的人。 先前因为顾九姑娘的突袭所溅起的尘烟，眼下已经渐渐平息。 场上的情况也就能够瞧得清楚了。 相当惨烈，血肉模糊。 一些人的肢体被炸断了，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断气，就在那儿哀嚎着嘶吼着。 第444章 正好KPI没完成，拿你们补上 哀嚎声，嘶吼声，求救声。 一时之间，营门口这些声音不绝于耳。 “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有个已经被炸断了两条腿的昱亲王侍卫，趴在地上挣扎着，玄炎玄炎手指深深扣进了地里。 目眦欲裂地嘶吼着。 就他这种伤势，旁人看了都连连摇头。 想到他这种伤势，恐怕只有那个惊才绝艳的顾九姑娘，可能还能治一治。 可是，造成他这样伤势的人，正是那位惊才绝艳的顾九姑娘。 而有巡防营的士兵认了出来，这人就是杀了他们好些士兵，甚至还将他们尸体挂上龙门架的昱亲王侍卫之一。 所以哪怕他此刻叫得再凄惨，在他们看来也是活该，是大快人心，是现世报。 半点不值得同情。 还有好些人，也都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炸伤。 而先前跟着顾清澜一同前来的那各路人马，已经将残局收拾过，局面控制好了。 所以等到顾清澜跟应劭司空献一起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场面，已经是控制住了的场面。 应劭的目光中有着震惊，因为，但看眼下的场景，其实他不管怎么样，都想不出来，顾清澜发动袭击时会是怎样的场景，才会将眼下的局面，改写成了现在这样。 从劣势变成了完全的优势。 有士兵前来询问应劭，“将军，这些乱臣贼子都控制住了，要如何处置？” 应劭还有些犹豫，毕竟，这些不是外敌。 但他侧目看向顾清澜的时候，正好看到顾清澜抬眸看着龙门架上那些断肢残尸。 看到她微微眯着的眼眸和清冷的眼神。 应劭再转头来的时候，目光已冷，沉声道，“都杀了，然后把我们自己人放下来……好好收殓安葬了。把这些乱臣贼子挂上去！” “遵命！”士兵听了这话也觉得很是解气，马上就去吩咐了。 应劭转眸看向了顾清澜和司空献，说道，“顾九姑娘和王爷可不要觉得我残忍才好。” 献王温和道，“本王明白的。” 顾清澜倒是轻轻笑了起来，“将军这算什么残忍啊……” 应劭看着她，无奈道，“我可是已经按着九姑娘你的意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顾清澜说道，“如果是我，我会将他们挂起来，不止是在巡防营门口，还有每个城门。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杀一儆百，杀鸡儆猴就是这么用的。” 应劭听了这话，眼睛睁了睁，显然没想到顾清澜会这么说。 就在此时，营门口一阵骚动。 也不奇怪，先前这些昱亲王的人，虽然已经没有继续反抗继续战斗。 但不代表他们就都愿意乖乖赴死。 真要是说了要处决他们了，他们哪怕先前还觉得打不过了不打了。 现在也会跳起来咬掉敌人一块肉。 而且在这些昱亲王侍卫里，还有一些人更是坐不住了。 跳起来就吼道，“你敢处决我？！你有什么资格处决我！我是世家中人！” “世家中人，你们巡防营好大的胆子，凭什么处决我们？！” 应劭的面色一沉，眸色一冷，刚准备继续下令。 却被顾清澜伸玄炎玄炎手按了一下。 应劭一愣，转眸看向了她，“九姑娘？” “省得你为难。”顾清澜淡声说道，“我自己来吧。” 她话音刚落，一柄细细的长刀就在她玄炎玄炎手中出现。 场面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无论是巡防营的人，还是昱亲王派来的人，一时之间，都很是安静。 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众人都看到了她嘴角的笑容。 绝美的笑容，配着她绝美的脸，简直无可挑！ 但是这绝美的笑容，却是嗜血的。 先前那几个吵吵嚷嚷着自己是世家中人，不受皇室势力审判的家伙。 此刻也都安静如鸡，因为他们倏然感受到了……非常可怕的危险。 顾清澜就那样垂玄炎玄炎手握着一柄长刀，缓缓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她走过人堆，人们就纷纷给她让开一条路。 顾清澜薄薄的眼皮子抬了抬，瞳眸里噙着些没有温度的，嗜血的笑意。 众人只见她嫣红的唇瓣轻轻动了动，似是在咕哝着什么，但是却没有人听得清，或者说也没有人听得懂。 她咕哝道，“正好我睡了三天，KPI没有完成，就拿你们补上好了。” 众人只见她自语般低声咕哝完这句之后，身形就在人群里消失不见。 只剩一道众人目光几乎要捕捉不到的红色残影，在人群里闪烁着。 伴随着身形闪烁着的，是不停倒下的人。 这些都是昱亲王派来的人里那些先前嚷嚷着世家身份的。 而此刻，虽然有的人并不明白顾清澜先前咕哝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有的人，却是从前后句的内容，依稀摸出来了大概的意思。 一个天星阁的武师低声说道，“哎，咱们九姑娘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她睡了三天，没能像之前那样每晚按时去楚家杀人，所以要用这些人补上？” “……” 众人都沉默了。 因为就他们看来，就顾清澜的性子，还真是非常有这个可能啊！ 这些人不全是顾清澜解决的，她毕竟只是个民女而已。 她也只是给了应劭提议而已，具体应劭会如何处置，还是他自己的事情。 应劭让人把场面处理了一下，倒是的确挂了不少身着昱亲王侍卫衣饰的尸体上去。 还有一些人，则是被当成俘虏抓回了营里，控制了起来。 应劭还有别的事情要担心。 “九姑娘，城外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吗？”应劭沉声问道，“就我之前所知的情况而言，齐昊那边的状况并不好。” 顾清澜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我本来就是打算，解决了你这边的情况，就出城去看看的。” 一听到顾清澜这话。 应劭很莫名的，就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是一种……迷之信心。 只要顾清澜这么说了，他就相信她一定会有办法。 顾清澜听出他声音里的放心，有些无奈道，“应劭将军就这么相信我？我也不是事事都行的。” “你行的。”应劭目光灼灼盯着她，问道，“九姑娘有什么计划了？在下洗耳恭听。” 顾清澜：“……行吧，倒是的确有个计划。” 第445章 她这是打算去诈他们了啊 只见顾清澜说完这话之后，就走到了一个倒地的敌人尸体旁边，玄炎玄炎手里细细的长刀在他身上撇了撇。 大家只以为，顾清澜是嫌自己刀身上沾染了血迹，所以随玄炎玄炎手用敌人的衣裳给蹭干净。 但顾清澜却是用刀尖挑开了这人的衣服。 细细的长刀在她玄炎玄炎手里，灵活得像是她的另一只玄炎玄炎手似的。 顾清澜用刀尖挑开了这人的衣服，然后刀尖非常顺利地从他身上挑起了一个徽章来。 “这是……昱亲王侍卫的徽章？”应劭说道。 顾清澜点了点头，“我玄炎玄炎手头上有一些，然后这里应该也能搜刮出不少来。” 司空献在一旁目光闪了闪，大抵猜到了顾清澜的打算，说道，“你这是打算去诈他们了啊？” 顾清澜弯眸一笑，刀尖将徽章挑起来，用两根玄炎玄炎手指捻着，说道，“司空昱都找外援了，还不兴我诈一诈他么……” 应劭也明白了司空献这话的意思和顾清澜的打算，招玄炎玄炎手唤来了麾下士兵，就吩咐了下去。 “去把他们身上昱亲王府的徽章都找出来给我。” “遵命！” 一队士兵马上就冲上去办了。 没一会儿就攥着一把徽章回来交差了。 “将军，都找出来了。”士兵说道，“除了昱亲王府的徽章之外，还有这些……” 士兵将另外一些徽章也递了上来，赫然就是楚家和言家的徽章。 应劭做不了主，就将这些徽章也都递给了顾清澜，“这些用得上吗？” 然后就见在别人眼里能值些分量的世家徽章，被顾清澜像扔垃圾一样随玄炎玄炎手丢到了一边，“没用，把昱亲王府的徽章给我就行。” 应劭将徽章递给她，然后就低声同她说道，“巡防营外的这些情况你不用管，我会让人处理好的。你去营子里，点你要用的人吧。我这儿估计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精锐你全部带走就行，不用留给我。” 顾清澜眉梢挑了挑，“行。” 她看向了司空献，司空献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我跟你一块儿去！” 顾清澜扬唇一笑，“那走吧。” 应劭原本还想嘱咐一句，保证王爷安全……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多余。 待在顾清澜身旁，想必安全得很。 应劭看着他们走进去之后，才转过了目光来看向营门口那些昱亲王派来的人。 脸上的笑意在转眼间便已经收敛，只剩满脸的冷意，森然得目光落在他们脸上。 而这些昱亲王的人，其实从刚才顾清澜让人从他们身上拿出徽章去的行为，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打算。 看到应劭走过来，就问道，“你们……你们拿走了我们的徽章想做什么？难道想用我们的徽章混进城外守卫营的局势去吗？” 应劭听了这话，只是冷冷一笑，“还有工夫管这闲事……你不如想想自己会怎么死。” 听到这话的时候，这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应将军，我们已经投降了！你……你不能杀俘！” 应劭笑了笑，但是笑容里依旧没有任何温度，“不能杀俘？那是对待敌军的待遇，对待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本将难道还要和你们将什么战场上的规矩吗！” 应劭话落，举起了玄炎玄炎手中长刀！眸中只剩冷血和凌厉。 此刻，这位众人心中的‘儒将’，最是温和的好脾气将军，终于完全展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 营门口是个怎样的情形，顾清澜懒得管了。 她进了军营里。 大抵是因为应劭已经吩咐过了的缘故，巡防营的精锐此刻都在演武场上等着了。 看到顾清澜一过来，个个皆是两眼放光。 顾清澜忍不住笑了，“你们倒是积极。” “为九姑娘效命！” 一众精锐纷纷喊道。 司空献站在一旁，看向顾清澜时，目光有些感慨。 他在巡防营待了一阵子了，所以对于士兵们心里对顾清澜的崇敬，很清楚。 当初如果没有她单枪匹马的赶来，就当时那个蛊毒的情况，就算有应劭的及时反应和控制应对。 但巡防营变成人间炼狱也是迟早的事情。 她救了他们的命，救了整个巡防营。 这些士兵，对顾清澜的崇敬，丝毫不比对应劭的要少。 能够为顾清澜效命，能够跟着她一起去解救城外守卫营的困境，他们十死无悔，愿往之！ 顾清澜看了看玄炎玄炎手里的徽章，“章也不多，三百多个吧，你们点两百人跟我走，自己合计一下谁去，我只等你们一刻钟。” 听了这话，副将马上就沉声应了，“遵命！” 然后副将赶紧去列队选人去了。 顾清澜和司空献走到一旁去。 她想了想，说道，“司空昱只派来了四百人而已。” 三百多是司空昱的私兵，平日都是当成侍卫养着的，所以身上都有着侍卫的徽章。 还有大几十人，则是楚家和言家派来支援的人。 但是巡防营一般情况下，都是两千人的制式规模。 两千人居然连四百人都搞不定。 司空献的表情有些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皇室才一直势微啊。” 一般情况下，其实皇室的人，都不会提及皇室势微，尽管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事实，但是谁也不会这样说。 就好像不说就不存在一样。 司空献倒是没有那么自欺欺人，直接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顾清澜听了这话，弯眸看了司空献一眼，说道，“王爷倒也不用这般妄自菲薄，不过是因为营门口这点地方不好施展开来，而且应劭比起迎敌制胜来说，更求稳和拖时间。” 献王轻叹了一口气，“你倒是顾全皇室颜面。” 顾清澜说道，“实话实说罢了，好了，我也要去准备准备了。” 说着，她转身去了身后营房里，没一会儿再出来时，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倾国倾城绝美无双的模样了。 而是看起来英气利落的飒爽样子，如果不细看，甚至不能马上认出她就是顾清澜本人。 副将也已经将士兵都点好了，正等着顾清澜出来就向她复命呢，此刻瞧见她这模样。 惊诧道，“九姑娘果真无双，就连易容的本事都这般卓绝……！” 第446章 她的大刀已经迫不及待！ 顾清澜听了这话之后，嫣然一笑。 比起没易容之前，她笑起来总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模样。 此刻她笑起来，透着朗朗的英气，和锋芒毕露的锐气。 “毕竟……想要扮美很难，但想要扮丑倒是容易得很。”顾清澜说道。 这话，但凡是别人来说，恐怕都会让人觉得……多大的脸啊敢这么说话。 但偏生只有眼前这位顾九小姐，说这话并不会惹人反感。 甚至还会让人觉得此言即是事实。 “九姑娘所言极是。”副将说着就赶紧拱玄炎玄炎手道，“九姑娘，人我已经点好了，都在这儿了。” 顾清澜点头将徽章递过去，“让他们一人一个拿好。” “是！”副将应了一声，但是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道，“九姑娘，他们没穿昱亲王府的衣饰，要紧吗？” 先前副将就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但他觉得，九姑娘心思缜密，她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着她的底气和理由。 顾清澜闻言挑眉道，“无妨，反正昱亲王府的人，也不一定就按照昱亲王府的衣着来。” 她继续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是身着昱亲王府的衣饰……城外那些人也不一定就识得。” 听了顾清澜这话，副将先是一愣，旋即就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 早先就已经听闻了，城外守卫营外头围着的那些昱亲王的人，虽然打着的都是昱亲王的名头。 但其实并不是昱亲王麾下的人，而是他搬来的救兵，似乎是其他势力的。 比守卫营的士兵们强大多了，但未必就能认得出昱亲王府的人是什么模样什么衣饰。 九姑娘肯定早就考虑到了这些，才会这般提议。 于是一众挑选出来的士兵，就跟着顾清澜出了巡防营，再一路出城，朝着守卫营的方向而去。 她一路急行军的姿态，让随行而来的副将有些不解，“九姑娘，咱们不用这么赶的……” 没等顾清澜说话，司空献就在旁边替她回答了，“刚才巡防营外头的动静可不小，但凡有一点儿风声溜出去了，咱们眼下的计划都会比较危险。所以清澜才会让急行军。” 副将点头道，“原来如此。” 副将看着顾清澜时，眼神就更加钦佩了，“九姑娘果然是深谋远虑。” 顾清澜闻言轻轻挑了挑嘴角，“深谋远虑谈不上，虽说的确有这个原因。但还有另一个原因……” 副将有些好奇，问道，“另一个原因？” 然后就看到了九姑娘嘴角的笑容里，毫无掩饰的杀意，“是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会一会猴子搬来的这些救兵了！” 在之前，顾清澜就已经听过了，楚家为了对付她，已经上报了阁老会。 就那个……楚家的优秀子弟进入宗门之后表现出色，留在宗门没有回家族来，于是被奉为楚家阁老的那一伙人。 还有之前提过的，司空昱好像找到了元老会的支持。 那么不管今次，司空昱搬来的救兵究竟是楚家阁老会的，还是大陆元老会的。 顾清澜都要好好会一会。 毕竟，她原本日子过得好好的，恋爱谈得好好的，就被人这么横插一脚，搅得乱七八糟的。 她憋火已经憋很久了，对付刚才巡防营门外那点子昱亲王玄炎玄炎手底下的侍卫，和楚家言家那些没多少本事的武师有什么过瘾的。 要玩，就玩点大的。 副将只觉得，九姑娘身上那种勃然的杀气，几乎有实体！ 哪怕只是在她身旁，仿佛都要被这锐利的杀气给刺痛了！ 没用多久，守卫营就已经在眼前了。 齐昊将军所统领的守卫营，在京城几十里地的一处极佳的地方，大营前方是一马平川的，背后却靠着幽暗森林外围的陡峭的山壁。 而且大营还筑着高墙，高墙上每隔二三十米便是一座箭塔。 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此刻，大营门前堆了不少人。 这些人虽说都挂着昱亲王府的徽章，但是衣饰却并不统一，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而且不难看出，这些人的容貌和气质……就不全是昌国人。 有的人一头编织的小辫子，皮肤偏黑，一双深邃的眸子，带着异域的味道。 有的人则是皮肤白皙，眼窝幽深，甚至眼珠的颜色还是五花八门的颜色。 玄炎玄炎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刀枪棍棒斧钺长鞭……用什么的都有。 说话的腔调也带着些异域的口音，尾音的调子上扬下沉各不相同。 而且，守卫营的门口，和巡防营门口的状况相同，都搭起了龙门架。 上面挂满了人头。 光是看着都让人忍不住皱眉。 顾清澜骑在马上，将一个军用望远镜拿在玄炎玄炎手里，远远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一旁的副将和司空献虽然不知道顾清澜玄炎玄炎手里这神奇的工具怎么来的，但看起来，好像是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因为他们其实还不能够瞧清守卫营外头的情形。 但是九姑娘将那工具凑在眼睛前头朝着守卫营方向张望了几眼之后，就已经皱起了眉头，可见其效用。 “这搭龙门架究竟是哪里的风俗，还没完了是吧……”顾清澜眉心拧着，沉声说了一句。 她就算再该狠玄炎玄炎手的时候毫不犹豫也好，没什么圣母的心态，该杀人就杀人也罢。 她的骨子里，她的根，终究是个医者。 总看到人死了之后还被这么侮辱，就有点心烦。 她依稀记得，好像是有些异族会有这样的风俗，但不记得是今生还是前世的见闻了。 副将在一旁沉声说道，“南疆，是南疆。南疆那边有的民族，就有这样的风俗，将敌人的尸首挂起来，以乱敌军心。” 副将说着，小心问了一句，“九姑娘，他们在守卫营门口，也搭架子了？” “是啊。”顾清澜冷道，“所以那些扎小辫子的黑皮，是南疆那边来的了吧？” 顾清澜将望远镜往副将玄炎玄炎手里塞了过去。 副将一愣，但有样学样，按照九姑娘先前那样，将这东西凑到眼睛边。 竟是！能看这么远！ 可是他顾不上惊讶，一瞬间就被那边龙门架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激红了眼睛！ 第447章 待会儿就不用心慈手软了 副将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一手紧紧握着望远镜的外壳，像是恨不得要把它给捏碎。 “这群……畜生！” 就算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但真的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会觉得心里难受、愤怒！ 其他人瞧不见顾清澜和副将瞧到的情形。 但也被副将的情绪给感染。 着急问道，“副将大人，那边究竟怎么了？” 虽说刚才已经听顾清澜提起了龙门架，他们按照巡防营先前营门口的情形，也不难猜出，那边的情形肯定不是什么多好的画面。 “他们也搭龙门架了？在守卫营这边？那群畜生……”有其他精锐士兵忍不住咒骂了起来。 副将咬牙切齿地说道。“比咱们营门口的情况还要惨，他们这边……搭的是人头架！” 副将说话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就像是恨不得要喝对方的血，吃对方的肉了。 “守卫营死的人……比咱们营里多多了。”副将咬牙切齿道。 顾清澜在一旁说道，“肯定的，都是些异族蛮夷，杀起昌国人来，可不会手软。” 顾清澜说着，冷笑了一声，“那司空昱可真是个狼子野心的，就算是想要夺权篡位，居然敢将异族引入京城近郊来……” 司空献在一旁，此刻默默从副将手中接过了望远镜朝着远处看了过去。 他的情绪比副将要更内敛，但是看清那边情形之后，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 “简直……”司空献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薄唇紧抿，脸色难看极了。 他深刻意识到顾清澜刚才那句话说得真是半点没错，就算想要夺权篡位，怎么能将异族引进京城近郊？！ 这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他就不怕搬了石头砸到别人的同时，也砸了自己的脚吗！ 但顾清澜轻轻一笑，说道，“罢了。管他是不是异族蛮子呢……” 副将和一众精锐士兵看向了顾清澜，脸上表情有些不解似的。 就看到顾清澜脸上的笑容，听见了她清清泠泠的声音，说道，“我觉得，是异族蛮子更好……” 众人看到了她眼里的杀气，“……待会儿杀起人来就更不用心慈手软了。” 听到顾清澜这话，一众士兵的眼睛里，都闪出了嗜血的光芒来。 …… 守卫营的门口，气氛可以说是泾渭分明。 这边是无比凝肃的气氛，就连大营高墙上箭塔里的每一个弓箭兵的目光，都是凝重严肃的。 他们明明要认真地瞄准注意着营门口这些敌人的一举一动。 但却时不时会被那龙门架上挂着的……那一排排摇摇晃晃的人头，给影响到情绪。 那些同僚战友们的脑袋，无时无刻不在拨动着他们敏感的神经。 而另一边，则是那些异族蛮子们，那些敌人们的轻松自在。 那种带着恶意的轻松自在，与守卫营士兵们悲痛的凝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哈哈哈哈……” 异族敌人里发出阵阵狂妄的笑声来。 “真没想到，大昌的军队，这般孱弱啊！” “是啊，这还是京城的守卫军呢！居然弱成了这般，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就这样孱弱的军队，就这种国家，竟是让咱们南境臣服了那么长时间。” “想到我们的国家要年年给这种孬种国家上贡，就来气得很呐！” “喂！昌国孬种们！别龟缩在军营高墙里不出来啊！” “就是！你们不是很能吗！赶紧出来几个，让我们杀一杀啊！” “哈哈哈！我看他们是怕了，死了这么多人，死怕了吧，估计就怕再出来又被我们搭成人头架！” “什么大昌！我看就是一群孬种，叫孬昌好了！” 敌人的这些贬低嘲弄的言论不绝于耳，传进了军营了，传到城墙上传信兵的耳朵里。 再通过传信兵们的汇报，一字一句地传进军营里的帅帐去。 一众武将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气红了眼睛。 当即就要忍不住心胸中的热血和愤怒！ 握着武器就想去教训教训这些蛮子！ “陛下！将军！末将愿往！万死不辞！” “末将也愿往！万死不辞！什么叫我们大昌只有孬种？！我们现在就让他们瞧瞧！我们大昌没有孬种！” 座上的男人正是老皇帝，他一身明黄色的常服。 表情很严肃，但是整个人，却已经瞧不出被困在皇家别院里时的那种困顿的感觉了。 而坐在他手下位置的不是别人，正是守卫营的齐昊将军。 齐昊的表情也很严肃，但是明明是看起来很是壮硕鲁莽的硬汉，却丝毫没有手下的这些冲动性子。 老皇帝目光满意地看了齐昊一眼，说道，“齐将军，你麾下这些将士们，热血有余，冷静不足啊。” “陛下，臣惭愧。”齐昊拱手向座上的老皇帝请罪。 司空冕摆了摆手道，“无妨，有热血是好的，你身为主将，能保持冷静就行。” 正如顾清澜说过的那般，司空冕看儿子的眼光差得很，但是看人的眼光其实还是不错的。 他挑选的两位武将，负责京中内外的安全，都选得相当不错。 所以司空冕没打算发话，只等着齐昊自己处理。 老皇帝用人不疑，他相信，齐昊作为武将，肯定比自己更懂如何应对敌袭。 齐昊看向先前还吵吵嚷嚷想要请命出去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手下部将们。 眉心拧着，沉声呵斥道，“你们这些蠢蛋！陛下和贵妃娘娘在我营，这一点你们究竟知道是什么意义吗？” 先前还吵吵嚷嚷的这些部将们，听着将军这话，情绪稍稍冷静了下来。 待到全然冷静下来了之后。 大抵也明白了齐昊的意思，纷纷请罪着。 “是末将想岔了……” “将军息怒，您说得在理。” “陛下的安危才是第一重要的。” “是啊，若是我们都去与敌人决一死战了，谁来保护陛下。” 齐昊睨了他们一眼你，对于他们后知后觉的领悟倒也还算满意。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手下的部将们，说道，“你们说得没错，但事情不止如此而已。九姑娘在将陛下和娘娘送来的时候，就同本将说过了……” 一听到九姑娘的名字，一众部将顿时都睁大了眼睛，目光都认真了不少。 第448章 既然她那么能耐，她人呢？ 就跟在巡防营里时一样，顾清澜的名头，在守卫营也一样够用。 而且，比起说在巡防营的时候，当时应劭和前去帮忙的董康大人，因为反应够快，加上巡防营规模终究不算太大。 所以当时的情况，控制得还比较及时。 可守卫营那时，已经乱了套了。 但在那样的情况下，顾清澜及时赶到，将当时的事态快速控制住了。 这一点，不管怎么看，守卫营的将士们，都承着顾清澜的恩情。 对她有着更大的信任和善意。 一听到将军口中提及顾九姑娘的名字，一众将士的眼珠子都不转了。 只等着听将军说起，九姑娘究竟说了什么。 “九姑娘同本将说过，陛下和娘娘在守卫营里，是目前而言，最为安全的选择了！” 齐昊声音低沉，“九姑娘将陛下和娘娘的安危托付给了守卫营，信任了守卫营……” 听到这话，一众部将们的表情和目光都更坚定了。 齐昊继续说道，“但九姑娘还说了……” 他盯着在场诸位部将，“……她说，守卫营虽然是最为安全的选择，但人心难测，难保就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毕竟守卫营里这么多人，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忠心不二。” 齐昊边说话，目光依旧盯着他们，“所以，本将只能将最为信任的人，也就是你们，全部都召集在这里，省得被人钻了空子趁虚而入，所以你们的劲儿别使错地方了。” 部将们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职责，从一开始设定的就不是出去抵御外敌，而是保卫重要人物。 老皇帝在一旁目光微闪，他也想到了那个姑娘当时的话语。 当时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她才将他和贵妃从别院救了出来，放到守卫营来。 就连老皇帝自己都觉得，这肯定很安全了，这事儿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 但这个年轻的女子，却并没有那么轻敌和松懈，还是对齐昊将军交待了很多事情。 其中就包括了刚才齐昊说的这些话。 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她还说了另一部分话。 齐昊虽然生得五大三粗，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稳妥的。 当时就问了顾清澜，“如若我把得力之人，都收拢来保卫陛下，以及互相监督了的话……那真要有外敌来了，该如何应对？” 内忧外患但凡有一样没解决，都会有麻烦。顾清澜把内忧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这些部将们齐聚一堂，就算哪个是有二心的。 其他的人也能摁死他。她还不信司空昱能那么厉害，能把齐昊麾下的所有人全部收买了…… 但外患要如何解决。 与此同时，有部将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问了出来。 “可那些外患要如何解决？将军，我们的兵，他们的命也是命，我们还要花多少人命去填……？把那龙门架上挂满吗？” 一个部将问出这句话，声音略略有些颤抖着。 下一秒，齐昊原本还垂着的眸子，陡然抬了起来。 “九姑娘说了，她会解决的。”齐昊漆黑的瞳眸里，是对顾清澜的绝对信任，“九姑娘说了，让我不用担心内忧外患，因为她会同我里应外合。” “我只需要做好我该做好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她会想办法。”齐昊说出这话。 他知道，如果换做对任何人说这些话，都会显得有些可笑。 或者说，极其可笑。 因为你堂堂一个守卫营将军！不相信自己手里的刀，居然去相信一个姑娘的嘴！ 而且那姑娘，还有着京城第一狂人的名头。她的话，是能信的吗？ 但是，齐昊觉得，别人可能不行。 他们守卫营的人，会信。 果不其然，就在听到齐昊这话的时候。 先前目光里还有犹豫的几个部将，好像顿时就放下心来了。 “九姑娘肯定会想到办法的！” “对，九姑娘肯定可以的！” 但凡换做任何一个文官武将，有这等威名，老皇帝估计都该忌惮了。 但偏生，这人是个女子，而且还救了他的性命。 他无论如何也忌惮不起来。 就在此刻，外面有传信兵来报。 “报！” 传信兵匆匆跑了进来。 单膝跪下，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凝重。 “陛下，将军！远处又有一队人马，朝着守卫营门口过来了……” 部将们听了这话，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又来？依旧是蛮子吗？” “不是蛮子。”传信兵答道。 有部将冷笑一声，“那想来又是昱亲王的援兵了。” 因为传信兵带来的这个消息，将原本部将们好不容易昂扬起来一点的情绪，又给压了下去。 比起帅帐里部将们对顾清澜的信心而言。 士兵们没有那么多的信心，因为，那些搭在人头架上的脑袋，就是来自他们的战友。 甚至有的就是他们以前一起同吃同睡的战友。 身边亲近之人的死，会将人的心态改变。 所以当帅帐里先前将军的那些言论传出来的时候。 士兵们中，就有了些不一样的声音出现。 “顾九姑娘能救我们？如果她真的能救我们，她现在人在哪儿呢？！” “我们的人！脑袋都被砍下来了！搭成人头架了！这位九姑娘人在哪儿呢？！” “别和我扯什么她当初救过咱们守卫营的事儿！当初那次风波，我的战友就死了！当初她也没能救下我的战友啊！这次不还是有战友死了吗！她人呢？” “她那么能耐！她人呢？！” 人在绝望的时候，是会有这样的情绪。 总觉得，某个人应该救下所有人。 如果只救下了大部分人，却没有救下所有人的话，这个人就算在众人眼里再能，在他们眼里也是无能。 守卫营外头的异族敌人们，此刻也通过某些手段，得知了守卫营里的骚动。 “哦？顾九姑娘？他们说的顾九姑娘，应该就是那个搞得大昌京城一团乱麻的女子吧？” “所以啊，孬昌就是孬昌，居然能让一个女人把京城搅成这样！” “我倒想会一会她，看看此女究竟能掀起什么水花来。” “怕是来不及喽。喏，看到后面过来的那队人马没？那是京城里过来的他们昱亲王的人马，大概是京城里的状况已经解决完了呢。那什么九姑娘的，估计是没什么戏了。” 此时的这些异族，丝毫不知道他们口中那个已经没戏的女子，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震撼。 第449章 拿着这玩意儿，猴子都能杀人 守卫营门口的这堆蛮夷们，丝毫没有发现，就在远处来的那群人里…… 也就是他们所以为的，从京城来的，昱亲王的侍卫们，解决了京城的情况，也解决了顾清澜的昱亲王侍卫们。 里头藏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随着离守卫营的门口更近了。 副将有些紧张，声音都有些不太稳，他低声问顾清澜道，“九姑娘，这能行吗？” 顾清澜低声道，“问题不大。哎，我看那个小辫子的黑皮，好像是他们这帮人里还不错的，站在老前头了，就他吧。” 副将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他沉声下令道，“所有人注意，九姑娘一发动攻击，我们全员就地停下，保持戒备姿态！” 众人不敢大声领命，便全部低声称是。 顾清澜手里端着一杆黑家伙，架在一个士兵的肩膀上，这士兵身着轻甲的肩甲处，正好能帮顾清澜抗住那杆黑家伙。 他心中是震惊的，因为看起来，九姑娘手里拿的这个黑家伙，并没有多大，原以为应该跟一根烧火棍一样轻巧。 可是当九姑娘将一头落在他肩膀上，让他扛着的时候，他才惊觉，原来九姑娘手里这杆神奇的武器，竟是如此的……沉重！ 虽说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不能承受之重，但是想到九姑娘这么个纤细的身段，就扛着这么个沉重的东西，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还是觉得……有些震惊。 顾清澜低声说道，“稳住了，不要动啊。” “遵命。”这士兵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就怕有任何细微动作，只发出了一声气音来。 顾清澜的眼睛贴着瞄准镜，食指已经从扳机圈上抬起，然后落到了扳机上。 她眼眸眯着，轻轻地倒数着，“三、二……” 一众精锐士兵虽然依旧保持原本的速度不疾不徐朝着营门口前进，但是听着九姑娘的倒数，只觉得心都快要悬起来了！ 他们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一。” 就在此时，众人在听到顾九姑娘数出最后这个数字的同时，他们的耳朵里，都捕捉到了一声！ 并不是多么惊天动地的动静，而是不甚明显的闷响，嗡一声！ 甚至没持续多久，这一声就很快消散了。 众人瞳孔紧缩，他们知道，顾九姑娘不是空穴来风的人。 她数到了一，而且刚才那声不甚明显的嗡响…… 无不昭示着，她已经攻击完了。 众人就都按照原定计划那般！迅速止住了往前行进的脚步。 也在此时，营门口那些蛮夷们……终于骚乱四起！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谁干的？！” “究竟是谁干的！” 刚才这个满头小辫子的黑皮，就在他们中间，就在他们眼前。 没有任何预兆的……但他的脑袋瓜，像是个西瓜一样，爆开了。 而他没有了首级的身躯，就像是一尊沉重的雕像一样，从马上轰然倒塌。 而他轰然倒塌的，没有了脑瓜子的身躯，也映进了所有精锐士兵的眼里！ 他们那一瞬间，眼睛都瞪大了，心跳鼓噪着！ 他们都想要大喊！ 想高呼九姑娘威武！ 但是此刻，都只能老老实实憋着，有好些个，憋得脸都红了！ 先前那个给顾清澜扛着枪管的士兵，只觉得肩膀像是要裂开一样疼！ 但是因为他先前就盯着敌人们的方向，而且因为要保持不动，所以他一直让自己很是专注。 于是，旁人可能还不见得看到了全过程。 但他看到了，枪管就在他肩膀上，他耳朵听到的那声嗡响，比别人听到的要大声多了！ 然后他亲眼看到，那个蛮夷的脑袋瓜像颗烂西瓜一样爆开了！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肩膀的剧痛只觉得……一身的血液好像都被烧开了似的，沸腾了！ 这也……这也太过瘾了！ 他们会觉得过瘾，不是没理由的，因为他们越是朝着营门口靠近，就越是能将营门口那龙门人头架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的。 没有人会在看到那样的场景，还能心平气和的，他们已经用尽全力在忍住满腔的愤怒和憎恨了。 所以，就在这样的情绪下，看到了那个爆开的烂西瓜，怎么可能不解气呢！ 简直太解气了！别说肩膀疼了，就是这条肩膀废了，只要能让九姑娘为了这些惨死的士兵们报仇！好像0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顾清澜所带领的这一票精锐士兵，按照她之前的计划和吩咐，在她攻击完成的瞬间，就停下了行进的脚步。 副将在心中觉得热血沸腾，解气的同时，心中也是震惊，对这个少女的崇拜和钦佩简直难以言喻。 因为就在她发出攻击的时刻，就在他们齐齐停下脚步的时刻…… 营门口这些蛮子们，已经在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了。 副将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哆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脑子里倏然闪过了刚才准备朝这边行进之前，顾清澜对他们的吩咐。 “来，我这里有一批武器，你们一人一把，拿好了，还有这些弩箭也都准备好，把武器全部都准备好。” 众人看着她手里给的这个形状独特的武器，有些不解。 副将当时就问道，“九姑娘，这是……？” “嗯……弓弩总知道吧？”顾清澜说道。 副将点了点头，“可这看起来……” 也不像是正常弓弩啊。 顾清澜说道，“这是连弩。可以连着发十支弩箭，所以你们都准备好，这么说吧，拿着这玩意儿，只要准头还行，猴子都能杀人。” 副将：“……” 一众精锐士兵们：“……” “不过因为体积还是比一般的弓弩大一些，所以最好还是不要离他们太近，省得被他们看出来。虽说看出来也没什么不行……但要是能打个出其不意还是更过瘾不是么？”顾清澜说这话的时候，冲他们眨了眨眼睛，眼里是俏皮的光。 而且她的目光里，是运筹帷幄的成竹在胸。 就好像……没有想过失败。 有这样一个主心骨在，她的这种情绪能量，能让军心大振。 一众精锐士兵们都觉得自己肯定能所向披靡。 也就副将和献王还理智一点。 第450章 她究竟是什么精怪转世的呢？ 副将冷静了一些，说道，“可是……若是隔得太远的话，我们准头不够可就浪费了。” 顾清澜听了这话，弯眸一笑，“无妨，待会儿我会先对他们发动攻击，将他们的注意力引过来，让他们在你们的射程范围内。” 副将听着顾九姑娘这口吻，就知道自己所担心的这些，九姑娘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了。 和这样的人合作，或者说，听从这样的人的指挥，真的是一件特别安心的事情。 顾清澜沉声说道，“待会儿，咱们这么办……” …… 时间拉到此刻。 那个异族蛮子的脑瓜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一颗烂西瓜一样爆开。 红红白白的溅得旁边的人一身。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没有见过死亡的人，不至于大惊小怪。 但是这种突兀的死亡，还是让他们很是忌惮。 而且这些蛮夷中，很明显有人是有着独特能力的。 其中一个眼窝深邃的人，迅速捏了个术诀，然后闭上了一只眼睛，再睁开！ 他的瞳仁就变成了宛如鹰隼般的琥珀色锐利的瞳眸。 朝着周遭环视着，打量着！ 鹰眼术！ 一旁有人问他，“达尼尔！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哪里发动的攻击？！” “娘的！没想到大昌还有这样的能手？！躲在哪儿呢？” “别他娘躲躲闪闪鬼鬼祟祟的，既然这么有本事，出来打一场痛快的！” 这个被一众蛮夷称呼为达尼尔的蛮夷，在对周遭环视了一圈之后，说道，“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真要说……” 达尼尔说着，目光就朝着不远处那一队先前从远处大摇大摆过来的‘昱亲王侍卫们’看了过去。 一众蛮夷们注意到了达尼尔的这个眼神，自然也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 其中几个蛮夷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就往前去了。 副将看着前方敌人们的动向，心中警惕的同时，又不得不叹服…… 这个九姑娘，究竟是什么精怪转世的呢？ 副将分出一丝心神想到，如若不是什么精怪转世的话，她为什么能每次都正好想到别人的打算呢？ 就好像不管对方如何计划打算，都是打算到了她的预计里。 副将脑子里响起了先前九姑娘对他的交待。 “……但对方阵营里，很有可能有什么目力出色的人，毕竟那些蛮夷，如果没半点本事，也不可能来这里了。” “而且我以前听闻过，蛮夷的一些术法很是独特，可以增强视力听力之类的。” 顾清澜还是从商霆口中得知的。 也是因为她现在手中的兽宠多了，虽说自己对于驭兽，天赋好得能让人妒忌。 但真要说起来，她其实是个野路子。 对于这个世界在驭兽术上面系统性的一些知识和术法，都是一头雾水的。 所以才会得空的时候，找商霆取取经。 于是也是从商霆口中得知的，关于驭兽术上面的知识。 商霆告诉她，真要说起来，其实南境的驭兽术，更胜过大昌。 所以他们商家的驭兽术才能在大昌还能拿来看看，如果在南境的话，他们商家要想靠驭兽术在都城拥有一席之地，估计是很难的。 顾清澜也是从商霆的话里知晓，南境那些人可能因为天赋的不同，天生在驭兽上的天赋，就比大昌的人要好些。 所以可能也是因为如此，他们在蛊术上的造诣也更好。 因为蛊虫虽然是单一分类出来的，但归根结底，也是异兽的一个大类。 顾清澜觉得，商霆说得还是都挺有道理的。 商霆还说，南境的驭兽师，有的是驭兽师，有的一心钻研成了蛊师，还有的则是成了虫师。 反正还是挺独特的。 而且他们有些独特的办法，可以增强视力听力，类似于借用了兽宠的能力。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顾清澜觉得还是不得不防。 便继续对副将说道，“如果他们之中真有这样的人的话，就很有可能观察到我们这边的情况，就算我们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他们遭遇我攻击之后，肯定会对一切都保持警惕。” “这个时候，有两个选择。” 听了顾清澜这话，副将有些诧异，“两个选择？” “对，其中一个选择是，你们把我交出去，就说你们受昱亲王之命，去捉拿我，然后已经将我捉拿成功了，打算用我来要挟或是警醒守卫营里的老皇帝和齐昊将军，因为我对老皇帝和齐昊将军，有救命之恩。” 司空献当时在一旁，眼睛蓦地瞪大了，“清澜！不可！” 顾清澜侧目看了司空献一眼，露出个安抚的眼神来。 然后才转眸继续对副将说道，“这个说法，他们肯定会信，毕竟他们受到的指令肯定不是对守卫营和老皇帝赶尽杀绝，他们是来帮昱亲王夺位的，肯定只要老皇帝能出退位的诏书就行。” “总之，这是第一个选择，可以这样一试，到时候，我被交到了他们那边，正好和你们里应外合，你们远程用弩箭攻击他们，我则是可以直接在他们中间发动攻击。但这个选择，也有个弊端。”顾清澜说道。 “你太危险了！”副将说道。 虽说他是武将，还能够相对冷静地听着九姑娘这个提议。 但他心里其实和献王爷一样，对九姑娘的这个提议，简直心惊肉跳！ 但没想到，他说出这句太危险之后。 九姑娘却是摇了摇头，“倒不是这个，而是先前你们所说的，毕竟隔了这么些距离，就担心你们准头不够，毕竟这个突袭，就一次，一次没能造成很好的战果，可就没下回了。” 献王直接在旁边赶紧说道，“对你说得没错，所以另一个选择呢？还是听听另一个选择吧。” 他刚才光是听着要把顾清澜一个人送进敌人堆里去，他心脏都一阵抽抽。 背后都出了一背的冷汗，简直想都不敢想！ 顾清澜知道他心里的担忧，听到这话，淡淡笑了笑，这才继续道，“好吧，另一个选择就是……把我送过去的同时，众人也集体靠近，我能够尽量将他们的目光都吸引到我身上，让他们最大程度不注意到你们，这样，你们离他们的距离越近，准头也越准。” 第451章 你要怎么吸引他们？漂亮就行 司空献这才听出来，不管是哪一个选择，她都将她自己放在了最危险的位置上！ 司空献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 但副将和一众精锐士兵，倒是对顾清澜深信不疑，虽说也都能听得出来她是在打算把她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但他们对顾九姑娘已经不能仅仅说是信任了，说是盲目崇拜也不为过。 听到顾清澜这话，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九姑娘会失败的可能。 只觉得，她只要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所以副将倒是没有献王那么忧心忡忡，神采看起来甚至有些激动兴奋，热血沸腾。 副将问道，“可是九姑娘……你要怎么吸引那些蛮夷的注意力？” 她听了这话挑眉，笑得优游自若，“漂亮就行。” 众人一愣。 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顾清澜此刻那张经过了易容之后，显得有些英气的脸。 纷纷反应了过来，是啊，这位可不是长现在这个模样的。 就她原来那张脸，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的确是漂亮就行。 有她往前头那么一怼，她那张无可挑剔的绝色姿容，再加上她这个在京城这么久一来，日天日地的名头。 那些蛮夷们，估计不会有什么心思落到其他这些‘押送’她前来的‘昱亲王侍卫队们’的身上来。 所以，早在顾清澜带领队伍不疾不徐往前，然后她发动袭击之前，就已经将一切都布置好了，吩咐了下去。 而此刻，蛮夷们对他们这一行人抱持了警惕，还真就按照顾清澜先前所预计的那般，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他们的目光里都是警惕，不仅如此，甚至就连手都握在武器上了，那架势就像是……只要有任何异动，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发动攻击！ 而就在此时，副将被一只手在后腰戳了一下！ 而且这手还好死不死地戳在他痒痒肉上，要不是副将努力绷住脸上表情的话，差点要忍不住笑出来。 但副将被这一戳，也就得到了示意，他策马往前。 迎在了一众蛮夷跟前。 “你什么人？你们什么人？”为首的一个皮肤黝黑，没编着小辫子，一头卷卷头发披散着，眼皮上抹着孔雀蓝颜色涂料的蛮夷上来了，对副将厉声质问着。 副将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声音严肃，将一个徽章亮了亮，“我是亲王殿下的亲随侍卫！才刚完成了京城内的任务，前来守卫营助力！” “助力？”蛮夷冷笑了一声，“我们还需要你助力？！” 他身后有其他蛮夷冷笑着附和道，“就是，一群大昌弱狗……” 副将听了这话也冷笑了一声，“诸位是亲王殿下的客人，但话还是不要乱说，起码，我们制住了顾九，而你们刚才的人，却是被顾九轰掉了脑袋瓜子！” 副将这话一出，蛮夷们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声音也变得高亢了许多。 有的人甚至都有些破音了，“什么？！” “你说顾九？！就是那个顾九？！” “把京城搅和得一团乱的那个？让昱亲王头疼，坏了他大事的那个？！” “正是，我私以为，你们起码应该知道手刃了你们同伴的凶手是谁。”副将嘴角冷笑不退，“而这凶手，却是被我们所制。” 副将不言而明的意思很明显：所以你们自己想想，究竟是你们南境弱，还是大昌弱？ 这一众蛮子自然也不会听不懂他的话语里的未尽之意。 脸色顿时都有些难看起来！ 有人还呼嚷了起来，拔出了武器，“娘的！一群大昌弱狗，你说什么呢？！” 副将冷着脸并不言语。 还是蛮夷中为首的那位，抬了抬手，算是制止了其他人的呼嚷声。 他眼皮子上孔雀蓝色的涂料，显得更加神秘诡谲，更加幽邃了。 他没有像其他蛮夷那样暴跳如雷的失态，看起来在这一众看起来就很难驯的蛮夷中，还比较有威信的样子。 毕竟他一抬手，没多久这些原本还在呼嚷着的家伙，就都安静下来了。 他的目光冷沉，盯着副将，听起来带着些异族口音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说道，“你说你们制住了顾九？” 副将不言语，只淡淡看着这蛮夷，眼神里仿佛在写着‘不然呢？’三个字一样。 这孔雀蓝继续问道，“你们如果制住了顾九，她为什么还能对我发动攻击？！” 孔雀蓝越说，声音里的愤怒就越是不加掩饰，以至于说到语尾的时候，这句话更是一声愤怒的嘶吼！ 唾沫星子恨不得都要喷到副将脸上了！ 但副将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多变化，甚至神色还有些冷，冷声说道，“我们只是奉命将顾九带到此处来，其他的事情并不清楚，而且……我们的人制住了顾九，你们的人却死在她手里。” 副将说着停了下来，然后一字一句道，“南境的弱鸡。” 孔雀蓝的眼睛都快喷血了，而且大概是因为他眼皮抹上了孔雀蓝的涂料，他眼睛的通红就更加明显！ “狂妄的大昌废物！今日饶不了你们！”其他蛮夷比孔雀蓝更加沉不住气，当即就怒吼起来。 孔雀蓝抬手制止了他们，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显得有些扭曲狰狞的笑容。 看向副将，“行吧，既然你说……你们制住了顾九，送到此处来，她人呢？我怎么没瞧见？” 其他蛮夷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是啊，人呢？不是说那顾九绝美无双，乃大昌京城第一美人吗？该不会也只是徒有虚名吧？” 也有蛮夷在一旁找补道，“再说了，刚才那人被她手刃了也没什么，本来就是我们当中的平庸之辈……” “倒是把顾九交出来让我们见见啊？别不是骗……” 蛮夷话音未落，声音已经停住了。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副将的身后，眸中有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或者应该说是惊艳的神色。 他的目光，和一双漆黑澄明的形状完美的凤目，对上了。 怎么……可能呢？刚刚这副将身后……明明就没有这样的风景啊。 第452章 还真是京城第一美人呐 此刻，不止这个和那双完美凤目对上的蛮夷，就连那个孔雀蓝和其他蛮夷，一时之间，也全部都安静下来了。 他们目光中皆有惊艳之色，一时之间竟是比先前的惊怒之色更浓。 他们的目光里映着那抹红色的身影。 根本就挪不开眼睛。 这……就是大昌京城那个大名鼎鼎的顾九姑娘吗？ 原本他们还觉得，她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会不会是夸大其词。 但眼下亲眼所见才得知，是了，像她这样一个在京城可以算得上是恶名昭彰的人了。 名头都已经凶恶到这样的地步了，众人都还不忘提一嘴她的美貌。 可见，她的美貌定然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哪怕作为敌人，恐怕都只能否认她的品行，却无法否认她的容颜！ 一袭红衣胜火，掩映在黑色的披风里，难怪先前他们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一头乌发似墨，一双凤眸似深潭。还有那不点而朱的樱唇，小巧挺-翘的鼻子，巴掌大的小脸，白皙的肤色，完全能够担得上肤如凝脂四个字。 尤其是，衬在那黑色的披风和火红的衣衫里，这种层层叠叠的层次感，更是显得她皮肤白得宛如纯净霜雪。 竟是透着一种圣洁的感觉！ 不仅如此，她身上的那一袭似火般的红衣，各处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破损。 从那些破口处，露出她一片片的白皙肌肤来。 让人……直看得两眼发直，心脏狂跳。 连目光好像一时半会儿都没法挪开似的。 着实是有些丧失了戒备心，一来因为认为她已经被人制住了。 二来，恐怕无论是任何人，尤其是像这些蛮夷这样的外来人口，不管听到的传言里，她有多凶恶都好。 没有亲眼所见的话，在看到她这样人畜无害的绝美形象时，是无法将她与那个传言中的凶恶名头结合在一起的。 更何况，对于南境人而言，她这样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美得没边儿了。 这些蛮夷眼睛里原本还是惊怒的，暴躁的神色，渐渐就变成了惊艳，然后就带上了一些恶意的……垂涎。 就连声音和话语里，都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些咬牙切齿的凶恶。 只剩带着恶意的调戏。 “这就是……那个顾九？” “当真是京城第一美人呐……” “小美人，快来。哥哥们也不同你计较了，只要你将哥哥们伺候开心了就行。” “就是就是，难怪那个昱亲王对这个顾九那么拿不起放不下的惦记着，这谁能不惦记啊……” “长成这样的小仙女，居然被大昌京城的人们说成是凶恶的母夜叉？真是瞎了……” “他们该不会是哪里弄错了吧？也对，大昌这些弱狗们，恐怕女子稍微有些气力，都能被他们说成是母夜叉吧！” 而那个孔雀蓝，对顾清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目光中的贪婪垂涎之色，毫不掩饰。 他循循善诱地说道，“小美人儿，你告诉哥哥，刚才是不是这群废物冤枉你了呢？毕竟，就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美人儿，哪里会有那样的本事呢，你说对不对？” 孔雀蓝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清清泠泠一声笑。 他觉得自己从那双形状完美的凤眸里，竟是看出了让人背后一寒的……杀气！ 他瞳孔紧缩，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就在此时，那个火红色的身影，就已经在眼前……消失了。 “去哪了？！”蛮夷们纷纷惊诧。 此刻仿佛才打算警惕起来。 而他们看到这一队‘昱亲王侍卫们’，似乎对这个突发情况也很是摸不着头脑。 这些‘昱亲王侍卫们’纷纷散开，似乎想要在人堆中，找到他们那个美丽‘俘虏’的踪影。 蛮夷们也想要找到她的影踪。 而且他们虽然修为不错，在南境都是各个宗门和山派的门人。但是，他们只是宗门的门人而已。 和副将他们这一队精锐士兵不同。 这么说吧，比起战术来说，这些蛮夷就是一群野路子。 副将他们才是正规军。 所以这些蛮夷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顾清澜身形消失所造成的这骚动里，这些‘昱亲王侍卫们’借由寻找的架势散开。 其实就是在近距离，对他们呈现一个包围之姿！ 这个过程，前后是很快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孔雀蓝终于又听到了那个清清泠泠的声音。 很近，近得就落在他的耳畔。 这样近乎耳语的距离，却并不让人觉得……有多么亲昵。 反倒是让他察觉到了纯然的寒凉和惊惧。 这个清泠的女声，说道，“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会不会有那样的本事，你很快就会亲身体会到了。” 孔雀蓝当即想要反击，他的眼睛瞪得巨大，瞳孔紧缩，但是身体却……一动不动。 他一动不动，他察觉到自己……动不了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牢牢钉在原处似的，不管自己的脑子如何啸叫着，动啊！动啊！ 他的身形却纹丝不动。 然后他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再然后……他听到了一声脆响。 就没有然后了，这声脆响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感官。 一众蛮夷们，就看到那个先前消失了的火红身影，倏然出现在孔雀蓝身后！ 而她对孔雀蓝说的那句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响起的脆响，他们听得更清楚。 而他们看得更清楚的，是孔雀蓝他们眼前，脑壳上蓬出一阵血花，额头上一个硕大的血窟窿。 目光已然涣散。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这个突变时。 噌！雪亮的刀光乍然亮了。 那颗带着血窟窿的脑袋瓜，咕噜噜地滚落到了地上。 蛮夷们都愣住了，片刻后，嗓子里才发出来阵阵愤怒的嘶吼。 “她居然杀了洛撒！”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他们的情绪愈发激愤，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了这个火红色的窈窕身影上。 眼睛里仿佛再也看不进其他！瞳眸里的怒火恨不得要将她烧死。 所以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些沉默着的‘昱亲王侍卫们’，又或者有人注意到了这些‘昱亲王侍卫们’在摆弄奇特的制式武器。 但没人多想，只觉得，他们应该也只是为了对付这个母夜叉顾九。 再然后，他们听到了机弩的响声，弓弦的震颤声，以及……弩箭破体而入的泥泞声。 第453章 你们的人头，应该够了 “你们……” “他娘的……” 蛮夷们看着透体而入的弩箭，目光中是震怒，是震惊，也有着大悟的恍然。 “咳……”一个蛮夷大概被弩箭穿破了肺脏，咳出了满口血腥来。 但这么疼痛着，脑子倒是澄明了不少，“……原来，是一伙儿的。” “他们……是一伙儿的。恐怕，就连他们身上，昱亲王府的徽章……都是假的……吧……” 副将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昱亲王府徽章，只觉得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目光里的嫌恶之意毫不掩饰，他抬手扯下那徽章随手扔到地上。 冷声道，“徽章倒不假，身份却也不真。” “看来……”有蛮夷忍着箭伤的疼痛，说道，“……京城里昱亲王的人，是败了。” “呃——！啊——！”有蛮夷顶着伤势怒吼起来，显然对于这样的偷袭，愤怒至极。 哪怕已经受伤，也依旧恨不得要在自己身死之前，拖几个人下水！ “我就是——死！也不让你们——好过！”这蛮夷的浑身都开始发红发胀，那感觉……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爆开了似的。 就在此时，一众蛮夷们就发现，先前那个鬼魅般的女子，在孔雀蓝身后出现，攻击过后又消失的女子…… 倏然出现了！ 顾清澜眉梢轻轻一挑，声音清浅，“不行哦，你要是自爆会比较麻烦呢，忍忍吧……” 话音刚落，她就一伸手，将一只肉团子塞进了这人怒吼而大张着的嘴里。 他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僵硬滞涩，眼神里先前疯狂的愤怒，变成了恐惧。 “什、什……么？你居澜……你居然会蛊？！” 一旁有精锐士兵笑道，“开什么玩笑，你们来之前，都不了解一下我们九姑娘是怎样人才吗？” 毕竟顾清澜当初挣脱了情蛊的控制，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顾清澜站在原地，她原本还没将刚才这人发红发胀的状态放进眼里。 还是听到几个肉团子的提醒，才意识到这个人想做什么。 这人大概是南境而来的蛊师。 几个肉团子七嘴八舌吱吱喳喳的在她脑子里对她说着。 “他要是自爆了，他的蛊虫肯定到处乱飞，要是主人你单枪匹马，问题也不大，但现在还有这么多友军，就不太好啦……” 顾清澜明白了它们的意思。 听得出来，如果真的让这人自爆了，情况会比较麻烦，但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对于顾清澜而言，危险不危险的再说吧，能不麻烦就不麻烦最好了。 于是，顾清澜才做出了刚才这个举动，直接把一个团子从他嘴里塞了进去。 这还是几个团子们自己猜拳猜出来的，不然，它们个个都想去。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蛊师既然要自爆，可见是以自身为容器的，那么……它们如果去，算是可以大餐一顿了！ 顾清澜还好言哄劝着他们，说这么多南境来的人，蛊师肯定也不止这一个。 等会儿要是再碰上蛊师，再让它们轮流上就是了。 这才把它们哄好，不然都快打起来了。 一众蛮夷看到了这人脸上惊恐的表情，知道他这儿是没什么戏了。 只不过，他先前这个试图自爆的举动，倒是提醒了其他蛮夷。 他们纷纷动了起来。 “宰了他们！” “宰一个不亏！宰两个赚一个！” 这些蛮夷们顿时动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他们看到那个美得几乎妖冶的女子，身形陡然腾空而起。 而后，一头翼兽在她座下，将她托了起来，停留在半空中。 众人只见她探出了双手，但是手上什么都没有，看不到什么暗器什么武器，什么都没有。 蛮夷们迅速放弃了她，仇恨转移到了这些精锐士兵身上。 “杀——！”蛮夷们怒吼道。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 按说，他们其实没太将这些精锐士兵放在眼里。 毕竟，守卫营里也不少精锐士兵，可现在都在哪儿呢？不都在人头架上挂着么？ 而眼下这些杂碎？呵！他们要不是玩阴谋诡计偷袭的话，根本不是一盘菜！ 所以他们没将这些精锐士兵放在眼里，不仅不怕他们，甚至还觉得，这些大昌的弱狗才应该害怕！ 可是……他们从这些他们瞧不上眼的大昌士兵们脸上，没有看到任何恐惧。 一丝一毫都没有，甚至夸张一点说起来的话，连一点慌张好像都没有。 这种成竹在胸的底气，的确容易让敌人变得没有底气。 “杀——！”蛮夷们继续高呼着。 但却在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只看到，随着那个顾九手指屈伸的动作。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直接将他们的武器……统统缴械了！ “怎么回事？！”有人不解，声音惊怒，“这是怎么回事？！” 也有懂的人，看出来了，“蛊、蛊丝……是蛊丝……她有着透明的，几乎看不出来的蛊丝……！” 他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他自己也是蛊师。 他已经完全被顾清澜这一手给震慑了，震撼了！ 太强大了。 就算是他们南境出身，在蛊术上颇有天赋的，也没有多少能够像这样，一瞬间控制如此多蛊丝的！ 而她一个大昌的贵族女子竟澜……！ 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看到，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眼睛倏然就朝他看过来了。 很令人恐惧，但也很神奇。 他在满心的恐惧中，竟是从这双无与伦比的完美凤目中，读出了个意思来——看来你也是蛊师。 他读出了这个意思来，可是他觉得，这个意思对他而言……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这前后不过短短几息之间的事情而已。 待到蛮夷们基本都被缴械之后，他们又听到了一阵机弩扣响的声音，弓弦震颤的声音，弩箭透体而入的泥泞声响——收割人命的声音。 而且在此刻，他们也都反应了过来，这一次，是完全被人算计到里头去了。 他们能够相信，这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 他们此刻，完全能够相信，大昌那些对于这个女子的传言。 的确是所言非虚。 一个世家女子，甚至连宗门都没有进的世家女子。 竟是将一切，算到了这个份上。 他们都听到了…… “你们的人头，搭架子应该够了。” 第454章 我还和你们这些侵略者讲武德吗 士气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些蛮夷们，先前在优势时有多狂妄嚣张，此刻在劣势中，就有多破败。 有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这阵阵惨叫声中，他们原本的那些傲气，已经被彻底撕碎。 被顾清澜彻底撕碎。 他们怎么样也都无法想象，这个女子，就带着这么一队草台班子，无所畏惧地来挑战他们了。 怎么也想不到。 或许换做任何人，也无法想到这个可能。 他们其实也已经察觉出来了，这些装作昱亲王侍卫的家伙们，其实本事并不高。 如果真要正面作战，这些家伙是赢不了他们…… “噗哇——！”一个蛮夷吐出一口鲜血来，嘶吼道，“你们卑鄙无耻，有本事……正面与我们战斗啊！” 顾清澜轻笑一声，“你们，异族蛮夷，跑到别人的家国来，这是侵略。我还要和你们这些侵略者，讲武德吗？” 顾清澜边说，手腕灵活地转动着，手里的长刀挽出一个森然雪亮的刀花来。 她浅笑道，“等你们死了，我会把你们的头挂到龙门架上去。朝着南边的方向挂着。” 一听到顾清澜这话，他们的面色骤然变了。 顾清澜嘴角轻轻弯着，她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的。 这些人会做出搭人头架这种东西来给守卫营震慑，就代表，在他们心里，这件事情是最具有震慑力的。 那么到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时候…… 他们会因此受到的震慑，只会更多。 大抵是因为顾清澜这话的确是触动了他们心里敏感的神经。 终于，开始有了逃兵。 打也打不过，算计也算不赢…… 于是他们开始撤退了。 “嘭——！”一声。 有紫黑色的浓烟四起，味道非常的难闻，不小心吸进去一点，都感觉喉咙嗓子鼻子全部都刺痛。 而且因为过于浓稠，这烟雾也阻挡了众人的视线。 一时之间，倒是没法那么准确地瞧见这些蛮夷了。 顾清澜眸色一凛！ 高声喊道，“停手！散开！” 那些精锐士兵都是对命令反应非常快的，也知道九姑娘肯定是察觉到了这浓烟的诡异之处，所以他们几乎是一瞬间就停止了攻击。 四下散开。 但因为马蹄溅起的尘烟，再加上这紫黑色的浓烟。 待到这些烟尘都散去的时候，还存活着的那些蛮夷已经溜了。 留下一地尸体，和一些没剩几口气的。 而顾清澜就在那正中央。 士兵们都看到了她所在的位置，心中惊觉，九姑娘该不会先前根本就没有躲这毒烟吧？ 副将和司空献赶紧迎了上来，其他士兵也都纷纷跟上，一下子就将顾清澜围了起来。 “九姑娘！” “九姑娘您没事吧？” “没受伤吧？” 顾清澜摇了摇头，说道，“寻常毒物对我没什么效用。” 她手指捻了捻，似乎还在回忆先前这毒烟的质感，“感觉像是某种毒瘴之类的东西。应该不简单，我倒是无妨，但你们刚刚要是没有退开，可能够呛。” 副将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九姑娘威武，按照您的周详计划，果然将这些蛮子们顺利赶跑了。” 顾清澜听了这话不置可否。 司空献在一旁，瞧着顾清澜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对，就问道，“清澜，是还有什么不妥吗？” 顾清澜想了想之后，说道，“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司空献看着她，然后伸手将她的披风给系严实了。 顾清澜说道，“别的不说，就刚才这个毒瘴，感觉……挺是点本事了。有这种本事的人，怎么会被我这么容易就给算计趴了……？” 顾清澜这话一出，副将和司空献都不做声了。 他们似乎也都想到了某种可能，总觉得不是太美妙。 “九姑娘的意思是……他们还留手了？” 顾清澜闻言轻轻耸了耸肩膀，“不一定，不好说。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从厉害人物那里拿来的保命用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旁的几声痛吟声，打断了顾清澜的话语，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顾清澜停住了自己的话语，倏然转眸看了过去。 就和那个先前就认出来了的蛊师，对上了目光。 这南境蛊师对上这双眸子，整个人都忍不住震颤了一下。 如果说先前他们对此女是小看的话，此刻对她就是恐惧。 而看到了她眼里这种近似于——猫抓到老鼠之后却不咬死的神情。 就会让人恐惧。 恐惧自己要经历什么？ “哦……”她轻轻启唇。 这个南境蛊师听到了她拖长声音发出了这么一个，带着些若有所思似的音节来。 她漂亮的凤眸轻轻眨了眨，又眨了眨。 然后弯眸笑了，“无妨，这里还有活口呢。” 在场那些活口，还剩半口气一口气的。 这会子都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高兴…… 因为，听起来，似乎好像还有活路。 但是，听起来，似乎好像……不是什么很轻松的事情。 顾清澜转眸对副将说道，“把这些还活着的都绑起来吧。” “是！”副将说着，就对手下士兵目光示意了一下。 士兵们对顾清澜也是唯命是从，没有任何异议。 只不过有个年轻的士兵有些疑惑，忍不住问了句，“九姑娘，我看他们有的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还要绑吗？感觉活不了多久了。” 顾清澜朝着那些俘虏扫了一眼。 然后就款款走了过去。 因为地上尸体很多，血流成河。 她为了避开这些，脚步在其中腾挪着。 明明是尸山血海的狰狞场景。 可是如果只看着她，不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的话。 就感觉，她像是闲庭信步一样，轻巧又闲适。 顾清澜走到了这些南境蛮夷身旁。 一个个看过去，虽然士兵们看不懂，但是看得出来，九姑娘好像有自己挑选的标准。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她从这些人中，一一挑出来，挑出来的，她就会伸手在他们的关窍大穴上拍一下。 士兵们虽然看不出来…… 但是被她挑选出来的这些人，却清楚得很！ 她挑出来的！全是蛊师！ 第455章 我不嫌恶心 如果说，没有目睹先前的情况的话，他们或许还不明白为什么顾清澜会选中他们。 可是刚才他们亲眼看到顾清澜把一只蛊母，塞进了那个打算自爆的南境蛊师嘴里！ 他们都是蛊师，哪里还会不知道顾清澜心里想要做什么？！ ‘她想要我们的蛊！’ 他们心里都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留他们吗？”副将问道。 但他其实看不出来这些人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对于顾清澜的决定，他向来就没有什么好多思考的，照做就是。 顾清澜点头，“嗯，我留他们有用。” “好的。”副将答道。 他原本还想问问看，九姑娘对其他的人还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但不需要他开口问，他就看到了九姑娘面无表情地说道，“其他的全杀了，挂上去。” 挂人头架这事儿，大概对南境的人，真是有些不一样的震慑力吧。 原本被顾清澜挑出来的那些蛊师，他们脸上的表情，本来还有些面如死灰，只觉得落到她手里，肯定是九死一生。 但是此刻听到暂时不用被用来挂人头架。 他们的脸上又都纷纷露出了些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走！”几个士兵过来把这些顾清澜点出来的蛊师都押住了。 士兵们觉得有些神奇，而且他们对顾清澜真是狂热崇拜。 眼睛都亮亮的，互相说道，“他们居然真的稳住了，我还以为他们没多久可活了呢，九姑娘真厉害，只在他们的关窍大穴上拍了一下而已！” “是啊！便宜他们了，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活。” “那可不一定是便宜他们啊，九姑娘的性子谁还不知道么，有仇必报，都不用等下回的……” 听到这话，其他士兵笑了，就好像顿时什么都不担心了，笑得甚至有些无忧无虑的没烦恼。 就在此时，守卫营的门轰然打开了。 从营子里，迎出了一队队的士兵来。 不仅如此，高墙上也站满了士兵。 他们满眼的狂热，有的甚至已经热泪盈眶。 他们都目睹了先前顾九姑娘只身一人深入敌军之中，于敌军之中，取敌人首级的场景！ 何其的热血！ 让他们原本因为营门口这个人头架而摧折的士气和军心，一瞬间！就昂扬了起来！ 而外头的情形，也被传信兵一个个往里头报进去。 一路的高声呼喊，让原本还死气沉沉的守卫营里，顿时炸开了锅，沸腾了起来！ 所以他们很多都到了高墙上来，就是想亲眼看一看，亲眼看看顾九姑娘的英姿！ 而他们先前就看到那毒烟四起，浓烈的烟尘，甚至遮盖了九姑娘的身影。 他们都忍不住为顾九姑娘捏了一把冷汗，只希望她不要受伤。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待到烟尘散去之时，那先前就被毒烟环绕的女子。 竟是如同先前那样，屹立在那里。 就好像那毒烟不能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就好像没有什么能对她造成伤害。 外边已经尘埃落定。 不管司空昱之后还有没有什么后手，但起码此刻的困境，已经被顾清澜解除。 齐昊将军也终于能够放下心来，稍稍松懈些许，终于敢打开守卫营的大门了。 他打马而来，到了顾清澜的面前。 高大的身形，黝黑的皮肤，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清澜。 爽朗地笑出了声音来，“九姑娘！你可真是！永远都不会让在下失望啊！” 顾清澜抬眸看着他，“我既然答应过将军，便不会食言。” “陛下在营子里等您。”齐昊说道。 顾清澜点了点头，随手牵了一匹马，翻身上马，轻轻夹了夹马肚子。 骑着马，速度倒也没多快。 感觉上甚至带着些懒懒散散的意思似的，朝着军营里进去。 一路上，她走过的地方，士兵们都会自动为她让开道路。 士兵们都会高呼九姑娘威武！ 而她勾着嘴角，目光看起来有些散漫，漫不经心的模样，就像是骑马在自家庄园闲逛似的。 哪里看得出才经过了一场先前那样的恶战呢？ 顾清澜就这样懒懒散散的，到了军营里，到了帅帐前头。 她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动作轻盈利索。 帅帐门口，一身明黄色龙纹常服的老皇帝站在那儿，目光微闪。 他先前就和齐昊还有一众部将，一起在帅帐里。 所以那些传信兵来将外头的战况汇报的时候，老皇帝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这么多年，身居高位。 阅人无数。 但就连他也不得不说，这个年轻的女子，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不仅自己有本事，就连指挥别人，布下计划，都那么的周详…… 此刻，这个年轻的女子就站在他眼前了。 老皇帝是皇帝，他在这一瞬间，有一种想法。 像这样智多近妖的人才，若是不能收归己用，恐怕就得毁掉，才是安全的万全之策吧。 但她只是个女子。可惜是个女子，但又……好在是个女子。 老皇帝没有说话，定定看了她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 “顾九丫头，你又救了朕一次啊……”老皇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很是和蔼。 顾清澜弯唇一笑，“是啊，所以陛下要怎么谢我？” 她没有任何遮掩，直截了当的就开始讨赏了。 也正是这样坦荡的姿态，反倒不让人反感。 有时候，越是这样能够明摆着靠好处就能还上的人情，反倒让人没有那么大的负担。 她这样直白坦荡的姿态，反倒让老皇帝松了一口气。 “你想要什么？”老皇帝问道，“你不是想要顾家皇商通商的权力吗？给你了。朕还打算把柳畔山庄给你。” 顾清澜眉梢挑了挑，“那可是陛下的皇家别院啊……” “嗯，不要了。”老皇帝面色淡淡的，“想着就犯恶心。你要是不嫌恶心，就拿去。” 顾清澜知道，老皇帝被软禁在里面那么久，恐怕提到柳畔山庄都觉得是自己的耻辱。 再加上，柳畔山庄是老皇帝为了皇后而修筑的，皇后的名字里就有个柳字。 顾清澜能够理解老皇帝的恶心。 她笑道，“我不嫌恶心。” 第456章 她是翱翔于天际的鸟 不动产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虽说……拿着好像也不一定就能有多大用场，但那柳畔山庄，还挺漂亮的。 的确是个不错的度假去处。 老皇帝满意的一点头，然后他刚准备说接下来的话语。 顾清澜不等他开口，就先说道，“陛下如果嫌恶心，秋漪园和昱亲王府也可以一并给我，我真不嫌恶心，真的……” 老皇帝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目光里带着些深意，“你真想要？” “是。”顾清澜眼眸弯弯，眸子里的笑意很是坦然，就好像……这双透彻漆黑的凤目，能够看穿一切。 老皇帝觉得，她肯定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主动提这个的吧。 顾清澜说道，“陛下也知道的，我在京城现在没有家族，没有宗门。无枝可依。所以这些身外之物，当然是越多越好。省得别人瞧不起我呢。” “罢了，就依你。只是……”老皇帝有些欲言又止。 顾清澜笑道，“啊，陛下请放心，我自己的地盘，我自己自然会清理干净，不劳您费心。” 顾清澜知道，老皇帝的意思，是让她去把那些昱亲王的余党收拾干净。 老皇帝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势单力薄，此番你救了巡防营和守卫营，你已经救他们两次了。所以，若是有人与你为难，便让他们帮你吧。” 老皇帝的这话，算是表明了，顾清澜如果在收拾昱亲王余党的时候，人手不足的话，可以动用巡防营和守卫营的人。 这算是不小的权力了。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动用京畿守卫力量，这是非常大的事情了。 可见，老皇帝对于她的救命之恩，还是看得挺重的。 顾清澜也没打算拒绝，毕竟，首先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其次，要是自己拒绝了，恐怕还会给人一种错觉，她想要挟恩图报要更大的。 她并不想给人这种感觉，所以给什么就接着就是了，又不亏。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明明以为自己英明一世，哪里知道，临了临了，差点晚节不保…… 老皇帝心中已经做出了一些决断，思及此处，他抬眸看向了司空献。 “老七，你过来。” “父皇，儿臣在。”司空献走了上来，站在顾清澜身旁，恭谨应道。 老皇帝看着这并肩而立的两人…… 沉吟了片刻。 老皇帝开口唤了一句，“顾九丫头。” “在。”顾清澜应道。 老皇帝说道，“朕若是将你指婚给朕的老七，你觉得如何？” 顾清澜闻言，只略略挑了挑眉梢，而后淡笑道，“顾九哪里配得上献王殿下。” “你救了朕两回，还救过太后，也救过老七吧？有这样的情谊在，别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愿意。你愿意吗？”老皇帝说道。 像她这样的人才，如果能够收归己用…… 顾清澜沉默着，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高墙上倏然一记暗箭朝着此处发射过来，瞄准的，明显就是老皇帝！ 顾清澜并指一弹！一道气劲就与那记暗箭撞在了一起！ 力道之大，顾清澜的手指都察觉到了些许反弹的劲道，而且还有些…… 顾清澜忍不住垂眸看着自己开始发热的手指。 这个热度…… 她忍不住朝着高墙上的方向看了过去。 楚家……的人吗？还是…… 场面一下子有些骚动，但因为老皇帝没事，场面倒是很快平息下来。 但刚才要指婚的话题，被打了一下岔。 现在这话题再捡起来，就没有先前那么正式了。 顾清澜看向老皇帝，她忖了忖，措辞了一下之后，说道，“陛下，我觉得，我现在这样的身份更合适，您觉得呢？毕竟京城……还乱着呢。” 老皇帝何其精明，一听到顾清澜这话，瞬间就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在这一瞬间，老皇帝只觉得……忍不住想要叹气，此女实在是聪明。 绝非池中之物。 姑且不说老七能不能配得上她。 如果将这样的女子，拘在后宫那一方桎梏里，简直太暴殄天物了。 像这样的女子，就是应该翱翔的。 老皇帝当然能听出顾清澜刚才这话的意思。 她现在的身份更合适。 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很是模糊。 说她是世家吧，她已经退出家族了。 说她不是世家吧，人人都依旧叫她顾九。 也正因为她这样模糊的身份，使得她就算和皇室走得近，也算不上什么错误。 所以，她这样的身份，的确很好用。 而她也说得没错，现在京城的确还乱着呢，这次的事件，楚家参与了，言家参与了，他们联手了司空昱。 他们在这件事情里，都是有罪的。 可是世家超然，皇室势微。 本来之间就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真要出了这样的事情，真要追究起来，估计也就是个自罚三杯就解决了的事情。 但顾清澜的身份，她这个微妙的身份，在这样的时刻，的确很好用。 她本来就和楚家有仇了，和言家也闹僵了。 她想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她作为顾家弃女的身份，比她作为献王妃的身份……要合适得多。 所以，她只这一句话，就让老皇帝心中动摇了。 老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道，此女怎么就不是身在皇室呢…… 当然，顾清澜也不可能去提醒老皇帝，你们皇室有个心眼子多得不行不行的昭敏公主呢…… 司空献在一旁，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他不得不承认，在刚才听见父皇说，要将清澜指给他的时候，他的心跳疯狂了起来。 感觉几乎将要从腔子里窜出来似的。 在那一瞬间，司空献有一种感觉，是不是……就算父皇说要让自己做储君，或者退位于自己。 都不会比刚才这话，更让自己激动呢？ 他不知道。 只不过，在心跳逐渐冷静下来之后，司空献也明白。 不可能的。 清澜是翱翔于天际的鸟，没有什么能拴住她。 自己不行，皇室更不行。 第457章 你们托梦时别记错名字了 老皇帝看向司空献，问了句，“老七，你看呢？” 司空献看得出来，父皇对清澜方才的话语，已经意动了。 而且就从方才清澜的话语中，司空献也能够察觉得出来，她对于父皇指婚的态度，是并不接受的。 所以司空献说道，“儿臣……没有什么意见，但凭父皇安排。” 老皇帝听了司空献这话，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其实若是老七要是一口就咬准了想要这个指婚的话。 老皇帝想着，自己是会同意的。 但是自己这个儿子…… 如果说老五太有野心了的话，老七实在是……太没有野心了。 大抵因为贵妃心思通透，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母族势大，会造成皇帝对她和献王还有他们母族的忌惮。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明哲保身想要过得稍微太平点，首先要放下的就是不合时宜的野心。 总之，老皇帝从司空献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任何急切和渴望。只是看到了些隐约的失落而已。 老皇帝没说什么，摆了摆手道，“之后这顾九丫头封赏落实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朕老了，也乏了……” “儿臣遵命。”司空献赶紧应下了。 顾清澜解决了守卫营的困局，目前一时半会儿，倒是闲下来了。 她倒也不急着回京城，于是如同先前悠闲地骑马进来时一样，她又悠闲地骑马到了营门口。 士兵们原本还在凶神恶煞地处决那些还剩几口气的蛮夷。 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一只只狼崽子一样。 但是在看到顾清澜悠然地骑着马出来的时候，这些狼崽子又都纷纷冲了上来，给她牵着马。 那模样半点没有了先前狼崽子的模样，此刻看起来，倒像是一只只忠诚的忠犬似的。 他们对她说话时，声音里都充满着崇拜。 “九姑娘！” “九姑娘！我给您牵马！” “九姑娘，您怎么出来了？” 顾清澜弯眸对他们笑笑，“就出来看看。” 她翻身从马上下来，悠然走在前头，几个士兵就帮她牵着马，跟在她后头。 还不住地提醒道，“九姑娘，这里污浊，血气重，别脏了您的鞋和裙角……” 顾清澜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只转眸看了这士兵一眼，浅浅笑笑。 这士兵被这笑容给笑得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顾清澜继续悠然地走在前头。 后面其他士兵伸手戳了一下刚才这说话的士兵，压低声音道，“你傻了？！” “我……我怎么了？”这士兵还有些不解。 “你把九姑娘当成京城里那些大姑娘呢？眼下死的这些人里有一半是九姑娘的功劳，她是怕见血的人吗？” 远处，行刑官正在处决那些南境蛮夷。也没人觉得会吓到顾清澜，毕竟这位下起手来，比他们这些行刑官还要凌厉。所以都在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南境这些蛮夷，就算再狂妄，死到临头也没有不怕的。 所以在看到顾清澜出现之后，马上就呼喊着，求饶着，但见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她无动于衷冷眼时。 他们就有些绷不住了，对着顾清澜高声怒骂起来。 “顾九！你不得好死！” “顾九！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吗？！南境不会放过你的！” “我们的宗门也不会放过你！” “元老会也不会放过你的！” “顾九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顾清澜听着他们此起彼伏的怒骂声，表情依旧很是平静。 倒是一旁的副将到了她身旁来，听着这些话语，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刚想劝顾清澜不要生气，不要将这些人的话语放在心上。 但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得身旁的女子，那把清清泠泠的嗓音，不以为意般淡淡说道，“哦，那你给他们托梦的时候，别记错名字了，我叫顾清澜。” 很快，这些人就给不出她回应了。 副将在一旁有些无奈，“您竟是不生气……” “和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置气的。”顾清澜转眸看向副将，“找我有事？” 副将点了点头，“将军请您进去呢。” 顾清澜应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那人头架，转身上马回了军营。 营房里，齐昊坐在那儿，不仅齐昊，还有他的一众部将都在。 算是齐聚一堂了。 “这么热闹……”顾清澜走了进去。 “九姑娘，那些个你点名要留着性命的蛮夷，已经收押好了，你要是有什么安排，待会儿让士兵带你过去就行。”齐昊说道。 顾清澜略略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一旁的一张石头雕琢的大桌。 这张桌子很是沉重，看起来，平时应该是用来放沙盘的。 但是此刻，上面放着的并不是沙盘，而是一把把排放整齐的机弩武器。 她之前给副将还有一众精锐士兵提供的连弩。 顾清澜走了过去。 一个部将正准备说话，“九姑娘，这些武……” 话音未落，就见顾清澜手一抬，在那张桌面上扫过。 然后那张桌面上先前整齐排放着的机弩武器就消失不见了！ 众人都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她应该是有某种储物容器的。 这种储物容器，都需要炼器师来炼制，造价不菲。 但如果是世家贵族的话，倒也的确有可能用得起。 一旁又有士兵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拎着一捆捆的弩箭。 顾清澜看了一眼，这不是自己那些弩箭么，来得正好从，她索性就一并收了。 齐昊抬着手，一副‘你等等’的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她如此理所当然地利索，忍不住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顾清澜转眸看向他，当然早就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想法。 顾清澜眉梢挑了挑，“你们想要我的连弩。” 齐昊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懂得拐弯抹角，听到顾清澜这话，他就耿直地点了点头，“是。” 齐昊看着顾清澜，“九姑娘，方才大家都已经见识到了你提供的这武器的厉害之处。” “如果这武器能用在战场上，想必会使军队的战斗力更上一个档次，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和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麾下工匠研究一下……”齐昊说道。 顾清澜笑笑地看着他，回答得毫不犹豫，“不能哦。” 第458章 想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吗？ 因为她是笑着的，而且还笑得很是随和的样子，就让人有一种她答应了的错觉。 起码齐昊第一反应是她答应了，所以说道，“那就多谢九……” 这话说到一半了，齐昊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不能。 一时之间也有些懵了。 “不、不……不能吗？”齐昊讷讷问道。 顾清澜点了点头，“嗯，不能。” 一旁有的部将，大抵是对这个武器实在是太心动了。 再加上可能是个急脾气，登时就说道，“为什么不能？要是这样的武器能提供给军队，能够很大程度上提升士兵作战的能力……” “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顾清澜看向他。 这个部将被她这话堵住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但不难看出，脸色都有些僵硬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也是大昌的子民啊，这样的东西，提供给军部的话，明显能带来益处。” 顾清澜冷眼看着他，“我受千夫所指的时候，也没见你们为了我这个大昌的子民撑腰啊。” 齐昊一听到顾清澜这话这语气，心里一个咯噔，登时就意识到——糟了。 顾清澜继续道，“我救了你们，两次。而你们想着的，就是怎么白拿我的东西么。” 齐昊赶紧说道，“九姑娘！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没有白拿的意思……” 顾清澜看着他，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齐昊心知刚才自己部将因为太过急切，发表的那些言论惹到了顾清澜。 这会子他急得都有点出汗了。 于是直接看向先前那个嘴上不注意的部将，呵斥道，“还不向九姑娘道歉？！” 那部将喏喏的，往前走了两步，“九姑娘，对不住。” 顾清澜没多说什么，她只看向了齐昊，说道，“这是我的武器，我的技术，你们要是想要，可以找我买，而不是拿走就成你们的了……” “那是自然。”齐昊连连点头。 但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顾清澜垂在身侧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柄长剑，闪着寒凉的光。 顾清澜似笑非笑看着他，“所以，我还有两把连弩去哪儿了呢？总不可能……是丢了吧？” 齐昊神色一僵，“什么？” 顾清澜定定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从齐昊眼里的震惊和困惑，不难看出，他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 齐昊转身就看着自己那些部将，怒喝一身，“是谁！” 他声如洪钟，特别洪亮，这一嗓子一出来。 有个部将立马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地垂眸看着地板。 齐昊走上去，一把就将他拎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你他娘的想干什么？！想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吗！”齐昊怒喝道。 而这部将有些委屈，忿忿道，“将军！这明明是对咱们有用的武器！您明明也知道的！” “那就能偷了吗！”齐昊气得额头青筋都迸出来了，眼睛里也有血丝迸现。 这部将还是有些不服，“将军……” 齐昊呵斥道，“闭嘴！还不赶紧交出来？！你还不懂是什么意思是吗！” 这部将一愣。 齐昊继续道，“你懂什么是军心吗？要是士兵们知道，身为守卫营的将领之一，居然偷他们救命恩人的好东西，以后在士兵里的威信还有吗？！” “更何况你偷大昌子民的东西，偷人家的技术！往后老百姓要是有什么好的东西，还敢让咱们知道吗？瞒着还能自己留着，拿出来的结局就是被抢走！”齐昊的声音很是愤怒。 但是说话的内容，倒是条理分明，很是清楚。 部将们没有听不明白的。 顿时都明白了齐昊想要表达的意思，如果他们这些当兵的，失了民心，那就完了…… 那他们和土匪还有什么区别？ 顾清澜在一旁站着，听着齐昊这话。 她略略挑了挑眉梢，没想到，齐昊虽然五大三粗一个糙汉，在这一点上还是挺能拎得清的。 她的确没打算白送，她不是什么慈善家。 这什么大昌国，什么军队，这这那那的。 原主或许有归属感？ 但她顾清澜完全没有。 她倒也不是就打算完全不给，只不过她打算自己来做，如果可以的话，卖给军部。 有这种技术，当然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稳妥。 她从异世而来，科技发展水平远超这个世界的异世。 可以说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巨人可不是为了让她被人偷的…… 那人走过来，单膝就在顾清澜跟前跪下了。 “对不住，九姑娘，任凭您责罚！”部将说道，他很快就拿来了那两把连弩。 顾清澜接过之后，随手收进了空间里。 这才转眸看向了齐昊，淡声说道，“我会想办法让人把这连弩给还原出来，如果真能做出来，你让军部来买单就行了。” “你放心。”齐昊听到她这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顾清澜站起身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齐昊想了想，说道，“九姑娘。” “嗯？” “守卫营经此一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收场，眼下外忧已解除，内患也问题不大，陛下和娘娘进京应该也已经比较安全……” 齐昊的意思，顾清澜能听得明白，她点点头，随意摆手道，“我会和他们一同进京的。” 齐昊松了一口气，有顾清澜随行护送，对于老皇帝和贵妃的安全，他倒是能放心多了。 顾清澜说道，“只不过，我现在要去干点别的事情。” 那些南境蛊师还等着她去招呼呢！ 几个肉团子都快要忍不住了，它们想着能去吃蛊，已经叽叽喳喳在她脑子叽歪到现在了。 她头都疼了，只想感觉解决这些家伙的口腹之欲。 但还不等顾清澜走出去，门外就有士兵冲到门口跪下了！ 高呼着，“求九姑娘救我兄弟性命！” “求九姑娘救我兄弟性命！” 顾清澜挑了挑眉梢，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士兵膝行过来，在她跟前哐哐磕了几个响头。 那响声……顾清澜吓一跳！ 她差点觉得这人是要在她面前撞墙自尽了，这么大力道。 再抬起头来时，他额头上一片淤血，看起来有些骇人。 顾清澜问道，“你兄弟怎么了？” 第459章 我觉得你还有活头，你再等等 快死了。 齐昊陪着顾清澜，跟着这人一起过去的时候，看到他兄弟的第一眼就不难看出，这人快死了。 他面色没有任何血色，有些发青，出气多进气少……或者不该说是出气多进气少吧，感觉都已经听不到他什么进气了。 还是他们过去的时候，那个先前对顾清澜磕头磕得哐哐响的士兵，赶紧呼喊着，“哥！哥哥！你醒醒！我带人来了，我带人来救你了！我带九姑娘来救你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是听到了九姑娘三个字，让他忽然有了些信心。 他原本已经耷拉的眼皮子，这才稍稍掀开了些许。 都已经有些涣散的目光，又强行凝聚了起来。 落到了顾清澜身上。 然后好像，稍许泛出了些活气儿。 齐昊在一旁皱着眉，瞧着这人身上盖着的麻布上，那一大片的鲜红…… 齐昊低声对先前那个前来磕头的士兵说道，“你兄弟这个样子……” 这士兵重重地抹了抹眼睛，说道，“我兄弟还有救吗？” 齐昊说道，“恐怕是……难了。” 按说他作为一个士兵，听到将领这么说，应该相信的。 但他作为一个弟弟，大概永远无法相信和接受自己的兄长即将伤重身亡。 于是他转眸看向了顾清澜。 那灼灼的目光……感觉几乎要闪出星火来似的。 “九姑娘，我兄长……还有救吗？” 顾清澜看着他这灼灼的，像是几乎要闪出星火来的目光。 她沉默了几秒。 齐昊刚想开腔说你不要让九姑娘为难，还不等他开口，顾清澜就说道，“值得一试。” 原本跟着顾清澜一起来的是齐昊，他们最先到了这里，但是眼下，其他的人也已经陆陆续续跟过来了。 此刻听到顾清澜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鸦雀无声了。 因为他们原本都觉得没有救了，因为他们有的人从自己的那个角度看过去，能够稍稍看到那个麻布下面的一些情形。 感觉好像……都能看到内脏了。 伤成这样，哪还能有救。 所以先前几个军医官都来看过，然后皆是宣布了死刑。 可是此刻顾清澜却说还能救。 军医官都有些愣住了，但是做医官的，首先要相信的，就是自己的专业性。 在碰到此刻这样不同的声音时。 他们就忍不住问道，“都这样了，哪儿还能有救？难不成……” 说话的这个军医官，心里大概是实在觉得不信，但又不想自己的语气显得对守卫营的恩人太过不敬。 于是声音就弱了下去，说道，“……难不成九姑娘救过这样伤势的人吗？” 这个军医官原本是打算以这样的问句，让顾清澜知难而退，想表达的意思其实带一点……她都没有过类似的经验，凭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来无端端给人虚无缥缈的希望呢。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顾清澜看向他，点了点头，“救过。” 算上前世的话，那还真不少。 就算不算上前世，只是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世界，顾清澜也已经有过经验了。 军医官听到这话都懵了，大概是怎么都没想到会从顾清澜口中真的会得到肯定的答案。 “什、什……什么？”军医官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定定看着顾清澜。 然后掀开了那张盖在伤者身上的麻布，说道，“您说的是这样的伤势？！” 这话伴随着这个动作，将伤者的伤势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那狰狞的，开膛破肚的伤势，也就映进了所有人的眼里。 在场的都是武将。 大家对于什么血肉模糊的狰狞场面，都是不怵的。 但是不怵归不怵，却因为都见过鲜血和死亡，在面对这样的伤势时。 几乎也都能预计结局，若是按照他们的思维，只觉得……要不还是给这人一个痛快比较仁慈吧？ 谁能想得到顾清澜给出的答案却是…… “嗯，就是这样的伤势。值得一试。”顾清澜淡淡笑了笑，她往前走了一步。 而伤者的弟弟，原本也被军医官刚才的这一通反应给打击了希望。 以至于，此刻听到顾清澜的这话时。 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等回过神来时，才对着顾清澜又磕了几个响头。 “真的吗？九姑娘，您说的是真的吗？” “可以试试。”顾清澜说道，“我尽力治，他尽力恢复，要是能行，就能行。” 躺在行军床上的伤者，此刻在听到顾清澜这话之后，眼睛里陡然迸发出了璀璨的光芒来。 那种……明明已经对于自己既定的命运已经认命，甚至已经准备安心接受死亡的人。 却忽然被宣布，你可能不用死，我觉得你还有活头，你再等等。 这样的希望，简直能够燃尽他所有的生命之火，让他在这一刻，璀璨闪耀起来。 他原本都说不出话来了，此刻却是嗓子里发出了声音来，听起来声音略显虚弱但却实实在在的声音。 “多谢……九姑娘，若是……在下能……苟活下来……当为……九姑娘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 顾清澜闻言挑了挑嘴角，“行，记下了。” 顾清澜说着，就让他的弟弟拉了张屏风，将伤者的床挡住了。 她拿出各种器具来，又给他用上了止痛的药物。 甚至没有用她从前世带来的那些药物。 随着她的能力越来越强，觉醒得越来越多，木系灵力和自己的玄医道力量融会贯通之后。 她在药理上的造诣已不可同日而语。 她哪怕只用这个世界里的药物，用各种不同药物的药性互相叠加，都能堆出非常有效的止痛药物来给伤者用上。 这伤者原本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结果从九姑娘口中听到了另一种结局的可能。 然后他原本以为自己要是想治好这伤，估计得疼去半条命。而且他还听过不少人，受了严重伤势的，到最后都希望旁人能给自己一个痛快，因为太痛苦了不想受罪了。 结果从九姑娘手中给他施针用药之后，那些一直盘踞在四肢百骸，无时无刻不折磨着自己的疼痛……渐渐淡去了！ 第460章 请受徒儿一拜！这就拜师了？！ 就这样的情况，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原本心里就已经闪出来的希望，眼下更是盛大灼热。 他瞳眸里似乎都迸发出生命力来。 顾清澜对于这样的情况当然是满意的，就这种生命力，其实对他的伤势是有好处的。 其他人其实都好奇顾清澜对他的治疗方法。 但是……医官的治疗手段和方法，某种程度上来说，属于是医官的秘密。 所以，就算再好奇，他们也只能够在屏风外头等着。 只不过，他们先前还听到伤者时不时的痛吟。 眼下却是缓缓安静了下去。 这让众人有一种猜测…… 那人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有军医官忍不住了，哪怕知道很不要脸，但他还是厚着脸皮开口了。 说道，“九姑娘，我实在是好奇，能让我进来瞧瞧吗？” 说出这话的时候，周遭几个其他的军医官，目光里都透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看着他。 你行不行啊？脸呢？ 但这人硬着头皮，心说没脸就没脸了吧！ 而且里面并没有回应，众人都觉得，这是九姑娘的婉拒了。 这人虽然有些失落，但并没有太难过。毕竟这事儿本来就有些失礼，他本来也就没报太大的希望。 但哪里知道，就在他已经觉得自己失败了的时候。 屏风里头忽然响起了一声轻笑声。 那声轻笑听起来……清清泠泠的，没有什么太热切的温度，但也并不让人觉得太多的凉意。 就是那种，听着就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如沐春风的笑声。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这把声音的主人，继续说道，“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偷看了我的技术，怕不是就要叫我一声师父了。不嫌亏啊？” 她毕竟才这个岁数，比这些军医官年纪都小呢。 这个军医官赶紧说道，“不嫌亏！” “行吧，那你进来吧，正好要个人打打下手。”顾清澜说道。 这个军医官都震惊了，然后他喜滋滋地进去了。 才刚进去，众人虽然瞧不见里头情形，但却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倒抽气的声音。 然后里头的情形更加无法猜测，众人更是好奇起来。 而进了屏风那头的医官，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众人也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而他说话的内容是……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其他军医官们，皆是瞪大了双眼。 怎么个情况？怎么就拜师了？！这就拜师了？！ 里面究竟怎么个情况啊？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啊？真是急死人了。 越是这样越好奇了啊！ 里头的治疗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众人在外面猫抓似的等着。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直到后来，他们听到了那个军医官的一声叹气声。 军医官低声说道，“要是我有这样的技术……是不是那些士兵就都不会死了……” 他的声音里是浓浓的自责，他亲眼见证了顾九姑娘的化腐朽为神奇。 看到她如何像是个能工巧匠一般，将这人的肚子，如同个破口袋一样缝起来。 而且还把里面脏腑有损伤的地方，也治疗了。 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些惨死的士兵，后来被蛮夷虐杀之后挂上了人头架……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本事好点儿，说不定那些人也能救回来吧。 这是带点情绪化的发言，因为此刻他情绪的确受到影响。 但顾清澜声音却无比冷静，她低声说道，“不会，若是伤得太重，比如身首异处那种，大罗神仙也没办法，我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是医者，不是神仙。” 虽然这话很是淡定，宛如在阐述一个事实似的。但这话倒着实是让这个先前还在无比自责的军医官，心情得到了些许缓解。 顾清澜缝好了最后一针。 “好了。”顾清澜再顺手给他嘴里塞了些药，“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能不能好起来，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造化了。要是真的好不了，起码……” 顾清澜看了一眼他已经不复先前血肉模糊开膛破肚模样的腹部。 不等顾清澜说话，这人自己笑起来了。 他虽是声虚气弱，但脸上带着浓浓笑意，说道，“起码我也是个全尸……” 顾清澜听了他这话，眉梢挑了挑，“心态不错。” 顾清澜看着他，“心态好的人，通常恢复得都比较快。” 然后这个伤兵，就看到这位非常美丽的女子，一直很是淡漠的眼眸，此刻缓缓弯起来了。 他听到她清清泠泠的声音，此刻落在他耳朵里宛如天籁似的。 说道，“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会好起来的。好起来了就来给我卖命偿恩吧，我以后应该会挺缺人手的。” 伤兵目光灼灼，“一定！” 顾清澜抬手就撤掉了屏风。 外面的人们一个个脖子都快伸断了。 “好了？！” “真的好了？！” 众人皆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顾清澜点了点头，然后就摆摆手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忙，这边……徒弟。” 顾清澜叫了一句，一时之间没有人回应。先前那个给她磕头的军医官一时之间还没能反应过来。 “徒弟。”她又叫一声。 这军医官反应过来了，“是！我是！我是徒弟！徒弟在这！” “这边他们要是好奇，就你给他们讲讲吧。”顾清澜说道。 “好嘞！”他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够郑重，赶紧再应一声，“遵命！遵命！师父！” 顾清澜转身从这营房里离开。 而先前那个求她来给兄长治疗的士兵，一语不发，就跪在她后头，朝着她离开的方向，一个劲儿地磕头。 顾清澜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他们以后愿意为了她，流尽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待到顾清澜离开之后，有其他几个军医官笑着调侃这个称顾清澜为师的军医官。 “你可真是，居然就称人为师了？”同僚虽是笑着调侃，但言语之间多少带着些笑话他骨头软的意思。 但这个军医官却不以为意，他哼笑一声，他们懂个屁！ 只有亲眼所见才知道九姑娘有多令人钦佩！ 这个令人钦佩的人，此刻优哉游哉的，找了个士兵领路，去地牢去了。 她手里像是老头儿捏保健球似的，来回rua着几个肉团子，嘴里低声道，“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行了吧……” 第461章 顾九，你为何有万毒谷主的蛊？ 说实话，这几个小家伙嚎了很久了。 先前顾清澜就是顶着这几个小家伙的嚎，给那个伤兵治疗的。 这让顾清澜有了一种……还真是战地医生的感觉。 别人战地医生是外面是喊打喊杀的动静。 她是脑子里是虫子宝宝们哭死连天的声音。 怎么说呢，从噪音污染这块儿来说，是差不多的。她所遭遇的情况半点不输，而且顾清澜觉得，因为虫子们是可以直接在她意识里打滚的。 所以…… 兴许自己所遭遇的情况比战地医生所受到的干扰还厉害。 几个虫子倒不是故意想吵她，而是之前她就将抹茶糕塞到了那个准备自爆的南境蛊师嘴里。 等到将抹茶糕收回来之后，抹茶糕很是餍足，在灵泉空间里忍不住和其他几只团子说。 团子们怎么说呢，都才觉醒了灵智没多久，多少就都带点小孩子心性的意思在里头。 抹茶糕明显就带点儿家长给买了好东西吃，想和其他小朋友炫耀的意思在里头。 这一炫耀，其他几只也是小孩子心性啊，那还得了…… 于是顾清澜就哄着其他几只，好不容易把伤兵的那个要命的伤势给治疗好了之后。 哪里还有工夫做别的，马不停蹄的就朝着地牢赶去。 以至于给她指路的士兵都有些诧异。 “九姑娘怎么那么急着去地牢啊？” “不知道啊，难道地牢那些个蛮夷还有什么风险？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不成？” “不会吧？” “咱们还是跟去看看比较妥当。” 顾清澜火烧眉毛地去了地牢。 那些蛮夷都被关在一起，因为失败，他们对顾清澜的怨恨是无以复加的。 看到顾清澜出现，有几个蛮夷蛊师就纷纷冷嘲热讽了起来。 把顾清澜骂得可难听了。 但是他们从顾清澜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任何怒意。 她倒像是有一种……喜色？ 他们几个就只见顾清澜面带喜色地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嘴里似乎还嘀咕着，“正好，正好省得我还得选……你们这自告奋勇给我省不少事。” 蛮夷蛊师们：“……” 我们自告奋勇了吗？ 你礼貌吗？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顾清澜的意思，她手里有六个颜色各异的蛊母。 看起来……应该是控制型的蛊虫，因为它们的身体都拖着些蛊丝。 她这是！给她的蛊母觅食进补来了吗！ “你想做什么！”有人喊了起来。 也有人想到了之前她在军营外头时，就将一只蛊母塞进她嘴里时的情形。 哪里还不懂得她想做什么呢。 此刻也只是色厉内荏罢了。 顾清澜走了上去，这几人全都将牙关咬得死紧，不让她放蛊进去。 然后有一个算一个，都被顾清澜卸掉了下巴。 把团子塞了进去。 任谁看起来，这都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 这些人额头、脖颈还有四肢百骸的青筋，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穿行似的。 顾清澜知道，那是团子们的蛊丝，它们就是要顺着这些蛮夷蛊师的经络血脉，将藏匿和养育其中的蛊虫全部都吞噬殆尽。” 对于普通人而言，可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 可是对于这些蛮夷而言，他们都是蛊师啊，他们的蛊虫都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更何况这些能让他们以自身血肉供养的蛊虫，更是他们最为看重的。 眼下就被这个顾九的蛊虫，像开大餐一样吃掉…… 他们怎么能不气！ 可是生气之余，又很是心惊。 她一个这般年轻的女子，又身在大昌这样的地界，究竟是怎么练出蛊术来的？是怎样炼出这么霸道的蛊虫来的？ 因为，她就这样往人嘴里塞，好像全然不担心自己的蛊虫会不会碰上比自己更厉害的虫子而被反杀。 她全然不担心。 被卸了下巴强塞蛊虫的几人，此刻什么有效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其他南境蛊师看着，也只是觉得有些惊心而已。 可是待到那些虫子在他们身上大快朵颐之后，再从他们嘴里钻出来时，已经肥了一圈。 看起来更加好rua了，像是各种颜色不同的水球捏捏玩具似的。 顾清澜顺手将它们收了起来，然后转身就准备从地牢离开，丝毫不打算和他们废话，也没打算有过多交流似的。 那架势……简直就像是带自家蛊虫来吃个宴席，抹嘴就走。 简直是……气死人了。 就在她转身走出两步的时候，一个刚才被塞了蛊虫的南境蛊师，此刻虚弱地开口。 他哑声道，“顾九，你为何……会有……万毒谷主……的蛊？” 顾清澜的脚步一顿，转眸向他看了过来。 这南境蛊师的一句话，让其他的南境蛊师都愣住了。 什么？！ 万毒谷主炼制的……？怎么可能？ 大抵对于南境的人来说，万毒谷的地位还是很不低的吧，他们对于这个消息都有些震惊。 甚至觉得不太可能。 但顾清澜这回眸一笑，在他们眼里，就像是肯定了刚才这人的说法。 可是……怎么可能？ 顾清澜说道，“为何会有？我想想……” 她脑中措辞了一番，“大概就是……当初万毒谷主炼制的蛊，就像你们现在一样，被当枪使了。然后我顺手就拿下了，就像你们现在一样。” 顾清澜想了想，补充道，“还挺好用的，的确是好蛊。不愧是万毒谷。” 一众南境蛊师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居然！真的是！ 他们都目露震惊地看着顾清澜。 而顾清澜又想了想，就说道，“本来我都准备走了，但你们既然叫住我了，我就顺便问一句。” 顾清澜看着他们，问道，“先前你们的同党逃走时放的那个毒烟，是谁的手笔？感觉上不像你们的水平能弄出来的东西。” 一众南境蛊师听到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然后纷纷闭口不言，谁也不打算告诉她。 甚至有的人还冷笑起来，“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知道毒烟出自谁之手呢？你竟然敢偷那人的蛊……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顾清澜听了这话，丝毫不恼，笑眯眯说道，“我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不好说，但你肯定是很快能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第462章 你倒是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有时候，一些狠话，并不是凶神恶煞的时候说出来才有杀伤力。 甚至在一些时候，笑着说出来的杀伤力更大。 比如此刻，顾清澜这样笑眯眯说出来的话语，愣是让先前说她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这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张了张嘴，一下子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顾清澜这话了。 顾清澜懒得再理他，继续道，“要是有人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倒是可以留他一条命，哦对，甚至可以不动他身上的蛊虫。” 尤其是，他们听到顾九这话之后。 就看到她还认真地数了数他们的人数，“你们有十四个人。但我只有七个虫子，其中一个先前在营门口吃过了，剩下六个虫子，刚才吃了你们六个的，你们还剩八个人，但下一餐只需要七个人就够了。” 她不急不缓算了一笔账，然后点了点头道，“的确可以留一个出来。” 南境蛊师们有些绝望，因为他们听到顾清澜刚才这个说法。 什么叫做……下一餐啊？ 你是什么魔鬼吗！ 顾清澜说完就准备离开，“你们仔细想想吧，下一餐的时候告诉我就行。” 她又说了一遍下一餐。 一众蛮夷蛊师们也看出来了，在这个女子身上试图看到什么女子会有的同情心之类的，应该是不可能的。 就算有，也不可能对他们这些异族。 这一点从她先前在营门口杀人就不难看出来了。 于是，还不等顾清澜离开。 马上就有一个蛊师跳了起来，“我！我说！我告诉你！” 说话的人是个大个子，看起来还挺精壮。 比起说是蛊师，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武者。 而且他的容貌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明显的南境人的特征。 起码……皮肤就没有那么黝黑，略略偏小麦色。 眼窝也没有那么深，眼皮看起来薄薄的。 他站起身来。 然后很快就被其他人给鄙视了。 “你这个叛徒！”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你可真他娘的！你简直丢南境人的脸！” “宁死不降四个字你知不知道怎么写的！” 但这人却并不在意旁人的谩骂，他举着手，目光直勾勾朝着顾清澜看着，“我知道，我告诉你。” 顾清澜定定看了他几眼，她目光有些幽深。 然后，她点了点头，“行，跟我走吧。” 顾清澜说着，随手弹出一道指风，将他的脚镣震断了。 这个男人就跟在她身后，一起从地牢走了出去。 顾清澜似笑非笑道，“你倒是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骂你。” “我更怕死。”这男人也不以为耻，脸上带了些许笑容，他继续说道，“再说了，南境本来就不怎么团结，一盘散沙似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只能臣服于大昌，但凡能拧成一股绳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顾清澜听了这话，嘴角浅浅勾了勾，略略侧目看了他一眼。 什么都没说，从地牢走出去之后。 其他士兵看着她身后跟着的这个一身南境风格衣饰的精壮的男人。 都有些警惕。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能对九姑娘怎么样呢？ 于是众人也就比较宽心了。 “你想知道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顾清澜一直什么都没问，这人倒是忍不住主动向她说起话来。 顾清澜淡笑了一下，“不急，我想知道的时候，自然会问你的。” “你现在不想知道？”男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诧异。 顾清澜淡声说道，“还不到时候，再等等吧。” 顾清澜想了想，问了一句，“是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男人低垂的目光闪了闪，“哈维，我叫哈维。” 顾清澜点了点头，低声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哈维么？知道了。” 她对他说道，“你就跟着我吧，等我想问你的时候，自然会问你的。” 顾清澜刚走到营房，司空献就走了过来。 看到她身后跟着个南境的人，还有些诧异。 但是司空献也没有大惊小怪，只说道，“清澜，听说你要亲自护送父皇和母妃进京？” “嗯。”顾清澜轻声应了一声，“反正我也要进京，顺便了。” “多谢了。”司空献说道，“父皇在犹豫给你的封赏是进京之后，还是现在就先封了。我觉得还是听你的意思，你看呢？” 顾清澜忖了忖，“进京之后吧，也不急这一天了。明日就出发进京。” 其实如果是顾清澜自己的话，她今天就可以想走就走，但因为还要带着老皇帝和贵妃，就没那么自在。 有这两位，齐昊肯定得安排队伍，而且还得先派人去和应劭接洽，应劭也得在京城里准备。 总之，明日进京差不多了。 司空献说道，“齐昊将军给你安排了单独的营房，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顾清澜对此没有什么意见，虽然她没有很累到需要好好休息就是了，但对于有个单独的营房能安静安静，也是不错的。 顾清澜准备去营房之前，倏然想到什么，问道，“是了，先前对陛下放冷箭的那刺客，查到了么？” 说到这个，司空献眉心拧了起来，“尚未。那刺客的身法极佳，行踪也是相当诡秘，好在父皇和你都没有受伤。” 顾清澜闻言并不言语，只是眉梢轻轻挑了挑而已。 果然是查不到么。 身法全开来听墙头啊，司正大人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顾清澜暗暗捻了捻指尖，就好像先前指尖上一闪而过的那一抹热意，还未散去一样。 顾清澜原本觉得，今晚能够好好安静休息一晚，明日便可以进京了。 但是哪里知道…… “师父！师父！” “师父！” 那个被她随口一提就叫了她师父的军医官，简直了。 她忽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招惹这么个虚心若愚、求知若饥的家伙。 顾清澜实在是受不了了，后来直接给他点了穴让他原地罚站。 “再吵就去营门口站岗去。” 顾清澜这才有了些消停的休息的时间。 翌日一早，顾清澜醒来的时候，老皇帝的护卫队伍已经集结完毕。 不仅如此，守卫营的情况，顾清澜的表现，甚至包括老皇帝承诺的对她的封赏，也已经迅速传进了京城。 第463章 京城里，风云涌动 目前明确知道的消息就是，老皇帝会将顾家皇商的权力交给她。 皇家别院柳畔山庄也给她。 据说，就连秋漪园和昱亲王府，兴许都要一并给她。 还有更多的消息，也开始渐渐被传开。 “听说陛下还当众问她要不要与献王成婚呢！” “我天！这也太精彩了吧。” “是啊，楚家辜负了她，按说这顾九应该颜面全无才是，没想到，居然是陛下亲自问她要不要同献王！” “话说，就眼下的局势，昱亲王大概率是没了的，那往后……说不定就是献王……” “是啊，她要是点头了的话，将来说不定就是……” 母仪天下啊！ 按说，这顾九的身份也不低，顾家也算是高门大户。 问题是她现在只是个弃女而已。 再加上，她之前订婚一次，她自己中了情蛊悔了婚。又差点成婚一次，婚礼当天事情黄了。 后来，又差点再订婚一次，对方家族反悔了。 谁家的好人愿意与这样的女子成婚啊？ 但这顾九，就偏生上演了完全不一样的戏码，她真是完全上演了什么叫做……名头是自己挣的，脸面是自己给的。 最重要的是…… “那她答应了吗？” “好像没有。” 她居然！没答应！ 有的人觉得她笨，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答应？ 但有的聪明人，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之后，就觉得她聪明得很啊。 “她为什么要答应，那个顾九姑娘那样的性子，哪里是能关在深宫内院的人？” “再说了，给人当救命恩人不好吗？非要去给人当媳妇，受婆家磋磨拿捏就叫好日子了？” 在百姓们眼里，她这叫飞上枝头，一飞冲天。 以很多人的价值观，是没有办法理解她这个做法的。 在他们眼里，女性嫁个好人，有什么不对吗？ 差不多就行了，见好就收不好吗？ 非要像顾九那样，活得像个过街老鼠似的就算好了？ 但其实，在顾清澜在京城搅出了这样的风雨之后。 的确，有不少女性，无论是贵族女子，还是百姓女子，都有的完成了某种程度的……女性意识觉醒。 虽说她们目前还不一定有挣脱命运的能力和勇气，但她们已经知道，起码她们的人生，是有着不同可能和选择的。 这些，顾清澜是不知道的。 正如同她也不知道，此刻那些世家里，此刻是怎样的场面。 是怎样的焦头烂额。 因为，她取胜的消息不是今天早上才传到京城。 虽说是今早才在京城传开，但作为贵族世家，昨天就已经知道守卫营的消息了。 所以昨晚，顾清澜在守卫营里安心休息的时候。 京城里，各大家族，是另一番光景。 言家的议事大厅里，灯火通明。 气氛却很是凝肃。 “现在要怎么是好……”没有主见的这样问道。 也有脾气暴躁些的，直接就骂了起来，“要不是你们非要和楚家扯不清楚！也不至于把那顾九得罪成这样！” 有人对这话不是很服气，“你这说得是什么话！那顾九！我们言家早就已经得罪高了！最刚开始得罪她的就是咱们！现在想要脱身，还来得及吗！” “为什么来不及！怎么就来不及！为什么就来不及！她都能和霍家合作！而且我看那意思，顾家也得再往上扑，看样子肯定是想要牢牢抓住自家这个金饽饽！他们都行，咱们家为什么不行？” 说到这里，似乎还不解气，继续骂道，“问都没问，就直接说不行了。好吧那就算是不行了吧！那咱们躲远远的不行吗！非要往上扑！非要去把她给得罪透了！得罪死了！” “现在好了吧？现在好了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呆皮！打算怎么死！她的母族，马上就要来京城了！她把霍家已经收拢了！” “现在霍家和她同气连枝，她还有黑市两个阁子的归顺！眼下就连老皇帝，都把皇商通商的权力给她了！” “你们现在觉得不以为意，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开始正经的，好好利用这些力量，来做这些事业而已！” “等她正经开始做了，你当京城还能有我们言家的容身之处吗？！本来就已经举步维艰了！” 言家也不是没有聪明人，还是有目光毒辣的人，能够看清楚这些事情的本质。 但就是……这样的聪明人，通常因为说话毒辣直白得罪人，在这种死要面子的，端着所谓贵族世家仪态的家族里。 就很容易得罪人，然后被打压，从而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但是这样的聪明人，言辞犀利地将一切事情，一切他们不愿意去直视的事实，直接摊在了他们的面前。 “可我们……我们还有楚家啊，也有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再加上现在他们家楚枫同我们七丫头之间的婚约……他们不可能不管我们的。” 听到这种没什么力道的辩解。 聪明人冷笑一声，“是啊是啊，你们就等着楚家来救你们于为难之中吧！他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司空昱哪来的元老会的支持？！随便查一查都不难知道，那就是楚家从中牵线的！这算什么？！通敌叛国！” “有这样的把柄在皇室手里，皇室不动你就不动你，真要动你，还用得着选日子吗！眼下看起来老皇帝的态度模糊得很！大有让顾九来主理处置这些事情！” “就算楚家再怎么不济，到底是第一世家。更何况那顾九对那楚枫，情根深种！人尽皆知！她要是对楚家留手，不追究更深，那就是自罚三杯。” “你当顾九对咱们言家会有这么多于心不忍在里头吗？” 也有人被这番直白又毒辣的话给刺到了，忍不住说道，“可是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元老会的事儿……” “哈！”先前说话的聪明人笑了起来，“是啊是啊，那些南境的人肯定都是四肢残废的哑巴，在顾九的言行逼供下，肯定不会招供任何东西呢。” “以前言沧受的那样的酷刑，南境那些蛮夷肯定全部都能忍得住呢，哦对了，还有就是，就算顾九不对那些南境蛮夷言行逼供，你们当霍家是死的吗？就现在这局势，他们保不齐会把消息打听得清清楚楚，双手奉给顾九！” 第464章 背地里不知道多人尽可夫呢 “你不要危言耸听！大家在这里齐聚一堂，不是为了听你危言耸听的！” “就是，霍家为什么要这样帮顾九啊，冒着得罪其他世家的风险……” 也这些有不信邪的声音出现。 但聪明些的人就冷笑了起来，“是啊，是我危言耸听。在你们看来霍家就那么傻。” 这人气笑了，“霍家这么多年！被我们四家压着！他们在我们眼里是什么？消息贩子，酒楼掌柜……这么多年都被我们四家压着。” “现在他们可算是要出头了，不费一兵一卒，就只是……赌对了顾九的出息而已！你还当他们会与我们同仇敌忾吗？！我们才是他的仇！” 说完这些，他也实在是懒得和这些人废话了。 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赶紧离开这无药可救的家族。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言麒的父亲。 在家族这样的议事中，还是能说上些话的，但因为说话太毒辣直白，以前总是会给言麒带来一些麻烦。 所以已经收敛很久了。 眼下算是憋不住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带儿子离开这个无药可救的腐朽的家族。 言蓁一回到屋里，就对言麒说道，“儿子，走，我们离开这里。” 言麒还有些不解，“父亲……” “之前你被家族推出去和顾九比试的事儿，我就已经很不满了，这次他们更是自寻死路……”言蓁的声音里带着怒意。 说话更加直白了，“继续留在这里，没有好下场的，我们离开！我记得以前你说，楚枫和你说过一句话……” 言麒听着父亲这些话，刚才一直没有做声。 事实上，明明不是自己定的赌局，但是他却在和顾清澜比输了之后，受到了家族的不少冷待。 就连原本应有的一些丹药资源，也都不给他了。 此刻，他听到父亲这话。 言麒低声说道，“楚枫说过，这些所谓世家，都是根子里烂透了的朽木，却还指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再有绿树成荫的辉煌。不会有了。” “除非刺穿这些腐朽，除非有阔刀利斧来砍掉这些腐朽，就像剜掉伤口的烂肉一样。但谁来做这样的阔刀利斧？已经近百年没有过了……” “这些烂到根子里的世家，没有光。”言麒将当初楚枫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对父亲又说了一遍。 “是啊，那时候我刚听到你提起他这么说的时候，还觉得他疯了……”言蓁感叹道，“毕竟他作为楚家世子，享受着最好的资源重视和培养，还说这样的话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想起来……他早就已经看透了。” 言麒点点头，轻叹了一口气，“父亲，可我们要是离开家族了，去哪。” 言麒其实心里知道，自己没有顾九那样的勇气。 那个女子，做了所有旁人不敢做的事情。 大家都在抨击她，指责她另类，指责她特立独行的同时。 有时候，或许只不过是因为……她做了大家都不敢做的事情，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超出了众人的认知，便被认定是错的了。 就像是一堆被打磨得圆润的栓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有棱有角的方头栓子。 格格不入。 众人觉得她错了，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和他们一样甘愿平庸而已。 言蓁的目光灼灼，说道，“还能没活头了么？实在不行，就去投诚那顾九！” 言麒听到这话一愣，惊呆了，“能……能行吗？言家和她……眼下恐怕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架势了吧？” “言家是言家。”言蓁倒是不以为意，“我们爷俩要是脱离了言家，那仇和怨和我们能有什么关系。而且我算是看出来这个顾九的性子了，只要不得罪她，她是不会随便对付别人的。” 不得不说，言蓁倒是将顾清澜的性子看懂了些。 于是，言家这父子俩，这天晚上商量好了之后。 翌日一早就在顾清澜被封赏的消息在京城传开的时候，安安静静离开了言家。 言家的情况是这样，其他家族又是另一派光景。 楚家的气氛也很是严峻。 但这些，楚枫都不打算参与，他坐在那里，不管长老们说什么。 他都不参与话题。 目光飘得有些远，像是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 长老们正在因为顾九搞出来的这个局面，头疼不已，并不关注楚枫在走神想什么。 楚枫脑子里，闪过的是那天在秋漪园时的画面……令人心跳都会加速，血液都会沸腾的画面。 “……没想到老皇帝竟是想把她嫁给献王！还给了她这样的权限！” “看来就是觉得她毕竟是世家出身的身份，真要来处理我们这些世家，也会更加身份合适吧。” “哼，那顾九可真是好运气啊，我们楚家不要她，她也还能去做高贵的献王妃，就眼下这局势，兴许将来还会是皇后呢。” 就在此时，咔嚓一声，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响起。 一众长老们的目光，这才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就看到了那在楚枫手中，死不瞑目的椅把。 碎成了齑粉散落在地。 楚枫挑了挑眉梢，表情里并无什么温度，眸色看起来也是稀松平常，淡声道，“哦，手重了。” 长老们盯着他，没有做声。 他们都很清楚，他们刚刚在说什么话题。 他们刚刚正在说顾九的话题呢，正说顾九可能要嫁给献王的话题呢，楚枫就把椅把给拧碎了，这样的情形，让他们不得不警惕。 他们比谁都清楚，楚枫现在虽然被他们协同元老会一起，抹掉了那些记忆。 但那些记忆没被抹掉的时候，这个逆子，为了那个女子，竟是甘愿与家族反目！ 他们不得不警惕！ “枫儿，你可能不清楚此女，早年间与咱们家有婚约，后来主动悔婚了，让我们家丢尽颜面。” “她甚至还差点嫁给个泥腿子，婚礼当天又黄了。恬不知耻地说着对你情根深种，是被陷害了才会同那泥腿子成婚。” “就是想着赖上咱们家，咱们家不允曾经羞辱过家族的人进门。她现在又和献王扯不清楚了，而且听闻，她与霍家三少也有交情，黑市两阁的阁主，与她也颇有来往。” “她长着那样一张蛊惑人心的脸，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人尽可夫呢！” 第465章 你真的不记得顾姐姐了吗 世家里其实有不少这样的风气，背地里会指责别人家的事儿。 可能不止世家吧，这种东家长西家短的碎嘴子，哪哪儿都会有。 面对这种情况，楚枫素来是没什么太大反应的。 因为一般情况下，他对于这些老家伙的话题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 所以通常都无视，左耳进右耳出都还算是礼貌了，很多时候更是连左耳都进不去。 但是此刻，楚枫对这些老家伙的话题，还有这些话语的内容，却没有办法全然的无视。 就好像，心里有某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闹腾着，让他无来由的烦躁，想要撕掉这些老嘴。 都什么东西。 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不会说话就特娘的闭嘴！ 那女人是什么，他难道不比他们清楚？ 人尽可夫？骗鬼呢。 那晚在秋漪园的时候，她和他，分明就是初次。 他们究竟哪里来的‘人尽可夫’的根据？ 楚枫心里很烦躁，但又觉得，为了那么个女子，和这些老东西磨嘴皮子，有点没必要。 楚枫眉心拧着。 声音冷淡低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要离开京城。这是我们谈好的条件。” 听到楚枫这话，长老们的脸色变了变。 然后长老们就注意到，在他们表情迟滞的片刻，楚枫的手已经不经意地搭上了腰间玄炎剑的剑柄。 像是随时可能拔出这柄剑来。 长老们讪讪的笑了笑。 “枫儿，我们既然说好了，就没有不让你走的意思。” “就是，你想要出去游历游历也是好事，我们断没有拒绝的意思。” “只不过，眼下京城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的。” 楚枫听到这话，眉心拧了起来。 长老们继续道，“京城现在被那个女子闹成了这番模样，家族也被架上了一个很是尴尬的位置和局面。” “你作为楚家世子，在这个关头，家族需要你。” “是啊，你就是要离开，也等家族的这个风头过去了之后再走吧？” 还有长老提出了更直接的建议，“当然，你要是愿意帮家族解决这个麻烦的话，就更好了。” 楚枫知道他们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出手，把那顾九给暗杀了最好。 楚枫扯了扯嘴角，“我不打女人，你们自己解决吧。” 其实他没有这么绅士，这世道强者为尊，女子中，也有强者。 要是真不和女人动手，碰上了女性对手岂不是只能等死？ 只不过，楚枫没有明说的是，他不会和自己的女人动手。 楚枫说完就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那些椅把碎裂的齑粉，说道，“等京城这些风头一过，我就会离开。” 说完，他就从议事厅离开。 朝着自己的院子回去的时候，在半路的一个拐角，一个黑影就跟在了他的后头。 悄悄跟在他后头，一起到了他的院子去。 才刚进院子，没一会儿，楚枫就陡然转身！ 动作非常的迅捷，手里的玄炎剑已经指向来人的咽喉。 剑鞘冰冷的触感，落在来人的脖颈间。 如若他拔剑了，此刻接触脖颈的就不是冰冷的剑鞘，而是锋利的剑刃了。 楚枫皱眉看着来人，问道，“楚十，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堂、堂兄！”楚染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从嗓子眼里窜出来了。 楚枫收回了剑，将玄炎剑挂到腰间，去院子里的水井打水洗手。 他的院子里，原本应该有很多随从的，可是现在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长老们本来打算给他安排一些仆役过来，被他拒绝了，这些眼线但凡他点了头，让他们扎了进来，想要收拾出去就有点麻烦了。 所以他院子里就这么空空荡荡的，他自己动手，负责自己的饮食起居，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 楚染跟在楚枫的后头，急急忙忙说道，“堂兄，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的院子里，你的随从，你的影卫们都不见了吗？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楚枫眉心拧着，手在木桶里的清水中撩了撩。 看着木桶的水波里映着天上的月影摇摇晃晃的，他的心似乎也有了些动摇。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对，很不对。 初初都透出不对劲的色彩来。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想要离开京城，出去游历。 就是想要想办法弄清楚，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错过了什么，遗漏了什么。 楚枫定定看着楚染，“楚家没有人敢和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事情本来就该是这样。” 说到这里，楚枫扯唇冷笑了一声，“把我当傻子呢。” 然后，他抬眸，目光凛冽地盯着楚染，“没想到楚十你倒是个胆子大的。” 楚染咬了咬嘴唇，目光里充满着忧虑，她低声说道，“堂兄，你真的不记得顾姐姐了吗？” 听到楚染口中提及那个女子的时候，楚枫瞳眸里目光中的森然凛冽，似乎都有了瞬间的停顿。 他虽然依旧记不得。 可是每每在想起这个女子的时候，心里莫名其妙的……会多一些愧疚的感觉出来。 之前都不会有，但就在和她那样了之后。 好像自己的心就有了某一处，渐渐开始不受控制了。 楚枫定定看着楚染，“我应该记得她？” 楚染听到楚枫这话的时候，原本还以为楚枫是在问她，但是仔细一听，堂兄这话又仿佛是肯定的语气。 楚染难以判断，她眉心拧了拧，只觉得自己时间不多。 她赶紧说道，“堂兄，我时间不多，同你说完这些，我就该走了。” 楚枫听到这话，眉头紧皱，“你……” 还不等楚枫开口，楚染就继续道，“你和顾姐姐一直感情很好，好到……你为了她哪怕受家族圣物刑罚，也要离开家族同她在一块儿。” 楚枫没有做声，手指紧紧攥在掌心里。 楚染说道，“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但你说得没错，你应该记得她才对，你不能忘了她。不要被那些人骗了。” 楚染说完这些，就赶紧说道，“时间不多了，我先走了！” 楚枫眉心拧了拧，“你去哪儿？” 楚染看向他。 楚枫看到了她眼睛里灼灼的光，灿若星辰。 她笑道，“我离开楚府，我向你告密，家族肯定容不了我，我要去找顾姐姐，她会保护我的。” 第466章 所以是来对付我的七龙珠的 很显然，楚染在来找他之前，心中就已经做出了决断。 以前她还觉得，不管怎么样，就算烂到根子里了，也是自己家族。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但现在真是，楚染觉得，就是狗都嫌家里这些老东西的愚蠢。 通敌叛国……胆子真是太肥了！ 想来也是因为大昌这些年来，给了世家太多的情面和余地，惯得他们都无法无天了！ 楚染实在是受不了了，只想赶紧离开。 但不能就这么离开，离开之前，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所以她才来找了楚枫。 外头已经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楚染头也不回地翻墙离开。 没一会儿，一队楚家侍卫就进了院子里来。 “世子，请问您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士吗？”侍卫队长问道。 楚枫目光冷淡看着他们，“你们就是我看到的最可疑的了。” 侍卫队长眉头皱了皱，“可是方才有巡逻队看到楚十小姐跟着您进……” “那让那个巡逻队来和我对质看看吧，污蔑我是要付出代价的。”楚枫的手指捏着剑柄，将玄炎剑从剑鞘里拔出了寸许。 侍卫队长的脸色有些变了，“可、可能是他们看错了。是属下误会了，冒犯了。您息怒。” 楚枫眉梢淡淡挑了挑，手指一松，剑刃落回剑鞘里，一圈磅礴又灼热的力量震荡开来。 侍卫队长登时就被震得要吐血，鲜血都在嘴里，努力咽了下去，说道，“您息怒，属下这就告辞了……打扰了。” 侍卫队长赶紧带着侍卫们从楚枫的院子离开。 一出院子，这队侍卫就纷纷吐起血来。 这天晚上，整个京城似乎都风云暗涌。 顾家也在这晚，灯火通明。 翌日一早。 顾清澜懒懒散散的从守卫营出发，身后带着长长的皇帝的护卫队。 顾清澜在队伍最跟前，负责老皇帝的护卫，原本老皇帝还笑着开她玩笑，“顾九丫头，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然后就看到这顾九，有些散漫的样子，说道，“陛下不用担心。” 顾清澜心说，老皇帝还真是不用担心，她的顾客服务还是做得很好的。 老皇帝给她这么多不动产，她肯定会好好护着老皇帝回城去。 然后，只见她手一抬，众人眼前一花，就看到了大家伙！ 一个身形庞大的鬼面蛛王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几只蜘蛛也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其实身量也不算太小了，但是因为有鬼面蛛王那个庞大的身量在先。 以至于，再看到后面这几只蜘蛛，愣是让人没了害怕的感觉。 按说明明都是很可怕的东西来着。 顾清澜说道，“我把这些蜘蛛布在队伍首尾和中，如果有敌袭，它们会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做出反应的。” 而且她用蛊丝连在它们身上，如果有什么动静，她也会第一时间感觉到。 再打了个呼哨，没过多时便有一头霜狼远远出现了，然后朝着这边奔跑过来。 就那身量看起来，恐怕也是兽王级别的。 异兽本来对于环境和危险就有着独特且微妙的感知，有它们在，倒是不用太过紧张了。 当然，只需要控制好面对它们的紧张就行了。 毕竟不是人人在面对那么多蜘蛛的时候，还能忍住自己不起鸡皮疙瘩的。 于是，这些护卫队本就是守卫营和巡防营之前顾清澜带来的副将那些人。 他们本就对顾清澜非常崇拜。 此刻看到顾清澜乘在最前面那头身形庞大的蜘蛛背上。 就更加敬畏了。 顾清澜倒是不知道京城里现在什么动静。 但她有种隐约的预感，这次的路途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说不定那司空昱就还有埋伏。 顾清澜的确没有猜错，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司空昱的埋伏竟然是他自己。 说是他自己其实有些不尽然，他还是带了些人的，两队侍卫而已，一队也就十五人。加起来也才三十人。 和老皇帝这浩浩荡荡几百号人的护卫队伍而言。 的确是有些不够看了。 以至于，顾清澜差点都提不起什么警惕心来。 但她很清楚轻敌是不对的，所以还是努力提起了警惕心来。 司空昱就在不远处，骑着一匹品相很好的高头大马。 他远远看着那个庞然的大蜘蛛背上，影影绰绰依稀可见的一抹火红色的身影。 恨得几乎要咬碎了牙。 怎么可能……究竟怎么可能！ 自己汲汲营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竟是败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司空昱心里气得吐血，事实上，早在他知道顾清澜仅孤身一人就带着那些在他看来只是乌合之众的家伙，破了他的局，宰了他的援军…… 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现在，她就是不死，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老七怎么命就那么好？ 他究竟有什么啊？怎么就能得她这么多的偏帮呢？！ 司空昱冷笑一声，喉咙里又是腥甜翻涌。 他咽下了那些血腥气，将手里那个东西，攥得紧紧的！ 他远远看着那个大蜘蛛背上的红衣女子。 原来……竟是到了要抬眸仰望的程度。 而那女子垂眸看着他，宛如看着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 司空昱平复了一下呼吸，终于将手里的东西，缓缓凑到了唇边来。 顾清澜眸子微眯，看到他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她手腕一翻，手里已经多了个望远镜，对着看了过去，就看清楚了。 司空昱手里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是古朴的，甚至有些稚拙的陶笛。 就在此时，一旁的那个俘虏哈维眉毛跳了跳，他低声同顾清澜说道，“姑娘，那是个蛊器。” “嗯？蛊器？”顾清澜眉梢一挑。 心里隐约有了些预感。 “是的，能够控制自己炼制的蛊。”哈维转眸看着顾清澜，说道，“您的那几只蛊好像……” “啊。”顾清澜应了一声，“抢来的。” 她眯眼看着司空昱手里的陶笛，“所以，那个埙，是用来对付我的‘七龙珠’的？可它们现在已经是我的蛊了。” 哈维说道，“按理说是您的没错，可是炼制它们的另有其人，所以如果对方控蛊的灵力比您强大的话……” 顾清澜听明白了。 她笑了一声，“是吗……” 哈维转眸看向她，就只看到她的手指在空无一物的食指指根，做了个转动的动作，就好像那里戴着个戒指似的。 第467章 今天就让这科技麻瓜开开眼 哈维只看到顾清澜做出了这样一个……令人有些不明所以的动作。 原本还一头雾水，只不过直觉让他觉得，这个女子，从来就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人。 她不会无端端问这样的话，不会无端端说这样的话，也不会无端端做这样的动作。 哈维就在顾清澜的身旁，所以，她能够清楚感觉到，顾清澜身上的气势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 非常的…… 不能说是凶猛，因为给人感觉并不狂暴，不像那些引窍入体的人，总是会变得很是狂暴的样子。 应该说是很浑厚。 那种浑厚而磅礴的力量，如同浪潮一般，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荡开。 他想，此女恐怕像楚家那些子弟一样，有类似像族剑一样的，储存自身力量的容器武器…… 所以才能够在此刻，将磅礴的力量释放。 哈维忽然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如果对方控蛊的灵力比你强大的话…… 或许顾清澜就是因为他这个话。 简直就摆明了自己的姿态，是吗？那试试看谁的灵力比较强大。 司空昱远远朝顾清澜看过来时的眼神，恨不得要用目光杀死她，像是恨不得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终于，他捧着那只陶笛，吹响了第一个音节。 第一个音节传来的时候，顾清澜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倒不是她有什么不对，她就算有所不适，感觉也是很微小的，并不明显。 甚至……顾清澜觉得，自己的这些不适，都是因为感应到了灵泉空间里那些肉团子的不适而不适。 她的‘七龙珠’在她的灵泉空间里打滚。 原本这是它们最舒适的地方，它们一来到这里，就都被这里给吸引住了，谁也不想离开。 它们对顾清澜的天然亲昵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在里面。 因为后来觉醒的缘故，它们才纷纷有了自己的意识。 所以它们对从那之后的记忆，才开始清晰。 但不代表它们就完全不记得以前的记忆。 一些深刻的记忆还是存在的。 它们记得一些很黑暗的，充满危机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那是哪里，因为在没有觉醒意识之前的那些记忆，都很是模糊了，几乎没有什么痕迹。 可是到了此刻，它们却好像忽然反应了过来，那些记忆是什么。 或者说，那些记忆里相同的感觉是什么。 就是这个。 就是随着这飘过来的音符而涌动的力量。 这种……它们觉得熟悉又畏惧的，让它们觉得黑暗的力量。 这是和顾清澜的力量，全然不同的感觉。 如果说顾清澜的力量是阳光和煦，这股力量，就是阴森黑暗。 让它们……感到痛苦。 它们在灵泉空间里翻腾着，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而鬼面蛛和其他六只蜘蛛，大概因为之前一直和七个肉团子一起生活在灵泉空间里。 所以此刻依稀能感觉到什么，都有些不安起来。 顾清澜听到了在自己的意识里，她的糕糕们，声音里的难受和虚弱。 平时最傲娇的红豆糕，声音虚弱得细如蚊嗫了，对她说道，“主人，你不要和他打……不要受伤……” 它们已经有些茫然了，不能够很完整地知道外界的状态。 所以它们感觉到这个藏在陶笛音符里的黑暗力量时。 它们本能的以为，自家主人面对的，就是那个黑暗力量的主人。 就是将它们炼制出来并烙上烙印的那个人——班昀。 顾清澜的脸色有些冷。 她沉声对糕糕们说道，“不用担心，既然我抢来了你们，那就是我的了，我倒要看看，他拿着只破陶笛还能怎么样！” 七龙珠们听到顾清澜这话里森然的怒意。 然后在她这句话之后，它们就都察觉到了，那些它们最喜欢的，能够让它们感觉到特别舒适温暖的灵力……顾清澜的灵力。 像是不要钱一样的灌进来。 就像是，不管那些音符所能带来的黑暗力量有多强大，她都要卯起来豁出去一试！ 顾清澜一心二用。 里头在用自己磅礴的灵力给灵泉空间里注氧。 外头已经扛起了一杆长枪，瞄准了司空昱，确切地说，是瞄准了司空昱手里的那个陶笛。 但司空昱也很是警惕，大概是上过一回当了。 所以眼下，一看到顾清澜扛起了诡异武器，他马上就扯过了死士，挡在自己身前。 陶笛的音节响起得更加频繁了。 其实司空昱此刻也相当不好受，这不是属于他的法器。 他想要使用，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此刻他胸口气血翻涌，感觉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吐出血来。 强行使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容易造成反噬。 司空昱清楚这一点，而他想要利用的，也正是这一点！ 强行使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会造成反噬的！ 那顾九，胆大包天的用着别人的七只蛊母！她还想好吗？！ 司空昱心里这般想着，有死士挡在身前，他也能稍微放松一些。 但是他悄悄瞟到了顾清澜此刻情形，原本还稍微放松一点的心情，又顿时紧绷了起来。 她……为什么还用那个武器指着这边？ 是打算把死士打死了，再对付他么？ 顾清澜的表情冷淡，丝毫不改，瞄着司空昱那边，然后缓缓将一枚比自己手指还长的穿甲弹，推进了弹仓里。 拉动了枪栓。 顾清澜嘴角冷冷勾了勾。 哈维在一旁看着，他见过顾清澜的攻击。 达尼尔的脑袋在那无迹可寻的攻击下，像烂西瓜一样炸开了。 但他没有这样近距离见过顾清澜攻击时的样子。 此刻得见，竟是挪不开目光。 她的目光比鹰隼还锋利。 然后，哈维看到她嘴唇微微动了动。 哈维还以为她在念什么咒语才能发动这柄武器，但凝神一听，她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内容还古古怪怪的听不懂。 “今天就让这科技麻瓜开开眼，在科技光辉的笼罩下，很多东西都不值一提。” 话落。 哈维看到她的手指，轻轻放进了一个圈里，搭上了圈里的一个扣。 然后，弯指扣下！ 第468章 我下的手我最清楚，他活不了 “嘭——！”一声震天的响声，骤然响起！ 哈维一直挺专注地盯着卓施然的动作，所以这一声巨大的响声响起的时候。 他其实知道，是她造成的。 但是知道归知道。 还是免不了被吓一大跳。 任谁听到这样的声音，估计都会被吓一大跳的。 简直比天雷还要响！ 然后，哈维的余光就捕捉到了司空昱那边的画面。 司空昱的身前的确有死士挡着。 但感觉上，就像是……那死士是纸糊的似的。 卓施然的攻击竟是……悍然地穿透了那个死士的身体！ 然后连带着将司空昱一起，给打飞了出去。 先前那些陶笛的音符，戛然而止。 她空间里还在翻滚的团子们，原本还痛苦不堪，只能靠她大量灌涌进来的灵力，来缓解痛苦。 但是此刻，陶笛的声音忽然中止。 它们没了痛苦，就只剩下主人磅礴灵力的浇灌，简直了，跟泡在温水里打滚似的。 一下子就无比舒适了！ 那种感觉，简直，宛如一瞬间从地狱到了天堂！ 死士已经当场不活了。 卓施然眼里的神色冰冷，目光间没有丝毫心慈手软的犹豫。 对于她而言，是非是有着她的界限的。 你就是死也要保护我的敌人吗？哦那你去死吧。 她才不会觉得因为无辜的人是无辜的，然后就心慈手软，耽误了对付敌人的机会，从而害了自己。 该出手时肯定是要出手的。 而司空昱，有死士的身体给他缓冲了一下，但依旧是重伤，他倒在地上，艰难地往一旁趴了过去。 口里涌出大口鲜血来，染红了那只样式稚拙古朴的陶笛。 出气多进气少，眼睛瞪着像是要从眶子里暴凸出来。 眼看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先前那样的动静，和眼下的这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 别说司空昱的死士们了，就连跟在卓施然后头的这些队伍，都因为这样的场面而震惊了。 应劭的副将还有那一行精锐士兵，都是跟着卓施然从京城赶到守卫营救场，眼下护送老皇帝回京，顺便就回营了。 他们起码看过卓施然用这个武器怎么把蛮夷的脑袋给打成烂西瓜。 但也没有这么近距离，因为距离很近，视觉冲击感更强。 而其他的那些，是齐昊的兵，他们不一定都亲眼目睹卓施然打爆西瓜的场景。 所以先前那惊天动地的动静，配上司空昱现在的状态。 怎么可能不震惊！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 “不知道的……以为是天谴呢。” “天都不容这司空昱啊……” 卓施然已经从小蜘蛛背上跳了下去。 她脚步轻巧，没有加快一步，也没有因为谨慎而减慢一步，就那样不疾不徐的。 朝着司空昱走了过去，好像这不是互相对峙的战场，而是什么自家的花园一样。 而她也不是去取敌方首级，而是去摘一朵鲜花一样。 司空昱的那些死士，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司空昱已经大限将至没什么好再拼的，还是因为先前卓施然的攻击给人太大的震撼，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总之，他们虽然一直是警惕的姿态，却始终没有尝试对卓施然动手。 当然，也很可能是知道自己不够打。 卓施然非常顺利地走到了司空昱的跟前。 看着周遭只戒备，却毫无任何攻击意图的死士们。卓施然挑唇笑了笑，“明智的选择。” 然后，卓施然在司空昱的跟前蹲了下来。 她抱着膝盖蹲在司空昱的面前，垂眸看着他…… 司空昱睁着血丝密布的双眼，死死盯着卓施然。 但就此刻，卓施然的这个姿态和眼神。 让他有一种错觉，就好像……她不是在看着他，而是……而是在看着地上的蚂蚁似的。 “你……”司空昱艰难地发出音节来，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 那还不如就昂头赴死吧 ，起码没有那么难看。 但是人在临死之时的那种求生欲，还是控制了他。 司空昱艰难说道，“你……救救、救我……” 在说出这句尊严尽失的话语时，司空昱看到她眼里多了些笑意。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滑稽的东西似的。 “你要是说……让我给你速死，快点帮你结束痛苦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满足你的愿望呢。” 卓施然说着，手就朝着司空昱伸了过去。 司空昱瞳孔骤然收缩，只以为她是要伸手扭断他脖子了！ 他嗓子里发出艰涩的音节来，“你敢！你敢……杀我！父皇、不会……放过你！本王再怎么……都、都是皇子！” 卓施然的手动作一顿，垂眸笑看着他，“是吗？你真的……是皇子吗？你是真的皇子吗？那我为什么在这里杀你，你父皇就在后面马车，却不出来呢？” 司空昱的目光顿时一紧。 而卓施然手中又再有了动作，她的手指，轻轻抓住了那只挂在他脖子上的陶笛。 一个用力，就将它从他脖子上拽了下来。 那陶笛已经被血染红了。 所以沾染到了卓施然的手上，于是卓施然眉头拧着，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 然后她起身就走。 后头，已经有副将追了上来，低声 问道，“九姑娘，这……怎么处理？“ 卓施然淡声说道，“不用处理，他活不了了，我下的手我最清楚。陛下如果于心不忍，可以给他收尸，但陛下如果没什么想法的话，野兽会处理好一切。” 副将听了这话，了然地回头去向陛下汇报。 但心中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那位昱亲王，以前是怎样的意气风发啊，简直是所有人眼中毋庸置疑的下一任皇帝。 而今天……如果等会儿老皇帝不点头的话，他的结局可能就是身死，然后连尸身都葬送在野兽腹中。 尽管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但是亲眼见到，还是会觉得感叹。 感叹的同时，又惊叹九姑娘实在是……太厉害了，她竟是真的敢在老皇帝眼皮子前边儿！杀人啊！ 而且杀的还是昱亲王！ 君心难测，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犹豫一下。 但她真是……她刚才那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哪里有什么犹豫的意思啊？ 因为隔得远，加上卓施然又面无异色。 所以其实除了哈维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卓施然的糕糕们被司空昱那个陶笛控制。 所以在他们看来，她就是说杀就杀了…… 第469章 她抢了我七只蛊 在旁人眼里看来。 一个正经的亲王，就是犯了天大的错误，那也得皇室的最高统治，皇帝来处理。 而不是她一个女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给杀了。 她是真的有胆啊！ 就跟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场面一样。 顾清澜动手都动了，也懒得再回头多看一眼。 她拎着那只小陶笛，就走回了鬼面蛛王前头，跳到了它的背上去。 旁边的哈维因为是顾清澜的俘虏，所以离她很近。 先前目睹了全过程，所以此刻依旧有些震惊。 顾清澜盯着手里的陶笛琢磨了一会儿，抬眸看向了哈维，“这就是那个蛊器了吧？” 哈维点了点头，“是的。” 顾清澜看着那个荼蘼花的标记，她嘴角挑了挑，手指蕴了些灵力，将陶笛上那个荼蘼花的标记，毫不留情地抹去。 看到她这霸道的动作，哈维有些诧异，但又觉得似乎并没有那么意外。 哈维无奈道，“姑娘，你这样……” 顾清澜转眸看向他，“怎么？” 哈维没继续说，主要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 毕竟，她连蛊都抢了，人都杀了那么多了。 抢个蛊器而已，还算什么大事吗？好像还真是……不算大事啊。 哈维无奈地摇了摇头，“没事。” 顾清澜把那蛊器上面的徽记抹除之后，就随手收进了空间去。 声音清淡地说道，“怎么？” “你是真不怕得罪人啊……”哈维说道。 顾清澜看着他，片刻后，似笑非笑说了句，“尔等蛮夷，我有什么怕得罪的？” 哈维觉得，也只有她，才能这样区区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狂妄的话语，却并不让人觉得她狂妄。 哈维嘴唇轻轻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但还不等他开口。 他就听到了这个女子那很具有辨识度的，清清泠泠的声音。 “更何况……”她声音听起来不温不火，很是淡定，“……他都做了毒雾帮助那些蛮夷逃走了，我抢个蛊器怎么了。” 顾清澜这话一出，哈维的目光愣了愣。 他其实还没有同顾清澜说过，之前帮助那些幸存的南境人逃走的那阵毒雾，究竟是谁的手笔你。 因为从昨天到今天，顾清澜事情很多，根本没有功夫问他，只不过一直将他带在身边而已。 原本，哈维一直以为，是因为她要问自己关于毒雾的事情，所以才一直留着他。 但是眼下听到这话…… “你……”哈维讷讷地发出一个音节来。 顾清澜笑了笑，接了话，“……我怎么会知道？” 她帮他问出来这话，而后答道，“猜的。但从你这表情看起来，应该是猜对了。” 听到顾清澜这话，哈维更加愣住了，竟是……猜的吗。 而且，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如果她是猜的，那她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身边呢，难道…… 哈维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眉梢很轻地动了动，没有再做任何言语。 顾清澜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还以为他打算说什么了，没想到什么也没打算说。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会子。 顾清澜等着老皇帝的决定，没一会儿，副将就前来汇报了，说明了老皇帝的意思。 副将道，“陛下说，继续前进。” 顾清澜略略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只轻轻拍了拍座下的小蜘蛛。 的确没什么好意外的，自古帝王最无情。 宠你的时候，恨不得你就是那当之无愧的储君，一旦这份宠消失了，就连给你收尸都懒得。 顾清澜的蜘蛛在前头领路，车马队在她后头缓缓跟上了。 司空昱瘫在地上，他侧趴在地上。 目光定定地看着车马队离开的方向，看着那辆明黄色车盖的马车越来越远。 他嘴唇动了动，没法喊出什么声音来了，只剩一些虚弱的音节。 “父皇……父皇……”司空昱的眼角滑落出泪水来，“……别丢下儿臣啊，父皇……儿臣、儿臣知错了……知错了……” 曾几何时，那还是最疼爱他的父皇，人尽皆知。五皇子最为受皇帝宠爱，好的都给他，只有他一人是亲王爵。 他母亲是皇后，他是嫡子，是当之无愧的皇位继承人。 可现在…… 司空昱定定看着车马离开的方向。 但是那一抹明黄色，却渐行渐远，愈来愈远。 死士们大抵也察觉到他大限将至，不知道散去哪儿了。 随着意识渐沉，司空昱的视界越来越暗，逐渐缩小。 就在他将要失去意识的瞬间，一个鬼魅的身影倏然出现在了他眼前。 司空昱剩下的最后那口气，加上求生欲，让他像是抓着最后的求生稻草一样，猛地抓住了来人的裤脚。 “救……救……” “救救你？”来人的声音清朗，声线有着迷人的魔力，明明带着笑意，却让人丝毫听不出任何温度来。 司空昱动作幅度微小的点了点头，这已经是他仅剩的力气了。 司空昱的目光，死死地看着来人这张邪气俊美的脸。 他认得这张邪气俊美的人，但是司空昱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现场。 既然来了现场，刚才为什么不帮帮我？这个想法在司空昱脑子里短暂闪过。 很快就闪逝了，来不及多想。 他仅剩的那点清醒意识，都在想着活命。 但司空昱看着这个男人俊美的脸上，唇角挑出邪气的弧度来，那一头暗红色的发，有几绺从颊侧滑落。 比他冷白的脸颊侧纹饰着的红色荼蘼花印记，仿佛还要鲜艳。 他声音带着邪气的没有温度的笑意，说道，“我救不了你哦。所以你好端端的，干嘛惹那样的女疯子呢？她抢了我七只蛊，你居然还能不长记性……” 司空昱喉咙里有那种呼噜噜的声音响起。 就好像，那一口气快要断了，因为这个邪气的男人刚才这话，彻底将他所有的希望都给浇熄了。 “不过呢……”他修长的手指间，转动着一根闪着寒芒的长钉。 那长钉上花纹繁复，看起来很是诡谲，像是什么特别神秘的咒文似的。 “我可以让你以后为我所用……”随着他话音刚落，手里那根闪着寒芒，刻着繁复诡谲咒文的长钉，猛地从司空昱后脑的枕骨大孔扎了进去！ 第470章 我抢走也就不算是夺人所好了！ 司空昱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渐渐涣散开来。 而这个面容邪气俊美的男人，毫不在意地掸了掸溅到自己衣角的血星子。 他身形颀长，个子很高，却并不显得太过健壮，看起来略显清瘦。 但骨相很好，所以五官和轮廓都长得很好看，再配上冷白的肤色，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五官轮廓看起来，倒是并没有太多南境的特点，如果加上这冷白的肤色，就和南境人常见的略显黝黑的小麦色更加没关系了。 但那一头暗红色的头发，又着实不是大昌的样子。 他身上的衣袍，与他的发色相差无几，在光线暗的地方看起来，像是深沉的黑。 但是在明亮之处看来，又像是血一般的暗红。 而就在此刻，原本那些先前不知道已经退散何处的……昱亲王的死士们，此刻都围了上来。 “主上。” 他们纷纷单膝跪下。 男人随意嗯了一声，然后就伸手揪住了司空昱的后衣领，拖着他往前走去。 一众死士马上说道，“主上，请让属下代劳吧？” 男人却不以为意摆了摆手，“不用，省得弄坏了我的魂钉。” 死士们又说道，“主上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男人嘴角浅浅挑了挑，“没什么特别的计划，原本来这趟，就是觉得那个姓顾的小妮子好像有点意思。见到了才发现……是真有意思啊。而且……” 男人的眸子颜色很深，细看似乎也有些发色里暗暗的红。 他嘴角挑了挑，宛若自语般地说了句，“我那位老朋友，好像已经被那帮人给下手了吧？他虽然命不好、运也不好，但眼光那是真好。他能看上的，甭管是什么，那都绝对的不差。” “既然他都不记得了……”男人漂亮的瞳眸里，露出几分邪气凛然的戏谑来，“我要是抢走了，也不能算是夺人所好了吧？” 死士们对于主上的决定从来就没有什么异议。 只不过他们不太理解，主上为什么要拖着这条尸走…… 一个死士就问了出来。 男人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她都亲自下的手，肯定是觉得这人必死无疑了，我要是把这人炼出来，让这人再出现在那个小狐狸面前，她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没有什么详细的计划，目前就是真的很好奇这个事情而已。 顾清澜倒是不知道，自己好像就这么被惦记上了。 她要是知道这情况，估计肯定会皱眉说一句，‘你什么情况？你脑子没病吧？被人抢还被抢上瘾了？’ 而另一头，顾清澜已经带队到了京城的东门前。 紫气东来，以东为贵。 老皇帝进京肯定是要从东门走的，为此，他们的队伍还绕了一段路。 远远地就看到城门大开，身着巡防营制式衣装的士兵们，已经在城门内外还有城墙上，都列队好了。 严阵以待的样子。 对老皇帝回京，表现出了绝对的重视。 不仅如此，文武百官，各宗室、贵族也都派了代表。 来了不少人，熙熙攘攘堆在城门口。 众人遥遥看到一个庞然的家伙领着一队车马朝着这边过来的时候，都有些懵。 还是巡防营在城门值守的军官给出了解答，这军官去试炼场看过顾清澜与商霆的对决，所以知道顾清澜的蜘蛛兽宠。 “那是九姑娘的兽宠！” 这话一出，众人都很是震惊。 虽说，顾清澜在黑市试炼中与商霆过招时，早就已经用过兽宠。 按说不少人应该都知道她会驭兽。 但是因为那时候，毕竟不是人人都能看见。 这可不像她前世，还能什么手机拍张照片发网上。 这都是大家口口相传，众人习惯了这样的消息多半带些夸大其词的身份，所以有的人其实不太相信，或者没那么相信。 但是此刻，他们却亲眼见到了。 “难怪……就连商家的……都赢不过她啊。” 应劭已经打马迎了上去，他有些激动，脸都有些红了。 到了顾清澜跟前。 顾清澜直接收回了蜘蛛，站在地面上。 应劭翻身下马，“九姑娘！我就知道，你出马一定成的。” 顾清澜朝着后方略略侧了侧脑袋，“你的人，一个都没少的给你带回来了，伤了几个，都不怎么严重。” “好！”应劭点点头，连声说道，“好好好！” 此刻，其实甭说是城门堆着的这些官员贵族和宗室了。 就连看热闹的老百姓们都明白，这位顾九姑娘，将来在京城的地位，那肯定是不一般啊！ 守卫营，巡防营…… 军部都得给她面子，还有老皇帝……皇商的权力给到她手里，京城的商户们都得给他人面子。 而这个女子，竟是在被逐出家族之后，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也不知道顾家该如何后悔。 肯定没少后悔吧。 不少百姓心想，难怪顾家这么大阵仗地来到城门口啊…… 看来是要服软了。 真是稀奇了，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五大世家之一，对一个女子服软！ 还真是，人只要活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顾清澜自然也看到了城门口人堆里的……身着顾家衣饰的那些人。 她挑了挑眉梢。 嘴角弯了弯，看向应劭，说道，“那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辛苦你了，放心吧。”应劭大抵也知道了顾清澜要和霍家合伙做生意的事儿，说道，“等你酒楼开起来了，我第一个去捧场。” 顾清澜略略点了点头，就说道，“我去和陛下告辞一声。” 她转身朝着明黄色的车驾走去，那个哈维，身形往后缩了缩，看起来似是想跑。 但顾清澜的食指略略勾了勾。 哈维一怔，垂眸就看到自己手腕上，牵着一根无形的蛊丝，随着她的动作，渐渐显现出了原本的颜色。 他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顾清澜抬手在车驾轻轻敲了敲，“陛下，我幸不辱命，顺利抵达京城啦。” “你这丫头……”老皇帝的声音带着浅浅笑意从马车里传来。 “那我就不陪您进去了，应劭将军会保护好您的。”顾清澜说道。 老皇帝停顿了片刻，也诚恳地说了句，“辛苦你了。” 顾清澜忖了忖，弯眸笑了起来，“既然陛下觉得我辛苦，我能不能讨个旨意？说起来，这旨意我以前早就找太后娘娘讨过了，但一直没用上呢。” 第471章 他们一家老小都得去讨饭 顾清澜要什么，都是明着要的。 这一点，倒是不叫老皇帝讨厌。 大抵是因为被司空昱算计了这么久，算计了这么多，老皇帝现在对于太弯弯绕绕的人和事，都有些本能的抵触。 所以顾清澜这种打直球的性子，反倒正好合他的意思。 老皇帝听了这话，想了想，就恍然大悟道，“朕记得你之前是找太后要了个赐婚的旨意没错吧？” “是的。”顾清澜弯眸笑道，“陛下居然还记得，顾九荣幸之至。” “怎么的？你是看上谁了？”司空冕倒是有些好奇了起来。 这个顾九，连他家的老七都瞧不上…… 能看上谁？该不会还是那个楚世子吧？可真够实心眼儿的啊。 司空冕忖了忖，说道，“顾九丫头，若是对方已经订婚了，朕也不能下旨毁人姻缘啊。” 听到这话，原本一直在老皇帝车驾旁侧骑马随行的献王，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尽管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一口气。 而顾清澜听了这话，反应了过来，老皇帝是担心她是想要以这个旨意，让皇帝给她和楚枫赐婚呢。 顾清澜怔了怔，旋即就笑了，“陛下误会了，我还有宏图大业没完成呢，没打算这么早成婚。” 既然不是顾清澜自己要赐婚的旨意，老皇帝也就懒得管是给谁赐婚了。 反正现在老皇帝烦着呢，对于京城这些世家贵族什么的，一点好感都没有。 顾清澜要是针对他们？老皇帝简直求之不得！ 于是不仅同意了顾清澜的请求，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宫人跟着她。 是个掌笔宫人，怎么说呢，那就是专门写圣旨的。 跟在顾清澜身旁，就是为了给她‘指哪打哪儿’，只要她意思一出，这宫人马上就能给她把这赐婚的旨意给写下来。 老皇帝的车马队进了城门，也就由巡防营接手。 而原本护送队里的守卫营的士兵们，也就此准备回营。 他们纷纷向顾清澜告辞，每一个的态度都是万分感激和恭谨。 只要有眼睛的都不难看出来，守卫营和巡防营的人情，她都承上了。 老皇帝的车马队从城门进去之后，官员们和不少贵族们，都跟着老皇帝的车队进去了。 顾清澜落了单倒是得了个清净。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跟着老皇帝的车队走了的。 还有好些人就留了下来。 霍家的，商家的，还有顾家的。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些看热闹的人。 顾清澜不疾不徐，往城门口走了过去。 霍清源与霍之洲并肩站着，远远地朝她一笑。 然后就快步朝她迎了上来。 霍清源眼睛亮亮的，“九姑娘！” 顾清澜笑了笑，侧目朝霍之洲看了一眼，“怎么还特意过来城门了？” “哦，看别人都来，我就想着也来给你撑个场面吧。”霍之洲说道，眼眸里有笑意闪过，“正好，这家伙想着要好好向你道个谢呢。” 霍之洲指着霍清源。 “道谢？”顾清澜有些不解，“道什么谢？” “多了。”霍之洲侧目扫了霍清源一眼，对她说道，“让他自己说吧。” 顾清澜看向霍清源。 霍清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是眼睛一直是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清澜，认真说道，“九姑娘，要不是有你，我可能早就被昱亲王当枪使了，我虽不算多聪明，但也不喜欢因此就被人利用的。” “而且……”霍清源嘿嘿笑了笑，“托你的福，我虽然资质不怎么样，但也有了不错的资源。” 顾清澜听到这话想了想，明白他应该是在说她和霍家合作，提供的那些丹药吧。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想亲自向你道谢，谢谢。”霍清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目光认真地说道。 顾清澜淡声道，“没事。你以后也不用担心昱亲王了。” 霍清源说道，“也对，以后肯定也没有什么昱亲王了。” 顾清澜看着霍清源，说道，“是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这个人了。” 霍清源听到这话还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是霍之洲倒是马上反应过来了，脸色认真了不少，“当真？” 顾清澜点点头，“自然是当真，我动的手，我最清楚。” 要是对别人，她就不说了。但霍家现在和她是良好的合作关系，而且又是做消息生意的，顾清澜倒是不介意让霍之洲知道。 顾清澜说完就准备往里走。 霍之洲投桃报李，说道，“清澜，你当心了，顾家来了不少人，我觉得是冲着你来的。毕竟你找陛下要了皇商的通商权力这事儿，昨晚就已经传到京城了。” “当然是冲着我来，再不冲着我来，他们一家老小都得去讨饭。”顾清澜不以为意，似乎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原主曾经的命运，早已经被顾清澜给改写了，以至于，原主原本的命运线，现在已经不太有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了。 原主原本的命运线里，顾家因为之前的蛊疫，但是没能提供足够的药材，后来被发落。 一家都流放了，她弟弟顾淮还死在了流放的途中。 但现在，因为顾清澜把蛊疫直接从根源上解决了，顾家倒是免去了被流放的命运。 只不过，顾清澜如果要从他们手中夺走皇商通商的权力，对于顾家而言，打击也是非常巨大的。 而且，现在顾清澜与霍家合作，与黑市两阁合作，以及自己开医药铺，弄得是风生水起的。 顾家长老们急得嘴巴都长疮了！ 昨晚得知了顾清澜封赏的消息之后，顾家一晚上灯火通明，一大早得知顾清澜会随行护送老皇帝的队伍一起回京。 赶紧就都来城门口等着了，就是为了能等到人！ 他们唯一的底气就是，起码之前七长老顾奕已经去找过她了。 并且从她这里，也探到了一些口风。 起码还不是全然没戏，所以，还是值得挣扎一下的。 于是，在和霍清源霍之洲说完之后，顾清澜没走两步，就被顾家长老，以大长老顾阑为首，给挡住了。 “小九。” “诸位长老早上好。”顾清澜抬眸看着他们，然后缓缓吐出了后半句话，“有事吗，没事让开。” 第472章 我要说了算，我要当长老 顾清澜目光淡淡看着他们。 其实，不少等着看热闹的人，因为看到顾家那么多人来了门口，觉得有热闹看才停下的。 不少人还觉得，顾家可能是来找顾清澜麻烦，或者怎样…… 总之，他们期待着的，就是顾家与顾清澜之间不欢而散的场面。 没有人会想到顾清澜与顾家之间相安无事的场面。 或者因为……没有人想过，都已经与家族彻底撕破脸闹翻了的人，不管怎么样，应该都是很难过的吧。 怎么可能过得很好，还被家族再次重视呢？ 因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没人想过顾清澜能和顾家之间相安无事。 只是此刻，众人却没有看到针锋相对的场景。 顾清澜淡声叫他们让开，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们。 事实上，顾家的人，从她眼里甚至没有看到什么傲慢。 他们原本以为，在看到他们前来服软，请她回去的时候。她的态度会很傲慢才对。 但却没有。 顾清澜只是那样，淡淡地看着他们而已。 顾阑没有让开，他定定看着顾清澜，说道，“小九，回家吧。” 顾清澜抬眸看向他，“如果你说的是家，我现在的确打算回去。” 听到这话，一众顾家人还心喜了一下，没想到只给了她这么个台阶而已，她马上就听话了。 但是他们很快，听到了顾清澜的后半句话，“但如果你说的是家族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有。” 顾清澜淡淡看着他们，“我顾九没有家族，以前无人撑腰的时候没有，现在能力挽狂澜的时候没有，以后风生水起的时候就更不会有。” 顾家众人的脸色僵了僵。 顾阑沉声说道，“小九，我知道你的委屈，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顾清澜笑了笑，“大长老，你们是不是觉得……” 顾清澜扫了一眼顾家众人，“觉得只要给我一些台阶，就好像给了我多大的恩惠似的？我就该乖乖的识相？” 顾阑没做声。 但其实顾家众人是有点这种感觉在里头，不过他们不可能明说罢了。 顾清澜没有什么要留脸的意思，向来就是直话直说，“你们这一套，我早就已经不吃了。你们惦记着的那些家族颜面？我并不在意，我想要的很简单，并且早就已经让七长老转告你们了。” 顾清澜扯了扯嘴角哂笑，看着他们，“不过你们既然还是觉得家族颜面，你们那张老脸比较重要的话，就继续端着吧。将来你们讨饭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那张老脸值几个钱。” 说完，顾清澜就从他们身侧绕开，朝着城门里走去。 就在这时，顾阑的声音从身后追了上来。 他声音低沉，“小九，你开的那些条件，家族昨晚已经商议过了，你的所有要求，我们都答应了。” 顾清澜听到这话，嘴角挑了挑，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朝着他们看了过去，嘴角带着些讽刺的意思，“既然都答应了，刚才还在这儿摆出一副给我面子是看得起我的架势做什么……” 顾家人的表情都难堪得很。 但是顾清澜没有功夫去管他们难堪不难堪。 顾阑说道，“其他的，我们可以回去再谈了吧。” 顾清澜挑了挑眉，倒是没有拒绝。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位当初被顾家像臭狗屎一样扔掉的顾九小姐。 被请上了马车。 先前虽然没有看到他们之间有多么激动汹涌的争斗，但也不难看出，并不是什么和风细雨的交谈。 大家都可以看得出，从气势上而言，顾清澜完全占了上风。 哪怕她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恐怕今日过后，顾清澜的名字在京城会成为一个活着的传奇。 真要说起来，她简直是一己之力单挑五大世家，居澜……还没输。 光是想想，都觉得很是励志了。 马车开到了顾家。 感觉离开很久了，但回想起来，似乎也并不算太久。 但是此刻，顾清澜早已经今非昔比。 她走进了议事大厅，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们，径自走去了上座，坐下了。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时之间，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似乎是有人觉得，应该斥责她，你怎么能够坐上座呢？！议事厅的上座，是长老们的坐席。 但她就是坐了，甚至不难看出，还是故意的。 而且她坐的那个位置，正好就是三长老的位置。 很显然，之前的经历，让她对三长老的观感很差。 也是因为顾清澜在京城的表现愈发出色，愈发突出。 三长老和五长老两个，作为当初将顾清澜得罪得最狠的人。 处境愈来愈不好，地位也越来越尴尬。 还能挂着长老之名，都已经很不错了。 此刻，看到顾清澜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三长老差点气得要吐血了。 但是只能努力忍着，甚至在表情里，都努力的不显现出来。 而五长老，心里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当初没将这个女子得罪得太狠，起码自己眼下还是有位置坐的。 但是没想到，才刚落座，就不知道从什么角度来的一道攻击。 五长老的座位直接被击碎了！ 他原本还安安稳稳坐在座位上，此刻就一个屁股墩儿坐到了地上，椅子的碎片硌着他的屁股，嗷嗷的。 五长老本来就是脾气不好的，此刻一下子就忍不住，猛地瞪着顾清澜。 顾清澜似笑非笑看着他。 五长老努力忍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转眸对门口的家仆吩咐道，“再去拿张椅子来给我。” 顾阑对顾清澜刚才的行动，没有表示出什么意见来。 他素来就是这样，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现在家族危机，而小九就是这个转机，那么现在她怎么得罪三长老和五长老，顾阑都不会管。 甚至还会觉得，要不是他们俩当初把小九得罪得太厉害的话，家族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顾清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谁来对自己说点风凉话什么的。 看来顾家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啊，这么老实。 顾清澜沉默了片刻，就淡声说道，“我的条件，之前同七长老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顾家以后我要能说了算，我要当长老。” 顾清澜说着，伸手指了指那个没位置坐的三长老和刚才摔了个屁股墩的五长老，“我替他们的位置就行。” “什么？！”三长老和五长老显然不知道她还有这种条件。 但顾阑表情很平静，说道，“可那是两个位置，你只有一个人。” 第473章 没有女长老先例？那今天就有了 “什么！”三长老和五长老听了大长老这话，更加震惊了。 但顾清澜就像是看不到他们似的。 她看着大长老顾阑，然后又朝着七长老顾奕看了一眼。 这才继续说道，“这你们不用担心，我自然找到了合适的长老人选。” 三长老和五长老再也忍不住了，就算是知道她现在对家族很重要也再也忍不住了。 对着顾清澜骂骂咧咧起来。 “竖子敢尔！”五长老本来就是脾气暴躁的性子，怒骂道，“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在京城有点名气，就狂得没边了！” 三长老没有那么暴躁，但也不难看出愤怒的情绪，说话阴阳怪气的，“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家族长老吗？！家族至今都从未有过女长老的先例！更别说你这种连毛都还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了！” 比起他们俩的气急败坏。 顾清澜就显得淡定多了，“看到你们这样的都能当家族长老，所以没错，我的确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家族长老。” “至于，家族至今都从未有过女长老的先例？那我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顾清澜淡声说着。 丝毫不在意，因为自己这些话，三长老和五长老二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见顾清澜是个油盐不进的，两人就转眸看向了大长老顾阑。 急道，“顾阑！你就由得这么个黄毛丫头，来左右族中大事？！” 大长老的性子板正，素来又是以家族为先。 此刻听了他们俩的话，声音板正道，“是的，起码你们口中这黄毛丫头，做起事情来，比你们要靠谱多了。” “什么！？你……！”五长老差点气得吐血。 而三长老努力忍住声音里的怒气，但还是不难听出，声音宛如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说道，“你真是疯了，真是昏头了。她要取代我们两个位置，还有个人要是随便找个周吴郑王来呢？” 顾阑扫了他们一眼，并不答他们的话，只转眸看向顾清澜。 顾清澜笑了笑，“这个倒是不劳你们费心。” 她看着大长老，淡声说道，“首先，我作为家族长老，想要先赦免顾云旗曾经遭受的诬告，并且让他重新回归家族。” 一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住了，或者说，完全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听到顾云旗。 曾几何时，顾云旗在他们那一辈同龄子弟里，就像顾清澜在她同龄的子弟里一样，是遥遥领先的佼佼者。 不过是因为家族为了家族颜面和诸如此类的没用东西，把顾云旗给‘牺牲’了，逐出了宗族。 而眼下，顾清澜提及了顾云旗的诬告…… 然后她看了七长老一眼，就看到了七长老眸子里闪着的灼灼目光。 顾清澜继续说道，“然后他担任另一个空出来的长老职位。” 众人先是短暂地沉默之后，忽然就都开始悉悉索索讨论了起来。 三长老和五长老也惊呆了，“卓……顾云旗？” 好一会儿他们才回过神来，三长老磕磕巴巴问道，“你、你说得容易，他早就已经脱离宗族，云游四海去了，现在谁知道他在哪里啊！” 门外，一个男人站在不显眼的位置，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默默攥紧了手指。 他的手腕间，有着一根不明显的透明的丝。 顾清澜继续在里头说道，“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证明我知道他在哪里。” 顾清澜说着，看向了门口。 然后她扯了扯自己手里无形的蛊丝，蛊丝渐渐显现出了透明到半透明的颜色，直直连向门外。 顾清澜看向门口，淡声说道，“别的俘虏要是向你这样躲得老远，是容易丢了性命的。” 众人因为她话里的内容而感到震惊——俘虏？ 究竟什么情况？ 然后，就看到，随着顾清澜手中的拉扯，那根半透明的蛊丝，牵着一个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从他的衣饰看起来，众人都愣住了。 “这不是……这不是她先前身边带着的那个南境俘虏吗？” “怎么回事？” 顾清澜从座上起身，一步步朝‘哈维’走了过去。 站在他的面前。 男人垂眸看着她，他一头半长的头发，编成了辫子，发梢还缀着小珠子，皮肤小麦色，虽然不算黝黑，但也不是什么白皙肤色。 眼窝深邃，颧骨略高，怎么看……都是南境人的相貌特点。 但是顾清澜站在他面前，扬眸看着他，然后抬起手来。 就从他下颌线下面，剥出了一张薄薄的肉色皮子来，先前严丝合缝在他脸上，很难发觉。 顾清澜将他的面具给揭下来之后，他终于露出了真容来。 那是一张清俊的容颜，皮肤也并不是小麦色，而是冷白色的，看起来甚至有些文气，如若不是那双瞳眸里的深邃目光里，带着些无法掩饰的锐气的话…… 他看起来甚至就像个文弱的贵族公子书生。 面具被揭开之后，他垂眸看着顾清澜，嘴角挑起的笑容，略有诧异。 “究竟……什么时候认出来的？”他问道。 顾清澜想了想，“大概是，一开始的时候吧。我到了那些蛮夷跟前的时候，展开了我的灵力网，能够感知到他们的力量。” “那一票蛮夷的力量里，你的力量和我非常相似，木系。”顾清澜看着他，问道，“我想，南境的木系应该也不多吧。” 哈维……不，现在应该称之为顾云旗了。 顾云旗目光依旧诧异，他没有想到当时的顾清澜，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将灵力网铺得那么开，根本不怕浪费灵力…… 那难怪自己躲在最边缘，还是被发现了。 顾清澜看着他，嘴角浅浅勾了勾，“所以才留了那些蛊师的命，就是给你一个混在他们之中的机会呢，不然当场我就宰了。” 顾云旗一愣，无奈失笑。 他此刻想起了顾清澜在问他们谁愿意透露秘密的时候，自己站了出来时，顾清澜那毫不意外的眼神。 顾云旗原本只是以为，顾清澜是觉得会有人叛变向她告密并不意外。 眼下看来，或许那时候她就是觉得，他会站出来，她并不意外吧？ 第474章 等你们学会跪了，再来和我说话 七长老顾奕差点忍不住直接冲上来。 他目光里全是激动，一瞬不瞬地看着顾云旗。 “云旗啊！云旗！真的是你吗！”七长老声音都有些哆嗦。 顾云旗看向七长老，露出个柔和微笑来，“好久不见了，七长老。” 顾奕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看向顾清澜时，眼睛里是满满的感激。 他原本就是打算，推顾清澜坐上她想坐的长老之位，然后求她让云旗回家族来。 她竟是今天才刚来，就做到了！ 就在此时，旁边有了些不一样的声音，有人虽然对三长老和五长老并不感冒，但也不觉得这样无端端就冒出来的顾云旗，还有顾清澜这种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就能坐这个位置。 所以说道，“可他都这么久没有待过家族了，哪里能胜任……这可是家族长老之位，未免有些草率。” 顾清澜对有不同的声音，并不在意。 她略略耸了耸肩膀，说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们要搞清楚一点，现在是你们在求我回来，别一副好像是我哭着喊着要回来的样子。” 顾清澜忖了忖，大概是有些烦了，懒得和他们再纠结，她站起身来，侧目对顾云旗说道，“我们走吧。” “嗯？”顾云旗发出个疑问的音节，但是倒没有什么异议，点头道，“好。” 她这话一出，反倒是先前那个说让他们坐长老之位草率的人，有些慌了。 “走？走去哪？” “你管我去哪，我想去哪去哪。”顾清澜烦躁地挥了挥手，宛如赶苍蝇一眼，“今天我过来，原本是想和你们谈的，但你们架子太高了。我顾清澜是受不了这个气的，所以你们什么时候架子垮了再说，在那之前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没有顾家，是不会怎么样的，甚至事实证明我只会更好。” “你们攒着宝贝的长老位置谁爱做谁做吧，我不奉陪了。”顾清澜摆了摆手，就往出走。 大长老急道一声，“小九！” 顾清澜冷眼看着他，“你不用叫我，给你们脸的时候不要脸。” 她扫过三长老五长老，和其他那些说风凉话的人，然后冷冷一笑，“给脸不要脸是吧，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少骨气。” 顾清澜冷声说道，“下次，你们像今天这样颇有阵仗的去堵我，我也不再会给面子。下次你们再想要和我谈，先跪下再说话。” “我发现了，给你们脸是没有用的，你们只会得寸进尺。只有明确地让你们知道，你们与我之间的差距，你们才会清醒。” 顾清澜转眸对顾云旗说道，“我们走。一群烂到了根子里的虚荣废物，耻与为伍。” 顾云旗看着她傲然的表情，心中的感觉是说不上来的。 他曾经离开这个家族的时候，也曾经想过，总有一天，要让他们后悔。 后来见过了更多更大的世界，很多心思倒也淡了。 但是哪怕是自己最骄傲的时候，也不会去想，要让他们跪在自己面前。 她是真的很厉害。 还不等顾清澜和顾云旗走到门口，大长老顾阑一声厉喝，“你们几个！跪下！” “大……大长老！凭什么啊……！”有人不服。 “凭她现在能救顾家的命！不跪？好！来人，传我命令，这几人即日起逐出宗族！永不得回归！”顾阑素来板正的声音，难得的都破了音。 大抵是他的话语和内容都太严厉太严重。 那几人再也不敢逼逼掰掰，纷纷跪下。 在听到了几个膝盖咚咚的重重跪下的声音之后。 大长老顾阑急急冲到了顾清澜的面前拦住她的时候，她倒是没有把他给打出去。 大长老看着顾清澜，说道，“我惩罚过他们了，你要是不满意，可以自己再惩罚他们，以你的本事，想要惩罚他们也不难。” 顾清澜闻言，嘴角浅浅勾了勾，“确实不难。” 顾云旗默默叹了一口气，为她的决定而感叹。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人，此刻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是啊，以她的本事，她都能一力降十会的把那些蛮夷给对付了，为什么刚才在他们对她说那些她不爱听的话时，没有直接扇他们呢？ 她明明有直接扇他们的本事啊。 他们现在明白了，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要让顾家来对付他们，要让他们自己人扇自己人的脸。 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们怎么恶心我，我就要让你们把自己拉的屎给吃回去，看谁更恶心。 如果他们对她的态度不友好，那么她要的不止是妥协，而是要他们颜面尽失！ 顾云旗意识到，这就是清澜与他的不同了。 他当初在饱受冤屈的时候，也总还觉得，还是亲戚，都是一个家族的，算了算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卓字…… 而清澜很显然觉得的是：滚，谁和你们是一家人？就你们？也配？想要我帮忙，说话就给我好听点儿，不好听？那就等你们学会跪了，再来和我说话！ 顾清澜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看着那几人。 先前还阴阳怪气的。 眼下，顾清澜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 顾阑生怕她扭头就走了，赶紧说道，“小九，家族欠你的公道也会给，顾若馨已经在宗祠跪着了，只要你一到，马上会执刑。你想去看看吗？” 顾清澜挑了挑眉梢，余光看到一直跟着自己的掌笔宫人。 原本都已经打算走了，眼下想想，又改了主意。 “那就去看看吧。” 宗祠里的气氛按说是很沉默肃穆的。 但此刻，却很是嘈杂，顾若馨在里头疯狂谩骂着，各种难听的言语不绝于耳。 全部都是骂顾清澜的。 顾清澜还没有走进宗祠呢，都已经能听得清楚里头的谩骂声了。 大长老眉心一拧，对一旁侍从说道，“去把她嘴给堵上！” 顾清澜道，“不用了，我倒想看看她嘴能硬到什么时候。” 他们往里走去，听到里头有个清朗的男声，不难听出语气严肃凝重，“还不收声？你搞成今天这样，都是你自己作的！你再不闭嘴，谁也救不了你！” 是顾云钦的声音。 顾若馨呜呜哭了起来，“呜呜呜……哥……哥哥，你帮帮我，你救救我……我吃不住家法的，我会死的，我的根骨会被打断的，我真的吃不住的，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第475章 你不如好好祈祷自己命够硬 顾云钦被这个便宜妹妹给气得不行，也很清楚，她会有今天，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甚至顾若馨的作死，不仅害了她自己，还害了父亲。 顾赫荣从上次替顾若馨挨过家法之后，状态一直就不太好，原本在家族中的权力被没收了不说。 身体状态也因为家法戒鞭受到了影响。 由此也不得不说，顾清澜的确是个奇才，竟是能在挨了九记戒鞭之后，还扛了下来没废掉，还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和本事 的确是，很不简单。 甚至，顾云钦仔细想想，顾若馨的作死，还害了整个顾家。 虽然说，顾清澜会对顾家到今天这个水深火热的程度，也和一直以来顾家的对待脱不开关系。 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顾若馨暗算得太过分了。 都是同族子弟，她竟是你想拿顾清澜的人生开玩笑…… 如果不是顾清澜自己有本事，那可就真的一辈子得搭进去，情蛊这种东西，不是开玩笑的。 顾云钦察觉到了外头的动静，转眸对顾若馨厉声呵斥道，“还不快点闭嘴？！” 顾若馨委委屈屈的闭了嘴。 就在此时，听得外面一道清冷的声线传进来，“别啊，怎么不继续说，我还想听听你打算如何求饶。” 顾若馨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都紧绷起来了！ 她后槽牙紧咬着，几乎都咬出咯咯声了。 简直是刻在灵魂里的噩梦。 她这辈子都恨顾清澜，从小，自己就什么都不如她！本以为，总算能够压住她了！ 就连情蛊都压不住她！什么都压不住她！ 顾清澜走了进来。 顾云钦看着她，抿紧了嘴唇，其实之前，他才刚回京城，得知父亲与妹妹，被这个女子欺得厉害时。 顾云钦当时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心里还颇有几分不以为意，而现在……哪里还敢小视她？就更不用说无视她了。 “大长老。”顾云钦向顾阑礼貌点头。 顾阑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转头看向了顾清澜，“小九，我知道当初的事情你一直很生气，觉得家族没有给你一个公道，现在人在这里了。” 其实大长老的性子，还挺直白的，就是个典型的利益主义者，还不是利己主义，就是家族利益至上。 非常明显。 顾若馨看着顾清澜，听着大长老这话，她牙齿依旧咯咯响，却不是气得咬牙切齿的咯咯作响，而是……出于恐惧的咯咯作响。 她紧张地看着顾清澜，心中竟是有了些希冀，期盼顾清澜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同自己计较。 而顾清澜只是淡声说道，“行啊，那就执刑吧。” 顾若馨眼睛原本就睁得大大的，此刻顾清澜这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若馨瞳孔紧缩，目光里流露出惊恐的情绪来。 她看向了大长老，凄厉地求饶，“大长老！饶了我！饶了我！” 然后瞪向顾清澜，“你故意的！” 顾清澜似笑非笑看着她，都不用说话，眼神里仿佛就写着‘你在说什么废话？我当然是故意的’。 顾云钦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对大长老说道，“大长老，如馨犯了错，也是我这做兄长的没有教育好的缘故……” 但大长老只以为他是想要像之前顾赫荣那样，想要代她受刑，便摇头道，“不用多提，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自己犯的错，自当她自己受罚！” 顾云钦听了这话，知道大长老是误会了，“您误会了，我没有要给她求情的意思，只不过，毕竟是我没有教导好妹妹，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由我来动手，希望您能同意。” 顾阑听了这话，沉默不语。 既然没有马上拒绝，就代表有希望。 这是顾云钦最后能帮这个便宜妹妹的了。 虽说不能太心慈手软，但起码能在可能的范围内，稍微轻手一些。 顾清澜在一旁笑道，“既然堂兄这么怜香惜玉，那干脆这样吧……” 她边说，便握着一只手腕，活动着五指，说道。“干脆我来执刑，也不多，只一鞭，然后前尘过往一笔勾销。” 顾云钦听了这话愣了愣。 但是大长老顾阑却似乎是觉得此事可行的样子。 顾若馨一愣，目眦欲裂，如若不是旁边有刑堂的人押着她跪在地上的话，她可能就要手舞足蹈朝着顾清澜扑过来了。 “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让我死！顾清澜！你想让我死！” 顾清澜浅浅笑笑，在顾若馨面前蹲下，平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也很是平静，就好像……对于一个已经连称之对手都不配的人，已经没必要有什么情绪了。 顾清澜淡声说道，“你买通我的侍女，把情蛊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死？” 顾若馨表情一僵，好一会儿，才说道，“可你不是没死吗！” 顾清澜沉默着，安静看着她，并未作声。 不，顾清澜已经死了。原本的那个命途多舛的顾清澜，已经死了。 她在原命运线里，煎熬了一辈子，活得凄苦，死得凄苦…… 以至于，哪怕重活一世，也已经不愿再活。才让她这个异世而来的魂魄有了机会，能够重新再活一次。 原主已经死了，万念俱灰地死了。得是有多绝望，才能连能够重来一次的机会，都不想要，只想欣然赴死，图个清净安宁…… 顾清澜想到自己身体里那缕属于原主的怨气。 她抬手捏住了顾若馨的下巴。 顾若馨只觉得她的手宛如铁钳一般！简直捏得她的下巴仿佛骨头都要碎裂了！ “你……”顾若馨疼得不行。 然后听到了顾清澜没有温度的声音。 顾清澜冷声说道，“我没死，是我运气好。所以你不如也好好祈祷祈祷自己也能扛过去不死吧，希望你运气够好。” 话落，顾清澜手一甩。 顾若馨就只觉得自己下颌骨咔吧一声，已然脱臼！ 她就是想再说什么，也已经说不了了，只喉咙里发出些意味不明的呜咽你。 顾清澜看向顾云钦，淡声问道，“选好了吗？是让唐伯动手，该是几鞭就几鞭呢……还是我来动手，一鞭过？” 第476章 顾云旗站在了人群的最尾处，七长老顾奕站在他旁边，激动地拉着他的手不放，像是生怕他再跑了似的。 两人就这样站在人群最尾处，听着顾清澜在里头说的这些话。 顾奕忍不住叹息，他声音很轻的同顾云旗耳语道，“你当初若是有她的气性就好了。” 顾云旗闻言，浅浅笑了一下。 的确是没有。 顾清澜刚才这话，简直就差没明摆着说一定要废了顾若馨了。 唐伯要是动手，按照顾若馨要吃的戒鞭数，她肯定得废。 唯一能去赌的就是……顾清澜那一鞭，会不会下手轻一点。 但，任谁在顾若馨这个角度，对于和顾清澜之间的那么多旧怨，会敢赌顾清澜的下手会轻一点？ 谁敢赌？恐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敢赌这个。 但这个又偏生是最后的希望，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顾云旗不得不感叹，她真是将人心，拿捏得恰到好处啊。 顾清澜一点都不急，好整以暇地看着顾云钦和顾若馨。 她嘴角挑起个笑容，似乎这个看顾若馨煎熬选择的过程，比看她受刑的过程，更有趣。 顾清澜倒是并不急，也没有打算催促顾若馨做出选择。 反倒是大长老顾阑比较急，他只希望此间的事赶紧了结，然后他好和顾清澜谈谈家族的事情。 所以催促道，“快选，不要拖延时间。” 顾若馨面如死灰，知道今天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 她瞪了顾清澜一眼，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自己就算躲不过！也不会让顾清澜来动手！不让她拿自己出气！ 顾若馨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唐源。 唐源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见顾若馨手指过来，他就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很快，家法就被请了上来。 顾清澜看着那浸在液体里的戒鞭，鞭子上全是倒刺，而且那浸泡着鞭子的液体也颇为讲究。 不仅仅只是盐水而已，还是专门配比的药水，能够让人的痛感更明显更剧烈。 顾清澜哪怕现在，都还能记得起自己承受的那九鞭，是怎样的剧痛。 真是印象深刻。 顾若馨一看到那戒鞭，整个人就已经快撑不住了，浑身都在发抖，整个人哆嗦得厉害，要不是身旁有人架着她，恐怕她会忍不住完全瘫软到地上去。 唐源不是第一次执刑了，所以很是熟手老练。 哪怕旁边还有人搀着顾若馨，他也不会误伤到其他人。 鞭子甩出的时候，在空中有那种呜呜的风声，可见其力道。 然后啪一声落在顾若馨的背上。 只一鞭，她嗓子里就嘶嚎起来，整个人像是濒死的鱼，在地面上不停地弹动着。 唐源手里的戒鞭却是没有停下，在她还没有从疼痛中反应过来，接下来的鞭子就又落到她身上了。 几鞭结束之后，顾若馨趴在那儿，背后血肉模糊一片，看起来仿佛已经失神。 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唐源看着顾若馨此刻的样子，他忍不住有些目光恍然。 他眼前陡然闪过，当初顾清澜受刑的时候，那宁折不弯的脊梁。 九鞭下来，面白如纸，摇摇欲坠，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了，但神态表情里，也没有任何痛哭流涕抽搐哆嗦的不堪。 以至于，唐源会有种错觉，是不是就应该是这样？ 但此刻看到顾若馨的姿态，才有些恍然地反应过来，顾若馨这样的才是常态。 而顾清澜那样的，才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顾阑看向顾清澜，“小九，你消气了吗？” 顾清澜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众人只以为，这个女子还没有解气，要更近距离地去参观顾若馨的痛苦才能解气。 顾云钦在一旁忍着，虽然他对这个妹妹不满意，但毕竟是妹妹。 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他已经准备上前给顾若馨塞颗丹药。 但此刻看到顾清澜往前，他虽是停下了脚步，但也终于是忍不住了。 顾云钦沉声说道，“顾清澜，如馨已经受到该受的惩罚了，接下来她能不能撑过去都是她的命，你要是还对她出手的话，说不过去吧？” 顾清澜声音平静，“你误会了，我没打算对她再出手。” 顾云钦愣了愣，大抵没想到顾清澜会解释。 顾清澜手里多了枚丹药，顾云钦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三品的固元丹！ 顾清澜顺手就把那丹塞到顾若馨嘴里了。 顾若馨成了这样，固元丹自然不可能有益她的修为，只不过能够吊着她的命，让她不至于因为这家法而没了命。 她这突如其来的做法，让所有人都有些愣住了。 都懵了。 这顾九怎么会有这等好心？！ 顾清澜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柔和笑意。 顾若馨在丹药入腹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意识。 一恢复意识……只觉得还不如别恢复意识呢。 身上的伤，在她恢复意识的瞬间，她就开始清醒地受折磨！ 顾清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咔吧一声，给她把脱臼的下巴给接回去了。 “啊——！”顾若馨惨叫了起来。 顾清澜蹲在她面前，笑着看着她，“其实你该选我的，刚才故意给你留的机会，就是想看你有没有胆子主动面对我，如果你有这个胆子主动面对我，说明你打算直面自己曾经的错误，我是打算放你一马的。但很显然，你没有这个胆量。你只有背地里害人的胆量，却没有直面错误的胆量，所以你活该受这折磨。” “这固元丹里，我加了几味药，能让人精神抖擞。所以你放心，你不会疼得晕过去的，你会非常清醒的疼痛着。” 旁边的人，听得都胆寒。 甚至很多人都开始庆幸，自己虽然是顾家的乌合之众，跟着一起不待见顾九，但起码没有正面得罪过她。 顾清澜继续说话，只不过，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顾云钦和顾阑一眼，“还有，她并没有受到她该受的惩罚。” “……什么？”顾阑有些不解。 顾清澜淡笑道，“有仇必报是我的人生哲学，她曾经想毁了我的人生，想把我嫁给秦嘉阳，事实上，我手头上一直有个请太后赐婚的旨意没有用上，一直就在这儿等着呢，就是等着今天这个机会。” 顾若馨在剧痛中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她心里悔不当初！如果她知道顾九是这样一个有仇必报到这种程度的人，她绝对不会去招惹顾九！ 第477章 她曾经的敌人们就此谢幕 众人原本一直看到，顾清澜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虽没有什么真意，浮于表面，但一直存在。 直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脸上那些浮于表面的笑意顿时消失。 只剩一片面无表情的冷漠。 她朝着一旁的掌笔宫人指了指，“麻烦你了。” 掌笔宫人知道眼下这位对于陛下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所以态度无比恭谨，马上就拿出一个明黄色的锦缎布卷展开了。 谁都能看到那上头的龙纹…… 赫然就是圣旨！ 掌笔宫人拿出朱笔，在上头唰唰就开始书写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氏有女，名曰如馨，赐婚于钦天监博士秦嘉阳为妻…… 在听到掌笔宫人拟旨又宣读出来之后。 顾若馨的确是依旧没法晕过去，因为顾清澜给的那颗药就是那么霸道，说让她精神抖擞，就让她精神抖擞。 于是她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来。 顾清澜站起身来，眼里不再有这个人，就好像，报完了所有该报的。 顾若馨这样的人，也就不再会入她的眼了。 大长老没有管顾若馨的意思，看向顾清澜，又问一句，“小九，你现在消气了吗？” 顾清澜转眸看向他，脸上已经露出了笑意来，“不知大长老想同我谈什么呢？” 听到她终于松了口，顾阑轻轻松了一口气。 在松下这口气的时候，顾阑有些恍然。 尤其是眼下还在宗祠这样的环境，的确是让人难免会想起，顾清澜当初还在宗祠里受刑时的模样。 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唏嘘感。 顾阑的声音都有些无力，“自是谈谈家族的事情，眼下的生意和将来。” 顾清澜跟大长老去了议事厅。 顾阑屏退了其他人，直留一众长老。 但顾清澜不言不语，看着黑着脸留在议事厅的三长老和五长老。 他们的脸色，也在顾清澜的沉默中，越来越难看。 顾阑终于出声，让他们先离开。 他们似乎还想挣扎一下，但并没有任何效用。 很显然，他们也明白了，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直到这两位也离开了。 至此，顾家那些曾经针对过她的主要人物，就此谢幕。 顾清澜看着议事厅里这些人对自己都是很忌惮的样子。 她嘴角浅浅勾了起来，之前她就说过了的一句自己前世就听过的名言，此刻又很适合用上了。 ——敌人都是纸老虎。 大长老想要的其实不算多过分。 “顾家之前的生意照旧，然后你像提供给霍家那样，也给顾家提供丹药。” 如果说一开始，其他长老对于顾阑这么轻松就让顾清澜坐上长老的位置，心里还有些不满的话。 此刻听到顾阑对顾清澜提出的条件时，这种不满基本就消失得七七八八了。 那可是提供丹药！ 顾家因为没有什么炼药师的缘故，家族需要的这方面的资源，都是靠买。 昂贵不说，还有价无市不一定买得到。 他们此刻才惊觉顾清澜炼药师的身份实在是太大的利好了。 如果说原本还有些不满，此刻基本已经没有了。 他们的目光都灼灼地盯着顾清澜。 顾清澜闻言笑了笑，她环视了一圈这灼灼的目光，再看向大长老。 “如果我说了算的话，这些条件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顾清澜声音很平静，“我会像给霍家提供那样，向顾家提供丹药，甚至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提供品阶更高的。但前提是，顾家我可以说了算，而不是一群人跳出来拉着老脸对我倚老卖老、指手画脚。” 顾阑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他听出了她这话里更深层的意思。 ——如果哪天她在顾家说了不算了，她就会随时断供。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不管在场的这些长老们心里有什么‘先暂时依了她，以后再说’的心思，此刻也顿时都熄了火。 顾清澜说完这话，就继续道，“不急，你们可以慢慢思考，正好我这些日子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你们考虑清楚了来告诉我就行。” 她站起身来，从议事厅离开。 她的这番发言，在顾家掀起了轩然大波。 顾清澜并不是不知道这个，只不过，这些她懒得管了而已。 她很快就回了自己的府宅，原本是想着，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怎么说也算是此间事了，昱亲王的事儿总算是已经摆平了。可以休息休息了。 但没想到，没得休啊！根本没得休啊！ 含光来敲她门的时候，顾清澜有些炸毛！ 我是什么社畜吗！这都不算是996了吧？！这连轴转！这简直是007啊！007！ 含光看到门开之后，九姑娘那充满怨念的脸时，吓了一跳。 “九、九姑娘。” “又怎么……”顾清澜顶着一张残念的脸，倒也不难看，只是看起来……有点颓。 含光大抵能察觉到顾清澜的情绪，赶紧说道，“打扰您休息了实在抱歉，但出了些事。” “什么事，又谁来了？”顾清澜问道。 虽说脸上依旧残念未消，但因为清楚含光不是没事找事的人，所以态度已经比先前要好了不少。 含光说道，“是十姑娘来了。” 顾清澜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还有一秒钟的思考，十姑娘是谁。 然后就反应了过来，“楚十姑娘？楚染？” “是的。”含光点了点头。 顾清澜眉心轻拧，“她来了让她直接进来就行了……” “十姑娘已经安顿在东厢房里了。”含光说道。 顾清澜眉心拧着，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带我去看看。” 因为东厢房，算是她的‘病房’，也是交待过含光他们的，平时那里都天天打扫干净，但却不是正经住人的。 谁受了伤生了病才过去。 所以听到楚染去了东厢房时，顾清澜就已经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 因为府宅不算太大，所以去东厢房也不算太远。 含光继续道，“楚家的人，好像跟到院子外头来了……” 顾清澜脚步顿了顿，“所以你是说……”她冷笑了一下，“楚染是逃命过来的。” 她用的是肯定句，并不是问句。 第478章 让我儿子跟你学习医术 听到顾清澜这句话，含光点了点头，“是的。” 顾清澜扯了扯嘴角，“还真是没完了。” 含光能够听到，九姑娘声音里的那些冷冽的怒火。 顾清澜已经一把推开门，走进了东厢房去。 楚染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一身黑衣，有不少破口，还在往外渗血。 顾清澜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问题不大。 她走过去，一手扣住楚染的腕脉，一手就抛给了她一个瓶子。 楚染手忙脚乱接过，“顾姐姐，这……” “伤不严重，自己拿着吃。”顾清澜说道。 楚染猜想里头应该是某种伤药，她点了点头，“好的，谢谢顾姐姐。” 她原本想要开腔，对顾清澜说说楚家的事情。 但是就看到顾清澜把药给她之后，就转身朝着门外走。 楚染赶紧问道，“顾姐姐，你去哪？” 顾清澜扯了扯嘴角，“追杀你的那些楚家的人，已经围到我家外面来了，那正好，省得我晚上去找他们了。” 说完，她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楚染愣愣地坐在床上，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顾姐姐的意思，好像是要出去杀人…… 楚家的一队人马，正在顾清澜府宅的侧院围墙外头。 “她跑进去了。” “周围都找过了，没有她的踪影，肯定是进这里面了。” “这里是顾九的府宅。” “偏偏是她的地盘。” “楚十就是故意的。” “现在要怎么办？” “要不就直接从正门进去，找顾九要人吧。” “那是楚家的叛徒，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就顾九的脾气，很可能不会给我们。” 就在他们商量着对策的时候，顾清澜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猜对了，的确不会给你们。” 一众楚家守卫们倏然抬头，就看到院墙上，一个红色的身影，悠然坐在那儿。 宛如灵猫一般。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去的，一点声儿都没有。 他们脸色一变，“顾九姑娘，那是楚家的叛徒，希望你能把人给我们，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如何？和你们楚家结仇？我和你们楚家的梁子不是早就那么粗了么？”顾清澜淡笑着反问他们。 她警告道，“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从我府宅周围滚开，要是一刻钟还没滚，我就会开始杀人。反正你们楚家乱臣贼子，回头陛下也要收拾你们的。” 他们的脸色全黑了。 不得不说，顾清澜的话实在是太不客气了。 但是他们却不敢不信。 因为，她杀楚家的人，还杀得少吗？ 于是，他们只犹豫了片刻，就迅速从顾清澜的府宅周围离开了。 但他们离开之后，顾清澜却并没有从围墙上下来。 只是依旧坐在那儿，片刻后，她淡声说了句，“你们又有什么事。” 她头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哪怕在先前和楚家这些来追缉楚染的人对峙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角落一直在窥探这边的目光。 人走之后，她又等了一会儿，那个窥探的目光还在。 她又实在不想一直在这儿浪费时间，索性出了声儿。 就在此时，拐角的隐蔽处，走出了两道身影来。 顾清澜倒是认出来其中一人，她眉梢一挑，“今天可真是热闹了。” 听到这话，言麒有些不好意思，他拱了拱手，“九姑娘，好久不见了。” 顾清澜略略点了点头，朝着他身旁的人看了一眼。 言麒介绍道，“这、这位是我父亲，言蓁。” 顾清澜思忖片刻，“进来吧。” 她并没有从围墙上跳回去或是挑出来，而是就这样踩着墙脊，跟着他们一起朝着正门方向走着。 当他们走进府宅正门时，就从天而降一道红影，正好落在他们面前。 “跟我进来吧。”顾清澜说道，然后侧目吩咐全坤，“准备茶水。” 言家父子跟着她进了前厅。 顾清澜一边走到正座去，一边随口问道，“怎么？终于想好了？你还挺能忍的。” 听到顾清澜这话，言麒愣住了，“你……”知道？ 顾清澜挑了挑眉梢，“就言家那德行，死性不改的，我想是不可能有什么悔改了。你们来找我，多半是为了……投奔我？” 言蓁看着眼前这个少女，以前总听闻说她心思通透聪慧，此刻才是眼见为实。 言蓁忍不住问道，“九姑娘……是如何知晓的？” “言麒当初明明是被言沧拉下了水和我比，结果比输给我了。我想就言家那些品性，估计是会迁怒言麒的。” 顾清澜说着抬眸扫了言蓁一眼，似笑非笑道，“毕竟他们不敢迁怒我。他们也不是没尝试过，但失败了。” 言蓁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没错，他们一直针对我儿，而且……愚蠢！愚蠢之至！” 言蓁对于言家的怨气，大概不止一点半点。 顾清澜弯眸，“只不过，为什么找我？就不怕我赶你们出去？” 言蓁对此倒是没有任何犹豫，回答道，“我觉得九姑娘不会。” “为何？” “因为你是聪明人，聪明人通常会善待来投奔自己的人。”言蓁说道，“这样以后才会有更多人看到这一面，而多多来投奔你。” 顾清澜没说话，沉默片刻后她挑了挑眉，“说对了。我也不和你们废话，我的确需要人手，但你们言家人的身份，让我不可能毫无芥蒂地信任你们。所以……” 然后言家父子，就看到顾清澜五指一张。 两个小小的卷轴就在她掌心上方悬浮着。 “这是……”言蓁和言麒都有些诧异。 顾清澜说道，“言灵契约。” 言蓁抿了抿嘴唇，然后点了点头，“我们可以签，我们可以效忠于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顾清澜看着言蓁，“虽说你们没有什么筹码和我谈条件，但是……说吧，我听听你的要求是什么。” “让我儿跟你学习医术。”言蓁目光灼灼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让我儿跟你学习医术。我们会一直效忠于你。” 顾清澜问了句，“哪怕让你们去对付言家？” 言蓁停顿几秒，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哪怕让我们去对付言家。不瞒你说，我这一房，除了我和我儿，已经没有人了。” 顾清澜忖了忖，点了头，“行，签吧。”说着，她冲言麒眨了眨眼睛，“签完了叫声师父听听。” 言麒脸一下子红了。 第479章 新任的三长老 全坤敲响顾清澜的门时，她正好忙完了上午的工作——炼药。 全坤赶紧给她倒上一杯茶。 顾清澜接过喝了两口，“怎么了？” 全坤说道，“主子，是这么个事儿。” 全坤的表情有些为难，“原本咱们宅子也不是什么太小的院子，按说是够住的。” 原本只有主子，他、小机灵、黑陵，那可不是够住得很么。 “但前阵子才来了您从楚家救回来的那些大人。”全坤道。 指的是她救回来那些楚枫的影卫们。 “现在还来了姓言那爷俩。”全坤又道，“所以厢房就有些不够了。” 外院那些仆役住的通铺杂房倒是空着，问题是，全坤看这些，主子好像也都没把他们当做奴仆，更像是客人的感觉。 总不可能让客人去住杂房…… “啊。”顾清澜听到这里，自然明白了全坤的意思，“这样啊，知道了。” 全坤点头道，“主子心里有数就行了，眼下倒是马虎还够安排，但之后夫人和少爷都要回来了，可能就安排不开了。” 全坤心思还是很细的，他说道，“要说刚开始就安排他们住的杂房也就罢了，一开始都安排的厢房，眼下要再安排去杂房，我就怕坏了主子的事儿。” 全坤也摸不清楚顾清澜是不是要拉拢他们，自然不希望在自己安排内务这块儿出了什么纰漏。 顾清澜笑了笑，“坏事不至于，安排他们去杂房他们估计也没多大意见，不过，倒是没必要了，之后咱们应该就不住这儿了。” “不住这儿了？”全坤一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主子该不会要住回顾家去吧？” 前些天主子从守卫营护送陛下回京之后，马上被顾家请回顾府的消息，全坤也有所耳闻。 这些天，顾家想吃回头草的事儿，在京城不是秘密。 所以全坤会这样认为，也不是空穴来风。 顾清澜挑了挑眉梢，“回顾家住？倒也不是不行，先看看吧，要是能有更好选择的话，就不回去了，我总感觉更好的选择应该快了。” 顾清澜说着，上下抛了抛手里的瓶子。 全坤虽然猜不出主子这话的深意，但是他对自家主子，那可以说是崇拜之至。 就算自家主子说太阳是方的，他应该都会觉得有一定的道理吧。 所以全坤一点意见没有，可以说是相当安心了。 然后，就在午饭前，顾家差人来请了。 虽说，顾清澜前些日子去顾府那次，是去扬眉吐气去的，基本人人都能猜到。 但具体的内容，倒是没有外露多少。 于是此刻，顾家的人过来，在她府宅门口请她前往顾府时，对她的称呼，简直惊呆了所有人！ 顾清澜总能干出些大事儿，这个概念在京城也算是深入人心了。 所以现在众人有时候就会觉得，她府宅门口，总有热闹看。 于是很多人就喜欢往她府宅门口瞎晃。 他们就亲耳听到了那一队身着带着顾家家纹仆役衣饰的家仆们，称呼她为…… “三长老，大长老想请您用午膳，席面都已经准备好了。” 看热闹的众人： “？？？” “！！！” 什么长老？！ 三长老！？ 合着她上次被请回顾家去那趟，是请她回去当长老去了？！ 别说这些看热闹的了，就连全坤听到这称呼，都惊呆了。 他因为内心情绪太过激动，浑身都在发抖！ 这、这叫什么？！ 这叫！扬眉吐气！他到现在还记得，九小姐离开了宗族，当时那么多人都等着看她笑话，或者已经觉得她就是个笑话了。 当时安排了很多家仆过来她府宅，个个都觉得是被流放过来的，觉得再也没有出头天了。 只有他苟下来了！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坚信自家主子一定会出息的！ 顾清澜听着这称呼，表情很平静。 众人看到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早就知道这事儿了。 家仆通报完，就有些紧张地看着顾清澜。 像是……生怕她会拒绝。 他们被派来请她，若是请不到，回去可能会接受惩罚也说不定。 所以他们紧盯着顾清澜脸上表情的变化，就准备只要一看到任何婉拒的意思能在表情里看出端倪的话，他们就打算求她。 但顾清澜没有什么婉拒的意思，她只略略忖了忖，就点头道，“那走吧，别让大长老久等了。” 领走前，顾清澜看了一眼身旁还有些因为‘三长老’这个称呼而愣神的全坤。 “全坤。” “嗯？嗯？！”全坤回过劲儿来，“主子什么吩咐？” 顾清澜低声道，“若是有人来府上寻我，便让他们去顾府找我。” “遵命！” 顾清澜上了顾府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回了顾府去。 走进顾府时，仆人们一看到她，个个都恭谨行礼。 “三长老。” “恭迎三长老……” 顾清澜跟着领路家仆，走进了前厅。 前厅里要说热闹也热闹，因为不仅所有顾家长老都到位了，还有宗族各房各脉的人都在。 但要说安静也安静，因为顾清澜走进去的瞬间，是鸦雀无声的。 大长老在上座，此刻起身来，朝着身旁不远处的一个位置。 “小九，坐吧。” 顾阑素来板正的脸上，带了些许笑意，“原本早就要请你回来的，但这几天为了这事儿在筹备。” 顾清澜挑了挑眉梢，看向了也坐在长老坐席上的顾云旗一眼。 顾云旗同她说道，“我们的长老就任仪式，以及……” 顾云旗目光朝着那边的两人扫了一眼，原本的三长老和五长老，坐在下边人群里。 看起来虽然不是灰头土脸，却也很是憔悴沧桑，感觉像是几天之内老了十岁。 顾清澜明白了是个什么意思，这几天估计都在忙着把他俩薅下来，然后让她和顾云旗坐上去。 顾清澜点点头，走过去在位置上坐下了。 就任仪式其实并不算太复杂，她和顾云旗对宗族族谱列祖列宗敬一杯酒喝下就行了。 顾清澜刚将那杯酒凑到唇边，有人没忍住，小声问道，“可是现在，都还没有旨意下来……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这事儿了？” 第480章 让她翘着屁股努力搞钱 顾清澜听到这声儿，不疾不徐的，还和顾云旗干杯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喝掉了杯子里的酒。 至此，她和顾云旗正式成为顾家的三长老和五长老了。 杯子刚放下，顾云旗已经冷了脸色，他生得清秀俊逸，但是冷脸的时候，亦会给人一种冰冷的压迫感。 他冷眼看向刚才说话那人的方向。 那人脖子一缩，不敢做声了。 顾清澜对此并不在意，宴席很快开始。 就在午膳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门外忽然通传，说宫里的人来了。 “宫里的人？”还有人不解，宫里人来顾家做什么。 很快就见一个宣旨宫人衣冠整齐地走了进来，只不过，瞧着有些气喘，大概是来得有些赶。 宣旨宫人一看到顾清澜，就露出恭谨笑容来，“九姑娘原来在这里，下官一阵好找，生怕错过宣旨吉时。” 顾家众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了顾清澜。 此时，宣旨宫人拖长了声音喊道，“顾清澜——接旨——！” 顾清澜起身，刚准备摆出个下跪接旨的姿态来。 膝盖才刚弯一下，宫人就赶紧说道，“陛下感念姑娘两次救命之恩，特许姑娘往后面圣都无需大礼。” 见皇帝都不用行大礼，接旨自然也不用。 “多谢陛下。”顾清澜说道。 然后宣旨宫人就继续拖长嗓子开始宣旨，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开头。 再然后就是一通对顾清澜的夸赞，紧跟着就是长长的一溜封赏。 赏封地——滦南行省。 赏爵位——侯爵爵位。 赏金——金币十万。 赏府邸——原昱亲王府抄灭后，封为侯爵府。 赏别院——柳畔山庄，秋漪园。 封官——暂代御医院正一职，负责皇帝及太后的平安脉及养身丹。 而且还特意强调了顾清澜要求过的，皇商通商的权力。 这一长溜的封赏，整个顾家前厅的人，雅雀无声，落针可闻！ 谁能想得到，皇帝竟是真的给了她那么多封赏。 难怪她一直这么淡定！ 也难怪，仔细想想的确没什么好慌的，救命之恩如果都没有重赏的话，往后谁还敢为皇帝卖命呢？ 顾清澜听了这些封赏之后，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多高兴，也算不上多不高兴，只能说是平静。 她心里暗啧了一声，这老皇帝……可真够狐狸的。 她要的其实没有那么多，但老皇帝给她封赏了这么一溜下来…… 甚至就连封地和爵位都有。 这都已经不能仅仅用重赏来形容了。 风头已经不能用一时无两来形容了。 这么说吧，就是司空昱当初被封亲王的时候，也没有一次性这么多封赏，都是后来年啊节的，慢慢封赏的。 这看在别人眼里，那肯定觉得是重赏啊。 觉得老皇帝重情义，觉得老皇帝器重她。 但通透些的人，就能够看得明白： 司空献叹了一口气，对老皇帝说道，“父皇，您这样，清澜肯定要生气的了……” 老皇帝表情有些尴尬。 而霍之洲正和蒋天星、殷泽安一起商讨酒楼开张的事儿时，得知了这封赏的消息。 他们三人对视了一眼。 “这老皇帝，还挺贼。” 顾清澜没有做声，听着宫人宣读完圣旨之后，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宣旨宫人有些尴尬，唤了她一声，“九姑娘，接旨啊。” 顾清澜没动，她看着那封圣旨，其实心里在考虑。 要不要接。 老皇帝这算盘打得，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她脸上了。 赏金，赏府邸，赏别院，皇商通商的权力，都没有什么问题，和她之前向老皇帝讨的差不多。 但那封爵……封官和封地，就很有些离谱了。 看在外人眼里，她区区一个女子，得个爵位，可以说是整个京城唯一一个女贵族侯爵。 而且还有封地，多好的事情啊？ 但那封官，御医院院正，虽然只是暂代，谁知道要代多久啊？ 上班什么的，烦死人了。 而且这些官员，要上朝的。 三点就要起床了，开什么玩笑。 至于那封地，滦南行省。 那是什么地方？这么说吧，大昌国只有一条国境线与南境接壤。 这一条国境线，都位于滦南行省。 有封地的贵族，在自己封地上的军队，军部会承担部分军费，但大部分都得用贵族自己的钱。说白了，和自己的私军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老皇帝，把通商的权力给她了，给了她十万金币。 好家伙，然后呢，让她去养滦南行省的军队！ 让她翘着屁股努力搞钱，去养滦南行省的军队！不养还不行！为什么？因为滦南与南境接壤！南境现在肯定恨死她了，本来南境边境就多有小摩擦。 这要知道是她的封地，然后她还没钱养军队，那不把她的封地给活活撕了？ 而且，顾清澜基本上心里可以肯定，老皇帝肯定还觉得，她的那些神奇的武器，正好可以用来制敌。 她当时是拒绝了齐昊他们想要她连弩的要求。 啧，老皇帝这一手可真是够阴的啊。 玩的还是阳谋…… “不愧是皇帝啊。”顾清澜啧了一声，自语道。 宫人又道，“九姑娘，接旨啊。” 顾清澜看了他一眼，“陛下还有什么话带给我吗？” 宫人听了这话，沉默了几秒，才说道，“陛下说……” 宫人看着顾清澜，以老皇帝的口吻复述道，“九丫头，你要是不乐意，也可以来给朕的老七当媳妇啊。” 顾清澜咬着后槽牙，自称在嘴里打了个弯弯，变成了：“臣……接旨。” 圣旨拿到手里，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甩进了灵泉空间。 宫人笑眯眯的，像是完成了什么特别要紧的任务，看起来特别放松，对顾清澜说道，“九姑娘，陛下叫你不用急，什么时候高兴了再进宫谢恩就行。” “知道了。”顾清澜淡声说道。 宫人离开之后。 顾家的前厅里，都依旧还是那种鸦雀无声的气氛。 片刻后，大长老顾阑才问了句，“小九，你既然已是家族长老，住在现在那宅院，有些太寒酸了，不如还是住回来吧？” 顾清澜抬眸看了他一眼，说道，“不了，刚才那宫人不是送来新选择了么。” 第481章 御赐亲封的女侯爵 听到顾清澜这话，顾家众人虽然面上不显，内心却是都有些隐隐的失望。 如果说先前还在想着顾清澜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那些封赏的话。 现在想着的，就是如果能让她住回家族来的话，她的那些封赏…… 顾家是不是也就能沾到光了。 但眼下，顾清澜却拒绝了住回来的意思。 有人还想着再多劝劝。 “一个人住在外头，都没个照应，也不方便呐……” “是啊，三长老还是住回来吧，您贵为家族长老，住回家族更方便家族照料啊。” 顾清澜闻言，扯了扯嘴角，声音听起来凉凉的，“我以前在顾家的时候，的确是没少被‘照料’，能活着从顾府出去，都是我命硬。” 众人都听得出顾清澜这话里的意思，一下子场面有些尴尬。 先前还提议她住回来的那些人，也不敢吱声了。 他们存着的心思，的确不难猜，原本也是想着，趁着顾清澜被封赏之后心情不错，能够同意他们这个提议。 哪里知道…… 怎么会得了封赏，听起来好像更不高兴了？ 今日来顾府的事情也差不多了，顾清澜原本来这趟，也就是为了就任长老一事，以及在顾家众人跟前立威。 所以顾家家仆去她府上请她的时候，临走之前她才嘱咐全坤，若是有人来找她，就叫人去顾府。 眼下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完，顾清澜也懒得再久留，便准备离开。 大长老说道，“小九，不回来也没有关系，但这里也永远是你的家，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随时都欢迎。” 顾清澜对此没有什么异议，略略点了点头。 她忖了忖，目光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便淡声道，“皇商通商权力的那事儿……” 她忽然提到这个，众人恨不得耳朵都竖起来了。 还以为她今日不会提此事你，其实他们都觉得，长老团能同意她和顾云旗各占一个长老席位的最大原因，一是因为她会和对待霍家一样对待顾家，提供丹药。 而更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她得到了皇商通商的权力。 一直以来，那是顾家抓在手里的东西，甚至是顾家的一大根基。 顾家这么多年能过得富庶无忧，这个占了很大原因。 顾清澜对顾阑说道，“这些日子将各商号和库房还有庄子的账册都拿来我看。” 很多人脸色突变。 有没什么底气的声音响起，“你、你要……你要账册做什么？” “按说，我想做什么做什么，陛下把这权力给了我。不过既然又成了所谓的一家人，倒也不妨告诉你们一句，这是给你们查漏补缺的机会呢。” 顾清澜嘴角挑起一抹浅浅弧度，“你们趁着这时间把该补的补上，倒也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我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介意试试看家法的威力。” 顾清澜看向顾阑，“或者，大长老要是觉得无所谓的话，往后这些事儿，我就收回侯府去做了。” 还有人愣了愣，才陡然反应过来侯府的意思。 是啊，她现在已经是御赐亲封的女侯爵了！ 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把皇商通商的生意，全部都收回去自己做！ 大长老说道，“我会督促下去的。” 顾清澜点了点头，“那这事儿的后续，便让五长老与我接洽吧，我相信他会秉公处置的。” 顾云旗闻言，轻轻挑了挑眉梢。 他很清楚顾清澜的意思，她同他一样，顾家的其他人，都信不过。 只不过，他是她一手从蛮夷堆里拎出来，再一手塞回顾家的，比起顾家那些个这谁那谁的。 可信度还是更高一点，最主要的是，以顾云旗的经历，恐怕不会有顾家那些老东西挂在嘴边的那些陈词滥调，这就很好。 顾清澜准备离开，大长老顾阑就打算起身送她。 顾清澜还有些诧异，再怎么，大长老应该也没有到这个份上。 然后倏然就反应过来了，她挑了挑眉梢，“啊，是了。” 顾清澜随手抛给了顾云旗一个瓶子，“接着。” 顾云旗抬手接过，很快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是她给顾家同霍家一样的待遇，里头全部都是固元丹。 顾清澜此举之后，似笑非笑看着大长老，“好了，大长老不用送我了。” 顾阑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顾清澜从顾府离开，回自己府宅时，就看到了献王的车马停在门外。 而且，很快就听到了司空献的声音，“清澜！” 顾清澜抬眸望去，就瞧见司空献从府宅门口快步迎来。 “是王爷啊。”顾清澜看着他，然后继续朝府宅里走。 司空献跟了进去，他本意是想来劝劝清澜，不要因为他父皇的封赏旨意而生气来着。 可是此刻，跟在顾清澜后头，一下子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劝比较好。 一直到进了府里。 司空献才问了句，“清澜，你是不是生气了？” “倒不至于，毕竟我也可以不接旨的。”顾清澜看他一眼，“陛下还真是够给我出难题的，我甚至都考虑要不干脆嫁给你算了。” “……”司空献没有做声，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天知道她的只言片语，在他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风浪。 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来，“那你……” “不过想了想也就不难理解了，陛下觉得我这样的比较危险吧，又是救命恩人不能直接摁死，又不嫁给你直接变成皇家的人，虽然好在是个女子，但又偏偏是个女子。” 顾清澜抬眸看了司空献一眼，“还正好对楚家的世子有心思，而楚家又正好是这次司空昱造反的助力之一。” 顾清澜轻轻耸了耸肩膀，“也难为陛下憋了这么几日，才总算把我的封赏给想明白了，又不亏待我，又能制衡我。” 不得不说，老皇帝不愧是皇帝，除了看儿子的眼光不行，其他眼光和决断还是可以的。 司空献都没有想到，她能够那么清楚，就看清楚了这些封赏其中的关窍了…… 司空献松了一口气，但其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自己也不愿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一些隐秘的想法，希望如果清澜能够不接旨，选择父皇提供的另一个选择就好了。 她甚至没有生气，让他连安慰她的余地，都没有。 “你没生气就好。” 第482章 这里没玩头了，去其他地方看看 献王没有在顾清澜府宅久留，一来因为本来眼下就是多事之秋。 司空昱这档子事儿，虽说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了。 但终究还留了一堆烂摊子需要收场，需要他来忙碌，所以他没有久留，得知顾清澜没有生气之后，很快就向顾清澜告辞了。 顾清澜想了想，问道，“是了，王爷。” “嗯？” “抄司空昱的王府，什么时候？” “明日。”司空献答道，然后一想，“是了，你想来看看吗？毕竟那里往后就是你的府邸了。” 顾清澜忖了忖，点头道，“好，那便去看看吧。” 翌日，顾清澜就不疾不徐去了昱亲王府。 往日昱亲王府，可以说是宾客如云，而眼下却仿佛成了与监察司一样，让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好像生怕路过这里都会沾染一身晦气似的。 还是顾清澜优哉游哉朝着昱亲王府去的时候，吸引了不少注意力，毕竟她已经是京城的大红人了。 于是有好些看热闹的，跟着她一起朝昱亲王府去，想看看她去做什么。 顾清澜抵达王府的时候，刑察院的人已经到了。 董康看到顾清澜过来还愣了一下，旋即就对她露出笑容来，“九姑娘！您来啦！” 他早就已经从献王口中得知此事了，所以对顾清澜的到来并无意外。 顾清澜略略点头，只说道，“没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就是来随便看看。” 她话虽是这么说，但董康却不能全然不管她。 按说这抄家的事儿，他们刑察院也不是第一回做了，他们是有他们的一套规矩的，主打一个抄得干净。 因为都沦落到要抄家了，这样的家门自然也不需要他们留什么面子。 而且抄干净的那些财物，基本都是收归国库了，当然是抄得越干净越好。 这种还没抄家呢，这府邸就先封赏了出去的情况，他们还没碰上过。 以至于，这其中倒是多了些弯弯绕绕的讲究。 按说他们要抄得干净，但是以九姑娘的地位而言，他们倒也不介意给九姑娘一个面子。 如果九姑娘说想要留下的，他们就留下，反正也不差那一点半点的。 所以他们开始抄家的时候，董康就一直在顾清澜旁边，会时不时问她，“九姑娘，这个您要留着吗？” 顾清澜看他一眼，“不用，你们不用管我，按照你们往常的做法做就行。” 她来这里看他们抄家，倒也不是为了让他们留些什么值钱东西别抄走的意思。 她有她的盘算，但是在昱亲王府待了一天，竟是什么也没等到，这让顾清澜有些失望。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同元老会联系的…… 或许，他根本联系不到元老会，完全是仰赖楚家？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董康看到顾清澜幽深的瞳眸，小声问道，“九姑娘，我们已经忙完了，准备走了，您呢？” 顾清澜想了想，看向董康，问道，“陛下有没有……提过如何处置昭敏公主的事情？” 董康答道，“公主因为尚未成婚，所以没有出宫建府，依旧住在宫里，她的宫殿不由刑察院去处置，而是献王吩咐了内务殿那边去处置，九姑娘如果好奇的话，我可以去打听打听。” 顾清澜闻言摆了摆手，“不用了。” 既然是司空献的吩咐，那么若是有什么诡异之处，应该是会来告诉她的。 顾清澜和董康站在已经不复往日荣光的昱亲王府门前。 她转眸看去，略略一抬手，那门楣上厚重的写着‘昱亲王府’四个大字的门匾就轰然落下。 顾清澜回到自己府宅，就同全坤还有影卫们吩咐了下去。 “搬、搬家吗？” “可九姑娘这个府宅也才住进来不久啊……” 顾清澜看他们一眼，“住去更宽敞的好地方。” 她随口提了提圣旨封赏的事儿。 不是人人都能听得懂其中那些门道，大家都因为这些厚赏挺高兴的。 也就到影卫他们都下去之后，先前一直在旁边没有多言的言家父子，才开了口。 “这是赏你还是防你呢……”言蓁说道，眉头皱着。 顾清澜笑了笑，“都有吧。” 全坤皱眉在一旁说道，“主子，那咱们是不是要搬去滦南了？” 顾清澜答道，“嗯，不过还不至于那么快，等京城的事情都平定了之后再说吧，正好，也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言蓁看着她，“你倒是看得开，好不容易在京城闯出了这样一片天，现在说去滦南就去滦南了。要我说……” 很显然，言蓁的的确确是一心投靠了顾清澜，所以对她说话也直白得很，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要我说，你就该赶紧找个人嫁了，甭管是那献王也好，还是霍家那小子也罢，老皇帝估计就放了心了。” 其实如果她只是顾清澜，老皇帝也不至于不放心。但她偏偏是人尽皆知对楚枫‘情根深种’的顾清澜。 言麒因为父亲这话太直白而无奈道，“父亲……” 言蓁耸了耸肩膀，“我又没说错。就现在这个情势。” 顾清澜对言蓁的话并不恼，闻言也只是弯眸淡笑，“是啊，就现在这个情势，哪怕是嫁个阿猫阿狗，老皇帝都能放心些。” “那也不至于阿猫阿狗，那献王和霍家那小子，哪个也都是一表人才的啊，不亏。”言蓁说道。 顾清澜闻言笑了起来，“说得有道理，不过我啊……” 她唇角的弧度浅浅，表情里看不出什么不快来，继续道，“我要是能那么愿意被乖乖操控摆布的人，也不会有今天了。滦南就滦南吧，我也没打算就一辈子被困在京城了。” 言麒看着她，觉得她会赢不是没有理由的，按说要是别的女子，好不容易在京城有这样的成就了，谁会愿意离开啊？ 肯定留在京城，往后日子轻松惬意，不知道有多好过呢！ 可她，怎么就有种‘这里已经玩透了，没有玩头了，去其他地方看看’的感觉呢？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不佩服都不行。 顾清澜看向言麒和言蓁，似是对于言蓁直白的性格还挺满意，说道，“这两日，就会搬到新府邸去。然后你们之后，就去我的医馆帮忙吧，我已经知会过医馆了，你们直接过去就行。” 说完，她看着言麒，“然后，言麒跟我来我房间。” 第483章 哦，所以就聚在一起骂她了 时间已经不早，而且顾清澜那房间，怎么说也得算是闺房了。 却叫言麒去…… 言蓁目光若有所思看了过来，“莫不是……”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和顾清澜的目光对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看着顾清澜这个眼神，言蓁就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应该挺重要的，不能随便胡说。 所以他原本那句‘对我儿有意思？’都已经挂在嘴边了，打了个弯弯，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打算教我儿医术？” 毕竟谁也没忘了言麒是要拜顾清澜为师的。 说完这话，言蓁就看着顾清澜脸上的表情变化。 言麒先前其实也因为顾清澜忽然叫他去她房间而觉得有些…… 但此刻，父亲这话，他倒是觉察出来顾清澜可能的用意了。 果不其然，顾清澜在听到言蓁这话之后，弯眸一笑，“是啊，打算叫你儿子给我当苦力呢，走吧。” 言麒以前有一段时间，一直想不通，顾清澜怎么就能够那么厉害呢，一个世家弃女，医术却是比身为医官世家的子弟还要好，究竟凭什么呢？ 但这天晚上过后，言麒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天赋，再加上非常多的苦功夫。 他没有想象到顾清澜竟是真的让他做苦工去的。 一整晚，言麒都没有闭眼，一直在给顾清澜打下手。 让言麒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顾清澜炼药竟是整整炼了一晚上。 简直令人震惊，究竟怎么吃得消一整晚炼药？言麒觉得自己一整晚为她准备各种药材，都已经很是疲惫了。 更何况她还要投入大量的灵力去控制火候，去淬炼药材。 肯定只会耗费更大…… 天际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言麒觉得自己已经很是疲惫了，转眸看到的却是她没有什么差别的，安静认真的面容。 “辛苦了。”顾清澜炼完最后一炉丹，对言麒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言麒抬手抹了抹鼻尖的汗，轻轻松了一口气，“我就只是做些准备药材的工作罢了，能有多辛苦，倒是你……” 言麒转眸看向她，“你都不累的吗？” 顾清澜闻言笑了笑，“还好。” 她觉醒的顾家木系灵力，与她自己的玄医道力量正好能相辅相成，对于身体体质的助益极大。 而且她储藏在玄炎戒里的力量很是磅礴，的确使得她没有那么容易疲惫。 顾清澜没有多留言麒，给了他一枚丹药，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她转头去了楚染那里。 楚染身上受的伤已经好了些，看到顾清澜过来，就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好些了？” “好多了。”楚染轻轻松了一口气，“谢谢顾姐姐，给你添麻烦了吧你？” “无所谓。”顾清澜对此不以为意，“反正不管有你没你，你们楚家都不会放过我。” 顾清澜看着她，“我既然敢得罪他们，就不怕再多得罪他们一点，倒是你，此番跑出来……具体是怎么回事？楚家不容你了？” 顾清澜虽然解决了追杀楚染而来的那些楚家的侍卫队，但是对于楚染为何会被家族追杀，她倒是一直没有时间去了解，回京城之后事情多得很，忙得简直了，脚后跟都快打后脑勺了。 也就此刻，才得空追问楚染具体情况。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楚染似乎气愤得很，就连呼吸的频率都变快了。 她深呼吸了几口，然后才说道，“他们……真是胆子太大了。” 顾清澜听到这话，嘴角浅浅勾了勾，顿时就明白了楚染的意思。 通敌叛国，掺和皇室夺嫡这种事情，和谋反没有什么区别了，的确是，胆子太大了。 “可笑他们明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死不悔改，也不知道是不是骨子里的傲慢实在是无药可救……” 楚染深呼吸了几口，胸腔里那些沸腾的情绪，才缓缓地平复了下来。 “我父亲说，这样下去不行，他觉得要是继续留在楚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他……已经无路可退。” 楚染眼圈红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我甚至不知道，楚家的其他人，是真的觉得他们那样做是对的呢？还是因为和我父亲一样，被楚家在颈项上套上了枷锁，觉得……已经无路可退？” 顾清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坐在楚染面前，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然后，手就被楚染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了起来。 楚染声音颤抖，呼吸也颤抖着，“我父亲说，我不一样……我还有路可以退。” 顾清澜知道，楚染因为当初一些时机的原因，她的族剑并没有完成最后一步，简而言之，她的灵魂并不受楚家束缚。 她和楚枫是唯二的，灵魂不受楚家束缚的。 “所以，父亲让我逃。”楚染用力捏了捏顾清澜的手，“他让我来找你，他说你肯定会管我的。” 顾清澜闻言，眉梢挑了挑，怎么谁都觉得她就肯定会管呢？顾清澜倒没想到自己这里会成为一个投奔场所啊。 言家父子这样，楚染也这样。 楚染继续说道，“我父亲说，只要我和楚家闹翻，以你的性子，肯定不会不管我。” “我……什么性子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性子。”楚染说道。 顾清澜笑了，她轻轻拍了拍楚染的肩膀，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总之，来都来了，我也不会不管你，你先好好休养吧，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顾清澜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所以就起身准备离开。 才刚刚转身，就听见楚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逃出来之前，悄悄见过堂兄了。” 顾清澜的脚步顿住了。 她脑中闪过了一些……画面，那些画面仿佛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让她有些口干舌燥。 顾清澜轻轻抿了抿嘴唇，“然后呢？” “你解围了守卫营，陛下要封赏你的消息很快传进京城，长老们彻夜不眠，在议事厅里骂你。”楚染说道。 顾清澜虽说本来也不指望他们能说什么好话，而且都那个时候了，阴谋都已经被她扯碎了，也没什么阴谋好商量的了。 哦，所以就聚在一起骂她了。 顾清澜扯了扯嘴角，然后楚染的下一句话就出来了，“然后堂兄就生气了。” 第484章 别给你堂兄坟头添柴了 生气了？ 顾清澜转眸看向楚染，似乎终于有些好奇了的样子。 楚染看到顾姐姐终于有些感兴趣了的样子，嘴角勾起了偷笑的弧度来，心里头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楚染其实一直很害怕，因为她看得出来顾清澜是怎样洒脱的人，她真是很怕楚家这样搅和一通，顾姐姐就不要堂兄了。 以前，楚染总觉得，是顾清澜高攀了堂兄，可是后来慢慢就觉得，顾姐姐和堂兄，谁也没高攀谁，他们就是很登对，很相配。 可是楚家搞出了这样的事情！ 楚染提及此，又发觉顾清澜对此似乎有兴趣的样子，于是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不少。 “因为传回来的消息里，提及了顾姐姐可能会被赐婚给献王的消息，他们就骂你不检点之类的，总之堂兄就生气了，把椅子把儿都给捏得稀碎。” 顾清澜轻轻扯了扯嘴角。 楚染继续道，“但因为我当时已经准备要逃走了，我也没能进议事厅去听他们说什么，总之，后来堂兄也就不打算听了。堂兄只和他们说，他要离开京城的事情，叫他们同意。” 顾清澜闻言一愣，“离开京城？” 她眨了眨眼，“他要去哪儿？” 楚染摇了摇头，“堂兄具体没说，但是我所知道的是，堂兄这一次回京城之后，就变了一个人，除了忘记了你，绝口不再提你之外。他一直提起要离开京城的事情。” “就连他同意楚家的提议，和言倚灵订婚的事情，都是为了离开京城这个条件！” 楚染赶紧将堂兄订婚的真相告诉顾姐姐，“长老们说，只要堂兄按照他们的意思，乖乖同言倚灵订婚，他们就同意他离开京城，出去游历。” 顾清澜闻言，轻轻瞥了楚染一眼，哪里会看不出来她想要替她堂兄开脱呢。 “那他和我动手，引我去给昱亲王非礼的事儿，也都是为了要离开京城这个条件了？”顾清澜顺口就问了一句。 而楚染急着想给堂兄开脱，所以也没太注意听顾清澜说了什么，忙不迭就点了点头，只想着赶紧都推到这个理由上就好。 “对！没错！他……哎？”楚染话说到一半，反应了过来顾清澜话里的内容，眼睛蓦地瞪大了。 什么……？！ 和顾姐姐动手？！引去……给昱亲王……非礼？！ 楚染的心里说是惊涛骇浪也不为过了。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染僵住了，嘴唇艰难地动了动，“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然后她看到顾姐姐脸上的笑容虽美，但笑意丝毫没有落进眼里，就这样笑着对她说，“好了，你就别给你堂兄再添柴了。” 楚染僵了僵，她其实不知道顾姐姐话里这个‘添柴’什么意思。 但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多说什么了，恐怕不仅劝不到顾姐姐，还会适得其反。 楚染赶紧闭嘴，没敢再多劝。 顾清澜停顿了片刻，问了句，“所以他失忆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染摇了摇头，“具体的消息，不是我这样的小辈能了解的。不过，我父亲说，应该是元老会的人提供的帮助吧。” 楚染眉心拧了拧，“我父亲说，这样的情况，其实以前出现过一次。” 顾清澜一愣，“出现过一次？失忆？楚枫吗？” 楚染摇了摇头，“不是堂兄，是三伯。” 顾清澜听了这话，“三伯的话……楚枫的父亲，封煜？” 楚染轻轻点了点头，“具体情况，我父亲也知晓得不是特别清楚，但三伯当时也是忽然就失忆了，后来过了大半年多吧，堂兄就出生了。” 楚染说得非常笼统，顾清澜知道她不是有心隐瞒，恐怕她知道的消息就是这样，就只有这点。 只不过，她的这些消息，的确让顾清澜有些好奇了起来。 既然楚染不知道更多，顾清澜也就没有再追问。 “好好休息吧，这里先凑合住住，很快就搬大房子了。” 顾清澜这才从楚染的房间离开。 她直接离开了府宅，去了酒楼。 她打算做的那个酒楼，有霍家和银月阁天星阁的背景，最近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了。 抵达酒楼的时候，霍之洲正在那里同蒋天星喝茶。 “哎？咱们侯爵大人来了。”蒋天星笑着说了句。 霍之洲转眸看向她，“怎么来了？还以为你这几天会很忙。” “是挺忙，但自己的生意总也得看两眼。”顾清澜说着，就拉开椅子坐下。 她转头看向霍之洲，“霍少，我有事情想问你。” “嗯？”霍之洲正给她倒茶，“只管问。” “霍家最近有没有南境的人潜入京城附近的消息？”顾清澜先问了这句。 霍之洲很快听懂了她的意思，“你是担心之前守卫营门前闹事的那些南境的人还有同伙在暗中埋伏？” “嗯，多少有这方面的顾虑。”顾清澜说道，“当时，有人用了些毒烟，然后趁机跑了。我就想着，这些人要是没人接应的话，守卫营的人早就把他们揪回来了，如果他们有人接应的话……” 自然就代表还有同伙在暗中埋伏。 “而且。”顾清澜看向霍之洲。 没等她开口，蒋天星倒是在一旁开口道，“毒烟哪来的？” 顾清澜挑了挑眉梢，“我就这个意思。” “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只不过我这边的确没有消息，我会吩咐下去，多注意这方面的消息。”霍之洲说道。 顾清澜点头，“辛苦。” “举手之劳。”霍之洲问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清澜忖了忖，“楚枫的身世，你了解吗？” “楚枫？”霍之洲看向她，“你还……” 霍之洲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重感情，原本以为，楚枫都已经同言倚灵订婚了，顾清澜这样骄傲的人，肯定也已经死心了。 没想到…… “这次的事情，都是楚家暗中伙同司空昱闹出来的，司空昱已经没了，楚家的事情，我也是想知己知彼。” 顾清澜这话说得其实相当走心，她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在霍之洲和蒋天星听起来，都觉得她有些欲盖弥彰…… 第485章 自然是去找本人核实 这两人的眼神，搞得顾清澜有些无语。 她摆摆手道，“行行行，就是我想知道楚枫的情况可以了吧？能说了没。” 感觉如果自己不承认这一点，这两人就得用这个狐疑的目光盯着她。 不够麻烦的，还不如就这么点头承认了。 虽然不能完全这么说，但不得不说的是，自己还是在听到了楚染的话之后，有了些许好奇。 蒋天星和霍之洲都忍不住心中叹气，那个姓封的，究竟何德何能了。 就顾九这样的，什么样的人配不上啊，怎么偏生吊死在楚枫那一棵歪脖子树上了呢，莫不是真的冥冥中有什么命中注定的东西？ 蒋天星想了想，说道，“我对楚家的了解，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 顾清澜想到蒋天星以前说过的他父亲曾经在北境见过的那个楚家族人。 楚家本来一直就比较封闭又神秘，外界知之甚少。 霍之洲倒是思忖了片刻，然后低声说道，“对于楚枫的了解，倒是只有那些。” “我霍家虽然消息众多，但楚枫因为年轻，而且，他早些年间其实没有经常留在京城，而是在外游历，所以我家对他的消息，也不多。” “提得最多的也就是他是楚家这么多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但……”霍之洲看向顾清澜，“你也知道楚家情况的吧。” 顾清澜不语，点了点头。 霍之洲这才继续道，“所以被楚家誉为这么多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有时候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才会成为最好的容器吧。顾清澜想。 “还有呢？”顾清澜继续问道。 霍之洲说道，“还有就不是楚枫的消息了。” 顾清澜想了想，“封煜吗？” 霍之洲闻言眉梢一挑。 顾清澜知道自己猜对了，“说来听听。” 她随手将一瓶丹药摆在了霍之洲面前，就当买消息的价钱了。 但是霍之洲没有接，既然是合作关系，有的时候还是不能太计较。 霍之洲说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从长辈们留下的消息里得知的。” “别看封煜现在和楚家那些长老一样，与楚家一条心，一致对外感觉上连亲儿子都不放过似的……但早在多年以前，怎么说呢，大概也就是封煜和楚枫差不多大的时候吧。” “他和楚家简直水火不容。”霍之洲这话，让顾清澜眉心一跳。 “喔？”顾清澜想到了封煜之前那一副顾全大局、家族为先的样子，“还有呢？” 霍之洲因为那个时候还小呢，自然不知道具体实情。 所以说的都是从长辈们口中得知的消息了，听起来都比较中肯。 “听说是楚家希望他娶一个贵族女子，但他不同意，反倒是和心爱的女人私奔了吧。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回来了，就乖乖听话了……再过了没多久，楚枫就出生了。” 霍之洲这话，蒋天星在一旁听得是一头雾水的。 蒋天星皱眉道，“这都什么啊。” 霍之洲有些无奈，“所以啊，我知道的也不多。” 但顾清澜听了这些话，却是陷入了深思。 从霍之洲这些话，再和之前在楚染那里听到的话结合起来的话…… 顾清澜其实心里默默猜测着，当初封煜是不是遭遇了和楚枫一样的事情呢？ 可是，此刻一切猜测都只是猜测而已。 没有个准数。 “知道了，多谢告诉我这些。”顾清澜说着就站起身来，“这些消息我会再去核实的。” 霍之洲自家就是搞情报的，对所有的情报渠道都会感兴趣，所以听到顾清澜这话，有些好奇，“你去哪核实？” 顾清澜想了想，“找封煜问问？” 蒋天星：“……” 霍之洲：“……” 他们虽然觉得有些无语有点荒唐，但为什么这话从顾清澜口中出来，就显得……莫名有了可信度。 她该不会真的要去找封煜问问吧？ 不过顾清澜已经没有和他们再说这个话题了。 只是拿了几张纸给霍之洲，“喏，这是我弄出来的菜谱，你让厨子先琢磨琢磨，回头弄出来了试试，要是做得不好吃我再来。” 顾清澜说着就起身欲走。 蒋天星和霍之洲送她到了门口。 蒋天星没忍住，问道，“你该不会真打算去问封煜吧？” 顾清澜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猜猜？” 还不等顾清澜走出街道，就有人找了过来。 “九姑娘！九姑娘！”声音听起来还挺阴柔。 顾清澜细看两眼，认了出来，“你是……陛下跟前的宫人？” 这宫人连连点头，因为来得急，颇有几分气喘。 “近日奴才跟在王爷身边做事。”宫人恭谨说道。 顾清澜问道，“哦？王爷怎么了？” “王爷让奴才来请您进宫。”宫人说道，“王爷说，只要同您说‘他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你会明白的。” 顾清澜听了这话眉梢一挑，果然会意，“走吧。” 宫人已经准备好了车马，径直朝着皇宫而去。 顾清澜知道，司空献大概是在昭敏那儿有什么发现了。 果不其然，进宫之后，宫人就将她一路朝着昭敏公主以前居住的宫殿方向而去。 期间经过了凤仪宫。 凤仪宫外头围满了禁卫，看起来颇为森然肃杀。 目前倒是还没有说对皇后的发落，或许皇帝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绿了也说不定。 而且现在其实惩戒的旨意，一条都没有下来。 也就抄了司空昱的府而已，感觉上都像是为了赶紧给顾清澜腾地方才那么赶进度。 抵达昭敏公主居住的宫殿前，顾清澜就看到司空献已经等在那里。 他一身常服，绣着五爪金龙，虽然老皇帝还没有正式封他，但从衣饰规制上来看，已经是亲王爵的规制了。 司空献的脸色原本还有些冷，看起来很是漠然，但在看到顾清澜之后，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温柔起来。 “清澜，你来了。” “王爷。”顾清澜眨了眨眼，“听说王爷发现有意思的东西啦？” “没有意思也不好叫你进来，你最近都忙成这样了。”司空献伸手拉了她一把，“跟我来。” 第486章 差点以为她暗恋我了 顾清澜跟着司空献进了昭敏所居住的宫殿。 不得不说，昭敏在大昌国，的确不是什么受宠的公主。 真要说起来，其实大昌没有什么特别受宠的公主，皇子也只有司空昱一个最为受宠而已。 老皇帝以前打的算盘可能就是那种，不希望儿子之间太过争斗，太过互相残杀。 所以索性从一开始就把态度摆得很明确，偏爱表现得很是明显。 这样子，会让其他的皇子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从而不会生出什么太反叛的心思或是太大的野心来。 也能够让被偏爱的那个儿子，不会觉得兄弟们有什么威胁，从而对兄弟们动手。 按说，老皇帝的这个做法，是想要避免儿子们之间的争斗和厮杀。 出发点是很好的。 按说，事情应该是会好好照着他所期盼的去发展的。 哪里知道自己偏爱的那个儿子不是自己的种呢，那么其他的原本应该没有什么威胁的兄弟们，都成了威胁，毕竟他们的血统是正经的。 自己引以为傲的皇室血统却只是个西贝货罢了。 而血统不纯的昭敏公主，很显然就是在不受宠的行列。 她的宫殿，其实在后宫的位置挺偏的了，算不上什么好位置。 不过因为近年来大昌和南疆的关系还马虎算是太平，昭敏又回南疆混了个圣女的身份回来，倒是在老皇帝跟前露了脸，日子也没有太难过。 所以公主宫殿虽然位置偏，面积也不算大。 但是倒也没有多寒酸简陋。 几个宫婢战战兢兢跪在一旁，面白如纸，哆嗦着感觉随时都要晕过去了一样。 因为昭敏并不是畏罪潜逃的，她虽然离开了，但并不是畏罪潜逃，所以这些宫婢只以为主子可能是去了南疆…… 怎么也没想到主子会犯什么大错，直到这位王爷带人过来要搜宫。 她们才意识到了情况不妙，此刻慌得不行。 只听到先前说话还非常冷漠的献王爷，忽然说话声音变得温柔了起来。 又听到一个轻巧的脚步声，她们才抬起眼睛来，悄悄看了一眼。 就看到一个长得非常非常漂亮的少女走了进来！那是一种……无论是男女都无法不承认的美。 她一身红衣，走在献王旁边，明明身形娇小，但是走在献王身旁，却丝毫没有显得低人一等的样子。 她们顿时都认了出来，这位……这位！ 就是京城里那个风头正劲的顾九姑娘！ 也是相传差点就要成为献王妃的女子！ 难怪献王爷会对她那么温柔！ 她们几个像是一下子看到了救星似的，朝着顾清澜膝行了过去。 顾清澜有些愣，停下脚步看着这膝行过来的几个宫婢。 然后转眸看向司空献。 司空献说道，“是这宫殿里的宫婢，昭敏没有带走她们。” 顾清澜挑眉以示了然，再看向了这几人，“你们认得我？” 她们齐齐点头，“您……您是顾九姑娘！” 顾清澜笑了笑，“倒是稀奇，你们待在这深宫内院的，怎么会认识我呢？” 宫婢们战战兢兢的看着她，其实不难看出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毕竟顾清澜的名头，很多时候都可以算得上是凶名在外…… 但又实在长得太漂亮，让她们在害怕的同时，稍微有些放松下来。 她们说道，“因、因为……因为我们都在公主的房里见过九姑娘您的画像……” “喔？”顾清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然后转眸看向了司空献，“你说的有意思的东西，该不会是这个吧？” 司空献轻叹了一口气，“不止。” 宫婢的话，加上司空献的话，已经吊起了顾清澜的胃口，“带我去看看吧。” 司空献领着她走到了宫殿的后院，然后就带着她下了一座地窖去。 很多地方都有地窖，用来储物，用来储冰。 顾清澜倒是不出奇昭敏的宫殿后面会有地窖。 只不过，下了地窖之后。 司空献从手下的手里接过了一盏灯烛，然后回身拉住了顾清澜的手，虽然只拉住了她的袖子而已。 但司空献还是觉得心跳有些失速。 “里面有些黑，跟我来。”司空献说道。 顾清澜安静跟在他后头往里走去。 没想到地窖里头还有一层，是一个小小的密室。 此刻密室里已经点上了烛火。 但因为空气不流通，这里面氧气本来就不算多，所以只点了一盏烛火，省得缺氧在里面。 不过，虽然只有一盏烛火，也已经足以看清里头的情形了。 顾清澜的眸子微微眯着。 这个密室看起来阴森森的，很是诡异可怖。 很正常，一个位于地窖里的，没有窗户的，不见天日的密室，这个氛围也不出奇。 但是出奇的，是密室里的那些血红色的，繁复的咒文。 还有架子上那些漆器盒子，一看就是各种蛊盒。 还有好些看起来就是装毒药的盒子。 这里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会有的密室啊。 除此之外，顾清澜还看到了…… 顾清澜冷哼了一声，“要不是知道她想害死我，要不是她又是个女子的话，我都快要以为，她是不是暗恋我了。” 顾清澜冷眼扫过去，此刻她倒是不奇怪那些宫婢，为什么会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密室的一面墙壁上，全部都是她的画像。 画得纤毫毕现，惟妙惟肖。 然后在她的画像上，被打了一个个红色的大叉。 一看就透着一股子很不祥的感觉在里头。 “清澜，你还好吧。”司空献看到顾清澜的脸色不太好，就沉声问了一句，声音里难言担忧的情绪。 顾清澜低声说道，“我没事。” 她走了上去，“这是什么？” 她看到了一个木头桌台上的一些废纸册子。 “你看看。”司空献说道，他眉头皱得很紧，“我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昭敏是不是得了癔症了？” 顾清澜翻开那些废纸册子，看着上面的内容，她先前的脸色还很是冷静甚至冷漠。 但是看了几页之后，她瞳孔骤然收缩，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清澜，你还好吧？”司空献又问了一句。 但此刻，顾清澜已经没法说自己没事了。 第487章 她是重生的？ 顾清澜捏着手里这些废纸册子，脸色依旧没有恢复。 她转眸看向司空献，问道，“这些……你也看过了？” 司空献点了点头，目光落向她手里的废纸册子的时候，眉心拧着，表情也不难看出有些凝重。 司空献低声说道，“所以我才说昭敏好像……有癔症了，不然也不会写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顾清澜目光凝在那废纸册子上。 她当然知道，司空献为什么会觉得昭敏是发了癔症。 因为那废纸册子上面，昭敏写着的内容，在旁人看来，的确是会觉得匪夷所思。 那上面写着的……全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才会看在司空献的眼里，就像是昭敏发了癔症胡乱写出了这些内容来似的。 但只有顾清澜知道，册子上写的那些内容，全部都是发生过的。 只不过，并不在她的这一世，而是在原主的原命运线里。 昭敏这个册子里写着的内容，全部都是原命运线里，原主顾清澜发生的事情。 ‘顾家九女，退婚楚家，嫁与秦嘉阳为妻，大婚当天，妻妾同娶……婚后未一年，顾九流产，妾生一子……顾家败落，举族流放，顾九胞弟，死于流放途中……顾九之子身死，妾生子备受器重，继承秦家家业，顾九郁郁而死……’ 废纸册子上，写的内容，非常的详细。 那是原主原命运线里，悲剧又惨淡的一生。 正因为顾清澜知道原主的原命运线里是怎样的悲剧，所以看到这些才顿时愣住了。 当然，眼下命运早就已经在顾清澜的力挽狂澜之下，离原本的命运线，偏了不知道天远地远了。 但，纸册上的这些内容，也已经足够让顾清澜惊讶了。 昭敏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 一个答案已经在顾清澜的脑中渐渐成型。 昭敏和她一样，并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吧？ 顾清澜想，如果说自己是异世而来的灵魂，要走上与原主截然不同的人生的话。 那么昭敏呢？看起来不像是她这样异世而来的灵魂。 那么另一个可能似乎就更大了，昭敏很有可能是重生的吧？ 因为看过了原主命运线的那一场人生，所以才会有这么详细的……嗯？ 顾清澜想到这里，看着自己手中废纸册子的残页，低声问道，“这个册子，只有这几页吗？” 司空献点了点头，“是的，看起来应该还有其他页数才对，但是我看到的时候，就剩这几页了，而且配上这些你的画像……” 司空献眉心拧着，当然清楚，昭敏就是在针对清澜。 但顾清澜似乎对此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她看了看手里的纸册，随手放到了一旁的烛火上，火舌顿时就将纸张舔舐殆尽。 纸册应该不止这些内容，如果昭敏真的是重生而来……也难怪她心思那么缜密，难得让顾清澜有了些棋逢对手的感觉。 这一本纸册应该都是昭敏记录原命运线里的那些内容，只不过，她只留下了关于顾清澜的部分而已。 顾清澜嘴角轻轻扯了扯。 司空献有些担心，问道，“清澜，你还好吧？” 因为纸册里的内容，写得那么详细，简直就连清澜的人生和下场都规划好了。 看在眼里，的确有些像一场精心的诅咒，任谁看了，应该都会心情不好吧。 但是顾清澜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淡声说道，“我没事，她心思倒是挺不错的。” 司空献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顾清澜淡笑，“听闻昭敏擅占卜？” 司空献忖了忖，就点了头，“她之前回南疆之后，再回来之后，就说觉醒了占卜的能力，那之后还真的替父皇占卜到了一场地动，也是从那之后，父皇对她才渐渐重视起来。” 顾清澜了然地点了点头，“难怪。心思是不错，但就是运气没我好。” “运气？”司空献看向她。 顾清澜笑道，“我的运气就是你。” 这话一出，司空献的脸一下子有些发热起来，“清澜……何出此言？” “你看到只会觉得她发癔症而已，若是你父皇看到这个呢？”顾清澜挑眉给了个假设，“陛下本来就知道昭敏占卜能力出色，再看到这些内容，恐怕不会觉得她只是发癔症而已了。” 司空献有些明白了顾清澜的意思，顿时有些变了脸色。 父皇年纪大了之后，本来就对这些更迷信一些，如果真是父皇看到这个，就算不会觉得清澜真有什么不对，起码也会对她更警惕防备一些吧。 顾清澜心想，要是没有出后面这些事情的话，老皇帝看到了这个，加上她在京城一直这么特立独行。 老皇帝要真觉得有什么诡异的，觉得她是中邪了，被人夺舍了，都不无可能。 但她顾清澜运气好，救了老皇帝，让老皇帝对她深信不疑。 而且让老皇帝对司空献器重起来，对于这些搜宫的事情，也都交给司空献来办了。 所以眼下这些纸册，就成了司空献眼里的‘癔症作品’，不值一提。 顾清澜很快就没有将注意力继续放在那已经被烧成灰烬的纸册内容上。 她拿起烛台，看向了那些蛊盒和药盒之类的。 索性都手一挥直接全部装进空间里回头再研究。 但眼下有装不走的东西。 顾清澜借着烛火的光，看着墙壁上那些繁复诡异的咒文。 血色的咒文似乎就连看着，都透着一股子诡谲的意味。 顾清澜伸手在上面摸了摸。 “清澜，小心些，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暗算在里头。”司空献因为担忧，站得离她更近了些。 顾清澜垂眸看着咒文，很是专注，片刻后，低声说了句，“这里好像是关窍所在了。” 她指了指咒文中间的一处。 如果说这是一处阵法的话，那么她指的位置，就是个阵眼所在了。 顾清澜想，阵眼通常都是需要放什么进去，以启动阵法的。 她手指在那处轻轻摸了摸，嗅了嗅。 喃喃道，“血引吗……” 司空献在一旁目眦欲裂地看着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拿匕首在手腕上拉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汩汩涌出，滴落在那处她所说的‘关窍所在’。 就在此时，那些血色的咒文，陡然一闪，亮出了猩红的微光来。 第488章 你应该就是元老会的人了吧 顾清澜眉梢一挑，启动了？ 司空献在旁边也看到了这一幕，就连呼吸都屏住了，定定看着那闪着猩红暗光的咒文。 原本这些血色的咒文看起来就透着很是诡异的感觉了，此刻闪出这种猩红暗光来，更是显得无比诡谲。 处处透着危险的感觉。 空气里充斥着血液腥甜的气息，刺激着司空献的神经。 清澜手腕上那狰狞的伤口，更是刺激他的神经。 司空献摸出一方帕子，想走上去给她将伤口包扎上，但是才刚走上一步，就见清澜眉心一拧，眸光凛了凛。 她屈指就弹出了一缕指风，将司空献给推了回来。 司空献原本还有些不解的睁着眸子，然后才后知后觉垂眸看向自己脚尖，脚尖有着一阵灼痛。 就在刚才自己想要走近她给她包扎伤口的时候，自己的鞋尖已经被灼掉了。 他刚才只不过……是想要走进那个咒文交织的阵法区域里而已。 鞋尖竟是就被最外围的那道咒文给灼掉了，脚尖甚至都受了些波及，好在并不严重。 还好清澜的反应很快，有她那缕指风阻止了他进来的意图。 否则被灼伤的恐怕就不止一个脚尖而已了。 也由此可见，这些咒文的确是诡异至极。 司空献张了张嘴，想要嘱咐顾清澜一定要万事小心。 但他还没发出声音，就脸色一变！ 因为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而且，从清澜脸上也有些变了的表情看来，司空献知道，这并不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这个声音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那是一道带着些松弛呼吸声的，男人睥睨的轻笑。 “呵。” 就这样简短的一个音节而已。 顾清澜听着这声儿，眉梢缓缓地挑了挑，然后才缓缓开腔，“随便试试而已，没想到真的有用。” 那头的男声，依旧是那样，很是松弛的，睥睨的，像是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似的那种傲慢。 “不知道什么用途的咒阵都敢随意开启，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你能用这咒阵将我咒杀当场吗？”顾清澜问道。 那头停顿片刻，说道，“自是不能。” “那我有什么胆大包天呢，我看着这血痂结挺厚的，司空昭敏以往想必没少启用这个咒阵。和尚摸得我摸不得？她能启用还没死，我估计问题也不大。” 顾清澜随手扯了一块衣袖将自己的手腕伤口缠了起来。 “看来你就是昭敏的那个心腹大患了吧。逆天改命的顾九……？”那头的男声用到了心腹大患这个词，但是声音里，全然是不以为意。 说的是心腹大患，语气却是说着蝼蚁的语气。 顾清澜听了这话浅笑了一声，随手缠好了伤口，说道，“那你应该就是……” 顾清澜顿了顿，然后声音才冷了下去，“……元老会的人了吧？” 那头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再然后，不等顾清澜细问，咒阵的那些猩红色的暗光就悉数熄灭。 顾清澜眉梢一挑，什么意思？ 不想回答就挂电话？还要不要脸了？ 司空献看到咒阵的暗光已熄灭，有些焦急，跃跃欲试想要进来，又伸出另一只鞋尖到咒阵边缘试探。 发现咒阵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灼人的效果，司空献赶紧冲进咒阵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就将顾清澜给抱了出来。 顾清澜有些无奈，“王爷……” 司空献说道，“抱歉啊清澜，情况紧急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这咒阵诡谲危险，回头我就马上叫人把这个密室毁了，这咒阵自然也就能一并毁了。” “不用。”顾清澜说道，“我倒想拓下来研究研究这个咒阵。” 司空献还有些担心，他眉心拧着，“清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对方真的是元老会的人？” “他要不是的话，心虚什么。”顾清澜撇了撇唇，显然依旧对刚才对方直接‘挂电话’的举动有些耿耿于怀。 然后才指了指咒阵的一处，“而且，那个徽记，是元老会的徽记吧？” 虽然不甚明显，而且简化了，但的的确确加在了咒阵里，这也是顾清澜刚才会问这话的理由。 司空献有些担心，“太过得罪元老会，会不会不太好？” 因为满打满算，顾清澜已经因为帮了他和父皇，对付了司空昱，已经坏了元老会的事儿了。 但顾清澜对此倒是还行，“迟早的事。比起怕得罪他们，不如先多了解一点，知己知彼。” 顾清澜伸手向司空昱，接过了他手里那方帕子，展开来。 司空昱以为她要包扎，但看到她手腕的伤口已经被她的一片衣袖缠好了。 顾清澜只是将那方帕子打开了，然后随意割破了手指，以手指上的血迹，在帕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缩小版的，但是却相当完整的，密室墙壁上的这套咒阵。 她完整地复刻了下来之后，将帕子收了起来。 转眸看向司空昱，“好了，我们出去吧？” 两人一起从地窖走了出来。 顾清澜说道，“这些东西我回去研究研究，这地窖你要是想毁了也可以毁了。” “好。”司空献点了点头，思前想后，还是说道，“清澜，抱歉啊，父皇的赏赐旨意……你应该不高兴了吧？” 顾清澜闻言笑了，眼眸弯弯，“那倒没有，陛下的意思，我明白，王爷应该也明白。” 司空献的确明白父皇对她的复杂心情，又感激，又忌惮。 “我明白，所以就没什么好不高兴的。总之……”顾清澜想了想，“就提前先恭喜王爷了。” 司空献一愣。 顾清澜眼眸弯弯的，“陛下想快点把我给打发走，大概也是怕你掌权之后，会受到我的影响吧。” 一个皇权上位者，要是会受到一个与皇室无关的女子影响的话，的确是不太合适吧。 顾清澜理解老皇帝的心态，由此也能够推断出，老皇帝应该也是被这次的事情搞得心累了，想放权了。 所以她提前恭喜司空献，倒也没错。 司空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空空的，他知道，自己在离这个女子，越来越远。 而与此同时，在看着顾清澜背影的人，不止司空献一人。 远处的钟楼上，一道玄色身影伫立着，先前从地窖出来时，司空献覆在她肩头的手，刺痛了他的眼睛。 第489章 那么严肃板正的男人都失态了 正如顾清澜所说那般，三日之后，老皇帝的旨意昭告了天下。 宣称身体不适，要颐养天年，一应事务交由七皇子司空献处理。 七皇子司空献被封为摄政王，亲王爵，虽然很不合规制，但还让摄政王入主东宫，虽然不合规。 但也无人敢置喙，毕竟都已经入主东宫，谁也不难看出老皇帝的意愿。 而且还摄政，谁会愿意与以后的话事人为难呢？ 至此，昱王之乱已定。 当司空献被封的消息在京城传开的同时，顾清澜在监察司里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了。 “清澜，不烫了，喝吧。”英俊的年轻男人有着温柔的目光，将手里的杯子送到顾清澜的面前。 顾清澜接过就咕咚咚往嘴里灌，牛嚼牡丹似的一气儿灌下去之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可算活过来了。”顾清澜叹了一口，她转眸看着一旁英俊的年轻男人，忍不住伸手过去，一把捏住了他的脸颊，还轻轻拉了拉。 感叹道，“小庆庆，我都快热死了，你怎么就没有感觉呢？” 庆铭解毒之后容貌长开，略显英气凌厉的眼眸，在目光接触到顾清澜时，倏然柔软了几分。 浅笑道，“你说呢？” 顾清澜叹道，“看来你还真是器鼎成的精啊，以后就叫你鼎鼎精了。” 庆铭忍俊不禁，鼎鼎精又是什么…… 因为他出身的偃国庄家，有着天生器灵的天赋血统，而且器灵正好是鼎器，他一出生就带着这个血统。 所以顾清澜才这么说的，他天生就是炼器的奇才，哪怕在以前他还受娘胎里就中的毒所影响的时候。 都已经不耽误他在炼器上的天赋了，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在顾清澜的治疗下脱离了胎毒的荼毒。 炼器的本事自然只会更上一层楼。 在炼室里，因为要炼制的缘故，总有火焰煅烧的温度充斥着，整个屋里的温度都很高。 那感觉简直跟蒸桑拿一样，而且还是持续不断地蒸桑拿。 顾清澜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处置完昱王之乱之后，有些东西想要炼制一下。 比如，那个司空昱用来想要控制她那几只团子的，那只陶笛。 那已经是蛊器了，属于炼器的一种，不像她当初抢别人蛊一样，直接用灵力强势把对方的印记给抹掉。 炼器的东西，想要据为己有，就只能炼器重铸。 庆铭说可以帮她炼器重铸，但一向寡言少语的温伯渊却说，像蛊器、魂器、法器、灵器这种，器主战斗时需要使用的东西。 最好还是自己参与到炼器中，炼出来的会更合用。 顾清澜倒是明白温伯渊的这个意思，买来现成的肯定不如自己参与定制的来得更顺手。 正好顾清澜也对炼器很感兴趣，所以索性就跟庆铭一起进了炼室。 她原本还以为，炼器和炼药差不了多少，反正都是炼制嘛。 但没想到……还是差得多了，炼药因为炼制的是药材，火候不需要那么旺。 而炼器……那个火候根本不是一个概念，这么说吧，煎药和炼钢，都要用火，但那是一回事吗？！明显不是啊！ 顾清澜就算体质很好，还算能扛得住，没有半途就从炼室里冲出来，又或者半途就热得两眼一翻晕过去。 但也的确是热得直吐舌头。 浑身大汗，她已经尽可能的穿得凉快了，换上了一身短打，但还是汗流浃背。 而反观庆铭，一袭烟灰色的衣衫，好像连一滴汗都没有出。 庆铭伸手拿了一方干净的帕子，顺手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边擦边说道，“一般刚开始学习炼器是不用这么辛苦的，应该循序渐进慢慢来才对，你这是特殊情况，所以的确是辛苦了。” 顾清澜知道庆铭的意思，别人学习炼制，都是先从炼制一些小玩意儿开始。 哪里像她，这一开始直接就是从炼器重铸开始。 炼器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活计，重铸更难。 这简直就是，从还没学会走，就直接要学撑杆跳了…… 顾清澜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说道，“没办法，虚心若愚求知若饥……就只能更急功近利一些了。还好有伯渊的药茶。” 也就是刚才喝到嘴里的那杯苦涩的液体。 虽说苦涩，但却很清凉，在这么燥热的环境下，喝下去能舒服许多。 “好了，开始吧。”顾清澜看着器鼎里的那支笛。 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圆圆胖胖的陶笛模样了。 庆铭说反正也要重铸，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喜欢，做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所以顾清澜想了想，就按照自己的印象，做成了一支像是自己前世所见过的，那种爱尔兰哨笛模样的短笛。 按照进度来看，今天再努努力，应该就差不多能搞定了。 虽说重铸的确比较棘手，但毕竟是这样一个还不错的蛊器，重铸还是比炼制要快上不少的。 顾清澜抹了抹鼻尖上的汗，然后掌心里已经凝聚出了五色炎。 这是她从肉团子们身上提取出来的四种：芒果糕的蕊心炎、钵仔糕的无事炎、红豆糕的熔焰，还有芋泥糕的青莲紫火。 原本还有抹茶糕的孔雀冷火。 但是庆铭说，炼器要求的火焰温度很高，像抹茶糕的这种冷火，效用不大。 所以顾清澜才没有把孔雀冷火提取出来，而是把自身的那些朱雀阳炎给提取出来了。 凝成了眼下这五色炎。 也是因为有了这五色炎，使得她的效率提高了非常多，不然可能这蛊器重铸的速度不会这么快。 只不过，她要凝练五色炎的时候，还是让温伯渊如临大敌。 顾清澜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那么严肃板正的男人，那样失态的样子。 ‘绝对不行！’ ‘简直胡闹！’ ‘你可能会死！你连死都不怕吗！’ ‘你要是快死了，你看我救不救你！’ 虽然句句都很严厉，但听起来却是生怕她死了似的模样。 只能说，的确很不简单。 原本以肉体凡胎吸收一种异火，都已经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消化了，有的还会因此受伤。 更何况她是要一次性吸收五种！ 其中更是有着狂暴的朱雀阳炎……！ 温伯渊已经连吊命的药都准备好了，但顾清澜也只是吐了几口血而已。 虽然她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温伯渊还是气得，这几天都没有来过，只让仆役每天按时送来一罐子苦涩却非常清凉有用的解热药茶。 第490章 小磕巴长大了啊 看着墙角边那三个空掉的药茶罐子。 顾清澜勾了勾嘴角，怎么说呢？ 只能说咱们丹鼎司礼大人，还真是挺口是心非的啊。 毕竟，就庆铭眼下看来一滴汗都不出的异常轻松的模样，墙角那些药茶罐子里的药茶，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谁准备的。 五色炎一燃进器鼎，炼室的温度顿时又高了起来。 顾清澜虽然初学炼器，但因为本来领悟力就相当出色，加上又有炼药锻炼出来的本事。 对炼制的掌控力还是相当出色的，所以早两天可能还需要很专注地完成这个事儿。 现在倒是已经非常熟稔了，甚至还可以同庆铭闲聊几句。 “……所以我也算是把南境得罪得差不多了吧。”顾清澜说道，“这次我宰了那么多人，不少都是南疆的，而且那个昭敏公主……” 庆铭转眸看向她，“就是你拿来那些蛊盒的主人么？当初用情蛊害你的那个？” “嗯，就她。”顾清澜点了点头。 她注意到，庆铭的模样长开了之后，少年模样时的那种纯然的孩子气，有时候还是会出现在他表情的细枝末节里。 但更多时候，他看起来英气清俊，眉眼里，是带着凌厉锐气的。 可是在面对顾清澜的时候，他的那些凌厉的锐气，就会收敛干净。 只剩那些纯然干净的少年气。 就好像是拥有着足够锐利的尖牙利爪的猛兽，却只会将柔软的肚皮展露给她。 此刻，庆铭在问起是不是当初用情蛊害她的那人时，虽然嘴角还带着笑，但是眼底里凌厉的锐气，已经毫不掩饰。 “她也就是跑得够快。”庆铭淡声说着，垂眸往器鼎里，加了一道自己的青莲紫火，帮顾清澜将火候控制得更完美一些。 话语里的言下之意也很明显了，那昭敏要是跑得不够快。 等到清澜给他解了毒之后，他定然是要帮清澜对付她的。 顾清澜说道，“她好像是南疆的圣女。” 庆铭挑了挑一边的眉梢，“我还是偃国的灵子呢。” “而且我前几天去了她之前居住的宫殿，看到她密室里的那个咒阵，好像是和元老会联络的咒阵，她应该是元老会的人。”顾清澜说道。 庆铭又道，“谁不是呢。” 监察司本来就是元老会弄出来的一个机构，他是监察司礼。 顾清澜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了，“怎么还比起来了？” 顾清澜笑道，“我只是想说，她和南疆也关联很深，我应该是把南疆得罪得不轻。而且这次元老会我应该也是招惹了……” “南疆在南境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强大。”庆铭说道。 顾清澜知道，南境是偃国、邺国、南疆三足鼎立，但真要说起来，偃国的实力最强，南疆其次，邺国最弱。 庆铭定定看了顾清澜一会儿，然后弯眸笑了，他抬手将顾清澜颊边汗湿的一绺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去。 然后低声说道，“清澜别怕，我不会让南境的人伤害你的。” 顾清澜看着庆铭清俊的脸，想到了他之前那个说话不利索的小磕巴的样子。 心里总觉得有些欣慰。 她抬手轻轻在庆铭手背上拍了拍，“小磕巴长大了啊。” “我本来就比你大。”庆铭继续道，“到时候你先去封地，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就来滦南找你。” 顾清澜一愣，“你……司礼能擅自离岗吗？” “不能。”庆铭说道，“但我不在乎，大不了不干了。而且，司正大人之前都多久没到岗了，我最多算是上行下效。” 顾清澜听到庆铭提及那位司正大人，她抿了抿唇，表情顿了顿。 轻轻问了句，“司正大人很久没到岗了吗？” “嗯，之前好一阵子吧。也就前些天才忽然到岗的。”庆铭对她总是知无不言的。 顾清澜还想再问什么，就听得叮当一声。 她马上看回器鼎里头，就看到，那支哨笛安安静静躺在鼎里，笛身流光溢彩的，闪着五色的偏光，宛如水面的油膜一般。 顾清澜眼睛亮了亮，“成了！” 她顿时熄了自己的五色炎，然后手上蒙上了一层玉色，直接开了玄玉手，伸进了鼎里，将那只哨笛拿了出来。 “还挺好看。”顾清澜打量了一遍，很是满意。 “会吹吗？”庆铭问道，有些好奇。 顾清澜想了想，将哨笛凑到了嘴边，纤长的手指在笛孔上按着。 一首好听的曲子在炼室里徜徉。 庆铭听得很认真。 顾清澜没有动用灵力，就只是吹奏而已，所以此刻就只是一支普通的哨笛。 过了一会儿，她指尖和气息里，都缓缓地注入了灵力。 她的团子们，还有她的蛊蛛们，在灵泉空间里，都受到了笛声的影响，做出了反应。 顾清澜很满意，屈指轻轻弹了弹哨笛，“搞定了。” 就在此时，一处风景优美雅致的园林府宅里，水榭的栏椅上，坐着个容貌邪气俊美的男人。 他懒散地趴在水榭的栏杆上，修长的指间捏着一只酒壶，显然已经因为酒意而睡着了。 他眉宇间的荼蘼花印记浓艳，一头乌黑的长发宛如上好的绸缎一般在手边垂落。 但他在睡梦中似乎不太安稳，眉心浅浅皱了起来。 然后，他陡然脸色一变，一双邪魅的双眸倏然睁开。 “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来，鲜血落到了栏杆下的水潭里，激起游鱼四散开来。 鲜红的血线从他嘴角滑落，又被他不甚在意地抹去。 倒是一旁的手下无不心惊，战战兢兢地问道，“主上！您还好吧？怎的又吐血了……” “啧，吐啊吐的就习惯了。”他懒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已经空了，似乎这比吐血更让他觉得困扰，“昌国的酒，香虽香矣，不耐喝啊。” “主上，要不要叫医官来瞧瞧？”属下依旧不放心得很。 男人却只是淡淡地撇了撇唇，“没什么好瞧的，那个废物皇子让本座的陶笛被抢走了。” 属下一惊，“主上的意思是……您的蛊器被人重铸了？！” “嗯，是的吧。”他嘴角挑起兴味盎然的弧度来，“那人真是让我愈发觉得有趣了，不会会都不行。” 第491章 似活非活，似死非死 男人的属下对此似乎有些迟疑，低声劝道，“主上，或许不急在这一时吧？毕竟，此女的封赏旨意也已经下来了。” 男人的眉梢略略挑了挑，说道，“你是说她封地被封到了滦南行省的事儿？” “是。”属下沉声应道，“如此可见，她迟早会去滦南的，而滦南……” 便也不用多说，滦南行省有着长长一整条大昌与南境三国的国境。 而且因为临近南境的缘故，比起大昌京城前去掌权的女贵族而言，南境人在那边或许更地头蛇一些。 属下继续道，“她一个女子，就算是昌国贵族又如何，届时她初到滦南，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么作为？还不是任由主上拿捏……” 男人听了属下这话，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她要是能有你说的这么轻易拿捏，本座也就不会对她这么感兴趣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下巴，食指上戴着一只样式古朴的戒指，戒指的戒面上，一个非常恣意大气的字体，镌刻着一个字——昀。 男人站起身来，侧目看了属下一眼，“带回来的人呢？怎么样了。” 属下说道，“已经在地窖，前期的工序属下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主上炼制了。” “行，走吧。”男人站起身来。 他趴在栏杆上睡着的时候，还不觉得，站起来时倒是身形很高大。 步伐很是稳健，哪里看得出是才吐过血的人呢。 他抬步走向了这个园林别院的地窖。 地窖里光线昏暗，只有墙上的烛火在吐露着昏暗光线。 地窖里一口大大的缸，缸里不知道是什么液体，颜色很深。 一具躯体浸泡在缸里的液体中，皮肤很是惨白，青白青白的。 说是躯体的原因，是因为这已经不是一整个完整的身体了，手臂和腿都已经没有了，只剩那具没有四肢的躯体浸泡在里头，看起来很是骇人。 这躯体的头垂着，纠结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容颜，看不真切模样，一眼过去，让人也难以判断，他究竟是不是还活着。 只不过，他垂着头的姿势，倒是让他后脑勺和脖子相接的位置，一根黑色的长钉，闪着诡异的光芒。 而且这根长钉已经没入他后脑长长一截，只留下短短一截在外面，上头镌刻的繁复诡谲的纹路，在闪着诡异的幽光。 “主上，都准备好了。”属下在一旁说道，然后伸手往旁边指了指。 旁边还有一口缸，里头那些诡异的液体里，浮浮沉沉地泡着几根青白青白的肢体！ 仔细一看，竟是一双手臂和一双腿！ 男人走了上来，手中略略捏了几个术诀，然后划破指尖，弹了几滴血珠到那口缸里。 原本还垂着头生死不知的那具残躯，陡然就抬起头嘶吼起来。 “呃——啊——！” 他嗓子里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嘶吼音节。 墙壁上烛火的那些昏黄的光线，也终于照亮了他被纠结脏乱的头发遮挡下的面容。 青白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血色，只有一些青黑的筋脉盘踞着，就这个脸色，就这个模样，看起来根本不像个活人，倒像是死了好一会儿似的。 而且他的瞳眸，也很是浑浊。 似活非活，似死非死。 就这么不死不活地存在着。 “司空昱。”男人口中淡淡叫出三个字来。 泡在缸里的残躯顿时浑身一震，瞳眸依旧浑浊，但浑浊的眸子里，依稀有了些许焦距。 嗓子里也终于有了些许，有意义的音节，“杀……杀了……我！” 声音听起来无比嘶哑暗淡。 谁能够想得到，曾经不可一世，权倾京城的昱亲王，竟是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被人剁了四肢扔在缸里，做成了人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煎熬着。 他嘶吼着，“杀……班……班昀……杀了……我！” 属下在一旁呵斥道，“区区傀儡，也敢直呼主上姓名！” 一旁容颜邪气俊美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炼制出了顾清澜那‘七龙珠’的蛊师，也是南境万毒谷的谷主——班昀。 比起属下的不悦呵斥而言，班昀对于司空昱直呼其姓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 倒是饶有兴致地绕着缸走了一圈，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想活吗？你不是想要我救你吗？” 他修长的手指，在司空昱后脑的那根长钉上点了点，“我如你所愿救你了，你怎么又这副要杀要死的样子？” 司空昱有口难言，只剩痛苦的嘶吼！ “你不想这样活着？”班昀扯了扯嘴角，“放心，待我炼好了你，你就能不这样活着了，到时候还能带你去见见那个顾九，她看到你肯定会惊讶的。” 班昀朝着一旁走去，属下问道，“主上现在就开始炼制吗？” 班昀忖了忖，点点头，“那便现在就炼吧。” 与此同时，顾清澜在监察司里，小脸还有些红扑扑的。 一个板正严肃的男人就坐在她的对面。 顾清澜端杯喝着凉茶，闪着五色光晕的短笛就随便放在手边的桌面上。 顾清澜献宝似的，将短笛往男人面前递了递，“司礼大人，瞧瞧，怎么样？好看吧？” 温伯渊扫了一眼她手里的短笛，“是柄不错的蛊器。” 顾清澜笑眯眯地把笛子放在一旁，“不过就是有些鸡肋……” “鸡肋？”温伯渊看着她。 顾清澜摸了摸下巴，“我也是炼到一半的时候想起来的，我平时控制我那几个糕饼团子的时候，都是直接心意相通地控制它们，好像也不太需要用到蛊器的样子。” 顾清澜刚说完这句，就看到这个总是板正严肃的丹鼎司礼大人，眼里多了些许笑意。 “嗯？”顾清澜倒是有些诧异，“司礼大人取笑我？” 温伯渊也并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当即就点了点头，说道，“是。你这种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有时候的确是挺逗的。” 顾清澜：“……”怎么说呢，想生气，可是他承认得毫不隐藏，这么坦率的样子，倒是让人有些不好生气了。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伯渊，你就别逗她了。” 第492章 我觉得他们大概把我当傻子了 庆铭从后头走了上来，从他在顾清澜的治疗后解了胎毒，恢复了成年的身量和心智之后。 慢慢习惯和理清了思绪之后，庆铭就不再像之前少年心性时那样，会乖乖叫温伯渊舅舅了。 温伯渊对此似乎也不甚在意。 “逗我？”顾清澜反应过来庆铭这话，侧目看了温伯渊一眼，“司礼大人什么时候还会同我开玩笑了。” 庆铭走上来，在顾清澜身旁坐下，说道，“伯渊先前那话的意思是，蛊器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也不是只控制蛊虫攻击这样的用途而已。” 顾清澜饶有兴致地听着，“哦？那还有呢？” 她手支着桌面，托着腮，看着温伯渊，“大人还请不吝赐教，愿闻其详。” 温伯渊停顿了片刻，淡声说道，“蛊器也好，灵器法器也罢，归根结底，都是武器的一种，都是用来攻击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而越好的武器，自然有越好的效果。”温伯渊说道。 聪明人只需要点一下，就能够明白。 顾清澜闻言点了点头，“明白了，越好的武器不仅威力越强。也能用更小的力量达到更大的杀伤力，也更省灵力。” 武器是这样，如果是蛊器的话，顾清澜觉得，应该是可以增强蛊虫的能力吧…… 但是温伯渊听了这话之后，说道，“不仅如此。” 顾清澜眨眨眼，看向他。 庆铭在一旁补充道，“清澜，不知你有没有听闻过，傀儡术？” “傀儡术？”顾清澜想了想，她在原主的记忆里，倒是没有搜寻到太多有用的消息。 但这个名词，她倒是听闻过，“好像是南境那边的一种秘术，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庆铭说道，“傀儡术，是偃国的一种秘术，就是炼制傀儡，控制傀儡去完成攻击、刺探、防御、暗杀之类的事情。” 顾清澜听了这话，有些明白了，“意思是，蛊器还可以用来操控傀儡？” 庆铭点了点头，“只不过傀儡术很是稀少，哪怕在南境也不算太多见，所以大昌的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顾清澜倒是被他们提起的傀儡术，而勾起了兴趣。 看到她兴致盎然的眼神，庆铭弯眸笑了，英气凌厉的眉眼里，只剩些柔软的光。 “因为炼制傀儡算起来是归到炼器范畴的，清澜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玩玩。”庆铭说道。 顾清澜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真要更高深的，兴许还是得去南境。”庆铭继续道。 顾清澜倒没有要求有多高深的，而且，如果真的有意思，反正她之后会前往滦南行省，到时候再找门路看看能不能学得精一点。 因为有庆铭的帮助，她在庆铭的指点下，顺利重铸炼好了蛊器。 所以顾清澜打算好好做一顿饭给庆铭和温伯渊。 特意从空间的泉眼里拿了一尾肥美的鱼。 是她特意挑选了好些品种后，选出来的一个口感很好的名叫灵白鱼品种的鱼苗，养进灵泉里去的。 灵白鱼的肉质雪白，柔软清甜，原本就有着很好的口感，在灵泉里长大的鱼，肉质口感只会变得更好。 顾清澜把鱼砍成三段，鱼腩用来做成了刺身，鱼身的肉片好了，再把鱼骨用来炖了汤，用来涮鱼片。 而鱼尾那一截，则是切了花刀裹了面粉蛋液之后油炸得外酥里嫩，然后再浇上酸甜口的酱汁。 而鱼头则是做成了麻辣口味的水煮鱼头。 庆铭一直在旁边守着，虽然没有到眼巴巴流口水的程度，但是眼睛一直亮晶晶的。 顾清澜瞧着就笑了，忍不住说道，“也就这时候，从你身上才能看出些当初小磕巴的影子。” 她伸手过去，想要捏一捏庆铭的脸。 但是庆铭的反应极快，无意识地就往后靠了靠，避开了她的手指。 还不等顾清澜反应过来小庆庆已经是大男人了，不能这样捏脸了的时候。 庆铭又往前一步，将自己的脸颊，送到了她的指尖。 顾清澜弯眸一笑，屈指轻轻捏了捏，“长开了，手感都不好了。” 庆铭非常自觉主动地把做好的菜都端了出去。 就等着顾清澜忙活完之后一起吃。 但是顾清澜忙活完，都还没拿起筷子呢，就有人前来通报了。 “九姑娘。” 顾清澜抬眸看了一眼前来通报的纯钧，“怎么？出什么事了？” 纯钧低声说道，“夫人的信报送进了京城，刚刚送到府里。” 顾清澜闻言一愣，“我娘？” “是的。” 顾清澜点了点头，“我娘信上说什么了？” “夫人说已经出发前往京城，按照信上的时间来看，应该再过三天就能抵达京城了。”纯钧沉声说道。 顾清澜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好，知道了，那这几天去和巡防营的人说说吧，让他们帮着注意一下我娘回京的车队。” “遵命。”纯钧沉声领命，“那属下先退下了。” “嗯。”顾清澜点点头，这才同庆铭和温伯渊一起吃了起来。 而纯钧从焚天殿离开之后，还没走出侧门，就看到了一个黑影遥遥在监察司正殿的房顶上坐着。 看起来……似乎已经坐好一会儿了。 纯钧的目光一顿，还是没有忍住脚步，朝着监察司正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房顶上的男人一身玄色衣衫，脸上一张面具遮得严严实实的，面具上有着鲜艳的焰纹，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也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看到纯钧过来，他也只是淡漠地垂眸看着纯钧。 声音在面具下被闷成了更是低沉的声线，“在监察司闲晃，当以何罪论处？” “当受鞭刑二十。”纯钧沉声答道。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看着戴着焰纹面具的男人，问道，“主上，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纯钧目光异常认真地盯着男人面具上的焰纹。 然后，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说道，“本尊记得，你该是本尊的影卫，但眼下却成了那个小女人的侍卫。”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听起来，很是淡漠平静，就好像没有任何情绪似的，“楚家的说法是，那个小女人是个妖女，策反了本尊的影卫。” “那主上您觉得呢？”纯钧问道。 然后就听到了男人一声嘲弄的嗤笑，自称都改了，“我觉得？我觉得他们大概是把我当傻子了吧。” 第493章 我看他在床上的时候，挺热烈的 纯钧回去之后，看起来都还有些忧心忡忡的。 不过顾清澜从监察司回去之后，没与纯钧碰头，倒也没有察觉出来。 还是两天之后，含光同她说的。 顾清澜正准备去自己的医馆药铺看看，含光陪她一块儿去。 路上就同她说了，顾清澜听了之后，还有些诧异。 “纯钧说的？”顾清澜问道。 含光点了点头，“纯钧那天去监察司向你通报的时候，碰上主子了，然后就聊了几句。” 含光就将纯钧同主子聊过的那几句，说给顾清澜听。 顾清澜听一半笑了起来，她扯了扯嘴角，说道，“什么叫楚家把他当傻子了……” 含光闻言一愣，还以为顾清澜是不是真的不懂这话，刚准备解释呢，就听见九姑娘哼笑了一声，说道，“他不就是个大傻子吗？” 含光：“……” 一时之间还真是无法反驳啊。 含光轻咳了一声，没有作答。 顾清澜看向她，“然后呢？他怎么说的？” “主子大概意思好像是，他就算知道楚家从中搞不少事情，他也懒得管，他态度一直就是那样……”含光说着，看了顾清澜一眼。 想了想，小心说了句，“九姑娘，你信我，我不是想帮主子说话。” “嗯，你说。”顾清澜道。 含光忖了忖，便说道，“但我们在他身边已经好些年了，他真的以前态度一直就是那样的，是在和你有交集了之后，很多的态度才慢慢转变的。”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楚家才更加没有办法容忍你的存在，或者说容忍你和主子的关系吧。” “而主子现在没有了与你交集之后的记忆，所以甚至不能说他变了，他只是恢复了以前的状态罢了。” 含光说完，并没有等到顾清澜的回应。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含光听到顾清澜倏然轻笑了一声。 她愣了愣，“九姑娘……” 顾清澜似笑非笑看着含光，说道，“我都说了，你们不用给你们主子添柴了。” 含光赶紧摆手，“不不不，我真的没有想帮主子说话啊九姑娘，我就只是陈述事实，真的！” 当然，心里那些还是希望主子同九姑娘终成眷属的小小心思，也持续存在就是了。 含光咬了咬唇，小声说道，“至于主子对你的这些不好的做法和态度，可能只是因为他没有了和你交集的记忆，恢复到了以前对人冷漠的状态罢了……” 含光心想，主子，属下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哪里知道，自己刚说完呢，九姑娘的目光就瞧过来了。 顾清澜看向含光，挑眉问道，“陈述事实？他只不过是恢复到了以前对人冷漠的状态？” 含光赶忙点头，但就她对九姑娘的了解，总觉得，这里头会有反转。 心里不免有些惴惴。 果不其然！ 九姑娘的下一句话，简直如同当头一棒的就直接敲了过来。 顾清澜淡声说道，“我看他在床上的时候，挺热烈的，一下床就对人状态冷漠了。难道我还得体谅他的抽身无情吗？” 含光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僵硬了。 只能说九姑娘这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大得她脑子这会子好像都不转了！ 顾清澜看着她，说道，“我都说了，别给你家主子添柴了。他最好是一直不记得了，哪天要是想起来了，我顾清澜睚眦必报他一定要还的……” 含光心里默默道，主子您好自为之吧。 顾清澜看到含光脸上跟关了机似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这才继续朝前走去，顺便说了句，“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其他影卫了。” “九姑娘放心，属下知晓的。”含光赶紧低声应了。 她当然知道，这事关女子清白，九姑娘大抵也是因为看她也是女子，才提了这一嘴。 言谈之间，医馆也就到了。 顾清澜有一阵子没来了，倒是没想到，医馆这条街，已经变了模样。 看到她来，掌柜很是惊喜，赶紧就迎了出来，“小姐！您来了！” “嗯，最近忙，都没过来。你们还忙得过来吧？”顾清澜问道。 “当然！小姐可以放心！”掌柜说道。 “我刚瞧见这两条街好像有些不大一样了？”顾清澜问道，“多了几家医馆。” 掌柜点了点头，“以前有言家的医馆在，一家独大不说，还总是从中作梗打压其他医官，也没人敢得罪他们。但现在言家的医馆已经被小姐您给打掉了，自然有不少医官都敢出来开馆了！” 掌柜以前就曾经是被言家医馆打压的一员，所以对此非常有共感。 但说道这里，又有些小心地问了顾清澜一句，“小姐您……在意这些吗？” 顾清澜看了掌柜一眼，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人都会怕屠龙的少年变成恶龙。 顾清澜笑道，“医术，人命相关，本就要集百家之长，我自是不在意这些的。”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小姐果然虚怀若谷，大仁大义。” 顾清澜淡笑道，“是了，我叫了两个人过来帮手，到时候你给安排一下。” “小姐放心，您安排过来的人，我一定会妥善安排。”掌柜连声应下。 顾清澜闻言倒是笑了起来，说道，“你先别应得太早，你知道我要安排过来的人是谁吗？” 掌柜不解地摇了摇头。 顾清澜说道，“言蓁和言麒父子俩。” 掌柜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言家人！” 他们对言家可以说是痛恨极了，听到是言家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清澜说道，“所以我才特意过来交待你的。” 掌柜皱眉忧心忡忡道，“小姐，言家人能不能信啊，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包藏祸心……” “是啊，谁知道呢。不过反正他们叛出了言家，也与我立下了很严密的契约，就先用着吧，他俩应该是能用的人，你们也不要有太大的偏见。要是他们真有异心，我也不会手软。” 顾清澜说道，“哦是了，而且我母亲要回京了，应该带来了我外祖家那边的消息，到时候药材供应得更多了，只会更忙，人手还是很需要的。” 有顾清澜的话，掌柜还是放心了不少，他想了想就问道，“那，小姐来都来了，今日要坐诊一番吗？” 顾清澜想了想，点头道，“行啊，那就坐诊吧，正好挺久没给人医病了。” 顾清澜说着想了想，啧了一声，“最近光顾着杀人了真是……” 第494章 我看你病入膏肓，还是别活了 因为顾清澜来的时候，医馆已经开门营业了，所以医馆里还有别人在，都是来看病的。 顾清澜倒是不难认，毕竟长了那么一张脸，看一眼就挪不开眼神的那种。 而且这位顾九姑娘的名头，在京城也算是如雷贯耳，平时见不着，眼下终于能够得见了，还是让人挺好奇的。 光这一张脸，都值得回票价了，多看两眼感觉病痛都不那么痛了。 顾清澜倒是无所谓被人盯着瞧，而且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所以她该说的说，完全不在意被人盯着瞧。 倒是旁人，原本还盯着她瞧呢，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长得那是没有一处不好看的，五官轮廓处处都完美。 一身红衣，他们没见过好看的，乍一眼看只觉得跟天仙似的。 好家伙这一开口，说话居然是那么个内容——最近光顾着杀人了真是…… 他们的目光都僵住了，一个天仙儿似的……怎么一开口杀气腾腾的。 而且仔细一想，好像还没啥不对的，人也没说假话啊，就最近京城那些事儿，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位天仙儿，这阵子还真是光顾着杀人了。 她杀的那些人，到现在还在巡防营和守卫营的门口挂着呢。 有些送货的人跟着去运送军需物资的，都亲眼看到了那些军营外头龙门架上的情形。 只觉得很是震撼又有些骇然，回来说得是有声有色的，于是也就在京城传开了。 以往只觉得顾九姑娘是医官的，很多在黑市的擂台上，已经受到了不小的颠覆。 而现在，军营外龙门架上那些敌人的尸体，还有士兵们口中宛如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般的形象。 众人对顾九姑娘的固有印象也早已经变了。 原本还盯着看的人们，此刻都小心翼翼的收回了偷看的目光。 顾清澜倒是不以为意，她衣袍一撩就在诊台后头坐下了。 转眸看向其他几个诊台前的病人，正好发现他们有些躲闪的眼神，顾清澜问道，“怎么样？要我帮你看看吗？” 几个病人顿时目光就更加瑟缩了。 “九……九姑娘，不、不用了……”几人连连摆手。 倒也不是真就不需要顾清澜帮他们看，实在是刚才那一下，被她杀气腾腾的话语给煞到了。 顾清澜也看出来他们应该是被自己刚才的话给吓到了，于是弯眸一笑，说道，“真的不用？” 她指了指其中一人，说道，“他们不用也就算了，但你，再不好好治，估计没多久好活了。” 这话一出，这人哪里还顾得上害怕顾清澜的杀气腾腾啊！活命要紧啊！ 他脸色顿时就变了，开口就要求饶…… 但还不等他赶紧到顾清澜所在的诊台前来，门口一道身影就掠了进来。 动作极快地在顾清澜的诊台前坐下了。 而且，明明是极快的动作，但是，却给人一种，很是慢条斯理的优雅感觉。 极快和慢条斯理两种极端，有一种矛盾的割裂感，让人觉得很神奇。 顾清澜的目光也朝他看过去，第一时间心里就已经做出了判断——强者。 而含光的手，甚至已经搭到了腰间的剑柄上了。 但是坐在顾清澜诊台跟前的人，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敌意。 顾清澜此刻也已经抬眸看向了眼前的人。 不得不说，那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人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心理上容易变得更宽容。 顾清澜因为之前见多了楚枫那张脸，所以对颜值这种东西，阈值是很高很高的。 但尽管如此，内心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长得的的确确是很好看了。 非常的俊美，而且这种好看和楚枫还没法比，两人不是一个风格的。 楚枫给人感觉，就是那种英俊无俦的，挑不出不好来的英俊。 而眼下这个男人，比起说是英俊，不如说是俊美，容颜虽然也不失英气，但在五官和一些轮廓的细节上看来，会更柔和一些，没有那么硬朗。 而且，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眸里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邪气，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子邪魅的气质。 怎么说呢，就……不像个好人。 他坐在顾清澜跟前，似笑非笑瞧着她，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着。 然后才低笑着说了一句，“顾九姑娘，久仰了。” 顾清澜目光淡淡看着他，垂眸淡声说了句，“公子面生啊。” “我从外地而来，嗯……”他忖了忖，“可以说是对顾九姑娘慕名而来的吧。” 顾清澜淡淡笑了笑，看向他，“言重了。” 倒是含光，做了多年影卫，所以对危险有一种宛如兽类的直觉。 含光冷声道，“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扯谈的？” 只见这容貌邪魅的男子，抬眸不冷不热地扫了含光一眼。 然后就朝着面前的诊台，挽起了袖子，将一截肤色冷白，腕骨清晰的手腕放在了诊台上。 “那就……劳驾了。” 顾清澜挑了挑眉梢，将指腹压上了他的腕脉。 顾清澜诊脉是快诊，因为医术卓绝经验又很足够，所以很多时候甚至搭上脉不过两息间，就已经诊出眉目来了。 而此刻，不过一息间，顾清澜的眉心就已经拧了起来。 男人坐在对面，一手摊在诊台上，由她诊脉，另一手则是支在诊台上，托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看到顾清澜眉头紧皱，他似笑非笑问了句，“顾九姑娘，诊出什么眉目了吗？” 顾清澜的眸子垂着，他瞧不见她眼里的神色。 但是就在下一秒，他却是反应神速，迅速抬手在颈边一夹！ 便挡住了那瞬息之间就攻到眼前来的利刃！ 然后他啧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奈似的，抬眸看着顾清澜，“顾九姑娘，用不着这么暴力吧？我只是来看个病而已……” 顾清澜冷眼看着他，一手握着的匕首虽是在他颈边被他并起两指就夹住了利刃，但她另一只手里那些无形的蛊丝，已经瞬息间将他缠住了。 虽然不能够致命，但起码能够解除风险。所以他先前才无奈啧了一声，大抵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这些蛊丝的桎梏。 “是吗，我看你病入膏肓，还是别活了。” 第495章 我要娶你 顾清澜的声音没有温度，她说的也不是假话。 她也是在刚刚探到他脉象的瞬间就反应过来的，这种古怪的脉象，的确宛如濒死一般的虚薄。 但这人的灵力却非常强健，这种古怪的脉象。 顾清澜不是没见过。 她自己现在就是这样的脉象，或者说，自己在有了那七只团子之后，脉象就开始变得这么古怪。 说得再通俗易懂一点的话那就是——蛊师的脉象都这么古怪。 因为厉害的蛊师都会将蛊养在自己身上，方便施放。 而且因为蛊术足够控制，就算养在自己身上，也不用担心会对自身造成什么伤害，还省得带蛊盒麻烦。 所以顾清澜在一瞬间就确定了对方的职业，再加上他衣边那些不甚明显的花纹……并不是大昌的风格。 而且联想到之前那些在守卫营前逃脱了的南疆蛊师们，顾清澜第一时间就发动了攻击。 没想到对方竟然轻巧就接住了。 这让顾清澜心里一沉，不得不正视，眼前这位，恐怕不是守卫营前逃脱的那些南疆蛊师们。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当时守卫营前的那些，没有长成他这样的，如果有长成他这样的，顾清澜一定会记得。 起码当时，顾云旗化名哈维混在南疆蛊师里的时候，她就记住了，因为顾云旗比起那些南疆蛊师而言，容貌的确要好看不少。 那么……顾清澜脑子里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另一个可能，当时那些蛊师逃脱时，用的那毒烟…… 含光看到顾清澜发动攻击时，长剑就已经出鞘了。 只等顾清澜一声令下。 顾清澜低声吩咐道，“含光，把所有人都带出去，远离这里。” 一听顾清澜这话，含光就明白了，九姑娘这是打算要动真格的了。 含光都能听得明白的，旁的人自然也不可能不明白。 掌柜的和其他几个医官，赶紧就带着病人们从医馆后门出去，穿过后院去到另一边的药铺去。 而含光也被顾清澜打发出去了，“他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你去盯着，莫让人钻了空子。” “是！”含光沉声领命，虽然还是担心顾清澜，但是想了想九姑娘的能耐，含光咬了咬牙去办九姑娘交待她的事儿了。 整个医馆，一下子空了下来。 就只剩一身红衣的她，和她对面那个，姿态看起来甚至还有些慵懒的，邪气俊美的男人。 男人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恼意，他甚至笑了起来，不再是先前那样似笑非笑的模样。 而是真真切切笑了起来。 容颜邪魅的男人，笑起来倒是挺不邪魅的样子，因为他的嘴角竟是有着两个小小梨涡。 他弯眸看着顾清澜，“顾九姑娘，初次见面，用不着这么动刀动枪的吧？我只是来找你，好好谈谈的而已。” 顾清澜淡声说道，“我不觉得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男人依旧笑眯眯看着她，没有马上说话。 而是在短暂的沉默后，脸上的笑容略略收敛了几分，而后才说道，“是吗，这么无情。好说我送了你七只蛊母，还连蛊器都特意找了个废物给你送到跟前儿来了，我以为我们应该……是有些交情的？” 顾清澜闻言，眉心拧了拧，瞳孔一缩，猛地看向他，“你是……班昀？” “正是在下。”班昀脸上笑容不退，一边说，一边伸手随意扒拉了一番。 这个很简单的动作，若是看在别人眼里，感觉可能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看在顾清澜眼里，可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就这么简单的动作，这个男人就举重若轻的，将缠绕在身上的那些蛊丝，全部给拨开了。 这比之前守卫营前那些南疆蛊师，强不知道多少，他们加起来或许都没有一个班昀厉害。 顾清澜从不小视敌人。 玄炎戒已经被她扭开了，一瞬间，磅礴的力量铺天盖地的以她为中心开始朝外扩散。 班昀先前的眼神里就颇有兴致，此刻察觉到周遭气势的骤然变化，他眉梢一挑，眼神里似乎更有兴致了。 “你果然很有意思。”班昀说道，“难怪楚枫那家伙会喜欢你。” 听到熟悉的名字，顾清澜眉心拧了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班昀想了想，“原本呢，只是打算来看看，能够抢了我七只蛊虫，还将大昌京城搅得一团糟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补充了一句，“正好敷衍那些老家伙让我随行带队过来搞事情……” 听了这话，顾清澜没有不明白的。 她之前一直觉得，如果司空昱此番的后台是搭上了元老会的话。 就那些阿猫阿狗的，元老会未免也太low了，简直就是在耍着司空昱玩儿。 眼下看来，元老会不是没有派能看的人过来，只不过这人……懒得帮司空昱的忙而已。 还好这人懒得帮司空昱的忙，不然的话，守卫营和巡防营的死伤，不会只有这点。 顾清澜自己有了几只蛊之后，也就明白了，一个厉害的蛊师，杀伤力是很大的。 班昀看着她，“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顾清澜冷声问道，“你待如何。” 班昀低笑了一声，看着她，然后声音轻飘飘的，就丢下了重磅炸弹，“我要娶你。” 顾清澜：“……” 班昀笑眯眯的，凝眸瞧着她时的眼神竟是有些温柔，“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顾清澜眉头紧拧着，她更加坚持先前的诊断了，“你真是……病得不轻啊。” 班昀对于她说的话，和先前攻击的举动，都不恼，甚至还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是啊，所以这不是来找个神医当夫人了么。” 班昀低笑了一声，“你放心，我虽然病得不轻，但不像某些人那样，我没有什么那些狗屁宿命缠身，所以嫁给我还是很安全的。” 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提到，“而且，听说你不久之后会去滦南吧？边境很是纷乱，但你若是嫁给了我，去滦南就没有什么可纷扰的了。你看，嫁给我的好处还是很多的，不是吗？” “楚枫都和别的女人订婚了，你难道还要为他守身如玉吗？” 顾清澜：“……这是什么歪理，我就算不守身如玉也不意味着我就要随便找个人嫁了啊。” 第496章 合作愉快了，未来谷主夫人 班昀啧了一声，自语般低声道，“太厉害的女人果然是主见太强油盐难进啊。” 顾清澜扯唇笑了笑，“谷主如果说的是太聪明的女人不好骗的话，的确如此。” 班昀忖了忖，又道，“楚枫都订婚了，你要是嫁给我，更能气他不是么？” “谷主从何觉得我是那种会用我自己的人生来报复别人的人？”顾清澜问道，“他和谁订婚也好，还是和谁成婚也罢，都不值得我赔上自己的人生去赌他会不会后悔。” 班昀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恣意美好，声音是一种举重若轻的淡然和坚定，“没有人值得我赔上人生去赌对方会不会后悔。我的人生很重要。” “啧。”班昀又啧了一声，英气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看来是怎么都劝不动你了啊。” “谷主若是这般倾慕于我的话，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顾清澜淡笑着做了个手势朝门口比了比，“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就不要耽误我给人看诊了，我坐诊一次也不容易。” 含光在一旁依旧很是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从九姑娘的话语里，含光也已经听出来了，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高深诡谲神秘莫测的南境万毒谷主班昀！ 但先前九姑娘在同他说话，含光只能在旁警惕听着，眼下听到顾清澜这话，含光马上说道，“班谷主，请吧！” 班昀站起身来，但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双手撑在了诊台上，朝着顾清澜的方向倾身。 乌黑柔顺的长发，从颊侧垂落，配上他垂眸凝视顾清澜的眼神，竟是显得有些温柔。 “顾九姑娘。”班昀凝视着她，“你难道不想知道，楚枫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元老会为什么会对他紧咬不放么。” 顾清澜听了这话，看着他，“你要告诉我吗？” 班昀说道，“我可以告诉你。” “但我得嫁给你？”顾清澜反问道。 班昀忖了忖，英气漂亮的眉毛拧了拧，看起来，似乎打算退而求其次了似的，说道，“起码得让楚枫认为你要嫁给我了。” 顾清澜看到班昀提及楚枫时那微眯的眼眸，“谷主与楚枫看来是有什么旧怨啊……” 班昀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之前那种慵懒邪魅，嘴角挑起一抹邪气笑容，说道，“顾九姑娘，这是我的诚意了。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应该清楚得很，老皇帝多少还是忌惮你的，毕竟他儿子对你倾慕不已，你又瞧不上人家，而且你还没成婚……” 顾清澜闻言，撇了撇唇，表情里多了几分不耐，“……麻烦。” 她虽然垂着眸子，但是班昀能看得出来，她似乎有些意动。 或许是因为他说起老皇帝的忌惮，或许是因为他说起可以告诉她关于楚枫的秘密，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他实在是太纠缠不休太烦人了。 班昀一笑，“顾九姑娘，考虑好了吗？” 顾清澜淡淡一笑，“要知道，这位可是楚世子的影卫。” “只要你愿意，我能让她连渣子都不剩。”班昀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惬意，宛如谈论天气一般闲适自在。 含光在一旁，眼睛蓦地睁大，瞳孔骤然收缩。 她没有看班昀，而是定定看着顾清澜，喃喃道，“九姑娘……” 顾清澜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不用紧张。” 含光却放松不下来，这个邪魅的男人刚才那话里的生命威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听出来，九姑娘的的确确是有些意动了！ 可、可是……！含光因为得知了自家主子同九姑娘都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 所以其实没有办法想象，要是九姑娘并不是与主子终成眷属，而是同别人的画面。 然后，含光就看到了九姑娘坐在椅子上，身形往后靠进椅背里，双手的手臂在胸前一环，目光淡定的看着班昀。 九姑娘这个姿态…… 含光觉得有些熟悉，总感觉……好像是九姑娘要开始和人谈判条件了，或者开始坑人了，就会有这样的或是类似这样的姿态出现了。 所以原本含光都准备开口劝了，又堪堪忍了下来，想看看九姑娘会怎么应对。 顾清澜看着班昀，“那就不劳烦谷主帮我处置影卫了。只不过，谷主既然打算同我谈这份合作……” 顾清澜眼眸里酿起了浅浅笑意，非常的漂亮。 但是班昀看到这样漂亮的笑容时，第一时间升起的却不是对于这笑容的欣赏之意，而是无来由的有些警惕起来。 “合作嘛，自然都是有条件的。”顾清澜继续道，“谷主想要合作的条件，是想要让外界认为我将要嫁给你了。那我自然也有我的条件。” “你有什么条件？”班昀问，“除了先前我说的那些，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虽然顾清澜此刻这个姿态，他有些警惕，但对于漂亮的女人，男人总是不介意让步更多。 顾清澜说道，“除了先前谷主说的那些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我希望谷主能够教授我蛊术。” 顾清澜的这个答案，是班昀完全没有想到的。 “你想和我学习蛊术？” “如果谷主能够答应这个的话，那我们将来就合作愉快了。” 班昀只停顿了片刻，然后猛地伸手，扣住了她的腰肢，“那我们往后就合作愉快了，未来谷主夫人。” 顾清澜挑了挑眉梢，“虽然但是，不必要的时候，还请谷主控制一下肢体接触。” 班昀的指尖感受着这段纤腰柔韧的感觉，片刻后，才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的人你自己处置，要是处置不了，随时开口。” “那，谷主慢走，不送。”顾清澜笑道。 班昀的指尖在她下巴上流连片刻，“走了。” 这个容颜俊美的男人从医馆离开之后，外头才走进来一个医馆伙计，松了一口气对顾清澜说道，“小姐，先前外头围了好些人，看起来就来者不善的样子，而且容貌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刚才跟着这个男人走了。” 顾清澜点点头以示了然，“嗯，没事了，我继续坐诊吧。” 伙计出去张罗之后，含光终于没忍住，低声问道，“九姑娘，您真的打算和那人……” 第497章 你没病，你确定？ 含光小心问出这句，顾清澜浅浅笑了笑，看着含光，“怎么？担心我不要你们家世子了？” 含光想了想，低声说道，“不止如此，我也担心九姑娘因为一时之气委屈自己，要和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 顾清澜摆手道，“这就不用担心了，我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也几乎不会虚与委蛇。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我是不是已经不喜欢你们家世子了。” 含光眼睛一圆，目光明显有些惊慌，“不会吧？” 顾清澜耸耸肩膀笑道，“说不定呢？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喜欢，我这人速来就是这么爱憎分明。” “可、可是……” 顾清澜不等含光继续给她家主子添柴，就说道，“而且，那是万毒谷的谷主，我很需要他指点我的蛊术，更何况他长得还挺好看。” 含光内心焦虑得很，但也没好说太多，因为她现在也有些怕了，怕自己在九姑娘面前再多说什么是给自家主子添柴…… 而且很快就有伙计领着病人进来请顾清澜医病了，含光不敢耽误她的事儿，默默地从医馆里退了出去。 顾清澜嘴角噙着个浅浅弧度，看向了来人，淡声问道，“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开始了今日的坐诊。 而医馆外头，路边一辆颜色深沉的低调马车停在那儿。 不多时，一个容色严肃不苟言笑的男人，靠近了马车，到了车窗边，压低了声音对马车里低声说道，“主上。” “如何。”男子淡漠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 马车外头的人表情恭谨，低声说道，“回禀主上，那个影卫已经从医馆离开，属下跟了一段，看起来路线应该是朝着楚家而去，她应该是去找她家主子报信去了。” 他说完，就恭谨站在那儿，等着马车里的人吩咐。 片刻后，听到马车里响起主上的一声轻笑，“去报信？那正好，省得我还得想怎么让人知道这事儿呢。” 从声音听起来，马车里的人，情绪应该还不错，他继续道，“行了，走吧。” 站在马车旁边恭谨等候吩咐的人，立即跳上马车，坐在了驾车的位置，担任了车夫的职责，驾车离去。 很多人得知了顾九姑娘今日坐诊得消息，纷纷匆匆赶来，不多时，医馆门口就排了长队。 原本有的人还以为，这位小姐已经这么大的本事，又是医馆的老板，恐怕来坐诊也只是做做样子，随便看几个病人就会离开。 所以生怕错过了，只希望也能轮到自己。 因为，就算这位小姐只是随便来看几个病人，她的医术也是毋庸置疑的，谁要是能被她治疗就是赚到……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位小姐竟是在医馆里坐诊了一整天。 他们都觉得她累了，但她好像也没嫌累。 对待每一个病人都是差不多的态度。 其中还有些病人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想要为难一下这个风头正劲的女子。 很多人就是觉得，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跑出来抛头露面，还这么风生水起，简直就不合规矩！ 于是就想要来故意刁难她，给她点颜色看看。 “你说说我什么病？哼！你也不用故作高深，我实话告诉你，我压根就没病！你在这故弄玄虚竟然还真有人相信，还真把你当神医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妮子，在这卖弄，简直可笑！” 一旁的伙计都有些恼了，只想将人赶出去，但哪里知道，顾清澜却丝毫不恼。 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多变化，只淡淡看了这人一眼，说道，“谁和你说你没病了？” 这男人马上说道，“我硬朗着呢！能犁三亩地！一顿能吃三碗饭！” 这人话音刚落，顾清澜淡淡接过，“但在床上却撑不了三分钟。肾亏气虚，精虚稀薄，你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挺严重的了。” 顾清澜一边说，一边提笔写着方子。 听到她这话，周遭响起了窃笑声，尤其是看到先前还那么盛气凌人的人，此刻被顾九姑娘三言两语就说得脸色都白了，一时都语塞了…… 有人窃窃私语道，“他脸色一下子那么难看，该不会被顾九姑娘说中了吧……” “笑死人了，顾九姑娘可真是厉害啊。” 这男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脸色从先前的苍白，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对顾清澜怒喝道，“你少血口喷人！而且！我早就有孩子了！” 顾清澜手里的笔动作一顿，她抬眸看向这人，对于对方脸上那愤怒的表情，她倒是不为所动。 只不过听到了这人话语的内容，顾清澜有些讶然，她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了句，“你确定？” 短短三个字，却字字诛心。 你确定是我血口喷人？ 你确定那是你的孩子吗？ 这人听到顾清澜这话，脸色一下子更加白了。 他嘴唇抖索着，好一会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猛地站起身来，猝然转身准备离开。 顾清澜说道，“方子不要了？” 这人都已经快步走出几步了，听到她这话，脚步猛地停住，然后咬咬牙又重新转身回来，拿过了顾清澜开好的方子。 毕竟再蠢的人，现在也知道，在京城，顾九姑娘的方子可以说是千金不换了。 本来医术就已经备受认可，眼下还已经被御赐亲封要暂代御医院正的职责。 按说，就这种职位的大人，根本是百姓们轮不上看的医官。 这人离开之后，就像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从他之后，原本之前还有些人，也想着要怎么找顾清澜的不痛快，此刻也都老实了。 场面顿时和谐了不少。 顾清澜一直接诊到了医馆打烊，这才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站起身来。 掌柜感叹道，“小姐太辛苦了……其实您不用坐诊到打烊为止的。” 顾清澜弯眸笑了笑，“我母亲要回来了，到时候外祖家的药材要在京城入场，所以最近有空的话，我会来多坐诊的，也当是为了外祖家药材的造势了。” 第498章 小爵爷以什么身份来质问？ 顾清澜从医馆离开时，天色都已经全黑了。 她脚步从容，从医馆走出来，掌柜赶紧跟了出来，“小姐！要不要为您叫辆马车？” “不用了。”顾清澜摆了摆手，“我自己散回去就行，坐了一天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掌柜原本话都在嘴边了，担心她一个姑娘家大晚上走回去会不会不安全。 只是话才到嘴边就觉得自己傻了吧唧的，这是谁？这是什么弱女子吗？这可是九姑娘！ 担心九姑娘自己走回去不安全？不如担心别人要是来招惹九姑娘，是不是不太安全…… 顾清澜走到一半，就发现自己有些饿了，随便走进了旁边一个铺子，买了个饼，拿在手里，一边走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还没走到一半的路程，顾清澜就吃完了手里的饼，轻轻嘬了嘬自己的手指。 然后她看着自己油乎乎的手指，站在原地想了想，就淡声说道，“跟了我一路了，有帕子吗？我想擦手。” “……”周遭似乎除了夜风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如果有旁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的话，恐怕会觉得很奇怪，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顾清澜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角落的暗处，一道深沉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一身玄色衣袍，脸上戴着半张面罩，从脖子上拉到了鼻梁上，遮住了他大部分的容颜，只露一双凌厉深沉的眉眼。 除了凌厉深沉的眉眼之外，就是他高大的身形，瞧着很是挺拔颀长。 就连脚步都是无声的，安静走到了少女的身旁。 修长的指间，拿着一方锦缎的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顾清澜顺手接过了，擦了擦自己油乎乎的手指，然后还到他手里之后，就继续往前走自己的了。 那道玄色的颀长身影被她甩在身后。 片刻后，他才有了动作，非常迅速地跟了上来。 顾清澜走在前头，并不在意身后缀着的身影。 就听到了一道仿若隐忍着什么情绪的男声，声线是熟悉的，很是低沉好听，而且因为仿若隐忍着什么情绪的缘故，听起来就更是低沉磁性了。 他沉声问道，“为什么？” 顾清澜听了这话，略略侧目，“什么为什么？小爵爷这大晚上忽然跟着我，没头没尾的问上这么一句……我也是一头雾水。” 顾清澜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挑着浅浅的弧度，落在她绝美的脸上，看起来似是个非常漂亮的笑容。 但其实她的眼色很冷，根本没有任何笑意落入眼里。 “……”男人没有做声。 只不过，露在面罩外头的眉眼拧着，看起来好像总也不高兴似的。 顾清澜其实猜到了他为何会过来。 先前含光从医馆悄然离开的时候，顾清澜就已经察觉到了。 虽说这些影卫现在都忠于她，但不代表他们对楚枫就完全叛变了。 顾清澜也能够理解，含光作为楚枫的影卫，加上又知道自家主子同她有肌肤之亲之后，自然希望自家主子能与她修成正果。 忽然杀出来班昀这么个不速之客，含光当然第一时间想要向自家主子汇报。 很正常。 顾清澜早有预料，也并未阻止。 摆明着就是不怕让楚枫知道，甚至可以说，就是为了让楚枫知道的。 果不其然，这不就来了么。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为什么是班昀。” 顾清澜听得出来，这个男人与班昀之间，应该是有什么恩怨的。 不然班昀也不会那么执着于非要与她达成什么合作愉快的订婚关系了。 “为什么不能是班昀。”顾清澜淡笑了一下，侧目看了他一眼，“他长得很好看啊。” “就为这个？”男人凌厉深沉的眉眼里，多了几分别的情绪。 “不然要为什么呢？”顾清澜说道，“只不过，小爵爷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这些的？” 顾清澜看着他时的表情里，终于没有了任何笑意，就连之前那些浅淡的，没有落进眼里的笑意，也都已经在她漂亮的脸上消失了。 “管得太宽了一点吧？”顾清澜冷眼瞧着他。 男人被她这样的冷眼盯着，莫名的，心里仿佛漏了一拍，某个角落似乎隐隐刺痛起来。 就好像…… 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眼神才对。 明明应该是…… 什么？他愣了愣，先前的想法都已经在心里冒头了，但却戛然而止，好像一下子就空白了似的。 无法继续。 明明应该是……什么？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楚枫的眉心拧得更紧，心里的这份纷扰和杂乱，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作何言语，以至于有些口不择言般，随口说了句，“可你已经与我有肌肤之亲……” 他脑中一阵刺痛，身形都晃了晃。 顾清澜走在前头，并未注意，听到这话，只轻笑了一声，“小爵爷居然能把趁人之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然后她察觉到，男人并没有跟上来，而是脚步停留在了原地，她转身看回去。 就看到男人站在不远处，与她隔了些距离，在路边挂着的灯笼昏暗光线的照射下。 在他英气的眉眼里，好像已经没有了先前深沉凌厉的颜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清澜竟是觉得，从中读出了一些淡淡的哀伤来。 顾清澜嘴唇抿了抿，在这一瞬间，才好像有了一种感觉，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不再是那个脑子坏掉了的二愣子大傻子。 而是那个她用心喜欢过的男人，坚强隐忍的，温柔沉默的。 也是因为这一瞬间的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的感觉…… 顾清澜终于是没再像先前那样冷眼。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小爵爷，你同言倚灵宣布订婚的时候，我可是亲自到场祝福了的。” 顾清澜看着他，“不要我的我不要，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既然你脑子坏掉了，就少来招惹我，做事情之前，想清楚一点。” 男人的声音低沉略哑，沉默片刻，终于是解释道，“我和言七订婚，是事出有因。” 第499章 他就是心疼 顾清澜听了这话之后，只是淡淡笑了笑，“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谁做事情还不是事出有因呢。” “只不过你的因，果却由我来承担了，现在京城谁人不知，我顾清澜是被小爵爷给抛弃了的。”顾清澜话语的内容虽是如此。 但语气里其实听不出什么委屈来，她似乎永远是这样，坚韧的蒲草一般。 “我莫名其妙就承担了这其中的因果，还不兴我自己想想办法了么？” 她对楚枫说话时，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笑容，就好像这根本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继续道，“这究竟是哪门子的道理？” 楚枫沉默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顾清澜挑了挑眉，也没打算等他开腔的意思，反正脑子都坏了，嘴里恐怕也没几句好话。 刚转身欲走，就听得男人的声音低沉略哑，从身后传来，“班昀同我是旧识。” 顾清澜点头，“猜到了。” 楚枫抿了抿唇，眉心拧着，“我与他有些恩怨，他来招惹你，很可能就是为了气我。” 顾清澜一笑，“那小爵爷气到了吗？”她看着楚枫紧拧的眉心，“看来是气到了，那就够了。” 她轻笑道，“不知道小爵爷哪里来的信心觉得我就不是为了气你呢？” 顾清澜轻轻拂了拂袖子，“楚枫，我只问你一句。” 楚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你，记得我了吗。”顾清澜问道。 楚枫并不言语，顾清澜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楚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到先前含光来找他时说的那些话…… “主子！您究竟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难道真要九姑娘再也不同您好了！您才知道悔，或者哪怕那样了你也不懂得悔吗！” “九姑娘已经要同旁人订婚了！” 楚枫到现在都还记得，在听到这话时，内心的感觉，说来很神奇，就好像是心脏被细针尖挑了一下似的。 一瞬间的刺痛，然后随着心跳，钝重的蔓延开来。 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她医馆外头来守着了，看到她出来，就跟上来了。 听到她说要帕子的时候，他明明都想忍住了，但却怎么都忍不住…… 而此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那种尖锐的刺痛，钝重蔓延开来的感觉，又开始隐隐约约的出现。 他是背负家族那些恼人命运的人，一直以来都没少遭罪，对于疼的阈值是很高的。 就连被灵力自伤的时候，那种烈火焚身般烧灼的痛感，有时候他都懒得皱眉。 但就此刻这种隐隐约约的痛感，却是让他完全无法忽视，甚至有种，难以忍受的感觉。 他眉心紧紧拧着，眸光没有从远处那已经几乎要瞧不见的背影挪开，只略略侧了侧脸，对一旁说道，“你之前说她什么时候走？” 一道声音就突兀的从旁边传来，答道，“回主子的话，九姑娘的母亲和弟弟就要回京城了，而且她与霍家合作的酒楼生意也在准备着了。估计九姑娘应该会安顿好母亲和弟弟，再将与霍家合作的生意给安排好之后，才会出发前往滦南行省。” “知道了。”楚枫低低应了一声。 含光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能够听得出来，主子并不开心。 …… 顾清澜一直将母亲和弟弟看得很重，所以谢芸娘回京城时，顾清澜自然是亲自去城门口接。 城门守卫都是从巡防营里出来轮值的，看到顾清澜出来，热情得跟什么似的。 要不是顾清澜再三婉拒，他们恐怕要拿张椅子来让她在城门口坐着了…… 在城门口跟个老爷一样坐着，也太不像样子了。 但他们还是担心顾清澜会累到，尽管他们心里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这是个能把南境那些贼人给对付清楚了的狠角色。 狠角色怎么了？狠角色也是个姑娘家家呢，而且这两日正是变天降温了的时候，城门那块儿四面透风，人在那儿久等一会儿，人都能吹麻了。 所以城门卫队的队长，硬是好说好劝的，将顾清澜劝到了城门内的路边一处茶面摊去坐着了。 “夫人的车马要是来了，我肯定第一时间过来通知姑娘，就别担心了，在这避避风吧，今儿这股子邪风实在是太大了。” 对方好意难却，顾清澜也就没有退拒，在这茶面摊坐下了。 茶面摊的摊主因为先前那戍卫队长的话语，大概推断出了顾清澜的身份。 给顾清澜的面里加了不少肉和蛋，就连茶水都比别人的要浓些…… 待到顾清澜吃完之后，才小心翼翼过来问了两嘴，说腰疼要怎么治治，平时要出摊，就算她坐诊，也是没时间去排队的。 顾清澜也就顺手给他按了几下，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既然如此，你得空就去医馆里找掌柜的，就说是我说的。让他给你开些我调配的药油回来擦，抹上去搓到发热，平时少站些，渐渐就能缓解的。” 摊主连声道谢地答应了。 没过多久，戍卫队长就过来请顾清澜了，“九姑娘！夫人的车马到了！” 顾清澜点点头，“走吧。” 去到城门，就看到了母亲的车马队停在城门口。 车马队上，都刻着谢家的家纹徽记，看来应该都是谢家的车马。 此刻，马车的门都打开了。 顾清澜走过去时，一辆马车里，一个身影就赶紧跳下来了，朝着她直扑过来。 顾清澜一把搂住了母亲的身子，“娘。” “澜澜啊！”谢芸娘的身影有些哆嗦，“你还好吗？” “挺好的。” “又骗我，又骗我。”谢芸娘的眼里已经落出泪水来，“多么凶险啊！我不在京城都听闻了！” “那不是已经化险为夷了么，现在身份也水涨船高，放心，以后您和小淮，过的都是好日子了。”顾清澜笑道，声音很是温柔。 顾清澜话音刚落。 谢芸娘脸色顿了顿，轻轻咬了咬唇道，“澜澜啊，小淮他……” 不等谢芸娘说完，一旁就走来了一个妇人，脸上带着笑容，对顾清澜说道，“澜澜，你弟弟他……” 第500章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顾清澜其实先前就已经注意到了，母亲此番并不是独自回来的。 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意外的，因为本来此番让母亲回去外祖家，一来是探亲，二来也是打算让外祖家能够进京城的药材市场。 所以，如果外祖家让人一同前往京城，来商讨这件事情，顾清澜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此刻看到这妇人走来，还打断了她同母亲的对话，顾清澜就问道，“这位是？” 谢芸娘在一旁道，“这是你二舅母。” 顾清澜略略一点头，“二舅母。” 袁氏也对顾清澜点了点头。 “二舅母方才说起我弟弟。”顾清澜的声音很稳，“小淮他怎么了？” 袁氏原本只觉得这丫头应该不难搞，毕竟，只是个姑娘而已。 但是亲眼所见，而且还看到了巡防营的戍卫队长，对顾清澜是怎样恭谨客气的态度。 袁氏也不敢托大，只觉得这个外甥女，不止是他们原本所以为的不简单而已。 应该说是相当不简单了。 按说，云流谢家也不是什么小家小户了，作为谢家的少夫人，袁氏一直以来都是很拿得住端得起的。 眼下竟是在一个小辈跟前，说话时心里都谨慎了不少。 袁氏说道，“你弟弟小淮，在云流时，给安排上了一桩亲事，所以目前人还留在云流呢。” 袁氏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所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听起来还挺放松。 只不过，她看到就在自己说出这话之后，顾清澜的脸色很快就变了。 不是那种大惊失色，而是那种，从淡然，转变成清冷的过程。 尽管只是这样的变化，都已经足够让袁氏觉得心里无来由的一紧了。 她原本还觉得这是好事，于是说话时脸上带着的笑容，这会子也有些慎重了。 顾清澜淡声道，“小淮还小。” 袁氏顿了顿，才说道，“还小也可以先准备起来嘛，早点定下个好姑娘，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顾清澜的声音愈发没了温度，“将来我这个做长姐的，自然会给他找到不错的亲事，小淮现在还小，就不劳外祖家费心安排了。” 这话就只差没把‘你们少管’四个字怼在脸上了。 袁氏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有些讪讪的。 顾清澜侧目看向谢芸娘，搂了搂她的肩膀，原本还没什么温度的清冷声音，陡然柔了下来，“不用担心，我让人把小淮接回来。” 顾清澜说着，就转头对着空气吩咐了一句，“去找凤血阁那两位龙阁主，托他们去云流把我弟弟接回来。” 袁氏原本还没有反应过来顾清澜是在对谁说话。 下一秒，她就听到自己分明空无一人的旁边，倏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遵命！” 袁氏一转眸只来得及看见一道迅速消失的黑影。 她原本为就因为顾清澜的态度和气势，而慎重起来的心，此刻就更加慎重了。 听到顾清澜这话，谢芸娘放心了不少，可见她心里对于家族对小淮的安排，虽不说有多不满意，起码也是觉得不妥的。 袁氏自然也不想得罪这位外甥女，虽说不知道传闻究竟有几分真假，但这位，眼下是京城里的红人，更是女侯爵，而且还有官位在身。 肯定是怠慢不得。 袁氏停顿片刻，就说道，“澜澜啊，你误会咱们家了，小淮不是被扣在云流不能回京，而是他去了云流之后，可能有些水土不服还是怎么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回来路途遥远又颠簸，所以才让他待在云流，等身子好些了再回京。” 原本她们边说就在边往京城里头走着的。 但袁氏这话一出，顾清澜的脚步倏然就停住了。 她转眸定定看着袁氏。 袁氏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瘆得慌，“澜澜，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了顾清澜脸上那种，意味难明的笑容。 顾清澜就这么似笑非笑地问了她一句，“舅母，不知此番是只有舅母陪同我母亲一道前来吗？” 袁氏虽然被她盯得有些瘆得慌，但是听到她带着笑意问出的这话，好像内容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袁氏稍稍放松了些，答道，“没呢，你说要把药材生意开进京城这事儿，兹事体大，自然不是我一介妇人能谈的。你舅舅就在后面马车里呢，一道过来的。” 顾清澜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二舅吗？” 谢芸娘在一旁说道，“是你大舅，家里药材的生意由他负责。” 顾清澜闻言点了点头，了然道，“原来如此。” 袁氏只觉得没什么不对的，顾清澜这些话的内容听起来，都再正常不过了。 袁氏做梦也没有想到，顾清澜的下一个动作，会是直接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 袁氏只看到眼前这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姑娘，那原本还带着些笑意的脸上，已经全然冷了下去，一张脸完全冰寒，没有任何温度。 那一双形状完美的凤眸里，温度冷得如同冰窟，看着她宛如在看着一个死人。 她沉声唤道，“来人！把这队车马给我控制起来。” 她一字一句从齿缝里挤出音节来，“一个也不许放跑了。” “遵命！”不止是总是隐藏在暗处的影卫们。 就连巡防营戍卫队的士兵们，也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们可不介意卖顾清澜一个面子。 更何况，他们看到九姑娘这个架势，谁知道是不是这一队车马有什么问题？ 他们本来就是守卫城门进出的，而前阵子才有南境的贼人们来搞了一通事情，他们本来就要对城门守卫加强防卫。 所以他们很快就将这一队车马控制住了。 戍卫队长匆匆朝着顾清澜迎了上来，沉声谨慎问道，“九姑娘，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顾清澜冷眼看着眼前被自己扼住颈项的袁氏。 袁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里全是惊恐之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来，似乎对这陡然的变故，完全始料未及。 然后她赶紧看向了一旁的谢芸娘。 谢芸娘也有些吃惊，虽然不知道为何女儿会忽然发难，但她素来对自己这个女儿深信不疑，她非常信任女儿的聪明才智。 如果女儿这样突然发难了，就证明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第501章 要的就是他们死 顾清澜的骤然发难，加上影卫和戍卫队的人迅速将车马控制起来的架势。 自然也惊动了其他马车上的人。 顾清澜的大舅，也就是谢芸娘的长兄谢明毅，沉着脸色从马车上下来了。 “芸汐，这是怎么一回事？”谢明毅看向了谢芸娘，沉声问道。 然后目光才朝着顾清澜看了一眼，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袁氏的颈项依旧被顾清澜捏在手里，那动作姿态，简直跟拎着一只鸡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倒是能够发出些声音了，袁氏的声音和目光一样惊恐，“大、大哥！救我！” 谢明毅沉声对顾清澜说道，“澜澜，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你还是先将你二舅母放下吧，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倒让京城的人看了笑话去。”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如果大局为重之类的，顾清澜肯定会按照谢明毅的意思来办。 可是她可不是什么事事都大局为重的人。 她在意的人本就不多，母亲和弟弟是首当其冲的。 为了他们的安危，她能只身前往顾家，和整个顾家撕破脸，那么面对谢家，自然也不会在意那么多。 顾清澜没有任何松开袁氏的意思，依旧握着袁氏的颈项。 目光淡淡看向了谢明毅。 “我的弟弟。”顾清澜吐出四个字来，然后问道，“究竟怎么了？我劝你们最好同我说实话！” 她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但是声音里的凌厉却丝毫不减。 听到顾清澜这话，谢芸娘也多少意识到了，肯定是顾淮的情况有不妥，澜澜才会这么严肃。 谢芸娘站在顾清澜身旁，也定定瞧着兄长与二嫂。 她小声问了顾清澜一句，“澜澜，小淮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芸娘还在云流的时候，也的的确确看到了儿子好像是有些水土不服似的，身子总有些不适。 虽是不利索，但也不严重。所以谢芸娘虽然担心，但还没到焦虑紧张的地步。 此刻看到顾清澜的态度，她才意识到了，这其中恐怕比她想象中的不妥还要严重得多。 谢明毅在一旁沉声说道，“云汐，澜澜肯定是误会了，都是一家人，能有什么事情？小淮水土不服你也看到了的，找来了医官也确诊过了，就是水土不服，不是吗……” 谢明毅话音刚落，顾清澜冷冷笑了一声，“大舅有所不知，我顾清澜什么都不甚在意，唯独母亲和弟弟是不可随意对待的。” 听到顾清澜这开头，谢明毅从顾清澜声音里听出了先前她声音里没有的郑重和严肃。 顾清澜继续道，“所以我的母亲和弟弟，一直都是我用丹药在养着的。” “固元丹，培元丹……”顾清澜冷笑一声，“小淮从小就体质出色得很，再加上这样的丹药养着的身子，而且他自己平时也会修炼体质和身手。” “这样的小淮，这样的我弟弟，你们和我说，他水土不服？身体不适？耽搁在云流了不能同我母亲一道回京城来？” 顾清澜说到这里，瞳眸里已经有了杀意，“而且你们还连问都不问我这做长姐的意思，就给他安排了个不知道什么妖魔鬼怪的亲事？” 谢明毅想了想，还是沉声说道，“原本孩子的亲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没有长姐来做决定的。你和小淮又被顾家逐出，没有顾家来为你们打算和安排，我们作为长辈，为了小淮做出些安排，也算是合理，你怎的还因此这般动怒……” 顾清澜冷笑一声，“意思是，你们安排了小淮还不够，往后兴许还得摆着这个长辈的谱，把我也给安排了。” 谢明毅脸色僵了僵。 顾清澜继续道，“而且我这个做长姐的，还的确就能做决定。我现在不止是顾淮的长姐，谢芸汐的女儿，我还是顾家的长老，行三。将来给胞弟安排个不错的亲事绰绰有余，不劳你们费心了！” 顾清澜的手已经陡然用了几分力！ 谢明毅的眼睛蓦地瞪大，目光中显现出惊恐之色！ 因为……他发现，虽然明明被扼住颈项的人是袁氏。 但是在顾清澜做出这用力的动作时，他的颈项竟是也跟着发紧，疼痛起来！ 谢明毅就连眼睛里都有血丝迸现出来。 袁氏则是已经开始翻白眼了，脸色一看就是那种极度缺氧的窒息状态。 谢芸娘在一旁，虽然她很是信任女儿，知道顾清澜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对人下死手。 但是看到谢明毅和袁氏出气多进气少眼见就要不活了的样子。 还是有些担心，她低声对顾清澜说道，“澜澜，他们……会死的。” 顾清澜的脸色不改，依旧冷冷看着手里的人，“要的就是他们死。” 就在此时，谢芸娘听到了他们呼吸停止的声音。 她瞳孔一缩，目光有些震惊，“然、澜澜……他们……” 还不等她多说什么，顾清澜已经随手将他们放下，手掌在他们胸口处拍了两下。 “呃——！”两人喉咙里发出尖锐的抽气声，然后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原本还没了气息断绝生机的两人，此刻都活过劲儿来了。 谢芸娘目瞪口呆看着。 顾清澜垂眸看着他们，待到他们的呼吸终于平复下来了，她才淡声问了句，“我再问一遍，我弟弟究竟怎么了，你们给他安排的亲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刻，谢明毅和袁氏都捂着脖子，跌坐在地，看向顾清澜时的目光里，只有惊恐和忌惮。 顾清澜盯着他们，“先回我的住处，这一路上你们不妨好好想想，等想清楚了再说话。” 他们俩人盯着顾清澜，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顾清澜给一旁的影卫打了个手势，他们很快就上来将两人架了起来，朝着马车走去。 谢明毅和袁氏，被几个影卫按在马车上，看着马车从城门口开进京城，然后开进了一幢很是豪华的，美轮美奂的宅院去。 他们两人从云流来京城时，心里的那些这样那样的想法，此刻早已经散了个干净。 哪里还敢乱想，现在只怕自己不够命活着回去！ 第502章 药人 顾清澜也领着母亲坐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开往府邸的路上，谢芸娘就赶紧问道，“澜澜，究竟是……怎么回事？小淮有什么不好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焦急，“都是娘不好，娘没想过去你外祖家竟然也会有猫腻，小淮究竟有什么不好？娘听你先前的意思，小淮的生病，是不是不对？” 顾清澜沉吟片刻，她本意不打算吓母亲。 但是也很清楚，越是在这个时候说得不清不楚，母亲才越容易被吓着。 所以顾清澜思忖片刻，斟酌了一下言语，就说道，“娘先别太焦急担心，也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您先回答我一些问题，我才好判断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谢芸娘知道女儿聪明，万事心里有谱，于是赶紧点头，“你只管问，娘只要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现在谢家……还是外祖在当家吗？”顾清澜问道。 谢芸娘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回去了才知道，你外祖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近几年来，就一直将手里的事务放给儿子们，也就是你的几个舅舅们。” “虽说现在谢府还是你外祖说了算，但是家族的生意这些，的的确确不是握在外祖手里了。”谢芸娘一五一十道。 “而且这次回去，我发现你外祖身体还可以，兄长们同我说，就是因为外祖终于不用为了家业而费心，所以身体才养了回来。于是他们也不敢在外祖身体好了之后，再让他接管家业而费心。” “我好些年没回去了，所以也并不知晓家族内部的情况，也不好随意揣测你外祖当初的身体抱恙，其中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笔在里头。” 顾清澜听着母亲这些话，轻轻点了点头。 好在母亲虽然对于娘家有着天然的亲近，却并不会过于美化娘家的人。 顾清澜说道，“这些事情，我会再查。小淮生病的事情，还有他的亲事，娘再同我细说一番。” 谢芸娘思忖了片刻，大抵是组织了一下言语，就娓娓道来，“此番回到云流，到了你外祖家，一切都挺好的，得知你能把家族生意带往京城，你外祖特别高兴，觉得你争气。你外祖也很疼小淮，就着你的舅舅们和他们膝下的表兄弟姊妹们，对小淮好些。” “谢家在云流也不是什么小门户。所以他们也就带着小淮出去玩儿，参加一些云流的踏青和游园，都是年龄相仿的云流各家族的儿郎少女们，你弟弟玩得开心，我便也没有多想什么。” “有一次游园，小淮就认识了一个小姐，说还是云流何家的贵客，身份不低，好像还是一个宗门的小姐，然后这宗门小姐不知道怎么就看上小淮了。这消息传开之后，谢家这边就说给你弟弟安排这门好亲事。” “说那宗门就算只是个小宗门，那也是个宗门，在东鹮大陆上，宗门的身份都挺超然尊贵的。” 顾清澜一直听着母亲说，没有出言打岔，听到这里时，她才问了母亲一句，“对于这事儿，小淮怎么说？小淮喜欢那姑娘？” 听到这话，谢芸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根本就没开窍呢！那小姐常常邀他一块儿出去玩儿。他对此没什么多说的，但是他是说要回来问你的意思，然后再决定。” “但你舅舅们说，那姑娘的家族那边，好像对此还挺热切的。又说毕竟是个宗门的小姐，这事儿定了，对小淮也有好处，而且对你也能有助益。你也知道的，你弟弟……” 谢芸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要说是为了他自己，他可能还没什么反应，但一说能为了你助益，他就有些意动了。” 听到这里，顾清澜抿紧了唇，手指也默默收紧了几分，声音很低，问道，“然后呢？” “然后这孩子本来是打算这趟一起回来，亲口问问你的决定，他说什么都听你的，他没有什么意见。”谢芸娘想了想，又将顾淮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顾淮当时的原话是：‘我也不是就没有自己的主见和选择，但姐姐比我聪明，比我目光更远，所以就算她说行的不一定适合我，但她说不行的，那肯定就不行。我听姐姐的。’ 顾清澜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娘，小淮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不舒服的？” 谢芸娘仔细想了想，她不是不知道，主要是没有一个时间的道标。 顾清澜似是看出了她的苦恼，就补充了一句，“是出去和那姑娘认得了一块儿玩儿之前，还是之后？” 有这样一个时间的道标，谢芸娘答起来也就简单多了，“之后。” 顾清澜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个姑娘怎么样？” “听小淮说是挺漂亮。”谢芸娘说着，想到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啊，对了，小淮说这姑娘眼睛像你，所以他觉得人家姑娘长得漂亮。” 顾清澜看似随意地说道，“长得挺漂亮，家世也不错，还是宗门家的小姐……这样的姑娘，为什么会看上小淮？” 她不是看轻自己弟弟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发出疑问来，“那时候，我还只是个把京城搅得一团乱的世家弃女，还不是侯爵，也不是御医院正……小淮也只是和我一样的，世家弃子罢了。那姑娘为什么？” 谢芸娘听顾清澜这么一提，说道，“是了，听说是身体不怎么好的缘故，所以才会由她高兴。” 说到这里，谢芸娘有些忧虑，“澜澜，是因为她身体不太好所以你不同意吗？” 谢芸娘虽然是这么问，但是她心里其实觉得，可能不止这么简单，因为女儿不是这种大惊小怪的人。 尤其是，就算那姑娘身体不好，澜澜的医术水平……还真就不一定治不好对方。 所以，正因为知道这一点，谢芸娘心里的忧虑是，或许女儿担心的是更严重的事情。 顾清澜说道，“她要真的只是身体不好，我倒没什么好担心和不同意的。我担心的是，她因为身体不好，把主意打到了小淮身上。” “什么……意思？”谢芸娘问道。 顾清澜看向母亲，“娘，您听过‘药人’的事儿吗？” 第503章 拿我的儿子来铺路？！ 听到顾清澜这话，谢芸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就算她对于‘药人’这个词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但从顾清澜对谢家人的态度，谢芸娘也能够猜得出来，那定然是不怎么好的，对顾淮不怎么好的事情。 谢芸娘沉声问道，“我并不是很了解，但从名字也依稀能猜出来。所以，澜澜……你的意思是，小淮被人算计了，当了这劳什子的‘药人’吗？” 顾清澜的眸色深沉，“这是我最坏的猜测。” 谢芸娘脸色有些白，“你是我生的我清楚，你心里若是没有八成把握，都不会说出口来……你既然这般说，那多半是真的了。” 顾清澜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没发出声音来。 尽管理论上说起来，自己并不是谢芸娘生的，但还是不得不说，冥冥中可能就是有些缘分在。此刻谢芸娘对她的性子全说对了。 只能说是知女莫若母了。 顾清澜先前因为担心母亲的情绪，所以才把话说得比较委婉。 但眼下既然母亲已经接受了这个可能，顾清澜也就没什么好再遮掩的。 顾清澜说道，“若是谢家还是外祖在当家，恐怕又不会有这些幺蛾子了，但眼下毕竟不是外祖在当家，您又才回去，对家族内部的龃龉，未必就清楚。” “云流想必对于我在京城的臭名昭着，又还不算太了解，就算有所听闻，恐怕也只觉得言过其实危言耸听，毕竟我一介女流，就算有点出息，也不至于到传闻中把京城搅乱的程度。” “所以，虽然听闻谢家素来护短，您是谢家的女儿，但我和小淮，归根结底只是外姓人而已。一天也没同他们相处过，甚至连面都没见过的，要说对我和小淮有什么感情，我觉得真没到那份上。” “恐怕还觉得顾家让您受了委屈，而我们姐弟俩是姓顾的而迁怒我们呢。所以他们若是要算计起小淮来，的确可能没有什么顾及。” 顾清澜也只是说一个猜测而已，但是谢芸娘听着，脸色却越来越发白。 因为，澜澜只是说而已，说出来的，也只是她处于现有立场的一些，对谢家心态的猜测。 但是谢芸娘了解自己娘家的人，所以她听到顾清澜这些话，很清楚真的很有可能是这样的。 顾清澜看到她脸色难看得厉害，伸手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温柔的灵力缓缓的输送过去，让谢芸娘的状态能够好一些。 谢芸娘深吸了一口气，稍稍缓过劲儿来，苍白的脸上略略有了些许血色。 她对顾清澜说道，“娘没事，你接着说吧。” 顾清澜这才点头道，“原本我没这么怀疑，但因为你和小淮吃的丹药，我都是紧着好的东西往里堆，就是为了让你们的体质能够更好一些。娘您应该也有所察觉，您以往身子弱，稍有天气变化，就容易风寒风热的难受，最近肯定已经没有了这些情况。” 谢芸娘点头，她的确身子好了不少。 “您和小淮都吃了我炼的丹药，如若说是什么别的疫病，我倒也信了，但是……水土不服？绝对不可能。”顾清澜淡声说道，“也不知道小淮被人做了什么打算了，才会用这样的手段将他留在云流，不让他回京城来。” 顾清澜说着，眸子眯了眯，“我怀疑，就算云流的谢家，可能并不知道我顾清澜的脾气，但那个病小姐的家门，也就是那个狗屁宗门，或许听闻过我，可能知道我不好打发，小淮若是回到京城，可能我很快就会察觉到端倪，所以才让谢家找理由将小淮留在了云流。” 顾清澜的语速不疾不徐，娓娓道来，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在她的猜测里，这一整条逻辑线愈发清晰分明了。 “早知道不回去了。”谢芸娘的眉心拧着。 “娘不用自责。” “眼下要怎么办？”谢芸娘问道。 顾清澜忖了忖，“娘，您好生同我说说，带着小淮回去云流之后的事儿，具体是谁经常带小淮出去玩儿，又是谁将那宗门小姐介绍给小淮认识的，又是谁在这个亲事里头，最是热切？” 谢芸娘马上就将情况说了个清楚，“是我二哥，谢明阳。也就是方才被你收拾了一道的那个二舅母袁氏的夫君。” 谢芸娘眉心拧着，“家里的药材生意，都是你大舅掌管着。你二舅也没有什么争的意思，他的儿子谢霖颇有天赋资质，一直就想着有机会去参加一番试炼，要是能进入宗门修行，也算是有出息了。” “所以云流有什么宗门相关的人士，他都想办法走得近些，小淮也是谢霖带去玩耍同那个宗门小姐认识的。那时候你二舅给小淮张罗这门亲事的时候，我其实心里清楚他是想和宗门攀上关系，他为了自己儿子着想，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只不过却拿我的儿子来铺路？！” 谢芸娘素来温婉的脸上，难得的有了明显的怒意，“他儿子要出息，我儿子就要死吗！哪有这种道理！” 其实谢芸娘早先对娘家还是抱着些希冀，但是眼下很显然已经寒了心。 “澜澜，你若是要对付谢家，不用顾虑我，他们既然算计小淮，我同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只有你与小淮是我最亲的，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会一样。” 顾清澜对此，不能说是喜闻乐见，但也觉得正常。 “娘放心，事情我都会搞清楚的，小淮那儿，我也一定会将他全须全尾接回来。” 回到府邸之后，顾清澜没有忙着去收拾谢明毅和袁氏。 不多时，凤血阁的龙颂和龙源就收到了消息，直接登门拜访。 “辛苦两位阁主还特意跑一趟。”顾清澜说道。 “九姑娘客气了。”龙源说道，“九姑娘所托的事情，我们已经马上知会下去，只不过，正好我们有云流那边的消息过来。” 也是因为是顾清澜的事儿，所以他们才多关注了一下云流那边的情况，今天正好有消息传回来，也算是赶巧。 “怎么说？”顾清澜问道，眉心已经拧紧，既然这两位亲自过来，可见他们带来的这消息是有些分量的。 第504章 既然那么好，你儿子怎么不上？ 龙颂向顾清澜拱了拱手，说道，“九姑娘，我们也是今日才得知，你的弟弟，要被带回水云宗去了。” 龙颂这话音刚落，只听得咔嚓一声！ 茶杯在顾清澜的指间四分五裂，她表情没有什么温度，问道，“你说什么。” 龙颂也看得出来顾清澜的情绪，他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你的弟弟要被带回水云宗去了。” 顾清澜沉默了几秒，才又低声问了句，“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按照你们凤血阁的人送信的速度来算的话。” 龙颂知道她已经瞬间就发现了这事儿的关键点在哪里。 龙颂答道，“最慢也不过三日，以我凤血阁人的送信速度。” 顾清澜冷笑了一声，“三日……彼时我母亲想必才刚从云流出发前往京城，也就是说，我母亲前脚才从云流离开，他们谢家后脚就把我弟弟给安排了。” 龙颂应了一声，“应该就是姑娘推测的这样。” “好，好得很。”顾清澜的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她站起身来，“多谢两位阁主亲自前来告知这个消息，卓某招待不周，还望见谅了。” “姑娘客气了，那我们这就先走了。”龙颂和龙源向顾清澜告辞。 他们离开之后，顾清澜在厅里坐了好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 “主子。”全坤有些担心她，“您还好吧？” “谢家那些人，都安置在哪儿呢。”顾清澜问了句。 声音听起来，倒是情绪平复，听不出什么端倪来。 全坤的表情有些谨慎，“呃……在地牢，抱歉主子，我还以为您要发落他们，所以就没有好好安置。” 但现在听着主子这平稳的语气，而且还用上了安置这个词，全坤觉得自己是不是办错了…… 顾清澜闻言笑了笑，“不用紧张，没办错。” 全坤松了一口气。 “话说咱们府上居然还有地牢？”这倒让顾清澜有些吃惊。 全坤笑道，“主子事忙，也没时间好好打量这新府邸什么样式，何止地牢啊，那昱亲王以前可是真受宠又会享受，这府邸里光是地窖都好几个，存冬菜的地窖，酒窖，还有存冰的地窖……” “啧，真是会享受。”顾清澜说道。 全坤叹气，“唉，有什么用，主子都还没能享受多久，就要去滦南了……” 顾清澜笑了笑，“我去又不是你去，你怎么比我还愁。” 顾清澜的本意是打算把全坤留在京城的，管着府上的事情，还有医馆和酒楼的生意，虽然全坤不至于都能够插手管理，但毕竟是她的心腹，生意具体的运营状况，也能够及时的，准确的，没有隐瞒地汇报她。 但是全坤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小姐说什么呢！” 全坤急道，“我自然是小姐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的，断没有自己留在京城的打算。” 这倒让顾清澜有些意想不到，“滦南的日子可不比京城好过啊，全坤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得可清楚了。”全坤毫不犹豫的。 “而且我还希望你留在京城帮我管管生意呢，毕竟我要是去滦南了，在京城能信任的人也不多……”顾清澜又说了一句。 听到她这话，全坤斜眸瞧她一眼，笑了起来。 顾清澜看到他这斜眸过来的眼神和笑容，无奈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真的呢。” 全坤摆摆手道，“主子您不用唬我。” 顾清澜：“……” 全坤笑道，“就您的聪明才智和算无遗策，既然能放心去滦南，就说明您在京城的手笔，并不止我全坤一人而已。” “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跟在主子身边管管府宅庶务还行，真让我去忙活生意的事情，我是不成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全坤笑着看着顾清澜，“所以啊，我还是跟着主子去滦南吧。甭管是住小宅子还是大府邸，我还是待在主子身边的时候，心里比较有底。” 顾清澜听了全坤的话之后，并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罢了，随你吧。” 她撅了噘嘴，“没出息的东西。” 全坤乐呵呵的笑道，“我本来就只想留在主子身旁安身立命，也没想过要有什么大出息呀。” 顾清澜看着他，“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 全坤听了这话，疑惑地看着顾清澜。 顾清澜说道，“你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了。你是我的人，不管你留在京城还是和我去滦南，我都不会不管你。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好好考虑清楚之后再决定吧。” 言谈之间，也已经到了地牢门口。 湛卢和长风站在地牢门口，看到她过来，都恭谨向她行礼。 顾清澜挑眉看了长风一眼，“伤都好了？” 长风笑得有些腼腆，轻轻点头，“托姑娘的福，都好了……” “那就好，要是没好就别逞强。”顾清澜说道。 看着她绝美的面容，长风的脸都有些红了，磕磕巴巴说道，“都、都好了的……” 顾清澜这才叫他们开了地牢的门，往里走去。 湛卢大咧咧问道，“姑娘！要不要属下陪你一起下去？” 顾清澜背对着他继续往里走，抬手摆了摆示意不需要。 地牢里，光线很暗淡，墙壁上的烛火，亮着昏黄的光。 谢家的人都被关在地牢里，车夫和仆役们在这边，谢明毅和袁氏在另一边。 看起来状态都不怎么好，也是正常，才赶路到了京城，满以为会受到优待和礼遇，哪里知道直接就下了地牢。 谢明毅和袁氏的脖颈上，还有清晰分明的手指印，看起来很是骇人，也昭示着他们经历了怎样可怕的遭遇。 谢明毅咬了咬牙，瞪着袁氏，从嗓子眼里挤出音节来，问道，“袁氏，老二究竟对芸汐的儿子做什么安排和打算了？！我忙于生意，芸汐和她儿子倒是都交给你们安排了，我信任你们，才一直没多过问，你们倒好，究竟安排出什么来了？！” 袁氏的脸色也不太好，“大哥这话说得……我们不是一直给他们安排得挺好的吗！而且那亲事究竟哪里不好了？对方可是宗门小姐！怎么看都是高攀了吧？她究竟有哪里不满意的！要搞得这么难看！” 袁氏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女声，就从她身后传来，“既然那么好，你儿子怎么不上？” 第505章 我的确能让你死去又活来 袁氏是被顾清澜给弄出心理阴影来了，所以一听到顾清澜的声音，都直哆嗦。 任谁在一个人手中送了命，再捡回一条命之后，再看这人，估计都会这样，觉得宛如地狱恶鬼一般可怕。 袁氏听到顾清澜的声音，浑身就跟筛糠似的哆哆嗦嗦，先前对谢明毅的质问，都还能够义正词严的反驳。 此刻却是直往谢明毅身后躲，目光畏畏缩缩地盯着顾清澜，声音也瞬间弱气了下去，“你、你……想做什么？” 顾清澜走到了他们面前，手抄在身前。 手臂看起来纤细柔软，手指也水葱似的细白，非常好看的一双手。 但是看在袁氏的眼里，却只能够想起这双手是怎么扼住她的脖子，将她捏得断了气的。 “我想做什么？我只想让我弟弟回来，仅此而已。”顾清澜看着袁氏，“听你先前那话，那宗门小姐是相当不错的良配了……” 袁氏不敢做声，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就定定看着顾清澜。 顾清澜继续说道，“既然这么好，你儿子为什么不上？” 顾清澜冷笑看着她，“你们不是正好费尽心思想要把你们儿子往宗门的方向引么？给宗门小姐当上门女婿，多么好的事情，你们自己为什么不上？” 袁氏的表情僵了僵，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哑然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开了口，“那、那是因为……因为……” 袁氏的声音愈发弱气，“那是因为……” 顾清澜见她半天没有因为出个所以然来，便冷冷地接过了话，“因为你们不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给人当‘药人’，而我的弟弟，无依无靠没有父族撑腰的世家弃子，就是可以随便被放弃的，横竖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是吗？” 听到顾清澜话里‘药人’两个字，谢明毅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他目光中酿起难以置信的神色，然后看向袁氏。 ‘药人’两个字，哪怕不用知道其准确意义，光是听着，都不是什么好词儿！ 袁氏的眼睛也猛地瞪大了，她知道，这个问题很重要，绝对不能够随便回答！ 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几乎都要将嘴唇给咬出血来！ “不是！不是的！我们再怎么也不至于到想要他性命的程度！” 袁氏赶紧说道，“他们……当时只是说想要找个上门女婿，给他们体弱多病的女儿冲冲喜而已……！根本不是什么药人啊！” 谢明毅看着袁氏，心中已然明白，姑且不论谢明阳究竟与对方是怎么商量的，但袁氏所知道的，应该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顾清澜自然也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妇人，倒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更多讯息了。 顾清澜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只说道，“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怎么知道对方就没有那个意思？横竖代价都是我弟弟承担，你们当然不会去关注他们是不是想用我弟弟来做什么药人。算盘打得真是响，但不走巧，碰上我顾清澜。” 袁氏听到顾清澜这话，其实也不是很确定，水云宗是不是真的就只是想要顾淮去冲喜而已了。 但是面对眼前这个女罗刹。 袁氏只能咬牙说道，“应该不会的……你别担心，应该不会的，那好歹是个宗门，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顾清澜想到自己前世看过的那些武侠电影，越是所谓名门正派，越是心黑手狠。 宗门怎么了？宗门就没坏人了么？ 顾清澜懒得和她废话，只道，“我娘脾气很好，可能让你们有了我也很好说话的错觉，但事实会告诉你们错得有多离谱。” 她声音一点点冷了下去，“所以你最好祈祷我弟弟能平安无事。否则……” 袁氏听到她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而后，她手边的一块墙壁凸起的石砖，在她指尖的力道下，碎成了齑粉，簌簌落到地上。 “我的确能让你死去又活来，但不是次次都有这个心情。”顾清澜说着，弹了弹手上的齑粉，不欲再多言，转眸看向了谢明毅，“大舅，跟我出来吧。” 谢明毅原本还在想着，要怎么向这个厉害外甥女去解释自己真的与那些事情无关，自己真的不知情。 没想到还没开口，她就已经主动叫他出去了。 谢明毅没多说什么，只安静跟着她从地牢里出去了。 出去之后，谢明毅才斟酌着说了句，“澜……侯爵大人，此事我是真的不知内情。” 就连称呼都很慎重地选了个稳妥的。 顾清澜看他一眼，“大舅不用这么拘谨，既然与你无关，我也从不迁怒，之前的不客气，也是我关心则乱，大舅别见怪。” 顾清澜递了一个小小锦囊给他，“一些歉礼，不成敬意。” 谢明毅接过，手指就摸到里头是个丹丸的形状。 顾清澜领着他走到了水榭。 以往在旧宅邸的时候，她都是在前厅谈事情，但是搬到现在的宅邸，也就是以前的昱亲王府之后，前厅的规格实在是有些夸张，大得过分了。 和人说话她都嫌费劲儿，所以就都往水榭来。 一路到了水榭，又着人送来了茶水点心。 顾清澜这才看向了谢明毅，开了个话头，“那，我们就来谈谈生意的事情吧。” 谢明毅没想到会这么快，毕竟自己上一刻都还在地牢待着呢，这一刻就成了座上宾…… 任谁都会觉得，这好像有点儿……不太真实？ “这、这么快吗？”谢明毅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 顾清澜略略点了点头，“嗯，原本应该不那么快的，但拜谢明阳两口子算计我弟弟所赐，所以我现在有点赶时间。得赶紧把京城的事情都给交待清楚了，还得赶去云流一趟。” 谢明毅赶紧说道，“不让人将小淮从云流接回来吗？” 顾清澜闻言，看了他一眼，倒是勉强认为他的确是不知情吧。 顾清澜淡声说道，“就刚刚收到了消息，我弟弟已经被带去水云宗了。” 谢明毅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很快就变了。 很显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们才刚到京城，如果传来的消息就是顾淮已经被带去水云宗，那基本上就是他们前脚刚从云流出发，紧跟着顾淮就被带去水云宗了。 这要没有点预谋，谁信呢…… 第506章 因为有人曾经夸过你最靠谱 “然、澜澜啊……”谢明毅意识到了谢明远的预谋，这不管怎么看都是谢家理亏，以至于他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了。 顾清澜脸上表情倒是还行，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看。 她的语气听起来也很平静，没有什么太激烈起伏的情绪，说道，“大舅不用紧张，只要这事儿你没有参与，我自然不会迁怒无辜的人。” 谢明毅张了张嘴，到头来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顾清澜说道，“好了，所以我们就谈谈生意上的事情吧，等谈完你这边，我还有别的生意也要去谈过，才能放心去那水云宗。” 谢明毅听着她的话语，只觉得，真是太出色了。 顾清澜早已经将药材生意的细节给拟好了，原本就只需要与谢明毅过一遍就行了。 而且原本顾清澜在给谢家的利润上，让步很多。 只不过经过了小淮的事情之后，原本都已经准备做的让步，也不打算让步了。 而且杀人诛心，话要说在明面。 顾清澜将自己能拿到的市场，包括自己还是皇商，又是御医院的暂代院正，能够掌管皇家药库，都说给谢明毅听了。 然后才说道，“本来我做的打算就是，顾家扶不上墙，就想办法把母族给扶起来，毕竟，言家在医药生意这块，我基本已经吃掉了。” “所以想着给母族让利到六成或七成，我自己拿三成到四成就行。但是二舅却把我弟弟给卖了……”顾清澜声音没有什么温度。 “我看在我娘和外祖的面子上，才继续做这个生意，但让利……现在我只能让到六成。” 听了顾清澜这话，谢明毅马上就想点头，谢家能拿六成的利润，也不错了，毕竟京城这市场，是多大的一个饼啊，要是能吃下来，就简直了！ 说不定以后谢家还能够取代言家，成为京城的五大世家之一呢？ “六成？六成也……”谢明毅话还没说完。 顾清澜打断道，“我六成。” 谢明毅一愣。 如果算上顾清澜之前甚至打算让到七成的话，眼下看来，竟是直接损失了三成的利润！ 虽说，在这生意里也能赚钱了……谢明毅想到这里，就不得不感叹这个外甥女的心思，实在是够缜密的。 竟是正好把数字卡在四成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简直就是要让人挖心挠肝的难受！ 这个数字，就是那种让人觉得从云流到京城这趟生意，赚得不够多，但又没有少到让人能舍得放弃。 简直了。 就是让人赚这笔钱，也觉得赚得不太痛快，不赚吧，又觉得亏。 谢明毅咬了咬牙，点头道，“这事儿是谢家对不住你们，四成便四成了……” 但不难看出，谢明毅虽然咬牙认了这出，心里已经将这三成利的损失，全部算到了谢明远头上。 而顾清澜要的，本来就是这个效果。 “行，那我等会立个契，大舅签了之后，具体事宜就可以去我医馆找掌柜的谈了。”顾清澜说道。 “好。”谢明毅点头，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了句，“澜澜啊，你二舅母和那些仆役……” 顾清澜淡淡一笑，“这些就不劳大舅操心了，你直管安心在府上住下就是，仆人们不会怠慢你的。至于那二舅母……？回头我肯定是会一起带走的，若是小淮没事也就罢了，若是小淮有什么闪失，他们一家肯定是要陪葬的。” 谢明毅听到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和脸上，甚至都有着淡淡的笑意！ 却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间，就已经定好了谢明远他们的生死。 心中不由得感叹，谢明远他们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顾清澜把药材生意这块儿给弄明白了之后，又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把顾家的账册过了一遍。 各种烂账，看得她头都疼。 把那些烂账的角色都拎出来之后，顾氏宗祠里，戒鞭的声音和惨叫声响了一整天…… 顾云旗提着灯笼将她送到门口，轻叹道，“小九，辛苦你了。” 顾清澜侧目看他一眼，对于他这个称呼，倒是没有表示出什么太强烈的不满。 只略略挑了挑眉梢便说道，“我可是帮你把那些沉疴都给清干净了，今天这响了一整天的家法和惨叫，也算是立了规矩杀鸡儆猴了。” 顾云旗哪里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帮你’两个字。 “你……不打算管？”顾云旗本以为，她将整个顾家都给治得服帖，是打算自己来管理的，但眼下听起来似乎不是这样。 “我哪有时间？而且我很快还得去滦南呢……”顾清澜说着侧目瞥他一眼，“你该不会以为我把你从蛮夷堆里慧眼识英雄地拎出来，是为了让你回来享福吧哥哥。” 前面的那些话语倒都还好，但顾清澜最后这句称呼‘哥哥’，着实让顾云旗愣了愣。 而后，莫名的，感觉仿佛心胸都变得澎湃起来了。 她叫我……哥哥哎。 顾云旗的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勾了起来，笑意都藏不住，“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让我来办。” “啧。”顾清澜啧了一声，“你看那一帮老古板的榆木脑袋，有一个能用的吗？” 顾云旗也叹了一口气。 “总之，我走之后，就交给你。”顾清澜看着他，“交给你，我还是放心的。” “为什么？”顾云旗实在是有些不解。 这个小九，以前与他甚至没有过什么来往，但却这般信任他…… 然后，顾云旗就看到小九的目光似乎飘得有些远，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似的。 顾清澜淡淡说了句，“因为有人曾经夸过你，是顾家最靠谱的一个。” 顾清澜也不记得具体时间了，大概是顾云钦和顾云峰都回来了，把顾家搞得是一团乱的时候。 那时候，那个小爵爷就说过，在这一辈里，最靠谱的那个却已经被赶出顾氏宗族了，留下的都是不堪大用的废物。 其实顾清澜这话和这表情，顾云旗已经猜到了她说的是楚枫，只是现在在小九面前，好像的确不太合适提起楚枫。 顾云旗思忖片刻，便换了个别的话题，“是了，小九，那些南境的蛊师，都是……” “万毒谷主班昀带队来的。”顾清澜接道。 第507章 我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卓云旗听到她这话一愣，马上问道，“他来找过你了？” 卓施然淡笑一声，“何止啊。他还求娶我了。” 卓云旗眼睛蓦地瞪大，“小九，你要小心此人，我从卓家离开之后，在南境待了挺长时间，所以对他也是颇有耳闻。” “因为自幼承袭万毒谷的蛊术毒术，长期受各种蛊毒之物浸染，性子也变得很是奇怪，阴晴不定，很是危险。” “而且，他似乎以前与封炎……”卓云旗原本就想着不要提及封炎的，省得惹了小九的心情。 此刻提及这名字，就看了一眼卓施然脸上的表情。 表情就是……没有什么表情。 甚至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的时候，还看到卓施然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等候之意。 简直就像在问着：‘与封炎，然后呢？’ 卓云旗猜想小九的情绪应该没有受到影响，或者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于是便继续说了下去，“我也只是听闻。班昀以前曾经与封炎是挚友，两人师承于同一人，只不过后来却是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听到这话，卓施然的眸色深了些。 卓云旗说道，“只不过，倒是不知道他们师承何人，这事儿可能没多少人知道，你可能没 听过。” 卓施然闻言心说：我还真是听过。 她记得封炎曾经提过，他曾经并没有背负封家的沉重命运。 只是一个游历在外的世家贵族少爷而已，自由自在，很是快活。还有一良师，跟着这老师学了不少东西。 后来也是因为这老师的话，才回了封家一趟，孰知一回来，就给套上了那样沉重的家族命运，然后也就当上了昌国京城的监察司正。 也是就此才得知，原来自己曾经的那位良师，竟是元老会的人。自己回昌国京城监察司正这事儿，兴许就是在对方的计划中。 甚至，卓施然当时就一度猜疑，就连封炎背上那劳什子的家族命运，背上朱雀圣力，都是在那个所谓良师的计划中。 而如果照卓云旗刚才所说的话，那么班昀可能和封炎有着同一个‘良师’。 卓施然甚至猜疑，封炎当初被计划得妥妥当当的背负了朱雀圣力，还扣上了监察司正的帽子…… 就元老会的那个尿性，这班昀说不定也被使了什么绊子。 卓云旗见她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总之，这班昀明显同封炎有恩怨，而你又与封炎纠葛颇深。很有可能这个班昀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故意来招惹你。所 以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与虎谋皮。” 卓施然听得出来，卓云旗是真的担心她。 她笑了笑，半开玩笑道，“哥哥放心，我也是老虎。” 卓云旗看着她，片刻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倒也没再劝，主要是，想了想小九一路走来的过程，哪一次不是棘手的麻烦？次次都顺利解决了。 她心中有丘壑，自有决断，不用太过操心。 卓家的事情交待好了之后，还有和霍家合伙生意的事儿。 卓施然拟了些食谱过去，然后按照食谱上的，把菜肴都做了出来。 索性叫上了黑市三阁的阁主，蒋天星、殷泽安，还有龙颂和龙源兄弟俩。 以及霍家的霍之洲和霍清源兄弟俩，一起到场了。 “尝尝吧。”卓施然指了指桌上的菜肴。 霍清源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大快朵颐起来。 卓施然没吃，只在一旁坐着喝茶，对他们说道，“食谱我都拟好了，你们让厨子做出来，反正现在你们都尝过了，是什么味儿都给记住了，回头厨子做出来要是味道不对，你们也能反应得过来。” “如果你们没能反应过来，证明做对了，或者没差太远，总之只要好吃就行了。”卓施然说道。 其他人还 好，但霍之洲和蒋天星，听了卓施然这话，就都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蒋天星眉心一拧，“你这交代后事一样的态度是怎么个意思？要去哪儿？” 霍之洲也皱眉问道，“封地吗？这么快就走？” 卓施然淡声说道，“封地之后也得去，不过现在有更紧要的事情。” 龙颂在一旁抹了抹嘴，对霍之洲和蒋天星说道，“姑娘的弟弟被拐走了，带去了水云宗，也不知道是带去干什么的，有没有危险。姑娘应该是不放心要去看看的。” 有龙颂解释，卓施然倒是省了一番口舌，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霍清源有些不解，“水云宗？没听过啊。” 龙颂答道，“南境线上的一个小宗门。” 卓施然说道，“我得去一趟，把弟弟带回来，要是时间充分，我就回来一趟再去滦南，要是时间没多少，我就直接去滦南了。” 殷泽安问道，“生意怎么办？不管了？” 卓施然看向他们，笑道，“这不是有你们在么？你们几个，一个比一个会做生意，而且酒楼经营需要用到的人我也都给你们找来了。” “霍三少爷好歹是看着霍家经营酒楼茶馆这么多年了，心里有数。蒋天星和殷泽安 ，执掌天星阁和银月阁的，自然也很清楚如何赚钱，如何刺激人的心理，让他们花钱……而需要什么消息情报或者是稀奇玩意儿的，龙颂和龙源阁主天南海北行商多年，肯定也能找来。” 卓施然说着，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交给你们我挺放心的。” “你就不怕我们中饱私囊？”殷泽安看着她。 卓施然一笑，“姑且不论你们与我有言灵契约，就你们几个，一个比一个精，哪里会让旁人占了便宜去。” 霍清源在一旁感叹道，“九姑娘这是把制衡这套吃透了啊。” 谈完之后，霍之洲送她回去。 走在路上，霍之洲问道，“你这番离京，其他事情不打算再做什么了？” 卓施然闻言，侧目看向他，“霍三少指的其他事情是？” 霍之洲没说话。 卓施然倒是明白了，“该不会指的是封小爵爷的事情吧？” 霍之洲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卓施然说道，“没有什么我可做的，也没有什么我想做的了。” “你不是对他……”霍之洲忍住了情根深种四个字。 卓施然笑道，“我卓施然与其他女子不同，我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然就是再情根深种也只有那么大点事儿。” 第508章 他之前明明那么喜欢你 霍之洲听到卓施然这话，知道也没有什么好再多说的，就说道，“那，就提前愿姑娘一路顺风了。云流也有霍家的酒楼茶楼，我会提前知会过去，届时你有需要消息的，就可以去霍家的茶楼。” “多谢。”卓施然弯眸笑了笑。 “客气了。”霍之洲说道，“我们既然能够愉快合作，应该也算是朋友了不是吗。” “有道理。”卓施然点头，“果然，选和你合作的确是正确的选择。” “嗯？”霍之洲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他素来清淡的面容上，因为这笑容，倒是有些生动了起来，“你选择的不是霍家吗？” 他一直以为卓施然选择的是霍家，自己只不过是她觉得觉得在霍家正好能说话的人而已。 直到听到卓施然此刻的话语，霍之洲才有些恍然大悟。 “当然不是，我一直选的就是你。”卓施然自认自己看人还可以，不说特别准吧，但也没有特别走眼。 第一次见到霍之洲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应该还可以，虽不说深交会不会有多重情重义，但感觉起码不会背地里算计的那种。 对于卓施然一直以来腹背受敌的处境而言，只要不会背地里算计她，对她而言 就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 卓施然说着，对他摆了摆手，“好了不用送了，我走啦。” 霍之洲看着她的背影片刻。 身旁一道声音响起，“我以前总觉得，会一直被这女子不断吸引，是因为我有什么问题。但眼下看来，应该不是我的问题吧？她身上的光，应该不止我看得见吧？” 霍之洲转眸看向了身旁的蒋天星，“的确不是你的问题。” 霍之洲顿了顿，才说道，“你不跟她走？此番她一人前去，人生地不熟……” 蒋天星没有说话，只是俊美的脸上，表情很明显地僵了僵，宛如被人说中了心思似的。 …… 没有人注意到，暗处一直有一个隐蔽的身影，将他们先前的对话，听得清楚。将他们先前脸上的笑容，看得清晰。 因为担心卓淮的情况等不得，虽说卓施然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挺自信的，只要有一口气在，她都能够想想办法。 但是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得早做打算。 所以卓施然以很快的速度把该交待的事情都给交待了。 谢芸娘看到她这几日的忙活，很是心疼，但也和卓施然一样，担心卓淮。 “然然，你说……小淮不会有事吧？” “不会 。”卓施然说道，“我手头上的事情该交待的都交待好了，我明日进宫一趟，给太后和皇帝诊个平安脉，然后就出发前往水云宗了，按照我的脚程，五日也该到了。” “辛苦你了。”谢芸娘悄悄抹了抹眼睛，“真的是……辛苦你了，我的女儿……” 她其实知道自己挺没用的，一点儿也帮不上忙。越是这样，越是觉得对女儿自责。 卓施然对此倒是不甚在意，她笑着握了握母亲的手，说道，“娘，没事。我从来就不觉得你和小淮是我的麻烦，也不会觉得你们给我添麻烦。只有你和小淮，是我一直努力的动力。” 自己刚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来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是对自己的恶意。 只有母亲和弟弟，是自己无法放下的。 无论任何时候，这一点都不会变。 听到女儿这懂事的话语，谢芸娘心里更加难受，心疼孩子的父母，总是会因为孩子的懂事而心疼，孩子越懂事，就越是让人心疼。 毕竟，懂事这个词，虽然是个褒义词，但对于懂事的人而言，却不是什么好词，因为往往越是懂事的人，就越是受尽了人间委屈。 谢芸娘用力擦着眼泪。 卓施然看 母亲这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娘，别担心。那水云宗本来就在南境线附近，我的封地本来就是在滦南，离那儿也不远，等我接到了小淮，顺便去考察考察我的封地，再说了，我还得去参加炼药大典呢。” “我知道娘觉得京城是个安乐窝，留在这儿更好过。但我原本就不可能也没打算一直留在京城的。”卓施然说道，“所以娘也不用因此难过。” 谢芸娘吸了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那、那你和封世子的事情，就不成了吗？我也是才听说的。他……” 卓施然说道，“他都不记得我了。” “应该是封家做了什么吧。”谢芸娘声音带着鼻音，“他之前明明很喜欢你，你也那么心悦他。” 卓施然闻言，没有做声，只浅浅笑了笑。 谢芸娘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封家总做这种事情，以前封世子的父亲也是这么被封家算计的……算了，你也别难过，真要与他不成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说不定就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我之前一直担心，你要是和封家有牵扯，以后会不会遭遇同封世子母亲一样的危险……” 卓施然听到母亲这话，愣了愣，陡然想到了 ，自己的父亲似乎当初救过封炎的母亲…… 卓施然认真问道，“娘，您知晓封炎父母的事情？我记得上次封炎还同你说过，好像是……于他母亲有恩？” 谢芸娘点了点头。 原来娘就知道这些事儿，她还跑去找别人打听…… 卓施然问道，“他父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找别人打听得也不准确。” 谢芸娘说道，“我知道得也不够详细，都是当初你父亲还在的时候，同我提过一些。” 谢芸娘想了想，才细细说道，“我只知道，封炎的父亲封煜，当初就这样，像封炎现在一样，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竟是连他母亲都不记得了，后来他母亲怀了孕，情况很严重，也不知道为什么，怀得就是很不稳，好像是你父亲治疗了她，稳住了她的情况，才让她有机会诞下封炎。” 卓施然愣了愣，“父亲会医术？” 谢芸娘摇了摇头，“不是，好像是你父亲的灵力……比较独特？当时的情况，因为我不在场，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救封炎母亲的时候，我和他都还不认识呢，都是成婚之后，生了你，和封家那边有了婚约，我才从你父亲口中得知了一些。” 第509章 来辞行的 “因为父亲的灵力，封炎的母亲才能生下他吗？”卓施然问道。 谢芸娘想了想，“虽然也可以这么说，毕竟你父亲当时如果没有救下她的话，也就没有封炎了。但……封炎的体质大概是有些什么的，毕竟……她生了封炎之后，也没能活下来。” 谢芸娘轻轻叹了一口气，“具体的，恐怕只有你父亲清楚了。也怪我当初没有多问几嘴，要是早知道你会与封世子牵扯这么深，我当初肯定得问个清清楚楚……” 谢芸娘性子温婉坚韧，贤妻良母的典型，对于这些事情，以前丈夫还在的时候，并不是特别关注。 卓施然也听得出，母亲大抵是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时候，所知道的也只是从父亲口中所得知的一些片面而已。 所以说得没头没尾的，按说会让人听起来就一头雾水，但在卓施然的耳朵里却不是这样。 因为她已经得知了很多关于封家那所谓的家族命运的事情，于是，消息一点点串联起来，似乎就能够得到一个虽然还不够全面，却也已经有些雏形的事实形状了。 听着母亲这话，卓施然想了想，说道，“我想，倒也不止是只有父亲才清楚……” 卓施然心想，应该还有另一个人也清楚吧。 “什么？”谢芸娘没听清楚。 卓施然笑了笑，轻轻按了按谢芸娘的肩膀，“没事儿，娘别担心了，我都会处理好的。” 谢芸娘原本还是想和女儿一起去滦南，但被卓施然婉拒了，“现在还尚未去过，我也无法确认滦南那边的情况如何，而且我要先去水云宗，若是让娘先前往滦南的话，我也不放心。” “所以待到我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滦南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到时候如果娘想来滦南看看，到时候再说。” 卓施然有自己的顾虑，谢芸娘也听得出来，她原本就怕自己不仅不能绑上女儿，还给女儿添麻烦，所以听到女儿这话之后，也就没了什么意见。 唯一一点小小的想法就是，“就是会挂念你，这次回云流还没多久，我天天都挂念你。” 卓施然当然理解母亲的牵挂，她笑了，“娘放心，我反正隔三差五总得回京一次的。” 哄好了谢芸娘之后，卓施然翌日就进了宫。 虽说她真要想进宫，也不是进不去，但是现在有代理御医院正的名头之后，自然是更加方便了。 卓施然也是坐上这位置了才知道， 原来御医院正是可以随意进出宫门的。 顺利进入宫门之后，卓施然忍不住感叹道，“难怪当初言苍能和皇后珠胎暗结啊……” 话音刚落，一旁传来一道轻轻的笑声，很是清朗悦耳，“这话你就在宫里这样说出来了，也不怕隔墙有耳传到皇帝耳朵里……” 卓施然挑了挑眉，“我这不是知道没人听到么，除了你……” 说着，她转眸看向身后一身亲王常服的男人，弯眸笑道，“王爷总不会去陛下面前说这个吧？” 司空献站在她身后，眼眸里带着温柔的笑，“自然不会，我还想着你究竟要生气多久才肯进宫呢。” 卓施然倒没有说自己不生气，就老皇帝那个旨意里各种暗藏深意和忌惮，就算生气不至于，总也有些不痛快的。 老皇帝大抵也知道这个，所以这阵子也一直没来招惹她。 估计就是等着她什么时候气消了的再进宫。 “生气不至于。”卓施然摆了摆手。 司空献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心里是不高兴的，这事儿，的确是我们皇室对不住你。” “算了。”卓施然淡声道，那话怎么说来着，“雷霆雨露……？” 司空献无奈道，“雷霆雨露 ……皆是君恩。” “嗯，就这么个意思。”卓施然说道，“况且，任谁看我得的这些赏赐，那都是盛宠，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司空献想问她是真心的吗，可是仔细一想，这个女子似乎从来不会说什么委曲求全的话，但凡说出口来的话语，多半都是真的。 但也越是这样，司空献心里越清楚，她心里与皇室，始终是隔着一层的，所以才会这样……淡然而不在意吧。 “走吧，我带你去见父皇。”司空献说道，“你将京城事宜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今日……是来辞行的？” 卓施然侧目看了司空献一眼，似乎对司空献对她的动向有所掌控并不出奇。 卓施然很清楚，就自己展露出来的那些本事，如果不能为老皇帝所用的话，有所防备也是正常的。 老皇帝还是个不那么阴险的了，真要碰上那种心思阴险的，直接想办法除掉她都有可能。 虽然真要出现这种情况，卓施然也能想办法解决，但那总归是更多麻烦的。 所以，对于皇室会想办法掌控她的行踪，卓施然并不觉得意外。 反倒是司空献，说出这话之后，自己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尴 尬。 卓施然倒很是坦然，点头道，“嗯，所以特意进宫来，向陛下谢恩，顺便辞行，然后再为陛下、太后和贵妃诊个平安脉。” “辛苦了。”司空献说道。 言谈之间，就到了勤政殿。 这是皇帝会见大臣们的地方之一，没有上早朝的朝政殿那么又大又庄严。 但又比御书房要更大一些。 通常皇帝在面见最为心腹的那些臣子时，才会在御书房，其他时候在勤政殿。 这是卓施然对皇宫内院的这些宫殿的了解，而她现在作为暂代御医院正，在勤政殿面圣显然很是合理。 但卓施然没想到，勤政殿的正殿里，空无一人…… 她忍不住转眸看了一眼身旁这位摄政王殿下。然后就听到有些动静从殿后传来。 一个宫人站在通往殿后的门口，恭谨向司空献和卓施然行礼，“殿下，卓大人，陛下在殿后呢。两位请。” “走吧。”司空献轻叹了口气，侧目看向卓施然，“最近父皇有些新爱好。” 卓施然倒是对于‘卓大人’这个称呼还颇感新奇，点头跟着司空献朝殿后走，只不过，先前她就已经从殿后传来的一些动静里，听出了老皇帝最近的新爱好是什么了。 第510章 又狠又心软 越靠近殿后，传来的吱吱喳喳的鸟啼就越是清晰。 走到殿后，就看到殿后的小花园，一个搭好的架子上，挂了好些金丝笼子，里头各种羽毛鲜亮、叫声清脆的小鸟，活泼的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的。 老皇帝背着手站在旁边欣赏着，拿着根长长的扁签子，挑了鸟食喂进去。 脸上表情看起来很是安宁惬意，与当初卓施然从皇家别院里救出来的那形容憔悴的老皇帝，已经是判若两人。 “参加陛下。”卓施然施了一礼。 老皇帝摆摆手，“小九丫头来了啊，朕还以为你生气不打算来了……” “陛下言重了。”卓施然说道，“臣此番前来，为陛下、太后和贵妃娘娘诊平安脉，也是向陛下辞行。” 虽然老皇帝的本意也是想将卓施然的封地封远一点，并且也从最近的消息中得知了卓施然在安排京城的事情，看着应该是要前往南边的意思。 但听到卓施然前来辞行，还是觉得太快了。 “这么快？”老皇帝有些诧异，他轻叹道，“小九丫头，你别不是因为对朕的旨意安排生气了，所以赌气想赶紧离开吧？” 卓施然看了老皇帝一眼，其实若不是不合适的话，她真想对老皇 帝说一句：陛下，您没那么重要，真的。 卓施然笑了笑，“陛下多虑了，臣是因为家里人出了些事情，急需臣去处理。” “哦？”老皇帝好奇道，“卓家吗？他们还是不老实？朕听说你已经是卓氏宗族长老了啊。” 虽说有些想防着这个智多近妖的姑娘，但是人的心里就是亲疏有别的，对于这个曾经单枪匹马将他救出来的姑娘，老皇帝还是本能的有一种想要维护的意思。 卓施然忖了忖，说道，“是臣云流母族那边的事情，臣的胞弟被人算计了，恐有危险，所以臣得去一趟。” “真是大胆。”老皇帝皱了皱眉，问道，“需不需要朕安排些人与你同往？” 卓施然笑道，“多谢陛下好意，但不用了，臣对于这种事情，也算是熟手了。” 老皇帝一听，心说也是，她都能单枪匹马把他给救出来，去救她自己的弟弟，应该也不成问题。 “总之，若是真有什么困难，你就同老七说。他最是疼你。”老皇帝说道。 卓施然闻言，侧目看了司空献一眼。 司空献弯眸对她笑了。 “好了，小九丫头，快来看看朕的这些鸟儿。”老皇帝脸上露出笑容来。 卓施然看向笼 子里那些鸟。 “听闻你在驭兽上也颇有建树。”老皇帝舀了一些鸟食送进笼子里，看着鸟儿凑上来啄食，问道，“不止是只对异兽，还是对普通的飞禽走兽也行？” 卓施然想了想，伸手上去打开了一个笼子，然后伸出一根手指，里头一只颜色青翠的鸟儿，在里头蹦跳了几下之后，就出来落到了卓施然的手指上。 很是亲昵地用小脑袋蹭着她的手指。 老皇帝在一旁目光惊叹，“你这丫头，果真是有好些本事啊。” 卓施然笑了笑，将鸟儿送回笼子里，然后才说了句，“鸟儿都喜欢自由自在的，陛下若是养熟了之后，从笼子里放出来养更好。” 卓施然关上鸟笼门，继续道，“陛下的脉象很康健。” “嗯？”老皇帝一愣，“你什么时候给朕诊脉了？” 卓施然弯眸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勾了勾，一条蛊丝渐渐显现出来，“方才逗小鸟的时候，就已经诊了。” 老皇帝看到那条蛊丝，还是有些谨慎，主要是因为知道卓施然在蛊术上的建树。 卓施然收回了蛊丝，“臣会开个养身的方子让陛下喝着。若有身体微恙，陛下又不放心御医院那些医官的话，可以让人去臣的 医馆，找言蓁和言祈父子俩前来。” “言家人！”老皇帝原本还很是温和的面色，一瞬间就变得很是森冷，“说起言家人，对他们的发落，也很快要下来了！” 老皇帝看着卓施然，“你不是中意那封家小爵爷么，他虽是现下与言家女子有婚约在身，但很快也就没了的。” 卓施然听了这话，脸色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其实这个可能，她已经猜测到了的。 皇室就算势微，皇帝也不是谁都能给戴绿帽子的。 但言苍和言家，不仅祸乱宫闱，还与皇后珠胎暗结，生下司空昱冒充皇嗣，混淆皇室血脉，意图染指皇权！ 这就算皇室势微，也不可能忍的。 发落只是迟早的事情，卓施然觉得，老皇帝一直没有对言家发落，肯定不止是因为就吃了这个闷亏，就这么认了。 肯定是在准备中，毕竟，皇后口中应该是能掏出不少供词来的，等这些证据都齐全了，估计就已经万事俱备，言家就得被收拾。 卓施然今日进宫，除了辞行，给老皇帝诊脉这些之外，还有另一个打算，就是把言蓁言祈父子俩，从言家的破事儿里摘出来。 “陛下，言蓁言祈父子已经脱离言家了，现在效 力于臣。”卓施然忖了忖，就将事情讲了一遍。 然后向老皇帝请罪。 老皇帝听了之后，眉头皱着，沉默了许久。 司空献在一旁抿了抿唇，低声唤道，“父皇……” 老皇帝叹了一口气，看着卓施然，“你这丫头，朕一直觉得你是个狠得的人。” 卓施然闻言笑笑。 “但你有时候吧，又心慈手软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老皇帝说道。 卓施然想了想，“臣毕竟是个医者。不过陛下尽管放心，他们父子与我有言灵契约，绝不会与言家之辈同流合污。” “行了。”老皇帝说道，“你去给贵妃和母后都瞧瞧吧。贵妃日前在别院经受的那些磋磨，还是有些身子不爽利。” 卓施然知道，老皇帝既然这样说，基本上是问题不大了。 她点了点头，这才向老皇帝告辞，然后看向了司空献，“是了，臣的母亲体质不好，此番便不与臣同行了，留在京城将养，还望王爷能多关照几分。” “放心。”司空献点头。 卓施然这才离开。 她出门之后，老皇帝才低声同司空献说了句，“老七啊，你说她这般聪慧机敏，却又心肠柔软，朕将她打发到滦南去……是不是做错了？” 第511章 这是您自己家啊，干嘛翻墙啊 老皇帝也不傻，当然听得出卓施然的意思。 她将母亲留在京城，等于是把自己的软肋放在京城，省得老皇帝不放心。 所以哪怕是看在这个面子上，老皇帝和摄政王，都得对她母亲多照料几分。 所以老皇帝才会说，她这般聪明机敏，又心肠柔软…… 听到父皇这话，司空献原本是想说什么的，但思忖片刻，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老皇帝侧目瞥他一眼，“行了，知道你挂心着，赶紧去吧。是了，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她有什么条件要提的，没什么大问题的都应了她。” “是。”司空献应了一声之后，就马上拱手向父皇告辞，追上了卓施然的脚步。 “王爷。”卓施然弯眸笑了。 司空献垂眸看着她，“走这么慢，是在等我吗？” 卓施然点点头，“是啊，我自己去给贵妃娘娘和太后诊脉总有些不大自在。” 司空献忍俊不禁，“以往御医院那些男医官去给后妃诊脉都自在得很，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还不自在了？” 卓施然闻言笑了笑，“我要是男医官兴许我就自在了。” “走吧。”司空献说着，就提了一句，“是了，施然，先前父皇同 我说，此番是委屈你了，所以如你有什么条件，能应的都应了你，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卓施然听了这话，抬眸看他一眼，“倒还真有个事情希望王爷能够通融一二。” 原本以为卓施然不会同他开口要什么，这会子听到卓施然开口，司空献还有些惊喜似的，眼睛都亮了亮，“你说。” “是这样的，外祖家做药材生意的，之前京城的大部分药材生意，都在言家手里，包括皇家的药库。”卓施然说道，“若是别人家，我也就不开这个口了，但我也心知陛下对言家的龃龉，所以才开这个口。” “还希望王爷能斟酌斟酌，在药材上考虑一下我外祖家。”卓施然说道。 就这种小事情，谁供应不是供应呢。 所以司空献没怎么思考，就直接点头答应了，“可。” “多谢王爷！”卓施然说道。 司空献摆手，“都是小事。” 他轻叹了一口气，“你都不为自己求点什么。” 卓施然忖了忖，“也不缺什么，便也没什么好求……若是真有想求的时候，一定会向王爷开口的。” “好吧，那我就等着了。” 宫人在宫门口等着，客客气气将两人请了进去。 卓施然 给贵妃诊了脉，贵妃的情况的确严重些，卓施然开了房子，又再留了几枚丹药。 太后的情况倒是好多了，尤其是皇后和司空昱都倒了台，太后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也算是心宽体胖，甚至还胖了些。 卓施然给都诊过脉之后，也就从皇宫离开。 司空献送她回去，卓施然婉拒过的，但是司空献却淡笑着说了句，“就让我送送你吧，你这马上要离京，还不知道要去多久……” 卓施然听到他话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拒绝，坐上了马车。 但现在的司空献已经不是以往的献王，摄政王的车驾……排场很大。 一路开到她的府上，动静不小。 司空献甚至还下车跟她一同进了府邸里，与谢芸娘见了面，也向她表达了卓施然离京之后，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无法解决的，可以去找他的意思。 然后才离开。 司空献一走，谢芸娘就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卓施然。 卓施然抬眸看了母亲一眼，“娘想说什么？怎么还欲言又止的？” “然然，那个摄政王殿下是不是对你……” “啊。”卓施然应了一声，“是。” “那你……”谢芸娘看着她，主要是，想着自家女儿明明这 么好，却还被封炎给辜负。 明明有摄政王这么优秀的人也中意女儿啊…… 卓施然听得出谢芸娘的意思，她笑笑，“娘，我就算不迷恋封炎了，也不需要靠和别的男人在一块儿来证明这个事儿。” 谢芸娘知道女儿是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和担心。 谢芸娘轻叹一口，“我就是有些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卓施然双手按住了谢芸娘的肩膀，“娘，我挺好的，不会有事。” 谢芸娘对她素来就放心，其实也听得出来，女儿此番进宫，不止是为了给皇帝他们诊平安脉这么简单。 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也把她这个母亲给托付了一番，好让她在出远门期间，可以不用担心母亲的安危。 无论任何时候，对于这个女儿，谢芸娘都是欣慰的。 “娘，我晚上得出去一趟，您早点休息，不用守着我。”卓施然说道。 “娘就是想着，你快离京了，想多陪陪你。本来就才见着没多久呢。”谢芸娘说道。 “日子还长呢。”卓施然笑笑。 谢芸娘倒也没有追问女儿晚上还要去哪儿，女儿心里做事情相当有谱，谢芸娘是知道的。 这晚，卓施然在丹房里炼了两炉丹之后，看 着时间也差不多。 夜黑风高的，就出了门。 “姑娘。” 她才刚从府邸院墙出去，就有影卫跟了上来，是湛卢。 湛卢看到是她，表情有些无奈，“姑娘！” “啊，是你啊。”卓施然看向他，弯眸一笑。 湛卢无奈道，“姑娘，这是您自己家啊，您在自家，干嘛翻墙啊……” 卓施然笑道，“这不是怕大半夜惊动了你们么，你倒是够勤快的，都这么晚了。” 湛卢扬起下巴，“尽职尽责。” “行了，接着。”卓施然抛给他个什么。 湛卢赶紧手忙脚乱接过了，“嗯？哎？！是肉饼！” “嗯，晚上做多了剩下的几个，拿着吃吧。我出去一趟。”卓施然摆了摆手。 湛卢嘿嘿一笑，咽了咽口水，“多谢姑娘。姑娘自己去？要不要属下跟着？” 卓施然侧目看他一眼，“你说我翻墙是为了什么的？” “啊。”湛卢反应了过来，“肯定也是不想让人跟着……” 卓施然背对着他，抬手随意挥了挥，“你辛苦。” 湛卢嗅着手里肉饼的香味，嘴里忙道，“不辛苦不辛苦。” 待到炫了一个肉饼下肚，湛卢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边好像……是封府的方向啊。” 第512章 我答应过他，不动他的心上人 封府。 因为前段时间，那个‘疯婆子’天天来他们府上杀人的缘故。 封府的守卫力量，提高了一倍不止。 但那女子依旧是如入无人之境，就算被守卫发现，也没有什么关系，根本不耽误她每天前来。 也是这阵子，总算消停了，封府的守卫力量才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普通水准。 谁也不会知道，这晚，一直让他们很闹心的家伙，又趁夜潜入了封府。 一处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很是清幽雅致的院子。 一道灵巧的黑影坐在屋脊上，看着天上高悬的明月。 嘴唇略略动了动，似是在自语什么，如果隔得够近，应该就能从她嘴唇翕动的气流音里读出一句来——这么又大又圆的月亮，算不上夜黑风高啊。 她在屋脊上，看着下方的院子。 院子里，一个硬朗高大的身形，正坐在一把椅子里，似是在赏月喝酒。 但眼睛却是闭着的，似乎早就已经睡着了。 指间夹着的酒瓶，酒液从瓶口滴落到地上，酒液滴落的地面，竟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不难看出瓶中酒液的温度。 卓施然看了一会儿，撇了撇唇，手里简单利索枪已经上膛。 扳机扣下。 砰！ 一声，划破夜空。 惊醒了封府的夜！ 听到了这声音的封家人，都在黑夜里瞪大了眼睛。 又来了！又来了！ 没完了还！她又来了！ 这回又是哪边？又是哪一房的人要被解决？！ 黑夜里，有一双深邃好看的眼睛，也睁开了。听到这声枪响，他深邃的目光里，似是藏着些愉悦。 但是判断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那个方向是…… …… 椅子里那似是已经陷入沉睡的男人，在卓施然枪声响起之后，非常快速的一抬手，夹住了那枚破空而来的子弹。 其反应速度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 而且，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不仅如此，另一只手的酒瓶，都还牢牢夹在指间。 然后他才缓缓掀开眼皮子，朝着屋脊的方向抬了一眼。 而后目光落向指间夹住的那枚弹头，打量一番之后，淡声道，“你就是用这武器杀了那些人？速度有余力道不足……”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看你假寐到什么时候，所以虚晃一枪，打破刚才的局面。毕竟我实在没有看男人睡觉的习惯。”卓施然说道，声音里带着些笑意， 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随手将弹头丢在地上，抬眸看着屋脊上的卓施然。 说道，“没有人教过你，和长辈说话站这么高不礼貌么？” 卓施然往前走了几步，轻巧从房檐上跳了下来。 “你倒是大胆，是把我当成你日前处决的那些封家族人了么。”他声音依旧淡漠，没什么温度，听起来透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威严。 卓施然和先前的态度差不多，淡笑道，“那倒没有。不过，也没有比他们难搞多少。” “大言不惭。” “我真要豁出去了和你拼个鱼死网破生死不论的话，就算我自己没好下场，想要带走你，倒也不难。”卓施然说这话时，嘴角的弧度，温度渐渐凉了下去。 她盯着他，似笑非笑问道，“要试试吗？” 他也盯着卓施然，看了片刻之后，才说了句，“怎的，你大半夜过来，在我屋顶上蹲了那么久，就只是为了和我拼个鱼死网破生死不论的？”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卓施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和态度。 她脸上开始变得笑眯眯的，虽然这笑也没多少真意就是了。 只不过，她对他倒是有了称呼，唤道，“封伯父，我此番前来，自然 是有事请教。”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式封炎的父亲封煜，恐怕谁都没有想到，卓施然会在大半夜过来找封煜。 “你对我有什么可请教的。”封煜扯了扯嘴角，冷声说了句，“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你还是赶紧走吧，算是我给封炎面子，也是我答应过他的，不动他的心上人。所以放你一马。” 听到封煜这话的时候，尽管面上并不在意，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抽紧了起来。 她眼眸微眯，盯着封煜，几秒后，她沉声开口，称呼已经直接换了，语气也没有了的先前那样浮于表面的客气。 听起来又冷又沉，“封煜，要不是我父亲当初救了你妻子，她早就死了，封炎也得胎死腹中。” 卓施然的眼神冰冷，“要是没了封炎，你现在可能还像条狗一样被那家族圣力折磨着呢，哪能像现在这样还能喝着小酒赏月亮？封煜，人要讲良心。” 封煜那张并不怎么显老的，容颜里和封炎有几分神似的脸上，脸色很明显的僵着。 他目光盯着卓施然，显然也没有什么温度，但是片刻后，还是哼笑了一声，说道，“你父亲都死了多少年了你来讨这个人情……” “行吧。”封煜说，“你想请教什么？” 卓施然说道，“实情。” 其实她也是从母亲之前说起往事的那些内容里，想到虽然已经没有问父亲的机会了。 但她的爹死了，别人的爹还活着的呀，封炎的爹不就活得好好的么。 所以虽然问不了自己的爹，但可以去问别人的爹啊。 于是就过来了。 至于孤身一人闯入敌营就为了问一问别人实情，而且还不保证对方一定会说，是不是太冒险了？ 卓施然只觉得……封家，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前些日子来来回回的，习惯了，有什么冒险的？ 封煜此刻，盯着卓施然的眼睛。 看得出来，他的目光也很认真，对卓施然说道，“什么实情？既然你今天提到了当初你父亲的恩情，今天我就答了你，你想知道什么，想清楚了再问。” 卓施然觉得，如果要问起来，可能有点多，还是得想一句直击痛点的发问。 卓施然思忖了几秒，盯着封煜的眼睛，认真问道，“你当初，是不是也像封炎这样，失去了你对妻子的所有记忆？” 不得不说，卓施然还是很会踩人痛脚的，一句话直接把封煜的脸都给说得沉下去了。 第513章 那些关于他的往事 卓施然清楚看到封煜脸色沉下去的过程，如果说先前他脸上还有着些不以为意的温度的话。 眼下，就连那一点点的温度，都没有了。 而且他此刻的脸色和眼神，甚至让卓施然觉得……危险。 事实上，她穿越到这个陌生异世来之后，还很少有这种危险的感觉。 所以此刻忽然察觉到这种感觉，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还是略略有些震惊的。 这让卓施然觉得，或许自己以前所碰见的封煜，都只是他伪装的一部分而已。 而真正的他，其实藏得很深很深。 卓施然的手微微攥着，拇指已经按住了玄炎戒，做好了各种应对的准备。 如果封煜真的发难，她起码能立即做出反应来。 眼睛也牢牢盯着封煜，随时准备捕捉他微表情的反应。 甚至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卓施然才终于等到了封煜的反应，值得松一口气的是，封煜并没有对她发难。 而是低声吐出了一个音节，算是对她刚才那话的回答。 “是。”封煜说道。 卓施然依旧定定看着他，“那，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封煜听到她这话，也不知道是觉得有些好笑还是有些无奈 ，总之，他轻笑了一声，“怎么？你是有什么期待吗？” 卓施然拧着漂亮的眉毛，并不做声。 封煜说道，“我记起来和记不起来又怎么样？她已经死了。” 卓施然继续道，“你说了会答了我的。” 封煜沉默了几秒，给出了她回答，“想起来了。”只不过，他又补充道，“但她已经死了。” 然后说道，“好了我答过你了。”封煜摆了摆手道，“赶紧走吧你，别在这儿碍我的眼，封家巡卫队的人虽然不太来我这儿，但你刚才那动静那么大，真当他们不会过来看看呢？” 卓施然眉心拧着，但并没有乖乖听从封煜的话。 她说道，“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问完我就走。” “放肆！你还没完了？”封煜声音严厉了不少。 听起来，像是下一秒就会冲上来对她动手了，但是很莫名的，卓施然就是有一种预感，他不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笃定的预感，或许就是因为对自己即将问出来的那些话的答案，有了些许猜测，对事情的全貌，有了些许猜测，而这种猜测，让她有了这样笃定的预感。 所以卓施然面对封煜严厉的眼神，也无所畏 惧的样子，坚定说道，“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问完我就走。” 封煜盯着她，片刻后，也依旧是没有向她动手，只是冷冷盯着她。 卓施然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你可以再问两个问题。” “三个。”卓施然同他讨价还价。 封煜很是烦躁似的，眉头皱得很紧，却并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言语。 卓施然问道，“你当初，是自愿的吗。” 封煜陡然目光利剑一般刺向卓施然，“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吗。” “知道。”卓施然认真点头，“我在问，你当初像封炎不记得我一样，失去了对妻子的记忆，这件事情，是你自愿的吗？” 封煜盯着她的眼睛，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是。” 卓施然呼吸都乱了一瞬，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么，封炎失去对我的记忆，这件事情，是他自愿的吗？” 封煜的目光依旧盯着她，没有挪开，他没马上回答，反倒是问道，“小丫头，你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劝你一句，该独善其身的时候，就独善其身，你现在明明可以过得很好不是吗？” 卓施然紧紧抿了抿唇，齿尖用力在嘴唇 里咬了咬，口腔里有血腥味弥散开来，她说道，“那是我的事情。你……回答我就行了。” 封煜看着她，眼里似乎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些严厉，仿若带着些若有似无地叹息，给了她答案，“是。” 卓施然的指尖嵌进掌心，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是……因为我吗。”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卓施然觉得封煜应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她已经在等着封煜和先前那两个问题的答案一样，给出她一个简单直接的‘是’作为回答。 但却没有想到，封煜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说道，“我和雪贞原本已经逃走了，她看不了我一日一日的备受折磨，便要我回去，让我向他们服个软。这一点，她和你不同，她对那些所谓的家族啊家人什么的，还是报有些希冀的。” 封煜的目光飘得很远，说到这里时，声音里似是带了几分叹息，那种……宛如跨越了重重岁月而来的沧桑叹息。 喃喃道，“……要是她能像你这样，对家族和所谓亲戚家人没有任何期待……就好了。” 卓施然手指捏得紧紧的，她知道，终于能窥到事情的全貌了…… 就算不是全貌，起码也能瞧见个全貌的雏形。 她低声问道，“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封煜眸光里有寒意渐渐弥漫上来，“她觉得，让我向他们服个软，他们应该就能够原谅我，不再以圣力折磨我，毕竟，都是一家人，不至于心狠手辣至此。” “我也是被折磨了太久了吧，所以才会把她的那些希冀，也当做了希望，于是真的就回去试试。”封煜的眼眸里，提及妻子雪贞时才会有的那些暖意，此刻终于全然散去。 “他们和我说，如果想要不受这种折磨了，不想要继续为家族背负这样的命运了，就生一个孩子下来，延续下去。”封煜冷道，“我自然不可能同意。如果我和雪贞有孩子，我当然不可能让孩子遭这种罪。” 听到这里，卓施然一愣，她眨了眨眼睛，怎么……不对？难道不是……难道不是封煜和封家同流合污的算计，才让封炎背上了这样的命运吗？ 不过卓施然并没有打断封煜的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隐衷也说不定。 他好不容易打开了话匣子，卓施然可不想贸然打断他，所以她只是抛了一句，“然后呢？” 第514章 她死那一刻，他恢复了所有记忆 封煜的眼睛，似乎有血红之色，一点点蔓延开来，“然后？” “我知道他们的打算，也知道为身负朱雀圣力的人孕育孩子，有多危险。所以早就已经决定好了，我与雪贞此生便不要孩子了。 他们和我说，要放过我可以，但我如果想让雪贞能平安无事的话，须得等到家族有另一个能背负家族命运的人出现。但因为我之前和雪贞逃离的行为，让他们已经无法相信我了。” 卓施然眼睛蓦地瞪大了几分，大概猜到了之后的情形，“他们要抹去你的记忆。” “是，他们怕我再和雪贞跑了，要抹去我的记忆。”封煜说道，“我答应了。” “为什么？”卓施然抿了抿唇，“那明明……可能是个陷阱。” 其实卓施然想说的是那就是个陷阱，她还委婉了一些。 封煜笑了一声，听起来……很是苍凉，他没有那么委婉，他说道，“那就是个陷阱。” “但我当时想着，那就是个陷阱我也认了，他们无非就是想要我能乖乖做好那个背负家族命运的人，只要雪贞能够安全，我认了就是了。 因为那时的我，备受折磨，很多时候我不确定我自己还能撑多久，我如果 撑不下去了，要如何从他们手中保护雪贞。所以我认了，只要我的女人能安全就行。 我原本以为，他们的卑鄙无非是这样。但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确已经不再相信我，而且已经不相信到了，抹去我的记忆也不够，他们就是想要物色下一个背负家族命运的人，他们早就盯上了……” 封煜深呼吸了一口，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在我失去了对雪贞的记忆之后，他们对她说，只要她生个孩子下来，一切都会好的，他们就会放过我，也放过她。雪贞答应了。 她其实应该也知道，他们想要对孩子做什么。可是有孩子之前，和有孩子之后，女人的心态是会变的，刚开始她一心为了我，只觉得，生个孩子下来，我就能好起来了。 可是……在她第一次感受到炎儿在她腹中的胎动时，她后悔了。于是她逃走了，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沾染了朱雀圣力的胎儿，月份大了之后是不能够离开朱雀圣力温养的。 所以她差点出事，也就是那个时候，你父亲救了她，因为你父亲卓赫毅，有很好的木系灵力能够温养人的身体，但也只是暂时的，治标不治本。 最终 ，雪贞为了腹中炎儿的安全，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之后的事情，你大概也清楚了，她生炎儿的时候太过凶险，没了性命。 而我，在她身死的那一刻，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他们何其歹毒……竟是要到那一刻，我才能恢复记忆。我的女人因我而死，我的孩子被他们当做下一任背负家族命运的人而觊觎着。” 卓施然不解地看着他，大抵是因为才听完他悲惨的际遇，卓施然一时之间，起码此刻，对他不太能抱持全然的敌意。 她轻声问了句，“那你还让封炎也……” “雪贞临死之前抓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但直到她死了之后，我才知道，受朱雀圣力温养出来的孩子，就是当圣力容器的命运。 那圣力，像是胎毒一样，在娘胎里就已经打上了烙印，如果没有当上圣力容器，后果不堪设想。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从炎儿那里知道得差不多了。” 卓施然听他说到这里，知道那些往事似乎终于告一段落，她才仿若如释重负一般的，无声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封煜坐到椅子上，姿态看起来已经没了先前的那么多凛冽。 不难看出，他 似乎也有些如释重负。 天知道他已经背负这些事情多久了，刚才这番话，是给她的答案，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一番释放呢？卓施然心想。 然后就是一愣，又将这个念头回想了一遍，是啊，天知道他已经背负这些事情多久了。 卓施然说道，“封炎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如果封炎知道这些事情，不会提及父亲和面对父亲时是那种态度…… 像是父亲是一切始作俑者似的态度。 而且…… 卓施然眉心拧着，又说了一句，“封家也不知道这些，他们不知道你已经恢复记忆……否则不会把你这样的风险留在家族，甚至，还颇为器重。” 封煜看着她，眼神里带了些似笑非笑的神色，“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些的，你要荣幸一下吗？” 卓施然皱眉道，“你是故意不告诉他的。” “是。”封煜淡淡道，“他像现在这样恨我也没什么不好的。的确是因我，雪贞才会死……至于封家那些人，我没有什么要对他们坦诚的必要。” 卓施然的眉头没有松开，她从中似乎听出了些许端倪。 她摇了摇头，说道，“不，你在说谎。” 封煜眉梢挑 了挑，似是对卓施然这话有些诧异，“我连这些都和你说了，还有什么必要说谎，小丫头，别得寸进尺。” 卓施然说道，“伯父，你在说谎，你隐瞒了实情，让封炎认为你就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找了女人，生下了他，害死了那个可怜的女人，还将那个女人的死怪罪到封炎头上，你故意让封炎这样认为的，你故意让封炎恨你。” “是啊，我说了，让他恨我也没什么不好的。”封煜说道。 卓施然摇头道，“不，你肯定是原本以为封炎能够脱离封家，因为有你在这儿顶着。所以封炎早年间才会去外面游历，你原本是希望他能自由，不要回来的。 你不希望你的存在拖住他的脚步，所以你捏造了所有事实，让他恨你。而封家也默许这样的行为，因为比起封炎恨整个家族而言，还是只恨你一个，对家族而言，更稳妥。” 听到这话，封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没有做声，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难怪你会被他们当成是心腹大患，慧极必伤你没听过吗？” 卓施然看着封煜，低声说道，“所以，我说对了。那么，事情的顺序，是不是该换个先后了……？” 第515章 孩子随我姓，你应该没啥意见吧 卓施然在脑中捋了捋，就将捋清楚的事实轮廓，不疾不徐地说了出来。 “你并不知道圣力像胎毒一样，在娘胎里就给封炎打上了印记，所以你原本从来就没打算让他像你一样，背负这艰辛的命运，你在封家的默许下，捏造了事实。 你让他恨你，对此甚至乐见其成，就是为了他以后离开的时候，不会被你拖住脚步。所以封炎才得以少年时在外游历许久，甚至……感觉上几乎一度要得到自由。 但他却回来了，背负上了所谓的命运，想必是因为他从娘胎里就被圣力打上了印记，如果到了一定年纪……或者说一定前提条件下，没能获得圣力传承的话，就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卓施然说到这里，认真思索了片刻，喃喃自语道，“是什么前提条件呢……”她思忖片刻，抬眸看向封煜，问道，“族剑吗。” 封煜看着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卓施然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从封染处得知了一些关于封家铸剑山庄剑冢的事情，所以也多少了解，封家人的卑劣根性，他们连族人的灵魂都压在了剑冢里。但就封染和封炎的剑是例外而已。” 封煜淡声道，“封十那丫头的族剑当初是出了什 么纰漏，我没去了解，但封炎的族剑……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灵魂能用来压在剑冢。” 卓施然一愣，“什么意思？” “他的灵魂，早就被朱雀神魂锁定了。”封煜说道。 卓施然的眼睛快速眨动了一下，像是难以置信这个事实，“可是，朱雀之灵不是……在剑冢被封家族人的灵魂镇压着吗？” “异兽的灵魂和元神，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封煜道。 他解答得可以说很是简明扼要了，因为他相信卓施然够聪明能明白。 而卓施然也的确足够聪明，听到封煜这话，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说她所知道的，被镇压在封家剑冢的，是朱雀的灵魂，那么封煜口中所说的，锁定了封炎的朱雀神魂，就是朱雀的元神了。 “他如果不去剑冢，如果不接受圣力的传承。他会死。”封煜笑了一声，听不出任何真切的笑意。 苦涩，只有苦涩。 “他们，早就算好了。”封煜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又重复了一遍，“他们，早就算好了。” “我看着我的妻子死在我怀里，又看着我的儿子被他们折断翅膀……”封煜说道。 这个素来严厉冷漠的男人，眼里似是有隐约的水光一闪而过。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 这里，其实很多答案，不需要封煜再给出回答，卓施然也已经能够知晓了。 “所以，当初自愿被他们抹掉记忆。而封炎，也是自愿被他们抹掉记忆的……按照这个规律的话。” 卓施然看向封煜，“他们岂不是下一步就要来找我给封炎生个孩子了么？毕竟封炎之前也为了我，与家族作对，甚至受家族以朱雀之心惩罚，都没松口。可是封家怎么会让他和言倚灵订婚呢。” 封煜刚想回答，但却不等他回答，他就听到卓施然说道，“看来，我依旧是那个例外，是那个纰漏啊。” “是，封家怎么算都算漏了你，没有想到有你这样的存在。他们没想到你竟是能吸取封炎的朱雀圣力，为自己所用，这是他们没有碰到过的事情，所以才会觉得难以掌控，直接就打算放弃你这个选择。 而炎儿……在得知可能会给你带来的伤害之后，同意了他们抹掉记忆的做法，他清楚你的性子，知道你有多敢爱敢恨。 所以他可能才觉得，只要他不记得你了，以你的性子，也不可能对他死缠乱打不离不弃。 虽然你在外人眼里一副对他情根深种的样子，但他很清楚你的真实性子。所以啊，他都为你做到了这个程度。你该跑就 赶紧跑吧，别自己再往坑里跳，早就劝过你了。” 听了封煜这些话，卓施然问道，“那你们呢？封炎好像是打算离京出去游历吧？” “是的，封家被你的存在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当时只要他同意抹除记忆，封家同意给他不少宽限的条件，其中之一就是可以离京游历。 按说这对封家而言是很难答应的事情，但却答应了。可见你对封家而言，他们也相当清楚，你是个难以估测的变数。” 卓施然闻言勾了勾嘴角，“伯父真是谬赞了。那伯父之后什么打算呢？” 封煜似是又恢复了先前那种看起来很是散漫的，像是对一切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声音也很淡，说道，“我？我在等。” “等什么？” “等哪天和他们同归于尽吧。”封煜这话说得简直像是喝白开水一样平静。 然后又对卓施然摆了摆手道，“总之你就别管了，你赶紧走吧。不是正好被那皇帝打发去滦南了么？正好，赶紧走。现在那些家伙只是忌惮你有着能够获得和控制朱雀之力的能力而已，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就觊觎你的能力想对你下手呢？” 卓施然听出封煜话里的深意，“那些家伙？伯父应该不止是指封家的人吧？” 但封 煜对此，却似乎不打算细说，只道，“有的事情，你暂时还是少知道为好，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行了，你该问的也问了，我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你那爹的恩情，用到这个份上，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赶紧滚吧。”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伯父。” 卓施然想了想，又弯眸笑道，“之前不懂伯父苦衷，多有不敬还请原谅。” 封煜闻言只轻轻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卓施然的余光朝着一个方向略略瞟了一眼，又继续道，“姑且不论我与封炎日后如何吧，总之，你们父子既然已经说开了，往后伯父便多照顾照顾他。 啊对，我此番离京，若是想到了对付他身上顽固朱雀圣力的办法呢，我再看要不要来娶他，我要是实在是想不到办法呢，那你们父子俩再去和封家同归于尽吧。” 封煜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什么叫做他们父子既然说开了？他们父子啥时候说开了？！ “你……”封煜张了张嘴。 卓施然身形已经跃上了一旁树顶，带着些笑意的声音飘了过来，“伯父，话说都这样了，若以后我与小爵爷真还能有什么姻缘，孩子随我姓，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第516章 父子交心 封煜反应过来她话里意思的时候，这个坏丫头已经窜上树顶逃走了！ 现在是孩子和谁姓的问题吗！ 封煜只觉得头皮有些发紧，先前或许并没有注意到，但是眼下，身后那道目光的存在感却是半点不容忽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听了多少。 封煜一转身，就看到不远的暗处，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那里，身着玄色的衣衫，本就显得很是低调了，再加上他本身将存在感收敛得很完美。 所以就更是让人难以察觉，封煜竟是此刻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想到那个卓九刚才临走前的那些话，听得出来，她倒是很早就察觉到了，真是个坏丫头啊，明明都察觉到他来了，也不提醒一下。 要是提醒一下的话，他也不会说那么多有用没用的，眼下也就不会这么尴尬。 封煜看向暗处站着的封炎，难得的，封煜素来严厉冷漠的脸上，表情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局促。 “你怎么来了。”封煜沉默好一会儿，才说出来这么一句。 封炎没有马上作答，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启唇道，“还好来了，要不来还听不到这么多真 相。” 封煜：“……” 封炎走了上来，在椅子上坐下了，随意拿了一瓶葫芦酒，凑到了唇边饮了一口。 声音淡淡，“要是不来，还真是不知道，我的父亲，对别人比对我要更能说真话。” “……”封煜沉默几秒，说了句，“有的事情，其实你没有必要知道得太多，不知道反倒更幸福。” 封炎掀起眼皮子瞧着封煜，“真的？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只因为我不知道真相，于是把害父害母的仇人当族人，甚至还曾经为了他们卖力。你觉得这样更幸福？” 封煜答不出话来，明明以前面对儿子怎样敌意的话语，都能够以同样敌意的嘲弄给刺回去。 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父子不睦的状态，让所有人放心。 但是现在，在考虑到儿子可能先前已经听到了全部事实之后，封煜面对儿子这样的话语，一时之间，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不过，看起来封炎好像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似的。 父子关系，好像一直就是很难定义的，每个儿子在长大的过程中，都在渐渐摒弃掉与父亲的亲密。 而封炎与封煜，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父子间的亲密，自 然也不会因为方才的这些插曲，就变得有多亲密无间。 只不过，素日里两人见面时会有的冷嘲热讽针锋相对，倒是也没再出现。 封炎又饮了一口酒，抬眸看向封煜，“我以为你已经不用再饮寒魄酒了。” 因为圣力早就已经不在封煜身上了，按说他应该也没了要饮寒魄酒的必要才对。 封煜忖了忖，脚尖挑过一张椅子来，坐下了。 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我饮这酒，大抵是会饮一辈子了。” 封煜看了一眼手里的酒瓶，目光似乎飘得很远，透出几分怀念之色来。 “我饮这酒，同朱雀圣力并无关系。”封煜指尖在酒瓶上轻轻摩挲着，酒瓶上镌刻的那个字迹，大抵因为经年累月的摩挲，已经不甚清晰了。 需要仔细看，才能够看出来，上面镌刻的是一个‘雪’字。 是封炎母亲的名字雪贞的雪。 “当初我受圣力折磨，每天都很痛苦。你母亲想尽了办法，才弄出了寒魄酒这样的东西，结合特殊的咒文，才得以某种程度上克制住圣力带来的自伤。” 封煜明明是说起曾经的痛苦，但那些曾经也重叠着他与妻子共度的岁月，所以他脸 上并没有任何提及痛苦时会有的凝重神色，反倒是神色柔和。 封炎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其实先前他在暗处，听到父亲对卓九说的那些内容，就已经足够诧异了……不，那些话于他而言，或者应该说是颠覆。 将自己心中这么多年的固有印象和概念，全部颠覆了。有一种宛如将所有筋骨全部打断再重塑的感觉。 痛苦，却焕然一新，如释重负。 而此刻再听到寒魄酒竟是母亲弄出来的，他有些诧异，“我以为是封家想到的办法。” 封煜冷笑了一声，提及封家时，他声音里的冷意毫不掩饰，“省省吧，封家才不会做这些无用的事情。我们痛不痛苦，有多痛苦，于他们而言并无太多影响。” 封煜看向封炎，“你母亲当初保护了你，原本……只要你胎死腹中，她也不至于香消玉殒。但她选择了留下你，保护你。也保护了我……” 封炎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没有做声。 “她是惊才绝艳的炼药师，原本应该有大好的未来，就这么被葬送了。”封煜说道，“她当初留下来的寒魄酒方子和咒文，到现在还在保护着你。” 封炎手指捏着手里的 酒葫芦，一句话也没有说。 父子俩沉默对饮了许久。 封炎摇了摇喝空的酒葫芦，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走了。” 封炎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出几步。 封煜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炎儿啊。” 封炎并没转身，只是停下了脚步而已。 “虽说我和你娘是这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所以你可能有所顾虑，才做出了当初和我一样的选择。”封煜说这话时，想起了那个姑娘非常漂亮的脸。 以及她像是能够看透一切的澄澈的凤眸。 封煜继续道，“但……那卓九，或许真的是一个例外也说不定，说不定她真的就能将你从封家这样的诅咒里解脱出来也不一定。” “所以你也别太固执了，该试试的，还是要试试的。”封煜说着，勾了勾嘴角，“我还真是不太在意孩子跟谁姓。” 如果说，封炎听到他前面那几句话的时候，还能够面无表情，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 封炎扯了扯嘴角，发出声轻笑来，“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成为我，也不希望卓九重蹈我母亲的覆辙，不管我记得还是不记得，这都是我不愿看到的事情。所以，还是算了吧。” 第517章 他在和深爱着卓小九的自己说话 封府大晚上的，依旧很是热闹。 原本封府的巡卫队没能跟上潜入府里的踪迹，正四处搜寻呢。 就见一道红色身影，大摇大摆往他们跟前儿来了。 巡卫队的人一看，真是眼前都一黑！ 怎么是这个女罗刹来了？！ 她不是早就不找封家玩儿了吗！怎么又来了？！ 而且这女罗刹，哪有半点潜入别人家应该偷偷摸摸的意思？ 她大摇大摆就出现了！ 站在他们跟前儿，甚至还朝着他们轻轻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巡卫队的人，脸都黑了！什么鬼好久不见？！ 谁想和她见了！ “卓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再次闯入封府！”巡卫队的队长呵斥了一声。 卓施然想了想，“我之前常来，也是熟脸了，你不用语气这么惊讶，我无非是这阵子因为琐事耽误了一阵儿而已。” 巡卫队的人都在心里呐喊着！反正都已经被耽误了！你就干脆别来了啊！ 卓施然其实原本也觉得懒得和他们掰扯了，今天自己此行封府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从封煜口中得知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而已。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离开就行。 可是在听到了封煜说的那些事实之后，心里顿时有了几 分戾气，好像已经不能就那么心平气和的离开了。 正好这些巡卫队还好死不死地撞上来，可不就是撞在她枪口上了么。 巡卫队的人其实都已经有了几分退让之意，谁都知道此女是个疯的，别人不敢得罪的封家，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而且此女实力又很强劲，在她手下根本讨不到什么好，与其如此，不如放她离开算了。 哪知，还不等巡卫队长想到个怎样非常顺水推舟，又不会让自己太掉面子的说法来表达退让之意的时候。 就听到了女罗刹的声音。 她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没有什么温度，而后说道，“你们也不用想要放我走什么的，我今天心情不算太好，所以算你们运气不好吧。” 巡卫队长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这是故意来找他们解气来了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再不想招惹这个女罗刹，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如果再怂的话你，也太掉价太丢脸了！ “卓九，你不要太大言不惭！”巡卫队长说道，“我们只是想着给你点面子让你赶紧走而已，大晚上不想搞得太复杂，毕竟你已经贵为侯爵。但你真当我们怕你了？” 卓施然听了巡 卫队长这话，她只是给出了淡淡的一句，“你们内部商量一下，谁先上来领死。” 巡卫队的人脸色都是一僵。 场面一度很是紧绷，说是剑拔弩张也不为过。 只不过，比起他们的姿态而言，卓施然一身红衣伫立，更显得淡然自若，举重若轻。 就在她将要和他们动手时，一道玄色身影倏然闪现到了她身旁。 “世子！？” 巡卫队的人皆是一愣，旋即有些提起了心，却又有些松一口气。这种矛盾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也不奇怪，因为他们都知道世子与卓九之前很是亲近的关系，所以才提起了心，只觉得世子会不会偏帮于卓九。 而松了一口气，则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世子早已经不记得她了，只有她一厢情愿而已。 巡卫队的人都瞧着封炎。 卓施然嘴角勾起个若有似无的弧度，“怎的？小爵爷要同我动手吗？” 封炎并不答这话，只冷冷扫了一眼巡卫队的人，“还不走是真打算同她动手？” 巡卫队长倏然反应过来，世子这就是在给他们解围了。 大抵是也知道如果真的同她动手，他们不说必死无疑，起码也没有什么胜的希望。 只犹豫了片刻，他们就离开了。 卓施然也没有什么追击的打算，她手背在身后，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看起来像是在自家花园散步一样姿态惬意淡然。 “听闻你要离京了。”封炎说道。 卓施然闻言勾唇一笑，“彼此彼此，听闻小爵爷也要离京了。” 封炎垂眸看了她许久，而后终于还是伸手，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卓施然依稀听到了一声叹息从头顶传来，“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明智的。” 卓施然停顿了几秒之后，终于还是偏头避开了他的手，只淡声说了句，“先前，我特意让小爵爷听了那么久的墙角，现在小爵爷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封炎形状漂亮的嘴唇轻轻张了张，然后又缓缓闭上了。 他什么都没说。 卓施然没等到他的声音，片刻后，她淡淡笑了一声，“行吧，那就江湖再见吧。” 卓施然转身离去了好一会儿之后，封炎都还依旧在原地站着，站了许久。 脑子里翻覆着的是封煜先前的那些话。 并不是封煜最后说的那些什么‘卓九可能真的是那个例外’。 而是封煜在提及妻子时说到的‘她是惊才绝艳的炼药师，原本应该有大好的未来，就这么被葬送了’。 虽然封炎不 知道母亲当初究竟有多惊才绝艳，但他觉得，或许不会有人能比卓小九更惊才绝艳了。 他不想要、也决不允许这样惊才绝艳的卓小九，和他一样……和他一起，被囿于这见鬼的家族命运里。 好一会儿之后，封炎才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说话似的喃喃道，“你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吧？所以才这样选择，抹掉了和她在一起的记忆，不是吗？” 他在和那个深爱着卓小九的自己说话。 卓施然从封府回去之后，情绪就不太好。 于是大半夜的不睡，在灶房里鼓捣了很多好吃的。 影卫们都相当欣喜，心里暗暗觉得，虽然有些不厚道的想，但九姑娘要是隔三差五心情不好一下就好了。 因为真是太好吃了！ 烧烤真是太好吃了！ “九姑娘，你怎么不吃？”湛卢问道。 卓施然看他一眼，“你多吃点。”然后才转眸看向了纯钧，“我马上就离京了。” 纯钧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看向卓施然，“姑娘是有什么吩咐吗？” “我走之后，留一半人手给我，让含光带队，留在我府邸，保护我娘和宅邸。另一半人手，则由你带队，回他身边去吧。” 第518章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不放心 听到卓施然这话，影卫们原本还在进食的动作，就都停住了。 “姑娘……”纯钧喃喃唤了她一声。 卓施然对他笑笑，“你不用多心，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我很清楚你们对他的忠心耿耿。” 纯钧说道，“我们对主子的忠心，与我们对姑娘的忠诚并不冲突。甚至，真要让我们选的话，或许大家更想选的人会是姑娘。” 起码在卓施然对封炎没有任何恶意的情况下，他们选择站在卓施然这边。 “我知道。”卓施然点头，“只不过，我马上要离京，滦南什么情况，目前并不知晓，而且我还得先去水云宗，让我带那么多人一同去，本身就不现实。” “府宅里虽然需要人守着，也需要人保护我娘，但人手并不需要那么多。”卓施然说着，轻轻抿了抿唇，看着纯钧，“他身边现在一个合用的人都没有。” 纯钧听到卓施然这话，也就明白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九姑娘不放心主子啊。 卓施然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样，感觉上好像没什么出息似的，但今天听了封煜的那些话之后，卓施然不仅得知了封炎的那些悲惨的身 世。 还得知了封炎是为了她的安危，为了她不重蹈他母亲当年的覆辙，所以才会选择被抹掉记忆的。 知道这些实情之后，就算心里明白自己这样好像没什么出席似的，但还是多少有些心软了。 纯钧沉默了几秒，就点了点头，“明白了，属下遵命。” 纯钧想了想就说道，“姑娘这一去水云宗路途遥远，不若还是带些人在身旁吧，起码能够照料您啊。” 卓施然闻言一笑，“我哪里需要什么照顾，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很会照顾自己。” 不冷着，不饿着，不受委屈，不憋屈。 她来到这个陌生异世之后，一直是这样做的，应该也就只在封炎的问题上，有过让步和委屈了吧。 天将亮未亮的时候，一辆低调的马车朝城门驶去，城门处的巡防守卫一看到马车上那个标志，就毫不犹豫马上放行了。 整个京城仿佛都还在睡梦中，睡梦中的人们也都不知道，那个在这段时间里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的奇女子，已经离开了京城朝着南边儿而去了。 与此同时，一队黑衣人，低调的进入了封府。 尽管已经很是低调了，但因为人数在那里，还是引来 了一些封府巡卫的注意。 在看清楚他们之后，封府巡卫也都愣住了。 “是你们……？”旋即，封府巡卫们脸上就露出了些似笑非笑的讽刺意味来，“你们不是已经脱离封家了？此番来是怎么？真当封家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找麻烦了吗？” 纯钧脖颈上的伤势早就已经痊愈，但是此刻看起来，伤疤依旧有些狰狞的样子。 他的声音也因为这伤势，而导致了永久的嘶哑。 此刻就哑声说道，“不是来找你们的，和你们没关系，让开。” “不要以为那卓九总在封府无法无天，你们就能来封府作威作福！”巡卫队呵斥道。 纯钧的声音更冷，“我不想同你们废话，让开。我们的主子是封炎，若是主子要对我们有任何责罚，我们毫无怨言。但在那之前，我们也不是谁能欺了去的。” 纯钧说着，噌一声！已经拔出了长刀，其他一众影卫也都纷纷拔出了武器来。 纯钧冷冷看着眼前这队五人的巡卫队，说道，“大不了宰了你们，再看要领怎样的罚吧。罚我们撑得住，我倒要看看你们，命没了还能怎样变回来。” 听到纯钧这话，巡卫队的人们脸 上明显就有了退让的意思。 只是看起来，颇为色厉内荏的样子说道，“你们就算回来！也是戴罪之身！还敢同我们这样说话！走吧！我们亲自押你们去世子处，倒要看看，世子要怎么处罚你们……” 巡卫队的人话音刚落。 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就从一旁传了过来，听起来没有什么温度，没有什么情绪。 “听你这语气，我若是不处罚他们的话，你们是要连我也一并给发落了么。” 虽然是没有任何温度和情绪的声音，但是巡卫队的人听起来，却只觉得有些无来由的发冷。 他们也清楚，世子此番回京之后，虽然终于如长老们的愿，没有再与那卓九有什么纠缠，而且也按照家族的安排，同言倚灵有了婚约。 看起来，像是变得顺从了不少，但是世子给人的感觉，却更危险了似的。 以前的世子虽然同样冷漠，但还是有着些人情味，感觉上就是，哪怕犯了什么错，好好地求他，兴许是会被网开一面的。 但眼下的世子，连那点人情味都全没有了，感觉上就是如果惹到了他，仿佛会被马上现场处决…… 让人觉得，瘆得慌。 他们并不知道 的是，封炎那点子有人情味的，有人性的部分，他内心的柔软部分，装满了卓施然。 而现在那一部分被抹除了，剩下的自然只剩冷漠和杀气凛冽。 巡卫队的人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世、世……世子言重了，我们全无这些不敬的意思，只是担心这些叛出了家族的刁奴们包藏祸心地回来。” 封炎扯了扯嘴角，“很好，都已经开始操心主子该操心的事儿了。” 巡卫队的人眼睛蓦地瞪大了几分，生怕多说多错，赶紧摆了摆手，“全然没有这个意思，这就不打扰世子了！” 封炎盯着他，冷声道，“我的人，就不劳别人来帮我管教了，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巡卫队的人当然听得明白封炎的意思是这些事情不要传到长老们那里去。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对长老们汇报还是不汇报，问题也不大。 巡卫队的人很快就离开了。 封炎这才瞥向了纯钧。 纯钧领着一众影卫，向封炎行了一礼，“主子。” 湛卢说道，“主子，好久不见！” 封炎停顿了片刻，淡声说道，“的确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她不打算把人还给我了。” 第519章 该不会为了一起吃一口吧 湛卢的性子就是嘻嘻哈哈乐天派，所以听到封炎这话，就乐呵呵笑道，“不会的不会的，之前九姑娘一己之力杀进了封府将我们救了出去。” “那不是因为主子那时没在京城么，她才将我们带回去的。”湛卢继续道，“现在主子在京城，九姑娘又离开了京城，她临走之前就叫我们回来。所以这不？她前脚刚走，我们后脚马上就回来啦！主子别生我们气啊。” 瞧着在听到湛卢说九姑娘离开京城时，主子脸上那陡然僵硬的表情。 纯钧心想，主子就算已经没有了以往同九姑娘相处的记忆，但看起来，主子对九姑娘也没有那么不在意啊。说不定，还在意得很呢。 然后纯钧就看了一眼湛卢这傻子乐呵呵的笑脸，心说难怪含光先前叫他带湛卢回来，她留在九姑娘的府邸照顾着。 原本纯钧还以为含光是觉得她是女子，留下来照顾和守卫着谢芸娘正合适。 但含光却只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有时候就需要湛卢那样的傻子，没心没肺的，说话嘴上不把门，才能一榔头敲醒一些想装睡的人’。 眼下想起来，纯钧只觉得，女子的心思的确是细腻许多啊，含光说得的确是有道理。 湛卢这傻子，这不就 三言两语一棍子就将那些事实挑到主子跟前儿了么。 而且，因为主子也清楚湛卢是这么个性子，所以就算他这么说了，主子也不太会因此责罚他。 纯钧是这么觉得的，但没想到…… 封炎目光淡淡看了湛卢一眼，然后又扫了他们一眼。 淡声说道，“擅离职守。都自己去刑堂领罚吧。” “哎遵命！”湛卢应了一声。 其他人也都纷纷领命。 唯有纯钧并不言语，封炎看向了他，“怎么。” 纯钧向封炎施了一礼，声音嘶哑地说道，“主子，属下去领罚之前，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封炎看着他，“何事？” “属下受九姑娘所托，要去给封煜送些东西，带两句话。”纯钧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九姑娘是属下的恩人，她的嘱托，属下是一定要做到的，待到完成九姑娘的嘱托，属下自当去刑堂领罚。” 封炎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梢，“给他送些东西？” 不难看出，他淡漠的脸上，表情里似乎终于有了些能够称之为兴致的神色了。 “行啊，那走吧。”封炎淡声道。 纯钧听得出，主子这是打算一同前往的意思了。 纯钧也没有什么意见，就一同朝着封煜的住处而去。 时间已 经很晚，纵使封煜，也已经歇下了。 只不过，大抵因为先前才向卓施然提及过那些过往，于是那些一直藏得很深的，克制得很好的、鲜少露头的痛苦，猝不及防就像是被打开了盖子。 全都涌了上来。 在睡梦里翻来覆去的化成一个个噩梦，折磨着他。 能折磨他的，不需要什么酷刑，不需要什么鬼怪，只需要一次次妻子死在自己怀里的虚弱的脸。 自己一次次的无能为力，一次次的在感觉到妻子的生机彻底消逝之后，猛然涌入脑中瞬间恢复了的那些，曾经与妻子的快乐时光的记忆。 几乎要将他痛死。而这样的痛苦，在他的噩梦里一次次，一遍遍的重演。 所以纯钧和封炎前来寻他的时候，倒是将他从这样的折磨里给拉了出来。 只不过因为没有休息好，又做了这样多的噩梦，封煜的精神状况很不好。 坐在那儿，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一股子颓丧，脸色也不好看。 “这才什么时辰。”封煜声音略有几分喑哑，“找我有事？” 封炎看着封煜脸色和状态很是颓丧的样子，很莫名的，好像就猜到了他为什么会这样。噩梦吗？因为……梦到什么了吗？梦到……亡妻了吗？ 在意识到这个可 能的时候，封炎心里，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的哪个缝隙里，陡然就泄露出了些难以忽视难以扼制的紧张和恐慌感来！ 起码，自己还能够知道那个漂漂亮亮意气风发的姑娘，现在在何处，真要想的话，也是能去偷偷看上一眼的。 而不是像父亲这样，恐怕只能在梦中得以与爱人相见，恐怕……还不是什么愉快的场景。 这个想法从心里不知道哪个角落哪个缝隙里泄露出来，然后就开始有些庆幸起来。 忽然就开始认同自己，还好抹掉了记忆，还好先前在面对卓小九的那些话语的时候，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端倪来…… “怎么不说话？”封煜又问道，“找我有事？” 封煜看着封炎，就看到了封炎脸上其实脸色不算太好。 但封煜并不知道封炎是因为心里陡然涌出来的那些想法所致的脸色不好。 然后就听到了纯钧在一旁声音嘶哑地说道，“属下奉命前来，给您送一些东西、再带两句话过来。” 封煜闻言，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奉谁的命？” “卓九姑娘。”纯钧说道，“九姑娘离开之前嘱托属下，来给您送些东西。” 纯钧说着，将手里的两个提盒拿了上去，摆在了封煜手边的桌面上。 又拿出两个瓶子也摆到了提盒旁边。 封煜看着这些东西，一边伸手打开，一边问道，“给我的？她还让你带了什么话过来？” 纯钧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九姑娘让我转告您：伯父，给你做了些吃的，算是感谢你告诉我那么多实情。啊，还有，喝点好酒吧。那寒魄酒，冷死个人有什么好喝的，我想，你妻子费尽心思让你活了下来，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而不是活受罪的。” 纯钧说完，就指了指桌面上的提盒和瓶子，“这是九姑娘亲手做的一些食物，还有她酿的酒。” 纯钧顿了顿，没能忍住，补充了一句，“非常、非常美味。” 封煜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落在那食盒和酒瓶上，飘得有些远，深邃的瞳眸里，那眼神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味。 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叹了一口气，说道，“难怪我儿子对她死心塌地呢。” 封炎的唇角默默抿紧了几分。 封煜嘴角浅浅勾了勾，看向纯钧，问道，“这些，封炎有吗？” 纯钧一愣，“呃，好、好像……没有。” 封炎的唇角抿得更紧。 封煜的目光已经朝他看了过来，带着几分谑意，“所以你巴巴跟着过来，该不会是为了一起吃一口吧？” 第520章 有埋伏，那就解决完再走 听到封煜这话，封炎的眉心拧了拧。 他抬手对纯钧摆了摆，示意纯钧退下。 纯钧拱手施礼告退。 纯钧退下之后，封炎才看向封煜，说道，“吃人的嘴软。我离京之后，她的娘亲，她的生意，她的人，你多看顾着点。” 封煜闻言，“既然这么不放心，怎么不自己让人看顾着？” 封炎扯了扯嘴角，笑容凉薄，“要是我让人看顾着，老东西们又该对她不放心了，眼下都已经把她当成祸国殃民的妖孽了，到时候还不定要怎么对付她。” 封煜没有说话，只安静看着他而已。 封炎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而且，我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厘头，但是封煜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我想要的……恐怕指的是那个，尚未被抹除记忆之时，深爱卓施然的自己吧。 封炎说完这些之后，也没打算再同父亲多话别的，转身欲走。 还是封煜叫住了他，“来都来了，和我一起吃点喝点再走吧。” 封炎淡声拒绝了，“不用了。” 封煜知道他或许是因为方才自己那些带着谑意的言语而在意。 封煜说道，“我们父子俩，还从来没有坐一起吃 点东西喝点酒。以前我没想过，也不敢想，只想着等我死了，你什么时候能来我墓前倒杯酒就不错了，托那卓九丫头的福，竟然还能有这样一天……” 原本封煜还觉得，自己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了，演了这么久了，何不继续忍下去，演下去。 就让儿子继续憎恨自己好了，本来自己作为害死了雪贞的人，就是应该被憎恨的。 可是，没有人是喜欢被憎恨的。 在封炎真的得知了实情之后，封煜渐渐也就觉得，这样也好…… 这样，兴许自己还能在活着的时候，同儿子一起吃个饭喝点酒什么的。 而那个卓九丫头，又将这样的机会送到了面前。 真不知道是该说她是算无遗策呢？还是算无遗策呢？ 封炎的脚步停住，原地站了片刻，终究是回过身来，在封煜的对面坐下了。 封煜素来凌厉的脸上，此刻似乎松缓了几分，瞧着倒也没有什么笑意，只不过，好像轮廓都比往日要柔和了一些。 …… 与此同时，卓施然的马车已经开出京城有好一会儿了。 她没有关上马车的前门，连帘子都没拉上。 所以能直直看到远处茫茫的天际，泛起的鱼肚白。 车夫在前头恭 谨对她说道，“姑娘其实可以等天亮了再出发的，眼下更深露重的。” 卓施然的目光依旧淡然望着前方的天色，语气听起来很是漫不经心的随意，“没必要，早点出发，省点麻烦。” 车夫有些不解，“能有什么麻烦？” 卓施然弯唇一笑，“多着呢。” 她目光依旧瞧着前方，就连声音和姿态都依旧是先前那样的散漫随意。 话语的内容却是让车夫一下子就头皮发紧。 “比如从先前开始就已经被人跟上了，前头还有不少埋伏。”卓施然说道。 车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埋、埋伏吗？有埋伏吗？” 他完全都没有发现，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车夫而已。 卓施然点头道，“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用担心，我特意轻装出行，真要带着一队车马我还不敢保证全能护住，但就你一个的话，还是不成问题。” 车夫是她府上的车夫，虽然知道埋伏有些惊慌，但对于自家小姐的本事也是深信不疑。 一听到卓施然这话，先前还紧紧绷起来的神经，顿时就放松了不少，“姑娘这么说，我、我就放心了。” “嗯，你驾车就行。待会儿不管 出现了任何事情……”卓施然清亮的凤眸，浅浅地眯了起来，继续道，“……不要停。这就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情。” “遵命！”车夫捏紧了缰绳。 而卓施然的目光，则是紧盯着前方，她选择这条道出城，是因为这条道虽然前方有一截路很适合埋伏。 但也就那一截路而已，只要过了那一截，就一马平川，一直到下一个落脚城市位置，都再没有什么能够设伏的地方。 而如果选择其他道出城的话，虽然没有那截路那么适合埋伏，但是之后的一整个路程，隔三差五都会有些虽然不那么适合埋伏，却也能埋伏的地方，因为已经是幽暗森林的外围了。 卓施然想了想，比起一路上都得留个心眼子而言。她更愿意接受这种，刚开始先把麻烦都解决了，然后一路轻轻松松过去。 卓施然看向前方的道路，这就是那截适合埋伏的路的最后一段了，如果过了这里，就是一马平川了。 所以她基本可以确定，如果有人想要对她动手的话，肯定会在这里向她动手！ 这地方两边的山像是朝着道路拥过来了似的，形成了一个山关，只要过了这山关，就是一马平川。 卓施然低声 对车夫吩咐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赶车一路往前就行。” “遵命！”车夫沉声应道。 有些人在知道危险将至时，会本能慌乱，但在危险真正降临的时候，却又会异常冷静。 车夫大概就是这样的人，他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是什么，自己只需要做好这个，就行了。 一道破空而来的箭声，划破了安宁的场面。 嗡——！速度极快地朝着卓施然马车的方向过来！ 车夫的眼睛睁得很大，他的瞳孔里，几乎凝聚出了那箭头闪着寒光的颜色和形状！ 但是，砰！一声陡然响起，因为几乎就在耳边，吓得他浑身鸡皮疙瘩都炸了一下。 但，他紧缩的瞳孔里，清楚捕捉到，那个疾射而来的危险的箭，已经没有了影踪！ 他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些淡淡的味道，他分辨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味道。 但他此刻如果问卓施然的话，她会告诉他：哦，是硝烟的味道。 再下一秒。 “砰——！”更响的声音响起！车夫简直觉得自己耳朵都一阵痛，像是要聋了一样，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然后他看到，不远处的山崖上，一个偷袭者的身影从上面倏然坠落了下来。 第521章 打算试一试她的深浅？ 车夫眼睁睁地目睹了全部的过程！ 也是因为，他一直要认真努力地驾车，所以不管有什么动静，他都认真地目视前方，所以将事情的整个过程看得很是清楚的缘故。 所以他脑子里，倒是渐渐将事情的过程给捋了出来。 对方只试探性地发动了一次攻击，就被九姑娘挡下，而且还在同时发现了偷袭者的影踪，马上做出了反击，并且还反击成功了！ 车夫心里不由得想到，如果那些偷袭者是打算先发动袭击试一试九姑娘的深浅的话，他们的这个试探的结果，应该是不怎么好的。 而此处离山关的距离，车夫按照自己的驾车速度估计了一下，至多也就一刻半钟的时间，就能从这山关冲出去！ 所以，九姑娘只需要稳住一刻半钟的时间。 而那些偷袭者也只有一刻半钟的时间。 生死！就在这短短的一刻半钟时间里！ 偷袭者们似乎也意识到了，单人偷袭是不成的，不仅不会迷惑卓施然，还会被她逐个击溃！ 于是很快，攻击就变得密集了起来。 “嗡——！”弓弦震颤的声音，在山谷间震荡开来。 羽箭宛如来自四面八方，黑压压的一阵箭雨，从头顶 落下！ 车夫的额角滑落一滴冷汗，艰难地吞咽了一口。 他忍不住想张口叫一声九姑娘。 却不等他开口，一道红色的身影就立在了他的身旁。 她一身红衣飒飒，手中握着两柄马刀，手腕灵动地挽了个花。 下一秒，车夫就看到，那雪亮的刀光，在他眼前、在马车前几乎要织成一片密集的网！ 而后，丁零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 金属的碰撞声，那是箭头碰撞到刀光的声音，折断声，那是箭杆被斩断的声音，落地声，那是羽箭落地的声音。 车夫甚至不敢呼吸！ 他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都不敢松一口气，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漫天黑压压的箭雨消失不见。 虽说马车的车顶上和车身侧钉上了一些羽箭，但是在马车前，也就是他所在的位置以及拉车的马！硬是连一根箭都没有落下！ 车夫觉得眼前发黑，还以为又是一阵箭雨落下来了。 还是一道清亮的女声提醒他，“你倒是喘气儿啊，我都不紧张，你怎么还紧张成这样了。” 车夫这才赶紧大口喘气起来，“吓死我了，还以为死定了……” 卓施然笑道，“死不了的。忍住了，会有点吵。” 车 夫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就听见接连不断的砰砰声响起！ 他没有回眸看一眼自家主子在干什么，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忙不过来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两边的山崖上，一个个隐蔽得极好的偷袭者身影，从山崖上落下来！ 比起他们无一击中的攻击而言，自家主子的攻击简直是……弹无虚发！ 而此时，他们的路程已经过去一半了！ 把这一批偷袭者清理掉之后。 卓施然的眉头陡然皱了起来，“啧，真是够麻烦的。” 听到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子这话，车夫顿时有些紧张，“姑、姑娘，怎么了吗？” 卓施然从一开始进入这片地界时，就已经将自己的灵力铺展开来，好来感知敌人的偷袭动向。 木系灵力的自然亲和力非常强，练到高深之时，一草一木皆是耳目。 卓施然也拥有着这样的能力，虽然在行进的过程中，如果对方又不动的话，就会稍微差一点。 但若是配合上对方动了，问题基本不大。 所以刚才才会这般弹无虚发，而此刻，她感知到了些预料之外的…… 那个动静，那个声音，那可不是弓弦拉开的声音，也不是弓弦震颤的声音。 那是……机 弩绞索的声音。 “是弩车。”卓施然说道。 车夫一下子脸都白了，他就是没上过战场也听闻过弩车的厉害，这玩意儿的威力很大，能够打得非常远！甚至能将车马都扎穿！ 有的厉害的弩车，甚至能把一些小型城镇的规格不够厚实的城门和城墙都给打穿！ 就这种东西，居、居然……居然用来对付他家主子来了？ “姑、姑娘……那、那要怎么办啊？”车夫脸色发白，声音直哆嗦，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稳稳地捏着缰绳，丝毫没有慢下马车的速度来。 卓施然说道，“我想想……” 如果那弩箭就是对着马车来的话……可能性很大。 卓施然这么一想，也就判断出了他们的目的，他们大概就是想要毁了她的马车，这样，她就不可能那么快冲出这个山关了。 卓施然扯了扯嘴角，想得还挺美的。 她低声说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待会儿你就继续往前，不要停。继续往前就能活，要是停下来，我倒是还能活，你我可就不能确定了。所以你的命现在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好、好！”车夫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 白的！” 卓施然没再说话，她扭了扭手中玄炎戒，将灵力铺展得更大，更开。 而且还在默默和自己空间里的那些家伙们提前预告着。 “哎，你们等会儿都避让一下，我要弄个大家伙进来一下，避免误伤，你们都躲开一点。” “主人要玩什么啊？”糕糕们有些好奇，探头探脑的。 卓施然还有工夫同它们开玩笑，“玩一根大.大的签子哦，你们要是不听话，那签子就能把你们扎成一个团子串，到时候别怪我救不了你们。” 糕糕们马上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也就在这个时候，卓施然听到那机弩绞索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她瞳眸眯了眯，目光直勾勾朝着某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是那边了！ 就在此时，嘣！一声。 铁脊的重型弩箭发射的声音，带着飞快的速度，朝着这边疾射而来！ 速度非常快，力道非常大！ 这一下要是被射中了马车，马车想必会四分五裂！ 但是，就在这弩箭飞驰往马车而去的中间，卓施然‘飞’了起来。 然后在空中一抹，那只杀伤力巨大的弩箭，仿佛残影都明明还拖在空中，但是踪影……已经消失不见！ 第522章 谋杀亲夫啊 “怎么……回事？”偷袭者还以为此击必中。 就算不能攻击到卓施然，起码也能攻击到她的车驾，这也的确是他们原本的目的。 只要能让她没有车驾，将她留在这里，自然就能更好的伏击她。 可是，刚才这一击，不仅没有攻击到她，就连她的车驾都没有挨到。 那么厚重的一根弩箭，更是直接消失了，完全不见踪影。 实在是诡异，但眼下的工夫，他们能做出的最合适的反应就是…… “再射一次！” 机弩绞索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卓施然丝毫没有怠慢，她先是落在了马车上，为了应对下一次的攻击做出反应准备。 车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睛都亮了，悄悄用余光一瞟，才看到，原来小姐是借助了一只翼兽的力量。 所以刚才飞了起来！ “别看我，看路。”卓施然声音里的谨慎并未散去，听得出来，她并没有放松警惕。 车夫也正色，认真了起来。 “又来了。”卓施然说道，“你继续照我之前说的做就行。” 车夫沉沉点头，别的他不行，驾车往前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往前，往前，往前！ 又是一声铁脊重弩箭发射的声音响起。 卓施然再次腾空而起，翼兽发出响亮的啼叫声。 卓施然再次 ，一把将弩箭纳入囊中。 空间里的那些小家伙滋儿哇乱叫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 “主人！怎么还有啊！” “呜呜呜！吓死我了……” 卓施然再次落回马车，看着前方的山关，离山关已经没有多远了。 而偷袭者看清楚了先前的情形，沉声道，“她把弩箭收起来了。” “什么？大人，您是说她……” “她大抵是有某种芥子空间之类的术法或是法器，才能做到这样的水平。她先前凭空使出的那些武器，应该也是从这芥子空间里取用的。” “区区女流之辈！竟有如此境遇？！” “一定不能放走她，拿下她！” “大人放心，前方就是壕沟了，她的车马就是再有力，壕沟也不可能飞过去吧？肯定万无一失！” 而这头，车夫也已经瞧见了前方的路况，声音都哆嗦了，“小姐，前、前边儿……！前边有壕沟！” 他虽是声音慌乱，但却依旧按照卓施然的意思那般，半点都没有放慢过行进的速度。 卓施然自然也看到了前方，就在离山关口不远处，地面上纵横交错着好些沟沟壑壑，虽然并没有多深，看起来应该是临时匆忙挖就的。 但，阻碍她这架马车通行，这个程度的沟沟壑壑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卓施然凝眸看了片刻，淡声道，“继续前进。” “遵、遵命！”车夫应道。 片刻后，卓施然抬手往前一甩，“小蜘蛛，快去把路填上。” 车夫看着眼前场景，脸都快绿了！ 蜘、蜘蜘蜘蛛！好多蜘蛛！那么大的蜘蛛！ 小姐究竟是从哪里变出来的那么多那么大的蜘蛛？！ 只见这些蜘蛛速度非常快地朝着前方过去，它们的臂镰挥舞着，溅起震震尘土！ 那些尘烟甚至模糊了车夫的视线。 但他不敢停下，只一门心思遵照着主子的命令，往前！往前！ 他也不知道前方那些沟沟壑壑现在什么情形了，总之，他就一路往前！ 没有想到的是，马车虽然颠簸了些，但并没有停下！ 车夫心中惊讶地想到，难道那些蜘蛛真的将沟沟壑壑都填平了吗！ 然后他看到小姐抬手轻轻拍了拍马匹，带着些安抚的力道。 车夫小声问，“小姐，怎么了？” “哦，没事。马儿有点紧张，我那些小蜘蛛个头大，它有些吓到了，我安抚一下。”卓施然说道。 车夫这才问道，“它们真的把沟壑填平了？” 卓施然嗯了一声，“这些蜘蛛类的异兽，有那对臂镰，最擅长挖掘了。填那点沟沟壑壑自然是不在话下。” 车夫激动道， “太好了，那我们能出去了！” 山关口就在前面了。 但在那些尘烟消散之后，车夫眯了眯眼，看到了山关口似乎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逆光里的剪影很是高挑挺拔，伫立在道路中央。 似乎莫名就有了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小姐，前面有人。”车夫知道卓施然看到了，但还是提醒了一句，其实这句只是为了缓解他自己心中的紧张罢了。 卓施然淡淡看着前方那道身影，“冲过去。” 车夫握紧了缰绳，“驾！” 马蹄翻飞，马车奔驰着，冲向山关口，也冲向拦在道路中间的那人。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的身形一闪。 车夫呼吸一紧，人呢？！哪儿去了？！ 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了身旁强烈的存在感，一股清新凛冽的气息飘进了鼻间。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道淡淡的声音，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说道，“谋杀亲夫啊。” 车夫都不敢挪眼看过去，只觉得这位的气势太强。 他知道自家主子在京城时与封家世子有些情感上的纠葛，但他也知道，身旁这位，很明显不是封家世子。 卓施然声音清浅，“首先，这马车也撞不死你，算不上谋杀。” “其次。”卓施然看他一眼，“你也不是我 亲夫。” “不是要和我定亲了么？迟早的事情。”他笑了笑。 卓施然轻叹一口，说道，“班昀，你拦在这儿，总不会只是为了同我说笑一番吧？” “啊，是了。”班昀摸了摸下巴，“他们让我在此伏击，拦住你，让你不能顺利从羊骨关离开。” “那倒是拦啊。”卓施然身形往靠垫里一靠，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懒洋洋的。 班昀摆了摆手，啧了一声道，“算了吧，拦下你他们还不够你杀的。何必。” 卓施然嘴角轻轻挑了挑，“你话里所说的他们，是元老会？” “还能有谁。”班昀说道。 “我之前就挺想问了，你和元老会究竟是什么关系？”卓施然看向他。 因为他带领着南疆那些蛊师来，虽然他没有亲自出手。 “说来话长，其中有些复杂。”班昀说道，“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细说。” “是吗。”卓施然弯眸笑了笑，旋即眸光一闪，“那改天再细说，你就先去复命吧，就说自己不敌于我，没能拦住我。负伤而归，无功而返。” “……负伤？”班昀的眸子闪了闪，素来会显得有些邪魅的眸子里，此刻的神色，卓施然更愿称之为一种清澈的愚蠢…… 下一秒，她的刀刃已经没入了他的皮肤。 第523章 我杀他们也就不用嫌视野不好了 “唔。”班昀漂亮的眉毛轻轻拧了拧，但是表情里倒是不见太多痛苦之色。 他看了一眼自己腰侧的伤势，啧了一声，“谋杀亲夫啊。” 说话的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慵懒之意。 卓施然看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说笑，于是也就懒得纠正他的自称。 她伸手扣住了班昀手腕。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只感觉到有一股力量缓缓注入了进来。 “嗯？”班昀的鼻子里哼出一个疑问的音节来。 但还不等他反应，卓施然已经已松开了手，然后抬起了一只脚，将他从车上一脚蹬了下去。 大抵是因为她的这个举动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缘故，所以，卓施然把他从马车上蹬下去的时候，班昀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这样疑问表情的阶段。 班昀的背脊与地面接触，撞磨出些疼痛来，他并不甚在意。只听到女子清清泠泠的声音带着些许若有似无的笑意，夹在风里飘来： “给你治好了。那就改天再见吧，班谷主。” 班昀摔在地上，索性懒洋洋地将手枕在了脑后，躺在了地上懒得起来。 从卓施然刚才这话，他也不难反应过来， 她方才扣着他的手腕，注入的那股力量是什么。 应该就是有治愈效果的灵力吧，至于为什么他当时没能反应过来，大抵是因为，早就有所听闻，卓家九姑娘的医术无双，与寻常的医术是全然不同概念的缘故吧。 “越来越有意思了。”班昀漂亮的眸子微微眯着，视野里映着那越来越远去的马车。 不多时，耳边就听到了一些靠近的脚步声。 “班谷主，怎么连你都……！”来人的语气里，透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啊。”班昀淡淡应了一声，这才将目光从远处缓缓收了回来，随手在腰侧狰狞的伤口上捂了一下，鲜血顿时沾湿了掌心，从指缝里渗出来。 “不敌她，被赶下来了。”班昀淡声说着，丝毫没觉得这话有什么让自己下气掉面子的意思。 但对方大概是对这样的局面不甚满意，声音有些严肃，“可你不是很厉害吗？执事大人说有你在，对付区区一个世家女子不成问题！” 班昀闻言冷冷扯了扯嘴角，“那你们执事大人可真够看得起我。 你们也没人和我说过，此女就连拳脚和剑技都这般出色啊，我只是一个蛊师，近身哪还占得到什 么优势。” 对方的脸色有些僵，一时没有作答，大抵是没想好措辞。 班昀唇角冰冷的弧度不退，继续道，“让我一个蛊师去和人比近身战技，真有意思，怎么不干脆让我去和别人比生孩子算了。” 对方原本脸色就僵着，还在想着要如何措辞来回应班昀刚才的话呢，都还没回应就又被堵了一通，脸都黑了，自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好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班谷主好好养伤，此事我会回禀执事大人，对于目标人物，之后再想办法吧。” 班昀懒得说话，甚至依旧懒洋洋躺在地上没起身来，只抬手挥了挥，宛如赶苍蝇一样的姿态。 对方黑着脸拱手告辞了，只觉得这班昀就差没把那个‘滚’字直接写在脸上了！ 待到他们收拾了残局离开之后。 片刻后，有人迅速朝着班昀靠近，“主子！您受伤了！” 属下看着他腰侧被染红的衣料，赶紧就要为他包扎伤口。 待到揭开衣服一看…… 紧致结实的、沟壑分明的腰腹肌肉上，除了一些残留的血迹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还有那些刺眼的血迹和非常浅淡的印子留在上面的话， 任谁都不会觉得先前这里曾经受过伤。 “哎？”属下有些疑惑，“怎么会……明明流了这么多血。” 班昀坐起身来，随手掸了掸衣衫上的尘土，姿态依旧优雅如故，淡声道，“有人在离开之前就先把伤给治过了。” 属下听了这话，想到主子今日的目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主子是说……那个卓九姑娘？” 班昀不答，只是眸光里有着深深的兴味。 属下问道，“主子，这边也没咱们什么事了吧？回去吗？” “不。”班昀拒绝了，“回去有什么意思。她可有意思多了。” 班昀对属下吩咐道，“去，看看她落脚在哪儿，打算去哪儿。然后来汇报我。” “遵命。” 另一头，卓施然冲过山关之后，就是一马平川。 车夫忍不住欢呼了一声，“呀呼！” 声音难掩兴奋。 “这么高兴？”卓施然笑道。 “是啊，小姐太威武了。”车夫由衷地赞叹着，但还有些担忧，问道，“小姐，您那些蜘蛛怎么办？不用收回来吗？” “不用担心，它们自会找到我的行踪，待会儿我们停车歇脚，它们就回来了。”卓施然倒是不担心自己的驭兽们。 对于其他的驭兽师而言，是断不敢像她这样大胆的直接将异兽放归山野。 但卓施然倒是不担心，因为她相当有自信，自己的灵泉空间，对于异兽而言，都是莫大的吸引。 车夫还以为要再过一会儿，待到和山关拉开一些距离了之后，小姐才会歇脚休息。 毕竟在山关口才遭遇了埋伏。 但哪里知道，才刚冲出山关口，可能才一刻钟吧…… 感觉山关口就在屁股后头不远处呢！ 卓施然就下令让他停车歇脚休息了。 车夫有些担心，“小姐，要不要再远一点儿？这离山关还太近了，要是那些埋伏的人……” “担心那些埋伏的人再追上来么？”卓施然笑着问了句。 车夫老老实实点头。 卓施然脸上淡淡的笑意不改，但是车夫只觉得她说出的话语简直让她哪怕是这样淡笑着的表情，似乎都有种睥睨无双的气势。 “先前他们占据地形优势我不想硬搏，所以才选择冲出重围，但不代表我怕了他们。他们真要敢在眼下这样一马平川的地形追出来……” 卓施然嘴角扯了个冷冷的弧度，吐出森然的话语，“那我杀他们也就不用嫌视野不好了！” 第524章 事情越来越有些诡异的意思了 车夫遵照卓施然的意思，将马车停下了。 卓施然在旁边随便捡了些枯枝过来，就生了一小堆篝火。 车夫原本还想自告奋勇的，毕竟……出门在外，怎么能让小姐做这样的粗活儿呢？！ 可是，小姐做得是又快又好啊…… 车夫只能暗自庆幸还好小姐需要他拉车。 卓施然抱膝蹲在火堆旁，看起来有些无聊似的。 火光映在她的眼眸里，片刻后，她转眸朝着先前来的山关口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车夫有些无来由的紧张，“是……是有追兵吗？” 卓施然摇摇头，拿个木棍拨弄了一下火堆，“追兵有什么怕的。只是，我的蜘蛛还没回来，我又有点饿了。” 车夫其实……听不懂这其中的因果关系，蜘蛛没回来和饿了有什么直接的因果关系吗？ 但他也没细问，只赶紧说道，“车上备有干粮，小姐要吃一点吗？” 卓施然摇了摇头。 她要是愿意吃这些，也就不会饿着，她空间里什么没有啊，根本就不缺吃的。 车夫看出来了，小姐应该是在等什么。 卓施然又继续盯着火堆，时而往里添几根枯枝，保持着火堆的旺盛。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转眸 朝着山关口看去，眼睛亮亮的，“来了！” “来了？”车夫不解，也循着她目光看过去，但因为有些距离的缘故，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来了？ 尽管一时之间看不到，过了一会儿，目光也能够捕捉到那边的情形了！ 能够看到，远远的，有一队……什么东西，正在朝着这边过来。 但因为行进中溅起了尘土，被尘烟笼罩着，倒是一时之间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 直到它们越来越近了，车夫终于认了出来，“是蜘蛛！” 而且还不仅仅是蜘蛛而已！ 这些蜘蛛好像都拖着什么…… 但是他认不出来，拖着的究竟是什么，因为拖着的东西都被蛛网层层包裹了，看起来，就是拖着一个个白色的茧而已。 没过多久，那队蜘蛛就已经到了他们跟前，停了下来。 尽管知道这些都是自家主子的驭兽，但……蜘蛛这种物种，本来就会让人类心生恐惧，这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 更何况，这些蜘蛛的体型，还都很夸张！ 尤其是为首的这个大家伙，简直太可怕了。 车夫不由自主地往后瑟缩了一下，躲到了卓施然的身后。 卓施然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来， 走了上去，在鬼面蛛王粗壮的节肢上摸了摸，又拍了拍，声音里带着笑意，“辛苦啦！我还以为会很快呢，没想到会那么久，是因为太好吃了所以比较难抓？” “不难抓，中途碰上些麻烦。”鬼面蛛王回答她。 车夫听到主子同蜘蛛说话有些诧异，然后就听到了蜘蛛的嘶嘶声…… 他就更傻眼了，主子不是自己随口说几句？而是真的……在和蜘蛛对话吗？外头都传，说他家小姐是兽语者，原来……竟是真的吗！ 鬼面蛛王抬起了雪亮的臂镰，唰唰就划开了那些被它们拖在身后的，用蛛丝包裹的白色的茧。 露出了里头包裹的内容物来，有几个茧里包裹着的，都是一种奇形怪状的昆虫，看起来像是某种放大了无数倍的蝗虫和蜜蜂的结合体。 都有一头羊那么大，有着透明的膜翅，像蝗虫一样的上身，和粗壮的一看就弹跳力很好的后腿。 但是腹部却像蜜蜂一样，尾部还有着尖锐的毒针。 但凡有些见识的人，可能就会认出来，这是玉花蝗蜂，很难搞的一种昆虫类异兽。 因为是群体类的昆虫，又有着像蜂一样的毒针，群起攻之，攻击力不容小觑，在森林 里，哪怕是很多不弱的异兽，都不一定敢去招惹玉花蝗蜂。 人类修士自然也不敢，但又不得不说，玉花蝗蜂那粗壮有力的后腿，真真是人间美味。 别的异兽不敢，人类修士不敢，不代表鬼面蛛王就不敢。 玉花蝗蜂就是再凶，但不好意思，它就是在鬼面蛛王食物链上的。 所以先前小蜘蛛就说顺便去给卓施然抓一些玉花蝗蜂来尝尝，卓施然早就听闻这种好吃的虫子了，一直很馋想要尝试，眼下总算有机会了。 车夫瞧着主子的神情，忽然就有些反应过来了。 主子会让他这么快就停下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一口鲜吧？ 卓施然笑眯眯地看着这么多玉花蝗蜂，“收起来够我吃很久了嘛。” 卓施然一个个茧走过去，手腕一挽，一柄长刀出现在手中，轻轻一划，就将玉花蝗蜂肥肥的两条后腿给割了下来收进空间。 再顺手把玉花蝗蜂的后尾针给割了下来，这玩意儿无论是用来入药还是炼毒，都是不错的材料。 而剩下的部分，则是蜘蛛们的美餐。 割到最后两个茧的时候，卓施然眉心皱了皱，“怎么还费力气把这些家伙给带回来了。” 她一边抬眸 看了鬼面蛛王一眼，一边伸手用长刀拨了拨这两个茧里的尸体。 被裹在这两个茧里的不是别的，正是两具尸体，看起来，应该是那些伏击卓施然的家伙的尸体。 或许是因为，他们先前试图阻碍或者试图攻击卓施然的驭兽们，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鬼面蛛王伸出巨大的臂镰，在这两具尸体身上拨了拨，因为身形过于庞大，此刻做着细致的动作，倒是莫名有种可爱的感觉。 像是看到一只猛兽，轻轻拨弄地上脆弱的小花似的。 “嗯？”卓施然看到被小蜘蛛拨弄出来的东西。 她伸手从这两人身上，拿起两块令牌来。 粗略看了两眼，如果说其中一个是元老会的徽记的话，那么另一个人身上那块料，上头的徽记镌刻着水波和云纹的…… 指向性就有些明确了。 “水云宗？”卓施然挑了挑眉梢，“我还没去找你，你们倒先来找起我的麻烦来了。” 卓施然扯了扯嘴角，“事情越来越有些诡异的意思在里头了啊。” 如果说水云宗对小淮是有目的的，但对她卓施然，不应该啊，什么仇什么怨呢？真有意思。 卓施然啧了一声，“真是白冲出来了。” 第525章 我请你们出来？还是自己出来？ 车夫听到这句话，虽然不太敢确定，但也依稀能够察觉，小姐这话……似乎有些不寻常的意思。 “小、小姐……”车夫唤了她一声。 下一秒就看着她递到面前来的东西傻了眼。 “喏，拿着。”卓施然将手里东西往车夫跟前递了递。 车夫讷讷接过，手里捧着那两只玉花蝗蜂的后腿，宛如捧着什么随时可能会爆炸的东西似的小心翼翼。 “小姐……”车夫很显然，对卓施然的意思不甚理解，虽然依稀猜到了些，但并不确定，或者说并不敢相信…… 毕竟正常人都不会相信，明明都已经冲出重围了，现在又要自己主动再折返回去吧？ 卓施然说道，“你把这两只腿烤上。” “遵、遵命。”车夫点了点头，小心问道，“您呢？”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说道，“我返回去一趟。” 尽管先前车夫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此刻听着卓施然亲口说出来这话，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惊，“可是小姐，咱、咱们好不容易才冲出重围！” 他说出这话，下一秒，就瞧见了自家小姐脸上风淡云轻的笑容，“冲出重围是没错，但真没有到好不容易的份上，不用担心 ，我去去就回。” 卓施然说着想了想，自家这车夫，虽不说手无缚鸡之力吧，但也的确没什么战斗能力。 就说道，“让小蜘蛛在这里守着你吧，安全起见。” 车夫紧咬牙关，看了一眼那庞然的大蜘蛛！忍不住一个哆嗦。 但他知道小姐的性子，不敢对小姐的决定置喙多言，只点头道，“那，小姐您快点回来啊。” 卓施然点了点头，拢唇打了个呼哨，没一会儿，就有一头身形壮硕的霜狼呼哧呼哧地赶了过来。 卓施然看了它一眼，“嗯？怎么不是小狼？” 她认出了这不是经常跟着自己的霜狼王，不过看起来这头体格也不算太小，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进化成为霜狼王的级别了。 虽然这头不是她熟悉的那头，不过对她的姿态倒是相当亲昵，在她手边蹭着，耳朵都往脑袋后头夹成了飞机耳。 卓施然一笑，伸手在它头上轻轻摸了摸，“小狼让你来的吧？” “吚呜——”这头霜狼发出了吚吚呜呜的撒娇的声音。 但听在卓施然的耳朵里，倒是能够听懂它的意思：是小狼让它过来的。 卓施然笑着翻身骑上了它的脊背，轻轻拍了拍它的脖 子说道，“你快进化了吧？所以小狼才让你过来的？” 卓施然的灵力对于异兽而言，显然非常有作用，这头霜狼应该是离进化不远了，所以小狼才会让它过来，大抵也是希望卓施然助它一臂之力。 霜狼乖乖哼唧了两声表示肯定。 卓施然没什么意见，点头道，“行，那走吧。“ 说着，卓施然就伸手在它的头上摸了摸，醇厚的灵力就这样缓缓滋润了座下的霜狼，它连眼睛都舒服得眯了起来。 但却丝毫没有停顿或者迟疑，马上就奔跑了起来。 …… 山谷里，原本埋伏着的那些人，开始收敛队伍，纷纷显露出身形来。 “早知道她是这么难搞的人，就该再多带些人手过来。” “现在已经不是人手多少的问题了，她这般棘手，寻常人等根本对付不了她，靠人手的数量，也根本没用。” “是啊，都看到她那些神奇的武器了，竟然能够发挥出如此威力，总觉得，她看起来颇为游刃有余，想必还有留手。若是真的带了足够的人手，想要以人数压制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像是……有可能会遭遇更可怕的事情！ 就在此时，旁边忽然响起 了一道清清泠泠的声音，肯定了他的话语，“嗯，你不祥的预感是正确的，明智的选择。” “什么人！”众人顿时警惕了起来。 也已经很快反应过来了声音的主人是谁，还能有谁呢，在这山谷里，清泠的女声…… 除了先前刚从山关口冲出去的那位，恐怕再无旁人。 “卓九！”众人反应了过来，“你竟敢自投罗网！” 他们看到这个卓九的姿态看起来，甚至透着几分懒散，脚步轻巧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对对对，是我自投罗网。”她对于他们的话，不仅没有否认，反倒是点着头漫不经心地肯定了。 这种漫不经心的敷衍态度，反倒让他们有些羞愤。 “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卓施然扫了一眼他们。 众人异常警惕地看着她。 听到她问道，“你们之中，谁是水云宗的人？” 就在她问出这话的瞬间，他们其中有的人，脸上的表情就没能控制住。 等到想要控制住脸上表情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被她冰冷的眼神给锁定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啊，还挺不少。” 卓施然似笑非笑看着他们，“那，是我请你们出来呢… …还是你们自己出来？” 这些人在人群里，低着头半天没个动静。 卓施然点了点头道，“看来是等着我请你们出来了。” 她盯着他们，声音依旧是那样清清泠泠的，算不上有多寒凉，但也没什么别的温度。 继续道，“因为我有点赶时间，所以手段可能不会太温柔，你们……爱忍不忍。” 他们听到这卓九说出这话的时候，只看到她手臂略略往前张开，十指也都张开来了，手指微微屈伸。 下一秒，人群里就响起了惨叫声。 有人倒在地上，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浑身都抽搐着。 就这样抽搐着爬到了她的跟前来。 这样的场景，的确能给其他的敌人更大的震撼，如果说其他人原本还有过什么想要将她拿下的隐秘念头，此刻听着这些惨叫，看着这些抽搐着的身体。 心里那些狂妄的念头也已经打消了个干净。 “好了，那就走吧。”卓施然说着，目光朝着其他人扫了一眼。 他们被这目光一扫过，都忍不住一个激灵。 “因为我有些赶时间的缘故，所以……”她盯着他们，眸子眯了眯，眸光中杀气四溢，“你们识相点，不要拦着我。” 第526章 当作人质？你倒是提醒我了 或许他们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被她这杀气四溢的目光扫了一眼之后，好像就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些被她从人堆里挑出来的‘水云宗’的人，皆是目光求救地看着他们。 但是他们却避开了这些求救的目光，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这个疯狗一样女子的霉头。 他们就看着卓施然将那些‘水云宗’的人给拖走了。 连叫都叫不出来，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道给拖着走。 他们对卓九有所了解的就清楚，那是卓九的那几只牵丝蛊的蛊丝。 甚至按照当初班昀给他们提供的消息来说，牵丝蛊他炼制出来，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过班昀也说了，蛊虫这种东西，还是挺主观的东西，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同样的蛊虫，在不同的蛊师手里，的确可能发挥不一样的力量。 真要这么说起来的话，卓施然手里的这几只牵丝蛊的威力真是绝了…… 他们甚至担心这些人会被在半路上就拖死。 但是卓施然悠悠然坐上霜狼脊背，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这些人，说道，“你们最好跑快点儿跟上，当然，如果掉队了，被拖行也不会死，蛊丝里有我的灵力可以 治疗你们，但是会很疼，爱忍不忍吧。” 众人就看着卓施然扯着那么一串人朝着山关口的方向而去。 “不要紧吧？”有人问道。 “本来那些水云宗的人也是自告奋勇过来的，想来与那卓九就是有私怨的，现在被单独带走也不出奇……”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们心里也都清楚，就先前的架势，那卓九把他们在场所有人带走，其实也都不算出奇。 他们没有被她带走，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罢了。 水云宗的人跟在卓施然的后头狂奔着，就连叫都叫不出来，她封住了他们的言语。 原本以为会这样死在路途中，但没想到，卓施然竟然没有离开山关口太远。 从山关口出去没多远，就停了下来。 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他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然后就察觉到，似乎有什么香味，飘进了气息了。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旁边一个篝火堆，上面架着两条烤得香喷喷的肉腿！ 火堆旁坐着个男人，瞧着应该是卓施然的车夫，此刻正目瞪口呆地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看起来相当吃惊。 而在他后头，好几只蜘蛛，其中有一只的身量还格外庞大，俨然已经是兽王级 别。 卓施然从狼背上跳下来，朝着火堆走了过去，鼻子抽了抽气，笑道，“真香，熟了吧？” “啊……呃。”车夫这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熟、熟了，差不多熟了。” 卓施然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不枉费我快速赶了回来，不然烤老了就不好吃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火堆的架子上取下一条肥美的肉腿来，随手掏出了几张长长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叶子。 因为动作太快，甚至让人没有注意到究竟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然后就迅速将肉腿上的肉，切成厚薄均匀的肉片，放在了叶子上，再拿出调料撒了些。 就捧起一张叶子，大快朵颐起来。 明明是野外的烤食，但她吃起来，竟是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粗鲁，看起来动作间竟是有些优雅。 “吃啊，愣着做什么。”卓施然对车夫抬了抬下巴。 他这才后知后觉回过劲儿来，捧起一张叶子，吃了起来。 先前还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回不过劲儿，这会子也只顾得上真好吃真好吃了。 热腾腾的食物最能够安抚人的心情，他很快心情就平复稳定了下来。 问了卓施然一句， “小姐，他们是……人质吗？” “嗯？”卓施然朝着这些水云宗的人扫了一眼，“他们是水云宗的人，本来是打算盘问完就处理掉的，你现在这么一说人质，倒也是个新思路。” 那些人都被封了言语，说不出话来。 但没被封听觉，所以能听到卓施然与车夫的交流，听到这话的意思，他们纷纷瞪大了眼睛。 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美丽的女子，竟会狠辣到这种程度！ 也不知道是不是卓施然的这些话语起了作用。 或许她本来说这话就带着几分故意搞他们心态的意思。 总之等到卓施然吃饱喝足，准备来收拾他们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好像很是温顺的样子。 “我不喜欢动粗，所以希望你们能够配合一点，我问，你们答。”卓施然弯眸一笑，“这样大家都好过，我省了麻烦，你们也不用吃太多苦头，你们说呢？” 卓施然说着，就解开了他们言语的禁制。 “水云宗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卓施然问道。 “……除掉你。” 看来先前的威慑还是有作用的，又或者这些人本来骨头就不硬。 “为什么要除掉我？按说水云宗和我隔得天 远，往日无怨近日……啊，近日倒是有些仇怨。” 卓施然看向他们，“我弟弟还在水云宗手里呢，这么说起来，我还的确是需要人质。” 他们答道，“我们并不清楚宗主的想法，只是奉命行事，宗主让我们前来除掉你，正好又赶上了元老会也对你有所行动，我们就顺水推舟，一起行动了。” 听得出来，应该不假。 但……还是有些说不过去，卓施然眉心拧着，“你们宗主？叫什么名字？” “水沐瑶。” 卓施然思考了一下，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个名字也全然没有丝毫记忆，更何况，因为自己穿越而来，原主的命运线早就被她改了个七七八八，根本就没有了原来的样子。 很多事情也就无从推测，一下子可以说是一头雾水。 “完全不认识。”卓施然忖了忖，“她要不是脑XX病的话，就只能是因为我弟弟的事儿了。” 卓施然眯了眯眼睛，他们顿时觉得浑身一寒。 他们都有一种感觉，好像……因为她弟弟的事儿，比因为她自己的事儿，还要更让她感到愤怒。 “你们宗主的那个小姐，到底有什么病？竟敢拿我弟弟去做药人！” 第527章 派你们送死来了么？ 他们答不上来，纷纷摇头。 然后，他们就看到卓施然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随意搭在膝头上的手，漫不经心地做了个握紧拳头的动作。 下一秒，他们就浑身剧痛的痉挛了起来。 待到这一波剧痛停息时，已经没有人能站得住了。 他们听到少女清清泠泠的声音，宛如暗夜修罗的低语，她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清冷笑意。 “我再问一遍，你们宗主的那个小姐，到底有什么病？竟敢那我弟弟去做药人。” 他们不敢再摇头，哆哆嗦嗦纷纷答道： “真、真的不知道！那不是我们能够过问的隐秘。” “只、只知道……小姐自幼便体弱多病。” “按说，作为宗门小姐应该自幼修炼的，但小姐大抵因为身体缘故，也从来没有参加过……” “据传小姐好像先天根骨不佳，根本无法修炼。” “也有说宗主一直在遍访名医，想要想办法治好小姐。” 卓施然听他们七嘴八舌说着，捋了捋这里头的有用消息，然后将这条线大概的总结了一下。 “所以因为她女儿先天不足，便想用我弟弟来给她治病，考虑到想要对付我弟弟，就只有我这么个麻 烦，因为我娘柔弱不顶事，于是只要把我处理了，便再无后顾之忧。” 卓施然低声喃喃着，然后给出了个简单的结论，“逻辑上倒也不是说不通，的确可以说得通。但是，还是有疑点。” 卓施然停顿了片刻，才说道，“为什么……是我弟弟呢？那么多人，为什么就那么刚好，是我弟弟呢？真的是巧合？” 还是这其中有什么其他的隐秘？ 卓施然眉心轻轻拧着，思忖着。 这些人显然也说不出来更多了，他们盯着卓施然，就看着她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总结完毕，滴水不漏。 就在他们觉得她总结得滴水不漏的时候，她又从中挑出了个疑点来。 好一会儿，卓施然才喃喃了一句，“总之不管怎么样，都得现场去看看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了。” 车夫在一旁小声问道，“小姐，真的会是巧合吗？” “谁知道呢。”卓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来，但是笑意未达眼底，目光里也没有什么温度，继续道，“但我是从来不信什么巧合的，一般情况下，巧合，都是某一方的处心积虑罢了。” 卓施然说着，就朝着这些水云宗的人扫了一眼， “如此说来，你们用来当做人质，应该也没有什么力道啊。” 他们听到这话，顿时只觉得心好像都凉了。 “放你们离开也不合适，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赶紧回去通风报信呢……” 他们听到卓施然这话，心更凉了，因为不管怎么听卓施然这话的意思，都像是决定要杀了他们…… 车夫也不知道是怎么忽然一瞬间就福至心灵，在这个当口，就忽然接了一句，“小姐，您本来就没带什么人手出来，这一行也需要用人，不如看他们表现呢？要是他们尽心尽力的话……您本来也就不是嗜杀之人。” 他这话一出，这些水云宗的人，眼睛里都闪出了希冀的光来。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没想到车夫倒还挺机灵的，不过也是，从先前车夫在面对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临危不乱的驾车，就不难看出还是不错的。 毕竟是全坤挑回来的人，全坤还是挺会挑人的，当管家的好料子。如果不是很合用的人，他也不会留下。 卓施然原本也就没打算真宰了他们，的确，她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要杀也不是不能杀，但没必要。 眼下倒是非常顺溜地接过了车夫的 这个台阶。 卓施然看向了这些水云宗的人。 “你们说呢？”卓施然似笑非笑地挑着眉，“我倒是不介意留你们一命，但你们要是就宁死不屈，宁死不降的话，我也不介意敬你们是条汉子，给你们一个痛快。” 这些水云宗的人，都是水云宗的门人，可不是水云宗的死士，也不是水云宗的家生子。 怎么说呢，很多都是家世还不错的，又有些资质，虽然进不了七大宗门，但像水云宗这样的宗门，还是可以进的，于是进来成为了水云宗门人。 所以真没到会愿意为了水云宗抛头颅洒热血的程度，尤其是…… 他们听着这个卓九姑娘接下来的话，就更加让他们的想法坚定了。 他们听到这个卓九姑娘说道，“不过呢，你们宗主派你们来之前，难道也没多了解一下我卓九是什么人，是什么性子，就直接派你们来了？” 他们都听得出这卓九姑娘的言下之意。 ……派你们送死来了么？ 不得不说，这卓九姑娘的话语，的确激起了他们心中的不满。 他们只是水云宗门人而已，从先前卓施然一出手，他们就看出来了，他们根本不敌！ 如果 不是跟着元老会的人一起的话，他们可能一个照面就已经死了。 就算是宗主小看对方好了，但起码先了解了解对方的实力，对方究竟有什么本事吧？ 能让元老会都派人对付的角色，会是什么简单角色？！ 卓施然继续道，“更何况，要是为了宗门颜面，为了宗门安危也就罢了，仅仅是为了宗主的私人恩怨，就派门人去送死，我先前还以为你们是宗主的死士呢，感觉下来也不像啊……” 卓施然问道，“我是没有加入过宗门所以不太了解，这合理吗？七大宗门也这么干的？” 这话更是在他们心中添了柴加了火。 是啊！为了宗主的私人恩怨！他们却被派来送死！ 凭什么啊？他们加入宗门也是为了更好的修炼，更好的学习！不是为了送死去的啊！ 车夫在一旁嚼着肉片，听着小姐对这些人说的这些话。 心中忍不住感叹着，他们以前村里头那些靠嘴皮子骗人的骗子，但凡能有小姐一半能说会道，也不至于被当场打死。 卓施然说着，就拿了几颗药丸递给他们，“好了，把这个吃下吧，如果你们背叛我，我自然有办法收拾你们。” 第528章 从一开始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待到再出发的时候，卓施然已经没再用蛊丝继续拴着他们。 这些水云宗的人，就看着她轻轻松松又唤来了几头与她坐骑一样的霜狼异兽。 供他们骑乘，而她自己倒是坐进了马车里。 “你们对去水云宗的路，应该比我熟吧？” 看着少女慵懒闲适坐在马车里，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问出这样的话。 他们谁也不敢怠慢，半点不敢说谎。 就担心若是说个不是，被她当做没有利用价值就直接给处决了。 于是纷纷点头。 “我们认得路！” “还挺熟路线的！” 卓施然点头，“那就行，你们头前带路吧，骑着霜狼就行，它们对你们不会有攻击性，但你们对它们最好是温柔一点。” 卓施然觉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还真是挺有道理的，因为就在她说完这些准备散会启程的时候。 有个水云宗门人还有些小心翼翼问道，“我们骑了你宝贵的坐骑……不好吧？” 卓施然挑眉看他一眼，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无妨，我乘马车就行。” 启程之后，他们很快就察觉到，霜狼不太会被人作为坐骑，也是有理由的。 实在是太颠簸了！ 心脏感觉都要颠到嗓子眼儿了！ 而卓施然在马车里，躺在松松软软的大迎枕上，别提多闲适惬意了。 车夫小声同她说道，“小姐，您真的信他们吗？还给他们坐骑，要是他们有异心怎么办？” 车夫忧心忡忡的，简直是把她没担的心全给担上了。 卓施然勾唇笑了笑，说道，“有异心的话，现在还给他们当坐骑的霜狼们就会一口咬死他们。” 车夫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小姐，您刚才给他们吃下的，不是毒药对吧？” 他问出这话的时候，卓施然原本还有些懒洋洋耷拉着的眼皮子，倒是缓缓掀开了。 “嗯？”卓施然嘴角勾了勾，“怎么会这么说？” 车夫无奈地轻叹了一口，“小姐，从京城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您怕我精神头不好，给我一颗药丸子，说是清心丸，吃了能提神醒脑的，不就是和给他们吃的毒药一样的绿色小丸子么……” 卓施然啧了一声，无奈的笑笑，“难怪全坤把你给挑回来，的确是挺机灵的，眼睛也利啊。” 车夫声音依旧无奈，“小姐就甭夸我了。我倒宁愿您给他们吃的真的是毒药……” 车夫想起了出 来之前，全管家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全坤当时也是忧心忡忡的，对他说道：‘振江，你别看外头对小姐的传言，把她说得好似什么蛇蝎心肠的女子一般，但实则，咱们小姐最是心地良善柔软。此番出行，你平素就很是机灵，多盯着点，真要碰上小姐有什么心慈手软的时候，你能劝就劝着点儿，出门在外，对敌人要是心慈手软，不就是给自己添堵么？’ 而此刻，车夫振江也的确是担心得很，又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小姐可能不会听，于是想了想，就将出来之前，全坤嘱咐的那些话，对卓施然说了一遍。 卓施然听了之后笑笑，“全坤可真是够操心的。” “管家他也是关心则乱，担心小姐您。”车夫想了想，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而且眼下看来，管家的担心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卓施然笑了起来，哪里听不出车夫话末这句的吐槽之意。 “好了，你在操心上倒是能接全坤的班了，难怪他会派你跟着我一起出来啊。” 卓施然笑道，她其实原本没必要同车夫解释太多，但是，对于别人的关切担忧，在自己时间并不紧张的情况下，她都 不太会辜负。 所以忖了忖，就说道，“在毛驴面前挂个胡萝卜，它就能一直不停往前走。一样的道理，他们见识过我的实力了，我给他们个什么，说那就是毒药，那么那就是毒药。而我和他们说，只要他们乖乖带我到水云宗，就能重获自由，他们就会乖乖带我到水云宗。” “筹码不是最能控制人的，希望才是，给绝望中的人一点微末的希望，那点希望对他们而言就是太阳。毒药也不是最能控制人的，恐惧才是。”卓施然看着车夫，“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车夫振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有点明白。难怪您刚才故意离间他们和水云宗。” 卓施然笑了起来，“还知道离间呢？” “嘿嘿……”车夫挠了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你就放心赶车吧，不用担心这些。”卓施然说道，“况且，就算他们真的中途反叛了逃跑了，也无所谓。” “我既然放着他们不管，就代表我并不怕他们真要回去通风报信什么。” 她边说边往身后的松软大靠垫里靠了进去，眼皮子又重新阖上，眼睛都没睁地说道： “毕竟，从一开始我 与这水云宗，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所以早撕破脸晚撕破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然后待到卓施然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车夫小声叫醒她，“小姐，小姐……” “嗯？”卓施然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怎么了？” “他们有人来问，前方有城镇了，您要不要进去落脚休息？” 卓施然听了这话，慢慢坐直了身子，从马车里探出头去往前看，远远能看到前方似乎依稀有城门城墙轮廓。 但是看得并不清晰，索性手掌一翻就从空间里拿了一只望远镜出来，凑到了眼睛前头。 这下子倒是看清楚了，“阳城……” “是啊，阳城快到了。”车夫点头道，“小姐，我以前跟着车队跑过几年商，所以对这些还算清楚，这一直往南边儿去，也就阳城还行，再往南去的话，一些城镇可就乱得很了。” 车夫提议道，“所以如果要落脚补给的话，最好就在阳城，再往后还是少进城得好。” 卓施然闻言撇了撇唇，“躲得了一时，还躲得了一世么？咱们老皇帝给我安排的封地，可不就是阳城再往后的那些城镇所在的行省么。” 第529章 对她的姓名简直如雷贯耳 不得不说，这一上午的赶路，还是挺有些效率的。 尤其是那些霜狼和拉车的马，都接受着卓施然的灵力灌注，所以说简直是不知疲惫的一路奔驰着。 颇见效率，按照这个赶路速度的话，原本五天的路程，应该三天就能够抵达了。 只不过，比起车马坐骑们都因为卓施然的灵力，而精神抖擞丝毫不见疲态而言。 水云宗这些人就有些造孽了，被颠簸了一路，简直都是凭借一股子毅力在强撑着，只差没把自己一绳子绑死在坐骑上，省得自己意识丧失了从坐骑背上掉下去了。 被一路颠簸，个个都是面无人色，感觉下一秒就要死过去了似的。 但就这样一行霜狼开路，还是挺骇人的，就这阵仗到阳城门口就给拦下了。 城门守卫很是警惕也很是紧张，守卫队长亲自走了上来。 然后就看到一袭红色的倩影，从马车里下来了，带来一阵香风，让人心驰神往。 “呃……”守卫队长刚想开口，一抬眼看到了眼前红衣女子的容貌，又有些怔住了，声音就那么停在那儿。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位姑娘，这些猛兽……” “啊，是我的兽宠们。”卓施然说道。 守卫队长原本还想语气严厉点儿，但是瞧着眼前女子这张绝伦的脸，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驭兽师的兽宠吗？那入城也得收进纳兽囊里，否则会引来人们恐慌。”守卫队长说道。 卓施然倒是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卓施然看向他们，“你们，都下来吧。” 得了她的指令，水云宗的人一个个简直是如蒙大赦！ 不说屁滚尿流吧，也能说是连滚带爬了，从霜狼的脊背上下来，有的连站都站不稳了，还得互相搀扶着，才能勉强都站住了。 看着他们的惨状，守卫队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觉得惨成这样，莫不是有什么隐情在里头？ 可是看起来，一个个虽然风尘仆仆，但衣衫看起来也都有模有样的。 而且，谁家有隐情的人，还能以这样凶猛的异兽为坐骑啊？ 于是守卫队长也就没多想什么。 卓施然走了过去，在那些霜狼头上一一摸了摸，有的还在她手掌下边撒娇，蹭来蹭去，吚吚呜呜的。 卓施然弯眸笑着，捏了捏它们夹到脑袋后头去的飞机耳，“好了，你们先自己去玩，都注意安全，待到出城的时候，我再唤你们 。嗯，听话，都是听话的乖乖。” 不管任何人，瞧见她一个妙龄女子，站在这些猛兽面前，一副逗小狗似的模样，都会有种巨大鲜明的反差感。 那些霜狼撒娇了一通之后，就纷纷从城门口离开。 卓施然这才看向了守卫队长，“现在，我们可以进城了吧？” 守卫队长点了点头，看向了这一队人，就说道，“你携带的人数不少，得做入城登名。” 卓施然眉梢挑了挑，听得出来，这也是怕她带着人在城中捣乱。 卓施然对此没什么意见，接过了他递来的册子和毛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卓施然三个字字迹清晰地落在了册子上。 守卫队长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卓施然原本签下名字，就朝着城门走去了，然后就听到了守卫队长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从身后传来，“你、您就是……卓九姑娘？” “嗯？”卓施然转眸看向他，“你怎会知晓我？” 守卫队长的眼神有些热切，亮晶晶的。 就这眼神，卓施然虽算不上熟悉，但……也算得上有些熟悉吧。 前世那些追星少女们看到偶像爱豆时，就是这样亮晶晶的眸子。但这守卫队长怎么 ……？ “我早几年是京城守卫营出身，后来丁忧回乡，我籍贯正是阳城。齐昊将军体恤我，便给我方便，将我调到了阳城守卫。” 守卫队长一五一十对卓施然说道，“我时常惦念将军，惦念京城守卫营，所以纵使身在阳城，也会时常关注京城守卫的消息，所以得知了日前守卫营和将军遇险的事情……” 自然也就得知了卓施然是如何解救了齐昊于危难中，如何解救了守卫营。 而且蛊患一次，南蛮入侵又是一次，她解救了守卫营两次。 所以就算不得知这位卓九姑娘容貌，对于这位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的。 没想到居然会有幸得见，所以他才会这般激动。 连声向卓施然道歉，“对不住啊卓九姑娘，实在是规矩，方才不是我故意为难你。” “无妨，我明白的。”卓施然说着笑笑，看向他，“齐昊带出来的人，我还是信的。那我就先带人进城了。” “好的。”守卫队长点头，“姑娘此行是落脚阳城？还是只是经过歇脚而已？” “路过歇脚，明日便出发。”卓施然答道，“往南边儿去。” 守卫队长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南边儿吗……南边儿 最近可不怎么太平啊，姑娘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只不过，守卫队长很快就想到了卓施然的本事，那可是能解救将军和守卫营的恩人。 “是我多言了，以姑娘的本事，想必是不用担心这些的。” “多谢了。”卓施然想了想，“不过，倒是的确有事情需要你帮忙的。” “姑娘请讲。” “阳城最好的旅店是哪间？”卓施然笑眯眯问道。 卓施然领着众人朝着旅店而去的时候，那些水云宗的人又恢复了行动力。 因为卓施然给他们匀了一缕灵力。 他们心中是震惊的，难怪这个卓九姑娘难搞如斯，她的灵力竟然如此浑厚强大！竟是只匀给他们一缕，就让他们先前要死不活的状态得到了缓解，起码能够跟着她的马车一起走到旅店去了。 虽然感觉这股子厚重雄浑的感觉，并不带什么攻击力。但有着这样厚重雄浑灵力的人，也不是谁都能攻击的！ 水云宗的这些人本来就不敢小看她，眼下对她自然更是敬畏。 那种敬畏和恭谨也就渐渐融入到了姿态间。于是抵达旅店的时候，这架势…… 简直就是一行家仆小心恭谨簇拥着的谁家大小姐出行了似的！ 第530章 养狗千日用狗一时 见到这个架势，旅店自然是完全不敢怠慢，再加上可能还有阳城守卫队长给打过招呼。 总之，卓施然住进旅店之后，倒是挺满意的，各方面服务得都挺好。 “小姐，咱们明日一早便出发么？” “嗯。”卓施然点了点头，“所以该休息就休息，省得明日没有精神头。” “我还好，倒是那些水云宗的人，一个个的倒是都扛不住了。”车夫振江笑笑，想了想就说道，“小姐，反正我没什么事儿，我现在出去转转，看看阳城有什么有意思的特色，给您买回来？” 卓施然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行。” 她随手将一个钱袋抛给了振江，“自己小心些，注意安全。” “知道的。” 有卓施然的嘱咐，再加上是全坤挑出来的人，想都不用想，就是不惹事的那种。 但是有时候，你不惹事，不代表别人就不来惹你。 卓施然正在房间里待着，入定将意识进入了空间里，打理自己空间里种植的灵植和药材。 只留了一缕神思，感知着外界的情况，以免被人偷袭。 只不过，偷袭没感知到，但倒是感知到了…… 卓施然眉头一皱。 红 豆糕原本正扑腾着那小翅膀，在她身旁上下飞舞呢，因为翅膀小身子大的缘故，扑腾起来感觉格外费劲似的。 看起来倒是挺可爱的。 其他几只糕糕则是落在卓施然的肩膀上和头顶上。 看起来很是舒适惬意，昏昏欲睡似的。 但好像都察觉到了卓施然的情绪变化。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状态，顿时清醒了过来。 “主人，怎么啦？”芒果糕奶声奶气问了一句。 红豆糕扑扑扑地落到了卓施然的头顶，将原本就在上面待着的云片糕和抹茶糕踩了踩之后，跳到了肩膀上。 很是不高兴地说道，“我的蛊丝断啦！主人的那个车夫，可能有危险呢。” 卓施然眉心依旧拧着，忍不住啧了一声，“早知道让你们去跟着他了。” 随便丢个团子在振江身上，也不至于被人动。 主要是卓施然也没想到，就只在阳城落个脚而已，她和阳城的甭管谁，那都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怎么还对她车夫出手了？ 这是哪门子的下马威，嫌家里人多了么？ 卓施然闭上了眼睛，很快，意识就全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她起身出门，就看到外头有两个水 云宗的人在守着，像是主动为她担任着守卫似的。 卓施然看他们一眼，“你们倒是自觉，休息好了？” 两人点了点头，“已经休息好了。姑娘是要出去？” 卓施然嗯了一声，“我的车夫被人欺负了，我得去看看。” 两人听了这话，眼睛不由得圆了圆，心里忍不住想到：谁啊？疯了吗？欺负谁不好，非得欺负她的车夫……是嫌家里人多了么？哪怕是欺负他们这些水云宗的人，也好过欺负她的车夫啊！ 这些水云宗的人也都已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以卓施然的本事，当时在那山谷间，被他们和元老会派来的喽啰们伏击时，她就算从那山谷间优哉游哉走出去，估计都是游刃有余的。 而且就算没有了那马车，以她驭兽的本事，也完全不用担心没有坐骑可坐。 她会那样急行军似的从山谷间冲出去，想必就是为了保全那辆马车。 确切说起来，应该就是为了保全那个车夫吧。 好像一旦被她划到了自己人的范畴里，就很安全，哪怕只是个车夫而已。 如此一来，他们再想着自己效忠的水云宗，宗主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就 让他们来送死…… 有时候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但是，对振江动手的人，当然不知道这些内情，他们只觉得那些水云宗的人看起来，都有霜狼那样凶猛的异兽当坐骑。 对于卓施然而言，应该是比较重要的，而振江，不过是个车夫而已。 就算对他动手，也不至于太惹怒卓施然。 不得不说，他们的猜测虽然也有理有据，但是完全猜错了。 卓施然从旅店出去之后，就在红豆糕的指路下，七拐八绕的，就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去。 “主人主人，就是这里了，我的蛊丝就是在这里断的。”红豆糕说着，一条泛着淡粉红色的蛊丝就在地上逐渐显形。 振江出门前，卓施然就让红豆糕放了一条蛊丝在他身上，虽然没有和红豆糕直接接上，但是红豆糕它们进化了之后，对自己蛊丝的感知力还是可以的。 而且红豆糕给振江的蛊丝还是那种，一旦触碰到其他灵力就会断裂。 所以振江不仅被攻击了，还是被人用灵力给揍了。 卓施然看着巷子的墙边，一个油纸包跌落在那里。 她看了两眼，走了上去，伸手捡了起来，打开来往 里看了一眼，里头是几块香喷喷的桂花糯米糕，只是因为跌落在地，摔得有些散了。 卓施然伸手捏了一块出来，送进嘴里。 是又香又清甜的味道，不算太甜腻，是她喜欢的口味。 卓施然啧了一声，随手就从空间里放出了一头霜狼来。 其他的霜狼都在城门口被她暂时遣散，让它们自己玩儿去了。 只有这头霜狼，因为快进阶了，卓施然怕它留在野外进阶时虚弱有风险，索性就收进了空间里。 这会子倒是能派上用场，卓施然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养狗千日用狗一时啊，来，闻闻，我的车夫被他们带去哪儿了？” 被卓施然说成是狗子，霜狼吚吚呜呜地在她掌心蹭了一会儿，然后才仔仔细细嗅着卓施然手里的桂花糯米糕的油纸包。 黑亮湿润的鼻子轻轻翕动着，片刻后，它对着卓施然轻轻呜了一声，然后压低了脊背。 卓施然坐了上去，由它驮着，在街巷间穿梭着，尽量避开了人群。 偶有被看到的时候，也很快避开，并没有引起太大骚动。 然后，霜狼就驮着她，到了一个看起来就挺不错的府宅前了。 “就是这里了？” 第531章 要完好无损地送出来 卓施然抬眸看了一眼门楣，门匾上写着‘何府’二字。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似乎自己所住的那间旅店的东家就是阳城何家。 卓施然笑了一声，合着自己这是赶上黑店了？ 不过这么说起来，倒是不出奇为什么对方会准确找到振江所在的位置了。 恐怕振江从旅店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吧。 瞧她带着人在旅店，人多势众不敢妄动，就正好盯上了落单出门的振江。 何府的门房，老远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年轻的女子。 想要注意不到也很难啊，她的坐骑看起来非常凶猛，一看就不简单的样子。 还有她那张脸，也美得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见她盯着何府门楣，门房守卫就盘算着上前来询问一下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哪里知道，还不等上前询问，就见她素腕一翻一挥，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长刀，寒芒一闪。 门房守卫甚至目光都捕捉不清！ 下一秒，就听见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守卫瞪大了眼睛，目光惊恐地抬眸看去，就看到门楣上的门匾已经断裂，歪歪扭扭地裂开在门框上，看着像是随时就要掉落下来。 守卫对这情形完全意想不到， 于是嗓子里发出一声倒抽气的声音，然后才反应了过来，呵斥道，“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你——！” 他的话音未落，声音就戛然而止。 像是被扼住了颈项的鸭子一样，尾音甚至脱出个滑稽的‘嘎’音来。 利刃冰凉的触感，就贴在他的颈边，他完全不敢动弹。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天知道这女子的身法有多奇诡，竟是转瞬间就闪到了他的跟前！让他来不及反应！ 卓施然冷冷看着他，“听好了，我只说一次，你们家抓了我的车夫，进去转告你们家主子，最好乖乖把我的车夫送出来给我，完好无损地送出来给我。” “否则，我定然会要你们付出代价。”卓施然说完这句，手中长刀的刀刃一横，用刀背轻轻拍了拍门房守卫的颈侧，“记清楚了吗？记清楚了就进去通报吧，我就在这儿等着。” 感觉到那利刃寒凉的触感终于从自己颈边挪开了，门房守卫这才松了气，先前他甚至都没敢呼吸！ 不说是屁滚尿流，起码也是仓皇逃窜的姿态，向着府里去了。 卓施然看着抄着手在府门前等着，看着门楣上那歪歪扭扭裂开来的门匾，怎么看都觉 得碍眼，索性再次提刀一挥。 咔嚓！ 这会子连带着门框都直接碎裂了干净，断成两块的门匾，直接从门框上跌落下来，碎成一堆木块。 “主人，他们会乖乖听话吗？”空间里，红豆糕好奇问道。 卓施然声音带笑，“大概率不会，人啊，没吃亏之前总是学不乖。所以可能还是得打一架，你们准备一下。” 鬼面蛛王在一旁低声说道，“还以为主人离开了京城情况能好些，但不识趣的人，还是哪里都有啊。” 卓施然笑笑，“是啊，走到哪儿都不得消停。” …… 何府里。 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听到门房的通报内容，脸色顿时就黑了。 “她竟敢斩了我们的门匾？！好大的胆子！” “还不是你这混账！干什么不好，非要抓了别人的人！真当阳城你能只手遮天呢？”一旁一个中年男人斥责道，“你知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什么身份！你就敢胡来？！” “不就是京城的一个神医么，听说她在京城医术通天了，把京城是搅得风风雨雨，就连言家那样的家族都撑不下去了。” 年轻男子说道，“所以才想着请她来府上给我诊一诊，所以才抓了她的人， 有什么大不了的？抓的这个就只是个车夫而已，她身边那些得用的人，我可都没动！” “你这个蠢货！她不仅是京城的神医，更是陛下的神医！御医院的院正！朝廷命官！而且还是女侯爵！”中年男人说道，“她的车夫呢？赶紧带过来！” 振江被从柴房里拽了出来，他有些晕头转向的，根本不知道此处是何处。 他只记得自己给小姐买好了桂花糯米糕，正打算去买香酥小麻花的路上，就被人袭击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恐怕是冲着小姐来的。总不会是冲着他一介车夫来的！ 失去意识之前，振江最后的想法是，要是能不给小姐添麻烦就好了。 再醒来时，就已经身处这个柴房了，也没人管他，他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想干嘛。 直到此刻，被人从柴房里拽了出去。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振江忍不住问了一句。 虽说想着不给小姐添麻烦，但人终究怕死，他心里还是有些恐惧，声音都有些抖。 拽着他的仆役没有说话，走出去好一段了，才沉声道，“你主子来接你了。” 振江一愣，“小、小姐来了？” 仆役将他朝府门领去，还没到府门前 的时候，振江就听到了府门处传来的对话声。 “……是犬子不懂事了！卓大人息怒，还请大人有大量，不要同犬子一般见识。”中年男人的声音明显带着赔笑。 然后，振江就眼睛一亮，听到了小姐的声音。 小姐的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对于中年男人这话里表达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表态，只问了一句，“我的车夫呢？” “已经让仆人去请了，很快就会带他过来的，卓大人稍安勿躁，要不要进府饮杯热茶？” 中年男人又说道。 小姐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仆役已经领着振江到了门口，中年男人听到动静，赶紧说道，“卓大人，您的车夫来了。” 振江愣愣看着站在府门前，抄着手将长刀抱在怀里，面色凛冽的卓施然。 “小姐……” 卓施然的目光落到他脸上，然后目光就在他身上从头到脚巡梭了一遍，略略点头，招了招手。 振江原本还有些晕头晕脑的，这会子倒是有了劲儿，赶紧小跑到了卓施然身后。 他原本以为，可以和小姐离开了，这事儿了结了。 但没有想到，站在小姐身后，就听见她的声音冷冷地说道，“我说过了，要完好无损地送出来。” 第532章 她自己会让自己消气的 而眼下振江的模样，很明显不算是完好无损。 振江也的确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不过，他倒是并不在意，自己只是个仆人。 原本无足轻重，被人擒走之后，主子能亲自过来解救他，都已经让他足够庆幸了，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而此刻听到卓施然这话，振江眼睛都有些发热了。 他原本第一反应是想说，自己没事儿。 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起码不能在这里拆小姐的台。 振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姐既然来了这里，肯定也就知道了，他是被擒到这里来的。 那么肯定就不可能是完好无损。 所以，小姐刚才话里要求的‘完好无损’，本来就是故意说的，就是不打算和他们和稀泥就过去了。 中年男人的脸色僵了僵，“呃，犬子派出去的下人，是刚进府的仆人，手脚有些没轻没重的，所以可能不慎伤及你的车夫，还请卓大人多多见谅……” 卓施然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挑起漂亮的凤眸，目光没有丝毫温度地看着何家父子俩，“刚进府的下人？你搁这儿和我玩临时工顶包的戏码呢？” 倒是挺新潮的。 中年男人没能听懂她这 后半句的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不知要如何，卓大人才能够消气？”中年男人问了一句。 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面前这位姿容绝丽的女子，只是安静地沉默着，但那一双清亮的凤眸，却是又凉又淡地落在了他儿子身上。 他儿子这些年仗着何家在阳城的地位作威作福，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虚薄样子，所以才会想着要请神医回来诊一诊。 此刻，被这么个绝色姿容的女子盯着，自然是有些心猿意马，刚想开口，还没来得及开口呢。 就见她已经挪开了目光，看向了他父亲，清冷的声音说道，“现在我消气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年轻的男子有些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 倒是他的父亲，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总觉得这里头不太对劲。 首先，这个卓九姑娘，从来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其次，她说她消气了。她绝不可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就消了气，极有可能就是……她做了什么，她已经做了什么。 但目前，却毫无头绪。 中年男人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但是看着已经带着车夫转身的那道火红色的身影 ，却也不敢贸贸然就拦下她，以免惹来更多的麻烦。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火红色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走过了街道，拐过了街角离去。 他儿子的声音还在旁边说道，“爹，她把咱们家的门匾都给斩了，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蠢货！”中年男人忍无可忍地怒斥了一句，“不是我放她走了！而是她放我们走了！” 他儿子撇了撇唇，瞧着颇有几分不以为意，说道，“既然她这么厉害，那好歹请她进去喝杯茶呗……”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小子，你从今天开始禁足！三个月内不准离府半步！直到三个月后水云宗的纳新会为止！”中年男人说完，刚准备抬步走进府里去。 就听见了不太对劲的咯咯声，那是一种……卡在嗓子里的声音，像是嗓子被捏住了似的，带着痛苦挣扎的意味在里头。 仆人在一旁惊呼，“老爷！少爷他……！” 中年男人一回头，就看到儿子的脸色已然变成了毫无血色的惨白，额头和脖颈的青筋暴突！ 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就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全堵在嗓子里成了咯咯咯的声音。 站都站不住了，要 不是有一旁仆人的搀扶，恐怕能直接瘫软到地上去。 但就算有仆人搀扶着，他也依旧难掩狼狈，裤子顿时湿了，已然因为这痛苦而失禁！ “老爷，少爷这是……”仆人赶紧问道。 何老爷面色铁青，朝着先前那红衣女子离去的路口看了一眼，哪里还能不明白她先前话里所说的‘消气’是个什么意思！ 她早已经暗中下了手！ 何老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音节来，“把少爷扶进去！好生伺候着，让府医来给他看看是怎么回事。再让人去旅店，想办法把卓大人请来！” 何家少爷被抬进了府里，府医很快就来了，看到少爷的惨状也有些惊骇，丝毫不敢怠慢，赶紧一番诊治。 但结果却是…… “没事？！”何老爷眼睛快要从眶子里瞪出来，眼睛里血丝都变多了，“我儿都已经这副模样了！这叫做没事？！” 府医的表情有些惶恐，拱着手一五一十道，“老爷，我知道少爷现在情况看起来很是痛苦，但就从少爷的脉象看来……他真的没有任何事情。” 何老爷虽然焦躁，但也很快冷静了下来，他沉声问府医，“什么？这……有可 能吗？” 府医忖了忖，有些谨慎地开口道，“碰上厉害的人物，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少爷是不是……得罪人了？我感觉这很像一些擅长毒术的人弄出来的，不伤人性命，只折磨人的毒药。” 府医想了想，又劝了何老爷一句，“老爷倒也不用担心，从少爷眼下的脉象看来，问题应该不大，只是这痛苦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只担心少爷在这样的情况下会自伤，所以要么还是将少爷绑起来吧。 这种毒药，虽然本身对人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伤害，但因为太过痛苦，极有可能让人自残甚至自尽。” 何老爷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沉沉说了句，“先绑起来吧。” 待到将何家少爷的情况给暂时绑住了之后，何老爷才去了书房。 没一会儿，仆人就前来汇报，“老爷，请不动那位卓大人……” 何老爷的脸色本就低沉，此刻更是阴沉得厉害。 他沉默片刻，冷声道，“去，给水云宗的大人们送个消息，向他们求助。我还不信了，一个京城的臭丫头，也敢来阳城撒野，难道她没听过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么？强龙都不敢和地头蛇斗，这臭丫头算是个什么东西！” 第533章 自然打算会一会你主子搬的救兵 “还疼？”卓施然问道。 振江连连摆手，“不疼不疼，小姐不用担心。小姐怎么找到我的？” 刚问出这句，振江就瞧见小姐手里变出一包桂花糯米糕来，素白的手指往油纸包里捻了半块，送到嘴里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就这么找到的。”卓施然说道。 振江一下就认出来了这是自己买的桂花糯米糕，眼眶都有些发热。 他赶紧说道，“小姐快别吃了，都摔坏了。” 卓施然看他一眼，“浪费食物是不好的。” 振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又说道，“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我的，我只是个仆人而已，真是搞不明白……” “简单。你应该是从旅店出去就被他们盯上了，至于为什么会被盯上……”卓施然抬眸看了一眼这旅店作为饭馆茶楼的一楼大厅，“这间旅店就是他们家的。” 振江一愣，瞪大了眼睛，声音不由自主就压低了，说道，“小姐，那怎么办？咱们要赶紧离开吗？这不就是黑店？咱们这是掉贼窝里了啊。” 卓施然勾了勾嘴角，“原本是打算明日一早就走的。” 振江听了这话，猜测道，“那现在要提前出发吗？” 卓施然摇头道，“不，现在要延后出发。” “啊？”振江完全没明白。 卓施然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那些她俘虏的水云宗门人。 他们原本还在安静用餐，此刻被她这眼神一扫，头皮都发紧，不由自主都停下了动作来，纷纷看向卓施然。 “是……有什么事情吗？”水云宗门人问道。 卓施然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你们应该很快能见到你们的同门了。” “什么？”他们一愣，“姑娘的意思是……” 卓施然略略点头道，“嗯，先前我去带振江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家人的门匾上有个徽记。” 她说着，手里的筷子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画了画，水波纹和云纹的徽记。 的的确确，就是水云宗！ 卓施然看向他们，“所以这阳城何家，是你们水云宗的门下家族吧？” 卓施然倒是知道宗门会有这种情况，就是每个宗门，都会有一定的……怎么说呢，通俗点讲就是势力辖区范围。 说来挺有意思的，就跟她认知里那种黑—社会收保护费似的，各自有着各自的盘口，而这些家族，等于是在供奉着这些宗门。 同时也会受着这些宗门的 庇护，以及……可能这些家族的优秀子弟，还能作为这些宗门的新鲜血液。 七大宗门麾下的家族，都是神秘又强大的。 而像水云宗这种二流小宗门的话，麾下的家族，有像阳城何家这样的，应该也不奇怪。而且因为小宗门的缘故，在这方面可能就没有大宗门那么讲究。 也就是说，可能麾下有不少供奉着水云宗的小家族，所以眼前这些被卓施然俘虏了的水云宗的门人，就算不知道阳城何家与水云宗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出奇。 卓施然淡声说道，“我刚才给那何家的少爷身上放了些有意思的东西。医不了病，治不了伤，毒不死人的东西，但会让人格外痛苦。” 振江眼睛一亮，他很显然听过京城一些人的遭遇。 卓施然继续道，“同伴的痛苦，最能激发人的恐惧……和愤怒，我觉得要是何家少爷那样的，要是看到他爹遭受这样的痛苦，可能只会恐惧。但是何老爷看到自家儿子那样，恐怕就不止是恐惧了。” 他如果觉得搞不定她卓施然，就必然会向自己的上家求助。 而反正她也是要会一会水云宗的，所以，原本应该明天离开的，她特意推 迟了行程。 水云宗门人和振江，此刻听着卓施然这些话，心中的震惊是一样的。 他们觉得，可能小姐在看到何家门匾上那个小小的徽记之时，心里就早已经做好了一整套的计划。 尤其是振江，想到了小姐说的，要他完好无损，他受了伤，她就正好以此给何家少爷一些教训，引来何老爷的愤怒，和向水云宗求助…… 卓施然淡笑看着他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吃饭吧。放心，这旅店虽然是何家的，但他们的人还没有胆子大到能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我都尝过了，没毒，就是味道一般。” 大抵因为有卓施然的话，所以哪怕知道这旅店是何家的生意，这晚众人也没有特别慌张，该休息就休息了。 翌日一早，用早膳的时候，掌柜的露着笑脸上来招呼，问道，“姑娘原本不是说今日便要离开阳城吗？” 卓施然也露着笑脸，扬眸看向他，“临时打算再多留两天。” “哦？这是为何？先前看姑娘好像很赶时间的样子……”掌柜又道。 卓施然弯眸笑着，对他说道，“自然是打算会一会你家主子搬的救兵啊，不然岂不是对不住他的一番厚待？” 听到卓施然这话，掌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而卓施然脸上先前那些弯眸的笑意也已经落了下去，她声音凉薄。 “早膳的动作快一点，还有，房里和这厅堂里，都熏了兰芽片的熏香，待会儿的早膳里要是有一点杏仁类的东西，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掌柜脸色发白，一句话不敢多说，匆匆转身朝着里头走去。 振江在一旁不明所以，只觉得小姐很厉害，“小姐，兰芽片的熏香是怎么回事儿啊？” “喏。”卓施然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香炉，“那里面燃的熏香就有兰芽片在里头，待会儿若是早膳里有杏仁的话，就会和兰芽片有反应，倒也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毒，不过会影响人的气力。” 姑且不论对方有没有这个意思吧，但卓施然就这样直截了当地点明了，甭管对方有没有这个意思，都得老老实实的吞回去。 而且，卓施然倒是很好区分对方有没有这个意思。 “如果早膳很快就上来了，那对方可能没这个意思。但如果早膳拖拖拉拉的，可能就是因为先前的早膳里加了杏仁，得赶紧重做呢。” 第534章 我狂妄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坐在卓施然对面的这些水云宗的人，本来就已经对卓施然非常的敬畏了。 此刻听到这话，心里对她的敬畏程度更上了一个台阶。 其中有对她不够了解的，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还通药理毒理？” 虽说医药不分家，这位女子在医术上的造诣早就已经有所耳闻，但他可能没有想到，她竟是在药理毒理上也这般精通…… 卓施然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还不等卓施然出言回答，振江就在一旁说道，“那是自然，我家小姐是炼药师啊！不止是医术，在药理和毒理上，自然也都是精通的。” 水云宗的人看她时，眼色都变了。 卓施然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多变化，停顿了片刻，也只问了一句，“你们主子派你们过来，竟是连我是怎样的人，都没有事先调查清楚吗？”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他们更是气得牙痒痒。 水云宗是他们的师门，而师门竟是根本不顾他们的死活！就连对手是怎样的人，都没有调查清楚，就贸然将他们派出来了！ 这不是派他们来送死是什么？ 他们也已经捋过来了，这位卓小姐，应该在身法武技上也颇有造诣，而且目前看来，她还擅蛊术、擅 驭兽、医术炉火纯青、还通晓药理和毒理……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早膳姗姗来迟地送了上来。 送上来的时候，掌柜在一旁看着，表情很是有些小心谨慎。 众人都盯着掌柜的，很显然，按照卓施然的说法来看的话，这早膳拖沓了这么久才送上来。 可见先前的的确确在早膳里动了手脚。 “诸位慢用。”掌柜的说道，大抵是对这个女子也怕了，生怕多说一句就被人抓了把柄。 所以一句多话都没有。 卓施然对此不以为意，也没有为难他，执起了筷子，尝了一下菜肴，然后侧目对振江说了句，“吃吧。” 振江哪里还会不明白，小姐刚才这竟是在试毒！ 掌柜原本以为，早膳这么慢才送上来，她可能会发难。 见她没有发难，这才默默松了一口气，躬身准备告退。 刚退开没两步，就听见她清清泠泠的声音淡道，“等会儿。” 掌柜的脚步顿时僵住了，“还、还有什么吩咐？” 卓施然说道，“去催一催你们主子，要搞什么小动作的话，就快一点，我不是总有时间在这里耽搁。我至多再等两日，要是小动作还没搞出个名堂来，我可就走了。” 掌柜听了这话，脸都 青了。 很显然见过狂妄的，但没见过这么狂妄的！ 掌柜马上退下了，打算去何府向何老爷汇报此事和她的这些狂妄的言论。 至于卓施然一行人，倒很是泰然地开始用膳了。 其实也就是掌柜心里的那些话没有被人听到，若是被听到了的话，振江可能就会告诉掌柜的。 那你是没什么见识啊，没在京城待过吧，我家小姐在京城狂妄也不止一天两天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你们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何家这种小门小户也敢来小姐跟前造次。 想当初，我家小姐可是每天晚上去封家那样的门户去杀人，出入如无人之境呢！ 用过早膳之后，卓施然百无聊赖的，想了想就决定出去转一转。 “小姐，您打算去哪儿？”振江问道。 “出城去看看，阳城附近是逆光森林了，逆光森林里有几味药是特产，京城那边不常见。” 幽暗森林有幽暗森林的特产，逆光森林自然也不例外。 总之，说白了就是……卓施然打算找到些新鲜的，往自己的空间里移栽一些。 幽暗森林和逆光森林都有自己的特产，是因为地域和气候的原因，各自喜欢的生长环境不同。 但是在卓施然的灵泉空间里 ，却是不受这个限制的。 所以只要找到合适健康的品相好的种株，之后的事情就很方便了。 “啊，那要不要……”振江想了想自己才刚出个门就被人给生擒了，给小姐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所以他担心小姐要是出城了，何家毕竟是阳城的地头蛇，若是再来找他麻烦…… 于是振江想着要不要跟着小姐一起出去。 但卓施然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对振江说道，“你不用和我一块儿出去了，逆光森林有的地界有瘴气笼罩，若有不慎，会对体质有损。你留在阳城就行。” “之前是因为我没想到在阳城都会有人这么欠，所以准备得不够充分，现在……” 振江听到小姐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冷笑了一声，“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来动你。” 卓施然做了些给振江的保护措施之后，这才从旅店离开。 她来得张扬，走得也张扬。 几乎是可以让旅店的人都瞧见她离去了。 振江忍不住捂了捂自己的荷包……一点恐慌都没有，心里相当安定！ 而另一头，卓施然离开旅店，离开阳城的事情，也很快就传到了何府。 何家少爷依旧在煎熬着，看起来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但是无论是府医，还是从外头请来的医官给他诊治疗，给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何家少爷非常健康，脉象上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的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但因为找不到病因，所以根本无从下手…… 何老爷对儿子关心则乱，实在也不忍心看儿子就这么痛苦煎熬着。 “不管怎么样！想点办法！”何老爷下令。 于是，在经历了一晚上的折腾之后，终于有医官提到了‘霜乳果’这个名字。 刚提出来的时候，就差点被何老爷给打出去。 “这种东西怎么能给我儿使用！” 霜乳果的成瘾性，长期使用之后会对人的根基体质都造成损害的性质，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在看到儿子被折腾得几乎要求死的状况下，何老爷终于是没能忍住关切，“那就给他用一点点，只要能暂时缓解他的痛苦就行！” 好不容易暂时将少爷的痛苦给压了下来。 一夜都没怎么闭眼的何老爷，脸色很白，眼睛里血丝密布的通红。 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戾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旅店掌柜就过来汇报情况了，将卓施然先前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何老爷听。 “狂妄！简直狂妄！” 第535章 我只是区区一介女子而已 何老爷怒斥着，他因为此刻的戾气，其实不够理智了。 如果够理智的话，其实就会反应过来，这位……一直就是这么狂妄的。 何老爷冷笑了一声，“我已经向水云宗求助了，真当我怕了她了？她再等两日是吧？两日也就够了！两日后我看她怎么死的！” 不多时，又有人很快来向何老爷汇报卓施然从旅店离开，出城去的消息。 何老爷听了这话，脸色阴沉，冷笑道，“哼，该不会是表面上和我放着狠话，其实打算抛下那些手下，自己逃之夭夭一走了之了吧？” 何老爷忖了忖，戾气上头，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马上让下人叫来了家里的精英守卫，这些精英守卫，都是培养了很久的，和那些死士暗卫差不多一个性质的了。 不到关头是不会贸然使用的。 何老爷对他们下令道，“你们去跟上那个女子的行踪，别让她跑了，看看她究竟打算去哪儿，谁知道她是不是想去搬什么救兵呢……” “遵命！”精英守卫队长沉声领命。 “此女很是棘手，所以你们跟着就行，但如果情况合适的话，能要她的命，就要了她的命！不用手下留情！ ” 何老爷一边说，一边将手里一个乌木盒子递到了守卫队长手里，“真要是有那样的机会，可以用上这个，能助你一臂之力！” 乌木盒子上不仅贴着一些暗色的符咒，还镌刻着一些繁复的咒文，看起来就很是诡谲阴森的模样。 守卫队长谨慎地收了起来。 “遵命！” 精英守卫很快就领命而去。 而另一头，卓施然已经出了阳城城门。 她脚步悠哉，闲适淡然。 看起来，就像是要出城去踏青一样惬意。 卓施然淡然的和小蜘蛛聊着，这头鬼面蛛王，大概因为进阶等级比较高的原因，所以思维比较老练成熟。 不像肉团子们，都有些小孩子心性。 所以卓施然有时候会和它闲聊，不过也因此能够推断出来，团子们还有非常充足的进阶空间，潜力无限。 “……信息差才是问题啊，信息差。” “信息差？”小蜘蛛对这个词并不理解。 “是啊，这世界消息传递得太慢就是个大问题，当然某种程度也是些可以利用信息差的机会就是了。”卓施然听得出小蜘蛛的疑惑。 想了想，就打算通俗地解释一下，“就像何家这样的家族，要是 放在京城，啥也不是，估计给他们多几个胆子，也不会来招惹我。但他们在阳城，而他们能得知的京城的消息，都是片面的，而且他们对那些消息的信任程度也不高。” “所以他们就算听过我的事迹，也会觉得其中有些夸大成分，因为消息就是这样，会在口口相传中逐渐失真，失去原本的模样。他们心中存疑也是正常，更何况，我只是区区一介女子而已。” “不管传言有多真实，有多疯狂，只要一套上‘是个女子’这样的前提条件，都会让人放松不少。所以咯……” 卓施然说完这话，小蜘蛛有些明白了，“所以他们可能根本就不信主人实力卓绝的事情，或者觉得没有那么夸张。” “嗯，而且如果他们以前在阳城横行霸道就没吃过什么挂落的话，就更加会觉得，能够教训教训我。”卓施然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哼！真是不知死活！”红豆糕在旁边哼哼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傲娇，虽然别别扭扭的，但还是说道，“主人明明最厉害！” 卓施然笑笑，“是啊我最厉害，所以我这不是要留下来给他们上一课么。好了… …” 卓施然将灵力铺张开来，打算寻找那些药材灵植的踪迹。 不铺张开来还好，一铺开，最先察觉到的…… “嗯？” “主人怎么了？”红豆糕问道。 卓施然说道，“没事，就是多了几个小尾巴。” “是那些坏人派来的吗？” “应该是吧。问题不大。”卓施然感知了一下，对方并没有什么上来的意思，甚至距离都隔得老远。 感觉上，可能就只是为了追她的行踪而已。 对方要是这样警惕防范的话，卓施然觉得也正常，只要别上来烦她，她就暂时没打算管。 “主人打算怎么办？”红豆糕问道。 卓施然将霜狼从空间里放出来，骑了上去。 然后才说道，“不怎么办，他们能跟得上，爱跟就跟吧。” 卓施然轻轻拍了拍霜狼的脖子，温声道，“乖，去逆光森林吧。” 霜狼后腿一蹬，奔驰起来。 “快！快跟上！她没有发现我们！别跟丢了！” 何家精英守卫们也赶紧驱马跟上，然后渐渐就发现了，“她这是……打算进森林？！” “她从阳城出来就是为了进森林的？” “队长，我们还跟吗？” “……跟。”精英守卫 队长拧眉沉吟了片刻，点了头，“逆光森林里危机四伏，她要是真碰上什么情况了，我们就可以趁机完成主人的吩咐了！” 守卫队长边说这话时，边默默扣紧了怀里那只，主人给的乌木盒子。 他很清楚那只盒子里是什么东西，而且他也清楚，逆光森林里，的确有能够将盒子里的东西最大程度利用的地域，只要此女踏足了那片地界，那地界凶险，情况众多。 他就能够用盒子里的东西，给她些颜色看看了！ 卓施然并不知道他们的这些准备和盘算，她悠哉悠哉地进了逆光森林。 一路上还随手从一旁的灌木丛上薅了一把浆果下来，用灵泉水涮过之后，就一颗颗往嘴里塞。 逆光森林也的确是名副其实，进入森林之后，里头的树木愈发高耸入云。 阳光只能在树间被切割，一束束投射下来，形成一些丁达尔效应，感觉上每一棵都像是逆着光一样。 座下的霜狼在林间穿梭，虽然速度变慢了，但很是灵活。 又过了一会儿，它停了下来，对卓施然发出了吚吚呜呜的声音，不愿再前进了。 “嗯？”卓施然看向了前方的森林，“不能往前了吗？” 第536章 反正他又没有什么知识产权 卓施然从霜狼背上跳了下来，听着霜狼吚吚呜呜的声音所表达的意思。 “原来如此，前面有瘴气啊。”卓施然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乖了，辛苦了。” 卓施然伸手在霜狼的头上轻轻摸了摸，就将它收进了空间里，顺手就将小蜘蛛给召唤出来了。 因为鬼面蛛王的身形很是庞大的缘故，所以它还略略缩小了身形，以免刚出来活动不开。 卓施然看向它，问道，“小蜘蛛，瘴气总奈何不得你吧？” 小蜘蛛的声音很是低沉，“那是自然。” 它本就是毒物，对于瘴毒的抵抗力就很高，再加上它作为异兽的等阶也不低，对瘴毒的抵抗力就更高了。 卓施然点了点头，笑眯眯道，“那就拜托啦。” 乘上了小蜘蛛的背，小蜘蛛就开始开路了，锋利的臂镰一阵挥舞，简直像个小小推土机一样，直接一路摧枯拉朽往前头而去！ 小蜘蛛低声对卓施然嘶嘶道，“主人，等进了瘴毒笼罩的区域，那些人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了吧。” 它知道自家主人的体质，说是百毒不侵也不为过。 但这世上能像主人这样霸道的体质又能有几个呢？ 卓施然听了这话，略略忖了忖 ，“谁知道呢，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他们爱跟就跟，我反正没在怕的，他们要是不怕，就来。” 卓施然说着，懒洋洋的在小蜘蛛的背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之后，喟叹了一声，笑道，“舒服呀，早知道刚才就直接让你载我了。” 小蜘蛛顿了顿，低声道，“主人，霜狼能听到你的话，该伤心了。” 它话音刚落，卓施然就听到了空间里的霜狼可怜巴巴像是落水狗一样，吚吚呜呜的委屈声音。 “好了好了，都是厉害宝贝。”卓施然赶紧安抚道。 鬼面蛛王的动作很是利落，一路摧枯拉朽的前行着。 不多时，就已经能看到前方愈发朦胧的视野了。 林间仿佛充斥着厚厚的雾气，而且看起来还不是山林间那种普通的水雾而已，因为一眼看过去，那个颜色就不普通。 带着些暗色，使得原本光线就不算充足的林间，更是暗淡了。 处处仿佛都透着一种阴森危险的意思在里头。 大自然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告知妄图窥探的生灵——危险。 如果还不提高警惕，依旧试图窥探的话，实力不够就很可能要因此付出惨重代价。 但无论是卓施然，还是鬼面蛛王 ，对此都没有任何忌惮和退怯的意思！ 鬼面蛛王挥动臂镰，就将前方的一丛挡路的灌木给劈了，径直前行着。 很快，就行进了浓稠的瘴雾里。 卓施然还挺有些好奇，因为，自己百毒不侵归百毒不侵，但自己倒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瘴毒。 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瘴毒雾气，她指尖在空气里轻轻捻了捻，甚至……还深吸了一口气。 “的确很有点东西啊，这个瘴毒。”卓施然低语了一声。 小蜘蛛说道，“是的，比幽暗森林的瘴气要更浓重。” 鬼面蛛王是在幽暗森林里生长的，自然对于幽暗森林里的情形很有心得，此刻便做出了比对。 卓施然手里捏了几个术诀，然后将一个瓶子拿在手里。 很快，瓶子里的液体，就变成了阴森幽暗的暗紫色，而且，还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紫，感觉继续这样下去，最后说不定就是紫得发黑。 “主人是打算用来炼药？”小蜘蛛问道。 卓施然想了想，“也不太确定，总之，先收集一些玩玩，要是以后有用呢，我仔细想了想，班昀那家伙当时提供给南境那些蛊师的毒雾，就挺有意思的，应该就用了不 少瘴毒在里头。” 卓施然说着，眼眸弯弯，目光里透着几分狡黠，“我得空了试试，兴许能把他的毒雾给复刻出来呢……” 反正，他又没有什么知识产权。 “不过……”卓施然说到这里，略略侧了侧身子，朝着后方瞥了一眼，“既然是这个程度的瘴毒的话，那些小尾巴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普通人类的体质，能对这样的瘴毒，支撑两刻钟都不错了。”小蜘蛛说道。 卓施然嗯了一声，“所以他们要是有什么打算的话，估计就快要动手了。” 卓施然大概估计了一下。 她素来算无遗漏。 就在后方远处。 何老爷派来的精英守卫们，正如同卓施然推测的那般，正在努力支撑着。 “头儿，清心丸只带了一瓶，只能供我们一行人，最多撑两刻钟不受瘴毒影响。” “两刻钟过后就会开始受瘴毒影响了，再过两刻钟，我们就会撑不住。而且如果算上返回的时间，等于我们在这瘴气里，只能逗留两刻钟，就得刻不容缓地返回。”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想对卓施然有什么动作的话，只能趁着清心丸药效加持的状态下对她动作。 但凡药效过了，开始 受瘴气影响了，就大打折扣了！ 一队精英守卫，都等着队长的命令。 队长沉吟片刻，“我们受瘴毒影响，她肯定也不轻松，不能再拖了！现在就得动手！” 他拧眉拿出了何老爷给的那个乌木盒子，看着上面诡谲的咒文和符咒…… 再看着眼前那些阴森暗淡的瘴气，冷笑了一声，说道，“也好，在这样的瘴毒环境下，老爷给的东西，更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其作用！倒是省得我还得费心把她引到什么合适的地方再发动袭击了。” 守卫队长说着，就揭掉了乌木盒子上的符咒。 就在那符咒被揭开的瞬间，只感觉……林间仿佛都有阴冷的风阵阵飘过。 …… 卓施然抬手轻轻摸了摸耳朵。 “怎么了？”小蜘蛛感受到了她的心绪，问了一句。 卓施然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温度好像忽然降下来了，凉飕飕的。” 她说着，勾了勾嘴角，“看来，是那些小尾巴们，开始行动了呢。”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会使什么手段……因为在这样浓重的瘴气下，她就算将灵力铺展开来，所能感知到的也是相当有限的。 就在此时，卓施然察觉到了一阵……不寻常的风！ 第537章 好家伙啊，她心中直呼好家伙！ 之所以会说那不寻常。 因为那比起说是风，不如说是一股微小的气流，和周遭风的流速是不同的。 而不寻常的点在于，这个不寻常的气流，就在她的耳边！ 卓施然的反应速度一直就相当卓绝，她不多不少，身形往一旁移开了两寸。 只两寸而已。 却已经能够完全避开敌方的攻势。 嚓一声，她有几根头发，就在耳边被切断了。 “有点意思。”卓施然眉梢挑了挑。 小蜘蛛的身形略略有些乱，它的声音依旧低沉，“主人，那是什么？” 它只能感觉到，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攻击了过来，但是却根本看不到也捕捉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攻了过来。 然后那东西就一闪而过不见了，速度非常快。 卓施然伸手在小蜘蛛背上摸了摸，一缕浑厚的灵力就输送给小蜘蛛，它原本还略略有些乱的身形，顿时稳下来了。 “主人，究竟是什么攻过来了？”小蜘蛛问道。 卓施然笑笑，“不是活物。” “不是活物？”小蜘蛛复述了一遍她的话，语气间皆是不解。 “所以我才说有点意思。”卓施然嘴角挑着，“而且还能够完全融入瘴毒浓重的环境里，应该 是挺有意思的东西。” 恐慌？不存在的。小蜘蛛从主人的声音里，不仅没有听到半分恐慌，还听到了非常浓厚的……兴致。 那感觉，就跟先前主人兴致勃勃收集了瘴毒，说要把万毒谷主之前弄出来的毒雾给翻版出来时一样兴致勃勃。 不，甚至比那要更兴致勃勃！ 卓施然眼睛亮亮的，灵力控制得更加细致入微，这样，就算那攻击不是活物，她也能够及时察觉到周围的动静，及时做出反应。 她倒不是害怕对方的反应，她就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有意思。 不管对方是谁，用这样的、让她都觉得兴致盎然的攻击手段。都不得不说，挺有想法的。 很快，卓施然又察觉到了一股微小的气流。 这回左边。她心中暗忖。 手里握出了一柄短刀，这次在往右挪开几寸之后，手腕一抬。 “锵——！”金铁交接的金属声乍然响起，又很快消失。 卓施然挑了挑眉，武器吗？好像不是啊。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了。 因为她感觉到，好像在瘴毒这样的环境中，对方如鱼得水，而且在这样的环境里越久，对方好像就越游刃有余了。 就在先前金铁 交接的时候，在那碰撞中，卓施然还闻到了一些毒的味道。 对方的攻击里，是淬毒的。 卓施然撇了撇唇，有些无奈，“我真是个急性子啊。” 小蜘蛛能够感知到主人的心态，所以此刻就有些担忧，“主人，你想做什么？还是不要吧？” 卓施然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我倒想慢慢来，但他们满打满算就两刻钟的时间，谁知道这时间一过他们会不会撤退。他们要是撤退了，再找这么好玩儿的，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呢。” 她只是觉得，在瘴毒这样的环境下，对方都发动了这样的攻击，如果都还没能把她怎么样的话。 卓施然觉得对方可能不会傻到非要以命相搏，撤退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只能说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吧。 没办法，这‘狼’一时之间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于是，在下一次察觉到那微小气流涌动的时候，卓施然……没有避开。 她静静站在那里，感觉到了那一记淬着毒的攻击，狠狠嵌进了自己的锁骨处。 她鼻间逸出一声轻哼来，似是痛吟，但是细听就能发现，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痛苦之意。 下一秒，她嘴 角一勾，抬起手来，啪一声就握住了攻击还停留在她锁骨处的‘武器’。 应该是……武器吧？ 可是入手却有着非常……古怪的质感。 像……皮肤。 而且，因为对方的速度已经因为被她抓住而遏止了，所以没有办法一闪而过。 于是对方的模样，也就清清楚楚，一览无遗。 卓施然定定看着被自己一把扼住的……人？……东西？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的这个……存在。 思忖了片刻，也只想出来了一个词——人型生物？ 或者……甚至不是生物。 眼前的存在，看起来，有着和人一样的样貌，看起来就是个人的模样。 但是皮肤青白，青白的皮肤里，经络血管都是青黑的颜色，而且皮肤上，还有着很多细密繁复的血色咒文。 无论是脖颈，还是四肢，都扣着黑色的咒环。 使得这个‘人’看起来，很是诡异。 而且怎么看，都不像个活人的样子。 方才的攻击，就是这个‘人’发出的。 卓施然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存在，很是惊奇诧异，一时之间都有些愣住了。 她握住这‘人’的手腕，将这‘人’的攻击，从自己的锁骨 处拔了出来。 这下就能够清楚看到了，这‘人’的手，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手。 手指上全部都有着锋锐的利刃。 刀片手啊这是！？ 卓施然想到自己刚才听到那金铁交接的声音，她原本猜测是不是对方的武器。 眼下看来，根本就是自己的短剑和对方手指上的锋锐利刃碰撞出的声音！ 而且这刀片手上，还淬了毒。 卓施然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锁骨下的伤口，啧了一声。 也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存在是什么了。 “这应该就是南境的傀儡术了吧……这应该就是傀儡？原来竟是这个样子的。”卓施然上下打量着这个好家伙。 就在此时，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没错，这就是傀儡，而且还是阴傀儡。它的手指上淬着剧毒，受死吧！” 何家守卫队伍在瘴气中显露出了身形。 队长手里握着那个乌木盒子，目光冷冷地看着卓施然。 看到她锁骨下方的伤口，因为衣料都被撕裂了，可以看到里头的狰狞伤势。 还在往外冒着淤黑的毒血！一看就是情况很不好的样子。 但是，他的目光从她锁骨往上移，却看到了……她嘴角的笑容！ 他心里一个咯噔！ 第538章 这个卓施然是个什么强盗 “你……”守卫队长的眼睛蓦地瞪大，目光震惊中带着忌惮，警惕地看着卓施然。 他刚想问，你笑什么？ 才刚发出一个音节，就瞳孔紧缩。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锁骨下方，那原本还冒着淤黑毒血的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起来！ 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一幕，只要有点脑子都不难判断，她方才的受伤，根本就是个饵！ 故意用来引诱他们出来的饵！ 守卫队长先前还有些游刃有余，此刻已经完全紧绷起来了，浑身的每一条神经似乎都在警惕着。 卓施然随手将伤口边沿先前的那些淤黑血迹擦了擦，皮肤上已经只剩一些淡粉色的印子了。 可能再过不久，连这些印子都会消掉，连一点受过伤的痕迹，可能都没有。 “阴傀儡？”卓施然重复了一遍守卫队长先前口中的词，她勾了勾嘴角，饶有兴致道，“看来，你们主子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呢。” 卓施然对于南境的傀儡术，不甚了解。 南境分为三国，偃国、邺国、南疆。 虽然在地理上来说，都隔得没多远，但是在文化和风俗上来说，还是颇有差异，甚至一些 部落和一些部落之间，那习俗可能都完全相反。 而各部落之间，都有些这样那样的诡谲秘术，各不相同。 有的颇为小众。 比如，傀儡术。 南境的傀儡术，起源就是偃国的一个部落的秘术。 所以在南境，傀儡师也被称之为偃师。 而在南境周围的一些宗门里，不少都有专修傀儡术的偃师。 守卫队长听到卓施然这饶有兴致的语气，后背都是一凉，心里蓦地就察觉到了一股子……被盯上的危机感。 几乎是无意识的，就扣紧了自己手中的那只盒子。 待到无意识做出了这个动作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出的这个动作，太过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刚想让自己放松一点，就注意到卓施然的目光，已经朝他手里的盒子看了过来，眼里噙着些兴致盎然的笑意。 问道，“就是这个了吧？” 守卫队长心里一惊，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了，“什、什么。” 他摇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卓施然笑道，“虽然我对于傀儡术并不了解，但武技有武器，术法有法器，医术有医疗器械，就连蛊术都有蛊器……” 卓施然指了指他手里那个盒子 ，“傀儡术又怎么可能没有对应的器具呢？所以就是这个了吧。” 守卫队长此刻，好像一下子就对自己刚才那后背一凉的感觉有了定义。 原本还觉得像是被猛兽盯上呢，现在反应过来了，不、不是猛兽。 那感觉应该是被强盗给盯上了！ 而且他现在严重怀疑，从刚开始！她设计自己受伤，引诱他们出来，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他手中的傀儡匣！ 守卫队长心中有些悲愤！此女……简直了！她当她是来进货的吗！ 守卫队长将傀儡匣捏紧，往胸口揣了揣。 也就在此时，他的手指拨动了傀儡匣上的机关。 伫立在卓施然旁边的那具傀儡，陡然就有了动作。 它的一只手，被卓施然紧紧扼着，所以它猛地抬起了脚来，对卓施然就是一记扫踢。 脚上也有着锋锐的利刃！ 一记重踢，带起了‘呜——’一阵风声！ 卓施然的应对方法很简单，松开了控制住它的手，原地起跳了一下，就避开了它的重踢。 而它也得以脱困，迅速闪走。 那个守卫队长的反应速度，也是极快！ 他心知此女棘手，非一般人能够对抗的，所以，他一心只想保住主 人的秘宝。 待到阴傀儡从它手中一脱身！ 他马上就开始撤退了！简直是毫不恋战，迅速撤退。 心里头的打算也是很简单的，本来就都身处在瘴气之中，受到的视觉局限都是差不多的。 赶紧撤退，消隐在瘴气中，不一定就能被找到。 而且守卫队长，心里是有参照的，如果此女能够那么快找到他们的话，刚刚或许就不会用受伤来当做诱饵，引他们出来。 当然，他并没有考虑到一个可能就是……她可能就只是因为懒得而已。 不管怎么样，因为守卫队长的雷厉风行，他们一行人迅速消散于瘴气之中，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甚至是分散开的。 “主人，他们跑了。”小蜘蛛嘶嘶说道。 卓施然嗯了一声，“是啊，跑了。” “要追吗？”小蜘蛛问道。 她停顿了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何必呢，本来也没打算要他们的命，搞得这么麻烦……” 要是此刻卓施然的话被守卫队长听到，对方肯定要气得吐血。 是啊，本来也没打算要他们的命，没打算杀人只打算夺宝而已？ 卓施然看了一眼手中的蛊丝，然后就朝着一个方向，漫不经心 地走了过去。 在带毒的瘴气间行走，宛如在自家花园里散步似的闲适。 而且因为姿态太闲适自在，以至于那原本暗色阴森的雾气，此刻看起来，仿佛都衬得有些飘飘欲仙…… 就离谱。 早在先前，那守卫队长出现的时候，卓施然就已经将蛊丝留在了他身上。而在那之前，那阴傀儡身上，她也已经布下了蛊丝。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撤退逃离的这个选项，在卓施然眼里，就是不成立的。 卓施然伸手拍了拍鬼面蛛王的毛腿，“好了，我自己去就行，你不用跟着我了，那瘴气里有什么你去看看，我觉得应该是有好东西的，要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情况下，你就采回来，但如果有危险，就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来。” “遵命，主人。” 鬼面蛛王听从了卓施然的命令，朝着反方向，即瘴毒更浓重的方向而去。 卓施然倒是优哉游哉在林间漫步，又过了一会儿，她弯下了身来。 白皙的指尖，轻轻在地面上摸了摸，指尖有着黏腻的血渍，血渍还很新鲜。 卓施然的眉梢挑了挑，脚步比先前闲适自在的频率，加快了些，自语道，“得加快速度了。” 第539章 “嗬——！嗬——！” 他喉咙间发出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滴答……滴答……” 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肩膀，鲜血从伤口汩汩往外冒，顺着手臂流下去，在指尖汇聚，再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他就这样捂着自己的伤处，在林间奔走着。 瘴雾似乎更加浓厚了，感觉视线仿佛都有些朦胧模糊。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瘴雾更浓厚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气息愈发急促，吸入的瘴毒越多，所导致的意识逐渐模糊……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停下……就会死。 那个杀人机器就在后头锲而不舍地跟着，只要自己停下来，到时候，身上的伤口就不止现在这么简单了。肯定……会死！ 可是，真的好累。 眼皮子好像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沉重，每一个关节都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扛不住了！ 脚下好像是某种机械僵硬的动作而已，重复着前行，再前行的动作。 在这样的一个重复动作下，但凡只要有一点点小小的变故，打破了这平衡。 就像是沙堡垮掉一样，散落成一堆散沙。 而就在此时。 “唔呃——！” 他脚下绊了一下！身体原本就已经无比沉重，这一绊，身体的平衡根本无法保持。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倒了下 去！ 糟了！他心里想到。 很快，沉重的身体就重重摔落在地，疼痛和疲惫，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再站起来恢复行动。 全身上下，还能灵活活动的，就是那双眼睛。 先是耳朵听到了林间悉悉索索的动静，然后，目光就捕捉到了……那个浑身皮肤青白，经络青黑，还有着繁复血色咒文的阴傀儡。 它一步步朝着他而来，手里的利刃和足下的利刃都闪着锋锐的寒光！ 甚至还沾染着暗色血迹。 它处处都透着诡谲，也处处都透着危险。 他甚至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是之前那个女子使了什么手脚吗？！ 不然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这明明是他在使用的阴傀儡，会主动……攻击他呢？！ 他不明白。 但很显然，眼下的情况，似乎也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想明白了。 先前阴傀儡向他忽然攻击，他受了伤，阴傀儡的指刃有毒，他肯定是中了毒的，所以才会浑身越来越沉。 更何况还有这一路的瘴气…… 他知道，自己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的瞳眸里，印着那模样诡谲阴森的阴傀儡，朝着他举起了满是利刃的手。 他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可是就在准备闭上眼睛之前，他的眼眸里，那个举起满是利刃的手的傀儡…… 举着满是利刃 的手。 但，不再是个动作，而是一种……静止状态。 他眨了眨眼睛，似是反应了过来，不是它不杀他，而是此刻的它，好像……没法完成动作了，就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线？绳子？给扯住了肢体，无法顺利完成动作似的。 他又眨了眨眼睛，目光是震惊又不解的。 这、这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一个似是有些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说道，“所以跑什么呢……想捡回你一条命都够呛能追得上。” 守卫队长完全惊呆了。 因为，他完全能够认出这个声音，这就是之前那个让他气得牙痒痒，又慌得后背发冷的……卓施然。 “你……怎么……”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是因为中了毒，还是因为过于震惊，一时之间，就连语言的功能似乎都变得有些迟钝了。 卓施然啧了一声，走到了他跟前。 然后在他跟前蹲下了。 守卫队长抬眸看着她，他感觉……她此刻的姿态，像是看到什么流浪的小狗小猫似的。 而那个杀人机器一般的，诡谲阴森的阴傀儡，就在她的身后，保持着举着锋利双手的姿态。 宛如雕塑一般。 眼前的这些景象，都让他震惊，都让他难以理解。 “到底……是为什么？”他终于艰难从嗓子 里发出了音节来。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使用的阴傀儡，会攻击他？ 为什么她又会来救他？ 为什么？ 卓施然撇了撇唇，啧了一声，看了一眼他怀里那染了血的傀儡匣，淡声说道，“你真当这是什么好宝贝呢？” “什……么？”他睁大了眼睛。 卓施然继续淡声道，“说实话，长成这个模样的东西，无论是这个……”她指了指他怀里的傀儡匣，“还是这个。”她又指了指身后的阴傀儡。 “你看起来，长成这种模样的东西？像什么安全的东西吗？谁家好人的安全东西会长成这么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样子啊。” 卓施然的话…… 怎么说呢，话糙理不糙，相当的通俗易懂了。 “你的意思是……”他似是有些反应过来了，喃喃着。 卓施然说道，“我猜，可能这玩意儿本来就邪性，大概一出来见光了，就不死不休吧。也有可能这玩意儿一旦见了血，就邪性。” 守卫队长听了她这话之后，没有说话。 因为他想了想事情的经过之后觉得……她说得好像，是有点道理的。 可能，阴傀儡攻击了卓施然，见了血之后，如果没继续让它见血，它可能就会对掌控着傀儡匣的偃师，发动攻击。 “的确……有这个可能。”他喃喃道，“阴傀儡本来就是 很邪性的东西。” 卓施然伸出两根手指，从他怀里捻走了那只傀儡匣。 她眼眸弯弯，说得好像是做了救助流浪猫猫狗狗的好事似的，说道，“安全起见，这个还是我来保管吧。” 守卫队长：“……”不就是趁人之危的明抢么，说得还挺好听。 卓施然想了想，“哦，作为回报我可以顺手给你解个毒。” 然后，守卫队长甚至没有看到她有什么动作，但是明显就觉得自己顿时恢复了些气力！ 就连神智也明显清明多了！ 卓施然说道，“好了，就你现在的状态，走出瘴毒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说完，她就准备收走阴傀儡然后离开。 才刚抬手准备收阴傀儡呢，就听到了守卫队长低低问了一句，“为什么？” 虽然只简单三个字，卓施然却听得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救他？ “只是忽然想到了我认识的一些死士守卫而已，就觉得，不珍惜部下性命的主子，并不一定就值得让部下为其付出性命。比如你的主子。” 她想了想，自语般地喃喃了一句，“我认识的那些家伙的主子，现在也不是什么令人值得的好东西。” 而后她才继续说了句，“反正我救人很快，顺手而已。你要觉得这是被侮辱了，再死也不费劲。” 然后她才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第540章 强敌！ 守卫队长沉默了两秒，还是低声说了句，“多谢。” 卓施然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就将那阴傀儡收走了。 守卫队长甚至看不清她究竟把那阴傀儡收到什么地方了，因为傀儡匣目前看起来，也是空着的。 卓施然刚准备走，想了想，看了一眼手里的傀儡匣。 问道，“你家主子，是从哪里搞来的这邪性的玩意儿的？” 卓施然其实猜到了守卫队长有可能会不说，但她无所谓，反正她只管问，说不说是对方的事儿。 等了几秒，都没等到守卫队长的声音。 卓施然也就意识到，对方应该是不会说了。 她也无所谓，反正今天已经算是意外收获了。 她无意继续为难这守卫队长，反正等到她此番回到阳城，自然会去找那位何老爷，好好问个究竟的。 不过，卓施然才走出没几步，就听见守卫队长的声音传来，“水云宗的宗主就是偃师，水云宗里也有不少偃师……” 卓施然闻言，挑了挑眉梢，“明白了。” 离开之后，卓施然就继续朝着瘴气浓重的方向而去。 小蜘蛛还在里头，她多少能够感觉到大概方向，所以就算瘴气很是浓重，卓施然的方向感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 不多时，就感觉到离小蜘蛛越来越近了。 “小蜘蛛，我来啦……”卓施然声音里带着笑意。 但是很快，她脸上的笑容就顿了顿。 因为她感觉到了，小蜘蛛好像……不太对劲。 卓施然眉心一拧，原本还懒散的脚步，一下子就加快了速度，变得急促了起来。 朝着前方急奔而去，而她的手往身侧一甩，手里已经多了一柄锋锐的武器。 小蜘蛛是她的驭兽，所以她能感觉得到，小蜘蛛的生命力在减弱。 像鬼面蛛王那样的体格，很是强健。 生命力若是减弱的情况，通常就只有一个——它受伤了！ 卓施然加快速度赶去的同时，也放开了自己的能量共享。 她扭动了手指上的玄炎戒！ 浑厚磅礴的力量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这样，小蜘蛛就能够共享她的部分力量了，这样就能够再撑一会儿，起码撑到卓施然赶到的时候。 卓施然在一刻多钟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小蜘蛛所在的位置。 她听得很清楚，有阵阵金铁交接的声音…… 是打斗声！ 卓施然嘴唇紧抿着，几乎是瞬间就闪身而上！加入到了这场战斗里。 哪怕瘴气浓重视线受阻，哪怕对眼前的情况还弄不太 清楚。 卓施然也没有任何犹豫。 “锵——！”一声！ 卓施然挡在了小蜘蛛的跟前，举起了手中的利刃，挡下了敌人的这一记攻击。 小蜘蛛嘶嘶的对她说道，“主人，你来了。” “嗯。”卓施然一边抬手举着武器挡着对方的攻击，另一手直接按在小蜘蛛的臂镰上，给它治疗着。 她看向了前方的敌人。 甚至在视线还未能捕捉到此人容貌之时，就先听到了对方的一声轻笑。 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阴冷、戾气之类的反面情绪。 真要说起来，卓施然甚至觉得，这声笑听起来，是温柔的、和煦的。 像是什么和风细雨、午后暖阳一样。 就好像，这不是什么要夺人性命的攻击，而只是用树棍、用狗尾巴草，跟你闹着玩儿似的。 也是因为这种感觉，致死的攻击配上温柔和煦的笑容，形成一种非常分明的割裂感。 然后，卓施然听到了对方温柔和煦的声线，低低的，语气里甚至听不出丝毫敌意。 说道，“挡得好，再挡一次试试？” 卓施然心里一个咯噔！ 因为，这样的语气……她还是很熟的，游刃有余的，不紧不迫的，于是听在敌人或是对手的耳朵里，甚至会 显得有些狂妄的…… 这是她自己曾经对敌人和对手，会用的一副语气。 现在从别人嘴里听到了，说实话，感觉还真是有些独特。 但卓施然不敢怠慢，大抵因为，自己就是这么狂过的人，对这种狂，就很是熟悉，于是清楚，不是有点真东西的话，是不敢这么狂妄的！ 卓施然的第一反应，就是先一巴掌按在小蜘蛛身上，将它收进了空间里，省得等会打起来的时候，它那么大的体型，容易被误伤。 “先前我就觉得挺有意思的了，那鬼面蛛竟是能够在伤势中恢复元气，应该是某种生命共享之类的驭兽术。” 男人温柔和煦的声音，还在不疾不徐地说着，听起来，大气儿都不喘一下。 但其实，就在他说话的过程中，早已经一刻不停地对卓施然发动了数次攻击了。 “这种生命共享之类的驭兽术，一般情况下，都是驭兽师对驭兽单方面的共享，说是共享，不如说是驭兽师对驭兽的能量掠夺……你倒是有点意思。” 卓施然并不答话，专注于应对着对方的攻击。 她心中有些沉，因为此人……很强。 简直是深不见底的强。 也不知道这样的强者，为什么会在逆光森林 毒瘴的中心位置，这倒让她对这毒瘴中心究竟有什么好东西，更加好奇了。 “看得出来，你还有相当不错的医术……”他温柔和煦的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兴致，“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着相当不错的空间容器。所以是连炼器都会么？” 卓施然并不作答，和对方交手一番之后，她已经决定结束这场战斗。 但得考虑一个合适的离开路线。 可是，对方却像是猜到了她的打算似的。 那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朝她看了过来，眼眸弯弯地看着她。 明明眼眸都是笑容的形状，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什么温柔和煦的温度。 却也不冷，看起来，是一种无机质的平静和淡然。 他问道，“就要走了吗？” 卓施然没有说话，嘴唇略略抿了抿。 他又笑，问道，“走得了吗？” 卓施然终于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然后，卓施然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看起来，透着几分狡黠。 虽说，她不知道这位陌生的强敌究竟是什么来路，但的确是时候送上一些‘小礼物’了。 他看到她弯眸一笑，然后看到了她手里有个金属的圈圈，像是……什么环？ 第541章 这又是什么人型生物 就在这时，他也看到了自己脚下的那个椭圆形的不明物件。 而与此同时，他也看到眼前女子的身形迅速往后闪了去。 他眉头皱了皱，“这是什么东……” 话音未落。 巨响骤起！ “轰——！” 巨大的爆炸声，几乎响彻林间！ 激起了无数飞鸟！ 卓施然没有片刻逗留，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身法全开，速度简直快到了极致。 也不知道刚才那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怪物，的确感觉是难得的强敌啊。 所以，她一般不太用手榴弹这种东西的，因为动静太大，太引人耳目。 但是刚才想了想，好像只有这个最合适，也最出其不意。 果不其然，是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但卓施然并没有轻敌，她没觉得那一枚手榴弹就真的能把对方弄死。 但应该能让对方吃些苦头，而自己趁着这个时机撤，才是明智的选择。 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 对方的反应和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卓施然身法全开，简直将速度用到了极致，但才一刻钟左右。 她就感觉到，周遭的瘴毒好像更加浓重了…… 不仅如此，她有了一种如影随形的感觉，被什么如影随形跟着的感觉。 再然后，卓施然就 听到了刚才那个温柔和煦的声音。 声线依旧是那样的，听起来很是温柔和煦的，但是声音里却没有什么温度，甚至还透着一种无机质的漠然。 “你的确是很有意思啊，刚才的那个武器也很有意思。真是让人惊奇……” 这声音简直就在身边响起似的。 卓施然眉心拧了拧，手中的武器已经朝着一旁挥了过去，动作力度之大，速度之快，在空中激起了一声‘呜——’的破空风声。 但是，却没有攻击到对方。 卓施然抿了抿唇，手指抵在了玄炎戒上。 要是真的不行，就只能‘引燃’自己玄炎戒里的所有力量了。那就像是个什么‘放大器’似的。 只要‘引燃’了这些力量，要是放在攻击上，攻击力能得到成倍的提升，要是放在逃跑上，速度也能得到相当大的提升！ 但，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一旦选择了这样的‘引燃’，自己就会在一段时间内，陷入虚弱状态。 而自己和阳城何家又还是这么剑拔弩张的局势，而且还有水云宗的麻烦未除。 但卓施然，从来就不是什么瞻前顾后的人。 手指已经推动了玄炎戒，玄炎戒的暗芒，变得耀眼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卓施然自己 的眼睛都仿佛要闪出和玄炎戒一样的光芒来。 “终于不动那些小玩意儿，打算动真格了么？” 对方的声音又轻飘飘从身旁传来。 而卓施然，大抵是已经做好了‘引燃’的准备，于是，此刻倒是有空闲，侧目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过去。 一眼看过去，她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那早已经不是先前那个男子的模样了，她原本以为，刚才那个手榴弹没有伤到他，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但没想到……！ 卓施然甚至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个什么东西。 人吗？还是什么……人型生物？ 要真是后者，自己今天之内看到的不明人型生物是不是太多了点？ 他的部分身体皮肤，看起来都透着一种略略发紫的颜色，很明显先前被手榴弹炸伤了！ 因为他的大半截裤子，和大半边的衣襟，全部都被炸没了，破碎衣衫的边缘还不难看到血渍。 几乎可以确定，他先前已经被手榴弹炸伤了。 而这些按说原本应该已经被炸伤了的部位的皮肤，此刻就是那种略略发紫的颜色。 看起来，甚至透着某种坚韧质地的感觉！像是某种……鳞皮？ 他脸上一些被炸伤的地方，应该是被弹片溅到 了的地方，此刻也变成了那种暗紫色的鳞皮。 不仅如此，连左眼也变了，变成了一种，看起来很是冰冷的竖瞳，就像是某种冷血动物一样。 卓施然也说不上来，在这一刻，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可能也是个驭兽师？ 或许有着某种兽化的能力，眼下就是某种驭兽术中的兽化状态，用鳞皮异兽强悍防御力的特性，来扛住刚才手榴弹的伤害？ 卓施然的脑子里，在转瞬间就已经这般思索过了，这是她觉得最合理的猜测了。 可是，看到了他那冰冷的竖瞳，还有身后拖着的那条仿佛比武器还要更危险、更有力的尾巴…… 心里还是会忍不住警惕戒备起来！ 兽化吗？还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卓施然眉头皱得紧紧的，但她对于危险的预感，还是很准确的，所以，虽然她已经要‘引燃’自己的力量，但没有打算以‘引燃’来与对方殊死一搏。 而是准备以‘引燃’来提升自己的速度。 但还不等她施展出来，她就看到这人的嘴里，猛地弹出了个什么…… 像是蜥蜴舌头似的东西。 她瞳孔紧缩，比起危险，她更觉得有些生理性不适。 而且在这一秒，她也听到了另一个方向 过来的一阵破空的风声。 脑子里顿时意识到了——是连招。 他是打算用那也不知道是舌头还是嘛的玩意儿，控制住她，然后那条比武器还要更危险、更有力的尾巴，就会抽过来。 在那一瞬间，她已经思考了应对的方法——腾空。 但是贸然在敌人……而且还是强敌，在这样的强敌面前，露出一个滞空状态。哪怕只是短暂的滞空状态…… 都是很有风险的，很不安全的。 可是事已至此，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就在此时—— “啪”一声！ 不，并不是那不知道是蜥蜴舌头还是啥的玩意儿碰到了她。 而是，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将她猛地朝一个方向拉了过去！ 这个方向，这个角度，似乎是一个死角。 如果说卓施然先前思考的，腾空起来是应对的方法的话。 那么这个死角，就是一个更完美的应对。 卓施然被这力道一扯，撞进了一个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一瞬间，她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一闪而过。 但或许是错觉，那些熟悉的……带着炙热气息的气息，一闪而过，就消失不见了。 卓施然确认般地抬眸，看向了这人的脸。 第542章 哪个好人家的龙长成那副德行啊 因为先前那一闪而过的，熟悉的炙热的气息。 让卓施然一瞬间想到了那个那个……对，就是那个现在脑子已经坏掉了的、不记得她了的男人。 只觉得有些吃惊，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一抬眸…… 不是他。 入目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完全陌生的那种，虽然看起来也是眉清目秀，算得上清俊的一张脸。 但眉眼里和那人没有任何神似。 不过有一说一，那个脑子坏掉了的家伙那张脸，也着实是逆天，想要能和那样一张颜值逆天的脸有所神似，本来就是相当有难度的事情。 卓施然当初就比较馋他那张脸，真是看到那张脸，脾气都能小一些。 “你……”卓施然看着眼前年轻男子，原本还想问两句，但也意识到，眼下并不是什么能闲聊的情形。 她转眸朝着那个‘兽化’成鳞皮异兽特征的家伙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诧异地发现——不见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不见的。 但是危险解除，卓施然倒是有功夫仔细打量周围情形，然后反应了过来…… 并不是那个‘兽化’的家伙不见了，而是自己此刻，已经没有在先前所在的位置了。 卓施然又转眸看向了先前 伸出援手的年轻男子。 “多谢。”卓施然低声道谢。 她多少有些反应过来，大抵是因为，这个年轻男子，在先前那样的危急关头，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器。 才能缩地成寸，一瞬间带着她穿梭到了离那个‘兽化’家伙有些距离的地方。 “不知怎么称呼……”卓施然刚问出这句。 还没等到对方回答，就瞧见他的眉心紧拧起来，低声道，“你怎么会招惹到那么个家伙？” 卓施然觉得好像也不好解释是怎么招惹到的，主要是还没来得及同小蜘蛛交流，所以她也不清楚小蜘蛛是怎么招惹到的。 她忖了忖，只能说道，“我的驭兽在前头探路，也不知探到什么了，我赶到的时候，我的驭兽已经受伤了，刚才那人就对我发动了攻击。” “你的驭兽？”这个年轻男子听了这话之后，问道，“什么品类的异兽？” “是一头鬼面蛛王。”卓施然说道，“因得本来就是毒物的缘故，所以在瘴气里也能来去自如，所以才会在前头探路。” 听到卓施然这话之后，年轻男子道，“昆虫类？难怪……” 卓施然听了这话，隐约有些明白，但又有些一知半解的，便问道，“其中有什么 关联吗？” “你看那人刚才那样子，像是什么正常人吗？”年轻男子问道。 卓施然先前就隐约有些猜测，听到他这个反问，顿时就明白了，“他看起来像个蜥蜴，该不会就连习性都和这种爬虫一样……看到昆虫就想吃？我的蜘蛛那么大一头，他可真是好大的胃口。” “就算不是食欲，习性会有近似的地方，看到天敌类的东西，也不会有多喜欢，总归是有攻击和敌意的。”年轻男子说道。 卓施然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然后就听见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也不是蜥蜴。” 卓施然看向他，“不是蜥蜴？可那一身鳞皮……而且习性对昆虫有敌意，也不可能是什么鳄鱼类的……” 卓施然说着，大抵是因为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搞笑，于是便笑了笑，说道，“总不可能是龙吧。” 然后，她就看到……这个年轻男子，在听到她这话之后，盯着她，没有说话。 卓施然愣了愣，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难道真的是……？” 虽说早已经接受了这是个玄幻世界了，甚至就连朱雀的存在，她都已经很好的接受了，可是……龙？！ 虽说刚才那人的实力的确让她有了一 种危险的感觉，但……龙？！ 她前世可是来自华夏大地的人，对于龙这个概念，已经不仅仅是个形象而已，更是个根深蒂固的图腾，是关于吉祥如意的各种正面词汇的。 可刚才那个…… 卓施然眉心拧了拧，“哪个好人家的龙长成那副德行啊……看起来跟被腌过似的。” 年轻男子原本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低沉严肃，看到她的表情，再听到她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嫌弃之后。 年轻男子的表情，似乎没有先前那么低沉严肃了，虽然看起来其实没有太大变化。 但是瞳眸里的温度，似乎缓和了不少。 他说道，“是一种亚龙。” “亚龙？”卓施然依稀听过，虽说不能完全称之为龙，但真要将其称之为蜥蜴的话，似乎对对方的战斗力又显得有些不太尊重。 因为哪怕是亚龙，战斗力都已经相当可怖。 所以才会在这个世界，被归类到神兽的行列。 “紫棘龙。”年轻男子说道，“本来就是毒物中的毒物，所以才会在瘴气最浓重的地方，那对他而言是舒适的环境，甚至瘴气会变得如此浓重，都与他脱不开关系。” “原来如此。”卓施然点了点头，但眉心的结却是未曾散开 ，她轻轻咬了咬唇，“可我还有不理解的地方。” “什么。”年轻男子虽然脸上的表情很是低沉，但是对她的问题，还是挺耐烦的。 卓施然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他不是蜥蜴，而是……亚龙。我原本理解成了，他的驭兽不是蜥蜴，而是亚龙。而他兽化的状态，也是亚龙的状态。” 她看着年轻男子，“但眼下听起来，你的意思好像和我的理解，并不是一个意思。” 年轻男子也看着她，对她的问句，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样子。 他淡声说道，“你该不会觉得，这世上对于控制异兽，或者说控制异兽的力量，只有驭兽术一个办法吧？”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停顿了一秒，眼神有着短暂的怔忪。 神兽无非也是异兽的一种，只不过是更加强大的异兽罢了。 而对于控制异兽力量的办法，她还真不止见过驭兽术这一种。 卓施然的脑子里，陡然就闪过了封炎当初，浑身都是狰狞的灼伤，然后不断涌出繁复诡谲的咒文，将他身上那些灼伤以飞快的速度修复，周而复始…… 但抛开现象看本质的话，其实封家对封炎所做的，也是一种控制异兽力量的办法。 卓施然眉心紧拧。 第543章 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认真地欺骗我 “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蜥蜴人……”卓施然实在是叫不出‘龙人’这个词，她继续道，“身上被封印了紫棘龙的力量？” 似是因为她迅速就反应了过来的缘故，年轻男子看向她的目光，似有赞赏地点了点头。 “一些底蕴很深的……组织，会收集这样的力量。”年轻男子说道，“将这样的人养在组织里，就跟养着个武器似的，都是非常好用的刀。” 听到这话的瞬间，卓施然就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个要命的元老会。 她拧了拧眉头，忖了忖，还是问了句，“实力足够强了的话，还会被这些组织控制？” 年轻男子对于卓施然的话，并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停顿了片刻之后，说了句，“这样底蕴深厚的组织，在让这些人变成这个样子之前，应该就会提前做好准备，总不可能让自己打造的刀，割了自己的手……” 他的声音里似有叹息之意，“而这些人的唯一出路，只有觉醒一条，但觉醒难于上青天。” 卓施然知道他话里觉醒的意思。 就像卓家一样，家族的血脉之力原本是上古神木，而卓家现在觉醒天生木灵的人都凤毛麟角，就别说彻底觉醒血脉之力了。 彻底觉醒血脉之力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说，如果谁觉醒了上古神木，那么就——我即是上古神木。 和这种将神兽圣力以一些这样那样的方法，强行封在人身上，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真正的觉醒，那些神物的力量是不会对人造成伤害的。 虽然据说，像这样的人，可能会更容易觉醒，但也只是据说，但也只是可能罢了。 “明白了。”卓施然点了点头，基本也明白了先前那蜥蜴人的身份，应该就是某个将紫棘龙的力量封印在身上的人。 是强者，但应该也是可怜人。 然后，卓施然就看向了这个年轻男人，“那……你是谁呢？” 年轻男子的目光顿了顿。 “先前那样的密林，那样浓厚的瘴气，那样危险的状况……你怎么会那么正好出现在那里解救了我？” 卓施然安静看着他，“我没有对救命之恩不敬的意思，只不过我常年遭人暗算，所以性子比较警惕。” 年轻男子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略略垂了垂眸子，眼底似乎有微光闪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低声说道，“我听闻这片林子的瘴气深处，有灵植异宝，所以才打算过来。” “灵植异宝 ？”卓施然挑了挑眉。 已经分出一缕意识，在空间里问了鬼面蛛王，“小蜘蛛，先前那瘴气深处里，究竟有什么？” “主人，那里面有一株幽紫灵芝，虽是毒物，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我刚想采，就被攻击了。”鬼面蛛王一五一十道。 卓施然听了小蜘蛛的话，对男人的话更多了些信任度。 卓施然没太注意男人此刻的目光变化。 他眼底里目光流转，不疾不徐地说道，“这种瘴气深处，有时候很有可能会催生一些灵植异宝，通常都是些毒物。但这种灵植异宝，通常很有可能有凶猛的异兽镇守。” 男人继续道，“只是没想到竟是这样凶险的存在，而先前我带你逃走的那个法器……” 卓施然听明白了，接道，“原本是打算用来夺宝之后迅速逃离现场的？” 男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卓施然想了想，“不知怎么称呼？”她弯唇笑笑，“将来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吐出了一个名字来，“晏燃。” “嫣然？”卓施然觉得不妥，自己这样也不太礼貌，便将手掌伸到了他的面前，“是哪两个字？” 男人看着她伸到面前来 的素白的掌心，目光停顿了片刻。 唇角轻轻抿起，缓缓抬起手来，一手拢住了她的手背，一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勾画着。 “海晏河清的晏，燃烧的燃。”男人说道。 他顿了顿，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敢问姑娘姓名？” 卓施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很是幽深。 但是男人脸上的表情，并无太多变化。 卓施然这才说道，“姓卓，卓施然。幸会了。”她的目光里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深意，“那我们还挺有缘，名字里都有个然。” 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林子里危险，你还是赶紧离开为妙，也不知道那位什么时候要是反应过来找了过来，就麻烦了。” 卓施然闻言，就点了点头，只问了句，“你呢？” 晏燃说道，“我还有事，便不与你同行了。有缘再会。” 卓施然抿了抿唇，点了头，“行，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落脚在阳城的福顺旅店，还会再逗留一天，若是你忙完，可以到此处寻我。” 她弯眸一笑，“别的不说，招待你吃顿饭还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你要是没空，那就算了。” 男人对此不置 可否，只说道，“知道了。” 卓施然也没有继续逗留的意思，转头就离开了。 走出没多远，就召唤出了霜狼，骑上霜狼从逆光森林里离开。 卓施然骑着霜狼朝着阳城赶回去，因为刚才那个什么晏燃的出现，及时解救了她，所以她并没有将自己的力量‘引燃’掉。 于是现在的状态也还可以，就分出了意识到空间里给鬼面蛛王治疗伤势。 鬼面蛛王能够感知到卓施然的情绪，不止它能感觉，空间里的其他活物也都能感觉到。 哪怕对敌人，对外人多么不留情面的，多么冷酷的。对于它们而言，那都是温温柔柔的主人。 忽然这么低气压的情绪，让它们都有些忧心忡忡的。 鬼面蛛王思考了片刻，低声说道，“主人，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请不要生气。” “嗯？”卓施然听了这话反应过来，就知道这是误会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不，我的情绪和生气，都与你先前的事儿没有关系。” 鬼面蛛王听了放心了几分，“那是为了什么？” 异兽通常不太会遮遮掩掩，好奇就直接问了。 卓施然想了想，说道，“因为……我觉得好像有人，在很认真的欺骗我。” 第544章 你长大了啊，徒儿 异兽们都心思单纯得很，它们对卓施然是全然的信赖和依靠。 所以听到卓施然这话，顿时就觉得卓施然受了委屈似的。 红豆糕气气地说道，“谁敢欺骗主人？我第一个不饶他！” “我第二……”芒果糕弱弱地开口。 “我第三……” “我第四……” “……” 卓施然的心情，倒是被这几只肉团子给逗乐了不少。 她伸手就抓过两只来，就跟老大爷rua保健球一样的在手里rua着。 一边rua就一边笑道，“有你们在我很快就高兴起来的，心情不好，咱们就去找些解气的人和事儿就好了。” 鬼面蛛王听到卓施然语气的情绪缓和了不少，也松了一口气，“好，我陪主人去教训那个何家。” “是了。”卓施然说道，“提起何家……刚我丢进来那玩意儿呢？” 原本应该是挺感兴趣的东西，结果被那个蜥蜴人一打岔，她就给忘了，这会子才反应了过来。 那个傀儡呢？ 鬼面蛛王伸出一根臂镰，臂镰的尖尖，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在那边呢，好像是躲起来了，不过它进来之后就没有什么攻击意图了。” 卓施然了然地点头，“等给你治完 伤我就过去看看。” …… 而另一头，密林深处，瘴气依旧浓重。 在浓重瘴气的中心地带，年轻的男子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往里走去。 他仿佛对这些瘴毒无畏无惧，而且他周身仿佛都有着很高的温度，使得那些瘴气，在还没接触到他的时候，就蒸腾消散。 他一路往里走去，脚步看起来，每一步都很稳重。 但一张眉清目秀的清俊面容上，看起来神色倒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样踽踽独行了多久。 从一旁不知名的方向，飘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怎么？这么久没与为师见面了，这第一个照面，就是从为师手中把猎物抢走？” 如果此刻卓施然在场的话，就能够听得出来。这个淡淡的声音，赫然就是先前那个蜥蜴人的声音！ 而年轻男子脸上的表情瞧着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他声音很低，“她不是你的猎物。” “早就听闻你为了个女子，连家族利益都不顾了，要不然也不会被组织带回去给洗了脑子……为师还以为只是胡扯而已。” 他低笑了一声，“没想到竟是真的，更没想到的是，就连被洗了脑子，按说对此女没有任何记忆 了，你都依旧还是护着她，是本能吗？还是什么……所谓真爱？” 他说着，就叫了年轻男子一声，以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口吻，唤道，“晏燃？还是为师应该叫你，炎儿？” 在说这话的同时，他的身形也从原本消隐在瘴气中的状态，出现在年轻男子的眼前。 状态也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衣衫依旧破损，但是露出来的皮肤倒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是那种泛着暗紫色的鳞皮了。 而站在他面前的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封炎。 之前封家就没有不同意他离京，甚至就是以让他离京为条件，才让他同意了之前对卓施然的针对。 只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封炎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为什么，离京之后会想着要跟上那个女子的方向。 明明已经不记得了，明明也已经决定要划清界限了。 但还是跟过来了。 因为知道她有多警惕，于是用了独特的法子易了容，也一直没有靠近过她，直到她进了逆光森林。 到了瘴气密布的林区，人的感知会被削弱，这才拉近了距离。 也是因为如此，才能在第一时间认出这个紫棘龙的容器——龙辰。 龙辰是他曾经的恩 师，更是元老会收编的神兽容器之一。 而当初元老会会让龙辰接触他，教导他，让他信赖崇敬这位恩师，其根本目的，其实也就是那样。 元老会希望能收编朱雀的容器，只不过因为封家太鸡贼，为了能够保住自家对神兽力量的利用，可谓是用尽了各种方法。 无论是禁锢神兽神魂的，还是对付他这个神兽容器的。 所以元老会才没能得逞，所以才只能和封家之间，还有了这么个不尴不尬的战略合作关系。 但抛开这些现象看本质的话，本质其实很简单——他曾经所以为的，值得自己崇敬和信赖的恩师，完全背叛了他，或者应该说，从一开始，这位恩师就是带着目的接近。 他抬起眸子，看向了眼前这张脸。 相当熟悉的一张脸，一眼就能够认得出来。 其实封炎甚至很有一段时间，都不愿去相信，恩师竟然背叛了自己，是在后来，才一点一点慢慢清醒过来的。 渐渐意识到了，啊，原来我最信赖的恩师，也背叛欺骗了我。 他自幼丧母，父亲一直以来对自己不冷不热是那个鬼样子，终于有了个值得信赖的恩师，从年少之时便一直教导自己，结果却 背叛了自己…… 封炎是这样一步步走到了后来那样冷漠的样子的。 也因为清楚知道龙辰是个什么东西，他很清楚龙辰的实力，所以才会在认出龙辰力量的同时。 甚至顾不上可能会在她面前暴露的风险，出手解救了她。 他知道她的本事不是什么柔弱之辈，但也清楚，哪怕是她，和龙辰这样的家伙拼个死活的话，不掉一层皮是难以脱身的。 好在易容得足够精湛，灵力和气息在一瞬间又收敛得足够干净，所以才能够避过了她的敏锐。 就连名字，都是现想的。 封炎的母亲姓晏，晏雪贞。 所以他用了母姓，至于‘燃’字。 那是封炎的‘炎’字的火，加上卓施然的‘然’字…… 晏燃。 “随你怎么叫。”封炎淡声说了句。 而龙辰看着他，沉默地看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你长大了啊，徒儿。” 虽然龙辰的外表，与当年封炎还是少年时见到的那个温柔和煦的男子，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的年纪显然已经不止于此，神兽的容器，通常都会被动的驻颜有术，哪怕已经不再是神兽容器的封煜，也是如此。 封炎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这个不行。” 第545章 她没有说紫皮蜥蜴！ 随便是叫晏燃还是叫封炎都可以，但是徒儿，不行。 他早已经与龙辰恩断义绝，也早就不再是他的徒弟了。 龙辰听到他这话，听得出来他的意思。 于是低笑了一声，“真是个倔子啊，难怪那时候昀儿和慎儿总跟你打架。” 听到这两个名字，封炎的唇角紧抿了一下。 当初在龙辰膝下学习的弟子，不止他一人，还有其他的师兄弟。 他虽然生性就比较淡漠，但因为天资聪颖，很受龙辰喜爱。 其他师兄弟们，虽然其实那时的同门情谊很深，但少年之间，争强好胜的，总也有羡慕他最受恩师疼爱的。 少年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只是羡慕嫉妒而已，无非是打一架就完了。 但封炎不管和其他人怎么打，也不会低头的。 倔得不行。 而在后来，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原来一直在被恩师欺骗，被背叛。 从始至终的理由，只不过因为他是最合适的朱雀容器而已，命定的朱雀容器。 他与龙辰恩断义绝了之后。 其他师兄弟甚至还因此劝过他。 封炎虽然自愿抹去了对卓施然的记忆，但是对于其他的记忆，他还记忆犹新。 他甚至到现在 都还记得，当时师兄弟们劝过他的那些言语。 “算了吧，阿炎，谁不是在背负着命运的包袱活着呢？” “是啊，老师可能……也只是希望你能够接受命运，好好活着呢。” “而且，就算接受命定的安排，也没有什么不好吧……还能够变成强者呢。多少没有修炼天赋的人，这是他们求也求不来的际遇啊……” 封炎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一个字都未曾淡忘过。 甚至，当时因为太过失望难过，心里甚至也想要像师兄弟劝说的那样来安慰自己。 是啊，谁不是在背负命运活着呢？ 是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际遇呢。 你家世好，资质好，还有这样的际遇，简直生来就是强者了，你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他甚至因此煎熬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他每天早上，都很早起身来，或者可以说是，很多个夜晚的夜不能寐。 然后很早起来，就在自己院子的房顶屋脊上坐着，望向东边的天际。 直到东边的天际从原本暗沉的颜色，开始泛起鱼肚白的颜色，再泛起阵阵浅金色，金橙色，金红色…… 直到那一轮朝阳红日，照亮黑暗，撕破最后一点夜的暗淡 ，染红天际…… 他看着天边的绚烂。 想到自己在不知多久的以后，就要永远沉沦于黑暗，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景象。 他在那些煎熬的日子里，每天都在质问自己，可以吗？ 然后每天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行。 终究是没有办法原谅，一点都不行，于是与恩师恩断义绝，与往日的师兄弟也分道扬镳。 山高海远，仿佛再也不要相见。 有很长一段时间，师兄弟们都觉得，他错了。 但他封炎，是他们眼中公认的倔子，就是错了，他也会一条路走到黑。 可是……后来呢？ 可是……现在呢？ 封炎淡淡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自己眼中形象无比高大的人，看着这个曾经的恩师。 封炎的声音没有什么冰冷寒凉，没有什么冷漠愤怒。 只有平静。 没有情绪起伏的一种平静。 封炎看着龙辰的眼睛，平静地淡声问道，“曾经他们都说我错了，他们都认为，你只是为了我好，是我不识好人心，是我大惊小怪了。” “可他们现在，人都去哪儿了呢？”封炎问道。 然后，龙辰脸上那种和煦的安静，仿佛就在顷刻间，片片崩碎，露出了内里仿佛被人踩 了痛脚似的阴沉底色。 曾经他身边围绕着几个弟子，日子每天仿佛都是朝气蓬勃的。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物是人非，一个个的，都渐行渐远了。 封炎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他问出了自己的话，片刻后，又说了一句。 “你当初和我说，元老会是为了我好，像我这样的人，也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只有在元老会的领导下，才能有更好的将来，才能有更好的机会。” “你说，只有在元老会的领导下，我们觉醒的机会才更大，才更有可能摆脱这样的束缚，留有神兽的能力，甚至进化成更好的能力，但是却摆脱神兽的束缚。” “你当初是这么和我说的。”封炎其实对龙辰曾经说过的话，记得很清楚。 因为那么多个晚上，都盯着东边的天际，煎熬过纠结过，无数次思考过恩师的这些话过。 所以记得太清楚了，简直字字句句都刻在脑子里似的。 正因为记得清楚。 封炎现在只想问一句，“那现在呢？” 龙辰没有说话，只是从他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仿佛已经挂不住脸上那些温柔和煦的表象，紧咬的牙关处紧绷的面部肌肉，足以说明一切。 封炎问道，“这么多年了，你背叛了我，把我骗进了火坑里。你呢？你有更好的将来了吗？有更好的机会了吗？你摆脱神兽的束缚了吗？你进化出更好的能力了吗？你觉醒了吗？” 封炎一连串问出这么多，他以前没想过自己会和人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 可是，这些问题大概是憋在心里很久了。 因为一直未曾再见过，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过。 此刻有了这样的机会，终于得以问出口。 封炎看着龙辰，最后问了一句，“龙辰，如果真的如同你当初和我说的那样，是那么美好的，那么有希望，那么值得期盼的将来。你现在，为什么会活成这个样子？” “刚才，我救走的那个女子，在她眼里，你不是什么紫棘龙，甚至不是什么亚龙，你只是……”封炎淡淡看着他，像是看着什么异类，“……一头紫皮蜥蜴而已。” 龙辰一瞬间愤怒就蔓延了整张脸。 如果说先前还只是愣了脸色，现在脸上的愤怒可以说是毫不掩饰了。 其实如果此刻，卓施然在场的话，肯定会夸封炎一句！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 她明明只说了蜥蜴人而已！没有说紫皮蜥蜴！ 第546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封炎说出这话之后，便如愿看到了龙辰脸上骤然变得寒凉的脸色，和难看的表情。 在一瞬间，封炎竟是觉得有些痛快。 他以前其实不是这样性子的人，很多时候，他都懒得同别人计较。 像这样说话戳别人肺管子，是卓施然的本事。 她好像总有三言两语，就把别人怼得是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能力。 而封炎到了此刻，好像忽然就理解了这种快乐？ 毕竟，看着不待见的人，脸上那难看的表情和脸色。 这心里啊，还真不是一般的痛快。 “那个女子还真是胆大狂妄。”龙辰的声音没有温度地说道，“看来我先前是太仁慈了，竟然放了她与你离开。” “组织本来就想要处置她，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为难她。”龙辰冷笑，“可真是不识好歹。还是去把她处决了比较好。” 封炎看了他一眼，“你不用虚张声势。” “哦？”龙辰也看着他，“我虚张声势？” 封炎淡声说道，“你如果能够贸贸然离开这林子，刚才恐怕就已经追出去了。” 封炎虽然不喜欢被他唤作‘徒儿’，但是此刻，封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嘲弄的意思，却也唤了声： “老师，你可从来不是什 么会因为交情就放弃乘胜追击的性子。” 正如龙辰了解封炎一般，封炎显然也对曾经的恩师颇为了解。 所以封炎此话一出，龙辰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的确有些几不可察的僵硬一闪而过。 “看来我说中了。”封炎扯了扯嘴角，“你会留在这林子里，不是没有原因的。” 封炎忖了忖，“是因为这浓厚的瘴气吧？” 龙辰嘴唇紧闭，一语不发，并不回答封炎的话语。 而封炎似乎并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 “以前我就疑惑过，你明明是北境人士，甚至来自更北边的极寒之陆。对南境湿热的气候明明很不适应，但却一直要留在南境，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于封炎这些话，龙辰一语不发。 基本上，等于是默认了。 的确，他是北境人士，甚至来自更远的极寒之陆。 最不习惯的就是湿热的气候，但是却一直，留在了南境之地。 因为，南境盛产毒物，更因为这湿热气候，会形成瘴毒之地。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值得恐惧的东西。 但是对于龙辰而言，并不是。 封炎也是后来，在自己已经继承了朱雀之力，并且受到了朱雀之力反噬，开始要用一些极寒之物来压制 朱雀之力所造成的伤害之后。 封炎就开始慢慢有些明白了。 龙辰会明明不喜南境气候，但还是留在南境…… 无非是因为和他有着一样的处境罢了。 他因为朱雀圣力，需要忍受那些极寒之物来压制朱雀圣力所带来的伤害。 龙辰会留在南境，无非是因为需要南境有着盛产毒物的得天独厚，加上因为这湿热气候，偶有毒性颇重的天材地宝形成的瘴气区域。 而龙辰对于毒的需求，就像封炎对于极寒之物一样。 极寒之物压制他朱雀圣力的自伤。 龙辰因为身负紫棘龙之力，但和封炎这种需要相反属性来压制不同。 龙辰类似于一种，对毒性的依赖。如果没有毒物的供应，他体内的紫棘龙毒素，就会开始自伤。 其实如果此刻卓施然在这里的话，反应过来封炎所说的内容，很快就会给出一个定义：这不就跟吸—毒上瘾了一个意思么。 龙辰现在的情况，的确就是这样。 “你是因为南境有更多毒物。”封炎淡声说道，“以前，你就时不时会忽然消失一阵，说是自己去闭关了，回来之后精神和状态就都会很好。 现在想想，你无非就是去找毒物收归己用去了…… 你留在这林 子里，也无非因为这里有瘴气。 我猜你是打算将这些瘴气吸收之后，再将瘴气中心那得以形成这重重瘴气的天材地宝收归己用。 而你先前之所以会对卓小九的驭兽出手，想来是因为那蜘蛛发现了瘴气中心的天材地宝，想要采得。 而且还因为，那蜘蛛也是毒物，而且还是兽王级别的毒物，不可多得。 至于之后卓小九的出现之类的，对你而言都是意外而已。” 封炎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疾不徐剖析着。 然后就如愿看到了龙辰脸上更加僵硬的表情。 龙辰冷哼了一声，“你猜到这些能有什么用，怎么？你还要对付为师不成？你当为师怕了你？” 封炎没有什么要对付龙辰的意思。 他很清楚，像他们这样的背负着神兽之力的人，虽然自己活得挺痛苦的。 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承受不住了就会死掉似的。 但其实只要他们没有因为这些神兽之力死掉的话，他们的命就硬得很！ 要是有人想要弄死他们这样的存在，就得谨防自己死得更难看。 因为他们就算是自爆，想要拉些个垫背的，问题也不大。 所以封炎没有什么要对付龙辰的意思。 而且，他觉得龙辰应该也清楚这 个，如果封炎还是以前他那个只有天资，并未背负家族命运的小小少年的话。 龙辰捏死他都不用多一根手指。 但是现在，龙辰已经做不到了。 而且，封炎甚至觉得，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龙辰却还没有得到进化和觉醒。 他的状态已经越来越不好了。 所以刚才封炎的话其实非常足够能激怒龙辰的，他脸色难看成那样，也没有什么和他动手的意思。 封炎道，“我没有什么对付你的意思。”然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嘲弄的笑意来，“但你也对付不了我，现在卓小九不在这里，我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 就在他说出这话的瞬间，眸子里有焰芒一闪！ 然后好像就连周遭的温度都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原本还浓重的雾气，在这瞬间，仿佛也受到了这温度的影响，蒸腾着，逐渐变得稀薄起来。 虽然龙辰的力量来自紫棘龙，封炎的力量则是来自朱雀。但是这紫棘龙，毕竟不是龙。 亚龙而已，说难听点，紫皮蜥蜴罢了。 属性又是毒。 封炎的天生火系，本来就是能够克制毒素的。 “老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当初背叛我的时候，应该没有想到过今天。” 第547章 封炎！以为你就能有多高尚吗！ 龙辰的脸色很难看，但……属性压制这种东西。 就像是一种天生的本能！是很难以控制的。 所以在封炎身上那灼热的温度，和无形的焰芒出现的瞬间。 龙辰的身形还是不自主的，往一旁避了避。 他声音僵硬道，“你……要做什么。” 封炎浑身宛如裹着无形的火焰似的，整个人仿佛一团火球，温度高得厉害。 就这样旁若无人般地朝前走去。 不多时便已经抵达了瘴毒中心的位置，也就看到了那里的那株七花七叶烛心莲。 它如同它的名字一般，七朵花，七片叶子，每朵花都是紫色的，黄色的花蕊很长，像是一点点烛火似的。 它就开在一汪小小的水坑里，那水坑还没个脸盆大，但是里头的液体，看起来竟是幽幽的紫色！ 而这些幽幽的紫色液体，蒸腾起来，融进逆光森林里潮湿的水汽里，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浓郁的瘴气。 “原来你就是在守着这个。”封炎淡声说了句。 然后就朝着那株七花七叶烛心莲伸出手去。 “住手！”龙辰急声喊道！ 原本的姿态已经根本端不住了。先前封炎说那些话来怼他的时候，他虽然脸色有变化，但是声音听起来，倒还算平静。 甚至依 旧是以往那种温柔和煦的声音。 但现在，声音里的忙乱没有能兜住不说，尾音听起来甚至都有些劈着叉的破了音。 看到封炎已经伸手上去，没有打算停下的意思，龙辰声音软了下来，“炎儿！” 封炎停下了动作。 看到封炎停下的动作，龙辰急切的目光里透出几分惊喜来。 封炎只不过是停下动作侧目看了看他脸上表情。 而后，嘴角勾着嘲弄的笑容，一把就从那汪幽幽紫水里，把这株植物的根，连泥带水地捞了起来。 随手就甩进了纳物囊里。 在没有了七花七叶烛心莲之后，这些瘴气就成了无根的水，顿时就稀薄了几分。 而龙辰的脸色，好像也一下子灰败了不少。 封炎没有打算和他多掰扯的意思，他必然会拿走这东西，不是讲不讲旧情的意思，本来与龙辰也没有什么太多旧情可言。 此举，甚至还多少带着几分要给他颜色看看的意思在里头。 还有一点是，龙辰没有了这个毒物的力量，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去找卓施然麻烦了。 龙辰自己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真正促使封炎夺宝的原因，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他先前曾经威胁的那句‘要将她处决了’而已。 当然，或许 就连封炎自己心里，都没有意识到是这个原因。 封炎做完了该做的事情，转身就走。 几步之后，龙辰的声音，阴森森的，冷冷的，从身后传来。 似乎终于没有了那些令人作呕的温柔和煦了。 “封炎，你终有一天会和我一样，被这些身不由己给困到山穷水尽！你以为你就能比我好吗？ 你觉得我背叛了你，利用了你。你以为你就能有多高尚吗？！你只不过是还没有山穷水尽而已！ 待到你山穷水尽之时，你为了能活下去，也一样能背叛所有人！你会趴在地上摇尾乞怜！ 你不会比我更好了！你只会和我一样而已！毕竟，你是我教出来的啊！” 龙辰说完，癫狂地大笑了起来。 他并没有注意到封炎的眸色，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几分。 封炎的声音很低，却极其坚定，“我不会。” 他转头看向了这个为了求生，无所不用其极的悲哀男人。 脑子里不由得想到了小时候的那些事情。 男人声音温柔和煦，坐在开满桃花的树下，半眯着眸子，喝着一壶梨花白。 笑眯眯地对他说道：‘炎儿啊，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努力想要长大想要变强。因为长大啊……一点意思都没 有。我的话，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那时男人温柔和煦的面容，和眼下癫狂的面容，缓缓重合在一起，却又仿佛太过突兀而无法融合在一起。 “你不会？你怎么就不会？你当谁就比谁高尚了吗？你封炎，也不过如此罢了！你要是真不会，你为什么不去死呢？明明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还在这里苟且偷生，不就是苟延残喘，不就是贪生怕死吗？你比我好到哪里了？” 封炎的声音很低很沉，眸子的颜色仿佛更深了，“我不会。我和你不同。” 封炎幽深的瞳眸，盯着龙辰癫狂的眼睛，而后，似是笑了，又似是没有。 他说道，“因为我的女人，是神医。或许她会想到办法的，要是连她都想不到办法，我再去死就是了。” 说完这句，封炎没有在去看龙辰被气得扭曲的面容。 他脚步从容淡定地离开。 好像有了一种，堵了好多年的恶气，终于出了的感觉。 真是痛快啊。 也难怪卓小九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无论是报仇还是怼人，都几乎等不到第二天，恨不得当场就拿敌人的头抢地了。 一直到了树林边缘…… 封炎的脚步才猛地停了下来，他眼睛蓦地瞪大了几分。 目光里有着些许惊诧的情绪，甚至不受控制地用力呼吸了几口。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席卷着整个脑袋——刚刚那些……是谁的想法？是谁的记忆？ 而此刻，好像那些想法和记忆……就像是林中那些瘴气一样，在脑子里渐渐消散了。 好像一下子就什么都不剩了。 他眉心拧得很紧，脚步沉重。 在林边看了一眼太阳，辨别了方向之后，就朝着某个方向而去，那是——阳城的方向。 而另一头，卓施然没有这么多的纠结啊之类的情绪。 她的心态素来就调整得很快。 给小蜘蛛治好伤之后，心态就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你没看清楚那里头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卓施然随口与鬼面蛛王闲聊着。 “是的，主人。”鬼面蛛王乖乖答道，臂镰都有些耷拉，像是带着些垂头丧气之意似的，“但肯定是很好的毒物，现在想起来，那人应该就是怕我抢夺，才动手的……” “也说得过去。”卓施然点点头，“他身负紫棘龙的力量，如果这些个身负神兽之力的所遭受的都一个鸟样的话，他多半也是需要些什么，来压制他体内的力量。该不会……是中毒上瘾了吧？” 第548章 搞什么，黑客帝国啊？ “所以才会对你动手？”卓施然看向小蜘蛛，“毕竟说起来，你也是不可多得的毒物啊，还是兽王级别呢。他要真是因为体质而对毒素上瘾的话……” 卓施然在鬼面蛛王的臂镰上轻轻拍了拍，“你这么大块头，也是不错的进补了啊。” 卓施然好像一瞬间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本质。 鬼面蛛王听着卓施然的这个猜测和剖析，想到了这个可能，再想到自己差点被人拿去进补了，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还好主人相救。”小蜘蛛说道。 虽说，卓施然好像一瞬间就接近了事情的本质，但她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她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就刚才那人的实力，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去找他的晦气。就那样的角色，和他斗个鱼死网破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很值当的行为。” 卓施然边说就边看了看小蜘蛛的状况，然后拍了拍手道，“好了，已经治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有主子治疗，好多了。都没什么感觉了……”小蜘蛛一五一十说道。 “嗯，那就行。我也得去看看那个家伙了。”卓施然说着，就向先前鬼面蛛王 用臂镰指过的方向看了过去。 鬼面蛛王的表情有些警惕。 不止如此，先前因为卓施然给小蜘蛛治疗的时候，太过无聊，而开始昏昏欲睡的团子们，也顿时都清醒了过来。 原本它们都趴在卓施然种的桃树的枝干上打瞌睡。 这会子，听到卓施然这话，察觉到了她的目的之后，它们纷纷警醒了起来。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状态，好像一下子也清醒了。 一个个肉团子，就扑棱着那看起来特别寒酸的两片小翅膀，朝着她飞了过来，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红豆糕认真说道，“主人要小心呐！” 虽说，也不是不知道卓施然先前是故意为之。 但也的确，不是很常见到卓施然受伤，它们都习惯了她吊打别人了。 所以刚才忽然看到卓施然受伤，就算是她故意的，也还是让它们都很担心。 卓施然能感觉到他们的担心，便侧目看着肩膀上挤成一堆的肉团子。 笑道，“担心我啊？” “才、才……才没有呢！”红豆糕声音磕磕巴巴地否认，但听着就颇有几分嘴硬的意思在里头。 卓施然也不与它深究，只问道，“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嘴硬归嘴硬， 但团子们一个都没少，左右各三个蹲在她双肩，要跟着她一同去看，真要出什么情况，它们还能够保护主人呢。 至于七龙珠里的第七只？ 卓施然总不可能上两回当，自己既然要从阳城暂时离开一趟，还是得确保车夫振江的安全。 所以就放了一只牵丝蛊在振江身上，这样就算再有何家的人想要对振江动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够不够牵丝蛊喝一壶的。 卓施然顶着两个‘小护肩’走了过去。 先前小蜘蛛指的地方，其实是灵泉空间里的一座建筑。 她也不是第一天拥有玄炎戒和玄炎戒里的这个空间了，换做任何一个人，拥有这样一方天地，都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卓施然当初就利用了灵泉空间的特质，在空间里建了一座屋子，费了不少时间，将一部分的灵泉空间，压缩到了这座屋子里。 所以这座屋子，外观上看起来就只有这么大，像是什么通话里的森林小屋似的。 但其实内部别有洞天。 她前世今生那么多家当，库房就都在这座屋子里。 她的仓库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大的了，甚至仓库还被她分成了好几种，医药仓库，军—火仓库 ，食品日用仓库，杂物仓库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她炼药的炼药房……其实在前世，这个炼药房的空间以前不是用来炼药的，而是她有时候用来做点什么药性实验之类的。 到了这一世，用来炼个药什么的，也算是专业对口，没有辜负就是了。 还有她自己的培育房，是当初打算用来培育一些不见光的东西的，蘑菇什么的。 她的空间里，外面的空地，植被基本都是随便种。 但是蘑菇是真菌啊，在外面就不那么好长，所以卓施然才特意搞了个培育房来，只不过现在基本空置着。 卓施然先前就随手把那个阴傀儡扔在了这个暂时空置的培育房里。 但现在，它已经不在里头了。 按照小蜘蛛的说法，它躲在屋子后面。 卓施然走了过去，探头朝屋子后面看了一眼。 就看到这个先前很是凶猛，那一手的指刃，跟剪刀手爱德华似的家伙。 此刻蹲坐在屋子后头，没有什么动静。 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机器忽然熄火了似的，很是安静。 和它先前那么凶猛的架势，很大差别。 卓施然走了上去，站到了这具阴傀儡的面前。 她手里拿着先前的那个傀 儡匣，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关了机’的家伙，看着它身上青白的皮肤上那些血色的诡谲咒文。 再垂眸看着傀儡匣上头那些同样诡谲的咒文和符咒。 自语道，“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阳间的东西啊……” 卓施然又往前走了两步，离阴傀儡已经非常非常近了！ 红豆糕有些紧张，声音都有些劈叉，“主人！你、你！离它远一点啊，好危险的！” 它们都知道这玩意儿的速度有多快，生怕卓施然会反应不及而受伤。 “别担心。”卓施然抬起一根食指在红豆糕头上挠了挠。 垂眸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阴傀儡。 然后，她伸出手去，撩开了阴傀儡脖颈后面的头发。 卓施然眉心紧紧拧了起来，“这是……” 就在这具阴傀儡的后颈，枕骨大孔的位置。 一根拇指粗细，看起来就很是森然阴冷的长钉，从枕骨大孔楔了进去！ 卓施然拧眉道，“搞什么，黑客帝国啊？” 而且，那根长钉上，也是繁复的诡谲的咒文，看来和这阴傀儡身上的，还有傀儡匣上的这些，是一套吧。 不知为什么，这种东西，大概是太过诡谲，一看就让人觉得……不怎么舒服。 第549章 大脑，神经系统 卓施然的手指覆上了一层玉色，朝着阴傀儡颈后的那根黑色的长钉伸了过去。 抹茶糕在她耳边，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主人，我觉得这个东西，很危险啊……你要小心一点啊。” 抹茶糕性子没有红豆糕那么活泼，大抵因为它身负的是孔雀冷火的缘故。 所以它会这样说，倒是让卓施然有些好奇。 “嗯？怎么说？”卓施然转眸看向它。 抹茶糕摇了摇头，因为它们都是肉嘟嘟的肉团子，说是摇头，其实就是上半身都在晃动。 抹茶糕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它是冷的。” “冷的……”卓施然重复了一遍抹茶糕这话。 卓施然知道，因为抹茶糕身负孔雀冷火的缘故，所以它对阴冷之物，感知会更加敏锐。 而且这个阴傀儡和它身上这些咒文之类的，怎么看也都不像是什么阳气的东西。 卓施然心中已经有了思量，她手上的玉色逐渐褪去，缓缓冒出了些五彩斑斓的颜色来，而且也已经有了火焰的温度。 她很快凝聚了她的五色异火，在手上覆上了薄薄一层，这才朝着那根黑色的长钉伸了过去。 的确，抹茶糕先前的提醒不无道理。 此刻，卓施 然哪怕手上覆盖着一层五色异火，但手指在触碰到那黑色长钉的时候，都依旧察觉到了其冰凉阴冷的温度。 只不过因为她有异火护体，那些阴冷冰凉的温度没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就是了。 然后她一点点的，将那根长钉从阴傀儡的枕骨大孔里，拔了出来。 这玩意儿一被拔出来之后，肉眼可见的，这阴傀儡的身形就有些垮了下去。 卓施然看了看手里这根钉子，又朝着阴傀儡枕骨大孔位置，原本钉着这枚钉子，现在已经空了的那个孔洞，看了过去。 场面看起来其实挺渗人的，因为卓施然其实隔得很近很近了。 而那阴傀儡浑身青白诡异的样子，像是随时会跳起来发动攻击似的！ 但卓施然的表情里没有什么忌惮之色，只是目光对着那个孔洞凝视了片刻之后。 眉心拧了拧，啧了一声，“居然真的是用活人做的。” 小蜘蛛也已经过来了，正好听到卓施然这话，就问道，“主人看出来了？” “嗯，人死了之后才造成的伤口和人还活着的时候就造成的伤口，模样是不同的。”卓施然朝小蜘蛛瞥了一眼。 又道，“你们蜘蛛不喜欢死物，猎物都喜欢活着吃掉 ，应该对这个死物活物时伤口的区别，也是清楚的。” 听着卓施然这话，小蜘蛛当然明白了是个什么意思。 卓施然又看着阴傀儡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和肢体，仔仔细细打量着。 然后目光落到了阴傀儡四肢的黑环上。 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给出了结论，“看起来好像是和这钉子差不多材质的东西。咒文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她自言自语着，像是在同小蜘蛛和团子们说话，又像是在自己与自己复盘。 “……如果说这根钉子是用来控制阴傀儡，那么四肢的环，可能就是用来控制它的肢体……不对。” 她低声否定了自己的话，“或者说，这根钉子就是用来控制阴傀儡的，而四肢的环，只不过是向这根钉子做出回应……” 这样解释，按说已经足够。 但是卓施然又给出了于自己而言，更加通俗易懂的解释。 卓施然举了举手里的钉子，说道：“大脑。” 又用手里的钉子指了指四肢上的环，“神经系统。” 很好，这下已经非常明确了。 卓施然眼睛陡然一亮！ 无论是小蜘蛛还是几只团子，此刻都能够感受到卓施然有些雀跃的情绪。 因为她 眼睛非常亮！ 然后她又举了举手里的钉子，“大脑。” 指了指四肢的环，“神经系统。” 如此往复地说了几遍之后，就在小蜘蛛和肉团子们都能够重复她这个话语和动作的时候。 她的动作终于有了变化！ 她把红豆糕rua在了手里，说道，“大脑。” “哎？”红豆糕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不是钉子才是大脑么？ 然后主人又扯住它的几根蛊丝，说道，“神经系统。” 卓施然眼眸亮得宛若星辰，“不用解释了。”她笑了起来，“我简直是个天才啊，天才。” 团子们其实都没太听懂主人的意思，但能够感觉到主人的情绪雀跃，他们也就都跟着高兴就是了。 小蜘蛛似乎有些一知半解，但也不甚明白，所以也就没有接话插嘴。 而卓施然的情绪一直就有些雀跃激动，似乎就连对何家的那些烦躁，都少了不少。 她搓了搓手，“得赶紧回阳城去，我得好好问问那个何老爷，这么好的东西，还有没有。” 如果此刻卓施然这话让何家的人听到，估计他们会气得吐血！ 这是什么话？！如果还有的话，难道你还要再抢吗！ 卓施然叹了口气，“应 该没有了吧，就何家那种家底，也不像是能眼睛不眨就拿出阴傀儡来的程度。” 不过她的情绪又很快就昂扬了起来，“没关系，反正也要去水云宗了……” 这么一想，就更觉得不能继续在阳城耽误时间了。 卓施然心里已经决定了，一回到阳城，就不等了，直接去何家…… 霜狼的脚程还算可以，不多时便回到了阳城。 看着阳城的城门近在眼前，卓施然从狼背上下来，朝着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守卫的队长依旧是之前和她打过招呼的那位。 此刻远远就看到了一袭火红的身影正在靠近，很快就认出了这身影。 守卫队长赶紧迎了上来。 卓施然就看到了守卫队长脸上带着几分愁容，“卓九姑娘。” “嗯？”卓施然看出他脸上的忧虑，问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守卫队长点了点头，说道，“姑娘还是不要进城了，省得有麻烦，我带您往另一处走，就能够顺利离开阳城，至于您的部下，我再想办法找机会带他们出来吧，我相信只要您离开了你，那些人也不至于为难那些部下……” 卓施然笑道，“你还是先同我说说是什么情况吧，别忙着帮我使劲儿。” 第550章 你倒是放个大声的屁来演示演示 守卫队长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是我疏忽了，姑娘进城时忘了提醒姑娘，在这阳城，是有地头蛇的。” “若是碰上了，还是避让些好，毕竟姑娘并没打算逗留，没必要因此惹上些没必要的麻烦，姑娘自京城而来，想来也清楚，有的人家……就是跟癞蛤蟆似的。”守卫队长说道。 卓施然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啊，癞蛤蟆爬上了脚背，不咬人，但恶心人。 卓施然眉梢挑了挑，“何家？” 守卫队长点了头，“何家。” 他早该想到的，眼前这位，就是在京城，也不是什么会乖乖任人打压的主儿，就别提是在这阳城了。 想想也是，眼前这位可是连京城五大世家都没放在眼里，愣是被从逐出家门的弃女，成了被恭请回家的长老…… 这样的角色，又怎么可能对区区一个阳城何家有什么忌惮呢。 但守卫队长依旧记着卓施然对守卫营和将军的恩情，所以，不管卓施然在意不在意。 他既然知道了，就得友善提醒。 “姑娘当心了，我也是听闻，何家买通了阳城巡防。” 卓施然一听这话，挑起了眉梢。 每个城的巡防营，那都是负责城防守卫的：各个城门的把守 ，日夜的巡逻，城镇内部的治安环境等等，都是巡防负责。 而何家买通了巡防的话…… 卓施然嘴角勾了勾，“哦？该不会是买通巡防，把守城门不让我出城吧？看来何家对请来的救兵，有信心得很啊。” 守卫队长一愣，大抵是没有想到，自己明明只说了个开头而已，卓姑娘怎么就都猜出来了。 卓施然说道，“因为我没有去过南境，甚至就连与南境邻交的城镇，以往也从未抵达过，所以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不太清楚，怎么在南境附近……这个水云宗很厉害么？能让何家狂成这样？” 如果说先前卓施然的话语，听起来只是随口的猜测的话。 她方才这些话语，就让守卫队长简直惊掉了下巴！ “您……知道？”守卫队长目光震惊看着她。 卓施然弯眸一笑，“自是知道，否则我怎会耽误时间在阳城逗留着呢，就是为了等着会一会他家搬来的救兵。” 守卫队长对她可以说是五体投地了，叹道，“姑娘真是……算无遗策。原本我还很是担忧姑娘，眼下看来不过是我杞人忧天罢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你。”卓施然弯眸道，声音温和。 守卫队长摆摆手 道，“姑娘客气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他想了想，说道，“我送您回旅店吧。”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清清泠泠的女声里，已经没有了方才同他说话时的柔和。 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凛冽，“不了，我就先不去旅店了，我去一趟何府。” 说着，她笑了笑，对守卫队长说道，“就不劳烦你送了。” 守卫队长怔怔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能够听得出来，先前卓姑娘说要去一趟何府时。 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杀气！ 守卫队长看着她已经渐行渐远的身影，喃喃了一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 卓施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但何家有没有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卓施然抵达何府的时候，门房看着这个红衣女子，都有些傻眼了！ “你……你你……”门房声音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看着眼前女子笑眯眯的脸，却并不觉得柔和，反倒是无端端地感受到了一阵背脊发凉的寒意。 就在卓施然抵达阳城之前。 何老爷派出去对付卓施然，却无功而返铩羽而归的那一队守卫，就已经回到了何府。 得知了他们的无功而返， 而且就连傀儡匣都被夺走了之后，何老爷简直怒不可遏。 完全不管这些守卫都是带伤归来的，甚至他们其实有一人都未能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而何老爷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刑罚他们。 在卓施然抵达阳城之前，他们都一直在被何老爷鞭笞。 先前在逆光森林瘴毒中受的伤，一路赶路回来的力竭，再加上主家的这一通鞭笞。 他们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奄奄一息。 而此刻，何老爷停下了鞭子，却不是因为看到他们的伤势而心软，纯粹是因为，这一通鞭笞下来，何老爷自己有些累了的缘故。 所以才停了下来，此刻何老爷正在对他们大发雷霆。 “废物！废物！废物！” “我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废物！” “我连傀儡匣那样的宝物都给你们了！你们居然连一个女子都收拾不了！” “要你们何用？！” 何家的守卫队长，蜷在地上奄奄一息，听着主家的声声辱骂。 他的目光有些空茫。 何老爷还在怒道，“你们要是用了傀儡匣，那女子若是没死，你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先前何老爷不管怎么辱骂，他都一直目光有些空茫地听着。 直到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才抬了抬眼皮子，看向了前方面目狰狞的主家。 冰凉的也不知道是地板，还是自己的心。 守卫队长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低声喃喃了一句什么。 何老爷没能听清楚，只看到他嘴唇动了动。 但是，和他一样，在他身旁的地上蜷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部下们，却是都听清了队长喃喃的话语。 队长说的是：“我们不该回来。” 他们先前在回来的路上时，队长就已经将情况和他们说过了，他们其实也都知道了，主家或许就是让他们来送死的。 他们并不是惧怕战斗中可能会有的死亡。 但主家故意让他们去送死的举动，依旧会让人感到心寒。 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选择了回来，说是愚忠也罢。 人总是会对自己效忠的对象，有着一种可悲的，近乎悲壮的信任。就好像，没被对方亲手撕碎所有希望之前，都觉得还有盼头。 而现在，显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何老爷没听清他那声喃喃自语，皱眉怒道，“在放什么屁呢？也不放大点儿声！” 就在此时，一个清清泠泠的女声，带着凉凉的笑意传了进来，“你倒是放个大声的屁来演示演示。” 第551章 王法来的时候，你坟头草半米高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又这么耳熟。 熟得简直让何老爷后背生凉，他到现在，耳边仿佛都还能幻听出儿子的惨叫声…… 所以，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何老爷原本还怒不可遏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场面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 而那个清清泠泠的女声，又再次传了进来，“你倒是放个大声的屁来听听啊。” 何老爷似乎这才确定了刚才不是幻听，而的的确确是那个女子的声音。 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是难看了。 而与此同时。 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连抬眼都费劲的何家守卫队长，抬起了眼皮子，朝着声音来的方向。 非常非常费力地看了一眼。 视线里，一道红色的身影，宛如一团烈焰似的，烧了进来。 卓施然站在那里，而后，就垂眸看了他一眼。 正好同他抬眸来的目光对上了。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啧了一声，“我早就提醒过你的。” 这队长听得明白卓施然这话的意思。 的确，她先前就已经提醒过他，何老爷把傀儡匣给他，用意其实就已经很简单。 明明知道回来是个什么结果，还是回来了。 卓施然从异世而来，自由 平等公正法治…… 对于这种愚忠，其实并不怎么理解。 不过她虽然不理解，却能够理解就是有这样的人存在。 不止是眼前这些，对何老爷的愚忠。 她自己的属下，扶苏扶桑，还有全坤小机灵他们，对她又何尝不是一门心思的忠心耿耿呢。 只不过她与何老爷不同，不会让他们去送死就是了。 这队长听到了卓施然这话，没多说什么，只浅浅地勾了勾嘴角，鲜血早已经染红了嘴角，牙齿都被鲜血染红了。 看起来似有解脱之意。 何老爷狐疑地看着卓施然同自己的守卫队长之间这个交流。 顿时就怒从心起。 “好啊，弄了半天，你是被她给策反了？！所以才会不仅没有对付她，甚至就连我的傀儡匣都给了她？！” 何老爷怒不可遏地骂道。 然后盯着卓施然，冷笑着，嘴里是恶语连连，“也是，难怪。像你这样长了张能勾引人的脸的女子，什么样的男人勾不到呢……” 这队长大概是被骂得已经麻木了，也或者是，早已经抱着必死解脱的决心了。 所以听着何老爷刚才骂他那些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就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 可是就在何老爷对着卓施然说出这些难听的恶语之后。 这队长却是忽然抬了抬眼皮子。 就好像，原本都已经对这世间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了，在这一瞬间，又有了些许兴趣。 他就是忽然有些好奇，何老爷竟是敢这样对这个女子说话，究竟会……怎么死。 卓施然听着何老爷的恶语，也只是淡淡挑了挑眉梢而已。 然后她淡声说了句，“的确是很大声的一个屁啊。” 何老爷的脸色一僵，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青了又白，她这是在回敬他先前说放屁都不大声的话呢！ 何老爷心气儿都不顺了，深呼吸了两口，才稍稍平复了下来。 他盯着卓施然，“卓大人，你两次不请自来，毒我儿，伤我部下，简直是欺人太甚，怎么？朝廷命官就能这样欺人太甚的吗？真当大昌没有王法了？”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只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何老爷刚想说话。 但还不等他说完，就被卓施然淡淡打断了，“你觉得搬出王法就能救得了你么？” “你……！”何老爷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他瞪大的眼睛里，映出了卓施然带着 邪气笑意的脸，“你既然敢想办法对付我，自然也打听过我，对我有所了解。” “既然对我有所了解，也就该清楚，我卓九从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性子。”卓施然冷笑着扫了他一眼。 “你搬出王法来有什么用？我真要杀了你，等到王法来的时候，你坟头草都半米高了。”卓施然看着他，“陛下难道会为了你半米高的坟头草，让我偿命么，无非就是自罚三杯罢了。你死了白死。” 卓施然笑眯眯看着他，“何老爷，我看你胆子还挺大的，那么，要试试吗？” 何老爷的脸色顿时有些白了，“你……你……” 他的身形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最可恶的，也最可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说认真的。 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在这一刻，何老爷仿佛又幻听出了儿子彻夜不息的惨叫，无休无止…… 何老爷又往后退了一步。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个红衣女子，缓缓抬起手来。 他浑身都发紧！ 只以为她要动手了！ 但没有想到的是，她并没有发动什么攻击的打算，这让何老爷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 气还没有松个囫囵呢，就看到了她眼里似笑非笑的深意。 以及，她先前缓缓抬起来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朝着他指了指。 何老爷有些没反应过来，愣着。 然后，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手指着的是什么方向。 何老爷像是没有上油的部件似的，非常僵硬的，转过头去…… 感觉似乎都要能够听到他脖子僵硬的嘎巴声儿。 何老爷顺着卓施然的手指所指，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肩膀。 然后……就看到了自己肩膀上的那只…… 肥噜噜的！有着两根短小翅膀的！光是看起来都很是危险的——虫子！ 而且，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在自己转过头去看着它的同时。 它好像……也若有所感！ 它也转过头来了！两个黑溜溜的眼睛，好像也在——看着他！ 何老爷眼睛瞪得巨大，瞳孔却紧缩着。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嗓子里发紧的咯咯声。 就像是因为过于惊恐，而连惊恐时发出的尖叫声，都发不出来了，全部都卡在嗓子眼里，就成了现在这个动静。 然后好像，什么弦就绷到了极限似的。 何老爷两眼一翻，身形轰然倒塌下去！ 第552章 那么，往后就替我卖命吧 因为钵仔糕身负的异火是无事炎的缘故，本来身形就是半透明的。 最擅长隐藏。 而先前的状态，卓施然的忽然出现，就何老爷对她忌惮得恨不得浑身发抖的架势，自然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卓施然身上。 根本分不出心来顾及其他异动，所以也就根本没有发觉，这个平时半透明身形，需要的时候透明度更高的蛊虫，是什么时候到了他肩头的。 这会子，看到何老爷的身形轰然倒下。 钵仔糕迅速振动起那两根短短的小翅膀，虽然不没能飞得多快多高，但是原地腾空倒是问题不大。 扑腾扑腾……扑腾扑腾…… 就到了卓施然面前，听在别人耳朵里，它是嘶嘶唧唧了几声。 但是听在卓施然的耳朵里，钵仔糕在说道，“主人，他晕啦。” 卓施然啧了一声，“啧，真弱啊。” “是啊。”钵仔糕认同了主人的话，然后落到了卓施然的肩头，说道，“我明明是大伙儿中最容易被接受的模样了吧。” 卓施然想想就笑了，说得也是。 比起半透明状态的钵仔糕而言，其他的团子们，颜色各异。 红色的红豆糕，黄色的芒果糕，绿色的抹茶糕，还有黑色的芝麻糕和紫色的芋泥糕。 简直五花八门。 又长成这种肥噜噜的虫子模样。 在自然界中，越是颜色斑斓的，就越是容易让人觉得危险。 卓施然伸手将钵仔糕从肩头rua了下来，在手里像是捏保健球一样来回捏着。 这才走到了一众瘫软在地的守卫面前。 在守卫队长面前，蹲了下来。 她垂着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守卫队长也抬眼看这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是从她眸中看出了几分悲悯的意思。 守卫队长原本以为她会说什么别的，但没想到，她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现在死心了？” 守卫队长没有马上做声，他本来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此刻，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呼了出来。 然后才说道，“好在，没多久可活了，只求速死。多谢姑娘，给个痛快吧。” 卓施然斜眸睨了他一眼，“真是没出息啊。” 守卫队长的目光一愣，怔怔看着她。 像是一时之间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似的。 卓施然停顿片刻，就继续说道，“要想痛快，先前在逆光森林里的时候，我就会直接把你给手刃了。” 守卫队长依旧没有说话。 卓施然淡淡看着他，“我留你一命，让你能离开森林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留你回来给你主人通风报信的吧？” 守卫队长嘴唇嗫嚅着，却是一时之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片刻也只是喃喃了一声，“姑娘……” 他心里好像已经猜到了卓施然这话的深意是什么。 守卫队长又深吸一口气，声音略略有几分颤抖，说道，“姑娘留我一条命……是为了让我能……好好活着？” 卓施然不答，只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梢。 守卫队长用力抿着唇，眼圈已经有些红了。 卓施然淡声说道，“我本以为你都看清了主家是个怎样草菅人命的东西，看清楚了命运的本质，又历经了生死的人，应该更珍惜生命才对。你倒好，上赶着回来送死。” 守卫队长嘴唇颤抖着，“姑娘……” 卓施然淡声说道，“好了，选吧。” 听到卓施然这话，守卫队长愣了愣，“什、什么？” “是要活还是要死。”卓施然手腕一翻，一柄武器已经出现在掌心里，“要给你个痛快的话，挺容易的，一点儿不费事。别说你了，就你这些部下们，我一气儿全杀了也要不了几息的时间。” 听到卓施然这话，守卫队长明明都已经万籁俱寂的眼眸里，似乎有着星星之火缓缓升 起。 “还能……活吗？”守卫队长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希冀。 卓施然看他一眼，“可以，但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守卫队长又问了一句。 卓施然说道，“你们不是为他卖命么？”卓施然边说，边站起身来伸出脚尖，朝着地上那先前已经轰然倒塌下去的何老爷踢了踢。 然后才继续对守卫队长说道，“那么，往后就替我卖命吧。” 卓施然说道，“我为人谨慎，也不信什么口头承诺，与我交易，可是要以灵魂为筹码的。” 守卫队长看到她手指往前张开，然后空中就有一个卷轴浮空出现了。 “所以，想清楚再答。”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清清泠泠的声线，语气听起来依旧是那样淡淡的，没有什么迫切，也没有什么煽动。 但是听在守卫队长和其他守卫的耳朵里，却是无端端就带着一股子蛊惑之意似的！ 甚至，还没等守卫队长做出回答时，其他的守卫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看向了守卫队长。 “队长……” 守卫队长的目光愈发坚定，伸手就握住了那只卷轴。 是啊，能活，谁愿死呢。 “往后，便替你卖命了。”守卫队长沉声答道。 明明还是虚弱得出气 多进气少的状态，但此刻却好像回光返照似的，多了几分气力。 卓施然就扫了一眼其他的守卫，“你们呢？” 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他们甚至以为，队长的决定就代表了他们的意思。 但听着姑娘的意思，好像……不是这样？ 守卫队长显然也有些不解，看向卓施然，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卷轴，“姑娘，我已经……答应了？” 卓施然看着他，“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如何决定他们的人生和选择。就像这何老爷如何能决定你们的人生和选择一样。” 守卫队长目光一震。 总之，一队守卫都同卓施然立下了言灵契约。 卓施然看着那几只闪着亮光昭示着言灵契约已经成立的卷轴，满意地挑了挑眉梢。 然后其中一个守卫就咳了血，显然伤势颇重。 卓施然走了过去，随手给他扎了几针，又扣着他的脉，用玄医道的灵力给他治疗了一番。 再给其他人也都初步治疗了一下之后，守卫队长低声说了句，“姑娘，我们的卖身契还在何家。” 卓施然点点头，“我知道。”她站起身来，又踢了踢地上倒着的何老爷，“听够了没？听够了就赶紧别装晕了，再装晕留神我抽你。” 第553章 要么降，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何老爷先前本来就只是被吓晕而已，身上没伤没折的。 所以很快就醒了，只不过，醒了之后心里又没有什么对策，便只能继续躺在地板上装晕。 盘算着应该怎么对策一下，但就此女忽悠又没法忽悠，简直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状态而言。 一时之间还真是难有什么对策。 不过哪怕能这样装晕拖一拖时间也是好的。 所以何老爷就一直在地上装晕，没有醒来。 他还以为没有被发现呢，听着卓施然那些话，听着卓施然将他的守卫们策反。 何老爷心里简直要恨死了！ 他此刻倒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这些守卫其实并没有背叛他。 但此女故意饶他们一命，放他们回来…… 谁知道是不是算准了他不会对这些守卫有好脸色，谁知道她是不是就在这儿等着这样的情况出现呢？！ 何老爷心里简直恨死了她。 就在心里暗暗想着，反正这些家伙的卖身契还在自己手里。 只要卖身契还在他手里，卓施然策反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刚这么想着呢，就听到他们说起卖身契的事情。 然后此女一脚就朝他踢了过来！ 何老爷被吓了一跳！甚至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滚了滚 。 姿态颇显狼狈。 都已经这样了，再继续装晕也不现实。 何老爷面色僵硬地睁开了眼睛，从地上起身来。 卓施然淡淡看着他，“何老爷，他们的卖身契呢？” 何老爷冷笑一声，“你当我会乖乖给你吗？”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也可以我用刑之后再给，我无所谓，随你喜欢。” “你——！”何老爷脸都气白了。 卓施然倒是相当淡定，甚至还揭露了何老爷心中的想法。 说道，“我知道你在等着你的救兵来呢，我也在等着呢，不然你猜猜我为什么没马上离开阳城呢？” 何老爷脸上的表情一阵难看，像是被她说中了心思又被她打了脸似的。 卓施然说道，“不过，何老爷既然对自己搬来的救兵这么有信心的话，就是不知道……你要是死了，他们来的时候，还能让你起死回生么？” 何老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卓施然挺无所谓地说道，“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实在不行，就像你给这守卫队长的傀儡匣一样，把你做成阴傀儡不就行了？” 卓施然看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何老爷的脸色一瞬间白了下去。 虽说先前何老爷的脸色就一直不怎么好看，但 是此刻的苍白实在是太快太明显了。 可见对于这件事情，有多恐惧。 卓施然就算对傀儡术不甚了解，看到他这个表情骤变，也能猜到那应该是非常令人害怕的东西。 卓施然该说的也说差不多了，便开始数数了。 “我只数三下。”卓施然说道。 守卫队长和其他守卫都惊呆了，他们才效忠新主。 其实也不知道新主是不是明主，虽说对于这位新主的行事方法和性子，见识过一些了。 但站在对方和站在己方，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站在对方的时候，只觉得压迫感十足，但是站在己方，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安全感爆棚似的。 尤其是……怎么着就开始数数了？ 而且，就在此时，卓施然的手里，还出现了一根黑色的，布满诡谲咒文，看起来就很阴森诡异的长钉！ 然后开始数数了，“一。” “二。” 而且她数数的速度，根本不慢，感觉就像是不打算给人犹豫的时间。 要么降，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不存在。 何老爷在目光接触到卓施然手中长钉的时候，就已经变了，那种巨大的惊恐在他眼睛里炸开来了。 甚至在卓施 然刚数到二的时候，他就已经赶紧说道，“给你！给你就是了！” 何老爷的声音虽然不是低沉的声线，但也比较沉稳的那种。 但此刻赶紧喊出这话的时候，声音几乎带着仓皇的尖叫。 就像是怕晚了一秒，她就要拿手里那根诡异的钉子来对付他了。 看起来，比起说是怕卓施然，不如说他更恐惧她手里的钉子。 卓施然眉梢一挑，长钉在手指间，如同转笔一样的打了个转，转出一个漂亮的花儿来。 然后向他伸出一只手去，“拿来吧。” 何老爷连靠近都不想靠近，很快拿来了几人的卖身契，站在离卓施然三丈远的地方，几封卖身契朝着卓施然远远丢过去。 卓施然手里的蛊丝黏着几封卖身契隔空扯到了手里。 旋即，手里升腾出了一股颜色斑斓的异火。 五色炎瞬间吞噬了这几封卖身契。 守卫队长和一众守卫们，看着卓施然手里的卖身契被烈火吞噬时。 说来奇怪，明明卖身契甚至不像言灵契约有着那么强的约束力。 但是当卖身契被烈焰吞噬的时候。 他们竟是真的有了一种，好像自己脖颈上的枷锁消失了的感觉。 如释重负。 五色炎烧掉卖身契 ，连点渣子都没留下。 卓施然甩了甩手，“好了。” 她有些好奇，看向何老爷，“你为什么这么怕这个？” 诡谲的长钉，在她指尖转着花儿伸过去。 何老爷的脸色依旧很是恐惧忌惮，他低声道，“你……你居然敢拔出魂钉！你真是疯了！你居然敢拔出阴傀儡的魂钉！“ 卓施然挑了挑眉，“这里头有什么隐秘么？” 何老爷听到她的话，就是一阵头大，因为她声音里竟是没有任何恐惧，只有好奇而已。 他忽然有些后悔招惹了这个女疯子……早知道就不要招惹她了。 厉害的人其实都没有那么可怕。 疯子比较可怕，你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令人无法预料的事情来！ 何老爷也不想与她嘴硬了，她手里拿着魂钉，若是他再嘴硬，她用魂钉来威胁他，他也只能照办。 所以何老爷也懒得嘴硬，听到卓施然问的这话，就对她说道，“我看你毒术精绝，蛊术应该也有不错的造诣。怎么会对南境的秘术没有任何了解？” 卓施然倒是非常一五一十地说道，“哦……我那都是野路子。” 她想了想，弯唇一笑，“一天都没正经学过，全靠自己琢磨，野路子啊野路子。” 第554章 只有用活人炼制的才叫阴傀儡 听到卓施然这话，何老爷眼睛瞪得更大了。 没有什么比一个各方面都表现突出的人，随意说出‘我其实都只是随便玩玩而已，从来没有认真学过’，要来得更让人觉得嘲讽了。 但何老爷敢怒不敢言，看起来就是一口气憋在那儿，上不去也下不来。 好一会儿那口气才匀了过去。 好像这才找回了言语的功能。 “傀儡术里最厉害的便是阴傀儡，而阴傀儡里最关键的东西便是魂钉。”何老爷说道。 卓施然听了之后，挑了挑眉梢，似是有了些兴趣的样子，“说得详细一点。” 何老爷听着卓施然这话，心里刚刚生了些心思。 只是这些心思才刚在心里冒出来呢，就被卓施然直接点破了。 “反正你也想把我拖在这儿，好让你从水云宗搬的救兵来教训我，帮你出气不是么。”卓施然说道。 “我倒是可以配合你，在这儿待着等你的救兵来。”卓施然唇角挑起一抹冷笑，“但你别干拖时间，想拖着我？就说点我感兴趣的事情。” 何老爷原本心里就是这个想法，此刻被她点透了，脸色又是一阵难看。 停顿片刻后，终于是开了口。 将傀儡术的大概，同卓施然说了一遍。 傀儡术，最起初就是偃国的一些小部落里，弄出来的一种机关术。 最刚开始的傀儡术，就是用机关，将一些木头人拼在一起之后，以独特的办法，使其活动。 最刚开始其实和提线木偶差不多，后来此技艺不断精进，就有了操纵傀儡战斗的技法开始出现。 而操作傀儡的傀儡师，因为技艺出自于偃国，所以又都被称之为偃师。 一刚开始的时候，偃师的存在是很没有存在感的，因为非常鸡肋，攻击能力不如武师强，甚至连毒师和蛊师都比不上。 而且，傀儡大多很脆弱，很容易就被敌人所破。 所以最刚开始，甚至并不是作为一个战斗的手段，而是作为在戏台上表演的存在。 但后来渐渐的，有偃师将毒术和蛊术融入到傀儡的攻击中，又用炼器的技法炼制傀儡，使其变得更加强韧。 才使得偃师的傀儡术渐渐的变得攻击力更强了起来。 厉害的毒师、蛊师、炼器师，不一定是厉害的偃师。 但是厉害的偃师，通常在毒术蛊术或是炼器上，都还不错。 “那阴傀儡呢。”卓施然问道。 她手指转了转手中的魂钉，看着上面的咒文。 何老爷看她一眼，这才继续说道，“阴 傀儡，则是傀儡术中最强大的一种。” 何老爷继续说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先河，但应该是很邪恶的人吧。 因为傀儡术所用的傀儡，终究用的是各种材质，木质的，金属的，诸如此类的。 后来有人想到了，用一些动物类的材质，一些异兽的骨头，很是坚硬，一些异兽的皮毛，很是强韧…… 然后，就有人将算盘，打到了人身上。 若是用人的尸体呢？ 但这毕竟很犯忌讳，所以第一具人傀儡被炼出来的时候，那位偃师甚至遭到了非同一般的责罚。 并且人傀儡也被禁止。但是，这个技法还是出现了。 什么技术一旦出现了，就算明面上禁止了，也架不住总会有人暗地里使用的。 而第一具阴傀儡…… 卓施然听到这里，挑了挑眉梢，“所以活人做的才叫阴傀儡吧。” 她看着何老爷，“我是个医者，医术还挺不错，伤口是死前造成还是死后造成的，我很清楚。” 卓施然说这话的意图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向何老爷点明了一个意思——别对我说谎。 何老爷看了她一眼，这才小声说道，“是的，只有用活人做的，才叫做阴傀儡。虽然人傀儡一直被禁止，但偃师 间一直都有讨论过，人傀儡都不能完全解决的战斗灵活度的问题，是不是因为死后而僵的原因。” “所以虽然禁止，但是偃师间也有猜测，或许就是因为不是活物的原因，而且在那段时间，已经有人尝试过用异兽来炼制了。”何老爷说到这里。 卓施然听到这里，来了兴趣，问道，“如何？”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应该也不太行吧，毕竟异兽……动物的战斗本能虽然不错，但是战斗思维有的地方还是不如人。” 战斗思维和战斗意识，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听到卓施然这话时，何老爷忍不住瞥了卓施然一眼，虽然没有明着说。 但其实不难看出来，何老爷的眼神里仿佛都在写着明晃晃的一句——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但他不敢在卓施然面前造次，再加上卓施然手里一直把玩着那根魂钉，让他很是忌惮。 所以嘴上一句牢骚和埋怨都不敢有。 只停顿了片刻，就马上一五一十继续说了下去。 “而后，终于有了第一具阴傀儡，第一具阴傀儡炼制出来的时候，被炼制的人，是自愿的……” “自愿的？”卓施然反问了一句，“病了？” 何老爷对于这女子的敏锐聪 慧似乎也已经有些习惯了。 “那位偃师的丈夫，生了重病，药石罔效。然后他就让妻子将自己炼成人傀儡，反正自己也已经活不成了。 不如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妻子身旁。以另一种方式，保护自己的妻子。而且还能够成就妻子的技艺。 第一具阴傀儡便是这样横空出世。” 卓施然听着这话，其实这其中的真正原因，究竟是自愿还是不自愿，也已经无从考究了。 总之，按照何老爷的说法就是这人被炼制成阴傀儡之后，加上生前本来就是武技厉害的人。 成为阴傀儡之后，原本就精湛的武技，加上炼制成阴傀儡之后防御力，而且还没有了痛觉。 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但不是人人都会自愿成为阴傀儡的，可是因为效果太过于明显，私下里还是会有人这么做。 有的黑偃师，会直接去伏击武技不错的人，将其炼制成自己的阴傀儡。 还有一种偃师，则是会去接取一些佣兵任务，抓捕一些穷凶极恶之人，然后将其制服之后，炼制成自己的阴傀儡。 这种偃师虽然也炼制阴傀儡，但却并不是邪恶的黑偃师，而是被称之为赏金偃师。 “赏金偃师？”卓施然笑了，“有点意思。” 第555章 还有吗？再来点？ 卓施然听到这里，其实也已经没有什么好再多听的了，其他的似乎该猜也都能够猜得出来。 之所以要用活人来炼制，尤其是要去伏击那些有武技精湛的人炼制成阴傀儡。 自然也是因为对方的武技和战斗思维，而这些并不存在于对方的身体里，而是存在于对方的意识…… 说得更简单一点的话，在于对方的灵魂之中。 身死魂消。 这这个魂钉…… 卓施然看着手里这枚长钉，从名字就已经不难听出来其作用了。 很歹毒啊，将对方的灵魂钉在身体里，这些咒文的效果，也应该就是如此了吧。 何老爷见卓施然没有继续问，也就没再多说，长长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此时，接受了卓施然的治疗之后，已经稍稍恢复了一些元气的守卫队长。 恭声对卓施然说道，“姑娘，这个第一位炼制阴傀儡的偃师，就是水云宗的开山祖师，而现在的水云宗主，也就是那位开山祖师的后代。” 卓施然眉梢轻轻挑了挑，“哦……难怪。” 说着，卓施然的眸色就已经冷了下去，“难怪这水云宗主这么草菅人命，弄了半天，是家学渊源。” 何老爷听到守卫 队长这话，目光狠狠地看了守卫队长一眼。 卓施然手里的钉子就朝着他飞了过去，从他的颊侧擦过！在他脸颊上扯出一个血道道！ 几乎是一瞬间，何老爷就感觉到了一股无比阴冷的感觉，从脸上的那个血道子，钻了进去，在自己的四肢百骸蔓延。 他一下子就连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整个人的情绪一瞬间就有点崩，“啊——！啊——！”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拼命搓着，目光有些惊恐。 卓施然挑眉看着他，“有这么可怕？” 守卫队长在一旁低声说道，“魂钉乃至阴至邪之物，根基不够强大稳定的人，若是被魂钉的阴邪之气入体，有的会伤了根基，有的则是会倒霉许久。” 卓施然顺手用蛊丝将魂钉扯了回来，拿在手里来回打量着，“这么邪门？我怎么没有什么感觉……” 守卫队长想了想，他毕竟对傀儡术没有什么了解，只能猜测道，“或许是因为，姑娘的根基和心境都非常强大稳定吧。” 这话，还真不是他恭维新主，而是他的确没有见过，比她的内心更强大稳定的人了。 卓施然听了这话，思忖片刻倒是笑了笑，“也或 许是因为，我给了他解脱吧。” 卓施然扯了扯嘴角，“有谁愿意被永生永世一直困在这样一具躯壳里啊，还不如永永远远的死了陷入一片虚无和寂静来得解脱和痛快。” 守卫队长虽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是听着她这个话的语气，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但一时半会儿，却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了。 是了，姑娘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她自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似的。 的确，卓施然没有说，但是心里清楚。 因为她已经更改了原主的命运线，所以近来已经不太会想起原主的命运线了。 直到方才听到了何老爷和守卫队长，对于阴傀儡的这些说明和补充时。 好像心里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才终于又冒了出来。 她的确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在原主的原命运线里，原主身中情蛊，受控于秦端阳，身不由己。一直清醒地看着自己受控。 什么也坐不了。 和阴傀儡有什么区别，无非都是灵魂被困在受控的躯壳里，不得安生，不得摆脱…… 才会恨到了，连重生一次，都不想再活了。 何老爷听了这话，没有 做声，依旧在一直搓自己脸上的血道子，那一块都搓得有些肿起来了。 卓施然没再看何老爷一眼，领着自己新收编的人就准备离开。 他们虽然都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起码都能够行走了。 而且他们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走不动，爬！也是要跟着姑娘出去的。 看到卓施然离去的脚步，何老爷心里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但更多的感觉，还是一种愤恨，简直恨之入骨。 虽然不敢再说哪怕一句狠话，却依旧用那种阴毒的眼神狠狠剜着卓施然。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卓施然忽然回过头来！ 他那阴毒的目光根本没有来得及收敛，就直勾勾地对上了卓施然的目光。 何老爷有些慌乱，忙不迭想要收敛目光，畏畏缩缩地垂下眸子。 但却没有等到她的回击，反倒是听到了她一声轻笑，“差点把此行前来的目的给搞忘记了。所以顺便问一句。” “什、什么……？”何老爷有些紧张，有些谨慎。 卓施然看着他，问道，“还有吗？” “……什么？”何老爷虽然不解，但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个可能。 卓施然坦然一笑，“就是傀儡匣啊，还 有吗？挺有意思的，我想研究研究。” 何老爷的眼睛简直差点从眼眶子里瞪出来！ 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但是那瞪出来的眼神就像在说着……你以为！你是来进货的吗！ 而且卓施然的态度很坦然。 越是这么坦然的‘抢劫’态度，越是气人。 何老爷差点一口气儿上不来。就连那个傀儡匣！都是水云宗给自己门下的附庸家族的保命符！ 被她给抢了！她还想要更多！怎么不去抢？！ 卓施然看他都又快要翻白眼晕过去的样子了，倒是没那心思又看他再晕一次。 便耸了耸肩，说道，“没有就算了。” 何老爷努力了一会儿，才勉强倒了一口气儿上来，没翻着白眼再晕过去。 而卓施然想了想，就对他说了另一句话，“你那阴傀儡是水云宗弄出来的吧？” 何老爷说不出话来，怕自己一口气上不来。所以只瞪大眼睛看着她，就想听听她还打算说什么。 卓施然继续说道，“正好你找的救兵也是水云宗的。” 再然后，何老爷就听到卓施然说出了最后一句，“你这里虽然没有了，他们应该是有的。你催一催他们，让他们搞快点，我有点赶时间。” 第556章 我取的名字哪里难听？ 卓施然说完这话之后，何老爷终于没能顶住这个气。 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卓施然就带着人从何府离开了，去到旅店的时候，守卫队长还有些警惕，“姑娘，这是何家的旅店。” 卓施然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知道啊。” “您不担心……”守卫队长说出这话的同时，又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新主，好像本来就是个对什么都不太担心的人。 如果担心的话，恐怕他们之前在逆光森林的时候，就不会被她对付成那样。 守卫队长说着浅浅笑了笑，自语道，“也对……” 卓施然刚走进旅店大门，振江就迎了上来，“小姐！您回来了！” 卓施然嗯了一声，看他一眼，“没有什么麻烦吧？” 振江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麻烦，就是刚开始的时候，有人想来找事儿，但是还没碰到我，就被放倒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振江知道主子在自己身上留了手笔，但是直到看到那想来找事儿的人，甚至没能走到他面前就已经倒下了的时候。 那种实感才一下子铺设面而来。 “那就行。”卓施然边说边顺手从振江手上收回了肉团子来，rua回了 空间里去。 振江有些好奇地看着卓施然身后跟着的这些伤兵。 卓施然说道，“我刚收编的，他们以后就是我的部下了。” “原来如此！”振江连连点头，“小姐威武。” 守卫队长对于振江其实没有太过注意，但在注意到旅店厅里其他人的时候。 守卫队长一下子就完全警惕了起来，作为守卫的职业反射，简直让他有了一种恨不得直接挡到卓施然面前去保护的冲动！ 卓施然看到了他的变化，没有说话，只挑了挑眉梢。 然后就听到守卫队长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身边，警惕道，“小姐，旅店里很多水云宗的人！这些都是水云宗的人！” 不难听出守卫队长的话里，明显带着些预警的意思。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就瞧见新主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啊。” 守卫队长：“你……” 知道？ 守卫队长的表情明显有些惊讶，“那他们……” “哦，俘虏。”卓施然说着，弯眸一笑。 守卫队长听了这话，眸子有一瞬间的瞠大，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是她的话，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好在守卫队长也 是很能稳得下来的人，既然主子这么说了，他也就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 守卫队长目光很快地扫了一眼旅店厅里那些人之后，低声对卓施然说道，“姑娘，虽然他们衣饰看起来都不甚明显，但细看……应该都只是水云宗的普通弟子，外门的门人。” 意思很简单，如果要让他们来做俘虏的话，可能力道不太够。 卓施然笑着点头，“我知道。” 守卫队长看到她那双形状完美的漂亮凤眸，轻轻眨了眨，无比灵动，狡黠俏皮。 然后她继续说道，“所以我这不是在等新的筹码送上门来么。” 守卫队长似是没有明白卓施然这话的意思，还喃喃复述了一遍，“……新的筹码？” 然后才反应了过来，卓施然所说的新筹码指的是什么。 她指的……竟是何老爷从水云宗搬的救兵！？ 但凡是任何人有这样的意思，恐怕他都会觉得对方狂妄之至。 眼前这个女子，表露出这种意思的时候。 却丝毫没有让他觉得狂妄。 因为，事情就好像应该是这样似的。 卓施然似是喃喃自语般说道，“刚了解到傀儡术和人傀儡这样的东西，还挺有意思的，他们最好是能多带点 好东西来玩吧。也不枉费我多等这么久……” 振江看了一眼这还带着伤的众人。 想了想，就问了卓施然一句，“姑娘，他们怎么称呼啊？好像都伤得挺严重的，我带他们去休息吧？” 守卫队长看得出来，主子的这位仆从看起来，似乎对主子即将要面对的情况，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仆从有这样的绝对信赖。 但不管是经历了什么。 其实他们这一行守卫，才刚经历了何家的一系列苛待之后。 再看到振江对主子的这种绝对的信赖。 虽然他们都没有说，但是内心深处，或许，或多或少，竟是有些羡慕的。 卓施然看向他们，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守卫队长和同僚们对视了一眼，似乎从他们的目光里，感受到了相同的情绪。 守卫队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以前在何家，我们没有名字，只是编号而已，还请主子赐名。” 卓施然听了这话，忖了忖，“那……” 她刚想开口。 守卫队长们的眼睛里充满期待，但是还不等她开口呢。 卓施然手里有一阵嘶嘶的声音响起。 他们就看到了她手里捏着的那 只肥噜噜的虫子。 这嘶嘶的声音，就是这虫子发出来的。 他们就看到，这个虫子跟先前卓施然用来吓唬何老爷的那只长得除了颜色之外，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立场已经不再是敌对，于是此刻看到这样的虫子，他们并不觉得有多可怕。 只不过，他们很快就看到卓施然撅了噘嘴，好像不怎么高兴似的。 对着虫子嘀咕道，“什么叫我取的名字难听，哪里难听了嘛，明明给你们起的都是又可爱又美味的名字啊。” 守卫队长对于主子的能耐，虽然不说见怪不怪，但很显然，接受度已经强了不少。 所以能够看得出来，主子应该是在与手里的虫子对话。 就在此时，他像是忽然福至心灵了似的，问了卓施然一句，“姑娘，蛊虫也有名字吗？” “当然。”卓施然认真点头。 “不知蛊虫叫什么名字？”守卫队长又问。 然后就听到主子如数家珍般地说道，“红豆糕，芒果糕，抹茶糕，芝麻糕，钵仔糕，云片糕，芋泥糕。啊对，原本芋泥糕是叫白玉糕的，但它变紫了，就改了名字……” 听到这一溜名字，一众守卫的脸色顿时有些变了。 第557章 就是故意搞心态 守卫们就都纷纷看向了守卫队长，目光里充满着恳切的求助。 守卫队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姑、姑娘……该不会，也打算给我们取这样的……” 他顿了顿，转了个口，说道，“……类似的名字吧？” 不会吧？ 卓施然又不傻，哪里还听不出来他们的担心。 她瞥他们一眼，故意逗他们，便说道，“怎么，不好吗？驴肉火烧，肉夹馍，小酥肉，酱板鸭，醋溜肉段。” 她一边说一边手指朝着他们一一指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守卫们一个二个脸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就在此时，依稀听到了门口响起一声很轻的低笑声。 卓施然循声望了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卓施然眉梢挑了挑，目光幽深地看着来人，然后吐出了一个名字，“晏燃？名字我记得没错吧。” 年轻的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形从门口走了进来，轻轻点了点头，“没错。” 卓施然抬眸看着他，没有说话。 男人也垂眸看着她，对视了片刻。其实他心里略略有些不安，只以为她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因为这样的眼神……他甚至觉得，她应该 是已经看出来了吧。 但是她却没有说话，就在他考虑着先打破沉默的时候。 听到了女子清清泠泠的声音，带着些清冷的笑意，说道，“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晏燃’启唇道，“之前在森林里临别前，你说了在这福顺旅店，我正好路过，便过来看看。” 然后就看见她嘴角轻轻挑了挑，声音淡淡，继续说道，“主要是，我还以为你会死在森林的瘴毒里。” ‘晏燃’：“……” 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停顿了片刻才说道，“运气还算好。”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原来如此。” ‘晏燃’似乎还在等着她继续说些什么。 但卓施然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多谢你在逆光森林里帮我解围，无以为报，仔细想了想……” 卓施然看着他的眼睛，“你吃过饭了吗？我打算做些东西吃吃，你如果还没吃的话，我招待你吃一顿饭吧，已表谢意。” ‘晏燃’的眼睛里，似乎有不知名的光芒一闪而过，“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也不知道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究竟是什么。 是当初她让湛卢带去给封煜的 那些一看就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菜肴？ 还是什么……藏在意识里更深的东西呢。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根本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卓施然看他一眼，说道，“等着吧。” 她准备去灶房前，想了想，又说道，“是了，我的仆从们嫌我取名取不好，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新想法，便帮着想想吧。” ‘晏燃’闻言，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好好想想。” 卓施然这才朝着灶房而去。 她看着炉膛里的火光，那些橙红的火光幽幽地映在了她清亮的眼眸里。 卓施然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看起来似乎有些走神。 钵仔糕站在卓施然的肩膀上，大抵是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问道，“主人，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卓施然收回了目光，“没什么，就是在想着，是给他好好做些吃的呢……还是随便弄点什么打发打发算了。” “好吃的吧。”钵仔糕很是单纯，说道，“主人自己也饿了呀。” 卓施然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抓了抓钵仔糕。 弯眸笑了，“乖了。” 然后她才淡声说了句，“好吧，算他运气好。” 正好碰上的是脾气比较温和的钵仔糕在外 面，如果是红豆糕在外面，那应该是另一个提议了吧。 卓施然从空间里取出食材来，打算做一顿饭菜。 主要是，她原本其实是真的想要搞一搞他心态的。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如果真要搞他的心态，似乎并不只是对他冷遇这样的方法。 卓施然的眼眸眯了眯，在这瞬间……似乎顿时就有了新的对策。 三刻钟左右。 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就已经完美出锅了。 “这是糖醋鱼柳，烤雀腿，焦香骨间肉，清炒兰片，还有一份鱼骨豆腐汤。” 卓施然将一份份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到了‘晏燃’的面前。 然后轻轻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素白手腕，拿起筷子，招呼道，“晏公子，来尝一尝我的手艺。” 说这话的时候，卓施然朝着‘晏燃’的方向，坐得靠近了一些。 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淡淡地飘进了他的呼吸里。 他的身形顿了顿。 而卓施然绝美的脸上，浅笑连连，夹着一筷子金黄色的鱼柳，朝着‘晏燃’的方向过去。 他刚想端碗去接她夹过来的菜，她却没有放到他的碗里。 而是直接夹起来，送到了他的嘴边，“你快尝尝。” ‘晏燃 ’直接愣住了，“我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因为说话而微微张开，然后卓施然筷子里的肉就送到了他的嘴里。 酸甜可口的味道，伴随着鱼肉的香味，一瞬间就从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他眼睛略略顿了顿，一下子，浑身都有些停住了。 卓施然笑眯眯看着他，距离仿佛也变得很是靠近了。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她馨香的气息，就在鼻息间盘踞着。 不等他想要退开几分拉开距离呢。 就已经感觉到她的气息仿佛更加靠近了。 他对上了她言笑晏晏的眼眸。 她生得极美的那双凤眸，此刻看起来，更是显得魅惑无双！ 她不等他说话，就吐气如兰轻声说道，“不知晏公子，方才给我那些仆从的名字，想好了吗？” 他的嗓子紧了紧，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然后无声地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 只不过尽管如此，声音依旧有些微微沙哑了。 “已经……想好了。” 卓施然巧笑嫣然看着他，“愿闻其详。” 他低声说道，“从星宿里取名，如何？” 卓施然看着他，目光里似乎亮着星星似的，“真是很不错的想法，晏公子的想法的确不错。” 第558章 她干脆就勾引勾引 卓施然这话其实也没有特别刻意。 但她生得美，又很灵动。平时对待人总是淡然清冷的模样，因此就算美，也颇有距离感。 但此刻她的模样，却没有了平时的淡然清冷。 她眼眸弯弯，笑得娇俏柔美。 像是盛着漫天的星子，宛如带着某种不知名的迷人蛊惑，仿佛能够让人一眼沉溺进去。 ‘晏燃’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片刻都没挪开目光。 “怎么了？”卓施然轻轻问了一句。 ‘晏燃’这才从鼻子里低低哼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来，像是才刚刚回过神来。 卓施然笑了笑，问道，“晏公子走神啦？你刚刚说的星宿名字呢？” 他这才说道，“廉贞、天钺、天机、天相、天同、天梁……” 卓施然听了之后，挑了挑眉梢，“的确不错。那就听晏公子的意思吧，多谢了。” ‘晏燃’的这些反应，卓施然显然觉得挺有意思。 也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来，“那晏公子慢用吧，我正好先去看看受伤的部下们。顺便告诉他们新的名字。” 她站起来时，就看到‘晏燃’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卓施然眼眸低垂，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刚准备往里走， 但还没等她走出两步。 手腕就被握住了。 卓施然垂眸，素白的手腕上，男人劲瘦的手指轻轻握着。 “怎么了？”卓施然又抬眸看向了他。 男人将一个锦囊塞进了她的手里。 卓施然看了一眼手里的锦囊，哪怕没有打开。 但大抵因为她的灵力是木系，所以已经能从里头察觉到很明显的共振了——是天材地宝的灵植，而且应该档次还不低。 “给我的……”卓施然明知故问。 但其实她心里已经多少猜到了，这应该就是之前在逆光森林瘴毒中的有毒灵植了。 “嗯。”男人发出一个低沉的鼻音表示肯定。 卓施然打开了手里锦囊，指尖从里头捻出了一株植物来。 因为她之前听小蜘蛛说过，那个瘴毒里的有毒异宝，应该是幽紫灵芝。 灵芝……可不是植物，而是真菌。 但眼下这株，非常明显就是植物。 “这是……”卓施然指尖拨弄了一下植物的枝叶，甚至能够碰到植物根系的湿润泥土。 而且这植物泥土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已经带着很明显的毒素了，更不用说这植物本身枝叶和花朵散发出来的气息。 简直就是浓缩版的瘴毒。 ‘晏燃’答 道，“七花七叶烛心莲。” 卓施然浅笑，“这么珍贵的东西，晏公子为什么要给我？” “……”他沉默几秒，淡声道，“就当……饭钱了。” 卓施然脸上的笑容不变，“那还真是多谢了。” “无妨。”‘晏燃’淡声道。 卓施然依旧浅笑道，“这七花七叶烛心莲是毒物吧？” “嗯。”他并没有意识到有何不对，点头答道，“是不可多得的毒物，能形成森林里的瘴毒，其植株本来就有剧毒。” 菜肴的味道很是不错，热汤更是让整个人都能变得放松。 他有些放松…… 又或者，让他放松的并不是热汤，而是她柔和的声音……他也不自知。 所以，他此刻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 听到卓施然刚才的问句，直接了当就回答了她。 然后，就听到了女子清清泠泠的声音，只不过，已经没有了先前那样的柔和笑意。 只是淡淡地说道，“的确是好东西啊，只不过……”她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晏公子是怎么知道……或者说是怎么觉得，我就能完全对毒素无畏无惧的呢？” 男人握着竹筷的手，一瞬间就停住了。 他抬眸，看到了少女脸上的表情 ，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就连的眼里的笑意都依旧如故。 只不过，声音里没有了先前柔和的温度而已。 他的薄唇微微翕合片刻，却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卓施然嘴角依旧浅浅勾着，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然后继续道，“就这种毒物，寻常人摸一下，估计都得出事儿吧……但晏公子却这样顺遂就交给了我。” ‘晏燃’：“……” 他看到女子的目光里，有着微光闪过。 她继续道，“也不知道是因为想害我呢……？”她嘴角掠起一抹弧度，“还是因为……知道我百毒不侵呢？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得……” ‘晏燃’的手指捏着筷子，似是因为用力，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他薄唇紧抿的沉默着，片刻都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来。 就在他甚至都开始决定，要不要干脆就自爆身份算了的时候。 看到了女子嘴角的笑容，她轻轻摆了摆手，“算了，晏公子大概是忽略了吧……给了我这么珍贵的东西，我还这样疑神疑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我的不对。大抵是因为总是被算计吧，所以才会这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晏燃’的目光略略怔了 怔。 大抵是因为没有想到，她都已经这般敏锐地迅速发现了端倪……居然会把这台阶送到了他的面前来。 他心底里，似是有些……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但素来这么敏锐的女子，甚至都已经发现了端倪，却还是将台阶送到了面前，这也着实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他没有说话，只定定看着她，似是想从她的瞳眸里，读出什么情绪来。 但却并没能顺利读出什么情绪。 ‘晏燃’忖了忖，沉声问道，“你不……怀疑我？” 卓施然垂眸浅笑凝视着他的眼睛，眉目倩兮，巧笑盼兮的。 就这样看着他，然后笑着说道，“不怀疑啊，晏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嘛。” 她的声音里有着温婉柔和，温温柔柔的声线宛如情人间的低语，对他低声说道，“按照我们那儿的规矩，救命之恩，可是要以身相许的……” 然后，她略略弯身向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落在他唇边，抹掉了他唇角不甚明显的一点点食物碎屑。 眼眸是温柔浅笑的弧度，声音是温柔低语的声线，说道，“晏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就算不用我以身相许。但我也不能轻易怀疑啊，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第559章 我醋我自己的戏码 感受到少女指尖落在唇角拂过的那一抹柔软。 再听到她温柔声线说出以身相许的话语。 ‘晏燃’的眉头紧紧拧了拧。 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要手指用力，为什么手指就用了力。 总而言之，‘咔嚓！’一声清脆的动静，格外的突兀。 竹筷在他手里已经折断成了两截！ 男人的腮帮子都绷出了紧绷的弧度，他低声说道，“姑娘还请自重。” 卓施然轻笑一声，“公子这就害羞了吗？看着清清秀秀，没想到……还挺纯情。” 男人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似的，听起来有些生硬，“而且出门在外，贸贸然就对旁人放下了怀疑，实在不太警惕。” 卓施然的嘴角仿佛有些似有似无的笑意，看起来似笑非笑的。 倒也不反驳他这话，只说道，“多谢晏公子提醒，我以后会多加小心注意的。那我就先走了……” 她这才终于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已经走远了之后。 ‘晏燃’……或者应该说是封炎。 这才看着自己的手，拇指指腹上，有着被竹筷断裂之处划破的伤口，在往外渗着血丝，还扎了些竹刺。 他眉心紧紧拧着，看着这 伤口，有些走神。 不是……明明已经不记得她了么？ 不是明明已经没有与她的任何记忆，对她也没有任何感情了么？ 那，方才那是什么？ 怎的会……怎的会在听到她对自己轻言软语说着要以身相许的词句时，就直接失了方寸呢？ 而且，她还明明就是对他说的，只不过是对他伪装成的‘晏燃’的身份而已。 但仿佛就有一些，难以忍受。 好一会儿，他才看向了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也不知道怎么说…… 明明都依旧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甚至先前也都尝过了，味道都很是不错。 但此刻看着怎么就好像没有那么美味了似的。 就好像，此刻忽然就觉得，这是她为了‘晏燃’而准备的，原本的美味，似乎都变得多了几分沉重的味道。 只不过，此刻的他，有可能并不明白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或者并不明白自己心里的这个感觉是从何而来的罢了。 而卓施然，从旅店前厅往后头客房走去的时候。 脚步都很轻快，甚至还轻轻哼着些不成曲的调子。 看起来，就好像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振江已经安顿好了那些伤兵守卫， 此刻正准备前来向卓施然汇报呢，就看到了卓施然脚步轻快走来的样子。 好奇问道，“主子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了吗？” “嗯？是有些有意思的事情。”卓施然想到刚才那男人气得把筷子都给撅断了的场面，忍不住笑了起来，又点头道，“的确是有点意思。” “主子高兴就好。”振江看到卓施然开心，他也跟着开心，这才说道，“已经将那些侍卫都安排好了，他们都受了些伤。” 卓施然嗯了一声，“好，我去看看。顺便给他们安排个名字，在何家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个编号的。你去让旅店弄些吃的送来给他们。” “好的。”振江领命，想了想，又问道，“……饭菜不会被动手脚吧？” 卓施然闻言，勾了勾嘴角，“他们不妨试试。” 一听到主子这睥睨的话语，振江顿时就没了什么顾虑 “那我这就去办。” 振江刚准备往前厅走去，卓施然想了想叫住了他，“对了。” “嗯？姑娘还有别的吩咐？” “前厅那位晏公子，于我有些恩情，他若是不走，你便多照看着两眼。” “遵命！”振江领命前去。 而卓施然朝着后院而去 的路上，脑子里又闪过了先前男人撅断筷子时，紧绷的腮帮和那双眸子里的眼神。 卓施然勾了勾嘴角，轻哼了一声，自语道，“活该！‘我醋我自己’这戏码……小爵爷可好好受着吧。” 卓施然很快就去了后院，守卫们虽然身上都带伤，但都挺坚韧，卓施然之前在何府给他们初步治疗之后，他们也都恢复了一些体力。 起码勉强能够他们跟着新主从何府离开，到这旅店来。 到了旅店之后，就已经有些强弩之末快顶不住了。 所以卓施然才让振江先带他们去休息了。 但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此刻并没有休息。 而是在井边打水，互相扶持照顾着，希望能把自己拾掇得干净利索些，不要是那样一副狼狈的惨状。 “……主子她虽然不甚在意，但是那些水云宗的人，我还是不太放心，咱们起码不能这般落魄狼狈的样子。” “咱们支棱起来，多盯着些，省得姑娘被那些人给暗算了。我后背那些伤口赶紧帮我擦擦，然后缠起来，我换身衣服，看起来就能好很多，不那么狼狈。” 卓施然刚走到他们客房前边儿，就听见守卫队长和另一个守卫，在 水井边，一边打水一边这么说着。 卓施然眉梢挑了挑，说道，“不想活了你就这么干，按说你要不想活了，先前在何府就能死得干脆，还不用我费劲救你们。” 两人猛地朝卓施然看了过来。 “姑娘！”两人拎着水桶站在那儿，齐声唤道。 卓施然走了过去，随手将水桶拎了进去。 “主子……”守卫队长有些局促。 “正好给你们起好了名字，就过来和你们说一声……”卓施然说着，瞧了一眼他们的伤势，又说道，“再顺便给你们治治伤吧，至于水云宗那边的人，目前还真不用你们担心。” 卓施然原本以为，他们听到这话，关注的重点是在治伤和水云宗的人这两个点上。 但是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话一出。 无论是守卫还是守卫队长，表情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紧张又忐忑了起来。 守卫队长抿了抿唇，忐忑的情绪，在眼睛里毫不掩饰。 认真问道，“主子给我们……起了什么名字？” 卓施然瞧出了他们的忐忑，斜眸瞥了他们一眼，故意说道，“橘子，蜜瓜，荔枝，葡萄，柚子……” 守卫队长目光恳求，声音都有些哆嗦了，“主子……” 第560章 当我的手下，要先学会惜命 以他们忠心耿耿的性子，若是卓施然真的打算给他们取这些名字。 说不得他们还真就会捏着鼻子认了。 但这些名字也实在是…… 所以才会想办法先挣扎一下。 “怕了？”卓施然挑眉看着他们。 守卫队长连连点头。 卓施然就说道，“你们伤成这样还敢打算随便打点水擦擦缠起来就算完，我还以为你们胆大包天什么都不怕呢，怎么一个水果名字就吓着了？” 守卫队长哪里听不出来，姑娘这是故意吓他们呢，就是为了惩罚他们刚才打算随便处置伤口的话语。 守卫队长赶紧说道，“姑娘，我们不敢乱来了，实在是担心您在阳城的麻烦事情本来就够多了，还要为我们的这些琐事操心……” 卓施然抬手在他后背拍了一把。 守卫队长一声闷哼，但赶紧就忍住了。 原本还以为这是惩罚，没想到……只在姑娘手拍上去的时候，察觉到了疼痛，再然后，就察觉到了有非常磅礴的，却醇厚柔和的力量，在伤处缓缓拂过。 好像一瞬间就感觉好了不少。 “坐下。”卓施然皱眉在他背上又拍了两巴掌。 个儿这么高，跟个棒槌似的杵在这儿。 守卫队长赶紧坐了 下去，刚坐下，就听见姑娘说道，“知道为什么我是主子，而且是比那何老爷更好的主子吗？” 守卫队长摇了摇头。 “因为，该我来操心的事情，该我来承担的麻烦，我不会把这些事儿给推到手下的头上去。” 听着姑娘的声音说到这里时，守卫队长浑身一愣，不仅仅因为她这话的内容令人精神一振。 更因为这时，他感觉到了自己背后一凉！ 衣服好像被划开了。 卓施然给他背后伤口上了药，“当我的手下，要惜命。” 守卫队长喃喃了一声，“姑娘……” “连惜命都学不会，哪里还做得好其他事情。”卓施然已经将药上好了，在他肩头又拍了一下，按住了。 这才说道，“好了。从今开始，你就叫廉贞了。你的部下，依旧是你来带领，天钺、天机、天相、天同、天梁……你看看让他们叫什么，安排好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守卫队长眼睛一亮，当即就想要起身单膝跪下，但是……却察觉到肩头上，主子按着的那只素白的手。 明明就那么纤细白皙，看起来像是轻轻一捏就能捏断似的，看起来就好像轻飘飘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却仿佛万钧重！就这 样‘轻飘飘’地按在他肩头上，他别说站起来了，就连想要动弹都难。 他只能恭谨道，“廉贞多谢主子赐名！” 卓施然声音淡淡，“不用谢我，要不是小……”她声音顿了顿，“要不是晏公子给你们起了星宿的名字，真按照我的想法来，你的名字不是‘溜肉段’就得是‘橘子’。” 廉贞心里顿时对那位晏燃公子顶礼膜拜了一番。 “好了，你们好好养伤吧，等何老爷搬的那些水云宗的救兵来了之后，我们就得出发，这件事情对我而言很重要，绝不能耽搁。” 卓施然扫了他一眼，“所以你们能够休养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就别瞎折腾了。” “遵命！”廉贞沉声领命。 “我会给他们都治一治，然后你们就去给他们把药给上了，只要别胡乱折腾，按时好好上药的话，很快能好了的。” 卓施然给几个守卫都治疗了一番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研究那株七花七叶烛心莲去了。 这玩意儿的确珍贵，但既然他都给她了，她也就受得起有余，所以没什么好矫情客气的。 卓施然把七花七叶烛心莲移栽到空间里的土地时，鬼面蛛王和其他几只鬼面蛛还有蛊蛛，就都 围在她旁边。 都是比正常体型要大太多倍的蜘蛛，将她团团围住，这场面若是看在旁人眼里，着实是有些惊悚的。 不过卓施然的表情看起来，淡定得很，甚至脸上还笑眯眯的，小心地将七花七叶烛心莲种进土里之后，扬眸看向了她的蜘蛛们。 笑着说道，“怎么？都感觉出来是好东西啦？” 鬼面蛛王说道，“主人，这就是先前树林里的东西吗？” “是啊。”卓施然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植株的枝叶，“你之前不是说是幽紫灵芝么，没想到竟然是七花七叶烛心莲。” 卓施然动作轻快，看起来有些高兴的样子，说道，“把这家伙种在这边，你们应该都能够得到提升，不然先前那个蜥蜴人也不会守在那儿了。” “难怪先前那林中会有那么浓重的瘴气。”鬼面蛛王心下有些了然，“竟是因为有这样的毒物……” 鬼面蛛王的臂镰轻轻在植株下的泥土上扎了扎，说道，“主人，可它好像会污染泥土。” 就在七花七叶烛心莲被种进土里之后没一会儿，它根系所在的附近这片泥土，就渐渐的不再是先前的模样。 像是融化了一样，变成了一滩幽紫色的浓稠液体， 光是看着都仿佛大写着几个字——危险危险危险。 卓施然也看出来了，“的确很是霸道的样子。” 鬼面蛛王有些担忧，“会不会不太好？” 它们在主人的空间里待着，可与那些被主人关在纳兽囊里的悲惨异兽不同。 纳兽囊是监牢。 但主人的这一方空间，于它们而言，却是一方净土，是不用担心安危与饥寒的世外桃源。 所以尽管有这毒物的存在，的确对它们这些作为毒物的异兽有助益。 但和这一方净土比起来，它们更看重的是这一方净土。 若是有可能造成其污染，它们宁愿放弃这毒物所能带来的助益。 而且它们都瞧着主人只要有空，总会分出一缕神魂意识到空间里来，打理那些郁郁葱葱欣欣向荣的植物。 无论是那些天材地宝的灵植药材，还是普普通通的蔬菜瓜果。 于主人而言，似乎都是非常快乐欢喜的。 所以，它们对此也都有些担忧。 卓施然笑了笑，“应该不要紧，我还放过更毒的东西，好像也没有造成什么污染和伤害。” 卓施然想到自己前世，曾经接手过一些非常可怕的放射性物质，当时为了安全起见，就直接甩到了玄炎戒的空间里。 第561章 她要搞个傀儡军团 她的能力毕竟在那里，注定了她就不会是一个庸人，总归是会被瞧见的。 今生如此，前世亦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身负这样的能力本事，就注定了会被人觊觎。 无论是哪个世界，无论是什么世道，从来都不缺对人才有着‘得不到就毁掉’心思的人和组织。 哪里都一样。 卓施然前世就遭遇过一些危险的情况，不然她也不会因为惨死而穿越而来了。 总之，卓施然曾经前世遭遇过的危险里，就有一次是因为放射物质的。 当时她顺手就给甩到空间里来了，当时是因为情况紧急，也没得别的更好办法可以选择了。 她也以为完蛋了，就那些放射性物质的放射性，衰变期长得可怕，估计自己都变成化石了，可能那放射性都还不能消除。 而自己的空间里，可是个郁郁葱葱的世外桃源……要是土壤被污染了，水源被污染了。 就完蛋了。 她抱着绝望的心思进空间一看，居然没事！ 玄炎戒里这一方空间，似乎自带什么净化功能，真的是可以称之为一方净土啊。 它好像并不能让有害的东西变得无害，但好像却能让这些有害的东西，对它的本 身，无法造成伤害。 所以卓施然对于眼前这植株的根系处，忽然就多出了一滩紫哇哇液体，而且，这紫色的液体还有扩大的迹象。 她并没有什么恐慌和紧张，只是安静等着看。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那根系处的紫色液体，就停止了继续扩大的势头。 甚至那一滩紫色的液体，还有着缩小的迹象。 然后那一滩紫色液体停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面积，维持住了，不动了。 卓施然瞧着这一幕，眉梢一挑，“搞定了。” 她眼眸里的神色轻快，“回头我再试试看在它附近种植毒物会不会长势更好一些。” 卓施然拍了拍鬼面蛛王的臂镰，如此锋利的臂镰，她随手拍过去，甚至没有去注意究竟是拍的背面还是刃面。 因为她绝对的信任小蜘蛛不会伤害她。 果不其然，就在手掌接触到臂镰的时候，鬼面蛛王已经非常小心地将刃口避开了她，并且将臂镰背面，绒毛最舒服的地方，送到了她的掌心。 卓施然摸了摸，笑道，“往后你们在这里头就能更舒服一点了，要快长快大哦。” 鬼面蛛王说道，“谢谢主人。” 其他蜘蛛们都嘶嘶了起来。 安排 好了七花七叶烛心莲，卓施然也就赶紧去忙别的了。 她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研究。 卓施然很快就钻进了自己空间里的屋子去，直奔屋子里的炼房区域。 炉鼎已经架起来了，五种颜色的五色炎异火，就在炉膛里跳动着。 卓施然看着手里的那根黑色的魂钉，面前还摊着那具阴傀儡的躯体。 它的魂钉已经被卓施然拔了出来，手脚上的黑环也都被卓施然拆下来准备好好研究。 所以它现在就只是一具无声无息的躯壳而已。 卓施然仔仔细细看着魂钉上的那些繁复诡谲的咒文，认认真真地研究着，手中的笔一刻不停，丝毫不乱地将那些咒文全部都照模照样的拓了下来。 颜色各异的肉团子们，排排坐在她的肩头。 左右各三，头顶上还趴了一个，都跟着她一块儿，认认真真看着魂钉上这些咒文。 只不过它们都看不明白就是了。 但好奇还是好奇的。 “主人要……做、做什么呀？”云片糕小声问道，因为它一直是最原始的状态，也没染上什么颜色。 所以直到之前卓施然带着它们去吞噬那些南境蛊师们的蛊虫时，云片糕才得到了 进化，能好好说话了。 之前就只能嘎嘣嘎嘣往外吐出一些不太利索的音节而已。 红豆糕心思最是活络，看到卓施然在做的事情，问道，“主人在学习傀儡术吗？主人要当偃师吗？” 卓施然手中的笔动作不停，还能闲出一只手来在它们身上揉一揉。 她眼眸带笑说道，“我研究研究，就是觉得这个术很有意思，如果与蛊术结合一下，说不定就能弄出什么新东西来。” “可是，这个术不是很邪恶很危险吗？”抹茶糕在一旁说了句，声音听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因为它身负的异火是孔雀冷火，本来就是阴火的缘故，所以对一些阴寒之物的感应会更加敏锐。 卓施然伸手挠了挠它的脑袋，说道，“是挺危险，但等我把这些咒印都拓下来之后，就毁了这魂钉，放它自由，问题应该不大。” 红豆糕大概是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终于忍不住问道，“主人到底打算做什么呀？放掉它的话，不就不能够控制傀儡了吗？” 下一秒，它们就听到了主人带笑的声音，说着让它们震惊的内容。 卓施然笑着说道，“啊，虽然放了这魂钉里禁锢的灵魂自由的话，它 就不能控制这傀儡身躯了，但我不是还有你们么？” 红豆糕愣了，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了，“主、主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卓施然笑道，“我也只是有个初步的想法而已，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能给你们都安排一个身躯的话呢，岂不是很威风？” 肉团子们先是无比安静，然后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各种叽叽喳喳的、利索不利索的话语声不绝于耳。 卓施然都无奈了，就是因为这样，她先前才没打算告诉它们的。 她的确有一个初步的构想而已，如果水云宗的偃师炼制阴傀儡，能够通过禁锢人的灵魂，好让傀儡保留着活着的时候那些战斗经验和能力，来更加出色的发挥战斗的话。 她是不是可以尝试，把自己的肉团子蛊虫们，放到傀儡里？ 肉团子们的蛊丝，能够完美控制傀儡的身体动作。 至于战斗经验和能力…… 她的肉团子们和她，可是心意相通的，那么她还能够通过肉团子们，更加顺畅地控制傀儡。 这虽然只是个初步构想而已，但卓施然觉得如果能行的话，会很有获益，所以不管怎么样，也想仔细研究研究，万一能行呢？ 第562章 你家小姐明明叫我郎君来着 卓施然该狂的时候狂，但其实真要说起来，她其实不是个爱说大话的性子。 所以先前才没打算细说这事儿，就是因为目前还暂时只是个初步的构想而已，八字都还没一撇儿呢。 就算自己心里想得倒是挺好的，卓施然心里思忖着，若是自己真的将傀儡术吃透了的话，真能用牵丝蛊来控制傀儡的话…… 就是真的弄出自己的傀儡军团，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因为八字都还没一撇儿，所以自己心里想想就是了，还没到拿出来说的时候。 只不过对于自己的肉团子们，反正它们也不会去告诉别人，所以她提一嘴，倒也问题不大。 卓施然花了些功夫，认认真真的，打算将这具阴傀儡的魂钉，魂环，还有身上的那些咒印，全部都拓下来再研究。 这可是个细致活儿，有得忙了。 而撇开她在空间里的忙碌不提。 此刻，另一头。 就在旅店的前厅里，面容清俊的男子坐在桌前，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桌上的菜肴。 或许是因为味道很好的缘故？振江看到这位公子用餐的时候，几乎能够用得上‘细品’这个词了。 如果不是因为气质不符 的话，振江甚至想用上‘吃得很是珍惜’这样的形容。 就在振江还在走神想着的时候，一道凛冽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存在感极强，完全不容忽视。 振江顿时回过神来，意识到应该是自己的目光太过失礼。 他赶紧迎了上去，自报家门。 “晏公子，我是卓姑娘的仆从振江，您是姑娘的恩人，所以姑娘吩咐过了，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我。” 振江自报家门之后，就看到这位晏公子，似是了然地一挑眉。 眸子里的那些凛冽的审视逐渐褪去。 他垂眸继续用餐起来。 振江怕怠慢了主子的恩人，所以想了想，就主动上前去，拿了一双干净的公筷，为他布菜。 而这位‘晏公子’也只是淡淡抬眸扫了他一眼而已，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因得贵客都没有说话的缘故，振江也很识趣，一直没有做声，只安静地为对方布菜而已。 就在振江觉得，这位贵客大抵是不会同他说话了的时候。 忽然就听到了这位‘晏公子’的声音，略低但不算太过低沉的声线，带着些金属的磁性感，问道，“你家姑娘呢。” “姑娘回房闭关了。”振江说道， 按说他原本也不会那么多嘴，但大概因为这位‘晏公子’是小姐的救命恩人。 所以振江才多嘴了几句，说道，“听说不久之后，就会有宗门的人前来找姑娘的麻烦，所以她才这般认真准备。” “宗门？”‘晏燃’似乎对话题有了些兴趣，看向振江。 “对啊，我们姑娘的弟弟被带走了，就是水云宗的手笔，姑娘此行的目的也就是这个。”振江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 “姑娘在京城虽然是无往不利，但毕竟此番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别处，而且还是面对宗门，所以姑娘才会更加小心认真地准备……” 振江大概也是没人可说，心里憋了不少，之前小姐俘虏的那些，不管怎么样，都是水云宗的人，他也没法说什么。 小姐带回来的这些何家出来的守卫，又还受着伤，也没法说什么。 所以此刻，捡着个小姐的救命恩人，一下子开了闸口似的。 说着说着，劲儿上来了，也就将小姐是怎么从京城出来，是怎么遭受伏击，是怎么解决危机，对付了对方，俘虏了水云宗门人。 来到阳城之后又是怎么对付了何家的，都说了一遍。 就在 这位‘晏公子’不疾不徐的用餐中，振江说完了这些之后，忽然惊觉自己竟是对这位说了这么多。 振江都有些紧张了起来，“晏公子，我……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晏燃’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放下了筷子，看向了振江。 先是淡声说了句，“你也是关心她，人都是关心则乱的。” 振江稍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然后下一秒就听到了‘晏公子’的下一句。 “你先前说，之前在羊骨关的时候，有人帮她突出重围？” 振江听到这话，愣了愣才反应了过来‘晏公子’说的是什么。 “啊？那应该不能算是帮她突出重围……我家小姐本来就实力卓绝，只不过，那人出现原本应该是帮着别人对付我家小姐的，但是他没有对付我家小姐，很顺遂地放了我家小……” 振江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对方追问了一句，“你刚才说对方是……什么人来着？” 振江想了想，自己刚才好像根本就没有说对方是什么人啊。 不过听到‘晏公子’的语气这么笃定，振江就有些不确定了，自己刚才大概是真的说了什么……关于对方是什么人的 内容？ 振江想了想，“啊，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听到我家小姐好像叫他……班昀？班谷主？” 振江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说出这个名字和称呼的时候，这位‘晏公子’的眸色一瞬间就已经霜寒千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个磁性的，带着几分邪气的男声，听起来似是透着些懒洋洋的散漫，说道，“你是不是听错了，你家小姐明明叫我郎君来着，我还说她谋杀亲夫呢……” 振江听到这声音，愣了一愣，倏然朝着门口方向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形，正懒洋洋倚靠着门框站在门口，目光散漫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振江瞧着门口那个男人，身着暗紫色华贵衣袍，一头柔顺的乌发，松松的在身后挽着，冷白的面容上，长眉入鬓，眼尾微挑。 虽然容色姿态皆是慵懒散漫，但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让人无法忽视的邪气。 “你、您……”振江因为很是诧异，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也就在振江迟疑的当口，原本还在门口倚靠着的男人，已经踱步走了上来，到了振江的面前，垂眸看着他，“你家小姐，人呢？” 第563章 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你家小姐，人呢？” 听到他这话，振江顿时反应过来了。 振江斟酌了一下对他的称呼，就恭谨道，“班谷主，我家小姐尚未许配，还请不要随便说话，坏了我家小姐的名节。” 振江其实有些哆嗦，毕竟也能够猜到眼前这人是怎样的厉害角色。 但是在事关小姐的事情上，振江还是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说得是直截了当。 而听了振江这话，班昀似乎也没有生气。 长眉轻挑，那双修长的眸子，似乎也浅浅挑了挑眼尾，“你不信啊？别不信啊，你家小姐早就已经同我说好了要与我定亲的。” 振江有些震惊，这个事儿，他是不知道的，但他也不能否认说着事儿就一定没有，因为他不知道。 所以只能原地沉默着。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振江觉得有些冷……就好像周围是有什么冰窟正在往外吐着冷气似的。 振江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在散发冷气呢。 就听到了自家小姐的声音，从通往后院去的侧内门处传来。 “你怎么还找到这儿来了……” 卓施然的声音在侧内门处一响起，振江就松了一口气，朝她看了过去， 目光里带着几分惊喜，“小姐！” 卓施然走了过来，脸色肉眼可见的，有些疲累憔悴。 振江有些担忧，“小姐，您脸色不太好。” “嗯？”卓施然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是吗……” 她从空间里出来，的确是觉得有些累，但倒是不知道自己的脸色什么个样子。 就在此时，旁边响起男人的声音，语气里似是带着些关切。 “怎么了。” 卓施然朝着声音的主人看去，然后露出个浅笑来，“没什么大事，就不劳‘晏公子’费心了。” 在听到她这话，尤其是听到她话里‘晏公子’这称呼时。 封炎一瞬间，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 那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似的。 感觉真是相当不好。 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就不要伪装什么身份了，现在恐怕还没有这么被动。 而就在此时，一旁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伸了过来。 一把就扣住了她的手腕，指尖轻轻落在了她的腕脉上。 ‘晏燃’的眉心不由自主地拧了一下，眸底的颜色似是更冷了。 卓施然倒是眉梢挑了挑，旋即垂眸朝着自己腕上那只修长的——班 昀的手，看了过去。 “嗯？”卓施然鼻子里轻轻哼出一个疑问的鼻音来。 然后抬眸，就看到班昀轻拧的眉心，表情瞧起来，倒像是真那么回事儿似的。 卓施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便弯唇笑了，问道，“班谷主把出什么来了？” 班昀眉心轻轻拧着，抬眸对上了她的眼睛，“你沾上什么阴寒东西了？” “嗯？”卓施然这会子有点愣，她倒是没想到，班昀居然还真给把出来了。 她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就是抢了个阴傀儡，打算研究着玩玩。阴气入体了？没事，过几天就散了的。” 听到她这话，班昀盯着她，片刻后，声音里似是有些无奈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叹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敢抢，什么都敢玩啊。” 卓施然听了这话，倒是能够听得明白他的意思，她当初连他的蛊也抢了，现在把别人的阴傀儡也给抢了。 卓施然想了想，问道，“是了，你不是南境人么？对于傀儡术，是不是也有所研究？” “略懂，怎么？”班昀看着她，问道，“想要我教你？” 他笑了，目光里带着几分邪气，“可以啊，我教你，你同我 订婚吧，之前不就说好了么……” 卓施然听了这话，按说以她的性子，估计一口就会把这话给回了的。 但此刻，余光里印着一旁那位‘晏燃’没有温度没有表情的脸。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倒是没有马上把这话给回了。 而是淡声说了句，“看你表现吧。” 说完这句，她转身就朝着里头走去，班昀很快就跟了上去。 他身形高大，两步就跟上了她，在她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调笑道，“要什么表现？先前你都谋杀亲夫了，我都没有生气，还要什么表现……” 而振江就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 他注意到‘晏公子’一直一语不发，此刻也和他一样，一直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振江就低声说了句，“其实这么看起来，他们还挺配的，对吧？” 振江只觉得自己话音刚落，对方的目光简直跟刀子似的杀了过来，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晏公子，怎么……了吗？”振江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不过对方的目光很快沉寂下去，没有了先前千里冰封的凛冽锋利，振江只觉得好像自己刚才的感觉，似乎是个错觉。 “哪里配了？ ” 振江只觉得‘晏公子’的声音有些冷，但又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先前这位公子的声音，也就带着些清冷的感觉。 振江想了想，就一五一十答道，“长得都挺好看的啊，我家小姐的姿容天下无双，自然得找一个能配得上小姐容貌的。” “而且，之前他没有按照原计划来伏击小姐，而是放任了小姐，当时小姐还给了他一刀呢，现在看来，他也没有生气……脾气看起来应该也挺好的。” 振江说的都是自己看到的和自己感觉到的。 刚才说的这些，是他自己看到的。 “他对小姐应该还挺好的。”这是振江感觉到的，顺带把一个反面例子拿出来做比对了，“起码比京城里某位世家少爷对小姐要好多了，那位才真是……把人的一腔真心不当一回事呢。” ‘晏燃’：“……” 一时之间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真是…… 莫名就有了一种，膝盖中了一箭的感觉。 他默不作声地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反驳，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心里的声音，在这瞬间倒是变得非常的聒噪——我也对她很好的！我也很好！我能把命都给她！ 第564章 某些人有的，我也想要 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无声呐喊着。 可是等到心里无声呐喊出了这些之后，他自己又有些愣住了。 为什么心里会有这样的心声呢，明明应该没有任何感情和感觉才对。 可现在心里的感觉却仿佛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似的。 振江还在给他布菜，但他却是已经食不知味，难以下咽了。 另一头，卓施然已经走到了旅店后院。 班昀高大的身形，依旧跟在她的后头。 在到了旅店后院之后，虽然两人看起来，似乎距离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其实在一瞬间，两人之间仿佛就有了距离感。 卓施然转身看向班昀，在转身看去的同时，略略往后退了半步。 只短短半步的距离而已，却仿佛拉开了银河般宽广的距离。 班昀当然能够察觉得到她忽然拉开的距离感，他淡声开口，“啧，卓姑娘还真是利用完就扔啊……” 卓施然声音里染着浅浅笑意，“班谷主这话说得……我利用你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班昀长眉轻挑，“不就是利用我去影响某些人的心态么。” 卓施然听了这话，面色不改，淡声说道，“那我只能说彼此彼此 了，班谷主你说呢？” 卓施然也不是傻子，如果班昀说她是为了利用他去影响某些人的心态的话。 那班昀也未尝不是和她有着一样的目的。 听着卓施然这话一出，班昀鼻子里轻轻冷哼了一声。 卓施然淡笑道，“班谷主大可以不同我合作，说实话……” 卓施然说这话的时候，下巴轻轻抬着，扬眸看着他。 虽然因为身高的缘故，她是仰视着他，但是她那双凤眸里的眼色，却带着睥睨之姿。 她淡声继续道，“……说实话我觉得就论蛊术而言，班谷主不一定能比得过我。” 班昀原本脸上还有着先前冷哼一声时带着的冷意，而此刻听到了她这话，倒是笑了起来。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逗趣的话语似的。 邪气俊美的脸上，透出几分笑意来，“哦？蛊术我不如你？” 卓施然耸了耸肩。 班昀的情绪似乎恢复了，此刻就对卓施然说道，“罢了，带我去看看吧。” 卓施然这才将班昀带到了房间去。 按说，女子带男子去房间，应该是什么非常暧昧旖旎的事情才对。 可是，这事儿在卓施然这儿，暧昧不起来，也旖旎不了。 班昀才刚跟她走进屋里，就看到那地面上四仰八叉的‘尸体’。 虽然知道那是傀儡，但是阴傀儡这玩意儿，该说不说的，本质上就是尸体啊！ 而且，眼前这具‘尸体’，还被拆得七零八落了…… “你可真是……”班昀有些无奈，“女子独居的寝室，也算是闺房了，你搞得跟案发现场似的。” 卓施然侧目看着他，“你要是害怕，我就把它先收起来。” 班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麻烦了，然后就弯身下去，轻轻在阴傀儡的躯干肢体上摆弄了几下。 站起身来时就已经有了定论，“是水云宗的术式呢。” 卓施然闻言，眉梢一挑，弯眸笑了，“看来你是真的会傀儡术啊！” 班昀侧目睨她，“你故意摆在这儿，不就是为了试我是不是真的会么。” 卓施然的确存着这一层意思在里头，此刻被班昀点明了，她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笑道，“你如果不会，我们就没必要在傀儡术上浪费时间。” 不过既然班昀会…… 卓施然问道，“怎么看出来是水云宗的术式？我把魂钉和魂环都摘掉了……” “很简单。”班昀扯了扯嘴角，笑 容看起来带着几分嘲弄，但并不是针对卓施然的。 感觉上，更像是针对水云宗的。 班昀继续道，“只有水云宗的才会这么低级，咒文全印在身上，欠缺优美。不过这就是水云宗的风格，他们喜欢强调阴傀儡的威慑力，总觉得，能让人一眼看出是阴傀儡，就能从一定程度震慑对方。” 班昀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地上阴傀儡的尸体，“所以他们家的阴傀儡，总是这样阴森森的难看样子。” 卓施然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傀儡术，也没有见过其他阴傀儡，所以还觉得阴傀儡可能都这样？ 此刻听了班昀这话，倒是有了些新的认识。 她眨了眨眼，有些好奇了起来，“其他阴傀儡不长这样吗？” 班昀挑起了唇角，眼尾也挑出个兴味盎然的弧度来，问道，“是啊，不长这样，你想看吗？” 卓施然道，“如果谷主愿意的话。” “我愿意啊，你同我订婚就行。”班昀冲她眨了眨一边眼睛。 卓施然有些无奈，“谷主究竟是为什么呢？” 班昀闻言只是哼笑了一声，“也没什么，就是……某些人有的，我也想要就是了。就当是我无稽的好胜心 好了，卓姑娘觉得怎么样？” 卓施然弯眸一笑，“我会考虑的。只不过呢，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着实没有工夫顾虑这些，所以……” “无妨，就当你有工夫的时候便是同意了。”班昀给了卓施然刚才这话另一种理解。 而且他也是果断的人，在说完这句的同时，一个幽黑的盒子已经出现在他的指间。 卓施然视线捕捉到他手上傀儡匣的时候，那傀儡匣就已经推开了盒盖，匣子上密布着繁复的咒文。 而下一秒，就有森然的阴气扑面而来！ 卓施然第一反应就是手腕一翻，手里顿时多出了一柄长刀。 她举刀就挡在了面前。 锵——！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接的声音响起，手腕被对方巨大力道的攻击给震得一阵发麻。 卓施然眉心拧了拧，倒不是因为这股令她手腕发麻的力道。 而是因为眼前这具班昀的阴傀儡…… 那皮肤苍白的面容，倒是没有什么密密麻麻的咒文，只是看起来皮肤有些惨白而已。 而那张苍白的脸上，五官轮廓…… 容貌分明就是—— “司空昱？” 卓施然拧眉看着眼前的阴傀儡，叫出了他的名字。 第565章 眼下倒是有了些惺惺相惜 这张脸，卓施然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来的。 而且，就在她叫出他名字的时候…… 他虽然已经是一具阴傀儡了，但仿佛还对这个名字有着些反应…… 亦或是，对她的声音还有着反应。 可能是因为对她实在是太恨了？ 总之，卓施然能够察觉到，他的攻击愈发凌厉。 卓施然挑了挑眉，手腕一转，手里的长刀发出‘铮——’一声嗡鸣声。 然后刀光几乎要闪花人的眼睛！ 这倒是让班昀有些意想不到。 因为班昀一直以为，她在医术毒术蛊术上，甚至驭兽上，更为突出，而在武技上，虽然不说弱。 但兴许是会比其他这些技能要略逊一筹的。 毕竟，人都有短板。 医官、毒师、蛊师、傀儡师这些职业就算再暴力，近身战通常也都是短板。 但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卓施然却丝毫没有一个医官应有的弱势。 只见她的手腕一转，长刀一声嗡鸣之后。 她的气势骤然就变了！ 原本还很是无害的绝美女子，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刃。 班昀听到了她的一声轻笑。 “看来不止我想试试班谷主，谷主也想试试我啊？”卓施然淡笑道。 她觉得 班昀应该是为了‘回报’她先前摆出一地阴傀儡躯干肢体，为了试他是不是真的懂傀儡术。 此刻班昀或许就是为了试她的本事。 卓施然轻轻吐出两个字，“刀扇。” 班昀的耳廓动了动，捕捉到这两个轻轻的音节时。 眼前的情景已经忽然变了。 原本就很是锐利的刀光，只是一柄而已，随着她挥刀的动作而舞动而已。 但此刻……刀光真的如同她吐出的这两个字一般，成了一柄展开的扇子！ 牢牢在她的身前旋转着！ 乒乒乓乓就挡下了阴傀儡司空昱的攻击。 班昀目光微闪，眸子里是兴味盎然的神色。 没有想到她竟是连近身武技都丝毫不落下风。 竟真的是个没有什么所谓短板的人。 这样的女子，竟然会一度成为家族弃女，光是想想都挺不可思议的。 而下一秒，班昀就意识到——坏了！ “哎，你别……”他话音未落，就已经听到了一些利器切割的声音。 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就在这些利器切割的声音消停的同时。 他的阴傀儡也已经消停了。 和先前被她拆了的那个阴傀儡一起，摊在地上，齐齐整整的。 “唉。”班昀无奈地叹了 一口气，“你可真是……就不能手下留情一点么？” “他刚才可没对我手下留情。”卓施然手腕一转，长刀挽了个漂亮的花，然后拇指抵住了刀尖处的刀背，长刀顺遂地落入鞘里。 “那是因为他的那点残念里都是对你的仇恨了吧，所以听到你的声音才会格外受不了。”班昀说道。 卓施然挑了挑眉，“我看到他这张脸也牙痒得很，所以彼此彼此了。”然后她对班昀弯眸一笑，“所以谷主就多多担待吧。” 她随手将长刀往旁边一放，就蹲了下去，看着地上的阴傀儡。 “的确看起来……没有那么难看啊。”卓施然当然明白班昀先前说水云宗的阴傀儡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因为……这么说吧。 水云宗的这具阴傀儡，看起来就像个丧尸一样。 但班昀的这具阴傀儡，看起来就像是得了大病的司空昱。 卓施然倒是对傀儡术愈发好奇了起来。 她拿出了自己拓下来的水云宗阴傀儡的咒文，再看着班昀傀儡匣上面的咒文，仔仔细细比对着。 “好像的确是有些细微的不同。”卓施然说道。 班昀答道，“每个偃师的咒文都会有所不同，但是核 心是不变的，那就是傀儡术的核心。” 卓施然能明白班昀的意思。 傀儡术的核心，其实很简单，就是——控制。 所以不管傀儡如何变化……卓施然觉得那甚至是炼器师的活儿。 一具傀儡炼得如何，绝大部分应该都是炼器师的活儿。 但是一具傀儡的攻击力如何，那就是偃师的活儿了。 “傀儡术的核心，不就是控制么？”卓施然说道。 她忖了忖，就继续道，“所以他们将活人直接炼成阴傀儡，也就是为了能够有更好的控制力，因为他们作为偃师，本身的控制力不足，就寄希望于傀儡上，希望在傀儡上能有补足。” 班昀听了她这话，并未否定，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卓施然闻言就了然地笑了笑。 班昀瞧见她脸上这种笑容，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或者是一种预感。 让他有了些许猜测，但是这个猜测，却没能够具体成型。 于是班昀拧了拧眉心，低声问了句，“你……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嗯？”卓施然看着他，“怎么会这么问？” 班昀忖了忖，“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你应该素来都是有备无患的性子……既然你会研究阴 傀儡，心里应该是有着某种构想的，不可能只是拆开来随便看看玩玩而已。” 卓施然倒是没想到，这位万毒谷主倒是看得挺明白的。 不过转念一想，卓施然又能够理解了，毕竟……牵丝蛊都是他炼制出来的蛊虫。 如果说能有谁，会有着和她一样的设想的话。 应该也就班昀了吧。 卓施然只思忖了片刻，就淡声说了句，“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蛊术兴许能和傀儡术结合一下。” 卓施然倒是不介意把这个告诉班昀。 主要是，很多时候，理论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 人人都知道光速的概念，但有谁能真的到达光速？就这么个意思。 所以卓施然就直接说了。 她这话一出，班昀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目光里的神色，先是震惊，而后变成了有些愕然。 大抵是……从来没有想过，竟是真的有人，能和自己有着相同的设想。 此刻再看着眼前女子，比起说之前只是为了那些多年的好胜心的话，眼下倒是真有了些对此女的惺惺相惜。 但是班昀还是无奈地挑了挑嘴角，轻轻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没有那么容易的……” 第566章 有人小心翼翼送温暖来了 卓施然并不知道的是，牵丝蛊的存在，其出发点，就是班昀为了加强傀儡术上的控制。 希望能够研究出比阴傀儡更加有力道的东西。 但是……失败了。 “……牵丝蛊只是一些失败的产物而已。”班昀说道，“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让蛊术与傀儡术进行某种程度的融合，相辅相成，提高控制力。” 也不用去把活人炼成傀儡，说实话，那个过程，其实还是挺糟心的。 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享受杀戮。 只不过这些，倒也不用刻意拿出来说了，反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挑了挑眉，笑问道，“谷主说的失败的产物，该不会就是我那几只牵丝吧？” 班昀抬眸看着她，“的确就是它们。” “你这样说它们，它们可要不开心了。”卓施然说道。 班昀对此倒是不甚在意，继续道，“它们性质特殊，是我从凝丝蛊里炼制出来的。本意就是希望能用它们来完成与傀儡术的融合。” 凝丝蛊，卓施然听过这个名字。 如果说牵丝蛊是凝丝蛊里炼出来的话，那么凝丝蛊，就是蜘蛛里炼出来的，其本质还是在于 一个‘丝’。 “我原本打算将它们炼制出来之后，让它们来控制傀儡，以代替阴傀儡里，活人生魂自带战斗本能那个部分。”班昀说道，“但失败了。” “可它们……”卓施然想到当时牵丝蛊控制了封家的四人，还有齐昊和应劭，以及黑市的黑陵。 但是仔细想了想，又多少明白了班昀这话的意思。 当时他们虽然被控制了，但是那时的状态，明显是失控的。 就算能够控制对方，但如果让对方失控了，那么其实应该也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控制吧。 班昀说道，“它们的确能够控制人，但是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控制，而只是让人失控，让人疯狂，而且甚至还能够传染开来。” 班昀的话仿佛一瞬间就让卓施然回想起当时封家那四人，还有应劭、齐昊和黑陵，那些完全失控的模样。 “所以它们的确能够作为不错的攻击手段，却与我炼制它们的初衷相悖。” 班昀说道，“而且它们只能够让活人失控，与此同时也从内摧毁对方，一旦对方丧失生命力，它们的控制也就会逐渐衰弱。” 如同班昀所说那般，的确是不错的攻击手段，但和 他的初衷完全相悖了。 卓施然闻言笑了，“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事实上，我已经某种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什么？！”班昀邪气俊美的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来。 他定定看着她，“你是说……” “我已经让牵丝蛊某种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兴许不久之后我真的能够完全攻克这个难关也说不定。” 卓施然边说这话，边笑着看了班昀一眼，继续道，“所以你就不要说牵丝蛊是失败品了，起码我的牵丝蛊都不是失败品。” 如若换做别人说这种话，班昀多半会认为对方是在口出狂言。 可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就莫名的让他不会有这种想法。 而班昀也的确按照卓施然希望的那样，给了她对于蛊术和傀儡术的系统上的教导。 卓施然很是聪颖，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这么一对比下来，再想到万毒谷里那些门人，好像就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榆木脑袋。 而这天晚上，卓施然在房间里休息时，一道幽暗的身影，悄悄潜入了房间里。 动作异常隐秘，身法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就连卓 施然这样水平的人，都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而彼时，卓施然依旧在自己空间里忙碌阴傀儡的事儿。 肉团子和异兽们，也都已经察觉到了，那阴傀儡的确带着很是阴寒的气息。 一时半会儿也就算了，一直与它接触的话，卓施然的状态就会多少受到些影响。 “……主人，要不还是算了吧，也不急在这一时，您也该好好休息休息。”鬼面蛛王在一旁低声劝着。 卓施然闻言也只是抬眸对它笑了笑，然后就垂眸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动作。 一边忙活，一边对它说道，“不用担心我，我还是有分寸的。主要是水云宗的事情在即，可以说是刻不容缓了，倒不是说我就搞不定水云宗的事情，只不过……” 卓施然说到这里时，声音顿了顿，眉眼和声音里，都带了些笑意，透着睥睨的意思。 继续道，“……用我平日里的手段赢了他们，就算赢了，也没有那么痛快。我要是用他们自以为最拿手的东西来赢了他们的话，对他们而言才是更大的羞辱。” 卓施然的声音有些冷了下去，“他们想要草率对待我弟弟的性命，如果能够给他们最大的羞辱，我 一定毫不犹豫。” 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是说得文雅些的。 用卓施然的话语来说那就是，有仇不报，等着长结节吗？谁的乳腺不是乳腺呢！ 话虽这么说，道理鬼面蛛王也都懂，但该担心的还是担心。 它迟疑片刻，还是劝了句，“不管怎么样，主人还是悠着点儿，自己的身子也要紧，这些阴寒之气对身子总不是什么好事儿。您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多的朱雀之力可以用……” 卓施然：“……” 鬼面蛛王：“……” 主兽俩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了，卓施然原本是想答它两句的，但停住了。 而小蜘蛛原本也还想多劝主人两句，此刻也停住了。 因为就在此刻，主兽俩都同时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力量，缓缓的涌了进来。 因为这份灼热太过熟悉，所以卓施然一瞬间就已经反应了过来这是什么，这是——朱雀圣力。 而且大抵是为了怕人发现，所以这灼热的力量只涌入了短暂的片刻。 有多短呢……？大概就差不多正好将她因为研究阴傀儡而沾染的阴寒之气给驱散，然后这灼热的力量就马上停止了。 给人一种，小心翼翼……做贼似的感觉。 第567章 他当了一晚上的充电宝！ 大概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发现吧。 卓施然只觉得……要是现在她睁开眼睛，可就好玩了。 而小蜘蛛也在一旁说道，“主人，他现在大概就在你旁边，你要睁开眼吗？” 卓施然短暂地思索了一下，“不了。” 倒不是因为怕尴尬或者是怕什么，只不过因为她是很会权衡利弊的人。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为了应对水云宗。 如果此刻睁开眼，和他之间尴尬了什么的，说不定就可能影响到即将到来的水云宗援兵的事儿。 更何况…… “这样多好玩儿啊。”卓施然笑着眯了眯眼睛，“他不是喜欢演么，那我就奉陪到底，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能演多久。” 该怎么说呢……？ 只能说是——与封炎斗，其乐无穷了啊哈！ 卓施然笑眯眯的对鬼面蛛王说道，“不过，小蜘蛛你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我已经状态恢复，可以继续弄这阴傀儡了。” 而与此同时，就在房间里。 那道幽暗的身影，一直隐藏在暗处，幽幽注视着床榻上那个闭着双眸，已经陷入沉睡的女子。 他心知此女强大又敏锐，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被发现，所以慎之又慎，将朱雀之力 几乎操纵到了极致！ 不过，兴许是因为，她的确受了阴傀儡的不少影响，所以竟是没有醒。 于是他给她注入了少量朱雀圣力之后，瞧着她的脸色，从先前略带了一抹青白，到现在白里透红的温润。 他稍稍放心了些，但却瞧着这张极美的脸，有些走了神。 哪怕是睡着，她的面容看起来都极美。 无论是某些时刻凌厉的美，还是此刻安安静静的静谧的美，都让人挑不出任何不好的地方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看得都走了神。 就如同，他其实也不确定自己为何……就会忍不住想要过来一趟，做贼似的悄悄给一些力量，就只是因为听到她阴寒之气入体而已。 待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刚准备离开呢，就又看到……她的脸上，先前那些白里透红的温润似乎又已经消失不见，那些被阴寒入侵而导致的略带青白，又再次出现。 “？”他脸上缓缓冒出个问号。 怎么回事？那阴傀儡，有这么厉害？怎么还没完了？ 那水云宗看来……邪魔得很啊。 男人伸出了修长的手指，指尖轻轻的朝着少女柔软的皮肤过去。 原本，接触到皮肤 就可以，如果接触到脉搏的话，效果会更好。 但此刻，他的手指，在空中停了一下之后，就忽然换了方向…… 最终，指尖轻轻落在少女花瓣一样的唇瓣上。 一股灼热的力量缓缓注入。 灵泉空间里，卓施然依稀能感受到又有了一股热意。 似是在唇上，但很短暂。 不会是嘴唇，如果真的是嘴唇的接触，绝不会只有这么短暂且少量的力量。 那么应该……是手指？ 卓施然勾了勾嘴角，“可以啊，还带续航续充的，看来我可以继续钻研了。” 她看了一眼眼前地上的阴傀儡，眼眸里斗志昂扬了起来。 他在房间里守了一整夜，一直盯着她的脸色。 原本是因为觉得她会再有什么情况，所以打算多看一会儿。 哪里知道她还真是不负所望啊。 一晚上隔三差五脸就白了，他给缓过来了之后，过一阵儿又白了。 一直到天边都透出蒙蒙的鱼肚白来了，她的脸色才终于没再有什么变化。 他瞧着天边的鱼肚白，看着她终于没有再变化的脸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才从房间里离开。 他前脚刚离开，床榻上的少女就睁开了那双形状完美的凤眸 。 漂亮的瞳眸灿若星辰，嘴角也勾起了俏皮的笑意来。 然后才抱住了被子，闭上眼睛陷入睡眠。 卓施然睡得不错，再醒的时候，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振江在外头敲门，声音有些担忧，“姑娘，您没事儿吧？” 卓施然幽幽转醒，咕咕哝哝地应了一声，“唔……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卓施然起床之后，状态还可以，洗漱后就去前厅用膳。 随口问了振江一句，“何家的救兵来了没有？” “还没呢。”振江说道。 按说他原本会因为这而有些害怕的，毕竟是人家找的救兵，还是宗门人士…… 可是就很莫名的，害怕不起来。 毕竟，后院还有一票小姐的俘虏，可都是宗门人士。 所以振江不仅害怕不起来，甚至……还觉得有些烦了，怎么还不来呢，可真耽误事儿啊。 就在卓施然在前厅坐着用餐的时候。 旅店门外忽然有了骚动。 “卓施然何在！”门外一道声音传了进来，听起来就很是中气十足的样子。 “看来，这是猴子搬的救兵来了。”卓施然侧目淡声同振江说了一句。 然后端杯喝茶漱了漱口。 门外那声音的主人大 抵是没有听到她的答复，便又唤道，“卓施然何在？敢在阳城欺人太甚，不敢出来应答吗？” 卓施然啧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声音清清淡淡的，对着门外说道，“我就在里头等着，都已经三日了，你们姗姗来迟，还等着我出来请你们么？” 大抵是听到了卓施然这话，外头先前那道声音忽然消停了下去。 片刻后，才又响了起来。 “既是如此，何不出来一叙。莫不是怕了？” 卓施然勾起嘴角，冷冷笑了一声，说道，“这话我还给你，既是如此，你们何不进来领死，莫不是……怕了？” 这话一出，外头的人大抵是终于怒了。 一声呵斥顿时传了进来，“大胆！” 伴随着这声呵斥进来的同时，还有几道身影，皆是身穿着相同制式的衣服，衣料上有着水波纹和云纹，应该就是水云宗的服饰了。 这些水云宗的人，早已经从何老爷的求救中得知，是个极难对付的女子。 说得简直如同母夜叉一般，他们还想着会是怎样的母夜叉，此刻一瞧见，倒是有些愣住了。 因为无论是谁来说，眼前女子的容颜，都无法与母夜叉三个字扯上关系。 第568章 她竟是偃师！ “你……你便是卓施然？”为首的男子不确定地问了句。 “正是。”卓施然依旧坐着，目光淡而清冷地看着他们。 或许是因为长得好看的女人总让人容易放松警惕。 所以一行水云宗人进来之后，脸色和语气似乎都没了先前的那些锐利，听起来似乎都平和了些许。 只不过，语气里那些居高临下的责备意味很浓。 “你区区一女子，怎的要与一个家族过不去？究竟是哪里想不开？”为首的水云宗人皱眉问道，语气里不难掩饰其不满。 甚至向卓施然提议，“我们也无意为难一介女子，只要你好生向何志远赔个罪，我们便不与你为难，你看如何？” 卓施然只听了他这话，便皱了眉头，声音里不难听出有些烦躁，自语道，“看来你们也不是水云宗里什么要紧人物。” “什么？”这一行水云宗人，似是没能听明白卓施然这话的意思，有些不解似的。 卓施然心知，若是他们真是水云宗里什么要紧人物的话，恐怕就会知道她弟弟的事情，或者从而听过她的名字。 但眼下看来，很显然并非如此。 她顿时就有些没了兴致，抬眸淡淡瞧着这些 人，“我区区一个女子，也没少与家族过不去，何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好生猖狂！”为首的男人眉心一拧，手里已经捏出个术诀来，“今日定要给你些教训。” 他们都是宗门中人，走到哪里基本都是被捧着的，何时受过这种气啊。 尤其是，他们看到，这女子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站起身来过，就只一直坐着，目光清冷的看着他们而已！ 何其狂妄！ 卓施然依旧没有起身，她已经认了出来，这水云宗人捏的术诀，甚至连傀儡术都不是，瞧着应该就是普通的术法而已。 她手指微微勾了勾。 几秒后，就瞧见原本还捏着术诀的那人，脸色陡然变了。 他眼睛蓦地瞪大，脸色僵硬难看，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 而他的手指，原本还捏着个术诀，此刻却是已经完全变了形，根本无法维持先前捏着术诀时的手势。 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道，在拉扯着他的手指一样，让他完全无法维持先前术诀的手势。 而他的同门，此刻也察觉到了他的脸色突变。 “怎么回事？”同门关切问道。 这人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来，听着声音就 不难听出他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我的手……在被什么东西拉扯！” “什么？”同门都有些震惊，也都注意到了他的手势明显有些变形。 这人颊侧脖颈和额头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可见此刻在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又从齿缝里挤出音节来，“此女……好诡谲的手段！她在破坏我的术式！” “这究竟，是什么名堂？”同门也有些吃惊。 兴许是因为本身就实力不足，又或者是因为对她太过小视，而没有反应过来，区区一介女子也能有这般本事。 “难道是……傀儡术？”有人惊讶地说了句。 “什么？！”水云宗人显然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 但是接受了这个设定之后，倒是觉得，这人捏着术式的手指被拉扯得变形的情况，的确像是被傀儡丝给拉扯着…… 一个水云宗人迅速就朝着卓施然与那人中间泼了些什么，似是什么红色的粉末。 总之，随着这一泼，原本还隐形的蛊丝也就渐渐显出了原本的模样来。 没有显出原本的模样时，他们还只是觉得诡谲，感到震惊，但并没有感觉到害怕。 可是在红色的粉末一泼，原本还隐形的蛊 丝，显现出了原本的模样之后。 有一些能够称之为恐惧的情绪，渐渐在他们的心里冒头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眼前的场面，有多令人震惊。 因为就在此刻，他们看到，不止是从卓施然到被打断了术式手势的那人。 而是从卓施然，到他们这一行的所有人。 在他们之间，全是密密麻麻的傀儡丝，以她为起点，连接到他们身上为终点。 那些傀儡丝全是从她的袖口里出来的，密密麻麻的。 而她此刻，只是催动了其中的两根而已，用那两根在拉扯着这人的手指，就已经足够破坏他的术式了。 她一身红衣，安静淡然坐在那儿，悠然闲适地饮着茶。 那些密密麻麻的傀儡丝，被他们方才泼的灵显粉给沾染成了通红的颜色，此刻就像是与她一身红衣，融为了一体似的！ 一身红衣的绝色少女，密密麻麻的鲜红傀儡丝…… 在这前厅里，形成了一副令人震撼的画面。 “她竟然是偃师！”水云宗人都有些惊诧。 声音里也有了些埋怨，“何志远竟然一句都没有提及，她竟然是偃师！” 卓施然看了一眼自己的蛊丝，心说，看来牵丝蛊还真是适 合用来发展傀儡术，也难怪班昀有这样的想法。 那些蛊丝一下子就被他们当成偃师用的傀儡丝了。 傀儡丝是偃师用灵力凝集而成，所以他们才会泼灵显粉让傀儡丝显形，只不过，她的蛊丝，也属于她的肉团子们，里头蕴含着肉团子们的灵力。 所以也会在灵显粉中显形。 这还真是个美丽的误会，不过这也从旁证明了，她的确适合发展傀儡术…… 卓施然看着他们，从他们的表情眼神里，已经看不见半分轻视了。 卓施然懒得和他们浪费时间。 就在这时，她新招揽回来的守卫队长廉贞，出现在了她身后，因为身形对于她的娇小而言，过于高大。 廉贞弯了弯身子，凑到她旁边，低声说道，“姑娘，水云宗的人以往来何家的时候，无论是来收礼还是来给何家长脸时，都是七人一队。” 廉贞看了一眼这些人，继续对卓施然道，“其中有一个带队的，修为本事是一行人里最为拔尖儿的，通常在水云宗里，再怎么也得有个堂口执事的份位了。” “哦？”卓施然看了看眼前这一行——六人。 她勾了勾嘴角，“看来你们这七龙珠还没凑齐啊。” 第569章 可她这打家劫舍的口吻怎么回事 “什么？”水云宗人有的对她这话不明所以。 但有的却听出来了，面色低沉，“她知道我们七人一队前来的。” 廉贞对卓施然继续道，“水云宗的堂口执事，在衣饰上就与普通门人有区别，腰封和衣边都缀的是紫色水云纹，所以……” 卓施然接了他的话，“还没来啊。” 眼前的这一行人，六个，衣饰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差别。 基本上可以判断，就只是几个普通门人而已。 而且，卓施然可以断定，他们之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堂口执事为了让敌方掉以轻心，故意换上普通门人的衣饰，潜伏在普通门人里，只为了给敌方出其不意的一击…… 卓施然之所以能这么肯定，是因为这些宗门里的人，想都不用想，心里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 那种傲气，有时候就是一种傲慢。 而傲慢就容易轻敌。更何况，衣饰昭示着身份，身份哪是那么容易能够放下的。 说不定有的人就是那种，好不容易升职了之后，走到哪儿都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已经升职了。 这种人，还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果不其然，卓施然这话一出，水云宗六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变了。 他们的确有人领队前来，崔 执事此番领着他们一同前来。 崔执事在一众执事中的战斗水平最为出色，而且还是偃师！ 虽然水云宗的开山祖师就是偃师，而且还是第一个炼制出阴傀儡的偃师。 但偃师在水云宗，也并不是什么烂大街的大路货，只不过比起其他宗门而言，水云宗的偃师要更多一些而已。 但也依旧是稀缺的，所以虽然崔执事生性有些奸诈狠戾的感觉，还是很受宗主重用。 他们从卓施然的态度和手段，其实就已经不难判断出，此女相当棘手。 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尤其是，眼下这漫天的傀儡丝，让他们心知自己已经失了先机，于是顿时都没了什么斗志。 卓施然也没有什么和他们拖时间的意思。 她抬起手来。 水云宗六人只见一截素白皓腕从袖摆里探了出来，水葱般白皙纤细的手指，做了个缓缓抓紧的手势。 只一瞬间，那些傀儡丝，就将他们缠紧了，束缚了起来。 这种完全被掌控的状态，会让他们忍不住有一种感觉——崔执事如果来了，真的能比她厉害吗？ 人在敌人掌握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就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态出现，统称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 不过很多人也都是……人都死了嘴还是硬的。 所以死鸭子嘴硬也是常态。 甭管他们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面上并没有怂，对卓施然叫嚣着。 “你不要得意！待到崔执事来了，就有你好果子吃！” “我们不算什么，原本我们也不是用来对付你的主力军！崔执事才是！” “待到崔执事来了，便会要你好看！” 卓施然听着这话，轻轻摸了摸下巴。 “这么说起来的话，倒是让我对这崔执事的本事有些好奇起来了。”卓施然凝眸看向他们，“只不过，这位崔执事在哪儿呢？” 卓施然边说边朝着他们走近。 但看着他们还是相当嘴硬的样子，卓施然弯眸一笑，“向你们介绍一下，我的新式傀儡丝……” 然后她的手指轻轻勾了勾。 一个水云宗人顿时就痛呼了起来。 然后其他水云宗人看向卓施然时，目光就已经有些不对了。 “在严刑逼问上，很有些效果。”卓施然说，“你们如果不愿说的话，可以一个一个，我们慢慢玩玩。” 这些水云宗的人，倒是和卓施然预料的差不多，一个硬骨头都没有。 想来也是，这些宗门中人，很多都是出自一些家境良好富庶的家族里 ，自幼天资不错，就当成好苗子培养着。 想来都是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的，所以哪里有什么硬骨头。 都不用一刻钟，便都交待了。 那位崔执事，全名崔宏辉，是水云宗的执事之一，战斗水平不错，颇受水云宗主的重视。 这次何家求助的事情，并没有知会过宗主，通常这种事情，也就是执事们去完成。 通常情况下，这种事情，求助的家族都是会给不少好处的。 所以只要前去的话，这些好处，一部分上交宗门，但其实自己也可以得一部分，也是水云宗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但崔宏辉因为颇受宗主重视，一般情况下这种家族求助的情况，是不太瞧得上的。 只不过因为何家素来给得很多，而且崔宏辉同何家少爷，还有些一同欺男霸女的交情，所以才主动请缨前来。 卓施然听了这些之后，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问了句，“所以，你们这位崔执事人呢？” 这些水云宗人已经被卓施然的蛊丝给折腾得不要不要的，声音都弱得很。 听到她这话，赶紧答道，“崔执事觉得这种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出手，我们就能够对付了，所以让我们过来处理这事儿，他去何家了。” 顿了顿，就又 补充了一句，“去何家……要好处去了。”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听得出来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这位崔执事，觉得对付她一个区区女子，肯定是容易得很，所以让随行的手下来对付她了。 他自己则是提前去何家要好处去了。 可能做梦也没有想过，几个手下在面对一个区区女子，居然能踢了铁板。 而此刻，旅店掌柜原本还想着要看好戏，要看卓施然受到教训呢，眼下简直心都毛了，究竟是谁教训谁啊。 而且要是真如他们所说的话……老爷要是给了那执事好处，眼下可不就白给了么！ 卓施然想了想，就站起身来。 廉贞在她身后，有些好奇问道，“姑娘去哪儿？” “何府。”卓施然说道，“虽然那崔执事找何家白要什么好处我管不着，不过我既然等何家搬的救兵等了这么久，我总也需要一些我的好处。” 说到这里时，几个水云宗人，就看到眼前少女那双形状完美的凤眸，微微弯了弯，但是眸子里没有任何笑意，只剩凉飕飕的寒气。 问道，“你们的崔执事，是偃师，没错吧？” “是……是的。”水云宗人战战兢兢答道，心里腹诽着：可您这打家劫舍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第570章 她其实很生气 廉贞听着卓施然这话，倒是将主子话语里的深意听得清清楚楚。 大抵是因为，他曾经就被卓施然抢走了傀儡匣的缘故吧。 所以廉贞在这个事儿上，反应得可快了！ “姑娘是说……”廉贞垂眸看着卓施然。 卓施然弯眸笑着，“是哦，好了你们继续好好养伤吧。” 她伸手在廉贞健硕的臂膀上拍了拍，“我去去就回。” 廉贞猜到她此行的目的，难免有些担心。 按说，廉贞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担心的是姑娘的安危。 毕竟，去抢别人水云宗执事，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可是真正到这时候了，廉贞却觉得自己担心的倒并不是姑娘此行的安危。 而是…… “姑娘，那等阴寒之物，接触多了对身子不好。”廉贞劝道。 卓施然听了这话，挑了挑眉，眉眼里是粲然的笑意，“无妨，找到解决的法子了。” 有解决之法？ 廉贞愣了愣，但也的确注意到了，主子的脸色看起来着实是好了不少，基本已经瞧不出被阴气浸染的样子了。 看来是真的有解决之法了。 廉贞这才放心了不少，这才看向了眼前这几个水云宗人，问道，“那 这些家伙……” 卓施然想了想，“我带去何府吧。” 虽然带去何府多半没什么用，但反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然后卓施然就拎着这水云宗几人，朝着何府而去了。 她完全没有躲藏的意思，甚至没有乘车的意思，从福顺旅店出来之后，就朝着何府一路步行而去。 路线已经熟了，步行过去也就一刻钟的工夫罢了。 但这一刻钟的工夫，对于水云宗这六人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他们现在开始无比后悔，为什么要穿着宗门衣饰出来招摇过市！ 当初也只是觉得穿着宗门衣饰出来，会更加风光。但却没有想过，穿着宗门衣饰出来，风光时会风光加倍，丢人时也会丢人加倍。 去何府的一路上，引来了众人的各种目光。 而且因为阳城离水云宗不远的缘故，基本阳城的人都能认得出水云宗的衣饰。 所以一眼就能够认出来他们的身份，再看到他们被糖葫芦似的串在卓施然身后跟着…… 别提多丢人了。 卓施然倒也没有刻意放慢脚步，但也没有加快速度就是了。 有个水云宗人受不了了，低声对卓施然说道，“你带着我们来，就是为了这 个？为了败坏水云宗的名声？” 卓施然听到这话时，并没有停下脚步，但是转头看了说这话的水云宗门人一眼。 她挑了挑眉梢，淡声说道，“你们太看得起……不，应该说是，你们觉得我太看得起你们宗门了。” “什么……？”这个水云宗人没太明白卓施然的意思。 卓施然淡声继续道，“我对你们水云宗的名声，根本不感兴趣。” “那你……为何这样对我们，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宗门颜面扫地？”这个水云宗人又问道。 卓施然闻言之后，笑了一笑，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有从卓施然的笑容里看出什么笑意来。 而且，从她接下来的话语里，就更加没有任何温度了。 “我要的何止是你们宗门颜面扫地这么简单。”卓施然冷冷扫了他们一眼，继续道，“我要的，是你们宗门——死！” 虽然她一直都没说什么，哪怕是她自己的仆从，也只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却并不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情绪。 因为她一直没多说什么，也没怎么流露出来。 但事实上，在得知水云宗的宗主，为了救自己的孩子，就想拿她弟弟当药人的事情之后。 卓 施然的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气。 这股气，一直在烧灼着她的内心，让她心里其实，一刻不停的在愤怒着。 她无数次想到弟弟，想到卓淮这小子。 这小子，在原主前世的命运线里，就很是凄惨的年少惨死了。 她接手了原主的人生，有一个很大的愿望，就是要让母亲、弟弟，原主前世珍视着，却被迫辜负了的那些人，都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可是没想到，算透了那么多，竟是依旧失策了，让小淮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光是想想，卓施然心里就火烧火燎的愤怒起来。 难道自己从异世而来，改了原主的所有命运线，却也无法避免弟弟惨死的结局吗？！ 她还不信了！ 这些水云宗人，听到眼前女子说出这话的时候，从她的声音里，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而且，他们几乎感觉到了，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衣袍似乎都鼓动了起来。 整个人仿佛都透着一股无法逼视的威慑力。 卓施然说完这句之后，就转头朝何府的方向而去。 水云宗人只听到女子清清泠泠的声音，从前头飘了过来。 “你们真要觉得宗门名声那么重要，觉得你们自己的颜 面那么重要的话。”清清泠泠的女声愈发凉薄，吐出森然的话语来，“你们可以自尽啊，我不拦着。” 水云宗人谁也没敢再说话，只不过再看向此女时，忍不住有些心里哆嗦。 同时也心中暗骂，这该死的何志远，究竟招惹了个什么人啊！ 不多时，何府的正门已经在眼前了。 门房看到卓施然的时候，腿一软都快跪下了，“你你你……” 怎么又是你！ 怎么老是你！ 卓施然看他一眼，淡声道，“也不为难你，不劳你通报，我自己进去吧。” 说着，她就拖着身后的‘糖葫芦串’，朝着何府正门进去。 门房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是不想动，可是在这女子朝着正门走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按在了墙上似的，动也动不了了！ 卓施然走进何府之后，逐渐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了。 如果说，这是那什么崔执事为了对付她而布置的陷阱的话…… 总也感觉这何府里，好像太安静了一点。 卓施然朝着内院走了去。 刚走进去，就看到了内院里歪七扭八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何府家仆。 卓施然挑了挑眉，“哦？这是什么情况……” 第571章 他满血干掉崔执事了啊！ 就眼前的场景看起来，卓施然当然不可能觉得是什么……崔执事为她声张正义了，把何府的人给教训了。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捷足先登了？”卓施然喃喃道。 然后原本一路过来都不急不缓的脚步，此刻倒是加快了起来！朝着里头而去！ 卓施然还没走到屋子门口，就已经听到了里头传来的痛吟声。 一走进去，就看到屋子里的情形，和院子里那些四仰八叉的情况不相上下。 主座的椅子成了一地的碎木条碎木块。 何老爷瘫坐在地上的碎木条碎木片上，动弹不得，哎哟哎哟的痛呼着。 而周围还有一些何府的家仆，也都在地上四散躺倒着，看起来都不省人事。 只有中间一个身影，最为醒目，因为看起来，要比其他人都严重许多。 卓施然判断，此人应该就是那位水云宗的崔执事了。 之所以说是判断，是因为这人身上可以辨识的衣饰都已经所剩无几了。 身上的伤势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烈焰灼伤的似的。 那些足以昭示身份的衣边和腰封，都零零碎碎，看得并不清楚了。 那些灼烧的伤势，看起来很是狰狞，但倒 不是卓施然在某个男人身上见过的，熟悉的那一种。 没有那么焦黑，看起来红红的，有的地方还渗出血丝来，倒是显得很是狰狞。 卓施然看到这些灼伤，嘴角浅浅勾了勾，自语道，“看来是故意留手了啊，怕我认出来？” 何老爷的角度，听到门口的动静时，最先看到的是那几个水云宗人，顿时哀嚎了起来，“几位大人！救我！救我！救……” 何老爷的话音未落，就戛然而止，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了，这几位所谓大人，此刻瞧起来，也是自身难保。 他们身上的那些蛊丝，灵显粉因为时间过去，已经散了很多，但是细看，还是能看清楚那些丝线的轮廓。 何志远从他们身上的蛊丝，注意到了卓施然的身上。 一下子，脸色就灰败了下来。 卓施然没注意何志远什么情况。 她手里握着一把镶嵌着漂亮宝石的长匕，长匕没有出鞘，她用长匕的鞘尖，轻轻挑开了这位崔执事身上的碎布，翻了翻。 崔执事似是因为她的动作，而从昏迷中恢复了意识。 “唔呃——！” 第一时间就发出了阵阵惨叫来。 灼伤素来就是最为痛苦的伤势之一 了。 所以卓施然以前才会心疼那个男人，都不知道他自己一个人，是怎么一声不吭的把那些反反复复愈合再出现，出现再愈合的狰狞灼伤，一次次忍下来的。 卓施然眉心拧着，“没了呢。” 她从这个崔执事身上没有得到任何收获，原本以为会有阴傀儡的。 要不是考虑到这个，她甚至不会特意过来这一趟。 没想到，这是来晚了一步？就被某些人捷足先登了。 卓施然嘴角撇了撇。 何老爷和水云宗那六人，在这一瞬间，好像忽然就察觉到了她身上那种，令人不祥的……危险的感觉。 “你……”一个水云宗人开口道，“想干什么？” 卓施然的目光幽幽的在他们和何老爷的身上扫过，然后幽幽地说道，“我此行前来，总不会是为了和你们崔执事见一面而已。” 何老爷或许一时之间还没能明白卓施然这话的意思。 但是水云宗人，一瞬间就福至心灵，领会了。 她是为了崔执事的阴傀儡而来！ 刚才她用匕首鞘尖在崔执事身上翻动着，自然也不是为了检阅崔执事身上的伤口。 而是为了找他身上的傀儡匣子。 但没找到。 意 识到这个的时候，水云宗几人的脸色有些变了。 “那你……你现在想干什么……” 卓施然上下打量着他们，然后手里就倏然出现了一柄黑色的魂钉，在她的手指间转动着。 “既然没了战利品，我就在想，要不要把你们炼成阴傀儡，变成战利品。”卓施然淡声说道。 她嘴角带着笑容，以至于他们一时之间竟是无法确定，她究竟是说笑，还是认真的。 但是听起来，就已经足够毛骨悚然，再加上她指间的魂钉，可以说是威慑力十足了。 一个水云宗人赶紧说道，“阴……！阴傀儡……！不是那么容易能炼出来的！你冷……冷静一点！” 卓施然闻言扯了扯嘴角，“说得有道理，所以你们不是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加上何志远一起有八人了么。一个一个来，就算失败，试错成本也挺多的，不怕失败。” 勇敢施然，不怕困难！ 水云宗几人听到卓施然这话，其实心里也是慌得一批了。 他们水云宗的确偃师不少，对傀儡术的研究也的确比其他宗门要更多些。 但有的东西就是这样，越是了解，越是在别人身上用过，就越是知道有 多残忍，就越是害怕自己也尝试。 不过比起水云宗几人而言，还有更慌的人——何老爷。 何志远都快尿了，他知道卓施然是怎样难搞的人物。 她要是来这趟就是为了崔执事身上的傀儡匣的话…… 何志远尖叫道，“傀儡匣……！傀儡匣被人拿走了！” 卓施然被何老爷这声线吓了一跳，怎么就忽然成了尖叫鸡了……？ 卓施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何志远却只以为卓施然这一眼扫过来是要决定他的命运了，赶紧继续说道，“可……可那不是你的人吗？！他一……一过来！一过来就直接把崔执事给揍了！根本拦不住他啊……只一个照……一照面而已！他……他无伤干掉崔执事了啊……” “然、然后……然后就从崔执事……身上……搜、搜走了傀儡匣啊！”何志远的声音依旧很是尖利。 像尖叫鸡。 卓施然很讨厌这种聒噪的声线，会让人一时之间甚至难以反应其中内容。 卓施然皱眉听着这声线，从里头捋出了何志远想表达的意思。 某人过来，教训了崔执事，搜走了傀儡匣。 和她先前的猜测，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为什么呢？ 第572章 我是个大麻烦 只不过，在何志远这里，她当然是得不到什么答案了。 卓施然手指间如同转笔一样转着那根魂钉，站起身来，在何志远与水云宗六人，还有崔执事身上都打量了一圈。 崔执事现在的状态很混乱，但是水云宗六人和何志远，看着卓施然这闲庭信步的架势，吓得不行。 生怕卓施然真的随手就把手里的魂钉往他们后颈一怼，那就完犊子了。 要是别人的话，他们可能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实在是让他们觉得捉摸不透啊！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根本不敢赌这个女子是不是真的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只觉得她随时有可能直接发飙。 他们紧张注视着卓施然，冷汗一颗颗从额角滑落下来。 卓施然只是沉吟了片刻，说道，“算了。” 她用魂钉指了指几个水云宗人，“你们抬着你们的上峰，跟我走吧。” 几个水云宗人愣着，片刻没个动作。 卓施然弯眸一笑，冷眼看着他们，“你们该不会觉得，我到了何府就要放你们走了吧？” 几人表情滞涩，不难看出，他们之中还真有这种想法的。 但比起说是到了何府她就会放 他们走，不如说，他们是觉得，到了何府，兴许崔执事就能够把他们救下了！ 此刻的情形，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们听了卓施然这话之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只能将崔执事从地上抬了起来。 崔执事很显然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那一声的灼伤，碰一下都要死要活的。 而且他们将崔执事抬起来之后，才觉得他身上这些灼伤应该不简单。 因为他们哪怕只是抬着他，都隐约觉得那种灼痛，仿佛从崔执事的身上，浸透到他们身上来。 手上都一阵火辣辣的。 从何府离去之前，卓施然转眸看向了何老爷。 何老爷原本以为这个女罗刹终于要走了！刚想松一口气呢！结果这口气都还没松个囫囵，卓施然就转眸看了过来。 何老爷一口气差点卡死在喉咙里，眼睛瞪得老大，定定地看着卓施然。 “你……你、还想干……干什么？”何老爷也不知道是对卓施然才这样还是真的就声音已经废了。 这一开口又成了尖叫鸡，卓施然听得连连皱眉。 卓施然只淡淡看他一眼，“你还要找什么救兵吗？” 何老爷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狂言来。 他只听得女子清清泠泠的声音淡声说道，“要是没打算再找什么救兵的话，我们的账也该找个时间算一算了。” 说完这句，她才转身离去。 何老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骇然得很，思前想后，再三琢磨她刚才话里那句算一算，究竟是什么深意。 何志远实在是怕了，如果说之前儿子的惨叫声，就已经让他足够忌惮的话，刚才崔执事的惨叫声，则是让他感到恐惧。 所以再也不敢猖狂了。 卓施然领着一行水云宗的人朝着旅店而去。 水云宗那六人抬着崔执事，跟黑人抬棺似的…… 从旅店前往何家的时候，就已经引来了不少注意了，眼下从何府还扛了个一看就伤得很惨的人，自然是让众人更加好奇了。 而且很快有人认出了那人，虽然身上衣衫破破烂烂，但不难看出，也是水云宗人，并且，因为身上衣饰剩下的部分，一看就和水云宗普通弟子的样式不同。 所以不难推测，应该还是水云宗里有些地位的人。 也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说以前水云宗在阳城的声名很高的话，今天应该是到了历史新低吧。 卓施然倒是没太注意旁人的目光，她素来 这样。 只不过，这一路回来，崔执事都惨叫连连的，着实听得让人有些心烦就是了。 到了旅店，旅店掌柜下巴都快吓掉了。 几个水云宗人将崔执事放下，实在是没忍住，转眸问了卓施然一句，“他这究竟是被什么灼伤……竟是痛苦成这样。” 卓施然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她自然是完全没有回答他们的必要。 不过，此刻卓施然听到他们这个问句之后，沉默了几秒，才淡声说道，“异火吧。” 几个水云宗人愣了愣，说道，“不可能啊，崔执事因为是偃师，所以本身就是不错的炼器师，他的异火等级本来就不低，怎的还会被异火伤成这样……” 卓施然闻言，只是扯唇浅笑了一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们就那么确定，没有比你们崔执事更厉害的异火了？那些个先天异火，哪个是普通货色了？” 他们几人愣了，但也知道，她说得颇有道理。 那些个先天异火…… 先天异火指的是，天生就有的异火，拢共也就那么几种而已，都是一些神兽身上才会有的。 麒麟的瑞焰，焱驹的风之炎，朱雀阳炎等。 在往上更有一些传说中的存在，凤凰的涅盘 真火，金乌的太阳真火，真龙的龙息真火等…… 这些都是先天异火，每个都颇为强大。 如果真是这些先天异火的话，那的确是，没有一个是普通货色。 可她的意思难道是……对崔执事出手的，是拥有先天异火的人吗？ 振江和廉贞很快就从后院赶了过来。 “主子，这……”振江看到那被灼伤成那样的人，有些诧异。 “可以收拾东西了，没什么好再耽误的，明早就启程。”卓施然淡声吩咐道。 “是。”振江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又朝着崔执事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问了卓施然一句，“主子，那……他们呢？” 卓施然淡声道，“自然是……带上了。” 她嘴角浅浅抿了抿，抿出个没有什么温度的弧度来。 而水云宗几人听到卓施然这话，就都头皮一紧，忍不住都朝她看了过来。 然后就听见她如同午后闲聊一般的口吻，对她的仆从说道，“这些可都是我的筹码，我倒要看看那个水云宗主，要怎么对付我。” 卓施然的眸色清冷，她一直都很清楚，对别人而言，自己就是个大.麻烦，是个刺头，任何人但凡想把她当成软柿子捏一下，都要付出代价！ 第573章 得罪你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只不过，卓施然内心的想法，没打算同振江说。 因为内心的那些想法，还是挺阴暗的。 卓施然早就已经算好了，会把这些水云宗的人，全部都带上，包括但不限于之前在羊骨关俘虏的那些水云宗的普通门人。 以及眼下这些何志远搬救兵来的水云宗弟子和崔执事。 她会都带上。 “带上了他们，然后呢？”房间里，班昀听了她的打算之后，问了句。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手中的动作丝毫不乱。 一只脸盆大小的漆器盒子，盒子很是鲜艳斑斓，但这种漂亮却透着一股子危险诡异的味道。 而且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盒子里传出来。 卓施然一边目不转睛盯着他手里的虿盆，一边漫不经心随口答道，“拿去和那水云宗主对峙，让她放人。” 卓施然将班昀手指的灵力流向和强弱程度，看得非常认真仔细。 毕竟……万毒谷主亲自教授她系统性的蛊术知识，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啊！好机会！ 班昀闻言，手里动作都停了下来，侧目看向她，“你不会这么天真吧，你之前不是说，那水云宗主为了给自己女儿治病，才绑了你弟弟打算拿去给她女 儿当药人么？” 卓施然听了这话，眸色凉了几分。 班昀继续道，“我对水家的病有所耳闻，大抵是从他们开山祖师那一代就传下来的了，那个开山祖师的郎君，就是快病死之前被炼制成第一具阴傀儡的。所以其实种就不好，他们的后人，也会有体质弱，天生得病的。” 卓施然明白，意思就是，水云宗主那一脉的基因就是有问题的，很可能有遗传病的那种。 班昀说道，“就他们家这种情况，想要找到血脉合适的药人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有的人甚至等不到找到药人就死了。所以我的意思是……” 卓施然淡声接过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正因为困难，药人对他们也就更加珍贵，所以一旦找到了合适的药人，他们便不会轻易放弃。是吧？” 班昀点了点头，他本以为她并不知晓这其中利害，没想到她心中门清儿。 “既是如此，你为何还会觉得这些人作为筹码能让水云宗主妥协？”班昀问了句，然后打开了虿盆的盖子。 里头密密麻麻的蛊虫，但眼下还在动的已经不多了，就算还在动的，此刻看起来也都奄奄一息的。 他刺破手指， 又往里头滴入了一些鲜血，原本还奄奄一息的那些蛊虫，好像又被强行打了鸡血似的，恢复了活力。 班昀把盖子盖上了，又开始继续向虿盆里注入灵力。 卓施然看完他这些步骤之后，这才勾了勾嘴角，回答了班昀刚才问的那句话。 卓施然淡声道，“我拿他们作为筹码，本来就不是真正要让水云宗主妥协的。我要的，就是她的不妥协。” “嗯？”班昀哼出个疑问的音节来，但很快，他就有些明白了，“明白了。” 卓施然轻笑一声，“我说，如果不把我弟弟还给我，我就开始杀人，这些个水云宗人，一个也不放过。你觉得她会还么？” 她继续道，“如果她还了，我目的也就达到了。如果她不还，不管我是真的开始杀人，还是不杀人。在这些水云宗人的眼里，其实效果是一样的。” 民心尽失。 “而我，什么损失都没有。因为我可以确定的是，就算是我真的开始杀人，她也不会舍得把我弟弟给宰了，毕竟她还等着我弟弟给她女儿做药人呢。”卓施然冷笑一声，“愚不可及。” 班昀听到她的这些盘算，心中忍不住有些叹息了起来。 真是，什么都给她算尽了啊。 以至于，在听到她这样详尽的盘算之后，什么多的都不想问，只想问上一句，“然后呢？” 只想知道，以她的聪敏，之后会怎么办。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然后？然后自然是救出我弟弟，彻底毁掉她打算将我弟弟作为药人的计划。” 班昀眉梢挑了挑，“那是挺绝望的。”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最绝望的是，她会知道，她女儿的病，其实我能治。”卓施然冷冷勾了勾嘴角。 班昀啧了一声，“我应该没得罪过你吧？” 卓施然眯眼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谷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的牵丝蛊到现在还在我这儿呢，更不用说之后您还帮司空昱……可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啊。” 班昀嘴角勾起个邪气的笑容来，他生得本就是那种邪魅的英俊，此刻一笑那种亦正亦邪的气质更是展露无疑。 “忽然觉得，得罪你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卓施然弯眸笑道，“没有关系，班谷主好好教我就行了，这样的话，前仇旧怨足以一笔勾销……” 班昀认认真真教了卓施然一整晚。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居然真的只是 为了学习！ 这就挺离谱的。 不过，班昀的确是挺愿意教她的。 此女实在是太过聪敏了，会让人有一种，以前教的所有人，可能都是废物，说不定就连自己，也不是多聪明个人物的感觉。 她学得很快，理解力相当出色，举一反三，实践能力也很强悍。 碰上这样的学生，会让人想要一直教下去，就想看看她的上限究竟在哪儿。 只不过，他们在房间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认真学习了一整晚。 看在外人眼里，就有点…… 房间外面的院子角落里，一个黑色衣袍的男子，身形隐没在角落的黑暗里。 目光似乎要比那黑暗更加深沉，读不清其中的情绪。 但是整个人，似乎都在往外嗖嗖冒着寒气似的。 他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捏着个神色的匣子，那匣子上有着繁复的咒文，看起来就很是诡谲的样子。 那是一只傀儡匣。在匣子的一角有个金属角标，上头刻着一个‘崔’字。 所以这傀儡匣的出处已经不难猜了，就是崔执事的傀儡匣。 此刻被他捏在手里，手指骨节都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捏着傀儡匣，在她屋外的院子里，站了一整夜。 第574章 脾气挺大啊 天边都泛起蒙蒙的鱼肚白来。 班昀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要么就到这儿吧？” “嗯？”卓施然看他一眼，点头道，“好吧，多谢你了。” 班昀这才打了个哈欠，“我得去休息休息了，天都快亮了。” 卓施然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是啊，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早了。啧。” “你也早点休息吧。”班昀说道，随手把那虿盆抛给了她，“这给你吧。” “哟？”卓施然弯眸看他，“谷主大气，这么珍贵的蛊器就给我了吗？” 班昀斜眸睨了她一眼，“当初我那么珍贵的蛊笛，不也给你了么？” “班谷主这话说得……”卓施然轻笑一声，“你那蛊笛，明明是我真刀真枪的抢回来的，别说得一副你友情馈赠的样子。” 班昀邪气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来，这女子可真是一点儿都不给人留面子啊。 明明才辛辛苦苦教了她一晚呢。 “总之，这蛊盆给你了，自己慢慢玩儿吧。”班昀说道，“我看你再自己摸索摸索，就没什么问题了。” “谷主大气，感激不尽。”卓施然笑道。 班昀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想到了什么似的，回 眸向她说道，“既然这般感激，要不要以身相许？” 卓施然听到这话，笑眯眯地走到了门口，拉开房门，给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班谷主好好休息哦，不送啦。” 班昀对于她无视了自己的提议，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大概是已经有点习惯了。 “你也一晚没睡了，今天还走吗？”班昀想到什么，就问了句。 卓施然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惫色，“走，别说一晚没睡了，就是十晚没睡了，该走我也得走，我不能耽搁。” 班昀听了这话，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了，她此行本来就是为了去水云宗救弟弟，自然是耽搁不起。 班昀从她房间里出去了之后，朝着自己房间而去的时候，正好经过后院的天井，在一处角落的位置，倏然停下了脚步。 班昀的目光看向了角落的位置，天色已经亮了，朝阳在天际挂了起来，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原本应该是阴暗的角落位置。 那个角落位置，原本地上有着薄薄的一层一捺长的草皮，葱翠欲滴的。 但此刻，那个角落位置的葱翠草皮，都有些蔫儿了，感觉离枯萎也没多远了。 班昀慢慢走了过去，弯身下去伸手轻轻捻了 捻那些已经蔫头巴脑的青草。 班昀眉梢轻轻挑了挑，嘴角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低声自语了一句，“看不出来，脾气挺大啊。憋死算了。” 卓施然倒是不知道这些，她也没有休息的意思，随手把那虿盆收进了空间，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洗漱一番之后，就直接去了前厅。 振江已经在前厅了，早膳已经在桌上布置好了。 此刻正站在门口，看着一条长长的……礼单？ “嗯？”卓施然看到了振江手里拿着礼单，有些诧异。 “主子！您来了！”振江看到了卓施然，赶紧唤了一声，“我还以为您没起身。” “我就没睡。”卓施然朝他抬了抬下巴，“怎么回事儿？” 振江赶紧走了上来，对卓施然说道，“刚送来的，我以为您还在休息也就没去吵您。” 振江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礼单递给卓施然，“您看看。” 卓施然接过那条礼单，扫了一眼，眉梢轻轻一挑，“何府送来的？” “是的，一大早就送来了，估计从昨晚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振江说道。 卓施然轻轻弹了弹手里的礼单，嘴角挑起了一抹笑来，“看来那何志远是真的怕了。” 她昨 天临走之前对何志远说了要算一算总账的事儿，估计是真把他给吓着了。 天还没亮，就送了这一堆过来。 “要、要收吗？”振江有些警惕，“会不会有诈？” “能有什么诈。”卓施然笑了，“还看不出来么？” “看不出来……什么？”振江不解。 卓施然说道，“他这是送瘟神呢，多给我点，巴不得我赶紧走呢……” 振江听了这话，虽然觉得有点不那什么，但还真是……贴切啊。 卓施然原本还因为一晚没睡，虽然因为体质强悍，身体上没有什么疲惫，但是精神上多少有点小小的疲惫。 此刻倒是来劲儿了些，捏着礼单背着手就去外头那些礼车上检阅去了，看起来像是精神都不错了许多。 卓施然笑眯眯地看着，振江就跟在她的旁边。 “这个给你吧。”卓施然将一柄短刀递给了振江，拿着短刀在他腰间比了比，“不错，挺配的，拿着吧。” “啊！多谢主子！”振江赶紧说道。 大抵也是知道主子的性格，他也不跟主子客气，既然她给，他就接着就行了。 然后卓施然又一路给他甩了不少东西，振江两只手捧着，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也 是因为如此，他才有些忘记了原本要和主子说的事情。 直到陪着卓施然把几辆礼车都检阅结束了，她准备回前厅去用早膳了。 振江才倏然想起来了，赶紧说道，“啊是了，主子。” “嗯？”卓施然看向他。 振江说道，“就是，那位晏公子啊。” 听到这话的时候，卓施然轻轻眨了眨眼，“他怎么了？” “昨天晏公子回来时和我碰上了，说有事情要找您，问我您回来了没呢。” “嗯？”卓施然看着他，“你说我没回来吗？” “没啊，我说您回来了已经回房了。”振江说道，“所以我才想问您，晏公子来找过您了吧？” 卓施然的表情不着痕迹地愣了愣。 并没有。 振江看着她的表情，也判断不出究竟是找过了还是没找过。 他就继续说道，“看起来晏公子好像是想送什么东西给您呢。” “啊，这样啊。”卓施然喃喃了一句，嘴角一弯，“是了，我之前让你多照顾安排他一点，你给他安排在哪间房了？” “我领您过去。”振江在前头领着路。 卓施然跟着他一起朝后院而去，经过天井的一个角落的时候，卓施然倏然停下了脚步。 这里…… 第575章 那尊瘟神终于送走了！ “主子？”振江看到卓施然站在天井处，似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有些疑惑地转头向她看了过来。 “怎么了？”振江走上前来，看到主子有些愣怔的眼神，低声问了一句，“是有什么不对吗？” 卓施然这才收回了目光，“没事，走吧。他房间在哪儿？” “哦！请跟我来。”振江继续领着卓施然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主子的脚步，比起先前不疾不徐的悠然自在而言，好像要更加急促了许多！ 没一会儿，振江就领着她到了一扇客房的门口。 “就是这里了。”振江压低了声音，对卓施然说道，“只是，主子，现在时间会不会太早了一点儿？要是晏公子还在休息的话……” 卓施然听了这话，像是没听到一样，抬起手来敲了敲门。 “笃笃笃——” 门内没有什么动静和反应。 振江在一旁说道，“可能晏公子还没醒，主子，要不……”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主子眉心拧了拧，然后双手缓缓在身前摊开。 振江只觉得，仿佛有一股什么很温润的力量，柔和的朝着四周震荡开来。 再然后，就看到主 子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卓施然抬手直接推开了门。 “主子……”振江赶紧跟了进来，原本还想着自家主子姑娘家直接闯进男子的房间会不会不太好。 然后就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而且床榻上整整齐齐。 看起来像是根本就没有住人似的。 “哎？”振江一愣，“晏公子怎么……不在？” 卓施然没做声，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房间里的桌子前头。 伸出一根手指，拨弄了一下桌面上的那只黑色的盒子。 她的指尖在角标刻着的崔字上轻轻抚了过去，这盒子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是……”振江有些疑惑。 卓施然将盒子挪开，看到了盒子下面压着的一张字条。 苍劲的字体，笔触锋利，只是字迹略显潦草而已。 ‘有事先离开了，这是礼物，有缘再见。——晏燃’ “晏公子走了？”振江看到了字条上的内容。 卓施然嗯了一声，伸手将那只傀儡匣拿了起来。 振江这下反应过来了这盒子是什么，对卓施然说道，“啊，是了，主子，晏公子好像知道您想要这个，特意去取来的。” 卓施然垂眸看着手中傀儡匣，脸上的神色和情绪难辨 。 片刻后才低声说了句，“知道了。” 振江有些不解，“只不过他怎么忽然就走了呢……是有什么急事？” 卓施然看着手里的傀儡匣，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了句，“大概是……生气了吧。” “生气？”振江有些不解，“生您的气吗？” “谁知道呢。”卓施然先前看起来，情绪似乎都还受到了些许影响，但好像很快就回过劲儿来了。 她轻轻撅了撅嘴，低声嘟哝了一句，“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好意思生气……” 振江倒是听不明白这话里的深意了。 只不过瞧着，主子好像也没有打算寻找晏公子的意思。 “要不要属下去寻一寻晏公子？”振江问道。 卓施然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有时间继续在这里耽搁，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振江也明白，卓淮少爷的事情，目前才是主子的重中之重。 而且看起来，主子的情绪好像很快就调整好了。 就连先前那种情绪受到了影响，看起来似是有些低落的状态，都已经完全恢复了。 振江赶紧跟上了她的步伐，然后就听到她仿若自语的一声喃喃从风里飘来。 “而且谁知道他是不是 真的走了，说不定又在什么地方躲着偷看呢……” 卓施然让振江整理了一下礼车，就准备启程了。 原本还担心不够车装，到时候要不得考虑再买马车，要不这些水云宗的人，恐怕就得跟着车跑了吧…… 结果何家就送来这些马车，只能说是瞌睡碰着枕头。 之前在羊骨关俘虏的那些水云宗的人，心态倒还算好，大抵是有点习惯了，而且卓施然的确也没怎么为难过他们。 但是这次何家找来的救兵那些水云宗的人，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心里忐忑得很。 “你、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他们有些忐忑的问道，就见一个红衣女子从不远处走来。 到了他们的马车前站住了，安静看着他们。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女子脸上的浅淡笑容，只不过这笑意却让他们觉得寒冷！ 卓施然淡声对他们说道，“去哪儿？自然是你们从哪儿来，便送你们回哪儿去。” 他们当然不信卓施然会有这么好心。 只不过，卓施然也没有给他们什么选择的机会。 她过来这趟，直接就是为了给他们以威慑的。 只见她手一抬！ 水云宗人就看见了马车上那些密密麻麻 缠绕的蛊丝。 她甚至不用多与他们说什么威胁恐吓的话语，只这么一个对她而言简单的举动，威慑力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她甚至连车夫都没有给他们准备，就在他们眼皮子下面，走到了拉车的马旁边，抬手轻轻摸了摸马儿的脖子。 然后低声柔和的对马儿说了句什么。 马儿轻轻打了个响鼻，然后非常亲昵地在她掌心里蹭来蹭去的。 卓施然回到自己的车马之后，车队就此启程。 她的车马前方领路，后面的马车，甚至没有车夫，却都牢牢跟着她的车马，稳稳当当的从阳城离去。 看着她的车队终于离开。 旅店掌柜的腿都软得要站不住了，扶着门框缓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深呼吸了几口，然后吩咐仆人，“快，去何府汇报老爷，就、就说……这尊瘟神终于送走了！” 掌柜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幽幽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响起的。 “哦？哪尊瘟神终于送走了？” 因为这声音太近，而且听起来充满着凛然的邪气！旅店掌柜的头皮都一阵发紧！ “你、你……”他瞪大了眼睛，僵硬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了近在咫尺一张邪气俊美的脸。 第576章 她跟我在一起不就行了么 旅店掌柜差点忍不住要尖叫起来，但是好歹忍住了，起码没有像何老爷昨天被吓成尖叫鸡那样。 “你、你……”原本还想问是谁，但掌柜已经第一时间认出来了，那是那尊女瘟神卓施然带回来的野男人之一。 在旅店掌柜看来，女瘟神带来的都是野男人。 主要是她也没带女人回来，甭管是俘虏还是什么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男人。 但除去那些俘虏，她带回来这两个，有一个算一个，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危险！ 掌柜还以为他们都跟她一块儿走了呢！ 怎么！怎么还漏人了呢？！ “你……怎么没和她一起……”掌柜说话都不利索了，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一步，因为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长得俊美虽然是俊美的，但是更多的是邪气。 多看一眼都觉得危险。 但是对方却没有给他后退一步的机会。 他长眉轻轻一挑，“看来，她就是你嘴里那个瘟神了？” 掌柜没敢说话，但下一秒，手就被用力禁锢住了。 “你你你……做什么！”掌柜震惊的看着他。 下一秒就觉得掌心一阵剧痛，掌柜垂眸就看到自己的掌心里，被匕首拉开一道狰 狞鲜红的伤口。 鲜血汩汩从伤口里滴落下来。 掌柜刚想尖叫，但是声音却在嗓子里憋着，根本不敢叫出声儿来。 掌柜瞳孔紧缩！ 因为看到了对方那把将他掌心拉开的匕首的柄上，镌刻着一个徽记。 那是——万毒谷的徽记！ 如果说水云宗就已经是足够让何府老爷都忌惮的存在的话，那么万毒谷就是比那更超然更令人忌惮的存在。 水云宗擅长傀儡术，而且还会制作阴傀儡，的确让人忌惮，但万毒谷的毒术和蛊术，无疑也是让人更为忌惮的存在。 还不等掌柜从这份震惊中回过神来。 班昀已经抓着他的手，一脚将门踢上了。 然后用他手上的伤口，在门板上画下一个诡谲的阵法来。 掌柜已经完全傻眼了，一动都不敢动。 很快，他就看到门板上那些用鲜血绘就的阵法，一阵幽幽的红光微闪。 下一秒，就有一个声音响起，只不过分辨不出声音的方向，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传过来。 “班昀，事情办得如何？” 虽然甚至听不出声音具体从哪个方向过来，而且声音听起来，似乎也有些失真，但依旧不难听出这声音 的语气里，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口吻。 宛如上级在询问下级工作情况似的。 班昀自然也能听得出来这语气里的居高临下，他扯了扯嘴角，弧度看起来带着几分嘲弄。 他声音带着几分不以为意，“哦，失败了。” “废物。”那头语气里居高临下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封炎那家伙起码还知道配合抹除记忆，你倒好，就让你去劫个道你都能失败，你比他废物多了。” 班昀闻言，唇角依旧是带着几分嘲弄的弧度，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那头没等他答话，又道，“所以当初我们才让龙辰选了封炎没有选你，看来是没有选错啊。” 班昀嘴角那些嘲弄的弧度都已经落了下来，眼里的温度更是完全冰冷了下去。 只不过声音听起来，平寂无波，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可现在你们还是得要我来解决封炎的麻烦。”班昀淡声说道。 “你解决了吗？让你劫个道都做不到。”那头的声音冷笑了起来。 但班昀轻笑一声，倒是淡定得很，“我还是有些怜香惜玉的，劫道的事儿做不明白。不过倒是可以换个方法来解决麻烦。” “你能有什么方法？不 要自作聪明。”那头冷道。 班昀依旧淡声道，“你们不就是怕她若是真和封炎好了，影响到封炎的稳定性么？她跟我在一起不就行了么，一劳永逸，又不用担心她影响封炎的稳定性，必要时候，她还能为你们所用。” 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班昀这话的可行性。 片刻的沉默后，那头低声道，“倒是没有什么需要用她的时候，只要让她别影响封炎的稳定性就行。封炎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契合度最高，进化的可能性最大的，绝对不能耽搁了。” 班昀声音似乎又恢复了寻常的散漫，“知道了。是了，提前预告你们一下，水云宗会有大.麻烦。” “水云宗？小杂鱼而已，随便吧。不用管。”那头说完，很快就中断了连音。 门板上那诡谲的咒文，原本还闪着暗红色的微光，此刻也已经尽数熄灭了。 班昀看着咒文上的微光熄灭，扯了扯嘴角，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和真意。 然后，这凉凉的眼神，就看向了一旁的旅店掌柜。 掌柜手上的伤口还没有止住血，殷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指尖滴滴答答往下落。 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伤口 ，止没止血，疼不疼，有多疼，此刻都完全顾不上了。 他顾忌的是另一件事实……刚才这个男人和这个诡谲的咒阵连音对话的这些内容。 似乎完全不是他能听的东西，不管怎么看，听了这样的对话，应该都是要被灭口的。 他心里生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眼睛瞪得老大，浑身都在打着摆子，说话的声音也一直哆嗦，“我、我我我……我不会乱说话的！我真的不会！你信我！我一个字也不会乱说。” 班昀凉凉的目光依旧看着他，掌柜越是看着他这样的目光，就越是觉得心里发冷。因为他也明显能感觉到，这个邪魅的男人，在刚才和那咒阵连音过后，情绪……好像很是败坏。 班昀声音也没有什么温度，说道，“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掌柜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饶、饶命……饶命！” 班昀停顿了片刻，一语不发，只静静看着他。 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煎熬了，这种等待判决的过程，简直比判决本身更让人恐惧！ 然后他再听到班昀开口时，听到班昀话语里给出的选择，一下子就觉得，特别好接受了！ “死，或者成为我的蛊人……” 第577章 它们从来不是并肩合作的伙伴 蛊人，光是听名字，应该就不是什么很好接受的选择。 但是人都是这样，容易被拆窗效应所劫持。 虽然蛊人也不是什么很好接受的选择，但在死亡面前，似乎也就变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掌柜几乎是忙不迭地点头，连声说道，“蛊人！我愿意成为您的蛊人！” 阳城毕竟是靠近南境的城镇，所以对于蛊毒也都多少清楚。 所以也就大概清楚，虽然蛊毒非常凶，但这些蛊师若是在自己养的蛊人身上放蛊，都不会真正置其死地，所以通常情况下，都是会受些罪，但不至于要命。 班昀原本情绪很不好，不难看出来。 但在掌柜这么忙不迭地点头之后，他情绪似乎稍稍缓和了些许。 掌柜只见他手中的蛊印，就朝着自己印了过来。 虽然心中怕极，但也不敢乱动。 只觉得后颈像是被什么东西细刺了一下似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苦楚。 “行了，本尊还有事情要去做，便先这样吧。”班昀淡声说了句，“你老老实实的，便生命无虞。” 说完这句，他便离开。 掌柜一下子就软到了地上瘫坐着，差点快要尿出来了。 此刻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想起 了班昀临走之前的那句话里的自称——本尊。 就掌柜对万毒谷的了解而言，整个万毒谷，便只有一人敢这般自称‘本尊’，那便是——万毒谷主班昀。 刚才那人，竟然是万毒谷主！ 掌柜心中害怕的同时，又有些乐观地想到，能给万毒谷主当蛊人可能也没什么不好的。 何老爷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去巴结上水云宗，每年不少向水云宗上供。 虽说得了些庇佑，但付出和收入其实并不能成正比。 而说不定他给万毒谷主当蛊人，能得到的优待会更多也说不定。 思及此，掌柜又忍不住想到，如果说刚才那人……竟是万毒谷主班昀的话，究竟是何人，竟敢在与万毒谷主的连音中说话如此不客气，如此睥睨狂妄？ 恐怕只能说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上更有厉害人！ “掌柜的！”有旅店伙计赶紧从后院迎了上来，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有些未退去的恐惧，小心问道，“您还好吧？” 掌柜正色，“没事。” “那您还要不要去何府向老爷汇报？”伙计小声问道。 掌柜的脸色没有太多变化，只不过眸光不着痕迹地闪动了一下，然后说道，“不，不去了。” 这边的事 情自会有人去向何老爷汇报，无需他来这般主动。而且他也担心自己要是说了什么话，得罪了班昀，那才是得不偿失。 …… 而另一头，卓施然一路朝着水云宗的方向而去。 “姑娘，从阳城出来之后，继续赶路，脚程快一些的话，不用一日，就能够抵达水云宗所在的云城地界了。”廉贞驱马到了卓施然乘坐的马车车窗旁来，低声同车里的人说着。 嘎吱一声，马车窗被推开一道缝，露出少女巴掌大的小脸儿来。 “那便这个速度就行，争取入夜前抵达云城地界。”卓施然吩咐道。 “遵命。”廉贞应道。 卓施然看了他一眼，“你们怎么样？能不能行？” 廉贞心有感激，知道主子是在关心他们几个的身体状况，毕竟在被她收编之前，他们才刚刚经受过何志远的虐打。 “主子医术卓绝，用药更是如神，属下们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主子尽管放心，属下们绝对不会耽误主子的正事儿。”廉贞沉声说道。 他也已经从振江的口中得知了主子此行的目的和因由，自然完全能够理解主子的心情。 卓施然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她眸光略略往后边儿的方向瞥了一 眼，淡声同廉贞说道，“归根结底，你们才是我的人，而我素来对自己人都还可以。所以如果你们有什么不好，不用死撑。” 卓施然笑了笑，“麻溜地滚上马车去歇着，让马车上那些家伙下来跟着车跑就行。” 廉贞板正严肃的脸上，都因为主子这句话而松动了几分，露出些笑容的痕迹来。 “知道了，属下们不会死撑的。主子放心。” 卓施然也就没再多吩咐什么，一头扎进了空间里去。 说实话，她忙得很。 灵泉空间里，班昀给的那个虿盆，被她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虿盆是漆器工艺的，所以外面的花纹非常漂亮，而且再结合上它的用途，这原本显得漂亮的花纹，就更是多了几分诡谲和神秘的味道在里头了。 先前卓施然也就一直在空间里鼓捣这个虿盆。 方才只不过意识出去与廉贞说几句话的功夫，意识再回到空间的时候，就能够看到盆子里的蛊虫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速度可真够快的啊。”卓施然啧了一声。 而就在这盆子边，齐刷刷七只肉团子，扒在虿盆边上，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盆子里的蛊虫看。 如果它们的眼睛会说话的话， 它们此刻眼神里的情绪应该是……垂涎欲滴吧。 “瞧把你们给馋得……”卓施然无奈道。 红豆糕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些吞口水的感觉在里头了，声音里充满着渴望，“主、主人……可以吃了吗？我感觉它们，已经很肥了啊。” 卓施然无奈道，“我感觉你们也已经很肥了啊。怎么还光想着吃……你们难道不是同类吗？我以为你们对同类会仁慈一点儿。” 红豆糕说道，“主子，你得想想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所以又哪里存在什么仁慈，我们七个能够这样和平共处，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红豆糕这话，卓施然听了觉得也挺有道理。 的确，它们作为那么厉害的牵丝蛊，本来当初就是像虿盆里这些虫子一样，从这样的环境里厮杀出来的。 不断强化不断进化，才有了现在的它们。也难怪它们看到虿盆里的蛊虫，只有食欲。 因为它们当初一起在虿盆里就不是什么并肩合作的伙伴，而是要么你吃我，要么我吃你的弱肉强食的食物链罢了。 所以眼前虿盆里这些家伙，在它们看来，也不过就是味道更好的食物罢了。 “吸溜——” 卓施然甚至听到了吸口水的声音。 第578章 终于要到了 “行行行，吃吧吃吧吃吧。”卓施然无奈道。 比起对虿盆里这些还不知道会炼成什么蛊母的蛊虫而言，卓施然还是更疼自己这七只肉团子，毕竟有感情了。 虽说对于虿盆里这些蛊虫，卓施然其实原本挺抱有一种开盲盒的心思，还是挺感兴趣的。 但实在看不了七小只那么馋嘴的样子。 这感觉简直就跟看自家孩子盯着别人碗里的饭菜一直流哈喇子似的…… 卓施然话音刚落，这七小只在她面前无比绵软好rua手感极佳，脾气极好的家伙们。 似乎是一瞬间就展露出了它们自己的爪牙来，非常凶猛。 骤然伸出了锐利的蛊丝！ 卓施然叹了一口气，走到一旁去，不打扰它们用餐。 七花七叶烛心莲依旧开得很不错，而且，并没有像在森林里那样，影响特别多的区域。 只不过在它生长的位置为中心，辐射了差不多有一个房间大小的范围，有着那种森林瘴气氤氲着。 她的蜘蛛都围着这株植物待着，就在它氤氲瘴气的范围里，仿佛成了它们的舒适圈，都不挪窝了。 鬼面蛛王看到她过来，贴心地吐丝给她挂了个吊床，让她能舒服地坐着。 卓施然 轻轻摸了摸它的臂镰。 “我还想养一养看能养出什么好东西来呢，它们都快馋死了。” 鬼面蛛王说道，“它们是蛊虫，感知是很敏锐的，盆子里那些，应该炼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所以它们才会当做食物的。主人请放心。” “这样啊……”卓施然坐在蛛丝结成的吊床上，像是坐秋千似的晃荡了一下。 “是的，而且它们几个，如果能多吃一些还不错的蛊虫的话，进阶进化的速度会更快。”鬼面蛛王说道，“它们如果进阶进化得快，说不定能更早达成主人的目标。” 卓施然闻言挑了挑眉梢，明白了鬼面蛛王的意思。 她的目标，其实就是希望能用七小只来控制傀儡，人傀儡就行，甚至都不需要炼制阴傀儡那么邪恶的东西。 只要是人傀儡，然后靠七小只控制…… 卓施然又可以通过自己的心意，控制七小只。 如果这样的话，卓施然觉得自己甚至可以搞出自己的傀儡护卫队来。 光是想想，都挺威风的啊。 卓施然看向鬼面蛛王，笑了，“那还真是不错。只不过，小蜘蛛，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啊？” 异兽虽然与她心意相通，有灵智，但终究心 思还是比较简单的，但现在看起来，鬼面蛛王的心思已经越来越通透了。 “我……”鬼面蛛王似乎自己也有些愣。 卓施然轻轻拍了拍鬼面蛛王的臂镰，“看来我把这株七花七叶烛心莲移栽进来，真是没移栽错啊，对你的帮助应该是挺大的。” 鬼面蛛王也意识到，或许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 “多谢主人。” 卓施然心情还是挺不错的，不管怎么样，如果真是像小蜘蛛说的这样。 能够让七小只快点进化进阶的话，卓施然倒是不介意继续这样在虿盆里养蛊来投喂它们几只就是了。 反正赶路也没有什么意思，虿盆里已经被七小只清空了，它们吃得应该大满足。 吃完之后，没一会儿就都纷纷陷入了沉睡，应该是在消化通过进食而获得的能量。 卓施然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便开始认认真真地研究阴傀儡。 虽说不像那晚一样，一直有某人以炙热的灵力驱散阴寒。 但大抵因为那人之前整整守了她一整晚，还是有些效用的。 再加上，卓施然研究了那么久阴傀儡之后，对它的性质已经有些摸透了。 所以，卓施然觉得，自己应该问题不大。 只 不过，她将那只傀儡匣——也就是某晏公子留下的，从崔执事身上搜出来的傀儡匣。 打开来，将里头封存的阴傀儡放出来的时候。 卓施然还是有些愣住了。 “主人，这是……”鬼面蛛王也看到了这情况，有些诧异。 卓施然看着这个从傀儡匣里释放出来的阴傀儡，明明和之前所得的那个傀儡匣一样，装的都是阴傀儡。 按说是阴气森森，甚至其阴寒气息会对人造成影响的。 但此刻打开的这个傀儡匣里放出来的阴傀儡，却是全然没有那些会对人造成影响的阴寒气息。 完全没有，就连一丝都没有。 怎么说呢，就……这具阴傀儡可以说是被‘清洗’得相当干净啊，卓施然觉得，要不是它身上也没有什么过分的阳炎气息的话…… 她都快想给它改名叫阳傀儡了！ 简直了，它就像是被什么阳炎气息彻底清洗过…… 卓施然有些愣，手指轻轻在这具阴傀儡颈后的魂钉上拂过。 黑色的魂钉，诡谲的咒文。 但是……她的指尖拂过的时候，却丝毫感觉不到应有的冰凉。 鬼面蛛王刚想对主人说话，就看到主人的目光虽是看着眼前阴傀儡，却仿佛飘得 很远似的。 嘴角轻轻抿着，一个浅浅的弧度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是笑容还是什么别的表情。 卓施然随手将那根魂钉拔了出来，原本还站立着的阴傀儡轰然倒塌了下去。 卓施然一边研究魂钉上的咒文和阴傀儡的肢体，一边自语般地嘀咕了一句，“服务得还真是周到啊，这么周到做什么……明明也不是我的错，但还搞得我莫名有了点愧疚感了，就离谱……” 一直到卓施然把这具阴傀儡也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通透。 七小只都还没有醒，虽然还没有醒，但不难看出它们身量已经有了变化，不仅身量有变化，身体的颜色也开始有了变化。 原本只是一种半透明的各种颜色，但现在看起来，颜色变得更实色了。 卓施然觉得，说不定它们真的能够进阶。 而也就在空间里的这些事情当中，外界，车队也已经抵达了云城。 沿着官道再有不到半刻钟，就能够进云城的城门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廉贞又驱马到卓施然的马车窗外来，低声汇报道，“主子，约莫还有不到一刻钟，就要抵达云城了。” 卓施然坐在马车里，蓦然睁开了眼睛。 “终于要到了。” 第579章 无官无职的一介草民 卓施然先前就已经听早先从羊骨关俘虏的那些水云宗人说过，云城虽然是城镇，但因为水云宗就在云城境内水云岭的缘故。 云城感觉上就跟水云宗的私人领地似的。 后来从廉贞口中又得到了更多的印证。 “水云宗的食材、药材，各种需要，都是最先就近向云城索求，所以，这么说吧……云城几乎算是水云宗在养着的。” 所以才会说云城就跟水云宗的私人领地似的。 换而言之，只要在云城里，甚至不用去到水云岭，风险都能比在阳城，要高出很多倍。 卓施然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从城门守卫就已经不难看出水云宗的影子了。 阳城的守卫，看起来起码还是朝廷的人，但云城的守卫，除了朝廷的人之外，明显还有一些身着水云宗衣饰的人，在一旁跟着。 也不知道是协助，还是监督。 马车渐渐靠近城门，卓施然坐在马车里，目光淡淡看着城门的方向。 有守卫走上来，卓施然将自己的通关路牌递上去。 她现在的身份，不仅只是朝廷命官而已，还是贵族，皇帝亲封的女侯爵。 除此之外，她还是京城五大世家之一的卓家三长老 。 就算眼下并不是在京城，但毕竟也是在昌国地界，这些身份都是能用的，该受到怎样的优待姑且不提。 起码通关进城不是什么问题。 按说应该这样才对。 可是此刻，守卫接过了卓施然的通关路牌看过，就抬眸打量了卓施然两眼，然后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再然后一个身着水云宗衣饰的人就走过来了，从守卫手里接过了卓施然的通关路牌看了看。 眼眸似是略略眯了眯，眸色似乎也深了些，再抬眸朝卓施然看了过来。 “这位姑娘。” 卓施然的姿态看起来原本很是散漫，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 在这个水云宗人唤出这声的时候，卓施然的姿态终于不再是先前那样散漫的模样了。 而是双手往胸前一抄，原本的散漫，顿时变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她没有任何回应。 这水云宗人等了等，也没有等到她的回应，眉心拧了拧，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就多了几分不耐来。 但还是耐着性子，又唤了一声，“这位姑娘……” 只不过，紧接着语气已经变得极为不客气了，“你是聋了吗？” 下一秒，他就看到眼前这女子，绝美的脸 上，终于有了些表情的变化。 她……笑了？ 她殷红的唇角掠起一抹浅笑来，只不过眼里没有任何笑意，非常冰冷。 声音亦然，回应了他的话语，“我倒是没聋，但我觉得你应该是瞎了。” “什么？！”这人脸上顿时有了怒意涌现，“你说什么？” 卓施然嗤笑一声，“我说，你应该是瞎了。怎么？这也听不清？所以究竟是谁聋了……” 这人大概作为水云宗人，在云城一直是受尽优待和尊敬的，恐怕从来没有碰到过以这种态度对待的情况。 一下子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卓施然的话语了！ 卓施然的声音依旧清冷淡淡，继续道，“我的通关路牌就在你手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身份，而你，无官无职的一介草民，像你这样的，在京城得跪在我面前行礼，什么东西……竟敢对我这种态度？” 这人的眼睛一下子都瞪圆了，“你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么？”卓施然冷眼看着他，“还是说，这里已经是水云宗的地方，不用受朝廷规矩管束了？” 这人被卓施然气得不行，瞧着像是当即就要反驳了。 他身旁的守卫赶紧伸手拦了他一下， 然后朝卓施然赔着笑脸。 “大人息怒，您言重了！云城当然也受朝廷规矩管束，只不过因为近日水云宗有些事情，所以才会有水云宗的门人参与到城门守卫中来，更加森严一些。您请谅解！” 卓施然闻言不置可否，只淡淡挑了挑眉梢而已。 依旧冷眼瞧着那个水云宗的门人。 不难看出，这门人显然在努力压着火气。 卓施然淡声问道，“我能进城了吗？” 守卫赶紧道，“当然可以！大人请进！” 然后又赶紧问了句，“不知大人下榻何处？” 卓施然侧目瞧了他一眼，目光似笑非笑的，问道，“这云城里，哪家旅店最好啊？” 守卫的目光不动声色与那个水云宗门人对视一眼，然后答道，“那自然是水云旅店最好，配得上大人尊贵的身份。” 卓施然像是看不见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似的，听了他这话之后，眼里那些似笑非笑的神色不改。 “是么，那我便下榻此处。” 卓施然说完，她的车马队就朝着城门里驶去。 待到她的车马进城之后，这个水云宗人才忍不住怒道，“竟然就这么放她进去了！什么东西！竟然敢在云城放肆！她该不 会以为这里还是京城吧？” 守卫在一旁低声道，“但也不能在城门处对她不客气，这样会让我们很难办，反正现在她去了你们的旅店，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就行。” 水云宗人冷哼一声，“定是要好好给她些颜色看看的，我略有所听闻，她在阳城的时候就很是闹腾。但阳城是阳城，她要以为云城也是阳城，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水云宗人继续道：“总之，不要误了宗主的事儿才是要紧。是了，刚才竟是没有盘查她的车马，就直接放行了……” 守卫皱眉道，“那可是侯爵大人！有封地有私兵的侯爵大人，别说她带着车马进城了，她就是带着私兵进城，只要不是进京城，那都是没什么不可以的！” 水云宗人也皱了眉头，问道，“那她要是出城的时候，车马里夹带了那人怎么办？” “所以你们还是别忙着找侯爵大人的晦气了，赶紧把你们该找的人找着吧！” 而与此同时，卓施然坐在马车里，将铺张开来的灵力缓缓收拢了回来。 侧目对马车窗外的廉贞吩咐了下去，“云城在找人，你们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情，找的是什么人。” “遵命。” 第580章 大概是有人想对我马车动手 廉贞去打听之前，有些不太放心地说道，“小姐，听得出来刚才他们就是故意说起水云旅店的，而且从这名字也不难听出其与水云宗的关系，会不会……不太安全？” 卓施然看向他，浅浅笑了，“我可不是为了图安全才过来的。就算他们不说，这个水云旅店一听就和水云宗有点关系，我肯定会去的。” 廉贞意识到自己的关切有些多余了，“属下这就去调查。” “注意安全。”卓施然想给他塞一只肉团子，但是肉团子们从吃了那虿盆里的蛊虫之后，就一直在沉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升级了。 按说，是应该让它们待在灵泉空间里继续沉睡的，因为对于它们而言，灵泉空间是非常舒适的地方。 但是眼下毕竟是在敌人的窝里了。 卓施然思忖了片刻，还是拿了一只肉团子出来，塞到了廉贞的衣服里。 “小姐，这是……” “我的蛊，不过现在在沉睡着，你尽量不要出什么情况，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但如果真要出现什么无法应对的情况时，就弄醒它。它应该会保护你的。”卓施然说道。 廉贞对于蛊虫，有着一个普通人应有的本能恐惧 。 但是这是主子的蛊虫…… 说实在的，因为曾经被何老爷利用过，廉贞还是心有余悸的，对于这种……主子拿个什么危险东西，说是保护，说是对付敌人的，其实是连他们也都算计了进去。 对于这种事情，廉贞还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所以在刚才那一瞬间，廉贞心里是有一种抵触的情绪涌上来的。 可是同时一起涌上来的，还有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主子之前的一句话，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而已。 但却像是刻进了他的心里似的。 主子当时说——做我的手下，要懂得惜命。 就在想起这句话的瞬间，心里先前那些抵触的情绪，就很快速的散去了。 “好的，多谢主子，属下这就去了！” 卓施然则是领着车马队朝着旅店而去了。 水云旅店位于云城位置最好的中心地带，不难找。 卓施然的车马队，很快就到了。 掌柜的从旅店里迎了出来，卓施然从马车里下来的时候，掌柜的正好迎到了卓施然面前。 “这位贵客，是要住店？” 卓施然抬眸看了一眼旅店招牌上，都刻着水云纹样。 她点了点头，“嗯，住店。” 掌柜的还 没有收到城门处的风，所以此刻看到卓施然，并没有多想，只当她就是个普通要住店的客人而已。 卓施然让他安排了好几间客房。 掌柜问道，“需不需要帮您把马车给安顿了？” 卓施然侧目看他一眼，淡笑道，“不用，我的马车还是不要随便乱动。” “啊，好的。那让伙计领车夫去停……”掌柜的话还没说完，也觉出了不对劲儿来。 是啊，这一队车马队，好像除了为首这辆马车之外，其他的都……没有车夫啊。 也不知道是怎么跟上队伍的，而且……其他几辆马车都非常的安静沉默。 倒是给人一种……很是诡异的感觉。 卓施然看出来了掌柜的心思，淡声说道，“你让伙计领着去就行，我的马会跟着过去的。” “原来如此！”掌柜的就给了伙计一个眼神。 伙计立马就领着马车朝旅店后院去了。 其实刚才掌柜的那个眼神，还有着别的意思。 伙计完全能够心领神会，掌柜的意思，是让他趁机会看看马车里是什么情况。 伙计将马车都领到了后院，然后四下观察了一番，发现没有人在看着自己。 于是，就轻轻伸手，摸上了一扇马 车窗，想要推开来看看里头究竟是什么情形。 才刚推开一道细细的缝，甚至都还来不及往里瞧瞧里头究竟是什么情形。 一阵剧烈而狂暴的疼痛，就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在那一瞬间，好像什么别的想法和思维都没有了。 疼痛，只有疼痛。 “呃啊啊啊——！” 伙计倒地惨叫了起来，其惨叫之凄厉，就连前头客房处都能听得清楚！ 而此时，掌柜正领着卓施然去客房呢。 就骤然听到了这样凄厉的惨叫，非常猝然，掌柜的明显吓了一跳。 完全没反应过来，“这、这是怎么了……”掌柜喃喃道。 然后就看到这位贵客，绝美的小脸上，表情非常淡然镇定，说是没有波澜也不为过了，就连一丝情绪的起伏似乎都没有。 只淡声给了他解答，“哦，大概是有人想对我马车动手吧。” “什、什么……！”掌柜的眼睛蓦地瞪大。 惶惶然地看向她，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完美凤眸。 听着她清清泠泠的声音说道，“啊，我刚才大概是忘了说了，我的马车寻常人等碰不得的，否则就会受到剧毒袭击，挺惨的，会很疼。” 掌柜的听了这话，脸都白 了，白了又青。 显然是因为卓施然这话，一下子根本没法好好管理表情。 掌柜也听得出来，眼前这位贵客大概也是已经知道，他先前有吩咐伙计去看看马车里是什么情形。 只不过，他总不可能说是自己指使的，只能赔着笑脸尴尬说道，“贵客息怒！实在是、实在是抱歉，是在下御下不严，实在是对不住了！可能是伙计看到您的马车，心中好奇才会有此举动……” “为了表达歉意，给您免除一天的住店钱，您看如何？”掌柜问道。 卓施然淡笑道，“可以啊。” 掌柜心说，眼前这位，看着是个娇娇柔柔弱女子，但看来应该是个厉害人物，不能随便招惹。 但还不等他稍稍松一口气。 就听见她清清泠泠的声音，凉凉响起，“只不过，掌柜可得管好自己的人了，这次只是让人剧痛却不伤性命的毒而已，给点教训就算完……” “但我也不是什么面团捏的，若是再有下回，就不会只是什么不伤性命的毒那么简单了。” 卓施然盯着他，“若是再有下回，我默认就是你指使的，会直接从你开刀。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会比这伙计现在叫得，还要更惨。” 第581章 你的意思是小淮逃跑了？ 掌柜不敢多说话了，老老实实将卓施然领去了客房。 大抵也明白了，这位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所以掌柜就连说话都变得小心了不少。 将卓施然送到客房之后，掌柜再回到前厅，就得知了先前城门口的情形。 “我说她一介女子怎么那么狂呢，弄了半天，还是个贵人……”掌柜扯了扯嘴角，口中说的是贵人，但是脸上的表情里，却瞧不出任何尊敬的意思在里头。 眼神里，似是还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总之，你这边盯着点，这样的人，即使不能拉拢，也最好别得罪了。” “知道了。” “还有就是，近日宗门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清楚。像她这样的贵人，进出城都是没法细细盘查的，所以你尽量想办法查探一下她的马车……” “查不了。”掌柜眉头拧紧。 “什么叫查不了？”前来给掌柜带这些话的人，应该在水云宗身份算是还不错的，此刻听了掌柜这话之后，很明显表情里就多了些不悦的神色。 掌柜说道，“她刚进来时，我就让伙计去查探她的火车了，那伙计到现在还在生不如死地哀嚎呢，她也警告过了，说要是再敢动她马车，她不会 客气。” “你这可真是够打草惊蛇的！宗主最近的重要人物逃跑了，也不知道现在躲在何处，要是被这位给夹带出去了可怎么是好？” 掌柜眉头一皱，也有些忍不了了，大概因为先前在卓施然面前受了不少气的缘故。 “那你们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赶紧去找！” 于此同时，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朝着后院而去。 掌柜和水云宗人正在热聊，倒是没有太过注意这道身影的行踪。 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发现，他走过之处，地上有些细碎的血珠，一路延伸…… 后院。 卓施然远远就已经感觉到了，她对廉贞自然没有什么心有灵犀的感应。 但是她对自己的蛊虫，很是心有灵犀！ 所以能够清楚感觉到抹茶糕正在靠近。 卓施然拉开了房门，拧眉目视着前方，等待着。 果然，没一会儿，就瞧见了廉贞高大的身形正在靠近。 看起来，走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稳健的样子，但是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就好像有些不太协调似的，看着就隐隐约约透着几分僵硬的感觉。 而且随着他走过来，卓施然敏锐的感官越是能感觉到飘过来的血 腥味。 卓施然已经听到抹茶糕嘶嘶的声音飘了过来唤道，“主人……！” “怎么回事……”卓施然皱眉，让开了门，看着廉贞僵硬着走进了房间。 也就看清了那一路延伸过来的血滴。 卓施然转身关上了房门，走到廉贞身旁，扣住他的手腕。 眉头很快就皱得更紧，“怎么伤成了这样？” 然后，卓施然就发现了让她吃惊的事情——廉贞的状态。 “你……”卓施然在意识到廉贞状态的瞬间，也就意识到了，为什么先前总觉得廉贞走过来的样子有些奇怪，好像不太协调似的僵硬。 恐怕是因为……抹茶糕没有学过走路吧，所以自然在控制廉贞的身躯完成走路的动作时，就显得有些奇怪。 “小抹茶你……”卓施然也意识到，这情况虽然震惊，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事情的时候。 赶紧给廉贞治伤才是要紧。 卓施然伸手在廉贞身上点了几下，按说，抹茶糕就该从廉贞身上出来了才对。 但却没有。 卓施然听到抹茶糕嘶嘶的声音，“主人，他伤得很重，我还不能出来！” 卓施然眉心拧了拧，索性就往廉贞嘴里塞了一枚丹药进去，再在他的后背 督脉上按了一下，温润磅礴的玄医道灵力顿时灌进了廉贞的经络。 马上就将丹药的药力催发了。 “咳！咳咳……！”廉贞猛地咳了起来，咳嗽的时候，鲜血也从嘴里冒出来。 但是脸色看起来，倒的确是有了缓和。 卓施然这才又伸手在他身上按了几下，抹茶糕这才从廉贞身上出来了。 抹茶糕发出了松了一口气的‘咻’声，抱着卓施然的手指，说道，“还是主人厉害，他好多了。” 卓施然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你也厉害，看来是真的进阶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卓施然将它收进空间里。 这才随手拿了一方帕子给了廉贞。 廉贞虽然依旧在咳血，但已经没有先前咳嗽得那么猛烈了，伸手接过了卓施然的帕子，却没舍得往嘴边擦。 “多……谢主子。”廉贞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嗓子里还有些泥泞的声音，感觉像是下一秒又要咳出血来似的。 但却没有。 丹药的药力愈发扩散，廉贞的状态就恢复得越好，很快，嗓子里那些泥泞的声音也都没有了。 只是听起来还有些哑而已。 “怎么回事儿？”卓施然倒了一杯水给他，往里滴了些 灵泉水，虽然灵泉水没有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但是能够激发生命力，所以起码能让人的力气恢复得更快一些。 廉贞喝下之后，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这才目光认真地看向卓施然，说道，“主子，我查到云城会这般戒严是出什么事儿了。” “嗯，说来听听。” “确切说起来，不是云城出了事情，而是水云宗最近出了一桩事情，宗主很看重的一个重要人物逃跑了，现在到处都在找。” 卓施然原本姿态还有些散漫，听到廉贞这话之后，她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坐正了。 目光也变得认真了起来，“……宗主看重的，重要人物？” 廉贞点了点头，“我觉得应该是卓淮少爷，不然宗主不会这么重视此事，连云城都戒严了。” 卓施然的嘴角紧紧地抿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小淮跑出来了？” 卓施然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说是坏事吧，但小淮毕竟从水云宗的魔爪中逃脱出来，免除了被当做药人的情况，该是好事才对。 可如果说是好事吧，现在她千里迢迢赶来，准备杀上水云宗去解救弟弟，但弟弟却不在水云宗了？ 第582章 那不如把动静搞大一点儿 这就有点尴尬。 以至于，哪怕聪明如卓施然这般的，竟也一时之间被弟弟这一通打法给弄得一时有些没了对策。 “这小子……”卓施然有些无奈，“我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找他。” “但起码卓淮少爷是安全的了，不用被当成药人，也是一件好事。”廉贞说道。 卓施然啧了一声，“他只要还在水云宗待着，我去救了他出来的话。他就是被当成药人了，只要还没被安排给那水云宗小姐进补，我都还是有办法治他的。” “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躲在哪儿，要是有个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不一定能反应过来，或许更危险。”卓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事已至此，总得想办法解决。 卓施然毕竟是卓施然，她只是刚才在刚刚得知弟弟逃跑了的情况时，愣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对策。 眼下倒是已经有了对策。 卓施然忖了忖，就说道，“这样吧，待会儿你们就将我前来云城，打算前去水云宗的消息，给散出去。” 廉贞听了这话，反应也很快，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主子这是想等卓淮少爷主动来寻您？” “嗯，我就不到山，就只能等山来就我了。 ”卓施然说道。 “遵……”廉贞一句遵命没说完，大抵是嗓子里还有些血，呛了一下，又咳嗽了起来，咳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说道，“属下这就去办。” “不急。”卓施然说道。 听到主子这一声不急，廉贞一愣。 按说这不是主子现在最当务之急的事情了么？这还不急？ 下一秒，廉贞就听到主子说道，“先说说，你是怎么受伤的。” 廉贞看到了主子瞳眸里毫不掩饰的戾气，“只不过打探个消息的功夫，我倒要看看，是谁打伤了我的人。” 许是因为主子的声音太霸气，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被主子维护的时候。 所以廉贞愣了两秒，才反应了过来。 这才赶紧将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他先前领命前去打探消息，手下们被他散去了云城的街头巷尾打听坊间消息。 而廉贞自己则是去了云城最大的茶楼打听。 茶楼酒馆总归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哪里知道，在茶楼里，就碰到了难缠的角色。 一个公子哥儿，看到廉贞一个生面孔打探消息，就和他杠上了。 廉贞作为一个属下，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节外生枝坏了主 子的事儿，只想息事宁人赶紧离开。 “他没让你离开？”卓施然眼眸一眯。 要按她的脾气，‘息事宁人赶紧离开’这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要是还没让他离开的话…… “不，他让我离开了。”廉贞说道，“只不过，他在茶楼外面有埋伏，我刚从茶楼出来没一会儿，马上就被伏击了。属下无能，不敌他们，被重伤……若不是主子在属下身上留的手笔，属下今日应该是……回不来了的。” “他的人里，有好几个偃师，加上他们的傀儡，人多势众，属下实在是逃不开了。而且他们的傀儡都淬了毒。”廉贞说道。 “傀儡淬毒应该是常规操作。”卓施然说道，“毕竟任何能够提高傀儡战斗力和杀伤力的方法，这些偃师应该都不会错过。” 廉贞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只不过，似乎就是因为这毒，主子留在我身上的蛊虫，被唤醒了，在我重伤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忽然就控制了我，避开了一些攻击……” 就在廉贞说到这里的时候，卓施然听到了抹茶糕在她空间里嘶嘶说道，“不是因为毒，主子，是因为那些偃师里也有 用阴傀儡的，我对这种气息本来就比较敏感。” 因为抹茶糕身负孔雀冷火的原因，的确是对阴寒气息比较敏感，那些阴傀儡的阴冷气息一下子就惊醒了它。 卓施然沉默了片刻之后，才低声问廉贞，“这个公子哥儿，姓甚名谁？” “我听别人唤他为秦公子。”廉贞答道，“而且听起来，他是为了讨好水云宗，确切的说是为了讨好水云宗小姐水千悠。所以最近也在为水云宗到处寻人，可能觉得我一个生面孔来打听这些消息有些可疑吧。” 卓施然沉默几秒，略略点了点头。 然后随手在廉贞腕脉上扣了一把之后，问道，“感觉如何？还能走吗？” 廉贞听了这话，虽然不知道主子想要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主子尽管吩咐。” “能走就起来吧。”卓施然说道。 “主子要属下去哪儿？” “总不能白白挨一顿打。”卓施然轻笑了一声，“自然是去找场子的，而且我想过了……” 她一双形状完美的凤眸，缓缓眯了起来。 如果说平时她的眼睛看起来慵懒散漫的样子没有什么攻击性的话，此刻她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什么相当凶猛的猛禽似的。 她 继续说道，“……反正我也打算把我来了云城要去水云宗的消息散出去，好让卓淮那个傻小子知道我已经来云城了。那不如就把动静搞大一点儿。” 她挑唇一笑，邪气凛然，“你先前也说了，那茶楼是云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没错吧？” “是……是的。”廉贞看着主子那双漂亮的邪气凛然的眼睛，心里有些惶恐，但更有些……说不上来的兴奋。 总觉得，主子好像是要搞什么大事了。 “那，带路吧。”卓施然说道。 廉贞站起身来，原本以为还会有些虚弱的身子，也不知道是因为此刻激动的，还是因为主子的药力和治疗太过给力。 廉贞觉得自己一点虚弱都没有，脚步稳健地领着卓施然出去了。 卓施然从旅店出去的时候，旅店掌柜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卓施然嘴角轻轻勾了个细微的弧度。 廉贞低声说道，“主子，那个掌柜一直在看你。” “眼睛长在他身上，爱看就看吧。” 卓施然淡声道，“他先前就对我那几辆马车很感兴趣了，让人去窥探，吃了点苦头。现在看我出门了，可能又有想法吧，不过现在……他要是还想窥探，倒是正好。” 第583章 御赐的免死金牌 主仆很快就到了先前廉贞过来打探过消息的茶楼。 茶楼里显然有不少耳目，看到廉贞去而复返，很快有人交头接耳通风报信了。 没一会儿，就有一道男声从里头传来，带着些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哟？学不乖啊？居然还敢来，看来是先前给的教训还不够啊！” 卓施然听到这声音，只侧目看了廉贞一眼。 廉贞对上主子的眼神，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这个声音的确就是先前那个秦公子。 卓施然的眼眸一眯，嘴角却挑起来了，朝着声音的源头就看了过去。 茶楼门口，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那儿，一身衣袍颇显华贵，眼神里带着几分嘲弄。 却在目光接触到卓施然的容颜时，骤然怔了怔。 倒也正常，任谁第一次看到卓施然这张脸，都很难会没有反应。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回过神哼笑了一句，“怎么？这是找帮手来了？” 卓施然看着他，然后弯眸露出个笑容来。 极美。 让他一瞬间都有些呆住了，“你……” 卓施然笑眯眯地问他，“方才，是你的人帮我教训了手下吗？” 他回过神来，讷讷点了点头，“是、是我。” 本以为水云宗的水千悠小姐已经生 得够美了，才会让他那么神魂颠倒流连忘返。 没想到竟是有比水千悠更美的存在！ 他反应过来卓施然话里的内容，也就意识到了，先前教训的这男子，是她的手下。 反应过来这一点的时候，他也就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容貌绝美的女子，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台阶啊。 他马上点头道，“你的手下不太懂规矩，所以我就帮你教训了一番。” “原来如此。”卓施然说道。 他看到眼前女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依旧是那么美的笑容。 只是……在他的目光接触到她眼睛的时候。 惊了一惊。 那双瞳眸里，却没有任何与之相符的笑意，而是冷得不能再冷的一片森然。 她嘴角明明！明明还噙着笑容的弧度，但是眼神却让人从脚趾能够凉到天灵盖！ 下一瞬间！ 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就觉得眼前一花！ 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脊背蔓延开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被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看起来宛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一把揪住领子之后，直接按到了墙上。 而且因为她速度奇快，他眼睛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而已，下 一秒就已经被掼到墙上了。 女子的声线依旧和先前没差，清清泠泠的，只不过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只剩寒凉。 她冷声道，“你是哪个品种的葱，也敢教训我的人？” 这秦公子惊呆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你……” 背脊的剧痛，让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怒道，“来人！” 几个人一下子就从四周上来，将卓施然团团围住了。 秦公子忍着疼痛，冷笑了一声，“小娘子，你好大的胆子。我见你生得漂亮，便也不与你为难，你跪下来向我请罪，然后陪本公子好好玩玩，这事情我便算了，如何？” “不如何。”卓施然冷笑了一声，抬眸看着他，“算了？那多没意思，我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说完这话，她扫视了一圈周遭围上来的这些人。 然后目光回到秦公子脸上，淡声问道，“所以先前也就是这些人在外面埋伏了我的手下吧？” 秦公子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卓施然对此倒是满意，既然都来了，那倒是正好，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跑了。 卓施然一边随手拿出个牌子来扔到秦公子脸上，一边拖着他往里头走去。 茶楼里 头本来就热闹，不少人喝茶听戏的。 此刻有这种热闹看，马上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秦公子手忙脚乱接过了她刚刚丢过来的那个牌子，定睛一看，就看到竟然是个金牌子！ “这是……”秦公子看清楚了金牌上的字迹，瞳孔一缩。 这是一块——御赐的免死金牌。 下面还刻着一行字：御赐亲封——侯爵卓施然 秦公子眼睛瞪大了些，再看向卓施然时，就正好对上了她那双凛冽的，似笑非笑的眸子。 “你是……”秦公子张了张嘴，有些口干舌燥的紧张。 卓施然说道，“听起来，你好像与水云宗很熟啊。” “我……” “那你如果死了的话，应该能惊动水云宗了吧？主要是我实在很怕麻烦。听说水云宗还是个岭？爬山什么的，最讨厌了。” 秦公子听到她的声音语气里，甚至透着些散漫，就好像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似的。 就好像，这话语里提及的，根本不是关乎谁的性命，而只是今晚吃什么一样的简单轻松话题。 大抵也是因为她的声音语气太过散漫随意，以至于秦公子自己一时之间也没能够紧张起来。 直到，利刃直接在他颈项都拉出一道细口子了！ 周遭都响起了惊呼声！ 他才陡然反应过来！ 然后尖叫鸡一般地惨叫了起来，“啊——！啊——！” “饶、饶命！饶命啊！”秦公子大喊起来。 如果说先前他的语气有多狂妄，此刻他的声音就有多卑微，“侯爵……侯爵大人饶命！饶命啊！饶命啊！” 卓施然一手扼着他衣领子，一手反握着一把长匕，刃口都已经按在他脖子上了。 就在此时，周遭陡然有破空而来的风声，直指她的方向。 卓施然眉梢一挑，身形往后疾退两步，避开了朝她袭来的攻击。 但也因为这两步，秦公子脱离了她的桎梏，像只慌忙逃窜的鸭子似的。 一边嘎嘎嘎惨叫着一边逃到旁边去，直到确定与卓施然拉开了足够安全的距离了。 秦公子才大口呼吸着，警惕地看着她。 也就看清了先前对她发动突袭，此刻站在她对面与她对峙着的几人。 看到这几人，或者说，看到这几人衣饰上的水云纹的时候，他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本眼里的恐惧，开始变了颜色，慢慢淬上了怒火的底色！ “你疯了吧！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竟敢对本公子贸然动手？！活腻了就直说！什么狗鸡侯爵！我呸！” 第584章 要不你们再拉一个？催一下？ 秦公子怒骂了一通之后，好像心里那口恶气才总算出了些。 他恶狠狠地瞪着卓施然，似是还想继续再怒骂几句。 但是……却发现，此女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因为水云宗的人出现，而有什么恐惧和慌乱。 反倒像是…… 秦公子原本还松了一口气的内心，在看清楚卓施然脸上表情和眸中眼色的时候，猛地惊了一下。 因为他惊觉，此女脸上和眼里的神色，不仅不是恐惧慌乱，而是一种正中下怀的……得逞？ 得逞？！ 怎么会是得逞？！ 还不等秦公子想明白这其中关节，就听到卓施然清冷的声音噙着浅浅凉薄笑意，说道，“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我得真的杀个把人，才能把你们引出来呢……” 几个水云宗的人，原本还憋着一肚子准备用来斥责卓施然大胆狂妄的话语。 被她这句话硬生生给憋在了嗓子里。 怎么……个意思？ 他们原本以为她没想到他们会出手，他们原以为自己是制止了她的行为来着？ 没想到……这是她做的局吗？故意为了引他们出来？ 但他们也很快回过神来，怒斥道，“狂妄！水云岭脚下，岂容你放肆！我们若是不出来，难 道你还真敢杀人不成！” 卓施然嘴角轻挑，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你们这话说得……好像你们出来了我就杀不了人了似的。” “你……”他们皆是听出来了卓施然话里隐藏的意思，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下一秒，卓施然站在原地，双手手臂抄在身前，姿态闲适的样子，然后略略弯身，朝着躲在他们后头的秦公子看了过去。 这弯身歪头的姿态和脸上弯眸笑着的表情，甚至还透着少女的俏皮。 但是说出口的言语，却丝毫没有任何俏皮的意思。 秦公子听到她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躲在他们后头，我就奈你不何了？” 秦公子嘴巴紧闭着，没有做声，因为不止水云宗这几人，他其实也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 再下一秒，他就看到，少女原本两条手臂都抄在身前，此刻，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竖起一根纤细柔白的食指，做了个在脖颈上一划的动作。 秦公子的瞳孔骤然紧缩！ 随着她这个简单的动作，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脑子里嗡一声耳鸣。 并不是很疼，起码没有先前被她掼到墙上去疼。 比起说疼，更多的是一种冷。 一个很细微的刺痛，在脖颈上出 现，然后，就有一种冷，从脖颈处开始蔓延。 非常矛盾的感觉，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涌出，但他的感觉却是冷的。 周围有惊呼声响起。 秦公子后知后觉，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竟敢！”几个水云宗的人，也彻底愣了。 大概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在云城！水云岭脚下！在水云宗人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 卓施然淡淡看着他们，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几个水云宗人，顿时就想要上来对付她，可是看着她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感觉就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了似的，再加上，此刻鼻间还能嗅到秦公子脖颈处冒出来的鲜血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 也能够听到秦公子嗓子里的咯咯声，以至于，那种威慑感如此之强，强得几乎要凝成实质了！ 于是他们几个，原本还想冲上来的动作，愣生生僵在了原地。 看着他们骤然僵止的动作，卓施然眉梢轻轻挑了挑，勾起嘴角道，“明智的选择。” 周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我的天！好多……好多傀儡丝！” “天爷！真的好多！她竟然是偃师？！” 听到周遭这 样的声音，水云宗几人也注意到了，就在她和他们之间，的的确确有很多细细密密的丝…… 只不过一直是透明的，所以如果不仔细去观察的话，真的看不到。 而其中有的傀儡丝上，还染上了血迹。 也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布置好了这么多傀儡丝！ 想来刚才秦公子因为她手指一划就直接被抹了脖子，也就是因为这些傀儡丝吧。 此女实力当真可怕！竟是能将傀儡丝控制到这般程度！ 他们顿时没敢再有任何动作，先前还称得上强势的气焰，此刻也迅速萎缩了下来。 毕竟，谁也不想变成秦公子那样的下场！ 只不过，此刻倒是没有人注意到，秦公子明明被抹了脖子，怎么还能站着呢？ 他们只注意到，她却好像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这倒让他们心中更加不确定起来，目光紧盯着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他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确定她一时半会儿好像没有进一步的攻击动作。 猛地说道，“快召唤长老！” 然后其中一个水云宗人，就迅速拿出个响筒来，冲着门外的方向给拉响了。 “砰——！”一声尖锐又清脆的声音骤然 在茶楼里炸响。 卓施然眉心拧了拧，忍不住抬手在自己耳朵上按了按。 她五感本来就比普通人要更敏锐，这忽然炸响的动静，着实让她耳朵不太舒服。 不过，他们的这个行为本身，还是让卓施然比较满意的。 毕竟，他们刚才的话语她听得清清楚楚——召唤长老。 如果说，自己之前那些筹码都没什么屁用的话，这个长老，应该还是有点分量了吧？ 这几人拉完响筒之后，就紧盯着她，生怕她会因此有什么举动。 但却没有，这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后他们归结到，此女因为实力出众，所以狂妄自大，或许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拉响筒的举动放在眼里吧。 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心里就有些冷笑起来，轻敌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等到长老来了，他们等着看此女怎么死！ 场面一度十分紧张，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茶楼里，此刻安静得落针可闻！ 又过了一会儿。 卓施然清冷的声线，带着几分不耐的语气，打破了这沉默，她皱眉道，“你们那长老到底来不来的？要不你们再拉一个摔炮，催一下？” 水云宗众人：“……” 围观群众：“……” 第585章 竟被她当成傀儡了！ 她是真不怕啊！而且，摔炮是什么东西！ 水云宗众人反应了过来，她说的应该是他们刚才拉响的响筒…… 什么摔炮！听起来就很滑稽的感觉。 他们的脸色都难看得很。 可是却对她这狂妄的言语，做不出任何回应来，因为……长老还没来。 此女实力深不可测！ 又尴尬沉默了片刻，他们听到她声音里似乎更有些不耐了，“还是说，我得把你们脖子也抹了，你们长老才会觉得这是个事儿了，才愿意过来？” 他们脸色铁青，目光有些惶惶。 “行吧。”卓施然在胸前抄着的两手，抽出一只手来。 又如同先前对付秦公子那样，竖起了一根手指来。 水云宗众人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他们认得她这个架势，所以一看到她这个架势，都相当紧张。 他们紧紧盯着她那根水葱般素白纤细的手指，看到她的手指似乎马上就要轻轻勾动！ 就在此时，他们终于听到了一个由远及近的动静。 是一阵铃铛的声音，铃铃铃——！ 他们简直快要热泪盈眶！因为他们都认出了这个动静！ 这是长老衣角上的铃铛，是一种法器，能让灵力变得更加充沛。 而且！长老里只有偃师才会用到这种铃铛！ 就在此时，卓施然的手指 已经勾了下去。 他们看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傀儡丝动了起来！ 感觉像是一瞬间就经历了生死！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门口‘嗖——’一声就闪了进来！在闪进来的时候，一股阴冷的气息也掠了进来。 一旁有人惊呼道，“是水云宗的阴傀儡！” 这阴傀儡的速度奇快！闪进来的同时，就是直奔卓施然而去的！带着阴冷的杀气。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那个明明已经被抹了脖子的秦公子，怎的在这一瞬间，倏然有了动作！ 而且，他的动作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唰一下就闪到了一人面前，抽出了这人的长刀，再唰一下就挡在了卓施然面前。 “锵——！” 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是秦公子手里握着的长刀与对方阴傀儡手中武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人能想到，秦公子会以那么快的速度，那么好的身手，接下了阴傀儡的攻击。 这个变故让众人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 “秦公子为什么要帮她挡下攻击？” “秦公子为什么会有这般身手？” 也是因为他挡住了阴傀儡的攻击，让这阴傀儡的身形展露在了眼前。 死白死白的肤色，没有焦点的蒙蒙的瞳眸， 皮肤上密密麻麻黑色的诡谲咒文，神秘邪气。 卓施然看清楚之后，就挑了挑眉梢，自语道，“班昀还真是没说错，水云宗的傀儡……是真难看啊。” 此刻，众人也终于都反应了过来。 原本就很震惊，此刻更加震惊了。 “他……秦、秦公子他……秦公子他……” “傀、傀儡……竟被她当成……傀儡了吗？” 这比她宰了秦公子要更让他们震惊！ 因为在云城，人尽皆知偃师的傀儡术，也知道阴傀儡的事情。 对傀儡术都有着了解，也都清楚，偃师为了一具傀儡，不管是普通傀儡还是阴傀儡，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炼制。 才能投入使用。 哪里有像她这样的？！说用就用了？ 而且！秦公子他还没死呢！ 他们都看到他还喘气儿呢！ 在场那几个水云宗的人，也因为眼前的情形，完全震惊了！ 如果说先前他们就因为卓施然的表现而震惊的话，此刻的他们真的是完全傻眼了。 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啊，就他们所知，就连宗主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而就在此时，水云宗这几人，听到了一道声音，清清泠泠的，声线明明很是悦耳好听，但此刻在他们耳中，却宛如从地狱传来的索命的声音。 “你们，再躲一 个试试？” 这几人只觉得在这瞬间，好像心脏都不跳了。 很多感官在这瞬间变得格外清晰，比如，他们能够清楚看到，她手指是怎么细微动作的。 那轻轻勾动的幅度……却比大刀挥来要更让人震撼。 再然后，他们就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很细微的疼痛，更多的是先前秦公子感受到的那种冷。 他们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怒喝！ “竖子敢尔！” 卓施然的眸子，其实一直有些散漫，此刻倏地眯了一下，嘴角挑起个弧度，低声道，“总算来了。” 就在此时，先前就已经听到过的那个由远及近的铃铛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很快，一个枯瘦的身影就掠了进来。 此人看起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都有些不够，说难听点，他枯瘦得简直像一具行走的干尸似的。 以至于身上的衣袍看起来都显得格外空荡。 在他进来的同时，先前窜进来的那具阴傀儡，也忽然有了动作！ 如果不是这具阴傀儡颇有水云宗的一贯风格，那些诡谲的咒文都印在皮肤上的话。 他们俩站在一块儿，可能他这个枯瘦的干尸形象，比阴傀儡看起来更像个阴傀儡。 因为这里是云城，所以马上就有人认了出来，“ 是黄长老！” 卓施然虽然对于水云宗没有太细致的了解，但知己知彼，总不可能一点了解都没有。 就她所知，水云宗里只有一个长老姓黄，全名叫做黄建堂。 在宗主面前都颇有些面子。 黄长老的眸子很是阴鸷冷冽，没有一丝温度。 盯着卓施然，像是什么冷血动物盯着她一样。 然后他手指一动！ 先前那具阴傀儡就骤然有了动作！朝着卓施然攻了过来！ 他声音也和眼神一样阴鸷，听起来就阴仄仄的，说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水云岭脚下攻击水云宗门人，我看你根骨你像是不错的样子，不若就留下来，给我当个活胚子吧。” ‘胚子’是偃师们会说的话，指的就是未经炼制的傀儡。普通傀儡，都被称为胚子。 只有阴傀儡的胚子才会被称为‘活胚子’。 黄建堂这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他的那具阴傀儡也已经攻到卓施然面前。 卓施然弯唇一笑，“还是算了吧，你长成这样，怪恶心的。我也不小气，这几人里，你倒是可以随便选选！” 她说这话的同时，唰一下！ 先前那六个被她用蛊丝抹了脖子的水云宗人，加上那个秦公子一起。 正好七个，齐齐整整，挡在她的面前！ 第586章 必先使人疯狂 “你——！”黄建堂枯瘦的脸上，眼眸蓦地瞪大！ 而且因为过于干瘦的缘故，本来就显得眼睛很大，此刻一瞪眼，更是显得眼珠子要从眶子里掉下来似的。 他瞳眸里难掩震惊，因为过于震惊，连嘴都张开了，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了一句。 语气里听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种阴鸷和愤怒。 黄建堂已经是多年的偃师，自认自己在傀儡术上的水平不低。 而且因为对傀儡术的精研，他在炼器上的水平也不低。 这一直是他的底气和自豪的资本。 尤其是阴傀儡，甚至在水云宗里，有不少阴傀儡都是他出手炼制的，比如之前崔执事的那具阴傀儡，其实就是出自黄建堂之手。 就连宗主都有一些阴傀儡，是黄建堂给炼制出来的，毕竟炼制傀儡是个细致活儿，费时费力的，并没有那么轻松。 宗主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亲自炼制。 这也是黄建堂在水云宗里地位不低的原因。 越是对自己的本事有信心，越是对自己在某个领域的成就和水平有底气的，在面对一些新突破的时 候，就会越是震惊。 因为会有一种‘怎么可能’的感觉。 此刻黄建堂的感觉就是这样，而且很快，他就有了新的理解，他开始不相信这是傀儡术。 于是眼里的震惊逐渐又变得凛冽愤怒起来。 “你做了什么？你动用什么邪术了？！”黄建堂瞪着卓施然，看起来，目光更加阴鸷了，“狂妄的丫头，水云岭脚下竟敢这般造次，还敢摆弄此等邪术！” 卓施然眉梢轻轻挑了挑，“邪术？” 她轻笑了一声，“还能比你们炼阴傀儡的人更加邪门？别贼喊捉贼了，你是不是都不照镜子？” 黄建堂把她这话给问得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卓施然指了指脸，“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模样吧，都已经被阴邪之气给磋磨成这副干尸样子了，你还好意思来说我使的是邪术？” 卓施然其实能够理解，大部分人都是愚昧的，在面对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和现象的时候。 有时候就会习惯性地给人打上‘歪魔邪道’的名头，好像这样，自己的无法理解就不会显得那么没用。 听了卓施然这话，黄建堂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看到这个年轻女子 ，年纪看起来比水千悠大不了多少，却是有着这般本事。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傀儡术呢，肯定是不知道什么邪术吧。 否则，他这一生苦苦追寻傀儡术的极致，岂不是都成了个笑话么？ 可就在此时，他看到了此女甚至都没有如同傀儡师那般勾动手指控制傀儡丝！ 但是这些被她控制的人，就都动了起来。 秦公子手上本来就已经有了武器，而另外六个水云宗弟子，此刻就都整齐划一地拔出了各自的武器来。 依旧是以一副保护的姿态，挡在卓施然的面前。 他们的脖子甚至已经没有再流血，而如果人们细看就会发现，先前秦公子脖子上的伤势，不仅没再流血，甚至！ 甚至都他娘的开始愈合了！ 黄建堂自然也将这些看得清清楚楚，根本是超出他理解之外的东西，而且他活了这么些年，怎么可能轻易承认和面对自己的无知和失败？ 黄建堂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这如果不是邪术，那是什么？！我的宗门弟子全都被你控制了！”黄建堂怒道，“简直……妖女！听闻你在京城就搅得风风雨雨的，想来是通过此等邪术 ！今日老夫便要替天……” 他话音未落，就瞧见此女的嘴角挑起一抹浅浅笑容来，没有什么温度，但是却透着一种，睥睨的气势。 她声音清清泠泠的很淡，“想好了再说，替天？你手中亡魂无数，满身的业障，还想替天？你替得起么？” “啊对了。”她仿若想到什么似的，继续道，“忘了说一句，我呢，其实是医官来着，不惭愧地说一句是神医也不为过。我救人无数，就凭你，也配替天来收拾我？” 听到卓施然这话，黄建堂的脸色黑得不行，原本就很是干瘦枯槁的难看脸色，此刻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如果说先前只是像干尸的话，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具干尸了。 黄建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很清楚，此女说得没有错，而且此女可以说是说到了他心坎里在意的事情。 便是这生前的业障…… 那些亡魂的阴邪之气，他不是感觉不到，身体这个样子，他也不是不清楚。 但宗门里，他身份尊贵，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 此女这般大胆，直截了当就说了，算是戳穿了他一直维持的表象。 他沉默了片刻，才从齿缝里挤出音 节来，“你！又好到哪里去？你眼下手头上不也有数条亡魂吗！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哦？”卓施然似笑非笑看着他，“谁和你说他们已经死了？” “这还用人说？他们难道还能没死吗！”黄建堂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卓施然答道，“没死啊。” 她嫣然笑着，“我让他们给你打个招呼你才能信？” 就在她话音刚落之时，黄建堂就听到了秦公子的声音，非常嘶哑！ 大抵是因为被割破了脖子的缘故，他嘶着声音非常慌乱恐惧地说道，“救、救我！长老大人！救我！救我！” 黄建堂完全呆住了，陷入了先前那水云宗几人看到卓施然控制没死的秦公子时，一模一样的震惊中。 秦公子说完这句之后，马上没有了声音，只剩眼神里依旧那样慌乱恐惧。 接下来，就是那水云宗弟子六人，轮番向黄建堂发出了求救的信息。 黄建堂震惊了，不难看出，姿态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傲慢，而是隐隐透出几分颓然来。 因为他非常清楚，就算阴傀儡是活傀儡，但也只是把胚子从活的状态就开始炼制禁锢。 归根结底，炼成之后也是死物。 第587章 她眼睛顿时亮了 可眼下这些，都明明白白的，全是活的。 她就那么轻易的，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就控制了他们！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黄建堂宛如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似的，已经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他不停喃喃着重复的话语，“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如果这样，那我……算什么？那我……成什么了？”黄建堂说着，表情里似乎有些隐约的疯狂透了出来。 但还不算严重，也就在此时，门外匆匆进来一个水云宗衣饰的人，凑在黄建堂耳边说了几句。 黄建堂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简直像是一点活气儿都没有了似的。 卓施然看着这个门外匆匆进来的水云宗人，看到了他脸上古怪的表情，大抵猜到了他会说的是什么。 因为卓施然记得这个水云宗人，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在旅店看到过一眼。 所以他此刻匆匆过来，表情还这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卓施然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许，旅店里她那几架马车里的情形，他们已经想办法去查探过了。 所以卓施然眉梢轻轻一挑，嘴角勾了勾，就 笑了，声音里带着些若有似无的轻蔑，说道，“怎么？终于成功看到我马车里的东西了？” 那个进来通报的水云宗人，本来表情就有些古怪，此刻看上去，就更加古怪了。 此女简直……像个什么妖魅一样！ 她甚至轻笑着问道，“如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进来的水云宗人：“……” 一时之间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他到现在还记得，终于打开那几架马车之后，看到里头那些被俘虏的水云宗门人…… 几架马车啊！塞得满满的！ 其中甚至还有之前前往阳城去帮何家解决麻烦的崔执事！模样还相当凄惨！ 一直在惨叫！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崔执事的惨叫声！ 但，竟是没有死人，一个都没有。 黄建堂听了这个水云宗人的汇报之后，原本就有些崩了的心态，先前可以说只崩了半边，而现在可以说是全崩了！ 因为，他本来的心结，就是自己为了精进为了研究傀儡术，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 就算知道这样会造得满身的业障。 就连那阴邪之气将身体造成了这样，也顾不上了。 只要自己将傀儡术练到极致！他想着，或许自 己是能够永生的。 可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竟是在傀儡术上的造诣就完全超过了他！ 而且不能仅仅说是超过了他！更应该说，她的造诣跟他完全就不是一个方向的。 她没有杀人，她没有靠把活人炼制成阴傀儡来精进傀儡术，她没有满身业障，她也没有因为那些阴邪之气，把自己造成他这般鬼样子！ 这样一对比下来，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黄建堂只觉得自己几十年大梦一场空！ 顿时，那个心态就直接全线崩盘了！ 原本只有些疯狂的眼神，此刻算是彻底疯了。 他的目光疯狂、狂热、偏执、愤怒，淬杂在一起。 原本还跟一具没了活气儿的干尸似的，此刻倒是一下子目光灼灼起来。 盯着卓施然。 “凭什么……凭什么……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他骤然狂笑了起来，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卓施然，“凭什么……老夫汲汲营营几十年！竟是连一个黄毛丫头都不如？凭什么？！我不信！我不信！老天负我！” 然后，他手里唰一下！多了数个傀儡匣！ 而且从那上面诡谲的咒文，卓施然以自己这些日子以来 拓印的那些傀儡匣的咒文，对咒文的了解来判断。 这些傀儡匣都是阴傀儡啊！ 所以，在黄建堂唰一下亮出那么多个傀儡匣的时候。 旁边那个来汇报的水云宗人，和诸多看热闹的人们，原本还以为，卓施然会露出恐惧……哪怕是警惕戒备的眼神呢？ 但是，没有。 一点都没有。 要只是没有恐惧也就算了，反正他们大抵是一直也没能从这个临危不惧的女子脸上看到过什么恐惧的神色。 但，不止是没有恐惧。 他们还看到……她的眼睛唰一下亮了！ 她眼睛居然……亮了？ 要知道，她从开始到现在，眼神里最经常占据的神色，就是一种看起来懒懒的散漫。 就好像什么都不能使她紧张起来似的。 但现在，她的眼睛倏然亮了！ 看在众人眼里只觉得……唔，还怪好看的。 本来就是生得好看的人，此刻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上，更是显得充满了灵动的神采。 而且众人也就顿时明白了。 她似乎……是对黄长老的这些个傀儡匣，很感兴趣。 众人甚至不约而同有了个想法——对黄长老同情起来。 因为就好像觉得……黄长老这是 ，被贼盯上了啊。 黄建堂对这些，浑然不觉。 他只是目光阴鸷又狂热地盯着卓施然，“凭什么……凭什么？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把你做成活胚子。长得这么好看的活胚子，我还真是第一次做呢……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卓施然搓了搓手，眼睛亮亮地看着黄长老，有些激动了起来，“来，那就快开始吧，速战速决！” 那可是少说六只阴傀儡啊，而且这个黄长老已经被她逼到了这个份儿上。 卓施然心想，他拿出来的，肯定都是妥妥的好东西！ 都是好东西啊！ 也就在此时，黄长老终于将这些傀儡匣里的傀儡全部都召唤了出来！ 果不其然，全部都是阴傀儡，每个看起来都鬼气森森的。 而且好像都经历过不同程度的强化改造，战斗力看起来都很不一般。 卓施然手指终于微微动了动。 那几人和秦公子，顿时冲了上去，而那些阴傀儡，也瞬间冲了上来！ 黄建堂的目光相当灼热，他狞笑一声，“你以为这些家伙是什么厉害货色吗？你就算能控制他们几个又如何！你以为他们就能是我的傀儡的对手？！去死吧！都去死！” 第588章 我笑你以为我和你是打成平手 黄建堂觉得，卓施然目前的依仗就是眼下这些被她控制着的水云宗人和秦公子。 这些人能成什么气候，别说就这七人了，像这样的就是再来十个，也不会是他这些阴傀儡的对手。 对此，黄建堂还是很自信的。 虽说他在傀儡术上受到了来自卓施然的打击。 但在傀儡的炼制上，傀儡的品质上，黄建堂还是不虚的。 此刻的狂妄，也相当有底气。 卓施然对于黄建堂灼热的目光和狞笑的言语，并没有任何回应。 只是淡淡看着眼前情况。 以黄建堂对她的愤怒和嫉恨，基本没有拖什么时间，战斗一触即发！ 那些阴傀儡很快就冲了过来。 也难怪黄建堂那么有底气，这几具阴傀儡的确是好东西！ 卓施然哪怕只一眼，也能判断出，这几具阴傀儡不是凡品。 起码比她之前从何老爷那儿得到的阴傀儡，以及后来得到的崔执事的阴傀儡，都要好很多。 一眼就能判断出来了。 好东西才好，就因为是好东西，才会让她更有兴致，没那么无聊。 卓施然手指微微动着。 黄建堂的手指也迅速动了起来，操控着傀儡朝着她发动攻击！ 这些阴傀儡， 都经过了改造炼制，身上的很多部位，都经过了专门的改造，变得很是坚固，有的还带着刃。 仿佛只短短几息之间，这些阴傀儡就已经与卓施然操控的人们，过了数招。 空气中不断有金铁交接武器碰撞的声音响起，不绝于耳。 只不过，大抵因为双方的速度都过于迅疾的缘故，看热闹的人们，甚至视觉都无法捕捉他们的动作轨迹。 越是这样，越是觉得吃惊！震惊！ “天呐……” “这是疯了吧？” “怎么可能……也太夸张了！” “几个水云宗弟子，加上一个秦公子，竟是……竟是能与黄长老精炼的阴傀儡打成平手吗？！” 在无数次金铁交接武器碰撞的声音响起之后，众人甚至没有看到什么流血场面。 这就已经足够震惊了！ 因为，哪怕只是普通的吃瓜群众，也都很清楚，几个普通的水云宗弟子是什么水平，秦公子又是什么水平。 这么说吧，他们加起来，再乘以二，都是绝对不可能与黄长老的傀儡打成平手的。 所以眼下的情况，一点都不难总结。 很简单，就是眼前的女子，傀儡术太过出众。 不是这几个水云宗弟子和秦 公子本身有多大的能耐来和阴傀儡打成平手。 而是作为偃师的她，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够控制着他们七个，而且还是同时控制着七个，与那些阴傀儡打成平手！ 黄建堂目眦欲裂，眼睛里血丝密布，像是要滴出血来似的。 或许是因为，眼下的情形让他不可思议，让他也震惊。 于是他本来就有些疯狂的，就更加疯狂了！ “杀……杀杀杀！”黄建堂甚至连让她做活胚子的心思都没有了，只一心想要杀掉这个女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铃铛声骤然响了起来，和先前的铃铛声不同，眼下的铃铛声极其尖利刺耳，感觉就像是要把铃铛摇坏似的！ 这铃铛是他的法器，用来提高灵力的，此刻响成这样，可见他已经要将灵力用到极限。 黄建堂血丝密布红得要滴血的眼睛，目光阴鸷地看着卓施然。 干尸一样的脸上，露出了阴仄仄的笑容来，“死吧、死！” 卓施然看着他这个架势，尤其是他那疯狂乱响的铃铛。 她轻轻啧了一声，“我要是不用点什么工具，都对不住你这铃铛一顿疯响。” 然后，卓施然手腕一翻，素白的 掌心里，就出现了一支短笛！ 那短笛看起来，通身都闪着仿若油膜一般五彩斑斓的偏光色泽，非常非常妖异漂亮！ 而且一看就…… 黄建堂眼眸瞪圆了，“这是……” 他认了出来，“……蛊器？” 而且看起来，就成色相当不错的样子。如果真是蛊器的话，认主的那种，都得亲自炼制。 那起码能说明，此女哪怕是炼器的功夫，也不比谁差！ 黄建堂不由得又想到，这只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 就更气了。 原本还以为自己输的只是傀儡术而已，只是自己不够有天赋，或者说是走错了方向而已。 但起码自己炼器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但眼下看来，兴许就在炼器上，自己也未必就能占什么天大的优势！ 黄建堂青青白白的脸，更青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支五彩斑斓的漂亮笛子，在她水葱般细白的指间转了转。 然后被她捏在指间，气孔凑到了唇边。 下一秒！ 笛声就流泻了出来！ 伴随着笛声一起流泻出来的，还有……能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能够感觉到气势的——磅礴的灵力。 她站在那儿，一身红衣，宛如战袍一般， 在她身上穿出了飒爽的味道。 而且就在她吹响笛子的时候，随着那气势磅礴的灵力震荡开，她的衣袍和头发，在那一瞬间，都似乎鼓动了一下！ 战斗又再次一触即发，顿时陷入了白热化！ 不仅是阴傀儡与她控制的‘傀儡’之间的战斗。 还有那笛声与铃铛声，仿佛也碰撞在了一起。 只不过，哪怕是此刻，黄建堂明明已经知道，她手里那个短笛应该是蛊器。 但此刻的战况，也让他无暇去思考，为什么一个偃师……会用蛊器来战斗？ 他没有功夫思考，他原本还以为，自己的铃铛法器都已经全开，肯定能占据优势才对。 毕竟先前，此女都只能与他打个平手而已。 他用了法器，怎么都该占据优势稳操胜券。 然而……并没有。 她吹响笛子之后，两人好像就又打成了平手。 黄建堂气得都快要吐血了，他还不信了！ 就在他准备发动更密集的攻击时，倏然！ 他听到了一声浅笑。 清清泠泠，浅浅淡淡。 明明那么浅浅的一声笑，却跟什么警钟敲在他的心里似的！ 有古怪！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以为我和你是打成平手。” 第589章 终于有人问我来干什么的了 一听到卓施然这话，黄建堂就心头一震。 什么叫做……他以为他和她是打成平手？ 难道……不是吗？ “我应该没猜错吧？”卓施然淡声问道，“你心里应该就是以为，我和你是打了个平手而已。” 黄建堂没忍住，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难道不是？你的傀儡和我的傀儡，现在就是打了个平手而已。” “哼！”黄建堂冷笑一声，“但你别忘了，他们要是体力耗尽了，你就不会有现在这么轻松，也不会再有和我打成平手的机会！” 虽然他不会玩活傀，但基本的道理也不是不清楚。 活傀不像阴傀儡，阴傀儡是没有体力限制的，已经经过了重重淬炼，只要提供的灵力足够，它们就可以不知疲惫的一直战斗。 卓施然也笑了起来，却不是冷笑，反倒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事情似的，笑了起来，“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啊，也难怪折腾了一辈子傀儡术，还是只有这个样子。” 这话简直……戳人心窝子。 黄建堂简直恨不得生啖其肉！刚想开口，旁边忽然响起了围观人群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一道惊雷一样，炸醒了他。 这个声音只是发出了一个似 乎不解的疑问而已。 “可是……她好像操控的也不是傀儡啊？” 就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疑问，非常的本质。 但却像是在一瞬间，就将黄建堂给炸醒了！ 是了！ 她根本操控的不是傀儡！本质上来说，她只是在操控而已！并不局限于阴傀儡或者傀儡！ 她只是！在操控而已！ 黄建堂在这一刻，忽然就意识到了一个可能。 既然她连活人都能操控，是不是……也能…… 黄建堂的眼眸瞪得大.大的，看着前方。 就在他脑子里冒出‘那她是不是……也能……操纵我的阴傀儡？’这个想法的时候。 就看到了，自己的阴傀儡，就像是关节处锈死了似的，动作看起来非常僵硬地，原地站着，没了任何攻击动作。 然后……齐齐转过头来。 齐齐朝着他，转过头来。 如果说先前场面就已经鸦雀无声了的话。 现在的场面可以说是……落针可闻！ 别说黄建堂了，围观的众人，这么好些人，有的人甚至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可能从来都没见过，如此狂妄的，却底气十足，而且一点点将自己的底气剥出来，简直让人觉得邪门的人！ 眼下的场景看起来，也 的确有些邪门。 几个水云宗人，秦公子，再加上这几具阴傀儡。 全都齐齐看着黄建堂，他们手里的武器指向，也都是向着黄建堂。 几个水云宗人和秦公子，脸上的表情是面无表情的漠然，可能也就眼神里的情绪比较复杂了。 而那几具阴傀儡，本来那一身诡谲的咒文，长得就已经挺渗人的了。 此刻的场面就很邪门渗人。 安静极了。 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 众人只听到一个脚步声，听起来也是轻轻巧巧的，如同闲庭信步一般的轻巧。 一步，又一步。 一道红色的身影，就走到了前头来。 她停步站住，姿态依旧那般从容淡然。 而她的‘傀儡们’，就在她身后一字排开，压迫感十足！ 就好像只需要她一声令下，他们就会马上举刀向前，杀个片甲不留。 卓施然的目光依旧那样，清淡的，却透着睥睨的气势，冷冷凝视着黄建堂。 她红唇轻轻动了动，只问了一句，“完了吗？” 黄建堂干裂的嘴唇嗫嚅了一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停顿片刻，又问了一句，“要是还有什么没使出来的本事，趁早。不然别说我没给你挣扎的机会。” 黄建 堂气急攻心，嘴角有血线滑落。 卓施然眉梢轻轻挑了挑，“很好，那我就当你是没有了。” 黄建堂好一会儿，才哑声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为什么会忽然来找秦公子的麻烦……不对，为什么会忽然来找水云宗的麻烦？ ‘噌——！’一声。 一柄雪亮的长刀出鞘，被她轻巧握在手里。 她将刀柄一转，横着的刀背，轻轻拍了拍黄建堂那如同干尸般干瘦的脸。 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眼里更是千里冰封的寒凉。 “很好，终于有人问我来干什么的了。”卓施然挑起嘴角，扯出个冰冷的弧度。 她的目光，朝周遭众人扫了一眼。 众人大概是都被她刚才的这一场，以及她的气势所摄，对上她扫过来的目光时，都纷纷避开对视。 卓施然淡声说道，“这么多人在场也好。” 然后，众人就听到她的声音比先前音量更高了几分。 “我，卓施然，昌国陛下亲封侯爵，卓家三长老，我的弟弟卓淮，被水云宗主给抓走了，好像是要给她女儿治病当药人吧？” 卓施然说到这里的时候，倏然看向了黄建堂，手里原本还只是横着拍在他脸上，没有任何 杀伤力的刀背。 陡然立了过来，刃口就直接落在了他的脸上，拉下细细伤口！ 有血珠顺着脸颊滚落，宛如一行血泪，异常凄厉。 卓施然问道，“这件事情，黄长老知情吧？” 黄建堂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是先前来向黄长老汇报的那个水云宗人，见势不对就一直龟缩在一旁没敢吱声。 眼下听了这话，他这才小声说了一句，“宗主说做药人不会对他有什么危害，而且……” 还不等他说完。 卓施然就冷笑了起来，“既然做药人不会有什么危害……” 她盯着这人，继续道，“那你给我做个药人，如何？” 这人顿时不敢做声了，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疼。 都可以说得轻巧极了。 他看到卓施然那冰冷的眼神，又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茬，得罪了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毕竟，就连黄长老都没能讨得个好！ 他只能小声嘀咕了一句，“而且……他已经从水云岭逃走了，现在谁也没能找到他，厉害得很……”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既然是你的弟弟，倒也难怪……” 第590章 卓某本不是嗜杀之人 听到这个水云宗人的这话，周遭的众人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吃瓜群众，此刻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这样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可怕女子发疯。 她弟弟没事才好。 话说回来，她弟弟没事她都已经搞得这么风风雨雨了。她弟弟但凡要有个好歹，那还有个好？ 她发起疯来岂不得把云城给掀了？ 所以众人此刻，都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这个女子，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容易搞定。 “说话。”卓施然手里的刀背又在黄建堂的脸上刮了刮。 先前的细细刺痛，已经变成了更明显的疼痛。 黄建堂的眉头皱了一下，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似乎是想以沉默代替所有回答了。 卓施然看出他这种沉默的状态，轻笑了一声，“看不出你对水云宗还颇有忠诚意识……” 黄建堂依旧沉默不语。 “不过呢。”卓施然淡声道，“我素来最不怕的就是人嘴硬，我多的是办法让人开口，我马车上那些你的同门已经有人领教过了。你要想试试也行。” 就在卓施然说完这话的时候，黄建堂就看到，那 个从旅店过来向他汇报情况的，也是见识了她马车上究竟什么情况的那人。 那人目光紧盯过来，然后郑重地向他摇了摇头，目光里的神色也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可见，那马车里的情况，并不乐观。 黄建堂看到他这个动作，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迟疑了几秒，还是开了口，“你想让我说什么。” 卓施然盯着他，“我弟弟的事情，你知情吧。” 黄建堂冷笑一声，“都说了，当药人不会让他有什么危险，事后还能给他一笔丰厚的补偿，这么好的事情，别人想做都没机会，你有什么好嫌弃的？” 卓施然轻笑一声，然后脸色倏然变成了冰冷寒凉，盯着黄建堂，“我缺那点补偿了？问都不问一声就抓走了我弟弟，就要付出代价。” 黄建堂眉心紧拧，“他都已经逃走了，宗主也找不到他，你还想怎么样？” 黄建堂这话不假，他这几日，看着宗主每天都忧心忡忡的，遍寻人不得的样子。 卓施然反问了一句，“你们把人抓走了，就抓走了，现在说逃走了，就是逃走了？行事全凭你们一张嘴？” “你……！”黄建堂听到卓施然这话，只觉 得不可理喻，却又无法反驳。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只是嘴上说着我弟弟已经逃走了，好撇开关系，实则暗地里把我弟当成了药人给物尽其用了？”卓施然目光凉凉盯着他。 如果说先前那话，还让人觉得不可理喻的话，这话又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理有据的。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相信仇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不如相信猪会上树。” 卓施然这话一出，着实让人无法反驳。 黄建堂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片刻后，才憋出来一句，“堂堂水云宗，不至于做这样两面三刀的事情。” 卓施然冷笑，“堂堂水云宗，绑我弟弟做药人这么卑劣事情都做得出来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说实话谁家裤衩要是丢了，说是水云宗干的，我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黄建堂似是想要反驳，深吸了一口气，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说他的傀儡术不够卓施然厉害的话，他的嘴皮子就更加不是对手了。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那你想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对的，你想怎么样。” 卓施然看了一眼在场的人。 然后就指了指先前从旅店过来向黄 建堂报信的那个水云宗人。 “我……我？”这人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别说往前了，他甚至下意识有些想要后退。 但卓施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就你。”卓施然说道，然后五指做了个抓的手势。 这人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的往前去！ 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卓施然跟前儿了。 他目眦欲裂，眼睛几乎要从眶子瞪出来！ 他是亲眼见了秦公子和那几个水云宗人被控制的情形的，虽然都还活着。 但谁知道被这样控制着，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自然不可能不恐惧！ 但他并没有能够拒绝的机会，下一秒，他就不受控制起来。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非自己本意地抬了起来，再放下，腿也抬起来又放下。 再然后，他恢复了自己对肢体的控制。 “我不会控制你，虽然我可以这么做。”卓施然淡淡看着他，“你回去你们宗门，转告你们宗主。” 卓施然的声音倏冷，“把我弟弟毫发无损地还给我。我只在云城等三天，三天一过，我就开始杀人。” 她凛冽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胆寒。 然后众人就 看到，她的眼神扫了过来，不知为何，就有一种……让人不敢同她对视的感觉。 他们听到她清冷的声音说道，“诸位既然在此看了这番热闹，也就做个见证。卓某本不是嗜杀之人，这些长老和门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性命尚存。” “但卓某不嗜杀，不代表不会杀！”她声音凛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眼下水云宗主为了一己私欲，就抓了我弟弟当药人，欺到我头上来，我的头也不是面团捏的。三日一过，我便开始杀人，就从这些个我俘虏的水云宗门人开始杀起。” “届时，这些人便是因水云宗主的一己私欲而死。” 卓施然说完这些话之后，目光转向了这个水云宗人。 这人的目光都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卓施然嘴角冷淡的笑意。 她说道，“你回去报信，应该知道该怎么报了吧？” 他赶紧点了点头，“知、知道！知道了！” 卓施然笑笑，刀背在他脸上也拍了拍，“你最好是好好报信，让宗门里都知道事情是如何的，否则……” 他看到女子那双形状完美漂亮的凤眸里，酿起了毫不掩饰的杀气，“三日之后，我便从你开始杀起。” 第591章 你这行径还挺像个负心汉的 卓施然在茶楼里的事情，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顿时就在云城里传遍了。 云城里的人们谈论的都是关于她的话题。 “真的假的？！”有没到场的人，对这些话题还难以置信。 “真的！我亲眼看到的！我天爷！黄长老被打得像落水狗一样！那女子看起来……感觉还没二十岁呢！” 到场见识了全过程的人，说起来当时的情形，都还很是激动。 虽说他们平日里都屈从于强权，在云城，水云宗的地位毋庸置疑。 但是，人在看到强权被挑战的时候，而且还挑战成功了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过瘾的。 “只不过，她真的那么说的？那她岂不是直接向水云宗主叫板了？那可是……水云宗主啊。” “水云宗主就可以强抢别人家的儿郎来做药人了么……”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人声音都压低了，咕哝着，“说实话这要是碰上寻常家庭，估计就被白抢了吧……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不难听出其中带着些大快人心的语气在里头。 而且这个舆论的风向，甚至都不用一天时间，短短半天时间就已经传开了！ 核心重点很简单，也就几个要 点而已。 第一，水云宗主抢了别人家的儿郎来给自家女儿当药人……毕竟，水云宗小姐水千悠的身子不好，体质弱，也不是什么秘密，在水云宗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 第二，别人家儿郎的姐姐，是个疯批，实力强劲，身份尊贵，专治不服，已经打上门来了。 第三，这位专治不服的疯批姐姐，还俘虏了少说二十号水云宗门人，其中还包括一名执事与一名长老。 第四，这位姐姐，扬言三日之内，若是没见到水云宗把弟弟毫发无损地还给自己的话，就会开始杀人，先杀这少说二十几号俘虏，杀完这些之后再杀谁，看心情。 “这可真是……疯了啊。” 云城里，任谁听到事情的目前情况给出的都是这样的感慨。 “可不是么！好好的，去招惹这样的人做什么，这下可好了，踢到铁板了。” “那几十号人，也都是有爹妈有亲人的，要这么死了，也太无辜太可怜了，这人可真心狠手辣啊。” “都是被逼的吧，要不是弟弟被抢了，人家好好的高官侯爵做着，何必来做这等事情呢。要杀这么多人，造孽……” “是啊，听说她之前这些人的性命都留着的， 一个都没杀，本人还是个医官，估计也是怕造这些业障吧。” “所以好端端抢别人家的儿郎做什么，啧……” 外界的这些声音，卓施然没有听到，但她不用听，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从茶楼出来之后，就直接回了旅店，没再出门。 “那她后来怎么样了？那旅店也是水云宗的生意吧？她还能住？” “哦，原本是不想做她生意的，然后掌柜伙计全被她的人给扔出来了之后，也就没有人能拦着她住进去了。” 整个云城的老百姓，可能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年轻女子来教水云宗做人。 此刻，卓施然在旅店前厅里坐着。 手里捏了个小小的酒杯，浅浅啜饮了一口。 轻声喟叹了一声，吃了一口桌上的菜。 菜是她自己做的，酒是她自己酿的。 味道都非常不错。 而且因为把掌柜和伙计都轰出去了，倒是清净多了。 她独饮了两杯之后，抬眸看了廉贞一眼，“要不，廉贞你陪我喝两杯？” 廉贞一愣，赶紧摆了摆手，往后退了两步，“主子，属下酒量不济，而且……还得巡逻呢！” 卓施然啧了一声，“算了，也是，你身上伤都没好齐，喝 不了酒。”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一个听起来有些慵懒散漫的，带着几分戏谑邪气的声音，“要不，我陪你喝两盅？” 卓施然听到这声音，都不用回头去看门口，也知道是谁来了。 她又饮了一口之后，才说道，“万毒谷这么闲的吗，堂堂谷主，都不用回去处理事情……” 班昀已经从门口走了上来，一边走上来，一边说道，“都堂堂谷主了，还处理个屁事情，要是这样，我当初辛辛苦苦做到谷主做什么。” 班昀这话倒是深得卓施然的意，和她前世的一些观点非常相似。 是啊，我都辛辛苦苦做到领导了，要是还干那么多活儿，我做领导做什么，我做咸鱼得了。 班昀在她对面坐下，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菜色，“是你的手艺？” “嗯。”卓施然点头，筷子尖尖指了指桌面上的菜肴，“我做的菜。” 又指了指白玉酒壶，“我酿的酒。” “有幸尝一尝……”班昀说着，刚想执起筷子，就被卓施然的筷子给压住了。 “嗯？”他抬眸看向卓施然。 就看到了她的笑眼，“要吃可以，有条件的。” 班昀问都没问，直接拨开她的筷子，拿起了自己筷子 来，一边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一边说道，“允了。” “你也不问我的条件是什么？”卓施然看着他。 班昀将酒杯送到了唇边，眼尾挑出些许笑意，“还能是什么，总归不会是要了我的性命。” “只要不是这个，其他的问题都不大，都能允了你。” 说着，他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被酒的醇厚香浓给惊艳了，眼睛亮了亮，声音里淬了些浅浅笑意，说道，“要了我性命好像也不是不行，这个酒，你多酿点，我能醉死在这里。好像也是个不错的死法了。” 卓施然弯眸笑了笑，“谷主可真是洒脱。” 班昀放下酒杯，“也不洒脱。” 他抬眸看向卓施然，“真要洒脱，你把我晾在阳城时，我就该一走了之，而不会像这样又巴巴地跟上来。” 卓施然闻言，眉梢轻轻挑了挑，没有做声。 班昀低声说道，“就是利用完了就走了呗？你有没有觉得你这行径还挺像个负心汉的？” 卓施然笑道，“是有点。那谷主还巴巴再跟上来……怎么？是为了让我再发掘一下剩余价值么？” 班昀看着她，“如何，发掘到了么？” 卓施然想了想，点点头，“发掘到了。” 第592章 你肚子饿不饿啊？ “发掘到了。”卓施然说道。 班昀没做声，抬起一双眼尾修长的瞳眸，静静看着卓施然。 原本还带着几分邪气戏谑的眼眸里，此刻的神色竟是显得有些认真。 “什么？”班昀问。 卓施然笑了，“长得挺好看的，又是万毒谷主，还是挺有身份的……” “算了吧。”听到她这话，班昀笑着摆了摆手，“这身份你真要是放在眼里了，就不会像个负心汉似的把我留在阳城了。” 卓施然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不说我，起码别人还是很在意你身份的。” 班昀无奈看她一眼，这女子，瞧着是已经直接将‘没把他身份放在眼里’给挂在明面上了啊。 “就水云宗这架势，我估计就我那宫廷侯爵的身份，他们并不放在眼里。你万毒谷主的身份应该能打。”卓施然说道。 班昀对此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膀，“所以呢？你要说是我万毒谷门人么？” 卓施然斜睨他一眼，“谷主这话说得……我医术这般高超，蛊术如此卓绝，傀儡术也当仁不让的，怎的能当万毒谷门人……” 班昀乐了，“那莫不是，你还想当万毒谷主啊？” 卓施 然原本当然是没有这个意思，但听到班昀这话，也听到了他话里的调侃之意。 便顺着他的话挑眉谑道，“可以吗？” 算是故意用他的话来怼他了。 哪知班昀竟是点了头，“可以啊。” 卓施然有些意想不到，刚想开口，就听见班昀说道，“你嫁给我就行，万毒谷主的身份，素来就是夫妻共享的。” 卓施然知道他在这事儿上有点执念，她撇了撇唇，没接这茬儿。 回到了先前的话题，“不用是谷主，比门人的身份强些就行，说不定到时候也用不着。” 班昀眉梢轻轻一挑，本来眉眼就生得修长，此刻长眉一挑，仿佛要挑入鬓角里了，显得更多了几分恣意。 “还有呢？”他淡声问。 卓施然忖了忖，“能不能再炼些牵丝蛊？我感觉……我已经找到了这个新思路新方向了。” 班昀说道，“你手头上不是有七只了？让它们生就是了。这些我不是已经教过你了么？” 班昀之前在阳城的时候，就给她教了很多蛊术上的东西，这些都是一些最基本的知识了。 按说她不会不懂。 如果想要得很多相同的蛊虫，一个方法是再炼 制，另一个方法则是让蛊虫自己繁衍。 还不是牵丝蛊之前作为蛊母，被下在封家人身上，还有齐昊和应劭他们身上时的那种意义上的繁衍。 那种‘繁衍’，与其说是繁衍性质，不如说是传染性质。 现在说的这种繁衍，则是真的繁衍出相同的蛊虫来。 但是这种繁衍，对原本的蛊虫来说，是致命性的。 就跟自然界很多的昆虫，繁衍就是死亡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一样。 卓施然当然知道这个，但她不想这样做。 “我就是不想要它们繁衍，想炼点新的。”卓施然说道。 班昀看着她，目光里透出几分不可思议来。 卓施然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抬眸看着他。 “你……”班昀目光不可思议地说道，“像个负心汉似的把我留在阳城了。” “啊。”卓施然应了一声。 班昀的目光更不可思议了，“但你却对七个虫子……于心不忍。” “啊。”卓施然已经听出他是个什么意思了，但还是忍着笑意又应了一声。 班昀眉心紧拧，“合着我连七个虫子都不如？”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露出了无懈可击的笑容。 眼眸 弯弯地对班昀说道，“怎么会呢……谷主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了。你肚子饿不饿啊？我煮面给你吃啊？” 这是怎样的转移话题啊？ 简直毫无技巧可言，相当生硬了。 但班昀看着她笑眼弯弯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停顿了几秒，点了点头，“好。” 卓施然眼眸依旧弯弯的，又说道，“好？那谷主是答应啦？” 班昀嗯了一声，“几只蛊虫的事情而已，小事情。而且，你手头上那七只，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养的，但养得很好也很快，真让它们用来生，的确是有些可惜。” 得到了班昀肯定的答复，卓施然心情不错。 很快就去煮了碗面条出来，放到了班昀面前。 堂堂万毒谷主，吃得也不挑，慢条斯理的吃着，吃相挺优雅，但是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说是暴风吸入也不为过了。 看到班昀这个吃相，卓施然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男人似乎每次吃东西时也是这样，明明看起来慢条斯理的很优雅，但食物倒是很快消失。 暴风吸入。 卓施然的目光不由得飘得有些远。 “怎么？”班昀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脸，“ 我脸上有东西？” “没事。”卓施然说道，“就是……忽然有些走神。” 班昀定定看了她片刻，想到她刚才的眼神，心里似是有了某种猜测，这种猜测，让他不由得目光深沉了几分。 片刻后，他低声问道，“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你是觉得你弟弟真的还在他们手里，说你弟弟逃走了只是他们打出来的幌子呢？还是你就是这么一说？” 卓施然想了想，“都有吧，只要我没见到我弟弟之前，每一种可能我都不能放过。” 班昀知道她这话也有道理，点了点头，“那三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单枪匹马杀上水云岭去？” 卓施然笑了，“嗯。只不过，应该不能算是单枪匹马吧，这么多人呢。” 班昀忽然意识到，她让他帮忙炼一些牵丝蛊，是不是……就是为了之后去水云宗寻仇做准备的呢？ 光是这么想，班昀就觉得，这女子真是有着超出年龄的冷静理智和聪颖。 简直是刚走一步，就连之后整盘棋仿佛都已经算好了。 “那些人你真打算杀了？”班昀问，“我怎么觉得你下不了手呢，说实话，你要真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第593章 姐姐也比一切都可怕 卓施然看他一眼，“没什么下不了手的，我之前也同他们说了的，我这人，不嗜杀成性，但也不是杀不了人。” 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但他们就是要死，也得去水云岭上再死。” 班昀看到了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杀气。 一个有善良也有锋芒的人，才是真的无坚不摧。 班昀很快就去帮她炼蛊虫去了。 卓施然也回了房里，她脑子里都快炸了。 大抵因为先前她和班昀的对话，七小只在她意识里感动得嚎啕大哭。 哭得她脑仁儿疼！ 回到房里时，卓施然才分了一缕意识，对它们说道，“好了，快别哭了，脑子快被你们给哭炸了。” 抹茶糕哼哼唧唧道，“我感动……” “感动也先憋着。”卓施然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大抵是因为先前被这七小只哭得脑仁儿都疼的缘故，所以她一时之间没能太察觉到。 但是察觉到了之后，她就拧了拧眉心，反应了过来。 为什么自己会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呢……大抵是因为，自己对于这种熟悉的人和熟悉的气息，都不太有防备的缘故吧。 总之，卓施然在察觉到房里这个存在的时候，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觉得长久以来， 一直悬着的一根心弦，终于松开了。 卓施然眉心拧着，声音听起来有些严厉，冷声道，“鬼鬼祟祟的，还不出来等我请你吗？” 她声音刚落，屏风后的角落里，一个看起来有些灰扑扑的，狼狈的身影，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卓施然看向他，就看到他有些憔悴的脸色，有些狼狈的姿态，以及……有些委屈的表情。 少年的轮廓已经难掩俊美的雏形，毕竟是她的弟弟，她长得这般绝色，他再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眼眸里原本一直带着些倔强和桀骜，此刻在对上了她的眼眸时，那些桀骜一瞬间就土崩瓦解。 就像是，终于看到了可以完全信赖，完全依靠的人似的。 完全土崩瓦解了。 只剩下受了委屈时，看到心疼自己的人时，才会有的委屈巴巴。 他小声叫了一句，“姐姐……” 卓施然朝他伸出一只手去，但眉头却还是皱着的，“你躲什么。” 卓淮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猛地朝着姐姐扑了上来，扑到了姐姐怀里。 半大的少年，已经比她高一些了。 但此刻却依旧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声音里一下子就有了重重的鼻音，小声说道，“我害怕……我害怕 他们抓我回去。” “他们敢！”卓施然一手轻轻在弟弟后背拍着。 一双凤眸里全是凌厉之色。 “他们要抓我当药人！”卓淮更委屈了，声音里有了哽咽，“他们要把我丢到全是虫子的盆子里，还要给我灌很多苦药！” “所以你这傻小子，是傻了么？为什么要乖乖跟人走？”卓施然又气，又有些心疼，无奈地问道。 卓淮吸了吸鼻子，因为哭腔的缘故，鼻子里稀里哗啦的，听着更显得可怜了。 他小声说道，“因为那个水千悠，长得漂亮。” 卓施然：“……” 她真是无语了，还没见过这么见色起意的实诚孩子啊。 “我要不是现在收着脾气呢，你就该被我吊起来打一顿了，你这熊孩子！”卓施然斥道，“等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卓施然的严厉话语，让卓淮身子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在他的眼里，姐姐比一切都可靠！ 但在一些时刻，姐姐也比一切都可怕！ 他顿时有些慌了，赶紧说道，“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水千悠，长得很像你！我觉得有些好奇，所以才会和她走得近了些！别的什么意思都没有！” 卓施然知道，小淮不至于对自己 说谎。 所以听了卓淮这话之后，卓施然眉心拧了拧，“像我？” “是的，特别像你。尤其是眉眼。”卓淮又吸了吸鼻子，“姐姐的眉眼最是好看了，我都没有这样的眉眼。” “是啊。”卓施然淡淡应了一声，“听娘说，我眉眼长得像父亲，你则是像娘。” “总之，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好奇跟了上去！”卓淮赶紧说道，“然后走近了些，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把我抓走让我当药人，舅舅和舅母也没说啊……” 卓施然听到他提及舅舅和舅母，冷笑一声，“那一家子，待我把你带回去了之后，会再去收拾他们的。” 她边说，已经边伸手扣住了卓淮的手腕，一边给他把脉，一边淡声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水云宗给对付了。” 卓淮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对、对付水云宗吗？” 卓施然嗯了一声，抬眸看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来这趟是干什么的。” “我以为就只是来救我……”卓淮小声说道，“我一直在城里躲躲藏藏的，我知道他们在搜寻我，所以我哪里也不敢去，也不敢出城，怕在城门处被他们排查出来。” “然后听闻了你在茶楼里的消息，得知了 你住在这儿，我才悄悄摸了进来，还差点儿被发现。也就正好你把旅店的人都赶了出去，旅店空了不少，才让我有机会能够藏了进来。” 卓淮继续说着，但他真的没有想到，姐姐会和水云宗杠上。 而且听姐姐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已经救到他了，这事儿就算完了。 而是打算一直和水云宗不对付。 “你可真是……”卓施然伸手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目光凝着他，“你什么时候看我是那么吃闷亏的了？有一个算一个，该报的我都已经报了，此番被人这样欺上门来了，要是我晚来一点，你就要被人当药人了，就连根骨都得被人抽走！” “我能就这么算了？”卓施然凉凉地笑了一声，“你把你姐姐的脾气想得是太好了。” 卓淮听了姐姐这话，想到了京城那些姐姐的敌人们…… 一下子就理解了。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什、什么？！什么叫做根骨要被人抽走？他们……他们和我说，让我给水千悠当个药人，对我不会有什么伤害的，我给她当了药人之后，她能够痊愈，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卓施然斜眸睨着他，“既然不会有危险，你跑什么呢。” 第594章 人家早就盯上了你的根骨 卓淮吐了吐舌头，“我就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这种事情，没有同你商量过，我也不敢贸然去做。” 卓淮对姐姐的崇拜和信赖，是无以复加的。 不管别人说什么，要是小事也就算了，在这样的大事上，他是肯定要和姐姐商量的。 “而且，我觉得她病成那样，姐姐你未必就不能治疗，没有必要让我来做药人吧。”卓淮说道。 听了这话，卓施然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还算没有太笨，我卓施然的弟弟，要是笨到被人抓去当药人了的话，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所以，姐姐你能治吗？”卓淮问道。 “应该可以吧。”卓施然淡声道，似乎对此不以为意似的，而后她轻轻笑了一声，“但我绝对不可能给她治疗的。” 卓淮心思单纯，可能还有点傻，还觉得有些惋惜，“啊，这样啊……” 卓施然说道，“傻小子你还替人惋惜呢？你真当人家只让你当药人？人家还早就盯上你的根骨了，我要是来晚了，你连根骨都得被人给夺走，轻则变成个废人，重则连命都没了。” 卓淮先前的表情还算稳，也是因为见到姐姐了之后， 心里稳了，所以稳当得很。 此刻听到姐姐这话，好像才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是不是人家和你说她只是想活下来而已，你就信了她是真的只是想活下来而已了？”卓施然挑眉问他。 卓淮愣了愣，然后就傻小子似的点了点头。 卓施然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此番回去之后，你就老老实实给我进族学去好好磨练磨练，省得成天这么天真无邪的，哪天被人骗去卖了都不知道。” 卓淮垂头丧气，“族学？” 他刚想说自己进不去，但是又陡然想到自己听到的传言消息。 自家姐姐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是宫廷侯爵而已了，好像还是卓家长老！ 卓淮心里还在想着呢，就看到姐姐手上，顿时多了一套金针。 他一愣，虽然知道姐姐医术卓绝。 但因为他一直都皮糙肉厚，健康得很，所以从来都没有让姐姐在自己身上施展过那卓绝的医术。 眼下倏然看到姐姐手里的金针，莫名还有些紧张起来。 “姐……姐姐，你、你要做什么？” 卓淮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哪知被卓施然一把就揪住了衣领子。 就跟拎小鸡崽儿似的，轻轻 巧巧就拎了回来。 “跑什么？”卓施然将他按在了椅子上，说道，“还能害你么，别动。” 卓淮尽管心里还有些害怕，但却老老实实不敢动了。 就看到姐姐手里的金针，离自己越来越近。 “咦……？”卓淮看着那些金针扎到身上，眨了眨眼，有些诧异，“不疼哎。” 他以为会很疼。 卓施然斜睨他一眼，“想要疼还不简单？” 她伸手捏着金针尾，一个捻针。 卓淮就嗷嗷叫了起来。 卓施然的表情还行，心情也还行，主要是因为，卓淮的情况并不严重。 这小子大概还算机灵，早早就反应过来了不对劲，于是跑了。 所以水云宗主安排的那些要让他当药人的手段，还没能在他身上实施太多，自然也就还没能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加上这小子的体质和她相似，强韧得很，简直野狗一样坚韧，也难怪会被别人盯上这根骨。 总之，因为情况并不严重，所以卓施然甚至不用单独给他开什么方子。 施针一番，然后塞两个丹药丸子，这野狗一般强韧的臭小子，估计就能痊愈了。 针已经都扎上了。 卓施然随手在上头拂过 ，金针的针尾都震颤起来。 “唔——！”卓淮忍不住哼唧了起来。 先前她的捻针让他嗷嗷直叫，是因为疼。 但现在倒不是因为疼，而是更难受的感觉，骨头里像是有蚂蚁爬过一样。 简直比疼更难忍。 半大少年紧咬牙关忍住了，卓施然坐在旁边不急不缓地喝了一盏茶。 然后才慢条斯理给他收了针。 卓淮顿时觉得，好像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不少，算是总算感受到了姐姐医术的精妙。 廉贞进来汇报的时候，看到卓淮，直接愣住了。 “这……”廉贞愣着。 “哦。”卓施然介绍道，“我弟弟，卓淮。” 然后指了指廉贞，对卓淮说道，“我的侍卫长，廉贞。” 听了这话，卓淮一愣，“哦……你好。”卓淮向廉贞点了点头，然后转眸看向了卓施然。 “可姐姐你的侍卫长，不是纯钧大哥么？”卓淮有些不解道。 卓施然听了这话，沉默了几秒，才说道，“那毕竟，不是我的人。已经退回去了。” 听到卓施然这话，卓淮撇了撇唇，大抵是想到了那个‘负心汉’，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反正自家姐姐这么好，这么厉 害又值得信赖，简直就像一个光源。总会有人如同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的被吸引来的。 卓施然看向廉贞，“怎么了？说吧。” “哦！”廉贞回过神来，说道，“姑娘，那些人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卓施然一挑眉梢，站起身来，“那正好。” 她伸手在卓淮的头上拍了一下，“跟我一起去。”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只把卓淮当个小孩子来对待了，得让他知道要怎么处世。 而很多事情，光靠言语来传授，是很不直观的。 只要在自己处事的时候，让他看着，看多了自然明白事情该怎么处理。 只要这傻小子，不是真的只是个傻小子而已。 廉贞说的安排，不止是之前被她禁锢在马车里那些俘虏。 还有之前她在茶楼里俘虏的那几个。 反正现在旅店已经空出来了，也不是没客房，卓施然倒也没有什么要一直让他们在马车上待着的意思。 廉贞将他们安排在了后院的客房里。 其他几个侍卫们在看管着，卓施然过来的时候，几个侍卫就纷纷向她行礼。 卓施然点了点头，问道，“那个水云宗长老，关在哪里？” 第595章 不是嘴巴说了才代表回答 “主子，他这边。”天同做了个请的手势，“只不过……” 天同有些忧心忡忡，“他状态好像不太好，从茶楼带回来之后，他状况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但也没有什么明显伤痕啊，好像是……病了？” 卓施然听了天同这话，淡淡点了点头，“我去看看。” 应该不至于是什么病，不至于早不病晚不病，就这个时候正好病了。 卓施然觉得，应该就是之前和她的战斗中，被她把傀儡都给抢了的原因。 可能有点气急攻心，再加上阴傀儡这种东西，本来就挺邪门的，可能有些反噬吧。 不管是什么原因吧，对于她而言，都不算棘手。 她有事情要问他，那就得问。 他就是要死，也得等她问完了事情再死。 大抵因为是长老的缘故，廉贞给他单独安排在一间客房里。 客房的光线并不阴暗，但还是一进去就让人觉得有些死气沉沉的。 榻上的人，原本就身形干瘦，形同干尸，此刻更是显得枯槁。 像是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似的。 卓施然对于此态仿佛并不在意，走进去之后，就伸脚挑过来一张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下了。 榻上的黄建堂，动作僵硬 地转过身来，看着她。 他没有说话，只是扯起嘴角，露出个冷冷的嘲弄笑容来。 卓施然好整以暇，目光悠哉地看着他。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仿佛在进行一场眼神的交锋。 最终，是黄建堂没忍住，先开了腔，“怎么？来看我死了没有？” 目光如果能杀人，他恐怕已经用目光杀了她千百万次了！ 卓施然轻笑一声，“倒也没有，有事情要问你。” “想要套我的话？你不如做梦比较快！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黄建堂冷笑一声。 但却没有看到眼前女子脸上表情因为他这话有什么太多变化。 就连嘴角笑容，都依旧那样清浅淡漠，像是丝毫不在意他这话的内容似的。 “死？你没那么容易死的。”卓施然淡声道，“说实话有我在这里，你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黄建堂不做声，只是眼睛鼓着，干瘦的脸上，眼睛更显得凸，像是要从眶子里掉出来了。 卓施然继续说道，“听说，水千悠长得和我很像。” 她嘴角轻轻扯了扯，“我弟弟这傻小子，就是因为觉得她长得和我很像，有些好奇，才落得后来这个情形。” 卓施然说这话 的时候，脸上表情一直淡淡的。 但是目光，却在注意着黄建堂脸上表情的变化。 果不其然，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无法逃脱她的眼睛。 她明显看到，自己在说出这话的时候，黄建堂脸上的神色，略略僵了僵。 只不过因为他长得就一张干尸脸，很僵硬的缘故，所以并不那么容易发现。 卓施然注意到他的微表情变化，“看来，的确是和我很像啊。” 黄建堂眼睛一鼓，“我什么都没有说！” “是啊，你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我也不一定需要你用嘴说就是了。” 卓施然依旧淡淡看着他，又问道，“我弟弟正好能与她契合，当她的药人……而她又与我长得很像，你说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黄建堂听了这话，瞳孔紧缩！此女究竟是什么精怪变的吗？！ 都已经不能说是敏锐聪慧了，简直……都有些邪门了！ 要是她真的已经知道了什么也就算了。 但此刻听起来，黄建堂觉得，她好像只是在……猜测而已，她并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但竟然就已经猜得越来越靠近事实真相了。 卓施然看到了他紧缩的瞳孔，又 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变化。 卓施然眉梢一挑，“看来这世上的确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也是，我一直相信的一句话就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绝大部分的巧合，都是别人的处心积虑罢了。” 黄建堂觉得自己甚至不能与她有任何眼神接触了，最好连脸都不要朝着她才能稳妥！ 卓施然笑了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黄建堂有些诧异，原本以为，她会严刑逼供什么。 但没想到，她只是这样问了两句，甚至不需要他有什么回答，就结束了。 卓施然转眸对卓淮说道，“好了，走吧。” 不止黄建堂有些诧异，卓淮也有些意想不到。 少年的眼眸眨了眨，不解道，“姐姐，不、不问了吗？他不是什么都没答吗？” 卓施然笑了笑，“有时候不是嘴巴说了才代表回答，毕竟很多人，人死了嘴都还是硬的。” 卓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跟着姐姐一起往外走去。 黄建堂拧了拧眉头，没有忍住，对她冷讽了一句，“你更合适。” 卓施然的脚步倏然停了下来。 卓淮有些不解地看向了黄建堂，不太明白刚才他这话的意思。 黄建堂咧开嘴，笑得 阴仄仄的，说道，“你更合适呢。你比你弟弟更合适，你要是能给小姐当药人，效果无疑会更好。” 他阴仄仄笑着，继续道，“只不过，之前你一直在京城，也没有办法。但现在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宗主不会放过你的。” 黄建堂似乎是忽然说起了劲儿，眼下都不用卓施然多问，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之前抓了你弟弟过来，还担心传出去了不好听，毕竟平白无故抓了个无辜的孩子回来，给小姐治病……” “对我们宗门的声名不好。但现在可不同了，你自己送上门来，抹黑我们宗门，挑衅我们宗门，甚至还伤了宗门门人、执事、长老。” “眼下，就算收拾你，就算将你给制服了，也只是理所当然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罢了。这样，也就不用担心，是不是会影响宗门名声，是不是传出去了会不好听了，你说……是不是？” 一听到黄建堂这些话，卓淮一下子气得眼睛都红了，“你放屁！” 黄建堂大笑了起来，别提有多愉悦了。 像是看到她愤怒，他就会觉得愉……不对！黄建堂的脸色僵了僵，她……并没有愤怒啊。 第596章 所以，他不要我们了吗 黄建堂的笑容僵住了。 倒是卓施然，似笑非笑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些宛如猫捉老鼠的戏弄似的，问道，“笑啊，怎么不笑了？” 黄建堂的脸色僵着，好一会儿都说不出任何话来。 卓淮还有些呼吸急促，显然是因为黄建堂的话，而愤怒不已，情绪难以控制。 但卓施然却伸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低声道，“傻小子，真是沉不住气，人家激你呢，你还真上当了。” 卓淮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情绪和热血上来得就是很快的。 但好在，他有姐姐这个主心骨在，情绪下去得也快。 卓淮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卓施然手里捏着根蛊笛，轻轻在黄建堂的肩头敲了敲，“我还没想好怎么收拾你们宗主呢，你就别帮她使劲儿了。” “大言不惭！”黄建堂声音干巴巴的。 卓施然轻笑道，“而且，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你们宗主是回来救你们的？” 黄建堂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她怎么就不能是来看着你们死的呢？”卓施然似笑非笑的，“我说过，水云宗主以一己之私，就绑了我弟弟。那么要是水云宗没有把我弟弟毫发无损还给我，三天 后，我就开始杀人了。” 黄建堂目光里有些不解，有些错愕，“什么意思……你弟弟不是……在这儿了吗？” 黄建堂的目光朝着卓淮看了一眼。 在这一瞬间，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了卓施然的意思了。 他顿时眼眸瞠大，瞳孔骤然收缩！ 此女竟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与水云宗善了！ 而所有人，包括他。 都以为，她是希望水云宗交还她弟弟，然后和平圆满解决此事。 毕竟，谁会觉得，一个普通人会想和宗门作对呢？ 谁都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她就根本没有打算过要和平解决此事。 从一开始，她做的打算就是与水云宗为敌，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打算要与水云宗死磕到底！ “你简直……疯了！”黄建堂给出了一个他觉得完全合适的评价。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并未否认，唇角依旧是那一抹浅淡清冷的笑，淡声道，“谁说不是呢。但招惹一个疯子，就要做好玉碎瓦全的准备。” 卓施然说完这话，这才揽着弟弟的肩膀，从房里出去了。 出去之后，卓淮还有些不解。 姐弟俩在天井里坐下，卓施然手腕一翻，手里就多出一枚 鲜艳欲滴的果子，递给卓淮。 卓淮接过，却没心思吃。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卓施然，问道，“姐姐，你刚才和他的那些对话，有好多我都听不懂……什么巧合不巧合的，又处心积虑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 卓淮对刚才那些意思一知半解的。 但他还是相当担忧，当然也担心姐姐会不会有麻烦。 而且……他还担心，这些麻烦会不会是自己带来的。 虽说自己出事，无疑是给姐姐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但卓淮更担心的是，敌人是利用他，把姐姐引过来。 毕竟从刚才姐姐同黄建堂的对话里，就不难听出好像有这么个意思。 “哦，那些啊。”卓施然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淡定得很，“也没什么，就和他故弄玄虚随便卖关子呢。” 卓淮听了这话，刚想松一口气，但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于是眉头皱了起来。 “你骗我。”卓淮肯定道，“你刚才肯定不是故弄玄虚。” 卓施然闻言嘴角勾了勾，挑眉道，“嗯？傻小子还懂得我是不是骗人了？” “你肯定是怕我担心，所以故意避重就轻不说。”卓淮嘴角耷拉下去，“若是我自己能听得出来 就罢了，若是我听不出来，你肯定就打算这样糊弄过去了。” 卓施然轻轻笑出声音来，“好吧，都已经推测到这个份上了……” “姐姐！” “好好好，那就和你提一嘴吧。主要是，这事儿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没谱的事儿，所以还没有什么拿出来说的必要。” “究竟是什么？”卓淮问道，他知道姐姐不是捕风捉影的人，既然这样说了，心里估计还是有些底的，不会完全没谱。 卓施然忖了忖，说道，“你不是说那水千悠长得和我像么？” “嗯，对啊。”卓淮点头，“眉眼特别像！” 卓淮没等到姐姐说话，就追问道，“然后呢？没啦？” 卓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了句，“小淮，你在水云岭的时候，见过水千悠的父亲吗？” “没正式见过，但远远看过一眼。”卓淮一五一十说道，并不理解这其中有什么不对。 卓施然停顿了片刻，又问了一句，“小淮，你还记得父亲的模样吗？” “不记得了，几岁前的事情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印象了，就算有印象，也是一些模糊的情节碎片。” 卓淮轻轻摇了摇头，“我就记得父亲在院子 的树干吊了个秋千，你在荡秋千，他在后面推你，你笑得很开心，我也想玩，但娘说我小，不让，我大哭大闹很伤心。” 卓淮的目光飘得有些远，“然后父亲走过来，给我塞了一块糖。大概因为当时太伤心了，然后糖的滋味儿又太甜美，所以记忆深刻吧。更多的事情，就基本没有什么印象了。” 有时候人的记忆就是这样，只是情节式的，并不是画面似的。 只记得当时的情节经过，但没有画面。 卓淮说完这些之后，依旧不解，“只是你怎么会忽然问到父……” 卓淮话还没说完，表情停住了。 他定定看着卓施然，低声说道，“不可能的吧。” 卓施然笑了笑，抬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是啊，不可能的，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卓淮的嘴唇略略抖了抖，“不……如果真的不可能，你就不会这样问我了。你素来做什么事情，有什么想法，心里都最有谱了，你既然拿出来说了，那么……” 卓淮有些说不下去了。 少年原本还英气桀骜的眸子，此刻像是受了伤害的小兽一般，透着一股湿漉漉的可怜劲儿。 “……所以，他不要我们了吗。” 第597章 吃着醋还不忘给她弟弟指条明路 卓淮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难过。 卓施然能够看得出来那些满满当当的难过。 父亲的早逝，其实对母亲，对他们这个家，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她和小淮都变成了没有父亲可以依靠的孩子。 她身为长女，不得不扛下重担。 而母亲…… 这么说吧，如若不是因为还有她和卓淮在的话，她恐怕就跟着父亲一起去了。 或者说，从某些角度上而言，谢芸汐虽然还存在着，但某个部分，已经随着丈夫的死而一同逝去了。 谢芸汐的余生，好像都是为了一双儿女而活着，为了缅怀丈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了。 所以卓施然到现在都还能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出那些，每个清明寒食，和小淮一起，跪在父亲的牌位前祭拜。 每一次，哪怕是祭拜，谢芸汐的眼睛都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泪来。 那个可怜的女人，几乎在用自己的余生缅怀丈夫。 卓淮是亲眼目睹的，而如果……如果事情真的如同姐姐的猜测一样。 那么……母亲这长久以来的怀念，他们姐弟俩因为没有父亲而受到的欺侮，都算什么？ 想到这里，卓淮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所以，他不要我们了 吗？”卓淮又低声问了一句。 卓施然闻言轻轻搂了搂卓淮的肩膀，“还不确定呢，有什么因由在里面也说不定。这就是我还不愿意告诉你这个猜测的原因了，怕你控制不住情绪。” “那你呢……”卓淮伸手揉了揉鼻子，“姐姐你就不难过吗？” 卓施然闻言笑了笑，“我？” 她揉了揉卓淮的头，“我不难过。我这人比较务实，没有那么多工夫用来难过，只要你和娘都好，我就没什么可难过的。其他人……” 卓施然嘴角挑了挑，“……能来锦上添花固然是好，若是只能来添乱，我一样会收拾。” 听到姐姐这话，卓淮破涕为笑，只觉得这话还真是姐姐的风格啊。 好像只要有姐姐在，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一样。 卓淮揉了揉鼻子，说道，“看来我碰到的那个好心人还真是没说错呢。” “嗯？”卓施然倒是没听过这一段，“好心人？” 卓淮点了点头，“对，我从水云岭逃出来之后，一直东躲西。藏，其实过得挺惨的，连肚子都吃不饱，而且整个人也特别狼狈，脏兮兮的……” 卓施然想到见到他时那狼狈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呢。” “之前从水 云岭下来，还能找些吃的，进了云城之后，我害怕惊动那些水云宗的走狗，也不敢去找吃的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卓淮想到自己当时的遭遇，都还忍不住叹息，好好一个世家少爷，虽然以往在家族里并不受宠，但饿肚子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然后就碰到一个好心人啊，给我吃的。我把他当成好人，就和他说我和家人走散了，我这么狼狈的样子，要是和家人碰上了，家人要难过了。” “他就同我说，既然是家人，肯定更担心我的安危，只要我安全无虞，应该就不会让家人太难过呢……”卓淮笑了，“他还给了我一些钱，虽然不多，但也够我在一些街边摊头吃饱肚子了。” “哦？”卓施然眉梢挑了挑，嘴角勾着一抹浅淡笑意，声音听起来，带着些若有所思，“那还真是……好心人啊。” 她说到好心人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放缓了些。 “也是他给我指路，让我注意茶楼那边的消息，说茶楼消息最为灵通，说不定就能有我家人的消息……他还真是歪打正着说中了啊。” 卓施然轻笑一声，“是啊，他真厉害。” 吃着醋生着气呢，都还不忘给她弟弟指条明 路，厉害了。 卓淮当然不知道姐姐心中所想。 卓淮问道，“姐姐，如果你打算以我为由头，去找水云宗的茬儿，我要不要先藏起来？” “嗯？”卓施然看向他，“为什么要藏？” 卓淮一愣一愣的，“不……不是你说如果他们不把我还给你，你就要对他们不客气吗？我藏起来，你才好对他们不客气？” 卓施然在他额头上一戳，“傻小子，你就在我旁边待着。” “那他们……”卓淮依旧转不过那个弯来。 卓施然说道，“他们说你是我弟弟你就是我弟弟了？我说不是，他们就是说破天也没有用。” 卓淮目瞪口呆。 “他们先对我弟弟下手，现在我上门来找茬，天经地义。想打他们就打他们，还用选日子么？随便给他们个由头罢了，他们要是当真了……也不能怪我。”卓施然淡声说道。 “更何况，在外人眼里，他们水云宗主，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抢了别人家的孩子当药人，丧心病狂。而且有我安排去水云岭报信的那人，水云宗里头这个消息也会很快传遍。” 卓施然轻笑一声，“这些所谓宗门啊宗主什么的，甭管心里多脏，表面都总是道貌岸然得很。” “就抢别人家孩子给自家孩子做药人这事儿，像黄建堂这种核心人物知道内情也就算了。宗门里，估计没多少人知道这内情的。” “让那人回去好好给宗主宣传宣传，要是我心情好没杀人也就罢了，要是我心情不怎么样，手里头那些俘虏杀几个……” 卓淮听着姐姐说到这里，忍不住一个哆嗦。 他就是再不机灵，听姐姐说到这里，也能明白了。 姐姐要的……哪里仅仅只是打一顿啊。 按照姐姐从一开始就俘虏水云宗门人的行径看来。 卓淮合理推测，自家长姐可能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奔着要让水云宗主身败名裂来的！ 而这个做事情一环扣一环的年轻女子，一张绝色的容颜，就在他的面前，笑盈盈地问他，“还要不要吃果子？” 卓淮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怎么说呢，就……特别安心。 特别特别安心。 “我一点也不害怕了。”卓淮说道，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 卓施然笑笑，“没什么好怕的，噩梦如果可怕，就去成为噩梦的噩梦，恶龙如果可怕，就去成为恶龙的恶龙。” 把以暴制暴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卓淮觉得自家姐姐是有点言语艺术在身上的。 第598章 就算是亲爹，也绝不姑息 噩梦如果可怕，就去成为噩梦的噩梦，恶龙如果可怕，就去成为恶龙的恶龙。 卓淮听得出来，自家长姐就只差没明着说……别人如果敢拿她的弟弟当药人，就把别人珍视的人给炼成药渣！ “她年龄比我小，身体不太好。”卓淮提及水云宗那个小姐水千悠，“药不离口的样子。” 卓施然闻言笑了笑，“怎么？真想找人回来当媳妇儿？” “！”卓淮眼睛都瞪大了，“姐姐！可不能瞎说！我有没有那意思先不说。事情真要如你之前所说那般，那她和咱们的关系可就是……” 卓淮说得可认真了。 卓施然听着就忍俊不禁，接过了他的话来，“啥也不是。” “啊？”卓淮愣愣的，傻小子似的。 卓施然说道，“事情就算真如我之前所说那般，也不代表什么。” “呃……”卓淮眼睛眨巴眨巴，像个无辜的傻小狗。 瞧着就让人有一种想要摸摸头的感觉。 卓施然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说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被我当成亲人当成手足的。血缘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感情才是重要的。” 卓淮明白姐姐的意思，也对，自家长姐一直就是这么理智的人。 卓施 然继续道，“还别说只是有可能是同一个爹生的了，要是作妖，就算是爹，我也一样不会姑息。” 卓淮听着姐姐这话，哆嗦了一下。 这么看来，总觉得姐姐对自己已经相当纵容了啊。 卓施然侧目看着他，就像是从他的表情里已经看出了他此刻心中所想似的。 卓施然似笑非笑问道，“怎么？知道怕了？” “知、知道了！”卓淮赶紧说道，“姐姐，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 听了卓淮这话，卓施然笑了起来，像是特别满意似的。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回头你就进族学念书去。”卓施然说道。 卓淮苦着脸，但还是乖乖点头答应了。 或许是因为想念姐姐了，也有可能因为姐姐终于来解救了自己。 总之，卓淮这天还挺黏着卓施然的。 她走哪儿他都跟着，刚开始卓施然还觉得跟带了个小尾巴似的挺有意思。 久了就开始烦了。 “你快别跟着我了。”卓施然无奈道。 卓淮：“我不跟着你我跟着谁啊，这里可是云城，危险着呢。我跟着姐姐最安全，我就要跟着。” 卓施然很无奈，但怎么说呢……这小子的话也算是有理有据了。 “啧。”卓施然忖 了忖，“这样吧，跟我来。” 卓施然说着，就领着卓淮穿过了后院。 去了一间还比较偏僻的客房，敲响了门。 卓淮听到门内响起了一道男声，听起来还挺好听的男声，话语简洁，“谁。” 比起来，姐姐的声音就显得有些懒散了，“我。” 在听到姐姐声音之后，卓淮觉得里面那道男声好像就没有先前那么简洁淡定了。 “上吊也得喘口气儿吧我？哪有那么快呢，你这就催上门来了？” 虽然不懂他和姐姐之间是有什么协议，总之就从这语气和内容听起来，卓淮觉得他应该挺不容易的。 卓施然闻言笑了起来，“不是来催你进度的，找你有点别的事情。” “哦。”里面应了一声，然后嘎吱一声，门就开了。 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门内，容颜俊美，气质冷峻邪气。 一身紫金色的衣袍，绣着些繁复的花纹。 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随便松松地绑着，有些散乱的发丝从肩头垂落下来。 看起来就相当妖魅邪气了。 “什么事。”他问了句，目光淡淡在卓淮身上过了一圈。 “我弟弟，卓淮。”卓施然说道。 班昀的眉梢轻轻挑了挑，但目光里的震惊之色并不 算明显，“找到了？” “嗯，不过我带去找麻烦有点不方便。”卓施然说道，“你帮我看着吧。” 卓淮一愣，“姐姐……” 他其实内心里希望和姐姐一同去，但也清楚，自己可能只会给姐姐添麻烦而已。 班昀啧了一声，但倒是没有拒绝，只说道，“为你炼蛊还不够，还得帮你带孩子……” “多谢啦。”卓施然弯眸笑。 班昀声音淡定随意道，“真要那么感谢，倒是嫁给我啊。” 卓淮眼睛蓦地瞪得老大，盯着班昀。 卓施然对于班昀这种内容的话语，已经基本免疫了。 这位万毒谷主，看起来倒是邪气凛然的样子，但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典型，每次话都是那么说。 但是该帮的都帮了。 比起那种满嘴说得天花乱坠，手却放在屁股后面不愿伸出来拉你一把的人而言。 卓施然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和班昀这种嘴硬心软的人相处。 把卓淮交给班昀之后，卓施然也就开始忙活起来。 她可不是闲着，虽说水云宗主还没有来找麻烦，但估计也快了。 卓施然总不可能就这样闲等着。 于是索性就闭关开始研究从黄建堂那里收缴来的那些阴傀儡。 也是因 为这些阴傀儡的缘故，七小只吵得是不可开交，就差没直接在空间里打起来了。 卓施然头疼得很。 “都别吵了。”卓施然说道。 手里将刚刚拔出的最后一具阴傀儡的魂钉放到一旁。 主要是这些家伙吵也就算了，还非得在她肩膀上吵。 它们都喜欢在她肩头待着，陪着她。 一吵起来简直了，等于直接在她耳边开炮！ “可是我喜欢那个容器！”红豆糕的性子就不是什么弱势的，语气里的强势和不退让，可以说是毫不掩饰。 卓施然没办法，只得让它们几个抓阄。 才好歹算是把几具阴傀儡作为它们的容器，给分配完毕。 卓施然哄道，“好了好了，这只是刚开始而已，你们先用着，等以后再给你们弄更好的容器。那黄建堂能弄出什么好东西来……回头我找好的材料，让小庆庆帮你们炼。” 庆铭的炼器本事，卓施然是相当清楚的。 七小只也清楚，毕竟那支蛊笛，就是庆铭指导卓施然炼出来的。 所以听到卓施然这话，七小只才总算消停了。 也就在这时，水云宗终于有了消息过来。 振江敲响了卓施然的房门，前来通报。 “小姐！水云宗来人了！” 第599章 是怕人不够她杀吗？来送人头？ 振江的声音有些急切，但是却听不出任何慌乱来。 卓施然打开门，“嗯，怎么回事。” 振江说道，“在旅店外头堵着呢。” “搬来的救兵么？”卓施然问。 振江想了想外头那个阵仗，“感觉也不太像是救兵的样子……” 谁家救兵才这么些人呢。 其实原本说起来，人也不少了，但是振江想到自家小姐的本事，就觉得……这点人，简直是过来送分的？ 只能说，任何人跟在卓施然身边，都会变得眼光越来越高吧…… 卓施然听到振江这话，想了想，笑了，“不太像是救兵？怎么，那是过来口头谴责我的？” 振江想了想，觉得还真有可能！ 卓施然点头道，“出去看看吧。” 到了旅店的前厅，让廉贞他们把旅店大门给打开了。 就看到了外头一行水云宗的门人，目测二十个的样子，衣饰看起来，也都是普通门人居多。 其中可能还有那么一两个能管事的。 先前还一副义正言辞的嘴脸，看到卓施然的时候，倒是有些吃惊。 大概回去报信的人也没有提到，这个如此狂妄的女子，长得怪好看的吧。 卓施然淡淡看着他们。 他们也盯着卓施然，怎 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绝色女子，会是传闻中比豺狼还要凶猛可怕的存在呢？ 就这样的女子，居然能让长老和执事都折戟？ 卓施然原本在等着他们开腔。 但看他们那一副楞头鹅似的样子，半天没等到他们的声音。 卓施然不耐地拧了拧眉，冷声道，“怎么？你们宗主是嫌我筹码不够，送你们来当俘虏的？” 一众水云宗门人脸都黑了！ “你……！果真如同传言那般！放肆狂妄！” 卓施然眼眸眯了眯，看着他们，“那传言有没有告诉你们，我杀人也不眨眼呢？” “……我们是来带话给你的！”一个水云宗执事忍住了声音里的怒意，咬着牙对卓施然说道，“宗主让我们带话给你，只要你乖乖交出所有水云宗门人，便既往不咎！你不要不识好歹！难道真打算单枪匹马与宗门为敌吗？” 卓施然手指微动，他们眼前就是一花。 然后就看到了几具阴傀儡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他们顿时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黄长老的阴傀儡吗？” 大抵因为这世道，没有什么影像传播的途径，所以从别人口中所得知的消息总归是耳听为虚。 不管回水云宗报信那人，将情况说得有多严重。 以这些宗门的傲气，多半是不信的。 就算信，也信得不多。 不然，也不会这样再派人上门来送分。 这种送人头的行径，卓施然觉得自己要是不把这分给拿了，都觉得有些对不住。 卓施然弯眸一笑，“嗯，是呢，就是黄长老的阴傀儡。” “你……你把黄长老怎么了？！你不会真的把黄长老给……”他们脸色难看得厉害，似乎不敢去想这种最坏的可能。 卓施然依旧弯眸笑着，“这个……你自己去问问黄长老就清楚了。” 周围不少悄悄看热闹的。 在普通百姓们眼里看来，二十几号水云宗门人，阵仗算是很大了。 怎么说呢，算是很给卓施然面子了，很把卓施然当回事儿了的意思。 所以，他们也都想看一看，这个厉害女子，究竟是会被搞定呢，还是依旧能够将困难解决。 结果…… “我的亲娘，一个照面就全解决了！” “真是……太厉害了。她让他们把话说完了，已经算是给水云宗面子了吧？” “这次水云宗算是踢到铁板了，这前前后后都送了多少人过来了……” “我记得她之前是说 了三天之后就会开始杀人吧？” “水云宗主……是什么颠婆吗，脑子究竟怎么想的？” “是啊，水云宗主难道是怕人不够这位杀吗？还特意给她送来。” 前方，卓施然淡淡看着那个呆若木鸡站在原地的水云宗执事。 “你、你你……”这执事半天都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等一会儿吧。”卓施然淡声道，然后就转身走进旅店。 看到她转身离去，这执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离开。 不管怎么样，哪怕能回去报信呢？总之，离开！ 离开也好过被她当成俘虏啊！ 但是，不等他做出任何动作，那几具阴傀儡就纷纷上来，将他围在了中间。 看在旁人眼里，他就像是被几只狗围住的小鸡仔一样无助。 卓施然没有进去多久。 片刻后，她就走了出来。 只不过，她出来时的架势，让所有人都有些畏惧。 她一手拖着一把细细的长刀，长刀上还有血珠在顺着刀刃往下滴落。 她另一只手，则是拖着一条…… “那是谁的手臂……” 卓施然走了出来，将那条手臂丢进了执事的怀里。 “喏。”卓施然淡声道，“这是谁的手臂，我相信你们宗主会知道的。” “啊……！”执事低呼了一声，抱着那条手臂，无所适从。 卓施然说道，“之前我派了一人回去报信，看来你们是不信，现在再派你回去报信。” 她的眸光倏冷，“转告你们宗主，还有两天时间。下次会直接送人头上水云岭的。” 说完这话之后，她才看着这执事，声音清冷的呵斥道，“还不滚？” 阴傀儡纷纷散开，这执事说是抱头鼠窜也不为过了。 眼下，都不用卓施然多说什么。 看在围观众人眼中，都不难看出来，水云宗主要再这么多搞几次，水云宗在云城长期积累的威严，就快要跌到谷底了！ 卓施然转身就准备朝旅店里走去。 就在此时，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声……听起来就难掩恐惧，但却很坚定的声音。 “草……草民！草民拜见……拜见卓大人！” “嗯？”这倒让卓施然有些意想不到。 她循声看了过去，围观的众人顿时就让开了，将说话的这人给孤立了出来。 卓施然就看到这个男子，浑身都在发抖，大概是因为害怕。 但是在看到卓施然看过来的时候，却是稳稳当当的拱手之后，跪拜了下去。 “求卓大人……救救我家人性命！” 第600章 名为众怒的情绪逐渐蔓延开 他先是向卓施然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求卓大人……救救我家人性命。” 卓施然看着他。 所有人也都看着他，心里都有些打鼓。 因为从卓施然到云城之后的表现看来，他们都觉得此女着实危险得很。 这人竟敢如此大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她发落。 就连这人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是惶恐，一看就没有什么底气的样子。 然后，众人就听到了女子清清泠泠的声音。 “你家人怎么了。”卓施然问道。 众人显然都有些意想不到，这人自己也露出了些不可置信的神色来。 他依旧跪着，膝行往前了几步。 眼里都是惊喜之色，声音难掩急切，“大人，我家人！我家人就是被水云宗的人给带去做药人！然后毁了的！” 卓施然原本以为他家人只是一些常规的病症，哪怕是疑难杂症呢。 但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内情？ 卓施然眉梢一挑，倒是有了兴致。 “哦？”卓施然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来，“细细说来听听。” 若是真如她先前所认为的，是常规的病症或者疑难杂症的话，可能也就请人 进去坐着说了。 她素来不是什么拿架子的人。 但此刻，情况是这个样子的话，卓施然倒是觉得，让他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水云宗的恶行也无不可。 这人虽然开了这个话头，但似乎还是有些紧张，咬了咬牙，才继续说道，“当初水云宗的人来同我说，要带我的两个孩子去往水云岭，看看他们有没有资质，如果有资质的话，就留在水云岭上培养。” 这人原本还有紧张，但说到这里了之后，似乎就没有那么紧张了，或者说打开了话头之后，有一种更浓烈的情绪已经盖过了本身的紧张。 那种情绪大概叫做愤怒。 他眼睛有些红了，“我刚开始还很高兴，想着我家孩子可能有好出路，当时我甚至还大张旗鼓宣扬了一番，把我两个孩子都送上了水云岭。” “哪里知道会是噩梦，送上水云岭之后，我两个孩子就没了消息，就算我知道宗门内严格，但也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于是我总是去水云宗询问，云城有水云宗门人的时候我也会询问。” “后来，终于他们把我孩子还给我了，但我两个孩子已经元气大伤。他们说，是我两 个孩子在水云岭上，完成门人课业时受了伤导致的。” 他说到这里，眼睛里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了。 卓施然问道，“其实呢？” “我的孩子们后来和我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参加过任何门人课业！”他的声音里难掩愤怒。 “那他们去水云岭干什么了？”卓施然问道，其实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 众人心里也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心里猜测的答案，和当事人亲口的答案，力量是不同的。 这人眼睛里终于滚落出泪水，他用力抬手擦了擦眼睛。 “他们每天就被关在水云岭里，喝药，喝很多的药，还用汤药泡浴，刚开始我的孩子们还天真地以为，这是宗门的人为了培养他们，改善他们的体质。” “后来，他们日日都要被取血！他们每天喝的药，泡的药，方子都在变化，每天都在被取血。我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只顾着愤怒，后来才慢慢觉出意思来。” “他们在用我的孩子试药呢！他们在用我的孩子当药人！也是因为我是云城人，而且当初送孩子上水云岭时，阵仗搞得还挺热闹。” “后来又总到处去寻去问，他们才把孩子还给 我的吧？不然的话，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随便给我个由头说我孩子死在水云岭上了呢？” 卓施然的表情还算平静，倒是一旁围观的众人，听得是相当不平静了。 因为，原本他们觉得这些事情离他们很远。 就算出事，出事的也是卓施然的弟弟，侯爵大人的弟弟。 离他们还是很远的，他们只是，平凡的普通人而已。 可是现在，却听到，这些事情离他们原来如此之近。 尤其是，他们其中还有人，从这里或是那里，曾经听过…… “我……我以前听闻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挺有出息的上了水云岭……后来就是因为课业修行时出了意外而死。亲戚家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难道……根本就不是意外吗？” 慢慢的，一种名为愤怒的……或者说名为众怒的情绪逐渐蔓延开了。 卓施然看着这个跪在跟前的男人。 这男人继续说道，“我之前也不敢说，怕水云宗的人来找我麻烦，而且……虽然我孩子们已经同我说了当时情形，但如若他们只是个例，说出来恐怕也没有人信，直到……直到大人您出现了！” 卓施然淡淡看着他 ，“你现在不怕了？” 他咬了咬牙，“大不了离开云城就是了！” 卓施然略略点了点头，“行吧，那把你孩子带过来吧。” 这男人表情一喜，连声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我这就去！这就去带他们过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准备走。 “等等。”卓施然叫住了他。 他转眸，神色有些惶惶，生怕她是后悔了。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变成了——恐惧。 因为只见眼前女子一抬手，两具模样阴森诡谲的阴傀儡，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虽然目光里染上恐惧，却是一步也没有退。 卓施然说道，“它们会陪你去。” 他听着眼前女子的声音，清清泠泠的，但是却非常有威严的，仿佛能扩散开很远似的。 而且，似乎还意有所指地说道，“若是有谁想要找你的麻烦，灭你的口，看到它们也会掂量掂量。” 这人原本目光里还染着恐惧，此刻听着她这话，顿时有些安心和感激。 然后他就领着两具阴傀儡回去了。 卓施然当然知道这里是云城，水云宗的耳目肯定不少。 她就是为了做给这些耳目看，说给这些耳目听的。 第601章 老子医术天下第一 不多时，这人便带着孩子回来了。 两个孩子都是被卓施然的两具阴傀儡抱着过来的。 状态看起来已经很不好了，而且因为对阴傀儡的恐惧，抖得筛糠似的。 年纪看起来，是和卓淮差不多大的少年郎。 众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刻名为众怒的情绪愈发蔓延。 这也是卓施然让他去把孩子带来的目的。 卓施然看到这两个少年的时候，就淡声说了句，“和我弟弟差不多大啊。” 众人一听这话，自然马上都有了想法。 看来水云宗要找药人，都是找差不多这个岁数的。 还有在窃窃私语道，“我远房亲戚家那个孩子……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我的天呐！” 这位父亲又在卓施然跟前跪下了，“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吧。” 围观的人们忍不住低声说道，“看起来就很严重的样子啊，还有救吗……” 这位父亲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心中也是一阵悲凉，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 目光里盛着的，是最后的希冀，直勾勾地看着卓施然。 像是在等待卓施然给出最后的判决似的。 他希望卓施然能给孩子们把把脉，看看孩子们的具体情况。 因为他已经找过不少医官了， 皆是一看孩子们的脸色，就已经直接摇头的，连把脉都不想把一下。 而此刻，这位卓大人也没有什么把脉的打算似的。 所以他眼里盛着最后的希冀，内心一片悲凉。 在等待着她的审判似的。 然后，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嗯，有救。” 这位父亲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的震惊，伴随着泪水，从眼里满溢出来。 他像是难以置信，又再次确认般地问了一句，“真的有救吗？” “有救。”卓施然答道。 她已经通过蛊丝摸清楚了两个孩子的情况了，所以她可以确定这两个孩子有救。 “性命是肯定能保住的，只不过，这两个孩子……”卓施然的目光里露出几分惋惜来，“根骨有损，恐怕得慢慢调养了。” 做父亲的，只要两个孩子能保住性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几乎要五体投地的向卓施然道谢。 “水云宗当初其实没和你说假话。”卓施然垂眸看着他。 他听着这话，骤然抬起头来，目光有些怔忪，然后就看到了这位大人……似是带着几分悲悯的目光。 “什、什么？”他不解。 卓施然继续道，“你两个孩子的资质根骨的确很不错，或许也是因为这样 ，才会被他们挑中去做药人吧。” 她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嘲弄，“可能若是没有资质的，他们还瞧不上。” 她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对他说道，“如果没有被水云宗的人带去害了的话，两人要是有不错的机会，应该是能有不错发展的，可惜了。” 如果说先前他只是孩子能死里逃生的庆幸的话，现在就是对水云宗滔天的愤怒。 “不过我能治。”卓施然说道，“保住性命没有问题，根骨上的陈伤，慢慢治吧。” “我一家愿意为大人当牛做马！” 卓施然嗯了一声，说道，“带你的孩子，一起进来吧。” 进旅店之前，卓施然倏然停下了脚步，转眸看向了围观的人们。 忖了忖，就说道，“我呢，在云城逗留的时间还有两天，这两天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治不好的，可以来找我。”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但要是什么头疼脑热的小病小痛的就算了吧，自己回家多喝喝热水得了。” 卓施然说完，这才进了旅店。 廉贞他们又很快将旅店大门关上。 振江有些不太理解，低声问卓施然，“主子，为何这两日要开诊？” 卓施然看着他，“因为我是个医者？” “嗨 。”振江笑了，知道自己表达有误，又说道，“我是说，主子这马上要和水云宗斗个不可开交的，应该养精蓄锐才是，怎么还开诊了？” 卓施然答道，“治些病人，耽误不了什么事儿。而且……” 她嘴角浅浅勾了勾，“也不怕这消息传到水云宗去，我就是要那水云宗主知道……老子医术天下第一，不仅能治好这些受了伤的药人，也治得了她女儿，但不给她治。” 振江默默给自家主子比了个大拇指。 卓施然转眸看向了那位父亲，“叫什么名字？” 他赶紧答道，“回大人的话，敝姓庄，庄颐海。这是我的两个儿子，庄英和庄维。” 卓施然点了点头，“他们的伤和我弟弟差不多类型，只不过比我弟弟的伤势要严重许多，正好我这两日给我弟弟治伤，便一并给他们治了。” “多谢！多谢大人！”庄颐海赶紧道谢，满脸惊喜。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愣了愣，“可是大人的弟弟不是……” 如果自己知道的传言没错的话，这位大人就是因为弟弟丢了，才一门心思要找水云宗麻烦，要和水云宗死磕到底啊。 “哦。”卓施然说道，“他溜回来了。但这并不妨碍我找 水云宗的麻烦。” 她看着庄颐海，“不过，我相信你肯定能好好保密的。” 庄颐海看着她脸上浅淡笑意，忙不迭地点头。 他当然能好好保密！ 她可是能救自己两个儿子的活菩萨！ 而且……她都能救他们，可见，她若是想要对付他们，只会更容易。 毕竟，杀人容易，救人难。 再然后，庄颐海就心中忐忑地等着卓施然给他的两个孩子治伤。 他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很郑重的，很隐秘的事情。 因为他所知的，很多医官都挺藏着的，颇有几分财不外露的架势，就好像生怕自己的本事被谁偷学了去似的。 但眼前这位大人，她好像所做的一切，都在突破旁人常规的认知。 她别说什么藏着掖着多隐秘了。 她直接拉开四张方桌拼成了两铺板床，把俩孩子放到上头，就扒了他俩的衣服，就给他们身上扎满了针。 动作相当随意，那种太过随意自如的感觉，就像是在乱扎似的。 扎完之后随手拂过，看起来也是相当随意自如。 但庄颐海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孩子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好。 “哟，在救死扶伤呢？”一道懒散的声音从前厅的后门传来。 第602章 后台？我什么时候怕过有后台的 听到他的声音，卓施然就抬了抬眼，朝着后门看去。 班昀依旧是那身紫金色的衣袍，看起来和之前的慵懒形象没有太多区别。 只不过先前散乱在脑后随便挽着的头发，此刻倒是已经整齐妥帖地梳好了。 卓淮在他旁边站着，一对上姐姐的眼睛，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来得正好。”卓施然冲他招了招手。 卓淮走了上来，“怎么了？” “我待会儿让振江去煎药，你和这两个小哥都一起喝。”卓施然说道。 卓淮先前就看到了桌子拼成的两个简易床板上，两个看起来很是瘦骨嶙峋的扎着针的少年。 “他们怎么了啊？”卓淮有些不解地问道。 卓施然淡声道，“被水云宗当成药人了。” 卓淮眼睛蓦地瞪大了，露出些难以置信的神色，还带着些后知后觉的惊恐。 “是、是……我差点做的那种药人吗？” “嗯。”卓施然点点头，“就是你差点做的那种药人，你机灵跑得快，所以情况还算好，你要是多留一阵子，估计也得变成这样。” 如果说之前还不能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究竟从什么里逃脱了的话，此刻，可以说是相当直观地感受到了。 先 是后怕，后怕之余，就开始有些气愤，“他们真是……太坏了！” 班昀走了上来，看了一眼这俩半大孩子的情况，长眉一挑。 卓施然知道他平素里似是有些不着调似的，但也知道，身为万毒谷主的班昀，肯定是见多识广的。 卓施然问道，“认识这伤？” 班昀嘴角随意勾了勾，“炼阴傀儡的那套办法，改一改用到活人身上，估计就是这么回事儿。” 卓施然闻言眉心紧皱，“难怪呢，我先前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但总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劲，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班昀又道，“阴傀儡从名字都不难听出来了，极阴体质。毕竟都是死人了，但又没死透似的状态，哪有比这更阴的。” 卓施然眉心拧着。 班昀说着，目光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说道，“按说，你应该更清楚这个才对。” 卓施然听了这话有些不解，不语地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些不解之色。 班昀说道，“就这种极阴极阳……之类的极端体质，通常不都适合用来治病么？” 一听这话，卓施然的眸子里有些许微光闪过。 明白了班昀的言外之意。 极阴极阳…… 封炎的体 质真要说起来的话，受朱雀圣力的影响，就是极阳体质。 如果班昀表达的是这个意思的话。 在意识到班昀这个意思的瞬间，卓施然也就明白了这俩孩子怎么会搞成这样。 水千悠治病应该就是需要这样的极阴体质吧，但又不可能真用阴傀儡。 于是便想出一套法子来，用在活人身上。 估计一开始，还没弄明白这方法怎么用在活人身上，所以之前才会死人。 才会有人说自家亲戚的孩子死在水云岭上，还以为只是修业中的意外…… “真是烂透了。”卓施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凉。 班昀在一旁拉了张椅子坐下了。 等着卓施然给这俩半大孩子扎完针，振江又煎了药过来给他们三个都喝下之后。 卓施然就让振江领着这父子三人去后院找房间安置下来。 卓淮平时傻小子似的，但这时倒是机灵，知道姐姐和班大哥应该是有事情要谈，再加上他也对这可怜的兄弟俩很同情，于是就跟着振江一起去安置他们了。 卓施然坐在那儿，随手就摆弄起刚才振江怕药凉了，一起拿来的小药炉子，拿了个看起来就很是古拙的陶罐来，煮着些什么。 没一会儿， 就有香味从陶罐里飘出来。 班昀斜着眼瞅着，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卓施然想了想，答道，“烤奶。” “好喝吗？” “好喝，但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得好喝。” “我能喝一口吗？” 班昀问得认真。 卓施然看他的模样，挑了挑嘴角。 待到煮好了之后，给班昀分了一杯。 他喝得很满足。 喝完之后咂了咂嘴，然后就给卓施然递了个盒子来，投桃报李似的，“喏。” “嗯？”卓施然一手还捧着烤奶杯子，一手的手指就轻轻挑开了盒盖子。 里头的场景，让她皱了皱眉，“这也太下饭了。” 说的当然是反话。 里头的蛊虫蛄蛹蛄蛹的，看得让人真是胃口全无。 “炼这么快？”卓施然将盒盖盖上了。 先前托班昀帮忙再炼一些牵丝蛊，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班昀说道，“没炼完，虽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那几只牵丝进化得这么快的，但你应该挺有办法，所以收尾你就自己收尾吧。” 他看了卓施然一眼，“你不是急着要用么？” “嗯。”卓施然应了一声，又伸手拿起罐子，给班昀满上一杯烤奶。 班昀还挺欢喜，他喜欢这个味 儿。 他性子里带着些有恩报恩，恩怨分明的劲儿。 所以此刻，就又投桃报李似的，忖了忖，便开了口，对卓施然说道，“你此番去水云宗……” “嗯？”卓施然看向他，“怎么？” “还是不要太过分了。”班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倒是有些不像他的性子了。 卓施然闻言，眉梢轻轻挑了挑，“哦？” 班昀停顿了片刻，低声说了句，“很多东西既然存在已久，可能是有些理由的。毕竟，正如我之前所说，这些个极阴极阳的体质，有时候不是那么简单的。” 班昀这话说得玄乎玄乎的，如果换做别人听的话，可能会一头雾水。 但这话听在像卓施然这样的聪明人耳朵里，却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卓施然听完他这话之后，就笑起来了，说道，“意思是，水云宗还是有后台的，是吧。” 班昀点到即止，什么也没说，只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卓施然脸上依旧是笑，“我又什么时候怕过有后台的……” 班昀依旧那样，没再多说什么，不置可否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的意思到了就行了。 至于卓施然能不能理解，理解了多少……他也没有办法控制。 第603章 午门是干什么的？斩首的地方 但班昀没有想到，卓施然竟是完全理解了他想表达的所有意思。 卓施然嘴角噙着浅浅弧度，笑意却没有落进眼里。 声音有些淡，“按谷主的说法，再三强调这个极阴极阳，是在提醒我，封炎的极阳体质么？” 她顿了顿，继续道，“那也就可以合理推测，水云宗的后台……” 她抬眸，一双清亮的瞳眸，对上了班昀修长的眸子。 问道，“元老会么。” 卓施然嘴角的弧度，带了些许讽刺的意味在里头，“看不出来，元老会的业务范围还真是够宽泛的啊。”你 班昀虽然不知道卓施然话语里这个业务范围的确切意义，但对卓施然话语里的讽刺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班昀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一句话你都能琢磨明白……” 卓施然笑了笑，这会子的笑意里倒是没有了讽刺，看起来，就与先前的讽刺之意一对比，显得格外真诚。 “谷主这是在夸我聪明么？多谢夸奖了。” 班昀也没多说，只道，“总之，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我也不多劝。” 卓施然嗯了一声。 班昀瞧着她目光飘得有些远，像是在走神似的。 好一会儿，她才低低的自语般咕哝了一 句，“我说呢……他怎么会来这里，弄了半天，还是有些原因在里头的。” 她嘴角露出个淡淡笑容。 班昀瞧不太明白其中意味，要说是先前那种讽刺……不像，可也没有刚才同他笑时那么坦然诚恳。 更像是……一种自嘲。 甭管班昀这话里什么提醒，总之，大抵是丝毫没能改变卓施然的决心。 三日期限一到，卓施然就准备上水云岭去了。 她人就在旅店，不是什么秘密。 云城又是水云宗的地盘，所以她的一点点动向，都被观察得很清楚。 她这一动，云城的水云宗耳目们，都如临大敌！ “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些人都交给你吧。”卓施然临走之前，对班昀说道。 班昀眉梢一挑，“姑娘，我是什么活菩萨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卓施然笑笑，“没什么误解。” 她将一个巴掌大的漆器盒子，塞到了班昀手里，“给。” 班昀当然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个蛊盒，一边眉毛依旧轻轻挑着，像是在问着——这是什么意思？ 卓施然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用牵丝蛊来控制傀儡的么？喏，这是一模一样的牵丝蛊，你正好自己拿回去研究研究，研究不 明白的，等我从水云岭下来了再和你探讨探讨。” 班昀啧了一声，瞥她一眼，心说她可真是会精准给出筹码啊…… 卓施然想了想，又说道，“是了，烤奶的方子，我已经教给我弟弟了。” “啧。”班昀又啧了一声。 卓施然笑眯眯的，“我的部下们，还有庄颐海那父子仨，我也都教了些新的好吃的方子。” 班昀无奈了，“行行行，知道了。” 他会管着这些人的。 卓施然得到了他的回应，也就放了心，万毒谷主，这点信用还是有的，既然点了头，自然会做到。 卓施然也就从旅店离开，朝着水云岭的方向而去。 因为她一直被一众水云宗耳目盯着，她这一动，水云宗耳目们都如临大敌。 大抵在这之前，他们谁都没有真的想过，这位居然真的敢啊！ 她不仅真敢与水云宗为敌！她还敢拉着一票水云宗门人作为俘虏，朝着水云岭而去！ 她是真不怕啊，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但她这……是真不怕去了别人家老巢，被别人给一锅端了？ 这究竟是得有多少的胆量，才会做出这种决定啊？ 云城到水云岭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 一百里地，也就是五十 公里的样子。 其实在云城里，就能够远远看到那座山岭。 卓施然朝着那座山岭一路前去。 不多时……都还没有一个时辰吧。 就已经到了水云岭的山脚下。 在水云岭的山脚下时，她就已经看到了在山门前的水云宗门人，看到她也都是如临大敌。 但还是尽忠职守地拦着她。 “闲人免入水云岭。” “将水云宗门人交还，便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卓施然闻言一笑，“一笔勾销……你们可想得真美。” 结果就是……从山门开始，一路往上，卓施然的俘虏队伍愈发壮大。 等到终于到了山腰上的水云宗大殿广场前的时候。 卓施然的俘虏数目……说实话，她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也得费些时间了。 “大胆！擅闯水云宗！” 卓施然手里的长刀轻轻挽了个花，刀刃上的血珠就都被从刀尖上甩掉了。 她淡淡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场景。 水云宗大殿前的广场。 一众水云宗门人和水云宗俘虏，都注意到了她这个眼神。 其实不少来水云宗的人，在大殿前，都会打量打量这大殿。 水云宗的大殿修得挺威严的，怎么说呢，比皇宫还要华丽了。 但是，他 们却没能从卓施然眼里看到任何对这威严大殿的敬畏或是诸如此类的情绪。 她的目光里，只有一种很单纯的打量，就像是……在看这有几斤几两。 审视，是了，甚至带着几分审视。 而后她似乎是略有些满意了，点了点头。 “挺好，比宫里那午门，看起来要阔气很多。” 她淡淡的一句话，直接给所有水云宗俘虏的心，给干到了谷底去！ 什么叫做……比宫里的午门要阔气？ 他们就算是宗门弟子，却也是昌国的子民。 哪里有不知道的呢？午门是干什么的地方？ 午门那是斩首的地方！斩首的地方！ 她说这话……代表着什么？ 她想干什么？ 如果说，他们此刻心里还无法确定卓施然的打算的话。 卓施然的行动，很快就让他们有了答案。 前方对卓施然保持着完全戒备忌惮的水云宗门人，就都看到，这个女子带来的那一票俘虏。 都被拖到了广场上，跪成了一溜。 这些门人的眼睛都快从眶子里瞪出来了，连声呵斥道，“你想干什么？！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卓施然拖着长刀走去，刀尖与地面摩擦出的动静，让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604章 我长得像我父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刀尖与地面摩擦的那个动静实在是太渗人了。 总之，他们一下子就都不吱声儿了。 而且，配着这个动静，她也太有刽子手的气质了。 卓施然就站在那儿，哪怕不用说话，也能够以自己的姿态，回答了刚才那些门人的问题。 她想干什么，她什么意思，她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他们心里门儿清。 她想杀人，若是他们交不出毫发无伤的她弟弟，她就会在这里处决这些水云宗门人的意思。 卓施然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判断了一下此刻的时间。 说道，“离我三日前说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的样子。” 她甩了甩手里的长刀，“半个时辰后，若是我没能得到我想要的，我便开始杀人。” 卓施然扫了一眼俘虏们，朝着黄建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就从这位开始杀起。” 卓施然在大殿前的这些话语，很快就传到了水云宗的后殿去。 一个容颜美丽的女子，在座上面色铁青地听着门人汇报的内容。 手指攥得死紧，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她的衣饰上的水云纹，是最华贵的金边，昭示着她的身份绝不普通。 她便 是水云宗主——水静兰。 “她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水静兰从齿间挤出音节来。 手下前来汇报的门人，从衣饰上来看，在宗门里的身份并不低，应该是水静兰的关门弟子了。 “此女倒是一直这般狂妄，弟子已经打听过了，不论是在阳城时与何家交锋时，还是来云城之后与咱们的门人执事长老们的交锋时，她都从不改狂妄本色。” “而且……”弟子略略犹豫了片刻，还是一五一十道，“从目前得知的消息看来，此女相当有本事。不止在傀儡术上颇有造诣，就连黄长老都不是其对手，而且，在医术上更是高深莫测。” 弟子拧眉道，“弟子打听到，就连曾经上山试过药的两个孩子，都被她给治得七七八八了。” 弟子的话越说，水静兰的脸色就愈发难看。 “师尊，眼下要怎么办？”弟子犹豫地问了一句。 水静兰冷哼了一声，“能怎么办，她要她毫发无损的弟弟，姑且不论那小子究竟是不是毫发无损……他人都跑了，让我现在从哪儿去找去？哼，姐弟俩，倒是个顶个的不省心。” 弟子声音有些担忧，“师尊，就她的性子，待 到时间一到，恐怕就真的开始杀人了。而她现在已经将气氛烘托到这里了，师尊，恕弟子直言……” 弟子忧心忡忡地看着水静兰，“外界这些日子对宗门的声音已经不太好听了，她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宗门身上。” 弟子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说的虽然是全部推到了宗门身上，但其实不难听出来，他想说的，其实是‘推到了宗主’身上。 现在外界的声音都将所有的责任，落到了水静兰的一己私欲上。哪怕卓施然在水云宗看来很狂妄，但在旁人看来，人家这都是被逼无奈。 谁让你先动人家的弟弟？谁让你想要人家弟弟当药人？ 所以，就算卓施然说要宰了这些水云宗门人，在旁人看来，或许很残忍，但总会觉得，都是被水云宗主给逼迫的。 怎么说呢，就是恶人全让水静兰给当了。 弟子说道，“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宗门的名声只会愈发艰难，师尊要不要……还是去会一会她？给她些教训也好过她真的胡乱杀人……” 水静兰也烦得很，她哪里会看不出来这是卓施然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她下不来。 她声音忍不住就有 些严厉了起来，“为师心中自有分寸！倒是你！莫要被跳梁小丑乱了方寸！” 弟子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多话了。 就在此时，外头又有门人前来汇报，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宗主！” “讲。”水静兰皱眉，声音有些冷。 门人汇报道，“英长老去前殿了。” 先前弟子的那些话，只是让水静兰烦躁而已，但她依旧坐在座上没有什么动作。 但此刻门人在外头汇报的内容，却让水静兰顿时面色大变，从座上站起身来，“什么？！他去干什么！怎么也没人拦着他！” 门人在外头喏喏的，也答不出来。 其实甭管是门人还是一旁的弟子心里都清楚，拦他？怎么拦他？ 英长老在水云岭上的身份素来就特殊且尊贵，除去一层长老的身份之外，他另一层身份更让人忌惮。 他是宗主的夫君。宗主虽然强势，在水云岭上说一不二的，但是对夫君却是素来敬重迁就。 谁敢拦他呢？ 哪怕先前知道卓施然都已经提溜着一众俘虏堵殿门了，水静兰都还能稳得住。 此刻听到夫君前去前殿了，水静兰一刻不停地就朝着前殿过去了。 前殿。 卓施然 站在那儿，看着在自己对面远处的那个男人的容颜时，心里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 大概因为……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 所以毫无惊喜，没有什么可诧异的。 也或许因为，她毕竟不是原主本人，她对这个父亲，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感情。 她没有经历过与这个父亲的一切。 她只不过是拥有那些来自于原主的，与父亲的回忆而已。 所以，此刻看着对面的卓赫英。 卓施然的表情，是很平静的。 但看起来，对方的表情并不平静。 卓赫英一身水云宗长老的衣饰，看着卓施然时，目光里有着毫不掩饰的震惊。 定定看着卓施然。 但是，从他的目光里，却看不出任何熟悉来。 他的目光里有的，只是纯然的，对于卓施然容貌的震惊。 卓赫英的嘴唇动了动，却是哑然，好一会儿才发出了一句来，“你长得……和我好像。” 卓施然淡淡看着他，声音也淡，应了一声，“嗯。” 她停顿几秒，又补了一句，“我长得像我父亲。” 卓赫英的目光依旧有些震惊，目光始终落在卓施然的脸上，总觉得……好像有些熟悉。 但又不知是哪里熟悉。 第605章 这个便宜爹，也脑子瓦特了吧 卓施然早在看到卓赫英目光的时候，就已经基本可以猜到。 这个便宜爹大概是脑子坏掉了。 应该不至于故意不认她和卓淮。 要说他走的时候卓淮还小，长大之后变化还大，一时半会儿认不出来，也就罢了。 她长得和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和卓赫英本来就长得很是神似。 他不可能不认得。 人的眼神是很难骗人的，卓施然从他的目光里看得出来，他的确是不认识自己了。 那么，事情就很好解释了。 自己这个便宜爹，大概是和那个小爵爷一样，脑子瓦特了吧。 想到这里，卓施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扯出个有些自嘲的弧度来。 别人是命犯孤星，她倒好，这是命犯什么失忆星吗，怎么一个二个就都不记得她了呢？ 卓赫英盯着眼前这个绝色的少女瞧。 他原本也是听闻了此女这番在云城和上了水云岭来之后的操作。 虽然觉得她出发点其实没什么错，但要大肆杀人的话，还是有些太过了。 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好好谈，好好解决的。 不用如此极端。 所以他才打算出来看一看，哪里知道，会看到这样一张和自己很像的脸。 和自己的小女儿 更是神似。 卓赫英原本心里的敌意就不深，此刻看到这样一张脸，就更是没了什么敌意了。 他声音板正，此刻语气里，似是多了些许若有似无的柔和，对卓施然说道，“可能你有什么误会……” 卓施然扯了扯嘴角，“误会？是你们把我弟弟抓来给你们女儿当药引子是误会？还是你们在外面乱抓人当药人是误会？” “就算是我们有错在先，事情也是可以商量的，可以好好谈谈的，不用这么喊打喊杀嘛。”卓赫英甚至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素来板正的声音，在和眼前女子说话的时候，好像不由自主就柔和了下来。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挑起一边眉梢，淡淡看着卓赫英。 卓赫英看着她这个动作，有些愣怔，因为，她就连这个动作，也与自己神似。 卓赫英回过神来说道，“不介意的话，请进来与我聊聊吧。” 卓施然没有说话，淡淡看着他。 就像是看不懂他这个操作似的，而其他水云宗门人，其实也看不懂他这个操作。 但都清楚这位的另一层身份，所以赶紧提醒道，“英长老当心！此女心狠手辣，黄长老都被她俘虏了！” 卓赫英素来与黄建堂不是太 对付，因为一直不太能看得惯黄建堂的行事风格。 而黄建堂则是看不上他这上门郎君。 两人素来就不对付，所以此刻听到这话，卓赫英也没当回事儿，只侧目扫了黄建堂一眼。 就对上了黄建堂那眼神。 卓赫英淡声说道，“无妨，我与黄长老不同。” 黄建堂大抵也清楚卓赫英的真正身份，明白他与卓施然之间的关系。 此刻听了卓赫英这话，黄建堂冷笑一声说道，“是啊，你当然与我不同，甭管哪边，你总归是不亏的，两头你都得罪不上。我哪能和你比呢……” 黄建堂这话带着些若有所指的深意。 但这种深意就是这样，知晓内情的人能听得出来，比如卓施然。 心里有鬼的人能听得出来，如果水静兰在场的话肯定能听出来。 但一头雾水不知内情的当事人卓赫英，显然听不出来。 只觉得黄建堂不知在阴阳怪气什么东西。 卓赫英眉心一拧，冷冷盯着黄建堂，“真要撕破脸，你就是第一个被拿来祭天的。赶紧闭嘴吧。” 黄建堂被他这话一堵，原本还想发飙，但想到这疯女子先前也说了，时辰一到，就先拿他来试刀…… 黄建堂顿时就不做声了。 卓赫英没再说话，只继续瞧着卓施然，目光里带着几分征询的意思。 显然先前的心思并没熄，还是想和卓施然借一步聊聊。 卓施然忖了忖，挑着眉梢，“亦无不可。” “那请。”卓赫英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卓施然领进了前殿去。 卓施然走进前殿，就淡淡打量着里头的场景。 水云宗算不上特别大的宗门，但从前殿和殿门前的小广场看来，都挺有些气派了。 那些大宗门会是怎样的气派规模，还真是不能想。 “喝茶吗？”男人板正却又温和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大抵是因为，这声音在记忆里，其实已经是熟悉的味道了。 所以卓施然听着这声音，莫名还挺放松的。 情感上略略放松了而已，理智上当然依旧是警惕着的。 卓施然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卓赫英也没有强求，没有多言，只是在思忖着，应该如何开口商量，才能比较和平地处理这件事情。 但还不等他想好如何开口，倒是先听到了卓施然的声音。 她声音听起来很淡，似是没有什么温度。 但卓赫英觉得，好像又没有那么冷冽。 起码他听到这声音，不会觉得太过忌惮。 “在下卓 施然，你怎么称呼？”卓施然淡声问道。 卓赫英答道，“云赫英。” 听了这话，卓施然扯了扯嘴角，随口说了句，“随妻姓啊。” 卓赫英摇头道，“并没有。” 随妻姓的话，就该是水赫英了。 “不过，的确是因为一些事故，前尘尽忘，受水云宗，受内人搭救，姓氏取自水云宗的云字。”卓赫英说道。 卓施然眉梢轻轻挑着，“那名字又是从何而来？” 卓赫英答道，“捡着我的时候，有一玉牌，上头篆着我的名字。” 卓施然对此倒是不意外，卓家的确有玉牌。 外出征战的子弟，就会带上这样的玉牌，上面刻着名。 卓施然没多问，只淡声道，“卓某不才，是一神医。”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卓赫英似有不解似的抬眸，对上了少女澄澈却悠远的眼睛。 愣了愣，然后就看到了少女袖口露出来的素白手腕和水葱般纤细的手指。 他看懂了，这是个手势。 只要他愿意的话，将自己的手腕递过去，就能让她进行一次把脉。 虽说，哪怕是皇室，脉案都是非常隐秘的事情。 但卓赫英看着眼前让人说得妖魔鬼怪的少女，莫名……就提不起什么防备心来。 第606章 他一直没恢复记忆的原因 因为，如果让对方知道了脉象，知道了有什么症结。 对方如果又是不错的医官毒师的话，说不定就能通过症结，弄出些专门针对这个症结的毒药来。 不说别人，就当初卓施然被司空昱在别院里算计的时候，按说就她的本事，根本不至于能被人下药算计。 但就因为她当时身负一些朱雀圣力，才导致她被专门的药给弄了。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道理。 卓赫英不会不明白这个，更何况眼前少女于宗门而言，还是敌对关系。 按说就更不应该有这样的放松警惕了。 可是卓赫英只迟疑了片刻，就抬手向她，将手腕递到了她素白的手指下边儿。 看起来…… 没有任何防备。 卓施然一直平静的，甚至显得有些清冷的眸色。 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她手指轻轻落在卓赫英的腕脉上…… “大胆！放开他！” 卓施然指尖刚落下没一会儿，门外一道身影就迅疾地掠了进来！ 她怒目圆瞪地看着卓施然，“在云城放肆也就罢了，竟敢跑到水云岭上来放肆！还敢对本座的夫君动手！本座看你是不想活了！” 卓赫英知道妻子是误会了，刚想开口解释，却不等 他出声儿…… 先听到了少女清清泠泠的声音，“气血淤滞，颅脑里有淤血，大抵是外伤引起的，应该是陈伤了，会不记得前尘过往，想来也是因此所致。” 卓赫英听到这话一愣，而原本脸上还毫不掩饰愤怒的水静兰，此刻脸色也有些僵了。 卓赫英对于她的名声，有所耳闻，知道这个搅得云城和阳城都一团乱的女子，其实在京城早已经是风云人物，而且似乎是不可多得的神医。 但很多事情就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此刻看到卓施然的手指搭上腕脉不过几息而已，就已经说得八.九不离十了。 卓赫英并没有注意到，妻子的眼底有慌乱之色一闪而过。 她声音有些凌乱，但语气很冷，对卓施然说道，“这些都是水云宗医官早就诊治过的，不用你在此卖弄！放开他！” “哦。”卓施然淡淡应了一声，声音没什么温度，继续道，“那你们水云宗的医官一定要早就诊治过，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恢复记忆，是因为……” “你闭嘴！”水静兰脸色大变！她知道卓施然的医术好，但也没想到，竟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诊断到这般程度！ 所以她在喝止卓施然 的瞬间，也已经骤然出手！ 卓施然不是没和阴傀儡交手过，也不是没和偃师交手过。 之前那个黄建堂，都已经是水云宗的长老了，按说应该也是不错的偃师了。 但在卓施然面前，都讨不到什么好。 所以这也的确让卓施然觉得……偃师不过如此，水云宗不过如此。 于是，水静兰倏然出手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着实让卓施然有些诧异。 很强！ 她的阴傀儡迅速出现了，她同时控制着好几具阴傀儡，不难看出对傀儡术的掌控程度，就算不说是出神入化，也可以称得上是炉火纯青。 而且水静兰的阴傀儡品质，也与卓施然之前见的阴傀儡品质不同。 黄建堂按说应该是水云宗很能炼阴傀儡的人了。 但是他的那些阴傀儡，卓施然收缴之后也都研究过了。 眼下再看到水静兰的这些阴傀儡，卓施然知道，是比不上的。 水静兰对傀儡的操控非常的娴熟精妙。 卓施然很快就发现了，比起说是傀儡术的精妙，不如说是她对操纵傀儡的战术很是精妙。 她同时操纵的几具傀儡，皆是各有分工，而且还有着阵型。 比起所有傀儡一脑门子猛攻的情况来说，眼下这 种各司其职的分工状态，其实更棘手。 卓施然眸色一冷，毫不怠慢。 她本来也不是轻敌之人，素来就遵从前世最伟大的战略家提出的方针，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所以卓施然一手扣住卓赫英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后一带。然后另一手往前一推，在手推出去的同时。 几具阴傀儡已经倏然出现在了跟前，马上就替她挡下了水静兰召唤出的阴傀儡的攻击。 卓赫英被她挡在了身后，有些怔忪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少女。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将他挡在身后？ 按说，他们眼下算是敌对的立场。 而且，她现在正在与他妻子战斗，她难道就不怕他在背后捅刀子吗？ 如果说，她只是想将他当做俘虏的话……眼下这个姿态，可不够严谨啊，这怎么看……都像是个保护的姿态。 卓赫英看着眼前少女看着纤柔，但却异常坚毅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 的确是英雄出少年啊，医术如此卓绝不说，眼下看来，似乎就连傀儡术，都能与他妻子打个平手似的。 起码这一时半会儿，而且还是在水静兰发动突袭的情况下，水静兰 似乎并没有能占什么上风。 卓赫英想到她刚才那没说完就被妻子给打断的话语，心里疑窦暗生。 她先前说，他一直没有恢复记忆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水静兰迫切想要把卓施然给收拾了，不能留她，决不能！此女简直邪门了，医术也就算了，怎的能连傀儡术都…… 就在此刻，卓施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起了先前那被水静兰打断的话语。 “……一直没有恢复记忆的原因，是一直被用药，于是脑子里淤塞的陈伤，从来都没有消除过。”卓施然说完这话，似笑非笑看着水静兰，“水宗主，我说得对不对？” 卓赫英在卓施然身后站着，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但是眸色已经沉了下去。 因为就站在卓施然身后的缘故，两人皆是面向着水静兰方向，于是此刻看起来，两人的确是太过神似了。 “你……简直胡说八道！”水静兰驳斥道，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但很多话就是这样，我只要说出来了，它就已经有了它的效果。 有没有证据，你承不承认，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只要说出口了，它就已经开始起效。 从卓赫英的表情就不难看出其效果了。 第607章 我不用你保护，你保护不了什么 听着水静兰这声驳斥，卓施然没什么好恼的。 她继续淡声道，“或许是我胡说八道吧……不过水宗主贵为堂堂水云宗主，可真够不讲究的啊。” 卓施然冷眼看着她，“随便捡个脑子坏掉了的男人回来就当郎君了，也不管人家婚配与否，在别处有没有家，家中有没有妻儿还在苦等他归去？” 卓施然越说，水静兰的脸色就越白。 “捡回来就直接嫁了，不知道的以为水宗主多缺男人呢。说实在的，若是他真是早有家，早有妻儿呢？所以我才说水宗主不讲究啊。” 卓施然冷眼看着她，“堂堂水云宗主，给人当妾？” 卓施然的这些话，似乎终于让水静兰的情绪完全崩盘了。 这个杀上了水云岭的少女，似乎轻易的三言两语，就撕破了她长久以来，努力经营的家庭的表象。 水静兰的瞳眸都有些发红，她从嗓子眼里，从牙齿缝里挤出切齿的音节来。 “没有！他没有家！他的家就是水云宗！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他没有！”水静兰厉声说道。 “是啊，没有。”卓施然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就算有，水云宗处理起来也很简单，很轻松。比如，把他的血脉拿 来给自己那病秧子女儿当个药人什么的……” 如果说卓施然先前那些话语，卓赫英都还无法确定的话。 此刻卓施然这话，实在是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想装不知道都难，更何况，卓赫英并没有想过要装作不知道。 “我要……”水静兰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声音听起来是戾气深重的凌厉，一字一句，带着杀气，“杀了你！” 也就在此刻，卓施然看到水静兰的一具阴傀儡，在此刻，寸寸瓦解，变成了一堆飞散开来的齑粉。 而水云宗阴傀儡身上会有的那些诡谲的繁复咒文，在此刻，出现在了水静兰身上。 她的皮肤上涌现那些诡谲的咒文，看起来就很是妖异。 令人不容小觑。 卓施然虽然对偃师的傀儡术没有经过太多的彻底学习，但这架势，也不难看出来，应该是带着些献祭的意思和感觉在里头。 因为驭兽术里就有这种，驭兽师忽然出现了兽化的特征，其实就是从异兽身上吸取的力量和能力。 怎么说呢，很多东西要么万变不离其宗，要么换汤不换药。 看似隔行如隔山，但有的时候，一些原始逻辑其实差不去太多就是了。 所以卓施然也明 白，如果水静兰此刻的状态的确和驭兽术的那部分差不多的话。 眼下的她有了阴傀儡的力量和能力，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对付的。 卓施然已经做好了与她短兵交接的准备。 水静兰的身形倏然原地消失了，然后…… 瞬间出现在了卓施然的眼前！ 她手里的利刃，快到几乎就连残影都没有。 在挥出利刃的瞬间，水静兰的声音很是阴森粗哑，非常干涩，就像是……真的从阴傀儡那干涩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似的。 水静兰粗声道，“我叫你……闭嘴！听不到吗！” 但是，没有金铁交接的清脆声响响起。 只有利器与身体接触的一种闷顿又泥泞的声音响起。 卓施然瞳孔骤然收缩！ 而水静兰那咒文密布的诡谲的面容上，一双瞳眸也蓦地瞪大了！ “英郎……”她粗哑的声音讷讷唤道。 卓施然甚至都没能瞬间反应过来卓赫英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前去的。 他一把握住了水静兰方才向她挥来的利刃。 水静兰的这一击因为是对卓施然的，所以可以说是毫不含糊。 卓赫英的手掌感觉似乎都要被削断了似的。 但哪怕这样，他也始终没有松手。 卓赫英看着眼前 妻子，他眼神里没有什么怒意，很平静。 只说道，“让她说完。” 水静兰的眸子讷讷地睁着，嘴唇微微颤抖着，似是还想要唤他一声，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来。 片刻才说了一句，“她……都是胡说八道的呀……” “无妨。让她说完。”卓赫英声音平静，“纵是胡说八道，也让她说完不迟。” 卓施然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其实心里挺平静的。 先前因为事出突然，还因为卓赫英的忽然挺身而出而有些诧异，但现在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就挺平静的了。 只不过此刻，脑子里倒是渐渐闪出了原主记忆里，那个高大的身影。 好像任何时候，都能扛起她和娘亲还有弟弟的一片天的……高大的身影。 和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缓缓重合在了一起。 卓施然啧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卓赫英身旁。 她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水静兰的利刃。 她两根手指仿佛有万钧力道，将那利刃拨远了。 卓赫英手掌的伤口非常深，感觉都快斩断了。 此刻鲜血汩汩往外冒，不多时就在地面上洇开了一小滩，还在滴滴答答的。 卓施然拇指指尖随意在食指指根拨弄了一下 。 卓赫英在这瞬间，竟是能够感觉到仿佛有磅礴气流从她身上震荡开来。 下一秒，她随手在他伤手的手腕处握住。 肉眼可见的，他掌心里那狰狞的伤口，就飞速的愈合着。 卓赫英的瞳孔骤缩，就算知道她医术极好，也没有想过竟是好到了这般程度。 简直是……生死人，肉白骨。 卓施然淡声说道，“我不喜欠人的。” 卓赫英垂眸看着她，从先前她那些话语的内容，再到她这与自己神似的眉眼。 卓赫英虽然不记得前尘旧事，却也能猜到一种可能了。 此刻心中的情绪是复杂的，汹涌的。 只不过，卓施然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淡漠。 “我不用你保护，你也保护不了什么。”卓施然淡声，“我不喜欠人，所以，你替我挡下攻击。我便替你医了吧……” 卓赫英听着她这话，再看着自己手掌伤口飞速愈合。 只以为她话里这句‘替你医了吧’，指的是给他医好手上伤口。 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而已！ 卓赫英感觉到了，仿佛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力量，磅礴却温润的……拨云见月般的，拨开了他头脑中时时萦绕着的雾。 第608章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那些一直萦绕在自己脑中的迷雾，被一股清明温润的力量拨弄开了之后。 卓赫英的眸子蓦地瞪大了。 眸中涌现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嘴唇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其实记忆的恢复，并不是一瞬间的。 就像卓施然当初穿越而来时，很多原主的记忆碎片，也是一点点慢慢捡起来的。 此刻的卓赫英也差不多，记忆并不是瞬间涌现的。 而是一些记忆的碎片，一点点在脑中浮现。 那些迷雾被拨开之后，最先涌现在脑中的记忆碎片里的画面。 画面里，是一个女子温婉美丽的脸，带着柔美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 脸色红扑扑的对他说道，“我不叫你赫英我叫你什么？……夫、夫君吗？” 而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我明媒正娶的爱妻，叫声夫君不是天经地义吗？脸怎么红了？” “……”红着小脸的女子，大抵素来脸皮就薄得很，按说被这般调侃，兴许一时半会儿就不吱声儿了。 但此刻却是给了他回答，“……因为我……高、高兴。” 接下来的一些记忆碎片里，那些画面更加清晰。 永远温柔笑着的妻子。 渐渐隆起的腹部。 襁褓里皱巴巴 的孩子。 长开后逐渐玉雪可爱的模样。 扎着角头,路都走不稳当，摇摇摆摆的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叫爹爹抱。 再长大些之后，跟着他学习武技，明明也才几岁，却已经很懂事。笑着对他说，我是爹爹的女儿，在武技上自然不能丢了爹爹的脸。 再后来，他要出征，她目露不舍地看着他，眼圈都红了却故作坚强，对他说，父亲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娘和小淮，等父亲凯旋归来。 已经不需要什么更多的画面了，单只这些画面就已经足够…… 卓赫英的眼圈都红了。 脑子里那些画面中，小女孩儿玉雪可爱的面容，此刻，就和眼前这少女绝色的容颜，缓缓重合在了一起。 卓施然已经治好了他，于是收回了手来。 但是她手才刚收回来，却被卓赫英猛地伸手握住。 他眼睛通红，一瞬不瞬地盯着卓施然，嘴唇颤抖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卓施然只是垂眸看着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指，看到他的手那些轻轻颤抖的幅度，还有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的骨节。 卓施然不是不知道，他已经想起来不少了吧，不多日，他应该就会完全恢复记忆了。 可 是……有什么用呢。 卓施然想，原主早就已经……不在了啊。 卓施然的目光挺平静的，盯着卓赫英的手看了片刻之后，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她冷冷看了一眼旁边那满脸诡谲咒文的水静兰。 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再逗留的，她想报复的，她心里的那些怒气。 在将卓赫英的陈伤治好之后，就已经散了大半。 而且，就眼下水云宗和水静兰的声名，卓施然的目的其实早就已经达到。 至于卓赫英会和水静兰如何，卓施然并不感兴趣。 卓施然转身就从前殿出去，水静兰并没有拦她。 卓施然也很清楚，只要自己给卓赫英治疗了，他恢复了记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和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水静兰防着她，原本防的也就是她这一层身份。 卓施然走出去的时候，余光就看到了旁边有个单薄的身影猛地缩到了墙角去。 卓施然淡淡瞥了一眼，从那一身华服也不难看出其在水云宗的身份尊贵。 更何况，那双一看就与自己神似的……不，或者应该说是，一看就与卓赫英神似的眉眼。 卓施然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应该就是水云宗的小姐，水静兰的 独女水千悠。 卓施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这水千悠骗了她弟弟，还抓了她弟弟来宗门，对于卓施然而言，就已经是仇怨。 但此刻，卓施然还是安安静静看向了水千悠的眼睛。 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卓施然在那双与自己神似的眉眼里，看不到任何无辜的神色来。 这个水千悠，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她的瞳眸里，却并没有什么太过干净的澄澈。目光相当复杂。 看来，她不仅知道药人的事儿，估计还相当清楚。 卓施然扯了扯嘴角。 朝着殿前广场而去。 那些俘虏们看着她出来，都抬眸看向她，目光有些惶惶。 像是都在等候她的审判一般。 卓施然扫了他们一眼，淡声道，“很遗憾，水宗主并不愿意交出我的弟弟。” 俘虏们的目光里都透出恐惧来。 在这一瞬间，好像更大的恨意并不是对卓施然的，对她只有恐惧而已。 更大的恨意，似乎是对那个不顾他们死活的宗主水静兰…… 卓施然淡声道，“既然水静兰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不能食言。” 他们都看着卓施然脸上的表情，恐惧地等着她的屠戮。 就连水云宗的其他门人也都警惕着， 想着如果她要动手杀人，他们要不要和她拼了？ 但就在此时，他们甚至没有人看到她动手。 她分明就没有任何攻击的动作，只是轻轻地……轻轻地打了个响指而已！ 那些原本还跪在那里的俘虏们，一瞬间就没了声息，倒在了地上。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众人都震惊了。 如果说先前还有其他门人警惕着，思忖着要不要和她动手的话。 此刻已经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甚至就连卓施然朝山门离去的时候，这些门人还纷纷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脑子里响起了抹茶糕的声音，声音听起来有些糯糯的，但语气和内容不难听出是在邀功，“主人，我厉害吧……” “厉害了。”卓施然夸奖道，“小抹茶厉害极了。” 卓施然完全不敢说最厉害。 她其实不是不清楚，前世她也见过，那些生双胞胎的家庭，经历着怎样甜蜜的负担。 什么东西都要一模一样的，但凡有什么不一模一样的，那就完蛋了。 商家送的赠品哪怕两个颜色不一样，那都完了。永远是对方的好，得打起来。 那还只是双胞胎呢。 她这七小只……真要闹起来，脑子都要吵炸！ 第609章 月夜，寒池，裸男 抹茶糕听了她的夸奖很高兴，就有些小小得意地说道，“主人，我在他们身上放的蛊丝，只能够管一天，一天之后他们就会醒来了。” “没事，一天就够了。”卓施然说道。 一天就已经足够搅乱水云宗的风向，一天也已经足够将这些事情传开来了。 卓施然虽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从来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却也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人。 真让她杀这么多人，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还得费一阵子时间呢，她也懒得。 给点教训就得了。 只不过，在这事儿说完之后，七小只依旧在空间里有些闹腾。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些被卓施然收编了用来给它们当容器的阴傀儡……各不相同。 正如先前所说的，卓施然很清楚，双胞胎家庭都得什么都买一样的。 好家伙，她这里七小只，然后这些阴傀儡还各不相同。 这不是要她命么？ 卓施然听着七小只闹腾起来的动静，说实话…… 吵得很。 但怎么说呢，的确是某种程度上，打断了她因为卓赫英而影响的心情。 尽管一直觉得，卓赫英是卓赫英，原主是原主，她是她。 也一直觉得，原主已经不在了。 但 卓施然其实也不知道，原主是不是还有些残念留在身上呢。 不然的话，为什么自己会因为卓赫英而影响情绪呢。 七小只叽叽喳喳的，卓施然的情绪被打断了之后，再接起来就没有那么低落了。 她无奈道，“好了，反正都是凑合用的，就别争了，随便用用吧，将来都有更好的。” 她的话这才让七小只消停下来一些。 红豆糕认真问道，“主人，真的吗？” 卓施然嗯了一声，“这些都是别人炼制的玩意儿，阴气重不说，还不符合我的暴力美学。我看了，这都是炼器弄出来的玩意儿，回头等我忙完这茬了，找庆铭指点指点，肯定是要亲自炼的。” 七小只吵归吵，但是特别喜欢卓施然。 特别特别喜欢。 真要说起来那就是，主人炼的那肯定是最好的。 而且如果是主人炼制的话，它们甚至都不争了，每一个都是最好的。 七小只这才安静了下来。 还是小蜘蛛过来，低低地问了卓施然一句，“主人，你心情不好吗？” 卓施然笑了笑，“还能看得出我情绪了……” 小蜘蛛嘶嘶了几声，伸出一根臂镰，指了指灵泉空间中间的那棵大树。 卓施然 看向那棵大树，那是一棵梧桐树，从她第一次进空间开始，这棵梧桐树就已经在这里了。 卓施然看着它，就会觉得安心。 所以虽然它也没法结能吃的果子，好像没什么用似的，而且还因为长得很大，所以占地方得很。 但卓施然也一直没打算动过它。 此刻，鬼面蛛王就指着这棵梧桐树，对卓施然说道，“主人心情不好，那棵梧桐木便会蔫蔫儿的。” 卓施然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卓施然根本看不出来那棵树蔫巴啊？ 小蜘蛛说道，“虽然主人的感知力出色，但异兽的感知力，总归是更敏锐的。” 卓施然对此倒是并不否认。 不过……梧桐树蔫儿了，还是让卓施然有些诧异。 她索性去给梧桐树浇了些水。 然后对小蜘蛛说道，“我没有心情不好，只不过有些……” 卓施然想了想应该如何措辞，最后也只说了个，“唏嘘。有些唏嘘而已。”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 但凡卓赫英还在，原主也不会过那样的日子。 说不定，就一直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小公主，不用扛那么重的胆子，也不会被卓如馨让秦端阳下蛊给害 了。 自然也就不会死。 不过那样的话，也就没有她卓施然什么事儿吧。 这么一想，除了唏嘘，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情绪了。 卓施然从山上一路下去，都没人敢拦她。 之前有人拦她，那是因为耳听为虚，不够了解她的本事。 而眼下，已经看过她在水云岭上发威，更看过刚才她弹指间就‘杀害’了这么多门人。他们可不知道那只是卓施然让肉团子们提前布置的手段。 在他们眼里，这种距离的实力差距，谁都知道上来是送死，自然也就不会来送死了。 所以卓施然下山去其实还算轻松。 回到旅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还挺快。”班昀看到她回来，就说了句，然后抬眉问道，“解决了？” 卓施然点点头，“嗯，解决了。” “杀人了？”班昀又问。 “没。”卓施然答道。 班昀之前就提醒过她，说水云宗不是什么要紧的，但水云宗背后有背景。 其实就是提醒她做事还是不要太绝的好。 但也知道这姑娘的性格敢爱敢恨，不惹事也不怕事。 所以觉得应该劝不住。 此刻听到卓施然说没杀人，班昀明显有些诧异。 挑了挑眉梢， 旋即，唇角就露出了笑容来，“真是听劝的好姑娘。” 卓施然看他一眼，“我素来是听人劝，吃饱饭。” 班昀笑着点点头。 但下一秒，他就听见卓施然说道，“我从那水云宗主身上，倒是看到了些好玩的东西。” 班昀闻言一挑眉，“哦？什么东西这么好玩？” 卓施然似笑非笑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被我给逼急了，于是直接献祭了一具阴傀儡？那个步骤，我感觉应该算是献祭……” 卓施然想到当时的场景。 一具阴傀儡顿时就化为了一阵四散开来的齑粉。 而后，水静兰的身上，就多出了密密麻麻的，繁复诡谲的咒文来。 原本按说，她也不想多想的。 但无奈，记忆力实在太好。 卓施然在看到那浑身诡谲咒文的水静兰的瞬间。 脑子里就自动闪出了另一个画面。 那个画面里，月夜，寒池。 英俊无俦的男人，不着寸缕地泡在散发着袅袅寒气的寒池里。 他的皮肤上，每一寸都布满着诡谲的咒文，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是神秘。 再看到此刻满身诡谲咒文的水静兰。 卓施然脑子里似乎一瞬间就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 第610章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卓施然素来就聪敏，有时候，可能就只需要一个点而已。 然后脑子里的很多事情，就能瞬间连成一条线来。 很多原本的细节，很快就串起来了。 封炎居所里的寒池，他身上诡谲的咒文，他葫芦里的寒魄酒。 卓施然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只是接受了这些东西的存在，并且知道了这些东西的功能而已。 无论是咒文、寒池还是葫芦酒，都是为了能够压制住封炎身上的朱雀圣力，以免圣力对他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还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怎么造出来的呢？ 再想到水静兰那一身的咒文，被献祭掉了的阴傀儡…… 以及那个傀儡术其实一般，但炼制傀儡却很不错的黄建堂，因为炼阴傀儡攒了太多业障，人都成干尸模样了。 还有之前班昀说过的那些带着些提醒意味的话，隐晦的让她明白了，水云宗背后的后台，很有可能就是元老会。 而那个男人，还好巧不巧，改头换面改名换姓地出现在了这里……水云宗附近。 此刻，卓施然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灵光，就如同一根针线，直接将这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了。 一旦联系起来，事情好 像就多了一个大概的形状和轮廓。 不再是先前那样这是这，那是那。 卓施然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着，一下又一下的。 班昀看出来她的神色有些不太对，目光太深了，像是在深思熟虑什么事情。 “怎么了？”班昀皱眉问道。 卓施然没说话，只是轻轻摇头，但脑子里还在自己捋着。 渐渐将这条线给捋明白了。 她声音低低的，似是说给他听的。 但班昀细听又觉得，她可能只是在自语而已。 “你之前提醒过，水云宗的背后势力。” “阴傀儡献祭之后，水静兰身上就出现了那种诡谲的咒文。” “黄建堂虽然傀儡术一般，但却能在水云宗有着相当不错的地位。” “按说水静兰那个女儿，娘胎里带出来的，祖上传下的病根子，没那么容易好，纵使是我，也不能说能给她治痊愈，最多只能最大程度的缓解，让她生活不受影响而已。” “但是水静兰却是能找到法子，让我弟弟做药人，甚至还想换了我弟弟的根骨。水云宗这个档次的宗门，哪里来的这么好的技术……” “但如果不是他们的技术，那么是谁提供的技术。” 卓施然不疾不徐，一桩一桩，一件 一件，细细数来。 班昀在一旁也已经听明白是个什么意味了。 看向她时，目光愈发惊诧而复杂。 实在是……太聪明了。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被她慢慢捋清楚理明白了之后，好像一切都好解释了。 卓施然没说的是，还有那个男人改头换面改名换姓的，之前出现在了阳城……离水云宗已经很近了。 虽然卓施然也可以大着脸说，那男人就是为了她而来的。 可是现在细细想一想，就只有她的原因在里面吗？ 会不会还有一些别的原因呢？比如，他原本也打算去水云宗……进货？ 毕竟，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很有可能，那些阴傀儡献祭之后的力量，说不定就是他的葫芦酒，他咒文里储存的力量，和他寒池里的耗材的一味重要的原料呢？ 卓施然心里很多事情，一下子就变得雪亮雪亮的了。 卓施然啧了一声，侧目就对上了班昀复杂的眼神。 她挑了挑眉梢，而后笑了，“谷主为何这般瞧着我？” 班昀沉默几秒，“就是有些庆幸，还好我没有得罪过你。” 卓施然勾唇一笑。 班昀问道，“看来，你此番上水云岭去，事情是解决了？” 卓施然想了想，“ 算是解决了吧，顺带……认了个亲？” 卓施然觉得自己这个措辞也不全对，毕竟自己没打算认。 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措辞了。 这话把班昀给搞懵了，“认亲？” “嗯。”卓施然略略点了点头，淡声说道，“水静兰那个夫君……” 她说着，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容来，然后才淡淡说了个称呼来，“是我父亲。” “什……”班昀的眸子睁大了几分。 万毒谷主素来淡定又懒散，脸上倒是很少见到这样的神色。 卓施然觉得他这表情有些搞笑。 “……什么？”班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像是不太确定。 “我和小淮的父亲。”卓施然声音始终淡然平静，语气里隐约带着些不甚明显的嘲弄，“卓赫英。” “这怎么可能呢……”班昀道。其实哪有什么不可能，只不过人在碰上实在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时，就会觉得不可能。 卓施然耸耸肩膀，“说是早些年战死了，我家族是这么说的，倒也不是欺骗我们孤儿寡母，着实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又是出征出去的，这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形，通常就是以战死了尸骨无存来算的了 。” 卓施然笑笑，“总不能以投敌来算吧？现在想想，可能那时候就被水静兰带走了也说不定，毕竟那时候大昌与南境还总有摩擦，没有现在这么风平浪静。 而这水云宗正好就在大昌与南境的边界，而且他脑子里有陈伤，不记得前尘往事了。挺合理的。” 卓施然简单的两段话，就将横跨了这么些年的家破人亡……说得清清楚楚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哪怕颠沛流离的半生，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寥寥几句就能归纳了。 卓施然最后给出了四个字来总结，“造化弄人。” 就连见惯世面的万毒谷主，听着这些，都觉得挺唏嘘的，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旁边有卓淮怯怯的声音响起，“姐，他真的……是我们的爹爹么？” 卓施然挑了挑眉，“我应该是不至于认错的。” 卓淮的眼圈红红的，“那他为什么……” 卓淮想说，那他为什么不要我们了呢？ 可是想到姐姐刚才那些话里的内容，他应该是脑子受了伤，不记事了，所以才没回来。 这个答案，让卓淮有一种特别特别难受的感觉。 好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也下不去了。 连呼吸都打着抖。 第611章 那你帮我吗？那你嫁给我吗？ 卓施然没有这种感觉，她不是原主。 心里最多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但到不了这个份儿上。 原主的记忆在她脑子里，就好像隔了一层玻璃似的。 哪怕能够清楚看得见里头是怎样的水深火热。 但没有温度。 她虽然没有这种感觉，却不是不能理解卓淮此刻的心情。 男孩儿成长中最需要的，父亲的陪伴和教导。 在他的记忆里，一天也没有过。 别人都有爹陪着，他只能委委屈屈安慰自己，有姐姐会陪自己的。 他一直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可是现在姐姐却告诉自己，他一直还在，只是没回来罢了。 那种落差感，和他干脆就已经死了，是完全不同的。 还没法愤怒，毕竟，他也不是故意的…… 道理都懂，但还是难过。 卓淮眼睛红红的，终于兜不住情绪了，猛地将眼睛压到了姐姐的肩膀上。 泪水迅速渗进了卓施然肩头的衣服布料。 卓施然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卓淮的肩膀。 好一会儿，卓淮好像终于回过劲儿一点了，他吸了吸鼻子，虽然没有抬起头来。 但是声音带着浓浓鼻音，依旧伏在姐姐肩头，问道，“姐姐，你……你怎么想的？” “我？”卓 施然想了想，“我好像没什么可想的。” “不！你有！”卓淮原本还小可怜儿似的声音委委屈屈的，此刻忽然激动了。 原本还伏在卓施然肩头，此刻也坐直了。 这倒让卓施然有些意想不到，挑了挑眉梢看着少年。 卓淮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没什么可想的是我。” 他揉了揉鼻子，“我对他，其实真的没有什么记忆，我现在会觉得难过，觉得委屈。委屈的也是我自己没有父亲陪伴的这些年。但……那是不同的。” 卓施然倒是有些听明白卓淮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她没做声。 卓淮继续说道，“我对他没有记忆，也就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姐姐，你和娘有，娘这么多年……你也知道的。” 卓施然没说话，只看着卓淮。 谢芸汐这些年来，对丈夫的怀念，无论是卓施然，还是卓淮，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而你……”卓淮忽然瘪了瘪嘴，看着像是又想要哭，“你不得不努力承担我和娘……如果他在的话，这些原本是不用你来扛的。” “所以……你有。”卓淮定定看着姐姐的眼睛。 卓施然明白卓淮想表达的意思。 他想说的是，他没什么责备父亲的立场，但是 她有。 卓施然忖了忖，淡笑了一声，“那既然你没有，也不用顾忌我，之后若是他来寻你，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顺从你自己的内心就行，不管你做什么选择，姐姐都没有什么意见。” 卓施然说着顿了顿，“至于我自己……” 她目光淡淡的，“以前的卓施然，早就死了。死在那些下蛊害我的人的恶意里。” 说完这话，卓施然也就不打算再继续卓赫英的话题。 卓淮也的确需要收拾一下情绪，他站起身来说要去洗个脸，然后朝着后院走去。 班昀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 他邪气张扬，按说存在感极强，但说来也神奇，只要他愿意，他的存在感也能够减得极弱。 此刻，才低声问了句，“你还好吧？” 卓施然挑挑眉梢，然后叹了一口气，“不怎么好。” 班昀眉心拧了拧，想着要怎么安慰一下，但他的确不是会安慰人的性子。 于是片刻都没出声。 然后就听到卓施然皱着眉继续道，“失策了，要是早反应过来是这么个事儿，就不能放过黄建堂，得把他带下来，他炼制阴傀儡的技术，还能有点用。” 班昀听到这话，眉梢挑起来了，“就这？” 卓施然看向他。 就听见他说道，“不就是炼阴傀儡么，我也会啊。” 卓施然想想好像的确也是，虽然班昀的傀儡干净得很，不像黄建堂炼制的那些傀儡一样，咒文密布。 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效果。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试试。 卓施然笑着问道，“是哦，那你帮我吗？” 班昀也笑着说道，“那你嫁给我吗？”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班昀啧了一声，像是已经猜到她会有的回应。 但是却在下一秒，听到了一声淡定的，“好啊。” 班昀的表情停住。 这下好像轮到他愣住了。 他转眸，目光有些愣怔地看着卓施然，“你……说什么？” 卓施然托腮淡淡看着他，“我说好。” 班昀：“……” 他一语不发，嘴唇抿得有些紧。 卓施然依旧淡淡看着他，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啊，班谷主，不要动不动跟逗傻小孩玩儿似的。不然就容易骑虎难下你说是吗？” 班昀嘴唇紧抿着，片刻后轻声啧了一声，透着一种被拆穿的不自在。 卓施然继续说道，“你究竟是真想要娶我，还是就只是为了气一气某些人，我们心知肚明。呐，我有时候和你差不多想 法，烦躁的时候，气一气人也没什么。” 她歪头看着他，“但你总在谈正事儿的时候这样拿出来溜一趟嘴，过瘾似的……” 卓施然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班昀的心思，他的心思就是没有心思。 这个男人别看一副邪气妖孽大魔王的样子。 其实单纯得很。 卓施然自认自己看人还是挺准的。 所以他老这么打嘴炮，她之前也就那么敷衍着…… 今儿的确是情绪不佳，懒得敷衍了。 这不就骑虎难下了么。 班昀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唇说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觉得……你该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看出什么来？”卓施然抬眸看着他，反问道，“看出你和封炎以前是好友？看出你现在卯着劲儿帮我，明面上是为了勾引我，好气一气他，其实是在帮他？” “我帮他什么了？”班昀拧眉，但还是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 智多近妖。 卓施然耸了耸肩，随口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把我勾到手了，破坏了我和封炎之间的事儿，元老会就不再对付他了呢……谁知道呢？” 班昀憋了老半天，一句都没说出来。 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对方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吧？ 第612章 全都诈尸了！ 班昀什么话都没说，说多错多。 这个女子的脑子太好用，多说一个字兴许都能被她从语气里剥出什么东西来。 班昀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 卓淮都洗了脸过来了，班昀也没做声。 卓淮脸洗得干净，但鼻头和眼圈瞧着还是有些发红。 声音也带着几分鼻音，但语气倒是已经平静了不少，认真问卓施然，“姐姐，那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水云宗的事情，结了吗？” “结了吧。”卓施然一手支在桌面上托着腮，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样子。 任谁看着她这副模样，都看不出来她会是那个在水云岭上，一个响指就放倒那么多俘虏的人。 “那我们回去吗？”卓淮问道，他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我有些想娘了。” 原本还没觉得那么想念娘亲，可是在得知了父亲的事情之后。 卓淮就有些不受控制地想念娘亲。 这些年，娘心里的煎熬…… 卓施然忖了忖，“按说也不是不行，本来做的也是这个打算来着，但是现在，倒是有些别的事情想去办。” 卓施然看向卓淮，“要不……” 卓淮不愧是亲弟弟，一下子就猜到了卓施然想说什么。 他眼 睛一瞪，说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先回去？我不！我要跟你一起！” 卓施然撇了撇唇，忍下了自己刚才想说的话语，“那你不是说想回去了么……”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卓淮坚定道。 卓施然闻言浅浅笑了笑，“这样啊，那就和我一起跟着班谷主去玩玩儿吧。” 卓淮一愣，转眸看了班昀一眼，再看向了姐姐，“和班大哥？” 班昀也看着卓施然，抬手指了指自己，“和我？” 卓施然似笑非笑的，勾着一边嘴角看着他，目光和表情瞧着都狡黠俏皮极了。 对班昀说道，“对啊，不是让我嫁给你吗？嫁给你还能不去看看你家什么样儿的？” 卓淮听了这话在一旁都惊呆了。 他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封炎已经没了什么好感。 此刻听到姐姐说要嫁给班大哥，卓淮震惊之余，倒是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不好的。 班大哥身份也不低，长得也好看。 而且看得出来，现在也一直在帮着姐姐。 这样很好了。 卓淮原本还有些震惊，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眯眯看着班昀。 说道，“班大哥，那我就和姐姐一起去啦？不会太打扰你吧？” “ ……”班昀都无语了，他无奈地看了卓施然一眼。 这女子可真是，会调戏人啊。 明明心里都已经门儿清了，还要故意说这话来调侃他。 不过班昀对卓施然先前说的那些话也好，还是后面这些话也罢，都没有什么反驳的意思。 卓施然就定下了出发的时间。 “就明日吧，明日咱们就出发。”卓施然说着，站起身来，懒洋洋地抻了一个懒腰，然后说道，“今天解决了事情，心情还可以，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吧。” 卓淮一听这话，眼睛噔地亮了起来，身子都坐直了，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最喜欢吃姐姐做的菜了！” 卓施然淡然一笑，转身朝着灶房方向去了。 大抵是因为姐姐先前说要嫁给班大哥的缘故，总之，卓淮现在对班昀的态度，似乎也比之前要更亲近了。 卓施然去灶房之后，卓淮就献宝似的对班昀说道，“班大哥，我姐姐的厨艺可好了！她做的东西都特别特别好吃。” 班昀哪里会看不出来卓淮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虽然有些无奈，但也随他去了。 原本班昀还因为卓施然真要跟自己回万毒谷的事情而有些犹豫。 在卓施然 端上了那些美食之后，班昀的心里就一点犹豫都没有了。 不就是回万毒谷么，回就回吧。 翌日。 水云宗上原本还愁云惨雾的气氛，顿时就转了个大弯。 因为任谁也没有想到，明明已经死了的人！ 那些明明都已经死了的人，都已经收殓好了，只等停灵几日，便可以一起发葬了的人们。 纷纷‘诈尸’了！ 原本还因为他们的死而难过而痛苦的门人，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和慌乱之后。 就开始高兴和庆幸起来。 “天呐！你们原来没死！” “那位卓姑娘，原来竟是没有杀人吗！” “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 “她居然会手下留情，真是没有想到啊！” 这是庆幸的声音。 但在庆幸的声音过后，也有了一些其他的声音出来了。 来自于那些死而复生的人们。 “外人都知道手下留情，但宗主却只会……放弃我们么？” “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大难不死……我要离开宗门。” “我也是，我要离开。” “我也要走。” 越来越多这样的声音。 而这事情也很快传到了水云岭山脚下的云城。 原本很多人对于卓施然下榻 的旅店，还是很忌惮的眼神，此刻看起来，似乎也多了些别的意味。 卓施然倒是没管这些，她按照原定计划。 收拾好了车马之后，就打开了旅店大门。 她的出现，很快引起了很多目光的注意。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出来了，她出来了！” “她居然没有杀那些人……” “她现在是要走了吗？” 卓施然没管他们。 廉贞和一众侍卫将车马从旅店后院开出来之后，卓施然就淡然地上了马车。 有百姓在她的几辆马车的车夫位置上，分明就看到了之前向她求医的那位庄颐海。 有认得庄颐海的人，没忍住，就凑上来问道，“哎，你这是怎么？要跟着走？” 庄颐海一点儿没犹豫，点头道，“姑娘对我有恩，不仅治好我儿，还想着我这次的事儿，将来水云宗可能容不下我，所以允我与她一块儿离开！” 卓施然的车马队到了城门口。 城门处，依旧有守卫把守着，也有着一些水云宗的门人。 城门有一会儿都没有放行她的车马队。 卓施然原本在马车里，此刻朝外头看了一眼之后，就从容地从马车上下来了。 脚步淡定地朝着城门处走去。 第613章 这么娇气还想娶我 其实水云宗门人没打算多为难卓施然。 毕竟，宗门的事情，他们也已经收到消息了。 知道那些‘死而复生’的同门。 也知道眼前的女子，并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 但是人就是这样的，如果真是面对心狠手辣的人，可能还不敢造次了。 但面对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就会没那么忌惮。 于是再想着她把宗门搅和得一团乱的，心里要说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打算在她出城的时候，卡她一阵再放行。 要说真不放行，那的确没想过。 毕竟……谁会愿意把这样一个危险人物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呢？ 可是他们没想到，竟是连这么一会儿都忍不了啊她。 才一会儿没放行，她竟是就直接从马车上下来了！ 朝着城门处走来！ 看着她这样走来，他们就有些慌乱了。 卓施然站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还是守卫队长，站在最前面。 卓施然淡淡看着他，声音也很淡，“是要我再给你们看看我的通关路牌呢？还是你们放行呢？或者是……” 在她说这话的瞬间，守卫队长看到了她手中忽然多了一柄长剑。 是柄 宝剑。 从外观就不难看出其精美来，剑鞘嵌着好看的宝石。 抽出来就更不难看出是柄宝剑了，甚至就连剑身上都写着宝剑…… 只不过却不是写着宝剑二字，而是写着四个字——尚方宝剑。 上斩昏君，下斩佞臣的尚方宝剑。 守卫队长眼睛都直了。 而水云宗门人，就算乍一眼还没能认出这柄长剑的话，剑身上的刻字，也就差没直接杵他们眼里了。 所以他们顿时都安静了。 只听见少女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没有什么怒意，甚至都没什么情绪。 “……或者是你们想血祭一下我的剑？”卓施然挑眉看着他们。 守卫队长脸色铁青，一语不发地往后面打了个手势。 很快，城门就打开了。 看着他们的车马队离开之后。 守卫队长的脸色都依旧没有缓和，他自顾自地朝城里走去，就连身后有手下叫他，也不为所动。 “头儿，你去哪儿啊？” 守卫队长并不作答。 还能去哪儿呢，自己奉上辞呈，告老还乡吧。 能有尚方宝剑的大人，岂是他们能够开罪得起的…… 卓施然已经坐回了马上，她骑乘在马背上，看着自己手里的长剑。 卓淮也不愿 一开始就乘车，所以也是骑着马的，此刻就驱马到了卓施然旁边。 看着姐姐正在看着手里的剑，就问道，“姐姐，这是御赐的剑啊？” “嗯？”卓施然听了这话，目光从长剑上收回来，转眸看向了卓淮，“不是。” “可这不是尚方宝剑么……”卓淮指了指剑身上的字。 卓施然笑了笑，“摄政王给我的，说我出门在外，难免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让我看到不顺眼的就斩了，格杀勿论。” 卓施然想到司空献给她这柄剑的时候，是很不以为意的态度，就好像这是什么不值钱的破铜烂铁一般。 她还以为，大昌的尚方宝剑，和她所理解的尚方宝剑不是一个意思。 但眼下看来，意思应该是差不多的。 上斩昏君，下斩佞臣。 “看来……”卓淮对姐姐素来是非常崇拜的，所以也没觉得摄政王给了姐姐这把剑，是多么高的荣宠。 只说道，“看来摄政王殿下对姐姐也是相当信任的。” “嗯？”卓施然倒是没想到这个角度，挺清奇啊。 她转眸看向卓淮，“信任？” “是啊，肯定是相信姐姐不会滥杀无辜仗势欺人，才会给姐姐这把剑吧。”卓淮说 着，又开始了无脑吹姐姐的模式，“我姐姐最厉害了，就连摄政王也知道！” 卓施然笑了起来。 车马队一直朝前行进着。 速度倒也没有太赶，卓施然时而乘车，闷了又出来骑马。 还算惬意。 最先忍不住的，是卓淮。 他驱马来到了卓施然的马车窗外，低声叫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姐姐……” “嗯？”卓施然抬眸看向车窗外马背上的小淮，“累了？要找个城镇落脚？” 卓淮抿着唇，摇了摇头，“没，没觉得累。” 卓施然听了他这话，再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也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 淡声说道，“他既然爱跟，就让他跟着好了。” 卓淮抿着唇，没做声。 卓施然弯唇笑了笑，“你要想和他去聊聊，我也不拦着，我说过的，这件事情，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卓淮忖了忖，点了点头。 既然卓淮都察觉到了，卓施然自然也早就察觉到了。 只是懒得理罢了。 一直有个人，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后头。 不算太近，能瞧见一些。 但也不算太远，没能隐藏什么行踪。 卓施然知道，那是卓赫英。 只不过， 她的确没有什么心思，也没什么想法去和他叙旧。 爱跟就跟着吧，她也无所谓。也没有什么不许人跟着的意思。 不过没想到小淮会发现了之后有些于心不忍。 过了一会儿，卓施然思忖了片刻，淡声对着前头的廉贞说道，“廉贞，找城镇落脚吧。” “好的，主子累了？”廉贞问道。 “还行，天色要晚了，天黑了不喜欢在外头待着。”卓施然淡声说道。 廉贞很是忠诚，一句多话没有，马上就朝着最近的城镇过去你。 附近没有什么像云城或是阳城那样的大城了，只有一个小镇子。 卓施然也不挑，镇子也可以。 车马队进了镇子之后，就找了镇子里最好的旅店。 卓施然坐在前厅里，喝着不太好喝的茶水，表情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班昀在一旁打着哈欠，“我还以为你打算连夜赶路。” “不至于，我没有那么迫切想要去万毒谷。”卓施然说道。 班昀点点头，“也好，我也没有那么归心似箭，我在马车上真是一刻也睡不着，能找个地方下榻过夜算是让我松口气了。” 卓施然闻言扯了扯嘴角，侧目看他一眼，“娇气。这么娇气还想娶我……” 第614章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班昀原本还打哈欠的动作，顿时就僵住了，嘴巴那么要张不张地停在那儿。 脸上的表情逐渐有些无奈起来。 真是没完了啊。 他现在意识到逗错人了，还来得及么？ 这姑娘压根就不是一般姑娘啊，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儿！ 寻常姑娘要是被这么逗着，哪个不是面红脸热不好意思的？ 她倒好，不仅没有面红脸热不好意思，反倒顺着话就上了，眼下还弄得……弄得他开始面红脸热不好意思了！ 班昀轻咳一声，“你就不能不要挂在嘴上么？” 卓施然眼眸弯着看着他，“那怎么能呢，不挂在嘴上怕谷主觉得我不够重视此事呢。” 班昀咬了咬后槽牙，心道这就是自找的！ 然后，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后侧一个方向瞥了一眼。 先前班昀就已经注意到了，就在卓施然说出那句‘这么娇气还想娶我’的时候。 后头一个披着斗篷带着斗笠的身影，原本一直垂头在饮着茶，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猛地抬了一下头。 班昀都注意到了，卓施然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 只不过她非常淡然的，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 看到她这个态度，班昀也能猜到后面跟着的那人的身份 了。 入夜。 卓施然也无意在前厅多逗留，很快就回了客房。 倒是班昀和卓淮，在前厅再坐了一会儿。 班昀看起来明显有些困倦，眸子半眯着坐在那儿，看起来就很是懒散的样子。 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困意似的，对卓淮说道，“我回房睡了，你呢？” 卓淮抿了抿唇，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句，“我、我再坐一会儿，班大哥先回房休息吧。” 班昀挑了挑眉梢，兴许已经猜到了卓淮的打算，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打算揭穿的意思。 只说道，“行，那你自己早点休息。” 然后摆了摆手就朝着后院而去。 卓淮坐在那儿，前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安静得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卓淮觉得仿佛能听到自己和那个男人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卓淮觉得，之前在姐姐面前说起那个男人时，还能够说成是……父亲，是爹爹。 但现在，却好像怎么也开不了口，无法说成是那个称呼了。 他眉心拧着，看起来，表情里带着很明显的挣扎和犹豫。 半大孩子总是少年心性，心里是有一种忠诚感的，总觉得，如果自己要是对他开口了，好像就是背叛了姐姐似 的。 尽管理智上其实清楚，自家长姐的性子，或许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但情感上，还是觉得好像要是和这个男人说话了，就有点背叛姐姐了的意思。 以至于，他站起身来的动作，走过去的动作，似乎都透着一种，少年心性的怒气。 要是说的通俗一点的话，卓淮的这个状态可以称之为……气鼓鼓的。 他气鼓鼓地站起身，气鼓鼓地朝着角落的桌子走去。 气鼓鼓地站在那个男人跟前，气鼓鼓地开了口。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大抵因为有些突然，所以对方一时之间甚至没有想到应该如何回答。 就只是抬眸，透过斗笠边缘垂下的纱幔，看着眼前的少年。 卓淮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透过纱幔落在自己身上，说起来，多少有些不自在。 卓淮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但始终没等到这人的声音，卓淮原地站了片刻，心里的情绪更加汹涌了。 只觉得自己就多余过来这趟，早知道就不过来了，把他当空气就好了。 想到这里，卓淮转身就走。 却在此刻，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声线略哑，声音里带着些伤感和沧桑，也带着些欣慰和唏嘘。 他说道 ，“长大了啊。” 卓淮觉得自己很不争气，因为对方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四个字而已，却好像把自己的脚步钉在地面上了似的。 死死盯着，仿佛挪动不了分毫寸许。 而且就连鼻子都开始发酸。 卓淮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卓淮，你可真是太没出息了！你有个那么厉害的姐姐，流血都不流泪的那种，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活的那种。你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呢！ 明明就只是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多少，连记忆都没有什么的便宜爹。听到声音居然还想哭了？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卓淮心里挺嫌弃自己的，可是越是心里这么想，倒越是觉得难过了。 眼眶和鼻子一下子就酸得打不住了，眼泪迅速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卓淮忿忿地抬手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然后冷笑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 对方定定看着他片刻，轻轻叹息了一声。 很莫名的是，听到了对方的叹息，卓淮觉得自己的情绪好像更加兜不住了。 他嘴紧紧抿着，呼吸略略有些打颤。 努力地维持着情绪，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情绪，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你别……别再跟着我们了。” 但对 方对这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感觉上，也不像是默认答应的样子。 卓淮得不到他的回应，情绪本来又有些难以自持。 于是又擦了擦眼睛，声音里已经有了些无法掩饰的鼻音，“你跟着我们干嘛啊，你现在才来……有什么用啊……” 少年终究只是半大孩子，内里也没有卓施然那么成熟的灵魂。 此刻站在原地，抬起手背挡着脸，肩膀轻轻颤抖起来，“你早干什么去了……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你别跟着我们……” 男人似乎到底是心有不忍，叹息声听起来更是沧桑。 他手往前伸，卓淮从余光里看到，他手里一块灰色的帕子朝他递了过来，应该是让他擦眼泪用的。 卓淮停顿了片刻，还是伸手结果了，用力抹了抹自己的脸和眼睛。 然后就听到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好。” 他声音这般沧桑悲哀，卓淮又有些不忍心了，他侧目看了一眼这个男人。 …… 卓施然洗了个澡，洗好的时候，廉贞在外头敲门。 “何事？”卓施然淡声问道，脸略略朝向门外的方向。 就听见廉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卓淮少爷好像和那位……呃，叙起旧来了。” 第615章 怎么会找你这么个妖怪 廉贞或多或少也知道卓施然与卓赫英的关系，所以其实原本以为卓施然会因为这事儿不太高兴。 于是汇报这事儿的时候，语气还有些谨慎和犹豫。 但是却听到主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竟是带了些么些的笑意，“是么，那就让他们叙去吧。” “呃……”廉贞有些意想不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主子会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小小少年孩子心性，总归是心软得很。”卓施然想到那个在原主的记忆里，无论何时总是心地柔软善良的弟弟。 哪怕到了最后，也从未打算放弃姐姐，那个心软的孩子…… 卓施然回过神来，继续道，“我没有那么软的心肠，但这不就是长姐长兄这样的身份，存在的责任么。我强硬的面对这个世界给的风雨，保护好这孩子柔软的心肠就好了。” 廉贞听着主子这话，只觉得有些感慨。 “而且……”卓施然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不是我一个人的父亲，那也是他的父亲。我可以决定我自己的做法和态度，但不能决定小淮的。虽然只是半大个孩子，但也是大孩子了。” 很大程度上，只要没什么原则 上的问题，卓施然完全可以尊重卓淮的很多事情。 既然卓施然都没有什么意见，廉贞自然也放心了不少。 “好了廉贞队长，明天还要赶路呢，早点休息吧。”卓施然说道。 但廉贞还是有些担心，却不是因为卓淮的事了。 而是…… “主子，咱们真的要去万毒谷吗？” 廉贞就在门外，卓施然虽然瞧不见他的模样，但光听着这声音，都不难听出他忧心忡忡的情绪。 “嗯？”卓施然鼻子里哼出个疑问的音节，一边用手里的巾子绞着湿发，一边问道，“怎么了，你有担忧？” 廉贞轻叹一口气，“万毒谷听说是非常森严且危险的地方……” 卓施然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梢，手里动作稍有停顿，“哦？听谁说的？” 卓施然对于万毒谷也没有多少了解，这么说吧，她对于万毒谷的了解基本就是……没有了解。 唯一的了解就是，万毒谷主是班昀。 万毒谷的主营业务就是，炼毒，炼蛊，培养蛊师，培养毒师。以上。 此刻听到廉贞这话，卓施然还有些好奇起来。 廉贞以前好歹也当了些年的何家心腹，虽然何志远不把他们这群心腹当人看，但既然 在这个位置，就是不可避免的，能够接触到好些消息。 廉贞说道，“以前在何家当差的时候听闻的。其实最开始，何志远就想着要巴结一个宗门，得到宗门的庇佑，他最开始的意向，就是万毒谷。” “哦？”这倒是卓施然没有想到的，“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她倒也没有问然后，因为基本能猜到，如果万毒谷同意了他，也就不会有他后来与水云宗的什么故事了。 所以想都不用想，万毒谷肯定是不同意的。 “万毒谷不同意吧？”卓施然说道。 但卓施然没想到的是，廉贞却给的是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不是的。”廉贞说道。 “哦？”卓施然有些意想不到。 “虽说万毒谷也的确没同意，但在万毒谷没同意之前，何志远就已经改变了想法，转投了水云宗。” 廉贞不疾不徐地说着，“他觉得跟着水云宗更有前途，虽然我当时了解得不是很准确，但就当时何志远说的那些话也不难猜出来，他好像知道水云宗的后台背景和营生，觉得如果投向水云宗，会更有前途。” 卓施然扯了扯嘴角，最先想到的，就是水静兰那浑身的诡谲咒文，和 那被献祭了之后，轰然散为齑粉的阴傀儡。 的确是很有前途。卓施然嘲弄地想到。 廉贞继续说道，“不过后来万毒谷也的确拒绝了何志远。但何志远当时因为从水云宗那儿收到的答复已经八.九不离十的缘故，所以对此不以为意，还在府中说……” “嗯？”卓施然发出个疑问的音节来，等着廉贞说下去。 廉贞沉默了几秒，就说道，“何志远当时就在府中说，万毒谷主太过叛逆，迟早会得罪那些‘大人’，迟早会被发落的，要是真投了万毒谷，还有可能受牵连，还不如投了水云宗来得妥当。 毕竟水云宗那个没脑子的女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没什么脑子，但在这事儿上倒是拎得清得很，顺着那些大人的意思走，很多事情自然会迎刃而解的。” 其实廉贞可能说出这些来，自己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他只是很单纯的，觉得自己曾经从何志远口中听到过的这些言论，主子可能会用得上，于是就说了。 而且加上主子马上要去万毒谷。廉贞就觉得何志远以前这些话语，总像是某种警示似的。 以至于他有些担忧自家主子，于是便说了。 不过卓施 然无意与廉贞解释太多，省得他更担心。 便说道，“我知道了，事情我心中有数，你别担心了，回去休息吧。” 大抵是因为该说的都说了，又完全相信卓施然的判断和聪敏，廉贞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就从卓施然房门口离开了。 卓施然依旧坐在那儿，手里的巾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绞着湿掉的头发。 没有回头，姿态看上去闲适随意淡淡的。 片刻后才淡声说了句，“所以呢？叛逆的万毒谷主，你得罪那些‘大人’了么？” 就在后方的窗边，嘎啦一声，窗户被推开一道不窄不宽的缝隙，正好可供一人进出。 而后一道颀长身影就掠了进来。 他声音听起来依旧有些懒散，啧了一声，说道，“你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卓施然对他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淡声说道，“我哪知道万毒谷主这么怜香惜玉，居然打算为我守夜呢？” 班昀声音更加无奈了，“封炎怎么会找你这么个妖怪……” 卓施然闻言不恼，淡淡笑了笑，“那我就当成是夸奖，多谢了。” 然后她才回眸，平静的眸子里没有笑意，沉静地看着班昀。 第616章 年岁相仿，意气相投，日子快乐 卓施然目光沉静地看着班昀，将先前问的话，又问了一遍，“所以叛逆的万毒谷主，你得罪那些‘大人’了么？” 班昀听了她这话，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的确确是对这个女子已经没有了太多隐瞒的意思。 她太聪敏，很多事情只要给她一根线，她脑子里就能把什么都拽出来。 原本班昀还想着，如果她猜到了什么，自己能遮掩的就尽量遮掩一下。 但是眼下看来，还是算了吧。 如果她猜到了什么，那自己还是顺着她的话头点个头吧，别费功夫别费脑子了。 所以班昀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就说道，“你问我啊？你不是都知道了么，还有什么好问。” 卓施然闻言，轻轻挑了挑眉梢，想到自己之前曾经说过的猜测。 她猜说不定班昀曾经与封炎就是好友呢。 说不定班昀就是为了帮封炎呢。 说不定他现在这样一副非她不娶的样子，其实只是为了把她勾到了之后，元老会那些人觉得她对封炎没有威胁了，就放过他们呢。 谁知道呢？ 而班昀此刻这话听在卓施然耳里，无疑已经是默认了这个可能。 卓施然看着班昀，其实还是有些好奇其中的 细节。 但瞧着班昀似乎没有什么打算说的意思，倒也不强求了。 她停顿了片刻之后说道，“那就这么着吧。” 说着，卓施然就起身，“你也不用为我守夜，姑且不论有没有人会趁夜来暗算我了，就算有，也没什么好怕的。不是说困了么，早点休息吧。” 她准备将窗户关上，但还不等她关上窗户，就听到了班昀的声音。 比起平日里总带着几分散漫的慵懒而言，此刻班昀的声音听起来，很明显更加深沉。 透着些……从回忆里带出来的悠远。 “我和封炎几年前曾经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弟。”班昀开了个头。 卓施然试图关窗的手倏然停住了，她的手停顿了片刻，将窗管好之后，指了指桌椅，“坐吧，给你泡点茶喝。” 卓施然泡茶期间，班昀没有再继续说，她也没有催促，一直等到她不疾不徐地摆弄着茶具，将茶水都斟满了之后。 班昀捏着白瓷杯子，手指尖杯沿轻轻摩挲着。 开了口，“我，封炎，还有另外几个。我们年岁相仿，意气相投，在同一位老师门下学习，又个个都是资质出色天赋卓绝的好苗子。 我们同吃同住，一起学习一 起玩耍，日子过得很快活。” 卓施然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抬眸看向了他，其实这些，都是卓施然多少知晓的事情。 她曾经听封炎提及过，当初恩师的背叛，后来又从卓云旗口中得知了封炎与班昀曾经是同门师兄弟的事情。 不过，卓施然没打算打断，安静听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班昀的思绪似乎拉得有些远了，好一会儿，似乎都在回忆着，思考着应该从哪个位置开始说起。 片刻后，才开了口，继续道，“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刚开始，我们本以为，之所以能聚在一起，在老师门下，是因为我们正好，都是天资卓绝的好苗子。 但是渐渐的发现，事情好像不止这么简单。因为我们几人，好像不止天赋卓绝，身上还都背负着一些……各自的命运。” 说到这里的时候，班昀笑了笑。 卓施然侧目正好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 怎么说呢，是一种挺戳心的笑容，带着些……与其说是自嘲，不如说是一种苍凉。 卓施然知道他所说的背负着的一些各自的命运，指的应该就是像封炎那样的，家族中朱雀圣力的容器。 “封炎是朱雀圣力的容器，这一 点你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 班昀说着，囫囵饮下一杯茶。 卓施然觉得，或许他会更希望此刻杯中的是酒。 班昀灌下一杯茶水之后，才继续开了口，“我们各自背负着不同的命运，除去封炎之外，其他几人也差不多。 松希是天生器灵，在炼制上，有着独特的本事和力量。彦维有强大旺盛的生命力，血液当做药引子，仿佛能医尽天下所有沉疴。唐驰没有任何灵力，但在剑道上的理解，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班昀嘴角勾着些浅浅笑意，似乎那些回忆无论过去多久，都依旧能让他愉悦。 卓施然问道，“那你呢？” 班昀抬眸瞧了她一眼，“我啊。” 他笑了。 本就是生得邪魅的男子，此刻一笑，竟是显得有些妖冶。 “我和封炎的处境比较像。”班昀嘴角的笑意，渐渐落了下去，他垂着眸子，声音听起来，似乎也淡了许多，说道，“我们，都是容器。” 卓施然捏着杯子的手指，倏然顿了顿。 “封炎是朱雀圣力的容器，而我……” 卓施然听到，班昀的声音里，似是多了几分……说不上来，说不上来的声线。 就好像，不是属于人类 的声带能发出的嗓音，而像是什么东西震颤着才会发出来的那种声线。 于此同时，班昀也抬起了眸子来。 他的瞳眸不再是先前卓施然看到的那般幽黑。 而是……一片黑，连眼白都已经消失了。 卓施然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倒没有什么恐惧，只不过在一瞬间分辨了出来，那一片黑并不是纯纯的黑。 而是复眼。 像是昆虫的复眼那般，只不过不甚明显，乍一眼看起来，就好像是整个眼睛都变黑了而已。 班昀眸子的改变也只是短短一瞬而已，很快，他眨了眨眼睛，眸子就又恢复如常。 卓施然想着他刚才的话，揣测了一下，“蛊……吗？” “嗯。”班昀略略点头，“一种万毒谷多年传承下来的蛊母，因为已经太久远了，所以名字倒是不可考了，一般就称之为灵蛊。” 班昀说道，“我是它的容器。” 他停顿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片刻后，才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我比封炎命好些吧，这家伙的命……真是丑啊。” 班昀声音里有深重的叹息，“原本我以为，他遇到了你，他的命终于要好起来了呢。” 卓施然眉梢轻轻挑了挑。 第617章 我不太会为别人的苦难满意 班昀很快就对自己的话，给出了解释。 “养蛊人经常当容器，所以对此的接受度，还算可以。但封炎就不同了，他那个命，就跟被诅咒了一样。” “说起来，他是我的克星，他封家的血统，天生火灵。而我是蛊师，最怕的就是火。按说应该最合不来，但在那个时候，关系却很是不错。直到……” 班昀的声音停了下来。 卓施然也不催促，她是很好的倾听者，很安静地听着。 班昀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直到他叛出师门为止。” 到这时，卓施然才低低接了一句，“你是说他被恩师背叛，被骗回了家族，正式成为容器之后。” “是。”班昀点了点头，“他是第一个叛出师门的。” 卓施然刚想点头，就意识到了，班昀的这句话…… 第一个叛出师门。 那么就代表，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刚开始的时候，师兄弟们都很不理解，觉得他小题大做。毕竟，大家都知道自己背负的命运，就算走上命定的道路，也只能算是走回原路不是么。” “当时包括我在内，都不理解他，觉得他小题大做，觉得他忘恩负义，老师教导了我们，培养 了我们，让我们有了那样一段，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日子。 觉得他怎么能够这么忘恩负义，怎么能忘记恩师的恩情呢？因为过于不理解，甚至一度与他为敌。 直到……直到我们一一站在了和他一样的位置，相同的立场上之后。 好像很多事情就忽然变得没有那么难理解了。而人……好像也的确只有在唇亡齿寒同病相怜的时候，才能够感同身受。 而那样一段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日子，越是快乐，也是无法忍受后来的背叛。 恩师从来没有站在我们这里。” 班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的苍凉，听起来很悲。 卓施然给他杯子里满上茶水。 班昀没喝，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连呼吸都略略有些抖。 片刻后，仿佛才回过劲儿来，这才说道，“松希被绑回了家族，为家族也为元老会那些人，无休止地炼制。彦维脸上就没有过血色，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取血。唐驰就是杀人，杀很多很多的人。而我则是炼蛊，炼毒。” 说到这里的时候，班昀倏然笑了。 他轻笑一声，有些自嘲，但又像是真觉得有点搞笑，他侧目看向卓施然，就这样裹着 嘴角的笑容，对她说道，“结果到最后回头一看，我们几人里，竟只有封炎过得相对最自由。” 大抵因为朱雀的重要性，所以朱雀容器不容有差池的缘故，元老会对于封炎的自由度一直比较高。 他就在大昌，当个不常露面的监察司正。 “后来我们当然也都意识到了，为什么封炎当初会叛出师门。我们一个个叛出师门之后，就都明白了。”班昀说道，“其实我帮不了他什么。” 他看着卓施然，“但是顺手护着他的女人不受伤害，还是能做到的。而且如果这其中，能想点障眼法，让那些人不要一直盯着他，我觉得亦无不可。” 说完这些，班昀这才将杯子里的茶水饮尽，然后问卓施然，“这答案你还满意吗？” 卓施然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满意还是不满意的。 片刻后，才平静说了句，“我不太会因为别人苦难而感到满意。” 听了卓施然这话，班昀定定看了她几秒，没有做声。 然后才站起身来，“既然你说不用我守着，我便去睡了，你早点休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曾经的那些旧事，以及自己藏在旧事里的那些年少无知和脆弱 惶恐都摊了出来。 班昀似乎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就拉开门，从卓施然的房里走了出去。 卓施然没有休息，安安静静在桌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去床上躺下了。 翌日出发的时候，卓施然就看到了卓淮那肿成一条缝的眼睛。 尽管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毕竟她知道昨晚卓淮同卓赫英叙旧去了。 但是乍一看到这孩子那两个肿得都要晶晶亮的眼泡，还是吓一跳。 “我天爷！”卓施然吓一跳，甚至嘴上一时之间都忘了顾及，直接说道，“你这眼睛肿得跟悲伤蛙似的……” 卓淮因为昨晚没少哭，这会子声音也很哑，揉了揉眼睛，揉了揉鼻子，问道，“悲伤蛙是什么……？” 卓施然摆了摆手，“算了，让振江去给你找点冰来，敷一下吧，不然你这眼睛，你不难受我看了都难受。” “对不起啊。”卓淮小声说道，只觉得给姐姐添麻烦了。 卓施然斜眸睨着他，说道，“虽然我是不制止你去和谁说什么，聊什么，叙旧什么，但你要是和人聊天说话叙旧就把眼睛搞成这个样子，我就不是很开心了……” 听到卓施然这话 ，卓淮赶紧连连摆手说道，“姐姐姐对不起，我错了。” 卓施然哼了一声，从振江手里接过包着冰的帕子，贴到了卓淮的眼睛上。 上了马车之后，卓淮才哼哼唧唧的，把昨晚的事情都给交待了。 其实卓淮才刚开一个头的时候，卓施然就已经打断了他，“你有你的自由，姐姐也没有想过要怎样管束着你，不用和我交待也没什么。” 但卓淮就是想和她说，卓施然也拦不住，所以就听他说了。 一听才知道，昨晚这孩子原本已经没有打算和卓赫英说什么，但是越想越是气不过。 倒不是因为他自己那些错过了的，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参与的人生而难过。 所有的难过，都是为了她这个姐姐而难过的。 卓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做什么呢……” “我就是气，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他和别的女人一起甜甜蜜蜜过日子的时候，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的时候，我的姐姐为了我和娘……要和一整个卓家虎视眈眈的人斗法！我姐姐还差点……差点被奸人所害差点没了性命！” 卓施然安安静静坐着，心里补充了一句，不是差点没了性命。而是已经没了性命啊…… 第618章 嗜睡 卓淮的声音有着显而易见的情绪，就连呼吸似乎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大抵是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不稳重，卓淮深呼吸了几口，将情绪平复了下来。 再看向姐姐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几分少年会有的别扭。 说道，“总、总之……我就是想让他知道，姐姐付出了多少，有多辛苦。” 卓施然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我无所谓的，我的想法并不重要，你和娘自己看着办就行。” 其实卓淮原本还想同姐姐说一说，昨晚他从卓赫英口中听闻的事情，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为何会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但卓淮看到，姐姐对这些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卓淮想了想，也就什么都不再多说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前进，卓施然困了就闭眼小憩一会儿，倒是一直能感觉到，有个人一直缀在他们的车队后头。 卓施然懒得理，也不想管，爱跟着跟着吧。 她一路上，睡的时间很多，醒的时间很少。 刚开始还分神去空间里忙活些什么，后来就直接是睡觉了，睡得沉沉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太忙碌了，总也不好好休息，于是眼下倒是像 要将之前欠的觉给补上似的，睡起来简直没个完。 期间好几次停下来歇马，卓施然都没醒来过。 刚开始几次，班昀还只说她也太能睡。 但之后几次也这样，班昀就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起来，“不会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 班昀怕少年郎大惊小怪，这话没在卓淮跟前儿说，而是对振江和廉贞说的。 “不会吧。”振江和廉贞倒是觉得不太可能，“主子的医术那么卓绝，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应该早就有所觉察了才对？” 虽然班昀依旧心里不太放心，但也觉得振江和廉贞的话有道理。 于是尽量没有多想，可是随着离万毒谷越来越近了，卓施然清醒的时间也不多。 班昀还是不怎么放心，所以在进万毒谷之前，让车马队停下来最后一次歇马。 “进谷的路湿气很重，期间就不能再歇了，虽然没有瘴气那么毒，但是待久了也对身体无益。”班昀淡声对廉贞说道。 然后看了一眼队伍里的一架马车，“更何况队伍里还有病患。” 庄家的父子三人，因为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疗好的，再加上之前的行为，也算是彻底得罪了水云宗，继续留 在云城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 索性跟着卓施然离开，他们就坐在那架马车里。 说起来庄家父子三人，倒还真不是全然无用的存在。 这一路上，卓施然总是在睡觉，其实不太能顾得上这一行人，所以什么以前还会在途中给振江烤肉吃的待遇，那是根本就没有了。 好在有庄家父子，庄颐海以前是个厨子，手艺虽然不及卓施然，但也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而且他的儿子庄英和庄维，以前就给他打下手，身体恢复一些了之后，自然也在话下。 而且父子三人行李也没带什么多的细软，倒是那几口锅都给扛上了。 这一路上倒是将大伙儿的肚子，伺候得很是妥帖，所以大家一点儿也不觉得他们是累赘了。 就连班昀，进谷之前，都会因为进谷的路湿气太重而考虑到庄英和庄维的病体未愈。 “这里歇马一会儿，等会儿就一口气进谷，中间不再停歇了。”班昀说道。 廉贞听了班昀的话，就点了点头，夹了夹马肚子，驱马上前去吩咐了。 马队很快就停了下来，几个侍卫带着马儿去一旁去吃草饮水。 卓淮从马车里下来，班昀倒是身形一闪，坐 到了马车门边去，侧目问卓淮，“你姐姐还在睡？” “嗯，期间醒了一小会儿，喝了点水又睡了。”卓淮点了点头。 这小子虽然很关心姐姐，但却因为对姐姐的医术有着绝对的信心，所以并没有太过担心，只觉得姐姐是困了而已。 班昀也无意让他担心，省得还要哄孩子。 “嗯，你去歇会儿吧，散散活动活动筋骨，老庄好像又准备做好吃的了。”班昀说道。 卓淮一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就朝着前头走去。 而班昀则是身形一闪，钻进了车厢里。 马车厢里的空气中，似乎都有着卓施然身上常年会有的那股浅浅的馨香。 车厢里铺了厚厚的垫子，看起来就很是松软舒适。 女子纤柔的身躯躺在上头，略略蜷着，看起来就很是舒适的姿势，身上还裹着个小毯子。 长发披散着，在枕垫上散开，柔顺得宛如河里随水流飘散的水草。 白皙的小脸上，表情很是平静，安安静静，呼吸浅浅，睡得很沉的样子。 班昀一双修长的瞳眸，凝眸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去。 却没能够接触到她。 软垫上原本还睡得很沉的女子，眼睛都没有睁开，素白 的手已经倏然抬了起来，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干嘛……”她眼睛都还闭着，声音也浅浅的，带着些困倦的咕哝。 然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瞳眸里的惺忪转瞬间散去。 淡淡瞧着班昀。 班昀长眉轻拧，说道，“没什么，就是想给你把把脉。” 卓施然眉毛轻轻挑了挑，“给我把脉？” 班昀盯着她，“你这么一直睡，是不是哪里不妥，我就打算把把脉。” 卓施然静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似乎有些幽深。 片刻后，她弯眸笑了，“班谷主真是关心我……” 班昀没笑，眸色依旧深沉，盯着她。 卓施然的目光平静，说道，“我没事，也没有哪里不妥，只不过是困而已。” 班昀盯着她的眸子，像是想要从她的眼睛里读出真假来，但却读不出来，于是盯了片刻也只能作罢。 看出来班昀的怀疑，卓施然说道，“放心，要是真有什么不好，我肯定会顾好我自己，我没那么伟大。” 班昀将信将疑看了她一眼，虽然也不知道哪里不妥，不过总还是因为卓施然这一路的沉睡而不太放心。 此刻听了这话，就沉声说了句，“你最好是这样……” 第619章 胃口不好 班昀继续道，“准备进谷了，进谷之后就不能歇马了，现在最后歇一下。” 卓施然点点头，这一路有班昀操持指挥着，很稳当，一点岔子也没有，不愧是万毒谷主。 有她管事的时候，他懒懒散散像是一团泥。 她不管了之后，他好像之前被抽掉的筋儿顿时归位了似的，操持得非常妥当，一点问题都没有。 班昀指了指另一头，“老庄在做吃的了，这一家子你是带对了，厨子加两个小工，齐活儿了。” 卓施然闻言弯眸笑了。 “你也来吃点儿吧，你这一路都没怎么吃东西，不饿？”班昀鼻子嗅了嗅，“应该还是烤肉，先前路上，廉贞他们打了两头鹿，先前吃了一头了，还剩一头。” “你怎么不去打？”卓施然随口问了一句。 班昀啧了一声，撇了撇嘴角，“我打的哪能吃。” 他是万毒谷主，只要动手不是毒就是蛊，打来的猎物谁敢吃？嫌活太长了么…… 但让他拎着刀去打猎，又不符合他的暴力美学，欠缺优雅。 “快。”班昀催促了她一句，“不然等会儿又被他们给抢完了。” 卓施然坐在马车上没有动，她嘴唇轻轻抿着， 喉头略略上下滑动了一下，“我……没有什么胃口。” “没胃口？”班昀皱眉，“你这是要成仙了啊。” 卓施然无奈笑了笑，“可能是马车晃荡久了吧，没什么胃口。” 班昀忖了忖，“那我让他们给你留点儿，你自己下车醒醒神吧，晃荡了一路昏睡了一路，人都晃晕了，能有胃口才怪了。” 卓施然笑着点点头，看着班昀走远，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落下了。 她转身去了马车后头。 一手撑着马车，弯身吐出两口鲜血来。 卓施然深吸一口气，稳住了气息，想要抬手擦掉自己唇边血迹，想了想，还是拿帕子擦了之后，将染了猩红的帕子随手收进了空间里。 她垂眸看着地面上的血迹，目光有些深沉，有些悠远，仿佛盛着很是深重的情绪。 片刻后，她轻轻用脚尖拨弄了一下地上的泥土，将那小片血迹，用尘土盖了起来，再踩了踩，先前那些猩红的痕迹，就再不见踪影。 一听到是卓施然醒了，要给卓施然留吃的。 原本那些侍卫们吃起东西来，跟抢似的。 这会子也温柔了不少，把最好吃的部位都给主子留了出来。 班昀拎着手 里滋滋冒油的鹿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卓施然坐在马车车夫坐的位置，两条小腿垂下来，轻轻晃荡着。 弯眸冲着他笑。 “喏。”班昀将手里的鹿腿递给她，“你不睡了吧？” “嗯，不睡了。”卓施然点头。 班昀说道，“你要是还睡个不醒的话，等到了谷里，不管说什么我也会让医官给你看看了。我倒不是不信你的医术，只不过，有时候就是医者不自医。” 班昀说着撇了撇唇，侧目看了她一眼，大抵是因为已经和她开诚布公谈过，此刻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班昀撇唇道，“真要是在我谷里有个好歹，那个玩火的家伙哪天醒神了，第一把火就得烧死我。” 他侧目睨着她，“你也知道的，我一个玩蛊的，最大的天敌就是火。” 卓施然闻言笑了起来，声音倒是很乖，“知道啦，我不睡了的。” 大家都吃饱喝足了之后，马队就继续出发了，朝着万毒谷里而去。 班昀因为不太放心，索性就留在了卓施然的马车里。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卓施然的状态的确还可以。 神色清明，没有什么困倦的模样。 这让他放心了不少，待到 放心下来的时候。 班昀倏然反应过来什么，他眸子蓦地睁了一下。 他眸子修长，若是蓦地睁大眼，动作就会格外突兀明显。 所以卓施然清楚看到了他的神色变化，问了句，“怎么了？” 班昀拧眉道，“今天什么日子？” 卓施然忖了忖，这阵子阳城啊云城啊水云宗的，都有些过糊涂了。 所以还思忖了几秒才答道，“十五。” “啧，糟了。”班昀低声说了句，虽然听得出来语气里有些麻烦，但倒没有什么太惊惶的意思。 “嗯？有什么麻烦？”卓施然问道。 班昀说道，“进谷的路上会有些麻烦。平时也就算了，十五的话……” 卓施然闻言眉心轻轻拧了拧，“该不会进谷的路上有什么蛊虫啊怪物之类的吧？” 班昀嗯了一声，大抵是因为他一时疏忽忘了说的缘故，所以他神色里有不甚明显的歉意。 “不是蛊虫。”班昀眉心也拧着，“是一种异兽，平日里不会出现，因为谷里湿气很重，视线也不好。但是十五的时候，月光能够照亮谷里，它就会来了。” “异兽？”卓施然挑了挑眉梢。 “嗯。”班昀说道，“很少见的异 兽，所以有些棘手。” 能让班昀说棘手的，卓施然还觉得有些神奇，“棘手？” “与我而言吧，或者说于万毒谷的人而言。” 听到班昀这话，卓施然大概有些明白了。 “该不会，是个百毒不侵的？” “不止。”班昀有些无奈，“它的食物，是虫。” 或者说，蛊虫更是它的最爱。 卓施然一听到这话，哪里还会不明白班昀所说的棘手是什么。 那等于直接免疫了他的两种技能了。 真要碰上这玩意儿，这位万毒谷主，最得心应手的蛊虫和毒物都不能使用。 要么就只能用上不淬毒的阴傀儡，要么……就只能拎着武器上去肉搏了？ 卓施然啧了一声，“那对你而言还真是棘手，而且按照你觉得欠缺优雅的战斗方式不用的话，岂不是只能用不淬毒的阴傀儡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班昀更加无奈的眼神。 卓施然心说，不会吧。 比这更棘手吗？ 然后就听到了班昀的声音，“这家伙，还有着非常强的防御力，刀枪不入的。” 所以，如果是不淬毒的阴傀儡，可能都挺难的。 卓施然眉心拧着，那看来，就只能拎着刀上去肉搏了。 第620章 眼睛里满满写着——要你何用 卓施然侧目看了班昀一眼。 班昀一下子就被她这个眼神给刺到了，“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卓施然可不向他解释自己的眼神啥意思。 总之就是给你个‘要你何用’的眼神，让他自己领会去。 卓施然忖了忖，就低声同他商量对策，“要么就减小动静过去？它要是只爱吃蛊虫的话……” 卓施然想了想，就又问道，“你说这异兽，体型大吗？” 班昀目光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大概……和你那头蜘蛛差不多大，可能只小一点点。” 卓施然：“……” 她顿时沉默了，因为按照班昀所说的话，那么什么减小动静就已经有点难度了。 因为体型大成那样的异兽，只要不是草食性的……通常都不会介意吃几个人当做加餐。 毕竟……也是优质的蛋白质来源嘛。 卓施然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脑子里就对自己说道……真是神特么优质蛋白质来源。 卓施然再看向班昀时，眼神里的意味就更加不加掩饰了。 班昀叹了一口，“行行行，我知道我没用。” 卓施然浅浅勾了勾嘴角，摆了摆手道，“算了。”她轻轻揭开马车的车窗。 廉 贞就在一旁不远处，很快就凑了上来，“主子什么吩咐？” 卓施然低声道，“让队伍动静小些，万毒谷进谷路上可能不太平，有危险的异兽埋伏，当万分小心。” “遵命。”廉贞领命的时候，就已经压低了声音。 卓施然想了想又道，“但凡有什么情况，不要逞强，保命要紧。” 廉贞深深看了卓施然一眼，又想到了主子曾经说过的那句——当我的手下，要懂得惜命。 廉贞沉稳地点了点头，“遵命，主子安心。” 廉贞办事靠谱，很快就将情况知会了下去。 马队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 但卓施然心里还是清楚，这么一队车马，其实还是有些显眼的。 她侧目对班昀说道，“先这样吧，能过去最好，不能的话，就我来吧。” 班昀的眉心紧紧皱着，“你……” “我来就行。我会拖住时间。”卓施然看着他，“然后你带着队伍马上走。” 班昀眉心皱得更紧，几乎攒成了一团。 目光里有着犹豫和不赞同。 “还是让廉贞带着队伍走，我帮你。”班昀说道。 卓施然叹了一口气，“你蛊和毒都不能用，就剩不带毒的阴傀儡……那我应 对手段还是比你多的。所以说真的，你还是带队走吧，尤其是，我弟弟的安危，很重要。” 班昀没做声，并没有马上答应。 卓施然笑了笑，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轻快似的，“放心，玩火的那个没那么快醒神，不会因此来一把火烧了你的。再说了，你真要留下来帮我，要是有个什么情况我还得费劲救你，不够麻烦的。” “你这话里真是满满的嫌弃毫不掩饰啊。”班昀道。 卓施然见他还是没有点头，便又提了一句，“你总还记得我对付司空昱那些人马和手笔时的那些新玩具吧？” 听到这话，班昀倒是陡然响起了，她和司空昱对垒的时候，的确有很多奇特的武器，威力和动静都很不错，而且也非常能打一个出其不意。 “而且，我还是驭兽师。”卓施然又道。 班昀似乎这会儿才有了些许松动，他点了点头，“行，总之，我先带人回谷里，然后就来接你。” 卓施然对此倒是没有拒绝，其实她本来也就是担心自己这些人的安危。 商量到这里，队伍倒还是风平浪静的。 让人有一种……是不是能够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进谷里去的错觉。 之所以称之为错觉，是因为事情就不可能那么简单。 很快，前方就有了嘈杂动静。 先是嘭一声！像是什么撞击声响了起来。 然后就是马儿惊慌的嘶鸣声。 卓施然和班昀对视了一眼，当然都清楚是什么原因。 卓施然沉声道，“按原计划行事。” 班昀眉心虽然拧着，但并没有拒绝她的意思，只沉声说了句，“你可别受伤，别死了。不然……” “知道了。”卓施然打断了他。 然后一脚踹开了马车门。 大抵因为卓施然提前让廉贞知会过了，所以队伍虽然有暂时的慌乱，但很快就稳了下来。 除了先前还有马儿惊慌的嘶鸣，此刻就连马儿的嘶鸣都没了，先前嘶鸣的那匹马，已经被咬断了脖子，没了声息。 卓施然一下马车，就看到那架马车上的庄家父子三人，一脸苍白慌乱的从那架马车转移了过来。 父子三人大抵因为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了，所以还是很沉得住气的，也很慌乱了，也很恐惧了，但没有尖叫，甚至没发出什么声音。 安安静静的被廉贞他们转移到后面来了。 他们看向卓施然的时候，目光里是毫无保留的信赖。 卓施 然对他们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马车示意他们上去。 而她手腕一翻，武器已经握在手中了。 卓施然轻声同廉贞说道，“班谷主带你们先进谷，这里我会控制住。” 廉贞虽然内心对主子是全然的信任，对她的实力，也是从来没有过怀疑的。 毕竟……她当初就算碰到阴傀儡，也根本没有当一盘菜。 可是，还是会忍不住有些担心。 卓施然对他点了点头，廉贞咬了咬牙，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办了。 而卓淮，倒是比想象中要更冷静懂事。 大抵是在以往的经历中，让他有了一种懂事的认知，那就是……以自己此刻的水平和本事，是帮不上姐姐什么忙的。 只要能不给姐姐添乱，就已经是自己能帮的最大的忙了。 班昀带着队伍临走之前，看了卓施然一眼。 卓施然对他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开之后，她才转头看向了这个事件的‘主角’。 前头那辆被咬死了拉车马儿的废弃马车前头，一个庞大的身形，在浓重潮湿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哪怕是这样隐隐绰绰的身形，就已经足够昭示其危险性了。 卓施然往前轻轻走了两步，终于看清了其全貌。 第621章 妈的班昀，不早说 是卓施然完全没有见过的异兽。 不仅没有见过，甚至连听说都没有听人说过。 也难怪班昀说挺少见的，可见是真的很少见了。 该怎么形容这个异兽的模样呢，卓施然思考了一下。 如果按照外形来说的话，它像是……象和犰狳的结合体？ 有着一条长长的鼻子，很是灵活，应该是专门用来翻找出虫巢，掏出虫子吃掉。 但有着长长的獠牙和锐利的牙齿，昭示着其攻击力也颇为可观。 而那一身非常整齐细密的骨质甲，则是和卓施然前世知道的一种动物犰狳，很是相似，昭示着其防御力很不一般。 卓施然安静站在这里，并没有主动发出任何攻击，她寄希望于它能够安安静静吃完这匹驽马就算。 最好不要注意到已经离开的队伍。 如果这样的话，卓施然甚至不用做任何动作，等危险解除之后，她安静离开，再跟上队伍就行。 但很显然，这只异兽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卓施然发现，它很快就吃完了它想吃的部分，大抵因为它的主食依旧是虫子，所以它吃其他动物，就很讲究，只挑喜欢的位置吃——它只吃内脏。 驽马被 它开膛破肚，将柔软的内脏都吃掉了之后。 它就不感兴趣了。 然后朝着先前队伍离去的方向，抬起了头来。 “啧……”卓施然眉心拧了拧，“难搞了。” 这个犰狳异兽，扬起了尖锐的獠牙，看起来就充满了攻击性。 它的蹄足在地上用力跺了跺，但这下并不是发动攻击的前兆。 大抵是因为平时需要从地里刨虫巢的缘故，为了确认虫巢的位置，就有着一套独特的听身辨位的方法。 这方法很显然，对于追踪车马队，也能派得上用场。 它跺了跺蹄足之后，尾巴就贴在地面上感知着，然后……这家伙就迅速判断了先前车马队离开的方向。 这就准备出发了？而且它速度还不慢！看起来倒是身形庞大很是笨拙的样子，但是速度可不笨拙。 卓施然在这个当口，在脑子里默默问了小蜘蛛一句，“小蜘蛛，你们这样身形庞大的家伙，是不是就是为了迷惑别人的？让别人对你有一个很笨拙的错误判断？” 卓施然知道自家小蜘蛛那也是身形庞大挺能唬人，但其实是动作非常灵活的主儿。 犰狳异兽往前闷头冲着，不过几息之间。 它 就猛地停下了势头。 不停不行，前方一个小小的身形站在那里。 明明看起来，那么不值一提的弱小。 可是，却让它不敢怠慢。 看到它这忽然停下了势头，卓施然心里其实并没有觉得稳妥。 越是这样的异兽，越是说明已经有了些它独特的智慧了。 这种就两种可能，一种，是她能够顺利交流，免去一场战斗。 另一种则是，野性难驯的异兽，完全无法交流，但因为已经有了独特的智慧，能够在战斗中发挥，变成一场更加棘手的恶战。 卓施然……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 她手里的长刀轻轻转了个刀花，看着眼前的犰狳异兽，说道，“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挑食是不对的么……” 犰狳异兽的喉咙里发出了警告的低吼来。 一双铜铃大的眼睛，也愈来愈愤怒发红。 很显然，这是交涉失败了。 小蜘蛛在卓施然空间里小声吐槽，“主人，你这也不能算是和它交涉啊……” 卓施然笑了一声，对空间里一众战战兢兢的虫类说道，“的确是没打算和它交涉，有什么用，现在你们都已经噤若寒蝉成这样了，我要是真把它收了，你们 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空间里摆明了养着各种虫子，抓个吃虫的进去，闹呢？ 所以从一开始，卓施然打算的就是，能安抚安抚，安抚不了，要打也就只能打了。 犰狳异兽猛地冲了上来！ 卓施然因为从班昀那里得知了这玩意儿的棘手，所以并不敢小视它。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玩意儿还真不是一般的棘手。 能让万毒谷主都觉得麻烦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一般的麻烦。 卓施然原本只以为，是它的防御力出色，攻击力也不差，又不怕毒又不怕蛊的，所以才棘手，需要近身肉搏，是班昀的短板。 但此刻看来，并不只是如此。 班谷主就算近身薄弱，但也没弱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度，还是有着一战之力的。 却依旧因此感到棘手…… 卓施然皱眉看着自己发麻发痛的虎口，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妈的班昀……怎么不说它还会反弹伤害的事儿！” 她秀眉紧拧着。 也是在犰狳异兽冲上来，她与它过了一个照面时，感受到的。 因为知道它防御力出色，觉得要是不用点真力，可能难以破开其防御。 于是卓施然还是用了些力 气的。 结果……这家伙那一身骨质甲可真不是开玩笑的，不止是防御力而已，还有着反弹力。 瞬间卓施然就觉得自己半边胳膊都瞬间麻了，虎口也是一阵剧烈的麻痛！ 简直了。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 卓施然刚才的动作，已经激怒了这个犰狳异兽。 它先前大概是对这个弱小，不感兴趣，只想着赶紧去把那一队蛋白质给安排了。 但是此刻，大概也意识到了，如果不先解决掉眼前这个弱小的话，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能够去安排那一队蛋白质。 于是，它的目标终于放在了卓施然身上。 也可以说，卓施然终于是顺利的拖住了它的注意力，拖住了时间。 卓施然手腕一翻，先前手里的长刀已经消失，另一柄漆黑的武器，陡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口中自语了一句，“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真是费劲和你肉搏呢……” 她两手举起了一柄沉重的长枪。 一瞬间就瞄准了前方的犰狳异兽。 因为考虑到它的防御力，卓施然瞄准的甚至是它的眼睛。 她倒是听过很多所谓的防御力出色，但眼睛也能刀枪不入的，还真是没听过。 砰——！ 第622章 就像是觉得有枝可依了 砰——！一声巨响划破山谷！ 卓施然开枪之后，手指迅速从扳机挪开，沉重的长枪往肩上一扛，身法就已经运用到了极致！ 的确，就算再防御力强的，眼睛也都是弱点。 但着犰狳异兽就连弱点都比别人要更强一些。 它的眼睑似乎也有着不错的防御力，并且，从刚才卓施然第一次和它过招打了个照面之后。 它就已经完全不打算小视这个看起来无比弱小的存在了，那一击虽然它反弹掉了她的很多力道，也依旧承受了不小的力道冲击。 让它不得不承认这个看起来无比弱小的家伙，一点也不弱小，甚至有可能是长久以来它遭遇过的，最棘手的麻烦。 所以它第一时间就合上了眼睑，尽管这样，它一边眼睛还是被这一枪打得鲜血直流。 嘴里发出了疼痛的怒吼来。 “呜——！” 它的蹄足也重重在地上踏着。 卓施然看着它，对这防御力也是相当感叹了，一枪从眼睛里打进去了，也没能打穿脑壳。 只打伤了眼睛而已…… 难搞了。而且它现在只会变得更加小心。 卓施然倏然闪身到了一棵大树的枝杈上，扛着长枪再次瞄准起来。 想法还是很美好的 ，只要能再打掉它一只眼的话，物理层面的致盲。 起码也能够拖住它了，毕竟这家伙虽然有独特的感知方式，但从它需要十五时月光皎洁时才来这里行动。 也不难看出，视觉于它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卓施然的想法是没有错的，但是实现的难度非常之大。 犰狳异兽大概也知道，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睛非常重要。 所以它直接团成了一团。 就像是穿山甲受到惊吓和伤害时一样，将自己的身子团成一个圆团。 这身形巨大的一团，感觉跟一个小土包似的。 “啧，绝对防御啊这是。”卓施然皱眉。 而且，这过于滚圆的形状，让卓施然对它接下来的行动方式，有了一定的猜测。 不祥的预感从来就不会出错。 果不其然，这个滚圆巨大的一团，就旋转了起来！ 像是个大车轮胎似的！朝着卓施然的方向滚动过来！ 不仅如此！它竖起了自己脊背中间的那条鳞片。 一时之间，它就像是一个锯盘一样！朝着卓施然的方向滚过来了！ 原本卓施然还想着，自己栖身的这棵树还挺粗壮挺大的，就算被撞一下，问题应该也不大。 可是此刻看到这家伙这架势…… 卓施然觉得够呛。 她轻叹了一口，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长枪，既然没能出其不意的一击制敌。 就这家伙的谨慎，不会让她再有用枪伤到它的机会了。 卓施然拿出了一柄长刀来，这还是当初某次，那位小爵爷给她送礼物的时候送过来的。 在一堆礼物里，这柄长刀并不是什么很显眼的东西。 但卓施然却一直用得还挺顺手的。 将顺手的长刀握在手里，然后，她将玄炎戒在指根扭动了一圈。 在那一瞬间，她浑身的气势暴涨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锯盘’也已经到眼前了。 它察觉到她气势危险想要再避已经来不及了。 这也是卓施然故意等它快到到的时候再发力的原因。 省得它察觉不对了又再做别的应对。 有一说一，就这种锯盘一样的家伙，一旦转起来了，惯性很大，想停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卓施然双手握住了长刀刀柄，算是给予了极大的尊重了，毕竟寻常她都是单手握刀，看起来随意极了的样子。 如果说第一击没能造成明显伤害，第二击只打伤了一只眼睛的话。 眼下这一击，效果可不一般。 犰狳异兽身上那层堪比装甲的防御不是 开玩笑的，可是此刻，在面对卓施然这一击时，宛如豆腐一样柔软。 直接被切开了！ 露出内里的血肉来。 “呜——！”它痛叫起来，再没了先前把这弱小当成加餐食物的想法了。 如果说先前只是愤怒，现在就是又怕又怒。 它本能地想要逃走，可是，仅剩的那只眼睛，却看到了这个可恶的人类，竟是……好像忽然站不稳了似的？ 她一手握着长刀，刀尖扎地拄着地面稳住身子，另一手捂住了口鼻。 有猩红的液体，从她的指缝里渗出来……再一滴滴落到地上，看起来惨烈极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原本都已经准备逃走退却的犰狳异兽，又不想逃走了。 它浑身顿时亮起了红色的光来，身上那狰狞的伤口，就迅速止血了，甚至开始慢慢愈合。 然后它仅剩的那只眼睛，恶狠狠盯着卓施然。 原本还疼痛恐惧的叫声，变成了凶恶的吼叫。 它的蹄足在地上刨着，浑身的红光更加明显，显然是在蓄力打算朝卓施然冲锋过来，发出猛烈冲击。 趁你病要你命，人战斗如此，异兽战斗亦如是。 卓施然眉心拧着，胸口剧烈翻腾着。 原本还捂着口鼻的手，放 了下来，又握上了刀柄，恢复了先前那般双手持刀的架势。 也是因为手放了下来，她口鼻涌着鲜血的模样就更显得触目惊心的狰狞！ 浑身都在剧痛，让她就连眼前的视野，都有些模糊了。 但是，却寸步都不能让。 起码得等班昀把队伍带回万毒谷…… 卓施然越是调动身体里的力量，浑身的剧痛就越是猛烈，简直到了……像是骨头寸寸碎裂，肝肠寸断的程度了。 但她依旧，一步都没有退过。 就连眼前视线都模糊了，也一步没有退过。 在模糊的视觉下，听觉就变得敏锐了起来。 卓施然只听到一声带着焦急关切的呼唤从一旁传来。 “然然！” 很奇怪，的确是耳熟的声音，但身体竟是在意识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莫名就放松了些。 就像是觉得……有枝可依了似的。 卓施然想，那应该不是自己的反应，而是这具身子的原主留在身体里的残念所引起的自发反应？ 身体并没有跌倒在冰冷的地上，眼前一片片黑沉，视野的边缘都开始有那种黑斑出现…… 耳边是山谷间的风，异兽的咆哮声，父亲关切又焦急的呼唤…… 很快，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623章 她这根主心骨，倒下了 班昀片刻不敢拖沓，飞速将队伍带到了万毒谷。 迅速对门人吩咐了好好安置他们，然后一刻不停地转身回头去支援卓施然。 那食蛊兽一直就是个大.麻烦，不过好在它也不是经常出现，摸清楚习性了之后也鲜少有什么冲突。 卓施然的本事，班昀也很清楚。 按说应该放心才对，但莫名就是觉得有点不安。 所以几乎是将队伍一带回万毒谷之后，班昀就即刻回了头。 “可千万不要有事啊。”班昀拧眉自语着。 封炎现在是脑子坏掉了，所以看似对她不管不顾…… 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哪怕脑子坏掉了，那家伙对这个女人的关注，依旧远超对任何人的关注。 班昀觉得，就卓施然的实力，其实不至于让自己这么不安，仔细想想，应该还是因为她这一路不明原因的嗜睡，让他不太放心。 “等带回来了，还是得让医官检查看看。”班昀喃喃道。 但是人不祥的预感，总是不会出错。 还不等他赶到先前与卓施然分开的位置，就已经嗅到了空气中的鲜血气息。 而且……是人血。 人的血与异兽的血液，有着不同的气息。 班昀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猛地快步往前而去，然后， 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一个红色的身影，快速朝这边走来！ “什么人！”班昀第一时间就拉开了蛊阵，就连蛊器都已经扣在了手里。 然后，他就看到了来人抬起头来。 班昀看清来人的脸时，愣了愣，“是你……” 但他已经顾不得考虑这么多了，因为这人背上的卓施然，状态非常不好。 浑身看起来好像都已经没了力气，完全失去了意识似的，挂在这人的背上。 脑袋搭在这人的肩头，口鼻里涌出的鲜血，把这人肩头的衣服全部都浸染了。 鲜血一直绵延的染到了胸口。 “怎么……”班昀只觉得嗓子都有些发紧，或许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子这副模样。 或许因为，她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样子，举重若轻的样子，无比淡然的样子。 好像，就没有看过她对什么事情如何失态过。 就更不用说，看她因为什么事情这般狼狈了。 班昀抿了抿发干的唇，定了定心神，又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他忖了忖，“是因为那头异兽？”但他想想也觉得不可能，于是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啊，以她的本事，对付那头食蛊兽绝不可能搞成这个 样子。” “医官！”眼前的男人眼睛发红，声音有些急躁起来，“有没有医官？！” 班昀盯着眼前这男人，点了点头，“跟我来，谷里有医官。” 卓赫英背着背上那个纤柔的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很是纤瘦，太过轻飘飘了。 让他很是不安，有一种……好像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女儿，会消失的错觉。 所以一路背着卓施然，卓赫英双眼通红，像是随时要落下眼泪来，不……或者应该说，像是随时要滴落鲜血来。 也不知道这样奔袭了多久，终于抵达了万毒谷。 明明在外界众人的口中耳里，可以算是闻之色变的地界，其实看起来，竟是个风景优美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有门人看到谷主折返回来，就迎了上去，“主上，您带回来的那些人，他们不……” 门人话没说完，就看到了谷主身后还跟了个人，那人背上背了个红色的身影，看起来生死不知，吐很多血，像是死了。 门人这才继续说了句，“他们不肯进去啊，非要在宗门门口等……” 就在此时，门人口中这些不肯进去的客人们，纷纷都上来了。 “主子！” “姑娘！” “姐姐！” 众人都迅速朝着她围 了过来。 卓淮眼睛都红了，“姐姐怎么……”他盯着卓赫英，“姐姐怎么了？！” 廉贞眉心紧拧，转眸看向班昀，“究竟怎么回事？” 班昀摇了摇头，“我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既然连班昀都不知道，那么恐怕就只有卓赫英…… 但还不等众人问什么，卓赫英已经转眸对班昀道，“医官！” 不用班昀吩咐，看到刚才这情形，门人早就已经去叫医官了。 “别都堆在这里，先进去安置。” 卓施然成了这个样子，众人就跟没了主心骨似的。 跟着班昀一起进了谷里，甭管给他们都安排了客房，没一个愿意去的。 个个都堆在卓施然所在的房间外头。 房间里。 卓淮站在床边抬手擦着眼睛，眼睛通红，却努力不掉下眼泪来，也让自己的声音能够更稳定一些。 他盯着卓赫英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姐姐怎么会伤成这样……那头异兽有那么厉害吗？” 卓赫英眉心紧拧，很显然，他也对刚才的情况很费解。 原本他只是打算安静跟着自己久违了的一双子女而已。 先前车队先行，她留下来断后的情形，他也看得清楚。 卓赫英当然没打算跟着车队悄悄离开。 他此 前便已经从与卓淮的夜谈中得知了，没有了他的这些年里，他们孤儿寡母，是怎么过来的。 ‘熬过来的。’卓淮当时是这样说的，‘确切地说，是姐姐一个人熬过来的。’ 为了让娘亲和弟弟能过好日子，在家族只能努力表现，表现得好，表现出有用的样子，才能得到家族的重视。 才能以家族的重视，来换取母亲和弟弟更好的生活条件。 却也因为表现得好，因为足够优秀，却又无枝可依……最终被人忌惮，受人觊觎。 甚至被人下了情蛊，差点被人毁了整个人生。 的确是如卓淮所说那般‘熬过来的’，半点没差，每一步，都是熬过来的。 行差走错一步，便没了今天，不止自己没了将来，母亲和胞弟也没了将来。 卓赫英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曾经放在掌心里宠着的掌上明珠，在他的缺席后，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的苦楚，走到了今天。 所以他就想多看看她，于是先是看到她对付异兽的样子，看到她如此强势，几乎要生劈了异兽。 卓赫英无比欣慰。 但马上，就看到了她口鼻鲜血直流的样子。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卓赫英站在原地，怔怔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第624章 怀孕了而已 卓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难以置信道，“什么？” 他本以为父亲既然能把姐姐带回来，应该是目睹了全程，知道事情经过，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的。 说实话，卓淮先前愿意乖乖跟着班昀一起离开的原因，除了对姐姐实力的信赖之外。 就是知道卓赫英就跟在他们后头呢，有卓赫英在旁边暗中跟着，真要有什么情况，也能够帮衬一二。 但是没想到，事情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卓赫英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我不知道……然然她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医官已经在给卓施然号脉了，眉头拧得很紧。 班昀在一旁站着，眉心紧缩，紧盯着医官，问道，“如何？” “谷主。”医官皱眉道，“我从没见过如此难断的脉象。” 卓赫英先前表情里还有些怔忪，盯着两手的鲜血发呆，此刻听到医官这话，顿时回过神来，表情瞧着就是有些着急了。 赶紧凑到了床边来，卓淮也是一样，跟着凑到了床边来。 班昀原本还想让他们别堆在这儿。 可是一抬眸，就看到两张神似的脸。 其实真要说起来，卓施然长得更像卓赫英，卓淮 则是像谢芸汐多一些。 但是此刻，父子俩在同一个画面里，还是不难看出来，还是很像的。 “怎、怎么？”卓赫英眼巴巴地瞧着，认真问着，“很棘手吗？然然的情况很棘手吗？” 医官眉心紧锁着，也答不上来，只能又说了一遍，“我还从来没碰上过这么难断的脉象。” 从医生口里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最搞人心态的。 卓赫英和卓淮父子俩，此刻心态都快要全面崩盘了。 就在此时，一个略略发哑的声音响起，只不过听起来，还是很虚弱。 但是语气里，却是不见任何弱态。 “那今天……就让你开开眼长长见识。”床上的女子，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看起来还有些困顿，但是表情倒是平静得很。 她从医官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来，继续说道，“这么简单的脉象，都号不出来，我看你也别当医官了，不如回家卖地瓜去吧……” 班昀原本还悬着心，但此刻听到卓施然这话，他那颗心总算能够放下来一些了。 他松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些紧张过后总算能松一口气时会有的疲惫。 对卓施然说道，“别为难我的医官，谁让 你情况这么难以琢磨。既然你醒了，你倒是自己说说，究竟怎么了。” 卓施然没说话，只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班昀伸手给她背后塞了个大靠枕，让她能靠坐得舒服点儿。 然后等着卓施然开口。 但卓施然依旧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班昀都已经快忍不住想再追问的时候。 他看到卓施然略略抬起眸来，目光朝着一旁卓赫英扫了一眼。 班昀顿时有些明白了她的顾虑，或许是因为……觉得这个便宜爹是外人？有他在场就不便多说？ 班昀刚想出声请卓赫英先出去一下，还不等他开口。 就听到卓施然似乎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她抬眸看向班昀，“怀孕了而已。” 班昀原本一只手还随意搭在床柱上，听到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力道一个没控制住，床柱咔嚓一声，变得稀碎！ 而就在此时，卓赫英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一瞬不瞬地盯着卓施然，眸子里全是震惊之色！ 班昀也在此刻骤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刚才会朝着卓赫英扫了一眼。 可能就算心里对这个便宜爹并没有多少认同，却也 依旧在将要说这样一个事实的时候，会考虑到有长辈在场，说出来是否不妥。 卓施然侧目看向班昀，声音里有些无奈，“你这个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是你的呢。” 卓施然无奈问道，“你瞎激动什么……” 班昀张了张嘴，愣是好一会儿没能说出话来，“他……” 他发出一个音节来，又觉得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干巴巴停在这里。 卓施然既然已经开了话头，感觉上就是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了，之后就没有那么难开口了。 “所以……”她将袖子放了下来，“可以理解成，这是我害喜的症状。” 医官想到先前那复杂凌乱的脉象，再听到她这话，眼睛都瞪大了。 谁家好人害喜是狂吐血啊？！ 就在此刻，卓赫英往前走了一步。 他原本脸上的表情还很是震惊，此刻听到卓施然这些话之后，倒是逐渐冷静下来了。 很多事情，在脑子里连成了线。 卓赫英的声音沉稳平静，开口道，“封家那小子，人呢？” 他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卓施然。 他没有往班昀身上胡猜，而是一口直接就咬准了封炎，这倒是让卓施然有些意想 不到。 但是很快，卓施然又有些反应过来，想到母亲和封煜都曾经提起过，卓赫英对于封炎和封炎的母亲是有恩的。 当初如果不是父亲救了封炎母亲的话……可能就没有以后了。 那么，的确有可能，在旁人眼里看来觉得是谁家好人的害喜是狂吐血啊？ 但在卓赫英的眼里看来，是有答案的，因为他曾经可能就见过一样的事情。 卓赫英知道对不住妻子，也对不住这一双儿女，尤其尤其，对不住这个长女。 所以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问太多，可是在听到这事儿之后，实在是没能忍住。 尤其是，想到卓淮那天同他提及过的那些事情。 卓赫英实在是没能忍住，他腮帮子都绷紧了，可见是在紧紧地咬着牙关。 但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那小子，不是同其他女子订婚了么？又为何还来招惹你？还是说，他招惹你之后，却不对你负责，倒是和其他女子订婚了？” 大概是这两种可能，都足够气人的，不等卓施然回答呢，卓赫英自己先把自己给气得不行了。 “早知道这小子长大了会是这么个祸害来祸害我家姑娘！当初就不该救下他娘！” 第625章 你该知道，这个孩子是不能留的 班昀在一旁，莫名就有些不敢吱声儿。 好一会儿，才轻咳了一声，说话都有些没底气，就连对卓赫英的称呼都变成了，“您消消气儿，他也有苦衷的。” “他有苦衷？有苦衷就能这样辜负我女儿了？！”卓赫英更气了。 卓施然在一旁，看着父亲这个状态…… 怎么说呢，其实她原本是觉得这事儿和卓赫英没什么关系，起码这事儿不归他管。 因为原主早就已经不在了，也就是所谓‘卓赫英的女儿’早已经不在了。 而且和封炎之间的过往，也从来没有原主的任何参与，完全是她卓施然参与的。 总的来说，在卓施然心里看来，与卓赫英没什么关系。 可是硬要说没关系呢……卓赫英当初的确救了封炎的母亲，更不用说从血统上来看，他也的的确确是她的父亲。 再加上，刚才卓赫英背着她一路狂奔而来，衣服都被她的血给浸湿了，此刻颈侧，双手，都是鲜血。 卓施然看着他这副样子，很多没什么情面的话，就不太能说得出口，她素来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的人。 此刻听着卓赫英这些话，又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无奈。 思忖了片刻，卓施然就幽幽地说了句，“他倒也不想，只不过因为被封家的人做了手脚，抹了记忆，不记得我了。” 卓赫英张了张嘴，有些哑然，原本还想再说些气愤的话语的，此刻愣是开不了口了。 因为，虽然卓施然没有明说，但卓赫英自己也清楚。 真要说起来，他也是封炎。他和封炎的情况一模一样，他不就是因为不记得前尘过往了，于是连妻子儿女都不管了么…… 总不能说，自己的苦衷是苦衷，相同的苦衷落到别人头上，就不是苦衷了？有的时候很多事情还的确就是，刀子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卓赫英最终也只能轻轻叹息了一声。 班昀可以说是目睹了卓赫英从先前如何气愤不已，到现在哑了火的状态。 只觉得……还得是卓施然啊。 简直了，杀人于无形之中。 不过，此刻倒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班昀垂眸盯着卓施然，“你刚才说，你这是……害喜？” 卓施然嗯了一声。 “那……”班昀看着她被鲜血浸湿的衣服，眉头皱得紧紧的，问道，“这还要害喜多久？每次要是都这样，谁吃得消？就是血 牛也不够这样造的。” 卓施然听了这话，嘴角浅浅勾了勾，“谁知道呢。” 班昀眉心拧着，思忖片刻，就问道，“所以你这一路就已经发现了是吧？所以才会一直昏睡，这是不是也是害喜呢？” 卓施然嘴角勾着，“反应过来了？挺敏锐啊。” 班昀皱眉，“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夸我呢。我说呢，这一路都昏睡，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但也只觉得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怎么也没往那方面想。” 班昀想了想，又问道，“可是，你怎么才发现？” “嗯？”卓施然发出个疑惑的鼻音来。 班昀就问道，“你怎么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子？以你的医术，应该早发现了不是吗？” 卓施然勾唇笑了笑，“月份还太小，所以没注意，而且在这之前，也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怎么的……” 卓施然想了想，“我自己捋了捋思绪，可能是因为之前接触了太多阴气？毕竟那么多的阴傀儡……我当时也不知道这个，自然也就没想到这一茬。” 卓施然既然发现了自己有孕，自然也想捋一捋究竟是什么原因，忽然就成这样了。 仔细一想，或许就是因为 接触了太多阴气。 而肚子里这位，爹毕竟是个朱雀的容器，对于这种阴气太浓的东西……应该是不太喜欢。 所以才会原本安安静静很消停的，也没有任何反应的，忽然就爆发了。 卓施然甚至还觉得，肚子里这位，还挺给她面子了，起码没挑着她和水云宗为敌作对的时候来掉链子。 不然可能自己会更不轻松吧。 听到卓施然说这个，卓赫英的脸色有些变了。 他先前关心则乱，忽然有些忘记了，没反应过来似的，光顾着生气了。 但是此刻，在听到卓施然说，是因为阴气导致她这个害喜变得严重之后，卓赫英再想到当初封炎母亲的情况时，好像脑子里终于通了，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一下子脸色就变了。 卓赫英猛地凑到了床边，定定看着卓施然，也顾不上什么对她管太多是不是不合适了。 卓赫英的嗓子都发干，声音都有些抖，但是目光却非常认真，认真中甚至带着几分害怕，问道，“然然，那个封家小子他……” 他顿了顿，才继续问了下去，“他是不是继承了……封家的力量？” 卓赫英离家的时候太早，对于后面的 情形，他完全不清楚，所以也就不知道之后的情况，就连之后卓家的情况他都不清楚，就更不用说封家的情况了。 所以他也并不清楚，封家那些要命的家族力量，究竟落到封炎身上了没有，如果没有，那还好，如果已经落到封炎身上了，那么…… 卓施然抬眸看着卓赫英，片刻后，才轻轻说了一句，“有时候你越怕什么，通常意味着事实就是那样。” 虽然没有明着回答什么，但是也已经是给出了卓赫英刚才这话的答案。 卓赫英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卓施然看着父亲脸上的表情，心里清楚，对于封家，对于封家那些要命的命运，父亲应该是知晓的。 他猛地盯着卓施然的肚子，目光看起来很是犹豫。 卓施然倒是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只不过她也清楚，就卓赫英现在的立场，他自己应该也清楚，自己没有立场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资格还不够。 只不过，不用等卓赫英开口。 班昀在一旁眉心紧拧，沉声问了卓施然一句，“你应该知道，这个孩子是不能留的吧？否则都不用等到生产，光是怀孕期间，得不到朱雀圣力，你就会被熬死。” 第626章 你在犹豫 听到卓赫英这话，班昀眉头皱了皱，似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虽说卓赫英这些年好像的确很是失职，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应该也没有资格对她说这些。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卓施然的亲生父亲，从血缘上来讲，从情感上来讲。 目前看来，他都是真心实意在关心和担忧这个女儿的。 班昀原本都准备开口了，此刻又抿了唇，没有做声了。 主要是，这个女子素来就是让人放心的人，他觉得，她应该心里有数，不用太担心。 关于封家的血统，那些血脉相承的力量。 以及……封炎母亲当初的遭遇，班昀既然坐到了万毒谷主的位置，而且与元老会有着些密切的关系，对于这些事情，他总归是多少清楚。 既然清楚，也就明白，如果卓施然继续放任肚子里的胎儿生长下去，她将会面临怎样的情况。 就算她本事不一般，就算她医术卓绝无人能及，恐怕也很难…… 也是因为这样，班昀都不敢开口。 好一会儿，见卓施然也没对卓赫英这话出声儿，班昀才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想的？” 卓施 然表情很平静，淡淡说了一句，“目前……还没想好。” 说实在的，她这也想了一路了。 她这一路的昏睡，有时候是在昏睡，有时候意识还清醒着在空间里。 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的牵丝蛊和其他驭兽，都很担心她的情况，但是，这样的情况，它们也不可能对此有什么有用的提议。 毕竟，人类的繁衍和它们异兽的繁衍，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真要这么说起来，那在异兽看来，有的生物活了一辈子，就是为了繁衍下去，有的完成了繁衍之后，就会死掉。 甚至就连这些牵丝蛊都是，只要让它们繁衍，它们繁衍结束之后，就会死亡。 以它们的概念，是不难理解这种事情的。 可是也清楚，人类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它们只是安安静静陪着卓施然，然后……有些害怕。 主人要是死了，它们要怎么办呢？还会有谁来对它们好呢？还会有谁陪它们呢…… 卓施然与它们心意相通，当然能够感受得到它们的情绪也很低迷。 后来她就笑了，“好了，你们不用那么愁，我现在主要是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毕竟我自己医术不错，灵 力和能力也都挺独特的，要是我能够顶得住呢？所以才没有做什么别的打算。” “真要到了需要取舍的时候，不得不取舍的时候，我一定会选我自己的，好吧？” 当时听到卓施然这话时，空间里那一众蛊虫异兽的，才都放下心来。 它们本来都因为太过担心，简直茶饭不思，什么也不干了，几乎是不吃不睡的守在卓施然旁边。 而这会子，卓施然看着床边这一张张担忧的脸。 她有些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 就将先前在空间里对蛊虫和驭兽说的话，又同他们说了一遍，主要是，卓淮都快哭出声儿来了，卓施然也的确是不太忍心。 “行了，别哭丧着个脸了。”卓施然把那番话说完过后，就弯眸对卓淮笑了笑，“我不都说了么，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肯定选我自己，我还这么年轻漂亮，又这么有本事厉害，我还没活够呢。” 卓淮紧紧盯着卓施然的眼睛，认真说道，“一定哦，一定一定哦。” 卓施然闻言，弯眸笑了笑，“嗯，一定。” 一旁的卓赫英，一直没有说话，班昀也是沉默的状态。 而直到卓淮先被卓施然以一个想要吃东 西了，让卓淮去张罗一下的借口给打发了出去之后。 卓赫英和班昀好像才打算开口。 先是班昀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卓施然闻言看他一眼，“不就是我刚才说的那般么？” 班昀眉心拧了拧，“施然，我不是小孩子，别把哄卓淮的那一套用来哄我。” 卓施然顿了顿，“我也没有哄他，自然刚才那话也不是打算哄你们。我内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班昀皱眉道，“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吗，十成十都是这样的想法吗，你若是心里十成十都是这样想法的话，以你的性子，你会第一时间把所有可能都扼杀，根本不会有什么要等到实在不行的时候再做出抉择，你在犹豫。” 卓施然抿了抿唇，“没有几个女子在面对这样的抉择时会不犹豫的吧，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他的。” 卓施然停顿了片刻，脑子里认认真真地想过了，其实这一路，或者这一直以来，她都认认真真地想过的。 她对封炎，是有感情的。 就算卓施然知道，以自己的自尊，以自己的骄傲，现在不怎么想搭理那个脑子坏掉了的家伙。 但扪心自问，说心里话 ，她喜欢那个男人，她也曾经，无数次想过与他的将来和以后，在这无数次对与他的将来和以后的想象里，与他生儿育女，都是存在的环节。 而现在，很多其他的环节出了错，这个男人的脑子坏掉了，但这个曾经想象里的重要环节出现了，她也不可能就直接一口就否决了。 “你让我说十成十，那肯定是没有的。”卓施然说道，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很中肯。 “但目前而言我还是很想活的。”卓施然说道。 但是，原本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卓赫英，在听到这话之后，陡然开口了。 “你现在觉得，你还是很想活的。”卓赫英开了腔，“你甚至脑子里可能还会觉得，这个孩子出现也是解了燃眉之急，封炎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这个孩子的存在，说不定就能救封炎的命。” 卓赫英的眼睛有些红了起来，“你会觉得，可以再看看，如果真要威胁到你的生命了，不要了就是了。比起一个尚未面世的孩子而已，你们的生命和感情更为重要。” 卓施然听了这话没有做声，她只是安静看着卓赫英而已，但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卓赫英想说的是什么。 第627章 聪明人最难劝 因为卓施然曾经在封炎的父亲封煜那里，听到过他与封炎母亲曾经的故事。 卓赫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可见其情绪起伏剧烈。 “可是人非草木！你现在只觉得这不过就是肚子里一个孩子而已，可真的当这孩子在肚子里大了，在你肚子里打嗝吐泡泡，在你肚子里翻身，小胳膊小腿儿的在你肚子里伸手踢腿的！ 你的心就会软下来，你就不会再那么坚定的觉得不要也可以，你只会觉得，就是天塌了你也要生下他来！就是自己的命不要了，也要留下他来！” 班昀在一旁，听着卓赫英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激动。 低声劝了句，“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在商量么，而且卓施然不是你想象中那些弱女子，她心里素来很有分寸。” 但是卓赫英却没有看班昀一眼，他的目光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卓施然。 片刻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才继续低声说道，“刚才这些话，都不是我说的。” 班昀闻言一愣，“什……” 卓赫英问卓施然，“你知道是谁说的吗？” 卓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她点了点头，“晏雪贞说的。” “你知道他母亲名叫晏雪贞… …那看来你对当年的事情，应该也已经有所知晓了。”卓赫英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卓施然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卓赫英说得的确没有错。 她现在也没办法确定，自己现在心里是这样想的，以后心里会不会也能够坚定此刻的想法。 毕竟，在知道腹中孩子存在的瞬间。 卓施然虽然心里的想法是，不管怎么样，自己得活。 自己的命要紧。 但内心深处，还是会有一个声音，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发着不一样的声音，在告诉自己，如果自己可以呢？如果就母子平安了呢？ 如果自己运气好呢，如果自己医术就是牛批呢？ 简直就是迷之自信。 要她卓施然是旁观者，看着这样的情况落在别人头上，她估计第一个骂人傻。 可是当局者迷，她可算是明白了。 更何况，她在这个世间走一遭，不止是过客，甚至是一个中途上车的过客。 在这个世界里，她的父母兄弟，却不单纯只是她的父母兄弟…… 她从别人手上偷来的人生而已，这些原本的亲密关系，起初也都是她从别人手上偷来的。 可是，她与封炎，她与腹中孩子，这种亲密关系，却不是偷来的。 而是实打实的，她自己的。 因为位数不多，所以才更是珍惜。 卓施然轻轻点了点头，“我都知晓。” “那你还……！”卓赫英的眼神里都是焦急和担忧。 卓施然忖了忖，低声说道，“但我还是想试试。我不是晏雪贞，而且，试都不试一下就直接放弃，着实也不是我的风格。” “一直以来，我若是遇事，试都不试就直接放弃了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了。”卓施然说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班昀眉心拧着，也知道，劝不了什么了。 其实越是像卓施然这样的聪明人，越是劝不了什么。 因为，道理她都懂，风险她早就算过了，甚至可能算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她还是做出了决定的话，也就说明这是深思熟虑过后的选择，很难劝服了。 班昀也没多说什么，只沉默了几秒之后说道，“我找几个手脚利索的侍女来照顾你，还有你这边得喝点什么补身子的方子列出来，我让人去准备。” 卓施然看了班昀一眼，心说他做朋友能做到这个程度，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卓赫英目光一错不错的，直勾勾盯着卓施然，然后转头就走。 虽然按理说 没什么父女感情吧，但此刻看着他闷头就走，卓施然又有些不太忍心。 待到卓淮端着吃的，兴冲冲过来的时候，就对卓施然说道，“姐姐，他……怎么走了啊？” “走了？”卓施然挑了挑眉梢，有些诧异。 班昀很快也端了汤药进来，一碗看起来就非常可怕的汤药，递到卓施然面前。 班昀说道，“嗯，走了，说是要回京城去。我说今天是十五，谷里道路危险，都劝不住。他说谷里那个危险的异兽先前已经被你打得重伤了……” 卓施然没做声，人吧，说来也真是奇怪又矛盾的生物。 之前明明觉得这个便宜爹，不要来烦自己最好。 现在人家真的走了吧，她心里又总觉得有些不太自在，总有些不落忍似的。 然后卓施然才注意到了面前那碗汤药。 她眉头一皱，身子都往后倾了倾，像是想要避开似的，“这什么玩意儿……” 她觉得自己在医术上的造诣，在药材上的博学，按说也不低了。 愣是一时半会儿没能认出来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做的？ “赶紧拿走！”卓施然皱眉挥手，闻着就相当不是个事儿，这玩意儿能喝？！ 班昀说道，“赶紧喝 ！这玩意儿最补气血！你先前吐血都吐成那样了！还不赶紧补补？！而且要是照你说的，你这是害喜的话！谁知道你之后还会不会继续这样吐着，会不会比这吐得更严重？” “你要不赶紧补补，就是天王老子也得缺血而死！”班昀皱眉说着，“而且这就是看着可怕。” “闻着也很可怕。”卓施然说道。 她心里大概揣摩了一下这个可能会有的口感和味道，“喝着应该会更可怕。” “就是一种名为血蛊的蛊虫，这种蛊虫在变成蛹的时候，那个状态，怎么说呢，简直就是一包血似的，这个状态下最为补气血，而且如果这些血蛊要是从一开始，就是喂补气血的药材长大的话，药效就更加好了。” 班昀大抵觉得她是因为不知道这是什么做的所以不肯喝，于是就和她说了一下这是什么做的。 好家伙，卓施然心里直呼好家伙。 她更加不想喝了。 简直浑身每个细胞都写满了拒绝！ 她又问道，“然后怎么做出来的？” 班昀呃了一声，慢吞吞说道，“把特殊喂大的血蛊蛹虫，舂碎，再加上各种补血药材，过筛……凝练出来的就是这精华了。” “呕……！” 第628章 就直接想宰了那个傻子 卓淮眼睛都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班昀，眼神里似乎都写着几个大字——你说这么清楚干什么？！ 卓淮一边难以置信地瞪着班昀，一边伸手轻轻拍着卓施然的脊背。 拿着帕子给她擦嘴，一擦，帕子上都是血迹。 然后卓淮眼泪就要下来了，明明平时也不是什么脆弱的人，这会子却像是个哭包似的。 班昀看着卓施然，又将那碗好家伙给端了起来，问她，“你是要就这么喝呢，还是要就着你弟弟的眼泪喝？” 卓施然一边用帕子按着自己的嘴，一边没好气儿地看了班昀一眼。 但还是伸手接过了那碗‘好家伙’。 眼睛一闭，脖子一伸，呼噜噜地往里咽。 一边咽，还一边告诉自己，不能吐。这要是吐了……估计还得往下灌更多的。 在外面打架也好，和人斗也罢。 这这那那的事儿，卓施然都没觉得辛苦难熬过。结果被一碗好家伙给放倒了……真是觉得太难熬了啊！ 这玩意儿因为太黏稠了，还没法歇一口气儿…… 这么说吧……她就是想要嚼都嚼不断，就只能一直往里喝。 等到喝完一整碗的时候。 卓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伏在自己的膝头，好 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班昀小心问了一句，“没事吧？还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卓施然才低声说了句，“不怎么好。谁能想到，进补居然比吐血更痛苦……” 卓施然抬起头来，班昀看到她脸上，是少有的阴暗戾气，“这样一想就直接想宰了那个傻子。” 班昀原本还想问是哪个傻子……但是转念一想，还能是哪个傻子呢。 不就是那个搞大了姑娘肚子却不见人影，脑子坏掉了还不记得人家姑娘了的那个傻子么。 于是班昀没做声。 好一会儿，卓施然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总算从那可怕的味道里回过劲儿来了。 于是一双眸子里的那些阴暗戾气渐渐褪去。 班昀低声问了句，“好点儿了？” 卓施然点了点头，灵力在经络里转了转，眉梢一挑，“味道的确可怕，但效果是不错。” 这么快就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气力充盈了不少，可以说得上是非常不错的补药了。 卓施然想到，兴许自己以后真的会很常与这个‘好家伙’作伴。 她轻叹了一口气，侧目看向了班昀，问了句，“就这好家伙，我得多久喝一次？” “那得取决于你的身体情况，如果你 总像今天这样吐血，我觉得你一天最少得喝三次。” “当饭喝啊？”卓施然小脸皱成了苦瓜模样。 班昀点点头，“就这玩意儿，千金难换的，你也别太嫌弃了，身子要紧。” 卓施然知道班昀是好心，点了点，嘴角浅浅弯了弯，“那你记好账了，回头找那傻子要钱，不要便宜他了。” 班昀浅浅地笑了笑。 卓淮的情绪，在姐姐终于喝了补药，而且状态瞧着似乎逐渐恢复下来了之后，也就渐渐缓解了过来。 人情绪一缓解，理智就会回来。 卓淮此刻的理智就有些回来了，于是再想到先前卓赫英说要去京城的事情。 卓淮小声对卓施然说了句，“姐姐，你说……他回去该不会是去找娘吧？” 卓施然脸上的表情停住了，眉心轻轻拧了拧。 按说，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她也不想左右卓淮和谢芸娘的选择。 可是光想到，芸娘为了卓赫英，枯守了这么久，每一天都在缅怀丈夫，每一天都在思念，每一天都在哀悼…… 而这丈夫其实欢欢喜喜和其他女人结婚生子了。 光是想想，卓施然还是会觉得恶心，还是会觉得替谢芸娘不值。 所以此刻听到这个可能， 卓施然还是忍不住皱眉。 班昀在一旁说道，“有可能，觉得自己劝不住你，说不定就是去京城搬救兵去了呢。” 卓施然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身体还是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所以卓施然很快又有些困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班昀就领了卓淮出去，又安排了两个侍女过来精心伺候着。 万毒谷里的夜空似乎都比外面要更加高远，更加深邃。 班昀回到了房间里，却一直没有上床休息。 他在桌前坐了很久，桌面上摇晃的烛火，昏黄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 班昀的手指摩挲着，指间捏着一块看起来似乎有些日子了的石头，石头上有着些咒文。 看起来，难以看出是什么作用。 班昀把这石头在指间摩挲了许久之后，终于，指间一个用力。 石头在他指间化为齑粉，有不明显的灵光闪了闪，旋即消失。 班昀做完这些之后，站起身来，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有心腹手下正在值夜，看到他出来了，就问道，“主上不休息吗？” 班昀略略点头，便低声同心腹吩咐道，“我要出谷一趟。” “可是……不是才刚回来吗？”心腹 不解。 班昀说道，“有要事需要再出去一趟，谷中的大小事问童长老，要是童长老也无法决策的，便去问我带回来的那位卓姑娘。” 心腹都懵了，哪有大小事还问个外人的？但是心腹自然最是忠心，对主子的话没有什么异议。 班昀又道，“让蛊房那边，‘红粥’继续给卓姑娘那边送过去，不可怠慢。” “遵命。” 班昀吩咐完这些之后，趁着外头天将破晓，披星戴月地出发了。 翌日。 卓施然一直到日上三竿了才醒来。 庄颐海炖了滋补的粥，跟卓淮一起，眼巴巴在外头等着，满心满眼的都是关切。 “有心了。”卓施然笑了笑。 庄颐海满眼都是担忧之色，“姑娘，身体要紧啊。” “我明白的。”卓施然点头道。 卓淮同她说道，“班大哥天没亮就出去了，想来也是去想办法去了吧……” 卓施然听了这话，倒是愣了愣，“那么早就出去了？” 卓淮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是去干什么的，但我觉得，应该是因为姐姐你的身子，所以才出去的，说不定就是去想什么办法了。” 卓淮并没有注意到，在说这话的时候，姐姐的眼底有亮光一闪而过。 第629章 无论如何，他得去看看 班昀虽然人不在谷里了，他的意志还在。 卓施然看着准时送来的那碗暗黑物质，内心是绝望的。 本来昨天都已经心想着，不管了，不就是难喝吗，还能难喝死人吗？ 但今天一看到这碗黑暗物质，闻到那隐约的味儿，脑子里、心里，就像是自动触发了昨天那个可怕味道的可怕记忆似的！ 原本还做的那些心理建设，什么不管了不就是难喝吗，还能难喝死人吗？ 这会子满心满脑子的想法都是——会，真的会难喝死人。 光是想到又要一口闷下这些，卓施然就想自刎。 又是硬着头皮，捏着鼻子灌下去。 卓施然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都陷入贤者时间了。 卓淮看着姐姐这样，也心疼，只能小声哄着，问她想不想吃什么，好让庄叔去做。 卓施然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也不想小淮跟庄颐海堆在这儿又担心又帮不上什么忙的难受。 便随便说了些想吃的东西，好让他俩去忙活了。 他们一走，房间里就空了下来。 卓施然躺在床上，睁着眼发呆。 想到了天还没亮就出谷去的班昀。 她嘴角轻轻地抿了起来。 卓施然其实心里清楚，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 其实不管是班昀，还是卓赫英，亦或是她自己，都很清楚。 想让她现在的状态得到最好的缓解，只有一个解法是最实用的…… 班昀一路赶路，可以说是星夜兼程了。 他素来懒散惯了，还年少的时候，就挺懒散的了，长大些了之后，坐上了谷主的位置，身居高位就更加不用干活了，该懒的时候绝不含糊。 他已经很少像这样匆匆忙忙了。 以至于，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从水池里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自己，还有些诧异…… 那是一所，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屋子，其实位于风景非常秀美的地方，有一整片竹林，不远处有山泉，有溪涧。 可以说是风景如画了。 他，或者说他们这几个人，无论后来如何，但对于这个地方，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 因为这个不豪华的屋子，这些溪涧，这些山泉，这些竹林。 这里承载了他们年少时最无忧无虑的那段青春岁月。 青春，总是动人。 于是这个地方，就算已经早就没了人居住。 却依旧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回到这里依旧什么都不舍得乱动，尽量保持原样。 班昀拿出了一个羊皮卷来，因为没有笔墨，他随手就划破了 自己的食指，以鲜血为墨，在羊皮卷上写下字迹。 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字句，简明扼要几个字，就已经足够表达意思。 而且，对于在乎的人而言，短短几个字就已经足够拨动心弦。 对于不在乎的人，就是长篇累牍，也一样不看。 班昀留下了几个字之后，就将羊皮卷以特殊的封印封好了，放在了抽屉里。 他没有逗留，没有等待，做完这些之后，转身就离开，朝着万毒谷而去。 并没有过太久。 约莫也就两三日的时间，这个终年都不见访客的竹林小屋，短短两三日之内，就再次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男人身上披着厚重的斗篷，头上也戴着斗笠。 一身都是黑色，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都透着几分肃杀之意。 但是走进这小屋的时候，开门的动作却是柔和的。 只一眼扫过去，就知道抽屉被动过。 他走上前去，拉开抽屉，看到了里头的羊皮卷。 拿出来之后，他看着上面独特的封印，手指略略捏了几下，指尖灵光划过，就已经划破了羊皮卷上的封印。 打开了羊皮卷。 里头的字迹是暗色的红，不难看出是以什么为墨写出来的。 而血字书写的内容，却让男人一 瞬间目光停滞，瞳孔缩了缩。 那些血色的字迹，如同针刺一般，刺进他的眼睛里。 竟是一瞬间，像是从他的眼睛，刺进心里，然后顺着，连脑子都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要是不知道的，怕不是以为这羊皮卷里藏了什么暗算了，但他知道，没有。 没有什么暗算，只不过是血字的内容，让他心痛了而已。 ‘卓施然病危，速来万毒谷’ 他手指紧紧捏着羊皮卷，几乎要将羊皮卷捏破！ 然后，好像一切的纠结，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什么记得，不记得，认得，不认得。 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只有一件事情，变得无比重要。 他得去。 他得去看看。 无论如何。 班昀回到万毒谷的时候，就看见卓施然坐在屋顶上。 万毒谷的房子，屋顶是平的，平日里会用来晒些东西，因为谷里阳光没有外面足，屋顶比地面更高，自然采光更好，也不扯地面湿气，更适合晒东西。 “你这是在干嘛呢？”班昀扬眸看着她。 卓施然坐在屋顶上，素来一身红衣如火焰般的女子，此刻倒是穿上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色衣裳，坐在屋顶边缘。 一双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看起 来，像是很闲适的样子。 看到班昀来，她眯了眯眼睛，神色看起来慵懒散漫，像是只偷懒的猫，声音也染上了一样的色泽，说道，“晒太阳呢。” 班昀笑了笑，抬手拎了拎手里的东西，“喏，好吃的。” 卓施然就看到他手里拎着几只肥噜噜的竹鼠。 她笑了笑，“那你让庄颐海做去，我不想动。” “没让你动。”班昀抬手招来了一个仆人，让仆人把那几只竹鼠给拎走去处理去了。 班昀这才轻身一跃，也上了屋顶去，在她身旁坐下。 卓施然侧目看他一眼，“你也不怕晒黑了。” “那有什么好怕的。” 卓施然一笑，“一白遮白丑，你要是黑了，可能就不好看了，我感觉你现在的颜值，还是很有一部分是靠一身冷白肤色在撑着的。” “哈。”班昀笑了起来，反问道，“那你呢？你不怕晒黑了？” 卓施然抬手指了指自己，“你好好看清楚，就我这个脸，就是黑了也好看的。” 但这话，班昀还真说不出她自恋，因为句句属实。 他笑了起来。 卓施然侧目看着他，片刻后，才问了句，“所以你这趟出去两三日，就只是为了抓几只竹鼠来给我尝尝鲜么？” 第630章 这是谁的蛋？ 班昀听着她这话，却是一半会儿答不上来。 她这般聪敏，别人未动，她兴许都能知道人家想做什么。 若是动了，恐怕就更加无法逃脱她的法眼了吧。 所以班昀担心自己多说多错，露出更多马脚来，所以索性闭口不言。 不是不能告诉卓施然，只不过是担心，如果告诉她了，而到最后人又没来，无非是让人徒增失望罢了。 虽然班昀其实不知道，也说不准，她对于那傻子有没有报什么希望。 她会留下这个可能要了她命的，他的血脉。 其实从某些方面也多少能证明，她对于那个傻子，还是有感情的，既然有感情，就很难没有希望。 班昀在她身旁坐着，两人都安安静静的。 谁也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班昀倏然觉得肩头一沉。 一侧目，就看到身旁的女子，已经靠在他的肩头，也不知道……得算是昏了过去，还是睡着了。 班昀的眉心轻轻皱了皱，先前她还醒着的时候，那一双大眼睛依旧灵动。 于是，倒是没有那么明显。 但是此刻，一双眼闭上，那点子灵动被阖上了之后。 就好像是一只脆弱的蝴蝶一样。 一身白衣，仿佛都没 有她的脸色苍白，看起来仿佛没有丝毫血色。 班昀忖了忖，还是伸出手去，两根手指很轻很轻的，搭在了卓施然的腕脉上。 以她的本事，以她的体质，原本应该是非常强健的脉象……毕竟卓家的体质本来就强健，她又是觉醒了卓家血统木系灵力的天之骄子。 按说体质应该更加强健才对，可是此刻，班昀摸着她手腕的脉搏，只觉得……微弱得像是要摸不到了似的。 班昀眉头紧皱，手指屈伸，握紧拳头又再次松开。 然后手指没朝着手腕脉搏，而是直接在她的颈侧搭住了。 手指这才感觉到了些较为明显的搏动，让班昀能松一口气。 从屋顶上将她抱下去的时候，班昀只觉得怀里的人轻飘飘的。 虽说她以前看起来就很是清瘦，但应该也没有到这个程度。 越是看着她这个样子，班昀心里越有些不安。 也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去竹屋，什么时候才会看到他留下的字迹。 什么时候才会来，或者说，会不会来…… 从这天之后，卓施然醒着的时候就很少了，她很多时候都在睡觉，就吃东西喝药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能短暂地醒一会儿。 身体像是因为过于虚弱，自动进入了一种半待机状态。 纵使她的医术再有本事，她的灵力再独特，也依旧无法阻止这种虚弱和反应。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力量也还挺神奇的。 卓施然就算身体过于虚弱陷入了待机状态，但意识却并不是时时都丧失的。 很多时候，她的意识都还在，都在空间里待着，能够听到外界的动静。 只不过意识没法控制虚弱的身体醒过来而已。 于是她听到了很多次，卓淮的小声啜泣。 也能够感觉到，在太阳好的时候，小淮会吭哧吭哧将她背到屋顶上去，再小心翼翼将她放在他早在屋顶上布置的躺椅上。 给她盖上毯子，让她能晒晒太阳，睡得更舒服一些。 而众人所不知道的，未知的空间里。 卓施然坐在自己空间里的梧桐树下，捏了一颗红豆糕摘来的果子，送进嘴里。 不得不说，红豆糕摘果子，还是挺有创意的，它就待在她的肩膀上，然后用长长的蛊丝触须，将果子抓过来，也不放下，就这样举着，垂悬在半空中。 卓施然一伸手就能拿到，感觉就跟从树上摘的似的。 卓施然嚼着香甜的果子，跟肩膀上的 几个肉团子一起，盯着她空间中间那棵梧桐树下面的那颗蛋。 那棵梧桐树，最近有些蔫儿了。 卓施然知道，那是因为她自己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的原因。 但是那颗蛋…… “那是你们谁的蛋？”卓施然问道。 肩膀上几个团子齐刷刷地摇头。 “不是我们！” “我们生蛋就会死。” “肯定不是我们。” 卓施然也知道它们生蛋就会死，而且它们的产卵可不是这么一颗就完事儿的，那肯定是大批量。 “也不是小蜘蛛……”卓施然知道鬼面蛛的卵是什么样子的，是一个圆球形的。 但眼下这颗蛋，明显是椭圆的蛋形，一看就是某种禽类的卵。 可是她的空间里，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前前后后的也收服了不少异兽。 但鸟类不多，为数不多的两只鸟类异兽……都是公的。 卓施然目光远远瞧向那两只正在互相梳理羽毛的鸟类异兽，它俩就拼命摇头。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鬼面蛛王在一旁看到主人犯愁，就非常贴心地问了一句，“要砸开看看吗？” “不了，谢谢。”卓施然赶紧摆手。 过于贴心了。 还是红豆糕想了想之后说道，“主人， 会不会因为你有小宝宝的缘故？” 红豆糕用蛊丝指了指那颗蛋，“那该不会，是你的小宝宝吧？” 卓施然眉梢一挑，那还真是有这个可能，但她先前用灵力查探过了，往里头并不能查探到任何…… 说实话她都觉得里面可能，其实没有东西。 但又不敢贸贸然像小蜘蛛说的那样砸开来看看，万一呢？万一里头有东西呢？ 万一里头还真是她的小崽子，那找谁赔去？ 要就这么砸没了，她这阵子吃的苦不就太可惜了么…… 于是，就只能继续这样，和肩膀上的团子们一起，盯着那颗蛋发呆。 …… 而在更远的千里之外你。 一骑快马，已经抵达京城。 马背上的人，风尘仆仆，但一身衣衫的样式看起来，更偏向于南境那边的样式。 他看起来，形容格外憔悴沧桑，一双眼睛却是非常的透亮。 他被城防守卫给拦了下来，自从当初发生了那样的危机之后，京城的城防就更加严密了，就是为了杜绝那样的危机再出现。 “叫什么名字？”城门守卫问道。 风尘仆仆的男人正拿着牛皮水袋，往嘴里灌着清水。 喝完一抹嘴，声音粗粝地说道，“卓赫英。” 第631章 按说已经战死了好些年了 听到他这话，城门守卫抬眸看了他一眼。 京城没有不知道卓家的，尤其是城防营和守卫营的人，因为得到过卓施然的救命之恩，自然对卓这个姓氏更加敏感。 而且也都知道，卓家这一辈的男丁，都是云字辈，无论是被卓施然给教训了的卓云峰和卓云钦。 还是卓施然一手带回来，推上了长老之位的卓云旗。 但是卓家上一辈的男丁，则是赫字辈的。 比如当初被卓施然拉下马的卓六爷，名字就叫卓赫荣。 可是卓赫英，已经很久没人听过了。 所以守卫并不认得，只觉得说不定就是远房支族的。 只不过，既然是卓家的，以前姑且不论，现在卓家归卓九姑娘管了。 他们对卓家人，说话态度都能温和些。 所以便对卓赫英说道，“卓家的亲戚吧？” 卓赫英略略点了点头，并没觉得有多诧异，毕竟自己已经失踪这么多年，按说在卓家，自己已经算是死了这么多年了。 但就在自己作为卓赫英活着的时候，卓家在京城就不是什么小家小户，现在应该也依旧还不错。 “请稍等，我这边要进去报备一下，因为前不久京城才遭遇过袭击。”守卫态 度非常好。 甚至卓赫英都有些诧异守卫态度的异常温和。 只不过，守卫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诧异。 守卫说道，“要不是托卓九姑娘的福，现在京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景况。我们虽然都记着九姑娘恩情，但是该严谨的地方还是得严谨，还请见谅。” 卓赫英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没能发出声音来。 哑然了好一会儿，先前这士兵都已经转头去里头报备了。 卓赫英才像是找回了言语能力似的。 他赶紧拉过了旁边另一个守卫来，声音有些急切地问道，“刚、刚才……刚才他说的，托卓九姑娘的福……说的……是卓施然吗？” 卓赫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守卫虽然觉得他这个状态有些奇怪，让人有些警惕，但还是点了点头，皱眉问道，“你不是卓家人吗？怎么会连九姑娘都不知道？那可是京城这一辈风头最盛的人了。” 卓赫英只觉得一腔热血，快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似的。 他声音都更加哑了，又问道，“不、不是……封炎吗？” 封家到底是第一世家，一直以来风头最盛的，都是封家子弟，早已经成了习惯。 可是此刻守卫却和他 说，“当然不是。” 先前那个守卫已经进去报备了，他的上官正好是应劭手下的一员部将，听了他的汇报之后，眉头皱了皱。 “按说是卓家的人应该给些优待，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而且这个名字没听过，还是得去卓家知会一声再做决定，你现在就去，骑我的马，快去快回，若真的是卓家的人，我再亲自请罪吧。” “遵命！”士兵不敢怠慢，骑上了自己上官的马，就朝着卓家而去。 原本还以为得到卓府才能问到人了。 哪知在半途，就碰上了卓家的五长老，也就是被卓九姑娘一手提拔上来，塞进了长老席位里的年轻才俊卓云旗。 据说是卓家这一辈男丁里，最耀眼的一个。当初却因为被陷害，加上卓家那古板迂腐的规矩，差点就那样给埋没在家族之外的人才。 卓九姑娘从京城离开之后，卓家就是卓云旗撑起了半边天，他这些年在外头，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学习了非常多的东西，会很多本事。 短短的时间里，将卓家的商号经营得是风生水起，再加上，与卓九姑娘收拢的黑市那两个阁主，以及与卓九姑娘之前就建立了合作的霍家一起， 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才短短时间里，在京城，如果不说战斗实力各方面，单只最近的这个声名，能连封家都盖过一筹！ 就更不用说商家和言家了。尤其是言家，医馆和药铺的生意做不起来，卓九姑娘的母族在卓家和霍家还有黑市两阁的保驾护航之下，强势进驻了京城。 言家简直都快要跌到谷底了。 卓云旗最近没少在商铺里忙碌，也是因此，京城不少人能够认得这位云旗公子的脸。 守卫一下子就认出了卓云旗，赶紧勒马停下。 “云旗公子！”守卫急忙喊了一声。 卓云旗回眸看来。 他本就生得清俊好看，之前因为在南境待了不少时候，皮肤晒黑了，倒还透出几分粗粝狂野来。 眼下在京城养了不多时，就已经白回来了，看起来就又是翩翩佳公子。 “嗯？”卓云旗扬眸看着马背上的士兵，“有事吗？” “碰到你正好。”士兵赶忙说道，“我是城门处守卫，正好有个人进城，声称是卓家人，但是我们不认得，所以就想去卓家问个清楚，毕竟之前的袭击之后，现在城防都挺警惕的。真要说是什么普通行商或是百姓，倒也罢了，声 称是世家贵族中人，还是会有些谨慎。” 听着士兵这话，卓云旗点了点头，“如此，我跟着你一道前去看看便是了。”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辛苦公子了。” “无妨。”卓云旗笑笑，“你们都是小九救下来的人，又都记着她的情，无需客气这些。” 卓云旗跟着士兵朝着城门而去，快到城门的时候，他才想到问了一句，“对方说是卓家人，叫什么名字？” 因为是这个士兵亲口问的，亲手登记的，所以他记得很清楚，答道，“他说自己叫卓赫英。” 卓云旗脸上，原本还温和的笑容，陡然僵住了，眸子略略睁大了几分，“他说他叫什么？！” “卓赫……英……”士兵被卓云旗的态度有些镇住了，低声问了一句，“公子，是那人有什么不妥吗？” 卓云旗深吸了一口气，但也没忙着下结论，只摆了摆手，稳住了声音，说道，“先看看吧，来都来了，我先去看看再说。” “好的。”士兵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公子认得这个名字？是谁啊？” “我九叔，卓九爷。按说已经战死了好些年了。”卓云旗说道，“他是……小九的父亲。” 第632章 近乡情怯 听到卓云旗这话，士兵惊呆了。 “什、什么？！” 先前听到卓赫英这个名字的时候，士兵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也不会去反应往卓施然父亲的身上去想。 因为众所周知，卓九姑娘之所以以前在卓家受到过不公对待，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她没有父亲可以依靠。 大抵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听到卓赫英这个名字的饿时候，人们只会去想，这个赫字辈的卓家人，究竟是谁。 并不会往卓施然的头上去想。 “天呐，那我先前不会太失礼吗？”士兵一下子就觉得有些愧疚起来。 卓云旗笑了笑，“还不一定呢，兴许不是九叔呢，毕竟九叔都已经不在那么多年了。要是无关人等胆敢冒充九叔，我是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冒充卓家的谁，卓云旗都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九叔不行。 施然对他，可以说得上是有知遇之恩了。如若不是这个丫头，自己还不知道要在外面漂泊多少年。 所以，冒充别人，卓云旗最多就是按照规章办事儿就行。但是九叔不行。 “那咱们快去看看。”士兵说道。 不多时，两人就抵达了城门口。 远远的，卓云旗就看到了那个在门外站 着的，风尘仆仆的身影。 卓云旗顿时就有些愣住了。 因为这个背影，的确是有些久违了。 好一会儿，卓云旗才低低唤了一声，“九叔？” 他觉得自己不会认错的。 因为，卓云旗其实也不记得有多少次了，出来迎接他们凯旋归来时。 卓云旗都在马背上看到过九叔风尘仆仆的身影。 而那些画面，此刻好像都与眼前的这个画面，缓缓重叠在了一起。 卓云旗的声音不大，声音里带着些毫不掩饰的震惊。 隔着好些距离，但卓赫英还是听到了。 他猛然抬眸，朝着卓云旗的方向看了过来，“……” 卓赫英没有说话，像是很久都不敢认似的。 卓赫英盯着前来的这个清俊的青年，看了一会儿。 才有些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你……小旌儿？” 卓云旗的眼睛都瞪大了，这个称呼，已经多久……多久都没有听到过了啊。 他的名字，父亲当初就是取自‘旌旗’这个词。 但除了父亲，也就只有九叔会这样叫他。 父亲过世了，九叔也战死之后，便再没人这般叫过他了。 卓云旗脚步都加快了不少，他快步走了上去。 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到了卓赫英的 面前，然后用力拥了拥他。 卓云旗的声音都有些止不住的哽咽，“太好了……” 卓云旗喃喃重复着，“太好了……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卓赫英也有些感慨，伸手在卓云旗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感叹道，“你长大啦。” “是啊，都长大好些年了。”卓云旗没忍住问道，“您怎么才回来……九叔。” “出了些岔子，总之……说来话长。”卓赫英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是了，能领我进去么，我有急事，要找小芸儿。” 卓云旗知道，九叔话里这小芸儿，指的是九婶。 九叔九婶素来感情就好，琴瑟和鸣，非常恩爱。 也是因此，当初九叔战死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九婶恨不得跟着去死，要不是还有两个孩子……但尽管如此，她整个人熬得也像是死过一回似的。 卓云旗连连点头，说道，“我带您去！九婶瞧见您回来，肯定会非常开心的，当年……您战死的消息传回来时，九婶差点就要殉了你，要不是施然和小淮还小……” 卓赫英这些天来，一直因为儿女的事情而忧愁。 其实不太往妻子这边想。 此刻，听到卓云旗这话。 只一瞬间， 卓赫英就觉得，心里像是被钝刀子刮过似的，一阵阵的疼！ 卓云旗高兴得很，和守卫打了招呼之后，就领着卓赫英一路进去。 边朝着卓府而去，还边说着很多事情。 包括卓施然的很多事情。 虽然很多部分，卓赫英已经从小淮那儿听过一遍了。 但小淮因为心疼姐姐，说得多的都是这些年姐姐如何辛苦。 姐姐为了保护他和娘亲，这些年遭了什么罪。 听得卓赫英心疼无比。 而眼下，卓云旗的立场和视角却不一样，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看到卓施然受过的那些罪。 他来的时候，卓施然在京城，已经很厉害了，已经是大家口中的卓九姑娘了。 所以卓云旗看到更多的，都是卓施然如何大杀四方。 于是卓云旗说的都是这些。 如果说卓淮说的那些，让卓赫英无比心疼，再听到卓云旗说的这些，就让卓赫英心里很是骄傲。 但骄傲过后，带来的是更大的心疼。 因为作为一个父亲，更清楚，一个没了父亲庇佑的女儿，在这样的世道下，要获得今天这样的成就和声名，需要怎样的努力，需要经历怎样的磨难。 卓赫英说道，“是我对不起她，我这辈子都对不 起我的妻儿。” 卓云旗听到九叔这话也太自责太悲观了，赶紧劝道，“也不是您的错，您当时情况肯定也不好，不然肯定不会不回来的。” 卓云旗话里给卓赫英找补着，然后才随口问了句，“九叔这些年都在哪儿？过得还好吗？” 卓云旗其实内心里是觉得，九叔这些年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自己过得也不好，所以也没能回来。 人总是会在心里为别人找借口。 但卓赫英苦笑了一声，却并没多说，只说道，“先回去吧，回去再说，我有要紧事情要同小芸儿细说。” 卓云旗很快就带着卓赫英回了卓家，进了卓府之后，其实一时之间都没人认出卓赫英来，只当是五长老卓云旗的客人。 毕竟现在卓云旗一直管着卓家生意，再加上，卓云旗以前去南境游历过，所以他领着个穿着像是南境那边风格款式的客人回来。 众人也没有觉得不合理的。 没有人多想。 卓赫英也都没有多想，因为事情很急，他很赶，一路狂奔回来，跑死了几匹马，根本没有功夫多想什么。 直到，集雅苑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卓赫英心里才猛地涌起来了一些无处躲藏的……近乡情怯。 第633章 她只是不再信赖他了而已 一直急匆匆的脚步声，也终于慢了下来。 卓赫英在原地停下，下意识的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乱的头发和衣领。 卓云旗并不知道。 他先行往前头走去了。 待到卓赫英跟上去的时候，卓云旗已经走进了集雅苑，一边走进去，一边温和笑着唤道，“九婶。” “云旗来啦……”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集雅苑的院子里响起。 太熟悉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卓赫英的心跳甚至都不利索了。 还有了些口干舌燥的紧张。 卓云旗笑道，“可不止我来了，猜猜我带了谁来？” “你反正次次来都给我带东西，我都说了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的。”谢芸汐正在给院子里的植物浇水。 这些都是从卓施然府宅里她种的那些药材移栽过来的。 谢芸汐知道女儿喜欢，就想在集雅苑里也种些。 其实谢芸汐之前都还是住在女儿的府宅上比较多，但是卓云旗去探望她就比较麻烦，他还总去，就是因为不放心谢芸汐自己在那儿住着。 所以后来谢芸汐就回了集雅苑，对这个住了好些年的小院子，还是颇有几分念旧的，她在这里结婚，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生儿育女……所以就算住回来也没有觉得太过难 受。 一边浇水一边说道，“你还能带谁来？你要是能把我家然然和小淮带回来我就最高兴了。” “那可不一定。”卓云旗神秘兮兮说道。 谢芸汐原本正背对着卓云旗在浇水呢。 听到卓云旗这神秘兮兮的声音，她就笑了，放下了手中从桶里舀水的水勺。 拿帕子擦了擦手，一边擦手，一边转过身来。 转过身来的时候，她的脸上都还带着温婉笑意，一双眼眸弯弯的朝着卓云旗的方向看过来。 只不过，就在下一秒…… 啪嗒！ 她手里的帕子掉到了地上。 脸上原本还带着的温婉笑意，也顿时僵住了。 谢芸汐的目光再也挪不开了，定定看着卓云旗身旁的那道身影。 她怔怔看着，眼睛很轻，很轻地眨了眨。 像是不敢用力眨眼，生怕这是幻觉自己一眨眼就消失了。 但是……视线却渐渐被水雾模糊了，不受控制的。 谢芸汐的声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有些哑了。 她哑声对卓云旗说道，“云旗啊，我大概……我大概是真的疯魔了吧。什么幻觉都出现了……我居然看到……你九叔了……” 卓云旗脸上带着笑意，“是啊，我把九叔给您带来了。” 谢芸汐原本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幻 觉。 是自己太思念了，思念太久了，有孩子们在身边的时候，这些思念还能克制克制。 现在孩子们都不在身边了，好像就开始没了边际。 于是…… 在看到卓赫英身影的瞬间。 谢芸汐的第一想法是：我终于……疯了吗？ 直到此刻，听到了卓云旗的这话。 其实卓云旗的话，每个字，她都能听得懂，每个字都明白，但就是这一番话，连在一起，她好像脑子就没有办法反应过来了。 谢芸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于是，身体比言语更先行动。 谢芸汐向他走了上去，不敢靠得太近，像是依旧怕碰碎了这个幻觉。 就连伸手，都只隔空轻轻描摹了一下男人风尘仆仆的容颜。 她笑里带泪，“我想过很多次，如果你还活着的话，会是什么模样……大概就是这样了。” “小芸儿……”卓赫英眼眶通红地看着眼前女子。 自己都错过了什么啊…… 他声音有些哽咽了，“回来……晚了。” 谢芸汐在这一刻，似乎脑子里那些难以置信，终于渐渐落了地。 她缓缓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到了卓赫英跟前。 抬起手来，先是轻轻在他衣襟上摸了摸。 发现真的是自己可以触碰得到的之 后。 一些埋藏已久的情绪，终于决堤了。 再次抬起手来，已经不再是轻轻摸了摸了，她握起拳头，一拳一拳捶在他心口。 “你……你……你去哪儿了啊……还活着……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不回来？！你去哪儿了啊……” 卓赫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任由谢芸汐发泄着这已经憋了好些年的，在孩子们面前都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 直到谢芸汐的情绪终于逐渐平复下来。 谢芸汐吸了吸鼻子，眼圈和鼻头已经通红，声音也很哑，刚才这一场痛哭，像是要流干所有的眼泪…… 此刻平复下来之后，大抵因为，想要发泄的情绪，都已经得到了释放。 于是谢芸汐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 “进来吧。”谢芸汐说道，“喝杯茶。” 跟着谢芸汐进了屋，卓云旗因为不放心，所以一直默默跟在角落。 谢芸汐给他们倒了茶，自己也灌了两杯之后，终于抬起眸子来。 看向了卓赫英，她长长呼了一口气，声音平复冷静，“说说吧，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卓赫英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开口，“我在想，要从什么地方说起。” 谢芸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从头说起。” 她一瞬不 瞬地看着死而复生的丈夫的眼睛，明明眼眶和鼻头，还有声线听起来，都昭示着才刚刚经历过一场情绪的大爆发。 可是此刻，她的声音和情绪，都相当冷静，并且执着。 “我连你的死，这些年都已经想办法在接受了。那么也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听不了的。”谢芸汐盯着卓赫英的眼睛，继续道，“从头说起。” 她的嘴角，很浅地勾了一点点，然后才低声说了句，“我想，你总不可能是今天才活下来的，从当初就没有死，这么多年下来，却没有回来看过我和孩子一眼。想来是在外面已经有了不一样的生活。” “所以，你从头说起就行。”谢芸汐冷静道。 卓云旗原本因为不放心，而一直站在墙角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刻听到九婶这话，他有些愣了。 然后转念一想，又有些无奈，是啊，也难怪。 九婶毕竟，是小九的亲娘，兴许，小九那些举重若轻临危不乱不骄不躁的性子，就是从九婶这儿接去的。 任何时候，似乎都能足够冷静。 卓赫英很清楚妻子的性格，她在完全信赖的人面前，才会温和柔弱，才会温柔顺从。 而在不信赖的人面前，她就会立起来。 她只是，不再信赖他了而已。 第634章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当年在战场重伤，醒来之后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来路归途，也不知姓甚名谁。他们告诉我，那个地方叫做水云宗，位于南境与大昌的交界。是当地颇有名气的宗门……” 卓赫英将当初的事情娓娓道来。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之前的记忆，就算后来终于想起来了，记忆也是断层的。 于是这段时间，他其实一直在将记忆与前尘，捋顺在一起。 现在倒是能够很顺畅地说清楚了，甚至就连之前在面对卓淮的时候，他都没有说清楚过。 卓云旗在旁边安安静静听着，但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谁能想得到，当初明明说是已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应该是已经战死沙场的九叔，居然会有这样的遭遇呢？ 卓云旗都一愣一愣的了，但他侧目去看九婶儿。 九婶儿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是平静的。 没有任何愣怔，表情也没有什么起伏。 就连卓云旗在听到九叔被那个水静兰招为夫婿之后，都觉得有些震惊。 可是他从九婶儿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太多的情绪波动来。 一直都是很克制，很冷静的。 卓云旗没太说这些年究竟是怎样的日子，很快就几句带 过了，终于说到了这次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当说到卓施然狠狠教训了整个水云宗，不止是宗主而已，而是整个水云宗，在她的安排下，都被狠狠教训了。 水云宗以后云城那边的声名，肯定是一落千丈。 想要再恢复往日荣光……怎么说呢？这两代人的时间里，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卓云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出奇的。 小九就那么个性子，动到她在意的人，那就危险。 更何况他们想动的小淮，还是小九最在意的人之一。 卓赫英将自己的事情说完了，抬眸看了谢芸汐一眼。 原本想着，若是能从妻子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哪怕是愤怒，哪怕是憎恨，他都还能够松一口气。 可是他在谢芸汐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看到。 她只是声音冷冷地说了一句，“她竟然敢拿我的儿子当药人，就为了给你们珠胎暗结生的那个女儿治病……” 谢芸汐轻笑了一声，淡淡看着他。 只接触到谢芸汐这个眼神，卓赫英的心就已经凉了一半。 “小芸儿……”卓赫英有些慌乱，叫了她一声。 谢芸汐的目光依旧淡淡的，看着他，“你是真的不知道呢 ，还是装不知道呢？” “什么……？”卓赫英睁大了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她说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你这些年却是以云赫英这个名字生活着，可见她知道你是谁。而且她还那么直接的就找上了小淮给她女儿做药人，要说这是巧合……” 谢芸汐看着他，问道，“你是真信啊？” 卓赫英张了张嘴，但却是哑然。 妻子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质。 的确，卓赫英当初也没觉得这些事情是巧合，但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是谁。 也不知道水静兰找的药人，竟是他的亲生儿子。 但他的的确确知道，水静兰要找药人给他们的女儿水千悠治病，对那个药人而言，是非常非常不公平的。 但有时候人就是那样，只顾得上自己人，若是自己人的平安健康，就需要他人来做出牺牲，而自己又有实力有能力做出压榨的时候。 通常……就没法那么正派了。 谢芸汐深吸一口气，“好了，这部分我听完了。还有吗？” 卓赫英其实还想好好向她道个歉，好好哄哄她。 但是此刻，的确不是时候。 他也的确，是为了更要紧的事情赶回来的。 卓赫英点了点 头，“还有，还有比我的事情重要百倍的事情。” 谢芸汐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嘴唇紧抿着，表情明显有些紧张了。 “是小淮？”谢芸汐想到自己儿子曾经被拿去当药人，就心如刀割。 虽然很信任女儿，但还是会害怕，若是太晚了呢，若是状况还是不好呢？ 但她却看到卓赫英轻轻摇摇头，表情很沉，声音也很沉，“是然然。” 谢芸汐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尽数褪去。 …… 卓淮守在炉子前，鼻子上都有些黑灰。 庄颐海劝他，“小淮少爷，你去歇着吧，这儿交给我来就好。” “我就想在这儿待着。”卓淮嘴巴抿得紧紧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睛有些红，像是随时要哭了，“我就想……我盯着姐姐的药，我踏实。” 少年终于是没能忍住，抬起手在眼睛擦了擦。 虽然没有泪水落下来，但是睫毛上全是细碎的水光。 “那您不若去守着小姐？”庄颐海提议道。 卓淮重重摇了摇头，“我不。我难过……”他轻轻吸了吸鼻子，“我看着姐姐现在的模样我心疼……” “唉……”庄颐海也叹了一口气。 他可以说是看过小姐最意气风发时的样子，和整 个水云宗为敌也丝毫不露怯不退却的样子。 所以再看到她此刻的虚弱，实在是让人有些心里不忍。 “那你也得好好的，小淮少爷，小姐最心疼你，她现在身子不好，您可别再让她担心了。”庄颐海温言劝着。 卓淮没做声，抿了抿嘴唇，片刻之后，站起身来，“我过去一趟。” 庄颐海没拦着，只觉得小淮少爷不管去干些什么，排解一下心情也好，不然真是要闷出病来了。 卓淮从灶房出来之后，就径直朝着一处院子而去。 有万毒谷门人已经认得他了，就问道，“卓少爷是要去哪儿？” “谷主呢？”卓淮低声问道。 门人给他指路。 卓淮顺着路就朝着后边儿蛊房那块儿过去了。 他也知道，这两天，班昀算是长在蛊房里了，见天儿的猫在蛊房里。 就是为了给卓施然鼓捣血蛊的药。 这些天，卓施然没少喝药，但气血主要是靠那味道非常可怕的血蛊汁在吊着。 从一刚开始，喝一口都要呕。 到现在，基本已经能够一口闷了。 人呐，真是什么都能够习惯的。 卓淮直接就走了进去，入目就是那架子上满满一板的，蛄蛹蛄蛹着的蛊虫。 “唔呃——！” 第635章 我要的，已经越来越近了 卓淮差点就直接吐出来了！ “要吐出去吐，坏了我这一箱蛊，我就把你吊起来打。”班昀声音淡淡的。 卓淮转身冲出去，深呼吸了几口。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做好了心理准备，再进去就没那么大冲击感了。 但目光也不太往那一板蛄蛹蛄蛹着的东西上瞅。 看着太让人觉得肉麻了。 “何事？”班昀淡声问了句。 卓淮低声说道，“你是不是……”他吸了吸鼻子，问了下去，“你是不是认识封炎？” 班昀原本还在喂那些小蛄蛹呢。 听到这话，动作倏然停了下来，没转眸看他，停顿几秒后，只淡淡问了句，“怎么？” “我想找到他，我就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姐姐。”卓淮眼眶红了一圈。 他深吸一口气再呼了出来，“我就想问问他，能不能救救我姐姐。如果不行，或者他就是个负心汉，就是不愿意。那他能不能劝劝我姐姐，放弃算了。” 班昀听了这话，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卓淮心里的那些难过。 他轻轻叹了口气，“再等等吧。” 那人应该就快来了。 但卓淮的眼睛越来越红了，“等？你看我姐姐像还能等多久的样子吗……那可是卓施然 啊，她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虚弱过啊？我姐姐就是挨了九鞭卓家的家法刺鞭，都没有倒下来过，可现在呢……” “现在也没倒。”一个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吹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所以别哭了。” “姐姐！”卓淮原地一蹦三尺高，“你醒了！” 卓施然这两天醒的时间非常少，所以卓淮才会特别慌，此刻看到卓施然醒了也就特别高兴。 卓施然点了点头，“嗯。” 她知道自己看起来什么样子，也难怪这孩子吓成这鬼样…… 卓施然忖了忖，对卓淮说道，“去，给我弄些吃的来，饿了。等会又要喝这玩意儿了，我要是不先吃点东西，连吐都没东西吐……妈呀，这玩意儿长得也太可怕了，蛄蛹蛄蛹的……简直噩梦啊。” 卓淮听着姐姐虽然声音依旧很弱，但却能一连说这么长的话了，他心里高兴极了！连连点头，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我这就去！这就去！” 卓淮从蛊房出去给她张罗食物去了之后。 卓施然松了一口气，那口气刚松下去，身子立马就有点发软了。 班昀伸手扶了她一把，“死撑吧？” 卓施然无奈地勾了勾嘴角，“那不然怎么办，看 他哭死算了？” “你别事事总想着别人，倒是多想想自己。”班昀看她一眼。 卓施然轻笑一声，“你这没日没夜养血蛊给我喝的人，应该没有说这个话的立场。” 卓施然顿了顿，缓了口气儿，才继续说道，“不过，这会儿状态的确是比之前要好很多。” “这几天虽然喝着血蛊，吊着气血，死是死不了。但我现在需要的毕竟不是血蛊。所以虽然被吊着气血，但状态依旧那样要死不活的。” “今天倒是感觉不太一样，这会儿就好像……我差的那些，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卓施然嘴角勾着细小弧度，看起来似笑非笑的。 班昀睨着她，心说这女人就算虚成这样了，脑子也是灵光的。 “那你差什么？”班昀故意这样问她。 就看到这女人脸上露出个懒洋洋的笑容来，虽然脸色依旧虚弱，但是她看起来，却一点不让人觉得……柔弱。 这是一种很奇怪很矛盾的感觉。 但在她身上却很完美的体现了。 就好像是……哪怕她看起来虚弱得像是一根手指都能摁死了。 但依旧不会让人觉得柔弱。依旧让人觉得，如果想要与她为敌，她死之前都能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此刻这种懒洋洋的散漫笑容，更是有着一种举重若轻的淡定稳重。 她懒懒说道，“谁知道呢？可能差竹鼠了吧。” 班昀忍俊不禁。 听到竹鼠两个字，他就知道了，可见从上次他去竹屋留信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他去干什么了。 只不过一直没明说而已。 这个比狐狸还要狡黠的女子。 班昀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就算死了，脑子也还是转的？” 卓施然只睨他一眼，并不做声，嘴角倒是浅浅弯了起来。 片刻后，她眉心浅浅拧了拧。 “怎么？”班昀看到她表情的变化，皱眉走了上来，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因为他其实很少从她脸上瞧出什么痛苦的神色来，她总是淡定的样子。 但是此刻，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些明显的痛苦。 再然后，她像是再也站不住了。 手用力的抓着班昀的手臂稳住自己的身子不要倒下去，手指因为过于用力。 指骨在手背上，绷出一根一根的形状来。 而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口鼻。 鲜血狂涌。 班昀一把将她搂起来就朝外面冲，素来光鲜的衣袍被鲜血染湿也顾不上了。 班昀抱着她往外冲去的时候，正好也看到一个门人表 情凝重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远远看到他就唤道，“谷主大人！” “何事慌忙？”班昀眉心紧拧，“不是要事就赶紧退下，看不见现在什么情况吗？” 但门人并没退下，声音依旧急忙，“谷主大人！有人冲进来了！守卫根本拦不住！” “什么？”班昀眉心拧得更紧，这时候搞这种乱子……他随手甩了个傀儡匣给门人，“用这个去！” “遵命！” 班昀抱着人继续往前冲。 但是听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动静…… 门人在一旁有些谨慎地说道，“谷主大人，那人好像朝这边过来了。” 几乎是在下一秒，一个浑身黑的身影，就已经掠了过来。 但并没有到班昀面前，远远的，就已经站住了。 他一身长长的黑色斗篷，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兜帽，遮住了容颜和身形。 但从那高大的身形，依旧不难才出来者何人。 他站在原地，定住了。 脚步像是被钉死在地上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动作。以至于，似乎没有任何威胁的样子。 但班昀能够感觉得很清楚，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从那兜帽里头直射过来…… 不是对他，而是对他怀里这个仿佛风吹一下就要散了的女人。 第636章 那个负心汉！ 好像在视线接触到班昀抱在怀里那个风吹一下就要散了的女人时，就在那一刻，一切感官仿佛都在那一刻消失了。 眼睛看不到其他东西了，耳朵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唯一的感官，只剩下心脏如同刀割一样的剧痛，不仅如此，脑仁儿也像是被什么利器搅和过一样，一阵一阵的钝痛。 越是痛，越想要将她看清楚，一眼都不能错过。 班昀看到他这一身，还有那身上的气息。 班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来了…… “谷主？”一旁的门人还是有些警惕。 班昀对门人淡声说道，“他无妨。” 门人听到这声音，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刚才守卫们拦他的时候，简直了。 他们蛊师本来的弱点就是火系，而这个男人好像还是非常高级的火系。 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能够招架的能力。 班昀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心说，别再愣着了，你再愣着，你女人快不行了！ “哗……”卓施然的口中又涌出鲜血来。 而她原本还捂着口鼻的那只手，终于脱力地软了下去，无力地往一旁摊开垂下。 鲜血汩汩地涌出，哗一下落了一地，她的口鼻，整个 下巴、脖颈，全部都是血淋淋的一片，看起来，极其惨烈。 而她的脸，白得几乎透明！没有丝毫血色，和脸上的那些鲜血一衬…… 对比更是明显！ 她口中那像是泼出来似的鲜血，哗一下泼出来的瞬间。 他像是从先前那种僵直状态，忽然醒神了。 猛地往前走了几步。 走近之后，班昀也就看到了他在兜帽下的面容，戴着一张半脸的面具，只有一双深邃的眉眼露在外头。 此刻眸子里的眼神，看了让人难过。 “她……”他的声音很是喑哑。 走近了之后也不难看到，他身上很重的灰，一看就风尘仆仆，赶了很久路的样子。 他还想问上一句。 身后就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少年郎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顾不上这黑衣人可能是什么危险人物。 卓淮径直冲到了他的面前，盯着他面具外的眉眼，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你……是封炎吗？” 他垂眸看着眼前少年，并不答他这话，只看了一眼之后，就继续抬眸看向了班昀。 “她怎么了……”他声音依旧无比喑哑，但起码能听得清完整的音节。 “一直情况不太好，之前为了 对付水云宗。”班昀叹了一口，“透支太多了，然后……也不知道是胎不稳还是怎么的，就一直挺折腾她的，那么好的身体底子，也被磋磨成了这样。” 卓淮在一旁，情绪依旧有些激动，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是封炎吗？！” 因为他内心里也知道，能救姐姐的，现在可能只有封炎了，尽管……按照说法，这个救也只是短暂的，也只是为了将姐姐拽进更深的地狱里。 但就算是短暂的，也是好的。 所以卓淮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舍得松手。 好像要确认了眼前这人的身份，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但是男人依旧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抬起手来，挽起了袖子，将小臂从袖子里露了出来。 卓淮就看到这个男人的小臂，有着很是优美的肌肉线条，紧实修长。 肤色是冷白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不见阳光的缘故。 而此刻，从袖子里一露出来，暴露在光线下，那冷白色的肤色，卓淮觉得都白得有些反光！ 然后，在接触了光线之后，渐渐的，有一些发红的像是灼伤的伤势，在他的手臂上缓缓出现了。 不仅如此， 就在这些灼伤出现之后，他的手臂很快就浮现出了一些诡谲的咒文。 咒文一出现，那些灼伤的伤势，就被压制下去了，皮肤上的伤痕开始快速愈合原样，伤势愈合后，那些咒文就会在皮肤上缓缓淡去消失。 但是不多时，又会出现灼伤的伤痕，那些咒文又会再次出现。 如此周而复始，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是诡异。 卓淮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呆了。 而男人对这一切好了又有，有了又好的伤势，并不在意，就像是没看到似的。 也像是完全不痛似的，尽管看在卓淮眼里，这种伤痕，光是想想，就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了。 男人挽着袖子，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就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从伤口里冒了出来，他将伤口凑到了卓施然的嘴唇上去。 然后另一只手，捏着卓施然的下巴，让她张开嘴来。 卓施然的嘴唇早就已经被她自己的鲜血染得猩红，此刻又染上血迹，看起来更加妖异艳丽。 但她好像已经不太会吞咽，意识已经完全不清醒了。 只有滴滴答答的血滴，滴到她嘴里，有的又顺着她嘴角流下来。 卓淮在一旁有些着急， 都已经喝不下东西了，这要如何是好…… 而身形高大的男人，凝眸看了她几秒之后，不管手腕伤口，伸手就要将她从班昀怀里接回来。 “给我。”他的声音喑哑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班昀马上就把人交给他了，“给你给你给你。” 要不是怕她死了。班昀心想，自己可能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男人抱着怀里的人转身就走。 卓淮瞧见这一幕，顿时急了！马上也想要跟上去。 却被班昀一把给拦住了。 “班大哥！”卓淮有些焦急地看向班昀。 班昀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他说道，“别担心了，他既然来了，短期之内，你姐姐应该问题不大了。” 卓淮虽然依旧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睛里的担忧也丝毫没有淡去。 但的的确确的，乖乖站在原地，没有再想着跟上去了。 他有着肯定的答案，“他是封炎。” 班昀点了点头。 卓淮依旧声音肯定，“那个负心汉。” 班昀听了这话有些无奈地笑笑，轻叹了一口，“人各有命，只能说，都不容易吧。他估计也没有想到，原本那么想要避开的路，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走上了原本的路。” 第637章 她又成了那采阳补阴的妖精 卓淮心里坚定地认为封炎是个负心汉。 不过这并不耽误他殷切地希望封炎能让姐姐好起来。 人就是这么双标，没有办法。 所以卓淮虽然没有再继续强调那个负心汉是负心汉了，但还是问道，“他要带我姐姐去哪里？” 班昀听了这话，目光有些意味深长，“那……就是大人的事情了，小孩子少问。” 卓淮撇了撇唇，心说自己才不是小孩子呢。 但班昀终究是没有告诉卓淮，封炎究竟带着卓施然去哪儿了。 班昀心里清楚，卓施然的状态已经差到这个程度，就连药都已经喝不进了。 再想要用圣力来温养安抚她，也安抚她肚子里的孩子……最好用的方法，无疑是那种。 卓施然的意识没有完全沉睡，就在空间里，感知着周围的情形。 那感觉，就像是意识被关在了空间里似的。 她就只能像一个吃瓜群众一样。 “哎，看来他是要用那个方法了。”卓施然说道。 红豆糕和抹茶糕在一旁有些好奇，“什么方法？” 卓施然伸出手指挡住他们的黑豆眼，“小孩儿不能看的方法。” “我知道了！”红豆糕大声说道！“就是交—配！” 卓施然 ：“……” 怎么说呢，孩子太单纯了也是挺头疼的，因为自己不够单纯的话，就很容易被这种单纯的话语给创死。 “这样居然能救人哎……”抹茶糕高兴道，“那他真厉害！” 卓施然轻叹一口气，无奈道，“他厉害归厉害，你们悠着点，都赶紧去灵泉旁边或者到灵泉里去待着吧，你们可别忘了，上一次他这样的时候，你们睡了多久？” “天呀！”红豆糕想到了上次的情形。 它就记得自己无缘无故就睡着了，一直觉得很热很热，一直醒不过来，等到醒来之后，就长出了小翅膀！ 而且还可以和主人对话了！ 这次又要像那次一样了么？！ 它们都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 而卓施然，则是想着上次，和他发生了关系之后。 有一晚，好像梦到了……封炎？ 不是这个脑子坏掉了的家伙，而是真正的……封炎。 记得她的封炎。 爱她的封炎。 她的封炎。 而现在……算了。 意识不清醒也好，就算知道眼下这傻子也是封炎的一部分，可是想到要和这傻子那什么。 卓施然就觉得自己还是意识不清醒吧。 她不想和傻子啪啪。 怎么？活 儿好就不是傻子了吗，活儿好也一样是傻子啊！ 不过有一说一，卓施然觉得自己好受多了。 之前，她每天都挺难受的，身体太过虚弱，她的确很多时候，意识像被关进了牢笼里似的。 出不去，睁不开眼。 状态其实挺不好受的。 哪怕在空间里，都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虚弱。 看着梧桐树好像每天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可是现在，她虽然意识依旧没有清醒，但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归属感…… 在他旁边，感受到他身上，那熟悉的灵力温度，那熟悉的气息。 就好像之前所有的难受，都没有那么难受了似的。 也不知道这傻子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撞她…… 有几下，她都能感觉到，这空间里仿佛都一片晃荡。 好像自己被关在空间里的魂儿，都要被顶回原位了似的！ 卓施然眼睛都瞪大了些，瞧着有些摇晃的空间。 很是无语。 小蜘蛛在一旁喃喃道，“主人……这里面……好热……” 卓施然看向自己的驭兽们，不难看到，它们好像都开始昏昏欲睡的样子，如此看来，和上次的情况还真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只不过上一次，自己是被做得差点昏过去。 而现在，自己是被做得……马上要醒过来。 这男人可真是……厉害啊。 这他妈…… 肌肤相贴。 他身上一层薄薄的细汗，原本就一身冷白色的皮肤，此刻沾染了汗珠，更是显得有些亮晶晶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唔……”原本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女子，还有些些许没擦干净的血渍的唇间，逸出了一声，像是小猫崽子一样的声音。 听起来，就哼哼唧唧的。 特别可怜，也特别可爱，很是无害。 男人的动作倏然停下了，就撑在她身上，俯身凝视着她。 他眼眸微微眯着，浓密的睫毛，将他眼里的欲—望割裂，才显得没有那么灼人。 但卓施然懵懵睁开眼的时候，还是被那双眸子里的热意给烫了一下。 她的目光，缓缓地聚焦，落在了他的脸上。 而男人的目光，也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她什么，只是动作依旧…… “唔嗯……”卓施然难耐地抬手，虚软的手臂，无力地攀了攀他的背。 但很快就松了下来，任他予取予求。 卓施然能够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在一 点点的，一点点的恢复过来。 这些天那么多好汤好药好补品地灌着，都没能恢复过来的力气。 现在竟然以这么明显的速度，在恢复着。 卓施然只觉得，自己还真是个采阳补阴的…… 也难怪封家和元老会那么想弄死她。 “唔……！”卓施然只觉得肩头一疼，她眉心一拧。 封炎咬在她肩头的齿关缓缓松开。 虽然……这次这事儿的目的，是为了稳住她的身体状况。 可是看到她刚才心不在焉的样子。 封炎还是觉得有些不太高兴，于是一口就在她的肩头咬下了。 很莫名奇妙的感觉。 但，就是盘踞在心里，让他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心里这感觉能够缓解一点。 咬下一口之后，听到她的痛哼。 再支起身子，就看到她皱着漂亮的眉毛，一双黑亮的，形状完美的漂亮凤眼，带着嗔怪的神色盯着他。 看起来，像是不怎么高兴似的。 很莫名其妙的，他却觉得自己被这双眸子这样盯着。 自己心里就好像，莫名其妙的有些高兴了。 他轻轻挑了挑眉梢，只有了短暂的，约莫不超过一秒钟的迟疑。 下一秒，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第638章 那厮究竟是什么禽兽？ 无比精纯的朱雀圣力，就那么渡了过来。 卓施然有一种自己被泡在了温水里，无比舒适的感觉。 喉咙里都忍不住，逸出了一声舒适的喟叹声。 而且，人好像就是这样的。 原本没觉得自己有多辛苦，有多艰难。 但到了身心都能够放松下来了，不再辛苦也不再艰难的时候。 再回想起之前那些艰难困苦，就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卓施然此刻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委屈。 这个男人，这个该死的家伙。 凭什么啊？ 到底凭什么啊？ “……”男人只觉得舌尖一阵刺痛。 他眉心拧了拧，血液的腥甜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 他看着眼前女子，就看到了她瞳眸里有些气哼哼的神色。 还带着挑衅的神色。 看来是故意咬他舌头的，看来是气坏了。 男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像是没觉得疼似的。 而且全然不在意，舌尖又很是汹涌热切地迎了上去。 她只要想要，随她便。 卓施然有些无奈，但终究是没再下口。 只感觉到，被更加细密的热浪包围，朱雀圣力汹涌的灌注着，无论是从这里……还是那里。 她精疲力竭昏昏欲睡过去 之前，恍惚朦胧间，听到了男人喑哑的声音，带着非常非常柔和的语气，很低很低地说了句，宛如自语的话。 “抱歉，来晚了。受苦了。” 卓施然连句回应都提不起力气来，连掀眼皮看他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就已经脑袋一歪，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连梦都没有做，意识甚至没有进入自己的灵泉空间，而是扎扎实实地睡了过去。 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会睡多久。 那种完全丧失意识的睡眠，显得就像是死了一样，人死了是不是就是这样…… 班昀让仆人过一会儿就去给那间房送热水，好让他们能沐浴。真是良心好挚友了。 但是让仆人过去了三趟了。 都没送上。 仆人回来汇报他，“敲门没有动静，也听不到里头动静，大抵是有静音的阵法吧。” 班昀：“……”这都一个时辰了！那厮究竟是什么禽兽？卓施然都那样了，他可真能折腾的！ 班昀沉默了几秒，说道，“行吧，那去外头守着，要是他们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就好生伺候着，记得来汇报我。” 一直到快三个时辰之后，仆人才看到那房里终于出来个男子 。 身形颀长高大，一身黑衣材质极佳，衬出他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健硕好身材。 他向仆人要了热水之后，自己拿进去的，没让仆人伺候着。 仆人就正好去向班昀复命。 班昀人都麻了，这都快三个时辰了。 用禽兽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封炎了…… 只不过，封炎当然没有真的就把卓施然按着做了快三个时辰。 先前她连睁眼瞪他的力气都没有就沉沉睡了过去之后，封炎就没再动她。 只是静静地搂着她，守着她。 有他在旁边，她能够更加舒服一些，也能睡得更好，也就能够恢复得更快一些。 所以他不敢走。 就一直抱着她，安安静静陪着。 但他却一直没困，没有睡着，没闭眼。 就静静看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和脉搏。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有一种……无比心安的感觉。 就好像，一切都变得完整了。 明明以往的记忆都还没有归位，但这种感觉，像是印刻在灵魂里一样，难以磨灭。 直到卓施然的呼吸愈发平稳，脸色愈发红润，状态好了很多。 他再看着卓施然脸上那些有些干涸了的血渍，就觉得有些刺眼了。 这才动作很轻地起身来，走去了门外，吩咐仆人准备热水。 没让仆人进来伺候，而是自己将浴桶抬了进来。 他将她抱进浴桶里，一点点洗干净她的头发，擦掉肌肤上的血渍。 将她整个人洗得香喷喷干干净净的，抱回床上，用锦被裹了。 再用精纯的火系灵力，烘干她的头发。 因为有他的气息包裹，卓施然一直睡得很沉很舒服，期间都没有醒来过。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觉得应该没多久吧。但是看着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了，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其实在敲门声响起之前，他就已经听到了那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了。 听起来有些拖沓，听着就很是散漫的感觉。 哪怕已经过去几年了，他依旧能够一耳朵就听出来这是谁的脚步声。 龙辰当时几个弟子，关系都挺好的。 但也有更亲一些的，他就和班昀最合得来。 班昀散漫，走路几乎就没跑过的，任何时候，都是这样散漫着的，闲庭信步似的走着。 敲门声响了三声，没回应之后。 又不急不缓地响了三声，好像就连这敲门声里，都带着些 懒懒散散的意思。 嘎吱一声，门开了。 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门内。 因为已经入夜，他身上没穿那些厚重的斗篷和兜帽。 只一身单薄的黑色中衣，束出修长的紧窄的腰线，更显得肩背精壮。 袖子挽着，露出小臂来，也没了那些一见光就出现的灼伤和咒文，只有冷白的皮肤和优美的肌肉线条。 头发往后梳着，一整张无可挑剔的俊容，就这样一览无遗。 班昀看着眼前挚友，只觉得真是久违了。 “她呢。”班昀低声问了句。 封炎没有说话，只略略往房里的方向侧了侧头，意思不言而喻。 “聊会儿吧。”班昀道。 封炎点头，让开了门，“进来吧。” 班昀走了进去，然后才说了句，“这可是我的地盘。” 封炎将里间卧房的禁制做好了，也是怕他们说话的声音会吵到还在睡觉的女子。 然后两人才在桌边坐下了。 班昀顺手将一个提盒放到了桌上，然后一层层打开，“正好，她的人怕她饿着，做了些吃的，你吃了吧。” 封炎看了一眼提盒里的食物，没动。 目光抬起来，淡淡看向了班昀。 终于开了口，“你要聊什么。” 第639章 现在回头看来，究竟是谁蠢啊 封炎的态度，算不得多热络，甚至有些冷淡。 倒也正常，他从当年离开师门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当年少年时的意气了。 总是冷淡，总是漠然。 班昀抿紧了唇，当然也明白其中因由。 当初封炎离开师门时的景况，他也清楚。 哪怕到现在，也记得明明白白。 因为封炎是第一个被背叛的，所以，那时他们作为还没有被背叛的个体。 其实，多少都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他们觉得是封炎小题大做了，是封炎不识好歹了。 他们觉得，是封炎不对。 封炎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直到后来，后来的后来，大家纷纷走上了封炎的老路，谁都不能幸免的遭遇了背叛与利用。 按说应该如同当初劝封炎那样的欣然接受命运，并把那当做师门的栽培和重用。 可是为什么……就是都开心不起来呢。 再然后，大家一个个叛离了师门，一个个过上了被剥削，被利用的人生。 往昔那些师兄弟一起学习，一起修炼，一起玩耍的时光。 在那样日复一日的磋磨和枯耗当中，感觉远得像是一个再也无法触及的梦境。 他们也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如果说从一开始，他们就理解了 封炎，认同了封炎。 如果说从一开始，他们就与封炎一起反抗的话…… 是不是，有没有可能，这些事情，会有了不一样的转机呢？ 他们会不会，也就不用过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 班昀命好。 运也好。 蛊师本来就是容器，自幼如此，掌控蛊术之后，这倒也不是什么多么痛苦难忍的事情。 灵蛊更是他们家族的传家宝，而且在他父亲身上多年，所以基本就是看着他长大的。 对他自然也不会有多残忍。 而且他也就只是顺理成章继承了万毒谷而已，硬要说有些不得已的，无非就是元老会的人，会隔三差五来烦他。 让他炼些有的没的。 只不过，以前这些事情都是父亲扛了，他既然继承了，这些责任自然得由他来。 问题不大。 所以，班昀可以回头去想，也可以回头去看。 并且，他可以回头，他能够像这样，再出现在封炎面前。 他能像之前那样，拿着鸡毛当令箭。 捏碎他们曾经结拜时的灵石，将封炎引到竹屋去。 因为当初他们结拜时，还特别孩子气地说过，如果谁捏碎了灵石，对方定然知晓。 那么就证明师门有危，另一方必须立马回到师门去 。 所以他去了竹屋。 于是封炎去了竹屋。 班昀能这样，也只有班昀能这样。 因为班昀命好，他是唯一一个，在既定的命运中，过得还不错的人。 所以他可以去后悔，就像一个玩笑一样。 但其他人不能。 他们过得太苦了，以至于，他们若是回头…… 就像是在自己原本就很苦的命运上，再狠狠抽自己耳光，甚至还抽了当初的自己一耳光。 那样……也太苦了。他们原本就已经如此艰难了。 班昀沉默了片刻，其实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沉默持续了片刻后。 还是封炎先开了腔，低声说了句，“多谢了。” 班昀听了这话，莫名就觉得，情绪有些不稳。 明明一直都还稳得挺好的。 片刻后，班昀才说了一句，“小事。” 听到这话时，封炎的目光似有微动。 犹记得，年少时若是班昀帮他做了什么，只要他道谢，班昀总会是一句‘小事’。 哪怕有时候，真的不是什么小事。但就会让他觉得，不用担心，总还有个兄弟一起扛。 封炎停顿片刻，淡声说了句，“我之前，碰到龙辰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班昀瞳孔都骤然收缩了一下。 封炎继续 道，“他过得不好，看来他当初背叛了我们之后，元老会也并没有给他多好的待遇。” 班昀嗤笑了一声。 但却不是对封炎，而是对龙辰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很多事情，早就已经显露出了原本的狰狞模样。 当初龙辰的那些话语，也都成了笑话。 他们都还记得，曾经的恩师，是用怎样的言论来欺骗他们的。 因为他们资质好，因为他们有本事，所以元老会想要重用他们。 而他们只需要按照元老会的安排，不仅能够得到元老会的重用，还能省很多的事情。 “我们只需要……”班昀冷冷吐出这个话头，但大抵太恶心了，说了个话头便没说下去。 封炎接了下去，“……听话就行。” 这便是龙辰当初的原话。 他像个人贩子哄傻小子似的，对他们说。 ‘你们只需要听话就行。’ ‘这样，元老会就会重用你们，为师也能得到不错的待遇，我们之后，就能够继续这样互相扶持，在一块儿生活。这样难道不好么？’ 想想就更加憋屈加恶心的是，他们还真就都听话了，简直是几个傻小子。 只有封炎没听话而已。 而当时他们几个傻小子，还觉得是封炎蠢。 现在回头看来，究竟是谁蠢啊。 班昀忍无可忍地将这些话说了出来，然后继续道，“所以那几个家伙，一直没有脸来见你，兴许也就是这个原因吧……” 封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嘲弄，也没有任何来自于‘你看，我早就告诉过你们吧’的那种优越感。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谁能有什么优越感，没有谁是赢家。 就连龙辰，也只不过是败将而已。 “他过得不好，靠狩猎一些同属性的异兽，或是天材地宝苟延残喘着。”封炎淡淡说道。 “可见，听话也并不能有什么好下场。”班昀的声音也冷了下去，“他难道还不够听话么，把我们全部打包卖给了元老会……” 到头来，他还是活成了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或许是因为……还是不甘吧。 哪怕，他已经是他们当中运气最好的那个了。但班昀还是会觉得不甘。 眼睛都有些红了，似是愤怒，又似有难过。 班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所以我才觉得起码不能让卓施然死了，她是你的变数，能让元老会都忌惮的那种。那么说不定……她会成为所有人的变数。所以你不用谢我。” 第640章 我觉得我应该是自愿的 或许是因为先前的这番剖白式的聊天，让挚友二人因为时间而拉开的距离，顿时缩短了不少吧。 所以听了班昀说不用谢他这话，封炎睨他一眼，语气变了变，“行吧，那不谢了。” 封炎支使道，“去，给我拿点酒来。” 话虽这么说，声音里却没有什么命令，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朋友之间的差遣。 班昀怔了怔，因为他们年少时，就是这样互相差遣的。 去，拿点酒来。 行，那你把鱼烤了。 我看你长得像条鱼。 你再说一遍，就得被我摁在酒缸里淹死。 因为封炎这话，两人好像一瞬间有些回到了年少时。 班昀浅浅扯了扯嘴角，起身去让仆人送些酒来。 是他每年都会酿的五毒酿，的确是用毒虫炼的，但酒却是没有毒的，甚至还异常的香浓醇厚，是不可多得的美酒。 也是万毒谷密不外传的秘方了，通常都只有谷主才知道。 但班昀，离开师门之后，就没有再饮过酒。 离开师门之后，已经没有了能让他愿意与之一起畅饮的人。 所以，他只是酿而已。 每年都酿，酒窖里存了不少，却很少动过。 此刻就让仆人拿了很陈的一坛五毒酿 来。 酒坛放在封炎面前的桌面，酒封正好对着他。 所以封炎就将那早已经褪色了，看不出原本红色的酒封贴上的字迹看得清清楚楚。 那上面写的……是他的生辰。 “这是……”封炎伸手拨了拨那酒封，目光里倒是有些诧异。 班昀嘴角依旧是先前扯开的那种浅淡的笑意。 “以前一起偷龙辰的酒时，我就同你们说过的……” 班昀这话，将封炎的记忆也拉回久远以前。 的确说过。 封炎想了起来，当初他们都是少年郎，年轻气盛正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时候。 于是结伴一起偷师尊的藏酒喝。 喝得醺醺然的时候，班昀就大着舌头对他们说，说他们万毒谷有一种秘酿，非常好喝。 他以后有机会偷来给兄弟们喝。 后来觉得这样还不够，便说，以后等他继承了那秘酿的方子，就在每个兄弟的生辰，都给酿上一坛。 班昀还调侃他们：这生辰酒，就酿到你们‘出嫁’为止，行吧？人家不是酿女儿红都是这么酿么？这就当我给你们酿的儿子红了。 然后他就被几个师兄弟们按着揍。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 封炎竟是真的看到了自己的生 辰酒。 他有些出神。 班昀揭开酒封，淡声说道，“我在你们生辰的时候，都会酿一坛，在你们离开师门的日子，也都会酿一坛。” 坛子一打开，里头那馥郁浓烈的香气，一下子就弥散了出来，整个房间里都香得醉人。 封炎一下子就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当初班昀总看不上龙辰的那些存酒。 看不上也是正常的，和这五毒酿比起来，龙辰的那些存酒的确是不值一提。 班昀给他满上了一碗，自己也满上了。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就端碗饮尽了。 就好像，那迟了多年的酒，终于饮上了。 就好像当初坐在一起喝那些偷来的存酒时的少年们，就和他们此刻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 “你这些年，与他们几个，再没联系了吧？” 两碗酒下肚之后，精神似乎都被放松了不少。班昀问得很是随意自在。 封炎听得出，他问的是那几个师兄弟。 他嗯了一声，“没再联系过。” “那对他们的景况应该也不清楚了。”班昀说道。 封炎对此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班昀笑了笑，似是自嘲，“也不怪他们不来同你联系，就他们现在的景况，的确是不好意 思来联系你。” 听到班昀这话，封炎没有说话。 班昀继续道，“松希现在每天像是长在了炼制室里似的，每天无休止地炼制。” 封炎听了这话，眉心浅浅拧了拧。 “彦维……每天睁眼就是取血，活得都没个人样子了，我看过水云宗那个被阴煞之力和业障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干尸一样的黄长老。彦维比那样子毫不了多少。” “唐驰……”封炎吐出这个名字，却没再往下说。 关于唐驰，其实封炎后来还有过些许消息。 那是他作为监察司正的时候，听闻某个城镇好像有什么邪修还是什么邪魔外道的吧。 真假已经无从查证，但这种事情，汇报上去之后，元老会作为那管天管地的机构，总归是会给出指示的。 封炎没有想到元老会给出的做法是抹杀。 那个个村庄被屠杀殆尽，无一生还。 元老会派去的人，就是唐驰。 而据说，唐驰屠杀那一个村庄数百口人，甚至都没用两刻钟。 那是封炎在离开师门之后，第一次听到唐驰的事情。 班昀听着封炎说起唐驰，他轻声叹了一口气，“他杀很多的人。他每年会来找我一次，然后我陪他去 一座香火很旺的大庙里供奉很多很多的长明灯……” 有什么用呢。 但他们师兄弟几人，就硬生生，因为元老会这个可怕的组织，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封炎听了这话，没有做声，只是又饮了酒下去。 班昀也不语，只闷头饮酒。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喝了好一会儿。 仿佛先前那个苍凉的劲儿才过去了。 这才重新开了话头。 班昀说道，“你此番忘了卓施然，是自愿的吗？” 封炎沉默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但给出的答案却并不是不自愿，而是…… “不知道。”说起这三个字的时候，封炎心里有些难耐的烦躁。 以前其实没觉得，以前只觉得，只要能远离京城一阵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可以了，就很好了。 付出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为代价，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可是现在，却一说到‘不知道’这三个字，心里那种无力感，就让他很烦躁，甚至有些恨自己。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封炎才继续说了句。 “我觉得我自己应该是自愿的，可是事态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又有些不知道，我自己当初的自愿，还有什么意义……” 第641章 他是她的夫君么？并不是 到底是挚友，班昀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或者说，班昀早就已经猜到了。 或许当初就是为了让卓施然避免这样的命运，于是才自愿选择了遗忘。 结果兜兜转转，还是走上一样的路。 命运这个东西，很玄。 有时候看似仁慈，但有时候又好像从来都不优待任何人。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班昀问道。 他一瞬不瞬盯着封炎。 说实话，班昀以旁观者的理智角度来看，希望卓施然能够放弃。 可是一想到如果卓施然放弃了的话，依照封炎朱雀圣力容器的命运，最后的结局，就是英年早逝。 正因为知道这个，所以班昀停顿片刻，补充了一句，“唐驰和我说过，兽灵堂里，那些被彻底回收了的神兽们……” 班昀眉心拧着，想到了那是唐驰说的话。 唐驰杀孽深重，已经很是冷情冷心了，如果不这样冷情冷心的话，会疯的。 所以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声音甚至是很平静的。 但他所勾勒描述的那些细节，越是平静冷静地说出来，反倒越是让人觉得悚然。 没能完成传承的神兽之力，那么容器会被回收。 那些容器在兽灵堂里， 就像是阴傀儡一样，被控制着，被利用着，被抽取着。 “他们被泡在印着各自神兽图腾的罐子里，身上都扎着很多的魂钉。” “他们的魂力，还有神兽的圣力，则是源源不断为元老会所利用着。” “唐驰说，容器们的魂力，因为经年累月经过了神兽圣力的洗涤重刷，所以魂力是非常强大的。” “所以就连魂力都被利用，而神兽的圣力，就更加不用说了。元老会里甚至有人说过，冬天的时候总是不够暖，要是能将朱雀抓回来用上就好了。” 封炎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听着这些话，一语不发。 听到这里的时候，他才扯开唇角，轻轻笑了一声。 听起来，有些自嘲。 班昀看着他，目光里多少有些不落忍。 封炎抬眸看他一眼，眼神倒是还算平静，只是那平静中，带着一种近乎苍凉的寂寥。 封炎对他说了句，“你刚才问我的话，再问一遍吧。” 班昀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思忖了片刻，才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是……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句吗？” 封炎轻轻点了点头，他看着班昀，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坚决。 说道，“我 不想要那个孩子，我也不想要她给我生孩子。” 就在封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班昀，都听到了里间传来一些细碎声响。 班昀侧头看去。 封炎则是直接站起身来，快速到了里间的门口，推开了隔门。 女子身形单薄，一身白色中衣，墨色的长发柔软顺滑，像是缎子一样，从肩后，在背上铺了一背。 她站在那儿，没有穿鞋，白皙的脚踩在地上，和黑色的石砖对比起来，衬得简直白得像是透明的，脚背上的青色血管都很是清晰，根根分明。 她这样的形象，显得整个人仿佛都格外娇小，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却十分明晰的，脆弱的感觉。 隔门被一推开。 她就安静站在那儿，扬眸看着他们。 封炎的目光有些怔忪，只看到她在门内站着，表情沉静的样子。 他就莫名有些嗓子发干，那种情绪，或许应该称之为……紧张？ “你……什么时候醒的？”封炎问道。 卓施然看着他，“不久前。” 似是看出了他的局促，又或许是没有。 总之，卓施然的嘴角浅浅勾了起来，说了句，“小爵爷，好久不见。” 她这样对 先前的那些话绝口不提。 封炎张了张嘴，就算想说什么，一时之间，好像也无法开口了。 只关切问道，“好些了吗？” 卓施然点了点头，“好多了。” 连班昀都看出来了他俩之间，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厮脑子坏掉了却还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的原因呢，还是因为刚才封炎这些话被她听到了的原因呢…… 总之，班昀瞧着他俩，都替他俩觉得尴尬！ 班昀想了想，自己和卓施然相处的时候都没这么尴尬。 真是替这厮觉得着急。 于是班昀只思忖了片刻，就像是缓和气氛似的，说了句，“喝不喝？我酿的五毒酿，千金难求的，别人想喝都喝不到。” 卓施然有些无奈地睨他一眼，“谷主，你当谷主前都不先学点常识的吗？” 班昀听了这话，眉头皱了皱，慢吞吞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骂我傻呢？” “哪有让有身孕的女子喝酒的道理。”卓施然说道。 “啧。”班昀啧了一声，话非常顺嘴地就出来了一截儿，“那又如何，不是反正都不打算要了么……” 下一秒，他就有点想给自己嘴上来一下。 原本这俩之间就已经够尴尬了。 他 这些话，不仅没把氛围给圆过去，反倒是越描越黑，氛围越搞越僵硬了。 封炎沉默着。 卓施然也没说话，沉默了几秒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长长呼出来，然后才说道，“好吧，既然话题已经到这里了，也躲不过去。” 她抬眸，一双又黑又亮，极为澄澈，形状极为完美的凤眼，直勾勾地看着封炎。 不偏不倚地对视着他。 这样的眼神，简直让人有一种，要被她看到心里去了的错觉！ 封炎也定定对视着她的眼睛。 然后听到了她的声音，“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小爵爷。” 封炎听到这话，眉头立马就皱起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像是真的不解，又像是不愿去相信卓施然想要表达的深意，于是这样追问了一句。 卓施然思忖片刻，就继续说道，“意思就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去留都由我自己决定。” 封炎的眉头皱得很紧。 但还不等他开口，卓施然又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就算要商量，按照道理，我也只会和我的夫君商量。” 她抬眸看着他，哪怕不说话，意思也已经很清楚了。 他是她的夫君么？很显然，他并不是。 第642章 他看起来，还有点委屈 他不仅不是她的夫君，他还是别的女子名义上的未婚夫婿。 封炎的表情僵了僵，但终究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卓施然的话语里，没有丝毫错处。 虽说这个孩子，和他有关系。 但就连之前那次，也只不过是因为卓施然被暗算了，才会意乱情迷的和他有了关系。 说白了，说是他占了姑娘家的便宜，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占了姑娘家便宜，搞大了姑娘的肚子，一天都没有负过责任。 现在却来对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这样一捋下来，的确是……太差劲儿了。 封炎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差劲，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班昀在一旁都替老友尴尬，他轻咳一声，打着圆场，“好了好了……” 他一下子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毕竟，这俩虽然现在不是啥小俩口，但就这关系……也有些暧昧，不尴不尬的，还真是…… 于是班昀开了个话头，声音就在嘴里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你们饿不饿啊？要不要让老庄给你们煮点东西吃吃啊？” 卓施然闻言，嘴角浅浅勾了勾。 她倒是替班昀觉得挺为难的，难为他憋老半天来憋出了 这么一句来。 毕竟，卓施然自己也清楚，自己和封炎之间的关系有多尴尬，他们自己作为当事人，都觉得不清不楚的。 在旁观者看来，自然是更加头疼。 卓施然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她状态不错，虽说，她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如此依赖这个早已经脑子坏了，不记得她了的男人。 可是，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就是那么身不由己。 尤其是，当女人与另一个生命开始共享身体的时候，很多情况，就不一定是自己能够说了算的了。 一言不合就吐血吐成那样儿，还是太难受了。 所以眼下这个男人要是愿意提供‘帮助’的话，卓施然还是愿意接受的。 而且状态恢复了之后，身体的各项机能似乎都变得好了起来。 能量很是充沛，于是……倒也不饿。 毕竟采阳补阴，还是挺补的。 但封炎却转眸，目光有些沉，声音亦然，对班昀说道，“那让他煮些好克化的食物过来，热乎的。” 班昀挑了挑眉梢，没什么意见，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出去吩咐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给这俩，留下一些独处的时间。 不是先前那样俩人直接在床上身体交 流的独处，而是能有些可以言语交流的时间和空间。 灶房里。 班昀挑了挑眉毛问庄颐海，“老庄，你说本座是不是相当体贴了？” 庄颐海原本就被这位总给人感觉亦正亦邪的谷主给盯着干活儿，心里慌慌忙忙的。 听到这话，简直像是什么死亡问答，答错就会出大事儿似的…… 庄颐海思忖片刻之后，咬牙道，“体贴，那是相当体贴了！” 班昀摸着下巴，似乎对这个答案满意了。 庄颐海看着班昀这个样子，心说也的确没有什么谷主的威严。 倒是放松了些许，顿了顿，才又继续说了句，“可他们能交流什么呢……那人不是个负心汉么？” 班昀听了这话，侧目看了庄颐海一眼，心说，庄颐海对于事情过程内幕都不甚知晓。 却对封炎负心汉的身份相当知晓，想都不用想应该就是那个卓淮给透露的。 “卓淮同你说的吧？”班昀问了一句。 庄颐海谨慎地点了点头，“小淮少爷总不至于骗我，小淮少爷说是负心汉，那多半就是负心汉了。” 班昀轻轻叹了一口气。 房间里，卓施然在桌边坐下了。 封炎没有说话，给她斟了一杯茶。 卓施 然捏着杯子，手指轻轻在杯子边摩挲着。 “等会儿吃的就送来了，吃一点儿再睡。”封炎说道。 但语气里透着些不容拒绝的坚定。 卓施然抬眸看他一眼，刚想开口说不饿。 就看见这个男人的薄唇轻轻抿了抿，低声说道，“我的确没有什么话语权同你商量……”他目光朝着她的腹部落了落，眸色深深。 然后才继续道，“但劝你好好吃些东西，还是有资格的。”他的目光从卓施然的腹部抬了起来。 落到了她的眼里，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毕竟才刚刚将你救回来，而且在被朱雀圣力折磨的事情上，我还算有经验。” 卓施然对于他的经验之谈，倒也没了什么拒绝的意思。 只不过，从这个男人的语气表情和眼神里，明明好像什么都没有。 但又好像……分明透出几分，说不上来的委屈来。 庄颐海做好了吃的之后，就送了过来。 班昀在一旁跟着过来了。 一样样食物，从食盒里端了出来。 庄颐海看到卓施然的脸色，都松了一口气，“小姐看起来可算是好些了，之前您的模样，我瞧了都害怕。” 卓施然弯眸笑笑，“辛苦了，早点休 息吧。” 封炎一直守着她吃掉最后一口食物。 这才站起身来，对班昀说道，“改天再说吧，不早了，睡了。” 班昀嗯了一声，想了想，瞧了一眼这俩人之间的氛围和状态。 虽然其实不难猜出他们先前干了什么…… 但是两人之间此刻看起来，氛围倒也并没有什么温情啊旖旎之类的。 而且先前还因为那个话题，而有些僵硬。 于是班昀忖了忖，就问了句，“我让人给你安排个房间？” 封炎摇了摇头，淡声道，“不用了，我就睡在这儿。” “喔……”班昀拖长了音节，听起来略微有些戏谑似的。 而卓施然，倒是挑眉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什么明着拒绝的意思就是了。 她这间房间，里间外间的。 他真要住这儿，也不是住不开。 但是班昀离开之后，卓施然就瞧见这男人，径自就往里间去。 卓施然眼眸怔了怔，略略愣了愣。 然后才反应过来，“那我睡外间。” 封炎的脚步顿了顿，转眸回来看着她，他薄唇抿得很紧，瞧着的的确确像是要说什么了。 但是沉默了片刻，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两人沉默着，一里一外的，各自睡下。 第643章 此刻的他是他，是她的小爵爷 半夜里，卓施然就咬着唇，抱着枕头，光着脚从外间走进里间去！ 她漂亮的眉毛紧紧皱着，原本已经有些恢复血色了的脸色，此刻又有些苍白起来。 她心里也是无语了，原本睡着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半夜里忽然就不行了。 胸口翻腾得厉害，和之前她一直经历着的那种难受的感觉一样一样的。 要说这人还没来也就算了，眼下都已经来了。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会子让她放着里头那个‘安胎药’似的男人不用，而忍着难受继续吐血的话…… 不好意思，她卓某某还真不是这个风格的人。 她也算是明白了，昨晚睡觉之前，封炎看她主动提出要睡外间时，那抿得很紧的唇，是在憋什么了。 估计是早就已经料到了可能会有这样一出呢。 坏！ 卓施然半夜很不舒服地醒来，再冷静理智的人，也是一脑门子的起床气。 她光着脚走进了里间，谷里的夜间很凉。 她只穿一件单衣，浑身都冻得凉飕飕的，走进里间，似乎都带着一身寒凉的气息。 但是床上的男人，却非常温暖。 他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睡着还是没睡着，总之闭着眼睛。 卓 施然觉得他应该是没睡。 虽然男人的气息听不出任何端倪来，但像他们这种修为水平的，想要将自己的气息伪装得睡着了一样其实并不困难。 但卓施然在他身旁躺下的时候，依稀察觉到了，他的身体，似乎很短暂地绷了绷。 而且这床也不小，他就正好睡在了床的里头，将外面这半张床的位置给空了出来。 卓施然心说这人肯定就猜到了她晚上会自己过来。 或者说，这厮早就知道她如果不与他同榻而眠的话，身体就会再次发作。 就在这儿等着她呢！ 卓施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抬起脚来，冰凉的脚就直接贴到了他的腿上。 大抵是这温度太突然，男人浑身紧绷了一下。 卓施然才不管，他浑身都暖暖的，腿更是相当熨帖舒适的温度。 她来都来了，那还矫情什么。 索性还把冰凉的脚，往他腿的中间塞了塞，俨然就是个活生生的恒温汤婆子了。 而且，原本她胸口还翻腾着那种难受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血来的感觉。 好像也被他的体温给熨帖得平复了下去，也不难受了。 困意顿时重新上头，卓施然缓缓呼出一口气，听起来呼吸都松弛 了不少。 很快，就重新陷入了睡眠中。 或者也不应该说这男人是个活生生的恒温汤婆子。 比那更好，可以说是智能汤婆子，后半夜怕她冷，还能提高温度。 卓施然睡得舒服极了，而且，不得不承认，睡在封炎身旁，其实还是很安心的。 她差不多一整个晚上，连个梦都没做。 一直到外头的天际都开始透出些鱼肚白。 薄薄的霞光，将天际的颜色，从原本天青的冷色，渐渐染成略带橙红的暖色。 卓施然才终于，从连梦境都没有的深深沉眠，妙坠入了梦境里。 梦境里。 她看着自己的手，整个人有些懵懵的，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因为她经常要么就沉睡，要么意识就直接进入空间，其实已经很少做梦了。 所以在忽然坠入梦境里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陌生，看着自己的手，总没什么实感。 下一秒，一只手，就搭到了她的手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是干净，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而泛出有些冷白的颜色。 卓施然的目光先定定落在这只手上，然后才缓缓地抬了起来。 看向了这手的主人，那张无可挑剔的 俊颜。 明明是先前闭眼前才见过的容颜，但此刻瞧着，却依旧让她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男人的目光温柔，里头噙着一些，类似于疼痛的情绪。 “卓小九……”他低低唤她。 卓施然看着他，而后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因为过于用力的缘故。 指尖仿佛都嵌进了他的皮肉里去。 又梦到他了。 卓施然反应了过来，这次和那次一样，梦到了封炎。 而且特别有真实感的那种，就好像是真的在和封炎……和那个脑子并没有坏掉的，记得他们所有过往，心里有她的男人。 她的小爵爷。 虽说，当初那个梦境，她醒来过后，尽管很努力想要记得，但是记忆还是渐渐模糊了。 只能记得有那么个梦境，自己在那个梦境里，见到了封炎，但是细节却是记不太清了。 “小爵爷……”卓施然叫他一声。 或许是因为在梦境里，或许是因为，此刻的他是他，是她的小爵爷。 好像，很多情绪可以不用掩饰得那么好。 卓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里或许盈满了泪水，因为看向他的时候，视线似乎是有些模糊的。 男人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辛苦了，然然。 ” 他的声音里，对她的称呼，很宠溺。 卓施然的情绪似乎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你就只会说……”卓施然喃喃了一句，轻轻吸了吸鼻子，语气里似有埋怨，又似乎没有，“然后就把那个脑子坏掉了的家伙丢给我……” 男人的嘴角噙着浅浅笑意，眸光里似有比阳光还要璀璨的光。 大抵是刚才那话，开了个话头。 卓施然索性就继续埋怨了下去，“不仅脑子坏掉了，还是个木头脑袋……他是真不怕我吐血死在外面的床上呢，明明知道我现在离不了他，还装作不知道，想让我自己长记性么？傲娇什么呢……” 卓施然其实知道，这事儿多半有自己矫情的原因在里头。 但，矫情矫情怎么了。 还不兴孕妇矫情一下了么？ 她当面不想和那木头脑袋埋怨什么，眼下都在自己梦里了，都见到小爵爷了，还不兴她埋怨一下么。 男人安静听着，伸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和柔顺的头发。 片刻后才说了一句，“瘦了。” 卓施然嗯了一声，“每天吐一盆血，想不瘦都难。” 她有些故意，说完这话，果然就看到了男人心疼的眼神。 他伸手，将她拥到了怀里来。 第644章 这是什么新奇的我醋我自己？ 虽然说是个梦境，但其实卓施然渐渐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从上次梦到过他之后。 到这次为止，有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梦到过他。 仔细想想，似乎上次梦到他，也是同他有过肌肤之亲之后。 所以卓施然渐渐明白，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这采阳补阴采得明明白白的，似乎采得够到一定程度了，就能有这种…… 比起说是做梦，不如说是某种与属于封炎的那部分被封印的记忆，意识的交流？ 而无论是上一次的‘梦境’，还是这一次的，都不难看出。 封炎应该对情况都清楚，所以，或许他的意识一直就存在，只不过暂时被木头脑子给压制了，又或者是被当初元老会做的手脚给压住了。 说不定，就需要某种契机，才能够觉醒过来。 卓施然想要知道那个契机是什么。 “究竟怎样才能让你好起来？”卓施然问道。 但封炎却似乎不记得了那个关键的点，皱着眉头，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像是对于她问出的这个问题，完全一头雾水。 “我不知道。”他说道。 说来很神奇…… “我记得很多事情，也知道很多事情。”他 说。 卓施然听着他这话，知道他应该是的确和她的猜想差不多，对外界的情况可能都清楚，但就是被木头脑子给压制了，所以无法占据身体的主导地位？ “独独这个完全是一片空白的。”他眉心依旧拧着，因为知道自己的性子，了解自己的行事方针，于是大概地捋了捋之后。 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或许是我担心这个契机会被他们发现，所以就连我自己，都忘记了，这样就算他们用搜魂法，也发现不了。” 卓施然听了这话，倒是眉梢挑了挑，如果这么说的话…… 她倒是觉得，说不定这个契机，会和自己有关系。 卓施然暗忖着，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几秒，低低唤了她一声，“然然。” “嗯？”卓施然看向他。 就看到了他眼底心疼的情绪，他声音低沉里，淬上了一抹浅浅的哑。 对她说道，“能不要了吗？” 虽说这话没头没尾，但毕竟是心意相通的恋人，卓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话想表达的意思。 他想说的是，腹中的孩子，能不要了吗？ 卓施然其实心里是觉得有些无奈的。 毕竟……别人的孩子，那都是 千期万盼的。 而她肚子里这个，好家伙简直了，个个都不想要。 都希望她别要了。 但卓施然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大抵因为腹中这位，目前还只是个胚胎，她着实没有太多的实感。 所以比起说心疼肚子里的孩子。 她看着眼前男人，倒是更心疼，他好像……曾经就是这个腹中孩子，一模一样的处境。 谁也不想要他，好像是随时可以放弃的存在。 卓施然没有做声，片刻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说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坚定，只是现在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连试都不试就放弃。” 封炎拥着她，神色里有着痛苦。 声音愈发哑了，说道，“我不希望你重蹈我母亲的覆辙，我也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变成我。如果说，这个事情，除了一直这样不停噩梦延续下去之外，没有别的办法的话……我希望噩梦就停止在我这里。” 男人的声音很哑，语气里的那种……有些无法掩饰的无望，刺痛了卓施然的心。 得是怎样了……才能将好好一个人，一个那么骄傲的，优秀的人。 逼成了这样的……宛如困兽的样子。 卓施然看着 他，片刻后，轻叹了一口气。 说道，“其实呢……原本我自己也不是太确定，所以我的计划和想法，就都没有和别人说。” 封炎没说话，只抬眸静静看着她。 卓施然笑了笑，“我是真的觉得，我说不定可以有办法。虽说，我现在也没法明确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我的性格是这样的，若是没有一点底气的话，我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的确，卓施然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她心里就是莫名有一种预感，那种预感一直在冥冥中告诉自己，这事儿可能能成。 而且给她的感觉，可能性还挺大。 而这种冥冥中的预感，其实就是在她看到了自己灵泉空间里的那棵梧桐树下莫名其妙的蛋之后，冒出来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 卓施然只知道，其实早在自己察觉到自己有了身孕之后，第一反应其实就是不想要。 以她的医术，就算有着朱雀血脉的胚胎再霸道再强大，她要是真不想要，总能有办法。 但是她在那一瞬间，忽然就有了预感，觉得这事儿能成。 但卓施然一直没说，因为她也不太确定，这 真的是某种冥冥中的预感呢…… 还是就只是母亲的本能？或者强势胚胎的自救？第一时间分泌某种说不上来的神秘物质，刺激母体的母爱提前发散？从而保全自己？ 卓施然也不太确定。 所以才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也就此刻，在这无人可知，也不用担心被人窥探的‘梦境’，或者说意识交流里。 看到了男人的颓然，她着实于心不忍，这才得以泄露出些许自己真正的想法和情绪来。 她话这样说，封炎也知道她素来是特别有谱的女子。 可是，他有母亲的前车之鉴在那里。 这事太过冒险，还是让他本能上就有些抗拒。 但他素来是拿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办法的。 封炎张了张嘴，终究是说不出什么别的让她放弃的扫兴话。 卓施然还以为，他这算是终于被说通了。 刚准备开口呢，就听见了男人有些闷闷不乐的声音响起。 光是听着，就不太高兴，而且还透着些……卓施然都没法忽视的酸意。 “反正……我要你，你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其他不重要。反正也不是和我的孩子……” 卓施然：“……” 这是什么新奇的我醋我自己啊。 第645章 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卓施然听到了他声音里疼痛的情绪，也听到了难过的情绪。 其实对于男人这新奇的我醋我自己，卓施然还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结果略略一抬眼，卓施然脸上那些有些好笑的神色，顿时僵住了。 名为担忧的情绪，在眸子里升腾起来。 难怪他声音里会有着疼痛之意。 此刻，咒文已经在他身上出现了，显现出了诡谲的模样。 “你这是……”卓施然抬手去扣住他的手腕。 但这并不是现实，只是某种意识的领域，某种梦境里而已，自然是把不到他脉象的。 “没事。”男人脸上虽然全是诡谲的咒文，垂眸凝视着她时的目光，却是温柔的，“没事。” 似是怕她担忧，他又重复了一遍没事。 卓施然有些意识到了什么，眉心轻轻拧着。 男人的拇指轻轻在她紧拧的眉心，揉了揉，像是想将那些纠结在一起的表情，给揉开来似的。 “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他说道。 卓施然轻轻撇了撇唇，睨了他一眼，“如果这木头脑袋一离开，我马上只能吐血。” 男人听了这话，哪里会不懂，卓施然这话里的榆木脑袋，就是在说那个忘却了他们之间回忆的 自己呢。 于是他眼里露出浅浅笑意来，然后低声对她说道，“那你就哄哄他，他就不会离开了。” 卓施然没说话，只依旧是撇唇睨着他。 男人瞧着她这小表情，只觉得可爱。 低笑道，“虽然是被封住了我们之间记忆的榆木脑袋，但毕竟也是我。很多感觉，是不会变的，所以你的话，肯定是有用的。” 卓施然的嘴角这才缓缓地勾了勾，“最好是这样。” 男人点了头，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眼眸里盛着温柔笑意，“好好的。” 卓施然嗯了一声，然后男人的脸就慢慢靠近。 明明是咒文密布的，看起来很是诡谲的一张脸，但这样凑近时，却一点也不让她觉得反感。 卓施然缓缓闭上了眼睛，似是有轻轻柔柔的触感落在了唇上，又似是没有。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依旧是那张脸。 但是周遭的场景和先前已经不一样了。 而且，虽然眼前男人的脸，依旧是那张密布着诡谲咒文的脸，但和先前所看到的，也有着明显的不同！ 先前虽然看到了那些咒文，但只是咒文而已。 但现在他脸上的咒文涌上来的同时，分明在修复那些灼伤！ 灼伤修复好 了之后，咒文缓缓褪去，灼伤再度出现，咒文又逐渐浮现，如此往复。 卓施然原本还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有些惺忪的眼睛，顿时就睁大了，清醒了过来。 她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男人。 脑子里迅速反应过来的同时，她已经一把扯过了被子，将男人兜头罩了下去！ 而这个动作通常……会把自己也跟着一起罩进去！ 木头脑袋：“……” 待到卓施然反应过来此刻状况处境后，卓施然：“……” 她对自己有些无奈。 这究竟是在干什么……这架势简直了，又不是要给他看看自己的手表是不是夜光的！ 被窝里，自然是一团漆黑的。 就在卓施然拧着眉毛想着自己这是干嘛呢，干嘛跟着一起钻进来呢……的时候。 就在黑暗的被窝里，听到了一声低笑。 低低的笑声，在黑暗的被窝里，两人摩肩接踵的近距离之下，显得尤为清晰…… 就连声线里的那些微哑的颗粒感，都非常非常清晰，非常非常明显！ 而且，因为很近的缘故，还有微微的气流，似乎拂在她的耳边。 好像就连他低笑时，胸腔的共振，自己都能够感觉得清清楚楚！ 卓施然轻轻 咬了咬唇。 就听到了木头脑子的声音，依旧是那有着微哑颗粒感的迷人声线。 对她说道，“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卓施然才刚刚从和恋人的梦境里醒来，算是被吵醒的了，有点起床气也很正常。 所以她可没工夫和木头脑袋调什么情。 卓施然说道，“我就该看你活活烧死。” 木头脑袋也不知道这过了一晚上怎么就转性子了，还是怎么忽然就心情不错了。 或许是因为她昨晚主动从外间睡到了里间，和他共榻而眠的缘故吧？ 总之，对于卓施然的这些冷语，他也不恼，声音里依旧带着低笑，说道，“这是担心我么？” 卓施然眉心拧了拧，没再多言，径自坐起身来。 大抵是因为和他同榻而眠的缘故，卓施然起床后，其实状态还可以。 她随手把被子又给他蒙上了，“我看天都亮了你还一副无知无觉的傻白甜样子，真要烧死了也是活该。你自便吧。” 省得一会儿又觉得她是在邀请，一会儿又觉得她是在担心，自我感觉倒是相当充分。 没一会儿，男人就已经从后面跟了上来。 这木头脑袋已经迅速穿好了昨天那一身斗篷和兜帽的装束。 看 起来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走到了卓施然身旁，也没有如同先前那样逗她了。 语气里虽然依旧有些微哑的颗粒感，但比起先前声音里带着些散漫而言，此刻的语气听起来，明显认真了不少。 对她说道，“并不是天都亮了我还无知无觉。” 卓施然闻言，侧目看了他一眼。 木头脑袋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却侧目瞟见了他换衣时，臂膀上的痕迹。 浅浅的压痕，可见自己一晚上都窝在他怀里，枕着他臂弯，让他没法换上这身装束躲避阳光。 总不可能一直闷在被子里。 卓施然意识到这一点，眉梢轻轻挑了挑。 而木头脑袋此刻还随口淡声说了句，“而且，你现在需要晒太阳。” 卓施然闻言，转眸看向他。 一边用手指将后颈的头发理出来，一边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木头脑袋也看着她，“你……正是需要阳光的时候。” 以卓施然的聪敏，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尽管他现在，阳光于他而言已经成了毒。 但是对现在的卓施然而言，阳光却是很重要的东西。 因为他已经到了阳光会反噬的时候。 但她肚子里的那位，却还正是对阳光欢喜的时候…… 第646章 似乎都只会给对方带来疼痛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卓施然又意识到了另一点。 如果说，自己以后要是离不开他，然后又需求阳光的话。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 她看着已经从被子里露头的男人，看着这木头脑袋的脸上那些诡谲咒文，不断出现，又消失，又因为灼伤而再次出现…… 卓施然忍不住，朝着他走了两步，到了他跟前，轻轻抬了抬手。 他没动，定定看着她。 卓施然的很轻地，落在他脸上，几乎，就只接触到了一丝丝而已。 她眉心紧紧拧着。 他安静看着她。 卓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的灵力，已经帮不到你了吗。” 大抵是自己真的孕傻了，又或者是对眼前这个脑子有坑的家伙有怨气，所以就没想多注意。 以至于到了现在，卓施然才惊觉。 以前自己的力量，明明能够缓解封炎的自伤情况，也能够让他某种程度上来说，对阳光的抵抗力更强。 但是现在怎么好像……完全没有用了呢？ 倒是封炎，看起来像是对此全然不在意似的。 他略略挑了挑眉梢，但脸上的表情没敢有太大的幅度，就好像，担心惊走了轻轻停留在他脸上的，像是蝴蝶一样轻柔的，她的手指。 “好像是吧。”他淡声说着，听起来很是随口，“没太注意。” 倒也正常，因为他已经被封住了和她之间的记忆。 所以他的确也不太有什么，她的灵力能够缓解自己自伤状态的印象。 再然后，卓施然就一直有些沉默。 班昀早早就过来了，原本情绪还不错，毕竟，总算能看到卓施然起床了。 这些天来，这个女人一直都是像要死了一样，非常虚弱的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醒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睡着了。 醒来都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求什么起床…… 而现在，一早却是起床了。 不仅起床了，看起来，还很有起床气的样子。 怎么看，都比之前要更活力满满。 只不过，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让班昀有些想笑，他语带调侃，“之前吐血吐成那样，每天难受得睁眼都费劲儿了，没见你不高兴，眼下状态好起来了，怎么还不高兴了？” 卓施然看他一眼，“你有没有想过，我那时候可能只是很单纯的，没力气不高兴了。毕竟，不高兴和生气，都是很耗费力气的强烈情绪。” 班昀眉梢一挑，不置可否，反正卓施然说得也有道理，至于她想掩饰什么，班昀也懒得多提就是 了。 而且，班昀还敏锐地发现，比起卓施然的不太高兴…… 自己这位久违了的挚友，情绪高兴得好像有些明显。 看着卓施然走去一头水房洗漱。 班昀才低声问了封炎一句，“怎么回事？” 他朝卓施然方向抬了抬下巴，问道，“怎么生气了？” 班昀瞧不见封炎脸上表情，只听见封炎的声音，平静里似是带了些浅浅笑意，“不知道，好像因为我受伤的缘故？” 虽说这样一句话简短，而且其实封炎声音里那浅浅笑意，都若有似无。 但班昀愣是觉得自己，好像被喂了一嘴什么味道奇怪的东西，噎得慌。 忽然有种……自己就不该多问这一嘴，不该管这闲事的大悟感。 清澈的水泼在脸上，不施粉黛的小脸，肤色白皙细腻，嘴唇是天生的殷红。 哪怕不用任何妆容，也依旧是美得秾艳的一张脸。 此刻，卓施然看着水中的自己。 能清楚看到自己的状态，的的确确好了很多。 但她也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在迅速流失。 所以，自己现在是真的……不能离开那个男人。 只要离开那个男人，自己很可能就坚持不下去，又会恢复成之前那个状态，很是危险。 而自己如 果一直跟着这个男人…… 卓施然眉心拧着，心中忍不住想到，现在自己起码还能够坚持一会儿，不用总是黏着他。 但……这才只是开始呢。 卓施然向来是未雨绸缪的人，她抬手轻轻在小腹上抚了抚。 心里有些忧虑地想到，如果以后月份大了，这样的情况会变得更严重呢。 到时候自己若是需要总是黏着他才能保持状态稳定呢？ 要是自己又如他所说的，需要阳光。 那么大白天的……一个需要阳光，一个被阳光所伤。 这样的局面，简直就是个两难的局面。 她轻松一些，他就会煎熬一些。 她若是煎熬一些，他就能轻松一些。 卓施然双手撑着盆子，看着水里倒映的自己。 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说不上来的无奈和疲惫。 以前总觉得，别人说的都是屁话，封家那些人说的都是屁话，什么她和他不适合。 但是现在想起来，或许还真是有点那意思在里头。 起码就现在的情况，两人似乎都只会给对方带来疼痛而已。 “姐姐！”卓淮跳了进来。 的确不是走，而是实实在在地三步两步跳了进来。 脚步非常轻快，脸上都是笑容，很灿烂。 看得出来，这些天他焦虑得 够呛，眼下卓施然总算好些了。 他心情很不错。 “嗯？”卓施然从先前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转眸看向卓淮。 卓淮主动拿了一旁的巾子，认认真真，动作轻柔仔细地给姐姐擦掉脸上的水珠。 “庄叔做好早膳啦，你的药也温好了。”卓淮说道，很是体贴了。 明明之前都还是个半大孩子，就算经历了水云宗药人一事，得到了些许成长。 但总归还是有些孩子气，算不上懂事。 反倒是卓施然最近这情况，让他一下子成长了起来。 卓施然无奈道，“还喝啊？” “当然！”卓淮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之前吐了那么多血，总得补回来吧。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饭前喝红汁，饭后喝汤药。” 红汁，就是卓淮给血蛊浆取的名字。 说是这样听起来会好接受一些。 卓施然不觉得，反正她一听到这俩字儿，喉咙眼都开始反酸了。 “再喝两三天，补养好些了就行，你身体底子好，补养起来应该快的。” 卓施然想拒绝，但是……不得不说这孩子的确是懂事了，劝人一套一套的。 卓淮认真说道，“姐姐，我合理猜测，娘会被招过来，到时候要是看到你脸色不好，娘会哭死的。” 第647章 好，一起 一听到卓淮这话，卓施然的脸色都顿了顿。 想到那天变了脸色匆忙离开的卓赫英。 她觉得小淮的猜测还真是……挺合理的。 姑且不论，卓赫英去找谢芸汐，会是怎样的结果。 卓施然虽然不是原主了，但对谢芸汐也的确有着很纯粹的感情。 以她对谢芸汐的了解，卓施然觉得，谢芸汐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 从她能够独自将一双儿女养大就不难看出来了。 像这样的人，通常情况下，底线是很明确的。 她对自己人，很温柔，但性子是刚烈的。 眼里容不下什么沙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爱卓赫英的时候是真的爱，如若没有两个年幼孩子绊着她的脚，她能在得知卓赫英身死的时候，就殉情而去。 但有了水静兰的存在，谢芸汐对卓赫英，未必就能有多容忍。 不爱的时候，可能也是真的不爱。 但那又怎么样，只要卓赫英去京城说了她的事儿，就谢芸汐的性子，就是天塌了恐怕也得赶过来。 卓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肯定得招来。” 班昀和封炎在外头，就瞧着先前卓淮兴高采烈，脚步连蹦带跳地进去了，然后带出来一个脸色有些 闷闷不乐的卓施然。 她刚洗漱过，颊边发丝都还有些湿润。 一双眼睛也如同水洗过似的，黑白分明的澄澈。 比起她平日里，总是聪敏通透的样子，这样的澄澈瞳眸，使得她看起来，像个小孩儿。 而且眼角似乎有些耷拉着，瞧着垂头丧气的样子。 封炎瞧着她这模样，甚至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手像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已经伸了过去。 在她的眼角，轻轻摸了摸。 卓施然抬眸看他，眼里似乎多了些纯然的疑惑。 而一旁的卓淮，皱眉侧目看了封炎一眼，似是对封炎这个举动有些不满。 毕竟，这可是个负心汉。 但是对于这位的实力，以及此刻好像只有他能够安抚姐姐此刻的状况，卓淮又不得不服气。 班昀问了句，“怎么洗个脸还给洗得不高兴了？” 他边说边指了指卓施然的眼角，“这儿，都耷拉了，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表情，挺新鲜的。” 这话不假，这女子就是吐血吐成那个样儿了，很多时候连意识都不清醒，但只要意识清醒的时候，嘴角通常都是带着些笑意的。 卓施然闻言有些无奈，“没，就小淮 和我说，我娘可能没多久就会过来……” 班昀挑了挑眉梢，心说还的确是这样，当时瞧着卓赫英离去，想都不用想，也能猜到应该是往京城而去的。 之后的日子，卓施然就每天在万毒谷里养伤，顺手帮班昀养养蛊，虽说她在蛊术上的知识不如班昀深厚。 但她天赋好啊。 随便养的七只肉团子，这都二次进化了。 “……这蝴蝶不蝴蝶，蜜蜂不蜜蜂的。”班昀皱眉看着她手心里那个依旧肉乎乎的，但长了翅膀，看起来模样显得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哪里还有半分当初他炼出来的牵丝蛊的样子？ 卓施然随手给班昀蛊盆里灌了些自己的灵力进去，“好用就行，长什么模样不重要。” 说这话的时候，似是察觉到了手中肉团子的不高兴，卓施然又补了一句，“再说了，咱们好看着呢！” 手中肉团子顿时就高兴了。 班昀有些无奈，“你就惯着吧……” 卓施然笑了笑。 “这些日子好些了？”班昀问道。 “嗯。”卓施然应了一声，想了想那个男人……心里多少有些无奈。 这些日子，她天天与他同榻而眠，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吧，但这事儿就得这样。 一时半会儿，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说起来，也是挺尴尬的。 两人白天其实互相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各忙各的。 她帮班昀养养蛊，也指教一下万毒谷的医官。 再调理调理自己的身体，每天会做些好吃的。 算是食补自己，也当是犒劳犒劳别人，一直在万毒谷叨扰着班昀，还有那个男人…… 总之，现在每天的情况，有些奇怪的和谐。 每天，那男人可能会带着卓淮出去谷里捕猎，带回一些新鲜的食材来，在这个过程中，也会指点卓淮战斗武技。 然后她把这些食材做成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他们再一起吃掉，他们包括卓施然、卓淮、封炎、班昀。 说实话，和谐是挺和谐的，奇怪也是挺奇怪的。 但因为这些日子，日日如此。 然后也很奇怪的，有些适应了。 这晚用膳过后，卓施然坐在屋顶上，看着夜空中明月高悬。 目光看起来有些走神，她坐在屋顶上看着月亮。 封炎在下边儿，看着她。 也不知道就这样看了多久，就在他打算上去提醒她早点休息的时候。 就看到她脸色忽然一变！ 原本还只是坐在屋顶边缘，此刻猛地站起身来， 眼睛都蓦地睁大了些。 封炎原本都已经抬起步子了，又倏然停住。 然后就看到卓施然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瞧着就是要朝外头去的样子。 封炎猛地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去哪。” 卓施然侧目看向他，“我也是忽然想到了，之前我们进谷里的时候，因为月圆，碰到了非常棘手的异兽。班昀说月圆的时候，这玩意儿就会出来，眼下正是月圆，若是我母亲着急来看我，赶着月圆就要进谷里来，碰上那玩意儿，会有危险。” 虽说，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可能而已。 因为她觉得卓赫英应该不会让她这么冒险。 可是转念一想，谢芸汐性子其实挺倔强的…… 要是心里已经对卓赫英有意见了，未必就会听他的劝。 总之，保险起见，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封炎眉心一拧，“我去看看，你好好在这儿待着就行。” 卓施然想了想，“一起吧。” 也不知道她是出于哪个想法，是因为怕离他远了，身子又难受？还是因为担心？ 但不管是哪个想法，封炎原本都应该拒绝的，但他却都不想拒绝。就好像忽然品出了‘一起’这个词的魅力。 “好，一起。” 第648章 月夜，怪物 夜里的万毒谷，迷雾遍布。 到处都氤氲着薄薄的雾气，在月光下，灌木和树丛，都变成了迷雾里奇形怪状的影子。 看起来，颇有几分危险和怪异的氛围。 一队人马正在通往万毒谷的道路前进。 “那个怪物之前就是月夜出现在这里的。”卓赫英的声音压得很低。 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咱们应该再多等一晚的，明早天亮再出发也会比较稳妥。” 谢芸汐就坐在旁边，脸色看起来很凝重，不太好看。听了这话，侧目看了卓赫英一眼。 她不是听不懂卓赫英话里的道理，但很多时候，母亲在面对与孩子安危有关的事情时，就没那么容易能够冷静下来。 而且…… 还不等谢芸汐多想，前方已经猛地传来了异动！ 那动静之明显！ 单只听着这声音，都不难听出，他们将要面对的异兽身形有多巨大！ 谢芸汐的手指紧攥，嘴唇也紧紧抿了起来。 她从马车里朝外看，就看到了前方，一个身形庞大的怪物，在月光下，已经显现出了模样。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就是……这个了吗？”谢芸汐低声问了卓赫英一句。 卓赫英点头， 他此刻看到前头这怪物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咯噔。 当时他满心满眼，只有女儿的身影。 以至于，可能在那个当口上，自己都没有太过注意，这个家伙究竟有多庞大。 而此刻，才真正看清了这个怪物究竟有多庞大。 再想到自己女儿，那么清瘦纤细的人儿，孤身一人，挡在这庞然大物面前，与之作战。 孤身一人，像是要撑起所有重担。 卓赫英此刻想着这些，就忍不住阵阵心疼。 谢芸汐目光紧盯着前方的场景，眼神里的担忧缓缓流露出来。 那些担忧的目光，就落在了前方那两人的身上。 她当然没有无知到，明明知道有危险，还非要往山谷里冲。 等多一晚，等多几日。 虽然煎熬，但也不是等不起。 只不过，随行而来的这两位，大抵是看出来了她的煎熬，便告诉她，无需多等，继续赶路就行，真要碰上了这样的危险，他们也能够搞定。 换做是别人的话，谢芸汐不一定会信。 但是这两位的身份，着实是太不一般了。 虽然已经不再是少年模样了，但是庄庆铭的身形依旧清瘦。 看起来很是颀长劲瘦，站在前方，一 双乌黑的眸子里，目光沉静。 他侧目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 在他身旁的男子，身形高大挺拔，一身黑色长袍，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沉稳板正的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异兽。”庄庆铭皱了皱眉头，目光里带着几分疑惑，“伯渊，你见过吗？” 身旁的男子凝眸看了片刻，声音平静沉稳，听起来很淡，“挺棘手的一种异兽，在南境那边叫做噬虫兽，但一般长不了这么大。 因为虽然南境那边多蛇虫，适合它们生长，但是湿热的气候却并不适合。你看它身上那一层厚厚的骨质甲，很不散热，所以太热的话，它就长不了多大的体型。如此看来……” 温伯渊早在进入这谷里了，就已经感受到了这谷里的气候，虽然湿，但并不热。 “……此处倒是颇为适合它生长，如果这周围的山林谷地都是这样的气候，它能长这么大也就不出奇了。” 听了温伯渊的解释之后，庄庆铭点了点头，“它好像没有什么攻击意图……” 他这话的尾音都还没落，就看到原本还安安静静站在那儿的庞然大物，那双血红的眼睛！ “啧… …”庄庆铭忍不住啧了一声，真是不经说啊。 就在此时，卓赫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好像是之前被然然打伤的那只，我看到它身上的伤疤了。” 庄庆铭闻言，“所以这是寻仇来了？” 温伯渊虽然声音依旧是那样淡定沉稳的，但是话语的内容还是不失慎重，“庆铭，不可轻敌，噬虫兽不惧蛊和毒，而且因为那层骨质甲的原因，防御力非常强大，以前很多人想抓它，把它骨质甲扒下来炼成防具铠甲，但都经常有讨不着好的。” 庄庆铭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侧目看了温伯渊一眼，“既然它不惧蛊毒，那还是我来吧。” 说完，庄庆铭往前走了两步。 双手往前张开。 他的手掌干净清瘦，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指都很是松弛地展开。 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庞大异兽。 他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缓缓将手掌合拢…… 他的眸子里，开始闪出火焰的流光！ 而那头原本就在卓施然手上吃过苦头受过伤的噬虫兽。 本来就很是狂躁，本来就因为上次的受伤，这次多少带着些报仇的意思来的。 此刻却是察觉到了不 安和危险。 它的蹄足，在地面上焦躁地刨动着。 鼻子里和嗓子里，都发出了那种警告的低吼声。 呜呜呜…… 呜呜呜…… 听起来就让人觉得非常危险，感觉上，它像是随时都可能蓄力猛冲上来。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它大概是迟迟等不到庄庆铭出手，于是心中过于焦躁。 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将自己的身形，卷成了一团，又成了一个只剩下骨质甲的圆球！ 简直堪称无死角防御。 就这样朝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而且它不仅团成了一个团，甚至背脊上，还竖起了一串鳞片，整个身体看起来，就像一个带刃的，滚动的刀盘一样！ 带着非常危险汹涌的势头，朝着他们冲了上来。 就这样大的身形，这样冲过来的势头！ 想要挡下来是非常困难的，按说是只能躲闪开来。 就算温伯渊和庄庆铭想要躲开不难，但是还有谢芸汐坐着的马车，也难以幸免！ 她此刻要从马车上下来，已经有些晚了，就算能够顺利下来躲开。 恐怕也会受到些波及，受伤是难免的。 但就在此刻，庄庆铭的双手！ 猛地，啪一声！两掌合拢在了一起！ 第649章 你就是封炎？ 随着庄庆铭的手掌猛地一合拢，虽然不甚明晰，但因为万毒谷里的雾气很重，所以使得空气中那忽然出现的虚影更加清晰！ 那是一尊看起来就很是厚重古朴的鼎。 鼎盖随着庄庆铭的手掌合拢，而猛地盖上。 那头噬虫兽就被关在了那虚虚实实的鼎里！ 看到这一幕，温伯渊眉头一皱。 低声说了句，“胡闹！” 带着几分责备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关切。 庆铭是天生器灵，而且就是鼎器…… 所以在炼器上，天赋相当高，但哪怕是这样，对于这种直接将活物入鼎，也是非常艰难且危险的。 因为直接炼制活物，可以说是有违天道了。 所以就连南境那些人炼制阴傀儡，虽然已经很有违天道了，但起码都是把活物弄死了之后再进行炼制的。 所以此刻庆铭这样的做法，温伯渊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眉心紧拧，手掌一翻一覆，一柄长刀就在手中凝聚成型。 下一秒，他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原地，闪现到了那个大家伙的跟前！ “轰隆——！” 一阵沉闷的巨响。 身形庞大的噬虫兽，因为受到了无形的禁锢，顿时被激怒了，原本就通红的眼睛，更红了。 在那无形的器 鼎里冲撞着，制造出沉闷的声响来。 庄庆铭的脸色有些白，眸色却很沉，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巨兽。 他瞳眸里有幽紫色的光一闪而过。 器鼎里似乎有了什么无形的力量，压制着里头禁锢的巨兽。 巨兽似乎倏然安静了下来，但只是短暂的片刻而已。 很快…… “轰隆——！”噬虫兽爆发出了比刚才更加冲撞的力量！ 庄庆铭眉心一拧，脸色似乎比之前更白了些。 “噗——”一声，他吐出一口鲜血来。 “放开，我来。”温伯渊沉声道，声音听起来很是淡稳。 庄庆铭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有些犹豫。 温伯渊的眉心很沉，声音也很沉，对庄庆铭说了句，“什么时候需要你来保护我了？让开。” 的确，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保护庆铭。 将他从庄家带出来，将他从偃国带出来…… 庄庆铭有些无奈，只得慢慢松开对巨兽的禁锢。 “带他们走。”温伯渊沉声道。 庄庆铭不是很放心，目光里带着几分犹豫。 但温伯渊没看他，只继续道，“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 他们此行跟着谢芸汐前来，其实多少是为了向卓施然还人情来着。 庄庆铭侧目看他一眼，说 了句，“那你也快点跟上来。” 声音里难掩担忧之意。 “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伯渊素来又稳又沉的声音里，似是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庄庆铭很快去了谢芸汐的马车，谨慎地朝着万毒谷深处的方向而去。 庄庆铭没忍住，回眸看了一眼已经与噬虫兽开始战斗的温伯渊，心里的担忧根本无法落下来。 “稳妥吗？”谢芸汐也不太放心，“要不，等我们离开这现场了，你再回去帮帮他吧？” 卓赫英也附和地点头，“是啊，我也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之后的路途，问题应该不大。” 庄庆铭听了这话之后，轻轻点了点头，“好，那我先赶紧将你们送过去，再回头帮他。” 他笑了笑，虽然眼里全是担忧，却还是笑了笑，说道，“伯渊坚持一下，应该是可以的。” 庄庆铭加快了速度，将车马往山谷深处送去。 “好了，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卓赫英说道，“我认得这里，这里离万毒谷已经很近了，我们可以自己进去。” 庄庆铭听了这话，放心了些，略略点头，“好，那我就先回头去找伯……” ‘渊’字都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轰然一 声巨响！ 那动静太大，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庄庆铭的眼眸蓦地瞪大了些，大抵是因为那动静太大。 他的脑子仿佛在一瞬间都有些空白。 这是……什么动静？ 一些无法形容的慌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 谢芸汐也被这动静给震到了，她转眸看了卓赫英一眼，那眼神仿佛就在问着：你上次来的时候，那巨兽有这动静吗？ 卓赫英虽然与妻子多年未见，但到底是互相太过了解，只一个眼神，就懂得了谢芸汐想要问的内容。 卓赫英轻轻摇了摇头。两人心中都清楚，刚才这动静绝不寻常。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在夜色里掠了过来。 带过来的还有一声呼唤，“娘？” 谢芸汐浑身一震！ 她猛地转头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对方大抵是速度极快。 谢芸汐听到声音就猛地转头，一转头，人就已经站在自己跟前儿了。 恰逢有云遮住了月，光线瞬间昏暗下去。 跟前儿的身影，谢芸汐瞧不清楚容颜。 “然然……？”她声音有些颤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女儿的模样。 云朵缓缓走开，明月的清辉洒落，照亮了她的脸。 谢芸汐握着女儿肩膀，仔仔细细瞧着。 瘦了。 原本就纤柔的身板，此刻看起来更加清瘦了些。但脸色看起来……还行，起码没有卓赫英先前所说的那么吓人了。 谢芸汐当然也不觉得卓赫英会拿这种事情故意骗她。 所以，然然能够好起来，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此刻被卓赫英直呼其名地说了出来，“你就是封炎？” 虽然是问句，但卓赫英的语气听起来却是完全肯定的。 卓赫英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和然然同时出现的年轻男子。 并且一眼就认了出来。 虽然这么些年，卓赫英自己活得混混沌沌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很多记忆，还停留在当年。 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容色英俊，神情淡漠。 长得和封煜非常神似！而且容貌里，还有着些晏雪贞的影子。 使得这张脸，可以说是集合了封煜和晏雪贞的容貌优点。长得是真的好。 谢芸汐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子。 顿时就明白了，为何女儿的状态会比卓赫英之前说的要好了。 肯定是因为这个男人出现了的原因。 虽说，这个男人出现了，女儿的状态变好了。 可是女儿如何会陷入眼下的境地的呢…… 做父母的，此刻心里复杂得很。 第650章 倒也不是没有目击者 但此刻容不得他们对此事纠结太多。 庄庆铭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施然！伯渊他……” 卓施然一听这话，自然明白庆铭的意思，先前那边的巨响动静，她也已经听到了。 所以她马上对谢芸汐说道，“娘，回头再说，我得去看看。” 因为就眼下这情况，卓施然不用问也知道，庆铭和温伯渊，肯定是因为她的事情，陪同她母亲……甚至可以说是护送她母亲前来的。 而温伯渊没有和他们一同前行，想必就是因为那只犰狳异兽…… 他做出了和她当时一样的决定。 卓施然虽然对温伯渊的真正本事不甚了解，但也清楚，温伯渊出自丹鼎宗，是个出色的炼药师。 在医术上也有些造诣，医术，炼药，毒术，应该都是不差的。 但恰恰好，那犰狳异兽，非常克制这些能力。 谢芸汐对此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就算再担心女儿，她也拎得清情况。 “好，那你快去快回。”谢芸汐点头。 卓施然侧目看了卓赫英一眼，卓赫英赶忙道，“我会将她安全送到谷里去的。” 卓施然略略点了点头，转头对庄庆铭说道，“我们走。” 两人快速朝着先前动静传 来的方向掠了过去。 封炎也迅速跟上了两人的轨迹。 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一队黑衣人，拖着温伯渊的脚，往回走去。 他们手里的长刀还在滴血，他们抬腕甩掉刀刃上的鲜血，然后将长刀落回腰间的刀鞘里。 他们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森然的庆幸和寒凉的窃喜。 “还好有那只噬虫兽和他对付了一阵，磨了他一些实力，不然的话，对付起来还没那么简单。” “是啊，还正好他没和那小结巴在一块儿，要是和那结巴在一块儿，对付起来都没那么容易。” “那小结巴人虽然不聪明，但本事着实不差……” 他们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拖着温伯渊离去。 温伯渊的身体，在地上拖出长长一道血痕，只不过那些血痕，很快就随着拖行的时间变长，而渐渐变得浅淡消失不见。 温伯渊的脸上，眼睛半睁半闭着，似是已经昏迷，又像是还有着些许意识。 他眼睛里没有什么东西，似乎只有着天上那一轮明月映进眼里。 他们的话语声还在继续，“今天顺利把他回收了，下一次就只用回收那个小结巴了。” “而且有他在手上当做筹码，回收 那个小结巴，应该会挺顺利的……” 听着他们这些话，温伯渊那半睁半闭的，看着像是已经没了什么意识的眼睛。 此刻蓦地睁开了几分，他的手指，艰难地从身上撕下了一块什么，留在了地上。 然后手便失力地松开了…… 这些黑衣人一边说，一边拖着温伯渊，隐匿进了山谷里浓密的雾气里，很快便不见踪影。 不多时。 庄庆铭便已经赶到了现场。 他目光一震，嘴唇都有些发抖。 卓施然看着眼前的场景，马上就拿出了一个火把来点燃了，照亮了眼前的情形。 她还顺手给庄庆铭和封炎都递了一个，好让光线的范围能更大一些。 “这是……”卓施然看着地面上的痕迹。 地面上有着几个坑洞，而且还有很多一条一条的痕迹。 场面看起来，很是混乱的样子。 卓施然眉心轻拧，在几个坑洞前一一查看过，还有那些一条一条的痕迹，她也都仔仔细细看过了。 “这些是那个异兽弄出来的。”卓施然点了点其中几个坑洞。 然后指向了最大的那个坑洞，“这个看起来不是。” 因为她曾经和那个犰狳模样的异兽战斗过，所以算是有些经验， 也知道那家伙喜欢将身体团成一个球，然后滚动起来发动撞击。 所以好几个坑洞，大小都是差不多的，真要说起来，那应该是和这个犰狳异兽团起身体的大小差不多。 但是那一个最大的坑洞，明显要大得多。 所以卓施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坑洞不一般。 而且周遭很多一条条的痕迹里，有很多，是异兽滚动身体发动撞击的轨迹，所以都比较粗。 但还有一条，却很细，并不粗。 卓施然弯下了身子，伸手在这一条痕迹上摸了摸，然后嗅了嗅。 “是人血。”卓施然说道，然后看向了这条痕迹的轨迹，“伯渊可能是从这里被拖走的……” 话虽这么说，但往前走了没多久，这条痕迹就已经慢慢变淡消失。 难以追寻之后的踪迹。 卓施然眉心拧着，回眸看向庄庆铭，“庆庆……” 庄庆铭的脸色很沉，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了。 卓施然能猜到他此刻心中的情绪。 温伯渊对他而言，在他心里的身份和地位都相当不一般。 就算他以前尚未好起来的时候，其实对于伯渊将他从庄家带出来，并没有那么理解。 只是对温伯渊有着非常纯然的信任和好 感。 但现在庆铭已经好起来了，他自然是完全能够理解，温伯渊将他带出来，是为了什么。 伯渊是为了改变他整个人生！ 所以，温伯渊于他而言，不可谓不重要。 此刻庄庆铭的心神都已经完全乱了。 卓施然在一旁也看出来了庄庆铭的状态很不好，便低声劝道，“庆庆，现在的光线也不好，雾气也重，等明日午时光线好的时候，咱们再出来寻，好吗？” 但庄庆铭站在原地没有动。 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开了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伯渊经历了什么，这么短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卓施然忖了忖，其实也不是不能再劝，只不过看到庆铭这个样子，她着实有些不忍心。 所以只思忖片刻，便说道，“倒也不是没有目击者。” “什么……？”庄庆铭听了这话，有些愣愣地看向卓施然。 那眼神里甚至透着几分无助。 卓施然转眸朝着一个庞然的身形看了过去。 那个大家伙…… 此刻这个大家伙的身体，已经松散开来，瘫在了一旁，看起来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看起来应该是难活了。 但它的的确确，就是目击者。 第651章 刑罚堂出动，是有标准的 庄庆铭循着卓施然的眼神看过去，他毕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脑子懵懵懂懂，说话磕磕巴巴的小磕巴了。 所以从卓施然这个眼神，他脑子里就已经很快速地反应了过来她的意思。 “你是说……”庄庆铭原本还带着些黯淡无助的瞳眸，依稀亮起了些许光来，定定看着卓施然，那些希冀，仿佛暗夜里最后的微光一般。 卓施然双手拢在一块儿，手掌互相搓了搓，低声说了句，“我试试看吧，最近身体状态不太好，这家伙之前和我就挺不对付的，说不得……我搏命吧。” 卓施然之前就和这噬虫兽有过交手，所以此刻说这话才完全不敢托大，一来是因为曾经交手过，有的异兽很傲气，宁死不屈的。 越是实力强大的异兽，越是进化出了灵智，在这方面也就越是傲气，不一定会屈服于卓施然。 二来则是因为，庆铭此刻太期盼了。 对于旁人过于希冀的期盼，就连给对方希望，都得给得更慎重一些。 卓施然说完就走上前去，才刚到噬虫兽跟前，就看到这只巨兽原本还奄奄一息的状态，顿时变成了无比警惕的样子。 身上那些已经断得七七八八的骨质 甲，都竖起来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高大的身影从身后走了上来。 封炎一语不发，走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噬虫兽跟前。 噬虫兽看着他，月光照亮了他的眼睛，他修长深邃的瞳眸里，亮起了一抹灼热火光。 只和这眼神一对上，噬虫兽原本还竖起骨质甲的警惕样子，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开始有些漏气了？ 总之，只让人觉得，它看起来，就比先前要温顺多了。 只能说，朱雀毕竟是神兽，神兽还是有着神兽的底气的。 甚至就只一个眼神而已。 噬虫兽的脑袋都伏了下来，瞧着就已经是一副完全臣服的样子了。 卓施然赶紧上前去，没有费什么力气就顺利收服了这个大家伙。 将它收进空间去的时候，脑子里简直都要闹开花了。 哐哐的，这么一个大家伙，而且基本可以算得上是她空间里那些虫子驭兽们的天敌了。 这些家伙，平时一直被卓施然宠着哄着的，这忽然直接给丢了个天敌进去，那还不得闹疯？ 简直快闹翻天，好在它们共享了卓施然的视野之后也知道这是因为正事儿，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 不然的话，恐怕更得 闹得不行。 卓施然忍不住闭着眼，抬手按着耳朵，等着脑子里那阵子闹腾先过去。 但她这个表情和动作，落在了封炎眼里。 他眉心一拧，只以为她是因为收服了先前那只噬虫兽而身体不适。 封炎动作利索地扣住了卓施然的手腕，汹涌的灵力已经从她的腕脉直接灌了进去！ 朱雀圣力灼热狂暴，这样猛地灌进经络里。 该怎么说呢…… 卓施然只觉得空间里原本还闹腾的家伙们，顿时都安静下来了。 封炎依旧握着她的腕子没有松开，目光沉静地垂眸定定看着她，“没事吧？” 卓施然轻轻点了点头，没多说，只转头对庆铭说了句，“等我一下，我先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 因为当初商家透露出来的消息，他们也都清楚卓施然有兽语者的能力，所以就等着她去与那噬虫兽沟通。 空间里，那噬虫兽奄奄一息，躺在那最偏僻的角落里。 其他的驭兽都与它拉开了足够的距离。 卓施然进入空间之后，就马上给它泼了些灵泉的水。 原本还很凶恶的异兽，大抵是因为受了重伤，再加上异兽进入到灵泉空间之后，身形都会自适应的缘故。 所 以它此刻看起来，身形也没有在外面的时候那么庞大了。 感觉上也没有先前那么凶恶了，奄奄一息的样子，倒是看起来有些可怜似的。 看到卓施然走过去，它的眼皮子抬了抬，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卓施然的手按在它身上，先前泼过灵泉水的伤口，与卓施然的灵力接触之后，更是加速愈合了起来。 它半睁半闭的眼睛里，神色里的虚弱倒是越来越淡。 卓施然说道，“给你治了伤，回头再找个适合你生长的地方，给你放生了。” 卓施然也不傻，哪里会看不出来，它不喜欢她，或者说，它不喜欢被人束缚，更习惯自由自在。 所以卓施然一开腔，就说的这话。 听了这话，它眼皮子轻轻抬了抬，目光里的那些淡，倒是散了些。 好一会儿，卓施然才终于听到了它的声音。 不得不说，与这个级别的异兽沟通，还是比较简单直接的。 因为它一开口直接说的就是，“七人一行的队伍，趁着那人与我鏖战过后，忽然发动了袭击，实力很强……” 不多时。 卓施然睁开了眼睛。 “施然，如何了？”庆铭一看到卓施然睁开了眼睛，就迎了上来， 目光认真地问道。 卓施然忖了忖，将先前从噬虫兽那里得知的消息，告诉了庆铭。 庆铭听了这些话，眉头紧皱。 “七人一行的队伍，趁人之危，发动突袭，实力很强……”他将卓施然消息里的重点重复了一遍。 他眉头紧皱着，没有马上说话。 卓施然低声问了句，“有什么头绪吗？因为听起来，不是无缘无故的攻击，绝对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很有可能就是有旧怨。” 其实卓施然原本的想法，是倾向于觉得这些人会不会是庄家的人。 因为从温伯渊提及过的他和庄庆铭的那些过往，他是怎么把庄庆铭从庄家给带出来的，加上庄庆铭对于庄家而言的重要性。 如果此番是庄家的人出手暗算，卓施然觉得完全是有可能的。 但却还不等庆铭想出个头绪来，一旁低沉磁性的男声，就先给了卓施然回答。 “元老会刑罚堂出动，是有标准的，对付普通人，三人一队；对付有其他背景的人，五人一队；若是对付监察司礼及同等级别，从来都是七人一队。若是对付司正，那就是十人一队。”封炎沉声说道。 封炎这话一出，庄庆铭猛地抬起眸子来。 第652章 五步之内，必有解药 卓施然的眼眸也倏然抬了起来，看向了封炎。 因为如果卓施然记得没错的话，当初封炎和纯钧一道，被人暗算，封炎把他身上那些她用来保护他不受日光侵蚀的灵力，全部都用来保了纯钧的命。 而他自己则被那些人带走，当时那些人……就是十人一队。 可见，从那时候开始，封家都只是个引子，关键一直都是在元老会。 庆铭的嘴唇轻轻抖了抖，“所以就是说……是元老会的人出手，带走了伯渊。” 他甚至没有用问句，语气可以说是很肯定了。 对于封炎的身份，庆铭其实早有猜测，如果只是以前的他，懵懵懂懂，自然是猜不透。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懵懵懂懂的孩子心性，所以自然通透许多。 就算没有明说，对于封炎的身份，也已经有所猜测。 那么封炎说这话的可信度，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了。 卓施然原本也没觉得庆铭会走，眼下就更不用劝了。 原本还想着，等天色亮些了，应该更能看到有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卓施然的目光忍不住朝着封炎身上飘了飘，若是等到天色亮些了…… 这位出来的时候，可是没有带什么 装备的，就这一身衣衫，便同她趁夜出来了。 若是真的等到天色亮些了，这家伙不得被烤成人干儿么？ 卓施然侧目瞧着他，刚想同他开口，“要不……” “无妨。”不等她说完，封炎就已经低声打断了。 显然是猜到了她的提议，并且提前拒绝了她的提议。 卓施然眉心拧着，“可是……” 她刚想说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 卓施然顺手从空间里提溜出了两头霜狼来。 它们倏然出现的时候，庄庆铭还愣了愣，“这是……” “我的异兽。”卓施然说道，“犬科异兽嗅觉都相当敏锐，有它们在，更容易找到蛛丝马迹。” 庄庆铭觉得她这话也有道理，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了。” 卓施然蹲下了身子，摸了摸霜狼的头，又捏了捏它们的耳朵，声音温柔，说道，“喏，就是这些血的味道，你们能找到这人的去向么？有什么蛛丝马迹也可以。” “嗷呜——！”霜狼扬起头来，对着天上的明月嗥叫了一声。 然后蹭了蹭卓施然的手，很快就对着地面开始嗅嗅闻闻，四处探索起来。 没过多久…… “嗷呜！”一头霜狼就哈哧哈哧的朝着卓施然 奔跑了过来，远远瞧着，嘴里似乎还叼着个什么东西，邀功似的跑了过来。 卓施然乍一眼没看清楚是什么，心里只想着可千万别是什么断肢残臂的就行。 近了一看…… “庆庆你过来看看。”卓施然从霜狼嘴里拿下了那东西来，也已经看清楚了。 “这是……这是伯渊的衣服布料！”庆铭只一眼看过来，就马上说了句。 卓施然先是赞赏地摸了摸霜狼的脑袋，一股她醇厚的灵力，就渡了过去。 霜狼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就哈哧哈哧原地转了个圈圈，然后继续去嗅嗅闻闻的找寻去了。 卓施然的指尖在那块布料上摩挲着，这才看向庆铭，低声说了句，“上面有血。” 庄庆铭的嘴唇抿得很紧，他已经基本能够确定，伯渊是带伤离开的，是被他们打伤，甚至伤到失去了行动能力…… 卓施然又摸了摸这块布料，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她眉心紧拧。 “等等……”卓施然皱眉道。 庄庆铭一愣，“怎么了？” “好像不只有血迹而已。”卓施然一边说，一边将那块布料放到了火把光线下仔细看着。 如果只是血迹，这血迹不会这么的……细碎。 人受 伤之后的血迹，通常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而这样细细碎碎的血迹，反倒像是……写的字？ 看着卓施然仔仔细细看着血迹的样子，封炎在一旁低声问了句，“有字？” 卓施然沉沉点了点头，“但不好看清，这一身黑衣的……” 在黑衣上找血字，光线极其强烈明亮的情况下，或许还能够试试。 眼下这黑灯瞎火，除了火把那点儿光之外，就剩头顶那些月光了。 想要看清楚黑衣上的血字，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但不知为何，卓施然总觉得，像温伯渊那么板正沉稳的人，既然做了这样的准备，心里肯定是有底的。 他既然留下了这血字，肯定是知道一定能被读懂，所以才会留下…… 卓施然紧拧的眉心，缓缓松开了些许。 她将那块布料，凑到鼻尖轻轻闻了闻。 果不其然，就闻到了布料上那些浓烈明显的血腥味里，夹着一抹浅淡而清苦的……草药味道。 “……是蓝萤草。”卓施然低低说了句。 她喃喃出这句，然后就捏着那块布料，四处走动着。 都说什么……五步之内必有解药。 卓施然心想，温伯渊当时都要被拖走了，那样的情况下， 恐怕也没有什么工夫能去找什么更合适的材料。 自然是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 所以用到了蓝萤草。 “蓝萤草的汁液，在另一种草药的汁液涂抹之后，就会在不明显的光线中，显现出蓝色的荧光来……”卓施然一边说，一边站住了步子。 伸手从一旁的灌木丛底下，拔了几棵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草来。 指尖微微用力，草叶就在她的指间被捻碎。 她随手将汁液涂抹到了那块布料上。 黑色的布料上，原本看不出任何东西来。 此刻，却有着蓝色的荧光，在幽幽地显现出来…… 上头的字迹寥寥，很是凌乱破碎，体现出当时的情形已经非常混乱了。 也看得出来，温伯渊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太好了。 只不过，单从这只言片语的简单内容，卓施然就不难看出来，哪怕已经身临险境，温伯渊的思绪都依旧很是清楚。 因为，哪怕只从开头的称呼，都不难看出来。 温伯渊大概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而且从一开始，可能就已经料到了自己落败被擒的结局，所以从一开始，就将对庆铭的安排，给托付好了。 布料上只有简短的九个字而已—— 第653章 与你有关，何时我都义不容辞 ‘卓九 保护庆铭 拜托了’ 卓施然看着这几个字，不由得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 庆铭就站在旁边，那几个字的内容，他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清俊的脸上，脸色依旧很难看。 没有什么眼泪，但眸子却红了。 “……”卓施然抿了抿唇，看着庆铭，低低唤了声，“庆铭啊……” 但庄庆铭毕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说话都磕巴的少年模样，卓施然已经治好了他的痼疾。 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能扛事儿的男人了。 所以此刻，他并没等卓施然安慰和劝导，就先说道，“看来伯渊已经被他们带走了，我们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也没有什么意义。” 庄庆铭侧目看向卓施然，“走吧，不然等会儿……”他看了一眼远处天际，“……天要亮了。” 他对于封炎的情况显然也清楚。 卓施然仔仔细细看了看他的表情，然后才轻轻点了点头，“好，那先走吧，回去再商量。” 庄庆铭走出去几步之后，又回眸看了一眼先前那处，地上那一片坑坑洞洞的惨烈。 然后才再次转头，跟着卓施然继续往前走去，很快，山谷里的浓重雾气，就遮住了来时的路 。 就算再回头，恐怕也什么都看不清了。 考虑到庄庆铭的情绪，卓施然一路走，便一路低声同庄庆铭说话。 “我从水云宗那边离开之后，就来了万毒谷，这里还行，虽然雾气深重了些……”卓施然说道，“是了，谷主对元老会的事情也有所了解，等到了之后，正好可以商量商量。” 听了这话，庄庆铭侧目看向她，“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商量我或者伯渊的事情而来的。” 卓施然弯眸一笑，“我知道，是为了商量我的事情才来的嘛。” 她顿了顿，低声说了句，“多谢了。” 卓施然知道，姑且不论温伯渊和庄庆铭是不是为了还她人情才跟着她父母过来，但他们既然特意过来这趟，肯定也是因为担心她的情况。 也是因为不放心她母亲独自出行，也是因为想要护送她母亲过来……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是值得她感谢的。 庄庆铭轻轻摆了摆手，“都是小事。” 他的眸子澄澈清透，大抵是因为，虽然他现在已经被治好了，但是他的人生里，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一张白纸的孩子心性状态。 所以哪怕现在已经好了，看起来也 依旧很是纯粹。 庄庆铭说道，“与你有关的事情，任何时候我都义不容辞。” 卓施然弯唇笑了。 庄庆铭想了想之后，就继续道，“主要是，当时那个男人出现得很突然，你母亲听了他的那些言论，虽然的确很是担心。” “但她还是挺能冷静理智下来的。”庄庆铭说道，“没有因为那个男人带来的这些关于你的消息而自乱阵脚，她因为拿不准主意，第一时间就来找了我，我知道她担心你。” “我也放心不下，所以想了想，干脆跟着她一起来看看，这一行路途遥远，沿途也能保护她的安全。伯渊就跟着一起来了。” 卓施然听了这话，略有几分诧异。 原本她以为母亲有可能因为关心则乱，很冲动的前来。 没有想到，母亲的确和她预想中的差不多，真到了需要她立起来的时候，她还是很能立得起来的。 而从庄庆铭的话语里不难听出，这些行动，都是一时兴起突然决定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提前计划。 所以按说，应该不至于被元老会的人给提前知晓了计划而提前埋伏针对才对…… 卓施然的表情看起来若有所思。 庄庆铭虽然没能 读懂她表情里若有所思的深意，但是她身旁那个男人，明明已经不记得与她的过往了。 却是只一侧目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好像就已经读懂了她表情里的深意。 他声音低沉的开口道，“元老会刑罚堂很少会临时起意临时出动，通常都是提前计划，事先安排。” 卓施然心里本来就正好在想这事儿，听到封炎这话，转头看向他，“所以你是说，他们早就已经想要对伯渊出手了？” “不一定。”封炎说道。 卓施然目光不解。 他扫了庄庆铭一眼之后，继续对她说道，“也有可能是对他出手。只不过他们行事风格诡谲，的确可能会先处理目标身旁的风险目标。” 庄庆铭闻言一怔，停顿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所以说，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我？而伯渊只是因为，是我身旁的风险目标，所以才被牵连？” “不无可能。”封炎侧目看着他，“毕竟，你还是挺独特的。而他，只是一个宗门派来的司礼而已，就算有实力，却也没有到能让元老会刮目相看的地步。” 言谈间，他们已经到了万毒谷的门口。 看得出来，庄庆铭的脸色愈发 难看了。 谢芸汐和卓赫英就站在万毒谷的门口等着，旁边跟着个披着袍子的男子，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如同缎子一般。 皮肤在月光的照映下很是白皙，衬得他整张脸都透着几分妖异的感觉。 只不过，他此刻打着哈欠，一副没有睡够，在这被迫营业的样子。 而卓淮则是站在父母旁边，看起来倒是挺精神的，目光灼灼的，很是担心。 看到卓施然他们来了，他们就纷纷迎了上来。 “然然！”谢芸汐唤道。 她看了一眼他们，没有看到温伯渊的踪影。 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担忧和难过，声音压得很低，问了卓施然一句，“温大人他……” 卓施然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几句，“出了些事情。” 谢芸汐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更加难过和自责起来，毕竟他们都是为了护送她才一起到了万毒谷来。 卓施然低声同她说道，“你一路赶路也辛苦了，让小淮给你安排房间了早点休息，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同庆铭和班谷主聊的。” 班昀原本打算接完人了就去继续回笼觉呢，听到这话，一头雾水，抬手指了指自己。 看起来就是满脑袋问号。 第654章 所以你还是坐他腿上吧 卓施然歪头看他一眼，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毕竟已经在万毒谷这么长时间了，虽然班昀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的确与卓施然有了些默契。 看到卓施然这眼神，班昀就已经知道，自己这回笼觉是没戏了。 他没好气儿地朝着封炎看了一眼，然后从怀里摸出一粒提神醒脑的药丸出来嘎嘣嘎嘣地嚼了。 招手叫了个门人过来，吩咐了一番。 谢芸汐虽然心里对女儿是千万般的关心，但知道女儿素来心里有谱。 而且看起来状态也挺好的，倒是能暂时放心下来。再加上小淮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对于这段时间的情形肯定也清楚，等会儿可以问问小淮。 于是她没有多言，点头就跟卓淮一起，跟着门人前去安排好的房间去了。 卓赫英原本也该跟着门人一起走的，可是他又不放心卓施然，于是站定在原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卓施然倒也不催促，目光浅淡地看着他。 片刻后，卓赫英没能忍住，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在她身上巡梭了一遍之后，低声问了句，“身子可好些了？” 卓施然对他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没好感也没什么太多恶感，整个就 是一无感。 但就算是无感的人这样关切地询问，回答一句也是礼貌。 卓施然点头，“好多了。多谢。” 忖了忖，她又补了句，“无须担心，早点休息吧。” 卓赫英似是还想说什么，可是听到卓施然这话，他又觉得心里暖暖的，一下子到嘴边想说的话也给忘了。 乖乖点了头，跟着万毒谷门人去了。 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的颜色，原本还暗沉的天色，眼见已经泛起了鸦青色。 班昀声音懒洋洋地说道，“快天亮了，跟我来吧。” 一行人就跟着班昀朝着万毒谷的后山走去。 穿过了蛊房那一片，到了万毒谷的后山，所谓后山，还真就是万毒谷后面的那座山的绝壁。 就在那座天堑一般的山崖绝壁上，有着一个山洞。 “进来吧。”班昀说道。 封炎抬眸看了一眼，“这不是你们万毒谷的……” “嗯。”班昀懒散点头，“禁地。” 他看起来，对于这禁地不禁地的，倒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反正现在是我当家说了算，问题不大，都进来吧，这里头不见光。也不用担心天亮。”最后这句是对封炎说的。 而后班昀又说道，“也不用担心谷 里有没有什么探子之类的，因为这是禁地，就算是门人也不能擅闯。” 这话明显是对庄庆铭说的了。 跟着走进了山洞之后，封炎指尖一弹，就将石壁上的烛火点亮了。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山洞里的景象。 要说简陋，也算不上多简陋。 还挺宽敞，有着寒玉雕琢的玉石床和桌凳柜子等等，看起来还颇具古拙的意境。 而且柜子上还摆着看起来就花纹诡谲华丽的蛊盒，如若不知道那是蛊盒的，其实看起来就像一个个很有特色的鲜艳摆设似的。 桌面上还有一个花纹华丽的蛊盆，感觉像是直接嵌在这寒玉石桌上的。 这个山洞给人的感觉倒是真不算太简陋。 但要说豪华，也谈不上。 “坐吧。” 班昀指了指寒玉石桌旁边的寒玉石凳，然后他自己旋身去一旁的寒玉石床上坐下了。 “这凳子你坐了应该会挺舒服的。”班昀对封炎说道。 封炎也看出来这是寒玉石的质地，准备坐下之前，先伸手拉了卓施然一把。 卓施然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那细小的拉扯力，抬了抬眸子，“嗯？” “别坐。”封炎声音低沉。 班昀挑眉道，“啊是了，你现 在的身体情况应该是不能接触这种寒玉石的。” 卓施然撇了撇唇，显然对此不以为意，她站着就是了，问题不大。 但哪里知道，班昀话锋一转就说道，“所以你还是坐封炎腿上吧。” 卓施然：“……” 她觉得自己站着没什么问题。 但封炎却好像对于班昀的提议并没有什么异议，在石凳上坐下之后，就大马金刀地拍了拍那肌肉结实的大腿。 卓施然自认自己算是脸皮厚的，但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皮子发热。 她轻咳一声，没有坐下，只赶紧开了话题，“伯渊被元老会的人抓走了，就在进谷的路上。封炎和你都与元老会打过交道，所以才想了解一下，他们究竟是什么情况。” 卓施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庆铭虽然也与元老会打过交道，但他以前因为痼疾，状态不太好，孩子心性，未必就能理解那个时候与元老会打交道的细节。” 班昀听了这话之后，目光朝庄庆铭身上扫了一眼。 然后淡声问了卓施然一句，“他是什么情况？” 如果是以前的庄庆铭，肯定会躲在卓施然的身后，等着她来替自己回答。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小磕巴 了。 而且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别人的身后。 所以庆铭只沉默了两秒，就将自己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班昀听完之后，低声复述了一句，“所以就是说……”班昀看向了卓施然，“你把他给治好了？” 卓施然点了点头，“嗯。” 班昀抬手指了指卓施然，“这就是问题的重点了。” “嗯？”卓施然依稀明白了班昀的意思，但还是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等他细说。 班昀看了封炎一眼，“你怎么不细说说？” 封炎看向他，“等你发挥。” “啧。”班昀啧了一声，忖了忖似是在考虑从哪个角度说比较合适。 片刻后开了腔，“按照他说的，他早年间是个因为有从娘胎里就被算计的胎毒痼疾，一直是天赋极高的，被家族利用的天生器灵。 然后被他舅舅想办法从那个被利用的家族里带了出来。到了元老会安排的大昌监察司，正好离他家族所在的偃国远远的。” 庄庆铭点点头，这都是他方才同班昀说过的，自己的过往。 他原本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直到班昀的下一句问话问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这是救赎而不是跳进另一个坑里呢？” 第655章 而她，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庄庆铭的眸子怔怔地睁着。 卓施然在一旁听着这话，也忍不住拧了拧眉心。 “天生器灵这种存在，可遇而不可求，不止你家族想要这样一个可控的可利用的存在，元老会对于这种自然也是来者不拒。” 班昀看着他，“所以从家族跳到元老会，并不是救赎，只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里，只不过在这个坑里，可能会比在之前那个坑里更加自由罢了。” “只要你还是可控的存在，元老会的人，大可以暂时放任你，只在需要用到你的时候，用用你就行了。” 班昀说完这句之后，停顿了片刻，问了句，“这些年，你应该会有替元老会效力的时候吧？” 庄庆铭用力扳着手指，他焦虑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做出这样的动作，大抵是以前还没治好时，养出来的习惯。 庄庆铭想到了自己这些年的确没少给上头炼制东西，只不过和在家族里比起来，要轻松了很多。 但真要说起来，本质上是一样的。 “你好起来了，才是真正的自由。”班昀说道，“所以你那个舅舅，他应该一直都清楚这其中的关节所在，这些年才会一直暗中给你求医问药的。卓施然治好了你，于是元老会才会出手……” 班昀说着，伸手指了指封炎，“元老会做 事情，大多比较稳妥，不然也不会把你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庄庆铭看了看封炎。 班昀继续道，”天生器灵大多都难搞得很，你又是鼎器，不太有什么能克制住你的。这位监察司正的朱雀阳炎算一个。” 卓施然知道，班昀说得很有道理，也是因为如此，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当初给庄庆铭治疗的时候，只是觉得这小磕巴，挺让人心疼的，既然自己能治，就给他治了。 其实当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隐情。 而且说实话，她当初对元老会的了解也并不深。 眼下思考起来，自己无论是在对封炎的治疗时，还是对庆铭的治疗时，对元老会的了解都还不深。 只本着医者的心思，想着治好就行。 如果是现在的自己，可能在这之前，会更慎重。 庄庆铭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沉默在山洞里蔓延着。 班昀都有些困了，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庄庆铭这才开了口，“所以伯渊大概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了。” 班昀揉了揉眼睛，回答得没有丝毫迟疑，“当然。他既然能把你从家族里带出来，而且听你说起来，他心性还是挺稳的，大概是早就已经算到了。应该也清楚，他的存在会变成你的弱点吧。” 班昀实在是困 得不行了，于是就非常简单粗暴地做出了总结。 他对庄庆铭抬了抬下巴，“我看你这架势也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的。” 然后他指了指封炎，“而这人是我的朋友，就他的情况，说不得，将来与元老会估计也难以避免的会有一战。所以你要是也有这个打算，不妨合计合计。不过，还是等睡醒再说吧，我真是快困死了。你们也休息休息……” 班昀从寒玉床上下来，就准备离开，伸手指了指庄庆铭，“你跟我来吧，我给你安排间客房住着先。” 然后又指了指封炎，再指了指那寒玉床，“你就睡这儿吧，这儿对你正合适。” 的确是合适，寒玉床，再加上不见光的山洞。 但卓施然就有点不合适了，她听了这话，眼睛蓦地瞪大了。 班昀看到她圆溜溜的眼睛，笑了起来。 对她说道，“你可以睡他身上嘛……” 卓施然：“……” 大抵是看班昀逗她逗得过了，封炎指尖弹了一团细细的火光过去。 班昀原本还懒散的步伐赶紧三步并做两步地加快了，朝着外头窜了出去，躲开了那抹细细的火光。 班昀领着庄庆铭离开之后，山洞里倒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封炎停顿了片刻，才低声说了句，“别太担心了。” “嗯？” “元 老会做事情，从来不做绝。”封炎说道，“他们清楚丹鼎是焚天的弱点，想要能够控制焚天，所以丹鼎他不会有危险。” 他还是延续着监察司正时对他们的称呼。 卓施然听了这话，几秒钟没有反应。 反应过来之后，才低低说了句，“所以你的弱点是什么呢……” “以前，好像没有。”封炎淡淡说道，目光飘得有些远，像是想到了自己那些无趣的曾经。 而后才又低声说了句，“后来应该是有了，于是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话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正因为卓施然是他的弱点…… 卓施然不语。 封炎停顿了两秒之后，又说了句，“现在……应该也是有了。” 卓施然依旧没有说话，但封炎说这话的意思，大概原本也就不是为了让卓施然有什么回应。 说完这句之后，他低声对卓施然说了句，“走吧，回房间去了，你需要多休息。” 卓施然跟着他往外走去，刚走出山洞口，就看到远方的天际染上了灿烂的霞光。 身旁男人的皮肤上，开始浮现斑斓的灼伤，交替出现诡谲的咒文…… 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多变化。 卓施然抿了抿唇，终于是伸出手去，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一回到山洞里阴影 的范围，他脸上的灼伤和咒文，在呼吸之间就迅速消退。 皮肤恢复了原本的冷白色。 眸子垂着，浓密的长睫覆下来，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他大抵是猜到了她不忍心，忖了忖，便开口道，“要不……”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女子的声音清亮铮铮，“就睡这吧，太阳出来了，别折腾了！” 封炎沉默了几秒，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姿态看起来，竟是显现出几分温顺的味道。 不多时，两人就躺到了寒玉床上。 大抵是于他而言真的很舒适，卓施然听到他喉咙里很低的一声，舒适的喟叹声。 而她，贴在他的胸膛上，被他搂在怀里倚靠着，说实在的，也没有察觉到寒玉床的冷，觉得还是挺舒适的。 而且先前石壁上的烛火就已经被他的指风给弹熄了，此刻黑灯瞎火，只有寒玉床的隐隐荧光，并不真切。 看不真切，于是也就没有那么令人尴尬。 再加上环境还挺舒适。 男人大抵是因为这份舒适，就将先前没说完的话，说了一句下去，“我原本是想说，要不……你帮我拿些遮挡的袍子毯子来，我从这里走回房间问题不大的。” 黑暗中，沉默持续着。 片刻后，他才听到了女子宛如从齿缝里挤出的几个字。 “闭嘴，睡觉。” 第656章 我只不过是把心捧给你看而已 卓施然咬着牙齿，声音里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从他呼吸的那个频率的改变，都不难听出来，他大概是忍住了笑意呢。 虽然她还恼羞成怒着呢，但的确，只要一与他挨着，她总是很舒适，睡觉也能睡得很沉，饭都能多吃一碗的那种。 所以，前一刻还在恼羞成怒咬牙切齿。 后一刻就已经沉沉睡了过去，脸贴着封炎的胸膛，睡得很是香甜。 封炎没有睡，他不怎么困。 大抵是因为，这寒玉床着实让他很舒适，但这温度也着实让他很清醒。 又或许是因为，焚天的出现，丹鼎的出事…… 这些突发的事情，让他脑中无法停止思考。 再加上，卓施然的母亲也来了，对于他和她的事情，还有腹中的孩子…… 或许都会发生不一样的变化。 这些事情压在他心头，让他无法安眠。 于是，索性垂眸看着她沉睡的容颜。 他哪怕在黑暗中，视力也很不错，此刻，有着寒玉床幽幽的荧光，更是能将她沉睡的容颜看得清楚。 依旧漂亮，无论任何时候看着，都漂亮得让人挑不出丝毫不好来的一张脸。 卓施然在沉沉的睡 眠中，并不知道，有个男人，凝视着她的睡容，看了很久很久…… 她睡得很好，并且又不出意料地梦到了封炎。 因为最近总和他待在一块儿，身上总有着他的力量，所以，封炎入梦来的次数，也比往常多了。 卓施然就将庆铭和伯渊的事情与他说了。 其实也不用她多说，他就是封炎，这些事情想必也已经知道了。 而且先前醒着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他对于这些事情的看法了。 虽然卓施然一直觉得那个他，是脑子坏掉了的版本。 但其实毋庸置疑的是，那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不得她了而已。 既然是同一个人，那么无论是三观，还是处事的态度，都会相差无几。 所以其实梦境里的封炎对她说的话，和之前醒着的时候，封炎说的那些话，相差无几。 “所以丹鼎的确是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封炎说道，又补充了一句，“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能活。” “他们想要的，应该是焚天。”封炎说道，“所以丹鼎留的那句话……” 封炎说到这里，卓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 这是她先前醒 着的时候，当着庆铭的面，没敢说出来的话。 从伯渊留在布料上血字的内容，卓施然其实就已经想到这里了。 如果说，元老会的人拿着伯渊，其实是为了当做筹码来要挟庆铭的话，庆铭得束手就擒，伯渊才是安全的。 可他要求卓施然保护庆铭。 以他的头脑，怎么可能不知道，庆铭只要不顺从，他就会备受折磨呢…… 他只不过……是已经做好了受折磨的准备了吧。 而且卓施然觉得，虽然自己当着庆铭的面，没有把这话说明白，但现在的庆铭毕竟不是以前那个孩子心性的小磕巴了。 就算因为一夜成长，心性还有着孩子般的纯粹和澄澈，但头脑和智慧都不缺。 有的事情并不是想不明白吧…… 或许庆铭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了。 梦境里，卓施然依靠在封炎的身旁，轻轻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真不知道，我做的是对还是错。” 这是她在现实中，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的话。 作为一个医者，怎么能觉得自己治病救人是错了呢…… 可是在梦境里，一切仿佛都可以不设防，包括心防。 所以卓施然倒是可以更加直白一些地说出这话来 ，她压在心底已久的一些无奈和疑惑。 她话音才刚落，封炎就制止道，“不瞎说。” 卓施然笑了笑，轻轻叹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主要是……我本意是想治病救人而已，仅此而已。” “我本以为，我治病救人了，是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有更好的人生……可是眼下看来，好像却不是这样。仿佛还打破了什么平衡，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卓施然从来不否定自己的努力，哪怕是现在，她也没有否定过自己。 她只不过是有些困惑而已。 封炎沉默了片刻之后，才低声说道，“你就算不治病救人，这些麻烦也依旧在那里存在着。” “不发作不代表不存在。”封炎又说了句，他定定看着卓施然的眼睛，“这些‘痼疾’，只不过是更早地发作了出来，让人有了能够更早拔除的机会，只要能拔除了，就还能有更长的自在人生去过。” 卓施然听了这话，“你说得也有道理。” 的确，虽然更早爆发出来了麻烦，但也可以更早解决麻烦，解决了之后，大家都还年轻，还能有更长的自由人生去挥霍，去轻狂。 如果真的一直戴着枷锁活着，等 到年岁越来越大了，或许就真的没有挣脱的勇气，也找不到冲动的意义了吧…… 卓施然看着封炎，笑了，“看不出来，小爵爷……还挺会安慰人的，比那个脑子坏掉的家伙，要会说话多了。” 封炎听了这话，目光很温柔，声音低沉磁性很好听，“我没有安慰人……” 卓施然直到醒的时候，男人好听的磁性声音仿佛都还停留在耳畔磨着她的耳朵。 对她说道…… “……我只不过是把心捧给你看而已，这就是我心中所想的。” 以至于，卓施然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 结果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瞳眸。 和梦里的小爵爷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就连眼里的那抹温柔，几乎都一模一样。 只不过，在看到她醒来之后，那抹温柔，仿佛幻觉一样，渐渐消散。 卓施然盯着这张脸看了片刻，睡意散去，想到了睡前这人的故意调侃。 卓施然脸上的笑意就气鼓鼓地落了下去，“什么时辰了？” “约莫，午时。”男人答道。 卓施然听了这话，眉梢一挑，故意说道，“要不要和我出去晒晒太阳？” “好。”男人搂着她就要起身。 第657章 这还失忆呢，都言听计从的 卓施然原本就是故意说那话的，堵他呢。 结果他这马上就起身来，反倒把卓施然给堵住了。 她眼睛蓦地睁大，看着他就要和她一同出去的架势。 卓施然睁大眼拽着他的袖子，“你疯啦？现在出去，你马上就是个烤爵爷！” 不知道这话里的哪个字逗到了他。 男人嘴角卷起缱绻的弧度，“无妨。” “无妨什么无妨……”卓施然眉头紧皱，一把就按着他的肩膀。 她毕竟也不是什么弱女子，前些日子身子虚弱了些，是没什么气力，眼下不是已经恢复了么，状态还是挺不错的。 所以力道也没收着，就将他按在了寒玉床上坐着，“坐下！” 封炎没挣扎，乖乖被她按坐着。 片刻后，似是觉得逗够了，才说道，“不用担心。”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躺了这么久的寒玉床，跟以前泡寒池一个意思。” 身上那些咒印，已经吸取储存了足够多的寒气，足以抵御那些灼伤。 卓施然又不傻，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不过，她也很清楚，这个抵御灼伤，可不是让他不被灼伤，只不过是让他在被灼伤之后飞速地愈合罢了。 该说不说的，就这个过程，他该吃的苦头，可是一点 不会少吃。 她还是不忍心。 卓施然眉心拧着，但又不愿说自己不忍心，在她心里，眼前这个，和梦里那个，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她拧着眉心，抿唇几秒，也只说了句，“别废话。” 封炎没有说话，眸子垂着，表情看起来很是温顺安静。 但他敛着眸子，微微低着头，所以卓施然没有看到他嘴角轻轻掀起的弧度。 他也知道，这个小女人，对他的态度，应该是和对以前的他态度完全不同。 感觉上，她对以前的他，应该很好……很温柔。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感觉，但的确就是这么感觉的。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有些不太得劲。 之前还没太觉得，但是近来愈发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种隐隐的不得劲。 就好像是……自己也想要她对自己能够很好很温柔。 很神奇。 于是甚至自己都还没太反应过来，就行动了，比如言语上的，行为上的，这些示弱。 苦肉计之类的。 他感觉自己用得还挺顺手的……莫不是以前的自己面对她的时候，就用过这样的招？ 不然怎么会这么顺手呢？大概是潜意识就知道挺好用？ 只不过，两人待在这山洞里，又不出去，又已经 醒了。 难免就有些尴尬。 好在，尴尬没有持续太久。 不多时，外头便有了班昀懒懒散散的声音传进来，“醒了没啊？醒了我进来了啊……” 卓施然有了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进来吧。” 每天都会按时给她送药，就算班昀不上心，卓淮也相当上心。 身上跟长了个钟似的，一到时到点了，就会督促着她喝药，眼下大抵是因为这是万毒谷禁地，卓淮不好过来，于是班昀过来了。 “来，喝药了。”班昀走进来，将手里的托盘端到卓施然面前。 卓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端起了药碗来，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说实话，之前她吐血可能都没吐抑郁，喝药快给喝抑郁了。 刚放下药碗，班昀就递了个小碟子到她面前来。 封炎坐在一旁，非常非常顺手，修长的手指捏起了小碟子里的东西，塞进了她嘴里。 “……唔？！”卓施然一愣。 但在这一瞬间，酸甜清爽的口感已经在齿尖漫开了。 她顿时吃了出来，这是母亲腌渍的青梅，每年她都会腌渍一些梅子。 算得上，是记忆里的味道了。 在喝完药之后，忽然尝到了这个味道，挺不错的，起码从致郁变成了治愈。 卓施 然抬眸看向班昀，问道，“我娘呢？” 班昀说道，“守在灶房里，给你炖鸡呢，说要好好给你补补。” 卓施然闻言，眼眸弯了。 其实有庄颐海每天照顾着饮食，他手艺不错，卓施然每天吃得都不委屈，再说了，她自己手艺也不一般，真要委屈了，自己随便做一顿也能吃得美滋滋的。 但做母亲的，大概都是如此，就是觉得不放心，总觉得要是自己来，要是自己盯着，说不定就能更好些呢…… 卓施然说道，“我晚点过去看看她。” 班昀嗯了一声，然后就看了封炎一眼，问道，“现在怎么打算的？” 之前因为他困得很，再加上庄庆铭才刚来。 就当时那情形，班昀也的确不好同封炎讨论太多。 眼下倒是睡清醒了，再加上庄庆铭没在这儿，而且，反正现在外头大太阳，封炎待在山洞也不好出去。 正好聊聊想法。 班昀看着他，“我之前也说了，我感觉就你俩这架势，以后估计也是迟早的事儿。” 迟早和元老会掐起来。 封炎侧目看了卓施然一眼。 班昀啧了一声，这还是失忆呢，失忆都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没失忆时会是啥样，他都不敢想。 卓施然想了想，说 道，“其实，目前看来也不需要我们主动去招惹吧？” 班昀点了点头，“嗯，的确不用。只需要继续留着这个鼎器灵在身旁，那就跟一块香饽饽似的，苍蝇马上就会主动找上来的。” 卓施然对于这个，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因为其实班昀说得也没错，和元老会交手是迟早的事情。 只要她没打算屈服……或者其实也没她屈服什么事儿，元老会就是想要除掉她。 她只要不想死，那么交手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所以卓施然没什么太大意见，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 她看向了班昀。 班昀注意到她看过来，就低笑了一声，“倒也不用担心我这边。” 卓施然的确，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给班昀添麻烦。 因为班昀真的已经帮了她很多了。他明明对她又没有什么责任，没有什么义务。 只不过因为，她是他挚友的女人而已。 但此刻，班昀的目光虽淡，却非常地坚毅。 像他这样素来懒懒散散的人眼睛里，真是很少会看到这种坚毅的目光。 “早在当初我们一个个被元老会给坑了的时候，大家都醒悟了封炎当初才是对的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猜到了，总会有这一天的。” 第658章 他才是那令人怜爱的小白花儿啊 “我不可能一辈子当元老会的奴隶，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当元老会的奴隶。” 听到班昀这句话的时候，封炎倏然抬起眸子来。 看了班昀一眼。 因为这话听起来耳熟。 当然耳熟，这就是他曾经对师兄弟们说过的话。 那时候，他们都觉得他小题大做，觉得他不知好歹。 觉得元老会明明是器重他，为什么他一副像是要被害了的样子…… 封炎一直很清醒。 大抵是因为，在封家，容器的命运一直就是那样，所以他一直很清醒。 那时与师兄弟决裂，脱离了师门时。 师兄弟们的意思大概都是，如果是他们被元老会重用，被师门重用。 他们一定不会像他这样的。 但封炎说那不是重用，那是奴役。 封炎当时就说了这句话：‘我不可能一辈子当元老会的奴隶，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当元老会的奴隶……’ 时隔几年。 再次听到这话，是从昔日挚友……曾经决裂的师兄弟口中听到了这话。 难免有些唏嘘。 班昀说完这话，卓施然听了这话，也有些触动，看向他。 毕竟这听起来跟奴隶解放宣言似的……还是挺有力量的。 刚看向班昀呢， 就看见班昀手指朝着封炎一指，“他当初就这么说的，就这话。只可惜当时我们这几个，都没能理解他，现在倒是理解了。” 卓施然有些诧异，这还是小爵爷的奴隶解放宣言…… 封炎似是笑了笑，又似是没有。 只不过，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看起来都舒展了很多。 就像是多年前郁结的那口气，终于散开了。 班昀继续道，“如果真决定了的话，倒是不妨让其他几个也入伙……” 别说封炎了，这话一出，卓施然都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其他几个…… 封炎虽然没有说话，表情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里，的确是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卓施然看他这半天没打算吱一声的样子，便主动开腔问了班昀一句，“其他几个……是你们以前的师兄弟吗？他们不是也在效力于元老会吗？他们现在在哪？” “联系一下，应该就能联系上了。”班昀看向封炎。 封炎虽然眼神略有变化，但是一直没说话。 沉默了片刻之后，才低声说了句，“……他们会来么。” 班昀笑了笑，“如果我叫的话……” 他的话说到这里，尾音拖了拖 ，其实会让人有一种他打算说‘如果我叫的话，他们会来’的感觉。 但没想到，班昀说到这里，尾音拖了拖，再继续说下去的内容却是让人意料之外的，“……他们肯定不来。” 封炎：“……” 班昀笑道，“但如果说是你叫的话，他们肯定会来。” 卓施然听着班昀这话，其实多少猜到了他们的心态。 大抵就是因为当初没有站在封炎这边，满心以为自己才是对的，封炎是错的。 后来事实证明，自己错得离谱。 被狠狠打脸之后的人，一开始会觉得很羞耻，很愤怒，会更努力想要坚定自己的想法，想要哪怕错的也一条路走到黑。 可是经过时间的打磨之后，那些面子上下不来的情绪，会渐渐散去。 那些羞耻，那些愤怒，在时间面前，不值一提。 他们最终会正视自己曾经的错误。 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在班昀看来，这应该就是，再给他们的一次机会了。 于是班昀问道，“所以你叫吗？” 在班昀看来，就算封炎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是正常，当初的确是闹得…… 挺伤人的。 同吃同睡的师兄弟，到最后把他当成了众矢之的。 所有尖锐的言语刀子一样往他身上扎。 别的人不敢说，班昀想着反正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是没法忍的，没法就这么轻飘飘抹过去的。 他原本还做打算，如果封炎有意见的话，自己再怎么从中斡旋一下，甚至还可以拉拢一下卓施然。 但是封炎听了这话之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叫呗。” 语气听起来甚至还很是轻松。 以至于，班昀一下子什么都没说，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才垂眸，轻轻叹了一口气。 卓施然像是想到了此刻班昀心中的感慨。 卓施然就说了句，“就只是长得一副话少能打、不好惹的样子，其实就是记吃不记打。” 对于这个男人，卓施然觉得，越是了解，就越是能看出，他本质里，其实就是一个温柔的人。 哪怕知道，被家族利用着，哪怕知道自己的命运和结局，按说完全可以在这期间给家族使绊子。 但依旧没那么做过，大抵是因为知道，家族里的很多普通人，是无辜的。 或者说，不管这些普通人无辜不无辜吧，把这些人怎么样了， 对于这个腐朽的家族，也是于事无补。 因为腐朽的并不是这些普通人，腐朽的是这个家族一直以来的根基。 那么对于以前背后捅刀的师兄弟，自然也不至于太过苛刻。 卓施然有时候觉得，撇开别的不看，这个男人还真是……令人怜爱的小白花儿啊。 而班昀听了卓施然这话，只觉得她形容得还真是够到位的，又轻叹一口，对卓施然比了个大拇指。 认同了她的说法。 封炎挑了挑眉梢，对此不置可否，只又问了一句，“那别叫了？” 班昀连连摆手，“别，别。要是知道是你叫的，他们几个应该会挺高兴的。” “他们在南境？”卓施然问道。 “不。”班昀答道，“他们现在应该都在北境吧。” 卓施然对于南境，因为离大昌还算近的缘故，还算有些了解，但对于更远的北境，就明显没有那么多了解了。 班昀轻轻拍了拍封炎的手臂，“说不定，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机会。” 封炎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 班昀笑笑，“当年我们都还太年少了，或许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就算及时醒悟，恐怕也只是徒增痛苦和无力罢了。但现在……” 第659章 天下第一剑，就是个傻子 封炎知道班昀的意思，他们当初，虽然年少气盛，但毕竟力量还是太孱弱了。 在元老会那些人眼里，恐怕就跟蚍蜉撼树一样可笑吧。 所以其实过去这么长时间之后，不仅师兄弟们意识到了当初的错误。 封炎也意识到了现实。其实过去这么久，他已经没有当初那样的怨气了。 因为，现在回头想想，就算当初所有的师兄弟们，都站在他这边，都支持他，都与他统一战线…… 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当时，都只是虽然年少意气，但羽翼未丰的少年郎，半大孩子罢了。 他们就算醒悟了，又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很可能，连羽翼未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元老会折翼。 看清现实之后，人就会变得平和许多，那些怨气也就渐渐消散了。 于是封炎听了班昀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笑容，低声问了句，“远了点吧？” “那两个是远。”班昀说，“松希的情况……基本每天都是闭关的状态。彦维……也差不多。” “其实说起来，算是种半囚禁的状态了，只不过这种半囚禁，却不算是元老会要求他们的。 早些年元老会还多少有点那个意思吧，但几年下来，他们原本在元老会 也就挺受重视。而现在的身份自然更是今非昔比。 元老会自然早已经没了什么半囚禁他们的意思，但是他们还是维持了以前的状态，现在与其说是元老会半囚禁他们，不如说他们自己囚禁自己。” 听着班昀说起师兄弟的过往，封炎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大，也没有打断，听到这里时，才说了句，“卧薪尝胆啊？” 班昀笑了一声，“是啊，卧薪尝胆吧。说是活得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这样熬着磨练磨练自己。” 卓施然记得班昀曾经说过这几个师兄弟的情况，松希……好像和庄庆铭一样，是天生器灵。 而彦维则是某种特殊的药人体质，他天生就是个药引子，他的血液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像这样的，能够让元老会都重视的人才，在这样的情况下，卧薪尝胆近乎囚禁自己一般的这么些年，实力肯定也已经今非昔比。 还有那个叫唐驰的…… 卓施然刚想到这里，就听班昀继续道，“虽说松希和彦维还远着，但唐驰……应该近了。” 封炎闻言眉梢挑了挑。 班昀说道，“唐驰虽然没有任务的时候，也都留在北境。但他每年都会来找我一次，我陪他去一座香火很旺的大庙里，供奉很多的长 明灯。算着时间，今年也差不多到日子了。所以他现在应该已经不在北境了，兴许就在南境附近。” 虽说，只这么听着，封炎这些师兄弟们的实力就已经可见一斑。 但卓施然还是有些好奇地问了班昀一句，“他们的实力厉害吗？” “非常厉害。”班昀道，“松希和彦维的能力特殊，所以我也不知道如何给你形容。但是唐驰……” 封炎转眸对卓施然说了一句非常通俗易懂的，“天下第一剑。” 卓施然：“……” 还真是相当通俗易懂了。 只不过，像‘天下第一XX’的这种名号，不管怎么说，都很是能唬人的了。 起码卓施然是觉得很是不明觉厉…… 但是，卓施然看着班昀和封炎两人脸上的表情，觉得他俩对这位天下第一剑……好像并不是很买账。 班昀撇了撇唇，“……其实就是个傻子。” 封炎对此表示赞同，点了点头，看到卓施然对班昀这话似乎有些诧异。 就转眸对她补充说明，“除了剑，什么都不会。” 卓施然明白了，这种人，不就是那种故事里的武痴么…… 总之，在山洞里这样聊了一通之后。 对于一些事情和方向，无论是卓施然和封炎，还是班昀，心里 都有了数。 一直待到太阳下山，卓施然和封炎才从山洞里出来。 刚一从山洞里出来，卓施然就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女子。 虽然身形看起来很是纤细柔弱，站在那里却仿佛风中的丰碑一样坚毅。 也不知道已经站在那儿多久了。 看到卓施然一出来，她马上就迎了上来。 “娘……”卓施然扶住她，“等多久了？怎么没在房里等，我出来了就会去找你的。” 谢芸汐听了这话之后，弯眸笑了，也没有说自己的担心。 大抵是因为不希望自己的担心，让女儿有太大的压力。 所以谢芸汐只是弯眸笑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卓施然的脸，说道，“我想你啊。先前就只瞧了一眼，又是晚上，都没瞧真切呢，就想着过来等一会儿，能早点见着我女儿……”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太贴心太温柔了。 也的确是让人没有压力。 卓施然握着母亲的手，往前走去，“好歹也坐着等……” “不累。”谢芸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卓施然的身上，瞧着女儿的脸色还可以，身形看起来算然清瘦，但因为以前也不是什么丰腴的身形，所以看起来还算好。 大抵是因为之前听卓赫英的话里，把情况预想得太严重了。 眼下看到卓施然的状态之后，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卓施然想了想，低声问道，“我这边的情况，你应该都听说了吧？” “小淮和我说了挺久的，连睡觉都耽搁了。”谢芸汐说道，“所以现在还在睡着呢。” 卓施然其实指的不止是卓淮而已，不过要是谢芸汐不想提卓赫英，卓施然也没有说这个话题的打算。 倒是谢芸汐，停顿了片刻后，开了口，“是娘对不住你……” 卓施然闻言一愣，“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要是早知道那水云宗和他脱不开关系的话……”谢芸汐说着，紧紧抿了抿嘴唇。 夫君另娶他人所带来的情绪，完全无法与一双儿女被夫君另娶的女人连性命都算计进去，所带来的愤怒相提并论。 其实这件事儿，卓施然倒是从头到尾都挺冷静的，大概因为本来就对这个便宜爹没有什么感情的缘故。 但也不是不理解母亲的愤怒。 卓施然笑了笑，说道，“就算早知道了，我也不可能不管小淮，那可是小淮啊。” 谢芸汐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她心里的愤怒，还是落不下去，尤其是在听小淮说了女儿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之后…… 谢芸汐眼睛红红的，“我要休了他！” 第660章 希望你被爱着，希望你要快乐 连和离都不是，说的直接是休弃。 谢芸汐的情绪可见一斑。 卓施然还是略有几分诧异的，她对母亲会有的情绪不算太诧异。 但是母亲居然生气到这个程度，还是略略有些诧异。 以大昌的律例，其实并没有说女子就不能休夫的道理，男子也不是不能休妻。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为了颜面，通常都是和离。 如果闹到了休弃，那就证明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就卓施然所知道的，谢芸汐这些年来卓赫英至死不渝的感情而言，总会觉得，事情可能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 而知女莫若母，谢芸汐像是猜到了卓施然心中的想法似的，说道，“就算我曾经对他的感情是至死不渝……” “那是我以为他死了。不仅没死，还和其他的女人来算计我的孩子……”谢芸汐咬了咬牙，“还不如死了呢。” 谢芸汐居然能说到这个份儿上，卓施然知道她这是真的完全愤怒了。 “没事，我和小淮都好好的呢。”卓施然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不用担心。那个女人我已经教训过了，至于之前伙同别人，将小淮坑进去了的那些谢家的人，等回去了我会再教训他们的。” 卓施然的本意是希望安慰母亲，但 很多时候，最难糊弄过去的人，就是母亲。 谢芸汐低声说道，“没事什么没事儿呢……小淮说你吐了好久的血，人都没个样子了。” 卓施然心说那小子还真是够实诚的啊，吊起来打一顿算了…… 言谈之间，就已经到了前头，她居住的屋子前。 庄庆铭虽然没跟着谢芸汐一起去后山，但现在已经在她屋子前头等着了。 只是，大抵因为温伯渊出事的缘故，庆铭站在那儿，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消沉。 看到卓施然过来，他身上那些消沉的氛围，才渐渐散去。 “施然。”庆铭迎了上来，“你还好？” “挺好。”卓施然点头，抬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回头给你做些好吃的。” 说不定他吃些好吃的，能够心情更好些。 但看起来，庄庆铭听了这话，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 他将一个盒子递给了卓施然，“施然，这个给你。” “嗯？这……”卓施然原本还想问是什么，但已经看清楚了盒盖上那个丹鼎宗的徽记。 不用多问也能想得到，这里头的东西，想来是出自温伯渊之手。 “知道你的情况之后，我和伯渊决定陪同你母亲一同前来。这是伯渊提前准备的，说是能对你的身体 有好处。” 卓施然看着手里的木头盒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由自主想到那个虽然总是板正冷漠，但内里其实很柔和的温伯渊。 连她与他其实并无太多交情，当初她带人去监察司避风头，这次她母亲前来寻她，他跟着来……都不难昭示着，他的照顾。 连她与他没太多交情，都能得他关照。 又何况与他朝夕相处的庆铭呢。 也难怪庆铭会因为温伯渊的出事而这么消沉了…… 卓施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同母亲好好聊聊，然后再同庄庆铭聊其他的事情。 对此，庆铭也没有什么意见。 他因为有些消沉，现在感觉好像对什么都没什么意见，也没什么劲头似的。 回到房间里，谢芸汐还有些担忧，低声问卓施然，“然然，温大人不会有事吧？” “应该吧……”卓施然对此给不了准确的答案，但凡面对的敌人是什么言家卓家商家的……哪怕是封家呢？她都还能够给出更肯定的答案。 可是面对的敌人是元老会，那可就真是没有个准确的答案。 谢芸汐也看得出来，女儿单独留下，肯定是想和她好好聊聊。 所以谢芸汐没再说别人的话题，她握住了女儿的手。 目光里那些忧心忡 忡的神色，再也按捺不住，从眼神里流泻出来。 “然然啊……”谢芸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了。 说实话，卓施然觉得，这毕竟是一个氛围相对传统的世界。 像她这样未婚先孕的，其实已经算是离经叛道的了…… 按说，对于她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儿，发生这样的事情，父母不责骂她都不错了。 但是谢芸汐对她却连半分责备的意思都没有。 眼里除了担忧，什么都不剩了。 “娘。”卓施然对她笑了笑，“吓坏了吧？” “一路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谢芸汐轻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知道她出事了之后，到见到她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着的。 “看到你状态还算好，才稍微放心了些。但……”谢芸汐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还是担心啊。” 怎么能不担心呢？卓施然想，如果是别人是她母亲也就算了，但是谢芸汐……是知道当初封炎的母亲怀着身孕时，经历了怎样的事情，遭了怎样的罪，落得了怎样的结局。 有这种，她清清楚楚的前车之鉴在这里。 而现在女儿却要走上和晏雪贞一样的路，谢芸汐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她忧心忡忡看着卓施然， 终于是没忍住，说道，“……要不，咱们不要了吧？好吗？” 谢芸汐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女人呐，孩子一在肚子里了，就不是一回事了，多硬的心肠都能软几分。可娘还是希望你能平安无事的，健健康康的……有大出息也好，没有大出息也罢…… 嫁人也好，不嫁人也行。有孩子也行，不生孩子也行……只要你能平安无事的，健健康康的。我的心愿就已经足够了。” 听着谢芸汐这话，卓施然的心仿佛被放在温水里浸泡着，很是温暖舒适。 能让一个内心里其实还算传统，一直都是贤妻良母的女人，说这样的话。 对于卓施然而言，她觉得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别说在这个时代背景就很传统守旧的世界，就连在她前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科技发达思想开明的世界里，都依旧有不少的女儿，在被婆家或者自己的原生家庭所荼毒。 被父母将结婚生子套在头上成为第一大事业。催婚，催生……至于女儿的死活？要什么紧，能把女儿嫁出去，他们有面子比较要紧。 女儿生了孩子还不够，还得催女儿生二胎。女儿生了女儿还不够，还得催女儿生儿子，省得女儿被婆家瞧不起…… 第661章 真是羡慕嫉妒啊 如此比起来，这个跨越了不知道多远的时空，这样一个传统守旧的世界里的一个传统守旧的女人。 作为一个母亲，心疼自己的女儿，只要女儿能健康平安，开心快乐，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谢芸汐已经很好很好了。 卓施然没有说话，只坐在谢芸汐的身旁，将脑袋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就是……想试试。”卓施然低声说道，“我知道很难，对于别人，可能真的是十死无生，但我觉得如果是我的话，或许能有个九死一生呢？” 谢芸汐眉头拧得很紧很紧。 她没有说不。 卓施然看到她就算眼圈都已经红了，却依旧没有对自己说不…… 在这一瞬间，卓施然忍不住有些眼眶发热。 她默默深吸了一口气，才努力忍住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谢芸汐明明眼圈都已经红了，因为太担心了。 可还是因为相信她的决定，尊重她的选择。 所以，没有对她说不。 卓施然轻轻咬了咬唇，顿时觉得，起码……自己起码不能让母亲就只是这样担心着。 所以她思忖了片刻，然后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毕竟……同别人不一样。我也不是晏雪贞。 ”卓施然说道，“我有卓家天生木灵的传承，在生命力上，本来就与旁人不同，而且我还有别的能力，我的医术和其他本事，也都是我的底气。” 卓施然将自己的筹码，一一列出来。 也是为了能让母亲更放心一些。 然后，卓施然停顿了片刻，才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其实倒也不是多么高傲自负的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我也不是觉得晏雪贞不行的事情我就一定行。” 卓施然握着母亲的手，低声说道，“娘，我只是觉得，我多少还是有些自己的底气，虽然不说一定行，起码，能够试试，要是行了呢？不行再说。” 听着女儿将内心的想法很是中肯地娓娓道来，谢芸汐的焦虑的确被抚平了一些。 虽然还是担忧的，但起码没有先前那样心急火燎的焦虑了。 谢芸汐也知道女儿的本事，也相信女儿的本事。 但她情绪平复了一下之后，认真看着女儿的眼睛。 低声问了句，“真的只是这样？然然，你同娘说实话，你对封世子，是不是……” 谢芸汐问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卓施然看着谢芸汐的眼睛，目光里没有什么躲闪。 也没有什么犹豫 的，点了头，“是。” 对于母亲，着实没什么好隐瞒的。 所以卓施然吐出这个‘是’字之后，甚至……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似的。 索性继续说了下去，“你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只会越来越差，不会再好起来了。如果我不救他，我感觉没有人能救他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想试试，起码不能试都没试就放弃。” 谢芸汐虽然眉头依旧皱着，但是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才问了一句，“他呢？他是什么意思？” 卓施然想了想，“他不同意。” 谢芸汐一愣，“他……不想活？” 他就是作为封煜的‘药’而出生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孩子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由啊。 而且他还失去了对然然的记忆…… 他不想活吗？ 卓施然听到母亲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有些想笑，于是笑了起来，她笑着点点头道，“是啊。” 她伸手指了指脑袋，“大概真的是脑子坏掉了吧。不过，他说了也不算啊。” 卓施然冲母亲眨了眨眼睛，“他又不是我的谁，对吧？” 谢芸汐听到这话，原本已经被缓和下来了的 情绪，一下子又有些起来了，眼睛一下子都圆了，眉毛好像都要竖起来了似的！ 说道，“对！说得没错！他谁也不是！这个……”谢芸汐大概是素来温良，都没怎么骂过人的，一下子都没想出什么难听的词汇。 停顿了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这个流氓！登徒子！凭什么欺负我的女儿？！他谁也不是……他还和言家扯不清楚呢！” 听到母亲怒骂封炎，卓施然坐在旁边，嘴角勾了起来。 笑得开心极了，目光倒是不经意地朝着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在门外，确切地说，就在房门上的屋檐。 一身玄衣的男人坐在那儿，身影看起来很沉静，很低调，存在感很低。 仿佛要与周遭的景致融为一体。 他深邃的眸子里，目光飘得有些远。 像是什么都没在看，没在想。又像是在很认真的听着什么，想着什么…… 直到屋里传来谢芸汐那温柔的声线一连串愤怒的叱问。 ‘他谁也不是！这个……流氓！登徒子！凭什么欺负我的女儿？！他谁也不是……他还和言家扯不清楚呢！’ 他幽深的眸子里那有些飘远的目光，才缓缓飘了回来。 他垂了垂头 ，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是啊……封炎心中应和着谢芸汐的话。 自己谁也不是，只是个流氓，趁人之危的登徒子，与言家扯不清楚，还连与她的记忆都忘记了。 他谁也不是，什么都不算。 究竟为什么……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居然要冒着生命危险，为了他……想要救他呢？ 就因为，他是封炎吗？ 他其实一直对于自己没有与她的记忆这事儿，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虽然多少会有些好奇，究竟与她发生了什么。 可是今天还是第一次，让他有了一种……对那个有着与她的记忆的自己，羡慕……嫉妒的情绪。 那个封炎，究竟何德何能呢？ 能让这个女人，这个无论在谁的眼里，都优秀又迷人的女子，付出到这样的地步？ 他的手指轻轻掐着掌心，片刻后，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真羡慕啊。 不多时，就看到班昀站在不远处，手里夹着两个酒壶，朝他举了举。 封炎从屋顶上起身，跃了过去。 班昀问道，“要一起喝点？还是你要是不放心你女人的话，你就自己拿去喝？” 封炎忖了忖，“一起喝点吧，正好想喝酒了。” 第662章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呢？ 卓施然与母亲聊完之后，看着时间也不早。 但倒是没有劝母亲早点休息，她忖了忖之后，就问道，“你饿不饿？” 谢芸汐刚想说不饿，但以为卓施然饿了，就问道，“你饿了？那我去给你端吃的来……” 卓施然弯眸一笑，“我倒还好……”她伸手摸了摸肚子，“但就觉得应该吃点儿，而且也想给你们做点吃的。” 不管怎么样，卓施然还是相信民以食为天，吃点好吃的东西，心情都能缓解不少。 谢芸汐怕她累着，还想跟她一起去灶房。 但卓施然清楚，母亲其实在厨艺上，没什么造诣。 便说道，“没事儿，不用陪着我，有老庄和两个小庄给我打下手呢。” 卓施然朝着灶房而去，目光不经意地环视了一圈屋子周围。 而后眉梢轻轻挑了挑，并没多说什么。 倒是谢芸汐，想了想，有些担忧地问道，“然然，你现在的状况，能离人吗？” 谢芸汐也是听卓淮说了然然现在的情况，感觉上差不多算是离了封炎就不行了。 和晏雪贞当年的情况差不多。 所以她这话其实问的是，卓施然现在的情况能离得了封炎吗？ 卓施然忖了忖，弯眸笑道，“不太 能离，不过一时半会儿倒也问题不大。” 虽然卓施然说问题不大，但谢芸汐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要不……我去把他找来？” 谢芸汐其实对封炎，还是很有些不满，但现在只有他对然然最有用处。 所以哪怕有不满，她也完全能够忍着。 卓施然听了这话，倒是笑了笑，“不用了。” “可是……”谢芸汐还想说什么。 卓施然抬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只用一句话，就稳住了谢芸汐因为怕封炎不够重视她，而担忧的心情。 卓施然想了想，浅笑着说了句，“娘，我从来没有求他来过。” 谢芸汐闻言愣了愣，却是迅速听懂了。 她从来没有求封炎来过，在这件事情里，就算她是需要他的，但她也一直没有被动过。 甚至，如果他没来，她可能真的就会像之前那样自己顶着，顶到顶不住的时候，算是自己尝试失败了，再放弃？ 谢芸汐也听出来了，然然想要表达的意思是。 在这件事情里，她并没有更卑微，并没有因为需要他，就求着他来。 在这件事情里，封世子或许比她要更加担心，要更加重视。 这话也的的确确是，让谢芸汐先前还担忧的心情， 渐渐放下心来了。 卓施然见已经哄好了母亲，自然也就朝着灶房而去。 原本以为这个点灶房已经没人了，但没想到居然在灶房里看到了庄颐海。 他坐在灶台边的一张木头凳子上，看起来有些走神，连卓施然进来了都没发觉。 “老庄？”卓施然唤了他一声。 庄颐海这才回过劲儿来，“……小姐？您怎么来了。” “闲的，想做些吃的。” 他赶紧站起身来，搓了搓手，“您身子不好，想吃什么和我说，我来做就行了。” 卓施然倒是笑着摆摆手，“我没事，我就想自己做点儿，你要是没事儿，帮我打.打下手行了。” “啊，好的。”庄颐海知道她不是什么讲客气的性子，说不用就是不用。 庄颐海在一旁将她需要的食材都洗切好。 卓施然也就随口问道，“你两个儿子都好多了吧？” “托小姐的福，已经好很多了……”庄颐海答道。 只不过他看起来，却依旧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卓施然看出了他的状态，但也没有主动问什么。 只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儿。 她做了一些烤肉，还做了一些锅贴，又炖了一大锅非常鲜美的汤。 烤肉用的是南 境这边的烹饪办法做的，卓施然还用了在南境才有的一种果子的汁水做调料。 这也是南境这边会用的一种调料，在大昌京城的时候，倒是没见过。 感觉就跟前世的热带水果似的，有地域性。 卓施然觉得还挺可口，尤其是加在烤肉这种容易腻的食物里，非常清爽解腻。 卓施然做了不少，做好之后，就分成了三份。 “我去送吧。”庄颐海问道，“小姐打算送去给谁？” 卓施然想了想，母亲和小淮的这份，她自己可以送去。 另一份……是给那个男人和班昀准备的。 而还有一份，则是她给庆铭准备的。 卓施然指了指这份，说道，“你把这份给庆铭送去好了，就是先前我去接回来的那个年轻人。” 在听到卓施然这话时，庄颐海脸上的表情又有了些先前那种忧心忡忡的神色冒了出来。 如果说先前卓施然还没太注意的话，此刻就显得有些明显了。 而且庄颐海大抵终于是没能忍住，低声说了句，“他吃不了宝砂果……” 卓施然闻言眉梢挑了挑，看向庄颐海。 她原本已经端起来的食盒，又放下了，抬眸看着庄颐海。 “原本呢，我也没多想。虽 然都姓庄，但是庄姓在南境应该也不算是什么特别稀缺的小姓。” 卓施然的声音听起来挺平静的，而且语气里也听不出什么诧异的意思。 庄颐海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是无法掩饰的忧虑。 卓施然又道，“只不过，看到你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呢，我这人又一直就比较会发散思维，所以难免多想一二。眼下你这话……” 如果说庄颐海是别人，卓施然的语气可能就要变了。 因为庆铭的家境她是知道的，庆铭是如何被温伯渊带出了庄家来，如何走到了今天，她也是清楚得。 所以她对庆铭故事里的那个庄家，说白了，没什么好感。 但偏偏说这话的是庄颐海。 这些日子，庄颐海是怎样的人，卓施然也清楚看着的。 所以这话是庄颐海说出来，卓施然的语气没变，只轻轻叹了一口气。 问道，“你与偃国的庄家是什么关系？与庆铭又是什么关系？” 庄颐海脸上表情变了变，没有说话，神色里不难看出有几分迟疑。 卓施然知道他应该是有所顾虑，便说道，“放心，我自会斟酌，你若是想瞒着他，我也会考虑就现在的情况，有没有必要，合不合适让他知道。” 第663章 他是我的长子 庄颐海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之前，先双膝一屈。 在卓施然跟前儿跪下了。 这个举动，让卓施然有些诧异，眼睛蓦地睁大了些。 “你这是……” 庄颐海认认真真向她磕了个头，说道，“小姐，我先向您道个谢吧……” 卓施然眉梢一挑。 庄颐海对她有谢意，卓施然并不觉得出奇，因为自己救了他两个儿子，还将他和两个儿子，从云城带了出来。 但那都已经谢过了，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他们谈论的话题，也不是关于他两个儿子，而是关于庆铭…… 他却向她磕头道谢。 卓施然又不傻，当然知道是因为她治好庆铭的事情而道谢。 但卓施然还是故意装傻问了句，“为你两个儿子啊？你都谢过我多少次了，我耳朵都要听起茧了，怎么又磕上了……” 庄颐海苦笑了一声，他知晓小姐是多么聪慧的人，也知道她这话是故意装傻，不过是为了给他个话头，好让他能够更顺利地开口。 “还是起来说话吧？”卓施然又道。 但庄颐海垂头跪在那儿，没个动作，片刻后，低低说了句，“为了我……三个儿子，向您好好道个 谢，小姐，来世不敢说，但今生今世，庄颐海为您，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虽然卓施然对庄颐海与庄庆铭和庄家有关系，已经有所预料。 但听到庄颐海说出这话，以及这话里所体现出来的意思……还是让她顿时愣住了！ “三个……儿子？你是说……”卓施然瞳孔缩了缩，就算已经有所预料，但对于他会是庆铭的父亲，也是完全的意料之外。 庄颐海垂头跪在那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颓然之意思。 “他也是我……”庄颐海抿了抿唇，“他是我的长子。” 这话仿佛带着利刃，说出口的时候，像是要连腔子里的血肉都一起翻出来似的。 卓施然听了之后，沉默两秒，走上前去，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让他坐到灶台旁那个木头凳子上。 “你坐这。” 他听到小姐的声音异常沉稳，他才刚刚抬起头来，小姐就将一个瓶子递到了他的面前，庄颐海甚至没看清小姐从哪里拿出的这瓶子来。 只听到她声音依旧沉稳，“然后把这喝了。” 庄颐海也没有什么迟疑，接过了瓶子，打开了就往嘴里灌。 那味道一下子从喉咙里烧下去，让他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也顿时清醒了不少，原本还有些颓然，此刻倒像是灌了一口鲜活气儿似的。 “这是……”庄颐海看着手里瓶子。 “哦，班昀酿的五毒酿，好酒，别人想喝喝不着的那种。”卓施然指了指他手里那个瓶子，“我有身孕喝不了，就偷了几瓶出来。” 庄颐海听到小姐这话，笑了笑，“多谢小姐。” “不用谢我。”卓施然淡声说，“不是白给你喝的，清醒点了就说说吧，是怎么回事。如果庆铭真的是……他为什么会不认得你？” 庄颐海叹了一口气，这才从脑子里那些早已经刻意不去想的记忆里，扒出细节来。 “他……”庄颐海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酒太烈了，还是因为情绪，他的眼圈有些红，“他没怎么见过我……” 想到了记忆里那个总是显得有些呆呆的，但却很是玉雪可爱的孩子。 庄颐海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没能忍住心中情绪，猛地垂下了头去。 低声说道，“或者应该说，他不知道我是谁。” 紧接着，庄颐海就将曾经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原来，他居然是偃国庄家的子弟，而曾经对温伯渊很是照顾的那个族姐，当初嫁给的庄家子弟，竟然就是庄颐海。 至于之后的事情，卓施然多少也知道个大概。 温伯渊的族姐怀孕的时候，就被做了手脚，以至于族姐因为生产而死。 而庄庆铭，也因为天生器灵，而被家族格外‘重视’。 后来温伯渊羽翼丰满之后，执意带走了庄庆铭。 这些，都是卓施然知道的。 但也还有好些，她不知道的细节在。 “是我害了宣静。”庄颐海说道，“我本以为，那真的是为了她和孩子好，我只是家族里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而已，但家族却让我娶了温家的小姐温宣静，我受宠若惊。” 温宣静应该就是温伯渊的那位族姐了，也就是庄庆铭的母亲。 庄颐海能够娶到温宣静，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当温宣静怀孕之后，他真是只想她和孩子能好。 那时候，家族给他那些补药，他真的以为是对妻子有好处的东西。 哪里知道，会造成那样的结果呢，妻子生产而死，儿子又是个先天不足的孩子…… “但哪怕到了那个时候，我都 没有觉得，是家族的手笔。我只是很单纯地认为，只是因为我命不好，只是因为……像我这样普通的人，哪里配得到那样的幸福呢？” 庄颐海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然后，愧疚之色，逐渐在脸上蔓延，成了表情里的唯一色调。 “最开始的时候，我对这个孩子，甚至是有怨气的。觉得如果没有他，我妻子也不会死……” 庄颐海深吸了一口气，“所以那时候，家族说我一个鳏夫，还没能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就要孤身养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也不容易，家族可以帮我养育这个孩子。我没有拒绝……” 卓施然听到这里，差不多明白了。 庄颐海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冷，“家族一直很‘重视’他，我也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最初的那些怨气，随着时间过去，也渐渐散了，我会偷偷关注他，但因为从小到大也没怎么照顾过他，我没有什么颜面出现在他眼前。” “后来……家族后来又给我安排了续弦，生了庄英和庄维。”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了句，“一直到……温伯渊来庄家，把庆铭带走时，我才知道了真相……” 第664章 我家破人亡，却不值他们一提 “我才知道……哦，原来我的妻子……那个下嫁给我，却从没有看不起我过，一直温良娴雅的女子，是被我给害死的。” 庄颐海的眸色越来越冷，脸色也越来越青白难看。 他眼里的恨啊，就像是有什么很苦的毒药，从内在荼毒着他自己。 毒得他的心都快要烂了。 “是他们将那些会害死她的毒药，让我当成是补药，一碗碗端给她，一碗碗喂她喝下的……” 卓施然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 安慰还是什么别的说辞，在这一刻好像都有些单薄。 也不知道这些带着蚀骨剧毒的记忆，一直以来都被庄颐海压在心里多久了。 眼下看到了庄庆铭，才猛地爆发了出来。 卓施然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情绪状态，与其劝着他，倒是不如让他都爆发出来。 对身体比较好。 不然要是就那么憋着，迟早从内里将自己摧毁。 庄颐海沉默了片刻，像是要努力咽下随着说出自己先前那些话的时候，嗓子眼里冒上来的血腥气儿。 然后，才继续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呵呵的，埋怨我那无辜的儿子…… 几乎等于是我亲手将他送给那些家伙的。” 庄颐海越说，只觉得嗓子眼儿里的血腥味儿好像都更重了。 “他们一直说是为了那孩子好，我居然……信了。”庄颐海自嘲地笑了一声，“他们说，像他这样的孩子，放在家族里这样养着，对他才是好的。要是放他出去的话，外面的世界对他而言太危险了……” “死的应该是我才对……”庄颐海忍不住抬手轻轻在心口捶了捶，“宣静要是知道，她挣了命生下来的孩子，被我这样留给他们糟蹋，估计会恨不得杀了我吧……” “后来温伯渊来了，闹了一通，把庆铭带走……”庄颐海想到当时的情形，沉默了几秒，才说道，“基本算是用了手段，想了办法抢走的了，场面自然不会有多好看，于是，我就听到了……” 卓施然听到这里，问了句，“听到伯渊说了真相？” 听到卓施然这话，庄颐海脸上的笑容更是……苦涩到了一种境界了。 庄颐海：“要是温伯渊说的，也就算了……因为我那时候也不会信任温伯渊说的话。我听到的，是他们亲口说的！” 庄颐海的眼眸里闪起隐隐的 火光…… “我亲耳听见他们对温伯渊说！说……那孩子是他们从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给设计好了的，是他们最满意的作品，是独属于家族的重要……财产！” 庄颐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我家破人亡……我家破人亡……在他们口中，是完全不值一提的部分，甚至连提都没提。我全家的悲剧，在他们眼里……只是最不值一提的部分。” “我的儿子……是他们口中的财产！”庄颐海的情绪实在是没能兜住，唇角血线滑落。 但大抵因为这一个爆发，让他没再憋着那么多的情绪之后，虽然吐了血，但脸色倒是比先前要好看些了。 自那之后的细节，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庄颐海只是很简单地概括了，“温伯渊带走那孩子之后，我在那个家族里也彻底没了念想，就离开了家族。我只是家族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子弟而已，没有什么多么亮眼的天赋。” “以前在庄家，是靠家族的分配过活，出来之后，事事都得靠自己，我就去当了厨子，养家糊口。” 卓施然听了这些话之后，其实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庄颐海。 也轮不到她 去指责或是原谅…… 她只是一个聆听者而已。 但她既然阴差阳错，正好救了他三个儿子。 那么，她也就有资格说一句。 卓施然指了指一个托盘，“菜要冷了，你给庆铭送过去吧。” 她一边说，一边拿了个瓶子，往那些烤肉里撒了些粉末进去，“不用担心，这个素姜粉正好可以化解掉宝砂果的效果。” 庄颐海听了这话，看着那托盘，表情里，还是无来由的……有些迟疑。 卓施然倒是看得出他的迟疑，是那种……带着愧疚的，又带着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如果说得确切一点的话，卓施然觉得……庄颐海现在这意思，可能就和卓赫英对她的感觉差不多吧。 “我……”庄颐海迟疑着，“我……没想过他与我相认。” 卓施然看他一眼，“想多了，你与他相认不相认的事儿，我管不着。我已经治好他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庄颐海眼神里有着对她的感激。 卓施然继续道，“我治好了他，他已经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男子了，他能做出正确的决定，能做出他自己的选择。 所以，你愿意向他坦白，还是继续瞒着， 是你的事。他愿意原谅你，还是无视你，是他的事。这些我管不着，我自己的事情都够多了……” 卓施然看着他，“所以你去给他送个饭去。” 庄颐海听了卓施然这话，轻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端着托盘从灶房里出去了。 卓施然看着他离开之后，这才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都什么事儿啊……” 然后她端了两个托盘朝着给母亲安排的屋子过去。 班昀特意给安排了个小院子，里头有几间客房。 现在卓淮和谢芸汐都住在里头，哦，卓赫英也住在里头。 卓施然进去的时候，正瞧见卓赫英站在谢芸汐的房间门口，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听到院子门口卓施然走来的动静，他还有些……像是被抓包了似的局促感。 看到卓施然端着食盒托盘在门口，卓赫英赶紧快步走了过来。 接过了她手里的食盒托盘，“怎么没叫人送送？不沉吗？” 卓施然抬眸看他一眼，沉默了几秒，才说了句，“我不是七岁时候了。” 卓赫英的动作顿了顿，抿了抿唇，低低说了句，“身子要紧，别累着。” 就在这时，房门从里头被打开了。 第665章 我觉得，被你驯养挺好的 卓赫英猛地朝着房门看去，姿态一瞬间变得更加局促了。 先前在面对卓施然时，就已经带着几分局促了。 此刻看到站在门内的谢芸汐时。 哪怕谢芸汐的身形娇小，卓赫英倒很是高大的身形。 此刻感觉上依旧让人觉得……好像他能比谢芸汐矮一截儿似的。 卓施然瞅着这一幕，心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气焰了吧。 卓施然对于父母爱情啥的，并不好奇，也没有什么意见。 主打一个没意见，不否认，也不怂恿。 所以她什么都没多说，只看向谢芸汐，说道，“做了些吃的给你。小淮睡着吗？” 谢芸汐没多看卓赫英两眼，只是走上来，主动伸手，想从他手里接过女儿为自己准备的食盒。 她伸手过去的时候，原本一直没什么动作，只眼巴巴看着她的卓赫英。 忽然有了动作，他动作特别利索地避开了谢芸汐的手，没让她拿到食盒。 只说道，“沉，我帮你提进去，然后就侧身想从她旁边进屋去。 但谢芸汐站在门中间，没有任何挪移的意思。 就这门的距离，如果她没有任何挪移的话，卓赫英这高大的身形，还真就是……过不去这门。 于 是，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地停在这里了。 卓赫英还是有些想再努力一下，所以没有把手里食盒递给谢芸汐。 于是两人就这么停着。 卓施然只觉得，画面感觉上像是被按了定格键似的。 但感觉上，卓赫英应该是快要扛不住了。 表情里瞧着已经有了松动，大抵马上就要绷不住，而将食盒交给谢芸汐了。 就在此时，旁边房间的门开了。 卓淮揉着惺忪的眼睛趿拉着脚步走了出来，看向了这边，目光里神色顿时清醒了。 笑道，“我说我怎么做梦好像都闻到香味了呢，姐姐做吃的了？”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走了上来，从卓赫英手里接过了一个食盒来，然后一手揽着谢芸汐的肩膀，将她带进了屋里。 走进去之后，卓淮还转眸朝着门外看过来，说道，“怎么不进来？” 卓施然和卓赫英都在外面呢，这话也没个主语，还着实是不好说是主要对谁说的。 卓施然倒是无所谓，迈步就走了进去。 卓赫英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赶紧拎着手里还剩的那个食盒，跟了进去。 卓淮将食盒里的食物给摆出来，在桌上布置好了。 满脸都写着馋。 卓施然笑着指了 指另一个食盒，指使道，“去把这个给班昀送去。” 卓淮一脸苦涩，“就不能吃完了再去么？” 他看着卓施然，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卓施然笑眯眯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于是卓淮就一脸苦哈哈地拎着食盒给班昀送菜去了。 卓淮一离开，屋子里就剩卓施然和谢芸汐卓赫英。 卓施然可没有什么想法待在这尴尬气氛里。 于是她站起身来，按了按母亲的肩膀，“我回屋休息去了，你慢慢吃。” 谢芸汐当然还想多和女儿待一会儿，但又想着，有卓赫英在场…… 然然说不定不自在。 于是卓施然从屋里离开之后，她对卓赫英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卓施然回了自己屋子里。 其实她没什么好休息的，因为根本就是才睡醒没多久呢，没那么多觉。 索性就去空间里忙活去了。 说起来，先前谢芸汐房间里的气氛很尴尬。 其实卓施然空间里的气氛也有些尴尬。 因为，她空间里，她的肉团子们和蜘蛛们，还有以前随手收的蝴蝶啊什么的异兽，反正就是昆虫类的吧。 此刻都盘踞在空间的这边。 而另一边，泾渭分明的，就是那个浑身披着骨质甲 的噬虫兽。 卓施然瞧着里头这比父母爱情还要更尴尬的氛围。 有些无奈。 看来天敌的确不适合放养在一起啊…… 不过好在，气氛尴尬归尴尬，总归是相对和平。 谁也没有招惹谁。 看起来倒是维持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只不过这个平衡的状态，也就只维持到了卓施然进去。 卓施然一进空间，这个平衡的氛围，仿佛就被打破了。 倒不是说她一进去，这双方就直接打起来了。 而是……她一进去，这些昆虫们的情绪，就顿时爆发了。 朝她爆发呢，各种诉苦，委屈，撒娇。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卓施然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好好好……”她连声应着。 哄好了虫子们，这才朝着噬虫兽那边走过去。 噬虫兽只是掀起眼皮子随便看了她一眼，然后那眼睛就又半睁半闭着，看起来很是懒散的样子了。 卓施然说道，“我来给你治伤的，我尽快给你治好，然后就可以将你放归了。” 卓施然心说，到时候自己应该就能得个清净了。 但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头异兽，那半睁半闭的眼皮子，懒洋洋地抬了抬， 然后对她说道，“我想了想，被你驯养挺好的。” 卓施然一愣，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什么？” 而随着噬虫兽这话一出，完蛋了…… 卓施然几乎是下一瞬间就听到了那边爆发出团子们的各种声音。 她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噬虫兽。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就分明从这家伙的眼神里，读出了几分……狡黠的神色来？ 卓施然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说了句，“你……故意的吧？” 对于这话，噬虫兽并没有否定。 它只是依旧那样半睁半闭懒洋洋的眸光，对卓施然说道，“这里的环境很好，灵气充沛，被你驯养挺好的，也不用像被其他驭兽师奴役那样。” “可是……”卓施然还想说什么。 噬虫兽又继续道，“我还是很有用的。” 卓施然听了这话，抿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 的确，这家伙的确是很有用没错。 姑且不说它的这个厉害的特性，使得它防御力极高，非常适合在战斗中作为护盾。 光是它身上的这种骨质甲，就是非常独特的材料。 可以说是，相当少见了。 卓施然……还是有些心动哦。 第666章 这男人喝了酒变得劲劲儿的 而卓施然的心动…… 她的驭兽们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于是，好家伙，空间里一下子变得可热闹了！ 卓施然更是愈发确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这噬虫兽，显然已经进化到了某种程度了，思维非常的成熟和缜密了。 自然刚才它那点恶作剧的意思，也是真实存在的。 卓施然没好气儿看着它，听着虫子们的闹哄哄。 她无奈地拧了拧眉，然后没好气儿地对噬虫兽说道，“你就是故意来搞事情的吧，我都够忙了，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噬虫兽那双铜铃大的眼睛里，神色仿佛比之前的敌意，要温和多了。 它定定看着卓施然片刻，说道，“你不会的。”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激我。”卓施然撇了撇唇。 噬虫兽仿佛都有了些笑意，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你不会的。” 不是它对这个女子盲目信任，而是……它在这个莫名的未知空间里已经待了一阵儿了。 那些和它是天敌的虫子们，虽然不来招惹它，但倒也不会就什么都不说了。 它们之间也会互相交流。 正是从它们的交流中，它听了出来，这个将它收驭的女子，这个原本它根本就瞧不上，甚至 很有敌意的女子。 好像……与它以前战斗过的那些驭兽师，不太一样。 驭兽师这类人，它一直深恶痛绝。 这类人，只想着怎么奴役它们。 而这类人，有时候甚至没有多强，直不过，掌握了一些独特的方法、或者工具。 就敢在它们头上作威作福。 它以前关注过一些人类，说来有意思，明明算不上强壮，甚至有些孱弱的人类，就因为手里多了根鞭子，居然就能指挥和驱使，比他们强壮很多的奴隶。 而这些驭兽师，也差不多都是这样，明明算不上强壮，就因为有驭兽术这种古怪的术法，就试图指挥和驭使，比他们强壮得多的异兽！ 所以因此，噬虫兽对所有的驭兽师，都充满敌意。 可是从这个古怪空间里的这些虫子互相之间的交流中，噬虫兽好像了解到了一个有些不一样的人类。 她不指挥驱使奴役异兽，她给它们准备好吃的，把它们放在这世外桃源般的空间里养着。 甚至，很宠它们。 哪怕有用到它们的时候，也都是它们自愿的。 这让噬虫兽，对它们所说的这个人类，颇有了几分兴趣。 也的确因为进化得比较高阶的缘故，噬虫兽的思维比较成熟。 所以，它在这其中，感觉到了卓施然的不同。 她与其他驭兽师的不同……大概就在于，她平等地尊重生命吧。 也正因为，噬虫兽看清楚了这个本质。 此刻才能够这么笃定地说出这句来，“你不会的。” “你别激我啊。”卓施然瞥着它。 噬虫兽铜铃大的眼睛，与她对视了片刻之后，说道，“激你你也不会的。” “嘿。”卓施然被它给气笑了，“你究竟哪里来的替我迷之自信的底气啊？” 噬虫兽倒是没有回答这话。 只停顿了片刻，说道，“给你我的骨甲，要吗？”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沉默了几秒。 总之，几秒钟之后，她的虫子们，就听见自家主人非常没出息地小声说道，“要。” …… 有温柔的触感落在唇上，微凉的，柔软的。 动作很轻，落在她的唇上。 卓施然察觉到这个柔软的触感之后，倏地睁开了眼睛。 就看到了近在毫厘的……那张挑不出丝毫缺点来的俊脸。 他眸子半睁半闭地半阖着，眼神依稀有些飘远，目光再被浓密的长睫一遮，看起来都有些迷离。 卓施然眨了眨眼，启唇在他唇上轻咬了一下。 男人的眉头拧了拧，半阖着 的眼眸缓缓睁开，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卓施然退开了两分，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嗅到了他身上五毒酿的香味，卓施然问道，“喝酒了？” 男人没有否认，略略顿首的动作算是默认了。 片刻后，他低声说了句，“难受？” “我吗？”卓施然反问道。 他点了点头，伸手在她眉心点了点，“这里，拧着。” 卓施然恍然大悟，想必是自己先前因为在空间里，被那些虫子们叽叽喳喳的怨念轰炸得头疼，结果情绪表情也带到脸上了。 被他看到了。 这男人就本能地以为她身体难受。 再加上，又喝了点酒，于是就做出了非常简单直接的动作…… “不难受。”卓施然说道，想了想，又问道，“不是让卓淮送吃的过去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到这话，这男人脸上的表情，沉得像是要下雨了似的。 卓施然一时半会儿，还捋不出来他这表情里究竟是个什么意味。 直到听到他说道，“他说是给那虫子送的。” 他顿了顿，补了句，“我一口都吃不上。” 如果说前面那句还是普普通通的陈述的话，后面这句里，就带着非常鲜明的情绪了。 而且卓施然觉得，这个 鲜明的情绪还非常好形容，就是两个字——哀怨。 卓施然想了想，自己好像的确当时和小淮说的是……给班昀送去？ 但她也没想到……小淮和班昀就真的一口都不给他尝尝？ 而且…… “那虫子？”卓施然问出这句。 这是个什么称呼…… 话音刚落，就听封炎冷笑了一声，“班昀他，是万毒谷传承的灵蛊的宿主，不是虫子是什么。” 说到这里，似乎还不够似的。 卓施然就见这男人想了想，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万毒谷的灵蛊，就是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虫子。” 卓施然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音来，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喝了点酒，带着些酒劲儿之后。 人好像也的确变得劲儿劲儿的了。 卓施然嘴角轻轻勾着，听着他声音里先前那些直白得毫不掩饰的哀怨。 哪怕知道眼前这个只是脑子坏掉了的他，不算是她的他。 但还是没能忍得下心。 卓施然低声说道，“过来这边，坐下。” 她指了指一旁的八仙桌，然后从空间里取出喷香的烤肉来，“我自己留了些，你吃吧。” 封炎没有做声，也没个动作，只定定看着她。 或者说，看着她这种凭空取物的动作。 第667章 这飞到天边的醋你都要给舔回来 这个动作，卓施然没有刻意避着他。 或者说，卓施然一直以来，这种隔空取物的动作，都没有太避着自己人。 自己总不可能一直活得遮遮掩掩，自己的这些能力，总归是要经常使用的，在外人跟前也就罢了，在自己人跟前，如果也一直遮遮掩掩的。 那她也活得太累了，所以她就一直没太避着自己人。 至于对他…… 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现在这男人脑子坏掉了，但卓施然心里的确还是没法就将这个人，划到外人的范畴里。 “怎么了？”卓施然注意到，封炎的目光有些定定的，便问了句，“不吃吗？怎么一直看着我？” 然后，她的手，就被男人握住了。 手上突如其来的温暖包覆，让卓施然愣了愣。 男人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包裹着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翻了过来，掌心向上。 他修长好看的瞳眸，眼帘低垂着，目光落在她的掌心。 深深地凝视着。 卓施然不是看不出来，他大抵是因为她刚才凭空取物的动作，才有现在这样的反应。 但卓施然并没有觉得慌乱或者什么的情绪，甚至连手都没有收回来，依旧任由男人这样拢在手心里。 “不 吃了？”卓施然看着他，低声问了句。 男人没说话，盯着她的手心，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声音低低地说了句，“有时候真觉得……你的手里好像藏着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卓施然听着这话，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这男人其实没猜错。 她的手心里，的确藏着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她的灵泉空间，的的确确就是一个世外桃源的小世界。 封炎说这话，并没有什么试探她，或者等她回答什么的意思。 他又说了句，声音听起来，更低了，“总感觉好像总有一天，你就会躲到那个不同的世界里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染上了酒意的缘故，他说这话的声音听起来，竟似是有了些许错觉般的抖。 就像是……对这个猜想有些恐惧似的。 不等卓施然继续深究，男人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开始向她刚才拿出来的那些烤肉发动‘袭击’。 然后这天晚上，卓施然终于又梦到了封炎。 而之所以会梦到封炎，卓施然也已经摸出些规律了。 大抵是她只要与这个男人有了什么……亲密接触的话，梦到封炎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大抵是因为这样的话，她获得的朱雀圣力就更 多，浓度更高，于是就更能够梦到封炎？ 因为她在休息之前，这个男人的确，仗着脑子坏了，仗着喝了酒，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仗着她不会对他下狠手。 便无法无天，竟是将她摁住了，结结实实地吻了很久。 而且，梦境里的封炎，大概也知道这个规律吧。 所以看到她的时候，封炎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些无奈，又似乎依稀还有着些隐隐的不爽。 卓施然都要气笑了，第一次见吃自己的醋吃得这么来劲儿的。 “你这就是没得醋吃过，这都飞到天边的醋你都要给舔回来……”卓施然无奈道。 封炎也知道自己这样子有些可笑，但就是忍不住。 好在两人难得能这样意识相见，时间自然不能浪费，卓施然倒也不必将温伯渊出事这些再说一遍。 封炎都知道的。 “如果你要问我的意见的话……”他沉吟了片刻，开了口，“我自然是不赞同的，倒不是不赞同与元老会为敌。” 他定定看着卓施然，“只不过，你现在情况特殊，本来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如果和元老会杠上的话，其实并不明智。” 卓施然听得出他的担忧，也听得出他担忧里的道理。 她 忖了忖，继续道，“若是最后我没扛住，中途就放弃了，倒也罢了。可如果……” 卓施然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扛住了，到那时候，才是我最危险的时候。所以比起现在就因为情况特殊，而避开风险不与他们对弈，真到了那个时候，只会是更大的风险。我是考虑到了这一层。” 封炎知道她行事素来心里有谱，这话无疑是相当有道理的。 于是封炎没说话，沉默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封炎才开了口。 其实卓施然本来以为，封炎会是开口劝她再考虑，劝她放弃……因为她也看得出来，封炎对这件事情，就算不说是抵触吧，也能算的上是相当戒备了。 恐怕在他的打算里，原本就没有打算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封炎开口却并没有任何劝她再考虑的意思。 只是说道，“唐驰的剑道，天下无双。会是一把非常、非常好用的刀。” 卓施然倒没有想到封炎会说到这个，有些诧异，但也反应很快，问道，“哦？他真的是天下第一剑？” “……这么说吧。”封炎想了想，说道，“只要有他在，元老会派人来对付你们，都得掂量几分。” 卓施然早就预料到了封 炎这几个师兄弟都不是池中之物。也听班昀提及过，这几个师兄弟的本事了。 但唐驰能到这个程度，她还是有些诧异的。 “但我听班昀和……你说，唐驰好像……”卓施然伸手指了指脑袋。 封炎听了这话，嘴角勾了勾，“是不怎么聪明，只不过，像他这样一辈子一心扑在一件事情上的人，的确很难让他脑子里多长出些弯弯绕绕来。” 这点倒是和卓施然之前的看法相同。 封炎想了想，就认真对卓施然说道，“但唐驰喜欢吃好吃的，如果哪天真的和他打交道了，你可以尝试从这方面着手。” 卓施然听了这话笑了，看来脑子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人，也是挺容易满足的。 梦境临近结束的时候，封炎大概提前有了感知。 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握住了卓施然的手。 卓施然看向他。 封炎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小九儿，你听我说。” “嗯？” “丹鼎被带走了，目的大抵就是为了用来要挟焚天。元老会不会坐以待毙的。” “我知道。”卓施然点头，这一点她当然早就已经知道了。 但她从封炎的眼睛里看得出来，他说的是这个，但不止是指这个…… 第668章 这是什么神奇入梦者的设定啊 但卓施然的梦却快要醒了，她看着周围的景色逐渐旋转扭曲，眼前得男人就要消失不见。 卓施然赶紧伸手去抓住他，但感觉依旧是徒劳。 只有他的声音，飘飘忽忽传进耳朵里来，似乎有什么内容，很重要，很重要！ 可是她却好像听不清，或者说，听清了，却记不得……？ 等到卓施然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意识已经从那个玄妙的梦境状态下，跌入了自己的灵泉空间里了。 “啊——！”卓施然懊恼地低喊了一句，伸手揪了一把手边的草。 垂眸一看，“哦嚯！” 居然是一棵还挺珍贵的灵草，她又赶紧给小心翼翼地种了回去。 下一秒，就听见了一声低笑声。 卓施然一抬眸，就对上了噬虫兽那双铜铃大的眼睛。 因为有它在的缘故，她的虫子们现在休息都会进屋子里去休息了。 虽说她之前的确打算将那屋子用作兽栏，但其实一直都将异兽们放养到屋子外头。 而噬虫兽一来，不得不说…… “它们都变得规矩多了。”噬虫兽对她说道。 卓施然有些无奈，皱眉道，“你不要总是吓唬它们。” “我可从来没有吓唬过它们。”噬虫 兽说道，“异兽和人类不同，天敌和等阶的被压制感是很难克制的，就算我不吓唬它们，它们也不习惯和我待在一处。” 卓施然听了这话，想了想，倒也能理解。 的确如此，就跟把人与能够吃人的食肉类猛兽放在一个空间里。 人肯定会觉得畏惧，不想与之待在相同空间，如果能有一个屋子让人躲进去，那么肯定会躲进去的。 那么或许看在第三方的视角里，就成了……人变得有规矩多了。 也不是什么规矩，只不过是本能恐惧罢了。 卓施然有些无奈，这都不是说友不友好相处的问题了，就算它们是和平相处的，也架不住它们之间这种与生俱来的压制和被压制。 这估计得经过一段时间，才能缓和改善了。 卓施然倒也没有一直讨论这个的打算，她就打算将意识从空间里抽离了。 但还不等她抽离，就听见了噬虫兽的一句，“你为什么见他的时候是一个态度，在梦里对他又是另一个态度呢？” “……！！”卓施然猛地转头看向它，“你说……什么？” “那个男人。”噬虫兽的声音倒是很平静，平铺直叙的。 异兽说话没有什么弯弯 绕绕，素来就很直接。 噬虫兽因为等阶更高一些，所以说话可能会带些小心思，但本质上，还是很直白的。 噬虫兽说道，“现在不就睡在你旁边么？可为什么你们醒着的时候，不怎么说话，在梦里倒是说很多话呢？” 如果说，先前乍一听到噬虫兽这话，卓施然还有些难以置信的话。 眼下她是彻底听明白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梦里与他……说很多话？”卓施然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像个犰狳一样的异兽。 噬虫兽说道，“你们只叫我噬虫兽，殊不知，在其他地方我还有另一个名字。” 卓施然听到它说出另一个名字来。 “食梦兽。”噬虫兽说道。 卓施然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然后才吐出一句来，“那你不是应该有个长鼻子么……” 卓施然脑子里自动代入了前世妖怪传说里，食梦貘的形象……那应该是和马来貘长得差不多的东西才对。 而眼前这家伙长得却是一副犰狳的样子，这也差得太远了。 哪有这样碰瓷的？！ 卓施然当然没有纠结它有没有长鼻子的事情，“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梦……你都能看到了？” “不是全部 。”噬虫兽既然已经与她缔结了驭兽契约，自然也不会对她有什么隐瞒，“但在一些比较清晰的梦里，我就能够看到。你很少做梦。”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能力。”卓施然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也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的异兽，有着各种各样的独特能力。 噬虫兽往她跟前一趴，姿态看起来懒洋洋的。 但是声音里听起来，却带着些小骄傲的意思，“这有什么，待到我等阶再高一些，甚至能够带着你看别人的梦……” 卓施然一惊，心说这是什么神奇的入梦者设定。 她忍不住多看了这犰狳两眼，感叹道，“之前居然还只把你当成个犰狳，真是失敬失敬……” 当时它就剩一口气了，她要是没救了它的话，它现在指定已经凉凉了。 “看来救你是救对了。”卓施然说道。 至于要怎么让这家伙和她的那群虫子们搞好关系和平相处……她之后再慢慢想办法吧。 大抵是因为卓施然这句话，让它心里舒服。 于是噬虫兽说道，“刚才你梦里和他说话的内容我都记得呢。” 卓施然一听到这话，其实第一反应倒不是自己隐私被侵犯了，怎么能偷看 自己的梦呢？ 她的第一反应很迅速，马上问道，“他最后那句话，究竟说了什么？！” 卓施然现在是怎么都想不起他说了什么了，就好像明明听到了但不记得了。 噬虫兽说道，“他说，元老会知道焚天藏在万毒谷，首先会向班昀施压，但凡班昀不受控了，他们马上会派出最稳妥的人。唐驰对焚天可是不会手软的。” 如果说，卓施然先前对噬虫兽说它能入梦，只是将信将疑的话，眼下可以说是再无任何怀疑了。 这些话如果不是它听到封炎说的话，它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卓施然伸手就在噬虫兽的尾巴上摸了摸，精纯的灵力就灌了过去。 它舒服得一双大眼睛都眯了起来。 然后卓施然没在空间里继续停留，倏地就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睛，就在黑暗中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说来也是很奇特，明明光线很暗，但是在这瞬间，她好像就是能够在黑暗中，看清楚封炎那双深邃修长的漂亮眼睛。 这让卓施然觉得有些……奇特。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眼睛。 男人的手就握了上来，声音低沉喑哑，已经没了酒意，“眼睛怎么了？” 第669章 待到此间事了，我们成亲 卓施然原本还按着眼睛的手指被他握着，就缓缓放了下来。 “没事……”卓施然也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什么个状况，也就没有多说。 但她能清楚察觉到，自己的确……仿佛有了夜间视物的能力。 很神奇，以前明明没有的，就算玄炎戒和她的玄医道灵力能够从某种程度上改造她的体质。 但她两世下来，也从没有能夜视的。 现在却是依稀可以了，她不得不觉得神奇。 以及，对比眼下的自己，与前世今生之前的自己而言。 真要说区别，似乎也只有…… 卓施然的手渐渐往下，轻轻在腹部抚了抚。 如若说先前她抬手按了按眼睛的时候，封炎只是关切的话，此刻看到她往腹部抚过去时。 他的关切顿时变成了担忧，身子也顿时坐直了。 手掌就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一起落在了她的腹部。 英气好看的眉毛，眉心紧紧拧了起来。 声音低沉认真，“难受？” 卓施然在暗淡的光线中，将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她轻轻摇了摇头，抬起手来，手指几乎可以隔空完全描摹出他五官容颜的轮廓和细节。 “还好，不怎么难受。”卓 施然说道。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醒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平时对他时的那些不甚明显的疏淡。 带着些初醒时的微哑，听起来反倒更像是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似的。 “就是……做了个梦。”卓施然说道。 封炎看着她，“噩梦？” 卓施然摇头，“挺好的梦。” 男人似乎不知道如何与她详谈这个话题，毕竟之前也一直就不是什么能够好好闲聊的状态。 他并不觉得女子会同他闲聊自己的一个美梦。 所以，封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卓施然还带着几分初醒微哑的声音，低低说了句，咕哝呢喃似撒娇。 “我梦到你了。” 男人的身体顿时紧绷了一下。 其实他想起来了自己昨晚借着酒意撒疯的画面。 他酒量虽然不好，但也没有那么差，重要的是，自己的酒品并没有那么差。 昨晚喝得不少，但还没到能让他理智全失的程度，或者应该说，很少能有什么让他理智全失的情形了。 昨晚他会借着酒意亲了她许久，无非就是……平时克制得太好了。 心里对这个女子，早就已经有了妄念有了欲念 。 那份克制被酒意一松动，就索性肆无忌惮起来。 封炎甚至已经想好了，这个女人醒来之后，对自己会有的难看脸色。 于是后半夜醒了之后，便一直看着她的睡颜，久久再难入睡。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醒来之后提及的美梦里，竟然有他。 封炎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片刻，才问了句，“梦到……什么了。” 细听，声音里已经有了些沙哑，也不知道是被心中的什么情绪给一下子染成了这样。 卓施然弯眸笑了笑，大抵也想到了昨晚这男人借酒撒疯的清醒，她眸子斜睨着他。 故意说道，“梦到你强迫我。” 封炎原本就紧绷的身子，此刻自是更加紧绷了。 他对此并未发表什么看法或反驳，也听得出来卓施然在用这话，影射他昨晚借酒撒疯的事儿。 封炎薄唇轻抿，只说了句，“这能算好梦？” 卓施然闻言只是淡笑，却不语。 在这瞬间，封炎顿时就猜到了她会觉得是好梦的因由。 恐怕……是因为那好梦里的男人，是那个封炎，是她的那个封炎，有着他们全部美好记忆和过往的封炎吧？ 所以梦都变成好梦了。 封炎没有再多说什么。 卓施然停顿了片刻，明显感觉到这男人好像消沉了些？ 也没有继续逗他的打算，便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梦到你提醒我了……” 封炎听到她转了话头，倏地又抬起眸子，看向她那双形状完美的澄澈的凤眸。 “你提醒我，如果他们抓走伯渊是为了要挟庆铭的话，肯定会尽快对庆铭下手。而如果班昀不会乖乖听他们的话，他们稳妥起见，或许就会派唐驰过来……” 听到卓施然这话，封炎的目光顿了顿。 他看着她，目光里有些难以置信，虽然不懂谁的梦能做得这么写实，这么真实。 但的的确确，她现在说的这部分，按照元老会的德行。 还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怎么说呢……大概只能说是，她梦里的他，还挺机灵的。 “你觉得呢？”卓施然问他。 封炎只忖了两秒就点了头，“的确是，极有可能。” “那看来我们需要找班昀和庆铭好好商量商量了。”卓施然说道，坐直了身子。 但大抵因为坐起来得快，眼前顿时有些发花。 到底不是之前那个身强体壮的自己了，之前那段时间的吐血，元气大伤。 加上现在更是与一个小磨人精共享自己的身体…… 很多事情就不是那么能够轻轻松松的了。 只不过她虽然眼前发花，身形有些不稳。 但很快，脊背就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男人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低沉磁性的声音，就落在耳畔，“头晕？” “起得急了。”卓施然刚想说自己慢慢来就没问题。 但男人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长臂一揽，就将她搂了起来。 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而他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给她穿上外衣和鞋袜。 就连鞋袜里，都被他用灵力暖过了，穿起去都是暖融融的。 卓施然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乖乖栖息在他的怀里。 任由他为她穿完衣服和鞋袜之后，给她梳理那一头浓密柔顺的长发。 好一会儿，封炎才听到卓施然低低问了句。 “小爵爷，那我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呢？” 男人手里握着一柄上好的檀木梳子，给她温柔梳头的动作，倏然一停。 停顿只持续了短暂的片刻，就继续动作了起来。 梳子柔和地在她发间穿过。 男人的声音，也就那么柔和地在她耳边穿过。 “待到此间事了，我们便成亲。” 第670章 我一定，好好表现 卓施然听了这话，并没有做声。 就在封炎觉得她不会有什么回应的时候。 才听到她低声说了句，“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有未婚妻子的男子成亲。我卓施然又不是没有人要……” 封炎听了这话，莫名有一种想要勾起嘴角的冲动。 他心知此女要强，当初被他负了，从京城离开，也从来没有示弱服软过。 你有人了，我就不要你了。 她的行动一直是这样表达的。 直到此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在初醒时，总归是会更娇气脆弱一些呢？ 还是因为，刚才她做了个美梦呢？ 总之，时隔这么久了。 封炎才从她这句话里，窥见了些许，她从来都不为人所知的委屈不甘和恼怒责备来。 封炎沉默了几秒，按说，以他的性子，默默听了就是了。 没有什么多解释的必要。 此女聪敏无比，她心中想必早已经知晓一切，包括他的苦衷。 既已知晓，又有何好多说呢？ 但封炎思忖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声音不疾不徐，语气听起来，也是平平静静的。 “我不得不那么做，他们望我同他人订婚，本意是为了让我与你能够划清界限。” 卓施然素来冷静，很少会有什么小性子的时候 了。 以前在那位小爵爷司正大人跟前，还会有些小性子。 后来就真的很少了。 但此刻，一声轻哼，倒是带出了几分那个意味来。 “哼。”她撇了撇唇，“谁还不知道呢。” 封炎从先前听着她带点小撒娇的语气时，就有些想要勾起嘴角的冲动。 此刻终于是没能忍住。 男人漂亮的唇形，嘴角浅浅勾了勾。 “但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们的心思，此举甚至不是为了让我与你划清界限，而是……”封炎抬眸看向她。 想到自那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就一直是那样，不冷不热。 就连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也好像……没什么值得在意的样子。 所以，他也是后来才捋清楚了封家那些老家伙的打算。 他们从一开始，在这件事情里，打算得更多的，都不是他的心思。 而是卓施然的心思。 他们太清楚此女的傲气了…… 他们知道她不会容忍封炎与其他女子订婚的。 他们是以此举，让卓施然主动与封炎划清关系。 事实证明，他们的谋算的确颇有成效。 卓施然听着他的话停在这里，也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她没有做声，片刻后，才轻哼一声，“难道我不该同你划清界限么？” 封炎对这话并不作答。 也知道她的委屈。 于是，手掌动作温柔地在她头发上抚了抚。 然后才继续道，“我若是不允此事，他们不会同意我离开京城外出游历。” 卓施然当然知道这个。 封炎又道一句，“而我离开京城，他们能借由圣力和圣物对我的控制力，也就越弱。我不得不那么做，我必须离开。” 卓施然听了这话，嘴唇轻抿。 之前说的那些，她都知道。 她也一直觉得自己知道这坏脑子男人的苦衷，但这一点，倒是的确不甚了解。 “你脑子都已经坏掉了，按说不是应该听他们的，乖乖留在京城么，怎么会想走？”卓施然问道。 封炎忖了忖，“大抵因为，这本就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吧。只有离开京城，才能找寻其他的出路和办法，如果继续留在哪里，可能就真的是无解的死局了。” 卓施然听了这话，其实更愿意去相信是封炎在同意他们封锁记忆之前，就做出的一些准备。 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是未雨绸缪的，不会是那种事到临头了什么都不想的蠢笨家伙。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终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像也没有再问什么的打算了。 倒是封炎，见 她不再言语。 他眉梢挑了挑，略略凑近几分，低声问道，“答案可还满意？” 卓施然瞥他一眼，心说我满意你个大头鬼。 你连和我之间的记忆都没有了。 一个穿越的我，要如何满意一个失忆的你啊？！ 但她没做声，就是眼神有些没好气儿的。 但这男人虽然脑子是坏掉了，但莫名的……？眼力价儿好像有些好起来了？ 看着卓施然这个瞥眼，他只想了想，好像就觉出是个什么意味来了似的。 于是他思忖了片刻，才说道，“我也无法保证，难以确定，那些消失了的记忆还能不能恢复，要如何恢复。” 他其实心里也知道，曾经的自己，能够让这个如此骄傲要强的女子倾心。 那些过往，那些回忆，肯定是非常重要的。 可是，他目前的确不知道那些回忆，还能不能恢复。 但他也无法否认，自己对这个女子，的的确确，有着非同一般的感觉。 就好像……心脏可以为了她跳动。 可以因她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 他在自己仅剩的这些今生的记忆里，没有她的记忆里。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能够为了任何人这样。 唯她而已。 所以…… “但以后，我们可以 再有更多的回忆。”封炎的声音低沉，落在耳畔。 痒痒的，有些磨耳朵。 不知道是因为声线里低沉迷人的磁性而磨耳朵呢，还是因为这话里灼灼的情意而磨耳朵呢。 卓施然忍不住抬手轻轻抓了抓自己的耳朵。 难得的，有了些许不好意思的情绪冒上来。 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耳朵尖一阵阵发红发热的温度了。 卓施然清了清嗓子，难得的，说话也有了几分不自在。 她轻咳一声，说道，“看你表现吧。” 封炎原本要的，也就不是她多么肯定的回应。 于他而言，他想了许久。 他本就是慢热的人，这一路而来，偷偷看她，会因她与其他男人走得近，而不悦。 会因她有生命危险，而慌乱。 就连他自己都不懂，怎么会有那样的恐惧，简直如同附骨之疽。只要一想起她可能会死，那种恐惧便如同附骨之疽，如影随形…… 他想了许久，终究是无法对自己的心说谎。 无论是以前有回忆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 这颗心，都只为她而跳动。 那便……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了。 哪怕她给的只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亦满足。 “我一定……好好表现。” 第671章 你们俩！不对劲儿！ 卓淮的目光，在姐姐和负心汉身上来回打量。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就是觉得，姐姐和这个负心汉之间的氛围，好像不太一样了。 明明昨天连宵夜烤肉都没给他吃呢？ 卓淮狐疑地瞧着，但又瞧不出个确切的所以然来。 只不过，他的目光也太明显，太不收敛了。 卓施然见他半天还没个收敛，就捏着他的脸颊肉，将他拉到一旁去了。 “哎哎哎哎……！”卓淮连声喊道，“姐姐姐姐，松手。” 卓施然这才松开了手，问道，“你盯我好一会儿了，到底盯什么呢？” 卓施然打量着他，问道，“是娘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了？” 比如盯着她之类的？ 卓淮搓了搓自己的脸颊，这才说道，“没，就是……我觉得你和那负心汉之间好像不太对劲。” 卓施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稍稍顿了顿，“哦？哪儿不对劲了？” “就……”卓淮也说不上来，他这少年不知情滋味的，哪里能看出那其中的暗流呢，于是支支吾吾也说不上来。 好半天才憋出来个屁，“就觉得你好像没那么……讨厌他了？” 卓施然侧目看 了他一眼，“我以前也不讨厌他啊。” 卓淮觉得自己说不上来也说不好，皱着眉纠结了片刻，“总之就是不一样了！” 卓施然啧了一声，又捏了捏他的颊肉，少年郎长得跟小树苗一样快，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脸上现在仅剩的这点孩子肥的小苹果肉，就会消失了。 “少啰嗦，去请班昀和庆铭过来，我有事情要同他们商量。”卓施然说道。 卓淮对于姐姐的吩咐，从来都是义不容辞。 连一句多问都没有，“好嘞。” 连蹦带跳就去了。 封炎看着卓淮连蹦带跳远去的身影，这才走向卓施然，问道，“他怎么了？” 刚盯着自己看了很久。 卓施然撇了撇唇，“觉得我和你不对劲儿呢。” “哪儿不对劲儿？”封炎挑眉，嘴角噙着一抹不甚明显，但很柔和的笑意。 …… “哪儿都不对劲儿！”班昀过来和他们碰头之后没多久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巡梭着，摸着下巴，狐疑地打量，“你们两人，不对劲得很啊！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了……” 班昀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合理得很。 毕竟……如果真的是昨晚发生了 什么的话。 其实封炎刚寻来的那晚，他们就已经发生了什么。 但就那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也没有这么不对劲儿啊。 班昀狭长的瞳眸微眯着，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 卓施然似笑非笑。 封炎倒是无所谓，安安静静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个钗子。 那是个样式看起来很精巧的头饰，缀着细碎的宝石，还垂着一束细细的流苏珠链。 只不过，那些细细的流苏珠链绞缠在了一起。 因为做工非常精巧细致的缘故，那束流苏的每一根珠链都非常细。 绞缠在一起之后，也就非常难解开，想要靠蛮力根本不可能，只能靠耐心。 封炎就坐在那儿，垂着眸，目光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细细珠链。 能够取人性命的冷白修长的手指，就一直在重复将那些珠链解开的动作。 有时候循着解上去，发现错了，又得重新开始。 再好脾气的，都得烦躁起来。 卓施然就是解得烦了，随手扔到了一边。 但封炎却一直拿着那支钗子，认真地解着，丝毫没有半点不耐。 卓施然对于班昀的发问，但笑不语。 封炎倒是随意开了别的话头，“我和小九儿讨论了 一下之后的方向。” 班昀扯了扯嘴角，听得出来他是想转移话题。 但终究还是没有继续紧咬不放。 “行吧，之后什么方向？”班昀随口问道。 封炎不说话了，继续认认真真解珠链，将发言权完全交给卓施然。 卓施然道，“我们觉得按照元老会行事的德行，下一步应该是要针对庆铭。” 庄庆铭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听到这话，才略略抬了抬眼睛。 目光里并没有什么惊奇。 班昀也没有，毕竟，这一点他们都知道，并不新鲜。 班昀眉头皱了皱，甚至觉得卓施然说了句废话。 卓施然继续道，“我们觉得，元老会可能会派唐驰来对付庆铭。” 班昀听了这话，眼眸睁大了些。 那还真是……不无可能啊。 “那要按照那家伙动手的凌厉而言，庆铭还真是会有点风险。”班昀说道，“而且唐驰那家伙和普通人不同，他动手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卓施然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但班昀很快给出了解答，“他心里有一个名单，这名单里的人，是他不会去动手的。但除此之外，他听命于人，要他杀谁就杀谁。不会有疑问，不会 有犹豫，不会有不忍。” 卓施然听得明白是个什么意思，唐驰没有什么是非观，没有什么善恶。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是好是坏，只在于使用他的人是好是坏。 武器是没有好坏的。 也就很明白为何元老会重用唐驰，这种锋利的刀，而且还完全听命于自己。 任谁都会觉得用得顺手吧。 “可能，也就只有我们几个师兄弟，是他心中不会去动的名单吧。”班昀说道，“对于其他人，他就算事后会去庙里点长明灯，但……” 班昀的未尽之言，卓施然当然知道。 杀都杀了，点长明灯有个屁用啊。 无非是为了消解自己的内心罢了。 班昀看向了庆铭，“所以你的确是有些危险，得小心了。” 卓施然说道，“只能你和封炎多盯着些了，毕竟不管怎么样，他对你们还是会留手的吧。” 班昀点了点头，“的确，只能如此了。” 然后班昀思忖片刻之后，眉心拧了拧，“那我们可能不能一直待在谷里了。” 卓施然原本还不明白班昀这话什么意思，但是转念一想，就很快明白了班昀的顾虑。 她点了点头道，“听你的，打算去哪儿？” 第672章 那她就去当土皇帝吧！ 毕竟，如果唐驰是那么个性子，又在任务中的话。 真的到了万毒谷来，恐怕对万毒谷这些门人，也不会留手。 班昀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他身为万毒谷主，对自己谷中的门人，还是有一份责任在身上的。 班昀思忖片刻，原本都准备说，干脆去竹屋算了。 那个地方，对于他们师兄弟而言，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就算是唐驰来了，要动手之前也会掂量掂量。 话都到嘴边了，但没等他开口。 一直在旁边没什么意见的，非常贤惠地在拆珠链的封炎，倏然开了口。 他转眸看向了卓施然，“要不要，去你的封地看看？” 卓施然闻言一愣。 封炎问道，“你有打算吗？” 卓施然想了想自己之前的计划，的的确确打算过，去自己的封地。 但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情况。 “之前打算过。”卓施然说道，“但当时和现在情况不同。” 封炎想了想，说道，“那不如现在打算打算。” 班昀问了句，“你的封地不是在滦南么？” 卓施然点了点头，“嗯，离这也算不上太远。” 滦南行省毗邻南境，与偃国全线接壤，与南疆和邺国则 是部分接壤。 可以说是大昌的边疆了。 但真要说起来，从万毒谷去滦南，却比从万毒谷去京城要近上不少。 班昀沉吟片刻，便说道，“若是去滦南的话……倒是不错的去处。” 卓施然闻言眉梢一挑。 封炎在一旁，同意了班昀的说法，“的确，离京城远，离诸多宗门也远，离元老会也远。” “元老会控制的离滦南最近的宗派，就是我万毒谷。”班昀说道。 班昀这话一出，卓施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 离滦南最近的，能为元老会所用的宗门，就是班昀所掌控的万毒谷。 而就班昀此刻的态度，对于元老会而言，万毒谷就是失控的。 而元老会能控制的其他宗派，离滦南的距离要么太远，要么不成气候。 他们若是去了滦南…… 似乎真的是不错的选择。 卓施然的目光亮了亮，嘴角挑起个笑容的弧度来，“那看来……” 她尾音略略拖长，听起来显得有些略略的慵懒，更有些若有似无的傲气在里头，“……本侯爵该去滦南当当土皇帝了啊？” 既然已经商量过了，自然也就开始准备出行。 卓施然的本意是，派廉贞他们送 母亲弟弟回京城去。 “京城毕竟环境更好，气候也更好。”卓施然有自己的担忧，“娘你身子本来就弱，而且小淮还小，总该回去念书。” 之前皇家书院的名额虽然因为这些琐事耽搁了。 但现在司空献已经是摄政王，统摄大昌政事。 让卓淮进皇家书院去念书，不就一句话的事儿么…… 卓淮一听到要念书，头都大了，连连摆手摇头，求救似的看向谢芸汐。 谢芸汐听了卓施然这话，也不同意，倒不是她不希望儿子能多念些书。 只不过因为，她更担心女儿现在的状况。 自己这长女懂事，但这世上，懂事的人，往往都是受尽了人间委屈的那个。 正因为长女懂事，于是，她这个做娘的，都不知道这孩子自己默默承担了多少，背负了多少。 所以才会就连女儿因为有了身子，被磋磨得差点要没了命，都不知道。 还得通过那消失多年的夫君带话才得以知晓。 如若没有他来报信。 谢芸汐可以确定，就卓施然那为了不让人担心而息事宁人的性子。 她这做母亲的，可能真的就不知晓了！ 所以谢芸汐对此，并不同意，她秀眉轻轻 拧着，摇了摇头，“不，然然。我得跟着你。” 卓施然有些无奈，她也能看的出来，母亲是因为这次她的事情给搞怕了。 但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劝。 好半天，才说了句。 “娘，滦南虽说已是我的封地，但我此去一行，也是初来乍到。还不知道里头是怎样的水深，一切未定。我总归是担心你和小淮的安危……”卓施然劝说道。 但是谢芸汐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嘴唇轻轻抿着。 她有很多想说的，但又怕自己说的话，会成为女儿太重的负担和压力。 卓赫英在一旁听着母女俩先前的交流。 原本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多说什么的。 可是到了此刻，终究是没能忍住。 卓赫英低声说了句，“然然，你娘是挂心你。一家人，待在一起不管风雨，也能更安心不是么？” 谢芸汐虽然对卓赫英没什么好感，但对他此刻这话，却是认同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静静看着卓施然。 卓施然的确有着自己的顾虑，不止是滦南的情况尚不明晰。 就是再不明晰，那也只不过是个边境的行省而已。 他们一行人里，不乏能 人，收拾个边境行省的城镇，多半是问题不大。 但卓施然的顾虑是，和元老会之间的交锋。 如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会在滦南开始…… 那才是更让她担心的部分。 卓施然嘴唇紧抿，片刻后，低低唤了一声，“娘……” 声音里带着为难，始终没能给谢芸汐一个想要的答案。 而谢芸汐也知道，自己是拗不过女儿的。 但是在此刻，一直在后头像是个雕像一样，没有说过话的封炎。 倏然开了口。 他很轻地伸手拉了拉卓施然的手指，“小九儿，还是带上他们一块儿吧。” 谢芸汐，卓淮和卓赫英，都来不及惊讶他与卓施然之间的关系忽然亲近。 也来不及惊讶他和卓施然忽然亲昵的感觉和动作。 就听见他继续对卓施然说道，“若是我们之后的事情会发生……把人放在能看得见的眼皮子底下，总比放在鞭长莫及的千里之外，要安全稳妥。” 停顿了几秒之后，他又低低补了句，“你就那么相信那个献王么。” 如果说，先前那番话，谢芸汐他们听出来了他的劝导。 那后面这话，他们对话语里隐约的酸意也听得是明明白白的。 第673章 我要给你做一把伞 呃…… 卓施然心想，司空献还是很可信的。 但这话也就心里想想，嘴上总觉得……说出来不太合适。 她觉得要是说出来了的话，这男人脸上应该就不会是现在这个表情了。 毕竟，这位可是能与他自己吃醋的主儿。 卓施然之前其实不太在意他怎么想，吃醋不吃醋的。 脑子都坏了，都和其他女子订婚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但现在……毕竟不太一样了。 这都已经向她表白心意了。 于是卓施然话都到嘴边了也不太好说出来了。 她转头看向母亲和小淮，发间的发钗上柔顺漂亮的流苏珠链，晃来晃去的。 “那……就跟我一起去滦南？”卓施然说道，“只不过，环境可能不如京城好，要委屈娘了。” 听了卓施然这话，谢芸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整张脸看起来好像也都亮了。 “这有什么苦的！”谢芸汐眼睛亮亮地说道，“再苦的日子都过过了。” 那时候孤儿寡母的，每天生不如死，却不能倒下。她都过来了。 现在儿女都大了，女儿还这么有本事，有什么好苦的。 只要能一家人待在一块儿，比什么都好。 但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 卓赫英在一旁，只觉得心上都被扎了一刀，脸都有些白了。 既然事情都已经商量妥当了。 也就开始准备离开的事宜，卓施然虽然自己有灵泉空间，方便得很没什么好收拾的。 但班昀毕竟是万毒谷的谷主，就算万毒谷一直都比较散漫，没有其他宗门那么严格。 他作为谷主，也总得交待一番。 所以没有说走就走，而是将日子定在了三日之后。 卓施然闲着也是闲着，就鼓捣一些吃的。 以及炼一些药给封炎准备着。 看她每天不是在炉灶边，就是在炉鼎边待着。 封炎有些不忍。 “累不累？”他伸手轻轻抹去她鼻尖的细汗。 “嗯？不累。”卓施然摇摇头，然后朝着炉鼎的那一头抬了抬下巴，说道，“这有个不错的帮手。” 的确是不错的帮手，庆铭毕竟是天生器灵的鼎器，有他在这边盯着火候，卓施然的确是轻松了很多。 庆铭虽然已经被卓施然治疗好了，不再是之前的少年身形和孩子心智。 但是性格依旧与以前没有太大的差别，依旧有些内向孤僻。 对卓施然，他有着天然的亲近，所以还好。 但在面对封炎的时候，庆铭明显还是会 有些忌惮，所以一直沉默着。 待到封炎看过来，他才低声唤了一句，“司正大人。” 封炎轻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炉鼎里的火焰，愣了愣，“这是……” 卓施然之前炼药的时候，一直用的是单色的异火。因为封炎需要的药性是寒凉，所以她选择了更合适的孔雀冷火。 他也知道，卓施然因为那几只团子蛊虫的缘故，有着好几种异火。 其中就包括当初从封家子弟身上来的蕊心炎，无事炎，孔雀冷火，熔焰。 而现在，炉鼎里的火焰，颜色是斑斓的。 很漂亮的颜色，但却透着很是危险的气息…… 封炎眉心拧了起来。 卓施然说道，“哦，是我的五色炎。” 封炎紧拧的眉心没有松开，看着她，“你……” 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责备……又不舍得。 不责备，又实在是觉得这个情况有些危险。 “融合异火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双色异火都已经风险很大。五色？！” 卓施然听得出男人声音里的紧张。 她弯唇笑了笑，“我心里还是有分寸，而且因为不是直接属于我，所以危险性也要低了许多。” 封炎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他也知道当初 那些异火都是在那几只肉团蛊虫身上。 但是还是觉得…… “胡闹。” 说是这么说，但这话语里倒是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对于她五色炎的诧异过去了之后，封炎这才注意到了炉鼎里的东西，并不是任何丹药。 而且那个模样看起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材料。 封炎凝眸看了片刻，忍不住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材料？怎的用五色炎淬炼了这么久，都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似的？” 他盯了有一会儿了，却发现，炉鼎里的这块不知什么材料，居然没有任何变化！ 卓施然抱膝坐着，听到他这话，弯眸一笑，“你猜猜？” 封炎对炼器没有什么造诣，自然是猜不出来的。 他摇了摇头，只道，“应该是非常坚韧的材料了。” 卓施然依旧没说这是什么，只笑着看他一眼，问道，“你觉得这材料，要是用来给你做一把伞……如何？” 封炎闻言，一愣。 他目光怔然看向了卓施然，他全然没有想到卓施然依旧是在为他炼制东西。 卓施然又转眸看向了炉鼎里的材料，“我也只是一个初步的构想而已。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卓施然伸手指了 指炉鼎里的材料，对封炎说道，“你看，炼了这么久了，感觉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如此耐火的材料，我觉得若是能够用来给你锻造一把伞……” 她勾唇笑了笑，“应该会比你的斗篷兜帽之类的，要更有用。” 卓施然原本也没有那么快想到这一出，只不过因为马上要去滦南的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 这一路上，她又拖家带口的，总不可能只有夜间才赶路。 而这个男人，容易受到日光所侵蚀，现在她好像是因为怀了孕，灵力对他又没了那么好的治疗效果…… 所以，总得另想些办法。 卓施然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打算试试。 “这是，什么材料？”封炎问道。 声音已然有些哑了。 卓施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记得之前我抓的那个异兽吧？” “噬虫兽？”封炎经她这么一说，倒是反应过来了，此刻炉鼎里面的材料，看起来的确是与那异兽身上坚固的骨质甲很像。 卓施然点了点头，“我觉得它身上的骨质甲是挺厉害的材料，所以打算一试。” 其实真要说起来，是噬虫兽主动告诉她的。 大概算是……它打算投奔她，为她所用。 所以主动提出的。 第674章 反正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卓施然本来就觉得噬虫兽那一身骨质甲非常独特了。 只不过，那毕竟是它躯体的一部分。 她也不好多要求什么。 那知道这家伙主动自告奋勇告诉她，自己身上的骨质甲是有周期的。 意思大概就和昆虫啊爬行动物的蜕皮差不多意思。 更简单的说就是，不用白不用。 那卓施然还有跟它客气的？ 她搂起袖子，操起刀子，就直接给刮了两块下来，打算先试试看。 而且，在拿到了这个材料之后，卓施然脑子里最先冒出来的想法，就是觉得这材质，如果用来做一把伞的话…… 应该会很好用，很适合封炎。 于是，她还顺便找来了庆铭给她帮手，毕竟在炼器上，庆铭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看到这材料时，庆铭也觉得有些不简单。 但没想到，两人合力炼制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任何变化。 难免让卓施然有些挫败感。 再然后，封炎就来了。 便是现在。 封炎盯着那块材料看了许久。 庆铭一直沉默着，他性格如此，本就不是话多的人。 温伯渊出事之后，他就更沉默了。被卓施然逗得不行了，才会被逗得说几句。 其他时候，总归是很沉默的。 此刻 ，他倒是倏然开了口，“司正大人的朱雀阳炎，是至阳之物，说不定能有奇效。” 卓施然闻言眉梢一挑，转眸看向了封炎。 觉得有点道理，但又觉得隐隐约约有些不对。 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便只说道，“那……你来试试？” 卓施然看向庆铭，“能承得住吗？” 眼前的炉鼎，等于就是庆铭的器灵原型了。 庆铭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封炎见他点头，抬起手来。 尽管很清楚，这个男人就是朱雀的容器。 但卓施然其实很少见到他用火。 此刻，只见他略略抬手，并没有什么多么声势浩大的起势。 就只是略略张开手掌而已。 但他的掌中，一个橙红色的旋涡开始转动。 带着非常暴戾的温度，很是狂暴。 因为就在那掌中旋涡出现的瞬间，就明显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都变得灼人难忍起来。 要是一个普通旁人身处此处，恐怕会觉得烈火焚身般灼热。 但好在，此刻在场的这两人，一个是天生器灵，本身就对火焰的温度耐受度更高。 另一个虽然不是天生器灵，但起码肚子里揣了一个。 肚子里揣的这个，对这种暴戾的朱雀阳炎，可能还喜欢得很呢。 封炎手里的阳炎旋涡，就朝着炉鼎里缓缓放了进去。 三人都紧盯着炉鼎里的情况。 只见那朱雀阳炎一进入到炉鼎里，炉鼎里都变成了橙红色的。 但是，一刻钟过去了。 那块骨质甲看起来，好像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封炎的眸光暗了暗，庆铭的眉心也拧了起来。 只有卓施然，她眸子虽然凝着，但却并不凝重暗淡，看着炉鼎里的情形。 更多的是在深思。 深思了片刻之后，她的眼眸不仅没有因此暗淡，反倒是噔一下亮了起来！ 她眼眸漂亮，平常就已经异常美丽了。 此刻晶晶亮的样子，更是吸引人。 庆铭和封炎都注意到了，便纷纷看向了她。 庆铭低低问道，“施然，怎么了？” 卓施然笑道，“不要灰心啊。” 封炎知她乐观，也知她兴许是不想让他感到失望。 所以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说道，“无妨，有斗篷和咒文，问题已经不大，不用担心我。” 卓施然也捏捏他的指尖，然后才说道，“你想啊，这玩意儿要是能轻易被你的朱雀阳炎就给炼了，反倒证明它做成伞恐怕不会有太大的效果，不是么？” 听了卓施然这话，封炎和庆铭都沉默了。 因 为这话吧……还的确是有些道理。 可虽然是这么个道理，眼下却也是个死局啊。 但卓施然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就会让人觉得，她无所不能。 因为她好像一直以来，也就是这样的。 卓施然看向了封炎，说道，“如果……我把朱雀阳炎也炼进我的五色炎里呢？” 她之前五色炎里，只炼进了熔焰、蕊心炎、孔雀冷火、无事炎和庆铭的青莲紫火。 如果说，五色炎对这骨质甲没用，封炎的朱雀阳炎对这也不够的话。 那么……加起来呢？ 一加一就算不能大于二，也能等于二吧？ 但是听到卓施然这话时，封炎的眉心拧了起来，目光里只有不赞同的神色。 “不，不行。”封炎拒绝了。 卓施然看向他，“封炎……” “不行。”封炎紧盯着她，“太危险了，我不同意。炼了五色就已经是很危险的事情了，怎么可能再往里加。” 而且封炎很清楚，炼制异火和炼制别的东西不同，对于比例的要求更是需要很完美。 不然就很容易失败。 如果说，是同时炼制的，还好说一点。 也就是说，如果从她炼制五色炎的时候，就一起把朱雀阳炎炼进去 了，直接炼制成六色炎了的话，其实风险还小一些，成功率更高一些。 但是现在，她已经炼好了五色炎了，要将朱雀阳炎加进去。 那是难上加难！ 因为五色炎已经炼成，本身就已经形成了它的平衡。 朱雀阳炎加进去，就是要去破坏这个平衡，再形成平衡，谈何容易？ 如若要在不破坏这平衡的基础上炼制进去，已经不能说是难上加难。 简直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炼制如果失败，异火和炼器炼药不是一个意思。 炼器炼药失败了最多炸炉子，受些伤也就罢了。 但是炼制异火失败的话……反噬的危险是很大的。 封炎怎么可能同意？ 他根本不舍得。 “我情愿自己继续像之前那样。”他看着卓施然，“起码我已经习惯了。” 他也不是第一天过那样的日子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已经习惯了的事情，就算痛苦，也没有什么好难忍的。 可是如果卓施然有什么危险，那是他永远不可能习惯的事情。 此刻，封炎倏然就明白了，曾经的自己为什么明明那么在意她，却愿意放弃那些与她的珍贵回忆。 因为不忍看她有任何风险。尤其是因为他而带来的风险。 第675章 她那一整晚都在和班昀秉烛夜谈 卓施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封炎。 而且，她这也只是一个初步的构想而已。 所以还不急在这一时，于是卓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说道，“好吧，那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听着她这话，封炎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非常迅速地从鼎里把那橙红色的朱雀阳炎给抽了回来。 那暴戾的火焰一抽走，庄庆铭就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默不作声地擦了擦额角和鼻尖的汗。 想到他们之前说过的话，难怪元老会将自己安排到了大昌的监察司，上面有个封炎这样的司正压着。 估计多少就带着要压制他的意思在呢。 毕竟，朱雀阳炎的确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卓施然妥协了，但封炎的表情看起来还是略带几分凝重。 卓施然刚想问问呢，就听见他低声问道，“你……生气了吗？” 卓施然一愣，旋即笑了，“不至于的，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哪里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 封炎抿唇不语，“对我可不一定。” 卓施然听了这话，笑道，“谁叫你脑子坏了。” 他们曾经的那些回忆，多么珍贵。 他都忘了，只有她一人还记着。 那还不兴她生一 生气了？ 封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封炎沉声说道。 他想，无论是以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 除去脑子刚坏的那段时间吧。 自己总归是会对这个女人着迷上瘾的，那么，就永远是会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 比什么都重要，比一切都重要。 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曾经的自己，才愿意连那些珍贵的回忆都放弃了。 卓施然听着这话，心里像是被什么柔软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倒是不疼，只是酸酸胀胀的。 她说道，“没事，我再想想办法，等我找到个稳妥些的办法。而且，庆铭这边也得想想办法。” 庆铭听了这话，倒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是，单是司正大人的朱雀阳炎，就已经很是勉强，若是融合到施然的五色炎里……”庆铭垂着眸子，低声说道，“庆铭惭愧。” 既然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还闹不明白，卓施然就把那两块骨质甲材料从炉鼎里抓了出来。 随手收进了空间里。 梆梆两声，正好砸到噬虫兽身上。 原本都睡着了的异兽，眼皮子掀了掀，看到是自己的骨质甲。 它哼 地低笑了一声，懒洋洋说了句，“都说了你还不行，就是不信……” 卓施然懒得搭理它。 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班昀都收拾好了没有？” “没呢。”封炎摆了摆手，“不过快了吧。讲究得很。” 他眉头皱了皱，听起来声音里带着些毫不掩饰的嫌弃，“以前在师门的时候，也数他最麻烦，事儿多得很。” “你真是，说人坏话都不避着点人的？”门口传来班昀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些不可置信。 封炎撇了撇眼睛，“你自己上赶着来听。” 班昀气笑了，但倒也不反驳。 他们师兄弟几个，除了唐驰出身草芥之外。 其他人的家世都不错，姑且不论背负了怎样的命运吧。 总归是富贵人家长大的。 松希是邺国某贵族家的少主，彦维是南疆某部落的大巫传人，封炎是大昌封家的世子，班昀是万毒谷的继承人。 但要是比起麻烦。 的确是数班昀最麻烦。 班昀啧了一声，“我和你这种天敌，是没法聊的。” 封炎睨他一眼，“那你和谁有法聊？” 班昀挑眉的动作看起来带着几分妖异的邪气，唇角挑起的弧度亦然，“自然是同施然有法聊咯，我之前 与她秉烛夜谈，聊得可太尽兴了！” 封炎没有说话，但脸色的的确确是已经僵了。 脑子里似乎倏然就闪过了之前自己化名晏燃时，在旅店里，在外头等了一夜…… 而卓施然一晚上都与班昀在房间里……秉烛夜谈。 现在光是想起秉烛夜谈四个字，他都很是烦躁。 卓施然懒得劝这两人。 说实话，她看得出来，封炎其实对外人，总是淡漠，甚至冷漠，沉默寡言的。 好像也就对班昀，能这样熟稔的你来我往，带着些斗嘴的意思在里头。 但却并不让人反感。 反倒总觉得……像是带着几分少年意气在里头。 有时候听着他们这样你来我往地斗嘴。 卓施然会去想象，他们当初会是怎样少年意气的样子。 这样一想，就觉得，好像那些他们必须背负着的沉重命运，从来都不曾打压过他们似的。 就好像，他们还是当时少年。 卓施然看热闹似的态度，听着他们斗嘴。 她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故意说了句，“那不是因为班昀是蛊师嘛，养蛊对环境啊各种，都要求很高的。不能算是他挑剔，这得算职业素养，职业素养。” 如果说班昀是个孔雀的话， 这会子，尾巴应该已经翘上天了，开屏了。 他长眉挑着，眉开眼笑地对封炎说，“你看看，你看看。真是知音难求啊……” 封炎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但是班昀看到他的手搭在桌边，桌边都已经燃了，像块烧着的木炭似的。 你来我往地逗了一通之后，班昀这才说起了正事儿，“我这儿差不多都收拾好了，该吩咐的我也都吩咐了。随时可以出发，想什么时候走听你们的意思。” 封炎听了这话之后，转眸看向了卓施然。 卓施然点了点头道，“我这边没什么好收拾的，可以走。” 封炎听了这话，就转头对班昀说道，“尽快出发，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于是出发的日子就定在了第二日。 班昀虽然性子不算多么温柔，但是在万毒谷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再加上他身为灵蛊的宿主，对于万毒谷的这些蛊师们而言，更是贵不可言。 准备出发的时候，万毒谷的门人纷纷到万毒谷门口来相送。 班昀看着他们，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也说不好是个什么感觉…… 或许是伤感吧。 毕竟他很清楚，自己此行是去做什么的。 第676章 我不怕死，只怕死得毫无价值 与元老会决裂，与元老会为敌。 这是一条无比陡峭险峻的路，是独木桥。 谁也没有办法保证，一定能够赢。 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不愿被继续压迫继续束缚的……一腔孤勇的人罢了。 要是按照卓施然的话说的话，那就是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班昀临走之前，忖了忖，叫来了自己的大弟子。 将掌门令交给了大弟子。 “师父……”大弟子都懵了，“您……可您不是……只是出远门一趟吗？” 万毒谷在班昀的带领下，一直挺松散的。 他对门人的要求也不算太高，出门在外不要堕了师门名头就行。 就连这些弟子，他虽然没有多细心地教导，但也很少苛责。 众人对于谷主偶尔会出远门的事情，一向都接受良好。 大弟子做梦也想不到，这次会见到掌门令。 “立夫。”班昀难得的语重心长，“我走之后，谷中事务便由你全权处置，此行我不便细说，但风险犹在，若是回不来……” “师父！”大弟子眼睛蓦地瞪大了，眼睛都红了，“谷主，弟子愚钝，难当大任！还请您三思……！” 大弟子从班昀的态度里，其实已经读出了几分坚决， 正式因为如此。 他更是心中凝重，因为他拜入师门以后。 早就习惯了师父一直是强大又随意的样子。 感觉上，就好像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够轻松的迎刃而解似的…… 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认真地交待这些。 班昀听了这话，倒是笑了，“是挺愚钝的。” 大弟子听了这话，也不在意，“所以还请师父三……”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班昀说道，“那也没办法，你虽愚钝，却并不是难当大任之辈，修为什么的，总是可以继续努力的。” 班昀在这大弟子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说道，“此行危急，为师不可逗留在此，唯恐给师门带来危险，所以，立夫啊，就交给你了。” 大弟子对于师父的处境，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所以听了师父这话之后，也再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他抬手擦了擦眼睛，然后沉沉地点了点头，“师父放心，立夫定不辱命。” 交待完了弟子，他们这才踏上了前往滦南的道路。 封炎骑着马，班昀驱马赶上，到了他身侧。 封炎淡声说了句，“没想到你还是个不错的师父。” 听了封炎这话，班昀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能笑出 来。 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沉郁，“算了吧，若我真是个不错的师父，便不会让他们、让师门陷入这样的境地……” 说完，班昀轻轻叹了一口气。 很轻很轻，很快就散入了风里。 封炎想了想，还是问了他一句，“后悔吗？” 班昀停顿了片刻，没有回答，反倒是反问了封炎一句，“那你呢，你后悔吗？” 万毒谷里的门人无辜，封家的普通子弟自然也有无辜的。 若是他们之后的行动，可能将给他们带来祸端的话。 后悔吗？ 封炎没有说话，沉默着。 倒是在他们旁边的那辆马车的车窗，被掀开了。 卓施然精致漂亮的小脸，就出现在那马车窗内。 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没有他们两人那么多低郁。 卓施然弯唇浅浅笑了笑，“我想……” 他们两人的目光，纷纷朝着卓施然看了过去。 就对上了她那双比夜空还要黑的眸子，好像藏着很多，很深的东西。 让人捉摸不透。 卓施然继续说道，“我想……曾经的那些人，就是因为怕自己后悔，才一直让自己，让这么多人，身陷囹圄这么久。” 他们听了卓施然这话，都没有说话。 沉默着 。 但都能明白卓施然的意思。 曾经的那些人…… 班昀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封炎也想到了封煜。 的确，的确如此。 班昀想到自己的父亲，曾经就是因为，要背负着师门，要背负着整个万毒谷。 于是一直安静的被元老会压迫着，奴役着。 名为重用罢了。 至死，都没有想着要跳出这个囹圄过。 与其说是元老会在禁锢着他，不如说，父亲自己将自己困在了原地。 而到最后，他也不得不接下这一份枷锁，被父亲亲手套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封炎想到了封煜，封煜曾经……应该也是想要跳出囹圄的。 他就算可以不顾封家死活，可是也有了软肋…… 于是最终，将枷锁承袭，落到了他的头上。软肋也在元老会的阴谋中，被折碎。 这般想起来，封炎觉得，自己虽然不幸，但某种程度上说起来，自己也是幸运的。 起码，自己虽然也有了软肋。 但与此同时，也有了铠甲。 因为在自己身旁，与自己并肩的这个女子，从来就不是什么能被元老会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或许……真的会不一样呢？ 封炎和班昀都看着她。 或许，她真的会是个不 一样的变数呢。 曾经班昀就想过这个可能，这个女人，和其他人太不一样了。 所以，她或许真的会是封炎的救赎，会给封炎这沉重的命运带来不一样的变数呢？ 而现在班昀觉得，这个女人的存在，或许不止是给封炎，也能给他，给他们，都带来不一样的变数。 卓施然笑了，看着他们，问道，“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开花儿了啊？” 班昀想了想，低声问了句，“施然，你怕吗？” “怕什么？”卓施然反问道，“元老会吗？” 班昀点了点头。 “不怕。”卓施然想了想，说道，“我甚至不怕死。” 她是死过的人，现在想想，那好像并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 卓施然笑了，“这话听起来可能矫情，但人终将一死，只要不是死得毫无价值就行了。” 她说得认真，“让我作为元老会的奴隶活着？我宁愿死在反抗他们的路上。” 她看着班昀和封炎的眼睛，笑道，“我从没怕过，所以你们也不要慌。” “我们会死很久的，所以活着的时候就别太窝囊了吧。”卓施然说完这句，眨了眨眼，笑着问道，“你们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心啊？” 第677章 你现在跪下拜服还来得及 原本封炎和班昀，还因为她刚才的话而有些深思和凝重。 但这些深思和凝重，又都被她末了这句带着些俏皮的关切话语，给轻飘飘地吹散。 班昀摆了摆手，“不用了，你留着吧，此去滦南的路程还远呢，不一定总能找到城镇歇脚。” 言下之意，让卓施然留着自己吃。 卓施然听了这话，目光古怪地看了班昀一眼，然后顺手就递了两包糕点给他和封炎。 “你第一天认识我么……”卓施然撇了撇唇道，“跟着我还能缺吃的？” 封炎倒是没有什么客气的意思，接过了就随意往嘴里送了一块。 班昀自然也只能接过了。 而接下来，这一路上，卓施然就让班昀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跟着她不会缺吃的。 半道上，班昀就只见这女子就将她的驭兽都给放出来了。 她也没有多认真的驭兽，就只是在她那些驭兽的脑袋上，挨个儿摸了一下。 然后就点了点头，说了句，“好了，散会。” 这些驭兽们就都非常迅速的朝着周围四散离去。 班昀有些好奇，便策马到了马车旁，垂眸问道，“你也没弄点驭兽术之类的，不怕它们跑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卓施然抬眸似笑非笑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对它们做什么？” “你什么都没说，什么术式都没有。”班昀刚才盯着看的，“就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就算她是兽语者，起码也得说话吧？ 卓施然勾唇一笑，“摸脑袋就已经很够用了。” 班昀斜眸睨着她，一副‘你不要欺负我书读得少’的样子。 卓施然反正旅途也无聊，也就无所谓逗一逗班昀。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班昀坐骑的头。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术式都没有，但一样能让它把你撂到地上。”卓施然说道。 班昀只听到她这句话，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眼睛蓦地瞪大，猛地握住了缰绳，踩牢了镫子！ 他的坐骑，居然真的就在她刚才话音刚落的时候，就高高扬起前蹄。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恐怕真的会被它摔落到地上去！ 而且没将班昀撂下来，它好像还没完了？ 一直在努力着，蹦跶着。 班昀都无奈了，忍不住压低声音朝卓施然说道，“卓施然！你做了什么？赶紧让它停下来！还要不要赶路了？” 卓施然只朝他的坐骑随意一个弹指，那坐骑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班昀策马又到了马车旁，有些惊奇地看着她，“虽然我以前就知道你很有意思了，但还真是……没想到能这么有意思。” 天知道她还有多少没有表露出来的闪光点呢？ 卓施然挑唇一笑，“多谢夸奖。” 班昀忖了忖，倏地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感慨，“封炎命不好，爹妈只有那样，家族只有那样，师门只有那样。唯一命好的，就是碰上了你。” 封炎原本正策马去了队伍前头，对卓施然的侍卫们吩咐着等会要停马休整的事宜。 吩咐完了刚策马转身就看到班昀在那儿像个二傻子似的，骑着个马又蹦又跳的。 炫马技呢？有病吧？ 然后一上来就听到了班昀这句话。 封炎虽是稍有怔忪，但很快就淡笑说道，“羡慕去吧。” 班昀啧了一声，心说自己说句好的还正好被这厮给听到了。 “晦气……”班昀说道。 卓施然在一旁倒是心情不错，她胳膊支着马车窗框，托着下巴，对班昀说道，“别泄气，你不也碰到我了么？兴许我就是来拯救你们的呢？” 班昀闻言想了想，点点头，“也是，说得也是。” 封炎 策马上来，直接从班昀身旁将他给挤开了，声音淡淡，“少往他脸上贴金了。” “我迟早要和你决斗一场。”班昀瞪了他一眼，骂骂咧咧地策马到马队前头去了。 卓施然扬眸看着封炎，问道，“要到马车里来吗？” 她还是担心封炎的状况。 虽然他一身装备得相当齐全，隔得严严实实的了。 但卓施然还是不太放心。 封炎摇了摇头，“不急。” 他看了一眼天色，“还有一会儿才到近午时，那时再说。” 又过了一阵儿，廉贞找了一处适合停马歇脚的地儿，马队就缓缓停了下来。 班昀还想着，要不要周围去打个猎物什么的。 没想到，卓施然从马车上一下来，就开始吩咐庄颐海生火垒灶了。 紧接着，就只见卓施然明明什么都没干。 就只是原地站着不动，闭了一会儿眼睛而已。 不多时，便有了动静从远处而来！ 竟是她先前派出去的那些驭兽！ 居然纷纷赶来，而且遥遥看着…… 班昀眯了眯眼睛，已经看清楚了情形。 那些驭兽好像都是带着猎物回来的！ 他忍不住侧目看了卓施然一眼。 卓施然没有转头对视他，却也知 道他在看着自己。 便笑道，“怎么？服了？班谷主现在跪下拜服还来得及……” 拜服是不可能的，但班昀并没有吝啬夸赞，“真的没有想到，你的驭兽术已经到达如此境界。有此等造诣，当真令人叹服……” 卓施然浅浅一笑，“说来惭愧，驭兽术我从来都没有正经练过，不过是运气好，天赋不错罢了。” 既有着兽语者的能力，又有着玄医道的灵力备受异兽喜爱，再加上还觉醒了卓家的天生木灵，所以她对异兽的亲和力本来就比较强…… 这三管齐下，还不用说她有那么个能令异兽们流连忘返的灵泉空间。 说实话，先前班昀问她怎么不担心把驭兽一下子全放了它们不回来了么？ 卓施然完全不担心。 它们怎么可能不回来？它们哭着喊着要回来。 不多时，归来的驭兽们，就纷纷围到了卓施然身旁。 然后将带回来的猎物放到了她的面前。 场面看起来可以说是……诡异又和谐。 不止班昀，在场其他人也颇有这种感觉。 诡异的是，场面其实挺血腥的，这些驭兽们看起来，就都不是什么样貌秀丽的，反倒不少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第678章 她的宠物大军们 何况它们还带回来了那些开膛破肚血淋淋的猎物。 就更显得场面血腥了。 可是，它们排着队将猎物放到卓施然跟前，然后就乖乖在她面前低下了头来。 一副乖顺无比的样子，等着她来摸摸头。 明明都是那么凶神恶煞的！走到哪儿都能打的异兽！ 居然挨个儿等着她……摸摸头？！ 而卓施然也就一个个摸摸头过去，一边摸头还一边夸奖着。 “嗯？小狼带回来的鹿啊，真不错，我爱吃鹿肉呢，等会烤了鹿腿给你也分一只。” 然后摸摸头。 众人就见那看起来就很是狠角色的，凶神恶煞的霜狼，低着脑袋给她摸头还不算。 摸完还跟只大狗一样，发出咿咿呜呜的撒娇的声音，耳朵都往后夹了起来，别提多撒娇了。 然后索性就吭哧一下，在卓施然身后趴下了。 那架势是不管给她当靠垫也好，坐垫也罢，无所谓，反正不打算挪窝了。 当然，也有可能它就是在等卓施然刚才说的烤鹿腿…… 霜狼也不算什么多么高阶的异兽，按说灵智还没到能懂人言的程度。 但却能听懂她的话语。 “小雀儿抓来了蛇啊？” 一只翼兽在卓施然面前，看 起来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它抓回来的蛇个头不算太大…… 蛇毕竟不像鹿啊羊的，有那么大的块头。但翼兽因为自己以前就喜欢吃点蛇的原因，习惯性地就去抓了蛇来。 抓回来之后发现和其他异兽的猎物比起来，自己抓的蛇就显得太小了。 所以有些垂头丧气。 但卓施然依旧摸着它的脑袋夸奖着，“不错不错，蛇羹味道可好了，我很喜欢的。等会儿把蛇胆蒸给你吃……“ 翼兽爱吃蛇，尤其喜爱蛇胆。 听了卓施然这话，扑腾着翅膀就在卓施然的上方打转飞，别提多高兴了。 其他异兽的猎物，她也这样一个一个地夸过来。 异兽们就都很是开心，也很是乖顺的样子。 它们的确是挺开心的，不仅仅只是因为得到了卓施然的夸奖和她那美妙的灵力的抚慰。 更因为，它们也的确想要为主人做些什么。 平时，主人总将它们养在灵泉空间里，让它们在那个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活得极好。 不仅没有像其他驭兽师奴役异兽一样奴役它们，甚至……压根就不怎么用它们，简直就跟白养着没什么区别。 所以它们自然也会想要能为主人做些什么，能为 主人效命。 其实有时候，卓施然的确是，养他们就跟养宠物似的。 宠物嘛，本来就是白养着的。 前世那些养宠物的人们，也没有觉得自己养个狗养个猫，那狗和猫就得为了他们做些什么。 没有这么个意思。 不过卓施然也能理解它们想要为自己效力的心情。就跟前世那些人养了狗狗猫猫的，有时候猫猫还会想着叼点老鼠蟑螂什么的来‘孝敬’主人呢。 狗狗还会想着叼点什么臭袜子来给主人呢。 差不多一个意思。 卓施然的思维超前，其他人的思维可没那么超前。 再加上，自从就没有见过异兽能对人这么亲近的。 哪怕是驭兽师与自己的驭兽，可以说是压制，也可以说是平和。 但亲昵，真的非常少见。 看得众人是啧啧称奇。 卓淮声音很小，像是怕惊扰了这些异兽似的。 小声对卓施然说道，“姐姐，它们好乖，怎么会这么乖……” 卓淮的眼睛亮亮的，“姐姐你真厉害！” 他话音刚落，霜狼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就朝他扭了过去，张开了嘴。 卓淮看到霜狼那尖锐的白森森的犬齿，都有些麻了。 但很莫名的，大抵是因为对姐 姐有着绝对信任。 所以卓淮没动，也没惊慌。 看着那霜狼毛茸茸的大脑袋偏了过来，张开了嘴。 但并不是用那尖锐的利齿，而是伸出一条长长的软软的舌头。 吧嗒吧嗒吧嗒！ 对着卓淮的脸，就是一通舔！ 卓淮人都麻了，但依旧不动。 麻虽然麻，但心里却是很高兴的，脸上露出了傻笑来。 卓施然原本还以为小淮会不会有点害怕，一转眸看到了孩子脸上的傻笑。 她笑了一声，“接着夸，小狼喜欢你夸我，比夸它更让它得劲。” 卓淮非常高兴，就一直窝在卓施然身旁不挪窝了。 等待着其他异兽也能让他摸个头什么的…… 卓施然叫廉贞天钺他们帮着庄颐海一起，去把猎物给收拾了，等会好做来吃了。 谢芸汐站在远处，看着卓施然和卓淮在那异兽堆里。 先前那霜狼对着小淮张开嘴的时候。 她的心里也没有半分害怕。 大抵因为，对女儿的信任，已经到了极致。 哪怕眼前摆着一碗毒药，只要女儿说喝下去不会有事的。谢芸汐就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喝下去。 卓赫英站在她的旁边。 事实上，卓赫英就一直跟着她，哪儿也不去 ，赶也赶不走。 谢芸汐也有些……懒得赶了。 倒不是就打算原谅他了，只不过……想到女儿之后总归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 要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还得用他。 这个男人，失职了这么多年，与别的女人组成了家庭，还生了孩子。 谢芸汐已经思考了很久了。 但不管怎么想，都不希望孩子们的眼中，他们的父亲……就只是眼看着其他女人想把他们当成药人的样子。 她不希望在儿女眼中，他们的父亲给他们最后的印象就是这个。 他起码……得为儿女们做些什么。 起码不能让孩子们对父亲的印象就只有这么残酷的回忆而已。 谢芸汐有时候会狠狠地想，如若真是那样，他当初还不如真的死了呢！ 卓施然倒是不知道母亲心中这些想法，若是知道了的话…… 也只能说，在女人的眼里，孩子还真是第一顺位的重要。 “好了。”卓施然站起身来，卓淮看着她，“姐姐，不玩儿了吗？” 卓施然睨他一眼，“你自己和它们玩儿吧，我去看看火候，做点儿吃的。” 她刚走到篝火旁，就看到庄庆铭站在篝火不远处，目光定定地看着篝火旁的庄颐海。 第679章 小磕巴长大了不可爱了啊 按说庆铭到万毒谷来也有几日了。 虽说卓施然已经从庄颐海口中得知了他与庆铭之间的关系。 但卓施然其实并不知道庄颐海和庆铭怎么相处的，怎么交流的。 自然也不知道，庄颐海有没有让庆铭知道实情。 她倒也没问。 只不过，就从之前庆铭陪她一起炼制时，没有说什么的样子看来，庆铭应该是还不知道庄颐海身份的。 卓施然也没打算多管闲事，便也没说。 此刻，看庆铭瞧着庄颐海时的目光，她又忍不住觉得……庆铭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卓施然走到庆铭身旁，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庆铭的目光淡淡的，看着不远处篝火旁的庄颐海。 “他生火时用的技法。”庆铭声音很平静。 “嗯？” “是庄家的技法。”庆铭说道。 卓施然一怔，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庆铭的意思。 的确，生火用的技法各有不同。 如若不懂术法的人，或者说不懂火系术法的人，生火时自然靠外力，火折子之类的。 而有先天之力或是异火的人，比如像封炎这样的，他随意一翻掌，掌心里就能冒出阳炎的旋涡来。 庆铭所指的，大概就是庄颐海 生火的技法，用的是庄家的技法。 庄家擅长炼器，懂得炼制的家族，自然有自己的生火技法。 只不过，这种只是非常小，非常小的一个术法而已，感觉都不值一提，无伤大雅。 所以可能庄颐海才离开庄家这么久了，也依旧没有改掉。 才被庆铭一眼就认了出来。 卓施然想了想，说道，“他本来就姓庄。” 庆铭听了她这话之后，停顿片刻，轻轻笑了笑，“是啊，的确是。只不过我没想到，居然和我是一个庄。” 偃国的庄家。 如果说，以前在他尚未痊愈，头脑混沌之时，对庄家还没有什么太多情绪的话。 他痊愈了之后，就好像脑子里那些混沌的迷雾全部都被挥散了似的。 一切都变得异常清晰了。 他对那个家族，再没了任何旧情。 此刻再看到那个家族的人，心里的情绪…… 卓施然闻言，觉得他好像也没认出来，也不认得庄颐海，只不过是认出了那是偃国庄家的技法而已。 便也没打算多说什么。 只不过，下一秒，她就听到庆铭低声说了句，“我以前在庄家的时候，有个人总会在暗中偷偷看我。” 说完这句，庆铭垂眸， 很轻地笑了笑。 卓施然眉梢一挑，觉得自己刚才的判断好像有错误。 这小磕巴，好像也不是完全没认出来？ 不过，人的心思总是很难猜的。 卓施然不想再猜，便说道，“那你去问问看。” “不用了。”庆铭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眸看向了她。 卓施然对上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 不得不说，他长大了之后，都没有小磕巴时候来得可爱了啊…… “还是说，施然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庆铭问道。 卓施然摆了摆手，“没有没有。” 庆铭也不追问，她说没有，那就没有。 他略略点了点头，而后脸上表情就变得有些无奈，“没有就没有。施然，你眼里的嫌弃是什么意思……” “唉。”卓施然又摆摆手，一边咕哝着，一边朝着前头篝火走去，“孩子长大了，果然就不可爱了啊……” 庄颐海听到卓施然走来的脚步声，转眸看来，“小姐！” 然后余光就看到了站在后方不远处的庆铭。 庄颐海的目光顿了顿，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转开。 笑着对卓施然说道，“小姐，你指挥我就行。总不至于还要你亲自上阵，省得弄脏了你的手……” 卓施然想了想，就点了点头，在一旁坐下了，跟个老师傅一样，指点着庄颐海怎么腌制，怎么烹饪。 按说会厨艺的人，最怕别人在旁边指手画脚的。 但庄颐海却是非常耐心，按照卓施然的说法一一执行。 卓施然指挥得差不多了，“好了，就这样，架到火上去烤就行。” “好嘞。”庄颐海点头，准备叫两个儿子过来帮手架到篝火上去。 还不等他开口，卓施然在一旁，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生火，用的是庄家的技法？” 庄颐海还不明所以，所以一五一十点头，“嗯，是庄家的引火术……” 他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尾音未落，脸色就已经有些变了。 他清楚，小姐不会无端端地问起这个。 再想起先前和小姐一同站在后面的那道清隽颀长的身影。 庄颐海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说话也变得不太利索，“小姐，我……他……” 卓施然没多说什么，只道，“烤吧，烤好了告诉我。” 她站起身来朝着马车走去。 封炎正巧从一旁过来。 卓施然看到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不去马车里待着，去哪儿了？” 封炎没说话，只将她的 手拉了过去。 然后往她手心里，塞了满满的一把莓果。 她的心，不由自主就软下来了。 一只手拉住他的袖子，“快去马车里待会儿，别等会儿鹿还没烤熟，你先被烤熟了。” 封炎似乎对于那种灼伤，早就已经习惯了。 也不觉得有多痛苦，听到她这话的时候，他还低低地笑了一声。 然后就被卓施然塞进了马车里。 庄颐海虽然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但是本职工作还是做得相当不错。 肉烤得是非常美味。 当然，卓施然觉得也有自己指点得好的功劳在里头。 异兽们都分到了烤肉，吃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而且有它们在，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野兽袭击了。 倒是得以能够安安心心地扎营。 班昀叼着一根小叉骨，拿了根木棍，在面前的地面上划着。 一边划，一边对卓施然说道，“我们最先到的，应该是前面的泗南城。” 卓施然嗯了一声，往嘴里塞了一颗莓子，烤肉吃多了，这莓果酸酸甜甜正解腻。 班昀转眸就看了过来，“哪儿来的莓子？” 卓施然默默将所剩不多的莓子藏到身后去，然后继续对班昀说道，“泗南城，然后呢？” 第680章 泗南处处埋尸骨 班昀盯着她，然后笑了一声，“好好好，知道了。封炎摘来给你的是吧？还藏着掖着的，谁稀罕……” 卓施然看着他，“你不稀罕？那正好。” 她就不藏着了，拿出来继续吃。 班昀磨了磨牙，心说也难怪封炎会被这女人给治得服服帖帖。 都他娘的已经失忆了一次了也没能逃脱被吃得死死的结局，再次被吃得死死的。 班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道，“泗南城可能会有点麻烦。” 班昀手里的木棍继续在地上划着。 卓施然看出来他是在地上画简易的地图，或者说是路线图。 班昀继续道，“按说从另一边走的话，应该会先到泉南，平南，然后才到泗南，但因为泗南最麻烦，我想了想，不如放在最前面。” 卓施然听了班昀这话，倒是对班昀这话没有什么异议，点头道，“的确，剩全力的时候对付最麻烦的，总比对付了其他的，只剩些余力了再来对付最麻烦的要好。” 班昀听了她这话，没说话，定定看了她两眼。 原本一直没怎么做声的男人，这会子声音从马车里飘了出来，“和她说话就是比较省力的，习惯就好，别 盯着看了。” 班昀的确是觉得，与卓施然说话非常的省力气，很轻松。 原本还想着，要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会这么决定。 但根本不用解释，开个话头出来，她就已经能把后面的行动全理解了。 只不过，没想到马车里一直不吭气儿的人忽然开了腔。 不过就是多盯着看了两眼而已……！ 班昀啧了一声。 手里的木棍在地上用力一戳，直接戳了个深深的土洞来。 然后才接着说道，“这个泗南城比较麻烦的一点，是因为泗南城主。” 卓施然听了这话，略略思忖了一下。 她之前因为得知自己的封地是滦南行省，所以也稍稍了解了一下滦南这边的情况。 但因为当时还没有打算马上到滦南来，于是也就没有了解得太详细。 基本情况还是清楚的。 滦南行省下辖的县镇不少，但是城池却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就五座城罢了。 泉南，平南，泗南，崇南，兴南。 崇南和兴南因为离镇南军大营近的缘故，镇南军大营正好就在崇南和兴南的中间。 所以这两座城池，还是挺太平的。 但是泉南，平南和泗南，这三座城，离镇南 军大营远得很。 自然就颇有几分天高皇帝远的意思。 而这其中，数泗南城最远。 而且泗南城不仅离镇南军大营最远，更是地处大昌、偃国、南疆的交界处。 所以这个地方，可以说是相当混乱了。 以往大昌与南境有摩擦的时候，战事一起，烽烟一燃。 泗南这片经常就属于战场区域…… 而且因为战时有赢有输，泗南也就时而是大昌国土，时而是南疆城池，时而是偃国城池。 这样的情况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无论是大昌还是偃国和南疆。 对于泗南，都是一种很放任的态度。 因为谁也不知道，下次有摩擦开战之时，这座城池还是不是自家的土地。 直接导致，这座城池异常混乱。 简直就成了一个，三不管的地带。 因为都是一种很放任的态度，所以无论是大昌，还是偃国，或者南疆。 一些穷凶极恶之人，无处可去了，便会躲到泗南来。 而泗南，就被划到了滦南行省里。 也算是卓施然的封地范围了。 的确是个大.麻烦。 卓施然撇了撇唇，“老皇帝简直就是故意为难我……” 虽说，以前泗南也经常被划到滦南 行省。 但也不一定的。 再上一次，泗南被南疆占了去。 上上次，泗南又归了大昌，那时就不是划到滦南，而是划到祁蒙行省。 这次好死不死就划了过来。 卓施然觉得老皇帝说不定就是为了为难她才这么做的。 班昀挑了挑眉梢，“那不管怎么样，现在泗南城反正是滦南的了。按说，你要不想管，也不是不行。” 卓施然看向他，目光里仿佛就明晃晃写着一句话——都可以不管了，你还拿出来说？ 封炎在马车里一直没说话，但听到这里的时候。 他很轻的在卓施然的手指上捏了捏，低声说对她说道，“听他的，他对南境这边局势更明了。”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索性支起了胳膊，托着腮看着班昀。 “班谷主，愿闻其详呀。” 听到她这话，班昀龇牙一笑，然后毫不留情地说道，“那把你莓子给我吃点。” 听到班昀这话，卓施然脸上先前故意做出来的那点小学生认真听讲的表情，顷刻散去。 她伸着头对远处的廉贞唤了一句，“待会咱们直接奔赴泉南就行！” 班昀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 “不就吃你几个莓子么， 真是小气死你了……”班昀无奈道。 卓施然当然知道他开玩笑，她也是故意给他开玩笑的。 听到这话，就低低笑了几声，听起来很愉悦的样子。 她看向班昀，说道，“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应该都跟泗南城主脱不了关系吧？我虽然没有去过滦南，就更不用说泗南了。” “但那毕竟是我的封地，我早在京城时，也就知道滦南是我的封地了，所以我自然也多少做了些了解。” 卓施然想了想，就继续说道，“自然不可能不了解这个泗南城，这么危险的地方。不是说有句话么？叫做泗南处处埋尸骨……？” 班昀闻言点了点头，“的确，泗南处处埋尸骨。” 卓施然勾了勾嘴角，“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时不时就会开战，然后说不定变成其他国家城池的地方。” 她的眸色倏然深沉了下去，声音仿佛也低了些，继续说道，“但是却这么多年，没有换过城主。这其中，肯定不会只是因为，那城主兢兢业业，爱国爱民那么简单吧？” 总归是危险得很的危险人物，才能够在危险的地方，站稳脚跟，无论时局如何晃荡，也无法影响自身。 第681章 她总不能吃了没文化的亏吧？ 泥沼之中，很难有什么能独善其身的人。 如果有这种，看似‘独善其身’的人，通常情况下说明，这人是比泥沼还要厉害的狠角色。 而这种人，就在泗南城。 而现在，她要去收他权力了……光是想想，就应该不会太容易。 卓施然其实鲜少有什么退却的时候。 什么退堂鼓一级艺术家？她从来就不是。 刚正面才是她的一贯作风。 但是此刻，她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一定要去泗南么？” 班昀点了点头，“是的，一定得去。而且，现在正是去泗南的好时候。” 班昀原本还想着要同卓施然解释一下，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去泗南城，而且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去泗南城。 好让她不像现在这样，对去泗南这么抵触。 哪知，他还没有开口解释。 就听见卓施然轻声说道，“可要是唐驰到时候没有按照原计划去对付泗南城主呢？我总觉得你这种借刀杀人不一定稳妥，毕竟就我的感觉，这种武痴啊武疯子的，通常都很一根筋儿，很固执的。” 班昀：“……” 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像是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 什么了。 卓施然问道，“你提议现在去泗南，是打算借唐驰的手对付泗南城主没错吧？我理解得没错吧？” 班昀闭上了嘴，无言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都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啊。他只开了个头而已，她就已经将他之后的计划全部都给猜透了补全了。 根本不需要多言。 和她说话谈事儿真是够轻松的，封炎诚不欺我…… 班昀听到马车里响起了一声低低的笑声来。笑声分明带着些愉悦和幸灾乐祸。 班昀朝着马车里瞪了一眼，然后才转头对卓施然继续道，“所以你只要想办法让那泗南城主招惹唐驰就行了，其实也不难，那泗南城主有个儿子就是死在唐驰剑下的，虽然他儿子不少，不差那一个就是了。”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点了点头，明白班昀的意思，“好吧，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班昀对卓施然虽然不够完全了解，但听着她这话，就有种感觉……她好像已经有了万全的对策了。 不用操心了的感觉。 就在这时，封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去泗南这种三不管地带，有三不管地带的好处。” 班昀点头附和了他的话 ，对卓施然解释道，“很多人为了躲避麻烦，都会选择到这种三不管的地方来。” 班昀说着，看向卓施然，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们躲避的麻烦里……就没有元老会这一条呢？” 卓施然闻言挑眉，没有不明白的，很简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如果这里有很多与元老会不对付的人。 那么等到元老会来找她麻烦的时候，这些人就能给元老会添不少麻烦。 待到歇脚结束的时候，廉贞策马回身来请示卓施然，“小姐……” 卓施然拿个树棍在地上划了几个道道，对他说道，“咱们往泗南城去。” 廉贞点点头。 “但先别忙着进城，泗南城外不到五十里地的地方，有个落马镇，咱们先去那儿落脚。”卓施然吩咐道。 廉贞领命，“遵命！” 然后就策马去前头领路去了。 “落马镇？”马车里光线很是暗淡。 封炎靠在厚厚的靠垫上，姿态看起来，透着几分散漫慵懒，与他平时的气质很不符，看起来也着实不太像是在赶路的人。 “嗯。”卓施然点了点头，“我们一路奔波辛劳，要是就这样一头扎进泗南城去，横生风险。 不如在落马镇休整一番之后，再进泗南城。” 封炎抬眸看着她，哪怕在昏暗的光线里，也将她美丽的容颜看得清清楚楚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落马镇的？” 卓施然听了他这话，挑唇一笑，还能怎么知道，自然是多读书多看报…… “自是从地方风土志里看来的，总不能吃了没文化的亏吧。” 卓施然说道，“老皇帝给我封地安排得这么天远地远的，此举应该多少带了些提防我的意思。但我仔细忖了忖，觉得可能还带了些想利用我的意思。那老皇帝狡猾着呢……” 卓施然撇了撇唇，“说不定就是希望借我的手，把滦南这片混乱的地界给整治整治也说不定。” 封炎听着这话，想到司空冕那个老家伙，心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卓施然继续道，“那我总不能一头雾水的来，就找了些关于滦南的地方风土志看看，琢磨琢磨。” 总不能吃了没文化的亏。 所以对于滦南，她也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连带着对泗南也有了些了解。 既然都了解了，泗南周围有个落马镇，她也在风土志上瞧见过。 落马镇得名于落马崖。 落马崖算 是个易守难攻的天堑了，所以大昌与南境有战争的话。 虽然泗南城像个臭狗—屎一样，被踢来踢去的……有也行没有也行的。 但落马镇却从来未曾被放松过。 真要到了战时，落马镇可以算得上是个军事重镇了。 封炎自然是知晓这些。 “所以虽然落马镇离泗南城近得很，但是却和泗南不同，落马镇太平得多。”卓施然说道。 大抵因为落马镇是军事重镇的原因，平日里也有驻军。 自然是太平得很，而且因为离泗南城近，还能打听到不少泗南城的事情。 封炎没有说话，对于她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她说的这些内容，他也并不是不知晓。 但还是想要听她说，每每听她说起来，就会对班昀曾经说过的那话更有信心一些——她说不定真的就是他的变数呢？ 廉贞在前头领路，一直都很稳当。 速度不疾不徐，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奔波颠簸疲累。 但又能赶在日落之前，抵达了落马镇。 卓施然遥遥瞧着远处落马镇的城墙，心说军事重镇的确是不一样。 虽然只是个镇，但这城墙的规格看起来，就和那些城市的城墙没有什么区别了。 第682章 甜到心里，凉到心里 廉贞回头来，请示卓施然的意思，“小姐，我们是现在进去吗？” 卓施然想了想。 其实当然是入夜之前进入落马镇更稳当，还能找旅店落脚了，总好过在外头餐风露宿的。 但是眼下太阳已经渐渐沉入地平线，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一旦太阳落山之后，想要进落马镇就比较复杂了，手续会更加复杂。 卓施然想了想，就侧目问了封炎一句，“咱们现在进去么？” “都随你。”封炎对她的决定都没什么异议，只是思忖片刻之后，说道，“只不过，这种军事重镇，太阳一落山，确切的说，是巡值换班之后，就会变得非常的严格。” 卓施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她撅了噘嘴，“再早点来就好了。现在都到了却不进去的话，就觉得有点亏。” 廉贞在一旁低声道，“是属下领路太慢了。” 卓施然当然没有责备手下的意思，就摆了摆手道，“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罢了，今日咱们就宿在落马镇外吧。” 卓施然想了想，“就当露营了。”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很快就找了一处停马落脚了。 卓淮不仅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兴奋得很。 卓施 然又将驭兽都放了出去，它们很快四散开来，去捕猎去了。 庄颐海很快就生好了篝火，垒起了灶。 场面看起来其实还真是挺……怎么说呢？ 卓施然看了一眼这场景，只觉得，如果不去想他们是赶路远行的话。 其实真的很像是出来露营玩耍的。 没过多久，周围就有悉悉索索的动静。 廉贞他们原本还有些警惕，但马上发现，这些悉悉索索的动静，是小姐的异兽们回来了。 带着猎物回来了。 卓淮看着地上的猎物，感叹道，“姐姐，这样的话，你永远都不会缺猎物吃啊……” 卓施然笑了笑，然后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是啊，别偷懒，帮着剖洗猎物去。” 卓淮高高兴兴地跟着庄颐海还有庄维庄英一起忙碌去了。 卓施然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另一架马车前，“娘。” 卓施然原本还觉得委屈她了，要在这儿风餐露宿的…… 哪知，走过去就看到谢芸汐坐在马车边，小腿从车边垂落下来，因为踩不到地，所以小腿就在马车边沿轻轻晃荡着。 怎么说呢……看起来就非常惬意的样子。 听到卓施然的声音，谢芸汐才停下了晃荡的小腿，“嗯？然然， 怎么了？” “委屈你了。”卓施然说道，“明日就能进落马镇好好休整休整了。” “不着急。”谢芸汐弯眸，“而且在这儿待一晚，也挺好。” “真的？”卓施然问道。 谢芸汐含笑点头，“是啊。”她抬眸指了指天空，“看呐，星星很漂亮。” 卓施然抬眸看向天空。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也暗了下来，但还没有全黑，天边还有着落日余晖染红的颜色。 而抬眸看到的穹顶，却已经有了璀璨的星星点点。 卓施然抬眸看着，听着谢芸汐的声音在旁边问道，“好看吧？” 卓施然点了点头。 谢芸汐说道，“京城没有这么好看的星空。” 卓施然想了想，城市里观星的视野的确是与野外不同的。 “我一直待在京城里，这么些年了，哪儿也没去过，什么也没看过。笼中鸟一样。” 谢芸汐的眼眸依旧是弯着的，“此番能出来，能看到这么多不一样的景色，我是开心的，不觉辛苦。你也不用担心我。” 卓施然以前总觉得，谢芸汐是个性格很是倔强的女子。 但是眼下看来，又觉得不尽然。 这个女子或许不仅仅只是性格倔强，或许还有着豁达洒脱 的部分。 “那我就放心了。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我先过去看看。” 卓施然这才朝着篝火那边过去。 庄颐海举一反三，烤肉的事儿，卓施然指教过他一次之后，他现在就已经很熟手了。 只不过，看起来总有些心不在焉的。 卓施然大抵知道他是为何而心不在焉，但她也没法多说什么。 晚饭吃的又是烤肉。 说实话，好吃归好吃，但卓施然还是有些腻味了。 尽管庄颐海还特意炖了一锅肉汤。 但卓施然真是吃肉吃多了有点麻了，整个人腻得不行。 于是饭后，就缩回了马车里，自己从空间里掏了些果子出来。 她种的果子，都个头大，又饱满。 非常的好吃。 她倒不是没想过拿出来分享一下，但就是……赶路这么久了，这果子来得实在是不太好解释。 就算要拿出来吃，她也觉得，干脆等明日，进了落马镇之后，自己再拿出来。 就说是落马镇里买的，随便找个理由也能够搪塞过去。 于是她就躲在马车里自己啃了两个香喷喷的果子。 因为太阳已经落山，封炎也不用被她‘关’在马车里了，便在外头待一会儿，也当透透气。 然后他只觉得 好像一个转眼，就不见卓施然的身影了。 便四处走走，寻着她。 刚经过马车旁边，就被一个力道给拉住了。 直接给拉进了马车里去。 大抵是也知道是谁，所以他也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 非常顺从地倒进了马车里，才刚倒进去。 鼻间就嗅到了那种水果的清香，芬芳又清新的，就在自己的嘴边。 但比那更让他觉得芬芳好闻的，却并不是嘴边的果子。 而是空气里飘来的，卓施然身上会有的那抹幽幽的馨香。 飘进了他的鼻息里。 他听到她的声音轻轻的，但很近，就在耳边。 对他说道，“快吃，特别好吃特别甜的果子，不要让班昀发现了。” 封炎低笑了一声。 卓施然继续道，“先前你给我那一把莓子都馋死他了，要知道有这么大又甜的好果子，他得馋疯……” 封炎低声笑着，然后轻轻张口，咬了一口那清脆香甜的水果。 的确是很甜啊。 就好像此生都没有吃过这么甜美的果子似的。 感觉能够甜到心里去。 卓施然听他咬了，就问道，“甜吗？” “甜到心里了。”封炎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幽幽飘进来，“我也凉到心里了……” 第683章 这是一枚神奇的戒指 听到这熟悉的声线飘来这么一句幽幽的话语。 卓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呃……” 她伸手将马车帘子掀开，就看到了站在外头的班昀。 还有那张素日里都很是邪魅的俊脸上，那种……幽幽的表情。 可以说是相当幽怨了。 “咳。”卓施然轻咳了一声，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班谷主一直这么帮她。 她却连个果子都不给人家尝尝。 这跟‘连一百块都不给他’没有什么区别。 “我就是……呃。”卓施然还真是难得有这么磕磕巴巴的时候。 也的确是因为她难有磕磕巴巴的时候，大多时候她总是理直气壮的。 以至于她这个状态，看在封炎的眼里。 实在是有些……太可爱了。 封炎叼着果子在马车里无声地笑着，肩膀抖得厉害。 被卓施然一把按住了肩膀，“别笑！”她低声一句。 然后才抬眸看向班昀。 班昀本来也没生气，故意逗她呢，听着她先前磕磕巴巴的，也觉得逗乐儿。 忍俊不禁道，“你看，你卓施然还有说话磕巴的一天，可见你自己也觉得理亏对不住我。” 卓施然素来敢作敢当，她点 点头，“是……” 人家之前每天辛辛苦苦养着血蛊，就为了吊着她的命。 她却连一百块……连个果子都不给。 还不等班昀再调侃她两句，就见她手里忽然捧了个筐，里头盛满了又大又饱满的新鲜果子。 而且因为天色已经暗了，视线并不好。 所以班昀甚至都没看清这一筐果子从哪儿来的。 卓施然把筐往他怀里一塞，“给你，都给你。” 封炎原本正躺倒在马车里呢，此刻长臂一伸，从筐子里拿了两枚果子过来。 然后对班昀说道，“你拿去给其他人也分一分吧，好东西，吃了对身体好的。” 班昀拿了一枚果子凑到鼻间轻轻嗅了嗅，而后眉梢一挑，笑道，“的确是对身体好的东西。” 卓施然原本还觉得，封炎的意思或许是说，吃了水果对身体好。 但是再听了班昀的话之后，她很快反应过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或者说不止是这么回事儿。 这两人，或许说的就是她的果子从灵泉空间出来的……对身体好？ 卓施然没做声，轻轻抿了抿唇。 其实都已经到现在了，她与他们早就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灵泉空间的存在，就算让他们知道了，也 没什么。 所以她轻抿的唇瓣，很快就松开了。 班昀一手拿着果子咬，一手捧着筐子就去分发去了。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以及不多时，那边传来的惊喜声。 “哇，谷主哪儿来的果子……” “真甜呐，我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 “这还真不是夸张呢。” 卓施然扬眸看着穹顶星空，心里宁静了下来。 封炎的声音就在一旁，低沉磁性的，很好听。 仿佛能熨帖到心里。 他低声说道，“我是朱雀的容器，班昀是灵蛊容器。” “嗯？”卓施然当然知道这个，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为何忽然提及这个。 “因为都是灵兽神兽，所以对灵气的感知，比较敏锐。”封炎说。 卓施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那果子吃了对身体好。 这话，大抵也是为了让她放宽心。 卓施然忖了忖，其实在想着，要不要干脆就告诉他关于灵泉空间的存在算了。 但是还不等她想好应该如何开这个话头。 封炎就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说道，“所以，并没有什么想要窥探你秘密的意思。”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些犹豫的话，此刻听到这里，便再没了什么好 犹豫的。 她想了想，就轻轻伸出手去。 封炎察觉到蜷在自己掌心里的那只柔软的小手，他的眸光稍稍怔了怔。 而这只小手，并不只是安静蜷缩在他的掌心而已。 而是在他的掌心里，就缓缓地伸展开了五指。 然后与他手指相扣。 封炎垂眸怔怔看着与她紧扣的手。 然后，就听到了卓施然轻轻的声音，很柔和很平静。 “你可能感觉不到，在我的手上，有一枚戒指……” 封炎闻言，垂眸看着她的手指。 她手指素白干净，没有任何饰物，看不见她所说的戒指。 而且，他与她十指紧扣着，如若她手指上有什么戒指，他肯定能感觉到。 但是没有，完全察觉不到。 看来真如她所说那般，他可能感觉不到。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玄幻的事情本来就有许多。 他都能成为朱雀容器了，班昀那家伙更是一条大虫子…… 所以就算他没有真的感觉到，但卓施然这话，他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封炎忖了忖，低声问了句，“那是什么戒指？” 卓施然想了想，该怎么说呢？ 她虽是愿意告诉他玄炎戒的存在，但是对于自己来自异世界的身份，还是觉得没有什么 必要告知。 于是，她只思忖了片刻就笑道，“那是一枚神奇的戒指。” 卓施然说道，“它有着一个独特的空间。” “容器？”封炎很快反应过来。 因为空间容器虽然稀缺，但在世上并不是没有。厉害的炼器师，就能够炼出来。 是非常不错的容器，能装不少东西。 但他觉得，卓施然所说的，肯定不止那么简单。 “容器只是它的一部分功能而已。”卓施然说道，“它不仅能装死物，也能装活物。除了人。而且里头灵气充沛……” 卓施然话只说到这里，封炎就已经全明白了。 难怪她总是能凭空取出很多东西。 难怪她的异兽会对她如此忠诚。 难怪她的蛊也养得好。 难怪……还能有这么灵气充沛的水果。 想必都和她此刻所说的这个‘容器’，脱不开关系。 卓施然说完这些，猛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何，大抵是因为，自己到这个陌生的异世界来之后，还是第一次与旁人分享自己玄炎戒的秘密。 虽然还不是她秘密的全部，但这种有人倾诉的感觉，依旧能够让她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但是她从封炎脸上的表情，却读出了些许……很低沉的色彩。 第684章 那是她早就想好了的结局 这和卓施然原本的预料，有些出入。 她想象过很多种，封炎会有的表情，但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以至于，卓施然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原本那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在此刻仿佛又绷了起来。 卓施然说话做事鲜少后悔，此刻亦然。 虽然后悔的情绪不曾有，但是心里还是会想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草率…… 只不过，这个想法在心里还没落个囫囵。 她原本想要收回来紧扣的手，却被他猛地扣住了手指。 不让她的手从他掌心里离开。 卓施然怔了怔，抬眸看向他。 就对上了封炎更加低沉的眼色。 “小九儿。”他的声音异常的认真，但因为用的是这个称呼。 听起来依旧透着些宠溺的感觉。 “嗯。”卓施然轻轻点了点头。 男人的声音更加认真低沉，“这件事情，你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卓施然看着他，“没有。” 然后，就清楚看到了男人表情里那种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他低沉的眼色仿佛瞬间和缓了下来。 卓施然眉心拧了拧，而后很快舒展开来，似是已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猜到了他的担忧。 “那就好。”封炎说道，“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卓施然从他眼眸里，读出了灼灼的认真和慎重的恳切。 大抵是因为这情绪太过厚重，她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 封炎似是担心她不答应，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捧着她的脸。 “小九儿，你看着我。” 卓施然看着他的眼睛，将那双深邃瞳眸里灼灼的认真和慎重的恳切，看得更加清楚了。 几乎要烫伤她的眼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封炎低声说，“你只是能吸取我身上外溢的力量，从而治疗我的时候，都能够被他们针对，被他们敌视。若是你还有这样的力量，这样的本事……” 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封炎连想都不敢想。 卓施然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封炎的意思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从一开始来这个异世时，就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了。 不然也不会迄今为止，还无人知晓她的秘密。 虽然但是，封炎的这份关切，还是让她觉得很受用，很熨帖。 卓施然低低地说了句，“我只告诉过你。” 她停顿了片刻，又重复了一遍，“我只告诉过你而已。” 封炎听了她这话，听出了她声音里还带着 些小嘟囔似的。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是满足。 “那就好……”他将卓施然往自己怀里按了按，“莫要再告诉其他任何人。” 封炎停顿片刻，又继续道，“知道这样的消息，还可能会给他们带来风险。” 卓施然知道，他这是怕她会因为足够信任，而告诉谢芸汐和卓淮。 她又不傻。 卓施然就抬眸问了句，“那我现在告诉你了，你就不怕风险？” 封炎听了这话，唇角勾了勾，“我就是个风险，我还怕什么风险……” 卓施然感觉到他凑了上来，清冽的气息，就落在她的耳边，有些痒痒的。 原本就低沉磁性的声音，此刻更显得馥郁悦耳，落在她耳畔，“你愿意告诉我这样的秘密，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想过了，或许就连以前那个没失忆的自己，应该都不知晓这个秘密吧？ 卓施然倒是不知道他心里还挺多小九九。 她只是说出了自己这个秘密之后，觉得轻松了不少。 而且在说出了这个秘密之后，一些其他的事情，也就连带着可以说了。 她想了想，低声说了句，“所以我才觉得，我说不定真的能行，所以我才想要试试。” 封 炎听了这话一顿，马上就明白了，她指的是她怀孕的事情。 她指的是，她觉得她在这件事情上，或许会和他母亲晏雪贞，有不一样的结果。 因为，她有着些自己的底气。 封炎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像是若是不马上闭上眼的话，眼里那些汹涌的情绪，就要溢出来了。 他握住了卓施然的手凑到了唇边，嘴唇在她手指和手背上，轻轻印了印。 封炎声音低低的，声线已经有些哑了，带着浅浅鼻音。 “就算真的可以。”他深吸一口气，长长叹了出来，“我也不希望……” 他似是在组织语言，短暂地停顿了片刻。 才继续道，“小九儿，我不止是不希望你变成我母亲，我也不希望……” 他的手轻轻贴在了她的腹部，“……我也不希望这个孩子，变成我。” 他希望，这件事情，这个可怕的闭环，这个痛苦的轮回，就在自己这里，终止。 只不过，他没办法劝阻她而已。 因为正如她所说的，这个事情，他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而且的的确确，受—孕需要两个人，但怀孕产子，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而他…… 从知道她的决定之后，心中就已经想好了结局。 只不过那些东西，她肯定不爱听。 所以他也就不说了。 卓施然看着他，她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了决定和计划，那是她早就想好了的结局。 既然已经决定要改写结局，自然不可能让自己和自己腹中的孩子，走上晏雪贞和封炎的旧路。 只不过眼下还早，倒也没有必要现在就拿出来说。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今天的星星很漂亮，你看看吧。” 封炎也就没再提先前的话题。 众人还围在篝火那边，吃着果子说着话。 他们在马车上，听着他们远远飘过来的闲聊声，看着夜空中璀璨银河。 时光仿佛都变得静谧美好起来。 在此刻，没有那些烦忧。 卓施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就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大抵是因为，被封炎的气息包裹着，很舒服。 半夜的时候，一阵动静惊醒了她。 卓施然倏然睁开了眼睛，刚想起身来，就被封炎搂得更紧了些。 “怎么回事？”她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封炎声音听起来相当淡定，“有不开眼的人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不用管。” 第685章 这些匪徒的运气还挺好的 卓施然原本还有些刚醒时的迷糊，所以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神志逐渐清醒，再听着封炎这话，也就大概明白了是个什么意思和什么情况。 他们停留在这里，露营休息。 这么一队车马，可能被盯上了吧。 毕竟拦路打劫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不然商队也不会雇佣守卫了。 那龙氏兄弟所掌管的凤血阁，做的就是这种商队护卫的生意。 生意做得还挺大的。从而也可以得见，就是因为这种拦路抢劫的事儿不少。 但卓施然在此之前还真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出现在自己的队伍上。 那些拦路抢劫的匪徒，疯了吗？ 下手之前都不做点背景调查的吗？ 那还真是如同封炎所说的那般，够不开眼的啊。 都不看什么情况就直接冲上来抢劫了…… 明明她扎营之时，第一时间就散出去了那么多驭兽。 那些家伙在她面前撒娇，让打滚就打滚，让趴下就趴下的。 那是在她面前而已！ 但真要放出去，那些家伙，哪个不是茹毛饮血的主儿？ 就这样的情况，劫匪居然还敢来打劫她的车马队…… 以至于卓施然原本还想起来看看什么情况 。 但困得很，都懒得起来了。 她打了个呵欠。 封炎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卓施然嗯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你也睡吧，没什么大事的话，廉贞和天钺会处理好的。” 而且卓施然合理怀疑……或许都用不上廉贞和天钺他们来处理。 她从空间里放出来放风的那些小可爱们，可都在周围守着呢。 于是，不多时，卓施然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待到再醒的时候，外头天际已经有了蒙蒙的鱼肚白。 她睁开了眼睛。 不知为何，大抵是因为太阳一出来，封炎就得遭罪的缘故。 卓施然现在对于天光的变化格外敏锐，生物钟也渐渐变得很准时了。 她蓦地睁开了眼睛，表情还有着惺忪困倦，声音却是已经渐渐清醒。 “天亮了……” “嗯，你睡，没事。”封炎将她往怀里按了按。 没能按住。 卓施然坐起身来，“睡什么睡……再睡你就变成香酥小爵爷了。” 男人没说话，只不过有低低的笑声闷在胸膛里震动着。 卓施然将马车的厚帘子拉上，又将他那一身厚厚的装备从马车一角给扯了过 来让他穿上。 看着封炎装备结束，卓施然放下心来。 也是因为放下心来了，同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卓施然歪了歪头，是什么事情呢…… 封炎看到她这模样，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总觉得我好像漏了什么事情，但一下子想不起来。”卓施然说道，依旧歪头想着。 封炎闻言，提了一嘴，“是不是昨晚有人夜袭的事情？” 卓施然目光恍然大悟，抬手在额头上拍了拍，“是了，就是这个，人都睡傻了。” 她穿上鞋子从马车下去，“我去看看，你等我。” 封炎都已经准备跟着下来了，听着她这话，伸出去的脚，又缩回去了。 简直不能更听话了。 谢芸汐就在不远处用水囊里的清水简单洗漱，所以就将这一幕看得是清清楚楚的。 虽说，女儿现在身体情况，根本不能离了封炎，所以两人只能就连睡都睡在一处。 但看着自己未嫁的女儿，和一个男人睡在一处，而且这男人明明……还有过婚约。 真要说谢芸汐心里有多满意，那肯定是没有的。 甚至，说起来还有些难以克制的不满。 可是看到女儿管这个 男人，明显一副管得服服帖帖的样子。 起码能将她心里那些不满的毛躁，稍稍抹平一些。 卓施然一下马车，就看到母亲站在不远处洗漱，便走了过去。 “娘。”卓施然问道，“睡得可好？” “还行，半夜醒了一次。”谢芸汐说道，“好像是出了些乱子，但是廉贞侍卫长很快就处理好了，我本来还有些害怕。然后……” 谢芸汐就朝着马车旁边看了过去。 卓施然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头霜狼，正坐在马车旁。 俨然一个忠诚的护卫犬模样。 谢芸汐弯眸笑了笑，“那个大家伙，就在马车旁守了一晚，我又不害怕了，结果一睡就到了今早。” “那就好。”卓施然放心不少。 她倒是无所谓，就是担心惊扰了母亲休息。 队伍里其他人都无所谓，哪怕就连卓淮，那半大孩子都皮实得很。 也就母亲，比较让人不放心。 谢芸汐将水囊递给她，让她洗漱，“洗漱完你就去看看，廉贞侍卫长在后面呢。” 卓施然快速洗漱完，就去了后头。 车马队的后头，廉贞和其他几个侍卫都在那儿。 看到卓施然过来，纷纷起身。 “小姐。” “小姐 ，这么早！” 卓施然笑了笑，“辛苦了。” 看到他们脸上的疲惫，她知道他们肯定是值守了一整晚没有休息。 卓施然递出一瓶丹药去，“你们分着吃了，能够缓一缓精力。” “多谢小姐！”侍卫们纷纷道谢。 卓施然这才问了一句，“昨晚怎么回事？” 廉贞随手将丹药扔进嘴里吞了，然后说道，“昨晚的时候，有劫匪盯上了咱们的车马队。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就被您的驭兽给制服了。” 卓施然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道，“是吗？那他们运气还挺好的。” 那几个劫匪此刻就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在后头，听到那个被这些侍卫称为小姐的女子的声音。 知道她应该就是这个车马队的主人。 然后就听到了她这非常气人的话语。 运气还挺好？！他们运气哪里好了？ 真要运气好还能够被逮着？！ 他们连一根纱都没劫到啊！就被逮着了…… 但他们都被堵上了嘴，所以只能腹诽着。 然后就在此时，他们就听到了那个侍卫长的声音。 他对这位小姐的话表示了赞同，“是啊，他们的确是运气挺好的。” 一众匪徒：“……” 第686章 骨头硬有什么用？得命硬才行 这些匪徒，心里的腹诽更重了。 这侍卫长就算想要讨好主子，这也太过了。 什么瞎话都能跟着赞同呢？ 廉贞当然不知道这些匪徒们心中的腹诽。 他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他低声继续道，“要不是昨晚小姐将这些异兽都喂得饱饱的话，昨晚这些人过来打劫，遭遇了小姐的那些异兽，恐怕就不会只是被活捉这么简单了。” 卓施然嗯了一声，“肯定是被活撕了活吃了。” “所以他们运气还真是挺好的。”廉贞说着，伸手指了指那些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匪徒们。 继续道，“您的蜘蛛只是不想他们吵到您，所以就直接把他们绑住了。” 卓施然看着那些被蛛丝缠得严严实实的，像个茧一样的匪徒们，心说还得是小蜘蛛，吐丝缠人相当的到位了。 颇有它作为鬼面蛛的风采…… 毕竟鬼面蛛捕猎的时候，那就是吐丝将猎物裹起来。 裹得像个茧一样，就只留鼻子而已。然后带回自己的洞穴慢慢吃。 而眼下这些匪徒也就是被小蜘蛛吐丝裹得严严实实的。 但不止给他们留了鼻子出气，还给他们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所以此刻，他们听到了侍卫长这话 。 先前明明还在腹诽，此刻倒也没了腹诽的心思，因为好像对方说得还的确是有些道理的。 心里多少有了些后怕的情绪慢慢升上来。 昨天因为夜色掩护，所以他们其实没太看清楚那个蜘蛛究竟是个什么身量什么架势。 而此刻，那蜘蛛又已经不见影踪…… 所以他们才会有了些像先前那样的不以为意。 而现在，才又开始后怕起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这位侍卫长口中的小姐的真容。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貌美的女子，哪怕只是清晨初醒，简单洗漱了一番的模样。 脸颊上还有着些没擦净的水珠，脸颊边的一些发丝，也被水珠沾湿。 头发没有好好盘簪过，就只是松松的在脑后挽了挽而已。 一张小脸上不施粉黛，那一身红衣仿佛是她身上唯一的颜色。 可是哪怕那样一身艳丽的红衣，却竟是无法掩盖掉她那张小脸上的绝丽姿容…… 他们一时之间，甚至挪不开眼睛。 尤其是，正好当这位姑娘的眸子朝他们看过来时。 天呐，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好像用所有的形容都不足以形容似的。 他们从未见过形状那么完美的凤眼，仿若一颦一笑，一睨 一盼，都无比迷人。 而她的目光，就这样淡淡地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然后，那殷红的唇，就浅浅勾起了唇角。 如果说先前让他们痴痴看着，是因为她姿容绝丽的话。 此刻，他们痴痴看着，则是因为她勾唇浅笑的模样简直堪称妖孽…… 不过，他们很快就从这种痴痴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回过神来。 不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这个长得简直妖孽的女子。 勾唇淡笑地看着他们，但那一双完美凤眸里，目光没有任何温度。 声音也是森然凛冽。 说出来的话语内容更是如利刃般锋锐。 她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了。” 一众匪徒：“……”好看有什么用，母夜叉是不分颜值的！ 卓施然转眸问廉贞，“审过了吗？审出什么了吗？” 廉贞摇摇头，“尚未，骨头硬着呢，什么都不说。而且也担心他们吵吵闹闹的扰了主子清眠。” 卓施然闻言，挑了挑眉梢，看向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 “哦？骨头硬？” 一众匪徒就看到她表情里明显有着很是感兴趣似的神色。 但这种神色，让他们有些悚然。 他们或多或少感觉出来了，眼下这位，虽 然女子之身，但是既然能让这些侍卫们臣服，甚至还能让异兽臣服。 绝对是难搞的狠角色。 而且还是驭兽师，要知道，无论是那些和毒蛊打交道的，还是和傀儡打交道的，或者是和异兽打交道的…… 都是非常难搞的狠角色，因为他们对毒蛊，对傀儡，对异兽的兴趣，比对人要大得多。 那么也就说明，在他们眼里，人命……不太值钱。 听到她轻挑的语尾，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我倒要看看骨头有多硬，倒是很久都没有碰过硬骨头了。” 一众匪徒们听到她说完这句之后，就看到她蹲了下去。 轻轻屈起手指，在地面上叩了叩。 唤道，“小蜘蛛，醒了没啊？” 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没过一会儿，他们都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然后，他们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旁边的地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最先从那个大洞里探出来的……是两根异常粗壮的、锋利的臂镰。 紧接着，是两条粗壮的，毛茸茸的腿。 再然后又是两条…… 就这么两条又两条的。 它的全貌也已经完全显露。 昨晚因为光线不好，所以他们谁也没有瞧清楚，竟是……竟是 这么大的一头蜘蛛！ 这他娘的……竟然是这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的异兽？！ 开他娘的什么玩笑呢！ 他们嘴都被蛛丝给蒙上了，也发不出声音来，此刻就只能浑身颤抖，两股战战。 “嘶嘶……”鬼面蛛王朝着卓施然挪过来。 这些匪徒就哆嗦得更厉害了。 别说他们了，就连廉贞他们，虽是身为小姐的侍卫队，也知道小姐的异兽，不会对他们攻击。 但人对于蜘蛛这种动物的本能畏惧，再加上，这蜘蛛体型还这么大，都依旧让他们有些忌惮。 更何况这些人呢。 卓施然看着他们两股战战的样子，似笑非笑道，“不是骨头很硬吗？” 一众匪徒拼命摇头！ 骨头硬有什么用！得命硬才行啊！ 这蜘蛛，这么大！那臂镰，连石头都能斩得碎，把他们剁成肉泥估计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他们要早知道这队车马居然是这么危险的角色，他们绝对不会来！ 卓施然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比较满意。 点了点头，转眸对鬼面蛛王说道，“给他们嘴上解开吧，我相信他们应该不会吵闹的。” 然后一众匪徒，就看着那蜘蛛森然雪亮的臂镰，朝着他们的面门……挥了过来！ 第687章 就为了测验我们够不够诚实吗！ 几个匪徒差点就要尿了。 但好在不是一点世面都没见过的，所以还算是听清楚了卓施然刚才那句话分明是‘给他们嘴上解开’。 而不是‘给他们一个痛快’。 所以多半是不会要了他们性命的。 但也足够可怕了。 只感觉那森然的利刃，在嘴上划过！ 灵魂仿佛都在哆嗦，该怎么说呢……那么大体型的蜘蛛，臂镰划开了他们嘴上的蛛丝。 那么精细的动作，就跟看一头大象在豆腐上雕花似的！ 就算你知道大象是想在豆腐上雕花，但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能雕成功啊！ 他们此刻就是这种感觉。 但他们嘴上的蛛丝的确是就这么解开了。 那一瞬间，真是有了一种灵魂都出窍的感觉…… 别说站起身来了，连跪都跪不稳了。 烂泥似的瘫在地上。 额头上都是冷汗，衣裳更是被冷汗浸透了。 只能瘫软在地上，看着这个容颜倾城的女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她轻轻用脚尖碰了碰他们，“还嘴硬吗？骨头还硬不硬了？” 其中一个匪徒，连气都还没喘匀呢，听到卓施然这话，原本还烂泥似的瘫软身形，忽然就回光返照似的。 支棱了起 来，他猛地跪起来，朝着卓施然duang—duang—duang磕了三个响头！ 因为太过突然，而且还是这么大的礼。 卓施然素来不喜欢承这种大礼，侧身避了避。 “姑娘……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们冒犯了！惊扰了姑娘！姑娘饶命啊！” 卓施然眉梢挑了挑，问道，“倒是可以饶你们一命。” 听到这话，一众匪徒皆是心中一喜。 原本被这大蜘蛛给吓得发软的身子和腿，这会子也稍稍恢复了些气力来。 “只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卓施然说道。 一众匪徒为了活命，自然是脑袋点得像鸡啄米，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 卓施然：“你们从何处而来？” “落……落马镇……”为首的匪徒说道，“我们从……从落马镇来的。” 卓施然冷笑一声，“落马镇可是重地，想来治安严格得很，怎么可能会有你们这样的劫匪？死到临头还不说实话……” 卓施然说着，朝着小蜘蛛侧了侧头。 唰——！一下。 紧接着，就听到了这匪徒痛不欲生的惨叫声。 卓施然倒也没有杀了他的打算，但是小惩大诫 无可厚非。 小蜘蛛的臂镰直接剐了下来。 这匪徒的身上，就直接连皮带肉地被剐了一块下来。 这种疼痛，就是凌迟之痛。 场面多少有些血淋淋的，但卓施然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目光淡淡看向了其他匪徒。 她甚至浅浅勾了勾嘴角，“我相信，你们应该不会做蠢事的吧？” 卓施然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最能够让人忌惮的东西里，‘同伴的惨叫声’绝对能排得上名。 果不其然，在有着那个匪徒的惨叫声当背景音的状态下。 其他匪徒都变得老实多了。 听了卓施然这话，忙不迭地点头。 脖子都快要脱臼了似的。 于是卓施然又将刚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你们从何处……” “泗南！我们从泗南城来的！”一个匪徒甚至等不及卓施然问完，忙不迭地说道。 卓施然点了点头，“泗南城的人杂乱，我也有所耳闻，只不过……” 她眯了眯眼睛，“泗南城的人，到落马镇附近来打劫？怎么听都有些牵强啊，落马镇可是重镇……” 言下之意，治安和防御都比较好。 在这周围劫道，也不怕被落马镇的驻军给收拾了？ 但这些匪徒被她 给弄怕了，一时之间也听不出她这话的意思，只觉得她就是不相信这话。 她不相信这话……那个蜘蛛就要挥刀子了！ 这是刚才他们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不慌！ 所以还不等卓施然多说什么，就赶紧说道，“是真的！是真的！因为泗南附近……根本劫不到！我们只能往别处想办法，于是便到了落马镇附近来！是真的！” 另一个匪徒还怕他说得不够说服卓施然，在一旁补充道，“泗南……太多狠角色了，我们劫不动。落马镇就算是重镇，但起码没有那么狠……” 说到这里，匪徒忍不住看了她两眼，目光里是后怕之色。 想来是虽然觉得落马镇没那么狠，但没想到会撞到她这个角色…… 廉贞在一旁听着，大抵是因为这些人一晚上都跟滚刀肉似的难缠。 所以再听这话，也很怀疑。 他皱眉看向卓施然，“小姐，您看呢？” 卓施然忖了忖，说道，“也有一定的道理，泗南处处埋尸骨，那些狠角色招惹了，就是个死或者生不如死吧。落马镇虽然是重镇，但到底是个像样的镇子，真要犯事儿了，大不了就是按照大昌律法来办。” 这些匪徒听到卓施然这 话，忙不迭地点头，对她的说法表示认同。 心里也松了口气，起码她终于相信他们了。 哪知，卓施然的下句话马上就出来了。 “但……”卓施然盯着他们，“为何要劫道呢。” 匪徒们的眼底神色，都有着微小的怔忪。 卓施然声音淡淡的，不疾不徐很悠然，听起来宛若娓娓道来似的。 “泗南城那样的地方，多的是能糊口的活儿才对，为何要劫道呢……按说到这附近来的，也难有什么富贵之人。劫道了讨不了任何好处，还有可能惊动落马镇的城防，有牢狱之险。” 卓施然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看着他们，“这是为什么呢？” 几个匪徒，看着这个女子那双形状完美的凤眼。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明明问着为什么。 但那双眼睛看起来，让他们觉得……她好像什么都看穿了似的。 就在他们沉默的时候，就听到了这女子淡淡的声音，提了个话头，“该不会是想要在泗南立足，还得犯点罪来当投名状的吧？” 几个匪徒脸上的表情都完全定住了。 他们几乎要热泪盈眶…… 天爷，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们做什么？就为了测验我们够不够诚实吗！ 第688章 她就是随口诈了诈，就诈出来了 卓施然其实不知道。 她就是顺着那个方向，推测了一下。 然后随口说了说，甚至可以说是……随口诈了诈。 哪里知道这些人这么不经诈，这表情简直都跟白纸黑字写着似的。 卓施然挑眉，“看来我说对了？” 一众劫匪的脸上，甚至都有了些羞愤的神情。 卓施然了然地点了点头，就好像……已经不需要他们回答这个，就有了答案。 紧接着，一众匪徒，就又听到了她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淡淡的，平静的。 问道，“给谁的投名状呢？” 匪徒大概是因为先前的羞愤……以至于先前因为被惊吓的那些情绪，那些软掉了的骨头。 这会子又有些支棱起来了！ 所以他们没有说话，没有回答卓施然这话。 他们心说，你既然这么厉害，你自己猜好了，你刚不是挺能猜么？你现在接着猜啊，还问我们干什么？ 他们没有做声。 廉贞在一旁眉心皱了皱，对于他们对小姐的态度，很不满。 他的手都已经搭在腰间的刀柄上了。 就算不用小姐的蜘蛛动手，他一样也能将他们活剐了。 但还不等廉贞出手，就听见了小姐的声音。 “应该是泗南城那个城主了吧？那个厉 害角色……”卓施然淡淡说道，“能够在泗南这样的地界，一直稳稳当当的，总有他自己的好本事，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 卓施然摸了摸下巴，“比如，最好将泗南城里的人，将那些想在泗南城里安身立命的人，都变成合伙人……” 卓施然比起说是审问他们，不如说是在以他们的行为，来推断出泗南城的情况，推断出他们这个行为背后的因由。 就在卓施然说完这话之后，后头就传来一个有些懒懒散散的声音。 尾音甚至还带着几分哈欠的气声。 接了卓施然这话，“他就是那么个做法，不犯点罪都不要想好好进那泗南城。这样，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谁责问下来。” 卓施然扯了扯嘴角，“法不责众。” “就是这么个道理。”班昀扫了一眼这些匪徒，然后才继续道，“你以为泗南城是一直都那么三不管么……能管谁不想管呢。” 卓施然明白班昀这话的意思。 无非是那位泗南城主，尽他所能的将泗南城的人，能变成罪犯的都变成罪犯了。 也是因为这样，只要大昌朝廷想要对泗南有任何动作。 甚至都不需要泗南城主去主动做什么，泗南城里的这些罪犯 ……就能把天给掀翻了。 也是因此，泗南城才一直拿不下来，一直是这样三不管的状态。 泗南城主将这些人，都变成了利益共同体……谁想要动泗南这块蛋糕，这些人就会先冲在前面，去流血，去死…… “啧，好手段啊。”卓施然撇了撇唇。 几个匪徒看着卓施然，听着这个女子明明没能从他们口中问到什么。 竟然就将泗南的情况，和他们这事儿的本质，就给捋清楚了。 其实他们也并不是不知道，或者说，泗南城里的人们，并不是不知道泗南城里这样的情况。 但他们依旧愿意这样做，因为只要这样，他们就不需要去面对其他的什么了。 就在泗南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起码，不用去面对泗南之外的风雨。 所以像这些匪徒一样，他们才会愿意来做这个事情。 如果不是因此，谁会这么蠢，随意就被忽悠了去犯罪呢？ 卓施然也没什么好在继续审问他们的，只对蜘蛛侧了侧头。 几个匪徒汗毛都立起来了！ 因为她上一次对蜘蛛侧了侧头的时候…… 那蜘蛛就直接剐了那人一块肉下来！ 他们那种恐惧的情绪，又开始在心头蔓延。 但没想到，那大蜘 蛛并没有剐他们的皮肉。 只是随意动作了一下，就又吐了几团丝出来。 让他们又变成了那种被包裹得像茧一样的状态，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只剩鼻子出气和一双眼睛能视物。 先前还因为被剐了一刀而惨叫不止的那人，此刻也已经消了音。 刚开始他还憋得面红耳赤的，但是慢慢的，他就安静下来了。 因为这蜘蛛的蛛丝缠上之后……伤口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卓施然懒得再理他们。 跟着班昀一起走到前头去。 班昀还啧了一声，侧目看了一眼那些匪徒，撇唇道，“你可真够仁慈的，鬼面蛛的蛛丝可是有麻痹功能的，还没让他们吃够教训吧？就给他们止痛了？” 鬼面蛛的毒液有着麻痹猎物的功能。 而像她的小蜘蛛这样大身形的，都不是低阶蜘蛛了。 所以它的蛛丝，也带了一些麻痹的功能。的确可以麻痹匪徒的痛觉。 匪徒这才明白为什么伤口慢慢就没那么痛了。 卓施然笑了笑，“我那是心慈手软嘛？我那是怕吵。小蜘蛛的蛛丝自然最好用的，难不成你还指望我亲手去给他们绑上绳索？” 班昀撇了撇唇，“便宜他们了。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换我能捏死他们，不，捏得半死，然后用来生喂我的蛊虫……” 几个匪徒眼睛一翻都快要晕过去了。 他们这是什么运气啊！ 不过就只是想要劫个道而已！选的这究竟是什么对象？！ 简直瞎了。 一个驭兽师……从她的蜘蛛看起来，就应该不是什么低阶驭兽师！ 除此之外，竟是还有一个蛊师！ 而且看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卓施然和班昀倒是没再管这些匪徒，走到了马车旁边。 她是打算去看看庄颐海早膳打算做什么吃的。 但还不等她继续往前走，马车里就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嗯？”卓施然往马车里看了去。 哪里会不知道这手的主人是谁呢。 “太阳出来了，消停点。”卓施然说道。 然后就将他的手推进马车里，将帘子拉得更严实一些。 封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他们什么情况？” 那些匪徒被绑得比较远，所以刚才那些话语，他在马车里听不太清楚。 听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个匪徒被剐了之后的惨叫。 聒噪得要命。 卓施然闻言看向他，“也没什么，就是……咱们想要去泗南城，说不定还得犯个罪什么的。” 第689章 您可是那位滦南女侯爵大人？ 听了卓施然这话，封炎眉心拧了拧。 然后问了班昀一句，“是这么个风气？” “是不是还挺清新脱俗？”班昀似笑非笑说了句。 封炎对此虽然挺反感的，但是倒没有什么说法。 只是等着卓施然的决定罢了。 他觉得，不管她是什么打算，他都没有意见。 因为她素来聪敏机灵，她的想法总归是稳妥的，有道理的。 但是卓施然倒是笑笑地问了他一句，“小爵爷有什么想法？” 小爵爷心说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嫁鸡随鸡…… 他顿了顿，说道，“听你的。” 班昀在一旁笑了一声，大抵是对封炎这种言听计从的样子，很是喜闻乐见。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就勾着唇角笑道，“那……咱们想办法混进泗南城再说吧？” 对此，封炎和班昀都没什么意见。 别说是混进泗南城，就是要混进元老会，他们想想办法，也是能做到的。 班昀倒是对卓施然的想法很感兴趣，因为这个女子，总是能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令人耳目一新的那种。 班昀问道，“想什么办法？总不会是真去犯什么罪吧？” 卓施然挑眉一笑，模样看起来狡黠又邪气，让人一看着，就觉得她心里肯 定有了什么鬼点子…… “对，就弄点罪名。”卓施然说道。 班昀还以为她是真打算去搞点犯罪的行当。 却没想到，就听到她指了指他，继续说道，“班谷主，谋杀罪，一家数口，无一幸免……” 班昀眼睛圆了圆……他这种修长的眼型，圆了圆就已经足以说明他吃惊的情绪了。 卓施然继续道，“小爵爷，非礼罪。染指了良家姑娘，还弄大了人家的肚子……” 封炎在里头轻咳了一声，忍不住唤了她一声，“小九儿……” 卓施然笑了起来。 班昀忍不住说道，“什么谋杀……该不会真要让我去屠了谁满门吧？” 卓施然笑道，“你之前每天就得杀一窝血蛊，一家数口，无一幸免……也不算冤枉了你啊。” 班昀都惊呆了，“玩还是你会玩啊……” 卓施然指了指马车里封炎的方向，说道，“至于小爵爷这个罪名……” “我认。”封炎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卓施然笑道，“出门在外，人设都是自己给的，想脱罪难，想认罪还不容易么……” 班昀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啊？到时候再说吧，罪名还不是张口就来么。”卓施然说得很随意。 班昀听了刚才 她这一通发挥，对她这话还是相当相信的。 “好了，那我们就先去落马镇吧。休整一番再说下一步。” 歇脚露营了一晚的车马队，又缓缓踏上了行程，朝着落马镇的方向而去。 已经离落马镇没多远了，没花多久就到了落马镇的城门口。 因为是白天的缘故。 虽然城防也严格，但和晚上比起来，应该还是会松一些。 城门的卫兵，个个看起来精神头都还可以。 “通关路牌。” 卓施然将通关路牌递给了卫兵。 城门卫兵拿着她的路牌，来来回回看得非常仔细。 然后有些难以置信似的，眉头皱得很紧。 卓施然觉得也正常，她虽然已经被封为女侯爵了，而且还被封了滦南的封地。 但通讯没有那么发达，落马镇所在的这边的位置，又比较偏僻。 哪怕落马镇的守军驻将知道这个消息了，也很可能没有知会下去。 下面的部将和卫兵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所以卫兵就看着她一介女子，竟是拿着印着侯爵的‘假路牌’招摇撞骗。 顿时，脸色就难看了下来。 冷笑了一声，“你好大的胆子！你当落马镇是开玩笑呢？什么阿猫阿狗，拿个胡写瞎写的路引子，就能混 进落马镇来？” 卓施然思忖了片刻问题的原因，觉得大概是这路牌的内容与他们所得知的消息不同步的缘故吧。 能有什么办法，这年头路牌上也没有什么镭射章或者水印之类的防伪标识！ 卓施然眉梢轻轻皱了皱。 卫兵看到她皱了眉头，声音就更沉了，但大抵因为眼前这姑娘长得着实是太好看了。 所以他声音虽沉，却并没有太过严厉。 “要骗人好歹找个像样的，你这队伍里也不少人，哪怕让个男的过来冒充侯爵大人呢？”这卫兵说道。 而他旁边一个他的同僚闻言就附和道，“就是，除了前阵子京城那位新封的滦南侯爵是个女人之外，我还没听过哪个侯爵是女……” 他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有些尴尬地停住了。 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子。 而卓施然依旧很淡定，听到他这话，也只是双手臂抱胸，淡淡地歪头看着他们。 但哪怕只是这么一个小小动作，在卫兵们眼中看来，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们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据说那位女侯爵，是个年轻的绝色美女…… 他们看着眼前的绝色美女。 而且，她的车马队，看起来非常高档，拉车的马也都全是良驹。 真要是落马镇附近想要混进来的那些人，应该没有这种底气搞出这样的阵仗来。 那么……就说明眼前这位…… 声音磕巴了一会儿，“对、对不……对不起，敢问您、您可是……那位滦南侯爵大人？” 卓施然朝她递过去的路牌抬了抬下巴，然后伸出手去。 卫兵赶紧恭谨地将路牌双手放回她手里。 “能进去了吗。”卓施然淡声问了句。 “当然！”卫兵赶紧说道，“里边请。方才多有冒犯，得罪了，得罪了！” 虽然这样，但卫兵还是尽忠职守，硬着头皮问道，“马车上这些，都是您的家眷吗？还需要查看一番……希望不会太冒犯到您。” 卓施然没拒绝，几个卫兵赶紧去查看马车上的人。 卓施然也只在他们掀起封炎的马车帘子时，眉头皱了皱。 很快，卫兵就看到了那些被用蛛丝绑着的人。 “大人，这些也是您的人吗？”卫兵恭谨问道。 那几个匪徒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 他们固然希望卓施然供出他们的罪行，这样他们就完成了给泗南城主的投名状。 可他们又怕卓施然供出来他们之后，他们就丧失自由了…… 要是那样，要投名状还有个屁用啊！ 第690章 担心她？不如担心一下那个将军 要是被关进大狱，他们岂不是还得想办法越狱了才能顺利躲去泗南过安生日子？ 然后，他们就听到卓施然轻笑了一声，不知为何，他们听到她这声轻笑的时候，心里很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那大概……是某种名为不祥的预感？ 总之，就在她的这声轻笑之后，他们就听到卓施然说道，“哦，他们啊……” 她眼眸眯了眯，狡黠邪气的光在她漂亮的凤眼里闪过。 “他们是在落马镇外头想要打劫我车马队的人。” 这话一出，匪徒们就算猜到了会有这个可能，但还是有些一愣。 而卫兵队长也是一愣，旋即马上就着急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简直猖獗！” 卫兵队长的眼眸里有了怒色。 眼前这位可是将来的滦南侯爵，整个滦南都是她的封地，而且据说她可不是什么能小看的弱女子。 这位在京城的名头已经传开了，是个相当厉害的厉害角色…… 将来肯定还有得和她打交道的时候，得罪这样的人，没有好处！ 巴结都来不及呢。结果人家一个照面，都还没来得及进落马镇呢，直接就被劫了道了…… 夸张点说，卫兵队长登时就是两眼一黑。 他都不 敢想这事儿传到将军耳朵里，会是怎样的惩处！ 因为她是在落马镇外差点被劫道的，这就是属于他们落马镇守军的负责范围。 卓施然睨了这些匪徒一眼，就对卫兵队长说道，“省得他们再去祸害其他商队马队的，我就将他们制服了，带到落马镇来，给你们处置。” 卫兵队长赶紧对着后头打了个手势，一队卫兵马上就整齐地跑过来了。 军事重镇就是不一样，这里的守卫，都颇有纪律。很有战备军应有的纪律性和气势，和守备军还是有些差别的。 卫兵队长对卓施然说道，“大人放心，这些恶徒交给我们就行。”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点头道，“交给你们，我自然是放心的，早就听闻落马镇是重镇，守军颇有纪律性……” 听着她轻言细语的淡淡声音，说出这样的话，卫兵们都有一种被夸了之后，有些飘飘欲仙。 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但又因为这几个被绑着的匪徒，而有些惭愧。 卓施然继续道，“我先前随意审了他们一下，听他们的意思，是打算拿劫我的道，当做去泗南城的投名状呢。真有意思，不是么？” 几个劫匪眼睛都瞪大了，他们根本就不知 道她的身份！直到此刻才略有知晓！ 他们哪里是为了劫她而劫她？！ 他们明明是为了随便劫个道，结果她正好创上了而已！ 卫兵们听了卓施然这话，脸色都有些难看，很明显听得出来卓施然的意思。 落马镇位于离泗南城这么近的地方，他们对于泗南城的情况，对于泗南城的规矩，都清楚得很。 而且他们也清楚，他们落马镇，不仅是用来防御邻国来袭的军事重镇。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是为了防御泗南城叛乱的军事重镇。 “大人……”卫兵队长有些为难，大抵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这些事情。 而且按说这些事情，他觉得也不该是他这个级别的人，能够与这样身份高位的大人去说的。 卫兵队长想了想，说道，“大人还是去见见我们将军吧……？将军对这周围的局势情况，有着更独到的见解……” 卓施然没有为难卫兵队长的意思，点了点头。 也懒得回马车上，就坐在为首的骏马背上，准备按照卫兵的指路，朝着落马镇的将军府过去。 但是在过去之前，她没忘了嘱咐卫兵队长一句，“这几个人，要是从大牢里一出来，就有投名状了，想必 就要去泗南城助纣为虐的使坏了。所以千万不要放走他们。” 几个匪徒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卓施然。 而骏马背上那一身红衣的女子，不失粉黛的小脸上，姿容绝丽无比。 笑起来仿佛比艳阳还要耀眼，但是眸底里没有什么温度，又仿佛要比冰棱还寒冷。 她没有温度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淡淡地盯着，“你们想着法不责众，劫了道只要去到泗南城，法也就责不了你们了嘛。” 她盯着他们，“但我能责得了你们，好生受着吧。” 说完这话，卓施然这才夹了夹马肚子，跟着领路的卫兵，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落马镇的驻军，属于镇南军的猛虎营。 驻守将军姓叶，单名一个铮字。 外貌上来说，如果说京城的应劭是个斯文俊雅的儒将，齐昊是个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猛将的话。 这位叶铮将军的外型，大概介于应劭和齐昊之间。 不会太过威猛，也不会太过斯文俊雅。 看起来，倒是有些恰到好处的合适。 只不过，那一双眼睛里充斥着的锐气，昭示着，这位恐怕是一位全然不输于齐昊的猛将。 想来也是，能被镇南军派出来独当一面，面对着邻 国可能会有的敌袭，而且还是相邻两国。 以及泗南城可能会有的叛乱…… 如若不是个狠角色，那还真是吃不住落马镇的情况。 卓施然让卫兵带她的车马和其他人去安置了，她只身一人进了将军府。 封炎原本不是很同意，但班昀对此倒是不以为意的样子。 对他说道，“你这担心可真多余啊，你该不会觉得……你女人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花儿吧？你还担心她？你不如担心一下人家将军……” 那将军没被她给制住都不错了。 将军也不容易…… 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将军了。 她见的将军也不少。 应劭和齐昊，对她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封炎原本真是不放心来着。 但是吧，班昀这话……又的确是很有道理。 她还真不是会害怕将军的人。 于是封炎也就跟着车马队一起去住处安置了。 而此时，卓施然已经进了将军府。 她一身红衣，看起来宛如烈火般灼热灿烂。 走进将军府时，脚步不疾不徐的…… 而且看起来，颇为闲适自在，就好像……是来踏青的一样？ 走到了前厅门口，就听到一道沉稳的男声传了出来。 “大人倒是自在。” 第691章 三招之内取你首级 听到这声儿，卓施然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落马镇的驻军将领——叶铮将军。 卓施然嘴角勾起笑容来，“将军将落马镇管理得很是太平，我自然是自在。” “若是真太平，大人也就不会在外头遭遇劫匪了。”叶铮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从内容听来，显然是已经得知了卓施然遭遇劫匪的事情。 卓施然也已经走进了厅里，看到了座上的叶将军。 比五大三粗的齐昊要斯文些，但又比斯文儒雅的应劭要凌厉些。 “叶将军。”卓施然笑了笑。 叶铮的目光，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 目光里带着些毫不掩饰的审视之色。 他常年驻扎在落马镇，算得上是常年镇守在第一线了。 像他这样的人，都是些难啃的硬骨头，是硬茬。 真要让他阿谀奉承那一套，大抵也是做不来的。 对于这种，京城来的官员啊大人什么的，多半也是不愿买账的，兴许连亲自接见都懒得的那种。 但是对卓施然，却是亲自露面了。 倒不是因为她被封了侯爵，身份尊贵。 而是因为，哪怕身在边疆，叶铮对于京城此前的那些动荡，也有所听闻。 五皇子司空昱意图 谋反，甚至通敌卖国，将南境的人引了进来，以至于京城近乎失守。 就连巡防营和守卫营都被敌人给堵了。 如若不是有卓九姑娘鼎力相助，情况肯定不会那么轻。 军营里的死伤，肯定会更加严重。 但因为有她的出手，为两营解围，等于是救下了众多士兵的性命。 而这个卓九姑娘也因此被封爵，到了滦南来。 也就是眼前这位绝色女子，说实话，单从这张脸，不管怎么看，都让人很难看出来。 她竟然就是那个为两大营解围的卓九姑娘。 总觉得不像。 就好像能做出那样轰轰烈烈事迹的人，应该是个三头六臂的能人才对。 就算不是三头六臂，但也总归不该是眼下这种……一看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模样。 卓施然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叶铮审视的目光，倒也不恼。 一个武将，总归是带着凌厉锐气的，哪怕就连应劭那样斯文的儒将，都是有着锐气的。 叶铮身为边防的武将，如果连这点锐气都没有的话，那也太脓包了。 那还当什么将军，回家卖红—薯算了。估计落马镇也早就被攻陷，南境防线早就失守了。 卓施然笑着问了句，“叶将军这 般盯着我看，是有何指教吗？” 叶铮性子直率，有话直说，倒也没有打算藏着掖着。 他眉心拧了拧，直说道，“你看起来，不像是能够为京城两营解围的样子。” “哦？”卓施然挑眉，“叶将军觉得为他们解围应该是什么样子才对？” 叶铮说不上来，皱着眉，“总之……不该是你这个样子的。” 正因为直率，他说话没有遮拦，夸赞也没有遮拦，继续道，“你太漂亮了，不像是能成大事的人。” 卓施然听了这话无奈失笑，她听过不少对她容貌的夸赞。 但像叶铮这么独特的说法，还真是第一次听闻。 “叶将军这话可有失偏颇。”卓施然说道，“我这样就不像成大事的，要怎样才像成大事的？” 叶铮张了张嘴，但还不等他说话。 他就看到眼前的女子，嘴角挑起一抹笑意，说了句，“三招之内取你首级的话，是不是就像了？” 听到卓施然这话，叶铮一愣，第一反应是——此女狂妄！ 而就在下一秒，卓施然的身形在他眼里就原地消失了。 待到她再出现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消失。 那种凛然的气势几乎要压到面前！ 叶铮下意识抬手 抵挡和对招，但她出手极为刁钻，每一招感觉都封死了上一招的出路。 第三招时，她的手指按在叶铮的颈项。 如若此刻她手指是利刃的话，的确已经足以取他首级了。 叶铮想到她在京中的威名，再看她这番出手，心说人既然敢狂妄，通常都有其狂妄的底气。 卓施然的手没有停留太久，马上收了回来。 原本也不是真的为了要和这位将军切磋或是结仇。 叶铮说道，“在下甘拜下风了。” 卓施然笑了笑。 “听闻大人在落马镇外遭到匪徒劫道。”叶铮已经听闻此事，便提了一嘴。 卓施然点点头，“嗯，人我已经抓进来，交给将军麾下士兵了。他们为了进泗南城，才出此下策。” 听到卓施然提及泗南城，以及这话里并不掩饰的关于泗南城不成文的规矩。 叶铮挑了挑眉毛，“大人知道泗南城的规矩？” 卓施然一笑，“就算原本不知，经过此番被打劫，也多少弄明白了。” 叶铮看到她虽然嘴角勾着笑容，而且脸上有了笑容之后，原本就好看的容颜，显得更加惊艳了。 但是，她的笑意却是半分都没有落进眼底里。 眼底里藏着些森然的冷意，让 他在一瞬间，完全不怀疑眼前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是京城救了两营，杀了那么多南境人的奇人。 “这泗南城可真有些意思，按说……落马镇规矩森严，泗南城隔得这么近，应该近朱者赤才对……”卓施然说道。 叶铮沉默着，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他没少见过前来试图治理泗南城的人，但这些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所以刚开始还有点希望，现在对于这事儿，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可是哪里知道，会有这么个女侯爵卓施然，忽然出现了。 而且这位，似乎还是个不走寻常路的狠角色。 这让叶铮着实有些犹豫。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大人打算做什么呢？” 卓施然能够听得出来叶铮话里的意思，她了解过滦南这边的情况，也清楚，一直以来都没人能够制服得了泗南城。 这么多年，不管泗南归大昌还是归偃国或者南疆的时候，城主的位置都没有被撼动过。 那么比起说泗南归大昌所有，不如说，泗南一直都是……归城主所有。 卓施然笑了笑，说道，“将军不妨先让我了解了解，说不定我就打算把它给治理一番呢？” 第692章 给他想要的，再给他不敢想的 听到卓施然这话，叶铮一直很是严肃坚毅的脸上，淡淡笑了笑。 倒也不是嘲讽的笑意，更像是，听到了什么从未听过的事情似的。 叶铮说道，“我在落马镇已经驻扎五年，算上之前在镇南军的日子，得有八年了。” 从十八岁到二十六，足足八年。 这八年，他都在南境边疆戍边，跟着镇南军打过胜仗，也吃过败仗…… 关于南境的事情，也已经见过很多。 “我见过好些信誓旦旦说要治理滦南的人，他们有的调回京城了，有的告老还乡了。”叶铮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停。 然后，他的声线似乎倏然就冷了几分下去，“但是信誓旦旦说要治理泗南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 卓施然听出他声音里的冷，但却并不是那种警告她的冷意。 而是一种……好像觉得她不应该把这事儿说得那么轻描淡写，说得那么不严肃。 因为这件事情是不能够轻描淡写抹过去的。这件事情，是可能有生命危险的。 于是卓施然笑了，叶铮将军越是这个态度，倒是越说明了，这个事情他很是重视。 “叶将军不用此言吓唬我，卓某不是吓大的。”她 声音始终平静，表情亦然。 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卓施然顿了顿，继续道，“从叶将军的话听来，那位泗南城主应该很是难搞了。” “大人心中有数就好。”叶铮道。 但这位女大人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笑意。 而且，她轻言细语问了他一句，声音虽是清淡，但话语里的内容分量却很重。 她问，“能有多难搞？比五皇子通敌卖国意图谋反更难搞吗？” 叶铮一下子，就有些安静下来了。 这话，还真是一下子答不上来。 是啊，那个家伙难搞，能有多难搞呢？能比亲王谋反更难搞吗？ 眼前这位可是连亲王谋反都没怕过的狠角色啊。 叶铮很莫名其妙的，心里好像就有些松缓下来了。 连带着，表情也有些换下来了。 “那不知大人打算怎么做？”叶铮问道。 卓施然笑了笑，“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混进泗南城再说。” 叶铮看她一眼，“想要混进泗南城没有那么容易，不然那些打劫你的人也不会想要打劫你了。” 就是因为他们想要一张泗南城的门票。 卓施然弯眸一笑，“这个倒是简单，叶将军不用替我担心，我好歹是 滦南侯爵，整个滦南都是我的封地，我想进我自家的城池，他还敢把我怎么样不成？” 一听到卓施然这话，叶铮原本有些舒展开来的眉头，此刻又锁紧了。 这是什么自大的言论？ “大人，以前那些和您一样想要治理泗南的人，就是因为轻敌而死的。”叶铮冷脸道。 “聂鲲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最好不要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聂鲲也就是泗南城主的全名。 “我没有将事情看得简单，我只不过是，对付人比较有办法而已。” 卓施然眼眸微微眯了眯，轻笑道，“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也就会有想要的，他想要什么，给他什么，甚至还要给他更多的，连那些他不敢想的，也一并给他，他自然就会上钩。” 叶铮擅长的是行军布阵，是奇袭打仗，而不是勾心斗角的事情。 听了这话，他有些不解，“您的意思是……？” 卓施然：“那聂城主，想要的不就是泗南么？所做的一切也就是不希望任何人能够动摇他对泗南的掌控。” 叶铮闻言，点了点头同意这话。 就听得她继续道，“那么，我不仅把泗南给他，更把滦南更大的权 限都给他。” 给他想要的，再给他那些他都不敢想的…… 这样下来，获得对方的信任，也就非常容易了。 届时，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那都是从内部瓦解的。 所以卓施然才觉得不管怎么样，也得先去了泗南城再说。 叶铮虽然不知道她的具体方法是什么，但是对于卓施然的本事，已经完全认可。 只能皱眉道，“那大人多加小心吧。” 卓施然听出了他这话里，颇有几分独善其身的意思。 感觉上就像是……她想怎么做，他不管。但他不打算参与这事就是了。 果不其然，还不等卓施然多问。 叶铮就说道，“我对大人的做法没什么意见，但此事，猛虎营不会参与。” 猛虎营，是镇南军麾下的营子，负责驻守落马镇，正是叶铮所统领的落马镇守军。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按照她的打算，就收拾聂鲲的事情，她的确是没打算让叶铮和镇南军参与。 她有着自己的计划。 但是聂鲲之后的事情，泗南城里头混乱的状态，若是需要弄个清楚明白，届时肯定少不了需要军队的出力协助。 但是这位叶将军大概是对这些信誓旦旦说着要收服 泗南城的人，都麻木了，丧失了信任。 所以才会这样抵触和拒绝，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兵白白死了。 卓施然看得出他的顾虑和担忧，便笑道，“我还希望叶将军能助我一臂之力呢？” “在下能力有限。大人还是不要抬举在下了。”叶铮说道，语气很硬，听起来就没商量的样子。 卓施然也不恼，她想了想，就问了句，“真的？那我可只能去找镇南军想办法了。” 听到镇南军三个字，叶铮眉梢动了动。 卓施然注意到了他的微表情变化，就似笑非笑继续说道，“到时候镇南军若是来相助了，功劳就全是他们的了，而叶将军明明驻在离泗南城最近的落马镇，却是没有任何功劳……” 叶铮的眼角抽了抽。 从军之人，还没有不好胜的，不好胜的人，还当什么将军？ 不等叶铮做出回答，卓施然已经继续说道，“不瞒你说，将来我打算将侯府定在泗南城，届时泗南城位置又很微妙，肯定是要驻军的……” 叶铮的眼角又抽了抽。 那按照她的说法，到时候泗南城的驻军就得从镇南军里调人过去…… 那他这落马镇的位置，可就真他娘的尴尬了！ 第693章 真当自己还是个宝宝呢？ 叶铮当然知道，自己这猛虎营驻扎在落马镇，就是为了镇守南境线呢。 防止邻国来袭，也防止泗南叛乱。 用途就是这样，从一刚开始，他就相当清楚。 但按照眼前这位女侯爵大人的话。 她要是拿下了泗南城，他又没有任何相助的功劳的话。 届时泗南驻军，肯定得从镇南军里调。 那届时泗南驻军了，那才是南境线的第一线！ 落马镇是因为易守难攻的地势，所以才成了重镇的。 但凡要是泗南能镇守得住的话，落马镇的位置其实就没有那么大压力了。 怎么说呢……就会变得有些尴尬。 在你前面都有驻军顶在第一线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重镇是前线吗？ “大人，你……！”叶铮哪里会听不出来卓施然这话里的，带了些威逼，带了些利诱…… 卓施然笑笑地看着他，似是也不怕他觉得她带点威逼利诱的意思在里头。 她本来就是故意的，她笑了笑，“嗯？将军，我怎么了？” 叶铮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尽量稳住了声音，说道，“大人的话先别说得太满了，泗南可是块硬骨头。” 卓施然淡笑道：“多谢将军替我担心，但将军不用替我担 心。” 叶铮：“……”天地良心，刚才他真没有替她担心！ 卓施然继续道，“难啃的硬骨头我不怕，将军只需要想清楚，要不要同我合作，就行了。” 叶铮此刻也给不出什么答案，于是便道，“我……考虑考虑吧。” 声音里甚至不难听出了几分泄气来。 大概刚才这一出，被卓施然这你来我往的套路，给折腾得不轻。 卓施然也不催促，她点了点头，“将军慢慢考虑，那我就先告辞了。啊，是了……” 叶铮看着她，并不言语。 但哪怕不言语，他眼眸里都仿佛写着一句话——你又要干什么？ 卓施然弯眸笑道，“此番事情危险，我希望将我的家眷先留在落马镇，那就多谢将军多多照料了。” …… 从将军府里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子蹲在将军府外头的墙根边儿。 看起来模样有些走神。 直到卓施然走到他面前，问道，“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这才回过神来，“嗯？啊，你忙完了？” 卓施然点头，“等我呢？” “嗯。”庄庆铭点了点头。 因为他是蹲着的，这个高度，卓施然正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等我做什么。” “ 心里乱糟糟的，也待不住，就过来等你了。”庄庆铭说着顿了顿，又说道，“司正大人他正好拜托我来……” 那男人自己出不来……不，或者应该说是，他其实也出得来，但他怕自己顶着灼伤出来的话，卓施然会生他的气。 所以就干脆拜托了庆铭。 卓施然点了点头，“没事，走吧。” 她向他伸出手去，庆铭握住她的手。 卓施然原本打算给他借力，拉他起来。 庆铭原本也打算借她力，站起身来。 但是他手用力握住了卓施然的手之后，还没有借力起身，就没了动作。 只那么握着她的手，动作停在那里。 她站着，他蹲着，伸手握着她的手…… 明明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少年模样了，但是卓施然看着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那个少年。 那种无措的样子。 “怎么了？”卓施然问道。 庆铭声音低低的，说道，“我会和你一起去泗南城的。” 卓施然没说话，依旧垂眸看着他。 庆铭继续道，“那是个罪恶之城，虽然你很强了，谷主和司正大人也都很强了。可我还是想和你们一起去。” 卓施然没说话，依旧看着他，等着他把想 说的话说完。 “我不想什么忙都帮不上。”庆铭说到这句时，声音很低了。 不难听出，情绪也是低落的。 卓施然能够听得出来他的低落，也就听懂了他的意思。 温伯渊的事情，一直在折磨着他，自责一直在折磨着他。 因为温伯渊出事的时候，他没在旁边。 他觉得自己没帮上任何忙，于是一直因此耿耿于怀，被自责折磨着。 所以，才会这么坚持一定要和卓施然一起去。 因为同样的错误，不可以发生两次。 他不能没有保护伯渊，然后又没有保护施然，绝不可以。 卓施然听懂他的意思之后，弯眸一笑，“去去呗，也没人拦着你呀。我巴不得有个小工给我用呢，最好能指哪打哪。” 听到卓施然带笑的话语，庆铭的心里好像一瞬间松了下来。 他抬眸定定看着卓施然，“好，你指哪我打哪。” 卓施然用力拉了他一把，“那还不快起来，多大的人了，还练地啊？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小磕巴似的，是个宝宝呢？” 庆铭的耳朵红了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赶紧站起身来。 卓施然为了让他心里能再松些，索性继续说道，“而且呐，我们 的计划本来就打算引唐驰出来的嘛，你在最好了，唐驰冲着你来，可不就得出现么？到时候祸水东引一下……” 卓施然看着他，“这计划缺你不可呢，所以就别瞎想了，不带谁也不会不带你。行吧？” “嗯。”庄庆铭点了点头，虽然脸上看不出太多笑容，但眼里的确是隐隐有了些许笑意。 “还有就是庄颐海……”卓施然提了一嘴。 庄庆铭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说道，“我不想知道了。” 有的时候，对于一些事情，不去了解，可能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对于他这个决定，卓施然完全能够理解。 所以她马上点了头，“行。” 她正好省得不知道怎样开口而愁呢。 庄庆铭停顿了片刻，低声说道，“起码，伯渊没事之前，我并不想知道那些了。关于庄家的事情，伯渊比我了解，所以等他回来再说吧。” 于是哪怕对那人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也不重要。 卓施然和他边走边聊着，就已经到了落脚的地方。 是个旅店，不算太大，但看起来还不错，而且人少，几乎等于是…… “这得算是包场了吧？”卓施然走进去之后就发出这样的感叹。 第694章 以身为饵 一走进旅店，卓施然就发现，何止是人少啊，这旅店压根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别的客人。 倒是省了她原本打算包场的事儿了。 廉贞走了过来，对她说道，“属下本还以为，是不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给安排的。” 要是叶铮将军，看在她的面子上给他们安排的，倒也合理。 卓施然摆了摆手道，“拉倒吧，刚我激他激得……他没揍我已经算是很克制了。还给我安排住处……怎么可能。” 廉贞听到主子这话，嘴角轻轻抽了抽，明显是想笑。 但因为本来就性子板正些，于是没笑出来。 “那应该就是单纯的因为人少了。”廉贞说道。 “人是挺少的。”班昀从门口走进来，“我刚去外头转了一圈，人口不算多，而且感觉上，居民多半是一些原住居民本地人，或者一些随军的家属之类的。” 卓施然听了这话，点头表示明白，“流动人口不多，所以旅店清冷。” “可不是清冷么……”卓淮从后院走了进来，抬手抹了抹鼻尖的汗，说道，“旅店都没有厨子，就有个伙夫，听说还是两用的。” “两用？”卓施然眨了眨眼，“还有哪一用？” “马夫。”卓淮撇了撇唇，“他刚给咱们的马喂过了安顿好了，就来了灶房，一身马粪味儿……” 卓施然：“……” 班昀：“……” 他毕竟是个谷主，该有的讲究，还是有点讲究的。 听到马粪两个字他就有点不好了。 他转眸看向卓施然，“你去煮吧。” 卓施然睨他一眼，“我有庄颐海。” 卓淮叹道，“庄叔已经在灶房忙活了，庄英和庄维都在帮忙，我刚也砍了柴才进来的。” 说着，就可怜兮兮把手伸到卓施然面前，“扎木刺了。” 卓施然看到他掌心果不其然有一根木刺，渗出一点点血丝来。 卓施然手指凭空一捏，一根金针已经出现在指间，几乎是转瞬间就将那木刺给挑了。 她说道，“还真别说我带着一套厨子太麻烦，但凡碰上个这种情况，就全得用上。不然这活儿，兴许就得我来干。” “我也能干！”卓淮自告奋勇。 卓施然笑了，“你瞧刚才谷主指使我的样子吧……” 她忖了忖，说道，“不是个办法啊。” “你有打算？”班昀觉得就她的性子，说这话多半是有什么想法了。 卓施然说道，“有些想法，再等等吧 ，估计就快有消息了。” 班昀没细问，只说道，“他在二楼走廊头的那间房，那间房光线弱。” “嗯，我去瞧瞧。”卓施然点了点头，上楼去了。 虽然旅店清冷，客房倒是拾掇得很干净。 卓施然走到房间门口，还没伸手推门呢，门就从里头被猛地拉开，然后一只手伸出来，快速将她给拉了进去。 房间里遮得严实，她乍一被拉进去，眼睛不能适应黑暗，所以一瞬间是完全看不见的。 然后不等她的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嘴唇就被覆住了。 有暖流顺着这个吻，流遍四肢百骸似的，整个人好像都变得舒适惬意了不少。 卓施然低笑了一声。 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更加低沉磁性，带着微微的哑，“笑什么？” “没事。”卓施然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封炎似是察觉到了，她或许是在笑他……那么急。 他好一会儿没有做声。 卓施然就对他说道，“知道吗，旅店的厨子，还要做马夫的活儿……” “……那还好你带了厨子。”封炎将她搂到椅子边坐下。 然后才问道，“先前去将军府，如何？” 卓施然想了想，“也还行，这将军是个硬 骨头。” 封炎听了这话，也只是停顿了几秒之后，说道，“那他惨了。” “嗯？”卓施然不解这话，笑了，“怎么这么说？” 封炎道，“被你收拾过的硬骨头还少么。” 骨头不硬的她还嫌没挑战呢。 “人家哪有哦……”卓施然一边说，一边手指在他胸口轻轻画圈圈，“我不过是，非常就事论事的，想要达成我的目的罢了。” 言下之意就很简单了，如果有的人不愿意让她达成自己的目的。 有时候手段可能就会……不那么温和？ 卓施然轻笑了几声，说道，“这次真的挺温和的了，也没打算强迫别人做什么，只不过，我提的条件比较有吸引力，所以我觉得权衡利弊之下，对方说不定会选择与我联手。” 封炎对她的想法和打算是感兴趣的，但是她愿不愿意说，他都随便。 卓施然想了想，反正也无聊，就把自己的计划，同她说了一遍。 封炎听完之后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去泗南城，你母亲弟弟侍卫厨子这些，就暂时留在落马镇？” “嗯。”卓施然点头，“我是打算以后定府在泗南城的。” 听到她这个打算，封炎略有 几分吃惊，因为滦南行省还有其他更太平的，更适合定府的地方，不一定要选在泗南这种混乱之地。 但他觉得，她会这样选择，肯定有她的理由。 于是安静听着。 “但，我母亲，我弟弟……我还是打算先留在落马镇，这里毕竟守卫比较森严，他们在这里，会比较安全。” 卓施然有着自己的考量和顾虑，“而泗南城，就算暂时拿下了，也可能会有些什么残党余孽的来没事找事。” 她弯眸一笑，“所以我选择定府在那里，也是为了把这些残党余孽给引出来，收拾干净了再说。我作为饵。” 封炎其实并不喜欢她作为饵这种事情，但还是点了头，“反正，我守着你。” 那么饵不饵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就等那叶将军想明白了，我们就可以准备准备出发了。”卓施然说道。 封炎没意见，也只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才想得明白？” 卓施然闻言一笑，带着几分独属于她的那种古灵精怪的狡黠。 说道，“他啊？我觉得，今日之内吧。” 她说话素来有底气，果不其然，一语成谶。 傍晚时分。 一匹骏马，从将军府而出，直奔旅店而来。 第695章 她好像从未输过 此时，庄颐海父子三人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在旅店的大厅里摆了几桌。 卓施然同封炎、班昀，还有母亲、卓淮、庄庆铭，坐在一桌。 遥遥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好像是来了。”卓施然喝了一口汤，然后淡声说了句。 封炎顿时想起了她先前在房间里时说的话。 她说等叶将军想明白了，他们就可以出发了。 他问什么时候那叶将军才能想得明白？ 她说……今日吧。 此刻，封炎听着那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想到那个可能，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无言以对。 不多一会儿，马蹄声就在旅店门口停了下来。 再过了一会儿，一个一身软皮甲的高大男子，就脚步枭枭地走了进来。 身上的气势透着一种杀伐果决的凌厉。 目光也很锐利。 让人忍不住觉得，这种人……肯定是杀过人见过血的。 叶铮走进来之后，目光就四处扫视了一圈，然后迅速锁定了坐在那桌的卓施然。 其他人……比如廉贞他们那桌，还有庄颐海他们那桌，看到这么个气势凌厉的人，都有些警惕戒备。 只有卓施然，看起来轻松惬意极了。 她笑了笑，甚至还转头过去问了句，“ 叶将军吃了没啊？” 叶铮简直气得牙痒痒，还吃？ 他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 从她先前从将军府离开之后，叶铮很快就召来了自己的幕僚军师，将卓施然说的这些，都同军师说了一遍。 将卓施然的条件也都说了一遍。 武将气性虽大，但是对鸟军师幕僚还是很信任的。 叶铮的幕僚军师听了他这些话之后，和他分析了一下午。 列举了一系列这位滦南女侯爵曾经的事迹。 叶铮原本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是不稳妥。 他们没少和聂鲲打交道，那人忍得狠得，很是棘手。 大昌这么多年来拿他都没办法。 但是军师仔细列举了一下那位滦南女侯爵，然后就发现…… “将军，她好像……从未输过。” 叶铮自己都吃过败仗的，胜败乃兵家常事。 但她竟是从未输过！也难怪她先前能有那样的底气。 叶铮一个头两个大，最终只能问军师，“军师认为我当如何呢？” 军师思忖片刻之后同他说道，“将军爱兵如子，不同意侯爵大人的提议，无非也是不希望麾下士兵有无谓的伤亡……” 叶铮点头。 军师说道，“但属下从将军所说的那位女侯爵的话语 里，能够听出，她却是并没有打算让将军帮她对付聂鲲的意思？既是如此，将军答应她也无妨……” 总而言之。 叶铮在将军府里纠结了一下午，然后就过来了。 他纠结了一下午，结果一过来，这个让他纠结一下午的罪魁祸首，还巧笑倩兮地问他……吃了没？ 叶铮忍不住说道，“大人好情绪，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胃口。” “一顿不吃饿得慌。”卓施然说着，笑了，看着叶铮，又道，“将军可真够纠结的。所以，将军的答案是？” 叶铮没马上做声，默默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低声说道，“我同意了，若你真的能拿下泗南城主，我自会出兵。” 卓施然闻言点点头，“那行，等我消息吧。” 叶铮问了一句，“大人何时出发？” 卓施然想了想，“既然将军都已经给答复了，今晚就出发吧。” “什么！”叶铮眼睛蓦地瞪大了，“今晚？这样大的行动，大人都不需要策划准备一下吗？” “按理说是该策划准备一下，但我有点赶时间的缘故……”卓施然心说，不赶紧的过去，到时候天下第一剑那个煞神来了，就难搞了。 饭后，这话卓施然对班昀和封炎还 有庆铭，也都是这么说的。 封炎都听她的。 庆铭也从不置喙。 但是班昀，有一双通透的眼睛，他哼地笑了一声，说道，“少来吧，我就不信你还差这一晚上，你无非就是觉得晚上出发对封炎更好，还说得挺清新脱俗……” 封炎没有做声，嘴角浅浅勾了勾。 卓施然对此倒也没有反驳。 她都刻意修饰了，使理由说法显得更自然一些了。 但班昀这家伙，非要自己找狗—粮吃……那她也没有办法。 他爱吃吃去吧。 谢芸汐对卓施然担心得很，但她心中很有分寸，得知自己的担心，对于女儿而言，不紧绷帮不上忙，或许还会成为负担。 于是没有表现得太过焦虑，只说道，“自己小心，娘和小淮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卓施然点了点头，“嗯，娘放心。” 至于他们待在这儿…… 卓施然转眸看向在门边站着的叶将军，说道，“叶将军，我去解决那毒瘤，我的家眷放在你这儿……” 她话还没说完，叶铮转眸看过来，“我会派人保护。” 卓施然嗯了一声，忖了忖就说道，“叶将军，这个旅店里……连个能做事的人都没有，刚才的柴都还是我弟弟自 己砍的……” 叶铮皱眉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又说道，“我会派人过来帮着做些杂活。” 卓施然一笑，“多谢，那叶将军就等我好消息吧。” 卓施然说完，就跟其他三人一起，朝外走去。 叶铮亲自送他们到落马镇的城门外。 卓施然他们四人都特别寻常，也没打算再逗留什么的，出了城门直接就准备走了。 叶铮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侯爵大人。” “嗯？”这称呼还是有些新鲜，卓施然反应都慢半拍，转眸看过来，“将军还有事？” “请务必小心。”叶铮沉声说了句。 卓施然一笑，“放心吧。” 封炎策马到她身旁来，低声说了句，“走吧。” 然后两人就策马前去，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 赶了一大半路的时候，班昀驱马到了卓施然旁边，问道，“你打算怎么混进去？这泗南城好像的确是查得很严。” 不然那些人也不会还要弄个什么投名状了。 卓施然闻言一笑，“自然有进去的办法，看我的吧。” 听了她这话，班昀本能地以为，她可能是要翻墙或是绕路什么的。 哪里知道，她带着他们，大摇大摆的！ 就朝着泗南城门直直过去了！ 第696章 那你们死了，就只能喂狗了 班昀眉心拧了拧，但也没多说什么。 倒也有些好奇，想看看她到底打算怎么办。 于是，四人一行，就朝着城门而去。 泗南城晚上也可以入城，只不过也会更加严格。 门口守着的卫兵也不少，里里外外，得有二十来个了吧。 这还不算里头有没有巡逻的，单只城门处的，就已经不少了。 班昀侧目看了卓施然一眼，“准备到了，冲进去还是怎么的？” 卓施然笑道，“自然是大摇大摆慢悠悠地进去。” “你这一点紧迫感没有的。”班昀侧目看了一眼封炎。 封炎注意到他的目光，淡声道，“没什么好紧迫的。” “你知道她想做什么？”班昀问道。 他点头，“大概猜到了。” 班昀啧了一声，“还真特娘的心有灵犀啊……” 封炎低笑一声，“她还能有什么方法，简单粗暴的，跟着做就行了。” 这么一说，班昀也有些意识到了。 就在此时，城门就在前方了。 城门上的牌匾，泗南两个大字…… 甚至还用上了偃国和南疆的文字。 卓施然瞧着，扯了扯嘴角，心说还是特喵的三语门牌…… 什么玩意儿，三姓家奴吗。 而守门的士兵，也注意到 了他们，凑了上来。 “站住！来者何人？”为首的卫兵问道。 近了之后就更能看到了，这些卫兵和叶铮手下那些落马镇的卫兵比起来，简直被比成渣了。 这里的卫兵一个个看起来，就跟混混似的，一个二个哪怕身形并不矮小瑟缩，甚至身形算得上是高大的。 但是那个气质，都猥琐极了。 贼眉鼠眼的，一上来那目光就黏在卓施然那张漂亮的脸上，挪不开。 说成士兵简直都糟蹋了士兵这个词。 跟老油子似的。 “干什么的？”这守卫问道。 “打算进城的。”卓施然淡声说道，“天色晚了，想进城落脚。” 守卫笑得更油了，“哦？泗南城可不是随便能进的……每个城有每个城的规矩，咱们泗南城也有泗南城的规矩，和其他城镇的规矩不同。” 卓施然故作好奇地问道，“哦？不知泗南城是什么规矩？” 这守卫和其他几个同僚对视一眼，然后就相当不怀好意地嘿嘿笑了起来。 “别的城是好人准入，咱们泗南城，是坏人才能准入！”守卫油油地笑道，“像你这么俏的姑娘想要入泗南城，倒也不是不能格外通融！” 旁边一个守卫接道，“对！对 ！只要你把我们哥几个陪舒服了，伺候好了，就可以入城了，如何？哈哈哈哈哈……” 卓施然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意。 与将死之人，她懒得发怒。 但她不发怒，不代表某人听了这种对她极为不尊重的话，也能不发怒。 明明没有火，这些守卫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好像开始变高了。 尤其是刚才那个说要让卓施然给他们伺候好了陪舒服了的守卫。 他眉头皱了皱，莫名觉得有些热。 而且那种热，不是那种炎热……因为地处南境边境，原本天气就比较暑热。 但也不是这种感觉，他此刻只感觉骨头里好像都有些灼热的感觉在缓慢的蔓延，难受极了，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 朱雀阳炎哪怕只是一个火星子，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酷刑。 他之后有得受了。 卓施然又问了一句，“那你们也是因为坏人准入么？” “那是自然。”几个守卫颇为洋洋得意的样子。 卓施然嘴角勾着浅笑，他们只看到了她嘴角好看的笑，却没看到她眼里森然的冷。 “那你们是做了什么坏事才能进泗南城呢？” 他们只听得此女不仅长得倾国倾城，就连声音也是悦耳动听 。 心中甚至打算着，把她随行这几个男的，应该是她的护卫？直接给宰了。 然后就可以好好享用此女了。 一个守卫答道，“我？我当初可是染指了一户人家的三个女儿，她们家人阻止我，我就顺便杀了她们全家……城主大人都说我心狠手辣，是成大事之人。” 这人甚至还很是得意，然后指向另一个守卫，说道，“他杀了一队商队。” 他又一一细数了就近的几个同僚的恶名。 而这些同僚，不仅不以为耻，反倒都颇为洋洋得意的样子。 这人说完这些之后，就看着卓施然，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啊？是打算找个更厉害的人跟了吗？” 良禽择木而栖，女子自然也要选更厉害的男人…… 他们是这么想的。 但是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这女子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可是却让他们心中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 然后他们就听到这个女子，声音淡淡地，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你问这些做什么啊？ 卓施然说道，“也没什么，这样的话，我待会儿杀你们，你们还真不冤。” 这几人脸上先前那种洋洋得意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然后表情开始朝 愤怒靠拢。 “你……说什么？” “小娘皮你不想活了吧？” “你以为带了几个随从护卫，就万事大吉了？” “像你这种，在我们泗南，一年不知道死多少个，城外乱葬岗都丢不下了！” 卓施然点了点头，“这样啊，既然乱葬岗丢不下，那你们死了，就只能喂狗了。” 几人勃然大怒，顿时就要冲过来。 卓施然侧目看了封炎他们一眼，“你们来？”但她很快改了主意，活动了一下手腕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刚才他们那些罪行真是气到我……” 封炎手指都已经略略抬起来了，班昀也已经捏出了施蛊的术诀，庆铭也已经扣住了自己的刀柄。 但是听到卓施然这话，他们三人非常一致的，纷纷停住了手中动作，谁也没有打算出手了。 这一幕，看在了这些人眼里。 他们虽然狂妄，但也都是些狠角色，这种人，其实都算不上太过愚蠢。 所以看到他们所以为的，她的‘护卫’，竟是都不打算出手…… 那么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的实力已经强到，他们觉得不需要出手，她也能搞定的程度了。 于是他们猛地扯嗓子喊了起来，几乎破音，“敌袭——！” 第697章 这罪行，够进城了吗？ 但他的声音还没喊完，就猛地戛然而止。 在嗓子里成了一种破碎的声响，呼噜噜的……就好像有液体在翻涌着。 而且还漏风漏气的。 他身旁的同僚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为首的守卫…… 也就是他们当中被城主都说他够狠能成大事的那家伙。 此刻，他的脖子…… 他的脖子…… 就像是漏水的桶会从桶壁往外滋水似的。 他的脖子此刻也是这样，在往外滋血。 只是那血流的猛烈程度，比那水桶滋水的强度要大多了！ 喷涌而出！ 而那些呼噜噜的声音，也是因为脖子涌血，嗓子眼里的声音。 以及脖子破了个洞，漏风的声音！ 站得离他近些的，直接被喷了一头一脸的血。 呼吸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哪怕他们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恶徒。 碰上这样的情形，以及是自己人被杀，所带来的震慑力，自然是不一般。 如果说什么能震慑人，排名前茅的，不仅有同伴的惨叫，无疑还有同伴的惨死。 “啊——！”还不等这人想要赶紧后退。 下一秒，他的嗓子里也发出了一样的动静来。 其他的守卫们纷纷后退，哪里还敢小视，哪里还敢怠慢刚才那个女 子？！ 什么十步杀一人……那都不算什么，她都一步杀一人了！ 封炎和班昀还有庆铭，都在后头默默看着。 该说什么好呢？小瞧女人，就是这些人的催命符咒。 班昀觉得，自己大抵是因为之前在万毒谷的时候，见到了好一段时间卓施然虚弱的样子。 所以大抵就将这个女的看得太过孱弱，兴许潜意识里都有些将她当成弱者了。 眼下骤然惊觉。 她哪里是弱者啊，她抢了他的牵丝蛊，还一抢就抢了七只。 连人家的谋反，她都轻轻松松给镇压住了。 南境那么多人去搞事情，也被她治得屁滚尿流的…… 就连水云宗，在云城汲汲营营那么多年的，也被她给弄得是一塌糊涂。 卓施然先是将为首这几个站得近的给宰了，又将后面几个追上去也宰了。 剩下的那些个守卫，就目露惊恐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什么嗜血的怪物似的！ 卓施然拖着一柄长刀往前走去，鲜血就顺着刀刃那一线寒芒缓缓滑落，滴滴答答在地上流成一条血线。 看在剩下的这些个守卫眼里，眼前这个女子明明绝美的面容，此刻仿佛都变成了狰狞的恶鬼模样！ 而这个恶鬼，还在弯眸笑 眯眯地问他们，“如何？” 他们看着她眼眸里毫无任何温度的笑意。 声音都直打哆嗦，“什什什……什么如何？” 卓施然耸了耸肩膀，说道，“这罪行，够进泗南城了吗？” 她轻轻抖了抖手，手中握着的长刀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将刀刃上的血迹甩干净。 然后继续对他们说道，“若是不够的话，我就再想想办法。” 她这话说得异常平静，但他们听得心里非常的不平静！ 因为他们感觉，自己好像能够猜得到她接下来的话语——若是不够，就再从他们中间再多宰几个！ 他们不敢作答，也不敢拦她。 就看着她重新翻身上马，轻轻夹了夹马肚子，往城门方向进去，而他们所以为的那三位‘随从护卫’跟在她后头一起进去了。 而且他们现在其实已经不把那三人当成她的随从护卫了。 毕竟，都这样的身手了，还要什么随从护卫…… 兴许那三位是她的男宠呢？这样的强者，养三个男人……应该也不是养不了吧？ 然后，他们就听到卓施然一边不慌不忙地乘着马，慢悠悠从他们跟前经过时。 还一边……非常非常轻蔑地说了一句，“都是垃圾。” 一 众守卫：“……” 他们就是莫名的，很奇异的，能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不一样的意味。 感觉上，甚至都不是在说他们的实力。而是直接辱骂他们的品行。 他们进城之后，很快就有守卫抄另一条路赶往城主府去汇报此事了！ 此女这般狂妄嚣张，杀了他们这么多人，城主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而卓施然他们倒是不疾不徐地朝着城主府过去。 班昀问她，“他们好像有人进去报讯去了，不用阻止一下？” “不用。”卓施然摆了摆手，“我还怕他们不报信呢，去报信正好。” 她笑了，“我杀这些人，就是为了让那聂鲲城主知晓，动静要是闹得不够大，这事儿估计都传不到他耳朵里。那些守卫，肯定不敢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往他那儿报。” “也是。”班昀点头，“那咱们现在去哪儿？找个旅店落脚然后等他来找？” “那多被动。”卓施然一笑。 看她眸子里又有了那种古灵精怪的狡黠光芒，班昀就知道，她自有对策，不用担心了。 卓施然道，“咱们现在去城主府就行，省得他上门来找了。” 她想了想，说道，“正好带你们参观一下，我将来的 府邸。” 班昀算是听出来了，她还真是打算将来定府在泗南城，这言语里是已经把泗南城主的府邸，当成自己将来的府邸了啊…… 卓施然一行人朝着城主府而去。 而前去报信的守卫，因为走的是另一条路，而且比卓施然晚出发的缘故。 所以卓施然抵达城主府前不久，这守卫才抵达城主府，正向聂鲲告状呢！ 泗南城…… 一个边境城市。 按卓施然的话来说，十八线小城市罢了。 城主府富丽堂皇的程度，京城的亲王府邸可能也就不过如此了！ 此刻，城主府的前厅里。 聂鲲眉心紧拧，“你说什么？所以就是说，你们二十几个，差不多三十个人的城门守卫编制，居然连一个区区女子都搞不定？” “城主息怒！城主，此女实力非常强悍！我们真是不敌啊！她一步杀一人！甚至她的随从就连一个手指都没有动！”报信的人急声说道，生怕聂鲲不信。 但聂鲲还真是不信，他倒不是觉得女人就一定不行。 他在泗南城里也见过一些棘手的女人。 但是男人的惯性思维，还是会让他觉得，女人难做到这守卫所说的这种程度，怕不是带着些夸大其词的成分在里头。 第698章 拉仇恨，在对方的雷区反复横跳 聂鲲冷声斥道，“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在这儿夸大其词！哪有这么厉害的女子？她要真这么厉害，你倒是让我看看，人在哪儿呢！” 就在此时，他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听起来清清泠泠的女声。 语气很是平静，光是听着，仿佛都运筹帷幄似的。 说道，“你转身就看到了。” 聂鲲浑身一震，眼睛蓦地瞪大，就连脖子都有些僵硬了。 好像这一瞬间，关节锁死了似的。 僵硬地转头过去，几乎都要听到自己脖颈关节的咯咯声。 他一转头，就看到从前厅的侧门进来的那摸纤柔的身影。 还真是个女子！ 而且容貌生得极为美丽！一身红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晓她方才杀过人，配上这一身红衣。 竟有一种好像血腥气未散尽的感觉！ 聂鲲目眦欲裂地看着她，“就是你？杀了我那么多守卫？你可知罪？” “他们说需要罪行才能入这泗南城。”卓施然轻笑一声，“我竟是不知，大昌竟然还有这条国法，大半夜的，让我去哪儿弄点罪行？” 她勾唇笑道，“所以便顺手把他们宰了，如何？这罪行不够入这泗南城么？” “你……”聂鲲心里震怒，这的确也是罪行，他没想到她一个女子 ，来到这种罪恶之城，想到的罪行，竟然是以恶制恶…… 聂鲲心中虽是震怒，但是从她方才话里那句‘大昌竟然还有这条国法’，总让他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该不会是京城那老皇帝派来的什么钦差吧？ 刚冒出这个想法，聂鲲心里又冷笑一声否决了。 京城前阵子自顾不暇，皇子都谋反了，好不容易才平定下来。 这会子哪有功夫管他这泗南的事情呢？ 那老皇帝也是昏了头了，竟是随便将泗南划给了一个女侯爵当封地…… 确切地说是将滦南都划给了她。简直脑子坏了……一个女子能成什么大事？ 聂鲲心里闪过这个想法。 然后，就咯噔了一下。 他看向了眼前的……女子。 一个女侯爵……的封地……京城的奇女子……姿容绝丽……一身红衣…… 这些关键字，一一在聂鲲的脑中闪现，然后在他眼里，一一和眼前这个女子对上号了。 聂鲲一下子只觉得脑子都麻了。 但在这会子，却是对眼前此女没再说重话了。 他眉心拧着，定定看了卓施然片刻后。 低声道，“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滦南人士，不知你从何处而来？敢问是什么名姓？” 卓施然闻言眉梢挑了挑，这家伙 反应还是挺快的。 大抵是已经反应过来她的身份了。 卓施然原本也没有什么遮掩的意思，她嘴角挑了挑，“敝姓卓。卓施然。” 聂鲲想到京城那个奇女子的名字，就是这三个字！卓施然！ 京城的卓家以前的名头，他听得都不算多。而在有了这个女子之后，好像才有了些名头。 卓施然看着眼前这个城主，他皮肤黝黑，身形并不算高，但很是魁梧。 按说身形魁梧的人，因为敦实，容易给人一种稳重老实的感觉。 但这聂鲲挺不一样的，那一张脸上好像就隐隐透着奸诈两个字…… 聂鲲脸上的表情，顿时透出些很刻意的惊讶，然后就露出了笑容来。 “您就是那位……侯爵大人？”聂鲲问道。 前来报信的那个守卫听了这话，眼睛顿时瞪得牛大。 侯爵大人？什么侯爵大人……？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前阵子好像的确听说过，朝廷把他们泗南封给了一个贵族当封地，好像还是个女人…… 当时他们听闻之后，都觉得很可笑。 哈哈大笑地说着这女人要是来了泗南，肯定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而现在这女人就在眼前了，毫发无损，甚至就连衣角都没有乱一下。 卓施然笑了一下，“早 就听闻泗南城主，势大。泗南城之人只认城主，就连皇帝都不认，眼下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聂鲲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说道，“侯爵大人！您这话真是折煞我了！” 他赔着笑脸，“这泗南，这滦南，都是大人您的封地，我怎么也不会越过大人您去的，我是为您办事的。” 这话里有多少真多少假，聂鲲清楚，卓施然也明白。 她笑得没有温度，他也笑得假惺惺的。 两个假笑一级选手，就在这儿互相假笑着，心里估计撕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班昀拧了拧眉，庆铭在一旁忍不住低声说了句，“笑得真难受啊，他们。” 聂鲲虽是没听清他的具体内容，但听到了他低语的动静。 便笑着问卓施然一句，“不知这三位是？” 聂鲲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女人的筹码，看她有什么底气这样过来。 难道这三人是她请的什么……高手？ 看起来倒是一个长得比一个容貌俊秀。配上此女高位的身份，该不会是什么……她的男宠之类的吧？ 卓施然只道，“城主不用在意他们，是我的随从，随行而来的。” “原来如此！”聂鲲心说，估计就是她的护卫吧。 得想办法把他们给支开才行。 聂鲲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大人不妨在这府里休息，只是府上客房不多，几位随从可能……我让人带他们去旁边旅店，您觉得怎么样？” 卓施然怎么可能猜不出他心里打什么算盘呢？ 她嘴角勾了勾，“我觉得不怎么样。” 聂鲲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僵。 卓施然继续道，“我看着这城主府，金碧辉煌的，客房竟是如此少吗？” 她脸色一冷，“无妨，杀几个人就空出房间来了。若是城主不喜嗜杀的话，你可以去住周围旅店，你的房间让给我，你原本打算安排给我的客房，我的随从就可以挤一挤了。” 班昀在一旁听得心里都直咯噔，忍不住侧目扫了封炎一眼。 眼神里仿佛写着——喂！你的女人这么会拉仇恨的吗？！ 简直了，直接在聂鲲的雷区蹦跶啊，反复横跳啊！ 他要是聂鲲，估计会忍不住暴怒地捏死她！ 但不得不说，聂鲲可真是成大事者啊，完全不拘小节，他脸色虽是短暂扭曲了片刻，但还真就顺着卓施然的话说道，“大人说得有道理。” 卓施然问道，“你是打算把你房间让给我？” 聂鲲道，“我一个糙人，房间给大人实在是委屈了大人。就按大人的意思，杀三个人空出房间来就是。” 第699章 恶霸要抢恶霸的房子了 聂鲲说出这话，其实已经是有点服了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意思在里头了。 一般情况下，对方都服软了，反正也有房间住了。 怎么样也得给几分面子，起码不会再在这个事情上紧咬不放了。 但卓施然是一般人吗？眼下这样的情况，又是一般的情况吗？自然不是。 于是卓施然不仅没有见好就收。 反倒是，还顺着聂鲲这话追问道，“那是聂城主去杀呢？还是我去杀呢？” 她眼眸里似笑非笑的，“我看城主也不像嗜杀之人……”她这话说得，都让旁人听了只觉得一股子讽刺的味道！ 她继续说道，“所以若是城主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的。” 卓施然轻轻耸了耸肩膀，看起来不以为意的样子。 聂鲲就听着她声音无比轻松地说道，“反正我从还在京城的时候，就没少杀人，早就习惯了，顺手得很，完全不会有什么负担。城主看呢？” 聂鲲心里简直快要吐血，他心里暗骂道，我看你个大头鬼啊看！这城主府里的人，还不都是他的人吗！ 她当然没有负担！ 聂鲲心里骂娘，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多的变化。 语气听起来虽然有些僵硬，但也很努力 地稳住了，“不牢大人费心，在下稍后就让人将客房整理出来。”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卓施然笑道。 聂鲲低声对手下吩咐了几句，属下就赶紧去办了。 城主府自然是不缺客房，腾几间房出来也不难。先前聂鲲只是想要将她的随从支开而已。 而此刻，聂鲲吩咐过后，再看着卓施然，艰难的好不容易才努力挤出了笑容，对卓施然说道，“大人要不要吃些东西？在下让厨房准备？” 聂鲲心里那些上火气儿，好不容易才稍稍收敛下去了一点儿。 哪里知道，此刻卓施然的一句话，又轻轻松松地将火气一瞬间给撩到了顶点！ 卓施然闻言，说道，“先不急吃东西的事儿。我倒是有另一件事情想问城主。” “大人尽管问。”聂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烦躁得一批，总觉得这个女人肯定又在憋着什么坏呢！ 卓施然弯眸一笑，问道，“我这人性子直，所以就直接问了。”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去，“城主打算什么时候把这城主府腾出来给我？” “啪嚓——！”一声！ 聂鲲的忍耐力终于不堪重负，瓷杯在手里被他捏成了碎片！ 卓施然眉梢一 挑，看着他指间的瓷杯碎片。 她嘴角轻轻挑了挑，然后手指就将那黑曜石的桌面给直接掰了一块下来，在手里被捏成了齑粉。 聂鲲深吸了几口气，想要努力在脸上挂出笑容，但是却挂不住了。 脸色已经垮了下去，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只不过声音就冷得很，“在下不明白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卓施然淡声说道，“意思很简单。作为封地领主，我自然要选择封地内的一座城镇建府。但泉南，平南，崇南和兴南这些地方，我嫌没意思。” 聂鲲恨不得咬碎一口牙，“于是，大人就看上这泗南了？这泗南地处边境危险之处，大人的选择实在是不明智，泗南哪有什么能够吸引大人的地方……” 卓施然答得非常的肯定，“有，城主府嘛。” 她脸上甚至依旧是眼眸弯弯的笑容，“城主想必也知道，泉南、平南、崇南、兴南四城，因为已经收归，所以都是朝廷派遣命官前去治理管辖。” 她一边说，一边嫌弃地摆了摆手，“这种边境要地，又离军队大营近，没有什么钱的，那些命官就是要贪，也贪不到什么。寒酸呢……” 聂鲲听到这里，哪 里还能听不出来，这个恶女，就是看中他城主府豪华！ 想要直接白捡个便宜！ 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聂鲲僵着一张脸说道，“大人，可这城主府，是在下的私产，是在下的祖荫！大人总不可能要侵吞在下的祖荫吧？” 卓施然笑着道，“哎呀，城主你就别诓我了，你是东州人士，隔这里天远地远，哪门子的祖荫在这么远的地方开花呢……” 聂鲲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虽然他也的确没有什么道理就是了。 但是有的人就是像聂鲲这样的，他侵吞别人东西的时候，就觉得天经地义。 现在到别人来侵吞他东西了，他就觉得简直天理难容。 双标得不行。 就在此时，一个小胡子的矮个子，从侧门匆匆走了进来，头发还有些散乱，这一看大概是睡到一半从床上起来的。 聂鲲一看到这小胡子来，倒是眼睛亮了亮。 此人是聂鲲的幕僚，汲仲。 颇得聂鲲器重。 汲仲大抵是已经听闻了卓施然的到来，再加上刚才在门外可能也听到了卓施然的打算。 此刻一进来，就忙不迭地对卓施然行礼，然后说道，“城主府是城主大人的私产，一砖一瓦都是城主大人 请人修造起来的，侯爵大人您……” 汲仲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他额角滑落一滴冷汗，瞳孔紧缩！ 他先前看到这女人手里不知何时就多出一柄长刀，直朝着他挥砍而来。 动作因为太突然又太迅速，根本反应不过来！ 要是这一刀扎实了，他少不了身首分离。 但好在，她这一刀只是停在他脖子边。 他的脖颈正好能感觉到颈侧那一丝锐器刃口的凉意。 “你是何人，插什么嘴，问你了么？”卓施然淡声道。 汲仲艰难吞了口唾沫，吞咽导致喉咙的滑动，那刀刃仿佛更往皮肉里嵌了些。 “在下……是城主大人的幕……幕僚，名为，汲仲……” 卓施然闻言挑了挑眉梢，“幕僚么……” 聂鲲在一旁赶紧说道，“大人刀下留人，汲仲没有恶意，只是心直口快了些！” 卓施然没有收回刀来，但是手里的刀也没有用力。 她只是看着汲仲，淡声道，“既然你是幕僚，便是帮聂鲲出谋划策之人，那就你来说吧。” 汲仲艰难道，“在下定然……知、知无不言，言、言无不尽！” 然后卓施然轻松就抛出了第一个话头来，就像一记直拳，砸了过来。 第700章 你可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啊 “泗南属于滦南吗？”卓施然淡声问道。 汲仲身为幕僚，本来就会想得更多，又知道眼前此女的厉害，于是在答这话之前，心里再三思忖着。 生怕要是一个说得不好，直接被她给抓住了话柄。 哪知，他这样再三思忖着，一直没作答。 就听到了此女一声冷笑。 “连这么简单一个问题都答不出来你还幕僚，你幕个鬼僚，死了算了。” 下一秒，汲仲就觉得脖颈一阵刺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他赶紧慌乱大声道，“属于！属于！泗南属于滦南！” “那滦南是我的封地，泗南属于我吗？”卓施然又问了一句，然后嘴角一挑，“超过十数不答，你往后就都不用再说话了。” 听到她这话，汲仲只能硬着头皮答道，“自然……也是属于的。” “那这座府邸在我封地内，我想要为何不可以？”卓施然说出这句之后。 汲仲倒是没再让她久等，当即就说道，“大人！此言差矣！就算在您的封地内，属于他人私产的东西，也不属于您啊，您可以征收地税，但不能连别人安身立命的屋宅也一并要了去啊。” 卓施然闻言轻轻一笑 ，继续道，“泉南、平南、崇南、兴南四城，皆是朝廷派命官治理，他们的府邸，自然也都是朝廷所赐。” 卓施然看着他，“当初朝廷也想给泗南收归，安排命官治理，结果命官来了这里，反倒先没了命。 尔等向朝廷推脱，说是泗南的人杂，很多不法之徒混迹其中，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惨剧。” “尔等不让朝廷再派人来，美其名曰说是打算自治，要还给朝廷一个安宁太平的泗南。 于是聂城主当时是主动请缨，虽名为城主，但彼时陛下没有办法，只能让城主兼为那些命官的职责。是不是？” 汲仲不敢说话了。 因为她甚至没有挖坑，这话就是这么平铺直述的事实。 此女来之前，想必已经研究过泗南的情况了。 将这些年的情况说得是明明白白的。 汲仲不敢说话，因为如果说是，也是错。 说不是，也是错。 “十。” 卓施然才不管他心里有多纠结，直接就开始数数了。 就在汲仲还在想着，看城主是个什么授意自己再给出答案的时候。 卓施然的数数骤然变成了，“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汲仲眼睛蓦地瞪大，眼珠子 几乎要从眶子里瞪出来。 他甚至没有时间多做考虑，因为死亡的威胁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猛地说道，“是！” 就在此时，卓施然正好数出最后一个数字，“一。” 几乎正好和他的答案同时说出。 卓施然眉梢一挑，笑了。 聂鲲在一旁，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班昀拉着封炎和庆铭站在了门边的角落，看着这一出。 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卓施然同敌人这样正面的交锋。 实在是……太过瘾了。 真是有一种，觉得以前那些败给她的人，败得还真是不冤的感觉。 因为从她一出现，哪怕只是孤身一人站在前头与聂鲲针锋相对。 哪怕聂鲲自恃有一整个罪恶之城的力量。 却依旧不能在她这里讨得任何便宜。 节奏完完全全由她来掌握！ 就这样的女子，究竟谁能把她当做是弱女子啊？！ 哦。班昀忽然想到，好像是自己……之前因为看她老吐血老吐血太虚弱，不自觉地就觉得她是弱女子了。 卓施然此刻笑笑地看着汲仲，“既然你都说是了。聂城主行朝廷官员职责，享朝廷官员俸禄，自然就是朝廷命官。身为朝廷命官，身无半点爵 位，就那点俸禄，哪来的私有资产？还是这么……富丽堂皇的一座城主府。” 汲仲的脸色也很难看，聂鲲的脸色也很难看。 汲仲深吸了一口气，脑子转得还算快，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只能行一步险招了。 “侯爵大人，真的是城主大人的私产，城主大人在那之前，就一直在泗南做些通商的生意，在没有战乱的时候，做得还算不错。城主府自然也是大人当初做生意时赚的钱给建起来的。” 汲仲说完这话，就看到卓施然的嘴角挑了挑，“原来如此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仅没有觉得这个理由说服了她，反倒觉得情况越来越棘手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是的，做生意这事儿空口白话做不得数，都是有账簿的，待到大人休息好了大可以查看一番。” 卓施然闻言挑了挑眉梢，“是吗？既然如此，那好。便等我查看过账簿再说吧。” 她说着，还看向了聂鲲，安抚道，“聂城主放心，若真是你的私产，我肯定不会抢占的。” 聂鲲听着她的话，也没能觉得安心分毫，尤其是，又听到她强调了一句，“只要是你的私产。” 这话可就太意有所指了。 聂鲲笑都笑不出来，只能说道，“自然……是在下的私产。” 聂鲲深吸一口气，问道，“那……先带大人去房间休息？” 卓施然点头道，“好啊。” 聂鲲心里实在是气不过，就又问了句，“要给大人送些吃的吗？” 卓施然看着他。 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聂鲲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想法好像一瞬间都无所遁形似的。 他以为她会拒绝，但没想到，她说道，“行啊，送呗，多送点，我的随从们一路奔波也饿了，多弄些好吃的来，好酒好菜只管上，我看你这儿这般富丽堂皇，想来应该不会缺好吃的吧？” 聂鲲僵硬笑着，“那是……自然。” 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音节来。 仆人带着他们朝着客房去的途中。 班昀站在卓施然身后，就低声道，“你可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啊，待会那‘好酒好菜’，聂鲲肯定会好好伺候咱们……” 卓施然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等到他看到我们都没有中毒，他自己却有了中毒的症状，那才叫拉仇恨。” 她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问道，“我这将来的府邸怎么样？” 第701章 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听到这话，班昀就啧啧了两声。 “不得不说，这聂鲲这些年没少贪啊。这宅子修得……在泗南这种鸡不下蛋的地方，修得跟皇宫似的。” 班昀身为万毒谷主，自然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他能这般说，可见城主府的豪华程度了。 眼下还是夜里，都已经不难让人察觉其豪华了。 等到天明之时，肯定更打眼。 听了班昀这话，卓施然笑了一声，“哪能少贪呢，朝廷可没少给他俸禄，而且……” 说到这里，卓施然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道，“……我觉得他未必就只收一家俸禄呢。” 班昀一愣，“真的假的？” 封炎在一旁淡声道，“这地方的位置敏感，若我是聂鲲，肯定也不会只往一头想办法。” 偃国和南疆那边的钱，又不是说就多烫手…… 卓施然笑道，“是啊，所以现在我就是要看看，他那个账册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庆铭想了想，忍不住问道，“施然，你不会觉得真的有账册吧？会不会只是对方的缓兵之计呢……” “也有可能是缓兵之计。但我主要是觉得像聂鲲这样的人……” 卓施然停顿了片刻，形容道，“心思 深沉，又刚愎自用，估计还有点自恋……像这样的人，多半是有账册的，喜欢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 而且，因为刚愎自用又自恋，觉得自己最厉害了，就算有账册，也没人敢来拿他的账册。 或者就算拿到了，这账册也一定有什么软关窍在里头，让人难以以此为把柄对付他。” 卓施然大概剖析了一下聂鲲。 虽然她不能说自己剖析的就一定正确吧。 但她觉得，应该差不了太多。 也就是此刻聂鲲没在旁边，否则要是听到了她这话，恐怕都得直呼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而另一头，聂鲲摔了几乎一整套非常精致的，价格昂贵的茶具。 但还是不解气。 “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聂鲲不停重复着这话。 汲仲一边擦着脖子上那个不算太深的伤口不停渗出的血丝，一边劝聂鲲，“城主，城主冷静啊！” 汲仲赶紧说，“我方才听人说了，那些死在城门口的守卫，是被那女魔头一人给杀的。” “那又如何，我还怕她么！”聂鲲气疯了。 但汲仲还算冷静，继续道，“她单枪匹马，杀了那么多人，但我听他们说，她甚至连个 像样的武技都没有用，就只是靠身法，便杀了那么多人……” 聂鲲虽然生气，但不是傻子。 真要是傻子，也不可能在泗南稳坐钓鱼台这么多年。 聂鲲很快冷静了下来，明白了汲仲这话的意思。 那个女人只用了身法，就已经杀那么多人了。 而他们所听到的关于这个女人的说法里，甚至都没有提过她的身法。 可见，她都不需要用其他拿手的本事，而是只用她甚至不为人称道的身法，就已经足够手刃那么多人。 她的底牌……可还多着呢。 聂鲲冷静道，“而且仔细想想，她身边那三个随从，好像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是的。”汲仲先前也观察过那三人，他们像是看热闹似的态度，完全不在意让她一个人解决。 会有这样的态度，只能说明两点：第一，他们对这种场面，并没觉得是什么大场面，所以激不起什么情绪波澜。 第二，就算那个女人搞不定这样的情况，他们也能够轻松收场。 不管是哪一点，都让人觉得这三个男人，相当棘手了。 聂鲲眉头皱了皱，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 “妈的，谁来不好，偏偏把这么个 女魔头给派来了，那老皇帝可真是够鸡贼的……” 聂鲲说完这话，转念一想，“哼，是了，那老皇帝这么多年都没鸡贼，恐怕这意思里，还带着点那摄政王的意思吧……” 聂鲲侧目问汲仲，“那现在怎么办？对付她？我已经让人送酒和菜过去了，里头会做些手脚。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就让他们不做这手脚了。” 汲仲想了想，“我倒是觉得无妨。若是真能把她给放倒了固然是好，但若是不能，起码往后不用往下毒上想办法了。” 其实汲仲是觉得毒可能没多大用处。 但……试试吧，万一有用呢？ 而且，就算对那女魔头没用，对那三个男人要是有用呢。 “有毒。”封炎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淡声说道。 “这也有毒。”班昀吃了一口泗南特色的腌鸡丝，也说了句。 “这个也有毒。”庆铭吃了一口碗里的五色饭。 卓施然就拿了一只烤蹄，“这个也有。厉害了。” 只是他们四个，她因为自己的玄医道百毒不侵，封炎因为朱雀圣力，身负朱雀阳炎，也百毒不侵。 班昀是灵蛊的容器，灵蛊这种级别的蛊虫，食百毒。 而庆铭，又是 个鼎器灵。鼎器灵这种东西，那是个鼎啊……鼎能中什么毒啊？ 要不是他当初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毒，偃国庄家的人想等他出生了在他身上想办法，估计都是想不到办法的。 于是这四个人，就在这儿，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卓施然啃了两口那个烤蹄，嫌麻烦就放下了。 封炎从一旁伸手过来拿了过去，修长的手指将烤蹄上的肉细细剥下来，放到她的碗里。 卓施然说道，“现在呢，倒是有两个办法。” “对付聂鲲你还需要想那么多办法？”班昀看着她，含糊不清问了一句。 卓施然笑了，“人家好歹是个城主，在泗南这么多年，底蕴还是有的。怎么说呢……我向来推崇的是一句话。” “哪句话？”封炎将装满了烤蹄肉的碗放到她面前，顺口问了句。 卓施然笑着说道，“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他们三个听了，都觉得这是一句不错的话。 “这话真不错啊。” 卓施然心说，当然不错，也不想想这是谁说的…… “所以我这不是在战术上重视敌人么，办法还是得多想几个，以备不时之需嘛。” 第702章 那往后我就用这金屋藏娇 “想了哪两个办法了？”封炎问道。 卓施然说道，“一呢，就是等着他那账册拿来了之后，看他能玩出什么花儿来。二嘛……” 卓施然看了一眼眼前这些加了料的饭菜酒水。 班昀吃得还挺香，哪里像是饭菜有毒的样子啊。他毒肉配毒酒，毒饭配毒菜。 那叫一个大快朵颐…… 班昀看到卓施然目光朝她看过来，就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第二种办法与我有关？” “第二种办法就是我们中毒了，然后我借此找他麻烦，挺方便的，直接就可以发难了。但就是……”卓施然话没说完。 庆铭小声接了话，“有点孬。” 班昀啧了一声，说道，“何止是有点孬，也太孬了。” 卓施然想了想，觉得也是，“算了，那还是按照原计划吧。” 真要让他们四个百毒不侵的人装中毒，估计装都装不像。 不多时，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聂鲲那里。 “如何？”聂鲲问道。 “回城主的话，他们吃过了，看了一下，饭菜酒水都剩得不多，应该是都吃过了。” “有无反应？”汲仲问道。 仆人摇头，“毫无反应，甚至……” “甚至什么？”聂鲲问道。 仆人 小声说道，“甚至还让我们送点水果和点心过去，说饭后解腻用的……” 虽然多少已经料到了这个可能，但是听着这话，聂鲲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脸上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怒意。 “竟是连那三个男人都没有反应吗？”聂鲲沉声问道。 仆人摇了摇头，想了想，还补了一句，“而且那个长得颇为妖冶，面若好女的男子，还吃得最多，但没有任何反应。” 仆人心说，就那些饭菜酒水里加的毒，就是一头牛也该毒死了！ 他们倒好，没事儿人似的。 不仅如此，还要水果和点心！ “城主……”汲仲看着聂鲲，“那就只能按照原计划了。” 聂鲲挥了挥手，仆人退了下去。 聂鲲拧眉道，“那账册给那女魔头看，稳妥么？若是她看出个什么眉目来的话……” 提及此，汲仲脸上还是多了些信心。 汲仲说道，“不太可能。城主，那些账册都是有两道防范的，您也知道。” 聂鲲当然知道，当初汲仲特意琢磨出来的，那账册的记账文字不是用常规的，而是以某本书作为基准，以那本书里的文字…… 于是写出来，除非知道规律，而且还要知道是以哪本书作为 基准的。 不然根本就看不懂那密语。 而另一层防范则是，真正的这用密语写下的账册，是用一种特殊的材料作为墨汁写成的，不在特定的情况下，墨色根本不会显现出来。 也就是说，那本账册上能让人看见的内容，全是假的，真的内容要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显现。 就算显现了，也是很难揣摩的密语写成。 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窥探明白。 翌日一早，卓施然就和三人一同去了前厅。 去的路上就啧啧称奇。 “是漂亮啊。”班昀说道，“啧啧啧，难怪你惦记人家这府邸。” 卓施然瞥他一眼道，“什么人家的府邸，这可是我的府邸。” 班昀笑道，“是是是，侯爵大人说得对。” 卓施然走在封炎旁边，封炎此刻蒙得严严实实的。 卓施然虽然准备炼新火，为了能够炼制那噬虫兽身上的骨质甲材料。 但因为眼下要对付聂鲲，所以还腾不出手来。 所以封炎蒙得严严实实的，多少还是会受一些灼伤，虽然不算太严重。 但卓施然瞧着还是有些不忍。 此刻便同他调侃，“你看这算不算是金屋？” “应该算了。”封炎道。 卓施然说道，“那往后我就用 这金屋藏娇。” “哪个娇？”封炎问了一句。 心里约莫是已经有答案的，所以声音里甚至还带着些笑意。 卓施然说道，“你要是不知道呢，那就应该是别的娇。你要是知道呢，那就应该是你知道的那个娇。” 封炎低笑，“那应该是我知道的那个娇。” 庆铭在一旁是很安静的。 但班昀就是忍不住想调侃，“啧……” 他伸手轻轻戳了戳封炎，“那往后你的名字，就叫娇娇了？封娇娇？” 封炎没有说话，但浑身的温度骤然……！ 卓施然现在喜欢朱雀阳炎的气息，庆铭是个鼎，虽然朱雀阳炎的强度能够克制到他。 但他终归对温度的耐受力还是好的。 只有班昀，一个灵蛊…… 他马上退开几步，“好好好，当我没说行了吧！” 卓施然心里却是暗暗想到，封娇娇么？ 就这样插科打诨之间，已经到了前厅。 聂鲲和汲仲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从他们的脸色就不难看出，和卓施然他们吃饱喝足睡好了的脸色比起来，聂鲲和汲仲的脸色可以说是相当难看了。 一看就是昨晚一整晚都没有闭眼的。 “大人昨晚睡得可好啊……”聂鲲这话几乎要从牙缝里挤 出来了。 卓施然点头道，“挺好。” 她还特别拉仇恨地问了一句，“城主睡得可好啊？” 聂鲲牙齿都快咬碎了，“很好。” 卓施然继续道，“那城主多睡睡，毕竟这府邸过不久之后就是我的了，你想睡也睡不到了。” 听到卓施然这话，聂鲲终于是忍无可忍了，咬牙叫了她一句，“侯爵大人！” 汲仲知道这女子估计就是故意在气城主大人，而且真要让她再这么继续气下去的话。 城主大人可能真的就要憋不住火了！ 汲仲在一旁，赶紧说道，“侯爵大人！城主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账册，请您过目！” 卓施然挑眉，“哦？那就拿上来吧。” 汲仲很快就让仆人抬了一口箱子上来，揭开来，里头就是整整齐齐的账册，一本一本的，封皮上写着月份年份。 卓施然伸手拿了一本。 汲仲站在卓施然旁边，恭声说道，“大人能看懂账册吗？若是不明，在下可以向您说明，或者大人也可以找一个您放心的账房先生来看。” 汲仲看着她翻看账册的样子，感觉好像就不是什么熟手，所以有些放心。 但他的心还没落回原位，就被卓施然的下一句话，直接给悬到了嗓子眼！ 第703章 私产？你通敌卖国的私产吗？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卓施然勾了勾嘴角，“你们这账房，账做得还挺漂亮，天衣无缝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末尾那四个字，说得是意味深长，实在是让人无法不去深想！ 天衣无缝这四个字，怎么看也不像是用来形容做账的。 真要说起来，更像是在形容做假账的。 卓施然又翻了几页，没有再说话。 看到她不做声，聂鲲和汲仲都稍稍松了一口气，像是终于能喘口气了。 但是这口气还没喘个囫囵呢，就看到卓施然放下了手里的账册，好像没有了再继续看下去的打算。 “大人怎么了？”汲仲小心翼翼问了句，“是看得累了吗？需要为您找个账房先生来替您看吗？” 汲仲刚说完这句，就看见这个美貌惊人的女子，抬眸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让汲仲有一种，好像被当成傻子看了似的感觉。 她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却不敢愤怒，只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心慌。 因为汲仲有种感觉，他觉得这个女人好像远不止这些本事，她远不止这点。 不是一册假账能糊弄住的人！ 卓施然淡声道，“就是不想对着本假账浪费我的时间罢了。” 聂鲲和 汲仲的表情都僵住了。 聂鲲艰难地说道，“大人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怎么能是假账呢？您不能因为账目做得漂亮，就觉得是假账啊。” 说得还挺能自圆其说。 卓施然拿起一本账册，一边快速翻过，一边淡声说道，“我想你们应该也早就研究过我，那按说应该就不会忘记，我是干什么的。” 聂鲲一愣，她是干什么的？ 她是干什么的？汲仲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个女子在京城里最先有名头的事件，似乎就是……考炼药师。 她是干什么的？她是个……炼药师。 而卓施然已经将那本账册凑到了鼻尖轻嗅，“先前那本时间应该久了，味道不够清晰了。这本是新账，味道倒是清楚得很。” 卓施然声音淡淡，“染云汁的味道。” 她捏着那本账册，继续道，“这玩意儿也没有什么太多别的功效，液体的时候，是有颜色的，干涸了之后就变成透明的了。用来当隐形墨水最是合适……” 她挑唇笑了笑，“染云草那种东西，南境根本没有，大昌都少见，北境那边才是产地，你们真是没少想办法啊。” 卓施然越说，汲仲额头上的冷汗就越来越密集。 而卓施然继续道，“这种染云汁的特性就是这样，但想要让它显色也很简单……” 卓施然握着手里的账册，手中的温度渐渐升温，“给它稍作加热，马上就显形了。” 卓施然手中握着那本账册用异火的温度加热一番之后，再打开时，账册里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了。 汲仲和聂鲲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都知道此女难搞，但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棘手到这个程度。 以至于聂鲲心中恶狠狠地咒骂着老皇帝司空冕，个老不死的老东西！ 为什么要把这么可怕这么危险的人放到滦南来！为什么要放到泗南来！ 虽然但是，两人也只能寄希望于第二层的隐秘了。 因为就算卓施然看到了真正的账册内容，真正的账册内容是用密语写的，也只会让人看得一头雾水罢了！ 聂鲲和汲仲还有这一层信心在。 但很快，这一层信心，就即将被粉碎。 别说一刻钟半刻钟了，她就只是翻了两页，认真看了几眼。 然后淡声道，“是密语呢。” 其实就算知道是密语，也不一定就能够破解，但聂鲲和汲仲大概是都被卓施然给搞怕了。 所以一听到卓施然这话，他们不 由自主的绷紧了头皮。 卓施然弯眸一笑，“看你们这么有信心的样子，想必也是不打算告诉我这密语的内容了。” 聂鲲牙关紧咬，一语不发。 卓施然仔仔细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其实也不是太久，两刻钟吧。 但于她的效率而言，那就已经算得上是好一会儿了。 前前后后还翻了好几本账册，比起说是看账目，她更像是在研究那个密语的规律。 她越是这样，聂鲲和汲仲的头皮就绷得越紧！ 比起他们俩的紧张，班昀就自在多了，封炎起码还一直陪在卓施然旁边。 班昀倒是东看看西看看的，还拿起了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口。 走到了卓施然身旁来，低声问了句，“弄明白了没有？怎么这么慢？要是实在弄不明白就算了，直接动手还省事儿呢。” 卓施然忍不住侧目睨了他一眼，“那你来试试？还挺能催……” 班昀细细一想觉得也是，卓施然明明还没忙活多久，大概是自己一直以来都被她的高效率给搞成习惯了。 总觉得这样的情况，她只需要看两眼就能够解决。 班昀摆了摆手，“你忙你的你忙你的……” 卓施然此刻就正好说道，“不 过正好，我弄明白了。” 只见她手里多了根木棍，很快被封炎烧得焦黑。 然后就在账册留白的位置，写下一些名字和数字。 聂鲲越看心越凉。 汲仲在一旁早已经汗流浃背了，此女究竟是什么变得，怎么就没有不会的呢？ 卓施然很快就写出了两页里的关键内容来，扫了一眼之后，看了聂鲲一眼，“看不出来，城主很厉害啊，不止收着大昌的钱财，偃国和南疆的也不放过。” 这本账册上的内容里，有聂鲲与南疆和偃国勾结的具体数额。 看起来，不仅是大昌的商队想要去南疆和偃国通商也好，还是偃国和南疆的商队想要和大昌通商也罢。 只要从泗南经过，都非常容易，只要肯给钱就行。 卓施然淡声说道，“单只这一本账册就已经不少钱了。” 她看着聂鲲，“这是城主的私产？通敌卖国的私产还是走—私的私产？” 卓施然声音很淡，“南疆和邺国的物产虽然丰饶，但是在金属矿藏上很是匮乏，也是因此，他们的兵器常年处于不足的状态。越是这样，真要开战，大昌的优势也就越大。” 卓施然冷笑一声，“而你却走—私武器和金属？” 第704章 城主府，终于到手 听到卓施然这话，聂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只是脸色无比僵硬。 大概是在思考着下一步对策，又或者没有思考。 一双眸子定定地盯着卓施然，像是毒蛇一样。 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个女子，可不是他轻举妄动能搞定的角色。 更何况她身旁还跟的这几个，也不是善茬。 卓施然也不急，继续看着其他账簿，还顺手又写几笔。 反正现在被动的又不是她。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聂鲲心里把各种想法都过了一遍之后，也没能想出个对策来。 于是对卓施然低声说道，“大人，有话好好说。” 卓施然听了这话，扯唇笑了笑，“城主这话说得……我不是一直都在好好说么？”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聂鲲，“没好好说的人，一直都是你啊城主。不是么？” 听到卓施然这话，聂鲲还真是没法反驳。 的确，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好像就跟他这些账目，他以前在泗南做什么营生，一点关系都没有。 情况之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都是因为他一直在想办法应付敷衍卓施然。 而卓施然从一开始的目的，就非常的纯粹。 她就只是想要他这个府邸而已！ 就是个强 盗！ 但还偏偏让人没有什么办法！ 聂鲲此刻心里恨得是牙痒痒，但面上还真是没有任何办法。 真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玩心思又玩不赢！ 聂鲲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开口说道，“大人喜欢这座府邸，是我的荣幸，既然大人喜欢，从今以后，这座府邸就是大人的了。” 卓施然闻言笑着应了句，“哎。” 她笑眯眯看着聂鲲，说道，“早这样多好嘛，你省事我省事，大家都省事了嘛。” 聂鲲甚至都没看到她是怎么拿出笔墨来的，但是她手上就有了笔墨，还有了一卷羊皮卷。 “那事不宜迟。” 聂鲲就听她这么说着，然后握着笔在羊皮卷上写下了一封房契地契。 而且用词相当之讲究，简直了。 聂鲲觉得就是让朝廷的书记官来写，估计也就是这样了。 这个女人真是…… 聂鲲觉得心都在滴血，这城主府，承载了他不少的心血。 但现在只能弃车保帅了。 如果说聂鲲原本心里还有着什么事后反悔的心思。 看到卓施然将房契地契写出来之后，手指的灵光一闪，又在上面画下了一个契印…… 他心里先前那点小心思就顿时歇了菜。 卓施然签上了 名字，然后将契约递到聂鲲眼前，“城主请吧。” 聂鲲心在滴血，签字画押的手都在抖。 签下了之后，卓施然笑眯眯将羊皮卷收了起来，“那就多谢城主了。” 聂鲲原本以为卓施然已经得到了房契地契，说不定就会让他搬出去。 但是卓施然却是绝口未提此事，倒是让聂鲲有些意想不到。 而且还有些心中不安，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又在暗中盘算着什么事情。 也是因为直接把人家的宅子都抢过来了，聂鲲没有任何心思和她再废话。 卓施然也差不多意思，宅子都已经抢过来了，就更加没有心思和他再废话什么了。 索性就准备出门去看看。 “你就在屋里等我回来吧？”卓施然对封炎说道。 封炎对此显然并不赞同，班昀在一旁说道，“行了行了行了，分开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有我和小炉子跟着，你还担心我们不会保护好她么？” 庆铭在一旁点了点头对班昀这话表示认同，唯一不认同的是，“我不叫小炉子。” 卓施然笑道，“我晚点就回来，带好吃的给你。” 他们都这么说了，封炎也就没强求，也就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卓施然他 们从城主府一出去，就已经察觉到被人跟着了。 “还挺热闹。”班昀说道。 庆铭在一旁默数着，“一，二，三……” 然后对卓施然说道，“施然，有十二个人跟着我们。” 卓施然淡淡往身后和周遭瞥了一眼，她倒是不怕被人跟着，但是总被人这么跟着也是挺烦人的。 所以她手腕一翻，一柄长刀就出现在她的手里。 然后没过一会儿。 庆铭对她说道，“施然，只剩五个人跟着人我们了。” 看来怕死的人还是很多的，卓施然手里拿着的刀，就是入城时在城门口杀守卫时用的刀。 自然有人认出来了，怕死所以躲开了。 班昀倒是老神在在的，趿拉着步子走在旁边，低声和卓施然说话，“你都从那账册里看出那样的罪证了，居然没惩治他，只要了宅子就算了？” 倒是和卓施然的性子不像啊。 卓施然侧目看了班昀一眼，“我为什么要惩治他？惩治他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班昀一想，笑了，“也对，你说得对。” 那个天下第一剑迟早要来的，不用愁。 卓施然说，“所以我干嘛要费力气去收拾他，我有那功夫，不如研究研究泗南城什么东西比较 好吃。” 等那天下第一剑来收了聂鲲项上人头之后，她赶紧犒劳犒劳人家。 于是卓施然就带着班昀和庆铭，在泗南人们各种打探的目光下，在泗南城里招摇过市。 然后不多时，他们就停在了一处建筑前。 这建筑吧，看起来倒是平平无奇，但是从里头的动静听起来，倒也不算平平无奇了。 “怎么？你对这种感兴趣？”班昀认出来了这是一家赌坊。 在泗南这样的地方，赌坊和教坊这两种场所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这种开在明面上的，规模还这么大的，卓施然几乎想都不用想，也能知道，这是聂鲲的生意。 “进去看看吧。”卓施然说道。 本来就是出来闲逛的，三人一行就进了赌坊去。 赌坊的人显然有的已经认得她了，所以才一进去，各种打量的目光就没停过。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长得的确是很容易备受瞩目就是了。 进去之后没一会儿，就有个尖嘴猴腮三角眼的男人谨慎地走了过来，“这位贵客，我们这里是赌坊，不是什么脂粉绸缎铺子，您要不还是去别处逛逛？别走错了。” 卓施然侧目瞥他一眼，然后啪一声，就将金票压在了桌面上，“来。” 第705章 我要是输了，就让你当孩子干爹 听到卓施然这话，看到桌面上这一沓金票。 这个尖嘴猴腮的赌坊管事，表情依旧还是先前的谨慎，但是目光里却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 卓施然利用的就是人的贪婪。 她还没见过几个赌鬼是不贪的，真输红了眼的那种，就是面前有坨大粪，让他吞了只要给他钱扳本，他也会没有二话地大口吃下去吧。 那些人赌得能卖老婆卖孩子。 如果说她前世所知道的那些药鬼，是被生理上的瘾头控制着的话。 那么赌鬼则是毫无疑问的，被心理上的魔鬼控制着。 所以卓施然对赌坊这种地方，有着一种天然的厌恶。 果不其然，这个管事大概是原本已经收到了聂鲲的指示，不要招惹她，也不要接待她。 但是此刻被这一沓金票给迷了眼，聂鲲的指示这一时半会儿是半点儿都不记得了的。 班昀在一旁问了卓施然一句，“你会赌吗？” 卓施然眉梢一挑，“你猜？” “我感觉你应该不太有什么不会的事情。”班昀说着，弯眸一笑，“但我觉得，你应该不如我厉害。” 卓施然倒是不知道班昀除了炼蛊之外，还有这样的技能？ 她顺手 就递给了班昀半沓金票，“喏，别说我欺负你，一人一半，看谁赢得多？” “行啊，赌什么。”班昀接过之后问了一句。 卓施然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很快就进入角色了啊。” 马上就三句话不离赌字了。 卓施然说道，“那就赌……”卓施然想了想，手轻轻在腹部按了按，“你要是赢了的话，将来孩子出生了，就封你为干爹吧。” 干爹…… 班昀听了这话，眼睛倒是渐渐地亮了起来。 因为……本来还没觉得，但是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这个称呼之后，好像忽然就高兴起来了？ 这种心情非常莫名其妙但的的确确在快速变好的心情。 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开心啊。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班昀抄起金票就走，一看那样子就是老手。 庆铭倒是在旁边陪着卓施然，忍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没有忍住。 庆铭小声问了一句，“施然，那我呢？” “嗯？”卓施然没反应过来，“你什么？” 庆铭看起来，好像有些沮丧似的，“没事……” 卓施然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笑道，“哦……”她拖长了声音， “我们庆铭也想当干爹啊？” 庆铭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 卓施然笑道，“等到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们庆铭当然得是舅舅啦，舅舅……” 庆铭听到舅舅这个词的时候，目光稍稍地怔了怔，然后就点了点头，嘴角浅浅勾起了笑容来。 “舅舅……？舅舅很好……”庆铭点了点头。 舅舅这个称呼于他而言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不等他再说什么，卓施然已经拉着他朝着前头走去了。 “好了不说了，我得赶紧了，不然班昀那家伙要赢了，他一看就不是简单角色啊。” 没过多久。 赌坊里的气氛就已经不对了。 班昀所在的那一桌，众人的情绪已经很不行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长得漂亮的男人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跟开了天眼似的，一次都没有输过呢？ 而另一桌的那个女人也是绝了…… 也是一次都没有输过。 但他们不少都只是赌徒而已…… 待在赌坊这一亩三分地里头，根本都没有了解也不想要去了解外面是个什么样子的…… 所以他们都不知道卓施然和班昀的身份。 很多人也不太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在城门处杀了 多少人…… 而先前那个被金票迷了眼睛的赌场管事，现在也已经从那个状态缓过来了。 后悔，现在就是后悔极了。 他赶紧扑到了卓施然的桌旁，哀求道，“姑娘，哎不是，大人……大人！我们小本经营的生意，您要不……” 他奉上了两张金票，“这是我孝敬您的。” 卓施然看他一眼，“打发要饭的呢？”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继续道，“你们城主的赌坊生意做得这么大，赌嘛，自然是有输有赢的，所以你们输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这个管事的脸都快要垮到地上去，“可是……大人，大人……您行行好……” 他说着，还想伸手去拉住卓施然，大抵是为了表示出他的诚恳和迫切吧。 只不过手还没有接触到卓施然，一柄黑色的刀就出现在了他的手前方。 只要再往前多一点点，那黑色长刀的雪亮的刃口，就能直接在他手上豁开一道大.大的口子。 他赶紧停下了动作，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子身旁一个年轻的男人，因为相当低调的样子，甚至就连存在感都很低！ 但是此刻，却是忽然锐利了起来，那存在感顿时让人无法忽 视！ 卓施然侧目看了一眼，嘴角挑了个笑容，懒得再和他多说什么，将手里的金票放了出去，“我押这边。” 发牌的人不敢贸贸然动作，目光看向了管事。 管事没有做声，发牌的人，就好一会儿都不敢动作。 下一秒，那把黑色的长刀，就从他手前方，到了他的脖颈上。 那个年轻的男子，声音清朗好听，但是没有任何温度地说道，“让他发牌，快点。” “知、知道了……！”管事不敢再从中作梗，只能对发牌的人点了点头。 卓施然拿起了自己的牌，看了一眼，露出了笑容来。 看到她嘴角的笑容，管事心里就已经有了一阵非常清楚的，不祥的预感。 “开吧。”卓施然说道。 这边的赌法非常简单，远没有她前世那些赌场那么花样繁多的玩法。 对于卓施然而言，真的是毫无难度。 发牌的人手都有些抖，眼看似乎就是想要换一换庄家牌的样子。 但是还不等他动作，就听到了那个女子清清淡淡的声音，她虽然好像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但是却在他准备动作的前一秒，说了一句，“手要是乱动的话，不如就直接剁了……” 第706章 都准备走了还来送一笔 大抵是因为这个女子一行人，从一进来开始，就很是有威慑力。 就连管事对他们的态度都很是忌惮。 他只是个发牌的人，自然是不敢胡来。 但也不敢去看管事的眼睛，只能老老实实地开了牌。 卓施然自然是赢了。 管事两眼都发黑了，再让她这么赢下去……而且她还带了个会赌的朋友在另外的桌上大杀四方的！ 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们没要他的命，之后聂鲲也会要他的命！ 所以管事的表情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扭曲，像是在纠结着什么很难抉择的事情。 看得出来，是相当为难了。 卓施然站起身来，走到了班昀那桌去，对他说道，“好了，等你这盘结束，就算咱们比完了。” 班昀看了一眼卓施然手上的金票，眼睛一亮，“那我不是赢定了？” 卓施然笑笑，“是是，我甘拜下风了。” 她本来也没想着要赢班昀，就是为了让他能当个干爹过过瘾的。 看他这个架势，卓施然觉得他应该是没打算有什么子孙后代了的。 就跟封炎原本也不打算生孩子，更不打算让孩子背负和自己当年一样的命运。 班昀显然也是封炎这种想法的拥趸。 而且封炎起码有她了。 而班昀，直接就是 个孤家寡人，简直是把‘将所谓得家族命运断送在我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 所以就给他个干爹当当吧，卓施然是这么打算的。 班昀高兴坏了，很快就赢了这一句，“你可要说话算话啊，不要骗我。” “嗯，不骗你。”卓施然笑道。 “让那厮也不要反悔。”班昀想到封炎那家伙，忍不住多提了一句。 卓施然笑道，“放心，这事儿他说了不算。” 班昀想了想，“也对，你俩也没成婚，和他没啥关系。” 越想就越高兴了。 卓施然原本就是打算随便进来玩玩儿的。 到这个位置，也算是差不多了。 但是那管事是终于受不了了，大概是终于纠结好了。 于是就从那边冲过来，对卓施然说道，“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放过我们赌坊？” 卓施然原本都已经准备走了？玩也玩了，赢也赢了……她都准备走了的？ 结果这管事忽然问这个。 那她可就不困了啊……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你觉得呢？” “反正你要是一直继续在这里玩着，我就算没被你弄死，之后也会被城主弄死的，不妨来个痛快的。” 管事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都多了几分坚定。 卓施然说道，“所以呢？” “所以 ，我们赌一场，一局定输赢。”管事认真说道。 卓施然问，“赌什么？” 管事咬了咬牙，“就赌你手上现在这些金票。” 卓施然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金票，也不算少了，她想了想，点头道，“没问题。” 管事道，“那我们就赌一把，最简单也最直接的！” 卓施然看向他，“骰子么。” “对、对！”管事点头，“就骰子，买大小，没有什么花头。” “好。” 卓施然看着他，问道，“那，谁来摇呢？” 管事说道，“我、我来。我来摇……我摇完马上就松手，不会有什么做动作的机会！” 卓施然笑着点头，“行啊，那你摇吧。” 管事让人上了一个骰子罐过来。 里头三枚木头骰子。 方法也和卓施然前世的规矩是一样的，的确是最简单的玩法。 卓施然倒不介意和他玩这一把，而且如果他手脚干干净净的，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她也不是玩不起。 但哪里知道，还真有出老千的办法。 这人大概是觉得他自己对骰子的掌控力格外好，所以在她同意他来摇骰子的那一瞬间，他脸上那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太明显了。 明显得让卓施然想要忽略都没办法。 卓施然看着 他摇骰子的动作，应该就是动作，加上骰子可能是特制的，所以配合他独特的动作手法，可以按照他的想法去旋转吧。 从而能够得到他想要的数字。 虽然和卓施然前世知道的那些什么装了电动马达的骰子罐，能够变动骰子，还有灌了铅的骰子啥的……没有那些赌具那么高科技。 但差不多就是一个意思。 卓施然觉得有点好笑，和她玩儿什么不好，和她玩儿老千。 要换做以前，她对出老千还没有这么熟手。 但是现在…… 管事摇好了之后，大概是确定已经摇到了他想要的数字。 他收回了手，松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我买大。” 卓施然淡笑着看着他，问道，“怎么办呢？我也想买大呢……” 听到卓施然这话，还有这语气里若有似无的……试探？ 管事只觉得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生怕她是看出什么了。 但她只是说出这话之后，又笑着接了一句，“不用紧张，我逗你的。你既然买大，那我就买小吧。” 管事一听到这话，差点要控不住脸上的笑容。 他低声问了句，“那就买定离手，一把定输赢了！” 没有人看到卓施然先前的手指动了动。 也没有人能看得到骰子罐里头 的那三枚骰子，早就不是管事先前摇出来的满意数字了。 “嗯，那就一把定输赢，开吧。”卓施然说道。 管事这才终于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了，他伸手就揭开了骰子罐！ “不好意思，我……”他话音未落，就看到周遭人的脸色有些变了。 觉得不对劲，就垂眸看了一眼骰罐里的情形。 看了一眼简直要吐血！ “怎么会！”他定定地盯着那几个小的骰子。 “这不可能！” 卓施然笑道，“为什么不可能？你自己摇的筛子，一二三，六点小。” 卓施然脸上的笑容笑眯眯的，伸手道，“好了，快给金票吧。我这就走了，不耽误你们做生意。” 管事本来已经有些气不顺了。 此刻还听到她转眸同那个长得很妖冶的男人说道，“本来都准备走了，居然还有这样一笔额外之喜，简直是送到手边的，不捡都对不起自己。” 管事喉咙里冒出一口腥甜来，努力地咽了回去，抖着手拿出了一叠金票来，递到了卓施然手里。 在他们从赌坊离开之后，管事终于再也站不住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卓施然都已经走出赌坊一段距离了，目光略略往后撇了撇，似是听到了什么，淡声说道，“这就气晕了？” 第707章 不抢姑娘不抢男人，是来吃菜的 整个泗南都是聂鲲的势力范围，所以赌坊的消息，自然是很快就传到了聂鲲的耳里。 他气得差点吐血！ 哪里想得到这个女子，祸害了他的府邸还不够！ 现在还要去祸害他的生意！ 聂鲲只能赶紧吩咐下去，“这女人应该就是故意来搞我的，快，吩咐下去，让教坊那边今天先闭门谢客了，省得这女阎王赌坊玩腻了又想去教坊玩玩！” 仆人觉得聂鲲多虑了，“城主，不会吧？她一个女子，去教坊做什么……” 那可是男人玩女人的去处啊！ 聂鲲冷笑一声，“她都能当侯爵了，都能进赌场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 现在就是来个人和他说，这女人会飞！ 聂鲲可能都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而另一头，卓施然倒是优哉游哉地带着班昀和庆铭到了教坊门口。 “你还真来啊。”班昀皱了皱眉，鼻子皱了皱，仿佛在此处就已经能闻到教坊里传来的浓郁脂粉味儿了。 “这小孩儿还是小孩儿呢。”班昀说道，目光朝着庆铭扫了一眼。 庆铭原本对于小孩儿这称呼是不怎么喜欢的。 但此刻听到这称呼，倒是没有多做反驳，因 为他对这种地方，的确不是很喜欢。 卓施然撇了撇唇说道，“这种地方，有时候酒菜很好吃的。你们不要满脑子乌糟想法……” 卓施然扫了一眼，“不过好吃也没戏了，关门谢客了。啧，聂鲲那厮，真是玩不起啊。不就只是在他赌场赢点钱么，又没有砸了他的场子，至于么……” 卓施然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说到教坊的酒菜好吃的时候。 班昀原本还因为里头脂粉味儿而有些嫌弃的脸上，蓦地多了几分兴味的情绪来。 “是不是真的啊，酒菜好吃？”班昀问了一句。 卓施然笑道，“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比起这两个恶霸似的角色，庆铭简直跟小白菜一样单纯。 他低声说道，“可是他们关门了。” 庆铭话音刚落，下一秒，嘭一声。 教坊的门就四分五裂成碎片了。 班昀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嗯？什么？哪儿有门？没看到门在哪里啊。” 庆铭：“……” 班昀已经在前头阔步走了进去，庆铭和卓施然跟在后头。 教坊里的人早就得了城主的命令，大门紧闭。 老鸨子听着这大门轰然碎裂的动静，惊得魂儿都要掉了。 哆哆嗦嗦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走到了他们跟前时，却发现是一个长得近乎妖冶的美男子，加上一个容貌堪称倾城的红衣女子。 还有一个容颜自带一股纯净气质的年轻男子。 原本还紧张无比的心情，好像都缓和了不少。 毕竟在教坊里做事，很多时候就是以貌取人的。 老鸨眼睛转了转，“三位是来找什么乐子的呀？敲门好好说嘛，何必要将大门给砸坏……” 她目不转睛盯着班昀，“这位客官是想要听曲，还是想要安置啊？是想要姑娘呢……还是想要公子？” 班昀听着前半句，就已经拧了眉头，听到吧后半句更是，“啥玩意儿？” 老鸨子看到他眼神里的冷色，只觉得一个激灵，人都哆嗦了一下。 卓施然在一旁听得忍不住笑，班昀长得好，而且是那种风味独特的好，身上那骨子妖冶的气质，也难怪别人会多想他是想要姑娘还是想要男人…… 卓施然轻咳一声忍住了笑意，说道，“……咳，我们来吃酒菜的，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酒菜尽管上来。” 老鸨听了这话之后，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再问问他们要不要姑娘要不要男人 的，但又觉得那样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于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领着他们去一个雅间坐下了，就去吩咐厨房去了。 心里倒是觉得松了一口气，城主说得那么凶神恶煞的罗刹们。 居然不砸场子，不抢姑娘不抢男人，只是来吃酒菜的…… 卓施然坐下，托着下巴，笑眯眯问班昀，“哎你真不打算点个姑娘来唱曲儿啊？听说聂鲲的教坊，规格可是很高的，姑娘不仅有大昌的，还有南疆和偃国的，个顶个的漂亮。” 班昀冷笑一声，抬眸看着她，“还能比你漂亮啊？” 卓施然对自己的长相，有着深刻的认知，倒也不假谦虚，她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班昀撇唇道，“连你，我都看腻了。还姑娘呢……对着你这脸再久点，兴许我都要喜欢男人去了。” “噗——！”卓施然嘴里的茶都忍不住喷了出来。 不多时，就有酒菜纷纷送了上来。 只不过送菜上来的人都不一般。 卓施然扫了一眼，这一看就不是普通服务员儿能有的样貌，不仅如此，她觉得就这种样貌，兴许都能在这里头当头牌了吧。 这些人就端着菜肴一个个 从门口进来，将菜肴在他们面前放下之后，又礼貌地退去。 大抵是按照老鸨的意思过来的。 瞧见里头的那三人，长得个个绝色，还想着能伺候伺候。 结果哪里知道，那三人，除了那女子还多看了他们两眼之外。 另外俩男的，目光都放在菜上。 真是……究竟是不是男人啊！ 而那个看了他们两眼的女子，要是不看他们也就罢了，看了他们两眼，愣是让他们有了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甚至不敢逗留，也不敢毛遂自荐地多说什么，上了菜之后就赶紧纷纷下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班昀扯了帕子擦了擦嘴，说道，“还可以，挺有风味，比你手艺差点儿，和庄颐海差不多了。” 卓施然说道，“人家庄颐海现在菜做得可好吃了，不比我差。” “是啊，这么说起来，你倒是挺会教的。”班昀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两壶小酒，酒意上头了？ 总之，班昀说到这里，侧目看了庆铭一眼，随口说道，“你呢，是不是也觉得你爹最近手艺越来越好了？” 卓施然一顿，“……”哎这死虫子的嘴，刚才就该多拿个馍馍给他堵上！ 第708章 在这里，一切都是反的 庆铭听到这话，目光顿了顿。 抬眸看向班昀时，倒是没有什么吃惊，很是平静的，“的确手艺是好很多了，只不过……我和他没有什么太多关系。” 班昀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他摆了摆手，“没关系，反正我们没几个有好爹的。” 卓施然皱眉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啊？” “我又不瞎，老庄总是偷偷看庄庆铭，俩人还都姓庄，而且老庄眉眼里，和庄庆铭还是有那么些许相似的，就这么看着不觉得，两人要是在一个画面里，就能感觉到了。” 班昀有时候看起来好像是个懒懒散散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但其实，他心思很通透，而且也很敏锐。 有很多事情，他虽然不说，但其实心里明镜似的清楚。 班昀说道，“没事儿，不喜欢听以后不说了。” 但他忖了忖，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我和封炎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要背负怎样的命运了，所以慢慢的已经跟自己和解了，随便怎么提都可以。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 比起去耿耿于怀那些早已经不可改变的旧事，不如想着要如何改变未来。 班昀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在这一点上，他比封炎更洒脱一些。 当然，也很有可能因为， 他身边没有一个像卓施然于封炎一样重要的人吧。 所以才能够相对洒脱。 不过班昀这话，庆铭倒是听进去了。 他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也是。你说得对。” 庆铭想到，关于庄颐海的事情，现在于他而言真是没有任何重量，也并不在意。 伯渊的事情，目前才是重中之重。 庆铭端起了酒杯，将酒液一饮而尽。 卓施然他们从教坊离开的时候，老鸨亲自送到了门口来。 那种欢喜的劲儿，简直就像送瘟神似的。 他们从教坊离开，就朝着城主府回去。 卓施然还给封炎打包了一份酒菜。 回到城主府，也没有与聂鲲碰头，就回了房间。 房间里遮得严实，点着烛火。 卓施然将酒菜打开来摆到桌上，“这些是我和班昀庆铭一致认为味道还不错的菜色，回头唐驰来了，也可以带他去尝尝。” 封炎嘴角卷起缱绻的弧度，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菜。 菜好吃还是难吃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美到了心里。 他看向班昀，随口问道，“泗南如何？” “还是有些风险的，一路上感觉到不少人跟着，其中的确有感觉上修为还不错的人。如果只是窥探，也就罢了，若是为聂鲲所用的，对我们有敌意的 ……” 班昀继续道，“就算不是不能解决，也多少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若是真的那些人要来找他们麻烦，就算唐驰帮他们解决了聂鲲那个大.麻烦，这些人可能也会给他们带来些麻烦。 不过，对于他们的这些担忧，卓施然倒是散漫得很。 她是公认的脑子转得快。 以至于，她一不着急，他们也就都跟着放松下来，就好像……只要她不着急的事情，问题一般就不大。 卓施然说道，“倒先不用急着担心，我倒是觉得聂鲲未必就能够拉拢多少有用的人，他要真有这个本事拉拢所有有用的人，也就不至于被我气成这样。” 卓施然说着笑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他都已经气血两虚了，不知道的以为他刚生孩子呢。” 班昀听到她这话差点笑出来。 卓施然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些人，并不是效忠于聂鲲，他们只是需要泗南这个地方而已，至于泗南是聂鲲的泗南，还是我卓施然的泗南，他们可能并不在意。” “意思是，只要你以后与他们相安无事，他们就不会给你找事？”班昀问。 卓施然点点头，“感觉上是这样，但我肯定不可能一直放任他们，不过刚开始不动他们，先稳住他们就行 。等收拾完聂鲲，叶铮的人进场了，再收拾整个泗南的场面，也不麻烦。” 卓施然心里早有了盘算，她不慌自然其他人也就不慌了。 只有聂鲲，每天心火烧得是一阵阵的，感觉人都快要点燃了！ “回来了没？！他回来了没？怎么还没回来……”聂鲲人都有点要神经了，一心只等着自己的救兵赶紧回来。 “回城主的话，尚未，城门守卫那边并无时临大人回城的消息传来。”仆人汇报着，战战兢兢的，生怕城主忽然发狂。 而这几日，卓施然倒是不慌不忙的，成天没事儿就带着人出去泗南城里闲晃。 本来还只白天带着班昀和庆铭出去，好家伙，后来还晚上带着他们仨一起出去了。 什么看花灯，逛庙会，就连自由市场和人才市场都去过了。 自由市场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个跳蚤市场，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只要想卖，路边摆上，只要有人愿意买，就能卖。 还可以匿名戴面具去卖。 哪怕是赃物，只要出手了，就不关自己的事儿了。 而人才市场……说得好听点是人才市场，这还是卓施然给起的好听点的名字。 其实就是个奴隶市场，只不过不止买卖奴隶。还有的人也卖力气，卖技能。 卓施然原本去这里，就是为了去找找看有没有像小机灵那样的，消息灵通的人。 雇一个这样的人才，就能省很多事情。 倒是的确雇到了一个，感觉上比小机灵的心机可要深沉多了，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庆铭看到奴隶市场里的情形，有些不解，“施然，可不是说泗南藏污纳垢容纳一切罪恶么？为什么这些人还有当成罪犯发卖的？” 先前路过了几摊就是，里头发卖的奴隶里，就有罪犯身份的。 雇的这个包打听，听了庆铭这话，还准备如何组织一下语言来措辞。 就听见身旁那个女子声音清淡地说道，“就算是罪犯，也是有三六九等的，有用的和没用的，有胆的和没胆的，那能一样么？” “还记得之前劫道咱们的那些人么？兴许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狠角色。聂鲲想包庇的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就能成为他的力量。可先前发卖的那些人，或许只是被家族罪行连累，或许只是一些小罪。 原本想到这里看看有没有出路，但是他们的罪恶可能还是太轻了。在泗南，还不够坏的人，在这里就要遭受真正的坏人在其他地方会有的发落和待遇。” “在这里，一切都是反的。” 第709章 像这样的地方，全是黑暗 卓施然说完这句，那个包打听忍不住看了卓施然一眼。 目光里难掩惊讶之色，大概是没想到，她一个异乡人，而且还是个女子。 竟是会将泗南的情况看得如此透彻。 而就在他目光看过去的同时，卓施然手里的长刀已经直接落在了他的颈边。 这人一愣，眼睛蓦地睁大，顿时不敢动了。 就连头皮都发紧。 他听到这个女子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清清冷冷的，揭穿了他的那点子心思。 卓施然道，“我花钱雇你，不是雇你来和稀泥的，你要是觉得怕得罪聂鲲，就能对我随便糊弄糊弄的话……” 卓施然扫了一眼奴隶市场的几个摊头的管事，再看向这包打听，继续说道，“我给那些人多出点钱，让他们就地把你绑了发卖出去，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卓施然这话，这人的脸色一瞬间就白了！ 浑身都开始轻轻颤抖起来，“大……大人，我……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再不敢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卓施然淡淡睨着他，“我最近脾气比较温和了，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原本就是看着你一个女儿家，在这一堆男人里赚钱讨生活就不容 易，才想着雇了你。” “你不要不识好歹。”卓施然的话越说，这人的脸色就越白。 定定看着卓施然，“你……您怎么……知道的？” 卓施然看着他，不，或者应该说是‘她’了。 “你这种易容的水平，但凡有点修为的人眼里，这些易容就是无所遁形的。”卓施然淡声说道，“行了，走吧。” 说完，她就继续往前走去，继续逛着。 “你逛这里该不会是打算买什么人吧？”班昀问道。 卓施然倒也没有否认，只说道，“逛逛呗，要是真有什么人才呢？” 她笑道，“我这么大个泗南城呢，而且还有其他城镇，需要的人手可多着呢，天高皇帝远的，别人也管不到我，我自己找来的人才就算是奴隶市场里出来的，又如何。” 那个包打听在一旁，听到卓施然这话，心里就更加震惊了，原来这位大人，不在意人的出身？ 那么只要能让这位大人满意，说不定将来真的能够为她所用呢！ 于是这包打听再没了先前各种和稀泥的敷衍。 无论卓施然问什么，她都答得格外详尽。 就算卓施然没有细问的，她也会主动提起。 “大人，您如果想要招 揽人才的话，那边有流放来的官奴。” “哦？”卓施然见她这么主动，也没有拒绝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挑了挑眉毛，“那你说说。” 这包打听眼睛一亮，赶紧细细说了下去，“官奴很多都是原本做官犯了事被全家流放的，不止有大昌的，还有南境三国的官奴。 因为他们以前大多养尊处优的，没什么力气，干不了苦力，所以就算在奴隶市场，也是不好卖的，女子多半就充去教坊了…… 若是男子，有的被贱卖去做苦力气活儿，要不了多久，就病死了累死了。所以都很便宜，而且在这里又被叫成死奴。 因为他们活不了多久，很多人买回去，就是做着用死他们的打算而来的，反正便宜。” 听到这话，庆铭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低声对卓施然说道，“我不喜欢这里。” 的确，像这样的地方，感觉全是黑暗，没有一点光。 庆铭本就是单纯得一张白纸似的，对于这种阴暗，不喜也是正常。 卓施然轻轻按了按他肩膀，往他手里塞了几颗粽子糖。 庆铭看着手里的粽子糖：“……” 他有些无奈，施然总还把他当成孩子一样哄，但他已经是大人了 。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有时候还是挺好的。 卓施然继续看向那包打听，问道，“接着说。” 这包打听眼睛更亮了，原本因为被卓施然拆穿而变得难看苍白的脸色，此刻也因为卓施然这话，而有些激动泛红。 她继续说道，“大人，这些人虽然没多少力气，但有很多，都是会读书写字的，您要是需要招揽识字的人，这里就能便宜买到很多。但就是……” 卓施然看向她，“有话直说就行。” 这包打听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卓施然说道，“但就是，因为他们全部都是奴籍，而且还是罪奴，非常低等的那种……您如果要用他们，可能就会有些讲究。” 卓施然听了这话，明白了她是个什么意思。 这包打听大概是听到了她刚才同班昀他们说的话。 得知了她的身份，可能也猜到她所说的要用人，是什么个用途。 如果她需要人帮她盯着封地里的各个城镇的话，用这些罪奴，因为他们奴籍在身，恐怕难以服众…… 卓施然闻言一笑，“你倒是挺会为我着想，不过，这就不需要你太过担忧了。我既然敢用，就自有办法。” 那老皇帝坑了她这么 一道。 把她发配到这鸡不生蛋的滦南来，这么一大个烂摊子，她还怀着孩子，拖家带口过来治理。 要是这点通融都没有的话，她就不干了，她就回京城继续当祸害去！ 总之，对于这个，卓施然并不是很担心就是了。 听到卓施然这话，包打听赶紧继续说道，“如果大人没有这些顾虑的话，罪奴这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他们原本思路一条，若是大人您给了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对您肯定会非常忠诚的。” 她说完，就指向另外一边，“大人，那边您也可以过去看看。” “嗯，细说。”卓施然道。 包打听就赶紧说道，“那边的人，虽然不是罪奴，但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到了泗南。” “比如？”卓施然问道。 “比如有可能有什么仇家，比如可能要逃离家族……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大人如果想要雇谁，可以了解他的因由。如果因由不是太严重的，大人觉得人又是很合用的话，不妨考虑考虑。” 卓施然听了她这话之后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她，“你呢？” “什、什么？”包打听愣住了。 “你是什么因由？”卓施然问道。 第710章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吗？ 这包打听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被这话惊着了，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卓施然继续道，“我想了想，你既然能在这里自由走动，想必不是什么官奴，但我先前能用发卖你的话吓住你，可见你身上应该也是有些因果的。” 卓施然顿了顿，伸手朝着她先前指过的方向指过去，“所以我觉得，你或许和那边的人差不多，可能有些自己的因由，留在了泗南。” “你的因由是什么？”卓施然问道。 包打听的脸色原本都已经有些红扑扑的了，此刻又变得惨白惨白的。 “我……”她嘴唇动了动，看起来，似乎有些艰难。 卓施然也没有催促，只道，“先去那边看看吧，你自己慢慢想，不说不强求。我也就只是单纯有点好奇而已。” 说完，卓施然他们就朝着那边过去。 那边的确和这边的奴隶交易完全不是一个氛围。 庆铭在这边就没有觉得那么讨厌了，可见这边的氛围没有那边那么黑暗。 卓施然拉着封炎的手指，低声问道，“哎封炎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封炎的手指倏然一紧。 心脏好像都瞬间跳得失速了。 班昀揉了揉耳朵，只觉得自己的 耳朵里似乎被塞了什么没有味道但很堵的东西。 他揉着耳朵走到一旁去了。 封炎低声应了一句，“嗯？” “你看那边那人是在干嘛呢？”卓施然朝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封炎看了过去，眸子眯了眯，“应该是卖手艺的。” 卓施然看着那人默不作声将一把剑插在地上，有几个人去问过了，都离开了。 卓施然走了上去。 这是个看起来很不修边幅的男子，头发杂乱，脸上胡须也很重。 所以一时之间，看不出他的年龄。 听到卓施然的脚步，他抬起了眼睛，目光很冷地看了她一眼。 只这样的眼神，就得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才能淬炼出来的眼神。 卓施然挑了挑眉，问道，“你卖什么？这把剑吗？” 这人原本准备回答她的，听到这话，就冷冷笑了一声，“你要是能拔出我的剑，再说卖不卖的事儿吧。” 卓施然闻言眨了眨眼，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握住了那柄剑。 然后一个用力。 噌……一声。 拔出来了。 卓施然看了一眼那柄剑，是一柄类似重剑的剑。 因为那剑，竟是没有开锋的。 所以根本不锐利。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么？卓 施然心想。 但是封炎站在她旁边，已经轻轻拧了拧眉，目光变得有些警惕了起来。 而这人，看向卓施然时，目光也有些古怪。 就好像，她不应该能拔出这把剑才对。 卓施然将剑换了个方向，将剑柄递回给这人，“还你，所以你究竟是卖什么？听你这语气好像都生气了，应该也不是卖剑。” 这人看着卓施然时，目光依旧有些古怪。 拿回剑之后，就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只打算离开。 卓施然对他说道，“得有来有往吧？我这里也有一把剑，你要不要拔拔看？” 这人眉头皱了皱。 卓施然冲封炎伸出手去。 封炎非常默契的将族剑放到了她的手里。 样式古朴的剑被她握在手心里，她将剑柄朝向这人。 这人眉心拧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 片刻后，才伸出手，落在了这剑柄上。 根本拔不出来，他略一用真力！ 嘶啦…… 掌心就是一阵烧灼的剧痛。 他默不作声地放下了手，沉声说道，“拔不出来，甘拜下风了。告辞。” 他转身就走。 卓施然他们倒也没打算追。 庆铭低声说了句，“他那把剑，有点意思。” 卓施然道，“一把族 剑，当然有意思。”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 其实她先前远远看着，就总觉得那柄剑有些不寻常。 但是封炎班昀和庆铭好像都没有什么察觉，她也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就只想着上去看看就是了。 后来拔剑时，她一把拔出来，那从剑鞘里涌出来的气息，他们自然也都察觉到了。 那柄剑和封炎的族剑应该是一个性质的东西，也就不难猜了。 所以卓施然才会拿封炎的族剑让他也拔拔看。 班昀说道，“他那一身的水汽。” 卓施然看向封炎，“那是什么？你能感知到吗？” 封炎忖了忖，“虽然未曾遇到过，但以前听龙辰说过……” 卓施然知道龙辰就是他以前的老师。 班昀想了想，点头，“的确是说过。” “龙辰以前为了元老会，收集各种有能力的孩子为元老会所用。刚开始，他给我们的说法是，要培养这样的，有才能的孩子，不能让他们的天赋荒废了。” 听到封炎这话，班昀冷笑了一声，“我们那时候深信不疑，真觉得他是一片好心想要培养我们这样的人。所以就想着，如果我们有机会，也能帮他寻找这样的人才呢。” “于是龙辰 也就教授过我们一些，关于这些特殊人才的知识。其中有封炎这样的，自然也就有其他样的。” 班昀这话说得虽然笼统，包打听在旁边听不明白。 但卓施然是能听明白的。 有封炎这样的朱雀神兽容器，有班昀那样的灵蛊容器，自然有别的容器。 “那刚才那个是……”卓施然觉得他们俩应该是已经猜到了对方是个什么容器。 “有种叫水背龟的东西。”封炎说道。 班昀在一旁补充，“比起说是神兽，不如说是因为寿命长而混上去的。” “按说应该水克火才对。”班昀继续道，“但因为这玩意儿和朱雀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所以刚才他应该是察觉到封炎剑柄里的力量了，才马上离开的。” 卓施然觉得有道理，应该就是这样的。 她倏然转眸看向了那个包打听。 这包打听浑身一震，虽然刚才那话她根本就听不明白什么东西，但还是觉得，应该是什么很重要的信息，就这么让她听到了…… 事后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于是此刻被卓施然的目光这样一扫过来。 她浑身哆嗦，就差没打摆子了。 “我我我……我什么都听不懂，什么也不会乱说的！” 第711章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卓施然看到她这副模样，倒是笑了笑。 没有什么对付她的意思。 转头过去就继续对封炎和班昀说道，“所以他会待在泗南，该不会也是因为和你们一样的处境？” 因为被元老会追缉么？ 卓施然是这么猜想的。 但是班昀和封炎都露出了一种……表情。 卓施然也说不上来那种表情应该用什么形容，真要说起来应该就是挺看不上那人的。 不，或者比起说是看不上那人，不如说是看不上那人身负的那个……水背龟？ 卓施然听出来了这个意思在里头，无奈道，“你俩以为朱雀和灵蛊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真要是什么好东西，他俩也不会受制如今。 半斤八两的情况，还瞧不上人家的锁不够高级了？ 卓施然差点没给这俩人给气笑了。 班昀别开了目光。 封炎轻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道，“他知道我们在这里，要么就会跑，要么就会来找我们，或者暗中观察一番，再来找我们。” 卓施然想了想，“要是跑就不管了，要是来找我们再说吧。” 封炎忖了忖，才低声问了句，“你刚才，为什么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说起这个，卓施然自己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就是……有一种感觉，直觉。” 卓施然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以前也没有过这样的直觉，但好像在自己怀孕了之后，就有了这种能力？ 她也说不上来，于是也就不说是因为怀孕了，省得封炎再有什么心理负担。 然后卓施然又看了几个卖手艺的，但都没有什么她比较满意的了。 不过这个地方的确还是挺有意思的，以后可以常来看看。 说不定就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收获。 卓施然转头就和他们回到了先前的奴隶市场。 看了几个摊，选了两批官奴。 管事的见她是个大客户啊，就都非常热切。 还主动提出，“大人是爽快人，您爽快我也爽快，这样吧，我们这儿都是一批一批卖的，不能挑选，但给您个特例，你选的这些里的老弱，都帮您剔掉。就当交个朋友。” 卓施然知道这些管事都是人精，想来也是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不管她是不是爽快人，他们都乐意做这么个顺水人情。 反正几个老弱的奴隶，而且还是罪奴，本来就值不了几个钱。 卓施然看了一眼那被铁链拴着的人们。 淡声说道，“ 不用了，都留着吧。” “大人，这些本来都是罪奴，我明着和您说，他们干不了什么活，这些老弱更是没有任何用处……” 卓施然看着他，淡淡笑笑，“没有关系，都送去我府上吧。” 她说着，看了几个管事一眼，“都知道我府上在哪儿吧？” 管事们表情略有尴尬，但还是纷纷点头，算是承认了他们其实就是知道她的身份。 “送过去就行，是这么多个，就是这么多个。”卓施然不疾不徐说了句，“一个都不能少。” 那些铁链拴着的，铁笼关着的罪奴们。 原本都已经很绝望了，眼神里满是麻木之色。 甚至以为就会死了。 在听到卓施然这话时，又不由自主的，目光略略亮了亮，也只是很短暂的，很微小的光罢了，很快就散去。 卓施然吩咐完这些，给了钱就走了。 那包打听还跟在她的后面，但一直很沉默了，好像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关注着卓施然的行为。 走去了一段距离，包打听才低声问了卓施然一句，“你为什么要连那些老弱都带走呢？” “嗯？”卓施然看向她，“你问我？你觉得我是为什么呢？” 这个包打听其实也不清 楚，她只是觉得…… 这位大人，虽然很厉害，但好像，不是坏人。 于是她答道，“我觉得大人您是可怜他们，所以才要一起带走。” 卓施然闻言笑了笑，“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形象这么高大的吗？” 包打听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说话。 卓施然忖了忖，才低声说道，“如果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的话……” 卓施然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是。” 这话庆铭可不同意，所以庆铭侧目看了她一眼。 “那您为何……”包打听很想知道这个原因。 “我只是觉得，那些罪奴，基本都是一个家族的。而那些老弱，就是一个家族的根和新的枝叶。” 卓施然的声音很平静，“所以，我如果留下了他们。那些青壮，会更加死心塌地为我卖力。而这些老弱，也会为了这个机会而好好表现。算是一举两得？” 包打听的听着她这些话，一瞬间就茅塞顿开了似的，“原来如此……” 卓施然继续道，“精神领袖是很重要的，有时候人心中的信念只要不死，再苦再累都想咬牙活着，但凡信念一死，身体自然也会枯萎衰落。” 卓施然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只不过是拿 捏住了人心中的软肋和弱点罢了。 “所以……”卓施然看向她，“还觉得我是个好人么？” 言语间，已经到了这黑市的入口。 卓施然从手里摸出钱币来，递给了包打听，“这是你的工钱。” “啊？”她看着递到面前的钱币，有些发愣，像是回不过神来似的。 她还记得，卓施然先前说了，她如果想说她的因由…… 可是她还没说呢，这位大人就要走了吗？ 她没有接那钱币，只咬了咬牙，垂着头。 沉默了几秒，低声说道，“我叫……凤岚。凤凰的凤，山岚的岚。” 听到她自报家门的时候，卓施然倒没什么反应。 但班昀抬了抬眸子，看向了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人，目光里似有诧异。 虽然班昀抬眸的动作极为微小，但卓施然还是注意到了。 于是对这个包打听的因由和故事，更加感兴趣了。 她弯唇一笑，说道，“既然打算说，就换个地方说吧，此处人多耳杂，也不稳妥。这里最好吃的茶馆酒楼在何处？” 凤岚一愣，她并不知道最好吃的酒楼在何处，她也没有机会去这些地方吃啊…… 卓施然忖了忖说道，“我倒是有个好吃的好去处。” 第712章 她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 听到这话，封炎转眸看向她，目光一言难尽。 班昀和庆铭也看向她，似是已经猜到了答案。 “该不会是我想的答案吧？”班昀问了一句。 卓施然一边笑一边往前走，“干嘛呀你们，男人不都爱去么？你们倒好，异类啊？再说了，那里的东西难道不好吃？” 凤岚原本还不知道大人要带她去哪里。 直到，看到了那花街入口，闻到了空气里的脂粉味儿。 她才明白了为何先前这三位的表情都那么一言难尽。 毕竟……哪有女人带着男人来逛教坊花街的呢…… 卓施然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进去了。 老鸨看到她来跟看到瘟神似的。 天爷！怎么又来了！ 一出去就被一张金票兜了一脸。 老鸨原本脸上还愁苦的表情，顿时变成了喜笑颜开的热情。 “大人又来啦！真是欢迎欢迎啊！” 卓施然摆了摆手道，“安静的雅间，好吃的酒菜，其余的赏你的。” 老鸨听了这话，好嘛，这又是来吃菜的……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她这儿的姑娘小伙儿就那么没有吸引力吗？ 老鸨忍不住问道，“您这回还是不要小倌吗？大人，不瞒您说，我这边楚馆的 人，成色都非常好，包您满意。” 卓施然扯了扯封炎兜了半脸的面罩，看到了男人面沉如水的脸色。 笑着问老鸨，“跟他比呢？” 面罩扯下来的时候，老鸨都已经看呆了，看过好看的，没看过好看成这样的。 这位大人真是不简单啊，身边全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除了这个小乞丐…… 凤岚注意到老鸨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往后一缩。 老鸨给安排了一个很是清幽安静的雅间。 卓施然坐下了。 这才看向了她，“坐吧，不用拘着。” 凤岚坐下了。 原本以为大人会继续问她，但没想到，大人却只是看向了一旁那个容颜妖异的男子。 问道，“怎么？你认得？” “你又哪里看出来我认得了……”班昀有些无奈。 卓施然眼皮子抬了抬，“我看到你眼睛这样动了。” “动个眼睛也不行？！”班昀难以置信道。 卓施然笑，“可这里姑娘小伙那么好看我也没见你眼睛这样动啊。” 班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也太敏锐了。” 他转眸对封炎说了句，“好在你是个老实的，不然她一眼能看出来你的花花肠子。” 卓施然也不催促 ，等着班昀说，而且就算班昀不说，卓施然觉得这个凤岚自己也会说了。 班昀说道，“我不是认识，我只是听过这个姓氏，有些耳熟而已。” 班昀说着，看向了凤岚，“你是南疆人士。 凤岚点了点头。 卓施然问班昀，“这是南疆才有的姓氏么？” “差不多吧。”班昀说道这里顿了顿，才继续道，“南疆不仅皇帝有权力，大巫也有，大巫一族负责祭祀，地位超然。而大巫一族，就姓凤。” 卓施然闻言一个挑眉，哇哦。 没想到，居然淘换到了这么个人物。 “所以，你是南疆大巫一族的人？”卓施然看向凤岚。 凤岚没想到这个容颜妖异的男子会知道这些，但反正她已经打算同卓施然说了，也就没什么。 凤岚点头道，“是，我确是大巫一族的人。” 而就在此时，班昀继续道，“她不止是大巫一族的人，她是大巫王族的人。” 听到这话，凤岚瞳孔一缩，猛地看向了班昀。 班昀伸出手去，一边伸出手，一边说道，“南疆大巫王族之人都有一个特征……” 班昀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指已经按到了凤岚的额头处，眉心往上一点的位置。 手指略略用力，抹掉了她在那块儿的敷粉伪装。 露出了那片皮肤原本的模样来，那是一个鲜红的朱砂痣。 而原本还平平无奇，甚至因为满脸的伪装而显得脏兮兮灰扑扑的人，莫名因为这一颗朱砂痣，而显得多了几分瑰丽的贵气。 卓施然这会子更是好奇了起来，“哦？南疆大巫一族的王女，为什么会流落到泗南？” 如果说泗南的人，多少都有自己的因由的话，那么凤岚的因由，的确是让卓施然觉得感兴趣起来了。 凤岚深吸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自己需要组织一番语言。 但没想到，竟然会说得这么顺畅。 大概是因为，这些言语，已经在自己的脑海里，过了无数遍了。 这些内容，每一个片段，都断不敢忘…… 凤岚缓缓吐出这口气，就低声娓娓道来。 “我是南疆大巫一族的人，大巫一族的王族，无论男女都一脉单传，我的太祖父是大巫族的王，我的祖母也是大巫族的王，我的父亲也是……” “因为一脉单传的缘故，但是到了我祖母这里，有了个例外。”凤岚艰难地笑了笑，“我的祖母，诞下的是龙凤胎。” 卓施然原本以为到了这里 ，就变成什么传男不传女的情节了。 但没想到，并不是这样的。 “大巫族没有传男不传女的习俗，尤其是王族，更是要以在巫术上的天赋来选择将来的继承人。我的父亲，巫力很是有天赋。而我的姑母，却是个没有巫力天赋的普通人……” “按照原本的规矩，这样的血脉，就应该抹杀。但我祖母不忍心，毕竟是自己的骨血，于是她将我姑母给了南疆的皇帝做义女，以公主之名活下去。” “或许在大昌，对你们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我们南疆，大巫王的话语权就有这么大。然后，我姑母作为南疆皇帝的女儿，南疆的公主长大。” 卓施然听到这里，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皱着眉头，虽是继续听着。 但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却是愈演愈烈。 因为凤岚继续说下去的内容，愈发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凤岚说道，“后来，南疆不敌大昌，想要交好，和平共处，于是将公主嫁了过去。也就是我的姑母，给了大昌的皇帝做妃嫔……” 卓施然的表情越来越古怪，低声接道，“然后这妃嫔生了个女儿，早年间没什么出息，近年来却愈发风生水起……？” 第713章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我觉得……有点意思。”卓施然说道。 凤岚心情很是忐忑，她原本以为会从这位大人口中听到一些拒绝的话语。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像‘有点意思’这样的评价。 这让她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情，更加忐忑了。 毕竟……这什么意思啊？这也没有指向性。 有点意思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是拒绝还是同意呢？ 凤岚一时之间觉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然后就看到卓施然点了点头，“行，那你就跟着吧。” 凤岚的眼睛蓦地睁大，目光里亮闪闪的全部都是惊喜。 “多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凤岚连声说道，“我一定会对大人忠心耿耿！” 卓施然看着她，“你父亲不是病得很重？” 凤岚又是一愣，然后讷讷地点了点头，“……是的。” 凤岚原本以为卓施然提及这个，想表达的意思是，只管她，但不管她父亲。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或许不是这么回事。 因为大人先前对于那些罪奴里的老弱，都没有放弃啊。 于是凤岚怔怔看着卓施然。 还不等卓施然说话，班昀在旁边说了句，“那你就赶紧的，把你父亲带到 城主府来，趁着这两天，这人还没忙起来，可能还能有闲功夫给你父亲治治。” 班昀接下来的那句话，就让凤岚更震惊了，“这位可以算得上是名满京城的神医了。” 听了这话，凤岚猛地跪了下来，朝着卓施然就猛磕了几个头。 听得卓施然直皱眉。 凤岚不敢耽搁，马上就回去找父亲去了。 她离去之后，卓施然也就准备和他们回去了。 “唉，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卓施然说了句，“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敌人的敌人。” 卓施然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所以她也的确谈不上是因为纯粹的心软。 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点，她一直深以为然。 “那个昭敏公主。”班昀说道，“应该是元老会的人。” 听着班昀这话，卓施然并不觉得出奇，她心说，何止啊……这昭敏可能还是重生的呢。 反正肯定是个棘手的角色，在京城的时候摆过她好几道了。 这都还没打过什么照面呢。 无论是元老会，还是重生，这两个标签，都不简单，肯定非常棘手。 班昀说道，“因为元老会曾经让我派人送蛊给她用。” 卓施然皱眉看着他，心说， 这还用你说？要不是他给京城送了蛊，她也不会收服这七龙珠了。 “她从大昌逃离之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道有没有逃回南疆。”卓施然说道。 但不管是去了哪儿，这女人没出现就罢了，但凡要是出现了。 卓施然觉得应该会挺棘手的。 言语之间，他们也已经到了城主府。 原本还以为会碰上聂鲲，哪知道人直接没出现。 卓施然就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一早，庆铭过来敲门，“施然，好像出事了。” “出事了？”卓施然有些迷迷糊糊的，听到这声，忽然就清醒了，“出什么事了？” 卓施然起身来，按下了封炎的肩膀，“你屋里待着，我去看看，没事的。” 但封炎不放心，他很快地换上了一身装备。 跟卓施然一起出去了。 庆铭说是黑市那边的人来了，然后和城主府的人起了些争端。 这么一说，卓施然就大概猜到是个什么意思了。 她嘴角挑了挑，“去看看吧。” 到了城主府的前院，就看到城主府的下人排成了一行，挡在前头。 而在他们前头的，则是一群老弱病残…… 倒也不至于，反正就是卓施然昨晚在黑市买的那些 罪奴。 他们一大清早就被黑市的奴隶贩子们送了过来。 那些奴隶贩子原本还想等着卓施然出来之后交付给她的。 但城主府这些仆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奴隶贩子也懒得当这个恶人，于是将这些罪奴留下之后就离开了。 卓施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说是双方对峙都有些言过其实，事实上就是城主府的仆人对她这些罪奴的单方面压制。 这些罪奴都多久没有吃过饱饭了，哪里比得上城主府这些养得膘肥身健的仆人呢。 有几个挡在前面的青壮，甚至还被城主府的仆人给打伤了。 “滚滚滚！什么东西也敢到咱们城主府来！不想活了吧？” “再不滚就不止揍你们一顿那么简单了！” “就是，你们……” 城主府的仆人们正说着呢，就注意到这些原本还有些战战兢兢的罪奴们，忽然都齐齐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他们也就循着这些人的目光看过去。 就看到了走过来的卓施然。 顿时有些安静了下来，他们不是人人都知道城主府已经被城主输给她了。 但这个人不好惹，是人人都知道的。 此女连城主的脸都半点不给 ，他们这些仆人又算是什么东西呢？ 所以有仆人很快反应了过来，“大人，这些人不守规矩，所以我们教训教训……” 卓施然弯眸一笑，看着他们，问道，“是吗？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们啊？” 仆人听到她这话，莫名就有些头皮发紧起来。 仆人们不敢做声，卓施然看了一眼受伤的青壮。 问了一句，“谁动手的？” 这话是问他们的，但一时没有人敢做声，其中有一个年轻人没能忍住，他朝着几个仆人指了指，“他、他们几个……” 卓施然听了这话，垂眸看着他，“我看他们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你们为什么没有打过他们？” 这几个年轻人看着卓施然，发现她不是在责骂，而是真的在询问。 所以只有几乎短短一个瞬间的犹豫，就马上答道，“大人，因为他们用老弱来要挟我们……” 卓施然又问道，“那现在他们没法用老弱要挟你们了，能打过了吗？” 这年轻人倒也非常实诚，他摇了摇头，“打不过，大人，我们已经负伤，很难胜过他们了。” 卓施然依旧看着他们，又问了句，“那若是给你们治好伤呢，能打过吗？想清楚再回答。” 第714章 这就是把责任分发下去了，省事 这些年轻人也意识到了，这个答案很重要。 这位大人，和他们见过的那脑满肠肥不把人当人的贵族不同。 他们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能。” “我们能。” 卓施然闻言，眉梢轻轻挑了挑，表情里似乎有些愉悦。 这种表情虽然不明显，但是表情里的松弛感很明显。 这让他们觉得，自己应该是答对了。 下一秒，就看到这位大人，递了几颗丹药到他们面前。 “喏，吃了，然后你们的伤势就能得到缓解。”卓施然朝着那些城主府的仆人抬了抬下巴。 继续道，“然后你们去把那几个给揍了。放心，有我在这里，他们不敢动你们的这些老弱。” 这几人都傻眼了。 或者说不止他们几人，在场所有人，除了封炎和庆铭他们了解卓施然的性子。 其他人全部都惊呆了。 丹药……就这么直接给他们了？ 他们手指都有些颤抖，从她掌心里拿起了丹药。 不太确定她的意思，又定定看着她。 就看到卓施然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吃。 说实话，如若不是觉得不可能的话，他们差点要觉得这是不是毒药了，可是想想，就算是毒 药也不可能啊。 毒药何必浪费在他们身上呢…… 可如果是丹药，就更神奇了。 这是一个神奇的大人啊！ 他们咬了咬牙，将丹药塞进嘴里，入口即化，在喉咙就已经变成了一团热意散开。 那种通体舒畅的感觉，让他们深刻认识到，真的是丹药！ 原本伤处的疼痛，迅速在消散。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一种……浑身都很是精力充沛的感觉。 卓施然看到他们的脸色逐渐红润，点了点头，就朝着那些城主府仆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伤好了吧？好了就揍他们吧。” 几个年轻人再看向那城主府的仆人，目光里没有了忌惮，低吼一声冲了上去。 他们先前也是因为有所顾虑，才落了下风。 此刻动起手来，带着先前被要挟的怒意，更是来势汹汹。 城主府的仆人，也只是仆人而已。 没见得就比这几个罪奴厉害到哪里去。 于是先前那几个动手的仆人，和这几个年轻的罪奴，打成一团。 真的是打成一团，单论武力值，都是废柴，谁的优势都没有更大一些。 但这几个罪奴的确是更凶，如若不是武力值不够的话，此刻的状态，颇有几 分杀红了眼的意思。 甚至其中有一个年轻的罪奴，在扭打的过程中直接将一个仆人的耳朵给咬下来半截。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但在混乱中，也渐渐地尘埃落定平息了下去。 胜负已分。 几个罪奴歪歪扭扭站了起来，他们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看向了卓施然，“大人。” 卓施然点了点头。 他们原本还有些忐忑，这位大人要是觉得他们没有赢怎么办？因为这些城主府的仆人，也没有死，只是躺在地上哀嚎而已。 他们不知道，大人想要的胜，是哪一种。 是不死不休吗？ 但很快，他们就听到了这位少女清清泠泠的声音说道，“进来吧，往后这些人的位置，就是你们做了。” 这些罪奴们愣了愣，“大人……” 不止他们，那些城主府的仆人也都愣住了，“大人！” 卓施然淡淡看向这些仆人，“我不知道你们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不知道，又或者是知道了但觉得这事儿和自己没关系？” “这府邸已经是我的府邸了，你们大抵是觉得，你们是这府邸的仆人，就算换了主人，一样可以留在这里干活。” 仆人们脸上的表情不 难看出，他们的确是这样想的。 卓施然继续道，“但不可以。” 他们看到，她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笑容，但是说的话却是没有留丝毫情面，“原本还想着考虑一下，但从先前这一出，不难看出来，不可以。” 仆人们的脸色都变了，难看极了。 虽然他们先前心里也都对这些罪奴相当看不上了，觉得就是要教训教训他们，也没觉得刚才对这些罪奴动手的人有什么不对。 但此刻卓施然这话一出，他们陡然开始对刚才这几个先动手的人，有些埋怨起来了。 要不是他们，说不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于是有些人沉不住气了，对卓施然说道，“大人，大人！刚才动手的可不是我们啊，求您通融通融……” 他们当然想继续留在城主府干活，在泗南，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 卓施然此刻看向了那些被青壮护着的老弱，问道，“你觉得刚才的事情与你们有关系吗？只要你们觉得有关系，你们全部都得滚蛋，但你们要觉得与你们没有关系，我就只发落这几个年轻人，你们可以留在这里。” 一个年长者说道，“他们为了护着我们， 自然是有关系的，大人。” 姑且不论是不是因为猜到卓施然想要怎样的答案，才故意这样投其所好地去说。 总归算是给了那些仆人一个回答。 卓施然看向他们，“给你们一天时间离开，一天若是还没有离开的，就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说完这话，卓施然没再看那些城主府的原仆人们一眼。 只看向了先前那位长者，说道，“这么大个府邸，处处都需要人做事，你来安排。安排得好，就都留下，安排得不好，就都离开。” 卓施然说完这句，老者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做好的，大人请放心。” 卓施然忙完这出闹剧，就拉着封炎转头继续回房间补觉去了。 一边朝着房间走去，一边嘀嘀咕咕说道，“一大清早的，闹什么闹，困死了……我很需要好好休息的。” 封炎听着她这嘀咕，又是心疼又觉得有些可爱。 “你要是不愿意处理这种事情，可以继续睡觉的，我来处理就好。” 卓施然睨他一眼，“你处理就没人了。” 她可不觉得封炎能有和这些人废话的耐心。 说不定就觉得他们扰了清梦，全都得死。 第715章 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卓施然在府里这么大动作，按说聂鲲不可能毫无反应的。 但的确就是毫无反应，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聂鲲不在府里了。”卓施然给出个猜测来，“搬救兵去了吧。” 卓施然倒是懒得理他是不是去搬救兵，搬得是什么救兵。 她感觉不会比她的救兵给力。 毕竟，能缀上‘天下第一XX’这种名头的，通常都是很强悍的。 而凤岚倒是很快带着她的父亲过来了，一架板车拉到了城主府门口。 如果说还是之前那些城主府的仆子的话，凤岚恐怕免不了被为难一通。 但那些仆子已经被卓施然给赶走了。 剩下的就是昨天买来的罪奴，而且这些罪奴是凤岚陪着卓施然去买的。 所以凤岚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些罪奴？ 凤岚心中震惊，这位大人可真是……才一晚上的时间啊！一晚上啊！ 她就让他们当家了？ 而这些罪奴也有不少记得，当时陪大人一起去买他们的这个包打听。 于是没有为难她，主要是，他们深知，随便为难大人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因为他们先前就被为难过，而为难他们的那些人，现在的下场，他们都已经看到了。 于是好好将凤岚请了进去安置了。 凤岚还想着要见大人一面，因为她父亲的病情…… 但一个罪奴……现在应该说是城主府仆人了，就很温和认真地对凤岚说道，“等大人睡醒再说吧，大人若是没睡好，脾气会很坏。” 其实这一点，并不是卓施然告诉他们的，而是她后来随便安排的那位充当管事的老者，看出来的。 因为当时他们中还是有觉得害怕的，总觉得，被赶走的那些人就是前车之鉴。 对于往后应该如何在府中做事，他们都还有些战战兢兢。 然后那位老者就说了，说不要吵到大人睡觉的话，应该不要紧的。 大家只觉得不可思议，弄了半天，大人就是因为起床气吗？ 于是卓施然没有醒之前，他们谁也不敢打扰。 倒是在老者的安排下，把工作都给分工好了。 不得不说，卓施然是真会看人会选人。 那老者就跟个定海神针一样，将这一群人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凤岚原本还有些着急，但想了想，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 这是她以前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于是，她也就没再焦虑了，倒是将父亲安顿好之后，自己也好好睡了 一觉。 昨晚因为太过焦虑，几乎一整晚都没能合眼。 待到凤岚醒来打算去看看父亲的时候，就看到父亲的房门是打开的。 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个熟悉的好听的女声。 语气很平静很稳，说道，“是蛊呢。” 已经给凤岚的父亲做出了诊断。 凤岚赶紧走了进去，“大人，我父亲中蛊了？” 她抹了抹眼睛的泪，“我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也难怪我做不了南疆圣女。” 她的父亲凤山看了她一眼，“不要妄自菲薄。” 凤岚目不转睛看着卓施然，认真问道，“大人，能治吗？” 卓施然转眸看向了班昀，“能治吗？” 班昀指了指自己，“问我？” “你不是万毒谷主？”卓施然反问。 听到这话，凤山和凤岚父女蓦地瞪大了眼睛。 “你就是想偷懒吧……”班昀拧眉。 卓施然笑了，“我特殊情况，还不兴偷懒了么？” “行吧。”班昀道，“能治。” 听到班昀这么说，卓施然倒是不逗他了，“好了，不逗你，不用你来，我已经有对策了。” 班昀：“……”还有没有人管管了？ 凤岚很担心，于是就很想知道，“ 不知大人打算以什么办法治疗？” 卓施然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让他们了解一下。 卓施然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对凤岚说，“坐。” 凤岚乖乖坐下，依旧眼巴巴看着卓施然。 卓施然说道，“方法呢，的确有。治是肯定可以治的，说实话我也不介意让南疆大巫族的王和圣女欠我一个人情。” “但是呢，这些方法你们可能得自己选择一下。” “选择？”凤岚有些不解。 卓施然嗯了一声，“因为方法不止一种。一种呢，是让这位，也就是万毒谷主，给你父亲解蛊。” “但是刚才我们也已经诊断过了，你父亲所中的蛊毒很少见。是一种叫斑蚁蛊的蛊毒。” “这种蛊虫，像是蚂蚁一样，但比那更小，每一只或许都只有灰尘那么小，无数只，游走在经络里，所以才让你父亲病得很重。” “因为他的灵力和生命力，都快要被这些蛊虫给吃空了。不仅如此，也是因为这些蛊虫，他越来越麻痹，连路都走不好了。” “到最后就是浑身完全麻痹，就连呼吸，吞咽的功能都丧失，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卓施然平静的声音说出这可怕的可能。凤岚不由 得哆嗦了一下。 “让班昀治疗的话，你父亲能好起来，但……”卓施然看着她的眼睛。 凤岚顿时紧张了起来。 “但他可能不会完全好起来。” “什么……意思？” 班昀在一旁淡声道，“那些斑蚁太小又太多，解了只能让他情况不再恶化，应该还可以得到一点点缓解，但要痊愈可能很难了。 因为那些斑蚁就算死了，也还存在他身体里经络里，因为个头太小数目太多，用其他办法引蛊也很难完全引出来。 而且引蛊是要在蛊虫活着的时候引，如果在斑蚁活着的时候引，谁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忽然狂暴了，如果狂暴，就算我能够及时处置，但你父亲现在的身体情况，可能顶不住蛊丝在体内狂暴。” 如果说，先前卓施然说的话可怕的话。 现在班昀的话，就是将那些可怕，再扩大了数十倍。 凤岚深吸了一口气，她能够理解，正是因为能够理解，才更加谨慎。 她小心问了一句，“大人，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班昀也不知道卓施然心里别的办法，有些好奇，朝着她看过去。 “你总不会要让你的那几个肉球，去吃掉这些斑蚁吧？” 第716章 我不管别人的死活，我只要你 这是班昀所想到的卓施然有可能会想到的办法。 她那七只牵丝蛊，早已经被她使用得炉火纯青了。 如果她用那七只牵丝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蛊丝，去凤山的经络里把那些斑蚁给弄出来…… 原理上来讲，并不是不能实现。 只不过，耗费会非常非常大，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会不太好。 但班昀没想到，卓施然根本不是做这个打算。 她做的打算……比这个还要离谱多了！ “你说什么！？”听到卓施然说出想法之后，班昀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一直安安静静在旁边不做声的庆铭，眼神看起来，也有些不赞同的神色。 “你不用想了。”班昀说道，“封炎不会同意的。” 卓施然想了想，说道，“可我觉得这个方法很稳妥啊。” 凤山和凤岚在一旁听着卓施然刚才说的那个办法，其实都有些异动。 因为卓施然说，会让那位封炎大人，先用一种狂暴的异火，从他的经络烧进去。 因为过于狂暴，可以将他经络里那些斑蚁给烧得干干净净。 但无可厚非，那异火也是非常危险狂暴的东西，烧死斑蚁的同时，如果稍有不慎，他也会很危险。 但是卓大 人说，她会在斑蚁被烧完的同时，就迅速将这些异火抽出来。 怎么说呢，简而言之就是让异火从凤山的经络里过一遍。 虽然听起来也很危险，但凤山和凤岚都很心动的原因是，只要这成功了，凤山还能彻底好起来。 不会再是现在这样连路都走不了的样子。 这无疑让人很是心动，至于大人所说的会很危险…… 不知为何，他们就是对这个看起来又貌美又年轻的女子，非常信任。 大抵是因为，在这之前也没有人想过，会有个女子，来到这泗南，把一直作威作福的聂鲲给逼成这样。 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很有底气。 凤岚和父亲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了卓施然，做出了决定。 “大人，如果此事对您不会有太大风险的话，我们想选择您的方法，可如果对您有太大风险的话……只要我父亲能够活命，就已经很好了。我们任凭您做主。” 卓施然闻言挑眉点了点头，“好的，那就今晚吧。你们休息休息，我去和封炎商量商量。” 她说完就朝外走，班昀跟在她后面碎碎念地数落着，“他会同意才怪！他把你当成眼珠子似的护着！你别做 梦了！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卓施然乐呵呵笑道，“别这么武断嘛，我现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我可不怕他身上那点子火。” “那是他身上那点子火的问题吗！那是你身上还有其他好几点子别的火呢！”班昀说道。 虽然班昀这么说着，但卓施然还是高高兴兴回房间去和封炎商量去了。 ……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封炎听了她的说法之后，眉头轻轻拧着，“班昀都觉得不妥的事情，我就能觉得安妥了？” 卓施然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会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封炎眉心依旧拧着，“可是……我也是会担心的。” 卓施然想了想，握住了封炎的手，然后定定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怎么和形容，但我心里是有一些预感的。” 听到卓施然这话，封炎的目光微微动了动。 卓施然继续道，“就像我预感我说不定能行呢时一样。” 封炎知道她所说的预感能行，不是指这次给凤山治病能行。 而是她……怀孕生产一事。 封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无奈，“那你这次，又预感什么了……” “我就是觉得，我得有多一点 的筹码作为底气。”卓施然说着，指尖在他掌心里划了划。 “那么我起码得有个比朱雀阳炎不弱的火吧？”卓施然说道。 听到她这话时，封炎猛地抬起眸子看向她。 好像在这一瞬间，领悟了她的意思。 他没有马上答应，两人就这样对视沉默着。 片刻后，“你要答应我，不许逞强，若是搞不定了，就让班昀来接手，我不管那什么南疆巫王的死活，我只要你。” 封炎定定看着卓施然的眼睛，将刚才最后那句，又重复了一遍，“我只要你。” “知道啦。”卓施然笑着点了点头。 晚膳的时候，班昀就瞪圆了眼睛。 他那种修长的眼型，瞪圆了其实挺不容易的，足以体现他的惊讶了。 “你疯了？”班昀只能看向封炎，“你真答应了？” “嗯。”封炎给卓施然剥下鸡腿上的肉，剥成一丝一丝的，再浇上一小勺辣油和半勺香醋拌好。 班昀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 封炎说道，“总之，你在旁边盯着，要是不妥，你马上接手。” 班昀眼睛快瞪出来了，“我疯了？那可是你的火！我是个什么东西你没忘吧？” 卓施然听着班昀说话都这么不讲究了，可 见是心里已经无语到极致了 的确，班昀是个虫子啊！ 他身负的那个灵蛊，就是个大虫子啊！ 封炎这句让他接手，在班昀听来，估计感觉就跟说让他去死没有什么区别了。 重色轻友……见色忘义……无情无义啊！ 但封炎看向他，“真到那时候，我肯定会有分寸，不用担心。” 班昀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封炎的意思。 但他眉头还是皱着，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封炎的意思是，真到那时候，他会收掉异火的。 但封炎是不同的…… 他原本就因为朱雀的力量太过磅礴而自伤，若是收回去…… 恐怕也会受伤得不轻吧。 但班昀看着封炎的眼神，到底是什么都没有问。 凤岚和凤山在一旁，听着这几位大人之间的对话里，这凝重的氛围，更让他们深切感受到，给凤山治病对于他们而言，也是相当凶险的事情。 他们明明可以选择更稳妥的方法，却为了能让凤山痊愈，选择了更冒险的方法…… 凤岚起身，在桌子边的地上跪了下去，对他们磕了几个头。 “几位大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凤岚从今往后，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为了几位大人，舍生忘死。” 第717章 他对孩子莫名有了几分感应 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那么就打算用异火的办法了。 只不过，比起凤岚凤山父女俩，因为紧张而食不下咽的状态来说。 卓施然吃得很香的样子，着实有些与众不同。 也着实，能让人的心情跟着放松下来一些。 待到晚膳过后，卓施然就带他们回了房间去。 因为她和封炎，还有班昀，都要参与到这个事情中。 庆铭想了想，倒是主动承担起为他们护法的责任来。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准备好了么？”卓施然问了一句。 凤山吞了口唾沫，然后沉沉点了点头。 卓施然轻轻捏了捏封炎的手指，说道，“那开始吧，没事的，放心。” 封炎当然不放心。 但不得不这样做，他伸出手去，双手扣住了凤山的命门。 就在此时，凤岚和凤山父女俩，都看到，这个男人那双修长深邃的眸子，一瞬间有了变化。 原本幽黑深邃的眸子，在那一瞬间，无论是颜色还是瞳孔都变了。 就好像是……某种鸟类的眼睛一样，非常锐利。 下一秒，凤山猛地张了张嘴！ 但是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那是怎样的痛苦，才会让人就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只剩哑然。 表情狰狞得……看起来就像下一秒就要暴死一样。 凤岚看着父亲的模样，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用力捂住自己的嘴，才让自己能够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卓施然的手指轻轻落在凤山的脉上，她还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摸着他的脉。 目光极为认真，就像是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微小的异动，都不会放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岚觉得可能有一百年那么久。 但也可能，只有一个眨眼的瞬间而已。 人在某些时刻，就是会有这样的感觉，觉得时间像是过得很快，又像是过得很慢。 然后，凤岚终于看到，卓施然的眼色一变！ 她甚至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五种颜色一闪而过！ 下一秒，她指尖划破了凤山的心口，然后凤岚就眼睁睁地看着卓施然的灵力，从她父亲的心脉里，吸出了一根根…… 凤岚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就像是一根根火焰燃烧的丝线一般。 那应该是极其极其可怕的温度，因为只一拽出来，周围空气的温度好像都变高了。 封炎的目光牢牢盯着卓施然手里的动作，似是打算只要有任何不对，他就会想办法。 班昀也一瞬不瞬地 盯着卓施然的动作。 卓施然将那些朱雀阳炎吸出来之后，她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虽然算不上痛苦，但也不难看出吃力了、 封炎的嘴唇抿得很紧，像是下一秒，就要做出动作来了。 但就在此时，卓施然的身上，开始亮起了五种不同颜色的异火来。 熔焰的红，蕊心炎的黄，孔雀冷火的绿，无事炎的白，青莲紫火的紫。 而且这些颜色有深有浅，有浓有淡，像是为了达成某种适当的平衡。 这些颜色，缓缓地将那些朱雀阳炎包裹，并且试图消化。 封炎和班昀都目不转睛地盯着。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就连天边都泛起了天光的颜色。 他们才听到了一声，很是沙哑的，像是被火燎过嗓子似的声音。 说道，“快天亮了，封炎回房吧。” 封炎闻言浑身一震，定定看着她，没有任何打算动作的意思。 然后，就看到了卓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无论是封炎，还是班昀，还有凤岚，都看到了，卓施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六种颜色，在她的眼眸里一闪而过。 “大人……这是成功了吗？您成功了？”凤岚的声音都哆嗦，难掩激动。 不是因为卓施然治好 了父亲而激动，而是因为卓施然不仅治好了她父亲，自己也成功了…… 卓施然看向封炎，轻轻勾了勾嘴角，哑声说了句，“要天亮了，回房吧……好累，困了。” 封炎一语不发，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从房间里出去之前，卓施然攀着封炎的肩膀，看着凤岚，“你父亲恢复应该还要一段时日，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凤岚声音哽咽。 卓施然笑了笑，没有说话，脑袋乖乖贴到了封炎怀里。 她的确是有些虚弱，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力竭。 此刻她脑子里还能听到空间里噬虫兽的声音，它声音听起来也有些虚，还有些懒洋洋的。 “你力竭什么力竭，要不是有我，你肯定得被烧死……胆子真大啊，朱雀阳炎就敢直接上了……” 噬虫兽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大抵是累坏了，“现在知道收了我的好处了吧？要不是有我，刚才的情况，那七个就只能抓瞎……” 卓施然也累得很了，分出一缕神识对它说道，“是啦你最厉害最乖了，快休息吧……” 不得不说，刚才的确是因为有噬虫兽的帮忙，它那 一身骨质甲不是开玩笑的。 她将那些朱雀阳炎引到了空间里，有它帮了不少忙。 卓施然力竭的程度，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竟是足足睡了一天一晚，才缓和过来。 “真的没问题了么？”封炎不放心得很。 卓施然点头，“真的没问题。”她说着，怕封炎不相信，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抓住封炎的手，轻轻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封炎一愣。 卓施然说道，“这个家伙，比我想象中更喜欢你的气息啊。本来还以为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吸收，就算吸收了，我也得花更长的时间才能缓和过来，现在看来……这个小家伙倒是帮了不少忙。” 其实从知道她有身孕，从来到她身边之后。 封炎从来没有像一个父亲一样，摸着孕妻的肚子感受过。 他没怎么感受过，也不感兴趣。 但此刻，手被她放在肚子上，却莫名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尽管，他依旧对当父亲这事儿，对肚子里这个家伙，没有什么期待。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卓施然的身体里有了朱雀阳炎，与他有了一些更深的联结。 封炎觉得，自己对于她肚子里这个家伙，好像也莫名有了几分感应？ 第718章 怎么会这么歪打正着，运气真好 卓施然把他手放在肚子上按了一会儿。 然后，封炎就感觉到了联结。 再然后，就感觉到了她肚子咕噜噜地响。 他的紧张终于松了下来，嘴角勾起了笑容来。 “饿了？起来用膳吧。” 起来之后，卓施然发现，买回来的那些罪奴，已经将这城主府里操持得井井有条了。 “弄得挺不错的啊。”卓施然目光里透露着满意的神色。 之前那个被她点中来统管这府里事务的老者，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洗过澡了，拾掇得干干净净的。 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朝卓施然恭敬施礼。 “大人，幸不辱命。”老者说道。 卓施然问道，“你叫什么？” “岳瞻。”老者答了她的话，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大人，您买下的我们，都是被流放的罪人，所以都是一个家族一个家族的，您买下的是两个家族。一家姓岳，另一家姓钟。”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我知道你们是被流放的。” 她看向岳瞻，“你们哪里人士，犯了何事？” 岳瞻对卓施然没有任何保留，所以回答的时候，甚至就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他低声说道，“我们本是江东人士，世代 都是读书人，那钟家和我们一样，也是江东人士，世代经商。” 卓施然听了这话，感兴趣了。 但她肚子饿了，“我饿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说吧，我还挺感兴趣的，一个书香世家，一个经商世家，干什么也不至于被举族流放……” 岳瞻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跟着卓施然去了偏厅，还没忘了吩咐自家子弟，马上端膳食过来。 膳食很快上来了，卓施然吃了几口，才不急不缓问道，“好了，说说吧，是怎么回事。我原本以为你们是犯了什么大事，但我在京城也算是个‘恶霸’了，消息也够灵通，愣是没听过京城有什么流放的人家姓钟或是姓岳的。” 卓施然仔细想了想，“就连那阵子司空昱谋反那阵儿，他败了之后，不少跟他有牵连的家族因此连坐被发落了的，好像都没有姓钟和姓岳的。” “你们既是在江东，我不知道也是正常，但……江东怎么会至于到举族流放这样的重罪？”卓施然问道。 岳瞻听了她这话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大人，我们两族，已经流放很久了，不是近日的事情了。” 岳瞻算了算，“算起来，得有一年多了吧，原本我们流 放之地应该是北漠才对。但是负责的人大抵是与这边有勾结吧，当然也可能是当初陷害我们的人授意的，于是我们才被卖到了滦南来。” 然后卓施然就一边吃饭，一边当做下饭故事似的，听岳瞻说了说他们两家当初的事情。 他们两家的老太爷当初是至交好友。 只不过一个很会读书，另一个在这方面实在是不会，但是很有经商头脑。 也是因为这层关系，两家世代交好。 但是却被其他家族给盯上了，觉得他们两家这么交好，一个是读书世家，肯定是有人要做官的，事实上岳家已经有不少人做过官了。 而如果真有人做了大官，想必会扶持钟家的生意。 钟家本来就很会做生意了，这样下去，其他家族还用混吗？ 正好那时候有家族和京城里某位大人物攀上了关系，说只要能把这两家给发落了。 钟家的财产就都献给这位大人物。 钟家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罢了，哪里斗得过京城的大人物…… 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两家就这样被流放了，若是满门抄斩的罪，恐怕会惊动京城了。 但只是流放而已，再加上一番上下打点，这事儿连个水花都没起， 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两家就被流放了这么远，中途还被卖到了滦南来。 卓施然听了岳瞻说的这些之后，她抬眸看向了岳瞻，“你所说的那个京中的大人物，该不会……” 不等卓施然说完，岳瞻点了点头，“是的，就是五皇子司空昱。” “那还……”卓施然感叹道，“真巧啊。” 岳瞻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卓施然，“所以大人尽管放心，大人对我们两家，有再造之恩，而不止救了我们，还为我们报过仇了，我们两家对您，马首是瞻。” 卓施然听了这话想了想，她其实倒是没有什么要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意思。 “你们一家是读书的……一家是经商的……”卓施然说着就弯眸笑了，“那对我而言，还真是有用极了。” 卓施然伸手在茶杯里沾了沾，然后在桌面上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勾勒了一块滦南的地图。 “我这滦南，还有不少地方都需要人去帮我管辖呢，有你们倒是正好合用了。”卓施然说道。 她其实原本买这些罪奴，也是做的这个打算。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歪打正着，买的这两窝，一家是读书的，正好可以治理地方。 一家是经商的 ，正好能够算账行商…… 而且她还都正好好巧不巧地给他们报了仇。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听到卓施然这话，岳瞻摇了摇头道，“大人，我们不管怎么样，都只是罪奴，是戴罪之身，恐怕是难以做到这些事情，不是我们不愿，而是我们如果做了，恐怕难以服众，。” 这一点，岳瞻早就考虑过了。 只不过，他都考虑过的事情，卓施然怎么可能没考虑过呢。 卓施然听了这话，挑唇一笑，“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回头会安排的，不就是个戴罪之身么，而且还是被司空昱给害了的……非常容易收拾了。” 听到卓施然这话，岳瞻一把年纪了，还是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了。 “若是大人能为我们平反……”岳瞻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不管大人能不能为我们平反，我们都誓死效忠于您。” 卓施然闻言笑了笑，没再和岳瞻多说什么，只转眸看向了封炎，问道，“你说我运气好不好？” 封炎不说话，只是唇角的弧度很温柔，给她剥鸡腿上的肉。 岳瞻想了想，就提了另一茬，“是了，大人，那位城主先前您还在休息的时候，回来过一趟。” “哦？” 第719章 字面意思上的——硬茬 得知聂鲲回来过一趟，卓施然略有几分诧异。 “他有没有为难你们？”卓施然问道。 “那倒是没有。”岳瞻答道，“原本我也以为他可能会为难我们，毕竟只有我们在这儿，他以前的仆人都不在了。” 他们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聂城主发落的准备，甚至岳瞻都已经吩咐好了他们，不管怎么样都先忍了。 等主子醒了再说。 “但没想到，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回来了一趟，很快就离开了。” 听了岳瞻这话，卓施然挑了挑眉梢。 还不等她细问，岳瞻犹豫了片刻，继续道，“但我总觉得，聂城主回来这趟不简单。” 卓施然看向他，“嗯？怎么说？” 岳瞻认真道，“他虽然没多说什么，但却问过了您现在居住在府里哪一个院子。我总觉得他可能是想要对您有什么动作了，所以没有告知他真正的消息。” 说到这里，岳瞻低声请罪，“大人，当时情况容不得我请示，只能挑了个院子告诉聂城主。” “哦？”卓施然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她当然看得出来，岳瞻也是因为担心她。 更何况，这种敏锐，卓施然觉得还是很必要的。 “你挑了 哪个院子？”卓施然问道。 就在此时，庆铭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我的院子。” “嗯？”卓施然转眸，看到庆铭从门口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有甜香从油纸包的缝隙里冒出来。 “买什么去了？” “香草糕。”庆铭将油纸包递给她，“说是地方特色，你尝尝。” 卓施然咬了一块，的确是又香又甜。 她咬着糕点，声音略有几分含糊不清，对庆铭说道，“那你今晚换个院子住就是。” 庆铭对卓施然的这个提议，并不赞同，“不换了，正好看看，那聂鲲打算动什么手脚，省得悬而不决的还放不下心，不如看看究竟是什么花样。” 庆铭说这话的时候，眉心略略拧着，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掩饰的戾气。 卓施然听了这话，没有做声，定定看着他，嘴里咀嚼糕点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起来了。 片刻后，她勾了勾嘴角，笑道，“在这种时候我才会忽然反应过来，小庆庆已经是大人了……” 庆铭原本还挺正经的，想到聂鲲要搞事情，他还挺烦躁的，情绪还挺上头的。 被卓施然这一句话，直接给整得破了功！ 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起来，“ 什么话，我早就已经是大人了，你比我小。” 卓施然朝着封炎抬了抬下巴，说道，“你问问看你们司正大人，你当初哪点像大人了，还没桌子高，小磕巴……” 当然，没有那么夸张，比桌子还是高一些的…… 庆铭无奈得很，但也不得不说，先前那些戾气，倒是因为施然的话语，顿时消散了。 卓施然这才说道，“既然想看看他什么动作，那便看看吧，我估摸着聂鲲这几天被我气得快吐血，也的确是该准备些动作了……” 于是，到了这天晚上，卓施然拉着封炎，去了庆铭居住的院子不远处的屋顶上，正好能将庆铭院子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没那么容易能看清楚的。 但因为封炎本来就有着朱雀的力量，视力也不一般。 而卓施然，则是直接扛出了一杆长枪，带着高倍瞄准镜的那种。 就这点距离，这个倍数的瞄准镜，看什么都清清楚楚的。 反正他们俩白天总睡得多些的缘故，晚上倒是精神得很。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个动静。 封炎低声说道，“或许不是今晚，要不还是回房吧……” 他这话音刚落，就看到卓施然轻轻嘘了一声， 然后她朝着前方一抬下巴，说道，“来了。” 封炎更多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此刻听她提醒，这才朝着庆铭院子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一抹黑影，潜入了庆铭的院子。 卓施然看着那道黑影，竟然没有什么偷袭的意思，而是直接……推开了门扇，进了房间去的样子。 卓施然啧了一声，“这也能叫暗杀？这不得叫请君入瓮？就庆铭的防御力……” 那可是一尊鼎器！ 一尊鼎器的防御力！ 说实话，就连卓施然，都不一定想和庆铭这样的作为对手碰上。 那感觉就跟她不想和那噬虫兽打一样的道理。 不是一定就赢不了，而是打得心累。 准确点形容就是……跟刮痧似的，打得费老鼻子劲儿了，人家可能才掉点血皮。 这要是远程攻击也就算了，真要脸对脸输出，不仅只刮痧，还容易被反击。 果不其然，房里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反应。 倒不是没动静，只是没有反应而已。 那感觉就像是……无趣的打斗尚未结束。 此刻，就在房里，一场无趣的战斗正在进行中。 那一身黑衣的家伙就是聂鲲找来的帮手之一，名为时临。 聂鲲养了 一队人才，各司其职每个都有自己的本事。 时临的修为其实不错，尤其是暗杀能力出色。 以往为聂鲲解决过很多的麻烦。 真要说起来，以前大昌老皇帝派来滦南派来泗南治理的人才里，有不少都是死在时临手里的。 但他没有想到，今天会碰上这样一个硬茬。 真的，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硬茬！ 简直梆硬！ 他对准的是人最脆弱的脖颈处，而且加上他的修为灵力攻击力加成。 就是个牛脖子，也该给斩下来了。 但别说斩下来了！ 他的刀刃，就连分毫都进不去。像是切在什么硬邦邦的金属上一样…… 难道是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 可是他曾经就连金钟罩铁布衫那样功法的人，都杀过啊…… 哪怕是那样的人，防御力极高，也不是没有弱点的。 可是眼前这人…… 时临又攻击了数次，每一次都瞄准着对方的死穴弱点之处攻击。 但无一例外，没有一次能够成功。 每次都失败了。 然后，时临就听到了一声冰冷的声音响起，“完了吗？” 原来床榻上的人，根本就没有睡着。 而且……等等！ 聂鲲那家伙不是说这侯爵是个女人吗！ 第720章 森罗殿 在这一瞬间，时临就已经意识到中计了。 但他却没法再退，床榻上的人已经起身。 那身形看起来，哪里有半分女人的样子！ 时临身形疾退，他擅长暗杀，身法素来是相当出色的。 但是退了没多远，就察觉到了有一股无形的阻挡。 挡住了他离去的退路。 “这是……”他眼睛蓦地瞪大。 时临也已经发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攻击，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么精妙花俏的技法。 他手里握着一柄黑色的长刀，只有刃口是一线雪亮寒芒。 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被他握在手里，却像是握着一柄菜刀似的。 没有技法，就只是随意地朝他挥砍过来而已。 甚至就像是小孩子拿刀一样。 可是依旧让人觉得棘手，因为……退路被无形的力道给阻挡了。 像是被困在了狭小空间里的无头苍蝇，不管怎么转，都总是在碰壁，总是在碰壁。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只有一个稚子拿着武器随意挥砍。 平日里看起来再是稚拙不过的动作，就连招数都算不上，此刻，似乎也能变成具有伤害里的攻击。 这样的僵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就连庆铭 都不得不承认，此人的本事的确不错，如若不是他的防御力实在是正好很能克制这种走灵巧暗杀系的人的话。 恐怕会没那么容易获胜。 待到后半夜，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地结束了。 空气里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庆铭走到屋子门前，打开了房门，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然后招了招手。 不多时，卓施然和封炎就出现在了他的屋门口。 两人也是马上就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 “这么棘手？”卓施然马上问了一句，然后按住庆铭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受伤吧？” 庆铭摇了摇头，“没有。他很强，要不是我正好克制他，恐怕会更加棘手。” 卓施然摸了摸他的脉搏，虽说没有受伤，但也不难看出，消耗很严重。 看来的确如他所说那般，聂鲲找来的这人，可以说是比较棘手的了。 一起走到了庆铭的房间里，就看到了地面上躺着个黑衣人。 他裹得很严实。 卓施然乍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有点像她前世在各种影视作品游戏作品里看到过的忍者？ 背后交叉背着两柄短刀，此刻背后只有两柄短刀的刀鞘，而短刀不知道去 了哪儿，可能是在战斗过程中，弹开了吧。 他身上有不少伤，但没有什么致命伤，虽然皮开肉绽的，但庆铭留了手。 大概是为了留活口吧。 卓施然垂眸看了他一眼，看到这人虽然受了不少伤，但目光依旧锐利。 像是孤狼一样，盯着她。 仿佛要找准时机，随时扑上来给她恶狠狠的一口。 卓施然蹲了下来，伸手去扯他脸上的面罩。 而封炎，则是用族剑的剑鞘，轻轻拨了拨这人背在身后的短刀刀鞘。 封炎的眸色很深，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刀鞘。 然后偏开目光四处搜寻他那两把短刀的影踪。 卓施然已经顺利扯下了他的面罩，露出了一张看起来还颇为年轻颇为清秀的面容。 怎么说呢，就如果是这样一张脸的话，任谁看着这样一张脸，都觉得这应该是个读书考功名的秀才。 不该是个拿刀行走在黑夜里暗杀别人的暗杀者。 卓施然的目光敏锐，很快就看到了他颈侧的一出印记。 “嗯？”卓施然眯了眯眼睛，看着他颈侧的那个印记。 看起来像是烙上去的，又像是烙上去之后，再刺上颜色。 卓施然抬眸朝着封炎看过去，低声 问道，“你来看看，你认识这个印记吗？” 封炎已经找到了两把在战斗中弹飞的短刀，拿在手里，走了过来。 听着卓施然这话，就垂眸看了一眼这人颈侧的印记。 他点了点头，“认识。” 听到封炎这话时，这个暗杀者就已经瞳孔紧缩，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封炎继续道，“这是元老会的印记。” “嗯？元老会印记长这样的么？”卓施然好奇盯着多看了几眼。 封炎淡声道，“不全是这样，元老会的上层标记是鸢尾花，越是高层，鸢尾花的朵数越多，最高层是九朵鸢尾花。” 封炎用手里的短刀轻轻拨了拨时临的侧脸，让他颈侧的那个印记完全暴露出来。 与此同时，还正好和短刀上相同的印记交相呼应着。 卓施然怎么看这也不是鸢尾花的标记。 看起来一点不清新美好，还有些阴森森的。 封炎继续道，“这是元老会旗下的森罗殿的印记。” 如果说时临先前在听到封炎说认识这印记的时候，只是紧张得瞳孔紧缩浑身紧绷的话。 此刻听到封炎连这些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他的情绪，已经不再是紧张，而是……惊恐。 他目露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人。 就宛如看着索命的恶魔一般。 卓施然看着他此刻眼神里的惊恐，觉得有点意思，“按说你被我们生擒了，很有可能也难逃一死，横竖是难逃一死罢了。为什么会听到他说起元老会这些之后，就这么惊恐？” 卓施然问道，“元老会比死还可怕？” 封炎转眸看向卓施然，“元老会的确是比死还可怕。森罗殿的事情，我也只是有所听闻。” 卓施然认真听他说。 封炎想了想，原本也不知从何说起，思忖片刻，才开了个话头，“因为我毕竟没有在里面太长时间，而且一直被调在大昌京城，所以了解得不是很多。” “我只知道，元老会有着很大的野心，而元老会旗下的森罗殿，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非常残酷的，惨无人道的组织。” 封炎想了想，哪怕光是想想自己对森罗殿的那些了解，都已经足够他皱紧眉头了。 “不止是对敌人残酷和惨无人道，他们对森罗殿的人，也很是残酷，很是惨无人道。”封炎说道，“森罗殿的每一个人，都必须是孤儿，没有亲人，无枝可依的孤儿。可是有时候，会有些亲人出现的。” 第721章 森罗殿的佼佼者 从封炎的话语中，很快就能够捋出一个关于元老会森罗殿的整体情况来了。 很少有人是百分之百无亲无故的，那样的天煞孤星，肯定不多。 就算父母没了，有时候总有些旁支的亲戚。 什么叔伯姨舅的，都有可能存在。 森罗殿的人，只要有亲戚存在，这些亲戚，就会成为用来测试森罗殿这些人的手段。 “杀光他们。”封炎说道，“森罗殿会要求他们，杀光这些亲戚。如若是本来就没有什么印象的，或者是对他们本来就不好的亲戚，咬咬牙也就算了。” “但不乏有对他们还不错的亲戚出现，而且有的森罗殿的孩子进去的时候，都已经有记忆了，自然记得这些亲戚。” “大概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些亲戚会成为自己的磨刀石吧……” 封炎声音始终低低的，说这话的时候。 不难听出他对这些事情，也是深恶痛绝的。 卓施然也听得眉头紧皱。 封炎没再继续说下去，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太恶心了不想说了，还是因为就只知道这么多。 但封炎都已经说到了这里。 这些话语的内容，大抵是触及了时临内心的痛楚。 他躺在那里，原 本哪怕已经被放倒了都没有放松的肌肉，此刻倒像是失去了先前的警惕似的。 他的目光没有什么焦点。 忽然开了口，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和起伏。 无波无澜的，说道，“如果不能杀掉这些亲人，就会和亲人一起被其他森罗殿的人，作为任务而屠杀……” 卓施然眉头皱得更紧了。 而时临还在继续说道，“而一旦咬牙狠心，杀死了自己的那些亲人之后。就会去做那些，杀掉那些不忍心杀自己亲人的人和他们亲人任务……” “那些人，曾经就是一起磨练，一起成长，一起进步，一起努力活下来的同伴，原本应该成为同僚的人。现在，却要向他们举起屠刀。” “而如果在这期间，有任何人因此觉得不舍，这人又会成为其他人的屠杀对象。就这样，一直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屠杀下去。” “到最后剩下来的那些，就会成为真正的森罗殿的人。” “我们是这片大陆上，无往不利的，无坚不摧的杀手。” 时临的声音没有波澜，说出这些的时候，他目光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可是这一片死寂中，又能让人读出一些非常沉重的……非常 沉重的难过。 卓施然看着他，问道，“所以呢？森罗殿现在给你的任务，难道是来杀我？” 时临那失焦的眸子，这才聚焦，焦点落在她脸上。 但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道，“而当真正成为森罗殿的人之后，在这其中，若是谁的任务失败，需要其他人去收场的时候，其他人会接受到的任务内容，通常是连同任务目标，和任务失败的同伴一起处理干净。” “如果在这过程中，有任何不忍心不舍得，自然会再有人来处置我们。森罗殿不需要感情，一点点都不能有。在生出感情的时候，就会被抹杀。” 听到时临说完这些。 卓施然定定看着他，片刻后，换了一个问题，“所以你那么害怕听到元老会和森罗殿……” 因为这是一个背叛者。 卓施然不知道他是背叛在了第几环里。 但就森罗殿的这种搞法，背叛在第几环里，都不出奇。 那么也就不难猜测了，这人恐怕就是为了能够在这泗南，躲避元老会和森罗殿的耳目，能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卓施然看向了封炎，心说封炎对森罗殿的事情还挺清楚。 但还不等她多问。 封炎 就对上了她的目光，然后说了句，“咱们这回等的那个人，就是森罗殿里出来的佼佼者，我也是听班昀后来提过，所以才会有所了解。” 卓施然一愣。 原本还有些诧异为什么唐驰会是森罗殿的佼佼者。 后来一想，像唐驰那样的，才是佼佼者吧。 她听封炎和班昀说过，唐驰早就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而且天性就比较漠然的那种。 唯一在乎的，应该也就只有这几个师兄弟。 而这几个师兄弟，绝不是元老会和森罗殿为了试他就会让他去抹杀的人。 那么不管元老会和森罗殿，让他去杀什么人，对于唐驰而言，都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可能也有点吧，但也就是去点一盏长明灯的事情罢了…… 想到这里，卓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 “好吧。”卓施然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时临看着封炎卓施然和庆铭，目光依旧警惕。 但是从他们的话语里不难听出，他们并不是元老会的人。 这让他能够稍稍放下心来。 “聂鲲就派了你来？还派了什么其他人没有？”卓施然在他跟前蹲下。 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总觉得，你应该不会是孤身一 人。” 时临的表情僵了僵，没有说话。 卓施然倒是无所谓他说不说话，卓施然继续道，“毕竟，要是背叛了森罗殿，总有个由头，为了亲人，就有亲人，为了同伴，就有同伴。” 时临的表情僵硬，一语不发。 卓施然想了想，说道，“不说？无所谓……你这要一直不回去的话，应该会有人寻上来的。” 她嘴角缓缓勾起，“就希望来寻你的人，比你更能打，能打破我们庆铭的防御……” 时临脸上的表情依旧僵硬，但的确有些绷不住了。 他低声问了一句，“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卓施然垂眸看着他，“你们效忠于聂鲲那家伙，不够明智。泗南将来是我的，不若效忠于我？” 时临看她一眼，目光里没有任何小视。 但是语气却故作嘲弄道，“一个女子？” “嗯。”卓施然点了点头，“你考虑考虑吧，给你几日时间好了。” 说着，卓施然就掏出了一个肉丸子来，团吧团吧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时临眼睛瞪得巨大，几乎都要从眶子里瞪出来了。 “你这几日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就行了。”卓施然笑道，“放心，死不了人的。” 第722章 那是被利器瞄准的感觉 时临就这样被迫在城主府待下来了。 他发现，那巨大的虫子明明已经到了他身体里。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原本他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只要他一有什么想要离开这府邸的意思。 又或者有对这些人发动攻击的打算，哪怕只是路过一个仆人。 他但凡有了攻击的意图，都会直接被钻心的剧痛放倒在地。 他是森罗殿里磨练过的人，最是能忍耐。 但是都几乎忍不了这样的剧痛，能够忍着不尖叫哀嚎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但他只要心境平和，没有攻击意图，乖乖待在府里。 就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 时临有些焦躁，但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待着。 他原本还很是警惕，但又有着几分好奇。 因为从那天封炎说出那些关于森罗殿的细节来看，他明显是与元老会有着某种关联的。 而且，当时他们从那间房间离开的时候。 时临还清楚听到，这个男人低声问了那个女人一句。 “森罗殿的人野性难驯，留着也是祸患，怎么不干脆除掉？” 然后就听到那个女人带笑的声音，“我一直坚信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所以如果真是，留 着也无妨。将来咱们要对付的庞然大物力量可不小，能多一分对抗的力量也是好的呀。” 时临一直对这番话有些在意。 但又拉不下脸来去询问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们要对付的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是元老会吗？ 如果真的是…… 时临刚开始猜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只觉得简直就是个笑话，对付元老会？简直痴人说梦，真要能够对付那个庞然大物…… 他们又何必这样？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暗无天日的泗南，惶惶不可终日…… 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时临又会忍不住觉得……要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呢？ 这种矛盾的感觉，在他心里来回拉扯，简直要把他折磨疯了！ 但还不等时临在这件事情上想清楚捋明白。 就有其他事情发生了。 聂鲲看到找了时临这样的人物前去暗杀卓施然，居然都没了动静。 而那城主府里现在铁板一块，根本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卓施然把所有的仆人全换成了她买来的罪奴。 也不知道那些罪奴犯了什么失心疯，怎么就对她那么死心塌地！ 总之，聂鲲迟迟等不到时临的消息，也不见时临回来。 终于是有些坐 不住了。 而且，其他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时临出事了，我们必须过去看看。”为首的人，脸上有着鲜明的一条刀疤，从额头往下，划过了左眼，左脸，一直延伸到左边下颌线。 非常狰狞的疤痕，不难想象当初是怎样严重的伤。 他的声音很低沉沙哑，就好像连嗓子也受了伤似的。 聂鲲听了他这话，自然是再高兴不过，“好好好，是该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们就能顺手处置了……” 但是聂鲲脸上的笑容还没落下，就僵住了。 因为这个脸上有疤的男人，一把就捏住了他的脖子。 “你也得跟着我们一起去。” 听到这话，聂鲲惊呆了，“我为什么得一起去？是我雇你们办事的！我看你们在泗南是不想混了！？别忘了，除了我这泗南，你们还能去哪儿？” 但他这话丝毫不能恐吓到这个刀疤脸。 这刀疤脸只是冷笑了一声，“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走之前肯定也会带你上路就是了。聂城主，看得出来，对方棘手得很啊，你把我们当枪使？就该预料到，可能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聂鲲的脸色难看极了。 “时临要是有事，你第一个就得被拿 来祭他。”刀疤脸说完这话，对着身后使了个眼色。 马上就有人上来绑聂鲲了，对于他刚才那话，根本一点异议都没有。 聂鲲其实早就知道这一队人相当不简单，这种纪律性，一看就是受过非常严苛训练的。 以往找他们办事也总是很顺利。 没想到这次……真是终日打雁，让雁啄了眼啊！ 聂鲲没有办法，只能这天晚上跟着他们一起去城主府。 确切地说，是被绑回城主府的。 而且，聂鲲原本以为刀疤脸他们，会和卓施然的人硬碰硬，为了把时临救出来。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 刀疤脸直接敲开了城主府的门。 对仆人说道，“我想见见你们主人，有事情想同她谈一谈、” 仆人看着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倒也没有怠慢，马上进去通报了。 卓施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靠在床上看书呢。 有些诧异，“哦？找我谈事情？” 仆人连连点头，“是的，主子，他们绑了聂城主！我看得很清楚，千真万确，就是聂城主没错！” 卓施然闻言勾了勾嘴角，“倒是有点意思啊。” 卓施然放下手中的书，转眸对封炎说道，“走，去看看。” 两人朝着前 院而去。 不多时，便看到了门口那一队人马。 不多，加上时临也不到十个。 但是不难看出那种肃杀的气息，很是凛然、。 看到他们的时候，封炎就低声对卓施然说了句，“一看就是森罗殿练出来的人。” 卓施然心中一直的猜测此刻倒是有了答案，看来时临背叛森罗殿并不是因为亲人，而是因为同伴。 “听说你们要同我谈事情？”卓施然弯眸看向了他们，“来者是客，请进吧。” 卓施然让仆人请他们进来，又让仆人们去泡茶。 不多时，茶水就上来了。 但是前厅里这些人，每个人都很是严肃板正，甚至可以说是肃杀冷漠。 站在那里，整齐划一，但都没有任何动作。 谁也没有坐下，谁也没有喝茶。 只是定定地看着卓施然。 卓施然自认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是不得不说，被这样一队人马盯着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无来由的，提高警惕。 那是一种被利器瞄准的感觉。 “我们想和你谈一个交易。”为首的刀疤脸声音又沉又哑，开口说道。 “什么交易？”卓施然挑眉。 刀疤脸又沉声道，“在这之前我要知道，时临还活着吗。” 第723章 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发问了 卓施然看着他们，并没有松口，继续问道，“什么交易。” 她盯着眼前这个刀疤脸，虽然对方的气势的确足够凶。 但卓施然大场面实在是见得太多了，对于什么气势很凶的人，她没在怕的。 主动权在她这里，她没有必要做任何妥协。 刀疤脸沉默不语了片刻，显然心里也清楚这个事实——主动权在她这里。 于是刀疤脸沉默了片刻之后，就启唇道，“我会将聂鲲的性命交给你。” 聂鲲听到这话已经惊呆了，挣扎了起来，整个人扭动得像一条泥鳅。 卓施然闻言扫了聂鲲一眼，然后淡淡笑了笑，“一条烂命而已，与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看向刀疤脸，“这个条件与我而言并没有太多的吸引力。” 刀疤脸的眉心一沉，眸色很冷，“那你还想要什么。” 如若是不过分的条件，为了时临，他们不是不能够答应。 但若是太过分的条件，就得重新再考虑了。 卓施然看向他们，“我仔细想了想，你们都能甘愿为聂鲲做犬马，将来不如为我。” 刀疤脸的脸色依旧那样，很沉。 但读不出什么太多的情绪来。 片刻后，他又问了一句，“我要知 道时临是不是还活着。” 卓施然说道，“那活得肯定比你们好多了，聂鲲把这府邸修得是美轮美奂的，在我这府上就是做俘虏，也比你们在外头过得要快活。” 可以看到，就在她说出时临还活着的时候。 不止是这个刀疤脸，还有他身后那些个扑克脸，那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上，好像都松缓了些。 很神奇，明明都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但那松弛下来的感觉，却分明能够让人看得清楚。 要知道，卓施然其实先前看着这些人时，心里都在考虑着和这些人心理战时，该有的尺度。 要是真把这群森罗殿里培养出来的修罗给惹急了，可不是好玩的。 就算她不怕，封炎不怕，班昀和庆铭不怕。 但这府上仆人们，个个都是血肉之躯。 真要说起来，这些森罗殿里养出来的修罗，从他们还在训练的阶段，干的就已经是灭人满门的勾当了。 卓施然侧目就对一个仆人点了点头，仆人转身就去了。 不多时，时临便被带了过来。 他依旧是那样，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烦躁。 那种烦躁，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又不能走，又不会死。 而且只要不逃跑，不攻击 。 日子甚至可以说是还过得挺不错。 这让他自己莫名有了一种，背叛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背叛了其他人一样。 而此刻被领了上来，时临马上就注意到了站在那边的同伴们。 他眼睛蓦地瞪大了，眼眸里不耐烦的神色也瞬间消失。 他目光警惕地看向了卓施然！ 比起那个他束手无策的年轻男人，他觉得这个女人更加棘手。 一个女人，若是能够让男人听命于她，的确可能因为其美貌，但更多的肯定是因为真本事。 “你想做什么？”时临问道，声音警惕。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我能做什么，我可没虐—待你。” 她朝着刀疤脸抬了抬下巴，“你的人自己带着筹码来和我谈判呢。” 时临一怔，看向了被五花大绑的聂鲲。 明白了卓施然这话里的筹码指的是什么。 而在明白了这个的瞬间，时临就知道这个筹码肯定不够。 她肯定还别有所图。 而就在此时，卓施然看向了刀疤脸，“喏，你们的人还活着，那么先前的交易，考虑得怎么样了？” 刀疤脸看着时临，又看看卓施然。 他沉默思忖片刻，低声问了句，“我们如果现在要走，你未必能 拦得住我们。” “那是自然，森罗殿养出来的修罗们，当然个个本事都不是盖的。”卓施然淡声说道。 她这话一出，刀疤脸和他身后众人的脸色都蓦然变了。 他们看向时临，就看到了时临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顿时知道不是时临透露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女子本来就知道森罗殿的事情。 卓施然看向他们，“但你们不妨试试。” 卓施然眼眸弯弯，眼里的笑意其实并没有什么嘲弄之色。 但是却让他们不得不忌惮。 尤其是，卓施然马上又说了一句，“你们不妨猜猜看，我没有绑着他的手脚，也没有拿你们任何人要挟他，但他为什么不离开呢？” 一听到这话，他们也就明白，卓施然肯定有什么独特的方法控制了时临，让他无法离开。 时临忍不住了，转眸问了卓施然一句，“你要挟他们什么了？你什么要求？”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都能效忠于聂鲲这样的了，何不效忠于我？” 刀疤脸抿了抿唇，从他紧绷的腮不难看出他咬牙的力度，他沉声道，“我们没有效忠于聂鲲。” “我知道，各取所需嘛。也不知道你 们是怎么谈的，无非就是你们帮他做些你们老本行的事情，他给你们在泗南提供安身立命的地方？” 卓施然看着他们，“那我的要求还的确和这不一样。” 她语速不急不缓，但声音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我要的是你们的效忠。”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说这话，无论是他还是时临，都会说上一句，别做梦了。 可是卓施然这话，却让他们有了一种，想要问一问理由的冲动。 “为什么。”时临问道。 他其实从仆人们口中得知，这个女人，其实是个不错的好人。 她不会无缘无故做什么决定，所以…… “为什么。”他问。 卓施然耸了耸肩膀，她忖了忖，而后道，“原本呢，你们被动，我是没有什么回答你们的必要的。” “但是呢。”卓施然嘴角挑起个笑容来，看起来竟是有些狡黠，“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回答你们……” 当然不会是什么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之类的屁话。 卓施然给他们的答案，挺简单的，“将来的某一天，我终将与元老会正面为敌。在那之前，一切能利用的力量我都不想放过。” 第724章 天下第一剑 听到卓施然这话，他们当然知道卓施然没有说谎。 他们的眼神里，都是震惊的情绪。 这太难得了。 因为，卓施然先前就发现，这些森罗殿培养出来的人，情绪都非常的淡。 脸上的表情都不明显。 哪怕是看到时临还活着，他们的表情也只是非常微小的松缓了一下而已。 但现在，他们脸上却有着很明显的震惊。 那个刀疤脸最先说道，“你疯了。” 他可以确定了，这个女人是疯了。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与元老会正面为敌？ 如果他们是能够与元老会正面为敌的人！ 他们就不会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泗南躲着！ “你一定是疯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可没疯。”卓施然说道，“人啊，梦想还是要有的。” “你那不是梦想。”刀疤脸摇了摇头，“你那只是虚无缥缈的空想而已。与元老会正面为敌？你知道元老会是什么吗？” 卓施然笑了笑，“是黑暗是暴力是压迫，还能是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刀疤脸对她的回答并不在意，继续道，“那你知道元老会有怎样的力量吗？” 这回不等卓施然回答，他就 继续说道，“他们养出了森罗殿里的怪物，我们只是森罗殿里养出来的废物，失败品而已。森罗殿里养出来的那些怪物，根本不是我们这样的。 而森罗殿里的怪物，不是一两个，不是三五个，而是一大群。一大群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除此之外，他们还养了一群，各种怪物。各种神兽邪兽的容器，好让这些异兽的力量为他们所用。” 他说出这些之后，问卓施然，“你知道这些吗？” 他想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但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就看到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卓施然笑了笑，“你所说的什么容器啊之类的，我就认识两三个了。” 哦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呢。 当然这个就没有必要和人家说了。 “至于你说的，森罗殿的怪物么……”卓施然想了想，说道，“按说我们很快就要认识一个了。” 刀疤脸和时临这一行人，听了这话，很明显没有理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很快就要认识一个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封炎在旁边，眼眸略略眯了眯，耳廓微动，似是听到了什么。 就在此时，班昀从门口走了进 来。 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凝重严肃和忌惮之类的情绪，只带了些许等得不耐烦似的焦躁。 说道，“那家伙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他不打算来了，这都拖多久了……” 班昀不仅自己来了，还将庆铭也拉了过来。 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大概完全不明白，他们说的是谁要来了。 但是，这些人毕竟都是森罗殿养出来的，他们对于这些危险有着一种很本能的直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此刻就是觉得……很危险，很危险。 但是此刻比起逃离，还不如待在这里，毕竟，这里起码人多。 但很快，他们就听到了一种……嗡鸣声。 那是一种很是沉闷的嗡鸣声，让人一时之间难以判断是什么发出来的声音。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这些森罗殿养出来的人，都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很莫名，就像是在哪里听过，或者说在哪里听别人提起过关于这样的嗡鸣声。 是什么来着……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了。 不多时，一道黑影，缓缓走了进来。 没有什么花俏的鬼魅的身法，没有什么出其不意的突袭。 他甚至就只是那么……闲庭信步一般的，走了进来 ？ 这简直也太坦荡了。 像这么坦荡的人，要么就是绝对的傻子，要么就是绝对的高手。 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根本不需要有任何躲藏，直接走进来就行。 管你们有什么本事，管你们有多少人。 原来这就是唐驰…… 他一身黑衣，一头乌黑的发在脑后梳成了一束。 形象看起来很是利落，也很是朴素。 除了额头上绑着一条额带之外，没有什么多余的饰物，一身黑，怀里抱着一柄长剑。 那柄长剑的模样看起来，也很朴素。 没有镶嵌什么宝石，没有什么繁复的雕花。 无论是剑柄还是剑鞘看起来，都非常的朴素。 剑柄上缠着些细细密密的麻绳，让人看着觉得很趁手的样子。 但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该有的模样。 而且，这个人他身上，甚至一点杀气都没有。 简直就像是个人畜无害的人。 这样的人……居然会是那个天下第一剑？ 任何看到他你这样形象的人，恐怕第一时间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和疑惑。 但正因为知道这人的本事，所以才越是看到他这人畜无害的模样，越是心生警惕。 他进来，目光是很漠然的。 确切 说起来，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看场上什么情况，也没有打量。 以至于根本都没有注意到班昀和封炎。 他只是声音平板没有波澜地问了一句，“谁是庄庆铭？” 他问出这句之后，又重复了一句，“你们谁是庄庆铭？” 然后他略略转了转头，朝着庆铭的方向，“天生鼎器，你身上有金属的气息，就是你了吧。” 他说每一个字的时候，声音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起伏，非常的平板。 然后在下一秒，他的手指握住了剑柄。 将那柄看起来没有任何花俏的，朴素的长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 就在拔出来的瞬间！ 轰！ 那些先前察觉不到的，那冲天的杀气和剑气！ 在这一瞬间！ 简直要凝为实质！ 简直要连房顶都冲破了！ 卓施然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将庆铭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除去放在时临身上的那只蛊之外，其他的六只蛊齐齐在她面前织出细密的蛊丝网。 而且她手里的六色火已经开始酝酿！ 说实话，她满脑子大写的危险！危险！危险！ 都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让她感觉到这么危险的人。 天下第一剑，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第725章 像是没有血肉和温度的冷铁利刃 而就在此刻，时临和刀疤脸那一群森罗殿里叛逃出来的人。 脸色也顿时变了。 变得非常非常的难看，带着毫不掩饰的恐惧。 在此刻，他们终于想起来了。 他们想起来了为什么先前他们听着那隐约的嗡鸣声，会觉得熟悉，会觉得好像听人提起过…… 因为他们的确听人提起过。 那还是他们没有从森罗殿叛逃的时候。 他们做不到真的变成杀人机器，也曾经因此痛苦，因此困惑过。 甚至会疑惑，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然后就得知了一个存在。 是从森罗殿里最短时间训练出去的人。 听说，他天煞孤星，没有任何亲人。 对于别人的亲人，他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让他杀谁他杀谁。 甚至连犹豫都不会有。 他们还记得当时用来形容这人的话——他是天生的杀手。 于是他们也就问过，这人很强吗？ 得到的答案是——非常强，强到跟他交手过的人，如果有幸能留下一条命的话，以后光是听到他的剑鸣声，都会牙酸齿冷！ 所以他们知道，这人的剑鸣声。 原本他们以为，真的是拔剑之后的那种铮鸣声。 后来才知道不是的。 他早已是 人剑合一的强者，所以只要他在赶路的时候，都会发出这样的鸣声。 而这种声音，就已经足够让人感觉到危险。 他们从来没有正面与此人交手过，但也没有想到，真的会在听到这种鸣声时，就莫名的觉得危险。 而此刻，他们看到了眼前这个男子。 非常年轻。 非常漠然，那种漠然并不是从他的语气有多冷淡体现出来的。 他的表情甚至看起来都不冷淡漠然。 但光是站在那里，就会给人这种漠然的感觉。 就好像……站在那里的不是个活人，而是个……没有血肉没有温度的冷铁利刃。 卓施然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有着一样的感觉。 这个天下第一剑，真是……给人感觉都不像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啊。 唐驰看到了她面前的浓密蛊丝，似是觉得有点意思。 定定看了片刻。 然后又被她手上的火给吸引了注意力。 “六种火……”他低低说了一句，“朱雀阳炎……” 因为被蛊丝挡着，所以看不大真切似的。 于是唐驰抬起手来，随手就甩出一剑。 就在此时一柄剑挡了过来，带着呼啸而来的灼热温度。 铮！一声极其震荡。 感觉都要震碎 人耳膜似的。 可见这一剑里，有着怎样的力量相对！ 唐驰一直没有太多变化的表情，在这一刻，有了些许肉眼可见的迟滞。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剑，也看着对面那柄剑。 而后缓缓抬起了眸子。 似乎此刻才总算有了些兴趣，打量打量对面的人。 在抬眸的时候，他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他一声，“小马。” 唐驰没有动，眼睛很缓慢地眨了眨。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 很早以前，他在被收进龙辰的门下时，本来名字是不叫唐驰的。 他没有名字，无父无母，甚至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别人都叫他小马。 后来师兄弟们说，他也该有个大名，小马小马的，他们师兄弟之间叫叫就行了。 但谁也想不好给他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毕竟给人取大名这种事情，总归是比较郑重其事的事情。 他虽然不说，但当时有些期待，又谁都不取，便也有些失望。 是素来话少的阿炎说，那就叫驰吧，奔驰的驰。 那姓呢？ 一旁总是懒懒散散的阿昀就笑着说了句，他不是最喜欢吃糖了么，姓唐得了。 于是他不再是小马，变成了唐驰。 只有在师兄弟们跟前，他依旧是那个笨拙的小马。 只是后来，什么都没了，师门没了……家没了。 什么都没了。 他杀了很多的人，别人问他为什么杀人都不眨眼。 为什么呢？ 大概因为自己在乎的人，都已经渐行渐远了吧。 对于不在乎的，又有什么好怜悯的呢。 唐驰的眼睛慢慢地眨了眨，看着对面那张熟悉的脸。 原本还不敢确定，但又看到了这张脸旁边，另一张更熟悉的脸。 “阿炎？”唐驰低低叫了一声，似是不敢确定。 封炎嗯了一声，“好久不见。” 唐驰张了张嘴。 还不等他说上一句好久不见，就听见阿炎道，“把你的剑收回去。” 唐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它出鞘了。” 班昀了解这人，便转头对封炎说道，“他修的破天剑，霸道得很，出鞘就得见血。” 封炎闻言挑了挑眉。 再加上他们对唐驰的了解，本来就是个比较板正的人。 但还不等封炎和班昀说什么。 唐驰看也没看，剑往旁边一甩。 噗——！ 有头颅落地，腔子里的血冲天而起。 聂鲲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死了！ 连个声儿都没出就死了！ 死 得真是…… 而唐驰手里的长剑已经甩了个剑花，一滴血都没有染上，利落地收回了剑鞘里。 在那长剑完整入鞘的瞬间，原本还弥散在这个厅里的那种恐怖的压迫感。 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了。 卓施然停顿了一下，封炎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说道，“没事了。” 但卓施然不敢放松，主要是，她觉得像唐驰这种危险人物。 而且感觉上看起来听起来，好像都有点强迫症似的角色。 要是没有他一句准话，卓施然也不敢确定，他就是真的放过庆铭了。 等会儿他要是忽然起势要对庆铭动手，就他那个速度那个架势…… 临时防御是来不及的。 必须这样时刻戒备着才行。 所以卓施然听到封炎这话，并未做声，只定定看着唐驰，认真问了一句，“你还会对庄庆铭动手吗？” 卓施然这话一出，唐驰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他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听起来很平静从容的。 但是话语的内容完全不能让别人从容。 唐驰点头道，“当然，他是我此次的任务目标，不过不急。不耽误我与老友之间叙叙旧。” 卓施然心说，看吧！她就知道自己的预感不会出错！ 第726章 你们就没想过要带我？ 不仅卓施然无法放松，时临一行人，也完全无法放松下来。 说实话，如果可以，他们早就想溜了。 可是，他们哪怕才稍有想要离开的动作，哪怕只是稍稍挪出一步。 都能感觉到，自己被一种很可怕的气机给锁定住了似的。 聂鲲那身首分离的尸体，就在一旁，血喷得到处都是！ 有这样的警示，谁又能贸然动作呢？ 只能这样待在原地。 唐驰的目光淡淡朝他们扫了一眼，而后声音平静道，“而且这里还有森罗殿叛逃者。” 时临一下子心都凉了一截儿，人都麻了！ 就在此时，封炎低声说了句，“我和班昀也叛逃了。” 唐驰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但如果细看。 其实能够看到，他的脸色里，有着不甚明显的一停顿。 比起封炎这还算声音低沉，还算是郑重认真的语气而言。 班昀在一旁的声音就更随意了，“还不止，我和封炎还打算去把松希和彦维也偷出来。” 唐驰表情里那些停顿，就更加明显了。 “我们打算造反了，所以你要是要完成任务趁早，你要是现在不把我们给杀了的话，回头等我们把松希和彦维偷出来了，你想要再杀我们就更难了，我们力量壮 大了，知道吧？” 班昀甚至还不知死活的用这话挑衅他，还给他摆事实讲道理，“毕竟你也知道的，就彦维的本事，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他都能给我们把命给吊住了。” 唐驰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 其实看在别人眼里，也不明显，就像是只愣神着似的。 但卓施然对微表情本来就比较注意。 所以能够清楚看到，唐驰的唇线有了抿紧的线条，以及，他眨眼的频率，明显加快了。 这一看就是心绪不宁，情绪不稳的样子。 班昀说完这些之后，就没再说话。 而封炎，本来就不如班昀那么能说，所以班昀把该说的都说了，封炎就在一旁没有做声。 好一会儿，他们才终于等到了这人的声音。 唐驰的声音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 “你们就没想过要带我？”他问了一句。 虽然语气听起来基本和先前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卓施然还是听出了那些说不上来的情绪。 有点像是……委屈或者生气之类的。但并不是愤怒的那种。 班昀听了这话之后，笑了一声，“所以这不是让你把剑收回去么？” “可是……”唐驰眉头皱着，“我的任务目标又不是你们。” 以他这 种单线程的脑袋……卓施然想，可能这种在某一个领域非常非常突出且卓越的人才。 都是些单线程的，脑子单纯的生物。 庆铭也差不多是这样，而唐驰就跟以前的庆铭很像。 或许就是因为是这样头脑简单单纯的存在，才会有更纯粹的心思将某一个领域做到极致吧？ 所以以他这种单线程的脑袋，如果不跟他说明白，他可能真的不会自己理解这其中的关系。 班昀对老友这个脑袋，大概已经是相当了解了。 所以此刻就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指了指卓施然。 “这是阿炎的媳妇儿。” 再指了指庆铭，“这是阿炎媳妇的弟弟。” 再指了指时临等人，“这些是阿炎媳妇将来的部下。” 班昀说完，看着唐驰，问道，“明白了吗？” 唐驰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点了点头，大概是那颗单线程的脑袋终于理解了这些关系。 “明白了。”唐驰说道，“都是自己人的意思。” 班昀嗯了一声，“就是这么回事儿。” 卓施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就解决，只能说像这样的脑袋…… 很是单纯，很是敌我分明。 只要让他知道不是敌人，而是友军 ，他就不会再有杀意。 此刻的卓施然是这么认为的。 但之后，班昀却告诉卓施然，让她不要以为这很容易。 因为这对唐驰而言，是非常难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班昀和封炎的存在，其他人就是说破天，也不要想从他手下得到任何的通融。 这个单线程的脑袋，根本不知道通融你为何物。 那是之后卓施然才听班昀说的了。 而此刻，卓施然察觉到唐驰已经接受了他们的身份，没有了杀意之后。 她转眸看向了时临一行人。 问道，“所以你们是我部下呢，还是……不是呢？” 时临一行人此刻心都被悬到嗓子眼了。 说实话，他们刚才真的感觉到了，就在班昀说起他们是她未来部下的时候。 他们身上先前被锁定的那种感觉，在一瞬间消失了！ 真是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而如果此刻他们说一个不字……那么…… 后果他们不敢想，其实也没有必要想，聂鲲就在旁边死着呢。 那应该就是后果了。 刀疤脸和时临对视了一眼，他们其实很清楚，他们就是为了活着而已。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不被元老会给追杀，不被森罗殿给弄死。 就行了。 所以他们 哪怕为聂鲲办事儿，也只是为了能有一个容身之处。 而眼下，他们明显有了更好的选择。 如果先前卓施然说的，她终有一天，会和元老会正面为敌。 他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她的力量之一呢。 他们已经当够了老鼠了。 尤其是，他们已经看到了，她的队伍，有着足够的力量。 而且肯定还会继续不断壮大力量的。 他们刚才甚至还从班昀的话里，听到了两个名字。 松希和彦维。 如果他们记得没错得话，这两位，都是元老会里身份尊贵的大人。 有着相当独特的能力，能够让元老会都不得不重视的存在。 如果加上他们呢？ 如果再加上更多人呢？ 刀疤脸和时临对视着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就对着卓施然单膝跪下了，有他们带头。 身后的那些人也都朝着卓施然单膝跪下了。 “大人，我们愿意向您效忠。” 卓施然笑着点了点头，“好，这话我记下了。” 卓施然定定看着他们的眼睛，然后说道，“现在给你们个任务吧，你们去这泗南城，把好吃的东西都买回来。我要好好招待招待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卓施然看着他们的眼睛，“希望你们，快去快回。” 第727章 她糊弄小孩儿真是一套一套的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对劲。 所以时临带着自己的同伴们，很快就去了。 只不过，他们从城主府出去之后，一个同伴就忍不住低声说了句。 “我们……要跑吗？” 这话一出，他们都沉默了。 是啊，先前在里头时，太危险了跑不成。 但现在，他们已经从城主府出来了，如果要跑的话…… 现在并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只不过他们……要跑吗？ 时临没说话，转头看了九桥一眼，九桥是那个刀疤脸的名字。 像是在等着九桥的意见。 九桥没说话，只问道，“你觉得呢？” 时临抿唇沉默了几秒之后说道，“我……不想再当老鼠了。” 听到这话，同伴们都目光一震。 就像是时临这话，触及了他们心中的某一个点。 时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父母死得早，姑姑和姑父一直照顾我……但他们却因我而死。” 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根本无法对姑姑和姑父下手，已经决意好无论如何也要姑姑和姑父离开…… 但他们却像是知道了他的处境和为难。 他们自愿放弃了生命，只要他能活着。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他们当 时被鲜血沾染的脸。 于是才有了后来，才有了这些都无法对亲人下狠手的，或者是无法对同伴和同伴的亲人下狠手的。 才有了他们这些叛逃者。 所以…… “我不想再当老鼠了，我只是弱小，但不代表就不恨了。”时临说道，“我没有一天不恨着他们。所以，现在终于有了些像样的机会，我不想放过。” 有个同伴低声问了句，“如果，他们败了呢？” 时临听了这话，低声笑了一下，“败了又如何呢，我觉得以他们的本事，怎么样也能给那个庞然怪物，咬掉一块肉下来吧？” 时临说完这句，看向了同伴们。 他脸上是一种释然的笑容，就好像长久以来埋藏在心底的那些愤懑，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去处。 时临对他们说道，“我不强求你们的意思，你们无论怎么样的决定我都接受。但我……” 他想了想，笑了起来，“我现在要去买吃的给那位大人送回去了。再说了，我也跑不成的，那位大人在我身上放了个虫子……” 话是这么说，但是时临的表情里并没有什么苦恼之色。 转身就朝着一处食肆而去。 其他几人，原地站了片刻，互相 对视了一眼。 “我妹妹死的时候，才三岁，我永远也没法忘掉那些仇恨……”有人说完这句，朝着糕点铺子的方向而去。 “我明明已经是孤儿了，就因为那户人家，对我有一饭之恩……他们没让我饿死，我却牵连他们丢了性命。此仇若是不报，或者说我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的话……我永远没法原谅自己，我死了都闭不了眼。” 有人说完这话，朝着泗南有名的一家热捞的摊子去了。 九桥说都懒得说，转身就走，临走之前只说了句，“再不走等会没有摊子可买了，泗南好吃的东西可不多，效忠第一天，总得在大人面前有个脸……” 听到九桥这话，其他几人顿时表情急了。 哪里还有什么要给自己找理由的打算，赶紧纷纷去了。 城主府里。 仆人们已经在井然有序地收拾残局了。 残局是指，把聂鲲的尸首先给拖出去，把地板和墙壁给擦洗干净。 不要碍了大人的眼。 唐驰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嚼着手里的肉干。 那是卓施然自己做的肉干，她做的时候，努力还原了前世五香猪肉脯的味道。 可以说是非常好吃了。 唐驰显然吃得很是 满意，毕竟，从他翘着的脚轻轻摇晃的幅度和频率就不难看出来。 而且这种单线程的家伙，情绪都太过简单直白。 天呢，哪里用猜，都写在脸上了。 他何止满意？ 他情绪好得不得了呢。 此刻，唐驰转眸对卓施然说道，“你放他们走，他们不会回来了。” “他们会的。”卓施然弯唇道，对此很是笃定。 唐驰对此的意见不同，“他们是森罗殿培养出来的人，森罗殿的人，自私，利己，任务为上。只要能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所以，既然卓施然给了他们离开的机会，他们肯定不会回来了。 卓施然看向他，“那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呢？” 唐驰看向她，“赌什么。” 他其实不喜欢赌，但他有种莫名的预感，如果赌赢这个女人，会有很多好处…… 所以就还是想试试。 卓施然笑道，“就赌，他们会不会回来。” 唐驰看向她，“你要是输了呢？” 卓施然说道，“我会做数十种美味的食物和小吃零食，吃过的人都说好，若是我输了，每日给你换不同花样的东西吃。让你吃得开开心心。” 对于唐驰而言，这个赌注的分量 已经相当足够了。 他点了点头，“如果我输了，你要我做什么呢？” 卓施然想了想，“就做你最擅长的事情吧。” “我最擅长的事情……”唐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然后抬眸看向她，“你想杀谁？” 卓施然说道，“现在还没想好，但若是有朝一日，我会向你开口的。” “好，你如果赢了，我会无条件为你杀一个人。”唐驰道。 卓施然摇头，“不是一个。” 唐驰看向她，目光里有些不解。 卓施然弯眸笑道，“他们十个如果都回来了，你得为我杀十个人。” 唐驰眉心拧了拧，虽说杀十个人和杀一个人，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但是他是个不喜欢把事情搞得太复杂的人，但眼下他觉得这事情已经有些复杂了。 卓施然看到他拧着眉心，就说道，“当然，如果他们有人没回来，我也会给你做好吃的。一码归一码。” 听到这话，唐驰才算是同意了。 班昀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侧目看了卓施然一眼。 心说，这人真是，糊弄小孩儿就是一套一套的。 他凑到庆铭耳边低声耳语了一句，“你当初也是这么被她糊弄大的？” 第728章 那是温伯渊的手指 庆铭对于班昀这话并不作答，他心说，施然才不糊弄呢。 施然都是以诚待人！ 不多时，时临那一行人，就陆陆续续回来了。 唐驰虽然没有说话，一直安静坐在那里吃猪肉脯。 但是目光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盯得他们一个个都有点毛骨悚然的，生怕这位人间兵器什么时候就忽然反悔了，直接拔剑把他们给剁了。 他要不是这要剁人的意图，干嘛这样盯着人看呢？ 唐驰目不转睛盯着，嘴唇越抿越紧。 一个，两个……六个，七个…… 九个……十个…… 当看到九桥最后拎着个坛子回来，唐驰眸子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他情绪都很直白，就写在脸上。 真是让人想忽视都做不到。 卓施然笑眯眯看着他，“他们十个都回来了，一个没少，我赢了。” 唐驰没有说话，只是闷闷点了点头。 像他这样的人，完全不用担心他会不认账反悔，毕竟他自己就有些强迫症在身上。 卓施然说道，“但是呢，为了一尽地主之谊，而且谢谢你不动我弟弟，我还是会给你做好吃的。” 听到这话，那原本你已经耷拉下的眼皮，暗淡下去的眸光，又渐渐焕发了起来 。 他抬眸看着卓施然，没马上说话。 好一会儿，才转眸对封炎说道，“阿炎，你真是找了个好媳妇。”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中出来，恐怕还会让人觉得是不是带了几分阴阳怪气。 但是从唐驰口中出来，那还真就是……真情实感的赞叹了。 班昀让仆人把森罗殿那十个叛逃者买回来的食物，在桌上布置好了，“就先吃这些吧。阿炎老婆早就好了此番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唐驰拿着筷子，认真吃东西。 顺便与班昀和封炎聊天，他们的确是很久没见了，有很多话可以聊。 卓施然让仆人带着森罗殿的叛逃者们下去安置了。 现在这城主府里大得很，她正愁着眼下只有仆人没有守卫呢，倒是能让他们先顶一顶这用。 而对于这师兄弟三人，卓施然知道他们久未相见，肯定有话要聊。 索性准备了一些酒，给他们喝。 但是班昀一看卓施然拿出来的酒，脸色都变了。 “你……这……我……”班昀指了指桌面上的酒，又指了指卓施然，再指了指自己。 封炎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酒，就明白了班昀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他将一个小酒坛放到了唐驰面前，“阿昀 说每年我们生辰时，都会亲手酿一坛五毒酿留着。” 听到这话，唐驰认真专注盯着食物的眼皮子抬了起来，转眸看过去，“就是当初他怎么都不肯透露配方的那个五毒酿么？” “对。”封炎点头，打开酒封。 唐驰问道，“怎么在你媳妇这里？” 封炎给他倒了一盏，说得是理直气壮，“她偷的。” 封炎嘴角有浅浅弧度，“她是驭兽师，控制些小动物去偷坛子酒还是很容易的。” “她不是蛊师么？”唐驰想到先前看到她几乎一瞬间铺开的那么密集又厚重的蛊丝，还补充了一句，“蛊术看起来比阿昀当初要厉害多了的那种，怎么还是驭兽师？” “如何？”封炎挑了挑眉。 卓施然听着他们的对话，其实两人都属于那种语气不明显的人。 但是卓施然却能听出两人之间相聊甚欢的氛围。 比如此刻，封炎只简短两个字，就明显带了些炫耀的意思。 而唐驰是非常单纯的人，所以他的回答也毫不吝啬，“真的是很厉害。” 唐驰边说，边喝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感觉像是没有必要那么保密的方子……” 班昀在旁边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他了！ 偷 他的酒！说他的蛊术不如别人！还嫌他的酒不够好喝！ 卓施然在一旁浅笑道，“别的不说，蛊术当真不如班昀，都是他教得好。” 班昀听了这话，这才算是心气儿顺了些。 聊完这些闲的，话题自然是往正事儿上扯回去。 “这次你的任务是什么？”班昀没有什么委婉的，问得很是直白，主要是对唐驰也不能委婉，委婉了有时候他根本听不懂！ 唐驰朝着庄庆铭抬了抬下巴，“我要带这个鼎器回去。”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又说道，“带阿炎媳妇的弟弟回去。” “生死无论？”班昀问道。 唐驰摇了摇头，“他是有用的，当然得带活的。” “哪有那么容易。”班昀啧了一声，“他们难道不知道你只会杀人？” 唐驰擦了擦手指，然后就从衣襟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来，放到了桌面上。 “所以他们给了我这个，说只要让我看到这个，应该很容易就能把人活着带回来的。” 放在桌面上的是一个布帕子，因为是浅色的。 所以此刻，上头的血迹，就显得尤为明显，也尤为刺眼…… 庄庆铭在一旁原本还能够稳稳坐着的，此刻顿时坐不住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撑住了桌面。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桌面上那个布帕子。 就连嘴唇都有些抖索起来。 不止是他，卓施然他们自然也你猜到了，这里头的东西，可能和谁有关。 庄庆铭伸出手去，手指颤抖着，将那布帕子给打开了。 只打开的瞬间，他的眼睛就蓦地瞪大，瞳孔紧缩。 卓施然眉头一皱，表情有了些怒意。 那布帕子里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根手指。 看起来，那应该是一根尾指。 骨节分明，看起来还是修长的指型。 在指根处，戴着一枚戒指。 戒指上有着一个标记，是丹鼎宗的标记。 那是……温伯渊的戒指。 那是他丹鼎宗的印信。 那么那根手指是谁的手指，也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庄庆铭手指颤抖着，几次想要将那个手指拿起来。 都没能成功。 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手指颤抖的幅度，才终于将那根手指拿了起来。 双手捧着，眼睛里已经通红一片，血丝密布。 “伯渊……这是伯渊的手指……” 唐驰只是看着他，然后转眸对班昀他们说道，“他们说我只要拿出这个，甚至不用动手，他就会乖乖跟我走。” “我跟你走。” 第729章 如果筹码足够有价值的话 庄庆铭的眼睛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从里面，不是掉出泪，而是流出血来一样。 他定定看着唐驰，哪怕知道应该理智。 但在这一刻，还是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根本无法思考。 “我跟你走，让他们放了伯渊！”庆铭的声音很哑。 几乎都要有些哽咽了。 唐驰定定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 片刻后，转眸对卓施然说了句，“你弟弟挺单纯的。” 卓施然向他举了举杯以茶代酒，“一直被保护得太好的缘故。” 庄庆铭此刻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唐驰坐在那儿，端杯喝了一口五毒酿。 然后才说道，“你跟我走了也没有用。” 庆铭的情绪，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他看着唐驰，目光忍不住有些困惑。 但唐驰好像已经没打算再说话了，认真吃东西。 班昀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他听不懂，你说明白点儿。” 唐驰停了停，大概于他而言‘说明’这种事情，比‘杀人’这种事情要来得更加困难。 所以他停了停大概是在组织语言。 片刻后，五毒酿都喝下去两杯了。 唐驰才开了口，“他们要的是你，这个手指的主人，只不过是筹 码而已。筹码这种东西，对于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而言，是一点都不值钱的。” 庆铭的脸很白，眼眶很红，整个人看起来状态都不好。 在听到了唐驰话里，对他重视的人，对伯渊用上了‘一点都不值钱’这样的形容。 庆铭的状态和脸色就更难看了。 但他能明白唐驰想表达的意思。 唐驰怕他不明白，就继续说，“像这种在他们看来不值钱的筹码，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用来帮他们威胁真正有价值的存在，为他们所用。” “那么这些筹码，在成功威胁到了真正有价值的存在之后，命运通常只有两个。要么继续用来对你掣肘。要么，抹杀。” 唐驰这样一说，就很简单明了了。 班昀在一旁补充了一下，“我感觉，他们或许是因为知道你现在和我们在一块儿，情况比较棘手，所以才留着你舅舅，以及派出了唐驰来。” 唐驰想了想，对于班昀这个说法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赞同，“你说得也对，我真是很少接到活捉的任务。” 班昀继续说道，“也不是没有例外，如果筹码足够有价值的话。” 唐驰点了点头，“嗯，他们用来挟制我的筹码是松希和彦维。 但就算我不听他们的了，他们也不会动松希和彦维。” 因为这两个的价值实在是太高了。 他们三人就算是互相的筹码，但因为他们三人的价值已经太高，就算有人叛逃，现在元老会也已经不可能为了其中一人去惩罚其他人了。 所以这话一出，意思就已经很明白了。 温伯渊的实力和本事，其实都不差。 但是，他的能力并不算独特，没有到难以代替不可或缺的程度。 所以…… 唐驰想了想，看向了庆铭，“他们想要抓你回去，可能也就是希望能再培养一个松希出来。这样子，说不定就能够打破我、松希、彦维这个铁三角了。” 卓施然看着唐驰，觉得有些惊叹。 毕竟，你要说这人有些呆板吧……他眼下这些话听起来又很是通透有觉悟！ 但你要说这人通透觉悟脑子灵光吧。 他除了吃东西和杀人，好像啥也不会，也不感兴趣。 卓施然伸手轻轻握了握庆铭的手，“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现在的情况就是，你不去，伯渊反倒性命无虞，虽然……” 卓施然的目光朝着那布帕子里的断指看了一眼，“……会吃些苦头。” 庆铭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 。 卓施然继续道，“我们肯定是要去把他们救出来的。” 庄庆铭重重地点了点头。 唐驰就在这儿住下来了，他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 卓施然觉得他应该是有些钝感力在身上的。 卓施然每天会给他做些好吃的，这让他每天心情都不错。 甚至就连卓施然问他剑道上的造诣，他都很耐心。 “喏，就是……这样。”唐驰说出‘这样’两个字的时候，手里的木剑就朝着前方一挥！ 除了卓施然之外，其他那些个已经效忠卓施然的森罗殿叛徒，也非常好奇。 很显然，对这位唐驰大人的本事已经神往已久了。 能有这样的高手指点一二，肯定是能获益匪浅的。 但……这样的高手指点，没有悟性，大概是听不懂的。 比如此刻，唐驰就只是拿着木剑，往前那么一挥。 然后就在他们众目睽睽的注视之下，远处那棵大树就直接被斜着斩断了！ 只是一柄木剑随手一挥而已！ 而且，唐驰手里不管是木剑还是木棍，就差不多是那么个效果。 他们十人看得是一头雾水，只有两个本来在剑道上就有些本事的。 才勉强能从中看出些许门道来。 倒是卓 施然，看得津津有味，“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还一直以为是因为剑气！” 她眼睛亮亮的，边说边过去把那树给用灵泉水接上了。 因为刚斩下来没多久，生机未断，所以用灵泉水还能马上接上去。 唐驰对她这个本事也非常好奇，蹲在树边看她接树。 很是惊奇，“你这个本事……和彦维的有点像啊。” 卓施然知道彦维的本事是什么，于是说道，“那比彦维还是差远了。” 卓施然把树接好了，将唐驰拉到一旁去，又让他再演示一遍看看。 唐驰换了一棵树，又再次出手，问道，“看清楚了吗？” 卓施然连连点头，一边去接树，一边说道，“越来越清楚了。” 那十人都快委屈哭了，但又不好说，此刻也不好打扰自家主子和唐驰大人。 卓施然又看唐驰演示了几次之后。 卓施然问道，“你这招式，有没有名字？” 唐驰摇了摇头，“没有名字，但是他们给我的剑道起了个名字。” 破天剑。 这是他们说的。 但唐驰觉得不好，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好，反正他不怎么喜欢，于是从来不以这名字称呼自己的剑道。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第730章 这是什么三姓家奴啊？ 唐驰听了这话之后，定定看着她。 “你们两口子，还挺喜欢给人取名字。”唐驰说道。 卓施然笑道，“不是给你，而是给你的招式。” 唐驰想了想，“叫什么？” 反正破天他是不喜欢。 卓施然弯眸一笑，“裂空剑。” 唐驰嘴唇动了动，似是自己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 然后眼睛就亮了，“好，就叫这个了。” 卓施然笑道，“好了今天就演示到这里吧，我给你蒸了南瓜小米糕在厨房，配红枣藕粉，快去吃吧。” 唐驰原地就跳了起来，脚步轻快地朝着厨房去了。 卓施然一转眸就看到了十双求知若渴的眼睛。 “主子。”九桥因为是他们中最年长的，所以为首，他沉声问了句，“方才那位唐驰大人，究竟演示了什么？我们都看不太明白。” 卓施然弯眸一笑，她从九桥腰侧抽出了一把长剑来。 说道，“看仔细了。” 然后卓施然挥剑一甩！ 众人就看到不远处，一个手腕粗细的小树枝直接斩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卓施然的动作更慢一些，或许是距离更近一些。 他们好像的确看明白了一些。 “不是剑气啊……我还一直以为是剑气足 够强大……” 卓施然点头道，“对，不是纯粹的剑气。” 她也是看到先前唐驰演示，才看出门道来。 因为他放慢了速度，而且用的是木剑，才能够看出来。 如若不放慢速度，又用的是他自己的佩剑的话，那真的是看不出来，只会觉得那是锋锐无匹的剑气罢了。 放慢速度就看出来了，不是剑气。 确切的说，不止是剑气。 而是那一瞬间，扭曲了空间。 自然是无坚不摧，再坚硬的东西碰上这样的，空间层面的扭曲，都是难以抵御的。 更何况，再加上他的速度还奇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双重buff一叠加上去。 他天下第一剑的名头，还真是不虚。 “难怪主子刚才给他取名……裂空剑。” 卓施然心情不错。 她也没有拖延时间，马上就让人去了落马镇送信给叶铮去了。 叶铮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有些懵了。 很显然，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卓施然会那么快的解决了泗南城里的问题。 尽管前来送信的人告诉他，主子尚未解决泗南城的问题，所以才来找他，让他不要忘记承诺。 但在叶铮看来，聂鲲都死了！还有什么是尚未解决的！ 其他的 都是小问题！ 叶铮有些难以置信，又问了一句，“聂鲲真的死了？” 然后就看到前来送信这人，好像对于他对卓施然的怀疑，很是不虞。 眉眼里都有不满的神色，但是声音倒还努力保持了客气。 “将军若是不信的话，近日去泗南城就能看到了。” “看到？”叶铮略有不解，“看到什么？” “看到聂鲲的尸首被吊在城门上，主人的意思是要暴尸四十九天，但恐怕吊久了之后，就难认出来了，所以将军若是想要去确认一番的话，还是得趁早。” 叶铮心里简直了。 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那个女人…… 杀了聂鲲也就算了，竟是还要暴尸四十九日！ 这简直就是为了给泗南城警示的同时，也给那些曾经与聂鲲同流合污的人警示啊。 叶铮点头道，“与大人的承诺断不敢忘，我自当以最快速度点兵出发。” 前来送信的人又对叶铮说了句，“主人的意思，是希望将军越快越好，因为主人发现了一些事情，担心迟则生变。” 叶铮知道，那位女侯爵无风不起浪，既然说这话了，肯定是不容怠慢的。 “至多明日，便会出发。” 得到答案之后，前来送信的 人没再多说什么，返回泗南去了。 送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时临。 时临马不停蹄回到了泗南之后，就将叶铮的回复告诉了卓施然。 卓施然点了点头，“嗯，那就行，问题应该不大。” 九桥在一旁还有些担忧，因为他们巡逻的时候，竟是发现了城主府的一处密室。 因为他们之前就与聂鲲有交情，所以知道，聂鲲的城主府在这一片的巡逻很严密，虽然不懂为什么会更严密。 但他们在这一片也就放了更多得心思。 谁知道竟是发现了一处密室。 卓施然还颇有几分诧异。 这才发现这处密室，是与聂鲲书房的书柜连着的，书柜后面有个暗格，里头一直往下，就会从地道，通往这处密室。 而这处密室甚至还能通往城主府外，一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民房宅院。 卓施然发现这个密道通往的宅院之后，马上就差人出去打听这宅院里的情形。 然后就得知，这户宅院里的人家，几日前就已经从泗南离开了。 算了算日子，正好是卓施然来泗南城没多久，但已经在泗南城崭露头角的时候。 那时候就已经跑了么…… 卓施然可不觉得人家只是为了出去逃命而已。 而且卓施然很快就在那密室里，发现了不少的东西。 有些她不认得的文字写成的密信，庆铭在一旁看着，“这是偃国的文字。” “这个是南疆的文字，但我认得不多。”班昀指了指另一封密信上的文字。 大抵因为都是南境，所以文字虽然不一样，但有着相同之处。 卓施然看着另一种略有差异的文字，冷笑一声，“那这应该就是邺国的文字了。” 卓施然哪里还会不明白这密室里都是什么，很简单，都是通敌卖国的证据。 这聂鲲还真是…… “三姓家奴啊。”卓施然啧了一声。 不多时，去打听的人也回来了，恭谨向卓施然汇报，“主人，属下去打听过了，那家民宅里的人，是朝着南疆去了。” 卓施然眉心拧了拧，“偏偏是南疆……” 她转眸对仆人吩咐道，“去，把凤岚和凤山叫过来。” 不多时，凤岚和凤山父女俩就来了厅上。 看到卓施然，他们恭谨行礼，“大人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卓施然抬了抬下巴，“那边有一堆南疆的密信，你们看看是个什么内容。” 一听到这话，父女俩完全不敢怠慢，马上就认真看了起来，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第731章 她难得有些头痛的时候 虽说卓施然一早就知道了这些南疆的密信里肯定不是什么好内容。 而且也一早就知道聂鲲这家伙向南疆和偃国，走—私这两国最匮乏的金属和武器。 但看着凤岚和凤山父女俩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却还是觉得，可能事情比这更不简单。 卓施然也不催促，等着他们慢慢看，看完再说。 结果待到看完之时。 凤山没能忍住，喷出了一口血来，可见其气急攻心到了何种程度。 “阿爹！”凤岚惊呼一声，赶紧扶住了父亲。 凤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卓施然待到他情绪平复一些了，才问道，“如何，看出什么眉目来了？” 凤山因为急气攻心，此刻还有些气息不顺。 是凤岚在一旁答道，“大人，这些密信里，全是聂鲲与南疆往来勾结的证据。” 卓施然点了点头，这个她当然知道。 凤岚继续道，“从这密信字里行间的内容看来……”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愈发沉了，“南疆的王，早就已经死了。” 聂鲲与南疆往来勾结，卓施然的确是早就知道了。 但是对于南疆的王早都已经死了这事儿，那还是真的，完全不知情。 而且这个消息，显然算是比 较震撼了，因为就连班昀闻言，都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 表情里透出几分凝重来。 “当真？”班昀问道。 凤岚点头，“千真万确。” 她从一叠密信中，抽出了几张来，“这几张里就是了。” 凤岚继续道，“与聂鲲通信之人，在密信中表示，南疆王已经尽在掌控，并且认可了聂鲲的功劳。” 卓施然听着这话，原本还略有几分不解。 眉心拧了拧，南疆王已经尽在掌控……应该还没悲观到已经死了的程度？ 但还不等卓施然发问，班昀就已经给出了解答，“在南疆的文字和言语体系里，‘尽在掌控’所表示的控制，并不是俘虏或是胁迫之类的含义。” “那是？”卓施然问。 班昀声音低沉，答道，“傀儡。” “……”卓施然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沉默了几秒，追问了一句，“阴傀儡？” 唐驰倒是不急不忙，在一旁说了句，“可能不一定哦。” 他只会杀人和吃东西，在一些事情上，大家其实就没对他有什么期待。 倒是没想到这时候，他还能插一嘴。 卓施然看向他。 唐驰对卓施然观感极好，阿炎的媳妇，就已经足够加很多分，还那么会做 好吃的，再加很多分，而且还给他的剑道取了个满意的名字。 就更是加分了。 所以，唐驰此刻注意到她的目光看过来，就答道，“松希早些日子，就炼制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东西？”班昀好奇问道，而且猜测了一句，“该不会，是什么傀儡吧？” 因为按说就唐小马的性子，是不会无缘无故插一嘴的。 听到班昀这话，唐驰看向他，做了个肯定的手势，然后点头，“就是一种傀儡。” “什么新玩意儿？”班昀问道。 唐驰想了想，“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不懂那种诡异玄妙的技艺。只听松希说，好像叫什么半傀儡……” 唐驰说到这里，撇了撇唇，似乎很是不以为意的样子，继续道，“不明所以的，你也知道的，松希取名很烂。” 现在是讨论取名烂不烂的时候么？ 也只有这个天下第一剑，才能够在这样的情形下才有着这样的心情了。 班昀和卓施然都听到了唐驰的这话。 半傀儡？ 大抵因为，两人都通晓傀儡术的缘故。 所以心里倒是都有了个猜测。 而庄庆铭，大概是因为本来就是炼器师，和松希算是一个行当，内行人看门 道就是这么回事了。 所以庆铭心里也有了个猜测。 卓施然皱眉道，“该不会是保留人的意识，但是控制了意识的傀儡，所以才叫半傀儡吧？” 如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说得过去了。 凤岚说南疆王早就死了，要是真死了，大昌早就收到消息了。 但却没有，可见对外，南疆王还是活着的。 但很有可能，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唐驰说道，“总之，他们很看重这一点，然后让松希多炼点这种，但这并不容易。而且一旦专注于这个，就没有功夫顾及其他了……” 卓施然补充道，“所以让你来活捉庆铭回去，说不定就是为了让庆铭去替上松希原本的位置？” 唐驰很显然，就他的单线程脑袋，根本没有办法往这边想。 他只是就事论事的说松希因此很忙而已。 此刻听到卓施然这话，他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都有些愣住了。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的确可能是这样，你真聪明……” 对于这种夸赞，卓施然还真是有些无奈啊。 凤岚从他们的话语里，也听明白了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卓施然，“南疆其实……早就已经沦陷了， 王早就已经不在了。” 卓施然闻言，想到了一个事实，低声问了句，“多早？” 凤岚道，“大概从司空昭敏第一次自大昌回南疆探亲时……王就已经被控制了，只不过有可能那个时候并不是像刚才他们所说的这种控制。” 卓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说，那时候松希还没弄出来半傀儡的技术，可能那时候南疆往没被做成半傀儡，而是用别的手段…… 比如种其他的蛊虫之类的。 卓施然想到蛊虫这些……转眸就看向班昀。 班昀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不解，“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但班昀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卓施然眼神的意思。 他表情僵了僵，说道，“不会吧？” “你就想想几年前元老会有没有让你炼什么厉害蛊吧。”卓施然问道。 班昀忖了忖，犹犹豫豫，“应该……有吧。几年前炼了迷心蛊……” 然后这个事情的闭环好像就合上了。 一下子就变得能说得通了。 卓施然难得有些头疼，她按着额角总结了一下，“所以现在就是，当初你帮她炼了迷心蛊，控制了南疆王，把原本的巫王和圣女赶了出来，让她成了圣女，回到大昌搞事情恶心我……” 第732章 藏了什么龙，卧了什么虎啊？ 这点说到了班昀，班昀没做声，垂了垂眸子，乍看有点心虚的样子。 卓施然继续道，“然后现在你们另一个帮她炼了半傀儡，完全控制了南疆王，她继续搞事情来恶心我……” 她看着这师兄弟几人。 心说，自己大概是欠了这师兄弟几人的，所以才要这样帮他们收拾烂摊子吧。 不过卓施然虽然有些头痛，声音里听起来也是只是带着些无奈叹息而已，却是没有什么责备之意的。 她顺手就拿出了笔墨来，准备修书一封，送往京城去。 封炎看到她的动作，多少猜到了她的意图，“你担心她下一步的动作，是针对大昌？” 卓施然点点头，“虽说偃国和邺国离司空昭敏更近一些，按说更方便出手，但我觉得，她对大昌和南疆是有些个人恩怨的意思在里头的，所以比起对偃国和邺国而言，她或许会更想对大昌出手。” 卓施然的考量不无理由，“所以我提醒一下司空献，让他小心一些为好，南疆沦陷了也就沦陷了，大昌要是再沦陷，腹背受敌，加上元老会……” 卓施然光是想想脑壳都大了。 所以她转头对这师兄弟三人说道，“而且，我们去偷 松希和彦维的计划，也要提前行动了。” 卓施然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也都明白提前行动的理由，无非是……松希都能够炼出那么厉害的东西了，就更加不能够留他为元老会所用了。 还是早点偷出来为妙。 卓施然必须要将泗南城的事情加快进度，也是因此，去催叶铮都催得急了许多。 叶铮也不敢怠慢，既然当初都已经和卓施然说好了。 而且卓施然能够那么短时间内解决泗南城的事情，对于叶铮而言，她就已经是合格的了。 值得他效忠的，起码不是那种只会让他的人，让他手下的兵去冲，去战，去白白送死的蠢货。 叶铮几乎是当天就开拔出发，留下了一些人在落马镇，然后亲自带兵，前往泗南城。 不得不说，也难怪卓施然要找叶铮合作，这人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明明也没有和卓施然通什么太多的气儿，但就好像知道卓施然的意思和计划似的。 他带的兵从泗南城后方的落马镇而来，却没有直接从城门而入，反倒是从泗南城两翼展开，从城北绕到城南。 对整个泗南城呈一个包围之势！ 将这座城池给围了起来。 然后他再带 着一队人马进了城去。 卓施然听仆人汇报了这个情况之后，就挑了挑眉，“这叶铮还是真是挺会的……” 就在这时，就正好听到叶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大人的夸奖我就收下了。” 卓施然抬眸看向从门口进来的武将，挑唇笑了，“来得够及时的。” “答应过的事情，自然是要做到。”叶铮定定看着卓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大人答应的事情，也这么快就做到了。” 卓施然笑了笑，“等着你带人来收场呢，城里那些守卫赶紧让人给替了，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叶铮道，“已经替了。那些家伙大抵也知道大势已去，跑得比兔子都快。” “聂鲲这三姓家奴，同偃国与南疆的关系都很好，大抵从来不担心被南疆和偃国攻陷，于是这泗南城连点主角都没有，就那些个草台班子守卫……” 卓施然说着撇了撇唇，“看到正规军来了，聂鲲的尸首都已经被挂在那儿了，他们还能不跑么。” 叶铮走到卓施然跟前，非常认真地行了一礼。 礼数非常周全了，不难看出，他已经完全认同了卓施然的本事。 “大人让我来泗南城，有何指 示？”叶铮问道。 卓施然按了按太阳穴，叹道，“原本你还打算多点时间留在这儿，把这儿好生整顿一番，但还有要事去办，大抵是没法留下来整顿了，只能交给你。” 卓施然看着叶铮，“我相信你办事自有分寸，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找我这府上的仆人问问，让他们帮你拿主意。” “如果抄没了泗南城的什么生意，不知道如何处置的，也可以找我这府上的仆人问问，让他们去接手。” 叶铮听了这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找仆人？” 卓施然睨他一眼，“不要看不起我的仆人，都是人才来的。是了，要是碰上搞不定的棘手角色，就让我府上的守卫去对付。” 叶铮：“……”叶铮都无语了，心说大人您府上究竟是藏了什么龙，卧了什么虎啊？ 但是也是因为泗南城的事情，叶铮知道卓施然说话从来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 他还是信的。 叶铮无奈道，“大人请放心吧，我会将泗南的事情好好办好的。” “就交给你了，辛苦。”卓施然说道。 她想了想，又看向叶铮，“我这一走，还不知道要去多久，泗 南已经平定，我交给你的队伍来整顿，但我不确定镇南军那边会不会有想要分一杯羹的。” 叶铮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来。 其实他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只是不知道如何同卓施然开口罢了。 没想到她就连这一点都已经考虑到了。 卓施然继续道，“抢军功这种事情，他们要是派人过来恶心恶心你，无非是被恶心恶心罢了。但我担心的是，若是他们想要趁机除掉你……” 还真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说实话卓施然现在对镇南军都不放心得很。 镇南军但凡有点作为，聂鲲都不可能在泗南壮大成这样吧。 卓施然不是很放心，所以想了想，就对叶铮说道，“我给你留个东西，紧要关头能够保护你，而且，我府上这十个守卫，是个顶个的好手，你要善用。” “我……”叶铮一时之间，甚至有些语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明明他之前对她，那么多的不信任和不认同。 而她临走之前还想着要保护他的性命。 叶铮还是有些感动的，但是下一秒，叶铮就感动不出来了。 因为，他目眦欲裂看着卓施然把一个硕大的虫子，从他嘴里塞进去——！ 第733章 把这座城交给你们，作为考验 对此，时临对这个将军表示出了足够的同情。 因为这样的事情，他自己也遭遇过一次。 后来，主子还把那虫子又从他嘴里给扯了出来。 那感觉，并不比塞进去的时候好多少。 但是心理上会觉得好一点儿，起码知道那玩意儿已经出来了。 叶铮虽然眼睛都快要从眶子里给瞪出来了，但事后还算平静。 卓施然笑道，“不愧是将军啊，接受度还是比较高的。” 叶铮幽幽看她一眼，“高个屁，我现在还是觉得我下一秒就要连胆都吐出来了。我只不过是知道你不会害我而已。” 卓施然听了这话，眼眸弯弯，“你知道这个就够了。” 叶铮问道，“大人即刻出发吗？” 卓施然点点头，“今晚吧，就不白天大张旗鼓的走了。” 叶铮听着卓施然这话，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因为来泗南的时候，直接杀了进来，然后又杀了聂鲲。 在泗南城，还是有一定威严的，不要让那么多泗南城的人知道她走了。 某种程度上，还能够震慑一下。 叶铮轻叹一口，“你总是什么时候都能够考虑得足够周全。” 卓施然笑了笑，“也不周全。真要 周全，当初在皇都就该直接把司空昭敏给宰了，能给我省多少事儿呢……” “千金难买早知道。”叶铮也已经知道了聂鲲与南疆勾结，以及南疆目前基本等于被昭敏公主控制了的情况。 所以叶铮只能这样宽慰着卓施然。 既然晚上出发，白天也就没什么事儿干，卓施然干脆就去泗南城里晃了一圈。 叶铮的军队已经开进泗南城了，现在等于是接管了泗南城。 所以泗南城里原本的那些势力，就算再跋扈，也得给卓施然几分面子。 于是都还算老实，卓施然也老早就让岳瞻从手下挑出了几个好苗子来。 顺便让钟家也挑出了好苗子出来，去办这些事情了。 卓施然特意叫他们过来，同他们说了一番。 他们都非常感念卓施然的恩情，所以一来就直接在她面前噗通跪下了。 “大人请说，我等必当谨记大人的教诲！” 卓施然脸上倒是露出了笑容来，对他们说道，“我对你们倒是没有什么教诲，此番叫你们过来说话，也不是为了教你们什么。” 众人有些疑惑，但皆是很认真地看着卓施然，等着她说话。 卓施然想了想，就说道， “我对你们之前的罪名因何而来，也多少清楚，所以对你们之前的罪名，也不甚在意。” “但是我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不过既然是我的人，我自会想办法去争取，只不过，你们得让我看到你们的价值，值不值得我去争取什么。” “我往后是指望你们替我管理的，这么大个滦南，我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你们两家人，一家读书人，懂得治理。一家生意人，懂得经商。” “按说把这些交给你们是可以的。所以此番也就当对你们的考验。” 听到考验两个字，他们的眼睛有些惊讶。 有些惊喜，也有些害怕。 岳瞻在一旁沉声问道，“大人，不知是什么考验？” “你们也看到了，叶铮的兵已经接管了泗南。而泗南里本来就是一群没什么规矩的人，所以就算你们有罪名在身，他们也没有资格诟病你们。 我把这座城交给你们治理，要是待到我回来之时，你们将泗南管理得很好，便算你们通过了考验。” 卓施然笑了笑，“那么往后，我将其他城交给你们管时，我也能放心，若是有谁敢因你们曾经的罪名而发难，我也能 帮你们挡回去。” 但是说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了下去，“但要是你们做得不好，那就说明你们并没有什么价值，我也不责罚你们，往后你们继续老老实实做这府上奴仆就行。” 岳瞻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怎么可能听不懂这其中的话语呢，他们若是做得好，将来就能够不用背着奴籍，甚至就连以前的罪名，大人都会给他们想办法…… 岳瞻跪倒在地，认认真真朝着卓施然磕了三个头，“多谢大人，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 “竭尽所能！”众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卓施然出来的时候，叶铮忍不住在她身旁低声说了句，“大人，若是战前有您这样的去鼓舞一番，士兵打胜仗都会更容易一些。” 卓施然笑着看他一眼，“刚才算是教你了，往后你自己鼓舞去。” 说到这里，卓施然又低声说了句，“就交给你多担待着了。” “大人放心。”叶铮点了点头。 这天白天，卓施然优哉游哉去泗南城里晃了一圈，还暴揍了几个不开眼的，算是刷够了存在感。 到了夜里，这才从城主府里出发。 他们来的时候，故意大张旗鼓的， 所以从城门处进来，她还杀了些人。 而离去的时候，悄无声息。 除了城主府里的自己人之外，甚至没有人知道。 只不过，来时的四道身影，变成了五道。 从泗南城出去了一段路之后，卓施然才把马车什么的给弄出来。 唐驰盯着她，看得很是认真。 他是那种单线程的脑袋，所以如果认真看着的时候，那个目光真的是非常专注，甚至有着些穿透感。 卓施然知道自己这种凭空取物的能力，在外人看来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 “你这和普通的容器不一样。”唐驰说道，声音平静笃定。 他知道空间容器，炼器师炼出来的东西，他自己就有。 松希那样的炼器师给他炼的，也不过不到二米见方的区域。 而她，却是凭空直接拖出了一架马车来。 而且还是带着马的！ 这就非常令人不可思议了。 封炎知道她的本事看在别人眼里很是震撼，便低声说了句，“她独有的本事。” 唐驰说道，“你这个本事，最好是不要让元老会知道。” 唐驰说着，看向了封炎，低声道，“你也知道的，他们对于没见过的能力，素来就很执着。” 第734章 他俩一个外围，一个编外成员 封炎自然知道唐驰的意思。 卓施然笑道，“我现在还怕得罪他们么？” 唐驰想了想，觉得也对。 她把阿炎给偷了，然后又接连策反了阿昀，还有他。 现在还要去偷松希和彦维。 不管哪一点看起来，她自己的本事暴露不暴露，好像都差不多。 反正元老会肯定都想要她死。 于是唐驰就看着她又接连打了几个呼哨，唤来了几头异兽给他们当坐骑。 五人踏上了征途。 那些坐骑都非常的温顺，不止是因为有卓施然的驭兽术和灵力控制的缘故。 更因为，封炎有朱雀之力在身，班昀有灵蛊之力。 这都是处于物种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了，就这种存在……对于这种普通异兽的威慑力和压制力，是不用多说的。 而唐驰，他那一身的杀气，虽说不拔剑的时候，就好像掩藏得很好，察觉不到似的。 但异兽的感知从来就比人要更敏锐，当然是能够察觉到的。 那异兽在他座下噤若寒蝉！ 至于庄庆铭，他是个鼎器。 异兽要是造次，他释放一些本力，就能让异兽不堪重负了。 所以这些坐骑，都很温顺，都很听话。 这一路赶路星夜兼程的，速度倒也还算可 观。 卓施然倒是对周遭的一切，有些好奇。 因为…… 这还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次出国啊，出国了这是。 “这里是南疆？”卓施然问道。 夜色里，也不知道周围哪儿是哪儿。 还好是有唐驰指路，不然真是跑到哪儿了都不知道。 庆铭在一旁低声说道，“这是偃国。” 他会认出来也不出奇，他本来就是偃国人。 “你的家乡？”卓施然问道。 庆铭想了想，轻轻摇头，“应该到不了我的家乡，我们应该不会经过偃国都城了。” 唐驰点头，“的确不会经过，我们就从偃国靠近边界这条走，然后进入到邺国，再从邺国的码头走水路。” “水路？”卓施然略有诧异。 虽然也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预设，元老会肯定不会在很近的地方，松希和彦维肯定也不会在很近的地方。 但这么迂回曲折倒也是有些出乎意料。 唐驰点了点头，“走一截水路，我们得去北漠。” 卓施然听着脑壳都疼，她低声问道，“元老会在北漠？” 她以为那么吊的一个组织，应该会选在更好的地方定址才对，比如什么江南水乡，什么的…… 反正都已经足够厉害了， 干什么不在更好的地方待着呢。 唐驰摇了摇头，“不是元老会在北漠，而是松希彦维他们在北漠。” 他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或者应该说……这些所谓的，对于元老会有用的人，都在北漠。” 卓施然听了这话，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为何，明明唐驰这话说得很笼统。 但她就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些他们能够利用得上的人，都在北漠。 都在那比南境艰苦得多的地方。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算是什么？变相的囚禁吗？ 天将破晓之时，卓施然就将封炎叫到了马车上来。 她的马车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如若不然，其实他们一起骑马赶路一点问题没有。 主要还是担心封炎的伤势。 在马车里。 黑暗中，封炎伸手轻轻拥住了她。 卓施然往他怀里靠了靠，“你待会儿就好好休息。” “嗯。”封炎对于她的话，总是很乖。 卓施然想了想，低声问了一句，“他们，是把这些人都囚禁在北漠吗？” 封炎嗯了一声，“算是吧。所有人刚开始，都以为自己是去加入这个庞大强大的组织的，等到了才知道，自己不是去加入的，只是去服务的… …” 卓施然觉得，用上服务这个词，可能都还是封炎比较委婉的用词了。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去被奴役的吧。 卓施然从封炎后面的一些话语中，对于北漠的情形，已经逐渐有了个大致轮廓的揣摩了。 那些人，都是元老会四处搜集来的人才。 这些人才，都是为了他们服务的。 就像松希，炼制出来的东西，可能是为他们所用的，或者说炼制出那种半傀儡的一样的东西，也是为了能让他们更好地控制这片大陆的…… 封炎轻轻笑了一声，“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要和他们有什么瓜葛。” 他用尽全力就是为了离元老会越远越好。 谁知道，临了临了的…… 发现封家竟然与这个组织有着些牵连。 “……就连我的记忆，都是在北漠这边给封上的。” 卓施然闻言，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什么……？” 她甚至一直以为，是在他们封家的那个族地。 也就是他们铸造族剑的地方。 也就是镇压他们灵魂的那个地方。 但没想到，竟是在北漠附近。 卓施然深吸了一口气，对于北漠，越来越慎重了。 待到太阳出来之后，封炎在马车里休息了。 卓施然没有继续乘坐马车，而是骑着一匹异兽到了唐驰旁边。 从空间里摸出了几个香甜的果子来。 然后就冲唐驰轻轻招了招手，“小马，快来吃果子了。” 看到她手里香甜的大果子，唐驰眼睛就亮了。 他这种单纯的人，那个眼睛亮起来的时候，是相当明显的。 卓施然将果子塞到他手里，“你多吃点，我这儿还有。” “好嘞。”唐驰点点头。 卓施然和他说话也不拐弯，主要是，拐弯了可能他就听不明白了。 卓施然问道，“小马，你同我说说北漠的情况吧，还有元老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卓施然倒是想要知己知彼，问题是，对于元老会的了解实在是太匮乏了。 能够了解的渠道也很少。 班昀因为必须要管理万毒谷，所以就算以前效忠元老会，但也算是个……怎么说呢？外围而已？ 而封炎就更加了，他估计也只能算是个编外成员。 满打满算，眼下对这个组织了解最多的，应该就是唐驰了。 卓施然已经刷了他好多天的好感了，所谓养马千日，用马一时。 “小马，我这还有很多好吃的，你边吃边说，慢慢说。” 第735章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唐驰喜欢卓施然，是那种不关乎男女感情的，很纯粹的喜欢。 所以，只要卓施然想知道的，唐驰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卓施然很快对元老会，还有北漠，都有了相当的了解。 元老会，最刚开始存在的因由，并不是坏的，也不是为了压迫。 当年，大陆上分崩离析。 各个小国战乱不断，打来打去。 那时候宗门还不叫做宗门，而叫做门派之类的，山派水派也是层出不穷。 互相之间也没少明争暗斗。 这么说吧，是个相当混乱的时代。 国家之间互相争斗，战乱不断。 门派之间也各种争斗，没少死人。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以以数十年为单位。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契机，总之，逐渐有了第一个因为结盟而形成的宗门。 这样的宗门实力自然是很不一般，比以前的门派要好多了。 于是，为了与这宗门斗争，越来越多的宗门就逐渐集合形成了。 在这过程中，那些争斗的小国，也有了整合的趋势。渐渐形成了真正的国，而和这国的概念比起来，以前的小国，简直只能算是部落而已。 “因 为变成了更庞大的存在，互相之间如果再争斗的话，会造成的伤亡和所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于是宗门互相之间有了和平共处的意愿，但总会碰上有分歧翘的时候，若是有这样那样的分歧的话，很有可能争端在所难免。这样就难以避免同样的混乱。”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元老会应运而生了。” 这便是元老会的由来，卓施然从唐驰的话语里听出来了。 元老会最刚开始出现时，存在的意义。 这个元老会，原本就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和平，能够平息宗门里的争端而出现的。 所以最刚开始的时候，元老会的第一批元老，就是从各个宗门里，选出品格和实力都出类拔萃的人才。 甚至最刚开始的时候，元老会的选拔，更注重品格。 碰上有什么争端的时候，各宗门就会让元老会来裁决，元老会的元老们对此事进行投票。 投票的结果宗门通常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那是最好的年代，和平昌盛。 但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一切都会变的。 尤其是像元老会这种，手握重权的存在。 就像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一样的道理。 尽管元老会建立的初衷是好的，可是久了之后。 就会有一种想法逐渐滋生出来。 既然我们都已经有了这样大的话语权，那么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由我们说了算？ 我们为什么还要只当那烦人的裁判呢？当主宰不好吗？ 唐驰也并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元老会的性质就开始慢慢有了变化。 “从裁判变成了主宰。”卓施然淡淡给出了一个定义。 唐驰想了想，觉得她这个形容很贴切。 他点了点头，“他们经年累月的积累，有着最好的资源，有着各宗门的最好的人脉。” 唐驰继续说了下去。 也正因为拥有着这样的资源，他们有着非常非常多的情报。 神兽的，邪兽的，那些旁人可望而不可及，连想都不敢想的存在，于他们而言，却是唾手可得的。 因为唾手可得，便也没有那么珍贵了。 于是，便有了北漠。 漠城就像是一个元老会的收容所一样，收容着很多很多的危险角色，那些对于元老会而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存在。 要说放弃吧，他们又还颇有用场，但要说有多珍贵吧……好像又还没到那份上。 于是 便让他们留在北漠，留在漠城。 又能继续发挥作用，又不至于影响到元老会的生活。 卓施然从这话里，多少能听出些意思来了。 “所以就是说……他们把这些人圈在漠城打工，其实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去到元老会的据点，但又想继续利用他们的力量。” 班昀从一旁凑了过来，嘴里叼着一根草梗。大抵因为是灵蛊容器的缘故。 班昀有时候在某些角度时，受到光线折射之类的影响，眼睛会变成一种很漂亮的冰蓝色。 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原色了，像是幻觉似的。 所以卓施然虽然没有见过灵蛊，但也猜到那应该是一只有着冰蓝色眼睛的大虫子吧。 班昀说道，“是啊，杂活总要有人来干吧。难道你还指望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自己干这些活儿？” 班昀指了指自己，“所以炼蛊就找我这样的，杀人就找小马这样的，炼器就找松希那样的，总归是有各式各样用途的人供他们用的。” 班昀笑了笑，有些自嘲似的，“而且就放在北漠，也不用占他们的地方。只需要给他们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就是了。” 卓施然道，“让他们觉得只 要够努力就能够进入元老会？” 班昀挑了挑眉梢，以示肯定。 “所以元老会究竟在哪里？”卓施然问道。 就见唐驰抬手指了指天上。 卓施然脸上的表情终于透出几分震惊和诧异来。 “什么意思？”她有些不解。 唐驰又抬手指了指天上。 班昀说道，“在北漠更北一点的海的上空，有一座浮空岛。” “……”卓施然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这还是她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觉得最诧异的一次。 “浮……浮空岛？”卓施然难得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封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好像是因为，元老会当年得到了苍龙之力的缘故。” 那是一座龙之岛。 是一座靠龙之力而悬浮在空中的岛，是一座人间仙境。 卓施然眉心皱着，“苍龙之力？” 她也是忽然反应过来了，她转眸看向了封炎，“和朱雀之力，是一个意思吧？” 马车里的封炎不吱声了。 倒是班昀眉梢一挑，低声说了句，“施然，要论敏锐，你是真敏锐啊。” 卓施然道，“我只是合理推测，苍龙之力让他们浮在了天上，他们当然会对各种神兽之力趋之若鹜……” 第736章 原来他们想要的，是这个？ 卓施然说到这里时，笑了一声，并不是对封炎或是班昀。 真要说起来，应该是对那个该死的元老会。 卓施然冷笑一声，“他们这是尝出好来了，自然是对于这些神兽之力半点都不愿放过。” 苍龙之力能让龙之岛浮在天空中，能让他们的据地看起来宛若神迹一般。 别说这些元老会了。 卓施然自己代入了想一想，都觉得自己会好奇其他神兽之力会有怎样的效果。 “是啊。”班昀叹了口气，“只不过，神兽之力哪是那么容易找的。” 唐驰在一旁接道，“他们找了这么多年，真正能算得上找到的，也只有朱雀和白虎而已。而且都还是这种，无根之水。” 卓施然对于唐驰的这个说法很有几分兴趣。 “无根之水……” 莫名的，卓施然一下子就理解了唐驰这话的意思。 唐驰所说的白虎之力如何，卓施然并不知晓。 但就她所知晓的，封炎身上的，或者说封家传下来的朱雀之力。 的的确确，像是无根之水。 封家只不过是利用一些手段，将朱雀的力量困住了，供自己家族使用，供自己家族长盛不衰罢了。 为此甚至不在意家族里的人们都会成为牺牲品，越是天资卓越的 族人，越是容易因为朱雀的力量自伤，英年早逝。 所以说起来，这依旧是不完美的。 封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毕竟不是自己觉醒的力量。” 唐驰说道，“我们当初年少时，听龙辰的话，觉得这样就已经可以了，觉得阿炎回家继承了朱雀之力，就能够为元老会效力了。” “元老会的人栽培了我们，能为元老会效力，那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唐驰的目光飘得有些远，“后来在北漠待了很长时间，倒是得知了很多，了解了很多。就没法那样想了。” 卓施然听了他们之后说的内容后…… “所以说，这种禁锢的神兽力量，根本就没有用……必须得是自己觉醒的才有用？”卓施然问道。 唐驰点了点头，“朱雀的不好说，但白虎的已经试过了。拥有白虎之力的那个家族，为了得到元老会的庇佑和抬举，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把自家那个这一辈身负白虎之力的子弟给交出来了。” “然后就发现，没用，元老会希望用神兽之力能达到的效果，半点都没达到。”唐驰似是觉得此时有些可笑，说的时候还笑了一下。 “也是因此，他们大概是摸清楚了，这种无根之水 没有大用场，于是便没有再让阿炎也来试试。”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眉心拧了拧，“所以，他们究竟是想要神兽之力做什么？” 唐驰的眉毛也皱着，声音低低的，语气中带着些不解，“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只管杀人，一般情况下，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是很了解的。” 唐驰仔细想了想，“唯一的了解也只是……当初那个白虎。”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 然后卓施然的目光看向他，有些一言难尽。 班昀的目光也看向他，有些叹息。 唐驰没继续往下说，但班昀显然是知道之后情况的。 就转头对卓施然说道，“那个白虎当初就是他给抓去的。” “……”卓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唐驰刚才这番沉默的含义了。 难怪，大概就是那时候，他才对这事儿有了些了解吧。 “总之……”唐驰因为性格就是那样，所以就算有点不好意思，也只是非常短暂的片刻而已。 他继续说道，“总之，我把他带去了之后，他们就想办法想要利用到白虎之力，我了解得不算太多，只依稀知道，他们好像希望能有神兽之力，再达成一个像浮空岛那样的神迹。” 听了这话，卓施然虽然有些诧异，但 也能够了解。 毕竟，尝过甜头的人，不可避免的会想要尝更多的甜头，人之常情。 只是，卓施然才刚这么想着，就看到唐驰皱了皱眉头，像是对自己说的内容不够满意似的。 就好像，觉得自己的言语，不足以表达出想要表达的意思。 所以他顿了顿，迟疑了片刻，脑中大概又构思了一遍。 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不该这么说，应该说，他们希望能够达到比浮空岛更好的效果，因为他们打算集结更多的神兽之力，要达到的效果自然应该更好才对。 如果和浮空岛一样，或者说再一座浮空岛，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我只随便听过一耳朵，他们想要把其他神兽的力量，与苍龙之力结合起来。 然后以这样的神力，完成一个独一无二的桃源空间。在这片地域里，种什么都成熟得很快，不管什么天材地宝都能长得很好，不管什么异兽和人，在这里修炼速度都能变得很快…… 我从他们的话里听来，他们好像是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神兽纯粹的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是能够凝聚出属于自己的领域的，这种桃源空间，大概就是神兽领域，也是他们所想要的。” 唐驰说了一大段，都有 些渴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他们失败了。那种被禁锢的神兽之力，很显然并没有用，从那白虎容器那里就已经不难看出来了。” 唐驰说到这里，但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没有人注意到，卓施然眼里的神色，在听到唐驰这些话之后，变得越来越古怪。 她不得不古怪，因为唐驰刚才话里的内容…… 独一无二的桃源空间，种什么都成熟得很快，什么天材地宝都长得很好，什么异兽和人，修炼速度都会加快…… 这听起来也太熟了。 卓施然第一反应就是，这我熟啊！ 这不就是我玄炎戒里的空间么？ 一模一样啊，而且无论前世和现在，都是这功效啊！ 简直说的就是她的灵泉空间啊！ 原来元老会想要的就是这个？ 卓施然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而这……居然是神兽的领域吗？ 虽然不知道这个解释究竟是不是真的。 但的确，无论是从前世还今生，她都不知道玄炎戒里的空间是什么原理，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它只是……就那么存在着而已。 就跟坏掉的老式电视机，伸手拍几下，就恢复正常了，但你并不清楚这是什么原理，只知道事情就是这样而已…… 第737章 巨物恐惧症都要犯了 唐驰应该的确是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吧，所以知道的内容不算多。 要是是卓施然去，估计早就把对方的目的、计划，查个底掉了。 好在虽然唐驰这里的消息不算太多，加上班昀所知道的一些消息。 拼拼凑凑，也能大概拼装出一个事情的真相来。 卓施然大概整合了一下，做出了一番总结。 “总之就是，元老会苍龙之力浮空岛的事儿上，尝到了甜头，想要更多的神兽之力，期望能达到更好的效果，想要一个……世外桃源。” 说到这里，卓施然轻笑了一声，似有嘲弄，又似乎没有，她补充了一句，“只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只不过失败了，因为这种通过禁锢得来的神兽之力，根本达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主要小马这家伙，知道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班昀说道，“所以我们还是赶紧去了漠城，等把松希和彦维偷出来了，他们知道的消息肯定更多。” 卓施然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 虽然没有刻意急行军，但的确加快了些赶路的速度。 但是卓施然很坚持只有吃饱了肚子才能更好的战斗，所以一顿也没有亏待过他们。 唐驰 真是非常喜欢她了。 通常都是卓施然把吃的做好了，然后将自己和封炎要吃的那部分先拿出来。 班昀再去分出他要吃的那部分，剩下的全部都由唐驰来打扫‘战场’。 “小马去打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异兽回来，说特别好吃，他以前随便烧一下都好吃。我就红烧了一下……” 卓施然捧着一个大碗进了马车里。 封炎靠着马车的厢壁坐着，厢壁上嵌着的夜明珠，发出幽幽的光线来。 虽然依旧昏暗，但倒没有那么伸手不见五指。 卓施然看到他嘴角微弯露出笑容来。 “快尝尝吧。”卓施然说道。 封炎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而是握住了她的手。 “嗯？”卓施然愣了愣，抬眸看向他，“怎么？” 封炎的目光很深沉，定定地看着卓施然。 “小马刚才说的……”封炎声音低沉，“是不是就是你的……” 封炎没说下去，但是目光却缓缓落下去，到了卓施然的手上。 卓施然曾经对他说过，关于自己玄炎戒的事情。 当时，她把玄炎戒的功能，基本都告诉他了，包括那个神奇的空间，灵气充沛，种什么好活…… 所以刚才她听到唐驰那话的时候，觉得很是 熟悉。 封炎既然知道她玄炎戒的事儿，听到唐驰刚才那话，肯定也会觉得熟悉。 卓施然抿唇点了点头，“我一听也觉得的确有点耳熟。” 然后就在封炎的瞳眸里看到了焦虑的神色，“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一定不可以。” 他的焦虑来得太有理由了。 光是个他们用不上的、达不到他们目标的神兽之力，元老会都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若是知道卓施然有这样神奇的空间，和他们所想要的东西，一模一样。 他们会怎样对她，封炎根本不敢想。 自己面对这种事是一回事，让心爱的女人面对又是另一回事了。 封炎紧握着卓施然的手，“我甚至不确定让你一起去漠城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不管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带着她去了更危险的地方。 卓施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用这么担心。” 卓施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就算要逃，也得先去了解了解具体情况。”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而且卓施然从知道了元老会的目的之后，心里还有一个隐隐的想法。 她其实有些好奇，自己玄炎戒里的空间，究竟是什么。 说不定，此行能够有 答案呢。 去往漠城的道路，真是很长很远，期间也碰到了一些情况，什么劫道的人和异兽，都碰上了。 这要是别的队伍，估计得交待在路上。 但这些劫道的家伙运气不好，碰上了他们这个队伍。 其过程基本就是班昀和唐驰两个人，很是懒散地商量着。 唐驰：“你去我去？” 班昀：“我懒得，你去吧。” 唐驰：“我也懒啊。” 班昀：“晚上我向施然提议吃烤鱼，她做的果酱烤鱼堪称一绝。” 唐驰：“我马上搞定。” 然后唐驰来去甚至都没用两分钟，就解决战斗了。 卓施然有时候甚至在午睡根本不知道这事儿！还是晚上烤鱼的时候才得知的。 总之，就这样一路前行，不紧不慢地赶路。 路程拉了差不多半个多月。 当空气里的风沙越来越明显时，他们已经抵达了北漠的地界。 “应该还有一两日吧，就能够抵达漠城了。”唐驰说道。 “这里风沙也太大了。”卓施然一边说，一边拿出兜帽斗篷来递给他们。 “北漠是这样的。”班昀接过斗篷兜帽戴上，“沙尘重，离海又不算太远，风大。一吹起来没个完。” 封炎从马车里出来，给她披上厚 实的衣裳，低声道，“辛苦了。” 她原本明明可以好好地待在安宁的地方，当个大贵族，吃香喝辣。 如若不是因为他背负的那些事情，她也不至于要来受这个苦。 卓施然身形往后靠了靠，就靠进了他的怀里。 “还好。虽说气候差了些，但因为很是辽阔，星空是真的很美啊。”卓施然扬眸看着穹顶星空。 唐驰说道，“施然喜欢星星就在这里多看看吧。” “怎么？”卓施然有些不解。 唐驰道，“等到了漠城，离龙岛就很近了。” 唐驰抬手指了指天空，“遮去不少，就没那么完整辽阔的天空了。” 卓施然想象了一下，啧了一声。 封炎低笑了一声，想到先前她提起沙尘的时候，都没有露出过什么太多嫌弃的表情来。 此刻脸上的嫌弃倒是相当明显了。 “总是见不到太阳和星星，很容易抑郁的。”卓施然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但卓施然很快就意识到，不是抑郁不抑郁的事儿。 两日后，他们已经能看到前方那座城池。 自然也能够看到远方天空的那座悬浮在天空中的……浮岛。 卓施然静静看了一会儿，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我巨物恐惧症都要犯了！” 第738章 谁家好人会把城池建在这种地方 因为太过震撼。 这是哪怕卓施然经历过两辈子的风景，也未曾见过的景象。 卓施然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她原本以为，浮岛只是浮岛。 漠城也只是漠城而已。 没有人告诉她，浮岛竟然就是原来的漠城。 天空中悬浮着那座浮岛，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力量，直接从地面上挖了巨大的一坨，浮到了半空中去。 而地面上被挖了巨大一坨之后剩下的那个窟窿……此刻里面就建立了一座城池。 “这便是……漠城？” 这是卓施然完全没有想到的。 “嗯。”唐驰点了点头，“这便是漠城。” 卓施然深吸了一口气，大抵是想说些什么的，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毕竟，谁家好人会把城池建在这种地方啊？ 那头上悬着的大家伙，你们真当是什么好东西啊？！ 那玩意儿要是掉下来，那就是灭顶之灾！不掉下来那就是达摩克利斯之剑。 谁知道它啥时候会掉下来呢？ 如果可以，卓施然真是一点都不想进这座城池去。 简直就是个大写的——不安全。 卓施然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他们也不怕哪 天浮岛掉下来砸死他们……” 尽管有着这种顾虑，但不进去也是不可能的。 当看到漠城的时候开始，庆铭就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因为温伯渊就在漠城里面。 “那我们现在进去？”庆铭问道。 卓施然虽然巨物恐惧症都快犯了，但对此还是没有什么意见，她转眸看向唐驰。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然算是唐驰了解的地盘，还是听他的比较合适。 唐驰点头，“嗯，进去。” 卓施然原本还想问，不用做点什么伪装么？ 但看唐驰这么大马金刀的样子，她就没再问。 马车一路往前。 然后，卓施然也就很快意识到了唐驰这么大马金刀的理由。 刚到漠城门口时，就有人要上来盘查的。 但在看到唐驰的时候，表情里明显多了些犹豫。 片刻后，一个人影上来了。 但是看起来……卓施然目光拧了拧，这明显不是个活人，只是个阴傀儡而已。 挡在前方，做出了一个要拦路盘查的姿态。 但唐驰没有任何停下的打算，连停下都没有，就更别说退却了。 就只见他继续往前走。 众人都听到了一阵嗡鸣声，那是剑的铮鸣声。 那傀儡明明挡 在唐驰的前面。 但是唐驰却如同无人之境，不偏不倚，不挪分毫，直直走上去。 而那具傀儡，就在唐驰将要经过它的时候，寸寸瓦解崩裂，成了一堆碎片…… 唐驰从始至终，没有说话，没有动作，没有停下，没有减速。 走了进去。 有那一地碎片为鉴，没有任何人敢不长眼地来招惹他以及他带的这一队人。 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去。 看着他们进去了之后，才有人低声对手下吩咐道，“快通报下去，拿剑那家伙带着一伙不明人士回来了。” 进了漠城之后，卓施然的目光就四处打量了起来。 因为头顶那么大一坨浮岛，的确是遮天蔽日泰山压顶的。 漠城里的光线并不好，但也是因为如此，封炎在这里……倒是合适，也不至于被阳光灼出灼伤来。 从漠城一进来，唐驰就一刻不停地领着他们往里去。 “这是去哪。”卓施然问道。 “去找他们。”唐驰说道，“先去找你弟弟的那个舅舅，然后去找松希和彦维，动作还得快……” “这么赶？”卓施然有些诧异。 毕竟，看起来，唐驰强到过分，根本不用担心这些那些有的没的，在漠 城里不说横着走……也能横着走了吧。 但此刻，从唐驰的语气和态度看来，好像对此事还是有些紧张的。 主要是，唐驰这人的情绪很收着，很少能看到他有太多情绪。 就算熟了之后，能够看到些小情绪了。 但紧张这种情绪，也是没见过的。 可是此刻在唐驰的脸上，倒是有些明显。 以至于，卓施然也有些不敢怠慢。 她跟上了唐驰的脚步，在他身旁低声问道，“哎小马。” “嗯？”唐驰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紧张之色，就好像先前那些紧张只是她的一个幻觉似的。 “怎么这么急？”卓施然问了一句。 唐驰抿了抿嘴唇，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头顶的方向看了一眼…… “施然，漠城之所以选在这个位置……”唐驰的目光又往头顶方向看了一眼，才继续道，“因为这个地方就是龙岛的范围。” 听到唐驰这话，卓施然多少明白了，“所以是说，上面的人对漠城的情况，是有感知的？” 虽然卓施然从唐驰话里悟出来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但还是会忍不住觉得…… 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儿？这可是一座城啊。 唐驰虽然没有马上点头，但是已 经算是一副默认的态度。 “一座城都能感应得到？”卓施然问道。 唐驰看向卓施然，“我不确定。” 唐驰顿了顿，“但我觉得应该是的，所以我们赶紧办完事情，赶紧走。” 大抵是因为漠城给人的感觉的确是太过压抑黑暗。 所以一路而来大家轻松赶路的氛围，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大家的心情都有些压抑凝重了起来。 “伯渊被关在哪里？”卓施然问道。 唐驰朝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那座塔。” 卓施然循着他所示的方向看了过去，的确，看到了一座高塔。 确切的说，是一座塔群。 除了最高的那一座之外，周围还有好些比那座要矮一些的塔。 唐驰说道，“抓回来的人，一般都会送进那座塔里，等到上面的人做出了指示了之后，再决定是要继续留在塔里，还是放到漠城。” 唐驰边说这话，就边转头看向了卓施然。 卓施然从他的眼眸里，读出了些许……麻木的神色来。 唐驰给了她一个简单的比方，“像我这样屈服了的，就会放到漠城里。不屈服的，就会一直留在塔里……” 唐驰停顿片刻，低声说道，“……直到屈服为止。” 第739章 这里的生态，是惨无人道 听到唐驰这话，庆铭的脸色白了白。 这话一听就不难听出其中深意，不屈服就一直留在塔里的那些不屈服的人…… 总不可能是一直被留在塔里吃香喝辣。 为了让这些人屈服，漠城的手段，元老会的手段，肯定不会有多温和。 也不知道伯渊被带到这里来了之后，受了怎样的苦，受了多久的苦。 庆铭连想都不敢去想。 原本以为那些塔看着不算太远，但走了好一会儿都还没到。 “我觉得我低估了漠城的大小，也低估了到那座塔的距离。”卓施然说道。 唐驰眼眸微抬，目光似是扫了一眼头顶上那庞然大物的浮岛。 说道，“这座浮岛，还是挺大的。只不过漠城因为在浮岛这个坑里的缘故，角度就是带坡度的，所以会显得很近。” 的确，因为漠城就在这个巨大的坑洞里，而塔在更深的位置，他们看下去，视觉上就觉得不算太远。 其实还很有一段距离。 而等到他们终于到了塔的前方时，卓施然觉得自己先前估算错误的，不止是从他们先前所在的位置，到塔的距离。 她估算错误的，还有塔的高度和大小。 卓施然抬眸看着这一座非常高大的塔， “没想到居然这么高大。” 不止是中间这座主塔，就连旁边这些塔群中的其他的塔，也都挺高大的。 黑压压的一片高塔，显得很是威严。 “黑塔是主塔所以最高，其他的塔就还好。”唐驰说道。 卓施然看着前方黑塔，问道，“我们现在直接进去吗？还是有别的安排？” 不得不说，能把唐驰拉拢到自己队伍来，的确是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如果没有他在，他们对漠城一头雾水，就算真的来了，也跟无头苍蝇似的。 而且也不会有漠城里那些人，对唐驰的敬畏而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肯定会遭遇更多的麻烦，卓施然想，在漠城里给他们找麻烦的人，肯定比别处给他们找麻烦的人，要来得更麻烦。 毕竟，不是麻烦人物，根本来不了这里。 “嗯，先进去。直接进去。”唐驰说着，停顿了一下，才又说了句。 “其实原本先去找松希和彦维然后再进黑塔比较好。但是你弟弟好像比较急……” 唐驰转眸看向卓施然，“所以只能先进黑塔了，只不过如果这样的话，我可能就护不住你们。” 庆铭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在思考着，要不要就按 照唐驰所说的，先去找他们的那两个师兄弟…… 哪里知道，还不等庆铭开口。 就听到班昀在后头轻轻嗤笑了一声。 紧接着就是噌一声武器出鞘的声音…… 一扭头就能看到，封炎高大的身形，安静站在卓施然身旁，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而他腰间的那柄样式古拙的族剑，已然出鞘。 班昀啧了一声，说道，“小马，我们才是师兄。师兄什么时候用你保护了……？” 唐驰听了这话，那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脸上，嘴角似有一个很轻很浅的弧度勾起。 “那我们进去吧。”唐驰说道。 卓施然问封炎和班昀，“你们进过这塔吗？” 得到了两人否定的答案。 封炎摇了摇头。 班昀说道，“我当年就没有反抗过，一直觉得元老会是我再造父母呢，他们见我那么听话，自然就让我回万毒谷继承家业了，没有进塔的机会。” 班昀说这话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太过惭愧的情绪。 没什么好惭愧，倒不是不惭愧，而是因为，他们应有的惭愧，早在这些时间里，惭愧过了，惭愧完了。 现在提及这些，只剩一片心如死水的平静而已。 班昀朝着封炎方向歪了歪头 ，又道，“阿炎虽然是反抗过的，但他因为身世，算是天生的吧……” 卓施然清楚，封炎因为天生的体质，注定是要成为朱雀容器的。 后来也的确回了封家，继承了朱雀圣力。 然后就留在封家，留在大昌京城，顺便做了个监察司正。 总归，也是没有机会进塔的。 既然都没进过，对于黑塔里的情况，自然也并不清楚。 卓施然看向了唐驰，“小马总进过吧？” “嗯。”唐驰点了点头，“以前，我是黑塔的监察。” “监察？”卓施然看向他。 唐驰继续道，“黑塔里有守卫，看守着里头关着的人。” 卓施然：“那监察？” 唐驰答道，“看守着里头的守卫。” 卓施然一愣，停顿片刻，才说了句，“那这塔里的生态……还挺有意思啊。” “不服管教的人，被关在塔里备受折磨。终于被折磨得服了之后，就留在塔里，折磨那些不服管教的人。等到折磨了不少人了之后，才得以从塔里出去。” 唐驰这番话，说得平静。 听得人心里只觉得……说不上来的压抑。 被敲断了一身傲骨之后，就得去敲断别人的傲骨。 就得去做自己之前最恨的人， 最恨的事。 等到从这里头终于磨出来了，人早就已经麻木了。 什么善啊，恶啊。 好像都没了界限。 唐驰目光有些放空，似是想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然后才声音无波无澜的继续说道，“不能够手下留情，必须严厉惩罚那些不服管教的人。如果想要手下留情，就会被视为不服管教，会马上从折磨者变成被折磨者。 就这样日复一日下来，再多的傲骨也会被打碎，被寸寸折断。施然，这里的生态不是有意思，而是惨无人道。” 卓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确。” 唐驰叹了一口气，“所以，后来我宁愿去森罗殿，也不想留在这里。” 他宁愿去杀人。 杀人也好过看着那些原本一身傲骨的人，被活生生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这会让唐驰想起自己，想起曾经的师兄弟们。 卓施然听着唐驰这话，片刻后，才低声问了句，“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除了被关在里面受折磨的人之外，其他的全是敌人？” 唐驰听了这话，看了她一眼，倒是因为卓施然这话，让他很快从先前提及黑塔时的低落情绪中缓解出来了。 唐驰沉沉点头，“对，全是敌人。” 第740章 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听到唐驰这话，卓施然就了然地一点头。 封炎了解她，知道她不会无端端问这样的话。 既然这样确认了一遍，自然说明她心里有了对策。 封炎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卓施然挑唇一笑，“来都来了，自然得打他们个出其不意。但凡要是里头还有友军，那还得束手束脚一番，既然全是敌人，就好办多了。” 唐驰虽然对卓施然的本事还没有全面的了解，但也能够了解的是，施然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 而且她有的，是自己的本事。 就是那种……好像只有她可以，其他人不行，难以复刻的那种本事。 唐驰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反正班昀是这么和他说的。 而他了解班昀，傲气得很，要不是真的觉得很行，是不会夸的。 于是，此刻唐驰也有些好奇。 “施然，你究竟打算做什么啊？”唐驰问道。 庆铭看向她，眉心拧着，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你要是想要一个人冲，我们不会放心的。” “知道。”卓施然笑眯眯的，“我不会一个人冲的，我只是给你们提前偷袭他们一下，然后在一拥而上。” 多说无益。 唐驰是个战斗达人，非常 清楚。 战斗这种事情，就是多说无益，打一次自然就能明白了，一切都尽在不言中呢。 “行。”唐驰点点头，“那就等你的指示。” 紧接着，他们就见识到了卓施然所说的——偷袭。 卓施然从黑塔的外观，基本已经能够判断这座黑塔里，每一层应该都是比较密闭的空间。 再从唐驰的话语里琢磨出来了，这里面不仅密闭，而且，守卫们……也就是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 都是守在门口附近的这片空间里。 用唐驰的话来说就是…… “里面的人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通常也根本不用担心他们能够逃离什么的。所以与其守住里面，不如在外面守住，如果有外敌来犯，能够抵御住就行了。” “而且黑塔里面，很是密闭，非常逼仄非常闷，门口附近这块，就是相对比较不闷的地方。所以他们都喜欢待在这里。” 唐驰在黑塔里待过，对于里头的情形相当清楚。 而卓施然也就通过唐驰所说的详情，基本推断出了里头的大概地形。 “明白了。”卓施然手里的剑尖在地上画出个大概的地形图。 然后就对他们说道，“好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 吧。接下来，我们就这么办……” 说着，她就将之后的打算，同他们几个说了一遍。 封炎还好，反正不管卓施然说什么，对于他而言，就是毋庸置疑的绝对正确。 就是这么没有原则。 而庄庆铭对于卓施然，是一种极端的绝对信任。 大概因为，如果没有卓施然，也就没有他今天能痊愈的状态。 所以庄庆铭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卓施然的话可行性是否不高。 而唐驰…… 唐驰对卓施然，大抵是有一种盲目崇拜的情绪在里头。 所以对于卓施然的话，他不太会去管有道理没道理，合理不合理。 成功率高不高。 在唐驰看来，很简单，成功率高自然是好，成功率不高，也无所谓。他杀进去就行。 有他的战斗力，那么她战术的容错率就会变得更高。 所以他们三个都没有什么异议，没有任何意见。 只有班昀在那儿皱着眉毛。 而且他看到这三人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他有些无奈，“合着就是我脑子不好呗？就是我要问东问西呗……” 班昀扫了他们三人一眼，“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卓施然听到班昀这话，差点没忍住笑了起来。 “要问什 么？要问赶紧问。”卓施然笑着看向班昀。 班昀看着她脸上表情，说实话，不得不说，她是真适合带队啊，永远这么不慌不忙的，大家的心态都能被抚平下来。 班昀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但我这人就是做事之前喜欢先知道计划，不然我就担心我自己应变能力不够。” 班昀不是不骄傲，他是骄傲的人。 只不过，在两个师兄弟面前，承认自己多虑，承认自己会害怕应变能力不够，他并不觉得丢人。 然后，班昀就看到了卓施然手里拿了个东西。 他不认得这东西。 不认得的意思是，他的记忆里，知识里，印象里，完全就没有过对于这东西的任何记忆印象和知识。 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更不用说知道这是干嘛的了。 整个就是一头雾水。 “武器？”班昀问了一句。 卓施然想了想，“应该算是……暗器。” “暗器能不能搞定里面的情况？”班昀又问。 但他莫名觉得她手里这个圆滚滚的家伙，不容小觑。 就是有种莫名感觉到危险的预感。 卓施然想了想，“其实我也不敢确定，咱们试试呗，不行的话，再让小马冲进去。再正常打就是了 。” 听了卓施然这话，班昀也没再有什么异议。 “行，那就先试一次吧。” 众人朝着黑塔而去。 黑塔外头的守卫，不多，左右各两个，水平也很一般，感觉跟凑数的似的。 唐驰刚走过去，外头的守卫于他们而言就已经没了威胁。 看来黑塔的威胁都在塔里。 班昀往前走来，蛊虫很顺利的从门缝潜入，很顺利地打开了门。 能够察觉到，从里头传出来的那种……凛然的杀气。 很显然，里头的人已经严阵以待，等着他们进去决一死战了！ 但是，里头的人们并没有等到他们进去决一死战。 他们只等到了…… 咚咚…… 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滚动的咕噜噜的声音。 “这是……” 什么两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就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 响到什么程度……仿佛就连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震耳欲聋！ 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是地震了呢。 但亲眼目睹了的人，亲身遭遇了的人，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地震！ 那是外面的人，丢进来一个不知道什么做成的椭圆球体！ 然后发出了这样的动静！ 靠得近点儿的人，肢体甚至直接被震成碎片了！ 第741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巨大的声响，仿佛要连人的心神都给震碎！ 就算不震碎，也能给震得懵了。 加上那肢体破碎的画面，一瞬间能够造成的冲击力，还是有的。 在那一瞬间，这些守卫有的甚至根本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已经从外面被打开了。 一个黑色的身影冲了进来。 如疾风，如闪电。 直接在其中穿堂掠过，所到之处，就有人倒下！ 原本还因为先前的动静而反应不过来的守卫们。 此刻也骤然回过神来了。 “是……”他们看到了那道身影，然后认了出来！ “是唐驰！” 尽管唐驰离开黑塔已经很久了，但是江湖依旧流传着他的传说！ 所以他们你还是有人能够瞬间认出来的。 只是认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有的守卫，甚至在视线捕捉到唐驰的身影，大脑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的时候。 已经身首分离…… 卓施然知道唐驰的战斗力很是狂暴，也见识过。 但是此刻才清楚认识到这一份狂暴，究竟有多狂暴。 真的是杀人于无形之中啊。 他们也已经跟了进来，原本还以为，需要给唐驰搭把手。 但进来了才发 现……好像根本不用？ 有卓施然先前那手雷开路，对于唐驰而言，就已经是非常大的支援了。 他现在根本是所向披靡！ 待到噌——一声，长剑落入剑鞘中的声音响起。 空气中有血腥味缓缓弥散。 但已经没有了威胁，先前的那些杀气，也已经消失。 唐驰转身朝他们走回来。 明明先前还那么锋芒毕露，杀得就连气息仿佛都能割手的家伙。 此刻走回来时，那气息……宛如小树枝般温顺。 而且，明明前方的场景，是血流成河的惨烈。 而他身上，片叶不沾身。几乎就连一滴血都没有溅上。 卓施然只觉得，这种感觉，简直是太割裂了。 “搞定了？”卓施然问道。 唐驰点头，忍不住看着卓施然，“你刚刚好厉害啊。” 卓施然：“……”她有些无奈地笑了，“这话难道不该是我说给你听么？” 唐驰摇摇头，“你刚才那一招可比我厉害多了。” 唐驰想到先前那地动山摇的动静。 然后才继续说道，“这些守卫远没有这么弱小，只不过刚才你的攻击，太过出其不意，人一旦心神溃散，就一盘散沙，容易溃败。” 听了他这 话，卓施然倒是能够理解他想你表达的意思。 “而且，我根本没有感觉到你任何灵力的波动。” 唐驰一五一十说道，“我想，他们和我应该也是一样的感觉，正因为感觉不到，所以才不会做出任何防范。” “而且也正因为感觉不到灵力的波动，这更像是天灾一般。你竟然能使用像天灾一般的力量攻击，实在是……令人惊奇。”唐驰说道。 他声音很是平稳，以至于这话听起来，就很是真诚。 真诚才是必杀技啊。 卓施然有些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侧目看向封炎，说道，“学着点儿，你看看小马，夸我夸得多么的真情实感，我都快骄傲了。” 封炎勾了勾嘴角，“他说得没错，你的确是很厉害。” “你看你就敷衍多了。”卓施然说道。 然后才转眸对唐驰说道，“但就不知道，之后的敌人会不会有所防范了……就刚才这动静，应该还是挺能惹人注意的吧。” 听到卓施然这话，唐驰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不会。” “不会？”卓施然有些诧异。 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既然有同僚已经吃了亏，之后的人应该更谨慎 不是么？” “黑塔的每一层，都是相对封闭的，说白了就是上一层的人，未必就知道下一层发生了什么。”唐驰说。 他思忖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说道，“而且，每上一层，都会比下一层更强一些，所以他们会有自己的傲慢，这些傲慢别的不说，但的确足以让他们认为，就算下一层的人失败了，也只是因为他们技不如人罢了。” 唐驰思考过，组织语言才开的口，所以听起来还是相当通俗易懂的。 卓施然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可正好。我还怕他们吃一堑长一智，既然有这份傲慢……那等会还可以继续用这法子对付他们，让他们好好吃些苦头。” 封炎从唐驰先前的话里抓住了关键字，低声说了句，“越上一层的人，应该实力越强吧？说不定，接下来就没有像刚才这么好的效果了。” 唐驰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听了这话，就同意地点了点头。 封炎说道，“无妨，到时候我和班昀还有庆铭，也可以加入战斗，我们刚才几乎什么都没干。” 就直接进来了，全靠卓施然的‘暗器’和唐驰的突袭…… 但卓施然似乎对此并不在 意，她弯唇一笑，说道，“越上一层就实力越强？那就算一个挡得住，两个呢？而且若是我再加些花样呢？” 虽说，他们都并不知道卓施然所说的花样是什么。 但是看到她那双古灵精怪的凤眸里，略略狡黠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无来由的，就有些放下心来。 施然总有办法。 是啊，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六个字就已经根植他们心中了？ 施然总有办法。 她好像，总能够想到办法。 总能够解决这些他们觉得可能会棘手的问题。 以一些，让人能够理解，或者难以理解的方式。 而听到她刚才这话。 唐驰忽然就很好奇，卓施然所说的花样究竟是什么。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到黑塔的上一层去。 “那我们继续行动吧。”唐驰说道。 他转眸看向卓施然，问道，“施然你需要休息休息吗？” 卓施然耸了耸肩膀，“我刚连灵力都没用……” 那就是不需要休息了。 于是继续前进，马上就到了通往黑塔上一层的门前了。 唐驰转眸看了卓施然一眼。 卓施然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唐驰就没有任何犹豫地打开了门！ 第742章 他们在地上，扭得像条蛆 唐驰觉得自己的眼神和表情里，应该也都是数不清的疑惑。 但是因为隔着这么厚重的面具，唐驰觉得卓施然可能看不见？！ 唐驰还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卓施然轻轻在背心处拍了拍，带了个小小的力道，将他推进门里去。 虽然面具厚重，但唐驰还是能依稀听到卓施然的声音伴随着这个轻推的动作。 “上吧，唐小马！” 唐驰原本觉得，这明明是应该紧张的情况，但就是紧张不起来了。 唐驰：“……” 他被推进了那扇门之后，就看到了里头的情形。 说起来，按说应该比刚才那一层的情况要棘手一些。 刚才那一层的情况，更惨烈，伤亡更惨重，于是需要他处理的敌人就少。 而眼下这一层的伤亡，明显没有上一层那么惨重。 但是……还活着的这些个，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劲。 他们的状态，是一种让唐小马有些费解的状态。 他明明没看到他们有什么伤势，但是却看到他们一个个，像是受了重伤似的…… 因为，他们一个个在地上，扭得像条蛆。 这让唐驰有些费解。 他那种单线程的直脑筋，并不理解他们为何变成这样。 他只警惕地觉得 ，这些人……是不是想要驴他？ 故意在这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呢？ 这么一想，原本还很警惕的唐小马，心里更多的情绪，变成了一种——愤怒。 他的脸色和眸色倏然冷了下来，只不过有厚重的面具挡着，看不见罢了。 唐驰愤怒之下，自然更加不会留手。 很快就跟割麦子似的，割了一茬。 割完一茬之后，他有些懵了。 他回眸看了一眼刚才那茬他说割就割了的人…… 唐驰眨了眨眼。 不对啊，他们怎么……没有任何反抗和攻击的意图啊？ 唐驰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难道他们……扭成一条蛆的样子，不是惺惺作态扭扭捏捏想要骗他？ 接下来的那些敌人，唐驰就是在这样费解的心情之下给解决掉的。 解决掉之后，唐驰就发现，后面的队友们，并没有跟上来。 没跟上来呢。 居然就那么放心的，把这一茬茬的敌人全部交给他了呢。 除了微笑还能怎么办呢。 唐驰心里隐隐知道，施然这家伙，肯定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可能会有的场面吧……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把那厚重的面具从脸上摘下来。 他走回那扇门里，卓施然正好看见他面具已经摘掉…… 她睁大眼睛，忙道，“哎，别摘面具啊……” “怎么……”唐驰原本还想问问，怎么里头那些人莫名其妙就扭得像条蛆呢。 然后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先是用力眨了眨眼睛，眼睛那种辣辣的感觉，愈发明显了。 然后他下意识就想伸手搓眼睛。 但他的手还没接触到眼睛，就不能动了，在半空中就被制止住了。 唐驰意识到，是卓施然的蛊丝在束缚着他的手。 “施然，我眼睛疼。”唐驰的眼圈已经红了起来，眼睛也开始发红。 整个人看起来，就多了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卓施然轻叹一口气，“谁叫你好好的把防毒面具给摘了，你不疼谁疼，你以为刚才里头那些人为什么只会在原地打滚呢……” 唐驰听了这话，有些明白了卓施然的意思。 看来，先前那些人会那副模样，也是卓施然的功劳。 但唐驰现在顾不了这么多，“我眼睛疼。” “等会儿。”卓施然走上去，将灵泉水用来给他冲洗眼睛。 很快，他眼睛的红就渐渐褪去。 那些火辣辣的痛感也逐渐消失了。 “刚那是什么？”唐驰这才有工夫开始好奇。 “催泪弹。”卓施然说道，“应该还挺有用 的。” “相当有用了。”唐驰感叹道，“他们扭得像条蛆，我还以为他们故意作态，想要骗我放松警惕，没想到他们根本没了反抗之力。” 卓施然心说，催泪弹这种东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只要一放出来。 让人哎哟哎哟涕泪俱下这是基本。 “你真是……还有多少令人吃惊的本事啊。”班昀在一旁说道。 卓施然勾唇一笑，挑眉看向班昀，“怎么？要给我磕一个么？以示你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指了指旁边的地面，“搁这儿磕就行。” 班昀翻了个白眼。 大抵是因为卓施然的办法太过奇特，又太过有效了。 原本他们进塔之前，还有些谨慎。 此刻倒是完全放松了。 唐驰现在再也不嫌弃那个面具又厚重又长得奇怪了。 非常自觉地将面具兜头戴上了。 很快就到了上一层的楼梯门前。 卓施然准备如法炮制，但唐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第三层的术师还挺多的。” “……”卓施然的动作顿了顿。 那还真是会对效果有些影响，要是来个术法不错的，卷起一阵风，虽然不说能够完全将催泪弹的效果给解除掉。 但起码能够降低部分伤 害力。 “这样啊……”卓施然思忖了片刻，转眸对唐驰说道，“那就只能再给他们加料了。” 而这回，唐驰看到卓施然的手上，已经是三个圆溜溜的东西了！ 天知道又加了什么新料子！ 唐驰莫名觉得有些沸腾…… 他已经很少沸腾了，因为觉得这些那些战斗，都挺无趣的。 而现在竟是再有了这样沸腾的感觉。 他将那扇门打开之前，整个人都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冲动。 他将门推开了。 卓施然依次将那三个好料丢了进去。 唐驰和她配合默契，马上将门合上了！ 只听得里头除了那声巨大的炸响，和那种嗤嗤漏气的声响之外，还多了另一个响声。 这个响声比先前那声巨大的炸响，还要更响更震撼！但是却没有那种地动山摇的动静。 但这响声一出的时候，唐驰因为隔得近，都觉得脑仁儿一麻。 这……这声音也太可怕了。 怎么能有光用声音就令人这么难受的啊？ 这好像只有一些非常珍稀的异兽，才有这种声音攻击的能力，可能还都达不到这个效果。 不等唐驰思考更多，他已经感觉到卓施然的手按在了他的背心处。 那个轻推的力道再次出现了…… 第743章 最好的防守是攻击 怎么说呢，虽然也还没感受过几次这个力道。 但唐驰莫名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点……习惯了？ 他脚步……甚至都有点轻快起来了！？ 他被卓施然推进门内之后。 班昀没忍住，往旁边平移了一步，站得离封炎近了不少。 低声对封炎说道，“唐小马脚步都带蹦蹦了……” 封炎：“……”的确，他也看到了。 唐小马的脚步都带着轻快的蹦蹦跳了。 哪里还有之前谨慎的样子啊。 班昀轻轻叹了一口气，朝着卓施然看了一眼。 然后低声对封炎继续道，“你的女人，可真是不简单。她大概上辈子是干了点什么……” 班昀没好说下去。 因为如果要让他说下去的话，接下去的话语应该是……遛狗驯马之类的活计？ 所以才能把唐小马驯得这么服服帖帖的。 简直了，说啥是啥，指哪打哪。 唐驰在里头自然是不知道班昀说了什么。 他进去之后就发现里头的人状态和刚才那一层的人，又有不同。 刚才那些人涕泪横流丧失战斗能力。 而这些人不止如此，甚至有的还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像……一条扭动的蛆。 在这一层，唐驰解决的速度很 明显比先前那一层要慢一些。 但他倒是没觉得累。 回来的时候，虽然语气好像没有什么太多变化似的。 但是不难看出来，他有些兴奋，脚步轻快。 甚至主动问卓施然，“施然，下一层呢？又再加什么料吗？” 班昀从他语气里依稀都琢磨出了些许……疑似期待的感觉。 但卓施然却摇了摇头，“下一层咱们要一起上了。” 她也已经看出来了，这座黑塔里，每一层的实力都有所不同。 从唐驰解决麻烦的速度上来看，就不难看出来。 比如刚刚这一层，她明明都多加了一个震爆弹进去。 但唐驰处理的速度，却还是比之前那两层要更慢一些，由此就不难看出来了。 “我觉得接下来那两层，还是一起上比较稳妥。”卓施然看着唐驰，“并不是觉得你解决不了的意思。只不过，我们一起配合的话，你受伤的几率就会小很多了。” 唐驰没说话，定定看了卓施然几秒之后。 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这座黑塔总共只有五层，倒不是因为只有五层，而是防卫只有五层。 但其实每一层里分为很多小层小间。这些在他们的口中，甚至算不上是黑塔的层数。 只有有防卫的层数，才能算是一层。 他们已经经过了三层了。 马上就要进入第四层。 大门在他们眼前缓缓打开。 而班昀也终于得以见到了黑塔里正经的模样。先前因为每每进去的时候，唐驰都已经结束战斗了…… 眼下看到里头站着全须全尾的守卫。班昀甚至努力控制了一下，才让自己没有双眼发亮露出什么惊喜的神色来！ 和前几层比起来，里头的守卫算不上太多。 感觉上，几乎和他们的人数相匹配。 说是感觉上的原因，是因为，谁也不确定这里头有没有什么随随便就能召唤出傀儡的，或者召唤出异兽的对手。 而这几人，似乎认识唐驰。 他们的目光倒是并无什么惊讶。 只对唐驰说道，“没想到背叛的居然会是你。” 唐驰没说话。 他打架不说话。 卓施然一直觉得这是他非常大的优点。反派通常都死于话多，厉害的人通常都是话少能打的狠角色。 果不其然，这人还在说这话的时候，唐驰就已经冲上去了。 对面这几人脸色突变。 其中有一个人抬了抬手，很快，就有几个傀儡从旁边冲了过来，试图挡住唐驰。 但是徒劳。 他甚至都没对这些傀儡出手，它们就纷纷都土崩瓦解，碎掉了。 并不出奇，就连阴傀儡碰到唐驰的剑气，也不一定能讨到好。 而对方大概本意也并不是希望能靠这些傀儡对唐驰造成伤害。 好像只是为了能够拖住他的攻势，一时半会儿也好。 几个傀儡大概给他们争取了几秒钟的时间。 而很快，就看到一大堆毒丝撒了过来。 那应该是某种毒蛊虫吐出的丝，那颜色看起来就很是不怀好意的紫色。 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有毒的东西。 唐驰动起手来，素来就是勇往直前的。 他的剑就是这样，是以强大的攻击为本。 是攻击，也是防守。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 所以唐驰根本没打算停下。 只不过，这些颜色就很阴间的毒蛊丝，就连唐驰的衣角都接触不到。 空气中凭空亮起一团火焰，带着狂暴的温度，令人胆寒。 这究竟是什么火焰？ 但还不等他们细想，那些毒蛊丝已经被烧得干净。 然后他们就看到，唐驰队伍里那个一看好像就比别的人要瘦弱一些的女子。 往前走了一步。 没有那么君子，没有什么不打女人，不欺负弱者的规定。 在他们看 来，那都是趁你病要你命。 卓施然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简直就是大写的软柿子三个字。 但是他们却看到了这个女子眼神里那种……他们也说不上来的——兴味？ 下一秒，比先前他们的人用出的毒蛊丝，要更加密集的蛊丝，铺天盖地朝他们席卷过来。 原本他们还不以为意，但他们中间的那个毒蛊师，似乎很快就察觉到了…… “不对，这毒蛊丝不对。这是……”他的脸色猛地变了，“这是蛊丝！” 看似只有一字之差，但其实意思是不同的。 刚才那幽紫色的毒蛊丝，是蜘蛛丝。毒蛊术到了一定的水平，就可以给自己养的蜘蛛的丝淬毒。 使得它们变成毒蛊丝。 但……那不是蛊丝。 眼前他看到的这个才是蛊丝。 蛊丝是什么？顾名思义是蛊的丝。 而蛊，和他的蜘蛛，有着本质的区别。 蜘蛛就是蜘蛛，吐丝是天生的能力。 可是蛊，可能需要上千上万只虫，才能从中脱颖而出一只蛊。 它们的蛊丝，才不用像蜘蛛丝那样，还要他去淬毒？ 不存在的，它们的蛊丝自带很多种效果……各有不同。 “别碰她的蛊丝！”这蛊师厉声喝止了一声。 第744章 打到她饭碗里了这是 因为他是毒蛊师，眼前这密集的又是蛊丝。 所以其他几个人很听他的，马上不敢轻举妄动。 这毒蛊师脸色有些变化，明明灭灭的。 他总觉得，事态紧急，自己好像一下子忽略了什么。 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而其他几个，则是按照先前对方对待毒蛊丝的方法似的。 一个术师马上站了出来，手中术诀变换。 不多时，有了汹涌的烈焰出现，直接对着那密密麻麻的蛊丝给轰了过去！ 蛊虫按说最是畏火，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他刚刚的毒蛊丝，就是被这些人一把奇怪的异火给烧了的。 所以，他们现在只是如法炮制罢了。 但是却没有想到……奇怪的情景，出现了。 那汹涌狂暴的烈焰直直朝着那个女子砸过去的时候。 根本无法靠近。 而她的那些蛊丝……就好像根本不怕火焰。 没有任何被烧毁的情形，甚至看起来，好像还更加……漂亮了？咋还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反光呢？亮晶晶的，怪好看的嘞。 卓施然站在自己的蛊丝后头，目光淡然地看着这些人。 这个蛊师，实力其实不差。 只不过，运气不怎么好就是了，碰上了她，算他命 丑吧。 玩蛊丝？她才是行家。 而且，用火烧？ 没用的，她早就知道蛊丝和蛊虫的弱点都是火，而且自己又成天和一个火炉子男人待在一块儿。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也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卓施然一直都有想些办法。 从她得到了封炎的异火，而且终于融淬进了自己的火里之后。 她就在不断精进自己的本领和底牌。 其中之一，就有针对蛊丝畏火的精进。 她想了不少办法，才终于做到了，用自己的异火，包裹在蛊丝外头。 她的异火，颜色都快多成彩虹了，自然不一般。 所以这些人，想用术师的烈焰术法就破坏她的蛊丝？ 痴人说梦。做梦去可能比较快吧。 这些人见到那样的烈焰碰撞之下，她的蛊丝完好无损，都有些吃惊。 而这些人里那个毒蛊师，似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是想不起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的目光终于捕捉到了，有一根蛊丝……动了。 他陡然反应了过来！ “快躲开！”他低吼道。 是了！他反应了过来，此女的是蛊丝啊！不是蜘蛛丝！ 蜘蛛丝是难以控制的。 丢出去了就是丢出去了。 可 是蛊丝，那就不一定了！因为是数千蛊虫厮杀出来的蛊母。 若是能吐丝的话，那丝肯定不一般。 如果真要能防火，也不出奇！ 如果这蛊丝是连接在蛊虫身上的，而不是像蜘蛛那样吐完就算的话。 就算这些蛊丝会动，也是正常的。他就是忽然反应到了这一点！ 正好余光又捕捉到，有一根蛊丝轻轻动了动…… 他听说过，万毒谷里那个家伙，炼过一种蛊，名为牵丝蛊。 好像就是用蛊丝来控制别人的。 但没想到今天竟是能够见到类似的蛊虫。 就在那根蛊丝即将要碰到其中一人的时候，这个蛊师的反应也还挺快的。 马上就先其一步，用自己蜘蛛的毒蛊丝，先缠上了卓施然的蛊丝。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卓施然眉梢一挑的笑容。他看到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是说了一句什么，但因为距离和音量。 他并没有听清。 只从她的嘴型，大概判断出她说了什么。 他盯着她的嘴型，她说的好像是……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他还在想着她为什么会说这呢。 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驯养的蜘蛛，直接被从他的纳兽囊里……拽了出来？！ 那蜘蛛忽然出 现的时候，他都震惊了。 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能从别人的纳兽囊里拽出别人的异兽？ 但不等他吃惊完这个，下一秒，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情形出现了。 一个巨大的异兽出现了！ 那一身的骨质甲，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很是棘手的样子。 而且它身形很大，感觉上……可能远不止这么大，只不过因为空间紧缺的缘故，它只能让自己的身形维持在这个大小。 从它瞳眸的神色看起来，它还有些懒散！ 它只是长大了嘴巴。 然后一口，就将他的蜘蛛，吃掉了。 看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谁能想得到，这个女子，竟然也是一个蛊师和驭兽师！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蛊师和驭兽师，这样的搭配已经很少见了。 没想到……这简直是打到对方的饭碗里了。 有卓施然在这里打了个样，之后的战斗，自然变得更加简单了。 甚至都没让唐驰出手，考虑到之前那三层黑塔，都是唐驰一个人在苦力。 所以封炎砍瓜切菜般地收拾了残局。 但班昀可不会这么认为。 班昀撇了撇唇，对唐驰说道，“拉倒吧，他怎么可能会是心疼你辛苦？他就是看到他的心尖肉 都出手了，他就想亲自和她打.打配合呢。” 唐驰听了这话，有些吃惊，抬眸看向封炎，就看到他没有什么辩解的意思…… 唐驰：“……”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憋出来了一句，“难怪当初还在师门的时候，你俩就关系好。” 唐驰还有一句话在嘴里没说——恐怕就是因为他俩，太知道对方什么德行了！ 第四层解决完了之后，他们站在了第五层的门前。 没有轻举妄动。 如果按照唐驰所说的话，这就是最后一层防卫了。 等到这层都解决了，这个黑塔就是不设防的状态了。 第五层肯定不会太过轻松。 班昀眉心皱了皱，转眸问唐驰，“以前第五层是什么实力在看守？” 唐驰也转眸对上了班昀的目光，答得是相当的中肯直接，“是我在看守。” 班昀：“……”很好呢，一瞬间就明白了第五层的实力标准了呢呵呵。 看着班昀脸上那仿佛只想假笑的嘴角抽抽…… 卓施然也能理解班昀的心情，毕竟如果要是真按照唐驰这个实力的话，那的确会让人有些悲观……不起来啊。 卓施然眨了眨眼，“我们有唐驰啊，而且我们还有我们。我看就直接进吧。” 第745章 这什么鸡飞狗跳的攻击？ 唐驰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而且他大概也觉得，先前这几层也就算了。 最后这层，还是赶紧速战速决比较好。 封炎对于卓施然的决定，没有什么意见。 只不过，在进去之前，他就已经换了位置，站在了卓施然的前头。 而庄庆铭则是站在了她的后头，两人将她牢牢保护了起来。 卓施然有些无奈。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但唐驰和班昀对此也都表示了赞同。 卓施然明白，大抵并不是因为觉得她是弱者，纯粹是因为，对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对手的实力，很是慎重对待。 门推开了，嘎吱一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台阶就在眼前，众人一步步拾级而上。 走进了这扇黑色的大门。 里头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压抑阴暗的环境。 虽然也算不上多么的明亮灿烂。 但的的确确，有光从墙壁的窗户上透进来。 而先前那几层，几乎没有任何外面的光，只有墙壁上一盏盏点燃的风灯的光线而已。 整个空间感觉都是压抑阴暗的。 也不出奇，因为他们还没进入到黑塔的时候，从外面就能够看得到这个黑塔的结构 了。 除去黑塔的高处有窗户之外，下面都只有墙壁而已，从外面看起来，像是一个个黑色的烟管。 再加上漠城本来就光线暗淡很压抑，黑塔里的感觉就更加压抑了。 “就是那人了么？”卓施然看向站在前方窗口前的身影，低声问了唐驰一句。 那人背光站在窗口前。 或许是因为先前光线太过暗淡的缘故，这刚一上来，那窗口的光，明明也没有多强烈。 但一时之间竟还让人觉得有些晃眼了。 卓施然并没能第一时间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卓施然虽然没能看清楚，但封炎大抵因为是朱雀容器的缘故。 有着猛禽般锐利的目光，很快就看清楚了，窗边那人的容貌。 封炎眉头非常迅速地拧了起来，“是你？” 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疑不定的感觉在里头。 班昀侧目看他，压低声音问道，“认识？” 熟肯定是不熟的，但的确见过。 只不过，虽然班昀还能静下心来这样问一嘴，但却架不住队伍里有两个战争分子。 根本不给他们什么‘寒暄’的机会。 唐驰第一时间，就已经拔了剑。 剑气山呼海啸地劈砍了过去！ 几乎是下一 秒，就肉眼可见的，看到了那人身后的墙壁和天花板，豁开了一道口子。 也就是唐驰没有画个圆，不然的话，黑塔的这一角塔顶能直接被削掉！ 而卓施然也没有丝毫含糊，这才一个照面呢！她干净利落就给人来了一梭子。 动静听起来可热闹。 那人原本还逆光站在窗前，一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样子。 直接被这两个一言不发就直接动手的战争分子…… 给打得是满场乱飞。 哪里还有半点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简直了……说是鸡飞狗跳也不为过。 唐驰也就算了，唐驰的实力，在漠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套攻击下来，完全没有任何路数。 而且这攻击方法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在那噼里啪啦的热闹动静总算是停下来之后。 这人总算得以消停片刻，但还不等他真正消停下来。 他的耳朵又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声音。 他形容不上来那是什么声音，听上去就像是金属轻轻碰撞的声音，咔嚓一声。 尽管那么平平无奇的声音，但是却让这人顿时察觉到了有些不安…… 人啊，很多时候，不祥的预感总不 会出错。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秒！ 好不容易才中断了一会儿的那热闹的攻势，噼里啪啦的又开始了。 你他娘……！ 泥人都该生气了。 怎么还没完了呢？！ 而且，好像还越打越准确了，如果说先前这热闹的攻击只是没有什么章法的群攻的话。 现在……明显更有了几分准头。 因为，卓施然刚才上来时，一时半会儿还没适应光线，现在倒是适应了，自然更加有准头了。 刚才那声是她换弹夹的声音，弹夹都换了一个了，自然是打得更奔放。 “唔……”一声闷哼响起。 昭示着这人已经受伤。 他似乎做梦也没有想到，伤了自己的，不是唐驰那神乎其技的剑术，而是……这个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女人，这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的攻击！ 简直完全想不到。 真因为这份意想不到，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所伤，实在是也有些耻辱。 这人明显动怒了。 他猛地站定了脚步，停在了原地，没有再继续躲闪。 当然，他站定脚步的原因……卓施然觉得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小腿受伤的缘故。 一枪击中。 此刻变成个汩汩冒血的血洞。 卓施然可没有什么怜惜之情，见他站定下来，她又接连开了几枪！ 又命中了两枪，但这人虽然看似没有躲闪，卓施然却很清楚。 自己瞄准的，一直就是他所有的致命位置。 但这些子弹打出去之后，伤了他，伤口却都是在一些不严重的位置。 他只是没再逃窜而已，但不代表就已经乖乖束手就擒。 甚至…… 卓施然眯了眯眼眸，心里有了个预感。 甚至此刻才是开始而已。 唐驰不差分毫的挥斩出去！ 铮！一声，那剑气飞出去时，空气都在震动！ 但……依旧是偏了！ 封炎也马上发动了攻击。 都可以看到，有着明显的偏差。 除了刚才卓施然的攻击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让他受了伤。之后他们的攻击，没能再落到他身上。 封炎侧目低声对卓施然说道，“我认得他。” 卓施然：“你怎么会？” 封炎都没怎么来过漠城吧？ 可是卓施然马上想到，封炎曾经说过，他的记忆，就是在北漠给封上的。 难道…… 卓施然看向前方那个敌人。 她压低了声音，认真问了封炎一句，“该不会……你之前所说的记忆在北漠被封上的事儿……” 第746章 她终于生气了 封炎看着她，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的意思太过笼统，卓施然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没问完的话，问了下去。 “你之前说的，记忆在北漠被封上的事情，和他有关？” 其实卓施然都直接想问是不是这人了，但觉得人不能问得太绝对。 但封炎倒是没什么隐藏的意思，答得挺绝对的，“对，就是他。” 所以他刚才才会认出这张脸来，就是因为，当初他记忆被封了之后，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张脸。 当时也没反应过来，就只听这人说，给他封了一些会扰他心神的无关紧要的记忆。 而且他被带到北漠来，也是带他过来解决一下他体内那些，日渐狂暴的力量。 封炎对这些事情，可信可不信的。看得很淡，没有多想就离开了。 眼下看到这人，才回想起当时的情形。 只不过，就在封炎说出这话之后，卓施然的脸色，已经骤然变了。 班昀和庄庆铭也注意到了卓施然骤然变了的脸色。 怎么说呢…… 这么说吧，他们认识卓施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到她经历的状况，也不止一件两件了。 但不管是这样的还是那样的情况。 她都能处理 得很好，淡定自若的，举重若轻的。 就算不高兴，通常脸上也只有些森然凉意而已。 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愤怒。 怒火简直要将她的眼睛都烧红了。 班昀都有些惊讶，嚯，一下子就气成这样…… 班昀想到，她当初知道她亲爹在外面连新媳妇儿都娶了，新孩子都生了。 好像也没这么愤怒。 卓施然再冷冷看向前方那人，手腕一翻，手里先前那把半自动已经收回去了。 一杆沉重的黑色的长家伙，被她扛了出来。 “你……”那人大概是看到卓施然的这一手，被他这本事有些惊到了，“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就算是空间容器，通常也都放些小东西，而且还很是稀缺。 而且空间容器的容量，和容器的外观体积是有关系的。 要想容纳她手里现在的武器和先前的武器的话，那容器的外观大小，肯定能在她身上看到。 但现在，在她身上也没看见任何空间容器的影子。 他先前只是觉得这女子手中那武器古怪，攻击也古怪。 而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她最古怪的点在这里。 她好像……有着非同一般的空间能力？ 他看向卓施然的目光 里，有了些狂热之色。 封炎也察觉到，这人可能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从知道元老会的目标之后，就一直很担心卓施然的能力暴露。 而现在这人像是看出来什么似的，就让封炎眉心紧拧。 他的表情，落在了卓施然的眼里。 卓施然看得出他在担忧什么，她低声说了句，“没有关系，宰了他就不用担心他胡说八道了。” 死人的嘴，最牢。 那人像是听到了卓施然的话语，他笑了一声，笑声略冷，“你倒是颇有自信啊。” 唐驰退到卓施然身旁，轻轻啧了一声。 卓施然问道，“怎么？” “他这个气盾最烦人了。”唐驰撇了撇唇，然后低声对卓施然说了句，“他不是什么独特的领域，他就是个术师。” 卓施然看出来了，他先前顶住被她打中了几枪，只将攻击稍偏移了，远离了致命伤，就是为了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展开这个气盾。 卓施然不太能看见那个气盾，但能感觉得到，空气中的确是有一层什么。 “什么玩意儿……金钟罩铁布衫啊？”卓施然眯着眸子看着。 唐驰在一旁继续道，“比那厉害多了。防御力超高。他虽然没什么 特殊的领域，就只是个术师，但不是什么简单术师。” “我明白的，不然也不可能替了你原来的位置，坐镇在这里。”卓施然答道。 她知道唐驰的水平，还有下面那几层是什么水平，既然坐镇在这里，就代表是能够镇得住下面那些人的。 所以，就算这人只是一个术师，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术师。 就像唐驰，其实也只是一个剑师而已。 但人家是天下第一剑啊。 谁知道这人有没有什么也很霸气的名头呢？ 这人还会封人记忆呢。 唐驰眉心拧着，又低声对卓施然说道，“施然当心，他很快要发动攻击了。” 唐驰的语速变快了许多，显然了解这人的一些手段。 继续说道，“因为黑塔是密闭的空间，他的术法比较独特，带着灵力抢占的意思在里头。” 唐驰虽然没有多做解释，但是卓施然却是能听明白个大概了。 她眉心拧了拧，“所以你的攻击被削弱了？” 她就说呢，为什么唐驰的剑气感觉不如先前那么凌厉了。 而且她看出来唐驰没有贸然上前，只是用剑气攻击而已。 显然就是因为知道这人的路数，而且唐驰的防守，一直就 是他强力的攻击。 他现在恐怕就是意识到自己没法更好地用攻击作为防守，所以才一直没上前去，只用剑气攻击。 大家的攻击，都立足于灵力之上。 而灵力的天赋，是天生的，这种天生的，更在于自己对于周遭灵气的吸取和动用。 但周遭的灵气，或者说自然界的灵气，原本是无限的。 可是黑塔这样密闭的地方，而且谁知道这种用来关犯人的地方，有没有用什么阻隔灵气的独特材料呢？ 总之，黑塔里的灵气会更有限。 如果前方那人的招式，有着灵气抢占的意思在里头的话。 那么他们在同一片区域，同样的空间里，他们的攻击就会变弱。 防御亦然。 卓施然很快领会了此战的要点，她说道，“看来，是得速战速决了。” “嗯，可是他这个气盾烦人得很，要是在外面倒也没那么好忌惮的。可现在在黑塔……本来灵气就受限。” 卓施然听了这话之后，勾唇一笑，“那就用用别的攻击办法吧。” 唐驰听了这话，眨了眨眼，“别的攻击办法？” 他已经见识了卓施然多种攻击办法了，所以哪怕眼下情况紧张，他依旧忍不住好奇。 第747章 你防御能比坦克钢板硬？ 唐驰对卓施然别的攻击办法好奇。 而对方在尝试过卓施然先前的攻击之后，就觉得……不管她所说的攻击办法是什么。 都最好不要让她使出来！ 于是，他马上就发动了袭击。 因为是术师的缘故，所以劈头盖脸的，就是烈焰席卷而来。 这种烈焰，很狂暴了，其中还淬杂着异火。 卓施然啧了一声，只低低唤了一声，“庆铭……” 庆铭往前面一站，然后双手猛地一合拢。 感觉上，就像是无形有什么东西合拢了一样。 这人原本对于自己那气盾的防御很是有恃无恐。 但此刻，看到这个年轻男子的防御招数，他竟是有一种，和自己气盾不相上下的感觉。 甚至……或许在对火焰的防御上，他会比自己更强力。 他也很快感受到并且反应了过来，他眉心拧了拧，“你……器灵？” 天生器灵…… 他陡然就想到了前不久才抓回来的那个男人，据说，好像就是用来作为筹码，要挟一个器灵来着。 他们……应该就是来找那个男人的吧？ 还不等他多说什么多做什么。 他又听到了一声……咔嚓。 大抵是因为，先前已经遭过一回罪了，所以这会子，都有点搞 出什么……条件反射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不由自主地提高警惕起来。 他眉心紧拧着，浑身警惕，但对自己气盾防御还是很自信的。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卓施然手里那个长长的，黑洞洞的家伙。 看起来明显和她先前手里拿着的那个不一样。 因为她先前手里拿着的那个，没有这么长。 而且她也没有像现在这个姿态，感觉先前那个应该不如这个沉重。 下一秒，就看到她的手指扣在了这个黑洞洞的家伙的某个部位上。 她的嘴唇微动，甚至还在轻声同唐驰聊着天。 卓施然对唐驰说道，“小马，看好了，这东西可不一般，不能随便使用的。” “是什么东西？”唐驰刚问出这句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巨响！ 我的天！唐驰都难以形容这响声。 其实先前施然的攻击就都很是嘈杂，尤其是先前丢那几个闷雷。 但因为当时毕竟他们在门外，所以听着还是隔了一层。 现在就在眼前。 而下一秒，唐驰就看到有一束……速度快到离谱的攻击，朝着敌人的方向袭击了过去。 唐驰觉得卓施然先前那一通噼里啪啦的攻击，就已经速度很快了，像是某种快 速的暗器似的。 而现在这次的感觉，速度仿佛比那还要快似的！ 而那防御力极高的气盾，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直接……穿破了？ 穿破之后，虽然那攻击的势头，速度就慢下来了很多。 但的的确确，是破防了。 “这……怎么可能……”那人瞳孔紧缩，看着那穿破了自己气盾防御的攻击 因为太过震惊，第一时间竟是忘记了避开。 待到反应过来避开时，手臂已经被攻击伤到了。 而且那伤势非常的可怕。 因为碰到他的上臂之后，伤口仿佛直接炸开来了似的，都能看得到里头的森森白骨。 卓施然眯眼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势，然后拉了拉枪栓，将弹壳退出来。 “绝对防御？”她问出这句，然后轻轻笑了一声。 她以为他那气盾能比坦克钢板硬呢…… 卓施然的这一击，伤到了他，也完全激怒了他。 这术师也看了出来，卓施然虽然这攻击厉害，但她这武器因为沉重，攻击精度又比较高，攻击的覆盖范围不大。 所以，她在发动攻击时，不能动。 他的确是很快就将卓施然刚才这攻击的优缺点都看清楚了。 然后他甚至完全不顾手臂得伤口，迅速展开了攻 击。 术法施放得眼花缭乱。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人的确非常厉害，也难怪唐驰会说他是特别厉害的术师，的确厉害。 甚至都没有看到他有什么捏术诀的动作，无数的术法就眼花缭乱地施放出来了。 而且还不是庆铭就一人能挡下的，庆铭虽然对火系的耐受力非常强。 但这人的术法，几乎没有什么短板。 想要躲开他的术法，就很难控制狙击的精准度。 唐驰不慌不忙地跟着卓施然的脚步一起躲闪，封炎跟在卓施然旁边牢牢护着她。 他低声说道，“我去吧。” 虽然在这黑塔里，这个术师的气盾限制了灵气。 但是，他的力量，并不是灵力而已。 卓施然想了想，没有同意。 唐驰觉得她很神奇，因为，她的表情里，哪怕到了此刻，都依旧没有什么惧怕或者忌惮凝重之类的情绪。 游刃有余似的。 尤其是，在听到了封炎这话之后，她甚至还轻轻地挑了挑眉梢。 然后才说道，“不用，他不是觉得我们没有灵力了么……我正好吓一吓他。” 封炎听着她这话，多少已经猜到了她想做的。 而唐驰却对她这话很是好奇。 不知道施然还能有什么更厉害的招 数。 下一秒，卓施然站住了脚步。 说来也是有点意思…… 卓施然看到，自己停下脚步的时候，那术师大概是被她搞出什么应激障碍了。 他明显有些紧张慌乱，攻击都有些乱了章法了！ 而卓施然已经手里握紧了一柄长剑，看着前方，然后双手握住了剑柄。 将剑……挥了出去。 在她挥出这一剑的时候……从来都是表情没有什么起伏的唐驰。 眼睛猛地……瞪大了。 “这是……” 不止是唐驰，对面的那个术师的眼睛也猛地瞪大了，这特娘的……这不是唐驰的剑术吗？！ 这架势！ 这凶猛的势头，一看就是唐驰的剑术啊！ 他的瞳孔都紧缩了起来。 唐驰的剑术，这些年来，无论是漠城，还是元老会和森罗殿，多少人想要学。 从来没人学会过。 而她，这个……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感觉上她应该是术师？还是什么别的，反正那小胳膊小腿怎么看也不是武师剑客的样子，竟然……学会了？ 而且就连唐驰，都没法在黑塔里他在的情况下，顺利使出来的剑术。 她……使出来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卓施然的声音，带着轻轻笑意，“灵力？我有得是。” 第748章 好处？那我给你留个全尸呗 这人的表情里的震惊已经毫不掩饰，眼底里甚至有了些许慌乱。 这个女子……简直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她的武器，她的攻击，她的灵力…… 她甚至还会唐驰的剑术！ 也难怪唐驰会反水，人都是慕强的，漠城的人更是如此。 “你……”他嘴唇动了动。 究竟是什么……？ 这话他没来得及问出来，因为卓施然的攻击，已经又施展出来了。 她握剑一挥！ 竟然！连唐驰会有的那种剑鸣声此刻都出现了！ 这人狼狈逃窜开，此刻再没了先前那游刃有余的样子。 唐驰也很吃惊，看着卓施然那么顺利就用出了他的剑术。 他转眸问封炎，“阿炎，她怎么会……” 封炎虽然脸上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依旧不难看出，还是带着骄傲的神色。 他低声说道，“她一直就是那么聪明优秀。” “我知道，可我的剑术……”唐驰心想，这么些年也没人学成过啊？ 然后唐驰才后知后觉慢半拍地想到，似乎他们还在泗南的时候，在那城主府里。 她收编的那队森罗殿的逃兵，就曾经向他请教过剑术。 那时候，他也并未拒绝。 当时，卓施然好像就在旁边看着 他指教他们呢。 难道，就是那时候……就学会了？ 唐驰此刻想想，觉得有点儿神奇。 就那么一下……就学会了吗？ 但封炎却很清楚，卓施然不仅聪明优秀，还有着玄炎戒那样的东西存在。 小马的剑术，是与空间有关的。 所以寻常人，都学不会。 但卓施然可以，因为她本来，就掌握着一片独特的空间。 她在空间上，本来就很有造诣。 而至于这里的灵气被压制……她的空间里就有她存放着的力量。 以前封炎还不太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到卓施然有一次告诉他，那大概就跟他们封家的族剑差不多，就是把用不上的力量存放在里头的，一种力量的容器。 只不过，她的会存放得更多就是了。 具体有多少，封炎没有机会尝试。 但他想，今天这个敌人，倒是能有幸尝试了。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这人再也不敌。 他的气盾，寸寸破碎。 他的身体上，很多伤痕。 原本他脸上还有些无法散去的倔。 但随着那寸寸破碎的气盾，那些傲骨，仿佛也跟着破碎了。 他睁着一双眼，定定看着卓施然。 咬了咬牙，终于是说道，“饶、饶了我 ，请饶了我，我也是……按吩咐办事而已。” 卓施然目光淡淡看着他，并不言语，也不动作。 只不过，目光里那种无动于衷的淡漠，让他察觉到了希望的渺茫。 他又咬了咬牙，眉心紧拧，声音有些急切了起来，“我、我真的只是按吩咐办事，你……你都能理解唐驰，他以前就是坐我这个位置的，有多不得已，你应该也明白。你都能理解他，为什么不能理解我？” 卓施然淡声说道，“我能理解他，是因为他在认识我的时候已经不在这个位置了。” 卓施然说着，对他很淡地笑了笑，“你不妨问问唐驰，他会愿意在你这个位置上的时候，认识我吗？” 唐驰听着卓施然的这话，不知为何，还真是想象了一下这个可能。 结果证明…… 真是不能想，根本不能细想。 唐驰光是想到自己先前这一路上来，见识过的卓施然的各种计策各种办法。 再想到，若是她的这些计策和办法落到自己的头上…… 想想就觉得会是非常头疼的事情。 有的人，就是只适合用来做朋友。 而完全不适合用来做敌人，因为，碰到这样的人，似乎你的潜意识都会在告诉你，和这样的 人做敌人，你会死得有多惨！ 听到卓施然这话，这人知道，自己今天是难逃一劫了。 他先前就已经足够屈辱地求饶了，既然已经听出来眼前这女人不可能会放过他之后，也就懒得再继续卑微了。 他冷笑一声，冷眼看着你眼前这女子。 然后笑声就越来越寒凉，阴仄仄地说道，“你应该……是怕放了我之后，我会把你的这些能耐，告诉给元老会的大人们知道吧？看来你也很清楚，你的这些能力，你的本事，正是元老会想要的啊……” “所以你才会这么坚定要杀了我，是吧？因为怕自己的秘密被走漏风声？” 卓施然没有说话，表情依旧很淡。 但的确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人的确是说中了她的一部分心理。 这人继续阴仄仄地笑了几声，又说道，“没用的，都来了漠城，难道还想能逃脱？还是说，你以为杀了我……” 他抬手指了指头顶的方向，继续道，“……他们就不知道了么？你太天真了。你的确足够有实力，你也认为你的实力能让你有天真的资本……” “你以为黑塔为什么要做成这个样子呢？”他阴仄仄笑着问了卓施然一句，“因为好看吗？” 卓 施然听了这话，眉心骤然拧了起来。 “那你又以为，黑塔为什么是这种材质呢？你见过这种材质吗？”他问道，但并不等卓施然回答，就继续说道，“没见过吧？” “那又知不知道，为什么在黑塔里，灵气会受到部分压制呢？” 他的笑声愈发狂妄，“该不会真的以为，只是因为窗户少，不见天日的缘故吧？” 卓施然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已经沉了下来。 她手里的剑刃，已经贴到了这人的脖子上。 仿佛要透过手里的剑，感觉到这人脉搏汩汩搏动的频率。 “那你说说呗。”卓施然似笑非笑。 这人抬眸看着她，“告诉你？凭什么？我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还能……” 饶我一命四个字就在嘴边了，但还没能说出来呢。 他就听到这个女人，声音听起来丝毫没有因为他先前这些话而紧张似的。 还淡笑着对他说了句，“好处？那我给你留个全尸呗。” 这人眼睛蓦地瞪大了几分，“你……！那你就不要想再知道了！” 卓施然撇了撇唇，“我本来也没想过知道这事儿的，但架不住你给的消息实在是太多。很难让人不知道啊。” “什、什么？”这人惊呆了。 第749章 我说得，对吗？ 卓施然歪头看着他，眨了眨眼，嘴角带着浅浅笑意。 看在他眼里，只觉得这笑容里似有讽意。 卓施然说道，“你都说了，黑塔为什么是这种材质，我们见过这种材质吗？的确是没见过。” “又问我，为什么在黑塔里会灵气被压制，总不会是因为窗户少吧。那答案应该就是和窗户少没关系。” “你又提材质，又提和窗户少没关系。先前还顺便说了一嘴，以为你死了，上面那些家伙就不知道这里的事了么？” “那答案应该是就算你死了他们也会知道这里出事。那这么推断起来实在是太简单了，一加一等于二似的简单。” “无非就是，这种特殊的材质，是上面的那些家伙搞出来的，做出这黑塔。所以他们大概是对这里有感应的，或许就是因为这特殊材质的缘故，才会对此有所感应。” “我甚至可以合理推测一下，按照你说的灵气压制和窗户少没有关系的话。我合理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些特殊材质，还能帮着上面那些家伙，来吸取黑塔里这些人的力量呢？” “毕竟，能让他们往黑塔里带的，无论是待在这座黑塔里关押折磨虐—待等待其屈服的 ，又或者是旁边那几座塔里，住着的那些已经对他们完全臣服了的。” “应该都是实力不错的。不会是什么垃圾。而这些人能够提供的力量自然是不小的。” 卓施然有条不紊地说着，一条条慢慢地捋下来，还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 “哦，而且我还合理怀疑，这些人在受折磨的过程中，会爆发出更大的力量，以供应给上面的吸取。” “不然，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理由他们为什么要让黑塔里的人这样互相折磨。毕竟他们又没有来亲手折磨，就算是虐—待狂，没有亲手来的话，应该也感受不到什么快乐吧？” “但从中吸取的那些力量，想必能够让他们感受到足够的快乐。” 卓施然说这些话的时候，从始至终，语速都不疾不徐。 语气也很平稳。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这人的表情僵硬。 先前还阴仄仄的笑容，早已经在脸上僵化而后消失不见。 此刻只剩煞白的一张脸，和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以及微张的嘴。 卓施然淡淡看着他，问了一句，“对吗？我说得。” 他整个人好像都僵住了，没有任何反应。 卓施然轻轻耸了耸肩， “若是我说得不对的话，你可以点出来。” “你……怎么会……”他嗓子里艰难挤出了几个音节来。 怎么会？！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我怎么可能知道？”卓施然顺着他的话问了句。 就看到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卓施然说道，“我说了啊，你告诉我的啊，你给我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让我想猜不到都很难。怎么？上头那些人，任命你当这个折磨统领时，没有告诉过你吗？” “什……么？”他因为过于惊讶，到现在都还有些缓不过劲儿来，声音像是卡死在嗓子里似的，艰难挤出音节来。 卓施然脸上的淡笑褪去，只剩下满脸的凉意，“没有人告诉过你吗？在聪明人面前，少说话为妙。说实话你还别不服气，你还真不如唐驰……” 卓施然挑了挑眉，“起码如果是他镇守在这里的话，他那陌生人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性子，我什么话都套不出来。你……？” 这人如果先前脸上有慌张，想求饶。后来脸上是疯狂的暴怒和嘲弄，那么现在他的脸上，就是全然的颓败和恐惧了。 这个女子……竟 是能比唐驰要可怕。 他在这一瞬间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唐驰会反水了。 如果说先前只是依稀明白的话。 现在可以说是彻底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唐驰为什么会反水。 他心里有些惨然地想，肯定是因为……在这个女子身上，觉得能够看得到希望吧？ 这人已经不再说话，他闭上了眼睛。 引颈就戮。 卓施然不是什么圣人，没有什么心慈手软的意思。 她丝毫不打算手软，只不过，她刚准备动手之际。 却被唐驰按住了她的剑锋。 “嗯？”卓施然转眸看向他，表情里似有几分诧异。 毕竟，小马也不像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啊。 事实证明，的确不是。 唐驰没有任何打算留这个人一命的意思。 他只是对卓施然说道，“我来。” 卓施然听了这话眉梢一挑，很顺从地退到了一旁封炎身边去。 班昀在一旁低声和她说道，“小马懂事了，以前就跟个傻小子似的，现在还能知道体谅你怀着身子呢，最好少动手杀人这事儿。” 卓施然闻言弯唇笑了。 是啊，戾气深重呢毕竟。 虽然她也不做什么那些傀儡师那样把人炼成阴傀儡的事情，倒也 不是很惧怕这些业障就是了。 不过小马的这个主动，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感动。 封炎侧目看着她，目光里，似乎有些担忧。 但卓施然转眸过去细看，那些担忧又没有了。 “嗯？”卓施然发出个疑问的音节来。 封炎也回了她一个疑问的音节，“嗯？” 卓施然说道，“你刚刚看我……是担心吗？” 封炎停顿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担心的，可是很快反应过来，事已至此，你我已经一起站在了这个地方，担心也没有用。” 他紧紧握了握卓施然的手，低声说道，“只能一起面对。” 是啊，只能一起面对。 卓施然听着封炎这话的同时，也听到了一旁那人，人头落地的声音。 也就在这一个瞬间！ 卓施然就看到，原本还紧握着她手的男人，猛地就跪下了。 只一瞬间，他就闷哼一声！猛地跪下了。 卓施然只觉得嗓子都一阵发紧。 “封炎！” 她握紧了他的手，只一瞬间，她的灵力就已经顺着他的经络游走，试图知晓他伤在何处，因何而痛苦。 但是……却并没有发现。 她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没有任何伤。 “怎么……回事？” 第750章 把他们全部放了就是了 卓施然很少会慌张，因为很多时候，事事尽握。 所以就算有情况发生时，也不会有什么慌张的情绪。 但是此刻……心里却是一阵慌乱。 怎么回事？ 封炎明明没有任何伤，但他却痛苦得仿佛连站都站不住了。 他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握着族剑，族剑拄在地上，稳住了他的身体。 他面如白纸，脸色难看得厉害。 卓施然从他的脉象里，没能看出任何端倪来。 “怎么会这样？”卓施然急促问道，“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是哪里不舒服？” “没……”封炎启唇，怕她担心，想要出言安慰，但却才刚吐出一个音节…… 一阵剧痛再次侵袭，他一瞬间眼前都开始闪过白光。 脑袋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 就在下一个瞬间，他觉得，有很多的碎片涌入了自己的脑子里。 最初的画面，是一个屋顶被掀开了一张瓦片的小小视野里。 一身大红霞帔的女子，有着绝美的容颜。 看起来恣意又张扬。 ‘大不了我去封家门口长跪不起，厚着脸皮去求封炎再爱我一次就是了。还能比嫁给你更丢人？’ ‘是啊，我就是反悔了，我就是对封炎情根深种、无 怨无悔，别说他只是伤了腿，他就是没了腿，我也对他矢志不渝。’ ‘我对封炎的情意可谓是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不然也不能从情蛊中挣脱，清醒过来。’ ‘小爵爷，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没穿衣服，这要是被巡逻队传出去，可就说不清啦。’ ‘小爵爷，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反悔了。’ ‘小爵爷，你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 所有那些浮光掠影般的片段里，都是那一身红衣的少女的脸。 全部都是。 难怪，难怪她会生气啊。 原来我忘掉的，有那么多。忘掉的是那么珍贵的曾经。 难怪她会生气。 “封炎？！封炎！” 他听到她的声音在呼唤，很是急切。 先前面对强敌时，面对这诡谲的黑塔时，也运筹帷幄的女人。 也不见焦躁急促的女人。 此刻却仿佛失了控制。 班昀在一旁说道，“脉象没事，应该不会有事。” “那怎么忽然就晕了，刚才明显很痛苦的样子。”卓施然转眸看着班昀，“虽然我也清楚脉象没事一般就没事，但是……” 卓施然眉头皱着，看起来明显有着自己的顾虑，她低声说了句，“这里， 毕竟是漠城。” 这里是元老会那些人的势力范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诡异的手段和埋伏。 庄庆铭在一旁，低声说了句，“施然，好像是那人一死，封炎就不对劲了，会不会和他的死有关？” 卓施然被他这话给提醒了。 原本，她其实应该很快能够反应出这一点的，自己应该很快能想到这点才是。 但人关心则乱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 真的就再多聪明才智，在那瞬间仿佛都不好使了似的。 还是听了庄庆铭这话之后，卓施然才陡然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眼，咬唇思忖了片刻。 才低声对班昀说了句，“会不会是……他记忆被封的那事儿？” 班昀听了这话，眸光里也有些顿悟的感觉在里头。 “是啊，他的记忆好像就是这人给封上的。”班昀说道，“会不会因为这人死了，他的封印就失效了？” 虽然卓施然也没个定论，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目前来说，最合理的解释了。 她眉心拧着，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男人。 那张挑不出错处的俊脸上，此刻密布着细密的冷汗，眉心拧得紧紧的，就好像还在承受着痛苦似的。 卓施然有些于 心不忍，于是伸手，在他头上落下了几根金针，用以缓解他的痛苦。 似乎效果不错，很快，封炎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先前那么痛苦了。 但是也没有要醒的意思。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他若是这样一直昏睡着…… 他们可不能一直在这儿逗留着。 这里虽然危险已经解除，但不代表就已经没了风险。 卓施然思忖片刻，就召唤出了鬼面蛛来，让它将身形缩小到合适的大小，正好能将封炎放在它平整的背上。 “找人要紧，先这么走吧。”卓施然说道。 鬼面蛛能够感知到卓施然的心情，所以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担心，于是就吐了些丝，将封炎固定在了自己的背上。 这样就不用担心他掉下去了。 卓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班昀劝道，“别担心。” 唐驰也安慰道，“阿炎不会有事。” 卓施然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她是医生，她当然也清楚，封炎的身体状况没有什么问题。 她现在叹气的是…… “刚才把那人宰了，宰之前忘记问一问了，伯渊被关在哪里啊……” 大抵是众人先前也都因为封炎的突发状况而担心，注意力都放 在这上面。 所以也忽略了这一茬。 此刻卓施然一提起，他们的表情都停顿了一下。 庆铭甚至连眼睛都短暂地瞪圆了。 “那……”庆铭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班昀啧了一声，眉心拧了拧，看向唐驰。 唐驰对此倒是没有太过苦恼，大概因为他的性格，本来就不太会因为一些事情而随便苦恼。 他很快提出了解决方案，“很简单。” “嗯？” 唐驰眼睛眨了眨，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是让人看出了几分愉快的意思。 语气里似乎也有着这种愉快的意思。 他说道，“把他们全部放了就是了……” 卓施然没做声，只定定看着唐驰。 唐驰眼眸很浅地弯了弯，“把他们全部放了，这些人都不用再受折磨，总会放到那个伯渊的。” 卓施然想了想，“也对，你说得对。反正……” “来都来了。”她低声说道。 反正我们来都来了。 达成了这个共识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他们很快分配了任务，唐驰的身法快，所以他去负责第一二层的。 班昀负责第三层的，卓施然和庆铭则负责第四五层的。 第751章 伤势严重 主要是卓施然还带着封炎呢，又怀着孕，当然不好让她跑太远。 任务都安排好之后，也就各司其职。 黑塔远看小，真正身处其中就知道其实一点也不小。 每一层的牢房都挺多的。 有庆铭在，开那些牢房的门锁，问题不大，天生器灵，锁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庆铭心里有些忐忑，小声问卓施然。 “施然。” “嗯？” “你说，伯渊会不会不在这里？” 卓施然从他的声音里，其实就不难听出他的焦虑了。 卓施然侧目看了他一眼，“我不能跟你保证说一定就在这里能够找到。但既然我们来都来了，这里若是找不到，就再去别处继续找，总归是能找到的。” 庄庆铭抿了抿唇，用力点了点头。 唐驰的速度最快，他迅速放走了一二层困住的人之后，一阵风一样的又帮班昀放走了三层的人。 然后和班昀一起来到了在第五层忙活的卓施然和班昀。 “你们这么快。”卓施然说道。 “这人小旋风呢。”班昀指了指唐驰。 唐驰说道，“我放他们走的时候，让他们逃离之前，记得在漠城闹出些动静 来。也算是分散一下注意力。” 卓施然明白他的意思。 唐驰继续道，“但我估计也转移不了太久，黑塔出事，上面的人肯定会很快做出反应，我们得动作快一点了。” 班昀看着卓施然，低声说了句，“而且你们也要做好可能找不到人的心理准备。” 有班昀和唐驰的加入，动作自然变得更加快了。 很快，第五层也基本快空了。 看得出来，庆铭脸上的表情仿佛变得越来越空。 像是希望一点点减少……脸上会有一种茫然的状态。 终于，到了最后三间牢房。 唐驰没有任何犹豫地破开了一间牢房的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血腥的味道。 卓施然眉头皱了皱。 牢房里没有窗，本来就很黑。 班昀手里握着火把，走了进去。 他看清了牢房里的人之后，眉头皱了皱，低声叫了句，“施然。” “好像……找到了。”班昀说，“但是……” 这话音未落，庄庆铭就已经冲了进去。 他冲进去的动作，引得班昀手里的火把摇曳，光线也跟着摇晃了一阵。 但庄庆铭还是得以在摇晃的光线里，看清楚了 牢房里的场景。 墙壁上有很多……黑色的印子。 那应该都是溅上去的血，干涸之后的印子。 墙上有一个架子…… 不，或者应该说，墙上有钉子。 而那些钉子上，挂着个人。 卓施然走了进来，她现在视力越来越好，夜视能力也不错。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不是钉子上挂着，而是那人……直接是被钉子钉在墙上的。 就靠着手掌的钉子，还有肩胛处的长钩钉，以及脚踝处的钉子。 他十字形地被钉在了墙壁上，以一种受难的姿态。 血液顺着他手掌，肩背还有脚踝的伤，往下蔓延。 他垂着头，头发虬结着，沾满了血污。 遮住了容颜，以至于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楚这人的模样，甚至看不清楚这人还活着吗，还有气儿吗？ 因为他仿佛就连呼吸的幅度，都已经非常微小。 但尽管是这样，哪怕是这样。 无论是庆铭还是卓施然，甚至就连班昀和唐驰，都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就是……温伯渊。 因为他有一根手指已经没有了。 那根手指，被唐驰当初去泗南的时候，带了过去，交给了庆铭。 庆铭的嘴唇抖得厉害，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非常稳当。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甚至没确定人还活着吗。 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他都要带他走。 他要带伯渊走。 他准备伸手拆掉那些该死的钉子。 卓施然走了上来，握住了庄庆铭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庄庆铭转眸看向她。 卓施然就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卓施然轻叹了一口气，“你这样会让他伤得更加严重的，庆庆，听话，让我来吧。” 听到卓施然这话，庄庆铭紧紧抿着嘴，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有眼泪从他的眼眶里，因为这个点头的动作，而砸落下来。 卓施然也没敢贸然就乱动这遍体鳞伤的身体。 而是用上了蛛丝和蛊丝。 才将人从墙壁上给放了下来。 那些钉子仿佛长到肉里了似的。 卓施然给取下来的时候…… 她从医多年，看到这样狰狞的伤势，按说应该已经波澜不惊。 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好在，人还活着。 能够看到他呼吸时，非常轻微的胸膛起伏。 上好的丹药塞了进去，灵泉水灌进去，她的治愈灵力也 迅速灌进去。 他们现在拖不起时间，所以必须尽快以最快的速度，将伯渊的伤势给治个大概。 卓施然甚至在考虑，实在不行，等会就直接在他身上落蛊。 班昀也有此意，“他现在的状态，可能用生息蛊会比等他自己恢复要好。” 卓施然点头，“看看吧，等我治疗完，要是效果不明显，你就直接给他上蛊吧。” 唐驰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 很安静。 但他并不是在发呆。 卓施然和班昀都很清楚，他这是在警戒。 而此刻，他站起身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卓施然问道，“小马，怎么了？” 唐驰说道，“我们得走了，快。” “麻烦这么快就来了？”班昀皱眉问了句。 唐驰说道，“极有可能，总之，先离开这里比较妥当。” 卓施然又召唤了一只蜘蛛出来。 虽然没有鬼面蛛那么大，但身形也够用，而且背上也非常的平台，适合驮着人。 将温伯渊在蜘蛛背上固定好了，他们一行人匆匆朝着黑塔一层的门口而去。 但就在抵达黑塔一层的时候。 都不需要唐驰多说，卓施然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第752章 他们还有这种机制？ 但是好在，大概是有先前卓施然表现出来的那些狂妄兜着底。 现在大家就算意识到可能有情况，也不会太慌。 但要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算得上战斗力的，目前只有他们四个。 还要带着两个丧失行动能力和意识的。 带着不难，但带着，还要在可能将要面对的麻烦中，保护好他们。 就需要一些心思了。 “庆铭，等会儿你保护好他们俩，其他事情交给我们。”卓施然说道。 庆铭沉沉点头，对于卓施然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卓施然也没有什么更缜密的安排，就这样分工了一下而已。 然后就朝着门口方向而去。 走出黑塔大门，就看见了外头场景。 很惨烈。 不得不说，真的很惨烈。 卓施然都忍不住愣了愣，她原本还以为，先前在黑塔里，感觉到外面的光线不是太好，是因为外面被什么敌人给挡住了的原因。 但出来了才发现，的确是被挡住，却不是被敌人。 而是被尸体。 那些从黑塔里逃出去的人，很多可能都还没来得及跑多远，就被击杀了。 在黑塔门口就堆了不少尸体。 卓施然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画面，一时之间，竟 是有些发愣。 好在她的反应速度通常都不慢。 所以几乎两秒钟之内就回过神来了，赶紧说道，“我们快走！” 趁着此刻黑塔外面没人。 趁着那些人可能去追击黑塔里逃出去的人们了…… 话虽然这么说，他们的目标还是太大了。 往出走了不多时，就听到了一声，“快看，还有漏网之鱼呢！” “是啊，阵仗还挺大！一二三四五六，六个人呢！这回我们可赚大了！” 卓施然听着这话，眉心拧了拧，她从这些话里，隐约听出来个意思，但还不是太敢确定。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朝着唐驰靠近了两步，“小马，我听他们这话里的意思……” “嗯。”唐驰应了一声，低声说道，“应该是元老会开始了某种机制了。” 卓施然也就是隐约听出来了这种意思在里头。 唐驰的话，无疑是更确定了卓施然的想法而已。 卓施然想，看来，他们是被迫加入到了某种……类似狩猎游戏的机制里了。 恐怕，从他们闯入黑塔时。 或者说才闯入黑塔没多久，这个机制就已经开始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黑塔里那五层的防御里，失守了大半之后，才开始的？ 总之，当他们 放走黑塔里那些人的时候。 可能这些漠城里聚集的‘狩猎者’，都已经在黑塔门口等着了吧。 所以才会在黑塔门口看到那么多的尸体。 因为那是第一战争现场了吧。 卓施然眉心拧着，虽然并不是说因为他们放了那些人，而让他们冲出黑塔来遭遇了这样的伏击和危险而感到多么自责什么的。 毕竟，留在那里面受折磨，和出来奋力一搏……都是自己的选择。 但卓施然还是会因为元老会的这个安排而感到……很恶心。 她眉头紧紧拧着。 低声问了句，“小马，他们还有这种机制？” “我不知道。”唐驰摇头，“以前从未启动过这种机制，我在的时候，黑塔也没有失守过。” 所以唐驰并不清楚这个机制的出发点，究竟是不是黑塔失守什么的。 但不管是不是，事已至此，也都无所谓了。 那就战吧。 从黑塔里出来，那种受压制的感觉很明显更加松了。 唐驰拔出长剑，平平无奇地往前这么一挥砍。 先前还朝着这边过来，觉得自己捡着一堆伤兵残将便宜的那几人，听着那挥剑时的铮鸣声就已经变了脸色。 慌神道，“什么情况！” “是唐驰！” “ 怎么会是唐驰大人！” “散！” 然后这些人很快散开离去，也不知道是因为忌惮唐驰的实力而怕了呢？ 还是去搬救兵了？ 卓施然想了想，“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去搬救兵了。” 唐驰嗯了一声，“快走。” 他们一刻不停留地朝着远离这座黑塔的方向而去。 庄庆铭有些不解，问道，“我们……不去找你们的同伴吗？” 这话应该是问唐驰和班昀的。 他们的同伴，自然说的是松希和彦维。 班昀摇头道，“傻不傻，现在去？现在漠城都倾巢而出了吧。” 唐驰接道，“而且松希和彦维，就住在旁边的黑塔群里，那里住的……” 他不用多说，他们也清楚。 黑塔群里住的，都是要么早就效忠元老会的，要么就是在之前那座黑塔里，被折磨得已经没了脾气，臣服于元老会的。 简单说起来，都是元老会的死忠。 他们要是现在往那边去，岂不是直接打到人饭碗里么？ 先避避风头也是明智的选择。 数唐驰对漠城最熟，于是就跟着唐驰在漠城里走街串巷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院子跟前停下了。 班昀问了一句，“你家？” 唐驰没 做声，推开了院子门。 院子里头打扫得很干净，只有几个木头架子，木头架子上一层层的摞着晒篮，里头整齐摊放着一些药材。 听到院门的动静，从屋里走出来一个身影。 那身影娇小，虽然裹着斗篷，也不难看出是个女子。 班昀又转眸问了唐驰一句，“金屋藏娇？” 唐驰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难得唐驰这么脸上没啥表情波动的人，此刻脸上的表情里，都能看出些无语来了。 裹着斗篷的女子，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里，神色透出些惊诧来。 “唐驰大人？你怎么……”她显然看到了跟唐驰一行而来的众人。 眼睛瞪得更圆更大了些，于是赶紧冲了上来，伸手将他们都拉了进来，然后将院门牢牢闭上。 她目光惊惶看向唐驰，“今日漠城里那些动静，该不会就是因为你而闹出来的吧？唐驰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因为是唐驰带他们来的，这女子的身份他们也不清楚。 所以此刻，其他人也就不好发言。 就都等着唐驰说话，也等着从唐驰和她的对话里，大概推断一下她的身份。 然后就听见唐驰说道，“嗯，我闹出来的，我带这些人……来救彦维出去的。” 第753章 血系能力 唐驰这话一出，这女子圆睁的瞳眸里，神色就从惊惶变成了惊诧。 而后明晃晃的酿起了水光，从眼眶滚落下来。 一阵风吹动了她的斗篷，露出了她的容颜来。 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也就双十年华，皮肤很白皙。 她轻轻咬了咬唇，“真的吗？” “嗯。”唐驰点头。 只见这女子松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就像是不止是简单的松了一口气而已。 更像是就连心脏都落回了原位去的那种，如释重负。 然后眼泪就更加止不住了，扑簌簌往下掉。 但给人感觉倒不是那种弱女子，她抬手就擦掉脸上眼泪。 没有什么楚楚可怜的样子，只清了清嗓子。 将声音都调整得没有什么哭腔来。 认真说道，“外头现在闹得厉害，我刚回来之前听了一耳朵。” 她压低了声音，“说是开始了狩猎模式。” “狩猎模式？”班昀挑了挑眉梢，侧目问唐驰，“这还有这种模式？” “以前没有过。”唐驰可以肯定，起码自己在漠城的期间，没有过。 这女子点头道，“忽然就有指示下来了，黑塔失守，所有人开始狩猎，谁杀得多，谁就有进入黑 塔群的资格，而黑塔群里的如果杀得多，就有去龙岛的资格。” 卓施然在一旁听着这个觉得还真特么真特么的…… “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回来了。我只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就赶紧拿着东西回来了。”女子说道。 说着，她看了一眼他们带来的伤兵，继续道，“这是受伤了？带进来吧，我还能给治治。” 唐驰知道卓施然医术的本事，便说道，“治病这事儿倒不用你费心了，说起来我带了个厉害的医官来。” 唐驰介绍卓施然，“这位，施然，说是神医也不为过了。” 唐驰又介绍那女子，“这位，云雀，是彦维的……” 唐驰想了想，有些捋不明白云雀和彦维之间的关系了。 于是声音便停在了这里。 倒是云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道，“彦维大人是我的恩人，救了我的性命。” 卓施然闻言略略点头，“我叫卓施然，幸会。” 其实听唐驰介绍到这里的时候，卓施然就猜到了些。 这女子应该是和彦维的关系密切。 因为彦维天生的血系能力，的确是很有可能救人。 “那……把你的人搬进来吧？”云雀问道。 她目光里有些担忧，“在外头容易惹人注目。” 虽说院子里有院墙，但没顶没盖的，总会让人觉得没那么安全。 卓施然没意见，很快就让蜘蛛把人给搬进了屋里去。 进到屋里才发现这屋子里，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那种厅堂的布置。 感觉更像…… “医馆？”卓施然挑了挑眉梢。 因为里头甚至并排摆着三张木床，上头还都铺着干净的床单。 木床之间还都有屏风可以拉开来隔开。 这架势一看，就颇有医院病房那种感觉…… 嗯……卓施然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大昌京城的那个医馆，现在已经托付给言家父子管理的那个。 里面的诊室她当时就是这么安排的。 “嗯？挺合适。”卓施然说道。 云雀抬手理了理颊边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有时候，会给人治治伤，安排成这样，方便。” 大抵因为眼前这位是唐驰口中的神医，所以她再说起自己行医的事情时，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卓施然倒没觉得什么。 神医不神医的，愿意认真给病人治疗的就是好医生。 将温伯渊和封炎都转移到了床上。 卓施然将两头蜘蛛收回了空间 里。 这才琢磨着给他们准备些什么药。 云雀在一旁没怎么说话，只是看到温伯渊那一身伤的时候，眉头拧了拧。 她转头看向了唐驰，“这……是黑塔里出来的伤吧？” “嗯。”唐驰点了点头。 思忖片刻，问了句，“你这还有……吗？” 云雀抿了抿唇，很轻地点了点头，“还有一点点。” “有什么？”庆铭的目光一直就落在温伯渊身上。 其实能够感觉到，有卓施然给他治疗之后，他的伤势已经好很多了。 生命危险是没有的了。 但是在黑塔里被折磨这么久，这元气大伤，肯定也没那么容易就能好。 庆铭心里止不住的担心。 这是一种……就算知道施然的医术那么厉害。 就算对卓施然的信任，让他觉得卓施然几乎无所不能，也无法抵消的担心和焦虑。 以至于听到什么与伯渊的伤有关的话，都会变得格外敏感。 云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对唐驰说，“我去拿来。你们好了就可以快点去救彦维了，不然，马上又要到日子了。” 云雀这话里，有着些掩饰不住的焦虑。 她走进了礼物，不多时，就拿了一个瓷瓶子出来 。 瓶子刚一打开，卓施然在旁边，眉头就拧了起来。 以至于庆铭根本不敢贸然接过云雀递来的这瓶子。 “什么……东西？”卓施然鼻翼动了动，皱眉问了一句。 班昀在一旁，侧目看了卓施然一眼，“应该是……彦维的血吧。” 卓施然听了这话明白了。 她之前就知道，彦维有着强大旺盛的生命力，他的血液，是不可多得的至宝。 他的血液当做药引子的话，感觉上仿佛能医尽天下所有沉疴。 说实话，卓施然还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 一下子有些感兴趣，眉梢一挑，“我看看……？” 云雀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手里的瓷瓶子递到了卓施然手里。 卓施然闻了闻，又倒了一滴出来，用玄医道的灵力琢磨了一番。 目光里若有所思，像是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只不过，此刻她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手指一捻，指尖里就多出了个小杯子。 往里头滴了三两滴瓶子里暗红色的液体之后，又用灵泉水给兑上了。 这才将杯子递给了庄庆铭，“给他喝吧，是好东西。” 庄庆铭这才放心接过，双手捧着杯子的样子看起来郑重其事得近乎虔诚。 第754章 分头行动 庄庆铭给温伯渊喂药。 班昀倒是凑了过来，低声问了卓施然一句，“如何？” “嗯？”卓施然挑眉侧目看他一眼，“什么如何？” 唐驰站在她另一侧，就问道，“彦维的血，如何？” 卓施然无奈看向他们，“你们的师兄弟，他的血什么本事，你们心里还没数啊？” “怎么可能没数。”班昀叹了口气，然后啧了一声，“不然他也不至于在这里。” 卓施然听着他们说话，注意到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 云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仿佛格外哀伤。 卓施然先前因为温伯渊和封炎都还没醒呢。 她担心，倒也没有心思顾虑更多的。 此刻倒是反应过来，先前那云雀去拿彦维的血来之前，说的话里好像就有一句。 让他们好了快点去救彦维，不然就又要到日子了。 什么日子？ 卓施然从彦维这能力，合理猜测……献血日？ “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能力。”卓施然说得很诚恳。 就其中表现出来的那种能量，她感觉真要形容起来，跟前世听过的吸血鬼的血似的？ 能有那么好的治愈力？ 卓施然看向了唐驰，“元老会一 直压榨他？” “嗯。”唐驰点了点头。 一旁的云雀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仿佛更加难过了。 卓施然手里还捏着那个瓶子，目光静静看着云雀表情里的难过。 其实她性格一直不太有什么悲观成分，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那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典型。 好像任何时候，哪怕已经身处敌营到了这个位置。 还成了什么狩猎游戏的目标之一。 而且她肚子里揣着一个，这还驮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伤兵。 都这样的情况了，她好像依旧是队伍的主心骨，定海神针。 她不悲观，也不慌乱。 有她在，队伍好像就不会倒下。 如果说这是一场游戏的话，她就是游戏里的指挥，游戏里的团长。 能奶又能打，还能硬控，还能指挥，还能鼓舞…… 像她这样的人，好像看不到什么悲观的情绪，也看不到她有什么难过。 但此刻，卓施然看到云雀脸上的难过时，心里莫名就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感觉。 如果真要总结起来的话，卓施然觉得大概是类似于某种…… 看着放在心上的人，被某些能够称之为命运……但其实是被恶势力压迫。 不，或者应 该说是，明明应该是拥有某种能够被称之为命运馈赠的天赋，原本应该恣意过一生。 却被恶势力盯上，原本应该能恣意的本钱，成了套着他们的枷锁。 看着他们苦苦挣扎却不得其法时，会有的一种……难过。 而且卓施然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先前进这院子的时候。 因为情况有点急，又驮着两个伤兵。 所以她没多反应，此刻想想……那院子里木架的晒篮里，晒的似乎都是补气血的药材。 庄庆铭给温伯渊喂下了那神奇的血液之后。 没过一会儿，卓施然再检查温伯渊的伤势，恢复的速度就更快了。 但是还没有什么要醒的意思。 庄庆铭定定看着卓施然，“施然，伯渊他……” “需要时间恢复。”卓施然忖了忖，还是补了一句，“他此番伤得很重，不止是身体上的，精神意识也遭受了很严重的迫害，所以给他多一点时间休息也好。” 庄庆铭信任她，听了这话就只管点头。 但卓施然已经站起身来了，“只不过我们已经不能再等了。” 卓施然看向庄庆铭和云雀，“你们留在这里，照顾保护好他们俩就行。” 庄庆铭一听到这话，腾一 下就站起来了！ “施然！”庄庆铭嘴唇抿得紧紧的。 这一行，施然本来就是为了救伯渊而来。 或者说，是为了帮他救伯渊。 庆铭也不傻，所以当然清楚，卓施然就算与温伯渊有交情。 但约莫也是远到不了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前来营救的程度吧。 至于来寻封炎他们的师兄弟们……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顺便为之罢了。 毕竟，如若不是为了要救温伯渊，他们根本不需要硬闯漠城和黑塔。 唐驰大马金刀的一人进来，都够带走松希和彦维了。 庆铭不傻，他全都清楚。 先前在黑塔的战斗中，他没能帮上太多的忙，就已经很愧疚了。 而现在，施然竟是还要让他守在这里，不参与之后的行动了。 庆铭是怎么样都没法同意的。 “我一起去！”他说道，声音低沉坚定。 卓施然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行。” “施然！”庄庆铭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卓施然指了指自己、唐驰和班昀，“我们三人，可以快攻可以偷袭，问题都不大。” “我也……”庄庆铭想说他也可以，但他话还没说完。 卓施然就接道，“你防御稳当，最能保 护人。” 这话，庄庆铭并不否认。 卓施然的目光，朝着那张床上躺着的封炎看了一眼。 然后才看向庄庆铭，“他对我而言，很重要。我把他留在这里，你在这里，我才能放心。” 听到卓施然这话，庆铭明白了卓施然的意思。 他虽然依旧觉得，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想要在此次的行动中，多做些什么。 但既然卓施然说了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庆铭点了点头，他用力握了握卓施然的手。 对她弯眸露出个笑容来，认真说道，“嗯，好，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也一定会保护好他们。” 卓施然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他已经个子很高了，早已经不再是初见时那个少年模样了。 卓施然伸手摸他头甚至要轻轻踮脚。 但感觉上，在她眼里，他依旧是当初那个少年。 卓施然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你也很重要，照顾好自己。等我们回来吧。” 庄庆铭和云雀将他们送到了院子门口。 云雀目光希冀地看着他们，看着唐驰，“一定要带他们回来。” 然后目光落到了卓施然脸上，认真地看着卓施然的眼睛，“拜托了！” 第755章 像是什么荒诞的梦境 从院子离开之后。 卓施然顺手递给他们一人一件黑色的斗篷。 “嗯？”班昀接过。 唐驰也顺手接过，“还是你细心。” 班昀披上斗篷的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卓施然的用意。 应该是担心他们的着装模样被公布了出去，再穿成之前那样容易被认出来吧。 现在他们一身黑色的斗篷，看起来倒是低调极了。 和漠城很多其他人平日里的装束感觉差别不大。 班昀侧目看向唐驰。 “只不过是去接松希和彦维出来，而且现在漠城这么乱，正是趁乱接人的好时机。” 班昀问他，“你一个人去难道搞不定吗？” 唐驰没说话，其实他倒也没觉得自己一定搞不定。 再说了，一起来也不是他的意思啊，是施然的意思啊。唐驰心想。 卓施然转眸对班昀说道，“我只是觉得，恐怕他们不会放任彦维独自待着吧，毕竟那么珍贵。” 班昀侧目看了一眼。 他反应过来，或许卓施然在先前见识过彦维的血之前，都还打算让唐驰独自去吧。 可能就在见识到了彦维的血之后，才改了主意。 卓施然又道，“让庆铭不用跟着，留在那里保护他们，也是因为反正要去找松希不是么？按 照你们所说的，松希应该和庆铭差不多能力范围吧？” 班昀啧了一声，“真是什么都被你给算进去了。” 他们三人一路形如鬼魅，朝着黑塔群而去。 他们尽量避开了人群，但依旧不难感受到漠城里的热闹。 总有打斗声此起彼伏，不知道是从这里还是在那里响起。 路面上随处可见尸体。 有的衣着看起来，较为统一，唐驰说那是黑塔里的统一着装。 而也有一些着装各有不同的，应该就是漠城中人了。 在一座城池的街道上公然狩猎，你死我活，尸横遍野…… 光是想想，都像是什么荒诞梦境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但现在就是实实在在地出现了。 卓施然只需要略略抬眸，不，或者有时候甚至都不需要抬眸。 都能够看得到，那天空中高悬着的，但因为过于庞然依旧显得相当巨大的浮岛…… 大抵是因为漠城此刻令人感觉过于荒诞，此刻看着天空中的浮岛。 莫名有一种感觉，那浮岛，就好像是一只冷酷漠然的，藐视一切的眼睛。 卓施然拉紧了斗篷，加快了脚步。 “我们快点吧，赶紧弄完，赶紧离开这里。”卓施然说道。 唐驰和班昀都跟着她一起，加快了速 度。 黑塔群。 除去他们先前去过的那座之外，其他的黑塔，都是元老会重视的人才居住的地方。 但，因为卓施然在黑塔里已经给那个守塔人科普过了的缘故。 所以此刻他们也都清楚，这些黑塔群，也可以说是元老会们监视，或者说剥削重视的人才的地方。 通过这些黑塔的材料，吸取他们的力量之类的。 而这些黑塔里住着的人，还在为了元老会而卖命。 也是因为如此，此刻黑塔里几乎倾巢而出了。 他们进来得还算顺利。 唐驰领着他们，朝着松希的位置过去。 就在他们以为还算顺利的时候。 前方就有人拦在了他们前头。 “我看他们这架势，总不会是友军吧。”卓施然遥遥就看到了前头的拦路虎。 “还以为真是倾巢而出了呢。”班昀啧了一声。 唐驰说道，“估计知道我会来找他们俩，这是把松希当饵呢。” 班昀侧目看了唐驰一眼，“谁叫你平时总是无欲无求的，搞得好像就剩这两个人是你的弱点软肋似的，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不拿捏这里还能拿捏哪里。” 唐驰耸了耸肩膀。 唐驰觉得就算没有自己，就松希和彦维的价值，肯定也会守卫森严的。 唐驰刚准备拔剑。 就只见班昀伸手往他身前拦了拦，“算了，我来吧。你和施然进去找人。” 班昀一边说，一边拔出了自己的蛊笛。 唐驰看向卓施然，卓施然没什么意见地点了点头。 “交给你了。”卓施然对班昀说了一句，就马上往前而去。 他们往前而去的时候，就顺手能带走几个就带走几个。 很快，班昀的笛声就在身后响起。 伴随着笛声响起的，还有敌人们的惊呼。 “啊……！” “这他娘的……竟然是先天灵蛊！” “救我……呜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鉴于用蛊攻击的场面，很多时候不一定会特别美观。 所以卓施然不管听到了什么动静，都没打算回头去看一眼。 和唐驰风驰电掣地冲进一座黑塔里。 这座黑塔里，和先前他们进入过的那座黑塔的感觉…… 没有太大区别，可能就只是比那座黑塔要小一些而已。 一走进去，卓施然鼻翼动了动，已经准备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血的味道。”唐驰说道。 卓施然的视线很快适应了里头不好的光线。 扫了一眼周围，手里陡然亮起了绚烂的火焰来。 这火焰一出，唐驰的目 光停顿了一下。 没办法，她的火实在是漂亮。 尽管已经有这个认知了——卓施然有着非常漂亮的多色异火。 但真当她亮出自己的火来时，还是会因为过于漂亮而目光停驻。 卓施然的火，很快照亮了黑塔里，周围的情形，也可以一眼看得清楚了。 好些尸体，墙壁上还有不少血迹。 除此之外…… 卓施然看到了前方从墙角排列到门前的两列伫立的……人？ “是……敌人吗？”卓施然低声问了唐驰一句。 这么说起来，那这里头的敌人比刚才外头还多了啊。 可如果是敌人的话，从他们刚进来到现在，这些人都一语不发。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发出来过，又显得太过诡异了。 唐驰倒是很坦然地直接走上去，就连剑都懒得拔出来了。 一副没有任何防备的样子。 卓施然的反应素来很快，如果说原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的话。 看到唐驰这种坦然的态度，也已经猜到了。 她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近了之后，自然也就看得更加清楚了。 那两列伫立着的，栩栩如生的，和活人几乎看不出来任何差别。 只不过都闭着眼睛伫立在那里…… 傀儡，全是傀儡。 第756章 他居然在玄幻世界里点出科技树 哪怕之前就听他们说过，松希是天生器灵，在炼制上，有着非常独特的本事和力量。 细的都不用说，能够让元老会器重青睐的。 想都不用想，绝对不会是一般人儿。 这些，卓施然是早就已经有所预料的。 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亲眼所见，就是会和想象中有偏差。 不得不说，的确比卓施然想象中，要更加厉害。 都不需要交手，单从这些傀儡看起来，就都不难看出来了。 卓施然跟着唐驰走了上去，经过那些伫立的傀儡时。 卓施然忍不住侧目细细打量了一番。 唐驰低声同她说道，“你要是感兴趣，等会让松希拿一个给你研究研究。” 卓施然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到了门前。 这门看起来……也不是一般的门。 严丝合缝的。 要不是唐驰说这是扇门，要说这是面墙，也是说得过去的。 根本就看不到什么门缝，自然门锁啊拉环啊之类的，也一概都没有。 工艺到这个水平上，真是相当厉害了。 唐驰的剑柄随意往这门上敲了几下。 只见这原本还严丝合缝的门上，忽然裂开一道缝，然后那道缝还越来越大。 但是那道缝里，并不是屋里。 而是从里头弹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看起来像是个小人。 但是长得又奇形怪状的。 小人嘎巴嘎巴张开了嘴巴，唐驰伸手按到小人的嘴巴里。 片刻后，就见小人往后缓缓挪回去，闭上了嘴巴。 门上这道缝开始逐渐合拢，最后恢复成那严丝合缝的样子。 再然后，这扇门就缓缓打开了。 卓施然看着，只觉得……怎么说呢？ 震惊。 应该说是震惊才对。 她当初知道封炎身负神兽之力时，没有多震惊，知道唐驰一剑居然能劈开空间时，没有太震惊。 知道彦维的血液里有着你那么浓烈的生命力时，也没有太震惊。 因为这就是……怎么说呢，完全符合这个世界的设定啊。 玄幻世界啊。 但松希的这本事，真是让卓施然……震惊了。 因为！这人在玄幻世界里！搞出了什么这是？ 指纹锁吗刚才那是？还是什么别的！？ 这人在玄幻世界里……搞出了科技？！ 在这个科技树早就已经完全跑偏了的世界里。 难道这个人才……真的把科技树又给点回来了？！ 唐驰并不知道卓施然心里的惊涛骇浪。 他只是很朴素地觉得，“烦死了，总搞这些花头 ，等门开完，都够敌人砍死我三五趟了。” 唐驰一边走进去一边说着。 卓施然跟着唐驰一起进去。 然后就听到门里响起了一道男声，答了唐驰这话，“那些人要是都能砍死你三五趟的话，你来送什么死，不赶紧去逃命脑子有包吗？” 不得不说，回答得非常到位。 而且卓施然听着，觉得这人应该不是什么好脾气。 唐驰听了这话也不恼。 里面的人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下面摆那两排家伙只是闭着眼睛而已，真当它们死的？” “啧。”唐驰啧了一声。 他就是觉得和松希说话费劲得很。 但其实以前彦维就说过，他其实并不是觉得和松希说话费劲，他只不过是因为说不过松希而已。 当然这一点，唐驰并不想承认。 跟着唐驰进到了屋里，卓施然就看清楚了屋里的情形。 收拾得很干净。 虽然黑塔里的光线按说都不怎么好，但是这屋里倒是亮堂堂的。 墙壁上嵌着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照明的装置。 但很明显并不是什么灯烛就是了。 因为……没有什么灯烛会亮出日光灯的效果来的。 而且，墙壁上似乎都被刷上了某种不知名的材料。 不仅 如此，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繁复的咒文，看起来竟像是……用鲜血绘就的。 此刻干涸了，看起来就是偏黑的暗红色的。 卓施然原本还不太确定这咒文的用处。 但唐驰走进来之后，就感叹了一句，“还是你这里舒服啊，一点不压抑。” 卓施然顿时就有些明白了，并且能够大概确定，那墙壁上的特殊的涂料，和那个鲜血绘就的咒文。 大概就是为了抗衡这黑塔把里面住的人都当成充电宝的行径吧。 然后，卓施然也就看到了从里间走出来的男子。 和卓施然的想象不同，原本她以为，松希可能会和班昀封炎还有唐驰一样，是身形比较高大的。 但松希虽然身形颀长，但略显清瘦。 他甚至不是长发，一头栗色的头发，绞得很短，在脑后扎了个揪揪。 面容比起说英气，不如说是清秀些。 班昀因为容颜有些妖异的缘故，某些角度上看，还会显得有些妖艳的感觉。 但真要比起来，松希的长相因为清秀，才更显得女气。 只不过，他有着一双……很是不同的眼眸。 深得像是没有底。 仿佛历经了无数。 眼里藏着什么，让人完全看不透。 单只 这样一双眼睛，哪怕他长得清秀，也不会让人觉得娘。 而此刻，这双眼睛，就在卓施然的脸上扫过。 因为眸色太过幽深的缘故，所以这一眼扫过去。 卓施然甚至无法分辨他是个什么眼神。 松希淡淡问了句，“怎么？给我带了个傀儡材料来？” “你试试。”唐驰说道，“你动她一根汗毛，阿炎能把你给炼了。” 大抵是听到了没想到会听到的名字。 卓施然原本从那双幽深眸子里，一直没有看到过任何眼神和变化。 此刻，倒是看到了一些神色。 是错愕。 “阿炎？”松希问了一句。 “嗯。” “封炎？”松希又问。 “嗯。”唐驰又点了点头，然后定定看着他，说道，“这是阿炎的女人，卓施然。” 松希又看了卓施然一眼。 说来很神奇。 明明先前从这双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眼神，但好像在唐驰说出她身份之后。 这双幽深的眸子里，她好像就能读得出些情绪了。 松希拧眉问唐驰，“他干什么，不躲好好躲远点，送上门来了？” 唐驰点头，“嗯，来救你和彦维出去。” 幽深的，没有什么情绪的，仿佛历经所有沧桑的眼眸。 眼圈微红了一瞬。 第757章 鬼子进村都不足以形容 旋即，松希很轻地笑了笑，像是笑容，又像是要哭了一样。 一个表情里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情绪。 松希没说话，只是盯着卓施然看了好一会儿。 因为他脸上先前那些似哭似笑的表情，还没有收敛。 所以此刻卓施然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还略微有些不自在。 片刻后，松希笑了一声，叹了口气无奈道，“谁能想到啊，最闷葫芦的那个家伙，居然有了伴儿。” 听到这话，卓施然有些意想不到。 她原本一直以为，最闷葫芦的那个是唐驰。 但松希肯定不至于胡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说明，以前封炎甚至比唐驰还闷。 松希对卓施然轻轻点了点头，“幸会，我是松希。” “卓施然。”卓施然说道。 说实话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她真想了解了解松希研究出来的这些东西。 “好了，不要啰嗦了，赶紧的，跟我们走。”唐驰并未忘记前来的目的。 松希没什么意见，只问了一句，“阿昀呢？” “在门口和那些守卫打着呢。”唐驰答道。 “城里那些事儿，黑塔之前的动静，都是你们闹出来的吧？”松希又问。 “不然呢。”唐驰道 ，“所以惊动了上头，都搞出什么围猎来了……” 卓施然在一旁补了一句，“狩猎游戏。” “哎对，狩猎游戏。”唐驰对卓施然向来没什么脾气，马上就接了她这话，“黑塔里的人被我们都放出来了。” “嚯，这么大手笔。”松希挑眉，目光略有诧异。 卓施然在一旁说道，“当规则对自己有利时就谈规则，当道德对自己有利时，就谈道德。” “都没利呢？”松希问她，只觉得这个女子挺有意思。 原本还好奇阿炎会找怎样的女子呢，目前看来，倒是不赖。 卓施然听到这话，弯唇一笑，“当什么都对自己不利时，就把水搅浑。” “搅得够浑的。”松希说，“我说怎么外面闹哄哄乱糟糟的，一下子就派人来我这儿守着了，这架势……” 松希当时就猜想是和唐驰班昀有关了。 其实他们师兄弟几人有多压抑，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得很。 那根弦绷断是迟早的事儿。 所以松希原本也没觉得太出奇，让他觉得出奇的，是这事儿竟然连阿炎都来参与了。 这使得原本应该是，被压抑到极致的师兄弟几人不想玩儿了，揭竿造反的事儿。 加上了阿炎大老远过来的前提之后，莫名就多了几分……他说不上来。 拯救的意味？ “走了。”唐驰拉了松希一把。 松希也没什么意见，就准备跟着他走。 而卓施然……眼睛瞪大了。 “就这么走了？！”她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唐驰一愣，“那……不然呢？” 他单线程的脑瓜子里显然无法理解明明就是过来带松希走的。 现在人已经碰头了，不赶紧走……留着过年吗？ 卓施然痛心疾首的，看着这一屋子的这这那那，大概都是出自松希之手的……科技产品？ “东西都不带吗？”卓施然问道。 松希看了一眼这屋子里的东西，“太多了，带起来麻烦，不要了，以后再做吧。” 反正这些都是他做出来的，那就能再做出一样的。 该带的，他都已经随身带好了。 但松希很快，就从这个女子的眼神中看出来了。 她好像并不认同他这话。 “不能浪费。”卓施然说道。 松希无奈道，“带着行李可不好赶路。” 更何况他们的赶路，几乎可以等同于是逃命。 “交给我吧。” 然后松希就目睹了一场……怎么说呢，鬼子进村都不足 以形容，蝗虫过境一般。 所到之处，什么都不留下。 感觉上，如果不是墙壁上那些特殊的材质已经涂在墙上，那咒文已经画在墙上不好带走了的话。 她恐怕恨不得把墙皮都一并抠走！ 松希原本只是因为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阿炎心动。 此刻，他好奇的是这个女子本身！ “你……”松希原本还幽深得看不出情绪来的眸子里。 此刻满是兴奋的光。 那感觉……唐驰都吃惊。 松希这些年活得古井无波老僧入定似的。 要说还是施然不简单啊，这只一个照面，就直接给松希激活了似的。 眼神里都有神采了。 都多久没看他眼睛里亮过光了啊。 “你的容器很厉害啊！”松希说道。 卓施然心说，那你可不知道究竟有多厉害。 够咱们被头顶那座岛上的家伙们追杀三十回的。 不过卓施然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干净了。 “我们走！”卓施然说道。 三人从黑塔里出去。 走下去的时候，卓施然看了一眼那在下头整齐排列成两行，安静伫立着的傀儡。 “这可不能不要了啊。”卓施然说道。 之前在水云宗那谁还要死要活的炼什么鬼阴傀 儡，把自己炼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感觉还没这些傀儡一半栩栩如生。 要是放在这浪费了，也太暴殄天物了。 “要把它们都带走。”卓施然又强调了一句。 然后就看到松希点头应了一声，“好。” 他张开双手，手指微动。 紧接着卓施然就看到那排成两列的傀儡，原本还整齐划一站着呢。 此刻闭着的眼睛全都猛地睁开了。 若是敌人，看到此景恐怕会警惕。 但是友军，看到这景象，只会觉得吃惊。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班昀的声音，带着几分散漫，从外头传进来。 “你们好没好啊，就接个人出来，手脚俱全的。怎么比大姑娘上花轿还费劲儿呢？” 他们三人走出去，后头跟着松希的傀儡队伍。 乍看很是壮大。 班昀第一时间没看清，都准备放蛊了。 看清之后就忍不住骂道，“不打架的时候，能不能把你这些收起来？” 松希看到班昀，嘴角勾了勾，“怎么？难道不比你弄出来的那些次品要好么？” 班昀指了指他，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好了走吧，还得去找彦维呢，你这儿都有人把守了，彦维那儿难以想象是什么场景。” 第758章 他们是在拖时间 虽然松希也知道班昀说的是事实。 但要是别人这么说，他也就懒得搭理了。 是自己人这么说，他也不介意随便说两句。 “啧，这话说得，我也很重要的好吗……”松希撇了撇唇。 班昀道，“我当然知道你很重要。但彦维不是重要不重要的事儿啊，那是不可取代的。” 松希还想再辩，“我也……” 唐驰在一旁补了刀，“我这次出去的任务就是去抓一个天生器灵，正好是施然的相识，于是也就作罢。” 言下之意，你还是可以被取代的。 这就是……特娘的，亲师兄弟啊！ 松希：“……” 卓施然看着这俩嘴上没把门的，这你来我往的是真不怕得罪了师兄弟啊。 卓施然想了想，还是给松希找补了一句，“还是不如松希这般技艺精湛的……” 松希听了这话之后，紧绷的脸才松弛了些许，他盯着唐驰和班昀看了片刻。 才磨了磨牙说道，“要不是阿炎这次也来了，就你们俩，我宁愿被奴役到死也不跟你们走，省得迟早被气死！” 话虽然这么说着，身体倒是很诚实。 脚步片刻不停地从此处离开。 卓施然问道，“彦维现在在哪儿？” 因 为看到他们的路线，不像是要在黑塔群里找似的。 她原本以为彦维也在这里。 松希说道，“他不在黑塔这边，他被转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唐驰问道。 “前不久。”松希说，“按说，上面应该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彦维的身体，本来就经不住待在黑塔里这么耗。杀鸡取卵这种事儿，他们也不愿做，所以前阵子就被转走了。” 唐驰眉心拧着，“转去哪儿了？我们去哪儿找。” “我带你们去，我早在彦维那儿留了一手的，只要他还在漠城，都能找到。” 松希说着，就张开了手掌，一只小鸟就停留在他的掌心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驭兽师呢。 但只要细看，就不难看出，那只小鸟，竟也是傀儡！ 只不过应该是只活傀儡吧，所以看起来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只在一些非常微笑的细节上才能看出些许端倪来。 不多时，小鸟就从松希的掌心里飞了出去。 速度并不算快，始终在他们视野里，时而变换着方向。 引路的意味十足了。 卓施然他们在后头跟着。 时而也会有暗中窥探的目光，但倒是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 敢随意撞上来。 松希低声说道，“我感觉，他们大概是又想到什么法子了，之前问彦维，他又不肯说。你们也知道的，他的性子就那样……” “是啊，明明我和他同年同月的，我是不明白他怎么就总觉得自己是大师兄应该多承担一些……”班昀啧了一声，语气里半是怀念半是无奈。 彦维的性子就是那样，怕他们担心，有事情也不说。 他们都清楚。 唐驰在一旁，说道，“但我觉得这次他应该不会瞒我们了。” “不一定吧。”松希想到彦维那性子都脑壳疼。 说不定到时候依旧是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急死个人。 但唐驰对此却很是笃定，“因为情况不一样了，以前我们都是笼中困兽，他和我们说再多，除了让我们更压抑更焦虑更难过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但现在不同了，我们已经在笼子外面了。” 唐驰转眸看向松希，认真说道，“他没必要再故作坚强。” 松希没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淡淡说了句，“最好是那样。” 他们速度不慢，主要是也不敢速度太慢。 现在可拖不起半点时间。 尤其在拯救彦维的事情上。 但尽管他们尽量 加快速度了，还是被前方的阵仗给惊呆了。 班昀的表情有些严肃，认真对松希说道，“看来你说得没错，那些家伙的确是要对彦维有什么大动作了，不然不至于这么大阵仗！” 前方堆满了守卫，说是守卫，但其实目测看来，很多都是漠城的人。 里三层外三层堆叠着，熙熙攘攘，密密麻麻。 光是看着，在数量上，就不容小觑了。 卓施然眼眸一眯，眸色已经凝了起来。 “一场硬仗啊。”班昀道。 唐驰扫了一眼，一如既往的平静又霸气，“没什么厉害角色。” “人海战术？”松希挑了挑眉梢。 卓施然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人海战术…… 更重要的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 卓施然的脑子里反应很快地想起了某种可能。 面对真正的强者，不是数量上就能取胜的。 人海战术，只不过能延缓失败的速度而已。 卓施然觉得，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但如果对方想要的……就是延缓失败的速度呢？ 就是为了拖时间呢？ 卓施然心里一凝，沉声说道，“他们故意想要拖时间。” “那我们得速战速决了。”班昀说道。 卓施然这话一 出，他们师兄弟三人显然也明白了她所顾虑的点。 松希转眸就问了卓施然一句，“你刚才是不是把我有两口箱子收起来了？黄铜箱扣的，花梨木的箱子。” 卓施然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但猜想，或许里面有松希武器之类的。 毕竟是个这么厉害的炼器师，肯定会有些厉害东西的。 卓施然点头，“是的。” 松希一笑，“太好了，拿出来吧。” 卓施然没有片刻犹豫，只稍稍背过身，然后哐哐两口箱子就落了地。 松希掀开箱子。 里头一个个的小盒子，但上面都雕着诡谲繁复的花纹。 卓施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当时收得匆忙，只想着无差别全扫荡了再说。 所以都没看一眼箱子里内容物究竟是什么。 此刻才得以看见！ 乖乖，我的天，这两口箱子里居然全部！全部都是傀儡匣！ 全部！都是！ 少说得有二三百个不止！ 松希冷笑一声，看着前方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才淡声说了句，“人海战术？谁人海战术谁，可还不一定呢。” 话音刚落，眼前两口箱子里的那些傀儡匣就纷纷有了动静。 他们这边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第759章 血牛现在只剩牛了 卓施然甚至看不到前方的场景了！ 全部都被松希的傀儡给挡住了。 班昀就在卓施然旁边，侧目对卓施然说道，“现在你再想想水云宗那些，是不是觉得，根本就不值一提？” 卓施然侧目睨了班昀一眼，“我以前面对水云宗那些的时候，也没觉得他们就值得一提啊……” 班昀想想……好像也对。 那时候卓施然就一副日天日地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此刻，有松希的傀儡大军开路。 原本还以为需要出手，结果他们就跟在松希身后，朝前走去。 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做什么。前方陆陆续续有倒下的身影。 有敌人的，也有松希傀儡的。 但这边只是傀儡而已，那边却是血肉之躯。 也因此能看得出来了，的确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在堵截他们。 大概真的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越是想到这个，卓施然心里就越是多了几分焦虑。 松希的傀儡大军，速度不算慢了。 说实话有这样一队，干什么不行啊……就是犁地，一天感觉都能犁不少呢。 不多时，他们就已经推进到了跟前。 前方那座院子，应该就是关着彦维的地方了。 “进去吧。” 虽然 不知道里头会不会还有什么更多麻烦在等着。 但他们拖不起时间，也不打算拖时间。 推开了大门，四人鱼贯而入。 院子里很安静，感觉上比起外面那么多人在骚扰在看守而言。 院子里头像是不设防似的。 只不过他们走进来之后，院子门好像自动的。 砰一声就关上了。 他们都皱了皱眉头，有些警惕。 但来都来了，那不管是什么龙潭虎穴都得探一探。 “分头行动？”唐驰觉得这样更快一点。 但卓施然不同意，“不，分开了容易有情况被逐个击破，还是一起行动比较保险，也不差这一会儿了，我看到这宅院不算太大。” 如果说唐驰最信服卓施然的是什么的话，厨艺恐怕都得排第二，计谋才是第一。 所以唐驰对卓施然的说法没有任何意见，“听你的。” 听到这话，松希忍不住转眸多看了卓施然一眼。 毕竟，他们都是师兄弟，互相最是了解。 他们都很清楚，唐小马其实性子里是有着固执的成分的。 但没想到，居然会对阿炎的女人这般信服。 于是他们没有分头行动。 卓施然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松希并不理解，目光里有些疑 惑，“她这是……” 班昀在一旁说了句，“她是天生木灵。” 松希一愣，然后就感觉到有一股柔和又磅礴的力量，以她为圆心，朝周围缓缓震荡开来。 卓施然因为怀孕之后，非常需求朱雀圣力，感觉上自己这个天生木灵的力量似乎都被压制住了。 所以还真是不太经常使用。 但不常使用不代表不能使用或是不会使用。 片刻后，卓施然睁开了眼睛。 “如何？”班昀问道。 卓施然沉默了几秒，说道，“大概是找到了，跟我来。” 说是大概的原因，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敌人的阴谋诡计。 而还有另一点……她暂时没打算同他们说。 三人跟着卓施然一起穿过了院子，不多时便到达了后院。 后院……确切的说其实不算后院，就前后院交界的地方，有一处暖阁。 卓施然带着他们到了暖阁门前。 “这里？”唐驰问了一句。 卓施然点了点头。 唐驰一手握剑，一手就推开了门。 只一推开门，里头的气息就铺面而来。 是非常浓重的血腥味。 让人忍不住想皱眉。 其实他们先前从外头一路砍杀而来，对血腥味也算是闻了一路。 按 说应该早已经习惯。 但是此刻，他们闻到这血腥味时，却都变了脸色。 就连卓施然的面色都微变。 因为她也认了出来，这是彦维的血的味道。 彦维的血液，有着与众不同的味道。 卓施然眉心拧着。 唐驰松希和班昀的脸色已经大变。 班昀怒吼一声，“血牛！你没事吧！” 卓施然听着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无奈。 但她因为先前就感知过了，所以很清楚，彦维还活着。 至于会是眼下这样的情形，就不是她能感知出来的了。 暖阁里传来一道轻轻的，很虚弱，但却带着些笑意的声音。 “现在只剩牛了……” 没血了。 “你还笑得出来！”松希也急道。 他们已经进了暖阁里。 于是也都将里头的情形看得很是清楚。 暖阁里，从天花板上，吊下来一条绳子。 将一个身形颀长但非常单薄清瘦的男人，吊在那儿。 以一个非常扭曲难受的角度。 而在旁边，立着几把利刃。 一旦被吊着的人因为太过扭曲难受的姿势，要活动一下自己僵硬的身体。 就会被利刃割伤。 而不动，是不可能的，因为太过难受。坚持到一定的程度，手脚都僵硬了 无力了，根本无法继续保持。 所以被割伤，是必然的。 流血，是必然的。 彦维身上的衣衫，已经成了血衣。 但他身上此刻，倒是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伤痕。 卓施然听他们说过彦维的神奇体质。 真的就跟她前世所知道的那些传说里的吸血鬼似的。 受了伤很快就会痊愈。 所以那些人才会弄这么个装置，就是为了让他能够源源不断地流血。 想要让他的血，填满地上的…… “这什么？”班昀眉头一皱，看着地板上的那些沟沟壑壑。 这些沟壑纹路，看起来就很是诡谲。 像是…… “阵法？”卓施然蹲下了身去。 彦维长着一张很是清俊的脸，虽然此刻非常的苍白，没有任何血色。 但依旧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彦维很显然，并不认识卓施然，于是目光落在她身上。 有些疑惑，更多的是好奇。 “她是？”彦维转眸问了师兄弟们一句。 松希说道，“他们说是阿炎的媳妇儿。” 听到松希这话，彦维的眼睛倏然亮了亮，声音都有些不平静了，“阿炎……来了？” “好像受伤了，在你救的那小妞院子里休养着，他媳妇儿作为他的代表来的。” 第760章 想把他们困在这里面 “在云雀那儿？”彦维问道，“怎么伤了？” 卓施然也听出来了，这彦维的确是…… 有些大师兄的感觉。 自己都这样了，血牛都没血了，还顾着别人呢！ 松希摆了摆手，“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阵法什么意思？” 唐驰的脚尖在地上那些沟沟壑壑的诡谲纹路上划了划。 眉头拧了拧，“这里面……都是你的血吧。” 他看到那些沟壑里暗色的印子，心里不太舒服。 就算知道彦维的能力会遭受怎样的对待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另一回事。 “你们进来时就没有察觉什么异常？”彦维问道。 唐驰答道，“里面一个守卫都没有，有点古怪。” 卓施然抬眸看向彦维，“门忽然关上了，不仅如此……” 她抿了抿唇，思忖片刻才继续道，“我方才感知彦维方位的时候发现，感知不到外面了。” 彦维听到她这话，倒是颇为诧异地看着她，“感知？” “嗯。”卓施然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能力，然后继续道。 “我通常感知的范围不会那么精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都会扩大范围，以免漏了哪里。” 卓施然想到自己刚才的感觉，“ 但我发现我的灵力，感受不到院子外头的任何情况。” 但当时还没找到彦维，她也就没告诉其他人。 现在倒是可以说了。 “是和这些阵法……咒文有关吗？”卓施然问道。 彦维点了点头，“大概是的，我前阵子就被带到了这里来，他们弄出了这么个阵法。我感觉，他们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这么做的，恐怕就是为了对付你们。” 彦维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们或许猜到了你们的行动。而有我的血加持的阵法……” 尽管彦维没继续往下说。 但从松希、班昀还有唐驰脸上那一言难尽的神色。 也不难看出，威力极大。 不过卓施然素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见招拆招习惯了。 她给彦维把了把脉。 表情里有些震惊，“你……” 松希叹了一口气，对卓施然说道，“他现在可能没有脉搏。” 天呐？！没有脉搏！ 即使已经接受了彦维非常神奇的可能，但依旧是觉得，太神奇了。 “你就照着缺血那么治就行。”班昀提议卓施然，“等他缓点儿了，就能摸到脉搏了。” 卓施然一面觉得震惊，一面给彦维准备药物。 用 灵泉水兑了补气血的大补丹药下去，让彦维喝了。 然后卓施然才开始研究眼下他们的处境。 松希在一旁问道，“他们是不是想对你有大动作？” “嗯。”彦维点了点头，喝下了药物之后，他觉得有些神奇。 竟然这么快就有了效果，感觉到阵阵热流在四肢百骸蔓延。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卓施然一眼。 班昀道，“别看了，阿炎找了个神医当媳妇儿，厨艺又好，还聪明。咱们算是沾着便宜了。” 彦维心情似乎很愉悦，明明这个处境，倒是笑了起来。 卓施然有些佩服，他在逆境中这个心态，可真是不一般。 但结果彦维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有些愣住了。 彦维轻叹一口气，说道，“我原本都要放弃了。然后你们就来了，真是天不亡我。真好。” 他恐怕是这师兄弟几个当中，活得最为痛苦的吧。 班昀眉心拧了拧，“放弃什么放弃……” 彦维又叹了一口气，“他们好像是找着方法了。” “方法？什么方法？”松希不解。 “他们一直都在找方法，想要再利用神兽的力量，就像能够以龙之力获得龙之岛一样。” 这一点，他们都已 经知道了。并且也清楚，他们根本没能找到方法。 但从彦维之后的话听来，情况似乎有所不同了。 “他们的确是在这事儿上想不到办法，不仅如此，其他的麻烦又出现了，好像是……主君的身体已经顶不住了。” 彦维的话，让他们顿时有些明白了。 “我以为他有龙之力顶着，不死不灭？” 彦维道，“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但后来我发现不对了。如果真是那样，我的血一直在供养着谁呢？我原本以为他们是用我的血去炼什么丹药呢……” 听到彦维这话，众人脸色都有些变了。 彦维继续说道，“但后来我发现不对了，刚开始只是每月一次，取我的血，取得也不多。后来半个月一次，后来十天，到后来每天……而且取的量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每次要取光我的血……” 卓施然甚至没有功夫去惊讶眼前这位居然每天都能有新的血？！ 因为她从这些消息里，也获悉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们所说的这位主君。 龙之岛的主人，龙之力的拥有者。元老会的当家。 好像，快不行了。 越是这样不行的人，越是会各种不择手段。 对彦维下手，恐怕只是其中之一…… 松希皱眉问道，“他想怎么样？” 彦维说道，“我感觉，他大概是想要我的躯体。” 听到这话，彦维的几个师兄弟目眦欲裂。 “因为也不难看出来。”彦维淡笑了一下，“我每天被折腾成这样也不死，命大抵是比他要硬得多的吧。” 班昀没忍住，低咒了一声。 彦维说到这里，眉心拧了拧，“但我觉得在这之前，他恐怕还要做其他的准备，所以……” 卓施然的眉心紧拧，“所以想着把我们困在这里。” 她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了，“封炎还在外面呢！封炎还受着伤……” 这话一出，他们几人的脸色就都有些变了。 松希转眸问彦维，“这是个什么阵法？” 彦维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但我听施然刚才的说法，我感觉这应该就是个把我们困在里头的阵法。” 卓施然咬着牙，音节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空间阵法。” 唐驰听了这话之后，眉头虽然依旧拧着，但还是说道，“空间阵法？那我倒是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破开。” 他的剑术就是裂空。 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就能破开这个阵法。 第761章 我能等，肚子里这个也等不了 唐驰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班昀和松希就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唐驰还有些不解，“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话就说。” 松希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些人既然弄出了这么个阵法出来，你觉得是为了防谁呢？” 他们师兄弟几人里，谁的战斗力更需要防备？ 唐驰眉心一拧，哪里还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们就是觉得这阵法兴许就是用来防他的，所以他的剑术可能根本没有用。 但唐驰其人，除非真的彻底失败，不然他是不会放弃尝试的。 他三两下就跳到了窗外，很快就掠去了院门之处。 凝神静气，目光炯炯，非常认真。 然后挥斩了一剑。 一剑挥斩出去之后，唐驰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他嘴唇紧抿，像是不信这个邪，然后又猛地挥斩出一剑。 依旧是如同泥牛入海一样…… 唐驰沉着个脸，折返回去了。 而松希班昀他们，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班昀说着，指尖就有几只蛊虫散落在地。 很快，这些蛊虫就拱进了地下去。 看看从地下能不能有些办法。 而松希则是又召唤出了那只傀儡鸟雀。 傀儡鸟雀扑腾着翅膀朝着院墙外飞呀飞。 待到飞到院墙的位置时，陡然就被一股无形的不知名的力量，给撕碎成一堆残片。 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松希皱了眉头，班昀的眉心也拧着，很显然，蛊虫在地底下，也没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眼下，情况似乎陷入了僵局。 卓施然嘴唇紧紧抿着，“我试试吧。” “你来？”松希和彦维都有些吃惊地看着卓施然。 他们并不是看不起卓施然的意思，只不过，他们并不了解卓施然的本事。 有时候，更趋向于认为她可能就只是也一个医官。 但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医官。 松希还见识了她将他所有的行李都全部收了起来的场面。 无疑是觉得震惊的。 但总觉得，这些那些种种，都与战斗力划不上等号。 所以对于卓施然的自告奋勇，他们都有些诧异。 甚至可以说……是震惊。 松希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施然，我们知道你急，但还是得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卓施然摇了摇头，“不，你们不知道我有多急。” 她看着他们师兄弟几个，“现在不仅仅 只是我们回去晚了，封炎会不会被盯上了有危险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卓施然的语速不急不慢，若不是她口中说着急，单从她这语速，根本听不出来她的急切。 卓施然看着他们，“现在是，回去晚了，封炎他们可能会被盯上有危险。以及，我肚子里的这个家伙，可不会好脾气的等到我们想到办法回去……” 卓施然抬手在自己的小腹摸了一下，素来淡稳的表情里。 似有一抹无奈闪过，她说道，“这个家伙说发脾气就会发脾气，根本等不了，他就是要他爹……” 卓施然叹道，“要是没他爹在，我可能分分钟吐血就会吐得比彦维取血还要惨烈……” 卓施然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班昀也倏然想起来了这一茬。 他拍了拍脑门，“我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 大抵是因为后来封炎一直都在，恨不得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自己的女人。 所以卓施然再也没有发作过。 以至于班昀差点忘记了。 忘记了那些被卓施然吐血支配的恐惧。 那段成天炼血蛊的日子啊…… 班昀现在想想都还觉得哆嗦呢！ 而松希他们震惊的是…… “你……你有……” “阿炎有……有孩子了？” 卓施然倒是能够理解他们的震惊。 毕竟封炎对于他自己的身世那般痛恨。 曾经最不愿意的，就是让自己的孩子活得像自己一样。 最不愿意的就是让自己的孩子背负和自己一样的凄惨命运。 可是……却有了孩子。 他们怎么可能不震惊呢。 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卓施然说道，“总之，我不能在这里耗费时间。” 班昀听卓施然这话，就觉得有点底。 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一说话，他就觉得有底。 简直了，怎么就成了个精神领袖了呢，真是不明白。 “那你打算怎么办？”班昀问道。 卓施然没多说，先和众人一起转移到了外头。 她轻声说道，“我先看看，哪里比较薄弱。这个阵法总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固若金汤坚若磐石，总归是有薄弱些的地方……” 班昀问道，“找到了然后呢？” 卓施然抿唇片刻，说道，“然后把那片虚空先破开。” 听到卓施然这话，唐驰愣了愣，“破开？” 是他理解的那个破开吗？ 如果是他理解的那个破开的话……恐怕效果不大啊。 因为他刚才就尝试要破开了， 但很显然这个阵法又有龙之力，又有彦维的血加持，简直了，坚不可摧啊。 根本无法破开，而且就算破开了，也只是虚空而已，连接不到外面，他们一样出不去外面。 他们到时候，可能就只是从这里，到达虚空…… 那还不如这里呢。 真要到达虚空，那就消亡了。 唐驰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对卓施然又有些迷之自信。 以至于此刻就颇有几分纠结，想要出言相劝泼冷水，又忍住了。 脸上的表情被这么一憋，显得格外精彩。 唐驰终究是没能泼冷水，他只是提了一句，“就算破开了，也只是虚空……很难啊。” 卓施然笑了笑，“那就用别的，暂时替代掉虚空就好了。” “替代！？”唐驰眼睛瞪得老大，大概是不知道，不，或者应该说，从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可能。 卓施然用语言也没法明确像唐驰解释，就如同唐驰当初教那些森罗殿叛逃者们，提点他们剑术的时候。 唐驰其实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明确解释。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所以卓施然也就没再解释。 她按照自己的打算去做。 首先，就释放了自己木灵的灵力。 第762章 原来，这才是她的秘密 卓施然需要感应出阵法最弱的地方。 她没有功夫一截截的去摸索。 直接释放灵力大规模覆盖，是最方便的办法。 但也有一点更值得注意了。 自己这样大规模的释放灵力，就不知道肚子里的这个，还能等多久。 会不会因为她这个举动，肚子里这家伙更加的想念他爹。 总之，一切未知，只能尝试。 卓施然坐在那里，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 这阵法果不其然，真的非常非常的高级。 有彦维的血液加持，坚固程度可见一斑。 好在，总不是每个地方都这么坚不可摧的。 以彦维之前所在的位置为阵眼，最是坚固。 越是往外，坚固程度越是下降。 而到了院墙的部分。 有好几处的坚固程度，就没有那么够看了。 但并不能说明这阵法不精妙不强大。 因为那几处就算不够看的地方，都不是那么轻易能破碎的。 “找到了。”卓施然睁开了眼睛。 很快就到了一处院墙跟前。 “这里？”唐驰问了一句。 卓施然走上去，拿石头在院墙某个位置，划了个叉，“在这里。” 唐驰考虑到她怀着身子呢，怕她辛苦。 于是便说道，“我来试试。” 卓施然没拒绝，因为知道唐驰的本事。 然后就看着唐驰双手握剑…… 双手握剑，已经算是唐驰对对手的最高尊重了。 但是他一剑挥出之后，这整个院子，仿佛就连地面都跟着一起，晃了晃。 但是却没有破开。 卓施然眉心拧了拧，倒不是因为唐驰没破开这下。 而是因为……唐驰不仅没破开。 这阵法好像还挺有智能的，一击不成。 这个原本的弱点…… 就不再是弱点了。 “嘿！”卓施然有些烦躁起来，“狡兔三窟啊？！” 听到这话，松希他们一下子就明白了意思，“变了？” “变了。” “变去哪儿了？”班昀问。 卓施然摇头，“我得再探。” 卓施然一边闭上眼睛重新感知，一边说道，“算了，还是我自己试试吧，不然要是再不成几次，我怕我灵力要是顶不住了，肚子里那个造反……” 卓施然很快就又找到了准确的位置。 她看着那处院墙。 目光似有思忖，然后轻轻咬了咬唇。 班昀了解她，唐驰也了解她。 大抵因为都知道她是怎样的人，面对怎样的情况仿佛都不会慌乱。 此刻却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几分紧张。 就很难得 了，更说明此刻情况的郑重。 “施然，没事吧？”班昀问了一句。 卓施然点了点头，“只不过……我觉得我一旦使出这招的话，我们以后的景况，或者说，我以后的景况，就更难了。” 如果说以前她不知道元老会的目的也就罢了。 现在知道了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卓施然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个捧着宝藏的人，而且此刻还马上要将自己的宝藏……亮出来。 但是她不能等，封炎等不起，孩子也等不起。 于是卓施然也只是稍稍紧张了片刻而已，很快，目光就恢复了沉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就做出了行动。 他们师兄弟几人就只看着前方院墙某一个点，开始有了异样。 那个点，先是开始晃动。 那种像是有热气在氤氲时画面的晃动似的。 再然后，那个点的位置，逐渐扩大成一个洞，而那个洞里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然后愈发扭曲，越扭曲越斑斓，像是什么颜料乱七八糟搅和在了一起似的。 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是诡谲危险。 就算松希彦维和班昀他们认不得，唐驰也是认得的。 这是虚空！ 她真的做到了！ 但仿佛……也只能到这里了 。 他们没法从虚空里过去啊…… 但唐驰并没有想到的是，紧接着，那一团扭曲的斑斓的颜色，开始变化了。 从那些斑斓的扭曲，开始变得逐渐清晰，逐渐清晰……愈发清晰！ 甚至清晰到……有了具象的画面。 “这……”唐驰震惊了。 “……是什么？”松希也震惊了。 “什么……人间仙境吗？”彦维很是不解，但他能够感觉到非常明显的，浓烈的，生命之灵的气息，从前方这个画面里涌出来。 而班昀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副画面。 他看到了里头那些郁郁葱葱的果树，想到了自己曾经吃过的，施然给的那些喷香扑鼻的果子。 他看到了里头在树上待着的那几只从他手里叛变，投奔了卓施然的胖虫子，牵丝蛊。 班昀只觉得，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释。 一切都能够解答了。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它们会叛变，为什么它们会选择跟着卓施然了。 还有她的那些异兽…… 一瞬间都不难理解了，一瞬间，都有了解答。 松希也渐渐发觉了，“那些好像……是我的行李，怎么会在这……” 他说不下去了，他近乎震惊地看着卓施然。 他们师兄弟几人都不 是傻子。 他们顿时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于是他们在这一瞬间，也就都明白了卓施然先前的紧张和犹豫了。 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没有人不明白。 她身怀至宝！ 她明明知道，此刻暴露出来，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别愣着了！快走！”卓施然很快就领着他们朝着那个画面里走去。 她暂时将自己玄炎戒的空间，覆盖在裂口的虚空之上。 好让他们能够顺利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但是卓施然心里，其实基本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尽管他们对这个鸟语花香，灵气充沛的世外桃源，非常感兴趣！ 但是也一秒钟都不敢逗留，此刻可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啊！ 不多时，他们就从那院子里脱离出来了。 只不过脚踩到实地的时候，都还有些不太习惯，踉跄了几下倒也回过劲儿来了。 也就在这时，远在穹顶的龙之岛上。 一双金色的眸子倏然睁开了，一双竖瞳里的目光，既狂热，又冰冷。 声音也如同这目光一样冰冷中，透着一些难以遏制的狂热。 “原来，昭敏说的竟是真的……那个女人竟然才是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