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疯批病娇的冤家》 第一章 飞机失事 避雷:双男主、穿越异世、双向奔赴、双强、慢热、拒绝写作指导,喜欢看狗血文的请绕道,会比较注重文采,偏晋江风。 ps:有读者说江枫眠这个名字和魔道祖师里人物重名了,本人没看过魔道祖师根本不知道里面有江枫眠这个人……(看过陈情令仅限于刷视频知道主角) 本人取名废,习惯是诗词里面随便选几个字组合成一个名字…… 江枫眠——江枫渔火对愁眠 顾北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刘序秋——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清梦、星河——满船清梦压星河。 九卿——九卿天上落,五马道旁来。 含星——含星动双阙,伴月照边城。 所以别因为名字杠,你杠你就赢了。 江枫眠,2066年Z国的王牌特工。 此时全球混战,各国之间为了争夺仅剩的资源,不惜行各种龌龊龃龉之事。 最近情报部门破译了一份秘文,交好的E国高层上了追杀榜的榜单。 E国当政者接连被杀,无奈只得向Z国求救。 作为Z国的王牌特工,这个任务理所应当地落到了江枫眠身上。 丈夫许国,实为幸事。 即便知道前方九死一生,江枫眠也当仁不让,义无反顾地前去执行任务。 “Z国的百姓,以天干教官为荣。愿天干教官早日回家。”首领拍了拍江枫眠的肩膀说道。 “天干定不辱命。”江枫眠抱拳。 Z国王牌特工分为十天干和十二地支两队。作为天干队十人的教官,江枫眠的代号就叫天干。 江枫眠奉命贴身保护E国高层,正陪他飞往欧洲参加一个会议。 飞机突然剧烈颠簸起来…… 江枫眠预感不妙,匆忙帮E国高层套上降落伞,毫不犹豫地将人推了下去。 此时飞机即将炸毁,来不及多想,江枫眠也跳了下去。 飞机炸毁产生的巨大气流让他浑身的肌肉痛得好像正在被小刀片,一片片的割下来…… 终于支撑不住,江枫眠痛晕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江枫眠费力地睁开眸子,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贵气的雕花玉石床上。 身为王牌特工,他自是有着超强的心理素质。 淡然地扫视了一圈,房子竟古色古香的,想来是个有钱人家。 江枫眠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人工智能环,幸好它还在,有了它才好办事。 “这是哪里?” “这是另一个时空,你现在处于晟东王朝,是当朝首辅江枫眠。” 一个清丽的女音在江枫眠脑子里回响。 这个人工智能手环是他们特工配备的终极武器。它能采集各种数据快速分析,为佩戴者提供最准确的情报。 没想到自己飞机失事,居然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这首辅还跟我一样的名字,有趣。我成了当朝首辅,那真正的首辅江枫眠去了哪里?” “同一个时空不能有两个人存在,所以他消失了。” “他该不会哪天突然回来揭发我是冒牌货吧?我会被人认出来吗?” 作为一名优秀的特工,首先就是判断周围环境,确保自身的安全,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完成任务。 “只要你在这个时空,他就不会出现。你和首辅江枫眠一模一样,没人会认出来。” 江枫眠松了一口气,看着手腕上如同手镯一般的人工智能环:“赶紧把江枫眠的记忆传输到我脑子里。” 接收完记忆的江枫眠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因无他,当朝首辅江枫眠是晟东王朝人人喊打的头号佞臣。 他花言巧语构陷清官,制造各种冤假错案残害忠良。 杀人如麻,灭人满门,几个月大的婴儿都不放过。 一出手就必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雷厉风行的手段震惊朝野,以至于现如今朝廷官员一半都沦为了江枫眠的走狗,唯他马首是瞻。 可只有江枫眠自己知道:皇帝虽宠幸他,但也只是把他当做一把杀人的刀。 而且皇帝有意挑起他和摄政王顾北辰的内斗。就是为了让他们鹬蚌相争,自己好渔人得利。 这点原来的江枫眠也知道,但无可奈何,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而且摄政王昨日就回京城了,难怪江枫眠会突然间消失不见。 想必是知道死期已到,心灰意冷,才让他这个冒牌货钻了漏洞。 因为摄政王早就放话:他回京之后定会杀光所有佞臣,一个不留。 怎么办?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啊。 如今他已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实在不想摊上什么权谋宫斗之类的事。 “你现在的最佳选择就是以首辅江枫眠的身份,在晟东王朝活下去。”人工智能给出最佳建议。 “你说我有没有再次穿越时空回去的可能?”江枫眠有些奇怪,他怎么好端端地穿越了。 人家穿书好歹也知道整个故事的大致发展脉络,相当于开卷考试,可他这算啥? 两眼一抹黑,穿来了一个自己啥都不知道的朝代。 若不是有人工智能手环,他都觉得自己活不过十天就得交代了。 “目前分析是飞机爆炸引发了磁场巨变,撕裂了时空才穿越的。” 也就是说他要穿回去,得造一架飞机,再发生一场事故,才有穿越的可能性? 他倒是会开战斗机,也会组装设计,关键这破地方啥都没有。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还有,万一再穿去另一个世界,穿成一个逃犯啥的,他还不得哭死。 “你说得对。” 江枫眠权衡一番后决定听从人工智能根据大数据的分析给出的建议。 首辅江枫眠再怎么混账,终归是位高权重的权臣,想要干掉他也没那么容易。 “来人。” “属下在。”九卿和含星推门而入。 “更衣,随本首辅去摄政王府赴宴。” 江枫眠从床上起来,坐在铜镜前盘算着该怎么应对。 “是。” 九卿和含星端来水盆、衣服、发冠之类,服侍江枫眠换上。 江枫眠看着铜镜里那张女娲巧手,精心雕琢出来的脸,真是清丽出尘宛如仙人。 诶,真是白瞎了一张好脸,怎 第2章 钟情摄政王 本来热热闹闹的宴会,因为两人的对话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的脸都青一阵白一阵。 摄政王这一句话是丝毫不给面子,将所有人都骂了。 骂江枫眠身为男子却狐媚惑主。 也在骂他们贪恋权色,才让江枫眠这个佞臣,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 一众官员都不敢抬头,生怕这节骨眼上撞枪杆子上。 “首辅大人果真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本王佩服。” 顾北辰鼓了鼓掌,戏谑的举起一杯酒晃了一下。 “都说武夫言语粗鄙,但摄政王却出口成章,骂人不带脏字。让江某大开眼界,在下也很佩服。” 江枫眠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朝顾北辰抬了抬,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剑拔弩张,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江枫眠只得在心里叹息一声前路艰险。 第二日早朝,讨论完朝政后龙椅上的皇帝看着江枫眠问:“爱卿今年二十有一了吧?” 江枫眠心里感到不安,不知道这皇帝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表面依旧沉稳道: “回禀陛下,臣今年十二月满二十一。” 江枫眠在心里盘算着种种可能。 这皇帝十有八九是怕自己如今势大不好掌控,想要通过赐婚让自己彻底沦为他手里的一把刀。 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江枫眠大脑快速运转,绞尽脑汁地想着脱身之策。 周围大臣都是一脸羡慕地看着江枫眠。 不愧是皇帝的宠臣,一句话摇身一变就要成了皇亲国戚。 江枫眠看着他们脸上的羡慕嫉妒恨,内心只想来一句国粹: “草泥马,把这福气送你们成么?” “朕的妹妹晚柠公主性情温和,贤良淑德,与爱卿实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近日来求朕给你们赐婚,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江枫眠就差直接翻白眼:记忆里这晚柠公主性子火爆,骄奢淫逸…… 皇家人果真是天赋异禀,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面不红气不喘的。 还有,这皇帝莫不是当他江枫眠是个二百五? 竟然连忽悠都忽悠的如此不走心。 就在江枫眠苦思冥想焦头烂额之际,突然瞥见顾北辰朝自己邪魅一笑。 那笑容是赤/裸裸地嘲笑与挑衅,比起宴会上的更恶劣。 江枫眠暗自咬牙,自从他成了王牌特工,还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看他笑话。 不把顾北辰拉下水,好好教训一番,都对不起他江枫眠这些年学的那些本领。 “多谢公主厚爱,只是臣喜欢男人,恐怕给不了公主想要的幸福。” 江枫眠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平稳有力。 此话一出,顿时整个朝堂都炸开了锅。 怪不得首辅大人位高权重,年纪轻轻容貌昳丽却未曾娶妻,原来竟是喜欢男人! 难怪他们送去那么多女子,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原来送礼没送对。 大臣们一个个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同朝为官数载,居然连首辅大人爱好男人都不知道。 晟东王朝民风开放,富贵人家也都喜欢养一些男宠取乐。 皇帝被如此直接地拒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这江枫眠如今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么? “哦?不知爱卿喜欢哪位男子,若他愿意,朕便给你们赐婚。” 皇帝问的和颜悦色,一副偏宠江枫眠的模样。 “臣此生只钟情摄政王顾北辰。” 江枫眠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地看着顾北辰。 一向清冷禁欲的首辅大人,居然痴痴地望着摄政王顾北辰。 那缠绵爱慕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 短短一句话,又在百官之中引起惊涛骇浪。 首辅大人竟然钟情摄政王顾北辰,还非他不可?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出现了幻听? 摄政王顾北辰也是一愣,没曾想到,吃瓜竟吃到了自己头上。 他当然没自恋到认为江枫眠是真的喜欢自己。 居然敢拉自己做挡箭牌,这胆子可真肥。 正要嘲讽一番,突然想到了什么,话在嘴里打了个转: “不曾想竟然能得到首辅大人的爱慕。 那本王就勉为其难委屈一下自己,娶了你,好成全首辅大人的一番痴念。” 又是平地里一声惊雷,百官彻底傻眼了。 这两人今天闹得是哪出? 他们不是应该是你死我活的死对头么? 昨日还剑拔弩张差点要打起来,怎么今日就…… 这反转来的太快,他们的小心脏实在是承受不住。 江枫眠眼里的错愕一闪而过,立马就恢复得偿所愿的欣喜。 可心里把摄政王顾北辰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狠狠地骂了一顿。 这王八羔子怎么完全不按照小说惯有的套路出牌? 难不成那么多小说他都白看了? 按照江枫眠的设想,顾北辰应该很愤怒,把自己怒骂一顿。 两人朝堂吵一架,再不欢而散,此事也就翻篇了。 毕竟龙阳之好现代社会都尚且不太接受,更何况落后保守的古代社会? 哪知道这顾北辰居然不反感,还说要娶自己,莫非顾北辰爱好男子? 可人工智能数据分析顾北辰并无这种特殊癖好。 谁都会坑自己,除了人工智能。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顾北辰这是变着法子在对付自己来着。 他江枫眠终日打雁,一着不慎竟被雁给啄了眼。 顾北辰成功捕捉到了江枫眠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愕,他总算赢回了一局。 看到不可一世的江枫眠吃瘪,顾北辰算是吐了连日来的一口浊气。 龙椅上的皇帝一双锐利的眼睛洞察了两人之间暗中的龃龉,笑逐颜开: “君无戏言,如此朕便给你们二人赐婚。祝二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恭祝摄政王与首辅大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头偕老。”百官齐声祝贺。 顾北辰浑身是神清气爽,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一脸笑容,却满腹憋屈的江枫眠。 江枫眠一袭紫色的官服,站在人群是中鹤立鸡群。 此刻正温文尔雅地维持着笑容,感谢众人的祝福。 府里江枫眠打发走宣旨的太监,一脸颓废地趴在桌子上。 这 第3章 和摄政王抢工作 还有半年多时间,他想跑应该还来得及吧? 若是跑了,摄政王千军万马,要追杀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即便他是王牌特工,也抵挡不住没日没夜的追杀逃亡。 况且就算摄政王放过自己,皇帝面子搁不住,定会天涯海角搜捕。掘地三尺,都会把他找出来。 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不过是早死还是晚死的区别罢了。 自古以来皇权和相权便是此消彼长的。他势力渐大,皇帝忌惮他,才想着靠赐婚掌控他。 如今赐婚对象换成了摄政王顾北辰,想必正中皇帝下怀。于皇帝而言还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他和顾北辰不对付,朝野上下都知道。 明明知道他是信口胡诌,皇帝非但不戳破,还将错就错地赐了婚。 说皇帝没自己的小算盘,江枫眠真不信。 “还不如戳破我,给我治个欺君之罪,死了一了百了。好过每天都得死几亿个脑细胞。”江枫眠无力地吐槽。 “首辅大人,莫要想不开,船到桥头自然直。”虽然大人的话怪怪的,可九卿还是劝慰。 “皇帝如今越发忌惮大人,他或许从未真心信任过大人。”含星欲言又止。 江枫眠明白他们的意思,这个皇帝猜忌心太重,并非明主。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是自古以来谋臣的宿命。 难道他也终将难逃一劫吗? 福兮祸兮,福祸相依。或许这场赐婚会是他的转机? 皇帝忌惮他,更忌惮摄政王顾北辰,因此才毫不犹豫地给他们赐婚。 赐婚看似一箭双雕,可以让他和顾北辰鹬蚌相争,最终皇帝渔翁得利。 可某位着名的政治家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让皇帝白捡便宜? 若他和顾北辰联手把皇帝拉下来,换个人做皇帝,或者直接让顾北辰做皇帝。 到时候尘埃落定,再让顾北辰给自己写个和离书。 他不就自由了? 到时候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江枫眠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自由的大门正在朝他缓缓敞开。 异世走一遭,江枫眠算是明白诗人为何说: 爱情诚可贵,真理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如此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十几日。 摄政王府里顾北辰坐在书桌前,看着手里的密报若有所思。 他回京后暗中派人调查了江枫眠近年来的所作所为。 一桩桩一件件,明面上看确实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构陷忠良无恶不作。 活脱脱地就是皇帝养着的一条疯狗,皇帝指哪里就咬哪里。 可细查下来,他却发现有很多可疑之处。 那些真正被处死的人虽然罪名是构陷的,但都是罪有应得。 但一些忠臣良将却并未被处死,大多都流放宁古塔,或者发配边疆,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清梦,消息可靠吗?” 顾北辰不是怀疑自己属下的能力,而是与传闻相差太大,让他不得不怀疑。 “属下刚开始也不敢相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多方对比后确认消息准确无误才敢送到王爷手里。” 清梦满眼笃定,十分相信自己的能力。 “属下也私下走访,多方打探,消息都能一一证实。”星河恭敬地补充。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本王的这位便宜王妃不简单啊。” 顾北辰眸子里满是笑意,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第二日早朝,江枫眠和顾北辰依旧是最后两个到场。 其他官员以他们为首,分成两列站好。 皇帝一到,众人刚磕头完,户部侍郎刘序秋就哭喊着求皇上做主。 皇帝皱着眉头:“刘爱卿痛哭流涕的,所为何事?” 刘序秋跪在地上,剜了京兆尹府李泽川一眼: “臣要状告京兆尹府李泽川,身为父母官却不作为。 我儿被歹人残害数十日,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 皇帝的目光落在京兆尹府李泽川身上,语气不善: “朕听闻近日京城接连有人遇害,还都身首异处,闹得沸沸扬扬的。可有此事?” 京兆尹复李泽川跪下,小心道: “凶手作案手法精密,臣已经命人加强巡逻严格防范,然而还是没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民间传闻是水鬼娶妻,而且娶的还是男妻……” “天子脚下,水鬼娶妻?” 皇帝暼了京兆府尹李泽川一眼,凉凉道,“若是李大人无能,就自请辞官。” “京城每年七月都会闹水鬼娶妻的事情……”官员们议论纷纷,都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孩子。 京兆府尹李泽川求救地看着江枫眠,希望他能出面保自己,毕竟自己也是江党的一员。 江枫眠正要开口,就见顾北辰满脸兴趣: “本王战场杀人无数,都从没见过恶鬼,倒是很好奇这鬼长啥样……” 还没等顾北辰把话说完,江枫眠就抢着说: “摄政王刚回京,一路舟车劳累。还是好好休息,这等捉鬼的小事就不劳烦摄政王了。” “抓鬼这种粗活还是本王来做的好,首辅大人身娇体贵,还是在府邸等好消息吧。” 顾北辰戏谑的目光落在江枫眠身上。 江枫眠一身紫色官服,宽大的腰封将他纤细的腰身束得不堪一握。 看模样就一位温润如玉的隽秀书生,别说抓鬼,不被鬼抓了都算好的。 看着对面确实比自己高大挺拔,魁梧些许的顾北辰,江枫眠第一次对自己的身材感到不满。 特工讲究身轻如燕,灵巧便捷,并不崇尚魁梧发达的肌肉。因此他的身材在特工里是很占优势的。 “抓鬼也不能仅仅靠蛮力,更需要脑子,更何况凶手作案手法如此精密。摄政王,你说对吗?” 江枫眠不甘示弱地讽刺顾北辰空有蛮力,脑子却不行。 皇帝见两人唇枪舌剑,争锋相对地抢着要拿这个差事,一脸乐见其成。 京兆府尹掌管京城治安,作用不容小觑,也难怪两人争得头破血流。 “如此这事便由摄政王和首辅大人一同办理。你们刚赐了婚,正好多接触接触,好 第4章 验尸——巨人观 下了朝,李泽川连忙追上江枫眠讨好道:“此事是下官办事不力,后续还得仰仗首辅大人。” 顾北辰凑上来勾唇一笑:“刚刚皇上可是说让本王与首辅大人一同办理,李大人这记性可真不好。” 李泽川连忙抱拳:“摄政王说的是,不如一起去府衙了解一下情况?” 一行人来到府衙,远远就闻见一股臭老鼠和臭鸡蛋的腐臭味。 李泽川拿衣袖捂住鼻子,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摄政王和首辅大人不如先去厅堂坐着,下官叫仵作来详细讲解一下尸体情况。” 江枫眠看着顾北辰挑了挑眉:“本首辅亲自去看看。” “巧了,本王也想亲自去看看。”顾北辰眸子里浮现一丝笑意。 “摄政王若还想用午膳,本首辅劝你别去,巨人观很恶心的。” 江枫眠扫了顾北辰一眼,清透的眸子尽是笃定。 “巨人观是什么?”顾北辰不懂就问。 跟在身后的仵作也一脸茫然,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巨人观。 忘记这个时代的人应该不这么称呼的。 江枫眠边走边解释:“巨人观就是一种尸体高度腐败的现象。” “具体表现就是面部肿大,眼球突出,舌头伸出,四肢增粗肿大,腹胸隆起。” “皮肤呈污绿色,像一个巨人一样,难以辨认容貌,所以被称为巨人观。” 仵作边听边点头:“首辅大人真是神了,确实如此,巨人观这个说法很贴切。” “只是我们一向都是说尸体吸水泡发了。”仵作加了一句。 江枫眠听了直摇头,职业素养让他不得不纠正仵作的错误认知:“巨人观并不是吸水泡发。” “哦?”仵作有些不解。 江枫眠不想去跟他们解释什么免疫系统、细菌之类的,简单道: “人死后腐败的尸体会产生大量气体,这些气体充斥身体各处,让尸体膨胀变大,就像吹气球一样。” “春季人死后3-7天会出现,夏天2-3天会出现,冬季15-30天才会出现。因为气温越低,尸体腐烂的速度越慢,产生气体的时间越长。” 仵作一边记一边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顾北辰的目光在江枫眠身上逡巡了一圈,并未说话。 江枫眠从衣袖里拿出两块面纱,递了一块给顾北辰,一块自己系好。 顾北辰见他只给了自己一个人,眉眼微扬地接过面纱:“多谢首辅大人。” 屋子里摆着十几张用来放尸体的小木床。现在已经摆了六具尸体了。 江枫眠上前看了一眼,第一具尸体就是巨人观,怪不得一进府衙就那么臭。 第一具尸体高度膨胀,已经把身上的衣服撑破了。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具男尸。 随后几具尸体都是正常的,四男一女,而且都是年轻容貌姣好者。 死者都身着红衣,而且看这红衣的款式布料,都是出自同一家店铺。 只是为何最后一名女子,也是穿着男子的红衣? 江枫眠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具女尸上。 顾北辰的目光也停留在最后一具女尸上。 李泽川看了看女尸,没任何异常,问:“可是这具女尸有何不妥?” “手套。”江枫眠看着女尸,伸出手。 仵作立马从自己箱子里拿出一副干净的手套递给江枫眠。 江枫眠伸手拿起女尸的手看了看。十指纤细,皮肤细腻,可大拇指和食指还有手掌处却都有一些老茧。 撩开衣袖,露出洁白的手腕,两个手腕上都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江枫眠正要去扒女尸的衣服,刚扯开一点领口,顾北辰就伸手拦住。 “你干嘛?”江枫眠不满地看着阻止自己动作的顾北辰。 顾北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讪讪道:“男女有别……” “她都死了。”江枫眠没好气道。 他还不至于饥不择食,连死人都不放过。 仵作见两人之间有些不对,上前道:“不知首辅大人想看什么,小人来。” 顾北辰赞许地看了仵作一眼。 江枫眠无奈:“看看她脖子上有没有戴什么东西。” “回首辅大人,什么也没有。” 李泽川不明白江枫眠在找什么:“首辅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江枫眠并未马上回答,而是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百姓为何说是水鬼娶妻?” “因为消失的人不见时房子里都会有一滩水渍,而且被找到时都穿着红色喜服。故而百姓才说是水鬼娶妻。” 李泽川江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有关传闻一一汇报。 “屋子里为什么会有水渍我暂时还不能解释。但凶手肯定不是什么水鬼,或许是个有特殊癖好的人。” 江枫眠大致已经知道凶手为何犯案了,无非就是一个喜欢男人的采花大盗。 李泽川依旧没能明白,有些茫然。 顾北辰淡淡道:“尸体五男一女。唯一一个女的还不似一般闺阁女子温柔似水,相反英姿飒爽有男子气概。” “原来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李泽川义愤填膺。 “原来李大人眼里喜欢男人就是变态?”顾北辰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着江枫眠。 江枫眠可是刚在朝堂上说自己喜欢男人。 “下官不是那个意思。下官是说凶手杀人手法变态,那些尸体都有被体罚的痕迹……” 李泽川战战兢兢的看着江枫眠,生怕首辅大人怪罪。 虽然2066年同性恋并未被普遍接受,江枫眠也并非gay,但对于这个特殊群体,他一直都是尊重和理解。 “我一直认为,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是由自己决定的。它取决于自己所爱的那个人。” 说完这句话后江枫眠长舒一口气,接着道,“尸体有被体罚的痕迹,可能是他的特殊癖好喜欢幸虐恋,也不能排除是为了报复。” “首辅大人这番话真是惊世骇俗啊。”顾北辰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扬。 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是男生或女生。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这江枫眠倒让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第5章 自恋的摄政王 “来人,再拿壶烈酒过来。” 江枫眠懒得跟他扯嘴皮子,转身在丫鬟端来的水盆里认真地洗手。 他有洁癖,心里暗恼这里没有消毒液,只有拿烈酒代替了。 仔仔细细拿皂角搓洗了好几遍,将白皙的手搓得泛红,就差破皮了都没停下来。 顾北辰皱着眉头看着他作践自己的手:“怎么首辅大人刚摸尸体时面不改色,如今又万般嫌弃了?” “工作需要不得不碰尸体,但我有洁癖。”江枫眠闲着也是闲着,就解释了一下。 或许是江枫眠言辞温和,语气轻柔。顾北辰听着心里舒服了很多。他从丫鬟手里接过干净的锦递给江枫眠。 江枫眠不好让他一直等着,有些不情不愿地把手从烈酒里拿出来擦干净。 “饿了么?” 江枫眠狐疑地打量了顾北辰一眼:“摄政王还能吃得下东西?” 即便在现代社会,专业能力超强的法医见了巨人观也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为什么吃不了东西?”顾北辰不以为意,随意道,“战场上比这严重的都见多了。” 这回轮到江枫眠沉默了,虽然现代社会也经常有局部混战。但他所在的Z国一直都很和平。 也不知道顾北辰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对常人如此恶心的局面面不改色。 李泽川已经吐了七八次了,整张脸青白交替:“下官就不送了……” 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呕吐。 离开府衙,呼吸着新鲜空气,江枫眠一脸满足。 “你总跟着我做什么?”江枫眠看着旁边走着的顾北辰。 他记得摄政王府和首辅府邸并不顺路,在顾北辰跟了几个岔路口后忍无可忍问了出来。 “都午时了,不是去用膳吗?”顾北辰说的理所当然。 想着自己的计划得和顾北辰打好关系,江枫眠思虑后两人一起来到了望江楼。 小二一见二人穿着打扮,便知道非富即贵,笑容满面的问:“不知二位客官想吃点啥?” 江枫眠对吃的并不讲究,做特工时他能吃米其林和高档料理,也能吃路边小摊。 野外出任务时更是就地取材,抓一些小蛇、蜥蜴烤了吃也是常有的事。 小二见江枫眠明显没有点菜的意思,就殷勤地看着顾北辰。 顾北辰随意地报了几个菜名,又要了一壶玉陵春。 趁着菜还没上来,顾北辰倒了一杯茶递给江枫眠,似闲聊一般: “首辅大人好像对验尸、破案之事也颇有心得。 如果本王没记错你三元及第后就入了内阁,一年后就成了权倾朝野的首辅,并未有过断案的经历。” 江枫眠内心翻了个白眼,作为一名王牌特工,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是必修课。 特工有时候需要扮演各种身份,为了本色出演更好的完成任务,他把能考的证都考了。 法医证、警官证、律师证、潜水证……各种证件加起装了满满一抽屉。 所有的技能里法医和刑侦是他最喜欢的。当初上这两门课程时也尤其用心,是多年来第一个全满分毕业的学员。 “书看的多,天赋异禀无师自通不行吗?” 反正江枫眠三元及第,他这么说也合情合理。 “都说读书人谦虚,首辅大人却别具一格。” “谦虚又不能当饭吃。菜来了。”江枫眠放下茶杯。 顾北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递了一杯给江枫眠。 江枫眠浅尝了一口,酒味香醇,确实是好酒。 “为何只吃清蒸鲈鱼?这望江楼的鲫鱼炖豆腐才是一绝。” 顾北辰看他将一条鲈鱼吃光了,鲫鱼却不曾动筷子有些不解。 “都是鱼肉,营养价值并无区别。”江枫眠看了顾北辰一眼,“哪个方便就吃哪个。” 吃东西于他而言就是补充能量,吃什么并不重要。 “世人追求功名利禄,不就是为了锦衣玉食满足口腹之欲?” 顾北辰没有纠结他口里的营养价值,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惹人厌烦。 江枫眠这人就像一个宝藏,等待着他去挖掘。 “摄政王如此说未免太过狭隘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有着崇高的境界,有着超脱世俗的目标,并不爱锦衣玉食。 他们读了很多书,思考过人类和历史,领悟到了什么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最终动力,并为之奉献。 俗人并不会涌入此境,有志者则负责守护这一方净土。 正因为有他们的心怀理想,国家才有未来。也因为有他们的仰望星空,民族才有希望。 更因为有他们的无私奉献,才有普通人的岁月静好。当然我并不属于这类人。” “呵呵,首辅大人这是学会谦虚了。” 顾北辰夹了一条鲫鱼,放在碗里,慢条斯理的挑着鱼刺。 “读书人理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只不过有些人入了繁华,就难以安贫乐道以至于忘了初心。” 江枫眠并不介意他的嘲讽,毕竟世人眼里他就是人人喊打的江狗。 估计顾北辰听了也会觉得他这是在沽名钓誉吧。不过无所谓,他并不在意别人如何看自己。 鬼使神差地江枫眠抬头将目光落在顾北辰身上。 对面的人眉眼修长舒朗,鼻梁挺拔,不说话时双唇紧抿成一条线,显得有些坚毅和执拗。 俊美的脸庞线条分明,或许多年征战沙场,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雕塑般的凌厉之色。 可就这样一个人,正全神贯注地挑着细小的鲫鱼刺。 顾北辰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将刺一根根剔除,摆在碟子里,像是做一件艺术品一样。 江枫眠暗暗咂舌,他吃烤鸡之类时也喜欢将肉剔除,留下一副骨架。 毕竟法医吃东西就喜欢用镊子剥虾剔骨。 只是没想到顾北辰仅仅凭一双筷子,就能将如此细小的刺都一一挑出来。 这份细心、耐心和专注,足矣让人望而生畏。 这样的人,绝不能跟他做死对头。 顾北辰见江枫眠盯着自己出神调侃:“首辅大人莫不是被本王这张脸迷住了?” 第6章 做和尚也不会爱上你 江枫眠回过神暼了他一眼: “摄政王可真够自恋的,本首辅就算出家做和尚,也不会喜欢你。” 顾北辰闻言脸上倏地一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又恢复一惯无所谓的模样。 将碗里剔好刺的鱼肉递给江枫眠,声音有些冷硬:“再吃点。” 江枫眠看着面前的碗,再次愣住了。 敢情这是顾北辰给自己挑的?顾北辰不是恨不得杀了自己么,怎么会这么好心? “怎么不吃?” 顾北辰眉头微皱,他第一次给人挑鱼刺。这人竟然还不吃,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吃饱了。” 江枫眠倒不是怕顾北辰下毒,而是他一直都严格控制饮食,吃东西向来都是三分饱。 “怎么吃这么少?可是不合胃口?” 不是不挑食吗?顾北辰有些怀疑地打量着江枫眠。未免吃的太少了一些,怪不得那腰身如此纤瘦。 白色鲫鱼肉质鲜美,芳香四溢。江枫眠一开始确实也是想吃的,只是鲫鱼刺多他嫌麻烦。 都送到眼前了,不如就放纵自己一次? 江枫眠拿起筷子开吃,他不知道的是有了一次放纵后就会有第二次和无数次。 看着他将碗里的鱼都吃完,顾北辰脸色才缓和一些,也拿筷子吃了几口。 江枫眠等顾北辰吃完,将小二叫过来正要付钱,却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银子。 本想着顾北辰纡尊降贵给自己挑了鱼刺,他怎么着也得请人吃顿饭,结果…… 此时此刻,他无比怀念刷脸支付,再不济手机支付也行。 看出了他的窘迫,顾北辰笑了笑,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小二后对江枫眠道:“这顿本王请。” “下次吃饭提前说,我好带银子。”江枫眠讪讪道。 他一向不喜欢身上带东西,况且银子那么沉,揣兜里怪碍事的。 “我想去案发地看看,摄政王不如自己回去?” “正好本王也没什么事情,一起吧。” 见顾北辰如此说,江枫眠也不好拒绝。两个人一起去了几位死者家查看了一番。 接连去了几家,死者父母都说他们发现人不见后就去了屋子里找。 无一例外,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连挣扎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但都留有一滩水渍。 江枫眠离开时扫了一眼院子的那口井。 来到最后一户人家时,江枫眠刚踏进房间就蹲了下来。在墙角处发现了一些粉末,于是用手帕包了一些。 顾北辰看了看道:“这是上好的迷香一枕槐安,价格不菲,听说能让人欲仙、欲死。 因为受害人都中了迷香,所以才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 “一枕槐安价格不菲,看来这凶手还怪讲究的,是个有生活品质的人。” 江枫眠将手帕塞进怀里问:“人不见时府里家丁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比如陌生人出入府邸之类的?” “没什么异常,正因如此才离奇。” “府里有家丁巡逻,不可能带个大活人出去都没人看到。”刘序秋痛心疾首,他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江枫眠走到井口:“平日里从这里打水么?” 刘序秋不知道首辅大人为何问这个,还是回答道:“是的,这是口/活井,跟底下河流相连。” 两人告辞离开了户部侍郎府邸。江枫眠一路上都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发愁如何把人引出来?”顾北辰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江枫眠。 “嗯。” 凶手犯下如此大案,这几天应该也听到了摄政王和首辅联手调查的风声。 此时恐怕也在夹着尾巴做人,要找到得花些时间。 顾北辰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出来只是诱惑不够大。” “哦?愿闻其详。”江枫眠也来了兴趣。 顾北辰将江枫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慢慢靠近小声道:“首辅大人若是愿意牺牲一下美色,这事就好办了。” 看着顾北辰不怀好意的眼神,江枫眠便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摄政王是让我出卖色相,诱敌深入?” 顾北辰满意地点了点头:“能不能抓到凶手就看首辅大人的了。” 好家伙,又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 “摄政王这张脸男女通吃,不是更合适么?” “从那几具尸体来看,凶手选择的目标都是偏文弱清秀一些的。一来好控制,二来他也好这口。” 顾北辰说完又看了看自己,“本王显然不属于文弱清秀这类。” “行,那我就在大街上多逛几圈。就不劳烦摄政王了,影响心情。” 街道两边的摊贩热情的吆喝着,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铺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手工艺品。 自从做了特工,他就从未好好地放松一下。 虽然平时任务结束后也有假期,但他整个人始终像紧绷着的弦,随时准备着。 有召必回是军人的使命。 没想到穿越来异世,他反而有闲心好好地看看这尘世百态,人间烟火了。 顾北辰回到摄政王府,清梦和星河紧随其后来到书房。 “派几个武功好手,暗中跟着他。” “王爷可是不放心王妃?”清梦性子耿直,目光直视顾北辰。 “王妃?”顾北辰眸子透露出几丝危险,“那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做本王的王妃。” 星河白了清梦一眼:“首辅大人不会武功,确实要多派人手加以保护。” 江枫眠逛累了就拿着顾北辰留给他的一袋金叶子,找了最豪华的客栈,财大气粗地要了最贵的一间房。 躺在床上江枫眠复盘了所有的线索,根据凶手的行为特征做了一个人物侧写。 江枫眠让店小二送来了笔墨纸砚,思索一番便在纸上画下了分析出来的罪犯肖像。 这一晚江枫眠居然睡了一个好觉。 醒来时见自己还躺在客栈的床上,伸了个懒腰叹气:“估计还得住几晚。” 不得不说,之前那江枫眠还挺会享受的,府邸处处精雅别致,低调中透露着奢华。 尤其是那张雕花玉石大床,冬暖夏凉,睡在上面四肢舒畅。比这客栈的床不知道好多少倍,真怀念府里那张床啊! 江枫眠洗漱好来到 第7章 地宫 他怕被风吹走,特意拿了一个茶杯压着。可如今茶杯在,纸却不见了。 只有两种可能:画被凶手拿走了,或者被顾北辰的人拿走了。 如果是被凶手拿走了,就说明他人物侧写十分准确,因此才被凶手才拿走。 如果是暗中监视的人拿走了,应该是去禀报顾北辰了。 可若是顾北辰的人,完全没必要如此鬼鬼祟祟地偷走。 为了印证自己的判断,江枫眠道:“都出来吧。” 顾北辰派了几个人在周围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江枫眠一直都知道。 除了不会轻功没有内力,追踪、反侦查、近身搏斗等各项必备技能在2066的Z国,没人是江枫眠的对手。 他可是全球特工排行榜前三的人,好几次出任务对方听说是他,都闻风而逃。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 玉絮、玉尘、寒酥、寒英四人纷纷现身:“参见首辅大人。” 谁说首辅大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的?能发现他们的人,武功绝不在他们之下。 “我只是胡乱猜测摄政王会留人,试探一下罢了,你们不用紧张。” 江枫眠随意地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四人。看他们的站姿,下盘沉稳有力,必是武功高强。 “你们可知道桌上我压在茶杯上的那张纸去了哪里?” 江枫眠状若无意的问,目光却不曾错过几人脸上细微的表情。 “回首辅大人,属下未曾看到什么纸。”四人脸上皆是茫然。 四人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看来他还是小觑了对手。对方居然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从他房里盗走东西。 太不可思议了,他向来警觉。更何况门外还有四个武功高手。 凶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把东西偷走的? “大人可是丢失了什么东西?”寒酥问。 “无碍。” 江枫眠清了清嗓子,寒冰一般的眸子里露出了一丝玩味。很久没碰到如此强劲有力的对手了。 打开门,一缕花草的清香扑鼻而来。江枫眠在京城街上晃悠了一圈,又去了望江楼用膳。 不一会儿,菜就摆了上来。江枫眠正要动筷子,就见一双白色锦靴出现在眼前。 举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块鲈鱼肉。 “不知这位公子是否介意小可拼桌个桌?”清润的嗓音配合着那张雌雄莫辨的脸,让人不忍拒绝。 “你若不嫌弃便坐下来一起用膳。”江枫眠让小二加了一副碗筷。 “在下吴歧路,不知兄台该如何称呼?”锦衣男子彬彬有礼。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江枫眠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道:“江枫眠。”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吴歧路倒了一杯酒,“枫眠兄似有千愁万绪。” 江枫眠毫不避讳:“最近被一个案子缠住了。” “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水鬼娶妻案?” “嗯,说来也奇怪。说是水鬼娶妻,可死的却都是男子。莫不是个女鬼?”江枫眠抿了一口茶,似有些疑惑。 吴歧路放下筷子:“枫眠兄也觉得男女阴阳结合才是正道?” “喜欢无关性别。”江枫眠目光落在远处的一对夫妻身上,“世俗认可的未必就正确,反对的也未必就是错的。” “今日闻君一席话,如听仙乐耳暂明。”吴歧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缕幽香从他抬起的衣袖里飘散开来,江枫眠眉头一皱,但已经晚了。 “首辅大人想救户部刘侍郎的儿子么?”吴歧路耳语道,“想救就乖乖地跟我走吧。” 江枫眠跟着他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偏僻。脚下的路也越来越潮湿泥泞。 “首辅大人就别想着留记号了,你的那几个暗卫是绝对找不到这里的。” 吴歧路十分笃定:“你的那几个暗卫身手确实不错,但要找到这里需要懂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 江枫眠摊了摊手:“我从没想过要靠他们出去。” “况且这地宫环境清幽,凉爽舒适,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在这里住一阵子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吴歧路笑意盈盈,对江枫眠越发欣赏起来了: “若首辅大人得知自己今夜要嫁给我,还能这般云淡风轻,我会很开心。” “对了,好心提醒你一句——别想着逃。中了翠云龙翔不可动用内力,否则毒发越快。” “我并无内力,也不会武功。”江枫眠一副摆烂的样子。 自从中毒他就感觉浑身乏力,人工智能分析他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时辰的清醒。 他已经从人工智能的空间包里拿了一支解毒血清给自己注射了。但必须得尽快想出一个应对的法子, “只要你乖乖听话,今晚之后我会给你解药。” 将人带回地宫,吴歧路找了根红绸带把江枫眠的手、脚都反绑起来放在床上: “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准备一番,晚上我们就成亲。” 江枫眠悠然道:“一路顺风。” 吴歧路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人离开,江枫眠三下五除二就将捆绑的绳索都解开。打开智能手环的生命探测仪功能,搜寻刘言澈。 七拐八绕地走了一圈,也没见到除了自己外的活人。就在江枫眠快要放弃时,人工智能手环发出信号: “前方两百米外有生物痕迹。” 江枫眠一喜赶忙往前走去,果然在下了两层后见到了一身红色衣服,已经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刘言澈。 将人摇醒:“还能走吗?” “救我,救我!”刘言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撒手,死死地拽紧江枫眠的衣袖。 “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跟着我走。”江枫眠想挣脱开,无奈被抓的太紧,只得作罢。 刘言澈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一只手死死地攥着江枫眠的衣袖,生怕被抛弃。 看着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江枫眠有些心软了。要是在他生活的时代,十五六岁正是高中时光。 他可以在家人的宠爱下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不是陷入这些朝堂诡谲的斗争之中。 身为军人理 第8章 被迫穿喜服 江枫眠带着人在地宫兜兜转转,却始终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看来这地下是个迷宫,难怪吴歧路笃定自己出不去。 两个人来到了一处暗室,进去后一阵刺鼻的血腥味。等到眼睛适应黑暗后一打量才发现满屋子都是刑具。 只是这些刑具有些别具一格,并非是用来严刑拷打的,而是用来调情的。 刘言澈想起这些日子时不时传来的似呻/吟似哀嚎声,身子经不住的颤抖。 江枫眠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道:“跟我说说你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刘言澈也平静了下来,仔仔细细地述说着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一丝一毫都不曾放过。 江枫眠手也没闲着,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臂划开。 血清的解毒效果并不是很好。如今他没办做实验分析毒物成分,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 “江大哥,你……”刘言澈有些不解。 虽然大家都骂江枫眠是佞臣,是江狗。可这短暂的相处让他觉得,或许是世人误会这人了。 这人会顾及他情绪,担心他害怕,温柔地牵着他。 要知道出身高门的他从小就被要求要坚强,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从小被父亲带着参加各种宴会,从没有人在意过他喜欢不喜欢,害不害怕。 “我中了毒,时间不多了。”江枫眠还没说话,就见对面的少年哇哇地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少年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你放心,祸害遗千年。我可是人人喊打的江狗,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 “啊,那你怎么说时间不多了?” “我是说我清醒的时间不多了。”江枫眠好笑地摸了摸怀里毛绒绒的脑袋。 “首辅大人真是好兴致,软香温玉在怀的,倒是本王打搅了。” 顾北辰寒冰一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抱在一起的两人一哆嗦。 没理会顾北辰的明嘲暗讽,江枫眠自嘲地摇了摇脑袋保持清醒。 这药效果然强。 他放了这么多血都不管用,整个脑袋晕乎乎的,以至于顾北辰到了都毫无察觉。 要是来的是索命的,估计今日他就交代在这里了。 刘言澈警觉地将江枫眠护在身后,声音颤抖但满脸倔强:“你是谁,你想干嘛?” “本王是谁?”顾北辰邪魅的眼眸扫过眼前的少年,吓得刘言澈往后退了一步。 朝野上下能够自称本王的也只有摄政王了。反应过来后刘言澈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搂着顾北辰的大腿: “摄政王,你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你一定会救我出去的对吗?” 江枫眠内心翻了个白眼,这顾北辰明明就是个白切黑芝麻馅汤圆。世人都被他南征北战的丰功伟绩给骗了,这人可腹黑的很。 被人这么一夸,顾北辰也不好再板着个脸,语气温和了一些:“本王自会带你们出去。” “你们赶紧先离开。”江枫眠说话有些吃力。再耽搁等吴歧路回来,大家都走不了。 “你不走?”顾北辰语气又冰冷了几分。 “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从井里沿着地下水游过来的?” 顾北辰点了点头。 “我中了翠云龙翔,现在连走路都困难,没法潜水。”江枫眠坐在石头上,拿着石子在地上画着。 顾北辰打量了几眼,薄凉道:“悠着点,别死太早。” “摄政王放心,我不会死在你前头的。”江枫眠毫不在意他的嘲讽。 像拎小鸡一样抓起刘言澈,几个闪身,顾北辰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江枫眠见人离开后,一直绷紧的弦彻底断裂,晕了过去。 顾北辰毫不怜惜地拎着刘言澈朝地下暗河游去。 “咳咳!” 刘言澈挣扎着露出脑袋吐了几口水。 “王爷!”星河大喊。 寒酥回报首辅大人不见了,顾北辰冷着脸派人四处寻找。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踪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最后顾北辰想起了什么,毫不犹豫地跳进了井里。他担心王爷,也跟着跳了下来。 地下河水系复杂,弯弯绕绕太多了。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跟丢了,还好又遇见王爷了。 顾北辰将手里的人抛给星河,又转身游了回去。 “王爷,你去哪?”星河不解,还是接过人。 “王爷应该是去救江哥哥了。”刘言澈战战兢兢道。 江枫眠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梨木床上。 身上原本被弄脏了的衣服,也换成了一身干净轻薄的红色喜服。 吴歧路走过去不紧不慢道:“眠眠太不乖了,怎么乱跑呢?害我好找。” 江枫眠一个钢铁大直男,面对一个大男人唤自己眠眠,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这不是没跑出去么,我又怎么能逃出你的手掌心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江枫眠运用心理战术,尽可能让他获得满足感。 “江首辅果然聪明。”吴歧路将人扶到铜镜前开始给他束发。 “可我也有想不通的事情。” “哦,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为你解惑。” “你是如何悄无声息进入我房间,把那张纸拿走的?”江枫眠仔细检查过房间,并没有迷香的痕迹。 “我把药水下在你院子里的花草上。” 院子里栽满了花草,花朵盛开的清香完美地掩盖了迷香,所以他们都没发现,却又都中招了。 果真是聪明。 若是下在房间里、食物里恐怕早就被发现了。江枫眠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细如发。 “不如首辅大人也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画出我的自画像的?” 这一点吴歧路也百思不得其解,江枫眠从未见过他,又怎么会画出他的模样? “犯罪心理学的人物侧写。”见他不理解,江枫眠又多说了几句,“就是根据犯人的行为,分析研究犯人的特点,再给他们画一张自画像。” “有趣,首辅大人果真是博学多才。不如分析一下我的动机?” “吴歧路,或者我应该称你都水清吏司员外郎乌齐甪。” “首辅大人果真聪明,不愧是三元及第 第9章 真相 “我查了档案,你是元和年间进士,官拜都水清吏司员外郎,为何要犯下如此大错?” “为何要犯下如此大错?”乌齐甪喃喃自语,“今夜月色正好,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书童,陪自家少爷一起寒窗苦读数十载。少爷很聪明,没过多久就高中了。 少爷才华横溢又年纪轻轻,自然引得无数京城豪门贵族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他。 可少爷却毫不犹豫地都拒绝了,因为他爱上了朝夕相处的书童。 两人身份悬殊,龙阳之癖不为世俗所容忍。只能偷偷摸摸地爱着,可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 这事情传到了少爷曾拒绝过的豪门贵族那。他们口诛笔伐,处处排挤针对少爷。 少爷日日夜夜饱受煎熬,如履薄冰般的苟活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终于在一次党派斗争中,少爷被打入了死牢,没过多久就秋后问斩了。 少爷良善,拒绝只是因为不愿意耽误那些女子,误了她们一生。 少爷知道,他给不了她们想要的幸福。 书童也曾哭着劝过少爷,既然世俗难容那就选一个娶回家,堵住悠悠众口。 可少爷生性纯良,不愿做这掩人耳目之事,始终不曾向世俗妥协。 最终少爷成了异类,他自己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所以你就是那个书童。你杀了那些人就是为了替少爷复仇。”江枫眠冰冷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吴齐甪。 “是。”吴齐甪狂笑几声。接着道: “他们都身居高位,我一个小小的书童自然没办法替少爷报仇。 于是我选择了科考,可我在朝廷之中并无关系依靠,靠自己晋升难之又难。 想要复仇,我自然得另辟蹊径。 许是老天有眼,给了我机会。及第后吏部安排我去工部任职。 起初我并没有如此精妙的计划。几年前皇帝开始检修京城水系,我研究图纸时发现京城地下水系都是暗中相通的。 随着检修工程的深入,我发现京城豪门贵族府邸都有挖井,而且井里和地下水系相连。 此时一个复仇的计划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借用检修底下水系工程的便利,根据京城地下水系图上地下暗河走向,修建了这个地宫。 有了这个地宫,我便能自由出入京中达官显贵的府邸,而不留下任何痕迹。” “你都能自由出入府邸了,为何不杀了他们,反而要搞一出水鬼娶妻的闹剧?” “自然是为了恶心他们。就这样杀了他们的儿子,岂不是米缸困老鼠,太便宜他们了?” 吴齐甪眼里尽是病态的癫狂,笑容透着阴森。 “他们如此厌恶龙阳之癖,那我就作践他们儿子。让他们好好尝尝这是一番怎样的滋味。” “你真的爱他吗?”江枫眠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吴齐甪愣了一下,虔诚道:“我自然爱他,没人比我更爱他了。” 如果不是因为爱,他怎会费尽心机筹谋出如此惊天大案。 “可我觉得你不爱他。”江枫眠淡淡道。 “你胡说,你懂什么!”吴齐甪掐着江枫眠的脖子,“你根本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 江枫眠浑身毫无力气,费力地咳着。许是看他喘不过气来,吴齐甪手一松,将他摔在床上。 “少爷温润如玉,定是希望你平安喜乐,而不是活在复仇的阴影里。 你借复仇残杀了那些人,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江枫眠费了好大劲,才喘过气来。 “你懂什么?我是要让这些人给他陪葬!每年的七月是他的忌日。” “真正不懂爱的人是你,若是我爱一个人却不能陪伴在他身边,我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江枫眠立马反驳,随后道:“若死的是你,你希望少爷一辈子活在复仇的阴影里吗? 吴歧路,这个名字应该是少爷给你取的吧?” 吴齐甪无力的垂下手,坐在床边:“当年我没读书,少爷说吴齐甪几个字太生僻,便给我改成了吴歧路。” “你可知道少爷给你改名的用意?”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吴齐甪轻声喃喃道。 “我猜想少爷他知你性子偏执,怕你误入歧途,才给你改名吴歧路。他希望你不要误入歧路,一生无歧路。” 江枫眠的声音平稳,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在吴齐甪身上。 “可是太晚了,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吴齐甪痛苦地看着江枫眠,“应该让我早点遇见你。” 江枫眠不语,良久才缓缓道: “男欢女爱才是人之常情,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世人都喜欢对他人进行道德审判,因为这能够满足他们想象中的道德优越,甚至可以掩盖他们的道德败坏。 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反而可以沽名钓誉,掩饰自己的道德败坏,何乐而不为呢? 少爷死于了他们的道德审判。 你道德审判他们,认为他们有罪。在复仇的过程中杀了如此多的无辜者,获得了一种自以为是的快/感。 殊不知,你也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你最讨厌的他们。 人总是很随意的对他人道德谴责,却很少反思自己的对错。 总是指责他人道德过错的人,往往自己也深陷其中,无力自拔。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若是能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或许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江首辅不愧是三元及第,如此胸襟气度,让人望尘莫及。世人或许误解你了。” “无所谓,我从不在意他人如何评价我。” “如此人才,活在这肮脏的尘世太可惜了,不如陪我一起离开吧。”吴齐甪拔出一把刀飞快地捅向江枫眠。 情急之下江枫眠徒手接住狠狠刺过来匕首,躲过刺在心脏的致命一刀。 匕首扎在了左肩,鲜血四溅。瞬间的疼痛感让江枫眠又清醒了一些,借机后仰用尽全力踹了一脚出去。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中吴齐甪的裆部。人工智能分析疼痛等级达到了十级。 第10章 摄政王暖床 吴齐甪痛得摔倒在地,伸手捂住裆部,过了好一阵子才断断续续:你,你,你……会武功?” “不会。”江枫眠很诚实,“但这一脚废了你的子孙根应该是没问题。” “哼,反正你也会陪我长眠于此地。有堂堂首辅大人作陪,不亏。” “谁说我要陪你长眠此地?”江枫眠漫不经心道:“摄政王还打算看多久的热闹?” 顾北辰从黑暗里走出来,暼了地上的吴齐甪一眼,直接一脚将人踹晕。 江枫眠的左肩中了一刀,被匕首划伤的右手按在伤口处,俯身微微喘息着。 鲜红的嫁衣上染了血并不容易看出来,顾北辰走近才发现整张床上都是血迹。 心底莫名的一紧,顾北辰伸手点了江枫眠的穴道。又撩开江枫眠衣袍下摆,从亵衣下摆撕下几块布料,将伤口包扎好。 江枫眠低头看了看不再流血的伤口,不由感慨:古人轻功、点穴还是很有用的。 “在想什么?”顾北辰动作强硬的打好结,语气温柔了一些。 “在想怎么报答摄政王的救命大恩。” 药效渐发,安全后江枫眠松懈了下来后有些支持不住了,随口应付着。 他本想打开人工智能手环的空间包功能,取一些药品处理一下伤口。奈何顾北辰一直在旁边,他要凭空取物,指定被当成鬼怪。 “以身相许是用不上了,不如首辅大人叫本王一声哥哥?”顾北辰坏笑道。 “摄政王今年几岁?”如果没记错,顾北辰应该比自己小几岁,果真是幼稚。 “本王今年十八。” “噗嗤。”江枫眠笑出了声,他想起现代社会女生总喜欢说自己年年十八。 “你笑什么?”顾北辰有些不理解。 “笑你幼稚得像三岁小孩,还叫哥哥。”江枫眠闭上了眼睛,打算休息一下。 “别睡。”流了这么多血,顾北辰怕他一睡就醒不过来,“陪本王聊聊天。” “聊什么?”毕竟救了自己的命,江枫眠难得好脾气地顺着他,“让我叫哥哥就免了。” 自己在现代社会已经二十六岁,实在无法开口叫一个十八岁的小屁孩哥哥。 殊不知几年后在床上,他会毫无骨气地哭着喊着叫哥哥。 “几具尸体里为什么会有一具女尸?” 从刚刚吴齐甪的言语间判断,他的目标对象应该是男性。 “或许他想换个口味。” 江枫眠耐心解释:“那女子偏男性化,手掌有薄茧可以看出她有习武。而且她身上不曾佩戴任何首饰。” “王爷,可算找到你了。”星河和清梦几人湿漉漉地过来。 星河将人送上去后就带人沿着顾北辰留下的记号,找了过来。 顾北辰接过药瓶,递到江枫眠嘴边:“吃下再睡。” 江枫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即使是张嘴都觉得费力气,压根就不搭理顾北辰。 “难道首辅大人是想本王亲口喂?”顾北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暧昧。 星河和清梦立马转过身子:非礼勿视。 外人都道摄政王渊清玉絜,是浊世的翩翩佳公子。怎么开始变得有些流氓了? 江枫眠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张嘴,舌头一卷就把药吞了下去。 舌头温润的触感轻轻扫过顾北辰指尖,酥酥麻麻地。就像一片羽毛掉落在心脏,让人心里有些痒痒的。 顾北辰按下心头升起的异样感,将手收进衣袖里,盯着江枫眠发呆。 这人睡着时还怪好看的,安静地像一个琉璃娃娃,看起来纯良无害惹人怜惜。 可顾北辰知道,这人不简单。就他踢吴齐甪那一脚,绝对是练家子来的。 “王爷为何不带首辅大人离开?”见顾北辰没有要走的意思,星河有些不解。 “他受了伤,失血过多。水里再泡几个时辰恐怕会没命。” 顾北辰看了一眼床上已经睡过去的江枫眠,目光落在地上的吴齐甪身上: “将人带上去打入死牢,另外从宫里带几个御医来。” “御医恐怕不会愿意受这份委屈。” 来地宫必须经由地下暗河,如今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地下暗河更是冷上几分。 御医在宫里养尊处优惯了,未必肯吃这苦头。到时候去皇帝那参一本,王爷恐怕又得落个擅自专权的罪名。 “不愿意就把他们绑过来,遵纪守法皇上也不会打消对本王的怀疑。”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事事遵纪守法? “是。”清梦有些激动,立马去办。 这些年王爷一直驻守边关,偶尔回京几次也会遭到皇帝明里暗里的打压。 对此王爷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从不与皇帝计较。做事也是循规蹈矩,不曾有任何僭越的行为。 今日这一举动,颇有点撕破脸的意味。清梦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本王为了你,都挑衅皇权了,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床上的江枫眠嘴唇苍白,毫无血色。若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任谁都会觉得是具尸体。 江枫眠在吃药后就启动了人工智能的休眠模式。 本来他想深度休眠的。深度休眠会停止人体一切生理机能,直到有救援时再恢复。 简单点来说就相当于将人体液态冷冻,等到具备救援条件时才解冻。 因为深度休眠没有呼吸,担心顾北辰以为自己死了,直接下葬活埋。江枫眠选择了浅休眠,保留呼吸功能。 可即便这样,冰冷僵硬的身体,若有若无的呼吸,都让顾北辰觉得床上的人随时都会死掉。 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让自己有兴趣的人,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想起指尖刚刚那酥酥麻麻的触感,顾北辰上床将人搂在怀里,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可江枫眠身上一直冷冰冰的,无论他怎么捂都捂不热。 “来人,再去生几盆火来。” 玉絮看着屋子里的几盆火道:“王爷,屋子里已经很暖和了。” 顾北辰低头看了看床边的几盆碳火:“御医还要多久到?” 玉尘:“回王爷,半个时辰应该能到。” 皇宫里星河和清梦去太医院抓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太医就带着人往井里 第11章 他生气了 星河和清梦不跟他们废话,扑通几声,几人落入水里。 两位太医被拽着在暗河里扑腾,不知道被呛了多少水。 “几位将军,这是要闹哪样?” 本来以为是想不开,拉个陪葬的,可看样子也不像让他们陪葬啊。 “奉摄政王之命请大人前去诊治。”清梦言简意赅。 “摄政王受伤了?” “到了就知道了。” “王爷,太医到了。” “让太医进来。” 清梦和星河提着几位浑身湿漉漉的太医就要进来。 “站住。”顾北辰嫌弃了看了他们一眼:“换身衣服,弄干了再过来。” 等太医们换上干净衣服已经是一盏茶之后,把完脉两个太医面面相觑。 他们生平就没见过如此奇特的脉象:察觉不到脉搏,可人却又还有生命体征。 顾北辰见两人不说话,眸子冷了几分:“有话就直说。” “首辅大人好像没脉搏。” “胡说!”顾北辰锐利地眸子直视胡太医:“有呼吸怎么会没脉搏?” “摄政王,首辅大人确实是没脉搏。”马太医颤颤巍巍道,“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一口气。” “他只是中了翠云龙翔和左胸中了一刀,又怎么会危及生命?” 顾北辰有些疑惑,战场多少士兵缺胳膊断腿都能活下来。 “臣看脉象首辅大人应该是失血过多。” 中了翠云龙翔的,顶多一个时辰内就会昏迷,可江枫眠却坚持了三四个时辰。 他没有内力,没法将毒逼出体外。唯一保持清醒的办法就是放血解毒,并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顾北辰掀开被子,拉过江枫眠的手,将衣袖往上推。 果然见洁白的手臂上有十几道一指节深的划痕。一条条整整齐齐的排列,触目惊心。 这是得多大的毅力,才能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他真的只是一个三元及第的书生吗? 难怪床上会有那么大一摊血迹。 一时间顾北辰又气又恼。气这人是真能忍,这么多伤口竟然一言不发,还若无其事地陪自己聊天。 恼这人不信任自己,亏自己都亲自前来救人了。他却还对自己有所保留,不愿意在自己面前示弱。 “摄政王,如今……” “两位认为应该怎么做最好?”顾北辰揉了揉额角,平复下情绪道。 “以臣之见先开个方子补血,慢慢将养着看看,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两位看着办吧,需要什么让含星上去取。” 太医走后清梦问:“王爷是要一直留在地宫?” “嗯,有重要事情就让他们来地宫见本王。” 两位太医正在一旁煎药。地宫阴冷潮湿,烟火呛得两人眼睛通红。 “看来首辅大人不醒,我们是出不去的。”胡太医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壶里翻滚的药。 “这两人不是向来针锋相对水火不相容么,怎么如今倒关心起对方的死活了?真让人看不懂。”马太医小声嘀咕着。 “上头人的想法,我们怎么能猜得到。”胡太医拿着扇子扇了扇,“朝局动荡也不是我们能置喙的。” 顾北辰端着药,舀了一勺递到江枫眠嘴边,刚喂进去,没一下就全都流了出来。 “系统检测到有救援,建议静脉输血补充血液,三小时后便可恢复。”人工智能清脆的声音在江枫眠脑海里回荡。 “就这破地方还静脉输血?肯定得被人当成吸血鬼。就算有你,我迟早也得死在这里……”江枫眠意识不清醒的吐槽。 破地方?指的是晟东王朝吗?静脉输血又是什么意思?和吸血鬼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是谁? 顾北辰四处打量了一圈,确定除了他们两人外并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顾北辰伸手摸了摸江枫眠额头,没发烧啊。 “系统检测有药物入口,是否停止休眠模式?” 尽管失血过多困得厉害,江枫眠还是凭借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强迫自己下达停止休眠模式的指令。 他可不能睡太久,免得着了顾北辰的道。指不定休眠的这段时间里,顾北辰想了几十种法子来折腾自己。 刚睁开眼就看到嘴边的勺子,江枫眠张嘴咽了下去。 见人醒了,顾北辰一颗心总算落地,嘴里吐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不怕本王下毒?” 江枫眠皱起眉头:“我是有多蠢,才会认为摄政王需要在汤药里下毒来害我性命?” 在地宫,顾北辰若想要杀他,直接一刀过去不是一了百了? 何必又给他包扎伤口,又熬药的多此一举,是没事干闲的慌? 顾北辰被呛,又舀了一勺药喂过去,嘟囔了一句:“本王真是栽你手里了。” “哼,就你这小屁孩,迟早栽老子手里。”江枫眠腹诽。 看床上人那小人得志的表情,顾北辰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看来首辅大人是好的差不多了,不如自己游回去?” “行。”江枫眠作势就要起身,却被顾北辰一把按住。 “不是要上去?”江枫眠有些茫然。 “首辅大人虚弱至此,本王怕你死在半路上。” “从这里游上去只需要一个时辰,我的身体可以支撑两个时辰,绰绰有余。” “游上去以后呢?病个十天半个月?”顾北辰撇撇嘴,有些生气。 “是我病个十天半个月,又不是你病。” 况且江枫眠有一个身份便是国际知名内科专家。 若是在现代社会,有先进的医疗设备,不出一天他就能恢复得完好无损,何至于落魄如斯。 即便在这破地方,只要顾北辰不碍手碍脚。让他用空间包里的医疗物品,不出三天他也能恢复。 “行。是本王多管闲事了。”顾北辰甩袖而去。 看着远去的人,江枫眠不知他这是生哪门子的气,打开空间包拿了一些药品,吃完药后若有所思的眼眸也渐渐合上。 离开寝宫,顾北辰来到大殿。一众侍卫正从上面将东西运下来,清梦和星河指挥着众人摆放东西。 “王爷,您的日常用品都搬下来了,住个十来天应该没问题。不够属下再去上面搬。” “嗯,先让人去做些 第12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出寝宫后见大殿里摆满了日常所需用品,江枫眠有些吃惊问下人道: “摄政王是要在这里长住?” “回首辅大人,王爷说要在这里住半个月左右。”下人恭敬的回道。 顾北辰莫不是脑子进水了? 是有多想不开,才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长住。 “你怎么下来了?”顾北辰两手端着托盘走近,语气有些斥责。 “睡太久了,浑身酸痛,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江枫眠伸了个懒腰,浑然不在意对方情绪。 “太医让你躺在床上好好休养。”顾北辰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听太医的话我这伤一个月都别想好。”江枫眠依旧不以为然。 “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真不知道你怎么长大的。”顾北辰瞪了江枫眠一眼。 “还能怎么长大的,吃饭长大的呗。”江枫眠眼神里充满了嫌弃,毫不客气地怼了一句。 “过来用膳。” “哦。” 江枫眠坐在桌前,右手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吃着。 “你吃了吗?”江枫眠咽下粥,问了一句。 “都被你气饱了,还用得着吃东西?”顾北辰因为江枫眠的逞能,胸口总憋着一口闷气。 “挺好的,节约粮食。”江枫眠若无其事地继续用膳。 “你这人究竟有心吗?” “没心我怎么能坐在这儿跟摄政王说话?还是鬼魂也会吃饭?” 江枫眠将最后一口粥喝完,擦了擦嘴角。 见顾北辰闷闷不乐地将头撇向一边不搭理自己,江枫眠有些过意不去,好歹也救了自己。 但内疚没过三秒又变成:还真生气了? 堂堂摄政王这么玩不起的么…… 想着自己先前的计划,可不能真的把人给惹毛了。 跟顾北辰闹掰的后果太严重,他承担不起。 要问天干教官最不擅长的是什么,那必须是哄人。 要是哄女孩子,他还能捧束玫瑰花,送个珠宝包包啥的。 毕竟常言道——包治百病。 可让他去哄一个手握重兵锦衣玉食,处于权力巅峰的摄政王,着实是为难人。 让一个菜鸟开局就打高端局,除了送人头,他还能干啥? 要说送东西,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手腕上这个人工智能手环了。 这可是他穿来晟东王朝安身立命的宝贝,肯定不能给他人。 江枫眠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除了人工智能手环,他身无长物。 顾北辰余光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腕,眼神纠结。以为他不舒服,叹了一口气:“可是伤口疼了?” “啊?不疼啊。”江枫眠回过神。 “那你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腕。”顾北辰目光落在顾北辰脸上,仔细确认他没有说谎。 “我在看这个手环。”江枫眠抬了抬手,腕上手环闪烁着绿光。 “这莫不是夜明珠?竟会发绿光。”顾北辰有些惊讶。 “你可以这样理解。”江枫眠不打算跟他解释什么人工智能。 这手环确实可以用来照明,说它是夜明珠也没毛病。 听他话的意思肯定不只这么简单,见他不想说顾北辰也不追问。 总有一天他会让江枫眠心甘情愿,亲口告诉他一切。 “它对你很重要?”顾北辰随意问着。 “嗯,它知道并储存着关于我的一切。”在2066年,他所有的信息都储存在人工智能手环里。 江枫眠想了想,接着道:“关键时刻,它能保命。” “它是一种独门暗器?” “不是暗器,它没有攻击性,相当于护身软甲。” “挺好的。你不会武功,有了它也多了一道护身符。”顾北辰黑眸有些深邃。 “你就不好奇?不想要?” 一般人听说了这么个东西,都会想着据为己有。 尤其是顾北辰这种整天处于刀光剑影中的人。 怎么他就一点兴趣都没流露出来? 顾北辰挑了挑眉,嘴唇微勾:“当今世上没人能打得过本王,要它何用?” 这波凡尔赛实属牛,江枫眠不得不服。 顾北辰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按照辈分顾北辰是当今皇帝的皇叔,他十一岁便开始征战沙场,十四岁时已经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当今皇帝九岁时登基。先皇料到届时朝局会动荡,于是留下圣旨封顾北辰为摄政王,辅佐幼帝。 当接到京城来的圣旨时,顾北辰当机立断率军回京。以大刀阔斧的姿态,扶持幼帝坐稳了龙椅。 那一年顾北辰十五岁。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带着九岁的幼帝,对抗朝中一帮居心叵测的大臣。其中艰险,自是不必多说。 这一刻,江枫眠突然有些同情顾北辰。 本以为自己摸爬打滚数十年成为天干一组的教官,算是吃了够多的苦。可比起顾北辰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自己虽是孤儿院长大,好歹有共患难的战友,身后有强大有力的国家做后盾。 可顾北辰呢?他必须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国家,所有人都依靠着他主持大局。 那时他才十五岁啊,还只是一位少年。 年少春衫薄的他,应该骑马倚红桥,满楼红袖招。而不是被困在官场的泥泞里,举步维艰。 见江枫眠不说话,神色还有些凄凉哀伤。顾北辰忍不住问:“怎么了?” 江枫眠清澈的眸子直视顾北辰,似许诺一般:“你若信我,我定会护你安稳,让你得偿所愿。” 我会帮你扳倒皇帝,送你登上那九五之尊。 顾北辰被他逗笑了。从小太傅便说他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护佑晟东王朝。 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要护他安稳。虽然觉得有些可笑,却不知为何,心里更多的是感动。 “为什么?” 顾北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人明明从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剑拔弩张的。 “只是觉得你还小,身上不应该压这么重的担子。 少年青衫尚薄,当倚杏花墙头。 饮一壶清茶,闲折几枝杨柳。 轻抚木琴,弄弦水色之中。 采桃花三两,半街尽是红袖招。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打马过青山,才不负朱颜好时光。” 江枫眠的声音有些缥缈又悠长,在地宫回荡,轻扣顾北辰 第13章 阿眠 曾几何时,他也只想做个鲜衣怒马撩轻狂,惊才绝艳的闲散王。 可终究是造化弄人,事与愿违。或许世间事都难以两全吧,他不想去抗争,也不能去抗争。 “首辅大人这是在心疼本王么?”顾北辰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枫眠。 他似乎摸清楚眼前这人的性子了,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意识到这一点后,顾北辰的心情莫名地愉悦起来。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江枫眠接了一句渣男经典语录。 顾北辰被噎了一口也不生气,郑重其事地说:“我信你。” 你说护我安稳,我便信你。 “呦,摄政王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小心被骗的苦茶籽都不剩。”江枫眠似笑非笑地望着顾北辰。 虽然他知道顾北辰此刻是真心的,依旧没忍住挖苦嘲讽他。 “你不是别人。”顾北辰声音有些沉重。 顾北辰不再自称本王。 这下轮到江枫眠不会了,只得干咳了几声转移话题:“有布料和蜡吗?”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顾北辰虽然好奇,但还是吩咐人将东西送了过来。 “做防水服。” 晟东王朝的雨衣只有植物纤维和动物毛皮。雨天达官显贵一般用油纸伞,穿动物皮革制成的皮褂。普通百姓就一般用蓑衣,和竹斗笠。 这两种东西的防水性都不是特别好,雨天都不行,更不能用于潜水。 看顾北辰这架势,他伤口没好肯定是不会让他上去的。他们都不能在地宫待太久,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为了尽快出去,他只能用浸塑法做一些防水布料。 江枫眠让星河和清梦将蜡融化,兑入一定比例的水,制成蜡水溶液。之后再将两匹布放进蜡水溶液里浸泡。 清梦好奇道:“大人这是何意?” “做防水服。”江枫眠打量了清梦一眼:“你是女孩子应该会针线活吧?” 清梦小脸一红:“属下针线活并不擅长,做出来的衣服怕是不能入大人眼。” “无碍,明天你找几个女子将这两匹布晾干,做两身衣服。” “你很着急上去?” “王爷难道不着急吗?”江枫眠反问。 “等你伤养好再上去也不迟。”顾北辰注视着他,柔声道。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江枫眠难得没回怼: “先前江南地区河坝决堤引发了水患,派去的赈灾银粮被层层盘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前日听说流民聚众闹事,皇帝派了覃明镜带禁军前往镇压。今日想必是到了江南。”顾北辰将属下送来的情报告诉江枫眠。 “所以我更要尽快出去。”江枫眠料到自己不在,皇帝定会派覃明镜前往。 “为何?” 顾北辰斟酌了一下:“本王虽回京不久,但也知道覃大人清正廉洁,爱民如子。是断然不会做贪赃枉法之事。” “有道是过刚易折,正因他爱民如子,才更容易出问题。”江枫眠心里盘算着出去后该如何应对。 “你是担心有人对覃大人不利?” “这只是其一。” 江枫眠忧心忡忡道:“历朝历代,赈灾银两都会被层层剥削,真正到灾民手里的不到三层。 覃大人太过耿直,在朝中属于清流,势必不会让赈灾粮被贪污。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得罪人是不可避免的,能不能活着回京城都要看造化。 其次这世上最不能直视的就是太阳和人心。 一旦官府免费派粮,肯定会有爱占便宜的过来骗领赈灾粮食。这样一来赈灾银粮还是会不够。” “嗯,历来赈灾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而引发的民变也不在少数。” 顾北辰也有些无可奈何,除了派更多的兵力镇压,没其他更好的办法。 江枫眠沉默不语,如果他所料不错,不出几日江南就会出现大范围的民变。他必须尽快出去。 “不如摄政王先派几个人赶去江南保护覃明镜?” 希望他能撑到自己赶到,江枫眠心情有些沉重,实在不想一个清流就这样夭折了。 “阿眠平日里都是这样求人办事的吗?”顾北辰坏笑地看着江枫眠。 “阿眠?摄政王这是在叫我?”江枫眠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难不成这里还有别人?” 顾北辰自顾自道:“阿枫不好听。我喜欢叫眠眠,绵绵思远道。但又怕你不高兴,就勉为其难折中一下叫阿眠吧。” “还勉为其难,我谢谢你。”江枫眠翻了个白眼。 “看来是更喜欢叫你眠眠。”顾北辰故意拖长音调,叫得分外撩人。 江枫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停,摄政王还是勉为其难叫我阿眠吧。” “好。”顾北辰得寸进尺,“阿眠不要再摄政王摄政王地叫了,太生疏了。” “我们很熟吗?” “年底我们就要成婚,以后还得同床共枕。况且这几日了都朝夕相伴,还不算熟吗?” “该死的,还有个赐婚。”江枫眠心里暗骂,没法让皇帝收回圣旨,那就得找个法子拿到休书才行。 “一般般熟吧。”江枫眠有些心不在焉。 “阿眠要是唤我一声夫君,我立马派人去保护覃大人。” “免谈,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阿眠唤我一声好哥哥?”顾北辰继续诱哄。 江枫眠扶额:“顾北辰,你几岁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见人炸毛了,顾北辰不再逗弄:“好了好了,阿眠,别生气,我立马派人去。” “我要睡了,别来烦我。”江枫眠爬床上扯过被子就睡。 顾北辰也不离开,就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 “你这样盯着我看,我还怎么睡觉?” “阿眠还怕被人盯着看?” “我想任谁都无法无视一道灼灼的目光。” 滚犊子,这人还真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江枫眠心里骂娘。 “阿眠,我想坐会再走。”顾北辰小声道,带着一丝丝的哀求。 江枫眠背脊一僵,心里微微触动,也不再说话。 顾北辰安静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第14章 海底星空 等江枫眠睡过去后,顾北辰才替他盖好被子轻声道: “山河已暮,时已寝安,虽不同枕,但求同梦。” 等顾北辰离开后,江枫眠睁开双眸,眼神清明。垂眸看了一眼掖好的被角,才真正放松下来睡了过去。 第二天江枫眠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了,见人醒了顾北辰吩咐太医过来。 两位太医把脉后都连连惊叹。前几日还是毫无脉搏,如今却强健有力,真是怪事。 “摄政王请放心,首辅大人脉搏沉稳有力,没什么大碍了。体内的毒也都解了,安心静养即可。” “星河,安排人送两位太医回去。”顾北辰脸色好了不少。 “衣服做好了没?”江枫眠一边用膳一边问。 清梦手捧两件衣服递过来:“属下手艺不精,时间比较紧做的有些粗糙。” “无碍,能穿就行。” 江枫眠拿过递给自己的一件,起身去屏风后好。 “嗯,还行。”江枫眠转了转手腕,绑好绑带。 江枫眠为了潜水方便,特意画了个现代潜水服的图纸给清梦照着做。 衣服穿在身上非常贴身,将江枫眠肩宽细腰翘臀勾勒得一览无余。 顾北辰目光在江枫眠身上逡巡了几圈,装作摸布料的样子,若无其事地伸手在江枫眠纤细的腰间摸了一把。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江枫眠心跳漏了一拍。自己若是女的,铁定怀疑这人是在揩油。 可问题他一个大男人,摸一下好像也不至于要大吵大闹。况且顾北辰一脸正经,看起来也不像个登徒浪子。 或许顾北辰就是摸一下布料,是自己想太多了。 “这东西真能防水?摸起来也就比普通布料滑一些。”顾北辰故作正经地质疑。 “你要相信科学。” “科学是什么东西?” “就是人类通过生活经验积累下来的知识,把这些知识应用于生活就是应用科学。”江枫眠尽量简洁表述。 “为何我不知道这些?” “那是你看的书太少了,而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江枫眠笑着调侃。 这还真不是江枫眠凡尔赛。顾北辰虽出身皇族,从小接受了最优质的教育。 但对于一个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接受了五千年文明的人而言,顾北辰所知道的不过是沧海一粟。 “我记得阿眠是山阴人,那里闭塞,虽有些名仕,但也比不过京都吧。”顾北辰黑眸深邃,若有所思。 “阿,是吗。你赶紧换衣服,我们好出发。”江枫眠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这身衣服是给我的?” “你不要?不要就给清梦,女孩子就该好好宠着。” 江枫眠不知死活地在作死的边缘徘徊,看着顾北辰瞬间黑下来的脸,清梦义正言辞的拒绝: “属下担当不起首辅大人的厚爱,还是留给王爷比较好。” 顾北辰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丫头还有点眼力见。 江枫眠看着这对主仆你让我,我让你的。怎么,搁他面前演主仆情深? 清梦松了一口气:“王爷快去换衣服吧。” 顾北辰换好衣服出来,紧致的束缚感让他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江枫眠盯着人打量了几眼:妥妥的八块腹肌,男模身材啊。 让他一个男人都羡慕了,这要是在现代社会,怕一出门就能引发交通拥堵吧。 还有,他那个是不是特大了一点…… 潜水服本就紧身的,这样一勒,更显得那处鼓鼓的。 本以为自己的就够让他骄傲了,跟顾北辰比起来不过小巫见大巫。 江枫眠第一次有了不如人的挫败感。 可还没等他从挫败感里走出来,顾北辰邪魅的声音就响起: “阿眠一直盯着下面看,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胡说!” “我没有。” “没任何想法。” 江枫眠三连否定,可微微泛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 “哦,是吗?” 顾北辰故意凑到江枫眠耳边,轻呵一口气。 气流吹过脸颊,江枫眠感觉周围都是龙涎香,想躲都不知道往哪儿躲。 一时间头脑发热冲了出去,扑通一声,扎进了水里。 顾北辰吓得下意识就伸手去拉,可什么也没抓住。 来不及多想,轻功飞身而出也跳进了河里。 “王爷!” 清梦和星河的声音响起,也跟着跳进了水里。 冰冷的河水让江枫眠微微发热的脸颊迅速降温,脑子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后江枫眠就后悔了。他一个钢铁大直男,居然被一个男人撩一下就跳河了! 这要是在现代社会,绝对分分钟就引爆热搜。 靠,也太丢脸了。 江枫眠越想越气,一直潜在水里也不冒头。 “阿眠!”顾北辰的声音有些焦急。 他只不过是逗弄一下,怎么就跳河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怕是肠子都要悔青。 “王爷!” “找阿眠,快找。”顾北辰慌乱地吩咐着赶过来的暗卫。 一众人搜了一圈,完全不见江枫眠的影子。 “王爷,这都一盏茶功夫了。要不要从上面再调些人下来找?” 星河有些忐忑,这样找都找不到,恐怕凶多吉少。 “阿眠,你别吓我……” 扑腾一声,水里冒出一个人。正是众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的江枫眠。 顾北辰飞快游了过去,拉着人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才劫后余生道:“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 天知道他刚刚找不到人时有多担心。第一次上战场,他都没这么害怕过。 额,江枫眠狐疑地看着顾北辰。他也没开玩笑啊,就是想冷静冷静。 “我没开玩笑。” “没开玩笑你消失不见?这么多人都没找到。” “我深潜了,你们自然找不到。” 他都深潜到深水区接近河底了,顾北辰带人在浅水区,自然是找不到他。 “深潜?你潜那么深不要命了吗?”顾北辰语气不善,有些责备。 这也算深? 江枫眠本能地就要反驳。他可是考了潜水教练证书,有过几百次深潜经历。 曾去大西洋深潜看过泰坦尼克号残骸,平时闲暇,最喜欢的娱乐就是去各地海底看星空。 第15章 该死的胜负欲 看着顾北辰眼睛里的担忧不似作假,江枫眠难得服软: “这防水服质量不是很好,我们先上去。” 见顾北辰没说话,江枫眠挑眉:“不如来比赛?” 不管顾北辰答不答应,男人该死的胜负欲一上来,江枫眠就率先往前游。 江枫眠的动作娴熟漂亮,潜水的姿态轻盈又流畅,像是经历过无数次训练。 “星河,你们北方人会游水的多吗?”顾北辰看着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王爷,不多。” 所以江枫眠,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本王不知道的? 南方多没人(潜水的人),北方非常少。 星河想了想接着道:“一个村没几个会水的。属下也是从军后才学的游水。” “上去后派人去阿眠家乡再查查。从他出生到现在的所有消息,事无巨细都要告诉本王。” “是,王爷再不追恐怕要追不上了。”星河小心地提醒。 “无碍,本王会轻功。”顾北辰说完便足尖轻点,踏水而去。 “王爷……这好像是舞弊吧。”星河的声音微弱地像蚊子嗡嗡一样。 清梦插嘴道:“王爷让了首辅大人那么久,扯平了。” 顾北辰追上江枫眠,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户部刘侍郎府邸。 “我赢了。” 江枫眠有些得意,顾北辰神色如常,眼眸里藏着宠溺。 “江哥哥,你出来啦!”刘言澈惊喜的声音传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坐在井口等,直觉告诉他江枫眠会从这里出来。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给等到了。 刘言澈热情地给江枫眠递了一块毛巾,就差没亲自动手帮忙了。 “江哥哥,我早就吩咐人备好了热水衣服,你就在府上简单地清洗一番吧。” “不许。”江枫眠还没答话,顾北辰从井底一跃而出,声音是不容置喙的坚决。 刘言澈这才注意到顾北辰也来了:“摄政王不如也在刘府沐浴更衣,家父已经备好晚宴。” 顾北辰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江枫眠身上。 江枫眠拿毛巾擦了擦头发,见刘言澈神采奕奕,不似前几日那般唯唯诺诺,笑道: “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有很多事情,不便多耽搁。” “可是天气寒冷,你这样不注意,会冻坏染上风寒的。”刘言澈很担忧,毕竟首辅大人看起来太纤弱了。 “他染风寒关你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顾北辰放下丫鬟递过来的毛巾。 “江哥哥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刘言澈小声地辩驳。 “站在你面前的是当朝首辅,你一口一个江哥哥。本王倒是不知道国子监祭酒就是这样教礼仪规矩的。” 顾北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言澈,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涌动着危险的情绪。 “私下相处无需如此多的繁文缛节。”江枫眠朝刘言澈笑了笑,安抚着被顾北辰吓得不轻的人。 转身满不赞同地白了顾北辰一眼:“你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都是第一次做人,本王凭啥要让着他。”顾北辰撇了撇嘴,顶了一句。 接着又小声抱怨道:“明明你几日前还说过本王还小……” 如今出来见到刘言澈就翻脸不认账了。 顾北辰心里很是委屈,眨巴着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江枫眠。 江枫眠抚额无语凝噎:大哥,人家十五岁,你十九岁…… “对不起……”刘言澈见两人因为自己闹矛盾,内心更加不安。 “不关你的事,别多想。好好读书。”江枫眠揉了揉刘言澈的脑袋,“我期待和你同朝为官。” 单纯的刘言澈丝毫没注意到顾北辰要杀人的目光,如捣蒜般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他一定会努力,努力争取和他站在一处。 出了刘府就碰见了含星:“首辅大人,皇上急诏,命大人立马进宫。” “让皇帝等着。”顾北辰没好气道,拉着江枫眠就往自己府邸走。 江枫眠将含星打发回去,想甩开顾北辰。 只要没有人,他就畅快地可以使用人工智能手环的瞬移功能。 以最快地速度回到首相府,沐浴更衣再瞬移到宫门口,一炷香时间足够。 “你干嘛?我赶着回府换身衣服进宫面圣。”江枫眠也不惯着他,认真地看着顾北辰。 “这里去你府邸再快也得一个时辰,等你沐浴更衣到宫里,起码也得两个时辰以后。” “所以我才更要争分夺秒赶回府邸。”江枫眠不明白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里离摄政王府近,轻功一炷香就能回王府沐浴更衣。”顾北辰信誓旦旦。 要是瞬移,我一分钟不到就能回到府邸,比你可快多了。 虽然心里吐槽,江枫眠还是老实道:“我不会轻功。” “我带你,一样的,不会耽误你时间。” 头发湿漉漉的确实不好受,又是长发。江枫眠见顾北辰铁了心要跟自己一道,只得同意。 顾北辰很规矩的搂过江枫眠,足尖轻点就跃上房顶飞檐走壁。 “你说我要是现在开始学轻功,还来得及吗?” 江枫眠心里盘算着:如果他会轻功,使用瞬移功能时便有了说法。 小说里的高手不都是神出鬼没呢。 “来不及。内力、轻功都是要从小练习的。” “哦。” 江枫眠并未多失望,毕竟他都能毫不费力地瞬移,干嘛要羡慕一个会轻功的。 顾北辰以为他有些沮丧,安慰道:“你没必要吃那个苦,我会就行了。” “可你也不可能总是帮我。” “寒酥轻功最好,我把那四个暗卫都给你。” “不用。” 原来那个江枫眠手里有个叫蛇影的情报暗杀组织。他还没来得及去看,有机会得整改一下。 “我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行吧。” 免费送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大不了以后就让他们做些简单的跑腿,不接触核心事务。 这样也不怕他们泄密。 两人落在摄政王府主殿。江枫眠落地后悠哉悠哉地欣赏着主院的景物。 要知道上一次来,他还胆战心惊了很久, 第16章 勾人不自知 这感觉还真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王爷,灵渊殿已经准备好了。”银竹和落梅低头回禀。 “嗯。” 顾北辰将人带到灵渊殿。北方的春来的很晚,可这灵渊殿外的花朵都竞相开放。 尤其是殿门口那株紫藤萝,藤蔓蜿蜒盘亘。一串串似小铃铛的紫藤花垂落下来,随风飘荡。 江枫眠目光落在紫藤萝上,思绪似穿过了那片紫色的花海,看到了一个清瘦俊秀的男孩。 Z国的国花就是紫藤萝花。Z大的校园的紫藤萝花最为出名,每年春季都有世界各国慕名而来的游客。 江枫眠在Z大求学四年,看了四年的紫藤萝花海。离开Z大后,他最怀念的便是那片紫藤萝花海。 毕业后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有空能回Z大,看一看那片紫藤萝花海。可惜事与愿违,繁忙的工作让他没有丝毫的喘息时间。 每当他困惑迷茫、焦虑不安时,他都会想起那片紫藤萝花海。 那处他纯真大学时代最爱去的地方。 “阿眠认识这紫铃花?顾北辰试探道。 “你们叫紫铃花么?这个名字倒是贴切。”江枫眠收回飘远的思绪。 紫藤萝花一串串的,花朵像一个个小铃铛,叫紫铃花是恰如其分。 “它是外番进贡来的贡品,使臣说叫紫铃花。钦天监觉得不祥,我看着心生喜欢就栽在灵渊殿。” “钦天监说它招阴煞鬼魅之物么?” “阿眠连这个也知道?” “这真是冤枉它了。紫藤花来,紫气东来,是祥瑞之气。 或许也是因为它的花语是为情而生,为爱而亡吧。 你看那紫藤花垂下来在风中摆动,像不像那无尽的思念?” 所以,你又在思念谁呢?想问,却又不敢。 顾北辰垂眸不语,良久都没有说话。 他好像对江枫眠一无所知。 这个人虽然就在他眼前站着,可他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虚无缥缈。 明明他就是江枫眠,可他却一点也不像江枫眠。 见顾北辰不说话,江枫眠也不自讨没趣。进去灵渊殿,映入眼帘的便是冒着热气的温泉。 不得不说,古人就是会享受。家里都能建温泉,这得花费多大的人力财力啊! 江枫眠二话不说,脱下衣服就跳进温泉里舒舒服服地清洗了一番。只是这长发着实让他头疼的厉害。 “寒酥。”江枫眠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一身黑衣的寒酥出现在大殿里。 “来,帮我洗一下头发。”江枫眠靠在玉池边,将长长的黑发捞起,放在池沿上。 寒酥弯着腰蹲在池沿边,目不斜视的拿着旁边的皂角,涂抹在一头鸦色发上。 江枫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实是为了套话。 殿外暗处的玉絮等人都替他寒酥捏了一把汗,真是佩服他坐怀不乱的定力。 里面的声音有些清冷,又带着些慵懒软糯,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光听这声音,他们就有些燥热。里面是怎样一副光景,他们不敢想,怕把持不住流鼻血。 “你们在干什么?” 顾北辰的声音分外冷冽,就像深渊里的寒冰一样,冻得人瑟瑟发抖。 寒酥正在给江枫眠擦头发的手顿了顿,转身跪下道:“王爷。” 顾北辰进来后才发现是自己太过急躁了,两人并未有什么亲密举动。 他离的有点远,才会看成寒酥搂着江枫眠。他的人是断然不敢做出这种叛主的事情。 果然江枫眠就是他的克星,总是轻而易举就让他手忙脚乱的。 “你这么大声干嘛?”江枫眠不满被吵醒,有些嗔怒地抱怨。 顾北辰接过寒酥手里的帕子,又将人打发出去。 “洗好了我们就准备进宫。” “嗯。” 江枫眠直接从水里站起来,顾北辰赶忙别开那双无处安放的眼睛。 江枫眠正在跟繁复的衣服作斗争,顾北辰忍不住问:“你平时都这样随意的吗?” “什么这样随意?”江枫眠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人前毫无顾忌地更衣。”顾北辰几乎是咬牙切齿。 江枫眠放下手里乱七八糟的衣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反问: “摄政王领兵征战时,将士们难道不是一起沐浴的吗?” “是。” 军营里除了将军和他有单独的营帐,普通将士们都是一起沐浴。 所以为何如此双标。 江枫眠将绑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套上怼道:“还是摄政王觉得自己是个女人?” 难不成顾北辰的心理性别真的是女人? 江枫眠狐疑地扫了顾北辰一圈。这张脸确实是漂亮的过分,邪魅的丹凤眼也勾人的厉害。莫非内心真住着个女人? “阿眠……” 顾北辰有些无奈,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跟这人说:他是个正常男人,如此香艳的美人出浴图…… 江枫眠看顾北辰欲言又止,以为他羞于启齿。心下了然,宽慰道: “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嗯,以后他在顾北辰面前得多注意。 “你有没有简单一点的衣服?” 江枫眠穿着绑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觉得十分不舒服。 他来这里最不喜欢的就是朝服,层层叠叠的。以至于聪明如他,愣是学不会快速地穿繁复的衣服。 谁能想象,就连夏天的朝服都起码七八层,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不闷死的。 难不成还真是心静自然凉? 顾北辰表情严肃地看着江枫眠,思考了片刻才开口: “阿眠这么聪明,怎么偏偏连最简单的穿衣都不会?” “简单的常服我自然会。可你拿给我的都是些什么鬼? 光里面白色的亵衣就有两三件,外面三四件不同颜色的金缕衣。三四条不知道系哪里的腰带还是佩戴。 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装饰物,整得跟个花孔雀一样。我怀疑你在消遣我。” 江枫眠一顿噼里啪啦的输出,就差没破口大骂了。 顾北辰满脸无辜:“阿眠真是冤枉人,我拿给你的只是寻常朝服。” 见江枫眠不信,接着道:“摄政王的常服就是如此,若是宗庙祭祀礼服,更繁琐。” 江枫眠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你出去,我让 第17章 紫铃花的故事 “寒酥不在,他们四个都不在,估计去哪里玩了。”顾北辰有些阴阳怪气。 被打发走的玉絮四人内心有苦难言:明明就是王爷吩咐他们不许靠近的…… 现在某位王爷却厚颜无/耻地说他们玩忽懈怠,他们真是有理说不出! 突然觉得他们真是白长了四张嘴。 江枫眠还赶着见皇帝,有些不耐烦:“那你就随便找个人来帮一下我。” 等有空了,他一定要设计一些简单轻便的现代装造福自己。 顾北辰的眼神有些微妙,伸手就替江枫眠整理好衣服。 江枫眠虽有些诧异,但也没多想。 一盏茶功夫后,两人坐在马车上。 江枫眠有些无聊,找了个话题:“这温泉你是如何发现的?” “当年建王府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就将整块地都圈了起来改成了灵渊殿。” 权力果真是个好东西。江枫眠暗暗咂舌,本以为自己府上的玉石床就够奢侈了。 跟摄政王府的活温泉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是他格局小了。 “阿眠好像很熟悉紫铃花?” 紫铃花是灵蛇岛进贡过来的,阿眠莫不是来自灵蛇岛?顾北辰状若无意地问。 “嗯。” “它的花语背后是不是有一个故事?” 顾北辰有些紧张又期待的问,他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江枫眠没说完的话,让他心里痒痒的。如今总算找到机会,一探究竟了。 “你想知道么?”江枫眠闭眼假寐。 “嗯。” “传说紫铃花本是侍奉佛祖的紫铃仙子。世人总来佛前跪拜,苦求一段良缘。 紫铃仙子不懂,于是问佛祖什么是缘? 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这便是缘。 紫铃仙子还是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这么傻,苦苦痴等五百年却只为一个擦肩。 直到庙里来了个书生。那个书生在寺庙里寄居了五年。 寒窗苦读的五年里,紫铃仙子与那书生日夜相伴,渐渐地习惯了他的读书声,习惯了他的一切。 终于,那个书生高中了,好似一切都要苦尽甘来了。 但书生却病了,奄奄一息。 紫铃仙子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整天郁郁寡欢。 她不想书生死,于是也跪在佛前,求佛祖救书生一命。 佛说:因果宿命,都是天注定。 逆天而为,只会害人害己。 紫铃仙子说自己愿意散尽一千年的修为,换书生这世平安顺遂。 佛说:你潜心修行,侍奉千年才修得正果。真的愿意舍弃这身修为吗? 紫铃仙子看了看日渐消瘦的书生,笑了笑:信女今日才明白——为何世人愿意用五百次回眸,换一次擦肩而过。 佛说:你侍奉千年,吾便替你了却这桩心愿。魂飞魄散时你会看到往事,那时就能看到缘。 紫铃仙子魂灵快要消散时,她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原来前几世她都是出生在路边的。被牛马啃食,被路人践踏。 是书生怜惜她,将她待会家妥善安置,细心栽种浇灌。 三世都是如此。 这世她终于出生佛堂。 从小就聆听佛法,早早就有了慧根,才有幸被佛祖选中侍奉佛前。 原来,这便是缘。 书生醒来后,一行清泪划过脸颊。 其实他并非家庭穷苦才寄居寺庙,他只是觉得佛前的这株紫铃花分外亲切。 佛说:你若想救她,就得放弃这一世的荣华富贵。去那须弥之地,找她消散的魂灵,许还有一线生机。 最后书生笑着赴死,去了那须弥之地,寻找四处飘散的魂灵。 这便是紫铃花语:为情而生,为爱而亡。” 江枫眠说完后问:“会不会觉得很狗血?” “狗血?”顾北辰有些不理解。 “算了算了,我们说话不在一个频道。”江枫眠摆摆手,明显不想再多说。 两人来到御书房,正碰到皇帝将桌案上的一堆奏折往外甩。 “混账东西,这么点小事情都办不好,朕养他们何用!” “皇上息怒,伤了身体可怎么得好!”小德子急得团团转。 看到走来的两人,简直和见了救星一样,就差没给两人跪下来了。 “奴才参见摄政王、首辅大人,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要出大事了!” “怎么了?”江枫眠有些不会喜小德子咋咋呼呼。 “流民暴动,皇上派覃大人前去赈灾,银粮一波波地送,可灾民却越来越多,就像个无底洞……” 小德子接着小声道:“覃大人密信告朝中官员暗相勾结,层层盘剥,自己被多次刺杀,好在吉人自有天相。” 刺杀皇帝派去的钦差大人,不就相当于打皇帝的脸么? 皇帝如此要面子,不气疯了才怪。 顾北辰和江枫眠无视地上的散乱的奏折,上前道:“臣参见皇上。” 皇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河神娶妻案你们办的很好,朕有赏,想要什么?” 江枫眠和顾北辰都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论如何赏,都是不合适。 再说皇帝板着一张脸,跟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根本不像真心实意奖赏臣子的样子。 “为皇上分忧是臣子本分,不敢领赏。”江枫眠说的滴水不漏。 “皇上如此动怒,所为何事?”顾北辰明知故问。 “还不是江南地区决堤一事。” 皇帝明显有些中气不足,主管户部、工部的官员都是他一手提拔的。 这两个部门可是他牢牢把握在手里,不允许任何人插手的。 如今朝廷兵部和刑部在摄政王手里,吏部和礼部在江枫眠手里。 皇帝一直把最富的户部和油水最多的工部捏在了自己手里。 即便是江枫眠,皇帝也不曾真的信任他。 虽然有些户部和工部有些官员是江党,但不是主心骨。 如今这事兜不住了,皇帝想叫江枫眠和顾北辰处理,又拉不下脸来。 “朝廷每年都拨出几十万两银子用于疏通河道,修筑堤坝,怎么还闹出如此大的乱子?” 顾北辰丝毫不给皇帝面子,依旧不依不饶。 “皇上日理万机,难免被人蒙蔽。”江枫眠声音平稳,不徐不疾,听不出喜怒 第18章 便宜行事 他们明显意有所指,就差没直接指名道姓了。 皇帝被气的差点吐血,可又无可奈何。 如今三省流民暴乱,眼见灾民人数越来越多。如若不快速控制,只怕会有人趁机造反。 “如若给臣便宜行事之权,臣愿前往帮皇上分忧。”江枫眠坚定有力。 “流民爆发式增长,爱卿真的有解决的法子?”皇帝有些不相信,“军队镇压朕试过,越压越乱。” 搞不好到时候就是兵变,若大肆屠杀,怕是要落个暴君的名头。 “臣愿意立下军令状。” “首辅大人为国尽忠让人动容,本王也想一同前往为皇上分忧。” 顾北辰一反刚才的挑衅,言辞恳切,礼数周到。 皇帝怪异地打量着两人,怎么感觉事情有些偏离他预期的方向。 终于皇帝发现了怪异的地方:江枫眠身上的衣服太眼熟,那是顾北辰的衣服。 两人关系都如此亲密了吗? 江枫眠明明是自己培植出来的人,难道也去了顾北辰那边? 皇帝幽深的眸子暗沉下来,他可不想让这两人如胶似漆。 越看顾北辰越觉得刺眼。他这个皇叔,可真是让人讨厌。 从小就备受瞩目,赢得了所有人的称赞。当年他虽以强硬的手段扶持自己登基,但处处掣肘自己。 而且父皇格外偏宠他,临终前给了顾北辰十万兵马,赐名长安军。 还下了圣旨:长安军只听命于摄政王,皇帝不得收回。 宫人传闻先皇还有一道让摄政王可取而代之的密旨。 顾北辰从小征战沙场,在百姓眼里就是战神,威望极高。 如此种种,怎能不让他这皇帝忌惮?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何况如今他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依赖他人的九岁小孩。 江枫眠不能背叛自己,他们绝对不能真生出感情来。 “皇上。”顾北辰再次出声。 “皇叔难得回京城,还是多留在京城休息吧。这件事就交给江首辅去办,况且朕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皇叔。” “是。”顾北辰不再坚持。 皇帝有些意外今日顾北辰如此轻易妥协,温和道: “时候不早了,摄政王和江首辅不如留下来和朕一起用膳?” 江枫眠正要拒绝,皇帝又道:“说来也奇怪,往日江首辅下朝后都会留下来与朕一起用膳,顺便给朕讲讲四书五经。 怎么自从赐婚后就不与朕一起用膳了?” 皇帝看着江枫眠,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脸被抛弃的无辜模样,确实让人怜惜。 若不是江枫眠了解一切,真能被他忽悠过去。 奥斯卡欠这小皇帝一个影帝奖杯。 当初的江枫眠便是被这精湛的演技骗了吧? 本以为是个被摄政王架空的傀儡皇帝,结果是扮猪吃老虎。 “臣不敢。”江枫眠态度谦恭。 顾北辰没说话表示默认。 “ 那就一起用膳。来人,传膳。” 小皇帝很开心,江枫眠却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 不一会儿,一道道精致的膳食就摆上了桌。 试吃的小太监一一检查过后,小德子开始布菜。 皇帝夹了一块翡翠茄子放在江枫眠碗里:“你一直爱吃这个,尝尝。” 江枫眠依言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他很喜欢吃茄子,因此吃了好几口。 可皇帝却脸色一变,立马又恢复如初。 毕竟只有十几岁,皇帝并没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微小的变化被江枫眠和顾北辰捕捉到了。 江枫眠心下一紧。 自己的确知道原来那个江枫眠过往的一切,可并非事无巨细都知道。 这顿饭三个人都吃的心不在焉。 江枫眠和顾北辰离开后,皇帝问小德子:“朕记得江首辅从不吃茄子。” 今日他之所以夹江枫眠最不喜欢的茄子给他,还说他爱吃,就是为了敲打江枫眠,让其不要忘本。 他顾拾安才是皇帝,才是这真正的天下之主。 别以为顾北辰是良人,总有一天,他会废了顾北辰。 小德子端过一杯茶,讨好地笑着递过去: “皇上说爱吃,即便是鹤顶红,做臣子也要甘之如饴。” “你倒是聪明。”皇帝冷笑一声。 “那是皇上仁慈,不为难奴才,才让奴才蒙混过关。” 摄政王府里,顾北辰看着暗卫送来的情报。 他调取了所有阿眠和皇帝的用膳记录,江枫眠从不吃茄子。 可中午阿眠的表情分明是并不讨厌吃茄子,相反还很喜欢吃。 暗卫又将皇上和小德子的对话禀报给顾北辰。 顾北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算他识相。” 小德子不回答江枫眠爱不爱吃茄子,只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仅替江枫眠解了围,也取悦了皇帝。 江枫眠知道了后,必会承他这份恩情。 若小德子说江枫眠的确不吃茄子,那势必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同时也得罪了江枫眠。 到时候就会两头都不落好,绝没有好果子吃。 “你去一趟灵蛇岛,但凡有一丝相关,都要查一查。”顾北辰吩咐。 江枫眠故乡山阴那边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可疑的。 顾北辰觉得江枫眠这个人就像站在云雾里,让他看不真切。 江府里江枫眠也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看来他日后还得小心行事,尽量不让皇帝起疑。 第二天上朝后江枫眠便安排赈灾事宜。 “户部侍郎何在?” “下官在。” “三天之内购齐三万石粮草。低价购买陈粮或品质不好的粮草,只要能吃,没发霉变质便可。另外再购买三万石好粮。” 户部侍郎一听,不可置信道:“首辅大人,皇帝龙颜震怒,若此时克扣救灾粮……” 没说完的话江枫眠自然懂:若这个时候打赈灾粮的主意无异于老虎嘴上拔毛。 他自然没傻到自掘坟墓的地步,但也不想多解释:“照办便是,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是,下官遵令。” “礼部侍郎这几日负责去边境用丝绸、瓷器等物品置换一些牲口。” “置换牲口?”礼部侍郎不知道江枫眠为何要牲口。 朝廷已经拿不出什么银子了,只怕是得 第19章 请君入瓮 粥都喝不起了,难道还换牲口让流民吃肉? “是,多换一些牛羊,马匹也换一些,数量可少一些。” 江枫眠的目光不容置疑,礼部侍郎不敢再多问。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首辅大人有些不一样了。眼神冷冽的厉害,有种战场上的杀伐果决感,让人害怕的厉害。 以前首辅大人虽以狠辣着称,可总是笑如春风文质彬彬。 可如今却总会流露出很陌生的冷冽、肃杀气,如修罗场一般让人胆寒。 江枫眠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后问:“户部尚书,国库目前能拿出多少银子。” 户部尚书心里计较了一番后道:“最多五万两。” “什么,才五万两?”礼部侍郎声音有些高,“五万两恐怕只够买一个省需要的牲畜。” 况且还要买粮食,即便是陈粮,三个省的灾民,少说也要五十万两。 “我算了一下,赈灾大概需要八十万两银子。”江枫眠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沿。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小习惯。 旁边侍从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赈灾基本项目和所需款项。 户部尚书翻过纸张直接看最终统计出来的款项,刚好整整八十万两白银。 心里暗暗吃惊,首辅大人果真料事如神。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统筹好一切事宜,算出所有款项,做好最周密的安排,无人能出其右。 这么大一笔款项,任谁都得头疼。底下官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个个都如履薄冰。 “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各位先去忙。”江枫眠淡淡地吩咐。 “是,下官告退。” 一众官员离开大殿后都舒了一口气。 江枫眠离开皇宫回到府邸,让九卿搬了张榻榻米放在院子里。 院子里桃花纷飞,落了一地。江枫眠站在桃树下,微风轻起,吹落了一树花瓣。 粉红的花瓣簌簌而下,像是在下一场桃花雨,煞是好看。可江枫眠却无心思欣赏。 赈灾的事情像是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现代社会那些年,他从未缺过钱。没想到穿来异世,却让他体会到了缺钱的滋味。 首辅府邸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财富,名下商铺也不多。 他让管家粗略清点了一下,就算倾家荡产也只能凑个十万两。不过是杯水车薪,离八十万两还差的远。 他不是没想过像其他的穿越人一样,运用现代手段经商,搞些小发明,赚个盆满钵满不是难事。 可任何东西变现都需要一个很长的周期。 经商前期需要投入的时间精力太多,他等得起,可那么多流民等不起。 江枫眠有些烦躁地躺在榻榻米上,阖上双眸,在脑海里推演着各种办法。 朝中官员募捐肯定是行不通,皇帝已经募捐了几次了。每次都只是凑个几万两,没人愿意做这冤大头。 民间募捐更是不可能,老百姓本就不富裕。而那些有钱的人未必肯花钱做这善事。 一分钱都难倒好汉,更何况是如此大的一笔巨款。 江枫眠愁得长叹一声。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自从来了这破地方,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首辅大人,刘公子求见。”含星来到院子里禀报。 “哪个刘公子?” “户部侍郎刘序秋家的公子,刘言澈。” “让他进来。” 刘言澈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桃花飘飘扬扬洒落,树下一张软榻上,一身白色常服的江枫眠慵懒地躺着。 精致如美玉般的面颊,在淡粉桃花的映衬下更显得莹润,似流动着光彩。 一头青丝随意地落在软榻上,有些还垂落在地。 傍晚的阳光细细碎碎地打落在发间,让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圣光。 几片落花像是极其眷恋那头青丝,调皮地坠落在上,随着青丝舞动。 刘言澈忍不住伸手,想将那花瓣拿下来。 手刚一伸过去,那双紧闭的漂亮桃花眼瞬间就睁开,锐利地盯着自己。 若刚自己有任何不轨之心,这条命怕是早就交代了。 刘言澈收回手,有些嗫嚅道:“首辅大人,我,我就是想替你把花拿掉。” 江枫眠并不在意,微微一笑:“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刘言澈有些扭捏,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枫眠也没有扒人隐私的癖好,正想着换个话题,一道声音就传来: “他自然是来你这里躲清净的。” 顾北辰从墙上飞身而下,落在江枫眠趟的榻榻米旁。 刘言澈的脸像是煮红的虾子:“父亲想让我挑个合适的女子联姻。” 顾北辰看热闹不嫌事大:“刘公子丰神俊朗,无数女子想与刘家结亲。刘公子可有的忙活了。” 刚收到暗卫禀报说刘言澈来了首辅府邸,他便直接轻功赶了过来。 也不知道阿眠怎么偏偏对这个二愣子这么好。 “我,我不想成亲。她们不过是因为家父的身份……”刘言澈急忙否认。 江枫眠目光落在顾北辰身上,突然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只是需要配合。顺便还能报上次以身诱敌之仇。 可是该怎么让顾北辰上套呢? 顾北辰对上江枫眠的扬唇一笑,只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二位应该知道我最近挺愁的吧?”江枫眠故作苦恼。 “听父亲说了,赈灾需要一大笔银子,而国库空虚……” 顾北辰没说话。 这些年皇帝掌管户部,总是克扣军饷。 他十万大军嗷嗷待哺,全靠摄政王府养活,王府早已经是入不敷出。 江枫眠应该是想让他帮忙,可他实在是自顾不暇。这些日子他正为边关十万长安军的军饷发愁。 若是没有军饷,敌国虎视眈眈,到时候就是腹背受敌。 江枫眠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反应,心里乐开了花。 这两人肯定当自己在跟他们化缘,就要这种效果。 “我尽力给你筹集一些,可八十万两确实太多。”顾北辰不愿意看到江枫眠皱眉,可他又实在无能为力。 从没有这样无奈过,顾北辰暗暗捏紧拳头,指尖嵌入了肉里都毫无知觉。 看来得 第20章 割韭菜 看着愧疚的两个人,江枫眠就差没笑出声。 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也不再卖关子: “信不信我能四天赚八十万两白银? “四天赚八十万两?”刘言澈惊讶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只要你们肯帮我一个小小的忙,我就能赚八十万两白银,救流民于水火中。” 顾北辰看着一脸坏笑的江枫眠,他说这人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原来在这儿挖了坑等着他呢! “这可是千秋功业啊,你们不帮忙?”江枫眠故作惊讶。 “该不会是杀人放火吧。”刘言澈有些忐忑。 “本首辅风光霁月,像是会杀人放火的人吗?”江枫眠义正言辞。 “阿眠莫不是忘了,去年你灭人满门,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放过。不然又怎么会人人喊打?” “我谢谢摄政王提醒。” 江枫眠没好脸色,那个婴儿他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杀了,现在活得好好的。 可他又不能说,只能暗自背上这口黑锅。否则就是欺君罔上的罪名。 顾北辰自然知真相,他这样说只是在提醒江枫眠,别让人看出破绽。 毕竟皇帝已经起疑了,江府的眼线想必也不会少。 “就一句话,帮不帮。” “帮,肯定帮。需要我做什么?”见江枫眠生气,刘言澈不敢再乱说话。 “摄政王呢?” “我自然听阿眠的。” “真的?”江枫眠加了一句,“要你命也答应?” “嗯。”顾北辰无所谓。 江枫眠一拍掌,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两人听完后都是脸色骤变,尤其是顾北辰。脸简直黑得能滴墨。 “不是答应了帮我忙吗?怎么一个个脸黑得跟我欠了你们八百万一样。” “你让我举办春风宴,广邀名贵富豪。可为何非得散布我要选妃?” 还有,他要选妃,江枫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 明明他们都赐婚了。 “我实在没胆子散布摄政王的谣言,父亲知道非得把我吊起来打。” 刘言澈就差没跪在地上哭了,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让江枫眠这样嚯嚯的。 “因为我要男女通杀。好好收割一波韭菜。” “什么割韭菜?” “就是让那些达官显贵商贾巨富放点血。”江枫眠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摄政王是晟东王朝的战神,无数人争先恐后都想结交。 家里有男孩的,想着拉下关系谋个一官半职。家里有女孩的,能攀上姻亲自然是再好不过。 “此事拜托二位了。”江枫眠突然严肃起来,“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的筹钱的法子,江南三十多万流民还在等着。” 摄政王要举办一场春风宴,广邀天下名贵富豪的消息不胫而走。 华灯初上,京城最大的花楼晚唐梦里,灯火通明不夜天,笙歌曼舞寻欢宴。 暖香阁,鸳鸯台,柳腰盈盈不堪握,娇声俏语步生莲。火红的灯笼下人影绰绰,好不热闹。 刘言澈正在跟一帮公子哥吹嘘自己今晚在首辅府邸跟摄政王和江枫眠共进晚膳。 “摄政王怎么好端端地要办什么春风宴?”一位公子哥打探道。 刘言澈笑着喝了一杯酒:“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吧。” 一位白衣公子笑着倒了一杯酒:“刘兄莫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那可不。” “我看他就是胡扯,别理他。”另一个人道。 “谁说我胡扯,摄政王举办春风宴是为了选侧妃。”刘言澈说完后紧张地往身后瞅了瞅,似害怕一般。 “原来如此,也是,毕竟男妃不能生养,摄政王也不想绝后。”另一位大大咧咧道。 “只是听说参加春风宴门槛极高,要摄政王亲手题字盖章的请柬。” “对啊对啊,听说请柬只有二十封。” “那有何难?我有两张,摄政王给了我一张,江首辅把自己那张也给我了。” 刘言澈越发得意。 “刘兄不妨开个价?”几个家境富裕的已经跃跃欲试。 “听说请柬已经被炒到了五万一张,我家是没有这个钱。”一位公子哥说完便走了。 “卖我卖我,我有钱!” “卖我,我们关系这么好!” 酒桌上刘言澈就把两张请柬卖了十万两白银的高价。 拿到银票时他简直都不敢相信,仔细揉了揉眼睛才确认真的是白花花的银票。 当夜摄政王举办清风宴是为了选妃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有的随着信鸽传去了各地。 第二天请柬就已经卖出去了十多张,最贵的一张卖了十万,是首富为他女儿温念辞买的。 温家虽是京城首富,可商人地位不高。商贾不能考科举,让女儿嫁入摄政王府是最便捷的途径。 便是二十万,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买。谁不想跟摄政王攀上关系呢? 这几日里京城男女老少都在议论摄政王的春风宴。 拿到请柬的都积极准备着,以便得到摄政王青睐。 首相府邸,除了江枫眠毫不惊讶,好像早已经预料到一样,其他人都是不敢置信。 “阿眠真是好本事,随便一张请柬便能卖十万两。” 这人若是去经商,想必天下财富都得入他囊中。 “那还不是因为摄政王是个香饽饽,不然我又怎么能如此轻松地割韭菜?” 江枫眠笑意盈盈地看着下人不断地送银票过来。 “阿眠如此聪慧,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江枫眠脸不红心不跳,可心里却道:管仲先生的阴里谋真是名不虚传。 到了第四天,江枫眠已经收割了整整一百万两白银。首辅府邸的仆人数钱数到手抽筋。 江枫眠拿了八十万两,把剩下的二十万两递给顾北辰:“这些就当感谢摄政王的报酬。” 随后又拿了一张给刘言澈:“你也辛苦了,权当我感谢你这几日的奔波。” “不,我不能要。”刘言澈直接拒绝,“我不是客气,我吃得饱穿得暖也没做什么,不值得这么多银子。” 江枫眠拍了拍他肩膀:“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已经很好了,拿着吧,也不能让你白帮我/干/活。” “不如就把这一万两给灾民吧,就当我捐给他们。” “好。” 第21章 打伤了江枫眠 顾北辰把钱也退了回去,刘言澈都没拿,他更不好拿这二十万两,尽管他很缺钱。 再怎么样都不能在刘言澈面前输了面子。就算是打碎了牙,他也得往肚子里咽。 等刘言澈走后,江枫眠送顾北辰离开。 分别时江枫眠递给顾北辰一个盒子:“你需要钱,拿着。” 见顾北辰没接,又说:“可是嫌少?我多放了十万两。” 江枫眠将自己的家底十万两全部都装在了盒子里。 他查了户部的账,才知道这些年十万长安军全部是摄政王府在养着。 顾北辰再能赚钱,也不够十万军队烧的。 想起上次摄政王府的宴会,普普通通的酒水和菜品。本以为是顾北辰不讲究,现在看来一定是为了筹措军费在缩减用度。 终究是他一个人默默地扛下了所有,也肩负起了所有。 于情于理,他都得帮顾北辰。 江南水患,三省爆乱,邻国虎视眈眈就等着趁乱抢劫。 这个时候,边关军心不能有任何动摇。 对上江枫眠清澈的眸子,顾北辰眼里情绪翻涌。 一手接过盒子,一手将江枫眠拉到怀里。 突然被一个男人抱住,江枫眠竟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开始挣扎时,顾北辰加大了力度,紧紧地圈住他,声音暗哑: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江枫眠感知到某处的力量,不再挣扎,乖乖地一动不动。 “好了没有?” “你身上有紫铃花香。”顾北辰像一只小狗一样往江枫眠脖颈处嗅了嗅。 “耍流氓还用这么烂大街的借口。” “真的。”顾北辰极其认真,第一次靠近江枫眠时,他就觉得这味道很熟悉。 上次去灵渊殿才想起,是紫铃花香。 “阿眠知道灵蛇岛吗?” “什么灵蛇岛?岛上都是蛇?”江枫眠不明所以,除了灾难片他还没见过全是蛇的岛。 “海外的一个岛,那个岛上就很多紫铃花。阿眠没听说过吗?”顾北辰很耐心地解释。 “海外的岛?难道是Z国?”江枫眠有些激动,忍不住问出了声。 “什么Z国?那个小岛就叫灵蛇岛。” “没什么。”江枫眠打个哈哈掩饰过去。 怀里温热的触感让患得患失的顾北辰有了些许安慰。 去灵蛇岛打探的暗卫飞鸽传书来,说阿眠并不是灵蛇岛人。 所以他究竟是谁? 不管他是谁,但此刻人就在他眼前,就在他怀里。 “再不放开我踹人了。”江枫眠有些生气,怎么感觉这人就是在占自己便宜。 “我就不放。”顾北辰双手箍得更紧了。 江枫眠一个抬腿上顶,差点把顾北辰掀翻在地。 痛归痛,顾北辰也来了兴趣——第一次能有人在他手里占到便宜。 于是将盒子抛给暗卫,和江枫眠过起招来。 这一过招才发现江枫眠并非如他所说的手无缚鸡之力,不会武功。 这速度和灵敏度,若非他师从名师又在战场上摸爬打滚多年,真不一定能在江枫眠手里占上风。 江枫眠的招式他从未见过,但招招都致命狠辣,简洁有力干脆利落,丝毫不花里胡哨拖泥带水。 莫非阿眠隐藏了武功?可又是如何做到连内力都能隐藏的? 顾北辰有些狐疑,再次出掌时带了三层内力。 掌风夹杂着强劲的内力席卷而来,江枫眠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咳……” 江枫眠被这一掌打得连连后退了三四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顾北辰也是没料到,江枫眠竟然真的全无内力。 上前扶住江枫眠,擦掉他唇畔的血迹,担忧地去扯他的衣领。 “你要干嘛?”江枫眠痛得眉头紧皱。 古人这内力真不是吹的,这一掌起码有几百斤重。 “你前阵子左胸受过伤,我刚又打在左胸。”顾北辰有些担忧。 江枫眠刚想躲没能躲过去,左胸硬生生受了一掌。 “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要真担心能下这么重的狠手,江枫眠明显不信他的假仁假义。 顾北辰不跟他耍嘴皮子功夫,抱起人就往主院里赶。 “你干嘛,放我下来!我还要不要脸了!”被一个男人抱着,江枫眠羞愧难当,一直挣扎。 “快叫大夫。”顾北辰匆匆丢下一句,直接轻功带着人离开。 路过的仆人纷纷侧目:刚刚首辅大人不是送摄政王出去了吗?怎么又被抱了回来? 江枫眠被迫躺在自己的玉石大床上,顾北辰有些紧张地给他把脉。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北辰是有些心慌,手足无措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江枫眠。 他太清楚自己的武功。寻常人接了他这一掌,少说也得去半条命。 刚他虽有收回力道,可终归是晚了些。一时间除了懊恼,别无他法。 “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江枫眠是真疼的厉害。 顾北辰此刻是恨不得痛在自己身上,焦急道:“星河去把大夫带过来。” 星河二话不说,直接掠了出入。扛起快步走来的大夫就往主院里跑。 “是否需要做全身扫描?”人工智能清丽的声音响起。 “做。”江枫眠声音很低。 “做什么?”顾北辰耳力极佳。 “全身扫描检查完毕,左胸伤口开裂,胸腔左上方两根肋骨断裂。 建议接受手术治疗,切开后复位固定。” 这建议等于废话文学,他没办法给自己做手术。 江枫眠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大夫过来,告知他病情。 终于一阵风刮过,喘着气的大夫被带到了顾北辰面前。 “参,参见摄政王……” “免了,快看看他怎么样。”顾北辰一双黑色的眸子紧紧地盯住大夫。 被叫来的大夫吓得后背发凉,药箱子都差点摔在地上,被清梦一把接住。 大夫正要伸手把脉,就见江枫眠开口: “不用把脉了,我左胸伤口撕裂。左上方胸腹断了两根肋骨,肋骨很可能刺到了胸腔。” 大夫不敢说话,看了看顾北辰。 顾北辰坚持让大夫检查,道:“听话,让大夫看看。” 江枫眠以往工作时,下属都是坚决服从 第22章 手术 “顾北辰,你是不是希望我快点死啊!”江枫眠皱着眉头,隐忍着疼痛。 “你要是真担心我,就相信我!”江枫眠费力地说完后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北辰。 “听他的。”顾北辰不再坚持。 江枫眠松了一口气,他就怕顾北辰再添乱。 “准备戒酒、薄刀刃、缝合用的桑麻线……” 江枫眠有条不紊的吩咐,很快东西就被送了上来。 “下面我要说的东西可能会颠覆你毕生所学,你不要害怕。若你能学会并举一反三,日后必将成为一代名医。” “首辅大人请吩咐,小人一定虚心学习。”大夫镇定下来,打开医药箱等候江枫眠的命令。 “用烈酒消毒清洗双手,刀刃火烤消毒,切开我左上方胸腹处,把肋骨复位后再用针线缝合。” 江枫眠言简意赅,声音有些低。这是实习生都能完成的简单小手术,只大夫不是傻子就能做。 “切开胸腹?”大夫有些吃惊,看了看顾北辰。 “对,用刀刃切开,再将肋骨复位。” 江枫眠斩钉截铁,他没有时间了。还要赶去江南赈灾,这是最快地办法。 若按照中医的慢慢调养,没有几个月是肯定恢复不了的。江南的流民等不起。 “按他说的做。” 尽管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但顾北辰还是选择相信江枫眠。 他信江枫眠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你们先出去。”顾北辰将人都赶走。 “你又要弄什么幺蛾子?”江枫眠头疼不已,他现在是真的没精力陪顾北辰斗智斗勇。 “帮你脱衣服。”顾北辰理所应当,“难不成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衣服?” 江枫眠满头黑线,他一个大男人,大家都是大男人。看了就看了,至于跟闺阁女子一般扭扭捏捏吗? 顾北辰上前,把江枫眠衣衫褪下,露出了白色的肩头。 江枫眠的皮肤白皙,此时顾北辰却没什么旖旎的心思。把衣服褪到半胸处,确保不会滑落后再让大夫进来。 大夫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刀切开了江枫眠白皙的肌肤,殷红的鲜血霎时间就涌了出来。 顾北辰立马点了几处穴位。 江枫眠扯嘴调侃:“摄政王总算干了一件人事了。” 顾北辰紧紧抓住江枫眠的手:“要是疼就跟我说。” 疼就跟我说。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江枫眠却有些恍惚。 部队里被子弹打伤,手雷炸伤,缺胳膊断腿是常有的事情。 即便是拿着自己的残肢断臂回来,也没人会吭一声。 军人不会喊疼。 江枫眠冷静地指导大夫接肋骨,内心却有些触动。 抓着自己的手宽厚温暖,还带着微微潮湿。 这人居然紧张地出汗了。 江枫眠有些好笑。开膛破肚的人是自己,顾北辰怎么倒比自己还紧张。 一时兴起,江枫眠伸出小拇指在顾北辰手掌心轻轻勾了勾。 掌心传来细微的痒意,满脸严肃地盯着大夫动作的顾北辰有些诧异。 难道自己过于紧张,以至于出现幻觉了? 江枫眠满意地看着怀疑自我的顾北辰,又伸手挠了挠。 只是这次他力度加重了一些。因为顾北辰说了后,他感觉还真有些疼。 顾北辰伸手轻轻揉了揉不安分的手,嗓音有些低沉但很轻柔:“马上就好了。” 江枫眠有些怪异:这人莫不是把自己当小孩子哄了…… 大夫闻言屏息凝神,一针一线极其仔细,生怕出错。 终于大夫缝合好,长舒一口气。 “送大夫出去,赏银一百两。”顾北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摄政王可真能败家!” 大夫离开后江枫眠有些生气,他把家底都掏空才凑出十万两。 顾北辰倒好,一出手就是一百两!够普通老百姓生活十几年了。 “只要他能救你,哪怕要摄政王府,我都可以送他。”顾北辰毫不在意,丝毫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话要是一个女孩子听了,怕是要被感动得哭天抢地了。可江枫眠只觉得顾北辰不可理喻。 “我指导他做手术,还免费给他练手。按你们这儿风俗,他得跪下来给我磕头叫师父。” “按你们这儿风俗?阿眠不是晟东人?”顾北辰目光锁定江枫眠。 “算是吧。” 原来那个江枫眠是晟东朝山阴人,而他是来自异世。如今顶替了原来那个江枫眠,自然也算是晟东朝人。 聪明如顾北辰,有些东西肯定是瞒不住的。既然选择跟顾北辰合作,便要做好暴露的准备。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会。”有些事情,他会告诉顾北辰,但不是现在。 “好,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顾北辰替人掖好被子,等江枫眠睡熟后离开房间。 院子里顾北辰望着远处辽阔旷远的碧落若有所思。 微风轻起,吹起他垂落在耳畔的青丝,衣摆翻飞。天上的白云悠闲自在的随风飘动。 阿眠,你属于这里吗?为什么总觉得你遥不可及? “来人,将前去打探的人都撤回来。”顾北辰嗓音清冷,似下定决心。 清梦凭空出现:“王爷不查了吗?” 这么长时间都一无所获,想必王爷也放弃了吧。 江枫眠的所有信息都完美地无可挑剔,没有任何捏造作假的迹象。 可却偏偏和现在的这人判若两人,就好像被人凭空换了一样,太过诡异。 所谓雁过留痕,要是换人再怎么精密的手段,也会有迹可循。 可江枫眠却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找不到任何破绽。 “不查了,本王相信他。”顾北辰笃定,终有一日江枫眠会亲口告诉他一切。 他会努力让江枫眠对他敞开心扉,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依靠他。 “你亲自去一趟那大夫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应该知道,不然就别活了。” 顾北辰伸手往前一挥,掌风过处带了几株桃花,上面还沾着朝露。 “你看这花漂亮吗?” “漂亮。”清梦想了想加了一句,“首辅大人醒来看见心情一定会很好。” 顾北辰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回了房间。 第23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房间里并未点灯,江枫眠醒来时已经是半夜,这一觉睡得太久,身上泛着酸疼。 刚一动,便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醒了?” “嗯,你怎么还没回去?” 若江枫眠没记错,明天顾北辰可是要举办春风宴的。 收了人家那么多钱,怎么着也得做一下样子。 “你没醒,我不放心,便守着你。可要吃些东西?”顾北辰点燃屋里的灯,室内泛着暖意。 江枫眠默默地接过递过来的茶杯,杯壁泛着暖意。 “喝点水润润喉,水温刚刚好。”顾北辰见他没喝,以为是担心茶水太烫。 茶水他一直让人暖着,粥也温着,就等江枫眠醒来。 “我……” 江枫眠不知道说什么。 自从来到异世,他一直觉得格格不入。皇帝的宠爱带着算计,同僚之间更是没有任何真心。 顾北辰突然对自己嘘寒问暖,真让他有些不适应。如果可以,他更愿意顾北辰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想说什么?”顾北辰很有耐心,见他喝了茶水后才开口。 “其实你不用如此对我,我说过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似乎是怕顾北辰不信,江枫眠继续道: “权利、富贵于我而言如浮云。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时我又会身在何方。” 顾北辰眉头紧锁,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这种变化,让江枫眠十分陌生。 “你想离开?”顾北辰掩盖下眉眼间的戾气,淡淡地开口。 “等你坐上那个位置,我想要一纸和离书。” 见顾北辰脸色不太好,江枫眠想了想又说:“休书也行。” 反正他也不在意这个,被休弃就被休弃吧。 这是他唯一想要的报酬。顾北辰没必要对他好,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为什么?”顾北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 为什么江枫眠会想着离开他?为什么他身边所有人都想着离开他。 当年母妃扔下刚出生的他,逃往异域。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对胃口的人,可这人却也想着离开。 江枫眠幽幽叹息一声:“一棹春风一叶舟,万顷波中得自由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穿越异世之前,他以身许国。终日为了芸芸众生奔波劳碌,并甘之如饴。 如今来了晟东王朝,他不过是一个异世之人。没有了使命感、责任感的束缚,他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花满渚,酒盈瓯,江海寄余生。这是他从前梦寐以求,可望不可即的生活。 如今他想实现它,人生的总得有个目标吧。 顾北辰没有说话。 出身皇室注定他不可率性而为。他享受了百姓的供养,皇室的荣耀,就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阿眠不喜欢皇宫么?” 红墙绿瓦,金碧辉煌的皇宫,是多少才子佳人忙碌一生的追求? “那森严回环的宫墙锁住了多少人的青春年华? 巍巍宫墙下又埋葬了多少红颜枯骨? 那金銮大殿里又有多少刀光剑影和腥风血雨被埋藏?” 江枫眠的声音空灵,在深夜里久久回荡。 顾北辰再次沉默,良久才说:“我去给你端粥来。” 江枫眠看着顾北辰离开的背影,孤傲又倔强。 顾北辰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三番五次被他驳了面子,还没发怒已经很难得了。江枫眠压下心头的微涩,不再多想。 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见,就只能背道而驰。 顾北辰是个可敬的对手。 有幸遇见一位势均力敌棋逢对手的人,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这段并肩作战的旅途,待来年也能拿着回忆下酒。 “王爷,这是刚做的燕窝粥。先前的热了几次,已经不能吃了。”含星有些忐忑。 不是她不端王爷亲手做的那碗,而是那碗来来回回热了七八次,糊得不能喝了。 “嗯,你做的好。”顾北辰并未生气。 不畏惧他的身份,事事以江枫眠为先,是下属的本分。 第二日礼部侍郎、户部侍郎等相关官员前来首辅府邸汇报工作。 “九卿、玉絮,你们两人和御林军洛首领一起去清点交接粮草,明日我们便出发下江南。” “是。”玉絮和九卿领命。 江枫眠刚让人送走礼部侍郎等人,就见清梦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怎么了?” “首辅大人,王爷那边出了些乱子。”清梦有些欲言又止。 见江枫眠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又急忙道:“几位小姐要见您。” “要见我?”江枫眠有些诧异,顾北辰办春风宴选妃,干他何事。 “王爷骂了那几位小姐,说她们肚子空空是草包,王府不养闲人。”清梦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爷说若她们能有王妃的十分之一,便能留下来。所以……几位小姐想与你一较高下。” 清梦干脆豁出去一口气说完前因后果。 江枫眠已经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顾北辰可真会给他找事情。 他一个大男人去跟女子比什么,真是服气。江枫眠甩袖就要离开。 “首辅大人,王爷说看在银子的份上……” 江枫眠狼已经迈开的脚步硬生生转了个方向:“走,去摄政王府。” 好歹坑了人家那么多银子,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家心里不痛快。 这宴会他还真是非去不可! 清梦松了一口气,王爷真是料事如神,笑着说:“王爷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江枫眠坐在马车上,里面焚着香很是舒适。马车里垫了厚厚的狐皮,行驶在路上完全没有颠簸的感觉。 两炷香后,马车快到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花园里,高位上的顾北辰一身玄色衣袍,金色的滚边刺绣让整个人更显雍容华贵。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偷偷打量自己的众人。 底下的几位小姐见了,都低头含羞带笑,红了脸颊。 星河上前道:“王爷,首辅大人到了。” 顾北辰起身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各位自行方便,本王去接王妃。” 第24章 江枫眠被坑 几位小姐桌子底下的手绞着手帕暗暗咬牙,摄政王她们势在必得。 顾北辰脚步轻快来到门口,见马车停下上前撩开车帘:“阿眠,我扶你下来。” 江枫眠并未理会顾北辰伸出的手:“我自己可以下来。” “你身上还有伤,或者我抱你下来。” 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江枫眠无奈只能妥协,伸出自己的手。 顾北辰扶着江枫眠的腰身轻轻一带,就将人安安稳稳地放了下来。 下了马车后江枫眠甩开了顾北辰的手,走在前面。 顾北辰看了看被甩开的手,哑然失笑:还真绝情,用了就扔。 花园里众人都伸长脖子看,江首辅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只是他平日里深居简出,见过的人非常少。 花园入口处,江枫眠一身月牙色的锦衣裁剪得体,身姿清俊挺拔如芝兰玉树,皎若明月。 江枫眠步履轻盈,走过众人时微微点头。眉眼如星月一般熠熠生辉,夺人心神。 细腻如上等白玉一般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清艳。一身普通的衣袍,却穿得如谪仙下凡一般。 几位小姐刚刚还埋怨江枫眠身为男子却霸占王妃之位,如今见了真人气势泄了一半。 江枫眠在顾北辰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嗓音清冷: “听闻各位小姐想与本首辅一较高下,不知想比什么?” “比文才的话首辅大人三元及第,对阵一众闺阁小姐,即便胜了也难免落人口舌。”一位青年道。 江枫眠点点头:“很有道理,不如你们在座各位一起对阵本首辅一人? 除了女工,比什么你们定。只要你们中有一人能胜出,便算你们赢。” 底下众人听了都摩拳擦掌,他们来此不就是为了谋个一官半职,或者留在摄政王府做个侧妃。 一个人胜算是不大,他们这么多人一起那可就不一样了。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顾北辰挨着江枫眠坐着,座位够长够宽,都能躺个人。坐两个人也完全不拥挤。 “就依王妃的。”顾北辰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枫眠为自己披荆斩棘。 “别乱叫。”江枫眠伸手拧了顾北辰一下。 “好。”顾北辰面不改色地从善如流。 打是亲骂是爱,阿眠打他就是爱他。某人心里嘀咕着。 一青衫男子道:“第一场我们便比作诗,以春为题。” 仆人依次送上笔墨纸砚,众人开始凝神思考。 江枫眠起身望着满园春色,脑海里闪过各种写春景的古诗,多番比较终于确定了一首。 正要伸手磨墨,就见顾北辰将沾好墨汁的笔递了过来:“阿眠,墨脏,我已经替你磨好了。” 顾北辰丝毫没有这是公众场合的自觉,并未压低声音。 底下一众女子听了,免不了暗自恼恨。也因此对顾北辰更多了几分爱慕,要是这份荣宠属于自己,那该多好啊! 江枫眠提笔写下诗题:晚春。 平平无奇,旁人见了并无什么惊异。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一手清俊秀丽的书法,笔走游龙翩若惊鸿。整首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妙!”底下的宾客已经发出了赞叹。 江枫眠写完见香才燃了五分之一不到,一张偌大的宣纸还剩了很多空白,于是挥毫泼墨又写了一首。 他自信没人能胜过他,毕竟五千年的文明岂是这些人可以比肩的。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多做了两首以防万一。他都能穿越异世,保不准有比他更离奇的。 “首辅大人这是……” 底下宾客摸不准江枫眠的意图。 “闲得无聊,再写一首,免得浪费纸张。”江枫眠云淡风轻,似乎真的是怕浪费了那张上等的宣纸。 底下参与作诗的小姐和公子哥都有些着急了,也刷刷地提笔写起来。 《春景》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 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这次江枫眠一改上一首的行书,选择了草书。整首词字体潇洒,犹如驾驭烈马、海水扬波。 这次已经有宾客起身走近观看了。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剩下的参赛者也都交了卷,只是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底气不足。 几十首古诗被排在了一起,被一一送到顾北辰面前评判。 顾北辰嘴角微扬:“本王评判会徇私有失公允,不如就展示出来,大家一起评判。” “好!这才公平。” 有对自己过分自信的人闻言有些激动。他就不信这么多人,都比不过一个江枫眠。 “浮生长恨欢娱少, 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好诗,好诗。 首辅大人身居高位公务缠身,难得有机会欣赏这曼妙的春景,确实是浮生长恨。 不如日后有时间,多与我们吟诗作对,让我等也学习学习。” 一袭青衫的谢灵渊摇着一把玉骨扇,朝江枫眠微微躬身。 “谢公子书香门第,祖父是当今文坛领袖,令尊是先皇老师,本首辅怎能班门弄斧?” “即便是祖父,文才也不极江首辅。今日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谢灵渊目光真挚,眼里只有炽热的肯定。 “可本王却觉得这首《晚春》更好。”顾北辰眸子扫过众人,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哦?不知摄政王有何高见?” 谢灵渊很好奇,《晚春》也好,却少了文人的风骨,多了一些嬉笑怒骂的姿态。 “高见谈不上,只是它写的合本王的心意。你看下面坐着的这些,不都是杨花榆荚么?” 顾北辰脸上笑意盈盈,却无比薄凉。底下的人都羞愧难当。 轻薄的杨花与榆荚没有什么才思,只知道将自己当作雪花一样漫天乱舞。 第一场比赛已经结束,“斗芳菲”已经过去了。就只剩下“杨花”“榆荚”陪着晚春一起乱舞了。 标题晚春便是暗示:他们得意的日子也不多了。 江枫眠这两 第25章 比试 “不知道各位还想与本首辅比试什么?” “我想与首辅大人比对对子。” “我想与首辅大人比棋艺。” “我想与首辅大人比试画。” “我想与首辅大人比试琴。” “我想与首辅大人比试字。” 几个人依次站了起来,作诗他们不擅长,但其它的可未必。 江枫眠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你们几个一起吧。” 谢灵渊有些诧异:“首辅大人可是要同时跟他们五个人一起比试?” “有何不可?” 江枫眠又道:“想必大家也知道,本首辅日理万机,实在没时间陪你们一个个比试。” 几人被噎了一口,他们自幼才华出众还是第一次如此被轻视。 哼,大言不惭,就看待会怎么被打脸。 几人脸上都神色各异。 江枫眠自然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要是以前的江枫眠,恐怕这几人不出几日就会死的死,病的病,然后莫名其妙都消失。 但他自文明社会而来,实在没有什么杀人的癖好,索性就挫挫他们的锐气。 况且,有人工智能手环,他就相当于手握人类发展数千年的文明,还怕几个智商平平的人? 比试琴棋书画的人一一坐下。 对对子的人道:“我出三个上联,首辅大人能对上在下便认输。” “好,书法就比最简单的一首思乡诗吧,越简单越能看出书法好坏。” “我没意见。” “上联——口十心思,思妻思子思父母。” “这是个拆字联,~思~字拆做~口十心~。 那本首辅便对——言身寸谢,谢天谢地谢君王。” “言身寸”拼成“谢”字的繁体,大家无不拍手叫好。 江枫眠又来到棋盘前:“温小姐是女子,本首辅便让你三子以示诚意。” 温念辞是温首富独女这个关系不能交恶。 江枫眠得给点面子,说不定日后需要用到。 更何况只要这人落几子,人工智能便能分析出她的走棋路子,赢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第二对——云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青衣男子十分自信。 “这个对子就是家父也苦想数年,都没能对出来。”谢灵渊在一旁感慨,这人分明就是刁难人。 “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江枫眠一边提笔在纸上写书法,一边回答。 “上联八个朝,下联八个长,果真是千古绝对!”宾客们无不惊呼。 这边温念辞正愁眉不展,她自负棋艺无双,从来未逢敌手,今日下的着实有些吃力。 对对联的白衣男子也有些绷不住了:“最后一个上联:穿冬衣,戴夏帽,糊涂春秋。” 江枫眠闻言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白衣书生一眼。 白衣书生洋洋自得。 他的这上联是在骂读书人穿着冬天的衣服,戴夏天的帽子,季节不分糊涂透顶。 实际上却是指桑骂槐,因为江枫眠就披着一件狐裘。 花园里风大,江枫眠穿的单薄又是春寒料峭的时候,顾北辰担心他的伤,便给他披了一件狐裘。 同时,春秋一语双关,既指季节,也指《春秋》这本古籍。 这是暗中嘲讽江枫眠没有真才实学,全靠给皇帝做走狗才身居高位。 这个上联一出来,大家都屏息敛声不敢再说话。 这白衣青年的胆子可真大,竟然敢骂当朝首辅。 “若本首辅没记错,你应该是南海郡王的孙子吧。” 白衣男子并未说话,江枫眠继续边写边说: “当年南海郡王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可惜四十岁便与世长辞。 后世子孙并未继承南海郡王的武艺,而是转学舞文弄墨。 可惜啊,南海郡王一生光明磊落,他的后人却科考舞弊。” 白衣男子面红耳赤,见众人指指点点道:“对对联就对对联,别扯些有的没的陈年旧事。” 江枫眠充耳不闻,写完最后一笔后将笔一扔,断了弹琴女子的琴弦: “听好了,本首辅的下联——生南方,来北方,混账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生长在南方,跑来北方谋取功名,却玷污了祖宗名声这白衣男子可不就是个混账东西吗? 顾北辰哈哈大笑:“阿眠可真是个妙人啊!” 弹琴的女子起身盈盈一拜:“小女子认输,首辅大人一曲《石破惊天》威震四方。” 原来刚刚江枫眠用笔断了琴弦,只是在演奏已经失传的曲子《石破惊天》。 众人又是一阵不可思议。 “念辞也认输,是念辞技不如人叨扰了。”温念辞看着棋盘上被黑子围困的白子,眉目低垂。 剩下的就只有字和画了。 这时两幅字被摆了上来,绿衣公子看见江枫眠鬼画符一样的字洋洋得意。 众人都不理解,明明比试作诗时江首辅的字也是首屈一指,为何比书法时反而鬼画符了。 “书法还是首辅大人胜。”谢灵渊起身道:“将这幅字翻过来,再看。” “原来如此!” “这位公子的书法澎湃雄浑有力,可这是诗人的寄情之作,细腻的情思并未表现出来。 首辅大人别出心裁故意反书,在技法上胜出一筹,而笔墨间流转情思,让人回味无穷。 能把诗意尽情地表达才是书法的最高境界。”谢灵渊再次赞叹不已。 “那画呢?”众人嚷嚷。 “左边的牡丹国色天香,右边的菊花傲骨凌霜。”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京城,满城尽带黄金甲。”谢灵渊摇着扇子念道。 “好一个我花开后百花杀,高下立见。” 江枫眠回到主位:“各位远道而来也辛苦了,本首辅定会让你们各得其所。” 众人一听瞬间又是一喜,本来以为这趟要空手而归,没想到首辅大人又指了一条路。 可真乃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温姑娘,稍后本首辅想跟你谈一些商业合作。剩下的想建功立业的都可留下来,不论男女。” “不论男女?”几位小姐有些心动。 “本首辅不拘一格降人才。”江枫眠脸上是清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安排好一众人等已经是亥时江枫眠正要回 第26章 下江南 从这里回首辅府邸也需要一炷香时间,江枫眠确实也有些累了,便同意了。 等他洗漱好后发现顾北辰还在,有些疑惑:“你不去休息吗?” 顾北辰一手撑着后脑勺放下手中的书,好整以暇道:“阿眠这是要鹊巢鸠占吗?我平日里就住这主殿。” “这是你的房间?” “嗯。”顾北辰点点头。 “那你住这里,我换一间。” 江枫眠说完便要离开,可手却被顾北辰拉住了。想起上次顾北辰不让他在人前换衣服,心里闪过一丝怪异。 “你干嘛?” “我们反正都是要成婚的,迟早要一起睡的。”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婚约不过是一场算计下的交易?”江枫眠都要被气笑了。 这人纯属演戏演过头了。 “可我是真心的。”顾北辰拉着江枫眠的手没有松开,郑重其事,“我顾北辰是真心喜欢你江枫眠。” 江枫眠愣住了,读书的时候也有很多女生跟他告白。但他一心扑在学习上,都是置若罔闻。 工作后整日里出生入死,自然不会考虑成家立业。 “我那日在朝堂上说喜欢男人,不过是推托之词。” “我知道,我不介意。”顾北辰将人拉到怀里,“阿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江枫眠心有些慌乱,推开顾北辰,落荒而逃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顾北辰看着逃离的人内心有些苦涩,脸上还是若无其事:“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离开。” 等人走后,江枫眠躺在床上心绪起伏得厉害,辗转反侧地过了许久才渐渐睡去。 房顶上,顾北辰斜躺着,听着房间里传来均匀地呼吸声,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王爷,天寒露重,还是回去休息吧。”清梦唇语道。 顾北辰挥了挥手,打发人下去。 第二天江枫眠醒来后浑身神清气爽,分外舒适。昨夜一夜无梦,他从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在部队时,隔三差五的警笛声,即便是休息也得随时警戒提防各路暗杀。 来晟东王朝后首辅府邸是三天一次小刺杀,五天一场大拼杀。虽没攻打进主院,可他夜夜都被飞机失事时的场面惊醒。 “首辅大人,这是早膳。九卿和含星已经在门外等候。”银竹和落梅放下早膳就退后在一旁。 江枫眠吃着早膳,有些诧异顾北辰怎么不在。 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去忙了吧,江枫眠并未多问,吃完早膳便带着人离开。 江枫眠坐在马车里,后面跟着三千御林军押送着粮草和牲畜。整个队伍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九卿、含星你们进来。”江枫眠撩开车帘吩咐道。 “首辅大人有何吩咐?”两人抱拳。 “上次让你们将蛇影整改一下,如今怎么样了?” “全部洗牌了一次,留下来的都是通过了技能考核。” “这次随行人员就有十天干,这是相关资料。”含星递过一份名单。 江枫眠翻了翻手里的资料:“让鬼木易容成我的样子,跟着大部队走。其他人今晚跟我先行离开。” “首辅大人,你身上还有伤……”含星有些担忧。 “无碍。” 江枫眠毫不在意,这几天他用人工智能手环空间包里的药品处理,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当夜趁大部队在休息时,江枫眠一行人悄悄离开,打马从小路赶往江南。 几人马不停蹄,一路走来路上都是瘦骨嶙峋的灾民,拖家带口。 含星下马拦着一对夫妻道:“大姐,你们这是往哪里去啊?朝廷不是派了钦差来赈灾吗?” 灾民们怪异地打量着这一行人,有些看着马背上的包袱蠢蠢欲动。 玄枭和占魁上前一步,手中的刀剑出了一寸,寒光乍现。 江枫眠示意九卿将马背上的干粮分给众人: “这是要去哪里?为何不再等一等,朝廷派来的赈灾粮就在路上了。” 众人忐忑的接过干粮,狼吞虎咽了几口,一个小孩道:“他们烧了我们的房子,把我们赶走……” 小孩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妇人拉过去捂住了嘴巴:“小孩子不懂事,胡说的,公子莫信。” “岂有此理,这世间可还有公道?”含星忍不住骂了一句。 一旁的老翁暼了一身锦衣的含星: “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你们这些人自然是有公道可讲。” 含星被噎了一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京城里的寻常下属服饰而已。 于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民而言,却是锦衣华服。 “公子。”含星打马走到江枫眠面前。 见含星难堪,老人家不依不饶地嘲讽:“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 “老人家,若你相信我就暂且留下。三日之内,朝廷的粮草必到。” “粮草到了也没我们的份,覃大人那么好的清官不也斗不过他们。”一个青年嚷道。 “此次是摄政王的王妃亲自奉命前来赈灾,你们不愿相信朝廷官员,可愿相信摄政王?” “摄政王?真的吗?” “摄政王不是在边关吗?怎么会回来管这等小事?” “国家事无小事,便让王妃亲自前往。” 灾民们议论纷纷。摄政王是他们晟东王朝的守护神,在百姓口中名声极好。 “那我们便看看?” “不如各位随我们进城,到了城外我会安排人妥善安置你们。”江枫眠提议道。 “我们沿路也是乞讨,还不如跟着他们。看他们衣着华贵非富即贵,肯定不会饿肚子。” “对对对,跟着他们。” 江枫眠在城外几里处将这一批流民安置好,带着一行人进城。 城门口人烟稀少,守门的士兵严格地审查了几人的路引打量了几人一眼:“哪里来的?这时候来云城干什么?” 含星笑了笑:“生意人,这不听说云城水灾严重,公子便亲自过来看一下损失情况。” 九卿上前给两人塞了一些碎银:“公子第一次出远门,还望两位大哥多担待。” 两个守卫颠了颠手里的银子,将路引给含星道:“进去进去,城里也没啥人,店铺生意肯定不行。” 第27章 恐怖的童谣 一行人下马来到城里,街道上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九卿和含星推开两边的铺子,进去都是人去楼空。房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好像经历了一次洗劫。 走了一路,一路上都是如此。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一行人都放慢了脚步。 众人走了大半个城,都没能发现一家有人的客栈。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突然空旷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小孩的歌唱声。 “大哥病了,二哥瞧, 三哥买药,四哥熬, 五哥莫名死掉,六哥抬, 七哥闷着头挖坑,八哥埋……” “哒哒哒……哒哒哒” “什么声音?”玄枭和占魁走在最前面,刀剑都已经出鞘。 “好像是小孩子玩的木马?”含星有些不解,“三更半夜怎么会有骑木马玩的小孩?” 众人停下了脚步,不再出声。 过了一会儿,天真稚嫩的童谣又响起…… “幽暗森林小小墓碑,是哥哥冰冷的尸骸, 悲鸣喊叫早已不在,太阳慢慢爬了出来……” “出来,别装神弄鬼。”含星美眸微眯,抽出剑就刺向声音传来处。 “姐姐,我唱的歌不好听吗?你为什么要杀我?” 含星这才注意到,小孩已经骑着木马出现在她面前。 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仰着头看着含星,清澈的眼眸里满是不解。 江枫眠上前一步俯下身子:“你的歌声很好听,继续唱完好不好?” 小孩撅着嘴:“可我肚子饿了,现在不想唱了。” 江枫眠也不生气,拿出一块点心:“你若唱完,我就再给你一块,好不好?” “好呀,你说话可要算数。”小孩人小鬼大,一本正经。 “九哥在地上悲哀,十哥问他为什么? 九哥说,五哥它一去不回来。” “唱完了?”江枫眠问。 “唱完了啊。”小孩骑在木马上,伸出手来。 江枫眠将点心递给他:“这城里就你一个人吗?” 突然几只兀鹫尖叫着冲向天空,接着一群兀鹫从黑暗中飞出来。 “怎么城里会有这么多以腐肉为食的兀鹫?” “莫非这家家户户都有腐尸……” 九卿不敢再说下去,怎么会一城人都成了腐尸! 小孩吃了糕点仰着头看着江枫眠:“这位哥哥你真好看,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 突然他像想了什么一样:“不对,前不久我见过一个人,他也好看,他还给我们熬粥发粮食了。” “哦,那他现在在哪里?”江枫眠问。 “或许在兀鹫的肚子里吧。”小孩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仿佛习以为常。 “今晚我们无家可归,不如你带我们去你家住?”江枫眠又接着道,“我们有了住的地方,就帮你换身干净衣服,吃顿好吃的。” 小孩骑在木马上掉了个头:“那你们跟我来吧。” 一行人牵着马,神色戒备地跟在一个骑木马唱着童谣的孩子身后。 这幅诡异的画面,在夜空里显得格外怪异。 “幽暗森林小小墓碑,是哥哥冰冷的尸骸, 悲鸣喊叫早已不在,太阳慢慢爬了出来……” 小孩骑在木马上唱着童谣,稚嫩的声音在空荡的街道显得格外渗人。 “小孩,你这木马的眼睛为什么会动?”玄枭锐利的眼睛一直注视木马。 “眼睛本来就会动啊,难道你的眼睛不会动?”小孩一副惊讶的表情。 “可木头的眼睛又怎么会动?”占魁握剑的手也紧了紧。 “你是墨家传人。”江枫眠虽是询问,语气却十分笃定。 “漂亮哥哥你真聪明,可是聪明的人活不长久哦!”小孩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江枫眠。 “放肆!再对公子不敬……”含星还没说完就被江枫眠阻止了。 江枫眠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 小孩懵懂地摇了摇头。 “我是聪明的祸害,所以一定会长长久久地活着。”江枫眠嘴角微扬,飞机失事他都没死,又怎么会葬送在此处。 “可是那个漂亮哥哥就是因为太聪明,所以他死啦。”小孩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能跟我说说具体经过吗?”江枫眠像似单纯很好奇一般闲聊。 “我不知道。”小孩骑着竹马往前走去,嘴巴里依旧哼着童谣。 “为何童谣里都是哥哥,却没有父母?”江枫眠打断小孩正唱着的童谣,问道。 “因为我出生就没有父母啊。”小孩有些奇怪地看着江枫眠。 “这首童谣是你自己写的?”江枫眠语气平缓,“你的哥哥们都不在了?” “他们在啊,黑夜中有一双眼睛,就是他们在看着我。”小孩骑着木马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公子,这个孩子太过诡异,我们还是不要跟着他为好。”含星有些担心江枫眠的安危。 自从踏进这云城,处处透露着诡异。首辅大人身居高位,不能如此冒险。 “人都是你们亲自考核的,怎么如今竟草木皆兵,都信不过自己人了么?”江枫眠漫不经心道。 “属下不敢,只是担心公子安危。” “这次带过来的都是好手,无需庸人自扰。” “是。” “到啦。”小孩跳下木马,站在一处小院子前。 “这儿就是我家。”小孩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院子里东西都是东倒西歪,和原先街道上的房子一样,明显是被人洗劫过。 九卿和含星选了一间大一点的房子,整理了出来。 “公子先沐浴更衣,属下去准备吃食。”含星打好水后退下。 江枫眠沐浴完穿上衣服,将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 出来后看到桌上的茶水,拿过茶杯正要倒一杯茶水,却发现桌上两个杯子里都倒有两杯满满的茶水。 “来人。” “属下在。”九卿和含星应声而入。 “这茶水可是你们倒的?”江枫眠问。 “属下不曾倒茶水。” “属于也不曾倒茶水。” 见两人都否定,江枫眠又问:“刚刚可还有人进过这房间?” “不曾有人进来过。”含星十分笃定。 门口有玄枭和占魁把守,没人能躲过他们的眼睛。况且 第28章 掉进蛇窟 江枫眠伸手试了试茶水的温度,还有一些温热。 很明显,这里刚刚还有人在。 应该是他们来了后,里面的人非常匆忙,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离开了。 “把那个小孩带过来。” “是。” 不一会儿小孩就被带到了江枫眠面前。 江枫眠打量了一眼换了一套新衣服的小孩:“可爱多了。” 一开始这小孩穿的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如今清洗一番出来,看着清爽干净多了。 小孩依旧歪着脑袋:“不是说带我吃好吃的吗?” 江枫眠道:“别急,他们已经去做了。” 这时一阵肉香飘来,小孩吸了吸鼻子,眼睛里亮晶晶的:“跟着你,都会有肉吃吗?” “你想跟着我?” 小孩用力地点了点头,丝毫不犹豫。 “那我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我便带着你,如何?” “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古。” “你的几个哥哥在哪里?” “我的几个哥哥都死了。” 江枫眠一到云城就派人前去打探覃明镜的消息,结果一无所获。 顾北辰派去保护覃明镜的几个暗卫也联系不上。 或许这个小孩知道些什么,江枫眠又问:“那个施粥的漂亮哥哥去了哪里?” “他在粥里下毒,被知府大人抓了关在水牢里。这么长时间了,估计早就被兀鹫吃啦。” “所以城里人都是喝了粥被毒死了?” 小孩点了点头:“那天我肚子疼不舒服,所以没喝粥。” “带他下去吃点东西。” 江枫眠再次回到房间打量着这间空荡荡的房子。九卿和含星跟随在一旁,仔细检查着屋里的摆设。 “怎么不挂山水画,却挂一幅星宿图在墙上?”含星有些不解。 江枫眠回头看了那幅星宿图,就是普普通通的北斗七星图,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总觉得这个房子有些怪异,不像是住人的。”九卿嘀咕了一句。 “怎么不像是住人的?房子不就是用来住的吗?”含星将每一块砖头都仔仔细细地敲了一遍。 “你不觉得这房子过于空旷吗?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什么也没有。”九卿在床边敲着。 “看看能不能把床抬起。”江枫眠若有所思。 寒酥、寒英、九卿、玉尘四人想将床挪一个位置。可四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分毫。 寒酥眉头一皱将床上的被子都扯掉,原来这床是跟地连在一起的石床。 几人将床上铺的帷幔、床纱之类的东西一一清理掉,终于露出了一整块石床。 整个石床就如同一块棋盘,上面有几个凸起的打磨光滑的小石子。 小石子的布局如同画上的一模一样。江枫眠伸手移动了一下,小石子竟然能动。 “小心!” 江枫眠话音刚落,一阵箭雨便射向众人。 众人连忙挥剑躲避,接连在地上翻滚多次才躲过箭雨。 江枫眠刚刚只是想试一下能不能移动,因此随意推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触发了一阵箭雨。 “如此歹毒的机关,看来这地底下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九卿上前一步。 “北斗七星图究竟有什么玄机?”含星蹙眉,“这和画上一模一样,也没什么提示。” 江枫眠让含星将画取下来,铺在石床上。 “星,七星如钩柳下生。”江枫眠将左上方那颗棋子往前移动一格。 没有暗器,江枫眠心下一喜。 “星上十七轩辕形,轩辕东头四内平。”江枫眠又连续移动了两颗棋子。 “平下三个名天相,相下稷星横五灵。”江枫眠将右下角两个棋子往上推三格。 石床慢慢往上下移动,出现了一个小台阶,通往地下。 九卿道:“公子,我和含星走前面开路。” “好,你们小心。”江枫眠并不逞能,九卿和含星武艺高强,比他更能保命。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越往下走,道路越狭窄。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含星问。 还没等江枫眠回答,九卿道:“我好像踩到了一个东西。” 还没等他说完,轰隆一声,阶梯突然塌陷下去。几人也都紧跟着从不同地方掉落下去。 一阵黄土飞扬,江枫眠被呛得连连咳嗽。身体在极速下坠,江枫眠想借力稳住,可周围完全没有借力点。 人工智能手环能瞬移,可他如无头苍蝇,手环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往下降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空气中传来一股腥臭味。 江枫眠低头一看,他受过专门训练,视力极佳。 底下是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眸,它们伸长脑袋,吐着红色的舌信,嘶嘶做响。 看来今天免不了要喂蛇了。 想他以前在热带雨林执行任务时,没少抓蛇杀了吃。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还好空间急救包里的药品都是可以无限使用的。不然这么多蛇,一箱血清都不够他用的。 眼看就要掉进蛇窟,江枫眠冷静地观察四周,寻找最佳逃跑路径。 突然腰间一紧,自己被人搂过。 “别怕。”顾北辰的声音微喘,低头在江枫眠发丝上吻了吻。 接着从手腕射出一根银丝,吊在一根石柱上。 两人就这样在半空中晃荡,底下是不断上窜的蛇。腥臭味一阵接着一阵。 “你怎么来了?皇帝不是不让你来吗?” “不放心你,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京了。” 顾北辰说的轻松随意,江枫眠却知道,要躲过皇帝的耳目出来找他有多不容易。 而且刚找到他,就跟着他一起陷入险境,随时都会葬身蛇腹。 腰见搂着自己的手紧了紧,有那么一瞬间,江枫眠又想: 若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自己,漫漫前路好像也没有那么枯燥乏味了。 只是,顾北辰,他能相信吗? “怎么了?”顾北辰见他神色有异,低头问。 “可是害怕?” “我能相信你吗?”江枫眠问。 “同舟共济,不疑不负。”顾北辰的声音坚定有力。 江枫眠看着顾北辰的眼睛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个异类,不 第29章 中毒 江枫眠直接打开人工智能手环的空间包功能,取出几瓶医用酒精: “待会我制作几个简易炸弹。蛇怕火,等火燃起来时我们逃出去。” 酒精属于易燃易挥发的液体,挥发后气态酒精与空气可以形成爆炸混合物,遇到明火会引发爆炸燃烧。 而且气态酒精比空气重,这蛇窟是地洞地势较低,能扩散到很远的地方,足够大面积驱散蛇群。 顾北辰见江枫眠能隔空取物,脸上只是闪过一丝讶异,并未多问。 “我们有大概有六十个数的时间逃跑,否则蛇群不反扑,我们也会被困火海。” “相信我,我会带你出去。”顾北辰极其认真地说道。 江枫眠轻轻一笑:“葬身火海也无所谓,说不定会有奇遇。” 飞机失事他都能不死,他还真不信自己今个儿会折在这暗无天日的蛇窟里。 “跑!”江枫眠将酒精挥洒在空气中,扔了一个明火。 “砰!” 传来几声巨大的爆炸声,洞顶的石块也掉落了一些。 蛇群被突如其来的巨响震慑得退后几步。眨眼间火势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火海。 顾北辰抱着江枫眠,靠着一根银丝,踩着掉落下来的石头往前狂奔。 底下传来一阵阵烤肉的焦味,火势越来越大,疯狂吞噬着一切。 洞里烟熏火燎的,顾北辰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可这地洞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放下我,你自己跑。”江枫眠挣扎着要跳下去,他不能拖累顾北辰。 这种情况,只有让顾北辰活下来,他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别动,听话。”顾北辰搂着江枫眠的手紧了紧,以防他挣脱开。 江枫眠不再挣扎,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既然顾北辰不愿意放弃他,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下来,想办法。 江枫眠感受着热浪袭来风向,有风就是活口。 “往东北方跑。” 顾北辰丝毫不怀疑江枫眠的判断,按照江枫眠说的方向跑。 终于前方传来亮光,身后的火已经烧了两人的衣摆。 江枫眠伸手环住顾北辰:“Siri,瞬移。” “是。” 清丽的女声在江枫眠脑海里回响,顾北辰却并不能听到。 “噗通!” 两人掉进了水里。 这人工智真够可以的,看他们身上着火了。居然带他们跳进了水里。 江枫眠摸了一把脸,钻出水面。 只见四周风景秀美,绿草如茵落英缤纷,倒是像一个世外桃源。 莫不是那个地下室通往城外? 咦,顾北辰呢? 江枫眠这才发现,身边没有顾北辰的影子。 “摄政王?” “摄政王?” 江枫眠潜入水底找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人。 “顾北辰,你再不出来我走了。” “扑腾!” 顾北辰一下子钻出水面,溅起一阵水花。 “顾北辰,你幼不幼稚。”江枫眠被水浇了一身,视线模糊。 “阿眠,你好狠心,都不……” “顾北辰!” 江枫眠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潜入水底就见顾北辰一直在往下沉。 没由来的心一紧,盯着顾北辰的方向,江枫眠飞快地游去。 长发在水里飘荡,宽大的衣摆形成了很大的阻力。江枫眠毫不犹豫地将外袍脱掉,尽全力往前游。 依稀间顾北辰见江枫眠朝自己游了过来,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却伸手朝上指了指。 阿眠,不要管我了,快上去。 他在蛇窟时被多条毒蛇所咬,强行运功导致毒已经蔓延全身,恐怕神仙也难救了。 恍惚间,他看到江枫眠幻化出了无数个身影,朝他走来。 他想过自己会战死沙场,会死在朝堂的勾心斗角里,却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幸好,幸好,阿眠没事。 只是遗憾自己不能再陪他了。 他会为自己难过吗? 应该不会吧,他就像游离在这个世间的高贵的魂。又怎么会为自己难过呢? 他曾心心念念想得到江枫眠的喜欢,如今想来不喜欢也好。 不喜欢就不会难过,他不想看到江枫眠难过。 江枫眠拽着顾北辰奋力往上游。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公子!” “公子,你在哪?” 九卿等人的呼喊声传来,这是江枫眠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我在这!”江枫眠钻出水面,一只手挥了挥。 “公子在那,快!”几人往江枫眠处赶去。 “王爷怎么了?”寒酥和寒英扶着顾北辰。 “中了蛇毒,我们先上去。” “这里是城外,我们听到爆炸声就找了过来。前面有个木屋,没人住。”九卿带着一行人往前走。 木屋内顾北辰躺在床上,脸色青白。平日里不点而红的唇畔透着死气沉沉的灰白色。 江枫眠穿着医用防护服,拿注射器抽了一管血。 如今毒素已经蔓延全身,血清已经不管用。唯一的方法就是全身换血,只希望顾北辰不是熊猫血。 江枫眠盯着测试试纸,还好顾北辰是AB型,万能受血体。 从空间包里拿出几个血浆袋和采血用具,江枫眠从白色帘幕外走了出来。 众人看着江枫眠一身从未见过的怪异装扮有些不解。 含星道:“公子这是?” 江枫眠目光落在玉絮、寒酥、玉尘、寒英四人身上:“我需要给顾北辰换血,你们相信我吗?” “属下四人已是公子的人,一切谨遵公子吩咐。”寒酥低头恭敬道。 “我现在要从你们身上抽血,换给顾北辰。你们谁先来?” 江枫眠是O型血,可他要给顾北辰手术,不能采血。 “属下先来。”九卿上前。 “含星你去准备一些补血的东西,待会采血完大家用一些。” 江枫眠有条不紊地采血,采集了满满几袋才松了一口气:“你们随时待命,可能还会需要。” “是。” 江枫眠转身道:“让玄枭、占魁守好,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打扰我。” “是。属下绝不放任何人进来。” 江枫眠来到床前,将设备准备好。 “顾北辰,我们赌一把。” 江枫眠拿着仪器,深吸一口气准备换血 第30章 云城知府 顾北辰,我会尽力救你,至于能不能活下来,看造化吧。 危急关头顾北辰没有抛下他,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力。 黑色的血液滚滚涌出,一边暗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输入。 江枫眠将毒血收集了一些储存在空间包里,反正它容量无限大。 经过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总算将顾北辰全身的血液都换了一遍。 看仪器各项功能指标开始恢复正常,江枫眠松了一口气。 只要术后不发生感染,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江枫眠将所有仪器设备都收起来,脱下医用防护服和医用垃圾扔在一起。 “来人。” “公子有何吩咐?” 九卿和含星侍立一旁。 “含星你进去守着摄政王,九卿你把这些找个地方烧掉,绝对不能留下。”江枫眠简单地吩咐。 这些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江枫眠怕自己会扰乱文明发展的进程。 江枫眠指着竹竿上的几瓶点滴说:“待会这瓶子里的液体滴完后,你把针头拔/出来,插/入另外几个瓶子,都输完后再叫我。” “是。”含星并未多问,谨守一个下属的本分。 江枫眠洗了手,坐在竹桌上用膳。 两个很简单的炒青菜,却分外清香。 2066年环境污染严重,无机蔬菜是有钱也难以买到的奢侈品。 那时候人类大多都不吃饭了,只吃一些补充能量的药丸,维持身体的基本功能。 只有经济条件好一些的,才会选择食物来补充能量。 来晟东王朝的这些日子,江枫眠最惬意的时候就是用膳。 “公子,大部队明日就进城。” “摄政王还未醒来?” “不曾醒来。”九卿有些担忧。 “留一半的人在此处守着摄政王醒来,其他人跟我走。” 江枫眠说着拿了一些药片给含星:“服用方法我写在纸上,你按时按量喂他服下。” 含星接过药有些欲言又止。 “他一定会醒来。”江枫眠猜到了含星想说的。 第二天江枫眠带着大部队押送着粮食浩浩荡荡地进城。 可城门口却被流民堵得水泄不通,场面一度失控。 前一日还死气沉沉几乎看不到行人的云城,几日之间突然涌入了大量流民。 爆乱的流民在清城,距离云城尚有几百里,这些流民是如何两日之内就到的? 江枫眠撩开车帘,看着面黄肌瘦的流民心下疑惑。 九卿和玉尘等人正在打探消息。 “滚开!滚开!知府大人到了!” 一队士兵拿着兵器挥赶着流民,开出一条道来。 士兵身后跟着云城一众官员,为首的大腹便便,迈着小短腿吃力地小跑着。 旁边的师爷拿着白手绢,时不时地给他擦汗。江枫眠放下车帘,不再多看。 “云城知府陈守城恭请江首辅。” “下官恭请江首辅。” 九卿上前撩开马车帘,江枫眠利落地下马车。 陈守城跪在地上,胖乎乎的身子止不住的抖动。一众官员也都依次跪成几排。 “云城的官吏都在这里了么?”江枫眠的声音冷清,听不出喜怒。 莫非江首辅是嫌排场不够? 陈守城眼珠子一转陪笑道:“回江首辅的话,有品阶的都在此处恭请大人。” 还有些身份不够的,自然没资格在这里迎接当朝首辅。 “陈大人如此紧张做什么?莫非本首辅会吃人?”江枫眠轻笑一声,似玩笑一般。 “江首辅年少才俊,下官敬佩不已,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内心激动,才失了礼仪。望首辅大人恕罪。” 陈守城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身子抖得更厉害。 昨夜下人来报,地洞蛇窟被人给炸了,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还好地洞里藏的金银珠宝安然无恙。 他派了几队人马前去打探,都是一无所获。地洞里机关遍布,逃出生天的可能性极小。 可邪门就邪门在这儿,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江首辅来的时候出事,怎么能不让他忧心。 眼前的人靴子洁白,纤尘不染。想来是一直在马车上,不曾下来走路。 想来是自己多虑了,江首辅位高权重又怎么会以身犯险。 陈守城松了一口气 “起来吧。”江枫眠嗓音清润,还伸手虚扶了一下。 “下官在府邸已经备下了接风宴,还请江首辅移步。”陈守城起身,还是低着头十分恭敬。 “好,烦劳陈知府带路。” 陈守城这才敢抬头,悄悄打量江枫眠一眼。 只一眼,陈守城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面如凝脂,眼若点漆,唇如三月桃花。秋水为神玉为骨,白衣胜雪笑如朗月入怀。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此神仙中人也。 陈守城目光痴恋又呆滞,竟然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江枫眠来。 一旁的师爷见自家知府色迷心窍,急得团团转。想将自家知府的魂拉回来,又不敢乱动。 后面的官员有些跟着着急,恨不得上前将人拉回来。有的则幸灾乐祸,也有几个冷笑地看着。 九卿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跟在江枫眠后面。 江枫眠见人迟迟没有跟上来,便回头看了一眼。 惊鸿一瞥最是动人,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刘守城已经陷入了幻境,伸手就想去拉江枫眠。 眼前突然闪过顾北辰如竹节般修长节骨分明的手,心道: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刘知府这咸猪手意欲何为?”江枫眠蹙眉看着伸向自己的那只肥胖的手。 咸猪手,众人闻言有些人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又肥又油腻的,可不像极了咸猪手么。 这首辅大人说话可真有意思。刚还冷眼旁观的几个人,神色缓和了一些。 兜头的一盆凉水,将陈守城浇了个凉心透。立马回过神道:“下官是想扶着首辅大人。” “不必。”江枫眠转身,“去府衙。” “江大人不如先用膳,流民的事情下官去办。”陈守城十分诚恳贴心。 “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本首辅是吃不下饭。”江枫眠尾音微扬,“陈大人若胃口好,就先去用膳。” “下官不敢 第31章 安排赈灾 江枫眠坐在首位,将纸递给九卿道: “拿给各位大人,上面是本首辅手书的赈灾计划,还望各位大人仔细过目。” 江枫眠的计划是首先将灾民分类管控。 第一类年轻力壮的,将他们收编后登记在册,通过以工代赈的方式,进行救济的同时开展修缮工作。 毁坏的堤坝、屋舍都是需要人力去重建的。与其花钱请人做,不如就让灾民做。 凡是参与劳动的,每天可以得到一贯钱,包一日三餐。 第二类是妇女,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的老人。由他们负责饲养家禽和春种之类事情。 第三类是老弱病残和小孩,由老人看管小孩子。 其中第一、三类吃好粮,第二类陈粮和好粮混杂着吃。 若不愿意服从官府管控,想要自己领粮回家也可以。但所领的粮食必须是混杂了泥沙的粮食。 众位官员看了计划后窃窃私语。 陈知府揣摩道:“江首辅,粮食掺杂泥沙恐怕会引发民愤。” “是啊是啊,掺了泥沙还怎么吃?”底下的官员附和道。 最初对江枫眠改观的那几个官员也面色不喜。 本以为来了个能治陈守城的,结果比陈守城还黑!竟然让灾民吃掺杂沙粒的饭。 偌大的晟东王朝,除了那覃大人,就没有为民请命的好官了吗? 可惜好人不长命。几个人脸上神色各异,面带哀色。 江枫眠扫了众人一眼:“各位大人想必不曾饥寒交迫过?” “下官愚笨,不知江首辅这是何意?”末尾那几个官员中一人走了出来。 “胡知县可知道,对于真正的灾民而言,掺杂沙粒的米饭总好过他们啃树根吃泥巴。”江枫眠也不生气,只是冷静的陈述事实。 “可好好的粮食,掺杂沙粒未免太不把百姓当人了。”李刺史有些气愤,言辞激烈。 “李刺史能为百姓考虑,是百姓之福。”江枫眠话锋一转,“本首辅如此做,也是为百姓考虑。” 此话一出,众位官员脸色明显绷不住了:让百姓吃掺杂沙粒的粮食,还大言不惭说是为百姓考虑。 果真京城来的官就是不一样,脸皮厚的堪比城墙。 “各位大人可知覃明镜奉旨赈灾为何还导致流民爆乱?” 底下官员都变了脸色,首辅大人莫不是要查覃大人一案了? 陈守城跪地道:“覃明镜在赈灾粥里下毒,毒害了一城百姓,人赃并获。流民爆乱也是因为此事。” “错。”江枫眠掷地有声。 陈守城扑通一声跪下:“还望首辅大人明查,下官不敢欺瞒。” “本首辅调阅了覃明镜赈灾相关卷宗,发现他犯了一个错误——高估了人性。” 原来朝廷发的赈灾粮是够用的,即便被官吏层层剥削,妥善处理也是能勉强够凑合用的。 只是临近府县的百姓听说有免费的救济粮,都来冒领骗取朝廷免费粮食吃。 这样一来,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粮食就不够用了。 即便覃明镜后面不发赈灾粮,改成由官府统一熬粥。这样的情况也并没有改善,还是阻止不了恶意占便宜的百姓。 这就导致真正的灾民饿肚子,占便宜的却能得好处。 如此一来,社会矛盾便激化了。最终导致了灾民造反。 若能吃饱饭,谁愿意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去造反? 普通百姓其实并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他们所求不过是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时众人才明白江枫眠的意图,此举只为杜绝占便宜的百姓。 真正饿肚子的灾民,不会介意饭里有沙粒。这才是秉承朝廷将每一粒粮食都用在灾民身上的理念。 众人恍然大悟。 “各位大人若没有疑问,就按照本首辅的指示去办。” “是。” “下官已经在府邸准备了寻常家宴,还请江首辅移步。” “本首辅见城中客栈十有九空……” 还没等江枫眠说完,陈守城就满脸堆笑: “怎么能让江首辅住客栈呢,下官已经将知府府邸最好的房子腾了出来。” “如此那就有劳陈知府了。”江枫眠客气了一番。 一行人回到知府府邸已经是酉时了,天已经黑了下来。 知府府邸灯火通明。为了迎接江枫眠,刘守城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将府邸里里外外都装饰了一番。 江枫眠看着丝毫不输京城的府邸,笑道:“府邸好气派。” 陈守城弯腰谄媚:“江首辅能住得开心,花再多心思银子都值得。” “嗯,有心了。” 不一会儿膳食就被摆了上来,都是一些精致的小菜。 陈守城将一盘翡翠嫩瓜丝和莲藕排骨汤移到江枫眠面前: “江首辅尝尝,都是家常小菜。这藕可是洪湖的莲藕,特别粉。” 江枫眠心底冷笑:居然连他的喜好都打听出来了,看来首辅府邸和皇宫里有不少眼线。 不一会儿,助兴的舞姬也鱼贯而入。 一个个穿着轻薄的纱衣,翩翩起舞,身姿曼妙。 往日里备受宠爱的几个舞姬扭动着水蛇腰就往刘守城身上靠。 刘守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色/欲,捏了捏怀里人的臀,惹得一众女子娇喘连连。 九卿和玉尘在外面听着屋内的动静,有些气闷。 “这陈知府连装都不装一下吗?百姓流离失所,他却花天酒地。” 玉尘清冷的五官看不出喜怒,就是一个冰美人。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九卿耐不住性子,平日里跟含星搭档,两个人时不时就逗趣。 这摄政王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个都沉默寡言的。 “我的职责是保护首辅大人,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玉尘目视前方,并未给九卿一个眼神。 “真无趣,你这样的性子嫁得出去吗?”九卿嘴损起来可一点也不饶人。 “与你无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玉尘亘古不变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破裂。 见美人生气了,九卿也不好再逗,哄道: “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次。” 有道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宁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九卿从善如流地道歉。 第32章 江枫眠的心思 江枫眠冷眼看着陈守城:“陈知府真是好雅兴。” “自是比不上京城里的,还望江首辅多海涵。”陈守城依旧没有一丝的忌惮。 “百姓们吃不饱饭都揭竿起义了,陈知府却还能在府里听曲子。 这份定力,本首辅也是望尘莫及。”江枫眠不再虚与委蛇,直接撕破了脸。 “江首辅人中龙凤,下官若是有幸能得到,必定珍之爱之。定不会让你千里迢迢为此等小事奔波。” 刘守城挥退歌女,开诚布公表明心意。 什么?自己竟然被一个油腻猥琐男觊觎了?江枫眠强忍着恶心感,继续一步步套话。 “陈知府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打本首辅的主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况且在这云城,我便是皇帝。” 陈守城狂妄地站起来,看着江枫眠继续道: “若江首辅愿意纡尊降贵从了我,日后我成就大业定给你无上荣宠。” “哦?不知陈知府想成就什么样的大业?”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自然是可以取而代之!” 陈守城振臂一呼,激动地看着江枫眠,“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们可以共谋大业。” “陈知府是觉得自己打得过摄政王的十几万长安军?”江枫眠冷笑。 “皇帝怎么可能会让摄政王的十万大军离开边关。”陈守城笑的很笃定。 攻打云成一定要途经京师再南下。 皇帝诏摄政王攻打云城,无异于引狼入室。 陈守城就是算准了皇帝多疑这点,才有恃无恐。 “陈知府就靠这几万流民去造反?是不是太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了一些?” “自然不会,山人自有妙计。”陈守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之后无论江枫眠再怎么旁敲侧击地询问,他都不肯再透露任何消息。 “陈知府今夜说了这多,想来也是没打算让本首辅离开这座府邸了。” “首辅大人若知趣,我自然不舍得为难你。你可以在这府邸自由活动,没人敢对你不敬。” “若不知趣呢?” “御林军大部队在城外,见不到首辅大人,领兵的将军是不敢率兵进城的。”陈守城笑眯眯地说道。 “你这是要软禁本首辅?” “首辅大人这么好看的人,应该养在府邸锦衣玉食。何必出去碰那些龃龉龌龊的事情,脏了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当九卿、玉絮等人再抬头时,屋顶上已经满是弓箭手。 “这是何意?可知江首辅有皇帝御赐金牌,持金牌者如皇帝亲临。”九卿拔出剑,厉声呵斥。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天高皇帝远的,就别吓唬人了。 若执意反抗,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为首的人卡拉着弓箭,蓄势待发。 “首辅大人吩咐过不反抗。”九卿凑到玉絮耳边道。 一行人扔了兵器,束手就擒。 师爷对狄将军道:“将军,小心有诈。江首辅身边的人,不该如此没骨气。” 狄将军仰天大笑:“京城里养着的都是些贪图享乐之辈,哪里有什么男儿血性。” “来人,把他们押进牢里。”狄将军大手一挥,师爷见状也不再多言。 “本首辅带来的那些人,陈知府如何处置?”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江枫眠问。 陈守城古怪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首辅大人若听话,他们自然安然无恙。” “本首辅考虑一下。”江枫眠似乎真有打算认真考虑。 陈守城一喜:“对首辅大人,我自然会比旁人多一些耐心。但大人,也别让我久等。” “好。” 夜深人静时,江枫眠没有入睡,坐在桌边看着云城、清城、沐城的地形图。 云城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一个知府哪来的这么大胆子造反? “来人。” “属下在。”玉絮、寒酥和寒英应声而出。 玉尘是女子,虽是暗卫但江枫眠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玉絮、寒酥和寒英除了顾北辰,江枫眠从未让他们在人前露面。 “你们三人分别去打探一下云城、清城、沐城近些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无论多小,都回来告诉我。” “是。” 三人刚离开江枫眠便望向一处道:“下来吧。” “阿眠真聪明。”顾北辰一跃而下,将江枫眠抱了个满怀。 “不好好养伤,跑来这里做什么?”江枫眠言语上虽有些责备,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他来知府府邸便料到了会被软禁。 虽然安排了玉絮三人这条退路,若是顾北辰能加入,那自然是事半功倍。 “担心你,便来了。”顾北辰歪着头窝在江枫眠脖颈处,嗓音有些暗哑。 难得江枫眠没有推开他,搂着人抱了好一阵子都不肯撒手。 “摄政王几岁了?” 江枫眠有些好笑,许是蛇窟里习惯了两人的亲密接触,他倒没再觉得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有什么不正常。 “我倒想自己是三岁小孩,这样阿眠就不会放心扔下我一个人。” 顾北辰瘪了瘪嘴,本以为醒来后江枫眠会守在床边,结果空欢喜一场。 “这是在怪我没照顾好?”江枫眠将人推开,“我不是留下了含星和一半的人马,怎么还不够伺候摄政王?” “阿眠,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北辰跟着江枫眠来到桌边。 江枫眠看这幅地图已经看了半宿。 “什么时候我在阿眠心里能胜过这千里江山呢?” “难道在摄政王心里,我胜过了这千里江山吗?”江枫眠反唇相讥。 “从前因为姓顾,我自出生就注定要守护这江山。 现在因为私心,我想守护好这江山。”顾北辰一字一顿,目光沉沉。 不得不说,这是个精妙绝伦的回答,江枫眠挑不出任何毛病。 “我们这样的人,注定难以两全。”江枫眠目光坦然,不再像以往一样回避顾北辰。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起如来不负卿。 他们身居高位,享受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滔天权势和泼天富贵,自然也得付出一些代价。 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阿眠这是愿意尝试着接受我了?” 顾北辰有些欣 第33章 一起睡 如果注定要漂泊异世,多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又有何不可呢? 只是,那个人会是顾北辰吗? 周围人都妻妾成群,顾北辰他一个天潢贵胄,真的能心甘情愿将一颗真心只许一人吗? 江枫眠没说话。 “阿眠……”顾北辰拉下江枫眠的手晃悠着撒娇。 “别晃,晃得我头晕。”江枫眠又想起飞机失事时颠簸的经历,脸色有些不太好。 “阿眠,是不是晚上你吃的东西有什么问题?”顾北辰有些担忧。 陈守城那个狗官,总有一天他会亲手砍了他脑袋去喂狗。居然敢觊觎他的人,真是活腻歪了。 “饭菜没问题。”江枫眠道,若是中毒人工智能手环早就检测出来提醒他了。 “哦。”顾北辰坐下来,抿了一口茶,“阿眠知道云城盛产什么吗?” “铁矿。”江枫眠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顾北辰为何还会问他? 顾北辰有些玩味地看着江枫眠道:“阿眠可知道造反需要什么?” “兵器,钱、粮食。” “可是铁矿不是官府经营的吗?” “他都能软禁你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了,欺上瞒下这种事情不是得心应手么?” 顾北辰的态度有些玩世不恭。 先皇性格温和重感情,对一些老臣总是格外宽厚。以至于一些官员行事越发肆意乖张。 江南土地肥沃,物产富饶,可税收却一年比一年少。有些项目还有入不敷出的情况。 江枫眠刚来晟东王朝不久,对很多事情并不是特别了解。 “我也曾听说云城有些地主豪强私自开矿,想来并非空穴来风。”江枫眠想起一些传闻。 “无风不起浪,京城里肯定有沆瀣一气的。”顾北辰放下茶杯。 也不知道小皇帝怎么想的,这么多尸位素餐的官员不管,总是虎视眈眈地盯着顾北辰和他。 顾北辰像是猜到了江枫眠的想法,笑了笑:“这些小喽喽,小皇帝不会放在眼里。” 也是,即便他们造反也威胁不到龙椅上的皇帝。 “清城地势依山傍水,良田万顷,江南的粮仓就在此处。” 顾北辰手指指着清城的位置,往上移动一寸接着道:“沐城地势易守难攻,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也就是沐城是陈守城留给自己的退路。一旦起义失败,他可以退守沐城。 江枫眠指着沐城问:“你攻下这里要多久?” 顾北辰拉着江枫眠的手笑意盈盈:“若是阿眠答应给我个机会,十日必能攻下来。” 这是在要挟自己? 江枫眠有些好笑:“坐在龙椅上的可是你的小侄儿。” “侄儿哪里有陪夫人重要。”顾北辰嘀咕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江枫眠没有听清楚,问道。 “我说阿眠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顾北辰有些花痴地看着江枫眠, “阿眠,你就答应我嘛……给我一个机会……” 江枫眠抬了抬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浅笑:“我不是已经回答了吗?” 有些事情,没必要说出来。江枫眠一向也不喜欢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总觉得有些别扭。 “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顾北辰高兴得抱着人转圈,突然想到江枫眠怕晕立马又将人放下,抓耳挠腮有些难为情: “对不起,对不起,阿眠原谅我这次。我实在是太兴奋了,有点得意忘形。” 外面已经是三更天了。 “阿眠,你早些休息。我这就出城。” “不休息一会儿?” 江枫眠看顾北辰眼底有些青黑,想来是日夜赶路,又受伤,没休息好。 “阿眠,我好困……”顾北辰扑到江枫眠怀里。 “去床上睡。”江枫眠将人推开。 跟个袋鼠一样扒拉在他身上像个什么样子。 “阿眠陪我一起睡。”顾北辰拉着江枫眠就往卧房走。 江枫眠由于部队习惯,喜欢睡在外面就说:“你睡里面。” 顾北辰有些诧异:阿眠这是主动为下? 一时间真是又感动又心疼,对江枫眠越发的怜惜起来。 “阿眠与我之间不需要守这些繁文缛节。” “守什么繁文缛节?”江枫眠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阿眠不知道夫妻两人睡觉,一般是妻子睡外侧方便夜间起身伺候丈夫? “怎么不说了?”见顾北辰没有说话,江枫眠有些奇怪。 “那个……”顾北辰有些支支吾吾,“一般妻子睡外侧,我以为你……” 江枫眠这才明白还有这样的规矩,脸颊有些微红,偏头道:“我只是习惯性睡外侧。” “阿眠睡里侧,我眯一会儿就要离开,免得吵醒你。” 江枫眠侧着身子躺在里侧,闭上了双目。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这种感觉好像也不赖。 顾北辰望着江枫眠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有些心痒痒的。 终于忍不住长臂一伸,将人拉到了怀里。 先是舔了舔怀里人洁白饱满的耳垂,见没有反抗,便愈发放肆起来。 江枫眠的睫毛很漂亮,又黑又长。闭上眼睛时像是两把小扇子, 投下了一小片剪影。 今夜的月色很亮,顾北辰可以清晰地看清楚江枫眠的面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这人,忍不住倾身吻了上去。 刚开始还如羽毛一般轻轻拂过,细细碎碎地轻吻着。可江枫眠就像有魔力一样,将他往漩涡里吸。 越来越来粗鲁的动作让江枫眠再困也睡不着了,倏地睁开一双眸子看着顾北辰。 顾北辰吓了一跳,嗔怒道:“阿眠,你这样会吓软我的……” 江枫眠冷笑:“你不需要硬,好好享受就行。” “阿眠……” 顾北辰不敢再调戏人,有些委屈地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看着江枫眠。 江枫眠伸手环住顾北辰的脖子,轻轻往下一带,就吻了上去。 先是浅尝辄止,接着慢慢伸出舌头舔舐,汲取对方口里甘甜。 顾北辰有些心不在焉,对比江枫眠高超的吻技,自己刚刚就跟狗啃一样。 还有阿眠怎么如此熟练? 江枫眠毫不客气地将人推开:“做这事时还能神游四海,看来摄政王并 第34章 阿眠,我错了 “阿眠,我错了。” “错哪里了?” “我不该乱想。” “在乱想什么?这么出神?” “阿眠刚刚吻我时,轻车熟路好像身经百战。” 顾北辰声音闷闷沉沉的,有些难过。 “这是醋坛子翻了?摄政王府一年都不用买醋了。” “我没别人眼里那么好,深明大义宛如战神。我本性就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锱铢必较的人。” “嗯,我第一次跟人谈恋爱,还请摄政王多多指教。”江枫眠歪着头笑意盈盈。 “真巧,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顾北辰将人搂的更紧了一些,“我会倾尽所有去好好爱你。” 江枫眠不予置评,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只是他不知道,顾北辰会倾尽所有去爱他。 月光下,两人相拥而眠。 五更天,顾北辰醒来看着怀里的人想:要是国泰民安无杂事,他真想就这样睡到天荒地老。 松开怀里搂着的人,顾北辰起身狠下心来不去看床上睡着的人,直接大步离开,头也不回。 他怕一回头,他就舍不得走了。 在顾北辰离开后江枫眠睁开了双眼,眼神清澈丝毫没有刚睡醒的迷离。 “寒酥、寒英,你们跟着他。” “是。”寒酥、寒英转身离开。 江枫眠很满意他们丝毫不犹豫的执行自己的命令。 顾北辰刚走出没多远,就见有人跟着,便停了下来。 “参见摄政王。”寒酥、寒英跪地。 “既然阿眠让你们过来便跟着吧。”顾北辰神色温和,并未为难他们。 三人顺利地来到了城外御林军驻扎的地方。 军营里顾北辰坐在一旁饮茶。 “不知摄政王亲临,有何吩咐?”御林军将军廖沂单膝跪地。 “本王要你领三千御林军出征沐城。”顾北辰放下茶杯,眸光直视廖沂。 “王爷,可有圣旨?” 擅自领兵攻城,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皇帝本就忌惮摄政王,王爷若没有圣旨到时候肯定会被言官参一本。 顾北辰拿出金牌:“见此金牌如御驾亲临,不知将军可还有疑虑?” “首辅大人既然将金牌给了摄政王,想必自有安排。臣自当遵令行事。” 廖沂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江枫眠将御赐金牌给了摄政王,他只是依照令牌行事。出了任何问题,责任在江枫眠。 京城做官的都圆滑世故,否则纵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顾北辰也不跟他计较,言简意赅:“点兵出发。” 顾北辰骑马在前,廖沂跟在他身侧。 早就听说摄政王用兵如神,今日有幸能大开眼界,他自然是兴奋不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路上倒也不无聊。 顾北辰无意中看到廖沂腰间挂着一个绣着平安符的红色香囊好奇道: “廖将军骁勇善战,在军中出了名的铁血手腕,怎么也会信神佛?” 廖沂低头看了看腰间挂着的红色香囊,脸上浮现一抹温柔,乐呵呵的笑了笑: “家里给说了一门亲事。这是未婚妻送的,说保平安的。” 说完又挠了挠后脑勺,“灵不灵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了它后我会小心很多。” 顾北辰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速度慢了下来。 当初蛇窟里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那个时候他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陪在江枫眠身边。 多年沙场征战,他无数次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才创下了不败的神话。 因为了无牵挂,敢放手一搏,才所向披靡。如今他有了软肋,不能再不管不顾了。 顾北辰一直沉默,廖沂有些不好意思,想是不是自己话太多了,摄政王觉得他聒噪。 “王爷,末将多嘴了。” “没有,你说的很对。” 似乎是没料到顾北辰会认同他一个小小将军说的话,廖沂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走到岔路口时顾北辰走了左边,廖沂拉住马道:“王爷,沐城应该往右边走,左边是去清城的。” 顾北辰回过头道:“本王知道。” “那王爷为何走左边?从清城绕道沐城只会白耗兵力。”廖沂有些不解。 “将军只需要依令行事。” “是,末将明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清城。 沐城自古以来易守难攻,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廖沂还想观摩顾北辰怎么拿下沐城,哪知道竟然不打沐城了。 真是可惜了,廖沂叹息了一声。 “将军好像对本王很失望?”顾北辰放慢速度,和廖沂并骑。 “末将不敢。”廖沂恭敬道,“只是遗憾不能亲眼目睹摄政王攻打沐城。” 那年,先皇病重太子年幼,边境狼烟四起,敌国虎视眈眈。 胡人长枪刺破苦寒,铁骑踏碎阳关,齐鲁大地尸骨成山。 朝堂上十二三岁的少年身如电气如虹,剑指苍穹。 文官骇然,叹息:竖子何以领千军? 少年将军掷地有声:提携玉龙为君死,不破楼兰终不还。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少年将军战前摔杯敬天:不胜,则与众将士同赴死。 白袍银铠,兵戈铮然。柳营门,暗刁斗,战鼓声声催晓漏。 八百里塞外,羌管悠悠霜满地。长烟落日北风寒,红旗翻卷血未干。 金戈铁马残阳如血,关山万里捷报频传。不愧是天子血亲,有着银雕玉琢的皮肉和不屈的傲骨。 石勒燕然,威震九天,收取关山五十州,破例以国名封晟王,满朝文武皆不敢言。 止戎停戈带酒归那天,京城万人空巷,街头巷尾流转少女怀春的含羞情愫。 从此,晟王的名号响彻九州大地,敌国闻之望风而逃。 多少人参军的梦想就是跟着晟王铁马战袍定山河? 比起在京城做一个御林军的将军,整日如履薄冰。他更愿意去摄政王麾下做个百夫长,只有战场厮杀没有勾心斗角。 顾北辰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幽幽道:“无论身处何位,只要为国为民,便是晟东的好男儿。” “是,摄政王。末将受教了。” 队伍夜行昼伏,不出两日就到了清城,军营里顾北辰正在对着地图规划攻城策略。 第35章 占领清城 “摄政王可是想围魏救赵?”廖沂看到排兵,有些恍然大悟。 如果直接攻打沐城,即便有几万人马,也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沐城成高几十丈,地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死守,一年半载都难以攻克下来。 相反,清城多平原,一马平川,攻打起来不出几日就能占领。 没有了清城这个粮仓,就相当于没有坚实的后盾。沐城士兵百姓再坚定死守,也是要吃饭的。 “嗯,沐城即便是本王带长安军,想要数日攻克下来也不容易。” 顾北辰将一面小红旗放在清城,“后方失火,你说沐城是救还是不救?” 唇亡齿寒。 廖沂看着地图,出城营救势必要经过邙山。 那里有一道天然峡谷,可以在此处设巨石阵,等援兵经过时,巨石滚滚而下,峡谷将变成坟谷。 若是沐城选择死守不救,清城被攻占,除非沐城提前备粮,否则沐城余粮最多只够支撑几日。 “救或不救,都是一个死局。”廖沂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将军今晚子时,攻清城。” “是。” 子时,一小队人马出现在清城城门下。 只见他们快速攀爬上城墙,悄无声息地将巡查的士兵结果并替换掉。 城门下廖沂在军队正前方,正看着巍峨的城门被一点点推开。 “攻下清城,杀!” 清城组织起来的流民虽然声势浩大,但缺乏必要训练,几个回合下就呈现出败退的趋势。 即便有城防守备军在前方冲锋陷阵,但也没法带动这群流民。 御林军虽在京城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争场面,但个个都是军中好手,对抗起这些流民是绰绰有余。 城里火光四起,知州在睡梦中被士兵叫醒:“不好了,大人,御林军打进来了!” “什么!”郑国焘一骨碌滚下床,慌里慌张地套上衣服。 “郑知州睡得可还舒服?”廖沂将手里滴着血的刀收了起来。 “啊!将军饶命!饶命!”郑国焘看着地上一路滴过来的血迹,直磕头求饶。 “来人,将人压下去关起来。” “是,将军。” 不出两个时辰,清城就被廖沂的人马占领。 此刻沐城的知州刚收到清城的飞鸽传书,还在冥思苦想破敌之策。 “大人,唇亡齿寒,不可不救。” “可陈知府的意思是让我死守沐城,一旦分出兵力,沐城恐怕会失守。” “可清城和沐城是血脉相连,百姓互通姻亲,若是关闭城门恐怕激起民变。”师爷有些担忧。 曹灏景几经犹豫还是决定听从师爷的,派几千人马过去援救清城。 萧将军奉命点了几千人马,浩浩荡荡地连夜出发,经过峡谷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葬身于滚滚而下的巨石。 山谷里凄惨地哀嚎声直冲天际,山崖两边投放巨石的士兵听了都头皮发麻。 巨石滚滚而下,山谷地势狭窄,士兵们东逃西窜,有的被砸的身体分成两段。 “靠山站,靠山站!” “别乱跑!” “别乱跑!” 萧将军声嘶力竭,可危险来临,逃生害怕是本能。几乎没人听他的,只顾东逃西窜。 不出一炷香时间,山谷里的哀嚎声小了,顾北辰带着人马下山清除残余部队。 萧将军想带着仅剩的几百人奋勇抵抗,可当看到是带队人马是顾北辰时,缴械投降。 副将不明所以:“将军为何不战而降,可知事成后便能裂土封侯?” “裂土封侯?”顾北辰嗤笑了一声,“王侯将相,岂是那么好做的?” 副将见顾北辰锦衣华服又很年轻,长的俊美不羁完全不像打仗的,有些不屑: “哪儿来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也怨不得副将不把顾北辰放在眼里,因为他身后虽然损失惨重但好歹也有几百人马,而顾北辰只有四五十人。 “本王十二三岁便征战沙场,晟东王朝大半的江山都是长安军在守护。”顾北辰邪魅一笑,一字一顿。 从本王两个字开始,副将就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整个晟东王朝,能自称本王的,只能是摄政王顾北辰。 摄政王顾北辰,那是个传奇的人物,光是他十五岁领兵回京扶持幼帝登基,血洗了大半个朝堂,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了。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顾北辰嘴唇微启,说出的话无比薄凉。 丢盔弃甲的几百人,被几十号人像收割稻草一样收割。 京城里的御林军一向养尊处优,平日里训练都是一些花架子,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如此盛大的杀人场面。 “王爷,他们都已经投降,全杀了……”小队长已经被这个场面吓得有些惊骇。 山谷里尸骨如山,一层叠着一层,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到灰色的土地已经被殷红的鲜血浸透。 “若不是本王的名号在,你以为他们会这么快束手就擒?”顾北辰冷笑道。 穷途末路,两方厮杀,势必两败俱伤。 果然有人并不甘心如此轻易就认输,冲出人群:“老子还偏不信你就是摄政王!” 摄政王不是应该在京城么,怎么会眨眼间就到千里之外的清城。 此话一出,几百号人有些蠢蠢欲动,有些已经捡起扔掉的兵器,加入了战斗。 顾北辰拿过一位御林军手里的长矛,纵马上前。一杆长枪耍得虎虎生威,瞬息之间便将率先反抗的十几人刺死。 眨眼之间便于乱军中展数十人于马下,众人没有人再怀疑顾北辰身份。 “看到了吗?你不杀他们,死的就是你们。”顾北辰转身对身后御林军道。 战场从来都不是讲仁慈的地方,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妇人之仁要不得。 御林军不再犹豫,一个个打马上前,冲入厮杀中。 云城这边,江枫眠一夜无眠。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便赶紧起身。 此时整个知府府邸已经乱做一团,清城被占领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陈守城已经焦头烂额。 “知府不必慌张,我们手里不还有张王牌么?”师爷徐徐道。 第36章 危机四伏 陈守城一拍桌子:“有当朝首辅在手,不怕御林军不撤兵。” “但这也只能是最后一步棋。” “知府大人是想放手一搏?”师爷小心地问道。 “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不放手搏一把岂能甘心。”刘守城肥胖的脸上面露凶光。 “那小人去通知矿山那边的人做好准备。” “嗯,你现在就去,一定要快。” 矿山是朝廷的上威卫将军派兵在管理,想必此人已经被陈守城用重金收买叛变。 江枫眠在院子里踱步,思索着对策。顾北辰那边顺利的话就能断了陈守成的左膀右臂。 陈守城收到消息后想必会狗急跳墙,不顾一切地反扑,他必须想出一个应对之策。 “来人。” “公子有何吩咐?”玄枭、占魁应声而出。 “让鬼木过来替我在府邸应付。”江枫眠手指揉搓着衣袖,皱眉思索着。 “是。” 在无人注意之处,江枫眠化装成师爷的样子,堂而皇之地出了知府府邸。 江枫眠出府后九卿和含星便迎了上来:“公子。” “嗯,先出城。” 城里人人少,几个人目标太大,于是在城外汇合。 江枫眠看着城外的流民,这两天吃饱了饭,大家都生龙活虎的。 为了攻下沐城,江枫眠把所有的御林军都让顾北辰带走了。只留下了不到十人负责看管这群流民。 若陈守城狗急了跳墙,带着人马将矿场的工人屠杀殆尽,连他也一起杀了,那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清城这边顾北辰将所有官员都打入了大牢,由御林军接管城中一切事务。 “整理好干粮,我们连夜出发攻下沐城。” “沐城派出的一队人马刚刚受创,想必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警觉性应该会很高。” 廖沂有些担心,兵法说哀兵必胜,如此进攻恐怕会折损御林军很多人马。 顾北辰自然知道这点,但是他没有选择。他必须速战速决,尽快回去,否则江枫眠必定会有危险。 “火攻。”顾北辰毫不犹豫。 “可是战马怕火。” “让一千骑兵将战马蒙住眼睛,率先攻入城中。” “是。” 子时,顾北辰下令出发。军队经过峡谷时,还能看见野狗在啃食尸骨。 可没人多看几眼,几千人马行色匆匆地敢往沐城。 沐城这边曹灏景得知派出去的军队全军覆没时,已经呆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怎么会,萧将军可是他的爱将,向来骁勇善战……” “摄政王……” 底下跪着的士兵还未说完,就已经断了气。 “拉下去,厚葬了。” 曹灏景看着拼命跑回来报信的小兵,神色有些动容。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缺胳膊断腿的小兵之所以能回来,那是顾北辰想让他回来报信。 房间里曹灏景和师爷在密谋,仆人都被赶去了院外。 “难道是摄政王的长安军?”曹灏景还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 如果是摄政王的长安军,那他们必败无疑。 长安军威名赫赫,连草原上的雄鹰见了都颤抖,岂是他能抗衡的? 更何况摄政王顾北辰,那可是从无败绩。 “大人莫慌,京城那边没有传来长安军调动的消息。”师爷挥着扇子,安抚着。 顾北辰再目无法纪,私自调动军队必须要经过兵部,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沐城。 “或许报信的小兵只是疑兵之计?” 曹灏景回味过来,两眼微眯,“皇帝不可能把御林军也交给摄政王。” 一个长安军就够皇帝头疼的了,怎么可能还把自己捏在手里拱卫京城的御林军交给顾北辰? 这样一想便豁然开朗了,师爷见自家大人想通了,也笑着恭维道: “谁不知道摄政王对江首辅可是欲杀之而后快。” “赐婚虽是事实,可谁不知道这就是对冤家。”曹灏景会心一笑,“一下子折了两个人的羽翼,上头那个真是好算盘。” “大人,慎言。”师爷提醒道。 “我们都做了这档子事了,还怕这个么?” “小心驶得万年船。”师爷摸摸胡须,“大人不妨早点休息。” 晨光熹微,顾北辰命令军队在树林里休整。 士兵们纷纷下马,坐在地上吃干粮,补充体力,稍作休息。 “王爷,吃点东西吧。”廖沂将手里的饼递给顾北辰。 虽然打了胜仗,但王爷这几日好像越发忧心忡忡起来。 许是沐城确实难攻吧,连如战神一般的摄政王都发愁。 顾北辰接过饼并未吃,只是拿在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不合王爷口味?末将去猎些野味。”廖沂说着就要去。 “不必。”顾北辰咬了一口饼喝了一口水,和士兵并无二致。 难怪长安军能够威震天下,身为摄政王却能够和普通士卒一般同甘共苦,又怎能不上下一心? “王爷可是在忧虑如何攻下沐城?” “沐城本王自有应对之策,将军不必多虑。” “是,末将明白。只是担心王爷,所以问问。” “江首辅在知府府邸,他若出了意外,到时候又会朝野动荡。” 此次御林军有限,大部队都跟来攻打沐城了。云城只留了不到十人,确实太少了。 云城郊外,流民见江枫眠来了,都跪地磕头:“见过恩公。” “起来吧。” 江枫眠扶起跪在地上的流民问,“你们可愿意做一件事?这件事有风险,但事成之后,我给你们每人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 众人几乎都不敢相信,三十两银子可供他们一家老小吃穿大半辈子了。那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天下哪里有免费的肉?这么多钱,莫不是要我们做些丢命的事?” “我是当朝首辅江枫眠,奉圣命前来赈灾,彻查覃明镜下毒一案。” 江枫眠站在高处,望着众人,声音清润有力。 “覃明镜并未在粥里下毒,真正下毒的人是陈守城。他的目的是屠城之后再敛财。 这孩子是墨家本任巨子,他的哥哥们负责给陈守城建地宫,专门用来储存财宝。 地宫修 第37章 盗兵器 小孩依旧骑着木马,跟在江枫眠身边,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神看着众人。 众人听了江枫眠的话,低头交谈着,人群喧闹起来。 江枫眠望着众人道:“这的确是丢命的事,但本首辅会与诸位共进退。 若不幸命丧此处,本首辅保证你们的家人会得到朝廷的妥善安置。” “陈守城这狗官不是个东西,就算不为了钱,也该把他处死!” “对!对!覃明镜大人是个好官。” “我们愿意听首辅大人的吩咐!”一位高壮的青年带头跪了下来。 “我们愿意听首辅大人的。”众人都跪了下来。 “我们没兵器,怎么跟他们打?” “我知道哪里有兵器呀!”小孩趴在木马上,亮晶晶地眼睛望着江枫眠。 “今天大家先好好休息,具体该做什么明日会告诉大家。”江枫眠说完后就让人散了。 青城山的铁矿必然出了问题,江枫眠已经派了人前去打探,现在就等打探的人回来了。 傍晚,风尘仆仆的玄枭等人回来道:“矿山的工人都带着铁锁,想必是陈守城抓来的。” 最擅长冶炼兵器的无疑就是墨家传人,有墨家现任巨子在,应该可以号召他们一起反抗。 “矿洞里面都是冶炼好的兵器,估摸着够几万人马用。”占魁将画下来的矿山地形图铺展在桌子上。 青城山丛林密集,非常容易隐藏踪迹,只要小心行事,偷运出来一些兵器不是难事。 知府府邸鬼木易容成的江枫眠正在亭子里下棋,两个侍女在一旁伺候着。 “知府大人。”两名侍女躬身行礼。 大腹便便的刘守城走过来,脸上依旧是满脸笑容,挥退侍女道: “首辅大人好雅兴,刘某佩服。” 谁能想象权倾朝野的当朝首辅竟然被他一个小小知府囚禁在府邸。 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让陈守城洋洋自得,脸上的表情越发放肆起来。 这可是京城官员闻之丧胆的江首辅,如今竟成了他养在府里的禁脔。 鬼木并未抬头,悠哉悠哉地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不起眼的一角。 “首辅大人,棋不应该这样下。”陈守城撩起袍子,坐在对面。 “哦?” 鬼木尾音微扬,带着一丝慵懒,就像带刺的玫瑰一样,勾的人心痒痒的。 鬼木本是伶人,一举一动皆是万种风情。江湖人称他千面郎君,从不曾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陈守城见一身白衣的江枫眠神色慵懒带着些许倦怠,正歪着头看着自己,心已经酥了一半。 江枫眠微微敞开的衣领处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泛着莹白的光泽,让陈守城有些垂涎欲滴。 京中传闻首辅大人极其得当今圣上信赖,经常一起用膳。想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非比寻常,莫非是以色侍君? 如果是这样,他岂不是和皇帝同享一人?这极大地满足了陈守城的虚荣心。 鬼木暼了陈守城一眼,那双美丽多情的桃花眼里泛着冷意和杀机。 但在陈守城目光过来时便消失不见,一如初见的清澈淡然。 陈守城看了一下棋盘:“这白子被黑子围攻,成了死局,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陈大人有何高见?” “又何必做捶死的挣扎呢?良禽择木而栖。” “陈大人认为自己是良木?” “总好过大人在京城群狼环伺,水深火热。” “可我就喜欢活的如履薄冰,这样人生不才有意思么?”鬼木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鬼木并未自称本首辅,只是陈守城色/欲熏心,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 “首辅大人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刘守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敬酒是什么?罚酒又是什么?”鬼木依旧毫不在意,还眨巴着眼睛,略带无辜地看着对方。 纵然陈守城心里酝酿了一番狠话,面对如此软绵的眼神,话也说不出口。 “若是首辅大人今晚能让我舒服舒服,一切都好说。”陈守城伸手便摸上江枫眠的脸。 鬼木强忍着恶心,看着肥胖的手摸上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触感细腻光滑,陈守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在江枫眠脸上流连着。 “陈大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如容我准备准备,今晚定让大人满意。” 鬼木掩下眼睑,遮盖住杀意,语调轻软。 想起矿山还有事情,陈守城收回手,有些不舍:“有劳首辅大人等一下了,我一定尽早回来。” 天黑了,江枫眠带着一群人埋伏在高处,看着陈守城视察完矿山,交代了几句。 等人离开后,江枫眠换做师爷装扮,带着人来到矿山口。 把守的士兵道:“陈大人这刚走,师爷怎么又来了?” 江枫眠压着嗓子:“知府大人吩咐近日有变动,让我等取些物资。” 士兵还想盘问几句,江枫眠呵斥道:“怎么?耽误了事情你有几个脑袋掉?” 门口守卫赶忙低头哈腰:“师爷见谅,小的也是奉命行事,知府大人吩咐了进矿洞一定要严查。” “连我也要查?”江枫眠的目光逐渐冰冷。 “小的不敢,大人您请进。” 士兵放行,江枫眠带着一群人进洞。 里面的工人见有人进来,并未多看一眼,依旧重复着眼前的工作。 “我不是师爷,我是来救你们的。”江枫眠说完,众人依旧没什么反应。 “你们可认识这个?”江枫眠拿出阿古戴在脖子上的吊坠,“他就在不远处,你们若相信我,出去就能见到。” “巨子可还好?”人群中,一个中年人出声。 “他很好,在等你们出去。” “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们要运送一些兵器出去。” “这个好办,我们在矿山挖了一条隧道,可以直通城外。”中年汉子将家底掏了出来。 他们原本是计划找个机会,大家一起逃出去的。 一行人将兵器从隧道里运送了出去。在山头见到阿古时,几个汉子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巨子。” “花叔,不用多礼。”阿古扶起跪在地上的人。 第38章 鏖战 “拜托了。”中年汉子对着江枫眠又是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知府府邸,鬼木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慵懒地躺在贵妃椅上。 见陈守城进来,才懒洋洋地起身,来到桌前倒了一杯酒: “陈大人,喝一杯助兴?” 陈守城有些犹疑,鬼木道:“怎么,陈大人不敢?” “怎么会?首辅大人倒的酒,鸩酒我也喝。”陈守城接过酒,一饮而尽。 这杯酒是他看着倒的,而且京城的人说当朝首辅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想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陈大人好胆量。”鬼木眸子里泛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陈守城瞥见这阴森的笑意,头皮有些发麻。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眯了眯眼再次睁开。 江枫眠坐在桌前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那是让人着迷的笑容。 或许刚才是眼花了。陈守城暗想。 江枫眠带来的人都被他关在地牢里,刚才他还去瞧过,一定是他眼花了。 陈守城伸手就要往江枫眠身上摸,鬼木灵巧地躲过。接连几次便有些生气了: “江首辅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答应好了的事情,怎么又如此捉弄于他? “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呢?”鬼木眼珠子一转,回眸一笑,自是一番风情。 “首辅大人,春宵苦短,不如我们早些休息。”说完便朝江枫眠扑过去。 鬼木看了看外头,说了句:“时间确实不早了。” “这就对了嘛,春宵一刻值千金。”陈守城美滋滋地就要去伸手拉江枫眠。 “大人可还记得我刚刚说的话?”鬼木施施然地坐下,倒了一杯茶。 “有什么话我们床上说,不着急。”陈守城有些猴急地要拉江枫眠去床上厮混。 “我说陈大人好胆量,可还记得?”鬼木将茶杯放在桌上,依旧笑意盈盈。 对上江枫眠那双意味不明的笑容,陈守城市没由来的一慌: “你什么意思?你究竟想做什么?” 陈守城似反应了过来,“不对,你刚刚说时间确实不早了。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兵器打斗声。 陈守城正要出门去看,就见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指着江枫眠:“你,你……” 鬼木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慢条斯理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字面意思罢了。” 鬼木号称千面郎君,此人除了变脸外最擅长的便是下毒,没人能逃过他的毒手。 “我叫鬼木,江湖人称千面郎君。”夜空里的远去的声音有些阴柔带着些戏弄。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师爷慌慌张张地跑来。 见陈守城倒在地上立马扶起:“大人这是怎么了?” “来人啊,来人啊,快叫大夫来。” 整个知府府邸乱做一团,东厢房和西厢房都起了大火,火势越烧越大。 大夫号了号脉摇了摇头,又留下一瓶丹药: “老夫实在无能为力,还是另请高明吧。” 江湖传闻千面郎君的毒药是无药可解,即便是他本人也没有解药。 因为他只杀人,不救人。 “江枫眠,你该死!你该死!” 陈守城躺在床上,有些不甘心,揪着被子呐喊。 “去,给我把他带来的那些人都给杀了,通通杀了,一个都不留。”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充斥着整个屋子,师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快去啊!聋子吗?”陈守城怒吼。 “大人,关在牢里的那几个人都被救走了!” 师爷捶胸顿足,见瞒不过去,只好道出实情。 “怎么会救走?地牢那么隐蔽,布满墨家机关,怎么会……” 陈守城突然不说了,他想起他刚刚去看过关在地牢里的人。 跟着他自然能找到地牢所在,只是他们是如何躲过机关的? 或许是看懂了他的疑问,师爷猜测道:“许是他们中有墨家的门人……” “墨家不是满门都杀了吗?” “当初那个小孩逃了。” 师爷小心翼翼地回话,不敢抬头看自家大人那要吃人的眼神。 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当时跑了并没有人当一回事,事后也没有派人去找。 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陈守城冷静下来道:“青城山矿场怎么样?” 师爷想了想:“当是无事。” 若是有事,矿山那边应该早就派人过来通知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矿山上派来求援的人,皆被鬼木斩杀殆尽。如此一来,知府府邸自然风平浪静。 此刻矿山上更是血雨腥风,江枫眠亲自带着流民攻上山头,四处都是厮杀声。 上威卫将军率领五千兵马驻守矿山,而江枫眠只带领五六百流民。 虽然有提前备下的简易炸弹,但应对起来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要是有一把特备部队的NB48机枪就好了,突突的几声让他一人对抗一千人他都能有信心全身而退。 “轰隆!” 又是一个炸弹响起,围攻上来的人被炸成了五马分尸。后面的人跟着后退了几米,都十分畏惧这个东西。 “公子,请你先离开。” 含星有些着急,一边打退围攻上来的人,一边往江枫眠身边靠,秀美的脸庞已经沾满了鲜血。 再这样打下去,他们肯定会支撑不住。首辅大人一定不能有事情,于公于私都不能出事情。 “时间差不多了,玄枭和占魁应该也搜集得差不多了,公子还是赶紧离开。”一向沉稳的九卿也有些慌了。 上威卫将军一向谨慎,不把他引出来很难从防守严密的矿山搜集到有力的证据。正因如此,江枫眠才决定背水一战。 远处夜空中燃起了一阵烟火,玄枭他们得手了。 江枫眠松了一口气,转身投入战局。 两把小匕首随着手腕翻转,刀刀毙命。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梭。 九卿和含星都愣了一会儿,他们跟随江枫眠数年,从不知道江枫眠会武功。 联想到之前江枫眠那身怪异的衣服,好像自从那日醒来,首辅大人就有些不一样了。 “我说过与诸位同生死,便不会食言。”江枫眠的声音沉稳有力,传入了每一 第39章 绝境逢生 若是江枫眠一个人,他肯定能逃出去,可这么多人他还真没把握。 这些矿工不能不救,流民也不能置之不理,可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人工智能手环也没办法给他变出一架战斗机或者航母啊! 江枫眠白色的衣袍已经染红,但匕首出招的速度丝毫都没有迟缓。 上威卫将军打马上前,看着江枫眠道: “江首辅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名不虚传,不如我们真刀真枪来一场?” 早就听说江首辅玩弄权谋,在京城是翻云覆雨,没想到真有两把刷子。 这招式他虽从未见过,却能看得出来实打实的能有效制敌,没一点花架子。 他观察了一炷香时间了,江枫眠出招角度诡异刁钻,都是专挑薄弱处,就像专门研究过成百上千副人体构造一样。 江枫眠依旧一言不发,如杀人机器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周围人无不被这骇人的手法震慑住。 上威卫将军见自己被无视,有些气恼地打马上前,一把长枪刺向江枫眠后背。 玉尘飞身而起,长剑挑开上威卫将军的长矛:“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上威卫将军道:“成王败寇,论什么手段。” “无/耻至极。”玉尘一剑挑了他的头盔。 江枫眠身子往后一仰,贴地飞奔,两把匕首分别刺入马眼睛里。马儿吃痛,狂怒着四处乱撞,将上威卫将军甩了下来。 “你……” “将军既然想与本首辅比一场,那便下马来战。 毕竟本首辅从没有仰着头与人说话的习惯。”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江枫眠满脸血迹,精致俊逸的脸虽染了血迹,但依旧难以掩盖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丽,反而多了几分破碎感。 “希望你的功夫也像你这张脸一样耐看。” 上威卫将军自负身经百战,江枫眠厉害又怎么样?不过一介耍嘴皮子功夫的文臣。怎么能比得过他一个沙场出来的将军? 江枫眠不跟他废话,跟他打了几个回合下来,人工智能手环就分析出了他的出招特点。 脑海里Siri清丽的女音无比悦耳动听,江枫眠抓腕扫肘,趁他不备时踢裆锁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啊!”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引得众人都回头。 “将军不如去找个大夫看看,免得断子绝孙。”江枫眠看着捂住子孙根的上威卫将军建议道。 上威卫将军吃痛,在地上翻滚,一边退后几步道:“堂堂江首辅怎么用如此不入流的下流招式?” 江枫眠冷笑:“将军刚还说成王败寇,怎么竟如此双标?” “给我上,将他活捉!” 上威卫将军不再做口舌之争,反正他人多,还不信抓不住一个江枫眠。 看着冲上来的乌压压的人群,江枫眠并未在意。 玉尘靠近问:“首辅大人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没有。”江枫眠干脆利落。 玉尘脸色一变:“请首辅大人随我离开。” 摄政王将他们四人给了江枫眠,就是为了确保江枫眠的安全。 若江枫眠有什么意外,他们肯定也是活不了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带江枫眠走。 “我若想走很简单,但我不能这样做。”江枫眠接着道,“先撤退去隧洞。” 众人都已经是筋疲力尽,几个时辰的打斗都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眼见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敌人却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大家都感到了死亡的恐惧,玉尘身上也已经是多处负伤。 上威卫将军被士兵扶上了马,看着四面楚歌的江枫眠道: “江首辅若识趣,本将军愿意收你做个暖床的。” 不得不说,江枫眠这张脸确实长的不错,即便是个男人,也让他动心。 “你是什么丑东西,竟然敢肖想大人!” 玉尘长剑直指上威卫将军,被周围的士兵抵挡住。 “江首辅可真会享受,就连身边的侍女一个个都美貌如花。” 上威卫将军被人拥着,丝毫不畏惧,“都活捉了,待本将军享用后便赏赐给你们!” “杀!杀!” 士兵们闻言更兴奋了,自从他们驻守矿山,一年才能下山一次,可把他们憋坏了。 “大人,求你离开,王爷若是知道定会受不住的。”玉尘几乎是哀求。 她不敢想,要是江枫眠出了事情,王爷该多心痛。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王爷对什么事什么人上心过。即便是皇帝,王爷也只是公事公办。 江枫眠脸色有一丝动容,顾北辰攻下沐城了吗?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就在众人绝望之际,山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响。 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整个山都跟着颤抖起来。 “什么情况?”上威卫将军有些疑惑。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士兵喘着气,“是长安军!长安军打上来了!” “长安军?” 上威卫将军有些不信,“最近的长安军离此地有几百里,赶来也要数日,怎么可能!” “将军,真的是长安军,快跑吧!”士兵跪在地上,声嘶力竭。 长安军是边境各国的噩梦,它所过之处片甲不留从无败绩…… 玉尘听到长安军后脸色一喜:“长安军,是王爷来了,摄政王来了!” “摄政王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 远处长安军的旗帜已经依稀可见,呐喊声也传来:“长安军在此,谁敢妄动?” 远处几位身着银色铠甲的将军飞奔而来,身后跟着一对骑兵。 为首的小将军下马道:“王妃,末将奉王爷之命,前来支援王妃。” 江枫眠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来的正好,全部活捉。” 小将军掷地有声:“末将领命。” 营帐里,玉尘和含星正在给江枫眠清理伤口。一道道伤口面目狰狞地布满了江枫眠白皙的后背。 “大人,忍着点。” “无碍,你们尽管上药。” 这些疼痛对于江枫眠而言不算什么,冷兵器再怎么着也比不过射进身体的子弹。 “大人以后还是爱惜自己一些,王爷回来见了定要心疼。”玉尘小心的将纱布缠绕好。 第40章 见面 “不要告诉他。” “可王爷迟早会发现的。”玉尘嘟囔着。 “等他知道了再说。” 江枫眠伸手揉了揉额角,玉尘见他有些累,不再多言。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就见门外传来了声音:“末将求见王妃。” “进来吧。”江枫眠坐在椅子上,手边是刚泡好的茶。 “王妃,全部人都关了起来,等候吩咐。” “嗯,做的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江枫眠神情悠闲,似闲话一般。 “末将叫司空衍,以前是王爷的伴读,现在是王爷麾下的副将。” 少年将军刚毅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些笑意和崇拜。 “虎父无犬子,不愧是司空大人家的嫡出长子。” “嘿嘿。”少年将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这青城山,可有圣旨?” 若是没有圣旨,顾北辰私自调兵要是被言官参一本就是谋逆的大罪。 “圣旨……这个……” 司空衍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应该会有吧。” “那就是没接到调兵的旨意?”江枫眠放下茶杯,目光直视司空衍。 “末将前几日收到王爷飞鸽传书,说王妃可能会有危险。让末将带些人马来青城山以备不时之需。” 司空衍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江枫眠的脸色,朝堂传言江首辅可不是个善茬。 原本王爷来信是派沈未寻来的,他好奇心强,想吃瓜来着就软磨硬泡地把这差事抢了过来。 王爷当初在军营可是信誓旦旦必要斩了小皇帝身边的江首辅。 可回京一趟不到几个月,态度就转了个大弯,不惜私自调兵也要让他们来青城山。 他实在是好奇,能让他家王爷刮目相看的是哪位高人。于是就领了这差事来了青城山。 “还是叫我江首辅吧。”江枫眠有些头疼,这王妃王妃的,他又不是女人。 “是,王妃。哦不对,是,江首辅。” 司空衍想了半天,以为江枫眠要兴师问罪。哪知道就是让他换个称呼,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样,你上封折子。就说在阳城缴获了一批兵器运往西戎。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你们顺藤摸瓜才找到了青城山这处铁矿。 因为青城山是官矿,你们怕有所误会,决定调查清楚再上报朝廷。” 为了避免皇帝怀疑,江枫眠只能想到这么一个法子。 “末将明白了,这就去写折子。”司空衍从善如流。 “将军要做好被降级的心理准备。” 江枫眠饮了一口茶,按照小皇帝的个性,即便师出有名,也会降级以示自己的威严。 “末将明白,多谢首辅大人提点。” 知府府邸,江枫眠坐在椅子上,九卿和含星随侍两边。 鬼木掰开陈守城的嘴,将一粒药喂进去: “这药救不了你的命,但能以毒攻毒让你再苟延残喘几日。” “江枫眠,我待你不薄!你却如此毒蝎心肠!” “陈大人觉得自己觊觎本首辅,就是待本首辅不薄。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江枫眠嗤笑一声,语气有些不屑,“难不成本首辅图你油腻猥琐,图你不洗澡臭气熏天?还是图你大腹便便丑不拉几?” “你……” 陈守城一口血喷了出来。 “将人拖去牢里关起来。明日游街示众后午时三刻处死。” 晚上,江枫眠正在处理云城公务,突然桌上的蜡烛灭了。 “含星。” 没人应。 江枫眠又唤:“九卿。” 依旧无人应。 人都去了哪儿? 江枫眠嘀咕,平日里两人不都一直在么?怎么偏偏用人时就不见了? 正要起身自己去点上蜡烛,就见一个黑影朝自己扑来。 “嘶~” 江枫眠没忍住到抽了一口气,伤口怕是又要裂开了。 “阿眠,可是撞疼你了?”顾北辰有些担忧,他也没怎么用力气啊? 阿眠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撞一下就喊疼了。 “我没事,就是太吃惊了。” 江枫眠搪塞着,“怎么这么大了还玩这种吓人的游戏?” “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只是没想到成了惊吓。”顾北辰坐在椅子上,将江枫眠抱到身上。 “阿眠,可让我好生想念的紧……” 顾北辰埋头在江枫眠脖颈处,嗅到了一丝血腥味:“阿眠受伤了?” 将烛火点亮,顾北辰脸色严肃,“怎么回事?” “战场刀光剑影,受伤不是常事么?干什么大惊小怪的。”江枫眠毫不在意,一脸云淡风轻。 “阿眠,让我看看?” “看什么,伤口有什么好看的。” “阿眠,我担心你。”顾北辰不依不饶。 “你想怎么看?让我脱/光了给你看?” “阿眠,也罢。你不想就算了。” 顾北辰用脸颊贴了贴江枫眠的脸,有些依恋:“夜深了,先休息,明日再处理。” 江枫眠在21世纪就是工作狂人,整日里996、007都无缘无悔。 来到晟东王朝后也不改工作狂本色,这几日几乎都是彻夜处理政务。 无他,陈守城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云城几乎没有几个官员是清白的,朝廷新任命的官员还没到,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了他身上。 “可是……”江枫眠有些犹豫,“晚几天处理,百姓就要多受点苦。” “明日我帮你一起处理。” 顾北辰哄道,“我又累又困,都跑死了几匹马,阿眠你就心疼心疼我吧。” “又累又困还这么大力气。”江枫眠不信他的鬼话,将他搂的这样紧,动都动不了,这叫累? “阿眠,”顾北辰堵上江枫眠的嘴,慢慢地啃咬着,“真的很想,很想你。” 顾北辰的声调轻缓,带着一丝情欲,有些暗哑,在黑夜里格外撩人,直直地撞进江枫眠的心窝里。 烛光下顾北辰俊美的面容,映出如玉般的光泽,微启的薄唇染上了一抹温柔。 顾北辰将人温柔地拥在怀里,温热的呼吸撩的江枫眠耳畔痒痒的,耳根子也软了一些。 “那就早点休息。” “好。” 顾北辰将人抱到床上,褪去外衫,摸到单薄的里衣下缠绕的厚厚的纱布 第41章 心心相印 眉心蹙了蹙,掩下眼中的一抹冷意,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一些,声音带着些诱哄: “阿眠,我想抱着你睡,好不好?” 江枫眠没有说话。 在顾北辰手顿了一下的时候,江枫眠就在想怎么应付过去。没想到顾北辰却并没有追问下去。 他不想说,顾北辰就不问,给足了他私人空间。担心他后背的伤躺着睡会疼,却只说自己想搂着他睡。 他什么都没说,更没有任何表示。顾北辰却能猜到他会被困青城山,不惜被皇帝怀疑,也要提前派人来支援。 他对自己没有任何要求,却又总是默默为自己做好一些,要说无动于衷,真的很难。 “顾北辰,我……” 江枫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做不知道还是说声谢谢?总觉得无论如何,都不对。 “嗯?想说什么?”顾北辰很耐心,安静地等着。 “你说我让你心动,可你却让我安心。” 江枫眠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很温柔,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动人。 吾心安处是吾乡,大抵是这种感觉吧。 可你让我安心。 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深情告白,也没有浓情蜜意。 江枫眠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有万分重量。 顾北辰知道,要得到江枫眠这种人的信任,太不容易。 他过于强大,强大的几乎不需要任何依靠。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寻求依靠,总是踽踽独行。 今夜,江枫眠说自己让他安心。无异于告诉他顾北辰,江枫眠愿意依靠他信任他。 “阿眠,无论如何,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顾北辰搂着江枫眠的手臂紧了紧,他好想将人嵌入自己身体。 感受到顾北辰强烈跳动的心脏,江枫眠突然玩心大起凑过去索吻。 刚开始还温柔缱绻地亲吻,慢慢地就伸出舌头引诱顾北辰,贪婪地攫取着他的味道。 顾北辰乌黑的眸子情绪翻滚着,最终忍无可忍按住江枫眠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去。 啃咬了一会儿动作又不自觉地放轻柔,带着奉若珍宝的小心翼翼。 可江枫眠却不喜欢顾北辰过于温柔,欺身而上又要夺回主动权。 这一挣扎,背后的伤口又撕裂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血腥味。 顾北辰再沉溺于这香吻之中,也只得狠心地推开怀里的人:“阿眠,给我看看好不好?” 江枫眠再一次怀疑自己的吻技,好歹他看了无数张岛国片,怎么就总是败在顾北辰手里? 难道是自己实战经验太少?他自负天赋异禀,难道在这方面他还真不行? “阿眠,我担心你。”顾北辰再次恳求。 “顾北辰,你是不是男人啊?”江枫眠歪着头,伸手挑起他耳侧的一缕青丝。 “阿眠别闹,让我看看伤口。”顾北辰不接受江枫眠的插科打诨,想忽悠他没那么容易。 “你先回答我。”江枫眠也开始耍赖。 “阿眠,我忍的很辛苦。” 顾北辰附身在江枫眠耳侧,磁性的声音响起,“别急,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我会证明给你看。 这句话说的江枫眠耳根子一红,他就有这么猴急吗? 明明他在意的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引诱到顾北辰。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枫眠闹了个大红脸,“只是好奇得长成什么样才能色/诱到刀枪不入的摄政王。” 明明以前色/诱对手是他的拿手好戏,怎么到了顾北辰这里就不管用了。 “阿眠,听话,让我看看伤口。”顾北辰岔开话题。 江枫眠让他很头疼,总有一天他会用事实让江枫眠明白,自己究竟能不能色/诱到他。 但现在他得哄着人把伤口处理一下,不然依着江枫眠的性子,肯定是不会管。 “我怎么感觉你就是觊觎我的身子,想看就看,何必费心找什么劳子借口。” 江枫眠视线有些飘忽,趴在顾北辰怀里,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阿眠,我真是拿你没办法。”顾北辰有些无奈,这人真是吃死自己了。 伸手解开江枫眠的亵衣,露出了里面缠绕的一层层纱布。白色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伤口裂开了,忍着点,我给你止血。”顾北辰强忍着翻滚的情绪,声音尽量温和。 随着纱布一层层揭开,顾北辰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努力压抑下暴躁愤怒,才看向纱布下狰狞的伤痕。 一道道伤痕蜿蜒盘旋,交错纵横,宛如水草一般蔓延着,游走在洁白的肌肤上,丑陋又狰狞。 顾北辰拿着沾了药水的纱布虔诚地擦拭着,就像在擦一件珍贵的瓷器一样谨慎,生怕弄碎了。 “诶,还怪舒服的,凉凉的。”江枫眠闭着眼睛享受,“这是啥?” “三七玉肌膏,止血化瘀的,避免以后留疤。” “男人身上怎么能没有几道伤疤,那是英雄的勋章。” 江枫眠被伺候的极其舒服,部队里的话也张口就来。 “可阿眠,在我眼里,你身上的伤疤,却是对我顾北辰最大的嘲讽。” 哽咽的声音带着一些苦涩,一如主人被自责撕裂的心,千疮百孔。 他手握十几万长安军,护得了一国百姓,却护不住一个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我很清醒,却不够狠心。” “我不怪你,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江枫眠叹了一口气,这是他权衡利弊得失后最好的选择。却没想到,会让顾北辰如此自责和内疚。 即便时光倒流,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一样的决定。毕竟,他们这样的人,注定难两全。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万事只求半称心。 顾北辰用内力将药渗入肌肤,被淡淡地药香萦绕着,江枫眠昏昏欲睡。 看着睡过去的人,顾北辰伸手点了江枫眠的睡穴: “乖乖睡一觉,醒来一切都好了。” 地牢里,陈守城和上威卫将军分别关押在两间相对的牢房。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顾北辰只身着一件白色的里衣,如鬼魅一般出现的地牢里。 “摄政王……” 小兵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人,吓得说不出话 第42章 都是疯子 顾北辰没说话,冰冷的眸子如同看死物一般看着牢里的上威卫将军。 小兵识趣地过去打开牢门便离开,将空间让给摄政王。 已经经历了几轮严刑拷打的上威卫将军不复之前的威武形象,有些颓然地蜷缩在地上。 顾北辰走进牢里,看着像一条丧家狗一样匍匐在地的人笑了笑: “今夜本王心情不好,想做些让别人痛苦的事。” “你,你想干什么?” 对于顾北辰深夜来访,上威卫将军确实有些不明所以,他没得罪过摄政王。 堂堂摄政王,为何揪着他一个小将军? 顾北辰单手提起人狠狠地按在墙上,用力摩擦,鼻骨断裂的声音在夜空里格外清晰。 “啊!” “你这个疯子!” 上威卫将军整张脸都被石墙给磨平了,鲜血淋漓看不出本来面目。 顾北辰却并不就此罢手,收起唇角冰冷的笑意:“谁允许你这样看本王?” 毫不留情地伸手将上威卫将军的两颗眼珠子掏了出来,瞧了瞧有些嫌弃: “这么丑的东西,还是喂老鼠吧。” “你……” “疯子、你就是疯子” 上威卫将军捂着血流不止的眼睛咆哮着。 角落里的几只老鼠正欢快地啃食着飞来的美味佳肴。 “深明大义的战神是用来演给别人看的,信了,就输了。” 顾北辰慢条斯理地掏出白色的手绢将血迹擦干净后凑到他耳边道: “本王先送你上路,随后再让你的家人都下去陪你。 你瞧,本王多深明大义,绝不会让你在底下过得太寂寞。” “咔嚓”一声,头骨断裂。上威卫将军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寻常的黑夜。 顾北辰如拧死一只蚂蚁一般,毫不在意地一步步走向陈守城。 陈守城目睹了一切,一步步后退。 “你在害怕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顾北辰嗜血的眸子里满是不解,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 “你不是人,离我远点。” 陈守城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牢里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都说风水轮流转,可本王偏要他往死里转。” 寒酥和寒英押着一群浑身酸臭味的乞丐进了地牢。 顾北辰低哑的声音带着些病态的偏执:“伺候好他,每人赏银十两。伺候不好,就先下去等他。” 几十个乞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即便陈守城大腹便便肥胖又油腻,但好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总比自己用双手解决要来的舒服爽吧?于是一拥而上,对着陈守城上下其手。 “啊!疼!疼!” 可许久没见过肉,一直被压抑的乞丐,哪里会顾及他人感受? 他们只求自己爽,自己快乐。他们只想要极致的快乐。 对于第一次被粗暴地,接连捅了十几次皮燕子的陈守城而言,今日就是一个噩梦。 被几十人接连捅了后,他早已经大小便失禁,牢里臭味熏天。 想他风风光光了一辈子,本以为顶多落个午时三刻问斩于市,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要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他好歹也是科考取士,一方父母官,到头来竟被几十个乞丐玷污了贞操,真是奇耻大辱。 “顾北辰,你,不得好死!”陈守城破碎的声音在牢里回荡。 牢里乞丐已经都被带走。 对面牢房里的上威卫将军已经被老鼠啃食得只剩一副残缺不全的躯体。 两只眼睛像是两个幽深的黑骷髅,正望着陈守城,充满了幽怨,似乎在质问:为何要引诱我造反? 陈守城蜷缩着在角落里,看到对面牢里几百只老鼠共享盛宴,只觉得万分恶心。 牢里本没有如此多的老鼠,是顾北辰,是那个疯子…… “吱呀——” 老鼠们啃完后发现了蜷缩在对面的陈守城,又一窝蜂地拥上来。 脚趾传来钻心的剧痛,一个接着一个。 骨头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是这群饿鼠在啃食他的脚掌。 “滚开、滚开、” 陈守城拖动着双腿,想甩掉这些老鼠。可下身撕裂开来的痛楚,让他并没有什么力气。 老鼠死死地咬住他的骨肉,像是荡秋千一样,被甩来甩去,却丝毫构不成任何危险。 “顾北辰,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突然牢里闪现一个黑影,陈守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救我,救我,我有很多钱,我给你钱!我保证让你有很多很多钱!” 寒酥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如同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不该肖想他,他那样的人,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陈守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丑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那样的人、难道你就没有肖想过吗?” 寒酥冰冷的脸上闪过一抹柔色,眼前浮现出那日阳光正好,灵渊殿里他跪在水池边给那人洗头发的情景。 那是他这辈子离那人最近的时候,他知道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 他也知道,自己活在阴暗里,不配跟那人一起站在阳光下。 首辅大人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应该和龙章凤姿的王爷站在一起,而不是卑微如尘埃的他。 寒酥的沉默激怒了陈守城:“你甘心吗?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拱手相让?” “我的职责是保护他。”寒酥依旧惜字如金。 “可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就不怕我告诉顾北辰? 到时候顾北辰那个疯子会怎么对付你?”陈守城恶狠狠地威胁寒酥。 他只不过是肖想了一下江枫眠,就被顾北辰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寒酥是江枫眠的暗卫,一个在暗处看着主子一举一动的人。 对于一个觊觎主子的暗卫,顾北辰会如何对待? “怎么样?你放了我,我就帮你保守秘密。” “可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你不敢现在杀了我,江枫眠明日午时三刻还要将我斩首示众。” 连顾北辰都不敢将他折磨死,他不信寒酥一个暗卫敢动手杀了他。 “可我能让你闭嘴。” 寒酥的声音刚落,寒光乍起,一条鲜红的舌头在空中划过。 温热的舌头落在鼠群中,被一只肥胖的老鼠叼在口中,几只老鼠见 第43章 恋爱脑的顾北辰 清晨,江枫眠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顾北辰的身影。 伸手一摸,顾北辰躺的那边早就凉透了。想必早就离开了,什么时候起身的?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警觉性这么低了? 江枫眠起身坐在床上,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难道这段时间太累了?不可能啊。以前执行任务时接连半个月不睡觉都是常有的事,可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江枫眠丝毫不曾怀疑顾北辰会给自己动手脚。 顾北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回到房里就见江枫眠坐在床上发呆。 “阿眠在想什么?”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死?”江枫眠一手支着头,瞧着顾北辰。 他用人工智能手环检测过,体内没有安眠药的成分。 “许是我在旁边,阿眠便睡得安心了些。”顾北辰坚决不承认他点了江枫眠睡穴。 “嗯。”江枫眠并未多想,“我去看看牢里那两人。” “阿眠先用膳,牢里那两个人我清早就给他们送了好酒好肉。” 江枫眠有些狐疑地打量了顾北辰一眼: “你去看过?他们可还交代了什么?”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办事阿眠还不放心么。” “我怕你严刑逼供,到时候言官又得参你屈打成招。” 江枫眠一边穿衣服,一边盘算着怎么处理这件事带来的风波。 “阿眠,本王好歹也是战神,不会做一些刻薄寡恩的事情。”顾北辰主打一个死不认账。 牢里一切他都处理干净了。除了上威卫将军死了,陈守城活得好好的。 他还大发善心让人给陈守城清洗了一番。干干净净地,好不体面。 “好,我信你。”江枫眠低头系衣服带子。 顾北辰凑过来,在江枫眠嘴角吻了一下:“你只能信我。” 江枫眠有些别扭,偏头躲开:“我都没漱口。” “阿眠不洗漱也香。”顾北辰搂着人不撒手。 这是什么恋爱脑? 江枫眠好气又好笑:“怎么堂堂摄政王居然是恋爱脑?” “什么叫恋爱脑?” “就是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觉得对方做什么都是对的,无条件对对方好。” “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全心全意对他好吗?” “我饿了,我们去用膳。”江枫眠不想再跟顾北辰谈论这个话题。 九卿和含星将早膳端了上来。 江枫眠看到清汤寡水的白粥,用勺子挖了挖,确定没挖出一块肉。 “早膳就吃白粥?” 这府邸是也穷的揭不开锅了?江枫眠不满。 明明陈守城地库里搜刮出了那么多财宝,钱呢?哪里去了? “不和胃口?”顾北辰也放下勺子。 江枫眠将顾北辰面前那碗粥端了过来,挖了几勺。 确定是跟自己一样的,连一点肉沫腥子都没有。 顾北辰看着江枫眠的一顿操作,有些不明白。 “府里人的早膳都是白粥吗?” “回首辅大人,属下们吃的饭,有菜有肉。”九卿回答。 “所以为什么我和王爷喝白粥?”江枫眠舀了一勺粥,慢条斯理问道。 他从不虐待下人,可也不能欺负到他头上啊。 “王爷吩咐大人身上有伤,早膳就做些清粥。” “你们,我真的……” 江枫眠突然有种无力感,但还是耐心解释,“正因为受伤,所以才要多吃富含蛋白质和维生素的东西。 “蛋白质?维生素?”几个人都是一脸茫然。 “就是受伤的人要多吃鱼肉、以及一些瘦肉和蔬菜水果。这样能帮助伤口更快的愈合。” 一旁的含星有些欲言又止,这可是王爷熬了一个时辰的粥。 “我记下了,以后听你的。你先喝粥垫一下,厨房现在就去做。” 顾北辰依旧好脾气,温言细语耐心安抚,好像不会生气一样。 “这粥还怪好喝的,怎么还有股桃花香。”江枫眠也有些理亏,夸赞了一句。 古人这些中医养生之道,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可以改过来的。 含星性子咋呼忍不住道:“这是王爷一清早起来摘了鲜嫩的桃花熬的。” “所以你大清早起来就是去熬粥?” 江枫眠忍不住扶额,这恋爱脑的程度,估计王宝钏来了都得跪下叫爸爸。 “嗯。我卯时就起来了,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去做点早膳打发时间。” 门外的星河想说:王爷,不是你没事做,而是你只想给首辅大人做早膳。 结果还被人家嫌弃了。 “以后没事就多睡会。”江枫眠喝完粥就整理了一下,准备去刑场。 “我陪你一起去。”顾北辰也起身。 今日知府陈守城行刑,街道上围满了围观的人群。 原本毫无生气的云城,这段时间在江枫眠的治理下,也逐渐恢复生机。 “就是他,为了敛财,逼墨家传人为他建造地宫。为了不走露风声,将墨家满门杀害。” “真正下毒毒害云城百姓的凶手是他陈守城,覃明镜大人是被冤枉的。” “就是他、狗官,私开铁矿,还煽动流民造反。” 围观百姓的谩骂声,嘲讽声,声声入耳。陈守城想反驳,想骂刁民,奈何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不过是一群贱民,也配踩在他头上?陈守城闭上双眼,索性不再理会。 成王败寇,他接受便是。三十年后他又是一条好汉! 江枫眠坐在刑场,看着囚车被百姓围堵着,正从远处缓缓行驶过来。 陈守城被人压到江枫眠面前跪下,清晨刚换的一身白色囚衣上占满了各种污秽。 “陈守城,你残害朝廷官员,草菅人命,所作所为实乃与禽兽无异。 今日本首辅顺应民意,将你处死以儆效尤。” 陈守城突然癫狂着冲向桌案,两个士兵死死的压住。 可他一双眼睛依旧恶狠狠地盯着顾北辰,狂怒、怨恨、恶毒。 江枫眠有些疑惑,正要开口询问,就见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屎臭味。 周围人赶忙掩盖住鼻子:“好臭……” 地上是一滩黄色的污渍,渐渐地扩散…… 臭味越来越浓郁,大家纷纷逃离开来。 第44章 桃花树下的荒唐 早上顾北辰让人帮他清洗干净,还贴心地给他送了一顿丰盛的早饭。 他已经在牢里关了数日,每日都是些难以下咽的馊饭菜。突然来了一顿这么丰盛的饭菜,自然忍不住狂炫。 狂炫的后果就是肠胃受不住,一直窜稀。 可他昨晚刚被几十个人接连狂爆皮燕子,以至于括约肌已经完全毁坏,丧失了本有的功能。 因此自然而然地四处横流,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多人面前失禁。 顾北辰早已经带着人离开:“真是晦气。” “他怎么回事,有些不对劲。”江枫眠着实被熏到了。 “别再管了,我让星河去处理。” 云城外,陈守城的头颅被吊在城墙最高处,两只眼睛正对着城门口。 喜欢造反,便让他天天看着这云城吧。 中午江枫眠没什么胃口,不曾用膳,正躺在椅子上假寐。 院子里桃花树下,一张藤制的竹榻上,江枫眠姿态慵懒像一只高贵的猫。 微风轻起,落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江枫眠洁白的衣衫上沾满了落花,就连鸦色长发上也沾了些许花瓣。 顾北辰安静地坐在一旁,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浅眠的人。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他们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可这样的时光并未持续多久,星河来报:“御林军将军廖沂求见。” 榻榻米上的江枫眠睁开眸子,他想起来。可眼皮子打架,不想让他起来。 他怎么觉得他最近,愈发懒惰了起来? 江枫眠撑着困意道:“让他来这儿,你们聊,我听着。” 顾北辰伸手将江枫眠微卷的衣衫整理好,又拂去他发丝和衣服上的花瓣,才让星河将人带进来。 落花下美人浅寐图,只能他顾北辰一个人欣赏。 顾北辰看了看江枫眠,又将椅子又往前挪了一下。这样他刚好可以挡住江枫眠大半个身子。 星河一直低头看地面,装作对王爷的小心思丝毫不知情。 这是他能说的吗? “末将见过摄政王和首辅大人。” “起来吧。” 顾北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听着廖沂汇报沐城的情况。 “王爷那日急匆匆赶回云城,可有找到落下的东西?” “嗯,找到了。”顾北辰放下茶杯。 “你丢了什么东西?”江枫眠有些好奇,“我怎么没听说你掉了东西?” 那日沐城城门刚被攻破,顾北辰突然说他不小心把皇上赐的东西落在云城,要回去取。 廖沂虽然心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 弄丢御赐的东西可是死罪,摄政王着急也是情理之中。但他也好奇,摄政王是丢了什么? 照理来说,以摄政王的身份地位,皇帝不会真因为一个御赐之物就真拿摄政王问罪,可当时摄政王的担忧却不似作假。 因此江枫眠问了后,他就一直等着顾北辰回答。 顾北辰却并不说话。 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悄悄拉过江枫眠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你字。 他们是皇帝赐婚,可不算得上御赐之物么? 手心里传来微痒感,江枫眠忍不住缩了缩手。这顾北辰也太放肆了,大庭广众之下搞这些小动作。 哪知道顾北辰写完后还轻轻挠了挠他手心,搞得江枫眠没忍住轻喊出声。 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喊,带着些嗔怪,听得顾北辰心神荡漾,恨不得搂着人亲个够。 廖沂没等来顾北辰的回答,却听到首辅大人有些娇气地轻喊了一声,一时间耳根子有些泛红。 星河微笑着替自家王爷送客:“将军这边请,先用些饭食。” 廖沂和星河转身离去。 顾北辰扑到江枫眠怀里,就往脖子上啃咬。 江枫眠躺在榻榻米上,还能看到廖沂和星河的背影,他们两个还没走远。 “你疯啦,他们还没走远。” “喔,已经转过身了。”顾北辰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地跟个饿狼一样舔舐啃咬。 江枫眠将人从身上推开:“万一回头看到怎么办?” 大庭广众之下亲吻,江枫眠自问没开放到这个程度。 “阿眠,他们不敢回头。”顾北辰十分笃定。 有星河在,廖沂不可能回头,星河是绝不敢回头。 要是星河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估计坟前的草都能有几人高了。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能听到周身细微的动静。两人亲吻时气息不定,靠喘息声就能辨别出来。 江枫眠意识到这点后,整个脸都红透了。 真是近墨者黑,顾北辰就是个混账东西。 似乎是看透了江枫眠的想法,顾北辰坏笑道:“我还能更混账。” “你想做什么?” 顾北辰并不回答,只是亲吻得越发用力,细细研磨着。一双手也不规矩起来,像是无处安放。 顾北辰手指所过之处带起江枫眠一阵阵颤栗,如同被电流击过,酥麻酥麻的。 “阿眠,开心么。”顾北辰手指灵巧地拨弄着,轻拢慢捻抹复挑。 “唔~” 江枫眠有些喘不过气来,搂着顾北辰脖子的手臂更紧了紧,表示内心的愉悦及渴求。 顾北辰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更加卖力地取悦江枫眠。 一只手游离到了江枫眠下腹处,像往下继续。 江枫眠瞬间理智回笼了一些,推开了顾北辰越来越放肆的手。 这还在外面,他不能跟着顾北辰一起混账。 “阿眠,你难道不想么?” 顾北辰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些暗哑和性感,给人无限诱惑。 江枫眠不是不想,他更不是扭捏作态的人,只是这是院子,幕天席地光天化日之下。 “没人敢进来的,阿眠。” 见江枫眠神色有些松动,顾北辰的手又往下移动了几分。 刚触碰到时,江枫眠瑟缩了一下。很明显是第一次被人触碰,有些羞涩与不适,才瑟缩着躲避。 这个下意识反应取悦了顾北辰,江枫眠耳畔传来他愉悦的声音: “阿眠吻技精湛,我还以为是身经百战,为此吃醋了好一阵子……” “看过很多,算么?”江枫眠坏笑地在顾北辰耳边呵气如兰。 “阿眠都看了谁做这事?”顾北辰气闷。 “ 第45章 深入交流 “很多是多少?” “成千上万吧。” 江枫眠继续挑衅,其实他是实话实说。 他们训练时确实看过成百上千的影片和真人模特。 “他们都比我好看?”顾北辰不服气,继续追问。 “各有千秋吧。”江枫眠坏笑,“环肥燕瘦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 “他们技艺高超。” “反正没我好。”顾北辰不服输,他非要证明自己比别人都强。 顾北辰温柔款款地耳鬓厮磨,从未有过的快乐,让江枫眠有些飘飘乎如羽化登仙的感觉。 “嗯~”江枫眠有些挣扎,气息起伏不定。 以前在部队,江枫眠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工作。以至于他完全没时间没精力去想这些事情。 来到晟东王朝后为求保命,如履薄冰,更没心思去做这些。 真是饱暖思淫欲,古人诚不我欺。 “啊~” 江枫眠再也忍不住…… 空气中弥漫着情事过后特有的味道。江枫眠脸上是情欲未褪的桃红色,如一颗鲜嫩饱满的果子。 “阿眠。”顾北辰唤了一声。 “嗯?”江枫眠拖着长长的尾音,妩媚动人。 “我帮你?”江枫眠开口。 “不用,出了汗,我抱你去洗洗,免得着凉。” 江枫眠一脸懵逼,顾北辰帮了自己,却不用自己帮他? 难道是不好意思? 还有,这就结束了吗? 顾北辰真的知道两个男人之间该怎么做这事吗? 江枫眠开始怀疑,皇宫里的性启蒙教育应该不会太差啊? 为什么顾北辰却什么都不懂? 就连他这样心志坚定,无欲无求的人,都能在此找到快乐。 为什么顾北辰却好像不感兴趣一样,每次对他只是亲吻。 难道石更不起来? 不会吧!苍天! 江枫眠内心有些奔溃,所以他该怎么办? “阿眠在想什么,是还想要?” “不,我没有,我不是。”江枫眠三连否定,他得想个办法验证一下。 有病就要治,无论如何以他的医术,只要不是先天性的,他都能帮顾北辰治好。 可不经意间的试探,让江枫眠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是谁觉得顾北辰支棱不起来的? 这打脸打得啪啪响啊。 顾北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整得满脸的震惊。 低头看着江枫眠,不知道这人又是要闹哪样。 最终江枫眠先妥协,质问:“为何不让我帮你,害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顾北辰追问。 “以为你嫌我不如青楼小倌。”江枫眠信口胡诌了一个借口。 “阿眠,你说这些自轻自贱的话,真是拿刀往我胸口捅。” 顾北辰将人搂过,有些心疼道,“你手上有伤,我怕你累到。” 江枫眠这才想起自己手臂上那几道已经愈合的伤口,满不在乎道: “不过小伤,不要紧。我帮你,憋着对身体不好。” “阿眠……”顾北辰的声音暗哑的厉害。 两人一起滚在浴桶里,水花溅了一地。 温热急促地呼吸夹杂着喘息声,江枫眠使劲了十八般武艺,脑子里回放着以前看过的岛国片。 特工学的诱敌技巧他用了一半招呼在顾北辰身上,可顾北辰依旧如泰山一般巍峨从耳立…… 他算是明白了,顾北辰为何担心怕他累到了。 他是真的累到了,自问他是能单手扛起AK4重机枪的人。 落在身上的吻越来越粗暴,江枫眠呻/吟了几声,挣扎着扭动身子。 终于在激吻中,顾北辰终于长吁一声,吻了吻江枫眠: “阿眠,累坏了么?” “陪我睡觉。” 江枫眠已经没有力气去想顾北辰究竟懂不懂这些闺房之事了。 他已经累瘫了,不敢想要是真的做,后果会何等惨烈。 顾北辰怜惜地将人抱起,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才陪着江枫眠一起躺着, 江枫眠已经睡熟,顾北辰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仔细回味着刚才的一切,果然比自己动手舒服。 又拉过江枫眠的手吻了吻,才心满意足地搂着人睡过去。 江枫眠这一觉睡得极其舒服,一直睡到了酉时,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怎么今夜外头这么热闹?” “今日是云城一年一度的桃花节,要出去逛逛么?” “你想去便去。” 江枫眠无所谓,在2066年,他什么盛大的场面都见过。 顾北辰拿过衣服给江枫眠穿好:“那我们出去吃些东西。” 两人走在街道上,两边是推着小推车的商贩,正满脸笑容地招呼客人。 江枫眠和顾北辰走在路上,两人风姿秀美引了不少女子送桃花。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还围了一群人,密密麻麻的。 江枫眠向来不爱凑热闹,正要拉着顾北辰离开,可耳畔传来一句熟悉的: “Shit!” 江枫眠震惊地回过头,被顾北辰牵着的手也不自觉地颤抖。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旃蒙。 就在江枫眠回头看时,旃蒙也正好看到了人群中的江枫眠,脸上也是不可置信。 江枫眠挣脱开顾北辰,快步朝旃蒙处走去。只见旃蒙正被一群人拉扯住,脱不了身。 “教官。”旃蒙兴奋地朝江枫眠挥手。 教官。江枫眠已经好几个月没听到这个称呼了,熟悉的称呼让他差点绷不住。 “怎么了?”江枫眠语气不复往日的冰冷淡漠。 旃蒙也愣了一下,甜甜笑道: “我肚子饿,吃了他一块糕点,但没银子。说拿其它东西抵债,他死活都不肯放我走。” “这位公子,你来评评理。这姑娘我是看她长得好看,也不像一个吃白食的主。 可她吃了东西也不给钱,还拿一根破布圈来忽悠我,说这东西值几两黄金。 你看你看,就这个破东西,看这姑娘穿的奇奇怪怪就不像一个好人。” 围观的人也都指指点点。 说着小摊贩把一个LV的发圈递给江枫眠,“你看,就这个破布圈她愣生生说值几两黄金,这不纯纯忽悠人?” 第46章 天外来客 江枫眠接过发圈看了一下,LV年底刚上市的新款公主发箍。 人民币售价两万,换算成黄金确实能买一两金子。 可这里的人哪里懂什么LV,还有旃蒙是怎么来到晟东王朝的? 他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是我朋友,她欠你多少银子,我替她付了。”江枫眠转头找顾北辰拿钱。 一直被忽视的顾北辰见江枫眠要钱了才想起自己,满脸委屈,有些哀怨地看着旃蒙这个不速之客。 旃蒙也瞧见了顾北辰,欣喜地凑到人家跟前打量了好一阵子,才喃喃自语: “果然,帅哥都是喜欢帅哥的。” 顾北辰满头黑线,阿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 哪里有女子如此放肆地打量男子的,真是不知羞耻。 江枫眠替旃蒙付了银子,带着人回去府邸。 “你先把你身上这身衣服换了。” 江枫眠看着她这身迷彩服,有些头疼,怎么也不知道换身衣服。 旃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行,入乡随俗,我现在就去换。” 等人离开后,顾北辰才开口:“阿眠,她是谁?” “她是我以前的战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来了晟东王朝。” “也来了晟东王朝?”顾北辰迅速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非常匪夷所思,我怕你接受不了。” 顾北辰想起了蛇窟时江枫眠凭空取物,还有自己昏迷后换血,醒来时输入身体的液体。 他想等江枫眠主动告诉自己,因此一直不曾询问。 只是没想到,江枫眠愿意告诉自己,是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女人。 怕他接受不了? 江枫眠要跟那个女子离开吗? 顾北辰想起了旃蒙那身怪异的衣服,和明显不属于这里的行为举止。 “她很重要?阿眠很喜欢她?”顾北辰咽下苦涩,声音尽量平和。 江枫眠跟不上顾北辰的脑回路,这人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她一来,你就愿意开诚布公地告诉我一切?” “因为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很多事情都超脱了科学解释。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过来的,但我是飞机失事被迫卷入这里。” 江枫眠尽量用顾北辰能够听懂的语言,描述了自己来这里的经过。 顾北辰听完后只是有一瞬间的震惊,他早就有些隐隐约约的感觉。 江枫眠的话,只不过是证实了他的猜测而已,原来阿眠真的不属于这里。 这时旃蒙也沐浴更衣完,换上了晟东王朝女子的衣服。一眼望去,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不愧是行走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江枫眠真心实意地夸赞。 “教官,某人在吃醋。” 旃蒙理了理宽大的衣袖,凑到顾北辰面前,“美男吃醋我也喜欢,真好看。” 说着伸手就要去摸顾北辰的脸,“啧啧,真是女娲娘娘的杰作啊,当今影坛那些男星见了都得自惭形秽。” 在旃蒙的手伸过来的那一刹那,顾北辰的眼眸里杀机一闪而过。 “呦,还是朵带刺的玫瑰。” 旃蒙悻悻地收回手,朝江枫眠道,“教官你可得小心,这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别逗他,到时候他要生气杀了你,我可不会管。”江枫眠喝了一口茶。 旃蒙也不再玩笑,严肃道:“你让他离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顾北辰本就压着一肚子火气,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处处挑衅自己。 可江枫眠不仅视若无物,还惯着她,丝毫没有维护自己的意思。 如今她又说这种话,让自己离开。 离开就离开,他顾北辰堂堂一国摄政王,受不了这股子气。 正当他起身时,江枫眠却一反常态地站起走到他身边道:“有些累了,你抱着我一起听。” 顾北辰只好坐下,接过靠在自己怀里的人,一双手有些木讷。 “我身上可还有伤,你要是摔疼了我……” 江枫眠的话还没说完,顾北辰便将人往怀里搂了搂。 他真的是被这女子气糊涂了,要是摔伤了心疼的还是自己。 旃蒙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枫眠跟浑身没骨头一样躺在顾北辰怀里:“教官,你,你……” 她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教官,怎么能如此自甘堕落! 她还是喜欢那个冷冷清清,不苟言笑的教官。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江枫眠把玩着顾北辰的发丝,意有所指。 “X博士发明了时空穿梭机,我奉命前来接你回去。 人工智能手环可以定位,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你必须要跟我回去。” 旃蒙不再嘻嘻哈哈,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严肃。 “来人,把她拉下去杀了。”顾北辰冰冷的声音掷地有声。 几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将旃蒙团团围住。 旃蒙并不慌张:“你们杀不了我。” 见众人不信,旃蒙道:“瞬移。” 话音还未落地,人就已经不见了。 这瞬移的武功,顾北辰曾在江枫眠身上见过。 他们是来自同一个神秘的地方。 顾北辰抱着江枫眠的手紧了紧,这个女人不能留。 江枫眠反手握住顾北辰的手,安抚道:“相信我。” 江枫眠凑到顾北辰嘴角吻了吻,才道,“旃蒙,我们好好谈一谈。” “教官是忘记了曾经的宣誓了吗?” 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 “我没有忘,可我已经做的够多了。” “军人的天职是终身服从命令。” 旃蒙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还停留在低级文明的农业社会,而我们已经到了高等文明,突破了光速进入了星际时代。 “低级文明的社会昏暗、腐朽又愚昧,生活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见江枫眠依旧无动于衷,旃蒙有些着急,语气越发激烈, “我们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可以遨游宇宙。我不明白这低级文明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不如你在这里生活一阵子,自己感受。或许你会明白我为何不想离开。” 江枫眠不想说服她,说一千遍道一万遍,都不如自 第47章 皇帝这烂桃花 “那我跟着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离开这个破地方。”旃蒙不甘示弱。 顾北辰正要拒绝,就见江枫眠说:“好,你愿意跟着便跟着。” 旃蒙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双手叉腰冲着顾北辰喊:“把教官还给我。” “谁允许你这样跟本王说话?”顾北辰声音不徐不疾,却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压迫。 “教官你看,这个鬼地方连人人平等都做不到,我们还是回去吧。”旃蒙有些得意。 “你想回去就自己回去,我已经习惯了这边,不想离开。” “你不过是来这里几个月,Z国才是你生活了几十年的故乡。” 旃蒙不依不饶,教官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就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旃蒙,吾心安处是吾乡。我不奢求你能懂,只希望你不要一厢情愿。” 江枫眠起身替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髻,“如果你还把我当教官,就先听我的住下来好吗?” 顾北辰扯过江枫眠,有些怨气:“阿眠,我不想让她跟着我们。” 这女人没安好心,总是怂恿江枫眠离开。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身边呢? “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全。” 江枫眠凑到顾北辰耳边耳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顾北辰脸上,酥酥麻麻的。 “好,我听阿眠的。”顾北辰已经找不着南北。 第二日一行人启程回京,一路上几人游山玩水,倒也自在悠闲。 刚回到京城,江枫眠便去皇宫面见皇帝,将云城的情况一一汇报。 “小小云城知府,也敢肖想龙椅,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皇帝不屑的嗤笑一声。 龙椅上的顾拾安又长高了一些,看着江枫眠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爱卿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江枫眠正要拒绝,只见顾拾安又道: “听闻爱卿府里来了个女子,甚是有趣,有空朕召她进宫来看看。” “她不过是一个乡野女子不知礼数,恐怕会冲撞陛下。” “那便让她好好学一些规矩,京城都是达官显贵,总有爱卿护不住的地方。” 皇帝笑意盈盈,一副全心全意为臣子考虑的模样。 “臣明白。” 太监宫女们将饭食一一摆上,皇帝摆手挥退了伺候的宫女。 “皇上,还是让人试菜一下比较好。” “有爱卿在,朕便无后顾之忧。” 这是皇帝知道自己会医术,在试探自己? “臣多谢皇上信任。” “以后没人的时候,你还像以前一样唤我拾安好吗?” 皇帝似乎在怀念什么,“我也不自称朕,我们就像从前一样。” 以前那个江枫眠究竟跟皇帝是什么关系?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究竟是试探还是?江枫眠一时间头都大了。 “君臣有别,臣不敢僭越。”江枫眠回答的中规中矩。 “老师,你是喜欢上了摄政王顾北辰么?”皇帝的脸色骤然一变。 江枫眠默不作声。 “我真怀念摄政王回京以前的日子,那时候你陪我读书,帮我肃清朝堂,愿意为我做一切。 可是为什么,从摄政王一回京就变了。” 为什么顾北辰想要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而他却要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 面对皇帝的质问,江枫眠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不是你为了权利,逼着江枫眠做尽违背道义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离开你? 以前的江枫眠或许也曾真心相待。可当他发现皇帝对自己只有利用算计,并没有一丝真情时,才会心灰意冷吧。 只是这些,他该如何说?他已经不是曾经的江枫眠。 “皇上,一切都会变的。” “老师,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么?” “覆水难收,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 “老师!”小皇帝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他都这样低三下四地恳求了,为何江枫眠还不肯原谅他。 “皇上,你是一国之君,要注意言谈举止。”江枫眠语气有些冷硬。 他现在笃定这个皇帝对江枫眠是有私情在的,不会真把人怎么样。 “老师,我听你的,你别生气。” 江枫眠一脸懵逼,这小皇帝是要演苦情戏了? “老师,你在云城的事情我都知道。知道你和摄政王在一起,我很难过。 从前我为了权位利用你,给你和摄政王赐婚,现在我后悔了。 我不要你跟他在一起,我要你陪着我,你只能陪着我。” 小皇帝字字句句都情真意切,好不动人。 可江枫眠却觉得万分头疼,这明明不是他招惹来的桃花,可如今却得他来收拾烂摊子。 所以,他应该怎么办? 江枫眠扶额,真是头疼的厉害。 “老师,你不舒服?我让人请御医。” 小德子眼尖地早早就小跑着去传唤了。江枫眠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只得随他去了。 不一会儿御医来了,在小皇帝虎视眈眈地注视下诊脉。 “首辅大人没什么大碍,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 送走太医后,江枫眠正要告辞离开,小皇帝殷情道: “老师就在宫里休息一下再回去吧,正午日头正大。” 江枫眠看了看天,如今已经六月,天气逐渐炎热了起来。 “那微臣便谢过陛下。” 寝殿里,江枫眠正在午睡。小皇帝吩咐宫女加了一些助眠的香料,自己在一旁批折子。 下午顾北辰来到首辅府邸,见只有旃蒙在,便问江枫眠去哪里了。 旃蒙磕着瓜子:“清早就被你们皇帝叫去了,现在还没回,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顾北辰转身就走。 星河对着旃蒙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能积点口德吗?” “积口德?给你当饭吃?”旃蒙吐了瓜子壳,满脸不屑。 “第一次见你这么没规矩的女子。” “所以要不要跪下磕个头,谢谢姑奶奶我让你开眼界了。”旃蒙笑着又抓了一把瓜子继续嗑。 “你……”星河甩袖离开。 顾北辰走了几步便意识到旃蒙在糊弄自己。 若江枫眠真有危险,她应该早就有所动作,哪里还有心思嗑瓜子。 第48章 争风吃醋 皇宫里,顾北辰站在门口等候皇帝通传。 “让他进来。”小皇帝依旧专注地批折子。 “臣参见皇上。”顾北辰行了礼。 “摄政王前来所为何事?”小皇帝装作不知情。 “本王和阿眠约好晚上同游京都,去了府邸得知阿眠还在宫里,于是顺道来看看皇上。” 顾北辰这番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他主要目的是来找江枫眠,看皇上只是顺道。 还有他叫江枫眠阿眠,真是气死他了。 小皇帝压下心里的火气,喝了一口茶平复下心情,才装作慢条斯理道: “老师午膳后有些累了,便在宫里休息。睡得久了一些,还未醒来。摄政王不妨再等等。” 见顾北辰有些迟疑又道:“朕已经让御医请了平安脉,只是太过劳累,需要多休息。” “嗯。”顾北辰淡淡地应了一声。 正在这时江枫眠醒了。这一觉他睡得昏昏沉沉的,清洗了一番便出来。 见到两人都在道:“皇上,摄政王,臣先告退。” “阿眠,我跟你一起走。” “你们不是有事情要聊?” “我就是来宫里接你去京都逛逛。” “朕也想去京都逛逛,不知可否与摄政王和老师一起?”小皇帝虽是问,但谁敢拒绝。 他倒要看看顾北辰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不到几个月就把他的人给拐了过去。 顾北辰回头看了小皇帝一眼:“皇上要一起便一起吧。” 三个人刚出宫,便见旃蒙等候在一旁。 江枫眠是一点也不意外,有人工智能手环,无论他在哪里,旃蒙都能找到。 于是三人组变成四人组,一行人都心思各异。 江枫眠看到前面一家叫竹舍的小酒馆道:“安公子,我们去前头那家可好?” 小皇帝愣了一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愉悦:“好。” 一行人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不一会儿菜就端了上来。 小皇帝也完全没有在宫里的皇帝架子。自己动手用热茶将筷子清洗一次,递给江枫眠。 江枫眠转眼就将洗好的碗筷递给旃蒙。 旃蒙得意地朝顾北辰努了努嘴,像是炫耀一般,要是有尾巴,估计能翘到天上去。 小皇帝本来还有些气,自己堂堂皇帝怎么沦落成洗碗的了。可看到顾北辰吃瘪,心情好了不少。 直到江枫眠将他洗好递过去的碗筷,再次递给了顾北辰。 顾北辰毕竟是自己皇叔,给他洗个碗也是应该的,小皇帝自我安慰着。 饭桌上顾北辰给江枫眠夹一块肉,小皇帝就给江枫眠夹一根青菜。两个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 不一会儿江枫眠碗里就堆满了菜,旃蒙在一旁看戏看的好不欢快。 江枫眠从堆积如山的碗里夹起一把,放到旃蒙碗里,满脸笑容道: “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多吃点菜,免得回去没得吃。” 旃蒙鼓着腮帮子:“我好歹也有上亿资产,菜还是买得起的。” “这可都是无机的,再多钱也买不到。” “有道理。”旃蒙埋头干饭。 附近一桌走南闯北的江湖人正在闲聊。 “你们听说了没,最近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布娃娃案。” “布娃娃怎么恐怖了?” “就是就是,小孩子玩的布娃娃多可爱,怎么就恐怖了。” “京都最近总是有漂亮女子离奇失踪,现场都只留下一个布娃娃。” “官府不管么?” “京兆府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落!” “死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刚开始还是一月一个,现在都一周一个了!” 周围人还在讨论,这事江枫眠也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京兆府尹还没解决。 “安公子,近日京城不太平,用完膳还是早些回去吧。”江枫眠开口。 顾北辰听了很开心,也附和:“公子还是回府里比较安全。” 小皇帝自然看得出顾北辰是在赶自己走,可他们说的又有道理,于是说: “出来匆忙,带的人不够,不如老师送我回府?” “好。” 江枫眠很自然地和顾北辰并排走在一起,落后小皇帝一步。 可小皇帝不乐意了,停下来等江枫眠跟上: “老师不是答应过我,私下相处不讲这些虚礼吗?” 江枫眠满脸黑线:他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刚还唤我安公子。”小皇帝不依不饶。 “难不成唤皇上,让百姓都知道今夜皇帝微服私访了?明天再被言官参一本?” 顾北辰见不得小皇帝黏着江枫眠,语气不善。 一旁的小德子躬身上前:“主子,你今晚还答应了李美人,一起赏月呢,早些回去吧。” 旃蒙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笑着看争风吃醋的两人,就差没双手鼓掌了。 最好他们两个能干起来,斗个两败俱伤,好让她渔人得利直接把教官带回去。 把小皇帝送回宫后,旃蒙心情明显低沉下来,少了一些乐趣。 江枫眠和顾北辰边走边讨论案子,这次的布娃娃案确实有些诡异。 就在几人走着时,突然传来一阵幽怨的羌笛声。 几人心下有些狐疑,跟着笛声走着,不知不觉就越走越偏,接着就来到了一个巷子。 可这时羌笛声却消失了,只看到一个老乞丐蹲在角落里,面前放着一个破瓷碗。 “东北方八百米处有红外线感知有活物。”旃蒙小声道,“我先过去。” “啊!” 一声凄惨地叫声响彻天际,在夜空里格外渗人。 等江枫眠带顾北辰赶到时,旃蒙已经在一旁检查尸体。 “被人一刀毙命,还砍下了头颅。”旃蒙言简意赅地陈述所见情况。 “这一看就是泄私欲。教官,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旃蒙一抓住机会就劝江枫眠回去。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分析一下案情?”江枫眠打量了一眼尸体。 “以他们的文明程度,这个案子没几个月破不了。 我实在没兴趣跟一群傻瓜打交道。”旃蒙明显不想掺和,双手抱胸吃着棒棒糖。 “我们的文明也是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更迭,他们只是比我们慢一些。” 江枫眠眸光落在旃蒙身上,“正因为他们文明等级低,我们才更应该 第49章 布娃娃碎尸案 “可是国家精心培养我们,是让我们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留在低等文明的世界,去帮他们推动文明进程。 他们的文明再往前推顶多就是手工业时代,离信息时代都还差几千年。 而我们已经进入星际时代,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重复一次文明的进程?” 旃蒙有些不理解,她从小的志向就是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名载青史。 “正因为这里文明等级低,所以才更需要我。 我们的世界多的是佼佼者,少我一个教官无关痛痒,马上就会有人替补上去。 留在这里,我能做的更多,意义更大。 可能我不经意间的一个决定,就能改变这个国家的进程,乃至文明的进程。 我想让这里跟我们那个时代一样,无压迫束缚,人人都能有活着的权利,有自由的权利,亦有幸福的权利。 他们也能人人生而平等,再无贵贱之分。” 江枫眠说的很慢很慢,他不奢求旃蒙能够懂自己,只希望她不要阻拦自己。 江枫眠说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顾北辰惊涛骇浪。因为这些话足够大逆不道,欺君罔上。 尽管内心波涛汹涌,但顾北辰依旧平和道:“阿眠是自由的,若他愿意跟你离开,我不会阻拦。 可他现在不愿意离开,你不该强人所难。” “摄政王可真是深明大义,怪不得能让冷若冰霜的教官动心。”旃蒙的脸上闪过几丝嘲讽,这丫的真会演。 前几天还对自己喊打喊杀的,要自己真的带人走,估计早就跟自己干起来了。 搁这里跟自己装大度,丫的,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 也就教官情人眼里出西施,才被顾北辰蒙蔽了双眼。 顾北辰丝毫不在意旃蒙的嘲讽,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深明大义那是演给别人看的。 星际文明的社会很美好,若阿眠想回去,他也不介意将人囚禁起来,让他哪儿也去不了。 只是,他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吵了,来人了。”江枫眠望着远处走来的官兵。 “你们一群人在凶案现场,莫不是这杀人案跟你们有关?”为首的士兵问。 另外几个士兵交头接耳:“看他们衣着华贵,不像是杀人放火之徒。” “管他呢,大晚上不睡觉出现在凶案现场就要带回去问话。” 说着几个人便要来拉旃蒙几人。 旃蒙拿着棒棒糖指着尸体道: “你看这具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就是你们的两刻钟。 而且她的头颅被凶手砍了并且带走了,若我们是凶手,那头颅就应该在我们手上。可是我们三人手里并没有藏头颅。 作案也得有作案工具吧?看这切口面光滑平整,必定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刀,而且还是专砍骨头的。 我推测凶手一个熟悉分割尸体的人,而且这个人臂力很大。 当然我们几个人臂力都很大,提起一百斤东西都不是问题。 但是我们没作案工具啊?还有这个布娃娃上有血迹,我们几人手上并没有血迹。” 士兵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打量了旃蒙几眼:“给我带走。” “喂,你讲不讲道理啊?我都说了我们没有作案工具,怎么还抓我们?”旃蒙气急败坏直嚷嚷。 “你一个大姑娘家,大晚上看到尸体不但不害怕,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我看你最不正常。” 士兵说着就要来将人带走,旃蒙急道:“教官,救命啊!我怕他们严刑逼供。” 江枫眠悠然道:“训练时电击、致幻剂轮番上阵都能扛过来,这些小儿科的东西,相信你不会放在眼里。” 士兵们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不耐烦道:“一起带走。” 江枫眠、顾北辰和旃蒙被一群人带走。 旃蒙不解:“干嘛不亮明身份?你们两个随便拿个身份出来都能吓倒一群人吧。” 江枫眠似笑非笑:“高等文明社会的人,怎么能拿身份压人?” 旃蒙气闷:“我不信你们俩真能被抓进牢里去。” 一行人被押送到京兆府尹,李泽川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听说又多了一具尸体。 “大人,我们这次在凶案现场抓到了几个可疑人。”士兵报告。 “可疑人?” 李泽川脸上有些欣喜,要是再没线索,他脑袋估计都要保不住了。 “对,两男一女,穿的还怪好的。”士兵回道。 “押上来,本官倒要看看时何方神圣。”李泽川坐下来,端起一杯茶。 “大人,人带到了。” 李泽川一抬头,“哐啷”一声,茶杯落地碎成一堆渣。 “摄政王、首辅大人,下官失礼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泽川满脸堆笑,赶忙赔不是。 一众士兵见了也齐刷刷地跪下:天啊,他们怎么会抓了摄政王和当朝首辅大人! “李大人手底下人都是如此办事的,也难怪这么多天也破不了案子。”顾北辰凉凉道。 李泽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下人眼拙,还望摄政王和江首辅恕罪。” “免了,带我们去看看卷宗和尸体。”江枫眠不想在浪费时间,直奔主题。 几个人来到库房,看了一下近期卷宗,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一开始是一个月一个,再是半个月一个,再是七天一个,现在是五天一个。 由此可见凶手杀人的速度越来越快,手法越来越熟练。 如果不尽早找到凶手,还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几个人来到停尸房,仵作在一旁解释: “这是最先发现的第一具尸体缺了双脚。 通过尸体脖子上的勒痕判断死于窒息,看脖子上的伤痕的位置应该是被人从后面勒死。” 江枫眠看着第一具尸体的右耳道:“这边的耳环哪里去了?” 仵作找了找:“或许掉在哪里了吧。” “这是第二具尸体,缺了双腿,根据伤痕判断是被人用匕首刺入心脏而亡。 这具尸体是缺了双腿。咦,这具尸体好像右耳也少了一只耳环。”仵作有些惊讶。 江枫眠点头示意继续。 第50章 吃瘪的摄政王 “第三具尸体缺了手掌,从尸体看是被人直接掐死的。 右耳也少了一只耳环。 第四具尸体就是大人刚刚看过的那具,少了头颅。” 仵作说完就躬身退后。 顾北辰看着最后一具尸体道:“这凶手是越发胆大了,竟然直接犯罪现场分尸了。” “前几具尸体都是哪里找到的?”江枫眠皱着眉头问。 “第一具尸体是在河边,是一个洗衣服的妇人发现报案的。 第二具在城外的一个山林里,被一个打猎的猎户发现的。 第三具就是在一户庄园里发现的。 第四具就是巷子里。” “拿京城地形图过来,越细致越好。” 回到大厅,江枫眠有些疲惫,伸手揉了揉额角,强撑着精神。 顾北辰起身站到江枫眠身后,旁若无人地给江枫眠轻轻地揉着头部。 京兆府尹李泽川今天处理了一天公务,也是腰酸背痛。可他完全不敢动,毕竟不是谁都是江首辅。 不一会儿地图就拿上来了,江枫眠将地图展开在桌上。 正要吩咐拿笔来,顾北辰就递上了已经沾好墨的笔。 “教官是想用地理画像的方法锁定犯罪嫌疑人的活动区域,从而进行搜捕?”旃蒙已经明白了江枫眠的意图。 “是。” 江枫眠接过笔,将几处抛尸地点都用朱笔圈了出来。以每个犯罪现场的坐标为圆心,画两个同心圆。 然后找出有最多圆环相交的区域道:“这里就是罪犯最有可能居住的区域。” “就靠这个就能判断凶手在哪里?” 几个官员有些怀疑,他们搜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这江首辅随便一画,就锁定凶手位置,太匪夷所思了。 旃蒙又剥了一根棒棒糖帮众人解释道: “根据犯罪心理学,犯罪分子不会在离家太远或者太近的地方作案。 离家太远,没有安全感,对环境不熟也容易暴露自己。 离家太近,犯罪目标小,也更容易暴露自己。 于是基于上面两个条件,犯罪分子活动的范围就是以抛尸现场为圆心的两个同心圆之间。 其中小圆就是离家近的不可能犯罪区域,两个圆之间的部分代表这里可能是犯罪分子的活动范围。 大圆之外的区域表示罪犯不可能居住的区域。因为这里与现场距离太远。 因此这四个圆相交最多的部分,就是犯罪分子最可能居住的范围。” “旃蒙说的不错,各位大人可还有疑问?”江枫眠问。 “这位姑娘这么一说,下官就明白了,按照这样分析,这片区域是陈家庄。” “可陈家庄大约有几百户人家,这样一一排查起来少说也得三天。” 李泽川有些着急,这凶手作案时间是越来越紧迫。 顾北辰一边替江枫眠揉肩一边道:“将目标锁定在铁匠、屠夫身上,身材高大粗壮一些的女性身上。” 旃蒙想起丢失的耳环和布娃娃道:“我怀疑凶手是个长得比较丑陋的女子。” “女性?”众人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有女子如此残忍?”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旃蒙吃着棒棒糖,摇摇头又吐了吐舌头。 “每具尸体都少了一只耳环,旁边都放着一个布娃娃,而且那布娃娃绣工不怎么样。 可以重点关注一下力气大,不怎么擅长女红的女性。”江枫眠抽丝剥茧地分析。 “是,下官明白了。” “阿眠,天色很晚了,我送你早些回去休息。” “好。” “下官送送摄政王和首辅大人。”李泽川带着一众官员送三人出府。 “诶,来的时候被人当嫌犯押着进,出来时几个当官的送,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旃蒙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一众官员。 一众官员们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想发作又不敢。 看江首辅还挺惯着这个女子的,莫不是看上了?瞧着天姿国色确实也是个尤物。 也难怪摄政王一直对这女子没啥好脸色。 这摄政王也太委屈了吧,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骑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的…… 这都能忍? 既然摄政王都忍了,他们忍忍也没啥。 于是一众人赔罪:“刚才对姑娘多有得罪,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担待一下。” 旃蒙甩了甩辫子:“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 三人到首辅府邸时,旃蒙冲着顾北辰道:“摄政王,再见,晚安哦!” 说完便拉着江枫眠的手就跑,一边喊:“快关门,关门!” 那样子活像后面有只恶鬼在追赶一样。 顾北辰看着紧闭的大门,真想一脚踹开,可他又不敢。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旃蒙牵着人就跑。 江枫眠被拉的跑了好一阵子才甩开旃蒙的手:“入乡随俗,你能不能守一下这里的规矩?” “诶呀,我就气一气他啦。带你不走还不允许我气气他啊!”旃蒙瘪了瘪嘴。 “你干嘛对顾北辰意见那么大?” “谁让你喜欢他,还有他那个护卫也让人讨厌。”想起星河旃蒙就来气。 仗着自己轻功好,把她耍得团团转,她还没受过这等气。 “星河怎么又得罪你了?”江枫眠有些好笑,“你怎么一来就将所有人都得罪了一个遍?” 这几天首辅府邸是被她折腾的人仰马翻的。就连好脾气的九卿和含星现在看见这个姑奶奶就躲。 “他骂我没规矩,我就出手教训了他。结果他仗着自己会轻功把我当狗一样溜……” 旃蒙鼓着腮帮子,君子报仇三日不晚,等她逮到机会非得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 “行行行,别到时候被人坑了还替人数钱。”江枫眠但笑不语,总算有个人能治住这丫头了。 江枫眠刚沐浴更衣完,躺在床上回想着近日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小皇帝对江枫眠的态度,真让他头疼。 想着想着正要入睡,就见窗户处传来轻微的响动。 江枫眠浑不在意地翻了个身。 大晚上能不惊动暗卫出现在他窗户的,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是谁。 顾北辰翻身上床:“阿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第51章 顾北辰的挑衅 “摄政王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跑来我府邸做梁上君子?” “阿眠,漫漫长夜,太难熬……” “那以前怎么熬过来的?”江枫眠有些意味深长。 “我如今才明白书上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竟是真的。 从前我是不信的,现在觉得一日都太久。应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江枫眠没有说话。 顾北辰搂过江枫眠道:“阿眠,我们早点成亲好不好?” 这么多年他从未怕过什么,可旃蒙的到来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即便江枫眠说不想回去。 他也害怕,这人在某一天突然就消失不见。 江枫眠有些好笑:“即便成了亲,我想离开就会离开。一纸文书,也束缚不了我。” 像是想到了什么,江枫眠接着道:“你要是为了真正肌肤相亲水/乳/交融,那就更不不必要在意那一纸文书。” “在阿眠眼里,我就是一个满脑子这些东西的人?”顾北辰有些气闷。 “食色,性也,正所谓饱暖思淫欲。”江枫眠笑道。 “为何?”顾北辰又道,“阿眠不想要一个名分?” “因为我们那做这种事情只需要双方你情我愿,有没有名分并不重要。” 顾北辰没有说话,良久才幽幽道:“睡吧。”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顾北辰脑海里闪过无数疯狂的念头。 他想把江枫眠锁起来,只让他见自己一人。 他想把江枫眠囚禁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没人能找到。 他想把江枫眠禁锢在自己身边,让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离开自己?当年他年幼,留不住一心想逃离的母妃。 如今他能留住江枫眠吗? 顷刻间,无数邪恶的念头涌进大脑,顾北辰内心天人交战。 最终,只卑微地恳求道:“阿眠,别离开我好吗?” 你是自由,风都无法将你圈养,而我却妄想把你收藏。 终归是他顾北辰痴心妄想了。 若上苍能满足他这个奢望,他愿意从此做一个虔诚的信徒。 江枫眠伸手抚摸着顾北辰的脸:“我今天才知道,我之所以漂泊异世就是在向你靠近。” 所以,请你相信我好吗? 细腻而绵长的轻吻落在顾北辰唇齿间,江枫眠吻得温柔又虔诚。 第二天早朝,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的众人,先发制人: “今日京城碎尸案骇人听闻,京兆府尹查了数月,可有结果?” 李泽川跪在地上,双腿颤抖:“下官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天子脚下,都死了数人了,爱卿才有了一些眉目?” “朕听说昨晚又死了一个,摄政王和江首辅还在场。”小皇帝将目光投向江枫眠。 江枫眠出列道:“回皇上,昨晚臣与摄政王确实在场。 几位死者的死因、身份也基本断定。相信很快就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七日后便是盂兰盆节,届时京城会举办庆典。 朕希望在这之前破案,好趁着庆典救度亡灵安抚民心,以免人心惶惶。” “皇上圣明。” 群臣恭维,唯有京兆府尹李泽川在心里骂娘。 这才刚查到一点苗头,他怎么七天内就破案? “皇上,此次死者涉及我朝官员之女,调查起来怕是需要一些时间。”李泽川开口说明难处。 位高权重的官员岂是他一个小小京兆府尹想查就能查的?中间都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阻碍。 即便他想查清楚,若是上位者施压,他也只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见皇帝没有说话,李泽川又道:“此案干系重大,不如派一个位高权重者主持审理?” “如此这事便交由摄政王来主办,京兆府尹从旁协助。”小皇帝直接甩锅顾北辰,以报昨夜之仇。 众位大臣闻言都面面相觑,让摄政王领兵战场杀敌说得过去。 让摄政王去破案,这不是摆明了为难人吗? 可上次摄政王为了对付江首辅,抢着去破水鬼娶妻案还没过去几个月。 所以也不能说皇帝故意刁难人…… 李泽川这边已经内心狂骂草泥马,皇帝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他话里的意思是希望皇帝派首辅江枫眠出面,毕竟上次水鬼娶妻案江首辅办的很漂亮。 这皇帝怎么派个顾北辰来主管此案,江首辅党和摄政王党不对付由来已久,怎么破案嘛!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众人,内心愉悦,一吐昨晚的胸中浊气。 “各位卿家可有意见?” 小皇帝十分深明大义,像他这样的皇帝可不多了。 “臣遵旨。”顾北辰上前接旨,脸上丝毫不见担忧。 “摄政王可不要让朕失望。”小皇帝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京兆府尹李泽川是江党,向来和摄政王一党不对付。 这要是合作,免不得给对方使绊子。 他巴不得顾北辰破不了案,这样就能安个罪名治一治顾北辰。 顾北辰看着龙椅上挑衅的小皇帝,施施然地接过圣旨,冷笑一声。 路过江枫眠处,借着宽大的袖袍的遮掩,伸手拉了拉江枫眠的衣袖,唇语道: 阿眠,帮帮我。 底下的大臣们自然是看不到摄政王的小动作和唇语,但坐在上方龙椅上的小皇帝是一览无余。 龙椅旁的小宫女见了,脸色有些绷不住,拼命的强忍着。 就连身经百战的小德子,手里的拂尘也不自觉地摆了几下。 这还在上朝呢,摄政王就当着皇上面和江首辅暗通曲款卿卿我我,这还怎么了得! 况且自家主子最近对江首辅态度有些意味不明,其中小心思他自是懂。 摄政王如此作为,无异于坟头蹦迪,这蹦跶的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些。 果然小皇帝脸色骤然一变,底下大臣不明所以。 都说女人的脸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怎么这皇帝的脸也说变就变了,刚刚不还满面春风么? 怎么一下子就阴云密布了? 刚刚发生了啥?啥也没发生啊! “江爱卿,朕这几天得了一本书,不甚理解。 就辛苦你这几天进宫伴驾,为朕讲解一番。庆典的事项,朕也想与你商量商量。” 第52章 皇帝的算计 话虽然是对江枫眠说的,可小皇帝目光却落在顾北辰身上。 江枫眠看着祸从天上来,不得不接。 只得硬着头皮道:“微臣遵旨,今日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就进宫。” “爱卿不用麻烦了,你从前住的景云宫一切如旧。 下朝后便可回宫,朕已经让人打扫好了。”小皇帝眸子里亮晶晶的,一脸期待。 顾北辰上前一步,神色凛然道: “江首辅和臣有婚约在身,皇上留人住宿宫中恐怕会惹人非议。” 此话一出,群臣窃窃私语。 但谁也不敢站出来挑衅皇帝。 此话不出还好,一出来后皇帝便愁眉苦脸: “近日晚柠公主日日来找朕哭闹,说非江首辅不嫁。 先帝曾允诺过她,许她婚姻自由,可自觅如意郎君。 因此摄政王与江首辅的赐婚想必很难……” 小皇帝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赐婚黄了。 毕竟先帝有旨许晚柠公主自觅如意郎君。 小皇帝这么做也是遵从先帝旨意,无可厚非。 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小皇帝变卦了。 顾北辰率先质问:“可有明旨?皇上金口玉言岂能出尔反尔?” 小皇帝丝毫不生气:“不曾有明旨,朕先前不知先帝旨意,才会赐婚。” “那为何现在又拿先帝旨意来说事?” “是昨日晚柠公主来哭闹时告诉朕的,说先帝曾许诺她,小德子也知情的。”小皇帝成竹在胸。 “是的,当日皇上赐婚奴才一时间没想起来……”小德子道。 但凡有眼睛,一看就知道在唱双簧,可又无可奈何。 “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 这样的奴才留着何用,应该拖出去砍了!” 顾北辰眉间阴鸷顿生,语气冷漠。 小皇帝硬撑着头皮:“小德子跟朕多年,年龄大了也能理解……” 见顾北辰脸色不善,小皇帝踌躇了一下道:“拉出去打三十大板。” 小德子被御林军拉了下去,没有一句辩驳。 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他享受了无上的权利,自然也得为皇帝挡刀。 皇帝永远都不会有错,即便有错,那也是他们的错。 外头的板子声啪啪作响,被打的人却连喊都喊不出来。 江枫眠冷眼看着这一切,这就是权利。 皇帝一句话就能随意掌控一个人的一生。 底下那么多大臣,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难怪那么多人都想着做皇帝。 皇帝离开后,大臣们也都依次离开。 江枫眠站在原处未动等人都离开后才抬脚往外走。 两人走出大殿,江枫眠悄声道:“我是出不了宫了,破案的事情我让旃蒙帮你。 她会尽全力帮你,但你也不用做的太好,免得惹猜忌。” 顾北辰拉着江枫眠的手撒娇:“阿眠,你明知道我跟她不对付……” 江枫眠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让星河去,他能降住那丫头。” 顾北辰一点就透:“我听阿眠的。” “你就不怕折了一个得力干将?那丫头脾气可火爆的厉害。” “如果一个女人都搞不定,那留着也没什么大用。” 摄政王府的星河一连打了一个喷嚏。 “我这也没生病啊,怎么今个儿一直打喷嚏。”正在练剑的星河收起剑,有些不解。 “说不定哪个姑娘在想你。”清梦调侃道。 “你和玉尘在想我吗?” 星河摇了摇头接着道,“除了你和玉尘我也不认识其他姑娘。” “我才不会想你,天天见想啥?”清梦一脸嫌弃。 “不对,首辅府邸新来的那个叫旃蒙的姑娘,你忘了?” “那个姑奶奶我哪里敢忘?” 星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想我?杀了我还差不多……” “谁让你把人家当狗遛……” “谁让她跋扈嚣张,老跟王爷不对付……” 首辅府邸,旃蒙正在丫鬟的伺候下,躺在柳树下看书。 近日她都已经无聊得把晟东王朝的话本子都翻出来看了一遍。 这里的丫鬟太无趣,规矩太多,她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陪她玩的人。 正当她百无聊赖地翻着话本子时,人工智能手环传来提示:天干教官请求通话。 接通后旃蒙吐了瓜子壳:“怎么用这个联系我了?” 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在晟东王朝极少使用人工智能手环。 “事出紧急,我在宫里没法脱身。这几日你帮顾北辰查一下布娃娃分尸案。” 宫里江枫眠走在一处空旷处,压低声音道。 “破案并不是我的专长,我又不像你考了那么多证书。”旃蒙并不想参与。 “好歹也是高等文明社会的人,怎么着也得比他们强吧?”江枫眠只得用激将法。 “好啦好啦,你不就是放心不下那顾北辰么。 我帮你就是了,免得你讨厌我,到时候更加不愿意跟我走。” 旃蒙一口答应了下来,起身便准备吃点东西就去干活。 她来这里一直住在江枫眠府邸,摄政王府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这里送。 送来的东西大部分都进了她肚子里。好吃好喝了一阵子,总得干点啥当做报答。 御花园里江枫眠见旃蒙应承下来也松了一口气。 有旃蒙在,破案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解决了一件大事后心情也好了不少,于是在御花园里闲逛起来。 正逛着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铃儿般的笑声,接着就是: “江哥哥,你总算来宫里了。” 江枫眠抬头一看,一位一身粉色衣裙,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女子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晚柠公主,性子泼辣,骄奢淫逸……”人工智能手环给出眼前女子的信息。 此时此刻再好看的女子,江枫眠也没有了欣赏的心思,只想着溜之大吉。 “微臣参见公主。”江枫眠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江哥哥,我不是说了你不用唤我公主,叫我晚柠就好。”晚柠公主娇嗔道。 “君臣有别,微臣惶恐。” 拗不过江枫眠,晚柠只得道:“江哥哥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时候不早了,江哥哥可曾用膳?” 江枫眠正要回答用过了,哪知道小德子就来 第53章 教训小皇帝 晚柠公主看了小德子一眼:“皇兄让你来找江哥哥是有要事? 要是不重要你就去跟皇兄说,本公主想让江哥哥陪用膳。” 小德子自然知道这姑奶奶的心思,问题现在自家主子也看上了这江首辅。 这江首辅就跟一个香饽饽一样,可愁坏了他这个奴才。 晚柠公主是先帝亲赐的长公主,除了太后娘娘,她可是整个晟东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这姑奶奶不能得罪,自家主子是皇帝,更加不能得罪。 一时间小德子有些头大,他这才刚挨了三十大板。 拖着个残破之躯过来办事,要是办砸了,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江枫眠也想赶紧摆脱这公主,道:“皇上让公公亲自前来,想必是有要事,臣先失陪了。” 小德子闻言一喜,看来这江首辅是承了他上次的情。 笑呵呵道:“皇上这几日为盛典的事头疼,正需要江首辅拿个主意呢!” 晚柠公主一听不乐意了,跺了跺脚: “皇兄都说了给我创造机会,这人来了宫里也不让我单独相处!” 小德子吓得小声道:“长公主殿下,慎言。皇上听了会生气的。” “哼,本公主还生气呢!” 晚柠公主甩了甩衣袖,“本公主去找母后评理,待会再来找皇兄算账!” 小德子将人带到紫宸殿,就见小皇帝已经坐在饭桌前等江枫眠。 “老师,你来了。”小皇帝脸上是真心实意的愉悦。 “快坐,朕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菜。” 江枫眠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菜,微微躬身:“微臣谢过陛下。” “老师,你唤我拾安。”小皇帝又提了换称呼这事。 “皇上若想让微臣被言官参一本,那臣就遵旨。”江枫眠依旧恭敬。 “罢了,用膳吧。” 两人用膳,小德子在一旁伺候。 江枫眠每个菜只尝一两口,坚决不多吃。 “老师不是喜欢喝莲藕排骨汤么,怎么今日才只用了一碗?” “吃饱了。”江枫眠明显不想多说话。 饭后江枫眠陪小皇帝下棋,宫女端了一些水果上来,最后一盘是樱桃。 江枫眠最喜欢的水果就是丹东的樱桃。 或许是特工的日子太苦,他十分沉溺于樱桃的清甜,每次都能直接炫好几斤。 看着琉璃盘子里鲜红的樱桃娇嫩欲滴,江枫眠心情好了不少,脸上神色明显透露着愉悦。 一边下棋,一边吃着樱桃倒也惬意。 不知不觉一盘樱桃就见了底,江枫眠伸出的手缩了回来,接过宫女的锦帕擦了擦手。 小皇帝见状将自己那份樱桃递过去给江枫眠: “老师喜欢吃就多吃一些,不够朕再让人去取。” 小德子上前轻声道:“皇上,这是丹东进贡的樱桃,只有十份,如今都用完了。” “用完了?都谁吃了?” 小皇帝落下一子,一脸不悦。他怎么不记得他吃了这么多樱桃? 这东西微酸,他并不喜欢。 “太后娘娘宫里两份,晚柠公主宫里一份,摄政王府两份,首辅府邸一份。 皇上这儿两份,樱妃处两份,总共十份。 皇上处两份刚奴才装了盘,送了过来。”小德子将樱桃的去处一一汇报。 “樱妃处怎么会有两份?”小皇帝质问。 太后和摄政王处赏赐两份能理解,凭啥她一个妃子居然拿了两份? 小德子弱弱道:“皇上,樱桃是丹东国进贡的贡品。 依照宫规为聊表皇上圣恩,特意赏赐樱妃两份,以解她思乡之苦。” 小德子真是头大,他完全是按照宫规办事。 “她出生丹东,想必樱桃都吃腻了,你去问她把那两份樱桃要回来。”小皇帝毫不客气地吩咐。 小德子一脸为难,这皇帝赏赐出去的东西,哪里有又要回来的道理。 见主仆两都不说话了,江枫眠才开口:“皇上可知道让小德子去取樱桃会有什么后果?” “有什么后果?”小皇帝不明所以。 “朕让小德子拿些珠宝去换就是了,又不白拿她的。” 见江枫眠有些不悦,小皇帝声音小了一些。 “皇上,这不是换不换的问题。”江枫眠放下棋子,语重心长道: “樱妃是丹东国作为战败国送来晟东王朝的礼物,她在宫里的地位是岌岌可危。 皇上赏赐了她家乡风物,等于告诉宫里人,皇上你是重视她的。 她的日子也因此能好过一些。可皇上转眼间又让小德子把赏赐给她的东西取回来。 在皇上你眼里只是一份樱桃,可在宫人眼里,意味着樱妃失宠,皇帝你厌弃了她。 一个战败国送来的妃子,还被皇上厌弃,宫人会怎么待她? 你让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在后宫立足?” 小德子在一旁噤若寒蝉。 首辅大人这番话虽然有道理,可皇帝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了。 这样训斥人的口吻,恐怕会惹皇上生气。 小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地看着言辞激烈的江枫眠。 良久才出声道:“老师,你已经很久没用这样的口气对朕说话了。” 江枫眠愣了一下,以前的江枫眠都是怎么跟小皇帝说话的? 小皇帝似回味一般:“朕怀念与老师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老师才华横溢,总在朝堂针砭时弊慷慨陈词。 朕做的不好时,老师也会谆谆教导,不遗余力地劝朕。 只是后来,老师就不爱说话了,几乎是沉默寡言。” 江枫眠渐渐明了,为何之前那位会逐渐沉默寡言了:因为攒够了失望。 攒够了失望,想离开了,自然不会再多说。 真正的离别没有歇斯底里的哭闹,没有长亭古道,没有芳草地连天,没有杨柳依依,更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 就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那个人连句再见都没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是真的再也不见。 “微臣有些困倦了。”江枫眠起身要告退。 “老师不如就在紫宸殿睡,朕让人收拾一下。”小皇帝也起身。 小德子躬身跟在小皇帝身后,没有要下去收拾的动作。 皇上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怎么能让大臣在紫宸殿休 第54章 司马昭之心 紫宸殿是皇上的寝宫,皇后都不能在此休息留宿的,怎可让一个臣子在此休息。 就算皇上对江首辅有好感,要将人弄到后宫来,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放肆啊! 历朝历代除了皇上,没人留宿过紫宸殿。这可是要坏了祖宗规矩的事,小德子自然不敢做。 刚是拿樱桃,这会儿又是让他在紫宸殿休息。 小皇帝什么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江枫眠再也没法装作不知道。 “皇上,君臣有别,臣回景云宫。”江枫眠声音有些冷冽。 见人有些动怒,小皇帝也不再坚持,依依不舍地送江枫眠离开。 宫外旃蒙来到摄政王府,四处打量了一番不禁感慨:“有钱有权真好。”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能够拥有一座占地几百平的私家花园。 光主院就比首辅府邸大了几倍都不止,还有温泉,简直是人间仙境。 “姑娘,这边请。”落梅在前面带路。 “好的好的,我这就来。”旃蒙提着裙子快步跟上。 大厅里顾北辰坐在主位上,星河和清梦侍立两旁。 落梅将人带到后躬身道:“见过王爷,人奴婢带到了。” “嗯。”顾北辰点了点头。 旃蒙拱手行了个礼,算是见过摄政王。 顾北辰也不介意,平静道:“这事就辛苦姑娘了,本王派星河协助你。” “你让他听我的。否则你就给我换个别的帅哥,本姑娘要八块腹肌的。”旃蒙瞥了一眼星河。 星河看着旃蒙毫无规矩,有些牙痒痒。奈何自家王爷要求人家办事,只得咽下这口气。 “本王让他听从你的吩咐。他代表的是本王,带上他不管你去哪里都能畅通无阻。” “那我就谢过摄政王了。”旃蒙笑嘻嘻冲星河道,“走吧,小跟班。” 星河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家王爷:让他听这姑奶奶的,指不定这姑奶奶一出王府就将他卖了。 顾北辰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本王只听阿眠的,阿眠怎么说本王就怎么做。 星河求救般地看着清梦,希望她能开口说句话。 清梦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我会替你收尸。” 果真,女人都是靠不住的,亏他们俩出生入死这么多年。 星河壮志决绝地离开摄政王府,跟在旃蒙身后。 “我想吃冰糖葫芦,去给本姑娘买几十根。不对,去把那一树桩都买回来。” 旃蒙笑意盈盈地指着前面青年扛着的一树桩冰糖葫芦。 见星河没动,旃蒙道:“摄政王可是让你一切听从我的吩咐。” 星河快步走上前,从青年手里买过那一树桩糖葫芦,扛在肩头。 “这就对了嘛!”旃蒙抽出一根吃着,“本姑娘喜欢听话的小狼狗。” “喜欢听话的小狼狗?”星河满头黑线,他什么时候成了小狼狗。 旃蒙啃着糖葫芦,带着星河来到一个破旧的小巷子。 小巷子两边挤满了小乞丐,他们都眼巴巴地望着星河肩头扛着的一树桩的冰糖葫芦。 “将冰糖葫芦分给他们。” 星河倒是没料到旃蒙买这么多冰糖葫芦就是为了分给这些穷乞丐,一时间都有错愕。 “怎么?本姑娘就不能发发善心?”旃蒙没好气道。 星河也不和她计较,将冰糖葫芦一一分给小乞丐。 小乞丐们拿到糖葫芦后想吃又不敢吃: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给他们糖葫芦? 旃蒙笑了笑:“放心吃吧,我就问你们几个问题。” “这几天晚上你们可曾听见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或者看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小乞丐们都摇摇头。 星河有些不解,这群小乞丐能知道些什么? “我换个问法,最近你们可曾遇到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可以吗?” “嗯嗯,我最喜欢听奇怪的事情了,越诡异越喜欢。”旃蒙表现出浓烈的兴趣。 “我听说前阵子陈家村赵屠夫家曾闹鬼。” “闹鬼?”旃蒙又给了那小乞丐一根糖葫芦,“你详细说说。” “那家也是个可怜人家,前阵子刚死了丈夫,这阵子又闹鬼……” “闹什么鬼?”星河也有些好奇。 “女鬼啊,就是大晚上的总有女鬼鬼哭狼嚎的喊。 刚开始周围邻居也好奇,但是去看什么人也没有。 时间久了,大家就都传是女鬼哭泣。” “还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吗?” “我知道一个,听说那屠夫死于马上风。”一个小孩插嘴道。 旃蒙又递给他一根糖葫芦:“什么是马上风?” “你不知道什么是马上风?”小孩有些不可思议。 旃蒙有些奇怪:“我应该知道吗?” 一旁的星河脸已经红了,支支吾吾地没说话。 “马上风就是死在女人身上啊!”几个小乞丐打打闹闹地拿了糖葫芦就离开了。 “我去!”旃蒙吐了一口浊气,“马上风竟然是性/爱猝死……” 星河伸手捂住旃蒙的嘴巴道: “姑奶奶,你能不能小点声。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如此……” 旃蒙张口就在星河捂着自己嘴巴的手上咬了一口:“我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星河痛得抽回手:“你怎么还咬人?” 旃蒙有些得意:“咬的就是你。” 摄政王府里顾北辰处理完公务,又去了一趟京郊。回来后见星河还没回来,便想着进宫一趟。 进宫后直奔景云殿,目的十分明确。 一到景云殿便有宫女前来问安,顾北辰看了跪在地上的宫女道:“江首辅呢?” “回摄政王,首辅大人他……” 几个宫女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顾北辰不耐烦地甩袖离开,自己进殿找。可是找了一圈都不见江枫眠的身影。 “本王再问一次,江首辅去了哪里?” 宫女、太监齐刷刷地跪了一地:“摄政王饶命,王爷饶命。” “不说就都拖出去砍了!” “回禀摄政王,江首辅被,被太后请去慈宁宫了。”一个小宫女忍不住,颤抖道。 “除了她以外,所有人拖下去杖责三十。”顾北辰丢下话后就匆匆 第55章 太后的刁难 慈宁宫门外,江枫眠已经站了三个时辰了。 中午江枫眠刚陪小皇帝下完棋,半路上就被太后手下的西烛姑姑请去了慈宁宫。 等他走到慈宁宫,太监出来说太后娘娘刚睡下,让他在外头候着。 这一等就从正午等到了太阳偏西,足足三个时辰,六个小时。 慈宁宫里晚柠公主抱着太后娘娘的手臂撒娇: “母后,你就让江哥哥进来吧,他都站了那么久了。” “你这丫头,前面还说江枫眠不拿你当回事,总是躲着你。 怎么哀家替你教训教训,你倒先心疼了?”太后娘娘一脸宠溺地指了指晚柠额头。 她这一生斗倒了后宫那么多女子,让先帝仅有她生的两个骨肉。 一个是当今皇帝顾拾安,一个就是长公主顾晚柠。 先帝妃嫔数百,唯有她留下了骨肉,智谋、手段她都是胜出者。 这让太后自视甚高,她的女儿理应让世间所有男子的臣服。怎可受此委屈? 江枫眠,罚他站几个时辰已是轻的了。要不是看晚柠喜欢,她必要给一些见血的教训。 “母后,如今都盛夏了。朝服厚重,烈日下几个时辰江哥哥会受不住。”晚柠有些担忧。 她是想让江枫眠受点教训,不要总是躲着她。 可她没想过要真的伤害他啊! “晚柠,你是晟东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理应受所有人敬仰,怎可以心疼一个男人?”太后娘娘语重心长地教导。 “可是母后,我喜欢他。”晚柠有些底气不足。她是一向嚣张跋扈,可对江枫眠她不敢。 “你喜欢他什么?”太后娘娘像是闲话家常。 喜欢江枫眠什么? 晚柠自己也在想。 最初是御书房那匆匆一瞥,让她惊为天人,就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了。 皇兄说他年纪轻轻就三元及第,满腹才学有经天纬地之能,能提笔定国安邦。 后面看他给皇兄讲解文章耐心又温柔;看他一心一意为皇兄筹谋;看他甘愿为皇兄背负骂名…… 她想这么温柔的人要是属于自己该多好啊! “母后,我喜欢他长的好看有才华又温柔。”晚柠自认为找了个完美的回答。 太后娘娘冷笑了一声:“他眼里没有你,再温柔好看有才华也与你无关。” “母后,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晚柠晃了晃太后手臂撒娇。 “好了,哀家也不为难他了,免得你心疼。” 太后拍了拍晚柠的手,吩咐道:“请江首辅进来。” “江首辅,太后娘娘请您进去。”西烛亲自过来引人进去。 江枫眠闻言这才动了动僵硬已久的身体。 一阵晚风吹过,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朝服贴着皮肤带着些凉意。 江枫眠跟着西烛进入太后的慈宁宫。 整个宫殿恢弘大气,透露着低调的奢华。玉器摆件,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太后看着江枫眠丝毫不露疲态,依旧背脊挺直风姿秀拔有些尴尬,但是很快的掩饰下。 没想到这个江枫眠还有几把刷子,一个书生烈日下暴晒三个时辰都能安然无恙,不容小觑。 江枫眠自然没有忽视掉太后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心底有些不屑。 训练时烈日下暴晒一整天都难不倒他,这种妇人家的小伎俩江枫眠还真没放在眼里。 若是以前的书生江枫眠,或许真会被整死。 可他是谁,全球最优秀的王牌特工。 这些小手段于他而言就跟落在发丝上的蜘蛛网一样,伸手轻轻拂掉就好。 “臣参见太后娘娘,见过长公主。” “免礼。” 太后娘娘虚扶了一把,“哀家年纪大了有些嗜睡,让江首辅久等了。” “臣惶恐。”江枫眠低头,姿态谦卑。 “今日哀家找你过来,就是想把你们叫来一起吃个饭。”太后娘娘慈眉善目,宫女鱼贯而入的上菜。 不一会儿精美的饭菜就摆了满满一桌,江枫眠面前赫然摆着一盘兰豆。 太后娘娘面目慈祥道:“这兰豆是江首辅家乡特产。 今日哀家特意让御膳房做了,首辅大人尝尝味道如何?” 江枫眠望着面前翠绿欲滴的兰豆,没有动筷子。 兰豆是江枫眠唯一严重过敏的食物,即便只尝几口也足够让他吐上好几日。 “江首辅可是不喜欢?”太后娘娘有些疑惑。 这道山阴特产清蒸兰豆确实是她特意为江枫眠准备的。 毕竟打了一巴掌,也得给个甜枣。 “不是,微臣只是看到这道菜就想起了故乡。”江枫眠搪塞过去,拿勺子装了一勺。 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东西居然是那位的家乡特产,无论如何他都得硬着头皮吃。 太后娘娘看他动筷子才满意地笑了笑,又让西烛给江枫眠添了几勺。 江枫眠看着碗里的兰豆真是欲哭无泪,这是得洗胃的程度啊! “尝尝这青瓜,还有这翡翠鸡丝。”晚柠一个劲地给江枫眠夹菜。 太后娘娘面色有些不悦:“柠儿,女子应该矜持一些。” 晚柠这才放下筷子,低头吃饭,有些害羞地悄悄打量江枫眠。 一顿饭在煎熬中度过,江枫眠正要告辞回去催吐,哪知道太后道: “江首辅,盂兰盆节庆典的事情哀家想与你商量一下。” “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江枫眠强忍着不适,面带微笑。 “哀家想着手抄一些经书,聊表心意。 素闻江首辅三元及第,文才具佳精通佛典籍。 哀家想让江首辅每日来慈宁宫一趟,陪哀家抄写讲解经文。” 太后像是商量一般,威严的目光落在江枫眠身上。 “臣……”江枫眠刚一开口,一阵不适感涌上来。 太后像是没注意到一般:“江首辅可是不愿意?” “皇上让臣近日伴驾左右,恐怕……”江枫眠只得搬出皇帝做挡箭牌。 就他目前状态,可真没法陪这太后瞎折腾。 太后理了理衣袖:“皇上向来有孝心,哀家同他说一下就好,首辅大人不必忧虑。” “微臣有些不适……”江枫眠想离开。 此时他的胃已经是翻山倒海的绞痛,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可高位上的太后对江枫眠的 第56章 吃醋 一旁的晚柠公主上前道:“母后,江哥哥身体不适,你就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放肆!”太后娘娘疾言厉色,“宫里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晚柠吓得退回了座位上。 殿前失仪是大罪,江枫眠也不能让太后知道他对兰豆过敏,只得苦苦硬撑。 宫里不能纵马,亦不可飞檐走壁,担忧也只能加快步伐。 顾北辰紧赶慢赶,等到达慈宁宫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宫人见到摄政王,立马进去通传:“太后娘娘,摄政王求见。” “他怎么来了?” 太后有些不解,先帝疼爱顾北辰这位幼弟,以至于她一向甚是厌恶顾北辰。 如今顾北辰手里还握着十万长安军,这可让她如鲠在喉。 但她也不能轻易得罪顾北辰,毕竟他手握重兵,晟东王朝边关安宁也得仰仗摄政王。 “让他进来。”太后坐直了身子。 顾北辰踏入大殿,目光落在江枫眠身上。 见人完好无损才上前道:“臣见过太后娘娘。” “今日什么风把摄政王吹来哀家这慈宁宫了?”太后问的尖酸刻薄。 顾北辰直言不讳:“不放心江首辅,过来看看。” 江枫眠在听到宫人说顾北辰来了的那一刻,就松了一口气。 太后气笑了:“江首辅全须全尾在这儿,哀家还能将他吃了不成?” 顾北辰见江枫眠额头都是汗珠,不再跟太后扯嘴皮子功夫: “本王找江首辅有要事相商,人先带走了。” 说完便带江枫眠离开,头也不回地走出慈宁宫。 江枫眠一出慈宁宫再也憋不住了,跑到一处角落呕吐起来。 顾北辰紧跟着一起过去,寸步不离,替江枫眠拍打后背。 江枫眠吐了几口后才觉得活过来,双眼都沁出了眼泪道:“你别管我,离远点,脏。” 顾北辰看江枫眠眼泪汪汪的,心疼不已。 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宫规了,直接轻功转眼间消失不见。 御膳房里顾北辰凭空出现,吓了众人一跳。 “大晚上的摄政王来此可有要事?”小太监问。 “给本王准备些蜂蜜水带走,快点。”顾北辰有些着急。 “是,奴才这就去。” 不一会儿一壶蜂蜜水就递到了顾北辰手里。 江枫眠吐了好一阵子,才觉得缓过来一些,回头瞧顾北辰人都不见了。 他让顾北辰离远点,结果顾北辰直接给他跑了? 所以,自己这是被人嫌弃了吗? 什么扯犊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真他娘的扯犊子…… 毕竟才十几岁,还只是小孩子。 只能享受恋爱的风花雪月诗情画意,江枫眠心里安慰自己。 又一阵呕吐感袭来,江枫眠扶着墙吐了个七荤八素,差点把心脏都吐出来。 突然多了一只手帮他顺着后背,江枫眠缓了口气,试探性道:“寒酥?” 江枫眠对寒酥这个人的印象很好,沉默寡言执行力却很强,很有分寸。 “你找寒酥干什么?”顾北辰将蜂蜜水递给江枫眠。 “你没走?” 江枫眠有些诧异,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真的是顾北辰,不是他吐得眼花看错人了。 “我走去哪儿?” 顾北辰一边问一边掏出锦帕替江枫眠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我以为你跑了。”江枫眠开玩笑般道。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好了?” “没……”江枫眠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呕吐。 “你这是怎么了?”顾北辰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再跟他打闹。 “食物过敏,兰豆。”江枫眠喘了口气,“原先那位家乡山阴的特产。” “先回景云宫,我让可信的御医来看看。”顾北辰带着江枫眠离开。 江枫眠被顾北辰抱在怀里,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呕吐物。 “放心,我会让暗卫处理掉,不会让太后知道。” 两人一到景云宫顾北辰就将人放到床上,准备请御医。 “御医没用,我要洗胃。”江枫眠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 “你府邸安全吗?” “摄政王府很安全,没有眼线。”这点顾北辰很笃定。 “你把旃蒙带去摄政王府,我趁人不注意溜出来,让她给我洗胃。” “洗胃?” “对,不洗胃得再吐个五六天。”江枫眠有气无力。 “洗胃就会好?” 顾北辰有些担忧,他从没听说过胃还能洗的。 “洗胃后过一两天就能好。” 江枫眠知道他的担忧,耐心解释道“洗胃就跟你们洗衣服一样简单。” “好。” 首辅府邸旃蒙刚走访完回来正在用膳,就碰上顾北辰过来。 旃蒙率先开口:“教官不在府邸,去了皇宫你不知道?” “本王知道。” “知道你来首辅府邸干嘛?” “本王接你去摄政王府,阿眠需要你帮他洗胃。” “洗胃?他食物中毒了?”旃蒙脸上并没有担忧,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嗯。”顾北辰惜字如金。 “哦,等我吃完饭就去。”旃蒙又装了一碗饭。 “你就不担心他?”顾北辰有些不太理解这女人的脑回路。 说她关心江枫眠吧,人都吐成那样了,她还能在这儿慢条斯理地吃饭。 说她不关心江枫眠吧,她又执着带江枫眠离开,对人恭敬又顺从。 难道女人都是一个矛盾体? “担心他什么?”旃蒙咽下一口饭。 “阿眠吐得很厉害。”顾北辰强调,“一直在吐,几乎没停过。” “吐就吐呗,反正都要吐出来的。” 旃蒙无所谓地吃着饭,“又不是什么大病,你着什么急。” “你不喜欢他?”顾北辰问。 “我喜欢啊。” 旃蒙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勾,“喜欢到我可以为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果然顾北辰脸色沉了一些:“本王看你好像并不怎么在意他。” “那是因为我能保证他没事。”旃蒙无所谓地喝了一口汤? “嗯,反正阿眠不喜欢你。” 顾北辰自顾自地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 旃蒙放下碗筷,有些 第57章 皇帝深夜到访 “马上跟本王走。”顾北辰语气不善,眸光冰凉一如冬日的寒潭。 “你说走就走,岂不是很没面子?” 旃蒙故意大声喝了一口汤,还咂咂嘴,“这儿除了美食多,其它真是一无是处。” 顾北辰很想一掌劈下去将人打晕带走,可想到江枫眠只得暗暗捏紧拳头。 她说阿眠曾为她付出过生命,想来她对阿眠来说应该很重要很重要。 或许比自己还要重要的多,毕竟他们曾出生入死相伴多年。 自己与江枫眠不过是相识半载,拿什么跟她比呢? 况且阿眠还病着,需要她帮忙。 无论如何,她都是阿眠在这里唯一的故人了。 “你想怎么样?”顾北辰最终妥协,退让一步。 见顾北辰低头,旃蒙反而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她不过是仗着顾北辰在意江枫眠,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 江枫眠的去留是他个人意志的选择,她无权过多干涉。 只是她奉命带教官回去,这就注定她和顾北辰是对立面。 “我没想怎么样,于公于私我们都注定是敌人。”旃蒙放下碗筷起身。 两人来到摄政王府邸,旃蒙直接用意识对人工智能手环输入指令:“呼叫天干教官。” 景云殿里江枫眠吐的已经昏了过去,脑海里传来人工智能清冷的声音:“旃蒙请求通话。” 江枫眠接通后眼睛里自动呈现出旃蒙所处的场景。 旃蒙眼睛里也自动呈现出江枫眠躺在景云宫玉石床上的情况:面色惨白确实是严重食物过敏。 “他怎么样了?”顾北辰声音有些着急。 他不知道旃蒙是如何联系江枫眠的,看她表情阿眠的情况似乎很不好。 旃蒙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和教官是大脑意识交流,并未语言沟通。 她身体植入了质子,因此通话后眼前会自动呈现视频场景,其他人并不能看见。 想起刚刚对顾北辰的刁难,旃蒙道:“我让视频立体呈现,你自己看。” 说着旃蒙就将视频悬空播放。 顾北辰看到空中突然凭空出现江枫眠躺在景云殿的画面,有一瞬间的讶异,随后立马镇定下来。 画面里江枫眠又开始在呕吐,吐的比之前几次都凶。 顾北辰下意识就伸手想去帮江枫眠顺一下后背,结果手穿过画面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这不是实体,你只能看。”旃蒙观察了一下道,“我准备胃管洗胃,教官你赶紧过来。” 旃蒙关了视频慎重道:“教官信任你,我只是相信他。” 顾北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们所拥有、所知道的一切,对于这个世界的他们而言诱惑太大太大了。 物以稀为贵,这是绝无仅有的东西。它比无数金银财宝、绝世武功更让人垂涎。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想据为己有,他们两人将再无宁日。 “只要本王活着,便会倾尽全力护住你们。”顾北辰言辞恳切。 旃蒙从空间包里拿出洗胃用的胃管等器材,又将房间消毒了一遍,换上防护服等江枫眠到。 顾北辰看着旃蒙身穿一件怪异的白色衣服,戴着口罩正弯腰摆弄着一堆器材和药剂。 “需要本王帮忙吗?或者要准备些什么。” “不需要,洗胃后我会给他输一些葡萄糖和营养针。” 旃蒙回过头看了顾北辰一眼,“你若想做些什么待会结束后处理掉这些医疗垃圾。” 正说着江枫眠就到了,顾北辰赶紧将人扶到床上。 旃蒙打开洗胃仪器,戴好手套将胃管润滑,把一根五六十厘米的管子从口腔插入江枫眠胃部。 顾北辰看着床上的人眉头微皱,忍不住道:“要多长时间?” “你别妨碍我半刻钟就能操作完。”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顾北辰却觉得无比煎熬。 旃蒙看了他一眼道:“不过一个小手术而已。 我们以前战场上缺胳膊断腿是常态,内脏掉出来都是直接捡起塞进去,面不改色的走回基地。” “你们那里不是很好吗?怎么会这么危险?” 阿眠以前过的都是这种日子么? 怪不得地宫时为了清醒能割自己十几刀,蛇窟如此险境都能镇定自若从容应对。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毕竟他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人。 “我们是特工,相当于你们的暗卫,从事的都是最危险的工作。 任何时代只要有人就有江湖有纷争。我们也只不过是科学技术水平高,医术厉害些。”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回去? 在这里享受荣华富贵,本王护你们一生安稳不好吗?” “那摄政王,你是否又愿意抛下晟东王朝,跟我们离开?”旃蒙平心气和地反问。 顾北辰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摄政王,你有你的国家要守护,我们也有我们的国家要守护。 这是旃蒙第一次如此平心静气地和顾北辰深入交流。 “我想教官也是一时兴起,在这里玩腻了就会跟我回去。”旃蒙很笃定。 2066年利用时空穿梭去旅游已经是常态,但从没有人愿意一直留在低等文明的社会。 毕竟享受过高等文明里科技带来的便利,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忍受低等文明的。 “他不会跟你回去的。”顾北辰有些底气不足。 他绝不会让江枫眠离开。 皇宫里小皇帝给太后请安后对小德子道:“摆驾景云宫,朕去看看老师。” 小德子看了看天色劝道:“皇上,天色已晚,江首辅想必已经睡下了。不如明日再去?” “什么时候朕的决定轮到你来置喙了?”小皇帝声音透着一丝阴冷。 “皇上恕罪,奴才多嘴了。”小德子不动声色地朝身后一个小太监摆了摆手。 小太监悄悄地溜走,往景云宫跑去。 “不好了,皇上要来景云宫。”小太监气喘吁吁。 九卿送走小公公后道:“怎么办?今夜首辅大人不会回来。” 鬼木:“我易容成大人的模样,但如果皇帝近距离交谈会被发现。” “不行,被发现就是欺君之罪,整个宫都会没命,不能拿她们冒险。 第58章 强扭的瓜,它不甜 “你一个大男人扭捏什么?”含星有些气恼他不争气。 鬼木见人脸红了道:“九卿要是不愿意就别勉强,我扮做首辅大人就说已经睡下了。”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皇帝对首辅大人的心思。” 含星明显不赞同冒险,“如此一箭双雕的计划为何不可?” 九卿犹疑了一下道:“那便按照你说的办。” “这就对了嘛!” 含星赶忙道,“你们快去床上,我去外面候着。” 不一会儿宫门口就传来了小德子的声音:“皇上驾到。” “属下参见皇上。” 含星跪下,身后是景云宫一众宫女和小太监。 “老师睡了吗?” 小皇帝声音有些期待,朝里面看了看。 “回禀皇上,首辅大人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朕去看看?”小皇帝抬脚就往殿里走去。 “皇上……”含星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 “怎么了?” 小皇帝有些莫名其妙:老师身边这丫头怎么回事? “首辅大人他……” 含星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摄政王也在。” “摄政王也在景云宫?”小皇帝脸色刷地一变,声音也冷了一些。 “在……” 含星的声音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小皇帝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加快了脚步往寝殿走去。 “他来了,得罪了。” 鬼木一把扯下九卿的亵衣,将他的半个香肩露出来,自己则伸着手指在他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画圈。 小皇帝一进寝殿就见顾北辰衣衫半解凌乱不堪,姿态慵懒地半躺在床上。 脸上尽是饱餐一顿后的餍足,修长的手指似无聊一般在江枫眠细腻如白瓷一般的肌肤上游走。 “你们……” 小皇帝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颤抖。 他在朝堂不是都说取消赐婚了吗? 他们怎么可以还在宫里做如此苟且的事情。 两人像是才发现小皇帝进来一样,顾北辰立马扯过被子将江枫眠盖住,语气微怒: “深更半夜,皇上怎么来了景云宫?” “摄政王也知道是深更半夜?你又为何在景云宫?”小皇帝怒不可遏,衣袖都要被他拽断了。 身后的宫女、太监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皇上赐婚后,我和阿眠两情相悦,睡在一起不很正常么?” 顾北辰声音懒洋洋的,目光带着一丝挑衅。 一旁的含星忍不住想竖大拇指,本来她还担心鬼木演不出摄政王的气势。 这气质拿捏得妥妥的,要不是她知道内幕,估计也得被鬼木骗过去。 只是不知道后面该如何收场? 她之所以出这个主意,也是希望断了小皇帝对首辅大人的念头。 小皇帝三宫六院的,首辅大人清风霁月一般的人物,怎可被困后宫如女子一般等待皇帝垂怜? 虽然摄政王说不定也会有三妻四妾,但好歹目前人家王府后院干干净净的。 她一个侍女真是替主子操碎了心。 “可朕朝堂上说了赐婚作罢!” 小皇帝咬牙切齿,恨恨道,“这里是皇宫,朕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床上江枫眠露出的白色香肩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理智全无。 他们怎么可以…… 老师,你怎么可以背叛朕! “皇上,感情这事讲究两情相悦,强扭的瓜,它不甜。” 顾北辰说罢,挑起江枫眠的一缕发丝把玩着,全然没把小皇帝放在眼里。 “老师……” 小皇帝垂下眼帘。 他了解老师,所以江枫眠是心甘情愿跟顾北辰一起睡的。 他抓不住了,对吗?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是不是晚了一步就输了? 他不甘心,他是皇帝。 如果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得不到,那这个皇帝当的又有什么意思! “皇上,臣仪容不整……不便见驾。” 江枫眠的声音很小,带着些沙哑,明显是情欲过后的困倦和疲累。 仪容不整,不便见驾。 短短的一句话,像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在小皇帝胸口。 小皇帝的身子有些踉跄,小德子眼疾手快,立马上前扶住: “皇上可是身体不适?奴才这就宣御医来看看。” “宣什么御医,宣来看这荒诞的一幕吗?” 小皇帝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歇斯底里地咆哮。 小德子慌忙跪下:“奴才多嘴了,这就掌嘴。” 他前脚刚说取消赐婚,顾北辰后脚就和江枫眠搞到一起。 这脸打得他可真疼! 床上江枫眠侧着身子躺在里侧,小皇帝这角度看过去就是窝在顾北辰怀里。 小德子掌嘴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格外响亮,整个大殿没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小皇帝才开口打破尴尬: “老师累了就好好休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摄政王也别太过肆无忌惮。” 顾北辰也不再杠,凉凉道:“臣遵旨,等皇上离开,臣就回永乐宫。” 小皇帝像是怕顾北辰在景云宫留宿一样,迫不及待道: “皇叔从前住的永乐宫一直有打扫,朕待会让小德子送你回永乐宫。” 小德子闻言立马道:“奴才遵旨。” 小皇帝带人离开景云宫,临出门时又朝床上望了望。 江枫眠半靠着顾北辰,能依稀看到耳鬓被汗水浸湿的秀发。 刚刚两人做了什么,傻子都能看出来。 小皇帝暗自咬牙,这口气他不咽也得逼着自己咽下去。 等小皇帝离开后,九卿立马爬起来有些慌乱地拿过衣服,手忙脚乱地穿着,不复往日的沉稳淡定。 鬼木看到身边空荡荡的,一瞬间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你穿的是我的衣服。”鬼木突然出声。 “啊……” 九卿有些尴尬,脸更红了一些,“他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做戏吗?怎么……” 鬼木将一件白色的衣衫递过去,声音尽量温和道:“抱歉,左护法,属下刚刚唐突了。” 九卿这才缓过神来,对啊!他紧张啥? 鬼木照理来说还是他下属呢!毕竟首辅大人将蛇影交给了他和含星管理。 “没事,迫不得已而为之,能理解。 毕竟都是为了给首辅大人办事。”九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迫不 第59章 要抱抱 “嗯,左护法好好休息,属下告退。”鬼木恢复一贯的疏离和冷漠。 “你……” 九卿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他怎么又开始唤自己左护法了。 当初云城的蛇窟里两人遇险逃出生天后就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平日里两人都是以名字相称,并不讲究身份,怎么今夜之后两人的关系还冷淡了些? “左护法可还有事?”鬼木问。 “没,没什么事。” 九卿想了想又说,“很晚了,注意安全。” “嗯。” 鬼木依旧惜字如金,当看到眼前人有些落寞的表情又忍不住加了一句: “皇上的贴身太监护送,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行刺。” 也是,皇帝贴身太监总管送,行刺就等同于谋逆,倒是他多虑了。 可是他并非是担忧刺客。 鬼木的武功他最清楚不过了,他不过是想挽留些什么。 他还是喜欢两人推心置腹情同手足地相处,而不是界限分明的护法和属下。 含星看两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道:“你们俩怎么了?” “没,没怎么。”九卿答的有些心口不一。 含星瞅了瞅九卿道:“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一下也没啥吧,怎么感觉你这么介意?” “我没介意。”九卿闻言立马反驳。 鬼木眼睛里蓦地闪过一丝惊喜的神采,但很快就垂下眼睑。 话一出口九卿才意识到不对,又补救道:“只是有些担心明日里摄政王和首辅大人该怎么应对。” 含星大大咧咧道:“怕啥,船到桥头自然直。本姑娘要去去睡了。” 含星走后,鬼木注视着九卿道:“今日也累了,好好休息,明天见。” “好,明天见。”九卿目送人离开。 鬼木走出寝殿,转弯时回头看了一眼,九卿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态目送他离开。 两人目光汇聚,有些尴尬地立马别过。 摄政王府里江枫眠正在输液,顾北辰坐在床头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药水瓶。 旃蒙临走前说点滴输完后必须拔针,否则血液回流到药水瓶江枫眠就会没命。 因此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没注意害了江枫眠。 这边麻药过后江枫眠也悠悠转醒,迷迷糊糊中他知道是顾北辰在替他擦洗。 堂堂一国摄政王,从小养尊处优,能放下身段为他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已经是不容易。 睁开眼就见顾北辰仰着头望着药水瓶,江枫眠清了清嗓子道:“北辰。” “嗯?” 顾北辰低头目光落在江枫眠身上,“可是又想吐了?” “我没事了,不会再吐了。” “饿了吗?我去给你拿些膳食。”顾北辰瞧了眼药水瓶,应该还要半个时辰才能滴完。 “嗯。” 江枫眠起身下床,伸手就拿过正在滴着的药水瓶。 “你要干什么?” 顾北辰有些心惊,看着药水瓶在江枫眠手里晃荡。 旃蒙交代过药水瓶要放高点,不然也容易倒抽血液。 “我去方便一下。” 江枫眠有些不明所以,打了几瓶点滴水分补充得太足了,可不得释放一下么。 “我帮你拿着。” 顾北辰小心翼翼地拿过江枫眠手里的点滴瓶,举得高高的。 顾北辰这是要陪自己上厕所? 虽然说有人帮自己拿着点滴瓶很贴心,可他一个人也可以啊! 还有,他们两个是互帮互助过了,该看的也都看过了。 但是陪着方便,还是让他有些尴尬。 虽说都是大男人,以前也没少跟战友一起嘘嘘。 可当着喜欢的人的面嘘嘘,又是另一码事了。 他怕他会尿不出来…… 见江枫眠没动作,顾北辰问:“可是不舒服?要不你举着药瓶,我抱你去。” “别,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江枫眠拒绝顾北辰的帮忙。 “阿眠,肌肤相亲时我都摸过了……” 顾北辰明白了江枫眠的顾虑,原来是害羞了。 他家阿眠真是可爱的紧。 “停,别再说了。” 江枫眠耳朵根都红透了,只得让顾北辰陪着。 屏风后江枫眠在方便,顾北辰举着药水瓶问: “阿眠,你的手方便穿裤子不?要不我来帮你穿?” “我的手只是在输液,又没废掉。”江枫眠满头黑线。 “哦。”顾北辰有些失落。 江枫眠躺在床上,顾北辰替他擦完手后端来一碗粥,舀了一勺吹了吹: “不烫了,放心喝。” “我自己喝。”江枫眠说完就要接过顾北辰手里的碗。 他不过是食物中毒洗个胃而已,怎么被顾北辰搞得好像命不久矣一样。 “阿眠,旃蒙说了输液时手不能乱动。” 顾北辰将旃蒙搬了出来,一点也不介意两人之间的龃龉。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旃蒙的话了?”江枫眠表示狐疑,“你们化干戈为玉帛了?” “我才不会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顾北辰撇了撇嘴。 “她可比你大,都25了。” “阿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顾北辰有些不开心,莫不是两人曾经有过什么? 脑海里突然想起旃蒙说的话来…… 见人喂粥的动作停了,江枫眠一抬头就看到顾北辰满脸的不开心。 “我们是出生入死的战友,知道彼此信息不是很正常吗?” 江枫眠有些好笑,这人都在乱吃什么醋。 “可我们是对一个姑娘有兴趣,才会去了解芳名、年龄。” “我们那很随意的,没这么多讲究。” “随意倒可以为了她付出生命?” 一想起这事顾北辰就来气,本来他不想提这事的。 可它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让他寝食难安。 “旃蒙都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为了她丢了命也在所不惜。” “还有吗?” “你们之间是还发生过什么?”顾北辰越来越不淡定了。 江枫眠不回答,开始撒娇:“想要抱抱。” 要抱抱? 江枫眠跟他要抱抱? 这把顾北辰给整不会了,难道不应该是自己心灵受伤要抱抱吗? 见人又要爬起来,顾北辰先下手为强,将人按在床上:“听话,别乱动。” 说完抬头看了看药水瓶,见它并无异样才松了一口气。 可江 第60章 你是被我偏爱的 两人牙齿磕在一起,疼的江枫眠眼冒金星,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北辰立马伸手摸了摸江枫眠的脸,有些心疼道:“磕到哪里了?我看看。” “牙……” 江枫眠漂亮的桃花眼泛起一层水雾,我见犹怜。 可顾北辰的关注点都在他牙上,哄道:“张嘴,我看看出血了没?” 江枫眠不动。 “阿眠,听话。” 江枫眠歪着头,不为所动。 “不听话我可就动粗了。”顾北辰眸光沉了沉。 怎么?想打架么?当他江枫眠是被吓大的啊? 要知道他常见霸占特工榜榜首,几乎每天都被黑白两道威胁。 他最不怕的就是威胁,顾北辰居然敢威胁他? 真是欠收拾! 江枫眠还在胡思乱想,顾北辰欺身而上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地吻让江枫眠脑子一瞬间有些空白,只能笨拙的被迫回应着。 顾北辰的吻细细碎碎如同羽毛一般拂过,温柔又缱绻深情。 江枫眠被吻得有些找不着南北,顾北辰趁机撬开身下人的贝齿。灵巧地舌头在江枫眠口里扫了一圈才放下心来。 两个人正吻得热烈,如火如荼的。 江枫眠都想着下一步是不是该脱衣服了,漫漫长夜,他想和顾北辰做些让人快乐的事情。 哪知道顾北辰却突然起身轻轻擦掉江枫眠嘴角的津液:“还好,没出血。” 所以刚才顾北辰吻自己就是为了看自己有没有受伤? 这算什么事!!! 两个人明明都有感觉了,顾北辰却抽身而出!!! 顾北辰究竟是不是男人啊!!! 他要抓狂了。 如果这就是顾北辰的动粗,他喜欢! 他喜欢打直球,不喜欢扭扭捏捏委婉含蓄。 喜欢就上,就这么简单。 可貌似顾北辰总是不愿意碰他,总是在最后一步就停下,江枫眠有些气闷。 难道自己魅力不够? 不应该啊,顾北辰也不像对自己没兴趣的样子。 见江枫眠不说话,顾北辰以为他生气了,上床搂着人道:“我哄你睡觉?” “我不想睡觉。”江枫眠果断干脆。 “那阿眠想干啥?” 江枫眠看着顾北辰心道:我想千你,可这是能说的吗…… 不行,他要曲线救国。 于是乎江枫眠在顾北辰怀里蹭啊蹭啊,到处煽风点火…… 顾北辰被搞得浑身燥热不已,某个地方已经涨得要炸裂一般。 无数次他都想翻身而起将人压在身下好好教训一下,可看到江枫眠那张如神只一般的脸,他又不舍得。 江枫眠不到黄河心不死,见顾北辰还无动于衷。 终于顾北辰绷不住了,求饶:“阿眠,你再这样我就……” “你就怎样?”江枫眠肆无忌惮。 “我就只好不客气了,如你所愿。” 顾北辰一只手开始伸手解怀里人的一副,另只手也四处游走 江枫眠终于得偿所愿,呵气如兰:“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顾北辰也很好奇,眼神炽热地盯着江枫眠。 “我喜欢你——对我不客气。” “阿眠……” 顾北辰的吻落满了江枫眠洁白的胸膛,刚开始还温柔款款,随后越来越粗暴。 在江枫眠如羊脂般洁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朵朵红痕,像极了盛开的玫瑰。 “阿眠真漂亮。” 第61章 余韵 看评论 “阿眠,再给我一次好不好?”顾北辰像是不知道满足的孩子。 江枫眠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再次承受着顾北辰中庸的爱意。 两人一直折腾到破晓,顾北辰才放过江枫眠,搂着人睡过去。 摄政王府门外的寒酥有些着急:王爷往日里都起得早,怎么今日日上三竿了还不起身? 宫里那边要是皇上今日还去景云宫那可就麻烦了。 “可否通传一下?”寒酥再次问银竹。 “奴婢不敢,王爷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银竹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里面的人。 “王爷今日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王爷……”银竹羞红了脸,低头悄声道,“首辅大人在,两人天亮才睡下。 首辅大人在,王爷天亮才睡下,做了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寒酥尽量稳住身体不露出任何破绽:“属下再等等。” 房里传来顾北辰磁性的声音:“进来。” 寒酥双眼直视地面,不敢抬头。空气里浓烈的情事过后的味道刺/激着他的感官。 顾北辰坐在椅子上,只懒散的披着一件衣服。 脖子上还有几道鲜红刺目的抓痕,在白皙的肌肤上煞是显眼。 是他抓的吧,估计是王爷弄疼他了,要是王爷温柔一些就好了。 寒酥只得在心里替他心疼。 顾北辰漂亮的丹凤眼里是了然于心的通透。 他自然知道寒酥的心思,脖子上的抓痕也是他故意露出来的。 寒酥捏着拳头,尽量用平稳的声音禀告景云宫里的一切。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寒酥目不斜视地离开,出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床上江枫眠还在睡着,顾北辰走过去见人脸上还透着不正常的潮红,伸手一摸——滚烫。 “阿眠,醒醒。”顾北辰轻轻摇了摇熟睡的人。 “嗯~” 江枫眠拖着长长的尾音,“疼~” “哪儿疼?”顾北辰伸手就要往下面摸。 “浑身都疼,头晕脑胀的。” 江枫眠有些有气无力,“昨晚你有给我沐浴清洗吗?” “我说抱你去温泉清洗一下,你不肯……” 顾北辰有些懊恼自己太顺着这人了。 “惨了,感染了。”江枫眠叹了一口气。 果然做人不能太得意,昨晚还沾沾自喜自己得偿所愿,今日就病了。 他的幸福生活居然刚开始,就戛然而止了。 看评论 江枫眠听顾北辰说完宫里的事,笑得前俯后仰:“这含星真是神算子。” 居然误打误撞撞地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要不别去宫里了,反正小皇帝也不敢真拿我怎么样。”顾北辰有些担心江枫眠的身体。 “没事,我去皇宫蹭蹭吃蹭喝花小皇帝的银子,省下的银子就是我们的。” 顾北辰有些哭笑不得,吻了吻怀里人: “摄政王府再穷,养一个王妃还是养得起的。” “怎么,你还想养几个?” “只养你一个。”顾北辰替人穿好衣服道,“你自己过去?” “嗯,你去查查那个案子,做做样子。” 江枫眠抬脚正要离开,又转过身子搂着顾北辰亲了亲:“戳个章。” 顾北辰加深了这个吻,两人缠绵了好一阵子,江枫眠才把人推开: “我得走了,不然这澡白洗了。” 顾北辰看着支起的小帐篷和已经走远的人有些无奈。 他家阿眠真是只管挖坑不管埋的。 陈家村里旃蒙和星河两人正在挨家挨户地走访。 “赵屠夫平日里为人如何?” “赵屠夫是入赘的,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为人非常和善。” 李丁一说起赵屠夫那是一直在替他打抱不平,“奈何运气不好,入赘一个母夜叉。” “母夜叉?” “可不是母夜叉,那个赵家婆娘长得牛高马壮的,比夜叉还凶狠。” 李丁摆了摆手,“这种女人,再有钱我也不娶。” “赵屠夫家很有钱?”旃蒙似不信,“我看他家房子破破烂烂的,也不像有钱的样子。” “以前有些钱吧。” 李丁突然不愿意多说,摆了摆手道,“我还要忙,你们去别处打听。” 旃蒙看着远去的人:“找人盯着他,他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你相信他说的?” 星河道,“他就一个赌徒,嘴巴里肯定没真话。” “我知道他是赌徒。” 旃蒙见星河不信,分析道,“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处有厚茧,想必是摸赌坊的牌九所导致。” 星河听了后不得不佩服旃蒙心细如发。 他刚刚不过是见这李定双目无神一脸疲倦,因京城有宵禁推测他应该是在赌坊过夜。 经过几天相处,星河越发佩服起旃蒙来。 一个女子精通如此多的技能,本领如此之高让他一个男人都有些望尘莫及。 “你发什么呆,走啊。”旃蒙见人没跟上,回头道。 两人来到赵屠夫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地上也都是鲜血。 旃蒙目不斜视地往里走,院子里一个女人正在挥刀砍肉。 见到两个陌生人闯入,抬头看了两人一眼,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 突然她起身扔下刀,用血淋淋的双手给两人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寒舍简陋,恐有招待不周。” 饶是星河见惯了大场面也没接那双血淋淋的手递过来的茶。 旃蒙上前一步伸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接过茶杯丝毫不嫌弃地一饮而尽。 快到星河都来不及阻止,只得将人拉到身后。 第62章 本王要去忙别的事 剁肉的女人一记刀子一般的眼神朝星河剜过来。 旃蒙推开星河,顺道在他衣服上擦了擦:“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星河无语:“姑奶奶,我是担心你好吗?” 旃蒙将星河上上下下扫了一圈:“这声姑奶奶叫的我还挺满意。” 接着伸手拍了拍星河肩膀,嗤笑道:“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担心起你姑奶奶我来了。” 真是笑话,当初她叱咤各国,风云江湖时估计这小娃还没出生吧。 星河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血迹,一脸嫌弃可又拿她没办法。 谁让他家王爷吩咐一切听这姑奶奶的呢,真是冤家路窄。 “不如请我们进去坐坐?” 女人闻言低头将两人往里面引,两人进屋后见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的,随意打量着。 星河看了看桌前摆的一对送子观音,又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屋子,总觉得透着一丝诡异。 旃蒙走近桌前的神龛,拿了一炷香点燃插上道:“求观音娘娘保佑信女得偿所愿。” 星河有些不解,这姑奶奶向来张扬跋扈,什么时候信起菩萨来了。 “姑娘是求子么?”女人开口问。 旃蒙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低头道:“成婚数载还不曾有喜,因此见到送子观音便会拜拜。” 一旁的星河瞬间有些失落:她已经成婚数载了? 怎么从没听她说起过? 想到她一直和王爷不对付,莫非她和首辅大人有什么特殊关系? “看姑娘面色红润,想是夫妻和睦。” “嗯,我相公他对我挺好的,有求必应,很宠我。”旃蒙满面娇羞,一副恋爱脑的模样。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女人喃喃自语,接着又唱道: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旃蒙闻言起身道:“时间有些晚了,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先离开。” 女人依旧坐着,没有起身送客的意思,两人便自行离开。 “这个女人还怪有才华的。”旃蒙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来,跟你姑奶奶说说你刚都发现了啥?”旃蒙走在前面,脚步轻快。 半天都没见人回话,旃蒙回过头就见星河抱着剑埋头走路。 “喂,怎么突然哑巴了?”旃蒙站住,转过身子。 平日里这小跟班总跟她杠,突然不说话了她还有点不习惯。 星河也停下来,依旧抱着剑,低着头不肯说话。 旃蒙性子暴躁,走过去伸手就捏住星河下巴抬起: “姑奶奶我天香国色,怎么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入目? 你小子虽小,但眼光却不低啊。” “你才小呢!”被迫仰着头的星河回了一嘴。 “你今年二八年纪吧,姑奶奶我二十五了。” 旃蒙睁着两只大眼睛眨了眨,一脸挑衅。 “也没大多少嘛,不就九岁。”星河嘀咕。 “神神叨叨的又在背地里骂你姑奶奶?” “你放开我,都嫁人了,还不知道男女有别啊?”星河想要逃避她的魔爪。 还有她这手刚拿了沾满血的杯子,虽然在他身上擦了,但依旧有股浓烈的血腥味。 “男女有别你个大头鬼。” 旃蒙松开手,“姑奶奶我就算嫁人照样酒吧蹦迪看帅哥。” “什么酒吧蹦迪看帅哥?” 星河不懂就问,“还有什么叫就算嫁了人?” “所以,你没嫁人?” 星河反应过来不知为何心情突然间轻松不少。 “感情你搁这儿是盼着你姑奶奶嫁不出去呢?” 旃蒙看他表情,伸手捏了捏星河的脸颊,“追你姑奶奶我的人能排到巴黎艾菲尔铁塔去。” “什么意思?” “就是追你姑奶奶的人多了去,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旃蒙蹂躏够了才放开星河。 “你这么凶,怕是眼睛有病才会喜欢你。”星河揉了揉自己红肿的脸颊腹诽道。 “你们回来了?查的怎么样了?” 摄政王府里顾北辰正坐在主位上,一边翻着卷宗。 “陈家庄那赵屠夫家肯定有问题,八九不离十了。 今早可以夜探一下,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秘密。”旃蒙喝了一口茶。 “本王查了一些卷宗,赵屠夫原名张玉成是入赘赵家的。他本人是个书生,因科考携带小抄舞弊坐了几年牢。 刑满释放后没多久就入赘了赵家。”说完便将手里的卷宗递给旃蒙。 旃蒙拿起看了几眼问:“跟踪李丁的人可曾回来?” “回来了,他果然是赌坊常客。而且那赵屠夫,也就是张玉成也是赌坊常客。” 星河将一本账本递过去,“这是他们的欠账记录。” 顾北辰接过看了一眼:“他们的还账日期都是死者死亡的第二天。” “先吃饭,吃完饭夜探赵屠夫家。” 旃蒙在丫鬟端过来的盆里净手,随意问道,“教官今日身体如何,恢复了吗?” 顾北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旃蒙有些奇怪道:“我医术是逊色了一些,但不至于洗胃这种小手术都失败吧?” “不关旃蒙姑娘的事,阿眠只是有些发烧。” “怎么食物中毒还引发发烧了? 我就说你们这里科技落后,动不动就发烧啥的。 我们那几年都难得生病一次。”旃蒙抓着机会就表达自己对这里的不满。 “本王昨晚跟阿眠欢好,不知道事后需要清洗,阿眠因此才发烧。” 顾北辰说的一本正经,丝毫不觉得尴尬。 星河低头脚趾能抠地,这是他能听的吗? 还有王爷怎么也跟旃蒙一样了,这种事也不避讳一下……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回轮到旃蒙傻眼了,教官真不愧是教官。 好样的,前一刻还吐得死去活来的,下一刻就能跟人享受成年人的快乐。 她服。 “咳咳,注意节制。” 旃蒙笑眯眯道,“能将教官折腾得发烧,摄政王好威猛,够激烈的。” 顾北辰心安理得地听着旃蒙的夸赞,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又想起阿眠在床上梨花带雨哭着求饶的模样道:“剩下的事情交给 第63章 地窖遇险 星河看着远去的人道:“王爷,已经戌时(19-21)了,你还要办啥事?属下去帮你。” 旃蒙啪地将筷子放到桌上:“好好吃饭,瞎凑热闹当什么电灯泡。” “什么是电灯泡?”星河扒了一口饭。 “就是能亮瞎狗眼的大大的夜明珠。” 晚上两个人躲在远处,盯着赵屠夫家。 “今晚她一定会去藏尸体的地方看看,我们盯紧了。” “你怎么知道?” “最近官府在查这个案子,我们突然去她家无异于打草惊蛇。 她受惊了自然得去看看才放心。”旃蒙侧身对星河耳语。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星河耳畔,酥酥麻麻的让他浑身有点发热,下意识地拉开和旃蒙的距离。 果然没过多久,女人就从屋里出来。 她来到院子里一处,将上面的东西搬开,就出现了一个地洞。 两人又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有人出来,相视一眼决定下去看看。 “我先下去,你跟在后面。”星河拿了个火石,率先下去。 地洞里传来一阵腥臭味,两人掩鼻往前走着。 拐了一个弯就见一处亮着灯光,里面传来一阵阵阴风。 “小心点。”星河回头对旃蒙道。 “你们来啦!” 黑夜中传来女人有些沙哑地声音,远远望去只见她低头在缝补着什么。 星河和旃蒙走近一看,发现她缝补的正是一具尸体。只不过这具尸体是拼凑出来的。 旃蒙观察了一下周围,这间屋子放着很多冰块。 难怪尸体放了一个多月都没腐败,地窖里不通风又有冰块,可以延缓尸体腐败的速度。 官府停尸房里缺的尸体残件都摆在这里,被拼成了一具尸体,只是还差一个上半身。 “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这具尸体残缺的部分是想用我的身体去补?”旃蒙目光落在尸体身上。 “姑娘很聪明,你的身体也很漂亮,我没见过比你身材更好的。”女人慢悠悠地穿针引线缝补着。 “呵呵,我不够聪明,聪明就不会被你骗到这里来了。”旃蒙丝毫不紧张,“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 “什么?” “没人身材比本姑娘更好。” 旃蒙十分自信,毕竟她一时兴起去参加全球公主选美比赛,拿了个特等奖。 “就凭你也想困住我们?”星河有些不屑。 “年轻人不要自以为有点武功就猖狂,你现在未必是我的对手。”女人一点也不慌张,十分笃定自己的判断。 星河提剑,突然意识到不对。 他体内内力全失,经脉逆流,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你先走,我拖住她。”星河拔剑,将旃蒙护住。 “走什么走啊,故事还没听呢!”旃蒙把星河的剑插回去。 星河着急道:“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快走。我支撑不了多久了。” “坐下来,能支撑到你听完故事的。”旃蒙将人拉到凳子上坐好。 星河欲哭无泪,这姑奶奶都死到临头了,她居然还能有心思听故事。 这时女人放下手里的针线道:“小公子还是听这位姑娘的话吧,你们走不了的。 我在这灯里放了碧云草籽,它燃烧后能让人内力尽失,一旦运功就会经脉逆流而亡。” 碧云草籽燃烧后会有腥味,难怪他们进地窖时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他们只当是尸体腐败后的气味,却没料到会中了套。 旃蒙从怀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道:“讲故事吧,不然他真撑不到你讲完故事了。” 女人又拿起针线,缓缓的开口: “我丈夫叫张玉成,因科举舞弊被剥夺了科考的资料,后在赌坊认识了李丁。 听说赵屠夫家挺有钱,只有一个独女因相貌丑陋一直没嫁出去,加上他当时欠了很多外债,因此就选择了入赘我们赵家。 入赘赵家后改名赵玉成,起初我们两人是过了一段幸福美满的日子,但好事不长久。 由于没有孩子,赵玉成便一直拿这事发脾气,打骂我。 我也因为自己无法生育这件事情而自责,处处忍让,几乎耗尽家财地寻医问药。 不久后赵玉成就又开始流连赌坊,欠的债越来越多,即便我变卖所有的家产也还不完。 就在我以为一辈子都躲不过讨债时,赵玉成突然变得很有钱了。 我十分不解,就悄悄地跟着他。于是也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利用花言巧语诱哄一些有钱人家的小姐,欺骗她们的感情。 赵玉成人长得很英俊潇洒,又会一些诗文,自是懂得怎样讨女子的欢心。” “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诗文,也是他教你的?”旃蒙问。 “那些诗文是我自己学的,他曾教过我识字。”女人继续缝补着尸体。 “你是为了他才去学诗文的,你怕他嫌弃你目不识丁。 为了配得上他,所以你白天杀猪卖肉,晚上苦读诗书。”旃蒙叹了一口气,似有些惆怅。 喜欢一个人就会卑微地像尘埃里开出的花朵。 白天杀猪卖肉,晚上苦读诗文,能够支撑她的便是爱了吧。 女人继续道:“他不仅欺骗了那些姑娘的感情,也欺骗了她们的身子。 我一忍再忍,可他变本加厉。终于有一天,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你们打了起来,你用送子观音砸了他脑袋。”旃蒙挑了挑眉。 “是,吵架后他气急败坏离开家去风月楼找了小姐,最终因为马上风死了。”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依旧愤怒。 “或许他不是因为马上风死的。” 女人和星河同时将目光投向旃蒙,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说。 “我去拜观音时,发现送子观音神像缺了一个角还沾了血迹。 想必你在砸时应该很用力,砸到了他后脑勺头骨处。” 玉石坚硬,能把玉石砸缺角可见用了很大的力,人体中如此坚硬的部分也只有头盖骨了。 “是,当时他脑袋确实流血了,但并不多。” 女人回忆着,“当晚他骂骂咧咧地捂着头离开,并没有什么事。” “当时是没事,但是随着人的运动,当血块堵住大脑的血管时,人就会猝死。” 第64章 他教坏了小孩子 旃蒙声音轻缓,“男欢女爱时血气上涌,残留在脑袋的血块随着血液的流动,压迫脑神经导致了死亡。” “人都已经死了,怎么死的还重要么?”女人幽幽道。 “重要,我们必须查清楚他真正的死因。” 旃蒙神色严肃,不复以往的嬉笑,“为生者权,为死者言,权利应该为正义服务。” 权利应该为正义服务。 旃蒙短短的一句话萦绕在星河脑海里。 此刻他觉得眼前的人真的会发光。 “如果你们能活着离开这里,就去开棺验尸吧。”女人无所谓道。 “继续讲你的故事吧,你为何要杀了这些女子,还残忍地分尸?” “我残忍?” 女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她们身为妇道人家却不守妇道,未成婚便与男子私通,难道不该死吗?”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动用私刑去杀了她们。” “若不是她们害了我的孩子,我又岂会杀了她们?” “她们害了你的孩子?她们怎么会知道你的存在?”星河问。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许是哪个姑娘看出了端倪。 有天夜里他回来了,还带了一些酒菜,我只当是他在酒楼里与那些姑娘吃剩的,觉得浪费带回来与我。 他往日里也经常这样做,我没有一丝防备就吃下了。 可当晚我腹如刀绞,大夫半夜赶到,救了我一命,可肚子里的孩子却没了。” “你也是因此事和赵玉成爆发了激烈的矛盾冲突。” “是,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还没成形就没了,我不应该找她们报仇吗? 况且我也没那么多钱替赵玉成还赌债。既然她们都曾是赵玉成的女人,那理应替我分担一些。” “所以你威胁了李丁,让他假扮张玉成,哄骗那些小姐带着钱财一起私奔。 作为报酬你答应替李丁还赌债,这也就是为什么每次死人的第二天,李丁和赵玉成的赌债就会清一次。” 星河此时已经全部明了,难怪当时王爷说必定有猫腻。 只可惜了那些姑娘,本以为是跟情郎私奔,结果却是黄泉路。 “让他们去黄泉作伴也好。” 女人已经完成了缝补工作,“我会让她们永远地陪着他。” “既然如此,你杀了她们便可,何必还要分尸?”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无非是因为身上某处很漂亮。” “所以你就把她们身上最漂亮的部分砍下来,像做布娃娃一样,拼接在一起做成一副完美的躯体?” “你不觉得我这个想法非常好么? 让他与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合葬,也算全了他一颗风流的心。” 女人似乎只是在讨论哪件衣服更漂亮一般,眼神淡漠得如同一汪死水。 “你杀这些女子是为了复仇,可旃蒙与此无关,你放了她。” 星河点了自己百会穴,强撑着保持清醒。 “我本也不想杀她,奈何她要多管闲事。还长的这么漂亮,那就怨不得我了。” 女人拿着刀一步一步的走来,刀光在黑夜里反射着白光格外冷冽。 就在刀要碰到旃蒙脖子时,星河突然一剑挑开,用尽力气刺向女人。 女人看着胸口的剑,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那是不可置信的诧异。 她已经不再相信,世上还有好男人。 “喂,小屁孩,你说你逞什么能。” 旃蒙扶起吐了几口血的星河,看了一眼确实可能是经脉逆流引发的真气混乱。 问题她做做小手术还行,要说这古人的武功内力什么的,她可真是一窍不通。 “你赶紧,赶紧走。”星河撑着最后一丝力气。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旃蒙将人带出地窖。 摄政王府里清梦把脉道:“他中毒后强行使用内力导致真气逆流,如今只有至纯至阳的内力才能调和。” “至纯至阳的内力,你不可以?” “我修炼的是醉花阴,乃是至阴之内功。 况且我的内力没有他深厚,恐怕非但救不了他还会害了他。”清梦叹了一口气。 “那整个晟东王朝就没人能救得了他?”旃蒙不死心。 “有,只要武功高过他,修炼至纯至阳内力就可以。” “只有顾北辰能救他对吧?”旃蒙已经耗光了所有的耐心,不再绕弯子。 “王爷的定风波是至纯至阳之内力,自然可以。只是王爷身份尊贵,怎可为救属下……” 清梦不再说话,他们是王爷的贴身护卫,为王爷出生入死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什么身份不身份,人命关天,比什么都重要。”旃蒙打发走清梦,直接连线江枫眠。 皇宫里江枫眠刚醒,正和顾北辰纠缠着。 “阿眠,你就让我今晚在景云宫留宿好不好?” “不行。” 江枫眠想起今天发烧已经昏睡了一天,就觉得后怕。 这顾北辰真是太过勇猛,他还真招受不住。若是今晚还睡一起,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 初尝过禁果,总是让人难以抵挡住诱惑。 两个人正在纠缠中,就见旃蒙来信说星河重伤。 “你快去看看星河。”江枫眠催促。 “看完了后阿眠可不许再赶我走。” “好。” 摄政王府里旃蒙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星河有些着急,心想这顾北辰怎么还不到。 正想着顾北辰就到了,扶起星河将内力引入星河体内,将他体内真气一丝丝的理顺。 一炷香的时间后顾北辰起身道:“休养几日应该无大碍了。” 景云宫里江枫眠躺在床上,他刚刚看了旃蒙传输过来的所有案情资料,总觉得遗漏了一些东西。 突然腰上多了一双手,顾北辰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顾北辰将真气缓缓输入江枫眠体内,替他舒缓着身上的疼痛。 “哎呀,暖洋洋的真舒服。”江枫眠惬意得闭眼享受。 腰间的手在游走着,越来越往后。当江枫眠意识到不对劲时,两团柔软已经被人抓在了手里。 “阿眠腰细臀圆,我可真喜欢的紧。” “顾北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明明顾北辰之前纯情的很,怎么一开荤就开始肆无忌惮,荤话张口 第65章 半夜的歌声 毕竟顾北辰才十九岁,还没弱冠。 “我没变,我一直都这样。”顾北辰揉捏着人,他只不过现在露出了本性而已。 “你说是哪个姑娘下毒加害赵玉成?”这是一直困惑江枫眠的点。 跟赵玉成有关系的几个女子都派人去查了,有富商之女,也有官家小姐。 他们若想对付赵玉成,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断没必要下毒。 “许是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别想了,我们早点休息。” 顾北辰想哄着人睡觉,案子已经结了,杀人凶手也抓到了。 至于其中原因,他并不想去探究。 刚睡下不久,突然窗外一个黑影闪过,两人都睁开了双眼。 顾北辰带着人顺着黑影离开的地方走去,越走越偏僻,最后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废弃宫殿。 “人就在这附近消失的。” “不用着急,既然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他肯定会现身的。”江枫眠随意打量着。 突然寂静的夜空里传来一女子缥缈又哀怨的歌声。 这声音格外尖锐,沙哑又刺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 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 江枫眠掏了掏耳朵道:“这歌词写的不错,可这声音忒难听了点。” “咯咯……咯咯,你们懂什么?江郎夸我的声音最是好听。” 女子继续唱道:“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 “真是魔音入耳,赶紧抱我回去,受不了了。” 顾北辰闻言便抱起人离开,回到寝殿后问:“刚才你怎么不去问问她?” “问她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荒废的宫殿里唱歌?” “她是先帝的宠妃虞贵妃,后面犯了一些事情被先帝打入了冷宫。” “原来她就是曾经荣冠六宫的虞美人啊,听闻她曾经一舞动京城,只是无缘再见了。” “阿眠想看?” “名动京城的舞技,自然想看一看。”江枫眠表现出强烈的好奇。 “本王当年剑舞也曾名动京城,阿眠若想看改日我舞给阿眠瞧瞧。” “你怎么像个孩子。”江枫眠摸了摸顾北辰的脸,“睡吧,明天估计还有好戏等着。” 第二天一早,顾北辰就悄悄回了永乐宫。 江枫眠还在睡梦中,就被宫人的吵闹声给惊醒了。 含星伺候着江枫眠穿上衣服,就见九卿匆忙进来道: “离景云宫不远发现了一具女尸,是昨日来过的柳美人。” 江枫眠吐了漱口的茶水,拿起毛巾擦了擦。 这些人啊,真是一刻都不让他得闲。 正在这时小太监来报:“太后娘娘驾到。” 只见太后娘娘身穿一身华丽的朝服,头戴九尾凤冠雍容华贵。 “听闻江首辅身子不适,哀家今日得空便过来看看。”太后慈眉善目地让众人起身。 “臣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已无大碍,只是染了一些风寒。”江枫眠低头回话。 “高处不胜寒呐,江首辅可要多保重身体。”太后娘娘呵呵一笑,似意有所指。 昨日小皇帝传御医来给自己诊脉后明令禁止不能将此事外传的,太后是如何得知自己病了的? 而且这才刚发现尸体,太后就过来了,这时间把握得可真够巧的。 “怎么大家都聚集在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太后进殿后坐下问道。 “回禀太后,在景云宫不远处刚刚发现了一具女尸。” “女尸?可派人前去查看过?” 正说着一个御林军进来道:“属下刚刚前去查看,死者是柳美人,死因是被人捂住鼻子窒息而死。” “什么?深宫重地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太后啪地将茶杯重重摔在桌上。 宫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御林军小声道: “属下问了流云宫里的人,说是柳美人昨日去了景云宫后便一直未归。” “江首辅,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后质问。 江枫眠放下茶杯道:“昨日柳美人确实来过景云宫,但不过片刻后就离开了。” 一个宫女道:“柳美人昨日刚到酉时(17-19)来的景云宫,待了只不到半刻钟便离开了。” “柳美人为何要来这景云宫? 她是皇帝妃子,私下见外臣于礼法不合。”太后的威严不容置疑。 “奴婢也不知道。她只是说来探望江首辅,奴婢便让她进来了。”小宫女跪在地上磕头。 太后将目光落在江枫眠身上:“不知柳美人不惜触犯宫规来见江首辅,究竟有何要事?” “奴婢听到江首辅曾和柳美人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一个小宫女站出来道。 江枫眠见躲不过去了,只得将昨日的事情和盘托出: “昨日柳美人的确来见过臣,她问臣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魂这一说法。” 昨日酉时,江枫眠正在用膳就听宫人来通传柳美人求见。 正要拒绝,就见柳美人直接闯了进来。毕竟是皇帝妃子,宫女、太监们也不敢阻拦。 “不知柳美人前来所为何事?” “素问先生博学多才,特来此是想问这世上究竟有无鬼魂?” “子不语怪力乱神,未知生焉知死?” “可我真的见到过,好几次我都亲眼看见了。”柳美人神情有些激动,她迫切地需要一个人肯定的告诉她答案。 江枫眠自是不信什么鬼怪之说,可这柳美人突然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一直嚷嚷有鬼。 突然性地又哭又闹的,就像发疯一样。江枫眠为了让她安静下来,只得提高声音。 “我将她安抚好后,就送她离开了。”江枫眠将事情全部讲述了一遍。 “荒唐!皇宫重地怎么会闹鬼!” 太后娘娘怒不可遏,“莫非是江首辅编造出来糊弄哀家的?” “臣不敢。”江枫眠不卑不亢。 “来人,将江首辅一干人等都打入大牢。” 太后娘娘一声令下,御林军鱼贯而入就要将人押走。 “慢着。” “参见皇上,参见摄政王。” 宫女、太监齐刷刷地又跪了一地。 “怎么,皇帝 第66章 消失的凶器 江枫眠上前拱手道:“不知可有确凿证据证明是臣杀了柳美人?” 西烛姑姑沉声道:“侍卫在离景云宫不远处发现了尸体。 柳美人在临死前只见过江首辅,而且和首辅你发生了大声争执。” 柳美人为何会突然性地嚷嚷有鬼,又哭又闹地就像中邪一样。 难道只是为了嫁祸自己? 江枫眠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手不自觉地摸着手腕上的手环。 他有个习惯就是想问题时喜欢摸着人工智能手环,这能让他静下来。 “怎么?首辅大人是无话可说了?” 太后威严地扫过众人,不怒而威,连小皇帝也低着头。 “杀人也得有作案动机吧? 我跟柳美人无冤无仇的,为何要杀了她?”江枫眠丝毫不慌张,无所谓地理了理衣袖。 “许是觊觎柳美人的美色?柳美人脖子上有掐痕,还有挣扎的痕迹。” 一个太监道,“我当时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人影匆匆而去,背影有点像首辅大人。” 此话一出,顾北辰刀子一般的眼神扫了过去,吓得小太监单肩耸动,接着看着众人道: “当时天还没亮,奴才确实看到了一个匆匆而去的背影。 等侍卫发现尸体时就见那柳美人衣衫有些凌乱,想是被人凌/辱所致。” 江枫眠看着小太监道: “人在撒谎时会单肩耸动,眼神并不像惯常理解的那样回避对方的眼神,你说我说的对么?” “奴才没有撒谎,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跪下。 “放肆!难道首辅大人凭自己感觉就草率断定小太监在撒谎?”太后提高了一些声音。 “这自然不是什么个人感觉。” 江枫眠摊了摊手,“太后若想看实实在在的证据,臣也是可以拿出来的。” 他能凭借现代罕见的刑侦心理学断定小太监在撒谎,却没办法让大家信服一个还没出现过的东西。 为今之计只有从柳美人身上找答案了。 “那就将证据拿出来。”太后看了看大家,“如此多人在,哀家也不至于冤枉了你。” “那倒不至于。”江枫眠笑了笑,“证据就在柳美人尸体上。” “什么?”太后满脸震怒,“你这是在消遣哀家?” “臣不敢。”江枫眠拱手。 “太后不妨一起去看看。 若真是江枫眠巧言令色再把他关入大牢也不迟。”顾北辰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小皇帝有些吃惊地看着顾北辰:这两人不是前一天还卿卿我我的,怎么江枫眠出事,顾北辰一句话都不说? 一行人来到外面,柳美人的尸体就摆放在外面的亭子里。 江枫眠看了一眼尸体瞬间便明了。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是有人在暗中下手,拉他入局。 “如今尸体也看了,你要怎么说?”西烛姑姑咄咄逼人。 “侍卫说柳美人是被人捂住鼻子,死于窒息对吗?” “是,仵作是这样说的。而且这脖子上确实有掐痕在。” 众人看向柳美人的脖颈处,确实是有一道掐痕。 “这就对了。你们看这尸体,只有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掐痕。 尸身其他部位都完好无损,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各位不觉得奇怪吗? 人在窒息而死时是非常痛苦的,即便是一心求死的人身体也会做出本能反抗,挣扎一番。 可柳美人却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她唯一的动作却在扯自己的衣服。 一个被人掐住脖子呼吸困难的人,不应该去抓凶手的手吗?为何要扯自己的衣服?” 小皇帝闻言点了点头:“有道理。”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疑点。 机械性窒息而死面部会出现淤血、发绀、肿胀,会出现淤点性出血,形成玫瑰齿。 可柳美人却定没有这些症状,相反她的嘴唇却有些乌青色。 因此可以断定,柳美人是中毒而死,绝不是窒息而亡。” “什么是玫瑰齿?” “就是牙龈出血。”江枫眠解释。 “可是仵作用银针测过,并没有在柳美人嘴里检查出毒物,因此才判断是窒息而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凶手是如何把毒下在柳美人身上的呢? “柳美人在景云宫不曾碰过任何东西,毒自然不会是景云宫的人下的。 这些宫女、太监都可以作证。”江枫眠补了一句。 “是的,柳美人非常谨慎。不曾碰过景云宫的任何东西。奴婢端上来的茶水、点心都不曾碰。” “流云宫的东西也都检查过,没有下毒的痕迹。” 小德子接着道,“但凡下毒一定会留下点什么。” 看柳美人症状应该是氰苷物中毒,可古时候并没有工业制品,只能从食物中获取。 可偏偏柳美人口腔里却并没有任何残留。 江枫眠对小皇帝道:“可否请几位姑姑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柳美人尸体上是否有其它伤痕?” 见江枫眠问自己,小皇帝有一丝雀跃:果然老师心里还是更依赖自己。 于是大手一挥道:“吩咐人去查看。” 过了一会几个姑姑来报:“回禀皇上、太后娘娘,柳美人身体只有头顶有被针扎过的痕迹,但并没有找到针。” 尖叫声之后侍卫马上就赶到了,凶手肯定没时间拿走凶器。 侍卫们是一起出现的,他们也不敢贸然碰妃子,应该不可能带走凶器。 所以凶器去了哪里? “既然首辅大人没法找到凶手,那就先押入大牢,等查出真凶再议。” 小皇帝还没开口,太后就冷冷道:“怎么,皇帝今日要为了江首辅和哀家过不去吗?” 顾北辰正要出面阻止,就收到了江枫眠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御林军将江枫眠等景云宫众人押入大牢。 进入大牢后狱卒从御林军手里接过一干人等,拿出鞭子道: “我不管你们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显贵,进了这里就老实点。” 九卿和含星有些恼怒:“放肆,皇上只是暂时关押,并没有定首辅大人的罪。” 狱卒不屑,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来了这里的,鲜少有安然无恙走出去的,不死也 第67章 冰针杀人 说着一鞭子就抽打在两人身上,抽完后鞭子又以雷霆万钧之力朝江枫眠甩来。 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被这一抽,痛的江枫眠差点跪在地上。洁白的衣衫上也染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首辅大人,你没事吧?”九卿和含星有些着急。 “无碍。” 江枫眠倒抽一口气,定了定神站了起来。 这顾北辰真是坑死他了,害得他如今连一鞭子都吃不消了。 狱卒将九卿和含星等人关到普通牢房里,又将江枫眠往前赶。 江枫眠一身白衣虽被鞭子抽出了血痕,背脊却依旧傲然挺拔,一点也没有阶下囚的落魄。 两个狱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后带着些狭促: “早就听闻江首辅傲雪之姿,容貌胜雪三分,今日有缘一见怎能……” 江枫眠敏捷的躲过伸来的咸猪手,反手捏住狱卒手腕。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音响起。 狱卒看着折断的手腕疼得直叫:“你,你,你反了不成。” 接着两个人挥着鞭子就气势汹汹地朝江枫眠甩来。 他们做狱卒几十年了,就还没见过进了天牢还这么嚣张的,可不得好好教训一番。 江枫眠一手抓住一条鞭子,将两人同时相向一扯,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他来自文明社会,本不想恃强凌弱,奈何有些人偏不好好做人。 打斗声惊扰了其他狱卒,一群人往这边赶来。 “你们在干什么?”为首的指着江枫眠道。 两个狱卒哭丧着脸:“狱长,他不服管教还动手。” 狱长满脸凶狠伸手指着江枫眠正要训斥,就见小德子大声道:“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皇上怎么会来此处?”狱长跪下问道。 “大胆, 谁允许你问皇上的?”小德子声音尖细。 江枫眠本还发愁如何躲过这一劫,没料到小皇帝却来了。 小皇帝见江枫眠白色的衣衫上染了几道血痕急忙拉着人,有些担忧道: “传御医,快去给朕传御医。” 几个狱卒彻底傻眼了:怎么还有为关押在天牢里的人传御医的? 江枫眠擦了擦嘴角的血,毫不在意道: “皇上,臣没事,不要如此兴师动众。” 小皇帝拉着江枫眠道:“老师,你都流血了,怎么还能说没事?” 江枫眠看着小皇帝没说话。 曾经江枫眠为你挡下那么多朝堂风起云涌阴谋诡谲,都没换来你的心疼。 如今他只不过受点伤流点血,倒让这小皇帝伤心了。 人生真是讽刺啊! 江枫眠任由太医给他包扎,小皇帝在一边一丝不苟的监工。 “臣没事了,皇上快点回去吧。”江枫眠看了看包好的手。 “江首辅只是暂时关押,若谁再敢以下犯上,朕诛他九族。” 皇上离开后,狱长亲自点头哈腰地把江枫眠送进牢房道:“江首辅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谢了。” 江枫眠坐在铺好干净棉被的炕上思索着这几日来发生的一切。 晚上,顾北辰一人来了牢房,见江枫眠白色衣服上的鞭痕,眸光沉了沉。 掩下眼底的阴鸷,将食盒打开温声道:“阿眠,先吃点东西。” 江枫眠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便不再吃。 顾北辰拿过一碟西瓜放在桌上道:“尝块西瓜?” 江枫眠有一块没一块地吃着,不一会儿一盘西瓜就见了底。 “还想吃我就再去取一些。”顾北辰说着将盘子收进食盒。 “不用了。” 江枫眠并不是很想吃,而是反正也不知道干啥,就有一块没一块的吃着。 看着桌上残留下来的水珠,江枫眠伸手摸了摸冰冰凉凉的。 难怪,难怪,原来如此。 他一直很奇怪:为何柳美人的头发里有水渍,衣服上却没有,现在他明白了。 “我知道凶器是什么了。”江枫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是什么?”顾北辰问。 “你这盘冰镇西瓜告诉了我答案,凶器就是一根有毒的冰针。 凶手用内力将冰针刺入柳美人头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冰针融化了我们就自然找不到凶器。” 这里没有冰箱,若要做成冰针一定要去冰窖。 只需要查一查最近谁去过冰窖,便可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宫里用冰块都有严格记录,我去查查最近几日有谁去过冰窖。” “不用查最近几日,就查一查昨日和今日。” 这里条件简陋,做出来的冰针得马上使用,保存不了多久。 “好,我马上去,晚点过来陪你。” 顾北辰走出牢房,清梦迎上来耳语了几句。 几个狱卒笑脸迎道:“不知摄政王还有什么要吩咐小人?” 顾北辰幽深的眸子里满是骇人的阴森,勾了勾唇:“本王想跟你们算算账。” “算账?” 两人不明白,他们和摄政王并没有交集啊。 “啊!” 惨烈的叫声响彻天牢。 顾北辰伸手直接扭断了两人的脖子,冷然道:“扔去乱葬岗喂野狗吧。” 怎么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打阿眠的主意了,小皇帝也就算了,就你们也配? 永乐宫里顾北辰正翻看着御膳房的采购记录,星河来报道: “属下刚去查探了,昨日和今日只有流云宫取了冰块。” 顾北辰看着跪在地上的碧珠道:“自己说吧,本王向来没什么耐心。” 碧珠见事情已经败露,也不再隐瞒:“人的确是我杀的。 要怪就要怪她好奇心太重,我只能杀了她。” “奴婢刺杀主子,以下犯上,按照宫规当处以杖刑。”一旁的清梦声音冷清。 “柳美人知道了什么,以至于让你又是扮鬼吓她,又是大费周章制作冰针刺杀。” 顾北辰瞳孔沉了沉,又道“跟废宫里的虞美人有关?” 碧珠闻言神色有些松动,接着道: “王爷,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它发生在十几年前的后宫,那时候虞美人荣极一时……” 碧珠有节奏地的晃动着手腕上的铃铛,渐渐地大家发现自己意识开始涣散。 顾北辰猛的一拍桌子,整张桌子顿时四分五裂,飞速向碧珠。 “真是不知死活。”顾北辰 第68章 墙上的鬼影 天牢里江枫眠躺在毛皮上,桌子旁放着香炉,点的是上好的檀香。 整个牢里香气袅袅,丝毫没有天牢的臭气熏天,连污秽物都看不到。 柳美人是小皇帝的嫔妃,废宫里的虞美人是先帝的嫔妃,她们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她脖子上那道掐痕究竟是谁留下的? “阿眠,我回来了。”顾北辰进来。 “站着,别动。”江枫眠出声。 江枫眠面对着墙壁,正盯着墙壁上的倒影出神。 白色的墙壁上有个很大的看不清样子的人影,衣袍随着风翻飞着,就好像飘在半空中一样。 那是顾北辰在烛光下留在墙上的影子。 光沿直线传播,遇到不透明的物体就会产生影子。 当物体离光源远时,影子就很长。当物体在光源正下方时,影子最小。 那天柳美人之所以会大喊大叫,说自己看到鬼了,是有人在窗外利用光影成像制造鬼影。 江枫眠再次回忆了当晚的情景:他和柳美人是相对而坐。柳美人正对门窗,而自己是背对门窗。 柳美人大叫有鬼,自己回过头再去看时,凶手已经离开,所以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江枫眠转过身,拍了拍身侧朝顾北辰勾了勾手指:“上来。” 顾北辰上炕握住江枫眠的手指吻了吻:“阿眠这是要勾人魂么?” “不知道景云宫那只鬼会不会勾魂。”江枫眠在顾北辰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凶手和虞美人可有什么联系?” “碧珠会古滇国的银铃催眠术,虞美人是古滇国的公主。” 顾北辰接着道,“我虽自幼住在宫中,却甚少出门,对先帝嫔妃了解的并不多。 这位虞美人也是边关回朝后宴会见过几次,朝中关于她的传闻倒是颇多。” “哦,哪些传闻,说来听听。” “阿眠,这是皇家秘闻。先帝下令不许议论。”顾北辰的手在江枫眠腰间流连。 “这里是天牢……”江枫眠满头黑线。 他还没有重口味到能在天牢里干这种事。 “那就先欠着,我先讨点利息。”顾北辰满足地捏了捏,过足手瘾后才开口: “虞美人的成名绝技是掌中舞,那位力大无穷者是善乐坊的一位伶人,叫单钧擘。 传闻他们因舞生情,韩寿偷香后被先帝撞破才被打入冷宫。” “你倒是记得清楚。” “我从小痴迷武艺,没事就找宫里叫的出名号的人比武。 宫里武功不错的我都单挑过,他武功平平但力大无穷。” 江枫眠闻言没有说话,那晚那个疯女人唤的是江郎,先帝叫顾诗章。 无论是先帝还是单钧擘,都不太可能是她口里的江郎。 晚上太后的慈宁宫里,宫女、太监们都退下了,只留了石总管一人在伺候。 “这几日哀家总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尤其是那个江枫眠,让人捉摸不透。” 太后躺在床上,身着一件明黄色的亵衣,一头乌黑的秀发铺满了床榻。 算起来今年她也才二十八岁,正是一个女子最有韵味的年华。虽拥有最尊贵的地位,却一辈子被困深宫。 如此美好的年纪,又拥有无上的地位,怎甘寂寞地了此余生? “太后娘娘不必多虑,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石总管替床上的人捏着腿,“若娘娘讨厌他,杀了便是。” “他不能动,皇帝和摄政王都挺在意他。别到头来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是,小人听娘娘的。”石总管的手慢慢往太后大腿内侧移动。 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带起一阵阵战栗,床上躺着的美人呼吸逐渐重了一些。 “哀家觉得有些热,想凉快凉快。” 石总管笑着道:“小人明白。” 接着拿出玉石器具,辛勤地伺候着床上美艳的女人。 “你要是真男人,该多好啊!”动情处太后目光里充满了痴恋,“活生生的东西才舒服。” “娘娘说笑了,小人下次将它在热水里泡泡……”石总管脸上虽是沉溺美色的享受,可眼神却分外冷冽。 第二天江枫眠被御林军带到了慈宁宫。 太后坐在首位,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美艳四方。 身边站着慈宁宫的石总管和西烛姑姑。 江枫眠目光落在石总管身上,此人端的是风流倜傥,看样子也就三十岁左右。 面对江枫眠的打量,石总管丝毫不畏惧,站得是端正挺拔如青松一般。 “江首辅,如今凶手还没交代为何要杀了柳美人,就当着摄政王的面自尽了。 这案子还是要查清楚,免得皇宫人心惶惶。 素闻江首辅破了几个奇案,最近你也住在宫里,不如将这个案子也办了。” 太后虽是商量的口吻,却是不容拒绝的威严。 “是,臣谨遵太后懿旨。”江枫眠拱手行礼,“不知可否向太后娘娘借用一个人?” “谁?” “石总管。” “放肆!”石总管上前一步道,“奴才只伺候太后娘娘一人。” 随着他的走动,江枫眠瞧了瞧他腰间挂的香囊,但笑不语。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荒唐,你这是在跟哀家过不去?” “母后,查案自有刑部的人,江首辅刚从天牢里出来需要好好休息。”小皇帝为江枫眠解围。 “皇帝是要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吗?”太后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多谢皇上体恤,臣身体无碍。 刚不过就是随意问问,既然太后娘娘离不开石总管,臣换个人便好。” 果然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查案就当他付在宫里住这几天的花费吧。 晚上顾北辰刚到景云宫,就见江枫眠正坐在桌前喝茶。 “今晚是要夜探废宫?” “带你看出好戏。” 江枫眠眸子里满是笑意,似乎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了。 顾北辰宠溺地刮了刮江枫眠好高挺的鼻梁,“说吧,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什么坏主意,我可是好心。”江枫眠拍掉顾北辰作乱的手。 “今晚就带你去开开眼,保管你绝不后悔。”江枫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顾北辰大致已经猜到了一些,见江枫眠一脸兴奋,有些怪 第69章 虞美人 晚上,两人躲在废弃冷宫外的屋顶。 江枫眠搓搓手,揭开一片瓦片,房子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有人来了。” 顾北辰带着江枫眠轻功掠到院子里的一棵树上,等人进去后再回到房顶。 房间里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人拿出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好放在桌面。 “你来了。” 黑衣人帮疯女人撩开披散着的头发,擦了擦她脏兮兮的手,将筷子递给她用膳。 接着男人打来水,替疯女人沐浴。 “婉婉,让你受苦了。”男人搂着女人,吻了吻。 洗干净后的女人果然十分美艳,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美,惊心动魄。 饶是江枫眠看过各国美人,都不得不承认,他从未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轻点胜桃红。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细柳腰肢袅,一笑千金少。 江枫眠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 突然回头凑近顾北辰仔细瞧了瞧: “你们两长得好像啊,她该不会是你母妃吧?” “你在想些什么。”顾北辰伸手弹了弹江枫眠额头,“她是先帝宠妃,年龄与我差不多大。” 先帝顾诗章虽大了顾北辰十几岁,却和顾北辰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这虞美人看起来就是二十几岁的样子,确实生不出顾北辰这么大的儿子。 还以为是什么皇家乱/伦的戏码,感情是他想多了。 屋子里的两人相拥在一起,男人温柔缱绻低声诉说着思念。 衣服渐渐地散落了一地,空气里的温度渐渐升高。 江枫眠兴奋得双眼冒星星,激动地拉着顾北辰看。 想当年他考核测试时每个月都得看一次。来这晟东王朝后倒是不曾看过,人生还真少了一点乐趣。 “阿眠喜欢看这些?”顾北辰神色有些怪异。 “俊男、美女谁不喜欢?” 江枫眠白了他一眼,他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查案,总得有些好处吧。 再说他也想看看顾北辰啥反应。 顾北辰突然欺身而上吻住了江枫眠,双手被禁锢住的江枫眠用力挣扎: “唔,你干嘛,放开我。” 无论他怎么挣扎,顾北辰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两个人吻得气喘吁吁。 “唔,再不看好戏都要结束了。”江枫眠试图说服顾北辰这衣冠禽兽。 顾北辰分神听了听屋内的动静,双手捂着江枫眠的耳朵,不由分说地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阿眠,快一点。”顾北辰一边吻一边哄道。 被强吻了大半个时辰的江枫眠,手也酸痛的不像话。气不过用力狠狠咬了顾北辰一口,才挣脱开束缚。 顾北辰气息微喘,口里满是血腥味。 他家阿眠是真的狠心啊! 吃痛后顾北辰放开了怀里的人,替他将手擦干净。又轻轻地揉了揉江枫眠有些红肿的手,有些心疼。 江枫眠顾不得自己酸痛的手,趴下去一看,两个人都已经结束准备离开了。 回头瞪了顾北辰一眼:都怪这人! “阿眠,我去拦住他,不然人就得跑了。” 黑衣人戴上斗篷正要离开,就见顾北辰和江枫眠站在面前。 “石总管,好雅兴啊,大晚上来这废弃的冷宫赏月呢?” 江枫眠抬头看了看天上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摇了摇头,“可惜了,今夜月色不太美。” “阿眠,今晚的月色很美。”顾北辰凑近江枫眠耳语,似回味一般。 惹得江枫眠缩了缩脖子,狠狠踩了他一脚:“老实点。” 黑衣斗篷人放下戴着的帽子,露出了脸道:“在下不知道江首辅在说些什么。” 月色下,这人确确实实和今日站在太后身后的石总管长得不一样。 “我想这张脸才是石总管你的真面目,对吗?” 江枫眠眉眼浅笑,指了指他腰间,“你佩戴的香囊上绣了一个江字,虞美人口里的江郎便是你。” 黑衣人下意识地往自己腰间一看,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香囊。 “你诈我。”黑衣人见事情已经败露,有一丝恼怒。 他以为是自己出门匆忙,忘记取下腰间的香囊了。 “只是确认一下我的判断。”江枫眠摊了摊手,似乎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的故事是我替你讲,还是你自己讲?” 黑衣人没有说话,四周陷入沉默。 正在这时,屋里的虞美人也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几行清泪:“江首辅,一切都是因为我。” “江郎是我从小的贴身侍卫。和所有的故事一样,我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可我身为古滇国公主,我的未来是注定的——要么笼络朝臣,要么去和亲。 我选择了和亲,计划在来晟东王朝的路上和江郎私奔,但江郎阻止了我。 因为一旦我不见了,整个和亲队伍都要陪葬。届时两国也会兵戎相见,江郎不愿意如此。 他劝我来皇宫,说他会一直陪着我。只要不被皇帝注意到,我们便可以日日相守。” 月光下,虞美人华容婀娜,气若幽兰,一颦一笑都惊人心魄。 “金麟岂是池中/物,娘娘如此天姿国色,想不被注意到都难。”江枫眠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虞美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惆怅道:“他人都艳羡我这张脸,可我却只想要一张普普通通的脸。 进宫后我按惯例献上掌中舞,尽管我极力藏拙,却不曾想还是一舞动京城。” 江枫眠暗暗咂舌,要不是见到了本人,他会以为这人真会凡尔赛。 “之后由于掌上舞的缘故,宫里经常流传我和单钧擘的绯闻。 起初先帝是不信的,直到有一天我们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处,被他撞破。 于是先帝一怒之下把单钧擘处死,将我打入废弃的冷宫自生自灭。” “可先帝没料到,他此举正随了娘娘的心愿。” 江枫眠接着道,“娘娘明知被人陷害,却选择了闭口不言,无非是想去冷宫后与石江长相厮守。” 第70章 火烧宫殿 虞美人笑了笑:“愿景总是美好的,可这世上多的是天不如人愿。 即便我在古滇国是不受宠的公主,从小也是养尊处优的。哪里知道底层生活的艰难? 在冷宫要活下来都是不容易,为此我们两不得不另寻他法。” “人一旦落魄了,人人都会来踩上一脚,或泄愤或幸灾乐祸或炫耀自己。”江枫眠的声音有些无奈,他见过了太多的人性。 一个他国进贡,曾荣宠六宫,又因名节受损被皇帝打入冷宫的弃妃,不知多少人会落井下石。 虞美人点了点头:“是啊,这就是人性。” 接着有些歉然地看了看石江道:“为了活下去,我只能装疯卖傻,江郎不得不攀附权贵,成为太后身边的红人。” “碧珠从前受过你的恩惠,因为是外庭宫女,所以当年事发后她并没受到牵连,而是被分派去了其它宫里。 一天晚上,她和柳美人路过废弃冷宫时发现了人影。 碧珠担心前主子的安危,便多留了个心眼,时间久了就发现了你们幽会的秘密。 柳美人也有些好奇那日的人影,碧珠怕她看出端倪,所以才扮鬼吓唬她。” 江枫眠目光有些悲悯,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凉。 “碧珠的事情,我不知情,也没想过她会因我而死。” “你每次唱歌,石江就会赶去见你。当夜柳美人从景云宫离开后,撞见了前去与你幽会的石江。 宫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柳美人想跟上去瞧瞧。却不料被石江发现,于是他想掐死柳美人。 但又考虑到宫里死了一个嫔妃,皇上势必会调查。石江不想被查出蛛丝马迹,于是只能出手将人打晕了。 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都被暗中跟着的碧珠看见了。 她直接出手杀了柳美人,彻底地解决了这个后患。” 虞美人听了后身子有些摇晃,喃喃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其实在柳美人找我询问鬼神一事时碧珠就起了杀心,她怕自己的把戏被揭穿。 可她杀得了一个柳美人,却杀不了其他人。”江枫眠目光似有一些疲惫。 顾北辰将人拉过来接着解释道: “太后身边的西烛姑姑应该发现了一些端倪,她买通了景云宫的宫女在柳美人面前装鬼。” 石江开口:“她确实与我不对付。” 因为太后偏爱他,所以西烛姑姑一直不待见自己,想必早就暗中盯着自己了。 若是被太后知道,他和婉儿想必都是活不了了。 这金碧辉煌的皇宫,是多少人的囚笼,它又困住了多少人的青春年华? 当年因为两人的事,已经死了很多无辜的人。如今又死了两人。 此案若是将真相公之于众,只怕又会牵连许多无辜之人。 一时间江枫眠有些头疼。 “不如本王放把火烧了?”顾北辰真诚地建议,并不像开玩笑。 “你们可愿意隐姓埋名,此生永不踏入京城?”江枫眠还是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 石江闻言有些惊喜:“江首辅愿意放过我们?” “上苍有好生之德。我虽不信鬼神之说,但如今也想积德行善。” 江枫眠说完看了看顾北辰,他们手上都沾了太多的鲜血,能做点好事就做点好事吧。 “没想到姑姑当年的预言竟然是真的。” “什么预言?”江枫眠问。 “我们古滇国擅长巫蛊占卜之术,北辰,你的母亲是我的姑姑。 她曾经给我算了一卦,告诉我要蛰伏静待时机,终有一日会得偿所愿。” 虞美人有些颤抖地拿出一块玉佩递给顾北辰,“这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终有一日你会用到的。” 顾北辰看了看手里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玉佩,总觉得这个图案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虞美人笑意盈盈:“好好留着它。这是你母妃当年送我护身所用,今日也算是物归原主。” “你知道我母妃去了哪里?”顾北辰难得情绪有所波动。 “你母妃是古滇国赫赫有名的萱玑公主,乃是一位旷世奇女子。 她的心思没人能猜的透,我自然也是不知她的去处。” 看着顾北辰流露出少年人特有的脆弱,虞美人怜惜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看了看江枫眠道: “有他在你身边,我想你母妃也该放心了。” “本王让人送你们离开。”顾北辰挥手,几个黑衣人出现。 等人离开后顾北辰毫不在意地点了一把火,将整个宫殿付之如炬。 “你这是打算把整个皇宫都给烧了?” 江枫眠看着熊熊大火,很难不怀疑顾北辰在泄私愤。 “这皇宫也没什么好的。若是真有那么好,母妃当年又怎么会离开?” “许是那时候你已经长大,她没有了再留下的理由。”江枫眠尽量想办法安慰他,可惜他实在是不擅长安慰人。 顾北辰突然想起,江枫眠曾经也对自己说过——只是觉得你还小,身上不应该压这么重的担子。 所以,他对自己的好都是因为自己还小吗? 是不是,终有一日他也会和母妃一样,觉得自己长大了不需要保护了,就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看着顾北辰瞬息万变的脸,江枫眠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阿眠,我是不是很差劲?”顾北辰突然出声,神情落寞。 “怎么突然这样说?” 江枫眠实属不理解,若顾北辰算差劲,其他普通人还要不要活了? “母妃当年毫不犹豫地离开我,如今旃蒙也想方设法要带你走……” 顾北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都要离开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说到最后顾北辰的声音凄惨得不像话,一双眼睛里满是不解和痛苦。 江枫眠听见了这话心疼得不行,他喜欢的人应该张扬肆意轰轰烈烈地活着,不该这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伸手擦干净顾北辰脸上的泪水,江枫眠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哄道:“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不关你的事。” 第71章 宠他上天 回想起这阵子顾北辰和自己的相处,确实是太过小心谨慎,生怕惹自己不高兴。 想起自己动不动就凶他,江枫眠一时间懊悔不已,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对顾北辰好一些。 此刻江枫眠是心软的不行,完全限于自责内疚中。根本没有注意到顾北辰的嘴角微翘,眼里那得逞的笑意。 江枫眠伸手摸了摸顾北辰被自己咬破了一道口子的嘴唇,怜惜道:“还疼吗?” 顾北辰本想说不疼的,看见江枫眠眼底的心疼,委屈巴巴又口是心非道:“不疼了,不碍事。” 看到顾北辰明明疼却不敢说,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江枫眠真的是心痛得都揪了起来。 他家辰儿怎么能这么懂事呢? 明明才十八九岁,正应该是叛逆的年纪啊。 他明明身处高位,手握重兵,完全可以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啊,怎么可以活的如此委曲求全? “辰儿。”江枫眠轻声唤道。 江枫眠从不曾如此亲昵的唤他,即便再动情也是叫他北辰,总是带着些疏离感。 “嗯?”顾北辰有些诧异地抬头。 江枫眠眸子里满是柔情和宠溺:“辰儿以后与我在一起可以随心所欲,不必事事都顾及我。” “那怎么行?万一惹阿眠不开心,你跑了我去哪里找你?”顾北辰立马摇头拒绝。 “你开心我就会开心,你若小心谨慎我只会难过。”江枫眠揉了揉怀里的脑袋,“你是被偏爱的,理应有恃无恐。” “那阿眠会离开我吗?” “只要你需要我,我便会一直在。”江枫眠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如此回答。 顾北辰才十八九岁,正是少年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时候。他如此璀璨,理应光芒万丈,也会遇见很多漂亮的风景。 少年的喜欢和爱意若是能长长久久自然是最好。若是顾北辰将来遇到了更美好的风景,他也愿意洒脱放手。 顾北辰伸手搂着江枫眠的腰身撒娇:“那阿眠说话要算数哦。”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会一直乖乖巧巧的,绝不会忤逆你,绝不惹你不高兴。 暗处的清梦和星河默默地在心里同情江枫眠:这首辅大人也太好骗了吧? 平日里那么精明,在朝堂翻云覆雨地算计人心,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自家王爷算计了? 他家王爷怎么看也不像是委曲求全的人啊!关键他们还不能拆穿! 冷宫的火势越来越大,星河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道:“救火的人想必马上就来了。” 顾北辰看了看已经烧成废墟的冷宫,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江枫眠: “阿眠,我这火是不是放的大了些?这是闯祸了?” 江枫眠替人将微乱的发丝整理好,安抚道:“没事,辰儿就算闯了天大的祸,我也会给你摆平。” 清梦心想:完了!放了火还能被哄着,这以后王爷还不得把天捅个窟窿。 “阿眠真好。” 顾北辰蹭了蹭才抱着人离开,回到景云宫将人放到床上问:“阿眠今日说的话作数吧?” 江枫眠不明所以:“你不信我?” “只是怕阿眠后悔。”顾北辰几句话下来已经将人脱得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 江枫眠瞬间意识到了顾北辰说的是什么,怎么这人满脑子里都是一些黄色废料! “阿眠说我是被偏爱的,可以随心所欲。”顾北辰的手指在江枫眠腰间流连,煽风点火。 真是自己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江枫眠欲哭无泪。 正想着怎么跟顾北辰掰扯掰扯,就见人正双眼朦胧又无限委屈的看着自己: “难道刚刚都是阿眠在哄我开心吗?” “不,我没有。”江枫眠立马否认,他从不做违心之举。 “我想要阿眠。”顾北辰眼睛里是小心翼翼的渴求。 江枫眠最受不了他这弱小委屈无助又可怜的小眼神,想了想自己还有些疼的腰,妥协着: “就一次,完了就好好睡觉?” 江枫眠是真不知道妥协这东西,有了一次就会有后面的无数次。 从他第一次顺着顾北辰,放纵自己拿筷子吃东西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会为顾北辰无数次地妥协。 他得教会顾北辰节制。 江枫眠眉头微皱,像是在极力隐忍着疼痛。 果然顾北辰匆匆结束就抱着人去沐浴更衣。 “阿眠,有些红肿我给你上药,你忍心点。” 顾北辰有些后悔自己太孟浪,怎么明明知道阿眠还没好还如此放纵。 江枫眠也不想看顾北辰太过自责,安慰道:“男子和女子本就不同,没有女子那么柔软还容易受伤。” “阿眠,痛么?” “痛,但是挺高兴的。” 见顾北辰没明白,江枫眠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脸:“我很开心,你会如此在意我的感受。” 在这个年代,顾北辰这种天之骄子,知道他的身份后还能如此毫无芥蒂,全心全意平等的爱他,实属难得。 顾北辰真的太好了,太完美了。 以至于江枫眠都有些担心,万一顾北辰哪天移情别恋,自己会不会难过得死去活来的? 第二天江枫眠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了:碧珠因被责罚怀恨在心,杀了柳美人。 废弃冷宫的虞美人疯疯癫癫失手打翻了烛台,以至烧毁了整座宫殿。 太后娘娘闻言只是叹息了一声:“可惜了石总管,为了救火白白地丢了性命。” 江枫眠捕捉到太后眼底的一丝眷恋和伤感,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太后和石总管之间关系匪浅,这让西烛不安。于是不惜拉自己入局,也要借虞美人一事扳倒石总管。 只是她没料到,大火里那两具烧焦的尸体却并不是虞美人和石总管。 第72章 迎接使臣 布娃娃碎尸案告破后京城夜晚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尤其是盂兰盆节庆典即将到了,各国的商贩和使臣都陆陆续续到了京城。 一时间京城云集了各路人马热闹非凡,街头都是各国卖艺杂耍的商贩。 今日各国的使臣也到了,由于皇上年幼还没有皇子,首辅大人身体不适,因此迎接使臣的任务便落到了顾北辰身上。 宫门口江枫眠作为文臣之首,自然要送顾北辰等一批世家子弟前去迎接各国使臣。 “各位都是晟东王朝的世家子弟,今日且随摄政王一起出城迎接各国使者。 万不可输了我晟东气势,本首辅在宫里恭候诸位。” 江枫眠一身白色的朝服头戴偃月玉竹冠,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可以看到日月星辰山川河流。 恰到好处的笑容如洒满波光的湖面,既有青簪的雅儒又有身居高位的威严魄力。 一时间世家子弟们无不惊艳。 素闻江首辅蛇蝎心肠狠辣无比,却没料到是这样一位矜贵清雅的人儿。 真真如九天的仙人一般,让人不敢亵渎。 “是。” 各位世家子弟皆是鲜衣怒马,玉堂金马风流如画,银鞍绣章意气飞扬。 顾北辰一袭束袖的红衣,将颀长的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高高扎起的马尾随风飞扬,尽显少年锐气与锋芒。 “阿眠。”少年嘴角含笑,比清晨的第一抹晨曦还要耀眼。 “嗯?”江枫眠差点恍了神,“怎么了?” 今日本来应该他去迎接使臣的。顾北辰的身份太过尊贵,亲自出城迎接难免让人认为是晟东王朝低头服软。 奈何最近几日他身体不适,实在不宜骑马,因此让顾北辰代去。 昨晚他可是哄了好一阵子,这人才答应的。 怎么,该不会是要临场变卦? 江枫眠太阳穴突突跳,不知道顾北辰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我不好看吗?为何阿眠总是看他们?”顾北辰有些别扭地扯了扯自己的马尾,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常服。 又瞧了瞧那些头戴紫金玉冠,身穿锦缎华服的世家子弟们愤愤不平。 早知道他就不该听阿眠忽悠,只用根红绸带绑头发,穿一件普普通通的便服就出来。 现在他想回去用紫玉冠束发,换身珠光宝气的华服,一定能把这群世家子弟比下去。 看他满脸不乐意,江枫眠就知道这是又在跟自己闹脾气了。 顾北辰亲自出城迎接已经是莫大的尊荣,如果再锦衣华服盛装以待,难免会长他人志气。 不束冠不做贵公子打扮,只穿一身寻常衣服也是为了表明态度: 晟东王朝并没拿你们当回事,不然也不至于随随便便穿套衣服就出来。 “我家辰儿最好看了,即便是随便穿,也是最鲜亮耀眼的存在。” 江枫眠这话绝不是哄人开心,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顾北辰脸颊。 但想到周围都是人,便只得作罢。 倒是顾北辰借着马匹的遮掩,大着胆子拉着江枫眠的手不肯撒手。 众位世家子弟已经上马,都在等着顾北辰。 可顾北辰还在和江枫眠卿卿我我,没有要走的意思。 平南王世子解晓离道:“摄政王和江首辅在干嘛?怎么还不走?” 刘言澈摸鼻子呵呵笑道:“或许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吧。” 濮阳王世子贺兰缺有些好奇:“当年我们几个在京城混的时候,北辰不是最讨厌文弱书生了吗?” 怎么几年不见,口味就换了? 明明之前给自己来信还在痛骂江枫眠小人得志,回京后要斗个不死不休。 怎么完全不是这回事啊,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你去看看。”解晓离使了个眼色。 “北辰,再不走使臣该等着急了。”贺兰缺见两人距离太过亲密,有一丝疑惑。 “辰儿,听话。” 江枫眠有些无奈,强迫症的他实在看不下去顾北辰那散乱的头发。 最终还是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被他耍性子扯散的头发。 两边的官员惊掉了下巴:看来这江首辅对摄政王是真爱。 皇上都说了取消赐婚,还能毫不避讳的公开撒狗粮,这不是在挑衅皇权么? 顾北辰满意地看着周围官员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雀跃极了。 若不是阿眠不允许,他想告诉所有人:他今早的头发是阿眠替他束的。 反正如今他目的也达到了,于是开心地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依稀间贺兰缺听到一句“辰儿”,瞬间瞪大了眼睛:顾北辰不是最讨厌别人唤他辰儿的吗? 可等他回过神来时顾北辰已经策马而去。 估计是自己听错了,贺兰缺摇了摇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城门时,各国使臣已经等候多时了。 南疆圣女利落下马后侍候在一旁,只见她一身金色的纱裙,将全身遮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两只眼睛。 过了一会马车里出来了一位俏丽的少女。 她肤如凝脂,娇唇红润。眼尾上一颗红痣更添几分潋滟勾人。 那是一张不同于晟东女子的脸,分外的明艳充满异域风情。淡扫娥眉眼含春波,腮边两缕碎发随风飘荡,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一时间世家子弟们都看呆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浔夜阑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表情,她身为南疆第一美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让人侧目。 “让贵客久等,这就是你们晟东人的礼数吗?”浔夜阑趾高气昂地扫了一眼众人。 刘言澈见顾北辰没有说话的意思,赶忙上前赔笑脸道:“让南疆公主久等了,实在抱歉。” 此时西凉太子薄野望也出了马车,看了一眼刘言澈便知他不过是个世家子弟,于是讥讽道: “怎么你们晟东王朝如此无礼,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来迎接我们?” 刘言澈被噎了一口,脸色微红。他只是一个世家子弟,比起皇亲国戚也确实差远了。 濮阳王世子贺兰缺和平南王世子解晓离看不下去了,想当年他们俩也是横行京城的小霸王。 只不过后来被顾北辰收拾了一番,老实了一些。加上去了封地,没怎么在京城混了。 怎么离京不过几 第73章 发带风波 解晓离上前凑近薄野望瞧了瞧,又回头问贺兰缺:“小缺,你认识这人吗?” 旁边的世家子弟一时间没明白咋回事。 这平南王世子从小不学无术,但也不至于连迎接的宾客都不认识吧。 西凉太子满脸骄傲,理了理衣服正要宣布自己的身份名号,就见贺兰缺啊了一声。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贺兰缺想了一会儿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也不认识,看穿着倒还人模狗样的。” 众人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把戏,但顾北辰都没出声,他们更不敢说话。 “本世子也奇怪,你说长得文质彬彬的,怎么就不会说人话呢?”解晓离像是十分苦恼一般,叹了一口气。 西凉太子薄野望此时也明白了这两人就在唱双簧膈应自己,一时间气得指着两人道: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骂本太子!” “骂人?本世子什么时候骂人了?”解晓离似乎有些迷糊。 贺兰缺摆了摆手:“太子智商有限,我们就别跟他计较了,远来是客。” “你……” 薄野望本来想在美人面前表现一番,却没想到落了面子,气的对侍卫道: “给本太子好好教训一番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 薄野望身后一个背着长剑的黑衣人上前,一掌袭向解晓离和贺兰缺。 掌风带着浑厚的内力,那横扫千军的气势将旁边的凉亭都掀翻了。 解晓离和贺兰缺从马背上翻下来才堪堪躲过这一招。 “原来是江湖排名第五的霹雳掌霍天罡,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西凉皇室的狗?”贺兰缺站稳后骂道。 这霍天罡曾因为霹雳掌功法,杀了苏家满门被江湖追杀数年。 不曾想原来是躲去西凉皇宫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人。 “没想到两位小世子还有点本事,本公主还以为是两个绣花枕头呢!”浔夜阑挥着鞭子就要加入打斗。 “太子和公主闹够了就进城,本王事务繁多没闲工夫耗。”顾北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连多余的目光都没给一个。 浔夜阑第一次被人如此彻底无视,哪里能咽下这个口气,即便顾北辰再好看她也不能容忍。 于是手中的鞭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向顾北辰抽去,带起的风划破空气,凌厉万分。 顾北辰头也不回,身体后仰轻轻松松就躲过这一鞭,冷然道:“本王不打女人,别得寸进尺。” 浔夜阑见居然有人能躲过自己的鞭子,更加不肯就这样轻易罢手。 “驾”的一声,抢过一匹马就追了上去拦住顾北辰:“本公主要跟你比试一番。” 接二连三的招数席卷而来,都被顾北辰灵敏地躲过,众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见顾北辰只躲却不出手,浔夜阑气急败坏,伸出鞭子勾住顾北辰的发带。 “本王劝你最好松开。” 顾北辰见鞭子勾住了自己的发带,停了下来,幽深的眸光落在浔夜阑身上。 见人总算愿意正眼看自己了,浔夜阑美目流转顾盼生辉: “摄政王果然是好看极了,不如这根发带就送本公主做礼物吧。” 接着鞭子一勾,顾北辰一头长发随风散落,发带也随风飞舞。 红衣少年坐在马背上,一头墨色长发随风飞扬。如玉般的容颜在光影婆娑下,泛起金灿灿的光芒。 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却带着凛冽的杀气,如万年不化的寒冰。 浔夜阑心里咯噔一下,但事已至此不能再落了下风,于是伸手去接那根发带。 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时,顾北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瞬息间就到了浔夜阑面前,伸手接过发带。 那步法原来是失传已久的星河舞。 霍天罡心下了然,对薄野望道:“太子殿下,此人是个高手,咱们要避其锋芒。” 浔夜阑此时才感觉到后怕,这么远的距离瞬息就到。 刚他若想取自己性命,想必自己此刻就是一具尸体了。 看了看完好无损的发带,顾北辰脸色缓和了一些,接着一掌挥向浔夜阑手里的紫金鞭。 浔夜阑立马松手,鞭子顿时碎成几节。 那可是上好蟒皮浸泡无数药材,包裹了玄铁丝打造的紫金鞭。这鞭子父王曾说这鞭子利刃都无法割破的,可现在居然碎成了几段。 “别人的东西,莫要巧取豪夺。这个鞭子就当是教训,下次可就是你的项上人头了。”顾北辰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所有人听见。 此番众人都被震慑到,不敢再闹事。 一直不曾说话的北厉国三皇子禤棋信道:“这场晟东之行倒是有趣。” 在宫里久等不到人来的江枫眠派九卿前去看看情况。 九卿一到就见四周桌椅横飞,很明显经历了一场打斗。 目不斜视地走到顾北辰身旁道: “首辅大人等了很久,派属下前来问一下。” “本王马上就回去。”顾北辰不复刚才的冷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众人看着这一幕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刚才要杀人的架势,怎么一下子又和风绵绵了? 江枫眠站在宫门口远远望见见一行人过来,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顾北辰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还好将人都带来了。 等一行人走近才发现顾北辰长发散落在肩上,问:“怎么回事?” 他明明绑得很紧啊,难道是顾北辰又作妖扯掉了? 这孩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明明之前很听话的。 是不是他最近惯的太厉害了? 江枫眠反思着自己最近的行为。 顾北辰将怀里的发带递给江枫眠,有些气愤: “阿眠,那个泼妇非要跟我打架,还抢我东西。” 江枫眠将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一圈,不放心道:“有没有受伤?” 众人目瞪口呆:摄政王能受啥伤?明明是他差点都要把人杀了好吧。 南疆公主浔夜阑听顾北辰骂自己泼妇,气的跺脚: “你毁了本公主的宝贝紫金鞭这笔账还没算,你们晟东王朝就这样待客的吗?” “哦?南疆公主当真要算账?” 江枫眠声音微冷,“挑衅本朝摄政王蔑视皇家, 第74章 生辰礼物 宫殿里顾北辰如愿地换上了摄政王朝服。 一身紫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是红白玉腰带,上挂白色玲珑腰佩。 气质优雅显得腰细腿长,整个人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柳眉下黑色眼眸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好看吗?”顾北辰满意地在铜镜前照了照。 宫女们都羞红了脸,低头小声道:“摄政王自然是极其好看的。” 除了首辅大人,她们就没见过比摄政王还漂亮的人。 顾北辰没有听到江枫眠的回答,有些不满转身就去找人要答案。 却见江枫眠正拿着个锦盒,一时好奇:“阿眠,这是什么?” 江枫眠将手里的白玉盒递给顾北辰,眉眼含笑:“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送给我的?”顾北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嗯,时间刚刚好。” 江枫眠看了看顾北辰道:“和你这身衣服也挺搭。” 顾北辰打开盒子,白色的锦缎上躺着一个玉冠,流光溢彩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这叫沧溟朝月冠。 此冠为冥海崖石所制,常年受冥海弱水冲袭,自带至寒之气。 月合潮汐,冠上嵌有冥月石,四凶兽纹皆作朝月状。 簪上嵌以缚灵珠,冠以发上,垂冠为天丝织锦。”江枫眠替人束好头发,细细解释。 “冥海崖石位于海中,极其难得,传闻万金也难买一块。 冥月石更是无价的珍宝,阿眠用来给我做发冠会不会太奢侈了?” 顾北辰瞧了瞧头上的发冠,感觉自己好像戴了一座明晃晃的金山在头顶。 “世人难得是他们本事不够。这些对旃蒙而言如囊中取物。”江枫眠丝毫不觉认为拿到这些东西很难。 难怪旃蒙这些日子不见人影,原来被阿眠派去找宝贝了。 这样看来在阿眠心里,自己是不是比旃蒙重要? “辰儿,生日快乐。”江枫眠替人整理好衣衫。 “吾之所盼:惟愿辰儿多喜乐 、长安宁、岁无忧、久安康、常欢愉、皆胜意、且顺遂。”江枫眠声音温柔又轻缓,眸光里尽是柔情。 “阿眠。”顾北辰扑在江枫眠怀里,眼睛里氤氲着一层雾气。 自母妃离开,他从未过生辰。因为再也没有人会用心给他准备生辰礼,与其跟他们虚与委蛇,不如不过。 没曾想阿眠却知道他的生辰,还精心给他准备了礼物。 所以还是有人愿意爱他的对吗? “怎么还哭了?可是礼物不满意?”江枫眠拿锦帕替顾北辰擦干眼泪。 “礼物我极其喜欢。”顾北辰搂着江枫眠撒娇,“二十岁行冠礼要取字,我想取归眠二字,阿眠觉得怎么样?” “如今这天下也没人有资格给你取字,况且你也从不办生辰宴,喜欢取什么就什么。”江枫眠眸子里是满满的宠溺。 “那就字归眠,摄政王属于晟东王朝,我归阿眠。”顾北辰愉快地决定了自己的字。 “王爷、首辅大人,宴会要开始了。”小太监在门外恭敬道。 “好。” 华清宫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华丽的楼阁被清澈的池水环绕,一朵朵睡莲漂浮其上,摇曳生姿。 各国使臣们都陆陆续续的到了,江枫眠和顾北辰分别落座在御座的两侧。 各国太子和公主以及世家子弟依次排列。 旃蒙闹腾着要见世面,便也跟了过来坐在江枫眠身侧。 众人拜见后小皇帝瞧着旃蒙好奇道:“这位是?” 江枫眠起身拱手道:“是臣的义妹,想进宫里拜见圣驾,便带她来了。” 旃蒙站起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皇上年幼就执掌江山,真是英雄出少年,实属晟东王朝之幸。” 一番话哄得小皇帝眉开眼笑,允许她今晚可以随性而为。 宴会开始,奏乐声响,歌女们鱼贯而入。一场舞下来,众人都已经几杯酒下肚。 西凉太子喝了几杯酒,有些微醺嚷嚷道: “听闻晟东王朝的虞美人掌中舞曾名动天下,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观赏?” 此话一出,各位大臣都噤声。 虞美人乃是先帝妃子,岂可来宴会献舞? 这不是藐视先帝么?更何况虞美人已疯,还死于大火…… 礼部侍郎起身抱拳道:“西凉太子恐怕要失望了,虞太妃不日前刚薨。” 薄野望暼了礼部侍郎一眼:“莫不是你们藏着掖着,不肯让本太子欣赏?” “你……” 礼部侍郎没料到堂堂一国太子竟然也胡搅蛮缠,一时间哑口无言。 高位上的小皇帝将酒杯放下,声音低沉:“西凉太子若想欣赏歌舞,朕的晟东有的是能歌善舞者。” 西凉太子见龙椅上坐的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更加放肆: “可本太子就想一睹虞美人芳容。若真如传闻一般倾国倾城,本太子愿意求娶。” 此话已经是极其挑衅,小皇帝气的手指狠狠捏住龙椅把手,差点生生掰断。 “我竟不知西凉国太子殿下口味如此清奇,不爱红颜却爱枯骨。” 江枫眠漂亮的桃花眼扫了一眼薄野望,“不知太子殿下愿意花多少买一具烧焦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旁边的旃蒙夹了一块肉嚼了几口,若有所思道: “这个天气尸体不出三天就会腐烂生蛆。太子殿下挖坟得趁早,晚了估计就剩一堆蛆壳了。” 薄野望没料到碰到两个硬茬,尤其是旃蒙,咬牙道: “你一个女子怎么如此粗鄙不堪,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挖坟、蛆虫。” 旃蒙完全不吃他这套道德绑架:“太子殿下都能放下身段求娶一具尸体,我理应告知尸体已经腐败生蛆。 这叫诚信经营童叟无欺,何错之有?” 薄野望第一次碰到不畏惧他身份,敢跟他顶撞的人,一时间瞠目结舌。 顾北辰凉凉道:“这么多菜都堵不住太子殿下的嘴,今日御膳房的厨子该罚。” 众人闻言都纷纷低头吃菜。 此时南疆公主浔夜阑站起来道:“我南疆欲见舞也闻名遐迩,请皇上准许本公主献舞。” “准了。” 南疆公主下去换了一身轻薄的纱衣,露 第75章 为美人决裂 宫殿里没有武功的人都被迷得神魂颠倒。 一些官员嘴角哈喇子都流了出来还浑然不知。 江枫眠朝龙椅上望去,见小皇帝也有些陷入幻境中,于端起一杯酒上前道: “皇上,臣义妹也想献舞一曲。” 小皇帝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 江枫眠小声道:“不要听铃声。” 小皇帝点了点头,封闭了自己听觉。一边庆幸还好自己学了一些武艺,否则刚刚也要出洋相。 顾北辰见江枫眠只关心小皇帝,丝毫不理会自己,一时间气闷,盯着浔夜阑看,像是入了迷。 贺兰缺和解晓离正讨论着这南疆公主的容貌,瞧见顾北辰的神情以为他很有兴趣,便拉他凑一堆讨论。 “北辰,你看这细腰扭得,真是比那杨柳枝条还柔软。 怪不得书上说行动处如弱柳扶风。”解晓离丝毫不受铃铛的影响,虽然嘴巴调笑着,但眸光清澈。 “我觉得手臂更好看,洁白如玉,真乃皓腕凝霜雪呀!”贺兰缺目光在浔夜阑雪白的手臂上流连。 顾北辰附和着点了点头,眼睛虽然看着浔夜阑,可余光全部落在江枫眠身上。 江枫眠正低头跟旃蒙私语,两个人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喂,北辰你觉得这南疆公主哪里好看。”贺兰缺拍了拍顾北辰。 “眼睛。”顾北辰吐出两个字。 解晓离点了点头:“眼睛确实漂亮,顾盼生辉,而且还是蓝色的。” 浔夜阑一舞结束后端起一杯酒递给顾北辰,盈盈一拜:“今日之事还望摄政王大人不记小人过。” 顾北辰望着那双蓝色的眸子出神了半晌,才接过酒杯一饮而下,语气也变得分外温柔: “公主如此美貌惊为天人,本王又怎舍得怪罪?” 浔夜阑十分满意的看着顾北辰眼睛里的痴迷,细声软语娇俏道:“不知本公主可否坐摄政王旁边?” “求之不得。”顾北辰主动伸手扶浔夜阑在旁边坐下,还贴心的给她倒了一杯酒。 旃蒙和江枫眠此时也注意到了两人的亲密互动。 “喂,我就说血气方刚的少年最不靠谱,看美女看得都挪不开眼睛了。”旃蒙看热闹不嫌事大,丝毫不压低自己的声音。 江枫眠脸上有一丝愠色,清冷的眸子带着探究和不解:顾北辰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怎么也会被幻术影响? 可无论他看多久,顾北辰始终都未曾分给他一个眼神。这人如今满眼都是浔夜阑,正殷勤地给她布菜。 宫殿里几乎大半的人都沉溺在浔夜阑的美色里神魂颠倒,丑态毕露。 “正事要紧。”旃蒙已经换好衣服催促江枫眠。 “嗯。” 江枫眠调整好心绪,坐在宫人摆好的琴前。 如竹节般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泠泠琴音从指尖倾泻而出。 风卷落梅,花瓣随风飞舞。琴弦发出一阵似流水般清冽的琴音,潺潺如水面波光粼粼的皓月。 又如春风吹绿原野,雨落竹林,似仲夏夜里湖面吹拂而过的一缕清风。将人带入一个清越悠扬又醉人的梦中。 众人慢慢从癫狂中舒缓过来,旃蒙挥舞着洁白的绸带翩翩起舞,舞蹈清新高雅沁人心脾。 突然“铮”的一声,江枫眠手指飞快的拨弄琴弦,低沉有力的琴声如同远古的呼唤,回荡在寂静的宫殿。 那声音从遥远的岁月中远道而来,带着深沉的厚重感,惊醒了每个一个深陷幻境中的人。 旃蒙也踩着绸带缓缓落下,宫殿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除了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几乎所有人如梦初醒一般,后背衣服都湿透了一大半。 “这南疆公主幻舞果真厉害,若不是我们心志坚定今天怕也逃不过。”旃蒙也有些心惊,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 这曲幻舞之所以不对她和江枫眠起作用,那是因为多年特工生涯严苛的魔鬼训练,让他们心志坚定超乎常人。 说他们是一块铁板也不为过,他们除了对国家的信仰和忠诚,很难有牵绊他们的东西。 众位大臣这才如梦初醒道:“江首辅义妹这舞真乃九天仙女下凡,让我等耳清目明。” 小皇帝大手一挥:“赏黄金万两,首辅大人身边的人果真是不同凡响。” 旃蒙没料到小皇帝一开口就黄金万两,一时间兴奋不已拱手行礼:“多谢皇上赏赐。” 小皇帝赏过后便离开了,留下江枫眠招待各国使臣。 这边顾北辰置若罔闻,依旧和浔夜阑有说有笑,看起来相谈甚欢。 江枫眠隐隐有些不安,顾北辰怎么回事? 最终还是按耐不住,端起一杯酒道:“南疆公主远道而来,又献了惊人一舞,本首辅敬你一杯。” 浔夜阑美眸流转:“本公主的舞再美,也不曾打动首辅大人这坚冰一般冷硬如铁的心啊。” 要抵挡住她的幻舞,要么有深厚高强的内力,要么心如坚冰冷硬如铁。 从步伐来看,江枫眠是毫无内力可言的。那只能说他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嗯。”江枫眠没有否认。 顾北辰没有说话,看着两人唇枪舌战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在场官员眼观鼻、鼻观心都低头吃东西,不知道这两人闹了什么矛盾。 西凉太子薄野望先前在宫门口是瞧见了顾北辰和江枫眠之间关系匪浅,此时见两人有些翻脸地架势见缝插针: “摄政王不如就将南疆公主让给本太子,免得坏了和首辅大人的同僚情意。” 说着便要伸手将浔夜阑拉到自己身边,可手才到半空中就被顾北辰硬生生的截住。 “她是本王的人,太子殿下的手莫要伸的太长。”顾北辰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被抢心爱之物的不满与愤怒。 薄野望向来呼风唤雨哪里能够忍受这种挑衅,直接吼道:“霍天罡,给本太子上。” 反正皇帝不在,薄野望也没了什么顾忌,不服就来干一场。 浔夜阑温言软语:“美人爱英雄,二位谁赢了本公主今晚就陪谁秉烛夜谈。” 媚眼一抛,又收获了一大波芳心。 顾北辰和霍天罡对了几掌,掌风 第76章 深夜遇袭 一直不曾出声的北厉国三皇子禤棋信起身道:“本皇子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了。” 众人闻言纷纷告退,整个宫殿鸡飞狗跳的,确实不能再久待。 贺兰缺和解晓离两人看了看乱糟糟的宫殿,相视一眼对顾北辰道: “北辰,我们离京数年甚是惦念满庭芳,不如今晚继续去逍遥快活?” 浔夜阑有些好奇:“那是什么地方,本公主也想去开开眼界。” 江枫眠目光也停留在他们身上,只是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顾北辰唇角一勾:“去,大家一起去,本王今日也想恣意潇洒一番。” 贺兰缺纠结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北辰,你看我这也来京城了,不如把寒酥借我用几天。” 这些年若说他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是寒酥了。 寒酥这人外冷内热武功高强,他一直想把人要来做侍卫,奈何顾北辰舍不得给。 顾北辰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江枫眠一眼。 总算愿意看自己了,江枫眠心底涌现一抹苦涩:“本就是摄政王的人,今日就将他们四人物归原主。” 这是怎么一回事,顾北辰竟然将四雪给了江枫眠?? 贺兰缺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当年顾北辰可宝贝这四人了。他软磨硬泡那么多年都没要到人,居然一口气就都送人了…… 京城今夜格外热闹,远远望去,千万盏灯花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点点繁星。璀璨夺目,伴随着夜空中灿烂的烟花,恍若仙境。 楼里衣衫单薄的女子们走在红毯上,花瓣从空中缓缓而落。女子们锦衣华服,婀娜的身姿让人心动。 贺兰缺没什么心情欣赏美妓,还在想着顾北辰送江枫眠四人的事。 于是说:“寒酥,你坐下来详细和我说说。” 寒酥不敢坐,只是站在他旁边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对于眼前这人,他总是会多几分耐心。 “什么,顾北辰喜欢江枫眠?”贺兰缺嘴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 “是,只是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就闹成这样了。”寒酥俊美的脸上是真心实意的担忧。 “寒酥,本世子从不曾在你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贺兰缺手指摩挲着酒杯,有些失神。 时间真能改变一切吗?连寒酥这样的人也会为一个人担忧吗? 只可惜那个人不是自己。 或许是有些难过,贺兰缺有一杯没一杯地灌着酒,眼前的歌舞也变得朦胧了起来。 “世子,你少喝一些。”寒酥见人拿酒当水喝,忍不住出声提醒。 “本世子的事,关你何事。” 是啊,他是世子,自己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无论是贺兰缺亦或江枫眠,都不是他可以企及到的。 从几年前贺兰缺离京去封地开始,他以为一切该放下了。可这些年,他真的放下了吗? 从第一眼见到江枫眠起,他就想守护好这个人。因为他太像一个人,一个自己曾经想守护却没守护好的人。 只是如今,那个人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 “是属下僭越了。”寒酥退下。 解晓离自是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于是说:“小缺,你喝醉了,要不让寒酥先送你回去?” 随后又看了看时间对顾北辰说:“北辰,我舟车劳顿也累了,就先上去休息了。” 京城外的街道上此时已经没有了什么人,贺兰缺踉踉跄跄地在前面走着,寒酥跟在后面。 “小心!世……” 寒酥还没来得及说完整句话,暗箭就射向两人。 贺兰缺虽有些醉了,但神智尚在怒气冲冲吼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朝本世子放冷箭,滚出来报上名号!” 寒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家这是摆明了要暗杀你,怎么会告诉你是谁? 冷箭“嗖”、“嗖”地射向两人,丝毫不留余地。 贺兰缺伸手接过一支暗箭时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的内力已经完全使不上劲。 刚刚的酒水有问题,这是一个圈套。 眼前的一切也模糊了起来,贺兰缺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世子,你怎么样?”寒酥靠近贺兰缺,替他挡下射来的暗箭。 “本世子能有什么事。” 贺兰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久都没活动活动筋骨了,今晚可不得好好舒展一下。” 抽出腰间的软剑,贺兰缺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刀光剑影之间是兵器清脆的碰撞声。 两人的身影都变幻自如仿佛游龙一般,远处放暗箭的人难以捕捉目标。 终于暗处的人被逼得现身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早就听闻摄政王手里的四雪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今日一见果然了得。” 黑子人蒙着面,眼神里多了一些戒备,“我倒想见识一下你的身手。” 寒酥已经发觉贺兰缺有些不对劲,凑近道:“属下去拖住他,世子看准时机就逃出去。” 打斗了这么久,京畿守备军都还没到,想必是出了大事情。 寒酥说完便和黑衣人纠缠在了一起,两人刀剑相交,铿锵声如雷鸣一般。一时间火花四溅,每一次过招都是生死攸关性命相搏。 见寒酥落了下风,黑衣人喜上眉梢一剑直取心脏。 “小心。” 贺兰缺想也不想就朝寒酥扑过来,大有替他挡了这一剑的架势。 寒酥没料到贺兰缺还没走,一时间只能改变计划,一手将人搂过擦着剑锋避开了这招。 他本来想险中求胜,挨了这一剑然后趁对方不备,抓了这黑衣人后让他送自己离开。 剑锋在寒酥胸口划过一道口子,可他顾不得这么多了,有些责备道:“不是让你趁机走吗?” “本世子身娇体贵,走不动了。”贺兰缺有些闪烁其词,总不能说自己不放心他吧。 论武功,他肯定比不过寒酥。况且又中了毒,留下来也是添乱。 可他又实在放心不寒酥一人,就算死,两个人死在一起也挺好的。 当年他被困京城,虽嚣张跋扈不过是虚张声势。 只有顾北辰把他当朋友,寒酥真心实意把他当濮阳王世子,而不是被囚禁在京城仰人鼻息的质子。 第77章 抱歉,打扰了 寒酥打量了贺兰缺一眼,看他身上好几道血淋淋的伤口,心里闪过一丝心疼。 贺兰缺那身华丽漂亮的锦袍此时脏兮兮地挂在身上,平添了几分落魄不堪。 寒酥只以为人受伤严重,出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鲜红的血液顺着剑锋流淌,寒酥双眸中满是罡风剑气:“要么死,要么滚。” 黑子首领眼见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退一步道:“我放你离开,把濮阳王世子留下如何?” 果然是找自己麻烦的,贺兰缺自嘲地笑了笑:“寒酥你先离开,本世子留下就是了。” “找死。” 寒酥从袖口处射出一门暗器,直中黑衣人咽喉,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转眼间没了气息。 剩下的人见首领已死,寒酥又是个硬骨头不敢再战,也都趁着夜色离开。 “寒酥,赶紧抓一个活的回去严刑拷打。”贺兰缺见人都要跑了,有些着急。 “伤口不疼了?”寒酥没有管跑掉的人。 那些人一看就是培养的死士,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哎呦,好疼,本世子觉得头晕眼花的。”贺兰缺秒变戏精,摇摇欲坠的。 “属下送小世子回去。” 寒酥伸手去扶,却发现贺兰缺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一时间让他无从下手。 贺兰缺突然一个踉跄,恍惚了一眼就摔了下去。 “得罪了,小世子。”寒酥伸手将人拦腰抱起,朝首辅府邸走去。 这个点宫里已经关闭宫门了,摄政王看样子今日是不会回府。如今孤立无援,为了以防万一,也只有去江首辅府邸了。 首辅府邸江枫眠还没有睡下,独自站在院子里回想今夜的一切。 他总有一些不安,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张网,把所有人都困了进来。 幕后之人究竟想干什么?莫非边关有所异动? 宴会上除了北厉安分一点,南疆和西凉都蹦跶的欢快。 想来是数年的和平,让他们忘记了疼痛。 “九卿,派人去一趟锦西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江枫眠吩咐,想了一下又道:“你亲自带人去,叫上鬼木一起。” “是。”九卿耳尖有些泛红,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首辅大人。 等人走后江枫眠又陷入了烦闷之中。 顾北辰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好端端的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想到这个,江枫眠就觉得心脏有些疼。怪不得网上说挥慧剑,斩情丝,总归是有几分道理。 正想着就见寒酥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神色慌张地走进来。 江枫眠心提到了嗓子眼,能让寒酥如此紧张的人只能是顾北辰。 他都没时间去想顾北辰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脚步飞快地走过去就要将人接过来。 “首辅大人,属下来。”寒酥并没有将人交给江枫眠。 江枫眠愣了一下,低头才注意到寒酥怀里的人是贺兰缺,果然关心则乱。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庆幸不是顾北辰,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么邪恶的一面。 寒酥一边交代情况,一边看着江枫眠检查贺兰缺的身体状况。 “你自己也受了伤,我让旃蒙替你处理一下,贺世子我会亲自给他缝合伤口。” 说完江枫眠就将人带去旃蒙准备好的房间,将消毒器具和缝合线一一准备好,便一丝不苟地处理起来。 只是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贺世子受了伤,顾北辰会不会有事情? 江枫眠加快了手速,想尽快处理完去找顾北辰,怕去晚了就出什么事情。 满庭芳雅间里,顾北辰眸光痴恋,对浔夜阑递过来的东西是来者不拒,好像哪怕是杯鸩毒,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看着醉的迷迷糊糊的人,浔夜阑挑起顾北辰下巴:“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多留你一会儿。” 说完便去扒顾北辰的衣裳,鲜艳的红唇也贴向床上人的脸颊。 “唔~” 顾北辰似喝多了要呕吐,浔夜阑立马将人扶起。 如此反复几次,浔夜阑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人,也没了寻欢的心思。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为何还不动手?你可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待我玩腻后自会处理掉。”浔夜阑分外冷淡,语气有些不耐烦。 “锦西、阆州、滁西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剩下就看你的了。”黑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锯木头的声音。 “知道了,不用你来教我做事。” 两人不欢而散,浔夜阑看着离开的人嗤笑一声:“总有一天会让你跪在地上求我。” 这边江枫眠脱下手套道:“旃蒙,你给他缝合好后处理一下,我还有事。” 说完步履匆忙地离开,旃蒙戴着口罩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摇头叹息了一声:“爱情使人盲目。” 江枫眠来了满庭芳后直接摆出首辅的身份,老鸨面露难色道: “深更半夜摄政王和南疆公主已经休息了,恐怕有所不方便。” “嗯?” 江枫眠冷笑一声,“不如本首辅让大理寺好好查一查这满庭芳?” “别,别,首辅大人要见自然是方便,方便。”老鸨带着人去二楼雅间。 心里念叨:摄政王对不起了,比起江首辅,奴家还是得罪你吧。毕竟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给奴家十个胆子也不敢开罪呀。 走到门口,老鸨念念叨叨:菩萨保佑,可别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 一群人早就惊动了房里的人,顾北辰睁开惺忪的眼睛就见浔夜阑情意绵绵的看着自己,接着房门就被推开了。 房间里两人正眉目传情,突然被人打断都转头望向门口的人。 江枫眠扫了一眼两人,顾北辰脖颈处鲜红的唇印刺得他眼睛有些疼。 这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顾北辰能有什么事呢,毕竟他曾亲口告诉过自己——天下没人能打的过他。 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缓了一会神才开口:“抱歉,打扰了……” 顾北辰看着那人离开时的落寞的背影没有说话。 老鸨看了看顾北辰,追上江枫眠道:“首辅大人,夜深露重,披件衣服免得着凉 第78章 一定要等我 房间里浔夜阑再次伸手摸向顾北辰的脸:“我带你一起走,如何?” 偏头躲开伸来的手,顾北辰似笑非笑:“走去哪里?” 浔夜阑看着这不达眼底的笑意,打了一丝冷颤:怎么会这样,顾北辰不是被自己的摄心术控制了吗? 虽疑惑,但还是回道:“自然是回南疆。” “怕是回不去了。”顾北辰接了一句。 “嗯?” 浔夜阑意识到不对劲,蓝色的眸子温柔地注视顾北辰,朱唇轻启。 还没等她开口,顾北辰就毫不留情地扯下纱幔上的珍珠弹向她的双眼。 “啊!” 浔夜阑吃痛地捂住自己血淋淋的双眼,痛苦地倒在床上。 “你……” 浔夜阑表情狰狞又扭曲:“早知道就不该心慈手软,一刀了结哪里还会有这些事情。” “哈哈,蠢女人。” 顾北辰戏谑一笑:“还真以为人人都会拜倒在你的狐媚之术下,哪来的自信?” “你一直是装的?”浔夜阑终于回味过来,“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不骗你,又怎么知道你的目的?” “知道我的目的又怎样?”浔夜阑美丽的脸上流淌着两条血泪,“江首辅睚眦必报,现如今你们已撕破脸,他不给你使绊子就不错了。” 到时候边境一开战,摄政王功高震主。只要江枫眠稍使手段,那人便能巧妙利用让顾北辰悄无声息地死在战场。 届时大家各取所需,只要没有顾北辰的长安军,晟东王朝不就如软柿子一个吗? 顾北辰俊美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意:“拉下去废了手脚筋脉,关进水牢里审了后再扔回去。” 阿眠估计很生气,他得赶紧想办法哄哄。 顾北辰正要去首辅府邸,清梦便慌忙送来一封信: “王爷不好了,边关传来消息近日接连被偷袭损失惨重,应该是城内混进了敌国探子。” “损失如何?” “这些人手段极其低劣,我们折损了几千人马,将军们已经是焦头烂额请王爷速回边关。” 顾北辰脸上闪过一丝犹疑和纠结,这是她从未在王爷脸上见过的。 清梦着急道:“军情紧急,请王爷马上动身。” 如果是从前,顾北辰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打马而去。比起歌舞升平锦绣繁华的京城,他更爱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的塞外。 “你们先行一步,本王随后赶上。” “王爷,如今京城恐怕也不安全,你不能孤身犯险。”清梦不肯顾北辰单独行动。 “如果不去,本王上了战场也无法安心。” 见王爷心意已决,清梦不敢再多言:“王爷保重,属下带人先行一步。” 顾北辰打马朝首辅府邸疾驰而去,一路人巡逻城防兵道:“什么人,站住!” “找死吗?不知道京城晚上宵禁吗!” 宵禁后人都不能跑,居然还有人胆大包天纵马奔跑,简直太岁头上动土! “想活命就别耽误本王时间!”顾北辰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摄政王饶命!”巡防营的士兵纷纷跪下不敢再阻拦。 首辅府邸江枫眠并未睡下,而是独自站在院子里出神。 月落梧桐枝,寂静的夜里冷风传来皇宫里悠长的钟声。深色的天空,一轮孤月向大地倾泻寒霜,又清又冷。 清秋的夜是真的凉,江枫眠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他什么时候开始怕冷了呢?以前训练时大冬天,他都能在雪地里赤身打滚的。 从地宫落水开始,顾北辰好像就总是担心他受寒。总喜欢让他披件狐裘,以至于他都开始怕冷了。 江枫眠自嘲地笑了笑,眨眼间他来这儿快一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这半年多好像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好像又什么也没发生。 伸出手,看着月光落在手上,可一抓却什么也没有。 “教官,要回去吗?”旃蒙出现在江枫眠身后。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那是他们的事情,与我们何干?”旃蒙耐心道,“我们本就不属于这里。” 江枫眠有些烦躁:“你先去睡,我考虑一下。” 见教官神色有些松动,旃蒙不敢逼急了,转身离开了。 “出来。”江枫眠声音冷清。 “你要离开?” 顾北辰努力压抑着心底的痛楚,尽量平和,目光幽幽的望着江枫眠。 那阴鸷的目光,好像只要江枫眠说出的答案不合心意,他就立马把人囚禁起来。 江枫眠一时间气极反笑,怎么自己犯了错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摆出一副被辜负背叛的样子,生气的难道不该是自己吗? “我……” 江枫眠话还没说完,就见顾北辰双眼通红委屈兮兮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哗啦啦地往下流。 “阿眠,我时间不多了。边关出了问题我要马上回去,等我回来。” 说完也不管江枫眠愿不愿意,扑到人怀里就一番啃咬。 “还是阿眠身上好闻。”顾北辰满足地深嗅几口。 一说起这个江枫眠脑海里就浮现出顾北辰脖颈处的红唇印,有些气恼地将人推开,擦了擦嘴唇。 吻了其它女人又来吻自己,顾北辰不嫌恶心,他江枫眠嫌恶心。 “阿眠,别恼。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出身皇室,注定他不能给江枫眠他的全部。他的心要考虑晟东千千万万的百姓,他的身体要奉献给边关。 他只能给江枫眠一些荣耀和宠爱,可权倾朝野的首辅、天子喜欢的老师,又怎么会缺这些权势和宠爱呢? 这样看来,他的喜欢真的好廉价。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不要这尊贵显赫的身份,给江枫眠他的全部。 可是他没有选择。 “如果可以,希望阿眠下辈子别遇见我了。这辈子,求阿眠可怜可怜我,一定要等我回来。”顾北辰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枫眠。 江枫眠无法忽视那炽热、眷恋、甚至有些偏执的目光,只得开口: “好,正好趁这段时间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 战场瞬息万变,他也不想顾北辰受影响。 顾北辰心里石头落下,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又回头:“阿眠,一 第79章 暗杀 京城十里外,顾北辰横刀立马声音带着一层寒霜:“滚出来。” 刹那间顾北辰腾空而起,四周弓弩手射出的弓弩已插满马背。 若刚稍微慢一步,此刻顾北辰已经是一具尸体。来人没有想过让他活着离开京城,每次出手都是致命杀招。 “一出城门就下死手,看来你们主人是怕本王死在京城啊?” 顾北辰在空中旋身,从不曾出鞘的承影挥出一片耀眼的光芒,似点点繁星般坠落,将飞来的暗箭悉数折断。 “即便摄政王今夜活着离开京城,也不可能到边关。”领头人口气十分笃定顾北辰不可能活着到长安军驻地。 “本王向来讲排场,如此就先送各位去黄泉路上恭候着吧。” 顾北辰轻巧自如地挥动长剑,似有千钧之势。巨大的冲击力将围攻的几十人击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吐血而死。 “王爷!” 寒英、玉尘、玉絮三人赶到,“尾随的已经解决。” “你们听江首辅吩咐,摄政王府一切都可以尽数告知。”顾北辰匆忙交代后就纵马而去。 第二天清晨,江枫眠刚起含星就匆忙来报:“解世子在满庭芳杀了人。” “杀的是谁?” “西凉国太子薄野望。”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解晓离怎么也不可能杀了薄野望。 濮阳王世子、平南王世子接连在京城发生变故,再傻也能看出来,有人要挑起边境战事。 濮阳王镇守西南腹地,接壤南疆,如今他嫡子在京城遇害,老郡王难免会有所想法。 如果南疆想要进犯,老郡王的异心难免会被人加以利用。 平南王驻守平南,如今解世子因杀了西凉太子被抓。 西凉和平南的矛盾激化,京城又扣押了世子,若逼急了平南王,只怕他会选择称霸一方以求自保。 一旦濮阳王、平南王有所异动,长安军等于断了左膀右臂,整个晟东王朝就是门户大开。 届时边境只剩长安军,纵使他们个个以一敌百,也挡不住多方的围攻。 幕后之人是要毁了长安军,毁了整个晟东王朝。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瞬息间就开始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一时间好像天黑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变得昏黄黑暗。 “轰隆隆……” 惊雷滚滚而下,神明掩面哭泣,天地为之抖动。 五湖四海倾盆覆,颠倒人间万里路。 风咆哮着卷起了江枫眠的衣摆,含星赶忙将窗户关上。 朝堂上西凉使臣咄咄逼人:“我国太子死在了你晟东,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礼部侍郎出声道:“事情有太多疑点,等查清楚定会给贵使一个交代。” “马上处死平南王世子解晓离,否则我们西凉定兵戎相见。”西凉使者丝毫不退让。 “我们公主被摄政王伤了双眼,不该给南疆一个说法吗?” 江枫眠今日未曾穿朝服,一袭白色素衣立于朝堂,静静地听着众人的争吵,仿佛置身事外。 高位上的小皇帝一时间也有些无措,终归只是一个年幼的小孩。 朝堂上他可以用帝王之术玩弄群臣,可面对各国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就会牵一发动全身,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不一会儿有一位小公公前来,对小皇帝耳语:“太后娘娘让皇上抓住机会,夺了摄政王兵权。” 小皇帝有些犹疑,看了看江枫眠开口道:“摄政王伤了南疆公主,朕自然会给一个说法。” “那就把摄政王交给我们处置。”南疆使臣理直气壮。 一直不曾说话的北厉皇子禤棋信十分有礼地说: “皇上如今诸事繁多,我们北厉就不多加打扰了,今日就启程离开。” 小皇帝被吵的头疼,正要开口答应,就见一直不曾说话的江枫眠上前: “皇上,昨夜贺世子在街头遇刺。今早就传出解世子刺杀西凉太子,摄政王伤了南疆公主,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顿时朝中大臣都议论纷纷,一些清醒的已经看出了端倪:一切都是冲着摄政王来的。 刑部尚书出列义正言辞:“区区一个公主,就要我们晟东交出摄政王,好大的口气。” “如今之计唯有尽快侦破此案,不如请各国使者就留在宫里。本首辅一周之内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江枫眠扫了一圈众人,“西凉太子死在晟东,凶手未必就是解世子,不排除有些人蓄意挑起事端。” 禤棋信闻言笑了笑,目如朗星:“如此本皇子就多留几日。” 下朝后江枫眠直接去了刑部,旃蒙早就到了已经做了初步检查。 “死者男,年龄22岁左右,身高183,体重66kg。胸部有刺创口,创缘平整无组织间连,死亡原因初步判断是锐器伤。” 旃蒙身穿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手套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这人是谁啊?怎么是个女的,你说的这些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我们太子就是被利器所伤。”西凉使者有些不屑,嗤之以鼻。 刑部官员陪笑道:“此人是首辅大人义妹,之前京城闻名的布娃娃碎尸案就是她破获的。” 接着又加了一句:“旃蒙姑娘的验尸技术刑部仵作都是甘拜下风的。” “使臣若想知道你家太子殿下的真正死因,就请闭上嘴巴。”江枫眠语气清冷,有些不悦。 旃蒙继续:“但根据我去满庭芳也就是死者死亡现场看,尸体周围并没有大面积血泊,也无喷溅状血迹。 由此可见,满庭芳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可以排除解世子的嫌疑。” “若要确定死者的真正死亡原因,还需要解剖。”旃蒙看着伤口,她怀疑死者是被内力震碎了肺腑,而非利器。 江枫眠看了看伤口,皮下组织有出血和血肿,但程度不足以致死。 “放肆,太子遗体贵重,岂可说解剖就解剖?”西凉使臣立马跳了出来。 “你几次三番阻挠查案,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江枫眠不怒反笑,幽深的目光看得西凉使臣有些发怵。 第80章 无法宣之于口 “解剖。”江枫眠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旃蒙点点头,打开死者胸腔掏出血淋淋的心肺。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旃蒙手里的心肺等器官已经碎成了一堆血沫。 “看来太子殿下的死因有蹊跷,如果是利器刺伤心肺怎么会碎成这样?” “这,这……”西凉使臣有些结巴,“也不排除是你们的内力高手所为。” 含星上前指着死者的胸口的手掌印道:“这是霹雳掌的印记,太子身边霍天罡的霹雳掌江湖人无人能出其右。” “所以霍天罡此时在哪里?”江枫眠问。 “这……也不能仅仅凭借一个手掌印就断定谁是凶手。”西凉使臣含糊其辞,“霍天罡是太子侍从,又是江湖人我们无权过问。” “既然解世子无罪,那就将人放出来。”江枫眠吩咐后,刑部官员立马去放人。 首辅府邸解晓离前来看望贺兰缺,见人重伤躺在床上:“我们两这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一个被关了大牢,一个被行刺,可不是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 “知道刺杀你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身手都不弱,而且带劲弩。” 两人正聊着,江枫眠就走了进来:“两位世子如果不嫌弃,近日就住在我这府邸吧。” “宫里不安全?”解晓离直言不讳问道。 “宫里有各国使臣,鱼龙混杂。二位世子此番遭遇不测,还是小心为上。”江枫眠看向床上躺着的贺兰缺,“等世子伤好一些,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封地。” 两位世子此时也明白了现下的大致情况。 贺兰缺看着江枫眠说:“寒酥告诉了我北辰和你的事情,我信你。” “我也信江首辅,若不是你我现在还关在大牢里。”解晓离自嘲地笑了笑,“江首辅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我也相信两位世子是无辜的,还望两位世子飞鸽传书和郡王说明情况,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江首辅是说有人想利用我们,去挑动边境关系?” “目前来看是这样,所以两位世子要尽快离开。”江枫眠眉目间都是忧愁,想必边境情况不容乐观。 贺兰缺等两人离开后,正艰难地套着衣服,准备下床。 “嘶!”贺兰缺抽了一口凉气,“疼死老子了。” 好端端地他就不该逞英雄要留下来,要是以往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你要干什么?”寒酥端着一碗药走进来。 “啊?”贺兰缺看了看半套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我要下床吗?” 寒酥放下手里端着的汤药,替人将衣服穿好扶着人:“要去哪里?” 贺兰缺耳尖有些泛红,推开寒酥别扭道:“不用你管,我自己去。” 说着就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寒酥有些疑惑:这人往日里都是厚脸皮,什么时候也害羞了? “扑通”一声,里间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寒酥一进来就看见贺兰缺疼得一张漂亮的脸皱成一团。 将人扶起道:“世子要做什么,属下替你去。” 贺兰缺缓过来后眼眸里聚起一层朦胧的雾气,耳垂更红了:“本世子要小解,你如何帮我去。” 寒酥冷硬的脸庞也出现了一丝崩塌,有些羞涩道:“属下,属下没法替小世子。” 贺兰缺更是不敢抬头看人,低着头挣扎着就要起来。刚一站起,头顶就撞到了还在发愣的寒酥的下巴。 “疼……”贺小世子眼冒金星,楚楚可怜,“寒酥,你是见不得本世子好吗?” 这刚摔一跤,又撞到头顶,他这运气也特背了点。 “疼吗?”寒酥顾不得自己,伸手去摸贺兰缺的头。 “有点肿,待会属下去找首辅大人拿点药给世子擦一擦。” 头顶的手很温柔,不像是练武之人的动作。贺兰缺有些不好意思,怔了一下出声道:“放开我,本世子憋不住了。” 再被寒酥这样温柔地揉下去,贺小世子怕自己忍不住霸王硬上弓。 寒酥二话不说就将人拦腰抱起,往内室的厢房走去。 “你要干嘛?” 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贺小世子有些尴尬。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昨晚自己装柔弱往寒酥怀里倒。 “还有一段路,我抱你去。”寒酥的声音平静,“免得待会又摔倒。” “本世子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无是处吗?”贺兰缺有些气闷,他是比不过顾北辰,但也不差好吗? 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装也得装成一副很厉害的样子,怎么轮到他就净出丑了。 抱着人的手紧了紧,寒酥俊美的脸上流露一丝温情:“世子自然是比任何人都好。” 你比任何人都好,因为我喜欢你。寒酥心里想着,却只敢说半句。 贺兰缺兴致怏怏的“哦”了一声,“多年不见,你也学会奉承了。” 寒酥没有再说话,眼眸里有些无奈和惆怅,只可惜贺兰缺看不见。 晚上江枫眠与几人一起用膳,顺便聊聊后面的规划。 “寒酥,本世子要吃这个快给我夹。”贺兰缺嘴里嚼着,眼睛盯着桌上的青螺。 寒酥看了看他健全的一只手,指望他自己挑肉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自己帮他挑。 江枫眠看了一眼两人:“贺世子和寒酥倒是关系不错。” “我们……”贺兰缺想了想,“我们好歹昨晚也一起经历了生死,情分自然不一样。” “不如到时候就让寒酥带人护送贺世子回西南?”江枫眠似随口一提。 “好啊好啊,如此正合我意。”贺兰缺眉眼含笑,如果有尾巴,尾巴估计翘得老高。 寒英白了贺兰缺一眼,这人摆明了要将寒酥拐跑,于是说:“摄政王吩咐了,我们四人要寸步不离地保护首辅大人。” 贺兰缺不干了,菜也不香了:“北辰都说了四雪给江首辅,一切自然听江首辅的。” “对吧,首辅大人?”贺兰缺眨巴着眼睛,看着江枫眠。 江枫眠看了看寒酥:“我向来尊重他们意愿,要是寒酥愿意护送你我自然没问题。” “寒酥,你愿意送本世子的吧?” 第81章 跑啥?又不会吃了你 “小世子,还是让寒英护送你,他武功更强。” 四雪中他只是轻功最好,玉尘博闻强识,玉絮擅长奇门遁甲,寒英武功最高。他这也是真心实意地为贺兰缺安全考虑。 “啪”的一声,贺兰缺将筷子一摔,“你们吃,本世子吃饱了。” 解晓离也跟着起身:“小缺他性格就是这样,还望江首辅见谅,我去看看。” 房间里江枫眠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才道:“寒酥,你当真不愿意护送贺小世子?” “属下武功没有寒英好,那晚也没有保护好小世子,让他受伤愧疚难安。” “那晚的事情不必自责,敌人有备而来,你们太过被动。” “还是让寒英护送他回西南吧。”他怕自己送,到时候离别时那人哭哭啼啼的,他会不忍心。 江枫眠也不再坚持,而是问道:“寒酥,你可有过意难平之事?” 意难平是什么呢? 是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是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是十年不得志,深恩负尽,死生师友?是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亦或是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还是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 世人总说点高香敬神明,抵却心中意难平。可神前不缺三炷香,人生何止万种愁。 若点高香意可平,何须忧愁到天明? 愿许秋风知我意,散尽心中意难平。秋风又如何知心中意,又如何散不平? “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江枫眠通透的眸子望着寒酥道:“是人又怎么可能完美如神只?”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不陷世间情,不知其中泪,不经沧桑苦,不知其中味。四季可以往复,人生却不会再来。 “我并不奢望能够走进他的生活,他也不是我这种人能够取悦的对象。 如果他过得不好,我所做的一切才是徒劳。” 寒酥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认命一般压抑下所有的感情。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可你又知道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山海皆可平,难平是人心。” 江枫眠的声音娓娓动听,他不希望寒酥他日只能徒然感慨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你自己缴械投降。我能够看出来,贺小世子是用心的,这么多年都没放弃。”江枫眠见人神色有些松动趁热打铁,“有些事情最难的是迈出第一步。” “属下明白了。”寒酥抱拳离开。 院子里贺兰缺正在拿一棵树出气,踹了几脚骂骂咧咧:“本世子踢死你,给你脸了,让你驳爷面子。” 解晓离有些心疼那棵小树:“它可太冤了。” “什么,你竟然也帮着寒酥说话?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我是心疼这棵树,你要踹就去踹寒酥,我保证他不会躲。” “你啥时候回平南?”贺兰缺说到正事。 解晓离暼到拐角处的人影道:“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自然得多玩几天,本世子又不像你,家里有人等着回去选世子妃。” 拐角处的寒酥闻言停下了脚步:原来他要选世子妃了吗? 自己刚刚一时冲动想吐露心扉,如此看来真的是天意如此,他们注定有缘无分。 “你真是扫兴,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好不容易跑来了京城你还跟我提这糟心事。” 糟心事?难道他不满意那世子妃?寒酥望着站在小树旁的人,往日秀气漂亮的脸上有些生气和愤怒。 “江小姐才貌俱佳,身世显赫。配你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还嫌弃人家。” “你难道愿意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贺兰缺难得认真地发问。 “我要娶自然得娶自己喜欢的。”解晓离不假思索,“问题你死缠烂打这么多年,人家不也没看上你。” 这句话戳了贺兰缺的痛处了,他像炸毛一般跳起来道:“什么叫本世子死缠烂打,明明是他眼瞎!” “对对对,他眼瞎。”解晓离心不在焉的附和,似无意一般伸手推了贺兰缺一把。 “要命,解晓离,你谋杀啊!”贺兰缺有条腿本就受了伤,有些重心不稳,被这样一推直接往小树上倒下去。 可那棵树就小孩手臂般粗细,完全不可能承受住他的重量,只会让他摔个狗啃泥。 解晓离叉着腰:“一、二、三……” “你有毒啊,有这样看兄弟笑话的……”贺兰缺还没骂完,就落入了一个舒适的怀抱。 淡淡的松木香,熟悉的味道让他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出洋相了。 “不用谢,兄弟我只能帮到这里了。”解晓离潇洒地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开。 “你管本世子干嘛?”贺兰缺别扭地扭过头去,不看寒酥。 “不想看你摔倒。” “本世子摔倒你正好可以看笑话。” “我会心疼。”寒酥眼眸里是丝毫不再掩饰的柔情,“如果世子愿意,属下送你回西南。” 贺兰缺有些傻眼。这人刚刚用膳时还一副不想跟自己多来往的做派,怎么突然就…… 将人放到床上,寒酥拿出药罐要替贺兰缺涂抹之前撞伤的地方。 撩起裤腿,露出一双白皙修长又笔直的大长腿,肌肉也十分匀称。 寒酥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压下心里的欲念用指尖挑了一些药膏涂在青紫处:“属下手劲会有些重,要是世子疼了就与我说。” 寒酥其实手劲一点也不大,他用指腹将膏药涂抹均匀,轻轻地揉搓在青紫处。 贺兰缺皮肤白皙,寒酥揉着揉着周围就红了一圈,看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偏偏贺兰缺毫不察觉,还舒服的呻/吟出声:“好舒服,再重一些。” 撩拨得寒酥心猿意马,匆匆收起药膏就要落荒而逃。 “哎呀,你怎么跑了!本世子又不会吃了你。”贺兰缺有些不满,“本世子还想让你捏捏肩呢!” “世子先休息,属下待会再过来伺候。”寒酥怕再待下去,贺兰缺又蹦出来什 第82章 顾北辰的愧疚 过了几日,都没找寻到霍天罡的下落,南疆的使臣也喋喋不休一直讨要说法。 朝堂上江枫眠冷笑道:“摄政王和你们南疆公主一见钟情是众人亲眼所见。 如今南疆公主身受重伤,我们晟东摄政王不知所踪。本首辅没找你们兴师问罪,怎么贵使还有脸来找本首辅要人?” “那我们太子死在晟东,即便凶手是霍天罡,他也是你们晟东人,不需要给我们西凉一个说法吗?” “谁都知道霍天罡是太子近侍,况且霍天罡在晟东被朝廷江湖追杀,不大可能听命于晟东人。 或许是有心人利用霍天罡挑拨西凉与晟东关系?”江枫眠意有所指,“保不准你们西凉也有人不想让太子活着回去吧?” “首辅大人这话未免有挑拨之意,我们西凉自是上下一心。” 江枫眠不想再做无谓的纠缠,面露不悦:“有道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各位使臣若是无事就尽早离开。 免得本首辅改了主意,到时候想走怕也走不了了。” 禤棋信挑挑眉:“如此一来便没本皇子什么事了,我们北厉今日就启程回去。” 送走各国使臣后,边关传来异动。小皇帝看着边关的奏折,神色晦暗不明。 边境西凉驻军往前移动了三十里,平南王的军队却无任何表示。 南疆边境也不稳定,最近有一小波人来阆州城内打闹抢劫,濮阳王也没任何动作。 长安军不在他的掌控之下,濮阳王和平南王他也未必能牢牢掌控,这个皇位他坐的并不安稳。 “各位爱卿如何看?”高位上的小皇帝问众人。 兵部尚书出列中气十足道:“我晟东王朝不惧挑衅,若他们狼子野心何妨一战?” 户部尚书有些担忧:“上半年水患国库空虚,下半年只能休生养息。若要开战,恐怕会力不从心。” “那就失了骨气,去割地求和吗?” “与其割地求和赔钱送美人,还不如把这笔钱用来招兵买马。” 各位大臣争论不休,正在此时户部侍郎躬身道:“皇上不必烦恼,边境有摄政王的长安军在。” 呵呵,这群人现在倒是想起摄政王,想起长安军来了。 距离顾北辰在城门外被刺杀后不知所踪,已经过去数日,朝中无人过问。 现在敌国逼近,边境战争一触即发时,倒是想起摄政王来了。江枫眠冷笑一声,众人便沉默下来。 “尚书大人刚还说国库空虚,难道长安军都是神仙,不要吃饭不要军需?”江枫眠淡淡道,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这些年来朝廷任意克扣长安军的军饷已经成了习惯,刚开始还会做做样子拨点银两,后面便干脆不给了。 那位江枫眠掌权后曾暗中资助过一些,不过都是九牛一毛。他也不敢公然挑衅皇上,毕竟羽翼未丰要低调行事。 江枫眠今日是把这事挑到台面上了,原来那位有所顾忌,他可没什么好顾忌的。 各位大臣都缄默不言,这首辅大人不是应该跟摄政王撕破脸了吗? 怎么还向着那人? 小皇帝挑眉道:“爱卿真是心胸宽广不计前嫌,有你是朕之幸事。” 江枫眠轻描淡写道:“臣与摄政王私下是有些恩怨,但那是个人私事。国事大于私事,是为臣者本分。” 晚上首辅府邸江枫眠接到下人来报,解世子已经乔装易容后安全离京。 过几日等贺兰缺伤好了,将其送回边关,局势便能暂时稳定下来。 只是不知道顾北辰如何了,京城至边关一路,道阻艰险且长,他又是否能安全到达? 千里之外的顾北辰一路被人追杀,随行暗卫已经伤亡一半多了。 深夜锦西边镇的一个破庙里,顾北辰一行人暂时在此处落脚。 一行人身上几乎都挂了彩,破庙外大雨滂沱,像是生吞了日落,再将星空活剥。 庙内好不容易点燃的火堆在狂风怒吼下忽明忽暗,伴随着阵阵电闪雷鸣,注定今夜不会太过安静。 “王爷,先吃点东西垫垫。”清梦在替顾北辰包扎伤口,星河将干粮递过去。 “王爷可在担心首辅大人?”见顾北辰没有吃东西,清梦问道。 这一路走来,顾北辰沉默寡言,眉宇间总是笼罩着忧愁。 “京城想必也是乱成一锅粥了,别说遮风挡雨,本王连陪在他身边都做不到。”顾北辰垂下头,他不负天下苍生,唯独负阿眠太多。 从接到密报南疆、西凉、北厉暗中有勾结开始,他便趁浔夜阑用摄心术控制自己时,将计就计利用她打探消息。 不得已他伤了阿眠,本想结束后详详细细讲清前因后果,好好哄哄那人以求原谅。 结果却连解释清楚的机会都没有,许是战场多年杀戮太多,老天都不愿意帮他。 只求阿眠不要怨恨自己才好,他怕那人气伤身子。 “首辅大人胸有沟壑、怀瑜握瑾,并非一般闺阁女子,定会理解王爷的无奈。”清梦不愿意看主子烦忧,耐心劝解。 “本王倒希望他能闹闹脾气,越平静才越可怕。”顾北辰强颜欢笑,咬了一口饼,味同嚼蜡。 “有马蹄声,小心。” 一行人各自闪躲开,一轮羽箭射向破庙,将佛像前的香案射成了一个筛子。 “怎么堂堂摄政王躲破庙里,是觉得神明能佑你?”雨中男人的声音带着嘲笑。 顾北辰负手立于门口,一手执承影,风姿傲骨,薄凉一笑:“本王就是神,又何须神佑?佛不渡人,本王来渡。” 顾北辰一柄长剑如银河般闪烁,划破寒夜的黑暗,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周围的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瞬息间就全部毙命。紧接着而来的一掌,如大江奔涌汹涌澎湃,掌风激荡,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开来,所过之处一片哀嚎。 佛像的香案前,香炉里插着几支香烛青烟袅袅。顾北辰的剑饮足了血,剑身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香火祭鬼神,凡间不留人。 黑衣人首领看着已经倒下的人:“别太猖狂,我们的援兵马上就到了,倒要看看你们几人能撑多久!” 第83章 他不比江山轻 “王爷,属下几个拖住他们,你突围出去。”星河很清楚的知道,他们几个如今只会拖累王爷。 凭顾北辰的武功,逃出去是绝对没问题的。这里离长安军驻地很近,万不可折损在此地。 黑衣人仰天大笑:“别费力气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说不定我一高兴,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本王天身反骨,不懂什么识时务。”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黑衣人手一挥,又一批人涌上。 “与其埋怨别人,不如埋了别人。”顾北辰身如鬼魅在人群中穿梭,剑锋所指处倒下了一批人。 星河、清梦和仅剩的几人向顾北辰围过来。雨水流淌在脸上,混合着血迹蜿蜒而下。 地上都是尸骸,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暴雨也无法冲洗干净。 “摄政王,你再能打,你这些手下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黑衣人狞笑,“我们的援兵马上就到,几位就别替你家主子做垂死挣扎了。” 远处马蹄声越来越近,听声音来人数量不少。星河、清梦脸上毫无惧色,一脸肃然地看着黑衣人。 “今日就算是死,也要先送尔等去黄泉路上恭候本王大驾。” “王爷,你先走,属下断后!”星河和清梦异口同声。王爷不能有事情,否则万千百姓又将生灵涂炭。 倒地的暗卫想:要是四雪首领在,哪里还轮得到你们如此放肆。只可惜王爷将自己最后的保命王牌给了江首辅。 玉絮、玉尘、寒酥、寒英四人被称四雪,是顾北辰从小精心培养的暗卫之首。 他们也是顾北辰最后的保命王牌,只要有他们四人在,铜墙铁壁也能撕开一道口子。 “无需多言,本王与你们同生死。”顾北辰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人,突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大家都不明所以,黑衣人也一头雾水:“不愧是摄政王,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 “今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顾北辰俊美的脸庞沾满了血迹,在电闪雷鸣的暴雨中,脸上的笑容平添了几分妖异。 清梦见到来人后也是一喜,尤其是玄枭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没料到还能见到他,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王爷,是首辅大人的人马。”清梦的声音难掩激动,“是九卿带着蛇影的人来了。” 黑衣人闻言不以为然:“你家王爷和首辅大人刚闹掰,你不知道吗?” 接着对九卿和鬼木众人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如今日我们同仇敌忾?” 玄枭见清梦伤痕累累,白皙的脸颊已经毫无血色,眉眼间有一丝阴鸷。 九卿嘴角微勾:“玄枭,你说我们是落井下石好呢,还是雪中送炭?” 玄枭看了一眼清梦,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属下听左护法的。” 黑衣人展颜一笑:“左护法如何抉择?” “摄政王是首辅大人看中的人,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来处置。”九卿不紧不慢道。 话音刚落,玄枭手里绿光一闪,直直刺入了黑衣人首领的心脏。 黑衣人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胸口一闪而过的碧绿如玉的竹笛,喃喃道: “月下白衣人,竹笛送魂归。” 此话一出,剩下的黑衣人都退后了几步远,仿佛眼前这个一身白衣面目清俊的男子是什么邪灵。 其实也不怪他们害怕,要说江湖人最怕的是谁,白衣竹笛当排名第一。 传闻见过此人竹笛者,皆已成了笛下亡魂。 所以,今夜,他们注定要成为笛下亡魂 玄枭几个转瞬间,已经取了十几人性命。有了九卿和鬼木等人的加入,战局很快便扭转了过来。 将黑衣人全部清楚后,鬼木扯下了他们脸上的黑布:“都是江湖杀手,怪不得会怕玄枭。” 顾北辰看着两人问:“你们怎么会在锦西?” “首辅大人在宴会当晚就预料到事情不对,派我们前来锦西查看情况。 我们一进城就发现了很多他国暗桩,而且城里药材几乎被抢购一空,看样子他们是在做开战准备。” 九卿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一一汇报给顾北辰。 “今日多谢你们相助,先休息一晚,明日你们便回京城。” “王爷,首辅大人吩咐过如果途中遇见你,一定要先将你安全护送到长安军驻地。” 九卿自然是知道宴会的事情,心里虽有些疙瘩,但还是谨遵江枫眠的命令行事。 “如此也好。”顾北辰也不再多言。 第二日,第一缕晨曦咬破黑夜的唇,将那抹血迹遗留天际。 众人望着朝阳,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首辅府邸江枫眠目送贺兰缺和寒酥等人远去,若他们也能平安到达,顾北辰就不至于四面楚歌。 玉尘拿过狐裘给江枫眠披上,几经犹豫还是开口:“首辅大人不该将寒英和寒酥派走,王爷知道会生气的。” 他们四人可是王爷留给首辅大人的保命符,怎可派出去保护他人? 若是首辅大人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只能以死谢罪了。 江枫眠浅浅地笑了笑:“本首辅在京城,天子脚下能有什么事情? 眼下贺世子能否安全回到西南关乎边境安稳,孰轻孰重他应该知道。” “边境安稳是重要,可王爷同样也在乎首辅大人的安危。”玉尘有些无奈。 当初贺世子死缠烂打那么多年都没能要到寒酥,如今却将他们全部留给江首辅,足以说明江枫眠的重要性,分量只怕是不比江山低。 看着玉尘眼睛里的担忧,江枫眠耐心安慰道:“没认识你们前,本首辅是人人喊打的佞臣,刺杀的人从来都是只多不少。 我不照样安安稳稳的活着? 还是说你对自己和玉絮的能力不认可?” 玉絮垂眸道:“属下明白了。” 之后她们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要是江枫眠出了什么意外,她们真的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第84章 生米煮成熟饭 锦西镇五十里外,一小队人马狂奔而来。 “王爷,是迟非晚和安无恙将军。”星河欣喜道,现在他们算是真正安全了。 九卿一行人抱拳离开:“王爷,属下等人回京了。” “嗯。” 目送九卿带人离开后,顾北辰停了下来,等那一路骑兵前来。 “参见王爷,迟非晚来接王爷回军!”来人脸庞轮廓分明,一双眼眸干净透彻,身材矫健孔武有力。 “安无恙前来恭迎王爷回军。”无恙并未穿甲胄,而是一袭青衫,清秀的五官透出一抹俊俏,文质彬彬的倒有点像书生模样。 “嗯。”顾北辰点点头,与他们一起拉着马缓缓而行。 三人走在前面,星河和清梦跟在后面。 “王爷此番回京,怎么耽搁了这么久?”迟非晚性格憨厚,快言快语。 他实在不明白,王爷自小便喜欢边关。十一岁离京征战沙场就一直留在边关,连新年都不曾回京。 只有前几年先帝驾崩,小皇帝刚登基朝局不稳,顾北辰回京了半年,肃清朝堂后立马就回了边关。 怎么这一次一回去就是大半年,若不是边境出了问题,他都怀疑他家王爷是不是被繁华的京城迷住了眼,以至于都忘了他们。 还没等顾北辰说话,安无恙便训斥:“王爷自有打算,岂容你质问?” 迟非晚被训斥了也不敢反驳,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安无恙不说话。 “无碍,京城有些事情绊住了。”顾北辰对两人非常宽容。 迟非晚和安无恙本出身将门,当年跟着顾北辰一起来的边关。多年沙场,三人早已经情同手足。 “恭迎王爷回营!” 嘹亮的呼喊声响彻云霄,士兵们列队主帅回归。 营帐里顾北辰快速地浏览最近的紧急军情,书案上是厚厚的一叠军报。 第三天士兵们还在晨练,顾北辰吩咐:“将各位将军都叫来,本王有事情吩咐。” 一刻钟后,各位将军都身穿铠甲出现在主帅营帐里。 “末将参见摄政王!” “免礼,这几日的情况本王已经知道了,下面一起商讨一下对敌政策。” 一行人讨论了几个时辰,终于制定出了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 “王爷,大战目前来看不太可能,但是小的骚扰也会耗费大量军需。我们……” 军营里银两、粮草、兵器几乎没有不缺的,朝廷现在几乎都不给长安军拨款了,可士兵们总要吃饭。 上次王爷派人送了几十万两来,如今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一旁的清梦道:“不如找首辅大人想想办法,上次江首辅可是四天赚了八十万两。” “上次王爷送来了三十万两,说是江首辅给的,如今又去问人家要钱会不会不太好?” 迟非晚有些不好意思,三十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侯府估计所有家底也就十万两。 安无恙这次没有开口说话,他有派人打听了一些事情,但了解的并不多。只是知道王爷和那位江首辅关系匪浅。 一旁的星河接了一嘴:“首辅大人可是摄政王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营帐里的几位将军都齐刷刷地看着星河,脸上都是吃瓜的表情:快说说,我们错过了什么。 见众人一脸迷惘,顾北辰又没有解释的意思,星河好心道:“你们不知道皇上给王爷和江首辅赐婚了吗?” “知道啊,可是不是取消了吗?”迟非晚一脸八卦。 “可王爷和首辅大人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只差没摆酒宴宾客了。”星河十分不爽,怎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么意思?”迟非晚一本正经地问安无恙。 “就是有了夫夫之实。”安无恙有些脸红,小声耳语道。 “清梦,江首辅人怎么样?”安无恙不敢问主座上的顾北辰。 顾北辰从众人说到江枫眠时,就在神游四海。 他想起了桃花树下那人慵懒晒太阳的模样,想起了那人被他折腾狠了,眼角微红还沁出了眼泪。 “这个得问王爷。”清梦看着顾北辰。 “嗯?”顾北辰回过神来。 王爷居然走神了,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迟非晚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安无恙。 安无恙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家王爷今天确实走神了。 “安将军问你江首辅怎么样。”清梦重复了一遍。 “阿眠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的。”顾北辰不假思索,平日冷峻的脸庞尽是温柔。 接着又说:“钱的事情本王来想办法,你们先下去准备,明日开始拔除边境城镇里的暗桩。”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顾北辰靠着椅子想着下一步计划。 两军开战,粮草先行。可如今他们连粮草都不够。他已经着手让清梦派暗卫做一些杀人的生意,可杯水车薪。 十万军队,每个月起码是几十万两银子的开销。 要是阿眠在就好了,他肯定能想出好办法。 对,找阿眠,就这样干。 这样阿眠就没有理由不回他信了,国家大事阿眠肯定不会不管。 九卿离开时,顾北辰托他带了一封信回去。信里言辞恳切地道歉,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可他回军营已经三四天了,一直没收到京城来信,明明他吩咐过士兵,京城来信一定要第一时间送给他的。 阿眠这是在忙还是不肯理自己? 阿眠怎么舍得不理自己呢?肯定在忙。 顾北辰咬着笔杆子想着该怎么写这封信。来来回回写了几遍,都觉得不好, 揉成了一团扔在一旁。 星河一进来就看到自家王爷对着一张白纸,一脸忧愁,于是道: “王爷如此烦恼,不如不写,左右不过一点银子。王爷此次不是带了一座金山来么?” “你是说阿眠送本王的那个沧溟朝月冠?” “对对对,那可是有市无价的宝贝,换座金山都没问题。” 星河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听首辅大人的意思再弄一个也不难,不如先拿它应急?” “滚出去领罚三十军棍。”顾北辰薄唇微启,吐出冰冷的几个字。 第85章 要不回个信? 他怎么会有这种净出馊主意的属下,顾北辰有些气闷。 “王爷,小的错了!”星河的哀嚎声伴随着军棍声,此起彼伏交错纵横。 清梦端着热茶路过道:“你又干了啥惹了王爷罚你?” 星河趴在凳子上有气无力:“我让王爷把那玉冠卖了换点银子以解燃眉之急。” “哎呀,你进去时帮我求求王爷,别打了,三十军棍打完明天都下不了床。” 清梦端着茶盘,对行刑的士兵道:“下手重点,免得惹王爷生气。” “喂,你还是人吗?哪里有这样的。”星河肠子都悔青了。 “好好长点记性,免得下次被王爷杀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至于吗?”星河明显不信。 “你怎么光长个子,就是不长脑子?”清梦不再搭理,端着茶盘走向主帅营帐。 桌案前顾北辰正提笔写信,目光所致皆是温柔: 暌违日久,未悉近况,拳念殊殷。 【“暌违”指别离。自分别后好久不见,不知你近况如何,思念的心情尤为殷切。】 匆匆别离,多日有余。终不见汝,吾心戚戚,情难自抑,满卷相思。南风未起,奈何思卿已成疾。 春风宴上,初睥芳泽,即惊天人。秋波滟滟,青丝垂肩,宛若谪仙。 于汝,一见钟情,山不可动,海不可淹,火不可灭。爱慕之情,时时加之。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 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 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 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 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 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 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 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 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 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而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短笺情长,满纸相思,斯明眸顾盼魂牵梦萦,已在眉间心上,吾之切切真心,可昭日月。 清风朗月,辗转难眠,心有所思,情不自吾。 昼赏微云夜观星,醒亦思卿,梦亦思卿。 文短情长,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所未尽者,尚有万千,何止其乎? 树摇影曳,风起苍岚。 一轮月光,一丝想念。 翘企示复,铭感不已。 【翘首以盼你的回复,感激不尽。】 清梦暼了一眼信,提醒道:“王爷,你写信不是求首辅大人帮忙筹集银两吗?” 洋洋洒洒一页纸,都是写如何思念首辅大人,银子半句都没提,她家王爷怎么变得纯纯一个恋爱脑? “哦。”顾北辰拿笔在下面加了一句。 接着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雄健的海东青扑腾着翅膀飞进营帐。 将信绑好后,顾北辰摸了摸它的脑袋道:“去吧,信送到了他会喂你好吃的。” 海东青低头用脑袋蹭了蹭顾北辰的手,似乎在讨价还价:“先喂我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送信。” “本王的军队饭都吃不起了,哪里有肉喂你,乖乖送信,去了京城他会好好招待你。”顾北辰丝毫不理会海东青的撒娇。 海东青见讨不到好处,龇牙咧嘴地朝顾北辰扑了扑翅膀,锐利的眸子里写满了: 别人家的王爷都那么有钱,养的宠物都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偏偏你这么穷,肉都吃不起? “再不走耽误了送信,本王就叫清梦将你拔了毛烤了加餐。” “嗷嗷”海东青嘶吼了几声,展翅高飞。 一连又过了几日,军中捷报频传,埋藏在各地的暗桩被挖出来不少。 京城里江枫眠下朝后就回了首辅府邸,今日他难得没有去城外。 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带旃蒙去城外一个庄子里,那里住了一群整日蒙面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一进府邸就见含星正追着一只海东青满府上窜下跳的。 “怎么回事?” “首辅大人,这只鸟整日在府里为非作歹,今日我非逮住它不可。” 江枫眠看了看翱翔在碧空中的海东青好心道:“你就别费力气了除非你会飞,还得比它飞的快。” 这只海东青一看就是万里挑一,要抓住它可不容易。 碧海蓝天中遨游的海东青俯冲下来,含星以为它要偷袭自己,立马后退几步。 哪只海东青在离江枫眠几米远的地方就放慢了速度,轻轻地落在江枫眠肩头。 像是怕自己的利爪伤了江枫眠一样,只敢停留一会儿又扑腾着翅膀落在一边的假山上。 “首辅大人,它好像对你格外亲昵。” 许是他身上有顾北辰的味道,这海东青在他面前特别温驯。 江枫眠喂了几块肉:“吃饱了就回去吧。” 这只海东青都在他这里逗留几日了,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 正吃着肉的海东青突然不吃了,叼着江枫眠的衣袖就往书房里飞。 “哎呀,这鸟也会看书?”含星惊讶极了,怎么一只鸟居然拉着人往书房里飞。 进了书房后海东青直接从书案上放着的东西里叼出一张铺好的信笺放在桌子上,又拿脑袋蹭了蹭江枫眠的手。 “我明白了,这鸟是让首辅大人写回信啊!”含星恍然大悟,如梦初醒一般。 她说这鸟怎么一天天的净在府里折腾不走,原来是首辅大人没写回信。 海东青像是听懂一般,不再对含星龇牙咧嘴,而是围着含星转了几圈又落在桌案上。 顾北辰的信江枫眠自然是看了,银子和粮草已经安排了温家的商队悄悄送去。 只是他没想给顾北辰回信,便没说,想来军需应该这两日就到了。 “首辅大人,要不你给王爷回个信?”含星苦着脸,“不然这鸟得把府邸折腾得人仰马翻的。” 她们这几日可是饱受这只鸟的迫害,奈何她们又 第86章 特种部队 “行吧。” 江枫眠也不忍心府里人被这只海东青祸害,于是提笔写了两个字。 含星看了看那两个字,嘀咕道:“首辅大人你写这个还不如不写……” “确定不写,那我扔了。”江枫眠说着就要将那张写好的纸揉成团扔了。 “别,不要。”含星立马阻止,宝贝似地将那张纸卷好插在海东青腿上的小筒里。拍了拍它的头道:“赶紧走。” 海东青在书房里转了几圈,像一位凯旋的小将军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好一阵子才扑腾着翅膀离开。 “首辅大人,你明明很在意摄政王,为何不好好写一封回信?”含星有些不理解。 从使团离京,江枫眠就带着旃蒙早出晚归的。 别人不知道江首辅在忙什么,作为江枫眠的贴身护卫,含星知道首辅大人正在秘密训练一批人,说是特种兵,想来是为摄政王准备的。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会让人容易厌倦。” 江枫眠不再多言,“今日还没去看看他们训练的怎么样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城外看看。” 含星似懂非懂,跟着江枫眠出府去城外的庄子。 城外几十里地的一个庄子里,几百人正在一起进行魔鬼训练。 顾北辰上次回京带了三千长安军,这次离京并未将这批人带走,而是把这三千兵马留给了江枫眠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顾北辰带着这批人回边关,也不至于一路都被追杀。 江枫眠知道的时候是气不打一处来,但顾北辰人都离开京城了,他也无可奈何。 他在京城,除非谋反,否则哪里需要三千人马。 可留三千兵马在京城也不能啥也不干,因此江枫眠决定从里面挑出三百人,训练一支特种兵。 广场上三百人正在烈日下,顶着几十公斤的重物,进行严格的体能训练。 半个月前他们经历了一场颠覆三观的战局。 那天秋高气爽,他们被安排进了一个庄子,玉尘说等会摄政王妃会到,务必敬王妃如同王爷。 江枫眠看着台下的三百人道:“你们三十人一组,分成十组,两两对战。 每组选出最强的一个人,再组成一组,与我和旃蒙两人对战,赢了赏银一百两。” 台下的三百人都跃跃欲试,胜券在握。 毕竟摄政王带回来的三千人可都是长安军的精锐,而他们三百人又都是玉尘和玉絮亲自从三千人里选拔/出来的,可以说是佼佼者。 而台上的王妃看起来就是一个纤弱书生,他们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 至于旃蒙一个女子,他们就更没放在眼里。左右一个弱女子,他们一个手指头就能解决掉,不值一提。 玉尘和玉絮站在江枫眠身后没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底下这三百人。 十轮下来不过一个时辰,最终胜出的十人组成一组,留下来与江枫眠和旃蒙对决。 十人看着江枫眠和旃蒙有些沾沾自喜,打算速战速决。可才刚过了两招,他们十人就已经倒下了两个。 江枫眠和旃蒙就像配合过无数次一样,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彼此心领神会,他们完全找不到薄弱点。 一刻钟下来,他们已经倒下了六人,可江枫眠和旃蒙却毫发无损。 剩下的四人在仔细找两人的破绽,江枫眠却完全没给他们机会,一个侧翻直接撂倒两人。旃蒙也不甘示弱,脚底一滑从后方偷袭,轻松放倒两人。 十个人完全傻眼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们就落败了。 旃蒙拍拍手:“业精于勤荒于嬉,好久不训练都生疏了,花的时间长了几分钟。” “嗯,确实速度、力量都下降了。”江枫眠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他确实没训练,退步是意料中的事情。 底下十人听着两人的话,瞠目结舌:这么彪悍,还叫生疏了? 力量下降了?那他们不都成了渣渣吗? 底下的三百人油然而生一种敬意,那是对强者的仰慕。 江枫眠满意地看着下面的三百号人,他之所以要比试一场,就是要这三百人心悦诚服。 否则只有顾北辰的命令,很难让这群兵真的为自己所用。他不喜欢任何意外,为了杜绝意外,他要这批人的人也要他们的心。 江枫眠站在台上,旃蒙立于他身后一步。 底下三百人严阵以待,三十人一组,整齐地排列着,正肃穆地看着台上两人。 江枫眠扬声道:“进入这里,意味着你们没有名字。这里只有一个代号——猎人,你们可愿意?” “愿意!”回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喊声。 虽然不知道他们将要做什么,但是有隐隐预感,他们在这里会变得更强。 人都是慕强的。 “这里也没有同情和眼泪,只有汗水与鲜血。”这是我对你们的欢迎词,“以后你们称呼我天干教官。” 江枫眠将胜出的十人分别赐名为阏逢、端蒙、柔兆、强圉、着雍、屠维、上章、重光、玄黓、昭阳。 由他们每人带领二十九人,组成一支三百人的队伍。 江枫眠想按照现代社会的方式,将他们训练成特种部队。让他们在必要时候,就宛如插入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出奇制胜。 他们必须要经历严格的淬炼:徒手攀几十米的高楼、潜水不允许冒出气泡、野外生存生吃活的毒虫毒蛇、被泥土活埋逃生、虐囚毒打逼供…… 哪怕就是日常训练,他们也都是真刀真枪的练,受伤是常有的事情。 这三百人训练了十几天,全员几乎都几近崩溃。身体、心理都备受折磨,但没有一个人说放弃。 因为这几日,江枫眠和旃蒙一直陪着他们一起训练。他们的训练项目,江枫眠和旃蒙做起来是得心应手习以为常,甚至还有一些享受。 一个女人都能面不改色的完成训练,更何况他们从小就在军营里摸爬打滚。要是坚持不住,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其实这样的训练强度,放到普通人身上早就丢了半条命了。他们用生命去训练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军人只有战死,没有吓死。” 第87章 秘密回京 江枫眠到的时候,旃蒙正在进行考核。 他们每一周就要考核一次,考核科目为特工基本技能: 自卫格斗、环境安全评估、伪装、痕迹抹去、跟踪、防追踪、快速记忆、室内躲藏、逻辑推理、外伤处理、密信书写、自制防毒面具等各种必备技能。 “这次考核情况怎么样?” 旃蒙看了看记录本:“比上周好,这周通过率80%。” “离全员通过还差一点。”江枫眠指尖敲打着栏杆,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你啊,最是嘴硬心软。嘴上不原谅人家,人家寄过来十几封信,你是一封也不回。可偏偏做的事情,又是处处为他谋划。”旃蒙打趣着。 “我想让他毫无顾忌大胆地往前走,而我一定会在他身后。” 军营里,士兵来报:“九卿带温家商队送东西过来了。” 顾北辰起身亲自去营门口迎接,浩浩荡荡来了几百人。 “参见摄政王,这是首辅大人命令属下送过来的军需物资,请王爷核对。”九卿说完就将一个单子递给顾北辰。 顾北辰随手递给安无恙,一脸希冀地问九卿道:“阿眠可还有其他交代你的?” 九卿摇了摇头:“首辅大人只吩咐属下尽快将东西送到,返回时可以顺路查查各地商铺。” “本王的信,阿眠可有收到?”顾北辰不死心,继续追问。 “都收到了,但首辅大人最近很忙,早出晚归的。 属下估摸着应该是没时间给王爷回信。”九卿不忍心看顾北辰失望,委婉地找了个借口。 顾北辰自然知道这都是借口,他如果想知道江枫眠一天做了些什么,自然会有暗卫告诉他。 可他不想这样做,他不想让江枫眠觉得自己被监视。尤其是现在两人之间还存在着一些误会,若再添一笔,他怕再也回不去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顾北辰只能去演武场上发泄。 一个时辰下来,已经虐杀了众位将军,连迟飞晚和安无恙都没逃脱他的魔掌。 “王爷这几日怎么了?本以为今日京城来人了,就能躲过一劫,没料到王爷还变本加厉了。 这几天逮着我们就狂揍,再这样下去我这张俊脸都要成了猪脸,还怎么娶媳妇?”迟非晚耷拉着脑袋,十分委屈。 安无恙给他涂药的手加重了力道,似无意道:“你想娶哪家的小姐?” “哎呦,疼疼疼,你谋杀啊!” 迟非晚喊叫着,“京城那么多官家小姐总能找到合适的,不过我从小就跟王爷来了战场,也不认识谁。” 安无恙拿药的手抖了抖,眸子里晦暗不明。 “哎,涂好了没有?”迟非晚问。 安无恙将药罐一扔,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句,“找你的官家小姐给你涂。” “哎呀,我们好歹共患难的兄弟,你怎么能不管我?”迟非晚嘟囔着,“京城离这儿几千里,我哪里去找官家小姐去?” 絮絮叨叨的话被晚风吹散,飘向远方。 安无恙一出门就见顾北辰正坐在远处草垛上于是走上前。 “参见摄政王。” “嗯。” “你们吵架了?”顾北辰散漫地随口问道。 “没有。”安无恙苦笑一声,“我又怎么会跟他吵架。” “迟非晚就是脑子笨一些。” “确实笨。”安无恙摇摇头。 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他,只有他一人不知道。可这一切都是自己自愿的,他又能怪谁呢? 良久安无恙都没说话,他知道自己在赌:只要迟非晚开口说爱他,只要一句话,几世轮回,碧落黄泉他安无恙都会陪着。 两人正聊着天,高空中海东青俯身而下,围着顾北辰得意地转圈。 顾北辰伸出手臂让海东青停下来,从它脚边的信筒抽出卷着的信。 海东青像凯旋的将军,围着顾北辰转圈要奖赏,像是在告诉他:“这信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讨来的。” 哪知顾北辰的脸瞬间变了几次,拿信的时候笑容满面,看了信后一脸苦笑。 安无恙刚刚偷偷瞄了一眼,信上只有两个字:已阅。 难怪王爷会着急生气,这首辅大人可也能拿捏人心了: 我给你回信,但我啥也不说,只告诉你来信我看了。至于我怎么想的,你自己猜。 顾北辰气归气,还是小心地将信贴在怀里收好。对安无恙说:“本王今晚将这几天的事情安排一下,你负责……” “王爷要离开军营?”安无恙明显不赞同,“暗桩虽是拔除了,可如今边境局势随时都会有异动。” “本王与你说就是已经决定好了,不是跟你商量的。”顾北辰威压展开,“边境局势本王心中有数,不会拿百姓安危开玩笑。” 安无恙点了点头:“末将定当竭尽全力,让王爷无后顾之忧。” “爱天下人是为大义,爱一人是为私情。都说世事难两全,可本王贪心,偏要两全。”顾北辰眸子里是笃定,他偏要逆天而行。 “王爷此去京城,要数日的时间,若是被有心人知道肯定少不了沿途刺杀。” “本王知道一条险路,只需两日便能到京城。此次秘密回京,军中除你之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王爷是想走穹苏涧?”安无恙想起这条路来。 穹苏涧是一道峡谷,除非轻功极佳者方能跨越,否则便会摔落崖底粉身碎骨。 过了穹苏涧,邙山也都是石栈,人根本无法立足。传闻此路是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对,这样能节约五六日的时间。”顾北辰从来没有这样迫切地想见到一个人。 “可如此太危险,暗卫不一定有王爷的轻功。”安无恙有些害怕,万一出了事情如何是好? “本王一人回京。” 见顾北辰没有商量的余地,安无恙不再劝:“末将会按时让人送饭菜进营,不会让人发现异常。” 五更天,顾北辰悄悄一个人离开军营,无一人发现他的行踪。 京城里江枫眠照例上朝,下朝后就亲自去城外的别院里训练特种兵。 “明日休沐,教官今 第88章 阿眠金屋藏娇? 江枫眠看了看天色,想了一下道:“也好。” 殊不知他这个决定会引来一场风波。 顾北辰飞檐走壁地越过数道天险,躲过京城层层岗哨来到首辅府邸。 此时已经亥时了(21-23),卧房里江枫眠却并不在。 这么晚了,人没在房间里,去了哪儿? 顾北辰等了半个时辰,府邸他逛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影。 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会去哪里? 无奈只得唤来安插在府邸的暗卫,一问才知道下午就去了京城别院不曾回来。 联想到九卿说的阿眠最近总是往郊外别院跑,有时候还不会回府邸。 顾北辰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跳,想到之前话本子里看的金屋藏娇的戏码,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气势汹汹地朝京城别院赶去,刚到院子里,就被守卫发现并且拦了下来。 顾北辰有些疑惑:“这不是自己留给阿眠的长安军吗?怎么都在别院?” 交手几次,发现这些人实力都大涨,所出的招式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于是打起精神全力迎战。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别院禁地?”守卫问。 “别院禁地?莫不是这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顾北辰一边应敌,一边四处打量。 几个守卫招架不住,又来了一批人。 前院的动静惊动了刚刚洗漱好,正在望着月亮出神的江枫眠。 踱着步子到前院,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即便蒙着面,江枫眠也一眼看出了是谁。 于是吩咐守卫:“下去吧。” 接着江枫眠直接转身就走,徒留顾北辰一个人在夜风中凌乱。 “阿眠……”顾北辰追了上去。 江枫眠坐在小榻上,翻着一本地方小记,并未看门口的顾北辰。 顾北辰本想进去,可看了看自己一身风尘仆仆的,于是让含星给自己准备一下热水沐浴更衣。 含星拿着一套江枫眠的衣服道:“王爷,别院这边没有准备你的衣服,只能先将就一下。” “谁的衣服?”顾北辰眸子一沉。 “首辅大人的。” “嗯,放外面。” 顾北辰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才敢进房间。 江枫眠依旧坐在烛火下看书,似乎不知疲倦。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他肩头,像是铺了一层轻雪。 “阿眠。”顾北辰走近,从身后将人圈住,把头埋在他肩上。 触摸到怀里人有些微凉的手道:“怎么不披件狐裘,手有些凉。” “怎么回来了?”江枫眠总算放下书,愿意开口说话了。 “想你,便回来了。” 没有多余的语言,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想你,便回来了。 “阿眠,对不起。那日宴会我看你关心小皇帝,却不理我有些气闷,这件事是我错了。” 当时我刚好收到了暗探消息说南疆、西凉、北厉几国有勾结。 恰好南疆公主对我使用了摄魂术,刚开始我的确着了她的道,被她控制了。 亏我内力深厚,她无法完全掌控,我才能险中取胜反将她一军。 后面我顺水推舟假意被她控制,也是想套取更多的情报,手段确实不够光彩。 那时我急于求胜,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是我太混账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好吗?” 顾北辰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浓浓的鼻音,就像刚喝了一杯微醺的鸡尾酒。 少年人求胜心切,又有什么错呢?江枫眠想,再说从前自己为了执行任务不也是不择手段吗? 他没有办法去要求顾北辰事事都把自己放在首位,把自己凌驾于家国大义之上。 顾北辰不只是他江枫眠一人的,更是千千万万百姓的守护神。 出身显赫,鲜衣怒马风华绝代,优秀如顾北辰,这就注定他不会只属于江枫眠一个人。 虽说爱是自私的,可既然爱顾北辰的风光无限荣耀加身万民敬仰,就不能自私地把他据为己有。 怎能要求一只翱翔碧海蓝天的雄鹰,匍匐于他的脚边,困于他这方寸之间呢?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白头并非雪可替,遇见已是上上签。 “落子无悔,我既选择了耀眼的太阳,就要接受它的光芒带来的灼伤。 总不能既要太阳的明亮,又嫌弃它太过刺目,你说对吗?”江枫眠转身,目光落在顾北辰身上。 “阿眠,你可真是我的解语花。” 顾北辰歪着头在江枫眠脖颈处蹭了蹭,才想起正事来:“阿眠,你怎么住这别院?守卫还如此严格,莫不是金屋藏娇?” “嗯?金屋藏娇?”江枫眠拖着尾音,打量了顾北辰几眼。 估计这几日连夜赶路,原来熠熠生辉的丹凤眼有些疲惫,但也算得上娇艳。 “阿眠该不会真的金屋藏娇了吧?”顾北辰看江枫眠在沉思,一脸哀怨。 江枫眠噗嗤一笑,挑起顾北辰的下巴:“摄政王龙章凤姿,本首辅倒是想金屋藏娇,把你关起来谁都不让见。” “阿眠当真这样想?”顾北辰有些吃惊:这不是自己的邪恶念头吗? “也只敢想想,怕被天下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江枫眠起身。 “阿眠又要去哪里?” 见人离开,顾北辰有些着急。他这才刚抱一会儿,怎么够全了他数日的思念? 江枫眠回头,一脸怪异地看着顾北辰:“都半夜三更了,除了睡觉还能去哪里?” “总不能去找满庭芳里的软香温玉吧?我又不感兴趣。” 这人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顾北辰是又欢喜又心疼,他爱极了这人拈酸吃醋的模样,又不想他真生气。 “阿眠,吃起醋来也别有一番风味,让人上头。” “若这份上头不是独一无二的,不要也罢。”江枫眠自顾自脱了外衣,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阿眠,我能给你的,一定会是独一份的。” 江枫眠转过身子,背对着顾北辰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身旁传来平缓的呼吸声,顾北辰伸手将人搂过。 江枫眠下意识的肌肉紧绷做出反抗的姿态,过了几秒意识到是熟悉的味道才又继续睡了过去。 第89章 金屋藏摄政王 顾北辰看着怀里的人,眼里温柔似水,像是要把人融化一般。 这晚两人都是一夜无梦,好眠到天明。 清晨,一缕晨曦透过窗户悄悄地溜进房间,似闪亮亮的金线。湛蓝色的天空,像刚刚清洗过的蓝色宝石一般。 江枫眠懒洋洋地睁开眸子,抬手遮了一下阳光。 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顾北辰轻声道:“怎么了?” “刚醒来,阳光有些刺眼。”江枫眠适应了一下,才缓过来。 “可还要再睡会?” 江枫眠转身看了看顾北辰依旧困倦的模样:“你这是多久没睡了?” “两天,九卿没有带来你的信。我不放心你又想念的紧,就回京了。” 江枫眠算了一下日子,有些吃惊:“从边关到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六七日,你如何两天就回来的?” “我知道有条路,两日便能到,只是难走了一些。”顾北辰伸手摸了摸江枫眠的脸颊。 只是难走了一些,顾北辰说的轻描淡写,可江枫眠却知道其中艰难。 想必是一条常人不能走的路,否则这些年早就被人发现了。 这人为了回来见自己是吃了多少苦啊! 江枫眠突然有些后悔,没好好给他写封回信。 可他不写回信也是有原因的, 实在是顾北辰的信有些太过油腻。 “你信上那些话是哪里学来的?”江枫眠问。 “话本子上看的。”顾北辰想起了他让安无恙给他找的话本子。 《霸道总裁追妻记》、《追妻火葬场》、《撩人三十六计》、《摄政王的小娇妻》、《追妻一百八十招》、《追妻攻略》、《追妻日常》、《如何让他爱上我》…… “阿眠,我可是为了你熬了几个晚上,寒窗苦读了几十本话本子去学的……” 那些话本子里每个故事,他都觉得很精彩,而且受益匪浅。 “一个王爷,写这些肉麻的话,也不怕被笑话。”江枫眠戏谑着。 “阿眠,还睡么?” “嗯?” “我想你,很想很想。”顾北辰的手扶在了江枫眠纤细的腰身上,呼吸沉沉,墨色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江枫眠的唇,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缱绻又深情。 渐渐地顾北辰不再只满足于这浅浅的吻。 只见顾北辰的吻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放肆,也不再只拘泥于一处。 开始吻江枫眠的下巴,他的脖颈,他的锁骨,肩膀,像是在白皙的肌肤上作画一般,点上朵朵红梅。 江枫眠脑子里像炸开了烟花一般,被吻得有些意乱情迷。 紧接着一个缱绻的亲吻又落了下来,顾北辰轻舔慢咬,拿捏着分寸往下,最终落在了软乎乎的耳垂上。 最惨不忍睹的是一截白皙的脖颈,全成了他的所有物,任他肆意欺负。 顾北辰将人搂在怀里,指尖覆在江枫眠腰间上的丝绦,稍稍一捻,灵活地挑开结。 纤薄衣衫,款款落在地上,露出白得浮光流动的莹肌。 江枫眠醉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人,璀璨的桃花眼里暗光浮动,情愫丝毫不加掩饰地任意流淌。 “阿眠可曾想我?”顾北辰眼眸赤红,“想听你说想我。” “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江枫眠气息起伏不定。 “确定不说?”顾北辰眼眸里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 “辰儿,疼……” 顾北辰见他并没很强烈不适,置之不理,继续狠命折腾,好像要把这阵子欠的都补回来。 “好……哥哥,我……错了……”江枫眠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阿眠刚唤我什么?” 江枫眠的双鬓已经被汗水打湿,不再争强好胜,“好哥哥。” 顾北辰耳鬓厮磨,过了好一阵子才真正放过累坏了的人。 床上江枫眠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慵懒的舒适感,脸上还残留着一些红晕。 “阿眠,与我在一起,可觉得委屈?”顾北辰怜惜地替他揉着腰。 江枫眠歪着头,笑了笑,挑起顾北辰的下巴:“既然我要断袖,就要断得彻底,要断得干脆果断。 我若想当上面那个,还不如找个姑娘相亲相爱,成婚生子。 唯有当下面那个,才能享尽断袖的余桃之乐。 你说对吗?” “阿眠的想法,总是这样别具一格让人耳目一新又猝不及防。” “首辅大人,热水准备好了。”含星将热水倒入浴桶,守在门外。 “嗯。”顾北辰应了一声,将人抱起往外间走去。 江枫眠坐在浴桶里,抬头望着忙碌的人道:“不如一起洗?” 顾北辰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拒绝:“我先帮你洗,免得着凉。” 用内力替人把头发烘干后顾北辰问道:“可要传膳?” “我先去躺一会,等你一起用。” “好,”顾北辰将人抱到床上,自己匆匆去清洗了一下。 等再回来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门口含星问:“可要属下将膳食端来?” “不用了。”顾北辰压低声音。 “你不饿吗?”江枫眠尚有几分意识。 想来顾北辰连夜赶路应该没时间吃东西,而他不想吃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顾北辰一只手替人揉着腰,意有所指道:“阿眠若是不累,我自然是饿。” “嗯?”江枫眠有些懵懂。 “两次不够,吃不饱。”顾北辰狭促地凑到江枫眠耳边道,“七八次才能勉强够。” 江枫眠脑子转了过来,抬眸睨道:“不听话就给我滚下去,多的是人想爬上本首辅的床。” “阿眠,你冤枉我了。我是这世上最听你话的人,我也只听你一人的。”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院子里练武场上旃蒙正在训练士兵。 休息时一个士兵问:“今日怎么不见天干教官?” 旃蒙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晃悠道:“你们天干教官今日想必是不会出门了。” 众人想起了昨晚闯入的那个黑衣人,根据所学的分析推理一番后问:“教官这是抓了昨晚那人,金屋藏娇了?” “咳咳!” 旃蒙喝下去的水,一口喷了出来,被呛得连连咳嗽。 士兵们都是一脸希冀地看着旃蒙,希望她能多分享一 第90章 鬼花杀人 两人刚用完饭,就见含星来报说京兆府尹李泽川在府邸求见首辅大人。 “他来何事?”江枫眠用茶水漱了漱口。 “太学今日举办飞花令,有几名学生意外死亡。皇上震怒,命令彻查此事。” “下去吧,我马上回府。” 秋闱将近,太学好几名学生意外身亡,怎么看都不像意外,反而像是蓄谋已久。 “阿眠可要回去?” “嗯,你方便回城吗?要不你在别院等我?”江枫眠商量着,顾北辰是秘密回京,肯定是不能让人发觉的。 可一旦进城,城中鱼龙混杂,隐藏着各路人马的暗探,难免会露出马脚。 “不方便,不过我可以易容成护卫,这样就可以陪你回府了。”顾北辰提议。 “堂堂摄政王做我的护卫,岂不是太委屈你了。”江枫眠故作为难的姿态。 “阿眠,能陪在你身边算哪门子委屈。”顾北辰有些不满,“我这不要命地跑回来,你总不会忍心让我独守空房吧。” “你也知道要命?”江枫眠抓住机会,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离京不带四雪也就算了,把三千长安军也留下,是打算给我造反用的么? 还有,谁让你走穹苏涧的?那天梯石栈,悬崖峭壁的你是对自己有多大自信?” 我也没想让你造反,这不是怕小皇帝趁我不在威逼恐吓你么?这才留下三千兵马给你壮胆。 顾北辰心里想着,可又不敢说,这要说了不是显得自己小人之心么。 江枫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顾北辰不再说话,看得顾北辰心里发毛。 “阿眠,你怎么一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顾北辰见江枫眠真的生气了,开始胡搅蛮缠。 “你不能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顾北辰眨巴着一双多情的狗狗眼看着江枫眠,“用完我就骂,哪里有这样的?” 一下床就翻脸不认人?用完就骂? 江枫眠都要被他气笑了,没料到这人还挺会倒打一耙的。 “摄政王难道从来没爽过?”江枫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也不介意换个听话的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北辰有些着急,平静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阿眠,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就再原谅我一次。” 见人不说话,顾北辰小心翼翼地蹲下,眼角泛红祈求般的望着头顶的人,拉着江枫眠的手撒娇:“阿眠,我只是很想你。” 半晌又有些失落道:“我好像总是在做错,惹你生气,我是不是太笨了?” 江枫眠饶是再强迫自己心硬,也没办法做到对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熟视无睹。 这人总是轻而易举地就让自己心软,让自己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 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顾北辰眼角的泪水揩掉:“我又没打你,你哭什么?倒是我的不是了。” “阿眠,你一说话空气都是甜的。” 顾北辰搂着江枫眠的脖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眉眼里都是得逞的笑意。 “你这话本子真是没白看。”江枫眠幽幽道。 江枫眠是个很固执的人,从不肯挪动原则半分。可遇见顾北辰之后,江枫眠的原则就成了顾北辰。 可顾北辰又何尝不是呢? 显赫的出身,让他见过了世间所有的美好却从不慌张。唯独江枫眠踏过山水而来的那一刻,让他方寸大乱。 两个人收拾好,顾北辰易容后跟在江枫眠身边前往首辅府邸。 一个时辰后两人到达府邸,京兆府尹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泽川一见到江枫眠就恨不得立马扑上来:“下官总算见到江首辅了,大人啊,这次你可要救救我!” 江枫眠示意仆人换热茶,坐下后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说来。” 原来今日正是一年一度的芍药节。 所谓芍药节又叫女儿节,在这一天男男女女都会拿着一枝芍药出门游玩。 书院里都是读书人,每年的这一天都会举办飞花令。 参与飞花令的都是书院里读书的学生,陌生人根本进不了书院。 今日大家按照惯例参与飞花令,可飞花令还没开始,大家就发现一位老师没到。 等找到时发现他已经被勒死在了自己房间。 书院院长为了让活动继续,也不敢声张,匆匆处理后就继续举行飞花令。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没事了,可飞花令结束后就传来噩耗:又有几个学生死了。 “怎么死的?” “飞花令结束后,大家就各自回房了。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学生过来,说自己同伴莫名其妙就死在自己面前。” “莫名其妙就死了?” 李泽川眼神有些飘忽:“书院学生现在都在传是鬼花杀人……” “鬼花杀人?” 旃蒙笑道:“世人真可笑,明明杀人的是人,却总喜欢让鬼背锅,是欺负鬼不会伤人吗?” 李泽川耷拉着脑袋,不敢多说话,毕竟上次水鬼娶妻案就是人犯的。 江枫眠敲打着桌沿,继续问:“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特殊的事情?” 李泽川摇摇头,“没有啊,一切正常。书院里学生关系都不错,不曾有打架斗殴的事件发生。” “你先回府衙等候。”江枫眠起身离开,顾北辰也跟着离开。 李泽川看了看江枫眠身边站着的人嘀咕:怎么明明一个护卫,他怎么老觉得这人分外吓人,对自己满是敌意呢! 旃蒙摇摇头也跟着走了:人家刚见面干柴烈火的,你非得上赶着给人家找事情,摄政王不恼你恼谁? 两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路上都是手拿芍药嬉笑玩闹的男男女女。 顾北辰就跟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一样,板着一张脸跟在江枫眠身边,看得那些想要搭讪的小姐不敢上前。 “这人长得还行,就是忒凶了。”几个小姐嘀咕着,“还是白衣公子好看。” 接着壮着胆子上前,将自己手里的芍药递给江枫眠。 江枫眠今日一身白衣温润俊逸,似游戏人间的谪仙一般。 一路上惹得不少漂亮的小姐将自己手里的芍药送出,娇羞地询问他是否婚配。 几位小姐顶着顾北辰要杀人的 第91章 家中娇妻善妒 “你……” 是人都不能容忍被人说丑,尤其还是一个男子,几个小姐打量了一眼顾北辰,“你长得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顾北辰真想把这人皮面具给摘了,露出自己那张人神共愤的脸,让她们好好开开眼界。 就长成她们这样,也想肖想他家阿眠,他没把人杀了她们就得磕头拜菩萨了。 见江枫眠脸色微沉,顾北辰眨眼间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漂亮的眸子里还氤氲起了雾水,好似一言不合当场就能哭出来。 这人什么时候起,动不动就这么爱哭的? 江枫眠想责怪的话咽了下去,转身有些无奈对几位小姐道: “多谢小姐抬爱,在下家中娇妻善妒。恐惹他不悦,就先告辞了。” 一旁的顾北辰一脸得意,恨不得在脸上写上几个明晃晃的大字:我就是娇妻。 几位小姐怪异地看着顾北辰,心想这个护卫估计脑子有毛病。 接着有些不满地对江枫眠说:“这位公子,你这护卫未免太恃宠而骄了。” “在下会好好教导他,唐突了姑娘还望恕罪。”江枫眠微微颔首,赔礼道歉。 再待下去,顾北辰指不定能给他折腾出一堆幺蛾子。 人命关天,他实在没时间在这些事情上耗。 几位小姐也不好再纠缠,带着遗憾离开了。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公子,居然已经婚配了。 “阿眠,你为何要对她们笑?”等人离开后,顾北辰直接表示自己不满,“你对她们笑,会让她们觉得自己被看上了。” “谁告诉你笑脸相迎就是喜欢了?” 顾北辰借着衣袖拉过江枫眠的手:“我不喜欢看阿眠对其他人笑。” “笑脸相迎是人情世故,客套罢了,生疏才会客气。” 江枫眠转头看着顾北辰,“要是哪天我对你客气了,那才真是没剩一丝情分了。” “阿眠,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顾北辰停了下来,紧紧抓住江枫眠的手。 “我生下来就拥有无上的权利富贵,身边也不缺喜欢和爱,或真或假我也不想去分辨。 我或许不知道什么是爱,该如何去表达爱。我只知道,只要你不在身边,我就会总是想着你,想和你分享我的一切。 当你忽视我关心别人的时候,我会很不高兴,恨不得杀了他。 可我又怕真的杀了他,你会生气不理我。 如此一来,我也只敢一个人生闷气,做一些犯傻的事情来博取你的注意。 当你回应我的时候,我很开心,比我打了一场胜仗还欢喜的多。甚至,我恨不得时光都停留在这个时候。 只有你陪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觉得你是我的。一旦分开,我就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的。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有病,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你,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晚风带着秋日的凉意,将暮色层层晕染开来。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江枫眠甚至能听到顾北辰胸膛里扑通扑通的心脏跳动声。 江枫眠伸出手指摩挲着顾北辰的唇畔,轻轻地按压了一下,迎着顾北辰期待的眸子耳语着: “她们刚说的没错,这张脸确实不怎么样,我吻不下去。” 顾北辰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就换个漂亮美艳的人皮面具,最好是让江枫眠欲罢不能的那种。 江枫眠跟看傻子一样看着顾北辰,凉凉道:“再好看的人皮面具也比不过你那张脸吧?” 顾北辰想了想,好像两人在一起后,除了第一次,其余都是自己主动索要的。 天天对着自己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江枫眠都能不起杂念,他还能怎么办? “阿眠……”顾北辰委屈又幽怨地看着江枫眠,眼睛里又氤氲出了水雾,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修。 得了,江枫眠认命地主动牵起顾北辰的手往前走,“辰儿,且不说你贵为摄政王,都二十了,不能动不动就哭。” 顾北辰点头嘴里说着知道了,心里想的却是这招果然是屡试不爽。 谁让阿眠总是对自己心软。只要他眼睛一红,水雾一起,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江枫眠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他摘下来。 两人一起来到京兆府尹,府内灯火通明。 接连死了几个学子,皇帝震怒命令严查此事,没人敢休息。 旃蒙已经在检查尸体了,一旁的仵作在旁边记录。府衙里摆着五具尸体,一位老师,四位学生。 看了看天色,旃蒙一个人估计要忙很久。 江枫眠从旃蒙随身携带的小箱子里拿过手套口罩戴上,又拿了一个口罩往身后一递。 李泽川有些受宠若惊,正要接过就被跟在江枫眠身后的顾北辰狠狠瞪了一眼。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护卫明目张胆地拿过口罩戴上,李泽川有些气闷:怎么一个护卫也如此嚣张? 正要发作,顾北辰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来,吓得李泽川缄默不言。 这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江枫眠,首辅大人好像对他也颇为看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还是忍了算了。 院子外面一阵阵冷风刮过,风吹窗户发出沙沙的声音,停尸房的烛火忽明忽暗,在黑夜里显得有些渗人。 “可有查出是怎么死的?”李泽川打了个哆嗦,他也不愿意相信什么鬼花杀人。 可这几人死的实在是太过蹊跷。 江枫眠拿刀切开死者的胸腔,把心脏掏出来看了眼:“中毒死的,花又怎么会杀人。” 芍药之所以被称为鬼花,不过是因为在《周易》中,牡丹代表阳,芍药代表阴。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芍药的花朵大、数量多,种在院子里会投下很大一片阴影。 一些老人认为它吸收大量的阴气,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总之都是世人迷信,妄自揣测罢了。被凶手加以利用,说成了鬼花杀人。 人们害怕鬼,可鬼却从不曾伤人,还一直在帮人背锅。 半个时辰后将几具尸体都验完,江枫眠和旃蒙净了手,一行人坐下来一起分析。 “四个学生的尸检结果显示死者死于钩吻之毒。四个死者都有不同程度的视觉障碍,失明等症状。” 第92章 夜访书院 江枫眠想了想接着说:“我想死者膝盖,腰腹部的青紫色淤青,应该就是中毒后出现了失明,磕伤所致。” “对对对。”李泽川接话,“同住的学生说他们有个突然间嚷嚷自己看不见了,结果一摔就一命呜呼了。” 一旁的仵作道:“可小人检查过死者的吃食,与大家并无二致。所有食物也都检测过,没有毒。” 旃蒙放下茶杯道:“我一开始怀疑是屋里生了碳火导致一氧化碳中毒。 但一氧化碳中毒死者面容红樱,血液呈鲜红色,有昏睡的迹象,呼吸浅慢。 可死者并没有这种特征,还是得去书院从学生那获取线索。” “什么叫一氧化碳中毒?”一旁的仵作有些懵。 “哦,就是你们说的碳火中毒。”旃蒙解释了一嘴,转头看到江枫眠脖颈处的印记,有些不自觉地咳了一声。 顾北辰关注点一直在江枫眠身上,自然是注意到了。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丝毫没有提醒江枫眠遮挡的意思。 被旃蒙这样一看,江枫眠也反应过来了。心里有些怨念地瞪了顾北辰一眼: 都怪这人,弄得他身上到处都是,害得他今天特意找了一件高领衣服,不然都没脸见人了。 顾北辰被一瞪,乖乖地替人将衣服整理好,一脸讨好。 李泽川看着这一幕想:莫非这个侍卫是首辅大人的新宠? 诶,可惜了,想当初那两人在一起时可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个侍卫还是差了点意思。 一行人到书院时已经是亥时(21-23)了,学生们都洗漱好在房子里看书,准备休息了。 书院院长见江枫眠深夜亲自前来,激动得差点带着书院的学生磕头。 院长寒暄过后对江枫眠道:“江首辅,素闻你擅长断鬼神之案,这次可要帮帮老朽啊。 这马上就是秋闱了,死了几个学生闹得人心惶惶的,到时候会影响朝局。” “稳定朝局是本首辅为官的本分,自当全力而为。” 一行人来到那位老师的房子,院长推开门介绍: “这是音乐老师的房间,我们老师单独一间住在东厢房。学生就是两人一间,住在西厢房。” 一行人进入房间,打量了周围环境。一切物品都摆放的井然有序,看得出屋子的主人很讲究。 矮榻上摆放着一张琴,琴弦断了一根。 院长见江枫眠看着那张琴道:“我们进来时房间门是锁住的,用了很大力气才把门撞开。 进来就看到他用琴弦在脖子上系了一个圈,用力把自己勒死了。 为了飞花令我也不敢声张。只是没料到后面又死了几位学生。” “音乐老师不是自缢身亡,而是被人勒死的。 尸检时他脖子上的勒痕是闭合性的,喉下血脉不行,痕迹浅淡,口舌不出,所以可以肯定是他杀。” 见众人有些疑惑,旃蒙继续解释,“即便他用琴弦绕自己脖子转一个圈,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勒死。 可身体会做出本能的反抗举动,因此勒痕会交错纵横有很多道,而不是一道勒痕就毙命。” “自杀,还是勒脖子,肯定会痛吧?” “那肯定。” “身体痛了,即便再想一死了之,下手的力度也会减轻。”旃蒙循循善诱,“所以脖子上的勒痕不会是只有一条。” 院长听了后有些疑惑,问:“要是他杀,屋子里应该有挣扎打斗的痕迹啊? 可是屋子里除了死者,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门也是反锁的。” “看起来是密室杀人,或许是有人刻意伪造了一个密室也不一定。”江枫眠起身离开,“先去看看学生,或许会有一些线索。” 院长将书院学生都集中到厅堂。一听江首辅来了,书院学生都十分激动。 毕竟若是顺利,日后可就同朝为官了,如果能先认识权倾朝野的江首辅,仕途之路无疑又顺了一点。 “学生见过江首辅。”一行学生们拱手行礼。 江枫眠点头微笑示意,问:“你们同在书院,他们几人死前可有什么异常?” “也没什么异常吧,我们每天就是读书,写写诗词。那天飞花令以后,他们几个莫名其妙就死了。” “诶,可惜了,他们成绩都挺好的,秋闱肯定是稳操胜券。” “哦?这么肯定?”江枫眠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他们平时就文才很好,每次诗词宴会都能拔得头筹。”一学生说道,接着又若无意道,“好多人都羡慕他们。” “付温年平时为人怎么样呢?”江枫眠问,“谁跟他同住?” 这时一个瘦小的学生站出来道:“学生跟他同住,温年他平日里为人很好,对大家都很和善。我家里比较穷,他还总是接济我。” 江枫眠打量了他一眼,个子矮小很黑瘦,有些唯唯诺诺的。一身衣服已经被浆洗得有些发白,长得是老实巴交的。 “赵冷辉、杨凡一、张丹青他们为人如何?” “赵冷辉和付温年是好友,付温年长得比较俊美,人也老实,就总被欺负。赵冷辉武功比较好,经常帮着付温年。 杨凡一和张丹青两人形影不离的跟连体婴儿一样,书院里都传他们有分桃之好。” 一个学生刚说完,李泽川一记刀子似的眼神就甩了过来:当着首辅大人的面说这个,你不想活我还想活。 谁知江枫眠丝毫不介意,继续问:“他们平日里可跟什么人有口角,或者得罪什么人?” “赵冷辉那人是霸道嚣张了一些,但同学之间的误会也不至于去杀人吧?”一位学生小声嘀咕。 江枫眠扫了一眼大厅里站着的学生,学生们一袭青色的青布衫,胸口都还簪着一朵芍药。 他们胸口簪着的芍药都盛开的十分妖艳漂亮。江枫眠突然想起几个死者胸前的芍药,脑子里的思路逐渐清晰了起来。 “可否将你身上这朵花送给我?”江枫眠走到说话的那个学生身旁,目光落在他胸前簪的那朵芍药花上。 第93章 阿眠竟也如此粘人 被问到的学生有些懵,接着将衣襟处别的花摘下来递过去:“江首辅可是喜欢芍药?书院里很多啊,这花都有些蔫了也不好看。” 江枫眠不答反问:“你们飞花令胸口簪的芍药都是盛开的吗?” “应该是的吧,盛开的才好看呀。”被问到的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我好像看到赵冷辉胸前的簪花是花苞。” “能肯定吗?” “当时我就在他后面排队,他还问了一句为什么他的花是含苞欲放的。” “嗯。”江枫眠点了点头,“今夜天色已晚,辛苦各位了,先回去休息吧。” 辞别京兆府尹李泽川后,江枫眠拿着手里的芍药花转着圈。 旃蒙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边跑边说:“我去京兆府尹把死者生前的物品拿回来再检查一次。” “她这是怎么了?”顾北辰看着离开的人,有些疑惑。 江枫眠将手里的花递给顾北辰:“我们的注意力都错了,问题出在这芍药花上。” “芍药花有什么问题?”顾北辰拿着看了看,“很香啊。” “如果我所料没错,问题出在死者身上的芍药花上,旃蒙现在去,凶手说不定还没来得及销毁证据。” 两人并排走在街道上,此时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远处,一个老人家正在清点鲜花,准备收拾一下就回家。 顾北辰对江枫眠道:“阿眠,等我一会。” “老人家,这花让我挑几枝,这锭银子给你。”顾北辰递给老人一小锭银子,认真的挑着花。 “公子这是送心上人?”老人将篮子里的玫瑰递过去。 顾北辰接过玫瑰,满满当当挑了一大捧跟献宝一样递给江枫眠:“阿眠,送你的花。” 江枫眠看着一大束乱七八糟的花哭笑不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站在那里没动。 “阿眠不喜欢吗?”顾北辰有些受伤,明明那些小姐送他花都接了,怎么就是不接自己的? 看着面前一大捧,足足有几百朵的花,江枫眠诚实道:“我一个大男人,捧这么大一束花,实在是……” 万一碰到同僚,少不了会被当成笑话。 见江枫眠不是不喜欢,只是要面子不想拿,顾北辰开心了一些,甜甜一笑:“那我替阿眠拿着,回去我们插房里。” 两个人回到首辅府邸,含星见到顾北辰手里一大捧花打趣道:“首辅大人这是把人家鲜花铺子都买回来了么?” 顾北辰理直气壮:“是本王买来送阿眠的。” “呃,王爷,属下去给你把花插瓶。”含星接过花立马跑路。 “等下。”顾北辰叫住含星,“你把花放房里,本王自己来插。” 含星看着江枫眠,征求意见。 “嗯,让他自己弄吧。你去查查书院那几个学生的人际关系,派个人盯着那个裴书臣。” 房间里江枫眠拿着本闲书在翻看,顾北辰正拿着剪刀在修剪花枝插瓶。 “可惜没有阿眠最喜欢的紫铃花。”顾北辰略微有些可惜。 江枫眠瞥了一眼正在插花的人:“你那乱七八糟的插法,要不还是让下人来做?” “阿眠嫌弃我手艺不好?”顾北辰有些委屈地看着江枫眠,“母妃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不曾有人教过这些。” 皇子所学的很多,唯独不曾学这些手艺活。 江枫眠叹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书,走到桌前道:“我教你。” “阿眠会插花?是你家人教你的嘛!”顾北辰有些惊喜,“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是阿眠不会的。” “家人?”江枫眠顿了一下,才道,“我没有家人,学很多东西只是为了活下去。” “阿眠,对不起。”顾北辰搂着江枫眠,漂亮的眸子里都是温柔,“我们就是家人,我是你永远的家人。” 江枫眠看着怀里的人道:“我从小就是孤儿,父母在执行任务中去世了。 我学了很多东西,一是为了打发时间,二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顾北辰一瞬间觉得自己真不是人,他以为像阿眠这样温柔阳光的人应该出生于一个充满爱,幸福美满的家庭,原来他比自己更不幸。 自己还总是拿母妃早早离开这件事去博取江枫眠的同情,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阿眠,以后我都会护着你。” “好了,我教你插花。”江枫眠拿起一束花,认真教学,“插花有六大基本花型,但是无论是哪种花型,看起来一定要比例和谐。 插花只需要掌握六大技巧,即高低错落、疏密有致、虚实结合、仰俯呼应、上轻下重、上散下聚就好了。” 江枫眠一边说一边从选花,颜色搭配各种角度,插了一瓶给顾北辰做了个示范。 “阿眠讲的真好。”顾北辰歪着头神情很专注,“若是阿眠去太学上课,估计明年能多几个进士。” 江枫眠放下花:“你自己插一瓶试试。” 顾北辰天赋极高,江枫眠只是简单地讲了一下基本技巧,他就能有所领悟,插出来的比起第一次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孺子可教也。”江枫眠点评了一句。 “有奖励吗?”顾北辰双眼满是期待。 “想要什么奖励?”江枫眠明知故问。 “阿眠又捉弄我。” “赶紧干活,我要休息了。” 一见人走了,顾北辰哪里还有插花的心思,也跟着人离开。 江枫眠看着跟过来的人:“不玩插花了?” “阿眠,我先伺候你沐浴更衣。”顾北辰有些狗腿道,“今日你替那狗官干活肯定累着了,我替你揉揉放松一下。” 被骂狗官的京兆府尹李泽川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 浴桶里江枫眠惬意地闭眼泡着热水,一头鸦青色的长发落在水里,平添了几分旖旎。 白色的脖颈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痕迹,顾北辰的动作很轻柔,丝毫没有吵醒已经熟睡的人。 将人擦干后放到床上,顾北辰转身正要离开去沐浴,就被江枫眠拉住了。 “大晚上,又要去哪里?” 顾北辰宠溺地低头吻了吻江枫眠额头:“阿眠竟然也如此粘人。” 第94章 深夜刺杀 京兆府尹旃蒙正在停尸房翻找死者的随身物品,看到衣服旁的簪花时,笑了笑。 弯腰正要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簪花,突然间窗户“轰”的一声就打开了,外面吹来了一阵风,将昏暗的烛火吹灭。 黑暗中白光一闪,明晃晃的,一把利箭射向弯腰的旃蒙。 侧身一个翻滚,旃蒙躲过暗箭:“哪个不长眼的敢暗杀你姑奶奶,滚出来。” 黑暗中回应她的是更多的暗箭,就地一个打滚,旃蒙反手拔出门窗上的几个暗箭朝暗处射去。 “阿!” “阿!” 几个黑衣人从暗处掉下来,其余黑衣人一拥而上。 “这可是京兆府尹,你们是谁派来的?” 京兆府尹李泽川是江党,照理来说京兆府尹应该掌控在江枫眠手里,可现在还没有人来。 “你要是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放过你。”黑衣人出声。 旃蒙挑了挑眉:“想从姑奶奶我手里抢东西,有胆量。” 她出道至今,还没有人能从她手里讨到好处,这群人不给点教训真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旃蒙将门口的椅子踢向黑衣人,又凌空而起,踩着窗户跃出跟几个黑衣人近身搏斗。 近身搏斗没人能在特种兵手里讨到好处,旃蒙徒手捏断了几个人的脖颈:“说,谁派你来的?” 动静终于引起了府邸巡逻士兵的注意,李泽川带着一群士兵赶来。 “旃蒙姑娘,你怎么又来府邸了?”李泽川有些惊讶旃蒙去而复返。 “过来拿点东西。”旃蒙语调轻松,“打了半天也不见人来,本姑娘差点交代在你这京兆府尹啊。” “来人,今日巡逻队长是谁。”李泽川一脸严肃,他不得不重视。 旃蒙是江首辅义妹,看江首辅的态度分量不轻。要是人在他这里出了事情,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被点名的一个队长站出来道:“今日巡逻的是小人,小人……” 李泽川看着醉醺醺的人:“今日执勤还能喝酒,拖下去杖责五十。” “大人,饶命啊!”队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旃蒙嘴角含笑:“不清理门户,只是区区杖责五十么?” “旃蒙姑娘想如何处理?”李泽川讨好地问。 “这个人关起来,明天我会让人把他带走。” “是是,一切听旃蒙姑娘的吩咐。” 旃蒙摆摆手:“派人好好看着,免得被劫囚。” 第二天一大早,旃蒙就起来了在厅堂用膳。 江枫眠走过来端起桌上的粥:“昨夜收获如何?” “你还有空关心我啊。”旃蒙瞥了顾北辰一眼,“我以为你现在眼里只有某人,把我这个为你出生入死的搭档都给忘了。”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 小女人了?”江枫眠白了她一眼。 “那是因为我昨晚差点没命了。”旃蒙有些夸大。 “我会信?”江枫眠低头喝着粥,“估计也就星河那个傻子会信你。” “你,你,你……”旃蒙气得指着江枫眠,“几十个人暗杀我一人,打斗十几分钟都没人来帮一把。” “红外射线你都能轻轻松松躲过,几个暗箭算啥。”江枫眠喝完粥,正色道,“人抓了吗?” “关在京兆府尹的牢里。”旃蒙也放下碗筷,“今早我已经让人带去别院审了,给他们练练手。” “京兆府尹应该不止这一个暗桩。”顾北辰垂下眼,又沉默了一下才道,“或许跟在城外刺杀的是一批人。” 见顾北辰神色有异常,江枫眠没有再说话。 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才能看透,只是希望到那个时候,顾北辰能够狠下心来才是。 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守卫森严,一个黑衣人亮了一下牌子,悄悄潜入慈宁宫。 西烛见了来人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她把东西给拿走了。”黑衣人垂下头,耳朵有些泛红。 没有完成任务是他的失职,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只是希望她能看情分罚得轻一些。 “太后娘娘已经睡下了,最近任务屡屡失利,娘娘正在气头上,想必是不会见你。” 西烛见黑衣人的目光总是往里面看,面露不悦。 “太后娘娘什么时候愿意见我?”黑衣人有些不死心。 “事情办成这个样子,太后娘娘没惩罚就不错了。”西烛十分冷硬,“你好自为之,太后娘娘的耐心是有限的。” “姑姑放心,我已经将人处理掉了,怎么查也查不到娘娘头上。”黑衣人并没有生气,依旧极力表现。 “哼,查也是查到你。”西烛冷哼一声,“你本来就是一个通缉犯,是太后娘娘仁慈,给了你一线生机。”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若不是为了她,我何苦杀了西凉太子。” 黑衣人情绪有些激动,烛火下依稀可见他的侧脸,居然是通缉已久的霍天罡。 “这深宫里隔墙有耳,你说话还是注意些,免得害了太后娘娘。”西烛姑姑甩袖离开。 下午江枫眠、顾北辰和旃蒙正要去书院,就见派出去的暗卫一身伤来报:裴书臣已经死了。 “怎么死了?” “属下护卫不力,没料到那人武功如此厉害。”暗卫喘着气。 顾北辰看了一下暗卫后背的伤口:“虽然隐藏了武功路数,但还是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霹雳掌。”一旁的含星道,“可霍天罡不是被通缉了吗?怎么还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凶伤人?” 江枫眠表情有些严肃,思考了片刻才开口:“背后有保护伞,而且这个人的地位尊崇。” “阿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你。” “你紧张什么?”江枫眠轻笑一声,“我又没说是你。” “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顾北辰顿了顿又说道,“你在意的人,我也会尽全力保她。” 旃蒙难得正经:“本来我是不同意教官留在这里,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你这人也不坏。” 江枫眠笑着打量了一下旃蒙:“没想到你这么好哄,他说几句好听的话,你就找不到北了。” 第95章 鬼花杀人的真相 撇了撇嘴:“还不是怕你回去后相思成疾。” 顾北辰此时觉得旃蒙好像也并没有那么讨厌,一双丹凤眼满是笑意:“多谢旃蒙姑娘成全。” 江枫眠看着两人道:“好了,赶紧去书院,估计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一行人来到书院,院长神色沮丧,两天之间死了五个学生,他无论如何都没法交代。 往日里书声琅琅的书院,如今是人心惶惶,学生们都在房子里,人人自危。 见江枫眠来,院长强打起精神前来迎接:“江首辅,老朽今日有些疲惫,不周到之处还望见谅。” “无碍,本首辅今日前来是为了揭开一切的真相。” 院长一喜:“凶手查出来了?” “嗯,麻烦院长将学生们都召集起来,本首辅会将一切谜底都揭开。” 不一会儿书院里的学生都集中在了平日里上课的大殿,江枫眠坐在上面,身后站着顾北辰,旁边分别是院长和旃蒙。 “付温年平日里真实的为人如何?”江枫眠面容严肃,“如果有人刻意隐瞒什么,本首辅定不轻饶。” 底下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一个学生战战兢兢小声道:“他家比较有权势,平日里我们都得让着他。” “我听说往日诗词会上他的诗作都是花钱请人代笔的。”又一个学生出声,“不过这都是传言,我也是道听途说。” “如果本首辅没猜错,这个消息应该是裴书臣私下悄悄与你说的吧。” “首辅大人怎么会知道?”那位学生很意外,“书臣说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他不是听别人说的,因为他就是帮付温年代笔的那个人。”江枫眠说完后底下有些骚动。 “怎么会?” “平日里裴书臣都不起眼,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文采?” “付温年平日里考试成绩分数也是遥遥领先啊,反而是裴书臣每次都是垫底。” 江枫眠听着众位学生的议论,良久才道:“每次考试,裴书臣答的那份卷子,都写的付温年的名字。 付温年的那份试卷,写的是裴书臣的名字。 本首辅已经让老师对比了他们私下信笺的字迹,已经证实了这件事。” 这时几位老师出列:“确实如此,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竟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种偷天换日的事。” “无碍,日后工作仔细一点,人非圣人孰能无过。” 见大家脸上都是一脸疑惑,江枫眠将事情娓娓道来: 裴书臣刚来的时候母亲重病,他日日担忧茶不思饭不想,同房间住的付温年知道了,便慷慨解囊。 两人自然而然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裴书臣以为自己遇到了知己,却没料到这人包藏祸心。 付温年见裴书臣很有才华,便央求他替自己写几首诗去参加诗会。 因为付温年帮过裴书臣很多次,裴书臣很愉快地就答应了。付温年从这件事中尝到了甜头,越来越变本加厉。 起初只是拿自己要是考不好,回家会被父亲暴打一顿来博取裴书臣的同情。 裴书臣一时心软,也因为拿人手短,就答应了替考这件事。 他想着,反正他母亲大字不识,也看不懂成绩,分数好与不好其实都无所谓,反正自己是有真才实学的。 于是书院里的这几年,他考出来的成绩,都被付温年窃取了。 只是他没料到,付温年竟然要求他秋闱也这样做,还说自己买通了监考官员,保证不会出事情。 秋闱关乎这一个寒门子弟能否翻身,裴书臣自然是不同意。于是两人就翻脸了,付温年扬言要把这些事情抖出去。 于是害怕加胜怒之下,裴书臣决定杀掉付温年。 赵冷辉是付温年的小跟班,平时没少欺负裴书臣,对他裴书臣自然是恨的。 至于杨凡一和张丹青,他们二人见付温年总是拿钱接济裴书臣,就以为他们两也是情人关系。 裴书臣有苦难言,杨凡一和张丹青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忌讳分桃之好,就总是拉着他传授经验。 付温年一死,杨凡一和张丹青势必会起疑心,怀疑到裴书臣。因此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两人都杀了。 “这就是付温年、赵冷辉、杨凡一、张丹青他们四人死亡的真正原因。 至于音乐老师的死,是因为他精通养花,又无意中撞见了裴书臣往花里加东西。 裴书臣不得已才勒死了他。”江枫眠说完后,众人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竟然是这样……”众人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他是怎么利用鲜花杀人的呢?” 江枫眠朝旃蒙点了点头,示意她来说。 旃蒙掏出一方手帕,帕子里是四朵鲜花。只是昨日还娇艳欲滴的四朵花,今日已经被蚂蚁啃食得不像样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 “蚂蚁喜甜时,这花被喷洒了糖水。” 见众人都是疑惑不解,旃蒙道:“凶手将钩吻之毒滴在含苞欲放的花苞里,将它簪在四个死者身上。 飞花令是在花园里举办的,现在是秋季,室外温度低,花苞不会绽放,自然没事。 可当他们四人回到室内后,室内温度高,又燃了煤炭,加上花苞被喷了糖水,不到半个时辰花苞就会绽放。 绽放之后钩吻之毒也会随之释放,簪花别在胸口,很容易通过呼吸吸入毒气。 同样鲜花的芬芳也会掩盖钩吻之毒的味道,他们自然察觉不到。 等到他们感觉到身体不适时,已经中毒了,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了。”旃蒙将手帕往众人面前传阅了一遍。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各位都是读书人,理应明理修身,切勿以讹传讹。”李泽川嘴巴里说得冠冕堂皇,但脸上有些尴尬, 果然四朵花里都是蚂蚁,而且大部分蚂蚁都已经成了尸体。 “多谢姑娘解惑。”院长拱手感谢。 “如今本案的凶手裴书臣已经殒命,事情到此也告了一段落。大家好好温习功课,准备秋闱。”江枫眠简单地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旃蒙将手帕里的花递给李泽川道:“与虎谋皮,终将为虎所伤。” 第96章 君臣有别 一下子死了好几个人,表面看是学生之间的一些龃龉龌龊之事,可江枫眠却知道,其中的水很深。 马上就去秋闱,发生这种事情,联想到付温年和张丹青等人的身份,不难猜到是有人在提前排除异己。 裴书臣其情可悯,但其罪当诛。 终归也是个可怜人,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上位者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或许他还在感谢老天有眼,派了人来帮他,须不知那人不是救赎他的神,而是要了他命的阎罗。 一路上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阴谋诡谲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还是真刀真枪来的痛快。”旃蒙感慨了一句。 裴书臣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文弱书生,能够用如此精妙的手段连杀五人,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而且这个高人目前还不可撼动,即便他们知道裴书臣是被人利用,也拿幕后之人毫无办法。 回府后江枫眠刚用完膳,就接到宫里的旨意,说皇帝宣他进宫。 “那小皇帝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旃蒙有些没好气道,“怎么一个小孩子家家满肚子的坏水,单纯些不好吗?” “他要是单纯,估计坟头草都要比你高了。” “阿眠,不想去就别去,就说身体抱恙。”顾北辰不想让江枫眠为难。 “可我刚刚还去了书院,转眼间就说自己病了。这可是赤裸裸地欺君之罪。” “欺君又如何,他要是动你,也得掂量掂量长安军。” 见顾北辰满脸不悦,江枫眠哄道:“我去去就回,你要是困了就早点休息。” 见江枫眠要扔下自己,顾北辰又开始装可怜:“阿眠,我不能久留京城,可能过几日就要回边关……” 一想到顾北辰过几日就要回去,江枫眠有些心软。 自两人见面,就一直在处理各类事情。如今案子好不容易搜了,小皇帝又把人叫去宫里,摆明了不让他喘口气。 看着顾北辰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跑回来,都没时间好好休息。 这几日跟着自己跑前跑后任劳任怨,江枫眠有些心疼:“你要是不累就跟着吧。” 两人坐在马车里,车夫将人送到皇宫门口就停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步行前去紫宸殿。 江枫眠并不着急见小皇帝,于是放慢了速度。顾北辰也跟着他的脚步,慢慢地陪他走着。 见人沉默,顾北辰以为他是担心,安慰道:“阿眠,别怕,我会在外面。” “噗嗤”一声,江枫眠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北辰有些不解地看着江枫眠,不知道他为何发笑。 难道自己担心他很搞笑? “我笑,辰儿真可爱。”江枫眠故意拖长了尾音,在夜色中格外撩人。 顾北辰喉咙不自觉地滚动,要不是碍于在宫里,他想直接扑上去。 阿眠怎么越来越会撩人了。 江枫眠心里暖洋洋的,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耐烦了,只要顾北辰陪在他身边,做什么都行。 他不想去,是不想陪小皇帝演戏,也厌烦了尔虞我诈,觉得有些心累。 并不是担心小皇帝又拿他当刀子去捅人,更不是害怕小皇帝会对他不利。 没想到顾北辰居然会以为他是在害怕。 他一个权倾朝野人人喊打的佞臣,有什么可怕的呢? 再不济旃蒙可以带着他随时离开,回去现代,没一个人能够找到他。 他可以做回那个冷血的天干教官。 要说他唯一的顾虑,应该就是顾北辰了。 现在还不是和小皇帝撕破脸的时候,他要徐徐图之。 两人走了一阵子,就碰到前来迎接的小德子。 “首辅大人,你可算来了,皇上等了你好一阵子了。” “不知皇上深夜召见微臣,有何要事?” 小德子搪塞着:“圣上的心思,奴才不敢妄加揣测,那可是掉脑袋的。” 看着他一脸谄媚的笑,江枫眠也不逼迫他,跟着他往紫宸殿的方向走去。 紫宸殿里小皇帝兴致勃勃地看着一桌子的美食,正想着待会怎么讨那人欢心。 现在江枫眠对他很是疏离,没有以往的亲昵,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他的东西只能是他的。 明明以前是自己手里的一把利刃,是什么时候开始,江枫眠就变了呢? 变得开始明目张胆偏袒顾北辰了,明明以前他袒护的人是自己啊! 顾北辰身穿一身护卫服,又易容了,小德子自然没有认出他来。 走到紫宸殿,小德子拂尘一摆道:“皇上只让首辅大人一人进去,咱家都只能在外面守候。” 顾北辰冷冽的眼神打量了小德子一眼,站在台阶下面不再说话。 小德子被这杀人的目光扫一眼,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总感觉这人不是一个护卫那么简单。 他倒是有所耳闻,最近江首辅身边来了个新宠,疼爱的紧,走到哪里都带着。 听说连查个案都将人带着,宠得厉害。这护卫恃宠而骄也能理解,小德子低头不再说话。 小皇帝见江枫眠进来,眼神又亮了,眸子里满是欣喜。 这阵子顾北辰不见了,他除了一个心头大患,哪知道又听说江枫眠身边有了个新宠,气不打一处来。 今天江枫眠破了案子,他立马找了个借口把人宣来了宫里。 “微臣参见皇上。” 江枫眠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行了一个礼,端得是风流倜傥。 “老师,我们私下不用见外。” “嗯。”江枫眠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皇上深夜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御膳房厨子研究出一个新的食品,我觉得很好吃就邀请老师来试试。” 小皇帝满脸都是喜悦,拉着江枫眠坐到桌子旁。 感情大晚上把自己叫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陪他吃东西? 果然有权利就能任性! 江枫眠有些生气,看了看拉着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挣脱开,声音冷漠: “皇上,这里是皇宫。臣不想明天被弹劾。” 看着手里空荡荡的,小皇帝掩盖下那一抹失落,讨好道: “是我一时间太高兴,忘记了分寸。对不 第97章 自荐枕席 听了这句话,小皇帝神色缓和了下来,也松了一口气:老师还是会对他心软,还好,来得及。 小皇帝献宝似地把前面的奶酪推到江枫眠面前:“老师,快尝尝。” 接着小皇帝转身去柜子里拿东西,捧着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地走回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江枫眠冷冷地瞥了小皇帝一眼。紧接着掩下心里的不耐,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东西臣已经品尝了,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小皇帝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江枫眠,有些期待和害羞:“这个送老师,打开看看?” 江枫眠心里有些怪异,怎么会要求他立马打开看看? 下毒暗害? 皇帝就在他对面,兔子急了还咬人,就不怕他拉着自己陪葬吗? 江枫眠犹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打开了。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江枫眠瞬间不淡定了。 这小皇帝他究竟想干嘛!! 盒子里明黄色的锦缎上赫然躺着一对红色宝石做的耳坠子!!! 虽然那耳坠子一看就价格不菲,但送他一个大男人耳坠子!!! 江枫眠只想骂人!!! 见江枫眠脸色阴晴不定,小皇帝小心翼翼地开口:“这是我母妃留下来的,说将来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就送给他。” 所以小皇帝是在跟自己告白??? 江枫眠看着那一双清澈坦然的眸子,心想:这双眼睛要是真的干干净净该多好? “皇上,请自重。”江枫眠已经有些生气了。 “老师,我为何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顾北辰可以,他不可以? “因为你是君,我是臣。”江枫眠冷硬道,“如果皇上不想被史官戳着脊梁骨骂,不该有的心思就歇歇。” “谁敢骂,我就杀了谁。”小皇帝一脸戾气。 呵呵?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了吗? “皇上想废了臣就直接说,不必如此曲线救国。”江枫眠笑得有些薄凉,“把臣困在后宫,跟杀了臣有何区别?” “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小皇帝有些着急,“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让你做皇后。” “皇上是想让我天天困在后宫,夜夜苦等你的宠幸吗?”江枫眠怼了一句,“我没有跟别人共用东西的习惯,也不嫌恶心?” 小皇帝的脸色已经绷不住了,共用东西,恶心。这些字眼一个个地刺激他的眼睛,让他怒不可遏。 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人,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但是为了更好的掌控这把刀,他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愤怒,表面依旧满是委屈: “那些女子,我并不喜欢她们。让她们入宫,实属无奈。” 江枫眠知道那些女子是太后硬塞到后宫的,大多都是眼线,用来监视小皇帝的。 太后一直有揽权的心思,明里暗里的扶持自己亲信。总是蓄意挑起小皇帝和顾北辰的斗争,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小皇帝当初明面上培植江枫眠对付顾北辰,暗地里一直防着太后。 “皇上,你是一国之君,自己的喜好固然重要,可天下更重要。” 言外之意就是,就算不喜欢这些女子,为了天下,你也要忍。 这点戳了小皇帝的软肋,这些年他忍得够久了。 突然小皇帝抱住江枫眠,嘟囔着:“可我就是喜欢老师,想让你留在宫里陪我。” 突如其来地被人抱住,江枫眠有些手足无措挣扎道:“放开!” “啪!”的一声,羹汤的香味飘散开来。 门口站着一脸懵逼的柳美人,吃惊地看着两人。 怎么会有人闯进来? 小皇帝本来就怒不可遏,这时候被人打搅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谁让你进来的。” 柳美人跪在地上梨花带雨:“臣妾担心皇上,特意熬了羹汤过来。” 门口不是有小德子和顾北辰吗?人哪里去了? 不好,这是一个圈套。 他们都中计了,就连小皇帝,估计也被算计了。 江枫眠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不知道顾北辰有没有事情。 顾北辰和小德子这边看见一个黑衣人一闪而过,便追了过去。 可是追了一阵子发现黑衣人只是带着他在皇宫绕圈子,便意识到不对——调虎离山。 等两人赶回紫宸殿时,太后已经进去了,而且大门紧闭。 “不知江首辅打算怎么跟哀家交代?”高位上的太后,面目美艳风韵犹存。 “太后娘娘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蛊惑皇上,按律应该拖下去斩了。” “太后,是朕……” 小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太后就厉声打断:“皇上是要把皇家的脸都丢尽吗?” 被那道威严的目光扫视,小皇帝不敢再说话,只能愧疚地看着江枫眠。 江枫眠眼底有些失望,还好他没喜欢顾拾安。 如此没担当,不值得他付出,更不值得他喜欢。 “皇家的颜面不能丢,对外便宣称江首辅好男风,自荐枕席被皇上拒绝。” 太后娘娘面不改色地说着,“秋闱一事就不劳烦江首辅操心了,离京替皇上去巡视边关吧。” 原来目的在这里,江枫眠都要被气笑了。 太后娘娘离开后,小皇帝真诚道:“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把你调回京。” “免了。” 江枫眠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给小皇帝一个冷漠又决绝的背影。 顾北辰见江枫眠出来对暗处打了一个手势,才跟在他身后离开皇宫。 马车上顾北辰有些歉意:“对不起,阿眠。” 他不应该扔下江枫眠,如果他没离开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怎么会这样笨,这么简单的计谋都看不出来。 江枫眠将外袍脱下毫不留情地扔掉,就像扔什么脏东西一样。 见江枫眠似发泄一般,顾北辰以为他在生气自己擅自离开。小声提醒:“天气寒凉,马车里没准备多余的衣服。” “过来。”江枫眠命令道。 顾北辰听话地坐近了一些,阿眠从没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过话。 江枫眠环着顾北辰的脖子,缩在他怀里有些贪恋地闭眼享受。 顾北辰有些无措,不知道江枫眠究竟怎么了。 还是顾北辰身上的味道好闻 第98章 将计就计 顾北辰就这样搂着江枫眠,没有开口问刚刚宫殿里发生了什么。 等他赶到时只听到太后的一句:江首辅好男风,自荐枕席被皇上拒绝。 结合当时的情景分析,不难明白,江枫眠这是被人狠狠摆了一道。 一直以来都是顾拾安死不要脸,觊觎着江枫眠。 阿眠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那么一个小弱鸡。 可江枫眠却不能辩解,皇室颜面大于天。错的永远是臣子,阿眠又该受了委屈。 回到首辅府邸,顾北辰直接抱起人下了马车。 仆人低头匆匆走过,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到了吗?”江枫眠小憩了一会儿,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嗯,你累了就睡着。我替你沐浴更衣。” 江枫眠闻言立马坐了起来:“我精神很好,我自己可以的。” 明天他还要赶路,可不想下不来床。 顾北辰看着突然精神起来的人有些错愕:刚刚还萎靡不振,怎么突然间又生龙活虎了? 浴桶里,水汽氤氲,江枫眠一头黑色青丝垂落在水里。 听人讲完今晚宫殿里发生的一切,顾北辰的眸子晦暗不明。 小皇帝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阿眠送耳坠子。 顾北辰的视线落在江枫眠洁白如玉的耳垂上,受热气的蒸腾,耳垂有些泛红。 伸手轻轻揉了揉,细腻温滑,让人有点爱不释手。 “你干嘛?”江枫眠躲过顾北辰的调戏,“快洗,我累了。” 顾北辰在身后认真地替人洗着头发,突然问道:“我不在时,阿眠的头发是谁洗的?” “下人。”江枫眠脱口而出,立马又补了一句,“我都穿着里衣的。” “想把阿眠带在身边,去哪里都带着。” 江枫眠摊开双手搭在浴桶上:“太后夺了我监考秋闱的职权,让我代天子巡视边关。” “阿眠不辩解是因为也想离开京城?”顾北辰恍然大悟,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不然呢?皇家颜面关我屁事!”江枫眠爆了一句粗口。 顾北辰有些兴奋,他不能在京城久待,又实在割舍不下江枫眠,一直磨磨蹭蹭的。 没料到天随人愿,倒是全了他的心。 只是明天开始,宫里少不了会有关于今夜的流言。 “阿眠,流言我会让人解决的。” “不用你出手,皇帝和太后会比你我更急,不会让流言人尽皆知。” “委屈你了。” “我本就是人人喊打的佞臣,多一条罪名也不多。”江枫眠越是无所谓,顾北辰的心就越疼。 第二天江枫眠遣散了首辅府邸的仆从,带着几个心腹就低调离开了京城。 “阿眠打算去哪里巡视?”顾北辰卸去伪装,一身玄色长袍衬得整个人鲜艳明亮。 “打算去长安军谋个职位,不知摄政王可赏口饭吃?” “求之不得。”顾北辰将人搂过,“我都是你的,更何况区区长安军。” 江枫眠歪着头,懒洋洋地躺在顾北辰怀里,一手掀开马车帘子,幽幽叹道:“等再次回来时,该变天了。” 谁说下棋一定要身处棋盘呢? 顾北辰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江枫眠。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江枫眠问。 “知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江枫眠愣了一下,和当初他回答旃蒙的话一模一样。 晟东王朝看似繁华,其实犹如一棵百年巨树,根基已经腐朽了,倒塌是必然的事情。 当初江南水患,查出一大批贪官污吏,最终却不了了之。 即便是权倾朝野如江枫眠,也没办法凭借一己之力,将它们连根拔起。 如此一来,只有借助外力。只有当真正的生存危机来临时,才能大刀阔斧地革除积弊,整顿朝纲。 只是如此一来就苦了百姓,真是应了那句: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阿眠,如果一场战争,能够换来数十年的太平清明盛世,那便是值得的。” “不。”江枫眠微微屈了屈手指,“若是按照我的谋划改革弊政,我能保晟东王朝至少五十年的国泰民安。” 这段时间江枫眠一直在查阅各朝各代的政治制度和法令条文,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研究出一套适合晟东王朝的管理模式。 “阿眠,有你是晟东王朝的幸事。” 脖颈间的呼吸炽热,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最是要命。 “嗯~” “痒~”江枫眠动了动身子,有些抱怨。 “哪里痒?”顾北辰明知道是哪里,却故意乱说。 指尖微凉,江枫眠打了个激灵,面色潮红:“放肆。” “我还想更放肆。”顾北辰有些变本加厉,“谁让你昨晚不给我。” “马车上也不错,更刺/激。”顾北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该不会这又是阿眠想给我的惊喜吧?” 江枫眠满头黑线,他是因为知道今天要坐马车,为了避免不幸才拒绝。 哪里是想给顾北辰什么惊喜,这人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阿眠,是不是……”顾北辰不依不饶,不肯放过江枫眠。 江枫眠被迫跨坐在顾北辰的大。月·退上。 不愧是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年纪轻轻就有百步穿杨的准头。 被东西有意无意的一直摩挲着,那种挠痒痒挠得不给劲的感觉,真的是难以忍受,就跟有无数小蚂蚁在心头慢悠悠地爬过一样。 江枫眠眼角氤氲出了水雾:“好哥哥,是,是我给辰儿的惊喜。” “这就对了嘛。”顾北辰得了趣,不再为难江枫眠。 外面的武功好的护卫听着里面的声音,面红耳赤默默地念着清心咒。 跟着这样的主子,得有老僧参禅的定力。 “你们两个快点,磨磨蹭蹭的在干嘛呢!”含星掉过头来,看着鬼木和九卿。 旃蒙已经快马扬鞭不知道走了多远了。主要是在现代她可从未纵马驰骋过,来了这儿可不得野一下。 见人要过来,鬼木和九卿立马阻止:“别过来,我们过去。” “你们怎么了?”含星看着九卿有些泛红地脸,“你发烧了?” 第99章 送上门那就不客气 “没事。”九卿有些不自然,“就是有些热。” 含星不再追究,只是独自嘀咕:“怎么你们两个总是怪怪的,尤其是去了长安军营回来后。” 不提这一嘴还好,一提这个九卿彻底脸红成了一个醉虾。 要不是被摄政王手下的将军灌多了酒,他怎么会糊里糊涂的就和鬼木睡一起了。 关键是醒来时还发现自己身无寸缕的窝在人家怀里…… 鬼木温柔地看着马背上的人:“离远一些没事的,附近都是我们的人。” “嗯。” 两人打马走远了一些,经历过一些事情后真的很难心平气和地听这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马车里是江枫眠支离破碎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顾北辰掀开马车帘子:“停下来休整一下,玉尘,打些水来。” 玉尘面不改色地将一盆清水递到马车里,然后安静地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 冰凉的面巾贴在江枫眠还透着潮红的脸上,十分舒服。 江枫眠抓着顾北辰的手,不让人离开。 “莫要贪凉。”顾北辰拿开他的手,替人简单地擦洗了一下,才将马车两边窗户帘子打开透气。 一阵清风吹进来,吹散了里面奢靡的味道。 “知道你爱干净,只能委屈你忍一忍了。”顾北辰替人换上干净的衣衫。 “你的爱我就总是让我受委屈,忍一忍?”江枫眠有些生气,偏过头不再说话。 “我……”顾北辰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也一直在忍,谁让阿眠如此勾人心魂……” 江枫眠反手就一个巴掌想甩过去,结果甩在了马车车壁上,疼得眼冒金星。 顾北辰也没料到会这样,赶忙拉过江枫眠的手,看着那一道红肿,心抽抽的疼。 “你要打我,我又不会躲。叫一声,我凑过去给你打,又何必如此折磨我。” 顾北辰将药膏抹在红肿的地方,碎碎念念的。 “痛的又不是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江枫眠有些不满,要是真的怜惜自己,怎么会把自己折腾得求饶。 “阿眠,我保证下次不欺负你了。”顾北辰信誓旦旦。 又哄了好一阵子,江枫眠才不生气。 一行人慢悠悠地晃到边境时,已经是十日以后。 这次是司空衍带着部下前来迎接的。 之前江南水患,江枫眠见过这位小将军一次,自然是记得他。 见面时微微低头颔首,算是打招呼。 哪知道司空衍刷地一下就单膝跪下:“末将前来迎接王爷,王妃。” 江枫眠直接傻眼,有些无措地看着顾北辰。 顾北辰清了清嗓子道:“称呼江首辅便好。” 司空衍愣了一下,又唤道:“是,王爷,江首辅。” 一行人来到军营,顾北辰的营帐已经让人重新装饰了一番。 “王爷在营帐里十几日都不曾出来,原来今日出去是为了迎接江首辅啊!”士兵们见到顾北辰都很兴奋。 顾北辰朝安无恙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做的很好。 “舟车劳顿,不如王爷先带江首辅下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属下来安排。”星河看了看跟着的一大队人。 江枫眠看了看星河脸上的兴奋劲,没有点破,只是说:“如此就有劳了,旃蒙你去跟着安将军安顿好猎人。” 旃蒙跟着星河走在军营里,一路上四处打量。 “最近过得怎么样?”旃蒙闲聊一般随意问道。 “还好。”星河有些脸红,“你呢?” “还行吧,找回一些以前的感觉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星河时不时地偷偷打量旃蒙。 旃蒙本就十分敏锐,星河的偷看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怎么样?小屁孩,是不是被姑奶奶我倾国倾城的美貌惊呆了?” 这次星河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脸红透了道:“嗯,很好看。” “是不是被姑奶奶美色迷惑了,想要以身相许?” “我以身相许?”星河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愿意?”旃蒙撇了撇嘴,“姑奶奶我还看不上你呢!想爬上姑奶奶床的人多的是。” 见身后没了动静,旃蒙回过头:“又怎么了?” 星河还是站着一动不动,眼睛有些赤红,活脱脱像是一只炸毛的疯狗。 “哎呦,怎么还哭了。”旃蒙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经逗。 “我没哭。”星河凶巴巴的。 “好好好,你没哭。”旃蒙狂点头,“我嘴巴没个把门的,要是哪句话得罪你了,你说出来,我以后注意。” 见小祖宗依旧表情不善,旃蒙退了一步:“以后再也不说了。” “我以身相许,你别让别人爬床好不好?” 星河下定了决心,既然旃蒙要他以身相许,他乖乖听话,是不是就会喜欢自己了? 旃蒙伸手摸了摸星河额头:“小祖宗,你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 “说胡话?不是你几次三番要我以身相许吗?”星河十分认真执着。 “我那……”只是开玩笑口嗨一下,你怎么就还当真了。 旃蒙不敢把话说完,她这玩火自焚啊! 面对星河赤红的眼睛,旃蒙尴尬地笑了笑:“你还小,未必懂什么是喜欢。” “我已经十九了,与我同龄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可我都二十多了,大了你好几岁。”旃蒙头疼,她没想过谈姐弟恋啊!! 她可没有照顾人的癖好,就算是江枫眠,她也不会有生活上的关心照顾。 她们这类人,独来独往惯了,真的是不会照顾人。 星河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沙哑道:“我不需要你照顾,相反,我可以照顾你。我从小伺候王爷,很会照顾人的。” 旃蒙无法忽视少年那双期待的眼睛,不忍心拒绝。 要是在现代社会,他应该刚高中毕业进入大学,如此鲜嫩,她实在下不去手啊! “就这样说定了,要是相处后你觉得我不好,我也不会勉强。”星河迫不及待地替旃蒙做了决定。 好吧,送上门来的小鲜肉,她就勉为其难地不客气了。 第100章 红颜祸水,美人误事 星河带着旃蒙将猎人安排好,道:“军营简陋,但王爷吩咐我单独给你安排一个营帐。你要是住的不舒服就跟我说,我再去给你换。” 旃蒙打量了一下,一应用品非常齐全,都已经是按照最好的标准给自己了。 “我又不是什么闺阁小姐,没什么讲究的,跟大家一样就行了。” “那怎么行?”星河明显不赞同,“首辅大人说了你出身豪门,衣食住行都很讲究。再说了,王爷也吩咐了我要好好照顾你。” 旃蒙看他一本正经,起了逗弄的心思:“那江首辅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在雨林时没吃的,还生吃过蛇鼠蜥蜴?” 星河眼眸里闪过一丝怜惜,似许诺一般说:“你放心,在这里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诶,你怎么又红了眼睛?”旃蒙说着朝星河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年俊朗如星的脸庞。 两人第一次贴的如此近,星河几乎能问道旃蒙身上淡淡的花香,心想:真好闻,好甜。 伸手将少年眼角沁出的泪水揩掉,旃蒙挑起星河的下巴:“这张脸还挺俊美。” 星河脸颊彻底红透了,想躲开又有点舍不得,犹豫挣扎间只见唇畔覆盖上了一层柔软。 伴随着一阵轻笑声,星河唇上温热的触感消散开。 “小屁孩,你该不会都没接过吻吧?”旃蒙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笑得前俯后仰。 “有这么好笑吗?”星河有些没面子,他自小跟着王爷,洁身自好,从没去过那些地方。 见人有些急了,旃蒙停下笑声,低头吻了下来:“我教你。” “换气。”旃蒙声音温柔,营帐外微风轻起,吹落了一地的落叶,翩翩起舞,似一只只蝴蝶。 两人吻了好一阵子才离开,旃蒙似想起了什么:“我还有事情,先走啦!” “哎,你去哪里?我陪你一起!” “今日是一周一次的猎人考核,教官今日要验收,我得先赶过去。”旃蒙人已经跑远,果然感情误事,差点耽误了正事。 星河跟在后面正想说,首辅大人今日不一定会去,可哪里还能看见旃蒙的影子。 主帅营帐里,顾北辰往日里的石床上铺了几层羊绒毯子。江枫眠刚沐浴完,正坐在椅子上擦头发。 顾北辰拿过锦帕,一手挽着头发,细细地擦着。 “你都没事情干吗?”江枫眠不理解,顾北辰一个主帅怎么这么闲的。 “军营有安无恙和司空衍,可以交给他们,刚好多给点锻炼的机会。” 能把偷懒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江枫眠一时间都找不到反驳的话。 “况且,阿眠的事也是大事。”顾北辰将头发擦干水,用内力一层层烘干。 刚沐浴完,江枫眠的眸子里还透着水气,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下一秒,锦帕就被扔到了地上。顾北辰俯下身子,吻了吻江枫眠的唇畔。 温热的手掌心扶在后脑勺,两人靠得太近,鼻尖是刚沐浴完后清列的皂角味。 江枫眠被吻得气喘吁吁,脑袋发空,完全忘记了旃蒙还在校场等他。 衣服一件件掉落,轻柔的吻逐渐转成了唇齿间的纠缠。恍惚间陌生的潮涌,淹没了理智,挑动着敏感的神经。 太阳微微偏西,顾北辰看着怀里人被汗水打湿的鬓发,起了一丝怜惜的心。 轻柔地擦拭去汗珠,哄道:“叫声哥哥,就算过去了。” 江枫眠没有开口,眸子里泛起了泪水,有些委屈又幽怨,定定地看着他:“你前几日,方才说过的不欺负我。” 顾北辰没说话。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江枫眠偏过头去,倔强的不再说话。 顾北辰继续诱哄:“或者阿眠叫声夫君?” 江枫眠十分有骨气,坚决不肯低头。 “阿眠,边境局势不好,过几天我应该就要上战场了。 战场瞬息万变,说不定就有什么意外……” 顾北辰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枫眠捂住了嘴:“我是无神论者,但该避讳还是避讳一下。” “阿眠,你唤一声。我想听,我怕以后没……” “夫君。” 江枫眠终于开口,顾北辰狂喜,更加卖力。 营帐里是江枫眠压抑着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旃蒙在校场考核完了三百人,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嘀咕:人呢?跑哪里去了? 这人不是工作狂吗?怎么也旷工了? 等到天完全黑了,旃蒙拿着考核记录回了营帐,看到门口的清梦问: “教官人去哪里了?不是说好的下午去校场考核,整个下午都没看到人。” 九卿瞅了瞅营帐,意有所指:“首辅大人许是累了,下午都在休息。” “和顾北辰睡了一个下午?” “嗯,睡了,一个下午。”清梦红了脸。 旃蒙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劲,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真是世风日下啊,白日淫喧。” 旃蒙性子洒脱,江首辅也宠着她,自然没人敢说她。 “待会教官要是醒了,来知会我一声。” “今晚估计是不会醒了。”清梦很诚实地回答。 哭成了那个样子,估计没到明早醒不来。 旃蒙回过头,看了清梦几眼:“你家王爷,真是好样的。” 说完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晚上,江枫眠正睡得昏昏沉沉,顾北辰端来一碗肉粥,轻轻摇了摇床上的人:“阿眠,醒一醒。” “别闹。” 被人吵醒的江枫眠很不爽,差点一个巴掌就要甩过去。 顾北辰握着江枫眠的手,将人抱起:“旃蒙来找过你几趟,估计是说猎人考核的事情。” “考核?” 江枫眠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天啊,他下午要和旃蒙一起去校场考核的。 江枫眠大脑三秒钟恢复运转,一把推开顾北辰,就要站起来穿衣服。 顾北辰看着江枫眠强忍着酸痛拿过衣服,有些心疼将人搂过来:“考核已经结束了,旃蒙是来找你汇报结果的。” 什么!!居然结束了?? 江枫眠将头埋在双腿上,这是他二十几年来的第一次败笔。 他居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果然红颜祸水,美 第101章 我不是金丝雀 就在顾北辰哄着江枫眠吃东西的时候,门外司空衍有些着急要求见顾北辰。 江枫眠接过碗:“你先去忙,我自己吃就好。” 顾北辰起身走在外间,让司空衍进来。 “王爷,不好了。刚侦查营的骑兵来报,南疆有兵马绕道过西南,直接来了长安军驻地。” 司空衍有些着急,“而且人数不少,都是精良骑兵。” 能绕道过西南,说明已经跟北厉和西凉勾结在一起了。 顾北辰走到沙盘,稍加推演了一番道:“点三千骑兵,随本王前去查探情况。” “是。”司空衍转身离去。 顾北辰刚换好铠甲,就见江枫眠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怎么下来了?不疼了吗?”顾北辰随手将一块毯子垫在椅子上,扶人坐下。 江枫眠望着少年一身金色流云铠甲,浑身犹如散发着淡淡金光,衬着一张脸面容精致又尊贵。 “怎么样?我好看吗?”顾北辰嘴角噙着笑容,眸子里满是温柔。 “我的将军,自然是举世无双。”江枫眠知道顾北辰是故意逗自己,让自己别担心。 但他的少年将军确实是绝美,那双璨若星河的眸子里有千军万马的浩荡,也有一树梨花的洁白。 “乖乖等我回来。”顾北辰留下一句话后,带着几千人马出营。 月光下,远处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带起阵阵尘土,大地都为之颤抖。 “这南蛮子,来的人不少啊!”司空衍啐了一口唾沫。 终于人越来越近了,皎洁的月光下可以依稀可见鲜艳的红旗迎风飘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刀枪直插云霄,泛着冷冽的寒光,轰隆隆的巨响越来越大,以不可阻挡之势而来。 “列队,迎战!”顾北辰洪亮的声音传达每个人耳中。 “没想到居然是晟东战神亲自迎战,看来本将军的面子够大。”对方一位中年将军有些得意。 “郭将军绕道而来,不就是为了挑战本王?”顾北辰直接点破了他的身份。 郭淮哈哈大笑:“老子看不上濮阳王,那个贪生怕死的老东西,不配成为本将军的对手。” 濮阳王向来小心谨慎,之前南疆几次三番挑衅,老郡王都是紧闭城门不迎战。 “话多的不长命。” 顾北辰丢下一句话,手一挥,伴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一支支利箭从耳边呼啸而过。 刀剑相相击,迸发出一阵阵火花。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 暴雨般的箭矢穿透战甲军衣,飞溅的血在空间抛洒。士兵的头颅滚滚而落,一双双杀得通红的眼睛满是狰狞。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顾北辰和郭淮过了几招,便看出了他的弱点。正想直接取了他性命,哪知道这人直接躲到了士兵身后。 双方僵持打斗了半个时辰,郭淮看了看大声道:“摄政王,改日郭某再来挑战。” 司空衍擦了擦脸上的血:“这人他妈的有病,都还没打出胜负就跑了,末将去追。” 顾北辰喊住人道:“穷寇莫追,后面有埋伏。” 郭淮见顾北辰没动静,掉回马头道:“有本事就追上老子再战一场。” 司空衍气急败坏:“有本事你别跑!” “没想到摄政王竟然如此怯懦,都不敢追!”郭淮的笑声十分爽朗,带着十足的挑衅。 “将军丑成这样,不及本王王妃的万分之一,实在下不去手。” 顾北辰悠悠然然,“本王忙着回去陪王妃睡觉,再会。” “噗嗤!”司空衍没忍住笑出了声,“就是就是,你要是长得好看些,本将军愿意委屈一下自己,把你追回来暖床!” 士兵们闻言都哈哈大笑,郭淮气的脸都红了。 没想到他一个三十几的人了,居然被几个毛头小子给调戏了。 顾北辰带着军队回营帐,一下马就想去看江枫眠。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腥,有些嫌弃:“来人,打水过来。” 将身上反反复复用皂角擦拭了几遍,确定没有血腥味后顾北辰才回主帅营帐。 刚一走进就见江枫眠站在营帐外面,左顾右盼的。 “阿眠,边关气候寒冷怎么在外面?” 顾北辰握住江枫眠的双手,估计站了一阵子了,一双手冰凉。 将人带回营帐,搓了搓江枫眠冰凉的手道:“清梦她们是怎么照顾人的,也不知道送件狐裘。” “别怪她们,是我想静一静,吹吹风。” “大晚上的那么冷,你去外面吹风?受凉了可怎么办,这里条件不比京城。”顾北辰像大妈一样唠唠叨叨。 “你难道还信不过我的医术吗?”江枫眠将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受伤才解释, “我是想吹吹风冷静一下,免得自己乱想。” “真拿你没办法。” “下次我陪你一起去,就不用忍受等待的煎熬了。”江枫眠并非没去过战场,他觉得自己完全能胜任。 “不行!”顾北辰不留余地,拒绝得干脆果断。 “为什么?”江枫眠有些不解,“我跟你说过,我是军人而且你试过我的身手。” “战场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如何是好。” 顾北辰安抚着,“让你来军营已经是极限了,也是我忍不了分离之苦。” 江枫眠有些气笑了:“你这是把我当女人了?把我保护在你的羽翼之下,什么也不用干?” “阿眠,在军营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顾北辰很有耐心,想了想又道,“你要想操练士兵,明日我将兵符给你。但是上战场,免谈。” “我要你的兵符干嘛?”江枫眠据理力争,“我要的是跟你并肩作战,这才是我没在太后面前辩解的原因。” “我想来战场陪你,而不是在幕后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等消息。” “阿眠,听话。”顾北辰眼神有些躲闪。 江枫眠主动吻了上去,边吻边细细陈情:“我是一个男人,在我那个世界还是一个强者。 我过不了金丝雀的笼中生活,那样对我而言不是爱,我不会开心。” 第102章 我爱你 顾北辰眼神里有些松动的意味,江枫眠趁热打铁,伸手环住他脖子,整个人贴在顾北辰身上。 “辰儿,我爱你,所以绝不做攀缘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爱你,我想与你并肩而立,一起承担风雨。 那日旃蒙问我为什么训练猎人,你知道我的回答吗?” “嗯?”顾北辰也有些疑惑,不知道江枫眠训练这几百人是为什么。 “我想让你毫无顾忌大胆地往前走,而我一定会在你身后。”江枫眠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望着顾北辰,“他们是为你准备的。” “为我准备的?” 顾北辰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时候他们刚刚闹了误会,阿眠应该是恨死自己了。 “嗯。”江枫眠抚摸着顾北辰的脸,“那时候是有气的,但两个人在一起怎么能没有误会呢? 爱情里难的不就是受了委屈后还愿意迁就包容对方吗? 我既然选择了你,再生气也会把你的安危放在首位。” “阿眠,我只是怕战场上自己无法顾及你。若是你受伤,我怕自己会失去冷静,那样于战争不利。” 距离上次江南水患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但江枫眠满身伤痕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 即便亲手当场杀了上威卫将军一家三十八口,他依旧不解恨。若不是怕江枫眠看出端倪,当天的士兵一个也活不了。 “那次是我不能离开,不然我早就走的不见踪影了。” 江枫眠晃了晃手上人工智能手环,“你忘了,我有它去哪里都来去自如。” 顾北辰考虑了一下,似乎在犹疑要不要答应。 江枫眠见有戏,亲昵地凑过去:“好哥哥,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顾北辰眸子挑了挑,脸上闪过几丝愉悦,明显很受用,但依旧强忍着没有松口。 为了去战场,江枫眠决定豁出去了,仰着笑脸甜甜道:“夫君最爱我了,一定会答应的,对吧?” 顾北辰再也忍不住了,暴露了本性,吻了吻怀里的人宠溺道:“阿眠夫君叫的这么甜,为夫怎舍得拒绝?” 合着他刚被顾北辰摆了一道? 前阵子才被太后摆了一道,皇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江枫眠有些生气,挣扎着要下来。突然感受到某一个地方,有些尴尬,不敢再动。 “阿眠是不疼了吗?”顾北辰笑意盈盈。 “疼,疼,很疼。” “那怎么还能在营帐门口站那么久?”顾北辰翻旧账,“还不披个狐裘,嗯?” “我错了。”江枫眠道歉。 顾北辰不肯放过,将人放到床上就压了上去亲吻。 两人一阵纠缠,衣服掉落了一地,顾北辰将被子往上面拉了拉,严严实实地盖住江枫眠脖颈处。 “嗯?” 江枫眠有些疑惑,脱了自己衣服,啥也不干,又给自己盖上被子? 将人搂过,顾北辰在江枫眠耳边道:“阿眠,夜还长……” 过了一会儿,顾北辰就没了动静,江枫眠有些懵,没明白顾北辰闹哪出。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们睡觉吗?” 顾北辰声音暗哑:“阿眠还想干些啥?” “我不想干啥,睡觉。”江枫眠扯过被子蒙住脑袋。 顾北辰伸手摸到江枫眠后面的两团柔软:“是下午没够?下次一定让阿眠尽兴。” 江枫眠拍掉他的手,闷声闷气道:“别碰我。” 顾北辰不再逗他,替人把被子拉下来:“伤口还没好,我不碰你。好好睡觉,别闷着。” 闻着发梢清雅的紫铃花香,顾北辰心满意足,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还未亮,顾北辰就起身去了校场操练士兵。 江枫眠醒来洗漱好后,清梦就端来一碗燕窝粥。 “军营里怎么还有这些精致的东西?” “王爷吩咐每日一碗,要跟京城这样,不能苛待了首辅大人。” 江枫眠将粥喝完道:“明日开始,我和军中将士同饮食,不用另外做。” “可王爷特意带了厨子过来……”清梦有些为难。 “辰儿以前在军中也是带了厨子单独做的么?” “不是。”清梦回答得很果断干脆,“王爷都是和士兵同吃同住。” 江枫眠看了看营帐里多出来的一些华贵装饰,语重心长道:“长安军是辰儿多年努力的心血,不能因为我的到来而毁了。” 他来军营是想帮顾北辰,而不是成为顾北辰的累赘,让他在军中失去威信。 “明白了,属下谨遵首辅大人吩咐。” 营帐里江枫眠翻看着昨日旃蒙的考核记录,总算满意了一些。 98%的通过率,这段时间的训练是值得的。不愧是长安军的精英,训练起来速度会快很多。 “将这批人分批送到前线,北厉、西凉、南疆都要安排。”江枫眠想了想,“留下一百人,其余的都安排出去。” “是。”旃蒙得了命令后立马就下去安排。 顾北辰在校场训练了几个小时,看了看太阳,将东西递给司空衍:“剩下的你盯一下。” 司空衍接过东西喊道:“王爷,没多久了,晚一会回去也没事啊!” 顾北辰一个冷眼扫过来,司空衍拍了拍自己脑袋,呵呵一笑: “瞧末将这记性,首辅大人来了王爷自然要早些回去。” 刚转身就见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顾北辰冷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底下的士兵跟见了鬼一样,都顺着顾北辰的视线望去: 远处一人一袭白衣,缓步而来似踏月一般,微风拂袖,透着几分潇洒恣意。 走近后周围的士兵们才见到他的真容:面若中秋之月,一双眼睛像浸在水里的水晶一样澄澈,桃花眼微微上扬。 纯净的眼眸和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奇妙的融合成了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淡如春水。 就那么站在那里,也是风姿奇秀,神韵独特,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 顾北辰停下,温柔地望着江枫眠,等他走近。 周围都是士兵们的抽气声,本以为他们的王爷是龙章凤姿足够好看,没料到还有和自家王爷一样漂亮的人。 第103章 比武 江枫眠走近,看了看士兵手里的兵器,饶有兴趣的样子。 司空衍有些兴奋:“首辅大人可要比试一番?” 江南水患那次,他可是见过江枫眠大杀四方的,一直想找机会切磋切磋。 正巧今天就碰到江首辅来练武场,可不得好好把握机会讨教讨教么。 还能等他兴奋完,顾北辰一双冷冽的眸子就恨不得将他射出几个窟窿。 “那个,那个末将就是开开玩笑。”司空衍笑着打哈哈。 不料江枫眠却拿了顾北辰的配剑,笑意盈盈道:“我不会武功,还望将军承让。” 众位士兵都期待的看着两人,有些已经在下注谁会赢。 “肯定司空将军赢。” 毕竟军营里除了王爷和迟非晚将军,就属司空衍武功最高了。 “对对对,押司空将军!” “江首辅好看是好看,可他刚刚都说了自己不会武功。” “我也押司空将军。” “算我一个。” 顾北辰挑了挑眉,扔了一块玉佩到江枫眠那边:“本王押阿眠胜。” 不多时,士兵们都押了司空衍,江枫眠那边除了顾北辰那枚玉佩,空空如也。 江枫眠看了看两边的赌注,也不生气,毕竟他也很想知道古人的武功心法什么究竟多厉害。 可看了看顾北辰的玉佩,又怕真的输了,于是商量道:“辰儿,要不你还是把玉佩押司空衍?” 这样赢了就是顾北辰的,输了还是回到了他口袋里,怎么算都不亏。 顾北辰嘴角一弯,宠溺道:“信我。” 这时旃蒙见围了一群人,也挤过来凑热闹:“哟,打赌呢!姑奶奶也来!” 看了看赌注笑道:“教官,你也有今天啊?作为你的搭档,我必须押你。” 掏了身上所有的银子,放到江枫眠那边。又叫道:“小星星,快把你身上银子都掏出来。” 小星星?众人疑惑:这是谁? 星河红着脸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押在江枫眠那。 士兵们再次惊呆了:这还是王爷身边那个不苟言笑,刻板冷漠的星河大人吗? 不行不行,今天他们接受的冲击太多了。 旃蒙摸了摸星河脑袋:“看着姑奶奶我待会怎么帮你把他们银子都赚回来。” 星河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你开心就好,输赢不重要。” 众人押好注后,在万众瞩目中两人走上了擂台。 司空衍纵跃如飞,几个起落间就立于高台。 江枫眠好在有Siri可以瞬移,恍惚间也出现在了擂台。 众人直接傻眼:“这啥轻功,怎么从没见过??” 司空衍抡动手臂,长枪朝江枫眠刺去,出手又快又狠,刀风凌厉,呼呼作响。 江枫眠为了分析他薄弱点,只是防守不进攻,刚开始就落了下风,周围加油声此起彼伏。 几招过后人工智能就分析出来了司空衍的出招习惯,以及应对策略。 江枫眠看准时机,抬腿横扫,犹如重鞭猛击。接着直击对手下半身,一招比一招刁钻诡异,将司空衍逼到了擂台边。 战局瞬间扭转过来,顾北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会吧?江首辅看起来白衣飘飘,怎么出手如此狠辣刁钻?” 那打斗技巧,处处都是针对人体薄弱点,招招都是致命。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司空衍被摔在了地上,正龇牙咧嘴地擦着嘴角的血迹。 “首辅大人,你也忒谦虚了吧,这就是你的不会武功?”司空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是淋漓尽致的舒坦。 “还有首辅大人师承何派?怎么这武功我从没见过?”司空衍追着江枫眠问。 “没有师承门派,随便练练玩玩。”江枫眠将剑递给顾北辰,顾北辰正拿着锦帕替人擦汗。 随便练练玩玩,司空衍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还想再多问一点,就感受到顾北辰要杀人的目光,只好缩缩脖子不再说话。 周围都是一片哀叹:“早知道就跟着王爷押了!” 以为王爷只是宠江首辅,不在意输赢。 却没想到江首辅是真的厉害,居然把司空将军都给打败了。 顾北辰牵着人回到营帐:“身上的伤好了?怎么去练武场?” “你不是给我擦了药,今天不疼了,就想试试。”江枫眠笑眯眯道,“怎么样?能放心我去战场了吧?” “阿眠的身体恢复的不错,看来是我不够努力。”顾北辰意有所指,“以后晚上要多和阿眠交流交流。” 这人是真会转移话题,江枫眠有些无语凝噎。 见人神色有些郁闷,顾北辰不再逗他:“别生气,以后战场都带着你,但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 “嗯。”江枫眠心情不错,很愉悦地走到饭桌旁。 顾北辰看到桌上的吃食,刚刚还愉悦的脸瞬间就变了:“来人。” “怎么了?”江枫眠正低头吃饭。 清梦进来就知道王爷为何发怒,正要说话就见江枫眠道:“你先下去。” 清梦看了看顾北辰,心想还是听江首辅的吧,于是乖乖地退了下去。 “是我吩咐清梦一切从简,跟士兵们一样的。”江枫眠放下碗筷,耐心地和顾北辰解释。 “阿眠,你来这儿就够苦了。王爷和将军的膳食是可以专门做的,历来都是如此。” “我看你们之前都是和士兵同吃同住,到是我来了后反而搞特殊。” “那是长安军军费紧张,我们削减用度才和士兵同吃同住。”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吧。”江枫眠直接挑破,“更重要的是与士兵同心,对吗?” 顾北辰没有否认,他的确是这样的。 “辰儿,在我们那儿,军营里不管是首长还是士兵,吃穿用度都是一样,是坚决不允许搞特殊的。” 顾北辰将人搂过:“你在京城锦衣玉食,我不想你受苦。” “我从没觉得受苦,相反在这里我过得很安逸。 从前的生活都是枪林弹雨,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反而是在这里,夜夜好眠。” 江枫眠给顾北辰夹了一筷子菜,“我们出任务时蛇鼠都吃过,这些已经很好了。” 第104章 未雨绸缪 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江枫眠一有时间就去校场,时不时的帮忙完善一下军队训练项目和管理方式。 经过江枫眠的改良,军队作战的灵活度提升了很多。为了训练应变能力,江枫眠还特意让猎人与之对战。 结合交战情况,再逐步完善两队人马的攻守方式。一来二去,军营里的人对江枫眠是打心眼里佩服。 江枫眠刚回到营帐,就见顾北辰拿了一副铠甲过来:“试试?” “啊,给我?”江枫眠有些意外,接过铠甲便道,“好沉。” “不喜欢?”顾北辰问。 其实不是江枫眠不喜欢,而是真的太沉了,影响行动速度。况且在冷兵器时代,江枫眠不认为需要铠甲护体。 可又实在不忍心拒绝顾北辰的好意,于是商量道:“辰儿,要不把这铠甲作为奖励?我不怎么需要。” “不需要?战场上刀剑无眼,虽是沉了一些,但至少也能保护你。” 江枫眠晃了晃手腕上的人工智能手环:“它有自动防御功能,可以有效避免重要器官受伤。 若你实在不放心,我便穿一件防弹衣?” 说着江枫眠从空间包里拿出一件龙鲮甲防弹衣。 顾北辰接过薄薄的一件背心,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薄,真的可以?” “A4机枪都无法穿透,不信你划一剑试试?” 顾北辰抽剑加了内力,剑气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衣服还完好无损。 “这是太空高分子材料制成,在我们那个时代都很难批量生产。只有天干、地支的二十几位王牌特工有配备。” “那上次江南水患时阿眠为何不用?” “没必要,杀鸡焉用牛刀。他们那些人伤不了我。” “要是阿眠去战场,必须穿上这个。” “好,听你的。” 顾北辰收起铠甲,唤来清梦道:“将它做下次战争胜利品,奖励给功劳大的。” 不过几日,又收到了郭淮下的战书。三日后临水一战。 顾北辰让星河召集众位将军过来商议,江枫眠走到沙盘处,看着舆图沉思。 临水是一条浅水河,靠近南疆。现在秋季是枯水季,那条河流应该干涸了。 南疆人选择在临水作战,无非是利用临水附近的雨林地形,将长安军困在雨林里瓮中捉鳖。 不一会儿众位将军都一身铠甲,整整齐齐进入主帅营帐。 “末将参见王爷,见过江首辅。” “免礼,直接说正事。郭淮下了战书,邀本王三日后在临水一战。”顾北辰指了指沙盘上的位置,“各位怎么看?” “这南蛮子没安好心,他们住丛林,熟悉地形想利用这个优势将我们困住。” “对,我们并不适应丛林作战,容易迷失方向。” “而且临水离这儿有些距离,我们要是应战今晚就得出发。” “若是不应战,他们就会跨过临水进攻锦西。若是丢了锦西,西北防线就撕开了一道口子。 不出十日,便能踏平锦西以后的十座城池。那时候我们长安军就会举步维艰。 届时到处都是口子,如何补都补不上。”安无恙眉头紧锁,分析道。 “他奶奶的,老子还怕了他不成,要我说他逃到林子里就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一直不曾出声的江枫眠道:“临水附近都是雨林气候,即便是秋季降水量也多,湿度大,并不容易起火。” “锦西那边确实一年到头降水量都大,明明只隔了一条河。” 安无恙眼里都是赞赏,很是佩服江枫眠,远在京城居然了解边关的气候。 “首辅大人说的不错,不愧是博闻强识。” 一位老将军摸了摸胡子,“早些年跟先帝打江山时,有人也出过放火烧山的主意,奈何就是烧不起来。 后面派人进去查探才发现,林子里地面并不干燥,湿漉漉的,烧不起来。” “不过是闲时看了几本地理游记。”江枫眠岔开这个话题接着道,“雨林作战各位不用太过担心,有人会在前面引路。” “是最近跟我们训练的猎人么?”司空衍有些兴奋,毕竟猎人确实很强。 “嗯。”江枫眠点了点头。 “今晚出发,各位将军先行下去准备。”顾北辰简单地吩咐一下就让众人退下。 “阿眠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之前回京的时候就看见江枫眠在看地理游记,原来早在那个时候,阿眠就在做筹谋了。 “也不算,就是未雨绸缪。”江枫眠越过桌案,坐到顾北辰月。 退上,幽幽道,“只是猜到了太后会设计让我退出秋闱,我哪里知道她会利用小皇帝这档子事。” 边关都已经四面楚歌了,朝廷的人却还在忌惮他势力太大,想着将他排挤出局。 “猎人传回来消息,南疆、西凉、北厉都在厉兵秣马。 看样子这是准备联合围攻蚕食晟东王朝了。” “嗯。”顾北辰搂着怀里人,“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要是将来情形不容乐观,阿眠就回去吧。” “回去?”江枫眠有些不敢相信,顾北辰会让自己回去。 “三国联合围攻,朝廷内部分歧大。要是太后和小皇帝还看不清局势,搞内斗,亡国是迟早的事情。” 顾北辰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仅仅靠长安军,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怎么,你准备慷慨就义?” 江枫眠语气带着一丝揶揄,“你要慷慨就义也行,我回去左拥右抱,过我纸醉金迷的生活,就当这是一场梦。” “阿眠。”顾北辰趴在江枫眠脖颈处,“这是下下策,我会努力活着陪你。” “若是濮阳王、平南王也站在我们这边呢?这样胜算会不会大一些?”江枫眠挑起顾北辰的俊脸,笑意盈盈。 “阿眠策反了濮阳王和平南王?”顾北辰简直是惊呆了,“我和解世子、贺兰世子确实是多年好友,但他们还未掌权。” 濮阳王和平南王是太后一手扶持起来的,他们应该属于太后阵营,未必会反过来帮顾北辰。 第105章 辰儿做皇帝可好? “上次京城我救了他们嫡子一命,你说这个恩情他要不要还?”江枫眠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北辰。 京城里解世子被暗算杀了西凉太子,被打入天牢。贺兰世子被黑衣人追杀,差点丧命。 江枫眠救了他们,送了濮阳王和平南王一个人情。 同时也在告诉他们:京城里有人想利用你们儿子来掌控你们,让你们听命于他。 只要他们够聪明,就能猜出来幕后之人是谁。那个时候还能不能始终如一的替幕后之人卖命可就说不准了。 毕竟谁也不喜欢被威胁。 “濮阳王和平南王应该会让世子直接继承王位,自己退居幕后。” 顾北辰握着江枫眠的手,“这样也不算得罪太后,谢世子和贺世子今年刚好及冠。” “到时候辰儿做皇帝可好?”江枫眠说完就静静地望着顾北辰,等他回答。 顾北辰一直没有称帝的心思,这也是长安军被打压多年,他却一直坚守边关的原因。 “阿眠若想称帝,我可以扶持阿眠登基。” “我对做皇帝不感兴趣,每天一堆事情。”江枫眠目光温柔,“只是想着与你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如果顾北辰不登基,太后和小皇帝便永远也不会停止对顾北辰的打压。 再加上一个江枫眠,两人无疑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与其整日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如直接灭了他们,自己做皇帝来的轻松。 见顾北辰没有说话,江枫眠继续道:“太后这次只是设计将我排挤出京城,下次保不准就是直接杀了我,就像贺兰世子一样。 太后连你都能毫不犹豫地刺杀,更何况是我?难道你想日后都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这点顾北辰不是不知道。 “那晚京城外追杀我的,便是太后的人。” “我知道。”江枫眠淡淡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顾北辰没有错,错的是先帝给他的那十万长安军,错的是长安军只认顾北辰,不认晟东皇帝。 “这些年我处处忍让,都没换来他们的安心。”顾北辰叹了一口气,“她千不该万不该打你的主意。” 这么多年的刺杀,他都可以忍可以让。但她不该动江枫眠,这是他坚决不能容忍的,也是他的底线。 “所以,辰儿可要保护我。”江枫眠弱弱道。 “晚上要行军,时辰还早,阿眠先睡会,我去收拾东西。”顾北辰将人抱到床上。 “嗯。”江枫眠已经很久没有夜行赶路了,确实需要养精蓄锐。 等江枫眠入睡后,顾北辰点了他睡穴,看着床上的人道:“对不起,阿眠,别怨我。” 顾北辰召来安无恙:“你向来心思缜密,留下来守着驻地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王爷,江首辅醒来属下该如何解释?”安无恙知道顾北辰是担心江枫眠安危。 雨林作战凶险万分,谁也不知道林子里有什么。况且南疆盛行巫蛊之术,让人防不胜防。 “实话实说吧,你也骗不了他。”顾北辰应了一声,等他离开后江枫眠想追应该也追不上。 这时星河也走了过来:“王爷,旃蒙也睡了,应该要几个时辰后才能醒来。” 顾北辰唤来九卿和含星道:“此去凶险万分,我让阿眠睡了,你们守好他。” “王爷,首辅大人若是醒来……” 九卿和含星坚决不肯顾北辰丢下江枫眠。若是首辅大人醒来,那怒气不是他们可以承受得住的。 “既然如此那本王只有得罪二位了。”在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顾北辰出手将两人打晕。 “来人,带下去好好看管。” 星河和清梦将人带下去。 晚上,顾北辰带着司空衍和迟非晚出征临河。 一轮明月高挂在深邃的天穹之上,如水的月辉笼罩着苍茫原野。 低垂的乱云从夜空中缓缓掠过,凄冷的秋风吹乱纷动的树影,簌簌声中夹杂着起伏不定的虫鸣声。 五万大军如鬼魅一般,完全听不到任何动静。只有依稀可见的几个火把,闪烁不定透露着一些诡异。 “王爷,还有两个时辰便能到达临河,可要停下来休整一下?” 司空衍勒住马,看了看四周地形。这里地势比较隐蔽,适合整修部队。 “嗯,停下来休息半刻钟。”顾北辰下马,带着几个人朝远处山坡走去。 军营里江枫眠睡梦中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飞机失事坠落时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 熊熊燃烧的飞机,呼呼作响的风声,在脑海里不断的回荡。 “辰儿?”江枫眠耳鬓沁出了一些汗水,伸手擦了擦。 营帐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回应。 人呢? 江枫眠有些疑惑,往日里这人都是寸步不离的,难道在校场还没回来? 不是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临河吗? “辰儿?”江枫眠又唤了一声。 依旧没有任何回答,预料到不对,江枫眠下床喊道:“来人!” 门外安无恙进来:“江首辅,王爷……” 还不等安无恙说完,江枫眠就打断他:“顾北辰走了多久了,带了多少人马?” “王爷走了一天了,带了五万长安军,五十猎人。” 江枫眠气的发抖,双眼恍惚了一下,差点摔倒。 “江首辅。”安无恙有些担忧地上前扶住江枫眠。 “将旃蒙给我叫过来。” 自己又被摆了一道,旃蒙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等安无恙去叫,旃蒙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美色误事,美色误事。老娘二十几年了,第一次被个小孩子给摆了一道。” 一进营帐就看江枫眠脸色不好,于是默默地闭嘴不再说话。 安无恙默不作声,等两人都缓和一些了才道:“王爷吩咐,两位不能离开营帐,恕末将无礼。” “敢情我们被软禁了?”旃蒙气笑了。 “安将军先下去,本首辅不会离开的。” “嗯。”安无恙退下。 “怎么跑?”旃蒙很兴奋,毕竟还没尝试过在几万人的军营里跑路。 “让我想想。”江枫眠很头疼,他发誓等找到顾北辰,一定要狠狠教训一顿,让他长点记性。 第106章 被困丛林 气归气,谁让是自己看中的人。江枫眠自我安慰后还是得想办法,怎么带人离开层层把守的军营。 顾北辰看他看得这么紧,安无恙那边肯定是不可能通融的,得自己想个办法溜掉。 “好啦,红外线探头我们都能轻轻松松躲过,还怕这些吗?”旃蒙摆摆手,不以为意。 “你去安排一下,明晚营地外十几里地方集合。暗号——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是。” 晚上月黑风高,旃蒙将剩下的五十猎人聚集到一处:“今日我们最后一项考核,想办法离开营地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五十人点头。 “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 “猎人只需要执行命令,不能质问教官。” “很好,接头暗号——宝塔镇河妖。”旃蒙看了看下方五十人,“我希望明晚能见到你们所有人。” “是,定不辱命。” 旃蒙安排好后进了江枫眠的营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下午吧。”江枫眠看着沙盘,“营门口巡防三刻钟一换,有大约两分钟的时间,足够我们离开。” “九卿和含星我让他们明早离开,先过去等我们。” 晚上安无恙亲自将饭菜送过来放在桌上,见中午的饭菜江枫眠未曾吃什么,劝道: “首辅大人多少还是吃点吧,王爷也是担心大人安危。” “安将军就不担心迟将军,嗯?”江枫眠夹了一筷子菜。 安无恙没有说话,自然是担心的。 往日都是他和迟非晚一起上战场,这次留他在后方,不担心肯定是假。 “这场战争凶多吉少,我被困在营帐什么也做不了,你让我如何安心吃饭?” “王爷命令,末将也不能违抗。” “放心,本首辅不会为难将军。只是希望将军,必要的时候松松手。”江枫眠笑得人畜无害。 安无恙有些犹豫,摄政王的命令他必须遵从。 可江首辅是摄政王心尖尖上的人,得罪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几番权衡下安无恙松了口:“末将明白了,自然不敢与江首辅过不去。” “嗯。”江枫眠满意极了,开始用膳。 顾北辰这边到了临河,刚休整好部队,就见斥候来报:“南疆圣女亲自来了阵前。” 南疆圣女怎么来了? 顾北辰想起上次那个全身蒙面的女子,在京城时那个女子不显山露水,完全没有存在感。 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毕竟会咬人的狗不叫,而且那个圣女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 或许那所谓的南疆公主只是被舍弃的一只出头鸟。 顾北辰带着人马来到阵营前,对面是郭淮将军,旁边站着南疆圣女,依旧是一身金色的纱幔将全身层层包裹着。 顾北辰走近,南疆圣女朱唇微启:“晟东摄政王,好久不见。” 顾北辰勒住马,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南疆圣女今日前来是跟本王套近乎的?” “京城一别,甚是仰慕摄政王的风姿,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你们南疆远道而来想做何交易?”顾北辰饶有兴趣。 “退兵,将锦西以西的十几座城池让与我们南疆。我们挥师北上,助你登基,如何?” “本王想做皇帝,犯不着借助外援。 况且这等与虎谋皮的事,你是有多傻才觉得本王会答应?”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南疆圣女面纱下脸色一变,声音也带着恶毒:“那就别怪本圣女不客气了。” 顾北辰也率人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森冷的杀气顿时弥漫而出,那高傲的姿态令人不由对他望而生畏。 这一战飞沙走石,临河旁双方往来策马冲锋,拼死厮杀,鲜血喷洒,震人心魄。 有些士兵连对方兵器影子都没看到,就被飞沙走石击伤,人仰马翻。 濒死者发出的短促而凄厉的惨叫,迅速被冲锋的阵势踏碎,成了土地的一块肥料。 “王爷,这南疆圣女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妖术,将我们困在飞沙走石之中。”迟非晚已经杀红了眼睛。 “王爷,你先撤退,末将去杀出一条血路。”司空衍带着人马迎着阵口,想撕开一道口子。 “回来。”顾北辰大声喊道,可司空衍已经进入了阵法。 “不自量力。”南疆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送死的人。 “迟非晚你带人立马撤退,本王带人去支援司空衍。” “王爷,你撤退,末将前去支援。” “这是军令!”顾北辰斩钉截铁。 “是,王爷。”迟非晚不再多言,带着人马撤离。 南疆圣女看着长安军虽被困阵法,依旧丝毫不慌乱暗暗赞叹:“不愧是长安军,收兵吧。” “收兵?”郭淮有些不理解,形势一片大好,再打半个时辰定能胜利。 “这阵法撑不了多久,等顾北辰看出了门道,跑的就是我们了。”南疆圣女声音冷淡,“你想死,本圣女可不奉陪。” 郭淮暗自咬牙:“可这是杀了顾北辰和长安军的绝好机会。” “顾北辰被困雨林,里面毒虫猛兽可不少,不死也得脱层皮。” 南疆圣女有些不满,“郭将军可曾听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 “是,末将听圣女的。”郭淮命令人收兵。 迟非晚率兵回营,清点了一下伤亡,损失有点惨重。这南疆人尽使一些歪门邪道。 “报告将军,王爷和司空将军还未曾返回。”一个小兵前来回禀。 “有多少人马跟随着?” “加上跟着司空将军的,估摸着只有几百人。” 听完士兵的话,迟非晚心凉了半截。那么大的一个林子,几千人都会迷路,区区几百人,无疑是凶多吉少。 “立马派人去找,将剩下的十几个猎人都派出去。” 迟非晚只能寄希望于江枫眠训练出来的猎人身上。 听说他们有过沙漠、丛林训练,但愿他们能带着王爷走出来。 江枫眠这边来到军营外十几里外,看着猎人们陆陆续续归队。 “五十人全部到了,多亏了安将军放了点水,不然少不了要折腾一阵子。” 第107章 江枫眠生气 江枫眠看着黑透了的天,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 “立刻出发,赶往临河,用最快的速度。” “是。” 猎人虽然有进行沙漠、雨林训练,毕竟没有实践过。由于条件限制,连简单的模拟训练都没有。 平时讲解也仅靠江枫眠和旃蒙口头描绘,没有视频图片教学, 真的很难保证教学成果。 江枫眠实在是很担忧,丛林气候千变万化,只是靠一些理论知识,能活下来都是不容易。 要是他和旃蒙任意一人在,都能保证大家安全走出雨林。 可顾北辰不但没带上他,就连旃蒙也被甩下了,真是气的他胃疼 顾北辰这边在雨林里已经困了整整一天了,丛林里时不时就是阵雨,雨一下,方向就完全乱了。 一行人走了几个时辰,才发现只是围着附近转了一个大圈。 士兵们又渴又饿,见前面几步有一条小溪流,便都想过去喝水。 “不能喝,王爷。” 阏逢出声阻止,“天干教官说过,雨林里的水很多细菌和寄生虫,喝了容易发热生病。属下已经派人去寻找水源。” “嗯。”顾北辰道,“溪水不干净,本王已派人去找,过会儿再饮水。” “是,王爷。” 士兵们虽然非常想喝水,可也不想白白丢了性命。 过了一会儿,一个猎人前来回报:“王爷,前面有大片扁担藤,砍下来就可以饮水。” 众人跟着猎人往前走了一阵子,果然看到了一大片扁担藤。 司空衍看着手腕粗细的藤蔓有些不解:“这不是树藤吗?怎么会有水?” 猎人掏出小匕首,砍断一根藤条,果然就见藤条里有清澈的水一滴滴的喷涌而出。 “王爷,确实是扁担藤。属下看过了,和天干教官说的一样,砍下来后就能出水,可以放心饮用。”阏逢检查了一下,砍了一根给顾北辰。 雨林里虽然不缺水,但是很多水都是不能喝的,只能从一些植物里获取水源。 若是没有一定的丛林经验,喝了雨林里的水,很容易因此丢了性命。 顾北辰喝了一口,带着草木的淡淡清香,非常甘甜。 士兵们见了将其砍下,攥在手中,滴滴清澈的水,如同甘露一般不断涌出。 “这个还真的跟水的味道一样,还有股清香味。” “一根我觉得就够喝饱了。” 一些士兵们喝饱了想砍下来带几根,阏逢阻止道:“没必要,雨林里很多植物藤条都是现成的水壶,储存着大量清洁的水源。” “真的吗?”一些士兵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阏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是第一次见,都是教官教的。” 大家走了一天,身上衣服都湿透了,有几个士兵正在把绑紧的衣服解下来透透气。 “不要脱衣服。”阏逢看了看有些疲惫的人群,“一定要把衣服袖口、裤脚口扎紧,丛林里很多小虫子,有些是会要人命的。” 话刚说完,就见人群中几个士兵叫:“啊,好痛,什么东西……” 接着他们从被咬的地方开始,皮肤迅速红肿溃烂,不过眨眼间,整个人就没了呼吸。 “大家相互检查一下,把身上的虫子用刀剔除,千万不要用手拔。”阏逢让猎人一个个去士兵中检查。 顾北辰看着仅剩的两百多人,一天就伤亡了三四十个。照这个速度不出三天,就所剩无几了。 还好阿眠没来,否则…… 不知道阿眠醒了后会不会怨自己,要是阿眠在,或许会有办法走出丛林。 还好有猎人在,不然他们的伤亡只会更严重。 即便如此,顾北辰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与其让江枫眠跟着自己冒险,他宁愿江枫眠恨他怨他,他只要江枫眠能平平安安。 雨林里的夜晚很黑,顾北辰安排了一队人马巡夜,大家交互休息。 江枫眠这边一到临河驻地,就见营帐里灯火通明,迟非晚一脸愁容。 “江首辅,你且安心等待,末将已经派了几千人马前去寻找。” “本首辅亲自去,你把人马调回来,长安军去就是送死。”江枫眠语气不容置疑,“想要顾北辰活命,就听我安排。” 匆忙问了情况后江枫眠就带着旃蒙毫不犹豫地进了丛林。 一行人已经马不停蹄地奔波了一天,连干粮都没来得及吃,没人敢停下来。 “前面就是雨林,必须严格听从我的命令,我保证带着你们安全离开。” “是,教官。” 一行人进入丛林,顾北辰带着几百人马,一定会留下足迹。 “将衣服扎紧,不要把皮肤裸露在外面。”江枫眠和旃蒙在前面带路,其他猎人跟在后面,四处散开寻找他们踪迹。 “前面的扁担藤有被砍过的痕迹,他们应该就在不远处。” 旃蒙捡起地上的一根树藤,切口平整,是猎人特用的小匕首。 江枫眠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加快速度,马上就能找到他们了。” “王爷,有人靠近。” 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司空衍一脸戒备,让士兵们都找隐蔽地方躲了起来。 “东北方五百米处有大量人活动痕迹。”人工智能给出提示。 江枫眠和旃蒙对视一眼,应该就在前面。 此处都进入了雨林腹地,如果不具备丰富丛林经验,要想走出来真是难如登天。 “阿眠?”顾北辰看着远处靠近的蒙面黑衣人,有些吃惊。 “是江首辅带人过来了。”司空衍让人都出来。 江枫眠走近,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顾北辰,只是看了一眼众人:“有没有受伤的?受伤的先出来。” 几十个被毒虫咬伤的士兵走了出来。那边旃蒙已经带着人搭了一个简易帐篷。 江枫眠带着那几十人进帐篷,帮他们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用了一些抗生素。 顾北辰见人不肯理自己,只得干巴巴地站在一旁看着江枫眠忙前忙后。 好不容易等人忙完,顾北辰上前就要将人搂过来,江枫眠灵巧地避开,淡淡道:“别碰我。” 第108章 我们一起去找些吃的 “阿眠……”顾北辰弱弱道,一双丹凤眼有些委屈又幽怨地看着江枫眠。 旃蒙看两人两个样子,赶忙收拾好东西就跑路:“你们有话好好说,我先不打扰了。” 江枫眠见旃蒙走了,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一只手撑着头,静静地看着地面。 沉默的空气中充满尴尬,令人窒息。时间似乎也停滞在这一刻,所谓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吧。 “扑通”一声,江枫眠抬头,就见顾北辰竟然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江枫眠坐着纹丝不动,“皇帝都不跪的摄政王今个儿下跪,是想折我寿?” “阿眠,我……” 顾北辰有些痛苦又纠结:“这几天我很矛盾,既期待你追过来,又怕你追过来。 如今见到你,我很开心也很满足,可更多的是害怕。” “怕我走不出这雨林,死在这里?”江枫眠脱口而出。 “阿眠,你总是如此不避讳。”顾北辰有些无奈,他真拿这人没办法。 “你知道我怕什么吗?”江枫眠幽幽地看着顾北辰,像是要把人看穿。 顾北辰沉默,他还真不知道江枫眠怕什么。 这人好像总是无欲无求,像是游离在这世间高傲的魂。 江枫眠叹了一口气,眼睛有些水雾:“我怕自己明明有能力救你,却白白地错过了。 要是这样,我一辈子都会恨死自己。 你以自以为是的方式爱我,自以为是地认为给了我安稳。 却从来没有问问,我要的安稳是什么。” 江枫眠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颤抖,静静的看着顾北辰。 “阿眠,别哭。”顾北辰感觉自己的心就像碎成一堆的瓷器,“我就是个傻瓜,总惹阿眠难过。” 还不待江枫眠说话,帐篷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两人立马朝骚动处赶去。 河边,士兵们围在一起,一声声惊呼声响彻天际。 江枫眠和顾北辰赶到,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河边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河水都成了鲜红色。一个士兵掉在河里,岸上的士兵手拉手的在拉。 “放开!”江枫眠呵斥,可没人把手松开。 江枫眠抽出顾北辰的配剑,一刀将岸上人的手臂砍掉,众人目瞪口呆。 只见河里的人和那条断臂眨眼间就消失,不过一会儿几具骸骨在河水里若隐若现。 岸上的那个士兵捂着流血的断臂,表情痛苦。 “将他带下去包扎。”顾北辰严厉的目光扫视众人,“怎么回事?” “大家有些饿,看到河里有鱼,就想抓些鱼来吃。” 一个士兵小声道,“哪知道刚跳下去眨眼间被咬了,岸上的兄弟就去拉,结果七八个人都接连掉河里。” “阏逢没有跟你们说过,雨林里就连一滴水都能要人命?”江枫眠有些生气。 “阏逢大人说过,可大家伙太饿了。”一位士兵说了一句,又偷偷地瞧了一眼顾北辰,继续道, “这一路走来也没遇见什么危险,就想着是不是忒小题大做了。” 真是无知者无畏,江枫眠冷笑一声: “你们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有猎人给你们带路。否则不出一个时辰,就得命丧雨林。” 士兵们脸上都有些不以为意,好像江枫眠在夸大其词。 顾北辰正要出声,江枫眠拦住:“想吃鱼对吗?” 士兵们没说话。 江枫眠幽幽地指了指远处几百米外的一棵巨树: “上面有一条花斑蟒,这种蟒蛇全身都有毒,顷刻间便能杀死三个成年人,有没有人敢抓过来?” 三百米外的地方有一条花斑蟒? 士兵们伸长了脖子望了望,有几个视力好的有些惊讶:“确实有巨蟒。” “旃蒙,给我把巨蟒带过来。” “是,教官。”旃蒙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 星河有些担心,赶忙跟了过去。 一棵古树上,一条肥大的花斑蟒盘在树根处,瘫着身子像是在睡觉。 打蛇打七寸,旃蒙掏出匕首就扎向蛇的七寸。 盘在树上的蛇瞬间吃痛,挣扎着血盆大口就要咬人。 旃蒙又朝巨蟒的眼睛刺了一刀,吃痛的巨蟒疯狂的甩尾巴,想把身上这个不速之客甩下去。 旃蒙借机跳下来,朝江枫眠在的的方向跑去。 众人刚还在翘首以盼,转眼间就见一条巨蟒带起一阵狂沙呼啸而来,赶忙躲避。 江枫眠伸手直接朝巨蟒撒了一把东西,愤怒的巨蟒摆动着尾巴一头扎进了河里。 巨蟒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卷倒了好几十个人。 还没等众人爬起来,刚才还凶悍的巨蟒已经消失在了河水里。 只是河水更加鲜红了,腥臭味更重了。一群长着锯齿的鱼,正啃着一条巨大的骸骨。 “这就是你们要抓的鱼,还吃吗?”江枫眠一个瞬移,抓了一条过来,扔给那个说吃鱼的士兵。 “啊,好疼!”士兵一声尖叫,只见手掌已经被那条鱼硬生生的啃下了一块肉。 众人这才看清楚那条鱼,虽然只有巴掌大小。但是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十分尖锐,身上泛着绿色的幽光。 此时它口里还叼着一块血肉模糊的肉,看起来很是渗人。 联想到刚刚那一群鱼,众人无不毛骨悚然。 难怪转眼间七八个人都消失不见了,原来是被这群鱼吃了。 想想刚刚那条巨蟒,起码几百斤重,也不过眨眼间就成了一具骸骨。 此时再也没有人敢出声,大家都是一身冷汗。 “这叫食人鱼,群居动物,一般几百条一个群体。它们吃掉一头水牛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旃蒙将在地上蹦跶的食人鱼捡起来,“而且这鱼肉干柴无比,也不能吃。你们要是饿我去抓条蟒蛇来烤了吃。” 刚刚那条花斑蟒的腥臭味还没能散去,众人都一脸要呕吐的表情。 大家经过鏖战,又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确实有些受不住。 顾北辰吩咐:“大家原地休息,本王去给你们找些吃的。”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王爷,还是休息……” 话还没说完,就见顾北辰牵着江枫眠的手,一双狗狗眼满是期待:“阿眠,我们一 第109章 不原谅就让你哭着叫哥哥 周围都是部下,江枫眠不想落了顾北辰的面子,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 顾北辰拉着江枫眠走在前面,刚走开没多久,手就被江枫眠甩开了。 他们身后十几步远是星河和旃蒙,旁边跟着十几个猎人。 星河看了看自家主子,替他哀叹:还是自家旃蒙好,一点也不生自己的气。 旃蒙拿着棒棒糖,瞥了星河一眼:“姐姐我只是不跟小孩计较,毕竟你听命他人。”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爱吃糖?”星河有些不理解。 “习惯吧。”旃蒙看着手里的棒棒糖,“吃糖能让人心情愉悦。” “跟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星河有些受伤,“你还是想回去?” 旃蒙不再嬉闹,认真道:“教官在这里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我觉得这样很好。” 从前他们的生活只有执行命令,整日游走在生死线上。二十几个人几乎都是独来独往,就他们两人私下关系稍微好一些。 但也得背着组织,毕竟他们不允许私自联系。 “你喜欢这里吗?” “以前不习惯,现在逐渐适应了。”旃蒙看了看前面的两个人,“你要不要去帮帮你家王爷?” 还不等他们想出办法,前面的两个人就抱到了一起去。两人都识趣地不再往前走,干脆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坑里江枫眠有些无语:“你走路就不能看看路?” 自己掉坑里也就算了,还拉着他一起掉坑里,真的服气。 “阿眠,马有失蹄。” 顾北辰小声辩驳,又偷偷地瞧了瞧江枫眠,确定人没摔伤才道,“你都半天没理我了,心慌。” “现在知道心慌了?”江枫眠呵呵一笑,“丢下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心慌?” “乖,别闹了,你再逼我,我就亲你了。”顾北辰拉过人,“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用来吵架多可惜。” “倒是我的不是了,是我太不识抬举了。”江枫眠转身跳出了坑里。 走了几步见人没跟过来,江枫眠有些不放心,又转身回去见顾北辰还在坑里。 “你还要在里面呆多久?”江枫眠站在上面问。 “阿眠,我好像动不了了?”顾北辰的声音有些嘶哑。 “又在耍什么把戏?”江枫眠蹲下来,还是伸出了一只手。 这一低头才发现,坑里长出的藤蔓已经把顾北辰的双腿结结实实地缠绕住了,周围的藤蔓正一圈圈地将人箍紧。 江枫眠立马跳下去:“你身上有伤?” 这树藤是缠丝血藤,最喜欢血腥味。 只要有点血腥,就能立马追上将人箍死后吸食血肉,直到整个人化成一具骸骨。 “嗯,之前跟战场上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顾北辰脸色青紫,已经明显被勒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见江枫眠有些担心,顾北辰有些吃力地笑了笑:“阿眠可是担心我?”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江枫眠白了他一眼,从空间包里拿出几个血浆包。 这是上次他给顾北辰解毒时剩的几袋血浆,可惜要白白便宜些破血藤了。 江枫眠将袋子划破,扔出坑外。果然缠丝血藤闻到血腥味就朝血浆袋爬去。 “不要动,等它自己离开。否则它会反扑得更厉害。”江枫眠紧张的盯着血藤,看着它慢慢松开顾北辰。 等大部分血藤都离开后,江枫眠抽出剑当机立断斩断了缠绕的血藤,拉着顾北辰就瞬移出坑。 顾北辰可怜兮兮地看着江枫眠:“阿眠,腿使不上劲……” “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我要是去晚一步,你这腿是不想要了吗?”江枫眠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地说话。 “所以以后我要寸步不离地跟着阿眠。”顾北辰厚着脸皮搂着江枫眠不撒手。 江枫眠弯腰将人扶起,顾北辰趁机将人往怀里一带,就吻了上去。 触及到日思夜想的柔软,顾北辰的呼吸有些急促,趁机撬开江枫眠的嘴唇。 舌头滑进唇缝,享受着怀里人唇齿间的温度,和带着烫人热度的呼吸。 江枫眠被吻得有些站不稳,只得双手环抱着顾北辰的脖子。 顾北辰脸上的笑意加深,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还要继续?” 健硕的身躯贴着,温柔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低沉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蛊惑。 江枫眠漆黑的眼眸中有些水雾,还不等他回答,下一秒顾北辰的手掌就抚上后脑勺,柔软的唇畔又覆盖上来。 “唔——” 在顾北辰刻意挑拨下,江枫眠脑袋有些昏沉,偏偏身后没有一点借力的地方,只能紧紧贴着顾北辰。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江枫眠眼眸微阖,睫毛簌簌散动,有些气喘吁吁。 “阿眠可原谅我了?”顾北辰声音暗哑,带着一丝丝危险。 “我……”江枫眠挣扎着,“不原谅。” 顾北辰手一松,江枫眠就控制不住地下滑。 顾北辰偏偏不肯放过,微凉的唇再次凑近,细细勾勒,逐渐加深。 “阿眠若是还不肯原谅,我不介意,就在这里,让阿眠哭……” 顾北辰脑海里浮现出江枫眠泪眼朦胧,哭着喊哥哥的情景,一时间脸上尽是满足。 “你敢?”江枫眠眼角泛红,语气不那么有力,倒像是在撒娇。 “还是阿眠喜欢在野外……”顾北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实很刺/激,阿眠真会玩。” “顾北辰,你无/耻。”江枫眠有些气闷。 他不想,明明是顾北辰自己邪恶。 这人惯会倒打一耙。 “好,阿眠不想,是我想。”顾北辰坦然承认,手掌抚摸上后面两团柔软。 微凉的触感让江枫眠打了一个寒颤,身下硬邦邦更让他不敢动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阿眠能原谅我么?”顾北辰依旧是可怜兮兮的模样。 “原谅。”江枫眠投降,“放我下来。” “好。”顾北辰满意地将人放下,“阿眠,我腿疼。” 顾北辰脸上是痛苦难忍,他的腿估计已经是血肉模糊,能够忍到现在是极限。 第110章 摄政王在下? 江枫眠虽然口里说着原谅,但还是狠下心来不肯再露出半分怜惜,免得这人又顺着杆子往上爬,越来越放肆。 “疼死你也是活该。” 尽管知道顾北辰此举是担心他,为他好,可正因如此江枫眠更要逼自己狠下心来告诉顾北辰:他不要这种自以为是的好。 “阿眠,这是最后一次。我拿长安军起誓,若还是……”顾北辰还没说完,就被江枫眠扶起。 旃蒙和星河这时也意识到不对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缠丝血藤,此次不宜久留,赶紧离开。”江枫眠看了看地上地几头麋鹿,应该后吃了。 星河见自家王爷腿受伤,自告奋勇就要来背顾北辰。气的顾北辰心脏疼,怎么自己身边护卫一个比一个蠢? 好在旃蒙很有眼力见,立马扛起一头麋鹿道:“剩下的两只你扛。” 星河不敢不听旃蒙的,扛起地上的战利品就快步离开,毕竟兄弟们还等着吃饭呢! 顾北辰见碍事的人离开了,又开始撒娇:“阿眠,腿好疼,估计走不了了……” “嗯?这么严重?”江枫眠作势就要掀开他裤脚去看看。 “别看,血肉模糊的怕吓到你。”顾北辰撇开腿,“恐怕得麻烦阿眠扶我回去了。” 顾北辰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到时候阿眠搀扶他,又可以趁机讨点好处了揩揩油了,想想心里就美滋滋的。 “真的动不了吗?”江枫眠似不相信,问得一本正经。 “真的,好疼,我都站不起来。”顾北辰极其诚恳,眸子里有氤氲的水雾,像是疼得厉害。 他疼是真的疼,若江枫眠不在,他靠自己撑着回去完全没问题。 问题现在江枫眠在,他自然得好好利用一番,博取一点关心和爱护。 “疼在辰儿的腿,伤的可是我的心。”江枫眠眉头微皱,似很难过。 顾北辰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感觉事情在朝他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明明阿眠刚刚还生气,被迫原谅自己的。怎么突然就“辰儿”、“辰儿”的叫了,叫得他心慌。 江枫眠每次唤他“辰儿”时都是带着无限的宠溺和柔情,可这一次他没感觉到宠溺和柔情,反而嗅出了一丝不怀好意。 顾北辰壮着胆子道:“阿眠,可怜可怜则个,搭把手扶一下我。” 江枫眠脸上是温柔的笑意:“我自然是疼辰儿的,怎么能忍心你走路呢?” 不走路?难道阿眠要背自己? 顾北辰有些纠结,他堂堂摄政王要是被阿年背回去,即便是重伤也有些没面子。 可看着江枫眠笑意盈盈的眸子,又好像很期待背自己。 顾北辰心一横,咬咬牙:背就背吧,面子什么就先放放,哄好阿眠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顾北辰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江枫眠以为他猜到了自己要做什么,叹了一口气: “这次要好好教训你一番,免得不长记性。” 说着江枫眠弯腰,一把抱起顾北辰就稳步往前走。 江枫眠虽然身量瘦削,但是结实有肉,力量也是不容小觑,毕竟多年的训练不是白练的。 从被江枫眠拦腰抱起的那一刻,顾北辰整个人就石化了。 羞耻感瞬间席卷全身,整张脸就像火烧云一样,红得彻彻底底。 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江枫眠笑意不减:“不喜欢我抱你吗?” “那我去抱别人,应该会有不少人喜欢被我这样抱着吧?”江枫眠故作思考,“玉絮和玉尘抱起来手感应该更好。” 顾北辰立马阻止:“不可以。”接着埋在江枫眠怀里,“等我回去就将她们卖了。” 就在营地的玉絮和玉尘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骂她们?” 别扭了好一阵子顾北辰这才意识到,从前自己抱江枫眠时他肯定也是如此羞愧难安的吧。 可自己还总是动不动就喜欢这样抱他,很多时候还是当着下人的面。 江枫眠应该是恨死自己了。 “阿眠,你是不是很恨我?” 江枫眠以为他说的是把玉絮和玉尘卖掉的事情,接了一嘴:“她们知道有你这么个主子估计会心寒。” 见人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顾北辰抬头望着江枫眠:“阿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便不这样抱着你。” 江枫眠这才明白顾北辰的意思,回了一句:“我没说不喜欢。” “真的吗?” “骗你有糖吃?”江枫眠白了他一眼,“要是不喜欢,怎么还会让你抱?” 还从来没有人能够逼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算是顾北辰,也不可以。 江枫眠向来清醒,绝不是为了爱委曲求全的主。 “阿眠,待会快到了的时候把我放下来好不好?”顾北辰开始求饶。 “放下来?辰儿腿伤了,走路我会心疼的。”江枫眠一本正经,“还是说辰儿不喜欢我抱?” “辰儿来临河才不过几天,就有了新欢么?” 眼看着江枫眠越说越离谱,顾北辰无奈,“我哪里有什么新欢,只有旧爱。” 随后又苦着脸道:“我好歹也是摄政王,被这样抱着回去,着实有些羞耻,会被笑话。” “辰儿,我说了要好好教训你,让你长点记性,嗯?” 眼看着营地越来越近,顾北辰有些生无可恋之感。但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关起门来教训好不好?” “不好。”江枫眠似有些苦恼,“你明明说以后都听我的,莫不是又在骗我?” “不是不是不是。”顾北辰三连否定,趴在江枫眠怀里。 丢脸就丢脸吧,反正总比丢了媳妇强? 江枫眠抱着顾北辰回到营地,随行的众位士兵目瞪口呆:他们英明神武的摄政王,居然被人抱了回来!!! 这还是他们那个十四单枪匹马闯敌营,威风凛凛的摄政王吗? 他们觉得自己的世界塌了,三观震碎。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摄政王窝在江首辅怀里乖巧极了,就像一个小媳妇。 莫不是他们家摄政王在下,江首辅才是上面那个! 意识到这点时,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星河。 第111章 会移动的山 星河有些莫名其妙:“都看着我做什么?烤肉不香吗?” “烤肉香,你家摄政王的八卦更香!”旃蒙老神在的烤着麋鹿。 “八卦?什么八卦?” “你家摄政王在上,还是在下的八卦。”旃蒙小声凑到星河耳边道。 “什么王爷在上还是在下,这个很重要吗?”星河一脸纯真,他是真的不懂。 旃蒙看着一脸纯洁的星河不由感慨:“还是古代好啊,没有互联网,这么大了还能如此纯洁。” 哪里像生活在互联网时代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浸染在黄色废料之中,一个个都是秋名山老司机。 一旁的九卿红了脸小声道:“两个男子,肯定要有一个雌伏。但若是爱一个人,也是心甘情愿。” 顾北辰和江枫眠自然是听到了众人的议论,顾北辰可怜兮兮道:“阿眠若想在上面,我也是愿意的。” 江枫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肉熟了!” 随着一声喊,大家都去吃肉了。 顾北辰现在是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这样了,还不如干脆摆烂到底:“阿眠,我不方便去拿……” 江枫眠细心的将肉用匕首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整整齐齐排列在碗里,也没有要递给顾北辰的意思。 顾北辰可怜巴巴地看着江枫眠,哀叹:阿眠不会狠心不给他吃的吧,他这几天都是茶不思饭不想的。 就在他乱想之际,江枫眠就走了过去坐下来,夹了一块肉递到顾北辰嘴边:“张嘴。” “阿眠,我手还是可以动的。” “哦,要不我现在拿根棍子打折?” 那可不行,他今晚还想搂着江枫眠睡觉呢! 顾北辰立马从善如流地张嘴,吃下一口肉道:“阿眠真会心疼人,看我受伤了还喂我。” “阿眠,你真好,能遇到你我真是修了三辈子的福气。” 司空衍看着顾北辰色令智昏,恨不得一棍子敲醒他:江首辅都爬到你头上了,你还把他夸的绝无仅有…… 顾北辰越来越不要脸,干脆躺在江枫眠怀里,心安理得地接受江枫眠的喂投。 时不时还咬一半后又凑到江枫眠嘴边:“你也吃一点,别饿着了,我会心疼的。” 司空衍表示他真的没法看了,这两个没脸没皮的,当他们都不存在吗? 关键江枫眠也毫不避讳,还笑意盈盈的。 不愧江首辅,真是会玩弄人心。 京城里小皇帝对他牵肠挂肚的,一月几道文书地问候。如今自家摄政王也被迷的七荤八素的。 他要是去说江首辅狐媚惑主,以顾北辰的昏庸程度,估计还不等江首辅开口,就会立马递上一把刀,让江枫眠放心捅。 没眼看了,司空衍撕了一块肉默默地蹲角落。 众人吃完后便各自休息,夜色很静,雨林里植被茂盛,都看不见月光,只有各种不知名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旃蒙走过来,看了看江枫眠怀里累得睡过去的顾北辰道:“情况怎么样,用了抗生素了吗?” “发现的及时,自然是用了。他没什么大碍,只是睡着了。”江枫眠拿了一件外袍,盖在顾北辰身上。 “这里非常像亚马逊热带雨林,我们走出去都得掉层皮,带着他们,微乎其微。”旃蒙语气有些沉重。 她也不想出此下策,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和这些人可没多大的感情。 当初跟着江枫眠过来找人,只以为是个小雨林不足为惧,可食人鱼、缠丝血藤、花斑蟒…… 她有点不敢想,后面还会遇见什么。 “我不会丢下他。”江枫眠将顾北辰身上盖着的衣服拉了拉。 “我也不想。” 旃蒙也不想丢下星河,可与其两个人都折掉,还不如留一个人,说不定还有期望。 “当初去亚马逊热带雨林,我们全副武装。各种先进设备都用上了,还有空投救援,都差点丢了半条命才走出去。” 旃蒙似乎有些不想回忆,“那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唯一差点都殒命的地方。” “最后不是走出来了么,换个角度想,我们又多了一丝成功的机会。”江枫眠望着远方,没注意到怀里人的睫毛颤了颤。 “你想离开就离开吧。”江枫眠看着旃蒙,“我不会怪你。” “都说摄政王色令智昏,我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旃蒙认命了,“我去前面探探路。” “嗯。”江枫眠应了一声,靠着树桩闭眼休息。 第二天众人继续赶路,在茂密的林子里穿梭。顾北辰的伤处理后已经好多了,自己行动没什么大碍。 突然林子里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喘息声,如同打雷一般。 仅仅是喘息声,就震天动地,不用想就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众人神色都有些紧张,昨日的巨蟒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王爷,前面有一座黑山。”一个士兵前来报告。 雨林里怎么会有黑山?江枫眠有些疑惑,“什么样的山?” “目测有四五百米高,长估计有几千米,我们走了半个时辰都没走到尽头。” 他们怕迷路,不敢走太远,因此没能去山上看看。 “那山上估计很多豺狼虎豹,山脚下的尸骸都堆积成山可。”士兵仔细回忆着。 江枫眠有些预感不妙,该不会是什么不知道活了几千年的怪物吧。 “黑山怎么会走路?”正报告着的士兵有些疑惑。 江枫眠和顾北辰也认真看过去,果然远处有一座黑山正在一点点慢慢地靠近。 鼻尖是熟悉的腥臭味,江枫眠警铃大作拉着顾北辰就跑:“快跑,快跑!” 士兵们四处跑散开来,也顾不得迷不迷路了。 可那巨物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些,眨眼间狂风卷起了十几个人,风过后除了浓郁的腥臭味,十几人已经不见踪影。 这时众人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狂风,分明就是这个怪物呼出的气! 这一抬头,就见怪物张着倾盆大口,尖锐的牙齿有成人的大腿那么粗,上还挂着一块破布,依稀可见是一件铠甲,显得异常凄凉。 第112章 反杀 众人四散逃窜,那怪物所到之处一切都摧枯拉朽,巨大古树就像纤细的芦苇一样,轻轻一碰就拦腰折断。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的动静逐渐小了,一行人才逐渐停下来。 “刚那是什么怪物!”一群人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豗蟒。”旃蒙看了看跟上来的人,只剩了一半不到。 “他们还没跟上来吗?”九卿有些失态,以他们的速度应该追上来了啊。 “他们回不来了。” 旃蒙叼着一根棒棒糖,见九卿一脸茫然,“都进了那怪物的肚子里,怎么找剖腹取出来吗?” 众人心下都是一凉,转眼间就死了几百人,只剩下他们几十人不到了。 他们还能走出去吗?一时间大家的心头都笼罩着一股愁云。 一下子折损了几百人,顾北辰心情也有些沉重,脸色一直不好。 该死的南疆圣女,若他能出去必要荡平南疆。 看了看身边的神情严肃的江枫眠,顾北辰将人带到一边,踌躇着开口:“阿眠,这里情况太危险……” 江枫眠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漠地眼神注视着顾北辰:“你最好想好了再说。” “那晚旃蒙的话我听到了,阿眠,……” “怎么,摄政王又想着怎么甩掉本首辅?”还不等顾北辰说完,就被冷冷地打断。 江枫眠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冽,看着他就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顾北辰的心揪成了一团。 “倒是本首辅犯贱了,千里迢迢的跑来人家还不领情。”江枫眠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顾北辰听不得他如此骂自己,伸手将人狠狠搂在怀里:“我是想说阿眠如果和旃蒙离开,不要有其它顾虑,我永远不会怪你。” 江枫眠脸色缓和了一些,幽幽道:“若是没有你,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时间对我而言,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正当众人准备出发时,轰隆隆的巨响再次传来,大家脑中的那根弦立马紧绷了起来。 “看来这死怪物今日是不死不休了。”旃蒙唾骂道。 “辰儿,你带人能抵挡多久?” “一炷香时间应该是能拖住的。” 顾北辰也有些愁,“它的鳞片太过坚韧,普通刀剑砍上去就折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江枫眠大约估算了一下,当机立断:“我和旃蒙去设置一个陷阱,完了后把它引进去。” 旃蒙也明白过来了江枫眠是要做什么,二话不说就前去准备。 两人瞬移至几百米开外,江枫眠看了看地形:“这几棵树木够巨大,希望能抗住天丝。” 说着两人就拿出一卷丝线,这是纳米材料做成,非常锋利,一根就能切割一辆卡车。 丝线颜色透明,还没一根头发粗,不注意完全看不出来。 这是他们用来埋伏敌人坦克、装甲机等重型设备用的。 江枫眠和旃蒙将纳米丝一根根拉长,缠绕在两边的树上。足足将所有纳米丝都缠绕完,才停下来。 顾北辰那边豗蟒就来到了跟前,众人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凭借着绝顶的轻功,顾北辰扎上了豗蟒的眼睛,使得它动作迟钝了很多,但也更暴躁了。 两边的树都已经倒下,四周空荡荡的,江枫眠要是再不来,大家都要进它肚子里了。 耳边是如雷的喘息声,鼻尖是呼啸而过的腥风。 “王爷,你先离开。”星河几人拼命地拖住豗蟒。 顾北辰回头一望,看着远处的人:“跟着本王跑。” 现在只剩了几个武功好一些的贴身护卫。大家纷纷轻功逃命。 豗蟒见人要逃,哪里肯,风风火火地追了过来。 江枫眠带着众人在树上跳跃,将豗蟒引入刚布置好的陷阱, “前面有陷阱,两边走,千万别走中间。”江枫眠的声音很大,众人立马两边散开。 飞奔而来的豗蟒体型巨大,直接朝中间雄赳赳地冲去。由于速度过快,巨大的身子碰到纳米丝时被轻轻松松就割穿了。 众人眼见两边树木倒下,刚刚改不可一世的豗蟒,被几根肉眼难以发现的丝线,割断成了几截。 旃蒙这才看清楚这条豗蟒的真面目,居然有一座摩天大楼那么高大,怪不得看起来就像一座山。 众人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越发佩服起江枫眠来。 江枫眠和旃蒙戴着手套,将纳米丝一根根小心翼翼地收拾好。 “这是什么东西啊?如此坚硬的鳞片都能毫不费力地割破,要是做成兵器用于战争,岂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司空衍很是兴奋。 江枫眠低着头擦洗着纳米丝,没有说话。 纳米丝又被称作飞刃,即便是在2066年都没有大批量生产,因为工艺制作太复杂,属于高科技材料。 他本无意于用星际文明的科技去碾压冷兵器时代,可如今却不得不这样做了。 南疆圣女用巫蛊之类的邪术将众人困在雨林,他又为何不能借助自己优势,回报过去? 见江枫眠不想回答,顾北辰淡淡道:“不该问的别问。” “是,末将多嘴了。”司空衍不再打探。 江枫眠收拾好道:“将豗蟒身上的血涂抹在身上,全身上下都涂抹好。” 现在没有人再敢质疑江枫眠,一个个的都忍着恶心,去尸体上扎上几刀,将全身上下都涂满。 顾北辰正要去抹血,就被江枫眠一把拉住,有些疑惑:“怎么了?” 江枫眠拿出一粒药丸喂到顾北辰嘴里:“吃下去。” 不疑有他,顾北辰咽了下去才问:“这是什么?” “抗毒药。”江枫眠多解释了一句,“我和旃蒙受过专门训练,体内注射过很多药物,一般毒物伤不了。 那些药品很珍贵,我也没有,只能让你吃一粒抗毒药,聊胜于无吧。” 受过专门训练,体内注射过很多药物。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里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过往? 对雨林如此熟悉,除了日复一日的训练,更多的应该是实战经验。 顾北辰从小在战场摸爬打滚,更是知道云淡风轻的背后是鲜血的磨砺。 他的阿眠以前究竟受过多少苦啊! “阿眠 第113章 替小孩撑腰 而他,一定会尽快平定战事,给江枫眠一个太平盛世。 看来一切布局都要加快速度了,顾北辰心里想着。 “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罢了。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江枫眠苦笑了一声。 即便是星际文明又能怎么样?还是有战争,毕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纷争。 众人涂好血后继续出发,这一路走来没再碰到什么猛兽。 “这豗蟒的血还挺管用的哈,都没什么东西敢靠近。”司空衍憨笑着,“江首辅怎么知道它的血还有如此作用?” 比起前一两天时不时就是食人鱼,各种毒虫猛兽,这一天下来他们居然啥猛兽都没碰到。 闲着也是闲着,江枫眠边走边道:“它附近白骨累累,应该都是它吃的。 况且追杀我们时,林子里什么活物都没有,想必是早就躲开了。 说它是丛林之王也不为过吧,动物对气味敏感,涂了血自然就避着我们了。” 看着司空衍跟江枫眠越聊越投机,越走越近,顾北辰有些不舒服,阴阳怪气道:“滚远点,你熏到阿眠了。” 司空衍不明所以,看看顾北辰又看看自己,两人身上都有血啊,要熏也是一起熏到江首辅才对。 一行人只有江枫眠和旃蒙身上是干干净净的,其他人都涂抹成了一个血人。 虽然不知道王爷为啥骂自己,但听话地滚远点肯定是没错的。 旃蒙走在江枫眠旁边,时不时地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顾北辰在一旁完全插不上嘴,只能默默地听着。 “我用AI查探了丛林情况,昨晚绘制了一张3D路线图,你看看,目前应该走出腹地了。” 江枫眠的眼睛前自动呈现出一张3D图,看了一眼后又加了一些注脚: “加快脚程,连夜赶路,明天应该能走出去。” “可大家还能坚持吗?”旃蒙看着经过血战的众人,有些担忧。 顾北辰道:“可以,多待一刻就多一份危险。” 经过连夜的赶路,众人终于在第二天傍晚走出了雨林。 一出来就碰到了迟非晚派来寻找的人,大家差点喜极而泣。 顾北辰一行人刚回到营帐,迟非晚就要扑过来,见众人浑身是血还腥臭无比,担忧道:“这是怎么了?” “无碍,豗蛇血,去准备热水。”顾北辰实在是受不了这一身脏兮兮的,害得他都不敢碰江枫眠。 营帐里顾北辰洗了足足四五桶水,还让人放了各种精油和花瓣,搓了又搓,确定没有一丝腥臭味了才放过。 江枫眠早就洗好了,已经在床上躺下睡了。连日以来的担忧,焦虑,赶路将他折磨得疲惫不堪。 以至于他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本来说等顾北辰过来擦,结果一沾床就睡着了。 将人抱起把头发擦干,顾北辰又将浸湿的被子换了,替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搂着人睡过去。 第二日顾北辰召集司空衍等人商讨出征,既然回来了自然要报仇。 几个人制定好作战计划后,顾北辰遣散人,回到内帐就见江枫眠幽幽转醒。 上前伺候着人穿衣,顺便将作战计划一一告知,问:“阿眠要随我一起出征吗?” 对于顾北辰主动带自己出战,江枫眠甚是满意,捧着他一张俊脸就亲了一口。 南疆这边营帐里,郭淮有些焦躁:“这都七八天了,顾北辰应该早就死了。怎么长安军还是如此负隅顽抗,不可理喻。” 南疆圣女一脸平静地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个琉璃盏转着: “这几日派兵骚扰,顾北辰都不曾出来,都是迟将军迎战,想必是没走出雨林。” 那片林子是禁地,从没人能活着走出来。即便战胜顾北辰,也不可能活着出来。 想到此处,南疆圣女脸色缓和了一些,甚至还能看到一点笑容:“将军,不如今晚突袭?” “好。”郭淮爽朗一笑。 营帐外一个人悄悄离开,无人注意到。 江枫眠收到消息后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虽笑着,却有些渗人。 旃蒙一看这笑容,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这人。 下午江枫眠和旃蒙将飞刃一根根地绑在南疆兵马的必经之路上,足足绑了数十根,确保只要闯过来,就死得透透的。 “吩咐下去,不要靠近这地方。” “是。”司空衍十分兴奋,他是见过这东西的威力的,今晚有场好戏看了。 晚上,一行骑兵打马而来,晟东的军队就在远处扎营,他们铆足了劲飞奔。 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切割成了两半,飞了出去。 后面的骑兵不明所以,前面什么都没有,可人和马却被硬生生的割成了几段,血肉横飞。 一时间大家都很慌张,纷纷以为鬼魂杀人,不敢再往前。 郭淮和南疆圣女率人赶到时,只看到了地上一节节的残尸断臂。 “圣女,前面有恶鬼当道,过不去,只要一过就身首异处。”士兵们不敢再上前。 南疆圣女将一位士兵踹下马,又在马背上扎了一刀。马吃痛跑了出去,眨眼间就变成了几截。 走下马来到那处一细看才发现是一根根透明丝线,抽出匕首砍去,不曾想玄铁打造的匕首居然断成了两截。 此时对面,江枫眠和顾北辰骑着马站定,周围士兵举着火把。 “装神弄鬼的。”南疆圣女嗤笑了一声。 “就许圣女放火,不许本首辅点灯么?” “江首辅真是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啊,就这种背叛的男人也能留在身边,真是豁达。”南疆圣女笑声妩媚又多情。 “你别瞎说,本王不过是逢场作戏顺势而为。”顾北辰急忙辩解,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再闹什么误会。 “我今个儿来,是替我家小孩撑腰的,不是听你数落他的。” 江枫眠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一眨眼就掐着南疆圣女的脖子,将人拎小鸡一样拎下马。 南疆圣女惊慌道:“你不是人,你是鬼……” 第114章 回京夺权 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的速度,怎么可能越过那些丝线却毫发无损。 还没开打,就折损了一队骑兵,南疆士兵已经出现了畏战情绪。 司空衍也惊呆了,他知道江枫眠厉害,却不曾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江首辅这气势,不来军营做个将军可惜了。”迟非晚啧啧称叹。 “阿眠只是来帮本王撑腰的,江山本王会打,阿眠高坐明堂便好。” 顾北辰听到江枫眠说帮自己撑腰,脸上的笑容如同三月的春风一般,明媚温柔。 司空衍摩拳擦掌:“能跟江首辅同袍一场,也是幸事。” 远处南疆圣女被掐着脖子,呼吸有些困难。金色纱幔下的手掌翻转,想博取一线生机。 江枫眠余光看着她的动作,嗤笑了一声:“你的那些毒物就省省吧。” “我们可以谈谈。”南疆圣女挣扎着。 江枫眠根本不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直接用力一掐,伴随着“咔嚓”声,南疆圣女的头歪向了一边。 胆敢行歪门邪道将他的人引入雨林困住,就要承担他的怒火。 郭淮大骇,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晟东的江首辅竟也是个巫蛊高手,真是藏龙卧虎。” 江枫眠收回飞刃,顾北辰率人打马而来,双方陷入混战。 南疆没了圣女,就像没了主心骨,加上一开战就损失了一队骑兵,军心溃散。 长安军这几日被接连骚扰,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如今主帅顾北辰又回来了,更是斗志昂扬。 这一战长安军几乎是以碾压性的优势打退了南疆士兵,俘虏了南疆将军郭淮。 鸣金收兵后军营里众位将士都在庆祝,江枫眠迎着晚风站在高处,手里是刚收到的消息。 南疆、北厉、西凉已经达成协议,从西南、平南两面进攻,势要吞并晟东。 顾北辰跟众位将士喝了一杯酒,便起身寻找江枫眠。 “阿眠,怎么不去吃点东西?” 江枫眠将刚刚收到的消息递给顾北辰:“这几日平南和西南会有异动。” “解世子和贺世子虽出身将门,但实战经验不足,未必是西凉和北厉这些老将的对手。”顾北辰看完消息面露担忧。 他总觉得这临河一战有些诡异,想来是为了调虎离山,还好他只带了五万长安军来。 如果西南、平南有异动,安无恙那边还有五万长安军,应该来得及救援。 “怎么不问问我哪里来的消息?”江枫眠眨了眨眼睛,含笑地看着月色下的人。 “想必是你派出去的猎人。” “嗯,我派了两百猎人出去,目前基本都各归各位,情报网已经铺好。” 江枫眠想了想又说:“一旦平南和西南有异动,朝廷宣我回去的圣旨就该来了。” 本以为他至少能在边关待上一年半载的,没料到却这么快。 “朝廷局势恐怕如今也是不明朗,一旦起战火,暗处那些魑魅魍魉就会出来蹦跶。”顾北辰拉过江枫眠,“本想一直带着你,可……” “我若回了京城,离战场就离得远远的,这不正好如你所愿?”江枫眠揶揄着。 顾北辰长臂一伸,将江枫眠搂在怀里:“明知道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你拴在身边,还说如此捅我心窝子的话。” “等你回来,便是晟东的新皇。” 如此过了一月,北厉、西凉、南疆三国发兵的消息便传遍了晟东。 刚开始大家还不当一回事,毕竟是曾经的手下败将。直到战争打了一个多月,还处于胶和状态,朝廷才开始慌了。 朝堂上小皇帝大发雷霆:“几个岁岁纳贡的弹丸小国,消停不了五年就又蠢蠢欲动,是欺负朕这晟东无将可用吗?” 底下的群臣都不敢说话,如今这朝堂除了摄政王,确实是无将可用。 跟随先帝打江山的大将,这些年贬的贬,流放的流放,杀的杀,如今朝廷的将才是青黄不接。 底下的文臣、武将没有一人敢出声。 “武安侯,你的嫡子今年也二十了吧,此次就去战场磨炼磨炼,总待在禁军也不像回事。” 武安侯望着高位上的皇帝,他的儿子什么德行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一去战场就是送死。 “皇上,犬子还年幼,此前也未曾去过战场,贸然领兵恐怕不妥。”武安侯低着头,双腿发颤。 “二十岁了,你跟朕说年幼。当年摄政王十一岁便征战沙场,嗯?” “摄政王是帝王血脉,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也。”武安侯脸不红心不跳。 “看来偌大的朝廷养的都是一群饭桶!”小皇帝怒不可遏。 若是老师在该多好,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来人,传朕旨意,召江首辅回京。” 长安军营里顾北辰和一众将军正在讨论军粮问题。 世人只知道长安军所向披靡,却不知道他们时时面临缺粮草的困境。 “他奶奶的,老子在前方浴血奋战,那小皇帝竟连粮草都不给。”迟非晚忍不住暴骂。 “朝廷如此行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至于如此大动肝火?”安无恙白了迟非晚一眼。 “从前还会拨一些粮草做一下表面功夫,如今是表面文章都懒得做了。” 底下众位将军议论着,骂归骂,谁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江枫眠一只素白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沉思了一下:“粮草的问题我来想办法,各位将军且安心迎战。” 等众位将军离开后,顾北辰抱着江枫眠坐在椅子上:“阿眠打算怎么做?” “回京夺权。” 小皇帝把持朝政,却整日里想着牵制朝臣,尽做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 先帝的任人唯贤用人不疑没学会半分,倒是把太后那套后宫的阴谋诡计学了个七七八八,如此那便换个人来做。 江枫眠将自己的计划详细道来:“太后将我排挤出京城,无非是想插手秋闱。 可她却不知道主考官冯唐是我的人,她费再多的时间精力,都是在帮我做嫁衣。” 说到这儿江枫眠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太后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赔了夫人又折兵。 “哦?冯唐这人不是油盐不进的老古董,怎么会帮阿眠?” 第115章 这可如何是好? 顾北辰静静地听着,摘下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戴在江枫眠身上: “这是我的信物,见这玉佩如见我,兵部、刑部你可以任意调动。 御林军统领裘靖曾是我部下,当年我带兵回京帮小皇帝稳定朝局,御林军前统领不服,我便将他斩杀了。 那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便让裘靖担任。这些年他没犯什么错,朝堂上也沉默寡言,估计小皇帝都不知道他曾是我部下。” “你没说我还真不知道。”江枫眠想起裘靖来,印象中这人虽年少,存在感却极低。即使官居御林军统领,行事也十分低调。 “若我送小皇帝宾天,你会恨我吗?” 顾北辰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不会。当年我扶持他登基,是希望他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却不曾料到他尽学了一些深宫妇人手段,猜忌打压朝臣。 先帝在时朝中还有一些能臣,如今是人才凋敝。户部、工部都是小皇帝外祖家的人把持着。 外戚专权是大忌,这也是我一直把持兵部、刑部不曾放权的原因。否则朝堂就成了他外祖家的一姓之堂。” “他在位这些年,忠诚良将都被悉数打压,提拔上来的人是尽捅娄子。 江南水患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拨的赈灾款层层盘剥,大部分都进了户部尚书的口袋。 导致水患的主要原因是工部的不作为,未曾及时加固堤坝,与其说是天灾,不如说是人祸。 当初我本想根治,奈何太后和小皇帝极力压了下来,我也是有心无力。” “阿眠,当初先帝曾留下旨意:如果小皇帝不贤,我可以取而代之。 这也是他一直忌惮我的原因。” “那道圣旨呢?” “在摄政王府的暗格里,这枚玉佩就是开启暗格的开关。” “你这是把所有家当都给我了啊,不怕我都带走么?”江枫眠打趣着。 “没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此次回京一定要安全为上。”顾北辰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着。 “嗯,你这边拉长一下战争时间线,没必要那么快结束。我也好借此搅弄一下风云。” “有平南王和西南王倾力相助,南疆、西凉都不在话下。” 晚上江枫眠坐在书案上拿笔写着一连串的名字,柔和的烛火打在俊美的脸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顾北辰走上前从后面将人圈住,埋头在江枫眠脖颈处。 “痒,别闹。”江枫眠伸手就要将人推开。 顾北辰不依不饶,伸出舌头舔舐江枫眠洁白的耳垂。 手指也轻轻拂过江枫眠脖颈,顺着精致的锁骨滑动,逐渐伸入衣襟,带起一阵战栗。 “唔~”江枫眠轻吟一声,手一抖,一滴墨就溅在了白色的宣纸上。 “你弄脏了……” 顾北辰一手将桌上的宣纸推开,埋头在江枫眠结实的腹部,柔软的红唇若有似无般地捻过江枫眠的肌肤。 从他性感的肌理线上厮磨过,那种酥麻又温软的触感,让江枫眠浑身如同被大火烧过一般,身体瞬间滚烫起来。 “阿眠,使臣已经在路上了,最迟后日就要到了。” “你这几天每晚都是这样说的。”江枫眠坚决不肯再上当。 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顾北辰往日里冷俊的脸庞在烛火下无限柔情。 温热的指腹绵延点火,衣衫尽褪。顾北辰指尖的薄茧有意无意地剐蹭江枫眠耳后轻薄的肌肤。 将宣纸、军报扫落在地,顾北辰小心地将人放在书案上。 折腾了一阵子,江枫眠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那莹莹的汗水在烛火的映射下,发出隐隐烁光。 “换个地方好么?”江枫眠几乎是哀求。 白天顾北辰还端坐在旁边处理军务,众将士在下面各抒己见。 晚上就拉着他在上面翻云覆雨,江枫眠实在无法直视这张书案。 “不换。”顾北辰果断干脆,“这样无论我在做什么,都能想到阿眠。” “明日里你还要在这里处理军务,若是被人发现什么端倪……”江枫眠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性。 “阿眠无需多虑,我会清理干净,保证他们不知道。” 江枫眠彻底放弃了挣扎。 营帐外月儿娇羞,躲进云层,留下淡淡红晕,蜡烛燃烧,流下点点泪痕。 夜渐渐地安静下来,一切都归于宁静。四周静悄悄的,蜡烛也燃尽。 江枫眠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只能软软地窝在顾北辰怀里,任由他给自己清洗。 顾北辰从背后搂着人,将他耳鬓的碎发挽到耳后,修长的手指拿着衣服替人穿好,脸上尽是餍足,精神得很。 第二天朝廷的圣旨来了,小皇帝派小德子的干儿子前来。 小顺子拿着圣旨来到长安军军营,道:“江首辅人呢?请江首辅接旨。” 顾北辰坐在首座,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淡淡道:“公公先等会,阿眠身体不适,还未起来。” 什么?还有等会接圣旨的? 小顺子整个人都石化了,谁不是一听到圣旨就立马跪下接旨的,怎么还有人身体不适等会接旨的? 可来之前师傅交代过,务必要江首辅接旨,将人安全带回。 小顺子等了一个时辰,实在是按耐不住开口道:“敢问摄政王,江首辅身体是受了风寒还是?” 如果不是重病卧病在床,怎么着一个多时辰了,也该出来接旨了。 顾北辰一边批着军务折子,头也不抬道:“昨晚累着了。” “累着了?” “嗯,想着阿眠要回京了,本王太过不舍,一时间就放纵了一下。” 小顺子默默地不再说话,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皇上让他尽快把人带回去,可人被摄政王折腾得起不来,这可如何是好? 第116章 对阵小皇帝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在小顺子差点崩溃之前,江枫眠悠悠转醒。 顾北辰听到动静起身回到内室,江枫眠睁开惺忪的眼睛:“什么时辰了?” “午时刚过,想吃些什么?”顾北辰丝毫不提及还有个小太监在等着传圣旨。 等江枫眠洗漱好用完膳食,顾北辰才慢悠悠道:“宫里来了人传圣旨,召你回宫。” “人到了?” “到了快两个多时辰了。”顾北辰丝毫不觉得让小顺子等太久,有什么不好的。 两个多时辰,也就是四个多小时。 江枫眠有些不解:“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昨晚累着了,想让你多睡会。” 一说起这个江枫眠就有些生气,瞥了顾北辰一眼:“马后炮,当时怎么不怜惜怜惜?” “谁让阿眠太过诱人,我忍不住。” 里面两人在调情,外面的小顺子已经耗尽了所有耐心,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能避开这两个祖宗就尽量避开吧。 过了一阵子,江枫眠总算出来了,接了旨后小顺子生怕他再耽搁,讨好道: “皇上十分忧心江首辅,大人不如立刻启程回京吧。” 顾北辰听了这话,脸瞬间就黑了:“阿眠需要他忧心么?若不是他,阿眠又怎么会来巡视边关?” 小顺子被呛得不敢再多言,只得默默地缩在一旁做鸵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北辰将人送出了几十里,目送一行人回京。 再次回到京城已是皓月当空,华灯初上夜阑珊,茶棚酒肆烟雾腾升,渲染着浓浓的烟火气。 见江枫眠没说话,小顺子琢磨道:“江首辅,一别数月,京城一如当初,皇上还在宫里等着你呢!” “嗯。” 江枫眠望着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红砖绿瓦的巍巍宫墙给这一片繁华的京城添了几分富丽堂皇。 皇宫里江枫眠见到小皇帝,行了个礼。 小皇帝离开椅子,走下来想要拉过江枫眠的手,被江枫眠轻轻避开。 “老师,那天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太后执意如此,你知道的我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小皇帝满眼都是愧疚,一双眼眸满是深情。 江枫眠面不改色,恭敬道:“皇上无需愧疚,臣子的本分罢了。” 见江枫眠恭敬顺从的态度,小皇帝心里是真有些愧疚,越发想要弥补一些,于是给了一些赏赐。 “老师,如今西凉和北厉来势汹汹,南疆也虎视眈眈想着分一杯羹。 我想派武安侯嫡子前去边关历练历练,你看如何?” 说的好听一些是历练,说的不好听一些无非是想培植自己的将才。 可如今朝廷有将才可用么? 若是任由小皇帝让京城世家子弟去边关,无异于拿着士兵的性命开玩笑。 江枫眠委婉道:“如今朝中的世家子弟只是在禁军中历练了一番,从未上过战场,贸然让其领兵恐怕不妥。” 小皇帝脸色沉了一些:“当初摄政王十一岁就去了边关,也是第一次领兵,如今不也成了晟东战神? 谁不是从生疏到熟练,他们缺的不过是个机会。若是没有机会,他们如何得到锻炼?” 见小皇帝语气有些不善,江枫眠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 “当初摄政王也是从前锋小将做起,军营里有老将做统帅。若是没有老将镇守后方,世家子弟未必能独当一面。” 况且也不是谁都是顾北辰,有着超高的军事天赋。 “武安侯嫡子宋夏,自幼就在禁军历练,朕相信他。” 江枫眠知道这小皇帝是生气了,开始用朕自称了。但他还是想据理力争一番,毕竟是几万将士的性命。 “皇上,战争不是儿戏,还望三思。” “朕已经五思了。难道朝廷除了摄政王就没人能领兵作战了吗?”小皇帝拔高了声音。 武安侯一家听命自己,如果能让宋夏掌军,他就多了一个筹码和顾北辰抗衡,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宋夏掌军。 “如果皇上执意如此,江州刺史骆宾或许可以一用。他曾跟先帝征战,打下了这晟东江山。 经验是足够丰富的,又是先帝旧臣,与摄政王并不熟。”江枫眠退后一步。 小皇帝垂眸深思了一会儿,当初之所以将骆宾贬去江州就是因为这人冥顽不灵,说什么只忠于晟东百姓。 他是晟东天子,不忠天子却忠什么庶民,何其可笑。 “既然如此就让骆宾做副将,跟随宋夏出征。” 江枫眠拱手行礼:“皇上圣明。” 虽只是一个副将,聊胜于无吧,只盼那宋夏能念在老将军的赫赫战功上,多听听骆宾的意见。 “粮草方面如今国库有些捉襟见肘,还望老师想想办法。” 小皇帝有些头疼,年初赈灾国库拨了一批银子,今年收成不好,国库并不富裕。 江枫眠声音冷淡:“江南水灾第一批赈灾款去了谁口袋里,皇上莫不是心里没点数? 第二批赈灾款是摄政王用春风宴筹集的,并未从国库出银子。” 这番话说的已经是非常不客气了,但又是事实,小皇帝被怼得有些哑口无言。 江枫眠之所以如此疾言厉色,就是想能利用这次机会,将户部和工部掌控在自己手里。 见小皇帝还在犹疑,江枫眠又补了一句:“自古以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是皇上授命宋将军的第一战,若是输了恐怕有损皇上威名。” “几万兵马,每天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朕这几日让人清点了一下,国库只能拿出一半的军需。” “怎么皇上是想效仿摄政王的春风宴,又办个宴会来个空手套白狼?” 江枫眠挑了挑眉,语气有些嘲讽。 小皇帝自然是有这个想法,也听出了江枫眠语气里的嘲讽。 但又还想争取一下,好声好气道:“若不如此,老师可有什么办法?” “有钱人也不是傻子,不过若皇上愿意多招纳几个后宫,也不是不可以。” 江枫眠理了理衣袖,继续道:“只是选秀需名门贵女,若是选些富商之女,恐惹人闲话。” 第117章 投资顾北辰 要是皇上不惧人言,自然可以挑一些富商之女。就看小皇帝要利还是要名。 “秀女要礼部层层选拔,宫妃不说知书达理,出身不能太低。”小皇帝有些为难,显然是不愿意坏了名声。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江枫眠不客气道,“如此便只能选下下策,让那群贪污的人将银子吐出来。” “若臣没记错的话,江南赈灾第一次朝廷可是拨款了三十万两银子。 可实际上到灾民手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若是吐出来解决军需绰绰有余。 年前拨给工部修缮河渠的十几万两白银,想必也被贪墨了不少,只要查查,说不定能查出个几万两。”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都是小皇帝外祖家的人,就看小皇帝能不能狠下心来动一动。 “母后那边,朕不好交代。” “难道皇上要一直生活在太后的羽翼之下?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好的。” “江首辅,慎言。”小皇帝面露凝重,但心里是惊涛骇浪。 “臣只是一心为皇上着想,过完年就是春闱了,会有大批干净的人入朝为官,皇上不必太过担心。” “江首辅一路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臣告退。” 回到府邸,九卿上前道:“首辅大人今个儿把皇上逼的太紧了,恐怕会触怒龙颜。” “无论逼不逼,都会触怒他,况且今日我说话也没什么好语气。” “首辅大人是气皇上任命宋夏为将?” “若他能听我的任骆宾为帅,宋夏为副将,我也不至于如此生气。” 江枫眠脱下外袍,脸上尽是怒色:“为了揽权,拿一军将士的性命当儿戏,这样的皇帝值得尽忠?” “宋夏在禁军六七年,比起一众京城世家子弟,他算是比较出挑的,因此皇帝才格外赏识一些。” 但愿皇帝没有看错人吧,九卿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第二天下朝后小皇帝单独留下了江枫眠,比起让自己名声受损,他选择拿自己外祖家开刀。 江枫眠难得安慰了一下小皇帝,问:“皇上打算任用谁做户部和工部尚书?” “老师有没有什么建议?”小皇帝掩下眸里的探究,似随便闲聊一般。 “户部侍郎刘序秋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在户部多年,可以胜任户部尚书一职。 工部侍郎刘恒舟属清流不依附任何党羽,皇上可以考虑考虑。” “嗯,朕再想想。” 江枫眠退下后便让九卿带上江南查到的一些东西,去了一趟刑部。 刑部尚书见江枫眠过来,躬身迎了进去。 江枫眠示意九卿将东西呈上,刑部尚书翻了翻道:“今日皇上也下了旨意,下官会秉公办理。” “哦,不知刑部尚书怎么个秉公办理?”江枫眠笑意盈盈,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 皇上旨意的意思是抄家之后贬去江南,做个有名无实的小官。 可看江首辅的意思恐怕不是如此。 刑部尚书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是摄政王的人。但这事于摄政王而言无关痛痒,他自然要遵从皇上吩咐。 “不知江首辅有何指教?”刑部尚书和蔼地问道。 江枫眠一只手拿着衣襟上的玉佩玩着,笑了笑: “指教谈不上,工部尚书贪墨修缮款,导致江南水患十几万百姓流离失所,若不严惩,难免后人效法。 户部尚书更是至百姓不顾,拿着赈灾肆意挥霍。 他儿子在京城满庭芳一掷千金,江南的老百姓却易子而食,大人可要好好查查。” 刑部尚书看见江枫眠手里那枚玉佩,有些吃惊。 这玉佩是摄政王的信物,见玉佩如摄政王亲临,看来当初那南疆公主的事情并未影响两人的感情。 想明白后刑部尚书拱手道:“下官明白了,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清清楚楚,还江南百姓一个公道。” “嗯,很好,那就辛苦大人了。”江枫眠带着人离开。 书房里江枫眠在书案上写写画画,九卿在一旁研磨。 “皇上会用首辅大人说的刘序秋和刘恒舟么?” “自然是不会用,只要是我 推荐的人,无论清流与否,小皇帝都不会用了,因为他已经不再信任我。” “那首辅大人觉得小皇帝会用谁?” 江枫眠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上了两个名字:萧军、陈涛。 九卿看了后道:“为何?” “水鬼案中刘序秋的儿子被抓去,京兆府尹办案不力。皇上责罚,让我和摄政王督办此案,才救出他儿子。 皇上怕他因此事感恩于我,自然不会用他。 如此一来户部只有萧军可用,因为此人一直默默无闻,无世家依靠。 皇上提拔他,他必感念提携之恩,工部的陈涛也是如此。” “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成了小皇帝的拥趸者?” “这二人我查过,感念皇帝的提拔之恩是一回事。但他们为人耿直,并不是趋炎附势之辈。 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是个不屈不挠的性子。” “可若不能为首辅大人所用,终归是不稳妥。”九卿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又不谋反,无需那么多党羽。只希望朝中大臣能够忠于百姓,做一些实事,为百姓谋福利。 我的任何决定都是为了这天下百姓,不怕他们不认可。” 江枫眠说完将宣纸扔进火炉里焚烧,化做缕缕青烟。 “对了,长安军那边的军需到了吗?” “到了,温家商队亲自押送。首辅大人这次可是把家底都掏给摄政王了。” 上次顾北辰春风宴后,江枫眠留下温念辞谈了一些商贸合作,制定了一些方案让她具体去实施。 没想到温念辞虽然是一个女子,但颇具经商天赋。江枫眠虽然只拿四成利润,每个月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再说我看好顾北辰,投资他必定能有更大的回报。” 江枫眠很是笃定,见九卿有些不认可,又道,“你看现在温念辞不是挺能赚钱嘛!” “首辅大人的投资眼光确实精准。”这点九卿很认同,当初他是没想过温念辞这么能赚钱的。 “对了,今个儿摄政王的海 第118章 思念如白马,自别离,未停蹄 江枫眠一进主院,停在树枝上的海东青立马俯冲下来,亲昵地在江枫眠肩头蹭了蹭。 伸手取海东青脚上的信筒,展开一看倒比上次简洁,只有一句: 思念如白马,自离别,未停蹄。 含星端来一盘新鲜的牛肉,江枫眠一块块地喂给海东青。 “这年关将近,可战争还不曾消停,今年能过个好年吗?”含星侍候在一旁,叹息道。 “再熬一年吧,会过上好年的。” 江枫眠盘算了一下,过完年上来就是春闱,开科取士后趁机将朝堂大换血。 只是他需要等一个契机,一个小皇帝和太后闹掰的契机。 又过了几日,太后的慈宁宫里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声泪俱下:“求太后娘娘救命,皇上这是不给臣活路了啊!” “站起来说,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太后不满地训斥,她这两个侄子什么德行,她自是知道。 “皇上让刑部尚书严查赈灾款,如今怕是证据确凿了,臣怕是要满门抄斩!” “胡闹,你们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岂会满门抄斩。”太后明显不信。 “可贪墨的银两数额巨大。”刑部尚书看了太后一眼,弱弱道,“臣去探了口风,刑部那帮人嘴巴紧得很。” 太后皱着眉道:“赈灾银你贪污了多少?” “臣贪了二十七万两。”户部尚书嗫嚅着,“可大部分都打点关系了,有十万两拿来孝敬太后娘娘您了。” “你真是大胆!三十万两就贪污了二十七万两!哀家只以为你拿了一些皮毛。” 太后气的指着户部尚书鼻子,“你真是罪该万死!” 可气归气,毕竟大部分孝敬了自己,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臣真真拿到手里的也就七万两,有十万两全部都打点京中各路官员了。”户部尚书不敢再隐瞒,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账本呢?”太后瞪了他一眼,“把账本拿给哀家看看。” “账本至今还未曾找到。”户部尚书低着头,“府里的师爷背叛后将他偷了出去藏在一个叫赵玉成的人那里。 臣派人去找了,却没找到。臣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那赵玉成给杀了。” “可处理干净?” “臣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江首辅查清了布娃娃碎尸案。 凶手就是赵玉成婆娘,并未怀疑赵玉成的死因。” “你又贪墨了多少?”太后揉揉额头,问跪在地上的工部尚书。 “皇上拨了十万两,实际上只用了三万两。”工部尚书虽然没贪墨那么多,可却更害怕,整个身子都在抖。 “不过七万两银子,你抖成这个样子?”太后冷笑一声,“这个可贪墨二十七万两,即便死你也有个垫背的。” “扑通”一声,两人双双跪在地上磕头,将额头都磕出了血包。 工部尚书偷偷趁机瞄了一眼太后,才和盘托出:“江南水患主要原因是堤坝未曾加固好,臣当初偷工减料,并未按照章程加固。” “什么?江南水患竟然是人祸?” 太后美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没料到,她这两个侄儿竟然胆大包天到了这种地步。 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西烛姑姑见太后娘娘脸色不好道:“两位大人先回去吧,太后娘娘不会不管的。” 等两人离开后,太后看着西烛道:“你说哀家该怎么办?” “太后娘娘不如去探探皇上口风,毕竟是皇上外祖家,不至于赶尽杀绝。” “当初京城水鬼娶妻案闹得沸沸扬扬,工部尚书差点被那乌齐甪牵连。 还是哀家力保下来的,哪知道他这回闯了更大的祸事。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让他因此事受牵连,贬去它地,也好过偷工减料导致江南水患。” “太后娘娘,事已至此,唯有去求求皇上,或许还有转机。 您可是皇上生母,皇上一向孝顺,肯定会听您的。” “嗯。” 第二日下午,御书房里小皇帝正在批奏折,就见太监来传太后娘娘驾到。 “母后今个人怎么有空过来看朕了?”小皇帝放下奏折,走到太后跟前。 太后坐在椅子上道:“两位尚书的事情皇上想必已经知晓?” “儿臣自然知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国库里实在没那么多银钱,还望母后不要责怪。” “皇上是铁了心要将他们处死?”太后娘娘心头一沉,有些不满。 “儿臣自是不会,只是贬谪,将来调回来便是,一道圣旨的事情。” 见太后娘娘脸色不好,小皇帝立马出言安抚,说出自己的计划。 “如此哀家便放心了。”太后娘娘满意地点了点头,“皇上勤务政务,也要按时用膳,保证龙体。” “是,多谢母后关心。” 等太后娘娘离开后,小皇帝回到龙椅上冷下脸来:“母后可是真疼爱她这两个侄儿,还没处决呢,就来朕这儿求情了。” 小德子低眉顺眼道:“毕竟是骨肉亲情,太后娘娘自然会多疼爱一些。” “可她这两个侄儿做的事情,可是会毁了朕的江山社稷。” 要不是还需要靠外祖家,不能得罪,他会直接将这两人处死。如今只是将其发配,已经是开恩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母后依旧不太满意。 六七天后,刑部将查清楚的卷宗整理出来,趁着休沐来了首辅府邸。 “尚书大人请坐,含星上茶。”江枫眠端着一杯茶,轻尝了一口。 刑部尚书接过茶,将查清楚的事情一一汇报,请江枫眠定夺。 “先将其抄家,没收所有家产充公,人先关去牢里。”江枫眠用杯盖轻轻刮了一下茶叶,茶香瞬间就溢了出来。 “大军还等着开拔,先不要定罪,就说还有些证据不齐全。”江枫眠放下茶杯吩咐道。 “江首辅想何时定罪?” “时机到了本首辅自然会告知尚书大人,且安心等待。”江枫眠又问,“贪污受贿的账本可曾找到?” “还不曾,下官正在全力寻找,请江首辅放心。” “查一查布娃娃碎尸案的赵玉成,或许会有线索。” 江枫眠提点道,这个消息也是顾北辰安插在 第119章 先见之明? 边关除了长安军驻地,西南,东南接连失利,就连北方的胡人也不安分起来。 一切好像都在预料之中,几日后宋夏带着八万人马浩浩荡荡出发漠北,誓要扬晟东国威。 小皇帝带领朝臣在城楼上送别八万大军,欢呼声呐喊声响彻云霄。 江枫眠在城楼上望着底下黑压压的士兵,宋夏高坐马上,白袍银铠,兵戈铮然。 折笔赴国难,一别万重山,日后这太平河山锦绣,马背上的少年将军还能看到吗? 小皇帝只道江山如画可解烦忧,便白袍银铠请将玉龙,可从来都是白骨攒孤冢,少年免白头。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兵部尚书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道:“这可是八万士兵的性命,到头来不也成了弄权者手里的一枚棋子。” 江枫眠自是听出了他的不满,两人落后几步,似无意般说了一句: “苍天已死,为政以德,譬如北辰,众星拱之,尚书大人以为如何?” “苍天已死,北辰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兵部尚书脸色是视死如归,毅然决然的坚定。 “好一个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江枫眠幽幽道,“民亦劳止,汔于小康。如果此战之后能山河依旧,四海清平,那鲜血便是值得。” 晚上,首辅府邸一片寂静,江枫眠正伏案书桌。 “首辅大人,武安侯求见。”含星进来,送上一杯热茶。 “让他进来。” “首辅大人可是要帮他?” “我帮的是那八万将士,难不成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殒命,成为皇位的牺牲品?” 武安侯一进来就跪下,言辞恳切:“求江首辅救小儿一命,本侯愿意追随首辅大人。” “哦,本首辅在京城,鞭长莫及如何能救?”江枫眠依旧低头看着信,姿态悠闲。 “犬子什么水平我作为父亲的怎么会不知道?禁军都是一些花架子,他自是能遥遥领先。 可漠北铁骑是真的铁血汉子,他对战上能留条命都是列祖列宗保佑了。” “武安侯是要让本首辅怂恿摄政王造反?”江枫眠扔下笔,溅起的墨汁掉落在武安侯脸上。 顾北辰无召挥师北上,无异于直接宣告造反。江枫眠有这个意思,但这是下下策,迫不得已而为之。 “武安侯又凭什么觉得摄政王会听本首辅的,前不久我们为南疆公主闹掰的事情可是人尽皆知。” “本侯虽未曾跟摄政王有同袍之泽,但也知道王爷绝不是沉溺美色之流,那事必有误会。 近日刑部的一些动作如果所猜不错,应该是首辅大人的授意。 无论江首辅做什么,本侯愿鞍前马后,只求江首辅保下小儿性命。” 事到如今武安侯只有表明自己的立场,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绝后,至于谁做皇帝,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枫眠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若本首辅让侯爷率禁军逼宫呢?” 空气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江枫眠依旧一派悠闲,似在开玩笑。 武安侯的呼吸声明显粗重了一些,好像在进行激烈的挣扎。江枫眠也不催促,反而翻开一本书,对含星道:“送客。” “是。”含星弯腰,“属下送侯爷出府。” 宋家满门忠烈,一旦逼宫,那可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名,死后去了地府,他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可若不做,唯一的嫡子宋夏就要命丧漠北,宋家香火就在他这里断了。 进退维谷,莫不过如此了。 良久武安侯都没有动作,最后双膝跪下道:“愿听江首辅吩咐,求江首辅救我儿性命。” 江枫眠放下书,弯唇笑道:“本首辅又岂会让侯爷身败名裂,不过是开个玩笑。” 等人离开后含星道:“我们有了御林军,也不是非要禁军,况且武安侯可是皇上的人,会真心投诚吗?” “他的嫡子只要在军中,就不怕他不听话。” 见含星没明白过来,江枫眠将桌案上的书收起,解释道: “我答应救他嫡子一命是恩,在顾北辰登基之前会将他嫡子留在军中,这是威。恩威并施不怕他反水。 况且只要顾北辰率兵前去救援,凭他在军中的威望,收服这支军队不在话下。 若宋夏是个有脑子的,一仗打下来后自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是跟着顾北辰在军中历练挣点实实在在的军功,还是回京城去禁军继续做个公子哥,就看他自己选择了。” “如此一来,小皇帝岂不是又在替首辅大人做嫁衣?”含星漂亮的眸子笑成了花。 “他太想集权了,到头来反而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像手里的沙,越是用力握紧,到头来流失得反而越快。 “你下去吧,早点休息。” 江枫眠刚说完,窗外就响起了一阵清亮的鸣叫声,有什么东西正在啄着窗沿。 “定是王爷的海东青送信来了。”含星笑着打开窗户,“王爷这信是比一日三餐还准时。” 如今天气寒凉,她早早就将窗户关了,没想到这海东青如此有灵性,还会啄窗户。 海东青从窗户飞进来,停在书案上,拿脑袋蹭蹭江枫眠的手,极其依恋。 江枫眠摸了摸它脑袋,似有些嗔怪道:“你这主人真是一点也不怜惜你,让你天天如此奔波,也不怕累着你。” 海东青像是听懂了一般,猛地点头啄江枫眠的衣袖。 含星有些欣慰,她本就担心摄政王位高权重只是一时兴起,如今看来是用了真心的。 两军交战如此繁忙,还能百忙之中抽空来信关心爱人,不上心是绝做不到如此地步的。 “摄政王这是爱重首辅大人,属下羡慕都来不及。”含星说完端来一盘切好的牛肉放在书案上才退下。 等人离开,江枫眠展开卷着的信纸,这一看脸瞬间红透了。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等含星离开后才展开,否则他老脸都要丢尽了。 顾北辰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尽做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事来。 第120章 老了怎么办? 白色的宣纸上,一个人衣衫半解地侧躺在书案上,看不清容貌。 青丝半掩他皓白如玉的肩头,一只宽大的手掌抚在他纤细精瘦的腰身。 江枫眠瞬间血压飙升,这画分明画的就是他和顾北辰分别前那荒唐的一夜。 窗外吹来一阵冷风,让江枫眠燥热的心消散不少。这人总是能轻易撩拨得他,在情海里浮浮沉沉。 画的左边还写着一行小字:一别数月,恨不能亲手丈量伊人衣带渐宽否,故作此画聊表相思。 末了画的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盼君回。 这人摆明了就是在怨自己这几日都不曾回信。 最近江枫眠一直忙着平衡各路关系,顾北辰的信也都是提醒他天凉加衣,或者记得用膳,有时候忙起来就不曾回复。 今晚这信怕是不回复不行了,否则不知道下次还会写些什么来撩拨他。 江枫眠望着窗外,晚风一起,院子里又落了满地的枯叶。 提笔在白色的宣纸上挥毫泼墨,一幅简单的秋山落叶图便在笔尖绽放。 画的落款处是一句:思念不重,如一座秋山的落叶。 又过了一月,漠北传来宋将军兵败潼关的消息,朝野震荡。 早朝时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将御案上的军报摔在地上: “八万大军对漠北三万铁骑,居然也能败,还损伤了两万人马。你们给朕说说为什么?” 他原本想让宋夏领兵打个胜仗在军中立威,之后转战平南、西南,收取平南王和西南王手里的军权。 没曾料想刚出兵,就吃了败仗,再这样打下去,这支军队都未必能保得住。 可若这时候撤兵,岂不是承认自己用人不察? 兵部尚书上前道:“漠北铁骑骁勇善战,宋夏将军未曾与之对战,缺少经验。 而且我军远道而去,人马疲劳,不如退回潼关,稍做休整。” “快过年了,士兵思家情重,不如休整几日过了除夕再做定夺?” 小皇帝看向下方,见江枫眠不曾说话,问:“江首辅意下如何?” “两位大人说的很有道理,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还是静待时机吧。”江枫眠拢了拢袖子,答的中规中矩。 一场早朝在皇帝的怒骂中结束。 首辅府邸江枫眠看着前线传来的军情。 宋夏率军刚到潼关还没来得及休整,就被漠北王率军接连挑衅,少年将军心高气傲自然不服。 刚开始还愿意听老将骆宾劝阻,时间长了就觉得骆宾畏畏缩缩不堪重用。 于是亲自率军迎敌,不料中了漠北王的埋伏,损失了两万人马。 宋夏现在正发愁如何打一场胜仗,来平息皇帝的愤怒。 长安军军营里,顾北辰刚练完兵,正回营地里用早膳,就收到了宋夏兵败的消息。 司空衍问:“王爷,我们何时率兵去打漠北王?” 最近他们跟南疆、北厉、西凉都打了几场,赢了几战,也平了几局。 顾北辰有意拉长战线,因此并未发力打,大家伙都想痛痛快快地打一场酣畅淋漓的仗。 “等漠北王挫了宋夏的锐气再去,免得费力不讨好,还以为你是去跟他抢军功的。” “是,王爷英明。”司空衍问,“王爷今日心情如何?” “本王的心情如何,你难道不知道么?”顾北辰凉凉地白了司空衍一眼。 他严重怀疑这家伙就是来看自己笑话的,距离阿眠上次给自己回信,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段时间他都是看着那幅秋山落叶图以慰相思之情,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阿眠可真是狠心,自己去了十几封信了,他竟然一封信也不回。 一想到这个顾北辰就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人压在身下狠狠欺负一番,以报他不给自己回信之仇。 司空衍摸了摸鼻子,这阵子海东青都垂头丧气的,想来是没带回来回信。 若是有回信,那海东青早就在王爷营帐里横行霸道了。 既然王爷心情不好,正好可以叫王爷出去打猎散散心。 “王爷,左右战事僵持。不如找个机会出去打猎,这不是要过年了嘛!” 过年了自然得打点猎物,喜气洋洋地过个热闹的节。 顾北辰依旧翻着桌上的折子,没有出声。 “最近下了场雪,前几日末将看到有雪貂出没的痕迹,要是能猎一只养着,首辅大人肯定会喜欢。” 顾北辰终于有了一丝兴趣,放下军报:“下去准备一下。” 司空衍闻言屁颠屁颠地离开了营帐,这阵子看王爷有些郁郁寡欢,他这可是在变着法子让王爷开心啊。 他坚决不肯说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下午顾北辰带着司空衍、迟非晚等人前去打猎,傍晚时分一行人满载而归,顾北辰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貂。 安无恙从顾北辰手里接过貂,替它将脚上的伤口处理好,将它放在笼子里道:“毛绒绒的,着实可爱。” 顾北辰脸上挂着笑意,将笼子提回了营帐里。 安无恙收拾好绷带和药材,刚洗完手就见迟非晚走了进来。 虽然有些疑惑这人大半夜来自己的营帐,但还是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有什么事吗?” 迟飞晚有些扭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双手背在身后:“我没事就不能,就不能来找找你吗?”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木鱼脑袋居然会说这话了,安无恙有些意外。 迟非晚站在营帐门口,淡黄的灯光洒在那张俊美的脸上,让平日里刚毅的面庞多了几丝柔和。 安无恙声音也软了下来:“你想来,自然是随时都可以来。” 他对迟非晚的心思是昭然若揭,这人也不知道是没开窍还是对自己无意…… 罢了,安无恙不想再去想这些,想的他头疼,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这样也挺好的。 迟非晚听了这话,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见安无恙揉额头以为他不舒服,担忧道:“你可是头疼?” 本以为这人能够说一些他喜欢听的话,结果…… 安无恙挥挥手,毫不在意:“老毛病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要不下次首辅大人过来时我请他来给你 第121章 把你当宝贝 安无恙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有些没好气道:“你管我老了怎么办,说话你大晚上的来找我究竟想干嘛?” 迟非晚突然被凶,刚准备了大半天,都已经到了嘴巴里的话又不敢说了。 这还是安无恙第一次对他发脾气,以前这人明明很温柔的,就算骂自己笨也是笑着调侃。 一时间迟非晚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恼了这人。 莫非这人知道了自己对他的企图,所以生气了? 迟非晚心里咯噔一声,身后捏着兔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差点没把兔子给捏死。 被用力捏住的兔子为了活下来努力地蹬着两条小短腿,终于引起了安无恙的注意。 “你手后面拿着什么?”安无恙有些疑惑,问了出来。 “这个,这个,”迟非晚纠结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你晚饭吃饱了吗?要不我们去烤兔子吃?” 其实他一直想猎只小宠物送给安无恙,就是直觉这人会喜欢这些东西。 他为了活捉这只兔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没舍得射箭,硬生生追着跑了几里地才追上的。 早知道它的命运是被烤了吃,自己就一箭射死了,才不跟个傻子一样追着它屁/股后面跑。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再说能被安无恙吃了,也是它的福气。 安无恙以为迟非晚没有吃饱,叫自己陪着吃一点东西。 虽然自己不是很想吃,想着两个人能够多一点相处时间也是好的,于是跟着一起出去。 迟非晚拿着兔子,安无恙跟在身后。 想着这么漂亮的兔子就要被吃掉,迟非晚有些于心不忍,本来他是想送安无恙当宠物的,如今可好,倒成了盘中餐了。 摄政王猎了一只雪貂给江首辅,他也想猎一只的,可是整个下午才猎一头,他也没胆子跟王爷抢东西。 看了看手里的兔子,迟非晚在心里替它默哀。赶明儿他再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猎只雪狐雪貂啥的。 一路上迟非晚都磨磨蹭蹭的,眼看就要到地方了,还是忍不住问: “无恙,你喜欢吃兔子肉吗?鹿肉会不会更好吃一些?” 安无恙心头一沉,这人向来爽朗,什么时候变得磨磨唧唧了,连只兔子都舍不得了? 明明是他叫自己来吃兔子的,怎么变脸比女人还快? 顾北辰巡视完营地,看见两人拎着一只兔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在干什么,有些奇怪:“你俩搁这儿干嘛?” 见迟非晚没有说话的意思,安无恙道:“加个餐,烤兔子,王爷要一起吃吗?” 说完从迟非晚手里抢过兔子,得意地晃了晃,心想:小样,看你心疼你的兔子。王爷要吃,看你给不给。 顾北辰仔细地打量了安无恙手里的兔子一眼,毫发无损。这不是迟非晚跑了几里的才追到的么? 这人不辞辛劳去追,都舍不得射伤,难道不是为了抓回来送安无恙的? 再次抬头,顾北辰的目光落在迟非晚脸上,见他一脸纠结有些不情不愿地,便明白了。 看来迟非晚这个蠢货还没开口表明心意,也不知道这蠢货长张嘴干嘛的。 真是苦了安无恙,默默付出这么多年还没修的正果。 顾北辰大发善心想要帮一下两个人,又想先捉弄一下,问安无恙道:“这兔子今晚是非吃不可?” 可怜的小兔子在安无恙手里“呜呜”地挣扎着。 安无恙搞不懂这两人今夜为啥如此奇怪,坚持道:“非吃不可。” 他就不信,这只兔子进不了他肚子。 说完就提着兔子,往小溪边走。 顾北辰和迟非晚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眼神交流,你来我往的。 迟非晚还是不曾开口,顾北辰 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好歹也是自己的部下,怎么就不能学学自己的死不要脸呢? 水边,安无恙掏出刀子,顾北辰指望不上迟非晚,只得出声阻止: “无恙,这个兔子你还是别吃了,吃了肯定会后悔。” “后悔?”安无恙显然是不理解。 “迟非晚这傻子追了几里地才追上它,打算送你的。”顾北辰无视迟非晚的哀求,索性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说完后潇洒离开道:“真是两个傻子。” 安无恙看着顾北辰离开的背影,盯着迟非晚,等他开口。 迟非晚被盯得有些发毛,吞吞吐吐:“无恙啊,那个兔子我想送给你,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啊……” 安无恙要被气笑了:“军营里那么多人,你怎么不送兔子给司空衍?” “他,他又没你好看。”迟非晚低声嗫嚅着,这话他可不敢大声说。 奈何安无恙武功好,自然是听到了:“怎么,迟将军是喜欢我这张脸?” 心思被人挑破,迟非晚瞬间脸就红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安无恙。 “怎么? 看上我张脸,送个兔子来讨我开心,又跟我说让我不要多想。 迟非晚,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还不等迟非晚说话,安无恙冷冷道,“青楼里卖笑的吗?” “不是。” 迟非晚急了,他恨不得把安无恙当菩萨供着,就怕安无恙不高兴,怎么舍得如此轻薄人? 安无恙目光落在迟非晚身上,等他的下文。 “我说了你可不能骂我,也不能打我。” 迟非晚偷偷瞧了一眼,“要是你听了不高兴,就当我没说过。” “恩。”安无恙应了一声,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能够说出什么让他暴跳如雷的话。 “我,我把你当宝贝。”迟非晚喊完立马闭上眼睛,“说了的不许骂我,也不能打我。” 过了一会儿见没动静,迟非晚退后一步,“你要是生气,想打我,能不能别敲脑袋? 我本来就不聪明,再敲就更傻了。” “确实够傻的。”安无恙骂了一句。 他喜欢的这么明显,路人都知道,就迟非晚这个傻子不知道。 第122章 让我洗个冷水澡 这些年他等的都快没耐心了,如今可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时间他竟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迟非晚睁开眼睛,偷偷地瞧安无恙。 眼前的人面目清秀俊朗,目似繁星,清澈的眸子闪着亮光,如繁星一般耀眼,舒眉浅笑着。 真好看,迟非晚看着看着就傻呵呵地笑着。 安无恙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发现这人就是单纯地看着自己傻笑,跟个傻子一样。 如此星辰如此月,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为何这个人只是跟个傻子一样,只会看着自己笑? “你刚说把我当什么?”安无恙再次问了一声,“我没听清。” 刚才自己扯着嗓子嚎了一声,他怎么可能没听到? 脑子不灵光的迟非晚突然聪明了,有些激动。 一时间一双手也无处安放,搓了搓衣服才敢伸手去拉安无恙。 见安无恙没有任何不悦,又大胆了一些,将人搂得更紧了。 “无恙。” “嗯。” “无恙。” “嗯。” “无恙” …… “你叫魂啊!”安无恙应了几声后,见这人只是抱着自己,有些没好气道。 “我,我这不是太激动了,感觉跟做梦一样。”迟非晚乐呵呵的,“我就没做过这么好的梦。” “你是打算就这样抱着我一个晚上吗?”安无恙面色有些不悦。 迟非晚瞬间心低到了谷底,他这还没抱热乎呢,无恙就不开心了吗? 有些不舍地松开怀里的人,迟非晚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的人,那不点而嫣红的唇就像一朵致命的罂粟,诱惑着他犯罪。 心一横,迟非晚渐渐凑近,轻啄上那微凉的红唇,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美味。 柔软清甜的就像安无恙这个人一样让人爱不释手,迟非晚想浅尝辄止,却又有些不满足。 又怕自己太狂野吓到安无恙,只能狠了狠心用力吻了几下后就离开。 安无恙一直在等着这个吻,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了。怎么甘心就这样蜻蜓点水? 伸手用力勾住迟非晚脖子,然后迅疾地吻上他的唇。灵巧的舌头撬开他的牙关。 这个吻和他温润如玉的性格丝毫不一样,来得格外热烈和疯狂,炽热缠绵。 两人满嘴都是血腥味,却丝毫不肯放过彼此,一齐滚到了地上。 迟非晚分出了一丝心神,怕摔倒安无恙,手稍微用点巧力,两个人就调换了一个位置。 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安无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摔在迟非晚胸膛。 躺在迟非晚怀里喘息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摔倒了没?” 迟非晚憨笑:“没事,不疼,我一个糙汉子不像你精细,摔摔不碍事。” “你这是在说我柔弱如女子?”安无恙泛着情欲的眸子像是要滴出水来,带着一丝娇嗔的质问。 “不是,这哪能啊。”迟非晚有些手足无措,拉过人道,“夜里冷,我送你早些回去休息。” 走了几步想起被自己遗忘的兔子,回头一看,那兔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诶呀,本来想着军中没碳火,逮只兔子给你抱着暖身子,可它却跑了。” 迟非晚有些懊恼,都怪他色迷心窍,兔子跑了都不知道。 安无恙视线飘向不见踪迹的兔子,勾了勾唇:“你确定只是让只兔子来给我暖床?” 迟非晚以为安无恙怀疑自己在打什么主意,赶忙解释:“无恙,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再说我都还没娶你,不会做些过火的事情让你为难的。” 迟非晚赶忙解释表真心,他可是要三书六礼迎娶安无恙的。 “我一个大男人,又不会怀孕生子,你怕什么?” 安无恙一进营帐就道:“把衣服脱了。” “啊,脱衣服?”迟非晚瞬间脸红到了耳朵根,这也太快了吧。 “让你脱就脱,磨蹭什么呢?” “无恙啊,这个,这个听说没准备好会很疼的,我怕弄疼你。” 安无恙这时才明白过来这人在想什么,弹了他脑门子一下:“在想些什么?我给你包扎下后背的伤。” “啊?”迟非晚有些不好意思,别扭着脱下衣服。 果然后背的伤口裂开了,安无恙拿出药抹了一些在上面,又替人缠绕好。 迟非晚裸/露的上半身强壮有力,小麦色的肌肤紧致有弹性,八块腹肌整整齐齐的,人鱼线性格分明,若隐若现。 安无恙没忍住手指顺着人鱼线往上游走,激起一阵阵战栗。 “无恙,你早点休息。”迟非晚慌忙穿上衣服,几乎是落荒而逃。 岂料安无恙伸腿拦住要跑的人,威胁着:“你敢走一步试试?” “无恙……”迟非晚几乎是哀求,“让我先去洗个冷水澡再回来陪你好么?” “嗯。”安无恙大发慈悲放过了迟非晚。 京城里过年的气息越来越重,毕竟明日就除夕了。 首辅府邸里灯火通明,处处火树银花,屋里摆满了各位官员送来的珠宝。 含星看了看礼单:“这些官员还是费了一些心思,送礼送的都挺别致的。” 江枫眠站在院子里,望着满院子的繁华出神。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年了,新春佳节好像一向与他无关。 在2066时,每年的除夕夜是他最为紧张的一晚,只因越热闹的场面,背后往往会隐藏着越大的危险。 他国的特工可从来不会放过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 “首辅大人,宫里下旨了,果然如大人所料。萧军做了户部尚书,陈涛做了工部尚书。” “嗯。”江枫眠丝毫不意外。 “这个是蛇影刚查到的开年春闱人员名单,比较干净的属下用笔圈了出来,大人你再过目一下。” 江枫眠接过名单,问:“江南赈灾银贪污的账本,刑部尚书可曾找到?” “还不曾,属下也派蛇影的人找过,目前还没有线索。” “让旃蒙带人去找,找东西她可最在行。” 旃蒙啃着一个水灵灵的桃子:“又叫我替你偷东西,坏事干多了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这些年偷的东西还少吗?” 旃蒙最擅长便是偷资料和窃取情报,这事交给她肯定能找到。 第123章 是想我了么? 夜幕将至,爆竹声起,绚丽无比的烟花在京城上空绽放。 今夜的大殿流光溢彩,到处都是笙歌曼舞,琼楼玉宇。美人身着薄纱,明眸皓齿,艳绝六宫。 朝臣喧闹,恭贺声不断,大家都好像集体失忆了,忘记了前不久潼关外两万将士埋骨黄沙。 江枫眠坐在皇帝下方,他是文臣之首,理应带头恭贺小皇帝。 倒了一杯酒,起身道:“愿吾皇福启新岁,万事顺遂。” “愿吾皇福启新岁,万事顺遂。” 朝臣跟着一齐恭贺。 没一会儿小皇帝就离开了,朝臣们开始热络起来,一些官员开始来找江枫眠喝酒。 “江首辅,今日不醉不归。”户部侍郎刘序秋端着酒杯,颤颤巍巍地过来敬酒。 等一波人散去后,江枫眠才喘口气,喝了一杯茶去去酒意。 更升任户部尚书的萧君和工部商户陈涛已经被群臣围绕着恭贺,江枫眠瞧了瞧便离开了。 走在热闹的街道,灯火如明珠绽放,旖旎的月色之下,车马络绎不绝,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边关的将士也在庆祝新年么? 边城荒凉,想必是远远不如京城热闹。战争还在持续僵持着,顾北辰因此也不得回京。 愿君所求皆如愿,所行皆坦途,多喜乐,长安宁。 回到首辅府邸,院子里空荡荡的,江枫眠这才想起下人都被他遣散了。就连九卿和含星,也让他们休假回家了。 想来今年又是一个人过年了,也好过往年新年都在枪林弹雨里度过。 “东西给你,可以给我放假了不?”旃蒙将手里的账本扬了扬。 “在哪里找到的?”江枫眠面露喜色。 “自然是挖坟开棺,在死人身上找到的,还好没烂透。” 江枫眠有些头大:“你挖坟好歹也换个日子,也不知道避讳一下。” “哟,这是在这里活久了开始迷信了?”旃蒙戏谑着,“往年我们可没少在这一天杀人放火。” “今时不同往日。”江枫眠并不在意旃蒙的调侃,“往年你不都窝家里睡觉,怎么这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找我的小鲜肉呀!漫漫长夜的多难熬,暖香温玉的睡觉才舒服。” “在这里你好歹也收敛收敛,这么奔放星河受得了你?” “他受不了,我就换一个受得了我的。”旃蒙霸气十足,“要不一起去?” 江枫眠神色有些松动,他确实也有点想法,可京城的局势不甚明朗…… “诶呀,瞬移一个来回眨眼的事情,要是担心明早就回来,好歹一起过个年吧。” 旃蒙不遗余力地劝说:“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抓住眼前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江枫眠被说动了:“也好,我去收拾一下。” 旃蒙松了一口气,她前几日收到顾北辰的信,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把江枫眠带过去,否则就不让她见星河。 为了见到她家小星星,她可真是拼了。 一想到小星星那紧致的半身肌肉纹理,腰腹处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宽阔的背部沟壑分明,就如同行走的荷尔蒙…… 嗯,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军营里顾北辰正在和众位将士同庆佳节,一时间喝了许多酒,便出来透透风。 边塞的风甚是喧嚣,呼呼作响,吹得人发丝飞扬。 顾北辰正醉眼朦胧之际,眼睛就被一条红绸带给蒙住了。 “阿眠。” 顾北辰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 接着就感觉自己又被人抱起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双脚落地。 过了一会儿天空响起一阵爆竹声,江枫眠才扯下顾北辰眼睛的红绸带:“辰儿,新年快乐,岁岁无虞,长安常安。” 一道道美丽的弧线飞上天际,在夜幕里噼里啪啦地炸出绚丽多彩的花簇。 烟花绽放出的金色的星星,变成金雨落了下来,将夜色点染得流光溢彩。 烟花依旧绚丽,顾北辰拉过人搂在怀里:“阿眠特意过来给我放烟花的么?” “今夜京城的烟花格外漂亮,我想着你没能看到太可惜,便想放给你看。” 顾北辰埋在江枫眠的脖颈处,用力嗅了嗅,分外满足。 他已经好多年没看过烟花了,自十一岁来到边关,就不曾看过京城绚丽的烟花。 十五岁那年带兵回京帮小皇帝稳固朝局,那个除夕夜晚虽在京城,却不曾看过烟花。 那天晚上他杀了很多人,后来一直陪小皇帝在深宫,忙着处理各种事情,也没有那份看烟花的闲心。 再后来,小皇帝逐渐掌权后开始忌惮他,每次回京都是小皇帝和太后送他的各种暗杀。 与其和他们撕破脸,顾北辰选择了不回去。 直到小皇帝变本加厉,各种打压处死忠臣良将。 眼看着朝廷奸臣当道,他无法看着晟东的江山江河日下,才决定回京一趟肃清朝堂。 想他当初可是抱着弄死江枫眠的心态回京的,可如今他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怎么了?”见顾北辰没有说话,江枫眠又问,“不喜欢烟花?” “喜欢,极喜欢。” 顾北辰声音有些哽咽,终归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郎,又怎么会不爱这繁华绚丽的烟花呢? 世人眼里的他是晟东的战神,有着铜头铁臂金刚不坏之身,应该无欲无求宛如神明。 只有阿眠会把他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把他当孩子一般宠爱。 “辰儿若是喜欢,他日我燃一城的烟花,让全城百姓陪你共赏。” 江枫眠摸了摸埋在自己胸前毛绒绒的脑袋,低头有些心疼地看着顾北辰微微泛红的眼角: “怎么还哭了?” 早知烟花会惹人伤心,他费什么劲去折腾这一出。 “阿眠,得君相伴,不枉此生。” “幸得君心似我心。” 江枫眠主动吻了上去,温热的唇畔带着清甜。 “阿眠今夜格外主动。”顾北辰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狭促,“是想我了么?” 第114章 阿眠真野 还不等江枫眠答话,顾北辰又坏笑地捏了一下身后的两团柔软:“阿眠是想我,还是想它?” 腰部被一个东西膈应着,带着灼人的温度。鼻腔都是顾北辰身上深沉的浅淡香味,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江枫眠觉得很是燥热,浑身发热脑袋也开始发昏,莫名的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伸出舌尖舔唇。 顾北辰看得眼里冒火暗骂了一句:“真是冤家。” 要不是考虑到边塞外边太冷,他真想就这样将人扒光就地正法,让他总有意无意勾引自己。 压下脑子里的幻想,身上的暖流一阵阵冲击着顾北辰的理智,血液再沸腾,心脏狂跳,想要得到的念头在这一刻快要破体而出。 江枫眠再次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暖和的营帐,下面铺着厚厚的羊毛毯。 他的嘴唇被顾北辰吮得发麻,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不断下滑,顺着他的锁骨到后背在腰上流连,顺势往下探。 江枫眠不自觉地喘气,感觉到他带着薄茧的指尖滑过时身体有些发僵,下意识地勾住顾北辰的脖子,有点紧张。 “阿眠,放轻松,都这么多次了,还是如此敏感。”顾北辰调笑着,他就喜欢看江枫眠在他手里发颤。 此时的江枫眠就如同一朵柔弱而强悍的花,在颓废和盛放的激/情中沉沉浮浮,伸展着每一片风情的花瓣,一会儿快乐,一会儿恐惧。 顾北辰爱极了江枫眠这副模样,平日里这人总是温文尔雅像是谦谦君子,只有床笫之间才会展露万种风情。 他想要在江枫眠身上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情。 夜色如水,微风轻拂,树影婆娑,寒凝带露,枝叶在风的撩拨下轻轻颤抖,伴随着呜呜咽咽的破碎不堪的声音。 “辰儿……” “好哥哥……” 江枫眠泛着泪水的眸子有些迷离,声音暗哑带着丝丝哭泣,撩动心弦。 顾北辰眸子暗了暗,这么久以来他知道这是江枫眠已经到了极限了。 这人脸皮薄,又不肯开口说半个字,每次这个时候就会软下来唤辰儿、好哥哥的。 “阿眠,你身子挺健朗的也不羸弱,怎么这才几次就受不住了?” 顾北辰有些心疼地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哄道:“再忍忍,阿眠,我舍不得这样就结束了。” 江枫眠有些气恼,顾北辰平日里宠他没边,一切都听他的,哪怕他一个眼神不对,都会好言好语哄他,唯独在这事从不肯让步。 越想越气,忍不住在顾北辰肩头咬了一口,这一口他可没一点怜惜,不一会儿就是满嘴的铁锈味。 “阿眠真野~” 顾北辰丝毫不在意肩膀上那个深深的牙齿印,只当做是江枫眠的调情。 “要不在我脖子上也啃几个?”顾北辰将脖子伸到江枫眠嘴边,就这样暴露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江枫眠漂亮的唇上还沾着鲜血,想也不想就啃了上去。 顾北辰吃痛:“阿眠,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江枫眠乱咬一通发泄着,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他的折腾在顾北辰看来就是调情,只会换来更激烈的动作,索性他不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漫漫长夜才逐渐散去。天边的云一层一层的迭起又散去,迭起又散去。 顾北辰将一屋子得狼藉收拾干净,才回到床上,江枫眠已经昏睡了过去,连他上床都没反应,看来是累狠了。 第二天中午,旃蒙也窝在营帐里没出来,她和江枫眠是暗中来的,不能露面。 星河傻乎乎地看着床上的人,一脸开心。 “一不用去工作?” “不用,王爷给了我几天假,我陪你。”星河站起来道,“我去给你拿些膳食。” 安无恙正在闲逛,恰巧碰到了顾北辰,他手里正拿着一些粥。 今日里顾北辰穿了一件常服,低领口露出了修长的脖子。只是那白皙的脖子上有几个红痕,甚是扎眼。 安无恙默默别开眼睛,当做没看见,恭恭敬敬地打了一声招呼,就想走开。 可顾北辰没有放他走的意思,伸手挠了挠脖子处:“本王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脖子有点疼,得找个军医来看看。” 安无恙皮笑肉不笑地恭维道:“诶呦,这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吧。王爷,疼么?” “酥酥麻麻的,倒也不疼。”顾北辰惬意地眯了眯眼,“跟你说你也不懂,算了。” 安无恙气的直跺脚,这顾北辰就是搁他面前炫耀来着,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一定要趁早把迟非晚那个家伙拿下,也不知道那个傻子怎么就一根筋,非得要跟他成亲洞房花烛夜才肯越雷池。 顾北辰炫耀完心情非常好,以前阿眠从不肯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想显摆都没法显摆。 于是他今天一上午把司空衍、迟非晚、安无恙都找了个遍,说自己脖子疼。 那两个蠢货都不知道他的意思,还叫嚷着找军医,只有安无恙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总算有一个懂的,顾北辰嘴角噙着笑容走进营帐。 一路走来,士兵们都有些懵:他们的冷面王爷,啥时候会温柔的笑了,真让人胆寒。 营帐里江枫眠还在昏昏沉沉地睡着,没有转醒的迹象。 顾北辰俯下身子子,摸了摸江枫眠额头,温度正常才放下心来。 轻轻地拍了拍床上的人:“阿眠,醒醒,吃点东西再睡。” 江枫眠累的眼睛都睁不开,抓起一个枕头打掉耳边的聒噪:“闭嘴。” 顾北辰从善如流的闭嘴,只是手却没停,到处乱摸。 江枫眠吓得立马爬起来,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顾北辰坐在床榻上,一手搂过江枫眠,拿起桌上的膳食就一勺一勺地喂着,很仔细,不曾洒出来一丁点。 见怀里的人神色恹恹的,顾北辰道:“南疆近几日要有动作了,濮阳王的舒服日子该到头了。” “你们不是好兄弟?”江枫眠有些狐疑。 “谁让他拐了我留给你的人。”顾北辰有些不满。 第125章 哟,挺大方的 更何况寒酥最初对江枫眠心思不纯,虽然知道他只是把江枫眠当成贺兰缺的替代品,但顾北辰心里依旧不爽。 他眼里的宝贝,怎么去别人那里就成了替代品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江枫眠自是明白顾北辰心里想的什么,幽幽道:“他不过是觉得我和贺世子一样,保留着一些纯粹,才对我格外上心一些。” 权利场上打滚的,还能有着一丝纯粹,太过难得。 若是他,也会想尽力保全,这也是他为何对旃蒙格外纵容的原因。 顾北辰又哄着人吃了一些东西,才让江枫眠继续睡觉。 收拾好上床搂着人,躺在一边,曲膝,上面摆着一本折子看着。 濮阳王府邸,贺兰缺已经成了新一任濮阳王,穿着郡王的礼服在接受众人朝拜。 新年初一,濮阳城里各路人马都要先来拜访濮阳郡王。贺兰缺应付完一位又要继续应付下一位,真的是头疼。 早知道他就不做这劳子濮阳王了,真是累人啊。 做他无忧无虑的小世子多快活,都怪那小皇帝,一想到这贺兰缺就恨得牙痒痒地。 寒酥看出了他的不悦,端过一杯热茶:“王爷,这是今年新出的雪山绿翡,喝一口解解乏。” 他看着贺兰缺卯时就起来准备一切事宜,到这个点还没来得及吃一口饭,也是很心疼。 从前他做小世子时,不睡到日上三竿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起床的。 如今倒是不赖床,也没有起床气了,逐渐稳妥成熟了,可那个肆意潇洒的少年郎也不见了。 他终究是留不住那明媚耀眼的少年郎。 贺兰缺接过茶,不耐烦地饮了一口后扑在寒酥怀里。 寒酥身子微僵,想推开这人,可看到他疲惫的双眼又有些不忍心,更何况他也眷恋这份依赖。 “寒酥,你让我靠一会儿。”贺兰缺撒娇,“当初在京城做质子时,到处都是暗杀,只有你在时我才能睡个安稳觉。” “属下在,王爷要是累了就躺一会儿。” 贺兰缺靠了一会儿够站起来,端着郡王的架子去了前厅。 “给郡王请安。”江老爷带着嫡女江若离来了濮阳王府。 这是寒酥第一次见到江若离,果然和解世子说的一样,明眸皓齿的一位窈窕淑女。 只是他还是觉得这女子美则美矣,还是配不上贺兰缺。如果贺兰缺也喜欢,那他没意见。 江若离盈盈一拜,给贺兰缺请安。声音若空谷幽兰,惹人怜惜。 贺兰缺目光落在江若离身上,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江小姐出落得越发标致秀丽了。” 明明是客套的一句话,寒酥却觉得有些刺,就像一根针扎在自己心里一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能怪贺兰缺。 旁边的江老爷乐呵呵地笑着:“要是王爷喜欢,可以多留她在府上几日陪陪也好。” “好啊,如此一来就多谢江老爷了。”贺兰缺像是很惊喜一样,搞得江老爷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往日里老郡王在的时候,这小世子可是最不耐烦自己带女儿过来了,如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或许是这些年过去,自己女儿出落得越发标致喜人了,又有哪个男人不爱好美色呢? 送走江老爷后,贺兰缺对寒酥道:“你先带江小姐去后院安排一下住处。” 寒酥本来想拒绝,因为他不喜欢这位江小姐。可是贺兰缺开口了,他又不忍心拒绝。 只要贺兰缺开口,哪怕是赴汤蹈火他也会毫不犹豫。 一路上江若离抬头打量了寒酥几眼,有些惊艳:没想到贺王爷身边连一个侍卫都生得如此俊美。 只是这么好看的脸,怎么脸色却如此阴沉,自己也没得罪他吧。 “你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江若离开口,打破沉默。 “嗯。” “不曾在濮阳见过你,想必是京城来的?” 寒酥停下脚步,俊美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杀意。冰冷的目光落在江若离身上: “江小姐还是不要太聪明了的好,免得活不长。” “放肆,不过是一个侍卫,居然敢以下犯上。” 江若离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等气,一巴掌就甩在寒酥脸上。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寒酥却毫不在意:“收起你那点的心思,我不介意杀了你再去赴死。” 用他一条命,换江家嫡女的命,不亏。 江若离被他的阴狠震慑到,也不再纠缠。她如今在濮阳王府,这人武功高强说不定真会把她杀了。 她犯不着跟一条贱命纠缠,她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寒酥将人带到后院的主院:“江姑娘便在此处住,属下先回去复命了。” 几个丫鬟上前扶着江若离走进主院,打量了一下周围景致,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爷让她住了后院的主院,这不就意味着对她有意? “王爷后院里可有通房丫头或者侧妃?” “不曾,后院只有小姐你。”丫鬟恭敬地回答。 看来这濮阳王妃之位,非自己莫属了,江若离给了几个丫鬟丰厚的打赏。 寒酥回到前院就见贺兰缺正在书案前处理公务,见他进来头也不抬道:“安排好了?” “嗯。”寒酥应了一声,“住在后院的主院。” 他加上后一句话的意思是想说,他虽然不喜欢那位江小姐,却也不会使阴谋诡计苛待她。 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做对贺兰缺不利的事情,他不会为难一个女子。 “哟,你还挺大方。” 回王府的这段日子两人几乎都是同吃同住,寒酥对他很温柔,不再像以前一样冷淡。 本以为他怎么着也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哪知道这人好像根本不在意。 不在意他把江若离留在王府,还大度到安排人住了后院的主院。 贺兰缺本以为寒酥会将人打发去偏殿,可这人却大方的狠,直接给了后院主院。 后院主院是王妃才能住的,寒酥是顾北辰亲自带出来的人。 他不信寒酥连这个都不知道,一时间气的有些牙痒痒的。 第126章 把他比下去 可面前这人依旧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就好像冬日里冷感的暖阳,慵懒而淡漠,又仿佛秋夜里淡淡的星光,疏离而遥远。 一时间贺兰缺都怀疑,这段时间的他以为的温柔是不是他自己自作多情的幻想。 算了算了,自己忙的都头大了还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贺兰缺随意吃了点东西,又继续处理公务。最近南疆蠢蠢欲动,他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傍晚时分,贺兰缺忙完后走出房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人呢?”贺兰缺问。 仆人知道自家王爷问的是寒酥,于是恭敬道:“寒公子下午时分便出府去了。” 寒酥并不是濮阳王府的侍从,又一直跟在贺兰缺身边。看他通身气度想来也不只是一个下人那么简单,府里人便唤他寒公子。 “一个人出去的?” “跟府里的一个丫头一起出去的。”管家恭恭敬敬地回答。 贺兰缺冷笑地哼了一声,管家吓得默默躬身道:“小人立马派人去找。” “不必了,他武功那么高,死不了。” “王爷,大年初一得,莫要说不吉利的话。” 老管家从小看着贺兰缺长大,自然是打心眼里疼爱这小主子。 贺兰缺心里有点火,这府里的丫鬟该敲打敲打了。 心思都打到他身边的人身上了,还把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吗? 想起寒酥那张脸更是气的不行,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啥,勾引得他府里的小丫头们一个个魂不守舍的。 寒酥他们几人是顾北辰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孤儿。 虽是孤儿,但顾北辰从小便精心培养。这些年又跟在摄政王身边,通身的气度便不像普通人,好看的东西总是惹人惦记。 贺兰缺神色不明地在花园里逛,正走着就见一个小丫头过来躬身道: “王爷,江小姐在后院等你,邀请你一起出府看烟火。” 濮阳城每年大年初一晚上都会燃放烟火,这一天男男女女都会盛装出门。 若是有情意的,更是会约着一起出门赏烟火,祈求新年能喜结良缘。 刚刚管家说寒酥是跟一个丫头出府的,莫不是他们去看烟火了? 寒酥来府里这几个月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什么时候跟府里的丫头勾搭到一起了? 好个灯下黑,贺兰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王爷,江小姐还在等你呢!”丫鬟再次出声。 贺兰缺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寒酥可以陪个丫头出去看烟火,自己为啥不能陪江若离出去看烟火? 谁怕谁? 况且自己身边是濮阳城第一美女江若离,怎么着都比他带个丫鬟强。 男人输啥都不能输了面子! “让江小姐稍等片刻,本王换套衣服便来。” 丫鬟低眉顺眼地回去回禀,贺兰缺回了房里,让下人找了一件华丽的衣袍。 穿戴好后贺兰缺满意地打量着铜镜里的人,嘀咕着待会碰到了一定得把寒酥和他身边的鸭头比下去。 江若离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到贺兰缺走过来时眼眸里是忍不住的惊艳。 贺兰缺一身绣着金线的紫色长袍,随着走动,紫金色的祥云隐隐流动,分外华丽迤逦。 乌黑的头发半束着,戴着顶玉冠,那白色的玉晶莹润泽衬得整个人更加流光溢彩。 外披是白色的,上好的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和金色的滚边相得益彰,又跟头顶的玉冠交相辉映,妥妥的一位艳丽贵公子的身姿。 “怎么不走?” 江若离回过神笑了笑:“从不曾见过王爷如此打扮,一时间失了神。” 贺兰缺平日里穿着都比较随意洒脱,不喜欢华服锦缎。可他今晚是去比美的,自然得把好东西都往身上捯饬。 “江小姐今晚也是非常漂亮,走吧。” 贺兰缺没有多说话的兴致,抬腿就往前走,步伐稍稍有些快,丝毫不顾及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家闺秀。 江若离也不气恼,亦步亦趋地跟着,只是气息有些微喘。她想叫贺兰缺慢一些,可又怕惹恼了他,只得暗暗咬牙。 她有任务在身,可不能让贺兰缺厌弃了自己。 突然走在前面的贺兰缺停了下来,江若离一个没留神就撞在他背上,撞得她眼冒金星。 贺兰缺转过身担忧道:“没撞疼你吧?” 面前的人目若繁星,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担忧让人沉醉。 江若离是真的心生出了一丝欢喜,摇摇头道:“多谢王爷关心,不疼。” 可贺兰缺不放过她,低头仔细地打量她被碰红的鼻子温声道:“得上点药,免得肿了。” 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旖旎,江若离满面娇羞。 “王爷……” 一个小丫鬟唤了一声,她手里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旁边站着寒酥,手里提着一袋糕点,想必是给那小丫头买的。 贺兰缺似刚发现两人一般,挑了挑眉从容笑道:“你们也出来看烟火呢?” 小丫头有些懵:她可不是跟寒公子出来看烟火的啊! 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旁边的寒酥神色平淡道:“没有,出来买点东西。” 小丫头闻言点点头,扬着笑脸:“对啊对啊,我们出来买东西,这是寒公子买给我的冰糖葫芦。” 说完还很开心地扬了扬手里吃了几颗的冰糖葫芦,一脸愉快。 贺兰缺看着小丫头那得意的神色,恨不得将那糖葫芦抢来扔地上,恶狠狠地踩上几脚。 压下心头的想法,唇边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瞧都忙忘了,寒公子服侍本王几个月了,还不曾给过你例银。” “属下奉命保护王爷,主子会给例银。” 一旁被当做空气的江若离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有些不不满。她本来打算今晚好好跟贺兰缺培养一下感情,结果就被打乱了。 这寒酥跟她八字不合,从第一眼见到这个人,她就很不喜欢。 “王爷,烟火快要开始了,我们快些走吧。”江若离声音柔柔的,煞是婉转可人。 贺兰缺这才想起江若离来,他可是抱了把人比下去的心思来的,自然不想就这样放过寒酥和这小丫头。 第127章 合着在吃自己的醋? 贺兰缺点了点头,虽然讨厌这小丫头,但也好过让她和寒酥独处。 小丫头很开心地扶着江若离,将人照顾的十分妥帖。 可江若离衣袖下的手却捏红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丫头,坏自己好事。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摩肩接踵地,四个人刚开始还走在一起,不一会儿就被人流给冲散了。 贺兰缺几乎是被人流挤着往前走,好几次差点都要被撞到,好在背后总有一双手及时扶住。 好不容易走出人流中心,贺兰缺在一棵柳树下停了下来,早知道这么多人他来看什么烟火。 正靠着树休息,就见几步外寒酥被几个女子拦住,正拉扯着,他想走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可路上都是汹涌的人流。 “公子可有娶妻?” “公子一个人出来吗?不如一起赏烟火?” 寒酥抬头就看到了贺兰缺望过来的眼神,怕他等着急直接抬剑拦住了几位纠缠小姐:“得罪了。” 说完足尖轻点跃离人群,眨眼间就落在贺兰缺身边。 “不好意思,刚被几个女子拦住了。” 寒酥解释的本意是想说几个女子,他不好动手,所以才让贺兰缺等了一会儿。 “怎么,跟本王炫耀你多受欢迎吗?”贺兰缺口无遮掩地挖苦道,“她们真没眼光,本王可比你俊美多了,又有权有势。” “嗯。”寒酥应了一声。 贺兰缺有些气闷,无论自己做什么,如何嘲讽他都一副完全没脾气的样子,搞得自己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真没劲。 “可有受伤?” 寒酥将人打量了一眼,刚刚最后他被人群冲散了,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被撞到。 “你关心我干嘛,担心担心你那小丫头吧。” “属下职责就是保护王爷。”寒酥想了想加了一句,“旁人如何,与我无关。” 见贺兰缺没说话,问道:“王爷可是担心江小姐?属下替你去找,你在这里休息会。” “找什么找,两个大活人还能不见了么?”贺兰缺甩袖离开,跟着人群往前走。 等两人走到江边时,整个江畔都是人,里里外外不下十圈人。 贺兰缺有些懊恼,这么多人看着啥?自己就是有病。 说完目光飘向远处江上小岛上的佛寺,若是能去佛寺上看烟火,应该是尽收眼底吧。 可算算这里到江面的距离,他就放弃了。就他这轻功,只会半路上掉河里去。 寒酥见这人一直盯着岛上的佛塔,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小声问:“王爷可是想去岛上看?” “怎么,你能带我过去?” “属下可以一试。” 寒酥看了一下距离,若是他一个人可以踏水无痕地过去,带上贺兰缺可能得踩点水借力。 “好啊。”贺兰缺难得开心了会,也不计较他和那小丫头的事情了。 将手里的糕点塞在怀里,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寒酥就抱起人跃离人群。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就见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在水面行走,那身姿是俊秀无双。 “哇!那是神仙吗?” “居然能水面行走,这轻功真是飘逸。” 众人的惊呼声传入贺兰缺耳朵里,听得他有些不是滋味:寒酥太厉害了,总是让人惊叹惹人喜欢。 诶,贺兰缺埋头在人怀里翻来覆去的,长吁短叹。 寒酥的呼吸逐渐急促了一些,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啊!”贺兰缺大惊失色,“你到底行不行啊!” 他可不想大冬天地掉河里,明天还有一堆事情,病了可如何是好? 寒酥脸色变了变,安抚道:“你别乱动就好。” 说完抱在贺兰缺腰间的手紧了紧,腰腹处突然的烙铁感让贺兰缺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好像明白寒酥为啥叫他不要乱动了,感情是因为有了反应,不是轻功不行。 他对自己有反应,是不是证明寒酥也是喜欢自己的?可为什么又要陪那个小丫头出去买东西? 直到寒酥将人带上佛塔,贺兰缺还在神游。 将人放下后,寒酥坐在他旁边,稍稍侧了一下身子,替他挡风。 绚丽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美的不似凡间。 寒酥掏出糕点递给贺兰缺:“吃点东西,别饿着。” 贺兰缺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本王才不要。” 买给别人的东西来借花献佛给自己,把自己当啥了。 “你不是很喜欢东巷的桂花酥糕?” 贺兰缺一下午没吃东西,确实也有些饿了,闻着那香味有些蠢蠢欲动,可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不肯低头。 这寒酥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一边对自己有感觉,一边又对小丫头献殷勤。 见人没有要吃的意思,寒酥打开拿着一块递到贺兰缺嘴边,哄道:“张嘴,听话。” 贺兰缺很没骨气地张口咬了一口,甜甜的,很好吃。 吃着吃着就流泪了,他恨自己太没用,抵挡不住寒酥的温柔。 “怎么好好的哭了?”寒酥有些慌张,手里的糕点也不喂了。 贺兰缺突然发了狠,气鼓鼓地张嘴就咬住寒酥的手指。 这一口用了十足的力气,硬生生的咬进了肉里,瞬间满嘴的桂花酥糕都混着血腥味。 “你怎么不甩开我?”贺兰缺也有些愣住了,他以为寒酥吃痛了就会抽出去的。 “怕伤到你。”寒酥没有管自己的手,拿出手帕递到贺兰缺嘴边:“吐出来,别咽下去。” 贺兰缺将嘴里的桂花酥糕都吐了出来:“我生气你给她买糖葫芦,生气你拿着买给她的桂花酥糖来我这儿献殷勤。” 寒酥瞬间就明白这人为何一见面就不对劲了,他当时就想问,可江若离在场,不方便问。 “桂花酥糕是特意给你买的。” 寒酥擦掉他脸上的泪水,“看你一天没吃东西就问了府里丫头,糖葫芦只是她带我去的谢礼。” 所以合着他在吃自己的醋? 贺兰缺尴尬得脚指头抠地,都怪这人从不肯说喜欢自己,害得自己总是患得患失的。 第128章 我想吃肉 鼻尖是淡淡的血腥味,贺兰缺从衣袖撕下白色的中衣布料,给人包扎好,有些歉意道:“对不起。” “王爷永远都不用跟属下说对不起。” “你喜欢我吗?”贺兰缺问完,一双眸子期待地看着寒酥。 “嗯。”寒酥点了点头,“很喜欢,我以为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寒酥不再自称属下。 “哪里有。”贺兰缺立马反驳,开始翻旧账:“每次跟你亲近,你都避之如毒蝎。” 说起这个寒酥就很苦恼,这小世子虽然做了王爷,可这撩拨人的性子是一点都没变。 “属下是怕断了濮阳王府的香火传承。” 寒酥张了张口还是解释道,“若真跟王爷在一起了,我眼里就容不得沙子,怕忍不住杀了她们。” “又不是什么稀有物种高贵血统,要什么血脉传承。” 贺兰缺有些好笑,“他顾北辰都不要延续香火,我一个郡王在意啥。” “既然眼里容不得沙子,怎么我把江若离安排在府邸住,也不见你多问一句?” 贺兰缺继续翻旧账,“还大方的把人安排在后院主院。” “你把她留在府邸自有你的用意,大概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人。” 寒酥伸手替他将弄乱的衣服整理好,继续道:“反正你也不住后院。 安排她去后院主院也是为了麻痹她,看看她有什么动作。” 贺兰缺瞬间又不开心了,感情这人都知道,所以才不闻不问? 跟聪明人谈恋爱,少了好多乐趣。 “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贺兰缺狐疑地看着寒酥,“与我在一起也是因为听从江枫眠的命令?” “不是。”寒酥怕他多想,急忙解释:“江首辅知道江若离是太后的人,的确担心你与江若离成亲后成为太后一党对摄政王不利。 但不曾逼迫我与你在一起,他知道我喜欢你,只是劝我不要在意世俗观念,好好珍惜你,莫让自己后悔。” 贺兰缺笑了笑:“江首辅真是下了一盘好棋。 有了顾北辰和你在,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太后一党,如此一来他就稳操胜券了。” 见寒酥神色有些低落,贺兰缺又笑着道:“无论他在算计什么,终归我都得感谢他。 不然也不知道你这执拗的性子,得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 “以前是我错了,人应该珍惜眼前,而不是因过分担忧不确定的将来,就踟蹰不前。” 寒酥说完后像想起了什么,问:“王爷今晚穿的如此华丽地陪江小姐出门看烟火,没曾想却让我捡了便宜。” 贺兰缺脸色有些尴尬,自己穿得跟着花孔雀一样,还不就是为了气这人么? “可不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贺兰缺慵懒地躺在寒酥怀里。 “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尤其是一想到王爷低头关心江小姐,便有些不舒服,王爷莫不是也被江小姐的美貌倾倒了?” “当时也没见你不高兴。”贺兰缺瘪了瘪嘴,“还不是为了气一下你。” “王爷日后还是别做这种事了,免得我忍不住把人杀了,坏了王爷的事情可怎么办?” “她现在还不能杀。” “嗯。” “诶呀,我们回去吧,烟花都放完了。” 两个人回到府邸时,江若离和丫鬟早已经回来了。 管家迎上来道:“江小姐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王爷可要去看看?” “不去,准备热水,本王累了。” 等人离开后寒酥问:“真不去看看?” “她有什么好看的?”贺兰缺打个哈欠,“耽误我睡觉时间。” 浴桶里贺兰缺舒服地躺着,寒酥认真地替人清洗着一头长发。 突然浴桶里的人将白皙修长的腿伸出来,搭在浴桶边上,大好春光一览无余。 寒酥喉结滚动了一下,别开了视线:“放下去,天气冷莫着凉了。” 沐浴完后贺兰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话本子,一边等着寒酥。 他软磨硬泡了好久,寒酥才答应跟自己一起睡,今晚怎么着他也得吃一些肉吧。 可等着等着,困意就上来了,竟然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寒酥拿着几瓶东西进来,就见人睡着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得认命地床上搂过人单纯的睡觉。 贺兰缺第二天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整整齐齐地躺在寒酥怀里,低头看看又仔细想了想,昨晚啥也没发生,他居然睡过去了。 肯定是寒酥故意磨磨蹭蹭的,等他睡着才回来。对,一定是这样。 怀里的人腾地坐起来,一脸怒气,寒酥也清醒了过来,温声道:“怎么了?” “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很晚才回来,就是不让我吃肉?” 不让他吃肉? 寒酥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拉过人哄道:“府上的大夫过年回家了,我去找药膏了,费了些时间。” 贺兰缺眸子里都是兴奋:“在哪里,拿出来快点。” 寒酥伸手将坐着的人拽进被窝,柔声道:“上午你要去军中巡视,少不了要骑马,晚上好吗?” “对哦,我还有正事。”贺兰缺也不闹了,一骨碌爬起来。 寒酥替他拿过衣服,伺候着人洗漱好送人去了军营。 下午想着贺兰缺说想吃烤肉,寒酥闲来无事便去了林子里打猎。 傍晚贺兰缺刚一进府邸就被伺候江若离的丫鬟拦住。 “江小姐说备了一些薄酒,请王爷过去一叙。” 贺兰缺赶着找寒酥,正要回绝就见江若离亲自过来了。 “王爷,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单独聊聊。” 贺兰缺心想:莫不是要说自己的目的了? 于是抬脚跟江若离去了后院,果然见凉亭里围绸幔,石桌上摆了一些酒菜。 打量了一下四周,空旷的院子,贺兰缺也放下了戒备,怎么说也是在自己府邸。 江若离倒了一杯酒递过去道:“敬王爷一杯,这几日叨扰了。” 贺兰缺并未接。 江若离见状自己饮了一杯后,拿着空酒杯示意贺兰缺没毒。 贺兰缺这才拿过桌上的酒,饮了下去。 江若离美丽的眼眸笑了笑,如三月的春风一般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