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家犬》 第1章 深渊 头发被面前的小个子一把揪住,只觉得突然眼前一黑,紧接着,鼻腔里就呛了一口腥哄哄的血水,等项少禹的头再次被提起来的时候,他连着咳嗽了好几声,似乎要将肺都咳出来。 “哈哈哈哈,告诉你和你的那个瞎子妈,以后要是再敢来我们大院儿卖这些垃圾,下次把头按在马桶里的,就不是你了!” 三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在肮脏破旧的公厕里笑得嚣张,尖锐刺耳的声音让项少禹不觉身体一颤,耳朵进了水有些听不清楚,但能感受到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 “嘭!” 猛地被推到最里面的隔间,下一秒,几个少年解下自己的皮带,就将项少禹捆在了马桶旁的暖气管道上。 为首的小个子脖子手臂、脖子上全是纹身,一边指挥着身边一个又胖又高的人动手,一边将嘴里的烟头吐在项少禹的身上: “景队他们执行完任务就要回去,我们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可是,我听说一会儿这儿就要进行集束炸弹轰炸,这小子万一死这儿怎么办?” “在末世的丧尸疫区,被炸死几个人,很正常吧?” “也是。你爸是暴力部队的头儿,这点子事儿根本不算事儿。” 项少禹死死低着头,一听到“轰炸”这两个字,他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的父亲,就是在一次疫区清洗中被炸死的。 本来已经对这种习以为常的暴力而木讷,但一听到死亡还是忍不住开始流眼泪,他抬起头,迎上了小个子的狞笑。 小个子一把抓住了项少禹已经褪色短袖的衣领,向上一提,冲着他脸上就吐口水: “明明是贫民窟出身的穷小子,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让人讨厌的脸呢?也是那群女的没品味,才会看上这种垃圾。妈的,他要是能活着出来,下次见到他,我就要把他的脸割下来喂丧尸。” 说完,小个子一脚踹在项少禹的胸口,后者疼得喘不上气,只能窝在角落跪在冰冷的地板砖上。 这几个人富家公子出门之后,卫生间的门就被他们抵了两张桌子。 “打不开了吧?” “肯定,放心!” 隔着门,他听到了这伙人魔鬼一样的笑声。 单薄的衣料被水浸湿,风从破败的窗户吹了进来,冻得项少禹蜷缩成一团,他尝试着拽开皮带在手上打成的死结,却根本解不开。 一会儿就要进行轰炸了……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父亲被炸死街头时,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 “不……不要……不要!” 他惊叫了一声,使劲儿地拽着皮带,但尽管厕所的暖气管道都被拽得开始震动,捆绑着他双手的皮质带子却一点儿松动的痕迹都没有。 “咚!”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像是突然被谁猛烈的一撞! “谁!” 项少禹被吓了一跳,他警觉地叫了一声,但旋即感觉自己好像有了生机—— 无论是不是那帮人,只要有人能将他带出去就好! 只要不死在这里,不让孤零零的盲人母亲无依无靠,即便是再被这些人揍一顿又有什么呢? 一想到这儿,他顿时来了精神: “艾欣?是你么,艾欣!” 可,当项少禹这一嗓子叫出来的时候,门外撞击的声音似乎更猛烈了! 不对…… 似乎外面的人不将这扇门撞开就不罢休,连带着门框都开始松动,震落了一地的灰。 这……不是…… 人…… 被求生的欲望冲昏了头脑,当项少禹冷静下来的时候,他这才注意到一阵阵丧尸的低吼! 它们来了! 将卫生间隔间的门用脚抵住,项少禹用牙撕咬着皮带,手腕被勒出了红色的血印,但这种疼痛已经丝毫感受不到了。 “哐!” 毫无征兆的,卫生间的门被三五个丧尸冲开,沉闷的低吼突然变得清晰,一瘸一拐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紧紧捂着嘴,项少禹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低头看着底下门缝逐渐投射进来晃动的人影。 紧接着,他所在的隔间门发出了激烈的碰撞声,门板像是纸片一样似乎虽然都能被撞破。 手都被咬破了,项少禹突然想到母亲辛苦在富人区摆摊卖些热甑糕来养家糊口,今晚却可能因为自己没办法回家而没有好心人愿意将她送回家。 妈妈,对不起…… 果然,我是和父亲一样的懦夫。 闭上眼睛,项少禹抱紧了旁边的暖气管,就好像进入了母亲温暖的怀抱。 “咔嚓!咚!” 伴随着清脆的上膛,旋即两声枪响,卫生间突然重归平静, 项少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持续的耳鸣让他意识到似乎这栋废旧大楼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再次低头,他注意到门缝底下溜进来的血水。 “咚咚咚。” “有人么?” 耳鸣让项少禹听不清楚外面的人说了什么,但本能地,他应了句: “救命!” “操,里面好像有个孩子。景队!这里有活人!” 当隔间的门被斧子从中间劈开的时候,项少禹满眼的黑暗之中,总算是涌进来了一丝光亮。 第2章 二代 强力手电的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眯着眼,项少禹看到了面前两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 “怎么办,景队,要救回去么?” “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轰炸了,先带上直升机,然后做血清测试。” 后者说完,向前走了两步,朝着项少禹伸出了手: “你被咬了吗,孩子?” “没有。” “还能走路吗?” 项少禹重重地点了两下头,然后从马桶上跳了下来。 这个时候,就连惊魂未定的他也注意到这个带着面罩的男人似乎有些迟疑,紧接着,在项少禹被人从窗户护送进入直升机时,听到了身后的喃喃碎语: “这孩子和丧尸一样都变异了么,怎么这么高?” “感觉他和景队你差不多高了,我记得……景队你有一米九了吧?” “可是我二十八才一米九,这小孩儿估计还要长。” 等项少禹坐好,被旁边的士兵扣上安全带的时候,被称作“景队”的男人凑过来坐在了他对面: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项少禹,十八岁。” 他看着对面的男人和身边的几个战友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有些害怕地解释: “我没有被丧尸咬,只是从小就长得高。” “你是怎么被困的?之前这里的幸存者已经进行了疏散,按道理来说,腐城应该是没有人才对。” 景队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成年人应有的稳重和冷静,尤其是在他摘下墨镜之后,项少禹迎上男人冰蓝色的瞳孔,整个人都感觉平缓了不少: “是……朋友带我来的。” “朋友?他们也被困了吗?” “不……他们已经走了。” 边说,项少禹边看着一个医护人员从自己的胳膊里抽了一管血,而后注射到绿色的检测试剂中,不一会儿,检测试剂就变成了蓝色,飞机上所有的人都舒了口气—— 这说明他没有被感染。 “景队,还要不要去确认一下这孩子的朋友?” “还有十分钟集束炸弹就要发射了,已经没有时间。” 男人边说边给项少禹递了个毛巾,便不再理他: “艾中校的儿子呢?我看到第三小队让他们带着一个箱子上了装甲车,干什么去了?” “你是说艾欣?他说在新城发现了一只感染丧尸病毒的狗,要放到疫区清洗,依我看,这群二代们就是有病,第三小队也是为了巴结领导,没事儿找事儿。哪儿像我们第四小队,每天都是危险的外勤,拿命打工。” 项少禹一边擦头一边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当捕捉到“艾欣”这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朝着角落里挪了挪身子—— 今天,他就是被小个子艾欣装在箱子里,从装甲车上运出去、感染了丧尸病毒的狗。 “项少禹,你家住哪儿?” 景队似乎不想听队员的抱怨,将话题突然转移。 被cue到的项少禹愣了一下,眨巴着好看的琥珀色眼睛,有些紧张地说: “贫民窟十六号蜂巢。” 自从地球被丧尸攻陷之后,人类赖以生存的土地就只有“绿地新城”,而因为面积有限,有钱人就住在地上,其他人则住在地下贫民窟,为了能够尽可能多的容纳人口,地下的住宅都修建得像是蜂巢一样。 而住在这里的人,也被称作“工蜂”。 已经做好下一秒就被这些士兵嘲笑的准备,项少禹连忙低着头,不敢看向他们。 “那我们就将你放在蜂巢的地上入口吧,否则你跟着我们去暴力部队再返回,路途太遥远了。” 只不过,景队的注意力似乎全都在路程的折算上。 但无论是他的忽视,还是他的好意,项少禹都感激不尽。 “谢……谢谢。” 项少禹的声音小得就像是嘴巴在给鼻子说话。 从直升机上下来,项少禹在蜂巢的入口处就看到了母亲正小心翼翼地推着甑糕小车,几步跑了过去: “妈,我来。” “少禹,你回来了。” 母亲的声音里带了些担忧,等她摸着儿子的脸蛋,确定没有受伤之后才露出笑颜: “怎么今天在暴力部队的家属大院里卖甑糕,你突然就没音了?” “今天……有朋友来了,我和他们玩儿了一会儿。” 项少禹撇过头,吸了吸鼻子。 “朋友?那你应该邀请他们到家里来,妈妈给他们做甑糕。” “不用了,他们……他们吃不惯的。对了妈,”项少禹轻咳两声掩盖住自己因为哭泣还带着的鼻音,连忙转移话题,“妈,咱们以后能不去大院儿卖了么?那儿……太远了,我怕你太辛苦。” “乖儿子!只是我们贫民窟的人去不了富人区,能够接触到的人就只有暴力部队的那些特种兵,他们不仅有钱,而且善良,是末日的英雄,他们愿意买妈妈做的甑糕,妈妈也能多赚些钱,让你读书。” 善良? 末日的英雄? 这两个词让项少禹实在是和艾欣那些二代们联系不起来: “可是,妈,贫民窟的北面不是有私人军火集团么,那些人更有钱,听说床垫都是金条做的,他们也在末日杀丧尸保护人类,为什么不卖给他们?” “那些人都是暴徒!是悍匪!少禹,你可不要跟着学坏了,要离那些军火贩子远一些!难道你忘了,你爸就是被那伙人的无差别攻击杀死的?!” 当年,私人军火集团为了协助官方暴力部队疏散丧尸疫区被困群众,对疫区进行了集火射击,如果不是项少禹和他母亲被先头部队撤离,他们也会像父亲一样被炸死。 紧紧地抿着唇,项少禹不再说话。 “少禹,如果世界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儿,那你现在也该上大学了,可是妈没有钱,只能让你陪着我卖小吃,你会怪妈 第3章 跪下 听到这个声音,项少禹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明明是个大个子,但此时,他却一点儿都支棱不起来。 重重咽了口唾沫,项少禹想推着小车和母亲先离开: “妈,我们……” “少禹,这是你的朋友么?” 母亲的声音温柔又贤惠,带着皱纹的脸上浸染了笑意,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那一双和项少禹一样的琥珀色眸子像是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不是的,妈,我们……” “阿姨好,我们几个都是项少禹的朋友。” 只不过,艾欣先一步答了话。 项少禹将母亲护在身后,这是他唯一的至亲,如果这些人伤害到母亲,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 艾欣一脸无辜,就好像自己才是被面前这个大块头恐吓的人一样: “阿姨,我们今天是来吃您做的甑糕的,项少禹说您做的甑糕特别好吃。” 母亲听后,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本来还有些局促,现下倒是将这些年轻人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喜欢吃的话以后就来找阿姨,你们是少禹的朋友,阿姨免费做给你们。” “谢谢阿姨。” 艾欣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站在摊位前,旁边两个少年都在看他的脸色,小声议论: “艾欣,这脏兮兮的,我们吃了不会拉肚子吧?”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更可怕的病毒呢?你不会真的要吃吧,艾欣?” 不一会儿,热乎乎的甑糕从蒸锅中切好拿了出来,卷在油饼里,像是饱满的大饺子。 “少禹,给你的朋友们端过去吧。” “好。” 盘子被烘烤得有些烫,项少禹来到艾欣面前,呼吸逐渐急促: “给,艾欣。” “嗯——好香啊。” 男孩儿闻了闻盘子里的食物,而后突然一把拍翻。 油亮香甜的甑糕顿时滚在地上,沾了一地的土,几只蜜蜂嗅着花香落了上去,结果粘住了翅膀动弹不得。 “什么声音,少禹?” “阿姨,项少禹没有端稳盘子,把年糕给打翻了,好可惜啊!” “啊,没事没事儿,阿姨在给你们切。” 艾欣笑得恶劣,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跟班儿,后者对着项少禹努了努嘴,小声说: “喏,上次欣哥怎么给你说的?今天是欣哥心情好,只要你跪下,给欣哥把鞋舔干净,我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否则……” 跟班儿边说边来到母亲的身边,举起了摊子上用来炸油饼的热油,悬在母亲的头上,露出了魔鬼一样的笑容,用嘴型说着: “我就浇下去。” “离她远一点!” 还不等项少禹的大脑反应过来,他的拳头就已经挥舞到了跟班儿的脸上,一颗牙瞬间飞了出来,而后转身给了艾欣一个飞踢,后者直接倒在了地上,半天捂着胸口站不起来。 “怎么了,少禹?” 母亲有些害怕,她伸出手想要找到项少禹,可摸着摸着,她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抓住了腕子,而下一秒,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艾欣?你们几个又在这儿惹什么麻烦呢?” 倒在地上的艾欣一见到这个人,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脸上还疼得龇牙咧嘴: “景……景队,我要吃甑糕,结果被这个小子给打翻了,那我这钱不白花了么?” “你缺这几块钱么?” 景队将盲人母亲扶着坐在花坛上,几步走到艾欣面前,给了他两个响亮的栗子: “上次跟着第三队去疫区我还没问你呢,今儿又开始惹事儿了?” “上次的事儿我给我爸说过了,他同意了。” “我是现场行动的总指挥,别说你爸同意,就是元帅同意也不行!回家去!” “是……” 项少禹还气愤地大喘气,可看到艾欣灰溜溜地离开,甚至都不敢再看自己一眼,他瞬间就舒缓了很多。 “没事儿吧?” 景队来到项少禹身边,在看到少年熟悉的面貌之后,他微微挑眉,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有些担心地问了句。 项少禹摇了摇头,他注意到景队胸标上的名字,嘴跟着眼睛,不知不觉就念出了口: “景凛?” 感觉像是音符一样在唇齿间跳动。 “对,这是我的名字。我是暴力部队第四特战队队长。” 项少禹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毕竟景凛口中的世界距离他太遥远,他根本想象不出来: “景队,我刚才……闯祸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揍了艾欣。” 景凛看着个头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居然害怕一个一米七不到的小矮子,实在是不明白这家伙怎么这么懦弱,倒有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认为你揍了艾欣,所以惹麻烦了?” “他父亲是暴力部队的头儿,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那你错了,小禹,你做错的地方不是揍了艾欣,而是揍艾欣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说完,景凛拍了拍项少禹的肩膀,难得露出了一副同情的表情: “有人要欺负你的家人,如果你连家人都保护不了,还不如死了算了。艾欣那边我会好好说他的,不过……你也是个男子汉,总不能老是这样被人骑在头上吧?” 说完,景凛给了项少禹一份甑糕的价钱,看着他熟稔地运用刀具,剜下来的年糕能够丝毫不沾染在刀刃上,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 “你……有没有想过要来暴力部队?” “我?” 项少禹耸了耸肩: “我什么也不会,而且我没钱。” “后者才是重点吧?” 景凛调侃了一句,倒是没有再多说,可他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就好像眼神中包含了千言万语。 而 第4章 地狱 项少禹的手脚都被武装带紧紧捆住,下车之前被套上了头套,一路跌跌撞撞被两个士兵押送到了房间,等他的手脚被固定在审讯椅上的时候,头套才被摘下来。 “啊——” 而头套刚一摘下来,映入眼帘的不是艾欣可恶的嘴脸,而是一张脸已经腐坏,眼眶中都是蛆虫的丧尸! “哈哈哈哈,看他那个傻逼模样!” 艾欣笑得放肆,他的手中牵了一条粗长的铁链,而铁链拴住的,就是一只丧尸: “项少禹,这可是一只C级丧尸,也是我的宠物,你是第一个见到他的外人,这是你的荣幸。” 丧尸的等级是按照对人类危害程度来计算的,高于D级的C级拥有部分人类智慧,而B级随随便便就可以一口气从一楼跳到六楼,以百米五秒的速度飞奔向人类来一个抱脸杀,比博尔特的世界纪录还夸张! 有的甚至拥有三颗心脏,肉体异常坚硬,如果不是贴近枪击,很难用普通的弹药杀死! 紧紧咬着牙关,项少禹感觉自己头皮发麻,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战栗,手指冰凉: “在新城饲养丧尸是违法的!” “法,只是约束没本事违法的人。” 说完艾欣再一次放开了手中的铁链,丧尸像是饿了好几天一样,朝着项少禹就扑了过去。 少年向后猛地一仰,结果连同椅子一起摔倒。 “哈哈哈哈,应该是那几个说他帅的贱人都来看看,这个傻逼有多狼狈!” 艾欣心满意足地点着头,而后将丧尸拴到了门把手上,拿起了一把军刀,将项少禹和凳子扶起来之后,边用刀子摸索着他的指甲边说: “你知道吗,腐城之所以会沦陷,就是因为之前第三小队出现了一个叛徒,当时就是我爸审问的。他说他会挑了叛徒的指甲,在将他的牙齿一颗颗拔下来。项少禹,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哪一个?”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项少禹有些无助地望向外面的士兵,但后者像是雕塑一样拿着枪站在外面,根本让人看不到他墨镜下的表情。 嘴唇微微颤抖,项少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父亲临死前的模样,当时他和母亲坐在运兵车上正准备要出城,而父亲和他们只有一个铁丝网的距离。 而这个铁丝网,却似乎就是生和死的分界线。 “沉默的话,那就是两个都要了。” 艾欣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像是打开了啤酒瓶一样,他一下就挑开了项少禹的指缝,沾着血的指甲在空中转了个圈儿就落在了地上。 “啊——” 额头的汗水瞬间就流了下来,少年叫得撕心裂肺,血肉模糊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再来一个。” 艾欣就像是在抽刮刮乐一样,蹲在地上玩儿得不亦乐乎。 像是在欣赏一出演技绝佳的舞台剧,少年痛苦的表情就是他最爱的部分。 “吼!” “小心,艾欣!” 突然,根本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拴在门把手上的丧尸似乎是被这一阵血腥味儿吸引了,猛地朝着两个人扑了过来。 跟班儿害怕地躲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这也就导致在门外看护的第三部队的士兵射出去的子弹没有打在丧尸身上,而是打在了门板上。 “啊——” 背对着丧尸的艾欣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整个肩膀都被咬了下来! 像是广告牌上撕开的炸鸡排一样,连同着左臂一起掉了下来,落在丧尸口中。 “救命!” 项少禹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后撤拉开自己和丧尸之间的距离。 受伤的艾欣朝着项少禹伸出手,希望他能救救自己,而项少禹此时似乎是因为在卫生间中丧尸围攻的场景让他逐渐冷静,一把抢过艾欣手中的刀具,他着急忙慌地割开了绑在手上的皮具。 丧尸进食的速度很快,艾欣的左臂不到十秒就已经下肚。 它踉踉跄跄朝着艾欣走过去,第三部队的人正要冲进去解救这两个人时,跟班儿拦住了他: “别去!” “艾欣有危险,如果他死了,艾中校会让我们所有人陪葬的!” “可他已经被咬了,不是么?” “……” “被咬了,就会变成丧尸,对吧?” “……” “那不如,就让里面的这两个人都被吃了,丧尸又不会说话,只要说是他们两个自取灭亡不就行了?” “……” 跟班的话是有点儿道理的。 士兵很快也反应过来这个道理,握着枪的手逐渐松了下来,他左右看了看,确定走廊上没有人之后,拉着跟班儿从后门逃跑了。 看着这两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项少禹准备呼叫的手停了下来。 他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之前景凛对自己说的话—— “你做错的地方不是揍了艾欣,而是揍艾欣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拿着刀正在颤抖的手逐渐平稳下来,他看着丧尸又拽下来了已经失去意识的艾欣的小腿,环视着房间四周,确定没有摄像头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拿着匕首靠近丧尸—— 丧尸,要打头。 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项少禹来到丧尸身后,刀具是他的日常用品,此时此刻他更是将这个长处运用得淋漓尽致: “呵!” 大喝一声,项少禹的刀就插进了丧尸的脑袋。 刚才还饥肠辘辘地品尝着活人的大腿,下一刻,它就像是没电的玩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大口大口穿着粗气,项少禹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蹲在地上拍了拍艾欣的脸: “艾欣?艾欣?” 艾欣条件反射地动了动手指,浑身疼得他难以张口,抬起一个眼皮,他看到了已经被染成红色的少年: “项……项少禹,救我。” “ 第5章 父子 门一推开,项少禹就看到了景凛那张写满震惊的脸。 而在景凛身后,是一个虽然个子不高,但看上去就很威严的男人。 他蓄着山羊胡,脸上带了些皱纹,嘴角向下耷拉着,虽然看上去直言正色,但那微缩的瞳孔还是泄露了男人的震惊。 “为什么审讯室里会有丧尸,景上尉?” 艾欣父亲的声音浑厚又低沉,像是千年的编钟。 项少禹有些心虚地望向这个男人,视线收回来最终落在景凛的脸上,一脸不知所措。 随着景凛的视线落在那两具尸体上,艾欣头朝下趴着,再加上血肉模糊,的确认不出来到底是谁。 项少禹有些不敢想象,如果艾欣的父亲知道此时此刻躺在地上的丧尸是他的儿子,他还会不会这么淡定。 “中校,这里是第三小队负责的库室,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已经通知第三小队的队长过来了。” 景凛冷峻的声音刚落,项少禹就感觉到一只温暖又粗粝的手抚在了他的面颊: “你没事儿吧?脸上都是血,先擦一下,然后去检测站做一下血清鉴定。” 腿不敢动,或者说,项少禹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这件事情最可怕的后果,尽管景凛拉着他的胳膊,他还是僵直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我……” 项少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年轻人像是变声器失败的嗓音引起了艾欣父亲的注意,艾中校转过头,第一次正视面前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年轻人。 “我是……我是被……” “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项少禹还没有想好说辞的时候,第三小队的人赶了过来。 为首的男人看上去比景凛壮了一圈,作训服上沾染了不少泥点子,跑过来时身上还有一股汗味儿,但很快就被血腥味儿给遮住了: “中校!”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基地里会有丧尸?” “这个……” 第三小队的队长望向景凛,在找不到答案之后,视线落在了身后的部下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部下们自然不像这些二代一样,纨绔随性,尤其是面对上司,这绝对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下属整个人怔了一下,项少禹注意到这是刚才从这里逃跑的男人,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向前跑了两步,一把揪住了那男人的衣领: “你刚才不就在这儿么,长官!” “……” 本来还想蒙混过关,可项少禹的话让男人僵在原地,像是一巨活化石,登时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儿?现在中校也在,你们解释清楚。基地应该是新城中最安全的地方,怎么会有丧尸!” 景凛双手环抱在胸前,那张雕刻般的脸上带着审视的表情,似乎能将一个人的灵魂看穿。 立正,敬礼,下属一把推开项少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今天……艾欣要拷问项少禹,将他私藏在基地的丧尸带出来在审讯室逼供。” “艾欣?” 不等景凛发出疑问,艾中校先不淡定了,他推开了旁边第三小队的队长,向前踉跄了几步: “怎么回事儿!艾欣人呢?” 重重咽了口唾沫,下属的眼神在地上那具大半个肩膀都被扯掉的尸体上瞄了一眼,而这个细微的动作很快就被景凛捕捉到了。 男人挑了挑眉,他撇过头望向艾中校,后者显然也没有错过这个表情,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之后,他一只手指着地上的尸体,嘴唇颤抖着: “艾欣……在这儿?” 喉结上下滑动,下属不好说话,眼神望向比艾中校还要吃惊的第三小队队长,后者一把提住了下属的脖颈: “你说什么?” “艾欣……是里面那具尸体。” 下属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震耳欲聋。 “你……你说什么?” 这两个人还在对峙,可下一秒,艾中校就扑到了艾欣的尸体上,将它翻过来看了一眼,当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时,那张严肃的脸上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艾……艾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艾中校大吼一声,而后猛地冲到项少禹身边,将这个摔在地上的大个子提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招惹我们艾欣!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艾欣为什么会被丧尸咬,又怎么会死!” 被男人似乎要将自己徒手撕碎的气势吓得抖了抖,项少禹沾满血的脸有些木讷地摇了摇头,下一秒才露出恐惧: “我没有,长官!是艾欣让其他长官将我绑到这里的!他说这个丧尸是他的宠物。” “放屁!” 艾中校声色俱厉,一拳打在项少禹的胸口,少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还我儿子!” “中校,冷静!” 景凛想要劝解两句,但一把被艾中校还甩开了: “放你娘的屁!那是我儿子!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懂个屁!” 这话让景凛愣了一下,但下一秒,他狠狠地扣住了中校的手腕,像是铁爪一样让男人无法动弹: “中校,请您冷静。” 艾中校使劲儿地抽了两下胳膊,但根本无济于事,目眦尽裂地望向景凛,他的双眸中噙满了泪水,瞬间就布上了红色的血丝: “我……” “中校。” 景凛迎上男人从愤怒到绝望的目光,而后微微摇了摇头,等感受到手中腕子的力量逐渐松懈之后,他缓缓松开了手,看着艾中校走了出去,景凛紧随其后。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前一后走了很久,直到来到一间休息室,景凛进去锁上房门之后,才听到艾中校一声长叹: “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 第6章 良心 景凛和艾中校离开之后,项少禹就被几个人绑住了手脚——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做。 身上和衣服上全都是血,可他们甚至不愿意给这个已经害怕到麻木的少年一点儿安慰,而是将他关押在旁边的审讯室,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第三小队的队长站在审讯室里打量着男孩儿,他瞥了一眼刚才一秃噜嘴全都抖露出来的属下,眉头逐渐拧成一团: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艾欣那个丧门星会死在我们这儿?” “队长,今晚艾欣找您说要借一队人,谎称贫民窟有感染者,让我们去清洗。但实际上是艾欣要霸凌项少禹,带回来之后用自己饲养的丧尸吓唬这个男孩儿,可没想到项少禹的血喷出来之后丧尸就失控了,直接扑上去咬在了艾欣身上,结果就成这样了。” “你们为什么没有将他救下来!” 队长真是要疯了,艾中校对自己儿子的疼爱那是人尽皆知,毕竟景凛这样一个相当于养子的存在年纪轻轻就成了第四特遣队的队长,更别说等艾欣正式加入暴力部队之后会有多么显赫的官职。 所以,暴力部队里很多人都在巴结艾欣。 第三小队的队长也不例外。 “可是队长,当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艾欣已经被咬了,如果我们那个时候去救他,救下来也只是一个丧尸,反而更麻烦。” “……” 属下的话不无道理,队长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紧皱的眉头虽然不见松动,但面部表情显然没有刚才那么紧张。 他舔了舔唇: “那现在艾欣死在我们这儿了,怎么办?” “艾中校会怪罪我们么?” “这也是我想问的。” “……” 话题到这里就终结了,紧接着,审讯室就陷入了一片沉寂,队长手中的烟伴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声黑了又红,直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这里才有了声响。 声控灯由远及近一盏一盏被点亮,景凛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走到半路点了一根烟,来到第三小队队长面前,视线从他的肩头略过落在正呆呆看着自己的项少禹身上,而后缓缓收回: “你们先离开一下,这个孩子交给我来处理。” 第三小队队长沉了口气,他忧心忡忡地望向景凛,倒不是不相信这个男人,只是事出突然,他的确是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中校怎么说?” “你们的检查和处分肯定少不了,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就这?” “你想以死谢罪?” “别吧。只是我感觉像是艾中校对艾欣的那种溺爱,怎么也要让几个人陪葬才是。” “陪葬……” 景凛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陪葬这不在你背后坐着。” “……” 缓缓转过头,第三小队的队长迎上了项少禹死气沉沉的眼神。 “那……”将口中的烟头踩在脚下,三队队长轻轻一拍景凛的肩,倒是领了这个情: “多谢。” 没有多说,景凛只是等着第三小队的人都撤出之后,将自己手中的烟放在了审讯室外的烟灰缸上,拍了拍衣服上的烟灰,推开门走进,倒坐在项少禹面前的椅子上,手松散地搭在靠背上,语气轻松: “好点儿了么,小禹?” “……” “我们来说说接下来的事儿吧。” 景凛说完就将一把手枪拍在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好消息,艾中校并不在乎这件事情的真相。坏消息,不论真相是什么,你都要死。” 似乎是“死”这个字将已经宕机很久的项少禹幻想,少年的身体条件反射性地抖了抖,而后缓缓地望向景凛: “我没有杀艾欣,是他要杀我。” “这重要么?” 景凛似乎已经没有耐心,拿起手枪上膛: “我会记住你的,项少禹,再见!” 第7章 杀人 审讯室都做了特别的隔音,因为这里总是能够传出骇人的声嘶力竭。 甚至有人说,审讯室半夜连鬼都不敢来。 看着挂钟的时间跳过零点,景凛开枪之后,眼神静静地盯着项少禹。 后者,被吓坏了。 手枪的子弹并没有贯穿项少禹的头颅,而是射在了刚才一直就在他耳边徘徊的蚊子身上。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枪,项少禹根本就不会意识到还有这么一个生物的存在。 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是一阵蜂鸣,等过了好一会儿,项少禹才逐渐听清景凛一开一合的嘴巴中到底在说什么: “你觉得如何?” “什……什么?” 最后一句,景凛似乎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但项少禹根本就没有听清。 不过,男人似乎很有耐心,白色的睫毛笼罩着冰蓝色的瞳孔,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可他说起话来温温柔柔,似乎是个很好脾气的人: “不管你有没有杀艾欣,现在人已经死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艾中校肯定是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暴力部队,所以,理论上来说,刚才那一枪射穿的,应该是你的头颅。” 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项少禹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大脑还在消化景凛刚才说的话: “可是长官,我现在还活着。” “是啊,这是最伤脑筋的事情。” 景凛将手枪随意扔到一边,就好像这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他的玩具: “如你所见,我射偏了。但每颗子弹都有登记,一个特种兵每周能领取到的弹药是有限的,所以,我可能没有多余的弹药匀给你,项少禹。” 射偏? 这种鬼话项少禹自然是不信的。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小时候母亲经常说的话——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特战队,尤其是第四小队的血肉之躯,人类早就灭亡了。” 而眼前的男人,正是第四小队的队长。 重重咽了口唾沫,项少禹的呼吸逐渐急促: “您……救了我。” “或许吧,可能是我疯了,毕竟我也不过是别人的看门狗,却还想救人。只是现在事已至此,我得想一个能让你活下去还不会让别人怀疑我的办法,所以接下来,你要听我的,小禹。” 脑袋点的像是捣蒜一样,虽然项少禹不知道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救自己的理由,但能活下来这件事情本身不就已经很惊喜了么: “谢谢您,我……我肯定听您的!” 大男孩儿像是一只刚被人救出来的流浪狗,他从一开始就呆滞的眼睛中总算是有了一点儿光亮。 沉了口气,景凛起身,打开了一条门缝,确定外面没有巡查的士兵之后,重新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将胯下倒放的椅子摆正,景凛翘着二郎腿,双手环抱在胸前: “你最好记住自己刚才说的话。现在开始,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就不能再有人知道你还活着这件事情,懂了么?” “除了……那我妈妈怎么办?” 瞬间就紧张了起来,项少禹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提高,在看到景凛皱着眉在唇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之后,他才点了点头压低音调: “我妈妈是个盲人,如果没有我,她会活不下去的。” “可如果现在她知道还没有死,你的母亲可能立刻就会被杀。” “为什么!” “嘘——” “对不起。” “因为艾欣是决不能以一个污名死亡的,现在他是拯救你的英雄,如果你母亲提出反对意见,或者说出任何有关艾欣不利的话,艾中校都不会善罢甘休。” “他是中校,为什么如此蛮横不讲理!” “他就是道理本身。” 景凛的话说得很残酷,但却非常正确。 项少禹被噎的瞬间说不出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舔了舔唇,喉咙火辣辣: “没有母亲,你是要让我去当流浪汉?” “正相反,我打算给你换一个身份,让你进入特战兵训练学院,然后成为我麾下的人。” “你要我……成为你的走狗?” 项少禹眯了眯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阴影,像是刚从地底挖掘出来的蜜蜡。 “我想要你活。” “为什么?” “……” “长官,我很感谢您对我的救命之恩,但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为什么?!” 项少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连忙解释了一下。 景凛微微扬起下巴,却只是微微摇头: “你只需要接受结果。等你到了能够发问的地位,再来问我吧。” 说完,景凛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把刀,刀刃上雕刻着玫瑰花,如果有鲜血流过,它就会变成红色: “如果你接受我的安排,不对,你必须接受我的安排,然后我会给你换一个身份,换一副面孔,重新活下去。” “可是没有妈妈,我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至少,你还能在暗处保护她,不是么?如果你真的死了,她恐怕也命不久矣。” 景凛的话像是海妖的低语,项少禹感觉自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 “那我答应你,长官。” “很好,让我们从第一步开始,改头换面。” “要怎么做?” “毁容。” 第8章 走狗 脸上缠满了绷带,项少禹被打晕之后装进了麻袋,在视线变成黑色的时候,他开始感叹自己为什么会对景凛这个男人如此信任,居然愿意将自己的命就交给他? 如果在麻袋里被他带到贫民窟的黑市卖了怎么办? 只是,这些疑问出现的时间都太晚了,因为此时此刻,他已经晕晕乎乎,只是感觉一摇一晃,好像在婴儿车里。 开着敞篷吉普车,景凛在离开暴力部队哨卡的时候和哨兵打了个招呼。 “景上尉,已经快要到宵禁了,您是出去执行任务么?” 景凛点了点头,接过哨兵递上来的烟,点燃之后吸了一大口烟提振精神: “宵禁进出需要登记么?” “按道理来说,是需要的,景上尉,而且随身携带的装备都需要接受搜查。最近贫民窟不太平,上面盯得紧,希望您理解。” “这就伤脑筋了,这可是……是中校的私事儿啊。” 边说,景凛边拿出了手机,给艾中校打了通电话,脸上带着为难: “中校,这会儿我正在运送您下午说的那些物资,但是快要宵禁了,需要登记。嗯?好的好的,您稍等。” 说要,景凛将电话交给了哨兵。 哨兵立刻就严肃起来,一个立正双手接过卫星电话,而后毕恭毕敬地说: “中校好!” 景凛在一旁不急不缓地听着两人的对话,胳膊架在窗户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车门,不一会儿哨兵跑过来交还了电话: “上尉,中校说了,再不登记,我会给下一班的人也说的。” “好,那我走了。” 景凛一脚油门就从暴力部队的大院开了出去。 晚风中带着一股腥臭味儿,车子越来越远,逐渐驶出了新城。 车辆颠簸,一路上零零散散有不少丧尸从旁边路过,但此时此刻他们到成为了景凛夜路的伴侣,一路跌跌撞撞,嘶吼着,追赶着,最后远远落在后面。 “哧——” 一声短暂的刹车声之后,景凛的车辆停在一栋荒漠上的别墅旁。 别墅的周围布满了刺网和高围墙,上面有不少被固定在上面的丧尸,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行尸走肉》中的场景。 扛着装了项少禹的麻袋从围墙上翻过去,一落地就将他扔在了地上: “真重。小禹?喂,醒一醒。” 用脚拨拉了两下少年的身体,看着他有些恍惚地睁开眼睛之后,景凛转身离开: “过来。” 脑袋懵懵的,项少禹看着景凛带着战术面罩,一时间还没有反应出这是谁,直到他张口之后才头晕地站起来: “长官,这是哪里?” “我家。” 景凛打开门,启动发电机,伴随着柴油发电机的轰鸣,整个别墅都亮了起来: “别叫我长官了,叫景队就可以。” 没有穿鞋的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项少禹感受到了一种被包裹着的温暖,在蜂巢从来没有这样的居住环境,他生怕自己沾血的脚将地毯踩脏: “景队,我身上脏,别把您房间弄脏了。” “进来吧,接下来在特战兵训练学院开学前你都要住在这里,进来好好洗一洗。” 小心翼翼地走着猫步,让自己的脚印重合在一起,项少禹跟着景凛来到卫生间,看着带着蒸汽的热水从水龙头里放出来,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欣喜: “可以……用热水?” “虽然这个别墅在新城之外,但这里是我的私人住宅,所有的设施一应俱全,放心住就好了。现在你的脸上还有伤痕,纱布不要弄湿,每隔一天我会来给你换一次药,我先走了。” “景队,您不留下么?” “你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我还要去给你母亲传达你的死讯。” “……” 说到这儿,两个人都沉默了。 赤裸着上半身,项少禹手里有些局促地拿着短袖衬衫: “景队,我能再去看看我妈妈么?” “不行。”景凛拒绝得很干脆,“至少现在不行。你入学之后或许还有机会,但现在如果你和她见面了,不论是对你,对她,还是对我,都会带来不能预料的后果。” 虽然和景凛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项少禹能够感觉到他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迎上他那副柔软却很有力量的眼睛,自己总是会冷静下来: “我……我明白了。” “早点休息,后天我再来看你。” “再见,景队。” “……” 看着男人关上卫生间的门之后,项少禹紧绷的神情才逐渐放松下来。 脸上的纱布让他没有办法正常说话,稍微讲两句口水就会从嘴上被划破的地方流出来。 改名换姓,从头再来,现在想想,项少禹还是有些后怕。 如果是在丧尸没有爆发的普通社会,也许自己会因为杀了一个人而蹲监狱,如果幸运的话,则会被判定为正当防卫,避免牢狱之灾。 可现在,虽然自己貌似还是自由自在,但却丢失了他的身份。 瘫软地坐在地上,感受着热水逐渐将自己的身体浸泡,项少禹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景凛开着车来到贫民窟。 敞篷武装吉普车刚来到这儿,车灯就成了唯一的光源,将整条街道照了个通透。 下意识关闭车灯,将车子停在遥远的位置,景凛下车之后刚点燃的香烟就成了唯一的光源。 宵禁到了,贫民窟自然是鸦雀无声,周围偶尔会看到几个巡逻的士兵,当他们注意到景凛时都会自动靠边敬礼。 “蜂巢”的建设就和真的蜂巢一样,六边形的房门外有一圈一米宽的走道,景凛站在上面先是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细细听着门内的动静,确定里面还有人在活动之后,他轻轻扣响了房门。 “少禹?是你回来了么?” 第9章 负罪 景凛两步追了过去,而这些将项少禹母亲带走的人中,一个领队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敬了个礼,将他拦在了半路: “景上尉。”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敢和第四小队抢任务?” “不敢,景上尉,只是今天晚上这件事情是受少将指派,恐怕您也没有过问的权力。” “少将?” 虽然艾中校在暴力部队中绝对是横着走的存在,但毕竟也只是一个中校,上面还有上校、大校,再到将官。 而光是将官中的少将,就有六位。 有些局促地咽了口唾沫,完全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杀出来这么一个人,景凛眼瞧着人要被押送上车,有些着急: “是哪个少将?” “专管作战指挥的范宁少将。” “……” 本来,景凛还希望着问清楚给艾中校报告一声,让他给上面打声招呼,说不定这件事情还有转机。 但如果是范宁少将,恐怕一切就要到此为止了。 毕竟范宁少将和艾中校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沉了口气,景凛看着盲女已经被拖上车,沉重、带着铁窗的车门被关上之后,他皱起了眉头: “范宁将军找她干什么?” “第三小队的审讯室中出现了丧尸,而且将艾中校的儿子杀害,范宁将军认为这件事情十分要紧,所以打算介入调查。” 没想到,和自己做的是同一件事情。 景凛这下更担心了。 他并不太了解范宁这个人,更不知道范宁介入这起案件调查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小小的车门,似乎已经是两人生死之间的距离。 眼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将项少禹的母亲带走,景凛跑上车,一边往暴力部队赶,一边给艾中校打电话。 “出什么事儿了?” 没想到电话刚拨出去就被接通,想来艾中校也是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情辗转反侧。 “项少禹死了,我已经将尸体处理掉,但是项少禹的母亲被范宁的人带走了,我怕会对您不利,中校。” “范宁?这个混蛋到底要干什么!” 电话中的男人气势汹汹,似乎恨不能将这个自己不得不成为上司的人给生吞活剥: “景凛,你让他们把人带走了?” “是。” “你是干什么吃的!” “……” “去劫车,去抢人!就说是我的意思!如果让那个女人咬出任何不利于我或者是艾欣的消息,我们就完蛋了!范宁肯定会在这件事情大作文章!” “是!” 景凛就在等这句话。 只要得到了艾中校的首肯,那接下来他行动就会更加方便,即便是闹出再大的动静都有人顶着。 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当景凛追上运输车的时候,直接狠狠地撞上了车的后屁股。 运输车一个不稳,左右晃了半天才板正方向,里面的人打算开枪警告,可刚探出头就看到了景凛这张熟悉的面孔,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大声喊道: “景队?您这是干什么?!您如果是妨碍公务的话,我们将如实上报!” “我是奉命妨碍公务。” 说完,他打开自动驾驶模式,直接将车头卡进了运输车的后屁股,而后从车上起来,走到了引擎盖上,一百二十迈的速度让风将他的衣服紧紧裹在身上,露出了明显的线条: “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说完,他用枪打碎了运输车的车锁,门瞬间就扯开了,里面六个人都踉跄一下,紧紧抓住了把手。 “景队!这可是少将的命令!军令如山!” “我也是奉命。” 端着装有榴弹发射器的突击步枪,尽管景凛的话一部分被风吹走了让人听不清楚,但也足够有威慑力。 车里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队长拿出手机向范宁汇报: “少将,景凛正在和我们抢人。” “少将,我也是奉命,还请您不要太让人为难!” 景凛隔空喊话,将枪扛在肩上: “您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要么,我带走一个盲女,要么,我带走一个盲女,您留下六具尸体。” “……” 队长听着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自己也打起退堂鼓——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那估计只是气话,但如果是景凛说的,那他绝对有这个实力将这件事情变成真的。 过了半晌,在得到范宁的松口之后,队长也长舒了一口气。 让手下将盲女的手交给景凛,队长好心劝告: “景队,做人不能这么张狂,做狗也不能只认一个主人。毕竟,艾中校只是中校,而范宁是少将,孰轻孰重,你还是要掂量一下的。” “当狗,我比你熟。” 景凛不以为然,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而后带着女人回到车上,一脚刹车,伴随着车胎摩擦出火花,已经微微变形的装甲车头从运输车中抽了出来。 缓缓将车停在路边,伴随着寒冷的晚风吹过,他扭头望向旁边惊魂未定的女人: “没事儿吧?” 女人还在发抖,似乎是没有听到景凛的话,空洞的眼神望向前方,整个人像是一只受惊的猫。 将作战外套脱下来披在女人身上,景凛下一步要将她带到暴力部队想方设法让她接受项少禹死亡的事实,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做不到了。 轻叹一口气,他点燃香烟,三十迈的速度比旁边夜跑的少年还要慢,女人手指上的金戒指在黑暗中隐隐发着光,景凛瞧了一眼辨认出来—— 那是曾经他和项少禹的父亲还是挚友时,两人一起去富人区买的。 那个时候,老项还活着,他还没有去私人军火集团当卧底,自己也没有按下集束导弹的按钮,为了组织的任务而杀死那个男人。 那时,一切都还在正轨上。 第10章 哑巴 将项少禹的母亲带到暴力部队,老实说,其实景凛本打算将这个女人先安置在富人区自己的别墅里,让她好好休息休息,第二天再做审讯,但因为半路杀出来了一个范宁,艾中校一刻都等不了,想要尽快将“艾欣是为了保护项少禹才牺牲”这件事情坐实。 “在这儿稍等一下。” 让手下搀扶着女人在第四小队的审讯室坐下之后,景凛给艾中校打了通电话,在门口等待他的到来。 第四小队的审讯室和第三小队不一样,他们的审讯室里没有那些用来刑讯逼供的器材,看上去反而像是一间高级办公室,毕竟和第四小队打交道的大部分都是丧尸,它们也的确用不到这些东西。 不一会儿,伴随着一辆低调的吉普车停在审讯室前,景凛迎了过去: “艾中校,人已经在里面了,但因为之前范宁中途抢人,吓得不轻。” “事情已经说了么?” “说了。” 艾中校点了点头,他轻轻拍拍景凛的肩膀表示感谢,而后有些颓唐地走进了审讯室。 景凛还从没有见过艾中校这副模样。 毕竟这个男人总是给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走起路来抬头挺胸,光是用眼神就能杀死人。 可此时此刻,或许是在月光的笼罩下,或许是因为艾欣的死给这个老父亲带来了太大的冲击,此时此刻,艾中校才真的有一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感觉。 紧随其后来到审讯室,景凛刚关上门就听见艾中校浑厚又苍老的声音: “这位夫人,很不幸地告诉您,您的儿子因为遇到了感染区的人而变成了丧尸最后死亡,我的儿子也是,为了保护项少禹,在和丧尸的搏斗中失去了生命,这是我们两个家庭的不幸,还请您节哀。” 艾中校说话听起来客客气气的,倒完全没有了中校的架子。 景凛给男人搬了一把椅子,脑海中一闪而过脑袋上缠满绷带的项少禹,心头一酸。 项少禹的母亲还是微微有些呆愣,她似乎只是看着艾中校的嘴一张一合,而后缓缓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我作为一个父亲,也能理解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很难接受,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承认这个结果。现在,有一份感谢信,我还是希望您能够认清现实,在上面按上手印,而后在媒体会上表达对艾欣的感谢,这也算是不枉他救过你的儿子。” “什么?” 伴随着项少禹母亲的疑问,景凛也眯了眯眼睛,他想过艾中校可能会为了给自己儿子正名而不择手段,但没想到会做到这个地步。 毕竟,景凛是知道的,艾欣曾经霸凌过项少禹。 环抱在胸前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景凛刚要张口就被盲女给打断了: “你们……你们这些吃人肉的恶魔,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的儿子是什么样子,我最清楚了!你们的孩子到底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谁知道!” “夫人,请冷静。”艾中校倒是难得好脾气,只不过,他冷静的面具已经被那充满怒火的眼神给打破: “如果您不这么做,我们完全有权力起诉您的儿子私自与感染区的丧尸接触,故意传播丧尸病毒。如果真的是后者,我想您应该好好掂量掂量,毕竟您的儿子死了,到时候承担责任的,就是您自己了。轻则进入空中监狱,重则流放丧尸疫区。” 景凛的眼神缓缓从盲女的身上移动到艾中校的背后,他的嘴动了动,但什么都没有说。 “你们……你们……你们这群恶魔!我的儿子怎么可能和感染区的人有接触!那都是你们捏造出来的!我可怜的儿子就这么没有了,可是他死了以后都不能得到一片宁静……” 女人哭哭啼啼地嘶吼着,而艾中校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他冲着景凛勾了勾手指,和男人出去之后,他上了车准备离开: “如果这个女人不答应,就给项少禹换个母亲。” “换个母亲?” “嗯。” 艾中校没有再多说,而是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说完之后他发动了车子,在景凛注目礼下离开了。 对于这个男人的心狠手辣,景凛倒是并不觉得奇怪。 而且,如果今天坐在审讯室里的是别人,他肯定真的就这么做了。 毕竟从小无父无母,景凛是艾中校一手养大的,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不过,也正因此,现在他需要去报答一个更大的恩情。 回到审讯室,其他的士兵已经上好了膛,都在等景凛的一声令下,直接将这个看不见的女人送上西天。 当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在了他的身上: “景上尉,这件事情……” “她又看不见,让她直接按手印。” “发布会的事情……” “让她也不能说话不就行了?发布会上,她会哭就行。” 一脸的无所谓,只有微微颤抖的白色睫毛泄露了景凛内心的波澜。 在他的注视下,特战兵拿出了哑药,一个人将女人控制住之后,另一个人就将药灌进了她的口中。 “你要干什么?你们都该死!都要去下地狱!” 一开始,女人还嘶吼着,但很快就变成了一阵不可抑制的咳嗽,而后便开始抑制不住的干呕,等吐了两口血之后,房间便回归安静。 “将她安置在临时休息区,先不要送出暴力部队,同时加派人手保护,小心范宁来抢人。” “是。” 景凛说完这番话就匆匆离开,明明回到宿舍还要很远的路,但他却选择步行。 浑身突然发冷,虽然是月亮,但他也觉得这么晒一晒能暖和许多。 老项曾经救过自己的命,这次,他虽然保住了项少禹和老项媳妇的命,可前者被自己毁了容,后者也变成了哑巴。 这到底是 第11章 陪我(1) 似乎自从项少禹的母亲被毒哑之后,一切就回归到了正轨。 艾中校按照自己的安排,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不仅将黑的说成白的,甚至还顺利将艾欣的骨灰送到了新城专门用来安放特战兵遗体的“光荣墓”中,一时间,他成为了众人眼中悲苦坚强的老父亲。 当第六场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景凛和艾中校坐在车里,前者为后者点了根烟之后张口: “中校,新一轮特战兵训练学院招生计划还是按期举行么?后天就开始报名了,您是否要主持参加报名会?” “现在我可是一个悲伤的老父亲,老父亲沉浸在儿子的悲痛中,看到这些孩子们应该更加动容……” 艾中校盘算着,不论是什么事情,在他这里都已经要利益最大化: “去吧,这也是一个好机会。” “是。” 总算,在丧尸疫区的别墅里养了项少禹这么多天,总算是到了让他派上用场的时候。 其实上次分离之后,景凛每次去见项少禹也只是给他送药,虽然项少禹总是会问自己关于他母亲的事情,但景凛都没有实话实说,只是告诉他那个女人一切都好。 或许,现在只要能活着,就算是一切都好了吧。 司机将艾中校送到住所之后,景凛就打发他先下车了,而后径直离开新城去接项少禹。 接连的几次清洗已经让路上的丧尸少了很多,景凛开车来到别墅,看见项少禹在院子中种了些仙人掌,在这满是荒漠的地方倒是很相配。 “景队。” 景凛点了点头: “进屋说。” 将洒水壶和园艺铲放下,项少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之后跟上了景凛的脚步: “景队,您怎么今天来了?” 少年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野性,反而比之前更加毕恭毕敬,景凛还以为通过在疫区的历练能够让项少禹多少来点儿血性,没想到反而给培养成了末日花匠。 眉头一皱,景凛无奈地叹了口气: “后天学院就要招新,你必须在这个时候成功通过面试和笔试。” “必须……么?” “你总不能一辈子生活在疫区吧?” 景凛的话让项少禹微微一愣,而后他点了点头: “请问……面试是什么内容?” 扭头看着少年和自己一般的个头,脸上带着骇人的伤疤,可坐姿像是一个小学生,说话中总是带着敬语,景凛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你这幅面相肯定不会减分,但身上缺少了几分血性。我问你,如果有人要抢走你的衣服和所有的钱,你该怎么办?” “报警。” 项少禹回答得老老实实。 景凛:…… 不能说这小孩儿答错了,但这肯定不是暴力部队想要的答案。 “如果警察不管呢?” “那我……” “那你?” “可能也没有办法了。” “……” 一种无力感将景凛包围,他甚至开始反思让这个傻大个作为自己的枪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清了清嗓子,景凛边说边用手指点着桌子: “如果有人抢你的东西,你就应该抢回来。” “可是,我没有钱,也没有权,这么做只是会给妈妈惹麻烦。” “这两样东西,你很快就会有了。只要你能进入学院。” 景凛像是海妖一样蛊惑着项少禹,后者只是像是没有听懂人类语言但还是在尽力读懂自己主人说话的小狗一样,扑闪着好看的大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就抢回来吧。” 景凛:…… 算了,本来老项就是一个好脾气的,看来这种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 “到时候我也会想办法,不过,你要先熟悉一下自己的身份。” 景凛拿出一叠资料,项少禹看着封面第一页,有些生涩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温斯宇个人资料?” “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了,项少禹已经死了,你现在是温斯宇,知道了么?” “那他……本来是谁?” “这你不需要知道,也不能知道。只需要记住这个人的所有资料就可以了。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母亲,还想回到新城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 母亲,就是项少禹的软肋,在这段不是长时间的相处下,景凛已经把握住了这一点。 沉了口气,显然项少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他只能微微点头,然后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项少禹感觉自己看得差不多的时候,一抬头,发现景凛还在沙发上坐着,双手环抱在胸前,正在闭目养神: “景队?您今晚要住在这儿?” 第12章 陪我(2) “我?不,我在等你看完记住之后将资料焚烧,然后带你回新城。” “我记得差不多了。” “不能差不多,你必须全部记住,因为你就是温斯宇,他的资料必须烂熟于心。不着急,你慢慢看,宵禁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作用。” “好的。” 项少禹也是个争气的,像是很多在学校中经常被孤立的人一样,他其实学习很好,只是有些不善于和人交流,再加上人高马大,总是成为小孩儿中最特别的那个。 等到晚上十点,这些东西他就都记住了。 景凛拿着资料,进行最后的测试: “你叫什么?” “温斯宇。” “年龄。” “十八。” “住所。” “新城富人区十九号街区2303别墅。” “父母?” “在一个月前的清洗中被误杀。” 景凛满意地点点头,项少禹对答如流,而且还很好地融入了自己应有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样。 这还能让景凛稍微放心一点。 “好了,收拾收拾你的东西,跟我回新城。” “我是要回家么?” “住我家。” “……” 项少禹倒是知道自己可能一时间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没想到景凛否定的时候倒是一点儿都没犹豫。 这次,不用再将自己装进麻袋,项少禹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辆一点点穿过一望无垠的沙漠,而后路的尽头逐渐泛起亮光,项少禹的心中涌起了一种很奇妙的感情。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从这个角度看新城,就好像是困在沙漠中的人类终于见到绿洲一样,虽然这里有自己不喜欢的人,但还是有一种救赎感。 “景队!” 车子在进城的门前停下,一个士兵走过来敬礼之后说道: “景队,现在是宵禁时刻,请问您这是从什么地方回来?副驾驶座位上这位是……” “后天要举行学院的入学仪式,我将之前在疫区执行任务的学生接回来,这件事情中校是知道的,也是他安排的。” 已经这样狐假虎威很多次了,虽然景凛知道艾中校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亲情,但两人之间亲密的过去和狗与主人一样的现在都给景凛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好的,您请进!” 士兵没有多问,立刻就将城门打开了。 带着项少禹来到自己在新城富人区的别墅,伴随着车辆驶过繁华的街道,他注意到少年脸上闪过的惊讶。 将车窗降下来,他的一只手搭在窗框上: “这是你第一次来富人区?” 项少禹点了点头: “我出生之后母亲就带着我住在贫民窟,偶尔会见到父亲,但似乎他从事很忙,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少年语气平静,景凛听不出他对于老项到底是个什么看法,天空逐渐阴沉起来,淅淅沥沥的雨落下,风将它们吹到了车里,落在景凛好看的脸蛋上: “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很好,”项少禹回答得干脆,“虽然我们很少见面,但每次回家他都会给我带很多的礼物,只是……父亲在一次清洗任务中被误伤,现在我只有妈妈了。” 少年说的平静,就好像只是在介绍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景凛只是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听到了,喉咙中酸涩的感觉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是父亲的生日。” “……” 当车子停在红灯前,项少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景凛转过头,这才发现路边是一家蛋糕店。 “那就去买个蛋糕吧。” 索性,他将车子停在路边,露出镶嵌在手腕中的脑机芯片,刷了店里最贵的一块蛋糕,拿出来递给项少禹的时候,少年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好漂亮,景队!” “晚上回去点了蜡烛再吃吧。” “我……拿什么还给你呢?” “……” 景凛扭头看了项少禹一眼,但没有说话,后者唯唯诺诺地说了声“谢谢”,就低头抱着蛋糕笑。 是啊,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复仇,如果只是用蛋糕就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出卖自己的性命,那景凛觉得这件事情倒是物超所值。 “就是这儿,下车。” 在车库停好车,两人来到三层小别墅里。 景凛很少来这里居住,平时都是在暴力部队的宿舍生活,所以别墅中有不少尘土,不过项少禹是个勤快的,一进门就开始里里外外的打扫,没过一个小时,一切都焕然一新。 将腿搭在茶几上,景凛拿着手机开始翻阅属下传送来的简讯。 作为面试官之一,他自然是能够提前拿到面试题目和笔试题目的,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推到对面项少禹的面前,景凛微微扬起下巴: “把上面的题目和答案都背下来。” “好的。” 嘴边还沾着奶油,已经到了凌晨两点,但项少禹并没有拒绝景凛,反而读得很仔细,如果不是窗外突然的雷声,他可能根本意识不到景凛已经不在自己对面坐着的。 “景队?” 项少禹注意到雷声过后厨房里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追过去看时只注意到地上有一只破碎的高脚杯,深红色的葡萄酒洒了一地,他还以为是血。 “景队?” 很快,他注意到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景凛。 双手抱着头,景凛将自己的身体藏在小角落里,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项少禹注意到他的脸煞白。 “景队,您没事儿吧?” 项少禹蹲下来,他想要将景凛紧紧揪住头发的手拉开,却发现他的体温低得吓人。 “我给您倒杯热水。” “别走!” 项少禹刚要起身,景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神撇过来时,冰蓝的瞳 第13章 立功 等早上起来的时候,景凛感觉脑袋晕晕的。 他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早晨五点五十分。 作为第四小队队长,景凛已经保持这种早起的习惯很久了,因为每天早上都有很多事情要去提前做准备。 掀开被子,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穿睡衣,衬衫已经被睡得皱皱巴巴,床上也沾染了些外面的灰尘。 一扭头,景凛看到坐在地毯上睡着了的项少禹。 沉了口气,他伸出手拍了拍男孩儿的肩头: “小禹?” “嗯?”声音有些黏黏糊糊,像是不愿意起床一样,项少禹缩了缩身子,似乎想要继续睡,但旋即好像是想起了自己不在野外别墅,而是在景凛的家,猛然瞪大眼睛,整个人又恢复了那种战战兢兢的模样: “景队?您醒了。” “嗯,你怎么睡在地上,这个床又不是睡不下我们两个人。” 项少禹有些不好意思地闹着脸:“总是觉得有些奇怪。您昨晚似乎睡得很不踏实,现在还好么?” 景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查阅着属下发来的消息,其中一条关于预选队的信息引起了他的兴趣。 所谓“预选队”,就是在学院招生之前,或是因为学员本身有重大立功表现,或是因为家中有人在暴力部队服役,这部分学员会提前进入学院接受训练,到时候面试和笔试都只是走一个过场便录取了。 微微眯着眼睛,景凛知道范宁为了避免艾中校直接将艾欣塞到暴力部队而故意取消了“预选队”,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因为艾欣已经死了,这个制度又重新启用。 这也给了景凛一个很好的机会。 “小禹,你杀过丧尸么?” “丧尸?没有。” 脸上露出了恐惧,项少禹本能地想起了之前在卫生间被艾欣囚禁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没关系,我有一个办法。今天跟着我去一趟暴力部队。” 看着景凛势在必得的模样,虽然项少禹完全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但莫名觉得安心。 “戴上战术面罩,现在开始,你的这张脸将永远都生活在面罩底下,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能看见你的真实面貌,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保护。” “我的母亲呢?” “也不行。” “……” “至少现在不行。” “好的,景队。” 看着少年失落的模样,景凛心头涌起了一阵酸涩。 “上车。” 白天的暴力部队车辆进进出出,士兵一看是景凛的车,索性连例行的询问登记都免了。 两人径直来到办公楼,带着项少禹来到办公室,景凛让他关上门开始脱衣服。 “景队!?” 项少禹顿时愣住了,他连忙跑过去将周围的窗帘全部都拉了起来: “您这是干什么?” “上班当然要穿上班的衣服。” 边说,他边套上了一件作训短袖,而后穿上了战术背心,最后将手枪放入快拔枪套,景凛来到窗前看了一眼,在注意到范宁的车停在楼下之后,他带着项少禹准备出门: “还记得你叫什么么?” “温斯宇。” 一点头,景凛打开了房门。 正好,此时范宁正路过他的办公室。 “少校!” 立正,敬礼,说完之后景凛疏远又温和地笑了笑: “正好有件事情想要向您汇报,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那你去我办公室等我吧,我先去找一趟艾中校。毕竟他的儿子刚刚没有,还是要慰问一下的。” “是。” 景凛注意到当范宁离开的时候,深深望了一眼温斯宇。 等范宁消失在走廊尽头,项少禹低头问景凛: “景队,我要和您一起去么?” “当然,就是为了让你更好通过明天的面试,我才走这一步的。” 三分钟后,你去二楼最西侧范宁的办公室等我,我随后就到。 这还是第一次项少禹和景凛分头行动,本想叫住他,但男人跑得很快,似乎十分紧急。 少年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脚步沉重地来到二楼,按照指令很快就找到了门牌上写着“范宁FanNing”的办公室,伸出手打算敲门,但又没有那个勇气,索性,项少禹选择在门口等待。 三分钟后,景凛如期而至,只是额头上多了些汗水。 “景队,我没敢进去。” “我想也是。那我们在这儿等范宁吧。” 不过,奇怪的是,景凛也没有推门进去,甚至当范宁回来的时候,景凛故意擦了擦汗水: “少将,我刚忙完过来,还担心您是不是又出去了。” “没有,进来说吧。” 范宁看起来比艾中校要年轻一些,不过至少也过四十岁了。男人刚推开门,突然从里面就冲出来了一个丧尸。 “少将,小心!” 慌乱间,景凛将范宁拉到身后,而下一秒,当范宁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丧尸的脑袋上已经插入了一把匕首,而匕首另一端正握在项少禹的手中。 “怎……怎么回事儿?” “少将,自从艾欣的事情发生之后,暴力部队的感染区有不少暴动的人,我们还是尽快排查一下吧,以免有人被感染了还不知道。” 景凛扶着惊魂未定的范宁从地上起来,而后叫来了几个属下将房间打扫干净,看着男人落座之后,他倒了杯水: “少将,您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没……没事儿,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直接说吧。” 范宁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脸上带着些痛苦,他喝了片药之后将视线落在了项少禹身上: “景凛,这位是谁?” “少将,这是我的表弟,温斯宇。我这次来,也是想要问问您,看他有没有进入预选队的资格。虽然他是 第14章 再遇 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将“温斯宇”这个名字加进了预选队中,晚上项少禹躺在床上,还感觉跟做梦一样: “今天的事情,是景队设计的么?” “什么事儿?” “景队!” 正在自言自语,却不知道卧室的门什么时候被打开,项少禹翻身就看见景凛站在门口,倚在门框上。 他连忙坐起来,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 景凛顺势坐在项少禹的身边,给他递了一根烟。 “景队,我不会抽烟。” “你可以学。” “……” 根本就不给项少禹拒绝的机会,景凛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行将烟塞到了少年的口中,等看着他眼泪都被呛得流下来之后才松手。 “小禹,暴力部队是一个大熔炉,能把坏人变好,也能把好人变坏,所以有些事情尽管不是什么好事儿,但从现在开始就要学。” “比如抽烟?” “还有杀人。” “不是杀丧尸么?” “好吧,那就是杀丧尸。你听明白了么?” 项少禹点了点头,但实际上他并没有领悟到为什么这个时候景凛的神情看上去那么悲伤。 天色已黑,房间里没有开灯,景凛的身上笼罩着一层阴影。 “景队?” “怎么了?” “可以问问您为什么叫我小禹么?” “……” “这个称呼,以前只有我爸爸和一个哥哥会这么说,所以感觉很亲切。” “……” 好看的手指在空中一顿,景凛阴森的眼神闪过一丝亮光,他微微撇过头,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还有个哥哥?” “只是一个……关系很好的哥哥。” “那他现在去哪儿了?” “也死了。” “……” 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死讯,景凛还是有些惊讶的。 他的眉宇间露出了些许的动容,但只是微微点点头,甚至连一句“节哀顺变”都没有,有些慌乱地从房间中起身。 “要走了么,景队?” “你好好休息,明天自己打车去预选队,记得你的新身份,温斯宇。” “好的,景队。” 出来关上项少禹的门,景凛就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身子一软靠在门上,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模糊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 之前,老项和景凛作为师徒的时候,景凛来过老项的家一两次,那个时候项少禹还是一个喜欢捉知了的小男孩儿,他们的交流并不多。 也就是景凛帮着他收拾了几个经常欺负项少禹的小恶霸。 没想到,他现在还记得自己。 景凛突然想到,也许是因为项少禹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没有朋友才会这样。 而项少禹自诩的唯一的朋友,现在也要利用他了。 一想到这儿,一股强烈的负罪感就将景凛包裹,他突然感觉自己很不是东西,可毕竟这也是为了给老项复仇,这种借口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躺在床上,因为项少禹的一番话,景凛晚上睡得很不踏实,以至于早上的时候闹钟还没有响他就起来了。 看了一眼项少禹紧闭的房门,景凛先离开了别墅。 他走后不久,项少禹也出来了。 少年的生长总是很快,尤其是在食物和营养的浇灌下,会疯狂地长大。 明明才过去了几个月,现在项少禹已经一米九三了。 带着战术面罩,穿好景凛为他准备的黑白色城市战斗服,项少禹站在体重机上看着破旧的机器报出自己的身高体重之后,转身回到了队伍中。 过高的个头,即便他不说什么,也很快就会成为所有人议论的焦点。 “喂,你!” 很快,一个卷发少年叫住了项少禹,后者低头望去,倒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天,在第三询问室外被士兵带着逃走的官二代,赵珉。 条件反射地有些害怕,项少禹重重咽了口唾沫但没有说话。 “还带着战术面罩?天呐,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进入了预选队就一定能够进入学院吧?装腔作势。把头套摘下来!” 整个人都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项少禹猛地哆嗦了一下,这幅做派还真是有点儿不符合他的大块头体格。 抬手甩开了赵珉揪着自己肩头的手,项少禹说话的声音闷闷的,还因为昨天抽烟而有些沙哑,倒是听不出来到底是谁: “让开。” “让开?你知道我爸是谁么!敢这么和我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赶出去!” “就是,这可是赵少校的儿子,你是谁的关系,敢这么说话?” 旁边几个人立刻开始帮腔作势起来,倒也不是他们和赵珉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了比自己地位更低的人,谁不想拿捏两下呢? 周围的人纷纷躲开,项少禹莫名其妙就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他左右看看,不自觉紧张起来: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看你不爽,揍你!” 赵珉作为艾欣的走狗,虽然还没有艾欣父亲的官职作为背景,但倒是学会了他恶劣的处事作风,几个人立刻围了上去,雨点一样的拳头噼里啪啦落在项少禹的身上,但那一刻,项少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片血红—— 丧尸,匕首,两具尸体。 是的,他突然想到了那天自己是怎么杀死了艾欣和他的宠物。 因为对于他这个力量级的选手来说,这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把他的头套给我拿下来!” 就像是“牛战士从不摘下他的头套”,在赵珉和那帮恶劣青年的眼中,似乎只要将项少禹的头套摘下来,就意味着他们霸凌的胜利。 而下一秒,伴随着赵珉将自己的手拽到项少禹的头套上,他突然听到“咔嚓” 第15章 靠山 赵珉吃痛的一声尖叫很快引起了周围负责安保的第三小队队员注意。 “让开!都安静!” 一个带着头盔、手拿步枪的特战兵火急火燎地冲过来,横在两个人之间,用枪托狠狠地推开了项少禹: “怎么回事儿!” 赵珉躲在特战兵身后哭哭啼啼,就像是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儿,鼻涕眼泪挂了一把: “他在预选队惹事儿,弄断了我的手!” “把战术面罩摘下来!” 一听赵珉的话,特战兵也不去考究到底是真是假,用枪口怼着项少禹就是一句命令: “听见了么,狗日的!” 男人骂得很难听,粗鄙的语言引来了周围其他小队的人围观。 “怎么回事儿?” “好像那个戴着面罩的小子把少校儿子的手给掰断了,真牛逼。” “戴面罩……那不是景队的关系户么?” “谁?” “景队,我昨天值班的时候看到景队开车回来,车上拉着这个小伙子。嚯,个儿真高。” “……” 两个特战兵路过的对话倒是被第三小队听到了。 默默收起了拿枪指着项少羽的手,第三小队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被架在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阵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打断了这还没有掀起来的争执,而后停在了不远处的停机坪上,舱门打开,第一个下来的就是景凛。 早晨出了一个紧急任务,本应该来预选队面试现场的景凛临时被叫去出外勤。 头盔早早就取了下来,只剩下印有骷髅图案的战术面罩,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和洁白的睫毛格外显眼,尽管脸上涂抹了黑色的迷彩,还是挡不住他过于惊艳的双眸。 背上背着一把栓动大口径狙击枪,手里拿着步枪,黑色的防弹背心下是蓝色的作训服。 身后跟着四个部下,景凛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像是电线杆一样的项少禹,带着人几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 “景队!” 每次看到景凛,项少禹说话的语调都像是在庆幸他没有死在外面一样,有些浮夸。 还没有习惯他的这种说话方式,项少禹皱了皱眉,将视线移到了第三小队特战兵的身上: “什么意思,用枪指着我的人?” “景队,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景凛说完,将视线移到了躲在特战兵身后的赵珉身上,特战兵识趣地让到一边,一声不吭。 “怎么回事儿?” 一看是景凛,赵珉也安静了不少,似乎连手上的疼痛都因为这个男人骇人的气势给压迫回去了: “景队,他弄断了我的手。” “他为什么弄断你的手?” “……” “还不是因为你手贱。” “……” “记住,下次你要是头贱,他会把你的头也掰下来。” 说完,景凛一把搂过项少羽的肩: “和我们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好的,景队。” 这个时候,项少禹的语气又毕恭毕敬起来,像是学生面对自己尊敬的老师,不敢有半分越界。 但实际上,项少禹面罩下的笑容根本压不住—— 终于,他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之前自己只能是被这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们单方面欺侮,即便自己有反击的实力,他也没有那个勇气。 因为一旦还手,母亲和他们那个小小的家就会遭遇到毁灭般的打击。 跟着景凛来到休息室,第四小队不愧是暴力部队中的王牌,休息室格外宽敞和舒适,大厅就有可以躺着休息的按摩椅和水床,每个人还有单独的隔间休整,娱乐设施也一应俱全。 “小禹,过来。” 景凛冲着他招了招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项少禹坐下: “赵珉欺负你了?” 项少禹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他让我摘下面罩。” “然后你就把他手弄断了?” “对……对不起,景队,给您添麻烦了。” “我记得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是,我就告诉过你吧?” “什么?” 说到这儿,景凛的一个手下脱光了上衣,脖颈上搭着一条黑色毛巾,身上的肌肉线条鲜明可见: “你的错是揍赵珉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项少禹有些愣神,他注意到毛巾上绣着“秦河(River)”字样。 “是吧,景队?” 男人笑的时候格外阳光,带着和景凛截然相反的开朗气质。 景凛微微点头: “秦河,记得明天把任务执行情况报告写出来给我看。” “景队还真是,张口闭口都是工作。” 说完,秦河拍了拍项少禹的肩膀准备去浴室: “以后,有我们罩着你,不用怕!” “谢……谢谢长官。” “什么长官,叫我的名字,秦河,或者代号River都行。我先去洗澡了。” 景凛一言不发,能够看得出秦河是真的很e人,对于景凛这个i人来说,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很有杀伤力。 回过头盯着景凛的战术背心,项少禹有些好奇: “景队,代号……是什么?” “执行任务时队友之间的称呼,等你从学院毕业,也要有一个代号。” “那您的代号是什么呢?” “Devil。” 不得不说,这个代号和景凛倒是挺般配的,不论是他宽肩窄腰、魔鬼一样的身材,还是心狠手辣、沉稳老练的性格。 “一会儿预选队要召开动员会,你记得过去,开完会之后我在这里等你,晚上就开始训练。” “训练?” 景凛挑眉,那副模样好像比项少禹的问句更差异: “学院要培训四年,你不会真的想读四年吧?” “我倒……不是很着急……景队……” 第16章 心软 “松开!” “您别动。” 景凛虽然气势汹汹,但全都被项少禹浑厚又温柔的语气包容了。 “都已经肿得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医院看一下呢?” 有些笨拙地将战术手套拆下来,项少禹看着景凛手腕上像是小山丘一样的肿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的父亲以前也是这样,手腕上有很严重的伤,我帮他包扎过,景队稍微忍耐一下。” “……” 景凛师出老项,即便是狙击中的小习惯也保留了下来,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和他一样在同样的位置受了伤,而且越来越严重。 看着项少禹轻车熟路地将手腕上的纱布重新包好,还用了两块夹板固定住,景凛望着最后打结形成的蝴蝶结,翻了个白眼: “娘娘们们儿。” “管用就行了,过两天肿块就会消减很多。我家里还有药膏,过几天拿来用上就不会疼了。” “你还不能回家。” “……” 没想到自己借题发挥的阴谋诡计还是被景凛给揭穿了,项少禹撅着嘴,瞬间没了生气。 “明天学院就要正式开学,我已经问到了你的分班信息,是预选队最好的特战四班。” 本来,预选队就比其他面试笔试进入学院的学生要强很多,其中的特战四班更是因为景凛所在的第四小队而命名的精英班。 这里的学生已经不用担心会不会从学院毕业的问题,他们需要担心的是毕业之后能够去哪个特战队。 如果能够成功进入第四小队,也就此生无憾了。 “谢谢景队。” “不要谢我,路我只能给你铺到这儿的了,特战四班里赵珉也在,我不是教官,到时候你也就只能自救了。” 抿了抿唇,项少禹不是一个好战的人,曾经景凛为他出头时他心怀感激,此时却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我……” “你不能再被欺负了,如果想要进入第四小队,从现在起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好的,景队……以后……我会成长成一个能够保护您的人。” “我他妈的看起来像是需要你保护的人么!” “对不起!” “……” 叹了口气,景凛给项少禹留了根烟之后就准备离开: “以后每晚七点,我在这里等你,你给我汇报学校教授的内容,我辅导你。” “好的景队。” “晚安。” “晚安,景队。” 本来今晚应该去宿舍,但景凛还是选择去别墅再检查一下有没有项少禹落下的东西。 检查了一圈,他收拾好躺在床上,突然有些不习惯—— 怎么…… 睡不着了? 平时他入睡快,醒来也快,这是长期行军留下的习惯,可此时此刻,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就好像晚上入睡前少了什么步骤—— 对了,今晚没有叮嘱项少禹注意自己的身份。 他会不会忘记自己应该叫温斯宇? 他住在宿舍会不会被欺负?暴露身份? 就这么想着,越想越睡不着,一看表已经一点,索性,景凛翻身起来,开着车就朝学院过去了。 “景队?您怎么来了?” 看守的卫兵远远就认出了景凛的车,过去领了个礼问到。 下车就瞧见灯火通明的操场,景凛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今年的新学员?” “是的。说晚上宿舍里有人闹事儿欺负战友,教官正在批评教育。” “欺负战友?” 景凛咋吧了两下嘴,眼神中蒙上了一层阴郁。 第17章 误会 “我过去看看。”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景凛就气势汹汹地朝着操场走去。 虽然已经到了晚上,而且末日的资源都相当紧俏,可是学院还是很奢侈的用无影灯将操场照得亮如白昼。 这也是学院地位的象征。 每一个在末世辛苦劳作的人,大部分劳动成果其实都被上层的资本家所剥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因为金条和军火才是这里的硬通货。 “你们这些刚来的小崽子,居然敢在这里搞校园暴力那一套,真是不想活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这里可是特战兵训练学院,一人生病,全家吃药!你们如果有人敢对自己的队友不尊重、不爱护,那就是违背学院的遵旨,也就是自讨苦吃!今天晚上先给你们一个教训,如果以后再被我发现这种情况,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教官讲得气势汹汹,景凛听着这个声音很熟悉,走近一看才注意到原来是秦河。 学院每批培训都会从暴力部队邀请特战兵来授课,一些没有任务的人也会选择通过这种方式来赚一些诸如授课费一样的外快。 秦河的母亲三个月前被丧尸病毒感染了,为了保全母亲的性命,让她在疫苗研制出来之前能够不被处死,秦河花了大价钱将母亲留在了暴力部队感染区,每周去探望一次。 而将母亲送进去,他花了二十根金条,每周还要交两根金条。 这也使得现在秦河疯了一样在赚钱, 甚至景凛有时候都怀疑这个家伙会不会为了搞钱离开暴力部队而投靠宙斯军团。 毕竟宙斯军团作为私人军火集团,财力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景队?” 一回头,秦河看见景凛,有些惊讶。 景凛的思路也被打断,被秦河直勾勾地盯着,他尴尬地咳嗽两声: “刚去你宿舍找你,看你不在。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说完,景凛顺势看了一眼下面的学生,倒是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我在这儿代班,这都是新训二班的学员,晚上有人闹事儿,我管教管教。” “新训……二班?” “景队是在找温斯宇?” “我不是,我没有。” “……” 莫名松了口气,景凛点头之后准备离开,秦河有些莫名其妙: “景队有什么事儿么?” “没事儿,看看你。” 秦河:…… 没想到暴力部队比将军还要声名大噪的第四小队队长景凛大半夜来到特战队学院,居然是饭后消食儿?! 目送着男人离开,秦河愣神地收回目光,注意到底下正在做平板支撑坚持了半个小时的学员们一个个像是向日葵看着太阳一样看着景凛的车。 “教官,那个就是景队么?” “对。” “教官,您也是第四小队的人么?” “我是副队长。” “天呐……您今晚能多罚我们一会儿么?” “……” 第二天,景凛去学院遛弯儿的事儿就传遍了。 早上在餐厅,项少禹排队正在打饭,后面的人叽叽喳喳: “昨天景队来了,你们见了么?” “好像是因为新训二队的代班教官是第四小队的人。” “我们不是预选队么?为什么新训班的教官比我们的好!” “就是!” “……” 景队来了? 项少禹有些惊诧,他转过头,也不敢问,只能偷听。 “听说了么?咱们预选队里有一个是景队的关系。” “谁?” “呐,就你面前这个,温斯宇。” “是景队的弟弟?” “应该吧。” “……” 突然听到自己被cue,项少禹本来因为自己个子太高而一直佝偻着腰,立刻挺直了脊背,端着餐盘来到食堂坐下。 景队来干什么了? 我今晚见他要提起这件事情么? 也不知道他手腕上的伤好了么…… “啪!” “喂,你。” 突然,对面被拍下了两个餐盘,紧接着,缠着纱布的赵珉和一个狗腿子就坐在了项少禹的对面。 眉头微微皱起,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项少禹闷头开始吃饭。 “喂,跟你说话呢。” 可是,赵珉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毕竟预选队也不和其他新训班的人在一起上课,他们的食堂更宽敞,所有人都来吃饭还会有不少空位。 “你和景队到底是什么关系?” 项少禹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埋头吃饭。 赵珉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注意他们这里之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来引起项少禹的注意: “大家在预选队,都是背后有点关系,这是明面上的事儿。我爹是少校,那你和景队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弟弟。” “但是景队没有弟弟。我爹是政治部专门管人事的,景队的档案是绝对机密,但我爹就能看到。景队的父母和家人早在五年前的清洗事件中全部死亡,他根本没有弟弟。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项少禹设想过自己可能因为景凛关系的问题被人刁难,却没想到会有人带着证据来实锤。 将因为吃饭而掀起来的面罩口部重新放下来,这样他慌乱的表情就能够很好被遮挡住: “我是他弟弟。” 看起来这个大高个儿稳如老狗,实际上心里早就慌得一批,语言逻辑几乎全部崩塌,现在他只能也只会重复之前景凛嘱咐的话。 “放屁!” 不过,赵珉现在可是掌握了绝对证据,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景凛的档案,但他相信昨晚陪他爸喝酒,从他爸口中套出来的话绝对是正确的。 “景凛根本就没有弟弟!而且他十六岁加入暴力部队之后,只和一个代号‘枯木’的人关系很好,所 第18章 情侣 没想到景凛反应这么大,项少禹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恨不能将刚才说出口的话撤回。 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景凛拉着项少禹的手来到了办公楼后的小隧道: “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咱俩相差十岁,怎么可能我是你领养的儿子?而且我根本没有听过枯木这个名字。” 紧紧抿着唇,景凛只是微微加大了握着项少禹手腕的力量,等自己脑海中模拟了好几遍赵珉听到这番话之后会怎样对赵少校说,确定没有危险,他手上的力量才渐渐放松: “那就好。目前你要忘记‘枯木’这个名字,离赵珉远一点,他父亲手上有所有人的档案资料,我怕你多说会暴露。” “也有温斯宇这个人的档案么?” “……”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项少禹的脑瓜还挺灵光的,但这并不是他需要担心的问题。 “没有。温斯宇是我从疫区救出来还没有登记的人口,他已经代替你死了,现在你就是他。” “景队为了我杀了人?” “你害怕了?” 项少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景凛,他的大眼睛闪烁又好看,那是一种纯粹又热烈的目光。 景凛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偏激,他只能宽慰道: “温斯宇当时虽然被活着解救出来,但已经感染了丧尸病毒,所以我就了结了他,这也是他的意思。” “……” 看着项少禹还没有反应,景凛有些不耐烦滴皱眉,他很担心这个少年是不是哈哈不能接受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如果真是这样,那黑老项复仇就更是天方夜谭。 “你……害怕了?”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您救了我的名,还为我精心准备了这么一和身份,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项少禹这堪比恋爱脑的自我洗脑式回答让景凛有些无所适从,但只要这孩子不是害怕就行,至少说明他是有成为特战兵潜力的: “回去上课吧,如果赵珉再提到枯木,一定要告诉我。不,以后你每晚来见我,都要告诉我学校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和赵珉的对话,要一字不落,明白了么?” 项少禹点了点头,看着景凛要走,他问出了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景队。” “怎么了?” “您……为什么愿意帮我进入暴力部队?” “因为……你看起来很强壮。” “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么?” “什么?” “您和枯木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赵珉说您在暴力部队,只和枯木一个人关系很好?这太……孤僻了吧!” “我们……” “是地下情侣么?” “好了,你该滚了。” 景凛并没有回答项少禹的问题,而是选择推开了少年,他给后者递了根烟,然后转身就从后门进了办公楼,而项少禹没有门禁,连进入追问的机会都没有。 沉了口气,有些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项少禹回到学院,远远就看见了赵珉再冲他招手。 项少禹忽略了他的手势,站在了队伍的最旁边,但赵珉自顾自走过来,提出了一个不公平的建议: “温斯宇,今天的参观结束后要进行射杀僵尸体验,我们来做个对赌协议怎么样?“ “什么意思?” “如果今晚射杀活动上,我杀的丧尸比你多,你就告诉我你和景队的真实关系。” “那如果我杀的比你杀的多呢?” “那根本不可能。我爸是少校。” “又不是你爸来射杀。” “……” “这样,如果我赢了,让我看一下景队的档案。” 项少禹微微扬起头,视线透过战术面罩望向赵珉,带着一丝希冀—— 他也很想知道“枯木”到底是谁! 第19章 比赛 因为只是体验击杀丧尸的感觉,所以并不会让这些预选队特战兵真的和丧尸面对面击杀。 隔着低矮的围挡,每个预选队都配备了一把手枪,教官指导着他们现在围墙里面,而在他们的对面是电子围栏,里面是被关押的丧尸。 “一会儿,电子围栏打开之后每个人都要体验击杀丧尸的感觉,一共给每个人一分钟的体验时间,这期间,你们不必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我们的狙击手会在身后保护你们。但要注意,这也是一门课程,击杀丧尸数最少的一个人是要记挂科,而挂科三次的人将没有机会进入第四小队、第三小队,明白了么!” “是!” 项少禹和赵珉都在第一排,在拿到手枪之后,后者先叫了声“温斯宇”,等前者转头望向自己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这是我要说的话。” 上膛,提前摆好瞄准姿势,两个人都蓄势待发,等待着电子围栏的解除。 “准备,三、二、一、释放!” 伴随着教官一声令下,电子围栏形成的空气墙瞬间消失,紧接着,丧尸就被场地中间摆放的生肉所吸引,纷纷朝着场地中间冲了过去。 “卧槽!” 显然,赵珉还是被吓了一跳。 毕竟,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他之前的确没有见过什么丧尸,如果不是艾欣牵除了自己的宠物,估计到死他可能都不知道丧尸原来这么恐怖。 面对一推车的生肉,伴随着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儿,丧尸们很快就将这些肉都吞下肚,像是喝水一样。 甚至在看到这些缺胳膊少腿、满脸是血的丧尸时,赵珉有一些后悔。 毕竟,按照他父亲的安排,赵珉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参加学院的训练,而是等着父亲的安排,通过参加考试当上一个和赵少校一样的文职,也是衣食无忧。 可赵珉就是很崇拜景凛,他崇拜这种男性荷尔蒙迸发、在战场上厮杀的感觉。 但,他又没有那个能耐,也没有那个实力。 手哆哆嗦嗦,赵珉的第一枪就打偏了。 “不要慌,” 教官站在赵珉身后,扶住了他在颤抖的手: “手枪射击的时候不像狙击枪,手部不稳定带来的偏差是很大的,不仅仅要注意扣下扳机的一瞬间,之前的动作也要稳。” 让赵珉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身上,教官两只手握住了赵珉的手,伴随着颤抖消失,射出去的子弹稳稳一穿二射进了僵尸的脑子。 “很好,记住刚才那个感觉。毕竟这个考试也是要记入成绩的,你的父亲已经和我们打过招呼了,虽然我们会给你记高一点的成绩,但自己的实力也不能太差。” 教官低声对赵珉说,将这件事情的利弊讲得清清楚楚,毕竟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不能太光明正大地照顾赵珉。 微微点了点头,赵珉下意识望向项少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稍微舒了口气,他真是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好父亲,能够为他在暴力部队的晋升都铺平道路,尤其是现在没有了艾欣,也就没有人能压着他。 不安的心逐渐平稳下来,当一个人没有压力的时候,表现也会比平常时候更好一些,赵珉第二次单独射击的时候,虽然没有打中丧尸的脑袋,但已经射中了它的胸膛,一道血肉瞬间就崩裂出来。 “吼——” 丧尸发出了低吟,转过头目光很快就锁定了赵珉,在微微愣神儿之后,瞬间就奔跑了起来! “是B级!” 赵珉惊呼一声,旋即拿着手枪就抱头蹲在地上。 丧尸长着血盆大口,一只手那握着生肉,将它像是工具一样朝着赵珉的方向丢了过去。 “嘭!嘭!” 可是,伴随着两声响起,丢在空中的生肉被子弹打中四散成了碎片,第二枪的子弹则穿过了丧尸的太阳穴,让刚才还奔跑的丧尸突然失去了行动能力,瞬间瘫软跌在地上没有了生气。 “……” 惊魂未定,满头大汗,赵珉感觉耳朵里传来了一阵蜂鸣。 而他抬起头,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围挡后面的项少禹,缓缓收齐了他手中的枪: “现在一比一,我们扯平了。” 并没有看这个像是懦夫一样的少年,项少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陆陆续续朝着他们冲过来的丧尸身上,时间有限,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杀最多的丧尸,这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是的,他太好奇了。 景凛到底是什么人? 突然冒出来的“枯木”又是何方神圣? 景凛像是神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救他于水火,但他到底是善还是恶? 为了活下去,项少禹必须更加了解景凛才行! 就这么想着,他获胜的决心就越大了。 “嘭!嘭!” 第二枪虽然射偏了,打在了丧尸的胳膊上,但第三枪还是射到了丧尸的额头。 一时间都忘了起身,还是教官将赵珉直接扶了起来,似乎是对这个二代很不满意,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赵珉的肩膀: “如果是这个表现的话,就算是我们也帮不了你。” 愣神地点点头,似乎赵珉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儿来,他重新拿起手枪,对准了前面正在吃肉的丧尸。 “我听说你和艾欣的关系很好,是吧?” “什么?” 项少禹突然张口,赵珉有些蒙圈地转头望向他: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听说罢了,毕竟我还从没有见过艾欣,他可是一个被评为光荣战士的人,听说为了保护一个叫项少禹的人而牺牲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我还真是有些……佩服他。” “……” “你们是好朋友,对吧?” 第20章 不赖 项少禹有些慌张地拍打着射击场馆的单向玻璃,但他根本看不到景凛,只能看到丧尸的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重重地咽了口唾沫,项少禹还从未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说,不好好学习,会死? 可是自己并没有不认真听课,只是最后完成任务的时候稍微有些随意罢了! 太多太多的借口涌了上来,但他根本不知道要将这些话说给谁听。 “……” 紧紧抿着唇,项少禹转过身面对着丧尸,他清点了一下数量——五只D级,看样子应该还是好对付的。 只是自己赤手空拳,要怎么直接捏碎丧尸的脑壳呢? 脚跟儿已经碰到了墙根儿,项少禹退无可退,他舔了舔唇,将双手举起护在面前,摆出了标准的拳击姿势—— 这也是景凛刚教过他的。 看着第一只丧尸冲过来,他一脚踹在了丧尸的胸口,本以为这样能够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但没想到的是,丧尸的胸口已经腐烂成了一堆酥脆的骨头,一下就将项少禹的腿给卡在里面了。 “卧槽!” 忍不住爆了句出口,眼瞧着丧尸就要像拿着手枪鸡腿一样抱着项少禹的腿开始啃,突然电子围栏被打开,景凛几枪就将这些人都解决掉了。 “呼——” 看着卡在自己腿上但已经死去的丧尸,项少禹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我……活下来了?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甚至没有时间转头看一眼景凛,而是一直在发呆。 “还不赖,至少在最后一秒,你还有反抗的精神,这也是对今天的我有一些安慰吧。” 景凛一边重新给手枪填充弹药,一边自我安慰地说: “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爆粗口?在暴力部队,有时候必要的粗口是允许的,你没有必要压抑自己的愤怒。” “但我妈妈说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但这不犯法,对吧。” “可是,不犯法的事情就可以做么?” “……” 有时候,项少禹的天真单纯会让景凛有一种难能可贵、想要去呵护的冲动。 但有时候,景凛真的想掐死他! 妈的,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哪儿那么多问题! 没有理他,景凛给面前的手枪、冲锋枪、步枪都补充好子弹之后,打开了靶场内的移动靶: “今天练习对移动靶的射击,以后你的考核目标按我说的来。” “是……” 唯唯诺诺,项少禹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甚至怀疑自己出了这么多的汗,身上是不是有很重的味道。 “来,移动靶的射击比固定靶可能要难一些,但也是你的必修科目。在转体运枪、瞄准过程中继续加压,当准星进入瞄区的前期或中期扣响扳机。由于移动靶射击中枪的稳定时间是短暂的,因此在扣扳机时要快,但不能抢扣。由于击发过程中,食指对扳机逐渐加压,所以扳机的引力不宜过轻,以200~250克为宜。” 说完,景凛站在项少禹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他的身子,两只手握住了项少禹的手。 能够感受到景凛喷洒在自己脖颈上的呼吸,项少禹担心自己身上的汗味儿是不是会让景凛厌恶,有些紧张: “景队……” 是不是有点儿太近了? 第21章 小孩 “看我干什么,看靶子。” 只不过,项少禹刚张口,就被景凛给凶了回去。 委屈巴巴噘着嘴,项少禹点了点头,通过准心瞄准了前面的靶子。 “固定靶后面学校会练习,不过你已经掌握了一些诀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移动靶现在也只是入门,等什么时候你能打中最远处移动的水瓶中滴下来的水滴,射击课就可以稍微停止一段时间了。” “水……水滴?” 听到这两个字,项少禹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当感受到景凛正控制着他的手微微抬起瞄向更远的一个靶子时,他才注意到在一个正在移动的靶子上拴了一个倒挂的塑料水瓶,上面正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滴水。 “嘭!” 伴随着枪声的脆响,景凛控制着项少禹的手射出的子弹将当滴落的水珠打成了无数个碎片: “看到了?” “看……看到了……” 被景凛的准确度给吓到,项少禹突然想起两人之前在第三审讯室,景凛所谓的“自己射偏”了的言论—— 肯定就是瞎扯了。 这个男人的实力实际上强得可怕。 可景凛越是这样,项少禹就越是好奇。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男人选中了自己?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疑问就这样在项少禹的心中埋下了种子,景凛带着他示范了两下之后接了一个电话便离开了,不过离开之前布置了一个作业: “所有的移动靶在靶心至少有一个射击孔,明天早上我会来检查。” “是。” 项少禹目送着男人离开之后才重新见视线集中在靶上,手上按照刚才的动作摆好,有些机械性地重复着射击的动作,但是心里完全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 明天一定要找赵珉将景队的资料要到。 只不过,他将这次的训练想象得太过于简单,当景凛留下的子弹全部都被打完的时候,项少禹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完成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这该怎么办……” 微微眯了眯眼睛,项少禹看着手中的枪有些不知所措。 将旁边几个位置的枪拿过来检查了一下,但因为没有人员,自然里面不会有子弹。 “糟糕……” 暗叫不好,项少禹今天已经见识到自己怠慢考试之后景凛会怎么惩罚自己,现在更是能够预想这个男人会怎么对自己—— 一定会将自己扔到疫区的吧! 我是不是又让他失望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一点,项少禹的心中就涌上了一阵酸涩和苦楚,重重咽了口唾沫,他甚至在想要不要自己走进去用手将靶纸戳个洞? 那肯定会被发现的!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冒出来,就立刻被项少禹给赶出去了—— 这会被罚得更惨吧! “温斯宇?你怎么在这儿?”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虽然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突然出现,转身,等看到男人阳光帅气的脸时,项少禹才想起来: “秦哥?你怎么来了?” “这是第四小队的射击馆,我当然就过来了。是景队让你在这儿训练的?” 项少禹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先是挑眉,而后秦河噘着嘴露出了“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看来景凛对你抱了很大希望啊,温斯宇,其他小队如果要借用我们的训练场都要报艾中校审批,更别说一个还没有进入暴力部队的新训学员了。” 一听这话,项少禹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他有些后怕: “景队……会因为我来训练受处分么?” “他?除了艾中校能说两句,还有谁能管?他让你练什么科目?” “移动靶射击。” “嗯?让我来看看景队亲自教出来的人是什么水平。” 没想到秦河居然是一个自来熟的e人,项少禹突然紧张起来,毕竟自己的射击成果并不是很好,除了近处和低处的四个移动靶勉勉强强射中靶心之外,高出的三个靶完全没有靠近中心的迹象—— 移动速度快不说,而且每次移动到两头还会有很强烈的震动。 “这是你第几天练习移动靶射击?” “第一天。” 老老实实地回答,项少禹已经做好了被秦河冷嘲热讽的准备—— 或者说,他可能根本不怕对自己的羞辱,而是担心秦河会不会对景凛有什么看法。 “那结果已经很不错了啊!要知道我在预选队参加移动靶第一堂射击课的时候,只射中了一个靶子的靶心,可以啊你!” 耸了耸肩,项少禹有些受宠若惊: “但……景队让我至少在所有的靶心上都留下弹孔。” “这也太严格了吧?再说了,对于你一个没有射击基础的人来说,这也实在是太难了。” 说完,秦河抬手就用自己手中的枪赶紧利索地帮项少禹将顶子上的三个靶子全部解决了: “行了,到时候就说这也是你射击的不就通过了?快回去睡觉吧,晚上学院还要查铺查哨,如果你不在,到时候肯定会被通报的。” 一种油然而生的感激顿时涌了上来,这种作弊带来的快感让项少禹有一种成瘾的快感,或者说,他甚至有些好奇景凛会不会发现自己和秦河的秘密,如果会的话,他又会怎么对自己呢? 忐忑地接受了秦河的好意,项少禹回到宿舍,惴惴不安地睡了一晚,早上五点钟起床铃还没有响他就睁开了眼睛。 第一件事儿就是戴上头套,项少禹起床洗漱时在卫生间遇见了赵珉。 “赵珉。” “……” 明明洗漱的地方还有很多,但赵珉发现这个巨人就是站在自己身边,他也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景队的资料?” “你爹可是少校,你要是说话不 第22章 师生 看到景凛的时候,项少禹突然紧张起来—— 那是一种不同于之前被男人威亚所压迫的感觉,而是来源于一种心慌。 自从景凛进教室之后,项少禹的视线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直勾勾盯着男人,只不过景凛的心思似乎完全不在他身上,扫视了教师中的所有人之后,摊开自己面前的课本就开始授课。 “……” 一种浓郁的落差感开始将项少禹逐渐包围,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景凛的关系,可他又是怎么做到毫无反应、完全忽视自己的呢? 像是被家长忽略的小孩儿,项少禹像是赌气一样重重地翻着课本的书页,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 景凛低头,听到这嘈杂的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一抬眼皮,就看到坐在第一排的项少禹正使劲儿地翻着书。 “咳咳!” 清了清嗓子,景凛还以为这小子只是紧张才会这样,他选择完全不和他对视来减轻项少禹的不安: “各位同学,我是今天历史荣誉课程的老师,景凛,下面我将为大家讲述暴力部队发展历史,以及迄今为止取得的成绩。” “景队!”赵珉作为景凛的头号粉丝,忍不住举手想要拉进和自己偶像的距离:“请问能不能讲一下您在第四小队的的事情!我特别崇拜您!” “是啊,景队,我也是因为您才考的学院!” “景队,多讲讲您自己的故事吧!” 赵珉一个人就点燃了全场,所有人都开始忍不住打探景凛的私事儿: “景队,您有女朋友么!我姐姐也是您的粉丝!” “别说姐姐,我哥哥都是您的粉丝!您要是性别卡得不死,您看我哥哥行么!” “……” 一瞬间,本来死气沉沉的课堂顿时就沸腾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景凛身上,而景凛微微挑眉,脸上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毕竟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之前每次来上历史荣誉课的时候,他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对于我的私事,在这里就不和大家讨论了,既然想听第四小队的事情,我就和大家讲一讲第四小队吧。” 他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然后开始讲第四小队成立的历史,以及几场堪称为传奇的反击战役,所有人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等下课铃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怎么,你们都不休息么?” “景队,我们还想听!” “那就十分钟后继续,你们不休息我还要休息。” 景凛倒是一点儿留恋都没有,转身离开教室,可他的脚后跟还没有走出去,就听见有人在问项少禹: “温斯宇,你是景队的弟弟,对吧?” “景队有对象了么?我姐姐超级喜欢景队,你能帮忙牵牵线么?” 景凛回头,他看到项少禹的桌子上已经被其他学生堆满了零食和小礼物。 “我哥哥他……” 看着一桌子的礼物,他有些受宠若惊,但一想到刚才景凛对自己的无视,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似乎是缘于一种“不被人发现就可以为所欲为”邪恶念头的支配,也许是出于一种奇怪的报复心态,他居然替景凛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哥哥他有对象了。” 景灵:WTF…… 项少禹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恋爱可是要给上司打恋爱报告,还要进行审查的啊喂! 第23章 胡说 本来都已经打算走了,但一听到项少禹怎么开始给班里的同学胡说,景凛有些慌乱地收回了自己已经迈出去的脚,眉头一皱,他叫住了项少禹: “温斯宇,你过来一下。”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教室,因为景凛的一句话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就像是聚光灯一样投射在项少禹的身上,后者则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教室中走了出去: “怎么了,哥?” “……” 这是项少禹第一次用这个称呼叫自己。 老实说,有点儿奇怪。 那是一种带着亲昵感觉的称呼,似乎明明两个没有血亲的人在这一瞬间就成了家人。 景凛一时间有些恍惚,他搔了搔鼻子,而后一把搂过项少禹的肩头,将他直接推了出去。 两个人这样沿着走廊走了很久,一直到教师休息室,将项少禹推进去之后,景凛将门关上,而后背靠在本上,扬起下巴望向项少禹: “你在和他们胡说些什么?” “景队,他们一直在打听你的私事儿。” “你说你不知道不就行了?” “可我是您的弟弟,如果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的话,是不是就穿帮了?” “……” 景凛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毕竟他从不觉得自己的私事儿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软肋—— 更准确地来说,是项少禹成了自己的软肋。 果然,是时候再确定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人物关系网和一些重点事件,必须避免未来某一天项少禹被问到但不知道如何回答。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景凛幽幽地点燃之后吸了两口,抬起头时才注意到项少禹正静静地望向自己,还以为他是在找自己要烟抽,一边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一边揶揄道: “正经的事情倒是没见你学多快,这些事情倒是一学一个准。” 接过烟盒,项少禹从中抽出了一根烟和一个快用完的打火机,打了好几下才将火打出来,点燃之后小吸了两口,瞬间就有一种肺都要被点燃的感觉。 低头,他看了一眼香烟的牌子:Gott。 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单词。 “景队很喜欢这个牌子?” “嗯?” 似乎有心事的景凛并没有再听项少禹的话,他正要凑近让后者重复一遍的时候,上课铃响了起来: “好了,你先回教室吧,我打个电话就过去了。” “是,景队。” 面对景凛,项少禹还是那副乖觉,出门之后他就用手将烟掐灭,而后保存了烟屁,回到教室就问赵珉:“你抽烟么?” “当然,你要是找我要烟抽的话,景队的档案可就不给你了。” 白了赵珉一眼,项少禹将手中的烟头拿了出来:“Gott这个牌子的烟你知道么?” “你从哪儿弄来的?” 赵珉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将烟屁夹住,凑近眼前细细看了两遍之后才缓缓点头: “我爸有时候会抽,不过这个烟贵不说,而且尼古丁含量极高,纯度也不低,对身体伤害很大,所以现在也不怎么抽了,就连市面上也很少能够买到这种烟。你从哪儿搞来的?” “……” 项少禹没收了赵珉手中的眼皮,陷入沉思。 “这是……景队抽的?” “……” 赵珉不死心地想要追问下去,却被进门的景凛给打断了: “好了,我们继续上课,既然你们对第四小队很感兴趣,我就继续说说第四小队,以及你们毕业之后的去向。” 景凛坐在讲台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倒是也不管投影上的PPT,眼神很认真地在每个人的身上扫视着: “你们都是预选队的人,至于为什么进来、怎么进来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有时候,就连我都很好奇,像是你们这种二代,为什么会选择到这里来?毕竟,从预选队毕业之后,就会进入暴力部队的行动队效力,那里可没有一份工作是轻松的。” “那景队,您为什么又要将您的弟弟送到这儿来呢?”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子,他坐在最后一排,举起了手。 “因为……” 景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项少禹的身上。 而后者,则露出了和小胖子一样的眼神—— 是啊,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选中了我?又为什么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将我带到预选队? 只不过,在景凛和项少禹对视的一瞬间,前者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望向了提出问题的小胖: “因为我自己就不是什么大官,能为我弟弟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不像是你们,你们的家里要么有权有势,要么有钱有官职,让你们去拿命完成任务,老实说,就连我自己都不敢想象。” “景队是不相信我们么!” 赵珉有些抗议地举起了手: “景队,我从小就以您为目标,一直想要进入暴力部队,所以,来到这里是我一生的梦想!” 赵珉的发言绝对代表了这里除过项少禹之外的绝大多数人,甚至很快就收到了附和: “是啊,景队,您就是我的偶像!” “我也是因为您才来的!” “……” 微微点了点头,景凛优雅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随意地环抱在胸前,但他的表情却很严肃: “那我来问你们一个问题。假如说,我作为间谍潜伏在宙斯军团收集情报,你们外出执行任务,遇到了在宙斯军团中任职的我,你们会杀了我么?” “当然不会!” “是啊,您是间谍,您是功臣!” “……” 学生们一个个纷纷摇头,可他们越是这样维护自己,景凛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可如果是这样,你们不就暴露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一个宙斯军团的人在和暴力部队 第24章 失落 努力摇摇头将自己的负面想法全都清扫出去,景凛再次望向坐在底下的学生时,项少禹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在战术头套之下,他也看不出少年的表情: “我们继续上课。按照之前说的,预选队毕业之后会顺理成章进入暴力部队。目前暴力部队的最高首领是中将,统辖三个部门:行动队、军情一处、军情三处。其中,行动队的首领是范宁少将,管理行动队一队到五队的是艾中校,六队到十队的是姜中校,每个小队都有自己的队长,我是第四小队的队长,秦河是副队长。 “再说军情一处,主要是负责情报收集和任务派发,算是半个文职,但实际上有时候也要跟随行动队一起执行外勤,所以不可能是单纯地只做办公室。你们应该也知道,在学院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那就是不好好学习就会去军情一处。 “最后是军情三处。学院毕业生是不能直接进入军情三处的,因为军情三处是涉密部门,除了对上校级以上长官开放之外,那就是行动队四队和行动队六队能够调取其中的信息。我相信你们应该也知道,只有在学院中考核优秀的人才能进入我们四队和九队。” 说完,在看到学员眼中的星星时,他又忍不住想要打击一下这些天真的孩子: “不过,有一件事情你们要知道,那就是行动队四队和九队的死亡率是最高的,甚至平均任职年限不超过三年,平均年龄更是不超过24岁,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进入这两个队伍,最好自己提前进行心理建设。” 景凛这堂课倒是说了不少干货,甚至还劝退了不少心思不够坚定的学员,一下课就有人开始偷偷摸摸给家长打电话,捉摸着看能不能运作一下从学员离开,在其他地方找个闲职苟且偷生就是了。 “真是一群没种的。” 赵珉朝着地上啐了口痰,起身就走向最后一排,一把揪住了之前对景凛提问的小胖子: “喂,可以出来帮我一个忙么?” 小棚子瑟瑟发抖,在看到自己被一群人围住之后也意识到他退无可退,只能默默起身,跟着赵珉走了出去。 项少禹回头看着这一切,刚才赵珉的话唤醒了他极力想要忘却的记忆—— 之前,自己和母亲一起卖甑糕的时候,赵珉也是对自己这么说的。 然后,他就将自己带到了一个小巷子,紧接着,项少禹第一次见到了艾欣。 纨绔少爷嘴里叼着烟,身边倒是围了不少俊男美女,其实到现在为止,项少禹都不理解为什么艾欣会这么对自己? 明明自己和艾欣之前都不认识,甚至可以说都没有见过! 怎么会有人对陌生人做出这么歹毒的事情呢? 手不自觉紧握成拳,项少禹不是一个爱管闲事儿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太想知道这些霸凌别人的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居然鬼使神差地也跟了出去。 远远藏在楼梯上,项少禹静静地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你的身高还有体重应该不达标吧?你这种人怎么能进来预选队?” “就是!” “天呐,他就像是一只充了气的猪!” 赵珉一句话就能换来跟班的十句话: “这样吧,我也是好心,你呢趴在地上,驮着我上上下下跑十趟,也就算是减肥了,我就勉为其难浪费这么几分钟陪陪你吧!” 赵珉边说,边用指头戳着小胖子的肩头,说完之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胖子顺势跪了下来: “来吧,这也是本少爷好心。” 赵珉当仁不让地坐了上去,而下一秒,小胖子的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地掉: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会告诉景队的!”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还给景队告状!” 一听这话,赵珉算是真的生气了,一巴掌就扇在胖子的脸上: “一开始你对景队发问我就已经很讨厌了,现在还敢提景队的名字?我都还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你这坨屎算老几啊!” 血一下就冲了上去,项少禹脑子一热,正要冲下去的时候被人拍了拍肩: “不去管管?这不就是你之前遭遇到的事情么?” 在听到景凛的声音,项少禹浑身的怒火瞬间就熄灭了,转而倒是一副可怜小狗的模样,张口就来: “我是怕给您惹麻烦,景队。” “哟,现在知道为我考虑了?刚才上课的时候说我有对象的时候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呢?如果组织到时候真的要我变出一个对象来,你给我找啊!” 景凛翻了个白眼,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三张对折的纸,在项少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我昨天给你的子弹全都是0.45毫米的,但是我取下来的这几个靶纸全都是9毫米的子弹,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想想吧,如果想要骗我,或者在我这里蒙混过关,你这点儿能耐还不够,至少,你还不够细心。” 说完,景凛大喝一声,从楼梯上走了过去: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而项少禹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欣喜,因为能在这里预见他。 但同时又有点儿闷闷不乐,就好像自己一直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难道,我欺骗景队,他都不生气么? 明明景凛没有生气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项少禹的心中却有一种落空。 景队……这是已经放弃我了?对我失望了? 看着景凛的背影,项少禹的脚步不自觉迈了出去,而后就是清脆的一声: “哥!” 可景凛一听到这个称呼,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 这个小逼崽子,叫“哥”还叫上瘾了?! 第25章 小灶 景凛刚走出去,就听见项少禹清脆的一声。 而正骑在小胖子身上的赵珉一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就乖巧起来,直接从小胖的脊背上跳了下来,叫来两个人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一脸乖觉地跑到景凛面前: “景队?您怎么来了?我是温斯宇的好朋友,我叫赵珉。” 景凛正纳闷项少禹这是要干什么,没想到身边又多了一个小逼崽子,眉头一皱,他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们霸凌项少禹的时候,有将他当做朋友看待么? 简单地“哦”了一声,景凛的视线从赵珉头顶越过,落在小胖子身上,然后打量了站在小胖子身边的两个人,也一眼明了—— 这两个人是为了不让小胖子乱说话才站在那里的。 这么看来,现在从小胖子身上应该也问不出什么。 就算是自己想要给他主持正义恐怕也不行。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们玩儿呢,景队,刚来到新环境,这才和大家熟悉呢。” 赵珉眨巴着大眼睛,虽然平时总是驮着背、眯眯眼,不过现在倒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似乎是生怕自己三好学生的样子没有给景凛留下印象。 “哥,你怎么不理我?” 只不过,景凛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敲打一下赵珉,第二个麻烦——项少禹就来了。 转身抬起头,看着这个单方面叫自己“哥哥”的少年,景凛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否定这层关系吧,实在是于大计无益;但如果就这么任由他叫下去,谁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乱子。 舔了舔唇,景凛一脸严肃: “虽然课程结束了,但你们是预选队的人,应该更刻苦才对,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应该去好好练习基础技能,不要在学院惹是生非。” “是,景队!” 赵珉立正敬礼,如果不是景凛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一副德行,还真是想许愿希望项少禹也能成为这种好学生。 他静静地望向项少禹,似乎是在提醒他该去练习了。 如果是平时,其实根本不需要景凛这种像是看邻居家惹人讨厌的小孩儿一样的眼神来提醒项少禹,可今天,项少禹可是对景凛充满疑问和不满—— 明明知道我找了秦河作弊,为什么景队根本不生气呢? 他是不在乎我作弊? 还是对我这个人已经放弃了希望? 如果是后者,又为什么要催促我去练习呢? 一时间太多的疑问涌了上来,而当一个头脑简单的人突然充满问题的时候,他的大脑就会过载,然后做出一些不过脑子的行为。 就比如现在,项少禹在听了景凛的话之后,轻轻抓住他的衣角,倒是带着些弟弟给哥哥撒娇的语气: “哥,今天的课程我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你能给我开开小灶么?” 景凛:你是不是有病啊? 向来都是扑克脸的景凛突然睁大了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会飞的猪一样。 搁着战术面罩,项少禹可可爱爱的琥珀色瞳眸闪烁着求知的光辉,这让景凛感觉如果自己不答应他,就好像是自己犯错了一样。 沉了口气,眉头不自觉皱在一起,景凛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跟我走。” “好的,哥!” 一个语调阴沉,一个倒是像欢快的少年,就好像一个是不高兴,一个是没头脑,景凛就这样走在前面,项少禹伸了个懒腰,双手托在后脑不远不近地跟着。 赵珉有些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人,耳旁不断回响着的,是项少禹那一声声的“哥”—— 男人的嫉妒心,也是很可怕的! “草他妈的!!” 重重一拳砸在墙上,赵珉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但旋即,将鬓角两边的头发撸到脑后,他抬起头,对上了小胖子唯唯诺诺的眸子: “跪下!他妈的!还没完呢!” 霸凌就是这样,它会无缘无故的产生,但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它只会从一个人的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就像是这个时候的,项少禹因为景凛解脱的,但小胖子却因为景凛而陷入深渊。 从幽暗的教学楼走出来,等项少禹跟着景凛来到第四小队休息室的之后,后者才停下脚步。 看着周围没有人,项少禹环抱着后脑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毕竟,没有人的时候景凛想要怎么教训他都可以,反正他也打不过。 重重咽了口唾沫,项少禹瞬间就乖巧起来,板正地站在男人面前,情不自禁在胸前比了一个十字架的手势: “怎么了……景队?” “景队?” 景凛背对着项少禹,这让他根本无法揣测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的心情和表情,只能听到他的语气稀松平常: “刚才一个口一个‘哥’,不是叫得挺顺嘴的么?” “景队,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身份……毕竟……赵珉也不会叫自己的父亲是少校,我肯定也不能在外面叫您景队,要不然显得也太生疏了,您说是么?” 项少禹陪着笑脸,就像是害怕挨揍的柴犬,一脸的鬼迷日眼。 “你今天很奇怪啊,小禹。” 景凛先一步走进了射击馆,项少禹紧随其后,看着男人将子弹一颗颗填充到手枪中之后,就听见景凛继续说: “是因为我在课堂上没有特别关注你,所以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么?” 景凛说完,直勾勾看着少年,如同海洋一样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像繁星点点的夜空,又如未经触及的湖水,泛着柔和的光芒。 带着询问的眼神似乎是在猜测自己“景氏教育法”在实践过程中是不是正确,冷峻凌冽的脸上带着憔悴而疲惫,昏暗的灯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更纤细,仿佛弱不禁风似的。 “我……我没有。景队在给大家上课,注意力肯 第26章 包扎 “你怎么在这儿?” 将手搭在小胖的肩膀上,项少禹说话的时候有些语气不善,更准确地来说,是带着主人对侵入者的审讯。 显然,小胖也被吓了一跳,他先是抖了一下,转头在看到项少禹时,身体倒是放松了不少,似乎这个少年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很不错: “是你啊,温斯宇。今天真是要多谢你和你哥哥,才能让我在赵珉他们的欺负下稍微喘口气。” “……” 小胖一脸真诚地道谢倒是让刚才还怒气冲冲的项少禹有些不好意思,他像是服软的小狗,缓缓坐在了小胖的身边: “你怎么会在这儿?还和……我哥在一起?” “我在操场上跑步,正好遇见景队了,今天的事情景队也很操心,就让我跟他来休息一下。” 项少禹缓缓点了点头,小胖的话让他想到了之前自己被艾欣困在卫生间里时被景凛解救的画面,也让他想到自己和母亲卖甑糕的时候,景凛过来帮自己的画面—— 原来景队是这种喜欢管闲事儿的人啊…… 之前还从没想到他是这种属性,项少禹只是觉得他是自己的救星,带着神的属性,可没想到原来是个热心肠的人。 “来,姜辉。” 景凛从医务室出来,打开休息室的门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胖身边的项少禹,一脸思忖。 刚才将姜辉带到这里来的时候,他的确已经确定射击馆的灯是关着的,为什么项少禹还在这儿? 他在这儿休息? 视线逐渐下滑,景凛注意到项少禹被震裂的虎口: “你受伤了?” 端着医疗箱来到两个少年面前,景凛坐在了对面,仔仔细细将项少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老老实实点头,项少禹没有说话。 “嗯——” 一声沉重的鼻息,景凛伸出手: “把手给我。” 受宠若惊,项少禹看着手虽然是伸到自己面前,但总觉得这句话不是在给自己说,于是脑子一短路,将小胖子姜辉的手拉起来放在了景凛的手上。 景凛:…… 姜辉:…… “你的。” 一把拍掉姜辉的手,景凛握住了项少禹的腕子,拎到跟前一看,细细瞧着虎口上的伤: “怎么弄的?” “不小心弄得。” “说的话跟放屁一样。” 景凛说话的声音一直都不大,但是斩钉截铁,所以让人搞不懂他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项少禹只能小心翼翼地揣度着男人的心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不过,景凛却很清楚自己要干嘛。 用沾了碘伏的酒在项少禹的伤口上反复擦拭,而后拿出带着药膏的纱布紧紧地裹在少年的手上,大功告成后他还取出了两片药: “一片消炎,一片止疼,吃了。” “好。” 景凛打算起身去给项少禹拿水的时候,就看到少年直接将药片干嚼吃了下去。 微微瞪大的眼镜不禁眯成了一条线,景凛感觉如果自己要和这个男孩儿一起生活下去,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脸“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的表情,景凛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才将实现投射到姜辉身上: “今天的事情,你确定不要给你父亲说?你父亲和艾中校分庭抗礼,现在艾欣不在了,你怎么反而成了这副模样?” 艾欣?艾中校? 当景凛这么说的时候,项少禹好像对面前小胖子的身份有了一点点不太清晰的认知—— 他难道是…… 六队到十队的姜中校的儿子? 而听了景凛的话,姜辉面子上委屈小胖的面容也逐渐收了起来: “景队,您是艾中校的人,这么帮我,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显然,此时此刻休息室里有两个聪明人和一个傻瓜,且已知景凛和姜辉是聪明人,请问,房间里的傻瓜是谁? 第27章 心机 姜辉和景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项少禹呆呆地坐在一旁,还盯着刚才比景凛包扎好的伤口发呆,等抬起头的时候,才察觉出这两人眼神中的暗流涌动。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 “温斯宇,你手上的伤没事儿吧?” 景凛冷漠地要让项少禹忽略掉这个话题,但姜辉显然比他更擅长虚与委蛇,完全不像他看上去那么憨厚老实。 一脸真诚地看着项少禹手上的伤口,姜辉露出了自己胳膊上下午被赵珉他们暴揍留下的淤青: “你这个比我身上的伤都还要严重,是怎么弄的?” “不小心弄的。” 项少禹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心机,长期在蜂巢里跟着朴素的妈妈一起生活,身上的确更质朴纯粹一些,但也知道自己和景凛之间的秘密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搪塞一句之后向景凛投去求救的眼光。 “如果你身上的伤疤不用包扎的话就先回去吧,一会儿晚点名发现你不在,恐怕赵珉不会放过你的。” “好,谢谢景队!” 姜辉笑得天真,临走前对项少禹挥了挥手:“我走了,温斯宇。” 项少禹模仿着姜辉的动作,等他走了之后回过头望向景凛,而男人显然若有所思,一边摸索着下巴一边看向远方: “景队,为什么您会将姜辉带来?” “他是姜中校的儿子,今天被赵珉欺负了,倒不如我送一个顺水人情。” “可您是四队的人,又为什么要去巴结一个不管您的领导呢?” 景凛:…… 一眯眼,他感觉项少禹像是海绵宝宝一样的大脑可能在这里不太适用,打算略过这个话题。 “哦——我知道了!” 只不过,还不等他张口,项少禹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您是想要跳槽?” 景凛:你理解了个屁! 刚才还抱有希望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景凛叹了口气: “这不是你这个年龄能够理解的。” “但是您好像和姜辉都理解了?” “……” “您就给我解释一下吧,您不说的话,我就永远都不明白了。” 似乎在这种时候,项少禹的大脑就会突然上线,然后说一些富有哲理的话。 有些犹豫,景凛一是不确定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给项少禹,二是觉得这些事情也太过复杂,如果说了反而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没办法让项少禹全心全意聚焦在训练上。 于是,他言简意赅地概括道: “我所在的部门可能有叛徒,所以需要和外部的力量联合起来。” “姜中校就是其中一环?” 景凛点了点头:“你也是。” “我也是?” “没错,当你从学员毕业之后,如果能够成功加入第四小队,那你也就是这场无声战争中的一员了,而你也是我无条件信任的人之一。” “我……” 无条件信任? 当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虽然项少禹也明白,景凛的意思是因为项少禹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肯定会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都交给自己,但莫名却有一种感动。 使命感更加沉重,项少禹清了清嗓子,似乎这句话将他手上的阵痛都抵消了: “景队,您放心,我肯定会努力训练,争取早日毕业的!” “你们基础课结束之后会有一段时间来行动队实习,我会争取让你来我麾下,我也更放心一些。不过,那个时候科可就要靠成绩说话了,你只是会叫‘哥’恐怕也不行。” “那……会叫‘哥哥’行么?” “你能像母鸡一样‘咯咯咯咯咯’都不行!” 景凛给了项少禹脑门上一个响栗,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倒是体现了此时他心情应该还是不错的: “受伤了就用左手练,不许偷懒。” “好的,哥。” “……” 每次听到项少禹这么叫自己,景凛的身体都会条件反射的顿一下,像是被电给打了: “你还叫上瘾了?” “景队不是也叫我小禹么?兄弟之间,就应该这样。” “……” 明明是个笨脑袋,但是在给景凛讲话的时候却总是头头是道。 就在这时,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景凛在唇间比了个“嘘”然后接了起来: “怎么了,秦河?” “疫区防护网全面坍塌,电子围栏被黑客入侵无法启动,大批丧尸正在朝着新城跑过来!” “什么!我马上过来!” 说完,景凛顾不上照顾项少禹,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项少禹被留在原地,伴随着一道闪电划过,他注意到外面开始下雨—— 我也要早点儿回去,如果点名的时候被发现不在就糟糕了。 而且,今天赵珉应该带来了我需要的东西…… 是的,能有什么比查看景凛的档案更重要的呢? 如果说项少禹不聪明,那他刚才在景凛和姜辉对话的时候,的确脑子不太够用,但这个家伙居然知道要利用赵珉来帮自己查景凛,也的确是有一定的胆识。 来到宿舍的时候,自由活动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一些人陆陆续续来到洗漱间开始收拾。 “赵珉。” 项少禹穿过人群,来到了赵珉的宿舍门口,此时,他正在和自己的小团体聚在一起,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么早就来了?” 给了其他人一个眼色,将他们都打发走之后赵珉看着项少禹关上门坐在自己对面,他从床垫底下取出来了一个牛皮纸袋扔到了项少禹身上: “你要的东西,本来今晚就要还回去,不过算你走运,疫区出现了异常,所有暴力部队的现役都去前线了,你可以等他们回来了再给我。” “……” 项少禹没有说话,而是 第28章 前线 “不行!” 赵珉的手刚抓到战术面罩,项少禹就像是被狗咬了一样,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猛地向后退了两步,反而把赵珉给吓了一跳: “不……不给看就不给看,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吓死我了……” 有些局促地看了赵珉两眼,项少禹没有多说话,转身离开。 怀中还抱着景凛的资料,回到宿舍躺下之后,他打着手电筒又从头到尾细细都了一遍—— 看景凛的简历,就像是在看行动队的成长史,他亲手为艾中校打造了一只无坚不摧的队伍,他自然也成为了这个队伍中的领头羊。 如同读了一本意犹未尽的小说,项少禹看完之后将资料抱在胸口闭上眼准备睡觉,可没想到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问题—— 赵珉能够弄来景队的资料,那就说明他肯定轻而易举就能看到的我的资料! 到时候,如果他知道我其实就是项少禹、那个曾经被艾欣欺负的穷逼,该怎么办? 如果真是这样,陷入麻烦的,恐怕不仅有自己,还有景队,还有自己的母亲。 现在母亲已经无依无靠,如果再遭受打击,她一定会疯的! 重重咽了口唾沫,项少禹瞬间困意全无—— 得像个办法让赵珉没有找到我的资料,或者说,让赵珉没办法说话。 更或者…… 让赵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像是艾欣一样? 但最后一个念头刚涌现出来,就被项少禹给打发掉了,毕竟艾欣的死完全是自作孽,虽然赵珉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绝不是像艾欣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如果想要他死,恐怕还有很多的不确定性。 “所有人注意!紧急集合!所有人注意!紧急集合!” 突然,广播里传出了尖锐的警铃,项少禹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将资料藏在床垫底下,他火急火燎地穿好衣服和舍友一起冲了下去,而刚来到楼下集合站队,就注意到操场上已经摆满了武器,每个人的特种装备也被拿了出来。 “这是要干什么?” “紧急拉练?” “那也不知道让我们拿枪吧?” “该不会是……” 几个人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项少禹有些心烦议论,他仗着身高优势,看到了不远处正在讲话的教官,倒是大致看明白了个一二三—— 是要他们这些学员在新城外围守护。 虽然不是上前线,但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工作。 “好了,大家注意,现在按照每个人的编号,开始领取自己的装备,一会儿,所有人都要去围城上站岗,目前疫区中的丧尸存在少量外溢,不过情况并不紧急,大家一定要坚守自己的岗位,到时候会有教官陪同大家一起,不要害怕!” 一个年轻的女人拿着大喇叭在喊,但显然底下的学员并不买账: “如果情况不紧急,会让我们这些学员冲到前面么?” “难不成……是行动队的人都死了?” “不可能!” 当一个人突然说出这种丧气话时,项少禹呵斥一声。 而他一张口,所有人都认了出来: “这是景队的弟弟?” “原来他就是景队的弟弟啊,看起来就很厉害。” “……” 在新城,“景凛”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名字,似乎会给人生的希望。 几个人都凑过来想要和项少禹一组,似乎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但赵珉却推开所有人,站在了项少禹身边: “这是我兄弟,你们想要和他一组,先要取得我的同意。” 项少禹居高临下看这这个小个子,脑海中浮现出了曾经赵珉这个狗腿子是怎么在艾欣的指使下伤害自己的—— 之前不是说,有三种避免赵珉发现自己身份的办法么?既然是在战时的前线,死一个学员应该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项少禹这样想。 第29章 伤员 预选队作为学院中的佼佼者,这种时候更是要冲在前面。 尤其是作为景凛的弟弟,项少禹被教官指配到第一梯队参加城墙守卫任务。 “各位学员,虽然你们还没有从这里正式毕业,但已经是暴力部队的一份子!今天,你们将以暴力部队成员的身份来守护我们的人民和土地! “从此时此刻起,你们不再是同班同学,而是要一起战斗的战友。预选队将作为第一至三梯队成员,率先执行巡检任务。每个队伍共8人,每天巡检24小时。首先,第一梯队成员现在立刻带齐装备,去城墙下集合!” 一声令下,项少禹的名字被点到之后人就被带走了。 看着面前这个XXL码的男人,装备处的几个人从压箱底的被装拿了出来,在他身上比划了好几下之后才勉强找到一个他能穿的型号。 项少禹从换衣间换好衣服走出来,袖口和裤腿都短了好大一截,整个人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看上去莫名有些好笑。 “所有巡检人员统一配备一把克洛格手枪,一把m4突击步枪,一把匕首和一枚手雷,现在清点装备,确认无误后即刻行动。” 就在项少禹检查步枪弹药配备的时候,赵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激动地搓着手,说话时不停搬弄着步枪上的保险栓: “温斯宇,我们俩一组吧?” “第一梯队一共只有8个人,还要分组?” 显然,项少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自然是不知道实际的操作流程,不过鉴于他是景凛的弟弟,赵珉也是乐于给他讲解一二: “那总不能八个人都在围墙上站着吧!八个人一共分为四组,只有一组是比较轻松地、站在围墙上,一组需要到贫民窟维持秩序,剩下的两组则在围墙外巡逻,说不定就会遇到零星的丧尸。你想去哪组?” “我?教官会安排的吧。” “啧啧,真是个没想法的家伙,我们一起去外面杀僵尸吧,说不定还能立功,到时候就能提前进入暴力部队了!” 不得不承认,赵珉的提议对项少禹很有诱惑力,而且如果去野外,自己杀赵珉也会更方便。 一点头,项少禹答应得倒是痛快:“那我听你的。” “听我的就对了,兄弟!” 赵珉拍着胸脯给项少禹答应,但是当教官宣布每个人的任务时,他们两个人居然全都是去围墙上巡检的! “为什么!” 项少禹有些失落地脱口而出一句,但对于那些根本不想在暴力部队卖命却因为家庭原因不得不来这里的人来说,这还真是凡尔赛: “你不是说包外你身上么,赵珉?为什么我们都不能出去了?” 两个人走在登上围墙的台阶上,赵珉将帽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估计是因为我爹和景队的关系。” “这也要走后门?” “不是不是,这也是暴力部队的一种保护机制。我爹虽然是文职,但是军衔不高,所以这次和景队他们一样也被派出去了。这种情况下,如果在执行重大危险任务的队员有亲属在暴力部队中,那亲属就不能也不会被安排到危险岗位上。”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项少禹想到了姜辉—— 姜辉的父亲是中校,但姜辉却被派到贫民窟执行任务,这说明两中校并没有去前线。 景队他们……所处的环境很危险。 自己突然就这样莫名被保护起来,项少禹却没有庆幸的感觉,反而有些担心—— 原来我越安全,他越危险。 眉头微微皱在一起,项少禹站在围墙上有些心不在焉,他将城墙上的石子一颗一颗踢下去,清理干净之后端起步枪瞄准了远处—— 那是……灯? 没想到在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疫区居然有点点灯光正在朝着城墙的方向过来,紧接着,项少禹从对讲机中听到了消息: “根据前线消息,第一批伤员和牺牲士兵的尸体已经转运进城,各单位做好登记和检测准备。” 伤员…… 和尸体。 这两个词语让项少禹有些恍惚,他有些急不可耐地从城墙上冲了下去,赵珉紧随其后: “听说这次伤员数量很多,前线都没有来得及将伤员名单发过来。” “也不知道第四小队怎么样了。” 项少禹念叨了一路,赵珉随即点了点头: “如果连第四小队都有人牺牲的话,恐怕这件事情就严重了。” 两个人和大部队汇合,给进城的人进行丧尸病毒检测,项少禹正在登记的时候,注意到隔了两个通道的位置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接受检测—— 秦……秦河? 第四小队的人…… 一种不安和恐惧瞬间将他包裹,老实说,项少禹还从没有想过如果景凛死了他该怎么办? 因为这个男人,项少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身份,毁了容,景凛死了,他的这个身份也就不再具有意义,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人再知道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两个人是另一种形式的相依为命。 将手中的检测剂放在桌子上,项少禹有些急不可耐地跑了起来: “秦哥……秦哥!秦哥!” 但是,他很快就注意到秦哥被带上了去隔离点的运兵车,这是检测结果正常的人进城前的必经途径。 他的呼唤被车轮声所掩盖,徒劳的脚步不甘心地停了下来,明明今天只是在城墙上像是散步一样溜达了一天,可此时项少禹却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 “怎么了,温斯宇?” 赵珉追了过来,项少禹不在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那个通道很快就堵塞了,有两个教官正在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从他们的脸色能够看出此时两人非常不爽。 “我看见秦河了。” “ 第30章 温暖 腰间和头盔上都配有手电筒,虽然身上的战术迷彩和防弹衣有些破旧,但好歹也算是件装备。 项少禹和赵珉跟同组的野外巡逻换班后就偷偷溜了出来。 晚上的巡逻比白天更危险些。 如果说白天只需要担心零星的丧尸,那晚上还需要小心成群结队的猛兽。 更何况围墙外是一片森林,视野遮蔽,更难行动。 耳旁是猫头鹰的叫声,两人侧身背对背艰难行进: “我们要这样走多久?” “赶在换班前回来就行了吧?” 显然,项少禹和赵珉对于这个问题的重点不太一样。 前者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景凛。 穿过森林,两人就看到了一条高速公路,上面全都满了车,只是没有一个活人,有的车上坐着身上全是牙印的丧尸,他们因为被安全带束缚住而无法动弹,洗净变得干瘪。 灾难来得太快,快到让人无法反应。 “这里要小心一点,说不定车底下就会冒出丧尸拽住你的腿。” 赵珉警惕地说着,可话音刚落下一秒自己的脚就被人拽住拖进了一辆大货车车底! “赵珉!” 项少禹眼疾手快,拔出手枪俯下身体对准了抓着赵珉腿的丧尸。 可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大货车的车底就像是地狱,里面全都是下半身被货车碾压而无法行动的丧尸群! “操!” 一瞬间,项少禹也忘了自己想要杀了这个男人,脑海中共同的敌人只有丧尸,他开了几枪之后俯下身子趴到了车底: “抓住我的手,赵珉!” “救我!救我!” “……” 项少禹的身体都已经贴到地上,但也只是指尖能触碰到赵珉的手指,他看着赵珉脸上的惊恐和绝望,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艾欣。 艾欣在临死前也是这副表情。 我…… 要不要救赵珉? 一瞬间,这个疑问就浮了出来,而此时如果杀赵珉,简直易如反掌—— 只要自己装做够不到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救我!” 男人的呼喊在身后不绝于耳,而项少禹开始犹豫。 突然! 猛地感觉自己的腿被人抓住,紧接着项少禹感受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直接将他从车底下拽了出来—— 这么强壮……难道是B级? “操!” 步枪脱手,背带也从身上滑落,项少禹像是掉在床底一下的小狗玩具一样被找到的小狗毫不怜惜地拽了出来,手腕和脚踝全都划伤: “赵珉!” “温斯宇!他妈的!” 本来是霸凌者和被霸凌者,这个时候居然像是难舍难分的情侣,呼唤着彼此的名字。 “操——” 一声不服输的叫声楼,项少禹的身体就被拽了出去。 极度的兴奋和紧张让他的内心无法平息,猛地翻过身,项少禹踹了两脚。 可这时他才注意到伴随着身上传来压迫的感觉,下一秒一个瘦削高挑的身影就骑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禹?他妈的,你怎么在这儿?!” “景队?” 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但当他注意到熟悉的冰蓝色眼睛时,语气顿时变得笃定: “景队!” 然后,他一把抱住了景凛。 “……” 只觉得被自己压在地上的人突然坐起来紧紧抱住自己,就好像恨不能把内脏都给勒出来一样,景凛有些不习惯的在项少禹的怀中动了动: “松手。” 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似乎还呆着不耐烦。 项少禹听话地放开了他,全都是沙砾的面罩紧紧贴在脸上,露出了少年死里逃生的笑容: “景队,你怎么在这儿?” 景凛看着队友将赵珉也救了出来之后才解释道: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在回城的路上看到了你撅个大腚不知道在干什么。” 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项少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想要尽快换个话题: “景队,秦河受伤了么?我今天看到他提前返回了。” “他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我替他申请了提前归队。” “哎?只是这样?” “那要不然呢?” 显然,景凛的回答已经超出了项少禹的想象力,两个人坐上车之后,他用一脸懵圈的表情看着景凛,好像还没有消化刚才的消息。 看着他一脸不解,景凛冷哼一声: “怎么,我没事你很失望?” “啊?不不不不,景队,我只是……” 项少禹有些笨嘴拙舌,尤其是放景凛有些咄咄逼人的时候,就更不会说话了。 结结巴巴,看着男人好看的眸子里带着嫌弃,索性,项少禹一把抱住了他。 “……” “……” 景凛冷了一下,感受着这个过于火热的温度,他的手顿在空中,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你……” “哥,欢迎回家。” “……” 瞳孔微颤,景凛正要推开项少禹的手在空中进退两难,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有多久没有被人欢迎过了? 自从“枯木”死了之后,景凛似乎也成了一条流浪狗。 只不过,他是一只大狗,是没有人再愿意施舍他、教他求生的大狗。 每次执行完任务回去,都是一张冷冰冰的床和布满灰尘的地板。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这句“欢迎回家”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哥,你没事儿就好。” “……” 项少禹就像是能读懂景凛心灵最脆弱的地方,每句话都直击他的心灵,像是将他胸口插进的刀子缓缓拔出: “我很担心你,哥。” 话音刚落,景凛感觉自己的牙关一酸,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重重咽了口唾沫,为了避免露 第31章 做饭 当第四小队回来之后,暴力部队原先紧绷的气氛立刻松下来不少。 手中握着步枪,全副武装的景凛一行人在众目睽睽下走进了城。 “景队!” 城门巡检组队长敬礼之后两人握了握手: “范将军在等您!” 景凛点了点头,带着人直接走进了暴力部队的办公楼。 他轻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安排道: “你们去休息吧,抽空看看秦河,谁能想到任务点突发泥石流把他给冲下去,这小子也是命大。” “好的,队长。” 目送着队友都离开,景凛才收起了脸上伪装轻松的表情,一双疲惫的眼睛里写满了太多的故事。 将头盔取下来放在走廊的椅子上,景凛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报告!” “进。” 景凛一进门,就看到范宁正在看电脑,他缓缓收回视线,然后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危机解决了?” “报告范将军,目前逃逸出来的丧尸已经通过直升机喷洒标记药水完成了定位,A到B级丧尸我们进行了捕杀,C级已经驱赶但指定位置,目前由其他小队接手安装围栏。” 范宁点了点头: “你们回来也就意味着任务中最危险的部分已经解决。但是,第四小队出现了伤员,是什么情况?” 景凛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范宁居然会关注这件事情,表情有些复杂—— 他本以为只有自己注意到了这一点,那就是秦河受伤得地方已经不在暴力部队警戒范围,而是宙斯军团负责的地方! 景凛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秦河所在的任务点突发泥石流,将他冲了下去。” 没有说话,范宁只是从椅子上起来,他缓缓来到景凛身边,微微抬起头迎上男人坚定的目光: “当初,新城混乱不堪,各种帮派、黑手党、军火商都想趁机分割一片土地,最后是暴力部队和宙斯军团联手,教官其他帮派赶尽杀绝摆有了今天的和平。宙斯军团则分得了新城中广阔但贫瘠的一片土地,在那里繁衍生息,我们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就他妈的问你,景凛,我们的任务点哪里会发生泥!石!流!” 范宁说话的时候一字一顿,边说边用手指戳着景凛的肩头: “秦河是不是已经背叛我们了,景凛!你是不是也是叛徒!” “将军!秦河没有和宙斯军团往来。” 景凛的声辩有些毫无力度。 “你是第四队的队长,如果第四队出线叛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第四小队拥有所有作战小队都没有的权限,甚至可以说,一些中校、上校不能查阅的档案、进出的地方,他们可以去,可现在似乎出现了问题。 紧紧抿着唇,景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就问你一句话,景凛,你说秦河没有叛变,是你的直觉,还是你有证据?” 范宁问得很平静,但同时将腰间的配枪拍在了桌子上。 景凛沉了口气,眼神中不可怀疑: “我有证据。” “……” 静静地看着景凛,范宁过了好一会儿,沧桑的脸微微有些缓和,慢慢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景凛。不仅仅是因为你是第四小队的队长,更是因为你是枯木唯一信任的人。” “……” “你最好不要辜负了他,景凛。宙斯军团,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知道,将军。” 看着范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而后离开,景凛选择回到车里,本来想直接去别墅,最后还是来到学院,打算接上项少禹一起走。 等到学院全部熄灯,只有景凛的车内隐隐透出烟头的红光时,他看到一个高高大大但是苟苟祟祟的身影灵活地从铁丝网翻过来后,缓缓降下车窗,吹了个口哨,然后发出了像是招惹小狗的声音: “啧啧啧。” 闻声,黑暗中高大的影子先愣了一下,似乎在辨别方向,然后几步跑了过去。 “景队。” 一上车,项少禹坐在副驾驶上边系安全带边说: “今晚去您家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就是聊聊天,放松放松。” “那要不要做点儿吃的喝的?” “你会做饭?” 景凛挑眉,毕竟他是个饿了连泡泡面都选择干啃的人,这一点倒是和他高冷优雅的气质完全不同。 项少禹重重点了点头,恨不能现在就给他表演一下自己高超的刀法: “我妈说我烧的肉很好吃。” “那让我尝尝,正好回来的时候猎了一只鳄鱼。” “鳄……鳄鱼……” 寒暄间就已经到了别墅,两人难得悠闲回来,景凛打了两瓶酒,一瓶给了项少禹,另一瓶抬头一饮而尽: “做好了叫我,我上去躺一会儿。” “好的,景队。” 来到厨房想要找个围裙,项少禹在发现这里除了一条鳄鱼之外没有任何和做饭有关的用品后就放弃了。 开火,拿出匕首,虽然不如剔骨刀那么大,但是却非常锋利,不一会儿一条大鳄鱼就变成了面条形状。 只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能用的调料,项少禹调了个酸辣可口的酱料,拌了一道鱼肉面条和凉菜。 “轰隆!” “糟糕……” 突然一声雷响,项少禹太过入神以至于被惊得抖了一下,酱料洒在了袖子上。 “……” 本来晚上偷偷溜出去紧张得就一股汗味儿,现在闻起来感觉自己就像是变质的生腌,又臭又腥。 索性,将外套脱下来扔到水槽里揉了两下挂起来,用毛巾简单擦了擦身子,项少禹赤裸着上半身,手中端着托盘来到了楼上。 “景队?” 一敲门,他小声问了句,在没有得到应答之后推门进去,看到了蜷缩在床 第32章 失明 项少禹被景凛的模样吓了一跳,“枯木”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开关一样,被提起之后他瞬间就变了个人。 “我……听说的。” “听谁说的!” “赵珉。” 说话差点儿结巴,项少禹向后靠在墙上,他突然想到那天在第三审讯室,赵珉和那个士兵弃艾欣于不顾的场景—— 自己也不也是和他们一样的逃兵么? 一想到这儿,项少禹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想要收回刚才的话时已经来不及了。 景凛从床上起来,像是拎着狗脖子上的项圈一样直接掐住了项少禹的脖子,将他重重地摔在了墙上,而后小臂抵住了少年的喉结,一阵难以抑制的干呕让项少禹咳嗽了几声。 “他都给你说了什么!” “他只是说他很崇拜您,您以前还有一个叫‘枯木’的队友,仅此而已!” 项少禹说话的速度很快,因为他下一秒就涌上了窒息的感觉,如果不是景凛松手,他估计很快就会昏过去。 “……” 看着捂着脖子不停咳嗽的项少禹,景凛沉了口气,他瞧着自己因为经常锻炼和上战场而粗壮有力的胳膊,又看了看项少禹脖子上红红的印记,愧疚感瞬间就将他包围。 “抱歉。” 他匆匆说了句,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景。 “对不起,景队,以后我不会再乱听这些话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应激了。” 说完,景凛端着碗碟下楼,在厨房里洗洗涮涮—— 这也是他的道歉方式之一,毕竟如果没有刚才的一幕,他肯定会命令项少禹去洗碗。 “轰隆——” 雷声越来越近,景凛感觉头也越来越疼,在一阵电闪雷鸣后,他猛地捂住头呆愣在原地,在那一瞬间他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好在下一秒视力就恢复了正常。 “景队。” 手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当项少禹的声音靠近时,他已经将景凛的手捞了出来: “景队,打雷了,您先去休息吧?” 景凛摇了摇头,毕竟自己刚才才乱发脾气,没想到项少禹不计前嫌地过来关心自己,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收拾了碗筷,正举着手要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橱柜时,伴随着第二声闷雷,景凛抖了一下。 “景队?” “小禹,帮我把碗放到橱柜里。” “哎?好。” 看着景凛的手就在橱柜旁边,项少禹不明白他为什么有这种奇怪的要求,但还是照做了。 而他放碗的时候试探性地看了一眼景凛的脸,这才发现男人的眼镜根本就没有聚焦,完全不知道他在看哪里。 “景队,您没事儿吧?” “我看不见了,小禹,扶我坐下。” “什么?!看不见了?我……我这就去叫一声!” 谁能想到这个男人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得如此云淡风轻,项少禹慌乱地就要跑出去,景凛去拉他没有抓住,结果踉跄了一下。 “别去,这都是小毛病,一会儿就好了。” “小毛病?景队,失明,这可是失明,怎么会是小毛病!” “听话!” 听到项少禹的声音都已经飘到门口,景凛着急跑了两步,接过栽在了茶几上,玻璃瞬间被他健硕的身体撞碎,手臂、面颊、耳朵上都是伤口。 “景队!” 这次,就算是景凛不叫他,项少禹也不敢走了。 扶着男人坐起来,他按照指示找到医疗箱,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有些不服气地问: “景队,为什么不找医生看看呢?” “因为……” 景凛总不能说暴力部队现在已经人心涣散,各自都心怀鬼胎,如果他失明了,那背后不知道有多少把刀子在对着他吧! 他摸索着去找水杯,项少禹给他喂到了嘴边,弄得男人有些不习惯。 他喝了一口解释道: “你不是知道枯木么,曾经他是第四小队的队长,我是副队长,因为第四小队在战争期间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功高震主,上面为了压制我们,给我们两个人每人从鼻腔注射了一枚纳米炸弹在大脑,如果有人叛变,纳米炸弹就会爆炸。但艾中校上任之后认为这种做法很伤害队员的感情,就将纳米炸弹的引爆程序删除,现在它虽然不会爆炸,但还在我的大脑里,一到雷雨天气就会释放电流,轻则头疼,重则短时间失明、失聪,不过很快就会好的。” 有些不安地点了点头,项少禹看着景凛好看的侧脸。 景凛的眼角处略显疲惫,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如同未被阳光照射的深湖,平静而深沉。 和景凛相处了一段时间,项少禹隐隐能够察觉到这个男人可能没有说实话,但并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里面有太多自己不曾了解的秘密。 “景队,我扶您去休息吧。” “不用,等一会儿眼睛恢复正常,我就自己去了。你快回宿舍吧。” “好。” 项少禹没有拒绝,他起身来到门口,打开门,然后又关上,自己则静静地站在门里,做好一切伪装之后静静注射着男人—— 果然,还是放心不下。 而且,他太想了解这个男人,还有他隐藏的秘密。 景凛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举起自己的手在空中看了又看,但不一会儿就有些垂头丧气的站起来,一边扶着墙一边走上楼,每一步都很艰难,中途还差点儿摔倒。 “操。” 低声咒骂了一句,而后景凛有些愤怒地给了扶手一拳,缓缓走上房间,他关上门就再没有动静了。 项少禹站在黑暗的一楼,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看不出表情的面罩。 一把摘掉头套,少年脸上的刀疤已经变淡,果然年轻人就是康复得快。 他脱了鞋,赤脚走在地上,缓缓跟了上去,伴随着雷 第33章 共枕 景凛的身体瑟瑟发抖,他蜷缩在一起像是受过风雨的小猫。 静静站在外面,项少禹咽了口唾沫,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始终没有张口。 “唔——” 景凛捂着脑袋,雷鸣过后涌上来的疼痛让他无法说话,当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时,鼻血流了下来。 “景队!” 果然,项少禹还是沉不住气的。 他几步跑到景凛身边,扶着男人的身子用手擦掉了他脸上的血: “景队?怎么回事儿?” “你怎么还在?” “……” 不愿意承认自己欺骗了景凛,项少禹选择忽视这个提问: “景队,今晚让我留下来陪您吧?” 显然,项少禹的提议让景凛无法拒绝,毕竟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万一直接从二楼摔下来,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虽然口头上没有答应,但景凛在床上挪了挪,给项少禹腾出了一片位置,算是自己的答复。 穿着景凛的衣服,躺在景凛的床上,项少禹侧头看着景凛,这种感觉的确很奇妙—— 这个男人毁了自己的脸,却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而且可以说,他这个重生的身份相当不错。 将战术面罩摘下来,项少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都不痛恨景凛划伤自己的脸,反而有些庆幸—— 毕竟,美貌加上任何特长都将是王炸,除了贫穷。 或者说,人不能只有美貌。 而以前的项少禹就是如此。 景凛和自己面对面躺着,前者虽然一直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胸口,但项少禹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要不然他如果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肯定会将自己一脚踹下去的。 屏住呼吸,项少禹再一次地靠近。 他细细地盯着景凛冰蓝的眼睛、白色的长睫毛和垂下来的发丝,就好像在看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 “小禹?” “嗯?怎么了,景队?” 他突然出声,项少禹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退。 “从后天开始巡检的任务就会逐步取消,我打算加快对你的训练。只是射击的话有些太单一了,没有办法满足我对你的要求,所以后天起,除了每天射击的必修课,晚上你还要过来练习近身搏斗。” “近身搏斗?和谁?和您?” 一听这话,项少禹愣了愣。 可景凛平静地点头: “不然呢?秦河现在受伤了,别人手下每个轻重,说不定就给你打个半残。” 说完,他扶着床坐起来,伸出了右手: “来,和我扳手腕试试你的力气。” 项少禹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看着景凛紧实的肌肉线条,有些不自信: “景队,我肯定不是您的对手。” “快点儿,别废话。” 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景凛依旧是个暴脾气,或者说,也许是因为和项少禹逐渐熟络起来,嘴上才开始不那么在意。 项少禹握住景凛的手,他的指尖冰冰凉,还有些湿漉漉,这可能是他刚才哽咽时的泪水,毕竟现在从景凛的脸上还能够看到斑驳的泪痕。 两个人的手差不多大小,但项少禹感觉可能过几个月自己的手会更大一些,因为刚见到景凛的时候他就说过,他二十八年才长了这么高,自己现在还在发育,肯定是会比他还要高、还要强壮。 “开始。” 伴随着一声令下,项少禹徐徐发力,可景凛的手纹丝不动,就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用劲儿一样。 “这是你全部的力气了?” “还……还不够么,景队?” 项少禹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显现出来了,他说话时憋着一口气。 “还差得远呢。” 景凛说完,很轻松地就将项少禹的胳膊给扳倒了,后者倒是个顺杆爬,借着这股子力气就倒在了床上。 他躺在景凛的腿边,静静地看着男人有些错愕的表情: “你人呢?” 景凛的手向前摸索着,结果摸到了项少禹的脸: “景队,还记得么,我们在第三审讯室相遇的时候,您也是这样擦掉了我脸上的血。” “……” “当时,我觉得您特别温柔。” “这是你的错觉。” 景凛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撇过头不敢再和项少禹说下去—— 他对这个少年有太多话想要说,想要告诉他,他的父亲有多么伟大,他的父亲希望他能够健康成长,不希望他被卷入到这场纷争当中…… 但景凛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雷雨渐停,景凛缓缓望向窗外,但自己漆黑的视野中逐渐出现亮光的时候,他缓缓出了口气: “小禹,现在几点了?” “凌晨两点,景队。” 项少禹猛地坐起来,和景凛膝盖想抵,凑过去说。 景凛一回头,被吓了一跳: “滚远点儿,太近了。” 项少禹有些诧异: “您能看见了?!” “你不乐意?” “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太好了!” 项少禹摸摸头笑笑,景凛拿起他刚才扔在床上的战术头套给少年一把罩了上去: “我带你去看看你母亲吧,现在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贫民窟的看管应该没有那么严了。” “真的可以么?!” 一听这话,项少禹琥珀色的瞳开始闪烁激动的光,景凛注意到他的眼里有泪水。 欣慰地一笑,景凛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你的,下楼。”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项少禹一直在紧张地搓着膝盖,景凛看着少年面罩都遮盖不住的笑容,自己也被感染了: “小禹和母亲的关系很好?”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就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没有我想必一定过得很艰难,我一直都很担心她 第34章 反常 母亲的境遇对于项少禹来说就像是一把利刃,既是悬在头顶的尖刀,逼迫他不得不在学院好好学习,又是戳进他心窝的刀子,让少年总是安心不下。 因为带着战术面罩的缘故,项少禹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真实面目,他总是会晚一点儿去吃饭,而且坐在一个犄角旮旯里,不过这并不能逃过赵珉的骚扰,以至于外人看上去每次都是赵珉去找项少禹吃饭,就好像两人的关心很好一样。 可这一幕,在今天并没有发生。 项少禹吃完饭,环视了一圈儿食堂也没有看到赵珉的身影,倒不是说怅然若失,只是感觉到了一种冥冥之中的变化,毕竟如果有什么长期重复的事情突然发生变化,这肯定意味着意外。 “温同学,你也注意到了吧?” “嗯?” 就在项少禹准备离开的时候,姜辉端着吃完的餐盘走过来坐下,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别走。 “什么?” 因为之前景凛对姜辉还不错,项少禹倒也没有将他当外人。 “赵珉,你也注意到了,是不是,他今天上完课就回宿舍了。” 项少禹点了点头。 “要不我们去看看他?” “看看他?你不应该很讨厌才对么?” 颔首笑笑,姜辉倒是喜欢和项少禹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打交道: “讨厌一个人不就是应该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去给他致命一击么?” 没有说话,项少禹像是在咀嚼一样咂吧了两下嘴,好像在品味姜辉的话—— 他感觉说这话的人不应该是姜辉,而应该是景凛。 倒是没有拒绝,毕竟项少禹和赵珉并不是什么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敌人才对,如果不是因为要偃旗息鼓在这里韬光养晦,恐怕在第一次接近赵珉的时候,项少禹就要揍他了。 姜辉从食堂拿了一些水果,还为赵珉打了份中午饭提在手上,项少禹跟在他身后来到了赵珉的宿舍,敲了敲门之后,两个人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赵珉才来开门。 “嗯?什么事儿?” 只把门打开了一道缝隙,赵珉的头探了出来,脸色苍白,青色的血管从皮肤中逐渐浮现出来,看上去像是病入膏肓。 项少禹有些诧异,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下意识退了半步。 但姜辉倒是更加从容,将手中的饭递了过去: “看你中午没有吃饭,这是给你带的,赵珉。” 赵珉低头瞧了一眼,而后冷漠地打翻了姜辉手中的饭盒,下一秒就关上门不再理会。 项少禹看着姜辉蹲下来将地面打扫干净,后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看来,他真的是遇到大麻烦了呢,温同学。” “什么麻烦?” “看来你没有好好预习功课啊,温同学,这样子景队不会生气么?” 姜辉将地上的东西收好从项少禹身边走过,后者跟上去之后回忆起昨天教官布置要看《丧尸病毒发展历史与临床学研究》,可自己昨天一直都陪着景队,凌晨去看了母亲,将预习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有些心虚: “你指的是?” “赵珉现在貌似感染了丧尸ZOMVIR—01号病毒,正处于潜伏期。” “怎么可能!” 姜辉这么一说,项少禹瞬间就想到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溜出去穿过森林的一幕幕,最后赵珉的腿被丧尸拖到卡车底下的摩擦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在唇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姜辉看上去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温同学,这件事情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毕竟如果赵珉感染的事情被曝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你,因为你们昨天一起在执勤,而你一旦陷入麻烦,景队也会很被动,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没有点头也没有要求,项少禹的表情有些复杂: “可如果不说,赵珉突然尸变在这里开始咬人怎么办?事情不就闹大了?” “这件事情我会让我父亲来处理,因为第六小队和第三小队一样,都是负责新城安全的,到时候他们会有办法秘密将赵珉解决。”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完全的方法,而且项少禹本身也有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 “那就按你说的办。” “对了,温同学,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 “这件事情也不要告诉景队?” “这怎么行!我哥他……” “你哥哥如果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第一时间将赵珉控制起来,这样赵珉既没有尸变,也没有死亡,到时候他会说什么?他一定会交代自己怎么被感染的,我想,这件事情肯定和你们两昨天执勤有关,对吧?因为其他情况下,我们这些学员根本没有接触到丧尸的机会,除非……有人违规操作。” 静静地看着姜辉,项少禹突然感觉面前这个白白胖胖的少年有些奇怪—— 他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谋深算,项少禹莫名开始对这个人产生排斥和抵抗: “那又怎样?” “赵珉违规操作,温同学也逃不了干系,而温同学一旦被牵扯其中,那景队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毕竟景队是给艾中校做……说难听一点,叫做狗的人,在暴力部队被称为‘最凶的看门狗’,而艾欣死后艾中校为了给儿子一个光荣牺牲的名号,动用了不少关系,元气大伤,现在如果景队受到惩罚,恐怕艾中校想要帮忙也不能。毕竟,赵珉的父亲可是少校,虽然官职不高,但也在景队之上。” 项少禹听得有些愣神儿,老实说,他并不觉得姜辉说得有道理,但自己又好像被绕了进去: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告诉景队,景队会有危险?” “嗯——”思忖了半晌,姜辉打了个响指,“你归纳得很好。” 似懂非懂,项少禹的心悬 第35章 搏击 拳击场要比射击场更大,里面设置了四个擂台,项少禹算了一下,第四小队核心成员一共四个人,这难道是一人一个擂台? 那又要和谁打呢? “过来。” 景凛翻身上了最靠边的台子,然后勾了勾手指,项少禹两步跑过去,一跃而上。 “一开始我们先练习徒手搏击,等你学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加上武器,毕竟在战场上,无论是面对敌人,还是面对丧尸,你都不能徒手捏爆他们的脑袋。” 项少禹木讷地点点头,老实说,这种充满了攻击性的运动并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了,但他也心知肚明,那就是自己有这么大的一个体格,学习这些东西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来,你先站好。” 摩挲着下巴,景凛上下打量着项少禹,他很少带学生,就算有人来讨教一二,那也是很有基础的,对于这种小白,一时间他有些不确定要怎么才能上手。 索性,他将项少禹当做是一个人体模特,给他摆弄起姿势: “对,像是这样侧身站,肩膀摆正,夹紧双臂,嗯……上半身基本这样,我看看下半身。” 蹲下,景凛的手放在项少禹有些僵硬的脚踝上,使劲儿掰着: “你身体怎么这么僵硬?这条腿往前。” 项少禹有些紧张,毕竟他和景凛的肢体接触不算多,这个男人在他心目中既有敬仰、又有羡慕,还有一种想要窥探他背后秘密的冲动,此时他毫无防备地蹲在地上专心地摆弄着自己的脚踝,项少禹却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景队。” “怎么了?” “我有点儿热,可以把面罩摘了么?” “不行,以后每次执行任务全副武装都是要佩戴面罩,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手段。面罩是特殊材质,可以防火放水。” 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项少禹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拳套上,但伴随着景凛的手一路向上,从小腿的位置纠正道大腿的发力肌肉,项少禹感觉有些腿软: “景队。” “又怎么了!” 景凛正发愁要怎么教新手,有些心烦意乱,但项少禹还在一个劲儿地说话打断他的思路。 “注意影响。” “什么影响?” “别摸我大腿。” “谁他妈的要摸你大腿!” 项少禹这么一说,景凛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已经碰到了他的腹股沟,往后连退了两步,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 还好,有面罩在,要不然项少禹的红脸恐怕会让景凛更加尴尬。 “近身搏击主要用于和人类以及C级丧尸的战斗,和D级丧尸的话只要用你能找到的任何武器捅破它的脑袋就行,可人不一样。” “人?城里闹事的人?” 显然,项少禹还真是想不到已经到了世界末日,人类之间为什么还会内斗,他甚至做不到虚空索敌,不知道自己要和谁争斗。 景凛看着这孩子的傻样子,眉头轻轻皱起,囫囵揉吧了两下他的头发之后比划着打了两拳: “宙斯军团,听说过吧?这可是新城最有名的私人军火集团,别说你不知道。” “只是听过他们的名号,具体还不太了解。” 项少禹跟着景凛有样学样,对着面前的沙袋一个重拳出击,到底是大力出机器,沙袋瞬间就出现了一个破口,里面填充棉花顺着口溢出来了一块,卡在黑色的沙袋上,像是兔子的尾巴。 景凛有些意外,将自己面前还完好的沙袋让给了项少禹,强调了一下练习的要领之后继续说: “宙斯军团和暴力部队一直都势如水火,即便人类共同的敌人是丧尸这两派人的纷争也从来没有停歇,就比如第二小队和第八小队都是负责对战宙斯军团。” 说完,景凛下意识地看了项少禹一眼: “你的父亲是在丧尸清洗疫区中死亡的,我记得你说过。” “是的,他……就是被宙斯军团的人杀死的。” “所以,你要怀揣着这份恨意,总有一天会手刃杀父仇人的。” 景凛说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敢看项少禹的双眼,而是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沙袋上,伴随着一拳击出,沙袋整个飞了出去。 “噗嗤——” 沙袋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活动了一些有些酸软的手腕,转头看着吃惊的项少禹: “练吧,练到这个程度就行了。” “……” 景灵每次都会将很难的事情说得如喝水一样简单,他说完就去掉了缠绕在手腕上的纱布,随手扔在擂台上,翻身下场。 “景队?您要走了?” “今晚还有外勤,要去给二队做增员。” “二队?是要去打宙斯军团的人?!” 项少禹有些着急地跑过去,翻下场的时候鞋子也没来记得穿。 “怎么,你也想去?” 项少禹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我好歹应该知道仇人的模样吧!杀了我父亲的,毒哑我母亲的,我都应该深深记住他们的脸。” 景凛:不好意思,两件事儿都是我干的。 欲言又止,景凛每次看到项少禹和老项一样琥珀色的眼睛都会心生愧疚,好像没有办法拒绝他。 “哥——求你了。” “……” 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项少禹好像叫“哥”也叫习惯了,景凛倒也听得耳根子软软: “好吧好吧。那你……晚上一定要全程跟着我,千万不要走散了,今晚主要是在宙斯军团的领地执行一个护送任务,保证二队交换回来的人质能够安全回到暴力部队,虽然没有什么危险性,但如果你落单被宙斯军团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明白,哥!” “你……” “怎么了 第36章 蜕变(1) 在绿地新城建立后,宙斯军团盘踞了最西北角的广阔区域,面积相当大,甚至可以说在他们的统治下,建立了一个城中城。 只不过,西北地区土地比较荒芜,没有什么用来耕种的天地,更没有河流,但是生产石油和天然气,简直就是既贫瘠又富饶的代表。 车队一共三辆武装吉普,景凛在第一辆车上压车,坐在副驾驶,项少禹坐在他的后面,一路上也不敢说话,像是高大的背景墙。 吉普车本身车顶就已经够高的了,但项少禹坐进去还要低着头,他怀疑似乎是因为最近运动量加大的缘故,个子又长了。 “车队注意,即将进入宙斯军团领地。” 景凛按下PTT键,对着对讲机说了句,而后扭头给司机和后座的几个人发了根烟: “这次去尽量不要和宙斯军团的人发生争执。入城需要搜身,每个人携带的武器有限,除了手枪和冲锋枪,其余的都没有带吧?” “没带,景队。” 司机敬了个二指礼说道。 “那就好。以平安接人为目的,否则一旦动枪,我们不占优势。” 景凛话音刚落,车就停了下来。 项少禹跟着下车,他一抬头,看到了用丧尸尸骸和废弃铁板、木头做成的简单门头,红色发黑的字迹写着“宙斯”两个大字。 项少禹怀疑,这是用血写的。 毕竟这是末日最不缺的东西。 “小禹。” “怎么了,景队?” 景凛招了招手把小狗叫过来,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之后将自己腰间的手枪拿出来塞进了项少禹的快拔枪套: “拿好,随意别拿出来。” 低头,项少禹感受到自己的大腿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小猫在抓挠。 低头看时,景凛已经将枪别在了枪套里,项少禹注意到枪的弹夹底部有一朵雕刻的骷髅头。 “景队,您不需要么?” 项少禹还想追上去问问,但被景凛拒绝了,后者坐在附近一个茶摊上,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听话地坐在景凛身边,项少禹一边喝茶一边听他们闲聊。 今天一起出行任务的,第四小队战术核心只有景凛一人,他带领着第四小队的行动组成员,不像是来执行任务倒像是郊游。 “景队,今天二队交换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物,还要您亲自来护送?” “一个……间谍。我们安插在宙斯军团的间谍。”景凛端起茶杯,喝之前解释道。 而他这么一句,就炸出了身边人的叽叽喳喳: “那还真是大功臣啊……我听说宙斯军团对待俘虏特别残忍?”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里面会活生生把俘虏的牙齿全部拔了,然后用强力胶把皮肤撕扯下来!” “天呐!这不比第三小队的审讯还恐怖?” “听说他们还会边让俘虏交代边让丧尸吃他的肉!活体盛宴!” “……” 项少禹看着他们一脸嫌恶地说着,正喝水时他注意到景凛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水杯贴在嘴唇上,一动不动。 “景队?” “嗯?” “你怎么了?” “困了。” 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景凛缓缓起身: “我去外面抽根烟。” 说完,他踉跄了一下站起来,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隐藏在自深深处的记忆逐渐涌现,景凛似乎听到了曾经“枯木”的惨叫—— “枯木”曾经就在自己面前被这样对待过。 那个时候,他还是潜伏成功的间谍,而“枯木”已经暴露,为了保全自己,“枯木”受尽折磨。 当时,枯木在审讯室里,景凛在审讯室外。 一阵恶寒涌了上来,景凛任由烟灰掉在手上,将白皙的手被烫出一个红印。 项少禹注意到他脸色很难看,惨白得可怕,于是也缓缓跟过去,但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站在门口。 这个位置很巧妙,他既能看得到景凛,又能听得到其他队友的谈话。 “景队和他弟弟关系好像很好啊?” “肯定!景队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现在亲人就只有这一个弟弟,能不疼爱么!” “弟弟也很依赖景队啊,像个跟屁虫一样,哈哈哈哈!” “嘘!你声音小点儿!” “……” 项少禹听着这些话,心里莫名有点爽。 即便是被叫做“跟屁虫”,小狗的心里也甜丝丝的—— 除了母亲,景凛是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了。 他喜欢自己和他相提并论,甚至喜欢两个人的名字被一起念出来。 “来了!” 不知道谁说了句,项少禹望去时一辆黑色的吉普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茶铺前。 “小禹。” “怎么了,景队?” “站到我身后。” 景凛边说,边挡在了项少禹面前,后者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倒是带着不想被家长照顾的叛逆初中生的口气: “景队,我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吧……” 边说,他边站到了景凛身边。 “不对劲儿。” “景队?” 景凛看着人质被押送上二队的车,手一直紧绷着。 “怎么了,景队?” “山上有狙击……” “砰!” 景凛边说边去拉项少禹,让这不听话的孩子站在他该站的位置,但下一秒,一枪射穿了景凛的肩膀! “拿枪!” 而紧随其后的,宙斯军团的人从车上拿出了机关枪,在重火力的压制下,四队的冲锋枪根本无济于事,就像是面对洪水的小树苗,很快就被冲刷洗净。 “景凛!” 而项少禹眼睁睁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景凛被打成了筛子! 第37章 蜕变(2) 刚才还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突然就像是被抽掉了骨骼的玩偶一样软踏踏地倒了下去。 项少禹一把扑过去将景凛抱在怀里,两人旋即倒在地上。 他感觉到自己身下湿漉漉的,不用看也知道那不是桌子上翻倒的茶杯洒出来的茶水,而是景凛的血。 “景凛?景凛!” 项少禹慌了,在旁边队友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站起来,拉着景凛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 “先将队长带到车上去!”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项少禹眼看着有人要将景凛带走,有些蛮横地将男人扯到自己的怀里: “温斯宇,先上车!” 感觉被人推搡了一把,项少禹脚下一踉跄,可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全都倒下,他的耳边是一阵蜂鸣,紧接着,茶铺就塌了—— 宙斯军团的人将机枪架在车上,四五个人毫不客气地对着茶铺就是火力轰炸,仿佛子弹不要钱一样。 像雨点一样的子弹很快就将木头搭建起来的茶铺扫射坍塌,横梁直接砸在了项少禹的腰上,他闷哼一声就倒了下去,茅草和木板像是棉被铺在他的身上,宣告着宙斯军团在这场偷袭中的胜利。 “死了么?” “你觉得能有人活下来?” 几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士兵嘴上叼着烟,问完之后将烟头吐在荒漠之中,伴随着一阵沙尘,他们重新戴上了战术面罩上车。 “但是押送人质的车已经开走了,怎么办?” “我们的任务是杀了景凛,和那个人质没关系。不过咱们头儿真是神了,他怎么知道这次任务景凛会来?” 大开着车窗,他们肆意宣告着本属于军团内部的秘密。 而倒在一片废墟之中,项少禹的压在景凛身上,脸上的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艰难地支撑起身子,如果不是他身高体壮,恐怕刚才横梁砸下来的时候就直接被腰斩了。 “景凛?睁眼啊,景凛!” 项少禹用手拍了拍景凛的脸,他查看着男人身上的伤势,虽然对方使用了火力压制,但几个人都穿了防弹背心,倒是不致命。 但景凛的胳膊上、肩膀上、腿上都有弹孔,一时间肯定是好不了。 “帮个忙,温斯宇!” “嗯?好!” 进茶铺的八个队友现在只剩下三个,项少禹不知道这算不算倒霉,或者说,是这些人不遵守规定—— 很奇怪,在这个时候他又想到了景凛曾经对自己说的话。那就是不要在战场上随意摘下装备。 死的五个人基本上都是喝茶的时候将头盔取掉而被爆了头,也实在是可惜。 果然,景凛的确很少说错,或者说,从来没有说错过。 将身边的队友扶起来,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伤了,但他们都没有景凛伤得严重,用止血绷带简单包扎伤口之后就去找载具想办法离开这里。 项少禹则笨手笨脚地给景凛止血。 他一只手按在景凛的大腿上,回过头望向这一望无际的荒漠—— 宙斯军团占据了最大的土地,但这片土地却毫无生机。荒漠之中存在的,只有石油、天然气,毒蛇、毒蝎,和险恶的人心。 因为景凛挡在自己的前面,即便自己是离袭击目标最近的人,项少禹也只是被倒塌的房屋给砸到了,不知道有没有内伤,但此时此刻,他看上去是那个最能被依靠的人。 “景凛,你还活着吗?”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话是声音在颤抖。 “轰隆隆——” 原处传来沙漠摩托的声音,项少禹激动地将景凛放在地上,从废墟中跑出去,希望是来接应的队友。 可没想到,他刚冲出去的时候,看到的是穿着沙漠迷彩而非城市迷彩的宙斯军团。 两个人背着步枪,有说有笑地开了过来,而在他们看到项少禹的时候瞬间警觉,立刻拔出了枪: “妈的,还真有活着的!” “头儿说得没错,是该回来找到景凛的尸体!” 项少禹连忙转身回到废墟,一把将景凛背在背上,他冲出来就跑进了最近的集市。 白天的荒漠风沙很大,集市里基本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一两个,也是来捉蝎子卖的商人。 “不行,把景凛背在背上不就是把他当成我的盾牌了吗?” 项少禹就近找了个店铺先躲进去,他将景凛从后背转移到怀中,粗重的呼吸声在店铺里来回回荡,他的耳朵里全都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操,这个逼还挺会跑,怎么办?” “找!一个一个地找!” 好在宙斯军团过来善后的人并不多,项少禹能够有喘息的机会。 他抱着景凛来到二楼,将男人平放在桌子上,似乎是路途的颠簸和伤口的疼痛将他从昏迷中唤醒,景凛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块头,有些恍惚: “枯木?” “景凛,你醒了!” 项少禹激动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着自己包扎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有些慌张: “伤口我不会包扎,我再试一下。” 耳朵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景凛已经扶着柜子坐了起来。 他环视着四周像是中药铺布置的模样,低头时就看到大块头弯着腰正在自己的大腿上扎止血绷带。 “小禹?小禹,你没事儿吧?” “景凛……景队,这话应该我问您才是。” 这声带着遗憾和不解的“小禹”才将项少禹给唤醒,他也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景凛的队友,更是他名义上的弟弟和下属,刚才是自己越界了。 “我自己来。” 少年笨拙的动作让伤口更疼了,景凛从战术背带里拿出了一剂肾上腺素,注射之后他自己给自己包扎着: “其他人呢?” “他们去找车了,但现 第38章 蜕变(3) 景凛从来没有谁这么抱住过。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想说项少禹的肩膀不像是一个少年,因为它过于宽阔和温暖,给人一种很值得依赖的错觉。 头枕在项少禹的防弹背心上,上面有景凛的血,将他黑色战术面罩上的白色骷髅头给染成了红的,看上去似乎更恐怖了。 他能感受到少年的身体在忍不住颤抖,手已经开始不稳,但门外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 “小禹?” “怎么了,景队?” “别紧张,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 景凛说完,艰难地伸出左手,贴在项少禹的脸上,像是抚摸小狗一样轻轻摩挲着: “如果我们在这儿死了,在地狱我还有话对你说。” “现在说不行吗,景队?” “至少活着的时候不能说。” 项少禹微微侧过头,轻轻贴在景凛的手上: “我会让景队活着将这些话告诉我的。” 话音刚落,步枪就是一阵扫射,直接将门板打成了稀巴烂! 飞溅的木屑划破了项少禹举着枪的手,嘈杂的声音结束之后,他猛地从景凛身后冲了出去,举着手枪就射了一发子弹—— 不管打中没打中,先发射就丢了! 他太需要发泄了,无论是积攒的恐惧还是紧张,此时此刻都需要扣动扳机来缓解一下。 “啪!” 而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宙斯军团不像暴力部队,里面的人会经受严苛的训练,可也是老特战兵,十分有经验,一把踢掉了项少禹的枪,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小禹!” 景凛急了,他侧身从房间里爬出去,可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情况,特战兵抱着项少禹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我操!” 头皮一阵发麻,景凛爬到枪边捡起来,趴在地上瞄着地下两个混在一起的身影。 “……” 这一枪如果稍微不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可景凛的两只手都受了伤,疼痛让他一时间无法聚焦视线,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这帮狗日的宙斯军团! “呼——” 长出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景凛看着项少禹压在特战兵的上面,很难捕捉到下面那个人影: “小禹,翻过来!” “翻过来?” “对,像是王八翻身那样翻过来!” “……” 可特战兵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就像是粘贴在地上一样,根本翻不过来。 “他妈的……” 景凛扶着被冲断的栏杆缓缓站起来,手靠在栏杆上艰难地保持稳定: “小禹,你相信我吗?” “景凛,开枪吧。” “砰——” 子弹在两个人扭打得瞬间射了出去,当时景凛感觉自己脑海中并不是眼前项少禹打架的这一幕,而是当时两人在第三审讯室,自己将子弹射在墙上的那一幕—— 我也会失手吗? 伴随着枪声陷落,面前两个身影都停止了挣扎,景凛站在摇摇欲坠的栏杆旁静静看着下面,过了半晌才张口: “小禹?小禹?” “景队!你没事儿吧!” 突然,一辆沙漠大脚车从窗户里冲了进来,景凛看到三张熟悉的面孔,长出了口气: “快,看看小禹!” 两个队友将项少禹从地上扶起来,看着男孩儿发呆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脸: “温斯宇,我们是黑白无常,来接你了。” 从刚才的紧绷中还没有缓过神儿,项少禹缓缓转头看着熟悉但一时间辨别不出的面庞,幽幽说了句: “地府住的也是单间吗?” 说完,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这个臭小子,就想着住单间。” 而在二楼的景凛只是微微挑眉,他很清楚,总是住在蜂巢里,项少禹有多渴望在睡觉的时候能够稍微伸展腿脚。 脸上露出了一丝劫后逢生的笑,景凛一招手: “扶一下我……” 话音刚落,他面前的栏杆就和他一起倒了下去。 “景队!我操!景队,来个人搭把手!” 第39章 当狗 项少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也很平淡,就是自己在第四小队的休息室里训练而已,但景队对自己很好,也不阴阳怪气自己,也不会凶自己,他说自己已经做得很好,能够独当一面。 这一幕,让他在梦里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做梦。 醒来一睁眼,项少禹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看了很久,都没有缓过神儿—— 到底什么是梦? 是去宙斯军团的荒漠是梦? 还是景队表扬我是梦? 一时间脑海中涌入的信息太多,项少禹有些无法辨别。 他坐在床边,看着面前的窗明几净,一低头才注意到本来应该在自己身上的作战服全都被脱了,取而代之的是干净的病号服,脸上的面罩也被清洗后叠好放在床头,他下意识去戴却被刚进来的护士给阻止了: “温斯宇,这是在病房不是在战场,没必要戴这个吧?” “我习惯了。” 项少禹有些拘谨地回了句,而后看着护士抽了两管血: “景队也在医院吗?” “这不,就在你旁边。” 护士一把拉开了隔在两人之间的白色帘子,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一边说: “本来景队有自己的私人病房,但他抢救苏醒之后嘱咐一定要你们两个人住在一起。话说你们兄弟两人的关系还真是好啊!” “我们……”项少禹有些受宠若惊,“哥哥一直对我很好,谢谢。” “景队刚注射了止痛药,昨天疼了一晚,刚睡着,就让他先好好休息吧!” “好的,谢谢。” 项少禹目送护士离开,蹑手蹑脚地来到景凛的病床旁,他静静地看着男人的睡颜,刚才还不安的心逐渐平稳下来。 坐在床边,他伸出一根手指像是在博物馆偷偷触摸珍贵展品的小孩儿一样抚摸着景凛的手、胳膊,心里只想着一个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景队这样强壮呢? 至少,总该有一次轮到我对他说“我来保护你”这种话吧? “哎——” “我还没死,你叹什么气?” “景队?你醒了?” 没想到景凛突然讲话,项少禹被吓了一跳,立刻凑上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景凛微眯的蓝瞳,明媚地笑了起来。 “你说话声音像是大喇叭一样,我怎么睡?” 景凛扭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项少禹,确定看上去是一个完整的人之后问道: “严重吗,伤?” “不严重,景队。对了,景队,昨天……您是不是摸我的脸来着?” “啊,有吗?” 眉头一皱,景凛下意识撇开头不去看他,但项少禹总是会主动将自己的脸凑过来: “有啊。就这样摸的。” 他边说,边上手在景凛的脸上比划了两下,结果被男人嫌弃地躲开: “恶心,你离我远点儿。” “景队,您昨天摸我的手法很像摸狗哎,您是不是……把我当宠物来养了?” “谁家宠物还会开枪啊,还长两米啊。” “两米?”一听这个数字,项少禹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已经那么高了?” “昨天入院的时候测的,用来更新你的身体数据。” 景凛说完艰难地活动胳膊想要拿起桌上的香烟偷偷来一根,却没想到把烟盒给打到了地上,项少禹还完全没有要给他捡的意思: “也不知道你吃什么长大的。把烟给我捡一下。” “景队,您现在受伤呢,就别抽了。” 项少禹把烟捡起来没收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凑过去细细嗅了嗅景凛身上浓重的药水味儿,结果脑袋被景凛无力的手一把推开: “闻什么呢,像狗一样。” “景队,昨天您不是有话堵我说吗?” “什么话?” “您说……活着的时候不能说,要下地狱才能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 “景队?” “我睡着了。” 景凛没想到那种时候自己有感而发都差点儿交代的话居然此时此刻还被项少禹给记得,他真想找个洞钻进去算了—— 果然,特战兵不能感情丰富,要不然一冲动真是容易坏事儿! “景队?景队您就说嘛,景队……” “咚咚咚——” 可是,项少禹的狗狗撒娇还没有起作用,门就被人给敲响了,下一秒进来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但面相很不好惹: “景凛,温斯宇。” 项少禹不知道这是谁,但景凛很快就认了出来,脸色有些紧绷: “姜中校?” “既然你们两个人醒了就跟我去一趟审讯室。来,把这个推走,把这个带走。” 景凛看着自己的医疗仪器和床被人团团围住,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再一瞧项少禹被人上了手铐,瞬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姜中校,您这是干什么!” “景凛,你弟弟温斯宇涉嫌违规操作,擅自进入壹号森林,而你作为哥哥,将以知情人的身份被询问。” “违规操作?” 景凛瞬间先到了这孩子去找自己的事情,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违反纪律,凭借自己的身份倒是可以很好运作: “姜中校,我是第四小队的队长,有赦免权,我想您不能因为这种非二级逮捕令而将我弟弟……” 还没等景凛说完,姜中校就将一张“二级逮捕令”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想我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景凛。” 说完,姜中校对着其他人一勾手: “带走!”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居然会下二级逮捕令?” 景凛拉住了项少禹,生怕这一带走就是生与死之间的差距。 沉了口气,姜中校缓缓转身,视线先落在项少禹的身上,而后缓缓投射到景凛错愕的脸上: 第40章 求饶 姜中校和艾中校分别管辖的队伍不同,所以审讯室所在的区域也不同。 景凛毕竟有官职在身,倒是没有怎么被为难,加之他现在还是一个病号,倒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虽然房间的灯光有些昏暗,周围的墙壁上因为返潮而有些渗水,但有四个士兵站在身边,两个负责警戒,两个负责端茶送水。 但项少禹这边就截然不同。 被绑在椅子上,对面站着好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最中间的自然是看起来文绉绉的姜中校,和艾中校的气质截然不同,这个男人看上去十分文雅,但眼神中带着与他气质不相符的狠厉。 “温斯宇,赵珉为什么会被丧尸咬,我只想从你这里了解到这件事情的真相。” 姜中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毕竟他是从文职转过来的,自然不想艾中校这种一直都在战场上的人一般中气十足,他边说边抬起手环抱在胸前,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 “我不知道。” 项少禹重重咽了口唾沫,迎上男人审视的目光,他的脑海中飞速回想着赵珉可能被咬的那个瞬间,想要给自己翻墙出去穿越壹号森林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不知道?” 显然,姜中校并不相信他的胡言乱语,毕竟有姜辉作为内援,他还是很清楚其中的原委: “那我问你,你们预选队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你是不是和赵珉一组?” 项少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表情有些木讷,毕竟此时他的大脑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处理现在的情况,如果景凛在的话,至少能够给他一点提示,可现在他是真的独当一面了: “是。” “你和赵珉负责干什么?” “我们……” 项少禹努力地回想着,他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想得很认真:“我们在城墙上巡逻。” “巡逻?很好,然后呢?” “然后……” 项少禹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此时此刻被姜中校这么一吓,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然后任务结束我就回来了,长官,这个问题您已经翻来覆去问了三遍了,您到底……”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项少禹的脸上,下一秒,姜中校就提起了他的衣领,眼神中带着狠辣和恶毒: “你这个人可不像你哥哥那么老实!快说,赵珉到底是怎么被咬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长官!” 项少禹的眼泪都吓出来了,毕竟也不过是刚到十八岁,哪里见过这样荷枪实弹的架势: “我我我……那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怎么敢马虎?” 恶狠狠瞪着项少禹,姜中校将他一把推到,伴随着大男孩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姜中校跨站在他的脸上,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说!你是不是和赵珉一起去了壹号森林!再这样和我绕圈子,小心我一枪崩了你!” “我真的没有,长官!” 项少禹真是哭得声泪俱下,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把本就布满伤疤的脸弄得更加脏兮兮: “我真的没有长官!我和赵珉两个人分别在城墙两端巡逻,中间的确有一次我走到城墙中间的时候没有看到他,我只是以为他还没有巡检过来,没有多想,谁能想到他跑出去呢!您要是不信,可以问赵珉,让他自己说!” “问个屁!” 丧尸会说什么话! 心里一股子火就涌了上来,姜中校重重一拳打在柱子上,牙齿“咯吱咯吱”响。 “姜中校!” 身边一个上尉模样的人走过来递了杯水: “您别生气,实在不行再问问景凛。” 姜中校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他转过头一摆手,旋即就有两个人将项少禹给架了出去。 “中校,别看这个温斯宇看起来老老实实,可能才是个油嘴滑舌的。毕竟景凛可不是吃素的,如果不是因为‘枯木’的事儿压着,他早就成了大校,所以还是要小心些。” “这都不是最可怕的,”姜中校叹了口气,刚才还雷厉风行的脸上顿时变得老气横秋,他坐在对面的审讯椅上,一拍大腿: “我就怕温斯宇说得都是真的。” “……” “毕竟赵珉穿过壹号森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温斯宇却不确定,而且没人能证明,就算是他们和其他人换岗溜出去,因为换岗这件事情本身是不允许的,所以被换岗的人也不会轻易交代,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对其他人逮捕用刑……” “啊这……” “所以,如果不是温斯宇太聪明,那就是他说的都是真的。” 已经被人从审讯室架出来的项少禹惊魂未定,两个士兵将他放在隔壁的休息室就离开了。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起头时看了一眼表—— 现在是下午三点五十分,距离他们从医院被人带走已经过了差不多七个小时。 不安地坐在长椅上,他有些焦急地咬着大拇指—— 项少禹相信接下来这些人肯定要去审讯景凛,但景凛会说什么,就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外了。 他不确定景凛会不会预判他的预判,换言之,在景凛的眼中,项少禹到底是个傻子还是个聪明的傻子,是一件急需要被搞清楚的事情。 如果景凛交代了那晚遇见项少禹的事情,那接下来等待项少禹的将是言行逼供。 可景凛会不会这么说呢? 这是个问题。 毕竟景凛肯定先会设想项少禹的回答,如果在他的脑海中,项少禹是个全盘托出的笨蛋,那景凛肯定也会实话实说,然后想办法让艾中校帮忙了。 越这么想,项少禹就越坐立难安,他起身来到门口,叫了门口看守的警卫: “大哥,可以给我一根烟抽么?” 警卫倒是个好说话的,看起来稍微上了些岁 第41章 演戏 刚才还紧紧抓住项少禹衣角的景凛瞬间松开了他的衣服,整个人痛苦地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 只不过,项少禹的注意力倒是被身后提着饭的姜辉给吸引了——他实在是太饿了,甚至往前跑了两步去迎: “你怎么来了,姜辉?” “我听说我爸把你们给带过来了,有点儿担心,过来看看。你和景队……都还没吃吧?” “嗯。” 项少禹倒是坦诚地接过了姜辉手中的饭盒,转身准备拿过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景凛已经像是昏死一样躺在床上。 “哥!” 他失声叫了一句,然后拍了拍景凛的脸,也不知道是他太用劲儿还是景凛的脸本就白皙,一拍就出现了五个红红的指印。 “哥,你醒醒,哥!” 正打算装死让项少禹赶紧打发姜辉离开,两人回到医院的景凛一看这个架势也知道自己装不住了,一脸烦躁地睁开眼睛,死死盯着项少禹也不说话,而是用口型说了句: “你有病吧?” 项少禹站在病床前,倒是挡住了姜辉的视线,左顾右盼之后小声说: “他带饭了。” “……” “哥,你不饿么?” 果然,小狗的脑回路是不能用人的思维方式去理解的。 叹了口气,景凛只能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起来,而后迎上姜辉担心的面容,挤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姜辉,现在我实在是身体不适,如果……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先回去了。” “好的,景队,那您先好好休息!” 姜辉会意地点点头,景凛的床被抬上车之后他透过玻璃注视着这个憨厚的男孩儿,直到他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之后才收回视线: “小禹,我承认之前对赵珉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儿,相较于赵珉和艾欣,这个姜辉才是最可怕的。” 项少禹埋头吃着盒饭,等饭都咽进去一大口的时候才抬起头,有些懵圈地看着景凛: “哥,你也来一口?” “我他妈……” “景队,温斯宇还是个孩子,您就别和他斤斤计较了,”坐在副驾驶的秦河回过头笑笑,给项少禹递了一瓶水,“姜辉那孩子从小跟在姜中校身边长大,那心眼子比煤球还多,估计这次的事情肯定是他跟他爸联手,想要搞垮艾中校才整的。不过好在小温什么都没干,要不然真就不好说了。” 秦河这么一说,景凛的思绪才慢慢回落到之前姜中校对自己审讯时候的场景—— 姜中校说小禹已经交代了,但我藏在这儿的眼线告诉我说小禹什么都没有说,由此可见姜中校应该是在诈我,但小禹是怎么蒙混过关的呢? 姜中校虽然是文职出身,但是手段绝对不比艾中校柔和多少,甚至可以说这些从来没有经历过肌肤之痛的人,在想一些刑讯逼供的手段时会更加残暴。 曾经救听说过姜中校将一个人活生生做成了白斩鸡的样子来逼迫他说出一个导弹发射的密码。 一想到这儿,景凛的视线再次回落的项少禹身上时,多了几分不解: “小禹,你对姜中校是怎么说的?” “就……”项少禹偷看了秦河一眼,然后才和景凛四目相对,“就实话实说呗,说那天我在城墙上巡逻,然后也没有注意赵珉,谁能想到他出去了呢,不信的话就去问赵珉好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儿。” 秦河边听边点头,而景凛看着项少禹不动声色甚至有些无辜地说着这个谎言,也感受到了这个少年的不一般—— 是啊,他居然想到了这个借口,而且赵珉变成丧尸算是死无对证,他说的一切就是对的。 其实如果没有眼线的通风报信,景凛还真有点儿猜不准项少禹到底会怎么说,所以一开始听到他近乎完美的谎言时,景凛也有些震惊。 这个孩子…… 他伸手想要揉一揉项少禹的脑袋,却被后者拉住了手—— 成长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 “小温,这几天你也别去学院上课了,好好住院休养,也陪陪景队,我们这几天都有任务,他一个人在医院我们也不放心。” “好!” 项少禹的饭还没咽下去就急不可耐地答应了。 “你小子是一点儿都不想上学啊!” 景凛眉头一皱,看上去有些生气。 “我只是想多陪陪哥哥,而且你还受伤没办法动弹,这上厕所什么的都需要人帮忙,我……” “不!需!要!” 景凛将头瞥到一边,望向窗外的黑夜,他叹了口气: “秦河,我本来还想对姜辉稍微好一点儿是不是能缓和姜中校和艾中校的关系,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两人是必须要鱼死网破了。” “景队,一山不容二虎,而且范将军想要整合一队到十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范将军又是姜中校那边的人,咱们不占优势。他陷害你,只是迟早的事情。” 对于范宁的事情,景凛选择闭口不提,他只是点了点头,将其中太多的人情世故都融在了蓝色深邃的瞳眸里。 如果不是“枯木”的死,行动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死亡就像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了行动队最后的遮羞布,而这些秘密也正是景凛正在着手调查的,他不会让自己的恩师兼好友就这么白白死去。 回到病房,景凛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翻身望向项少禹的方向,这时才注意到这家伙一直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景队,你还没睡?” “我在想……赵珉变成僵尸之后感染了哪些人,赵少校现在情况如何,姜中校要利用这件事情闹出什么幺蛾子,咱们交换回来的人质现在可还安全……太多的问题都在我的脑袋里,根本想不完。” “这样的话……” 项少禹伸了个 第42章 行动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晚风一吹,项少禹瑟缩着紧抱双臂,吸了吸鼻子。 院子里熙熙攘攘还有一些散步的人,一些负责外勤的医疗组从刚驶进院子的车上下来,项少禹注意到他们的担架上躺着一个看起来皮肤粗糙、身体瘦削的男人。 弓着背,像是一个大虾米,即便已经很努力地将自己的身体缩小,项少禹在离开医院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那个人可真高!” “妈妈,我以后也要长这么高!” 项少禹跑了两步,沿着不算干净的道路一直向北走。 暴力部队的大院就像是一个小城镇,行动队盘踞在大院的东北角,那里地势崎岖,很适合操练。 医疗区和感染区里得很近,但是位置很巧妙。医疗区在大院得东侧,距离行动队很近,而且在高处,感染区则在相聚不远的低洼地带,这是为了方便监视和射杀感染区跑出来的人。 项少禹从坡上跑下去,就到了感染区。 门口有两个高耸的塔楼,四名哨兵两人一组在前面来回巡视,周围全都是通电的铁丝网,铁丝网的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碎玻璃,这绝对不是人能翻过去的。 远远地看着被射灯照得亮如白昼的感染区,项少禹躲藏在不远处的草丛中,盘算起来—— 硬闯肯定不行,偷偷溜进去也很成问题。 即便是他这颗不太聪明的脑袋也明白这个道理。 缓缓绕着感染区走了一周,项少禹企图从这个密不透风的围墙中找到能钻进去的可能,但显然是他想多了。 “他妈的!” 恶狠狠地咒骂一句,项少禹双手叉腰现在铁丝网在,本来想将今天从景凛那儿没收的烟拿出来抽一根缓和一下心情,可手放到口袋里他摸到了别的—— 一双战术手套。 行动队的战术手套是绝缘的,而且还有新材料制作的防弹隔层,轻便又实用。 戴在手上活动了一下,虽然项少禹感觉稍微有点小,但不妨碍使用。 “那就爬着试试?” 他自言自语。 左右环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巡视的士兵发现自己,他先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准备摸向铁丝网。 重重咽了口唾沫,明明还没有碰到铁丝网,但项少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嗅到了烧糊的味道。 “我……” 害怕了? 不对,我不害怕? 项少禹的脑海中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如果是以前面对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肯定碰都不碰,但为什么今天…… 不对,一开始就很奇怪,自己今天居然说脏话了?? 默默面对着铁丝网反思,项少禹反思的最后结果就是—— “爬!” 二话不说,他活动了两下筋骨,两米多的身高面对五米高的铁丝栅栏还是很有优势,两下就已经爬到了中间。 “这不会承受不住我的重量吧……” 风一吹过来,网子晃晃悠悠,除了脚和手,身上根本不敢碰触这些带电的东西,项少禹可还不想还没有得到景凛的奖励自己就彻底报废。 “呼——” 长出了一口气,稍微舒缓了一下心绪,项少禹远远看到哨兵正在朝着这边走来,连忙加快脚步。 “哎呦卧槽!” 可是一个脚踩空,膝盖上的护膝触碰到了电网,伴随着突然迸发出的电光火石,项少禹“倏——”的一下就从网子上掉了下来! “……” “……” 下意识闭上眼睛,但项少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摔在地上,反而好像是被谁稳稳地接住了。 “景队?” 他喃喃碎语,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甚至,还缓缓地将头靠在了那个坚实的怀抱里,而后缓缓睁开眼睛。 “……” “……” 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看到一张陌生的、鼻梁上有一道横着的刀伤的面孔时,整个人吓得像是汤姆猫一样从怀抱中跳了起来: “长官好!” 缓缓出了口气,范宁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酸胀的手腕—— 毕竟空手接住一个两米高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打了个手势让身边的随从退下,他上前细细打量着项少禹,本来还想将他的面罩摘下来确认一下到底是谁,不过现在光是看这个个头就知道了: “你是……景凛的弟弟,温斯宇?” 项少禹:完犊子,干坏事儿一眼就被人给认出来了! 我要是矮一点儿就好了! 没有出声,项少禹决定用沉默战术来回应这个男人。 他偷瞄了一眼男人肩膀上闪亮的星星,倒是能辨别出这家伙的官职不低: “长官,我……只是路过。” “你是翻墙进去,还是翻墙出来?” “我……没有翻墙。” “我都把你掉下来的时候接住了,还说没有!” “我翻的是铁丝网。” 范宁:…… 他敢保证,如果这个人不是景凛的弟弟,估计自己现在就会把他当做感染区出逃的病人给当场击毙了。 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的衣服有些短小的少年,范宁的脸一冷:“赵珉的事情你不知道?” “知道,长官。” “你还敢这么干!不担心你自己,总要为你哥着想一下吧!” 项少禹:长官,你说这事儿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哥让我来的? 不敢解释,项少禹怕被打,可下一秒,范宁拧着他的耳朵就拖上了自己的车: “带走!你们,去联系景凛,来我办公室接人!” “是,少将!” 少将? 听着身边的几个少校这么喊,项少禹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完了! 这次是真的闯祸了! 第43章 故人 半夜接到范宁的电话,可能是景凛一生的阴影。 因为在枯木死的前一天,也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范宁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接下来组织会布置一个S级的任务,但范宁不知道具体内容,让景凛多加小心,半个小时之后,艾中校就传来消息,让他准备联合宙斯军团暗杀枯木。 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在看到范宁的电话时,景凛的心先提了起来。 他猛地坐起,一瞬间甚至都忘了身上的疼痛,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张口: “他妈的……别是小禹出事儿了。喂?” 七上八下地接起电话,景凛能够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虽然范宁还没有张口,但他已经开始起床,坐在轮椅上准备出门。 “来接你的小兔崽子。” “小禹怎么了?别动他!” 景凛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电动轮椅“唰”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你急什么,我现在让他在我办公室喝茶……” “别让人带走他,千万别,会出事儿的!” “……” “他是枯木的儿子。” 景凛的话说得飞快,就好像生怕自己少说一个字对面就会将项少禹给杀了一样。 在听到最后一句话,范宁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确认项少禹那双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眸子: “就算他只是你弟弟,看在你的份上我也不会对他做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战斗的豹子一样那么紧张?” 说完,范宁挂了电话,景凛开着轮椅,也不知道在公路上飙到了多少迈,他感觉自己没有几分钟就到了行动队的办公区。 一百一十层的办公楼上,他一眼就锁定了范宁的办公室,开着轮椅就进去了。 尽管末日土地和各种资源都成了稀缺,但在暴力部队,电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即便有的办公室没有人,也会有人装作加班的样子打开办公室的灯—— 而这些消耗的成本,都会转嫁在穷人们的身上,会转嫁到那些住在蜂巢里的人身上。 说来还真是可笑,从来没有享受红利的人,却一直在为别人的享受买单。 走廊两侧、顶部,甚至是地上,全都装满了白色的等待,一时间让人有一种进入了外太空的感觉。 走廊尽头是一排落地窗,“工”字型结构让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从落地窗俯视下去,这个高度可以看到暴力部队的大部分区域。 轮椅的滑动声成为这一层唯一的杂音,范宁作为少将,一个人就拥有一层楼的办公区域。 来到最里面的房间,景凛抬头看了看这扇没有任何标记的房门,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推,黑暗就从里面泄漏了出来。 “小禹?” 他叫了一声之后滑着轮椅进去,伴随着从身后倾泻进来的灯光,景凛看到了靠在办公桌上死死盯着自己的范宁,和旁边刚从沙发上起来的项少禹。 将门关上,景凛有些忐忑的进来,他先来到项少禹身边,将少年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之后望向范宁: “范将军,小禹怎么了?” “怎么了?” 范宁在房间里踱步,他拉开床帘让月光照射进来,黑暗的房子这才稍微有了一点儿亮光: “学院期间单独行动,擅自闯入感染区,你觉得咱们先从哪一条谈起更好?” 一抿唇,景凛虽然不知道项少禹这个笨蛋是怎么被范宁给发现的,但事已至此,他也只有挨训的份: “范将军想说哪个就说哪个吧。” 不过,因为电话里那句“他是枯木的儿子”,范宁此时到对这个少年没有了什么苛责的意思,看着他憨厚老实,正义凌然的脸上还被划了不少刀伤,他知道枯木的儿子小时候肯定没少受欺负,一时间也狠不下那个心: “不过,既然是你弟弟,就当我没看见,下次再不许犯这样的错,明白了吗?” “谢谢长官!” 项少禹有些激动,他冲着范宁敬礼之后转头望向景凛,而后者也微微松了口气: “小禹,推我回病房。” “我说我不会苛责他,不代表不会责怪你,景凛。” 范宁先一步抓住了轮椅的扶手,直接将景凛拽到了身边。 项少禹连忙走过去站在景凛身后,死死拽住了轮椅的把手: “长官,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干的,为什么要为难我哥哥呢?” “为难?” 范宁的一个声调就警告了项少禹的用词不当,后者倒是还想抗议,但很机敏地看了一眼景凛的眼色,乖乖闭嘴: “哥?” “小禹,你在旁边的休息室等我。可以吧,范将军?” 后半句,景凛望向范宁,询问道。 微微点了点头,范宁倒是对这明面上的兄弟俩没有任何办法,他目送着项少禹关门出去之后才收回视线,给景凛递了根烟,两个人吞云吐雾一会儿后缓缓张口: “他的儿子你怎么带到这儿来了,还成了你的弟弟!?” “我让他用了温斯宇的身份,他差点儿被艾欣给杀了,我也是无奈。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这样,我打算将他培养成特战兵,亲手为枯木复仇。” 景凛的声音很坚定,不容置疑,他说完将烟灰弹进了旁边的发财树里,范宁叹了口气: “你都已经烧死了我多少棵发财树了?给你这个人说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就像是当年,枯木明明说过,千万不要让他的儿子进入暴力部队,他希望他的孩子能够过上平安的生活。” “你明知道那不可能。” “……” 景凛望向范宁的视线略带侵略性,仿佛在说“你要是再敢提反对意见,我就立刻把你的发财树连根拔起”。 举手告饶,范宁不想知道那些小年轻之间的恩恩怨怨,毕竟艾欣已经死了, 第44章 奖励 两个大男人—— 准确地来说,一个两米,一个一米九三。 一起蜷缩在单人病床上,景凛感觉自己的后背悬空,可能随时会掉下去。 “他妈的……” 无力地望向天花板,景凛有些后悔,仰天长叹—— 他就不应该答应项少禹的要求! 只是那个孩子说话的时候太可怜巴巴了,他倒是有些不忍心拒绝。 什么“景队,你知道的,我父亲已经不在了,即便母亲在世也不能见面,现在身边只有你,我很想感受一下父亲的怀抱”之类的鬼话,他就不应该信! 妈的妈的妈的! 在心里骂了无数遍,景凛看着面前像是大山一样的脊背,真不知道项少禹当时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胳膊被项少禹死死地压在腰下,景凛抽了两下都没有动静,他甚至听到项少禹沉重的呼吸—— 睡得像死狗一样! 翻了个白眼,景凛的胳膊上本来就有枪伤,现在更是被人压着,很快就麻木了。 病号的半个身体悬在床外,健康的人霸占着大半个床位,还慢慢拉出了呼。 景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似乎是因为太困了才缓缓闭上眼,早上醒来也绝非自然清醒,而是脖子上突然有一道沉重的压力,他因为呼吸不畅而被迫睁眼。 “……” “景队,你醒了!” 一睁眼,景凛就看到项少禹的眼睛像是灯泡一样直勾勾盯着自己,他疲惫地望向少年,而后弱不禁风地抬了抬他压在自己脖颈上粗壮的胳膊: “起开。” “……” 眼神先是欣喜,在听到景凛的话之后微微惊讶,最后染上了些许的失落,项少禹虽然没有什么面部表情的变化,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如果是一只小狗,肯定刚才摇摆的尾巴已经垂了下来,耳朵也耷拉着毫无精神。 突然,负罪感袭来,景凛倒也感觉项少禹的胳膊也没有那么沉重,似乎是自己太苛刻,索性,在他挪走自己的胳膊前,景凛压住了他的手: “算了。你下床给我买点儿早饭,我补个觉。” “景队昨晚没睡好么?” “……” 真不知道这个狗东西是怎么昧着良心问出这种话的,景凛透过项少禹的眼睛都能看到自己的黑眼圈,懒得解释—— 一脚给他踹了下去。 “我要吃豆腐脑,食堂就有,带来了叫我。” “好。” 项少禹颠儿颠儿跑下去,病房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了,就连景凛都感觉空气下降了几度。 “终于……” 能睡个好觉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就好像昨天晚上的大玩偶还在怀里。 只不过…… 怀里没了那个大家伙,怎么还睡不着了? 烦躁地将被子盖在身上,景凛在床上翻来覆去—— 就买个豆腐脑,项少禹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在床上打圈圈,景凛还从没有觉得时间如此之慢—— 这小子还不会被姜中校的人黑抓了吧? 还是遇见范宁了? 难不成……是遇见姜辉了?! 越想越睡不住,索性,景凛直接起来打算滑着轮椅去找。 “真是不让人省心。” 咒骂了一句,嘴里叼着烟但忘了点着,景凛的手刚放在门把上,没想到门就被人拽开了: “景队,秦河来了。” 下一秒,因为受伤而活动困难的手没来得及松开,景凛直接和门一起拽了出去,砸在面前人的小腹上。 “他妈的……” 景凛:我是谁,我在哪,我面前这个是什么玩意儿! 第45章 社死 景凛这辈子威名在外,的确还没有遇到过什么事情让他尴尬。 不过,此时此刻,他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能想到自己还没开门,项少禹就一个大力出奇迹,用恨不能将门直接卸下来的力气把门直接拽开,连带着自己都扯了出去! 谁又能想到,项少禹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秦河? 谁还能想到,景凛坐着轮椅,被撤出去的时候脸稳稳地撞在了项少禹的腹股沟。 谁他妈的更能想到,隔着一层作战裤厚重的护裆,景凛都能感觉到项少禹有反应了! “景队!” “哥!” 只不过,这些想法都在电光火石间出现在景凛的脑海中,下一秒,秦河和景凛就冲过去将他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哥,你没事儿吧?” 项少禹会下来仔细查看景凛腿上的伤口,后者有些不耐烦地拍掉了他掀起自己裤脚的手: “不要随随便便跪下,起来。” “哦。” 大狗狗倒是听话,起来以后正好护士来了,查看伤口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项少禹在一旁两豆腐脑带来端来给景凛: “哥,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景凛点点头,为了避免刚才的尴尬,他先试探性低看了秦河一眼,注意到这小子正帮自己收拾换洗的衣服,边吃边说: “秦河,你怎么来了?” “景队,有个任务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这几天我不在,你就是代理队长,自己做决定就是了。” 秦河的脚踝上也还缠着纱布,不过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好,看来还没有人过问他关于在边界点外行动的事情。 “主要是——这件事情涉及温斯年,想问问你。” “我?” 项少禹指着自己的鼻子,他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景凛则旋即拉住了他的胳膊,让他站到自己身后。 这个举动倒是“深深伤害”了秦河: “景队!我又不会吃了他,你紧张什么!” 说完,他从便携平板上调出来了一份任务令: “艾中校说,范将军安排了一个去宙斯军团边界营救被困幸存者的任务,让我自己选人带兵过去,大概六个,下午出发。我琢磨着这种任务都比较简单,想带着温斯宇,让他见见世面。” 这个任务听起来有点儿耳熟,景凛想到了昨晚范宁的话,觉得这可能是这个男人在幕后对项少禹不能表露的关心—— 让他先熟悉一下同类型的任务,考核的时候就会更游刃有余。 景凛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这小子就拜托你了。小禹,要好好听秦队的话,在任务中一切以现场最高长官的指令为准。” “是!” “那你们快去准备吧,”景凛估算了一下时间,“今天下午出发,如果任务顺利,明天凌晨就能回来。” 说完,他望向项少禹,少年似乎有些紧张,正在把玩自己的衣角: “小禹,这不算违规操作,因为你没有单独行动,是跟着秦队一起;而且秦队也会讲人员名单上报任务布置长官审批,如果有问题,范将军不会同意的。” 少年点点头,但始终没有讲一句话。 看着他像是突然开败的花,有些弄不清少年心性的景凛也没了胃口,将饭盒随手放在桌子上,倒是开始赶人: “正好,你们走了我休息一会儿。” 说完,景凛闷头躺在床上,背对着两个人。 秦河对这一幕倒是见怪不怪,拽着项少禹走了出去,可后者却有些惴惴不安,在走廊里拉住他问: “秦队,我哥这是生气了?” “景队就是这样,睡觉对他来说比吃饭都重要,你看他那么重的黑眼圈,昨天肯定没休息好,没事儿,让他去睡吧。” 黑眼圈? 这个项少禹倒是没有注意过,或者说,因为在蜂巢,从小到大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一直有所谓的“黑眼圈”,还以为那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东西,都没有注意过。 “黑眼圈……需要治疗么?” “温斯宇,你可真是个冷笑话高手。” 别看走廊上秦河跟项少禹有说有笑,等真正到了下午出发时,一行六个人来到集合地准备出发时,他不苟言笑的样子也是很咄咄逼人: “今天六个人分为两组,野猫、温斯宇,还有我,我们三个人负责现场行动,老虎负责直升机接应。肥皂和哮天犬,你们两个人负责信息活动,白猫进行黑客入侵,哮天犬负责动中通信号车接应哥白猫的人身安全。” “是!” 项少禹听着这些像是拉屎的时候随便起的名字,眉头微微皱在一起,等按照分工分头行动,和秦河准备登上直升机时他才鼓足勇气拉住他问: “秦队,你们都是用的代号?” “对,我们都是老战友了,你叫他们对代号就行。” “那我呢?我有代号么?” “等你毕业的时候就有了。” 两个人边说边坐在直升机上,而被秦河这么一提醒,项少禹依稀想起来自己好像曾经在景凛的档案上见过这几个名字。 这几个人…… 都是来给我上课的么? 否则一个营救人质的任务需要这么多老兵? 项少禹跟着坐在直升机上,看着脚下的风景从绿洲变成荒漠,再往前就有一些凌乱的建筑设施时,他感受到直升机开始一点点下降。 “看到北侧的别墅了吗?周围还有一些丧尸。”秦河拍了拍项少禹的肩膀问道。 “看到了,秦队。” 项少禹凑过去,看到了一栋三层小洋楼,周围是一圈围墙,围墙外爬了几个丧尸,看上去还没有感染区的丧尸多。 “叫你秦队还真是听起来有些奇怪。” 一言不发的野猫眉头一皱,他一边调整着枪上的倍镜,一边说。 第46章 狠心 野猫给了项少禹两个响栗,让他不要听风就是雨,而后便没再提这件事情。 可是,越是朦胧模糊,越容易在心中种下一个种子,会在时间的浇灌下逐渐发芽。 就比如,此时从飞机上下来,项少禹无精打采地和秦河分别,回到医院之后就打开了病房的灯,直勾勾盯着景凛。 “……” 景凛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射了进来,他微微皱眉,用手挡了挡,而后视线从指缝间投出,看到了面罩上带着血的项少禹: “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景凛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问了句。 不过,少年并没有答话,而是盯着他。 “……” 似乎是被这样盯得有些不习惯,景凛揉了揉眼睛才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他打了个哈欠,缓缓系上了大敞的衣襟: “怎么了,小禹?任务失败了?” 一把将头套摘下来,布满伤疤的脸庞看上去渐渐褪去了少年的稚气,逐渐染上了狠戾: “景队,你曾经是宙斯军团的人?” “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 景凛的眼睛带着疲态,盯着项少禹,语气听起来比项少禹还要不善。 “……” “怎么了?” “……” “说话!” 瞬间被景凛的怒吼吓了一跳,项少禹原地立正,倒是立刻丢了刚才气势汹汹的驾驶,反而一股脑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全盘托出。 “景……景队,今天看到一个宙斯军团的人,说以前你是他的战友,都为宙斯军团效力!” “我他妈以前还吃过屎呢,你信不信!” 景凛瞪了项少禹一眼,而后用被子将头蒙了起来吼了句: “关灯!” “啪!” 都不用景凛重复第二遍,他刚一张口项少禹条件反射地就将灯给关了。 而后少年蹑手蹑脚地来到景凛的床边,蹲下来将手搭在床边: “景队,今晚我还可以和你睡……” “不行。” “景队,你也知道的,我的父……” “我也没有。” “……” 景凛提前预判了项少禹的预判,翻个身背对着他,不再理会。 盯着景凛的背影,项少禹看着他呼吸的起伏逐渐平稳,冷不丁张口: “景队,你如果需要我陪你,我可以从身后也抱着……” “滚。” 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项少禹默默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景凛,默默叹了口气: “哎——” 他吸了吸鼻子,就不再说话。 “……” 景凛蒙着头没有说话,心还因为刚才项少禹的问话而惴惴不安,他咳嗽了两声,就听见项少禹的叹息。 扭头,他问了句: “怎么了,小禹?” “我没事,哥。” “……” 他但凡最后叫的是“景队”,景凛都可能不会动这个恻隐之心,可这一声“哥”,让他也有些顶不住压力—— 明明错的是自己,这孩子问的也情有可原,自己为了掩盖真相还凶他,实在是…… 月光如水,项少禹小小的被子只能掩盖住大腿,他艰难地扯了扯,整个人缩成了一大坨。 “嗯?” 突然,他感觉有人从身后钻进了被子,紧接着,脖颈上就传来一阵热气: “小禹,我之前是安插在宙斯军团的双面间谍。” “双面……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好好保密么,哥你告诉我……” “那些我要带到地狱的话,会在合适的时候,一点点都告诉你的。” 项少禹扭过头,眨巴着眼睛,顺着月色端详景凛写满故事的眼睛: “这件事情也是?” “这是一切故事的前提。” “那故事的结局呢?” “有人会死。” 在我们两之间。 后半句,景凛始终没有说出口。 第47章 他在? 项少禹感觉自己在医院里住了还没有两天就被赶出来。 医生说他早就可以出院了,但他总觉得让景凛一个人待着有点儿不放心,想要多陪几天。 可就算医生碍于景凛的面子同意了,学院也不允许。 第二天,项少禹还没有吃午饭,在病房里就被学院的人给接走了。 而回到学院的第一件事儿,她就来到宿舍查看了一下景凛的档案是否还在—— 当时,是赵珉偷出来交给自己的。现在怕是也没有归还的途径了。 总不能在赵少校最悲伤的时候,自己凑过去说“这是您儿子偷的,还给您”这种话吧? 一想到这儿,项少禹就紧张起来,毕竟手里的这个东西是秘密文件,一旦被发现,他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也说不准。 还是藏在防弹背心里吧?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毕竟胸甲的上面还要穿战术背心,在被背心里夹层的口袋上放张纸也没有人会注意。 和同学们阔别重逢,项少禹回来再见到大家的时候似乎每个人一夜之间都成长了不少—— 一个活生生的同学变成了丧尸,任谁都会重新审视生与死的关系吧? 或者,再说得浅显一点,都会审视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加入暴力部队这种事情吧? 果然,第一节课上,又有人提出了退学申请。 项少禹看着原本走廊里都要坐人的阶梯教室少了一半人,就在他还在考虑自己是不是更容易毕业这种事情时,姜辉过来了。 “温斯宇,最近几天你都没来,没事儿吧?” 项少禹摇摇头,现在他也不是傻子,虽然不会说话,但学会了闭嘴。 “景队怎么样了?” “挺好的。” “赵珉不在了,现在班上没几个人,老师决定之后要分组作业,要不要和我一组?毕竟之后进入暴力部队都是四人行动,我们还需要再找两个同伴。” 姜辉这话说的就好像项少禹已经同意了要一起行动一样,后者眉头一皱,拽了拽有些发皱的面罩: “分组的事情不是老师负责吗?这几天不需要我们操心了吧?” “可是我爸是中校,景队是第四队队长,只要我们提议,肯定不会被反对的。” 可是我不想和你一组。 这句话项少禹憋在口中,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但他不说,最后吃亏的就还是自己了。 就比如,第二节课班主任刚进来问分组情况,姜辉就自告奋勇找到老师,直接将自己和项少禹绑定在一起了。 “我说好了,温斯宇,咱们还需要找两个人。” 项少禹:…… 等一切说完,姜辉就像是自己帮了项少禹多大的忙一样炫耀着自己的功绩。 “各位同学,想必你们也知道现在暴力部队的工作有多么严苛,接下来我们会进行小组任务训练,四人一组,由各行动队队员作为队长带领,其中如果有任何伤亡,学院不负责。接下来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性命攸关。如果要继续留下来,请选择你的队友并在教室里等待队长来接,如果想退出暴力部队,现在就请离开。” 突然,这番话让项少禹想到了赵珉。 如果赵珉还在的话,现在肯定跃跃欲试想要来到景凛的麾下。 奇怪,我为什么会想他? 项少禹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个奇怪的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 是对死者的缅怀么? 那绝对不是! 赵珉曾经也是霸凌项少禹的一员,后者对他和对艾欣是一个心态。 可现在到底是为什么…… 就连项少禹自己都想不清楚—— 他觉得,是对死亡的恐惧。 但他本身又似乎并不畏惧死亡。 那他在害怕谁的死亡? 清了清嗓子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项少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开始思考这么深刻的问题。 “好,既然没有人要离开,现在我来宣布分组结果。” 因为入学时间不长,大家并不是很熟悉,所以分组主动选择的时候都选的是听说过的、有背景的人。 就比如,现在的项少禹。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被老师点到之后站起来,项少禹有些茫然。 “温斯宇,你有没有想要组队的人?” 他木讷地摇了摇头。 “好,那就按照最新一次的考试成绩来分配。温斯宇、姜辉、廖梵、秦润驰。你们的队长是特别行动队第四小队队员,野猫。” “野……” 项少禹愣了一下,他看着其他两个人已经离开,姜辉一拍他的肩膀: “走吧,队长在外面等我们了。” 这时,项少禹才注意到熟悉的水鬼面罩出现在门外。 踌躇了一下,项少禹跟过去。 此时,门外站了不少行动队的队员,一个个五大三粗。 除了野猫,还有不少人像项少禹这样长期戴着头套的人,而且他们的面罩上都有自己独有的标记,看上去像是一种行为艺术。 “哟,小温。” 野猫招了招手,一个靠在门板上的身影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在最前面,其他四个人像是跟着学习狩猎的小豹子排在后面,一个个表情严肃。 “温斯宇,你知道廖梵是谁吗?” 姜辉凑到跟前,小声问。 项少禹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秦润驰吗?” “当然,他是秦河的远房亲戚。毕竟来到暴力部队的人都是非富即贵,除了一些特别优秀的贫民能在蜂巢选拔考试中脱颖而出,或者紧急需要招募死侍,一般都是人员内部消化。” 项少禹一挑眉,但是也对廖梵的身世好奇起来。 不过,说到身世,他还真是庆幸赵珉死了,否则景凛其实没有弟弟这件事情可能永远都会成为埋藏在自己心底的炸雷 第48章 野狗 老猫要走,却被项少禹拉住了衣角。 “他可不是以哥哥的身份来的,而是你未来的长官。” 野猫转身进了小屋,关上门之后他没收了轮椅上景凛刚点燃的香烟: “病人不能抽烟。” 给了野猫一个白眼,景凛靠在轮椅上: “你把我推来干什么?他的训练我可没兴趣。” “但愿你是真的没兴趣吧。” 野猫耸耸肩,他站在景凛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廖梵什么来头?” “听说是范宁吩咐中途塞进来的人,应该没事儿。” “你是怎么给枯木的儿子改名塞进来的?你是孤儿,艾中校不会不知道。” “我说温斯宇是我小时候寄养家庭的孩子,我把他当弟弟一样对待。艾中校不知道温斯宇的真实身份,毕竟他的档案是你篡改过的。你起开,我看不见了。” “是啊……”野猫有些感叹,“小温是我夭折的侄子,如果还活着,肯定和枯木的儿子一样大了。” “不是,你能不能起开,我看不见了。” 景凛伸手去拉野猫,但野猫已经陷入自己的回忆无法自拔: “为了不让那个孩子进入暴力部队,为了让他过上平稳的生活,我甚至都改姓不再姓温,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小就被宙斯军团的人给掳走投喂丧尸制造成幼年丧尸作为杀人武器……” 虽然隔着面罩看不清野猫的眼睛,但景凛感受到了他声音的颤抖: “那孩子是我姐姐用命生下来的,我却没能保护好他……” “现在,小禹会用他名字好好活下去。我们坚持走到今天,不也是为了弄清叛徒将枯木出卖给宙斯军团、让我杀了枯木的幕后阴谋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站着的人缓缓沿着门滑下坐在地上: “枯木的儿子如果知道是你杀了枯木,会杀了你吧?” “他随意,我的命早就是他的了。我想要找到真相,想要找到叛徒,我不想让枯木和我都死得不明不白。” 这话让野猫默默了良久,他舔了舔唇,将烟猛吸了一口之后仍在地上才问道: “你……不会是因为还喜欢着枯木才这么做的吧?” 景凛愣了一下,他眉头一皱,借着透进来的灯光,他打量着厚重的面罩: “我和他只是战友。” “只是战友?” “是的。” “帮他照顾儿子的战友?” “……” “为了护他一家而一辈子不能晋升,作为一个狙击手还差点儿再也没有办法用枪?” “……” “还愿意让他的儿子亲手杀了你?只是战友?” “滚。” 景凛脸一冷,幽暗的房间被窗户中渗进来的灯照出一小片白色的亮光,他先是静静地看着地面上投进来的灯光,而后一抬眼,带着狠戾说了句。 野猫——曾经第四队最后一位核心成员,扭头出门,狠劲儿的一摔门,反而让门从门框里弹了出来,泄进一缕光。 而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小狗生长。 就比如,一直对房子惦记着的项少禹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正闭目养神的景凛眉头紧皱。 “哥?” 他试探性地叫了句。 景凛的表情瞬间松懈,他有些差异地望向门外,瞧见一个大块头鬼鬼祟祟: “这不是训练时间,你是在考试!野猫呢?” 野猫没来,野狗却来了。 第49章 想谁? 看着两米大狗乖乖走过来蹲在轮椅旁边,景凛感觉自己的火气瞬间都消减了一半。 他抬起头望着自己,眼睛亮晶晶的。 “要说什么?” “哥,我要是通过这些结课考试,是不是就能进入第四小队了?” “优秀的话就可以,当然,我会为你降低门槛,但前提是你足够优秀,否则就算让你来到四队也是在用命开玩笑。” 项少禹重重地点了两下头,不说话,也不离开,看得景凛一阵不自在: “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只是在想,以后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像是枯木一样保护景队的队友。” 今天一个一个都要提一嘴“枯木”,景凛感觉他们像是商量好的。 可这个名字,被谁说出来他都有生气的理由,唯有项少禹,他永远只能带着愧疚和负罪。 “为什么……你要和他比?” 景凛抿了唇,躲开了少年灼热的视线。 “因为我也想成为以后能够被景队依靠的人。” “需要依靠你的人有很多,比如你的母亲,以后还会有你的队友。” “那你是其中之一吗?” 微微一愣,景凛张了张口但什么都没有说,他看着少年脸上的期待,那真诚又恳切的目光倒真是和老项如出一辙: “你和枯木已经很像了,你只需要再强一点,之后或许我也会依靠你。” 面容微微放松,项少禹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一抬手衣服跟着升起来,露出了隐隐可见的腹肌: “那景队现在看着我,会想到他吗?” “有时会吧。” 景凛抬头看着少年有些感叹—— 明明一开始还是一个备受霸凌的贫民窟臭小子,现在也长这么大了,学校老师对他的评价很不错,景凛每次听到他们这么说,自己都觉得美滋滋。 “那昨晚会吗?” “昨晚?” “你抱着我睡觉的时候,你会想起他吗?” “项少禹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有病?” 好不容易有了一种长者对晚辈的欣慰和满足,项少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景凛想要给他两个大逼斗: “你他妈说这个什么意思?我抱着你的时候,想起他?你是在内涵我什么吗?!” 内涵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队长? 还是讽刺我杀了自己的恩人? 火一下就涌了上来,景凛一把揪住了少年的脖颈。 而项少禹还从未见过景凛生气的模样,一时间脑海里有一种很奇怪的错觉—— 即便景队生气,也是一种不容错过的人生体验? 他连连摆手,相比于景凛的怒发冲冠,项少禹倒是多了几分从容: “景队,我只是对您的过去感到好奇罢了,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我的话让您生气了,我道歉!” “……” 可是,景凛哪里有生气的资格。 他听到门外传来广播,让第二组对抗练习人员进行准备,也不再追究,只是缓缓松开了手,视线也瞥到一边不去理会: “滚去训练。” 但项少禹却没有动: “景队不原谅我,我哪儿也不去。” 癞皮狗? 眉头一皱,景凛最讨厌这种赖子行为,因为他拿这种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要是能在对抗赛中,也别说获胜,能活下来就行。” “好。” 项少禹重重地一点头,他转身就跑了出去,但是没注意门框的高度,狠狠滴碰了上去。 景凛:…… 对抗赛要比平时的训练更加严酷,因为这期间真的会有人受伤。 刚才观摩了一阵子,项少禹已经发现至少有四个人受伤下场。 野猫将他们聚在一起,发装备的时候问道: “你们要去哪一边?” 三个队伍,他们有一次选择权。 是去装备精良但地势没有优势的暴力部队,还是去野蛮豪横没有人性的宙斯军团? 亦或是说,像是抽盲盒一样去第三势力? 秦润驰举手先挑:“那当然是暴力部队!” 野猫点了点头,望向廖梵,但廖梵什么也没说,而是看着项少禹做了个“请”的手势。 项少禹则立正解释: “我选宙斯军团。因为他也是我们日后的敌人,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说完,廖梵点了头: “我同意。” “那就二比一,你们组加入宙斯军团。” 野猫踢了踢脚边的装备: “这些是你们的东西,二十分钟后你们在场地东北角入场开始比赛。” “是!” 看着小伙子们信心满满,野猫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不少,他本想回到指挥室观看孩子们的比赛,但一想到景凛在里面,两人刚又吵过架,总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就站在门口,点了根烟,想要拉近距离: “咳咳,我看小温很有希望,别说块头,连思考方式也和枯木一样,很会权衡。” “但有个人不是和他想的一样么?” “谁?” 野猫刚问出这个话,就注意到已经呈倒三角形队伍的三人中,项少禹那些狙击枪站在最后,右边是秦润驰,左边则是…… “你是说廖梵?” 景凛点了点头: “范宁的人,但是范宁家是新城政府的,用不着来这儿受罪,所以我猜想这应该是那个男人送来的。” “那个男人?” 野猫瞪大了眼睛: “他俩还没断?” 景凛脸上带着玩味儿的笑意,但一看就是皮笑肉不笑: “如果不是枯木死之前范宁一直在我身边听令,我真会怀疑他是不是叛徒,因为他那个相好是……” “宙斯军团第四总司令。” 野猫倒吸了口凉气。 景凛微微点头,他的视线在廖梵和项少禹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项少禹身上: “他要是敢对 第50章 战场 项少禹驻守在高点,拿着狙击枪趴在地上静静地瞄着前面,廖梵和秦润驰分别用冲锋枪和突击步枪负责左右两路的进攻。 新组成的小队有太多东西需要磨合,就比如站在高点的项少禹作为狙击手,理应为廖梵和秦润驰提供作战方向,但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的射程中: “妈的!又没打中!” 伴随着一声枪响,项少禹低声咒骂一句,秦润驰听到对讲机里的谩骂声,蹲在石头后面叹了口气: “温斯宇,不要只在乎你有没有狙击到人,你要给我们提供进攻方向啊。” “你……你面前那个石头后面我看到有人影。” 秦润驰:…… 身子一口气,秦润驰忍不住怒吼: “我面前那么多石头,到底哪一块啊!” 项少禹欲言又止,他想要描述但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堆“阿巴阿巴”: “就是左边第一、二、三……第十块。” “我他妈……” 秦润驰脸上写着“我要揍你”的表情,刚露头想要寻找项少禹所说的目标,可刚一探头就被对面火力压制,根本出不去。 “妈的!项少禹,你做点儿什么啊!把对面的机枪手搞掉!” 秦润驰边骂边跺脚,将高大的身体藏在石块后面,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我他妈的在努力了!” 项少禹跟着景凛的确学过射击,但还没有学过狙击,虽然镜子能瞄准,但打出去就射了个偏。 “操,这个逼枪真难用!” 项少禹低声骂了句,一梭子狙击子弹已经被打完。 听着指挥台中传来几个少年骂骂咧咧的声音,野猫笑得不亦乐乎: “听见了么,景凛,小温说你的爱枪很难用。” 脸一黑,景凛活动了一下自己因为长期狙击而落下毛病的手腕: “那是他不会用,没品的东西。” 监控上,他紧紧盯着少年趴在地上的模样,每次打不中项少禹就会急着摆腿,景凛甚至都有点儿替他干着急: “狙击手怎么能这么好动?他这样会被发现的,笨蛋!” “廖梵好像还不错。” 野猫看着景凛急着开始咬指头,他主动转移话题: “隐蔽位置找得很不错,如果项少禹能够给他一点帮助,他这里是有突破的可能。”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指挥台里就传来廖梵的声音: “虽然但是,温同学,我们带只狗好像也比带个你有作用吧?” 景凛:…… 项少禹:…… 野猫:“噗嗤”! 一听这话,项少禹愣了愣神,他爬起来在地上啐了一口,而后从高点跳下来,抱着枪绕到原点,直接从场地的边缘来到了对方的埋伏点,把枪托当成铁棒一下就稳稳砸在了对面机枪手的脑袋上! 秦润驰:! 廖梵:! 景凛:“他妈的这枪是这么用的么!” 感觉自己的心脏和大脑都受到了重击,看着这个两米的big Boy拿着枪像是拿着铁锹一样瞬间将现代战争变成了冷兵器战争,景凛无语扶额,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哈哈哈哈!” 野猫笑得极其不礼貌,在景凛的眼神下才缓缓闭嘴,咬住了垂在脸前的水鬼面罩: “抱歉。” “开门,我要走。” 景凛滑着轮椅要离开,野猫不敢阻拦,乖乖照做之后问道: “去病房?” “射击馆。等小禹出来了让他去找我。” 野猫光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等待项少禹的将是什么血雨腥风。 战场上,廖梵看着面前的“枪托战士”傻眼了,但就在敌人的注意力都被项少禹吸引时,他眼疾手快端着枪从掩体中冲了出来,将项少禹身后的敌人全部消灭。 秦润驰反应有些慢,或者说,他没想到项少禹能这么拼,直到听到对讲机里传出廖梵的声音才冲出来。 “项少禹,去中间救人质。秦润驰,右面进攻将右翼装甲车占领,装甲车上有机枪,火力掩护项少禹。” 廖梵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冷静,他边说边进攻,很快就从左路到达腹地。 项少禹按照指令来到二楼,此时人质被关在铁笼里,他像一堵墙一样靠近,用微型火焰切割器将铁笼切开之后伸出手: “跟我走,我是来救你的。” 但人质看着面前的大块头,重重咽了口唾沫,向后缩着身子: “你戴着面罩,看上去那么可怕……是恐怖分子吧?” “我真的是来救你的!” 项少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索性,像是扛麻袋一样直接将人质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提着枪冲了出来。 廖梵在门外接应,等项少禹一出来就骑着沙漠摩托让他上车,秦润驰在远处架枪,等看着两人进入安全区域之后才开着敌方的装甲车缓缓离开。 “报告指挥部,宙斯军团已将人质成功营救,重复,宙斯军团已将人质成功营救。” “指挥部收到,请宙斯军团了立刻前往总部报告成绩。” 廖梵汇报完,就听见身后被项少禹抱在身前的人质在吱哇乱叫: “天呐!你的脸上怎么全是疤痕!这肯定是坏人,快放我下来!” 项少禹:…… 野猫在中控台已经笑得不亦乐乎,他可没想到原来项少禹的脸还有这个用途。 等他来到总部和这些孩子们汇合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脸已经黑成一团的项少禹。 憋着笑,野猫看着裁判将他们的成绩等级好,颁发了合格证之后将项少禹叫到一边: “那个,噗哈哈哈……咳咳,景凛让你去射击馆找他,哈哈哈哈,对不起。” 项少禹:…… 他从没想到自己还没有面目全非的时候会受到霸凌,更没想到自己脸上都是刀疤 第51章 趴下 项少禹欲言又止,倒是把景凛给吓了一跳—— 毕竟也是快三十岁的老男人了,他一下就想到了不该想的东西。 猛地收回脚,伤口都被扯开了,景凛向后滑了两下轮椅,尴尬地咳嗽两声: “没……没事儿吧?” 项少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景凛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不要想到刚才脚下的触感: “你身形比较高大,其实并不太适合狙击,但还是要掌握狙击的基本要领以防万一。” 他一只脚踩在项少禹的屁股上,使了使劲儿: “不要撅屁股。” “我没有,景队。” “那你看你的屁股高出地面……” 景凛用劲儿踩了两下,但发现项少禹的身体已经紧贴在地上之后,他才开始正视这个孩子的身形—— 原来,这几个月下来,他长高的不仅仅有身高。 整个人的身体都壮了一圈,原本软塌塌的屁股在高强度的训练下成了翘臀,胳膊也从原来的瘦甘蔗变成充满肌肉的模样,腿又匀又直,虽然看不到肌肉线条,但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力量。 景凛看了看自己,突然感觉这个家伙整整比自己大了一号。 自从来到暴力部队,项少禹就像是干瘪的植物总算得到了雨水的灌溉,开始疯狂生长。 “小禹。” “怎么了,景队。” “翻面儿。” “翻过来?” 项少禹愣了一下,显然他不太懂这是什么操作,但还是听话地转身了。 平躺在地上,他摆成了一个大字,黑色面罩下的眼睛一闪一闪,像是钻石: “这样么,景队?” 景凛的脚随意地踩在他的大腿上,视线却总是被一些不重要的部位吸引。 目光缓缓上移,最后,他才望向项少禹的脸: “把面罩摘了,看看你的脸。” 听话照做,小狗现在还不知道主人要做什么。 而景凛盯着他看上去青涩又纯洁的脸,注意到四条自己留下疤痕也不像是刚开始那样又红又肿,而是渐渐淡了颜色—— 一道横跨鼻梁,两道在嘴角呈现“X”形,还有一道竖着的疤痕在左眼眼尾。 这些非但没有破坏这张脸的美感,反而让他看上去带着不羁的狷狂。 只是那双眼睛望向自己的时候总是太过明媚,看上去傻里傻气的。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双纯洁的眸子下,隐藏着这么一大包…… “咳咳咳咳!” “景队,您没事儿吧!” 在发现自己会情不自禁地欣赏项少禹的身体时,景凛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救了! “翻过去。” “哦,好。” 呆头呆脑地转过去,项少禹只是按照景凛的吩咐看着枪的准星。 等景凛喝了口水,平复了半天心绪之后才缓缓张口: “狙击除了瞄准很重要,扣动扳机的那个瞬间也很重要,同样影响着射击的结果。所以今天先练习瞄准。” “瞄准?景队,我要一直这么趴着?” “对,一直这么趴着。” 说完,景凛调了一下计时器,当倒计时变成一小时之后,他一拍开关,看着第一秒跳过,转身离开: “时间到了我进来检查。” “是,景队。” 自己要度过这难熬的一小时,项少禹的眼睛虽然还盯着准星,但是思想早就跑到十万八千里了。 他回想着刚才景凛踩着自己身体时那副略带疲惫但又有些慌乱的神情,心就不禁快速地跳了起来。 他稍稍转动脖颈活动了一下,在接下来寂静无声的一个小时里,他的想象力填补了每一寸安静—— 景队也这样踩过别人吧? 对于他来说,踩我和踩别人有什么不同呢? 如果能在浴池里这样被踩就好了…… “喂,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秦队?” 还以为一个小时过这么快,项少禹激动了一下,再看清来人是秦河之后才平复心绪: “秦队,您也是来练习射击的么?” “昨天野猫说需要三个护裆,今天战场练习需要,我过来清点一下库存看还剩几个,都退到后勤部,剩的仓库里全都是用不上的装备。” 边说,秦河边走到旁边的库房开始清理,而项少禹微微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裤子,一种小聪明得逞的庆幸让他的嘴角翘起—— 因为护裆穿上以后看上去就不会那么大,我特意没有将护裆取下来还给野猫,这样面对景队的时候,那种男性特有的反应好像也不会那么明显。 他是不是也就不会以一种看待成年男性的眼神看自己? 而是继续将自己当作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弟弟? 这样即便自己对哥哥做什么,他也不会在意吧? 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直到秦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他身边瞧见项少禹手腕上静音的检测设备提醒了他一句,项少禹才摘下面罩喘了两口气。 “你的脸好红,发烧了么,温斯宇?” “没……没有,就是有点儿热。” “好,那我先走了,不舒服的话就按下墙上的报警键,医疗队会过来的。” “好,谢谢秦队。” 而秦河刚走没两步,他的电话就响了,对面嘱咐得也很快,不出一分钟他们挂了电话,秦河又走了回来。 “怎么了,秦队,有东西没拿?” “景队让我给他拿一下换洗的衣服,他刚去清理伤口,顺便洗了个澡,这会儿在浴室等我呢,我得快点儿过去。” “秦队,让我去吧。” 一听这话,项少禹瞬间来了精神,直接从地上跳起来,虽然腿还有点儿麻木,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 “不耽误您时间,我给我哥送过去吧。” 秦河倒是没有拒绝,毕竟他还有一个外勤,绕远路去医院 第52章 共浴 项少禹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明明耳朵里很清楚地听到对方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可项少禹似乎并不在乎这个问题。 将换洗的衣服放在外面的脚凳上,他撸起袖子走进了景凛所在的隔间。 此时,里面的人正艰难地举起胳膊,一阵阵刺痛让他洗得有些费力,索性背靠在墙上摆烂,等着“秦河”进来帮忙。 而项少禹则走进淋浴间,衣服瞬间被打湿,紧紧地包裹在身上,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肌肉。 他用手垫在景凛的脊背后,不让他靠在冰冷的地方。 已经开始长出老茧的手指摸索着景凛光洁的后背,坚硬的后背富有质感的肌肉让项少禹有些失神,一路从肩胛骨抚摸到男人的腰窝。 然后,他的手猛地被景凛给抓住了。 “秦河,帮我洗一下头吧,我的胳膊实在是抬不起来。” 项少禹也不说话,不知道他是不敢、还是在享受这一刻带来的误差,只是听从景凛的指示,抬手开始轻轻地揉搓他的头发。 景凛的头发有些硬,被水打湿之后全都贴在头皮上,倒有一种难得乖巧的感觉。 这个时候项少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比景凛高出一头了,他原本印象中高大威猛的景队现在好像身形上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说,比自己要矮小一些。 在洗头的时候,他没忍住抚摸了一下男人带着伤疤的耳朵,却被景凛一把拍掉。 闭上眼感受着“秦河”有些蹑手蹑脚的动作,他有些不耐烦地说: “使劲儿,就像是上次你胳膊断了,我给你洗头那样,这几天我的头很疼,帮我按摩一下。” 项少禹沉了口气,他微微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一直到男人说“合适”为止。 可此时,他的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原来,景队给秦队也洗过头? 看来,队友之间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得要亲密。 以前,项少禹还以为和队友不过是一起执行任务,但现在仔细思考也就不难发现,因为暴力部队在行动队的人大部分都没有成家,队友就相当于自己的家人,即便是真的有什么,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 越想越生气,项少禹都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景凛这么说,自己会有一种烦闷的感觉。 很快,头就洗完了,项少禹打开淋雨准备给景凛冲掉头上的泡沫。 而景凛也配合地转过身面对着“秦河”,任由男人将自己的头发弄成各种形状,最后冲掉脸上的泡沫,他睁眼一瞧,看到的不是秦河头发有些长的头顶,而是一个人的锁骨。 “……” 视线缓缓上移,当景凛看清面前人的面孔时,猛地后退了一步: “小禹?!” “那个……哥,秦队还有任务,我就过来了,刚才想说来着,怕吓到你。那个……对不起啊,哥。” 项少禹看着景凛一脸诧异,但又捕捉到了男人眼底微微的怒气,倒是很聪明得先服软—— 好像他已经吃定,只要自己先道歉,景凛就绝对不会责怪一样。 果不其然,景凛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两秒,然后悻悻地转过身裹上了浴巾,连浴液都没有打就出来了。 项少禹在门外等着男人收拾,嘴里哼着一首没有调子的过去,脚下还打着拍子,似乎心情不错。 “小禹,练习得怎么样了?” 景凛一出来就将话题岔开,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一样。 “时长够了,哥,现在动作也基本保持住不会变形,要不要现在去考核一下?” 项少禹的乖顺总是会换来景凛的宽容,而景凛的宽容又会让项少禹得寸进尺。 听着少年都这么认真努力了,景凛也选择了相信他: “算了,不考核了,等明天练习射击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今晚……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 “放松一下?” 景凛之前倒也没想过要带着项少禹去感受一下上层人的生活,但毕竟这孩子出身蜂巢,的确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是应该去享受一下了。 再说了,只有一晚,为什么不呢? 景凛打了个电话,而后将车钥匙给项少禹: “去开车,我在这儿等你。” 少年屁颠儿屁颠儿地离开,景凛点了根烟,回想着今天野猫分组之后和项少禹同队的廖梵,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同样都是特战兵的孩子,但项少禹和这个孩子一比,就少了几分老练和从容,甚至有时候过于紧张,像是一头随时准备进攻的小鹿,反而不能很好地掌控全局。 景凛今晚要带项少禹去的地方,一来的确是个花天酒地的不夜场,二来那里鱼龙混杂,也算是项少禹步入战场要学习的第一课——伪装。 看着敞篷吉普车缓缓驶近,景凛迎了两步,不等车子停稳就跳了进去: “去导航的这个地方。” 景凛设置好目的地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项少禹还以为是他太困了,将椅背上搭着的衣服给他盖在身上。 景凛倒是顺势换了一个舒服点儿的睡觉姿势,像只慵懒的大猫一样伸了个懒腰: “我眯一会儿,晚上有的闹腾。” “闹腾?” 只不过,他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解释,项少禹看着他不理自己,也没有追问,按着导航开了很久,只觉得眼前的景色从丛林变成了高楼大厦,最后变成了荒漠。 再往前走…… 就是宙斯军团的位置了。 项少禹微微皱眉,他再三确认了一下导航,确定自己没有走错之后心有余悸地叫醒了景凛: “景队,咱们的目的地在宙斯军团的附近?” 景凛睁开了有些困倦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点头坐起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带你去看 第53章 酗酒 第一次感受到嗓子中涌入一阵腥辣的味道,项少禹还以为是嗓子破了,血涌了出来。 滑溜溜的液体刺激着鼻腔和舌头,他想要推开景凛的手,可好不容易挣扎之后他才意识到一瓶伏特加已经被自己一饮而尽。 脑子“嗡”的一下,血液似乎都要涌出来,晕晕乎乎的感觉瞬间将他包围,项少禹脚下一顿,扑向了景凛。 景凛一身伤,被这么一个大块头砸过来,他躲闪不及,老腰直接靠在了吧台上。 “艹……” 感觉差点儿被项少禹给懒腰砸断,他躺在吧台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 “小禹?你没事儿吧?” 项少禹显然已经喝得晕晕乎乎,他黏黏腻腻的声音从鼻腔发出来“嗯”了一声,然后一抬头,全是酒气的鼻息让景凛有些招架不住: “没……没事儿,景队。” 这他妈还叫没事儿…… 景凛想过可能项少禹没怎么喝过酒,第一次来也许会不习惯,但没想到这家伙酒量这么差,一瓶下肚就已经不省人事。 本来景凛还想着带他来这里见见世面,现在可好,完全变成自己要一个人来照顾醉汉。 伴随着歌曲声的增大,周围的人欢闹成了一片烟火弥漫的海洋,景凛艰难地驼着项少禹高大的身体,从一众人中穿过去来到二楼,找了个包厢窝进去。 点了两瓶酒,景凛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项少禹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也就没有再给旁边的空酒杯填一杯,而是默默自己一饮而尽。 “妈的,这算是什么事儿?这家伙一来就喝醉了,接下来的环节要怎么进行?” 沉了口气,景凛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包厢的一扇门就将这里和外面分隔成了两个世界,里面安静得只能听见项少禹沉重的呼吸声。 不一会儿,服务生敲了两下门,又端进来了一瓶酒,放在桌面上之后他迎上景凛询问的目光解释道: “景队,这是我们老板赠送的,他说看您带了朋友,怕您点的两瓶酒不够用。” “有心了,”景凛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金豆子赏给服务生,“今天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吗?” 看得出,景凛是这里的熟客,服务生并没有谢绝他的好意,或者说,这颗金豆子是开启下一段对话的前提,将东西收好之后,服务员才笑着解释: “今天来了一个宙斯军团的人,正在下面兜售最新一次清洗计划的任务安排,价高者得。” “清洗计划?还有更有意思的吗?” 服务生愣了一下,他知道景凛在购买情报上向来都是出手阔绰,所以每次给他传递的消息肯定是最有价值,但这个男人对清洗计划都没有兴趣,想来剩下的这些肯定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了,景队。” “那就先把那个人叫过来吧,宙斯军团的人总能说出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好的,先生。” 等服务生出去之后,景凛瞥了一眼旁边酣然入睡的项少禹,他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计划肯定是施行不了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找找看能不能收集到一些关于枯木的情报。 边说,他便从腰间取下了一把手枪放在桌子上,等门再次被人推开的时候,景凛缓缓抬眼,脸上带着一丝审讯的笑容: “坐,我有话问你。” 来出卖情报的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似乎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子,脸上带着些伤疤和纹身,身子又壮又矮,像是个正方形。 光是从他的形态就知道这肯定不是执行任务的人,应该是坐办公室的,景凛知道这些人工资很低,正愁手中的情报没地方卖,他在桌子上拍了两根金条之后说: “我也不需要你告诉我什么最新的情报,我只想问一下关于之前宙斯军团第六次清洗计划的任务安排。” “第六次?” 显然,对方也愣了一下,看着景凛开出来的价格不菲,他觉得其中有诈: “一份过期的情报,也值得这么多钱?” “你拿钱就行了,问这么多干什么?” 对方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景凛,是个熟面孔,听说过这个男人的名号,可景凛背后的大块头像是一座山一样倒在沙发上,倒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些揣摩不出来景凛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倒是整理了关于第六次清洗计划的情报,已经全部归档,如果你要看的话肯定可以,两根金条足够,但……到底是为什么?” “看来你真的有很多问题。” 景凛点燃一根烟,猛地吸了两口,但没有解释: “我给你一分钟的思考时间,如果回来之后没有得到我满意的答案,恐怕我的价格你也不会很满意了。” 说完,景凛从包厢里走了出去—— 伤口被之前项少禹的一砸给裂开了,血从袖子里渗了出来,他本不想管,但现在已经越来越严重,不得不找个纱布包扎一下。 而留在包厢里的宙斯军团小喽啰看着此时在沙发上轻声打呼的项少禹,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腿: “喂,你是不是景队留下来监视我的?” “……” “我知道,你没睡着。” “……” 项少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在睫毛的掩映下,眼神有些朦胧—— 我以为骗过景队的演技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是被这个傻逼给发现了? 项少禹不会喝酒?这怎么可能! 他住在蜂巢,曾经还被艾欣几个人霸凌,艾欣将酒混着砂石和污水灌进他的口中,项少禹怎么可能被一瓶酒就放倒? 果然,哥还是把我当成了小孩子。 “哥”这个称呼,真的很有迷惑性。 项少禹缓缓坐起身子,拿起桌上的枪对准对方的脑袋: “我劝你装作 第54章 软肋 跟班儿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有将项少禹的话当回事儿,毕竟宙斯军团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儿。 将腰间的匕首拔出来扔到空中转一圈,跟班儿将它一把抓住插在桌子上,双手环抱胸前看在沙发上: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他向前倾身,细细端详着项少禹的脸,像是扫描仪一样将少年的全部面部特征都记住之后问道: “你和景队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 项少禹的声音很低沉,他说着,眯了眯面罩下好看的眼睛。 显然,跟班儿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关系,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项少禹的照片: “妈的,这可是大情报!景凛居然有亲人?” “你在干什么!” 项少禹突然紧张起来,他扑过去要抢走男人的手机,却被一脚踹开: “你可是我的摇钱树啊!想要买景凛软肋情报的人多的是,你的照片、你的名字,都能让我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不许做对景队不利的事情!” “滚。小屁孩儿。” 项少禹:…… 一言不发,项少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当高大的身体遮住了房间的灯光,面前的跟班儿才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你……艹的,就拍个照,你要干什么! “真可惜,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来的时候胸上就开了个洞。” “什么意思?” 项少禹拿起桌子上的枪,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 景凛在酒吧经理办公室包扎伤口,看着对方拿来一瓶威士忌,拿起来在自己的伤口上浇了浇,口中叼着一根烟,烟灰掉在地上,被老板一脚踩灭: “怎么受伤了?” “猫挠的。” “这猫够厉害的。” 老板将景凛的烟屁股没收,给他发了一根新的烟塞到嘴里: “听说你今天带了个人?” “弟弟。” “你有亲人?这可是个热手的情报。很多人都在找你的软肋,我可得把这个情报给……” 老板还要继续说下去,但感受到景凛的视线之后立刻闭嘴: “干嘛这么凶啊……” 景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盯着老板看了很久,直到这个男人彻底没声儿才张口: “你要是敢说出去,明天你的酒吧就该从这里消失了。” 举手告饶,老板看着景凛将纱布在胳膊上缠了厚厚一层,递过去一把剪刀: “服了你了,开个玩笑都不行。” “这不是玩笑,是威胁。” 景凛没有抬眉,视线始终盯在自己受伤的胳膊上,缠完之后他取出口中的烟,手垂在凳子旁弹了弹烟灰,翘起二郎腿看着老板: “别打他的主意。” “开个玩笑,你这人还当真了。” 老板不满地嘟囔了两句,而后看着景凛将剩下的伏特加瓶底喝了个一干二净,又准备起一瓶,却被景凛给拒绝了: “我回去了。” “不陪我了?” “陪你干什么?” “……” 景凛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前脚已经迈出门,看得出他是真的不想留在这里。 从房间里出来,景凛的酒量一直不差,今天因为项少禹得缘故倒是没有怎么喝,随手又提了一瓶金酒,两下喝完之后,脑子里终于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这才是喝酒应有的状态。 和几个熟人打了照面,他推开了包厢的门。 “……” 猛地,将门关上,景凛感觉自己的酒醒了一大半—— 他妈的。 怎么两个人在包厢睡觉? 等等。 沙发上的……是血? 脑子飞速运转,景凛抬头看了一眼门号,确定就是自己的包厢之后,他再一次缓缓推开了门。 “……” 没错,房间里除了一个已经睡着的项少禹,还有一个死人—— 那个刚才要给自己兜售情报的跟班儿。 景凛缓缓关上门,他端打量着房间里得布置和各种蛛丝马迹,抬头看了看已经损坏的监控,视线最终落在了那把自己留下的手枪上。 它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景凛察觉到,这把枪的摆放已经有了变化。 虽然枪口还是对着电视的方向,但角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能感受到,当时拿了这把枪的人将枪放回来的时候有意调整了枪的方向。 将枪拿起来看了一眼已经少了一枚子弹的弹夹,最终,景凛将视线投射在项少禹身上。 伸出脚碰了碰少年的小腿,看着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景凛问了句: “才睡醒,小禹?” 项少禹点点头,一脸无辜地揉着眼睛,他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哥,几点了,要回去么?” “你……酒醒了?” “还有点头晕。” 景凛现在项少禹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而前者正在静静地观察项少禹的面色,寻找着他脸上的慌张和不安。 但他都没有表现出来。 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索性,景凛后退一步,让开了一个身位,项少禹也顺其自然地看到了他身后男人的脸。 “景队,这是谁?” “你没见过?” 项少禹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是你的朋友么,景队?” 景凛静静地盯着少年看了两秒之后才张口,眼神中的审视看得人胆寒: “真的么,小禹?” “哥,你在怀疑我说谎?” “……” 不得不说,对于任何人都充满威胁的眼神,当景凛就这样看着项少禹的时候,这个眼神就没有任何作用。 尤其是一句“哥”叫出口,景凛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起立,靠近,然后俯身,项少禹看着男人,倒多 第55章 宿醉? 再次回到别墅,对里面的结构驾轻就熟,项少禹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甚至还能给景凛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做派。 “哥,少喝点。” 看着景凛一口就将啤酒喝了个底朝天,项少禹边说边将手头的水果推了过去: “吃点儿东西。” 景凛属于那种如果喝酒就一定要喝个尽兴的人,身边又没有外人,他自然要再来一瓶: “小禹,帮我再取一瓶。” 身体是听话地动了,但将啤酒拿在手里,看着景凛的手伸过来拿时,项少禹很鸡贼地向后一收,让景凛扑了个空。 “给我。” “哥,不能再喝了,该休息了。我们马上就要执行任务,你也有谈判要出席,还是养精蓄锐吧?” “小禹,听话!” “……” 景凛喝醉的时候,说话的声音比以前更沉稳,带着一种暧昧的朦胧感,眼神有些迷迷糊糊,音节也粘在了一起。 他将手搭在项少禹的胳膊上,一抬眼皮,眼白微微泛红,如果不知道是喝了酒,还以为他刚刚路过—— 看得项少禹心里痒痒的。 “给我,小禹。” “最后一瓶?” “最后一瓶。” 看着景凛重重地点了两下头,项少禹翘起大拇指摩挲了两下男人搭在自己手背上修长的指头,心一软就同意了。 可面前的男人拿到酒抬起手就喝个精光,喝完之后将空瓶随手扔在地上,起身自己去了冰箱? “哥?!” 项少禹跟过去,看着景凛拉开冰箱门,他站在男人身后,一抬手又把冰箱门给关上了: “你不能再喝了,哥!” 手头猛然泄力,景凛踉跄了一下,而后靠在了项少禹的怀里: “我没醉。” 项少禹:…… 他上一次听到这种说辞,还是在蜂巢,门口有醉汉带着妓女要进门时走错了房间,这么嘟囔了一句。 看着面前坚不可摧的男人卸下所有防备也能这么柔软,项少禹本来有些生气,现下倒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景凛喝醉了也很有意思。 他的手扶住男人的肩膀,本想拉着他上楼睡觉,却发现这家伙一步都推不动。 “哥,上来,我背你。” 索性,项少禹将景凛背了起来,脖子里传来男人逐渐平稳的呼吸,酥酥痒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回头想看看景凛是不是故意招惹自己,却没想到一扭头,鼻尖就碰到了景凛温润湿热的唇瓣。 酒气混杂着景凛身上特有的香味儿,项少禹一步刚他上楼梯,下一步就迈不出来了。 总觉得有些腿软,但他并不觉得景凛重。 这是怎么回事儿? “哥?” 他声音有些颤抖地叫了声,可在空荡荡的别墅中,除了回声回答着他的问话,剩下的就只有景凛的呼吸。 “哥?” “嗯?” 景凛粘粘乎乎,总算是应了一句。 “搂紧我,别掉下去了。” 景凛紧了紧手,又没声音了。 喉结上下滑动,项少禹感觉每一次吞咽都是一种困难,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办法从身后的男人移开。 明明只是简短的一段路程,项少禹却感觉自己走了很久—— 实际上是,他在楼梯上一直呆呆地站着。 等回到房间,他将景凛放在床上,伸手捋了捋男人的头发,将手贴在景凛微微发红的面颊上,项少禹俯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甚至,连项少禹自己都认为自己本来要对景凛做什么。 可当脑袋贴近时,项少禹只是将自己的脑袋搭在男人的脖子上,头微微靠在景凛的下巴上,感受着男人的呼吸。 明明景凛已经在梦中,但项少禹却感觉自己越来越兴奋—— 心理上,和生理上。 从地上起来,做了五十个俯卧撑,给了自己两个巴掌,项少禹一套操作下来把自己折腾累了,躺在景凛身边喘着粗气说: “哥?” “嗯?” “搂紧我,你要掉下去了。” “嗯……” 迷迷糊糊,景凛用手勾住项少禹的脖颈,将少年搂住。 鼻尖相贴,项少禹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兴奋过,他的手停在景凛的腰上,不敢放下去。 而景凛还保持被背着的姿势,腿跨在了项少禹的腰上。 “……” 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声,这时,项少禹想认输了。 他不该让景凛搂着自己。 现在,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房间的灯是黑的,但他的眼睛闪着光。 想要背过身,平复一下心情,可在景凛的怀抱下,项少禹根本动弹不得。 沉了口气,他紧紧闭着眼睛,手挡在自己和景凛的身体之间,生怕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没有回头路的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项少禹的呼吸逐渐平稳,房间里那一抹燥热的气息也退了下去。 景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丝毫没有醉意—— 果然是我在引诱他么? 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装醉? 是因为…… 我对小禹有别的想法?! 摇了摇头,景凛看着少年的睡颜,轻轻捋了捋他的头发—— 是我沦陷了? 还是…… 我在借着小禹,怀念另一个人? 景凛不敢再细想,在项少禹年前,无论理由是什么,他都是一个罪人。 这个夜,格外漫长。 也因为无法想明白的问题,景凛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以至于早上项少禹比他先起来,接起了家里响个不停的电话。 “喂,景凛。” “范将军?” “温斯宇?” 电话那头有些诧异:“景凛呢?” “我哥喝醉了,还在睡觉。” “他能喝醉?” “昨天喝了很多。” “可 第56章 伪装 景凛还以为昨天自己装得很好。 谁能想到,被范宁一句话就给点破了。 他有些错愕地张了张口,回头看着在厨房忙前忙后的项少禹,缓缓收回视线,眉头皱了起来,压低声音警告: “我的事情还是少给他说。” “我懂,我懂。” 范宁此刻还没有意识到景凛昨天到底是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所以此时还以为这只是朋友间的忠告,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时景凛自己小心思被揭穿后他在疯狂找补: “下午你和我出发去宙斯军团谈判,一会儿我们先去情报交易所拿资料,明天项少禹跟着参加考核,我给你说一声,别到时候带走了你的狗,你又开始对我狗叫。” 景凛翻了个白眼: “谈判非要我去吗?” “有枯木的情报,你说我带谁去?” “……” 范宁是懂拿捏景凛的。 这一句话就让男人闭嘴,而且心甘情愿地点了头: “是去见……第四总司令?” 你的那个相好? 后半句话,景凛思考了一下,还是选择咽回肚子。 没有回复,范宁只是草草说了句“做好准备”就挂了电话。 当听筒里都变成忙音,景凛放下电话的时候听到厨房传来项少禹切菜的声音。 刚才有么? 景凛不禁思索起来—— 到底是他没有注意,将项少禹当成了自己人,但凡换一个,他肯定会想,这个家伙是不是在偷听自己打电话。 沉了口气,景凛从口袋里拿出战术面罩给自己套上——他可不想一会儿被项少禹拆穿时自己会面红耳赤。 来到厨房,先咳嗽两声给屋里的人一个提醒,看着项少禹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狐疑地朝着自己望过来,景凛有些尴尬地解释: “那个……昨天……昨天我本来是想要带你去认识几个情报交易所重要人物的,但是……” “但是我们都喝醉了。我承认,是我酒量太差,但我一定能练出来的。” 项少禹将一半切开的苹果交给景凛,而后继续低头做饭。 手指被溢出来的果汁润湿,景凛口干舌燥地啃了一口—— 这臭小子什么意思? 是故意玩儿我? 还是真以为我醉了? 眨巴了两下眼睛,景凛缓缓靠近,背靠着橱柜,他抬头看着项少禹,少年倒是专心致志盯着手头的菜品,显得他有点儿鬼鬼祟祟。 “你……” “我?” “刚才范宁给你说什么了?” “范将军说您是什么基因改造人,不会醉,我说这不可能。” 景凛:漂亮! 看来,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他很庆幸项少禹有自己的逻辑,范宁的话最终没有被采信。 虚惊一场地出了口气,景凛指了指门锁: “你一会儿录进去你的指纹,今晚我就要出任务了,自己照顾好自己。等你考核回来,我带你去看看你母亲。” “谢谢哥!” 现在项少禹也知道不能随随便便去蜂巢,这不仅对景凛很危险,对于他自己和母亲来说,也不安全。 满意地点点头,景凛准备好行囊就离开了。 “哥!” “怎么了?” 刚发动汽车就看到项少禹赤裸着上身围着一条有些小的围裙追了出来。 “这个带上。” 紧接着,副驾驶座上就出现了一个饭盒。 一挑眉,景凛没有拒绝,甚至还看着包装点评了一番: “手艺不错啊,小禹。” “谢谢哥。” 一路狂飙来到暴力部队,当他接到在楼下等待的范宁时,后者一眼就看到了景凛容光焕发的模样,一边难以置信地摇头一边走过来: “哟,你还会笑得这么灿烂?发生什么好事儿了,让我听听?” “管得真宽。” 景凛白了他一眼,范宁莫名其妙被这么一瞪,有些纳闷: “什么意思?今天一见我就带着火药味儿,我怎么你了?“ “都是少将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没点儿数么?” “不是,我说什么?” 景凛兴师问罪的口吻让范宁感觉自己像是被请家长的孩子。 他眉头一皱,直勾勾盯着景凛,想要个说法。 “你给项少禹说什么基因改造的事情?这是机密,你心里没点数?” “我寻思这不是你弟弟、老项的儿子么,你俩都是第一批接受了S级丧尸基因改造计划的人,也是唯一活下来的,真正的国家机器,让他知道也没什么吧?” “他还没到知道的那个地步。” 景凛叹了口气—— 暴力部队的事情这孩子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就比如,自己杀了老项这件事情,绝不能让他知道。 范宁心领神会,为表歉意,他给景凛递了根烟,一低眉就看到了男人腿间藏着的饭盒: “那是什么?” “饭盒,没见过?”景凛语气不善。 “饭盒我见过,你拿饭盒我还真没见过,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不会做饭就不能用饭盒了?” “不是,你今天吃枪药了?” 范宁没想到自己今天这么被针对,说完之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生闷气,等车来到情报交易所停下来之后,他先下了车。 景凛等着男人出来,但等来的却是范宁问责的电话: “景凛!你给我进来!” 景凛愣了一下,他带了把枪,狐疑地进去之后就看到酒吧老板和范宁说些什么,自己一进来,他就躲到了范宁身后: “昨儿闹出人命,今天给宙斯军团赔了二十根金条,景队不管,范将军不能不管啊!” 景凛沉了口气,望向范宁时气势明显弱了下来: “我回去就给你拿钱,你俩说正事儿行么?” 范宁看着景凛心中有鬼,他从老板那里拿 第57章 司令 范宁的话就像是浇盖在烧得正旺的煤炭上的一盆冷水,炉火瞬间熄灭,升腾起了不少白烟。 等带着人来到宙斯军团谈判地点的时候,景凛一句话都没有说,像是个被掏空灵魂的玩偶,目光有些呆滞。 宙斯军团将谈判地点定在了附近的一间高档酒店,两个人一进去就先登记了两间房子休息。 电梯里,范宁想要安慰两句,但始终没能张开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到达楼层后景凛先走了出去。 “景凛。” 最终,在景凛刷卡进房间的时候,他叫住了男人。 “嗯?” 景凛缓缓回过头,眼神中带着戒备和不安,似乎是担心下一秒从范宁的口中还会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话。 “我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所以我正在让自己冷静下来。” “别做傻事。” “谢谢。” 景凛说完就进了房间,范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后悔,他到底在干什么。 就算放任景凛这样下去又能怎样? 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 范宁越想越后悔,回到房间里满眼都是景凛毫无亮光的眼睛,整个人都颓唐了不少—— 我到底在扮演什么恶婆婆角色啊!? 而进门之后的景凛衣服也没脱,穿着黑白迷彩短袖和迷彩裤,直接进了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站在喷头下,他不敢闭眼,因为一陷入黑暗,他想到的就是项少禹。 甚至耳边还会出现他沙哑又懵懂的声音—— “哥”。 “妈的!” 他低声咒骂,任由凉水将身体打湿,感受着身上的火气下去之后才囫囵地擦了擦头走出来—— 范宁是在防患于未然,这件事情景凛心知肚明。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停止。 这一点当他和项少禹躺在一张床上时,在看到他带着饭盒出来自己心中有按捺不住的雀跃时,他就知道了。 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景凛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谈判还有一个小时,他打算再睡一会儿。 趴在床上,他的眼睛刚一闭就听到手机在响。 也没看号码,接起来就问: “谁?” “哥,你不回来的话今晚我就回宿舍了。家里的植物怎么办?” 一听项少禹的声音,景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逐渐呼吸急促,却说不出一句话。 “哥?” “……” “哥?” “……” “哥,你在听吗?” “在听。” 景凛只是想多听几句罢了。 “怎么办啊,哥?” “不用管它们,死了重新在养就好。倒是你,执行任务的时候注意安全,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能独当一面。” “哥,你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有么?” 景凛丝毫没有注意到刚才自己的语气有多失落。 “有,就像是不要我了一样。” 牙关有点酸,景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妈的,你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景凛骂了一句,项少禹立刻噤声。 “我先挂了,一会儿就要去执行任务,这几天……不要再联系我。你也是个大孩子了。” “好的,哥。” 小狗不满地汪汪叫了两声,但也就到此为止,放下电话她就蹦跶着去给花花草草浇水了。 而狐狸放下电话却久久难以平静—— 他自以为是自己先招惹了项少禹,现在又要狠下心来让流浪狗重新流浪,一想到这儿,胸口就闷闷得不痛快。 结果觉也没睡着,等谈判的时候,景凛的眼神又狠又疲惫,像是去打架的。 就连宙斯军团的人见了都忍不住拿起枪: “我们是来谈判的,不是来发动战争的。” 范宁摆了摆手,赔着笑: “不过是景凛没有休息好。我们言归正传,这次关于石油和天然气涨价的事情,我们暴力部队持反对意见,我想了解一下涨价的具体原因。” “你们一个吃屎的,还能把拉屎的人给唬住?” “就是,你们爱买不买,新城政府要是掏不起这个钱就去钻木取火吧!” 显然,宙斯军团的人并不是很想谈,而这两个人此次前来的目的也只是收钱。 范宁看了一眼景凛,后者这才缓缓回过神儿,微微扬起头: “尸体还会说话,挺新奇的哦,范宁。” 说完,他抬手就是一枪,刚才大放厥词说他们“吃屎”的人眉心就是一枪,应声倒地—— 对于宙斯军团,绝不存在什么以理服人,单看着那男人手臂上纹的撒旦就知道绝非善类。 瞬间,宙斯军团的人一个个拔出枪对着景凛,另一个谈判官一拍桌子: “景凛,你别欺人太甚!” 而景凛丝毫不慌,面对着指着自己的三十六个黑洞洞的枪口,他冷笑一声: “今天你们要是不降价,一个都别活。” 本以为带着景凛来气氛能缓和一些,毕竟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现在范宁后悔了—— 这个逼怎么比三队和七队还像土匪? 虽然宙斯军团人数众多,但面对景凛的威胁,还是要掂量一下的,毕竟这可是唯一一个能杀死S级丧尸的男人,他们这些喽啰甚至都没有见过S级丧尸—— 据说,S级丧尸必须时刻和它保持视线接触,否则它就会瞬移到你面前吃掉你的脑子,甚至还会用你的身体作为容器培养病毒,不论是智商还是战斗力都不容小觑。 几个人面面相觑,谈判瞬间陷入冷局。 “那个……” 范宁站起来想要平息局面,可看了一眼景凛丝毫不退让的恶劣笑容,瞬间就放弃了这个念头,默默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 他,是真的想杀人。 甚至 第58章 过往 第四总司令脸色一僵,他一边望向范宁,一边打趣道: “你但凡带个别人,这事儿都不至于闹这么大,非得带个火药桶?这个逼恨不能把宙斯军团夷为平地,你不知道?” 范宁选择在景凛开喷前转移话题: “你不是说有枯木的情报,我带他来听听。” 第四总司令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扔到了范宁面前,看着他拆开以后,四司令对着景凛说: “你和枯木曾经一起来宙斯军团执行潜伏卧底任务,但是不知道是谁出卖了枯木的身份让他被捕,枯木受刑后并没有说出你,因此被流放到疫区,并在疫区中伪装成集束炸弹清洗死亡,实际上是景凛你暗杀的,对吧?” 四司令将事情重述了一遍后,察觉到景凛脸上的动摇,也适可而止: “你们让我调查的主要有这么两件事情,一个是叛徒是谁,一个是为什么要让景凛刺杀,这后面有没有什么更深的阴谋。第二者目前还没有眉目,但是第一个问题已经初见成效。” 说完,范宁对景凛展示出了信封中的一张照片: “姜中校。” 照片上,是姜中校阴暗的眸子,像是老鹰一样盯着前方。 “但我不是说他是叛徒,而是目前我查到枯木在宙斯军团被捕前,军团内部线路收到了姜中校的电话,而且是两通。” 景凛那些照片细细看了两眼,而后将照片放在自己手边,把玩着桌子上的水果刀。 看着他不说话,范宁和老情人寒暄起来: “枯木的情报就这样?” 四司令点了点头。 “天然气和石油的事情呢?” 四司令耸了耸肩,正要张口的时候电话来了,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接了起来: “是我。嗯?同意了?好,我马上带人回去。” 脸上带着惊讶,四司令起身拍了拍范宁的肩膀: “刚上面来电话说,你们艾中校作为代表,同意了涨价计划,我们要走了。” “艾中校?” 范宁一个将军都不知道这事儿,怎么艾中校能知道? 四司令不能久留,并没有解释其中的原委,俯身在范宁耳边叮嘱了两句: “虽然景凛一遇到枯木的事情就根傻逼,但你身边能靠得住的可能只有他。我还是劝你来宙斯,至少这样我能护着你。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四司令说完就离开了,房间瞬间安静,范宁沉了口气,打量着景凛的眼色,过了半晌才张口: “你生气了?因为姜中校可能是叛徒?” “我高兴得很。” 景凛死死盯着前方,一刀插在照片中姜中校的右眼上: “姜辉那小子,是不是和小禹一组?他们不会已经知道了小禹的真实身份?” “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在担心他?” 范宁看着景凛似乎有点上头,开始替他分析局势: “你现在应该担心你自己,如果姜中校真的是叛徒,那他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你!” 默不作声,景凛站了起来,等走到门口之后才说: “不是都谈完了?还不回去?” “我的大哥,我还要签协议呢。” “那我先走了。” 范宁: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 虽然心里已经把景凛从头到尾吐槽了一遍,但落到嘴上,他还是和气地问: “你不陪我了?” “我不陪你,你就不会写字了?” “那你好歹把第四小队给我留下吧!他们可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这算是范宁最后的倔强。 景凛点头允了,旋即开车离开,他火急火燎来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儿就是让手下将参加考核的名单报了上来。 “景队,因为范将军出外勤,艾中校在和领导开会,今天名单审批是姜中校审阅的。” 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但景凛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缓缓将名单放在桌子上,景凛给手下发了根烟儿: “把我的名字加到监考中,悄悄地,比赛开始前不要让范将军和姜中校知道。” “是。” 坐在椅子上,景凛的手指焦躁地敲击着桌面,那双透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来到宿舍的项少禹全然不知道背后的暗流涌动,正收拾着行囊,嘴里的小曲欢快又明亮。 “温同学。” “姜辉?” 听到这个声音,项少禹愣了一下,回过头迎上姜辉略带责怪的目光。 “你们几个人都去执行任务了,只有我留在医疗队学习,太无趣了。” 他蹲在项少禹面前,看着他打包好的行李,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又拿出来: “这些去现场都会统一配发的,不用带。” “你怎么知道?” 看着自己的行李被原封不动地丢出来,项少禹的大体格子趴在上面“护食”。 “因为我也要参加啊,咱们还是同组呢。” “……” 姜辉说完,项少禹懵圈地反应了一下,而后缓缓直起身子: “你也要提前毕业?” 姜辉点了点头: “我爸不想让我在学院浪费太多时间,景队应该也不希望你在那里待太久吧?” 眨巴了两下眼睛,项少禹突然有一种自己被监视的感觉。 他冥冥之中察觉出一丝很强烈的违和感,就好像自己的任何行为都在被姜辉窥探。 没有答话,项少禹突然开始担心景凛,他不确定自己说过的话会不会变成指向景凛的尖刀。 “温同学。” “……” “要不要今晚去我家吃饭?明天就是比赛,我爸知道一些关键线索,我们去听听吧?” 项少禹有些犹豫,他摇了摇头,但却被姜辉拉走: “这很重要的,我们刚进入学院,和毕业班相差太多,实力悬殊就要用别的手段弥补。” “…… 第59章 项铭 项少禹以为景凛的三层别墅已经很豪华了,没想到了姜中校的城堡还要奢华。 和姜辉来到城堡的大门时,他愣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睛,缓缓张口: “这是你家?” 姜辉只是笑笑不说话,等管家拉开门,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进门,项少禹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穿了一身白色的常服,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欢迎你,温斯宇。” 项少禹敬了个礼,然后看着男人先伸出手,过去握了握: “中校好!” “来里面坐。” 姜中校说话的声音比较柔和,和他板着的扑克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将项少禹带到二楼偌大的餐厅后,三个人在长方形的桌子上呈现出三角形的排位。 姜中校坐在上坐,项少禹坐在下坐,正好在他对面,姜辉也在两人之见。 先上了一道牛肝刺身,项少禹看着姜中校的餐刀刺破牛肝,鲜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 “你是景队的弟弟?” 姜中校咬了一口牛肝,洁白的牙齿上瞬间染上了血丝。 涌上了一阵恶寒,项少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是的,中校。” 姜中校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之后继续问: “景队……我记得是孤儿?还是艾中校将他从孤儿院收养的吧?,你是他的亲弟弟?” 这个问题,项少禹倒是早早就和景凛上商量好了: “景队之前被我家收养的时候,我是收养家庭的孩子,我叫他哥哥。” 不过姜中校丝毫不在乎这个问题的回答,就好像这个答案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他机械性地点了点头,又切下一块牛肝问道: “但我记得之前景凛的寄养家庭对他并不好,为什么他对你这么好?” “嗯?” 显然,这个问题也超乎了项少禹的预想,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局促地握紧了手中的刀叉,望向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没有动过的牛肝: “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至于其他人,我不知道。” 说完,他瞟了姜辉一眼,后者却只是专心地吃饭,完全置身事外。 项少禹抿了抿唇,说完之后有些局促地拿起刀叉,将牛肝一切两半。 血涌了出来,带着一股子腥味儿。 “是么?” 姜中校的话语中全都是怀疑,说完。他抬起头,喝了一口红酒之后正视着对面这个穿着城市迷彩的少年: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之前听景凛说过,小时候他每次被收养家庭虐待,饿肚子,都是这个弟弟在给他送吃的,原来……就是你啊!” 有些感慨,姜中校边说边望向姜辉,然后恍然大悟地指着项少禹,边说边点头。 姜辉也跟着笑了笑,父子俩对视之后望向项少禹,后者微微一愣,并没有回应两个人的目光,而是选择低头看着面前的食物,艰难地将它放进口中之后边咀嚼边点头: “是的。” 姜中校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最后一块牛肝放进口中,囫囵吞下之后轻声说: “刚才的故事,其实是我编的。” “……” 一阵严肃的沉默,除了姜辉重复又干脆的切割声,什么都听不到。 姜中校放下手中的刀叉,抬头望向项少禹。 而后者学着姜辉的动作品味面前的刺身。 “我知道。” 过了半晌,项少禹总算是将牛肝吃完了。 他抬起头,嘴角带着血,像是正在品尝晚餐的野兽。 而当他说完这句话,姜辉也总算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父子俩同时望向项少禹。 “哦?”姜中校的声音带着尾音,微微挑起,脸上严肃的表情中总算是带上了难以捉摸的危险微笑: “很有意思,温同学。” 项少禹也放下刀叉,手放在膝盖上微微捏紧,有些紧张地偷偷擦着手汗: “姜中校的立场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也略有耳闻,毕竟您和艾中校不睦是公开的秘密,所以为了艾中校和景队,我也只能有所保留。” 说完,他做了个深呼吸,甚至都想好如果一会儿姜中校直接拔出腰间的配枪杀了自己怎么办。 “嗯。” 意外的,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惊讶之后就恢复了平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看档案上你现在十八岁,是吧?” “是的,中校。” “你和景凛之间相差了十岁?” “是的,中校。” 项少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但现在只能问一句答一句。 因为无法预料全貌,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蒙着眼睛走在山崖上,不知道下一步是坦途还是峭壁。 “在你们记忆中,你们的关系很好?” “不是记忆中,而是实际情况。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我们的关系都很好。” “过去也是?” “一直都是。” 一遇到景凛的事情,项少禹说话就像是在发誓。 显然,姜中校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项少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眼神中的不安也消散了。 他微微皱眉,捕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变化: “看你,你很信任你的哥哥。” “是的,中校。” “以前也是如此?” “是的。” 项少禹不明白这个老男人为什么一直在强调以前的事情,可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我们以前……” “景凛比你大十岁,可他十二岁被艾中校收养,那个时候你只有两岁,你确定你还记得你们之前的事情?或者说,那个时候你知道什么是信任?” “……” 项少禹就说自己总感觉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儿,在从赵珉那里拿到景凛的资料时他 第60章 生气 当客人走了之后,佣人们勤勤恳恳开始打扫卫生,没有吃完的牛肝收拾收拾就喂给了后院的狼狗。 窗外下着大雨,狼狗倒也不贪吃,直到人将装着牛肝的饭盆推到了狗窝,它才吃起来。 作为主人,姜中校送走项少禹之后回到书房,在一个精致的骨灰盒前倒了两杯酒,轻轻一碰之后他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老项,我已经查到,当时平息疫区集束炸弹的发射任务是和你一起潜伏在宙斯军团的景凛承担,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说完,姜中校又喝了一杯酒,微微叹了口气: “景凛有一个很信任的弟弟,叫温斯宇,虽然有点儿对不起那孩子,但景凛警惕性很高,如果要杀他,必须让熟人动手。” 第二杯喝完,他倒了一杯: “老项,我前天去看了你妻子,人瘦了不少,也哑了,你儿子被艾中校算计,也被景凛杀了。你们一家的仇,我都会为你报的!” 说完,他将酒杯放在骨灰盒前面,黑暗中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静静盯着屋外的大雨: “那年,你离开三队去四队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的雨,我不想让你去那么危险、总是出外勤的队伍,但你说四队有你最心爱的徒弟……哎……” 说到伤心处,姜中校脸上老泪纵横,他掩面了许久,肩膀忍不住微微颤动,一坐就是一个小时。 而景凛被三队队长叫住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大雨瓢泼,学院都取消了夜训,景凛开着车来到项少禹的宿舍。 可让宿管老师打开门,明明都是宵禁时间,里面却空无一人,看着墙边收拾好的行李箱,景凛让宿管老师不要将此事上报,打算回家里看看项少禹是不是在等自己。 这可能就是几个月下来的默契,景凛一推开门就看到项少禹浑身湿漉漉地坐在沙发上。 “小禹?宵禁了怎么没有回宿舍?这要是被上报,会影响你明天的考核。” 景凛走过去站在少年面前,可后者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就像是根本没有感受到面前男人的存在。 “小禹?” 景凛愣了一些,俯下身来摘掉他的面罩,看着他一脸木讷,眉头一皱: “怎么了?” “……” “说话!” “……” 项少禹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而没有焦点,就好像看不见眼前的人一样。 单膝跪地,景凛抚摸着项少禹已经被浇透的身体,虽然雨大,但如果不是淋了一阵子也不至于湿成这样。 他自以为知道了少年生气的理由轻轻叹了口气,一边帮他脱了贴在身上的衣服,一边安慰: “今天被野猫罚淋雨了?” “……” “野猫其实挺喜欢你这个学生的,你在他手底下好好练,没事儿的。哪儿有当特战兵还能不被欺负?” 说完,项少禹的衣服就被景凛脱掉,露出了少年肌肉分明的身体。 身上都是水渍,景凛先用脱下来的衣服给他擦了擦,然后抽了张纸巾继续摩挲: “一会儿去洗个澡,要不然会感冒的。” 说完,他直起身子,左腿的膝盖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扣住项少禹的后脑,俯身和少年额头相贴: “啧,趁着还没发烧,快去洗一洗。我给你熬点儿汤。” 说完,他刚要走,就感受到腰上扣住了一只大手,自己的后脑也贴着一个温热的掌心。 “小禹?” “景凛,你真的把我当弟弟吗?” 项少禹的声音沙哑又黏腻,像是哭过很久以后都没有说过话。 景凛愣了一下,迎上少年猩红的眸子,他眉头微皱: “谁,给你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可拒绝的味道。 但这次,项少禹并没有乖乖听话小狗开始认生、咬人了: “我在问你话呢,景凛,回答我的问题。” 说完,他一把将景凛翻身压在沙发上,将手紧紧扣住,一条腿跪在景凛的大腿上,恶狠狠地看着他。 第61章 兽性 项少禹的目光让景凛有些后怕—— 他不是害怕这个少年伤害自己,而是害怕他知道了潘多拉盒子中的秘密。 喉结上下滑动,景凛视线微微撇开,却被项少禹捏住下巴: “景凛,我在问你话呢。” 舔了舔唇,景凛上上下下将少年打量了一遍,他没有直接反抗,而是在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少年的身体很凉,有的地方还带着水渍,胳膊因为用劲儿而青筋暴起,猩红的眸子里倒映出景凛审视的双眸: “小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声音沉静,景凛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过于惊慌。 他伸出手,轻轻贴在项少禹的面庞,心飞速地跳着,景凛试图安慰这头猛兽: “小禹,你发烧了,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 “听话。” “……” 景凛的冷静让项少禹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面前的男人微微扬起头,下巴被自己的手捏红了,他蓝色眼睛像是来自深渊的注视,吸引着项少禹无法移开目光。 而让少年更难以启齿的是,明明自己怒火冲天,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出来,可当景凛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时,他一瞬间身体就有了反应。 也因此,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的注意力来克制自己的兽性。 对于景凛,自己永远是巴甫洛夫的狗。 一切的一切都是条件反射,是本能。 身体一僵,项少禹一时进退两难,被晒成古铜色的胸脯起伏加速,他眨巴着眼睛,想要离开,但寸步难行。 “小禹,不论发生什么,你要知道,我是你在暴力部队唯一值得信任的人,不要听风就是雨。” 景凛的声音将项少禹从自我克制中拉了回来,后者缓缓收回自己的腿,重新给男人以自由: “你真的值得我信任么,景凛?” 手腕被少年捏得通红,腿也被项少禹给压得没有知觉,景凛担心地望向项少禹,想要从蛛丝马迹中捕捉到少年如此暴躁的原因。 而看着面前这只猛兽逐渐平息,他才缓缓放下戒心。 从沙发上直起身子,他伸手拍了拍少年的大腿,抬头正面对着他因为赤裸上身而露出的腹股沟,喉结滑动,景凛缓缓抬起头。 项少禹块头长大了不少,本来干瘦的胸脯现在胸肌像是充了气一样膨胀起来,上面粉嫩的稚嫩提醒着景凛这是一个和自己相差十岁的孩子。 “小禹,有什么事儿等睡一觉,你好好想想,再和我说。” 景凛起身,因为距离太近而差点儿摔回沙发,倒是被项少禹拦住了腰。 隔着一件薄薄的作训短袖,景凛感受到项少禹冰凉的胸膛变得火热,布料伴随着少年的呼吸也上下起伏,摩擦着他本就紧张的身体—— 好像拥抱他。 景凛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眼神有些恍惚,他扶住了项少禹的胳膊,少年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上,微微带着酒气。 背着自己喝酒,记大过。 景凛叹了口气,只是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 他扶着项少禹的胳膊准备回卧室,后者不言不语,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直到被放在卧室的床上之后,他再次问了句: “我可以信任你吗,景凛?” “当然。” 景凛回答得没有犹豫,说完,他推了项少禹一把打算让他躺下去,结果少年眼疾手快拉住了景凛的手,两个人重重地摔在床上。 “……” 景凛趴在上面,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项少禹身体上的变化,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杀了枯木?” 而下一秒,项少禹的问题更让他无法回答。 身体一顿,他抬起头望向少年染着醉意的眸子: “是的。我杀了枯木。” 第62章 叛逆 说出这个回答之后,景凛下意识望向了床头放着的手枪—— 他担心下一句,项少禹的问题就是“是你杀了我父亲?” 可是,景凛没有办法对项少禹不忠诚。 他可以欺骗任何人,也可以杀死任何人—— 除了这个少年。 静静闭上眼睛,景凛甚至已经做好了被项少禹一枪打穿头颅的准备。 …… 可过了半晌,他身下的少年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传来了轻微的呼声。 睡着了???? 景凛有些意外,他睁开眼睛,一低头就看到项少禹的睫毛轻轻颤动,脸微微胀红,一道红晕浮了上来。 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景凛只是缓缓起身,给项少禹脱了衣裤之后盖上被子就离开了。 回到客厅,他将灯一盏一盏熄灭,而后坐在沙发上默默点燃了一根烟,等抽完之后又续了一根。 烟灰落在衣服上,男人都没有察觉,等到一盒烟都抽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缓缓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黑暗之中,屏幕微弱的亮光照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两声“嘟”后,对面是野猫疲惫的声音: “这么晚,出事儿了?” “今天小禹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温斯宇?”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野猫似乎是在认真回忆,等想好之后他缓缓张口,语气中带着狐疑: “没发生什么啊。今天下午是自由训练,他没去四队的休息室?” “没有。” “怎么了到底?” “他知道我杀了枯木。” “……” 听了这话,电话那头是一阵冗长的沉默,直到景凛被烟呛到咳嗽了两声,野猫才反应过来张口: “他知道枯木是他父亲了吗?” “我不知道。” 景凛边说边看了一眼二楼紧闭的房门,之后慢慢回过头,直勾勾盯着前方: “你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禹是被人利用了,还是自己知道了什么。 “你放心。” 两人通完话,景凛也没有去睡觉,而是就这样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直坐到清晨,等项少禹从卧室出来时,他缓缓抬起头: “小禹,起来了。” 没有说话,项少禹就像是看不见他一样,两人擦肩而过,他来到卫生间洗漱,整理好仪容仪表后带着装备准备离开。 “小禹?!” 一路的无视让景凛有些无所适从,他几步追上了已经坐在车上的项少禹,一把拉开车门: “小禹!” 少年微微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戒备和不耐烦。 “……” 作为暴力部队的风云人物,景凛大可以提起少年的领子把他扔到地上。 但作为温斯宇的哥哥,他只是长长出了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怒火之后将一个战术面罩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你的面罩没有戴。” 没有说话,项少禹一把扯过面罩,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 像是被叛逆期孩子凶过的母亲,景凛脸上全是不安,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汽车,眼睁睁看着在第一个路口前,项少禹将面罩从车上扔了下来,而后越来越远。 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 他一定要弄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索性,景凛直接找范宁请了一天假,直接来到学院蹲点儿。 白天在露台就这样看着项少禹训练,等下课之后他找到代训的野猫,两人在走廊里寒暄起来。 “怎么回事儿?” 景凛先开口,看着操场上的项少禹进了办公楼,他拉着野猫来到一间空的办公室。 野猫喝了口水,然后将自己手中的水杯给了景凛,让他来口凉的降降温: “我刚问了一下,昨天自由训练的时候,姜辉和小温离开了,两个人说是去了图书馆,真假无法考证,你可以看看监控,但姜辉那小子……我感觉他会带坏温斯宇。” 景凛深有同感,再加上之前范宁的话,他更觉得其中有诈: “姜中校可能和枯木的死有关,枯木死前最后联系过的人就是他,小禹不能和姜辉走太近。” 野猫也认为如此: “这事儿我会看着。对了,你那儿有没有针线?我的战术面罩划破了,需要缝一下。” 突然岔开话题,景凛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以后还是少戴水鬼面罩,这东西下摆宽松,没有正常战术面罩好用,还容易受伤,之前小禹也想戴水鬼面罩,我就因为这些因素坚决不同意。你先去上课,我找到了给你拿过来。” 时间不早了,景凛转身准备走人,一开门就看到项少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小禹,你今天怎么没有戴头套?今天不是有营救考核,你怎么也……” 景凛有些责备,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自己曾经戴过的面罩准备给少年套上,但少年却扭了一下头闪躲开。 视线聚焦在景凛手中有些眼熟的水杯上,一丝不爽从眼神中闪过,项少禹装作抬手敬礼,打翻了景凛手中属于野猫的杯子: “野猫队长,下午任务的分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过目。” 野猫没想到这两人能突然闹得这么僵,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景凛紧张地看着他离开,关上门之后嘱咐了两句: “姜辉和廖梵,都不要让他们离小禹太近。前者是姜中校的儿子,后者和宙斯军团四司令有关系,还是要注意。” “你也注意点儿,小温现在对你的态度……感觉很危险。” 景凛没有再说话,他拍了拍野猫的肩膀,打算去找姜中校问个清楚。 他以为解决了这些问题,自己就能和项少禹和好如初—— 至少,不能影响计划的实施。 第63章 宙斯 项少禹的话了让廖梵有些惊讶。 他停下了正在上膛的动作,抬起头迎上少年询问的目光,直了直身子: “那……倒是可以,但你是景队的弟弟,去那种地方没关系么?” 不以为然地绒耸了耸肩,项少禹从升降平台上也拿了一把枪,上膛之后对着对面的移动靶就是五枪,直接将靶心打穿: “你能从那里来暴力军队,我为什么不能去宙斯军团看看?” “……” 廖梵欲言又止,他左右看看确定这个傻大个儿的话没有被别人听到,而后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别嚷嚷。那就……今晚,熄灯以后,我去你宿舍找你。” 项少禹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结束训练他就在宿舍里收拾东西,一直等到宿管老师查完房,安心地走了之后,又过了一个小时廖梵才来。 和项少禹的大块头不同,廖梵只有一米八过一点,比景凛还要矮一头,而且身体没有那么健壮,属于轻巧型的。 穿的衣身黄色的沙漠迷彩,他看上去挺拔纤细,身子欣长。 他给项少禹扔了一件沙漠迷彩: “宙斯军团都穿这个,你也换上。我找了辆车,咱们速去速回。” 项少禹从上铺跳下来,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他对着镜子看了一下,没有了战术面罩,他面前自己的影子好像变成了一个熟悉的人—— 父亲。 而身边站着的廖梵,也似乎变成了一个熟面孔—— 景凛。 努力摇了摇头不让这些东西侵袭自己的脑子,项少禹伸了个懒腰放松精神,而后打开窗户先沿着排雨管滑了下去。 廖梵紧随其后,下来之后两人熟练地翻过铁丝网,来到了不远处树林里停着的一辆越野车旁。 项少禹注意到这辆车没有车牌,还带着沙漠迷彩,就像是宙斯军团本地的车一样。 上车之后两个人似乎就没有再说话,一路上倒也顺利,都没有遇到拦路盘问的士兵,就在项少禹打算询问时,廖梵先张了口: “这车是暴力部队一个将军的,所以没有人敢拦。” 项少禹点了点头,他给廖梵发了根烟,有些紧张地抽了起来—— 毕竟,他还从来都没有叛逆过。 那天从姜中校那里出来之后,他们之间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项少禹再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那份档案,也不知去向。 看着漆黑的夜色,视野中朦朦胧胧出现亮光之后,项少禹的手有些局促地颤抖起来。 “停下来!” 哨兵打了个手势,廖梵点了点头,将车子停在门口之后降下车窗: “是我。” “原来是梵老弟,来找四司令?” 廖梵摇摇头: “带我朋友来转转。” 闻声,哨兵把头探进去看了看,瞧见一张满是伤疤的脸之后他悻悻收回了视线: “好。放行!” 车辆缓缓驶入,一进入营区,项少禹就感受到了和暴力部队全然不同的感觉。 这里的人一个个面色凶狠,胳膊上、胸口全都是纹身,还有几个胳膊上插的针筒,不知道在注射什么东西。 “是不是和暴力部队很不一样?” 廖梵瞥了一眼项少禹,倒是猜出了少年的心思。 后者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点了头。 “暴力部队不允许纹身,也不能私自注射兴奋剂,但是在这里,这都是家常便饭。” 说完,廖梵停下车,带着项少禹来到了一个小房间,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汗味儿和酒味儿。 “你怎么今天来了?” 一个光头胳膊上扎了两根针,嘴里叼着水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 廖梵让出一个位置将项少禹引出来: “带个朋友来看看。” 项少禹有些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布置,而后指着桌子上的针头问了句: “这是什么?” “贝塔兴奋剂,要试试么?” 第64章 沉沦 “好啊。” 项少禹应得迅速,伸手要去拿针管的时候被廖梵差异地挡住了胳膊: “你确定?” 他拉住了项少禹,将少年拉着坐在椅子上,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知道贝塔兴奋剂是什么东西么?” “和肾上腺素差不多。” “那可差太多了。” 廖梵瞪了刚才给项少禹递针筒的人一眼: “暴力部队用的是阿尔法兴奋剂,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可以短时间提升人的身体素质,每天剂量不超过两针,但是贝塔兴奋剂就不一样了。” 说完,廖梵随手提溜起来一个已经倒在地上,肌肉上青筋还在快速跳动的士兵,虽然他看上去身体强健,但眼睛周围是浓重的黑眼圈,微微翻着白眼,嘴角还有刚擦掉的白沫: “贝塔兴奋剂是淘汰的兴奋剂,它的效果更可怕,甚至可以短时间致幻,让你有一种自己无比强健的错觉,肌肉迅速膨大,极度兴奋、好斗。可贝塔兴奋剂会让人上瘾,而且每次会对肝脏、肾脏造成极大的负担。” 项少禹看着廖梵,转头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男人: “一次,没什么吧?” “温斯宇,你……” “再说,我的生活已经这样,还能差成怎样?” “……” 显然,廖梵的苦口婆心并没有作用,项少禹直接拿着针管就刺进了胳膊。 眉头一皱,廖梵看着项少禹胳膊上的血管逐渐暴起,他有些担心地将还没有注射完的兴奋剂拔了出来: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了?” 项少禹挑眉笑了: “我应该是怎样的?” “你哥能让你这样?” “我哥死了。” 廖梵:…… 很快,贝塔兴奋剂融入血液,项少禹的面颊迅速带上了粉红,身体的火热让他头晕目眩。 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一个踉跄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咳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下一秒,项少禹就呕出了一滩血! “妈的!怎么回事儿!” 廖梵慌了,他望向宙斯军团的人: “怎么回事儿,你们这群傻逼要是给我闹出人命怎么办!这是景凛的弟弟!” 这话一出,胳膊上插着两个针管的光头男人本来还一脸奸笑,脸色瞬间变了: “景凛的弟弟?你不早说,这咋办?我们这儿的贝塔兴奋剂纯度是百分之九十……” “九十?你们他妈的真是上瘾了!就算是宙斯军团,浓度大于百分之六十也是犯法的!艹!叫医疗队去!” 廖梵慌了,他一把将项少禹背起来,感觉身上背了一座山: “真重,我日。” 将他放到车上,廖梵一边着急地开车,一边打电话: “爸!出人命了!项少禹打了兴奋剂,可能快死了!” 电话那头,四司令还迷迷糊糊: “谁?” “景凛的弟弟。” “景……景凛的弟弟?!” 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四司令一边穿衣服一边赶下楼: “小兔崽子,你怎么和这个阎王扯上关系了!快,来我医疗室,我去找医生!” 放下电话,四司令一边跑一边找到范宁的电话拨了出去: “儿子惹事儿了,项少禹可能要死我手里了。” “谁?你说谁!” 此时,范宁正和景凛商量项少禹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听筒里过大的音量在幽暗的环境中像是公放一样,让黑暗中正伤神的男人整个人抖了一下: “他妈的,刚说谁死了?我问你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