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媳妇之终极复仇》 第1章 逼到绝境 深夜的半山别墅区，一栋栋豪华大别墅，起伏隐藏在浓密的绿化中，小区的几百盏路灯，竟比不过天空那轮明月的光芒。海浪轻柔地摩挲着山脚的沙滩，一切安静而美好。 陆英英斜躺在床上，头歪在床边，月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的脸显得无比惨白。枕头上一大片潮湿，干了又被眼泪浸湿。 她这样日夜洒泪已经好几个月了。生小儿子时，她大出血，身体仿佛被掏空，损耗极大，一直没恢复过来，脾气也控制不住地变得极差，身材突然如吹气球一样发胖臃肿。 婆婆不让她喂奶，也不让她见小儿子，连刚上幼儿园的大女儿，也只能几天见她一面，美其名曰：她的坏状态，不要影响孩子。 在这栋偌大的别墅里，她孤身一人，抗争不了任何人。她天天思念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好想拥抱他那柔软的身子，哭到眼泪成血。 她爆发过几次，却被老公粗暴地扔回房间锁起来。 “陆英英，你这个疯婆子！好好在房间里待着思过吧！你真的就是一个疯子，你有资格当孩子妈妈吗？” 何延宾愤怒地在门外吼着，还重重地踢一脚门。 “何延宾，你把孩子给我！我只看一眼！我只看一眼！” 她跪倒在门边，使劲拍着门，脸上泪涕横流，声音凄厉。 “宾宾，你让这个女人滚蛋吧，看看她把我们家搞成什么样子！” 于君在一楼的客厅里怒不可遏，指挥佣人收拾儿媳发狂后的残局。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一个农村女竟然多次在她的家里闹得不可收拾，这一次，还打碎了几件昂贵的装饰品，真的是岂有此理！于君恨不得一刀把她劈成两半。 何延宾从二楼下来，瞪着三个佣人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地上的碎块，耳朵里嗡嗡地响着母亲的骂声，想起刚刚她抄起一个花瓶就要朝自己母亲砸去，咬牙切齿地一掌拍在桌上：“让她在房间里关上一周！李阿姨，你们每天就送一餐饭进去！我看看她到底要怎么样！” 老公的绝情让她心如死灰。这是被关的第三天了，三天她只喝了几口汤，吃不下任何东西。极度虚弱中，她甚至想到了死。 她和何延宾是大学同学，何延宾高她一届。她一个农村里的孩子，拼尽全力才考进这所处在沿海大城市的重点大学，还成为豪门媳妇，本以为从此走上了人生的巅峰，结果婚后竟是高开低走。 何家在当地赫赫有名，家族企业规模极大。何延宾成绩优秀家中又有实力，从小到大都是无数女生追捧的对象。谁也没想到，他在万千花草中，选择了陆英英。 那时的陆英英，高挑健硕，面容姣好，年年拿奖学金，还是校网球队队员和乐队歌手，同样也是万人迷。 何延宾在乐队礼堂公演时，上演了一出浪漫的表白大戏。当时陆英英在台上深情演唱《月亮代表我的心》，礼堂天花板突然缓缓垂下一轮弯弯的大月亮，何延宾坐在上面，手捧鲜花，在万众瞩目中，用无人机把鲜花送到陆英英面前。 “喔吼！” 众人的高呼声和鼓掌声差点震塌了礼堂。这些天天埋头苦读的学生，哪里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个个激动不已。 陆英英眼泛泪花，青春的心被彻底点燃。 “月亮，代表我的心。” 她噙着泪唱完最后一句，丢下话筒，便奔向何延宾，这个追了她好久的男孩子。何延宾从月亮上下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时隔好几年，这段佳话如今仍在学校广为传播，而他俩，早已物是人非。 富豪的家门岂是寒门之女轻易能踏入。她进门后，在这个家中毫无地位，两人之间的爱情，也在各种摩擦中迅速淡化。不。应该说何延宾对她的感情。在她心中，何延宾还是大学那个坐着月亮从天而降的翩翩少年，她的挚爱。 男人永远是得到了就不会珍惜的动物。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女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物品。 她大出血的第二天，迷糊中，听到了坐在她身旁的何延宾的电话。 “当初就是看她农村姑娘，身体健康，能生孩子，才勉强同意你们的，怎么搞了个大出血？” 虽然没开免提，婆婆那刺耳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 “妈，女人生孩子不都这样吗，很容易出意外。”何延宾维护着她，却明显很敷衍。 “唉，真不中用。本来还指望她为咱家多生几个儿子，结果她这身体……” “好了妈，等她好起来再说。” 他挂了电话。 陆英英努力睁开眼睛，怯怯地问：“延宾，妈生气了吗？” “怎么会。”他朝她淡淡一笑，“你什么都别管好好养身子。” 她模糊地望着他假假的笑脸，觉得他忽然变得好遥远。 事实上他真的越走越远。他再也没碰过他，单独给她安置了一个房间，说是让她好好养身体。她在家里像是一个犯人，他们都不愿理她，连佣人们都不正眼看她。 身体亏空过大，又没有任何关爱，她变得暴躁无比，有一次还扇了女儿一巴掌，从此被迫与儿女分离——婆婆说她粗鲁低下，不配抚养何家的孩子。何延宾也无异议。 何延宾。你真狠。 她咬着嘴唇，在回忆中痛得四分五裂，手随意伸到床头柜上，抓住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只黄铜做的水蛇摆件。她用尖尖的蛇头抵住脖子，冰冷的触感向她传递了死神的呼唤。 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她正要用力刺下去，窗外传来一阵笑声。 那是她的老公，何延宾。那笑声很放肆很大声，一听就是醉意浓浓。 她手中物件滑落，挣扎着爬起来，趴到窗台上往下看。 他正从加长版凯迪拉克上下车，两个佣人伺候着他下车、入屋 第1章 送到精神病院 何延宾坐在入户的大椅子上，佣人们给他换鞋、宽衣。 “少爷，银耳汤来了。”李阿姨送来热腾腾的汤水。 何延宾咕咚喝下一大口，酒意顿时去了几分。他闭眼靠在椅背上，等稍微清醒一点就去沐浴。 咚！一声巨响传来，所有人不禁一震。 “什么声音？”何延宾猛睁开眼，警觉地问。 咚！咚！咚！ 原来是二楼传来的砸门声，夹杂着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何延宾！你给我开门！何延宾！” 何延宾脸色大变，怒喝：“赶紧上去看看！” “是！”佣人们慌张地往二楼赶去。 等何延宾在李阿姨的搀扶下来到二楼时，家里所有的人都已经聚集在陆英英的房门口了，自己的父母披着睡衣，眼中的火光似乎快要点燃整栋房子。 “赵管家，把锁打开，我看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于君左手抓着衣摆，不停地颤抖，话语间充满杀气。 “是，夫人。”管家掏出钥匙开锁。 门开了，缓缓地开了一个小口，发出吱呀声。大家紧紧盯着门内。 嘭！一把椅子飞了出来。 “爸妈小心！” 何延宾扑过去，动作太猛，一个踉跄，身边的男佣人一把接住他。 “何延宾！我跟你们拼了！” 一个披头散发、脸色白得吓人的女人冲出来，两手抱着梳妆镜，冲进人群里就挥手乱砸。 “给我按住她！” 很少发话的何泰安，这个一家之主，一边护着自己的妻子，一边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一阵混乱过后，女人被众人按倒在地，镜子碎了一地，满地折射着光芒。 何延宾走到女人跟前，蹲下来，抓住她的头发，缓缓抬起她的头，一字一句地说：“你太过分了，陆英英。” “呵呵。”女人声音沙哑，“过分？究竟是谁过分？你们为什么不让我看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屋子里回荡着她凄厉的哭声，在夜色中显得异常诡异。 “没办法了，只能那么着了。” 于君无奈地摇头，望向自己的丈夫。何泰安微微颔首。 “赵管家，送她去吧。”她冷冷说道。 凌晨时分，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别墅区，在西海市郊外的小道上开了近一个小时，来到一所医院门口。门卫室的保安探头瞄了一眼，按了一下遥控器，栏杆升起。 轿车开了进去，很快消失在转角。 栏杆降回原位。两位保安在门卫室里揶揄。 “这么晚又来一个。” “哈哈，又来一个遭罪的。” 他们外面的墙上，几个烫金大字在路灯下分外显眼：西海市精神卫生院。 新的一天开始时，陆英英已经成为精神病院的一员了。 她被早晨的阳光晃醒，看到自己在一间狭窄的病房里，淡蓝色的墙面，除了病床，就只有一张小桌子，一个小卫生间，窗户开了一个小缝，清风艰难地吹进来，带入一股淡淡的草香。 餐车的轮子在走廊里咕咕响着，一个老头负责用钥匙开门，发餐的阿姨把早餐送进每个房间后，老头再关上门。 “56床，你的早餐！” 陆英英听着房门打开又关上，纹丝不动。在这个美好的早晨，她的人生跌入了最深的深渊。昨晚打的镇静剂药效还未全过，她从身体到灵魂都没有一丝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打开，几个人涌了进来。 “56床，你早饭还没有吃吗？”主治医生检视着室内。见病人没反应，他转头问护士， “昨晚几点打的镇静？” “2点一刻。”护士翻看记录后答道。 “嗯。中午再来看她吧。” 门合上了。房间又恢复死寂。陆英英躺在那张小小的病床上，瞳孔微露，像一个半死的人。时间的流逝似乎也变得特别慢，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门再次被人打开。 “56床，你好些了吗？”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床上的病人如一具尸体一般死寂。年轻的女护士不禁上前试了试她的体温，这才吁了口气。 女护士看了看记录。女，25岁，精神分裂症，躁郁症。这个年龄能同时罹患这两种精神疾病的人并不多。 “你早饭还没有吃，等下午饭送来一定要吃哦。吃饱了，才能好得快。” 同样没有回应。 女护士望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病人，那没有一丝血丝的脸，整个身躯透露出的绝望，不禁心生一丝怜悯。 等吃午饭时再来吧。 她叹口气，出了病房，轻轻带上门，向下一个病房走去。 果然午饭送来病人也无任何动静。主治医生在办公室皱着眉：“不吃饭怎么治疗，怎么服药？不行直接输营养液吧。” “等等，让我去试试吧。”女护士说。 “你？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你知道我们病区有多少病人吗？一个个都要去哄吃饭，能忙过来？” “一会儿就好。”女护士坚定地说。 “黄依，来我们病区的都是重症病人，靠心理疏导是没有用的。你总是喜欢浪费时间，你知道吗？” “刘医生，现在是午饭时间，我今天不去吃午饭了，不会耽误工作时间。”女护士说完扭头走出办公室。 刘医生盯着她的背影，目光落到病历上。陆英英，你不能好得太快哦。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 黄依坐在病床前，用毛巾仔细地为陆英英擦脸。 “咱们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先好好活着。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只要活着，不管什么困难，一定可以想到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小护士的轻言细语如一道清泉流入她的心田。好久好久，没有人这么温柔地和她说过话了。 一行泪水滑下。 第1章 医院里的温情 她悲怆地啜泣了两声。见她目光开始聚焦，黄依停止擦拭。 “好点了吗？先喝点水吧。”黄依从桌上拿起水杯，“柠檬水，润一下，你嘴角都起泡了。” 陆英英张嘴，吮着吸管，清甜的柠檬水从咽喉滑入，流进她干涸的身体。她觉得舒服一点了，想坐起来。 黄依赶忙去帮她把床头升起来。 “吃点饭吧。” 陆英英望着面前这个笑吟吟的小护士，忽然有一些感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谢谢你。” “不客气。你能好起来，我就高兴了。” 黄依喂她吃了几口饭。她摇头表示吃不下了。 “行。”黄依放下餐盘，“等会儿会有护士过来给你喂药，打针，你一定要好好配合。” “我没有病！”陆英英激动地说，眼里满是痛苦和绝望。 黄依端详着她的表情和眼睛。她判断病人应该是有严重的躁郁症，但是还没有到精神分裂的地步。 她愣了一下，说：“有没有病，医生会给你诊断，根据诊断结果来治疗。你一定要好好配合，不然，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陆英英看着小护士警示的眼神，起身抓住她的手：“护士，我真的没病，你相信我，是有人要害我！我不要吃药，你放我出去可以吗？求求你！” “你冷静你冷静！”黄依反手压住她，“小声一点，你不想再被打镇静剂吧？” 一听镇静剂，陆英英立马劲一松，不再嚷嚷。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打那个似乎可以抽走她灵魂的针。 “听我说，在这里，你一定一定不要反抗。反抗的后果就是被捆在床上，强行打针吃药。你现在应该是有比较严重的抑郁症，要先服药，治好抑郁症。” 抑郁症？陆英英哑然失笑。能不抑郁吗？自己就像生活在一座监狱里，还与孩子骨肉分离。 “如果你信任我，可以把我当朋友。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千万不要想不开，不要做过激的事。” 陆英英望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她眼里充满坚定，身后是午后的阳光，仿佛是照进自己生命的一道光。 “嗯。”陆英英缓缓点头。 黄依回到办公室时，同事们都开始了下午的忙碌。 “56床吃饭了吗？”护士长一边整理病历一边问。 “吃了。” 护士长抬头：“你还真让她吃下去了？可以的。” “其实有时候我们只要给病人一点小小的温暖就可以了。” “小小的温暖？你看不到大家每天有多忙吗？哪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个地给温暖？最终还是需要药物来治疗，心理辅导只是辅助。说难听点，这些精神病人家里多少都有点问题，光靠我们医务人员，根本管不过来。” 黄依不说话了。她知道护士长说的都是事实。也许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同情心是个特别不好的东西。但56床真的和别的病人有点不一样。她暂时说不上那是什么，只是有种预感，她将和56床发生一些紧密联系。 三天过去了。陆英英被各种药物折磨得神志不清，几乎白天黑夜都在昏睡。小护士每天都会特意来关照一下她，陪她说几句话。 “我不想吃药了。我真没病。”陆英英憔悴无比地躺着，艰难地说。 黄依不说话。她偷偷翻看过检查记录，也一直在观察陆英英的状态，认为她并没有精神分裂症。主治医生对陆英英的态度也很奇怪，似乎在故意药物加量。 她突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今天是我来给你喂药，放心，今天的药吃了不难受。” 喂药时，她悄悄地把治疗精神分裂的药物塞进口袋里，并没有给陆英英吃下。只吃治躁郁症的药后，陆英英明显舒服多了，除了没有力气，混沌的脑中慢慢清醒起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 几天的相处下来，两人的感情亲密了很多，陆英英甚至感觉小护士就是自己的亲妹妹。她大概讲述了一下自己的遭遇，黄依震惊不已。 黄依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家庭贫困，才选择了精神病院这个工作繁重又压力大的医院工作，因为工资比普通医院高。没啥经历的她，从来不敢想象，有钱人的世界竟然这么恐怖，连自己家的媳妇都要如此迫害。 “我肯定，你没有精神分裂。”黄依终于可以确定了。 “我脑子很清醒。所以我很痛苦。你还没有生过孩子，不会明白和自己孩子活生生分离的痛苦。” 陆英英无力地望着窗外。 “陆姐，我明白的。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他们才会让你见孩子。”黄依紧紧握住她的手。 “他们都嫌弃我。嫌弃我变丑变胖，嫌弃我身体不好，嫌弃我是农村人。”陆英英喃喃地说。 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就要这么受欺负？黄依心中很是窝火。 “你的父母呢？他们知道你的事吗？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说到家人，陆英英更是无奈加生气。她的父亲，一介莽夫，母亲，小农意识，亲弟弟不学无术，当初她结婚时，一家人为了让何家拿钱，差点弄砸了她的婚礼。婚后，更是三天两头打电话要钱。幸好是异地，如果同在本地，她敢相信她那一家子能把何家踏平。 “我宁愿我没有家人。”她冷冷地说。 陆英英的情况，让同时农村出身的黄依非常感慨。她自己也是好不容易从原生家庭逃脱出来，跑到大城市，尽量减少和家里的联系。 “陆姐，不嫌弃的话，就让我当你妹妹吧。”黄依有些伤感地说。 陆英英看着她还有些稚嫩的脸庞，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妹妹？好啊。”她伸手拥抱黄依，“来吧，妹妹……” 两人抱在一起。 陆英英感受着黄依身上暖暖的温度和爱的气息，凋零 第1章 精神病院的危机 陆英英入院的第七天，药房送药过来，黄依清点自己管辖的病房时，看到陆英英的药，不仅瞪大了眼睛。 明明有好转，精神分裂的药还加药加量了。 她噔噔噔地跑到医生办公室，刘医生正坐在电脑前打字。 “怎么了黄依？”刘医生瞥她一眼。 “刘医生，那个……” 她正要询问56床加药是不是搞错了，忽然有个念头倏地钻进脑子，不禁令她一激灵。 “啊，那个52床的病人总说要见家属。”她结巴地说。 “好的，他现在缓解了不少，隔两天就给他安排吧。” “知道了。” 黄依退出办公室，靠在墙上，浑身有些发抖。 不可能，那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现实中，怎么可能？但是，如果不是那样，医生的行为怎么解释呢？ “吃药了陆姐。” 陆英英正斜靠着床头看杂志，见黄依进来，不由自主地就露出微笑。 “你怎么啦？” 她发现黄依脸色很差，拿药的手好像还在抖动。 “姐，有一件事……”黄依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事，你直接说。” 黄依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把医生加药加量以及怀疑精神分裂诊断错误的事情告诉了陆英英。 陆英英身形一软，杂志掉到地上。 “所以，如果我吃了那些药，会怎样？”她也开始发抖。 “大脑会遭到损伤，有可能，真的会成精神病。” 今天的风比往日都大，即使窗户的缝很小，刮到身上也能感到一股猛劲。 陆英英仿佛跌入冰潭，浑身凉了个透。 何家不仅仅是嫌弃她，把她送精神病院，也不是想治好她的抑郁症，而是想把她弄成真的精神病，那下一步…… 她深深地打了个寒颤。他们是想弄死她，还是，永远地抛弃她？ “亦辰，予星……妈妈也许真的见不到你们了。”她嘴唇蠕动，呼唤着两个孩子的名字。 “姐，这该怎么办？”黄依悲哀地问。 如果真的是何家收买了主治医生，甚至收买了医院领导，就凭她们两个弱女子，根本对抗不了。 “我……我不知道，我想想。” “姐，这两天都是我来喂药，我不给你吃多余的药，但后面几天就不是我了。你一定要赶快想办法。” “好，我明白。” 陆英英服了药，等黄依出去后，抱腿蜷缩在床头，浑身抖得像筛子。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死存亡的强烈危机，脑子里的情爱和苦怨一消而散，变得异常清醒。躁郁症的药物会让人反应变慢。她强行调动着脑细胞，思考着所有的事情。 她和何延宾感情变差，是婚后一年开始的。但真正发生质的变化，还是从生下儿子大出血后。婆婆以前是不喜欢她，现在成了仇恨。她为他家生了儿子，大出血没有换来一家人的怜爱，反而还成了他家的敌人一般。 这是为什么呢？ 在她生了大女儿后，婆婆天天念叨着生儿子，照理现在生了儿子是遂了他们的愿啊？到底什么原因，他们一家现在要置她于这般境地？因为在家里砸东西？ 她自己都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这个原因。太阳快下山了，她疲惫地钻进被子里，百思不得其解。 已经一周没有跟外界联系了。她被送来时，除了一套换洗衣服，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梳理了一下目前自己的人脉。家里人那么混球，自然是指望不上他们会来解救自己，尤其是还要和何家作对，说不定何家随便掏一笔钱给他们，他们还会反过来帮何家害自己。平时玩得比较好的那几个名媛闺蜜，只是一起做美容喝下午茶玩乐的伴儿，她们也不可能得罪何家来帮自己，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她脑中过了一遍，此刻最靠谱的竟然还就是刚认识的小护士妹妹。好悲哀。自己在富豪之家生活了好几年，竟都没有组建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圈子人脉。她就像一棵参天大树上的寄生藤，弱小而无支撑，随时能被人砍掉。 她又将自己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回忆一遍。婚后她几乎没跟所有同学联系过，包括大学最好的朋友，也是室友许婧媛。也许，许靖媛会向她伸出援手，但是她没有手机，连电话号码也没有一个。 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吃不该吃的药，损伤自己的大脑。 但无法避开。除了黄依，其他护士都紧紧盯着她吃药，眼看她把每一颗药丸都咽下去，还要过五分钟，等药物差不多到胃里，才离开。 陆英英又开始神志不清。她的大脑发生了一些变化，随时随地产生许多莫名的情绪，无法控制。她从床上滚到地上，双手抱头，哀叫着，感觉自己分裂成了无数个不一样的人。 医生和护士都很关注这个病人，她越疯狂，他们似乎越满意，还会来拍摄她发作的视频。 黄依非常着急，又什么也做不了。这几天观察下来，主治医生和护士长明显是一个立场，也许都被收买了。她想过报警和举报，但一是没有真凭实据，二是弱小的她承受不起闹大的后果，陆英英甚至会更惨。 等她终于找机会进去看陆英英，见陆英英像条蛇一样扭曲地窝在墙角。 “姐……”她哭着蹲下来拉陆英英。 “你们都给我滚！” 陆英英大力地推她一把，面部狰狞，眼神恐怖，活脱脱一个精神病人，一个疯子。 “姐，是我，是我，我是黄依，我是黄依。”黄依爬过去，用力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乱动。 “黄依……” 听到这名字，陆英英努力想要抓回涣散的理智。 “黄依……啊，我的头好痛！” 她敲打着自己的头，拼命想要清醒过来。再不得救，她就真的疯了。 第1章 逃出医院 “……所以这次的测试尤其重要，筛查出学生以前的知识盲点……” 嗞……嗞……这是桌面第四次震动起来。 教研组长停下来，瞄了瞄一身粉嫩的年轻女老师。 “许老师，如果有急事，可以先去接电话。” “好。” 许婧媛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显示是西海市的陌生号码，疑惑地走出办公室，按了接听。 “喂，哪位？” “您……您好，请问是许婧媛许老师吗？” 对方的声音稚嫩而慌张。 “是的，我是许婧媛，您是？” “我，我是西海市精神卫生院住院部护士。这里有一位病人，叫陆英英，您认识吗？” “陆英英？我认识啊。啊？精神卫生院？？” 许婧媛一头雾水。 “对，陆英英现在是我们医院的病人，她……她需要您的帮助。” 听到对方快要哭出来，并不像恶作剧，许婧媛表情凝重起来。 “我是陆英英的朋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好好告诉我。” 放学铃声一响起，校园里热闹沸腾起来。学生们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有说有笑地结伴走出校门。 “许老师，你还不走？” 正在发呆的许婧媛抬头：“哦，张老师，我马上走，我这收拾一下就走。” “好的，再见。” “再见。” 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天色也微微发暗。刚刚的小护士说的情况，让她无比震惊和不可思议。她再三和对方确认，陆英英的遭遇是真实的，不是开玩笑。 那是她大学最好的朋友，两人天天形影不离。只是毕业后，英英立马就嫁入豪门，和她也不在一个城市，两人不同圈子，基本没了联系。她这个好朋友，一直是校友们羡慕的对象，谈恋爱时出尽风头，结婚的排场也声势浩大，婚后朋友圈全是富足富养的动态，又生下一儿一女，简直是平步青云啊。 没想到……她猛地晃头，抖掉那些美好的“以为”。 她和小护士互加了微信。当看到小护士发来的陆英英的照片，她瞬间绷不住了。 当年那个在运动场上飒爽英姿和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英英，她，怎么成了这模样！ 她懵懵地回到家。这件事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但若是不管，英英的命，可能真的就没了。 吃饭时，父母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询问她什么事。 “额，今天有点累。” 她不能告诉父母。她的父母都是普通人，绝不会让她去插手这种棘手的事情。 吃完饭，她洗了把脸，进房间躺下来，慢慢平息了慌乱。她们是西海大学数学系出身，最大的优点，就是遇事能冷静，头脑清醒，有条理地分析。 她翻了一下大学同学群，选出两个同学，是在西海市从事金融工作的。她给他们发信息，编了一个理由，请他们帮忙打听一下何家的信息。 对方答允后，她给黄依发信息。 “让英英假装崩溃，提出离婚，要求回老家。” 既然对方要逼她上绝路，就顺应对方的愿望来。 “嗯嗯明白姐。” 黄依秒懂。 于是第二天，整个病区都听到某个病房闹得鸡飞狗跳。五个保安才将陆英英制服，用绳子把她结实地捆起来。 刘医生望着大战后的房间，和陆英英脸上的伤，问道：“她刚刚是不是说要离婚？” “对！我要离婚！让何延宾那个混蛋来和我说！我要离婚！啊~！” 躲在人群最后的黄依，心疼地看着她的陆姐，那份癫狂也不知是演的还是真的。 刘医生心里盘算了一下，对众人说：“把她绑好了，再上点镇静。” 一针下去，陆英英的狂劲退去，眼神变得麻木呆滞，被死死绑在床上，像一具木乃伊。 病区又恢复了平静。 众人散去。刘医生假意去卫生间，钻进安全通道，拨通了电话。 跟着众人往办公室走的黄依见状，掉头悄悄跟了过去。 “她说要离婚，想回老家。”他低低地说。 黄依的耳朵死命地搜集着通道里的声音，只听刘医生断断续续说道： “嗯……对，已经出现精神异常了，但停药很快就能恢复正常……要真正摧毁她的脑子，还要吃上个半年一年……嗯，明白……嗯，好的，会让她继续吃下去……” 几句之后，他结束通话，走出来。黄依赶紧闪到拐角躲起来。 还真的是……被收买了。她一直以为医生是救死扶伤，没想到，自己跟着的主治医生，正在用那双医者之手，摧毁着病人的大脑，和人生。她的信念崩塌，靠墙缓缓瘫软下去。 下午5点了。结束了一天工作的许婧媛焦急地发信息问黄依情况如何。这一天她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讲课还讲错了几次。 “姐。没那么简单。何家要让陆姐吃上几个月的药，直到大脑彻底损坏。” 许婧媛看着手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何家，太狠了吧？竟然让一个正常人吃上几个月的精神类药物！比起夺去一个人的生命，尤其是一个优秀的人，让他变成没脑子的废物，行尸走肉，这更过分、更可怕！ 陆英英重点大学数学系出身，就算不嫁他们家，她也可以有辉煌的人生。何况，她为他们家生育了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算是见识了富豪之家的残忍和冷酷，同时也明白，靠小把戏是不可能救出陆英英。 接下来的三天，她如履薄冰。除了工作，她的思绪全部放在了如何救陆英英上。 黄依除了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将陆英英绑被在床上被迫吃药的照片不停发给远在另外一座城市的许姐，希望那位大神能想到什么办法，从天而降将陆姐救出去。 秋天的夜晚已经有点寒 第1章 拯救计划 距陆英英被送进医院有半月了。 这个早上病区的护工有点多，有三个病人要转到普通病区。 黄依把病人的资料全部整理好，发放给护工，看着他们推着病人离去。 重症病区的每一个病人，都在缓慢地恢复，或者不再继续恶化。除了56床。 除非轮到自己喂药，黄依已经不敢再踏进陆英英的房间。每多看一眼陆姐的惨状，她身心就多一份煎熬。 那个被她寄以厚望的许姐，这几天很安静。 也许，许姐也没办法对抗那个大家族。也许，许姐也害怕了。就跟她一样。她连揭穿医生都不敢。 而许婧媛，最近的状态特别糟糕，工作也出错了，被年级组长提点了好几次。 中午，老师们享用了午餐，从食堂回来，看到许婧媛还恹恹靠在窗边发呆。 “许老师，你怎么又不去吃午饭？” “是减肥吗？” “你是不是……失恋了？” 老师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她。 “失恋？和谁恋啊，你吗？” 许婧媛瞪了一眼那个嘻嘻笑的女老师。大家笑哈哈地各忙各去了。 微信来了。 “宝，你怎么不回复啊？群里喊你半天了。” “哦哦，来了。” 她回了提醒她的同学之后，马上点开大学群。这几天群里在热烈地商量国庆期间校庆的事情，不少事项需要征求意见，消息特别密集，她直接设置了免打扰。 这次是询问是否需要安排住宿。她回复“不需要”，顺手翻了翻前面的聊天记录。 她快速地划动屏幕，忽然，目光被几个字吸引。 海关总署南郡分署。 海关？ 她浏览了一下，是提议发言人人选的。 “我们年级的发言人，我认为应该选我们这一届目前发展最好的同学担任。” “我提议陈子祥，他收入最高。” “我觉得刘文可以，在大公司担任经理了。” “……” “……” “必须是赵其闻！上个月刚升任海关总署南郡分署稽查处的副处长！你们说还有比他更牛的么？” 跟赵其闻关系最好的人抖出他的升迁喜讯后，下面全是祝贺和赞同，以及赵其闻恳请大家低调一点的请求。 热泪立马涌了上来。 “赵其闻……赵其闻……”许婧媛激动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英，你有救了！” 赵其闻，这个大学期间总是霸榜一等奖学金，默默无语的高个子男生，深深地喜欢陆英英这件事，只有许婧媛一个人知道。 如果没有何延宾，陆英英也许就被他孜孜不倦的追求打动了。但理工科的男生，哪有商学院的何延宾有情调有激情？赵其闻永远也做不到，也想不出坐着月亮飞翔的奇妙点子。 他俩在一起后，虽然赵其闻没有说过什么，但许婧媛从他那双悄悄关注陆英英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对陆英英依旧情有独钟。 但是毕业四年了，这份单恋不知道消散没有？可能他也都结婚了。 许婧媛犹豫再三，还是向赵其闻发出添加好友的请求，就留了一个字：英。 果然，不出十秒钟，对方就通过了。 “你好许同学。” “你好赵处长。” “客气客气。这样称呼太见外。” 许婧媛还没想好怎么提及陆英英，对方就直接开口了。 “英英最近怎么样了？群里这些天怎么一直没有她的动静？她知道要校庆吗？” 看来他还是非常关心陆英英的。 许婧媛心中暗喜。 “赵处长，不知道该不该找你说这个事情。陆英英，她……” “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对方回复极其迅速，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股着急。 “方便语音电话吗？” 对方甚至都没再回，直接拨打过来。 几分钟后，许婧媛挂了电话。 “耶！”她开心地蹦了起来。 赵其闻最后铿锵有力的那句“放心，交给我，一定救她出来！”，让她这几天心中沉重的负荷突然就解除了。 何家最大的产业和海关息息相关，做到副处长的赵其闻，是真正有实力拯救陆英英。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被她的叫喊吓了一跳，向她望去。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许婧媛道着歉，容光焕发地蹦跳着出了办公室，留下同事们面面相觑。 下午临近放学，许婧媛还在教室守自习，赵其闻的电话就过来了。 她按掉后，回道：“还有20分钟放学，放学联系。” 下课铃声一响，她就边拨电话边冲出教室，找了个偏僻地方。 “喂，赵处长，怎么样？” “我查了何家的进出口贸易公司，还有旗下港口，这些年其实出了不少问题，都被压了起来。” “嗯。” “何家在海关总署，和更高级别都有过硬的关系。但在南郡总署这边，何家关系最硬的副署长已经调职了，这是个突破的机会。” “额……所以，到底是……”许婧媛不太明白。 “这边的操作交给我就行了，你不用知道太多。我就是想告诉你，肯定能救出英英，你也别太着急。” “那就好那就好。” 许婧媛擦擦涌出来的泪水。终于听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了，她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期间可能需要你和其他同学的一些配合。具体到时再联系。” 结束通话后，她第一时间点开黄依的头像，激动地连续打错字。 “英英马上就有救了！再等我们两天！” “那太好了姐！要快呀，陆姐她情况很差。” “会的！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第二天上午，何泰安正在公司开会发言，一通电话打进来。他正想掐掉，瞟了一眼屏幕，对大家说： 第1章 踏上解救之路 “什么？”何泰安没听明白。 这几年，陆英英不工作也很少社交，怎么突然和海关分署扯上了关系？ “陆英英，是我们南郡分署的副处长的同学。今天不知道刮了什么风，领导突然给我打电话，还提起陆英英，说马上国庆要搞校庆，校庆合影里一定要有她。” 何泰安听得目瞪口呆，啊了一声，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怎么啦，怎么不说话？咱家能跟分署领导扯近关系是件大好事啊，你不高兴啊？” “啊不是不是，大哥。”何泰安连忙说，“英英最近生病了，一直在住院，可能参加不了校庆了。” “住院？什么病，很严重吗？” “不严重不严重，就是，脑子可能不太好了。” “脑子不太好？什么意思？她究竟怎么啦？” “嗯……”何泰安清清嗓子，说，“精神有点问题。” 何延宾见父亲满脸惊愕地回来，不禁问道：“爸，怎么了？” 何泰安一挥手：“今天就到这里，散会吧。” 众人收拾起文件，鱼贯离开。 “可能有点麻烦了。” 何泰安神色凝重地讲了一下情况，何延宾半天合不上嘴。 “爸，真的假的？您说海关分署的领导，都关心上陆英英了？” “你大舅讲的，怎么可能是假的。”何泰安烦躁地说，“这下难搞了。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来问一下。” 何延宾开始打电话。 “喂，刘医生，陆英英现在什么情况了？” “啊，何总，您好！”电话那边是讨好的声音，“她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我用了足量的药！” 何泰安砰得摔掉茶杯：“搞的什么东西！” 何延宾捂住话筒：“爸，医生可是按照我们的吩咐来做的。” “你妈也是个疯子，非要把一姑娘赶尽杀绝。实在用不上人家，离婚就是了！”何泰安气得胸口起伏。 何延宾沉默了一下，说：“爸，倒是说说，陆英英是怎么能让总署领导特意打电话过问的？难道是她那个同学，就是领导侄子在帮她？但是，她进医院，没有外人知道啊，她也没有手机，怎么联系外人的？” 何泰安望着儿子，皱起眉。 “刘医生，你们医院，有没有人，私下帮助陆英英的？我们怀疑有人帮她偷偷联系外面的人。” “啊，这……照理说不会。这样，我来调查一下，再跟您汇报。” 通完电话，爷俩半晌不语，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了。 果然，下午，大哥又来电话了。 “安弟，带上外甥赶紧来我贸易公司，分署有人过来了。” 嘉世亿进出口贸易公司坐落在港口不远处的园区内，高高的一栋楼，外墙的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何延宾跟在父亲身后，坐电梯到了16楼，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布置豪华，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肆无忌惮地穿透进来，映得室内蓬荜生辉。 何家大儿子，50岁的何应晖衣着名贵，神态不凡，正在茶桌边招待贵宾。 “大哥。” “舅舅。” 父子俩恭敬地招呼何应晖。 “来啦。”何应晖笑着起身，“今天难得分署领导，来我们公司检查工作，你们也来打个照面吧。” 坐在一起的三个男子，中间最高的那个站起来，个头起码180，年纪和何延宾相仿，着装普通却难掩气场。 “你好，我姓赵，分署稽查处副处长，这两位是我们稽查处同事。” “您好您好。” 何泰安赶紧上前和赵副处长握手，何延宾则有些难堪地站在一旁。 这位赵副处，好面熟，在大学里见过，还真是陆英英同学？ “赵副处今天可是特意点名要见你们的哦。分署已经很多年没下来公司检查工作了。”何应晖意味深长地说。 “额额，感谢赵处长抬爱，感谢赵处长抬爱。”何泰安点头哈腰，“请问赵处长有什么指示？” “何伯父，是这样，最近我们新上任了分管副署长，原先累积的很多问题，重启了稽查工作，这些，”赵其闻指指桌上一摞厚厚的文件，“是嘉世亿公司这十年来未展开调查处理的一些问题，涉及报税、退税、危险物品申报登记等等方面，今天特意过来了解情况。” 何泰安心中一凛。如果真要追究，这里面问题可太多了，一深挖不得了。 “赵处长，我们公司一向都遵纪守法的。”他陪笑说。 “是不是遵纪守法，调查完就知道了。” 赵其闻特别地瞟了何泰安一眼，令何泰安心惊肉跳。 “这种小事，赵处长其实也不用亲自跑腿，从省会过来，路途也不近啊。” 何应晖边喝茶边说。 “确实，本来是不用我亲自过来的。”赵其闻笑了一下，目光转向何延宾，“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来看望一下我的老同学，陆英英。” 一听陆英英的名字，爷俩瞬间脸白。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的老同学，她生了什么病？严重吗？在哪里住院？”赵其闻一字一顿地问。 没人说话。 赵其闻扫视了二人一遍，毫无商量余地地说：“劳烦请伯父和何同学，带我们去看望陆英英，今天过来的，还有我们另两位同班同学。” 三辆车依次开出园区。 何延宾和父亲在最前面带路，中间是分署的车，后面是何应晖。 许婧媛坐在后座，手扒着前排椅子，兴奋地说：“赵处长，你刚刚真的太威风了，我在外面听得差点叫起来。他们这家畜生，就应该这样教训。” 平时喜欢穿粉色系的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墨绿的裙子，以免显得太幼稚。明天学校有活动，能请了假瞒了父母过来，她可是费了好大劲。 第1章 重见天日 “刘医生。” “哎，何总，我正想找您，跟您说一下那个帮陆英英的……” “我们半小时后到医院。”何延宾打断医生，“你现在速度把陆英英拾掇一下，务必让她保持最好状态。” “啊？什么意思？”刘医生懵了。 “要让陆英英看起来很正常。”最后两字何延宾加重了语气，“不明白吗？” 几秒后，医生回道：“好的，好的，明白。” 56床的房间，破天荒地这么多人在里面忙碌着。两个护工阿姨在为她擦洗身体，馊臭的病号服换下来送走了，护士长不停地喷空气清新剂，两个护士在拖地和擦床。 “她身上这个绳子绑的痕迹太深了，要紧吗？”阿姨担忧地问。 “等下给她换长袖长裤的病号服，遮一下。”护士长说，“这房间是真的臭，我要出去缓一下。小杨，等下你拿你的香水给她喷点。” “好吧。”正在拖地的小杨不情愿地答道。 “这是咋回事，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看病人吗？” 护士长仰头：“好像，还蛮重要的。” 一行人前前后后地从停车场往住院部走着。 赵其闻全程黑着脸，一言不发。 何延宾父子俩走在最前面，像奔赴刑场一样。 在普通病区入口，管家已等候多时。 “老爷，少爷。”管家向大家鞠个躬，“少夫人在三楼，请跟我来。” 被紧急送到普通病区的陆英英，此刻安静地睡在床上，头发被仔细地梳理过了，下面发黄开叉的地方也剪掉了，脸上打了一层薄薄的粉底，一身干净的衣服，还散发着清香，两手相握放在腹部，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英英！” 许婧媛直接扑了过去，紧紧抱着陆英英。看过照片的她，知道这副假象背后，到底是多么惨烈。 赵其闻默默地望着面前4年未见的英英。他看到了一具瘦到脱相的身形，完全想象不到，半个月前，这具身体是多么臃肿肥胖。 她的脸是白色的，但细看还是能看出饱受折磨的憔悴和辛苦，曾经饱满红艳的嘴唇，也干裂发青。 “医生。”赵其闻忍者心中剧痛，轻轻唤道。 一旁的刘医生上前来：“在的，请讲。” “这位病人，是什么病情？” “嗯……躁郁症，精神分裂，都是重度的。” “重度？”赵其闻转过脸。 何延宾狠狠瞪了医生一眼。 “呃，呃，是，是产后抑郁，产后抑郁。”医生忙解释。 “产后，为什么会抑郁？精神，为什么会分裂？” 听着赵其闻的轻言细语，在场的人却感受到了巨浪翻腾，没人敢说话，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突然，赵其闻咧嘴笑了。他拍拍何延宾肩膀：“好校友啊，好校友。” 何延宾脸上渗出了汗。 “这个产后抑郁，家属应该多多关爱才是。是吧，医生？” “诶，是的，是的。” “何家生意做这么大，平时应该很忙碌，没时间照看媳妇，很正常。我有个提议，要么，让英英先回娘家？让她父母好好照顾她一段时间。” 何延宾父子相互看了一眼。 “我说老弟啊，”何应晖开口了，“送英英到这种地方来，事先也不跟家里知会一声，何家的人住进精神病院，你让外人怎么想？” 刘医生在一旁不停察言观色，看得了个大概，连忙附和说：“其实精神疾病的人，有家人关心是最好的，只要控制住了病情，回家继续吃药，好好休养，也是好的。” 何延宾深吸一口气，说：“刘医生，您的建议是什么？” “患者住院治疗了半个多月，病情已经稳定了，可以回家，在家治疗。” “那行，就给她安排出院吧，额，就送她回娘家，好好恢复一下。”何泰安扬扬手，“李管家，着手去安排一下，今天就送回去。” “爸……” “诶！”何泰安止住儿子，“你现在去给你岳母打个电话说一下，让他们在家等英英。” “您好！”许婧媛插上来说，“我能跟着过去吗？我是英英的大学室友。” 对于这个室友，何延宾再熟悉不过了。他和陆英英谈恋爱时，这个电灯泡可是多次一起跟着出去玩。 但眼下，曾经一起嬉笑打闹的校友，变得剑拔弩张，那个可爱的女孩子，眼睛似乎要杀人。 不等何家人回答，赵其闻说：“你去最好，照看一下英英，我明天还有重要工作。小语？” 叫林语的同学应道：“嗯。” “你要不也去？两个人方便照应。” “可以。我跟英英同一个城市，正好回家看看。” 众人离去时，刘医生轻声对何延宾说：“何总，那个帮陆英英的，我们查到了，是一个小护士……” “这不重要了。”何延宾不耐烦地说，“我们都要接走了。你把药的事安排好。” “是，是。” 黄依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天色已不早了。她被领导喊去训话，被安上很多莫须有的罪名，还不容辩解。 回到重症病区，她发现整个护士组都轻松了很多，护士长也不再心事重重。 “感觉一个重磅炸弹终于拆走了。人都舒坦了。” “总感觉56床跟其他病人不一样，说不上来是什么，鬼魅一样。” 几个护士边做事边议论。 “好了，别提她了。人都走了。”护士长制止她们。 “走了？她走哪去了？” 黄依有点摸不着头。怎么去了一趟领导那里，回来发生了巨变？ “她家里来接她了啊，送回老家去了。”护士长答道，一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黄依，“刚被训了吧？少管点闲事，做好自己的工作。” 这几句话信息量有点大，黄依好好捋了捋。 第1章 斗智斗勇 “她不是回乡下吗，可能那边不方便开，医生就破例多开了一些。”另一个护士说。 黄依换好衣服快速离开病区。因为被发现了，刚才不敢在办公室联系许婧媛。医院很大，她走在寂寥的黑夜中，给许婧媛发信息。 “许姐，陆姐得救了吗？” “是的，我们现在在送她回老家的路上。” “那就好。”黄依吁了口气，继续发，“医生给她开了很多药，应该是让她回家继续吃的，姐你在的话，关注一下，如果是抗抑郁药物，可以吃，除了抗抑郁药物，其他都不要吃。” 坐在何家商务车上的许婧媛，这心情就跟荡秋千一样，一下就垮下来。 就这样何家还不准备放过英英？ 李管家坐在副驾驶，陆英英躺在最后，她和林语坐中间一排。 她从后排看管家的后脑，总觉得那颗脑袋里藏了很多东西。 斗争还没结束。 她瘫在车座里，看着窗外连绵的夜色。 英英啊，英英，你真的是命苦。明明对这个世界毫无威胁，却落到这般境地，婆家和娘家要联合绞杀。 没想到陆家在村子里如此显赫。气派的三层楼房，一个大院子，一进去，许婧媛就被里面的灯光和装修亮瞎了眼睛。 这哪里是乡间小楼，这妥妥的豪华小别墅啊！ 陆妈妈还得意地介绍着，后面还有水池喷泉，还有亭子，马上准备修一个泳池。 但转眼一看到担架上昏睡的陆英英，脸色一沉：“这不争气的东西！还被婆家遣返回来了！” 许婧媛和林语一听都很气。 您一家现在享受的这一切，不都是英英换来的么？ 英英上大学时，跟乐队外出演出的那一丢丢演出费，你们还在电话里破口大骂地要。 “阿姨，英英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要好好照顾哦，她死了的话就啥都没有了哦。” 许婧媛没好气地说。 陆妈妈一愣，切了一声，带着管家和司机，把陆英英抬上了二楼。 陆爸爸从后院进来，摇着把大蒲扇，嚷嚷道：“回来干嘛？真是丢人！我们村里嫁出去的女儿，还没有送回来过的！嗨！真是晦气！” 他往真皮沙发上一坐，看到屋子中间两个女孩子，疑惑地问：“你们是？” “我们是陆英英的大学同学。”林语的语气还算温和。 “大学同学怎么也来了？”他咕哝着。 “叔叔，今晚我们方便在这里借住一晚吗？”林语微笑着问。 “住一晚？为什么？”陆爸爸不解。 “我们好几年没见英英了，今天她打了镇静一直在睡着，明天等她醒了，我们好一起叙叙旧啊。她抑郁症，我们跟她多唠唠，好得快。” 林语说话特别温柔，陆爸爸听了脸上也露出笑容。 “啊，是吧，那你们就住吧，反正俺家房间多。” 李管家他们下来，听说两个女同学要住在陆家，脸色微变。 管家把陆妈妈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 陆妈妈嗓门大，边点头，边：“好的，好的，一定给她天天吃！” 肯定是在叮嘱给陆英英吃药的事了。 许婧媛怒冲冲地瞪着他俩。 管家交待完，叫上司机走了，关大门时瞟了许婧媛一眼。 俩姑娘一晚上着实没睡好。尤其许婧媛。做梦都梦到陆英英被她老娘灌药。 天微微亮许婧媛就爬起来，直奔陆英英房间。 她轻轻打开门，里面一片黑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谁？” 床上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 许婧媛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是我，婧媛。你醒了，英英？” “婧媛？许……婧媛？” 陆英英似乎要哭出来了。 许婧媛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光线进来。她看到陆英英正斜躺在枕头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她，嘴角抽动。 “英英！”许婧媛扑过去，握住陆英英的手，“你没事吧？我们可算把你救出来了。” 陆英英苍白的脸上，试图挤出一丝笑。 “可能快要死了。我刚才醒来时，一直以为我还在幻觉里，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你家啊，你的老家，这里是南桥镇的村子里。你不认识？” 许婧媛紧紧看着她，以为她真的被药物弄坏脑子了。 “我家？我家不是这样的。”陆英英闭上眼，“我家，是几间破房子。” “啊……” 原来陆英英自嫁进何家，就没再回来过。她毫不知晓，这几年，何家没少给娘家里钱，竟让他们修建起这么豪华的宅子。 两人大概聊了一下情况。 陆英英凄然地说：“婧媛，我感觉我脑子坏了。脑子里好像有无数个人，乱七八糟。” 许婧媛朝她枕头挪了挪，抱住她的头：“别乱想，只要停药了，就会慢慢好起来。” “我不会变成个傻子，痴呆吧？”她眼角一行泪水滑落。 “不会。我们好歹是南郡大学的高材生，脑细胞多着呢，死一点也没事。” “可是，我的脑细胞，全部都造反了。我自己都觉得，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陆英英从许婧媛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似笑非笑地瞪着她。 天色亮了一些。许婧媛清晰地看到，眼前的陆英英，嘴角轻挑，眼神冷冽而邪异，活脱脱一个精神病人。 “英英！”许婧媛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不由往后一移。 “婧媛，我现在是不是很可怕？”陆英英故意凑近许婧媛，诡异地一笑，邪气逼人，“你吓到了。” 许婧媛吓得从床上跌下去，哎呀一声。 看到昔日最好的闺蜜惊恐的样子，陆英英收起那副神情，靠回床头，怔怔地看着窗外。 许婧媛深切地感受到了药物的厉害，想到黄依提到的那一大袋药，从地上爬起来 第1章 躲避吃药 一大早上，陆家就传出热闹的声音了。 林语跟陆爸爸在大厅里聊天。陆爸爸似乎很喜欢这个姑娘，不停打听着她们的大学生活和现在的工作，林语讲得有声有色，他听得笑呵呵。 许婧媛跟陆妈妈在厨房里杀鸡杀鱼，洗菜，准备炖汤给陆英英大补一下。 陆英英喝了点粥，浴缸的水也放好了。她躺进去，多日来受的苦，在温热的水中渐渐化去。 她用沐浴露洗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把皮都搓掉，才能驱除困在医院里大半个月没洗过澡的恶心。 身上到处都一碰就痛。绑她的人是多狠，才能勒出那么深的印痕。一想到精神卫生院的那些人，她就想捏死他们。 她出了浴缸，擦干身体，在洗漱台的柜子里翻出一堆高档护肤品。 哟，她那乡村妇女老娘，也懂得保养了。 但相由心生。用得再多，脸上也是皱纹丛生。 她换上了许婧媛带来的衣服。此时的她，真的是除了刚生下来，人生中的又一次一穷二白，连件衣服都没有，只有一身伤痛，和一腔空虚衰弱。 鱼汤和鸡汤给她身体注入一道强烈的能量。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由着自己的身体修复恢复。 林语一直缠着陆爸爸聊天，许婧媛寸步不离地跟着陆妈妈，说是要帮陆妈妈做事。 陆妈妈有些烦了。 “你去沙发坐坐。我想回房间休息了。你要去我房间？” “不不。阿姨，您去休息吧。”许婧媛后退两步。 陆妈妈噔噔噔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 许婧媛就在陆英英房门口靠墙坐下来，拿出手机，向学校多申请了两天假。 没过多久，陆妈妈过来了。 “阿姨。” 许婧媛看着她手里的水杯和药包，心里一紧。 “你坐地上干什么？快起来呀。” 许婧媛站起来，发现腿木了，酸麻难忍。 陆妈妈径直走过去，推开门，进去了。 “哎！阿姨！” 陆静怡一着急，想跟上去，腿却不听话，动弹不得。她啪地摔在地上。 “英英，吃药了。” 陆妈妈站在床边，尽量柔声地喊女儿。 陆英英斜眼看了一下老娘，和她手中的东西，哼了一声。 “快，吃药了，这样你的病才能好起来。”她将药递到陆英英嘴边。 “阿姨！”许婧媛扑进来，“你看药物说明书没，有几种药，要分先后吃的。” “分先后？” 陆妈妈手缩回来，看了看药。 “阿姨，给我看看。医生特别嘱咐过的，顺序不能错。” “哦。” 陆妈妈把药包给她。 许婧媛迅速看了一遍：“喏，这个抗抑郁的要先吃。” 然后喂陆英英吃下。 “这个是要后吃的。要间隔半小时。” “是吗？”陆妈妈将信将疑，“那你把这个后吃的还我，我等会来。” “啊。”许婧媛迟疑一下，“行啊，阿姨，您先拿去。” 陆妈妈出房间了。 “再过来我砍死她。”陆英英低低说。 “什么？”许婧媛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说你要砍死，你妈妈？” 陆英英没应，眼里一股杀意。 “英英，你可别犯傻。”许婧媛急了，“你现在这么虚弱，自保都难，还别说动手。我知道你受苦了，你心里恨。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要保存实力，以图将来啊！” 见她眼神柔和一点，许婧媛又说：“再说害你的又不是你父母，是何家。我看你父母并不知道是何家在害你，他们真的以为你得精神分裂了，让你吃药是想你快点好。” “还有种可能，收了钱，啥事都能干，不然怎么住得起这种房子，过得起这种生活？”陆英英嘲讽地说。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不能以卵击石。你现在无处可去，也只有自己家里呆着，再怎么样你父母也不会害你的命。听我的，先把身体养好，再筹谋其他。” “我要是好了，就跟那些人渣同归于尽。”陆英英眼中怒火燃烧，“婧媛，你根本想不到，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同归于尽？既然是人渣，岂又值得你为他们搭上自己的命？”墨绿的裙子让许婧媛透出一丝平时不太有的深邃，“你应该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们，自己全身而退，带着两个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呵呵。”陆英英自嘲地笑了，“我何德何能，一无所有，怎么能干得过身家千亿的家族？” “你怎么是一无所有呢？你有我，有赵其闻。还有，黄依。以后，也许还有其他人。” 陆英英抬头看许婧媛，一时无语，但是眼神发生了变化。 赵其闻？ 刚才她还很晕，许婧媛提到他时，她并没有多想。这会，她醒过神来。 都毕业了四年，双方音讯全无，赵其闻竟然为了自己，去挑衅庞大的何家。 “他还没结婚吗？”她问。 “我也不清楚。不管他有没有结婚，他心里还有你，愿意帮你，这最重要。” 陆英英默然。 “但就他一个人，就算是海关的领导，也太势单力薄。何况，我根本不想为自己的事，牵扯任何人。” “陆英英，看来一毕业就当家庭主妇，没进入社会过并不是件好事啊。人要在社会中生存，必然是竭尽所能地利用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光靠发善心，是成不了任何事的。” 半个小时转眼就过去了。陆妈妈又进来喂药。 陆英英望着她，想想许婧媛的话，深吸一口气，拿过药扔嘴里，喝水咕咚咕咚咽了下去。 “嗯，快吃药快好。好了赶紧回婆家去，在家呆着惹人笑话。” 陆妈妈满意地走了。 陆英英马上抠嗓子，哇啦哇啦给吐了出来。 “还好她不懂 第1章 开始筹谋 接下来的两天，陆英英如法炮制，吃下了抗抑郁药，吐掉精分药，状态明显正常多了。 “婧媛，你们也不能在我家呆太久，我想开始操办一些事情了。” 陆英英已经不用坐床上了，两人在房内的小沙发坐着。 “是的。我的假在学校那边和家里也快撑不住了，今天周日，教导主任说周一一定要返校工作了。”许婧媛翻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我等会再求求他。” “我现在身上一清二白，婧媛，你先借我一笔钱，我添置一些东西。” “没问题，你要多少？”许婧媛一口答应。 “嗯……我也不想借太多，先买一个手机，几套衣服，再有一点备用的。” “给你2万吧，不够再问我。” “2万？太多了，不行。”陆英英连连摇头。 换以前，2万就像是2块，可能买件衣服都不够，都不会入她眼。 “2万还多？你知道你接下来需要多少钱吗？你现在暂时没有收入，到时2万还不够呢。” “我已经够麻烦你了，不想欠你太多……”陆英英低下头。 “咱俩是啥关系，还讲这些？”许婧媛用膝盖撞了她一下，“工作了才知道，最纯真的友谊，只有学生时代才有，我们差不多形影不离地走过了四年，你就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三的真正的朋友了。” 陆英英噗嗤笑了。 “原来我这么重要啊！还有另外两个是谁，快说！”说着就伸手去挠婧媛。 两人打闹间，一点微响传进陆英英耳朵。 她嘘了一声，快速跑到床上，像前两天那样躺着。 “怎么了？” 陆婧媛还没反应过来，房间门就开了。 “吃药了哦，英英！” “啊……阿姨，您，您来了。”许婧媛有些结巴了。 原来是英英听到阿姨过来的声音了，她咋啥都没察觉呢。再转头一看床上的英英，天，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她的表情已经切换到前两日那种晕懵发颠的状态，跟刚刚的温婉判若两人。 陆英英咕咚咕咚吞着水的时候，陆妈妈掏出手机点了一下，马上响起了拨打微信电话的声音。 “医生说要视频看你的情况。”她把摄像头对着英英，“大城市的医生就是负责啊，还远程出诊。” 许婧媛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呸。 视频接通了。 “医生啊，麻烦你了，帮我看看这孩子好些了没，这几天都按时给她吃药的。” 陆妈妈的大嗓门给刘医生吓了一下。他咳了一声，通过屏幕仔细端详着陆英英。 陆英英放下水杯，直愣愣地盯着摄像头，忽然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直接看傻了许婧媛。 那……活生生的，就是个精神病人啊。如果前一刻不是看到过她正常的样子，许婧媛一定认为她还没好，绝不会觉得，那是演出来的。 刘医生看了一会儿，好像很满意地说：“恢复不错啊，保持每天按时按量吃药。三天后我再复诊。” 陆妈妈挂了视频，对许婧媛说：“你们俩还要住多久啊？还不回去吗？” “啊？” “老住我们家也不行啊，哪有这样一直在人家家里不走的？”陆妈妈那嗓门和说的话真的是半分也不客气，“明天我儿子儿媳要回来住了，你们看看，赶紧回去吧，啊？” 许婧媛十分尴尬，没想到陆妈妈会当面下逐客令。 “镇上有客车，去哪里都方便，你们去车站买了票就能走，赶紧吧赶紧吧，天天在我家晃悠，烦死了。” 她嚷嚷着出去了。 “你弟，要回来了。” 许婧媛脑中嗡嗡地，一看，陆英英的眼神又恢复正常了，之迅速，迅速得她有点接受不了，简直是随意切换。 “我再养上两天，应该够应付他们了。”陆英英淡淡说道。 不得不说乡下的土鸡和河里自然成长的鱼，营养太好了，她这会儿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 “听你爸爸说，你弟已经在城区买房子了，一个月难道回来一次，这怎么突然要回来？” “用我家人来缠住我呗。有赵其闻关注，就不好直接来硬的了。”陆英英不屑地说。 “英英，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看现在情况，也不能在老家呆太久，你一个人烦不过他们四个的。” “我要回南郡。” “回南郡？”许婧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刚逃出来，又要自投罗网回去？何家人看起来是没打算放过你啊！” “对，就是因为他们没打算放过我，所以，我要回去，搞清楚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还有，我很想念我的两个孩子，我已经几个月没见过他们了。” 陆英英眼眶红了。 “说的也是。诶，你的智商回来了。”许婧媛高兴地拍她肩膀。 “只要不吃那个药，我脑子就很清楚，甚至比以前更清楚，还更……” 陆英英沉吟了，没再说下去。 “更什么？”许婧媛好奇地看着她。 “没什么。”她一笑，“对了，我要去偷一下我家的户口簿。” “干嘛？” “我，想改名字。”她抬头望着窗户的方向，“英英太土了，我想改成，陆沉霜。沉静的沉，冰霜的霜。” 这天午后十分炎热，秋老虎就像把屁股紧紧贴在了人身上，又热又躁。 陆爸陆妈在后庭的亭子里铺上凉席，两人靠着，吹着穿堂风，呼呼大睡。 陆英英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户口簿。 她对林语说：“你把房门反锁，我爸妈来你就说在睡觉别打扰你。” 林语做了个OK的手势，挤着嗓子讲了两句话，笑着说：“看，像你吧！” “挺像。”许婧媛赞道。 “好歹听你讲了四年话哈哈。” 陆英英和许婧媛轻手轻脚开关门出去了，林语在家冒充英 第2章 重回南郡 镇上汽车站是真小，一天总共也没几趟车。 开往市区的巴士发动起来，缓缓出了车站门时，最后排三个姑娘总算是长长地吁了口气。 没人知道她们等车出发的那一个小时，过得有多么焦躁。 “有种被拐卖到大山逃出生天的感觉。”许婧媛耷拉下来，懒懒地靠着椅背。 “你们打电话时，我睡着了，那电话铃声把心脏都给我吓蹦没了。” 林语夸张地说。她总算有心情描述一下刚才在家的情况了。 “我一接电话，听婧媛说现在就走，我都懵了。要收拾我的东西，还要帮婧媛收拾，还要去阿姨房间拿药，还去厨房冰箱顺了几条鱼和一只鸡。我滴个妈呀。”她拍拍自己的小心脏，“那会生怕叔叔阿姨醒了进来，从来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 “婧媛，我们换个座位。” 陆英英从两人中间换到了靠窗的位置。 “是我太吵了吗？”林语吐吐舌头。 “不是不是。”陆英英忙说，“我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对了，英英，怎么那么突然决定要走啊？你还没恢复好呢身体。”许婧媛问。 “我在医院关了快20天，又在家里关了三天，今天一出来，太阳晒到我身上时，那种炙烤的力量让我浑身经脉瞬间打通。我想，与其在家里一边缓慢恢复，一边耗散力气和他们对抗，不如一走了之，找个地方，真正地静养。” “有道理。”许婧媛点头，“那你回南郡有地方住吗？” “有钱还怕没住处吗？”陆英英笑。 除去买手机和衣服，2万块还剩16000多，应付个十天半月绰绰有余。 “要不我再给你点吧？” 许婧媛总是担心她钱不够用。 “不了。回南郡了我会想办法自己挣。” 有的人，天生尊骨，哪怕跌到了人生最低处，还是有着一身傲骨和拼劲。 到达市区时是5点多了。 三人抱在一起，依依惜别。 “国庆节，学校见！” 林语打车回自己家，许婧媛和陆英英转车去火车站，一个回东城，一个回南郡。 “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英英！” 许婧媛的车先到。她拖着行李箱，夹在人群中，过了检票口，回头向陆英英挥挥手，便走下了台阶，消失在陆英英的视线中。 在她消失的那一瞬间，天色也明显一暗。陆英英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也突然暗淡了，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这些天，婧媛陪着她，实在给了她太多力量了。 现在这股力量倏地从身体里抽了出去，她才发现，自己是孑然一身立于这世界之上。 父亲，母亲，弟弟，老公，女儿，儿子…… 这些亲无可亲的词语，像是最尖利的刀子，不停地捅着她。 父亲母亲和弟弟，就像自己上一世的敌人转世来找她复仇。 老公要害自己。 儿子亦辰，才13个月，生下来就没怎么见过妈妈。女儿予星，3周岁多了，这个9月也上幼儿园了。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以自己打了她一巴掌，被老公和管家强行拖到房间里关起来结束。 她在站台上候车时，天几乎全黑了。 在夕阳最后一点点光被云层彻底吞没前，车来了。她迅速跳上车，看着密密的乘客和明亮的车灯，拼命消除那股可怕的令人窒息的孤独感。 高铁轻盈地奔驰在广阔的道路上。 她奔向那座城市，如同18岁拿着录取通知书奔向它一般。那时她一无所有，却有着光明而无限可能的未来。 而现在，除了一无所有，她的身体和人生都很残破，急需修复。 2小时后，南郡站到了。 陆英英拎着只装了一套衣服的袋子，和一大包鸡鱼，踩着镇上买的廉价凉鞋，用手机搜索到车站附近的一家青年旅社，靠着在火车站办理的临时身份证入住。 这家青旅温馨而干净。她住的六人间，每个床铺都有帘子，既有私密性又不失学生时代宿舍的温暖。 她冲洗之后，换上另一件衣服，爬上自己的上铺。 抗抑郁药很好地控制了她无穷的孤寂感，让她不至于情绪失控崩溃。 今天有点累，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再说。 不出一分钟，她发出了轻轻的呼噜声。 她做了很多梦，每个梦里她都在奋力奔跑，不是她追人就是被人追。 她不知道，在她梦境之外，很多人失眠了。 陆妈妈发疯一样在家嘶吼了几个小时。 “这小杂种居然跑了！！存心让我拿不到钱是吧！哎呦呦，我的命真苦！生个女儿这么忤逆！” “哎呀呀你消停点行吗！吵得我耳朵都聋了！” 陆爸爸使劲扇着扇子，指着呼天呛地的陆妈妈，扇子都快散架了。 “消停？怎么消停？”陆妈妈扑向陆爸爸，狂摇他的胳膊，“50万啊！50万啊！我的50万没了！” 一听50万，陆爸爸也沮丧起来。 何家说了，只要他们让陆英英吃完那一大堆药，就给他们50万，算是照顾费。 现在陆英英人跑了。那个什么刘医生，隔几天就要打视频复诊的呀！ “现在怎么办啊？”陆妈妈摇累了，一屁股坐下来，哭兮兮地说，“都怪你，睡那么死，人都跑光了也没惊醒你！” 陆爸爸眉一皱：“就我在睡是吧？下午本来要喂药的，你都没醒过来，还怨我了？” “不能告诉何家她跑了。”陆妈妈着魔了一般，“说了这50万就真没了。” “不告诉？这么大个人跑了 ，人家早晚会知道。” “叫老幺明天就回来，我们商量下有没有什么办法骗过何家。” 这个晚上，赵其闻心情也很沉重。 “其闻，你跟你那个同学什么关系我 第2章 终于看到孩子们 6 点的闹铃将陆英英震醒。 她麻溜地从上铺爬下来，洗漱后，急匆匆地出门打车。 清晨的路面十分清闲。网约车只用了半小时，便到达珙月半山别墅区的前门，停在门口侧边上。 十分钟后，司机忍不住说：“女士，不能等太久哦，你这耽误我做生意啊。” “我给你加100块，够了吧？不会太久的。”陆英英目不转睛地瞪着大门。 “那，也行。”司机不说话了。 7点20左右，何家的一辆小轿车开出来了。 “就是它了，麻烦跟上。”陆英英赶忙叫司机开车。 幼儿园8点入园，这个点出来的，肯定就是送女儿予星的车了。她实在太思念孩子了，哪怕远远看一眼女儿上学也好。 予星上的是国际幼儿园凯伦乐。 家里的阿姨将她送到门口，她背着小书包，很乖地跟阿姨挥挥手，走进了校门。 “予星……” 陆英英拼命捂住嘴，眼泪喷涌，恨不得飞过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 她在幼儿园栅栏外久久地坐着，看一眼操场，又看一眼教学楼，听着偶尔传出的孩子们奶声奶气的声音，想象予星在里面快乐玩耍的情景。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平复好情绪，叫了一辆车，赶去南郡最好的律师事务所。 接待她的是一位30多岁的男律师，姓乔，戴着一副眼镜，目光炯炯有神。 在接待室里，乔律师听完陆英英介绍的情况和诉求后，马上在电脑上查询起来。 过了一会儿，乔律师抬头，严肃地说：“陆女士，离婚是您收益最低的选择，您将几乎分不到任何财产，也要不到孩子的抚养权。” “什么？”陆英英惊讶极了，“分不到任何财产？我老公的婚后财产，我分不到吗？” “你老公，何延宾，名下没有任何企业登记，并不是像你所说的，他担任多家公司股东和理事。” 陆英英张大嘴，半晌合不上。 怎么可能？何延宾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名下就有好几家公司，这几年还在不停地增加，怎么可能一家都没有？ “是这样的陆女士。”乔律师见惯不惊地慢慢说道，“这种家产庞大的家族，若是想和妻子分割，定然是会想办法转移资产财产的。我没猜错的话，现在你老公名下可能连像样的存款和不动产都没有。” “……” “您现在没有房产，没有工作，社保也没有，离婚的话，孩子的抚养权也是要不到的。” 陆英英如雷轰顶。 她本来是想委托律师打离婚官司，把孩子要过来。她实在承受不起母子分离的折磨。 “陆女士，我建议，如果没有非离不可的理由，您还是尽力维持这段婚姻吧。” 乔律师真是算良心了，并没有为了律师费鼓动客户打官司。 陆英英低头良久。她又被狠狠割了一刀，全身痛得不停颤抖。 他们是想着，自己如何空手进入他家，再如何光溜溜地滚出来。 钱无所谓，她不是没能力养活自己，可孩子…… 一旦离婚，他们太能干出，永远不让自己和孩子们见面的事了。 “乔律师，我明白了，非常感谢您。”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 “不客气。还有我要提醒您，分居两年，其中一方就可提出离婚。” “嗯。”陆英英点点头，“如果离婚，我想要孩子的话，必须要有房产和收入是吗？” “房产和收入只是供养孩子的最低保障。法院会根据哪一方能提供给孩子最好的生活和教育来判决。” 陆英英走出事务所，心情异常沉重。 看来问题远远不止离婚就能解决。而何家，显然为了踢开她，做了多重准备。 她不禁自嘲地望向天空。 自己无权无势无依靠，何家何至于如此处心积虑对付她一个弱女子？ 她随便进了家店，早饭午饭一块吃了。填饱肚子后，她粗略盘算了一下。 婚肯定是不能离了。 眼下，先要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下去，再谋其他。 她找了一家位于珙月半山别墅和凯伦乐幼儿园中间的青旅。青旅价格低廉，一天才几十块，包月更优惠，住的人多，也不会太孤单。青旅附近有几家教培机构，招收兼职老师，非常适合她。 一个下午的时间，她换好了住处，谈好了两家机构。 南郡大学数学系，响当当的招牌，当一个数学辅导老师简直轻而易举，薪酬也可观。 她每天只上三个课时。离校庆还有十天时间。这段时间，还是以身体恢复为主，不要太劳累。 晚饭她在青旅的厨房里炖了鱼汤喝。然后打车又来到珙月半山别墅。不过这次，她到了何家房子旁的树丛里躲着。 夜色降临，树丛里发出阵阵蝉鸣。 她望着那栋盛满自己喜怒哀乐的房子，既熟悉又陌生，过往的经历一幕幕呈现在脑海中。 正当她的情绪像波涛一样翻滚激荡时，何家的大门开了。 每天晚饭后，阿姨都会带儿子亦辰出来溜达。她被关起来时，每天就趴在窗口上，巴巴地看着楼下那个小不点，啊呜啊呜地被阿姨推着去玩。 亦辰会走路了。 他抓着推车的边缘，歪歪扭扭地跟着阿姨走路，嘴里牙牙学语，太可爱了。陆英英隔得远远的，都能感受到那小身体一股软软糯糯。 她不再像早上看到予星那般激动。 她已经被何家推到悬崖边边上了，自身尚且难保，能远远看上孩子一眼，都属幸福。 很多情况她还不明了，还不能确定自己未来将走如何的路。但是一点可以肯定，孩子，永远是她奋斗的方向，是她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动力源泉。 亦辰，予星，你们想不想妈妈？再等一等，等妈妈来见你们 第2章 永远为钱争吵的一家人 “妈，可昑跟我姐长得太不一样了吧，这怎么蒙得过人？” 陆大维站在空调前面，还浑身淌汗。他一回来就听说50万飞了，那个急躁，打开空调就狂吹。 “试试呀！她天天都躺床上，让可昑学她那样躺着，再用被子遮一遮呗！”陆妈妈跺脚说。 “你自己都说了人家医生看诊要看脸，这怎么遮啊？” “大维，就让我试试，万一蒙混过关了呢？” 陆英英的弟媳叶可昑，城里姑娘，大专学历，样貌可人，能看上她弟弟那三大五粗的初中毕业生，全靠她嫁入何家，何家不时地接济一把，竟让她家人跟着鸡犬升天。 陆大维瞄着叶可昑。 “你的脸型、五官都跟我姐不一样，傻子都能看出来，嗨！” 他一屁股坐到茶几上。 “你懂不懂有个东西叫仿妆？”叶可昑习惯了他的粗鲁，笑着说，“忘了我是个化妆高手啊？” 陆大维眼睛一亮：“对对对，哎，你好歹是个小美妆博主，我把这茬忘记了。” 他马上站起来，乐呵呵地去抱媳妇。 “什么仿妆化妆？”陆妈妈不解地问，“你们想出办法了?” “是的，妈。找一张大姐的照片给我，我照着她的样子化个妆，再找个像素差一点的手机打视频，应该就不会被发现。” 一旁久久没开口的陆爸爸突然蹦起来：“哎呀呀，我就说，老天爷不会就这么让我的50万泡汤了！哈哈哈哈！” “爸，你看，还是你儿媳妇厉害吧！”陆大维得意洋洋，“到时候拿到50万，可要多分可昑一点啊！” 一听这话，老俩口齐刷刷变了脸色。 “什么多分一点？”陆妈妈瞪着自己儿子，“这钱怎么分，还轮不到你张嘴！” “说到分钱你小子就来劲，滚一边去！” 陆爸爸更是一改刚刚的笑脸，大声吼道。 叶可昑脸涨得通红。 上一秒还融洽相处的一家人，一扯到钱，下一秒就撕破脸。永远都是这样。 陆大维扭扭脖子，极其不爽地说：“不是，爸，妈，这明明是要靠可昑出力……” “你快给我滚！”陆妈妈凶神恶煞，“每次都要来争你娘老子的钱！这次的钱是何延宾跟我谈的，能分多少给你们，看我心情！” 眼看陆大维要冲上去和老俩口争论，叶可昑一把拦住他，连哄带拉地把他弄回卧室。 “你拉我干嘛！”陆大维生气地拨开她的手，“你不觉得爸妈每次都很过分吗？” “老人家要靠哄。我们怎么说也是后辈，总跟长辈闹也不像话。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骗过何家，钱都没拿到，就起内讧，还成什么事。” 文化高一点的人就是不一样，一席话让陆大维马上熄火。 “还是我媳妇说得有道理。”陆大维嘿嘿笑着去摸妻子的脸。 “老人家多拿点就多拿点，毕竟他们是爸妈，是何延宾的岳父母。咱们要钱就没那么说得过去了。你忘了那次要钱闹得很不愉快？” 一听“那次”，陆大维就板起脸。 “咱们就乖乖跟在老人家后面吃点骨头喝点汤，一年也有几十万，还不跟何家起冲突，这不舒服么。” “听你的听你的，媳妇。” 陆大维不得不承认媳妇的话言之有理。何况父母的不就是自己的？就当先存在他们那里了。 许婧媛帮陆英英从当了中学老师的同学那里，要来了教学大纲和很多讲义。 很多人会有一个误区，觉得数学学了没用，除了当老师，做啥都用不上。恰恰相反，很多行业都是建立在数学的基础上，比如金融，保险，会计，工程等。而且，学数学的人，思维远比普通人严谨缜密，逻辑严密，做哪行都是锦上添花。 数学系的学生毕业后，可以选择的行业太多了。陆英英的同学，分别进入学校、银行、金融机构、事业单位、政府机构和各类社会企业，从事教师、精算师、会计、编程、数据处理等职业，简直是百花齐放。 “资料都发你邮箱了，够你在辅导班上课用了。” “谢谢。” 陆英英没想到，这么详尽的资料，竟然发条信息就搞定了。同学间的资源共享如此之便利。 “你结婚了就不怎么和同学联系，其实同学们在各行各业都混得还不错，校庆时你要好好跟大家增进一下感情，重点大学的人脉千万别浪费。” “好的。” 陆英英进入邮箱，看到五六个压缩文件，下载解压后，成了几十个文件夹，初一到高三的知识都详细分好了类，全是精华。 婧媛说的很对。虽然对比何家，自己什么都没有，但自己有人脉啊！好好经营开发，人脉就可以变成资源，再转化为财力，转化为可与何家抗衡的所有力量。 这个校庆来得凑巧及时，也许是自己命运的转折点，一定要好好把握。 她在网上买了2套质地比较好的衣服，一双高跟鞋，一双运动鞋，还有基础的护肤套装和化妆品，最后又下单了一些补品。 在富豪家族生活了四年的她，深切明白“形象第一”的重要性，要想在南郡市好好发展，可不能弄得一身廉价土味地出去。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产后大出血的亏空，这一年多她都没机会补回来，产后抑郁和精神病院的经历，更是加重了她身体的消耗。 所以，虽然手上钱并不多，她还是下了血本，买了燕窝、海参、鱼胶等营养品。 毕竟，对抗何家，可是项长期战争，必须精力充盈地去打这场仗。 正要睡觉时，许婧媛发信息来了。 “英英，我给你寄了阿胶和人参过来，你要好好补一补身体。” 陆英英噗嗤笑了，把自己的购买记录截图给她看。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哈 第2章 月薪过万 “医生，我女儿这几天白天黑夜地昏睡，您还要看吗？” 陆妈妈手拿一个饱经沧桑的手机，煞有介事地说。 屏幕里的刘医生卡了半天，终于动了。 “喂？喂？陆妈妈，您能听到吗？哎呀这信号真差！” “哎！能听到，能听到！” “您刚刚说什么了吗？” “哦，我说，我女儿一直昏睡，还要带您去看她妈？” “额，还是看一下吧。” 于是陆妈妈进了卧室。 卧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手机像素又渣，刘医生只看到一团团黑影。 “您看，她还在睡呢。”陆妈妈小声说，“天天这样睡正常吗？” “服药期间这种情况也是会有的。”刘医生忍不住用手去擦屏幕，想要看清一点，“陆妈妈，咋这么黑，我看不到啊。” “诶，她现在一见光就发火，窗帘都给她拉着呢。” “那您这会拉开一下，我来看下她情况。” “不行啊，她会狂叫的。” “那我这样没法诊断呀。您就拉一下下，几十秒钟也行。” “好吧，老伴儿，快，去拉一下窗帘。”陆妈妈吩咐陆爸。 随着窗帘哗啦一声拉开，光线蓦地照到床上的人身上。她啊地发出尖叫，捂住脸，不停翻滚。 已经出现了畏光反应。 刘医生打量着病人的状态，分析着。 病人抓起枕头往地上砸，叫声更尖锐了。 “快拉上快拉上，她受不了了。”陆妈妈赶紧指示老伴儿。 房中黑下来，叫声也停止了。 陆爸陆妈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怎么样啊，医生，我女儿好点没？” 陆妈妈关切的样子装得还挺像。 “唔……”刘医生竭力回想电光火石间看到的那张苍白的脸，“还是要继续吃药。” 出诊完毕，刘医生感觉和上次有啥不一样。 上次画质有这么模糊？陆英英的脸比上次肿了一些， 是药物的副反应？ 午饭时，陆爸爸开了一瓶老酒。 “来，儿子，庆祝一下！” 爷俩干了一杯。 “这50万，看来应该没有问题了。”陆爸爸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可昑是实力派演员，装疯起来还跟真的一样。” “儿子啊，看看有文化多好，得亏你娶了个学历高的媳妇。” 陆妈妈开心地给儿媳妇夹菜。她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女儿才是真正的高学历，高材生，自己家的财富，都是靠女儿撮取来的。 “谢谢妈。” 叶可昑满脸笑容。她对老俩口态度极好。并非她真的爱她的公公婆婆，而是她知道，有这俩老人，余生财富将源源不断。 远在他乡的陆英英，拖着病体还在为一日三餐奔波忙碌，全然不知，自己的家人，正踩在自己的痛苦之上，喜笑颜开，推杯举盏。 才上了两天课，她就收获好评。 “陆老师，您的课太棒了，学生和家长的反馈都很OK。”机构的女校长高兴地走进教室。 “谢谢校长。” 陆英英十分欣慰，收拾好材料准备下班。 “陆老师，要不，您考虑来做全职？我们可以给您开很不错的薪资。” 校长大约四十来岁，大波浪卷垂在肩上，一身黑裙，显得职业感很强。 “抱歉校长，近期暂时不考虑，全职的话我身体可能吃不消。”陆英英歉意地一笑。 “嗯嗯，我明白，产后身体大亏，是要好好调养。”校长点头，“如果以后陆老师准备做全职的话，一定要考虑我们哦。” “一定一定。谢谢校长垂爱。” 陆英英走出机构，心中十分喜悦。这是毕业后，她第一次收到职业方面的认可。比起当全职富太太，表面吃喝不愁，这份才干和能力方面的肯定，让人特别有成就感。 看来自己并非如何家所说的一无是处。PUA这个词她是懂的。但是一个人如果经济不能独立，依附在别人身上，也没有底气不被PUA。 接下来几天，她精心备课，上课，想孩子了，就打车过去看一眼，生活节奏慢慢过起来了。 虽然只是一份简单的补课工作，却让她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存在的价值。那是男人给再多钱都没有的。回想起被圈养的那几年，她只感到空虚。 住青旅的人群，分为几种，一些确实是旅客，喜欢热闹，选择住青旅，一些是暂时停留在这座城市的，比如找工作，出差，还有一些就是当租房子了，长住。 总的来说几乎都是年轻人。 现在的青旅装修都很有格调，水电空调一应俱全，还有大厅，提供各种娱乐。 陆英英长期处在尔虞我诈的圈子里造成的心灵封锁，渐渐被年轻人的活力、热情、纯真打动。她开始参与室友的聊天，大厅的活动，听到很多天南海北的故事。 心情的愉悦，和各种营养品的滋补，让本就年轻的她，快速恢复起来。 由于授课水平高，她辅导的几个学生，要求大量加课。这下，她的周末基本就被填满了。 她算了一下，周薪居然达到了6000！ 啊啊啊，没想到，自己一下迈入了月入过万的群体！ 一个月赚2万4。她兴奋地原地转圈。 她以前床头柜里可能就放了十万块现金，也没觉得金钱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看来，只有靠自己劳动换来的钱，才令人充实、饱满，并且底气十足。 人的财和运是相互促进的。财越多，运也越好。等到校庆前夕，陆英英已肉眼可见地神采飞扬了。 两家机构为了竞争陆英英，工资都从月结改为周结。 看到自己余额多了6000块，她“耶”了一声，差点就要蹦起来。 好事还多呢。 晚上她还收到一束玫瑰。男生宿舍有个人，居然对她表白 第2章 一夜爆红？ 10月2日是校庆的日子。 陆沉霜看着日历，在这9月的最后一天里，既激动又担心。 再过一天，她将重回离开了4年的母校，与分别4年的同学们相聚。 见故友肯定激动，又担心自己已逃出来10来天，何家在到处寻找自己。 万一他们跑到学校，在校庆上抓自己，可怎么办？ 这毕竟是家事，而且他们手中还有自己精神分裂的病史。把自家逃跑的有精神病的媳妇带回家，报警也没用吧？ 她和许婧媛商量。 “校庆是一定要去的。而且，你也不能永远逃避他们，你在南郡，总有一日会见到的。” “是啊，时机到了我也会主动回去找他们。”陆沉霜哒哒地打着字，“婧媛，我好没用，为什么我会害怕他们？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 “有钱人的世界总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只要我们活在阳光下，没什么可怕的！” 这句话让陆沉霜心中一动。 对啊，只要一直处于阳光下，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自然不敢出来！ 她想到了什么，瞬间激动起来，哗啦啦地下载了几个APP。 “婧媛，除了乐音，娱手，还有什么短视频软件比较火的？” “还有小蓝书。怎么啦？你要进军短视频？” 本来许婧媛只是开玩笑，结果陆沉霜直接回复：“说对了！” 婧媛眼睛一瞪：“啊？” “我要做自媒体，我要做博主，主播！我每天出现在自媒体平台，我在阳光下，谅何家也不敢怎么样！” “呀呀呀！真是好主意！”许婧媛接连点爱心，“以你的条件，一定会火的！” 陆沉霜以往刷视频时，就有留意短视频的逻辑，并不全是在休闲娱乐。享受人生的同时也喜欢思考，大概是理科生的优秀毛病吧。 她在几个平台上都注册好新账号，资料里填写如下： “南郡大学数学系毕业 孤身流落在外，见不到自己孩子的妈妈” 婚姻里自强不息的弱势女性，本身就自带超强的话题性。陆沉霜只需要记录下这一路上的经历，都不需要过多策划。 她当即就制作了第一条视频。 几张混剪的照片，分别是金碧辉煌的别墅和青旅上下铺、以往妆容姣好精美下午茶和现在素颜吃沙县的对比图。 文案：落魄的豪门媳妇，再也见不到自己孩子。过往挥金如土，而今顿顿沙县。 分别发在了数个平台。 几十秒后，第一个赞就来了。 这么快就有反响了？她心中窃喜。 然后第一条评论也来了。 “遭遇什么了？你真是豪门媳妇？不可能吧？豪门媳妇会这么惨？” 她回复：“大千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可能是“豪门媳妇”几个字太惹眼，加上别墅和青旅、下午茶和沙县的反差太大，评论接踵而来。 很多人是表示疑问，豪门媳妇是怎么混成这样的？ 还有不少人是怀疑，说“豪门媳妇”是噱头，这是剧本。 然后就是一些心理阴暗的人，讽刺挖苦不屑，你也配当豪门媳妇？ 总之，话题性太强了，虽然是新号，流量可谓迅猛。 陆沉霜眼看着粉丝数和点赞评论量蹭蹭往上涨，简直太意外了。她发给许婧媛看，许婧媛更是炸了。 “姐？？你不是吧？这是一夜爆红吗？” “啊，可能是……这自媒体，这么容易的么？？” 幸福来得太快，陆沉霜简直猝不及防。 临睡前，她统计了一下，小蓝书和乐音的数据最好，娱手差一些。而且娱手上有好多阴暗男，评论一股子阴阳怪气。 果然娱手在南方不太入流。 国庆的第一天，空气中都弥漫着节日的喜庆。 陆沉霜被外面的鞭炮声吓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三个APP右上角大红色的99，让她一睁眼就兴奋。 99+的未读信息。 乐音居然有1000多赞了，评论200多条。小蓝书600赞，娱手100多赞。 粉丝涨了一两百。 太可了这成绩。 陆沉霜一边洗漱一边思考接下来的内容方向。 她庆幸自己生在自媒体时代，借助自媒体，她的生存和复仇之路会十倍百倍地容易。 不到中午，她就录好了一条视频。 她坐在下铺旁边，特意装扮得比较憔悴，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大家好，我是陆沉霜，今年26岁，是两个孩子的妈妈。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注。简单跟大家介绍一下我的情况：我从南郡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我的丈夫家是豪门，而我只是一个农村出身的姑娘。正如大家评论所说，豪门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进，想留就留。我自愧做得远不够好，让我的夫家失望了。我现在一个人住在青年旅社，一边治疗抑郁症，一边做兼职的数学老师。我很想念我的孩子们。虽然在同一个城市，我离他们就十公里，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不是我想看就能看。毕业四年了，我的同学们在各行各业大放光彩，而我却一无所有。明天，我就要回母校参加校庆。我很忐忑。四年前，我那么昂首挺胸地离开，四年后，我却是沙滩上最黯淡的沙砾。” 她在视频中，加入过往那些美好的照片，与现今的落魄形成鲜明的对比，加上音乐的渲染，让看的人都忍不住评论几句。 下午的几节课上完，她一看手机，几个APP又是99。 这一条视频有了强力的人设，粉丝点赞评论涨得更快。 乐音粉丝3000，小蓝书1600，娱手比较差一点，才200多。 这世上终归还是好人多。大部分人还是同情她的遭遇的，关切地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回复了几十条评论和私 第2章 校庆 每年国庆期间都是大晴天，这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连老天爷似乎都异常喜悦。 陆沉霜老早就起来，坐在桌子前仔细地化了一个精致的妆。 她穿上一条浅蓝色的半礼服裙，头发用卷棒卷出了若有若无的波浪，头顶别了一只带蓝钻的发卡，与身上的裙子相得益彰。两脚再踩进黑色细跟高跟鞋，手挽真皮小黑包，瞬间气场陡生。 这一身装备花了她不少大洋。她现在都有点囊中羞涩，还剩小几千块钱了。 有钱人和穷人思维完全不一样。 穷人天天想着怎么省钱，攒钱，有钱人想的则是，怎么钱生钱，钱滚钱，越滚越多。 她现在是穷人，但她曾经是有钱人，深谙形象外观对人的重要性。 在校庆这样的重要场合，她的形象就是活名片，是社交最有力的底气。 钱花完了，可以再赚；有能力者，钱源源不断，机遇却是百求难遇。 这一天的南郡大学校门口车水马龙，和陆沉霜同届的校友们，从天南海北赶回来参加庆典。 陆沉霜从出租车上下来，远远看到许婧媛在校门边的草坪外向她招手。 她脸露笑容，开心地小跑过来。 “想死我了宝贝！”许婧媛上前紧紧抱住她，么地亲一下，然后松手站好，眼里甚是惊喜，“天啊，这才几天，你变化太大了吧！判若两人啊！” 陆沉霜是许久许久没化过妆了。她紧致的脸蛋上，唇若蜜桃，眼似繁星，眉如柳叶。以往她的气质热情奔放，如今收敛清冷，加上一身淡浅的蓝色，竟给人疏离不敢亲近之感。 “是你买的补品效果太好啦。” 她挽起许婧媛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学校。 身高1米68又穿着高跟鞋的陆沉霜，长发飘飘，在校园里灼灼生辉，来往的学生们，不分男女，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她，半天挪不开眼。 如果还没毕业的话，她就是妥妥的校花了。 校庆的会议在大礼堂。 两人聊着聊着，没多久就走到了礼堂门口。 “婧媛！” 门口一个同学笑着打了招呼，目光移到陆沉霜身上，诧异地看了几秒钟。 “佳然！”许婧媛上前拍了她一下，“怎么了，不认识英英了？” “英英？”佳然不相信地喊道，“陆英英？” 陆沉霜无奈地低头一笑。 “你……哇，英英，你太漂亮了吧！”佳然辨认出来后，惊叹道，“果然嫁入豪门就是不一样啊，我都认不出你了！” 陆和许两人表情微微一变。 许婧媛拉起陆沉霜：“我们先进去了，佳然，晚点聊！” 礼堂里灯火通明，台上台下有很多人在忙碌，有一些面孔熟悉又夹着点陌生。 两人找到自己班级的区域，在一个角落坐下来。 “这几年我们这些老同学变化还挺大啊。”许婧媛感叹道。 “那可不，进入社会的大染缸，还不得被染上点色。”陆沉霜淡淡地说。 许婧媛转头看她：“哟，这才几天，说话一下变这么老成了。” 那当然，人未老，心却已沧桑。 陆沉霜从下车开始就不时录几条视频，作做视频的素材。然后不时就要点开APP看一下点赞看一下评论。 5000粉丝了！ 乐音真是太给力了，数据涨得那个哗哗啦啦。 正沉浸在成就感中时，她被许婧媛一拍：“喂，看，赵其闻来了！” 一听这名字，她耳朵边如雷响了一下，身体也一震。 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瘦的男人刚走进来，在和同学握手交谈。 他同大学时一样，依然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衣服还是喜欢穿深色，大概因为职业的原因，眉宇间多了几分肃杀。 她的心忽然既温暖又疼痛。 就是那个男人，把她从水深火热的地狱中拯救出来，对她来说就如天降之神兵。 许婧媛察觉到了她情感的变化，问：“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陆沉霜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摇头说不。 “你今天一定要去和他说说话。一是感谢人家，二是，好好跟他搞好关系，他是你压制何家的第一张手牌。” 许婧媛生性如孩童，却也在几年的职业生涯中，学会了不少职场人际手段。 “陆英英，是你吗？” 一个脆脆的男声在两人身旁响起。 许婧媛一看：“罗劲？” 罗劲是她们班的文娱委员，个子不高，一看就是副活泼好动的性格。他手持摄像机，望着陆沉霜，两眼放光。 “婧媛同学好！”他笑嘻嘻地，“你在这，那这位肯定就是陆英英同学了！我差点没认出来！太漂亮了！” “嗨，那肯定得漂亮了，毕竟是我们班花啊！”许婧媛自豪地说。 “班花那是以前上学时，现在说校花都可以的！”罗劲边说边看着摄像机，“看，太上镜了！你俩坐到前面的中间去，我多拍点英英！” “我们就坐这里啦，前面太招摇了。”陆沉霜说。 “招摇啥！你都打扮成仙女了，不就是来招摇的么。我今天负责拍摄，这不得拍得好看一点！” “哎别啦别啦！”许婧媛把他一推，“校花今天需要低调一点，你别闹了。” 罗劲还要说什么，被人喊了一声过去做事。 “英英啊，待会来和你们聊。” “罗劲在一家科技公司上班，还不错。”许婧媛看着他的背影说。 “你咋什么都知道，万事通啊。”陆沉霜打趣道。 “嗨，你以为都跟你一样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啊。我们这些普通同学，平时联络得挺多的。” 许婧媛刚说完便意识到不妥，捂住嘴。 “不好意思，误入你当阔太太的记忆中。”许婧媛歉意地拉住她的手。 “没事。” 第2章 还是万众瞩目 一阵轻柔的音乐响起。男女主持双双走上舞台，校庆典礼正式开始。 主持人在台上激情昂扬地说着开场白，陆沉霜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时不时地试图在人群中发现赵其闻肃穆的脸庞，脑中逐渐浮现起大学时期他对她的默默追逐。 他就是典型的理科直男，话不多行动多，什么早上送早餐啊，热天送冰奶茶啊，还有一次大晚上把许婧媛喊到宿舍楼下，抱了一个特大西瓜上来给陆沉霜，一个宿舍的人吃了两三天才吃完。 真是特别够实在。 就是青春时期的女孩，都憧憬浪漫，喜欢帅哥，向往轰轰烈烈。如果青春再来一次，陆沉霜还是会选择，那个帅帅的乘月而来的何延宾；不经过婚姻的残酷洗礼，谁会在意石头的实在。 但荷尔蒙的刺激，往往都只是一时的。许婧媛给她描述过赵其闻杀到何家公司和精神病院救她的过程。她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延宾绝不会为了救他，去得罪任何有实力的人士。 当年万众瞩目下，那轮弯月的光芒，早已被现实吞噬殆尽。 而赵其闻才是真正守护她的战士。 几位校领导登台讲话，向全体校友表示欢迎和肯定，礼堂里掌声不断，非常热闹。 赵其闻见许婧媛一直没回信息，又发了一条过去。 “没看到信息吗？你们来校庆没有？英英还好吗？” 许婧媛把手机给陆沉霜看。陆沉霜一把抢过去，回道：“来了。我们都在。你在哪一排？” 赵其闻总算松了口气。如果英英没来的话，很可能还处在残害中。 “我在12排的右边。” 陆沉霜迅速在12排中找到了赵其闻。他个子太高，坐下来头要比周围人高出一截。 一看到他，陆沉霜的心霎时就如鱼回水中，雁回天空般踏实安全，紧绷了半个月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她坐在第9排的左侧，他坐在第12排的右侧。 优秀的校友们陆续被邀请上台演讲。陆沉霜淹没在一阵一阵的鼓掌声和吆喝声当中，氛围跟当年她们乐队开演唱会不相上下。 在回忆和现实的错乱中，她仿佛看到赵其闻从人群中穿梭而来，走到她面前，对她展开沉稳的微笑。 如果当初选择的是赵其闻，现在会是什么样？ 在她思绪纷飞之时，庆典过了大半。 忽然，音响里播报了她的名字。 “……当年数学系的一位女生，曾带着她的摇滚乐队，用她热烈的歌喉，燃烧了我们的青春。她在这个礼堂里留下的歌声，绕梁至今。今天，她也回到了这里。让我们用热情的掌声，欢迎陆英英女士，此刻，再次登台，为我们演唱她的成名曲，《少年》！” 看来当年她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一听她名字，礼堂里呼声叠起。 陆沉霜回过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报的是我的名字？”她向许婧媛求证。 “是，是你。”许婧媛懵了，“这，没看到节目单上有你啊？有人通知过你要表演吗？” “没有啊。” “陆英英！陆英英！陆英英！……” 大家有节奏地喊起来，都朝她坐的角落看过来。 这简直太意外了！她都几年没好好唱歌了，怎么唱歌都快忘了，咋就突然被安排上台演唱了？ 但情势所迫，她没有办法，只好在大家的注视中，站起身，朝舞台走去，一边走，一边听到下面各种惊叹。 “哇，太好看了吧！像明星一样！” “我记得她上学时没这么有气质，那会还挺土气的。” “听说是嫁入了豪门，哎，有钱人气场都不一样了。” “……” 罗劲举着摄像机，镜头追随着陆沉霜。 真是太棒了，他的女神终于可以站到闪耀的灯光下了，他一定要给她拍出大片的效果。刚刚他给校庆筹备委员会推荐陆英英时，可是吹了挺大的牛。 陆沉霜站在舞台中心，头顶的灯光打得她有点目眩。 好熟悉的场景。 《少年》的音乐响起时，下面一片欢呼，就如大一她参加校园歌手大赛时一样。 出身农村，却天生一副好嗓子，明亮清透的音色辨识度极高，令人一秒入坑。顺理成章拿下第一名，加入乐队，训练，表演。如果自媒体发达早几年的话，她那会肯定就是个网红歌手了。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时间只不过是考验……” 8年后，同样的歌声响彻在同样的地方，比起年少的轻狂，如今尽显落寞。 太久未唱，她的声音生硬干涩，但清冷绝伦的气质，在灯光的照耀下，还是让众人沉迷。 下面甚至有人喊“英英我爱你”。 坐在第二排的一个女生，兴奋地看着台上明艳动人的学姐，拍了几段视频，发到工作群。 “太哇塞了！我要把她签下来，这妥妥的未来网红啊！” 工作群里立马炸了。 “我去！南郡大学还有这种等级的美女！” “谢欣欣你要发达了！必须要签下来，这碾压我们公司旗下的达人啊！” “唱歌好像不太行，但有潜力！” 叫谢欣欣的女生刚毕业两年，是传媒学院的。她进入一家实力雄厚的MCN公司，专门签约达人，打造网红。 这次的校庆，她担任筹备委员会副会长，罗劲去推荐陆沉霜表演，就是她同意的。 一曲唱毕，满场掌声呼声。 主持人上来，低声询问她要不要讲几句，她摇头。 她款款走下来，回到自己座位上，全程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说啥？在座的所有人都比她混得好。她现在只有一具美丽的躯壳，别无所物。 她完全低估了她超凡脱俗的气质和绝美的外表，在众人心中激起的涟漪，更不知，不少人 第2章 （上） 她和赵其闻 她礼貌地跟他们握手，收下名片，被众人拥围而应对得体，像一个大明星。 好一阵忙活，等过来结识的人都离开后，她吁了口气，将手中的一大叠名片放到挎包中。 今天战绩不错。过来结交她的人，大都就职于大公司和知名企业，还有自己创业的。毕业才4年，没想到这么多人就事业有成了。而自己，真真虚度这4年光阴，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就成名人了啊。” 一个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 她一激灵，转过身，那个熟悉的身影距离自己近在咫尺。 赵其闻正俯视着她，眼神既欣慰貌似又略带一些醋意。 刚刚还对众人应对自如的她，忽然局促起来，脸颊微红。 “你……好久不见。”她好不容易挤出来几个字，不敢看他的眼睛。 两人默默相对而立，良久没有讲话。但此时他们无需多言，仿佛都能意会彼此心中的千言万语。 “走吧。” 赵其闻朝礼堂门口走去。 陆沉霜跟在他身后，只听得高跟鞋落地的嗒嗒之声，两人之间似有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紧紧连起来。 她脑中忽闪预感，之后此生，她与前面那个男人，将紧密相连，难以解开。 许婧媛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二人身影远去，一声叹息，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刚刚，她听同学说，赵其闻已经结婚一年多了。 学校附近的一家三层酒楼，第二层被他们班级包了。一共开了4桌，回校的40多个同学，热热闹闹地挤坐一起，兴奋地交谈着。 4年未见，这群一起学习生活了4年的青年们，有太多话要交流了。 赵其闻走进去时，所有人不约而同鼓起了掌。 “哟呵，大领导来了！” “快坐快坐！” “那谁，赶紧让个座出来。” 男生们吆喝着“伺候”这个学生时代就一直令他们望其项背的牛人坐下。 陆沉霜特意在一楼停留了几分钟才上去，刻意地与赵其闻错开时间点。 当她出现在二楼时，她的同学们竟爆发出更大的掌声，有几个男生甚至扯着嗓子喊起来：“女神来了！” 她心虚地低下头。她现在可不是什么女神。她只是一个被婆家扫地出门的“精神病”。 许婧媛从桌边过来，把她拉过去，坐在为她预留的凳子上。 一落座，那一大桌的女同学便一股脑儿向她发问： “英英啊，好羡慕你啊，能嫁豪门，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豪门生活嘛！” “英英，你皮肤越发好了，是怎么保养的啊？你用的东西贵吗？” “听说你有两个孩子了，家里是不是有很多保姆，你都不用带孩子的啊？” “你是不是一直当全职太太，每天只负责吃喝和美啊？” 望着大家满脸都是对“豪门”的羡慕和向往，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豪门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好啦。我已经出来工作了，不想活得那么没价值。” “呀，你那工作只能叫体验生活，像我们，每天疲于奔波，竭力应对的，才叫工作。” 体验生活？ 第2章 （下）同班同学再聚 体验生活？ 她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如果之前那些遭遇，只是体验生活的话，那就太好了。可惜，那一切都是真的，残酷的。她外表看起来身在豪门，事实已站在了深渊之底，差点连命都交代了。 许婧媛赶忙说：“英英她现在真的在自力更生，她老公那边出了点事，她现在在培训机构做老师。有在学校做老师的同学，可以跟她多交流交流。 “培训机构？”一个女同学不可思议地说，“豪门太太去培训机构做老师？赚课时费？” “我做了一个乐音账号，大家可以关注一下。” 她报出账号，大家搜索出来，看了之后，桌上一片沉默。 “对了，我现在改名了，叫陆沉霜。”她微笑道。 “英英……哦，沉霜，我现在是初中老师，需要什么帮助你联系我。” “我不在学校里当老师，但我自己开办了一个辅导学校，不知道有没有能帮你的地方？” 几个同学纷纷开口。 “谢谢你们。” 她有些感动。同学们并没有因为她的落难而瞧不起她，还伸出援助之手。 “大家都有微信嘛，有空多联系。”许婧媛说，“我们沉霜并不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太太。 ” 开始上菜了，服务员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女同学们文静地吃菜，男同学们则开启了敬酒灌酒模式，一片喧哗。 不一会儿，一个牛高马大的男生手握两个酒杯，醺红着脸走到陆沉霜身边。 “英英！”他喊道。 陆沉霜扭头一看：“周强？” “能跟我，喝一杯吗？”他大声说，“大二的时候，我就想找你说话，可我不敢。6年了，我特别后悔。今天，你一定要和我喝一杯！” “喔——” 男生们起哄了，还有人吹起口哨。 “太晚了，你这个怂货！” “人家已经是豪门太太了，你早干嘛去了！” 男生在嘲笑声中，脸涨得更红了。 “我知道，我说得太晚了。我今天，就想跟你喝一杯，可以吗？” 陆沉霜懵了。这什么情况？明知她已结婚，还当众这么要求，喝也不是，不喝好像又不给面子。 许婧媛站起来打圆场：“周强，你这么快就喝高了啊？英英不喝白酒，你自己一块都喝掉吧。” “不行，她今天一定要喝。” 周强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酒杯快怼到陆沉霜脸上了。 “周强！” 一只大手伸过来，抓住沉霜脸边的酒杯。 赵其闻用力把周强拽开，一脸警示。 “都多大了，还瞎闹呢？你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说话还跟上学一样不着调。” 周强看着赵其闻，嘴动了动，不敢说话。大学时他就害怕赵，更别说现在更是一身官威了。 看着周强走回自己座位，陆沉霜松了口气。 林语说：“沉霜，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当年咱们班暗恋你的男生可多了。” “是吗？”陆沉霜很是意外。 “是啊。但可惜你的眼中只有你那个富家公子老公，其他啥都看不到。” 陆沉霜不禁回想了一下，好像，她的大学时光只有学习、唱歌、体育，和何延宾。 她陷入与他的爱情，陷入他们二人的世界，过得几乎与世隔绝，甚至甚少参与自己的班级活动。 第2章 （上） 单独的约会 下午的安排是联谊茶会，学校图书馆整个一楼放置了很多茶台椅子，供校友们聚会使用。 陆沉霜趁午饭后的间隙，把从罗劲那里要来的自己的高清舞台照发布在短视频平台上。 “落魄豪门媳妇，不被家人待见，却总会有自己人生的舞台。——某某年南郡大学校友会摄。” 罗劲抓拍得非常到位，照片里的陆沉霜长发轻扬，目光凝霜，蓝色长裙忧伤又迷远，如一只从湖水中出来的精灵。 太美啦。 发出去不过几十秒，几个赞就来了。 看来都是铁粉啊，随时关注。陆沉霜嘴角露出一丝笑。 同学们陆续离开酒楼，有的回校参加茶会，有的三五几个约上去别的地方娱乐。 许婧媛和陆沉霜手拉手站在酒楼门口，正要约车，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们面前。 “咦，这车好面熟啊。” 许婧媛正说着，车窗摇下来，小徐在驾驶座上喊：“陆美女，上车吧！” 呀，是赵其闻的同事！ 许婧媛吐吐舌头，拍陆沉霜：“快去，赵处长要找你了。我正好跟同学一起去K歌。” 说完识趣地跑了。 陆沉霜走到车边，打开后排车门，上了车。 “午饭吃好了吗？”赵其闻跟她中间隔了一个空位，“我看那些女生没完没了拉着你说话啊。” “还好啊。就随便聊聊嘛。那些男生不也一直拉着你喝酒。” 小徐在前面听着，不由嘴角一扬。 这俩人，相互还挺关心对方啊，哈哈哈。 20分钟后，车开进一个小型地下车场。赵其闻和陆沉霜下来后，小徐调转车头往出口方向去了。 一名身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快步过来，鞠躬，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两位贵宾这边请。” 他们跟着工作人员坐上电梯，到了5楼。 出了电梯，一股古朴典雅就迎面扑来。 这是一家高档会所，装修一看就是低调奢华。暗蓝色的墙面上，若隐若现地浮动着丝丝金线，恰到好处的距离，分别雕刻着巨大的浮雕。高高的天花板上，欧式古典风格的大吊灯，工艺复杂，一看就出自老工匠之手。 这种地方都是会员制。每一家会所都面向不同的圈层，不同商圈、政圈，都有自己固定的会所，新会员都是由老会员推荐，全体会员投票才能进入的。 何家也有不少这样的会所，但陆沉霜鲜有机会进入。 在一间不大的包厢里，两人靠窗而坐。窗外是一片树丛，清幽袭人。 茶壶滋滋地烧着水。沸腾后，赵其闻熟练地泡制了一壶香茶，为陆沉霜倒上一杯。 “这是福建的老茶？”陆沉霜吸着茶香问。 “嗯。这批极品茶叶量很少，我一般都用来款待重要客人。” 他说“重要”二字时，陆沉霜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相碰后又分开。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的手轻敲着杯子。 “先工作着，把自己养活。” “听说你在培训机构做老师？” “嗯。” “收入怎么样？” “还可以。维持日常开销没问题。” 赵其闻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把手机放在她面前。 “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第2章 （下）邀请加入一流MCN机构 陆沉霜看了看手机上的二维码。大学的男同学，她几乎都没打过交道，也没加过微信。 嘀。 她加了他。 赵其闻拿起手机，看到她的好友验证，点了通过，看着她头像上的笑脸，心脏突然抽了一下。 “你后悔么？”他直直地看着她。 “我，后悔。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退路。”她喃喃道。 他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义无反顾地往前冲。你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这辈子都和何家断不清关系了。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孩子，你都不能认输。” “我不会认输。”她坚定地望向他。 “你不是一个人。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赵其闻缓缓抬手伸向她。 她迟疑了一下，把手放入他的掌中，马上就被他有力地握住。 窗外，树丛被风吹动，那片起伏的绿色，发出盎然生机。 —————————— 从会所出来，陆沉霜赶回了学校，去参加茶会。她要在今天，尽可能多地增添人脉。 她找了一张空桌坐下，茶还没斟好，马上就有人移座过来。 她笑吟吟地跟不同的人交谈。那些带着钦慕、欣赏，或是直接垂涎的人，都留下名片，或加到微信，满意地离开。 陆沉霜心中记录着他们的行业、职位，初步筛选对她可能有用的人。 “学姐你好！” 陆沉霜正在低头整理名片，听到女声，有些诧异地抬头，因为来找她的几乎都是男生。 “学姐。”谢欣欣恭敬地跟她打招呼。 她想找陆沉霜很久了，但奈何围着学姐的人太多了，她在一旁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 “你是？” “我是这次校庆筹备委员会的，叫谢欣欣，传媒学院的，比你晚两届。” “哦哦，你好。”陆沉霜跟她握握手。 “学姐，我现在在一家MCN机构工作，我们专门包装打造网红的，我们全公司都很看好你，不知道学姐有没有意向跟我们公司合作啊？” 谢欣欣递上名片。 陆沉霜接过来：“大致传媒，好像听过。” “我们公司在MCN圈子里，可排进全国前五啊，千万粉丝级网红就有四五个，百万级的有近百个呢。” “那倒是挺厉害。”陆沉霜点头，把自己手机递给她看，“那你看我这个怎么样？” 谢欣欣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三条视频就2万多粉？学姐，你太厉害了吧！” 第三条，学姐舞台献唱那条，中午1点多发布，现在才傍晚，居然已经3万多赞了。 谢欣欣倒吸口凉气。要知道短视频如今已经是一片红海，很多账号投钱都不一定砸得出来，这种不依靠公司包装，完全靠自然流量瞬间爆火的，可以说是奇迹了。 “学姐。”谢欣欣有些颤抖地握住陆沉霜胳膊，“你一定要考虑跟我们合作啊。照现在的趋势，日进斗金都指日可待啊。” 她眼前出现了无数的钞票，从天而降砸在学姐婷婷的身姿上，口水差点没流下来。 “来，坐下聊聊，你认为我这个账号可以怎么做？” 陆沉霜淡定地抚开学妹的手，示意她坐到对面。 第2章 （上）年赚千万的可能 “抱歉，学姐，刚刚太激动了。”谢欣欣反应过来，手摸胸口，平静了一下情绪，退后两步入座。 “我的遭遇你也看到了，目前确实有意向用乐音打开局面。” 谢欣欣用自己手机搜出陆沉霜的账号，又细细看了一遍。 “姐，你这个号非常好做。接下来的路线，一，制造反差，豪门媳妇的身份和自己当下生活的反差；重点大学学历和自己境遇的反差。二，做成长路线，记录下自己绝地反击的经过。三，妈妈思念孩子，这个梗永远不过时。” 没想到这个学妹竟然只花了几分钟，就精准地提出了方案，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有道理。”陆沉霜很是赞同，“我大概也是这么构想的，只是没你那么全面和清晰。” “姐，我们可是专业做这个的啊。”得到认同的谢欣欣也是很开心，“而且其实做短视频，偶尔火几条，很正常，难的是一直火下去，和如何最大程度地变现。” “变现？你是说，开直播？” 陆沉霜做账号，只是为了扩大自己影响力，避免何家的迫害，赚钱的事倒是没想过。 “姐姐，变现方式很多啦，直播只是其中一种，而且直播变现也分形式的，比如直播带货和才艺表演。” “啊，这些我倒是不太懂呢。” “姐姐，咱们做账号，不就是为了赚钱吗？签约专业MCN公司，我们有专业的团队为你服务，从剧本到商务，一条龙，姐姐什么都不操心，只需要按照公司安排做事，到时直接分钱就行了。” 陆沉霜呵呵笑：“赚钱这么容易的？那你估计我这账号能赚多少钱啊？” “目前估计，一年几百万到千万至少的。”谢欣欣肯定地说。 “这么多？”陆沉霜很意外，“我这个账号能赚到几百上千万一年？怎么赚啊？” 谢欣欣深吸一口气：“姐姐，如果你相信我，我回去为你详细策划一套方案，到时请你来我们公司面谈，如何？” 陆沉霜抿一小口茶。在机构上课，一个月最多几万，一年不过几十万。而且一个小小的机构老师，完全没有可能和何家抗衡。如果真的一年能赚上上千万，又成为大网红的话，那倒是有可能跟何家搏一搏。 “好吧。我考虑一下。”陆沉霜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姐。”谢欣欣欣喜不已，“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晚上，陆沉霜与许婧媛一起，和七八个同学来了一个小聚餐。 “沉霜，我们又要分开了。” 许婧媛喝了几杯啤酒，有些上头，头枕着陆沉霜的肩，依依不舍地说。 “东城也不远嘛。有空我来看你，高铁也就两小时。” “沉霜，你一定要好起来。你太优秀了，优秀到你自己都想不到。”许婧媛有些吐词不清，“你都不知道，大学那会儿，你在所有人心中，是那么闪耀。” 陆沉霜抱住她，温柔地说：“优秀的人总会发光嘛。珍珠那么明亮，不也是先在贝壳里经过多年的磨砺么。” “是是是。还有，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跟赵其……赵处长最最般配，你纯粹积极，他胸怀大志。那些狗屁商人，灵魂都被金钱污染了，坏得很。” 可惜命运不能调头，学生时代也只有学生时代的认知。陆沉霜遵从了内心的爱情，所以只能选择了如此这般的婚姻和人生。 第2章 （下）被何家发现 陆沉霜靠着三条视频，在乐音爆火了。粉丝数量到了5万，还在蹭蹭往上涨。 何延宾正在自己办公室审阅几份合同，好友发来的几张图片让他傻眼了。 陆沉霜。就是自己的老婆，陆英英，拥有5万粉丝。还参加了校庆。 他惊讶地大张着嘴，半天合不上。 一是那张舞台照。自己身材肥胖样貌憔悴的老婆，一个月前还像个死猪一样躺医院病床上，什么时候变成天仙一般了？ 二是，陆英英不是在农村老家，岳母一家看着她的吗？刘医生那边，每隔三四天就会来汇报，说她状态越来越糟糕。 这是怎么个情况？她怎么还能跑去参加校庆，怎么现在火到自己的好几个朋友都刷到她了？ 他半晌才回过神，立马拨通岳母电话。 “哎，宾宾啊！” 还是那个熟悉的大嗓门。 “妈，陆英英呢？”何延宾冷冷问道。 “英英？英英在……在家，在躺着呢。” “躺着？”何延宾一声冷哼，“那我马上拨视频电话过来，你让我看看她。” “啊，要，要看她？她，她这会应该在睡着。”陆妈妈声音有些乱了。 “没关系，你进去让我看一眼，不会影响她。” “啊……诶好，好，你等下啊，我去她房间给你看。” 陆妈妈挂掉电话，慌忙跑到客厅，儿子儿媳正靠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上看综艺节目。 “可昑，可昑，快到英英房间去，小何突然打电话来说要看英英。” “平时不都是那个医生看的吗，怎么今天姐夫要看了？”陆大维懒懒地把腿挂在可昑腰上。 “不知道啊，可昑，快点，他要打视频电话了。”陆妈妈去拉可昑。 可昑用手拨掉陆大维的腿，坐起来：“这么着急，我来不及化妆啊。” “先到她床上躺着，顾不了那么多了。快点快点。” 陆妈妈拉起可昑就走。 “妈。”陆大维也站起来，“把电话给我。” 何延宾看看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三分钟，直接在微信上给岳母拨了视频。接通后，只见屏幕上一片影影幢幢。 “妈，你这用的什么手机啊？”他皱起眉。 “妈的苹果手机出了点问题，拿去修了，暂时用旧手机。” 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 “大维？” “对，是我，姐夫，好久不见啊。” 何延宾头有点疼了：“好久不见。你姐呢？让我看看她。” “姐在这儿呢。”陆大维把摄像头对着床上的可昑，“她睡着了。姐夫，你们每天让我姐吃的那个，究竟什么药啊？她怎么吃了就天天睡觉的？” 要是不知道陆英英已经跑出来了，此刻何延宾就心虚了。但是，那明明就不是陆英英，这陆大维怎么还责问得理直气壮呢？ “大维，你把手机离你姐近点，我看不清她脸。” “你要看清她脸做什么？我姐活生生躺在那，我们按照你的要求，每天给她按时服药。已经一个月了，姐夫，你答应给的50万呢？” 第2章 （上）陆大维的灵魂质问 何延宾瞬间变脸。陆妈妈换成陆大维来接听视频电话，他就感到不妙。果然，这陆大维又先发制人地来要钱了。 “大维，床上躺的那是你姐吗？”何延宾强忍怒火，“你当我傻吗？” 陆大维一愣。看来他们已经知道陆英英从家里跑掉了。 “起来媳妇。”他也不想装了。 可昑坐起来，理理故意弄得凌乱的头发，尴尬地对着摄像头笑一笑。 “你姐，什么时候走的？”得到证实后，何延宾血气上涌，“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不是，我就想问问，你们到底给我姐吃的什么药？怎么她吃了药天天昏睡医生还说好？” 本来陆大维一开始提到药只是随便找个理由强词夺理，但看到何延宾表情变化后，立马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于是追着药的事情问下去。 “你姐，产后抑郁比较严重，那些药是治疗抑郁症的。” “是吗？”陆大维紧紧盯着屏幕中何延宾的眼睛，“那我姐能自己离开家，不就说明她已经好了吗？你紧张什么？” 何延宾脸色微变。确实自己表现得过于紧张了。 “我姐从我家出来，没回你们家吗？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别看陆大维没文化，却是个鬼脑聪慧，句句切中要点，令何延宾如临大敌。 何延宾急切呼吸了几下，说：“她产后抑郁太严重，经常和我们吵架，也不愿意回家。所以这不才送回娘家，你们娘家人照看她吗？她病还没好，就不见了，我作为丈夫，当然紧张啦。你知道你姐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 任何延宾解释得头头是道，陆大维总觉得不对劲。 “好了大维，你是她弟，我是她老公，我们都是关心英英的。我现在马上联系英英，你也可以联系一下，有什么消息通知我好吗？” 说完他就要挂电话。 “等等。”陆大维抬手制止，“你答应我们的50万，什么时候给？” 一听50万，何延宾又是一股气血涌上头。特么的人没看住还隐瞒，他怎么还好意思提钱！ 但这陆大维是能和他讲道理的吗？再讲说不定那些小动作大阴谋都要被他挖出来了。 “50万这个事，我是和岳母谈的，到时我自然会找岳母。” “不用找我妈了，我妈的事都交给我作主了。我姐既然能自己出去，说明她的病也好了，你按照约定把50万给我们就行了。” “当时跟岳母谈的条件是，好好看住英英，现在她人都不见了，还来找我要钱？” “不是你到底是要我们看住我姐，还是要我们照顾好我姐让她康复？我姐是犯人吗？你要花钱找我们看住她？”陆大维火气上来了。 “一个严重的抑郁症患者，知不知道独自跑出去多危险？”何延宾声音也大起来，“抑郁发作的时候，可能自残，还可能自尽！我花钱让你们看着她，是不想她发生任何意外！” “啊？我姐严重到会自残，自杀？”陆大维不可思议，“们对她都做什么了？她能抑郁到这程度？” 何延宾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怎么跟陆大维一说话就老给自己挖坑。 第2章 （下）不可控了 他咕咚喝了两口水，舔舔嘴唇说：“英英在我家，有时候确实跟我妈会产生一些矛盾。婆媳嘛，哪家不是那回事。只是她生完孩子之后，自己情绪也是比较冲动，有时间就……嗯，那啥。” “我媳妇跟我老妈咋就相处挺好呢？”陆大维坐到可昑身边，搂着她，“你都是借口，对我姐不好，就是不好。我不管哈，答应给的钱，必须给。给你个时间，三天，算了，一周！一周内，把50万给我妈打过来！就当是对我姐的补偿也行。” 何延宾正要张口再说什么，通话中断了。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拳头捏得咔咔响。 上流社会的人，表面都是知书达理，懂进退论尊卑，相互之间有掣肘有制约。但地痞无赖就不是。他可不管你是谁，干嘛的，天王老子在他面前都是屁。他们处于社会最底层，本身就一无所有，无所顾忌，就算拿命出来搏也没关系。 他想起他和陆英英大婚那天，这个妻弟带着一帮农村混儿，在婚礼现场假装闹婚实际闹事，狮子大开口要300万的事。 何家是什么地位，如何在上百桌达官贵人面前丢得起这个脸，只能无奈遂了他们愿。当时陆大维看钱要得太容易了，又闹着多要了30万。 何家对陆沉霜态度的第一次重大转变，也就是从婚礼开始。 于君气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何泰安嘴上没说什么，此后也不是太待见儿媳。 陆沉霜也和娘家人对抗过，完全没用。她既无法管教自己的弟弟，也不可能太忤逆自己父母。 那时她还生何延宾的气，明明知道她家都是些什么人，还非要自己去和他们抗争，作为自己的丈夫一点都不理解自己。 后来几年，那一家子，各种理由，断断续续从何家要了不少钱。有些时候何家都懒得告知陆英英了，给钱打发消灾算了。 只有一次，何延宾爆发了，陆大维没有得逞，还差点进局子。 诶，想那么多干嘛！ 何延宾拍拍脑袋，又拿起手机，给母亲打电话。 他和父亲一起赶回家中时，母亲在客厅不安地摆弄手机，一条条地翻看陆沉霜视频下面的评论。 “我看有人在评论里提到我们何家了。”于君焦虑地说，“会不会把何家牵涉进去？” “唉，真没想到她还能搞这一出。”何泰安担忧地说，“大哥对我们把她送精神病院就很不满了，这下还闹大了，要是老爷子知道了……” “你们做事怎么这么不谨慎？”于君责怪地看着儿子，“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一个精神病人住院吃上一段时间药，这都干不好。” “妈，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现在网上都在质疑何家怎么这么无情。要是她再爆出我们送她进精神病院的事，那可就无法收场了，也许就是个刑事案件了。” 于君一震。她刚刚还没想到那么多。毕竟以往很多事情，凭借她家的实力，摆平都不在话下。 但上了网络就不一样。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很多东西都不好使了。 第2章 （上）终于交锋 “我们先找到她人在哪里。”于君心跳得有点快，“要不，我们找她谈谈？” “谈谈？怎么谈？”何延宾楠楠说。 是啊，怎么谈啊。她八成知晓了他们对她做了什么，现在有了短视频账号做武器，情势对调，她有着绝对的优势，一言不合，随时可以发布些什么。 “总归是我们理亏。”何泰安想了良久，开口道，“谈是要谈的，大不了道歉，补偿。” 于君双手抱胸，不作声。 “儿子。”何泰安朝何延宾一扬头，“你是她老公，还得你先去。” “或者，你联系她，让她回来，我和她谈。这屋子里都知道我最看不惯她，坏人我来做。” 于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错的是自己媳妇，不是她。 ———————————— 精致的小教室里，陆沉霜正一对一辅导着一个初中生。 “我们要善于用图形来处理代数的问题。几何和代数是相互辅助的。你看，这道题如果不借助几何图形，是不是很难解？” “嗯。”初中小女生拜服地点着头，“老师，这么一讲，很多同类型的题目，我突然都会了。” “是的。思考方式都是相同的。来我们看下一题……” 陆沉霜哗哗地翻书。 小女生看着老师身后桌上不停闪烁的手机。 “陆老师，是不是有电话？我看您手机一直在亮。” “不管它，我们现在在上课，下课再说。”陆沉霜终于翻到了要讲的习题，“来，看这道题。” 何延宾有些心慌。 陆英英的手机号拨不通，微信语音也无人接听。 什么意思？打了这么多个，是故意不接吗？ 陆沉霜上完课，想拍几张上课的照片发视频，看到七八个未接语言，怔了一下。 何家还是发现了。自己视频流量那么大，这几天总共有几百万播放了，知道也是正常。早晚要和他们面对面。 她拍了几张照片，让学生下课，编辑好，发布出去后，才回拨给何延宾。 对方秒接。 “英英？” 陆沉霜一听到此生最熟悉的声音，心中忽然百感交集，又是痛又是愤。 “何先生，有何贵干？”她强迫自己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你身体好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身体……”她努力压制情绪，“好了。现在就在西海。” “你在西海？方便回家来一趟吗？” “有什么事吗？” “回来，一家人，好好聊聊。” “聊什么？不会又送我去精神病院吧？” 说到“精神病院”几个字她真的忍不住揶揄。 “当然不会。”何延宾有些赔着笑，“爸妈想你了。额，我……我也，想……想见见你。” 陆沉霜笑了。 连我想你都说得如此勉强。 “对了，孩子们也想你。天天吵着要妈妈。” 陆沉霜不吱声。听到孩子，一层雾涌上眼睛。 “对了，亦辰会走路了。予星每天从幼儿园回来，都会陪亦辰玩。两个孩子在一起，可有意思了。” 听着何延宾故作开心地讲孩子，陆沉霜心中的恨，如一道鞭子，恨不得隔空就给他抽过去。 作为母亲，缺失了一个孩子人生最初的时光，这辈子用什么都弥补不了。 “我今晚可以回来。”陆沉霜咬牙说。 “啊，那太好了。回家吃晚饭吧，我让李阿姨烧海鲜，你最喜欢吃的。” “不用。我只是回来聊聊。” 放下电话，她靠在椅背上，强烈的情绪控制不住地往上涌，于是她放任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双手紧握椅子，身体剧烈颤动。 她要回去了。开启第一场与他们的战斗。 第2章 （下）回家，与那家人直面 一辆出租车在何家别墅门口停下。 陆沉霜付了车费，下车，门口的佣人立刻迎上来：“少夫人，回来了。” “嗯。” 陆沉霜化了一个清雅的妆，头发盘起来，佩戴了一副流苏耳环，显得天鹅颈又挺拔又修长，一条淡紫色长裙，银色高跟鞋，显得非常高贵。 她换好鞋，走进这个阔别几月的“家”。 何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等她。看她进来，一改往日态度，脸上竟都有几分讨好之意。 “爸，妈。”她用极冷的语气打着招呼，目光冷冷地从三人身上扫过去，“老公。” “坐，坐。”何泰安指指另一个沙发，毫不在意她的冷淡。 她坐下来，脊背直挺，毫不怯场地面对那三个试图置她于死地的人。 “英英，看你身体是好多了。” 没想到仅隔几十天，这乡巴里气的儿媳，气场竟然变得如此强大，于君都有点扛不住。 “是的，妈，确实好多了，没让你们失望吧？” “啊，什么话？”何泰安呵呵笑，“你身体好，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之前送你去医院，不就是想你好好治疗一下产后抑郁，恢复健康么。” “对，治疗一下产后抑郁，顺便治疗一下，精神分裂。” 陆沉霜冰霜一样的目光刺得何泰安别过眼去。 “你，你拍照干嘛？” 于君见陆沉霜拿手机对着他仨咔咔拍照，惊慌地问。 “发视频啊。我在做短视频呢，做得还不错。”陆沉霜微笑道，“现在有6万粉丝。” 听到“短视频”，三人都很不自在。 “英英，你好久没见孩子们了，我让李阿姨带他们到客厅来。” 何泰安站起来，朝李阿姨一示意。 “爸、爸！” 一个奶奶的童音响起。 陆沉霜朝思暮想的小儿子，穿着黄色小马甲，裹着尿不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嘴角流着哈喇子，一双圆圆的眼睛，开心地望着何延宾。 “爸、爸！” 他一晃一晃地从陆沉霜面前经过，扑到何延宾身上，喊个不停。 “亦辰，看看，那是妈妈。” 何延宾把他转过去，指指陆沉霜。 小亦辰不知道什么是“妈妈”，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人，一点不感兴趣，又转回去抱着何延宾，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陆沉霜哗地起身，过去一把抱起亦辰。 “亦辰，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她使劲亲着他柔嫩的小脸，边抽泣边喊他的名字。 一年多了，从生下来，妈妈就几乎没有抱过你。母子分离的痛，谁能体会有多痛！ 她压抑许久的血痛，在抱上儿子的那一刻火山爆发，大声痛哭起来。 亦辰被吓坏了，也跟着哭起来，在她怀里挣扎要下来。 于君心疼孙子，正要去阻止，被何泰安拉住，给她使眼色，她吸口气，又坐回去。 是啊，不让她宣泄一下，等下怎么和她谈条件？ 亦辰似乎感受到了妈妈的磁场，竟然慢慢停止哭闹，乖乖给陆沉霜抱着。 “亦辰，我是妈妈，我是妈妈，知道吗？” 陆沉霜哭成泪人。亦辰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一脸懵，但是，居然伸出小手给她擦眼泪了。 “你知道我是妈妈，对吧？” 她哭得更厉害了。如果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该多好！ 第2章 （上）终于见到孩子们 整个客厅回荡着一个母亲泣血的哭声，就连石头都会动容。 但是何家一家比石头还硬。那哭声令他们异常烦躁，若不是顾忌“短视频”的威力，他们早就把她关房间里去了。 过了很久，陆沉霜慢慢平复下来，这才注意到，予星在客厅里站了很久了。 予星长高了一小截，穿着淡粉色的小裙子，一直瞪着陆沉霜，眼里是说不出来的眼神。 她跟妈妈分开好一阵子了，最后的记忆是妈妈像个疯子冲着她吼叫，一巴掌扇得她耳朵嗡嗡响。 妈妈不见了以后，一家人从来不提妈妈，只有奶奶偶尔鄙视地说几句妈妈的坏话。 在她印象里，妈妈应该是坏人，但在幼儿园里，小朋友们天天都妈妈长妈妈短，说到妈妈都亲得不得了，老师教的儿歌里也经常有爱妈妈，听妈妈的话。 此刻，妈妈就在她面前，比之前漂亮好多，散发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那么，到底妈妈是……？ “予星？”陆沉霜轻唤女儿名字，试图解读女儿奇怪的眼神。 予星眨眨眼，没有回应，而是向奶奶走去，脸蒙在奶奶怀里。 于君虽然努力在掩饰自己对儿媳妇的不屑，但努力掩饰也掩饰不了骨子里发出来的鄙夷。 陆沉霜依次瞟了他们三人一眼。这三人并不像是会在予星面前说她妈妈好话，相反，可能还灌输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幸亦辰还小，听不懂大人讲话，虽然分开很久，但母子连心，他能感应到来自母亲的血脉和爱。 “说吧，你们想聊的是什么？”陆沉霜重新坐下来，把儿子放在腿上。 “英英，以前有很多事情，是我不好，我做得不对。”何延宾终于开口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的妻子竟焕然一新，判若两人，之前的纯真土气全消失了，现在就像一颗冒着寒气的冰块，让人心里又冷又怕。 “哪些事做得不对？”陆沉霜毫不客气。 “……” 何延宾没料到她现在竟这么强硬，以前的温柔软糯妥协通通不见了。 亦辰哇了一声。在妈妈身上呆久了，忽然哇地冲妈妈笑了。 “亦辰。” 陆沉霜惊喜地望着可爱的儿子，不由随着他也咧嘴笑了，心中柔软了不少。 “英英，过去的事咱们要不就提了。”何泰安说，“孩子们这么可爱，我们也不希望他们没有妈妈。你是我何家媳妇，老在外面也不好。要不，你搬回来吧？咱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 搬回来？ 陆沉霜瞥了一眼公公：“搬回来，再被锁在房间里？还是，再送到医院去？”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何泰安拍胸脯。 “我暂时不想搬回来。但我希望随时可以回来看孩子。” “没问题，这本来就是你家，你随时可以回来啊。”何泰安连忙应道。 “行。那就这样。” 陆沉霜再次亲亲儿子，把他放到地上，准备要走。 “哎，英英！”于君喊道。 “怎么了妈？” “那个……既然说好一家人好好相处，有些东西，就不要随便乱发。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阻止你看孩子。” 陆沉霜耸耸肩。 她的婆婆说话永远笑里藏刀。这话很明确，就是，你不要把一些事情讲出去，否则，孩子你就看不到了。 “好。”陆沉霜朝门口走去，“那我先走了。” 陆沉霜在门口换高跟鞋时，亦辰喊了一声“妈”。她触电般回头。这是她儿子人生中呼唤她的第一句。 亦辰巴巴地站在那里，对着妈妈灿烂地笑着，口水滴到了衣领上，傻乎乎的样子让人真想一把抱在怀里永远不松开。 “亦辰，妈妈改天再来看你。” 她走出大门，迎面一股冷风，泪水就一颗颗地随着风飘落。 第2章 （上） 合约谈判 叮咚一声，信息来了。谢欣欣放下合约，冲出去接学姐。 “学姐！” 她在公司入口，见到了学姐。只见学姐身着一条吊带淡金色裙子，肩上一袭深金披肩，一头大波浪卷发垂在胸前，既妩媚又贵气，眼若流星，唇似玫瑰。 “哇……” 谢欣欣真的没话说了。别说做达人了，就是做明星，都是分分钟可以出道了。 “不要欢迎我进去？”陆沉霜笑笑说。 “哦哦！”谢欣欣这才反应过来，“学姐请，学姐请。学姐把我美傻啦。” 大致传媒真的财大气粗，办公室布置相当高调，一看就是大公司气派。 谢欣欣带着陆沉霜穿过大厅办公区时，同事们纷纷抬头观望，不少人看到陆沉霜直接惊呆了。 “谢欣欣发达了发达了！” 他们都是老专业，一看陆沉霜就能看到她的未来。无论是长相，身材，气质，妥妥的未来超级大网红啊！ 有的人仿佛看到了钞票，有的人一秒沦陷于她的美貌，总之，都在暗暗流口水。 “这一层主要是经纪人和运营的办公区。”走到独立办公室区域，谢欣欣推开房间号220的房门，“这是我的办公室，学姐请进。” “不错，才干两年就有独立办公室了。”陆沉霜赞许地说。 “今年才有的。第一年我只是助理。” 陆沉霜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谢欣欣给她倒茶。 “这风景可以。”陆沉霜小撮一口茶。 落地窗外，高楼林立，12楼的位置不算高，却也能俯瞰不少都市风光。 “姐，你看看合约。” 谢欣欣把合约放在陆沉霜面前。 陆沉霜拿起合约，仔细阅览起来，不时发出翻页的哗啦声。合约有近20页，一遍看下来，十几分钟过去了。 “一个达人合约，能有这么长。” “我们公司比较大嘛，涉及的领域也多，直播、带货、供应链、广告、影视等，都会安排达人涉足，所有细则会比较全面一点。” “合约有电子版吗？我需要先发给我的律师看看。” “有，学姐，我发你微信。” 陆沉霜将电子合约转发给了乔律师。昨晚她跟乔律师说过，请乔律师帮她过目一下合同。 过了一会儿，乔律师回复：“主体没有大问题，细节你可以再和他们商榷。” 陆沉霜心中有数，身形舒展，开始了谈判。 “这里面的大部分约定我都能接受，就几点要求。” “学姐你说。” “第一，账号规划和内容，必须由我主导，我不同意的内容，有权拒绝。第二，签约年限太长，8-10年我肯定不会接受，3年以内，是我的上限。合作愉快的话，3年到期，我们可以续约。第三，分成比例，别的公司给我最高开到了7比3，我7公司3。你们的6比4，还可以商量吗？” 谢欣欣脸色微变。 第一条和第三条，都可以协商，但是签约年限…… “姐，分成比例越高，签约年限就越长啊。”谢欣欣为难地说，“公司分很低，签约年限又短，这么低的收益，没有公司这么签啊。” “其实我并不缺钱，你知道的。”陆沉霜的放松和谢欣欣的紧张僵硬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目前和我婆家有一些矛盾，但我并没有离婚，也不会离婚，自媒体，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副业，或者说一个兴趣。我就算自己打理，也可以做得起来。并且，要说资源，何家的资源，肯定远超过大致这样的传媒公司。” 在具有绝对实力的人面前，任何话术和技巧都是徒劳。对方直接明牌，谈判就宣告结束，只有接受，或不接受。 谢欣欣深深吸进一口气，闭上眼睛。 没有任何选择。想签学姐，只能同意她的条件。 十秒钟后，谢欣欣猛地睁眼：“好，就这么定了。” 第2章 （下）签约成功 “谢欣欣，你疯了？”运营主管看着合约，不可思议地说。 “陆主管，签字吧，拜托，拜托。”谢欣欣双手合十，一脸乞求。 “不是……”陆主管脑壳痛，“新人，分成比例8:2，就算了，签约年限3年？？” “只有这样，才能签下来。”谢欣欣有气无力地回道。 “签下来干嘛？？给别人做嫁衣？”陆主管把合约一扔，“我签了，估计这间办公室就要换人坐了！” “怎么会呢？”谢欣欣急了，“给公司赚钱怎么会换人呢！这个达人签了，公司稳赚，而且赚很多！” “对啊，我们淘神费力，出团队出资源出运营，结果人家拿8我们拿2，好不容易给包装出来，3年后人家还跑了，自立门户！”陆主管拍着桌子，“小谢你这么优秀，都独立做运营了，怎么还能干出这种傻事？她跟你究竟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学姐，其他没啥关系。”谢欣欣无辜地说。 “这字我签不了，脑子进水了吧。你看谁能给你签，你找谁签。” “陆主管……” “要不你找沈总去。沈总那边能过，就直接给你盖章了。” 于是。 沈总在自己办公室忙着翻阅文件，听到敲门声，喊了一声“进来”。 “沈总，在忙吗？” 谢欣欣抱着合约，一脸谄媚地开门走进来。 “小谢，你怎么又来了？”沈总瞥了她一眼。 一般员工是不会随便越级来找总经理的，小谢连续两天上来“骚扰”老总了。 “沈总，跟陆沉霜谈好合约了，麻烦您盖个章。”谢欣欣厚着脸皮把合约递过去。 “直接让我盖章？” 沈总迷惑了，直到看到签约年限。 “谢欣欣，你是得寸进尺啊。昨天要求8比2的权限，今天再来一个3年的年限。要不，这公司你来开？” “沈总，陆学姐她要么这条件，要么不签。可您想想，她要是不签，和别的公司签了，那这钱不是白给别的公司赚去了？就算只签3年，但咱们要是和她合作愉快，她肯定也愿意续签啊。再说，她是何家的媳妇，何家啊！何家多牛啊，说不定，对公司能有什么助益呢？” “何家？那个做港口的何家？”沈总眼睛一亮。 “对啊，就是那个何家！” “哈哈哈哈！”沈总大笑，“签，签！” 生意人，不仅懂赚钱，还要懂资源交换，资源利用。就如小谢所说，既能赚钱，还能和何家搭上关系，怎么都是个好买卖啊！ 啪！ 合同章盖好了。沈总把合约还给谢欣欣，特意叮嘱道：“一定给她配上最好的团队和资源。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明白，谢谢沈总！” 谢欣欣鞠了个躬，一溜烟跑了出去。 陆沉霜正式和大致传媒签约了。大致传媒负责她全网账号的运营，并承诺给她最好的资源。 当然，她亦会用结果回报大致传媒。 “学姐，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运营和经纪人啦。”谢欣欣一脸兴奋，“11点多了，走，我请你吃午饭！” “行，要不，我请你？感谢你促成我们的签约。” “我请你我请你。感谢学姐信任我，给我这个机会。” “哎，别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走吧走吧，先吃再说。” 两人并肩走出公司。她们身后，那群同事爆炸了。 “哇哦，以后女神会经常来公司，我可以大饱眼福了！” “谢欣欣以后要成我们运营部一姐了。这个陆沉霜，成不了千万级网红，我直播吃人。” “别吃人了，吃屎吧，我拉给你，哈哈哈！” 第2章 （上） 预料之中的首播成功 陆沉霜把刚刚谢欣欣帮她在公司里拍的视频发布出去。 今天的打扮太女神了！甚至都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文案，美，就是说服力，就绝对吸引眼球。 说实话，陆沉霜光靠颜值，都能吸一大波粉。但若是一个有内涵，有才华的女神，魅力会放大十倍百倍。 所以，谢欣欣并不打算让陆沉霜单纯地走颜值路线。 陆沉霜的粉丝画像，乐音上男女各一半，娱手上男女占比2：1，以女性为主要用户的小蓝书，女性占比达到90%，各个地区、年龄层的都有，乍一看好像很泛，实际上说明了陆沉霜的吸粉能力十分全面，可以做KOL（关键意见领袖），变现方式和领域也十分广泛。 两人坐在一家日料店里。 陆沉霜好久没吃过高档的日式料理。豪气的刺身拼盘，厚切牛排，蔬菜沙拉，酱汤摆满桌子。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生小儿子之前的时光。那时候，香车美酒，珠光宝气，日子多么惬意。 “学姐，尝尝三文鱼，这家的特别正宗。” 谢欣欣打断了她的回忆。 “哦，好。” 她夹起一块鱼。这是鱼腩，上面的油脂特别好看，一看就是好品质的三文鱼。她蘸了芥末和酱，送入口中，享受着丝滑的质感。 以前是被人圈养。如果靠自己的实力，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才会充实而有底气。 “姐，明后天，你准备开一场直播。” “直播？直播什么？” “就和大家聊聊天。粉丝肯定很关心你现在的境遇，情况，开直播和大家聊一聊，拉近一下距离。” “可是，我还不会直播。” “就正常聊天。按现在的情况，你一开播，肯定就很多人进来，会问你各种问题，你就回答他们。” “好，我准备一下。” “到时我会过来协助你的。” 谢欣欣的执行力非常强。一个下午，她就组建好了陆沉霜的服务团队，文案、控评、产品、拍摄、后期，大家争着要进。 第二天，陆沉霜将晚上的课时调课，给直播留出充足的时间。 6点，谢欣欣来到她住的青旅，打光板、话术脚本、支架、散热器通通搬了过去，惹得住客侧目。 “专业。”陆沉霜就说了两个字。 确实，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有谢欣欣的助力，她可以直奔主题，不用操心众多繁琐小事。 陆沉霜熟悉了一下脚本，用半小时的时间练习了一下直播常说的一些话术，不至于等下直播无话可说尬场。 8点，她点击直播按钮，在乐音上开启了人生中的第一场直播。 不过几秒钟，直播间进来了一个人，两个，三个…… “大家好，我是陆沉霜，这是我的首播……”她按照话术开讲。 人数从个位数跳到两位数，又马上冲到三位数。两分钟后，谢欣欣看着直播间的4000多人，向陆沉霜比了个耶。 太多人发言了，直播间几次还出现了卡顿。 字幕滚动太快，陆沉霜只能随便挑一些问题来回答。各种礼物不停地刷在屏幕上，从小心心到嘉年华，跑车，络绎不绝。 那些男人们，刷着大小礼物，不停打着“女神”、“老婆”。 这个场面是完全能预料到的。陆沉霜这样才貌俱佳，又是豪门媳妇的特殊身份，是被世人关注的永恒的话题。 第2章 （下）愤怒的老公 3小时后，直播结束。 陆沉霜好久没有连续讲这么久的话，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水。说话费气血，她感到每一个毛孔都在难受。 “姐，你猜收了多少礼物？” 谢欣欣兴奋地收着器材。 “一千块？”陆沉霜试着问。她对直播收礼还没啥概念。 “你太小看自己了吧。你自己看看后台。” 陆沉霜点开发烫的手机，进到钱包。 “乖乖，18952？？” 她是惊到了。 短短3小时，能抵上她辛苦上三周课。跟公司八二分，自己也有15000。 “学姐，就冲你这颜值，就能日进斗金啊。”谢欣欣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这只是首播，纯聊天，之后加上才艺，带货，哇，那不得了了！” 她边收拾边蹦跳起来，欣喜之情尽溢于表。 场观达到了8万，涨粉1万2。 妈呀，实在是太、太、太可观了这数据。 直播是在青旅的大厅里进行的。11点了，大厅也没什么人了，很安静。陆沉霜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靠着椅背，眯着眼小憩。 她这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互联网的力量。互联网，普通人进行阶级跨越的最后机会。有这条捷径，她的复仇之路会容易太多。 何延宾躺在三楼平台的躺椅上，脸色铁青，用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 他的老婆，居然在直播间里，被那些男人喊女神，喊老婆！ 跑车、嘉年华、直升机飘过时，自己的女人嗲着嗓子说“谢谢大哥”！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大概是何家的男人有史以来受到的最大侮辱。那些也刷到她直播间的亲朋好友们，商人、政界的要客，此刻估计都在嘲笑他吧。 但他现在已经不敢轻易对她做什么了。她只要一在网上讲出精神病院的遭遇，势必引起轩然大波。 但他实在丢不起这个脸了。他烦躁地翻看着评论区那些恶心男揶揄甚至赤裸裸的评论，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她的语音电话。 “是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他没管她冷淡的语气，急迫地说：“你缺钱吗？缺钱回来我给你。” “什么意思？” “你缺钱就开口说。需要多少钱，让你在网上像个妓女一样接受男人的打赏?” 谢欣欣张口正想叫上学姐去吃夜宵，一看学姐边接电话边涨红了脸，闭上了嘴。 “何延宾，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陆沉霜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怎么，我说错了？何家是养不起你了？要你抛头露面在网上要钱？你是个已婚妇女，看那些男人对你说了什么污言秽语？你贱不贱？” 何延宾越想越气，再也控制不住，口不择言。 陆沉霜抚抚胸口，让汹涌的气流往肚子里回旋：“直播，是一份工作，工作，不论贵贱，只有人品论贵贱。妓女是指出卖了自己身体，我从跟你牵手的那一日起，整个人只属于你，守身如玉。相反，你，敢不敢起誓说你为我守身如玉？” 一席话令何延宾舌头凝滞。 她什么意思？敢不敢说为她守身如玉？难道那些事她知道？ 电话那端的沉默让陆沉霜心中刺痛。 有些事，她过去朦朦胧胧知道，但从来不敢去深究，怕打碎自己对爱情的念想。 第3章 （上）被激怒的沉霜 “怎么了，不说话了？我现在靠自己赚钱，你没有资格对我说三道四。如果非要说，那我们倒是可以好好算一下各种账，你，你家怎么对我的？需要算吗？需要算的话，我一定好好和你算，所有。” 陆沉霜还是第一次如此强硬地对何延宾说话。 过去，她在他面前，都是柔软，妥协。一是因为爱他，二是，无论是家境，还是经济能力，她都无法有底气。 “呵呵呵。”何延宾笑了，“发了几条视频，有了点粉丝，你翅膀就长硬了。陆英英，你确定要和我们何家为敌吗？” “我又不是鸟，你扯什么翅膀？”陆沉霜音量放大，“你们何家确实牛，把我一个弱女子生生逼上绝路，现在还不许我自力更生？” “你不是鸟，你是鸡。”何延宾语气极尽嘲讽，“既然你一意孤行，陆英英，我们的夫妻情分也就到这里了。别怪我们不客气。” 谢欣欣在一旁，眼看着陆沉霜的表情从生气转变为愤怒，再变成恐怖。 “姐，怎么了？谁打的电话？”她小心翼翼地问。 陆沉霜的双眼一改往日的温柔，沸腾的火焰在她眼里燃烧。 那句“你是鸡”直接刺到她的灵魂深处，熊熊大火瞬间烧遍了全身。 那一瞬，对何家过往的所有曲意迎合、低声下气、忍气吞声通通爆发出来。那个似水般的学姐，此刻像一个怪兽，若手中有刀，她必会大杀四方。 自己的丈夫，亲口说自己是鸡，伤害直接增加百倍。 眼看陆沉霜面部扭曲狰狞，浑身剧烈抖动，谢欣欣猛地上前抱住她。 “学姐，学姐！咱冷静一点，冷静！” 谢欣欣被她骇人的眼神吓到，边紧紧搂着她边大口喘气。 “送……送我回房间。” 陆沉霜抓住几丝仅存的理智，艰难说道。这种癫狂的状态还只是在精神病院被药物折磨的时候有。 谢欣欣将她扶回房间。室友几乎都休息了，桌上留着一盏暗黄的台灯。 黑暗中，陆沉霜努力控制着自己快要爆炸的情绪，用颤抖的手从行李箱中摸出治躁郁症的药，用水吞服下去。 她已经停药一周多了。没想到今天稍一受刺激，便如此发作。 她躺在床上，双手抱胸，竭力压制着冲击全身的那份癫狂，快速的心跳似乎要冲破胸口。谢欣欣则坐在床边，不知所措地守着她。 随着药效发挥作用，她渐渐平静下来，那股魔性的躁狂离开了身体。 谢欣欣一直紧张地盯着她的脸，见她恢复正常，问道：“姐，要不要喝点水？” 没想到自己这不能示人的一面，竟完全暴露在小学妹面前。 “欣欣，你跟我来。” 陆沉霜起身，拉起谢欣欣的手，轻手轻脚地，有些踉跄地往外走去。 屋内，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熟睡的室友们，快乐地做着美梦，无人知晓，这个天天和她们喜笑颜开的温柔美女，刚刚变成了一只野兽。 ———————— 第3章 （下）讲述过往 离青旅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里，陆沉霜和谢欣欣在一个角落里落座。 “给我一杯长岛。欣欣，你要喝什么？” 服务员把菜单给谢欣欣，她没有接，难为情地说：“姐，我不太能喝酒。给我一杯度数最低的那种。” 两杯鸡尾酒很快端上来。 陆沉霜举杯，跟谢欣欣杯子轻碰一下，就大口喝下两口。 多久没喝过酒了？酒精的作用太上头了，配合酒馆里的音乐，人瞬间飘忽起来。 “欣欣，两个月前，我被我婆家送进了精神卫生院，在里面强制吃了一个月药。我，其实大脑可能已经不太正常了。” “什么？”谢欣欣瞪大眼睛。 “他们想让我成为一个废人。” “为……为什么啊？” “我还不清楚。我以为我给他家生下一儿一女，日子应该会越来越好。结果……” 11点半，一个男歌手登台献唱，忧伤低沉的歌声弥漫整个小小的空间。 陆沉霜把这一年多的经历如数讲述出来，谢欣欣仿佛在听天书。 她那杯酒几乎没有酒精，大脑依然有些晕眩。 “姐，这不是小说，不是电影吧？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可怕的事？” “有钱人的世界，可怕的事多了。”陆沉霜惨然一笑，“如果没有短视频，我现在连孩子都看不上一眼。” “那刚才，是他们给你打的电话吗？” “是。我老公。他骂我是妓女，是鸡。” 这会儿陆沉霜不再激动，淡淡地说出了那几个刚刚令她发疯的字词。 “他，他怎么能这么说你？”谢欣欣差点蹦起来，“他是你老公啊。” “其实我跟他之间，差不多也名存实亡了。只是没有离婚而已。” “姐，你有这么强的实力，你干脆离婚吧！按你的条件，你不应该过成这样的。” “我不能离婚。我现在的情况，孩子不会判给我。离婚了，我就跟我的孩子彻底分开了，永远也见不着。我的大女儿，现在对我已经很陌生了。” “姐，那我们就好好加油，把短视频做好，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 陆沉霜展开笑容：“谢谢你，欣欣。” 一杯酒下肚，两个女生相互搀扶着，歪歪扭扭地离开酒馆。别的客人以为她们喝了起码一打啤酒，往她们的桌上一看，服务员正收起两个还没完全喝完的酒杯。 深夜的街道上， 还有不少汽车来往穿梭，应该是在往家的方向急急归去。 陆沉霜仰头看到夜空中的明月，当年那个乘月而来的少年又浮现在脑中。 为什么？这世界是如此不堪，丑陋？ 为什么不能就如少年时那样，永远美好下去？ 她从未改变，她的少年，却变成了一个狠毒而冷酷的丈夫。 “欣欣，陪我跑步！” 她一声吆喝，迈开步子小跑起来，平跟鞋在地上敲出啪啪声。 “姐，慢一点，你喝多了。” “这一点，算什么。下次我们好好喝一顿！” 月亮在高高的天空，凝望着两个纤细的身影，在道上一前一后跑动。云朵飘了过来，给它遮上一层薄纱，宛如明亮的眼珠，被泪水朦胧了神光。 第3章 （上）账号沦陷 永城广告公司坐落在西海市比较偏的一个位置。 一大早，总监兴奋地跑到老总办公室报告：“余总，大单来了。” 余总正在烧水泡茶，瞥了总监一眼：“多大的单？” 大致传媒。 谢欣欣正在跟自己带的团队开会。她手上的达人有6个，都是10万到几十万粉丝级别的，目前运营得都还不错。 “翟大娘子，小天叔这两天拍摄任务比较紧，辛苦大家了。青青丸子的秀场布置，尽量在两天内完成。崔崔需要带货的化妆品品牌商，价格再去压一下。陆沉霜的文案和编导，今天要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视频方案。” 任务布置完毕，大家交头议论起来。 “陆沉霜真牛，首播无投流引流，收礼物能有近2万。” “怪不得欣欣条件压那么低都要签她。” “哎，我要是能进她的组就好了。真的是日进斗金的节奏啊。” “服务好你们负责的达人，好好工作，一样可以日进斗金。”谢欣欣拍拍桌子，“看崔崔，人家2万多粉丝进来的，现在20多万粉了，最近每天带货40多万。” “哎崔崔不能跟陆沉霜比的。”王编导摆手道，“崔崔只能叫美女，沉霜是仙女。气质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我听说好几家公司都在抢她，还是你厉害啊欣欣。怪不得进公司才一年就升独立运营了。”摄影师说。 “欣欣，快看沉霜的账号。” 沉霜组的控评突然特别严肃地说道。 大家打开陆沉霜的乐音账号，只见评论区疯狂地涌进了大量评论—— “这娘们是个精神病人，前段时间还在精神病院住院治疗。” “知道她为什么被婆家赶出来吗？她精神分裂，好吓人！” 并且，不少评论竟然附上陆沉霜躺在精神病院病床上，表情扭曲的各种照片！ “看，她病得很严重啊，都被绑在床上的！” “她的样子好可怕，这是个疯女人啊！” “怪不得人家不要她，这种精神病放哪家都得赶出去啊！” 整个会议区鸦雀无声。 谢欣欣的大脑轰地炸了，嗡嗡直响。 控评继续说：“小蓝书，娱手也是。搜索陆沉霜这个词条，还出来很多博主解说她是精神病人的视频。” “这是谁家在搞陆沉霜？”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是之前想跟她合作没成功的那些公司？看到她首播那么棒，眼红了？” “那些公司哪来的她在医院的照片？谁拍的？谁放出来的？” 谢欣欣从天堂直接跌入地狱，半晌没回过神来。 “欣欣，赶紧上报一下主管吧，这事挺严重的。”小文编导提醒谢欣欣。 “等等……我头有点晕。”谢欣欣拨出语音电话，“我先联系一下学姐。” 上午的太阳光有力地透过窗玻璃，照在房间里，映出一片金光。 陆沉霜的床帘还拉得严严实实。昨晚喝晕了，她正沉沉睡着。 她做了好多梦。 何延宾成了将军，带着一群士兵，挥着兵器追杀着她。她拼命跑着，眼看何延宾就要追上她，扬起了长刀…… 第3章 （下）危机 嘟嘟嘟……嘟嘟…… 手机的震动把她从噩梦中拉出来。她迷糊地抓过手机。 “喂？欣欣。” “姐，你的账号……你赶快看看，评论区。” 谢欣欣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让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打开账号，翻看起来，看到那些照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被保安按在床上被绑。她面如死灰目光呆滞，口角流涎歪躺床上。她癫狂发作表情狰狞…… 这些照片。这些照片，都是谁拍的？？谁，发出来的？ “姐。”谢欣欣颤抖着问，“你怎么看？” 怎么看？ 自己好像突然被扒光了放在大庭广众之下示众。像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刚刚还称她为仙女的王编导，不作声了，眼中也没了期待，变成了嫌弃。其他人也没有了先前艳羡的目光。 仙女被扒光了衣服。仙女其实是疯魔。 “姐……” 才毕业两年的谢欣欣，还未见识过世间的黑暗，心中还拥有着少年的憧憬。此刻，她的三观倾覆，她的信念在风雨中飘摇。 眼泪喷涌而下。 “快去报告主管吧，别误事了欣欣，这可是我们家的达人，这事不小啊。”控评催促她。 “我知道。”她啜泣着，“姐，我在公司这边先去处理一下，等会联系。” 陆沉霜放下电话，坐起来，双臂抱膝。 何延宾昨晚警告她，他确实做到了。 她凄厉地咧嘴笑了笑，心房被撕扯得稀碎。 这可是曾经她用生命来爱的男人啊。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他先是毁掉她的身躯和脑子，现在，不惜毁掉她的名誉。 她辛苦营造的“女神”形象，顷刻颠覆。那些粉丝，往日多么地追捧，如今就多么地落井下石。 谁能忍受自己倾慕的女神，竟是一个精神病人呢？ 她脑中空白了很久，想起来一个人。 “乔律师，很抱歉打扰您，您现在忙吗？” “哦不忙，陆女士，您有什么事吗？” “我……” 她艰难地，尽量清晰地把情况讲了一遍。 “陆女士，这里面有几个问题。第一，医院在患者区域和一定的私密区域是具有禁止拍照的规定，在精神病院偷拍您的照片并传播出去，涉嫌侵犯您的隐私权。第二，如果您说的事实，您并没有罹患精神分裂症，医院却强制您服用精神分裂症的药物，这涉及医疗事故和涉嫌犯罪。第三，如果这是您的家人指示医院做的，您的家人也涉嫌犯罪，您可以考虑报警。第四，在网络随意传播他人隐私，也是侵犯您的隐私权，可以向网络平台申述删除。” “谢谢您，乔律师。”陆沉霜虚弱地说，“乔律师，我可以委托您做我的代理律师吗？可能有很多事情需要您帮我处理。” “当然可以。陆女士，您可以来我们律所详谈。” 陆沉霜生怕乔律师忌惮何家的实力，而不愿为她代理，一听对方愿意，立马下床。 “好，我现在就过来。” ———————— 第3章 （上）思考对策 谢欣欣和陆主管垂手低头站在脸色铁青的沈总面前。 “这是签了个什么祖宗回来！”沈总龇着牙，“这才两天，就搞出这么大风波？” “沈总，但她首播就有这么好的成绩啊，至少我们公司的达人没有比得上的。”谢欣欣嘟囔着，“所谓人红是非多嘛。” “这是非也太多了吧？刚做账号，就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出这么多水军黑她！”沈总接连敲着桌子，“她是何家人，能这么搞她的，实力起码与何家不输上下，你说我们公司怎么做？” 谢欣欣差点没把那句“就是何家干的”吐出来。 “作为我们公司旗下的达人，出这样的事，公司出面维护，得罪搞她的大佬，不维护，寒自家达人的心。”沈总长叹一口气，“陆主管，你说，该怎么办？” “要不，还是和她解约吧。”陆主管低声说，“条款中约定了造成负面影响公司可提出解约。” “那不行啊！”谢欣欣着急地说，“这点小事就解约，其他达人怎么想？达人们签约公司，不就是图出事了身后就公司站台解决吗？” “小事？？”何总不可思议，“谢欣欣你再给我说一遍？” “沈总，咱家又不是没打过水仗。这种明显的抹黑，对陆沉霜的打击多大啊，我觉得我们应该为她出头。” “出头？”沈总给气笑了，“谢欣欣，你是来过家家的哦？你看下跟她相关的词条搜索量、话题量、知名博主转发量，对一个新人来说，这就是冲着搞死她去的，你估算一下这是多少钱的量级的水仗？你来出钱？上次我就说，公司给你来开算了！” 谢欣欣不服气地把头扭向一边。 “沈总，要不还是召集公司高层开个会吧，看看这事怎么处理。处理不好，还真怕影响达人的心态。”陆主管说。 “嗯。”沈总点头，朝办公室门外喊，“杨秘书！” 杨秘书应声进来。 “安排各部门主管级别以上的人员到2号厅开会。” “好的。” “谢欣欣，你先滚回你办公室，等通知。” 沈总不耐烦地挥手。真是看着她就头疼啊。 另一边，陆沉霜已经和乔律师会面。 在朗乾律师事务所高大的落地窗前，浑身充满精干气息的乔律师，正坐在会客沙发上，见陆沉霜进来，起身迎接。 “乔律师。” 陆沉霜一身落魄地站在律师面前，眼里写着按捺不住的慌乱。 上一次她来时，是在律所一个普通会客室里与律所见面。这一次，乔律师换了贵宾会客室，表明她是贵客。 她望着一尘不染的玻璃外，一片暖日明霞光烂，阳光炽烈的热，给了她些许力量。 “请坐。” 乔律师招呼她坐下，并为她送上一盏茶。 “我看了下网上关于你的资料泄露。”乔律师双手放在膝盖上，“这种雇佣水军铺天盖地散发信息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有，数量大，追溯难，追究难，很多明星被搞得身败名裂，都没办法处理。就算你知道背后主使是谁，也没有证据的吧？” “就是说，我的照片被泄露，没有办法处理了？” 第3章 （下）委托律师 “并不是。就如电话里我所说，这些照片的传播，侵犯了您的隐私权，如果您并没有罹患精神分裂症的话，那么这些言论还涉嫌构成诽谤罪。所以，陆女士，您最好有权威医院的诊断报告，我们律师可以代您向这些平台发送律师函，要求平台撤下您的相关照片和删除相关评论。” “权威医院？” “比如省级医院。另外，从我个人角度，给您的建议是，蚂蚁不与大象掰手腕。您现在还是不要与何家为敌，先言和，给自己时间空间立足，成长。” 陆沉霜一震。 确实，她在有了几万粉丝，看到何家对她有所忌惮后，有些放松，往日的积怨不再压制，开始跟他们硬刚。但区区几万粉丝，在庞大的何家面前，就如沙砾一般，仍然是微不足道。 还是大意了。她太轻敌了。 何家怕她爆出他们的恶行，是顾及他们的颜面。而她的短视频和直播间里，那些男粉丝赤裸裸的占便宜，则完全不给何延宾及何家留尊严。 “而关于医院的事，您现在的实力也不够去挑战一家医院，何况医院和何家之间，应该还有一些龌龊的事，这牵涉到刑事责任，不管是报警还是起诉，或是向医院的管理单位举报，都是极其艰难的……”乔律师注视着两眼无光的陆沉霜，“陆女士，我们现在还是低调一点吧。忍辱负重，将来方可谋事。” “您说，我们？” “对，我们。”乔律师微笑道，“您不是想要委托我做您的代理律师吗？” “乔律师，您明知道何家在西海市实力雄厚，您还帮我……” “不怕得罪他们吗？是吧？”乔律师把一张名片往她前面一推，“看看我们律所名字是什么？朗乾。朗朗乾坤，昭昭日月。” “岂容宵小跳梁。”陆沉霜接着说。 “对了。我们不怕任何人。有后台的不是只有坏人。”乔律师站起来，“确定要委托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签合同。” “乔律师，我很愿意签合同，就是不知道处理这事需要多少费用？我现在没有太多钱。” “这没关系，我可以少收一点。如果以后您还有需要我们服务的地方，就等您发达之后，再正常付款。” “您这么看好我？”陆沉霜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当然。南郡大学的高材生，短视频又做得那么好。这世界，只有强人才会招人记恨，谁会花这么大价钱去搞一个庸碌之辈。” “哈哈哈，您说得真有道理。” 陆沉霜心中开怀了不少，跟着乔律师走出贵宾会客厅。 中午时分，大致传媒的高管会议结束。陆主管带着开会结果，去找谢欣欣。 朗乾事务所大厦的下面，陆沉霜怀抱着律师委托合同，就像抱着一颗定心丸。这世上坏人很多，腌臜事也很多，但宇宙有天道，人间有法律。 只需拥有对正义不灭的信心，勇敢地走下去。走向光明。 —————— 第3章 （上）公司竟然决定支持 “陆主管，怎么样？” 谢欣欣午饭都没心思吃，就坐在办公室等消息了。 “会开到一半，公司有股东过来了，表示支持陆沉霜。” “啊？股东都出动了？”谢欣欣咂舌，“我就知道我学姐魅力大。” “幼稚。有的东西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简单。” “嗨，我不管那么多。”谢欣欣满血复活了，“反正公司支持学姐就行。接下来有没有方案啊？” “当然有。这个方案做好了，不仅会消除负面影响，也许直接就成KOL了。” “是吗，快给我讲讲。” 谢欣欣拉着陆主管坐下来。 陆沉霜离开律师事务所后，立即赶到大致传媒。 “学姐，公司给你出解决方案啦。”谢欣欣一脸兴奋，“这件事解决好，你可真算一举成名了。” “是吗，讲来听听。” “姐，公司为你去联系知名的心理学家，你去做一个咨询，由专家向大家科普抑郁症和精神分裂，以及家庭关系对此类疾病的影响。全球约有3.5亿抑郁症患者，它其实是一个常见病了，但大众对它还是了解甚少。还有精神分裂，它其实就是一种普通的大脑疾病，却被大众看成洪水猛兽。” 没想到这和律师的建议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的律师建议我去省级医院做一个权威鉴定。” “可以啊，二者同时进行，不冲突。我们再好好规划一下，如何来呈现这个内容。” “没想到，何家那么大的背景，律师和公司都没有放弃我。”陆沉霜感慨道。 其实公司是想放弃了。但是可能个别股东对你有啥想法。 谢欣欣瘪嘴皱眉。 “你干嘛呢？啥表情？”陆沉霜好奇地看着她。 “啊，没事！” 谢欣欣的肚子发出咕咕声。 “呀，没吃饭吧？” “嘿嘿，刚刚吃不下。” “我也没吃，一起吃顿？”陆沉霜摸摸她肚子，“上次你请我，今天我请你，我给你喂撑。” “行，姐，就不跟你客气了，走走走！干饭！” ———————— 何家的晚饭很少有全家聚齐的时候。何延宾父子长年有饭局，平时都是于君和孙女孙子吃。 “现在我们何家真是成圈子里的笑话了。这几天的太太聚会我都没脸去。”于君对着一大桌菜一点胃口也没有。 “这不这两天我们的饭局也都推了。”何泰安给妻子夹一块鱼肉，“在家安静几天。” “你看你娶的好媳妇。”于君对着何延宾没好气，“当初叫你不要娶这种农村女，你不听，这种家庭背景的女人，给我们家一点忙帮不上，偏偏又是个高材生，还难对付。” 何延宾默默喝掉半杯香槟。 当初他为什么非要娶陆沉霜？那时他还拥有着少年之心，从小看多了上层社会的尔虞我诈，陆沉霜身上的干净、一尘不染，是他心灵的净化剂。但毕业后真正踏入社会，他还是渐渐被那个大染缸染黑了灵魂。 “不说那些了，娶都娶了，说啥也改变不了。”何泰安说，“现在就是先逼她退网，网络上混不下去再说。” 第3章 （下）心烦意乱的何家 最近何延宾心绪混乱。一方面他痛恨陆沉霜给他和他家带来极其负面的影响，一方面，她进了趟精神病院，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不仅恢复了以往的美貌，而且，还多出了种摄魂勾魄的美。 他一边被勾着魂，一边有着戴绿帽子般的耻辱，两种情感混合又冲突，令他焦灼难耐。 其实他内心底，还是对她有一点感情的，毕竟他们曾真心相爱，她为他生下两个孩子。 但那个事发生后，他对她的身体就多了几分厌恶和心理阴影，一点也不想触碰她。 要是那件事没发生，该多好……那样，他和陆沉霜，还有可能冰释前嫌，重回恩爱。 何延宾一口闷掉杯中剩余的酒。 而他不知道，陆沉霜对他的感情，已经在精神病院里，消磨殆尽了，只剩无尽的恨；在被他骂是“鸡”之后，更是有了鱼死网破的冲动。 何泰安手机在桌上边震动边响起很低的铃声。 “大哥打来的。” 他忙按接听。 “二弟啊，你家儿媳是真能闹腾啊。上次去精神病院惊动了分署领导，这次，更牛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你家有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大哥，唉。”何泰安不知道说什么好。 “哈，这次连老爷子都惊动了。老爷子吩咐，这周安排一次家庭集会，何家所有人都参加，具体时间地点，定好再通知。” “哥，老爷子有没有说我什么？”何泰安担忧地问。 “老爷子怎么说你，到时候你当面听就行了，不必问我。” “啊，是，是。” 何泰安在家族里存在感真的极低。可以说，他在兄弟几个中，是卑躬屈膝的那个。谁让他真的能力有限，又不招老爷子喜欢呢。 全家集会。他又得见那个后妈刘姨，还有那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了。 他连叹几口气，饭也吃不下，径直上楼休息了。 “老公，老公！”于君朝他背影喊道。 见老何不理她，她筷子一放，也离席回房了，只剩何延宾独自饮酒讨醉。 李阿姨在给亦辰喂食。亦辰边吃边啊呜啊呜地指这个菜，指那个菜。 “小亦辰，慢慢来，想吃什么阿姨都给你夹。” 亦辰最喜欢吃清蒸虾仁。甜甜脆脆，一口一个。 予星看着阿姨给弟弟喂饭的场景，脑海中依稀浮现出自己小时候，也是坐在儿童餐椅上，“那个女人”微笑着给自己喂饭的画面。 自从她打了自己，就没再见过她了。奶奶一提到她，就厌恶和鄙夷，幼儿园的老师，却天天歌颂母亲。 到底，“妈妈”是什么？她一直好困惑。 小亦辰用仅有的几颗牙齿嚼着虾仁，吃得正高兴，忽然张开嘴大声喊道：“妈！” “什么？”李阿姨问。 “妈！妈！” 亦辰再次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喊妈妈，是吗？”李阿姨很温柔。 亦辰点头，接着又喊：“妈！” 何延宾醉醺醺地瞟着自己儿子。这家伙，想妈妈了。哈哈。他长大了，要是知道，爸爸，爷爷奶奶，这样对他妈妈，他会怎么样？ 予星皱着眉看着弟弟。 “你想妈妈了？她会啪，这样打你的。”她模仿着大人大巴掌的动作。 亦辰似懂非懂地看着姐姐。 予星撅着嘴，也跑上楼去。 “李阿姨，给我拿一瓶红酒过来。”何延宾摇摇空酒瓶，头往桌上一枕。 本来是多美好的四口之家。 第3章 （上）为抑郁症发声 省医院的精神科门诊，等候区坐满了人。来自全省各地的患者，手里拿着挂号单，等着叫号。 陆沉霜却不需要等待。公司联系好了专家，挂了连续的3个号，为她留足了诊治以及和专家沟通的时间。 谢欣欣带着摄像师，全程为她录制了视频，在回程路上，就发给剪辑师剪辑。 “亲爱的朋友们，我是陆沉霜。我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女孩，在上大学时，遇见了我的真命天子。大学毕业后，我与他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很可惜，我们验证了那句古话：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在纷繁的婚姻生活和家庭矛盾中，我们的爱在渐渐消磨。在生下小儿子后，我患上严重的产后抑郁，虽然拥有了一儿一女，我的人生却坠入了地狱。我的先生没有更好的办法，把我送入精神卫生院治疗。药物治疗我抑郁的同时，也重创了我的大脑。所幸，那是我最难熬，也是我涅盘重生的时期。在病情稳定后，我出院了，也暂时离开了家，留给我和我的先生冷静的空间。今天，我来到了省医院，有幸约到了全国知名的精神科专家，为我复诊。” 她自述的同时配上了在医院就诊检查的画面，接下来专家出面了。 “很多人对抑郁症以及各类精神疾病存在着误解。比如精神分裂，大家会鄙夷地去说，这是一个疯子。事实上，所有精神类疾病，它们只是，大脑生病了。大脑和我们身上任何一个器官一样，也会生病。心脏病、胃病、肝病、肾病，大家都能理解，但是一到大脑，就理解不了。在中世纪，精神疾病被认为是被魔鬼附体，那是因为当时的科学还不够发达。现代医学的发展，让我们能更多地探寻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大脑。在科学如此发达的今天，我们不应该对心理及精神疾病抱有偏见。相反，我们应该给予病人更多的关爱，身心疾病，既要用药物，也要用‘心’来治愈。” “我的复诊结果，是抑郁症已痊愈，无精神分裂症。”陆沉霜对着镜头展示着报告单，“全世界的抑郁症患者有4亿人左右，就是说，大概每20个人里，就有一个人有抑郁症。很多人无处求助，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病人’。关注我，我会用自己的经历，帮助所有迷途的、正处在痛苦中的朋友。” 剪辑师配上一段恰如其分的音乐，这段对抑郁症的注解，听起来十分感人。 视频发布出去，陆沉霜如释重负，长长吁了口气。 “这几天都没睡好，欣欣，我睡一会，到西海了叫我。希望醒来一切跟预计一样。” 谢欣欣把一块披肩叠起来放自己肩上；“学姐，睡我肩上，舒服一点。” 陆沉霜枕着柔软的披肩，感受着学妹炽热的体温，一股温馨的充盈传遍全身。 车身时不时颠簸着。她如躺在摇篮里一般，沉沉睡去。 第3章 （下）完美反击 乔律师将陆沉霜发来的诊断报告打印下来，附在律师函中，约快递将函发送给几个大平台。 他打开乐音，看到她的账号新发布了两条视频。第一条是就诊过程和专家的解说，第二条，是一张她背影的照片加上一段勇往直前的配乐，文案：所有陷在抑郁症里兄弟姐妹们，不要怕，跟着我，勇敢往前走。 两条视频都有数万赞了。 评论区一改之前的毒舌和揶揄鄙夷，全是正面评价，尤其第二条，引起很多人共鸣，都在下面讲述自己抑郁的经历。 粉丝在持续增加。 谢欣欣一直关注着各平台的数据，所幸都在意料之中，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总算是长长舒了口气。 永城广告公司。 “白总，我们之前控评是做到位了的，只是今天他们新发的视频爆度比较高，话题也敏感，我们不能明着去攻击抑郁症患者，这是要被大众反击的。” 高总监吸着烟，站在窗户边，给何家的人解释着。 “不要说那么多没用的，我们的要求是做死这个账号，她出一条视频你们就搞一条，现在她反而涨粉几万，务必马上把这个势头压下去。钱，不会少你们的！” “行。”高总监猛吸两口后，把烟头杵在烟灰缸里。 挂了电话，他到办公区，对着一众员工大声说道：“今天加倍用水军！能怎么黑怎么黑！再多联系几个大博主，文案猛一点也没关系，给她把热度压下去！” 谢欣欣一行到了西海后，车直接开到了公司。 “姐，醒醒，到公司啦。” 陆沉霜在温柔的呼唤中醒来，第一句就是：“账号如何了？” “哈哈，正邪大作战。” “什么意思？” “诶，边下车边说吧。”谢欣欣扶着陆沉霜下车，“视频达到了我们预料的效果，却引起了对方的猛烈反扑。但抑郁症太能共鸣了，现在粉丝们正自发地回击那些攻击你的水军。哈哈哈，太有意思，跟星际大战一样精彩呢！” “啊哈！”陆沉霜也忍不住笑了，“我来看看。” “欣欣！” 没想到一进公司就迎来陆主管的热情迎接。 “陆小姐，你好！” “陆主管好！”陆沉霜礼貌回应。 “这一仗太棒了！反击完胜啊！”陆主管喜不自胜，“真的没想到这个账号直接可以成为KOL了。” “这下不能质疑我的眼光了吧。”谢欣欣特别骄傲。 “嗯。眼光不错。” “本来一开始我们还想买点流量，但是事实证明，我姐根本不需要买流量，我姐，就是流量——” 谢欣欣比划出火箭冲天的动作。 “哈哈哈！” 大家被谢欣欣逗比的样子逗笑。 “姐，要趁着这波流量，争取能把数据顶到下一个流量池，现在开会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规划。” “好，没问题。” 陆沉霜不顾这几天的打击带来的低落和疲惫，跟着小组进了会议室。 她真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团队作战。她不是一个人。这一点真的令人力量倍增。 第3章 （上）乘胜追击 “这次是小蓝书爆发得最牛的一次，关注评论的大都是宝妈。娱手还是和之前一样，在几个平台中数据最弱。乐音，依然是各方面最强的，点赞评论关注最多，男女比例也均衡。” “所以接下来还是重点发展乐音，乐音上做KOL没有问题。小蓝书主要做女性话题。娱手，就先跟着乐音的视频发。” “乐音的内容，我接下来想做几条已婚女性如何从抑郁中走出来。”陆沉霜说，“这是我最近最想表述的东西，也是我亲身的体验。文案我可以自己写。” “可以。”谢欣欣点头，“姐，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你在群里@大家。” 大致传媒开心的时候，就是众城广告苦闷的时候。甲方的钱如流水般花出去，反而给对方的行情推波助澜。 大量水军的进攻，让真正的粉丝们愤怒不已，自发反攻他们，并且揭露了他们只是“数字用户”。一些正义的博主开始为陆沉霜发声，指责背后搞她的势力；那些收钱污蔑她的博主，也遭到了网暴，掉粉不少。而平台在收到律师函以后，也主动下架了部分发表不适言论的博主的视频，删除了大量明显的水评。 毕竟，邪不压正。 陆沉霜趁势连开几天直播，讲述自己如何从身心的最低谷一步步走出来，正常地社交、工作。 何延宾趴在床上，正在播放陆沉霜直播的手机被自己打到床角，快要掉下去了。 她甜美柔和的声音，就像大针一样，一下一下扎着他的心。 他真的，从未预想过自己的妻子，会有这么大魅力，会有千千万万的人追捧。 忽然，电话铃声打断了直播。 这个点了，还有谁打电话？他烦躁地翻滚过去一看，乖乖，陆大维！ 这个瘟神打了好几遍电话讨要那50万了，看来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喂。”他接通，“你又来问那50万？不是说了这次没有吗？” “姐夫，我看到我姐的视频和直播了。”陆大维慢吞吞说话，“她现在抑郁症和精神分裂都痊愈了，那可是我们家精心照顾的结果，完美完成你交给的任务啊！50万，怎么能没有呢？” 何延宾每一次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真的没法说“任务是看住你姐，让她吃药吃坏脑子”啊！ 但是他们家没有看住陆沉霜，还让她跑出来，让事态发展成这样，还要让他拿出50万，那也是万万不能忍受的呀！ “我最近资金紧张，你别总来烦我了！说没有，就没有！” 何延宾不客气地挂掉电话。他最近情绪有点崩，也不想跟陆大维这种二流子掰扯了。 他爱咋咋地吧。不信他能把何家吃了。 “怎么说？”可昑看了看通话结束的屏幕。 陆大维牙齿咬着嘴唇，表情怪异。 “他爷的！这是玩我们啊！说了给50万，就必须给！这钱，我陆大维非给他薅出来不可！” ———————— 第3章 （下）何泰安的计划 “怎么薅啊？”可昑翻个白眼，“钱在人家手里，不给你就是不给你。上一次的20万，不也没给你么。” “别提上次！”陆大维摆手，“我这儿账都给他记着呢，到时候通通吐出来。” 上一次，就是亦辰的百日宴上，陆大维照例带了一帮亲戚，围着何延宾要钱。他在姐姐的婚礼和予星的百日宴上，可是搞了几十万。 结果，那一次何延宾没给面子，直接叫来十几个保镖，把那一帮子人轰出酒店。 “不是我打击你，你有啥能耐，人家就不给你了，你还能咋地？” 可昑嘲讽的表情让陆大维受到了刺激。 “我还能咋地？？”他原地爆炸，“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咋地都行！大不了坐牢！他何家敢吗？” “人家有保镖，有势力有后台，有钱，还真的怕你？算了吧，以后别招惹人家了，让人看笑话。” 可昑跑到床上蜷起来。 “你……你啥意思？”陆大维瞪着她。 “没啥意思。就是看到，你姐夫家有钱，你姐也能赚大钱，就你，啥也不是。也不知道嫁给你图啥。” 陆大维愣了几秒，没说出话来。 “你等着。”他憋了半天，终于吐出来几个字，“你好好看着。” 他踩着大拖鞋啪啪地走出卧室。 可昑从被子里伸头，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笑。 好长时间没啥收入了，她得刺激刺激这个二愣子老公，该想办法搞钱了。 何泰安接到通知，家庭聚会在周六晚上，栖溪庄园举行。 栖溪庄园位于西海市的西郊，占地30亩，因古建筑和湿地风景闻名远近，却也只是何家众多地产之一，由何家三儿子，也就是何泰安继母的大儿子，何岚高打理。 何岚高三兄妹比何泰安兄弟俩年龄差上了一轮。40上下的他们，正当壮年，年富有为，何老爷子把很多产业逐渐转移到他们名下。他们和老大何应晖，共拥有何家百分之六十的产业，而何泰安只有不到百分之十，这还是因为作为二哥占到的先手。、 这几年，何泰安在家族中努力表现，尽力讨老爷子欢心，希望能多分点家业，毕竟自己的儿女也都成年了，自己这一支，绝不能势弱。 儿子何延宾还算优秀，上了985大学，女儿何佩佩在德国留学，深造船舶专业，明年回国。 何家的船舶工业，是十数家央企的重要供应商，也是何家最核心的产业，一直由何老爷子亲自管理。多年来，何家子女一直都觊觎着这个香饽饽，暗流涌动。 何佩佩虽然是女生，却天生在工科方面有浓厚兴趣。她从小就喜欢造东西，三四岁就能用泥巴堆建出复杂的大型城堡，十岁起就参加各种发明创造比赛，获得很多奖项。 何泰安夫妇对这个小女儿寄予了厚望，就指望着她，带着技术，能打进船舶产业。 他们让何延宾往商管方向发展，这样，一对子女，一个技术，一个管理，算是绝佳搭档。 在陆沉霜闹出事之前，他们的计划可谓完美。何延宾涉足的领域，都还做得不错，何老爷子也是颇为关注远赴德国的孙女。 第3章 （上）人生中第一个自己的小窝 陆沉霜搬家了。 每天录制视频和直播很打扰他人，她找了一间小公寓，搬了过去。 公寓是双层的那种，一楼用来办公，二楼居住，总共120平，宽敞明亮。 她最近直播收入颇丰，公司还贴补了她一些房租，她付完租金，还把许婧媛的2万块还上了。 谢欣欣送了她一堆家居用品，帮她布置房子，忙活了大半天，一切完工后，下午的余晖正好从落地窗洒进客厅，房子里一片光亮。 “来歇会。” 陆沉霜煮了奶茶端过来，拉着谢欣欣在靠窗的榻榻米躺下来，俯视20楼的风景。 秋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把屋子里的每一处都吻了一遍。陆沉霜感受着阳光和风，心中升腾起一种安详。 小时候住家里，大学住宿舍，毕业后住何家。 20多年来，终于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窝。自己赚的钱换来的，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不需要忧心相处问题，就单单纯纯只有自己，随心所欲。 “我说这是我第一次自己一个人住，你信么？”陆沉霜问。 “没自己单独住过吗姐？” “没有。” “一个人住酒店，旅馆，也没有吗？” “没有。” 和何延宾在一起之前，没钱去住。在一起之后，出行栖息都是两人同行。 “哦，有的。”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在哪里住的？” “精神病院。” 谢欣欣正懒洋洋地把头枕在手臂上，转头去看学姐。 说到精神病院，学姐已经没有什么伤痛了，而是释然。这段时间，广大网友的安慰，鼓励和支持，给了她很大的抚慰和力量，那段不堪的过往，伤口几乎已被抚平。 电话响了。 陆沉霜极不情愿地从那种无比松懈的状态拔出来，起身去拿桌上的手机。 何应晖？ 她嫁进何家几年了，何家长辈从来没直接联系过她，今天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大伯好。”她礼貌地问候。 “英英啊，最近怎么样啊？抑郁症有没有好一点？” 虽说是疑问句，但语气明显表明对方心知肚明。 “嗯，差不多好了。” “那就好。我打电话，就是通知你一下，这周六有家庭聚会，何老爷爷点名你一定要参加。” “啊？” “家里呢也是很关心你的，你最近的事情，老爷爷也都在关注，到时候一起，好好聊聊。” “好，我知道了，大伯。” “时间和地址我信息发给你，到时候你单独过去就行，可以吗？” “好，可以，大伯。” “那就这样，周六见。再见啊。” “再见。” 对面传来忙音。 陆沉霜手持电话，还没愣过神。 什么意思？何老爷子也在关注自己，要好好聊一聊？ 看来最近自己搅起的风波还真不小。 大伯父也是够体贴，特意叮嘱让自己单独去。看来是对自己跟夫家的矛盾了若指掌啊。 “怎么了姐？谁啊，你脸色这么不好。”谢欣欣坐起来。 “何老爷子要见我。何家的掌舵人。”陆沉霜撩撩额发，“事情可能不简单了。” 第3章 （下）准备辞掉教课工作 谢欣欣也沉默了。过一会儿，她说道：“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你又没杀人没犯法，怕什么呢！再说，你还是受害者呢，是何家先对你不义。把自己媳妇送精神病院，还真没几家人做得出来。” “不说那事了。你没进过那个圈子，他们可不讲道理的。” “什么圈子又如何，还没有国法了？我们都是公民，受到法律保护，他们再有权有势，还能凌驾法律了？”谢欣欣义愤填膺地说。 “嗨，那你还说对了，他们真可以。只是看用什么手法而已。”陆沉霜淡淡地说，“比如他们把我送精神病院，诊断我是精神病人，我又能如何。” 这时天色稍泛暗色了。 陆沉霜看着垂头的谢欣欣，忽然想起晚上的课。 “呀，我得要准备去上课了。还剩个吃晚饭的时间，跟我一起到楼下随便整点吧。” “好的。” 公寓楼下的一家便餐店，两人点了三个菜。 “这水煮鱼不错啊。” 谢欣欣是个小吃货，一点美味，就让她心中阴霾散去。 “还行。”陆沉霜边吃边点头，“这一排的餐馆还不少，每天换一家尝尝看。” “姐，你心理真是强大。”谢欣欣夹了一大块鱼放嘴里，“你这些遭遇，换成我，估计早就投降了。” “其实我也没那么强大，只是很多时候想到孩子。”陆沉霜望望店门外行色匆匆的路人，“为母则刚吧。我害怕见不到孩子，害怕孩子没有妈妈。” 不得不说上天的设计真是神奇。女性本为弱者，但一旦做了母亲，便能爆发出百倍的能量，成为最坚韧，最顽强的存在。 “待会我把今晚的直播脚本发你，你上完课再看吧。对了，公司在考虑让你接广告和带货了。已经有不少商家在咨询了。” “这么快？”陆沉霜想了一下，“我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商业化吧。近期的视频和直播内容都是励志分享，突然插入商业的东西，很影响观感。” “嗯，我也觉得。我会把姐你的意思传达给公司。好好做内容巩固一段时间，再考虑商业化。” “还有就是，没想到做自媒体要消耗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我在考虑要不要辞掉代课的工作了。” “代课只是过渡嘛。以姐你的能力，也不可能永远做代课老师。” “今晚我跟校长提一下。” 晚上第一个学生是个很可爱的初二女生。她一听陆老师说可能要辞职，浑身都着急起来。 “陆老师，您不能辞职啊，我期中考试不能没有你辅导啊。” 看着快哭的小女生，陆沉霜也犹豫起来。 这个女生接受能力慢，同样的知识别人听一遍就会，她需要两三遍。但是一旦懂了之后，她就能理解得很深刻，还能很多知识点融会贯通。陆沉霜找准了她的特质，为她补了一个多月课后，她的数学成绩提升明显，小测能上90分了。 所以，陆沉霜的课时费增加了一倍，家长们都欣然接受，并且有很多人还排队等陆老师接课时。 如果她身上不是有沉重的背负，她还真的乐于好好做一名老师，传道受业解惑，改变一个个孩子的命运，这样的人生太有意义了。 第3章 （上）辞职前的准备 两节课结束后，校长有些着急地走进小教室。 “陆老师，听学生说，您想辞职？” “周校长，挺抱歉的，我跟传媒公司签约了做自媒体，两份工作恐怕不能同时胜任。” “陆老师，您跟我来。” 陆沉霜跟着校长走进她的办公室。 周校长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拉开抽屉，拿出一叠合同。 “陆老师，您看，我们机构和家长的合同约定，不能随意更换任课老师，必须得到家长同意。有十来个家长还签了预约协议，等着排您的课。” 陆沉霜接过合同，翻了翻。 “周校长，预约的这一些，麻烦您取消吧，我是真的没那么多时间。”她满怀歉意地说，“目前带的学生，我可以继续带到他们的课时结束。” “只能这样吗陆老师？” 校长瞥了瞥那一叠预约协议，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活生生地飞走。 “嗯。”陆沉霜点头，“非常感谢这段时间您的关爱，但我真的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校长深吸口气。 “哎。其实我明白的，陆老师。我也是您乐音账号的粉丝，其实您做自媒体，也许能给更多的人带去帮助。” 接下来的两天，陆沉霜把另一家机构的工作也作了交待。有一个高中生，只剩下4个课时，家长拉住陆沉霜求爹爹告奶奶地央求，给他们孩子再续上几十节课时，她也只能婉拒。 她在大学同学群里发了一条信息：“有准备在西海市找教培工作的同学请联系我。” 第三天，一个男同学私信她，问具体情况。 “于海是你啊！你不是在你老家干机构吗？” “是的，我跟别人合开的机构，准备做连锁，西海市不就在我们隔壁吗，想过来探探市场。” 陆沉霜大喜。于海特别擅长数学教育和解题，他的培训机构也做得很大，如果他能来替换她，家长们肯定会同意，她也不用感觉歉疚。 她跟于海大概沟通了一下，于海答应尽快安排时间过去试课。 周六，陆沉霜推掉所有工作，先与乔律师见面，细细谈了一下回何家如何跟整个家族谈判的一些策略和法律依据。 然后她回家换上一套紫色缎面的连衣长裙，配上苏绣的流苏披肩，头发梳成发髻，戴上一对墨翠耳环，活脱脱的人间贵妇，气场十米。 为了这个家庭聚会，她真是斥巨资购买的这身打扮，最近赚的钱所剩无几。 人和人之间的较量，其实是在于气场间的较量，往往在碰面的第一瞬就决定了胜负。财富可以带给人巨大的能量场。何家人个个身家百亿以上，豪气十足，一无所有的陆沉霜，行头上至少不能掉链子。 她精心打扮完，穿上黑色高跟鞋，发觉自己浑身在微微发抖，甚至有些站不太稳。 是啊。蚂蚁即将与大山会面，哪个蚂蚁会不颤抖呢。她一个人，连何延宾一家都不太应付得来，更别提整个何氏家族了。 ———————————— 第3章 （下）栖溪庄园 她打车抵达栖溪庄园时，离聚会开始时间还有半小时。为了不太早进去引起尴尬，她围着庄园的外墙溜达了起来。 外墙不高，园内的绿植郁郁葱葱，都忍不住往墙外伸出红杏绿叶，各种在秋天盛开的花朵，拼命释放着香味，引得她好想爬上墙头去嗅闻采摘。 她在手机上搜索“栖溪庄园”。 虽说是何家的产业，但跟她无甚关系，所以以前也从未关注过它。 网上有很多庄园的图片。没想到在沿海省份，竟然有类似江南水乡的古代建筑，与湿地风光相互辉映，地下还有中等规模的红酒酿酒窖。 何岚高把此处作为他应酬交际的宝地，每每有重要人物接待，都是请到庄园，喝美酒，尝佳肴，园内风景往往令来客大饱眼福。 快到时间了，陆沉霜回到入口大门，对安保道：“何延宾的妻子。” 安保随即鞠躬：“夫人好。” 然后其中一人请她坐上游览车，轻快地开动在幽深的小道上，几分钟后，在最大的一处宅子前停下。 安保扶她下来。 门口站着几个统一着装的女佣。安保对她们说道：“何延宾少爷的妻子。” 一名年长的女佣躬身道：“夫人里面请。” 陆沉霜跟着女佣，走进宅子。 一进门，里面的开阔空旷令她震撼。三层楼高的空间，顶上木质的横梁错综交汇，复古的大小灯具坐落其间，中心的大型莲花灯发出柔和的黄光，四周环绕的射灯与照明灯星光点点。 大厅里的陈列很像电视剧里的皇宫宴席。正前方的铜制长方桌气势磅礴，两边是竖放的红木长方桌，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菜香扑鼻而来。 而何家人们早已入席，三两低声交流着。陆沉霜一进去，他们停下言谈，纷纷转头望着她，各色眼神，让人局促难安。 陆沉霜躲在自己高冷的妆容下面，努力保持淡定，在女佣的引领下，走到何泰安一家的位置，坐下。 何泰安和何延宾并不看她，于君则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她夹杂在众位何家人中，特别地格格不入。 十几分钟后，厅里突然安静了。 她抬头，看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在两位何家人的簇拥下，走进厅里，在主位上坐下来。 许久不见，何老爷子竟然似乎变得年轻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实在不像是七旬老人的。 她嫁进何家，见过到老爷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春节和婚礼这样的节日和场合，她才能遥遥看上老爷子一眼。也就婚礼那天，她和何延宾敬酒时，恭敬地叫了声“爷爷”，老爷子慈祥地端详了她几秒钟，点点头，说了个好，其余便再也没机会和他说上话了。 老爷子的目光掠过在座的人们，眼里充满笑意。何家全家聚在一起很不容易，就算是逢年过节，不少人也会因各种公事私事缺席。这次，到得还算齐。 他拼了一生，打下如此庞大的家业，此刻看着满座的平辈子辈孙辈们，既欣慰又略感心寒。 第3章 （上）何家会议 每一个大家族，都是看似齐心，实则充满尔虞我诈。如果只是内部相互算计，那充其量也只是内耗。最怕的就是，外族的争抢。 能与何家联姻的，几乎都是大家。陆沉霜真的是例外中的例外。若不是南郡大学毕业，真的半分进入何家的可能都没有。 而这些大家，部分与何家势均力敌，其余的虽比不上何家，那也是有一定实力。何家这块蛋糕实在太诱人了，与何家联姻的这些外族，私下无不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分上一口。 老爷子坐在主位，仿佛面对着一大群笑里藏刀的豺狼虎豹。 “我们何家人，难得在一起聚聚。”他稳健有力地开口说道，“不坐在一起，可能慢慢就会忘记，什么叫一家人。” “我们何家发展到今天，是在座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我们打下无数的产业，在众多领域中都颇有建树，何氏家族，这四个字就是永远的神。” “但是，老一辈兢兢业业的同时，我们的年轻一辈，没有经历过当年的腥风血雨，会有一些松懈，麻痹。” “何家并不是无懈可击。相反，这几年，太多的我们的竞争对手，在试图挖掘我们的资源，抢占我们的份额，挤兑，超越我们。” “这种情况下，若我们何家自己人都不能团结一致，没有凝聚力，那势必不能对外挥出对抗的宝刀。” “我这个老头子还在一天，必定呕心沥血保卫家业。我只怕……咳咳咳！” 老爷子咳嗽起来。不少目光悄悄汇聚到他身上。 他从桌上拿起手帕，捂住嘴咳了一阵子，下面那些试探的目光却被他尽收眼底。 那些人，一听到他咳嗽，就条件反射地想要打探他的身体状况。 “我只怕，有一天，我百年之后，偌大的何家，会徒生祸乱。……所以，今天趁这个聚会，我要宣布几项何家的家规。” 一听到家规二字，所有人眼睛一亮。 所以说嘛，老爷子不可能无缘无故举行家庭聚会。所以，何家人，能推掉的事项，尽量都推掉了，赶来参加聚会。 “第一，何家的产业继承，仅限于婚生子。” 众人当中产生了一些骚动。他们这种等级的富豪，外面有几个女人，有几个私生子，简直就是平常至极。 陆沉霜余光瞥见身边的公公婆婆脸色发暗。 怎么，自己的公公也有私生子？ 再想想婆婆一向对公公的把控能力，以及公公对婆婆的言听计从，又感觉不太可能。 她的婆婆于君，身后的于家，也是个大家族。于君向来强势，恐怕是不能容忍何泰安能在外面养女人孩子，与她生的孩子抢夺资源财产。 “第二，何家的产业股份，只能分配给何氏直系亲属。以往已分配出去的，暂不追究。”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与何家联姻的，无论是娶进来的媳妇，还是嫁与的女婿，多少都持有一部分何家的股份。 而且老爷子说的是“暂不追究”。若哪一天开始追究，那这涉及面就广了。 第3章 （下）鸿门宴 “老爷子，这是在怀疑我们这些不姓何的吗？”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刷地站起来，高声问道。 何泰安一看，那是刘姨的三女婿，三女儿何玫甄的丈夫徐哲。徐哲是军官退伍，分配到西海市人武部，与何玫甄结婚后，调到闲岗，实质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与何玫甄一起打理家业。 老爷子淡然地瞟了他一眼：“何家产业自然姓何，我们这批老一辈打拼时你们还没出生，我们的血汗是为何家后代流的，不姓何，又不为何家全身心付出，还吃里扒外的，不追究你们股份已是客气。” 多人闻此脸色一悚。 老爷子正襟危坐，气宇轩昂，眉宇间尽显杀气，不怒自威。 过去他就是过于仁慈，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导致很多问题愈发严重。再不整顿，恐将伤及根底。 桌上的饭菜热香熏人，众人却各怀心事。今天这哪是家宴，是鸿门宴。 只有陆沉霜大大松了口气。她本以为这是她的鸿门宴，没想到鸿门宴的主角根本不是她。 也是。她只是个小小的博主，全网粉丝总共也才不到30万，那有限的影响力哪还轮得到老爷子亲自过问。 “第三，我手中的产业分配问题，今天要正式声明清楚。凡是何家婚生男子，在我鹤去之后，都会分得一部分，但份额，并不是之前在家族中流传的人人均等，而是根据各家对何氏的贡献程度。”老爷子音量加大，“也就是说，若是对何氏没有贡献，甚至是不利于家族，那就算有十个儿子，也得不到份额。” 大厅一片寂然。两个正怀孕的何家媳妇，默默低下头。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顿时没有了含金量。 良久，何岚高开口问；“父亲，这个贡献程度，怎么衡量呢？” “从资产增值、股票市值、资源扩张等各个方面考量，具体之后我会让董事会详细拟定。” 何泰安抑制不住地蜷起食指轻敲桌面，于君的脸色也达到了最差点。何延宾头歪向一边，陆沉霜看不到他的脸。 哈哈。这一家子能力在何家垫底，一直念想着的老爷子的财产这下看来要泡汤了。 不过还有何佩佩呢。佩佩目前在读船舶的研究生，还有打算攻读博士学位。若上不了博士，明年夏天就会回国，也许能在核心产业上一展身手，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老爷子宣布宴席开始后，沉闷的大厅里终于有了聚会的热闹。虽说是场鸿门宴，但身份地位在那，何家人还不至于失态到基本的礼仪都丢失了，大家斟酒，碰杯，相互问候，敬酒。 陆沉霜倒上一点红酒，微笑着朝于君喊着：“妈。” 于君铁青的脸色还没恢复，碍于情面，端起酒杯，敷衍地和她一碰，把酒喝下去。 “英英。”何泰安隔着于君对陆沉霜说，“今天家宴，待会如果有人来问你一些事情，还是要以我们小家为重，不要去说对咱家不好的东西，啊？脸面还是要的。” 哈哈。现在知道脸面了，早干嘛去了? 陆沉霜心中暗讽，嘴上却还是答道：“知道的，爸。” 第3章 （上） 大灰狼：哦~看外婆啊。你手里拎的是什么呀？ 小红帽（举起篮子）：这是妈妈给外婆做的点心，可香啦，狼先生，你要不要尝一点？ 大灰狼（走到一边）：这点心算什么，这小红帽，细皮嫩肉的，肯定很好吃，看着就流口水。不如，把她和她外婆一起吃掉。（走到小红帽面前）我不吃，谢谢你，小红帽。你外婆家，住在哪里啊？ 小红帽：沿着这条大道，出了森林，再走一刻钟，3棵大橡树下面就是她的房子，房子周围还围着胡桃树的篱笆。 大灰狼（又走到一边）：不如我先去把她外婆吃掉当午饭，等她到了，再吃掉她当晚饭。（再走回去）小红帽啊，你看树丛里那些鲜花开得多美啊！干嘛连头都不转一转呢？！我想，你压根儿没听见小鸟们唱得有多么动听吧? 你这样只顾往前走，就像去上学似的，不知道这森林里有多么快活。要是你给外婆送去一大束鲜花，外婆一定很高兴的！ 小红帽（看了看鲜花，想了想）：对啊！把鲜花插在外婆房里，外婆再吃着好吃的点心，该多高兴啊！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也可以在森林里好好玩一会儿。嗯，谢谢你狼先生，我现在就去采花了！ （小红帽退场） 大灰狼（看着小红帽的背影）：哈哈~我很快就有大餐吃咯~哈哈哈哈~ （大灰狼大摇大摆退场） 第三幕 （小红帽在台上找鲜花） 小红帽：哇~这阳光真好，鲜花又香又好看，这里真是太好了！ 小红帽开始在树丛中采鲜花。 （熊猫出场） 熊猫：诶，这不是小红帽吗？ 小红帽（抬头）：熊猫先生，你好。 熊猫：小红帽，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呀？ 小红帽：我在给外婆摘鲜花。 熊猫：这样啊。在前边有一块地方，有好多比这里更美的鲜花。 小红帽：真的呀，能带我去吗，我想把最美的花送给外婆。 熊猫：当然可以，走，跟我来。 小红帽跟着熊猫走啊走。 小红帽：哇~真的诶，这里的花好漂亮，五颜六色，太好看了。 熊猫：你把最大，颜色最鲜艳的，都摘下来吧。 小红帽和熊猫一起摘花（音乐）。 （兔子出场） 兔子：哎呦呦，哎呦呦，愁死我了，怎么办啊？（看到小红帽和熊猫）咦，熊猫，小红帽，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呀？ 熊猫：我们在给小红帽的外婆摘鲜花。 小红帽：兔子小姐，你好。走上前，你看，这些花多好看，要不要送你几朵呀？ 兔子：谢谢你，小红帽，我不要鲜花，我想要萝卜，我饿了。 小红帽：哪里有萝卜啊？ 兔子：在那边，有一棵很大的萝卜，我拔了半天，也拔不出来。 小红帽：没关系，我们一起帮你拔吧。 兔子：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拔，一定能拔出来。 （兔子带着小红帽和熊猫一起走） 兔子：看，就是那棵。 熊猫：哇，真的好大。 小红帽：对啊，比我还高呢。我来试试看。 第3章 （下） 音乐起，小红帽一个人拔萝卜，拔不出来，朝熊猫招手，熊猫搂着她的腰一起拔，还是拔不出来，两人向兔子招手，兔子搂着熊猫腰，三人一起拔，还是拔不出来。 主持人：小朋友们，萝卜拔不出来怎么办啊，有没有小朋友上来帮忙啊？ （互动1）邀请小朋友上台一起拔萝卜，每个人手拉前一个人的腰，跟着音乐节奏一起做拔萝卜的动作。 萝卜终于拔出来了，请小朋友们回到座位。 兔子（抱着萝卜）：太好了，这下够我吃好几天啦。 小红帽：哎呀，天色不早了，我要赶快去外婆家了。 兔子：谢谢你，小红帽，对了，小红帽，千万不要去森林深处去，森林里来了一只大灰狼，又凶又恶，你路上小心！ 熊猫：再见，小红帽！ 小红帽：再见！ （小红帽，熊猫，兔子退场） （互动2）小兔子乖乖音乐跳舞，小红帽带着熊猫和兔子到台下与小朋友们握手，发糖。 第四幕 音乐起。 （大灰狼出场）可使用鬼子进村的动作 大灰狼从舞台右边前方出场，走到舞台左边，上舞台。 兔子从右边上舞台。 大灰狼：（指着兔子）你，你，给我过来。 兔子害怕地走过去。 大灰狼：说，小红帽外婆的家住在哪儿，怎么走最快？ 兔子：怕你迷路， 我特意画了幅地图，从这里左拐，左拐，再左拐（指着大灰狼来的路线）你就看见了。 大灰狼：（接过地图）果然是小兔子乖乖，我喜欢。 音乐起。 大灰狼沿着来路线又原路走回去。 第五幕 （外婆出场） 外婆(在屋子里扫地）：哎哟，最近眼睛花了，耳朵也听不清了。年纪越来越大了，背也驼了，咳咳咳…… （大灰狼出场） 大灰狼：前面就是三棵大橡树，下面的房子还围着篱笆，那就是小红帽外婆的家把。（绕几个圈，来到外婆家门口，敲门，噔噔噔） 外婆：谁呀？ 大灰狼（压着嗓子）：外婆，是我，我是小红帽。妈妈让我给您送点心来了。 外婆：哦，小红帽啊，我可爱的孙女。呃。。你的声音怎么变啦？ 大灰狼：呜呜，我感冒了，外婆。 外婆（走到门后从门缝往外看）：小红帽，你怎么穿了一身灰色的衣服啊，你的帽子呢？ 大灰狼：我的帽子，路上被大风吹走啦，身上也被吹了一身灰。 外婆：哦，这样啊，我可怜的小外孙女，你快进来吧（开门）。 大灰狼（蹿进门）：哼哼！ 外婆（吃惊）：啊？你不是小红帽，你是…… 大灰狼：哈哈，我是大灰狼，我要吃了你，等小红帽来了，再吃掉她！ 外婆：你……你这个可恶的大灰狼！ 大灰狼张牙舞爪地向外婆扑去，外婆用扫把狠狠地砸到他头上。 大灰狼（疼得大叫）：啊~哇呜哇呜~哪里跑~ 大灰狼追逐外婆，外婆满舞台跑，躲避大灰狼，最后跑进里屋，关上门。 外婆：我把门反锁上了，你休想进来！ 第3章 （上） 大灰狼（边摸头边说）：你这个老太婆！你不出来，我就在外面等着，等你外孙女来了，吃掉她！ 大灰狼找到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躺在地上假扮外婆。 （小红帽出场） 小红帽：外婆！外婆！我来看你了! 大灰狼：门没上锁，快进来吧，我的乖外孙女。 小红帽（推门进去）：外婆好！（走到大灰狼面前）外婆，我给您送好吃的点心和好看的鲜花来了。（大灰狼没有反应）诶，外婆，你的耳朵，怎么这么大啊？ 大灰狼：为了听你说话更清楚呗。 小红帽（想用手掀起帽子，被大灰狼拉住）：哎，外婆，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大啊？ 大灰狼：为了看你更清楚呗。 小红帽：外婆，你的手怎么也这么大啊？ 大灰狼：为了牵你能牵牢一点呀。 小红帽（吓到）：啊，外婆，你的嘴怎么大得那么可怕？ 大灰狼（语气变凶）：为了一口就能把你吃掉！（弹起来，脱掉帽子和衣服） 小红帽（篮子掉到地上）：啊——救命！ 大灰狼（扑向小红帽，小红帽拼命躲藏）：看你往哪逃！嗯！嘿！ 小红帽（躲）：啊，啊！（跑出门外） 两人在台上追躲。 （猎人儿子出场） 小猎人：啊！大灰狼！（拉起弓瞄向大灰狼，射出箭） 大灰狼（中箭）：啊！（倒地） 小猎人（上前）：小红帽，你没事吧？ 小红帽（惊魂未定）：小哥哥，我，我没事。（对着大灰狼）大灰狼，我外婆去哪里了？ 大灰狼（痛得打滚）：哎哟，哎哟……被我吃了！ 小红帽：你，你，你胡说！ 小猎人：我来切开他肚子，救你外婆！（上前要切肚子） 大灰狼：啊，啊，啊——没有，我没有吃你外婆，她，她藏在屋子里。 小红帽：大灰狼，你说的是真的吗？ 大灰狼：真的，哎哟哟，我说的是真的。（连滚带爬地逃掉了） 小猎人：你给我站住！（追上去，退场） 小红帽（进屋）：外婆！外婆！您在哪里啊？ 外婆：你，你是谁? 小红帽：外婆，我是小红帽。 外婆：不，你是大灰狼，我才不上你当。 小红帽：外婆，你快开门吧，我真的是小红帽，大灰狼已经被打跑了。 外婆：那你把你的帽子给我看看。 小红帽摘下帽子，外婆打开一道门缝，接过帽子。 外婆：啊，这是我给外孙女做的帽子。你真的是小红帽！（开门） 小红帽（抱住外婆）：太好了，外婆！我还以为你被大灰狼吃掉了！呜呜…… 外婆：你是怎么把大灰狼打跑的？ 小红帽：多亏了一位猎人哥哥，是他打跑大灰狼的。外婆，我们快来一起吃点心吧！ 外婆（高兴地）：嗯！ 旁白：小红帽和外婆一起，开心地吃起了妈妈做的点心。满屋都是鲜花的香味，祖孙两人不停地发出幸福的笑声，透过窗户，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五幕 （小羊出场） 小羊（边走边唱）：嗒嘀嗒嘀嗒，嗒嘀嗒嘀嗒~ 第3章 （下） 鸭妈妈：（在台上来回踱步）亲爱的小朋友们，你们好，我是温柔善良的鸭妈妈， 嘎~我在这片草地生活很久了。这附近有森林，有湖水，我每天都很开心，但是经常会感到有点孤单。哎，不过啊，马上我就不孤单了，我下的鸭蛋，马上就要破壳了，我就要有鸭宝宝啦，哈哈哈哈~嘎！ （鸡妈妈出场） 鸡妈妈：嗨，这不是鸭妹妹吗？好久不见你了，你在忙些什么啊？ 鸭妈妈：哎，鸡姐姐，是你啊，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请教你。 鸡妈妈：什么事啊？ 鸭妈妈：（靠近鸡妈妈）悄悄告诉你啊，我下了三个鸭蛋，裹在泥土和草做成的小窝里，我很快就要有鸭宝宝了，我要当妈妈了哈哈哈~~嘎~ 鸡妈妈：啊~真的吗？那太好了，恭喜你啊，你终于有宝宝了。但是我提醒你，当妈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鸭妈妈：我知道，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妈妈的~嗯~~~（憧憬的样子） 鸡妈妈：说到当妈妈，我有经验多了，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鸭妈妈：鸡姐姐，太感谢你了。哦对了，我要回去看看，时间好像差不多了。再见。（挥手） （鸭妈妈退场） 鸡妈妈：祝你好运，再见。 （鸡妈妈退场） 第二幕 粉鸭、蓝鸭的画外音：嗯~~诶~~~咦~（努力想撑破蛋壳的声音） 嘭！（蛋壳破裂声） （蓝鸭出场） 蓝鸭：嘿呀~~~（伸展翅膀）在蛋壳里呆了好久，又黑又挤，连翅膀都不能动，终于出来了。哇，蛋壳外的世界真美，呼~（大口呼吸）空气好新鲜，阳光也很灿烂，喏喏喏~喏喏喏~（边唱边跳起来） （粉鸭出场） 粉鸭：我也来了，我也来了！（环视四周）哇，这里真的好美，有花有草，还有蓝天白云，我好喜欢~ 蓝鸭：你是我的妹妹吧？嗨，我是哥哥！ 粉鸭：（开心地跳）哥哥，哥哥！你是鸭哥哥，我是鸭妹妹~~但是，我们的妈妈呢？ （鸭妈妈出场） 鸭妈妈：（惊喜地）哎呀，我的孩子们，你们都出来了！让我看看！ 蓝鸭粉鸭围上去：妈妈！妈妈！（哈哈哈笑） 鸭妈妈：唔~~长得真好看，真不愧是我的孩子。对了，1,2,……还有一个呢？ 蓝鸭：还有一个，还在蛋壳里。 粉鸭：嗯，我出来时，它还没有一点动静呢。 鸭妈妈：啊，没关系，我们再等等。这个蛋，比你们都大，所以可能要晚两天。你们猜，它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蓝鸭：我猜是弟弟。 粉鸭：嘎~我猜是妹妹。我想和哥哥一样，也有个妹妹。 蓝鸭：可是我有妹妹了我想要弟弟。妈妈，你希望他是什么？ 鸭妈妈：都是妈妈的孩子，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妈妈都喜欢。现在，我要给你们取名字，（对蓝鸭）你叫豆豆，（对粉鸭）你叫甜甜，你们觉得怎么样？ 粉鸭蓝鸭：（跳着拍手）好诶好诶！我们有名字了，哈哈~ 鸭妈妈：走吧，妈妈带你们去湖里洗个澡，再抓点好吃的虫子。 粉鸭蓝鸭：嗯~走吧妈妈！ （鸭妈妈，蓝鸭，粉鸭退场） 第三幕 （癞蛤蟆出场） 癞蛤蟆：嗨，大家好~诶，小朋友们，你们认识我吗？知道我是谁吗？啊，错了，我不是青蛙，我是青蛙的远方亲戚，癞蛤蟆。不过，这个名字好像不太好听，你们就叫我哈默大婶吧。 我每天在湖边的草地里抓虫子，每天都吃得很饱，你们看，我的肚子，这么鼓，里面装的都是害虫。 （鸭妈妈，粉鸭，蓝鸭出场） 癞蛤蟆：诶，谁来了？ 鸭妈妈：是我，鸭妹妹。 癞蛤蟆：鸭妹妹，你身后的两个小可爱，他们是谁呀？ 鸭妈妈：啊，还没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当妈妈了，它们，是我的小宝贝~~哈哈哈~ 癞蛤蟆：太好了真是，以后你不用再一个人了，你的孩子们每天都可以陪你游泳了，这样你就不用再拉着我跟你在水里玩了。 鸭妈妈：来，孩子们，叫哈默大婶，她是我的好朋友。 蓝鸭粉鸭：哈默大婶！ 癞蛤蟆：哎~~你的孩子长得真好看。 鸭妈妈：那是当然~~我这么好看的妈妈，我的孩子随我，肯定好看。 丑小鸭：（画外音）嘎~嘎~嘎~ 鸭妈妈：诶，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丑小鸭：（画外音）嘎~嘎~嘎~ 鸭妈妈：哦！难道是我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豆豆，甜甜，快跟妈妈回去看看。 （鸭妈妈，粉鸭，蓝鸭退场） 癞蛤蟆：（望着它们的背影）真好，祝它们一家幸福！ （癞蛤蟆退场） 第四幕 （丑小鸭出场） 丑小鸭：啊~~终于出来了，我的蛋壳怎么这么硬，半天都撑不破。唔~~唔~（左晃晃，右晃晃，到处看，转圈圈） （鸭妈妈，粉鸭，蓝鸭出场） 鸭妈妈：啊，果然出来了，孩子，快让妈妈看看！ 丑小鸭：啊，你就是我的妈妈。妈妈，妈妈！（开心地笑） 蓝鸭：妈妈，他是弟弟，我猜对的。 粉鸭：（不开心地）唔，我想要妹妹。 鸭妈妈：（看了丑小鸭好一会儿）我说，你的羽毛怎么灰蒙蒙的，跟你的哥哥姐姐一点都不像，和我的外表，更是差远了。 丑小鸭：（看看自己）嗯，妈妈，我好像是跟你们不太一样。 鸭妈妈：嗯~是不太好看，也许过两天就好了。你，就叫毛毛吧。 粉鸭：妈妈，你看毛毛它的嘴，比我们大好多。 蓝鸭：它刚出生，身体就比我们大。 鸭妈妈：每个孩子出生都是不一样的，我们是一家人，我们要相亲相爱，不要去嫌弃它，明白吗？ 粉鸭：（走到一边）可是，它真的好丑。 蓝鸭：我也不喜欢它。 丑小鸭：哥哥，姐姐，再等我两天，我会变好看的。 鸭妈妈：好了天色晚了，我们睡觉去吧。 粉鸭、蓝鸭、丑小鸭：嗯！ （鸭妈妈，粉鸭，蓝鸭，丑小鸭退场） 第五幕 第二天清 第3章 （上） 鸡妈妈：别难过，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它们。 鸡妈妈带着丑小鸭在台上绕一圈。 鸡妈妈：鸭妹妹！鸭妹妹！ （鸭妈妈出场） 鸭妈妈：鸡姐姐，你怎么来了？ 鸡妈妈：我送毛毛回来，它很想念你们。 鸭妈妈：可是，我跟我的两个孩子过得很开心，它再回来，我们都会不习惯的。 （粉鸭，蓝鸭出场） 蓝鸭：妈妈，毛毛怎么又回来了？ 粉鸭：你不是说不接它回来了吗？ 鸭妈妈：（对着粉鸭，蓝鸭）嘘！ 丑小鸭：哥哥姐姐，你们真的这么讨厌吗？ 蓝鸭：我们不是你的哥哥姐姐，你看你，和我们哪点一样啊？你明明是弟弟，现在却比我和甜甜还要高大，你根本就不是鸭子吧？ 鸡妈妈：我也觉得它不是鸭子。 鸭妈妈：那，那它是什么？ 鸡妈妈：这就不清楚了。 丑小鸭：既然你们都不欢迎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也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生活了。妈妈，再见。 （丑小鸭退场） 鸭妈妈：（不舍地）毛毛！ 鸡妈妈：你别担心鸭妹妹，它是个能力很强的孩子。今天它还赶走了老鹰，救了我的孩子们。 鸭妈妈：是吗？我看到老鹰就害怕得不得了，它还能赶走老鹰？难道它真的不是鸭子？ 鸡妈妈：让它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鸡妈妈，鸭妈妈，粉鸭，蓝鸭，退场） 第七幕 （丑小鸭出场） 丑小鸭在台上走。 丑小鸭：我真的不是鸭子吗？那我是不是就没有妈妈，也没有哥哥姐姐？呜呜~（哭） （癞蛤蟆出场） 癞蛤蟆：诶，这不是毛毛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你的妈妈呢？ 丑小鸭：呜呜，妈妈不要我了，它们都说我不是鸭子，嫌我丑。 癞蛤蟆：不会的孩子，鸭妈妈很爱你的，它只是觉得，你应该找到你真正的妈妈。 丑小鸭：（停下哭泣）真的吗？ 癞蛤蟆：真的。为了你，她也挺烦恼的，都跟我说了好几次了。 丑小鸭：可是哥哥姐姐也不喜欢我。 癞蛤蟆：它们也还只是孩子，不懂事。要知道，外表美，不算什么，心灵美，才是真正的美。你是个善良勇敢的孩子，你赶走老鹰救了鸡妈妈一家，整个草地都传遍了，大家都夸你呢。 丑小鸭：啊，大家都夸我，嘿嘿嘿，大家终于夸我了。 癞蛤蟆：是的孩子，大家都很喜欢你。你没地方去，要不，就跟我一起住吧，我们每天到湖里玩。 丑小鸭：那太好了哈默大婶！我不是一个人啦！ （癞蛤蟆，丑小鸭退场） 第八幕 （癞蛤蟆出场，坐在舞台前方） （丑小鸭出场） 丑小鸭：（在湖里玩耍）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开心的丑小鸭~ （青蛙出场） 青蛙：当当当当~！青蛙王子大驾光临！这里的居民，都赶紧来迎接我吧！ 丑小鸭：啊，青蛙王子？你是王子？ 青蛙：对！我是青蛙中的王子！看，这是我的王冠，如假包换！ 癞蛤蟆：（走到舞台上）哪里的王子，从来没听说过啊！ 青蛙：那现在你就听说了！本王子拥有很多片湖，每片湖里的青蛙都是我的臣民，都听从我的命令！我听说，这里的湖比我们的湖都要大，都要好，看来真的名不虚传啊！ 丑小鸭：那你也可以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啊！哈默大婶它人很好的！ 青蛙：什么？一起生活？和这癞蛤蟆？哼哼，我可是青蛙，癞蛤蟆，可不能跟我们住在一起！ 癞蛤蟆：你凭什么这么说？癞蛤蟆怎么了，青蛙有什么了不起？ 青蛙：我们青蛙，拥有着靓丽的外形，迷人的颜色，光滑的皮肤，癞蛤蟆，那可是一身的疙瘩，你看你，丑死了！怎么能跟我们青蛙比？现在，这片湖，归我管理，所有的癞蛤蟆，都要离开这里！ 癞蛤蟆：我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这里是我们的家园，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青蛙：我是王子，如果不想发生战争，你们癞蛤蟆，就识趣点，马上走！ 癞蛤蟆：你，你……呜呜~（大哭起来）怎么这么欺负人？呜呜…… 丑小鸭：青蛙王子，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青蛙：哪里不对？ 丑小鸭：虽然癞蛤蟆确实没有青蛙漂亮，但是它们都很善良，也一样吃害虫。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像你这么霸道不讲道理的王子，虽然外表好看，但我还是觉得你很丑！ 青蛙：你你你……竟然说本王子丑！ 丑小鸭：你一来就要霸占这片湖，可是这湖并不是你的，是我们所有居住在这里的小动物的。你没有权利赶走任何人！ 癞蛤蟆：对，我们就不走，该走的是你！ 青蛙：诶，你们看，那边飞来一大群鸟！哎呀糟了，那群鸟会不会吃了我们？ 丑小鸭：快，躲到我翅膀下面，我来保护你们！ 青蛙：诶好好好！ 青蛙和癞蛤蟆躲到丑小鸭身后。 丑小鸭：它们飞过去了，没看到你们，出来吧。 青蛙：唔~（不好意思地）刚刚我要赶你们走，你还救我，真的太感谢了。 丑小鸭：不客气。对了哈默大婶，刚刚那群鸟，你看清楚了吗？它们有着洁白的羽毛，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天空优雅地飞翔，真的好漂亮。要是我也能像它们那样就好了。 青蛙：那叫天鹅，我在我们的湖里经常看到它们。它们除了会飞，也会游泳。 丑小鸭：（憧憬地）我也好想像它们那样在天空自由地飞翔。（挥着翅膀转圈圈） 癞蛤蟆：鸟类才能在天空飞翔。你不是鸟，是不能飞的。 丑小鸭：可是我也有翅膀啊。 癞蛤蟆：有翅膀的动物很多，比如鸡和鸭，但是都不属于鸟类，所以飞不了。 丑小鸭：我要是鸟就好了。比起游泳，我现在，太想飞翔了。 青蛙：这样把，我带你去我们的湖，要是能遇到天鹅，你可以向它们请教一下怎么飞。 丑小鸭：太好了，那我们赶紧去吧！ 癞蛤蟆：再见毛毛！ 丑小鸭：哈默大婶，你要保重哦！再见！ （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