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小家丁》 第1章 萧家下人 大乾,开元十二年,初冬。 雪积三尺,大寒。 沈新年是被冻醒的,在他意识恢复的那一刻,只感觉四周冷风凌冽,止不住的寒意如同一盆凉水从他的头顶浇到脑门。 “我怎么又活了?” 此时的沈新年很差异,他明明在一次意外之中丧身,怎么又活了过来?而且这刺骨的寒意又是怎么一回事? “狗奴才,你死了没有?没死就快给我爬起来!”一声呵斥将沈新年惊醒,他这才猛的回过神来,下一刻一股刺痛袭向了他的脑海,大量不属于他的记忆开始涌入他的脑中。 大乾王朝,国公府,萧家家丁沈新年。 自幼被卖入萧家家中,成为萧家小姐的贴身家丁,后因为得罪三夫人被责罚雪中跪地三日,后因天寒地冻,最终冻僵而死! 愤慨之余,沈新年的脑中就只余下了一个念头,自己这是穿越了? 大段的记忆到此为止,冰冷刺骨的寒风再次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抬头望去,眼前正站在一名长相清丽的丫鬟,不过眉眼之间却带着几分傲气,此时她正看着沈新年,眼神之中明显流露出厌恶之色。 “狗奴才,罚你跪三天,这才两天你就不行了,剩下一天你就算死也给我跪着!” 这丫鬟叫做红锦,是萧家府上三夫人的贴身丫鬟。 自他成为了萧家大小姐的贴身家丁之后就处处刁难他,距今为止已经数不上有多少次了,原身生性懦弱所以一直忍着,不过换作现在的沈新年,可不会把她一个丫鬟放在眼里。 沈新年冷的浑身打哆嗦,此时他只想一脚把这嚣张跋扈的丫鬟踹翻在地,可对方偏偏是府中最得宠的三夫人的贴身丫鬟,而自己则是那位最不得宠的萧大小姐家丁。 真要是打了她,自己恐怕刚穿越又得驾鹤西去。 这丫鬟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不是自己这个身份目前能够得罪的起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了! 他忍着满腔怒火从地上站了起来,要他跪是不可能的,大不了自己跑路就是,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暖和的地方,把自己这副快要冻僵的身体暖和了才是。 想到这,沈新年转身就想走,不料却被这丫鬟拽住。 “你还想跑?看来你一个奴才是没有把三夫人放在眼里了...”红锦刚想说话,却被一个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慢,我萧家丁何时轮到一个丫鬟来教训了?” 转头之间,只见一位披着绒袍的廖窕女子走了过来。 这女子双十的年华,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唇似点绛,一张鹅蛋脸,杏眼琼鼻,洁白的肤色犹如美玉一般,一瞬间让见多识广的沈新年都有了几分惊叹之意。 不用想他就知道眼前这女子就是萧家的大小姐萧容鱼。 可眼前的萧大小姐似乎是有病缠身,满脸疲惫之色,眉宇之间还有几分忧愁,不过眼神却是极为坚毅。 一见萧容鱼前来,丫鬟红锦脸上的嚣张气焰顿时弱了几分,但还是嘴硬说道:“回小姐的话,这是三夫人吩咐的,这奴才冲撞了她,三夫人才特地让他在此处罚跪三日。” 萧容鱼看向沈新年,柔声问道:“新年你是否冲撞了三夫人?如实说来,我不会责怪你。” 沈新年皱了皱眉头,开始回忆起脑中的记忆,他记得,那一天他去药房给萧容鱼取药,结果回来路上不小心撞见了萧家的三夫人,结果萧夫人二话不说就将他手中的药夺了下来,并以冲撞了自己为由将沈新年扣下,令沈新年罚跪三日。 否则就要禀告主母说萧家大小姐管理家丁不利。 原身本就软弱,一听要告萧容鱼的状,惊慌之下立刻求情,于是就有罚跪三日的责罚。 想到这,沈新年心中忽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萧家三夫人,主仆二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回小姐的话,我那天去为你取药,遇见萧夫人,他便无故的将我手中的药扣下,还令我罚跪三日,三夫人明知小姐有病在身,还如此所作所为,我看三夫人对小姐居心莫测!”沈新年闷声道。 吃哑巴亏向来不是他的习惯。 无论如何,这顶帽子要先给那个三夫人给扣实了。 一听沈新年告状,红锦心中顿时一慌,口中慌不择言的说道:“不是的大小姐,夫人只是看这奴才鬼鬼祟祟的,担心他谋害小姐,这才将药扣下,绝对不是要谋害小姐!” 在国公府,公然谋害国公府的大小姐可是重罪。 虽说这是家事,可大事化小,但也绝对不是他一个丫鬟受得了的。 “好了,你退下把,此事就此作罢,新年你随我回来。”萧容鱼看了红锦一眼,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红锦心里一松,还好这大小姐不似要追责自己的样子,于是便一溜烟的跑了。 “小姐,就这么放过她了?”沈新年有些诧异的看向萧容鱼。 萧容鱼没有回话,只是疲惫的看了沈新年一眼,摇了摇头道:“扶我回房吧。” 沈新年原本还想再说两句,但一看萧容鱼的脸色,再一扶着她的手,顿时心中一惊,再细细看去,这才发现眼前这萧家大小姐脸色苍白,浑身没有半点血色,脉相如若游丝,一看就是肝阳亏损,心气衰耗,常年心血不足,如果再不治疗,恐怕不出三个月,这个萧家大小姐就会一命呜呼! 想到此处,沈新年不再犹豫,立刻凭着记忆朝着萧容鱼的厢房走去。 第2章 病重的大小姐 房间里,黄色的炭盆里正烧着炉火。 让本来寒冷的房间里,徒徒的增添了一丝暖意,而沈新年的身子,在逐渐从冻僵之中缓和了过来。 只不过此时的他眉头深深的皱起,面色沉重的看着眼前容姿憔悴的萧容鱼。 他这才想起,自己服侍的这个萧家大小姐自幼就体弱多病,从三岁起就开始吃药,不知请了多少名医,都不见好转,身体每日愈下,能够支撑到今天,说起来也多亏出生在了国公府,否则都未必能活到如今的年纪。 不过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一进门,萧容鱼整个人便已经几近虚脱,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 “新年,等到我不行了,就把你的卖身要来,你离开萧家,就找一个地方好好生活吧。”床榻上,萧容鱼看向沈新年,眉头微蹙道:“那三人夫人如今已经得了势,你若是在留在府中,也只会受到她的欺凌,我在的时候还能护住你,若是我不在了......” 听到这话,许新年心中一暖,立刻安慰道:“放心吧,小姐你不会不在的,偌大一个萧家以后还需要你来打理呢。” 萧容鱼闻言淡淡一笑,而后眼神一黯,“新年,我这病已经活不了多少天了,你就别安慰我了。” 她很清楚自己身上的病,多少神医看了都束手无策。 “小姐,我会一些祖传医术,不妨让我试试?”沈新年说道。 “祖传医术?”萧容鱼无奈的瞪了沈新年一眼:“你打九岁起就进了府,如今已经有了十个年头,我怎么不知道你会什么医术?你要会医术,那小姐我就是神医转世了。” “别胡闹了,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会。” 一听这话沈新年顿时有些无语了,想自己前世是名中医,对于药理医术理解远甚于寻常之人,就连世界顶级的医生都要叫自己一声沈大师,在意外得到了一本《扁鹊医书》之后,更是被誉为扁鹊在世。 治疗各种疑难杂症不在话下。 如今却是被一个小姑娘瞧不起自己的医术。 不过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倒也正常,一个家丁又怎么可能会医术? 想到这,他又有些犯难了起来,究竟如何说服萧容鱼让自己看病,也是一个大问题。 不过当他看到萧容鱼在反复揉捏自己被冻的僵硬的手脚之后,他顿时灵机一动,开口道:“小姐,你身体不便,就让我来帮你活血脉络吧,想到不久之后,我说不定便要离开萧府,这些年里,我也没为小姐做过什么,这次便由我代劳吧,否则还不如就让我被那三夫人活活打死了好!” 萧容鱼本想以男女有别直接拒绝,但看到沈新年那真诚的眼神,又想到自己即将命不久以,便收回拒绝的话语。 “那就有劳你了。” 沈新年长舒一口气,他自认自己医术不错,前世求他看病的达官贵人,民间富豪不计其数,都被他一一拒绝,但是活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求着主动给人治病还需要用上苦肉计的。 得到了允许之后,沈新年细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女子,哪怕此时的她疾病缠身,但眼角之中透露出的那股倾城的绝色依然掩藏不住,就像是山间冻雪,哪怕有新雪覆盖,依旧掩盖不了那绝世的风情。 “小姐,麻烦你把手给我。”他将萧容鱼的手接了过来,入手柔弱无骨,犹如凝脂,一瞬间竟然让沈新年心里有了好好把玩一番的念头。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救命要紧。 只见沈新年的手指手掌接连挑动,立刻开始舒缓萧容鱼身上,已经堵塞了多年的经络。 其实说到底,肝阳亏损,心气衰耗,心血不足这种病,多半的起因都是因为身体之中的经络堵塞,导致浑身上下供血不足,这才造成了萧容鱼自小体弱多病。 而那些大夫们开的药,也多半是滋补身子的补药。 但在经络堵塞的情况,使用补药只会让她的经络堵塞的愈发严重,短时间内或许让萧容鱼的身体好一些,但长年累月下来,就让萧容鱼的身子也就越差了。 以至于拖到了现在。 拿捏着手中的柔夷,许新年心中一阵暗爽,不过手中也是不停,不断的疏通着萧容鱼身上堵塞的经络,渐渐的她的身上已经逐渐开始出现一些暖意。 “新年...你这按摩的手法很奇特,似乎让我的身体暖和了一些。”萧容鱼脸上有些惊讶,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在冬天里有了暖意。 “这才哪到哪呢,现在才只按了手,等按到腿的时候,小姐你的身体就更暖了。”沈新年笑道。 说着,他便将手伸向了萧容鱼一双包裹在袜套里的玉足。 萧容鱼面色微红,本能的有些抵触,虽说两人已经相识十年,平常也是沈新年伺候她的饮食起居,但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脱去自己的袜套。 “小姐你这腿生的真好看。”沈新年微微一笑,左手轻轻揉着萧容鱼腿上的经络,右手则顺势脱下了萧容鱼一双玉足上的雪白袜套。 “新年,你在胡说些什么。” 萧容鱼本能的想将脚缩回去,但却被沈新年一双手按的浑身酥软无力,竟是连脚的都抬不起来。 沈新年只当时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缓缓的将袜套拽下,将那洁白如玉的小脚一寸寸地露了出来。 更让沈新年感到新奇的是,这只精致的小脚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汗水与异味,甚至隐隐还传来一股淡淡的花瓣幽香,尤其是那五根玲珑小巧的脚趾,白里透红像一点点豆蔻静静的落在自己的手心。 “好美。”一瞬间沈新年竟然有些怔住了。 手上竟然忘记了动作。 “新年,你看什么呢?”萧容鱼娇羞的声音将沈新年的思绪拉了回来。 沈新年讪讪一笑,如今 第3章 沈新年出手 萧容鱼迷迷糊糊,只记得自己躺在床上,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时,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暖炉里,鼻尖传来一阵阵温暖阳刚的气息。 身子里也好像有一道道的暖流流过,让她冬天里常年冰冷的身子第一次有了暖意,这种感觉让她觉得非常的舒服,甚至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睁开眼睛,萧容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被榻之中,而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经在她的床帐旁边睡着,视线再往下移,萧容鱼愣住了。 此时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内里,一双晶莹剔透的小脚正露在外面。 说来也是奇怪,平常她睡觉经常一夜到天亮,都是浑身上下冰凉透骨,可没有想到这一次睡着,浑身上下竟然都是暖烘烘的,甚至也一双玉足露在外面,也丝毫也没有感觉到寒冷。 “莫非新年真的会祖传医术?”萧容鱼心中一喜,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比较于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总的脸上的起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小姐你醒了。”沈新年打着哈欠从床榻旁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刚才这位萧家大小姐不知道怎么就直接睡了过去,于是自己索性就干脆把她浑身上下的经络都给疏通了一遍。 这一番大工程也是把他累得不轻,不过那手感... 沈新年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萧容鱼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如果有机会他甚至愿意再来一万次。 “新年,你方才真的把我给治好了?”萧容鱼将目光看向沈新年,心里微微有些惊奇,自己折磨了十几年的病症,没想到居然在自己的家丁身上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算是一半吧。”沈新年点了点头,问道:“小姐你现在感觉怎样了?” “现在?好像胸口也不疼,身子骨也暖和了许多。”萧容鱼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忍不住夸赞道:“新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还有一手医术。” “小姐廖赞了,不过我刚才只是给你疏通了气血和经络。”沈新年笑着说道:“小姐你的身体虚弱,想要完全解决问题,还需要时常的活血疏络,回头我让药房给小姐找一些益气补血的良好,再养上两三月,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 萧容鱼的病,其实对于沈新年而言,就是一个手到病除的小病,只是萧家的人不懂医术,请来的估计也多半是一些什么沽名钓誉的神医,这才耽误了病灶。 否则这些年来,也不会将她的病灶拖的如此严重。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沈新年有些奇怪。 那便是萧容鱼的身体里,居然有一种慢性的药毒,这药毒不致命,只是会让人身体里的精气逐渐流失,也不知道是萧容鱼原本就有,还是有的人别有用心。 这一点,他并没有说,而是选择了隐瞒下去。 里面说不定会涉及萧家的一些内斗,说的太早,恐怕会打草惊蛇。 “只需要静养两三月就可以了吗?”萧容鱼有些惊喜,她只是随便一试,破罐破摔,没想到沈新年居然真的可以治好她的病。 高兴之余,竟坐起来一把将沈新年抱住。 “这...小姐...”沈新年有些懵,温香软玉在怀,让他的心脏都不争气跳快了几分。 萧容鱼这才感觉自己有几分失态,连忙缩了回去,不过看到沈新年窘迫的样子,嘴角明显掀起了一抹弧度。 沈新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萧大小姐抓弄了。 于是嘴上故意问道:“小姐,刚才那些疏通经络的手法与穴位你都记住了吗?小姐如此博学多才,想必记住这些肯定没有什么问题吧?” 不过他那按摩手法繁琐,不熟悉穴位的人根本不可能记住,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故意这么一问。 “这...本小姐自然记得住。” 这下轮到萧容鱼尴尬了。 刚才沈新年给她疏通穴位,一开始她还能集中注意力,可到了后来,她浑身酥麻,身心舒畅,一门心思睡了过去,哪里还记得沈新年是怎么按的? “不过本小姐按起自己的经络还是有些不便,因此还是新年你来代劳吧。”萧容鱼脸色微红的说道。 让一个男子触碰自己的身子,尤其是那种私密的地方,这句话换做是原来,她怎么也不可能说的出口。 不过如今重获新生,她的心态也与从前有了稍许不同。 “既然小姐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新年似笑非笑道,“那小姐,你好好休息,等我去府中的药房,给你抓几副药来温养身体。” 说完之后,沈新年便离开了萧容鱼的房间。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沈新年,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萧容鱼对他的诱惑不亚于单身六十年的老光棍看见美女,再同处一室待下去,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犯什么男人的错误。 从萧容鱼的房里离开之后,他便凭借着记忆径直走向了府中的药房。 正常的官员的府上一般是没有所谓的药房的,这国公府上的这座药房便是萧家的老国公专门为了自己的女儿萧容鱼所设置,里面珍藏了不少名贵的药材,为的就是萧容鱼的病。 打开药房的房门,沈新年径直走了进去,一股熟悉的药香味扑鼻而来。 “益气补血...需要当归,阿胶,党参...”沈新年在药格之中一个个翻找着,不一会的功夫,就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不过当他打开药格的时候,里面的东西瞬间便让他脸色铁青,猛的一拍桌子。 “混账东西!拿这些东西冒充药材,不是存心要了萧容鱼的命吗!” 第4章 恶毒嬷嬷 药房之内,沈新年抓着手上的一撮药材,脸色铁青。 原本他仅仅只是想来府上的药房挑选一些益气补血的药材来给萧容鱼滋补身子,不曾想过这萧府之中的药材,居然一个个都着这么大的猫腻! 眼前这些益气补血的药材,早就已经统统被替换过了! 不是有药毒就是这药材被换做了另外一种,常年喝这些药材,就是普通人都支撑不了几年,更别说是萧容鱼一个身子骨这么虚弱的人了。 也难怪萧容鱼明明双十不到的年纪,却一副病入膏肓之相。 “同是一个府上的人,却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一个女人,还真是令人不齿。”沈新年摇了摇头,不用想,整个萧家府上,也就只有那个三夫人,才会使用这么恶毒的方法。 从前的沈新年,不懂药理,每次都是按照方子一点点的去抓药,虽然眼前萧家大小姐的身体愈发愈下,但哪里会去想这药本身就有问题? “听说你一个下人,居然胆敢私自忤逆三夫人的话了?”就在这时,药房的门被推开,迎面走来一人。 沈新年眯着眼睛看去,当看清来人长相的时候,心的的恼怒骤的升起。 来人这个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老婆子,体态肥硕,看上去一脸的凶恶之相。 “我说是谁,原来是孙嬷嬷。”沈新年冷笑的回了一句,“怎么外面的风太大,把你给吹到这来了?” 这老婆子在他脑海之中的记忆里可太熟悉了,原主对于其的印象一点也不少于那位三夫人,这人正是三夫人小时候的奶娘,照顾三夫人多年,在三夫人嫁入府上的时候也就一起跟了过来。 在萧家大小姐患病的时候,这老婆子就会隔三差五的跑来帮原主抓药,起先原主不懂,还以为这恶婆子是一片好心,可如今想想,不正是这恶婆子一副又一副的抓药,才会让萧容鱼的病灶加剧的如此之快吗? 被沈新年顶了一句的孙嬷嬷有些发楞,她不曾想之前那个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下人,居然敢当着面顶撞自己。 “你这个该死的下人,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反应过来的孙嬷嬷横眉竖眼,脸上的肥肉都快挤成了一团,“连三夫人的话你都敢不听,我看你是不想在这个府上呆了!” 如果换做是原来的沈新年,此刻肯定早就已经被孙嬷嬷吓到,连忙跪地求情。 不过如今的沈新年已经今非昔比,自然不可能再把这个狐假虎威的奶娘放在眼里,于是冷笑道:“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就是三夫人的一个下人吗?” “至于你说的不听三夫人的话...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个国公府,什么时候跟着三夫人姓王了?”沈新年眯着眼睛问道。 孙嬷嬷脸色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国公府当然是和老爷姓萧了。” “哦~~!”沈新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国公府还姓萧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和三夫人姓王呢!” 说到这,沈新年的语气又变得凌厉了起来,“既然你还知道这府上姓萧,我听的自然是国公之女萧家大小姐,又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姓的下人对我指手画脚了!” “难不成你和三夫人想反了这个萧家不成!” “你简直胡说八道!”孙嬷嬷顿时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沈新年,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这个被她拿捏在手的下人为什么忽然变的不一样了。 眼神也不像从前那样闪躲唯唯诺诺。 反倒是变得深邃,平静,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 “这小子太邪门了!”孙嬷嬷暗骂一声,也不再和沈新年争论这些问题,而是直奔自己的主题,“三夫人听说大小姐出房了,特地让我来给大小姐抓一副药养养身子。” 说着,她就在药房之中抓了一副药方子,拿到了沈新年的身前:“拿回去煎了给大小姐喝,都是三夫人的一片心意。” 沈新年看着这副药冷冷一笑,这些药他之前已经全部检查过了一遍,本身单独拎出来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但凑在一起只会是一副慢性的毒药。 这主仆二人真的是好心肠,不把萧容鱼毒死是誓不罢休了。 “那还真是有劳孙嬷嬷了。”沈新年笑道。 “快点把这些药给煎了把。”孙嬷嬷示意沈新年立刻将这些药给煎了,“这些药得煎快一些,服下的效果才好。” “想必你也不希望大小姐的身体每日愈下吧?” 看着孙嬷嬷一脸虚情假意的样子,沈新年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脸上。 还想要药性谋害萧容鱼? 不知道自己才是玩药的祖宗吗! 第5章 识破诡计 药房之内,浓郁的药香四溢。 沈新年拿着一个小折扇,半蹲在火炉旁扇着火。 而一旁的孙嬷嬷非常满意沈新年如此的识时务,甚至觉得方才看见的沈新年只是自己的错觉。 “我就说,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变一个人。”孙嬷嬷嗤笑一声,心中对于沈新年又多了几分鄙夷,没用的奴才加上没用的主子,果然是天生的一对。 一旁的沈新年自然是把一切都看在了自己的眼中,心中暗笑不已。 “老婆子,一会有你受的。” 但表面上,还是在很认真的煎药,不断拿摇扇扇着火苗,时不时还看一眼炉中的炉火情况。 “孙嬷嬷,听你说这副药是三夫人亲自配的?”沈新年问道。 “那是自然。”孙嬷嬷笑了一声,“三夫人自小姐小时,就时时关心小姐,比自己的亲儿子都要亲一些,你们这些下人,能被三夫人这么帮着照顾,真是天大的福分。” “哦~!”沈新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从这老婆子的嘴里说出来,萧容鱼似乎与这位三夫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不过两人之间年纪相差这么大,又如何产生的矛盾,要让这位三夫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非要置萧容鱼为死地不可? 除非... 为了他的儿子! 沈新年脑中灵光一闪。 萧老国公的总共只有三位夫人,大夫人过世的早,留下独女,二夫人同样也是只有一女,不过听说那萧家的二小姐向来无心萧家的事,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外,就连他都没有见过几次,对于三夫人的儿子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威胁。 不过萧容鱼可就未必了。 那毕竟是陪萧老国公共同患难过的发妻,最后似乎也是为了萧老国公而死,所以对于这位发妻,萧老国公心中也是有愧疚之意的。 在此种情况下,自然会让三夫人那位感觉到担忧。 “难不成这又是什么大世家夺权的戏码?”沈新年顿时有些龇牙咧嘴,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估计那萧老国公常年不在府上也未必不知道这些事的存在。 “算了,不管你是谁,只要不招惹到我头上就行,但一旦招惹到我头上......”沈新年眼中寒光一闪,露出几分冷意。 一旁的孙嬷嬷,看到沈新年的这副目光,心中忽然有了一些惧意。 “这小子的眼睛怎么这么吓人!” 孙嬷嬷不再去看沈新年的眼神,转而看向一旁的药炉,“我看这副药已经煎的差不多了,你快些拿去给大小姐服下,而且一定要嘱咐小大姐喝完才行。” “方才孙嬷嬷你说什么?一定要让大小姐将这药喝完是吗?”沈新年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这冷不伶仃的笑声忽然把孙嬷嬷给吓了一跳,先前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再次浮现,再看沈新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药汁全部倒入了一个瓷碗里。 “沈新年,你想做什么!?” 沈新年勾起嘴角,手中拿着瓷碗,一步一步的向着孙嬷嬷走来,“放心吧孙嬷嬷,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让你喝掉这一碗滋补身子的汤药罢了。” 孙嬷嬷一听,心中顿时一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沈新年,脑中忽然萌生出了退意。 “疯了!沈新年这小子一定是疯了!” 现在的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只想立刻回到三夫人的身边,将沈新年的异状告诉她。 她刚迈出一步,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给拽住了。 “别急着走啊孙嬷嬷,你还没有喝你配的药呢。” 虽然她身体肥硕,但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在力气上比正直双十年龄的沈新年。 “新年,你别和嬷嬷开玩笑了,这是小姐的药,我一个做下人的怎么能喝呢。”孙嬷嬷已经被沈新年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的乱了分寸,尤其是此时沈新年的表情完全不似说笑。 “这可由不得你了!”说罢沈新年就要朝着孙嬷嬷的嘴里强行灌药进去。 “不可...!这药喝不得!”孙嬷嬷在沈新年手中挣扎着,想要从中挣脱出去,嘴上惊慌的呼喊道:“救命啊~!有人要杀人了!” “原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老东西也知道药不能喝!”沈新年恶狠狠道,“叫!给我叫大声点!我倒是要看看谋害国公府大小姐,你这老东西有几条命可以赔的!” 啪~! 沈新年一声响亮的巴掌,直接打在了孙嬷嬷的脸上,直接将那张老脸打的红肿了一片。 一巴掌打完,他顿时感觉心中原本积在自己胸口的郁气少了大半,说起来前生的死,与这孙嬷嬷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她当日建议三夫人罚自己在雪中跪上三日,这前身说不定也不会死。 如今这一巴掌,也算是给前生报了个仇! “杀人了~!府上的下人杀人了~!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三夫人快来救救老身啊!”一巴掌落下,那原本还在趾高气昂的孙嬷嬷顿时发出了如同杀猪一般的喊声。 就连沈新年嘴里说着什么话她也听不清了。 现在的她满脑子想等三夫人来了,直接要了沈新年的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药不药的,更何况在他心里沈新年只是区区一个下人,哪怕伶牙俐齿了一些,但只要等到三夫人来,他就是三张嘴也没用! 孙嬷嬷哭天抢地的杀猪喊声,顿时惊动了府上的不少人。 “哪家的下人,这么没有王法,居然直接在府上打人,知道的清楚你是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府上的少爷。”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不用细听,沈新年就知道是三夫人手下的丫鬟红锦。 一进门,红锦便连忙将孙嬷嬷从沈新年的手中救了下来,横眉怒眼道:“好你个沈新年,有大小姐出面,三夫人才放了你一 第6章 丑事被发现 沈新年抬头一看,不远处缓缓走来一名体态风韵的妇人,一身牡丹色的锦袍,头戴金钗,脚踩云纹锦绣靴,长像仪态不凡,正是国公府上的三夫人。 与她一起来的,还有许多附上的家丁和下人。 一见沈新年,她一双秀眉顿时便一皱,眼神之中透露出厌恶之色,“你们还等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目无家法的下人给拖下去?!” “是夫人!” 一旁的下人见状,便要前去抓沈新年。 而一旁的孙嬷嬷以及三夫人的丫鬟红锦皆是在一旁冷笑,杖罚这种刑罚,不可谓不重,普通人就是身体好一些的,被杖罚了三十,都要三五天下不来床,更别说在这种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以她们看来这沈新年死定了! 沈新年扬了扬眉,眼前这三夫人长的仪态不凡,但是说起话来却是这么的恶毒,前身也对于三夫人的印象很深,这三夫人在萧府的大夫人死了之后,深受老国公的恩宠,因此持宠而骄,平日里看到哪个下人不顺眼,就能毫无理由的责罚至死。 也就是沈新年不是她手下的下人,不然的话估计都活不到现在这年纪。 见几名下人走过来,沈新年不慌不忙,后退几步,当即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动我!” 孙嬷嬷冷笑一声:“你一个下人好大的口气,怎么三夫人在这里,都动不了你区区一个沈新年了?” “你们当然不敢动我!”许新年冷笑道:“你们若是动我,那便等于当众谋害国公嫡女,而谋害国公嫡女,是什么罪名,夫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胡说八道!”孙嬷嬷顿时脸色一变,怒骂道:“沈新年你在胡说八道一些什么,三夫人对于大小姐一向都是爱护有加,这是整个国公府上都知道的事情,难道就凭你一张嘴就可以在这乱说吗!” “夫人,我看这小子居心拨测,夫人不如把他废了,将他直接赶出萧府!” “好一个把我废了赶出萧府!”沈新年大笑一声:“这是丑事被发现了,想杀人灭口?” 三夫人有些诧异的瞥了一眼沈新年,又看了一眼孙嬷嬷平静道:“沈新年,你说本夫人要谋害大小姐,可有证据?若是空口无凭的话,你应该知道我萧府的规矩。” 闻言,沈新年顿时拍了拍手道:“夫人,既然你想要证据,那小子就给你证据!” 说罢,沈新年将药房之中的药格一个个打开,将药格之中的药材一样又一样的抓了出来:“当归,阿胶,红枣这些本应该是益气补血的药材,若是正常给大小姐煎药也就罢了,如今却是被换成了地骨皮、黄芩,黄柏、这种寒性极重的药材,而三夫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小姐的病吧,这种药对于萧大小姐而言,又与毒药有什么区别?” “我看三夫人,你这是诚心让小姐死啊!” 话一出口,药房之中的刹时间安静了。 这些人虽然不懂得药理,但是也懂得沈新年说的话,萧大小姐身体之中一直有顽疾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为了吊住她的命,因此常年都要服用一些益气补血的药物,这药房也是为此所设。 可如今听沈新年一说,这药材似乎统统都被调包换了,如今在这里面的,都是寒性药材,平常人吃了身体顶多可能就虚个两天,但是对于萧容鱼而言,这便是毒药。 吃多了,是会死人的! 而这药房,平日里都是三夫人操持的,若是三夫人不想谋害小姐,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今听沈新年这么一说,这谋害萧大小姐的罪名恐怕就要落实了。 到时候哪怕她是国公府上的三夫人,恐怕都未必承受的了老国公的怒火。 一时之间,所有下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三夫人。 “孙嬷嬷,这沈新年说的可是真话?”三夫人面色平静,不紧不慢问道。 她的神色丝毫未有紧张之色,在国公府十几年了,她什么样的内斗没有见过? 尤其是沈新年一个下人,说出来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换药的事情做实了,她也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受到了孙嬷嬷的蒙蔽,从而脱身出去。 孙嬷嬷顿时头皮一紧,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她立刻明白了,这是三夫人要让自己顶罪的意思,但谋害国公之女的罪名,她一个老嬷嬷哪里担待的起?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三夫人,你不要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一个下人哪里懂的什么药材药性,我看一定就是他在胡说八道!” “是吗?”沈新年淡淡一笑:“三夫人想置身事外?我可是听说,这药方子可是三夫人你给出来的。” “夫人当然可以将这事完全推给这无关紧要的嬷嬷,但这事,哪怕是三夫人你,也不想传到国公的耳里吧?” 这话就差直接点名这药是三夫人换的了。 但三夫人显然也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子,只是故作惊讶地说道:“这方子是从一名郎中那讨来的,听你这意思似乎有问题?看来有人真是越来越不把我们萧家放在眼里了,连区区一个郎中都敢欺凌我萧家,看来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她可以强调区区一个郎中,暗指沈新年的身份。 听到这话,沈新年也是暗自叹了一声,不愧是久居官宦人家的夫人,说话这么的滴水不漏,就算是沈新年手里有证据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想要凭此把三夫人扳倒那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不过这倒也没有太过于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没有指望这一次就能打垮三夫人,毕竟三夫人如今在萧府大权在握,自己这一次,只是想警告她一番,顺便让她行事不要太过于肆无忌惮。 说罢,沈新年也是淡笑一声道:“那夫人可要好好的管教一下自己的下人了,可别还要让小子来管家, 第7章 风往尘香花已尽 “新年,今日你所言,可是真的?” 萧容鱼房间内,萧容鱼紧紧看着沈新年。 沈新年低眉抱拳:“小人绝无虚言,方才虽对此有所察觉,但不敢确定,当看到药方时才敢肯定。” 刚离开,准备去给萧容鱼抓药的时候,就被萧容鱼给叫了进来。 这件事情瞒不住,他也不打算瞒着萧容鱼。 他的命是萧容鱼保的,现在想必自己已经引起三夫人的注意。 更需要萧容鱼来保住他。 萧容鱼脸色铁青,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 不免又诧异的看着沈新年:“你真懂医术?” 沈新年笑道:“小人说过,小人的医术是祖传的,只是一直在研习,最近才学会了一些东西而已。” 这套说辞,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萧容鱼恍然,这倒也算说得过去。 “此事,你先不要声张,今夜…你就在我房内候着吧,我要为明日诗会通夜详读。” 说出这句话,萧容鱼俏脸微红。 兴许是和沈新年先前有一定肢体接触,所以她才能说得出这句话吧。 沈新年心下又是感动。 知道萧容鱼是怕自己遭三夫人暗害。 “小人谢过大小姐。” 萧容鱼言罢,手中捧起一本书认真看了起来。 沈新年看了一眼,是大乾诗圣,王言康的诗集。 她刚才说明日诗会。 凭原主记忆,应该是当朝六公主所主持的一场诗会吧。 每一年,六公主都会组织一场专属女子的诗会。 然后会根据诗会排名,给出不同的奖励。 不过,萧容鱼的水平有限,每次都无法出彩。 沈新年知道,萧容鱼并不是对诗词一道有兴趣,而是想要用诗词去接近六公主。 在府中,老国公宠幸三夫人,萧容鱼只以萧家大小姐身份在顶着一切压力。 她很需要一个强力的后援。 而六公主,是大乾皇帝最小的女儿,也是大乾皇帝最疼爱的女儿。 如果可以得到六公主的友谊的话,她也会轻松很多。 沈新年暗暗摇头,记忆中,原主也看过这个时代的一些诗词,说不上坏,但也谈不上好。 就算这所谓的诗圣王言康,所作的诗词,也只是尚可而已。 再加上萧容鱼本身天赋有限,想要在这研究王言康的诗词,研究出来什么门道,几乎是不可能。 萧容鱼注意到他的动作:“新年,莫非你也懂诗词?” 沈新年不禁直言:“小姐,王言康的诗词,是男性为主的诗词,很难研究出来什么东西,何况,王言康自身才学也是有限,真不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萧容鱼皱眉道:“新年,此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万不可在别人面前去说!你可知诗圣在外有多少拥护者,别人要听到你这番话,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淹死,诗词一道,也不是那么好研究,诗圣也已达巅峰,不可小看!” 沈新年苦笑点头。 在旁边陪着萧容鱼迷迷糊糊的到半夜。 突然听到一阵“纱纱纱”的声音。 沈新年睁眼,就看到萧容鱼正提笔在写着什么。 “大小姐,你这是?” 萧容鱼满脸苦恼,盯着手中的笔叹气道:“我在为明日的诗会,准备一首诗。” 沈新年仔细看了过去,是以“春”为题。 目前,却只写了一个字。 一个“风”字。 沈新年心中一动:“大小姐好字。” 萧容鱼苦笑:“却只写一字,连第二个字也写不出。” “小人觉得,大小姐兴许陷入了一个误区之中。”沈新年打算引导。 萧容鱼好奇:“误区?” 沈新年故作沉吟:“风可吹起什么,大小姐可想想。” 说着,他看向窗外的一束花。 萧容鱼看过去,眼睛一亮:“花!风吹花!” 沈新年继续引导道:“小人以为,风吹起花后,应当有香,香中,似有过往。” “风中有香,有过往,对,对,正当如此!”萧容鱼惊喜的叫着。 提笔就来:“风吹花香起过往。” 这好像进入到了一个更大的误区。 沈新年轻咳一声:“若是换换,小人觉得可能更好,风往尘香花已尽……” “风往尘香花已尽……好!好诗,不错,这才对!” 萧容鱼更激动。 把之前写的马上划掉,开始重新写下。 这首诗,是前世李清照所写的春晚,能不是好诗吗? 随后,沈新年又继续往深了去引导萧容鱼,让得萧容鱼喝彩连连,手中的诗词提笔不断落下。 直到整首写完。 萧容鱼拿起“自己”所写的诗。 缓缓读出:“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好诗,真是好诗啊!想不到我也能写出如此诗句……” 萧容鱼刚说到这儿,脸红了。 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惊奇的朝沈新年看过去。 “你真的懂诗词!这是你写的?” 萧容鱼惊道。 沈新年道:“小人只是对诗词有点兴趣而已,这首诗,自然是小姐所作出,刚才小人只是看到了窗外景色,有感而发,不过是小姐身处局中,没有察觉到而已。” 萧容鱼陷入沉思之中。 真的只是自己深陷局中,没有察觉到而已嘛? 说起来,好像也的确是这样。 可是,从自己写下第一句诗,就是沈新年从旁协助。 不,说是协助,倒不如说,这更像是沈新年一字一句写出! 这首诗,简直比起诗圣王言康所写的还要好啊! 想到这里,萧容鱼又是一惊。 深深看了沈新年一眼:“明日,你陪我去吧。” “这,小姐, 第8章 与公主攀上关系 看着三夫人,萧容鱼脸色如常。 她看了眼三夫人,淡淡道:“新年照料的好,如今是我随从,三夫人是有什么问题?” 三夫人蓦然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没想到这下人如此有本事,竟然让萧容鱼灵烟想看,看来,要弄走这小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三夫人笑了笑,道:“哪里,只是六公主如此贵重之人,怕这小子坏了你的身份,还是慎重点好。” 萧容鱼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抹轻蔑。 与她而言,这三夫人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若是她想,完全能让她在府上待不下去。 那眼神,让三夫人手指收得更紧了些。 一个丫头片子,竟然敢和她这个长辈如此说话!实在是…… “此事就不用三夫人担心了,还是先看管好自己手下的人,免得出了什么事儿,让旁人怀疑三夫人您就不好了。” 萧容鱼笑着,可眼底满是冷意,三夫人没有来的胆寒,看着萧容鱼离开。 她捏紧了手指,长舒一口气。 没有证据的事情,这萧容鱼也不敢说什么,就算萧容鱼敢说出来,她也有办法,而且……沈新年这个下人懂药理,必须得除掉! 跟着萧容鱼来到里面,沈新年好奇打量着。 六公主虽说是金贵,这诗会也有排场,但不是太铺张,反倒是用了不少民间的小玩意儿,瞧着倒是有种与民同乐的感觉。 沈新年感慨着:“六公主当真简朴。” “是啊。”萧容鱼笑着:“六公主身份贵重,却喜爱诗书,对各家的公子也是一视同仁,且六公主孩童时便让人开设书堂,广收寒门学子,陛下也是赞许不已。” 沈新年倒是没想到。 这六公主一介女流,还能想到开设学堂,容纳寒门子弟,看样子,看来六公主的眼界不一般啊。 萧容鱼叮嘱着:“新年,等下你跟在我身后,虽说可以带侍从,但是也不能乱了规矩。” 沈新年点点头:“小姐放心,小人明白的。” 不多时,人六公主就来了。 沈新年抬头看去,不远处的六公主坐在主位,一身浅色的衣衫,衬得她格外娇艳,巴掌大的小脸满是笑意,目光和善的的看着所有人。 众人立马行礼。 六公主笑笑:“诸位都起来吧,今日诗会,本事为了诸位清闲放松,不用这般多礼。” 六公主的声音十分的轻柔,听得沈新年心里肉痒痒的,贱民不可抬头直视,他只能侧着头,用余光看着六公主。 这六公主模样不错啊! 沈新年想着,连忙收回视线,生怕给自家小姐丢脸。 “今日的诗会,诸位都知道题目,不知诸位可都准备好了各自的诗文,本公主可迫不及待想要看诸位你的诗文了。”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信心十足的看向了六公主,众人身边小厮的手里,都拿着自家公子小姐写好的诗文。 “萧小姐。”六公主突然开口,看向萧容鱼:“听闻小姐乃是才女,不知本公主可否有这个荣幸,能先听听你的诗文?” 闻言,萧容鱼站起身行礼:“承蒙公主抬爱,新年将我的诗文拿过来,给翠月姑娘。” 沈新年立马了然,将诗文递过去。 坐上的六公主看着婢女打开的诗文,亮晶晶的眸子,瞬间变明亮,眼底满是惊喜。 “这,好诗好诗啊!” 六公主说着,道:“翠月,快念一下,让诸位公子小姐听一听。” 翠月了然念着诗文。 顿时,在坐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这诗字字未写春,却处处都是春风,每个字眼都将春恰到好处的表现了出来。 “妙哉!实在是妙哉啊!” “没想到萧家小姐文采斐然啊!这诗文,只怕我再过十年,都不一定能写得出来啊!” 听得这话,萧容鱼笑了笑,道:“多谢公主极诸位谬赞,小小诗文送予公主,公主喜欢就好。” “本公主甚是喜欢。”六公主赞许道:“萧家小姐这般文采,真是让人惊喜,改日若是得空,来与本公主谈论诗文,你可莫要推辞啊!” “是,臣女多谢公主厚爱。” 能让公主这么说,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不少人都嫉妒的看向萧容鱼。 沈新年有点与有荣焉。 萧容鱼这下算是和公主攀上了关系。 这一首诗,能够让公主另眼相看,到时候,公主定然会对萧容鱼与旁人不同。 想到这些,沈新年长舒一口气,看着萧容鱼,压低了声音:“恭喜小姐了。” 萧容鱼淡淡一笑。 若非是沈新年,她也写不出这样的诗来,此事沈新年功劳不小,回去要好好奖赏才是。 其他人的诗文都水平无差,没有太多参差。 众人的诗都结束后,这些人多数也就散了,萧容鱼本想去花园走走,却被三夫人拦住。 看着面前的三夫人,萧容鱼面色淡然。 虽说萧容鱼心底不喜欢这三夫人,但面子上的事儿,她还是会顾虑的。 “三夫人可有何事?” 闻言,三夫人笑了笑道:“方才大小姐的诗甚好,我不过是想问问大小姐罢了,不用如此紧张。” 听得此话,萧容鱼冷哼一声。 “三夫人若是真有此心,不妨去找学堂先生,想来,他们是不吝赐教的。” 三夫人脸色一白,捏紧了手指。 萧容鱼这是在嘲笑她? 当年她还未出阁的时候,便因为些原因,处置了一学堂的先生,如今外门的学堂,对她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的,若非国公府的原因,只怕她会被那些人的唾沫淹死。 要自己去找那些先生讨教?萧容鱼这是要让她去找骂吗? “这么?三夫人这是有难处?” 萧容鱼似笑非笑,那张精致的脸上,碧水一般的眸子看起来更加清明,唇角的 第9章 准备看好戏 此时,后宅中,三夫人倚着软榻,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了眼候在身旁的侍女翠竹后,随即缓声道:“那小子得除了,翠竹你说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话,侍女翠竹抬头看了眼三夫人,紧跟着沉吟片刻道:“明日便是六公主的诗会了,那位必然是要去的。” 三夫人微眯着眼睛,仿若假寐,闻言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紧跟着点头道:“然后呢。” “不知夫人可还记得刘姑娘?” 正思索对策的三夫人微微一愣,紧跟着迟疑道:“我娘家舅舅的外孙女,刘月如?” “这些年刘姑娘家中感激夫人提携,恰好明日便准备来府上拜会您,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小子居然以下犯上的话,便是打死……” 说到这,翠竹笑了笑后双目清明的看着三夫人,后面已经不需点透了。 三夫人沉思片刻后,随即轻轻开口道:“可,但不能坏了咱们国公府的名声,你得盯着点儿,仔细别出了什么差错。” 三言两语间,一道阴谋又被设计下,三夫人倒是想看看,这小子还能否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而次日,沈新年小心伺候着萧容鱼,一同前往明镜湖参加六公主的女子诗会,等抵达地方后,发现此处早已张灯结彩。 六公主素来好玩,再加上受陛下偏爱,因此于民间也常常受人津津乐道,再加上此番诗会也并未刻意遮掩,因此引来了不少路人才子观望。 便是明镜湖上,也时常有人吩咐船家路过此处,想趁机一观六公主美貌。 沈新年跟在萧容鱼身旁,许是因为经过昨天一闹,萧容鱼的脸色看起来略显苍白,刚到地方就坐下歇息。 见她这幅模样,沈新年略感心疼的发出一声叹息,缓缓道:“小姐不妨让我为您推拿一番?” 医者不讳,听到这话,萧容鱼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点答应了下来,心中安慰自己的想到,左右这身子也是要让他来调理。 沈新年上手推拿的过程中,萧容鱼忽然有些疑惑的看着周边道:“记得之前曾说各家小姐都会来,怎地现在看去,好像并没有几家啊?” 沈新年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心中感慨某位老莽夫的办法荒唐也就算了,他居然还真有胆子去实施! 一时间不禁感慨道:“许是因为家中有事,误了时间便不好意思再来吧……” 萧容鱼疑惑的看了眼沈新年,眼神中茫然不已,这可是六公主的诗会,即便是没能随六公主去参加琼林宴,能露脸搏一份才女之名,那也是好的。 按照她自己对那些女子的了解,此时恐怕都恨不得如穿花蝴蝶,又怎会不好意思前来? 正在她思索时,忽然感到一阵香风铺面,萧容鱼瞬间回过神,抬头恰好与三夫人对视,而在三夫人身旁,还有一位小姐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只是那眼神中,却透露着一股子不屑与奚落。 “月如,来见过你萧姐姐。”就在两人对望时,三夫人似笑非笑的说出这话,刘月如便上前微微行了一礼,却也不开口说话。 沈新年皱着眉头看了眼那叫月如的女孩,脑海中瞬间想起,对方就是三夫人娘家那边的孙女,这些年凭借着三夫人逐渐掌权,也跟着沾了点光。 今天前来,莫非也是想借着三夫人的光,成功被六公主看上,挑做手帕之交? 就在沈新年沉思时,却见三夫人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但很快又装作无事发生般,宽慰萧容鱼注意身子后,便带着刘月如离开了。 等到两人一走,萧容鱼恢复先前神色沉声道:“事情恐有不测。” 沈新年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只觉这三夫人怎么跟个鬼一样阴魂不散,走到哪儿都能遇上? 莫非她是看出了萧容鱼的打算,这才带着刘月如前来扰局? 片刻间,想不通便干脆不想了,左右无非也就是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就不信自己心眼子拿捏不了这个三夫人。 就在两人呆愣时,忽然一名衣着华裳,年月六七岁的女子,在内侍的陪同下款款走来,经跟着看向房内众人,似乎是没想到来得人有些少。 皱了皱眉便开口道:“诸位能来,我很高兴,不过现在时辰尚早,不妨先至偏厅稍作休息,等晚点人到齐后我再出题。” 说完,对方转身就带着人离开了,沈新年看这排场就知道,肯定是六公主无疑,倒是不至于民间说得那般美貌,却也别有风味。 萧容鱼听后皱了皱眉头,起身便朝着偏厅走去的同时有些疑惑道:“六公主先前那般说,莫非是感觉人少了因此才想再等等……?” 沈新年陪在一旁,只觉如芒在背,心中感慨武管家果真是莽夫,还真让他给做到了。 看着这诗会上一共也就只有那么五六个人,还包括自家小姐在内,其余人等大多都是陪同而来的下人,以及看热闹的,也难怪六公主会考虑等晚点再说了。 但有武管家这货从中作梗,沈新年估摸这事儿恐怕够呛,别路上折腾出个好歹。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似乎是真等不到人了,六公主便让内侍将题目送了出来,然后等诸位参加诗会的小姐写完后再带回去,由六公主挑出心仪的人。 沈新年听后微微一挑眉,只感觉这其中好像有些暗箱操控的味道,但也没在意,帮着萧容鱼写完诗后,便折好送到了内侍手中。 接着想到萧容鱼难得出一趟府,便又陪着在此游玩了一番,不料二人刚回偏厅,就又遇见了三夫人,只是这次三夫人却是神色异样的深深看了眼沈新年,连声招呼都懒得打便径直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新年总感觉有些奇怪,恰在此时,一道柔弱的娇呼声传来。 “你,你是谁!走开!救命啊!救命……” 第10章 抓奸 眼见自己女儿被人绑着身子,双目紧闭,眼角还垂着几滴泪珠,活脱脱就是一幅被人糟践过的模样。 但此刻屋子里哪还有其他人影,只怕人早已离开了。 想到这里,女人心中忽然一阵慌乱,先前只是说这不过是做戏罢了,怎么还当真了呢? 一时间,她刚想转身拦下前来看戏的众人,保住自家女儿名节,却不料为时已晚。 身后乌泱泱跟来一群女子,正手拿各种物件,带着家奴愤怒冲了过来。 “快,都给我把这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 “我倒是想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行苟且之事!” “都给我围起来!” 事情越闹越大,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其中甚至不乏当朝权贵嫡女,大家都是前来参加诗会的,身份自然十分尊贵。 单独数出一家,那都是顶面上的家世。 刘月如一家这些年托着三夫人的面,逐渐混得风生水起,自然也明白这参加诗会的好处。 此次来不过是想沾沾贵人气,好歹能混个身份,再加上先前那麽麽的话,便寻思这次若帮了三夫人,将来也能讨要更多好处。 便直接开口答应了下来,左右不过就是做一场戏罢了。 况且随着这些年他们家地位在三夫人的影响下,一跃成了小有家世,便忍不住开始幻想更高。 但谁能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眼下这个局面! 原本打算是抓到那小家丁非礼自己女儿的,但又未能得逞,这便就保全了半点名节,不至太过。 可现在看来,这哪儿还是保半点啊,分明就是全都丢了! 刘月如此时仍在昏睡,管事儿麽麽闻声只当事已得逞,脸上满是得意的带着人跑了出来。 口中还高声叫道:“好你个家奴,竟然敢……” 可等她挤过人群,来到门口看到这般场面,一时间嘴里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一句也没能吐出。 “这……这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是这样?” 闹哄哄的场景很快就让刘月如的妈妈,感到阵阵眩晕,脑子里全都是自己女儿名节完了的念头。 万念俱灰下,一时间竟晕厥了过去。 于是这些世家女子又纷纷指示自己家丁麽麽,上前搀扶着,接着再唤醒了刘月如。 小丫头醒过来还有些迷惘,见众人来后,立马就敬业的想起自己身上的使命。 于是立马哭了起来,口中念叨着登徒子,采花贼等等。 却是让人以为她已经失身,更加怜惜,但也注定自己名节已毁。 好在麽麽聪明,立马上前对着众人行了一礼,表示感谢他们带人来援,但现在这已经是自家的事情了,就请诸位先退避一下。 众人也知晓女子名节有多么重要,闻言都纷纷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带人离开。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麽麽才转过脸凶狠的看着刘月如。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让你抓的人呢,人哪儿去了?!” 听到这话,刘月如这才想起,刚刚在屋子里的沈新年跟萧容鱼,此时早已没有踪迹。 立马一阵慌乱了起来,面对麽麽弱弱道:“我……我……我先前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人是在的啊。” “他们……他们刚刚明明就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说着说着,刘月如也急了起来,毕竟这可是自己的名节! 先前商量好的剧本不是这样啊,现在抓不到两个人,那自己的名节怎么办? 想到这里,顿时假哭变真哭了起来。 麽麽见她这幅样子,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坐下沉思片刻后立马缓声道:“你现在就走,不要留在这里。” “今天的事情,夫人会为你处理好的,这段时间你暂且在家中不要出来走动。” 名节已经丢了,今天这么多人看见了她衣衫不整,再加上找不到人,谁知道刘月如经历了什么? 就算她说自己仍是处子,可经历过这件事儿后,又有几人会相信? 所谓流言蜚语三人成虎,不外如是,到底是三夫人的人,再加上这计策乃是出自她手。 现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自己也得想办法,怎么给三夫人一个交代! 交谈中,刘月如的娘也缓缓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女儿。 顿时也跟着老泪纵横,看向麽麽开口道:“求麽麽给咱女儿一条活路吧!” 未出阁的女子经历这样的事情,往后还怎么嫁做人妇啊! 更重要的是,他们家客全指望着刘月如能飞上枝头,帮家里成就世家呢。 可现在,全都是做梦了! 麽麽闻言冷笑一声,颇为头疼的连连叹气,心中不断怒骂刘月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脸上却还得强挤出一抹同情的神色宽慰道:“放心,此事自有三夫人做主,小姐名节自会得保,无须担心。” “你且带着小姐先行离去,否则恐事有多变。” “对!现在不能待在这儿,我们要马上离开!” 这话仿佛成为了一句魔咒,刘月如的娘一把将她搀扶起来就往外走。 不料恰好撞见沈新年跟萧容鱼正款款走来,两人一前一后,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般。 看着哭哭啼啼的刘月如惊讶道:“咦,小姐这是怎么了?!” “为何如此狼狈,还衣衫不整,莫非是……” 沈新年话音刚落,便见那刘月如差点儿跳起来,指着他就开口骂道:“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若不是你留下我独自在那儿,我的名节又岂会有损至此!” 沈新年面对刘月如的指控,只是故作畏惧的连连摆手,可那眼中奚落嘲讽的意味却毫无遮掩。 “小姐何故如此,我与咱家大小姐一直在外,只见这里吵闹才过来看看。” “您,您怎么能这样说 第11章 对峙 而后才走到了沈新年和萧容鱼面前,躬身道:“老身见过大小姐。” “免礼吧,我这大小姐怕是有些受不起麽麽这一礼,倒是叫麽麽委屈了。” 这话仿若一根针,刺得麽麽心口生疼,却又只能咬牙咽下。 而后抬起头看向沈新年道:“小姐这话有些过了,但老身还是想提醒一下小姐,有些人天生奸佞,不可轻信啊。” “所以这就是你们设计了今天这一出的由头?” 萧容鱼心善,可心善也不意味着人就傻。 或许先前见此情景她还有些不明白,但现在哪还能没回过味。 今天这一出,摆明了就是专门针对她手下沈新年的局! 如果不是沈新年聪明,提前带着她离开了院子,恐怕她们早就被当场抓获,然后自己落得个污名被关在家禁足。 沈新年怕是也得交出自己的小命了,根本无解! 想到这里,萧容鱼仿若第一次认识麽麽般,看着对方沉默良久。 最终缓声开口道:“倒是有件事想问问麽麽,女子名节,就这般轻贱吗?” “还是说,三夫人眼里,连我身边一个家丁都容不下了?” 萧容鱼并非没有心计,其实生于公府,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懂这其中门道? 这些年如果不是她还有些手段在身,早就已经殒命了,又岂会活到现在? 其实先前沈新年撞破那药方之前,她心中就隐隐有所猜测。 当初自己这病不过小事,诸多医师也言,好好调理便可无恙。 但这么多年下来,不仅身体没有调理好,甚至反而变得越来越差。 哪怕是傻子都能明白,这分明就是出了问题! 但因先前她心中还对这位三夫人,有着几分香火情谊,就没往她身上想。 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单纯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下人又怎么可能做得了主呢? 况且一个麽麽谋害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处?这公府偌大的家业,难道还会落到她一个奴籍手上? 想到这里,以前许多的事情,自然也就明悟了。 萧容鱼这才懒得再与这麽麽演戏,淡淡道:“今天的事情,纯属自作自受。” “若是你还有所不服,倒不如也将手段全都用出来,看看我能不能接下。” 萧容鱼的语气极为平淡,可其中坚定的意志却不容辩驳! 就连麽麽听到这话,都不禁感到心跳忽然加速,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小姐这是多想了。” “老身都一把年纪了,又怎会做出此等事?” “想必是那刘小姐先前有些癔症,病发了才会这般模样,待我查明清楚后,必然会给小姐一个交代!” 有了这么一句话,算是把沈新年彻底给摘出去了。 于是萧容鱼才笑着点头淡淡道:“既如此,那麽麽你便先去忙吧,我再此静坐片刻。” 麽麽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低敏顺延的朝着外面走去。 只不过临走前,她目光阴狠毒看了眼沈新年,这才彻底走远。 等到看不见对方身影后,沈新年才将自己身上那些玩意儿,全都套了起来。 接着站在萧容鱼身后,看着外面缓声道:“小姐,您不过去看看吗?” “看又如何,不看又能如何?” 说完这话后,萧容鱼不禁苦恼道:“现在你才是最麻烦的,难道还没看明白吗?” 没看明白? 呵,他如果真没看明白的花,纳彩是有鬼了! 对方为了陷害自己,甚至不牺牲掉的一个女人的名声。 要知道这个时代背景下,女人这名声在很多时候都是能要命,甚至比命更重要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这件事儿都很难说。 萧容鱼见他脸色严肃,幽幽叹了口气后,不禁对三夫人更为不满。 甚至还专门坏自己好事,不管怎样都想出不到,对方居然能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 面对自己娘家都可如此,自己跟沈新年一个家丁,连个品都评上,哪儿还有人啊。 萧容鱼见劝不住这些人,只能无奈吐了口气。 但很快等喝完后,这群人才终于想起,自己好像还有很多地方没想清楚。 而在前厅中,一些人也在纷纷低声议论,今年诗会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于是二话不说便来到了萧容鱼面前,耿直的开口道:“你那个手下挺有趣的,能不能让他陪陪我?” 陪你? 萧容鱼本能感到有些抗拒,所以很从心的最终了彼此选择。 “实在抱歉,我可是这家丁的大小姐,阁下这般上来就如此,似乎有些……?” 不得不说,对方这会儿才想起马后炮,是沈新年没猜到的。 于是闻言笑了笑淡淡道:“先前发生的事情,想必诸位有所耳闻吧?” 听到这话,原本一直脸色淡然的麽麽,立马慌了神! “呵,倒是知道一些内情,不知阁下……?“ “我想要他陪我玩玩,只要把我陪高兴了,这件事情我就有办法压下去。” 萧容鱼看着对方女扮男装的模样,胸口应当是裹了的,否则断不可腰肢纤细却胸口挺拔。 对方向自己要沈新年,她难道就不怕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吗? 可别是刚躲开了一个刘如月,又碰上一个杨如月了吧? 念及与此,萧容鱼刚想开口婉拒,不料边儿上的沈新年心中全是无语。 自己这感情就是过来当交际花的? 不是,前世也没有这般猴急的吧? 碗里的都还没吃到嘴呢,这就又来了一个? 沈新年倒是不介意,只是心中有点好奇,对方是什么身份。 即便出席这等地方,也仍然女扮男装,偏偏这些人都还默契的一言不发。 想到这里,沈新年看向对方的眼神全是好奇。 俩人僵持片刻后,萧容鱼忽然缓 第12章 脉络 回去的路上,萧容鱼满脸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新年也怀揣着心思,毕竟今天自己这算是躲过一劫,三夫人手下那名麽麽,摆明就是冲着算计自己来的。 若不是自己聪明,提前拉着萧容鱼离开,否则被这么多人看见,即便是没什么事情,也会被屈打成招。 萧容鱼虽然在外身份尊贵,可也不会贸然放着自己的名声不顾,保他这么个小人物。 想到这里,沈新年眼神中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冷色,倒是没想到三夫人手下还有人心机这么深。 这做法,摆明了就是想直接致自己于死地啊! 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萧容鱼开口道:“新年,随我到湖边走走,散散心吧。” 听到这话,车夫跟着停下了马车,沈新年也回过神来,然后恭敬来到马车边儿上,伺候着萧容鱼从车上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湖边走着,萧容鱼看向湖面上来来往往的画舫,游子文人饮酒作乐。 沉默片刻缓声道:“你这身本事从何而来的,我就不问了,却也不能就这样将你关在府中。” “你本有几分才情,现如今更得人青睐,若我放你自由身的话,你愿不愿意?” 萧容鱼用略显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却也难以掩饰自己心中沉重,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患得患失。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并未有过这般感情的,连自己生死其实都不甚看重了,又为什么会这般在意沈新年呢…… 想到这里,萧容鱼原本波澜不惊的心,逐渐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然而因为先前考虑到三夫人那边的事情,沈新年并未察觉到萧容鱼的异常,皱了皱眉头还以为对方是担忧自己安全,想唆使他逃离。 看来自己考虑得没错,萧容鱼也看出这是三夫人那边耍得把戏了,她也认为今天这件事情是冲着自己来的。 否则,又怎么会这般担忧,以至于甚至想让他离开国公府呢? 想到这里,沈新年忽然笑了起来,看向萧容鱼摇头道:“小姐不必多言,沈新年自九岁便跟在你身边,又怎么会这个时候离去?” “得人青睐又能如何,小的终归是您跟前的人。”说完,沈新年看向萧容鱼笑了笑,脸上满是真诚。 却不知自己这话,对于一个长期不受人关爱,自幼便独自长大的女孩来说,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萧容鱼静静的看着沈新年,深吸了一口气后,按耐下心中激动的情绪。 沉默片刻缓声道:“方才那位寻你的姑娘,是杜家府上的千金杜蔓蔓,她性子虽显跳脱,却有美名,向来以诚待人。” “如今得她青睐,或许以后你也能走动一二。” 自己与杜蔓蔓走动走动? 听到这话,沈新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抹念头,也根据先前那些人的反应有了几分猜测。 随即试探性的开口道:“小姐的意思是,我以您的名义去杜家拜访……?” 他这般说话,萧容鱼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但也知道了沈新年并无二心,随即点了点头沉吟道:“倒也不是不行。” 三夫人此番已经是完全展露自己的野心了,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沈新年一旦有个什么事情,又会有谁来帮她呢? 此时自从娘亲过世以后,长房式微,那些长随也都纷纷被三夫人以各种理由调走,否则自己身边又何至于只有这么一个小家丁跟着。 杜家这些年靠着左右逢源,逐渐跻身世家,再加其乐善好施,倒也使得众人称颂其家风,人脉也与日俱增。 若能与杜家千金结下私谊,这对于自己现在的地位来说,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来参加这诗会,不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吗? 想到这里,萧容鱼微微点头道:“你说得在理,明日便去一趟杜家府上,为我送一封请柬吧,就说约杜家小姐在翠竹宛小聚。” 此时大乾朝风气与盛唐相差无几,女子抛头露面也不算多大的事情,更何况这般出门访友了。 之所以萧容鱼常年在府上后宅中,只因她身体有恙,需要细心调理,便省了这些出门的念头。 沈新年想到这么长时间,自家这位小姐总算是起了走出去的念头,心中也极为高兴。 乐呵呵的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后跟着萧容鱼回到国公府,然后刚想去自己那小屋子休息呢。 却见一位管事儿走了过来,看着他开口道:“往后你便不用住在这儿了,去小姐耳房住着吧,精心伺候着。” 听到这话,沈新年心知这肯定是萧容鱼的安排,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收拾好自己那点儿家当就去了耳房。 国公府很大,除开正房之外,每一房都有自己的院子,而萧容鱼更是有两处院子。 一处是国夫人生前曾住过的地方,自国夫人去世后,这些年便一直空着,萧容鱼也只是偶尔会过去看看,然后吩咐人时常打扫。 国公爷偶尔回到府上,也会去看看,却从不曾在那过夜,也不知是何原因。 二房是瑞夫人,性子喜静,这些年下来始终没掺和这后院中的事情,她就好像是这后宅中的弥勒佛一般,对谁都是温婉性子。 或许国公爷也正是看中了她这点,才娶回来的吧。 三夫人便不必多说了,自大夫人死后,眼里就只盯着那诰命国夫人的位置,恨不得早早取而代之,却也没人知道为什么她就这般执着。 听说曾经为这件事情,国公爷还斥责过三夫人,但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些年下来,后宅大权不仍然还在三夫人身上? 这每房都有两个耳房,是专门给自己小辈或者亲信下人住的地方,环境自然要比自己这小破屋要好得多。 等沈新年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这里距离萧容鱼住的 第13章 毒计 寒声开口道:“这就是你说的主意,呵,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到了什么?” “名声没了还好说,可那小子却仍旧好端端的跟在萧容鱼身边,你说你有什么用!” 听到这话,麽麽连连磕头,声泪俱下道:“夫人息怒啊,老奴也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明明之前老身都早有准备的。” “只要小姐缠着那家丁,咱们再带人进去,绝对可以借此机会将那小子给按死,然后理所当然的软禁那小贱人!” “可谁知道,小姐居然会被打晕了过去,这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听到这话,三夫人连连深吸了一口气,挥手便狠狠打在麽麽脸上! “住口!今日这件事情,若是泄露出去半分,致我国公府颜面有损,我必饶不了你!” 老麽麽闻言也知道,自己这条老命在国公府的脸面前,什么都不算,于是连忙匍匐上前。 磕头求饶道:“夫人开恩啊,老奴绝对能将功补过,求夫人再给老奴一次机会!” “这次已经弄得我灰头土脸了,你还想要机会,什么机会?” 听到这话,老麽麽眼前顿时一亮,上前凑到三夫人面前低声道:“现如今小姐与那家丁来往甚密,不若老奴我去散点儿谣言。” “就说这家丁胆大包天,竟敢勾搭小姐,再拉上几个人做成“亲眼所见”的局面,届时……” “嘿嘿嘿,小姐名声有亏,自然只能待在闺阁之中,或是咱们再狠点,直接让她出家。” “这样……夫人您也算是拔干净了大房留下的余孽!” 三夫人听到这里,微微眯着眼睛思量这件事情的可行性,过了良久后才看向老麽麽点点头道:“你说得倒也有几分在理。”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若是你能办好的话……呵呵呵,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 老麽麽闻言连连点头,匍匐退出大堂,然后歪歪扭扭的朝着外面走去。 等她离开之后,一名侍女这才来到三夫人跟前,低眉顺眼的斟茶。 “这麽麽跟了我多少年了,还是这般不知进退,等这件事事情完了以后,你便送她回庄子上养老吧。” 庄子并非庄子,但也是个庄子,而家养奴才送去庄子的含义,也就是义庄了。 侍女听到这话后,脸上闪过一抹冷色,微微点了点头恭顺道:“是,夫人。” “下去吧,我有些倦了,明日通知那麽麽,让她尽快将这件事做好,否则……” 说罢,三夫人败了变瘦,侍女便缓缓退了下去。 等到次日天亮以后清晨时分,沈新年便已经早早起来,毕竟活在这样的古代,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作息正常了。 少了那么多的娱乐手段,以及自己最爱的手机相伴,再加上自己一个年轻小伙子又不像人家成家那般,早早就能关上门折腾。 他这种,自然一入夜就早早休息了。 等梳洗好后,他拿着柳树枝,略显嫌恶的皱了皱眉头。 没错,古人就是用这玩意儿刷牙的,还会配上牙粉,但实在是…… 怀念前世生活的第N天…… 待全都弄完,他便急匆匆来到了院落外,从其他下人手中接过餐点,送了进去。 自从发生了之前那些事情,萧容鱼的饮食起居,基本就全落到了他的身上。 除开两位贴身丫鬟外,几乎所有事情就都得从他手上经过,才能放心。 三夫人之所以这般想要除掉自己,恐怕也正因如此,导致她找不到机会对萧容鱼下手。 念及于此,沈新年不禁有些迫切的想要尽快找出办法,将三夫人彻底给制服。 只有千日做贼,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呢? 正当他琢磨得入神时,忽然一道轻唤让他回过神来。 抬头便见萧容鱼正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略显不满道:“你在那做什么呢,过来。” 沈新年略微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自己现在终究还只是个下人,这位大小姐可真有些不好伺候。 但谁让人家漂亮呢,更重要的是,好歹也算自己的救命恩人,能杂办呢,哄着吧! 于是走上前后将托盘中的小菜白粥一一摆在萧容鱼面前,接着后退一步低着头。 萧容鱼端起碗筷,一边吃着一边开口道:“诗会上我收了两家的帖子,你今日需要去上门拜访换一下帖子。” “一家是城南刘府,刘府家主是当朝礼部四品大员,育有一女刘素云,昨日欲与我结为手帕。” 听到这话,沈新年点了点头,这是在告诉自己要去拜访的人家世如何,要做哪些礼节。 这时候可不比前世,要去人家里做客,只要打个电话就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彼时这些大户人家,礼仪繁多,偏偏还一条都不能省。 因为他们衡量一个门阀算不算世家的基本标准就是,知不知道这些礼节礼仪,如果不知道,连门恐怕都进不去。 哪怕是下人,也分为三六九等,彼此之间都有鄙视链。 沈新年虽然反感,但也只能入乡随俗,仔细听着慢慢记下。 “这第二家是泾阳河府在城内的女眷,杨夫人,到那儿之后你只要说是我让你去的便可,其他一概不要多做多说。” 听到这话,沈新年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后开口道:“那杜家今天要过去拜访吗?” 萧容鱼不知怎地,忽然抬头瞥了沈新年一眼,只觉得这小子果然还是在想那杜姑娘。 于是没好气的开口道:“当然,昨夜回来时不就说了嘛,今日是要送一张帖子过去的。” “左右你也要出门,便将这件事情一同办了吧。” 说完,好似生气般,转过身就不再搭理沈新年了。 后者挠了挠头,有 第14章 被悬赏了? 这时候的上门拜帖,尤其是大户人家的拜帖,通常都有着身份象征。 例如咱们现在一些追求中式婚礼的人家,会用烫金书面,写好缘由然后再递交给亲朋挚友。 其实这样的礼节,就有着上门拜帖的缘由在内。 前两家沈新年去拜访,地方也早就知晓,所以并没有什么为难的桥段。 人家也犯不上为难一个家丁,或者看不上奚落之类的,至于其他下人自然也是如此。 大乾以礼传家,即便是商贾门阀,也都极为注重礼节,更别说沈新年还代表的是国公府千金了。 所以办得十分顺利,也就是路有些远,比较难走罢了。 等交完前面两家的帖子后,到最后这一家时,沈新年却有些为难了起来,踟蹰在门口犹豫好久,才上前敲了敲门。 随着大门打开,一位年轻小厮看向沈新年有些茫然的开口道:“不知这位有何贵干?” “在下是国公府家丁,奉小姐命前来递交拜帖,约杜小姐于明日在家中小聚。” 说完,沈新年从怀中拿出拜帖递了过去,随后笑着开口道:“还请劳烦递交一下。” 听到这话,那年轻小厮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接过拜帖后,正想开口说点什么。 却忽然停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沈新年后,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 沈新年略显疑惑,还没来得及询问缘由,便见那小厮忽地高声叫道:“快来!小姐要找的人上门了!” “快快快!!!” ???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小姐要找的人上门了?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满脸兴奋的样子,啥情况啊? 还不等沈新年回过神来,大门忽然全部打开,紧跟着七八个汉子从里面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抗了起来往里面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兴奋的开口道:“本以为这次小姐要找的人会有些麻烦,倒是没想到这家伙主动送上门来了!” “哈哈哈,小六子,这次给你记上一功,等小姐赏赐下来后,让你先挑!” “嘿嘿嘿,好嘞,谢谢张哥!” 沈新年听着这二人对话,原本疑惑的神情变得更浓,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得连连开口道:“不是,你们放开我啊,我这上门送帖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礼节!” “嘿嘿嘿,小子别叫唤了,上了咱们小姐的悬赏榜,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逃出去的,你就别白费劲儿了。” 听着这身下的声音,沈新年只感觉自己这不是误入了什么山寨匪窝了。 还什么悬赏榜,他怎么不知道这城中还有这玩意儿? 只是不等他开口询问,就有人嫌他吵闹,不知道用什么玩意儿堵住了嘴,五六个汉子就这样举着他往后院去了。 此时的大户人家后院本是女眷住的地方,轻易男子不能入内。 但这得分情况,例如要是四进或者五进的宅邸,这后院就不是后院了,顶多只能算中庭。 一路上沈新年虽然被堵着嘴,却又没蒙着眼,只觉得这宅邸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假山造景。 能在这城中拥有这般地方,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由此可见这杜家到底多有钱。 但还不等他细看呢,忽然就感到身下扛着自己的众人都停了下来,随后便听到那张姓家丁粗着嗓子高声道:“二小姐,您这次悬赏的人,咱们哥几个给您弄来了!” 话音落下,沈新年瞬间就听见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哦?这次怎么这么快,我原本以为张哥你还要花上几天功夫呢。” “快快快,让我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如果不是,我可不给银子的!” 好,凶手找到了,只听这声音就知道,悬赏自己的人一定就是那位女扮男装的杜小姐了。 果不其然,等几个汉子将他放下后,伸手摘掉了他口中的异物,沈新年便看见杜小姐已经恢复了女装,穿着长裙朝自己走了过来。 那嘴角的笑意,就仿佛偷了肉的狐狸般,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奸诈狡猾的味道。 “瞧,我说过,咱们会再见面的。” 沈新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悬赏的一天,随即闻言苦笑开口道:“小人倒是不知道杜小姐悬赏了多少银子。” “不多不多,也就区区三十两银子罢了。” 听到这话,沈新年不禁撇了撇嘴,自己好歹也算青年才俊,哪怕是放在前世,那也算一位俊男,才三十两银子? 似是看出了沈新年的不满,杜小姐忽然娇声轻笑了起来,眨着眼睛道:“若你对这价有所不满,不妨我下次提一提?” “提倒是不用提,只不过下次小姐若想见我,大可不必如此,只需让人通传一声,小人便可来见。” “至于这银子,咱折价一半就可,何必如此铺张浪费?” 这叫什么?这就叫不给中间商赚差价! 腿长在自己身上,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早说过来有银子,他又何必让人给抗过来呢。 虽然之前就曾听闻,这位杜家小姐风评有些难以言喻,倒是没想到会这般。 念及于此,沈新年看向这杜小姐的眼神中,倒是多了一抹探究的意味。 “原本还想差人去寻你,倒是没料到你自己找上门了,是萧小姐让你来的?” 杜小姐摆了摆手,示意家丁们退下后,这才看向沈新年开口询问了起来。 于是他便将原本托杜家下人递交的拜帖又拿了出来,然后苦笑着递向杜姑娘。 这才开口道:“小姐昨夜见杜小姐,便起了结交的心思,所以特派小人上门递交拜帖。” “哪儿知道才刚刚开门,就碰上这么一遭,倒是没算到,杜小姐这般想要见我啊?” 说完这话,沈新年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第15章 落水少年 “好好好,我不自作多情还不行嘛。” 沈新年笑了笑后,随即便见杜小姐打开拜帖看了看,片刻后便点头道:“明天嘛,还有其他两家的姐姐在呀!” “真好,娘亲让我过来后,一定要多多与人结交,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跟姐姐们亲近一番!” 看着她那脸上的兴奋之色,沈新年忍不住有些好奇道:“怎么听你这话,好像之前就没人愿意跟你来往一样?” “不是啊,还是有很多人跟我来往的,只要我感兴趣的,就会让张哥去请回来。” 听到这话,沈新年忍不住想起先前在门口的时候,那位张姓壮士的言论,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请教杜小姐,这位张姓大哥,先前也是贵府上的家丁?” 杜小姐听后微微一愣,紧跟着注意到沈新年那略显怪异的脸色,下意识捂嘴轻笑了起来。 “并非如此,这张哥先前乃黑风寨寨主,因家父回城路上所遇,见他虽然落草为寇,却不忍为难老幼,便将他收做家丁。” 好嘛,难怪刚才说话的时候,一嘴的黑话味,感情先前还真是道上人物。 沈新年苦笑了两声,只觉怪不得这些年杜家虽然起来了,却极少跟那些世家门阀有所来往。 想必这些自诩有点底蕴身份的世家,单单只是看在那家丁的言行上,恐也难与杜家结好吧? 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夸张,先前就曾说过,此时衡量一个世家是否有作为世家的实力,基本上就是看府上下人的。 家生奴越多,就证明你的家族越是繁荣,并且昌盛的时间越久。 因此很多真正的门阀,哪怕是下人,都要比一般人更讲究礼数,生怕给主家门楣抹黑。 而且这些家生奴也并非一辈子都是奴才,若主家有本事,后面修了学堂,也会让他们的后代去蒙学。 倘若这些小辈们勤学上进,那么就会直接放契,改为民籍,好让他们参加科考。 如果科考上了,便会赐予姓氏,从主家分出去后变成支脉,逐渐延绵下去。 这就是现在各种家族的手段,他们可不会单单拘泥于田产银粮,更重要的就是人! 沈新年是如何知晓这些的呢,因为他脑海中就有关于这些的记忆,因此才这般熟悉,想来前身也算是蒙学过的人吧。 杜小姐见他迟迟不说话,也不着急,只是双眼好奇的打量着沈新年。 等他回过神后注意到了,忍不住失笑开口道:“好看吗?” “挺好看……啊!”这时候杜小姐才发现自己偷看人家被发现了,先前本就略显红晕的脸颊,更是浮现上两朵红云。 有些想伸手捶打一下沈新年,又觉得这样好像有点打情骂俏的嫌疑,一时间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沈新年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暗笑不已,到底是古人,不像现代女孩子一样,几句话就能开车开得比自己还六。 这个时候,稍微一些玩笑,就会让女孩子羞得不行,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现如今既然拜帖已经送到,那小人便先告辞了,静候明日杜小姐上门。” 男女有防,沈新年到底还是知道,自己现在身份有些低了,并且这里也非前世,言行举止都要注意一点。 于是笑着行了一礼后,便朝着外面走去。 不曾想杜小姐却忽然高声道:“等等,我给你个东西,以后你拿着这东西就能随时上门找我了!” 说罢,杜小姐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递到了过来。 沈新年愣愣的看着她,只觉得这玩意儿无比烫手,毕竟这可是玉佩啊! 千万别以为这玩意儿就只是个样子货,实际上但凡是能佩戴玉佩的,基本上都极有身份。 而且玉佩纹落也十分讲究,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籍,就只能用什么样的纹。 一旦要是错了,甚至可能会被抓去蹲大牢,由此可知这东西并非轻易就能予人的。 杜小娘这般对自己,莫不是真看上我了? 沈新年茫然不已,但杜小姐见他迟迟不伸手接过,略一皱眉后便干脆直接强塞进了他手中。 而后开口道:“以后这东西给张哥看一眼,他就会放你进来了,不必让其他下人通传。” “否则要是被哥哥知道了,少不得又得一顿唠叨,行了,你先回去吧。” 说罢,杜小姐转身就朝着后宅走去,仿佛自己先前送出的并非玉佩,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 沈新年则是拿着玉佩,直至走出了杜府才算回过神来,然后苦笑不已。 这东西要是拿回去被自家那位大小姐看见了,不知道又该如何解释啊…… 沈新年开始感到有些头疼了起来,自家这不过出门送份拜帖,咋还带了块玉佩回去呢。 想着这件事情,他慢慢往回走,却正好在路过明镜湖边儿时,忽然听到岸边传来阵阵喧哗的声音。 “快来人啊!救命!有人落水了!” “快快快,有没有人会水下去帮一把手啊!” “船家,船家你快帮帮忙吧!” 听到这声音,沈新年立马转身便朝着湖边冲了过去,恰好见到有两艘乌篷船正朝着湖边划了过来。 而不远处,一名小姑娘正大呼小叫着,神色急迫的看向距离岸边没多远的水面,那里一个人影正在不断扑腾挣扎! 见此状况,沈新年二话不说便直接跳了下去,宛若游鱼般一口气便潜泳到了对方身下,然后用尽全力将对方托出水面。 那人有了借力点,立马就紧紧抓着沈新年,只是刚浮出水面,对方似乎就已经晕厥了过去。 此时那两艘乌篷船也终于划了过来,两个船家站在船头上,先是搭把手将人给救上了船。 而后才对着沈新年比出个大拇指道:“小哥水性可真好,老头子这些年在湖边,倒是头一 第16章 我在救人你信吗 沈新年正感慨自己身体逐渐变好呢,忽然听到边儿上人们发出惊呼声。 “快快快,这人没呼吸了!” “船家,船家快救人啊!” 常年在这明镜湖边儿上,每年总有那么几个痴儿怨女想不开跳湖的,船家也算见过不少了,因此对于这急救法倒还是有点儿心得。 听到这话后,二话不说就上前将那少年倒着拎起扛在肩膀上倒挂着,然后一边狂奔一边高声吼道:“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沈新年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少年仿若披风一般,随着老头健壮的步伐摇摆,同时心中感慨,这年代的人身体素质可真好! 再怎么半大小子好歹也有个几十斤呢,要不是自己水性不错,刚刚在水里差点儿就将他也给拖下去了,这老头居然能背着他一路狂奔?! 不对,这时候是想这个的时候嘛! 沈新年暗骂了自己一句,紧跟着立马站起来高声道:“不是这样的,你快把人给我背回来啊!我能救他!你别跑了,快把人给我扛回来!” 一边说着,同时快步朝着那老头追上去,心里更是忍不住抱怨,这怎么扛着个人跑得比自己还快呢! 终于拿老船家是听到了沈新年的呼喊,连忙停下脸色疑惑的看向他。 只见沈新年快步追上后,急忙把人给放下来,然后伸手测了测,发现还有脉搏,立马就开始做心肺复苏。 感谢前世网络发达以及各种急救法的普及,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但做了两下后,发现还是没动静,沈新年一咬牙,忽然伸手捏着那少年的嘴,正准备做人工呼吸呢。 边儿上老船家都看懵了,自己也不是没见过救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子他也算都粗通一二,倒是没见过这么生猛的,俩男的一大一小嘴对嘴还能救人? 就在沈新年快亲上的时候,少年忽然慢悠悠的睁开眼醒了过来,还没明白自己这是在哪儿呢。 就见眼前一张薄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虚弱的惊呼。 “你你你……你做什么!” 沈新年眼睛都闭上了,就是为了避免尴尬,万万没想到这少年什么时候醒过来不好,这个时候醒过来! 他尴尬的看了眼对方,又看了眼呆站在边儿上,已经石化的船家老头。 轻咳一声后正色道:“先前你落水呛水了,我刚刚是在救你性命,所以你要理解并且理智!” 少年听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的确是落水,然后好像就被人给救上来了,于是呆呆的看着沈新年。 后者见他好像已经没什么事情,为了避免更尴尬的情况,沈新年起身便朝着船家道:“人既然醒过来就没啥事儿了,这边劳您送他回去,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沈新年就这样穿着湿衣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而那船家则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沈新年离开的方向。 挠着头开口道:“这位……公子,要不咱送你回去?” 本来是想开口叫小子的,但他察觉到这人衣着好似丝制,顿时改了口。 此时大乾衣着方面有着规定,包括各种材质,都是只有特定阶层的人才能使用。 连衣着颜色也有着严肃的规定,例如明黄色就是皇家专用,除了皇家赏赐之外,一般人家使用都视为僭越之罪。 轻则是被押到衙门里打板子,要是重的话,家破人亡都说不准! 所以只看这少年衣着材质,老头就判断出对方绝对是大户人家,这才小心翼翼伺候着。 少年郎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后,先是对着老头拱手行了一礼道:“晚辈陈奉之,谢过老丈救命之恩。” 见他这般郑重,老人连忙摆手道:“哎,不敢不敢,这都得谢刚才那小哥。” 说完他忍不住嘀咕道:“这用手压胸还嘴对嘴的,真能救人?那下次要是姑娘家落水,自己难道……” 听到这里,少年郎陈奉之的脸色也逐渐变得更显红润了起来,趁着老头不注意就独自溜了。 等回到先前那地方,就见自己丫鬟正哭坐在柳树边,嘴里还不停吼着少爷魂归来兮,也不知跟哪儿学的。 陈奉之看见后有些哭笑不得,走上前刚想开口,便见丫鬟一扭头就发现了他,被吓了一跳。 连连后退好几步后才颤颤巍巍开口道:“少……少爷,你……你是人是鬼啊?” “你方才不是喊着魂归来兮吗,那我是人是鬼你分不清?”或许是少年心性,陈奉之起了几分捉弄人的心思。 偏这丫鬟还有些娇憨,愣愣打量好几眼后,才喃喃开口道:“老人说有影子的就是人,没影子的就是鬼,我看看少爷有没有影子……” “可这是阴天啊,阴天怎么看啊……” 陈奉之都有些无奈了,他开始好奇,自己娘亲怎么想的,才会派了这么个丫鬟照顾自己起居,莫非是锻炼自己照顾人的能力? 失笑摇头后,他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淡淡开口道:“好了,青竹,先送我回府,另外差人给这船家送十两银子,救命之恩当报。” 泾阳河府的人情不好欠,至于这种普通平民百姓,只要给一点银子,再适当照拂一下就好了。 再多,恐怕对那老人来说,就是祸非福了。 况且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尺度,不可太过,否则要是被人挟恩图报,就成一桩麻烦了。 小丫鬟闻言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开口道:“可是少爷,先前跳水救你的不是那个老丈,看穿着好像是哪户人家的家丁。” “我省得,这人自然是要找的,若主家可放的话,自会买回府上善待。”陈奉之说完,不禁想到先前自己醒过来的一幕画面。 后背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咬了咬牙后,到底忍不住恨恨想到: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 第17章 钥匙 而另一边,刚回到府上他就接到了萧容鱼的召唤,衣服都来不及换又匆匆跑了过去。 等到后院,就见萧容鱼抱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猫,浑身雪白,双眼异瞳,偏额角长了一撮灰色。 这会儿正嘴角含笑的逗弄着,见沈新年回来后,浑身湿哒哒的,不禁皱了皱眉头淡淡道:“我叫你去送拜帖,没让你去东海龙宫吧?” “这不寻思着小姐您结交广泛,特去龙宫一趟为您寻份机缘嘛。” 听到这回答,先前略显奚落的话,倒成了一番调侃了,萧容鱼不禁微微一愣,紧跟着轻笑摇头道:“罢了,你先去换身衣裳吧。” “行,这是哪儿来的小猫啊?”沈新年看了那猫好几眼,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却听萧容鱼有些欣喜道:“武管家前些日子回来,据说是路上碰见了这异瞳猫觉得有灵性,就给带回来了。” 异瞳猫有没有灵性沈新年不知道,但漂亮倒是真的漂亮,他都想上手撸一撸了。 但现在还是换衣服比较要紧,这刚初春时节,还有些春寒,这个时候要是感冒可不比后世一颗感冒灵就能药到病除。 等换好衣服后,沈新年正打算去院子前候着,顺便将今天的事情简单说一下,忽然就听见墙角传来一阵阵的窃窃私语。 “待会儿你们几个就要进去,然后按照我吩咐的做。” “可是这样……能行吗?” “而且这不会有损咱们大小姐的声誉吗?” “让你们做就做,主子的吩咐都不听了?” “告诉你们,今天这件事情如果办成了,往后你们就都能放成良籍,然后改为分家。” “想想现在咱们国公府的势头,一旦成为分家,那意味着什么还需要我多说吗?” 沈新年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愣,紧跟着心情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 整个国公府唯一的大小姐就是萧容鱼了,事关萧容鱼的声誉…… 只是想想就知道,这绝对是三夫人又开始作妖了,不禁感到一阵头疼,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随即慢慢退下,沉吟片刻后才转身朝着萧容鱼的院子走了过去。 两人一见面,萧容鱼见他脸色凝重,便知道恐怕出了什么事情,心下微微一沉开口道:“怎么回事。” 沈新年也没准备瞒着,便直接开口道:“恐怕咱们三夫人,又要搞事情了。” “刚刚过来的路上,我听见有几个下人在嚼舌根子,好像关系到了你的声誉。” 听到这话,萧容鱼脸色微微一滞,事关声誉动辄便是生死,她没料到这位三夫人下手这般狠毒! 沈新年见她沉默不语,随即宽慰道:“事情或许并不如我们想的那般严重,况且有我在呢,小姐放心。” 萧容鱼苦笑着看了眼沈新年,又怎不知他这只是安慰的话,摇了摇头后无奈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般对我……” 不只是你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啊。 沈新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当他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紧跟着便是一位麽麽举着长棍带了帮下人朝院子这里跑过来,口中高声道:“来人啊!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给我拖出来打死!” “好!事关小姐声誉,怎样也不能容他!” “对!就要打死他!” 听到这动静,沈新年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哪儿是针对萧容鱼,这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对,也不能这样说,一方面损害萧容鱼的声誉,另外一方面正好找借口将自己给除掉。 既然手段上使不通,那就干脆用身份压人了,反正自己不过就是个家养奴,他们要惩治自家奴才,谁都没有话说。 总归来说,自己不过就是国公府上的财产罢了,甚至连人都不算! 想到这里,沈新年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不料萧容鱼面对来势汹汹的众人,却忽然站到了他身前。 面色淡然的看向那麽麽等人淡淡道:“我还真不知道,这院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热闹了。” “小姐,您让开,这狗奴才包藏祸心,不能留!”麽麽说着便要上手,竟是完全不将萧容鱼放在眼里。 沈新年被她护过一次,护过两次,但又岂能再三再四? 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呸! 自己大老爷们儿都活了两辈子,岂能被这样一个老巫婆给拿捏住? 想到这,沈新年一把站了出来,瞪着双眼看向那麽麽冷笑道:“怎么,阴的不行就改来明的了?” “你包藏祸心,意图侵害小姐,老娘今天就是要打死你这个狗奴才!” 话音落下,她举着棒子就冲了过来,竟是连萧容鱼都不顾了。 沈新年万万没想到对方这般耿直,连给自己嘴炮的时间都没有就动手,一时间连忙护着萧容鱼往后退了两步。 随后伸手抄起桌上的茶壶狠狠就朝那麽麽头上拍去! “老子今天就站在这里,谁敢再上前一步!”此时沈新年也发狠了。 但随着他一动手,一直站在院落外的三夫人,便缓缓走了过来,柳眉一竖寒声道:“好你个狗奴才,居然还敢动手!” 沈新年何曾受过这般委屈,见她想直接打死自己,抬手便指向她怒道:“你再敢过来一步试试!” 三夫人身居高位,从未有人这般竟然敢伸手指向自己,更何况还是个奴才! 正当她准备叫人来将沈新年拿下时,却忽然注意到他身上掉下来一把钥匙,随即脸色微微一滞。 心中的恼怒在瞬间就退却,只留下凝重与迟疑。 “你……这钥匙是从何而来!” 听到这话,沈新年这才注意到,武管家给自己的钥匙掉了,于是连忙捡起来。 一边塞进 第18章 苦儿军 萧容鱼见三夫人转身便带着众人离开,不禁松了口气,却又感到心有余悸,深深看了眼沈新年。 不料他好像傻了一样,并未在意离去的三夫人,反倒是看着手上的钥匙,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开口道:“你没事吧?” 忽然听到萧容鱼的声音,沈新年立马回过神来,将手中钥匙收起来后看向她点了点头笑道:“没什么,劳小姐担忧了。” 原本不过是一句客气的话,但听在萧容鱼的耳中,却那么的不是滋味,甚至幽幽想着莫非自己到底还是没能得他信任? 念及与此,萧容鱼忽然有些心灰意冷,挥了挥手淡淡道:“既然无事就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沈新年听后点了点头,也没注意到萧容鱼脸色不对,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这把钥匙到底关系到什么,能让三夫人只是看一眼就直接离开。 殊不知就在他疑惑这点的时候,后宅三房内,三夫人正在房间中气愤不已,举起一只花瓶便狠狠摔碎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这么狠心!” “明明那个女人都已经死了,凭什么我还只是个三夫人!难道我真就这么不如那个女人吗?!” “国夫人的位置给那个女人我认了,现在连国公府,都要给那个女人留下的贱种吗!” 后宅内,如此大的声音自然很容易引人注意,因此三房周围所有下人都被驱散了。 一位穿着绿裙的女孩,在房间内恭恭敬敬的候着,等三夫人发完一阵脾气后,这才上前蹲下身收拾起地面上的花瓶碎片。 同时悠悠开口道:“夫人息怒,公爷这般做,或许自有他的理由,咱们莫要坏了公爷的大事。” 听到这话,三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意沉声道:“武管家前些日子回来过一次,我以为他没见那丫头,就没什么事情。” “倒是没料到,这小子居然是武管家放在那丫头身边的一枚子,难怪小小年纪就能懂这么多。” “也难怪上次他能看穿那麽麽手中药方了,我早就知道,那小子不会这么简单!” 三夫人自言自语,慢慢就将沈新年的身份,脑补成了国公爷留在府上,专门看顾着萧容鱼的人,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那小子心计当真深沉,明明背后有老爷撑腰,还有武管家,居然硬生生装了这么长时间。” 什么孤儿身份,什么双亲亡故,九岁被府上买下,现在看来恐怕全都是假的! 当年买下这小厮的人是谁,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武管家办的。 那绿衣女婢闻言愣了愣,随后低着头若有所思地呢喃道:“莫非……那沈新年真实身份是出自苦儿军?” 听到这话,先前还有些暴怒的三夫人,瞬间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恐! “不可能!他不会是出自苦儿军的,绝对不可能!” 说完这话,三夫人又低头沉思了起来,仿佛面对着什么梦魇般。 过了良久才深吸一口气,重新恢复常态,看向女婢开口道:“绿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查清楚那小子背后关系!” 说完,她想到先前那个猜测,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苦儿军,身为国公府上的三夫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那是整整五万无父无母的孤儿,是那位死去的国夫人抚养的。 她活着的时候,这些孤儿为了报恩,学着国公府下军士形成组织,自发为大军提供各种便利。 可以说,国公府上的三分荣光,得赖于这支没有正经名称的苦儿军。 就连这个苦儿军的名字,都还是因一次意外后,由那个女人赐下的名字,但很快也连同她的死而消失不见。 她死之后,这帮孤儿也跟着消失了,所以她才会认为萧容鱼不过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罢了。 但如果那支苦儿军还在呢,如果沈新年就是其中之一呢? 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要是被传到那帮孤儿们的耳中,自己又会面对什么? 一时间,三夫人原本逐渐平复下来的心态,又开始泛起了波澜。 而身为三夫人恐惧的根源,沈新年瞬间就察觉到,这把钥匙绝对不是区区一把用来打开倒座房大门的钥匙。 走在街上,沈新年皱了皱眉头,虽然它的确打开了后门,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一把简单的钥匙,怎么会让三夫人这般恐惧,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沈新年决定照武管家所说的地方,过去看看到底有什么。 于是离开国公府后,偷偷朝着车马行赶了过去,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才终于走到,老远就看见不少粗壮的汉子,正扛着包裹在门前走来走去。 沈新年殊不知,自己刚刚靠近这里,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距离车马行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雅间内,一位身穿黑衣的老者沉默着看向沈新年,同时端起杯子淡淡道:“这就是武管家挑的那人?” “回黄老,是的,武管家已经派人传过话了,以后小姐身边就全由这小子照料。” “另外……这边是今日府上发来的消息,貌似有人察觉到了他身份,但三夫人很快就收手了。” 说话者,是一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哥,见黄师岐茶杯见底。 一边添茶一边开口道:“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脑子,估计已经察觉到那钥匙的不凡,这才找上门来的。” 听到这话,黄师岐沉默着点了点头,见沈新年站在街上角落并未第一时间靠近,不禁失笑道:“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老成持重的谨慎,呵呵呵。” “也不知那武呆子是从哪儿找了这么根苗,眼光还真不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沉声道: 第19章 棋子 “谁都不是傻子,武呆子回府一趟,这小子手上就多了把钥匙,她当年也算是见证我们的人,自然不可能会认不出来。” “这个消息她也肯定不会瞒着,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那些人知道。” 黄师岐说完这话后,脸上无悲无喜,有的只剩下冷漠。 而那年轻公子哥则是叹了口气,略显无奈道:“你说,我们这般做,对小姐而言到底是好是坏?” “别问我,我之知道该是她的就是她的,换了谁来都不行!” 听到这个回答,他深深看了眼黄师岐,倒是也没再多言,起身便下楼了。 片刻后,正蹲在街角打量着四河车马行的沈新年,忽然感到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随即立马回身看去,却见一衣着不凡的年轻公子哥拱手笑道:“这位小兄弟,有人托我给你传话,约你到镜湖茶坊一叙。” “给我传话?”沈新年有些惊讶的看着公子哥,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道:“大哥,自己人啊?” 听到这称呼,公子哥脸色瞬间变得哭笑不得,却是什么也没说就准备转身离开。 而沈新年见状则立马高声道:“等等,我没银子过去啊,总不能再让我走过去吧!” 这年头,城里大得下人,再加上古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交通便利,打个出租或者坐个轨道交通就到了,通常都是全靠脚,一步步走。 所以哪怕是在同一座城里,要是离得远了的话,也得坐专门的马车才能到。 那年轻公子哥倒是没想到,沈新年身为国公府的下人,出门身上居然会连几枚银钱都没有,顿时无奈叹了口气。 然后停下脚步拿出荷包便朝沈新年丢了过去,接着淡淡道:“莫要耽误,贵客在等着呢。” 说罢,这才真正离开了。 沈新年捏着手中的荷包,并没有急着打开数里面有多少银子,反倒是对着荷包刺绣仔细观察了起来。 别以为只有现代人才会有人喜欢在钱包上玩花样,事实上古人在钱包上的花样更多,各种刺绣针法分门别类能看得你眼花缭乱。 不过这些都有一个统一的点,那就是贵!一般人家别说是用荷包了,通常都是在自己的衣服里面缝制一个小口袋,用来装银钱。 这样既可以避免不小心掉了,也能防止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 只有那些特别贵气的人,才会花心思在荷包上,将荷包也当做装饰一般。 沈新年接过荷包的一瞬间就注意到,这玩意儿居然是丝制的! 这意味着那公子哥,要不就是压根儿没将律令当回事儿,要不就是对方本就为官宦之家! 那么,萧容鱼会认识官宦之家的公子哥吗? 当然会认识,但自己来了以后,可从未见过她与任何官宦之家的公子哥有所来往,更别提先前那位了,根本就没见过。 而且,对方既然会知晓自己身份,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就跟着萧容鱼的,为什么会对自己出现在这里毫不奇怪呢? 他来这儿好像也没多久,难道自己离开国公府后,就一直有人跟着? 沈新年忽然觉得,武管家交代给自己的这份差事有些不太好做啊…… 但眼下也只能按照武管家吩咐的走了,否则远的不说,三夫人那边恐怕就不会放过自己。 于是叹了口气后,正好周围到处都是车马行,索性叫了辆车就匆匆朝着镜湖茶坊赶去。 老实说,镜湖茶坊身为城中四大茶坊之一,其实有些占便宜。 后有明镜湖,前有状元街,左临香山寺,可以说真就是集天时地利人和,因此来这儿的人自然很多。 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游人才子,时不时喝高兴了,或者跟几个好友交谈甚欢了,二话不说就在楼中梁柱留下墨宝。 当然了,一般人肯定没这个资格,但凡是能在这镜湖茶坊留下墨宝的,少说也得是名士才行。 只因昔年第一位在这镜湖茶坊留下墨宝的人,乃当今诗圣宋康年,,所以一般人也不好意思在这儿献丑。 沈新年感到镜湖茶坊后,站在门口前还仔细欣赏了一番,毕竟古代三层建筑那种韵味,真的很美。 而他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名跑堂的小伙计便上前恭敬开口道:“请问这位可是沈小哥当面?” “嗯?你认识我?”听到这话,沈新年微微一愣,先前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又浮现了上来。 小伙计确认了身份后,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连忙开口道:“自然,请这边跟我来吧。” 看着走在前方带路的伙计,沈新年越来越感觉自己好像被卷进了什么麻烦里,而且这麻烦估计还不小。 但要想脱身是不可能了,不说三夫人,萧容鱼那傻丫头他也放不下啊…… 于是叹了口气,很快就跟着小厮朝楼上走去,一路跟着上了三楼后,两人才在地字号雅间前停了下来。 小伙计随即示意到了,微笑着看向沈新年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沈新年瞅了眼隔壁的天字号包间,心里寻思着这有些跟剧本对不上啊,按理来说不应该是最好的地方吗。 正当他想着这点时,许是屋内的人等久了,忽然开口道:“为何站在门前不进来。” 沈新年二话不说就回道:“不应该是天字号雅间嘛,你这不够排……咳咳咳!” 说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竟是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顿时满脸尴尬,然后推门而入。 便见一身穿黑色长衫的老者,正跪坐在窗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小子先前失礼了,还请老先生海涵!”遇事不决先认错吧,自己这什么破嘴啊。 黄师岐倒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可笑先前他还认为沈新年少年老成呢。 于是摇了摇头后淡淡道:“因 第20章 错综复杂 不得不说镜湖茶坊的确对得起它的盛誉,尤其是这地字号包间,向外看去正好能欣赏到整个明镜湖周边风景。 这要是放在后世,那就是妥妥顶级豪华观景庄园啊,于是沈新年一时间倒是忍不住被窗外风景所吸引。 黄师岐见状微微一愣,紧跟着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自己约这小子前来本意是想提点一下对方的,怎料他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急,倒是显得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但看了一会儿后,他终于是有些忍不下去了,端起茶盏淡淡道:“小子,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什么人吗?” “不好奇,老实说我现在都忍不住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当个逃奴了。”沈新年耸了耸肩,回过头看向黄师岐,语气说得轻松却又认真。 “毕竟从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我很明显被卷进了一些自己压根儿承担不起风险的事情里,搞不好甚至可能会连自己小命也搭上。” 说到这里,沈新年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然后放在鼻间轻轻嗅了嗅。 前世他也算是个懂茶之人,奈何那会儿要想买点儿好茶叶,估计得被坑成二傻子,所以平时顶多也就是喝喝几十块钱的。 来到这儿后,倒是头一次闻到如此浓郁却又给人一股清新的茶香,难免有些见猎心喜。 黄师岐沉默片刻,倒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沈新年,心中大概有些明白,武管家为什么要选这小子了。 随即开口道:“你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但现在才想着逃,已经晚了。” 听到这话,沈新年抿了口茶水后,脸上满是苦笑,这也是他现在最无奈的地方。 原本以为自己顶多不过就是伺候个不受宠的小姐罢了,但现在看起来,这小姐背后恐怕还藏着许多事情啊。 不论是武管家给自己的那把能够吓退三夫人的钥匙,还是现在坐在自己正对面的糟老头子,亦或者来时路上遇见的那位佳公子。 无一不在告诉他,要想走已经走不掉了,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入局,当好一枚棋子。 随即抬头看向黄师岐道:“那就直说吧,现在到底怎么个事儿,上次武管家也没说详细就走了,就算是死,您老也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黄师岐闻言深深看了眼沈新年,随即叹了口气缓声道:“你知道国公爷早年间的事情吗?” “不知道。”沈新年说得很耿直,毕竟前身记忆本来就很模糊,能隐约记着点儿人就不错了,再加上出身底层,哪儿还有时间去谈论上层人物的事情。 就像后世十个人有九个估计都不知道,自家省长是谁一样。 “国公爷早年间不过是一方小有名气的豪侠,后来与夫人结为夫妻后,虽太祖征战四方,建立了大乾,因此被封镇国公。” 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新年总感觉眼前这老头脸上好像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但也没开口打断,毕竟同一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对方既然跟自己说,那不妨后面找机会再逐步去了解就是了,棋子归棋子,他可不是没脑子。 于是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后来呢?” “后来?”黄师岐笑了笑,接着开口道:“后来就像那些戏文里写的一样,大乾立国后,武将解甲归田,国公爷也解除了兵权,然后夫人就突然过世了。” 说到这里时,黄师岐脸色显得有些阴郁,沈新年也敏锐的察觉到,或许这件事情才是真正要命的根儿。 想想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位诰命国夫人突然去世? 黄师岐注意到沈新年脸色突变,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这件事情背后的确有人,但至今仍然没查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 “后来为了保护夫人留下的孩子,国公爷对外也只是宣城夫人病故。” 不过这句话沈新年却只当是在放屁,毕竟自己老婆被人给害死了,他查不到是谁下的手也就算了,还照顾不好萧容鱼? 别说什么为了保护之类的借口,他可不相信,那位国公爷常年在外潇洒,真就不知道府上的事情,这三夫人都快恨不得弄死萧容鱼了,这叫保护? 想到这里,沈新年不禁冷笑出声缓缓道:“哟,这么说起来,咱们国公爷还真是舔犊情深呢。” 显然黄师岐没料到,眼前这位还深得阴阳学家真传,这阴阳怪气的话说起来真是顺其自然毫无做作,差点儿噎得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也没料到沈新年身为国公府家养奴竟然敢这般阴阳国公爷,于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后无奈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给我认真听着!” 沈新年撇了撇嘴,显然已经没心情听下去了,这货摆明就是站在国公爷立场上来洗地的。 “公爷常年不在府上,一是为了保护小姐,二也是为了向陛下示忠,因为夫人当年的确留下了一些比较危险的东西。” 危险的东西?! 听到这话,沈新年立马抬头看向黄师岐,沉声开口道:“所以你们这些人躲在背后,就是冲着那玩意儿去的,武管家说要守着的东西,也是你说的那玩意儿?” 黄师岐沉吟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缓声道:“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多少,但我可以告诉你,武管家守着的也只是一部分罢了。” “所以你们是又想保护好她,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你口中的那东西,因此才放任三夫人这般对她,是吧?” 沈新年这话说得有些诛心,黄师岐也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小子看起来年轻,心思却这般深沉,颇有些恼羞成怒道:“你怎可如此看待老夫!” “不是我为什么这般看待你,而是你们做的这些事儿,就让我看不起。”沈新年忽然感觉有些失望。 本以为萧容鱼背后至少还有人真心关心她,能够毫无条 第21章 冷眼相对 给自己的那把钥匙,估计也只是想将自己当做他在府上的替身,替他来跟黄师岐谈合作。 至于帮忙? 笑话,对方能从自己出府一直盯着,甚至还知道府上形势,就能看出来,国公府里肯定有他们的人。 既然什么都知道,却偏偏什么都没做,就算找对方帮忙又能怎样? 短短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沈新年竟是连坐都懒得再坐下去了,撇了撇嘴淡淡道:“武管家走前跟我说,拿着这把钥匙,有难处的时候可来找你。” “现在看起来,估摸着这话也就听个乐罢了。”说完,他将手中钥匙无谓的丢在了桌子上。 然后抓起一把干果,慢条斯理的啃了起来接口道:“不管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萧容鱼就是萧容鱼,她既然护了我一次,这小娘我保定了,谁来都不好使。” “你要是不信的话,咱们可以试试,大不了三夫人那边的事儿我自己解决,至于你……呵呵呵。” 剩下的话,沈新年并没说,而是起身便离开了包厢,甚至连头都没回。 先前所说的话,他是认真的,毕竟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能轻易得罪,其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医生,而医生中尤其不能得罪的就是中医。 呵,有句老话叫西医能让你死得明明白白,中医能让你好得稀里糊涂。这话也能拆开来解释,西医能让你好得明明白白,中医能让你死得稀里糊涂! 治病救人的手段沈新年懂,但需要的时候,这谈笑间就定人生死的活儿,他也不是做不来。 左右这世道反正也没人将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今日若不是那把钥匙,估计自己就得被三夫人给打杀了,既然如此,那他也没必要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儿了。 很多时候在面对问题时,沈新年其实挺喜欢简单粗暴的,就如前世网上名言一般,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好了。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他才有底气起身就走,连多听一会儿都感觉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殊不知在他离开后,先前那位佳公子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然后落座到他先前的位置上,笑眯眯的看向黄师岐。 “倒是没想到当初能令宫中那位吃瘪的黄老,今日竟在一小子手上碰壁,哈哈哈。”说完这话,他笑得甚是快意。 黄老却皱了皱眉头,望着桌上那把钥匙陷入沉思,半晌后才头也不抬的低声道:“柳家小子,你说我们这么做,对得起夫人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 “国公爷不知道,他如果知道的话,也就不会不在府上了。” “姓武的那位也不知道,他若知道的话,也不会任由那三夫人将他调出国公府了。” “至于你我就更别提了,这么多年来都没想明白,莫非你指望一朝就能悟?” 说到这里,公子哥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感慨道:“其实先前那小子说得不错,恐怕小姐才是最可怜的吧,咱们这些人竟是连个下人都比不过,还自诩夫人的家养奴呢。” “笑话,真是笑话,哈哈哈!” 公子哥仿佛忽然受到刺激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放声大笑却眼角湿润,接着饮茶的动作将双眼紧闭了一会儿,憋回了眼泪。 黄师岐则有些恼怒的低声道:“柳知白!别忘记了咱们的初衷!” “是是是,我知道,正因我还没忘记,所以我才坐在这里,否则……”说到这儿,公子哥目光冰冷的看了眼皇宫方向。 接着淡淡道:“我倒是真想看看,这大乾皇帝的命,跟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的命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黄师岐听到这话心中一惊,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似是没想到往日向来温润稳重的人,竟会突然变成这样。 柳知白并未在意对方的眼光,笑了笑后扭头看向天字号包厢,先前冰冷的神色此刻却尽是温柔与崇敬。 “皇帝那把椅子上要是空了人,立马就会有另一个人坐上去,但这镜湖茶坊天字号的房间,却非她莫属,这般算起来,她……凭什么要死?” 黄师岐沉默无,柳知白却接着道:“咱们到底还不如那小子看得明白,夫人留下的东西,终究还是要交给小姐来做决定的。” “她若要,那就是她的,她不要,那才轮得到我们这些人商量,现在我们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一种背叛?” 随着话音落下,黄师岐满脸怒容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起身拂袖而去。 柳知白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后也起身朝着茶楼外走去。 片刻后,眼看着就要回府的沈新年,忽然被一架马车拦了下来,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对方来由。 便见一青衣小厮走上前来行了一礼道:“我家公子言,感激小哥教导,本想备一桌酒席,却又恐遭婉拒,便送一份薄礼还请收下。” 说罢,便从恭敬的将手中盖着红布的托盘放到了沈新年马车上,然后又行了一礼后才转身离开。 沈新年看着对方的背影,皱着眉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拉开托盘上的红布后,顿时脸上就笑了起来。 “哟呵,银子?这可是好东西啊,啧……看来我以后可以考虑要不要开个心灵辅导班了。” 回去的路上,沈新年用这笔银子按照后世药方买了几副药,准备回去后试试药性。 此时的中药可不比后世西药,都是固定药性,固定剂量,很多时候都得慢慢试,所以中药都是按克来算的。 同样的药材,药性好的话就要减克,药性不足就需要加,否则不仅起不到补身的作用,反而可能会有害。 但这些药材价格高昂,好在萧容鱼虽然被三夫人视为眼中钉,倒也没在银钱上克扣,可以慢慢尝试最好的药方。 可等沈新年刚回到府上,兴冲冲找到萧容 第22章 选择 “你不害怕吗?”萧容鱼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听在沈新年耳中,这种平淡却透露出一种苦涩。 明明是在自己家中,却要时时刻刻小心谨慎,否则就会危及生命,很难想象这丫头之前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从小到大这些年,国公爷不在府上的时候,她又经历了什么。 明明看起来与同龄人一般,但上次那些话透露出来的心计,却让沈新年不禁暗自摇头,这哪像是个年轻女孩子应该有的心思。 随即摇了摇头故作憨厚的嘿嘿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小姐在就不怕。” 沈新年以为自己这般插科打诨,能避开这个话题,却不料今天萧容鱼好似铁了心要将话说开一般。 轻声开口道:“爹迟迟不归家,城中已有流言了,届时我若身陷蜚语,你亦不好过。” “再加上你身份,跟着我恐怕只会丢了性命,一如今天般,你当真就不怕?” 沈新年沉默着看向萧容鱼,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萧容鱼有些傻傻的。 他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舍不得自己,却还是选择尊重自己的选择,将这话给说开,从这点来看就知道,她有多么心善了。 就算是年幼时遭逢苦难甚多,锻炼出了这些心眼子,却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连一个下人的性命都这般顾忌。 想到这,沈新年忽然轻声道:“三夫人那边小姐大可不必担心,小人仍是那句话,从你保我的那天起,这笔账就已经算不清了。” 萧容鱼愣愣的看着沈新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也变得英气勃勃了。 不复往日那般小心谨慎,谨言慎行的姿态,言语间倒是多了一抹张扬肆意,端得是少年风流的气质。 算不清……算不清的账,又岂止是……刚想到这里,萧容鱼忽然一愣,紧跟着脸色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 气鼓鼓的瞪了眼沈新年后,或许是为掩饰羞涩,轻哼一声开口道:“明日本小姐可要与其他公候家小姐小聚,届时少说也得有几分玩乐。” “左右你也无事,那这就交给你了,若办不好的话……哼哼。”说完,萧容鱼挥了挥手便示意沈新年退下。 听到这话的沈新年微微一愣,紧跟着挠了挠头有些茫然,他怎么感觉自己现在不是在当下人,而是在当萧容鱼她爹了? 出门约朋友玩得他先出面,明天朋友来了以后,还得他想办法给搞几个娱乐项目出来? 问题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娱乐项目,自己当初过年在家闲得无聊,顶多也就是斗斗地……等等!斗地主! 一瞬间,沈新年忽然眼前放亮,自己怎么就把这玩意儿给忘了呢! 虽然他现在算国公中的下人并且还是在奴籍,但现在人家大小姐都表示可以给放了,那他为什么不能趁早先弄点儿营生呢? 要知道这里可是古代,各种经济贸易十分困难不说,还缺乏足够的娱乐手段,以至于天刚黑,大家就开始钻被窝研究人类起源了。 慢慢折腾下来,小家变大家,一户人家七八个娃娃都是常事儿。 自己若是能将扑克玩法给弄出来,到时候再找城中那些斗棋馆中找人邀名,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风靡大乾吧? 想到这,沈新年嘴角含笑,一瞬间连明天要准备好招待几位小姐的吃食是什么,都还给忘记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后,他才急匆匆去给萧容鱼见了一面,接着表示自己没银子买菜。 听到这话,萧容鱼先是一愣,紧跟着便无奈叹了口气,想也知道,肯定是三夫人让管事儿停了自己的月例。 随即转身回到房间里,取出一小角银子递给了沈新年宽慰道:“兴许王管事的被其他事情耽误了,暂时还没发下月例。” “往后若需要银子,便只管来找我就是。”说吧,她又将门给关上了。 沈新年看着手上的一小角银子有些哭笑不得,这玩意儿别看小,那可金贵着呢。 其实古时候市面上真正流通的货币,都是铜钱,并且很少改过,这其中历朝历代都有许多问题。 甚至有时候同一个朝代,也会发生前四后三之类的假币,但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改,已经随着时间逐渐长久了以后,就形成习惯了。 另外就是,只有这样,在需要用手段来造出更多铜钱的时候,大家才会都买账。 想到这里,原本步伐轻快的沈新年迟疑了下来,沉默片额后,重新回到书房拿上了那本兵书看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萧容鱼背后藏着的秘密一旦被解开,估摸着到时候恐怕没几个人靠得住。 与其将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那我还不如相信自己呢! 当沈新年抱着这样的想法走出去后,瞬间开始让他怀疑人生了。 难怪古人感慨“长安居,大不易”,各种衣食住行全都需要银子。 不过好在扑克牌这玩意儿不怎么费工夫,偷偷找了一刀纸,然后层层叠起来粘成适中的柔韧度,就开始写上数字。 没过多久,沈新年看着桌面上的扑克牌,;脸上全都是笑意。 有了这玩意儿,估摸着将来就算小丫头片子跟三夫人斗法败了,咱也能带着那心善得有些可怜的小女孩走。 反正在他看来,那位远在天边的国公爷,左右也没尽到过多少有关父亲的职责。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选个能让萧容鱼开心点的生活,至少不用她每天都这般在家宅中勾心斗角,稍有不慎就危及性命。 至于黄老还有武管家他们那些人,随便了,沈新年不想去打理。 他不是傻子,通过武管家还有黄师岐的话,沈新年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但他不仅不敢说,也不敢问。 有些话如果一旦 第23章 扑克牌 扑克牌沈新年一共做了两幅,一副交给萧容鱼,并且简单说了一下斗地主的玩法,又科普了一下其他几种简单玩法后。 这小丫头愣是将一副扑克牌当成了连连看,完得是不亦乐乎,嘴角始终含着笑意。 见她这么喜欢,沈新年也对这玩意儿的推广有了想法和期待,便准备带着去斗棋馆逛逛。 不了自己还没出门呢,就被萧容鱼身边另一位小婢女给拦下了。 相比较他,小婢女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恰好长得亭亭玉立,素颜也露出一股子端庄的气质。 见他想要沉迷玩乐,立马就站出来化身人生导师,展开了说教。 沈新年又不好将这件事情直接告诉对方,便也只好作罢,带着自己的那副扑克牌回去睡觉了。 次日一大早起来,他就跟着那位小婢女一同打扫院子,同时准备好各种中可能会需要用到的书籍诗籍。 沈新年每拿过一本书后,都会仔细翻阅两页,倒是将那位女婢看得有些羡慕,过了半天才走到他身旁。 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刚……不对,陈珂,你能教我念书吗?” 沈新年上下打量了一眼,刚想开口回答,却见萧容鱼从不远处走来,二话不说便拉着小姑娘要离开。 嘴里还嘟囔着,一肚子坏事儿的男人,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般花心大萝卜,一出门就招惹了这么多女人,还有人在院门口。 听到这话,沈新年忽然一愣,下一秒拍着脑门欲哭无泪,自己这座好事儿怎么还做成倒霉事儿了呢! 于是二话不说便走到了前院,恰好就看见一位少年公子穿着锦衣玉带,正坐在偏厅中一边饮茶,一边跟先前自己送帖子的几户大小姐闲聊。 沈昔年看了看那少年半天,才发现眉眼有些相似,但又想到先前萧容鱼的话,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我好心救你,你这怎么还恩将仇报,主动找上门来呢!” 沈新年有些欲哭无泪,但陈奉之才真的茫然不已,毕竟本来他花了大价钱才打听到沈新年的消息,同时得知国公府最近这些时日的变故。 有些消息即便是不说,其实也能通过一些微言细语判断出来。 因此当找到国公府后,陈奉之其实已经决定,要将沈新年给带走了。 至于他要是有什么人舍不得,那就一块儿带走! 这样日子也能过得有趣些,大家一块儿轰轰烈烈搞事业不好嘛! 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陈奉之先是一愣,紧跟着低头喃喃自语咀嚼回味许多次后。 才忽然大笑了起来拱手道:“有劳小弟为我开接了,算上今天的,我欠了你两份人情。” 沈新年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这玩意儿怎么还带算人情的,你要这样算的话,估计够呛。 而就在人们说笑的工夫,沈新年看着陈奉之开口道:“话说,我这边倒是有个新玩意儿,你最好请俩名士也行。” 沈新年听到这话后连神色间满是得意,他还真就不相信了,有名士的推荐,怎么可能还火不起来。 同时也对陈奉之这般讲义气,属实有些亲近,便山前一步下意识揽着陈奉之的肩膀。 “好兄弟啊!”刚感慨万,他却忽然想到一件事儿,连忙皱着眉头看向身后开口道:“几位家的大小姐还有多久到?” “已经快到了,我正在为小姐准备糕点茶水。”小女婢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可是为了给沈新年一个教训,就故意拉出来了没做好的。 这也能省得以后沈新年在小姐跟前伺候不用心被罚,这样一想,自己可真是个好女人,就是不知道沈哥什么时候才能懂啊…… 想到这里,小女婢幽怨的看了眼正在跟陈奉之交谈甚欢的沈新年,微微叹了口气后就开始接着去做准备了。 沈新年则是有些好奇,看能不能找点儿人手帮忙。 “其实没那么麻烦,只要将这东西寄托给斗棋馆,自然就会很快有人上来挑战。 沈昔年想着,届时通过这陈奉之的关系将东西给带进斗棋馆,然后慢慢熟悉了…… 只这样一想,简直就是爆利啊! 好家伙,感情原来我自己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嘛。 沈新年心中打好主意,正准备跟陈分工会商量一下细节上的问题,忽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女孩子嬉笑的声音。 于是立马将发狠峰值起身走到一边儿,接着转身将自己脸上的玩意儿给贴在了墙上。 要知道,全世界只有两种人的钱最好赚。 一种是女人,一种是孩子,男人有一副扑克牌就足够了,女人肯定也得整点儿什么东西出来。 下一刻,就在他收敛好心神后,便见萧容鱼正带着两个女孩,笑盈盈的走进了偏厅淡淡道:“芙芙,将香酥坊的东西拿过来给我姐妹尝尝。” “对了,新年,你昨天教给我的玩法很有意思,但今天我有两位姐妹,你不妨再说说还有没有三人的玩法。” 听到这话,沈新年笑了笑开口道:“莫说是三,便是四人,五人十人,也有各不相同的玩法。” 说完,他又将扎金花跟斗地主详细做了讲解,几个女孩子很快就开始上手试了试,结果没过多久纷纷沉迷其中乐不思蜀。 就在沈新年看得高兴的时候,忽然其中一名女孩似是察觉到了时间,叹了口气起身道:“今日钱老叨扰已久,萧姐姐下次不妨来我府上,也好让小妹当一回东道主。” 萧容鱼听到这话后眼神微微一亮,点了点头轻声道:“一定。” 而另一位刘家小姐则是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沈新年后,捂着嘴轻笑道:“那后天来我家,萧姐姐一定要把他带上!” 萧容鱼扭头似有深意的看了眼沈新年后,也跟着轻笑道:“那是自然。” 等他们离开以后,她又免 第24章 影子 听到这话,陈寿宁略显诧异的看向自己弟弟。 身为姐姐,她天生就性子沉稳,再加上这些年来泾阳河府的特殊地位,使得即便如她也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因此才知晓自己这个弟弟,到底有多么妖孽,可以说以后泾阳河府的荣光全都系在他身上,所以平日里才这般纵容,连他开了家斗棋馆都不以为意。 即便城中各家大户都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整日声色犬马,虽不嚣张跋扈,但也算有名的纨绔,她也并不放在心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自己姐姐询问,陈奉之便拿出了先前沈新年给他的扑克牌,然后开口道:“暂且先不说他人如何,单单这东西,就价值千金!” 话音落下,陈奉之接口道:“姐姐你也知道我开了一家斗棋馆,虽是用做自污声名,却也在这一行有些了解见闻。” “但这东西,我却从未听说过什么地方有此类玩法和赌具,所以很可能就出自他手!” 能独自发明出一种新式的赌具,这就已经足够说明对方有多么聪明了,再配合上各种各样的玩法,便能说明沈新年毫无疑问是个人才。 陈寿宁沉吟片刻后便开口道:“你想要他?” “想!”陈奉之说罢,沉默片刻开口道:“爹镇守边疆,虽也算得上封疆大吏,但咱们泾阳河府在这朝中虽无质子之名,却有质子之实。” “但若边疆但有变故,咱们这些所谓的荣耀,便很可能会烟消云散。” 泾阳河府说到底还是太小了,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大世家,这也是很多武勋世家的缺憾,因为将军出一个就够了,出再多上位也不会用。 毕竟谁会将自己的军权,都交给同一家的人呢,那这天下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但是文人就不同了,各种地方派系斗争不止呢,你一家人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看着干瞪眼,这其实也是一种帝王权术。 并且将门若是出了虎子,那上位就得多三思了,防止自己养虎为患。 但文人则无所谓,有句老话叫做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只要没有兵权,就是给他们再多荣誉也只能帮他管理这天下百姓。 因此这些年来,陈奉之自小就学会了如何藏锋,如何自污声名借此保护自己,却也正因如此,才更加看得清,沈新年到底有着多么惊人的才干。 “姐姐不妨往后借机试探一番,看看萧小姐是否知晓那位家丁的才能,若是不知的话,倒可趁机买回府中。” 话音刚落,陈寿宁皱眉沉思片刻后,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见她这般反应,先前还有些激动的陈奉之顿时有些懵了,开口问道:“怎么,难道不可行?” “嗯,这家丁恐怕并非是那位萧大小姐的人,你今日在府上难道还没看出来?” “嗯?” 见自己弟弟还有些不明白,陈寿宁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也是你时常不走动,自然不知这些礼数。” “咱们泾阳河府到底也算是当朝武勋,来镇国公府的话,镇国公夫人于情于理也得让我们拜见寒暄几句,如此才算礼数周全。” “但今日在镇国公府后院,你可见有下人来请过我们?可有人提醒过我们?” 听到这话,陈奉之微微一愣,紧跟着摇了摇头开口道:“好似是没有。” “那就对了,这就说明镇国公府家宅不安,这萧小姐恐怕并非我们表面看上去那般风光啊……” 陈寿宁说罢摇了摇头,好似在感慨,堂堂镇国公府怎会这般。 紧跟着又道:“而那家丁虽说是下人,但有此才能,即便想出府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镇国公府不放良籍,难道他就不能一走了之?” “当今天下初安,换个州府改名换姓,另立一户也并非多大难事,为何非要跟着这位不受宠的萧小姐呢?” 想到这里,陈奉之顿时眼前一亮,看向自己姐姐开口道:“难道说,这是镇国公爷放在萧小姐身边的人?” 任何世家大族,其实都会在自己孩子还小的时候,放个人跟在自己孩子身边。 这样做是为了从小就教导孩子驭人之术的同时,还能培养起心腹,以后就相当于多了个影子一般。 陈奉之身边也有这样的人,所以才不需要自己天天都去斗棋馆,也不用担心账目这块。 不过这也有个潜规则,那就是,一般女孩身边是没有这样的影子,即便有,那也是同为女孩,但萧小姐却是个例外。 想到这,陈寿宁皱着眉头缓声道:“若我所料不错,那家丁必然是当初镇国公手下的老将后人。” 陈奉之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也跟着点了点头道:“应是如此,否则万不可有这般境地,况且这聪明才智也非一般下人能养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后,陈奉之终究还是放下了收沈新年的念头,而正在镇国公府内的沈新年,也不知道自己差点儿就成为某人的幕僚了。 这会儿他正哼着小曲,站在小院门口等着第二位客人,也就是那位杜家小姐,杜蔓蔓。 想到这个女人,沈新年其实有些无奈,对方也不知怎么就非缠着他了,若非那天自己跑得快,估计真得被留在杜府,不料自家这位小姐还让他来迎接。 沉默片刻,正当沈新年等得有些昏昏欲睡时,忽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他面前。 紧跟着杜蔓蔓撩起门帘,探出头来眨了眨眼睛后,看向沈新年便开口笑道:“哟,这不是小哥嘛,特意来等候我的?” 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沈新年顿时精神起来,连忙后退小半步正色道:“多谢杜……杜公子欣赏,小姐已在内恭候多时了。” 注意到对方今天又是女扮男装,沈新年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也就不称呼杜小姐了,干脆转称公子陪她演戏吧 第25章 印制扑克牌 “小姐恕罪,奴婢们下次改还不行嘛……”两个小丫鬟委屈得揉了揉被杜蔓蔓轻轻敲打的额头。 随即快步下车,正想搀扶着杜蔓蔓下来,却见她轻轻一跃便站到了沈新年面前,然后小手一挥就打开了折扇。 单看这一手,估计哪怕是放在后世,都得称一句俏佳人了。 沈新年默默又后退了半步,点头行礼道:“杜公子请跟我来。” 而后转身便走在前方半步距离,为杜蔓蔓引路的同时,还会偶尔介绍一下府中景色。 待到了以后,就见萧容鱼正独自捧着那副扑克牌,时而皱眉时而欣喜,好似玩得不亦乐乎。 见杜蔓蔓来了以后,她才抬起头看过来笑着开口道:“自前两日一见,倒是与杜姐姐投缘,今日总算是将你请到府上来了。" "姐姐这话倒是客气了,来,将我给萧姐姐带来的礼物送上来!"随着她话音落下,先前两名看起来还有些瘦弱的丫鬟。 下一个便一人端了只大托盘,然后恭恭敬敬走到了萧容鱼面前,低下头半弓着腰。 杜蔓蔓这才走上前扯开红布,笑着开口道:“来,萧姐姐不妨看看,这份礼物合你心意不。” 眼前这场面,属实将先前还有些淡定的萧容鱼给震住了,从小到大,即便她身为镇国公府内的大小姐,也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没错,这也是让沈新年目瞪口呆的地方,毕竟人家送你都是送价值不菲的玩意儿,你杜家小姐倒是耿直,直接就带着真金白银上门做客。 而且眼前两只托盘他默默盘算了一下,怎么都得有个四五十两了,都是一小锭一小锭的,在阳光照射下,正躺在托盘内静静散发着光亮。 杜蔓蔓略显得意的看着两人脸色,随即轻笑道:“本来路上我就一直在琢磨要送姐姐什么礼物,生怕俗了。” “可奈何因为有些不太了解,饶是我想破脑袋,也真不知道萧姐姐身为国公府千金还差什么,便将这些小玩意儿带着,还请姐姐收下!” 沈新年听着这话,撇了撇嘴不禁感慨,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杜家近些年能左右逢源,若非知晓她老爹身为礼部四品大员,他还真就被这小女人给蒙骗了! 眼前这模样,摆明就是知道萧容鱼这些年在府中不受宠,担心她银钱受限,这才带着金子来做客的。 但能想到这些,沈新年却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自高看了一眼这杜蔓蔓,果然虽然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没一个简单的。 就算是这个看起来有些胸大无脑的女人,都懂人情世故,攻于心计。 萧容鱼其实在度过第一时间的震惊后,也回过味来,默默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杜家小姐这番举止。 左右她在城中素有娇憨之名,就算是做出这种略失礼数的事情,反倒是会让人觉得她憨厚,而自己这边,也会对她心生好感。 不论有没有洞悉到她这么做的用意,都会让自己更重视与她的友谊。 想到这,萧容鱼深深看了眼杜蔓蔓后眨了眨眼柔声道:“杜妹妹秀外慧中,这城中风评倒是有些委屈你了。” 听到这话,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笑了起来,而站在边儿上的沈新年则是撇了撇嘴,默默评了句做作。 一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谈什么聊斋啊,这女人还真没一个简单的。 眼见好似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沈新年便打算先溜为敬,要知道这杜家小姐不知怎么回事儿,还惦记着自己呢。 哪怕是当着萧容鱼的面儿,估计也不会收敛,更别说今日送礼还送得这么丰厚了,倒不如躲个清净,省得自家大小姐一时抽抽真把他给送出去了。 事后沈新年倒是也对萧容鱼之前那番话有些明悟,心中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有些心疼她。 万一这傻妮子真以为把自己送出去,就能避免跟着她被三夫人算计,那他可就没地儿说理了。 结果刚想走呢,却忽然听到身后萧容鱼开口道:“新年,你上来为杜小姐讲解一番这牌玩法。” 听到这话,沈新年无奈叹了口气,只好重新又转头回去恭敬道:“是,小姐。” 接着对着杜蔓蔓将扑克牌的一些玩法讲解了一下,然后为了让对方学得更快,还坐下陪两人斗了几把地主。 面对两个连记牌都不会的小女人,沈新年自然是轻轻松松,但考虑到人情世故,也故意输了几把,哄得杜家小姐笑声不断。 可后来他就发现,这些女人还真没一个简单的,很快就学会了记牌,没过多久他就招架不住了,抓个地主都得三思而后行。 这一玩就差不多玩了两个时辰,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杜蔓蔓放下手中的牌伸了个懒腰。 沈新年坐在她对面,顿时只觉得波涛汹涌,暗自感慨这女人就算女扮男装,也不知道束一下胸,是个人都知道她身份,也不知扮了个什么劲儿。 却听她开口道:“萧姐姐,这东西这么好玩,以后肯定有很多人都会想要,小妹名下正好有家书坊,不若交予我精制一下售卖?” 话音落下,先前还笑着的萧容鱼微微一愣,紧跟着像是明白了什么般,看向杜蔓蔓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就不知西杜妹妹印制这东西,会不会污了书坊名声。” “哎呀,小事儿小事儿,反正我也觉得挺好玩的,倒不如让大家也跟着一块儿玩。” 杜蔓蔓轻笑了两声,就跟萧容鱼将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以至于沈新年在一旁都有些茫然了。 自己这才刚背着萧容鱼跟那位陈少爷定下生意,这就被自家小姐给截胡了? 终于等送走杜蔓蔓后,萧容鱼才回过头眼神复杂的看向沈新年,沉吟片刻后缓声道:“这扑克牌的生意,将来就交由你来打理。” “往后杜家书坊会 第26章 监视 沈新年倒是没想到,转眼间两桩生意都落到了自己手上,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但想了想,现如今萧容鱼手上除了他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人了。 况且三夫人一直盯着这边,再加上昨日就已经停了萧容鱼的月钱,不由得沉吟片刻开口道:“小姐,咱们是不是应该找点人手帮忙打理着?” 之前萧容鱼身边倒也有其他丫鬟之类的,但因为三夫人那边施压,慢慢也就没人敢过来伺候着了。 这时候的下人其实要比那些朝堂上的高官聪明多了,至少他们在对待自己的工作时,还能迷糊迷糊,但丫鬟下人们要是伺候不好,那可就不是换个主子的事儿。 所以自家主子要是硬气,下人也能跟着沾沾光,但自家主子若硬不起来,人往高处走,谁还不想能过得轻松点呢? 于是慢慢萧容鱼身边的丫鬟们,便就这样散了,可现如今沈新年既然能硬气起来,自然也开始考虑这件事儿。 萧容鱼闻言,想了想后歪头看向沈新年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也都交给你来办了。” 沈新年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这什么事情都丢到自己身上了,她就啥也不干呗? 念及于此,他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正色道:“小姐,不论今后怎样,您现在都是这国公府的大小姐,有些事情您还是得抓在手里才是。” 这个想法并非一时间就有的,萧容鱼之所以会被欺负成这样,就是什么事情都能忍能让能退。 他如果一直在的话还好说,但如果某天他不在国公府了呢,那谁又能来护着她? 沈新年不介意自己跟萧容鱼绑在一块儿,但不可能永远都是下人的身份,一个奴籍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正因如此,他现在才会这般卖力,试图将萧容鱼给抬起来。 萧容鱼听后静静的看着沈新年,一瞬间便仿佛明白了点什么,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好,以后我会试着上手管理这些的。” 沈新年见状点了点头,随即便走出院子,着手去画扑克牌的一些草图了,毕竟这玩意儿前世什么样的都有,要想上得了台面,无非就是做得好看点。 就在他离开院子之后,一名丫鬟注视着他的背影,转身回到了三夫人院内,恭敬开口道:“夫人,他走了。” “嗯,有没有探听到什么?”三夫人泡着茶,坐在桃树下不知在想些什么,面前还放着一张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画卷,上面是个膝前横着把长剑的男人正坐在青石上好像注视着远方。 “杜家小姐与陈家姐弟来拜访过后,好像谈了点什么事情,接着小姐便打发他出去了。”翠竹轻声说完后,径直走上前给三夫人斟茶。 随后缓声开口道:“夫人,咱们难道……真就放任那位这样下去吗?” 三夫人脸色波澜不惊,目光痴痴的看着画卷,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摇头道:“翠竹,国公爷多久没回来了。” “……自陛下让国公爷巡视边疆至今已经有差不多一个年头了。” 听到这话,三夫人沉默片刻后忽然苦笑出声道:“是啊,已经快一年了,我在府中做的这些事情,他莫非真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翠竹不禁陷入沉默,毕竟自家夫人跟老爷之间的事情,外人也插不了手,更没资格插手,夫人这句问话问得,应当是她自己,所以也就不需要回答。 片刻后,三夫人似乎回过神来,自嘲般笑了笑后淡淡道:“派人去跟着那小子吧,我倒是想看看,老爷留他在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夫人为何认定那小子是老爷留下来的人呢,奴婢观他也不似那伙人,行事作风也不太像。” “呵,若被你给看出来,又怎么可能在府上这么多年来都籍籍无名?” 三夫人说完这话后,深深看了眼翠竹,紧跟着叹息一声开口道:“按我说的去做吧,另外再将那小子私底下与什么人碰面,都给记一下。” 翠竹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转身退下,殊不知等她离开后,一名白衫男子缓缓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看向三夫人恭敬点头道:“夫人,需要我出手吗?” “下去吧,这件事暂且还用不着你出手,何况你就不怕被他知道了吗?” 白衫男子沉默片刻,深深看了眼三夫人的背影,见她仍是未回头多看自己一眼,脸上浮现出几许落寞的神色。 而沈新年在离开国公府后,转眼就去了斗棋馆,想要看看自己的扑克牌在那位陈家公子手里,有没有被玩出花来。 结果刚刚到了斗棋馆,就发现里面人声鼎沸,喧哗声中,沈新年还能听到几声前世在街边经常能听到的话。 “三带一!要不要!” “要不起要不起,你出,有本事你出完!” “对子,我看你要不要得起!” “管上,你小子怕不是目中无人了,这玩意儿还能有要不起一说?!” “……” 听着这些声音,沈新年先是一愣,紧跟着脸上满是感慨的神色,恍然间自好像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年代。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忽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紧跟着陈奉之摇着白纸扇走了过来,面带笑意的看向沈新年。 “这不是沈兄吗,怎么今日出府,有什么事情要办?” 周围几个玩牌的人见陈奉之居然跟沈新年搭话,眼神中都闪过一抹惊讶,要知道这位陈公子虽然被戏称为纨绔,可在城中多少还是有几分傲骨的。 一般人别说被他主动搭话了,就连看一眼,他都觉得多余,也因此常常被人怒斥目中无人。 再看沈新年浑身上下穿着布衣,并非富贵人家,显然就是哪家府上的下人装扮,不由得更对他多了几分好奇。 什么时候被戏称为目中无人的陈公子,居然对一位下人这般礼遇了? 第27章 拉拢 听到这话,陈奉之微微一愣,紧跟着就明白了过来,沈新年这定然是将扑克牌这桩生意,交给了萧容鱼,然后代萧容鱼过来管理。 于是笑了笑后开口道:“那这边请吧,咱们楼上去聊聊,恰好这件事情我也有些想法要跟沈兄交流一番。” 说罢,陈奉之转身拍了拍手,立马就有两名长相柔美的女子上前,陪在沈新年两侧一同上楼。 作为经历过前世教育的沈新年,怎么见过这样的阵仗,于是顿感局促却又不得不感慨,古人到底还是真会玩! 上楼后,沈新年看着周遭摆设,完全不像是一个斗棋馆的模样,反倒有点像个书坊。 不大的房间内,整整摆了四五个书架,中央就只有一张茶桌和一张软榻,看来是陈奉之休息的地方。 “沈兄这边请,正好下面人将今年的新雨春芽送来,还没尝过呢,沈兄这次可是赶巧了。” 明镜湖边儿上有一座茶山,据说是当朝六公主娘家留给她的产业,主要出的就是这新雨春芽,号称茶中小绝。 整座城内,但凡没点儿身份的人,别说是买了,连见都见不着,基本上每年早早就被人给定好了。 由此可见,陈奉之在对待自己这块儿,还真没做作。 于是坐下后,他笑呵呵的看向对方沉声道:“陈少这可称得上是礼贤下士了。” 这就是世家子弟,从小对这些东西就仿佛天生的一般,如果不是后世那信息纷乱的时代磨炼,再加上自己原本就有很多见识,恐怕现在都会对这位感激莫名吧? 陈奉之闻言自然也猜到了沈新年心中所想,见他不为所动后也不感到难堪,笑了笑开口道:“左右不过时些小玩意儿,之所以这东西金贵,还不是大家想要捧着那位。” 至于那位是谁,沈新年没问,而陈奉之自然也没多说,有些话适合点到为止,说多就没意思了。 等喝完茶后,陈奉之才缓声道:“目前这扑克牌在我馆中十分受到夸赞,因此沈兄你看,能否再给我提供一些?” “已经在印制了,并且这声音肯定不止是你这家斗棋馆能完全吃下的,说到底,陈少这斗棋馆到底还是有些小了。” 沈新年说完后,也不怕得罪陈奉之,放下手中的茶杯缓声道:“若陈少想完全吃下倒也不是不行,我亦可代表小姐签下契约字据,只在您的斗棋馆内做。” “可是,您觉得这能完全做下来吗?” 陈奉之听到这话,顿时陷入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开口道:“自然是做不下来,但我想先留在这斗棋馆内,养出一些人后再宣传开,如何?” 沈新年心中冷笑了一声,深深看了眼陈奉之后淡淡道:“恐怕不成,这桩生意并非只有我们国公府与陈少,还有杜家大小姐也参与了进来。” “扑克牌的印制与监造,目前就是由杜家大小姐在管理的,陈少不妨跟那位说说,看可否能行。” 虽然知道国公府不会将这件东西交给自己一人,但是陈奉之还真没想到,居然连杜家都参与了进来。 但最近这些年来,萧小姐的处境怕是有些不妙,莫非……这是想脱离国公府? 思来想去,陈奉之有些拿捏不准主意,看向沈新年缓声道:“那不知沈兄打算如何做呢?” 终于是上钩了! 沈新年乐呵呵的点了点头,紧跟着又从身上摸出了一张画卷,这是他昨晚连夜绘制的。 没辙,毕竟古代能玩的东西很少,因此从事娱乐这块儿是最荣誉获得第一桶金的。 再说,反正做这些行业的又不是自己,所以他拿出来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陈少不妨请看,这是第二桩生意叫麻将,这玩法可比那扑克牌要难多了,当然乐趣也更多。” 沈新年说完后,坏笑着将关于麻将的各种玩法也简单说了一下,但因为没有实物作为参照,陈奉之就算再聪明也只是了解了个大概。 沈新年随即指着那画卷开口道:“这麻将我的制图我已经画好了,只需要差遣工匠按照上面模样制作出来,就可以上手玩玩。” “而且,这东西照样也适合那些被关在后宅的富贵人家,还能根据他们所想,用各种材料制作。” 话音刚落,沈新年便看着陈奉之从身上摸出一张金箔,整个人都忍不住呆了呆,上面赫然是一张黑桃A! “这点就不劳沈兄了,我已经开始尝试这般做了,不得不说,效果的确很不错!” 老实说,沈新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黄金做扑克牌的,真得佩服这些世家子,会玩! 当做完这些后,陈奉之坐下一边泡茶,一边看着沈新年,到底还是按捺不下心中的想法开口道:“沈兄如此大才,何必要屈居奴籍?” “我泾阳河府虽然比不得国公府,但也算小有名气,不若沈兄来我府上如何?” 听到这话,沈新年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人给盯上的,但好在盯上他的人是怀抱善意的陈奉之,三夫人那肯定不算。 自己只要在萧容鱼身边一天,那女人就会盯着一天,跟自己其实没多大关系,顶多就是被殃及池鱼了。 所以斟酌片刻后,他抬头看向陈奉之开口道:“能被陈少看中,自然是我的荣幸,但现在还不行。” “我猜到了,只是有些没忍住,这才问了出来。”陈奉之叹了口气,端着茶杯若有所思道:“但沈兄难道不明白,自己正在越陷越深吗?” “什么?”沈新年有些茫然地抬头,却见陈奉之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国公府那潭子水,比这大乾朝堂还要深,沈兄莫非真不知道自己此时处境?” 这话其实已经说得很直白了,直白到哪怕沈新年想要装作不知也不可能,于是只好沉默以对。 陈奉之见他不 第28章 赌约 离开了斗棋馆,沈新年准备去杜家书坊看看扑克牌的印制,毕竟自己手上还有许多各种画板,要是做出来,精美程度一定能让人大吃一惊。 可不料刚刚赶到,就听里面传来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次事情恐怕真糟了!” “谁说不是呢,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想将这些东西印制出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啊!” “偏偏大小姐还接下了这单子,这可怎生是好?” “听说好像是受了那江府公子的挑唆,大小姐一时心急才开口答应了下来。” 听到这些声音,沈新年顿时感到有些好奇,不由得走了进去,一进门就发现不少人正围在几块雕版面前皱着眉头,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动手。 沈新年进来后看了两眼,才发现原来这些人都是在制作阴阳雕版,顿时开口道:“叨扰了,不知几位老先生先前在说什么呢?”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几个老者都被吓了一跳,等回过头发现原来是个穿着下人衣服的年轻人后,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没好脸色的瞪了眼沈新年道:“你一后生来这儿做什么,书架皆在店内,这里闲杂人等莫入,一点规矩礼数都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沈新年也不以为意,反倒是笑了笑后拱手道:“我家小姐与书坊有合作,最近印制一批东西,小姐这才差遣我过来看看。” 几名匠人闻言瞅了瞅沈新年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忽得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张巴掌大的小雕版道:“好像是这玩意儿,对吧?” 沈新年见状连连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东西,既然雕版都出来了,看来很快就能印刷完吧?” “要是放在之前,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儿,贵家这东西也不怎么费工夫,但现在恐怕就麻烦了……” 一名留着山羊胡的老人无奈叹了口气,随后摆摆手示意先前那工匠把雕版收了回去,不等沈新年开口询问。 便主动解释道:“昨日小姐应江府公子之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忽地接下一大笔生意。” “若这生意能做倒也好说,可那江府公子故意为难人,整整三十卷书,要在一月之内每本印制百册,这就是整整三千册!” 听到这个数目,沈新年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老者道:“这很难吗?” 两人对视一眼,先前还唉声叹气的老人顿时瞪着沈新年,沉默片刻后忽然道:“你是来做生意的,还是来找麻烦的?” “啊?” 见沈新年好像真不知道的模样,老者没好气的一边做着雕版,一边解释道:“且先不说这一个月内印制三千册书,单单做这雕版就需要耗时良久。” “若那江公子取出的书咱们书坊有雕版还好说,偏偏其中大部分全都是生僻孤本,根本没有雕版可用,尚需重新雕刻。” “单单这番功夫恐怕就不止要花费月旬,更别提后面还需每册印刷千本了。” 说到这里,老者无奈叹息了一声,摇着头苦笑道:“咱们书坊这是被算计了,小姐啊……” “我在呢,黎叔。”忽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先前被吓了一跳的老人顿时又浑身一震,连忙转头看去。 却见杜蔓蔓正罕见的穿着一袭青色长裙,头上戴着玉钗,正面色平淡的站在门口看向自己。 黎叔顿时心中慌乱,连忙开口道:“小姐,先前老奴口不择言,还请小姐恕罪!” “无妨,此番是我连累诸位长辈了,这件事情不论成与不成,蔓蔓断不会将书坊名声,砸在我手上,还请诸位叔伯勉力。” 听到这话,先前几个略显抱怨的老者,纷纷陷入沉默,然后咬着牙尽量加快手上动作,时不时还看一眼书页。 沈新年见此场景,忍不住微微一愣,皱着眉头看向杜蔓蔓。 却不知后者还以为他是担心这会影响到他印制扑克牌的事情,杜蔓蔓勉强笑了笑后忽然开口道:“这里毕竟是叔伯们做事的地方,不若随我到前院喝杯茶慢慢谈?” 沈新年点了点头后,跟在杜蔓蔓身后走出去,两人落座,杜蔓蔓收起了自己平日里那副玩闹之心。 此刻她身着女装,不得不说别有一番滋味,眉宇间隐隐一股英气,更是让她魅力倍增。 “实不相瞒,扑克牌的印刷恐要暂且搁置了。”杜蔓蔓泡好茶后,直言不讳,同时给沈新年倒了一杯。 按理来说,沈新年不过是下人之身,怎么都不应该跟杜蔓蔓一同入座,但此刻两人谁也没在意这个,前者是不在意,后者是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回事儿。 甚至沈新年对于杜蔓蔓亲自给自己斟茶,全然衣服理所当然的模样,殊不知这一幕落在暗中盯着的人眼里,却是震惊万分! “听先前那位黎叔的话,你此番是被人设计了?”沈新年端着茶微微抿了一口后,有些好奇的看着杜蔓蔓。 眼前这妮子整日女扮男装,到处嬉笑玩乐,没想到这次居然被人给下套了。 杜蔓蔓苦笑一声无奈道:“若我说无妄之灾,你信不?” 注意到她开口间全然没将自己当做下人看待,沈新年心中顿感舒服了不少,注意到杜蔓蔓面带愁容。 顿时好奇道:“倒是不知怎么就受了这无妄之灾,以杜家人脉,怕也不至于此吧?” “呵呵……”杜蔓蔓听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端着茶杯看向窗外。 “正是因为这些年家父交游广阔,再加为人豪爽,不少人发生口角之争,便喜欢邀请家父居中调解。” 至此一句,沈新年瞬间明悟,说白了这就是当老好人当习惯了,见谁起了争执都想上去说两句。 结果这次好了,不仅没有被人感激,反倒是被恨上了,因此才设计了这么个套,想毁掉杜家书坊的名声。 杜蔓蔓看着 第29章 又见柳知白 沈新年听到这话后看了眼杜蔓蔓,心道自己家那位大小姐之所以选择跟你合作,可不是看在和你的姐妹情分上。 不过说起来,这些世家子弟其实也基本没什么所谓的情分,大部分时候都是保持一个表面上的来往,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商量。 若这次事情不能落实到杜家身上,自己小姐的谋划可就算落空了,顿时沈新年便忽然开口道:“那这次若真能在一月之期内印制出来呢?” 杜蔓蔓看了眼沈新年,心道这下人比自己还要不懂事儿,难道没听先前黎叔说的那些话吗? 顿时轻怒道:“若真能印制出来,皆时莫说这大乾满朝上下,即便大乾之外,亦将盛传我杜家书坊之名!” 有了这句话,沈新年心中算是有底了,但他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自己手里这玩意儿无疑就是个潘多拉魔盒。 一旦打开,稍有不慎,别说是杜家了,就算是大乾皇位上坐着的那位,估摸着都不一定能顶得住! 但眼下这件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他估摸着还得先回去跟家里那位小姐商量一番,毕竟萧容鱼虽然遭受三夫人排挤,可对现在朝堂士族了解就要比自己高得多了。 要是她觉得美问题的话,那这玩意儿掏出来,别说是一个月内印三千本了,就是十天内印三千本都行。 随即起身正色道:“杜小姐莫要动气,我这边倒是有个法子,但还得回去与小姐商议一番,若小姐同意的话,明日我再过来拜访。” 听到这话,先前还以为沈新年是在调侃自己的杜蔓蔓,眼前一亮,但又狐疑的看着沈新年。 刚刚这小子明明什么都不懂,连黎叔在雕刻阴阳雕版都看不出来,他还真懂什么印刷? 不过想到对方能发明出扑克牌这样的玩法,未必就没有急智,便点了点头柔声道:“若真有办法,蔓蔓对沈先生,感激不尽!” 这一句沈新年听到这话后苦笑了一声,自己这办法还没交出去呢,对方这先生两个字就过来了。 左右自家小姐要跟这杜小姐交好,便先回去问问吧。 想到这,沈新年立马起身告辞,然后朝着国公府赶去,却在路上忽然被一人给拦了下来。 而拦下他的,正是那日给他送来银子的小厮,一见面沈新年就认出他来了,笑着开口道:“又是你家公子相邀?” 那小厮还没开口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紧跟着矜持笑着点了点头后开口道:“公子就在不远处茶楼,这边请。” 对于那位年轻公子哥,沈新年估摸着对方之所以会跟自己交好,并非是看在他身上,而是看在自家那位小姐身上。 只是他不明白,对方既然这么关心萧容鱼,为什么之前那些年,没听说过府中有什么人跟小姐走得近呢? 想着这些事情,沈新年跟在那小厮身后,一路进到茶楼雅间,这才回过神来,便见柳知白正大快朵颐。 见沈新年来了以后,随即招手道:“来来来,快尝尝这鱼味道如何!” 小厮见自家公子这幅没大没小,不把规矩放眼里的模样,默默叹了口气,随即转身就走出房间将门关好。 自家公子没礼数归梅丽书,可不能叫外人看了乱嚼舌根子。 沈新年对此自然不知道,听到这话后便笑着走上前,拿起筷子没有一点做作,开始跟着柳知白吃了起来。 殊不知对方见他这般动作自然,反倒是忍不住感到有些诧异,这能是一个下人会有的心态? 一时间,柳知白对于沈新年的身份,更多了一层猜疑,却并未表现出来。 见他尝过后,笑着开口道:“怎么样,滋味不错吧,这可是寒潭刚送来的银鱼,虽时节不对算不得肥美,却别有一番滋味!”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烹调手法虽然单调,却反倒有种原始的滋味。“不错,看来少爷是懂享受的人啊。” 柳知白哈哈一笑后,这才想起沈新年还不知道自己名号,便开口道:“你我一见如故,倒是忘了告诉你名字了,我叫柳知白。” 沈新年愣了愣,脑子里搜索了一遍,整个城中好像没有一户姓柳的高门府邸,这才开口笑道:“我叫什么名字,估摸着不说你也知道了吧?” 能这样盯着自己的人,要说查不清自己名字,打死他的都不相信。 “哈哈哈,沈兄弟这是介怀了?”柳知白笑眯眯的给自己倒了杯酒,还没放下酒壶呢,就被沈新年给抢了过去,却也没生气,反倒兴趣盎然的打量着沈新年。 “生气倒是不至于,不过就是有些好奇,你们这帮人啊,明明关心着却就是不愿意上场,偏留我这样的小厮在上面唱大戏。” 沈新年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后,倒是有些惊奇。 不是说古代的酒基本上就是杂粮酿造,再加上过滤方面不是很好,因此有很多杂质吗? 怎么这酒倒出来清澈透亮不说,还隐隐有一股桂花香气,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柳知白见沈新年惊讶的看着自己面前酒杯,笑了笑后摇着头,感慨到底还是见识少,连这十月香都没尝过。 随即开口道:“这做事就跟做菜一样,什么时候就该什么火候,火候没到贸然就加了不该加的东西,不仅起不到用处,反倒是会坏了这菜肴。” 沈新年听后大概也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无谓的耸耸肩,心道不就是说自己是个小人物好办事儿,也没人会在意呗。 这年头,连当个小角色门槛都这么高了嘛。 随后摇了摇头,刚准备问问今天请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事,却忽然想起先前杜蔓蔓的那桩赌约。 不由得暗想,这事儿如果回去问自家小姐的话,恐怕依着她那性子,大概也不会做出真正利于自己的选择,倒不如干脆问问眼前这位。 至少他能断定 第30章 我可承担 “杜家最近似乎摊上了个麻烦,并且还不小。”沈新年吃着东西,头也不抬的说完这话后,接着开口道:“不知这件事情,柳公子听说了没?” “这事儿?江赵两家的矛盾,杜老爷非要掺和进去,结果被江家设了个套,这城中但凡有点儿人脉的,谁不知晓?” 柳知白话音落下,有些好奇的看向沈新年道:“怎么,你也想趟这浑水?” “倒不是说浑水,江家设计要让杜家书坊一月内印出三千册书来,其实……我是有办法的。” 一听这话,先前还面色淡然的柳知白瞬间浑身一震,抬起头看向沈新年,目光严肃无比。 察觉到对方神色变化后,沈新年心知,果然柳知白知道这其中严重性,随后苦笑着点头道:“不必担忧,这办法我还没拿出来。” 随着沉默良久过后,柳知白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再无先前那般安逸,神色凝重地开口道:“这法子,你可对其他人说过?” “未曾。”沈新年不是个傻子,他也不想在这样的时代,挑战那些士族门阀的尊严,说句不好听的,连当今皇椅上那位都不一定能左右得了,更何况他呢? 正因如此,他才会这样犹豫,到底该不该将这个办法给拿出来。 柳知白得到这个答案后,长舒了一口气,随即缓声道:“这些年朝中党争初现,尽管陛下竭力遏制,却还是无法避免,历朝历代皆如此,你可知缘由?” 废话,这玩意儿有谁是不知道的? 所谓的党争,其实说白了就跟乡下人抱团一样的道理,大家都是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以及保护自己。 但这道理说开了,就难免有些好笑,毕竟想想朝堂上那么多大员,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像市井小贩般,倒也能让人心里舒服点儿了,至少苦的不止自己一个。 而党争的起因是什么?意见相左,再加上地域抱团,同窗抱团等等,一旦有谁惹到了这个群体,或者这个群体没看见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么党争自然而然就来了。 遏制不了那就对了,真要是能遏制下去,唯一的可能性大概就是要不了多久这世界都得玩完了,因为那会儿也就没人会在乎什么理念利益之类的东西了。 想到这,沈新年苦笑着点了点头,端着酒杯无奈道:“柳公子是想劝我不要插手?” “……不,我希望你能将这办法交给我。”柳知白目光深邃的看着沈新年,顿了顿后接口道:“以前只觉得你有些才华,可堪大用,但现在……” “恐怕已为潜龙,再这样束着你,稍有不慎就可锋芒毕露,届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沈新年看着柳知白,心中明白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要帮杜家小姐,但对方却反倒是直接开口答应了下来。 或许正因如此,才说明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有办法解决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着两人僵持片刻,沈新年深吸了一口气后缓声道:“既然如此,那这法子就交托于柳公子了,兹事体大,还望……三思!” 最后两个字,沈新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目的就在于提醒对方,这玩意儿可并不一定就真是好事儿! 等柳知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随即就让人送来了纸笔,然后把活字印刷术写了下来,毕竟这东西可堪称改变千年文化教育划时代的东西。 记得当初上学那会儿,老师还着重讲过,若非这东西出世,恐怕整个国家发展又不知要迟滞多少年。 沈新年当时就在想,会不会这东西早就出现了,只是那些前人不希望它出现,这才硬生生拖延了下来。 说到这儿,或许有很多人不知道,活字印刷术发明于北宋时期,没错,就是那个受尽欺凌的宋朝。 每每想到这,沈新年心中便感到有些意难平,连带着脸色也渐有变化。 柳知白一边观察者沈新年脸色,一边看着桌上,等沈新年写完后,他不顾手上油污,随意在身上擦了擦后,小心翼翼的捧起仔细查看了起来。 过了良久,等柳知白看完,心中震撼不已,抬头看向沈新年道:“先前只以为是什么巧技,现如今看来,你之才华,恐天下间都罕有人比拟!” “此物若出世,你可为当代圣人!”仅此一句评价,就足以说明沈新年拿出的这玩意儿到底有多么吓人! 他并非不想自己拿出来,可这东西单单只是知道所需就几位珍贵,再加上工匠纸张等等。 响了片刻后,沈新年抬头看着刘志春道:“此物若冒失现世,恐那些士族,非杀你不可。” 知识永远都是垄断的,这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启慧,也就是愚民,可以有效杜绝一些人成长起来,与士族争抢利益。 另外一方面,就是可以将这些知识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上,至此,唯有听从自己吩咐的人才有可能挣脱束缚。 想到这儿,沈新年苦笑不已,抬头望向窗外淡淡道:“此物不提有何妙用,单单这一条,恐怕就可能会让柳公子万劫不复。” 柳知白也不是蠢人,面色眼睛的点了点头后,见沈新年起身就往外面偶组去,立马开口道:“沈……沈先……” “等等,柳公子莫要糊涂,我不过久一下人罢了,这称呼却是不敢乱。” 先前还说保我呢,你要是这样一叫唤,恐怕是个人都能察觉到这其中有所不对了。 沈新年立马伸手示意柳知白停下,而后笑了笑开口道:“今日此事,全都左右柳公子了,不论将来事态如何。” 反正东西我已经是交给你了,至于你用不用,什么时候用,甚至杜家这件事情上你用不用,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沈新年这一手,就单纯的将自己给摘了出去,走得是那样风轻云淡。 殊不知他刚 第31章 交易 片刻后,那个在三夫人后院一闪而过的白衫人,怀中抱着长剑,在小厮的引路下走进后院。 望着这里如国公府一般的梨花树,沉默片刻后仰起头感慨道:“看来这里还真是当年那些人在城中的据点之一啊……” “我说的没错吧,柳知白?” 话音落下,王文敬转身看向柳知白,目光平淡的打量着他,仿佛眼前并非是一位活人,反倒是像风景一般。 面对这位凶名赫赫的剑客,即便骄纵于大乾的柳知白,此时也失了先前那般淡然,沉默片刻缓声道:“怎么,为国公府那位而来的?” “当然不是,她不想看到我这样做,今日我只是闲暇过来瞅瞅罢了。” 说完,王文敬笑了笑略显感慨道:“毕竟自从国夫人过世后,苦儿军便彻底销声匿迹,谁会想到,在这皇城之下,还有人盯着呢?” “你说,若当今圣上知晓了你们的存在,并且一直留在皇城之中,他又会……怎样选择?” 柳知白听后面色瞬间一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略显奚落的看着这位可称为当今天下有数的剑客笑道:“还真是一位好师兄啊……”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国公爷出巡一年都不曾思家,连一封家书都没寄回来过,恐怕就是知道你在吧?” “说来还真是好笑,堂堂国公三夫人,至今连个诰命都没有也就算了,居然还跟自己师兄同在屋檐下,就不知这国公爷头上那帽子,是什么颜色的。” 听到这恶毒无比的揣测之言,即便王文敬心坚似铁,却也隐隐有些动怒了。 “你在威胁我?” “不妨坐下慢慢聊,我知道你的剑很快,但咱们现在谈的又不是匹夫之勇,你就算动了我又如何?” “苦儿军小有薄名的一点,就是这消息传递,放眼天下,都算得上是门本事。” 柳知白乐呵呵的看了眼王文敬后,主动上前在他面前坐下,而后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去。 等整个院子中只剩下两人后,王文敬闭上眼平复了胸中杀意,沉默片刻道:“怎么解决。” “没什么好解决的,那位三夫人这些年来之所以能一直相安无事,主要就在于她还算懂规矩,但今年……” 说到这,柳知白顿了顿,目光平淡的看向王文敬接口道:“她做的事情有些过了。” “……我知道,此事,是她越界了。”王文敬知晓,柳知白在国公府中有眼线,毕竟当年国公府的荣光可以说全托苦儿军与那位国夫人。 现如今之所以人们都记得大乾镇国公府这个名号,全赖国夫人与苦儿军以命相换,倒是与那位国公爷,其实没多大关系。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因此这些年他才有些看不起那个端着架子的国公爷。 就算是偶尔回府,他也从来不去相见,只觉得对方不过就是一吃软饭之人罢了。 柳知白明白,王文敬心中雷池是什么,随即缓声道:“夫人已经走了,小姐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命根子。” “国公府谁来做主,我们不在意,但谁要是动小姐,那就犯了我们这群人的忌讳。” “王文敬,这天下能胜你的剑客有几人我不知晓,但……你自问你的剑,可否能胜过我们苦儿军?” 听到这话,王文敬抬头深深看了眼柳知白,沉默片刻道:“约法三章。” “说。” “其一,往后不得因此事再纠缠不休,对她出手。” “其二,今后她与那位小姐,自今日起,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也休要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其三……” 还不等王文敬说完,柳知白忽然有些不奶粉的摆了摆手道:“这其一就有些不讲道理,凭什么就只许她害小姐,而不许我们出手报复?” “你这话……怕是哪儿都有些说不通吧?” 王文敬一时语吃,忽然间心中开始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非要跟他讲道理呢? 他明明就是为了杀那小子来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到底是哪儿不对? 柳知白见他不再言语,笑了笑后缓声道:“当然,我也并非蛮横无理之人,不若这般。” “今后只要你护着那小子一日,我便不计较此事一日,如何?” “段无可能!”王文敬连想都没想便直接开口道:“且不提我对那小子厌憎无比,单这长久护着他,便根本不可行!” 柳知白笑了笑无谓道:“做生意,当然是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坐地还钱了,你肯定也得提一提嘛。” 长久只知道练剑的王文敬哪曾见过这般讲道理法,一时沉默后忽然开口道:“三年,三年之内,我保他平安无事!” 听到这个回答,柳知白心中默默盘算了一番,眼下小姐身子已经逐渐好转,三年之期怕也差不多了。 况且那小子,本就多智近妖,若再给他三年时间,恐怕别说是王文敬和自己这苦儿军了,就算是夫人留下来的存在,恐怕都比不过。 想到这,柳知白点了点头道:“成交,记住这可是你亲口许下的,不论任何事,你得护着他。” “那你也得记着你答应的事情,君子一言。”话音落下,王文敬转身便径直离去。 殊不知他刚走后,柳知白便剃头看着梨花树喃喃道:“我找不找那位麻烦倒是无所谓,但小姐若是要追究的话,可就跟我没关系咯……” 若这声被王文敬听到,怕是要愤声怒骂奸商! 而沈新年刚离开没多久,就注意到背后传来那种好像被人盯上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有一把利剑,就悬在你的背后,如芒在背估摸着就是用来形容这种目光。 随即他立马回头向后看去,却见一身穿白衫的中年男子,正手持长剑,相隔数十步的盯着自己。 沈新年沉默片刻后 第32章 自己被盯上了? 沈新年有些茫然,原因在于自己好像从今天开始身后多了一个跟屁虫。 王文敬仿若鬼魅一般,不论自己出现在哪儿,他总能找到。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谁能接受背后跟了个陌生男人,并且对方手里还提着剑说要护着自己? 沈新年自认他虽然容颜绝世,可真不是弯的啊! 于是在发现无法拜托掉对方后,他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王文敬无奈道:“这位大侠,您这么闲吗?” “要不再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情忘记错了,别跟着我了行不?” 王文敬看着沈新年,心中感到有些憋屈,自己身为堂堂大乾有数的剑客,即便放眼整个天下算不上顶尖,却也当属一流的人物。 这般放低身价来保护一个国公府的下人,对方还嫌弃自己? 想到这里,王文敬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盯着沈新年沉默片刻道:“我与人有一桩约定,他要我护着你,然后给我想要的。” 左右沈新年看起来跟那位多智近妖的柳知白也认识,既然如此,倒不如坦白说明就好了。 于是话音落下,他接着开口道:“对方就是你先前见面的那位先生。” 柳知白? 听到这话,沈新年微微一愣,心思电转间他就确定,对方并没有在撒谎,但紧跟着心中便涌出一丝不安。 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个国公府的二品家丁而已,怎么会用得上一位看起来很有本事的剑客保护?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名剑客还是那个看起来就像个老阴批的柳知白派来的! 唯一能解释这个问题的理由就是,自己现在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并且有生命危险,否则那柳知白断不至于把人都给派到身边儿来了。 想到这,沈新年看向自己此刻的保命符,忽然抬头道:“你厉害吗?” “……”多少年了,王文敬没听人问过这个问题,或者说身为天下排得上号的剑客,他只要说出自己名字,大多数时候都会迎来一片惊叹。 这一刻,他开始有些怀疑沈新年到底是不是苦儿军中的人了,因为但凡稍微有些消息渠道的人,都曾听说过自己吧? 可如果沈新年跟苦儿军并无关系,那对方这身本事…… 想到这,王文敬忽然起了一丝试探的心思,抱着剑伸出手比了个一寸长道:“大概……这么多?” “……”这下倒是把沈新年给整不会了,合着你一大老爷们儿也就会点儿跟踪的本事啊? 可他想到柳知白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眼前这人别说手里抱着剑了,就算没有剑,估计也能把那货想怎么捶怎么捶。 无奈叹了口气后,沈新年对王文敬也失去了探究之心,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随即摆了摆手开口道:“我是国公府的下人,用不着你来保护,你留个联系方式就行,有事儿时再找你,现在别跟着我了。” 王文敬听后噢了一声,随即将自己身上一枚玉佩摘下递向沈新年道:“拿着这东西任意找到一家当铺,他们都能联系上我。” 接过那玉佩,沈新年仔细打量了一下,看起来模样十分寻常,上面也并未有雕龙画凤的玩意儿,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玉佩。 只是对比自己前世见到的,看起来成色要好上不少,忍不住开口笑道:“那我要是没银子了,能用它换点儿钱嘛?” “……可!”王文敬说完转身就走,生怕自己再跟那小子多说一句,会忍不住打死他! 那枚玉佩,可是当年……算了,左右也不过就是个没什么眼界的下人罢了,自己与他置什么气呢。 摇了摇头,王文敬转身便朝着自己在国公府外的小院落而去,柳知白那人虽然有些高深莫测,但对方那话说得不错。 国公暂时不在府中,自己与师妹感情就算再好,也不可长期留宿,否则外面那些人估摸着也会因自己给师妹添麻烦。 其实国公府中倒也有高人,只不过对方都知晓王文敬与三夫人的师兄妹关系,再加上这一年来,三夫人统管国公府,因此倒也就没多管。 王文敬不知道的是,他刚刚离开后,沈新年便拿出了自己手上的玉佩,脸色凝重了起来。 玉佩在古代并非只是一种装饰物,君子佩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能佩玉本身就是一种地位证明。 而这东西因为贴身,又常常被用表明身份,因此能拿出这玩意儿,就说明那王文敬恐怕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沈新年开始有些好奇,莫非是柳知白担心活字印刷术出世,会引发那些士族对自己赶尽杀绝,这才上了一道保险?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要考虑给自己提前先选一下后路了,这一个剑客看起来还不太聪明的样子,他实在是信不过啊。 回到府上后,沈新年将早前准备的药材煎好后,端到了萧容鱼的院子,却见这妮子正坐在梨树下的石桌旁,正低头看书。 边儿上那只被取名玉团儿的大猫,慵懒的舔着猫,见沈新年来后瞥了眼,就扭着猫步起身蹭了蹭萧容鱼,对方这才回过神,转头看向沈新年。 “回来了?怎么样,事情都谈妥了吗?”沈新年微微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药端到萧容鱼面前。“刚煎好的,趁热喝。” 萧容鱼这些年对喝药早习以为常,接过后一饮而尽,但没想到沈新年忽然又摸出一小块陈皮。“吃了,能缓缓苦涩。” 萧容鱼愣了愣,接过陈皮后忽然笑了起来,只觉得先前那碗药,倒也不是那么苦。 “陈公子已经将扑克牌在斗棋馆中推开了,不少客人都颇觉新奇,喜爱异常。”沈新年说着这话,同时坐下自然抓起萧容鱼的一只手。 而后把脉道:“但杜小姐那边,恐怕碰上了点麻烦,扑克牌的印 第33章 六公主的诗 听到这话,沈新年也没瞒着,便将江赵两家发生矛盾,然后杜家老爷子老好人当惯了,什么热闹都想凑凑,结果就引火烧身,自作自受被江家设计下套了。 这次要是处理不好,恐怕杜家书坊的名声就要在这城中毁于一旦。 萧容鱼虽说最初之所以选择与杜家合作,本心是为了拉拢杜小姐,但经过一次相处后,便知杜小姐实在是个良善人,因此便有些不忍。 抬头看着沈新年,也不说话,就那样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沈新年会有办法。 面对这样一个美人直勾勾盯着,沈新年也只大感不妙,苦笑着摇了摇头后开口道:“小姐不必这样看着我,能解此事者,现在恐怕已经去忙活了。” “哦?你怎么知道?”萧容鱼没想到沈新年居然还真了解其中内情,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好奇了起来。 殊不知沈新年正心中腹诽,我不仅知道,甚至连解决办法都是我给出的! 可沈昔年没想到的是,柳知白看着自己面前那写着活字印刷术的页面,面容苦涩不已,同时还有另一个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小子还真真是个妖孽,这东西不仅能掘了那些士族的根,搞不好甚至能让天下都为之动荡。” “但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等国之利器,居然只是为了帮人赢得一场赌约?” 黄师岐乐呵呵的说完这话后,摇着头看向柳知白接口道:“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没知道这玩意儿的存在前,柳知白只是单纯好奇,可这东西真放到他面前,柳知白却也有些畏惧了。 无论朝堂还是江湖,提起他柳知白的名字,谁也不敢忽视,但现在,眼前这短短一页纸,再配上寥寥几行字,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畏惧之心! “唉,武管家到底是从何处,找了这样一个妖孽回来啊……” “我这些年顶多也就是布子大乾,可这小子一出手,莫不是整个天下都要跟着陷入动荡?” 柳知白苦笑着摇了摇头后,随即没好气地看向一旁黄师岐道:“现如今你身为国师,这东西是不是该你来折腾?” “大可不必,保险起见,如此重物,还是交由你这智妖处理为好。”黄师岐耸了耸肩,根本不上套。 见此情景,柳知白叹了口气后无奈道:“也不知那小子怎么想的,如此重器,倒是沦为烫手山芋了。”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彼此沉默片刻后,黄师岐道:“左右这件事情也算牵扯了咱们,不若我去一趟江家如何?” “近些年江家联合南方七省,已经隐隐有些朋党之风,恰好也能借此机会,好生整治一番。” “好教他们知道,陛下这江山打来是让百姓过活,而非让他们来享福的。” 听到这话,柳知白点了点头道:“自无不可,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小姐已经快十七了,至今仍旧未行笄礼,那位国公爷当真狠心。” “……子良这些年确有不对,可当初那件事情对他而言,恐怕也实在是……” “那又如何!”不等黄师岐说完,柳知白忽然脸色一变,略显阴怒道:“他有什么资格做此态,与小姐又有何关?” 黄师岐再一次哑口无言,沉默良久后叹息道:“罢了,左右我也已经老了,待这些事过,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而柳知白注视着对方的身影,忽然觉得黄师岐的背影,怎么逐渐看起来有些佝偻呢…… 次日,正当沈新年在为萧容鱼调理身子的时候,杜府内,江家长子江钰带着二弟江庆正跟杜老爷子坐在大堂寒暄。 “几日前幼弟不谙世事,冒犯了杜老,还请杜老与杜小姐能原谅则个。”身为长子,江钰这些年已经开始逐步接手家中人脉,因此在待人处事上,极为有礼。 可也正因如此,才将杜老爷子给吓得够呛,因为自己面前坐着的,可是三朝世家的江家嫡子,未来的接班人啊。 当初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要去掺和这等人家的事情,不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本来还在想着怎样度过去呢,倒是没想到这位江家大少自己带着小弟找上门来,不仅表示前事作废,还跟自己道歉。 杜老爷子闻言连忙开口道:“些许误会,万不至如此,江公子客气了。” 两人一个道歉,一个谦让,说笑间便将之前那些事情给云淡风轻了,期间没提及一点财物,毕竟就算是江钰敢给,杜老爷子也不会敢要。 索性就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接着江钰忽然道:“前些日子六公主诗会的事情,不知杜伯伯可曾有所耳闻?” 这么一会儿工夫,江钰就已经开始以晚辈自居,给杜老爷面子了。 后者自然及时接上,好奇开口道:“不仅听闻,小女也曾前去参加游玩过一番,因此还结识了国公府萧小姐。” 听到这话,江钰略感惊奇地看了眼杜老爷子,紧跟着笑道:“如此倒是有缘,听闻那日诗会六公主别出心裁,闭卷出题,收了每人一首诗后便回去仔细赏析。” “哦?那这六公主,倒也是个妙人。”杜老爷子虽然是礼部官员,但之所以能在这城中左右逢源,也是因为他跟勋贵们走得较近。 因此对比江府这样的士族,那眼界与消息渠道,就要相对狭窄了,所以此刻听到宫中趣闻,一时间倒也兴趣盎然。 随即好奇道:“难怪至今都不曾听闻那诗会谁夺了魁首,江贤侄莫非有所耳闻?” “哈哈哈,晚辈也未敢确信,但倒是有一首诗,据说传到了圣上面前,惹得龙颜大悦。” “噢?有此等事?”杜老爷子好奇心被勾引起来了,而江钰也借此机会将之前那些事情揭过,同时也借八卦拉近了二人距离。 唯独沈新年 第34章 诗入皇城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呵呵,没想到镇国公嫡女有如此才华,此等诗词可称传世。”坤宁宫中,一位凤披霞冠的娇艳女子,正细细看着手中纸条上的诗句,满眼迷离。 “单看这诗词,本宫倒也想出去走走了。”说完,身为大乾皇后的杨蓉看向自己的小女儿笑了笑接口道:“芸芸既然将这诗拿到本宫面前,可是想好了?” 六公主秦芸芸此刻正娇憨的吃着点心,闻言抬头看向皇后愣了愣,很快便笑道:“当然啦,其实那夜我偷偷见过萧姐姐,她长得也好漂亮啊!” 这倒是不能怪人家以面识人,在古代要想当官,除了你有才华之外,你还得长得好看。 不论是朝廷上的各方大员,还是后宫中的侍女以及女官,基本上就没有一个丑的,哪怕是那些干粗活的,也都是进宫后被生活磨砺成那副模样。 正因为如此,所以古时候对于钟无艳才有那么多美名,没见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个钟无艳?所以喜欢漂亮的人,并没有错。 杨蓉看着自己这小女儿,一时间感慨万分,大乾虽然立国至今也就不到八十余年,但皇室一向以强硬着称。 上行下效,自然也就举国强硬,因此当今圣上从来就没想过拿自己女儿和亲的念头,此番也正是想给自己女儿找一位驸马,才特意办了这场诗会。 但其中还有一层深意,就是希望能趁此机会,也给自己的几个皇子,找一份良缘。 按理来说,其实从各家大员府中选取嫡女送入宫中是最好的,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圣上对此只是一笑了之,并未采纳。 不过想到目前圣上龙体尚强,也不急着立太子,便也不需要这些大员辅佐,所以任由陛下做主了。 秦芸芸见皇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着上前开口道:“母后觉得孩儿找萧姐姐陪我一块儿挑夫婿怎么样?” 被她声音所惊,杨蓉也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目光随即略显无奈的瞪了眼自己这个小女儿打趣笑道:“尚未笄礼就想着出嫁,不知羞。” “哎呀,母后!孩儿就是想出嫁嘛,哼,我一定要嫁一个天上地下第二好的男人!”说到这里,黄芸芸皱了皱琼鼻,颇惹人爱。 听到这话,杨蓉笑了笑后好奇问道:“噢?那这天上地下第一好的男人是谁啊?” “当然是父皇了,他可是天上地下顶顶好的第一好男人,盖世大英雄!”小丫头一如既往的对着自家父皇臭屁。 殊不知此刻一位头戴玉冠,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正负手站在门前,听到这话后仿佛卸下了一身重担,脸上笑容中含着欣慰。 杨蓉见他来后,也不急着行礼,早在很久之前她就与这位陛下有过商定,这天下哪里都可以行皇家礼仪,唯独在这坤宁宫中,他的身份只是自己夫君。 这寻常百姓家中,又哪有见自己夫君回家,就行跪拜的? 因此她只是歪头看了眼对方,便若有若无带着笑意道:“没想到咱们的小芸芸这般喜欢你父皇呢?” “因为父皇最疼我了,所以孩儿当然最喜欢父皇了!” “那本宫跟你父皇,你最喜欢谁呢?” 一听这话,先前还娇憨无比的六公主头脑立马宕机,但眼珠子一转就笑眯眯的看向杨蓉道:“那肯定是母后最好啦!” 话音刚落,门外瞬间传来几声咳嗽,紧跟着当今大乾天子便缓缓走了进来,见自己女儿浑身一震,头都不敢回的模样。 强忍着笑意淡淡道:“哦,原来小芸芸最喜欢的并非朕啊……?” 六公主脸色一变,扭动僵硬的脖子看了看来人,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父皇……好啊……” “嗯,朕很好,就是不知小芸芸好不好。”说完,某无良天子狭促一笑,颇像是准备吃下小红帽的大灰狼。 而端坐在上的某无良皇后,也跟着故作幽怨道:“小芸芸,为何来时不问母后好不好呢?” 眼见事情变得越来越难选择,心思单纯的六公主呜咽一声,便起身捂着小脸跑了出去,临走还丢下了一句“父皇母后净欺负我!”。 看到她这般模样,两夫妻乐不可支,大笑了几声后,秦政缓缓走到杨蓉身旁坐下,后者顺其自然的为他拿来点心又倒了杯茶水。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应当宫中侍女来做,但坤宁宫中的侍女们都知道,陛下一旦来后,她们只需要当个摆设就好了。 秦政也十分享受这种夫妻间的平淡,微笑着接过点心小尝了一口后,笑着点头道:“这桂花糕做得越来越不错了。” 被戳破小心思的某皇后轻哼了一声,脸上却满是喜色,轻轻开口道:“那当然,本宫可是勤学了好……” “好几个月?” “好几天呢!” 听到这话,秦政又跟着大笑了起来,这也是他为何后宫佳人虽多,却时常宿于坤宁宫的原因之一。 在他心中,这位皇后有着特殊的地位,是天子身旁少数几个真正亲近的人,她身后没有任何世家,只有她自己。 自从当上皇后之后,除了这皇家的事,便一直恪守本分,从无半点逾越与多言,这么多年来两人早已有了非同寻常的默契,尤其是在秦芸芸的婚事上,二人更是保持着一致目标。 此刻,秦政吃着东西,低头间正好看见桌上那张写着诗词的小纸条,一眼下去便知此内传世之作。 随即愣道:“怎么,小芸芸的诗会已经选出魁首了?” “嗯,就是这首诗,为镇国公府上嫡女萧容鱼之作,这些年一直未曾听闻过她,倒是有些快忘了。” “没想到小芸芸此番办诗会,她 第35章 救灾如救火 听到这话,秦政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痴痴看着手上的诗词过了许久后才叹了口气喃喃道:“萧奕的女儿……” 杨蓉看着他脸色变化,沉默片刻后走上前轻轻搭手道:“陛下莫非还是放不下当年那件事?” “镇国公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梓童你又怎会不知,那件事始终是个结,如果解不开,朕与萧奕之间终究还是……” 说完,秦政无奈叹了口气,再次看向手中诗词时,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欣赏,逐渐变得平淡了下来。 “陛下又何必如此,民间还有祸不及妻儿一说,臣妾观这萧容鱼颇具才华,不若见见面也好。” 随着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眼神无奈,一个面色坚持,沉默良久后,最终还是秦政败下阵来。 缓声开口道:“也罢,便随你愿,左右见见也无妨,但却不可操之过急,须知此刻萧奕还在代朕巡视边疆之中,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吧。” 有了这句话,杨蓉这才笑了起来,抱着秦政的胳膊如二八少女撒娇般,弄得大乾天子脸色无奈又带着宠溺。 “对了,西南道遭灾一事,陛下可有主意了?听下面人说,近日已经有灾民跋涉数千里入城了。” 杨蓉虽在后宫不关心朝政,然因为她身为大乾皇后母仪天下,问这件事情倒也是本分,因此听到这话,秦政脸色顿时又是一苦。 摇头叹气道:“赈灾粮款还在筹备中,但却苦无良策,户部卢老这些时日跟着朕也急得焦头烂额。” “可此事再拖延下去,怕是要拖成人祸了,陛下莫要忘记当初千里饿殍图中所画。” 秦政看了眼皇后杨蓉,微微点了点头后,起身便又赶去御书房想办法了,毕竟相比朝中局势,灾情更加刻不容缓。 而朝堂外,沈新年也察觉到了城中变化,每日出去为萧容鱼买药时,都会注意到街上乞丐好像越来越多了,而城外更是罕见的搭建了施粥铺。 回府后他将这事儿当做见闻跟萧容鱼说了一番,后者听后心中有所计较,摇着头开口道:“约莫又是西南道受灾了吧,今年这倒春寒本就有些古怪。” 沈新年听到这话心中也跟着一跳,他这才注意到,前世今生就算是再怎么倒春寒,也不至于寒到都快四月份吧?这还让那些靠田地吃饭的农户怎么生活? 而一旦天公不给面子,农户种不了地,紧跟其后的就是大范围灾害! 古时候为什么人口少,一方面是技术手段落后,另外一方面就是这天灾了! 到时候一旦发生这样的灾难,就有可能引发人祸,别说是一道了,其他地方也会在饥民的影响下跟着动乱! 想到这,沈新年沉默良久,心中又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他虽然不是个圣母,但因为前世教育,他也从来不缺乏对生命的敬畏之心,随即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安。 萧容鱼见状还以为他是担忧乱民,喝完药后一边撸着玉团儿,一边宽慰道:“即便西南道受灾,届时乱民各州府自会出手镇压,况且父王如今正代陛下巡视,想来此时也应当正在西南道,主持赈灾吧。” 沈新年听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赈灾如果这么好赈的话,古时候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倒春寒导致种子根本不生长,耽误了播种时节,到时候可是影响一整年的粮食,如果粮食不够的话,这一年中都会处于灾情状态。 这还没算上那些囤积粮食,妄图奇货可居的粮商,到时候这些人也肯定会跳出来搞事情。 要想赈灾,必然就会跟这些粮商发生冲突,可他们背后又基本上靠着各家勋贵侯府,这还好说,最怕就是那些背靠士族的。 名士归名士,但不是每个名士都会敬畏生命和一心为民的,殊不知前世写出悯农的那位老哥,后来成为了有名的贪官? 可这些事情沈新年也不能对萧容鱼说,按照中医说法,这会导致心情郁结,反倒是不好调理。 于是他笑了笑后装作放心的又反安慰了萧容鱼几句,离开院子便朝着府外镜湖茶坊走去,果不其然刚一露面,就有小厮引导着他去到了二楼雅间。 看着正一个人在发呆的柳知白,沈新年上前有些调侃道:“我要是能像你这么潇洒就好了,每天什么都不做,就是喝茶听曲看风景。” 柳知白瞥了眼沈新年,懒得搭理对方的调侃,径直开口道:“说吧,此番来找我所谓何事?” “哦,对了,如果是因为你身边忽然多了某个剑客的话,那你大可放心,他不会对你不测的。” 果然,那剑客就是你安排的。 沈新年心下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便点了点头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跟着开口道:“剑客的事情是其一,还有其二。” “印刷术的事你就别想了,已经有人去为杜家解围了,你这印刷术暂时不可拿出来显圣,否则我恐怕也顶不住。”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如果引得那些士族撂挑子,到时候面对的后果很可能就会给整个王朝埋下祸根,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好了。 沈新年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好吧,这两件事情已经有答案了,那我再问一个,西南道的灾情你知道吗?” 听到这话,先前还有些愁苦的柳知白立马诧异的看了眼沈新年。“你别说这件事情,你也有办法?” “办法没有,就是有几句话想说说。”沈新年也没犹豫,今天来找柳知白,所为的就是这件事。 他虽然人微言轻,但柳知白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借他人之手应当是能做成,少死一点人。 随即开口道:“将朝廷赈灾米粮换成米糠,一斤米就能换三斤糠,还可避免被下面官员中饱私囊,这就能保证灾民可以领到更多吃食。” 柳知白闻 第36章 何不名动八方 等两个时辰后,沈新年都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端起面前的茶碗便一饮而尽,结果发现过了这么长时间,茶水早就凉了。 而周围因为柳知白的吩咐,早已经将闲杂人等都给清场,就连靠近这里的几个雅间的客人也全都被请走了,因此也没人来添茶。 沈新年顿时忍不住抱怨道:“我跟你说这么多,怎么还混不上一口热茶呢。” 听到这话,柳知白却置若罔闻,伸手接过先前负责记录下来的纸张,仔细看了片刻后,才微微有些颤声道:“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有些事物可能放在现世极为稀松平常,因为我们通常碰见这些事情后,都是会下意识认为这样做是对的,这是长久下来的记忆。 但对于这个年代来说,这些东西无疑就是真正的救世良药,以至于柳知白都看懵了。 沈新年见他这般作态,微微一愣后,也才意识到了自己恐怕做得有些多了,这玩意儿吐出去,估计要引发不小的问题。 但左右柳知白还算是自己人,并且也是跟自己一样,站在小姐这边的,倒也不至于太过担忧。 于是便开口道:“这又什么好奇怪的,我胸藏沟壑有鸿鹄之志,若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又谈何能辅佐小姐呢?” 若是放在之前,恐怕柳知白听后也只当时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罢了,并不会放在心上。 可现在看着面前纸张上写的这些东西,随便摘出一点都能引发朝堂震动,又岂止是一个胸藏沟壑能够说得通的? 这一刻,他看向沈新年的目光中充满了凝重,结合先前那印刷术,以及现在所提出的赈灾策,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让他几乎要抬头仰望了。 随即不理会沈新年先前的插科打诨,沉默片刻后凝重道:“我现在开始有些后悔让你留在国公府了。” “不若你跟小姐言语一声,先从国公府出来跟随我身边,不出三年,我保你能名动天下!” 听到这话,沈新年沉默片刻后,心知自己到底还是有些太急了,拿出这些东西恐怕已经震撼到了眼前之人。 于是沉吟片刻后故作玩味道:“先生这是担心我明珠蒙尘嘛?” 本来只是一句插科打诨的玩笑话,但此刻在柳知白听来,却正经成为了他的担忧,因此面对沈新年的目光。 他严肃的点了点头后开口道:“确有此担忧。” 面对他这幅态度,沈新年有些没招了,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后,自己动手温茶的同时。 缓声开口道:“我知道先生是做大事的人,但有些事情我不想掺和进去,此番也只是不忍见天灾人祸,生灵涂炭,这才来找先生献策。” “但从谋士,非我之意,若我真想的话,非我自夸,以我现在的才干,何处不可名动天下?” 柳知白听到这话,一时间倒也真愣住了,仔细想了想后他无奈的发现,沈新年居然还真没说错! 且不说那能让天下士族闻之则乱的活字印刷术,单单只是自己手上这份赈灾策,就足以让沈新年名动天下,以白身入朝堂! 这一刻,他真正开始茫然起来,武官家是怎么找来这样一个人的? 莫非这些年镇国公府其实一直都在暗中笼络人才,只是那姓萧的为了避嫌,或者是转移宫中那位的注意,才始终没有回府。 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萧容鱼这些年又怎么可能会困苦成被那位三夫人所害。 双方沉默片刻后,沈新年见柳知白不说话了,于是缓声开口道:“我这个人其实挺相信缘分的。” “上天既然让我来了镇国公府,便必然有它的道理,现在我还不想去考虑以后的事情,只希望能调理好容鱼的身子。” “至于其他的事情,能做我就做,不能做我也没那么多闲心,天塌了有个高的人去顶着。” 柳知白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毕竟自生来家中便常常训诫何为家国大义,在其位谋其政。 但现在听着沈新年口中的话,他却也没有一丝辩驳的心思,只感觉到有些新奇。 眼前这个人根据下边传来的消息,九岁入府,并未蒙学,但这些东西恐怕就算是读书都不一定能想到。 对方一个从未蒙学的人不仅识字,还知晓这些道理,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一时间,柳知白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清沈新年了,甚至都开始怀疑,恐怕武管家也不知道这位到底有多大本事。 沈新年倒是懒得去关心柳知白的心思,见已经把话都说完后,这才将煮沸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而后抿着茶水无奈道:“可惜了这一壶好茶,行,现在事情都说完,我先回府上了。” “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差人来府上找我或者递个信儿,我估计接下来这城中有得忙活了。” 那般远的地方都有难民跑过来,恐怕这一路上各州府道,都少不了难民。 柳知白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身份,可应该也会去帮一把忙,前世不也如此嘛。 哪个地方要是受灾了,情况严重的话,甚至国外的人都会跑过来帮忙,更别提国内了。 想到这,沈新年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衣着,也不等柳知白开口便自顾自的离去。 殊不知后者看着她的背影,沉默良久后喃喃开口道:“真羡慕小姐啊,夫人在世时,有南山先生辅佐,现如今小姐身旁,也有了一位如同南山先生那样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柳知白身后忽然走出一位蒙面男子,单膝跪下恭敬开口道:“大人。” “嗯,把这赈灾策给黄师岐送去吧,那老家伙在朝堂上恐怕也已经忙坏了,有这东西给当今圣上交代,应当够他立一功绩。” 蒙面男子似乎是有些不太理解柳知白为何要这般做,接 第37章 赈灾策 蒙面男子见状,叹了口气后也只好小心翼翼将这赈灾策收入怀中,然后转身便消失不见。 柳知白等到对方离去以后,嘴角这才浮现出一抹苦涩,摇了摇头喃喃道:“黄叔啊,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你了。” 大乾当世二代,立国不足百年,各州府道经历这些年的休养生息虽然逐步缓和了下来,有着欣欣向荣的盛世之兆,却也难免天灾。 国家底子薄,要想赈灾自然也就成了一桩难事儿,再加上为了让万民休养生息,上任国君放言免税十年! 这就导致后来国库大部分钱财,都被用来补贴朝中各部缺口,以及各州府道上了。 忽然一场天灾而来,万民是修养了,却也只能顾好自己,左思右想下,也只有从内库再拨银子的办法。 但怎么个赈法,却又成为了一桩难题,让秦政心烦不已,索性干脆跑到了国师府,躲避那些只会在朝堂上动嘴的官员。 殊不知一看到他来,黄师岐脸色也跟着苦涩了起来,都不用秦政开口,便知晓他是为什么而来。 于是黄师岐上前恭敬行礼后,苦笑开口道:“陛下啊,臣……此时也恐无良策啊。” 秦政听到这话,深深看了眼黄师岐,颇有些气急生笑道:“国师倒真料事如神啊,朕还未开口,便知所为何事?” 黄师岐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等秦政开口免礼,便自顾自的站起身,然后示意秦政入内坐。 接着才缓声开口道:“这灾要想赈,首先得朝中各部官员答应才行,现如今粮行有诸多人,背后都是这些官员。陛下可杀一,可杀二,难道还能杀得朝堂皆空吗?” 这说话间,竟是将先前心烦意乱的秦政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于是他抬头看向黄师岐,便听后者接着开口道:“手中无粮,这是其一。” “其二,西南道饥荒初现端倪,乱兵将至,若赈灾需得大军先行,但这大军出动又需要粮草。” 说到底,归根究底还在于这个粮字上,要想赈灾又岂止是这般容易的。 黄师岐说完这两点后,便剃头看着秦政无奈道:“非是臣不愿,实在无策可行啊。” 秦政也知晓眼前这位老爷子向来一心为民,但凡要是有一点办法,他都能说出来。现在连对方都没招了,他再如何逼迫,恐怕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于是深深长叹了一声后无奈道:“莫非是天要罚朕?不若朕筑高台下罪己诏如何?” 听到这话,黄师岐连忙摆手道:“陛下万万不可,若您下了罪己诏,咱们这满朝诸公,都该被秋后问斩了。” “身为百官,代天子牧民,办事不利其罪一,累及圣上其罪二,万万不可!” 秦政自然知晓这其中利害,但他也是真没招了,上一辈儿为了把天下坐稳,下狠心打了几十年仗,等轮到自己上去也只能采取休养生息的手段。 这还没几年呢,眼见着刚有点起色,西南道身为大省以及国之粮仓之一,就连连遭遇天灾。 若不赈灾,来年整个大乾粮食恐怕都会少上两成,其影响甚大。 但要是赈灾,内帑不足,他也有心无力,朝堂上那些百官估摸着都想趁此机会发横财,少有几个清流也是有心无力。 上一次西南道受灾就已经是勉强应对了,这次又来,他也没招了。 想到这,秦政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都说天子万人之上,可又有谁知道这其中艰辛呢。 黄师岐见状也差不多猜到了秦政心中所想,叹息一声,正准备继续绞尽脑汁时,忽有下人前来行礼道:“老爷,有人呈交了一封书信,嘱咐小人务必交给大人审阅。” “罢了,暂时无空,先放在书房吧。”黄师岐说完有些心烦的摆了摆手,没见自己正跟陛下商量国策嘛。 不料那下人听后,迟疑片刻又跟着开口道:“老爷,来人还说,若您推辞的话,需让小人告之,书信中藏着赈灾策。” 听到这话,黄师岐先是一愣,紧跟着略显诧异的看向那下人还没开口,便听一旁秦政开口道:“还不快将书信呈来?” 那下人也不曾见过当今圣上,闻言只当是黄师岐的门生,也就顺其自然将书信递了过去。 秦政接过后急忙打开,随即便开始细细看了起来,上面所写密密麻麻整整写了七八张纸,厚厚一叠他愣是一字都不敢错过。 坐在他对面的黄师岐见状,心中顿时感到有些好奇,挥手让下人退出院子后急忙开口道:“上面可有良策?” 秦政听后置若罔闻,心神只在那几张书页上,过了良久后才长吐出一口浊气,激动得双手微微颤动道:“好!好!好一个赈灾策!” “此等金玉良策,可称救国救世之策啊!”秦政说完后,立马就将手上书页递给了黄师岐,紧跟着开口道:“快,爱卿快看!” 黄师岐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秦政这般失态过,一时间也有些好奇这短短几张书页中,到底写了些什么,能让圣上激动成这样。 随即接过后仔细看了起来,刚一入眼,整个人便精神一震,随后细细一行行看下去,直至看完后还在回味其中所写。 过了良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又将书页来回翻看,终于在一张纸上找到了一枚小小的莲花签。 秦政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见他看完后,当即面色兴奋道:“国师以为,此赈灾策可行否?” “当得上陛下所赞,确为救国救世良策,可惜无缘见出此策之人啊……”黄师岐话说完,秦政也跟着一愣,随即长叹了一声。 “方才不觉,国师此话一出,朕也甚觉可惜,如此良才何不入朝廷效力呢,莫不是此人看不上朕?” 黄师岐只是看了眼那纸上的莲花签就知道,这玩意儿是从哪儿来的,此刻听到这 第38章 试试含金量 大乾陛下走了,来时愁云密布,走时云淡风轻,甚至还面露喜色,倒是黄师岐这会儿却是有些犯难了。 自家老友默不作声搞出了这么大动静,这赈灾策一下,整个朝堂格局都有可能因此一变,更别提各州府道上的官员了。 想到这,黄师岐不免开始怀疑,柳知白是否正是因为知道会这样,才在这个关键时候拿出了这份赈灾策。 但只是略作沉思又觉得有些不靠谱,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要有这本事,当初灾情刚起时他就交出来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沈新年不知道,自己一番口舌,让大乾朝政都跟着风起云涌,不过就算是他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自己只是想少死一点儿人,也没有琢磨那些上位者会怎样,反正办法给出来了,做不做怎么做就不关自己事儿了。 此刻解决掉一桩心事,回去的路上,沈新年自然也轻松了几分,甚至还有闲心在路边给萧容鱼带了两份糕点。 国公府虽然好,但因为之前三夫人从中作梗,停下萧容鱼的月钱,自然也就显得有些手头紧。 后面虽然用扑克牌谈妥了两件生意,但因为杜家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半点收获,因此日子过得稍微有些紧巴巴的。 想到这,他忽然拿出了怀里的那枚玉佩,喃喃自语道:“拿着这玩意儿就能随便找家当铺给他传话……那他应该挺有钱吧?” 随即乐不可支的在回府路上找了家当铺,而后走进去便将玉佩放到了案上大大咧咧道:“让你们管事儿的出来,贵客上门了。” 那小伙计打眼一瞅就知道玉佩不是凡品,立马从高高的柜台上下来,又注意到沈新年身上穿着,分明就是大户人家的仆从。 于是立马拱手开口道:“不知贵客是哪家府上的人?” 大乾建国不足百年,城中各家勋贵门阀已经鼎立,却也还没到一块板砖就能砸死四五个的程度。 因此大户人家的下人,在外还是很有牌面的,并非如那些影视中遭人排挤以及嫌弃。 毕竟大家都是平头百姓苦哈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改成奴籍,但能入大户人家,想来为人也不会太差,否则也太显得主家没眼光了。 沈新年见对方懂礼数,也跟着回了一礼后笑道:“镇国公府的人。” 听到这话,那伙计心中便有数了,随后看了眼那玉佩,立马开口道:“那兄弟稍等片刻,我这就请掌柜的出来。” 大户人家谈生意,哪怕是下人,也不会跟伙计多说什么,这点分寸他还是知道的,因此十分懂事儿的给沈新年倒了杯茶,然后退下。 片刻后,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看向沈新年客气拱手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有什么生意照顾的。” “既然是掌柜的当面,那就请看看这枚玉佩,能当多少银子吧。”沈新年见对方管事儿的出来,也不摆谱,乐呵呵的就将那玉佩给交到了掌柜面前。 对方一瞅那玉佩样式,先是一愣,紧跟着眼神诧异的看了眼沈新年,随即开口道:“小东家当面,柜上银子自可随意取得,万不可如此!” 听到这话,沈新年眼神诧异的看向掌柜,游学不可置信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小……小东家啊,莫非是小人说错了?”那掌柜的也懵了,看向沈新年样子试探性开口道:“那不知小东家喜欢听什么?” 沈新年也不傻,看了看面前的玉佩,下意识想到那神秘剑客说的话,立马倒抽了一口凉气。 随后开口道:“你就不怕这玉佩是我捡到的,或者偷到的,就这么相信是我的东西?” 掌柜的这会儿也茫然了,闻言立马摆手道:“小东家说笑了,少爷身为天下有数的剑客,虽不为顶却也算人中龙凤。” “小东家您一看就未曾习武,又怎么可能从少爷身上,偷得这玉佩呢?” “而这玉佩极为珍贵,少爷向来贴身佩戴,又怎么会无端遗失,所以必是少爷赠予您的。” 好吧,破案了,原来那剑客不仅人帅,还是个富二代! 一瞬间沈新年心里开始感到有些不平衡了,凭什么自己穿越来就是个下人,还得是临危受命被提拔了一下,才当上了二等家丁。 人家呢,随随便便不是王侯公子,就是富二代,这让自己怎么忍啊! 想到这,沈新年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而那掌柜的见状更是摸不着头脑,寻思自己好像也没得罪对方,难道是小伙计没招待好? 随即看了看沈新年边儿上的茶碗,更加确信了这个念头,嗯,一定是伙计没招待好! 小东家上门,怎么能用这种东西喝茶呢,随即立马开口道:“不若请小东家去后堂休息,小的这边恰好有一罐上好银毫,还望小东家品鉴一二。” 沈新年听到这话愣了愣后,摇着头无奈摆手道:“算了算了,茶就不喝了,今天喝了一肚子茶倒是让我有些想喝酒了,可是酒浇愁愁更愁啊……” 话音刚落,当铺外忽然传来一声叫好:“好句,不知屋内是那位先生,如此佳句能否告知全貌?” 紧跟着,一位堪称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又带着点点傻气的某女扮男装癖领着自己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对方出现的一瞬间,掌柜的就立马看向身旁伙计开口道:“还不快去把我的银毫拿过来招待杜小……公子!” 呵,好好好,整个城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杜家小娘女扮男装癖了,你还扮个什么劲儿啊,有意思嘛! 沈新年这会儿心情不好,看什么都觉得刺挠,尤其是想到人家杜小娘子也算家财万贯,心里这道坎就更过不去了。 杜蔓蔓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见沈新年,眼神顿时一亮,也没注意到他脸色不对。 第39章 一字千金 很好,小娘子,你引起了我的注意,都这么会说话了,还让我这么好意思为难你啊! 沈新年原本刚摆起来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有气无力的对着杜蔓蔓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但这样的礼数在杜蔓蔓身后的小丫鬟看来,是极其不对的,两人身份就不对等,又岂能这样? 于是立马跳出来指着沈新年便怒道:“我家小姐礼重于你,你怎可这般敷衍,莫非国公府的礼数便是这样?!” 听到这话,沈新年撇了撇嘴,杜蔓蔓立马回头瞪了眼自己的小丫鬟,后者察觉到自家小姐脸色不悦后,瞬间收起了先前怒意,脸上写满了委屈。 还是沈新年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于是起身看向杜蔓蔓开口道:“别为难那小丫鬟了,她说得对。” 说完,他便想要行礼,却见杜蔓蔓立马上前恭敬道:“沈先生大才,怎可如此,若您愿意,我可向萧姐姐提出为您改为良籍,其花销自然由我承担。” 话音落下,边儿上掌柜看着两人的眼神中,更显得有些古怪了。 自家店里来了位小东家,小东家看起来好像还是奴籍,更重要的是小东家还认识杜府大小姐,并且杜府大小姐还愿意为小东家改奴为良? 不行,这关系太乱了,老夫得好生捋一捋,再怎么通人情世故的他,此刻也不禁感慨,现在年轻人都玩得这么花哨吗? 沈新年也感到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后随口道:“这话更合适由那些在青楼雅宛浪荡的公子哥来说。” 只是话一出口就立马后悔了,自己这嘴花花的毛病得改啊。 果不其然,杜小娘听后,立马脸色就红润了起来,可看着沈新年却并未开口反驳,给人一种颇为暧昧的味道。 “咳,刚好你说什么,要这句的全貌是吧?”沈新年怕自己越描越黑,干脆改口说起了先前的话。 随即便见杜小娘果然脸色红晕稍稍淡去了几分,点头道:“若沈先生方便的话,还请告知全篇。” 掌柜的此时也有些心痒痒,这年头但凡能做上掌柜的,基本都是读过书的人。 尤其是像这种大商行的话,所用掌柜,最差那也得是个秀才! 大乾以武立国,前朝时期科举虽然没有废止,但前朝秀才也总得混口饭吃不是,所以自然就变成了现在这般。 因此只是听先前沈新年那一句感慨,掌柜也心痒痒的看向沈新年拱手开口道:“老夫也恳请小东家能留一墨宝。” 沈新年看着两人,挠了挠头后,随即大大咧咧道:“行吧行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写出来给你们看好了。” 正好也能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系统化学习出来的书法! 可怜小伙计端上茶后,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又被掌柜的吩咐去伺候笔墨。 于是片刻后,沈新年持笔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上前挥毫泼墨,片刻后放下笔呼出一口浊气。 转身对着掌柜笑道:“今日我也不白从柜上支银子,这幅字就留在铺里吧,随缘而出。” 掌柜的此时哪还有心思在乎沈新年支不支银子的,颤颤巍巍走上前,与杜小娘子一同看着眼前桌上的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随着两人低声念完,掌柜的心中只觉一阵苦涩涌上心头,尤其是最后一句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让他颇为感慨。 遥想当初,他又何尝不是意气风发,雄心壮志,眼中只有金榜题名呢? 可现如今,自己又还是自己吗? 但杜蔓蔓看完诗后,心思电转间,只觉心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明明有如此才华,却偏是一奴籍,虽说可以改奴为良,但这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有不透风的墙呢? 出身并非是那一册文书就真能改的,门阀之观也绝非能被轻易挑战,更不会因为一个有才华的下人就特殊对待,这点她无比清楚。 此刻看见这首诗,杜蔓蔓心中只觉心疼苦涩难当,默默想到,恐怕沈先生之所以不愿我为他改为良籍,莫不是就已经看到这点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先前所言,与在沈先生心口上撒盐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瞬间,沈曼曼脸色变得是那样的失落,抬头看了眼沈新年后缓声道:“沈先生,方才是蔓蔓失礼了,还望沈先生见谅,但蔓蔓这仍有一句话想说。” 沈新年莫名其妙的看着杜蔓蔓,有些不摸不着头脑,于是呆呆的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 “不论今后先生如何,蔓蔓始终视您为先生,杜府也始终有您的一席之地!”说完,杜蔓蔓不等沈新年反应过来。 转头就看向掌柜的开口道:“这篇墨宝我出二百两,不知掌柜的可否转让于?” 一首诗,二百两?!听到这个数目,沈新年人都傻了,但更让他傻眼的是,掌柜的却是摇了摇头开口道:“此乃小东家留给咱们铺子的,可不能卖!” 说完还不等杜蔓蔓开口,就立马吩咐小伙计道:“去,立马给小东家从账上支取二百两白银的银票!” 说话间,竟是不给杜蔓蔓半点面子! 沈新年站在边儿上踟蹰着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可是自己写的啊,你们买来买去的,有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啊! 真想要找我啊,我还能写啊,也别二百两了,一百九也行啊! 但这念头也只是片刻间就被他抛之脑后了,因为那小伙计已经捧着银票走了过来,沈新年瞬间认为,要不下次再卖吧,左 第40章 盛世乱世 沈新年看着杜小娘离去的身影,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自己这诗虽然很不错,但也不至于能让人这样吧? 还是说这小娘皮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看着手上的银票,这些念头瞬间就被他抛之脑后了,看向掌柜的笑道:“既然这样,那这玉佩我就先收回去了。” “自然如此,少东家若有事可先忙,往后随时恭候您大驾光临。”老掌柜说完这话后,喜滋滋的看着沈新年。 果然不愧是自家少爷看中的人,虽然看起来不曾习武,可单单这诗词一道就能见得,这位少东家胸怀沟壑啊! 如此人物,倒也是对得起少爷的家业了,想到这里,老掌柜看着沈新年的目光颇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 只是沈新年并未察觉到,将银票随手揣进怀里后径直走出当铺,往回家路上赶去。 心中默默盘算着,看来要好好对待那位神秘剑客了,对方似乎真没开玩笑的样子,单这玉佩随便找家当铺就是对方家里的产业。 那要算起来,这城内当铺又岂止上百家,这么看起来,对方家业也不小啊! 有钱有人还有本事,这样的大佬主动送大腿过来给自己抱,那要是还不懂点事儿,沈新年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就在这时候,忽然路边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紧跟着就看见四五青皮对着一位小乞儿拳打脚踢,然而那小乞儿好像浑然不觉一般。 手里捧着几个馒头,左一口右一口的,吃得就像恶狗扑食般,给人一种十分凶狠的样子。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沈新年走上前话音刚落。 便见其中一青皮扭头就看向他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老……” 只是对方话还没说完,便注意到沈新年身上穿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家丁,顿时有些底气不足了。 城中勋贵众多,更别提各种文臣士族了,他们虽然碰不上,可这大户人家的家丁也不是好惹的,真要动气。 回去后几句话一说,故作委屈一念叨,说某某街上青皮都欺负到府上来了,那他们乐子可就大了。 更何况脚下这小乞儿也不过就是吃顿俏食,犯不上为这种烂人搭上自个儿。 于是那青皮微微一愣后,紧跟着便看向沈新年拱手道:“爷们儿见礼了,这小犊子居然来店里吃俏食,要是不教训一下,我们还怎么在这街面上混碗饭吃?” 沈新年听后看着那小乞儿,充其量也不过就十二三岁的模样,闻言点头道:“话说得在理。” 这倒是不怪沈新年站在青皮这边,古时候不比现在还有城管,那时候衙役也顶多就是负责一下治安巡防。 对于各家店铺,基本上就懒得管理,于是这活就落到了青皮们的手上。 也不要以为在古时候开家店铺就容易了,要是没有人脉关系,或者犯了别人家的忌讳,少不了会来一些叫花子找麻烦。 这时候青皮们的作用就突显出来了,只要你交了钱,不需要多说,这帮青皮就会给你打理得整整齐齐。 所谓规矩规矩,就是这样来的,吃多少饭拿多少钱,拿多少钱就做多少事,哪怕放在青皮身上也是这个理。 沈新年之所以这么了解,还是因为以前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他们虽然做得事儿可能上不了台面,但也有自己的说道,最致命的就是偷不出声,出声为抢。 正因如此,所以他先前才会站在青皮们这边说了句话,随后便从兜里摸出一锭散银,约莫有个一两左右。 递给为首的青皮开口道:“几位大概也都知道,近日西南道灾民都涌了过来,守城军爷大概也是不忍看见这样的小乞儿死在城外,这才放进来。” “既然军爷都有这份善心,也请几位大人大量,暂时放过他这一回吧。” 听到这话,那为首青皮上下打量了沈新年一番,心中默默感慨到底是大户人家中人,做事讲究敞亮。 顿时便抱拳道:“兄弟懂礼,咱再追究倒是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看兄弟投缘,不知能否报个名号?” 这是起了结交之心?沈新年心头一动,要是认下这几个青皮,或许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 于是笑着开口道:“好说,我是镇国公府的二等家丁。”别看这二等家丁身份在府上低,俗话说宰相门房还七品官呢,更别说这镇国公府了。 几个青皮一听,立马就肃然起敬,看向沈新年更是恭敬了几分低头道:“是小弟眼拙了,以后兄弟但凡有用得上的,尽管来此言语一声!” 对方这般上道,沈新年也自然乐得如此,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 随即打发走几人,看向那小乞儿仍在地上趴着啃馒头不肯动弹,于是上前踢了一脚道:“还趴着干嘛呢,赶紧起来,这日子还没回暖,你不怕病死?” 对方听后抬头看了眼沈新年,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感激,接着小心翼翼站起身。 沈新年这才注意到,对方怀里原来竟护着四五个包子,难怪先前被人那般踢打都不曾动弹,原来是将这玩意儿护着的。 “你小子饭量倒是挺大啊,手上拿着两个,怀里还揣着这么多呢。”沈新年笑骂了一句。 不料那小乞儿急忙辩解道:“不,不是我一个人,我还有弟弟妹妹,他们……饿着呢!” 听着对方说话有些不太流畅,沈新年皱了皱眉头,总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放在前世,这样的小孩哪个又不是在父母膝下承欢呢,随即沉声道:“带我去看看。” “大……大人您?” “你如果想你弟弟妹妹都能吃饱饭的话,那最好就带我去看看,不然我就走了。”沈新年说完后,立马装作要离开的模 第41章 一个人情 听到这话,沈新年心中一沉,但还是跟在小乞儿身后,朝着外城走去。 内城基本上住得都是达官贵族,以及士人商户阶级,和一些有点钱的平民百姓,因此看起来才会显得繁华。 可一旦出了内城,刚出外城沈新年就看见街道上四处可见乞丐蹲坐在两边茶楼酒肆门前,祈求着来来往往的路人,能施舍一口饭吃。 一些实在是求不到饭吃的人,干脆就在头上插了根草,然后往人多的地方蹲坐下去,等着自己被人牙子看上。 毕竟能被放进城内的,除了小孩外,就只有青壮劳动力和有手艺的匠人了。 只不过沦为奴籍,那是没有办法的最后一条路,所求也只是为了一顿饱饭。 虽然来之前沈新年已经有过心里准备了,可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还是不禁被深深震撼到了。 整日宅在内城,便以为天下盛世,现在看见眼前这些画面,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无知,犹如井底之蛙一般。 小乞儿却不知道沈新年心中所想,拉着他穿过一条条街道,走了不知道多远才来到一处安置难民的地方。 老远就能闻到臭气熏天,以及周围四处响起的啼哭哽咽声,和病痛折磨下的呻吟。 “大……大人再往前走一会儿就到了,很……很快的!”注意到沈新年脚步放慢,小乞儿怯生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以为是对方不想走了。 于是小声安慰了一句后,立马加快了几分脚步,不想失去这唯一的机会。 沈新年听后微微点了点头,收起心思沉默的跟在小乞儿身后,又走了一会儿才看见一处用破草席搭起来的一个小棚子。 里面坐着一对男女,看起来约莫有个六七岁的模样,男孩肚子高高隆起,不知道吃了些什么,女孩则面黄枯瘦,跟男孩宛若两个极端。 小乞儿跑上前,紧忙将自己怀里的包子拿出来,喂给两人吃,却似乎因为多日没有进食,两人动作也显得极为虚弱。 沈新年走近后才看见,小男孩边儿上压根儿毫无吃食,顿时不解道:“这是你弟弟?他肚子为什么这么大?” “他……他吃了观音土,肚子就胀起来了,不会那么饿。”小乞儿说话间神色倒是平淡了不少。 但沈新年却感到有些揪心,观音土,这东西压根儿就没法提供任何营养,只能是胀肚子,还极容易让人引起胀气死亡! 听到这话,他看向那肚子隆起的小男孩立马上前将对方抱起来道:“马上给我找郎中过来,先救人!” 随即又想到对方先前的话,立马开口道:“别吃了,你妹妹又是怎么回事儿?” “妹妹她发热病了,我没银子给她买药,求大人救救她吧!”说完,小乞儿对着沈新年就一阵磕头。 这时候周围三三两两也聚过来一些看热闹的小孩,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模样。 沈新年再也绷不住了,深吸一口气后随即开口道:“带着你妹妹跟我走,先救人!” 说完,他带着小乞儿便奔出难民营,找到一家医馆后就将两个孩子放了上去。 医馆伙计原本是想把人赶走,但看沈新年身上穿着不似穷苦人家,犹豫一下后还是叫来了郎中。 对这种病症,老郎中早就看过不下千百次了,只是瞥了一眼就开口道:“先去柜上交二两银子吧。” 沈新年闻言直接从身上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而后正色道:“稍后我会再带一些人过来,不知贵馆可能收纳多少病属?” 那老郎中闻言微微一愣,随后仔细打量了一遍沈新年后,沉默片刻道:“若都是孩子,约莫能收下十七八个,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听到这话,沈新年深吸了一口气,毫无半点犹豫就将身上那二百两的银票全拿了出来拍在桌上。 “老先生只管救人,这笔银子先寄存在柜上,若有盈余,便换做药材可行?” 一个家丁能拿出二百两救人,这倒是让老郎中颇为刮目相看了,一旁小伙计都有些傻眼了。 看着沈新年忍不住嘟囔道:“这二百两都能买好些个人了……” 话未说完,便见那老郎中瞪了眼伙计后怒道:“住嘴!” 随即又看向沈新年沉声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是哪位府上的?” “小子是镇国公府上的下人,但此事还希望老先生能尽量保密,小子不想给家主惹来麻烦,这里的事情就劳烦老先生了。” 说完,沈新年转身就带着小乞儿立马又回去了难民营,然后挑出几个极为病重急症的孩子又送了过来,他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几个有家人的孩子一开始还担忧沈新年是骗子,可在亲眼见到后,纷纷对着他下跪致谢,却也被沈新年推辞,而后匆匆离开了外城。 这一番出城,才让他真切看到了,这场天灾到底影响到了多少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他满腹沉重。 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文敬缓缓跟上了他的身影,见他一副低头不语的模样。 忽然开口道:“怎么,见过这些后,你又生出了什么念头?” 沈新年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见是那日的神秘剑客后,便想到对方先前所说的话,于是笑了笑开口道:“看来拿着你的玉佩去当铺,还真能找到你。” 王文敬摇了摇头,并未计较沈新年的玩笑,叹息着开口道:“你救不了他们的。” “救不救得了,小子不知道,但求心安罢了。”沈新年耸了耸肩,这一路走来倒是让他有些腿软脚酸了。 索性干脆席地而坐,看向王文敬便开口道:“大人也就算了,那帮孩子不应该落得这样。” 说完,沈新年见王文敬闭口不语,忽然心中一动,看向王文敬开口道:“要不,咱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 第42章 搏名 其实也不用沈新年去当铺取,有了王文敬的这句话,没过多久就有人主动将银票给送了过来。 城外那些流民也很快就知道了,内城有一位善人正出钱专门给孩子治病,于是纷纷蜂拥而至。 灾荒之年,大人都尚且活不下去,又有几个能顾得上孩子呢? 这样的消息在难民之中流传开来,但也让一些有心人得到了消息,其中便不乏柳知春以及黄师岐,毕竟他们一个有着天下耳目,一个身为大乾国师。 要是连这点儿动静都听不见的话,那造不知道被人暗算多少次了,更别说这事儿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沈新年这边忙活得分身乏术之时,柳知春和黄师岐却就在不远处,看着他跟医馆的人念叨着什么。 “你说这小子跟当年的夫人,像不像?”柳知春说话时,脸上神色感慨,一旁黄师岐闻言叹了口气。 “当年夫人之所以站在那姓萧的边儿上,就是因为她见不得这样的世道,可现如今大乾建国不足百年,各州府道已经初现糜烂。” “若是当今圣上再不下狠心整治的话,那和之前又有什么分别呢?”黄师岐话音落下,看了看柳知春。 接口道:“我明白你看中了这小子,但他不能入你苦儿军,只要你们存在一天,圣上就会忌惮一天。” “这天下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个声音,不论坐在皇椅上的那个人是谁,都做不到这点,他忌惮就忌惮,与我何关。” 两人对视一眼,柳知春神色平淡,黄师岐却是面容苦涩地摇了摇头,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劝告过自己这位老友,希望他能将苦儿军交到陛下手中。 国公府近些年也因为苦儿军的存在,被当今圣上刻意冷落,否则堂堂国公,又怎么可能会去做巡视边疆的活? 大乾虽然建国不足百年,但武力鼎盛,邻邦闻名无不胆寒,又怎么可能会敢跟大乾轻启战事。 之所以让国公巡视边疆,无非就是希望对方能想明白,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说句不好听的话,朝堂上关于谏言国公拥兵自重的奏折,都快堆成山了。 陛下还能念点旧情,已经殊为不易,偏偏这苦儿军并未掌握在那姓萧的小子手上,而是在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人手里。 想到这,黄师岐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那小子有这样的品性,再加其多智近妖,只有入朝才能守得住这天下百姓。” “笑话,这些年我们苦儿军守住的百姓,不比你在朝堂上守住的多?”柳知春皱了皱眉,冷笑着看向黄师岐。 “我敬你是长辈,可你莫要忘了,当初是谁夸言入朝牧民,结果现在却成了个国师,被人高高捧起。” 这话颇为诛心,黄师岐看了眼柳知春后,随即拂袖而去,竟是连一句辩言也没说。 但柳知春却并不开心,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后,知晓这位也是身不由己,随即转身朝着沈新年走了过去。 “赈灾策才刚交完你就跑来赈灾,没想到你小子虽然位卑,却是心系百姓啊。” 正在发馒头的沈新年听到这话忽然一愣,待发现是柳知春后,也没管对方说了什么。 从桌子上拉过一个蒸笼便丢过去开口道:“来都来了,帮忙搭把手,这边人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发不过来。” 前来领馒头的都是些孩子,柳知春微微一愣后,便很快什么也没说,接过蒸笼就开始跟沈新年一块儿发馒头。 终于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所有馒头全都发完了,饶是他也算练过些武艺在身,此刻也不禁有些气喘吁吁。 再看沈新年,已经完全累得坐在椅子上,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一个劲儿的给自己灌水。 “你小子,现在倒是能腾出空来跟我好生聊聊了吧?”见他这幅样子,柳知春也不禁失笑出声。 沈新年却是翻了个白眼,颇为不忿道:“你还好意思找我聊天,瞅瞅这都城墙根儿下都是些什么人,看不见嘛?” “有着闲聊的工夫,就不能去多做点事儿?咱们这聊会儿天的时间,说不定就又有不少人要被饿死了。” 沈新年说完后,起身疲惫的揉了揉手腕,随后看向柳知春开口道:“反正小子是没银钱了,这还得回府里去,省得小姐担忧。” “您老若是得空,不妨出钱再起一处赈灾施粥的铺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听到这话,柳知春微微一愣,看向沈新年眼神中闪过一抹特殊的神色,好在并未被沈新年察觉,否则指不定以为这老小子有什么特殊爱好呢。 等离开医馆后,沈新年心中盘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如此多的灾民拥堵在都城外,稍微被一些有心人给撩拨就可能出大事儿。 再加古时候之所以对难民视若虎狼,就是因为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呢? 况且,自家小姐或许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提升在外面的知名度,那三夫人之所以能肆无忌惮的对萧容鱼出手,不就是因为无人相帮嘛? 沈新年心中盘算着这些,忽然想到,要是自己能给萧容鱼身上披一层民声民愿,那到时候就算当今圣上想动她,恐怕也得好好琢磨一下。 这时候他也反思道,自己从王文敬手中拿银子赈灾极为不妥,要是被一些有心人注意到,自己一个下人拿出这么多银子,一句意图不轨就能让自己下狱。 好在不知是不是错觉,近日三夫人那边仿佛对萧容鱼和自己视若无睹一般,再没有来过这个院子,除了停掉萧容鱼的月钱后,就再没施展其他手段了。 看来,应该是知道自己手上攥了她的把柄,暂时老实了吧? 国公府上就算再怎么肮脏龌龊,可毒害嫡女这个名声,别说是三夫人了,大乾没有任何一个后院女人敢担上! 第43章 牵一发动全身 “小姐有所不知,近日城外灾民愈来愈多,外城已经略显拥堵,小人实在是不忍见,便想着帮衬一下那些难民中的孩子。” 听到这话,萧容鱼微微一愣,紧跟着猛的想起沈新年出身不就是这样嘛,或许也是因为触景生情。 于是柔声说道:“难民孩子……很多吗?” “很多,朝廷正在筹备赈灾粮款,但灾民们已经维持不住了,近日全靠城外几处赈灾施粥的铺子度日,但孩子又怎么可能吃得饱呢?” 沈新年说完这话后,叹了口气道:“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此事怕还得再想想办法才行。” 虽然这些年罕有出府,但萧容鱼身居内城,每次出府所见哪处不是欣欣向荣,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除了有些不可置信外,还有着女人自带的母性。 随即只是沉思片刻,便神色坚定道:“咱们房内还有多少银子,全都拿出来吧。” “小姐你这是……?”沈新年听到这话后,故作惊讶的看着萧容鱼道:“这可不行啊,三夫人那边已经断了咱们月钱了,房中那些银子都是留着给小姐……” “好了,我说拿出来便拿出来吧,然后去采购些米粮,爹不在府上,我也当护着咱们国公府门楣。” 沈新年深深看了眼萧容鱼后,随即点头去到房内,然后跟丫鬟嘱咐了一番,后者转身便进屋捧着一只小箱子走了出来,郑重交到他手上。 沈新年看着这箱子里的银票,立马回到萧容鱼跟前开口道:“还请小姐与小人一同前去。” “为善不可扬名,你去操办这些事情就好了。”萧容鱼见状随即推脱了一句,再加上想也知道,外城那么多难民,肯定几位拥堵喧闹。 而自己这些年已经养成了喜静的性子,实在不想去掺和这样的事情。 却不料沈新年听后,立马开口道:“为善若无名,则天下无善,还请小姐能受累一番,只需露个脸面就好。” 左右这大乾风气开放,女子露脸也不算什么,况且还是这样的好事儿。 沈新年都已经盘算好了,等到时候萧容鱼一露脸,他就带头借此机会,给她身上披一层名声。 萧容鱼见沈新年说得这般郑重其事,犹豫片刻后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只不过今天时间已经晚了,便打算明日趁早去办这些事情。 终于,等到次日天亮后,沈新年带着萧容鱼在内城买好各种粮食,然后在前方带路一直出了外城。 两人一个坐在马车内看着外面,一个牵着马车边走边给送粮的商行马车指路。 萧容鱼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神色间隐隐藏着一抹悲天悯人,心中更觉得自己这次是在为国分忧。 而沈新年则晃着二郎腿,走得累了就跳到拉粮的板车上去休息,时不时还跟几个半大小子打着招呼,这些人都是从医馆出来的。 或者也有一些弟弟妹妹,被家里大人给送进了那家医馆,因此自然就认识沈新年。 见到这一幕,萧容鱼也不禁被沈新年给逗得有些莞尔,似乎不管碰上什么样的事情有多难办,他永远都是这样一幅笑嘻嘻的模样。 反倒是在府里时,装得一丝不苟的模样,让人想起来感到有些忍俊不禁。 终于片刻后,得到消息的人们纷纷蜂拥而至,几个拉粮食的壮汉被吓了一跳,乱民跟难民可不只是差了一个字,也只差一个念头。 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冲上来抢粮,他们就算是被杀了都没人管! 正当众人惧怕不已的时候,却见沈新年跳上板车看向众人道:“都挤挤攘攘的干嘛呢,没见我家大小姐亲自来施粥吗!” 一听这话,先前还有些拥堵的人群顿时停滞下来,几个把自家孩子送进医馆的人,见上面站着的是沈新年。 也跟着立马跪下磕头道:“原来是恩公当面,是小人们给恩公添乱了!”说完站起来就开始帮着将人群驱散,然后腾出空间给板车通过。 几个运粮食的壮汉哪曾见过这般阵仗,愣是被吓得不行,还是沈新年看不过去,干脆叫来难民帮忙一块儿运了过去。 随后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这些日子医馆中的人对沈新年也极为熟稔了。 左右这位爷爷能给银子,医馆变难民营好像也没什么,反正都是治病救人嘛,所以也没多说什么,主要还是银子给到位了。 见沈新年带着人用自家那用来炼丹的大灶熬粥,甚至还主动上前帮忙,几个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孩子,也都纷纷搭手。 萧容鱼见状不知在想些什么,反倒是那些难民,见沈新年身上穿着家丁服,又看了看站在边儿上的萧容鱼。 每每领到了馒头白粥,都会对着萧容鱼磕头道谢,随后才离去。 只不过是一天工夫,国公府大小姐萧容鱼出城赈灾的消息就已经传得满城都是了。 后院,三夫人听着翠竹的话,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挥了挥手道:“乏了,你先下去吧。” 翠竹微微点头,随即躬身离去,等她刚走出院子,一道身影瞬间浮现出来,正是王文敬。 三夫人看也不看王文敬一眼,沉默良久后忽然开口道:“你说,当年那件事情是不是我做错了?” 王文敬听到这话沉默良久,走上前坐到三夫人对面淡淡道:“我不知道。” “她跟她娘真的很像,当年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可她们难道没想过女人终究还是要靠着谁吗?” 三夫人叹了口气后缓声道:“师兄,左右也避不开,她既然这样做,就帮她一次吧。” “明日我会以王氏商行的名声,差人出城赈灾的。”王文敬自然知道三夫人是什么意思,闻言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另一边,柳知春在得知沈新年居然带着萧容鱼一块儿出 第44章 嘉奖 第二日,大乾的朝堂上,似乎越发的躁动不安。 “陛下,京城里的流民,已经如泥沙之数,若是不及时赈灾,恐怕是酿出大祸。” “这等流民,驱逐出去,便可。” “驱逐?徐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气,若是在天子脚下激起民变,你又当如何?” “可是流民若是不及时救助,到时候饿殍遍地,又该如何?” 这些人啊…… 秦政听着这些人吵闹,看着他们争的面红耳赤,可是就是没有一个人提出解决的办法。 但是,是他们不知道办法吗? 当然知道。 自古以来,办法也就那么几条而已。 朝廷发下赈灾粮食,先让这些流民度过一时的困顿。 事后再发放农具、种子,让这些人去开垦荒地,重新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是这些,要粮食要钱,那一样不是现在朝廷的痛处。 大乾立国不久,国库空虚。 而有些世家大族,几辈子的积累,怕是他们仓库里的粮食,比国库里面的还要多。 所以,朝廷的困局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没钱。 可是现在,秦政觉得,或许有一个突破口。 “好了,诸位也就不要争论了。” 皇帝发了话,这下已经快打起来的这些大臣们就纷纷站了回去,垂着脑袋静静地听着皇帝的话。 “大理寺。” “臣在。” “听说,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最近在街面上开了粥棚,正在施粥赈济灾民?” 大理寺卿一下就懵了,他是管着国家的刑名,地方上的案子,什么时候京城的这些做善事的,也轮得到他过问了? 可是既然皇帝问了,他自然也要答:“是,下官在上朝的路上,亲眼看到了镇国公府的粥棚,有不少的灾民正在排队。” “秩序如何?吃的如何?” 大理寺卿听着皇帝的问话,整个人哭笑不得,但也只能把自己所见所闻,据实以告。 其他的大臣,也都在暗地里眼神交汇,不断的揣测。 皇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就是在说处理京城流民的事情,忽然一下就说到别人的粥棚里面? 难道是要官府赈济? 那这个事情……可真是不好办啊。 国库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皇帝不清楚? 等皇帝把事情的一些细节都问清楚了,大理寺卿才战战兢兢的退了回去。 他知道的就答,不知道的就老实的说不知道。 不然的话,胡编乱造也是欺君罔上的一种。 等这里完了之后,秦政才说:“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也是不错啊,如此的为国分忧,这样吧,朕也不能太小气了。高延福。” “奴婢在。” “朕记得,前朝在附近有一个温泉的庄子,附近还有一些上好的良田。” “是,那一处庄子,现在年久未曾打理。” “赏给她吧,附近的荒地她若是有心,就三年免了赋税,且不加徭役。” “奴婢遵旨。” 在秦政看来,这个庄子一直没人打理,放在哪里只不过是日渐腐朽了下去。 拿出来作为人情赏了下去,也是极好的。 “你们也是一样,为国分忧,自然有所嘉奖,京郊的荒地,前朝的庄子,还是很多的。退朝!” 秦政说完之后,就利落的退朝了。 这些大臣们一下就明白过来,立刻就赶回了家里去。 虽然皇帝没有明说,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再明显不过。 谁要是为国分忧,那可以赏赐不少的土地。 没错,现在天公不作美,地上没多少的收成。 可是明年呢? 后年呢? 只要老天爷赏饭,这些东西,可就是日后的金库啊。 他们哪里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利益。 所以退朝之后,这些人也都回家利落的开始张罗了起来。 做不到镇国公府这样的首善,但是力所能及,还是可以的。 当然,这各家也是要互相争斗一番的。 在皇帝的引诱之下,这些世家大族也都开始行动了起来。 当然,作为最开始的萧容鱼,亲自获得了皇帝的嘉奖,那真是女眷里的第一份。 可是沈新年听到这个消息,反而是苦笑了起来。 他这几日赈济灾民,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个时代的一些模样。 皇帝赏赐了一个温泉庄子,看着像是既体贴了萧容鱼的身体,又给了她傍身的财物。 可是前朝的庄子,这要砸多少钱进去,才能用啊! 而且,那些地也是多少年没有人侍弄过了,大部分又要重新开荒。 人力物力财力,那可是一笔不小的窟窿。 这皇帝,是不是对镇国公府的有意见? 萧容鱼接旨之后,让自己贴身的丫鬟,给了宣旨的公公一些赏银。 把人打发了,又断了三夫人的那些眼线,这才关起门来问了。 “新年,我瞧着你怎么不高兴?” “姑娘,这皇帝实在太不是人了。”沈新年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倒是惹了萧容鱼一阵笑。 “这原本就是一个样子罢了。” “什么意思?” 沈新年确实有些不懂。 萧容鱼虽然是闺阁里的女子,但有些事情,她比沈新年能看得清。 “前朝的那些庄子,虽然确实像你说的,想要打理出来,那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可这些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却是九牛一毛。” “况且,他们要的,不是那些庄子,是附近的土地,是来年的收成。最重要的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萧容鱼的话,一下就开解了沈新年。 合着这个皇帝是玩了一手画饼啊。 反正这些东西荒着也是荒着,给这些世家大族,也没什么。 只要能把眼前的事情过去了,那就行。 “那咱们这个庄子,可 第45章 灾民闹事 “沈先生,您可快去瞧瞧,那边闹起事情来了。” 说话的是胡二牛,腿脚有些不良于行,所以走路一瘸一拐,不是很快。 但他现在却是走的飞了起来,脚下的泥点子到处横飞。 “怎么了?” 沈新年也加快了脚步:“是有人过来抢粮食吗?” 京城里面灾民遍地,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为了一口吃的,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沈新年弄出来的粥棚,存放粮食的地方,也找了灾民里面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品合适的,看守起来。 再加上有那个神秘剑客的帮忙,再加上柳知白的支持,他这个赈灾的粥棚不仅开的下去,还没人敢来惹事。 可现在这样的焦急,莫不是真的有人不长眼? “不是,是……” 两个人快步到了地方,拨开了人群之后,之间一个穿着麻布的女人,死命的捶打着一个干瘦的男人。 “你这个王八蛋!狗日的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 女人怒瞪着眼睛,手里不断地把拳头雨点一样的落下,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而另外一旁,则是一个男人,蹲在一旁,双眼无神,仿佛这旁边的喧闹,跟他毫无干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新年这些日子,在粥棚里面劳心劳力,灾民们也都知道,眼前的这位沈先生,是真心在为他们着想。 可是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没人答了沈新年的话。 一股无言的愧疚,在所有人的中间,弥漫开来。 胡二牛喉咙里发出了干涩的声音:“他翻墙进了别人的院子,趁着没人,弄了人家的女儿。她女儿受不了,便自己上吊自缢了。” 简单的几句话,沈新年心里一沉,这样的事情…… “把他交给官差吧。” “什么交给官差!我要他抵命!”那个已经快疯魔了女人,一脚踹到了那男人的腰上,挣扎着到了沈新年的面前,啐了一口。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你把这群人弄到这里来,我女儿能出事情!装什么大好人,有本事你让我女儿活过来啊!” 女人在沈新年面前发疯的样子,让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连忙把她拉了下去。 可女人嘴里还是在呼喊着,哭嚎着。 “我女儿还有三个月就要出嫁了啊!现在丢下我们两个,这可怎么办啊!” 而那个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男人,也终于是站了起来,到了沈新年的面前。 “沈先生,你做的是大好事,我婆娘不懂事,您别见怪。” 说完,也就去扶着自家老婆离开。 至于那个已经快被打的半死的人,躺在泥泞地里,一动不动的。 要不是胸膛上还喘着气,真不知道他还活着。 胡二牛看着沈新年的样子,连忙说:“沈先生,您……” 沈新年摇头道:“我无事,把他交给官府吧,剩下的人……你容我想想。” “是。” 胡二牛退下。 他知道,现在沈新年的心里,肯定是乱极了。 原本是做了好事,结果现在却成了这样子。 沈新年今日没发东西,反而是坐在了一旁,神情平静。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沈先生是在想事情,便没人打扰他。 沈新年想着,此事论起来是他没有想明白。 这些灾民里,有一些的确是老弱病残,可是大部分的人,只要吃饱了肚子,那就是青壮年。 有一把子力气,却无处发泄。 若是心思正的还好,若是不正,那就会出现今天的情况。 而且,再不想办法的话,日后不定还有更恶劣的事情出来。 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呢? 思来想去,沈新年觉得这件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他还是得去找柳知白。 “怎么,你是相通了?要离开国公府?”柳知白得知他过来,当时就很高兴。 救灾策已经交给了皇帝,现在已经着户部和工部正在议论,若是可行的话,很快就能颁布出去。 成了,眼前这个小子那就是大功一件啊。 但,柳知白还是注意到了沈新年的脸色。 “怎么,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新年把在粥棚附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柳知白。 柳知白听完哈哈大笑:“这种事情何须烦恼?” “不用烦恼?” “杀了就是。哪怕是在军中,奸淫妇孺,是杀头的罪过。” 柳知白饮了一口烈酒:“难不成你还真觉得,是自己的过错?” “若是我真有错,那也只占了三层而已。”沈新年冷静地分析着:“或许这个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饿急了才不得不示弱。现在吃饱了,自然就恢复本性。” “天灾无常,可若是朝廷救治及时,地主少一些租子,他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而我,未想到要提防着他们闹事,思虑不周,这便是错。” 沈新年学医,从来不会逃避任何的问题,既然他有错,自然要挽回。 但也不会大包大揽。 思虑不周和社会矛盾造成的悲剧结果,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柳知白欣赏的看着眼前的人。 如果说,那些赈灾策是他的才华。 而现在这件事,就是沈新年的人品和心性。 他见过很多有才,却毫无品行,或者是道心不稳,做事情不能一往而前。 可眼前这个人,有才,可是面对这个困难,不自怨自艾,反而是冷静的分析。 要是真的再磨砺一下,是天下的幸事。 “那你打算如何解决呢?”柳知白的问题,也是京城里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 流民饿着肚子,那就有不少人为了拼一口吃的,小偷小摸,甚至于是上门打劫。 天子脚下,他们自然是不敢对世家大族动手。 第46章 皇帝缺钱怎么办 沈新年的办法,不管是那个朝代都管用。 大力发展基础设施,这样既能解决多余的人力,又能让寻常人享受到便利。 柳知白一下就懵了,自古以来,徭役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况且,征集了这么多民夫的话,这么多钱…… 那怕是掏空了国库都给不起啊! 柳知白摇头:“你这个办法,我竟然一时间也参不透到底是好是坏?而且,朝廷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呢?现在赈灾都是捉襟见肘,若是增加税赋,就是逼着民变啊。” “谁说要增加税赋了?” “不增加税赋?哪里来的钱?” 柳知白不解,朝廷的收入算来算去也只有那么几样而已。 田赋、盐税,还有矿税以及一些其他的杂税。 除此之外,那是再没有其他的了。 而且,世家大族们把持着大量的田产,现在还好,日子一久,这田赋也是没多少。 “朝廷可以卖官!” 沈新年正色说道:“反正现在朝廷缺钱。” 柳知白盯着他好一会,才说:“你……还是不要把这种事情往外说。” “为什么?” “卖官鬻爵,乃是亡国之策,这些人当了官,买官的钱,那不就得从百姓身上搜刮吗?这不就又是搜刮民脂民膏了吗?” “可是,我没说是要卖实官啊。”沈新年不解的说。 “我当然知道,这些人买官之后,必定是要找老百姓搜刮。” “可是卖虚官,而且允许子孙科考,这样既不影响朝政,也可以一瞬间大量敛财。” 柳知白眼睛一亮,他明白沈新年这条计策里针对的是谁。 商人! 商人子弟不允许科考,哪怕三代以后也不可以。 因为,他们本身就属于贱籍。 可是他们本身又有钱财,虽然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但是积少成多,这…… “你这个饵料一出,天下的商人,怕是要往陛下的口袋里塞钱才是。” 何止是塞钱,怕是知道是沈新年出的这个主意,立长生牌位都是有的。 柳知白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切实的可行。 毕竟虚职而已,不碍大事。 “而且,还可以仿照官员的等级,一级一级的都有,价格完全不一样。可再多一样特权,遇见同等级或者下级官员,可见官不跪。” 沈新年淡淡的说了出来,这就是氪金啊。 这些商人有钱,但是身份地位不高,最烦人的就是见官要低人一等。 可是这个一出,他相信,没人会不心动。 “高!实在是高!” 柳知白是真的伸出了大拇指,对沈新年说出了这句话。 这下,这些商人们还不趋之若鹜的过来。 而且,不管从那边来看都是可以接受的。 子孙可以科考,但是商人子弟,怎么可能比得过,从小就接受大儒教导的世家子弟呢? 所以这一点,世家不会拦着。 至于见官不拜,对比自己低一等的或许是有用的,但是见了高官,那不用任何人催促,那都会自己跪拜下去。 这样的结果,只要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 所以这一条,世家也绝对不会拦着。 但是沈新年却微微笑了,没错,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大概都不会对这些世家有所撼动,但是时间一久呢? 有钱,有身份,有政治地位的商人,怎么会不动这些所谓的世家呢? 不过,这也是一时性的,皇帝只能暂时度过眼前的难关而已。 如果再次遇到水灾、旱灾,或者是地动。 商人们还能再出钱吗? 想要彻底的解决问题,那就是要让世家大族把土地都吐出来,让国库有钱起来。 否则的话,根本无解。 “可是,为什么除了发放粮食之外,还要给钱?” 在柳知白看起来,能给粮食,让这些人度过灾年,那已经是不错了。 怎么还要给工钱? 历朝历代,可没有这个做法。 那再多的钱,也经不住花。 “这一点,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沈新年放下了茶盏:“您看着这个茶水,是不是正在冒着热气?” 柳知白不明白他要说什么,便还是点了头。 “如果我把手掌放到这个茶杯的上方,不一会这些热气就会变成了一些小水珠,是也不是?” 柳知白亲自实验了一下,很快就像沈新年说的那样。 “可这跟发工钱有什么关系?” “如果把工钱看做是这一点热气的话,那么汇聚起来,就可以重新返回茶杯,再或者去滋养其他的地方。” 沈新年不确定这样的话语,柳知白到底能不能明白,但是他相信,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到底,他还是会懂的。 柳知白还是摇头:“要不然,你出来当官,找一处地方给你,你来治理?” 居然在这里等着他! 沈新年不排斥当官。 但他知道官场就是一个大染缸,保不准什么时候成了皇帝的宠儿,什么时候又成了皇帝的弃子。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这种刺激的生活,他是不大想要。 如果能脱离了奴籍,他倒是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帮这些人出出主意,换取庇护,找一处春暖花开之地,逍遥自在。 岂不比当什么官,要来的潇洒。 当然,再播下一点小小的种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多谢,但是,小子现在只是镇国公府家的家丁而已。” 沈新年说完这些话,起身就离开了。 看得柳知白嘴角抽抽。 这种见识,这种想法,居然说自己只是一个家丁而已! 谁家的家丁能给皇帝出这样的主意。 沈新年在告诉了柳知白这些办法之后,再次回到了粥棚。 这一次,除了亲自做饭,烧柴之外,他还 第47章 风波渐平 而京城稳定了下来之后,朝廷却是激荡了起来。 先是救灾策正式的颁布了出去。 这一点,朝廷上下都是一致同意,没有任何的阻碍。 但是,第二条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上下都不得安宁。 皇帝颁布了一条政令,准商人捐官,不可获实缺,不可获吏员,只设虚职。可庇荫子孙,入科举考试,见同官不拜,着官服。 沈新年听到这个政策的时候,也觉得皇帝不错,还懂的在他的政策上,再拓展一下。 让商人穿官服,这样可不是长脸,而是大大的长脸。 所有的世家大族起初都是反对的,毕竟他们所依仗的就是身份,就是科举考试所垄断的知识。 可是现在,皇帝居然允许商人子弟穿官服,入场考试。 这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朝堂上是难得的一起反对皇帝的政策。 可是据说皇帝在一次朝堂上的议事上丢下一句话,让所有的世家大族就都歇了声响。 沈新年非常的好奇,但偏偏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流传不出来。 这让沈新年有了一丝好奇。 这个皇帝,是真的有点本事啊。 世家大族不再反对之后,商人捐官的风气,一下就起来了。 沈新年也看了一下,皇帝出的氪金版图。 一个七品的虚职,皇帝给出了五千两,往上走都在翻倍,到最顶级的虚职,已经到了十万两。 而这,也已经是踏破了门槛,京城里一时间各地的商人云集。 有了人,自然是要吃喝拉撒睡的,不管是酒楼还是餐馆,一时间都是缺人的很。 沈新年也帮着那些难民找到了工作,算是能糊口。 而到了新年的时候,皇帝估计是收够了钱财。 开始征集民夫,修筑堤坝,疏通河道,整理官道。 当然,皇帝还是没有给这些民夫发放工钱,而只是增加了配发给他们的粮食。 这一点,沈新年以为是皇帝还是没有放弃徭役这个免费的政策,实际上,比起钱财,粮食才是这个世界更加硬通的货币。 一系列的政令下来,京城渐渐地就已经回复到往日的光景。 可是…… “陛下做的这些事情,可真是……” “可不是,前几日有几个商人,买了几个虚职,就在我家的酒楼摆了酒,啧啧,才不过是五品官而已。” “谁说不是,这样的世风。” 萧容鱼坐在上首,听着下面几个贵女在悄悄的议论,心里很是不悦。 在皇帝出台了这项政令的时候,她也跟这些人一样,觉得皇帝贪财。 可是沈新年的一番道理,才让她明白,没有钱,哪怕皇帝想要做个好皇帝,那也是不行的。 况且后续的事情,也证明了沈新年的说法。 她便觉得,皇帝还是不错的,而这些人…… 鼠目寸光。 只是现在是安平郡主弄出来的宴会,主人家在场,她也不好发作。 沈新年站在外面,等着里面的宴会结束。 虽然他现在还是萧容鱼的家丁,但是有那么多女眷在场,他也不能一直在里面跟着。 所以就只是在外面等着。 可…… “沈先生,这些东西,可都是上好的人参。萧姑娘带回去,正好补补身体。” “这边也有上好的雪莲还有西湖的龙井,只要萧姑娘不嫌弃,那都可以带走的。” 沈新年头疼的揉着额头,自从萧容鱼首先开了粥棚,受到了皇帝的嘉奖。 虽然只是一个带温泉的庄子,但是……那也是皇帝赏的不是。 而且,不知道是那里来的风声,说皇后对萧容鱼也是非常满意的。 这……就微妙了起来。 萧容鱼是镇国公的女眷,皇帝呢…… 现在身强力壮,膝下还有几个皇子。 那不管萧容鱼日后是入后宫,还是嫁皇子,那就是大红人啊。 这口冷灶,自然是有人过来烧的。 沈新年看着这些东西,他是真想要,拿出去救济几个灾民也是不错的。 可是谁知道这些人背后送礼,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这些,我们家姑娘都是不需要的。” 沈新年连忙拒绝道:“多谢,多谢。” 说完是逃一样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虽然外面是寒风刺骨的,可是没了里面的聒噪,那可真的是好地方啊。 正当他歇口气,看着天上已经飘下来的雪花,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玩的诗词。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哈哈,你一个小小的家丁,居然还学人作诗!” 嘲讽的声音,在沈新年的背后响起,回过头是个戴着玉佩,满身贵气的公子哥。 大冬天的,骚包的拿了一柄折扇在手里,晃来晃去的让人生厌。 沈新年退了一步:“只是游戏之作,不劳烦公子。” “游戏,我看是打油诗吧?哈哈哈,你这是偷学了主人家也不到位,然后念了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本少爷不笑你。”那个公子哥把折扇敲在了手里。 “不过你要是念得出来后面的,本少爷赏你三千两银子。要是念不出来,不如我打断你的腿,让你知道一下,扰了本少爷赏雪的心情,是个什么罪过。” 这人笑嘻嘻的,却说了这样冷的话来。 沈新年是有点……不屑的。 “那公子是说话算话?” “当然,在座的可都会作证。” “口说无凭,烦请公子给个凭证。” 那个贵气的公子,解了腰间的玉佩,扔了出去。 沈新年接了下来,一瞧上面是他的姓氏。 顾。 这是那一家的皇亲国戚? “小爷姓顾,是宁国公府的世子,给了你这个,就不算是没了凭证吧。” 沈新年收了起来,然后笑着念出了后半段。 第48章 新的生意 沈新年定睛一看,居然是陈奉之站在了那位宁国府世子的旁边。 沈新年也就恭敬的站在了一旁,没有做声。 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 一个镇国公府的家丁,一个泾阳河府的公子。 身份天差地别,至少在明面上,两个人那是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 陈奉之笑着说:“顾兄,这诗词不错,三千两银子,花的值。” 顾淮阴着一张脸,他原本就是想要找个借口,发作一下。 结果,眼前这个小小的家丁,居然还真的就把诗词念了出来。 虽然听着是游戏之作,但仔细一琢磨,那确实比他,不,比许多人的水准都好太多。 可是也到不了三千两银子! “是吗?我倒是觉得平平无奇。” 陈奉之嘴角含着笑意,眼睛对着沈新年眨巴了几下,狡黠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嘲弄。 沈新年看懂了,然后就将玉佩还了回去:“也不过是游戏之作而已,当不得三千两银子。” 顾淮看着眼前递出来的玉佩,胸膛不定的起伏,一把夺过了玉佩。 “本世子一言九鼎,自然说了三千两,那就是三千两。” 顾淮把自己的玉佩揣好:“等过几日,本世子派人送到你们国公府。” “既然是愿赌服输,那自然是当场算清楚账目才好。” 一声清丽的声音,闯入了这个场所。 沈新年回过身:“大小姐。” 不远处的几个纨绔,也都愣住了,其中顾淮更是望着萧容鱼有些呆滞。 大乾风气,男女大防并不严苛,青年男女私下见面,也是有的。 但是萧容鱼身体一直不好,在镇国公府养着,所以如非必要,她才不会出来走动。 因此,即便镇国公府的名声在外,萧容鱼的样子,也没几个男人见过。 也想不到,她如此的模样。 陈奉之心里嗤笑着这群人,第一个先说:“萧大小姐,自上一次家姐拜访之后,也久未见面了。” 他这一句话,迅速的把几个人点醒了。 眼前这个,可不是他们这些纨绔,可以随意肖想的人。 于是收敛了自己的眼神,连忙跟着行礼。 沈新年虽然已经退在了萧容鱼的身后,但也把这些人的样子,收入了自己的眼底。 大部分的人经过陈奉之的点拨,那已经是清醒了过来,可是…… 顾淮拨开了人:“萧大小姐,说得极是,愿赌自然是要服输的,在下……” “顾世子不用如此,我镇国公府的下人受不了这样的横财。” “不如就把这笔钱,送到慈济园,或者就开一处粥棚,赈济灾民,也好为君分忧,也是替顾世子积福。” 萧容鱼温柔的说着,然后就小声的道了一声告辞,带着沈新年就走了。 沈新年却知道,这是萧容鱼在保护他。 但从这个顾世子刚才动不动就要打断人腿的情况来瞧,性子是个暴虐的。 如果沈新年真要是把这三千两银子接了,那还不知道后面有多少麻烦事。 而萧容鱼出面,直接把这笔钱捐了,那就谁都没有话说。 不过…… “大小姐,咱们这些日子,可真没多少进项。” 沈新年愁眉苦脸道:“您要是让我收了这笔银子,能好过不少。” 这话真不是沈新年故意哭穷。 萧容鱼为了这一次的粥棚,填了不少的银子出去,而镇国公府的月钱,时断时续的。 这钱,一直就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沈新年之前想了办法赚银子,但是到现在陈奉之可还没有给他结账呢! 不行,得催这小子。 萧容鱼正色说:“这钱,有的能拿,有的可是不能拿,以后见到那个顾世子,离得远远的。” 沈新年点头,他这条小命,可是不想给这些纨绔子弟拿去玩耍。 嗯,这事情还得再加上一条,得尽快的远离京城,远离这些是非,这才是正经的。 “对了,回去之后,也要记得给我推拿。” 沈新年听着萧容鱼从马车里传来的声音,一时间那是有点苦。 给萧容鱼推拿按摩,那是痛并快乐着啊。 萧容鱼走远之后,几个纨绔也议论了起来。 “那个萧容鱼的模样,还真是不错,那些传言,可别是真的吧?” “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她这一次立下这样的功劳,陛下只赏赐一套温泉的庄子?” “呵呵,那日后,镇国公府,岂不是要出一味皇子妃?” 纨绔们议论的时候,陈奉之一言不发。 他看着顾淮的样子,痴痴呆呆的望着刚刚萧容鱼的方向,心里暗叫不好。 这个小畜生,别是看上萧容鱼了吧? 安平郡主的宴会散了的第二日,沈新年主动到斗棋馆去找了陈奉之。 一来是确定扑克牌的收益,二来嘛…… 陈奉之早早的就备下了一笔银子,等沈新年上门之后,就交给了对方。 “这可是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可还再添了一些。” 看着银票上的数字,沈新年笑开了花,收起来之后,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那个顾世子,是个什么情况?” “宁国公府的二世祖,家里面有钱的很,但是吧,人品太烂。还没成亲家里就有几房小妾,每年总要抬出去几个。” 陈奉之似乎也早就料到沈新年问这个问题,细细的把顾淮的来历和品行说了个清楚。 沈新年听完就知道,这个顾淮,怕是一个暴力狂加躁郁症。 “昨天你们走了之后,我看顾淮的那个样子,怕是看上了你们家小姐。” 陈奉之摇头:“你可得早做准备,这货是看上了什么,会不择手段的弄到手。” 麻烦! 沈新年眼底一缕精光略过,他可是不会让萧容鱼跟这样的人沾边 第49章 人手不够 “新生意?” 陈奉之挑眉:“又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对,开个丝绸作坊,怎么样。” 陈奉之是泾阳河府的人,按照身份,他跟那个顾淮不相上下。 那也就是说,他日后也是要当官的。 但是家里面的一些缘故,他自己也乐意,所以对于赚钱这种事情,他异常的上心。 “京城里面开丝绸作坊?” 陈奉之摇头:“这生意不好做。” 这话不假,丝绸的生意,最好的就是南边。 不管是养蚕,缫丝,还是纺织,染色,那边都是天下一绝。 京城这边是北边,养蚕还行,但是其他嘛…… “谁说要是跟他们比这些纺织了,咱们老老实实的做纯色的丝绸,以量取胜,也没什么不好。” 沈新年把自己的计划仔细的臣陈奉之说了之后,他还是狐疑的的说了:“这能行?” “左右不过,你家里在南边也是有庄园的,添一些织机的事情。” “不过,这事你需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去办。” 陈奉之想了下:“行,咱们就先试试。” 跟陈奉之说定了之后,沈新年就揣着银票,先去了京城里的几个大的集市。 把萧容鱼最近要用的东西,全部都买了一些,弄了一车子的东西回到了宅院里。 沈新年卸了货之后,才去了萧容鱼的屋子里,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对方。 萧容鱼正在物理看书,她身边的大丫头芙蓉先被吓了起来:“小姐,这可怎么办?” 萧容鱼倒是不惊。 顾淮的名声,她听过,的确不好。 而三夫人也真的有可能,会为了银钱。 或者是为了让解决掉她,而盲婚哑嫁,把她弄出去。 但是……不管是什么,独独有一个人是绕不过去的。 那就是她的父亲。 “放心,三夫人不敢的。” 沈新年还是不放心:“真的?” 萧容鱼放了手里的书本,说道: “我正经的父母,要是没点头,三夫人这个人,又能说什么呢?” “再说,成亲这样的事情,那可不是嘴皮子一碰就能做到的。” 听萧容鱼这样说,沈新年是真的放下了心。 他是一个现代人,赚钱、搞事业,他是真的行。 但是古代后宅里的事情,他真不是什么天生的宅斗高手,弄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也是自然的。 等说清楚了这件事情之后,沈新年就去外间忙了,他跟萧容鱼的关系亲密,那也不是一直能待在里面的。 况且,有一件事情,他还要想办法。 萧容鱼身边的小丫头,过去取萧容鱼的午膳,却被告之没有。 他必须要走一遭,看看到底是什么缘故。 “所以,府里面现在是吃饭的事情,也不管了?”沈新年看着空空如也的提篮,捏着拳头。 “是了,三夫人说了,最近府里面为了赈济灾民的事情,已经弄的没多少银钱了。” “姑娘有本事,就自己开火。” 小厨房里的嬷嬷,冷冰冰的说着,就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个三夫人,可真是…… 太过分了! 但是沈新年现在不能闹,他抓着提篮便走出了厨房。 萧容鱼的院子里开火,那是没问题的,原本也就是独门独院。 问题是人,沈新年什么都能做,可是烧火做饭这种事情,他可是真做不来。 那么就要涉及到一件事,可靠的人。 这上哪里找。 沈新年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之前开粥棚的时候,那些流民里面找一找。 这些人都是外地人,根子就不在京城里,想要收买起来很不容易。 再说大家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互相也是知根知底的,能够放心。 沈新年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了一个人选。 跟萧容鱼告了一声,他便去了城西。 那里是商贾往来之地,最是繁华热闹。 在一条街面上,沈新年找了一圈,最终还是在一个摊子前停了下来。 “沈先生!” 正在临时灶台上,用大勺子熬着高汤的胡二牛立马把东西放了下来:“您怎么来了?” 沈新年笑着看着他:“过来,想托大叔办点事情。” “来来,先坐,先坐!” 胡二牛拉出了几个凳子。 或许是因为,此刻还是中午的缘故,所以还没有多少人在这个小摊子上用饭。 沈新年关切的问:“这生意还不错?” “嗯,照着先生给的方子,我这里卖饮子,又卖馄饨,生意还是过得去的。” 胡二牛乐呵呵的样子,让沈新年放了心。 眼前这个大叔,不比其他人。 腿脚不是那么的灵便,所以一般的雇主根本就不会用他。 所幸他自己当时有点小钱,就在沈新年的指点下,在这里摆了摊子。 看着几张桌子摆着小瓷瓶,上面还弄了几朵野花。 看他现在的样子,估计日子过得真的不错。 “小成和小草呢?” “他们出去了,说是给我弄些野果子来。”胡二牛胡子都翘了起来。 那两个孩子,是沈新年最开始救治的。 他们没有了父母,也无处可去。 而沈新年也不愿意他们进入镇国公府为奴为婢,所以就找了胡二牛来照顾他们,现在他们也已经有了新的名字。 按照贱名好养活的取名准则,一个叫胡小成,一个是叫胡小草。 寒暄完了之后,沈新年才说明了来意。 “这个放心,我一定给您寻摸两个上好的婆子来,烧火做饭,一定没问题。” 胡二牛拍了一把胸脯,算是把这件事情应承下来了。 “那就多谢了。” 沈新年刚刚把这件事情落到了实处的时候,就听见胡小成的声音。 “爹!爹!那边的人又来了!” 第50章 砸摊子 虽然现在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已经让这些人住手,沈新年就有把握,让这些人退下去。 他看了一眼,被胡二牛护在怀里的胡小成,紧绷的小脸上满是怒火。 “摊子虽然小,可是这位店主,可是镇国公府出来的老仆。” “我也是镇国公府的家人,自然是可以作证的。” “你说是就是了?小白脸!” 青皮油腻的笑着:“我他妈今天就是砸了这个破摊子,谁还敢说一句不是了?” 此时周围的人都已经离这个摊子有三尺元,不断的张望着,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过来搭把手。 “这几个人,怕是前面酒楼找来的吧?” “估计是,这个酒楼的心眼真是小,这个小摊子能抢他多少生意。” “嘿嘿,还不是看人家不顺眼,两个小孩子嘴甜,招揽了不少的生意。” 沈新年静静地听着,可是那几个青皮倒是坐不住了,拿着那些棍子就指着旁边的人。 “你们这些看热闹的,快点给老子滚开!” “没事看什么!滚滚滚!” 可这些青皮,哪里就能唬得住这些人,都是在街面上混着的人,还敢当街打人不成。 于是又退了一步,然后继续观望着。 趁着这个空挡,沈新年在胡小成耳朵边上耳语了几句之后,让他快步离开了这里。 瞧着他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的,一瞬间就没了影子,心里是放下了心。 现在就是要把这些人拖住。 等这些青皮把路过的人都吓唬完了,才转过头来说:“今天咱们砸了你的摊子,明天要是你还敢来的话,就再打断你的腿!” “几位,您收了别人多少钱,来找这个摊子的麻烦?亏了啊。” 这几个青皮刚刚还要继续下手砸,忽然就被这句话给整愣住了。 他们都是拿钱办事,哪里就能还有亏了的说法。 难不成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一个练家子,能把他们几个人都撂倒? 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那真是不像啊! 沈新年见自己的说辞,那就真的是把几个人吓唬住了,心里稍微的松了口气。 然后他几乎忽悠道:“这位胡大哥,早年在青州的时候,可是有名的刽子手,身上有不少的怨气跟着。” “嗨!你们来找他的晦气,那可不是亏了嘛。” 沈先生在胡说什么啊? 他是当年跟着皇帝打天下的老兵,哪里就是什么刽子手? 虽然心里疑惑,可是却还是板着脸,没说话的就站在那里。 “我信你?” “您别真不信,你看他,虽然人看着壮实,可是身体是虚的啊。时不时的……” 沈新年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手向胡二牛打着手势,一根银针就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胡二牛立马心领神会,捂着自己的心口就坐了下去,嘴里还在不断地呻吟着。 “哎呀,我的心口啊!” 沈新年双手一摊:“你瞧,这不就犯上病了。” 领头的那个人看着胡二牛脸色煞白,嘴唇也没了血色。 旁边的小弟连忙过来:“大哥,可别闹出人命了。这人穿的衣服不差,万一要真的跟镇国公府有什么瓜葛,我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我怕他?!” 领头的虽然这样说,但是也放下了手里的棍子。 “哼!那又怎么样,老子也是天生的魔王,这点煞气,我怕个屁!兄弟们,给我……” “等等!”沈新年再次拦住了他,这个时候,两个人距离极为接近。 “你真的不要小看了胡大叔身上的煞气,不然的话……” 看着对方已经是全神贯注的就在自己的身上,沈新年立刻把银针夹在了手指缝间,然后重重的拍打在了他的肩头上。 银针瞬间就刺破了这个青皮的皮肤,但力道瞬间就把那跟针半截就折在里面了。 那个青皮却只感觉到了一阵刺痛,只以为是这个小子的手掌力气大,肩膀一晃就把沈新年就颓了出去。 “你他妈的……” 这骂人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开始抽搐了起来,眼角不断地往上走,嘴巴却是往下,而且嘴皮子还合不上。 “唔……唔……” 几个青皮也注意到了自家老大的样子,连忙把人扶住了。 “老大,你怎么了?!” “他……他怎么忽然就成这个样子了!” “不是,刚刚还好好的啊!” 旁边围观的人,立马起了哄。 “这可真是现世报啊!” “还真有怨气什么的?” “这老爷子,真是厉害啊。” 沈新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转移注意力,趁机不备的就在魂户上拍了一下,才造成了这种类似中风一样的效果。 这个时候,沈新年就露出了獠牙:“你看,这不就是怨气上身嘛,你们以后可要注意。” 这几个青皮,面面相觑,愣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此时,几个壮汉把人群拨开。 “看什么看!” “谁来找麻烦!” 十几个人手里也都是拿着一样碗口粗的棍子,挽着袖子就走了过来。 一下就把这几个人给围了起来。 “你……” 胡小成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跑到了沈新年的身旁:“沈先生,我跑的够快吧!” 扬起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 沈新年揉了揉他的脑袋:“做的不错。” 他当年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所有尽量的拖延时间,让胡小成去搬来了救兵。 陈奉之的斗棋馆有一家就开在附近,这些人马,比起那些青皮战斗力更强。 只要人过来,这些人就是不足为惧的。 有了这些人做底气,沈新年走了过去,抽出了扎在那个青皮肩膀上的银针。 “你什么时候!” “现在 第51章 撕破脸 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惹了这些青皮,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所以干脆……溜了! 看着大部分人一下就走了,沈新年并不意外。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就是把这些青皮送到官府,那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说不定过两天就放了出来。 到时候来找这些看热闹的人麻烦,那岂不是惹祸上身。 可是还是有几个人稀稀拉拉的站在了原地。 沈新年走了过去:“几位……” “我是附近宁远酒楼的掌柜的,我愿意作证!” 看着老板的样子,沈新年笑着行礼道:“那就多谢掌柜的,不过还要劳烦您用一下笔墨,我想让这几个人签字画押。” “没问题!” 宁远酒楼的掌柜的,笑的脸上都起了菊花。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只见那十几个打手,决计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得起的。 这次橘香斋可真的是踢到了铁板了! 沈新年抓着这几个泼皮就要去顺天府的路上,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陈兄?” 陈奉之一歪头:“来,我送你回国公府。” 沈新年一时间不懂他的想法,但是两个人身为合作伙伴,互惠互利。 现在还要开丝绸作坊,必定不会害他。 于是抬腿就上了马车,转头跟胡二牛说: “大叔,您先跟着他们去顺天府,等完事了我过来接你们去镇国公府暂避风头。” “多谢先生。” 等上了马车之后,车子摇晃了好几下,陈奉之才说:“一会我让顺天府尹,把那个橘香斋给封了,你就待在镇国公府最近别出来。” “怎么?” “那个橘香斋,是顾淮的私产。” …… “你说什么!橘香斋查封了?!” 顾淮手里的鞭子放了下去,整个人脸都气歪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我说清楚!” “橘香斋附近有个摊子,抢了不少的生意,掌柜的起了心思,找了几个泼皮无赖就去砸了人家的摊子,结果……碰上了硬茬。” “谁家的?!连这种小摊贩的生意也要做?” “是泾阳河府。” 顾淮手里的鞭子一挥:“陈奉之是不知道橘香斋的老板,是我的人?居然还敢封了?!” 原本这些事情,都是这些权贵子弟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凡是都要有一个高低主次! 他陈奉之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敢这样做! 想着顾淮又恨上了那个家丁! 在安平郡主的府上,白白的让他损失了三千两银子! 还在佳人面前就丢了面子! 这口气还没出! 这个陈奉之就又来了! “不行,本世子得去找他陈奉之要个公道!居然敢查封我的店面!” 顾淮提着自己的鞭子就往外走,看得过来的管事的直擦冷汗。 没错,宁国公府是亲贵,可是泾阳河府也不错啊。 为了一个小摊子,两家要闹成这样? 只不过,这件事情对于顾淮来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说不定…… 管事的心里怕了,趁着顾淮冲在了前头,立刻就去了国公的书房里去禀告了这件事情。 也就只有老爷能把少爷管住了。 …… 陈奉之在自家的院子里,喝着茶水,一旁的侍女就在不断地扇着风,把炭火烧的旺旺的。 火星子都跳出来几颗,把碳炉上的水,弄得咕噜咕噜的响动。 他身边的管事的,一脸的担心:“少爷,咱们这下,可是把宁国公府得罪狠了。” 原本这样的事情,还到不了封铺子的情况,可是偏偏陈奉之就请了那个顺天府尹,把铺子给封了。 彻底的把两家的脸面给了撕了。 “早点撕了,早点让大家看看,我们泾阳河府的人,跟宁国公府的人,那不是一路货色。” 其实陈奉之心里也有一个小算盘。 顾淮是个什么德行,他心知肚明。 现在居然看上了萧容鱼。 先不说萧容鱼本身的身份,就是这一次京城里面赈济灾民。 萧容鱼是首善,而且还是亲力亲为。 在皇帝哪里也是有脸面的。 顾淮日后想要动萧容鱼,死的一定是对方。 再说了,他也是知道,皇帝最近出的几个主意里面,那都是沈新年的功劳。 这样的人,虽然皇帝不会明着嘉奖他。 可是暗地里还是会维护,哪怕他现在的身份,就只是一个家丁而已。 两者一比较,他怎么可能会选择顾淮那个小畜生! 可是管事的不明白,也不知道内情,还是在说:“可是老爷那边……” 陈奉之忽然想起来,虽然泾阳河府在京城里的事情,他自己拿主意就好。 可要是他那个爹不理解的话,也有可能把事情搅黄了。 “别是宁国公府的那位疼儿子的过来兴师问罪?” 管事的苦着脸:“少爷,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原本就想着要说这件事。” “那你怎么不早点说!” 陈奉之立马从椅子上蹦跶了起来,衣服都来不及换,立马就到了前厅。 可不能让那个神经病的爹,把他爹给忽悠了。 咱们泾阳河府,可不能跟这一家,再搅合在一起! …… 沈新年带着胡二牛还有两个小孩回到了国公府,先把人安顿在了小院子里的偏房里面,然后就去了萧容鱼的面前,把事情告诉了对方。 现在这样一闹,胡二牛的小摊子的生意,那必定是做不成了。 所以就只能过来在镇国公府暂时落脚,等待风头过了,那就再出去某个生路。 况且,萧容鱼的屋子里,现在也的确是缺人手。 一切都是刚刚好。 萧容鱼听了沈新年的描述,不断摇头:“这些权贵子弟,真是… 第52章 老爷要回来了 有了胡家父子的帮忙,沈新年便卸下了许多的担子。 但只是才松快了一日,前院的武管家就找上了门来。 “武管家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老爷一个月之后要回来,你想想办法,再让小姐的身体好一些。” 是想让心里过得去? 沈新年腹诽了一句,但也清楚,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萧容鱼不可能一直被三夫人管束着,不然的话,别说她的命是危在旦夕,就是沈新年自己,也是岌岌可危。 便是知道,这个镇国公对于萧容鱼实在不够上心,也要抓住这个机会。 “多谢管家,小的会做到的。” 武管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脖子上的钥匙,可要记得好好的收着。” “这个也是自然。” 这个东西瞧着样子就不是他的东西,到时候要给萧容鱼的,自然是要收好。 听了武管家的吩咐,沈新年就去外间抓了药,但是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了一堆草药。 胡家父子住在了是前面的偏房里,第一个瞧见了沈新年回来,但也瞧见了他手里的东西。 “先生,这……这不是芨芨草吗?家里可是要添置牛羊?” 胡二牛不解的问着,这东西可是喂牛羊的东西,堂堂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要在家里面养牛羊。 沈新年好奇的看着手里:“这东西是喂牛羊的?不过咱们院子里可不兴养这个。” 虽然沈新年觉得,去外头弄了一头奶牛过来,让萧容鱼补补身体,也没什么不好。 就是杀菌条件现在还达不到,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胡二牛更加的好奇了,不给牛羊吃,那是要给谁吃这个东西。 难不成还是要给他自己吃吗? 可是现在家里面又不是没米面下锅,哪里就能吃这个东西了。 看着胡二牛眼里的狐疑,沈新年也不忙解释,只是放下了东西,便去了里屋。 沈新年进来的时候,萧容鱼正在跟着小丫头绿竹两个人说笑,见他来了,便是笑着:“刚刚绿竹说,你是提了一大捆给牛马吃的芨芨草进来,怎么咱们院子里是要养上牛马吗?” “小姐也是要取笑。”沈新年看着萧容鱼脸上的笑容,心里开心。 一个病人,除了要准时吃药,保持心情的舒畅,也是必要的。 虽然困在后院,但是萧容鱼的心情,却一直是不错的。 只是说笑完了这件事情,沈新年使了个眼色,萧容鱼就心领神会道: “绿竹,上一次你说的那个花样子,现在就取吧。” 绿竹应了一声就离开了里屋,去了外间。 这个小丫头是最近调过来的,说笑还可,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防着一二。 “怎么,是有什么事情?” “前院的管家过来说,老爷一个月之后就回来了。” 萧容鱼愣住了,随后有些冷气的说:“他回来就回来,与我何干?” 其中的疏离可见一斑。 沈新年摇头,这原生家庭的不幸啊。 在他看来,镇国公多半就是因为妻子的离去,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迁怒在了萧容鱼的身上,才把她丢在了后院不闻不问。 当然,这其中或许还有其他的缘故,比如说那一把钥匙。 但这些,都不是沈新年关心的。 “小姐,可老爷走了之后,您还要仰仗三夫人的鼻息过日子?” 这话一出,果然勾起了萧容鱼的心思。 她是镇国公的女儿,若是以前,自己好与不好,没什么关系。 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愿意跟人起冲突,那就能相安无事的。 这些日子,三夫人只是在吃穿用度上克扣她,可是之前是在药材上动的手脚。 若不是沈新年揭穿的话,怕是她整个人死了,都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 沈新年瞧着她的样子,怕是心里正在纠结。 便再加了一把柴火。 “小姐,我们这些人都是小姐的人,若是您不争的话,怕是要被三夫人折腾死的。” 沈新年语气轻佻,但是说的却是实话,特别是他沈新年。 说到底也是国公府的下人,三夫人这半个主子,也还是能做他的主。 萧容鱼想着,这些日子她跟三夫人斗的你来我往的,她退一步倒是无所谓。 沈新年可怎么办? 三夫人那个性格,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那照你的意思,是想怎么做?” “这一次老爷回来,即便拿到镇国公府的管家之权,但是小姐的院子里的事情,也不能再让三夫人插手。” 再沈新年铁桶一般的照顾下,三夫人现在就是想插手,那也插不进来。 可是名分上,三夫人想要再插入一个人进来,那也是举手之劳。 比如说那个小丫头绿竹便是如此。 “管家之权,我倒是不奢望,只是你说的对,不能再让三夫人肆无忌惮的下去了。”萧容鱼听劝,也拎得清。 沈新年这一番话,句句都是为了她打算的。 “那咱们就先从调理身体开始。” “我不是在吃药吗?” 萧容鱼好奇,她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些时日下,她身子轻快了很多。 再不似往日的那般,而且不管是同人说笑,还是出门走动,身上的力气也有了许多。 这身体是在渐渐地往好的方向走。 “我的小姐,现在咱们是要跟三夫人争,那就要让老爷明白,咱们自己关上门来过日子,才能把日子过的好一些。” 有了比较,这个镇国公估计才能懂,那一点才是对自己女儿好的。 沈新年说完这些,萧容鱼也就只能听从,可是当她瞧着,沈新年在煎煮药材的时候,顺便还起锅烧了一壶水,把那些芨芨草丢了进去煮,出来的水当着她的 第53章 萧家的过往 “你要问国公爷的消息?” 陈奉之看着沈新年认真的消息,还是不解。 “你家小姐,是国公爷的女儿,问她不就好了?” 沈新年当然知道,这些事情问萧容鱼是最快的,可惜,两父女的关系,摆明了就是冷淡的。 问她的话,说不定还支支吾吾的,不肯明说。 若是问柳知白的话…… 沈新年有个感觉,国公府的事情,他必定是一点都不会说的。 所以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眼前的陈奉之,是最适合的人选。 “我是下人,是为了讨好主子才来问这件事情的,可若是问了大小姐,那不是功亏一篑。”沈新年胡乱编了个理由,总不好他来宣扬,说国公府家的老爷跟自己女儿关系不好吧。 陈奉之端着热茶:“那你听着就是,这些消息,我也是听外头人说的,不一定准。” “行。” 陈奉之便把国公府是如何起家,如何跟着先帝打江山,如何娶了萧容鱼的娘,如何有了三夫人,这些事情细细的告诉了沈新年。 原来这一位国公,当年也是商贾出身,家中有资财,但是年纪轻,性子豪爽。 前朝末年的时候,天下是名不聊生。 这位老国公就放弃了万贯家财,换成了一队兵马,然后投了先帝,成了最早跟着先帝打天下的人之一。 而他的妻子,王氏,也是萧容鱼的娘。 是南边一位豪商的女儿,在乱世里,也是尽量的收养孤儿,筹措粮草。 两个人一个在前方奋战,一个人在后方镇守,算得上是一段嘉话。 可惜后面嘛,这位夫人生了萧容鱼之后,身子便不大好,没几年之后就死了。 “……不过嘛,我倒是听说了另外一个说法。” “另外一个说法?” “是说这位夫人,当时手里头是捏着先帝的情报探子,所以劳心劳力,生下孩子之后,又落下了病根。”陈奉之喝了一口茶水:“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有些假,一个女人,怎么能捏着那样的东西。” 沈新年忽然起家想到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玩意。 说不定……是真的? 可陈奉之的话,也侧面说明了,这位国公为什么对萧容鱼的态度是那样的古怪。 但如何要破了国公心里的魔障呢? 沈新年心里正想着对策,陈奉之就又说了起来:“这位夫人死了之后,国公府的内宅就没人主持,萧容鱼也是需要人照顾的,所以才迎了那一位三夫人进来。” “她进门也应该是二夫人才对,怎么是……”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从国公府里面传出来的消息,那就是称呼为三夫人,谁也没有深究里面到底是为什么。” 按照古代的礼法,这种进门的应该算是妾室,哪怕是再尊贵,也都不会有过多的特权。 但是三夫人再府里面的样子,那就差了一个正室的名头而已。 所以,要不然就是国公有意为之,要不然这其中就是有什么内情而已。 总之,来龙去脉搞清楚了,现在就要再问问其他的。 “那就劳烦陈公子,再帮忙一下,打听打听老国公的喜好。” “这个没问题。”陈奉之大手一摆,但是有神秘兮兮的凑到了沈新年的跟前道: “对了,这几日,你千万不要单独出门。” “怎么了?” “顾淮那个疯子,要找你的晦气。” 陈奉之想起那天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要不是他去的即使,把顾国公的面子驳斥了回去,他爹还真的能让那位顺天府,把橘香斋解封。 只不过顾淮就是这个德行,比他强的人,不敢来找麻烦,只能对着那些弱小之人发泄。 在他的眼里,沈新年就是这样的弱小。 想着那天,胡二牛辛辛苦苦的成果,一下子就被这个顾淮的人弄的什么都没了。 沈新年心里反倒是激起了一股子邪火。 “那便让他来好了,看咱们两个之间,到底谁才是弱小的。” “你该不是真的要跟顾淮杠上了?” 陈奉之虽然觉得沈新年有才,也有勇气,可是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镇国公府上的家丁而已。 没有官身,也…… 倒是有几个朋友。 可是这样,又如何斗得过那位国公府的小疯子。 “还是收……”陈奉之刚想要再劝劝,沈新年却起身就要离开了。 得了,要不然还是派两个人跟他屁股后面走着,免得回去的路上,这位顾世子脑子坏了当街杀人。 沈新年从陈奉之的府邸里走了出来,已经是午后的时分。 阴郁的天气里,雪花是夹杂在刀一样的风力,刺痛着身体的每一处露出来的地方。 路边行人是匆匆而过,零星的几个乞丐,也胡乱用稻草弄成了绳子,扎在腰间防风,躲在墙根下面哆嗦。 走几步就有一两个热腾腾的摊子,放着一些街面上容易煮的东西。 那些食物的香气,混着葱花的香气,一下就勾起了沈新年的食欲。 这个新年,京城里的治安也是好的。 沈新年想着往年,路边上乞讨的人,那是一个挨着一个的。 看起来皇帝是真的有钱了。 路过了一个饼铺子,沈新年停了下来:“老板,给我五个烧饼。” “行。” 老板利落的从土堆的窑子里,取了几个肉饼出来。 油花滋滋的在上面响着,鲜肉的香气,夹杂着绿色葱花和酥脆面饼的响动,一起跟着雾白的烟火气,一起从土窑冒了出来。 五个肉馅的饼子,正在被老板利落的包了起来。 哒哒的响动,由远到近,在身后响了起来。 带着重量的风一下就从沈新年的后背刮了过去,他一下就被这一阵风带偏了,身体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地上。 只听了嘎嘣一 第54章 姓顾的坏蛋 黑色的马儿,浑身没有一根杂毛,冒着油水的毛皮上,镶着宝石的马鞍,被顾淮跨坐着。 他手里拿着鞭子,身子歪歪斜斜,一点没有正形,但也是足够的骚包。 沈新年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直直的站立着。 顾淮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是火大,但是面上却是笑着说: “沈新年,刚刚本世子的马儿,把你绊倒了,真是对不住。” “我被世子绊倒了无所谓,倒是世子别被巡查的御史瞧见了,那就真不太好了。” 巡查御史,原本就一群乌鸦的性子,看到有什么可吃的,那就是一拥而上。 为的就是能在皇帝的面前露个脸面。 勋贵子弟当街骑马,这种事情,够在皇帝面前出一次风头了。 “御史还能管你这样的事情?” “自然是要管的,当官不为民做主,那就不如回家耕读。” 这个时代还没有红薯,沈新民冷冷的笑着。 勋贵或者说纨绔子弟,或许是真的没有把人命看得有重要,可是在明面上,大家都是要以百姓为重的。 否则的话,谁还跟你混哦。 顾淮咯咯的冷笑起来:“沈新年,我的马儿只是不小心撞了你而已。” “再说了,就算这是故意的,那也是你不守规矩在先,国公府不好管教你,我帮帮忙而已。” 那些查出来的流言,更让顾淮脑子气的都要发昏了。 萧容鱼是什么人,你沈新年又是什么人,两个人除了如此的亲密之外,居然还…… 再加上之前的事情,顾淮要不是怕把萧容鱼吓到了,不然的话就真的想找人,弄死眼前这个小跳蚤。 他看上的人,居然还有人敢跟他一起抢! 真是不知死活! “规矩?我是萧容鱼的家丁,自然守的是萧容鱼的规矩,不需要顾世子的帮忙。” 沈新年刺激了顾淮几句,扭头询问起来:“老板,我的饼呢?” 老板哆嗦着就把东西递给了沈新年,然后收拾收拾,一溜烟的就跑了。 现在这个架势,指不定一会还有什么事情。 神仙打架,那就只会殃及池鱼。 沈新年迫切的觉得,他是一定要把这个顾淮给弄死,不然的话…… 他收了饼子,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见了不远处顾淮正在张弓搭箭,对准了自己。 这个人渣! 沈新年静静地站在路中央,他还真就不信了,这个顾淮还真有胆子要当街杀人。 良久之后,顾淮的箭矢被放了下来,咧着嘴: “抱歉,本世子只是看到了一只笨鸟而已,没吓着你?” 沈新年僵着一张脸,缓缓的往国公府的方向去了。 站在地上的狗腿子,立刻过去问了一句:“世子爷,要不要……” “容鱼现在还要靠他照顾,弄死是不行的,悄悄的跟过去,把人揍一顿就是了。” “明白。” 顾淮端坐在马背上,想着再过一些时日,萧容鱼的爹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他就让母亲提亲去。 马蹄声再一次的在街面上响起来,铁蹄把一点点碎雪彻底的撵落在了泥地里。 沈新年一边走,一边摸着身上的骨头。 除了刚刚的拿一下之外,身上再没了其他的痛处。 应该只是手腕的地方有点折损,回去打个夹板,养几日就好了。 至于后背…… 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一下就消退了不少,但是很清晰的感觉得到,是在腰上有一道横着的伤口。 这些纨绔子弟! 这的应该好好的扔进监狱里面! 让他们明白一下社会的险恶。 沈新年就这样想着,然后走进了一条巷子里。 “不对啊,这不是回国公府的路,难不成这小子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跟在后面的几个人,小心的议论着。 “管他呢,世子爷是说过,要把人揍一顿的,还管这些做什么?” “没错,不过一会要揍的轻一点,吓唬一下就得了,不能打死。” “明白,这点小事情,咱们懂的。” 几个人议论之后,就悄悄的摸了上去,正要一拥而上的时候,这三个人却忽然眼前一黑。 脚窝子上就被人踹了一脚,立马就跌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就是雨点一样的棍子,从头上,身上,到处都落了下来。 疼痛几乎让他们是没办法反击,只能用手臂遮挡起来。 等了好一会,棍子才消停了下去,他们才掀开了麻袋。 此时,小巷子里也是一个人都没了。 在另外一个巷子里,沈新年正对其他人道谢:“多谢几位,能帮这个忙。” “少爷说过了,要保护你。这几个人悄悄摸摸的样子,我们早就看到了。” 其中一个护卫咧着大白牙:“再说了,顾淮这个疯子,咱们也早就看他不顺眼。” “总之,还是多谢了。” 沈新年郑重的道谢之后,跟这两人分开了。 回去之后,不止是胡二牛注意到了沈新年的一瘸一拐,晚上萧容鱼也注意到了。 “你这是……” “嗯……摔了一跤而已。” 沈新年已经把夹板打好了,吊在了身前:“可惜正是调理的关键时候,耽误小姐了。” “我的事情不着急,左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的事情比较麻烦。这一个月你能歇着就歇着,若是不想歇着就去外面走动一下。”萧容鱼看着那个木头把手腕夹了起来,心里有些疼。 先不说沈新年是一直配着自己的人,就是这些时日她也看得清楚。 人家是真心为了自己好的。 可是现在…… 她是真的不信,沈新年这样的人,会无缘无故的摔跤! 要是真让她查出来什么! 她一定不会让对方好过的! 沈新年笑了笑,果然这几日的相处, 第55章 准备弄死他 姓顾? 萧容鱼一下就想到了前几日在安平郡主家里,碰见的那个姓顾的人。 有些事情,在京中并不是个秘密。 这个顾淮不止是喜欢渔色,还没有正房娘子,家里就已经有了好几个小妾。 而且还喜欢凌虐下人,据说从他的府邸里抬出去的人,每个月起码就有一个。 这些人,基本都是顾家的家生子,打死了也是不负责的。 所以才没人追究顾淮。 可是到底是品行不端,所以这个顾淮在京城里的勋贵圈子里,就有了一个小疯子的绰号。 这个疯子,居然敢动她的人! 萧容鱼心里暗恨了起来。 一定要找个机会,弄死他! 一向端庄有礼的萧容鱼,也不禁的起了这样的念头。 …… “什么,顾淮当街差点杀了沈新年,事后还找人打了他?” “嗯,没打成,陈奉之的人提前察觉到了,反而把几个人揍了一顿。” 柳知白揉着额头,让自己的人退了下去。 原本他在沈新年的身边安排了几个人,就是为了看看,这个人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 结果居然发现这样的事情。 顾淮是个什么操蛋的德行,柳知白心知肚明。 可是沈新年是大才,于国有用的。 让两边就这样闹下去的话,那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过…… 柳知白忽然眼前一亮,反正皇帝不是找不到机会,把这些勋贵世家敲打一遍吗? 现在会不会就是一个机会? 但是沈新年会怎么做? 他会不会就这样忍气吞声了呢? 而且,若是他要反击的话,又拿什么来反击呢? 柳知白却从来没有想过,万一沈新年没有这个心气,就忍了这口气,不找顾淮的麻烦。 两个人的地位,天差地别,沈新年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世子? 这才是寻常人的看法。 柳知白血热了起来,他现在是真的想知道,沈新年到底会如何的应对。 …… 胡二牛在昏黄的灯火下,把一点药酒擦拭在了沈新年的后背上。 “这伤口不深,但是还是要疼几天。” “我知道。”沈新年放下了衣服,神色淡淡的。 胡二牛叹口气:“先生,您还是想办法脱离奴籍吧,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啊。” “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新年整理了衣服,顾淮现在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那就是因为顾忌自己是镇国公府的家奴。 杀害别人的奴才,那就跟打别人的脸面一样。 况且,真的咬在这个时候脱离,顾淮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胡二牛把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嗨,咱们的命啊,跟草一样。先生,这一口气,您还是忍下来吧。” “那你的摊子呢?” “不做了,就好好的在这里帮着您伺候萧小姐,也不错。” 胡二牛的眼底,有一道深深的忧郁。 那个小小的馄饨摊子,也是他这几年的心血,要他放弃,也是……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胡二牛的嘴里都是苦味。 人家可是国公的世子,自己则只是一个平头的小老百姓而已。 两边就是鸡蛋碰石头。 沈新年摇头:“小成日后还要当官,小草也要嫁个好人家,二牛叔,你可不能在这里长时间的待着。” “什么?” 当官? 好人家? 沈先生莫不是在说笑了? 胡二牛整个人都懵了,但是他却感觉,眼前的人不是说笑的。 “这几日您且先等着,等我处置了那个顾淮之后,您到时候就离开这里,帮我一个忙。” 处置顾淮?! 胡二牛猛的抓住了沈新年的手臂:“沈先生,咱……咱可别乱来啊!他……” “他是国公府的世子,我知道的。”沈新年拍了拍胡二牛的手。 “放心,我自己有分寸,您早点休息。” 胡二牛诧异的看着沈新年掰开了他的手,他总觉得,沈先生现在,好像身体里面有那么一团的火。 接下来的几天,沈新年是真的好好的待在家里。 时不时跟萧容鱼闹上几句,再指点了一下胡二牛的厨艺,日子也还是过的不错。 手臂上的伤势,也在这样的情况下,渐渐的好了起来。 日子也就到了半个月之后,沈新年揉了揉手腕,一点都没有了疼。 萧容鱼这几日也是看着沈新年的样子,着实是为他开心了:“你这伤势是大好了?” “嗯,也是多亏了小姐。” 这是真心话,萧容鱼不止是拿钱出来,而且为了防止沈新年的手臂伤势加重,有些事情,她都亲自来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萧容鱼一个端坐在上方的大小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已经是不得了了。 所以,沈新年是看在眼里的。 那既然伤势好了,自然是要有所行动的。 “你现在是想要怎么收拾顾淮?” 萧容鱼的话,让沈新年愣了:“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家……” “人家是国公府的世子,你是我的家丁。”萧容鱼学了几句:“你真是当我傻?” 这下,倒是让沈新年接不住话了。 有些事情,他原本还是打算瞒着萧容鱼去做的。 现在…… “你这个人有才,而且……很有本事,我觉得,哪怕有一天皇帝老子让你觉得不公,怕是你都能弑君的。”萧容鱼开着玩笑,但是也说出来沈新年的本性。 原来,不止是自己在观察着别人,别人也是在观察着他啊。 沈新年笑了:“可这是我自己的……” “打住,都说了你是我的家丁,身为你的主家,帮你找回面子,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母亲……” 萧容鱼顿了一下 第56章 有一点,小暧昧 即便是沈新年手里有一些宁国公府的违法乱纪的证据,只要皇帝不想,那他便是无可奈何。 可要把皇帝逼得不得不处置宁国公府,那么就要在一个皇帝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当庭处置了宁国公府。 那么,首先就要证据扎实,且这些事情,要能切中皇帝的利益。 宁国公府,能做什么切中皇帝的利益呢? 一来二去,沈新年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番计划。 只是这些计划,还需要萧容鱼的帮忙。 但…… 沈新年踌躇了起来,且不说他能不能成功。 便是成功了,萧容鱼的名声也会被他连累。 即便她现在已经表露出来,想要帮忙。 可是现在的闺阁女子,要紧的是名声,即便她愿意,自己也不能。 所以,这一切的事情,还需要再加一个条件。 不能让外人察觉到,这一切的事情,是他在布局。 事情又难上了三分。 沈新年胡思乱想着,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沈新年后背上的伤痕,疼痛已经少了几分,胡二牛也检查了一下。 “不错,已经在好了,估计再过几天,这伤口就能结痂了。” “多谢。” 两人正在说着的时候,胡小成手里拿着饴糖,蹦跳的走了进来。 “小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外面有个陈公子,他给的,说是要来看沈先生。” 陈奉之? 沈新年正想着,门就被推开了。 胡二牛立刻带着孩子就走了出去:“小姐那边还要东西呢,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 陈奉之含笑让开了门,等人走了之后才说:“你这个命,真大。” 想想昨天的事情,陈奉之也是有些后怕,要不是自己早早的就派人跟着。 说不定那个小疯子还真能弄死沈新年。 “这位小公爷,怎么就跟我杠上了?” 陈奉之大咧咧的坐到了床边说道: “还能是因为什么,生意被你搅黄了也就算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还喜欢你,他不气疯了才是怪事。” “喜欢?” 沈新年哑然失笑:“他怎么能这样想,这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你跟你家小姐之间的事情,外人如何能知道真相,只知道你们同进同出的,关系亲厚。” “这个人……” 陈奉之敲了敲脑袋:“这里有问题。” 说完之后,一个下人就把一个食盒放了过来。 “这里面是我特意找人炖的参汤,现在还是温着的。” 陈奉之说完,沈新年却没有动手取。 他只是干涩的问了一句:“现在外面都是这样看的?” 陈奉之了然他说的是什么,叹了口气:“是。” 这一下,就把沈新年昨天晚上的那些筹谋都打的烟消云散。 人言可畏,现代人都防不了网络上的键盘侠杀人,何况是现在的这个情况。 沈新年这才取了参汤,自己小口小口的喝着,只是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他不动声色的把纸条收起来,毕竟作为一个下人,要是打听主人家的喜好,这一点说出去也是不好的。 这个陈奉之,倒是细心 可是这个顾淮啊,今日为了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情,就能来杀沈新年,那来日呢? “沈新年,你现在身上好了没?” 萧容鱼柔和的声音进来了,却瞧见沈新年趴在床上,正小口的喝着什么,旁边有个陈奉之正在坐着。 一瞬间,屋子里三个人都响起了一句话。 她怎么在这里? 陈奉之向沈新年投来了暧昧的眼神,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还说你们两个人之间没有私情? 沈新年则是尴尬的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去,却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才好。 萧容鱼则是进了一步,把手里的水果放到了外头的方桌上:“这是今日绿竹从外头买的,你……你好生的养伤。” 说完也是一溜烟的就走了,一点也没了大家闺秀的矜持。 “你日后这路啊,还真是难。”陈奉之摸着下巴:“萧国公虽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也还是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长路漫漫啊!” 沈新年一口把手里的汤给喝了,把碗塞到了陈奉之的怀里:“你现在可以滚了。” 陈奉之耸了耸肩帮,什么都没说,笑笑的就收拾了起来。 而萧容鱼出去之后,也迅速的躲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绿竹和大丫头芙蓉,瞧见萧容鱼风火火的回来了,也是奇怪。 不是要出去走走? 可两人还没有开口问,门已经被萧容鱼关了起来。 躲在门后的萧容鱼,听着心里的碰碰声,却在脑子里想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两个人就是正正经经的主仆关系,如何就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难道…… 萧容鱼心里又否定了起来,她是谁? 她是萧容鱼,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就…… 但是抛开身份不说,沈新年的才华、人品、样貌,哪一样不是上乘的? 况且,他们两个几乎是一块长大的,互相也是知道对方的。 若真的是身份能匹配的上,那…… 想到此处,萧容鱼的脸都红了起来。 可是喉咙忽然就痒了起来,一阵急促的气流就从身体里喷薄而出。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让萧容鱼弯着腰,颤抖的扶着胸口坐了下去。 “小姐,您没事吧?” 两个一大一小的丫鬟,在外面闹着。 虽然她们是后来调过来伺候萧容鱼的,可是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第一个找的就是她们。 两个人互视了一眼,也就连忙跑了出去。 这屋子里,能照顾萧容鱼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咳嗽好不容易停了下去,萧容鱼坐在 第57章 奇怪的地方 接下来的两天,沈新年和萧容鱼都是在若有似无得回避着对方。 所有的按摩手法,还有药浴的方子,沈新年就交给了萧容鱼身边的两个丫头。 至于他自己,如果并非必要,就不再轻易的去内院走动。 而萧容鱼似乎也是默许了这样的情况。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了一丝的尴尬。 其中的不对,连胡小成这样的孩子,都有了察觉。 趁着两个人出门的功夫,胡小成脆生生的问着:“沈先生,您跟萧小姐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 “哦,那就是有了。” 胡小成似乎很了然的点头,并老成的说着:“床头吵架床尾和,沈先生,您还是早点哄哄小姐吧。” “瞎说什么呢!”沈新年戳了一把这小孩的脑门。 真不是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胡小成却还是嘟囔着:“本来就是嘛,小孩子吵架都是隔天就好了,怎么大人闹了脾气,还要见天的冷着。” 沈新年听着虽然很有道理的话,但却不知道该如何的反驳。 只能默默地观察起了两边的铺子。 这一次出来,沈新年是出来给胡二牛他们看看铺子。 现在他们一家人都在萧容鱼这里帮工,但是有了沈新年跟萧容鱼之间的流言蜚语。 他也不得不小心了一些,所以主动提出来,等新年过后,就给萧容鱼再找几个女的帮厨之类的。 他们就搬出去。 趁着这个机会,也就把一直想着的酒楼开起来。 而且,沈新年这一次出来,也要寻摸一样东西,一样萧国公的心头好。 但凡所有的夺权,那都是投其所好开始的。 萧容鱼自己跟萧国公的关系不好,那投其所好这件事情,也就只有沈新年来做。 上次陈奉之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打听到的消息,送到了沈新年的手上。 里面关于萧国公的喜好,事无巨细,那都是全部写了下来。 好酒,好武艺,好兵法。 武艺跟兵法,沈新年是没办法的,总不可能把三三制搬过来吧。 生产力不匹配啊!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在酒上面下了功夫。 好在,他之前也是对这些有研究的。 所以两件事情,就合成了一件事情了。 “不过,咱们今天能找到吗?之前的几个叔叔,只要是一听说咱们姓沈,一下就不把酒楼卖给我们了。” 胡小成说出的事情,让沈新年给顾淮又记上了一笔。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了沈新年要买酒楼,便是暗地里给了这些人放了话? 那这个宁国公府的势力,还真是大啊。 如果真的一家酒楼都不肯转让的话,那要如何是好呢? “这位小哥,是要买酒楼吗?” 粗哑的声音,在沈新年的身边响起。 他转过头,却往后退了一步,就是胡小成这个小机灵鬼,也躲到了沈新年的身后。 眼前的这个汉子,身高起码是有一米九,国字脸的下边是炸开的黑亮扫帚,一双大眼睛的上边是斜斜的一道疤痕。 可是这壮汉却是挠了挠头:“吓到小哥了,真是对不住,在下许昌,是个中人。” 古代的商业,也是十分的繁盛的,有这种专门为人牵线搭桥的生意人。 买房子,卖地,或者是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找人帮忙。 但是…… 沈新年稳住了心神:“小哥有什么事情吗?” “看刚刚的样子,您是要买一个酒楼?” 沈新年虽然眼前一亮,但是也狐疑的打量着对方,他们已经被人拒绝了好几次。 忽然有人送上门,这确实让人新生警惕。 许昌连忙说:“小哥不要误会,我这里正好有个酒楼,正要低价卖出去,小哥可要看看。” 沈新年还没说什么,底下胡小成就扯了他的衣袖,轻轻摇头,暗示不要去。 这长的人高马大的,去当兵错错有余,可是偏偏就在当一个中人。 实在不让人心生疑惑? “小哥莫要害怕,若是觉得不行,那就算了吧……”许昌也是注意到了胡小成的样子,颇有些落寞的就转身离开。 沈新年也不是个圣母,只是瞧着眼前这个人这样粗壮的身体,却是这样一个落寞的样子。 一时心生不忍。 “那……我们先去看看,若是不行的话,再做计较?” 话音一落,许昌就窜到了沈新年的面前:“行行行,先看看,先看看。” 沈新年就这样几乎是被拉着走,只是他们从大路上走了一圈,七拐八弯的就又到了一处地方,胡小成看到这个酒楼的第一句话就是…… “沈先生,要不然……咱们还是走吧!” 沈新年也有此感觉。 太邪门了! 一个长成那样的中人就已经够了,而眼下,这个藏在小巷子里的酒楼……更邪门。 门口的柱子完整无缺,似乎刚刚刷上去的漆都还没有干透,酒楼的二层,还有窗户开着,里面似乎还有一些家具。 穿过没有牌匾的门廊,下头桌子椅子凳子,几乎什么都是乱七八糟的摆着,但每一个东西都是完整的,没有缺胳膊少腿。 甚至于脚下地面上,也都没有沙土。 胡小成站在门厅里,挣脱了沈新年的束缚,先跑到了楼上去看了两眼。 “沈先生,楼上也很不错!家具什么的都很齐全。” 这是瞌睡到了,就送上枕头吗? 沈新年狐疑的看着对方,只见许昌说:“这还是前院,后面还有一处小小的酿酒的作坊,不大。” “你怎么知道,我还想要找带酿酒作坊的?” “您从上一家出来的时候,我就跟在后面,听着您走了好几家了。” 沈新年更是一阵的恶寒,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跟在了他 第58章 闹鬼的酒楼 沈新年已经跑了这么多家的铺子,心里对行情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 像这样前头可以开店,后面可以酿酒的二层小楼,起码都是要一百两银子。 现在,三十两银子? 这里面指定是有什么猫腻的! 可是许昌的力气大,沈新年也挣脱不开,只能转过身问:“你要是说,这屋子有什么古怪,我就不跑。” 许昌面露难色,但还是开了口:“这个地方,死过人。” “啊?!” 这下,沈新年就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横死的?” 许昌点头,才把这个酒楼的来历说了出来。 这原本是一处娼寮,前面是做正经的酒楼营生,二楼几个房间就隔了出来,让那些女人接客。 后院真是有一处小小的酿酒的场子,也是原主人家自己私酿,拿出来招呼客人的。 只是两个月前,出了一桩事情。 有人在这里马上风死了,一下子这地方就没什么人来了不说,还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搞得原主人是烦心不已,所以才贱价卖出去,好淘换点钱财就回老家。 沈新年听完,便很是好奇:“怎么个奇奇怪怪的?” 许昌一个大男人,却在这个时候扭捏了起来:“就是,半夜的时候,这里的门会自己开,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比如说女人哭,而且……” 许昌张望四周,似乎忌惮着什么一样,小声的说:“这里似乎还有狐仙出没。” 狐狸? 沈新年心里就有数了。 横死了人不说,还有狐大仙出没,难怪这家人要急匆匆的把这个铺面抛出去。 “沈先生,这二楼还有住人的屋子啊。” 胡小成哒哒的跑了下来,而沈新年也问道:“楼上的东西好吗?” “虽然东西乱七八糟的,可是样子都还好。” 胡小成扬起了脸:“而且四周也是开阔,能看到不少的好景色。” 沈新年嗯了一声:“那咱们就盘下来。” 许昌都惊呆了,他想过,这人要求那么多,而且身上似乎也没有多少浮财。 少不得还要在这个价格上再还几下。 结果就就这样说定了? 他此刻反倒是再问了一句:“小哥可是想清楚了?这个地方……” “没事,这个地方,我们就盘下来了,麻烦您明天就请老板过来,再请里老过来做个见证,咱们交了银子,把这房子就定下来。” 许昌看沈新年的脸上,不像是作伪,立马就跳了起来:“多谢小哥!多谢小哥!” 沈新年好笑的说:“要谢也是我谢才是,怎么……” “不瞒您说,今日是我第一次出师,所以就……”许昌黝黑的皮肤上,浮现出了一抹红色。 沈新年也就只有笑笑的份,今日的事情,说出去是真的不信啊。 几乎是白捡了这么一个。 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回去之后,沈新年先把铺子的事情告诉了胡二牛。 “这……闹鬼?” 胡二牛心里也是打鼓,闹鬼的屋子,还能让人住吗? 沈新年满不在意道:“等到了时候,找一个好一点的法师,超度一下,也就是了。咱们现在可真没有多少的本钱啊。” 这话不假,沈新年从陈奉之哪里拿来的扑克牌的收益,对于接下来的事情,那不过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能省则省。 再说了,封建迷信,沈新年是不信的。 “没错,不过若是酒楼赚了钱,如何分?”胡二牛心知,有些事情早点说清楚了,那也是对彼此都是一件好事。 “胡老爹您五,我三,至于剩下的两成,给大小姐。” 胡二牛一愣:“可……可是最近我也没出什么力气啊,怎么就能……” “您听我说,日后这酒楼里大小的事情都是要您做主的,我还要在镇国公府上。” “所以您五是理所应当的。至于大小姐两成,是因为咱们也要有个靠山才是。” 沈新年算是看透了,这个世道,做生意始终是要有个靠山的。 不过明明这个靠山可以选陈奉之,也可以是柳知白,但是他却偏偏选了萧容鱼。 其中的心思,到底是看中了镇国公府武将的身份,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自己怕是都说不清楚。 “没错,这也是可以的,可是……” 胡二牛还是惴惴不安,这几日沈新年跑前跑后的样子,他都是看在眼里。 这三十两的本钱,还有后头投进去的钱财,那也是要沈新年先出的。 让他拿三成,实在是…… “胡老爹不用在意,这五成的利,是您该拿的,放心就是。” 沈新年安慰着对方,反正他日后怕是还要跟朝廷里的人再斗几场,少一点这种钱,也没什么。 “而且……” 沈新年拿出了一张纸:“还请老爹这几天,把这样东西做出来,我过几日有大用。” 胡二牛拿着纸张,看着上面古怪的东西,心里更是不解。 这个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 一个木桶里面不要底座,中间再横着一个什么东西? 看着像是…… “沈先生,这个是……” “用来酿酒的东西,麻烦了。” 沈新年拜托之后,也是觉得很庆幸。 后世的信息大爆炸,基本上什么消息都能有。 用《天工开物》里的天锅蒸馏法,来降维打击现在的发酵酒,也不算什么事情吧。 不过就是容器跟不上,否则的话,应该还能再完美一点。 而且因为时间的关系,现在他是来不及从头到尾的做一遍,只能是买现成的浊酒进行蒸馏,不过还要一点风味,才能让这一位好酒的萧国公彻底的喜欢上这些东西。 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沈新年就去找了还在府里的萧容鱼,等把两个丫头都支了 第59章 让你选! 萧容鱼扭头笑了:“你鬼点子多,现在这个酒楼不赚钱,日后也必定是日进斗金。” “两成,估计本小姐嫁妆钱都能再翻一倍。” “多谢小姐的吉言,那您要是觉得这两成的干股受之有愧,不如就提笔写个牌匾。” 沈新年也是开心,他没想到,萧容鱼居然对他这样有信心。 萧容鱼想了想:“好,不过这名字我再琢磨一下,过几日给你可好?” “那是自然的。” 说过了这件事情之后,沈新年斟酌了一下:“小姐,老爷回来之后,您有什么打算?” 萧容鱼想起这件事情,心里也暗自苦恼起来。 没错,她不满三夫人! 可是要在自己这个不熟悉的老爹面前告三夫人的状,那还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 “既然小姐不知道如何开始,那就……” 沈新年在萧容鱼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话,萧容鱼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等沈新年说完之后,她半晌才说:“这样子,能行?” “也只能是这个办法了。” 沈新年也是苦恼,现在三夫人就只是断了他们的吃穿,其他的早就已经被他们斩断,手伸不进来。 那么之前的事情,手里也没有什么证据。 那要把三夫人的手再次的伸进来,就要引蛇出洞啊。 “好,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去找她。” 萧容鱼明白这一切都是沈新年的计划,也就按照他的办法,亲自去找三夫人。 当丫头过来报信,说萧容鱼过来了,三夫人刚刚还在描眉的手,放了下来。 “她来做什么?” “不清楚,只说是有事要找夫人您。” 三夫人放下了眉笔,心里暗自想着,自从上次,萧容鱼在京城里面第一个开设粥棚。 在皇帝和那些大臣的面前是大出风头,她已经没有给萧容鱼使绊子的机会。 可是现在,无缘无故的,她怎么就过来了? 心里虽然疑惑,可是她还是换上了一身新衣,又穿戴好了之后,才去见萧容鱼。 等到了外间,就看见萧容鱼是带着沈新年过来的。 两边见礼之后,萧容鱼就直接说了来意。 “你想要再添两个丫头?” “是,这几日不少京城里的贵女都邀请,出去也不好让国公府没了面子。” “再说,按例原本就应该有三个一等的丫头在我身边伺候,人手一直就是不足的。” 萧容鱼说得淡然,可是三夫人心里就起了警惕。 老爷还有二十来天就回来了,在这个时候要补足了人手? 三夫人觉得事情有猫腻,但是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之前萧容鱼在沈新年的帮衬下,已经把自己的小院子弄得如同一个铁桶一般。 手是怎么都插不进去。 现在却是主动送上门…… “那好,过几日我再挑几个给你送过去。” 萧容鱼听了就再没说什么,起身就算是告辞了,一点没给三夫人面子。 等她走了之后,三夫人捏着茶盏:“这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夫人,前几天顾家过来说的事情,您觉得如何?” 嬷嬷在一旁捶腿,小心地捏着她的手臂:“顾家也是门当户对的。” “顾淮的那个名声,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便是我自己私自同意了,老爷那里也是不能够的。” 三夫人低头抿了一口:“不过嘛……要是另外一种情况,那就不好说了。” 嬷嬷一听就懂了,只要萧容鱼的名节坏了,那顾家的求娶就是一个救命稻草。 到时候由不得老国公不答应。 “可是之前咱们就动过这样的心思,现在……” “现在不一样,之前嘛有些事情模模糊糊的,可是现在,你看看萧容鱼跟那个沈新年同吃同住,有不少人的眼睛可都是看着的。” 三夫人越想越觉得可行:“风言风语早就有了,我再写一封信过去,隐晦的提两句,这样老爷心里就会有个谱。只要把事情设计的跟咱们毫不相干,那……” “可这如何能……” “嗯……反正顾淮的名声已经成了那个样子,那再利用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夫人注意已经定了:“至于她说的丫头,给她补足了过去,另外不要全都是我们的人。她既然想要看我们怎么伸手,我就让他眼花缭乱!” 三夫人语气阴冷,而乌泱泱的一群人站在萧容鱼的院子里时,她也感觉到了三夫人的盘算。 嬷嬷站在了一旁道:“姑娘,三夫人说了,这全府上下也没有姑娘金贵。所以特意就把人都带过来,让您亲自挑。” 嬷嬷的脸上笑的褶子都开了花,沈新年也觉得这个三夫人主意是真的厉害。 萧容鱼要人,她就给! 可是让她自己挑选,心里就要估计着这些人里面到底谁才是三夫人的人,战战兢兢的,怎么都选不好。 果然,萧容鱼的脸上变化不定,定是没有拿定了主意的。 沈新年走了过去:“小姐,找自己看得顺眼的。” 萧容鱼诧异的看向了沈新年,但见他缓缓的向自己点头,也就随手指了两个高个子的女孩子。 “就她们吧。” “诶,是的,大小姐!” 嬷嬷把那两个女孩拉了出来,其余的人也都带走了。 而一时喧闹的小院子,一下就冷静了起来。 两个女孩低着头,手指搓揉着衣角,等了好半天才听见上头有个男人说。 “你们都下去,芙蓉会带你们去房间里先歇一会,等换一身衣服,再过来伺候。” “是。” 两女孩低低的应了一声之后,萧容鱼有些慌了:“现在怎么办?人是咱们自己选的,她到时候铁定要推脱。” “小姐莫慌,三夫人的想法,其实简单 第60章 酒做出来了 萧容鱼知道所谓的将心比心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三夫人想要拉拢,无非也就是用银钱而已。 可是时间上还有其他的事情,是用银钱买不到的,得用其他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萧容鱼点头,“那父亲回京的礼物,你准备好了吗?” 萧容鱼眼睛往旁边一瞟,沈新年立刻就回了一句,“已经准备好了,小的已经在城里面寻觅到了一处酒楼,在那里就能准备好给老爷的礼物。” 此时门帘已经掀开,外头的冷风也一下就灌了进来。 萧容鱼说道:“不是说了,等会再来伺候吗?” “姑娘,是安平郡主那边送了一点礼物过来,我怕耽搁了。” 进来的是丫头芙蓉,三夫人最先塞过来的丫头。 她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一个匣子。 萧容鱼接过来看了一眼,“还是收起来,等过几日再回礼就是。” 芙蓉却为难起来,“姑娘,让我收起来?” 沈新年瞧着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流,收礼物这样的事情,全部都是贴身的丫鬟做的。 现在三夫人已经再送了两个丫头过来,这个位置到底是谁的,可真的不知道。 这些宅邸女人之间的事情,沈新年此刻已经没有办法多插嘴,萧容鱼自己要去应付。 总之,他觉得,这点小事,萧容鱼必定能处理好的。 内宅安顿好了,胡二牛这边介绍的粗使婆子,也进了宅院。 这样,萧容鱼的小院子里,已经住了七个人,满满当当的,再也塞不下其他的人。 沈新年也就把身心都投到了酒楼里面。 萧容鱼最后给这个新开的酒楼取了一个名字,陶陶居。 无思无虑,其乐陶陶。 写好之后,沈新年就让人把牌匾刻了出来,还特意请萧容鱼在上面落款。 也算是未来这个地方的一处宣传的点。 而这个处置完了之后,酒楼的装修都交给了胡二牛处置,一天一个新花样。 沈新年就把全部的身心投入到了给老国公的礼物上。 胡小成看着院子里的东西,跟胡小草两个人,围着转了好几圈。 “沈先生,这个东西,真的能酿酒吗?” 沈新年把竹筒再一次的塞满了桂花还有小石子,然后放到了那个木桶的卡槽的地方,再调整了内壁水流的动向。 大功告成之后,沈新年才摸了摸胡小成的脑袋,“当然,而且还是上好的美酒。” “可是酒不是在大缸里面酿造出来的吗?这个怎么是……” “这个是蒸馏酒,比那个好喝多了。” 沈新年笑着对小草说着,然后就把买来了的浊酒倒了进去,然后再把没有底座的木桶放上去。 而木桶的另外一边,新的铁锅已经放了上去,装了满满一锅子的水。 把下面木桶的周围,全部用还没去壳的米,塞的满满当当。上面的锅子周围也用湿润的布,彻底的封了起来。 这样,一个密封的环境就做好了。 唯一一个麻烦事情,就只能是温度。 天锅里面的水,不能超过四十度,一旦超过就必须要换一锅子的水。 没有温度计,就只能凭感觉来了。 架上了柴火之后,沈新年就开始注视着灶台里面跳动的火苗。 期望能成! 当柴火噼里啪啦的开始了燃烧,胡小成和胡小草也都跟在了沈新年的身边,看着他只要天锅里的水稍微冒出了一点烟。立刻就把水放在一边,换上了一锅新的冷水。 这样四五次之后,那个竹筒里面就开始有了一滴滴透明的液体流了出来。 即使沈新年忙着换天锅里的水,他也能闻得到,明显带着桂花香气的酒香。 “好香啊,沈先生,这个味道真的又香又甜!” 胡小成惊喜的跳了起来,原本那些浊酒,看着黄黄的,可是怎么先生一捣鼓,现在就变成透明的,还那样的香甜? 胡小草却是皱着眉头,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砸吧砸吧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沈新年看着那些流出来的液体,用小小的木勺子接了一点送进嘴里,一瞬间喉咙里的就有了刺激的味道,但还有点不够。 应该还要进行二次蒸馏…… 不过就是,太废钱了。 沈新年看着旁边落下来的罐子,仅仅是这一点,已经用了三罐子的浊酒了。 要是想弄出一坛子的好酒,那还不知道用多少酒呢。 等到了木桶接了四分之一的时候,锅已经烧干了,沈新年就立刻再加了进去,整整折腾了一天,才勉强够了能进行二次蒸馏的一锅酒。 看着满满三坛子的酒,沈新年擦拭了额头上的汗,胡小成这个时候递上了帕子,好奇的问,“先生,为什么你要叫他蒸馏酒,是有什么说法吗?还有啊,明明倒进去的就是那些黄黄的浊酒,怎么出来的就是一些透明的?” “不错啊,小成,那么喜欢问问题。”沈新年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其实这个问题呢,很简单的,就是……” 沈新年一边坐着休息,一边告诉了胡小成,这里面的科学道理。 当然,他还是要追问,为什么水会变成水汽?什么叫做熔点不同? 沈新年一一做了解答,只是说完了之后,他忽然主意倒身边的那个小女孩正在拉着他的袖子。 “怎么了,小草?” “这个喝了,会打人吗?” “你怎么会这样问?其实……”沈新年忽然明白,连忙说,“这个东西,先生只是会拿来送人,至于打不打人,那就要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好人了,跟这个东西无关。” “好人?” “好人的话,即便是喝了一千杯,那也不会打人的。” 沈新年算是把这个问题回答给了胡小草,她也懵懂的点头,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 第61章 到底谁是内鬼 陈奉之狐疑的把瓶子打开,一股沁人心魄的香气,就随着呼吸之间,进入了四肢百骸。 他立马就拿起了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这个酒……是烧春吗?” 沈新年知道,这个时代也有所谓的烧春,这样的蒸馏酒。 可是时代久远,酿酒的方子和方法,早就已经失传。 所以,胡小成没看过,陈奉之是听说过,但没喝过。 “应该是,但是也不是,只是寻常的桂花酒而已。” 沈新年轻描淡写,说出了这个事实,原本这些技术就只是古代的,他只不过是复制而已。 算不上什么。 可是陈奉之放下酒壶,“沈大才,你知道,你这一坛酒放出去,多少人要抢着去你的酒楼里喝?” 陈奉之简直看不透眼前的男人,他似乎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可是却完全的不在乎,似乎这只是一个随手就可以丢弃的东西。 “就这个味道,我可以保证,你的那个陶陶居,就是没什么好菜,也能成为天下第一酒楼。” 陈奉之如此肯定着,“你现在估计还是缺钱,要不然我也入个股?” “不劳你费心,我还有的是办法,给自己的酒楼赚钱。不过我可以保证,以后每十坛的桂花酿出来之后,就有你三坛。” “大气!真是大气!”陈奉之舔了舔嘴唇,“那能不能就先预支了一点?” 沈新年无奈的摇头,“这东西,可是我准备去讨好国公爷的,能匀出你这一点,你就知足吧!” 陈奉之只能是叹气,“唉,我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了,那你酒楼那边,还缺店小二吗?我什么都不要,给我一坛酒就算是工钱了!” “你这……不能让我训成酒鬼了吧?” 沈新年打趣着,然后就又去了柳知白的府邸,送上了桂花酿。 柳知白的态度,倒是比陈奉之克制,只是咂摸了几下下巴,“你这东西,还有吗?” 不是,怎么只是尝了一小口而已,全都上瘾了? 其实他本人平常不喝白酒,现代社会有那么多的饮料种类,白酒已经是在大部分的年轻人里,不常喝的东西。 所以,他是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的都那么喜欢。 得到了沈新年摇头信号,他也恋恋不舍的抚摸着瓶子,嘴里直道了可惜。 而等他拿了一小坛回家的时候,萧容鱼正在跟几个丫鬟们看书,有了不认识的字,就一起参详。 没错,这是萧容鱼想出来的办法,教这些丫头们念书识字。 沈新年提着东西,进了内院萧容鱼就瞧见了,“怎么,今日有了空闲,回家来?” “小姐说笑了。”沈新年笑了一声,然后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再过十五日,国公爷就回来了,这是小的准备的礼物。” 萧容鱼也不戳破他,等到了廊下,才问道:“什么东西,酒?” “正是的,是少见的烧春。” 沈新年说着,就到了屋子里面,拿了一个茶杯出来,稍微的倒出了半杯。 酒香顿时四处飘洒,萧容鱼都闻了一下,“不错,跟平常的酒水闻起来,酒味是要更浓一些。” 旁边的几个丫头,包括芙蓉在内,也都是露出了陶醉的样子。 平常人,哪怕是不喝酒,那都是要被这样的酒香,弄的神魂颠倒的。 “这个酒还不够,再放个半个月刚刚好,国公爷一定喜欢。”沈新年放了下去,“这个东西,小姐晚上也来一杯的话,对身体有好处的。” “那就听你的。”萧容鱼点头,“芙蓉,你把东西收到书房里,记得晚上给我准备。” “明白的,小姐。” 芙蓉把酒坛子重新封好,放到了书房里的最深处。 沈新年看着芙蓉放的地方,跟萧容鱼互视了一眼。 就看今天晚上,到底是谁来动这个东西了。 晚上入夜,沈新年没有睡的太过安稳,一声啪嗒的响动,惊醒了他。 他睁开了眼睛,迅速到了窗边,透过自己窗户的缝隙,只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萧容鱼的内院走了出来,到了外院之后晃了一圈又走了回去。 是绿竹吗? 沈新年正想着的时候,过了一会,许绿竹把某些人闹醒了,又有人走了出来,但也只是在外院里面走了一圈。 这下,到底是谁呢? 第二日,沈新年借着要给萧容鱼报告今日的行踪,两人进了书房,亲自把那一坛酒打开。 果然,沈新年闻了一下味道,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对。 萧容鱼也浅浅的闻了一下,“跟之前,好像酸了一点。” “应该是放了一点酒曲进去。” 沈新年把东西放了回去,“若不是做这些的,估计还弄不懂里面的区别,可是小姐,昨天晚上,你知道有谁进了这里吗?” “我总觉得,昨天四个丫头,应该都是偷摸的进入了书房里。” 沈新年也苦涩的笑了一下,“外院也是。” 这下,他们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跟三夫人之间互相通了消息了。 但是…… “不着急的,小姐,我们还有时间。只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一切不知情,然后……” 沈新年又一次跟萧容鱼低低的说了几声。 这样他们就定好了计划。 而后,沈新年每一天都是去外面,一方面是继续蒸馏酒,给陶陶居进行了准备。 一方面,也是跟胡二牛两个人开始商量,整个酒楼要如何的经营。 一个人倒是忙的很。 只是忙了十来天之后,萧容鱼把他叫到了内院里来。 “六公主的诗会,又开了?” 沈新年此刻是真的不想去这些地方,还不如就在酒楼里面待着,日子还能更加充实一些。 再说了,他去这些地方,也只不过是伺候 第62章 顾淮真是不要脸 “那顾淮也来吗?” 原本还笑着的脸,萧容鱼一下就阴沉了下去,缓缓的点头。 六公主的诗会,其实一直都是邀请京城里面的男女。 只不过往日里,这个顾淮一直都在萧容鱼里排不上号。 但是上次廊下的那一次的相见,后来又对沈新年做出的那些事情,再加上了他原本的名声。 萧容鱼不讨厌他,都是一件难事。 在一个不可以推脱的场合里,要见一个讨厌的人。 这心里的不痛快,那真是无处发泄。 “若是可以,我倒真的想称病不去,可是……”萧容鱼又望了一眼外面,“不得不去啊。” 这样的场合,三夫人也是有资格去的,所以萧容鱼病没病,那就真的只是一层窗户纸。 三夫人随便一捅就能破的。 “那就再想想诗词,一起会一会。” 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萧容鱼晚上就借口自己要想诗词,什么人都不许近身伺候。 几个丫鬟就被赶到了院外。 沈新年也陪着萧容鱼把两首诗词做完了之后,才从内院里面退了出来。 六公主的诗会,这一次办的地方,是在公主府的一处湖心亭上。 亭子的几个柱子都是用铜柱的,整个都是空心的。 里面烧着炭火,把整个亭子都弄得暖烘烘的。 即便是风带了一点雪花进来,也是立刻就化了个干净。 沈新年看了也不由得叹了一声,也就只有皇帝家的才能这样消耗了。 他来这里也是有些时日了,又常常在外面走动,物价什么的也十分的清楚。 这一场诗会下来,能让三十个小康之家,好好的过一个新年。 也是,这十来天的日子里,来往的商人那么多,估计收上来的银子,也已经能把皇帝的库房堆满了。 不过他也不差,酒楼里的蒸馏酒已经快有了十来坛了。 二牛叔的手艺,也是越来越熟练了。 “这几日,萧姑娘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想来也是新年的功劳。”六公主笑意吟吟,“对了,父皇赐给你的庄子,你可去享用了一番。” 萧容鱼坐在了公主的身边,但也还是谦逊的说道:“虽然是陛下赏赐,但臣女又不好……” “这个庄子是因你有功于国,才赐予你的,没什么不好的。”六公主大方的说着,“过几日,等萧老国公回来,你还要一起进宫的。到时候,父皇说过,还要亲口嘉奖。” 六公主的这一番话,沈新年想象的出来,那些京城里的贵女不知道要羡慕成什么样子。 之前就有流言说,皇帝要让萧容鱼入宫,或是入宫为妃,或是许配皇子。 已经让那些人趋之若鹜的巴结起来。 现在六公主的这份态度,似乎已经做实了某些传言。 让这些女人,怎么不羡慕嫉妒恨呢? 可是…… 沈新年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张熟悉的脸。 三夫人却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捧着一个小小的手炉,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羡慕,也没有暗恨的样子。 奇怪。 难道她除了在萧容鱼的身边安插了人,弄坏了给萧老国公准备的礼物之外,还憋着什么坏水呢? 正想着的时候,外头有仆从来了。 “公主,几位国公世子进来,想拜见公主。” 女眷们一时也都慌张起来,六公主却说,“无妨,我大乾又不是前朝的那些酸腐文人,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只是见见而已。” 女眷们这才放了心,毕竟这里说到底也是四面敞开的,而且说话的还是公主。 可是萧容鱼却想到了那件事情,不由的想扭头看向沈新年,却忽然感觉到了肩头上一点温暖。 她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没错,不管顾淮到底怎么样,沈新年在自己的身边,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六公主点了头,几个国公世子也就进来了,规矩的行礼之后,就安排了座次,坐到了女眷的对面。 萧容鱼的对面,正是顾淮。 一瞬间,萧容鱼觉得恶心。 那个人,正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你们也都来的正好,昨日遣人告诉你们,说今日的诗词,是以雪为题,你们可得了什么好诗好词?” 六公主话音一落,顾淮先开了口,“好诗好词的倒是说不上,只是听说,萧姑娘身边的那位家丁,能作诗作赋,今日想要见识一番。” “是啊,听说会的还挺多的。” 那些国公家的公子哥,也都是笑着。 可是沈新年却觉得,这些人,怎么都是一种不坏好意的意思。 刚刚想要拒绝,六公主点头,“好啊,他的诗词,可是一绝,陛下都说好的。” 六公主可是亲眼见过的,而一边的杜蔓蔓也是点头,却在暗暗想着,这些人是在自取其辱吗? 要是比诗词,沈新年可是不逢敌手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作一首。” 顾淮说完,就不等六公主说什么,起身就吟诵了起来。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现场的众人,原本听着前面都是一脸的不耐烦。 这个纨绔子弟,居然在六公主的诗会上如此的敷衍了事。 可是听到了后面的半段,却是长大了嘴巴,想着居然还能如此。 沈新年却是苦笑不得,他以为提前把这个诗词占为己有,就能胜利吗? 难道他沈新年就不能再写一首出来? “献丑了,也不知道这位家丁能写出个什么诗词来,若是输了就打二十板子。” 六公主闻言秀眉一蹙,“顾淮,这里是我的诗会,你不要……” “顾世子,沈新年是我的家人,你有什么资格,来以什么输赢,来打什么板子?” 萧容鱼还没等六公主拒绝,自 第63章 萧容鱼很缺钱? 顾淮不是傻子。 那个酒,一定有问题。 这个念头,一下就在沈新年的脑子里跳了出来。 不管是输还是赢,只要酒里面有问题,顾淮都是稳赢的。 他不可能真的让沈新年在这样的场合里面大放异彩。 所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萧容鱼狐疑的看向了已经走出来的沈新年,她不怀疑沈新年的水准,但是何必要这样做? 为了她吗? 但是一杯酒而已,顾淮还有胆子在里面动什么手脚不成? 沈新年却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安心。 他略微想了一下,便是吟唱了出一首比较应景的。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六公主的这个亭子的外面,便是一片梅园。 这样的诗词,有情有景,倒是十分的应景。 “不错,新年的诗真是不错,可就是……” “可就是无趣了一些,比起顾世子的。” 其中一个女眷点评了起来:“平平无奇的。” “哪里就平平无奇了,顾世子的虽然是十分有趣,可是只写了雪,未能写梅,顾此失彼的。”杜蔓蔓抢嘴说道:“我看,倒是一个平手,也没什么。” “这怎么能是平手呢?” 几个女眷就开始了吵闹了起来,纷纷就对这两首诗词说了起来。 沈新年对着顾淮笑了笑,却发现他的脸色,不那么的友好。 没错,输了打板子,赢了喝酒,可是没说平手是什么啊。 沈新年故意找了这样的诗词,就是要看看,这个平手的话,顾淮是怎么应对。 如果还要在酒上面做文章的话,那就真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而三夫人这个时候,才睁开了眼睛,紧紧的注意了场上的动静。 她今日难得跟顾淮才等到了这个机会,万万不能放过的。 可惜,事情却离他们的想法是越来越远。 在顾淮的一脸的铁青下,六公主宣布了,两个人打了一个平局。 这下,六公主倒是有些可惜了:“不能喝到陛下御赐的美酒,真是可惜了。” “能有什么可惜的,一个堂堂的世子,跟新年打了个平手,也真是……难为他了。” 杜蔓蔓坐在下首,却是阴阳怪气了起来。 但好像,又说的是实话? 女眷们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没错,世子可是国公府的心肝宝贝,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请的师傅,那都是最好的。 可是结果呢? 居然跟沈新年打了个平手。 这到底要说是谁的不好呢? 顾淮暗自瞪了两眼那个阴阳怪气的女人,连忙说: “即便是平局,今日的酒已经带过来了,总不好再带回去,还不如就此分了,以沐天恩。” 这个人,还真的是……有点能说会道的。 沈新年在旁想着,寻常人定然不好拒绝这样的理由。 “好,既然顾世子这样的好意,我也不好拂逆,来人,拿酒杯来,上犀角的杯子。” 六公主吩咐了之后,自然有人拿杯子、温酒。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才到了萧容鱼的面前。 此时沈新年正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把这个酒杯撞了下去。 让萧容鱼不必喝这一杯酒。 却不想,萧容鱼只是端起了酒杯之后,闻了一下就皱起眉头。 六公主自然是在意萧容鱼的情形,便问道:“怎么,萧姑娘是喝不惯?” “嗯,这酒太酸了一点。”萧容鱼把酒放了下去: “臣女最近在家喝了一种酒,便再喝不惯这样的东西了。” 六公主顿时就奇了,也放下了杯子:“是什么酒?居然让萧姑娘,看不上御酒了。” “新年,去马车上取来。” 沈新年应了一声,然后暗暗的谢了萧容鱼。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啊! 既能不喝那一杯的酒,又能让陶陶居在这些人的面前打开局面。 这一点,他都没有想到过。 沈新年迅速的到了马车上,取了两坛酒出来,迅速的往回走。 只是到了亭子的时候,他故意的脚一歪,手里的一坛酒,啪嗒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被封印在陶土坛子里的酒香,立马就飘了出来。 “好香!” 六公主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她也有些陶醉。 “桂花,好浓的桂花香气。” 杜蔓蔓也跟着品尝出了酒里的香气,随后又很是可惜的说:“这酒可惜了!” 沈新年拿出了另外一坛:“杜姑娘放心,还有一坛。” 说完,沈新年就交给了公主府的仆役,让他们取温酒,分酒。 只是每个人拿到杯子的时候,都看着手里拿一点晶莹的液体发呆。 这是酒? 这难道不是水吗? 可是又仔细的闻了闻,酒的味道,混合了桂花的香气,就不断地往鼻子里面钻! 醉得他们,好像是掉进了桂花的堆里去了。 顾淮更是说:“沈新年,这个东西,也是酒?看着比一般的……要差!” “顾世子说笑了,如果这种酒都能说差的话,那天下再没了好酒了。” 杜蔓蔓继续阴阳怪气他:“难不成,顾世子的鼻子和眼睛,都有了问题不成?” “你!” 顾淮简直要气炸了,他原本是想着用鸳鸯壶里的酒,来逼迫萧容鱼就范。 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们居然用这样的办法来把这件事岔开! 现在他不仅仅是计划落空,还白白的让沈新年出了风头! 还被眼前这个小丫头,阴阳怪气的! 六公主浅浅的抿了一口:“这个东西,不错。沈新年,可是你自己私自酿的?” 比起前朝,大乾并不禁止私人酿酒,只是所用的酒曲,必须要从朝廷的手里购买。 第64章 都不服气,再来一场 所有人都知道,萧家是个什么情况。 一时间,讽刺,看笑话般的眼神,一股股的往三夫人身上扎。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萧容鱼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话来。 向来伶牙利嘴的三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这话了。 “怕不是,给了多少银子都不知道吧?” 这话不知道从那位贵女嘴里说了出来,引起的却是低低的笑声。 更是让所有人都看笑话似的看向了三夫人。 忽然三夫人提了气:“倒是每个月都给大小姐存着钱,等着她日后寻觅一个好夫婿,不过嘛,这怕是用不上了,人家怕是自己备了一份嫁妆。” “你!” 三夫人眼睛一瞪,把萧容鱼的气势就给打了回去。 沈新年也真是佩服,三夫人这种奇葩的把自己摘出去的方式。 古代女子的嫁妆都是长辈准备,自己则是准备新嫁衣而已。 唯一要自己准备嫁妆的情况,那就只有一个,出奔。 也就是跟人私奔。 这话,三夫人是含沙射影的,让人又笑了一场。 把同样的目光,又投向了萧容鱼。 萧容鱼盯着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烂了,却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沈新年看得直叹气,没错,萧容鱼出身大家,应对是得体。 可是偏偏所有事情就坏在得体两个字。 三夫人之前得体,现在能拉得下来脸面,生生的把自己摘了出去。 现在再说三夫人,除非萧容鱼自己不要得体了。 沈新年知道,这个场合里面,他不能出声。 贸贸然的替萧容鱼解了困,后面这京城里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但是…… 沈新年站了出来:“大小姐,这酒容易醉人,您怕是忘记提醒三夫人了。”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话,但生生的把这个事情给岔开。 而且,也算是有了一个台阶下去。 六公主见状,连忙说:“对对,我一时喝了这样的酒。” “脑子也有些晕乎乎的,话都说不利索。你们说,是不是?” 既然是公主发了话,那里有敢说不是的。 “是了,这酒是真的醉人。” “萧大姑娘,这酒楼几日开张,我们也去替你贺一贺。” “到时候可得给我们打个折扣啊。” 几个贵女附和了一下,也就算是嘻嘻哈哈的把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顾淮跟三夫人暗自碰了一下眼神,三夫人自己就先出去了。 沈新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酒到底是有什么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 可是这却让沈新年得出一个结论。 顾淮是不择手段的要得到萧容鱼,那么他的脚步就需要更加快一点了。 萧容鱼在六公主的诗会上再寒暄了一阵,好几个人都说等陶陶居开张,就去赏光坐一坐。 而此时已经是快到了黄昏的时候,萧容鱼虽然在外人面前还保持着一张脸。 但是坐上了马车之后,立刻就扔了手里的抱枕。 “这个混账!” 得体的人,连骂人都只有这样两句。 沈新年坐在马车的外面:“姑娘不用担心,三夫人这一次,也算是跌了一个跟头。” “口舌之争而已,现在她还放了那样几个人在我的身边!” 萧容鱼牙根都在痒痒:“后面,咱们要怎么做?” 把人引进来了,还确定人有问题,那么又能怎么做呢? “当然是趁着萧国公还没回来,把陶陶居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才是。” 萧容鱼听着沈新年的话,一时没有想明白,这酒楼的生意,怎么就能跟处置三夫人混在一起呢? “小姐您想想,陶陶居生意越来越好,那自然您就更有底气,大乾朝廷,可是能立女户的。” 女户? 萧容鱼忽然豁然开朗,没错,只要有钱有产业,那就可以搬出去自己独立门户。 况且,镇国公府这个地方,她也是不想待的。 “可是出去独立门户,跟三夫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关系大了,只要您放出这个风声出去,她自然是紧张,自然就要动手脚的。” 沈新年自信的说着,陶陶居可不是被三夫人把持着的镇国公府。 这里面住的人,可都是他的人。 想要动手,很难。 所以,三夫人就要比寻常的办法,想的更多。 …… 砰! “那个沈新年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三番两次的就来破坏我的好事!” 顾淮面前一地的瓷器碎片,三夫人看了也是无动于衷。 这个男人,哪怕是她也看不上眼的。 只能在女人面前耍威风! 三夫人换上笑脸:“他是前头夫人留给萧容鱼的,轻易也是动不得的。” “你就不能把他弄死?” 顾淮气冲冲的坐到了一旁,一旁的丫鬟送了茶水,却还是被他一把掀翻在地。 “虽然是我家的仆人,可是卖身契还捏在萧容鱼的手里,我是动不得的。” 三夫人慢条斯理的说着:“不过嘛,也还是有人能动他的。” “什么?” “国法。” 三夫人这个时候已经没了刚才的窘迫,自信的说着:“我打听过了,那个酒楼之前闹鬼,所以才被他们捡了一个便宜。” “你说,要是从他们后院里面挖出来一具尸骸,是不是很正常?” “可是跟沈新年能扯上什么关系?” 顾淮不明白,这样最多就是能把酒楼弄垮而已,沈新年跟这具尸骨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国法也是不能杀他的。 “关系?当然有关系喏,他的酒楼里,莫名巧妙的少了一个人,这样不就有关系了?” “你想,诬陷他杀人?” “诶,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骸,一 第65章 他们在动手脚 六公主的诗会上,许多人已经说明了,要等陶陶居开张的时候过来。 这些都是京城里面的贵人,能过来,能传出陶陶居一声的好! 那这个名声也就算是打开了! 沈新年为此,希望准备一桌上好而且有噱头的酒菜。 首先就是酒。 比起上一次的桂花酒,他又酿造了几款不同风味的,比如青梅或者是一些药酒。 而且,还用手边的材料,做了一点小小的甜品出来。 “沈先生,这个味道好香啊……” 胡小成的布包耷拉在肩头,趴在了窗台上一个劲的往里面瞧着。 热腾腾的烟气下面,是一片雪花般的水。 但是他伸手一戳,上面晃悠悠的,像是冻起来的什么一样。 胡小草连忙拍了他的手:“这可是先生弄了一早上的,可别弄坏了!” 萧容鱼则是在外头停下了手里的笔:“小草,你就让他在外面活动一下,才下了学,估计也是憋坏了。” 说完就龙飞凤舞的就在纸面上写起来。 沈新年看着外头的样子:“大小姐,这天寒地冻的,您还是把窗户关起来。” 萧容鱼满意的看了自己的笔墨,但还是没听沈新年的。 这几日,在沈新年的调理之下,她觉得,比起之前病恹恹的身体,要好太多了。 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她都能站得住,已经是不错了。 “大小姐的字,真不错!” 萧容鱼脸上却烧了起来:“等咱们陶陶居的名气打出去了,那还是要找有名气的书画大家过来。” “不然的话,只挂我的,实在不成体统。” 沈新年却拿起一张看了起来:“我觉得很成体统,比起那些不认识的书画大家。” “自己家的酒楼,挂自己写的东西,那是很不错的事情啊。” 沈新年是真的满意,萧容鱼现在不止是身体好了,性子也开朗了很多。 特别是沈新年提了一嘴女户的事情,比起之前对酒楼不闻不问的,现在主动多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把她说动了? “大小姐,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芙蓉就扔下了背篓,一块块炭火就鼓溜溜的到了雪白的地上。 两个人相视一笑。 自从在诗会之后,他们就知道三夫人一定不会放过陶陶居这个机会。 所以就把几个侍女都带了过来。 表面上是让她们干活,可是实际上却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样替三夫人办事的。 另外两个侍女也是一到了屋檐下,就把背篓里的炭火歇了下来,只是她们才刚到萧容鱼的身边,也不敢如此的放肆。 可是一放下了,就揉着自己的肩膀,脸上也是一副难受的样子。 沈新年没说话,只是把萧容鱼写的字就拿了出去。 准备自己拿了出去,寻一个裱糊匠,好好的弄起来。 等他走了之后,这几个丫鬟就都凑了过来。 “姑娘,这个酒楼有什么好的,咱们的院子里不是什么都有吗?” “就是啊,我们……也没干过这样的粗活。” “这样冷的天气,小姐你不如就回去好好的休息才是,如何就在这里傻站着。” 萧容鱼冷笑一声:“我这个当主子的,也都在这里帮忙,怎么你们就比主子还要金贵?下去,到前面后面找点活计干,别在我眼前跟着。” 三个丫鬟也只能撇嘴灰溜溜的下去。 萧容鱼知道,这对于有异心的来说,那绝对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沈新年不在,她又在屋子里面不出去。 酒楼的胡二牛还有几个孩子,哪里就能管得住她们? 所以,想要动手脚,那就是最好的机会。 萧容鱼气定神闲的再次晕染起了笔墨。 上一次,桂花酒的事情抓不住人,现在,还怕抓不住吗? 这三个丫头走了出去,其中两个就哭丧个脸。 “怎么办,小姐还是不乐意见我们?” “还能怎么办,出去找点事情做呗,至于做成什么样子……” “哼,那一老两小的,还能说什么不成。” 芙蓉却正经的说:“小姐让我们出来干活,那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别这样愁眉苦脸的。你们要是不乐意,就去前厅寻摸个地方,悄悄的乐呵,反正小姐也是不在意的。” “我觉得行,走,不然就出去走走。” “那你呢?芙蓉?” 芙蓉笑了笑:“我自然也是要替你们遮掩一下的,万一小姐问起来,也好有人回话不是。” “成!” 芙蓉看着两个人蹦蹦跳跳的就出去了,转过身就去了另外一处地方。 这是酒楼酿酒的地方,胡二牛刚刚给天锅里添了冷水,瞧着一个脸生的女孩子过来,连忙放下了木桶。 “您……” “大叔,姑娘让我来给您打个下手。” 胡二牛连忙摆手:“我这里活计重,您来我这里打什么下手啊。” 天锅里面要时刻注意温度,所以要频繁的换水,女孩子基本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劳力。 再说了,沈新年也是叮嘱过他的,这个地方,除了胡二牛,谁也不能多待。 “没事的,大叔,我在家里也是要帮爹娘干活的。” 说着芙蓉就挽起了袖子,往天锅那边走了过去。 胡二牛刚想要拦着,可是又想起了刚刚沈新年的话,也就随着他去了。 而且看着芙蓉添了水,他似乎是真热了起来,就把栓在了腰上的绳子放了下来,一串钥匙也跟着落在了桌面上。 芙蓉瞧着,很是好奇的说:“大叔,这明明院子不大,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门锁?” “哦,先生除了酿酒,在屋子里面还弄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要锁着。” 胡二牛把东西再收拢了一下,随意的弄了一个抹布盖了起来。 似乎是真的把 第66章 宾客盈门 “今天这三个人,两个人出去玩了,芙蓉就在酿酒的作坊里,一直跟胡二牛说话,帮忙干事,看着也不像是做了什么的样子。” 沈新年把今天在酒楼里面观察到的一切都告诉了萧容鱼。 把东西送去裱糊是真的,但是转过头又看了几眼里面的动静,也是真的。 但是现在,似乎没有人动手。 沈新年觉得,这个三夫人居然是这样沉得住气的人物吗? 萧容鱼摇头:“不管了,左右他是一定会在酒楼开业的时候闹起来的,等到了那天之后,一切就都知道了。” 沈新年也只能点头。 再有七天,萧老爷也就回京了。 到时候,如果手里没有三夫人致命的把柄的话,那这些日子,他们也白白的弄出了这些事情出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新年是一个劲的往陶陶居跑,从酒楼的布局,到里面的每一个菜色,他都是亲自敲定。 连陈奉之看了都在嘀咕,他到底是给萧容鱼办酒楼,还是给自己办酒楼? 沈新年只含糊的说了一句都是。 陈奉之只能无奈的接下了请柬,等着酒楼开张的日子。 到了那一日,这个藏在巷子里的小小酒楼,一下就开了门,引起了街坊邻居门的瞩目。 “这是谁家的人,居然敢占这个便宜。” “哎哟,死了人的晦气地方,还有人来吃饭?” “陶陶居,这个起名可是真有意思啊。” “看着也不像是有钱人能来的地方,瞧着挺寒酸的。” “啧啧,连门口都没有酒炉,这人的酒楼,是开不长的。” 现在的酒楼,一楼都有酒庐,方便路过的人打酒。 或是让自己的店小二做这件事情,或是专门请人来做。 所谓的当垆卖酒就是这个意思。 剩下的地方就摆了几张桌子椅子,方便那些不够钱上二楼吃饭的。 可是沈新年这个酒楼,却完全抛弃了时下的全新做法,甚至于连结账的柜台都没了,全部摆满了桌子。 至于谁来迎宾,倒是非常的新颖。 两个小娃娃,一男一女的就站在门口,迎着这些好奇的目光。 原本,沈新年是想着让青楼里的伶人过来,当这个迎宾小姐的。 可是想着这也是在街面上做生意,一来就让这些青皮盯上的话,那生意还做不做了? 所以,开业这天,就让胡小成和小草两个小娃娃,暂时充当一下迎宾。 至于里面的店小二,沈新年也临时找了陈奉之,让他在家生的奴才里面,找了两个人充门面。 后厨那一块,沈新年也薅了陈奉之的羊毛,让他家的厨子过来,在第一天帮了一把手。 也不是沈新年太过抠门。 着实这个时间太紧,他来不及找到一些和心意的人。 也就只有这样了。 胡小成和胡小草,穿着新衣服,站在陶陶居的门口,也没有大声的吆喝。 因为很快,几辆马车就停在了门口。 他们两个立刻就上去:“几位,里面请!” 童子的声音清脆,而且热乎乎的打着招呼。 杜蔓蔓第一个下了马车之后,好奇的看了两眼小孩,又看了酒楼的匾额。 “怎么是个这样的形状?” 连杜蔓蔓身边的丫头也是眼前一亮:“这个匾额,好生的别致。” 只见酒楼的匾额被制成了一个莲叶的样子,十分的不同寻常。 萧容鱼在沈新年的陪伴之下,也连忙迎了上来。 “杜姑娘。” “萧姑娘。” 杜蔓蔓跟萧容鱼见了礼之后,还是抬头:“这个匾额……” “新年想的,说咱们陶陶居看着不起眼,但也要让人眼前一亮。” 萧容鱼言语之间都是自豪之情,她当时看见这个匾额的时候,也是不禁为沈新年的想法称奇。 杜蔓蔓看着站在萧容鱼身后的沈新年,还是那样的直直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有些酸。 这样一个不卑不亢,心有大才的人,却还是一个家丁而已。 沈新年哪里知道杜蔓蔓心里的想法,但她是第一个客人,也就热络的过来:“杜姑娘里面请。” 杜蔓蔓也就跟着沈新年上了二楼。 二楼跟其他的酒楼也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每一个客房门口,都是用了小木牌写下了名字。 “莲莲?” 杜蔓蔓看着牌子上的字迹,这不是人的名字吗? 可入了这个房间之后,才知道想的有些岔了。 墙壁上挂了几张荷花图,摆的也是荷花的摆件,甚至于椅子上的坐垫上,绣的也都是荷花。 她不由得笑着:“这屋子里,该不会只上跟荷花有关的菜色吧?” 萧容鱼亲热的戳了一把杜蔓蔓的额头:“你这个小古灵精,想的正是呢。” 杜蔓蔓是惊了,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还真的就是这样? 沈新年这个时候就奉上了菜单,不过,比起寻常菜单上那些空洞无趣的菜单。 他的菜单上,除了有名字之外,还用了笔墨画了出来。 医学生嘛,素描这种事情,也是能做到的。 虽然他很可惜颜料很贵,不然的话,弄点水粉画上去,也应该是可以的。 杜蔓蔓彻底的惊住了,从进门开始,这陶陶居的惊喜就是不断,居然连这样的地方都能给她意外? 这个屋子里的菜单,果然如她想的一般,全部都是以荷花为题的。 她满眼新奇的看着上头的名字:“这些……” “一会菜上来之后,你就知道,到底是些什么。” “那就拭目以待。” 杜蔓蔓合上了菜单,楼下就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这估计是其他人也都到了,我去迎接他们。” “您忙着。” 杜蔓蔓看着萧容鱼跟沈新年就这样并肩走了下去,酒楼带给自己的新奇感觉,一下就 第67章 后厨的小小疑案 可是话刚刚落下,几个仆役就搬了一张桌子出来,然后铺上了一层雪白的布,然后开始把一盘盘的菜肴都放了上去。 “诸位街坊邻居,我们陶陶居今日开张,但家主今日要先宴请朋友,所以一楼不好招待诸位。而本店利薄,也请不起大家吃流水宴席,所以特意备了一点小食和酒水,请诸位品尝。” 沈新年说完之后,围观的群众就看着沈新年把一坛酒倒了出来。 几乎透明的液体,在众目睽睽之下,分别倒在了酒杯里面。 “这个味道好香啊!” “不错,像是桂花的味道?” “不不,还有其他的,这是酒吗?” 人群里的议论,让沈新年知道,这一次的活动,也算是成了。 利用这些贵人们先帮陶陶居开个局面,然后在聚集的人群里开这一坛酒,最重要的一点…… 仆役们又拿出了一个转盘出来,上面有一些格子,里面有不同的数字。 “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盘子?那么大?” “傻了吧,那个东西怎么可能是盘子啊,都是木头的。” 就在人群议论的时候,沈新年又走了出来:“这个东西是轮盘,上面有一些我们陶陶居提供的奖品。” “最厉害的那个人,可以在我们陶陶居免费吃一年的饭!” “当然,这里面也是提供菜品的。” 人群里顿时哄堂大笑,可是立刻就被勾了起来。 免费吃一年啊! 这简直就是拿了一张饿不死的免死金牌啊! 围观的人立刻就开始骚动了起来。 陈奉之家的仆役立马围成了一面墙,把人群都隔开了。 “另外,其他的就是我们陶陶居的一些打折优惠卡,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沈新年说完之后,又解释了一下所谓的打折优惠卡,当听到吃饭还能少一半的钱,人群有热闹了一个层次。 便宜,谁不想占啊! “最最重要的是,你们玩这个之前,那就必须要喝我们的桂花酿,喝完了才能去玩。” 沈新年这个时候才图穷匕见。 蒸馏酒的味道,闻着是香,可是喝下去的话,太过刺激。 不是老饕大概率是受不了的。 为了避免有的人受不了免费的酒水,那么这个,就可以再勾着他们去尝试蒸馏酒。 剩下的事情,就要看这个酒的接受程度了。 果然,这些人看着有便宜可占,几乎说是排着队,准备开始玩这个轮盘。 可是沈新年的蒸馏酒,已经是二次蒸馏过的,酒精的度数已经是可以到达的极限。 还在喝蒸馏酒的人,第一次喝一个大杯,再去玩这样的东西。 承受能力好的,还能稳稳的扎再木盘上。 还有就是一杯就倒的,几乎要把飞镖贴在那些奴仆的脸边上。 引得旁边的人,是哈哈大笑。 整个前院的氛围,那是热闹的很。 沈新年正看着高兴,忽然袖子被人扯了一下,回过头就是胡小成严肃的一张小脸。 他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怎么了?” “刚刚,胡大叔出餐的时候,随口尝了一下,发觉藕夹有些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 “很难吃,而且……”胡小成小声的说:“爹从里面尝出了火麻仁。” 火麻仁,中药泻火凉血,算是泻药的一种。 看起来……这些人还不打算真的把他弄死。 不然的话,这里面就放的是毒药了。 “嗯,那就给胡大叔说,就说这个东西不合格,他要重新做一份。” 沈新年说完,胡小成就快速的跑到了厨房传递消息了。 他看了一眼外面,然后转身就进去了小院子里。 藕合这个东西,重要的是肉馅,所以经手的人嫌疑很大。 可是沈新年却觉得,怕是不会这样的轻易。 所以他找了一处地方,躲在了阴暗处,看着厨房里面人来人往的。 可是这一次,他两只眼睛都是在盯着的,里面却没有一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可疑的举动。 等新一盘的藕合弄出来之后,胡小成就缓缓的摇头。 还是有吗? 沈新年打了个手势,就让胡小成把东西往楼上端,似乎是真的要把这个有问题的小食送上去。 而萧容鱼看到胡小成进来,心领神会,亲自迎了上去:“小成,你这样大的年纪,还是不要做这样的活计,还是我来。” 只不过这一盘东西,却直接放在了陈奉之的面前。 陈奉之看着盘子上的那一个红色的小点,不由的吞咽了口水,然后迅速的挑起其中一块:“这东西不错,就全都归我了。” 大乾立国不久,气氛也都算松快,男女同席,也不是什么大事。 男男女女这样笑闹着,在前朝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且现在也没有个长辈在场,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下就没了。 听陈奉之这样闹腾,也就笑话起来。 “陈奉之,这是多少年没吃过好东西了?” “我看,怕是此刻不是陈奉之在吃东西,是其他的什么吧!” “嘿,你们这样说话,可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哈哈。” 笑完了之后,陈奉之是咔吱咔吱的把这一盘子的藕合给吃了下去。 这样的小插曲自然是宴席上的一点小浪花。 而沈新年却还是在注视着厨房,终于,他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厨房里的人,都是他从陈奉之的府上暂时借调而来的,所以三夫人一定没有时间买通这些人。 那么只有厨房里的器物了…… 可是每一道菜在出去之前,胡二牛都是自己亲自弄了一点尝了,才让他们端出去。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道菜呢? 毫不起眼,也毫无难度的? 宴席和陶 第68章 小草不见了 紫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终归是想要挣脱开沈新年的束缚。 “沈小哥,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不过是要在这里拿点东西而已。” 胡小成把地上的小葫芦捡了起来,献宝一样的给了沈新年:“先生,这个里面,还真的是火麻仁。” 眼见一个小孩子都信誓旦旦的说,里面的东西是火麻仁。 紫玉挣脱的更厉害了:“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快点放开我!” “你就别挣扎了,这个东西,一会就要呈送给长安县的县令去了。”胡小成拿了一个帕子,把里面的东西都装了起来。 “什么?” “陈奉之吃了我们的东西,现在正在闹肚子,所以要去报官,说有人投毒。”沈新年脸色平静,他一嘴的谎言。 吃坏了肚子,这样的小事,如何就能惊动了长官? 而且,要真的是报官的话,那真是不知道外面的人会如何看陶陶居,这生意还要不要做。 可是紫玉不清楚,她只知道,泾河府的陈家,有一个贵公子,因为吃了她动了手脚的东西,要去报官? 这如何能行? 她眼底一下就慌了:“不是我做的,我……” “那你给我说说,这东西怎么来的?” 沈新年的手掌紧紧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火麻仁这种东西,一般人可是很容易弄到的。” “是三夫人给我的!” 紫玉一声喊,让沈新年都是乐了,终于是等到了三夫人的把柄。 可惜,这还不够啊! “凭什么你说是三夫人,就是三夫人呢?” 沈新年还是不肯放开他,进一步的逼迫起来:“也许是你,想要谋害主家,也许是对家的酒楼派过来的?” “真的是三夫人给我的,我屋子里面还有三夫人给的银票,是用了上好的丝绸做的荷包装起来的。” 紫玉还在挣扎:“我没有骗你,放我走!” 此时一张纸飘然的落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 “沈先生。” 紫玉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沈新年把东西交给了胡小成,他捧着纸张一字一句的把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 紫玉脸色惨白,全部都是刚刚她自己说过的话语。 “你如果在这个上面画押的话,那我就可以不送你见官。” 沈新年露出了最后的面目,不送她见官,可是也不一定不会送她到萧老国公的面前呢? 紫玉一下就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跌坐在了一边:“只要不见官,你说什么都可以。” 主家私下责罚,那是不能打死人的。 可是如果送到了官府里,这样的举动,是要砍头的。 紫玉虽然不识字,不知道律法,可是入了这样的府邸第一天,管事的嬷嬷就在她的耳边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命要紧。 沈新年放开了她,然后就取来了红色的印泥,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大功告成之后,算是有了一个人证。 至于说陈奉之,早就吃了一副药,把火麻仁的效果压了下去,一点事情都没有。 “等等,我……我还有件事情,可以换我的卖身契吗?” 沈新年挑眉。 这个紫玉还真是会抓机会。 等到事情一结束之后,不管萧老爷是要如何的处置她,在萧府里面,她已经是没有脸面再待下去了。 可现在的话…… “你是知道什么事情吗?” 紫玉点头:“那天我跟芙蓉道别之后,我是看见了有人偷偷的进入了院子,看着身形,像是三夫人院里的护卫。” “护卫?院子?哪里的院子?” “就是后院那个酿酒的地方。” 紫玉一说完,沈新年就想到,那个地方,芙蓉似乎是非常有兴趣的。 难道,还有一个蛀虫? 也就是说……三夫人还准备了另外一手? 沈新年为这个想法感觉到了不寒而栗。 没错,如果紫玉不说这件事情的话,他估计会为了解决一个麻烦而沾沾自喜。 然后就会彻底的疏漏那天发生的事情。 到时候,三夫人再行布置的话,那绝对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的。 沈新年一阵后怕,他是真没想到,这个三夫人居然还有这样的脑子。 声东击西?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之后,沈新年就吩咐人,把她关进了柴房里面,这几日只能是陈家的仆役靠近他。 做完这些之后,他立刻去找了胡二牛,然后仔细的问了一下,当时芙蓉在酿酒的屋子里,到底做了什么?他又有什么举动? 胡二牛思来想去:“没什么啊,就只是不断地在酿酒而已,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酿酒?” “嗯,过来之后,对天锅很感兴趣,所以就帮着加了一阵的水。” 沈新年皱着眉头:“那您呢,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同寻常的地方?” 胡二牛忽然拿起了腰间的一串钥匙:“我那天落锁的时候,发觉有一把钥匙的上面,有一点红色的痕迹,你说是不是不同寻常?” 说着胡二牛就把钥匙那给了沈新年,看着上面一点点的红色痕迹,沈新年陷入了沉思。 这个东西,看着像是印泥的痕迹。 拓印钥匙吗? 这个三夫人,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沈新年想不通,但是他知道,现在要按三夫人的剧本走。 否则的话,那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新年把钥匙交给了胡二牛:“劳烦胡大哥,一会就把那个芙蓉困在厨房里面,其余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嗯,我明白,不过小草你知道上哪里去了吗?” “小草不应该是再院子里吗?” 沈新年狐疑的问道,今天是预售的日子,小成和 第69章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不是也在三夫人的意料之中呢? 沈新年来不及多想,立刻就转身去叫上了酒楼里面正在休息的陈家的仆役,请他们一起找人。 并且立刻上报给了里长,让他在附近也看看。 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在附近玩耍也就算了,最怕的就是遇上了拍子。 况且,这样的人,万一偷完了这家,又来偷下家的孩子,又怎么办? 所以里长也是痛快的让其他人开始帮忙,大家一起找! “小草!你在什么地方?” “小草!” 一条街的人都走了出来,互相呼喊着,但是足足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有任何的音讯。 不得已,沈新年就先让陈奉之的家人回去,然后自己坐到了酒楼里面。 匆匆赶来的陈奉之,一瞧见沈新年颓废的坐在了酒楼的厅堂里面,也是难受:“你这忙活了一天,又找人找了一夜,还不去睡吗?” “我想不通啊。” 沈新年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了脑子里,却依旧拿不到把事情穿成串的线。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小草的失踪,跟他们是有什么关系吗? 陈奉之看着他的样子,也摸着下巴:“对啊,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作用?勒索,还是敲诈?你这个身子骨,也敲不出几两肉出来啊。” 没错,他是萧容鱼的仆人,就算是跟陈奉之两个人合起伙来做生意,那现在也没有多少钱财。 那么不求财? 求什么? 只能是求命! 沈新年忽然站起来,他隐隐约约觉得,如果事情往这个方向想下去的话,或许就能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了。 三夫人和顾淮,一个是想要彻底的掌握镇国公府,一个是想要迎娶萧容鱼。 但是在他们的眼睛里,有一个人是绝对绕不过去的,就是沈新年。 可是想要他死,除非是犯了国法,否则的话,毫无办法。 因为,陈奉之在他身边放了几个跟班,他们不好动手。 而且萧容鱼知道了的话,也绝对会不依不饶的。 那么……想要把小草的失踪,栽赃到他的脑袋上? 让国法来杀他? 沈新年一下拽住了陈奉之的手:“来,跟我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长安县!” …… 大乾的京城,跟唐代长安的京城差不多,按照中间的那条笔直的大道,将国都一分为二。 左边是万年县得的治下,右边是长安县的治下,并不设府。 但因为是天子脚下,所以明明应该是七品的县令,破格提成了六品。 并且这个小小的县令,也是要上朝的。 这样破格的方式,在大乾立朝的初期,是被人诟病的。 但是现在时间久了,许多人也对皇帝当初的设想感到了钦佩。 因为这相当于皇帝直接管理京城。 可是这就苦了两个县令了,上头有一堆比他们大的官不说,还有一堆的皇亲国戚。 日常的政务,还要直接抄送给皇帝,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是要直接被问责的。 所以,他们的日子,很是不好过。 有特别是有诉讼的时候。 吕县令看着堂下站着的人,很是不可思议的说:“你说什么?陈公子,您再说一次?” “我说,这个还没开张的陶陶居,对我下毒。”陈奉之理直气壮的说:“幸好我的家人聪明,抓住了这个下毒的人。” 这……一个商贾,居然敢对陈奉之这样的人下手,那简直就是疯了啊! 吕县令一拍惊堂木:“这个酒楼的老板是谁?还不把他抓过来!” “大人,是在下!”沈新年跪了下去:“在下是镇国公府大小姐的家丁,跟人合伙开了酒楼,昨日是酒楼预开张的时候,我家的小姐带着人过来捧场。” 什么你的酒楼,明明就是镇国公府的? 吕县令在心里面嘟囔着,朝廷不准官员经商,可是没说不准家奴经商啊,这种方式,京城里面的大户人家比比皆是。 那种毫无背景的商铺,在京城里面倒是异类。 等等…… 吕县令瞪大了眼睛,看了一下陈奉之递上来的供词,倒吸了一口气。 他复杂的看了一眼下面。 嗯,眼前这个人是萧容鱼的家丁,搞破坏的是镇国公府的三夫人。 这不就是镇国公府家的家事嘛…… 吕县令刚想开口,在一旁的陈奉之抄着手说:“大人,我可是躺在床上疼了一天一夜的,您得好好想想。” 刚刚要开口的嘴,吕县令又闭了上去。 没错,的确是镇国公府的家事,但是这受害的可是陈家的公子。 这…… 吕县令觉得自己的头大,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新年连忙说:“大人,我家的姑娘,原本是想将新开酒楼三个月的收益,捐赠给慈幼院的。如今,却因这件事情,让酒楼的声誉蒙尘,实在是……请大人做主!” 吕县令更加为难了。 谁不知道上一次赈灾的时候,萧容鱼是首善,连天子都是当庭嘉奖过的。 而且他这样说了,那便是他这个当县令的…… 吕县令满嘴的苦,早知道当长安县县令如此的麻烦,他还不如外放出去。 看着两边都是不放过的样子,吕县令也只能说:“那就请镇国公府的三夫人过来,当庭对质好了。犯妇人,本官再问你一次,你所言是否属实?” “句句属实!” 紫玉跪在下面,心里想着进来之前,沈新年告诉她的话。 只要老老实实的说了,那陈奉之就会负责保护她,毕竟他们要对付的是三夫人。 事后,除了卖身契之外,还有她的老子娘,带着一笔银子,一起离开京城。 她都还没有说出,三夫人捏着她的父母。 第70章 趁机抓权 因为事情涉及到了国公府的内眷,所以吕县令思量再三,还是选了后堂审案。 并且驱赶了附近的居民,免得把事情传播出去,对国公府的名声有损。 但是,有些事情,即便是没人看,也能生生的让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可没有指使她去投毒。” 三夫人立在堂上,神色淡然,离紫玉的距离也是远远的。 紫玉瞧着她的态度,心里更是庆幸,她要是真的咬死什么都不说,怕是连一口棺材都没有。 “大人,民女说的都是实话!” 吕县令被这一趟弄得头疼,直说:“你若是还有证据,便一同说出来。” 说着紫玉就将三夫人是如何把她派到了萧容鱼的身边,又是如何拿她的老子娘来威胁与她,又是如何给了她火麻仁,让她放在酒楼里的。 一桩桩,一件件的,说的十分的清楚。 完了之后,还拿出了一个钱袋。 “这是她给我的钱袋,上面的刺绣还有绸缎,不是我这样的人,能用的。” 吕县令接过了东西,也只是掂量了一番,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 朝廷虽然没有法度,规定了何人该穿什么衣服。 但是这个丝绸的料子上佳,价格不菲,绝对不是紫玉这样的奴仆所用。 在看三夫人那淡然的脸色,吕县令也不好用刑,只能说:“好了,本官知道了,你就先下去吧。” “下去?吕县令,好歹我也是在床上躺了一天,怎就如此草率,你怕了镇国公府,就不怕我家吗?”陈奉之脸上满是怒气,一番话是堵得吕县令是不好开口。 一时间,这长安县令的大堂上,是谁也不好说话。 但是,这就好了! 沈新年眯着眼,瞧着上头那位吕县令着急的样子,一时半会,他是真想不到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不过嘛……另外一头,那就好了…… 管家们聚集在了前院里,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慌张的,只有角落里还有一个人,立在了那里。 “三夫人被带走了,咱们可怎么办?” “拿公中的钱,去上下打点一下?” “犯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万一要是捞不回来怎么办。” “那等国公回来再说?” “国公离京城还有七天的路程,要是等他的话,怕是来不及。” 这些人,虽然是萧家的奴才,可到底也只是奴才。 这样的大事,他们做不了主,也不想做主。 花钱把人捞出来,那成了还好说,可是若是不成的话,这钱到底怎么弄? 一时间,前厅的院子里是闹哄哄的,也是人心惶惶。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在盘算着到底要怎么办,才能保全了自己。 “慌什么!” 一声冷冽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这才看了过去,居然是萧容鱼带着自己的侍女走了过来。 对啊,现在三夫人不在,萧家的人也就只有萧容鱼在了。 此时,大部分人还没回过神来,角落里的人就走了过来,对着萧容鱼就行礼。 “大小姐。” “林叔,几年不见,您还好吗?” 萧容鱼笑着问候了一声,那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昂起头:“多谢小姐的挂念,不知现在,该如何处置?” 母亲留下的人,居然还这样的…… 萧容鱼镇定的捏着自己的手:“先把三夫人身边的人收起来,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是!” “还有,林管家,你带着人到各个屋子里面说清楚,现在是非常时刻,不要到处走动,违者仗二十!” “明白!” 这是要趁机拿走三夫人的管家之权吗? 忽然闪过的这个念头,一下让其他的管家都闭口不言了。 林管家得了命令,拖着自己的右腿,缓缓的往外走了几步。 穿过那一扇大门,萧容鱼看得到,林管家的面前迅速的集结了几个护卫,开始动了起来。 没错,林管家虽然顶着的是管家的名头,可是手底下,管的这却是护卫。 而这个人,曾经是她母亲手下的人。 一直不显山漏水的,居然就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其他的管家也都清楚,于是只能看着萧容鱼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硬生生的把家里管了起来。 有个人还想张嘴说点什么,立马就被人拉了下来。 没错,反正这件事情都是他萧家的事情,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听命就好了。 再说了,那几个护卫可真不是吃素的。 瞧见这些人一声不吭,可是脸上都是不悦之色,萧容鱼缓缓说道:“大家也不要太在意,我只是临时主持大局,等国公回来了,自然是要请他做主的。” 这些人听到这话,才算是松了口气。 跟着三夫人办事,他们上下也不知道拿了多少。 万一这个萧容鱼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剪除三夫人的臂膀,那他们…… 所幸,她似乎没有这样的意思。 萧容鱼冷眼看着他们的样子,扭头就去了内宅,她要等着林管家把三夫人的贴身那几个弄过来。 好好的审问一番! 林管家把几个老嬷嬷,扔到了萧容鱼的面前。 上半身都被死死的困住,嘴里的臭抹布,熏得她们呜呜直叫唤。 萧容鱼坐在上面,身边只有林管家和两个护卫,神色冷然。 她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今日请几位嬷嬷来,就是想问清楚一件事情,这几日,三夫人可曾见过顾淮?” 一瞬间,还在乱叫的人,立马就停了下来,眼神都看向了人群里的一个人。 护卫立马走了过去,把那个老婆子嘴里的抹布扯了下来。 刚刚还挣扎的人,立时就不动了,瑟缩的低着脑袋,一眼都不敢看萧容鱼。 “常嬷嬷,既然大家伙都 第71章 慌神了 护卫高大,常嬷嬷几乎要抬着脑袋,才能看得见她的样子。 心里顿时怕了起来。 这个护卫脸上是长长的一条疤痕,从额头斜斜的直到下巴。 一脸的横肉,眼里很是冷漠。 这些人,都是跟着老国公南征北战的,之不过是因为伤痛退了下来,又无处可去,便在府里面做了侍卫。 他们的手里,可全都是沾过血的! 她们私下里见到这些人,那都是躲着走的,现在…… 旁边的人也都害怕的往一旁缩着,身上抖的厉害,眼睛到处乱看。 那护卫走了过去,整个人就像是提着小鸡仔一样,立时就把常嬷嬷拎了起来,如同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一开门,雪花夹杂着打板子的闷声就闯了进来。 常嬷嬷这才看见,好几个自己熟悉的人,已经被摁在凳子上,让家丁们打了起来。 “大小姐饶命啊!” “大小姐,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哀嚎声,屁股上的血渍发出来的腥味,以及这些人扭曲的脸。 常嬷嬷几十岁的人了,哪里见过这些。 整个人都呆愣在了那里,等到了凳子上,她才如梦初醒般的嚷了起来: “大小姐,我是三夫人的人,你不能!” 萧容鱼站在屋里,冷笑着说: “三夫人一日不回来,萧家就一日无主了吗?” “说到底,她原本是姓王的!” 一瞬间,常嬷嬷就如坠冰窟。 没错,三夫人困在衙门里面一日,国公一日不回来,没人可以替她做主。 打死了也不过是百八十两银子的事情! “还不肯说吗?” 萧容鱼板着一张脸:“给我打!” 当第一下的板子落到了常嬷嬷的屁股上,刺痛的感觉,让她立马就叫了起来。 这些人,当差的时间老,已经是身娇肉贵的,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打! 连忙嚷起来:“我说!我说!” 护卫把她从凳子上提溜了下来,扔到了雪地里,而旁边行刑的人也就停了下来。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有半点虚言,我立刻打死你!” “不敢!” 常嬷嬷受了打,一身的衣服又在雪地里泡着,这样又冷又疼的情况下,她哪里再敢说谎。 三夫人对她是不错,手里也捏着她的东西,可是现在萧大姑娘是真的要打死她啊! 她一个孤老婆子,何必要为了三夫人多撑一会呢? “我再问一次,三夫人最近见过顾淮吗?” “见过,见过!两个人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的话,我听着像是要绑什么人,然后栽赃!” “那是三夫人动的手吗?” “这……” 萧容鱼没这个耐心,小草落到三夫人的手里,还能活一阵。 可顾淮是一个,从来就不把人命放在心里的恶毒人,他到底会对小草做什么,萧容鱼真的想不到。 况且,如果让他们成功了,不仅小草没了性命,沈新年估计也是难逃。 于是,她冷眼瞧了趴在下面的:“打十板子!” 常嬷嬷的身体一下就又腾空了起来,刚趴了上去,屁股上的板子就啪啪的响了起来。 “大小姐……我说……我说……哎哟!” 旁的人瞧着,心里暗暗发寒。 这个女人,果然是将门虎女,看着别人打成了如此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芙蓉还有绿竹,以及白芷三个丫头,也跟着板子的声音,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十下打完了之后,常嬷嬷已经趴在了凳子上,疼的龇牙咧嘴。 “还敢再犯吗?” “不敢!不敢!” “是三夫人动的手吗?” “是!那小姑娘机灵,男人骗不走她,所以就是三夫人指使了……我去做的……” “人呢?” “在……在城西铺子里!” 而另外一边,顾淮也收到了三夫人被请到了长安县衙的消息。 “她怎么进去的?” “说是有证人说,三夫人投毒,所以才请到了府衙里面说明情况。” 顾淮心里咯噔了一下:“是谁中毒了?几个人中毒了?” “只有泾阳河府的陈奉之一人。” 顾淮坐了下去,却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中毒的只有陈奉之一个人? 明明他们当时,可是嘱咐那个人,是让多少人中毒,就多少人中毒? 而且,怎么就那么快的就招了? 这…… 管家也急了,贴着顾淮就说:“世子,三夫人是女眷,在公堂上,说不准几下就把事情给抖落了出来,不如现在把那个小姑娘给放了吧,反正还没动手。” “放了?”顾淮挑眉:“放她出去,对着外人胡说八道?” “可是说到底,咱们不是还什么都没做嘛,不早点撇清了关系,那……二房那边可都是看着的。” 顾淮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都快憋屈死了。 原本应该是陶陶居开业之后,那几个贵人都应该上吐下泻,然后让他们提出来陶陶居投毒。 这个时候,趁着所有人都不在陶陶居,再把尸体扔进去。 这样他们绑了那个小草,诬陷沈新年的计策就能成! 怎么一晚上下来,居然只有陈奉之一人出了事情? 而且,他们居然还那么快的就反应过来,抓住了投毒的人不说,那个小姑娘刚刚被绑,就被他们发现。 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居然能让他们那么警觉?! 现在…… “您得快点想想办法啊,长安县令虽然不敢得罪权贵,可是长安县的事情,无论大小都是要报给皇帝的。” “陈奉之被人投毒,而且还牵扯到了镇国公府,无论怎么样,这件事情必定是会上达天听。” 皇帝要是知道了…… 顾淮此刻终于是害怕了起来,他猛的站起来:“把那个小姑娘, 第72章 救下来了 吕县令这一边,也是一样的难受。 他躺在了县衙的后面,一张热乎乎的面巾,搭在了他的脸上,不断的呻吟起来。 “哎哟,头疼啊,头疼……” “老爷,这事现在可以拖,但是明日就真的不能拖了。” 师爷的话,让吕县令一骨碌起来,脸上的面巾啪嗒一声掉了,恼怒的说着:“我也知道啊,明日就是朝会,这件事情要是不报上去,让御史们知道,再报上去的话,那老爷我的脑袋,就真的保不住。” “唉,这些勋贵们的事情,真是麻烦啊,老爷,您得想想办法啊……” “办法,哼,能有什么办法?除非让苦主自己撤了状子!”吕县令又重新倒了回去:“泾阳河府的人,嗨……” 师爷也是急得眼珠子乱窜,但是他忽然灵光一闪:“老爷,要不然,咱们把萧家的大小姐请过来?” “什么意思?这京城谁不知道,萧容鱼跟她家的三夫人不对付。” “正是因为她们两个不对付,所以请过来,让她去劝陈奉之撤了状子,那就是理所当然的,而这个陶陶居,本来就是她的产业,也是合情合理。” “那三夫人那边?” “嗨,拖着就是了,在牢里把人好吃好喝的供着,您再修书一封,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国公,那不就结了。” “那陛下那里怎么办?” “这更简单了,陛下那里就说,此事涉及内宅女眷,不便当庭奏报,先把明日的朝会混过去,等萧容鱼劝了陈奉之撤诉,这样皆大欢喜啊!” 吕县令一听这个主意,顿时觉得不错! “快去,下帖子,请萧家的大小姐过来!” 吕县令咋呼呼的就去请人去了。 同一个县衙里面,沈新年作为本案的涉案人,也关在了一边的厢房里。 因他既不是苦主,也不是被告,所以好吃好喝的供着,一点也不怠慢。 只不过,没人同他说话罢了。 沈新年刚好乐得清净,也在想想,外面的事情到底如何了? 萧容鱼应该收到了他的讯息,如果照做了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找到了小草才是。 现在想来,两个人应该是在那次诗会之前,就已经勾搭上了。 但是,他们怎么能把小草的失踪,栽赃到他的脑袋上呢? 沈新年正想着的时候,门开了,他起身一看,诧异极了:“小姐,你怎么来了?” 萧容鱼放下了大氅上的兜帽,连身上的雪也没拍,就急急的说:“小草没找到!” “不在三夫人手里?” 萧容鱼摇头:“原本应该是在三夫人手里,但是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屋子里却没人,看着也不像是自己逃走的。” “那三夫人确实跟顾淮勾结吗?” “常嬷嬷已经招供,我派人把她看起来了。” 沈新年坐了下去,萧容鱼也连忙说:“现在是这个吕县令让我过来劝陈奉之撤诉,后面怎么办?” “大小姐,您现在已经派人盯着宁国公府了吗?” “派了,但是人不多……”萧容鱼知道三夫人跟顾淮勾结,就让林管家去宁国公府前后门看着,现在估算着时辰,应该刚刚好到了宁国公府的门口。 “那就盯着,另外,让陈奉之坚决不撤诉,紫玉那边,您要让她安心。” “安心?” “只要她现在咬死了三夫人指使她过来投了火麻仁,那就可以了。”沈新年沉吟说道:“其实现在主动权是在我们手上,陈奉之撤诉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只要把三夫人困死在这里,那就可以看着顾淮狗急跳墙的。” 两个人合谋做事,一个人被抓了起来,没有消息递出去,自然是会着急。 着急就会出错。 可是……时间来得及吗? 萧容鱼点头:“我清楚了,小草那边我会死盯着宁国公府的,只要人一到手,我就让陈奉之撤诉。” 但是只要有了这件事情,那么国公回来之后,就是有话说了。 沈新年跟萧容鱼又说了一会之后,萧容鱼便离开了厢房去做自己的事情。 大雪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纷纷扬扬的下来了,碎雪除了碾落在了车轮里面,也落在了林管家的身上。 但是他的眼睛却还是一直盯着宁国公府的侧门。 一直坐在对面的小虎子,端着热汤喝了一口:“大小姐的气势是真的吓人,明明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样子。” “也就只是三夫人以为大小姐是软弱无能,她可是夫人的孩子。”林管家也是想起来,当年夫人的样子,也同现在的大小姐一般无二。 一样的在阵前,激励士兵不说,还亲自带人拼杀。 要不是老国公吩咐了,不然的话,林管家也早就帮着萧容鱼对付三夫人了。 想想他的话,林管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等到大小姐自己主动出击的时候,才能帮她一把呢? 萧容鱼怕是怎么都想不到,事情进展到这样顺利,也是因为有自己父母的缘故。 “老大,那辆马车不对。” 林管家眯着眼,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那辆马车从外观上看没有任何的不妥,就只是车辙的印记,要比一般的车子要深一些。 “刚刚似乎只有宁国公府的管家跟着上去了?” “就他一个,像是没有什么行李。” “走,跟上去。” 两个人迅速的就摸了上去,再留了一个人看着宁国公府。 马车的速度不快,而且前往城外的路途上,人头耸动,也行不快。 到了热闹的地方,未免跟不上,两个还租了一匹马。 果然到了城外之后,马车的速度一下就快了起来。 但是他们似乎没有发觉还有两个人跟在了后面。 等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马车停了下来。 林管家带着人躲到了一处草丛里,看着 第73章 一前一后两封信 三夫人此刻坐在了府衙的大牢里面,满心都是忧虑。 明明定好的计策,是让那些人自己找到县衙里,状告陶陶居。 然后趁着酒楼里没人的时候,把提前准备好的尸首埋进去。 怎么现在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被人提前发现了下火麻仁,投药的人还被当场抓住不说。 还只有陈奉之这一个人中了招。 三夫人跟着衙役们过来,也是不得已。 不然的话,陈家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她现在心里跳的厉害,总觉得外面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正想着的时候,铁链稀里哗啦的响动,让她张望了过去。 晦暗不明的阴影里,有人正在对那些差役们千恩万谢的。 “多谢大哥。” 是徐嬷嬷? 她来做什么? 正疑惑的时候,徐嬷嬷已经提着提篮走到了三夫人的面前,激动的喊了一声:“夫人!”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嘱咐你,要把家里守好吗?” 徐嬷嬷连忙摇头:“守不下来了,您一出事,那边就像是得了消息一样,趾高气昂的就带人过来,说国公府现在无人,只能她来主持大局,说着就把您身边的几个人都抓了起来,打了板子!还不让人轻易走动!” “她哪里来的……”三夫人懊恼的想了起来,家里面的护卫,基本上都是打仗的时候退下来的,那可不是听她的。 也就是说,她哪怕是现在回去,怕是都少了几个左膀右臂。 这个萧容鱼,跟她娘一样的心狠! 三夫人暗暗的想着,然后就问了起来:“常嬷嬷呢?” “被打了二十几板子,现在还在家里面躺着。” 三夫人一阵晕眩,扶着木栅栏才不至于倒下去。 常嬷嬷几乎是跟着她一起到的萧家,看着她拿到了管家之权,知道的事情甚多。 挨了这样的一顿板子,什么话要不到! 萧容鱼! 还涂着凤仙汁的手指,紧紧的扣住了栅栏,却忽然反问到:“你怎么出来的?” “夫人不记得了吗?这一天我刚好回家了。”徐嬷嬷打开了提篮,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三夫人,你得想个办法了,再有六天,国公就回来了,到时候……” 三夫人此时觉得身子都紧了起来。 萧国公虽然常年在外征战,但内宅里面的事情,什么弯弯绕他都能看出来。 哪怕没有紫玉这个人证,他都能判断的出来,事情就是她做的。 有了衙门,萧国公更是会把事情记在心里。 什么时候发作出来,那就真的不知道了。 三夫人顿时害怕起来。 她才不怕又打又骂,就怕萧国公把事情藏在了心里,什么都不说,这才是最要命的。 而且……她进来之后,顾淮是个什么德行,她都不用猜,心里就已经是有数了。 胆小怕事的,还想娶容鱼? “你寻他们要文房四宝,我立刻写一封书信,你去找人送到国公的营帐里面。” “是,夫人,您先用点饭菜就是。” 徐嬷嬷颤巍巍的站起来,然后就向门口走去,跟那些衙役小声的交谈着。 希望她能取得萧国公的信任。 这一夜,真是注定了无眠。 吕县令按照师爷的办法,写了一封信。 三夫人也为了自己,写了一封信。 几乎是前后脚就到了萧国公的跟前。 镇国公,萧睿的营帐的案几前,就放着两封信件。 参军录事容珏,掀开了帐篷:“国公,我们离京城就只有五日的距离了。” 萧睿敲着桌面:“我这里有两封信,你帮我参详参详。” 容珏接过信件,匆匆的扫了一眼。 “看样子,长安县令的说法,大约是真的。” “为何?” “国公,您家夫人是什么性子,还用我说吗?”容珏把信件放回了原处:“至于怎么办,才是您现在心里所想的吧。” 萧睿的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没错,回去之后,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情,那才是正经的。 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王氏已经到了牢里面走一趟,估计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可是又处罚谁呢? 王氏?还是他女儿,萧容鱼呢? 容珏看着眼前的男人,也真是替他发愁。 一个几乎可以说是自己的妻子,一个是自己的女儿。 两个人斗得水火不容,还闹到了公堂之上,最难过的就是他这个镇国公了。 “容先生,我记得,国朝是可以立女户的,对吗?” 容珏点头:“但是,大小姐的情况,怕是不容易。” “不容易也得试试,当年我承诺了王家,让王氏的孩子,继承国公府,这几年,虽然我在外,时常没有机会回去,但是这一次,陛下已经允准我在京城修养,除非再又战事,怕是不会再轻易外派了。” 也就是说,王氏生孩子的时机,就已经到了。 可是现在…… 两个人没有孩子,都已经斗成了这个样子,若是王氏还有一个孩子,一个可以继承爵位的男孩。 那这个府里,怕是不得安宁。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萧容鱼分家单过,这样还能关系缓和一些。 容珏猜到了想法,但却觉得,萧睿有些异想天开了。 诚然,女户是可以单独立,但是女子在这个世间上求存,本来就比男子更加不易。 之前萧容鱼就只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眷,现在要自立门户。 其中甚是艰辛。 可惜啊,要是萧容鱼是个男孩子,现在也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情。 容珏又看了一下长安县令的书信:“这个人,八成会把事情和成稀泥,等您回去的时候,国公府估计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 “所以,我今天请容 第74章 沈新年拿到卖身契了 沈新年还不知道,萧睿为了自己女儿的未来,请了一个最好的先生。 而且还有打算,让她自己独立门户。 若是知道,怕是觉得,天在助他! 而进了衙门的第三日,在萧国公还有三日就要回来的时候,长安县令终于是对这件事情做了个了结。 也是沈新年预计的结果。 陈奉之撤了状子。 那个县令连忙就把一干人等就都放了出去。 被放出去的那一天,陈奉之的马车停在了县衙的门口。 他刚刚靠近,却见了一张俏丽,但瞧着很是不悦的脸。 “小姐?” 陈奉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沈新年,快点上来!” 应声上去之后,才发觉萧容鱼和陈奉之就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怎么样,小草没事吗?” “没事,林管家去的及时。”萧容鱼淡淡的说道:“宁国公府的那个管家,已经被放了回去。” 沈新年点头,现在这个事情,所有人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唯一,怕就是陈奉之拉了一晚上的肚子而已。 所以,真的论起来,谁也不必进入县衙里面。 “你说,这三夫人是怎么想的,玩了这一手?”陈奉之在马车里抱着双臂:“折腾来折腾去的,你们倒是没什么损失,她后宅里面就丢了好几个人。” 沈新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容鱼,丢了好几个人? 之前还以为,只是吓唬了一下家里人,怎么,萧容鱼还真是借题发挥,剪除了不少三夫人的人马? 可萧容鱼却是心不在焉的撩起了车帘,一个劲的往外看。 哪怕是瞎子,现在都能看得出来,她身上的一股淡淡的哀怨。 陈奉之只能闭嘴,什么话都不敢说。 就这样,三个人沉默着就走到了陶陶居的门口。 萧容鱼第一个就先下去了,沈新年则是跟着一起,只是快要下车的时候,忽然肩膀被人一扯。 “你啊,多注意一点你家小姐。” “这父女关系,真的就如此的差吗?” 陈奉之点头:“哪天你到我府上来,我把萧家的……” “沈新年!” 听着萧容鱼的召唤,沈新年连忙挣脱开了陈奉之,一溜烟的就跟在了萧容鱼的屁股后面。 陈奉之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去,悠悠的叹了口气:“这下子,京城里是真的有好戏看咯。” 马车缓缓启动,沈新年也是忐忑的跟在了萧容鱼的身后。 这些日子,他已经差不多能感觉得到,萧容鱼其实是一个心肠柔软的人。 虽然之前瞧着冷淡,但是对他也是十分包容的。 可是今天…… 萧容鱼整个人都像是冰封起来的。 两个人刚到了门口,胡二牛领着两个孩子就站在了门口。 小草的手里端着一个火盆,然后小成的手里拿着的是柚子叶。 胡二牛则是笑着说:“去去晦气。” 这个时候,萧容鱼的脸上才带了一点温度:“来,跨火盆!” 沈新年倒是笑了:“姑娘,我又没有进监牢里面。” “可到底是在衙门里睡了几天的。” 萧容鱼拿过了胡二牛手里的柚子叶:“过来。” 沈新年无法,只能规矩的站到了萧容鱼的面前。 柚子叶哗啦啦的打在了沈新年的身上,一点冰冷的水滴,也刺激着他的脸颊。 前后打了四五下,胡小草这才把火盆放了下去,沈新年稳稳当当的跨了过去。 “好,这下才能进家门了。” 萧容鱼笑着把带着柚子叶的树枝交给了胡二牛。 这一下,前院忽然就有了温度。 沈新年这样想着。 “他已经回来了,放心了?” “当然放心了,沈先生一定没事的。” “先生,听说牢里面不是个好地方,到底有多不好呢?” 小孩子好奇,什么都想要问一问。 胡二牛连忙把两个小家伙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你们啊,沈先生才刚回来,脚都还没有站稳,别聒噪了,去后面帮忙。” 胡二牛这才把孩子们带离了沈新年的面前。 这样的场景,沈新年却悄悄的看了一眼萧容鱼。 对于萧容鱼来说,这样热闹的场景,她是少见的。 母亲早亡,父亲忙于军务。 偌大的国公府,对于萧容鱼来说,那就只不过是一个空房子而已。 沈新年的这个原身,当年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 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守着那个空落落的宅邸。 沈新年还记得,有一年也是过节,萧容鱼跟沈新年两个人就坐在了门前,看着落下来的麻雀,吃了一下午的谷子。 等到了天黑的时候,三夫人那边才想起来,要给他们送吃的。 可萧容鱼一点都没动,还是看着那麻雀在那里吃东西。 现在想起来,萧容鱼瞧着的是两大一小,一家三口。 看着他们离开,沈新年才咳嗽了一声:“大小姐,要不然我给您先看看脉象。” “嗯。” 萧容鱼随意嗯了一声,领着沈新年去了后院的正房。 踏进来的第一个感觉,沈新年就觉得,她一定不打算回去镇国公府了。 这间屋子,左边是她之前收的六公主的画,右边摆了自己的一架琴,中间的书架上,几乎是她书房里的全部。 把这个小小的屋子,塞的满满当当。 沈新年不理解,便是父女的关系再不好,可是现在怎么就忽然一副要离家出走的样子? 萧容鱼坐在了窗户边:“来,你先号脉,我再说事情。” 看着伸出来的手,沈新年也静静地听了一回:“嗯,不错,姑娘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萧容鱼点头,起身就到了旁边,拿出了一个匣子来,亲自把东西打开。 那一张轻 第75章 每日限定酒水 “国公府里面的事情,日后我自己来处置,你跟了我这么长的时间,一身的才华,不可陷在里面。” 萧容鱼脸色平静,其实心里也是有些伤感,但又不得不如此做。 三夫人现在能用小草这样一个无辜的小孩子,来陷害沈新年,那么日后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再来一次。 除非沈新年再不是她萧容鱼的仆从,那么沈新年才有可能从这场旋涡里面逃出来。 想想,他沈新年只要一日是萧家的奴仆,那就一日有可能被三夫人用任何的理由,打死在国公府。 跟小草一样,跟其他的奴仆也是一样的。 沈新年犹豫的看了眼前的东西,但最终还是伸手拿了过来。 萧容鱼看着那个匣子被沈新年收了起来,心里有一点酸楚。 现在,从身份上来说,沈新年就已经是良民了,跟她萧容鱼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不过,我日后还是大小姐的家丁。” 萧容鱼诧异的抬头,却只瞧见了沈新年带着笑容的脸,正对着她。 沈新年认真的说着:“大小姐,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没做完吗?怎么少得了我。” 一瞬间,萧容鱼鼻子都酸了起来。 但是,她却心里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沈新年却一下就有了精神,卖身契在自己的手里,那可做的事情,就多了起来。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三天之后,萧国公回来的日子。 那一天,萧容鱼是一定要出席的。 “萧国公回来,是个什么章程,大小姐知道吗?” 古来这样的武将回朝,皇帝或者是皇子就会亲自去迎接,然后就是宫里面赐宴或者是留下来说几句话,过程繁琐复杂。 等到了家里,怕是已经到了第二日。 而后皇帝到底是留着对方在京城里面小住,还是再过一段时间派出去,就要等消息了。 沈新年他们现在手里捏着的那个管家,不能等太长的时间,否则的话,顾淮那边反应过来,必定要来找麻烦的。 “还不清楚,但是家宴是一定会有的。” 萧容鱼现在也在烦恼,三夫人跟顾淮勾结,他们现在有人证,但是物证还是缺的。 管家,紫玉,还有那个常嬷嬷,三个人都能证明三夫人做了这些事情。 可是她清楚,自家老爹的那个脾气,有了人证还不够,必须还要有物证,两相对印,才能让他信服。 而且三夫人所作所为,还不是寻常的内宅手段,她跟外人勾结在一起。 这属实…… 沈新年想了想:“不如,我们让国公爷自己看看,如何?” “自己看看?” 萧容鱼不蠢,她一下就明白过来。 与其他们自己费心费力的把事情推到萧国公的面前,还不如寻个机会,让他自己看到三夫人和顾淮私会。 “当家主母,跟外男私会?” 萧容鱼只是简单的念叨了几声,沈新年就反问道:“不好吗?” 这样下来,便是没有后面的人证,三夫人也讨不到什么好去。 可是萧容鱼却是摇头:“三夫人对我的确很差,甚至是有仇,但……她确实没有做过此类事情,不必横生枝节。” 这下倒是轮到沈新年佩服起来。 若是寻常的女子,在这样的宅斗的过程里,不管用什么样的理由,早早的把对方打发了就是。 可是萧容鱼却…… “正是如此,那就只是让国公知道,三夫人和顾淮密谋了什么,让他亲耳听到就是了。”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怎么样让三夫人和顾淮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再次私会? 又如何让萧国公跟着他们的安排,恰好的听到这样的密谋? 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要安排好的。 沈新年和萧容鱼就在屋子里面,想了半天,却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 正苦恼的时候,胡二牛就在外头喊了起来:“姑娘,沈新生,这午饭是做好了,您两位用饭罢。” 沈新年这才听到了肚子咕噜噜的叫声,萧容鱼也揉着自己的额头:“走吧,这种事情,一天两天的事没有办法的,况且酒楼的事情,还要我们再想想办法。” “酒楼?” “虽然那一次的事情,吕县令是把它压了下去,但是……” 萧容鱼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沈新年到了前院。 此时此刻,应该有的食客,却是一个都没有。 空落落的地方,胡家的三人正在摆饭。 沈新年想过,这一招肯定会对陶陶居有所影响,但着实没有想到,影响居然如此之大,搞得一个客人都没有上门的。 如果之前,沈新年也就想着给胡家找个安身立命之所,自己跟着赚一点小钱,现在嘛…… 这也是他起家的本金,他还想着要在这个京城里面开一家医馆呢! “不着急呢,现在还是午时,等过了一段时间,肯定是有客人上门的。”胡二牛安慰着两个人,他是真的这样想的,不管如何,沈新年的酒,一定是打出去了名声。 附近的街坊邻居,怕是还惧怕着官司才不敢上门的。 听着胡二牛的话,两个人也不多说什么,反正这件事情,也是急不得的。 几个人入了席,端起碗筷准备吃饭,门口就有了响动。 “打……酒……” 怯生生的响动,让几个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眼神。 只见陶陶居的门口,有一个小姑娘,正拿着一个葫芦,畏缩的站在那里。 胡二牛刚想起身,倒是胡小成先一步过去:“小姑娘,你想打多少钱的酒?” 小姑娘眼神慌张,结巴的说着:“爹……爹说,打半斤就好了……” “半斤?” 沈新年琢磨了一下,走过去问了一句:“你爹酒量很好吗?” 小姑娘点头。 酒量好 第76章 一脚踢出来的病 沈新年打量着眼前的人,看穿着,家里还是有些资产的。 不然的话,也不会开口就要陶陶居半斤的酒。 比起十几文就一斤的浊酒,沈新年定价已经是半两银子一斤酒。 三两酒,那几乎就可以抵得上别人的一斤了。 眼前的人,却是在咋呼这个酒不够自己喝。 “这位先生,酒水我们陶陶居每日都是限量的,还请海涵。” 其实沈新年不是怕自己的酒卖不出去,而是初次接触到了高度数的蒸馏酒,再加上这些人之前就是酒蒙子,一时间控制不住酒量,一下就喝死了过去,那如何是好。 “还限量!我今日就是要多打一点,那又如何?!” 那人还是自顾自的嚷嚷,一下就把旁边的人喊的引了过来。 “孙猛子还是那么喜欢喝酒,他是哪里知道陶陶居的酒?” “嘿嘿,那个酒啊,辣的很,孙猛子是要吃亏哦。” “何止是吃亏,人家这个酒楼是镇国府开的,哪里就怕他这个街溜子。” 人群里议论纷纷,小女孩捧着酒壶,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萧容鱼也站在了身后,这几日沈新年不在,那些人喝了陶陶居的酒,一下就想要过来打。 但是沈新年说过,这个酒不能多喝,所以他说过要限定卖出去的。 萧容鱼也不知道,每日卖多少钱合适,干脆就不让卖酒。 可是这些人为的就是酒而来,陶陶居的美食,他们现在还看不上,所以这就僵在了这里。 这个人的名号,她之前就知道的,也是一直锲而不舍的想要打酒。 现在…… 萧容鱼也有些好奇,沈新年打算如何打发了他。 毕竟之前她就是在一旁看着,也知道这个人不好对付。 孙猛子听着外面的议论,冷着脸狠狠地瞪了几眼,把一干看热闹的吓唬了回去。 他扭头就把闺女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一句话,今天我就要喝你们的酒!” 上一次,他偶然喝了一口,就觉得香,辣,而且喝完了轻飘飘的感觉。 那是醉的感觉! 喝了多少年的酒,他真是第三次感觉到了! 还只是一杯而已!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再喝一次! 旁边那个瘦小的孩子,因为他剧烈的抽动,一个不留神就跌坐在了地上。 干巴巴的小脸,却愣是没哭,只是眼眶里的泪水珠子,在不断地打着转。 “死丫头,你故意的是不是!” 孙猛子一脚就踢了过去,小孩子已经跌坐在了地上,这一脚就到了小腹上。 可是孩子还是没哭没叫的。 但是惨白的脸色,捂住的坐上的小腹,还是让沈新年敏锐的主意到了。紧随其后的就是呼吸的急促起伏。 这个…… 沈新年正在盘算着…… “妈的,你这个小哑巴!老子养你来是干嘛的!” 说着孙猛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下就比一下的重! “这酒啊,我卖给你。” 沈新年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孙猛子一下就亮了眼睛,停下了打孩子的动作,紧接着就听到。 “而且,还是以四分之一的价格,让你喝一辈子” 一辈子! 孙猛子简直就要乐得跳了起来。 一下就少给了多少钱啊! “不过……” 孙猛子心一下紧张了起来,这还有什么要命的条件? “我家姑娘现在还缺一个奴婢,我买她。” 孙猛子顿时觉得,这个人是傻的! 这样的小姑娘,哪怕是卖给青楼里面的人牙子,那也值不了几个钱。 “成!” 他是巴不得把这个赔钱货扔出去,现在拿来换酒钱,怎么算都是合适的。 小姑娘这才坐起来,眼眶里的眼泪珠子,不断的囤着。 她似乎知道,他父亲做了什么。 萧容鱼诧异的看着对方,之前不是因为怕把人喝死,所以要少卖酒? 现在为了这个小姑娘,就要把酒白给他? 沈新年可真的不是这种圣人啊! 不然的话,怎么赈灾的时候,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他怎么都没有收留下来。 反而只留下来了小成和小草。 “立字据!” 此刻孙猛子酒精上头,为了能尽快的喝到酒,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利索的就出去找了一个中人过来,两边见证之下,就写了字具。 孙猛子真是乐得,这赔钱货,回家就是添了一口饭,不回来,他还乐得清闲。 当场签好了字具,孙猛子立马就拍了桌子:“给老子我打半斤酒!” 沈新年没理他,先把小姑娘轻轻的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方桌上。 他扭头就把酒打了,只是临了还是嘱咐了一句:“你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跟我们没了关系。” “知道,知道,真是啰嗦!” 孙猛子看着那个酒葫芦,眼睛里像是有一头饿狼一样,还没等酒葫芦的塞子弄好,他就把酒葫芦躲了过去。 一口清澈的酒水,伴着香气,就这样滑溜溜的到了他的嘴里。 “舒服!畅快!” 说完一边喝着酒,一边就哼着小曲就走了。 萧容鱼看着这一场,心里还是不明白,这个小姑娘怎么就得了沈新年的青眼,一下就被收留了? “胡大哥!” “啥事?” “您在门口看着,要是打酒的人来,就只说咱们一天,一人只卖三两酒。” “成!” 沈新年说完就给小姑娘把脉,然后翻开了她的眼睛,伏在她的胸膛上,静静的听着什么。 只见他整个人都神色严重的再次把孩子抱起来,这一次直接到了后院,放到了床上,十分平整的让这个孩子躺了下去。 这个时候,这个小姑娘才浅浅的呻吟了一下。 萧容鱼忽然想起来,沈新年是会医术 第77章 三夫人想要示好 沈新年被赶出了屋子,萧容鱼在里面,暖烘烘的炭火一直在噼里啪啦的烧着。 一如萧容鱼紧张的心情。 她利落的先解开了小姑娘的衣服,夹杂着黑色的皮肤,虽然不好看,可是一眼就看到了身体的小腹上方,就有一团青黑色淤血。 “在小腹的左上方,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一团青黑色的淤血?” “是。” “那你左手放到她的胸口上,右手放到你的胸口上,看看是不是呼吸要比你的急!” 萧容鱼照做了,果然感觉到了左手传来的感觉,是要快一些。 “没错!” 随后萧容鱼又听从了沈新年的嘱咐,按压了小女孩的其他几个地方。 但是无一例外,小姑娘都是引起了痛苦的呻吟。 “那你先把她的衣服穿上。” 沈新年在门口找了一个小女工的事情,胡小成他们两个立刻就得到了消息,蹦蹦跳跳的过来,想看看新玩伴。 结果就发觉沈新年正一脸严肃的站在了庭院里面,而好看的仙女姐姐也跟着撩开了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样的气氛,让胡小成和小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能立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她是什么病?” “应该是脾脏破裂,但是现在情况还不是很严重。” 但是拖下去的话,那绝对是有生命危险的。 沈新年回想着刚刚的事情,那个该溜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再加上这个小姑娘原本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沈新年是真的害怕,若他当时没有提出把她买下来,这个小姑娘到底是要成什么样子。 萧容鱼虽然不懂医术,但是一些基本的也还是能懂。 “脾脏破裂?那……那该如何是好?” 沈新年也觉得现在有些棘手,若是现代的话,拉到医院里面,做一个B型检查和CT检查,就能全面的了解情况的轻重。 但是现在…… 沈新年只能再次进去号脉,听着若隐若现的脉搏,心里那股不安顿时起来了。 “姑娘,我的针,你带过来了吗?” 萧容鱼点头,去了里屋,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只见沈新年拿着银针,就对着灯火烤了一阵,然后拨开了衣服,把针落了下去。 萧容鱼看不懂,但是她只觉得,沈新年几乎已经快要把这个小姑娘的肚子、脚上,扎成了一个刺猬的样子,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的沈新年已经是满头的大汗,萧容鱼连忙递了一张干净的帕子:“给。” 沈新年诧异的看着上面带着的图案,这个好像是萧容鱼自己贴身的帕子吧。 但现在这个时候…… 沈新年磊落的把帕子接了过来,擦拭了额头的汗珠,萧容鱼看他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才连忙问道:“怎么样?” “嗯,暂时是在隐白、漏谷还有冲门几处大穴使了针,暂时把血制住了,剩下的……” “尽人事听天命?” 沈新年点头,这一点他是真的不能百分之百的打包票。 虽然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切开身体,对脾脏进行检查。 但是在这个年代,麻药都只能是麻沸散来,高浓度的麻醉剂根本不可能。 无菌室也很麻烦,他根本不可能进行开刀手术,不然的话,术后的感染就能要人命。 虽然现在可以手搓青霉素,但是这样的结果是漫长的。 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期望这个小姑娘能运气好一点,脾脏的破裂能范围小一些。 而落在萧容鱼的眼里,她又多了一丝崇拜。 这个男人,距离那个小姑娘这样的距离,居然就能察觉到又什么不对劲…… 真是…… 血是暂时止住了,可是后续呢? 沈新年在脑子里面,不断的搜索着对于这些事情的治疗方案,最终他坐在了萧容鱼的书房里面,铺陈了纸张之后,开始了奋笔疾书。 萧容鱼静静地看着,但是后面也走到了沈新年的身边,开始研墨。 胡小成和胡小草两个小孩,就站在了门口,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只是快步的跑到了外面,低声的说了起来。 “刚刚沈先生的样子,好吓人啊!” “这不都是为了那个小孩嘛,不过那样认真的先生,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不过容鱼姐姐的样子,也是好漂亮的。” “嗯,私塾里面的先生说过一个词,就叫做……门当户对?举案齐眉?” 两个小孩胡乱的用着成语,描述着萧容鱼跟沈新年之间的新关系。 他们两个现在,可不是主人与仆人之间的关系。 这一头,萧容鱼跟沈新年就在一起,准备极力的救着那个小姑娘。 三夫人那边也是越发的紧张。 因为她发出去的信件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回复。 她烦躁的倚靠在屋子里的贵妃榻上,一旁的小丫头正在捶腿,外面的徐嬷嬷就掀开了帘子,她一下就站了起来:“怎么样?还有几日到?可曾有过回信?” 徐嬷嬷摇头,三夫人心乱如麻的跌坐了回去, 那小丫头想要继续的捶腿,结果被三夫人一脚踹开:“捶什么捶,给我滚出去!” 小丫鬟哪里敢跟自己的主家发脾气,也就只能畏缩的离开屋子。 三夫人绞着帕子:“都多少天了,国公还是没有回话,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徐嬷嬷也只能劝慰道:“这些都是后话,夫人,现在眼下是要把大姑娘请回来。” “请回来?请她做什么?我巴不得她死在外头。” 三夫人却也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一时惩的口舌之快。 萧国公回来,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一定会刨根问底的。 到时候,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现在离国公回来就只有三天时间了,她要如何做,才能 第78章 被引用的一句话 “可是,上哪里去找合适的厨子呢?” 厨子这种人,一般酒楼是不会轻易的放开的,那是酒楼的命根子。 三夫人就是再重金悬赏,那也没办法立刻就变出一个合适的人出来。 再说了,经过上次的官司,萧容鱼是真的会真心实意的接受吗? 总觉得,还是会触霉头的。 徐嬷嬷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先劝道:“不大姑娘接不接受,夫人已经摆了样子出来,国公回来之后,便是知道了,也只会说夫人的好。” 没错,做跟不做的区别很大。 三夫人做足了姿态,萧容鱼自己不接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于人选,夫人的娘家,那么多的铺子,抽一两个厨艺还不错,但又不是顶尖的人出来,也是寻常的事情。” 一番话,徐嬷嬷是劝了又劝,意思就是一个,只要应付道眼前,让萧国公不会对三夫人起了厌恶之心,其他的事情,那可以徐徐图之。 “好,我就去找!便宜这个死丫头了!” 这边,三夫人已经在想着如何应付萧国公的到来,而另一边,沈新年在安顿好了那个小姑娘,等着她醒来的间隙,前往了陈奉之的府邸。 雕梁画栋的屋子,沈新年一进去就浑身的暖和,只见一个客厅里面摆了十来个炭盆,放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中式的屋子,其实保暖性没有西式的强,当然东北大炕除外。 炭盆,还有手里的碳炉,已经是这些人必不可少的东西。 陈奉之虽然是男人,可是在这个时候,也是抱着一个小小的炭盆出来:“你这几日不在萧容鱼的面前,跑我这里做什么?” “小姐,把我的卖身契还我了。” 陈奉之原本被暖风弄得迷离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什么!你再说一次?” 沈新年耸着肩膀,重复的说了一句,更是让陈奉之觉得不可思议:“这个萧容鱼是怎么想的,你这样的人,她居然舍得放手!” 要是按他的脾性,什么卖身契不卖身契的,那东西从来就没听过。 一定要死死的把沈新年捆在自己的身边! 沈新年哭笑不得,他该说陈奉之是太过耿直,还是封建地主阶级的思想异于旁人。 陈奉之掀起眼皮,整个人异常的精神:“那你现在的打算……” “我只是通知你这件事情,并且再委托你一件事情。” “不干!” 陈奉之立刻裹紧了衣服:“上一次你让我吃有泻药的藕合,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他现在算是看得透透的,沈新年这个人,一心一意的就扑在了萧容鱼的身上,其他人的死活,那是要靠后面去的。 沈新年只好换了一种方式:“那我再给你出个主意?关于你家的?” 陈奉之脑袋一歪:“我家的?你知道我家的事情?” 沈新年点头,他既然是有求于人,那自然是要把对方的底细查一个清楚。 虽然柳知白的底细,他是一点都察觉不到,但是泾阳河府的那点事情,也都是街知巷闻的。 说什么陈奉之是泾阳河府的污点,但是这未必不是一个自保的本事。 他们是武勋,除了当代的,自然不需要下一代如何的出挑。 但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或许是皇帝和这些武勋都不曾主意到的事情。 武将是保卫国家的存在,如果一个个的都是在自保的话,那么真到了该上战场的时候,又该如何呢? 陈奉之作为质子在京城里面,若是他父亲有了一个什么意外,他匆忙的赶回泾阳河府,又是不是真的能弹压那些军营里的骄兵悍将呢? 当年朱元璋可是把荆棘上的刺头都给朱允炆彻底的扒掉,他也没能握住那条名为天下的荆棘。 那么这些皇帝怎么能肯定,陈奉之就一定行呢? 所以,想要让陈奉之拱卫江山,那就不能让他一直这样自污下去。 但偏偏皇帝又不放心武勋,所以……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至于陈奉之自己…… “先问你,你是真的想一辈子开个斗棋馆,还是上战场杀敌?” “当然是上战场杀敌!”陈奉之言辞恳切:“现在的天下,还没有一统,有的是打仗的机会,谁想困在这里!” 现在大乾也不过是一统北方,正在休养生息,只要再等等,自然有南下的时候。 陈奉之自然不想就这样傻乎乎的待着。 可是,父母的命令,又是毫无办法。 “那就好,你陈家在朝里有不少人?” “当然。” 沈新年勾了勾手指头,陈奉之就狐疑的贴了过去,只听沈新年在他的耳边,不断的说着什么话,他是越听越兴奋。 好一会,他才说:“这到底能不能行?” “嘿嘿,你只要把一句话递到皇帝的耳边,那自然就是能成的。” “一句话?” 沈新年点头,虽然这句话他也是看书看来的,但是不妨碍他化用一下。 “就问问陛下,文臣自然可以三年开科取士,那么武臣呢?” 这一句话,沈新年可以确定,没有一个皇帝不烦的。 文臣可以考八股,那么武臣呢? 不是天天都有仗打啊! 陈奉之瞪大了眼睛,这个沈新年果然不简单啊! 只要加上这句话,再加上他给皇帝出的主意,这就能让他好好的过一把瘾! 真的打仗,怕是要等到他老爷子故去了才行! “行,什么忙,我帮定了!” “等国公回来之后,你亲自到他的面前,去求娶萧容鱼。” 陈奉之像是见了鬼一样,立马跳了起来,指着沈新年就说:“你、你、你……” 三个你字,半天都说不出后面的,可见这件事情给陈奉之是多大的惊讶。 但是沈新年却是一字一句的说:“一定 第79章 陈奉之有胆子求娶 有些时候,一个男人的面子,就只需要有没有胆子这句话,就可以刺激的出来。 沈新年说完这句,陈奉之立马拍了胸脯:“什么叫没胆子?三天之后,我立马在迎接萧国公的时候,说这件事情。” 沈新年满意的笑了。 这就是他,让三夫人跟顾淮勾结的第一步。 顾淮的脑子里,就只有想要娶萧容鱼这件事情,沈新年心知肚明。 否则的话,镇国公府里的流言蜚语,不会是哪个样子。 所以,只要对症下药就可以了。 顾淮一日不得到萧容鱼,一日就像是猫抓一样。 可是,萧国公看得上这样的纨绔子弟吗? 估计是看不上的,否则的话,萧容鱼早就被萧国公嫁出去了,哪里就能留到现在。 那么顾淮能求助谁呢? 只能是三夫人。 可是一个外男,要如何面见对方,又是在萧国公回来的情况下?而且还要快速的见到她? 那就只能是铤而走险的,前往了萧国公府的家宴,然后再找三夫人商量对策。 那……这里就还缺一个环节了…… 沈新年想了一下,或许那个人还能有点作用。 沈新年在这里跟陈奉之敲定了事情之后,出去就找来了胡小成。 “您想问常嬷嬷住在什么地方?” 胡小成不明白:“萧姑娘不是打了她十板子吗?现在正在家里养伤,用得着探望吗?” “当然要探望,人家是老人家,即便是十板子,那也是要伤筋动骨好多天的。” 沈新年揉了揉小成的脑袋:“去,好好打听一下,有了结果立马告诉我。” 胡小成虽然不明白,但还是重重的点了头,等回去陶陶居之后,就立刻开始动手。 沈新年坐在马车里,看着这个孩子,也还在想着。 如果常嬷嬷不想合作的话,那么还有什么人,可以拉下水呢? 三夫人身边的人,还有谁可以利用呢? 想到这里,沈新年决定,今天还要去拜访一个人。 不过这一位,需要带上礼物。 沈新年先回到了陶陶居,看望了那个小女孩的病情。 现在她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每一日都是萧容鱼或者是胡二牛,用漏斗强制性的把药汁灌了下去。 然后再配合了沈新年的针灸,这样才平稳了她的身体情况。 做完了这些之后,沈新年就在陶陶居的酒窖里拿了一坛子酒,去拜访了那一位林管家。 他是萧容鱼的娘亲留给她的一个钉子,现在也是萧容鱼的钉子。 拜访林管家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沈新年带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陶陶居,胡二牛扶着他从马车上下来:“先生,不然我们也去买一辆马车好了。” “是该买了,可是陶陶居现在账面上的钱,还够吗?” 沈新年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要是没有马车,那是多么的不方便。 可是马车这个东西,要养马,要养车夫,真的是太麻烦了。 而且,乘坐的感觉,也太颠簸了。 比骑马只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要是有人力三轮车,估计还能再好点。 再退一步说,西式的四轮马车,似乎也可以? 胡二牛尴尬的搓着手,现在陶陶居的账面上,那就只有卖酒的钱,其他的,可什么都没有。 沈新年看出来了,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一切都能好的。” “也是怪我,沈先生您都指点了那么多次了,我这个厨艺也是没有见长。” 胡二牛有些自责,在他看来,沈新年已经把陶陶居的酒打出了名气去了,可是还是没有多少人在陶陶居内部用餐。 肯定是他的饭菜,做的不够。 唉…… “无事,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慢慢想办法。”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了去。 胡小成蹦跶的往里面跑着,三个人到了后院,此时小草站在了庭院里,欣喜的说着:“沈先生,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沈新年到了后院的客厅里,只见萧容鱼熟练的端着饭菜走了出来。 他连忙上去,接了过来:“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萧容鱼乐呵的看着沈新年紧张的把东西接了过去:“不是你说的,我这个身体恢复了,也可以多运动运动。” “运动,也不是您这样的啊。” 沈新年叨叨的就把饭菜摆好:“这些事……” “下人做的?”萧容鱼反问了一句,带着笑说:“我怎么就做不得?” 其实原本萧容鱼也不想做的,可是没了国公府的那些奴仆,也少了隔三差五的诗会,她是真的有些无聊。 没错,无聊! 萧容鱼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词语的意思。 所以,她开始尝试了一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虽然沈新年说过,她占了两成的股份,可是日后没了国公府的庇佑,这个两成的股份,她真的好意思要吗? 既然已经起了要脱离国公府的心思,那么日后的路途,应该要自己走才是。 母亲也说过,做自己能做的事情,那没什么可丢人的。 沈新年也没有想到,萧容鱼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絮叨叨的说着:“那……那也是不一样的。” 虽然沈新年是现代的,可是刻板印象还是有的,在他的眼里,国公府的小姐嘛,那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不可能只是出来了,就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是他没有想到,有人提前给萧容鱼灌输了一点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之前,萧容鱼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才没有显露出来。 现在沈新年把她治好了,原本的性子也就慢慢的暴露了出来。 他或许都没有想到,萧容鱼的本性是这样的。 等几个人闹腾腾的吃完了饭,胡二牛就去准备明日的 第80章 收下来,不怕她! 这件事情,说起来沈新年也是有些对不住萧容鱼。 毕竟事关她的终身大事,让陈奉之当着百官的面,说这样的话,把萧容鱼置于何地? 万一她不答应呢? 又能如何? 沈新年这才觉得,自己做的似乎有些过了。 刚要开口说道歉,可是萧容鱼摆手:“这件事情,你是做的局?” 一听这话,沈新年放下了心,然后把自己跟陈奉之之间的话,还有跟林管家的话,再说了一遍。 萧容鱼听完点头:“这个计策还是不错的,可是常嬷嬷若是把这个消息转头卖了呢?” “她要是把这个计策卖了,也是刚好的,反正那一天盯死了三夫人便可。” “而且时间上,还有两天。” 沈新年要临近快到萧国公回来的那一天,才去找常嬷嬷,这样留给三夫人反应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这样算下来,事情大概率会照着他们的想法进行。 两个人正在商量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大小姐!” “什么事情?” “三夫人过来了。” 沈新年和萧容鱼互视了一眼,她来做什么? 萧容鱼镇定的说:“请她在前厅等着,我立刻就来。” 胡二牛应了一声之后,萧容鱼就想着:“是不是我们做的什么,被她发现了?” 沈新年摇头,他今日才去了陈奉之的府上,哪里就能这样快。 还是因为…… “且先去看看,三夫人到底做什么才好。” 萧容鱼点头,但并没有换了衣服,就这样穿了一身不新不旧的衣裳,身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首饰,简单朴素的去见了三夫人。 只是一见面,三夫人就心酸的掉了眼泪:“我们大小姐怎么穿的如此寒酸啊,这酒楼里的事情,就那么多吗?” 萧容鱼没有说话,便是开门见山的说:“三夫人若是有话,可以直说。” 这个冷冰冰的死样子,真是跟她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三夫人心里恼怒,可是脸上还是笑着:“大小姐在外面有了自己的事业,我这个当娘的,如何不表示一下。” 说罢就拍了手掌,两个胖胖的男人就站了出来。 “这是我娘家得月楼的两个厨子,大小姐你这里不是还缺好菜嘛,就让他们过来帮帮手。”三夫人还想要亲热的牵着她的手,却被萧容鱼躲了过去,她也毫不在意的说:“这样你得了空闲也能回来,再过两日,你父亲就要回来了,可别让他担心才是。” 沈新年站在一边,把这里的话中话听的清楚。 这收下了厨子,你就要回家去。 三夫人原来打了这个算盘啊。 萧容鱼岂会不知,她起身先道谢,然后说:“原本长者赐,我不敢推辞,只是陶陶居并非我一个说了算,要是其他人没什么意见的话,收下来也是无妨。” “况且,镇国公府也是我的家,我只是搬出来小住一段时间,不用如此特意的回去。” 真是个…… 三夫人后槽牙都在磨着,陶陶居听说是那个平民百姓占据的股份更多,可是说到底还是萧容鱼做主才是。 不然的话,哪里就能开得下去。 现在这样一说,他们能接受? 果然胡二牛就说了几句,说陶陶居的后厨稳固,多谢三夫人之类的话语,算是把这个算盘婉拒了。 这一桩事情,果然在三夫人的计算之中,但是…… “既然如此,那芙蓉和绿竹这两个小丫头,我觉着还是给你送过来,好好照顾你的起居。” 既然你推了厨子,那送上来的丫头,应该不会推辞才对。 两个小丫头,就被人推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但是最要紧的一点…… 沈新年在庞看的清楚,两个丫头的卖身契,可还没有一起送出来。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还是有可能被三夫人捏在手里。 萧容鱼看了两眼:“那就多谢夫人,我出来的时候,走的匆忙,还没有多谢您把她们送过来。” 沈新年心里诧异,他是真不知道,为什么萧容鱼会收下这两个孩子。 难道她不清楚,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猫腻吗? 三夫人一见她把人收了下来,顿时就是眉开眼笑了起来:“那过几日家里的宴会,我请人过来接你,你是千万要来的。” “自然。” 萧容鱼镇定的把人送了出去,三夫人一上马车,刚刚还笑着的脸就变了。 一旁的徐嬷嬷,连忙说:“这大小姐不是把人都收了下来吗?怎么夫人还是不开心的样子?” “哼!收下来了,是没错,可是她那个样子,活像我应该给她送过来一样,真是……” 三夫人其实脑子不蠢,可是奈何在有些事情上,那就是看不得对方。 特别是萧容鱼居高临下的姿态。 徐嬷嬷也只能苦笑着摇头,然后提起了一桩事情:“常嬷嬷托人过来,说想要回来伺候。” “伺候?”三夫人冷笑了一声:“她原本就是年老,我看着她忠心才收着,现在打了十板子,不知道手脚成了什么样子,就让她在我的小厨房里面办事吧。” 在夫人的身边办事,既体面,又清闲,哪怕是老嬷嬷都喜欢赖在夫人的跟前。 小厨房哪里…… 算个什么事情! 三夫人斜睨了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老货心里在想什么,她不进来,正好就是随了你的心意不是?” 徐嬷嬷也只是讪讪的笑了,便是再也没有多说了什么。 三夫人其实心里也是清楚,这个常嬷嬷的手脚必然是不利索了,她正好给人一个好去处而已。 只不过是少收一点钱而已,也少不得她的吃穿。 不过……既然这个萧容鱼自己把眼线收了下去,也就不要怪她继续跟她斗。 三夫人暗暗的想 第81章 陈奉之的意外之举 沈新年愣住了。 萧容鱼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真的,跟这些大家的子弟往来的时候,若是再没有一两个丫鬟跟着,实在不好看。” “况且……” 沈新年竖起了耳朵,萧容鱼淡淡的说着:“只要家宴一过,这什么样的卖身契,我拿不到呢?” 言下之意,这家宴上的计策一旦成功,她就能趁机把这两个孩子的卖身契拿过来。 到时候就真的成了自己的人。 沈新年了然。 于是这一日,便是如此的过了,等到了第二日的时候,胡小成过来穿了话。 说是常嬷嬷的地方已经打听到了,但是…… “三夫人把她弄到了小厨房里面?” 胡小成嗯了一声,认真的说:“我去的时候,那位嬷嬷正在砸东西呢,嘴里还骂的可脏了。” 胡小成一贯都是在街面上走动的,什么话都听过,他都觉得话脏,可见这个人心里对三夫人是有多少的怨怼。 沈新年嗯了一声,便是写了一张方子,然后交给了胡小成:“这是一副调理气血的药,还有一张银票,也别说是大小姐给的。” 胡小成不明白,却还是把东西捧在了手里:“可是不说大小姐给的,她怎么能对大小姐感恩戴德呢?” 沈新年忍不住揉搓了他的小脸蛋:“你照着做就是了,别问那么多。” 胡小成只能哦了一声,利索的去了,等回来之后,就对沈新年说,常嬷嬷已经把东西收了下来,让胡小成替她道一声,沈先生客气了。 沈新年听到这个答案,心里就明白了,这个常嬷嬷算是搞定了。 于是便再不理会一头雾水的胡小成,拉着他就去了屋子里,好好的取暖去了。 这个天气,酿酒也是一件麻烦事情,还不如就在屋子里面待着。 不过,沈新年看着屋子里的摆设,过几天还是要找个人过来,给屋子改动一下,好好的砌一个大炕出来。 不然这个天,还真的挺难过的。 日子就这样一眨眼的过了。 很快,萧睿回城的时间就已经定了下来。 十二月初九,三皇子秦安,亲自到郊外迎接,百官陪同,然后前往皇宫面见皇帝。 这一套礼仪走下来,也已经黄昏时分。 而这个时候,镇国公府的家宴也开始了。 陈奉之顶着烈烈的寒风,站在武将的堆里面,作为勋贵还有泾阳河府的人,来欢迎萧睿的归来。 可是冷风吹成这个样子,他死命的把自己的脖子缩了进去,像是一只乌龟一样。 顾淮在一旁冷哼了一声:“你这样,想个什么样子。” “哼,关你屁事!”陈奉之心情不悦,不光是这刺骨的寒风,还有就是即将到来的那件事情。 虽然他的确是答应了沈新年,可是说了这句话之后,萧睿是个什么态度,他是真的不清楚。 万一一甩脸子,抽刀要砍自己,可怎么办? 他心里七上八下,希望这事情能快点结束,但有希望萧睿千万别出来。 就在陈奉之忐忑不安的时候,远处的天边起了一点旗帜,在场的鼓乐,立刻吹奏了起来。 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中,镇国公萧睿的人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陈奉之虽然低着头,可还是忍不住悄悄的看了一眼。 偌大的萧字旗,在寒风下被吹的烈烈作响,眼光所见是一片寒芒,以及萧睿身后的那些冷峻的面容,他们的样子,让陈奉之打了个寒颤。 这些人,跟禁军不是一回事啊! 他要是真的当着萧睿的面,说要求娶萧容鱼的话,真的能活吗? 一种莫名的恐慌,让陈奉之的心,跳的厉害。 冷静! 一定要冷静! 人家是大将军,说不定就把自己当个什么都不是的给放了? 他正在自我安慰的时候,萧睿已经从马上下来,三皇子秦安就已经迎了上去。 他年岁不大,一身皇子的衣服,倒像是套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举止稳重,稳稳当当的对萧睿行礼,嘴里称呼着叔父:“叔父,远道而归,父皇已经在宫里面等候多时了。” 此时穿着铠甲的萧睿,连忙让过了身体,半受了皇子的礼数:“臣,多谢陛下。” 说完一个太监就过来,捧着一张明黄色的圣旨就过来。 繁琐的词句之后,陈奉之是听清楚了,萧睿被赏赐了金银,还有府邸一座,并且授予了都督的头衔。 已经到头了! 陈奉之想着,作为一个武勋的人家,这个职位,已经是彻底的到头了。 一个将军到头了,那不就是另外一个将军出头的日子吗? 他兴奋的想着。 萧睿却面无表情的接过了圣旨,嘴里喊着谢主隆恩。 正当他在起来的时候,陈奉之抓紧了机会,立刻就窜了过去,站到了萧睿的眼前:“伯父。” 这一声脆生生的喊话,让所有人都皱了眉头,明明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让三皇子秦安扶着萧睿的手臂,显示一下两边的友好关系,然后就一起回皇宫了吗? 萧睿茫然的看了一眼陈奉之,好半天才说:“你是陈家的小子?” “正是。” 陈奉之此刻心都快跟着嘴巴一起跳了出去,但还是说出了口:“伯父还记得小子?” “你父亲和我是同僚,自然记得清楚。” “那今日小子想要向伯父求娶千金,伯父可允准否?” 说完,陈奉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腰板挺得直直的,一点都不怕萧睿的样子。 只是这句话,让在场的文武大臣都是用一种疯了的眼神瞧着他。 在这个时候提这种事情? 三皇子秦安也是面露难色,原本以为陈奉之过来就是闲话家常而已,往年也是有的。 结果……居然整这么一出?! 顾淮在一旁都快疯了! 第82章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萧睿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随后就变成了温和:“婚姻大事,我做不得主,陛下做不得主,只有容鱼自己能做主!” 一席话,让现场的文武大臣更是惶恐。 这个萧睿,不是不太喜欢这个女儿吗? 怎么一回来,就让她自己择婿? 而且,听这个样子,怕是皇帝都不能干涉? 这镇国公府,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文武百官十分不解,但是场面还是要继续下去,萧睿亲自把陈奉之扶起来,只不过手背上的青筋,还有脸上的假笑,都能让所有人明白。 这真的不是一个可以让人玩笑的话题。 陈奉之虽然手臂已经被捏得直痛,但是还是万分的庆幸! 萧睿没有砍了自己啊! 就这样,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被遮掩了起来。 萧睿跟着秦安就去了皇宫里面,拜见皇帝。 顾淮虽然是亲贵,可是到底没有官职在身,他今日能在京郊迎接萧睿已经是自己的父亲的面子,其余的事情,也只能是在镇国公府的家宴上想办法。 “你去,现在就借着送礼的时候,去面见三夫人,把事情告诉她。” “让她给我想办法,不然的话……” 顾淮脸上布满了阴狠的表情,他得不到的,那就只有来硬的。 他就不信了,萧容鱼的身子都归了他,还怕人不嫁过来? 顾淮心里暗暗的下着决定。 三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有些晕眩,徐嬷嬷连忙把人扶住了。 等稳定了心神,三夫人才连忙问了起来:“那老爷有答应吗?” “老爷没有当场答应,反而说,大小姐的婚事,要她自己说了算。” 听着下人的话,三夫人整个人都被嫉妒之火给弄得理智全无。 屋子里的摆设,在这个时候就全成了碍眼的存在! “她要自己择婿!择什么择!估计就看中了那个小白脸!不要脸!” 稀里哗啦几下,价值千金的瓷器就这样被砸了下去。 在到处乱跳的瓷器间隙,徐嬷嬷连忙摆手,让那个报信的小厮出去,不然的话,等缓过神来的三夫人,怕是不会留活口的。 可是徐嬷嬷又不敢阻止,只能静静地看着。 “凭什么!她能自己选!她能自己选!” 歇斯底里的样子,让徐嬷嬷看着就是心疼,却毫无办法。 萧睿的这几句话,真是戳到了三夫人的心口上了。 谁让当年她嫁给萧睿,就是逼不得已呢。 等发泄完毕之后,三夫人才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发髻松乱,脸色惨白,可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地面,不止在想什么。 徐嬷嬷看着眼前的场景,心惊肉跳:“夫人,顾淮今日也是在城郊亲迎,而且晚上也会来家宴的。” “急什么!家宴要开三日!” 此时徐嬷嬷明白,三夫人心里面已经有了成算。 “晚上,你寻一个空档,让他在后院里面等着,我去见见。” 三夫人知道,今日陈奉之的话,一定会让顾淮狗急跳墙,她必须要亲自见一面,把他安抚下去。 否则的话,不知道后面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只是国公已经回来了,现在再私下会见外男……” “怕什么!萧容鱼不是送了一坛子酒吗?今日宾客又那么多,国公没那么快就醒来的。” 徐嬷嬷听着这话,虽然觉得事情的确是可以这样做,但是…… 她总是惴惴不安的,会那么顺利吗? 另外一头,皇帝秦政在政务堂听到了陈奉之在城郊的举动,一点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陈奉之,性格跟他老子是一模一样,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提这样的事情。” 秦政捏着自己的胡子:“那你是真的让她自己选?朕的儿子里,也又几个合适的。” “陛下说笑。” 萧睿脸色没有一点的波动,看得秦政也是叹气:“你说说你,冷的跟个石头一样,怎么就能娶上那样的媳妇呢?朕看了都觉得冷冰冰的。” “陛下?” 萧睿横了一眼过去,秦政就嘟嘟囔囔的窝在了衣服里:“朕知道你想什么,容鱼她娘,把东西留给了她,意思再清楚不过,就是不想让她进宫里。” “可是,朕的儿子真的不错,万一容鱼自己看上了呢?” “那臣就跟她断绝关系,再不是父女。” “诶诶,你这个老王八,说什么瞎话!” 秦政有些不满,虽然都是打天下的老伙计,可是如此表达了对皇室的不屑一顾,他还是有些不满的。 只不过…… “算了,既然是容鱼的母亲留下来的遗愿,朕又不好再多说什么。” “不过,除了让她自己择婿之外,你还帮她想了什么办法?” “让她自己独立门户,做大乾第一位女侯爷。” 萧睿冷漠的说出了这番话,一点都不在意,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的话,得多让人惊讶。 大乾民风开放,偶然也又女子为官,但是那只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更别说什么女侯爷了。 可是皇帝却在点头,似乎这样的决定,很恰当。 “那你后宅的事情,可要好好的处理,朕可是听说,容鱼跟你的那位三夫人,闹的很不愉快。” “臣明白。” 秦政从御座上走了下来:“行了,君前对奏也就这样了,后面朕给你摆了一桌宴席,多少吃一点,等回到了你的国公府,有的是人给你敬酒。” “臣多谢陛下关怀。” 秦政牵着萧睿的手,就这样缓步到了议政堂的后面,那里自己的儿子还有妻子,早早的就为萧睿准备了饭菜。 国公府那边也在忙前忙后的,不管是那一个厨房,也都在积极的准备菜肴。 “诶,这个菜得放前面去,千万别放错了!徐大人不吃这 第83章 萧睿是块石头 常嬷嬷抬眼看了,却见着绿竹那个小丫头,正在门口脆生生的喊着。 小厨房里的人那里敢怠慢。 上一次三夫人被送到了府衙里面,萧容鱼就趁机管了一天的家。 那可是杀伐果断的,见了不少人的血。 她们这些人的生死都是捏在主家手里的,见过了这样的场面,还敢不尽心尽力。 常嬷嬷看着小厨房的嬷嬷,小心翼翼的取了炭火出来,拿了一套上好的温酒的器具出来,摆在了绿竹的面前。 “绿竹姑娘,这些东西可都在这里了,您看看。” 绿竹是个小姑娘,但把这些器具都自己看了一遍,这才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提了上来。 那是一坛酒。 “这个酒,就暂且放在妈妈这里,等宴席上,当作寻常的酒送到老爷的面前。” “是是,我定然叮嘱她们,一定不要坏了姑娘的事。” 绿竹叮嘱完这些,也就离开了小厨房。 沈新年说的东西,就是这个吧? 常嬷嬷心里想着,等会就死死的看住它吧。 “嗨,这三夫人跟大小姐斗得厉害啊。” “什么厉害,大小姐不是搬出去了吗?” “嘿嘿,三夫人的院子里,可是砸了不少的东西,怕是心情不好的很!” 心情不好? 常嬷嬷暗暗的啐了一口,她一辈子心情都别想好。 …… 沈新年站在廊下,只是无聊的看着外面瓦片上的碎雪,悄悄滴落下来。 不是他不勤快,他身为萧容鱼的旁的人巴结奉承都来不及,还敢让他来做些什么事情吗? 不敢。 那就只有让他在这个日子里,呆呆的立着。 “沈小哥,既然没什么事情,就不如吃几杯酒,暖和一下身子。” 沈新年扭过头就看到了一张奉承的脸,他顿时也没了兴趣。 这里的东西,虽然看着是大鱼大肉,可是还没有胡大叔跟他一起琢磨的东西来得好。 再说了,就算是皇宫里面的御酒,能有陶陶居的蒸馏酒好喝吗? 他兴趣缺缺的摇头:“还是不用了,万一大小姐那边叫人的话,也是不好。” 旁边的人,听见他如此说了,也就只有讪讪的离开了。 心里却对沈新年这样的态度称奇。 谁不知道外头的那个陶陶居,是他帮着大小姐弄起来的。 论起来已经是管事一般的人物,居然还这样的尽心尽力。 实在是,活该人家能爬的那么高。 沈新年只能又转过头去看着外头的滴水。 “三夫人那边好像已经砸了屋子里不少的东西,晚上想趁着国公醉酒的时候,出去外会顾淮。” 窗外面,不知道是那个人发出的低沉嗓音,在屋子里面的一片划拳喝酒的声音里,什么都听不见。 这也是沈新年能待在这里,吹风冷的缘故。 林管家能监视对方,可是要报信的话,那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些。 不然日后等三夫人反应过来,他也不好在府里面做人。 沈新年明白,所以也就配合着:“那绿竹送过去的酒呢?” “常嬷嬷看着的,那边现在还没有动手。” “嗯,那就等动手了,就在宴席上把国公最喜欢的菜,放到大小姐的面前。” “知道。” 这一声之后,这屋子里就冷清清的什么酒没了。 沈新年想着,顾淮其实也是一个人物,白天知道陈奉之的心思,晚上就大着胆子过来,找三夫人商量对策。 这等的胆色,用在战场上不好吗? 正在感慨的时候,院子外头就起了一声响。 “老爷回来了!” 小厮的声音,在前院里面传播着,他知道,现在是该站到萧容鱼的身边了。 萧睿回府的阵仗也是大。 八个士兵在前面开路,举着旗帜还有各种各样的武器,萧睿则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走在了中间。 稍微后面一点的,还有一个文士模样的男人,清俊得很。 沈新年看着,觉得这人应该是萧睿军中的文职一类的人物。 “他怎么回来了?” 站在廊下的萧容鱼,狐疑的自言自语,让沈新年有些好奇:“他……是谁?” “容珏,我父亲的军师,大概几年前就跟着他了。” 军师? 沈新年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某一位老师,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一点都不像啊,整个就是一小伙子而已。 能是军师? 沈新年心里正吐槽着,旁边就闹了起来。 “恭贺国公回府!” 巨大的声响,冷不丁的让沈新年都吓了一跳,但是他忽然又觉得,不对,为什么一个国公回朝,这些大臣都过来贺? 这么张扬的? 还是说,皇帝授意的? 沈新年一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此时萧睿已经下马,不过身上已经换了一身的便服,很是随和的跟文武大臣就拱手谢礼。 而到了三夫人的面前,跟应付那些大臣没什么两样。 看得沈新年也是咂舌,这样冷冰冰的人,也能讨老婆。 唯独到了萧容鱼的面前,他才停下了脚步。 沈新年还没来得及打量对方,只听萧睿很平静的说:“你赈灾这件事情,做的不错。” 就这? 沈新年诧异的抬头,却只看到了萧睿急匆匆离开的样子,已经被三夫人还有那些过来道贺的文武大臣们簇拥而去。 萧容鱼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身后只有沈新年和屋檐下那摇晃着的灯笼。 哪怕沈新年真的只是家丁,此刻他也能感觉得到,为什么萧容鱼跟她父亲的关系会是这个样子。 久未见面的父女,那怕能说一句高了,瘦了? 也比这一句都要好千倍万倍啊! 这个男人…… 不止是脸 第84章 温酒 国公府的家宴,在外人看来,跟陛下摆的庆功宴,没有什么两样。 同样都是文武大臣过来庆贺,同样是要说一点恭维的话语。 萧睿被那些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大臣们簇拥在中心,像是一只不沾地的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周旋。 但是无论是那一个人敬酒,萧睿的脸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就想是沈新年最开始想的一样,这个人真是个石头。 可是无论他表现的如何像是石头一样的人,但是还是有络绎不绝的人,在往他的身边靠。 为什么一个国公,能让这些人前赴后继的过来呢? 不怕皇帝猜忌他们? “新年。” 萧容鱼的声音,让沈新年连忙靠了过去,然后指着酒杯说:“陶陶居拿过来的酒水,是不是还有多的?” 沈新年苦笑着:“大小姐,等今日过了,多少酒水,新年都给您做。” 萧容鱼冷哼了一声,便是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她也只不过是气愤而已,真要喝酒误事,她也做不出来这样的。 三夫人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即便不少的家眷过来敬酒,可是眼底的嫉妒,怒气完全是藏不住的。 那些夫人们急匆匆的就说了两句吉利话,然后就是逃之夭夭。 “这三夫人看萧大小姐的样子,怕是恨不得把人给吃了。” “呵呵,自己择婿,这是戳在三夫人的心口上啊。” “镇国公位高权重又怎么样,这个家宅啊……啧啧,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宁了。” 议论的声音,在热闹的场景里面,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但是也成了一道道的暗涌,在拍打着已经被嫉妒灼烧的心。 什么自己择婿! 她偏要这个萧容鱼,嫁给自己最看不上的人。 三夫人趁着空隙,把徐嬷嬷叫了过来,整个人就贴在了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徐嬷嬷整个人就神色凝重的离开了。 沈新年看在眼里,但是没有打算动作,反正有人是看着徐嬷嬷的。 徐嬷嬷伴着前厅热闹的喧哗,一步一回头的,前往了小厨房。 此时此刻,菜还没有上完,但是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 厨房里面的人也就懒怠了下来,只留了几个烧火的小丫头在哪里看着几锅汤料而已。 饶是如此,这些小丫头也都是坐在了火塘前面,趁着自己的脑袋,一下下的往下点。 徐嬷嬷确定自己身后没人,又看了眼前的场景,悄悄的进去了。 陶陶居的酒水,都是用自己设计的酒坛装着的,这一点,徐嬷嬷早就知道。 而这些小厨房的人,为了讨好萧容鱼,也是把这酒放到了最显眼的地方。 徐嬷嬷进去之后,利落的把酒坛打开,一包棕色的粉末就这样倒了进去,刚想把手里的纸团扔到火塘里面…… “今日外面可真是热闹啊,来了那么多人。” “来了人又怎么样,都是一些糟老头子而已,只有那位军师,看着……” “嘿嘿,小蹄子春心动了?要是让老爷知道,赶明个就把你拖出去配人。” “哼!” 几个丫头端着托盘,说笑着就到了小厨房,刚刚准备休息一下,就瞧见了那个造型奇特的酒坛子放在了灶台上。 “这谁啊,不知道这是大小姐的东西吗?居然敢乱放。” 小丫头立刻就把东西放了上去,毫不在意的就跟小姐妹聊了起来,说着那个军师是如何如何的俊俏。 躲在屋子外面的徐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纸团,这玩意要怎么处理呢? 若是就丢在外面,要是被什么有心的人看见,那就是一个祸事。 其实这个地方,来往的人并不多,谁会看见地上多出了一个纸团。 只不过是心虚之人,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徐嬷嬷想了半天,也就只有把这个东西放在了手里,然后悄悄的回去了。 却不知道,在屋子的另外一侧,有人已经把刚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沈新年看着时间,半个时辰不到,这位徐嬷嬷就从外头回来了。 应该是去小厨房了吧。 可是到底有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呢? 那就要看看一会,萧容鱼的表演了。 外头的宾客此时已经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虽然还是有人拉着萧睿喝酒,可是毕竟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闹起来也没有年轻人那样的过火。 因此也就渐渐地息了那些花样,萧睿这个时候,才能脱身到了里厅里面。 镇国公府的人口简单,只有三夫人和萧容鱼两个女眷,而此时,三夫人正在外面应酬宾客,只有萧容鱼一个人守着那个孤零零的宴席。 萧睿酒量很好,回来就看见了这个场景,只见宴席上面一口都没有动,他也只是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跟王氏一起出去?” “这是家宴。” 萧容鱼也是冷冷的,话语之间的疏离,让沈新年一下就想自己代替萧容鱼。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太过冷淡,萧容鱼又补充了一句:“女儿还替父亲准备了一坛好酒庆贺,所以不想出去错过了父亲。” “好酒?” 沈新年忽然感觉到,萧睿的眼神就在自己的身体上走了一圈,似乎是在打量着他。 那种探究的,怀疑的,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但现在这个情况,沈新年只能迅速的低头下去。 这个萧睿,是知道了这个酒是他弄出来的? 怎么可能,这个人不是在外面巡视吗? “好,你准备的,我自然是要喝。” 萧容鱼扬声喊了一句:“绿竹,去把桂花酿拿过来。” 不多会,绿竹就把温酒的器具,还有那一坛早就放好的桂花酿送了过来。 萧睿看着酒坛,眼里满是好奇,伸手取了酒坛打开。 第85章 有猫腻也要见 三夫人看着萧容鱼坐在了萧睿的旁边,仔细的温着酒,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她就感觉心情烦躁。 可是现在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上去想要接过萧容鱼手里的东西:“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大小姐来做,沈新年,你来。” 沈新年被她点到了名字,却不敢妄动,先看了一眼萧睿。 只见萧睿还是冷冰冰的,没什么表示,他便走了过去。 到了半路上,萧睿才开口说:“这是家宴。” 沈新年只能退了下去,三夫人也就讪讪的坐到了萧睿的身边:“老爷,这不是还是要有个伺候的人嘛。” 三夫人把伺候的人几个字,咬的极重,似乎意有所指。 可是萧睿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端起萧容鱼已经温好的酒,一饮而尽:“不错,滋味比寻常的酒更好。” 三夫人此刻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她分明觉得,萧睿似乎什么都知道一样。 但是…… 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盼望徐嬷嬷下的那个蒙汗药,能快点发作。 再晚一会,顾淮就只能离开镇国公府了。 萧睿饮了三杯之后,就停了下来。 三夫人刚想要张口,萧睿语气平平的说道:“食不过三,以后再喝吧。” 萧睿起身就咬离开里厅,继续到外面应酬去,萧容鱼却说:“父亲,酒多了还是伤身,不如让小厨房准备一碗小馄饨。” “行,一会来吃。” “这几日,你多听你母亲的话,好好的再府里面待着吧。” 沈新年看着如山一样的萧睿离开了里厅,慢慢的往外头走去。 三夫人也得意的瞥了萧容鱼一眼。 虽然萧容鱼从来不承认三夫人的地位,可她到底是萧睿的续弦,怎么样都是萧容鱼的母亲。 这口头上的便宜,三夫人占得得意洋洋。 不多会,一碗晶莹剔透的小馄饨就送了过来,只不过那个送菜的小丫鬟,径直的就把着带着绿色葱花,洁白的汤面上飘着几颗油珠的小馄饨,放到了萧容鱼的面前。 沈新年一看,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个三夫人的胆子,是真的大啊。 萧容鱼也瞧见了,径直的拿起了汤匙,喝了一口:“不错,好汤。” 小丫头点了头,默默的退了出去。 接下来,就要看沈新年的了。 他必须要把顾淮引到一个该去的地方,然后再通知徐嬷嬷,这样才能让萧睿看到他该看的。 沈新年从侧门离开了里厅,然后到了人堆里面,去前厅找了起来。 此时,不管是真心来祝贺的,还是趁着机会到国公府大吃大喝的人,几乎脸上都已经带了一点红,走路也已经是颠三倒四,不时的就趴在地上或者是直接就倒在了宴席下边。 伶俐的仆人们,马上就把这些喝的醉醺醺的人,送到了客房里面,奉上了一点醒酒汤。 顾淮身为世子,自然也少不了过来奉承几句的人,他的酒水也喝的很多。 他正坐在凳子上,使劲的甩着自己的脑袋,想要把自己脑子里的那点重影就给扔出去的时候。 忽然手里多了一个东西,他的酒一下就醒了。 他还没忘记,今天是来干嘛的! 看着同桌的人已经是醉醺醺的,他也不用多做解释,但依旧晃悠悠的往宅邸的深处里面走着。 等到了一处微亮的地方,才展开了手里的东西。 戌时一刻,月北堂。 顾淮看了一眼四周,立马踩上了廊下的栏杆,抱着那个柱子,把纸条彻底的烧了。 月北堂…… 顾淮不是第一次到镇国公府,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似乎离戌时,也只有半个时辰了。 他摇摇晃晃的就往里面走,碰见了镇国公府的仆人就直接挂了上去,脚下就像是踩了烂泥,嘴里就跟抹了油水一样,舌头都捋不直。 “这……这是哪里啊,天上有什么在……在飞啊……” 仆人手里端着菜,忽然就被一个大男人挂在了身上,一整盘菜就倒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顾……顾世子……” 同伴连忙说:“还是先扶到北屋去吧,哪里还算是清净。” 仆人欲哭无泪的点了头,好端端的弄了自己一身的污糟。 倒霉!真是倒霉透了! 两个人就这样,把顾淮送到了北屋里面歇着,还怕冷着贵客,还忙活着起了一个火盆。 等做完这些,小心的把门带上,离开了北屋。 等两个人走了之后,顾淮的眼睛就睁开,用多余的被子就裹成了一团,然后就盖了起来,旁人看见了,也只以为是人还在这里。 “嘿,想不到当年在书院里面逃学的手段,今日倒是在这里用上了。” 说完之后,顾淮就推开了窗户,从那里翻了出去。 沈新年把这一切都看得真切,确定了顾淮已经走了之后,他就到了萧容鱼身边,小声的把事情说了。 两个人咬耳朵的样子,却被另外一个人看在了眼里。 徐嬷嬷觉得有些奇怪,今日这主仆两个人,是恪守规矩,一丝一毫的逾举都没有。 怎么忽然就咬起了耳朵? 她正在想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呼:“老爷醉了!” 几个精壮的仆人,连忙就把萧睿接住了,三夫人在一旁又惊又喜,连忙指挥人说:“去,把人送回房里去。” “夫人,现在回房路途远,怕是要冻着老爷。” “去兰溪堂,那边也是收拾出来的。” 三夫人带着几个仆人就去了,萧容鱼此时站了出来:“母亲,这外面还需要你操持,还是我来照顾父亲吧。” 说完,不由分说的就把萧睿带走了。 三夫人虽然不明白,萧容鱼怎么忽然一下子就关心萧睿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不正好就是去见顾淮的最好机会 第86章 王氏的两难 萧睿整个人被放在了床上,炭盆还有汤婆子也连忙放在了萧睿的床上,把人弄得暖和了之后。 萧容鱼就吩咐这些仆人离开,屋子里就剩下了沈新年还有萧容鱼了。 见人走了之后,沈新年就坐到了床边,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就是一根根的银针。 萧容鱼也趁着这个时候,迅速的走了出去,等了大约一刻钟就过来了。 “刚刚林叔已经派人过来了,徐嬷嬷已经到了北屋里面,他的人已经在屋子里含糊的应了一声,让她以为,顾淮已经听到了去月北堂见人。” “那一路上的小门呢?” “已经被锁上了,只有从兰溪堂到月北堂的路而已。” 沈新年认真的下了最后一针,手指在他的身体上不断地捻动着:“这套针下去,估计就两个刻时就能醒过来。” 两个刻时,差不多就是半个小时而已。 萧容鱼此时心在砰砰的跳着,虽然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自己知道。 这是她第一次设计别人,设计三夫人。 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而事情能进行到如此顺利,那也是因为有林管家的帮忙,不然的话,就算他们想出这个办法,也是无济于事。 不过…… “新年,你不害怕?” “为什么要怕?” “我们……”萧容鱼想了一下,却一时也说不清楚,自己的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的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还是报复三夫人呢? 况且,说到底他们是在算计人。 “大小姐,我们的办法,现在还不是万无一失。” “若是国公醒来的时间太晚,三夫人他们就已经密谋完了,那就是竹篮打水。” “若是醒来的太早,那什么都没有见到,也是空谈一场。” “你的意思是……” “我们做了这么多,成与不成,不在我们,而是天意。” 沈新年狡辩的说着:“所以无需介怀。” 沈新年这个说法,只不过是给自己的一个安慰罢了。 诚然,成与不成是在天意,可是若没有他们事前的布置…… 可是萧容鱼想了想:“没错,成与不成,皆在天意!” 不管这一个举动到底会带来什么后果,要怪也是顾淮他们,自己先动了歪心思的。 若是坐以待毙,那才是死路一条。 不止是萧容鱼有事,沈新年也是一样。 沈新年把最后一针就抽了出来,然后把一切都收了起来:“大小姐,我们走吧。” 萧容鱼点头,带着沈新年就离开了屋子。 两个人一个心情紧张,一个神色淡然,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在这个热闹的府邸里还是有些格格不入。 因为是家宴,萧容鱼也不能回陶陶居,所以就去了之前住的小院子里去休息了。 其他的事情,则是有林管家收尾。 反正主角都已经倒在地上,醉了过去,剩下的宾客,哪里还没有个眼力见呢。 这些事情,也不用废太大的力气。 绿竹也跟着萧容鱼去了小院,而且还去厨房里面弄来了热水,准备伺候萧容鱼洗漱。 正当她要端着热水进去伺候的时候,砰砰砰的响动,一下就在小院里面闹了起来。 她正疑惑的时候,里屋就传来了萧容鱼的声音:“绿竹,去开门。” 绿竹莫名的觉得,自己家的大小姐,就有一些威严和紧张? 虽然不解发生了什么事情,绿竹还是赶紧去开门,还没大开了门,外面的人就闯了进来。 “王管家?您……” 王管家不管不顾的就往里面闯,站在院子的中间,立马就嚷了起来:“大小姐,老爷寻您到兰溪堂!” 王管家的语气急促,可是里面却是慢悠悠的声音。 “出什么事情了?” “这……您去了就知道” 萧容鱼看了一眼沈新年,对方轻轻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王管家却嚷了起来:“大小姐,您可得快点啊。” 不多时,萧容鱼就换了一身的衣服,沈新年亲自给她披上了一件大氅,绿竹奉上了一个小小的手炉。 萧容鱼走了下去,正要往外走的时候,王管家开了口:“这位沈小哥,也要一起去。” 沈新年心里诧异,但还是跟上了萧容鱼的脚步。 两个人前往了兰溪堂的路上,远远的走在了王管家的后面,却不约而同的想着。 为什么萧睿要特意让沈新年过去呢? 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沈新年虽然惴惴不安,可是再仔细的想了想,所有的一切顾淮自己就已经把证据弄的差不多了。 只要林管家不说,那么没人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两个人就这样到了兰溪堂,比起刚刚轻松的样子,兰溪堂里面已经是带着刀的侍卫,站满了里里外外。 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咔吱咔吱的碎雪声,从他们的脚下传来,风中还有一点点呜咽的声音。 是三夫人的?! 萧容鱼和沈新年互视了一眼,然后越走越近。 “老爷,我跟顾世子,真的没有什么!” “没有?那你深更半夜跟外男私会?王氏,你说这话,谁信!” 咆哮的声音,让整个兰溪堂都震了两下。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如果王氏不想背上一个私会外男,不守妇道的名声,那就要说清楚,她到底晚上见顾淮是为什么。 一个是镇国公府的主母,一个是国公家的世子。 两个人在一起,总不能是在一起聊家常? 这话,谁信啊! 所以,一切的一切,就要看王氏自己选。 至于顾淮…… “萧国公,在下真的没有跟夫人私会,我、我跟她……” 同样 第87章 他故意让萧容鱼生病 萧容鱼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先给萧睿请安,然后才问道:“这是怎么了?” 萧睿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鞭子一扔,冷冷的说:“请顾世子下去休息,等明天天亮,去请他父母来。” “是!” 侍卫们拎着顾淮就把他拖了出去,他还伸着手,大声喊着:“国公息怒!冤枉啊!” 那凄惨的声音,久久的就在雪夜里面回荡。 沈新年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彻底忍住自己嘴角不往上翘。 王氏跌坐在地上,低着脑袋啜泣着,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才刚刚到了月北堂,萧睿就忽然过来了? 他不是已经喝醉了吗? 而且自己还特意加了蒙汗药…… 药? 王氏忽然就回过味来了,沈新年懂医术! 一定是他! “老爷,都是沈新年搞的鬼!一定是他!” 王氏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膝行到了萧睿的面前:“老爷,真的与妾身无关啊!都是他!都是他!” 这不管不顾的哭嚎,让萧睿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只是用马鞭指着沈新年:“他绑着你去见顾淮的吗?王氏,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氏的脸色惨白的一片,没错,她只要不说出跟顾淮私会的理由,那么就永远都说不清楚,沈新年在这里面到底是起了一个什么作用。 可是…… 王氏沮丧着,她心里清楚,这件事情跟萧容鱼,跟沈新年脱不了干系,可是…… 见王氏已经是哑口无言,萧容鱼才说了一句:“私会外男,罪过大啊。” “我私会外男!” 王氏被这句话激怒了,她站了起来,指着萧容鱼:“那你呢?还未成亲就学着人开什么酒楼,居然还搬到了外面去住,简直就是……” 啪! 王氏眼睛都没了神,只能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呆呆的立在了原地。 “说出来,我就不休妻。” “我……顾淮想娶容鱼,找我想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 “明日家宴的时候,想办法迷晕她,扔给顾淮就是了,生米煮成熟饭,由不得她不嫁。” 此时萧容鱼当时的那点愧疚之心,烟消云散。 如果她没有先下手为强的话,那么明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萧睿转过脸:“来人,把夫人送回房里面去,看管起来。” 这一次,进来的是几个粗壮的婆子,几乎是把王氏扶着走的。 只是到了门槛的时候,王氏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她抓住了门框:“萧睿,你以为你女儿是个什么玩意!她……” 王氏还要说点什么,一团抹布就已经塞到了她的嘴里,呜呜咽咽的就带着离开了。 沈新年看到这个场景,也就是说,结束了? 他恍惚的有些不确定。 国公府里的这个三夫人,一直跟他不对付的三夫人,就这样离开了? “沈新年,这一切,是你给容鱼出的主意吧。” 沈新年心脏一抽,哪怕是刚穿越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但随即就明白过来,萧睿是整个国公府的主人,林管家忠于的也是他。 哪怕萧睿没有主动询问,他也会老实的禀告给他。 可是……萧睿手里的鞭子没有招呼过来。 “是。” 沈新年态度诚恳:“做这一切,也是顾淮和三夫人,欺人太甚。” “顾淮?” 萧睿挑眉说道:“他是个什么德行,我清楚,说到底,也是你替容鱼受了。” 萧容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父亲,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放纵三夫人呢? 一时间,萧容鱼脑子里的念头,一下就脱口而出:“受了?父亲,只是这一句话吗?” 萧睿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你知道,他脖子上的那个钥匙,是什么意思吗?” 沈新年心下凛然,连忙把脖子上的那个钥匙扯了出来。 萧容鱼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平常的钥匙,但是…… 萧睿站到沈新年的面前,伸出手,那钥匙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把钥匙放在了灯火上灼烤了一番,屋子里顿时就有了一股香气。 “这是……蜜蜡?” 沈新年看着萧睿慢条斯理的烤着,黑色的油水就从钥匙上落了下来,然后真正的面目就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钥匙已经小了一圈,可是上面已经显露出了不少的花纹,看起来繁琐精致。 “这个东西,是你娘的遗物。” 萧睿把东西塞到了萧容鱼的手里:“也是苦儿军的信物。” 苦儿军? 沈新年忽然想起来,这个名字,他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应该是…… 他忽然想起来,胡二牛曾经讲过,这个苦儿军是先帝打天下的时候,一队隐秘的部队,行事诡异,而且…… 不过,苦儿军早早的就已经消失了才是,怎么可能还有呢? “当年先帝定鼎天下,你娘早早的就让这些人解甲归田,过自己的营生去了。” “可是,他们都是你娘一手带出来的,那能就如此走了?” “所以彼此就约定,日后但有所求,苦儿军在所不辞,这个东西,差不多就是虎符的意思。” 萧睿轻描淡写:“你娘觉得,这东西放在你身上太过显眼,所以就让他收着,也算是替你挡灾而已。” 萧容鱼看着手里的东西,刚刚炙烤过的余温还在,她只觉得烫手,连忙放了下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天下还未一统,苦儿军已经遍布大江南北,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萧睿只说了这句话,沈新年就懂了。 这是想把苦儿军当做密探来用吗? 可惜,这些人就只认萧容鱼的娘,或者说…… 沈新年觉得苦涩不已,也就是说,除非苦儿军能找到一个让他们相信的人,否则的话,萧容鱼就要被这支军队,拖入波谲云诡的深渊里面。 没错,深渊。 密探的事情,哪里就是好做的呢? 还不如…… “你是故意的?” 沈新年愣头愣脑的冒出来一句,让萧容鱼不明所以:“什么故意的?” “你的病。” 萧睿点头:“你聪明,可惜是个家丁。” 第88章 迟来的温情比狗都贱 如此所有的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以三夫人的权势,如果在萧府里面,把萧容鱼不声不响的弄死的话,那绝对是可以的。 萧睿在外,等他赶回来,萧容鱼说不定都已经下葬了,难不成还能开棺验尸不成。 所以,萧容鱼之所以能活到今天,那么就是萧睿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 是的,他在暗中的保护对方。 沈新年看着眼前这个石头一样的男人,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虽然暗中的保护也是保护,可是哪里及得上当面说一句。 我护着你。 多少人的亲情,就是因为不说,才毁于一旦的。 萧睿的眼神里没有赞赏,也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坐下来缓缓说:“明日起,你要跟容先生学习。” “学习?”萧容鱼哪怕是真佛,现在也是动怒了。 萧睿出去之后,把她丢给了三夫人,在小院子里生死不知。 如果不是沈新年的话,她甚至都活不到萧睿回来。 他是父亲! 可是却做了什么? 还不如一个外人! 一个家丁! 萧容鱼冷笑一声,“我不。” “如果你不学的话,你后面的那个,我是真的保不住他。” 沈新年暗自乍舌,这个人,果然是个沙场上来的将军,一语就能拿捏住萧容鱼。 而他也不敢说一句,大小姐不用管我。 古代封建社会,能跟你讲什么人权吗? “我早就把卖身契给了他,他现在是良民,你敢?” “各有各的死法。”萧睿平静的说着,“你觉得我做不到吗?” 萧容鱼脸崩的紧紧的,半晌之后才说,“好,但是我以后,不住在镇国公府。” “可。” “我要独立门户。” “学完就可。” 沈新年能够体会得到,现在的萧容鱼就像是把拳头打到了棉铺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夜深了,我要去审王氏了,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萧睿说完,起身就离开了。 留下了两个人就在原地。 而正当两个人发愣的时候,萧睿在一旁远远的说,“既然沈新年的卖身契已经还给他了,日后就不许再登镇国公府的门!” 一句话,就把今晚的所有事情,全部下了定论。 沈新年想着,自己就愿意到镇国公府吗? 如果不是为了萧容鱼的话。 镇国公回朝的第一日,就这样结束了。 到了第二日的时候,整个京城都对镇国公府表示……害怕。 没错…… 宁国公府的世子顾淮,被亲自上门的萧睿,拿着鞭子,狠狠的抽打了一百下,几乎就是皮开肉绽的。 他爹宁国公,就只能在一边脸色铁青的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求饶的意思。 仿佛这个人就该这样被揍。 整整一个上午,宁国公府的上空,就盘悬着顾淮的惨痛叫声。 而另外一件大事,萧睿奏请了皇帝,给他进行赐婚。 当然不是正室,而是一位妾室。 这…… 不是妥妥的打那位自视甚高的三夫人的脸面吗? 而他们后面才发现,那一位三夫人,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就被国公锁在了后院,几乎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 可是这已经跟沈新年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首先,沈新年去衙门办理了户籍,从大乾的律法上面,他已经是一个良民。 拥有考科举,参军或者是做任何事情的条件。 当萧睿出现的第三天,距离新年封府的日子,还有三天的时候,他从衙门里面走了出来,怀里放着那张薄薄的纸。 陈奉之的马车,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你这下,想做什么?” “经营好陶陶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沈新年承受着陈奉之忽然搭上来的肩膀,然后坚定的说着。 这倒是让陈奉之暗叫了一声麻烦,于是就说:“你都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考科举?”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考科举的材料?” 沈新年狐疑的看着他,谁不知道古代士农工商,但是那也要有这个功力啊! 他是一个医生,脑子里装的是医书还有各种的数据,谁没事就去看古代的典籍啊! 再说了,文言文的功力,那得是从小就练出来的。 他不行。 “不是,你这个脑子,多读几年就一定有的啊!” 沈新年从他臂膀里面抽了出来,“你这是当了哪家的说客?这么想让我入仕?” “没有,真的没有。”陈奉之一脸的严肃,然后就说,“你家大小姐呢?听说是从镇国公府里面搬出来了。” “嗯,现在每一日都去镇国公府听课,但是不知道听什么。” 沈新年其实也很好奇,这古代的教育,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能再教什么? 而且他是打听过了,那一位容先生,是随军的录事,也就是说,知道的事情,多数都是关于军旅的。 那么让一个闺阁里面的大小姐,忽然去学这些? 有时候,静静的想一下,萧睿不止是石头,还有一个石头的脑子。 这边跟陈奉之两个说笑的走出了衙门口的范围,然后一转眼就看到了另外一辆马车,那旁边就站了另外一个人。 柳知白? 他来做什么? 其实柳知白这个人不坏,还会把自己的东西交给该交给的人,可惜,他还是觉得陈奉之更对自己的胃口。 “柳先生。” 沈新年还是过去恭敬的行礼。 “今日恭喜沈小哥了。” 柳知白也坦然受了礼数,“不如就去好一点的地方,庆贺一下。” 陈奉之不动声色的把人拉过来,“什么地方还能比陶陶居更好呢?” 一瞬间,沈新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这两个人……有点不对付。 但是柳知白依旧是一副笑脸,“是了,我怎么就忘记,沈小哥现在在京城里面开了酒楼,要庆祝自然是在自己家里比较快活。” “没错,自己家里嘛,那都是请了自己人,沈新年,我们一起回去了。” 说完,就是不由分说的把沈新年拽到了自己的马车上,然后迅速的嘱咐车夫开始动了起来。 “你以后,真的要少跟柳知白来往,这个家伙,不是好人。” 第89章 孙猛子死了 “不是……好人?” 陈奉之急了,“你别以为他说话,温温柔柔的,那就是个顶顶好的人,这个人,阴险毒辣,把你卖了,估计还要让你数钱呢!” “有……那么夸张?” “一点都没有夸张,我当年……”陈奉之慌忙改了了口,“我有个朋友,当年跟他一起去了私塾念书,一天到晚的就被他捉弄,而且,他还戏弄老师,被抓住了还把罪名推到我朋友的脑袋上,你说他是不是阴险毒辣。” 沈新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声哦,心里就了然,那说不定是你这个人,太过直肠子,人家不得已才欺负你了? 可是陈奉之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下,一路上就在马车里面,讲着这个柳知白的各种事迹,如果按照他的理论来说,柳知白这个人能存活在世间,是老天爷不开眼的结果。 就这样沈新年忍了他一路的絮叨叨,就这样回到了陶陶居。 马车刚刚停下,车门的帘子就已经被掀开了,稚嫩的脸蛋配上了双丫髻,灵动的可爱。 “小草,今日不用去上学吗?” 沈新年一边说着,一边下车。 因为现在沈新年已经不用待在国公府了,所以陶陶居的人手再添两个帮工也就可以了。 萧睿似乎不放心自己女儿晚上的安全,派了两个侍卫过来,把这个人手补齐了。 这样,这个两进的院子里,现在就住了差不多七个人,挤是有点挤,但是所有的人都在一起忙活事情,这让沈新年十分安心。 安心之后,那就把有些事情提上来。 首先他就花了钱,让小草也去上学。 之前胡二牛觉得家里缺少帮手,所以就留下了小草帮忙,现在人已经那么足够了,怎么还能让孩子在酒楼里帮忙? 所以沈新年做主,也让小草去上学了,钱也是他出的。 小草再有一个脑袋的距离,就能到沈新年的肩膀了,她撒娇的牵着沈新年的手臂,“最近快要到了新年,所以夫子就放我们回来帮忙。” “这个夫子,不错。”沈新年揉了揉脑袋,往身后招呼起来,“陈奉之,你快点,进去吃饭了。” 陈奉之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赶了过来,嘴角有些不自然的往上翘,“怎么着,晚了就没饭?” “话是这样说的?”沈新年没好气的拉着胡小草进去,然后一路就去了酒楼的厨房里面,挽起袖子就开始准备干活。 陈奉之是个少爷,他哪里见过厨房,拘束的站在了门口,“诶,你这个样子,真像个厨子。” “厨子有什么不好?”沈新年满足的看着火塘里面跳动的火苗,“劳动最光荣。” “啊?!” 陈奉之一时间被这句话砸的不知所以,他清楚的知道,沈新年的脑子里是有多少奇思妙想。 结果,人家来了一句,劳动最光荣? 果然,皇帝的那件事情,怕是完不成了。 这人,压根就没有出仕的打算。 “对了,年后陛下准备要弄一个军官学校,在京城里的勋贵子弟,全部都要进去待三年,而且不准带奴仆。” “哦。”沈新年拿起火钳,抓了一把柴火进去,暖色的火苗一下就跳了起来。 “萧睿是第一任校长。” “哦。” 沈新年又起身看着锅子已经开始冒烟了,看着菜板上已经切好的肉片,拿出了生粉抓了起来。 胡二牛这个时候也带着柴火就回来了,“沈小哥,今日户籍已经办好了?” “嗯,大叔,一会这个汤,您再吊一会。” 陈奉之一团的火气没法出,“你就不操心一下?” 沈新年满眼都是奇怪的眼神,“我只负责提供点子,如何让东西落地,那是陛下的事情,与我无关。况且,所有的事情都又自己实际的情况,这中间多少的问题,我能有什么能操心的,我又凭什么去操心呢?” 一番问题,把陈奉之问的哑口无言,但……好像又很有道理? 正想着的时候,他的肩膀上一阵力道,吓得他立马叫了出来,“谁?!” 等看清了那张讨厌的脸,陈奉之连忙把他的手拍开,嘴里嘟囔着晦气。 柳知白耸着肩膀,“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没那么聪明。” “怎么!你就聪明了!”陈奉之立刻炸了起来,“现在还不是搞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诶,可是我比你跟陛下的关系要进一步啊。” “进一步又怎么了……” 听着这两个人喧闹的话,胡二牛小声的凑了过去,“沈小哥,这两个人……没事?” 沈新年专注的看着自己锅里,“没事,让他们闹去。” 开玩笑,这种世家的子弟,自然有自己联络感情的方法,他去参和什么。 肉片在锅里面变成了浅浅的颜色,沈新年连忙放了一点黑色的液体,增加了色泽。 正要装盘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胡大叔,一会找个蒸笼把它装起来,等一会大小姐从国公府回来之后,就能……” “就能什么?” 清脆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把那两个人也镇住了。 萧容鱼从容的踏入了厨房,“来,咱们吃饭。” 此时此刻,沈新年觉得,自己是真的不在镇国公府里了。 有热度的声音,香气喷喷的菜肴,吵吵闹闹的朋友。 似乎有了一点现代的感觉。 他也笑着说:“没错,吃饭了!” 一桌子的饭菜一会就摆满了酒楼的一楼。 同样,这几日为了镇国公府的那一场家宴,酒楼的生意,他们还是没有上心。 只不过…… “白芷怎么还没有回来?已经回去一天了。” 沈新年想起她那个为了酒水就把她卖掉的爹,心里就觉得隔应。 陈奉之和柳知白虽然跟一群身份不同的人吃饭,但还是展现出了自己的矜持。 食不言寝不语的。 倒是萧容鱼自在多了,“许是在路上耽误了?我怕她回去爹娘不待见她,让她买了一些东西带回去,都是一些米面之类的。” “那怎么……” “沈老板!沈老板!” 一声惊呼彻底的打破了良好的吃饭氛围,一个人闯了进来。 “上次……上次那个孙猛子,死……死在家里了!” 第90章 你儿子的死是意外 酒鬼的死法,都是千篇一律的。 沈新年跟着报信的人去到了孙猛子的家里,无视了屋顶破了洞,也无视孙猛子家里到处都是油腻腻,黑乎乎的样子,更加无视了外面已经沾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个人,就是陶陶居的掌柜的?看起来,很年轻啊。” “嘿,不是说,陶陶居的老板,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 “姑娘哪里能镇得住场子?不过就是心肠不好,居然让孙猛子喝死了。” “他活该!” 人群里面的议论,若有似无的进了沈新年的耳朵,大多数人都觉得。 这个人死了活该,一点用处都没有。 可是…… 衙役们已经在那个破旧的屋子里面忙活了起来,圈着围裙的男人,正在仔细的看着尸体的样子,然后在记录着什么。 而沈新年被隔开在外头,心情紧张。 他知道顾淮被萧睿打成了那个样子,不大可能继续出来兴风作浪。 可是陶陶居刚刚开张没多久,就遇到这么多的事情。 现在出现一个常来的顾客死亡,只要是有心针对沈新年的话,那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他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 过了一会,仵作站起来,跟衙役嘀咕了两句,就朝沈新年走了过来。 “你是陶陶居的老板?” “是。” “这个人应该是喝酒喝死的,你们……” 衙役都还没说什么,一声凄凉的嚎啕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的儿子啊!你真是命苦啊!丫头刚刚赚了钱,你就被人下毒害死了啊!我的儿啊!” 灰白的头发,跟着老妇人号丧的声音抖动,那张跟孙猛子有点像的脸,在那里闹腾,只能让人不停地往后退。 “这是……” “孙猛子的老娘,徐氏。” 衙役皱眉听着,“老货,你嚎什么嚎!没看见衙门里的人正在办事!” 威严的声音,却让徐氏更加的有了怒气,“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我儿明明就是被毒死的,怎么可能就是喝酒喝死的,老天爷啊,没有眼啊!你快收了这群人吧!” 衙役想往前一步,那徐氏立马就站起来,“怎么,你还想打死我这个老妇人不成!天子脚下,你敢这样做!老娘就敢去敲登闻鼓!让皇帝老爷来评理!” 仵作连忙吧衙役拉住,小声的说:“这就是个老虔婆,你理她作甚,到时候反让你一身的腥臊味。” 年轻的衙役,脸皮已经被这老妇人气的发红,最后还是把捏着的刀放了回去。 仵作也就说:“老夫人,您儿子真的是意外,与别人无干。” “什么无干,我儿要是意外的话,为什么脸色成了这个样子!紫色啊!嘴唇也都是黑的啊,你们这些无良的狗东西,睁着眼睛还说瞎话!” 沈新年听着这个老婆子吵闹,虽然他不是法医,但是人体的死亡也是他必须学的。 但是现在……要想真的制止这个女人的吵闹,那就必须去解刨尸体,这种事情…… 现在办不到的吧? 沈新年想着对策,如果孙猛子死亡的原因不解释清楚的话,这个老虔婆怕是天天就能在他的陶陶居门口嚎。 他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想要钱?还是…… 即便是对方想要钱,但是现在他也不能给。 账面上没钱不说,若是成了这样的习性,每个喝死的人都来找他的话,就是有十个陶陶居,也不够赔的。 沈新年在心里面盘算着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处理,可是眼前的一幕,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老虔婆,你放手!” “放你娘的屁!说!我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只见徐氏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直接就把那个仵作的发髻都拽着,不断的摇晃着他的脑袋。 差不多就是从水井里面打水,水桶在水井下面晃来晃去的程度。 一旁的衙役原本想要帮忙,可是那个老虔婆,一口一个唾沫就把人逼退了。 看得沈新年是目瞪口呆的。 好半晌之后,才有几个衙役反应了过来,连忙把那个老婆子制住,可是她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刻没有个消停。 仵作也只能捂着脑袋,一脸的苦相。 沈新年看到这一幕,心里就知道,这是一个混老娘,生了一个小混子。 可惜她的孙女倒是个难得乖巧懂事的。 那些污言碎语,就像是流水一样,从这个老虔婆的嘴里流了出来,那个仵作只能指着沈新年,“你儿子跟他的酒脱不了干系,你去找他!” 沈新年哪怕是再温文尔雅,现在也连忙说:“什么有干系,大老爷都没有说话,你凭空说这话……” 话都还没说完,一口恶臭就到了跟前,徐氏上来就揪住了沈新年,“我就说你为什么买我家孙女,不怀好意的腌臜货,现在还把我儿子害死了,你这个天杀的狗东西!” 沈新年及时闭气,也拦不住这人的厉害,只见她嘴里一张一合的,弄的沈新年头昏脑涨的。 忽然脖子一松,瞬间就能呼吸起来,他这才迷糊看到这个老虔婆已经被人推在了地上。 沈新年歇了口气,“胡大叔。” 胡二牛点了头,看向了倒在地上的人,“你这个老泼妇,你儿子是天收的,关我家掌柜的什么事情!再敢胡搅蛮缠,我立马就送你去见阎王!” 原本这院子就不平整,落了雪之后就黑白分明的裹在了她的身上,这个人看着就狼狈极了。 可是人群里也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愣是没有一个人说胡二牛做错。 而衙役们也才刚刚领教了这老婆子的厉害,也没有伸手过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只见了四周都没有人给她做主,她哭的越发的大声了起来,甚至于就扑在了自己儿子已经冰冻的尸体上。 沈新年只能想着,这事,真的是麻烦了! 事情很快就交到了县衙里面,吕县令看着下面站着的两个人,一脸的严肃。 没有陈奉之那样的权贵,他自然知道事情应该怎么办。 况且,仵作给出的验尸手记还是清楚的。 就是他自己个喝多了酒,回家的路上,倒在了一堆自己的秽物上,噎死了而已。 “徐氏,你儿子的死,分明就是意外,你还要如何?” 第91章 有本事你去告我 “大老爷,我儿子海量,喝多少也是不醉的,怎么喝了他的酒才几天的功夫,就醉成了那个样子。”徐氏指着沈新年,“一定是他在酒里面下了药,而且,谁家能死成那个样子了!” “你儿子是不醉,就是喝多了打老婆而已!” 外面听审的人起着哄,而旁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徐氏扭过头就吐了一口浓痰,“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生儿子没屁眼的烂货,打媳妇怎么了,她生不出儿子,该!” 啪啪啪! 吕县令拿着惊堂木不断地拍打着,“徐氏,不要公堂上咆哮。沈掌柜的,你怎么说。” 沈新年是断然不敢承认什么,连忙说:“我家的酒肯定没有放药什么的,再说了,那么多人买酒,怎么独独他一人出事?再说了,我每日都是限量卖酒的,他怎么能……” 没错,沈新年也想起来了,当时买下白芷的时候,给孙猛子的条件就是免费的拿酒。 但是也是一模一样,三两酒,不能再多了。 可是多余的酒,他是哪里来的? 胡二牛也站出来说:“是啊,老爷,我家的酒每一日都是只给一人三两酒,多的是绝对不卖的,事情到了这样,还能怎么样。” 吕县令打着哈欠,“行了,本县已经听明白了。徐氏,人家已经是每日只给你儿子送三两酒,多的必定是他自己找人买的,你就不要强词夺理了。你说陶陶居的掌柜下药害死了你儿子,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吕县令难得就这样的利索的办了案子,徐氏当然不肯,“老爷,你是不是收了银子,居然这样偏帮他?” 啪! “你这是在污蔑本官!来人啊,把这个老虔婆给我拖出去!” 左右立刻就上来,拉着徐氏就往外走,徐氏年老,哪里就见过这样的事情,但一心就认定了沈新年买通了县令,药死了她的儿子,嘴里不断地喊着冤枉! 这声音,沈新年听着就觉得头疼。 吕县令见沈新年还在堂下,“沈老板,这一次您就当买个教训,出个烧埋费如何,不然的话……” 胡二牛连忙说:“行,这个银子我们出。” “好,痛快,不多十两银子就成,一口薄木的棺材,城外再寻一个好地,断然不会让这个老虔婆再过来扰你的事情。” “是!” 沈新年虽然觉得有点不妥,可是胡二牛更清楚这里的事非,便也只能同意。 可是回去的路上,他还是担忧的说:“胡大叔,这个女人,该不会以为我们是做贼心虚,就要过来讹我们吧?” “不……不会吧……”胡二牛想想那个徐氏的做派,却越发觉得,沈新年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 “掌柜的……” 一声弱弱小小的声音,让沈新年回头,却是白芷站在那里,怯生生的抱着一个小包袱。 “白芷……你……” “阿娘说,我如今已经不是孙家的人了,让我别在屋子里,跟着你们走。” 小孩子瘦小的样子,让沈新年也是没了刚刚的怕,于是伸出了手,“行,咱们回陶陶居。” 白芷瞧着沈新年,又瞧了瞧他的手,乌黑的眼睛来回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回到了陶陶居,沈新年先让胡二牛把白芷送过去洗澡,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等坐在屋子里才想起了一点不对。 在孙猛子的家里,白芷的母亲是任由那个老婆子在闹,一直死死的把女儿护在身前。 这样的母亲,会在孩子刚死了爹的时候,把人赶了出来吗? 沈新年有一种直觉,这事,怕是没完。 只是再没完,先还是要把陶陶居支棱起来。 安顿好了白芷,第二日,该上学的就去上学,该去镇国府的就去镇国府。 沈新年就坐在了大堂之上,看着来往的人。 或许是受了昨日事情的影响,一个上午,既没人过来打酒,也没人过来进店吃点什么东西。 不远处的几个铺子几乎是络绎不绝的,跟他这个小地方比起来,真是…… 胡二牛也擦着手里的水珠,“沈小哥,要不然的话,咱们别开这个铺子了。” “什么?” “您之前带过来的一千多两银子,现在快没了。” 胡二牛苦涩的说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沈新年能让萧容鱼用自己的身份,把陶陶居的名气先打了出去,可是奈何后面有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让骤然起来了的名气,一下就没了。 后面他也想了一点办法,让酒的名气出去了一点,可惜,又被孙猛子的事情给耽误了。 这…… “还剩多少?” “最多还能有七天的时间,账面上就没钱了。” 一周的时间? 沈新年盘算了一下,他现在手里除了陈奉之那里的干股之外,就再也没有多余的银子进项了。 他现在也是良民,镇国公府的月例银子,那也是没了。 也就是说,如果再不想想办法,这个地方,可真的就开不走了。 况且现在,三个小孩也要吃饭,嗯……必须得想想办法啊。 沈新年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忽然觉得,孙猛子的死,能不能也能给他带来点什么? 人嘛,都是好奇的。 他们或许也会想想,能让一个人醉死的酒水,到底是什么? “喂,你这个杀千刀的,把我孙女还来!” 又是那个苍老的声音,沈新年看着干瘪的老太婆,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胡二牛倒是说了出来,“老太婆,你孙女已经是卖给我们家了,当时可是有人见证的。” “卖?便是有卖身契怎么了,银子呢?”徐氏还是不依不饶的,“你们当时可说的是让我儿子不给钱的喝酒,也没说喝多久啊,现在他人都死了,喝个什么东西!你们当然要把我孙女还给我!” “还给你?你要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徐氏大咧咧的坐在了门槛上,“今天,你们必须把我孙女还给我!” 胡二牛之前能在的她的家里威胁,可是现在在自己店铺的门口,却畏缩了起来。 “老婆婆,这人我们是不还的,若是有要求,可以去县衙。” 第92章 开酒楼的一点实际经验 徐氏仰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昨天的事情,她可是历历在目的。 这个年轻人看着就是一个好说话的样子,被她厮打的不成样子。 怎么现在听着,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徐氏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打官司又怎么了,别以为你开了个酒楼了不起,这世上也是有好官的。” “那您尽可以去找,若是找不到,我还可以给您介绍两个,打官司的钱,您要是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帮您垫付。总之一句话,要人,那是没有的。” 沈新年慢条斯理的把话说完,那个老虔婆瞪大了眼睛,像是撞见了什么鬼东西一样,站起来就往外跑。 沈新年一回头:“铁先生,这个时候,您可以不用出来的。” 他想着要在这个徐氏的嘴里套出一点话来。 到底是谁教她的,这样的不依不饶。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他也是有点得罪不起的。 毕竟,人家是镇国公府的家将,专门过来保护萧容鱼的。 能站出来,那就站出来,那就只不过是沾了萧容鱼的面子而已。 这个人姓铁,名雄,是萧睿的飞虎营里面的一员偏将。 按照胡二牛的说法,这些人是万中无一的。 “姑娘住在这里,那就是镇国公府的地盘。” 说完之后,这个人就提着一桶水走了。 “真是……跟萧睿一模一样,茅坑里的石头。”沈新年小声的嘟囔了起来,然后看着那个老虔婆跑掉的背影。 他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办法,不管是什么名声,只要是名声就可以了。 沈新年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要让这个老虔婆成为陶陶居打响名气第二弹里最佳的演员。 不过闹了这一出之后…… 几乎所有的人,都绕开了他的门店。 呵呵,这老太婆的威力,还真是…… “胡大叔,家里还有酒吗?” “有,前几天出的桂花酿还没有卖出去。” “给我装三个小坛子,我出去一下。” “出去?” 胡二牛虽然不明白沈新年要做什么,可是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酒打给了他。 现在这个时候了,拿着酒要去做什么呢? 沈新年提溜着三壶酒,先去了隔壁的酒楼。 没错,这个地方虽然看着偏僻,可是附近还是有几个衙门口的。 这些大老粗,总不可能午饭也自己带上吧,所以就只能在附近的酒楼或者小摊子解决。 这也是当时沈新年哪怕是知道这个酒楼闹鬼,也要买下来的缘故。 位置,是真的不错。 天合居在陶陶居的左边,隔了差不多两个铺面,门脸是三开间的,差不多算是整个这一条街,最好的酒楼了。 而此时灶台的锅气几乎快要把沈新年掀翻在地,焰火在锅边溜达了一圈,迅速的消失殆尽。 一股股的味道,那是扑面而来。 只是站在这里,沈新年就觉得,这里不错,应该很好吃,那种想要进去的冲动止都止不住。 “小二,再给我一个干炒牛河!” “小二!这酒呢!” “小二……” 此时的小二哥就像是花蝴蝶一样,在众多食客中间来回的穿梭,好一阵,他们似乎才主意到,大堂里站了一个人。 “沈掌柜的,是有什么事情?” “你认识我?” “陶陶居的酒水,那么的有名气,我们怎么能不知道呢?”小二迅速的清理出了一个位置:“您先坐,我立马上去给您叫掌柜的来。” “好,另外……”沈新年看了挂在墙壁上的木牌:“给我来两个拿手的菜色吧。” “行,那我给您安排几个下饭的?” “可以。” 店小二麻溜的说着:“一道安东鸡,一道鲈鱼羹!” 听着他的吆喝声,沈新年就把手里的酒壶放到了方桌上。 这个酒楼里的人,真多啊! 沈新年真心实意的想着,要是他的酒楼里也有这样多的人,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不一会,一个微胖的中年人,穿着丝绸的长衫就走了过来,拱手说道:“在下是天合居的掌柜,姓蒋,单字一个龙字。” “蒋先生。” 沈新年恭敬的说着,两个人互相道了之后,就落了座。 蒋龙就询问起来:“沈掌柜的,来我天合居是有什么指教吗?” “我初来乍到,之前又有诸多的事情,所以还没向左邻右舍们拜访一二。今日得了空闲,自然要来看望的。” 说完就把手里的酒推了出去,蒋龙看着眼前的酒阴晴不定:“这个……” “一点自家产的,不妨事。” 听沈新年如此说了,这个掌柜的才放下了心,接纳了三个酒壶,拔了塞子之后,扑鼻的香气就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 “果然是好酒!” “雕虫小技而已。”沈新年谦虚的说道,然后那个店小二就把刚刚点好的菜肴放到了他的桌面上。 所谓的安东鸡,沈新年也知道,是把煮熟的仔鸡,剁碎之后,再配着菜肴一起炒了。 菜色要有红白绿黄四种眼色,吃起来要酸辣鲜美,才算是正宗。 这一道看过去,从色泽上看,倒是很正宗的。 而另外一道鱼羹就简单了,就是把蒸熟的鲈鱼去骨剁碎,再配着火腿丝、香菇丝,竹笋末,再加上鸡汤一起炖了。 纯白鲜美,但是里面确实鲜香淳华,实在是个好吃的。 蒋龙有些得意的看着沈新年:“这两个都是我们天合居的拿手好菜,沈掌柜的品鉴一二。” 沈新年点头,先是尝了安东鸡,然后再是鱼羹,只不过,每尝一道菜他的眉头就皱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对一样。 蒋龙知道沈新年的底细,不过就是镇国公府的家丁出身而已。 能尝得出什么样的好坏来? 况且,这两个菜里面,还有他自己祖传的秘方,一般人吃了也只能说好而已。 怎么到了这里…… 蒋龙便是有些不满的问道:“是有什么做的不对吗?” “是有一点。” 沈新年说完,蒋龙的脸色就变了,刚才客气是一回事,可是这人实打实的说这菜有点不对,那就是蹬鼻子上脸,过来找麻烦了的?! 他忍下火气:“哦,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不对,还请指教。” 第93章 千万不要选他 沈新年之所以要开酒楼,那是因为,他除了是个医生之外,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吃货。 只要自己有了空闲的时间,那就是自己动手做美食,之前的生活,那真是神仙都不换啊。 虽然眼前的这两道菜,是所谓的天合居里的名菜,可是说到底他也知道里面的猫腻。 “先说这个安东鸡,蒋掌柜的,里面的辣子,怕是放错了类型,要是选南边的那种极小的番椒就好多了。”沈新年又指了另外一道菜:“至于这个,似乎火腿的味道,有点……” 蒋龙有些不信,他拿了另外的一个调羹,然后轻轻的取了一点羹汤,吃了一点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个识货的。 他历来用的火腿也都是南边的金华火腿,但是今日用的是另外的一处,味道就重了一点,将这样一道清淡的菜色,弄得有些重了。 “多谢。” 蒋龙道了谢,连忙把店小二喊过来,再上了两道菜。 只是这样的一个动作之后,他便再也不敢把沈新年当成是一无所知的人。 反倒是个对吃,很有研究的人。 这样的对手,倒是让蒋龙心生了兴趣。 他不是镇国公府的家丁吗? 伺候的还是那位体弱的大小姐,怎么就懂这些了? 坊间还有传言,说那位大小姐能出面赈灾,也是这个小哥的撺掇。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可是本事却是实打实的。 “那沈掌柜的今日……” “是想像将掌柜的请教做生意的。” 没错,在那个老虔婆还没把陶陶居的名声搅合到天上去之前,他是要给陶陶居想出另外一个出路。 那些贵人们,偶尔来个一两次,那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属于远水。 现在陶陶居的账面上快没钱了,这属于近火。 所以,他要先保证让陶陶居活下去。 “其实这个地段不错,周围都是几个衙门口,人很多。但是吧……” “钱少?” 蒋龙点头:“这些人没几个钱,所以我这里看着用料好,但是卖出去最多的就是那几个便宜的菜色,这一条街上,都是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苦逼的古代打工人,就喜欢简单的,不费钱的,还要能吃饱的。 主打一个物美价廉。 也就是说,想要救近火的话,那就要把陶陶居的定位,给改一改。 相通了这一点之后,沈新年就道了谢,然后就在蒋龙的陪着下,把这一顿饭就吃完了。 而到了晚上,沈新年就换了一个馆子,连续两天,沈新年就在外面吃饭。 等到了新年的那一天,沈新年早一步的就把酒楼的门给关了起来,然后招呼着一群人,在酒楼的后院开始过年。 这是沈新年在这个时空里面过的第一个年,他还是有些兴奋的。 小孩子在院子里面烧着竹子,听着噼里啪啦的响动就兴奋不已,而到处都是红色的窗花贴了起来,配合着做饭时的温热气息,感觉这里就都暖和了起来。 胡二牛一边揉着面团,一边就说:“大小姐,今日是不回来吗?” “嗯,好说也是新年,要陪着老国公在家里面守岁。” 萧容鱼对于这件事情十分的抗拒,她不止一次就说过,让沈新年陪着她一起回去。 可是话才说出口,铁雄就在一旁说,去了就把腿打断。 这才放弃了让沈新年陪着她的意思。 沈新年很是庆幸,他是真的很不喜欢,国公府里面的那个氛围。 在这里,跟胡二牛他们一起,吃吃喝喝,守着岁,看着孩子们笑闹,有什么不好的。 沈新年把饺子包好了之后,就放到了一旁冷了起来,忽然想了起来:“胡大叔,家里还有一只鸡,对不对?” “嗯,放在哪里还没宰呢。” “行,我知道了。” 胡二牛觉得,自从前几天,沈新年从其他的酒楼里面回来,那就真的有点不对。 现在怎么惦记上了那一只鸡了? 搞不懂。 胡二牛搞不懂沈新年准备做什么,而另外一边,萧容鱼也搞不懂,她爹到底在想什么。 新年,一如既往的要去皇宫里面,去拜见皇后皇帝之类的。 因为镇国公府最近实在很瞩目,所以原本萧容鱼是打死都不想去的。 更重要的是…… 萧容鱼掀开了车帘,看着外面一样挪动中的马车,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想把眼睛放在里面。 因为,萧睿在里面坐的十分的正经。 “放下。” 萧睿冷静的说着,萧容鱼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把车帘子放下。 自从沈新年揭穿了,萧睿放纵三夫人对她的伤害,她是怎么看这个父亲都是不顺眼的。 好在大乾的礼教不是那么的严格,若是放在以前,如萧容鱼这样对父亲有所不满的话,那必定是要被治一个忤逆的。 “你喜欢沈新年?” “你乱说什么!”萧容鱼咋呼了起来,气鼓鼓的瞪着不远处的父亲,他好像就喜欢耍着自己玩? “那你怎么给他钱,让他开了酒楼?” “他开酒楼的钱不是我给的!” “赈灾的钱,也不是吗?” “不是!” “你最近诗词也有进步,是他的原因吗?” “是!爹,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容鱼真是气急败坏,以前对她不好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一个劲的问这些! 他果然就跟沈新年讲的一样,是一颗石头。 “他不行。” 萧睿冷静的说着,乌黑的眼睛就这样看着萧容鱼。 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知道所谓的不行,是什么意思。 但是萧容鱼反而笑了起来:“爹,他凭什么不行,现在是良民,手里又有产业,我嫁给他,不会过苦日子。” 一种从心底涌动出来的叛逆,把萧容鱼的理智烧了个干净。 他算什么爹! 放任自己的小妾谋害女儿,还敢说是为了她好?! 萧容鱼不要这种人! “况且,他对我也是不错的。” “心太大,装不下你。” 萧睿说完,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说着:“老爷,宫门到了。” 萧容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马车上下来的,她的脑子里就回荡这萧睿的那句话,反复琢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94章 我们好好谈谈 萧容鱼就这样,恍恍惚惚的就跟着萧睿的身后,对着皇帝皇后机械的说出了新年的贺词,然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开席。 这是难得的一次,外臣和女眷可以坐在一起的场合。 六公主就蹦跳的到了萧容鱼的桌前,坐在她的身边:“怎么了,有心事?” “嗯。”萧容鱼木木的说着:“我爹刚刚在马车上说,沈新年不适合我,说他心太大,装不下我。” 六公主诧异的说:“你把他的卖身契给他了?” 萧容鱼还在想着这个事情,脑子空空的点了头。 六公主连忙说:“管你爹说什么呢,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自己。” “我自己?” 萧容鱼转过头看着六公主,只见她指着坐在上方的皇帝和皇后:“你说,当初我父皇要是不拼一把的话,这位置上坐的人,到底是谁呢?” “是……”萧容鱼知道六公主的意思,可是争夺皇位,跟小儿女的情爱,能相提并论? “不要觉得,皇位看起来很高,可是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人心里最想要的,既然出现了,那就要死死的抓住。不然老了后悔的可是你。”六公主谆谆善诱着:“我反正是没希望了,你可是你爹亲口说过,要自己择婿的,好好选。” 一席话,让萧容鱼豁然开朗,没错,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沈新年,那如果得不到的话,心里不知道有多遗憾。 就像容先生说的一样,人生在世,匆匆也不过几十年而已,哪里就有那么多的日子,留给她伤春秋悲呢? 秦政坐的高,底下所有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他指着萧容鱼的方向:“你这个女儿,看起来精神多了。” “那个沈新年已经给他调养好了。” “他还能治病?”秦政顿时有了兴趣,之前柳知白给他的东西,他都是好好的收着,有些东西现在不拿出来,是为了他好。 可是他也不想让这样一个人,埋没在市井之间。 所以才让陈奉之去试探一下,他成了良民之后,有没有意思要去出仕。 偏偏人家完全没有。 现在知道,这个人除了一肚子的点子之外,还能给人看病。 那…… “过几日,你让这个人进宫来一趟。” “怎么,宫里的太医不够用?” “太医也还是前朝的那些老德行,生怕看出点问题出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这样的好医生,朕使使怎么了。” 面对秦政的不满,萧睿点头:“臣明白。” 一番话,秦政觉得,他要是萧容鱼的话,跟自己个的爹翻脸,那是绝对的。 这个人,真是冷的要死。 宫里面的这一场宴会结束之后,萧容鱼还是给了萧睿一点面子,没有真的就立马离开,回到陶陶居。 而是守过了岁,给萧家的老祖宗上香了之后,才回到了陶陶居。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里面走着,萧容鱼不免有些害怕,虽然前后都有人在守着,可是这几日跟了容先生学了之后,她才知道,京城里面其实也是不安分的。 而且…… 萧睿说话的时候,那个语气,那个样子,都让她记忆犹新。 “停车!” “大小姐,还有一段距离呢。” “从这里到陶陶居也没多少路,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跟着吗?” 马车里外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之后,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萧容鱼扶着侍卫的手跳下了马车,却意外的看到了一盏灯。 那是一盏兔子的花灯,正在挂在门口,微微的在风里面动着。 不知道,沈新年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 地上开了一道暖色的缝隙,上面探出了一个影子出来,萧容鱼几步赶了过去,站在了那个人的面前。 沈新年看着气喘吁吁的萧容鱼,平静的说:“你回来了?” “嗯……”萧容鱼看着兔子的花灯:“怎么挂这个?” “几个孩子嫌弃守岁太无聊了,所以就缠着我做灯。” 原来是为了讨孩子的欢心啊。 萧容鱼低下头,眼底有些失望。 “不过我想着你今日必定是要回来的,所以就挂在这里,不时的出来看一眼。” 刚刚跌入到了谷底的心情,一下就昂扬了起来,萧容鱼笑着看向了沈新年:“那你还把这个兔子做的这样的丑?” “丑吗?”沈新年疑惑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兔子的骨架能看出来是兔子,上面的花纹都是用心画出来的,一彩一色都是他的用心。 正要想想到底是哪里丑了,花灯一下就从廊下被取了下来。 “丑你还要?” “当然,这个酒楼有两成是我的,那你一个花灯算什么。” 两个人说笑着就往里面走了去,在后面守着的侍卫,也在悄悄的嘀咕。 “我瞧着这个人还不错啊,怎么就入不了老爷的眼?他也不是那种看出身的人啊。” “嘿嘿,小姐是老爷的心肝宝贝,就是天上的玉皇大帝说要求娶小姐,那他都是板着一张脸。” “也是,养的这样好的人,哪里就舍得给外人。这小子的心,也不像是要做赘婿的样子。” “何止是赘婿,老爷的样子要是再高一点,那他估计更不会跟小姐有什么瓜葛了。” 两个人走在最后,也还是细细的说起了大宅门里面的八卦。 而镇国府的一处地方,萧睿提着灯笼还有提篮,推开了满是灰尘的门。 他默默无声的点燃了屋子里的蜡烛,却看着蜷缩在一边的人。 “你只是不能出去而已。” “萧睿,你这个……” “王八蛋?”萧睿坐下来:“换个词,让我觉得新鲜之后,说不定还能放你。” 半晌之后,那个蜷缩的人才站起来,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在火光中露出了自己的憔悴的脸。 昔日飞扬跋扈的三夫人,已经完全没了样子,像是孤魂野鬼一样,站在了萧睿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你何德何能,配的上我姐姐?” “那的确配不上,我当年,也不过就是个穷小子而已。” 萧睿淡漠的把提篮打开,露出了里面温好的饭菜。 “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第95章 他是我选的 王氏迟疑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但还是挺直了腰板,坐到了凳子上,优雅的端出了饭菜。 萧睿看着她,不由自主的说着:“你也就在这个时候,能像几分你的姐姐。” 王氏的筷子一顿,但也没有在乎。 这个男人,一辈子心里就只有她姐姐。 “今日陛下让我过去,还是说了你们王氏的功绩。” “什么功绩,怕是我们王家的财帛动人而已。”王氏早就看得明白,她明明是继室的身份,却偏偏还是屈居妾室之位。 为的就是压制她们王家。 而到现在还没有处置她,也是因为王家的缘故。 所以…… 王氏淡定的把送来的饭菜都吃完之后,才抬眼看着萧睿:“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跟王家的协议,依然有效。” 王氏原本死去的火就忽然起来了,当年的那个协议,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那么…… “可是我娶了妾室,所以你们两个谁先生下儿子,自然就是世子。” 王氏刚刚燃起来的心气,一下就没了。 她打着哈欠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萧国公,不要以为你这个样子,很好看。” “可是王家要怎么办呢?” 萧睿看向了王氏:“虽然你说陛下也是靠了王家的家财,这一点没什么错,可是你王家在地方上做的那些烂事,自己还不清楚吗?失去了陛下的护佑,什么时候被人吞了,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王氏此刻觉得,眼前坐在那个灯火下的男人,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可是他偏偏说得都是真话,王家跟眼前这个人,互相成就,互相依靠,谁也离不开谁。 似乎曾经有个人说过一句话,这世上的事情,坏就坏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好。” 王氏此刻想着,只要自己有了儿子,眼前这个男人,她是一刻都不想再看见。 除夕夜,有人过得舒服,有人过的煎熬,还有人过得十分的恣意。 而第二日就是初一,按照礼数,要在这一天去城外的坟茔拜祭。 只是胡二牛他们都是从外地迁徙而来,沈新年则是萧容鱼母亲收留的孤儿,至于其他几个…… “我们倒是没什么事情,可以陪你们走走。” 铁雄认真的说着,反正萧容鱼是绝对不会跟着萧睿一起去拜祭她的母亲。 这也是可以保护对方的。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所幸就带了一点东西,然后就准备先去跟着萧容鱼拜祭她的母亲,然后就趁着人少,就在郊外走一走,赏赏雪景。 上辈子沈新年就具讨厌那种人挤人的寺庙,每年的新年,他都宁可在家里面睡大觉,那也是不愿意走出去一步的。 果然,比起去寺庙烧香拜佛,把整个路面都挤得水泄不通的场面,沈新年显得格外的暴躁。 出了城之后,他才开朗了起来。 “新年,你就那么不喜欢外面嘈杂的人?”萧容鱼坐在马车里,有些好奇。 他们出城一共用了两辆马车,萧容鱼跟沈新年自然是用了一个马车,剩下的几个孩子,就跟胡二牛挤在一起。 他们反倒是没有什么怨言,而且还对沈新年挤眉弄眼的,似乎有什么似的。 沈新年觉得,这群小鬼真的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新年?” “嗯,我确实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沈新年笑着回了一句:“可惜人在红尘身不由己啊。” 以前那种环境,用什么吃什么都是方便的,现在的话,弄个凉皮都费劲。 隐居,那除非自讨苦吃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 “为什么?以前你好像不是这样?” 沈新年心里慌了一下,但还是镇定的说:“以前是小孩子,现在……人总是会大的。” 是啊,连她也要面对,到底选谁做夫婿的问题。 萧容鱼一阵恍惚,忽然马车颠簸了一下,巨大的震动,把萧容鱼都从座位上震的跌落了下来。 沈新年眼疾手快的,就把萧容鱼扶了起来。 “大小姐。” 虽然是无意举动,还是两个人回过神来,也都知道现在这个姿势到底是有多暧昧。 沈新年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把萧容鱼扶好:“这个……” “没事,这又不是你的过错。”萧容鱼很是冷静:“反正我也不是被男人看了一眼,就要去割掉手臂的人。” 呵呵,这笑话真的是好冷。 两个人聊着以前的事情,再含糊的说了一会话,马车就到了王氏的墓地了。 萧容鱼下车之后,亲自给王氏摆上了祭品,点燃了香烛,三跪九叩之后,她看着墓碑上的字,心里默默地想着。 母亲在上,父亲已经准许女儿自己择婿,选的人,您可以看看。 沈新年原本是跟着的萧容鱼在后面的,可是当大小姐的都跪了下去,他这个曾经的仆人还立在哪里,属实有点突兀。 也就干脆跟着一起跪了下去,反正人家是长辈,还是原身的救命恩人。 跪一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沈新年想着,希望新的一年,千万要让他平平安安的赚大钱,其他什么幺蛾子,千万不能再有了。 两个人心思各异的向躺在坟墓里的人,诉说着自己新年的愿望。 跪了好一会,他们才起身化了带出来的纸钱,然后把坟墓上的杂草清理了干净。 这才算扫完了墓。 只是他们才做完这些,身后就有一个很不舒服的称呼。 “国公,三夫人。” 萧容鱼转身看着眼前的一对人,只觉得不悦。 他们两个,有什么脸面来祭拜自己的母亲。 “你……” “这个就真的是你选的夫婿?” 萧睿再一次说:“跟你说了,他的心太大,装不下你。” 沈新年一脸古怪的看着对方,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容词? 心太大? 难道不是心太野吗? 萧容鱼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我不管,你也别管!” 什么? 他现在成了什么样的祸国妖孽,能让这两父女剑拔弩张到这个地步? “而且,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 萧容鱼眼神所指,正是穿金戴银,一脸得色的王氏。 第96章 三月为期 王氏出现在这里,沈新年也是大感意外。 原本以为,王氏应该像那些小说里说的那样,送到外面庄子上养病,等过个一两年,就能传来王氏病故的消息。 可是现在,王氏除了脸色略微发白之外,金银头面,丝绸绫罗,那是一样都不少。 珠光宝气把她脸色都润得都红了一些。 而且…… 沈新年撇过头一看,萧容鱼急促的呼吸,涨红的脸蛋,他不得已握住了对方的手,示意让她平静下来。 “老爷,大小姐怕是把女婿都选好了呢?难为您还在宫里面特意说了一句,要选一些青年才俊过来,供她挑选。” 王氏眼尖的发现了两个人的猫腻,阴阳怪气的说着:“这让镇国公府以后的脸面放到哪里去。” “你!” 萧容鱼怒目而视,心口一阵疼痛,而手背上忽然就起了一阵刺痛,两相抵消,这才让感觉好了很多。 沈新年看到她脸色舒缓,这才放心,但是…… “倒是不知道,镇国公府的教养如此之好,外人面前,妾室可以做国公的主了。” 沈新年替萧容鱼说了两句,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萧睿可以纵容王氏到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萧容鱼不是他的女儿吗? 萧睿撇了一眼王氏:“她自然是有我来处置的,外人也不必置喙,容鱼,你真的要选他?” 萧容鱼缓缓点头,眼神里是坚定:“对,我就要他。” 萧睿叹气:“那就来一场约定吧。” “你不是不管我择婿吗?” “不管,不是纵容。”萧睿依旧冷冷的:“他一无官身,二无资财,士农工商,他哪一样都不占,如何能娶我的女儿?” “出尔反尔!” “容先生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兵不厌诈吗?” 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似乎就定了一件事,沈新年原本想说,她萧容鱼想要嫁,可是他沈新年也没有说想要娶? 可是……如果现在说的话,那王氏的气焰就会更加的嚣张。 他的面子,倒是无所谓,可是萧容鱼的脸面,他却是舍不得伤的。 “萧国公,如果要娶你的女儿,应该是什么样呢?” “万金之富,治国之才,门当户对。” 前两个,沈新年觉得自己都是可以的,唯独后面一个…… 他真的很不想去当官。 王氏忙说:“大小姐,你这一门心思,别人似乎还不愿意呢。” 萧容鱼心念一动,但很快醒转过来:“我自然是想要嫁给新年,但他想不想娶,也是自己的事情。也轮不到外人置喙。” 王氏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两父女就像是约好了一般,前后脚的说她是外人! 等着瞧好了! 沈新年听到此话,也有些心安:“好,就依国公所言,万金之富,便是三个月可以看到。” 三个月? 万金? 萧容鱼急得拽了沈新年的衣袖,可是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径直的看向了萧睿:“若是做到,国公可否不要再出尔反尔?” “自然。” 萧睿淡淡的说完,又打量了沈新年两眼:“年轻人,若是你做不到又如何?” 王氏心提了起来,她紧张的看向了沈新年。 “自然是卷铺盖离开京城,再也不进京城一步。” 萧容鱼这下是真的有点慌,京城是天下最繁华之地,其他的地方也不过是乡野,况且还有一些地方,战乱未平,出去就是死路。 “不……” 她话还未开口,沈新年就就对她浅浅一笑:“大小姐,放心。” 只是放心两个字,忽然的就让萧容鱼一下静了下来。 没错,沈新年到底是什么样子,她会不清楚吗? 他能做这样的保证,那就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他才不会输! “好。”萧睿笑着说:“三个月之后,一万两黄金,抬到我镇国公府的门口,让我点算。便算是过了第一关。” 王氏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三个月,一万两黄金,那差不多就是十万两银子。 有些人,一辈子连一千两都赚不到。 这个数目,得让这个人赚十辈子吧! 萧容鱼只要输了这一场,后面的自然就不能提了。 她就只能乖乖的听萧睿的话,嫁给他指定的人。 如此想想,王氏的心里就畅快极了。 萧睿也很好奇,三个月,赚十万两银子。 寻常人都是痴人说梦! 何况他的手里现在就只有一个酒楼,还开的半死不活的。 三个月?能回本都算是不错了! 他已经预见到,这个年轻人灰头土脸的就离开京城。 虽有不忍,可是他真的不想,容鱼嫁给这样一个人。 “既然订立了约定,不如击掌为誓。” “好。” 萧睿张开了大手,与沈新年瘦弱的手掌轻快的击打了一下,算是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萧容鱼和沈新年结伴就离开了墓地。 萧睿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我记得,你们王家在京城里面也是有酒楼生意的?” 这是要给他使绊子? 王氏挑眉:“你不是不信他能完成约定吗?” “防患于未然。” 萧睿木然的说完,转身看向了妻子的墓地,希望他所作所为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王氏弯起了嘴角,之前她做事还遮遮掩掩,现在萧睿点了头,就不要怪她使出手段了。 萧容鱼和沈新年走远之后,她忐忑的看着沈新年,细声的问道:“你,会不会不开心?” “不开心?” “我说选你,也是一时的激愤,也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如此的话……” 脑门上忽然有了一点刺痛,萧容鱼吃惊的看着眼前立着的人,她捂着额头不知所措。 沈新年却咧嘴笑着:“大小姐,我若是真的不愿意,何必跟你父亲击掌为誓。” 他自然是愿意的。 且不说萧容鱼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碰见的第一个人。 便是往日里,他有任何的想法,萧容鱼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的。 这样的女人,沈新年也是心生欢喜的。 愿意就好,可是…… “三个月,一万两黄金,那可是十万两银子,你准备怎么赚啊?” 第97章 彩票 靠酒楼,那必定是不行的,但是蚊子腿也是肉,所以酒楼的生意,必定是要先火起来的。 至于其他的……那就只有玩点大的。 彩票?还是炒一炒什么实物呢? 但是古往今来,什么样的钱好挣? 朝廷的钱,那是最好挣的。 那么,搞搞国债? 沈新年在脑子里面,把几个想法都过了一遍,但是也觉得不大可能一蹴而就。 或许要想点其他的办法? 萧容鱼见沈新年一直没说和,知他心里是在想事情,于是便不打扰。 三个月,十万两银子,她是真的想不出来,该如何把这个事情做到。 两个人一路无言,等到马车的停放之地,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嬉笑声,这才缓过神来。 只见了那一片树林里面,几个孩子捏着雪白的团子,互相打着,笑闹成了一片。 “胡小草,你这样打人脑袋是不对的!” “小成,亏你还是个男孩子,一点也不让人!” “快点过来,白芷,我们一起打他!” 三个人互相闹着,很是开心。 胡二牛和车夫两个人坐在车头上,乐呵呵的看着。 在城里面,这些孩子可不能这样撒着欢的跑。 “胡大哥,让孩子们这样玩,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沈新年笑着看着孩子们闹,搓了一把地上的雪:“也不厚啊,还能玩的这样开心。” “庄稼户的孩子,这样玩,没事。不过……”胡二牛看了一眼天色:“正月的雪都这样的少,来年怕是不大好啊。” 沈新年虽然不懂农事,可是也知道瑞雪兆丰年,冬天里面雪越厚,明天的收成也就越好。 胡二牛是在地里面讨生活的,他这样说……那八九成就是真的。 在没有化肥的出现之前,想要最大程度的发挥田地的优势,那也是有办法的。 不过,沈新年自嘲的想想,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酒楼的老板而已。 还跟镇国公有了赌约,这些事情,暂时还轮不到他来想办法。 “胡大叔,等他们玩够了,就走吧,不过我要先回城里一趟。” “你要先行?” “嗯,去找陈奉之聊聊。” 没错,现在对于沈新年来说,最好的合作伙伴,就是陈奉之。 之前给他出了一个军校的主意,现在要让他帮忙,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陈奉之听到沈新年跟萧睿的赌约,眼睛瞪着老大,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说,还伸出手在沈新年的额头上摸了一把。 “我没有糊涂。” 沈新年拨开他的手,无奈的看着对方:“你就那么对我没信心?” “你知道我这个斗棋馆,开了那么久,一年才多少两银子的纯利?” “一万两?” “错!三千两!” 陈奉之摇头:“三个月,一万两黄金,我怕是要挣三十年啊!” 陈奉之想不通,沈新年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跟萧睿两个人弄了这样的赌约? 不行,兄弟的终身大事,那必定是不能耽误的。 陈奉之凑到沈新年的面前:“要不然,我帮你跟萧容鱼私奔?放心,有我们家的家将护着,你怎么着都能跟萧容鱼离开京城。” “我真的能做到!”沈新年淡定的说着,可是对面直接摇头。 陈奉之直白的说:“我觉得你做不到。” 沈新年无奈了,只能说出了第一个办法。 他走到了一边,然后随意写了几个数字:“你说如果告诉一些人,他们只要按照规则,购买数字,那么就能中奖,奖金的金额,是当时所有购买数字的金钱,你说,会有多少人来买?” “那当然……很少?” 陈奉之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玩的?谁会买? 沈新年见他不开窍,只能解释一下:“如果一组数字是十文钱,那么当天有三百个人买,有一个人中了预定的数字,那么他就能拿走三千文,也就是三两银子。用十文钱,买一个得到三两银子的机会?你说,他会不会搏一搏?” “三两银子,是不是太少了一点?”陈奉之满不在乎的说着,但是立马就回过神来,十文钱只是一个底数而已,如果一个人交一两银子呢? 一千个人买就是一千两银子,可是…… “那……那如果当期没有任何人中呢?” “自然就是落到我们的腰包里啊。”沈新年恨铁不成钢:“你算算,如果三天为一期的话,我们能赚多少钱?” “如果有一万个人买的话,那么一次就能有一万两银子的入账?” “一两银子有点高,不如就定成一千文,这样也能扩大一下市场。”沈新年摸着下巴:“不过前期人应该不会有很多,所以估计要有一个月的时间……” 沈新年喋喋不休的算着,在他的脑海里,只要这个顺利的运转下去,三个月能有五万两银子,那绝对没问题。 因为京城里面的人,差不多有五十多万人,刨开那些没有购买能力的流民,以及连一千文钱都没有的,满打满算应该有二十万人。 如果这些人都感兴趣的话,巅峰期间一期就应该有两万两? “太少了,真的是太少了。”沈新年喃喃自语的说着,忽然感觉到一阵摇晃。 “什么太少了,沈新年你脑子没坏掉吧!三天就能赚我这个斗棋馆半年的收入,已经很厉害了!” “冷静,冷静一点!” 沈新年连忙求饶,陈奉之这才放过了他。 刚刚陈奉之把这些数字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已经觉得是个天价数字,怎么到了沈新年的嘴里,那就是太少了! 太少了? 陈奉之惊的嘴角都在抽搐,这要是让皇帝知道了,他三个月就能搞十万两银子,那还不得把人挖过去。 不行,他才不会像柳知白那样傻乎乎的。 “总之,这个事情,你做不做?” “做!谁还嫌弃自己家里的钱少了?” 陈奉之立马应承了下来:“可是,要怎么开始?” “放心,你这不是有一个斗棋馆吗?” 沈新年笑了一下,最先对彩票开始有兴趣的,那必定是赌鬼无疑。 第98章 陈氏彩票 蒋麻子是陈氏斗棋房的常客,主要是离自己家足够的近,里面的花样也比一般的斗棋房要多一些。 不过今日,他是有一些看不懂了。 斗棋房的门口,正在摆着一个摊子,一张横幅上面,写了几个大字,他有点看不懂。 但是那只飞起来的鸽子,看起来实在有点让人喜欢,而且摆摊子的人,正是之前在斗棋房熟识的人。 “六哥,这斗棋房开了什么新鲜玩意?” 老六打着哈欠:“这个是东家想出来的新点子,一张一千文,每一张,每一格,你自选一个数字,从零到九随便你。三天之后,东家会亲自在大家伙的面前,用插飞镖的方式,来决定中奖的数字。只要中了,当期买卖的银钱就是你的。第一期,咱们就卖一个数字。” “一个数字?” 蒋麻子琢磨了一下,这个事情有搞头啊。 一千文,这才多少钱? 而一个数字,左右不过就是九个数字嘛,那如果有九个人买的话,他就不吃亏了。 十个人买,他就赚到了。 “诶,你别动歪脑筋,如果几个人一起买中了一个数字的话,那就是要平分奖金的。” 老六眯着眼瞧着他:“怎么,来一张?” “来……九张!” “行!从一到九,你全要是吧?” 老六麻利的把手里的白纸数了九张出来,然后从一到九就写好了,用一个章子盖好了,全数交给了蒋麻子。 “承惠,九百文。” 蒋麻子拿着那个票在手里,有一种说不说出来的舒服,而且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票据上有点意思。 打头的就是一个展翅飞翔的鸽子,旁边就写了几个大字,陈氏彩票。 下面是七个框子,只有打头的就弄了数字,其余的全部都是空了起来。 至于再下边,就是几个弯弯绕绕的,像是蝌蚪文一样的东西。 看着好生奇怪。 蒋麻子把这个所谓的彩票拿在手里,好奇的看着,付钱都是心不在焉的。 等进了里面之后,一声砰砰的响动,连带着一点红色的彩带就落了下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 “您是第一位购买我们陈氏彩票的,所以我们有些别致的礼物送给您。” 蒋麻子看着眼前的人,顿时不知所措:“什么礼物?” 不多会,一个半人高的缸子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即使不拔掉那个塞子,他都能感觉得到,里面传出来的香气,勾人的很。 “这是陶陶居的桂花酿,价值三十两银子,就送给您了。” “这么大?!这么多?!” 蒋麻子看着眼前的缸子,一时间竟是苦恼了起来。 他爱喝酒,平日里也听了许多人,说起过这个陶陶居的酒,是多么的好喝。 可是……也真的是太多了吧…… 这个老板,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蒋麻子的话,在后续的几个人的脑子里,也是如此想着。 没错,虽然一千文钱真的不多,可是一个数字中的概率真的很大了。 这老板估计得要赔死了。 陈奉之虽然不常来斗棋馆,可是今日,他却一反常态,自己亲自到了斗棋馆,看着那几个人买了所谓的彩票。 “少爷,这个东西,怕是不好卖啊。” 掌柜的脸上有些苦相:“一千文钱,这些人就是买的再多,那也不过就是几十两银子的输赢,有什么用呢?” “你懂什么!这是城门立柱,要买人心呢!” 陈奉之驳斥了手底下的人:“再去给我找几个会吆喝的人,我要今天来斗棋房的人,全部都要买一份!” “是是。” 掌柜的苦着脸就小跑着下去,办事去了。 现在这个少爷,怎么是想一出是一处的? 之前还没有这样啊! 再说了,这样小的钱,到底能干什么? 不过,那个所谓的彩票,倒是印刷的可以。 掌柜的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下去招呼人手,让手下的人去宣传这些。 等一天收了摊子之后,总共有三十二个人,购买了彩票。 陈奉之一算账,有的人财大气粗,从一到九全部买了一遍,有的人财力不足,也就买了一个数字。 差不多有接近一百两银子的收入。 这可才是一天的收入啊! 此时的陈奉之脸都要笑开了花,掌柜的更是不懂,怎么这点银子,他家少爷就开心成了这个样子? 难不成是鬼上身了? 萧容鱼也是不解,为什么要先从一个数字卖起,如果按照沈新年的设计,直接从七个数字开始,不就好了吗? 当沈新年把赚钱的方法告诉萧容鱼的时候,她还是有点不信,谁会这样的傻,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数字,付出真金白银。 可是当斗棋房的人传话过来,说今天有三十几个人买,整体收入也就在一百两银子左右。 她顿时觉得,沈新年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一步到位吗? 沈新年满意的看着账单,心里有些得意,这才是第一天啊! “新年,为什么你只赚了这些钱,你就开心了?” “当然,积少成多嘛,第一天就有五十两银子,嗯,很不错。” “可是这笔钱,不是注定就要送出去的吗?”萧容鱼更是不解了,她看了那张单子,有人可是把从一到九全部买了下来啊。 “大小姐,这就是信誉了。” 沈新年自信满满,他相信,三天之后,揭开了第一期的奖金,那么第二期,第三期,一定会利滚利的。 而事情,果然就像他想的那样。 剩下的两天,也是三十几个人买了陈氏的彩票,然后等陈奉之用插飞镖的方式,决定了中奖的号码,有两个人,平分了二百两的奖金,以及陶陶居提供的二十斤的桂花酿。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用不到十两的银子,翻了整整二十倍! 这简直就是比赌博来的还要厉害! 这一下就激起了常客们的心! 一两银子,在他们这些赌棍的眼里,还不是一眨眼的事情。 可是能有这翻二十倍的机会…… 谁想要放过啊! 紧接着就是第二期,两个数字,同样是从一到九,一点都没有落下的。 但是这一次,熟客们口耳相传,一下就把购买的人数,翻了一倍。 只是第一天,就有二百两银子的收入! 第99章 朝廷专营 当陈奉之把奖金池里面的奖金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疯了,因为仅仅是三天,就已经到了七百两银子的地步。 而这因为是第二期,有两个数字,中奖的概率就已经低了不少。 但还是有机会的。 沈新年坐在茶楼上,看着楼下的人癫狂的样子,不仅有点摇头。 虽然这个东西是他弄出来的,可是如果这些人能稍微的知道一点数学的知识的话,那么就能知道,这个玩意中奖的概率,实在是…… “你摇什么头?只要过了这一期,以后的钱,可不都进你跟陈奉之的腰包里了。”柳知白笑着倒了茶:“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一步步的让这些人上钩。” “没什么,给人家画了一个大大的饼。” 从一个数字开始,就用巨额的数字刺激这些人,而且因为只有一个数字,中奖的几率是能够有的。 那么聪第二个开始,起码就是百分之一,后面这个数字就会越来越小,但是所有人都会记得,第一个人中奖的时候,分到了多少的钱。 这样就能逐步刺激对方,他们接受这个存在。 而有闲有钱的人越多,这个生意,就会越火爆。 “少爷。” 仆人递给柳知白的东西,让沈新年有些诧异:“你不是知道我们玩的什么猫腻,怎么自己还买?” “主要听说,你们这个票,有点不同寻常,所以我买过来……”柳知白指着下面的一串数字:“这个是什么?” 沈新年看了一眼:“那是……那是阿拉伯数字。”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空里面,有没有阿拉伯人,但是他也不好把这样的功劳弄在自己身上。 “那代表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只是一串数字而已。”沈新年淡定的说着:“这个就是代表了一,这个是九……” 一个个数字给柳知白解释了起来,不一会,柳知白就能把阿拉伯数字写的有模有样了。 “这到底是哪里的东西,实在奇妙。”柳知白赞叹的说着,这些东西,可比现在的文字,写起来要舒服多了。 “阿拉伯半岛,大概就是大食人?” 沈新年轻描淡写的说着,柳知白却是心头一震。 柳家的藏书已经算是天下第三,他自幼是博览群书,从来就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莫不是这个沈新年,不想要太过引人注意,所以才假托了一个名字? “你说的那个阿拉伯半岛,大概在什么地方?” “大概在……”沈新年想要画出地图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不确定这个时空的地图,跟他那个时空的地图是一样的。 而且,现在就给这些人说,天空是圆的,大地也是圆的。 他不会被当成异端烧死吧? “总之,就是在离这里,非常远的地方。” 沈新年强迫的把这个话题彻底的结束了,可是柳知白却越发的觉得,沈新年一定是在遮掩自己的功劳。 否则的话,怎么要编出一个所谓的大食人出来? 他都没有听过。 柳知白也不戳穿他,不想要揽功劳的心,又看了看上面的花纹:“这个,一定不是你手绘的?” “当然不是,用的是活字印刷。” 沈新年忽然感慨,要不是他当初一时兴起,找一找以前的油墨,现在怕是还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些。 “这个也能?” “当然能。” 沈新年把里面的原理讲解了一下,大概就是用一定的木框,然后底座都是各种各样的方形,然后就可以按照拼图把他们拼接起来。 唯独数字那边要麻烦一点,弄了一个滚轮出来,但也将就着用罢了。 柳知白听完之后,越发的觉得,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他就是不想出风头而已。 “那你今日邀请我过来,是想说什么?” “我想,把这个生意,交给朝廷来做。”柳知白此刻,跟陈奉之最初听到彩票这个主意的时候,脸色一模一样。 柳知白比较危险,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咳嗽了好几声才消停下来。 “你……你……” “我舍得,我愿意,不过要等三个月之后。” 沈新年回答了柳知白所有的问题,提出了唯一的要求。 “为……咳咳……” 柳知白的仆人连忙过来给他顺着气,而沈新年则把缘故娓娓道来:“这个东西,只要有人想要仿制,那一定能做出来!” “可是一旦做出来之后,难保有人会在里面动点歪脑筋,到时候原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那就成了另外一件事情了。” “这个还能利国利民?” “当然!”沈新民理所当然:“这个钱,你自己也能算的到,每一年能有多少?” 柳知白摇头。 沈新年无奈,只有把当时说服陈奉之的数据拿了出来,五十万人口的城市,如果真实的购买力只有十万人,又有一半的人不喜欢这个玩意,那一次少说就有五万两进账,而且,每个月开四期的话,那么就有二十万两,一年也就能为国库收二百四十万两银子。 这些还只是京城里面的数据,如果是地方上呢? 这个数字就更不得了。 有了钱,什么不好做? 柳知白听完他的算法,连忙摆手:“可是……可是未必有人一起不落的买?而且,万一中了一期,怎么办?” “中了就兑奖啊,这是信用问题,人家要是不信的话,你也没得玩。”沈新年解释完毕之后。“你说,这东西该不该官营?” “该,当然该!” 柳知白激动的说着,所谓财帛动人心,这样大的利润,若不是朝廷占了,那么下边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样。 “可是……为什么是三个月之后?” 沈新年当然不会说,他跟萧睿两个人打赌,他三个月要赚一万两黄金。 若是少了这个,他怕是赚不够的。 他只能说:“三个月,我就能把所有的事情,弄得顺顺当当的,交给朝廷,就只要萧规曹随,坐着收钱就是了。” 大才啊! 多为朝廷着想的大才啊! 柳知白心里是真的激动,难得有个人,能如此的为朝廷着想。 “还有就是……” 第100章 嘉奖一二 “就是什么?” 这么大的利润居然拱手让人,柳知白也清楚,除了这个时间之外,必定还有所要求。 “陛下要是觉得,我有功于国,不如下旨表彰一番,也就够了。” “表彰?” “写个牌匾之类的,也就够了。” “就这?” 柳知白的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原本以为,会从沈新年的嘴里听到,想要一个官或者其他东西之类的。 他居然只要一个区区的匾额而已。 皇帝的亲自手书的匾额,那根本不算什么啊。 可是在沈新年的计划里,这个东西至关重要。 “行,我去说说。” 聊完了正事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下面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觉得买三六要好一点,这个数字吉利啊!” “吉利什么啊,人家那个手段,完全是盲的,什么都有可能。” “要不然,八八也不错。” 人群里,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要选多少号,但是大多数人都在一旁默默地买了之后,一溜烟的就跑了。 沈新年主意到这样的人,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反正,只要皇帝接受了他的提议,这些人,也就不足为虑。 没错,这些人就是一般的赌坊。 彩票这种东西,只要想要模仿,那就一定能弄出来。 况且,这个时代也没有所谓的知识产权,仿了你的,又不能打官司。 再说了,这些人的脑子也不笨,你弄数字,那我就弄鱼虾蟹,这样又不一样,又直白的可以。 沈新年能猜得到,这些人想什么对策,可惜啊…… …… “东家,这就是陈氏弄出来的彩票,您瞧瞧。” 王氏商铺的掌柜,王庆东,拿着跟巴掌差不多大的纸票,仔细的观察。 “这个油墨,在太阳底下,好像有点其他的色泽。” “没错,这也是陈氏的独门绝技,免得有人过来冒领。”跑堂的仔细的介绍起来:“下面的那些弯弯绕,看着也有些邪门。” “嗯,是有点门道。”王庆东把东西放下,叹口气:“不过确定了这个陈奉之后面,是沈新年给他指点?” “肯定的,十天前,守门的就看见那个沈新年就去了陈奉之的斗棋房,两个人在屋子里说了半天的话,出来之后,没几天就弄出了彩票。” 跑腿的把彩票收了起来:“您说怎么办?三姑娘那边可是下了死命令的,说那个沈新年做什么生意,咱们也要跟着做,这个……” “做!”王庆东点了头:“这个小玩意,那么赚,咱们怎么能不分一杯羹呢,就算三姑娘自己不吩咐,我也是要抢的。” “是!那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跑堂的刚刚下去,就又返回来:“可是那个酒楼怎么办?” 王庆东这才想起来,这个沈新年除了在陈奉之那里有生意之外,还有一个自己的酒楼。 “现在那个酒楼的生意如何了?” “稍微有点起色了,现在午时有人去吃,还不少。” “那之前有什么破绽吗?” “之前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老婆子,非说自己的儿子是被沈新年毒死的。怕是已经撑不住过年的日子,已经死了吧?” 过年,也是过年关。 不止是要吃的,冬日里若是没有炭火的话,也是难捱得紧。 有好多户的人家,就是因为没钱买炭火,活活的冻死。 当然,没钱还有其他的死法。 这个孙猛子的家里,看着……那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找过来,给她钱,再给她找最好的状师,一定要把这个小子,弄进去!” 跑堂的下去之后,王庆东看着那个彩票:“怎么这小子,就跟三姑娘斗上呢?要不然,还真想见一见。” 沈新年提着外头买的糕点,然后就回到了陶陶居,在这个时候,打听里面已经有了几桌的客人正在吃着东西。 他们自然是不会食不言寝不语,所以一楼这个地方,热闹的厉害。 “诶,你们说城东的那个彩票,到底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人家第一个买彩票的人就中了,而且,这个陶陶居还送了酒。” “现在奖池里面多少银子了?” “快七百两了,唉,我要是中了的话,三百多两银子,也够我家一年的花销了。” “嘿,再穷一点的家里,这三百多两银子,够吃三年的了。” 沈新年匆匆的从大堂而过,可是里面的人多数也在谈论着彩票的事情。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管这件事情,而是直接到了后厨里面,帮忙起来。 “胡大叔,现在的生意还行吗?” “行,怎么不行。”胡二牛兴奋的用勺子敲了几下锅边:“自从您说,咱们午时的时候,就卖一些现成的,晚上的时候再卖点菜,这三天,比前几天可多了好多的人来。” 沈新年听到这话,自然的把盒子放到一边,嘴角是真心的往上翘着。 没错,前几天去了周边的馆子里,走了一圈,沈新年就已经确定,这些衙门口需要的是工作餐。 也就是能快点出餐,还能吃饱的东西。 所以干脆,这个陶陶居午时的时候,就卖工作餐。 几口砂锅支到了一楼的台面上,再用砂锅装着已经炒好的菜肴,这样,人一来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也能看得到多少。 三菜一汤,买个五百文,已经是非常的划算了。 沈新年因此,吸引了不少的人过来,渐渐的也就有了人流。 只要东西好吃,这些人,自然也会在晚上光顾的。 酒楼的生意自然也就能好起来。 胡二牛忽然放下了勺子,小声的说着:“掌柜的,您什么时候带大小姐走啊?” “走?” “当然,三个月,一万两黄金,您怎么能赚的够啊!” 胡二牛叨叨的说着:“您要是走,这个陶陶居我也就把他关了,到时候咱们到外面的几个州府去,再开几个也成。还有……” 胡二牛一边炒菜,一边说着逃跑的机会。 让沈新年苦笑不得。 怎么好像一个个的都没有觉得,他能赢? 平日里,他表现出来的,就那么的不让人放心吗? 第101章 岳父不喜 陈奉之不信,柳知白不信,现在,连胡大叔也是不信。 唯一信的,怕是只有萧容鱼了。 沈新年在后厨里面帮忙了好一会,等到了午市结束,他累的浑身发汗,才到自己的屋子休息去了。 只是才一坐下,他就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他要开个医馆。 没错,这是除了赚钱之外,沈新年最想做的事情。 赚钱,不过是为了温饱,现在是为了娶到萧容鱼。 而开设医馆,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才是他真的想做的。 古代的很多人,吃不上饭,穿不暖,看不起病,这才是他们死亡率超高的缘故。 要是能在这三件事上做点什么,比起什么都不做,那心里能舒服很多。 沈新年凭借着记忆,开始把一些外科的器具都画了下来。 虽然这些东西,最好就是用不锈钢制成,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些。 画画完毕之后,一抬眼,沈新年就看见萧容鱼狐疑的站在一旁。 “这些东西……” “能治病救人的。”沈新年把所有的纸张整理在了一起:“你信不信?” “信!”萧容鱼笑着说了出来,虽然这几日还是要到镇国公府娶听课,但是她越发觉得,自己乐意待在沈新年的身边。 几乎每一天,她回来的时候,沈新年的手里就在弄着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而且看着还十分的有趣。 不过…… 沈新年刚刚整理完毕之后,萧容鱼就拿出了一张纸:“这是今日容先生给的课业,你帮我瞧瞧。” 容先生? 那个军队里的军师? 他能有什么课业? 沈新年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了,要如何构建一个新的密探系统? 虽然文言文写的很别扭,但是意思大概是这样的。 沈新年想了一会:“你怎么想的?” “我?”萧容鱼是真的苦笑出声:“我能有什么想法呢?闺阁里的女子,连密探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还……” 萧容鱼丧气的坐在一边:“我是真不知道,父亲让我跟着容先生学什么。” 从沈新年的角度看来,这个萧睿的行为举止,真的很奇怪。 他似乎不关心,王氏到底有没有背叛他,也不关心萧容鱼提出来要在镇国公府外居住,是有多离经叛道。 甚至不关心,这位容先生教萧容鱼这些东西,她未来到底能不能用得上。 萧容鱼一旦嫁人…… 哼哼,不对,沈新年虽然不会拦着,但是密探头子这样的生活,他是指定不会让萧容鱼沾手的。 以往的那些密探,过的是什么生活,什么下场,沈新年门清。 他能让萧容鱼去? 必定是不能的。 “那我帮你想想,明日你要是觉得对,就拿去交给容先生。” “好。”萧容鱼这下才蹦跶了起来,只是忽的又低下了头,扭捏了起来。 这样的一惊一乍,反倒让沈新年不知所措:“怎么了?” 萧容鱼一听他好像没察觉出来什么,连忙说:“没什么,就是……你不觉得我最近……” “活泼一点,是好事。” 沈新年说的真心实意:“只要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没错,这个时代的那些大家闺秀,远远看看就好了。 他还是喜欢萧容鱼这样的,能感觉到温度的。 萧容鱼一听,顿时觉得,她实在是太过幸运,能找到如此的郎君。 一点都没有觉得,她做事有些出格。 萧容鱼把问题留下来之后,就去后院帮忙去了。 在这里日子久了,她也耳濡目染的,喜欢上了厨房里面帮忙。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沈新年也喜欢。 那自然,她也是喜欢的。 沈新年在屋子里,看着萧容鱼的课业,然后又想了想后世他见过的所有的谍战剧,唯一的几点,他还是能记住的。 “第一,所有的密探,必须单线联系……” 沈新年几乎把自己能记得的所有关于密探的知识都写了出来,虽然不成系统,但是也足够了。 他有这样的自信。 当第二日,容珏拿到了萧容鱼给出的答卷,眼睛是反复的在答卷上扫来扫去。 让萧容鱼是一阵紧张,他该不会看出来,这个答卷是沈新年写的? 虽然她已经自己誊抄了一遍,而且言语之间,也是用了自己的语气,但是…… 想想那个答卷里的说法,萧容鱼还是觉得,实在有些太过大胆了。 容珏把东西收了起来:“这一次,大小姐答的不错,可以提早放学。” “真的?” “是。” 容珏笑眯眯的说着,萧容鱼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跑。 他看得是一阵无语,而看了好一会,他才唤来了仆从,让他去请萧睿过来。 萧睿暂时没有差事,在国公府里也就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听到容珏让他过来,自然来的十分迅速。 只是坐下之后,容珏就笑了:“你这个堂堂的将军,居然也会被后宅里的事情,弄的如此狼狈?” “说事。” 容珏忍着笑意,然后把萧容鱼写出来的东西,拿给了他。 “你女儿作弊,找了沈新年帮忙。” 萧睿看了两眼:“雕虫小技。” 容珏觉得,是不是世上所有的岳父,都会看女婿不顺眼? “这里面的几条,我觉得可以上奏陛下。”容珏点了出来:“现在我们对南楚的战事不利,若是用这几个策略,或许可以挽回一二。” “不是正道。” 萧睿冷冰冰的话,让容珏很是不满:“虽然不是正道,可是敌我之间的暗探,从来就不会少,要是能有所斩获,未必不是大功一件,再说,战场上,也能少死一点人。” 萧睿沉默,死死的盯着那几张薄薄的纸。 “还有,你到底是为什么,老是看沈新年不满?你帐下还有几个奴隶出身的,不也是做到了参将的位置?英雄不问出处,你最是应该清楚的。” 容珏终于问出了心里所想,他要是有一个女儿,能嫁给沈新年这样的人。 哪怕他出身再低贱,他也是乐意的。 怎么萧睿这样的人,却还是看不透呢? 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心眼太多。”萧睿瞥了一眼他:“跟你一样。” 第102章 早知道你不安好心 如果不是知道,萧睿就是这个死德行,容珏怕是真的要一拳揍过去。 什么叫心眼太多? 他要是心眼不多一点,萧睿那几队人马,能回来吗? 容珏在心里咆哮着,脸上僵硬的说着:“萧国公,你这样,不好。” “不好?”萧睿歪着脑袋,一脸的玩味:“难道不是?” 行吧,他现在是萧家的客卿,吃白饭的,也就了这句话了。 “那除了这一点?”容珏还是不死心:“你为什么要跟他立下三个月赚取万两黄金的……” “他做不到。”萧睿眯着眼:“一定做不到。” 得了,这个刨根问底的人,他是不打算做了。 不过十天过去了,这个沈新年好像只是把自己酒楼里的生意,弄了起来? 不管别人怎么看,皇帝看到柳知白递上来的话,也是一头的雾水。 他清楚,沈新年是为了要娶萧容鱼,才开始这个生意。 但是…… “你确定,他是真的要在三个月之后,交给朝廷?” “嗯,还直接说了,这笔钱,要入陛下的内帑,而不是国库。”柳知白犹豫了一下。 “地方上也可以用,但是必须要入地方上的府库,不必运送京师。” 柳知白感叹着,这个沈新年明明只是一个家丁,居然连京城和地方上的龃龉都能清楚。 朝廷和地方之争,不管是放在哪一国都是麻烦事一件。 春秋两季的正税,有多少是留存地方,有多少是解送京师,若是理清楚的话,只会是动乱的根源。 若是多了,那地方上无所作为。 若是少了,朝廷用粮也是麻烦。 所以,沈新年提出来,让地方上自己留存,而不必解送京师。 这一笔意外之财,既解决了朝廷的难处,也让地方上有了缓和的余地。 最妙的是,这笔钱不入国库,入陛下的私库。 也就是说,沈新年直接给陛下送钱啊! 秦政笑了:“那他要什么?” 这样的一个大礼,秦政清楚,沈新年必定是有所求的。 而所求的,也必定是跟萧容鱼有关。 嗯,要不然跟皇后商量一下,萧容鱼出嫁的时候,多添一些嫁妆? 再不然给他一个官职,这样身份上也能匹配一些? 上次他献的几个计策,也很是不错,一直没有给人家一些什么实在的好处,现在…… “他说,让陛下给他题几个御赐的匾额,就已经足够了。” “什么?” 果然,连陛下都不理解,为什么好端端的官职不要,偏偏要几个不值钱的牌匾? 柳知白心里想着,而秦政琢磨了一下,却点头:“这个人,聪明啊。” 聪明? 哪里聪明了? 柳知白不理解,为什么陛下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你想想,他最初的身份,猛然得了高位,只怕觊觎的人会不少。” “朕的字,挂起来既镇邪魔,也可光耀门楣,不错。” 真的? 柳知白看着秦政自得的样子,却觉得有点不对,沈新年是这样的人? “不过,既然他已经决定,三个月之后,交给朝廷官营,那这三个月之内,必须要保证人家经营顺利,万万不要出什么差池。” “臣领命。” 毕竟,三个月之后,那可就是皇帝的钱。 这也是沈新年一定要把彩票这门生意,交给皇帝的用意所在。 可是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奉之的时候,他不理解。 “不是,这个生意,一本万利,怎么就要交给陛下呢?”陈奉之一听就炸毛了:“你要不然再好好想想。” 虽然是陈奉之出的地盘,可是说到底也是沈新年的点子,他们两个对半开,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是事情要交给朝廷来做,那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沈新年见他不开窍,只能点醒了他:“你是谁?” “我是……”陈奉之回过味来,他是武勋,要的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要那么多钱来做什么? 而且,这样的话,也能在皇帝的面前,卖个好。 以后想要打仗,人家第一个不就是想着他? 况且,年后皇帝弄的军官学校就开学了,他们几个勋贵子弟就要被关起来,哪里还有时间弄这个玩意。 交出去,为前途好,为自己好,怎么算,都是不错的。 “懂了,多谢。”陈奉之心悦诚服,人家还只是一个家丁,想事情就是如此的眼界宽旷啊。 不对,现在是良民了。 “少爷,不好了,不好了,外头有人仿咱们。” 掌柜的急匆匆的从外面赶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票据,在半空里晃来晃去。 “吵什么吵?哪家不开眼的,来仿咱们得东西?” “是王家的,他们专门开了一个赌坊,喏,您瞧瞧。” 沈新年夺过掌柜的手里的东西,也是巴掌大的纸,也是下面一串阿拉伯数字,唯一不同的就是票据最上头的白色鸽子,换成了虎虎生威的虎头。 数字也变得简单,成了几个鱼虾蟹。 “您瞧瞧,这不是仿咱们得是什么!” 掌柜的气的要命,沈新年为了让他们推广彩票,每卖出去一张票据,可是要给他们十文钱的分利,这不就是在他们嘴里挖肉吗? 此时陈奉之已经听了沈新年的话,知道三个月之后,要交给朝廷。 那这个东西,便不再上心。 “仿就仿呗,咱们怕他不成!”陈奉之说完,却看到沈新年的眼睛亮晶晶的。 “掌柜的,传下话去,咱们要改改规则。” “改规则?” 沈新年点头,刚好现在也到了四位数,中奖的规则适时的更改,才能保持新鲜度,这也是沈新年很早之前就决定的。 也能让王家陷的更深一点。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彩票这个东西,只要一出现,那么别人仿制是不可避免的。 而且,这里面最早的就是王家。 三夫人,是绝对不会坐着让沈新年就成为萧家的女婿。 也不会让萧容鱼安稳的嫁给他。 所以中间一定要搞破坏。 但是皮可以学过去,可是骨还在沈新年这里,这就注定了,王家的仿制,就会成为,沈新年打倒他们的最厉害的武器。 这一次,他一定要斩断三夫人在外面的臂膀! 第103章 很多人要踢铁板 “陈氏的彩票出了新的规则?” “没错,现在已经改成五个数字,但是只要中了一个,就可以领二两银子。” “这不就是翻倍了?” “没错啊,总不会运气那么差,一个数字也中不了。” 沈新年怕这些赌棍看不懂,特意的找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坐在陈奉之的斗棋馆的门口,把所有的规则一项项的讲给这些人听。 而且为了能让他们听懂,还特意编了几句顺口溜出来。 沈新年是有点小瞧了这些赌鬼,只要有钱赚的地方,他们可是把这些弯弯绕的都理清楚了。 于是,陈奉之的斗棋馆门口,再一次的热闹了起来。 “给我来一注!” “看,奖池里面的数字又更新了!” “我的娘啊,都快一千两了,是那个好运的会中!” “不行,我得再买一注!” 沈新年看着这群人,几乎是疯了一样的拿着钱就往摊子上冲,口干舌燥的直跳。 “沈先生,现在还要放开了卖吗?” 虽然大冬天的还很冷,可是掌柜的还是把折扇打开,给沈新年的后背上扇了几下。 这几天,彩票卖的太过火了,屋子里哪怕是没有炭炉也是烧的厉害。 沈新年红着脸:“放开了卖吧,现在才开始呢。” 掌柜的立马给了下头人脸色,刚刚还在拥挤的人,一下就看到旁边又开了三个摊位,可以继续买彩票。 人就一窝蜂的往另外一边去了。 这人啊,真的是…… 沈新年感叹了几句之后:“掌柜的,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行,沈先生慢走。” 沈新年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然后就招来了一辆马车,往陶陶居而去了。 王氏的斗棋馆前…… 稍不注意就散落一地的白色彩票,上面的虎头已经被弄的皱巴巴的一片。 王庆东捡起来一片,看着不远处人满为患的陈氏斗棋馆,心里第一次起了火起。 原本以为,那个沈新年不过就是有几个鬼点子而已,想不到,他这边一开张,那边就搞改规则。 妈的! 这不是铁了心的要跟他作对吗? “你去,找两个脸生的,去那边的人堆里问问,到底为什么不来我这里?” 王庆东看着手下挑人去了,心里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就冒了起来。 一个小愣头青,看我怎么收拾你! 而另外一边,也还有人看着陈氏斗棋馆,热闹的场景。 “徐先生,这就是你让我看的热闹?”山羊胡的中年人皱着眉头:“这些人不过就是赌徒而已,败坏了京城的风气,下官迟早要弹劾他们!” “安臣兄,你也不要如此的着急,你先看看,这到底是谁开的?” 这位叫做安臣的中年男人,看着招牌上的陈字,又想了一下:“莫非是泾阳河府?” 对面的老头,眯着眼笑了。 眼前这个叫安臣的,姓冯,名君杰,字安臣,也是礼部的侍郎,算是京城里面有名的人物。 他有名,是因为为人古板,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开在街边的斗棋馆。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引诱老百姓,误入歧途的祸害,最好就是关了了事。 但是,这些东西,能开在京城的,大多数都是勋贵家族。 “陛下御极不久,有些事情,还未必能清楚,需要安臣这样的正臣辅佐才是。” 老头指了那个偌大的陈字:“你可知,才短短的十五天,这家陈氏斗棋馆,已经敛财快到了五千两之数,你说说,这是不是我京城的一颗毒瘤。” “着实可恶!” 冯君杰砸着桌面,那老头又叹了口气:“前几日,陛下还弄了一个军官学校,原本说是让这些勋贵子弟好好的学习武艺,可是现在看起来,怕是赌窝才是真的。” “不管是什么军官学校,还是这个东西,通通都该剿灭了才是。”冯君杰拱手行礼:“不知老大人,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自然!” 老人家巴不得有人当这个出头鸟。 这些什么彩票、军官学校,甚至于是卖官鬻爵的事情,要不就是从柳知白的嘴里,不然就是陈奉之的手里。 不管这些人到底是如何,他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如此败坏朝堂! 但是,做事情也是要有分寸的。 这些事情,实打实的给了皇帝好处,他若是一股脑的就上了奏折,那事情有一个万一要如何? 所以,眼前这个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冯君杰倒是不知道人家的真是算盘,只觉得满目都是污浊而已,独他一人清扬浊世。 而且,这个陈奉之……跟他也是有私仇的。 于公于私,这个奏折也是该上的。 两边人马,都是对准了陈奉之和沈新年,可是他们到底谁先得手呢? 沈新年这一头,倒是不知道有这么多人眼红自己,但有些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杜蔓蔓听着其他几位贵女正在后院里面嚼舌根子,心里越发的烦闷。 年前年后,应酬往来是那样的多。 她是越发不耐烦这些人在自己面前晃悠。 可惜,她身在阁中,对这些人,也没办法左右。 好一会,有人说了一个让她心动的名字。 “……镇国公府的那个小厮,听说已经被放了卖身契了,现在已经是良人了。” “放了卖身契?那位萧大小姐还真是舍得。” “什么舍不舍得的,人家阿爹都说了是要让她自己择婿,说不定是早就看上了那个家丁?” “诶,早就看上了?我就说嘛,她跟那个家丁如此的亲厚,一看就是不一般。” 杜蔓蔓一听就火冒三丈,起身拂袖而去,只是裙摆之间带起了一盏茶水, 砸了阁稀里哗啦的。 把几个在里面说人事非的贵女,吓了个花枝乱颤。 等了好一会,才探出来,一瞧是杜蔓蔓做的事情。 言语间就更有了几分轻蔑。 “哼,她不会也看上那个家丁了吧?” “两女共事一夫?” “嘿嘿,杜蔓蔓要是真做得出来,杜家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杜蔓蔓虽然听不到这些闲言碎语,但是出去之后,寒风一吹,人就更加的清醒了几分。 “去陶陶居。” 第104章 手术刀做好了 “沈先生,这可是咱第一次做这样的东西啊!” 铁匠铺里的王三,看着沈新年手里的东西,也是不住的啧啧称奇。 这一批的东西,看着像是刀具,但是却十分的细小,感觉像是那些阉人的东西。 可是后面的几样,又看着不像。 王三自己把那些图纸看在眼里,却还是想不到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能今日沈新年过来取的时候,再好好的问一问。 沈新年看着手里朴实无华的器具,也只能叹一句,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按照沈新年的设想,这里面的器具,要是黄金的才好。 可惜,身上没有资财。 想着人家好容易替自己把东西打造了出来,现在想的也不过是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沈新年就说:“家里又一块肉吗?” “肉?”王三挠着脑袋:“刚刚我婆娘宰了一只鸡,您看行吗?” 反正也只是练练手感而已,沈新年点头:“再劳烦给我一截线。” 王三更是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只是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怎么还要线? 他虽然不明白,可还是去后院拿了刚刚宰了的鸡。 三白鸡不大,现在已经从喉咙那里切开,露出了鲜红的肉。 内脏也已经被挖了出来,成为了一只能被吃掉的鸡。 沈新年把鸡拎过来,放在眼前,接着穿针引线,然后在鸡的背面用刀子切开了一个口子。 好快的刀! 王三只觉得自己眨眼之间,就已经切开了一个口子。 那个刀巴掌大,居然这么快? 紧接着王三就瞧见,沈新年牵住了一边的肉,然后把另一边的肉也夹住了一样。 原来,那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就是来夹住肉的。 王三刚觉得自己懂了,就看见沈新年拿着针,然后用另外一个夹子,开始在鸡肉上面开始绣起了花来。 娘啊!这个手怎么那样的巧! 王三看着沈新年飞针走线的,就把一只鸡刚刚切开的伤口缝合了起来,而且外面没有任何的痕迹。 “嗯,这手感还没退步。”沈新年满意的看着已经缝合好的鸡肉,递给了王三:“大叔,我这里的东西,你可不要出去乱说啊。” 王三呆呆的接过油腻腻的鸡肉,连忙点头:“知道的,知道的,一定不会乱说。” “沈先生,您这一手的绝活,可真了不得啊!” 乖乖,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肉上绣花,还绣的那么好! “没什么,手熟而已,王大叔再见。” 沈新年把器具收了起来,这才往陶陶居走去。 路上的行人几乎都是缩紧了脖子,像是一只只立着走的王八一样,眯着眼在风雪里面冲。 沈新年也打了一把伞,在这个风雪的天气里,顶着寒气往前走。 天地间已经是了白茫茫的一片,瞧着很是不错。 但他的心里有些怕。 之前胡二牛就说过,过年的前后,若是没有把雪下够的话,来年的收成必定不会好。 可是刚过完年没多久,一场倒春寒就来了,来的如此之大,说不定今年京城附近的粮食收成,比去年还要不足。 也就是说,今年说不定还会有去年那样的事情。 去年勉强靠着皇帝卖官鬻爵的钱,把难关过去。 那今年有用什么度过呢? 虽然这些事情,都是皇帝,大臣们想的,可是沈新年却觉得,现在他已经是这个朝代的一份子,若是真的因为缺少粮食而引发了民乱,那到时候他这样的商户也是难过的。 要是现在这个地方,能有马铃薯、玉米之类的东西,那就好了。 沈新年胡思乱想之际,人已经到了陶陶居的门口,只不过不远处就有一辆马车停着,有人已经拖过去照料起来。 这是有什么人过来了吗? 沈新年正想着,身形一闪,就扑到了陶陶居第一楼里,暖乎乎的气候,让他一时间发懵。 “你可算回来了,杜家的那位大小姐,现在可是要见你的。” 胡二牛拍打着沈新年身上的雪花,还来不及把他怀里的东西抽走,就推搡着上楼去了。 杜蔓蔓? 她来做什么? 沈新年稀里糊涂的就被胡二牛推到了屋子里,刚刚站稳杜蔓蔓就行礼说:“沈先生,恭喜。” 虽然话是恭喜的意思,可是杜蔓蔓起身的时候,鹅蛋的脸庞上带着一点泪珠,一副哭过的样子。 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气氛,总让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 “恭喜……” “恭喜您已经是良民,也恭喜您,跟萧大小姐,喜结良缘。” 杜蔓蔓语气哀怨,黑珍珠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新年。 弄得他越发的手足无措,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还没定呢,三个月要赚够一万两……” “只是区区的一万两而已,我相信沈先生一定能做到的。”杜蔓蔓此时宛如一朵雨中白莲,更是温婉绝美:“到时候,还请先生给我一张请柬才行。” “啊,这……到时候再说吧。” 沈新年搪塞了一句,却让杜蔓蔓越发的误会,原本以为他不告诉自己脱籍,已经是无情,现在居然连请柬都不给她一张? 难道非要她自荐枕席吗? 杜蔓蔓心里越发的酸,一时控制不住,眼睛里的泪珠子,一下就断了线,扑闪扑闪的往下掉。 “这……这是怎么了……”沈新年连忙过去,可是他一时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安慰,只能急得在一边干瞪眼。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杜蔓蔓好端端的哭了? “杜妹妹,这哭也是无用的。” 是萧容鱼? 沈新年连忙过去开了门,只见萧容鱼穿着大氅就进来了,不远处胡大叔和小成几个,正在踮着脚往里面望。 这些孩子! 杜蔓蔓擦了眼泪:“让您见笑了。” “哪里就是见笑呢?”萧容鱼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大氅:“沈新年,你出去一下。” 才刚合上门的沈新年一愣,却连忙就闪了出去。 上一次他就有点搞不懂这个女人,现在萧容鱼帮他应付,那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才一关门,胡小成和胡小草就围了过来,白芷也在后头笑了。 “沈大哥,这里面在说什么啊?” 第105章 一定要等她过来 其实沈新年也很想就这样贴着窗户,好好的听一下。 但是…… “走走,人家姑娘说话,你们这些小孩子,别胡乱听。” 沈新年就把两个小孩子赶走,至于白芷,她现在另外一个身份是萧容鱼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要在门口待着的。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萧容鱼怕是也不愿意白芷在门外听着,所以沈新年就一并带走了。 可是孩子们哪里会就这样消停下去,只是到了后院,胡小成就贼兮兮的问:“沈大哥,这个杜姑娘,是不是喜欢你?” “你也懂喜不喜欢?” 沈新年望着二楼上,暗想着,难道真的? 但是,也不至于啊? “知好色,而慕少艾,孟子说过的。” 胡小成得意的说着:“你看,我也不小啊。” 沈新年这才转过身来,伸手就往他脸颊上捏了一下:“是,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 “可是,这不是孟夫子说过的吗?”胡小草捂着嘴咯咯直笑:“明明那个姐姐,就是喜欢沈大哥你啊。” “就是,就是。”胡小成揉着脸,立马附和起来:“沈大哥,你要不然两个都娶。” 两个? 沈新年苦笑,现在一个开出的条件都已经是够头疼了,还两个? 而且人家杜蔓蔓是什么身份,自请当妾吗?还是平妻? 这在古代,世家大族的女儿,谁肯? 而且…… “那妹妹一会出去的时候,就多加小心一些,今日不知怎么的,风雪就那样的大。” “多谢姐姐,只是这陶陶居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只会我一声就是了。” “那是肯定的。” 两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从陶陶居里面走了出来,沈新年在后院里看着萧容鱼把杜蔓蔓送回了马车上。 怎么,这两个人,达成什么合作了? 沈新年正想着,就看见萧容鱼裹着大氅就过来了:“怎么,不在屋子里烤火,还要在这里吹冷风?” “这个……” 沈新年眼神望着外面,一脸的不明白。 “嗯,我把我手里的两成的股份,送了一成给她。” “什么?” 沈新年诧异极了,虽然陶陶居现在刚刚喘了口气,没有挣到大钱,但是,也不至于就让人随便的把股份送出去。 可是看着白芷也是捂着嘴,跟这萧容鱼进屋,回过头给他眨了几下眼睛,那种眼神暧昧极了。 他难道是真的错过了什么? 沈新年虽然满肚子的疑问,但是也只能藏起这一肚子的疑问,跟着萧容鱼进去。 几个小的也咋呼呼的跟着,一副就是看好戏的样子。 “为什么?” “没为什么呀,我高兴。”萧容鱼解开了大氅,露出了里面的衣服,双手在炭火上来回搓动,看着沈新年一脸的呆样。 “那……那既然你高兴,就随你吧。” 沈新年只能这样说了一句,却不知道为什么引起了两个女孩子的咯咯的笑声。 这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啊! 沈新年面前是一派祥和的样子,原本在外面支棱的胡二牛变了脸色。 今日的风雪大,他便是打算早早的关门了事,想必今日也没有多少人出来用饭。 可是刚要落了锁的时候,一个人把他拍住了。 回过头一看,却是一个衙役站在了那里。 “吴班头,怎么是你啊?” 上两次沈新年去了长安县衙,胡二牛就留了个心眼,私下里就认了几个衙役,方便再有什么事情。 不过,这个吴班头是县衙里面的头头,他怎么就忽然来了? “老胡,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吴班头语气轻柔,像是没什么大事,可是胡二牛还是塞了一个银角子过去。 “什么事情?” 吴班头私下掂量了一下,扫了一眼四周:“上次那个徐婆子又过来闹了,还是说你们毒死了人。” “可是上次不是大老爷亲自说过,他是自己……” “唉,不知道谁指点,谁给她的钱,居然找了上头刑部的侍郎写的状子,我家老爷的那个德行,他能拒绝?” 吕县令就是个怕事的,哪里就能拒绝这样的状子。 想也知道,必须要让沈新年过去一趟。 “那……那个状子上是怎么写的?” “不清楚,吕大人接了状子之后,脸色都变了,估计这个借口,你们不好弄。” 吴班头碰了碰胡二牛的手肘:“反正你们家的生意,是背靠国公府的,到时候让国公府出面,那不就行了。” 国公府? 胡二牛知道这段时间的来龙去脉,现在国公府可是恨不得就把人给弄死啊。 “我知道,你且等一等。” 胡二牛这才进去,把事情告诉了沈新年。 沈新年也是摸不着头脑,明明事情已经结束,怎么还忽然就又起了波澜? 而且这一次,似乎来势汹汹的样子。 “刑部写的状子?”萧容鱼略微沉吟:“怕是那个人写的,确实不好弄。” “那个人?” “此人名叫赵家祥,是刑部的郎中,平日里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最爱的就是打抱不平,且为人古板无趣,同僚宴请之类的,是从来就不去的。” 萧容鱼麻溜的就把这个人给揪了出来,让沈新年更加的诧异,才短短的几日,萧容鱼似乎就真的有了密探的影子。 “你看我做什么?”萧容鱼立马把自己的大氅披在他的身上:“吕县令是个势利眼,看见这个就明白,必然不会对你用刑,其余的事情,你先拖一拖,我去找陈奉之过来。” “找他?” “陈奉之在泾阳河府也是整天上蹿下跳,吃了不少的官司,他们就养着最好的讼师。” “不用,我自己也能解决。” “你?”萧容鱼摇头道:“你可读过律法?你可知道官府是怎么断案子的?你就老实的待在哪里,等我来救你。” 沈新年只能点头,他总不能说,自己在校际的辩论会上,也是赢过的。 吕县令这样等级的对手,他还是有信心替自己脱罪的。 “千万要等着我带人过来,不要擅自做主,我知道你厉害,但是安全的回来,才是第一。” 第106章 诬陷的没完了 沈新年一行人到了长安县令的大堂之上,那位吕县令看着他就直叹气。 “沈小哥,算上年前的那一次,您可是第三次到我这个长安县衙了。” “身不由己。” 吕县令也念叨了几下,越发觉得自己可怜。 原本孙猛子的死,清清楚楚,谁都知道,他是自己跌到而死的。 跟沈新年毫无关系。 总不能说,人家送了酒还送错了? 可是偏偏这个徐婆子就是不依不饶。 吕县令觉得自己头疼,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也只能说一句:“沈小哥,现在苦主告你,明知酒水猛烈,却还是纵容孙猛子蓄意酗酒,导致他摔倒,并且被自己的秽物闷死,你如何看?” “大人,不如先给小人看看,这个状子是怎么写的?” 吕县令轻轻一抖,这个状子就被下头的衙役给送了出去。 沈新年看着那满纸的娟秀字体,然后写的古文是满满当当。 虽然不懂里面到底有没有风骨,但是内容是什么,他已经清楚明白。 徐婆子立马就扑了过去:“大老爷,您上次说我们家猛子是如何如何死的,可是他明明以前不喝什么陶陶居的桂花酿,什么事情都没有。” “现在才喝了几天,就成了这个样子,虽然人已经下葬,但是……但是他冤啊!” 徐婆子原本就是市井中人,靠着一嗓子过活,现在更是撩高了声音,如同破罗一样响着。 吕县令十分受不住,直接撇开了脑袋,眯着眼不想见这个泼妇。 而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在这个风雪的天气里,也仔细听着长安县令断案子。 “对啊,人家孙猛子之前人好好的,怎么就喝了酒,人就死了。” “可见这个酒就是有问题的,说不定是有什么妖法。” “哪里的酒就那样透明漂亮,跟水一样,肯定是有什么妖法。” “还没听过自己把自己闷死的!” 这些人声鼎沸的样子,跟外头那呼呼的风声,没差多少。 吕县令就更加的头疼。 眼前这一位,他可是早早的得了消息,说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亲自选的夫婿。 哦,他一个七品的县令,能在这个贵人满地走的地方,去开罪镇国公府? 可是偏偏这个老妇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门路,让刑部的那一位给她写了状子,还写的如此的有道理,如此的让人不得不接。 唉,麻烦啊! 吕县令直接拍了惊堂木:“不得喧哗!” 这一闹腾,才让外面的人消停下来,那个破罗嗓子也鸣金收兵。 他很有耐心的问道:“沈小哥,你如何说?” “这个状子,写的真不错。” 沈新年认真的夸奖着对方:“字也是不错。” “就……这些?” “就这些。” 吕县令耐着性子解释起来:“沈小哥,人家现在是状告你故意杀人,你难道没有什么可辨别一二的吗?” “大人,既然她觉得我是故意杀人,那证据呢?” 沈新年也很有耐心。“我若是真的故意杀人,怎么杀的?用什么杀的?大人,徐氏有证据吗?” 这话,反倒是让吕县令懵了,没错啊,有证据吗? 沈新年叹口气,这只是法律上非常简单的一个原则而已,但是在现在,应该也是适用的。 “对,徐氏,你这样说,到底有什么证据呢?” “有。” 徐氏哆嗦的就从自己的腰间取了一个纸包出来,里面的东西摊开了,只是一些雪白的小碎末。 “老身为了在他的酒馆里找到证据,在他的后院蹲守了好几日,看着他就从屋子里倒出了东西,就是这个。” 衙役把证物呈堂之后,吕县令亲自闻了闻:“这是……桂花?” “是,本人酿酒的时候,会在中间放上已经干掉的桂花,一起蒸馏,这样就可以增加风味,但……”沈新年看着那个老婆子:“你说这东西是我门口捡的?” 徐婆子畏缩了一下,但又马上的挺直了腰杆:“是!就是在你家门口捡的!” “停!”吕县令用惊堂木找回了自己的威风:“我这个当县令的还没说什么!来人,把这个东西拿出去检验一番。” “是!” 吕县令又看向了那个老婆子:“除了这个东西,你还有什么证据吗?” “有有有,我孙女当时……哦,当时差点坏了事,也是他作弄出来的。” “坏了事?” “嗯……”说着老婆子就从怀里再拿出了一张纸:“我问过了,这些药都是固本培元,愈合伤口用的,他给我孙女吃这个,肯定是在她身上弄出了什么伤口。” “虽然我孙女是卖给了他,可也没让他这样的虐打啊,说不定就是知道了他杀了我儿子的事情,才被人打成这个样子的。” 旁边的人再次起哄。 “哎哟,这个沈新年看着也真不是什么好人啊,居然做这种事情!” “县老爷,别查了,就判了这个人吧!” “听说这女孩还不到十三呢,作孽啊!” “这个沈新年真是,十恶不赦!” 沈新年冷静的听着这些人的话语,看起来,这是要把他置于死地啊! 虽然之前有想过,让这个老婆子过来打官司,顺便就把陶陶居的名声打出去。 可是没想到,居然让人家这样算计。 此时从后堂走出了一个人,沈新年认的,那是县衙里的仵作。 “大人,那个残渣里,的确有一些毒物。” “什么毒物?” “砒霜!” 一时间,外面听着审判的人,更是群情激奋。 “这可真是,人家喝了他的酒,居然就喝死了个人!” “砒霜,居然还敢下砒霜?” “这个人的心,可真是黑的啊。” 吕县令的脸色再次不好看起来,虽然勋贵人家不好得罪,可是这样明显的起哄,这样明晃晃的要置人于死地,他又不蠢。 可是…… 吕县令不死心的问道:“这里面是真的有砒霜吗?” 仵作点头。 唉,麻烦了啊。 吕县令只好看向了沈新年:“沈新年,你可有话要……” “还说什么话啊,人就是他杀的!” “没错!还审什么啊!” 说话间,几个雪块就杂七杂八的扔了进来,一时间整个县衙的堂上都乱做了一团。 沈新年却有点想不通。 谁跟他那么大的仇,要这样的弄他? 第107章 你还会医术? 沈新年面对群情激奋,但也还是不动的,他知道,如果想要解释那个碎末的话,那就势必要把蒸馏酒的整个过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可是这样的话,那不就是说,自己的秘方就会被公布了吗? 这个人,怕是笃定自己不敢,所以才这样的有恃无恐。 至于白芷的那几张药方,说不定就是对方,在跟这个徐婆子商量之下,才偶然间发现的。 不然如此牵强之下的东西,又能说明什么。 吕县令连拍了几下的惊堂木,又让衙役们下去,把这些人拦了下来, 好容易等堂上干净、清净了几分,这才问了起来:“沈新年,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有。” 吕县令虽然知道,这些东西太过牵强,可是那个碎渣的确是有毒的,且药方的事情,看着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沈新年,准备如何替自己开脱。 “哦,你有什么话?” “劳烦几位,去我家的后院,告诉胡大叔,让他把天锅的东西都搬过来。” 衙役们都有些犹豫,可是吕县令使了个眼色,他们就利落的去了。 沈新年看向了那个药方:“至于这个东西,的确是恢复伤情用的,可是伤口并不是我造成的,而是……孙猛子!” “你胡说!我儿子那么喜欢自己的闺女,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徐婆子虽然嘴硬,可是人群里还是有一声笑。 开玩笑,孙猛子三天两头的打自己的媳妇闺女,街坊邻居谁不知道。 虽然大多数的人都是幕后黑手找过来的,可也还是有一两个真的街坊。 一下就揭穿了徐婆子的话。 “谁再咆哮公堂,我立马把他打出去!”吕县令咆哮的再拍了惊堂木,妈了个巴子,真是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吗? 果然,吕县令发了这一通好大的火之后,这才消停了一点。 他看向了沈新年:“你的意思是,孙猛子自己打了闺女,你只是帮她医治?” “正是。” “沈小哥,我只听说你是开酒楼的,怎么就没有听说你还是大夫?” 沈新年苦笑,他都不知道,怎么自己就先经商起来。 “在下,的确是会医术。” 吕县令好奇起来,这个人的底细,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镇国公府的家丁,又会酿酒,又会经商,现在还会医术? 这会的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此时,吕县令断案子的兴趣,已经被好好的看看,沈新年有什么本事的兴趣占据。 “那你说说,这个……对,她现在叫什么?” “白芷。” “哦,这个白芷,当时到底是个什么症状,你要下这样的药方?” “大人,您也懂医药?” 吕县令捻动着自己的胡子:“略懂略懂。” “既然大人略懂,那我就照实说了。” 沈新年把当时白芷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然后又把自己的诊断也说明了出来。 可是说完之后,眼前的人都是愣愣的看着他。 好像……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嗯……是不是太超前了? “你是说,人一脚,能把脾脏踢得破裂?” “嗯。”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吕县令十分的好奇,这种内伤,一般人可真的看不出来。 而且按照沈新年的说法,当时他离那位白芷姑娘,可还是有些距离的。 “望闻问切,自然就看出来。” “本县令不信。”吕县令撇嘴,他虽然是个县令,虽然只是略懂医术,可是这样的事情,哪里就听闻呢? “若是大人不信的话,就找个人过来?” “找……”吕县令连忙换了个口气:“现在是说你杀人的案子,如何就能扯到医术上了?那我问你,现在人还好吗?” “自然是好的,白芷现在是萧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日夜跟随。”沈新年望了一眼徐婆子,虽然孙猛子是自己喝醉酒倒在秽物上闷死的。 可是想想他当时的样子,似乎还有点其他的病症来着? 沈新年暗自回想着当时孙猛子的脸色,觉得自己抓到了一点什么。 “大人!东西来了!” 衙役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侧目,这个……桶子不像桶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胡二牛也跟在了后面,擦着汗珠:“大人。” “哼哼,先不说医术的事情,先来说说,这个残渣是怎么一回事。” 吕县令现在已经把断案子完全抛在脑后,他就想看看,沈新年到底要如何给自己脱罪。 只见沈新年把那个不像是桶子一样的东西,拿在手里,然后问道:“吕县令,你这里有碳炉吗?” 冬天,哪里就能少了这个玩意。 吕县令一使眼色,旁边的人就抬了上来,而胡大叔也准备好了几坛子浊酒摆了上来,沈新年把东西架好,然后按照自己平常的顺序,开始烧制了起来。 不一会,整个大堂里面就有了酒的香气,而那个斜斜的口子里,就开始出了晶莹剔透的酒水。 吕县令,还有所有人都不懂,沈新年到底是要做什么。 而此时有人已经在外面,把这一系列的东西都画了下来。 “怎么样,记清楚了吗?” “嗯,已经记清楚了。”下人指了自己手里的画板:“东家,这个东西,看着不麻烦。” “若是麻烦,需要的本钱可就不是只有那么一点点了。” 王庆东原本想着,今日让沈新年吃不了兜着走,结果,他居然傻乎乎的自己把自己的酿酒的秘方说了出来,还当场演示。 嘿嘿,这下,不止是他学会了,便是整个京城的酒楼,也已经学会了才是。 这可真是一个大傻子。 县衙的那一头,沈新年看着一点一滴出来的酒水,让人把剩下的炭火撤走,紧接着就把那个木桶抽了出来。 “大人,您请看。” 吕县令好奇的张望了一眼,瞬间就明白沈新年想要展示的是什么。 他摇头:“这个徐婆子啊,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大人,您在说什么?” 徐婆子还是不懂,只见沈新年蹲在了她的面前,打开了那个密闭的竹筒。 里面只有烂糊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啊。 徐婆子想着。 第108章 看会了也什么都不会 “什么都没有啊?” 徐婆子茫然的喃喃自语,吕县令掩面叹息。 沈新年冷笑:“所以,我哪里来的残渣。” 徐婆子脸色煞白,嘴角不停地抽搐,害怕得什么都说不出来,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沈新年回过身:“诸位,天寒地冻,劳烦大家过来替我见证,一杯薄酒,还请诸位品鉴一二。” 吕县令暗自佩服,刚刚这群人里面,不少的人都是吆喝着处置沈新年。 他现在却大方的让人品鉴,这种魄力! 不错啊! 围观的大部分人,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自己一清二楚。 刚刚才骂完人,现在又要喝人家的酒? 衙门口巨大的天井,隔开了县令和人群,也让风雪灌了进来。 “各位大叔大婶,这些酒都是提前温好的,喝下去一点都不伤脾胃。” “是呢,桂花还是可以做药引的,喝下去也能强身健体的。” 从厕屋出来的胡小成和胡小草,热络的喊着,将酒水端到了他们的面前。 原本这些人就是游手好闲的人,在街面上到处走着,被人拿银子引了过来起哄。 刚刚好咒人家不得好死,现在就拿人手短? 可是酒就在眼前,不喝一口? 许多人犹豫的互相看好几眼,不敢下手。 这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谁第一个下手端了一杯。 “我好酒,我先来一杯。” 说完一口就闷下去,喝完眼睛都直了,“不错,这酒真不错。” “没错,各位都喝一杯吧。” 沈新年站在风雪中,又温柔的邀请了一句,这些人才纷纷伸手拿了一杯。 “这酒真是不错啊!” “入口顺滑香醇,感觉还不错。” “嗯,一杯下去,也是暖乎乎的。” “这什么玩意,下去就辣喉咙!” “哪有你们说的这样好喝。” 沈新年也不多做解释,他相信,今天的这一场闹剧之后,陶陶居的酒,名气就更大了一些。 只不过眼前,有人必须要处置了。。 徐婆子,必须要一劳永逸,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收了钱,还要来第二次。 沈新年也没那么好心眼。 “大人,我的酒没问题,朝廷的仵作也说孙猛子是闷死,那么徐氏应该如何?” 吕县令大手一摆:“来人,把这个诬告良民的老婆子,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伤筋动骨三十天,能活下来。 可是…… 沈新年朝着胡二牛使了个眼色,他自然知道,该让吴班头如何的打。 估计半年不能看见这个老婆子在外面晃悠。 此时一群人正拨开了外面围观的人,吵闹着就进来了,家丁服色的众人,簇拥了长胡子的中年人进来。 领头的却是一个熟悉的人。 “沈新年,你这里闹完了?” 陈奉之大咧咧的声音,在门廊那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恰好左右的几个衙役就冲了过来,把这个老婆子拖了出去。 “大人,我冤枉啊!大人!” 老婆子呼喊着被拖了出去,而风雪里面也很快就夹杂了她被击打的闷声。 断断续续的哀嚎声之下,沈新年还是对吕县令作揖:“还要麻烦县令要查清楚,这到底是哪一家的人,看我陶陶居的生意如此的不顺眼。” 吕县令赶紧回礼,并看向了陈奉之的方向,连忙就说了一声的好。 这件事情,在沈新年这里就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他走出了县衙的大堂,胡二牛还有几个孩子也都围了过来。 “我就说你足智多谋,一定能从衙门里面脱身,萧容鱼死活都是不信的,非要让我带人过来。”陈奉之摆手让其他人退下,自己跟在了沈新年的旁边,“不过,你是真的会医术?” “当然,你从什么地方听见的风声?”沈新年点头,“况且,我何时说过假话?” “嗯……若是你真的会医术,这我有个棘手的事,得你帮忙。” 看陈奉之的样子,沈新年转头让胡二牛带着孩子坐陈家的马车先行一步。 他就跟陈奉之去了另外的一辆宽大的马车上,等暖乎乎的汤婆子抱在手里,他眯着眼问道:“什么棘手的事情?” “宫里有人不能亲自看诊,你……” “不行,我不去。” 沈新年断然拒绝,也是又道理的。。 中医的看诊望闻问切,西方要做一堆的检查,才能确定每个人生的是什么病。 不能亲自看诊,怎么能确定病因呢?怎么能对症下药? 而且不能亲自看诊,要不是病不能见人,那就是人不能见光。 不管是那一个,都是麻烦事。 沈新年可以把一些发财的手段交给朝廷,换取自身的安宁。 可是这种麻烦事情,他是万般不想沾染,太麻烦了。 陈奉之贴近了一点,“那你怎么样,才能去看看?” “以我两的关系,起码要望闻问切,不然的话,我怕连累你。” 沈新年说完之后,就闭着眼,跟着这个摇摇晃晃的马车休息起来。 得,人家还是为了他好。 陈奉之只能吞吐的说了一句:“行,我再去问问。” 而衙门里的热闹彻底终结之后,王庆东立刻把东西全部送到了自家的酒楼里面,开始酿造他们的酒。 等到半夜的时候,柴火都少了三捆,送过来的浊酒也已经烧干了。 王庆东一沾那晶莹剔透的酒水,还是又一股浊酒的味道。 他啐了一口,死死的盯着眼前,“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不知道啊,掌柜的,明明所有的东西,可都是按照他们的步骤来做的,一丝一毫就都没有出差错的。” 王氏酒楼的掌柜的,也很苦恼,明明都是一样,怎么弄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王庆东又气又急,没有跟陶陶居一样的酒水,他拿什么跟沈新年斗呢? 三夫人还给了他们期限,要是办不成事,他这个商会的掌舵人也得完蛋! 王庆东阴沉的想着,“不管,这几天你就在后院里面待着,什么时候酒出来了,什么时候王氏酒楼就开张。” 开张? 掌柜的苦着脸,这不是要人命吗? 正在两人互相折磨的时候,酒楼的门后,忽然响了起来。 “谁?” “给你们送酒的。” 暗夜里,王庆东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109章 模仿到家了 萧容鱼见沈新年完整无缺的回来,自然是喜不自胜,却想起之前她对沈新年的不信任,于是便说,“你这样从衙门里面出来,便是该去做讼师才对。” 沈新年愕然,随后认真的想着,“不行,写状子麻烦。” 沈新年一边下马车,一边往屋里面走,路上就说起陈奉之说的宫里面的人。 “宫里面?如此的小心?” “嗯,不过,不打算去,这里面的事情……” 沈新年刚要说自己不打算去的理由,萧容鱼就跟上说:“你一定要去。” 萧容鱼罕见的态度坚定,让沈新年很是错愕,“怎么?你认识?” “前几次,容先生不是给了一些课业吗?里头就有宫里面的一点消息,说是陛下的安贵妃有些不好。” “既然是贵妃不好,自然有太医院啊,跟我有什么关系?跟陈奉之家里有什么关系?” 进了屋子,沈新年抖落了碎雪,落座之后,白芷端了茶,沈新年一边吃,一边听萧容鱼解释起来。 安贵妃原来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宫人,因为貌美被皇帝瞧上,很是得宠。 陈奉之家里,跟这个安贵妃关系匪浅,所以这才一跃而起。 两家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所以,陈奉之才如此的紧张。 “那你知道,是什么病?”沈新年想着,既然陈奉之紧张,那身为朋友,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萧容鱼摇头道:“这种事情,我们也只能听个大概,宫里的事情,不能多打听。” 既然萧容鱼也没有消息,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沈新年想着,可是身体的疲累,让他很快就靠着榻边的枕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萧容鱼看得也有些心疼,这几日,沈新年几乎没有一日是好好的歇着。 明日起,陶陶居还是歇几日吧。 只是才歇了没五天,陶陶居的对门就挂出来一个牌匾。 王氏酒楼。 大乾的京城,道路并不是很大,按照沈新年的想法,差不多也就是两车道的样子,所以站在陶陶居的二楼,依稀能看见里面的布置。 一楼大概跟陶陶居一模一样,而二楼全是遮挡了起来。 “王氏可真是下了血本啊。”沈新年张望着。 “万一他的生意好起来,也不怕我们把生意给抢了。” 只有他们抢陶陶居的生意,咱们还能抢他们的生意? 萧容鱼认真的看着沈新年,“你开玩笑?” “没开玩笑。” 萧容鱼越发觉得,自从沈新年脱离了镇国公府之后,说起话来,有一种自带的……愉悦? 陶陶居现在账面上才有了流水,生意有了起色,现在这个所谓的王氏酒楼,是想要逼死他们啊。 轰隆,轰隆。 一阵沉闷的声音,让她探出了身子往那边一看,只见半人高的酒缸被整齐的放在一辆货车上,从街口那边缓缓的走过来。 风雪在昨日已经停了下来,这些沉重的东西,碾压地上嘎吱嘎吱的响,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 “这个味道,不是陶陶居的酒吗?” “人家楼上的掌柜在大堂上就把自己家的秘方弄了出来,一点也不怕。” “嘿嘿,那咱们这个地方,可是好玩喏。” 这一条街的几乎都是酒楼,为什么王氏酒楼偏偏开在这里,两家要打起来这件事情,大家也是心照不宣。 萧容鱼指着楼下的酒坛,“你看,这不是麻烦就上门了?” “不怕,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啊。” “什么意思?” “见招拆招。” 沈新年下楼,留下萧容鱼在楼上继续盯着王氏酒楼。 等下楼之后,他穿过了天井去了厨房,找上了胡二牛,开口就询问起往那边的商队。 “你问南边的商队做什么?” “嗯,我想请胡大叔去问问那些商队,有没有见过辣椒、番薯还有马铃薯之类的东西。”沈新年从怀里拿出了自己早就画好的东西,并把特性给一个个的指出来。 红色的小小的? 埋在地下的红色的根茎植物? 胡二牛听了一脑门的糊涂,只问:“这些东西……能吃?” “当然,能吃,而且这些东西……” “两位掌柜的都在?” 忽然被打断的话语,让沈新年回过头一瞧。 一个陌生的中年水桶男人,跨了进来,“鄙人是对面王氏酒楼的掌柜的,姓黄,今日是特意过来,给两位说一说。三日之后,就是黄道吉日,我们王氏酒楼要正开业。” “三日之后?” 胡二牛气闷着,他在一楼里面做活,可是把对面那个酒楼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的。 一楼不管是从装潢还是布局来说,简直就是陶陶居的孪生兄弟,如此让人恶心的手法,他居然还有脸过来,通知他们三日之后就营业了? 他原本就是退下来的兵卒,脾气原本就暴躁,现在虽然腿脚不灵便,可还是从灶台那里冲了出来,吓得那位黄掌柜的退了一步。 “诶,既然开了业,我们就是邻居。”沈新年拉住了胡二牛,“不知道,你们是卖什么的为主?” “呵呵,到时候两位掌柜可以过来品鉴一二。” 黄老板说完,立马就走了,估计也是看见胡二牛手里剁肉的刀。 “沈小哥,这人……” “放心,他们啊,蹦跶不了几天。” 胡二牛不信,这些人摆明了就是冲着来的,一定是做了准备的。 他们这边要是连个应对的策略都没有,那可怎么办啊! 沈新年也有些期待,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呢? “总之,胡大叔,这些东西,劳烦您先替我问候一句。” 处置完这里的事情,沈新年便准备要去把外科的东西弄出来,好方便日后开设医馆。 门口忽然停了一辆马车,陈奉之就从上面跳了下来,胡二牛都还没有寒暄一两句,陈奉之就把沈新年拖到了一旁。 “朝里面,已经有人在参奏咱们的彩票了!” 陈奉之的声音里都带着一股紧张,他往四周看了一眼,“说咱们是世间恶习,赌近盗,奸近杀,损人财,更伤人心性。说是要取缔!” 这个话,是今日朝堂上传出来的。 他老爹下朝回来,就发话让他把彩票的生意关了。 他原本不在意。 笑话,三个月之后,这个生意可就归朝廷。 还有人敢参奏他们? 可是…… 沈新年不解的说着,“你紧张个什么劲?三个月之后,彩票的生意可是归朝廷啊。” “可参咱们得人,不一般啊!” 第110章 皇帝要保 “你不知道,上这个奏折的是……是御史台的人,那群乌鸦,真的不好对付。” 沈新年对御史台的权利,有所耳闻。 比如大名鼎鼎的乌台诗案,就是御史台炮制出来的,这个时空的乌鸦,也是如此的不好对付吗? 陈奉之几乎是把脸皱到了一起,他心里是清楚,这些人风闻奏事,难缠的要命! 陛下对他们,都是要礼让三分的。 “这世上,就没有不好对付的人。” 沈新年轻飘飘的说出了这句话,让陈奉之是大惊失色,“什么,你还有办法对付御史台?” 按照他家兄的说法,这些乌鸦,只要你被缠上了,那就是捂着鼻子把屎给摘出去,还是忍着臭气让他在鞋底下隔应你的程度。 想要挑战御史台的权威,别说是现在,就是前朝那个荒淫无道的昏君,也没有成功过。 “你是不知道,前朝的那个末代君主,想要修个池子,那个时候这群乌鸦就据理力争,杀了足足三百人都没有压了下去,你要怎么对付这群乌鸦?” 陈奉之想想那群乌鸦的能力,心里就瘆得慌,沈新年这样的轻描淡写? 哪怕之前沈新年做出了多少的事情,现在他也是慌了。 “要不然……我们就停了?” 沈新年真是没话了,陈奉之这个想要当将军的人,怎么胆子这样的小? 且不说,三个月的时间,只过了半个月而已,他已经入账了一万两银子。 只要继续下去,他就可以打萧睿的脸面。 而且,这样大的摊子,说停就停,陈奉之的手下人,八成也是会闹的。 “别停,你也别怕,只是几只乌鸦而已,先让他们闹。”沈新年知道,这些朝堂上的人最是敏感,可是怕有用吗? “闹?不行,我爹那边……” “你说,除开你我的钱,剩下的钱,去了什么地方?” “没什么地方啊,不都……”陈奉之忽然想到,沈新年之前说过,这一个事情,也可以成为利国利民的好事,所以…… “花钱消灾?可是现在也来不及啊。” “账册这种东西,一般的乌鸦能看得明白吗?再说了,只要东西到了那些慈济园的手里,他们也自然可以替我们遮掩。” “总之,你只要把该做的就做了,再有皇帝给你撑腰,就算乌鸦们再叫嚣,也是没有办法的。” 沈新年的策略,就是不管他们做什么,自己先占领了道德上的高地,再有皇权加持,那事情,就好办得多。 这些乌鸦,总不能说,照顾孤寡老人,救济灾民,也是坏事一件? 陈奉之想了许久,点头,“我去跟阿爹商量一下,看看这个办法行不行。” “放心,只要皇帝不傻,他自然就懂的。” 沈新年说的轻松,信心十足。 可是皇帝看到奏折也是大大不悦。 “这个冯君杰!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一个折子啪嗒一声就掉到了地上,太监豫言喜连忙把东西捡了起来。 “在朝堂上闹了还不够,私下里还写折子过来,他是真觉得自己是个圣人吗?” 皇帝秦政在自己的书房里来回走动,可屋外却传来了一声娇软的女声。 “陛下是怎么了?这样大的脾气?” 秦政一听是皇后过来了,泼天的脾气才收敛了起来,笑着说:“皇后怎么来了?” “陛下晚膳也没有用,再说安妹妹的事情,陈家那边已经跟臣妾说清楚了,臣妾想着就一并过来。” 秦政点头就牵着皇后的手向外走了去:“安贵妃的身子,自从小产之后,就没见好。陈家能请得动沈新年,也算是有本事。” 两人坐下之后,侍女们也都把食物放好,就留下夫妻二人自顾自的说话。 “可是臣妾怎么听说,有人参了这个沈新年一本?”皇后眼里关切。 “陛下,人家可是为了你做事的,可别寒了人心。” 这话是真的不差,虽然说三个月之后,那钱才是他的。 可是现在的规矩已经定的差不多,等到了皇帝的手里,那就是一只生蛋的母鸡。 那些世家大族的钱,秦政是没法动,可是这一笔钱,实打实的让他手脚宽裕了许多。 “皇后放心,朕还指望这他给朕调理安贵妃的身子,怎么着也不会让他寒心。”秦政想了想,“这个冯君杰,过几日贬黜出去吧。” “正是这个道理,陛下要跟世家争权夺利,他们不要的,陛下就好好的养着。” 皇后跟秦政又说了一点私家的话,什么皇子的教育,公主的举止之类的话,闲话家常,如同普通的夫妻一般。 第二日,冯君杰到了朝堂之上,立马就询问昨日自己上的折子有无批复。 秦政没开口,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陈锋。 那位是陈奉之的父亲,现在已经是年近五旬,胡子已经是灰白色的一片,可是还直挺挺的立在那里。 好嘛,这个当爹的都不在意,他这个当皇帝的也不忙说话才是。 “嗯,朕看这件事情,还是要问你们才是。你们居庙堂,远望民间,事情比朕清楚,大家都来说说,对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一个看法?” “陛下,这等祸国殃民的东西,应该立即禁止才是,何必还要再议论?”冯君杰急了,议论?这万一有人收了陈家的钱财,说点好话,这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臣等以为,这个……不好说……” 秦政眯着眼,来了兴趣,“什么叫不好说?” 这个说不好说的人,居然也是御史台的人。 明明是同一个衙门的人,居然也在闹内讧? 这件事情可是真的好玩了。 “虽然陈氏的彩票是引得人赌性大发,但是听说,他们也会把钱财捐给慈济园做好事,所以……不好说。” “哦,把钱给慈济园?”秦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陈锋,才一个晚上,就想出这个主意? 能把这些台鉴的乌鸦给堵住嘴? “笑话,我朝的慈济园,那是朝廷拨款,如何就能让一个……商人出钱出物?”冯君杰言辞犀利,直接拿人的身份做文章。 “照冯大人这样说,商户人就不是我朝的子民,不该为朝廷分忧?” “我没有这样说!只是他们这样,损害的是朝廷的颜面。” 第111章 明年有旱灾 “颜面?让慈济园的那些鳏寡孤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就是朝廷的颜面?” 陈锋此时还是立在那里,如同一尊石像一样。 秦政看了只觉得好笑,怎么现在的这几个人,一个个都学起了萧睿起来。 不过,这反驳的话,倒是挺有道理的。 “这些人由朝廷奉养,是朝廷的职责,商人越俎代庖,不是有损朝廷的颜面吗?” “可是人家做的也是好事啊。” “好事也是要朝廷来做。” “诶,那你是说,只能让朝廷来做好事,坏事都是民间来做?” 秦政是一点都不想掺和这些台鉴的讨论当中,之前他们指着自己鼻子骂的时候,那可是唾沫横飞的。 现在坐上观壁,岂不是妙哉? 可是这吵闹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了,几乎到了针尖对麦芒的地步,言辞也是越来越犀利。 “越俎代庖这样的事情,那一朝那一代都是恶事!” “什么恶事!人家既然做了好事,为什么要分商人?还是良民?” “士农工商,天下自古已有,如何要乱了纲常!” 得,这些人啊! 秦政看着这些人吵的已经是不可开交,而且吵的内容也是越发的不像样子。 “够了!” 秦政拍了一把龙椅,一声龙吟才把这些人镇了下去,大臣们这才左右乖乖的收敛了起来,屏气敛声,不敢再闹了。 “陈锋,这个陈奉之是你的儿子,你应该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样子?” 陈锋这才从争吵的沼泽里面站了出来道:“犬子是个浪荡的孩子,在宫外是倒腾了什么,臣也不知。” “你也不知?”秦政故意狐疑的问了一声,然后悠悠了叹了口气,“那不如就让你儿子自己上来说吧。” 此时大多数人都清楚,皇帝这是要替陈家遮掩啊。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大臣们都羡慕的看向了陈奉,有安贵妃这样的好亲戚,真是不错啊! “臣谢陛下!” 陈锋立马就应承了下来,冯君杰想要再拒绝,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这个不知礼数的武将。 哼,就看他的那个儿子,要如何躲过台鉴的攻讦! 只是转脸就看向了那个站在中间的人,这个折子是在他的授意之下才上的,如今到了这个局面,可是半分都没有说话。 冯君杰心里便有了怨气。 那个白胡子的老头子,颤巍巍的站出来道:“既然陛下断了这个官司,那就等着真相大白就行,如今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陛下决断。” “什么事情?” “钦天监传来了话,说明年可能有大旱,望陛下早做准备。” 一时间,什么彩票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下集体就从这些人的脑子里抛开了。 哪怕是秦政也诧异的问了他:“于尚书,你是户部的人,这话,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那钦天监翻阅了古籍,说新年之后,又有风雪,这样的事情,只在前朝,还有周朝末年有过几次,无一例外,开春之后,便是大旱。” “开春之后,就是大旱啊。” 秦政也真是愁眉起来,钱,他的确是喜欢,可是京城的流民才赈了一波,人还指望着开春再送去修筑堤坝或者是工事,等着好好的过了这一次的灾年。 可是都还没有动,这就又要说还有一场旱灾。 “诸位,既然钦天监是翻阅了古籍,若是无,自然皆大欢喜。” “若是有,也是防患于未然。诸位就想想,如何要度过这一次的灾劫?” 陈锋眼看这话题就说起了未来的旱灾,心里那口气才放了下去,自己的儿子有了一个辩白的机会,也是一个好事啊。 朝廷大员们都在畅所欲言,可是秦政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所有人的主意都是换汤不换药,比起沈新年递给他的赈灾策,简直差太远了。 此时,秦政是真的动了,要去见他一面的打算。 陈锋却知道,他儿子的事情,算是成了。 下朝之后,他立刻叫人过来询问。 “少爷呢?不在府里?” “少爷正在会朋友。” “朋友?哼!” 陈锋起身就往陈奉之的院子去了,那个沈新年勾引着他儿子去弄了什么彩票,已经快给家里惹了麻烦。 现在又是什么狐朋狗友? 不行! 他要亲自看看! 陈锋大步过去之后,还没进了院子,就听见自己儿子笑的跟着鸭子一样。 “你这个笑话,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哈哈,能被冻死!哈哈……” “所以,你看,我是不是三句话就能让你笑?” “服气,真是服气!”陈奉之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今个早朝上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咱们的事情,怕是只要交上去账本,把事情说开了就成,还依旧能做。” “你看,前几天谁紧张兮兮的过来找我拿主意?” “可是钦天监说了,开了春怕是又是旱灾,正在想办法呢。” 沈新年想着胡大叔说的话,现在又跟钦天监的对上,这古代的天气预报,还真的很准啊! 想想去年京城里面的流民,现在要是不想办法的话,怕这些人才好的日子,又会被打回原形。 “如果我托人找的东西,能到手的话,或许旱灾也不怕。” “不怕?”陈奉之是少爷,不懂田地里的事情,好奇的问:“你找的什么东西?” “嗯,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抗旱抗冻的作物,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嘿,你这就是说胡话了,你要是有这些东西,要是献上去,什么萧容鱼杜蔓蔓的,皇帝一准就给你赐婚。”陈奉之打趣着说,沈新年一阵尴尬。 他可是一点都没有左拥右抱的意思。 “什么赐婚不赐婚的,不要败坏人家女儿家的名节。”沈新年又顿了一下,“我想的东西,那也要有才是。” 而且,如果真的能找到辣椒、土豆,要是再有点小龙虾什么的,那就太好了。 沈新年愉快的想着,这样,他的酒楼里的生意就不差了。 陈锋在外面听了半天,就只听到了几个字,抗旱抗寒的作物? 第112章 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地 屋里面两个人说的正高兴,迸发出的笑声,让陈锋只犯嘀咕,讲什么笑话,浪费时间! 忽然肩头一重,陈锋人一抖,闷头回过身,看见女儿陈寿宁站在后面,一脸困惑。 “爹,你没事听自己儿子的墙角……” “爹?” 陈奉之探出脑袋,陈锋叹口气,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转身板正了脸:“你成日里就在家里厮混,像个什么样子。” 陈奉之一愣,连忙从屋里出来:“爹,我在家里招待朋友,厮混什么了?” “你!”陈锋一口气梗在喉咙,眼神不住的往一边瞟。 “爹,你眼睛有毛病了?”陈奉之过去就要扒拉陈锋的眼睛。 陈锋连连后退,陈奉之步步紧逼,直接你追我赶,在三寸厚的雪地里撵了起来。 陈寿宁在后面乐的捂嘴直笑,身边的丫鬟也跟着噗嗤了两声。 沈新年听到动静走出来,就瞧见了如此‘父慈子孝’的场景。 沈新年读过的书里面,这种大家族,要行止有度,举止风雅,怎么陈家好像有点不一样? 陈寿宁走过来行了万福礼:“我阿爹是将军,没那么多酸规矩。” 沈新年点头,“原来如此,跟其他家里,真是不一样。” 陈寿宁心里纳罕,她见过不少从公侯府里面放出去的家丁或是丫鬟,回到主家之后,态度也是恭敬,但怎么样也是有些不自在的。 可眼前这个人,实在不一般。 对她也是不卑不亢,对眼前嬉笑打闹的场景,似乎也是见怪不怪。 光是这一份气度,陈寿宁就觉得,他实在与众不同。 “阿爹,现在家里有客人呢。”陈寿宁喊了一声,那两位才收敛了起来,一前一后的到了廊下。 陈锋,年五十二,现任右武卫将军,掌管宫禁宿卫。 当初天下大乱,他以永州一介小官的身份,投靠了还未发迹的大乾,因武勋得到了先帝的赏识,当时就已经是雄州刺史。 先帝故去之后,他又因安贵妃的缘故,得幸于皇帝秦政。一路做到了如今的位置。 虽然头发灰白,但精神奕奕,才跟儿子闹了一圈之后,反倒是陈奉之站在他的身后气喘吁吁。 沈新年拱手作揖:“见过大将军。” “不必多礼,进去说话。”陈锋大手一摆,先入了客厅里坐下。 这个人,他不能摆架子。 先不说沈新年带着陈奉之做的生意,几乎是把他带入了正途,这一点,对于陈府来说,就是大功一件。 后面给皇帝献的赈灾策,还有其他几样东西,如果身世能再好点,那指不定日后谁提携谁。 沈新年跟着进去之后,陈奉之喘着气靠在门框上,陈寿宁则是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陈奉之不满的说:“阿爹,你要是有事,让下人们过来说一声不就结了,探头探脑的,一点大将军的样子都没有。” “我没大将军的样子,你就有小将军的样子?”陈锋冷哼了一声,“年后陛下开的军官学校,你去了之后,看萧睿怎么收拾你。” 哪怕是不知道萧睿在战场上是什么样子,光想着那冷冰冰的脸,看着这群勋贵子弟训练,这场面…… 沈新年想笑,但忍了下来,陈奉之只是垂头丧气的进去,“当初我可没想到,能把自己坑进去。” “坑进去?”陈锋挑眉道:“你要是天天再厮混,我也要把你绑进军营里去。” “爹,您这样……” 陈奉之还没有嚎完,就看见陈锋十分亲切的说:“沈先生,刚刚说的抗寒抗旱的作物是什么?” 这……说不说呢? 沈新年内心纠结,他并不清楚这里的世界地图是什么样子,之前只是让胡大叔去找找,找得到自然是皆大欢喜,找不到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现在,陈锋这个样子,肯定到最后也是要先给皇帝的。 若是没有,那岂不是就是欺君之罪? “是那东西一个叫马铃薯,一个叫番薯,还有一个叫玉米,这三样东西,应该在南方或者海外有。但海上缥缈,具体何地有,那需要驾船出海,才能知道。”沈新年说了一部分,也没把话说死,反正东西就在海外,随便找吧。 “来人,去把我书房里的全域图拿来。” “是。” 陈奉之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跳起来就说:“阿爹,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只是看一眼你都要说打断我的腿,现在居然给……” 陈奉之软软的坐下来,他老爹的眼刀才收了回去。 沈新年继续心里憋着笑,这两父子,好玩。 不多时,下人就捧着一个半人高的黑色漆盒进来,上面只单单的有一个太阳一样的纹样。 沈新年也有些好奇,这个世界的地图是什么样子的呢? 陈锋亲自把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半人高的卷轴,直接铺在了地上,占据了客厅的大部分。 这一看,让沈新年放心了。 那密密麻麻的格子上,面对海的那一面,那蜿蜒曲折的线路,是明显的鸡肚的样子,而现在还未有鸡冠在,鸡尾也还只是茫茫一片。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地形,跟他的那个世界,没有差太多。 只不过,这个地图上,还有几个色泽迥异的图块,上面写着南楚和西蜀,在最上面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凉国。 而在地图的中心,是大大的一个乾字。 “你说的海外,是指这里吗?”陈锋指着那一片没有任何土地的,虚无之地。 “没错,不过……”沈新年绕了一圈,“这个北凉似乎还没有臣服?” “打了多少年了,就是打不服。”陈锋也无奈的叹口气道:“也不知道,奉之这一辈人,能不能看到天下一统。” 这是沈新年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大局,之前他没有想过,也没有听过这些事情。 现在反倒是他的兴趣被陈锋吊了起来。 “我之前听闻,这天下是因为前朝末年,皇帝昏聩,引发的天下大乱?”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请指教。” 第113章 陈奉之第一次上朝 前朝的事情,在沈新年看来,大约就是有了隋炀帝的志向,但偏偏没有隋炀帝的一半的能力。 大乾之前的一个朝代,为周。 周朝末年最后一位皇帝,年号为嘉平,他唯一与隋炀帝不同的一点,他是天生的太子,不需要跟人抢夺。 所以继位之后,好大喜功,想做前人未完之事,比如征伐北凉。 结果嘉平帝打了整整五次,也没有成功。 加上国内的政治腐败,大权在他的爱妃,灵妃王润的手里。 上下肆意弄权,民不聊生的情况下,才揭竿而起。 大乾是当时起义军里最弱小的一支,而南楚是周朝的一位公主所创,但又被自己的儿子所篡,才改名为南楚。 至于西蜀,则是前朝末年,当地的刺史刘欣,割据为王。 这才形成了今日的局面。 总之,现在的局势,大乾虽然有北方的大片土地,可是北凉就是悬在头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南楚虽然疲软,但也还有一战之力。 至于西蜀就不用说了,那边能突围出来,一统天下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位而已。 这四国争霸,也是精彩纷呈啊。 沈新年听完,意犹未尽道:“那南楚的那位公主,是嘉平帝的女儿吗?” “不,是嘉平帝的姐姐,若是当时是她当政的话,怕也没我们什么事情了。”陈锋也叹了一句,“对了,你说的那些作物,到底长什么样子?” 沈新年这才又把给胡二牛说过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所以,你也不确定南楚那边是不是有,对吗?” “它们跨海而来,奇形怪状,寻常人不知道它们到底能不能吃,说不定还在某个大户人家里,当个稀奇观赏起来。”沈新年开着玩笑,但这也是大多数新奇植物的最初命运。 “好,我进宫给陛下提一提。” 沈新年却奇道:“你就不问问我,到底是从何得知的呢?” “哈哈,你能说真话吗?”陈锋眨了眨眼睛,这些连他都不知道的地方,必定是沈新年从某处看来的,而这样的地方,也必定有自己有遵守的规则。 所以,他才不愿意做这个难为人的恶人。 这个老头! 沈新年彻底的服气了,这个老头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圆滑,难怪能有陈奉之这样的儿子。 两人再寒暄了几句,并且约定好了,过几日,接沈新年进宫替安贵妃看病的行程。 一聊就到了天黑,陈锋也留了一顿饭,只是沈新年却婉拒,理由是萧容鱼还在家里等着。 陈锋便是亲自把人送到了马车上,这样的面子,让整个将军府都是啧啧称奇。 连陈奉之都忍不住嘟囔,到底谁才是他的儿子。 “明日,陛下就要亲自审问你彩票账本的事情,你要是出了纰漏,自己个扯根面上吊去,别连累沈先生。” “爹,不是,这就叫上沈先生了?” …… 第二日,五更天刚过,陈奉之就被人冻醒了。 他翻了个身,想把被子捞起来,结果脸上就是火辣辣的疼。 “谁!谁敢打本少爷!” 他捂着脸挣扎着起来,就看见他家的老爹,已经穿好了官服,站在床头前等着他了。 “起来!上朝了!” 陈锋就这样,把陈奉之从被窝里面掏了出来,换上了最严正的衣服,带着他上朝。 这是陈奉之这辈子,第一次上朝。 骑在马背上的他,被寒风吹的受不住,直接躲在了衣服里面。恍惚间看见一点点的星子从自己的身边流过去,迷迷糊糊的下了马背,他还是打着哈欠道:“爹,你每三天都这样,真是……太辛苦了。” 此时文臣已经落轿,武官已经下马,大家伙都提着灯笼往前走,也在三三两两的说着自己的小话。 原本陈奉之的样子就引人注意,现在说了这样的话,几下就有人笑了起来。 陈锋难得觉得窘迫,扯着儿子的耳朵就往里面走。 议政堂的面阔九间的建筑,静静的矗立在高台之上,呼呼的风声,让陈奉之只觉得穿的衣服少了点,缩进了角落里面。 天色渐渐地从一个角落里亮了起来,由纯正的黑色到蓝色,再到朝霞的各种红。 一瞬间,陈奉之这个从未站在议政堂的少年,就被眼前的景致给惊呆了。 哪怕他老爹寻了太监让他在偏殿等着,他也是趴在窗户边上,痴痴的看着。 可惜,沈新年看不了,他就这样想着。 “我的小爷,陛下那边要见你啊。” 太监不由分说的就把人拖了出去,丢尽了暖气烘烘的议政堂门口,看着左右两边的文武大臣,陈奉之连忙整理了衣服,低着头缓步走进了议政堂里面。 踩着坚实的地板,一步一声的咚咚响声,直到陈奉之跪在了丹墀之前,向皇帝行礼:“草民陈奉之,拜见吾皇,愿……” “平身吧!” “谢陛下。” 陈奉之站起来之后,秦政就笑眯眯的说:“奉之,外面的朝霞漂亮吗?” 陈锋此时都懵了,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第一句问的是这个? 比早上用了早膳吗? 还要不可思议。 “漂亮,可惜就是沈新年看不到。”陈奉之直率的说着,让陈锋心头一紧,昨晚上明明就给他嘱咐了,只说账本的事情,只说他们救济了慈济园的事情,怎么就扯到沈新年的头上。 “哦,你跟沈新年的关系,很好?” “好,我俩穿一条裤子。” 虽然不知道,这个沈新年到底是什么人,但是眼前这个陈家的长子,反倒是让这些大臣难得笑了出来。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开办彩票吗?” “知道,为陛下分忧!” 陈奉之还未说完,文臣里面就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笑话!一介商人,还为陛下分忧!” 秦政眯着眼,他知道打天下当年还是靠着这些世家,可是现在嘛…… “哦,冯君杰,你是说,只要是商人,就不可以为朕分忧吗?” “陛下,商人心怀奸宄,居心不良,若是付了十分的利就要取回百分。”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嗯,还是老调重弹啊。 “你胡说!” 第114章 打脸打的太狠了 “让他把话说完!” 秦政冷着脸,摁下了陈奉之。 他要把沈新年将彩票捐给朝廷的消息留到最后。 他很想看看,这群读孔夫子的人,到底是怎么一个脸色。 冯君杰眼见皇帝站在自己这一边,也不喜形于色,只是按部就班的说:“陛下,当年先帝起于微时,皆靠世家大族鼎力而助。” “上结士人之心,下平黎庶之怨,天地人和,这才有了大乾今日之基业。” “若给了商人一时便利,这些游食之民便会,不务农而食,不务工而衣,为国蠹也。” 陈奉之隐隐觉得这些话不对,在他看来,沈新年可不是一个国蠹,而是一个实心实意为人办事的一个人。 可是……到底该如何反驳对方? 陈奉之抠了脑壳,怎么也想不到一句出来。 文臣倒是交口称赞,武臣漠不关心,秦政看这个样子,顿时觉得人才难得啊。 “所以,你以为,天下的商贾都是蠹虫?” “是。” 冯君杰声音清脆嘹亮,自信心满满。 “那陈奉之,你也说说,这几日你们陈氏的彩票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皇帝偏偏说的是这几日? 半个月之内,陈氏的彩票到底赚了多少钱,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 “回禀陛下,这几日,我们陈氏商行,前往京城之内十所慈济园送粮送油,总计是三千两银子,另还有几座道观佛寺,也在收养孤儿,照顾鳏寡,所以也送了三千两银子的米面粮油,另因为春寒尚未退却,所以也给几处地方送了一些棉衣,抵御春寒。” “可有凭证?” “有。” 陈奉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账本,上面的日子记载的有之前的,也有最近几日的。 小太监从丹墀下去,拿起账本递上去。 “不必了,给大家都传阅一番吧。” 秦政说完,小太监就先送给了文臣的首领,左相傅粤昌。 他看完之后,再是后面的人,至于另外一个人,也在人群里看到了这个账册。 那个撺掇冯君杰上奏的人,此时也露出了獠牙。 “陛下,虽然从账册上看,陈氏的确做了不少的事情,可是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 陈奉之斜睨了一眼,这个老头,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顽固不化。 元隆,前朝留下来的老臣子之一,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是四十来岁的壮年,现在也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混成了所谓的三朝元老。 但是,只有秦政才知道,这个老头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元隆言辞犀利:“而且,彩票的危害,与赌博也是相当,陛下还是不可不防。”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不住的点头,秦政眼看这个场景,又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危害?” “彩票者,虚无缥缈,虽然瞧着给人希望,但其实几率渺茫,丧人心智,也是属实,不过……”元隆话锋一转,“利剑是要放在壮士的手里,才能杀敌致胜,不然也是明珠蒙尘而已。” 这个老顽固,什么时候这般的会说话了? 陈奉之在心里嘀咕,只是却偷瞄了一眼,自家老爹在狠瞪着他,连忙转过身,再也不胡乱看了。 秦政也欣赏这人的识时务,于是便说:“那要是放在朕的手里呢?” “自然是天下太平!” 元隆躬身行礼,可是旁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个彩票要收归朝廷吗? 还是说……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便是冯君杰也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仔细想想,从开始到现在,皇帝可是从来就没有明着说过,要对彩票有所处置。 还对彩票也是有所宽宥,不然的话,陈奉之现在绝对站不到这里。 即便他的父亲是陈锋。 秦政拿出了一个折子,“这一份,是沈新年请人做的折子,说三个月之后就把彩票交到朕的手上,你们也可以看看。” 三个月?! 立时冯君杰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麻了半边,活生生的受了一道雷劈。 那岂不是说,从最开始的时候,陈奉之就跟那个沈新年就把生意说好了要给皇帝? 天哪,他这是做了什么啊! 冯君杰惨白的脸色,摇摇欲坠的身体,一下就在人群里更加的显眼。 秦政先不去看他,“这个沈新年,身为一个商人,也是为国所想,甚至于还提议,让地方上也可以办,赚到的钱,可以七成留给地方,三成解送京师。” “这样既可以缓解地方上钱不够的问题,也可以防止地方拥兵自重,你们觉得,他所说如何?” “国士之言,陛下慧眼。” 傅粤昌第一个跪下,嘴里说着:“得此贤才,是陛下之幸事,大乾之幸事。” 虽然还不明白,这个沈新年到底是什么人,可既然傅粤昌已经跪了下去,其他人也没必要再站着。 于是其他人也纷纷的跪倒在地,说着跟傅粤昌一样的话。 听着满耳朵的幸事,秦政也清楚,这些人不过是畏惧自己的权利而已。 他看向了冯君杰,“你如何说?” “臣……臣……”冯君杰狠吸了口气。 “臣还是觉得,这个东西,祸国殃民,盘剥小民,不是个好东西!” 豁出去了! 要是现在立刻跳转的话,那只能是让皇帝看清自己,而要是脖子再硬一点,说不定还有一个好的结果。 反正现在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错,哪怕是陈奉之亲自上到议政堂进行解释,对于朝廷来说,那个来年的春旱才是大事。 秦政佯装满意的点头:“爱卿实在是为国着想,不然这样吧,朕给你一个职位,三个月之后,不,两个半月之后,你调任大乾彩票署,主理全国的彩票事宜,正四品上。” “多谢陛……”冯君杰缓缓抬头,“彩票署?” “对,两个半月之后,陈氏的彩票就要收归朝廷,到时候自然要有一个衙门主理,你来打理好了。”秦政弯着眼睛道。 “而且这几日,你也不必上朝了,就去沈新年的手下,好好的学习这个彩票是如何经营的。” 皇帝疯了吧! 让一个当官的,到一个商人的手底下去学习如何经营彩票? 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第115章 他只是想要一个牌匾 彩票的事情,暂时落了一个段落,而另外一件事情,也在激烈的讨论当中。 来年春季的干旱。 不管是提前修整水渠,还是整备粮仓,都围绕了一个字,钱。 不过大多数人都知道了,不久之后,彩票就会收归朝廷,那自然是不缺钱的。 所以不管六部的那一个部门,都是开了一个大工程。 工部说了要去修建一条新的水渠,礼部说是要去国外采购粮食,总之,大家都是想要花钱的。 秦政一条条的听了,没有当庭表态,只是说了要好好的考虑一下。 陈锋原本是想在这个朝会上把沈新年所提出的几个作物说出来,但是看见这个场景,他还是在下朝之后,私下里再次觐见皇帝。 陈奉之就在门口等着自家老爹见完了皇帝,准备一起回去,不过…… 皇宫附近的食肆里,陈奉之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 一脸的悲愤不说,还离自己远远的,活像是他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冯大人,你要是不想跟着去见沈新年,那你可以给皇帝陛下说一说。” “说,说什么!”冯君杰眼眶里都冒出了眼泪花了,“我堂堂一个读书人,现在居然要去跟一个商人学什么彩票,简直是有辱斯文!” 陈奉之无奈了,这哭哭啼啼的,他这一碗馄饨都没办法好好吃了。 “那你可以辞官,再不然也可以告病假。” “这是欺君,不是为臣之道。” “那你也可以去死!”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啪! “他就在陶陶居,你自己找去!”陈奉之把筷子一拍。 “谁知道陶陶居在什么地方,再说了……”冯君杰看着食肆外面的金甲护卫,眼泪是真的掉了出来。 皇帝为了防着他,居然还让金甲卫士去宣旨。 丢脸,简直丢脸到了姥姥家了! 陈奉之夜看向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人,佩服皇帝的手段,这些酸儒在朝堂上是振振有词的,结果到了下面,居然是如此的怂包。 还哭泣的不成样子。 简直是……没有男人样子! 陈奉之鄙夷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抄起筷子继续吃馄饨,反正就当时孤魂野鬼在哭吧! 整整三碗馄饨之后,陈锋就从皇城里面出来了,他看见冯君杰在此,先是一愣,然后一笑,“冯大人,您是要跟我们一起见沈新年吗?” “是。” 冯君杰脸上那股不情不愿的样子,陈奉之简直是没眼看,总觉的这个人,怕不是个大男人吧? 要不要扒开了看看? 就这样,三个人带着一队金甲卫士,浩浩荡荡的去了沈新年的陶陶居。 另外一头,今日早起,胡二牛看着外面摆出来的酒坛子,忍不住啐了一口。 沈新年也抽动了一下鼻翼,“嗯,这个味道已经跟我们的有差不多八成的相似的,他们学的这么快?” “沈小哥,人家都快把咱们陶陶居的本事都学光,客人都是抢光了,您还这样的不上心。”胡二牛放下了手里的面板道:“再过几日,那些老客人怕是也要被对面的低价给糊弄走了。” 王氏酒楼,除了内部的装饰跟陶陶居差不多之外,卖的酒水,午食的菜单,还有二楼上的那些小巧思,一模一样。 衙门里,街坊邻居原本都喝了他们的酒,觉得不错,来了几日之后,对面就放出了差不多的酒水,而且价格还要便宜三分之一。 当时胡二牛就说了,他们要不然也把价格降一降,但是沈新年一句别管他们,就任由他们抄到了现在。 现在刚起来的生意,一下就坏了。 真是……这群人真是作孽啊! “没事,等过一阵就好了。” 沈新年自信的说着,正在两个人收拾完了铺面的时候,一阵喧闹就由远到近。 那是人声弄起来的喧闹,叽叽喳喳的几乎快要掀破了天去。 他放下了东西,也好奇的看了出去。 只见两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熟悉的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而身后则是一队队列整肃的金甲武士。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穿着最华丽的明光铠,举着旌旗或者是各色的武器,再有的就看不清了。 “这是什么阵仗?”胡二牛也跟着看了出来,“瞧着像是宣旨一样。” 沈新年忽然想到,今天好像是陈锋他们父子两个,到朝堂之上,去把彩票的事情解释清楚。 这是皇帝给了他们奖励,还是给了他一个奖励? 秦政是个还行的皇帝,之前沈新年提出的几个建议,有用的,他就肆无忌惮的用,现在不能用的,他也托了柳知白过来解释。 所以,奖励肯定是有的。 沈新年一下就拍在了胡二牛的肩膀上,“你看,这御赐的牌匾就来了。” “御赐的牌匾?” 沈新年咧着嘴,当时把彩票献给皇帝,要的报酬就是一个牌匾,一个天下第一酒楼的牌匾。 只要有了这个玩意,哪怕就是王氏把里里外外都给翻了天去,那也是没办法跟他竞争的。 谁让他,没有这个名头呢? 一想到酒楼的生意一定会蒸蒸日上,沈新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坦了。 有了这个牌匾,一般的地皮流氓,还有什么皇亲国戚,那通通都不在话下。 自己也就真的可以进入,躺着赚钱的时代了。 胡二牛惦记脚尖,看了一眼后面,狐疑的说:“没有啊?看着不像有啊?” “人那么多,路又那么小,肯定是被遮住了。” 沈新年肯定的说着,而队伍已经到了眼前,陈锋和陈奉之就从马背上跳下来了。 “沈老板,大喜啊!” “哦,我的牌匾到了吗?”沈新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人。 只见陈锋是一脸的茫然,陈奉之则是捂住了脑袋,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来。 “这……” 陈奉之连忙把自己老爹拉到了一边,“这个……皇帝一定会补给你的。” “补给我?” “没错,他先给了你另外一样东西。” 陈奉之说完就从旁边拉出了一个哀怨的中年人来:“他先给你送了一个帮手,正四品的帮手。” 第116章 给我去跑堂 如果现在的人生是一场戏的话,那么现在沈新年的脸色一定非常的好看。 他心心念念的牌匾没有送过来,反倒是送来了一个帮手,还是一个正四品的帮手。 沈新年第一次愕然的指着这位‘帮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诸位,还是宣旨好吧?” 金甲武士闷声的打断了几个人的话语,然后好心的提醒道:“麻烦沈先生,准备一下香案,这圣旨到了。” 为什么不是牌匾,反而是圣旨? 沈新年整个就呆住了,而胡二牛倒是反应快,直接就去隔壁找来了香案,然后折腾人准备好了接旨的程序之后,就跪在地上听着金甲武士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京城人士沈新年,因献赈灾策有功,又替国分忧……” 沈新年跪在地上,茫然的把前面的几个字给听清楚了,后面的他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 朝廷派了一个四品的大员过来,给他当下手。 至于什么奖励,要等彩票全部收归朝廷之后,才能有。 胡二牛虽然听不懂,但是圣旨这种东西,那不是寻常人家能接的,沈先生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 等那些噼里啪啦的念完了之后,沈新年还是呆呆的立在哪里,连磕头都忘记了。 胡二牛原本已经跪了下去,余光看见沈新年还立在那里,连忙起身把他摁下去之后,又接着跪了下去,并且喊了几声,万岁。 那个金甲武士也是第一次宣旨,但是看到了沈新年的样子,已经知道人家怕是心都不在这里,机灵的把圣旨给了胡二牛,然后说了一声告辞。 陈锋和陈奉之这才把心放了回去,虽然表现的有点痴痴呆呆的,但是大体上还没有出什么错。 “不是,我……”沈新年反应过来,缓缓的理了一下思绪,“就是说,我要把那个牌匾拿到手的话,是不是就要把这个人教会?” 陈奉之连忙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无能为力。” 沈新年转身就走,开玩笑,把一个念孔子的思想改造,让他接受彩票这个玩意,难度是不是高了一点? 而且这个人还要在他家里吃住都要一起,疯了吧! 只是还没走两步,陈奉之就把沈新年拦腰抱住,死死的拖住,“你这是违抗圣旨啊!千万不要冲动!” “不是,之前我给他献了赈灾策,没捞到什么好处就算了,现在还往我身边塞这么一个大男人,陛下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有,完全没有,陛下是在帮你啊。” 陈奉之急忙的说着,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堂堂四品官送到他手底下挨训的魅力,居然比不过皇帝亲手写的牌匾? 沈新年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那也不行啊,我……” 沈新年罗列了一大堆不想要这个祸胎的理由,陈奉之就把人是死死的拉住,免得一眨眼 陈锋含笑的看着这一场戏,扭头就看了冯君杰的脸色,已经跟锅底灰差不多了。 不由得十分想笑。 这个冯君杰自己已经想好了,不要违抗圣旨,好好的学什么彩票的署理工作。 可是未曾想到,要教的人,居然不想收他,心心念念的反而是陛下的御笔亲书的牌匾。 这说到哪里听,那都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啊。 不过陈锋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脸色,现在坚决不能笑出来。 冯君杰不止是脸黑,心也黑了。 原本以为到商人手下去做事,那就已经是十分丢脸了,结果人家还不要? 这到底是什么鬼才?! 而身后也有人围观了起来,原本金甲武士过来,那个浩浩荡荡的人群,就引人注目。 现在还在陶陶居宣旨,这些人这才清楚,原来去年的赈灾策也是这个老板提出来的,现在风靡京城的彩票也是? “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啊,之前不是说,人家是镇国公府的家丁吗?” “那又怎么样了,还不是一样给皇帝出谋划策的。” “难怪之前,那个县令也是对这个沈小哥恭恭敬敬的,原来道理是在这里啊。” “啧,这下王氏酒楼的破烂日子,可是要来了啊。” 人群里议论纷纷,冯君杰就捕捉到了一个词。 小厮? 这个人除了是个商人之外,居然还是一个家丁?! 有辱斯文! 实在是…… “冯大人,出门右转直接到底,就是护城河,您要是实在受不了,可以下去。”陈锋阴损的说着,“不过呢,这大人的家里,父母妻儿,怕是不好受吧。” 冯君杰咬着牙,“多谢,在下会在河边小心一点的。” 陈锋听着这个酸儒的话,心里憋着笑,这日子长,好戏还在后头呢。 另外一头,陈奉之是终于把沈新年劝了下来,不再抗拒那个冯君杰了。 至于牌匾…… “我立马去找天下第一的书法大师,给咱们陶陶居写一个天下第一!” 陈奉之画着大饼,“陛下也一定是把这件事情记在心上的,你千万不要伤心难过。” “屁!” 沈新年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原本他想着陶陶居能够稳定的躺着收钱了,那他就可以再开一家医馆了,这样…… 唉,流年不利啊! 他要不要找一个大师看看? 沈新年烦躁的想着,又看向了那个唯一可以光明正大欺负的人,“既然陛下让你过来,跟我学习如何梳理彩票的事情,那就……先从上酒开始吧。” “上酒?” “对啊,你有意见?” “我是在了跟你学如何署理彩票的,不是来给你当跑堂的!”冯君杰也爆发出了自己的脾气,所谓士可杀不可辱! 沈新年眼睛一翻道:“你要是不乐意,自己跟陛下说去,反正要是跟我学署理彩票,先给我跑三天的堂,没让你拜师磕头,我已经很对得起陛下的面子了。” “什么,你居然还敢让我拜师磕头?!” “对啊,你要是真的拜师,我还不乐意呢!当师傅的可还要给你管饭,管你穿衣,你说说,你配吗?” 这一股脑的怨气,把冯君杰砸的是晕乎乎的,颤抖的手,指着对方,一个你字说不完。 沈新年没好气的说:“现在只让你给我跑堂,我还不知道要不要给你管饭呢!要是你在我这里用饭,又不给钱,那不是亏死。” 第117章 大概是宫内孕死胎 “你你你!” “你什么你,总之一句话,不干活的人,没饭吃!要吃你自己回家吃去!” 沈新年丢下这句话,就往后院走了,虽然能理解皇帝,理解陈奉之,但是这口气还是有点不顺。 反正这个冯君杰一定不是皇帝看重的大臣,拿来以公谋私一下,一定没什么问题。 陈奉之跟他爹站在一旁,心里不约而同的想着,沈小哥的这个脾气,可真是大啊! 冯君杰就这样,被留在了陶陶居开始干活。 看着一身粗布的衣服,冯君杰只能默默念叨,抗旨是死罪,抗旨是死罪! “冯先生,这个要到中午了,您要不然开始在门口候着?”胡二牛小心翼翼的说着,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候着?为什么……”冯君杰只好再次破口小骂了几句,“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这是把他当成了活招牌吗? 冯君杰在外面被沈新年当成了活招牌,当成了当街卖酒的小二哥,屋里面陈锋和沈新年就商量起进宫给安贵妃看病的日子。 “陛下已经恩准,明日就入宫给娘娘瞧病。” “那您有带太医院的脉案出来吗?”沈新年可不想自己,两眼一抹黑的进皇宫里去。 陈锋从怀里拿出了几张纸,“这是之前就抄好的脉案,您看看。” 沈新年一边看,一边询问着:“病情是什么时候起的呢?” “是小产之后,病情就断断续续的有了,但是怎么都不见好。” 小产? 沈新年看着脉案上的文字,沉迟、缓弱之类的字眼,被反复提及。还有一些下红,还有高热之类的,这反倒像是感染的症状? “那是几个月小产的?” “四个月。” 沈新年合上纸张,“四个月?三个月胎像就可以稳固,之后再好好的调理,很难再出问题的。” 说上这个问题,陈锋便咳嗽了两声。 沈新年哦了一声,就表示懂了,八成跟后宫争斗什么的,有关系。 “出现这些症状已经多久了?” “反复已经快两个月,一直不见好,人也越发的虚弱起来。”陈锋此时是一脸的凝重道:“若是沈先生有办法救人,不管要什么东西,我们也都是拿得出来的。” “你们先把脉案留在我这里,我再仔细看看,明日跟你们一起进宫。” “多谢。” 陈氏父子,见这件事情落定之后,心里对沈新年更是感激。 道了谢之后出去,两父子也就骑马回了自己的家里,只不过还绕道去了一趟镇国公府,也是道了一声的谢。 沈新年看着手里的脉案,细细的想了一下午,最终得到了一个答案,只是若要完全的医好,怕是要费一些口舌啊。 他又在白纸上画了一些器具,然后再添了一点具体的说明,一切搞定之后,才算是心中大定。 明日若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那样,那手里的东西,再加上这些东西,应该是够用的。 处置完了这一个,沈新年这才出去了,只不过后院里面忽然就出现了小山一样的碗筷。 胡二牛还有胡小草几个人,就围坐再木盆边上,开始细细的洗碗。 “怎么……这样多?” “嗯……” 胡二牛还不知道该如何说,胡小成就抢先说了一句,“还不是因为先生你,让一个四品官当跑堂的,这下,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过来看看热闹,这一个中午,人都坐不下。我们两个刚刚散学回来,就被阿爹拉住了帮忙。” “那怎么不叫我。”沈新年挽着袖子就加入了这一场战斗,“我明明在屋子里啊?” “阿爹说你在想事情,让我们不要去打扰。”胡小草把手里的碗筷放到了一旁,热腾腾的水还是把她的小手弄得通红。 “胡大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我也是这陶陶居的老板啊,这样大的场面,怎么能不让我来看看。”沈新年麻利的开始干活,一点也没有老板的架子,只是忽然想起来,“那四品的官呢?” “屋里歇着。”胡小成靠近了他,小声的说,“听着好像是在抹眼泪呢。” 不至于吧? 多大点事? 沈新年竖起耳朵再听了一下,似乎还真的有点哭泣的声音穿过来。 这…… 沈新年原本是真的有点生气,所以才闹了这一出,不过,他真的能为这样的事情哭? 他想了一下,古代的士大夫,好像都很好面子,这样的事情,传到他同僚的耳朵里,怕是不好。 但是沈新年的话又放出去了,要是平白无故的就让他混了过去,那岂不是他言而失信吗? 沈新年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自己个先把手里的碗筷洗干净了再说。 “等会再去开导他,先干活!” 沈新年噼里啪啦的开始利索的干活,秦政那头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他沈新年让一个四品官当跑堂的?” “是。” 暗中盯梢的人,现在也是满脸的通红。 “哈哈,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想的!”秦政大声的笑了出来,世家这些东西,在他的脑袋上悬了多少年,这一次居然有人替他出了这样的一口恶气。 要不是现在宫门已经落锁,他是真恨不得把人放进来,好好的让他说说,到底是怎么想的。 “陛下,这是有伤官威。”皇后蹙眉道。 “哪里就是有伤官威?冯君杰现在可没有一官半职。”秦政眼睛都弯了起来。 “所以,这些话,可吓唬不到朕。” 没错,冯君杰是要在两个半月之后,才能上任彩票署,衙门口还没有立起来,他原本的职位也是不能兼任的。 所以在这个尴尬期,他真的就是无官无职的闲人一个。 当跑堂,可没有损官威,只不过损的是他个人的面子罢了。 “明日,就可以见见这个沈新年了。” “陛下就这么着急想见?” “自然,他人聪明,而且还能体察圣意,这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秦政满口的夸赞。 但是下头盯梢的人却在暗暗的想着,到底要不要提醒陛下,这个沈新年因为皇帝没有给他牌匾,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的火气? 第118章 事情非常反常 沈新年看着路上已经渐渐稀少的树木,才感觉到,已经离那个宫墙越来越近。 他打着哈欠,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陈奉之嘿嘿的笑了一声,“你这个样子,是跟萧容鱼两个人‘秉烛夜谈’吗?” 沈新年斜睨了一眼,“龌龊,是昨天晚上那个冯君杰要死要活的,我没办法,让胡大叔一巴掌把他拍晕了之后,才睡了一个好觉。” “要死要活?”陈奉之想着那个人的脾气,觉得大约是能做得出来的。 冯君杰出身世家,从小就是教导的就是君子远庖厨,而且人还要分三六九等。 可是现在,皇帝逼迫,沈新年不鸟他,活生生的让他在陶陶居里面做那些自己眼里的下等人的活。 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陈奉之正想着,马车缓缓的停下来,掀开帘子一瞧,已经到了后宫的西华门,正在开始查验。 “怎么,已经到了吗?” “嗯,再过了这一道门之后,马车就不能再前进了,得步行。” 沈新年听着就嘴角抽搐,他在京城那么久,早就已经摸清楚皇宫有多大,去故宫旅游哪怕什么都不带,在里面闲逛一会,也会让人累的要死。 现在…… “就不能坐个轿子?” 陈奉之恨不得伸手把他的嘴给捂上,在宫里乘坐轿子,那是皇帝的特殊权利。 臣子要是能坐上一回,不得是立了大功,或者是深受皇帝喜爱,才能有。 沈新年现在……虽然皇帝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也得不上这样的殊荣啊! 他怎么能有脸说出来的。 “进去之后,你只管看病,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那是让我当一个噘嘴的葫芦?” “嗯,一定!” 陈奉之咬牙切齿的叮嘱了一句,他是生怕这个人,再说点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出来。 “行,这是你陈家的命根子,我一定帮你医好。” 沈新年忍着笑,开着玩笑。 其实这个病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他还是有些不安。 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针灸活许也派不上用场的。 马车再一次前进,不过只行进了一会就再停了下来,而陈奉之先下去之后,沈新年才跟着下了马车。 马车之后,一座比故宫还要雄伟的城池,就在沈新年的眼前。 红色的高墙,几乎把天的一半都占了起来。他莫名的有一种压抑的感觉,明黄的琉璃瓦,再这个天气下闪着自己冷峻的光,不远处三步两哨的侍卫,带着自己的长枪,伫立在这平整的地面上。 “是泾阳河府的陈公子?” 穿着紫色袍子的太监,手里抓着拂尘,懒洋洋的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不少的时间。 沈新年好奇的往他身上一瞟,结果被狠狠地瞪了回来,自觉失礼的沈新年,连忙撇过脑袋,再也不看人家。 活生生的阉人,可是第一次见。 沈新年压抑住了自己的小好奇。 陈奉之不知道这点猫腻,“是。公公辛苦。” 沈新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余光就看到了陈奉之塞了一个钱袋子过去。 这样的世家,还需要给太监送礼? 沈新年刚想张嘴,却记起陈奉之的叮嘱,也就低着头跟着太监一步步的往前走了。 宫里来往的人,各自都是三三两两的捧着自己的东西,或者是拿着扫帚在地上清扫残雪,只是他们路过的时候,几乎都没有说话的声响,只有干活的行动。 沈新年想着,以前在古装剧里看到,这些宫人们在干活的时候,也能说几句八卦,原本以为,还能再听一点。 “原本照着规矩,这人可不能直接往里面领,今日恰好陛下在,所以就免了那些规矩,让你带着这位大夫直接去安贵妃的宫里,这可真是难得的恩典啊。” “谁说不是,陛下对我们臣下,也是照顾。” 陈奉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这个太监聊着天,语气间是难得的有些小心翼翼和奉承。 后来沈新年才知道,这个太监叫豫言喜,算是皇帝的心腹之一,还有个内相的雅号。 就这样,沈新年听了他们一耳朵的闲话,等到自己腰酸腿痛的时候,才听到那个尖锐的声音说了一声,到了。 他抬头一看,景澜宫三个大字,在门匾上醒目得很。 “你们两位在这里侯着,另外还要再搜身检查一次,等会有人领你们去偏殿等着。” “明白。” 这个安保措施还是有点简陋啊! 沈新年吐槽着,不是应该从马车上下来,就应该先检查一次,都到了地方才检查? 那要是行刺皇帝的话,只需要买通最后一个检查的人,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沈新年脑子胡思乱想,但是还是乖乖的把药箱递了出去。 只是才一打开,那侍卫就冷声说着:“这些……是什么?” 沈新年一看,那是自己才打造的一些外科工具,在这些人看来,那就只能看到一个属性,刀。 “你不是大夫吗?怎么还带了刀?”陈奉之小心的擦着汗,这要是真掰扯起来,可是有嘴都说不清楚啊。 “我的确是大夫,这些都是我的工具。” 侍卫狐疑的在他身上扫了好几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大手一摆,让他们进去了。 陈奉之提起来的心,一下就又提了一截,离开了侍卫的视线,跟着宫女到了偏殿之后,他才嘟囔着:“怎么这个侍卫就那么好说话,明明见到了刀,还放咱们离开了?” 沈新年也不明白,明明那个侍卫的眼里都是不理解,怎么就轻易放过了他们? “你怎么不说话?” 陈奉之想半天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却发觉沈新年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就没怎么说话了。 “不是你让我当一个噘嘴的葫芦?” “我的好先生,现在可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要不也想想,人家为什么让你进来?” “那说不定是有什么人吩咐的?” 陈奉之大为惊骇:“这怎么可能?难道说,今天你就是扛把刀过来,也能让你进去?” 第119章 药好像有问题 沈新年松松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陈奉之的说法,已经离皇帝的意思,没太远。 今天就是下刀子,皇帝也要看见沈新年。 所以两个人在偏殿离还没有彻底的歇好,一旁的小太监就过来传话,请他们过去。 两个人就跟在了太监的身后,进入了景澜宫的正殿,漪澜殿。 “草民陈奉之、沈新年,叩见陛下。” “平身吧!赐座!” 沈新年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温和,不像是外头传说的那样,原本是个马上的皇帝。 而陈奉之心里暗暗吃惊,皇帝赐座?这可是那些老臣才有的资格啊,这……他眼睛一瞟,就看见皇帝的眼睛全部都在看沈新年。 得,这是沾了人家沈小哥的光。 豫言喜暗自奇怪,但也亲自给两个人搬来了两个圆凳。 落座之后,皇帝和沈新年都在互相打量对方。 在皇帝的眼里,这个沈新年年轻的似乎有点过分。 看着还不到三十的样子,而且坐姿端正,一点也不见畏缩之感,仿佛被皇帝召见,也不过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秦政想着自己十几年当皇帝的经验,哪怕是再厉害的人,看见了他,也难免有激动或者其他的情绪,唯独眼前这个,完全没有。 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出身呢? 沈新年的眼里,这个皇帝只不过是个有点瘦弱,但是看起来很端正的中年人而已。 没错,皇帝二十几岁登基,到现在十几年,也刚好是壮年。 不过脸色就有些发黄,眼珠也有些浑浊,看着应该是操劳过度。 嗯…… “沈先生,是在看什么?”秦政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了起来。 “哦,在看看陛下的身体如何。”沈新年老实的回到,让陈奉之再次懊恼,他怎么就忘了把沈新年的嘴巴给缝起来。 “那朕的身体如何?” “面色发黄,眼底有虚浮,眼珠有些浊色,陛下应该要有所节制。” 坐在一旁的皇后,连连点头,一瞬间就对沈新年的好感拉到了满格。 所有的太医加起来,怕是都没有这一位敢直言。 皇帝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个……” “节制不等于是让陛下不能享乐,有些事情,在精不在量。若只是想要孩子的话,也需要根据各位娘娘的月信而来,陛下也要调养好身体,两边一起,才能有所成效。” 皇后一下就问:“为何要根据娘娘们的月信而来?”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排卵期的问题,沈新年却一下犹豫了起来,他是不知道,这些古代人的接受程度,到底怎么样。 说有时候生不出儿子,还是男人的错,这样会不会被人当作异端邪说? “自古阴阳有序,也是暗合天道,人身体里的气血,也是如此。既然如同天道,那自然是有起有落,女子月信的前后,是潮落,自然也有涨潮的时候,在那个时候受孕,机会要高很多。男子也是一样,地已经养好了,种子若是差了,也怪不到地的头上。” 沈新年尽可能的把这些话,弄的神叨叨的一点,能让这些人接受多一些。 “那照沈先生这样说起来,也就是说少一点,找准了时间,也一样能多生皇子?” “是。” “那……” 秦政终于忍不住咳嗽两声,把话题彻底的打断,丝毫不在乎皇后投来的嗔怪的眼神。 这要继续说下去,成什么体统了? 虽然他也知道,皇后是为了他着急,皇帝的子嗣到现在来说,也不是听着的那么多。 “既然沈先生已经到了,不如就先进去给安贵妃看看。” “是。” 沈新年说完,隔间的门就打开了,一旁的宫女就引着沈新年往里面去了。 只是才一踏入隔间,一股刺鼻的中药味就朝他扑了过来。 沈新年往后退了一步,引起那宫女的狐疑:“先生?” “无事……贵妃是刚刚在用药?” “是啊,才喝了下去,药碗都还没撤。” “行,我知道了。” 沈新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那中药的味道,就在他的脑子里,渐渐的成了各种草药。 三七、紫草、蒲黄、苎麻根等等,这些都是止血的草药,但又清热凉血的功效,可为什么里面还有当归还有桃仁呢? 这两样药物,可都是活血的上好材料。 一凉一热,这不是在病人的身体里面折腾吗? 吃了药,也就跟没吃一样。 宫女带着沈新年到了里间,巨大的拔步床已经放下了帘子,在这里浓郁的药味里面已经有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给……给先生搬个凳子来……” 里面的人说话已经气弱的紧,但神志听着也还是清楚的。 沈新年坐了下去之后,那个宫女才忍不住说:“这位先生,咱们太医院的太医瞧病,那都是跪着的,您这是……” “胡闹!别耽误先生看病!”安贵妃轻声呵斥,但软绵绵的音调,却没什么作用的感觉。 宫女撇着嘴,嘟囔着说些什么就下去了。 沈新年坐好之后,“还请您,把手伸出来。” 一支瘦骨如柴的手,撩开了纱帘,放在了小小的枕头上。 指甲干净修长,但是指甲里面却没有血色,而且皮肤的光泽几乎是没了。 “您最近夜里如何?” “不好,总是睡不着,要不是被热醒,就是一夜无眠。” “那心情如何?” “这个……” “我们娘娘心情能好吗?好端端的皇子一下就没了,之前……”那宫女急吼吼的插嘴,那纱帘里又喝止了下去,却没什么效果。 “之前刘妃还非要过来,看望咱们娘娘,谁不知道她是来看笑话的?哼,这些人,陛下也真是不知道嘛。” 沈新年瞥了一眼这个宫女,虽然是大咧咧的给自家主子抱不平,但是声音却不大,一点都没有惊动外面的意思。 沈新年不言语,只是站起来:“您好生修养。” “先生……我这到底是……” “您先静心养气,余下的,我还要再问问。” “问?” 沈新年大步走了出去,见到了皇帝就说:“陛下,我想请那位贵妃的贴身宫人再出来,草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 秦政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带她出来。” 第120章 宫内孕死胎 宫女也没有怕,落落大方的在皇帝面前跪下,秦政指着沈新年:“沈先生的话,你要好好的回。” 虽然在屋子里面,她还能做一点安贵妃的主,但是在秦政的面前,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贵妃这几日,夜间起夜是几次?” “没有,贵妃最近身子都是软绵绵的,一直都不太好。” “那她白天靠近中午的时候,身上是不是还要喊冷?” 宫女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而到了夜间,反而是热起来,睡不着,要用药才行。” “正是。” “那……” 沈新年又问了一些问题,几乎全部是跟安贵妃的日常起居是有关系的,事无巨细。 那宫女眼里这才有了些欣喜,其实沈新年进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陈奉之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乡野医生,一点规矩都不懂。 所以才擅自做主,对沈新年很是不恭敬,现在他一条条的说下来,几乎每一点都说中了贵妃的病情! 这是哪里找来的神医? 秦政听着虽然不明白,但是之前的那些太医,问到安贵妃病情的时候,只说一些云里雾里的一堆话。 两者比较之下,他莫名的觉得,怕是沈新年才更加清楚安贵妃到底是什么病? “最后一个问题,以你之见,贵妃之前的怀胎,是不是比寻常的要大一些?” “对对,当时奴婢还打趣贵妃,说要不然是个双身子。” 三个月还没有发育完全,一般的太医也察觉不出来,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 沈新年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最麻烦的情况出现。 “陛下,我已经问完了,请让这个姑娘离开一下。” 秦政点头,宫女自然就退了下去,等人走了之后,皇帝急切的询问:“到底是什么病症?” “怕是娘娘的肚子里,应该还有一个胎儿。” 发热,昏睡长久,时不时的发冷,这些都是宫内孕死胎感染的症状。 沈新年知道,在古代这种事情靠针灸怕也是不行的。 “还有一个胎儿?是……是双生?”秦政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的子嗣其实不多,难得还有这样的机会,却已经意外的流产了?! 这让他如何不气!如何不伤心! “沈先生,这可说不得谎啊!”皇后也是一样的痛心疾首,安贵妃也是她看着入宫,看着伺候陛下的,情同姐妹,现在莫名其妙的掉了孩子不说,还是掉的双生子。 “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请太医查看。” “不用……不,请太医院的院判过来!”秦政咬牙切齿的说着,又急躁的坐在龙椅上。 沈新年叹了口气,要不是早知道秦政不是一个爱杀人的皇帝,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利索的把事情交代清楚。 安贵妃也病了几个月,太医院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说不是渎职,那是岔的。 而皇帝要是一生气,是要死人的。 屋子里的欺压一下就低了起来,陈奉之趁着这个机会,悄悄的站到了沈新年的身边,“是不是真的啊?太医院怎么可能把不出来?” “即便是把出来了,能说吗?” 沈新年低声的应了一句的功夫,外头就来了一个老人,山羊的胡子,穿着绿色的官服。 “臣胡一鸣见过陛下。” 秦政哆嗦的指着沈新年,“他说,安贵妃的肚子里,还有一个胎儿,你怎么说?” 胡一鸣看都不看沈新年,直直的说:“定然是胡言乱语,陛下可将这人打出去。” “胡言乱语?那你说,贵妃是什么病?” “贵妃是产后忧思过度,气血不调而已。” “可是贵妃吃了你们太医院快两个月的药,一直没有好转,你还敢说是这个病?”秦政怒不可遏,“说,到底是什么病!” 胡一鸣见皇帝发了怒,才颤颤巍巍的说:“陛下,贵妃娘娘真的是产后忧思过度而已,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把臣革职查办!” 一瞬间秦政也犹豫了一下,这个老人家虽然也是前朝留下来的,可是为人也是正直,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或许真的是这样? “陛下,贵妃不到五个月滑胎,胎儿当时也未成型,未有心跳,太医院的太医们若是把不出来脉象,也是正常的。而产后的忧思,也可能引起这样的症状。” 三个月的胎儿,器官都没有发育完整,心跳是摸不到的。 沈新年仅仅是从正常的情况下说明了一点,但是,在胡一鸣的耳朵里,那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嘲讽他们的实力不行。 胡一鸣连忙说:“你这个……这个不止哪里来的游医,贵人的身子,岂是你能置喙的。” “老人家,我也听出来您是想要帮我一把,自古的死胎若是留在了腹中,要不然就是用汤药打了胎儿,要不然就是用针灸。我刚刚进去的时候,还在想,贵妃娘娘的药里面,为什么要有当归和桃仁,这两个活血的,原来是你们想要下了里面的胎儿才是。” 胡一鸣一听沈新年的话,整个脸色都白了。 秦政一看,心里就明白了,“去,去太医院取贵妃的药渣,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当归和桃仁!” 豫言喜应了一声,立刻就跑了出去,去到了太医院里办了这个差事。 皇后见皇帝和太医院的都是冷着脸,她也就出来说:“那如果真的是先生预计的,又该如何呢?” “先施针灸,若是胎儿还不下的话,那就只有动手术了。” “不可!”胡一鸣顾不得眼前,“针灸这东西,偏了一点,那就是害人性命,不可轻易施展。再说了,虽然现在大乾风气开放,可是男子若是在女子的隐蔽之处施针,也是不好的啊。” 这话虽然古板,但也是肺腑之言,先不说第一个,就是第二个皇帝点头了,安贵妃怕也是不会点头的。 “大夫的眼里,应该只有病人,何分男女?圣人说过: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胡先生,你不觉得这样才是对的吗?” “你这是哪里来的异端邪说!”胡一鸣气得牙根直痒痒,他怎么能让人在自己的面前,施展针灸! 第121章 必须针灸 这边还欲争论,突然从内寝暖阁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声。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秦政一听到安贵妃三个字,眼神立马从沈新年身上转移到了呼声的来源处。 “怎么回事?” 在场的人都愣了,直直看向内寝的门口。 从内勤暖阁跑出一位宫女,面色惊恐地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皇上不好了!娘娘她!” 沈新年定睛一看,正是刚才给安贵妃切脉之时,身边伺候的那位宫女。 见她已经慌得不成样子,秦政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急迫。 “快说!贵妃到底怎么了?!” “贵妃娘娘她心悸难安,已经开始昏昏沉沉地呓语了!而且奴婢瞧着她全身都在出冷汗,还在不停地发抖!” 说完,宫女就开始掉眼泪。 “什么!?” 秦政一拍龙椅,起身就往内寝暖阁跑。 皇后见状也坐不住了,带着随侍宫女赶紧跟了上去。 沈新年怔了有一秒钟,心下暗道:糟了! 他和胡一鸣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似乎都一下子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前一后也转身进了内勤暖阁。 就这短短的一段距离,一层一层的人像被船头划过的水面一般,被划开后又重新合拢到了一起。 “安儿!” 秦政一路直冲到安贵妃的床前,握住了她的手。 安贵妃躺在床上,头胡乱的扭着,脸色已经惨白的不成样子,汗水将她额头上的碎发已经完全浸湿。却又没有理会秦政急切的呼唤,似乎是陷入了昏迷与清醒的交替状态。 “沈新年!” 秦政一声爆喝,沈新年赶紧从人堆中挤了出来。 “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新年上前一瞧,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皇上别急,让草民再为娘娘切一次脉象便知。” 秦政听到这话赶紧侧了侧身,松开了安贵妃的手。却全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沈新年只好蹲在他的身边,再次摸了摸安贵妃的脉搏。 脉象紊乱并且微弱,而沈新年手指触及到的手腕皮肤却是冰凉的。 “皇上,贵妃娘娘这是体内的死胎长时间没有排出体内,导致她的宫腔之内遭受了严重的感染,不可以再拖了。” 沈新年将安贵妃的手交换到秦政的手里,退后一步回答道。 这回沈新年是真看出来了,这安贵妃在秦政的心里份量是真不小。 从他进殿面见圣上到后来宫女回答问题,以及胡一鸣被召来后与他对抗,秦政一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谁也看不透的冷静模样。 “快说!如何做?”看样子秦政也没了主意。 “草民要施针。请皇上不要再犹豫了。” 胡一鸣又要跳出来,让秦政大手一挥给挡回去了。 这就是准了。 胡一鸣伸长了脖子看安贵妃这边的方向,面孔挣扎了一番只好作罢。 但看眼前的情形,他又换上了一副释然的表情,似乎是笃定安贵妃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准备针具的时候沈新年就猜测,可能就是因为在这宫内,安贵妃一直在床上待着,又每天吃着补泄相互交杂在一起的药,虽说死胎还没有拍出来,却没有恶劣环境给她带来额外的负面影响,至此拖长了她的感染病程,否则她怎么可能撑到这个时候。 这安贵妃也是命大,沈新年暗叹。 整个事情拖到现在,所有蒙在鼓里的人都只当是她正常小产落掉一个胎儿,毕竟这个时代还是没有优生优育这一项医疗辅助的,古代女子滑胎的比例实在是高的吓人,有限的医疗技术之下更多的举策都是听天由命。 然而却万万没料到,她是遭人设计折了个双胞胎,不仅如此还要杀人诛心,让她带着个死胎熬到了现在。 沈新年已经准备完毕,眼看安贵妃已经开始胡乱呓语,发抖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他抬手就准备掀被子要拿安贵妃的脚。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只好再次向皇上作揖:“皇上,我需要在太冲二穴和三阴交两处下针。” 秦政想都没想,抬手就把宫女招了过来。 宫女放下帘帐,沈新年又交代了一句:“让她平躺!将她的头转向里面,然后分开双腿,下面放一个盆。” 又拽了拽还在发愣的秦政:“皇上,要不您先出去?” “朕哪也不去,你做你的便是。” “遵旨”。沈新年见状,把后半句,你们古代皇上是不是不能见这种血光的疑问给咽了回去。 这要放在现代,秦政也算是个好老公了。 于是自己默默地退出了帐外,等宫女全部都准备好以后,他再度走了进去。 安贵妃的膝盖以下已经在被子外露了出来,有两个宫女在旁边扶住了她的身体,而这时的安贵妃似乎又已经陷入了昏迷。 秦政眼神示意他快一点儿,沈新年点点头,随即敛神运气,在她的双腿三阴交的穴位上分别垂直下了两针。 来之前沈新年就很谨慎地做过功课,他并不愿意给安贵妃做手术,同样是动刀见血,可是这里的环境根本和手术室比不了,别说再去哪找那些器械了。 然而关于针灸,南朝时期就有书记载用针灸堕下体内死胎的医书,而且他在毕业实习的时候也在妇产科轮值过,科室主任用这种办法帮一些半昏迷或者瘫痪的病人排出死胎,所以他来之前在针灸上下了很大功夫。 沈新年自己心里数了大概二十秒,又拿扶住两根针柄,轻轻捻转了几圈。 然后又停针大概有停针大概有了半炷香的时间,沈新年又拿出了两根针。 他一手在安贵妃左脚脚背的第一和第二截跖骨的结合部位前面一点凹陷中按了按,随即垂直下了一针。 另一只脚也下了同样的针后,沈新年又在心里数了二十秒。 在出针之前,沈新年稍稍捻转针柄,感觉到针下有轻松滑利的感觉时便出了针,随后拿了一个让宫女早就备好的用大火蒸馏过的细棉片来按压住了两只脚上的穴位,并压着棉片轻轻按揉了片刻。 突然,安贵妃醒了。 “皇……皇上……” 秦政回了神,赶紧抓紧她的手回应她。 可她的表情似乎有点痛苦,“肚……肚子疼……” 第122章 命大的安贵妃 “安儿莫怕!朕在这里!” 秦政急急忙忙出声安抚,转头又惊慌地向沈新年发问:“这、这……这怎么回事?!” 沈新年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了时间。 很好,宫缩开始了。 这安贵妃毕竟年轻,身体各项技能还算是很好的,用针灸稍作刺激就起了效。 不用受动刀破腹之苦真的是让他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沈新年上前一步,对着安贵妃说道:“娘娘别慌,腹内绞痛属正常情况,并且多有规律,胎儿需要借助这股力量从体内外排,您只在间歇换气,如若绞痛再来,便顺力下行,记住了吗?” 此时安贵妃双眼紧闭,额头上已经细细密密地冒出了一层汗珠,额前的碎发已经湿透,她听到沈新年的交代之后,虚弱地睁开了眼,眼神中满是震惊,转而变成了决然。 看样子像是也猜到了自己遭受了什么事情。 “记住我说的了吗?”沈新年再次发问。 看到安贵妃点头,沈新年便退出了账外。 安贵妃的双唇已经开始颤抖,她握紧了秦政的手。 秦政也紧紧地将安贵妃的手回握在怀里。 不多时,账内就传出了惊呼声。 “出……出来了!” 沈新年听到这一声惊呼,赶忙拦住了从账内端着盆子跑出来的宫女。 “沈先生请过目。”宫女跪下,将盆子高举过了头顶。 沈新年顾不得拉宫女起来,赶紧打开盆子上盖的帐布,发现盆里赫然落着一个小小的人形胚胎,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就是这个小家伙,还没得到应有的发育,就被人给夺去了生命。 到了却又不能安稳的投胎转世,却被留在妈妈肚子里使她备受折磨。 沈新年一声叹息,想不到这如此富贵堂皇的皇宫大院,还有这等阴暗卑鄙之事。 可见人性之阴暗不管在哪个地方,都让人永远无法窥探到底。 他转身让了一步给皇后。 意料之中的,皇后颤抖着手掀开帐布,直接惊得捂住了嘴巴。 一下子怒得说不出话,眼泪却先一步掉了下来。 “究竟是何人要这般造孽!” “我定会秉明皇上,今日下来就彻查!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谋害皇室子嗣!” 胡一鸣本想凑过来看,看到皇后的反应之后,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却再也不敢上前一步,直直地退到了人群最外围。 沈新年吁了一口气出来,将帐布盖上。 “皇上可有过目?” “已呈给陛下看过了。” “好,那安贵妃现在怎么样了?” “娘娘感觉轻松了些,可腹部还是一阵一阵的绞痛,而且还在流血……” “不打紧。”沈新年扶起宫女,“死胎排出后需要再排出一些恶物,对清宫有益无害,我们再稍等片刻。” 听到这话,皇后再度开始抹起了眼泪。 “我这安妹妹真是命苦,自豆蔻年华进了宫便尽心尽意服侍皇上,也敬我万分,我与她也像姐妹间相处,情谊颇深。” “如今福泽恩厚,为皇家怀上双生龙子,却被这奸人所陷害,孩子全没了不说,还吃了这样大的苦!” “若不是得助于这位沈先生,我们一众人都还不知道要被欺瞒到几时!怕是到那时,我这妹妹要不了多久就要含恨九泉了!” 皇后越说越激动,气得头上的步摇朱钗都已经开始震颤。 要不是皇上还在帐子里面,恐怕她就直接下旨去太医院拿人问罪了。 “沈先生!” 一名宫女冲出来,给沈新年行了个礼,脸上的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娘娘说她腹痛已经停了,感觉好了很多,皇上请沈先生移步帐内继续诊治。” 沈新年听到这话,闪身就进了帐子。 安贵妃依偎在秦政的怀里,状态轻松了许多。面容虽然还是有些虚白,但精神却比之前好了太多。 “娘娘可感觉好些了?” 沈新年上前一步,轻轻地问道。 安贵妃微微点了点头,又抬眼看了看秦政,露出一个微笑。 秦政自此才放松了下来,轻轻揉抚着她的手,目睹了堕胎全程的秦政,似乎也被那个场景给震住了。 沈新年不敢耽搁,赶紧看向秦政,“皇上,您刚才在这里一起担惊受怕,不如先到帐外休息片刻,待我为娘娘再切脉片刻,就可以开方子了。” “您放心,最难的那一关已经过去了,草民用性命担保,娘娘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秦政方又看向安贵妃。 后者向他笑着点点头,秦政这才松开安贵妃的手,又拍了拍沈新年的肩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沈新年见秦政离去,片刻也不敢耽搁,赶紧上前扶起了安贵妃的手腕。 脉象已经没有了压迫感,虚浮之像也改善了许多。 太好了,沈新年自此才正式放下了心。 又给宫女们好好地交代了一些如何妥善照顾的注意事项,沈新年才退出内寝暖阁,来到前殿下方子。 等到方子写好之后呈到了秦政面前,沈新年才发现,胡一鸣不见了。 还有太医院的一干人等,竟然都在一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沈新年,朕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皇上您请说。” 秦政笑了笑道:“今日你就不要出宫了。” 胡二牛这边巴巴地在门口等了快一天,前堂的生意都没心思打理。 又被对面的王氏酒馆招人嫌的模仿行为烦了一整天,才看到皇宫的马车晃晃悠悠地从街道上往陶陶居门口来。 “快出来!沈先生回来了!” 胡二牛兴奋地喊着胡小草和胡小晨,赶忙就去迎接马车。 待马车停住之后,胡二牛一掀帘子,直接愣住了。 陈奉之被胡二牛掀帘子的风给吹醒了,他揉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 “到了?” 胡二牛愣了,“陈公子,我家先生呢?” …… 第123章 西北来的马铃薯 “我就想要您之前说要给我的那块匾。” “匾?” 秦政听愣了。 “朕何时承诺过给你一块匾?” “而且,朕为什么要给你一块匾?” “所以你是想要什么匾?” 秦政的夺命三连问一出来,沈新年才发现这家伙竟然给忘了。 “就是我说要把彩票上交给朝廷,然后您说要给官职,我说我不要。我说我就要块匾就好——” “的那块匾。” 沈新年很有耐心地又重新解释了一遍。 秦政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你小子还在惦记这个事!” “冯君安不是给你派过去了?他还不值那一块匾?” 沈新年愁眉苦脸看向秦政,“皇上,那块匾要更实用一些。” “你说一块匾比一个大活人实用?” 秦政已经乐的要从龙椅上掉下来了。 冯君安此时正在陶陶居的院子里,一处大树下愁眉苦脸地,看着沈新年给他的彩票号码配组分析攻略,结果没由来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皇上,即便我把冯君安教会如何署理彩票,将来也是要送他到彩票司的,这对我陶陶居而言,并没有什么卵……作用呀!” 秦政这会儿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摸着鼻子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是要一块挂在陶陶居的匾?” “皇上圣明!” 沈新年一激动差点把后半句皇上您真聪明一点就透给冒了出来。 “这样的话……”秦政抱起了胳膊,“你想让朕在这匾上给你提上何字?” “这个嘛……”沈新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就提个……” “天下第一酒楼吧!” “沈新年你放肆!”不等秦政发话,一旁的豫言喜先尖叫出了声。 “你不要仗着你今日救了安贵妃就开始狮子大张口,在这京城里,驰响内外的酒楼多了去了!你陶陶居是什么地方,竟敢要求陛下给你题上如此狂妄的字号!” “哎……豫言喜不要激动……” 秦政招招手,把跳到前面的预言喜给叫回来。 随后又笑眯眯地看着沈新年。 “豫言喜他说的也有道理。” “你说你这酒……倘若它好喝了,我这字也不算白提,匾也算送对了人。” “倘若你那酒不好喝呢,这要说出去,岂不是把朕的脸给丢尽啦?” “唔……”沈新年摸了摸鼻子,沉思了一下。 “要不……”他像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样。 “您干脆去我那儿坐坐?” 秦政刚刚端起一杯茶,准备以一个特别威武潇洒的姿势开始品尝。 刚刚解决了安贵妃的事,他的心里也终于踏实下来,虽然失去了两个孩子,但是他心爱的安贵妃还是保了下来。 吉人自有天相,他秦政的双胞胎还会回来的!! 结果就刚才,他的范儿还没起好,就差点把茶杯给甩出去。 “你说什么?!”豫言喜的眼珠子也差点掉出来了。 “你让朕去陶陶居?!” “是啊,您不是不太相信我们的酒?” “干脆直接请您去尝尝不就行了?”沈新年无辜地回道。 秦政乐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同于凡人的年轻人,“好!” 就这样,沈新年被留在了宫里,每隔两日就如同医生去病人查房一样,兢兢业业地前往漪澜殿查看安贵妃一次。每日亲自到药房细细抓药,送了御事房里皇上钦点的人拿去煎,之后便在自己房里研修医书。 一天天下来,眼看安贵妃的气色越来越好,逐渐恢复了之前那个风姿绰约的模样,沈新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上一年的倒春寒悄悄地过去,而正午的太阳已经有些焦灼之时,沈新年终于回到了陶陶居。 正巧碰上陈锋带着陈奉之,背了一麻袋不知道是什么是的东西,敲响了陶陶居的大门。 “沈新年!你在哪儿?快出来看看!” 陈奉之一只脚刚进院子,声音就传到了后院沈新年的房间里。 他正在研磨前日里秦政在宫里赏给他的一些名贵药材,听见陈奉之嚎了这么一嗓子,只好放下手里的药锤,把堆在桌子上的药材又拢了拢,这才夺门而出。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说到又,沈新年最近确实有点烦。 那个冯君安,学了两个月了,连怎么兑奖都还没学明白。 还动不动就哭,一个大男人,都两个月了还不习惯吗?! 沈新年心里那一口疲惫的气还没有全部叹出来,就被陈奉之一把给勾了过去。 “快来看看我爹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就指着陈锋脚下的一个大麻袋,洋洋得意地看着他。 “陈将军,这是?” 沈新年一脸纳闷,又看向陈锋。 陈锋一口气喝掉了胡二牛端来的半壶茶,擦了擦嘴说道:“你快打开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几个东西?” 沈新年一听,赶紧将麻袋打开,就手掏出了一个——土黑土黑的硬疙瘩。 他用手扣掉了一点皮,又凑近闻了闻。 突然,眼睛就变成亮晶晶的了。 “陈将军!你是从哪儿弄到的马铃薯?!” 沈新年心里一阵欣喜,他没想到陈锋这么快就给他找来了土豆。 他穿越到大乾这么些日子,虽说身在京城,却没看到过一个人吃过土豆。 大街上都没见过,想必秦政的皇宫里也是没有的了。 “沈先生,你说这东西能吃?” 几个人头对头围着那颗土黑土黑的土豆,胡小草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当然。”沈新年还在麻袋里继续翻。 陈奉之苦个着脸,用他的扇柄敲了敲桌上的土豆。他根本不愿意用自己的“芊芊玉指”碰这个玩意儿。 来前他只听爹说弄到了马铃薯,还有个别的什么葱之类的东西,听说都是西域与内地交接处搞过来的,那边的人都吃得老嗨了。 还费了他老爹不少银子,因为是进口的。 所以,他连看都没看就跟着老爹扛着跑来了陶陶居。 “弄个这焦黑焦黑的土疙瘩上交给朝廷当抗灾作物,这不是等着被砍头啊!?” 第124章 又双叒有新业务了 沈新年越翻越开心。 他又从麻袋里拿出了一颗洋葱。 还有一捆大葱。 甚至还有一把豆角。 虽然没有番茄。 但是也很不错了。 他是真没想到陈锋会这么有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他弄来这么几样家常菜。 他都想给陈锋叫爹了。 正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一回头看到这几个人还在对着那颗土豆愁眉苦脸,沈新年简直哭笑不得。 “哎呀吃得吃得,怎么连我都不相信了?” 沈新年挑了两个大一点的土豆,给了胡小成和胡小草一人一颗举着,“你们俩拿着到后厨去洗洗,只要把表面的泥土洗掉就好。” 他自己又从那捆快要干吧了的大葱里抽出了两根看起来不那么干巴的,坐在了桌子前。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家,帮自己老妈剥葱做饭的日子。 真是恍如隔世啊。 到底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大乾的。 看着沈新年拿着那两根长着须须的干草,坐在那儿有模有样剥皮,周围的三个人都震惊了。“你们以为何为抗旱?”沈新年一边问了一个问题,一边小心地撕开大葱外面那层已经干透了的枯皮,又慢慢地去掉了里面的第二层。 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两层粘着泥土的破败表皮里面,包着的却是一根如暖玉般晶萃白嫩的植物。 沈新年拿起来闻了闻,陶醉的表情让陈锋父子和胡二牛都傻了眼。 “抗旱的本意为首先这个东西它本身,就带有一个很耐旱并且耐寒的外壳。” 他把那颗剥好的葱拿起来,在三个人眼前晃了晃。 “所以,他们一般外面长得都不太好看。” 陈奉之忍不住用手指尖滑了一下那颗葱。 “天哪!”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柔滑白嫩的植物,却长了那样一个外表。 陈锋也被震撼了,继而拿起了另一根,小心地剥了起来。 “陈将军,再剥两根即可,剩下的可以放起来慢慢吃。” “把它们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这样的外壳还可以帮助保存好些时日。” “得嘞!” 陈锋极具使命感地接过了剥葱的活儿,眉开眼笑地干了起来。 比皇上封赏他镇国大将军都高兴。 这时,胡小草和胡小成一人捧着一颗洗干净的土豆,喜气洋洋得回来了。 “沈先生你看!它们是金黄色的!” 沈新年笑了笑,让他们放在桌子上,自行去厨房拿了个小案板和刀。 等到他回来,就发现这几个人轮流换着在抚摸那两颗圆溜溜的洗干净了的土豆。 场面一度有点诡异。 沈新年简直苦笑不得,“它就叫做马铃薯,我们还叫它……土豆。” “你们也看到了,刚才它也是脏兮兮的对不对?” 几个人应声抬头,然后齐刷刷地点头。然后其中两个人像抱着宝贝一样一人搂着一颗土豆。 当然,其中一个是陈奉之。 “那是因为马铃薯也是被种植在土里的,这样可以使它们无法接触更多的阳光,从而放慢水分流失的速度,在土里还可以帮助保暖。” “即为抗旱和耐寒。” 沈新年继续说,“这就是为什么它们可以在冬天或者天气恶劣的节气里被种植和保存的原因。”“也是我要你们找这些作物来的原因。” “好了陈奉之,别搂着了,把那颗给我。” “哦哦。” 沈新年接了那颗已经被陈奉之给捂热了的土豆,掏出了个奇怪的刀子。 那个刀子表面是弧形的,中间有一个半指宽的缝隙。 而沈新年正在用个刀子的缝隙贴着土豆,由里朝外的刮。 眼看那层金黄色的外皮就这样一下一下地被刮离了土豆本豆。 等刮干净一颗以后,沈新年把它放在案板上对半切了下去。 然后又将切开的两块土豆平面朝下,依次切出了许多薄片。 最后把所有薄片给码成一排。 “好了,装X的时刻来了。” 沈新年小声嘀咕了一句之后,就开始展现他来到这个时代后还没有机会展现过的刀功。 咔咔咔咔的一连串刀起刀落,伴随着土豆清脆的断裂声,沈新年已经将那颗奶黄色的土豆,变成了一堆土豆丝。 胡小成和胡小草眼睛都看直了。 “沈先生,这世上还有你什么不会的事啊!?” 胡小草看向沈新年的眼神变成一颗又一颗的星星。 沈新年努力憋住笑,心想生孩子我可不会。 “好了诸位,麻烦谁起身活动活动,取两盆水来?” 水到了之后,他把那一堆土豆丝放进去,又把另外一颗土豆依着次序刮掉皮,但是这一次不同,他切成了一堆方块。 “胡大叔,麻烦你去后厨切一大块牛肉,再蒸上些白饭。” 在众人崇拜的眼神下,沈新年又将那两颗镇国大将军小心呵护的大葱给清洗干净,一根切成了两寸长的段,一根切成了圆圆的丁。 “今天我们来吃些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的?” “今日这般热闹,怎么也没人去叫我一声?情谊这般淡了么?” 沈新年闻声回头,就发现箫容鱼在白芷的陪同下,笑意盈盈地走进了后院。 算起来,自他入宫回来,已经很久没见过箫容鱼了。 此时此刻心底更是愉悦万分,他急忙拍了拍胡小成的肩膀:“快去喊你爹多蒸些米。” 等到沈新年干劲十足地把所有材料都准备好,就招呼着胡二牛和陈奉之把切好的菜全部转移到了后厨。 牛肉冷水下锅,沸水滚过之后,沈新年就把牛肉和一些佐料控干下了油锅翻炒。 牛肉即将炖熟的时候,沈新年就把以前在家经常做的那盘酸辣土豆丝给炒了出来。 又装了两小碟盐渍豆腐,一大盘甜菜,让胡二牛搬了一坛酒,饭菜就都上了桌。 众人围坐桌前,直接被这两盘土豆做的菜给勾出了馋虫。 “天哪沈先生!你也太厉害了!” “爹!留它十几颗土豆在府里啊!让家里厨子和沈新年学学!” “那可不行!都得给沈先生!” 沈新年喝着酒,渐渐迷失在这一轮又一轮的彩虹屁当中。 门口来的一家马车,却全然没被他们发现。 “圣旨到!” 第125章 我给你送牌匾来了 “嗯?” 门口的动静把所有人都叫离了那几盘香喷喷的土豆。 “怎么又来圣旨了?沈新年你不才从宫里回来没几天吗?” 往门口跑的时候,陈奉之跟在沈新年旁边嘟囔。 自从今天这几颗土豆出现在陶陶居,他一万个不愿意沈新年再被召回宫去。 刚才他的口水都快流到衣服上了,门口那一嗓子喊得他筷子都没挨上土豆就强行停止了。 “少废话,安贵妃都好了我才回来的。” 沈新年也很不爽,忙活大半天了连口饭都吃不安生。 这跟加班狗忙了一天刚拆开外卖突然又被领导叫去开会有什么区别。 陈锋敲了陈奉之一脑壳:“赶紧跪下!” “沈新年接旨!” 萧容鱼与沈新年并排跪着,两个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新年医治安贵妃尽心尽力,应论功行赏,特赐陶陶居天下第一酒楼牌匾一块!钦此!” 沈新年听到这儿,心里一下乐开了花。 心里想着领导和领导也是不一样的,就喜滋滋地爬起来接旨。 抬头一看,送圣旨的居然是豫言喜。 “沈先生,牌匾不日就将送到陶陶居,你等可不要误了接收啊。” 说完,双手递上圣旨,给了一个沈新年一个超级意味深长的眼神。 把沈新年看得心里打了个冷战。 “那是……什么味道?”豫言喜抽了抽鼻子,向院子里的方西伸了伸脖子。 “很香对不对!”胡小成兴奋地大喊起来,“沈先生给我们做了好吃的!” 胡二牛赶紧拍了一下胡小成的脑袋。 沈新年见状,赶紧给已经皱起眉头的豫言喜作揖。 “有劳豫公公路途颠簸送了圣旨来,不如赏脸在沈某这里吃上一顿便饭?” 豫言喜斜了他一眼,轻蔑地笑了笑。 “杂家还要尽快赶回宫里伺候皇上,就不麻烦沈先生了。” “万万不可忘了杂家刚刚的嘱托,告辞。” 说完,豫言喜眼神闪烁地再次看了沈新年一眼,上了马车离去。 这下把沈新年给看不会了。 接个牌匾嘛,还要三叩九拜一路嗑到前街路口去吗? “好了走了走了!马铃薯都要凉了!” 陈奉之拉着胡小成和胡小草跑在最前面,生怕那些菜再耽搁一秒就消失了。 沈新年还在琢磨豫言喜那个奇怪的眼神的时候,袖口被人轻轻地拉了拉。 回头一看是萧容鱼。 “刚才那位公公似乎话里有话。” 萧容鱼一脸恬静,看着他悄悄地说道,“你可知有什么原因?” “我一时也没有什么思路。” 他一边感叹萧容鱼竟然也心细到发现了这个细节,一边又有点苦恼不理解豫言喜那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先吃饭吧。 眼看众人都已经走远,沈新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萧容鱼的手就往里走。 “走快两步,一会儿好吃的都被他们给干完了。” 萧容鱼却踉跄了两步,两颊迅速绯红。 刚才来的也迟,二番回来才有功夫细细得瞧了瞧桌上那盘稀奇的菜。 白芷尝了两块也迅速上了头:“小姐快尝尝!这个马铃薯好香!” 只见那浸着油光的土豆块黄澄澄的冒着香气,吃在嘴里绵软无比似乎还有一丝甘香在后,和软弹又不失嚼劲的牛肉交相呼应,浓郁的口感再配上喷香无比的白饭,把萧容鱼也给吃愣了。 “还有这个!也是马铃薯做的!”胡小草指着土豆丝示意萧容鱼。 萧容鱼慢慢地尝了一口,吃起来微微酸辣却一点也不绵软,居然是脆生口感! 和那盘牛肉里的完全不一样! 这下惹得她胃口大开,不消多时也让白芷又多盛了半碗饭给她。 “还可以这样吃。” 沈新年到后厨拿了一把勺子回来,又在土豆烧牛肉的那份里舀出了一勺浓稠的汤汁,在众目睽睽下把它浇在了白饭上。又用筷子搅拌了两下。 陈锋和陈奉之迅速效仿,很快那碗里的汤汁就见了底。 “在府中呆了那许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如此的手艺?” 萧容鱼看着身边吃的饭粒横飞的沈新年,忍不住开口问道。 “等那三千两黄金赚到,我还有更多的手艺都做给你吃。” 沈新年吃的头也不抬,胡乱地回答着萧容鱼。 却不知说者无意,听者红了脸。 一顿和谐的农家饭在你抢我夺中结束,沈新年拍了拍肚皮,“好爽。” “你说什么?”用帕子擦手的萧容鱼疑惑地盯着他。 “哈……没什么。”今天他真的是太高兴了。 这边陈锋要回去,就将麻袋里所有的菜都留在了陶陶居。 沈新年指挥者胡二牛和伙计们将那些菜埋到了干燥凉爽的土地下面,避免阳光晒到。 “这个马铃薯一定要妥善保存,一旦阳光照多了发了芽,就只能当种子来用了。” 陈奉之没听他爹的话,死活要留下来帮忙。 听到沈新年的话,他马上凑了过来:“为何发了芽就不能吃了?” “因为有毒,干活去。” 沈新年一脚把他踹开。 转身看到萧容鱼坐在树下出神,想到最近这么久了都没和她好好说说话,就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你在想什么?” 他搬了个圆凳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没什么,”萧容鱼转头看向沈新年,“在宫里这些日子如何过的?没有人为难你吧。” 眼前人恬静的样子让沈新年心思浮转,心里默算了下那三千两黄金目前还差多少才能赚够。 “没有,皇上有意让我进太医院,我已经拒绝了。” “为什么?” 沈新年看着远处,“太医院那么大,行医高手比比皆是,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不是什么问题。” “可如果我在这市井间开了医馆,那这些百姓就多了一个行医的了。” “而且。”他看了看萧容鱼,眼神温柔又坚定。 “我比较适合待在你身边。” 萧容鱼低下头不再看他,嘴角却挂上一丝浅笑。 她明白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毕竟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家丁。 第二天一早,沈新年开始检查陶陶居的经营情况,又去看了看冯君安的学习进度。 然后陈锋和陈奉之又来了。 显然是来蹭饭的。 第126章 尊贵的跑腿师傅 不待沈新年列出当日的菜单,门口又有了动静。 “沈新年,牌匾我可给你送来了!我的酒呢?” 沈新年一个激灵。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现出前一天豫言喜给他的那个眼神。 这个声音!! 难道! 妈的,我是让你来,可我没让你不打招呼就来! 等到他冲到门口,一眼就看到身着一袭蓝袍,头发束成高冠的秦政,笑眯眯地站在堂前看着他。 而那块黑色漆底金色大字的“天下第一酒楼”的牌匾,被几个看着像大内高手的人围着,斜靠在陶陶居的大门外。 啪嗒一下,沈新年手里的毛笔掉在了地上。 “沈先生你看!这位贵公子把牌匾给您送来啦!” “公子您快里面请!” 胡二牛兴高采烈地招呼着秦政落了座,又赶紧招呼伙计去抬那块匾。 “沈新年!牌匾在哪儿?让我看……” 陈奉之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待看清眼前人后,直接一脸惊恐地噎在原地。 “皇皇皇……” 沈新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陈奉之的嘴,又一把拉上正准备张嘴喝茶的秦政,风一样的逃离了陶陶居前堂。 “臣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亲临陶陶居,臣等有失远迎,请圣上赎罪!” 等胡二牛追过来,看到是这个场面,直接吓得几乎趴到了地上。 后院里,陈锋和冯君安还有沈新年陈奉之,在强大的震惊下齐刷刷地给秦政磕了君臣之礼。 “皇上!” 冯君安嚎了一嗓子就要上前去抱秦政的腿,后者不着痕迹地后撤了大大一步。 “咳咳……”秦政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冯君安,朕给你交代的任务,完成得如何了?” “回皇上话,学的挺好的。”冯君安抽抽搭搭地样子像极了一个茶里茶气的怨妇。 秦政几乎没眼看,干脆又转向沈新年,忽的就换上了一副和睦春风的笑脸:“沈新年,你之前给朕说的好酒呢?在哪儿?” 沈新年愁的直掉眉毛,“不是,皇上,您来前怎么不跟我通知一下呢?” “您就这么……从宫里跑出来了?” 这要搁之前的一世,就相当于国家领导人自己跑到了地方去乱溜达一样。 陶陶居连个像样的安保都没有,前面还那么多人。 这如果万事平安倒好,要是真出点儿什么事,陶陶居上上下下连家里养的猫狗也算上都不够赔的。 “放心,自然是上下都瞒着的嘛……”秦政像个孩子一样,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怎么,豫言喜没有带话给你?” “…………”沈新年无语泪凝噎。 现在这院子里所有的人把脚指头都加到一起,都不会想到秦政会亲自送牌匾过来。 这不是扯犊子吗? “那个……让让哈!” 陈锋见一个一个都呆愣了,只好自己挤上前来。 怎么着也是镇守过边疆的大将军,相比那几个还是见过大世面的。 “皇上,您今日出宫来这陶陶居,究竟所为何事哇?” “他邀请朕的。”秦政朝沈新年努努嘴,继而笑眯眯地接过了胡小草给上的茶。 “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我……”沈新年指着自己的鼻子,又看看秦政,才发现后者盯着他露出了一个顽劣地笑。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沈先生。” 陈锋皱着眉一本正经地开始当起了长辈:“你怎么能不先安排一下就喊皇上来呢?好歹我还能护驾呢……” “行了行了陈锋,别啰嗦了。”只有秦政清楚这事儿根本赖不着沈新年,完全是他起了玩心,带着沈新年心心念念的牌匾一起过来,想看看他如何应对罢了。 路上他还在想,究竟这家伙经营的那个小酒馆到底是什么样子能让他口气如此之大,如果只是有名无实,自己只当是出来逛一下,也算顺带体察民情。至于那块匾…… 再让人抬回去就好了。 可自当他踏入陶陶居起,他就没想再把匾抬回去了。 饶是他堂堂一国之君,什么富丽堂皇尊贵典雅的场所没待过,唯独这陶陶居, 是他来过的最精致却也颇有尘世气息的地方。 现在只等着再尝尝沈新年说的酒,就真待不虚此行了。 这时,陈奉之终于回过神了。拉着他老爹的衣袖,“父亲,何不把你此去西域的收获呈给皇上看看呢?” 这个提议一出,沈新年脑子里亮起了一个灯泡。 于是乎,大家终于从和秦政相顾无话的尴尬中解放出来了,一个个地撸起袖子就要去挖土豆和大葱。 “且慢!”秦政一嗓子又叫住了几个人。 然后就从自己袖里掏出一个镶着金边的匣子,打开盖子放在石桌上。 沈新年伸头一看,居然是他送给安贵妃的那一套扑克牌。 “此番从安贵妃那里借了这个来。” “沈新年,找两个人陪朕玩一下。” “皇上想要谁?”沈新年边说边装的很忙的样子。 秦政一指胡小草,“此小女娇憨可爱,就她!” 胡小草倒是高兴得不得了:“我打牌打得可好了,皇上您要是输了可别赖皮!” “我也玩行吗!?”胡小成也来劲了。 就这样,一波大人让两个孩子给救了场。 秦政和胡小成胡小草打了不知道多少圈牌,每个人脸上都贴满了纸条,胡小成还在用嘴舔着另外一张纸条准备往秦政脑门儿上放。 而扛着酒路过的胡二牛正好看到,几乎要吓疯了。 秦政笑眯眯地让侍卫把他扶起来:“老人家!你这一双儿女可爱的紧!不必多虑!” 等到所有饭菜上来,天色已近中午了。 沈新年将陶陶居里酿出来的最好的那坛子酒挑出来,给秦政斟了一杯。 “皇上您尝尝!” 秦政先是拿起来闻了闻,又拿起来端详了一阵,最后抿了一口品了品。 “皇上觉得如何?”沈新年小心翼翼地问。 毕竟是皇上,平日里喝的那都是琼浆玉酿。 秦政看看沈新年,又看看周围几个同样期待的眼神,一仰脖把剩下的酒全部灌倒了嘴里。 “哈哈!沈新年,朕在宫里你开一个酿酒作坊如何?” 第127章 我只想开个医馆 秦政吃着那道洋葱炒鸡蛋,还有豆角红烧肉,又喝了一口陶陶居的酒。 随后眯着眼睛看向沈新年。 “沈新年,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朕不知道的?” 沈新年真的愁坏了,这个问题在这几天里已经被周围的人问了无数次,单单就秦政他不好回答。 他知道秦政一直都想把他弄到宫里去,而且弄到自己的身边更好。 当初他为了娶箫容鱼,硬是立志三个月赚三千两黄金,都不曾答应箫国公去弄个一官半职。 如今怎么可能为了个酒菜就屈服。 “皇上,要不咱们聊聊如何抵抗明年的旱灾吧。” 沈新年又给秦政斟满酒,“您眼前这几道菜就是极好的抗旱作物,如若赶到冬季,也是非常耐寒的,而且生长周期短,成本也低,完全可以大量种植。” “而且烹饪的做法也非常之多,皇上您不妨让我先试一试。” 说着,沈新年干脆拿出纸笔,开始给秦政列起了菜单。 别的先不管,光土豆就有好几样。 什么凉拌的清炒的炸的烤的蒸的煮的,差点把秦政口水给说漏。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是,它可以蒸熟后和面粉混在一起,加上盐就可以做成土豆饼了。” 沈新年继续涂涂画画,“谁也不好说灾情来到之后会延续多久,而如此这般就可以大大节省面粉,更是为陛下尽量减缓国库赈灾银两的消耗。” “各地官府道也可以坚持的时间长一些,而土豆是种在土下的,相对于麦苗自然是没那么脆弱。” “可是要用到之前说的那个大棚?”秦政施施然问道。 沈新年摇头。 “它们的最优之处即是易于种植,易于生长,易于烹饪,易于存放。” 等这四个易于都跟秦政说完,沈新年终于看到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如此这般也好,就依你说的办吧。” “那个……还请皇上……”沈新年有点不好意思道:“批我一块地行吗?” 秦政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但是本着不浪费珍品的原则还是堪堪地咽了下去。 “传朕旨意!” 如此这般,秦政子在沈新年的小院儿了下了好几道旨,一是陶陶居外十几里的地方给了沈新年一大块地,用来让他种植这几样农作物。 二是让陈锋饭后即刻启程前往西域边界地带,弄来更多这样的菜和种子。 三是吩咐吏部,准备再筹备开设一个厨师学校,要沈新年择日去那里教授这些菜的做法。 三是让沈新年再给他准备三十副扑克牌,此番要带回宫里给他周边的人人手一副。 最后,秦政赏了胡小草和胡小成两块造型憨态可掬的狮头玉佩,还有每个人五十两银子。 沈新年为了表达谢意,特别在秦政临走前,炸了一小筐薯条,托他带给皇后和安贵妃。 “沈新年,那三千两黄金还差多少?” 秦政和沈新年在树下下棋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回皇上,还差一千有余。” “那沈先生日后自当如何呢?” “皇上,我还想在陶陶居旁边开一个医馆。” “哦?医馆?”秦政瞄了一眼,“医馆需要每天问诊,你在陶陶居可有帮手打理?” “没有。”沈新年摸摸鼻子,说了实话。 秦政笑了笑道:“所以你就想到跟朕要那块匾?” “皇上圣明。” 沈新年没想到秦政这样就猜到他了的心思。 “皇上您有所不知,我前日里在街坊救人性命却遭人诬陷,为了自证清白,我不得不把陶陶居酿酒的秘方当做证据呈现在了公堂之上,以至于周围的街坊酒家都在效仿陶陶居。” “我既然开了这陶陶居,用了这酿酒配方,势必要把它做到京城酒坊头筹。 “我自九岁起就陪伴在萧家长女身旁,受欺凌之时却多次蒙她庇护,这其中情义想必我无需多言,皇上至情至性也一定体会得到。” 沈新年叹了口气,眼神却越发的坚定。 “大小姐聪慧善良,贵为镇国公之女,却从来没人真正关心过她。我想把陶陶居做好,送给她。” “这样的话,无论日后我将如何,她也算有了安身立命之本了。” “沈先生为何百般不愿入朝为大乾效力?” 秦政听到这里,忍不住将自己心中埋藏已久的疑问说了出来。 “倘若你愿意辅佐于朕,你和箫容鱼的婚事根本不是问题。” “朕来做媒,他萧睿怎么也不敢拦到朕的头上。” “自朕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实在异于常人,今日又尝了你的手艺,实乃天下奇才。” “随朕回御膳坊做一个领事,也比在这街景之内起早忙晚安享太多。” 说完,他下了一粒黑子,竟是挡住了自己的军马,将自己的布阵打开了一条口子。 为的就是向沈新年证明他的这份诚意。 “皇上,之前救治安贵妃是我想要遵从从医的本心,无所谓得到只求心安。现在想办法抗旱更是不想更多人在这场灾害中受到牵连。” “而皇上除了我,还有那么多的太医可以传唤,御膳坊还有那么多的厨子供皇上调遣。” “如今算起,大乾立国堪堪不过百年,四方动乱虽不曾构成太大威胁,可今年来这天灾人祸却让黎民百姓防不胜防。” “所谓国泰民安,民不能安,国之泰何来呢?” “不管沈新年在哪儿,都一样是在为皇上,为大乾效力。” 秦政默默地听着,心下却说不出的震动。 这城中的达官贵族,又有哪一个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样,真正的心系天下呢? 送了秦政回去,沈新年便找人将那块牌匾大大方方地挂在了陶陶居的门额之上。 在院内封锁了秦政来过的消息,沈新年就前往箫容鱼的住处,带了一些刚做的小食,又将当日之事一一告诉了她。 箫容鱼震惊之余,却也感叹当今的大乾,能有这样一位皇帝,实属幸事了。 二人正在叙话之际,白芷却走了进来。 她告诉箫容鱼,杜家家丁带话过来,明日杜蔓蔓要邀请小姐去赏花。 第128章 天下第一酒楼 自从陶陶居挂上了那块“天下第一酒楼”的招牌,来往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陈奉之说,那都多亏了他找人买通了街井之上各路人等口口相传。 说这是沈新年进宫出差的时候向皇上献上了陶陶居的酒,皇上品尝了之后龙颜大悦,特别赏了这块牌匾。 十日之后,陈锋差人送回来了大量的土豆,洋葱,辣椒,还有旱地萝卜。 自己还要进购更多的旱地作物并护送回京城,需晚些才回。 沈新年看着院子里满地的麻袋,顿时感觉又愁了起来。 这意味着,他马上要到厨师学校去走马上任了。 愁着愁着,突然有了主意。 他马上回到房里拟下了一张招生简章。 随后让陈奉之快马加鞭去给正在赏花的箫容鱼带了话,又让箫容鱼又给杜蔓蔓带了话,把那张招生简章给了她。 “印两千份?” 杜蔓蔓瞪大了眼睛,她属实不知道这个厨师学校是干什么的。 “主要是为了对抗明年的旱灾,沈新年他找了一些外地稀奇作物来,还要教授百姓们学会怎么吃。” 箫容鱼觉得自己总结的这句话很古怪。 但是又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那……”杜蔓蔓想了一下,“有什么报酬吗?” 这回轮到陈奉之说话了:“你放心,这个月你可有得赚了!” “你有多久没有去过陶陶居了?” 陈奉之故作神秘地看着她,却吞掉了后半句话。 看着陈奉之故弄玄虚的模样,杜蔓蔓狐疑起来:“怎么,陶陶居又出新物件了?” 而沈新年,抽了一个时间又来到了镜湖茶坊。 还是那个熟悉的门,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柳知白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怎么,你陶陶居的酒喝腻了,想起我这茶坊的清茶了?” 沈新年笑笑,自顾自地拿了一个茶杯,倒满了茶。 “有些日子没见了,不知道你这情报系统还灵验不灵验。” “你想知道什么?” 柳知白一愣,他没想到沈新年是为了这个而来。 “唔……你可知哪里能弄来藜麦和糙米?” 沈新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柳知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一晃从家丁变成富商年轻人。 “你真要帮助那个当朝皇帝?” “是。” 沈新年不可置否的回答。 他来之前就知道,柳知白一定会这么问他。 “无可奉告。” 后者朝他双手一摊,直接表示了不想合作。 “你当我柳知白是什么了?访遍山野的田园诗人吗?” “沈新年,不要忘了是谁救了你这条命,还有你之前的身份!” 沈新年默然,他想好了一肚子劝说柳知白的话,却不知如何提起。 “知白,你也看到了。” “要想大乾当朝繁荣发展,必定要先安抚百姓不是吗?” 沈新年叹了一口气,望着柳知白,眼神里纠结着复杂的神情。 “可如今,天灾人祸频频来至,各地关税早就入不敷出了。而朝廷一直在亏空补贴,如此周转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如若到时南下蛮族或是北上匈奴趁机攻来,朝廷拿什么购置粮草发配军队?朝廷都没有了银两,拿什么给边线的将士们发放军饷?那些镇国将军又靠什么来安抚军心?你我又靠什么安身?” “就靠这只区区几千人的苦儿军吗?” “你!”柳知白一脸愤怒地站起身,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当时就不应该出面求着王文敬保你!” “就该让他国公府的三夫人,百般手段折磨你!” “早该杀了你!就不该留你到如今!” 说完,柳知白拂袖就压走,沈新年率先跨出一步拦住了这个自己的身体昔日共患难的兄弟。 “柳知白!你可敢扪心自问一下,你心中所恨所怨,是夫人希望看到的吗?” “让开!别逼我一剑杀了你!也好过百年之后跟交代你是如何叛变了她,辜负了她!” 柳知白两眼泛起凶光,右手已经紧紧握住的自己的剑柄。似乎准备随时抽剑捅向沈新年。 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眼前的这个气度非凡意志坚定年轻人,根本不是早已经死在国公府里那些人的羞辱残害之下那个小男孩。 “我没有辜负她!”沈新年沉声吼道:“换句话说,我沈新年没有辜负过任何人!” “你们把我架在国公府做人质那么多年,这具身体吃尽苦头的时候,不是你们救的我!” “大小姐在自己的家里,受尽轻视甚至被人投毒,救她的也不是你们!” 沈新年越说越气,拿私仇当国恨,到哪个朝代都是天理不容的。 柳知白听到这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地滑坐在椅子上。 “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恩怨,受苦的只有在那个环境里的当事人。” “你这里的茶再清香,也只是供给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的。” “我的酒再浊,也是市井民众尝得到的。” “可如今的大乾,天灾到来的时候,你柳知白是饿肚子被瘟疫传染的第一批人吗?” 沈新年烦闷地又灌下一杯茶,他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就最烦那些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如今来到了这边,眼前这种油盐不进的党阀斗争更是让他鄙视到脚底了。 可眼下也顾不了自己的情绪,他给坐在对面愣愣的柳知白也换了一杯热茶。 “有道是,天只大以人为本,前朝打下天下内损严重,可为了帮助百姓度过难关却停了十年的税,你能说他大乾是不顾黎民之苦吗?” 沈新年觉得自己说累了。自己就算没这个情报体系,说不定也能找到糙米和藜麦。 就是找不到,用别的粗粮也能代替。 他没有再和柳知白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镜湖茶坊。 厨师学校这边倒是进展比较顺利,陈奉之已经招到了大大小小一十八位掌厨之人。 又隔几日,沈新年收到了一个小小的白布袋。 里面装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粮食,里面混杂着部分的糙米和藜麦。 第129章 病来如山倒 自那日起,沈新年再也没有见到过柳知白出现在京城。 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柳知白也没有再联系过他。 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他只是有时候会在路过镜湖茶坊的时候,想起一个翩翩白衣的俊俏公子,懒懒地斜坐在窗口喝茶,沉默地远眺着湖面。 沈新年站在湖边,又朝衣袖里缩了缩手。 头顶上的柳芽都已经依次抽出了,可冷风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从身后路过一户人家,妇人怀中抱着的一个男孩仿佛着了凉一般,不停地在咳嗽。 沈新年回身一瞧,眼见这孩子的鼻涕也跟着流了下来。 也许是行医的本能,他多看了几眼,发现那孩子穿得也并不单薄。 也许是今年的倒春寒时间过于长了。 眼看三月期限就要到了,按照陶陶居这些日子的流水情况,沈新年承诺萧睿的三万两黄金恐怕也早已经超额了。 可他却也顾不上去国公府提亲,眼下厨师学校的事情和教授冯君杰就已经占去了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剩下的时间还要去城外的那块地上试验第一批种子的生长状况。 眼下萧容鱼又要代他在陶陶居记账,还要接收陈锋三天一次派回来的抗旱物资,再让胡二牛找人大量挖坑妥善保存。 嗐,前一世上班忙得没空谈恋爱结婚,莫名其妙到了这一世,好不容易谈了个女朋友,一天到晚连个亲近的时间都没有。 果然,劳碌命是不分你在哪个时空的。 一大早给冯君杰设置完教程,沈新年就打算先去地里看看之前埋的土豆有没有发新芽,还没走到门口,却又听到熟悉的咳嗽声。 回身一看,是胡小草。 “小草快过来!”沈新年把小草招呼到身边,仔细一瞧才发现,小草面色潮红,嘴唇却是有点白。 “告诉我,你是几时开始咳嗽的?” 他伸手切了切小草的脉,却发现脉象急促紊乱,沈新年也顾不得许多,环手就抱住了小草整个身体。 这才发现她的体温似有忽冷忽热之状,然后一直干咳不止。 “咳咳……我……咳咳……已经有三天了……” 沈新年觉得小草是感冒了,便不让她干活,自己直接送她回了房休息。 又叫来胡二牛给她烧了些放了红糖的姜汤,随后拿了热水送过去。 “喝过之后会大量发汗,不要出门,切勿受风,饭菜让你爹给你送到房里吃。” 正待出门突然又想起什么,沈新年和胡二牛交代道:“晚上让小成和你睡。” 这才抬脚出了门。 在马车上,沈新年暗自思怵着,小草是他近几天内看到的第二个咳嗽的人了。 虽说上学时候的医书上也有记载,在古代也会有一些传染病证,可他从来没有在史书上看到过大乾有过疫情。 现在自己就身处大乾…… 沈新年狠狠地晃了晃脑袋。 自从柳知白消失后,沈新年常常有种错乱感。 突然有时候就会很想回到以前的时代。 闷了烦了,至少还能打打手机游戏或者刷刷抖音。 如今不开心了就只能喝茶看星星。 谁知道这出城门的一路上,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马上就印证了沈新年的顾虑。 一定是瘟疫了! 沈新年调转马车,一路狂奔往回赶去。 城内的情况似乎比城外的要好些,但是沈新年知道,如果是瘟疫的话,迟早要捂不住。 沈新年一路跑到国公府,找到萧容鱼的那一刻,发现她还未出现小草的症状,届时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刻也等不得了,这个症状很明显就是初期的流感,他除了先赶紧做几个口罩把陶陶居所有人的嘴巴捂上之外,其他的还要进一步看情况。 沈新年洗了手和脸,快速地和萧容鱼说明了情况,萧容鱼很快就打发下人找出了家里的大部分棉纱,沈新年以最快的速度剪成了口罩大小,就递给了下人们来结绳子。 霎时间,国公府的后厨就架起了两口大锅,烧火开始沸煮这些棉片。 “劳累你先看着这些棉片,我要赶回陶陶居去遣散客人。” 沈新年跟萧容鱼说完,转身就要往门外跑。 停顿了一下,他突然回头,特别想要抱抱萧容鱼。 可是就在伸手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早晨他抱过小草,只好将手又缩了回去,眼神迫切地看着萧容鱼。 “没事的,你且去罢,等这些面罩处理好了我会差人送去陶陶居。” 萧容鱼心下一暖,向他招招手。 这个男人在她身边陪了她十年,又几次三番救她性命护她周全,没有什么是不能理解的。 “这件事一过去,我就来提亲。” “记住我说的话,你不许出门。” 说完,沈新年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向着陶陶居的方向疾驰而去。 等到了陶陶居前堂,发现陈奉之也在二楼喝酒,他赶紧喊下陈奉之,拿起门板就要关门。 “哎哎哎!沈老板你这是做什么!我这饭还没吃完呢!” “你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生意不想做了吗?!” 四下里的客人几乎同时开始大声抗议。 可沈新年却捂住口鼻,一声不吭地跑到账台上,拿出纸笔匆匆忙忙写下一页字,然后开始往外撵人。 “瘟疫即将盛行!今日酒钱全免!请大家速速撤离回家!” 可是大部分人却不买账,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瘟疫?哪来的瘟疫?沈新年,你不要觉得你进过一次宫,见过一次皇上你就是神算子了!我可不信你!” “就是!打搅了老子吃饭!我要他好看!” 陈奉之可忍不了了,索性也不捂口鼻了,两腿双拳齐上阵,用他老爹教他的那套少林伏风拳稀里哗啦地把那群大放厥词的人给赶出了陶陶居。 笑话,敢质疑他兄弟沈新年?是可忍孰不可忍! “饭钱免了!过几日瘟疫除了再来吃酒不迟!”陈奉之朝那些人喊道。 “坏了坏了!大事不好了!” 胡二牛冲进前堂,和陈奉之撞了个满怀。 “小草开始发高烧,小成也开始咳嗽了!” 第130章 病去如抽丝 回到陶陶居的后院,沈新年能清晰地听到胡小成在胡二牛房里不间断的咳嗽声。 而胡小草的房里,她的咳嗽声已经弱了许多。 沈新年见状,赶紧从前堂差人驾车去国公府拿口罩,又从屋内找来了一张大一点的棉布,撕成了四块,分别给了陈奉之和胡二牛围在脸上挡住口鼻,还有冯君杰。 他交代冯君杰速速驾车回自己府上不可外出,就带着胡二牛和陈奉之去了小草的房间。 小草面色更加不好,也已经开始呓语。 小小的身体缩在被子里发抖,仿佛刚从冰窖里出来一般。 胡二牛看到女儿这般模样,顿时心疼得直掉眼泪。 沈新年心下也一阵不忍,他摸了摸小草的额头,手心接触到的滚烫无比的温度印证了沈新年内心的答案。 陈奉之从来没有看到过沈新年如此高度紧张过,他碰碰沈新年,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草究竟如何了?” “她现在烧的很厉害,这不是普通的风寒。” “这是传染性极强的伤寒。” 沈新年面色凝重,在古代是伤寒,在现在其实就是流感,流感的传染性和致死率有多强,那此时这个大乾的伤寒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新年一瞬间感觉到有点无措。 他手上一没有布洛芬,二没有抗生素,三连个体温计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接种流感疫苗了。流感的传播速度有多惊人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现在却连口罩都要自己动手做。 整个京城上万余人,还不算城外的和路上来的,此刻的无措渐渐转变成了焦灼。 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冷冷地和面前的两人交代。 “交代下去,现在你们出入大门,必须时时刻刻戴着面罩。” “陈奉之你接触过小成和小草,暂且不要回府了。” “这个病两个人近距离接触,不管碰没碰到都会传染,因为它是通过这空间的气体来传染的!” “啊?” 陈奉之仿佛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说沈新年,戴着这个怎么吃饭啊?睡觉还戴吗?” 沈新年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我去医馆开些药材,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哪里也不许去!” 仅仅半天,城内的人也出现了不少咳嗽的人。 沈新年不敢多逗留,跑到离陶陶居最近的一家医馆,开了些柴胡、黄芩,桂枝、干姜、等中药,并跟那里的郎中简单沟通了一下。 不问不知道,一沟通才知道最近高烧不断咽痛难忍的病人每天来这个医馆的都已经超过了十个,这下更加印证了瘟疫的存在。 沈新年向郎中讲了用什么药降温最快,什么药去邪扶平最好,又交代了口罩的制作方法,拿着药就赶紧回到了陶陶居。 那个郎中早就听闻他之前进宫给安贵妃看病的事,又和陶陶居离得近,对沈新年这个最近名满京城的青年人一点也不陌生,自然对他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待沈新年走后,整个医馆也开始忙碌起来。 在沈新年的医学认知当中,仅仅受凉是不足以致命的,这就是为什么最开始,沈新年只是让胡二牛给小草煮些姜汤来喝。 因为那个时候他仅仅以为她是受了风寒。 而这种瘟疫,受风寒仅仅是引诱它发生的一部分原因,毕竟初期的表面症状是相同的。 感冒,流感,肺炎,伤寒,感染等等症状相似的病症,他知道以前朝代的人根本分不清。 等他再回到陶陶居的时候,萧容鱼差人送的口罩也到了,他赶紧交代陈奉之给大家发下去,又把药给了胡二牛照吩咐去后厨煎熬。 此时此刻,沈新年才觉得自己心焦气躁口渴难忍,他不敢在外面喝水,只得拿着茶壶打了些热水回到房内,猛地灌了许多口,然后坐在桌前发怔。 一分钟过去了,沈新年猛地站起来。 他要去提督府。 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关上城门。 城门外的百姓进不来,城内的也暂时不要往外流动,这样还可以大大的减少传染力度。 然而,沈新年被提督府的人赶了出来。 他们怎么可能听他一面之词就去关掉城门。 他站在城门口,就可以看到外面官道上来回走动的人群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在咳嗽,有一些人甚至出现了昏厥的情况。 可守城门的官兵完全置若罔闻。 他只好又飞奔回陶陶居。 找到正在发口罩的陈奉之,开口就问道:“给皇上写信怎么写?” 一句话给陈奉之问懵了,“你给皇上写什么信?” 沈新年急了,“你老爹又不在,别的官府的人又不信我,我只能找皇上了!” 陈奉之这才咂摸出味儿来,沈新年应该是想要求助于官府来统一管理和防疫。 “你现在就速速去写!我骑马送去宫门前的金甲护卫那里!” 沈新年闻言赶紧回房,用最快的速度给秦政写下了一封十万火急的信。 “现京城内已出现百余例伤寒感染者,症为干咳无力高烧不止,此乃强症瘟疫,传播性极强,致亡率颇高,皇恩浩荡,沈新年叩请协助拯救苍生。” 待到将信交于陈奉之手中,沈新年才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脱力。 可又顾不得休息,慌忙装了几包带有些许防疫功能的药材,又驱车赶到了国公府。 萧容鱼办事效率极高,国公府内上上下下都已经戴上了自己制作的口罩。 他这才稍微轻松下来,把药材挂在门口的石狮子上,和萧容鱼远远地隔着大门相顾无言许久,方才回到了陶陶居。 晚饭过后,胡二牛也出现了轻微咳嗽的症状。 大抵是因为一直近身照顾孩子的原因。 整整一夜,沈新年头痛欲裂却辗转难眠。 他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次日,天还没有完全亮,一名金甲战士就敲响了陶陶居的大门,并从门缝中塞进去了一封信。 然后高声叫道:“沈新年!务必收得此信!切莫含糊!” 听到沈新年在门内的回应后,金甲战士翻身朝来时的路奔去,一阵马蹄声由近渐远。 第131章 封城 沈新年从门缝处捡起来信,又听到了外面的人声音洪亮掷地有声,他便猜出了应该是皇宫里来人送的。 低头一看,这封信套着一个金黄色的信封,上面写着:沈新年亲启。 沈新年心下一振,猜到这肯定就是秦政的回信了。 赶紧掌灯坐定,正想打开看看内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四周都静悄悄的。 按说这个时候虽然是有点早,但是附近的小摊小贩都已经开始烧火支摊准备做生意了,就连对面的王氏酒楼,也会早早地开了大门打扫门庭,为了抢生意还会在早上提供些促销的简易食物,所以一般这个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动静。 沈新年戴上口罩,悄悄地打开门,站在街市上。 四下空无一人。 他似乎是心里猜到了什么,赶紧回屋打开了秦政给他的信。 “见字:我大乾有沈先生这样惦忧国民之士,实乃我大乾幸事,朕已下旨封锁前往京城内外所有官道和商道,城门已关闭,但不可过多时日,望先生尽力而为,拯救我大乾百姓,政” 里面还夹着一个金镶玉的令牌,上面有大乾的字样。 沈新年这才明白为什么今天这样的安静。 太好了,这个皇上真给力。 沈新年想着,就赶紧将陈奉之从睡梦中喊醒,两人将昨天沈新年带回来的药材一一归类,就吩咐伙计开始煎药。 沈新年顾不上吃早饭,随便喝了几口稀粥,就赶忙来到胡小草的房间查看。 为了照顾小草,胡二牛在小草的房间待了一晚上,但也许是他的身体较为强壮,昨日又被沈新年早早灌了两幅驱风祛邪症的药,今早除了有些乏力和喉咙沙哑,竟是没有出现高烧症状。 沈新年给胡二牛带去一些早饭,就开始查看小草的病情。 他抬手摸了摸小草的额头,体温虽然还有些热,所幸没有昨天那么烫的吓人了。 而且精神竟也好了一些,看到沈新年进来的时候,还跟他轻声打了招呼。 胡二牛告诉他小草从昨夜起开始咽痛,但吃了药排泄过后却觉得好些,并且不影响吃饭喝水。 中医讲火从下行,前期吃些泄毒药物之后,身体的热毒随着排泄物排出体内的时候,体温也就自然下降一些。 如果体温正常之后,再用些温补脾胃的中性药物来帮扶正气,再加以修养,自然会慢慢好转。沈新年前世毕业在医院走实习岗的时候,也轮转过儿科。 所以他知道小孩子的内火会相对比大人旺一些,故而身体代谢一般也比大人要快些,小草平日里又是活泼好动精力旺盛的孩子,常日里在外面活动,见风见光的时长也比一些大户人家足不出户的小孩子身体要结实些。 自然好转得会较为明显一些。 沈新年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若不是这场瘟疫,一般的风寒是伤害不到小草和小成这样的孩子的。 他回想了一下,其实那时候就应该想到小草的病情似有蹊跷,只是他实在没想到传染病这件事上去。 随即又亲手喂小草吃了一点肉末蛋羹和一些白粥,脸上的疼惜之情也溢于言表。 待胡二牛吃完早饭,沈新年让伙计将胡家父女两个人的药放在门口,再由他亲自端进去。 看着两人喝下了药,又细细嘱咐了胡二牛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例如多喝水多休息,要保证保暖的情况下再开窗通风,通风时一定避开风口等等。 一一嘱咐完,又转到胡二牛的房间查看胡小成。 胡小成也发烧了,只不过是低烧,许是提前服了药的缘故,沈新年暗想。 交代好照顾胡小成的伙计不要摘掉口罩,药送来之后,他才跨上马直奔国公府。 箫容鱼的身子底太薄,他实在担心她被传染上。 在这个资源匮乏医疗技术也尤其落后的时代,他实在害怕失去她。 到了国公府门口,仍旧在石狮子那里等。 等到箫容鱼在门内出现的时候,他才重重地放下心来。 沈新年不敢摘掉口罩也不敢靠前,只有大声地喊了一句,“你还好吗?” 箫容鱼眼泪差点划出来,急忙点点头,向他挥了挥手。 只一夜不见,就发觉眼前的人似乎已经削瘦了一些。 由此她也能判定这场瘟疫的严重性了。 因为她也从来没有见过沈新年这么着急和忙不停歇的时候。 她也会为他委屈,他也只是一个寻常人,为什么如此大的责任和压力会被压在他的身上,只是因为他有能力,可以提前预判到这场重大的灾难吗? 沈新年继续向她大喊道:“一定要戴面罩,让他们把饭菜给你送到房里!” “多喝热水!” “多吃绿色的蔬菜!” “勤洗双手!” “让所有的人都把预防的药按时吃上!” “我要去官府的药坊送些预防和治疗的药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箫容鱼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夺眶而出,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使劲儿地朝门外的人招招手,又重重地点点头。 沈新年看到此,才放下心,得知国公府上下暂时没人出现症状,才再次翻身上马。 回头看到箫容鱼还在门口望着他,他把双手举上头顶,做了一个比心的姿势,就在箫容鱼疑惑的眼神中,飞快地朝官医坊奔去。 陈奉之这边也已经挨家挨户将所有熬制好的药发放到街坊四邻的手里,并给出了一部分国公府制作出来的口罩。 “这什么玩意儿啊?戴上它还不被闷死了!” 王氏酒馆家的小儿子骄横无比,随手拿起那个口罩就扔到了地上。 “还有这个药!苦死了!我为什么要喝!我又没生病!” 在他还准备扬了这碗药的时候,陈奉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子。 “不想死就给我赶紧把这药灌下去!” “老子现在忙得很,不要逼我来灌你!” 陈奉之一点脸都不给他,打算如果他还捣乱的话就以暴制暴。 他知道,如果一个人不喝,就肯定会有一个传播隐患的存在,今早金甲卫士来送信绝对是凌晨就从皇宫出发来,让皇上如此紧急的外派只有是国难级别的事。 第132章 有人闹事 沈新年先到了官医坊,亮出了秦政给他的那枚玉牌,果然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到了内堂。 见到了掌事药官之后,他把自己前日夜里写好的几张方子,包括如何制作口罩的方法都递交了上去。 掌事恭恭敬敬地接了那几张方子,细细看了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就差人送到药库去抓药准备熬制,另外差人就前往官家布坊去拿白色的纱布。 沈新年这才清楚地知道,秦政早在前一夜,就十万火急下旨到了各个府衙上,由官府出面来组织京城的防疫事项。 不管什么府衙,只要沈新年来找他们,他们都要无条件服从和配合。 “那依沈先生看,这药剂煎制好之后,以何种方式发放到每人每户?” 沈新年立刻答道:“必须要用到京城所有的药馆。” “还请掌事大人和其他官府好生沟通一下,咱们所有的药官和守城官兵必须第一批服预防药,有了症状的人要服治疗的药,普通群众的话要先将预防药和治疗药发放到所有幼儿所和学堂,先从小儿开始防疫。” “然后依次女人和老人,最后再是男人。” 沈新年突然想起了什么,“还要请掌事务必将药方送进宫里。” “沈先生放心,交由官府来办自然妥当。” “那这个……是要如何用?” 掌事拿起一个口罩,小心地问了一句。 沈新年心下叹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他知道要想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他就必须把很多细节性地常识通通科普到。 “这个是可以短暂切断瘟疫传染的面罩,就像我这样,必须要戴,而且要大量生产,以备后顾之忧。” 然后沈新年又重新给掌事细细讲了一番这个流感病毒是如何传播,又是一个什么传播力度,最有效的防疫方式是隔离病人,不要近距离接触等等等等。 掌事一一记下并吩咐出去之后,沈新年才堪堪喘了口气。 “沈先生,请恕下官有所疑问啊,”掌事一脸震惊,两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新年。 “您究竟是师出何处啊?” “如若这场瘟疫平安度过,下官能邀请您来府上喝茶,向您学习一二吗?” 很快,官府下令所有的商铺和学堂都暂时关门,并且层层下发指令,就地或者医馆隔离了那些已经感染上病症的病人,这就是为什么一早沈新年发现四周静悄悄的原因。 现在就是大面积发放口罩和施放药剂这两件事了。 沈新年暗想,这边就辞别了药官掌事。 回到陶陶居,就发现陈奉之在和王氏家的人在干架。 “陈奉之你干什么!?” 沈新年惊呆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架?? 他赶紧把陈奉之拉回到自己身边,退到一个安全范围之后才看向他,“快把你的面罩戴好!” “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王家那个小子糟践我嫂子辛辛苦苦做的口罩,又不肯老老实实喝药。” 陈奉之快速调整了一下口罩,眨巴了一下眼睛。 “然后我就勒着他的肩膀,捏了他的嘴巴给灌下去了。” “……” 沈新年扶着眉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也没想到,数月前就那么随便一逛,救了这个落水的年轻人,竟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和最忠实的帮手。 心下还在感叹,突然门口一阵喧哗,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之后,起身就往外跑。 “沈新年,你这个妖言惑众的东西!”哐当一下,一块石头砸在了陶陶居的大门上。 陈奉之正好走到门口,那块石头差点落到他的脚上。 “谁啊!你谁啊!你是不是想找打啊!!” 这下可把这个镇国将军的大少爷给惹怒了,卷了衣摆就要朝来人打过去。 后到的沈新年赶紧一把拉住他,指了指那人提醒他,人家没戴口罩。 “请问您几个所为何事前来?砸我招牌又是何故?” “眼下正是整治瘟疫的关键时刻,还请各位回到自己家中不要随意出门走动……” 还没等他说完,又一个砖头砸了过来。 “整治你奶奶个腿儿!”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一把将刚才伙计好心发给他的口罩踩在脚底,挥着袖子大骂道。 “坊间传言是你给当今朝廷上书让守城官兵关了城门的是不是!我那还有两批货已经到了城外的官道了!现在关了城门,城内的生意也不让做!姓沈的你到底是何居心!!” 另外一个商人也大喊道:“为了提高你这陶陶居的生意,你居然想出这等龌龊的主意来打压我们?!” 陈奉之认出来了这一位,这是和陶陶居隔了两条街的徐家酒楼。 “沈新年!别以为你进了一次宫给娘娘看了一回病,你就尾巴翘到天上了一样!” “现在城门也关了!店铺也关门了!生意做不成!我们的折损到底谁来赔!!” “还天下第一酒楼!故弄玄虚猖狂无良的家伙!看我现在就砸了你这天下第一酒楼的招牌!让你再妖言惑众扰乱民心!!” “对!砸了它!砸了它!!” “大家听我说!可能现在大家还觉得疫情不明显,可是如果不提前防疫,那就防不住了!” 沈新年着急地喊道,他看到此时心下也已经明了了,这是京城里基本上有名有号的商户聚集在了一起,集体来讨伐他来了。 只有这些商户才会和京城里那些位高权重的达官贵胄们有经常性的接触,所以大概率的是从那些人嘴里得知是自己给皇上传了信要整治瘟疫,朝廷才紧急下令关闭城门停掉所有的商务往来,每天还能正常出门的只有那些守城官兵。 一时间,场面失控了起来,十几个人乌央乌央的就要挤进陶陶居的大门,大小石头纷纷招呼上了那块天下一酒楼的匾额。 沈新年只得接过陈奉之递过来的门板,奋力地挡着那些愤怒的商人,他不能让这些人冲进陶陶居,毁了他的心血。 “都给我住手!!” 咣当一声,一支长枪磕地的声音,让眼前的那些乱众一下子安静如鸡。 “我看谁再往前一步,休怪本官长枪无眼!!” 第133章 官民一心 “爹?” 陈奉之听到这两声熟悉的狮吼,诧异地扭过头。 人群顿时像被冲开的浮萍一般,散开了一条道。 沈新年也向声音来的地方看去,就发现陈锋不知何时,身穿铠甲手握一杆银枪,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整整一队官兵,戒备森严地伫立在陶陶居侧面的街道上。 “爹!”看清来人后,陈奉之高兴地蹦了起来,下一刻就朝着陈锋飞奔过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孩儿都没接到消息?” 陈奉之兴奋地围着陈锋的马像只蜜蜂一样转来转去,惹得那匹红鬃烈马不安地晃着脑袋,只嫌眼前这人太聒噪。 陈锋见状只好先跳下马,安抚着儿子:“昨天收到朝廷急报,所以快马加鞭往回赶,夜里就赶回京城了。” 陈锋拍着陈奉之的肩膀,略带心疼却也欣慰地说道:“我儿辛苦了!你且去帮沈先生安置药摊,其他的就交给为父吧!” “是!”陈奉之激动地给陈锋来了个立正,转身就向沈新年咧着个大嘴跑了过来。 而门口的这些人,发现眼前的这位长相俊秀却血气方刚的小公子,居然是这位大将军的儿子之后。 然后又被这小子的老爹几嗓子狮吼给震慑了一下。 就默默地后退了一些,有几个人甚至弯腰悄悄地把地上的石头给捡去了几块。 沈新年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到陶陶居暂时没有了威胁之后,快步去了陈锋身边行礼。 “陈将军,这京城外围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沈新年向陈锋抱了抱拳,开口问道。 陈锋还礼,听到沈新年问道城外的情况,顿时表情变得无比凝重。 “城外二十里官道处,已经有不少百姓中了这伤寒,很多人高烧头痛,四肢无力,其中不乏一些人更是咽痛难忍,有的严重的连口水都喝不下去。 现在外面的馆驿和客栈已经被生了这病症的人给住满了,没有地方住的人只能露宿野外。” “夜里天凉风寒,其中一些体弱之人……已经离去了。” 听到这里,沈新年不由得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陈锋叹了一口气,向着沈新年行了一礼,“此次瘟疫来势汹汹防不胜防,若不是你适时发现给陛下去了消息,陛下当机立断关了这城门,恐怕这两日里,这京城也要沦陷于此了。” “沈先生,你的本事老夫我是见识过的,此次还要拜托先生施展神策,救救我大乾百姓啊!” “皇上已经下旨全城大小官兵共同抗疫,沈先生想要做什么只管去做!如有什么地方需要老夫出面,我这两千禁卫军随先生调遣!” 听到这里,沈新年也不免心中感慨,却没有太多时间去整理自己的心情。 眼看陈锋似有下跪之势,赶紧伸手扶住他。 “陈将军言重了!” “沈新年行医出身,为的就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岂会看着这些人见死不救?” “我已配出预防瘟疫的药方,还有治疗疫症的药剂,已经交到官部药坊大量煎制了。” “很快就会在街坊四邻处设立施药处,届时全城的百姓都能用上这些药,情况应该就会好很多。” “您和你的军队刚刚进城,劳烦您带着大家先去医馆将药剂用下,我这里已无大碍。” “可京城的安防还需要你们的大力保护和支持,所以你们更是这场防疫战争中的重中之重,一定不能倒下!” 沈新年见陈锋如此深明大义,就干脆将话说了个明白,直接要求他们先去吃药。 因为他知道,这场瘟疫如果不严格控制,任由发展的话,一旦让外敌知道了内情,大乾将会面临极其严重的内忧外患,到那个时候,整个天下恐怕都要动荡不堪了。 而最难的还是这些黎民百姓。 “那城外的那些百姓怎么办呢?”陈奉之在旁边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忧心忡忡地问出了一句让沈新年更加忧心的话。 “你们先将城内的状况稳住,这个我来想办法!” 陈锋翻身上马,带着队伍就朝着官医坊前去。 沈新年这时候突然想拿起来,陈奉之这几天却一直留在陶陶居。 他赶紧拽住陈奉之道:“你家府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不如你现在赶紧回去看看,医馆的药应该已经发到你府上了。” “还有你姐姐,你一定要叮嘱他们上下所有人将药剂服下,还有面罩一定戴上!” 陈奉之这边闻言一拍脑袋,跨上马就朝陈府奔去。 陶陶居门口的人,在听了陈锋和沈新年的一番话后,却是再也没有人敢提要出城或者放商队进来这回事了,各自也都到医馆了领了药,乖乖地回了家。 就这样,朝廷和官府组织起来的官兵,分队巡防整个京城街道,如遇重症者纷纷收治进官医,轻症人等需领三日药剂后立即回家闭门不可外出,街上一概闲杂人等不可逗留。 而晌午时分,京城里的大小医馆纷纷都开了门面,并在自家方圆十里处开设施药摊位,将熬制的柴胡桂姜汤和口罩分发给来往的百姓。方子以柴胡、黄芩和解表里用来退烧祛毒,桂枝、干姜、甘草温阳达邪,对咽痛者施发用天花粉和牡蛎熬制的药膏来散结消肿。 沈新年又去看了一次箫容鱼,看到医馆的药已经发放到国公府,仔细交代箫容鱼坚决不可外出,还有相关的服药细节之后,这才放心的离开。 直到晚上,沈新年都在街上帮忙发放药剂。忙碌之中却见一家丁喊住了他。 原来是官医坊来的人。 “沈先生!我家大人说官坊里的药已经不够用了!需要从外面调拨药材啊!” 家丁愁眉苦脸地给沈新年带话。 沈新年想都没想就回答,“那街上各地的医馆呢?他们的药材可够用?” “下午陆续已有几家到大人那里报备告罄了,听守城的官兵又说城门外已经有不少百姓守在门口,而且城外的疫情比城内的还要严重!这下连出都出不去了!” 第134章 大乾医疗小分队 沈新年听到这里不免忧心忡忡,现在人员都管理下来了,药又不够了,还能有比这更头疼的事吗? 要是会穿越术,他真的恨不得穿回去带点儿抗生素和布洛芬回来。 沈新年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骑马到军营去找陈锋。 而陈锋这边半分犹豫都不带地就调了一支队伍,直接出城去寻药了。 “沈先生,”陈锋也要出去,被沈新年给摁住了。可是他却提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们是不是需要在城里调拨一批郎中前往城外救治一下百姓?” “不然城门处十分危急啊,已经有不少人在试图冲关了,然而都是些手无寸铁的布衣百姓,我们是实在没办法武力镇压的啊。”陈锋略有焦急地看向沈新年。 其实在头一日听陈锋说到城外的情况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可是京城内可是天子脚下,要是疫情控制不住起乱子更麻烦,所以只能先把城内的问题给搞定。 最后和陈锋一商议,由他联合官医坊上书朝廷,以此来招募一些郎中来出城医治百姓。 两日后,陈锋的那一只队伍带回了大量的药材,而医馆那边也已经集结了二十几个郎中。 其中就有沈新年。 胡二牛此时已经无大碍了,小成和小草也好转了许多。 “沈先生,此去一路一定要保重啊。” 胡二牛抹着泪,给沈新年打包一些行李之物。 “没事,胡大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沈新年正在用葫芦嘴和羊皮卷制作一个简易的听诊器,却见胡二牛伤感不已,直接放下手里的活来安慰他。 “你刚刚康复还要照顾两个孩子,一定要注意休息。” “所幸这段时间陶陶居不需要营业,我把陈奉之喊来帮你。” 见胡二牛点头应允,他扭过头继续制作听诊器,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把胡二牛又叫住。 “不要告诉萧大小姐我出城的这件事。” “让陈奉之也把嘴给我闭紧。” “告诉他敢说漏嘴我就跟他绝交。” 胡二牛愣住,过了一瞬也就明白沈新年的用意,只得含泪点头。 第二日一早,待陈奉之到达陶陶居之后,沈新年便启程去了要出城的大乾医疗小分队的集中地。 等到医馆连夜熬制出来的药剂分配了一些给到这些将要出城的郎中,每个人又带了一定数量的药材,随后陈锋队伍的护送下出了城。 等到了城外,沈新年才亲眼目睹到这场瘟疫真正带来的灾难。 仅城门口的大道延伸至十几里,满地都是和衣而卧的人。 所有人无一幸免都被感染上了这场伤寒。 郎中们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大抵是没有想到城外的情况是这样的糟。 慢慢地穿行在这些人堆里,有的人甚至又拿出了一个口罩给自己带了上。患病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于这些郎中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下手。 沈新年顾不上和那些人交换自己的信息,直接就对身边最近的人开始查看。 眼前又是一个小女孩,她穿着单薄的衣服靠着树歪在那里,满身尘土,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已经变得乌黑。 沈新年朝着那只沾满泥土的手摸过去的时候,她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从这头走到那头,沈新年至少看到了十个以上因为这场瘟疫失去了性命的人。 除了伤寒本身带来的症状,更大的原因是这些人没有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 目前为止的天气还不足以让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没有保暖设备而整夜待在外面,更何况这些已经被寒气侵蚀却又被热毒攻心的老弱病幼。 沈新年知道,这些人更多是染了病之后,又被冻死的。 “附近的驿馆和客栈都已经住满了吗?”沈新年站起来,向路边的一个士兵问道。 “早就住满了,而且还都是重症之人,许多驿站的老板心善,为了收留更多的人还将大堂之内的桌椅板凳通通清理了以后,在地上打了铺盖。” 士兵顿了顿,口罩之后的表情看不太清,眼神却是无比沉重。 “可是……还是住不下。” 沈新年沉默了,无论朝代是否更迭,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却还是一度的渺小和脆弱。 陈锋又回了京城。是带着沈新年给皇上的信回去的。 等他回来的时候,除了大量的干粮,又带来了更多的郎中和各种口罩被褥衣物。 在死人堆里找到沈新年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忙得三日没合眼了。 “沈先生,皇上手谕下来了,派了更多的官兵为这些百姓就地搭建棚子,又批了一些军帐给我们,到时可以拆开将它们搭在棚子外面御寒。” 沈新年眼睛一亮,疲惫的身体仿佛又被注射了一针强心剂。 “如此甚好!那就快些行动吧!” 就这样,搭棚子,诊疗,搬尸体,熬药,喂药,统计数目,城外的防疫比城内的似乎艰难了上百倍。 沈新年每天都只吃很少的东西,几乎只是浅睡一下,只要有动静就立刻跳起来去施救。 仿佛魔障了一样。 陈锋实在是怕他受不住,好几次把他拉到自己的帐里,强行往他嘴里塞些有营养的食粮,又摁着他在自己的榻上睡上半个时辰。 “孩子,你与奉之大不了多少岁,切莫这样拿自己拼命啊。” 陈锋看他何尝不像看待自己的儿子一样,眼看沈新年日渐消瘦,他实在担心这个年轻人撑不下去。 “我能瞧得出你异于常人,却心怀天下悲悯苍生。可你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凭一己之力去对抗天灾不是吗。” “凡事尽力而为,有些事只能听天命,莫要严苛自己了。你要是这趟出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老夫回去如何跟奉之交代?” “还有萧睿之女,人这一生遇到一个投缘的人不容易,难道你不想再见到她了吗?” 半月之后,京城外附近的瘟疫算是被控制住了。 沈新年坐在陈锋的帐子里,听到士兵来报的已经处理妥善的信息后,就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第135章 改写历史 沈新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他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医院,跟着导师参加了好几场至关重要的手术。 然后又回到了家里,老爸老妈做了好多他爱吃的饭菜,中间还有一个蛋糕。 哦,原来那是他二十七岁的生日。 吃完饭以后,他联系了他的初恋女神,一起去看电影。 看得却也是一部熟悉的抗击疫情的电影。 他和他的女神都感到无比的骄傲,因为他们也曾经战斗在抗疫的前线上。 那份荣光和责任大概会伴随他们一生。 电影结束了,他需要送他的女神回家。 家门口,女神向他挥手告别,他也微笑着看过去。 女神的脸怎么是…… 箫容鱼的脸? “新年?” “新年你醒醒?” 恍惚间,沈新年感觉到有一个绵软的手掌在轻拍他的脸。 可是梦里,他仿佛看到女神的身影在慢慢地淡化,马上就要看不见了。 他急的伸手去抓,然后真的好像抱到了一个人。 沈新年急不可耐地睁开眼。 发现箫容鱼的脸就离自己的脸不过一尺远。 而他正用自己的一只胳膊把箫容鱼搂得紧紧地趴在自己的身上。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陶陶居后院自己的房间里。 哪还有什么导师手术蛋糕女神。 “你……你醒了?” 箫容鱼并没有挣脱起来的意思,只是揣着小手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怀里,轻轻地问了一句。 沈新年注意到,箫容鱼的脸颊已经落上两抹绯红,他伸手摸了摸她同样红通通的耳朵尖,有点热热的。 对面轻巧的睫毛下面,一双美目柔情似水地望着他。 嗯……如此美好的画面,难道梦还没有醒? 沈新年开始掐自己的脸,却被箫容鱼一下捧住了手。 “傻瓜,干什么呢。” 箫容鱼轻轻嗔怪道。 沈新年笑了,这不是梦。 “我睡了几天了?” “整整三天三夜。” “陈将军一路把你扛回来的。”箫容鱼捂嘴轻笑。 沈新年一愣,脑中顿时想起在陈锋的军帐内最后一次的场景,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嗐,那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 箫容鱼就势把自己的脑袋侧躺在沈新年的胸口上,听着那强健如常的心跳声。 “沈新年你不听话。” 听到箫容鱼开始兴师问罪,沈新年浅浅笑出了声。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他忍不住抬起手,抚摸着箫容鱼脑后浓密柔软的头发。 “不告诉我这件事我不同你追究,你主意那么正我管不了你。” “可即是怕我担心,为什么在外面又那么不要命?” 箫容鱼问到这里,甚至有点嗔怒地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沈新年心中一颤,自知是自己没理,想想还是认错再好不过。 “好吧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冒失,应该更多地考虑你的感受的。” 说完扶正箫容鱼的脸,用一双极其诚挚的眼神盯着她。 箫容鱼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下实在不忍心再去责怪于他。 “新年,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岂是那样的小气之人?我只是想要你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的性命安全放在第一位,不可再像这次一样胡来了。” 沈新年赶忙用力点点头。 得此良妻,夫复何求呢? “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箫容鱼想要坐起来,却被沈新年卡的紧紧地不撒手。 “就这样问就好了,干嘛要起来?”沈新年懒洋洋地说道. 他不要这么快就暂停这么美好的时刻,此刻的安然与欣喜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次都没有感受过的,他舍不得。 箫容鱼轻笑出声,“好,那我就直接问了,原想跟你比划一下的。” “嗯?” “你上次去国公府看我,在马上做的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沈新年愣了愣,想起了他比的那个心。 “嗯……那个是。”他使劲儿平复了一下呼吸,“爱你的意思。” 等沈新年彻底休息过来,出来门口观望的时候,京城的街道已经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生机,京城大门重又打开,内城与外界的各类来往生意终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盎然。 陶陶居又开业了,对门王氏的小儿子自从那一次被陈奉之卡着头灌过药之后,有一段时间都是绕着陶陶居走,只怕再遇上陈奉之,又被他揍一顿。 谁知到最后不知道陈奉之使了什么法子,竟让那小子对他百依百顺,陈奉之变成了他的大哥,他变成了陈奉之的马仔。 陶陶居的牌匾也已经被换了一个新的,据说是陈奉之效仿沈新年给皇上写信告状,说皇上辛辛苦苦派送来的匾额这才挂上去没几天,就不知道让谁给砸的坑坑洼洼的了。 请皇上务必找到商家要求完美售后,皇上这才差人又送来了一块新的。 陈锋等官将领命到宫里论功领赏,秦政得知沈新年在家睡大觉,也就没有过多打扰他。只是又差人送来了很多东西,除了给他的各类奖赏,还有很多上等的药材和做菜用的香料,甚至送了他很大一捆做口罩用的上好布料。 最让沈新年头疼的是,皇上爱上了写信。 还只给他写信。 于是沈新年每天都有信收,每天都得给秦政回信。 “沈新年:今日朕得到外史送来的一块珍宝,其实让朕瞧也就那么回事。” “但是不好驳他的面子就收了,一国之君嘛你懂得……” “嗯,草民也为陛下无语。” “沈新年:朕的小女儿出生了,长得甚是可爱。倘若你有空,来宫里参加满月酒。” “草民谢皇上盛情,有时间一定去。” “沈新年:今日早朝又被冯君杰给气到,替朕好好教育教育他。” “皇上放心,交给草民,还能让他嘚瑟了。” …… 后来沈新年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所接触到的后代史书上,都没有见过大乾有关这场瘟疫的记载。 因为这场瘟疫在发展初期就被他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不敢想,是不是真的是他改写了历史。 后世的人谁又能想到呢,大乾元年迎接到来的第一场瘟疫,是一个家丁出身的年轻人出手终结的。 第136章 好用的口罩 那场瘟疫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京城里一切如常。 然而最近,京城里似乎掀起了一阵新的潮流,也带动了一轮新的商机。 沈新年并没有注意到这悄悄然的变化,每日仍旧忙得团团转。 一大早他就去了地里,因为之前的瘟疫他跑前跑后忙了整整快一个月,地里的第一批农作物就这么夭折了。 他还要重新选种重新种。 唉。沈新年抬头看看天,发现现在每天的日照时间渐渐多了,气温也在悄悄地回升。 在地里挖了半天的坑,沈新年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这好像还是他穿越过来第一次感觉热。 那该死的倒春寒终于是要过去了。 不知道这古代人过夏天怎么过的,难道还要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这么长的长袍? 沈新年暗自懊恼,这穿越到时候怎么没说带个行李箱,装点短袖花露水啥的。 懊恼了一阵,他就拿起工具驾车回去了陶陶居。 一到门口,就发现有一个纤瘦的公子哥在前堂坐着,似乎是在等人。 他没太在意,准备穿过内堂往后院去。 “沈新年!等你半天了也不打个招呼!装看不见吗?” 是那个公子哥发出的声音。 可是这明明是个女声? 沈新年这才反应过来,这哪是什么公子哥。 这就还是杜蔓蔓…… “劳烦杜小姐等候半天了,请问找沈某有何贵干?” 沈新年定了定神,只好回身跟杜蔓蔓打招呼,结果他一眼看过去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蔓蔓仍旧是发冠高高束起,一身轻巧的男儿装,可脸上却戴了一个花里胡哨的……口罩。 沈新年一脸莫名其妙,“杜小姐,疫情都过去了,你还带着口罩做什么?” 杜蔓蔓这才笑嘻嘻地跑过来,围着沈新年转了好几个圈,“怎么样?昨天特别买的,专门带来给你看看。” 沈新年这回彻底无语了:“杜小姐,沈某很忙的,你找别人玩吧,沈某先失陪了。” 说罢抬脚就要走人,结果杜蔓蔓不乐意了,一路跟着他跑到了后院。 结果来到了后院,发现胡小草也带着一个花草图案的口罩。 这下沈新年懵了,这瘟疫不是过去了吗? 过了一会儿,陈奉之也来了。 他也戴了一个口罩。 还是镶着金边的黑色口罩。 看着跟大内高手似的,倒是还有点帅。 “哈哈!陈奉之你的这个款式是不是照着人家周府大公子的款式买的?跟人家的一模一样!” 听到杜蔓蔓这般取笑他,陈奉之恼了。 取下这个镶着金边的黑色口罩,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镶着银边的白色口罩戴到了脸上。 要说陈奉之的样貌在这些人里长得算是不错的,口罩把他的脸型给完美地扣出来了,只露出两只深邃的眼睛和刀刻般的眉骨,别有一番二次元的俊秀。 就好像……沈新年挠挠头。 就好像他上学时候看的漫画里的忍者高手一样。 杜蔓蔓那边的话,就像这部漫画里的女二一样。 沈新年想着,就要回自己屋里去看今早皇上发来的信。 毕竟他接下来还有好多事要做。 哪知道萧容鱼也从国公府过来了。 杜蔓蔓兴奋极了,忙拿出自己买的一摞口罩让萧容鱼来挑,“萧姐姐快来!喜欢哪个随便拿!” 沈新年已经无语了。 干脆直接回房去看信。 “沈新年:朕近日又得到了一个好东西,用起来十分方便,朕很喜欢。不必回信,明日朕就来寻你,届时你一定要兑现曾经说的那个BBQ。” 看完信的沈新年感觉眉毛都要愁掉了。 秦政真是说到做到的好男儿,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豫言喜敲响了陶陶居的大门。 沈新年一开门,差点撅过去。 秦政和豫言喜,一人脸上一个口罩。 然后车上还下来了穿着不普通的三个女人。 沈新年暂时看不出来都是谁,因为也是一人一个口罩。 “哈哈!沈贤弟觉得如何!”秦政大步流星地直奔陶陶居的后院,那三个女人紧紧跟上,而豫言喜指挥着下人就开始往陶陶居里搬东西。 沈新年站定看了两眼,只一样他就知道了这些东西是要干嘛的。 摆在最上面的俨然是一大把烤串用的签子。 他叹了口气,大概是猜到了秦政以后要来陶陶居的频率。 后院里,胡小成和胡小草已经跟秦政打成了一片,而胡二牛因为之前见过一次秦政,儿女又跟皇上耍的近,这回居然也放开了来。 而那三名女眷也终于拿下口罩,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沈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说话的竟然是安贵妃。 此刻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婀娜多姿巧目盼兮,真是不多见的美人胚子一个。 沈新年乐了,他没想到还能在陶陶居看见安贵妃。 “沈新年!不可厚此薄彼啊!” 另外两个女眷也走上前来。 这两个沈新年也见过,一个是秦政的正牌老婆杨皇后,一个竟是六公主。 “沈新年,朕还要谢谢你发明了这么一个东西!朕以后出宫那就方便太多了哈哈!” “快瞧一瞧!这是按照你说的办法腌制的牛羊肉!还有一些鸡翅和鸡腿!你看可还满意?” 秦政又跟沈新年秀了秀自己的口罩,就邀功似的把沈新年拉到手下人搬来的那些东西前面。 “喏,还有你要的铁签和木签,朕还特别让人找了上好的铁匠按照你给的图纸打了一个炉子,又拿来了些炭火。” “你且看看,这些够不够来做你说的那个BBQ?” 说罢又转头问向胡二牛,“陈锋可从西域带回了孜然面和辣椒粉给你们?” 沈新年简直哭笑不得。 六公主走到沈新年跟前,笑嘻嘻地说:“沈新年,父皇为了准备你说的这些东西,昨日可是忙到了三更天呢,你可不要扫他的兴。” 沈新年点头应允,差人去请陈峰父子与萧容鱼,又让胡二牛去土下拿了些土豆辣椒洋葱来。 自己则去到后厨切了两大块豆腐炸到金黄,也一并拿到了后院。 苦命的沈新年,还没来得及问一问这口罩是如何就在大乾盛行起来,就又要化身为烧烤师傅了。 第137章 朕就想要吃BBQ “皇上,彩票司马上就要运作了,草民还要跟冯俊杰商议一些琐碎要事……” 沈新年实在是分身乏术,他不得不开口拒绝秦政。 但是,秦政毕竟是大乾天子,哪是那么好拒绝的人呢? “哎,即是琐碎之事,冯俊杰他怎么就不能自己来做一下?” “朕放他在你这里学习已有快三月之久,莫不是他到现在无法独当一面?” “一定要打扰朕与沈贤弟的雅兴,是不是要朕治他一个欺君之罪才可?” “哎别别!”沈新年这回真无语了。 什么我的雅兴,明明是你自己的雅兴好吗? 果然天下的老板都是一个样,呵呵。 “皇上,草民真的有事啊,眼看这夏天就要到了,我等会儿吃了午饭还要去地里看农作物……” 秦政眼皮都不抬地喝着茶,“你今日哪也不许去。” “地里让冯俊杰去。” …… 化身革命一块砖的冯俊杰,此时在彩票房里又开始打喷嚏。 这是胡二牛又向他兴冲冲的跑来:“先生!炉子和炭块都收拾出来了!现在生火不?” …… “不生,先洗菜切菜,然后串串儿。” 沈新年内心毫无波澜地答道。 罢了,皇上得空来这么一次,估计在皇宫里也憋屈得慌。 自瘟疫开始到现在,自己好像也一直都没停下来过,大家也没有好好地聚在一起吃顿饭了。 干脆趁今天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吧。 沈新年就这么调整好了自己,然后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把秦政拉到了一边。 “就今天一天,以后不许不提前商量就来,听见没?” “BBQ很费时间的,知道没?” 沈新年站在秦政旁边,小声地嘀咕着。 秦政一脸委屈,“朕不是昨日信上就说了要来?” 沈新年不依不饶,“那是提前商量吗?那只是说一声!” 沈新年见秦政抱起胳膊眯着眼睛瞧着他,只好叹了一口气。 “咱俩前面写的信都白说了?你要拿我当朋友,你就得和我商量着来。” “你看我忙都是为谁忙的?我不是为了你?” 沈新年搬出了自己老妈从小到大教训他的那个惯用套路。毕竟眼前的这个人出生就干什么事都不用跟人商量。他必须顺毛捋着来讲道理。 然后秦政居然上套了。 “嗯,贤弟言之有理。” “可是朕也是为你考虑,彩票司现在离了你就要关门了吗?无关痛痒之事就可以先分出去嘛,适时歇一歇又有何不可?。” 然后他没想到秦政又反将了他一军。 “行,你喝茶去吧,我要穿串儿去了……” 沈新年狠狠地剜了秦政一眼,垂头丧气地洗土豆去了。 秦政微笑着目送沈新年离开的那一刻,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又复杂。 陈家父子和箫容鱼都到了,众人一一行了君臣之礼后,六公主自行拉着箫容鱼去到假山那边叙闲话,陈锋和陈奉之秉着来沈新年这儿绝不白吃的原则,又开始前前后后的干起活来。 而胡小草和胡小成,照例是秦政和他两个老婆的陪玩。 院子里俨然一番其乐融融的聚会场面。 忙活了一通,沈新年招呼着陈奉之把串好的肉串和菜串都搬到了院子中央的石桌上,胡二牛也终于盼到了他的环节,生火。 “胡大叔,咱们前日里采的李子和苹果还有吗?再洗干净拿来些吧。” 沈新年忙了一通之后才进入了烧烤状态。 “嗯……先烤肉吧,你们谁给我讲讲,为什么现在口罩现在这么流行了?” 沈新年一边拿起一把肉串架在了了炉子上,一边问出了这两日来的疑惑。 “沈先生有所不知啊,现在京城里贩卖口罩的行当可是火爆得很呢。” 陈锋给秦政斟着酒一边搭起了这个话茬。 “前段时间的瘟疫虽说是过去了,可还是大部分人还留有一些遗留症状,此前在瘟疫期间这些人方感受到了口罩的方便之处,这没有好利索就坚决不摘口罩。” “所以就天天去医馆领取新的口罩。”陈锋说到这儿把自己都逗笑了,“可医馆哪经得住这么领?所以就到官医坊那儿去申请,可官医坊也没办法,只好去京城各大布坊去找。” “然后这生意就起来了?” 沈新年听到这里,心下却觉得有点欣慰,毕竟这瘟疫说来就来谁不知道,这里又没有疫苗防疫,参考他上一世的那个环境,医疗技术已经那么先进娴熟,也还是离不开口罩不是吗? 可是怎么觉得,这口罩现在已经被眼前这帮人给玩坏了呢? “自然是啦!”秦峰继续说道:“不光患症的人戴,现在没有异样的人也要戴啊,经过此疫,大家基本上都明白这个……沈先生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 “传播途径!”陈奉之替老爹接上话头。 “对!所以就变成有事没事的人都买来戴一戴,戴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开始要求这个口罩的样子了。” 说到这里,沈新年基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这是硬性需求上升成兴趣要求了。 “沈新年,你看我父皇戴上口罩是不是看起来更神秘更英俊了?” 六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现在京城里的达官贵胄文人氏族人人都有口罩,他们都当这是潮流了呢。” “而且就是有了这口罩,父皇才带我和母后还有安母妃出宫的,它既能隔离瘟疫,又能做修饰,你说这东西好是不好?” “你这孩子,说话就是不留人,快别打扰沈先生烤串了。” 杨皇后笑着拉开了六公主,但她也是真喜欢这个口罩,女儿说的没错,当初沈新年为了抗疫忙得到处跑,秦政就几乎坐不住了,当即要出宫去视察民情。 她是拿自己做威胁才摁住秦政的,如果秦政出宫,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跟出去,生死自不用秦政管。秦政自然不会答应这才作罢。 “好了,肉串儿已经烤好了,皇上您先尝尝怎么样。” 就这么左一言右一语的聊着,沈新年已经烤好了一把羊肉串,那个香味早已经顺着后院冲出了陶陶居。 第138章 你到底是何人 秦政自然吃得高兴,他在宫里吃了三十多年饭,哪里吃到过这样稀奇的小食呢。 “新年啊,老夫看你年纪轻轻,也不像是游历了许多地方的模样,这西域肉串做法,你是如何学得的?” 沈新年这一把烤串技术,已经把陈锋和陈奉之给彻底征服了,然后陈锋没由来的一问,让秦政的脸色略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复杂神情。 “爹,要不让沈新年给你当干儿子好不好,我想把他弄回府里。” 陈奉之吃的满嘴流油,他实在实在太喜欢沈新年了。 古人讲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固然承认他和沈新年都是君子,可是他并不希望和沈新年的交情只是淡如水。 “陈奉之你做梦呢,”六公主一边给皇后和安贵妃一边嗤笑道:“我父皇都要不到沈新年,你还想借你爹的名义让他进你陈府,我看你爹也未必敢的吧?” “哎,莫要无礼。”皇后拉住六公主,“你父皇出宫前是如何交代你的?来到这陶陶居,就没有主臣之分,莫要太端着了,以免失了乐趣。” 六公主连忙低头称是,皇后却继续说道:“沈先生见识多广又有诸多技艺傍身,实乃我大乾百年不遇的人才。” “皇上虽贵为天子却也通情达理,沈先生志不在朝堂实属无妨,只是与在座各位的情谊,需要仔细珍视才好。” “他生来无父无母,陈锋与他的儿子又与他经常来往,也算是有了些亲情依靠了,如若真的投到陈府门下,倒也不失是一桩美事了。” 陈锋听到后,直接站起来回皇后道:“皇后娘娘所言有理,只是新年他倾尽气力做起这陶陶居,老臣自当愿意多多帮协。他与奉之又甚是交好,老臣待他亦如亲生儿女般疼惜,绝无半分私心。” 倒是那般礼数与形式对于新年来说,想必都是些虚无。老臣亦愿意像他一样,就不去拘泥于那些了。” 陈锋此话一出,不仅让秦政点头认可,也直接说到了沈新年的心坎里。 且不说他救了安贵妃帮了陈府,陈锋待他的情义也早已超过感谢还礼了。 就这些日子陈锋领命负责收集抗旱物资,只要是有时间,他一定会来陶陶居看沈新年,又会拿一些府里的新奇玩意儿放进陶陶居给他装扮。 甚至把自己收到的礼物和奖赏,都要挑些让陈奉之送来给沈新年。 虽不比陈奉之跑得勤,可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沈新年。 前些日子在城外抗疫,就他那股魔障的劲儿,陈锋已经从阎王殿外面把他拎回来好几回了。 作为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武将,慷慨大义自然不在话下,但这般关怀和慈爱属实让沈新年在来到大乾之后,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众人按下此事不表,BBQ还在继续进行着。 羊肉串瞬间就被众人倾扫一空,连沈新年都吃得意犹未尽。 秦政从皇宫里带来的肉实在是品质没得说,又香又嫩又没有膻味,配上西域纯正的孜然颗粒,还有小米椒磨成的辣椒面,简直秒杀他以前吃的所有的羊肉串。 也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他开始没由来地太想念以前的生活。 古代人喝的酒虽然醇香,喝久了却也是想念口感刺激的啤酒。 他既然带着前世的记忆穿越到这里,不知道哪一天有没有可能还可以穿回去吃一顿麻辣小龙虾和火锅呢? 上回怎么就忘了让秦政准备点儿小龙虾带来呢,陶陶居的酒绝对是上好的,既能杀菌又能提味,再来两块黄姜,辣椒也有现成,怎么也能做出一盘麻辣小龙虾给大家尝尝了。 嗯,日后有时间了再研究研究这个小苏打怎么做好了。 还有火锅……算了,还是先不让老秦知道。 不然又要整日缠着他。 沈新年在心里盘算着,手上又开始烤牛肉和五花肉。 牛肉配上洋葱那个浓郁醇香的味道,简直让秦政吃到停不下来,姿态也渐渐放开了来,再没有宫中那种束缚和距离感,也不用拿着金属筷子一点点地尝。 配上陶陶居的好酒,秦政感觉有点恍惚。 他又看向烟火忙得满头大汗的沈新年,眼底的那一丝顾虑和犹疑又浮上了心头。 而杨皇后和安贵妃此次跟来的原因,也是因为念念不忘上回秦政带回去的那个薯条。 沈新年赶紧让胡二牛把蔬菜串儿也给端了上来。 炸好的豆腐块,已经可以放在火上二次加工了,沈新年娶了几串放上炉子,只待一刻过去,就在炭火上飘来甘香的气息,他抓上一把干姜粒和盐巴撒在上面,最后撒上白糖和些许辣椒粉,就让人端上了桌。沈新年没想到秦政是所有人里面吃的最多的。 最后再是土豆片和虎皮辣椒,还有两把烤豆角,这些素菜让在场的几位女眷吃到啧啧称奇。临到尾声,沈新年又让胡二牛去切了几个馒头穿在签子上,又拿来了秦政赏给他的蜂蜜和耗油。 将猪油在馒头表面浅浅涂了一层后,又上了一层蜂蜜和耗油,烤到焦黄油亮,沈新年就交差了。 他属实没有想到,这烤馒头差点把秦政吃哭。 秦政长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质朴又喷香的食物。 “这究竟是何物所制?” 秦政举着一个馒头片向大家发问。 “回皇上,这是小麦所制成,我们叫它馒头,因北部种植小麦颇多固北部百姓吃的多些。” 陈锋一看秦政这样也乐了,赶紧答道:“皇上您有所不知啊,前线将士在外需迁徙之时,这是最好的干粮。” “只不过做法不同于新年这般美味,因为要赶路嘛。” 此话一落,秦政面色似有一丝沉重,但很快一闪而过,并没有旁人发现。 到下午时分,沈新年的这场BBQ差不多落下了帷幕。 待他回房取了银子,想要交到账面上把酒钱给填上的时候。 他没发现,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尾随他也进了房,悄悄关上了房门。 等沈新年数好了银子揣进袖口,开开心心地要往外面走时。 第139章 我说我穿越来的你信吗? 一把长剑从后面抵住了他的腰。 “沈新年,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新年不用回头就听出来了,是秦政的声音。 他慢慢地转过身,只见秦政堵在门口,用一柄闪着银光的长剑,直直地抵住了他。 目光凛凛,身形不怒自威。 仿佛刚才谈笑风生吃烧烤的温厚男子根本就不复存在。 沈新年朝着他笑了笑,站在原地没有动。 “皇上您这是何意?” 秦政的眼神里现在是一点也看不到和他的友谊了,只有很强烈的好奇和些许防备。 “沈新年,这些日子瞧你越发奇怪了。” “朕贵为大乾天子,自持接纳的都是我大乾最好的教育,纵有孤陋寡闻之处,左不过是这个朝代里顺应存在的东西。” 秦政又拿出他来时戴的那个金丝口罩,咄咄逼人地看向沈新年。 “单说这个物件,朕这几日在宫中查遍了所有的书籍均未见任何记载,不限于前朝后代或是朕尚未统治到的地方。” “那么你是从何处学到的这个?” 沈新年愣了,他没想到秦政居然通过一个口罩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世。 “还有这场瘟疫,偌大的城内尚有百人之多你便觉察出来,又几乎是抢在它蔓延开来的时候将它扼杀在了最初的状态。那么你的医术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甚至于这些菜,纵使朕身处这深宫大内,也有各国使臣的随时觐见和商务往来,唯独你弄的这些东西是见过未见闻所未闻。” “不,也许应该说是你的所有处理方式,和你对这些事物的认知。” 秦政款款迈步,举着剑慢慢地围着沈新年转到旁边,一手拿起了那个葫芦嘴做的听诊器。 “我大乾虽立国不过百年,但当朝文化的鼎盛程度绝对不输于前朝任何一个时代,可唯独你,你脑子的所有东西,都不是我大乾的。” “既然说到这儿朕也不瞒你。朕曾怀疑过你或许是南蛮部落、北方匈奴混进京城的探子,毕竟当年的苦儿军,萧睿的老婆可不仅仅只是收留了京城附近的孤儿。” 沈新年忍不住想说一句我真不是探子,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秦政没有理会他的纠结,自顾自地继续分析:“可是你的样貌和举止与那些荒蛮之人却是天壤之别。” “样貌清秀俊朗,行为落落大方,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烹饪行医样样精通又深谙经商之道。” “你与人接触从来都是不卑不亢毫无畏惧之心却又不失礼仪,可以说完全无视我朝制度,却又不是兀自狂妄高傲无礼。”秦政顿了顿,吐出了最大的疑虑。 “沈新年,你当如何解释这些?” “朕当朝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你与周围这些人的不同之处,你有这般格局,那你到底是人还是神?” 沈新年听完秦政的控诉,简直哭笑不得。 照这意思是我会的太多了是吗? 果然是当局者迷,你怎么不说是你们这儿太落后了呢? 沈新年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秦政,笑着说了一句:“我说我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我是别的时代穿越来的,你信吗?” “我甚至能直接叫你一声秦政,但我并非一心求死,冲撞你这该死的制度,我只不过就是可以这样叫你。” “当然,我也巴不得你一剑杀了我,我好回到我原来的时代,这样说你懂了吗?” “穿越?” 秦政真的愣了,在他的认知里,哪怕学的再多格局再大,他也想不到沈新年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沈新年,你求死这件事或许朕可以成全你,只是死之前,你必须把话说清楚!” 秦政简直是条件反射般地端起了自己的架子,到现在才彻底感觉到,沈新年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底气,确实不是他这大乾的封建制度可以压的下去的。 他不是没把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他是压根儿就没把他当皇上。 沈新年看到秦政开始慌了的样子,真的是无奈至极。 说翻脸就翻脸,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好,我现在把话给你讲清楚。”沈新年深吸了一口气,来了这边这许多天,也不想再受这般大的委屈了。 “你曾说过,你与我是朋友,可是你真的把我当做是你的朋友了吗?” “我与你不同的是,我当你是朋友,那就真的是朋友,朋友之间是没有那些卑躬屈膝的虚假作态的是不是?” “我对你行礼,是我知道君子应行人之礼,儒家思想贯穿了上下几千年,这是我的品德。而不是我怕你。这就是我和你身边那些人不一样的地方。” 沈新年这一席话,直接秦政说懵了。 饶是他一国之君,毕竟还是封建制度下的产物。 “我不怕你,是因为你我是平等的,你一出生即富贵,是你这个朝代的认知把别人灌输出来的。而我不一样,如果我觉得你就是个普通人,那你就是。” “我身上所掌握到的东西,是我自己的时代教会给我的,一个又一个时代发展下去它只能是越来越好的你懂吗?” 秦政慢慢地放下了剑,转过身去看向窗外,沈新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隐隐听到他似乎悠悠地叹了一口很长的气。 可是沈新年的话还没打算停,反正说出来他也不信,横竖就是个死,何必再委屈自己。 死了说不定就回去了呢? “为什么你会感觉到我与周围格格不入,那是因为我的确不是这里的人,换句话说,哪里的都不是。” “不,可能你眼前的这个人是,这个人里面的我不是。” “我能提前预判瘟疫,是因为这种病毒发展到我的时代,已经有更多更便捷高效的治疗方式了,只需要一点点症状,我就可以判断出是什么病。况且我本身就是个医生。” “只不过是我掌握的技术比你们现在更先进一些而已。” “秦政,你我书信之交已是难能可贵的情谊,今日你发难于我,是怕我会抢夺你的皇位不成?” 第140章 未来的朋友 秦政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仿佛沈新年一语中的。 “你放心,你能坐上这个皇位持政大乾这么多年,这是你的真本事,我是比不来的。” 也许他和秦政真的命中有缘吧,如果他把这些拿去给别人说,一定会被别人说故弄玄虚。 而秦政正是观察到了他的格格不入,反而他说出来却没费什么力气。 这也侧面说明了秦政超前的洞察力和认知能力。 想到这里沈新年也不得不承认,自古以来能当皇上的人,都不会是一般人。 沈新年吐出了肺腑之言,“并不是我比你们都要强,而是我来到你们这里,基本上就是倒退回来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没有让禁卫军直接抓我去大牢用刑,反而这样关起门来悄悄问我,足以说明你还是很珍视我这个朋友的是不是?” 秦政不敢回头,他实则没想到沈新年会说出这样一大堆让他无法反驳的话。 却也悄悄地撬开了他心底的防备。 没错,要想弄死他实在太简单,又哪里来的威胁呢? 左不过是自己的私心罢了。 一边想用他,一边又怕他超越自己。 “沈新年,不管你是何人,有一点你必定明白,高处不胜寒。” “我如果一点戒备心都没有,或是仁善过度,恐怕我早在这皇宫里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他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却见沈新年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 眼神清澈坚定,就好像天上的星星。看不到一丝杂质在里面。 “我自然知道,你能这么坦然对我,我也真的很荣幸。” 沈新年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绝对是个实实在在的明君,若是昏庸无度自身残忍,恐怕他早死了。 “沈新年,朕想问你一件事。” 秦政欲言又止,好似有难言之隐,却终于下定很大决心一般地开了口。 “你即是未来之人,你可知大乾还有多少年?” 问完之后,秦政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索着那个沈新年自制的听诊器。 “我不能说。” 做一个一国之君不容易,他不能毁掉他的意志力。 沈新年深深地叹息一口气,自古往今朝代更迭,大乾一定会被别的王朝代替。 不然怎么会有他呢。 想必秦政从刚才的谈话中也料到了这件事。 沈新年现在有点后悔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这么多。 “如今大乾运势正好,这其中少不了你的功劳,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你是个好皇帝。” “现如今我也算是半个大乾子民,但我不要一官半职,你既然选择相信了我,我自然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沉默许久。 秦政没有回话,却拿起那个葫芦嘴听诊器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听诊器,西医用的。”沈新年没法给他一一解释中医和西医之间的区别,只能是直接了当地告诉他。 “听哪里?” “听心肺,用那个嘴贴在身体上。” 秦政把玩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 “沈新年,也许你就是未来赐予大乾的宝贝,也许有些事情不能改变,但眼下却是可以防患于未然的。” 他站起来,向沈新年施了一礼,实乃气度非凡持重有力。 “刚才的事多有冒犯,还望先生海涵,是不是要保密?” “啊?”沈新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苦笑了两声。 “谢谢你这么细心,问题是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秦政直起身,眼神坚定地说道:“朕自知一个朝代的兴起和灭亡无非就是盛极必衰的道理,而现在的大乾,从朕这里才刚刚开始而已。” 说完他推了门就大跨一步走了出去。 秦政出去后,照例神色如常地与众人说笑玩乐,喝完剩下的酒之后,便招豫言喜收拾收拾回宫去。 沈新年这边收拾好了烧烤残局,又急匆匆地到地里看了一圈,就亲自驾车送箫容鱼回国公府。 古代人休息的早,很多商铺都差不多关门休息了,只有一些酒坊饭馆还开着门,街上的摊位大多数都撤掉了,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你爹他下一次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沈新年握着箫容鱼的手,慢悠悠地驾着车走在晚霞映着的街道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还不知,他只有回来前十天左右才会差人送信到府上。” 箫容鱼先打发了白芷回府,此刻跟沈新年在一起这样的时光真的是太少了。 “你问我爹做什么?” 她歪了头看向沈新年,好奇地问道。 “提亲呀。” “他不回来我怎么提亲?不提亲我到什么时候才能娶你?” “那三个月的承诺我早已经实现了,彩票司也即将归朝廷监管,而我所求如今却寸步不得,真让人憋屈。” 沈新年一脸幽怨地看着箫容鱼,顺带还撇了撇嘴。 “真是贫嘴。”箫容鱼轻笑,柔软的拳头象征性地在沈新年的肩膀上打了一下。 “有什么办法可绕过他们,让我与你直接结为百年之好?” 箫容鱼这话一出,可把沈新年吓到了。 即便是他的前世,所有的人谈婚论嫁还要有个订婚仪式,订婚仪式结束后才会去领结婚证。领证了才要办婚礼。 更何况是箫容鱼这样的古代门规众多的封建世家的大小姐。 要是有了什么越矩的行为,让她以后怎么抬头? “没有,有了也不行。” “娶你必须三姑六聘明媒正娶,一个环节都不能少。” 箫容鱼听得此话,将脑袋轻轻地靠在沈新年的肩膀上,她欣喜于这个人的担当与贴心。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沈新年自己都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一觉睡醒之后有没有又穿回了自己家,独留她在此地生活。 他必须留给她在这个年代里最好的东西,如果日后他不小心消失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她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 谈话间,国公府的大门就慢慢地出现在了眼前。 等马车到了门口,一个家丁慌慌忙忙地朝着箫容鱼跑来。 “小姐!国公老爷要回来了!” 第141章 切水果高手 萧睿要回来了? 沈新年跳下车,把箫容鱼也给抱了下来。 他完全不管国公府家丁的惊恐眼神,直接开口问道:“可是箫国公要回府了?” “是、是的……”小家丁还震惊在沈新年对箫容鱼的那一抱上。 毕竟大小姐还未出阁,这样公然亲密的行为让别人看了去,这不是让国公府蒙羞吗? “行了,”沈新年似乎是看出来了小家丁心中的疑虑,“我与你家大小姐情投意合,生死与共,不需要去畏惧那些闲言碎语。” “快接你家小姐进去吧,等国公回到府上,我自然会来提亲。” 说完向箫容鱼招了招手,跳上马车就自行离去了。 箫容鱼目送沈新年远去后,向身后的小家丁说道:“进去吧。” 家丁看着箫容鱼前所未有的从容模样,却也不敢说些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国公府。 第二日一早,沈新年又双叒叕收到了秦政的来信。 “沈新年:朕与你昨日交谈引发深思,料想还有更多的问题请教与你,但朕考虑你昨日说的有关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故不再贸然前往,只来信与你商讨见面时间,如若你有了主意,务必第一时间答复于朕。盼回复,秦政” 沈新年看完信,简直无语向苍天。 他也属实没见过哪个朝代有这么黏人的皇帝。 倒是这回开了窍了,知道先问问了。 嗐。 眼看门外的金甲卫士还在候着,沈新年吩咐伙计将那位邮政小卫士迎进门,又沏了茶水。 这才行了礼赶紧去回信。 “小将士请稍后,沈谋去去就来。” 想必这个邮政小卫士已经习以为常了,每天都揣着这两个人那两句半话的信往返于皇宫和陶陶居,要换自己也够够的了。 回到屋内,沈新年稍作思索便提起笔开始给秦政回信。 “你好!夏季在即,我每天都需要去地里劳作,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去你划给我的那块地里找我。” 送走邮政小卫士,沈新年又去找冯君杰碰了个头,商量了下彩票司即将移交朝廷的一系列手续,就又装了些作物,还有柳知白给的那一袋粮食种子,就驾了马车往城外地里去了。 今天再来看,有相当一批量的种子竟然已经抽了芽。这其中包括土豆还有大葱,而红薯和胡萝卜还差些火候。也许是近日里的阳光充足一些,这些农作物的生长速度就快了一点。 沈新年想着,就打算再去河边挑一些水来浇灌一番。 自从来到这大乾,沈新年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壮实了许多。 没有汽车开,没有自来水用,也没有电脑玩。 去哪儿要是没马车,十里八荒那就全靠两条腿走。 如果现在有个手机,可能他的微信步数天天都是排名第一。 在大乾的时间永远都是慢的,可是他忘了,有钱有闲的达官贵人还是可以很快的。 就比如,眼前带着个新款口罩站在河边望着他的秦政。 沈新年的水桶咕咚一下掉到了地上。 我的天谁懂啊这么爱的吗?天天来找我。 秦政挥手摆退了豫言喜和几个随从,自己朝着沈新年走来,还帮他捡起来了一个水桶。 “今日朕是来体验农生的,叫我秦政即可。” 他悄悄地跟沈新年说道。 沈新年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问道:“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我的信不是才给你发回去的吗?” “自然是,只是皇上的信都是快马加鞭送出或送到,而且朕下了早朝就换上了便服,一直在偏殿等着的。” 沈新年被逗笑了,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当朝皇上还有这么耿直可爱的时候。 “不是,你到底是有什么要问我的啊,信上写来不就好了吗?” 秦政坚持要帮沈新年打水,“朕十几岁之时便跟着父皇外出南征北战,苦头也是吃过些的,打个水算得了什么?” 沈新年拗不过他,只好给了他一个水桶由他去。 却发现这个万金之躯的身手真是好得很,河边打水鞋都不带湿的。 可能前一天要是哪一句话谈崩了,这家伙真的一剑就能送他去见阎王了。 回到地里,沈新年拿出三十好几个发了新芽的土豆,准备让秦政深度参与一下农耕。 “来都来了,那就干点儿活吧。” 沈新年拍拍秦政的肩膀,顿时一个大黑手印子就印在了他的一袭华服之上。 “你都知道来地里干活,你穿这么好看干什么?” 秦政摊摊手道:“朕只有这种衣服。” “那你跟你的侍卫打好招呼,别让他们以为我欺负你。”沈新年叹气。 这回秦政乐了:“你不是不怕死吗?” “……” 生活真是太不易了。 “好了,你拿着这把刀,把这些土豆按着它们发芽的区域切开,切成一个一个小块的,注意那上面的芽不要弄掉,能不能长出新土豆全靠它了。” 沈新年递给他一把短刀,又用脚在土地上踢出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就这儿吧。” 又拍拍他另外一边肩,“衣服脏了洗洗就好了。” 话音落下,只见秦政肩膀上顶着两个土拉拉的手印子,看着那堆土豆暗自思索。 沈新年没有管他,径直去拿了洋葱种子再准备洒些在外围。 回来就看到秦政蹲在地上在摆放那些土豆。 刚想问他在干嘛,就见秦政站起身,根本没看沈新年给他的那把小破刀。直接拔出自己的佩剑,双脚稍一发力,不知怎么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步伐就刷刷刷地几下过去,好像玩切水果游戏的高手一般,转了两圈后,衣摆犹如武林高手般飘起又落下。 而地上的土豆,早就成了一个个均匀的,头顶着小芽芽的块块。 沈新年看呆了,立在旁边一动也没动。 这跟在电视上看武侠片绝壁是两个概念。 这高手就在身边啊,沈新年摸了摸发凉的脖子,暗自发誓不能再惹这个秦政生气了。 否则自己的下场跟那些土豆块有什么区别。 沈新年猛然反应过来,刚才秦政并不是在摆土豆。 而是在观察那些土豆上发的芽。 绝了。 第142章 朕也是吃过苦的 看到秦政走过来,沈新年给他翘起了大拇指。 眼看四周的金甲卫士似有抽刀冲过来的苗头,沈新年又赶紧收回自己的手。 他还没娶到萧容鱼呢,可不想这么残废了。 秦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些卫士们直接退到了更远的地方。 “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秦政也学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举过去问沈新年。 “就是夸你厉害的意思。” 看着秦政不以为然的样子,沈新年重新说道:“不是恭维你啊,是真的厉害。” “要是我的话,就得蹲在地上慢慢切,肯定是没有你切的这么好的。” 秦政听到这些话,方才露出一丝开心地笑容,向沈新年作揖道:“沈贤弟承让了。” “对了,你说你有问题要问我,你要问我什么?” 沈新年一边撒着洋葱种子,一边回头问道。 秦政不知又从哪抽出一把折扇,一边扇一边思索。 “朕是想问……” “为何你说的你们那个时代的话,还有你写的信,有颇多词汇大乾并未出现过,可朕还是可以看得懂也听得懂,属实简单好记,不似现在的繁文缛节,实在晦涩难懂。” “就问这?”沈新年噗嗤一笑。 “此乃第一个问题。” “这是经历过许多年代慢慢演变出来的白话,目的就是为了交流的时候方便易懂,沟通起来效率也高。” “第二个问题,你们和大乾相隔了多少年?” “有几百年了。” 秦政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你们那里可有有皇上和朝廷?” “没有了,你们现在还叫王朝,我们叫国家。” 沈新年老老实实地回答着秦政脑子里每一个疑问。 “国家?那是由谁当家做主?” 秦政越问越上瘾。 “国不可无主,我们当然也有国家领导人啊,只不过他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家族世袭的,而他们是群众民主投票选出来的。” “民主?”秦政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问问题的节奏。 “对,我们也没有太监,见了领导人也不需要跪,握手就好了。” “握手?”又一个新知识,秦政干脆不往下问了,直接等着沈新年给答案。 “对,就这样。” 说完,他就伸出自己脏了吧唧的右手,又拿起秦政的右手,用最标准的国际握手姿势,和秦政的手握到了一起,然后上下晃了晃。 “这是和陌生人见面最基本的接触方式。” 秦政秒悟:“可是要说你信上那个……你好?” “哈哈!你简直是个天才!”沈新年乐了,他没想到秦政一个大男人还能这样心思灵巧一点就通。 秦政至此才彻底明白,沈新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骨子里那种不卑不亢的淡然状态是怎么来的了。 “说出来也不怕你生气,时代发展那么多年,有些封建糟粕是会随着人类世界的文明脚步慢慢消失的。” “比如什么?”沈新年正准备结束这个话题,没想到秦政非但不生气,还如此勤学好问。 “比如他啊。”沈新年悄悄地指了指远处马车上休息的豫言喜。 “嗯,此举的确有悖人伦。”秦政又秒悟了。 “我明白,因为你们的管理制度和有限的人口发展现状,这种事情是这个时代必然会出现的。” “宫中的男女下人实在众多,属实是需要切断一些接触方可妥当管理。”秦政点点头。 “所以了,这些事急不来。” 沈新年突然感觉到,自从和秦政撒开了网说话,他几乎回不到这个古代人的状态了。 秦政的敏锐度和包容度,让他倍感轻松。 他看见秦政还在深思,直接扛了一下他的肩膀,“既然来了那就帮忙帮到底。我又拿了些粮食种子,不如你我配合着先种下去如何?” “晚些时候,作为报酬,我再请你吃个吃好的东西。” 说着,他掏出了之前柳知白留下的那袋粮食。 秦政回过神,“请朕吃什么?” “……先干活。” 沈新年指指隔壁的一块荒地道:“这块地有人用吗?” “你拿去用便是,稍后朕自会口谕户部,给你下个文。”秦政大手一挥。 “那把你那些金甲卫士叫来帮个忙?”沈新年朝那些卫士努努嘴。 于是,田地间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帮看起来很炫酷的卫士们卷起袖子在田里犁地,两个一高一低似是兄弟的年轻人跟在后面撒播着一些什么种子。 活儿终于全部干完了。 沈新年钻进自己的马车里,又拿了两个袋子出来。 他跑到一块空地上,用锄头挖了一个坑出来,把其中一个袋子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秦政跟过去一看,原来是前一天他送去陶陶居做烧烤的火炭。 沈新年点燃这些炭火,就跑到河边拽了许多荷叶回来,从第二个袋子里掏出了一只已经摘洗干净的仔鸡,还有几个红色的很像土豆的植物。 秦政抢先拿了一张荷叶蹲下来,得意洋洋地看着沈新年:“这个朕知道,可是要烤那叫花鸡?” 沈新年又竖起一个大拇指,“聪明。” 随即将那只鸡递到秦政手上,“交给你了。” 眼看秦政熟练地把鸡包裹到荷叶里,又就水混了些泥抹了上去。仔细包裹之后才用木棍推进了炭火当中。 “以往随父皇外出征战,在野外也是什么都吃得的。” 秦政笑了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南征北战征缴倭寇的热血时代。 沈新年随即拿起那几个红色的植物,用荷叶一包,泥土封边,也扔进了炭火中。 “这是红薯,等下你可以尝尝。” 然后跑到河边重新打了水,与秦政一同洗了手,方才坐在火边随便地聊着。 不多时,沈新年把烤的食物翻了出来。 一股肉香和红薯香味直接四散开来,惹得豫言喜都朝这边多看了好几眼。 秦政也坦言饿了,沈新年赶紧拿来干净的荷叶,将鸡肉用小刀划成了小块放在上面。 突然,道间一匹战马,正在朝秦政的方向飞奔而来。 第143章 萧睿回城 “报!” 秦政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沈新年刚刚给他剥好的红薯,眼睁睁地看着那匹风尘仆仆的战马在自己身边扬起一阵尘土后被生生勒住在原地。 马背上的通信兵几乎是跌落在地,翻滚起身便立刻跪在秦政脚边。 秦政认得这个喘着粗气的年轻人,他是皇宫内禁卫军顾将军的手下。 “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 “前线有八百里加急驿兵来报!朱提郡境内爆发瘟疫!而黔州以外南蛮部落故趁机侵袭!当地节度使恳求紧急派兵支援!” “什么!?” 秦政放下手里的东西,猛地站起身。 “萧睿不是在朱提郡境内吗?如今何在?” “萧国公已率兵抗敌五日有余,然遭敌军暗算重伤!又感染伤寒,当地实在无法医治,已紧急护送回京城了!” 沈新年一怔,手里的红薯掉到了地上。 他也腾地站起身,“萧国公是否已到京城!?” 士兵见是生人,踌躇地看了秦政一眼,后者暴喝一声:“快说!” 士兵赶紧再度趴下:“离京城尚有三日路程!” 沈新年看向秦政,心里仿佛压进去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顾将军特派属下前来传信!请皇上速速回朝定夺!” 秦政没有再说话,立马跨步走出田间,翻身上了他那匹雪龙驹,头也不回地朝着城内方向奔去。 接着是那位传信兵,然后是所有随行的侍卫,就像往南方过冬的大雁,一匹接一匹的马排成一列朝着秦政的方向也追了过去。 沈新年愣在了原地,他一时有点调整不过来。 难道有人把瘟疫带去了南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新年!莫要愣怔了!速速到国公府打探究竟吧!” 是豫言喜。 他朝沈新年喊完了话,就驾着马车离开了田地。 沈新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收拾东西往回赶。 一路直奔到国公府的时候,萧容鱼已经在院子里急的兜了百八十圈了。 “新年!”萧容鱼看到沈新年的身影,一路小跑到他身边,眼泪早就在眼眶中打转了。 沈新年握了握她的手,将她牵到堂内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然后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却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萧容鱼自从沈新年来到之后,才能坐下安定一会儿,却也默然许久,在开口时,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对我再不好,到底是我的亲生父亲,如若他出了什么事情,我该如何是好?” 沈新年眼见萧容鱼咬着嘴唇似乎在忍着极大的不安,单薄的身体一阵又一阵的颤抖,忍不住一把把她捞进了怀里。 “放轻松,有我在。” 他看着萧容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放心,无论萧国公受了什么样的伤,你都交给我,我一定会尽全力救治于他。” “你爹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沈新年感受着怀里女子的娇弱,心下又一阵疼惜来回翻滚。 萧容鱼贵为国公府的大小姐,却没由来的命苦。 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此后却再也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关爱,又要时刻提防旁人的毒害。 在自己家里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生活了十几年,以为终于拨的云开见月明,如今唯一的父亲却在外生死难料。 沈新年轻叹一声,暗暗下了决定。 不管到时候迎接的是什么困难,他一定要和萧容鱼一起面对。 萧容鱼在他怀里缩了一阵,又听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似乎有了些好转,可还是有些焦灼难安,沈新年只得在旁边一直陪到了天黑。 秦政回到皇宫之后便与沈新年断了联系,一连三天没有一封书信再往陶陶居来。 而第三日下午,护送萧睿回城的部队终于到了城门口。 萧容鱼早早带着家丁在城门处等着接人,沈新年不放心,也一路跟了去。 等真正看到萧睿的时候,萧容鱼还是惊得差点晕了过去。 沈新年看过去,只见萧睿双眼紧闭平躺在战车上,身后的战袍被士兵盖在身上,脸色青灰身形消瘦,已经没了往日的威严和强悍。 他赶紧抓起萧睿的手切了切脉,又摸了摸萧睿的额头,随后赶紧拿了一个口罩戴在萧睿的口鼻之上。 “国公路上情况如何?究竟伤在哪里?” 沈新年向那位带队的军官问道,这人是国公手下一个将军的副官。 他说一路上风餐露宿,萧国公早在回程的第二天就开始高烧昏迷不醒。 将士们没有伺候人的经验,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厚厚的被子将他裹住。 路上买了治疗瘟疫的药给他强灌进嘴里,又隔一段时间喂一次米粥和水,这才撑着一路回到了京城。 而他的伤是在黔县外围巡防的路上,中了南蛮异族的埋伏,为了救下两个带路的山民,被山上滚落的大石砸伤了腿。 当地医馆条件落后,根本无法医治,眼看他咬牙坚持两日却又患上了伤寒,如果再不回来,恐怕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沈新年让胡二牛驾车带着萧容鱼和白芷先回府,自己帮着把萧睿挪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内。 圣上下旨交代了回程的将士先在门口安营扎寨稍作调整,稍后医馆的人来一一检查。 再配发些瘟疫使用的药物,两日后方可进城。 沈新年也上了萧睿的那辆马车,待车辆往回走的时候,他掀开了盖在萧睿身上的棉被,看到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整个右腿股骨处肌肉外翻,已然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在黔县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番,这一路颠簸,萧睿的衣摆和裤腿又让血给浸透了。 而且伤口太久没有处理,又包裹得太厚,已经有了腐烂发臭的迹象。 即使沈新年带着口罩也难以抵挡那一股冲鼻的气味。他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伸手轻轻按压了一下萧睿受伤的那条腿,发现大腿骨已经断了。 许是按压带来的痛感刺激到了萧睿,竟然让他转醒了片刻。一睁眼发现身边的沈新年后,只说了一句话又昏迷了过去。 “滚下去。” 第144章 大敌当前 大殿上,秦政黑着脸,来回地踱着步子,眉头紧锁一声不吭。 几个官兵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陈锋站在下面也是没有什么动作,似乎在思索什么。 “启禀皇上,此前的瘟疫虽得到了大力控制,可不经意流动各地也实属常态,只是那南蛮子如何得到的消息,实在是不得而知了。” 一位看样子官职不小的白胡子老头打了个假模假样的话头,却没人敢接话,大家都低着头,眼神却往秦臻身上瞟。 禁卫军首领顾昀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冷艳瞧着旁边这帮人,丝毫情面都不留。 “哼!哪里来的不得而知!这显然是有了内鬼了!” “内鬼?这……”众人听到顾昀这番话,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毕竟内鬼这个罪名,不是谁都担得起的,真的查出来那就直接脑袋搬家了。 “顾将军!饭不可多吃,话可不敢乱说啊!” 白胡子老头被呛了一句,一百个不乐意。 “您整日里待在咱这皇宫大院内享清福,又怎么能得知那边界之处是何种状况?” “要知道这内鬼的罪名,可是死路一条!需等查清再下定论吧。” 老头不咸不淡地回了顾昀两句, 恐怕他觉得同是当兵的,顾昀成天在这四平八稳的京城里待着,没事就巡防巡防,练练兵,又有什么资格来给边疆将士扣帽子。 “说的就是啊!这内鬼可是需要好好地查一查……” 看着朝堂上这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老迂腐们,从黔县护送萧睿回来的那个副官着急了,库通一下给秦政跪了下去。 “皇上!黔县境内已十万火急!边线将士营内已有半数人感染了伤寒,朱提郡太守为了控制疫情发展,只得封锁了来往道路。” “如今帐内缺乏大量药品和粮食,还有军医!恳请皇上派人救援啊!” 秦政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两只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 他指着那个副官,强压着自己的怒气喝道,“为何不从邻县调拨要药物!?” “回皇上!”那个副官几乎要哭了,“周边县城的药铺都已经向朱提郡调拨了尽数药物,奈何那边患病的百姓太多,箫国公因担忧百姓,只向军内进了半数药材。” “并下令封锁军中,闲杂人等一律不可随意进出,每日只他自己带领几队人马前往边线巡防!” “原以为可以撑过这一段,等到下一批药物送到黔县,可是……”说到此刻,那个副官终于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可是什么!快说呀!”陈锋听急了,对着那个副官喊道。 “可是不知为何会有风声走漏,南蛮子那几日总在边界上示威挑衅,每日还会在山中攻打几阵!萧国公为了找到他们的领头人,找了两个山民带路就进了山!然后就中了他们的埋伏!” 副官彻底痛哭出声:“箫国公为了给大家找粮食和草药,已经亲自进山很多次了……” “愚蠢!” 秦政终于压不住他的怒火,一拳砸在龙案之上! 大概一早就猜到朝堂上的这帮人不会有什么作为,更何况大敌当前又瘟疫盛行。 陈锋想都没想就站了出来,向秦政抱拳请示道:“皇上!此事十万火急不可再耽搁了,臣愿带领十万官兵前往朱提郡协防边境!” “另外请皇上允许臣多调拨些药材和粮草,即刻前往朱提郡黔县境内!” 秦政略微思索了一下,同意了陈锋的方案。 大手一挥下了手谕,命陈锋速速回府做开拔准备。 “倘若防线失守,朕拿你人头试问!” “臣领旨!” 陈奉之得知陈锋要去千里之外的黔县抗敌赈灾,血气一阵上涌,非要也闹着一块儿去。 “胡闹!” 陈锋一边由女儿陈寿宁给他穿着盔甲,一边训斥着陈奉之。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当初要跟着沈新年学习经商,我应允了你,实则是要保你平安,我陈锋就你这一个儿子,怎么能让你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陈奉之脖子一梗,“即是危险,爹爹你又为何首当其冲,不顾个人安危执意前往?!” “不是我执意当这出头鸟,你且看看这朝堂之上,平时吵架是真能吵,眼看困难真的来了,还有哪个又站出来为皇上分忧解难了?难不成让他秦政亲自带兵攻到黔县去吗!?” 陈锋也越说越气,到最后只得忍了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陈锋为大乾征战沙场已经大半辈子了,生是大乾的战士,死也是大乾的战魂。” “莫说是那动荡时期我责任重大,如今天下太平我仍是时刻待命,你懂吗?” 陈奉之心中一阵翻滚,还想再坚持一下,却听陈锋口气已经缓和下来,“你若同我前去,陈府上上下下就只有你姐姐一个人顶着了,万一有点什么事,莫说是我,换做是你你放心吗?” “你现在更大的责任是保护好你姐姐,保护好这个家!所以你要留下来,你可听懂了?” 陈锋一番肺腑之言,让陈奉之热泪上涌, 实在不知该如何帮助老父亲,只得冲上前紧紧地拥抱住陈锋,却又不敢将眼泪落在父亲的盔甲上。 陈锋将陈奉之从身上扯下来,又哄了哄泪眼婆娑的女儿,就大步走出了府门。 门口的副官和一列官兵早已经在门外候着了,陈锋跨上那匹陪他征战四方许多年的红鬃烈马,又回头看了看送别的一双儿女,毅然决然地往城门口飞奔而去。 沈新年得知陈锋要前往朱提郡的事情,心里也是万分火燎。 无奈萧睿伤情实在严重,他一刻也不能离开半步,心下遗憾没能去送上一送,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是收敛住心神,先顾住萧睿。 这两日国公府上上上下都是一片沉重的气氛,箫容鱼更是整日悲伤缠身。 萧睿回来后就一直昏迷和清醒交替出现,服下了许多祛毒只药也不见高烧退下。 沈新年想来想去实在没了办法,就敲响了箫容鱼的房门。 “我要回一趟陶陶居,做一些准备。” “你父亲他必须要做手术。” 第145章 命在旦夕 沈新年交代箫容鱼看护好萧睿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陶陶居。 胡二牛见他两日都没有回来,此时匆匆忙忙赶回来,便知道国公府的事情非同小可。 只得追着他问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你快快烧一锅水,我去拿来我要用的一些刀具来。” 沈新年冲进自己的房间,从匣子中取出了他之前托人打造的一套手术刀,还有那一卷自己细细晒搓出来的羊肠线,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后,把所有东西都打包起来拿进了后厨倒进了那口沸水锅中。 然后又跑去库房,将之前秦政赏给他的那卷上好的纱布料撕了好大一块下来,卷成筒子状之后,用剪刀拦腰剪了很多截。估摸着不够,就又撕了一块继续剪,待到剪满一大筐,也顾不得收拾桌面就赶紧将这些布卷装进了包袱。 又跑去后厨收拾出了那些器具,全部整理好以后,又不停歇地跑到了陶陶居最近的医馆。 “掌柜!你这里可有曼陀罗、川乌和洋金花?” 掌柜闻言一愣,从柜上抬起头疑惑地盯着沈新年。 “洋金花没有,曼陀罗和川乌倒是有少量,沈先生,你要这些麻醉之物有何用了?” “有急用!快快都给我装上!需要多少钱一会儿让胡二牛给你送来!” 沈新年一听有,急的快要蹦到柜面里去了。 这家掌柜知道沈新年的本事,也并未过多疑惑。 又见他如此着急,只得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川乌和曼陀罗从抽屉里全部都倒出来,打了两个纸包递给他。 沈新年片刻都不敢停留,跨上马就直奔国公府。 萧睿此刻还在昏迷当中,箫容鱼在边上急的已经乱了方寸。看到沈新年回来,就赶紧迎了过去。 沈新年放下东西,快速走到萧睿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转身对着箫容鱼郑重地说道:“他现高烧不止一部分是因为瘟疫传染的伤寒,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伤口耽搁的时间太长,已经溃烂发炎了,要想让他快速恢复清醒,治疗伤寒的药不能停,而且我必须给他做手术。” 箫容鱼震惊之余已经顾不得许多,似懂非懂地问道:“这手术该如何做?” “拿掉那些腐烂坏死的肉,再把他的骨头接上。” 事到如今唯有救命要紧,他也没法再瞒着本身已经看到事情严重性的箫容鱼。 “容鱼,国公的伤太严重,你也看到了,这两日仅靠口服药剂或者外敷药膏没有半分好转。我必须先解决这个最大的问题,不然他根本没有气力去抵抗伤寒,你明白了吗?” 沈新年盯着箫容鱼的眼睛,试图将困难说得有条理一些,以便让她冷静而准确地接收到。 听到这里,箫容鱼已经明白了大半,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听你的,你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 “快,让后厨烧多多的水,将这些纱布拿去煮沸,多煮一会儿然后用火小心烤干。” 沈新年见她已经冷静下来,便掏出事先剪好的那一大包纱布递到她手上,然后又递给她几双白色的布手套,“这些手套也要煮,烤制的时候让他们戴上这些手套来取纱布,一定要把手洗干净!” 箫容鱼细细地听着他交代,乎是因为终于有了救治方法的缘故,她的精神也再颓靡无助,拿着纱布快步跑了出去。 沈新年将所有的器具摆好之后,又赶忙去查看萧睿的情况。 没想到这个时候,萧睿竟然醒了。 大概是他刚才听到了沈新年和箫容鱼的谈话,现在竟然想挣扎着坐起来。 “你在干什么!快躺下!”沈新年一看他这样子顿时一肚子怒气,强行把他摁了下去。 “滚……”萧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指着沈新年。 沈新年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去研磨那些曼陀罗和川乌。 只听见咕咚一声,把沈新年吓了一跳。 回头看,却发现萧睿从床上已经翻到了地上。 那条伤腿触及到地板,顿时把他痛到低呼出声,表情都拧在了一起。 阿西吧!…… 深新年握了握拳头,心里暗骂一声,赶紧跑过去托住他。 他也没想到萧睿跟个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命都快要没了还能一把把他给扒拉到一边。 “给我……滚出国公府!” 萧睿用最大的力气推开沈新年,靠在床边使劲儿喘着气。 “我用不着……你来救我……” “你以为我想救你吗!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是为了大小姐!” 看到萧睿这样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沈新年彻底恼火了。 “她小的时候你不管不问,将你所有的冷酷无情都尽数给了她,可你知不知道,自打她得知你受了伤回到府里这些天,为你流了多少眼泪!” “虎毒尚不食子,你贵为大乾国公,接受的到底是何种教育?你这样对待你的亲生骨肉,百年之后你下到九泉,该当如何面对为你舍命生下孩子的夫人!?” 沈新年越说越气,简直要气疯了。 来大乾这么久了还没见过这样让人讨厌的爸爸。 “若不是大小姐心疼你,我何必跑前跑后为你担忧?!但凡她只要有一丁点不想管你,别说是你让我滚出这国公府,怕是你到死我都不会来看你!” “我说难听点,即便你丢了这条命,皇上一样能为我们两个做媒!大小姐她一样可以风风光光地出嫁!” 箫容鱼那边安置好之后,正欲回到房中帮沈新年,走到门口却听见了屋里二人的这番争论,不禁驻足侧听着,却是越听越心痛,眼泪无声地涌了出来。 “她是你的骨肉,可为何她小小年纪却那样仁善心慈,而你这般行径到底为了哪般?!” 沈新年想到反正等一下要给他开刀做手术,现在多补一刀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太气人。 “你是死是活与我毫无关系,但是大小姐她要尽孝我必须要帮助她。” “你这么看我不顺眼,那么治好你之后我就会带着她离开,此后便随了你的意,和你恩断义绝可好!?” 第146章 救命的手术 沈新年这么一顿严词义绝的输出,让萧睿彻底泄了气,毫无生气地斜靠在地上,眼睛也已经无力睁开了。 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剧烈咳嗽,导致他全身控制不住地颤动起来,结果腿上又开始渗血。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儿!” 沈新年撒完气,看到他那副样子又实在于心不忍,只好先拿话语噎住他,让他不要再动,才去搬他动的身体。 箫容鱼听到这时,早已经是泪流满面。直到沈新年再也没有痛骂出声,她猜到大概是萧睿已经平静了下来,就用衣袖匆匆地抹了下脸,赶紧推门进去。 结果发现萧睿却横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而沈新年还在费着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位高大壮实的国公往床上一点点地挪。 “爹!”箫容鱼吓得叫出声,赶紧跑上前去帮忙抬,待抬到那只伤腿的时候,萧睿痛的呲牙咧嘴,惹得箫容鱼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总算把萧睿给弄到床上再次摆好,沈新年连气都不敢多喘一口就赶紧去检查萧睿的伤腿。 沈新年用手上下扶了扶,确定没有再节外生枝才松了口气。 接着拿起他的手又摸了摸脉搏,嘴巴又还想再叨叨他两句,“我告诉你,倘若你刚才再多摔一下,你这断骨就会把你腿上最粗的一根血管给划破,到时候你想让老天爷来救你都没有用了。” 萧睿紧紧闭着眼睛,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刚才来回这么一折腾,他已经满头大汗,头晕目眩。 正当他暗暗运转内力试图将气体调匀之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凉凉的。惹得他不由自主又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箫容鱼伏在自己身旁,泪眼朦胧地拿着帕子正在给他擦汗。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凉凉的感觉许是女儿的泪滴落在了他的脸上。 箫容鱼擦着擦着,看到了萧睿睁开的眼睛,正在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眼神里没有严苛和冷漠,却也没有更多的情绪了。 她心下一惊,定定地看了萧睿一眼,满腹委屈又开始往上翻涌,只好捂住嘴仓皇躲开了。 萧睿不是没有反应,他在沈新年骂的那个时刻已经无力回驳,谁对谁错更是无力追溯,他只想快点死去一了百了。 只是他突然看到箫容鱼又离自己这么近的时候,使他一瞬间想起了夫人的脸。 而女儿那惊慌失措满腹委屈的神情却又似乎像是夫人在质问他,为什么他要在自己走后如此苛刻对待他们唯一的女儿,为什么这么多年要故意疏离于她。 在她饱受轻视和欺侮的时候为什么视而不见,这么多年过得连个寻常人家的女孩子都不如。 女儿又有什么错呢? 这一刻他终于有了些许的后悔,可是女儿近在眼前的时候,他却连抬手给箫容鱼擦泪的力气都没有,连应该摆什么表情都不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像一只惊慌的小鹿一样从自己身边逃开。 沈新年将这一幕看到了眼里,他走到床边狠狠地剜了萧睿一眼,又过去碰了碰在角落里抽泣的箫容鱼,轻声说道:“眼下不可再耽搁了,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再给你出气。” 箫容鱼闻言赶紧转过身,将眼泪擦干,“纱布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这时候应该已经烤好了。” “好,再拿些府里上好的清创药,等下需要把他固定在床上。” 两人还没商量好怎么个固定法,这话先让萧睿听到了。 他心下一横,脑中已晕眩万分却还是攒了一口气力低吼了一句:“你要做便做!我还怕你不成!” “你这样把我捆在床上,我堂堂国公脸面何存?!” 他这一吼,箫容鱼顿时没了主意,“新年,这……” “呵呵。”沈新年轻轻拍了拍箫容鱼的肩,转而继续给萧睿补刀,“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脸面,我告诉你,等一会儿你要敢动一下妨碍我接骨,我准一拳把你打晕!” “沈新年!”箫容鱼听不下去了,“他再怎么也是我爹!”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沈新年自知玩笑开过了,便不再搭理萧睿,自顾自地开始准备东西。 很快他就穿好了自制的手术服,并把刀具全部一次摆开,然后递给了箫容鱼一套相同的手术服和帽子。 待箫容鱼穿戴好后,然后一点不顾萧睿有气无力的骂骂咧咧,喊了下人进来,将堂堂的国公爷双手双脚牢牢地固定在了床上。 等后厨派人把纱布全部送来后,他清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了箫容鱼一个人在房里。 “要开始了。”沈新年点起了三只蜡烛,他将其中一只蜡烛递给箫容鱼,“我需要你帮我掌灯,等一下不管看到什么状况都不能慌,知道吗?” 箫容鱼点了点头,接去了那支蜡烛。 沈新年来到萧睿旁边,将手里的剪刀放在蜡烛上烧了烧,就剪开了萧睿右腿上的布料。 此刻萧睿的情绪却有些不稳定,悄悄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要把大腿往被子里躲。 沈新年顿时明白了,心下一软,轻轻按住他的身体说道:“医者面前没有男女之分,更何况她是你的女儿,她也知道如何帮我。” “我有分寸,你切莫心慌,将身体放轻松即可。” 萧睿这才停下了小动作,乖乖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快,那块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暴露在空气中,不停地渗着脓水,周边已经变得乌紫溃烂。 沈新年不放心地看了箫容鱼一眼,看到后者努力地镇定着和他点了个头,他就开始了手里的动作。 沈新年用镊子夹起一张纱布片,浸泡在有清创药的酒里,随后便拿出来开始小心擦拭那块伤口。 “嘶……”烈酒的作用痛的萧睿身体一阵颤抖,沈新年轻轻按住他:“在清理创面,忍一下。” 随后又拿出第二张棉片重复刚才的动作,萧睿这时紧紧地握住了双拳,头上的青筋痛的都要暴出皮肤,却没有再发出一声。 沈新年仔细地给伤口消过毒之后,就将之前研磨的曼陀罗花粉和川乌花粉混在一起,均匀地倒在了那个伤口上。 第147章 接骨 过了几许时间,萧睿渐渐感觉不到了来自腿上的痛感,身体又仿佛坠入云端一般飘飘然然。 恍惚间他感觉到沈新年在叫他,就又努力地睁了睁眼睛。 “莫睡,可还感觉到痛?” 沈新年用镊子捏了捏伤口,把萧睿拍清醒了问道,看到萧睿木木地摇摇头,随即又拿起一把手术刀在伤口上划了一下,浓汁立刻涌了出来。 “这样可有痛感?” 他又问了一遍。 萧睿仍旧摇头,眼皮却似有千斤重一样再也睁不开,于是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很好,麻醉药见效了。” 沈新年拍了拍萧睿,见他不再回复,就拿起了手术刀,开始细细地切割起伤口上的腐肉。 箫容鱼一度看不下去,却想到萧睿现在已经在沉睡之中,应该没有什么痛感,便暗自凝了凝神,将蜡烛又扶稳了些。 沈新年用了两把手术刀,切割到鲜血慢慢流出,才将萧睿腿上那一整块腐肉给拿了掉。 他迅速拿起几块纱布盖住出血的部位,随后又用一根布条勒在了萧睿的大腿根处。 很快血就止住了,那根断了的腿骨的骨茬就明晃晃地出现在了沈新年的眼前。 他回头看了看箫容鱼,“我要开始接骨了,你一定要稳住。” 箫容鱼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个让人精神高度紧张的环境。 沈新年转过头看着那根断骨,用镊子清掉里面的碎渣之后,就换了一副干净的手套。 随后,他抬起一只手伸了过去。 避免伤口过大不好恢复,沈新年拿掉腐肉之后并没有将下面的创口开到多大,只留了四指宽的长度,此刻他不得不用钳子固定住伤口周围,用三只手指伸进去轻轻地拨着。 箫容鱼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眼看沈新年额头上的汗马上就要滴落,她眼疾手快地用一只手拿起一块纱布给沈新年轻轻地擦了擦,另一只手又默默地发力,将蜡烛拿的更紧了些。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沈新年终于将两根断骨的骨面对合在了一起。 只到此刻,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几乎要脱力了,手指也已经在不停地颤动。 却又顾不上喘气,赶紧拿两把骨钳把断骨固定住,然后将一根钢钉斜在断口处,用小锤轻轻地钉了进去。 钉完后,又用骨锤轻轻地敲了敲,又示意箫容鱼给他擦汗。 随后就用两把箫容鱼从来没有见过的剪刀夹起起两个比鱼钩大不了多少的钩针,将一根细细地线绑在一个钩针上头,就开始一左一右的来回穿针引线,很快那截骨头就看不见了。 沈新年来来回回缝了有三层,才将那块伤口彻底合住。 然后又用清创药酒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表面,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而箫容鱼,已经被眼前的一幕看呆了。 她一点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在国公府陪了她那么多年,都如寻常人一样毫无显山露水之处。 如今竟然如天外神医一般,展示了如此过人的胆识与能力。 沈新年接过箫容鱼手里的蜡烛,“手术已完成了。” 转身回去收拾东西却半天没听到动静,就又扭过来,发现箫容鱼还在愣愣地看着她。 赶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箫容鱼一时万千感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只好指了指萧睿:“我爹他……还没醒。” 沈新年见她没事,这放下心来。看到箫容鱼问起萧睿,就耐心地解释起来:“放心,刚才给他用了些麻醉的药物,才会昏睡过去。可能再有一个时辰就醒了。” “否则那剜肉挪骨之痛怎么能干干忍受?我原想这麻醉药可能不够,才想出将他固定在床上的办法,现在看倒是有些委屈国公爷了。” 沈新年说着,就过去解开了萧睿手脚上的绳,又拿块新的纱布,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渍。 箫容鱼这时才感觉到父亲已经无了大碍,总算卸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又将沈新年的动作意义看在眼里,心下却是无比心安。 却又忍不住开口问道:“看你刚才出言顶撞他,我真怕你要用什么邪门手段去折磨他一二,现在又这般体贴,属实让我担心了好一阵。” “怎么会?”沈新年哭笑不得,“我只是杀杀他的戾气,医者仁心,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都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将东西收拾好后,随即把下人唤来一一做了叮嘱。 沈新年去了堂前开药,而箫容鱼放心不下并没有从萧睿房里离开。 傍晚时分,天边被晚霞映成了橘红色的时候,萧睿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箫容鱼趴在床边,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又扭头看了看外面,就发现沈新年趴在帐外的桌子上也睡着了。 伤口上传来的的疼痛似乎已经和之前的断骨腐肉之痛明显的不一样了,总之是他能够忍受的疼痛。 他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算烫,因为那个头痛欲裂的感觉似乎也轻了许多。 又把手轻轻放下,只怕惊醒了箫容鱼。 他又轻轻抬了抬另外一条腿,发现还有些力气。 于是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力度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箫容鱼还在沉沉的睡梦当中,恍惚间觉得眼前似乎有个黑影在晃动,又慢慢地挪到了她的身侧,好像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然后咕咚一声。箫容鱼被吓地一下坐起身。 她向床上一看,萧睿已经不见了踪影。 “爹?” 她慌忙回头,发现萧睿又摔在了地上。 “爹!” 她赶紧过去搀扶萧睿,“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说罢眼泪就又翻涌了上来。 两人的动静终于把趴在桌子上的沈新年给吵醒了,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才发觉动静来自内间。 定睛一看,才发现了这一幕。 沈新年一下子怒火中烧,快步走到萧睿身边,伸出一个拳头就要朝萧睿脸上招呼。 “你这老顽固还就不听话是吧!?你真的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萧睿默默地坐起身,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只是想喝水。” 第148章 有什么事好好说嘛 “喝……喝水?” 沈新年挠挠头,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到底谁没睡醒。 萧睿从来没有和他们这样语气平和地说过话。 箫容鱼最先反应了过来,赶紧胡乱抹了把泪,“好好!这就给你倒水,我们先回床上去……” “沈新年你还愣在那里什么,赶紧过来搭把手啊!” “哦哦!” 沈新年赶紧蹲在地上,连忙走到萧睿前面弯下了腰,和箫容鱼一边一个把萧睿架了起来。 然而萧睿怔了怔没有动,箫容鱼却没有丝毫犹豫,强制性地将他靠在了沈新年的背上。 等到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萧睿又一次弄回床上之后,沈新年赶紧去倒水。 一遍倒水还一边埋怨:“你想喝水就叫我们啊,你又瞎动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接你这条腿废了老鼻子劲了……” 沈新年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沈新年……”箫容鱼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生怕他再把萧睿给刺激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 “行行行我不说,喏,水。”说着,他便将水递了过去。 萧睿接过水,很快就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吞咽了一下口水:“还要一些。” 就这样,萧睿连续喝了五杯水。 喝完之后才看向沈新年,“我原想叫下人的,怕吵醒你们。” ……这回箫容鱼和沈新年两个人都懵了。 此时的萧睿,就像一个超级乖顺的大号宝宝。 沈新年围着萧睿转了三圈,之后直接一拍手,高兴地说道:“对嘛!这样才好!有什么事咱好好说嘛。” “这样,你先伸出你的舌头让我看一下?” 萧睿听到他这般说,十分配合地伸出了舌头,沈新年借着烛光看了看舌苔,又摸了摸萧睿的额头, “嗯,还是有些低烧,不过已经好很多了,把左手给我?” 沈新年叉着腰,要账是的伸出一只手。 萧睿见状,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 沈新年开心极了,要知道医生最喜欢听话的病人。 “很好,你的高烧能退,说明手术还是很有成效的。” “只是你现在还很虚弱,因为还有伤寒并没有好,所以伤寒之药不能停,还要继续吃。” 沈新年自顾自地说道,“还有,骨头虽然是接上了,你的伤还是很严重,所以你需要卧床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懂吗?” “要想快点儿好,就不能像刚才那样胡来,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吩咐我们就是了。” “大小姐她肯定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不用担心。” 萧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沉:“我还需要多久才能出门?” 箫容鱼愣了,“爹你还要去哪儿?” 沈新年看到萧睿突然变得紧绷的姿态,一下子就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国公是要问朱提郡内黔县的瘟疫和南蛮异族侵袭的事吗?” 萧睿眉头一紧,看向沈新年:“圣上可有定夺?” “自然,陈锋将军两日前就已经带着大批人马和粮草赶过去了,还有充足的药材,国公大可放心。” 沈新年一五一十地说道:“现如今你的任务是在家好好地养伤,等彻底好了再去宫内面见圣上,然后禀明一切即可。” 萧睿听到这里,全身的紧绷状态才稍稍放下了些,却又阴沉着脸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箫容鱼在旁边看到萧睿的这个样子,又只穿着单衣呆呆地坐着,顿时心里泛起了一些疼惜。 她用手搓了搓萧睿的臂膀,“躺下吧爹,再着凉了就又不好了。” 萧睿只感到臂膀上传来一阵温热,化解了他紧绷的神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听话地随着箫容鱼的动作躺了下去。 等到箫容鱼将他的被子掖好,他才发现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疲惫,都朝他翻江倒海般地袭来。萧睿只觉得眼前发昏四肢无力,伤口上的疼痛时不时地攻击着他的意志力,脑袋却像有陀螺在里面使劲转那样的紧张感,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沈新年悄悄碰了碰箫容鱼,用嘴型比了个“我去煎药”,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眼下只剩自己陪在萧睿的床边,看着床上无比虚弱的萧睿,想到自己长了这十几年,从来都没有这么近地挨着她的父亲过,不免又有些心伤。 正待起身,却发现萧睿出了一脑门子汗,正在胡乱呓语。 不知是否又梦到了在黔县的事,箫容鱼叹了口气,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擦汗,又轻柔地帮他按摩着太阳穴。 看到萧睿彻底安稳下来,箫容鱼将被角细心地掖好,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霎那,萧睿的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到了枕边。 第二日中午,看着萧睿把几碗药都喝得一滴不剩之后,又给他的伤口上了上药,沈新年才抽空回了趟陶陶居,小酒馆内一切照常,胡二牛帮他照顾的很好。 他也没心思吃饭,就将剩余所有的彩票署理教程整理出来后,一股脑地放在了冯君杰的桌子上,然后就回了房。 沈新年坐在桌前呆愣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经看不清屋内的东西,他起身点了一支蜡烛,然后拿起笔就开始写信。 “圣上明鉴:国公重伤断腿,又感染了伤寒,此黔县一战已损耗掉他半身元气,我不得已为开体他接了骨,所幸他意志刚强,熬过了这一关。” “请皇上念在他终日巡防边疆有家不能回的苦劳之上,不要怪罪于他。” “等他痊愈之后,我自当写信于你,你便可招他进宫问话。保重,沈新年” 然后将信细细封好,自己揣上之后,跨了马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陈奉之这日已收到了陈锋的来信,他前一日已经平安到达朱提郡境内。 黔县官兵已半数感染伤寒,陈锋的军队不日将替换掉所有的官兵,驻扎在黔县边界。 目前为止南蛮乱党尚无挑衅之意,陈锋打算先将朱提郡的瘟疫整治一番之后,再进军黔县。 第149章 化冰 又吃了七日的伤寒药,萧睿的病情才慢慢好转。 这七日里,他每天都是在昏睡和清醒中交替度过,头脑昏昏沉沉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沈新年这段时间,每隔两天都会上门查看他的病况和伤情,三人之间的氛围渐渐地却是没有那么冰冷了,只是萧睿依旧像背有重重心事一般,话少的可怜。 他的房间一直没有离开过人,而且基本上大部分都是箫容鱼在,每天清晨就会过来看到他清醒也只是问他饿不饿渴不渴,想要吃什么或者想要什么等等,有时甚至守到夜深。 一旦他想要睡,箫容鱼只是轻柔地照顾他躺下,事无巨细地将被角给他掖好。 如果只是短暂打盹,她也并不离去,就拿上一本书,坐在萧睿的床前慢慢地翻阅。 一旦看到萧睿梦中呓语或者睡不安稳,她就立刻凑上前去,帮他细细地擦汗,又帮他按摩额头和肩膀。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萧睿都会从应激的反应之中慢慢安静下来,有时候并未真正地进入睡眠,却也莫名地感觉到异常心安,方才稳稳地睡下。 这一日,萧睿因为咳嗽过度震动到了伤口,导致他一度无法休息。 箫容鱼为了方便照顾他一直没有离开,还在他的房间用了午饭。 他一直默默地躺在床上,看着箫容鱼单薄削瘦的背影,心中几番冲动想要和她说说话。 却张了嘴就变成这里疼,那里痒,饿了渴了枕头高了被子薄了之类的话,他自己都觉得无聊。 箫容鱼却从来都算是有求必应,让他感觉到内心的亏欠之意却是越来越清晰可见。 几日下来,他已经习惯了睁眼就能看到箫容鱼的身影,或者在房里忙前忙后地照顾他,或者安静地待在他身边看书亦是浅睡。 他慢慢地才意识到,他已经依赖上了女儿带给他的这片刻的安宁时刻。 他不愿意去想之前的事情,或者以后的问题,他一度只想沉沉地睡在这床上,每天只要看到箫容鱼就好。 至于沈新年那小子…… 以前也没发现他的嘴怎么那么呛人呢。 还是他欺负自己现在没有还手之力? 罢了,应该能保护到容鱼的吧,这几日看他的能耐,也像是有担当的一个人。 说起来,这小子的三月承诺期限,应该早已经到期了吧? 萧睿还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就听见有人敲门。 箫容鱼起身去看,发现是沈新年又来查看伤情了。 “在睡着吗?”萧睿听到沈新年小小声地问了箫容鱼一句。 “嘘……刚刚睡下。”他又听到箫容鱼小小声地交代着沈新年。 “动作轻一些,不要把他给吵醒,这几日一直都没办法睡得安稳。” 箫容鱼带着沈新年往床边走,一边走还不放心地问:“你的手凉吗?最好是捂一下。” 沈新年听到后一脸坏笑,直接就举起双手递给箫容鱼,“谁给我捂,要不你给我捂?” “啧……”箫容鱼听到沈新年这样打趣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嗔怪道。 “别闹,把我爹吵醒了给你好看。” 看到两个身影已经到了床边,萧睿赶紧闭紧了眼睛,调匀气息就就开始装睡。 沈新年尽量放缓了动作掀开被子,仔细地检查着萧睿的那条伤腿。 伤口外表已经长合了,细细的羊肠线似乎被伤口吸收了进去。周围皮肤的红肿也已经褪了许多。 沈新年轻轻地按压了一下,发现没有肿块触感,又轻轻地上下扶了扶腿骨,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拉着箫容鱼到了外间,小声地说着话,萧睿见二人离开了床边,再度把耳朵支棱起来偷听。 “他的外伤愈合的不错,体内的骨钉可以暂时不用管,因为这么短的时间内断骨是不可能愈合的,至少百天之后我才能为他取出来。” 这是沈新年的声音。 “明白了,那这骨钉在体内停留许久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睿又听到箫容鱼那略有担忧的声音。 “无妨,只要时时查看就不会有大问题,只是这之后的一年或者两年之内,你爹他都不可以再离开京城了,他不能再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沈新年表情严肃地向箫容鱼传达着自己的想法,可是箫容鱼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你我自然是希望他能在家里安心养身体,可是这十多年了陛下一直让我爹在外巡视边疆。” “恐怕他日后好了就又要被指派到那些地方去,圣命难为啊,这可如何是好?” “唉,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眼前是说什么都不能放他出门了,他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一番,必须得想个法子能他安生在家待着才好。” 沈新年拍了拍箫容鱼的肩膀,也是没了主意。 萧睿还在默默地听着两人的谈话,突然发现了没了声音,心下有些狐疑,就只好悄悄地抬起头去找。 就看见沈新年和箫容鱼两个人,愁眉苦脸地坐在桌子旁边,也不说话,似乎是在想怎么能把他安稳地留在家里。 萧睿慢慢地躺了回去,感觉眼底突然有些湿润,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腾起了无数股暖流。 突然间又感到有些头痛,搞得他又开始有些烦躁不安,喉咙里又凑热闹似的开始发痒,胸腔顶起一阵气,就又忍不住开始咳嗽。 箫容鱼和沈新年听到声音,齐齐地往他这边看。 萧睿此刻却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被发现了一样,直接慌了神,赶紧向另一侧翻转身体。 无奈一条腿实在是动弹不得,着急间似乎又撕扯到了伤口,给他疼的直倒气,身体瞬间绷住。 他这一翻,箫容鱼立马就注意到了。 她赶紧向沈新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轻手轻脚地过来看。 萧睿感觉到有人上前,硬硬地忍住了疼痛,又装作熟睡了的样子。 然后他又感觉到那熟悉的温温软软的触感在自己的额头上出现,停留了一下之后,转而就帮他掖被子,掖着掖着又停住了,应该是发现了他别扭的姿势。 “爹?” 第150章 冰释前嫌 箫容鱼听到萧睿的咳嗽就赶忙过来看,发现他不知何时自己将身体转向了另一边,也没有多想。 只是探了探萧睿的额头,感觉得温度正常后,就帮他被子盖好,盖着盖着就发现不对劲。 萧睿的身体是转过去了,那条伤腿却还是平躺的角度。 箫容鱼疑惑地看了看,轻轻地唤了一声萧睿,见他并没有反应,自己又敢擅自挪动,只好向沈新年招了招手。 沈新年还在思索后面怎么劝秦政不要再把萧睿弄出去,看到箫容鱼招手,赶紧也跟了去。 “嗯?”当沈新年看到萧睿奇怪的姿势之后,也疑惑了。 “把他挪回来,他伤的是大腿骨,不可以来回翻转,只能是这样的姿势。”沈新年说着就要抬手把萧睿给扳回来变回平躺的姿势,箫容鱼赶紧拉住了他。 “稍等片刻。”拦住了沈新年,箫容鱼就坐在床边,轻轻帮萧睿搓起了后背。 萧睿从来没有体会到过这种感觉会这么舒服。 其实他躺了这些天真的背都快躺断了,可是他却拉不下脸跟箫容鱼说我背疼。 萧睿常年在外征战奔袭,从箫容鱼的娘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温馨的时光了。 等到他觉得舒服了不少的时候,箫容鱼的手停了,接着就是沈新年上手把他给掰了回来。 又是一番折腾,沈新年就向箫容鱼告辞离开了国公府。 看到萧睿似乎又平稳地睡下,箫容鱼也打算回到自己房里稍作休息,晚饭过后再来看望,心里想着便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 “鱼儿。” 就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箫容鱼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了愣了一瞬,复又把门关上,看向了萧睿的床榻。 “鱼儿,别走。” 萧睿睁开眼睛看着箫容鱼,声音平静而柔和。 “……爹?”箫容鱼做梦似的往萧睿的方向走。 从小到大,萧睿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小名,也从来没有用过这么柔和亲切的声音唤他。 “爹,你怎么醒了?” 箫容鱼望着萧睿,后者躺在那里仍旧虚弱不堪。 萧睿踌躇了一阵,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他伸出手,想去握一握箫容鱼,却始终犹豫着不敢向前。 箫容鱼见状,干脆斜坐在脚榻上,伸出手握住了萧睿。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养伤,怎么又突然胡思乱想了?” 箫容鱼一边安抚着萧睿,一边用力压下自己心中翻腾的委屈和不甘。 “你只回答我是与不是?” 萧睿这回紧紧地握着箫容鱼的手,看着跟前这个眉眼与她娘有许多相似的女儿,言辞间竟然全部都是恳切和丝丝悔意。 箫容鱼没想到萧睿会这样问她,她一时间也没搞明白萧睿这是何意,可是却也不想再承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干脆深吸一口气,回答了个“是。” 说完,自己已无法直视萧睿,只能直直地看向地板。 心中的那股委屈和心伤却再也压制不住,眼底一阵酸涩,泪水就溢了出来。 许久,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帮她擦去了眼泪。 她惊愕地回头,是萧睿。 “是爹对不起你。” 萧睿平静地说道:“你这样善良聪慧,老天不该让你出生在这国公府,不该让你投生成为我萧睿的女儿。” “我萧睿不配有你这样的女儿。” 萧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他甚至有些不敢直视箫容鱼。 因为他觉得此刻说这些,却也对已经逝去的十几年弥补不了任何事情。 可是他又很想说出口,而且觉得这个时候,一定要看着女儿说才好。 箫容鱼此刻听到这些话,几乎是震惊了。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萧睿,发现萧睿就直直地看着她,眼睛里仿佛也泛出了泪光。 “爹……” “你即是这样想,那为什么当初待我要那样冷冰严苛呢?” 箫容鱼此刻再也绷不住了,这么多年了,她一次跟萧睿撒娇耍赖的机会都没有过。 “别人家的女儿,幼时都能骑在父亲肩头玩闹,你却一个玩物都没有给我买过。” “你即是如此,为什么由着那三夫人欺负毒害于我?” “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是多么痛苦和绝望呢?” “鱼儿!”萧睿急急打断了箫容鱼的哭诉。 “王氏我已妥善处置了,此前是因为要保护于你,倘若你对她构不成威胁,她便不会要将你太快地置于死地……” 说完自己却后了悔,这是什么奇怪的保护方法? 箫容鱼见他话说到一半,也猜到了他自己都觉得没道理,便没有再咄咄逼人地问下去。 事实上,如果她是那种特别强势的人,那此前的国公府早就没有那个三夫人什么事了。 萧睿此刻也明白了,不能是箫容鱼柔弱善良,就活该被外人欺负,没这个道理。 箫容鱼照顾他的这些日子,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安宁。 也许他是在那个旋涡当中浮沉了太久,可这些事和箫容鱼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自己的女儿。 可他却被那些新仇旧恨蒙蔽了双眼,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那个沈新年,我改变主意了。” 箫容鱼还沉浸在往事的愤恨和悲伤中,忽的听到萧睿这样说了一句,心中一惊,忙扭头看向他。 “他的能力和担当爹已经看到了,委屈不到你。” 萧睿转过头,不再看着箫容鱼。 “爹相信,一定会比在国公府过得好。” “这些天辛苦你了,你如此尽孝,我萧睿已经知足了。” “你回房休息吧,我自己躺一下就好。” 说完闭上眼睛不再看她,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箫容鱼没有走,又握着萧睿的手良久,等到他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之后,才将萧睿的手放进杯子,慢慢地退了出来。 沈新年回到陶陶居,发现金甲邮政小哥已经在前堂候着了。 他快步上前接过了信,也不避讳旁人就直接打开看了起来。 信纸上只有几个字。 第151章 进宫面圣 “朕自有定夺,勿念” 看完后,沈新年失落地坐在凳子上,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愣了半晌,才悻悻地朝金甲卫士拱手:“小将军不必等了,烦请禀报皇上,今日的信不回了。” 金甲卫士微微一怔,看沈新年心不在焉的状态一点不似从前,却也不方便多问,只好告辞跨马回了皇宫。 秦政没有看到沈新年的只字片语,心下了然,他知道沈新年能看穿他是怎么想的。 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即便那是沈新年未来的岳丈,他也必须和萧睿有一个了结。 认识了真正的沈新年后,秦政也清楚地意识到了,命运的齿轮是会一直转动的。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他秦政能活到多少岁都不得而知。 也知道,他既然已经坐上了这个皇位,眼前大乾的命运,就必须要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三个月后,陈锋派兵传令到了京里,乱党倭寇已经尽数剿灭,边界地带暂时已无大碍。 但那放出消息的内鬼并未抓到,只能是加强安防,尤其对瘟疫的控制和整治必须严阵以待,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 朱提郡内的瘟疫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救治,陈锋将沈新年做的防疫与治疗药方备制了许多份,通通给了朱提郡太守。 上下分发了境内所有的医馆和药坊,将没有用完的药材分了一半给黔县边境处的官兵将士,另一半尽数发给了朱提郡的医馆。 并且免费在街边施发口罩,此刻那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再等半个月,黔县内巡防事项交接妥当之后,陈锋便可以班师回朝了。 陈奉之兴奋地把这个消息讲给了沈新年。 可沈新年却心情日渐沉重。 因为这就意味着萧睿马上就要进宫面圣。 天气日渐炎热,沈新年选了稍微凉爽的一日又去了国公府,他要将之前的那个手术做个结尾。这一次简单的多,沈新年因为担心损伤萧睿的心脏,这次只给他用了上次一半的麻醉药物,萧睿虽疼得满头大汗,过程却很短,伤口也缝得少,倒也安稳地度过了。 只将皮肤开了一点浅口,沈新年就顺利把萧睿体内的那个骨钉给取了出来,自此萧睿的腿伤才真正地告一段落。 虽然还有点走路不稳,刮风下雨的时刻会有些疼痛感,却已经不妨碍他的日常活动。 这些天在国公府进进出出了那么多趟,不光是他的伤病,萧睿整个人产生的一切变化沈新年都瞧在了眼里。 在国公府养伤的这段日子,萧睿像变了人一样,以往的冷酷无情几乎没了踪影。 沈新年见到他之后虽然没有过分的熟络,却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看到他就骂,给他包扎喂药的时候也是听话到不行。 箫容鱼整日的陪伴和照顾,好不容易才把萧睿的反骨给化掉,父女二人的关系也是肉眼可见的亲近了许多。 箫容鱼甚至偷偷告诉他,萧睿已经单方面认可了他,可以说是已经同意了他们两个人的婚事。 沈新年知道,是家里的这种单纯温暖的气息,把萧睿从那个满是阴谋和斗争的漩涡里短暂地拉了出来,他也没想到萧睿本人原来可以这样的亲切和文雅。 只是他是实在担心,一旦萧睿进了宫,见到秦政以后,会不会再次跌落深渊,变回以前那个冰冷无情生人勿近的石头。 到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睿,也不知道箫容鱼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睿。 果然,在陈锋即将回来的三日之前,秦政召了萧睿即刻进殿。 沈新年和箫容鱼两个人,一边一个忧心忡忡地看着萧睿,等到他套好官服带好官帽,箫容鱼忍不住开了口。 “爹……” 纠结复杂的神情早就被萧睿尽收眼底,他坦然地笑了笑,拍拍箫容鱼的肩膀。 “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不必担心我,我为大乾效力这么多年,我不信他的眼睛故意看不见。” “倘若真的认为我是那乱党同僚,那就生死由天定吧。” 萧睿转过身,看向了沈新年,语气威严却再也没有丝毫冰冷。 “沈新年,我知道你早已经兑现那个三月之约,鱼儿现在起我交给你,莫要辜负了她。” 说罢就被下人扶上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箫容鱼直到看不到马车,才回头看了看沈新年。 沈新年担心的,也是她担心的。 她在跟萧睿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慢慢就明白了为什么萧睿会是这样一个冰冷的性格。 那不过是他在以前的阴谋和算计之中呆的太久了,他必须要想办法保护自己,时间久了,却已经忘记了如何过普通的生活,如何对待自己的家人。 至于王氏家族,萧家与其联姻怕是只有他娘和萧睿才是真正的情投意合,其他的人都是因为利益进入了国公府罢了,可偏偏只有她娘,身处在漩涡最中心。 萧睿放下身段跟她道歉的那一天,她就已经原谅了他。 她知道,萧睿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苦儿军卷入漩涡,所以找来容钰教她如何辨别情报。 萧睿只是在用一种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做的办法来保护她。 沈新年握了握箫容鱼的手,轻轻地说道:“先回去吧,我来想办法。” 箫容鱼摇摇头:“陪我走走吧,就一会儿。” 沈新年顿了顿,答应了她。 “皇上忌惮我爹了这么多年,偏巧这时候出现这种事,会怀疑到他头上也是意料之中。” 箫容鱼悠悠地叹了口气,将脚底的小石子轻轻地踢了出去。 沈新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将箫容鱼揽入怀中,脑子里却还在飞速地转着。 他要进宫。 萧睿跪在大殿之上,和秦政四目相对,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头皮发麻。 萧睿跪了半天一言不发,秦政只觉得气恼的要命,越来越烦躁,几乎就要等着萧睿一张嘴就定他的罪。 腿上又传来隐隐作痛的感觉,萧睿的额头上已然爬满了细细的汗珠,据拔出骨钉到此时也区区不过几日,又被罚跪了半天,此时此刻只觉得眼前一片花白,秦政的身影都已经一片模糊。 他晃了晃身子,感觉马上就要栽倒在地。 第152章 谁是内鬼 “萧睿,你可有什么话想跟朕说?” 秦政忍不了了,只好率先开口,阴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萧睿的表情,似乎期望能从他表情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萧睿缓了缓神,使劲晃了晃脑袋才将刚才那股晕眩给强压下去。 “臣没什么想说的。” 他太知道秦政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了,无奈他也是个反骨仔,骨头硬,嘴巴也硬。 秦政强压怒火再次提醒他:“难道你不想说说你的卑劣行径吗?” 萧睿再次看向秦政,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臣行得正坐得端,倘若臣是个卑劣小人,皇上早就削了我萧家的爵位了。” “放肆!”秦政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朕没从国公府把你赶出去已经是给你留了很大的情面了!” “你萧家跟着先帝打天下,也算是大乾开国元老了,你怎可做出这样大逆不道叛国叛民的事来!” “臣不知道皇上是何意,臣怎么就做了大逆不道叛国叛民的事了?” 萧睿也不乐意了,多日来一直压着的火气瞬间就直冲天灵盖。 “我追随您这么多年,皇上有话可直说,用不着跟臣绕弯子。” “好,那朕就不跟你绕弯子。” 秦政站在高台上,看向萧睿的眼睛马上就要喷出火一般,“萧睿,你即是说你追随朕这么多年,那你为何背叛朕,背叛大乾?可是朕在什么地方亏欠于你?” “臣没有背叛皇上,也没有背叛大乾,皇上也不曾亏欠臣。” “萧睿!”秦政一声暴喝,感觉下一秒就要把萧睿生吞活剥了。 萧睿叹了口气,“皇上不就是想说,黔县边界的南蛮子侵袭是因为臣走漏风声,将瘟疫的消息传给了他们吗?” “您说臣勾结乱党,请问您可有证据?陈锋他在黔县镇压了外袭,他可得到什么臣勾结外党的蛛丝马迹?” “您因为苦儿军忌惮我萧家这么多年,您可曾问过臣心中所想?你几时看到过臣跟苦儿军勾结到一起过?!” 他也终于忍不住多年的委屈和愤恨:“萧睿为您所用去巡防边疆,您可知道这十多年里,萧睿平定了多少叛乱?缴了多少反贼?!” “您害的萧睿妻丧子散有家不能回,反过头来还要怀疑臣勾结乱党扰乱军心!仅仅是因为那个苦儿军!” 横竖都是死,干脆一吐为快。 秦政一拳砸在龙案上:“你闭嘴!!难道那苦儿军是朕建立的吗?!” “你又有何证据来证明,这么多年那些边界的倭寇贼子不是苦儿军煽动的?!” 萧睿要无语了:“那苦儿军虽为情报组织,但也为前朝统一天下立下了诸多功劳,现我大乾既已平定多处地区,他们又有何缘由那样做?!” “说到底,王氏长女已过世多年,她是否忠诚于您,仅靠臣一面之词想必您也不会信,可这也无从查证了。” 萧睿重新看向秦政,见他依然无动于衷,自知这陈年旧事已成了死结。 他定了定神,说了最不愿意说的那句话。 “臣自知说再多也是无用,皇上您要杀要剐,臣悉听尊便。” 秦政却没有搭话。 他并不想杀萧睿,可是现在的问话居然走向了自己不能控制的那一个方向,此前萧睿的那番话实在令他心乱如麻。 此时,大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是身影。 “不能杀!” 一个声音令秦政和萧睿齐齐看向了门口。 “沈新年?”萧睿愣了,他怎么会在这儿? “放肆!”秦政有点崩溃了,这家伙是怎么进到宫里的? “皇上赎罪!草民找了安贵妃和六公主才得以进宫来……” 沈新年急急跑到殿上,库通一声往萧睿旁边一跪,“我怎么进来宫里的事您可以待会儿再处置我,我来是因为我好不容易把萧睿治好了,您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给他杀了!” “你说什么?!”秦政马上就要暴跳如雷了,“沈新年你不要太过狂妄了!” “你当朕的皇宫是你的陶陶居吗?” 秦政马上就要说出你别以为我去了你几次陶陶居,你就能随随便便进出我的皇宫了。 忽而想到,他出宫这件事萧睿是不知情的,赶紧止住了口。 他如果这时候就秃噜出来,往后可就没有容易随随便便就出去了。 “我有证据,萧睿他和苦儿军没有任何关系。” 沈新年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紧紧地看着秦政的眼睛。 “沈新年!你胡闹什么!?” 萧睿大喝一声,“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我不用你管!!” 而秦政听到沈新年的那句话的时候,眼神一瞬间就盯死了沈新年,“说!” 沈新年顿了顿,面色淡然地看向秦政。 “我就是苦儿军内的一员,你看他之前有多想杀我就知道了。” 听了沈新年的话,秦政一拳打在龙椅上,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新年来宫里之前,就决定赌一把。 他想赌秦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就不怪罪于这副身体原来的身份。 换句话说他究竟是不是苦儿军已经不太重要了。只要证明了萧睿对苦儿军的态度即可。 从秦政给他的那封简短的信里他就猜出来了,秦政并不想杀萧睿。 毕竟内鬼这件事,只是诸多人的猜测,陈锋带着人在黔县的山里找了几百圈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而萧睿此前中了埋伏,伤得马上就要挂了还惦记着回京复命,这莫须有的罪名怎么也不该落到他的头上。 他要的只是萧睿在他的压迫下完完全全表露出衷心,奈何萧睿嘴巴太硬。 如果沈新年再晚来那么一会儿,恐怕他就真的逼着秦政把他给杀了。 “滚滚滚!你们两个都给朕滚!” 秦政那华丽的大袖子使劲儿一掀,龙案上的奏折呼呼啦啦撒了一地,茶杯也滚落到了地上。 豫言喜赶紧猫着腰上前捡东西,又给了沈新年一个眼神。 沈新年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用力拽起还一脸不忿儿杵在原地的萧睿,搀着他以最快速度撤出了大殿。 两人的马车出了午门时,一只花白的信鸽从后面的林子里腾地飞向了空中。 第153章 萧睿平安 萧睿回府的那一路上,几次想用眼神杀死沈新年,而沈新年只是坐在马车的另一端,笑嘻嘻地望着他。 他没想到沈新年会来这么一出,“胡闹!你简直胡闹!” 他气得一拍大腿,正好拍在伤口上,一下子疼得直流冷汗,全身都蜷缩在一起。 沈新年赶紧凑过去,“哎你疯了吗?!” 他等萧睿缓过气,赶紧查看伤口,“你往哪儿拍不行!?你这一掌下去,再把刚接好的骨头给拍断,你就还得再遭一次罪!” “到时我可不管你了!” 沈新年在萧睿的腿骨上探了探,确认暂时没有问题,才堪堪松了口气,又掏出箫容鱼给他的帕子给萧睿擦汗。 萧睿正在气头上,一看他这幅黏黏糊糊的劲儿更是火不从一处来,一掌就把沈新年给劈回了马车对面。 驾车的家丁吓得握紧了缰绳,飞快地往国公府奔。 “你给我滚一边去!” 憋了近三个月,终于又可以跟这个小子发火了。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进宫之前怎么跟你交代的?我说没说过不让你管!?” “我才把鱼儿托付给你,你就这样胡闹,怕是我还是看错了人!!” “打住!”沈新年打断萧睿的话,“你之所以把她托付给我,是因为你觉得你死定了!” 萧睿顿住了,一时间没了话,干脆梗着脖子不看他。 “你笃定你这次进了宫,你就不可能活着回来了对不对?” 沈新年继续说到,“你压根儿就不知道秦政是怎么想的,要不是我去搅合那一下,你才真的是死定了!” “放肆!”萧睿一掌又要劈过来,“怎敢直呼当今天子的名号!” 沈新年双手护住头:“停!这不是重点好吗!!” 萧睿堪堪停住手,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他要是知道你都这样憋屈了还这么维护他的名讳,他断不可能今天在大殿上让你跪那么久。” “他贵为天子,你即是臣,那弯腰说几句好话又能怎么样?” 沈新年说着说着也没了脾气,他也知道萧睿的品性,年轻时性子耿直又豪爽,为人又刚正忠诚。 为大乾在外奔波十几年,从未有过任何怨言,只是时局害了他。 沈新年心中暗叹,想起之前最初见到萧睿的几次,恨他恨得要死。 哪里会想到,他这个正牌医生穿越到大乾的第一场手术,却是奉献给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国公大人。 两次救了他的命不说,而且还极有可能会成为他的老丈人。 可见人不可貌相,看事情真的不能看表面。 “总而言之,你就安生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吧,把伤养好,再说我怎么可能不救你?” “还有这么大个国公府,你如果有个什么意外,你都没考虑过大小姐她怎么办吗?” “而且我猜短期之内他应该不会再派你出去了。” 萧睿听到此时,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对不起鱼儿。” 尽管已经看到了,萧睿和箫容鱼的父女关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好。 可是此时此刻,亲耳听到萧睿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沈新年还是感觉心中一颤。 “放心,还是有时间弥补的。” 他轻轻地拍了拍萧睿的肩膀,突然又觉得不太合适,赶紧又坐远了点。 “说到大小姐,晚辈还是有件事情想跟国公大人商量的……” 沈新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饶了饶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萧睿斜了他一眼,“但说无妨。” “您看我最近可以去您府上提亲吗?我都等了好久了……” 沈新年委屈巴巴地说道,“那三个月的约定我已经达到了,彩票司现在也已经归朝廷所有了,钱是已经进了皇上的小金库了……” “小金库??”萧睿听懵了。 “哦就是他的私人钱财的意思。” 沈新年吐了吐舌头,这国公爷一看就是没有藏过私房钱。 “你既打算提亲,那你准备拿什么来提?” 萧睿看着沈新年,俨然一位慈父为自己女儿挑女婿的专注模样。 沈新年摸了摸鼻子,“嗯……拿陶陶居如何?” “哦?陶陶居?” 之前萧睿是看不上沈新年,就一次都还没去过陶陶居,这次又是被人抬着回到京城的,在家闭门了整整三个月,自然是不知道陶陶居现在的家底和名气。 “这样吧,”沈新年又做了个决定。 “你现在的伤还没有痊愈,我愿意再等你一段时日。等你的身体全部恢复了,我请你去陶陶居小酌一番如何?” “你既已决定让大小姐远离那些阴暗危险的事,那陶陶居是在合适不过的安身立命之地了。” “还有,你之前不是请皇上给你续弦来着?” 沈新年歪着头看向萧睿,“大小姐搬去陶陶居,你也方便开始你的新生活……” “住嘴!”萧睿此时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你既然如此了解皇上的心意,那你自然也一定知道我请他赐婚是为何意!何苦由来又调笑我!” 萧睿说的没错,沈新年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只是秦政他也是个顺毛驴,萧睿这又刚又硬的求和方式根本没有用。 “沈新年,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睿背靠着车窗,眯着眼睛看向沈新年,“我现在也不太在意你是否是苦儿军。” “因为你这样的能力,苦儿军根本调教不来。” 沈新年哭笑不得,又一个问的。 但萧睿跟秦政可不一样,秦政能包罗万象,他萧睿可不一定。 如果跟他坦诚相见了,说不定跟箫容鱼的婚事会黄不说,还有可能把他给当成乱臣贼党给宰了。 “你医术了得,懂得那开皮挪骨之术,却又聪明到会用彩票来帮朝廷筹集款项,甚至于那几项至关重要的赈灾策,我说一句你无所不能其实也不为过了。” “除了大乾江山,我萧睿跑遍了所有的奇族异地,我不认为目前有哪个地方可以调教出你这样的全能之才。” 沈新年听着听着就抓马了,原来这萧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154章 叛逆的陈奉之 三月期限已满,冯君杰这个四品高级知识分子已经成功的从沈新年的关门弟子,摇身一变成了彩票司的最高管事。 彩票司也已经正式成立,冯君杰自当先回朝廷复命,然后就等着走马上任了。 彩票这件事完美完成,这边萧睿的事情又暂时告一段落,沈新年的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好大一片。 现在就等着提了亲以后,再去开一家他心心念念的医馆了。 毕竟要想真正提高大乾民力,除了要保证粮食的好收成,再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开展医疗设施了。 说到粮食……沈新年痛苦的捂住了脸。 地里的土豆萝卜还有洋葱恐怕又一次荒掉了。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陈锋凯旋回城了,回到府内梳洗一番后,照例进宫复命领赏。 可是他却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儿子陈奉之没来接他,城门口等着的陈府上下家丁,就只有女儿陈寿宁了。 “爹爹!”陈寿宁远远地看到陈锋的军队靠近城门,兴奋地跑了过去。 所幸陈锋除了晒黑点之外,精气神还好的不得了。 陈锋勒住马头,翻身跳下来,向陈寿宁身后看了看,又转身看了看那群同样兴奋的家丁。 到底没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影,只好开口问道:“奉之呢?” 陈寿宁给陈锋整理着战袍,噘着嘴说道:“快别提了!他跑到顾将军那里当兵去了!” “当兵!??” 陈锋眼睛珠子差点瞪出来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要学您啊!他说您是大乾的英雄,他就是英雄的儿子,英雄的儿子不能只是躲在后面图像安逸,英雄的儿子也得要当英雄……”陈寿宁用一万个看不上自己弟弟的口气,叽里呱啦跟自己老爹吐了一大堆陈奉之的槽。 “简直胡闹!”陈锋气得眉毛胡子都竖上了天,撇下陈寿宁和家丁们为他准备好的马车,跨上自己的战马就朝陈府奔去。 等到陈寿宁等人赶到了家,陈锋已经换好了朝服,即刻就要进宫去。 “那小子现在在哪儿!” 陈锋一声爆喝,给刚回来的所有人都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陈寿宁赶紧迎上前去,不嫌事大的又帮父亲整理了一下朝服,“他啊,大概还在顾将军的军营里练刺斩呢吧。” “父亲您先进宫面圣吧,等会儿他就回来了啊~” “哼!”陈锋闻言,摔了袖子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丫鬟在旁边拽拽陈寿宁的袖子:“小姐啊,这样不太好吧?” “小少爷他不是不让你跟老爷说的吗?” 陈寿宁此时已经换下了那副轻佻的模样,面色却变得忧心忡忡。 “就是因为他一准儿知道爹不同意,所以才不让我说。” “爹不同意也就是因为,爹就他一个儿子。” “就这么一个儿子,爹怎么可能会同意他去战场上杀敌呢……” 陈寿宁看着陈锋远去的马车,低声喃喃。 禁卫军大帐内,顾昀正在看着兵书,老远就听到了陈锋的狮吼声和陈奉之的惨叫声。 正在狐疑之时,一个副官冲进了他的军帐。 “将军将军不好了!” “陈锋陈将军来了咱们军营了!现在正拿着棍子逮着奉之揍呢!” “我们都拦不住,您快看看吧!陈将军那身手,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顾昀一听到这里,心下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然后痴痴地笑了起来。 “怕什么,那是陈奉之他老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事嘛,打不死的放心吧!” 说罢还在慢悠悠地喝茶,一点儿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那您真的不去看看嘛?”副官都快愁哭了。 “不用去,一会儿他们两个就来我这里了。”顾昀老神在在地说道。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陈奉之就从帐外冲了进来。 他蹭的窜到顾昀背后,“顾将军救我!” 眼看陈锋拎着根军棍就进来了,气势汹汹地对着顾昀咆哮道:“姓顾的赶紧给老子让开!耽误了本官断家务事,责任你来负!!” 顾昀被这对父子俩逗得忍俊不禁,回头看看猫在自己身后被他老爹打得鼻青脸肿的陈奉之:“看看?奉之,我没骗你吧?我就说你爹不同意,你偏不信,这下好了,你爹今日回朝正是个好日子,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惹他生气,要不你先跟着你爹回去,等回头他气消了,你再来……” “来个屁!”陈锋一棍子飞到了顾昀的身边,差点给顾昀的帽子掀掉。 “顾昀!你胆敢再教唆我儿子参军,你信不信我把你这大帐扫平!” “好好好……” 顾昀赶紧双手抱拳求饶,谁不知道陈锋这个暴脾气,家里就这么一个独子,怎么可能让他走这条危险的路呢? “回去吧奉之,你要是再一意孤行,我这军营都要被你爹给掀啦!” “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咱们三个谁担责任?你担我担还是你爹担?” 顾昀把陈奉之从身后薅出来,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爹他征战沙场几十年,辅佐天子打下的这片江山,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后辈安身立命的。” “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最应该做的事是要为他分忧,让他安心。” “看看你那位朋友,是不是?好男儿不止军营里才有,有志之士不管在哪里,都能为我大乾效力。” 沈新年这边听说了陈奉之的事,自然也是一阵感慨。 他也没想到陈奉之还有这么血气方刚的时候。 只是他也理解陈锋,如今大乾立国也区区不过百年,各边界封地还是会时不时地闹动乱,更有离京城远一点的地方,仍然有瘟疫横行百姓疾苦。 倘若陈锋之真的进了军营,进了顾昀这禁卫军,照他这个年纪,一旦什么地方有了动乱,陈奉之都是冲在第一线的那一批官兵。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陶陶居门外似乎来了人。 胡二牛来后院喊他,“沈先生,有人来找您!” “他说是您的岳丈大人!” 第155章 国公同意了 萧睿一大早就拄着个拐杖,杵在了陶陶居的门口。 下人在后面保持着安全距离,小心地跟着。 “不必跟,我自己转一转。” 他向身后挥了挥手。 “是,属下就在门外候着,大人您一个人多留神台阶。” 说罢几个卫士就把马车停在了那里去到陶陶居大门的拐角处,几个人跟雕塑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萧睿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天下第一酒楼”的牌匾,慢慢地就挪了进去。 “这位先生,陶陶居今日上午暂不营业哦,我们在做清扫。” 胡小草看到了被门口胡乱摆放的条板挡住去路的萧睿,一溜烟地朝他跑了过去。 萧睿正愁怎么绕过这堆板子,往里一看就发现店里的几个伙计似乎都在忙着打扫厅堂,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突然就有个小女孩朝着他迎了过来,模样精灵可爱,声音好像银铃般地让萧睿的心里感到一阵舒畅。 “无妨,”他对着胡小草微微笑了笑,“我不吃酒,只是来找个人。” “哦?那您找谁,要不要我请他过来?”胡小草看着萧睿,十分好奇地问道。 “沈新年。”萧睿言简意赅地表达了需求,“告诉我他在哪里就好。” 胡小草听到是找沈新年,十分兴奋地指着后院道:“沈先生在后院。这里过去就好啦。” 又看到他似乎有些行动不便,但是感觉并不需要帮助的样子,就贴心地嘱咐了一句:“您慢慢走,留神脚下的杂物。” 萧睿看着小草蹦蹦跳跳地离开,又开始慢慢地像过障碍一样,继续往后院挪。 “什么岳丈?我哪来的岳丈……” 沈新年还在愣怔当中,就听见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已经到了后院门口。 “呵呵,沈新年,你倒真是贵人多忘事。” 感受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冰冷又嫌弃的口气,沈新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立马从凳子上弹射起来。 “萧睿?!” 咣!萧睿站在院子门口,用手里的拐杖砸了一下地板,“你平日里就是这样叫我的?” 一脸森冷地盯着沈新年。 “哎呀误会误会……”沈新年这才算是回过神,赶紧跑过去扶住那位还拄着拐杖的大神。 “昨天咱不都说好了吗,等你腿好了再来喝酒嘛,怎么今天就急慌慌地跑来了……” 萧睿暼了一眼沈新年,脸上虽然不高兴,身体却很听话地由着他把自己扶到树下的石桌旁,“不喝酒就不能来了?” “能能能,那怎么不能,不能喝酒我这儿还有茶呢!” “胡大叔,劳烦你砌一壶咱们这儿最好的茶来。” 沈新年吩咐了胡二牛之后,又迅速转过头陪着笑脸,心里却想着完犊子了今天陶陶居正大扫除,到处都乱七八糟的,昨天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早知道就应该给他说个固定日子了…… 萧睿根本懒得看沈新年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所幸四周张望起这个质朴又古色古香的小院来。刚进来的时候,他的确发现了桌椅板凳横七竖八的摆放在堂内。 虽然有些许混乱,却还是可以看出整个酒楼里那些别出心裁地设计,一种雅致又接地气的气质。 胡二牛端了一壶茶进来,趁着萧睿四处观望的时候,对着沈新年小声耳语道:“沈先生,这位就是您的岳丈大人?怎的看起来如此年轻和俊朗,长得比你还好看些……” 沈新年听到胡二牛的话简直哭笑不得,“他就是箫容鱼的父亲,莫不是我比他看着老?” 废话,萧睿必须是好看的,不然怎么能生出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箫容鱼。 “哦……”胡二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也许是因为已经跟皇上都熟络了的缘故,对眼前的国公大人却并不稀奇了。 他倒是没有一点惊慌的模样,笑眯眯地为萧睿倒上了茶,大概也是猜到他是第一次来这里,甚至还想自告奋勇招呼着他四处看看。 “国公大人您请喝茶,需要老奴带着您转转不?” 萧睿收回目光,发现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开开心心地站在自己旁边,一副等着自己使唤的样子。 “多谢老先生,萧某自己可以的。” 萧睿微微颔首,十分温文尔雅地拒绝了胡二牛那呼之欲出的热情。 沈新年憋住笑,对着胡二牛说道:“没事的胡大叔,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呢。” “萧国公别见外,我这里的人都是很热诚的,” 沈新年拿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大大咧咧地对着萧睿说道:“今日店内虽是有些混乱,但是你来都来了,怎么样,是否还满意?” 萧睿也品了一口茶,平淡地问道:“听说你这牌匾,是皇上赐给你的?” “正是。”沈新年不以为然,“酒要等你伤好了才能尝,但是我能等。” “不必等了。”萧睿随意地喝着茶,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等了?”沈新年心里一沉,“你反悔了??” 萧睿浅笑了一声:“即是皇上愿意出面做媒,那明天就找人把你们两个人的八字算一算,选个黄道吉日就成亲吧。” 听到萧睿的话,沈新年惊得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吗?家人们谁懂……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说来也是我食言在先了。” “这些时日你一直在忙,前阵子京城闹瘟疫的事我早已尽数听说。” “你的胆识和能力我也并不是第一次见了,鱼儿对你的心意也是一目了然,我没有理由再拖着你们。” 说完萧睿就慢慢地撑着拐杖站起来。 “许是这伤的缘故,近日来一直觉得困乏无力,我应该听你们的,要好好地休息一下才好。” 沈新年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娶箫容鱼这件事真的要成了。 当下心中又惊又喜,却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看着眼前萧睿晃晃悠悠从来没有过的虚脱样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他。 萧睿身形顿了顿,待到沈新年的手扶住他的臂膀之后,身体里绷了许多年的那根神经,终于慢慢的松懈了下来。 第156章 见此良人 将萧睿一路搀扶到车上,又和随行的人嘱托了一番,看着马车走远了以后。 沈新年才把一直忍着的激动心情释放出来,转身握拳来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YES!” 之后就发现街边的不少人都被他这个动作吸引,投来了目光,方才觉得似乎是失了态,赶紧整整衣襟,一溜烟似的跑回了陶陶居。 等回到房间,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给秦政写信。 “皇上还在生气吗?在此向您正式表达歉意,昨日并非沈新年无视条例硬闯皇宫,只是实在担心您和国公大人谈不拢,没想到你们还真没谈拢……就干脆自作主张帮你们调和了一下,请千万不要怪罪于安贵妃和六公主,不然她们以后就不帮我了。 “萧国公他对您并无二心,我也知道您惜他如知己,请皇上一定原谅他的冲撞,如今国公已应允我与萧家长女的婚事,还请皇上不要忘了为我做媒,等忙过去了我再请你吃叫花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盼回信,沈新年” 写完以后,沈新年低头思咐了一会儿,又拿来了一张纸,抬笔写了另外一些内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今晚在水元桥的花灯处见,我有事同你讲,新年” 这两封信都写好之后,他细细的将两张纸分别对叠起来,放进了两个信封之内,第二封信外他用小楷轻轻标上了萧容鱼三个字。 国公府。 萧容鱼一大早起来,吩咐给萧睿送早饭的时候,才发现萧睿根本不在房中。 想到昨日他从宫里回来就精神不好,到了房内却是连坐都坐不稳,又不让下人碰,萧容鱼只得自己慢慢地把他扶到了床上躺下来休息,后面连饭都没力气吃,也是萧容鱼一勺一勺给他喂饱的。 后来听沈新年说萧睿杵着伤腿在宫里跪了好长时间,又绷着跟皇上吵了一架,由此消耗了太多的气力。 “他之前太过奔劳了,一直都是神经紧绷着,心里又烦闷委屈,如今伤病接连袭来,已经是一个身心俱疲的状态了,希望后面不要再有事情折腾他了才好。” 沈新年昨日把萧睿送回府上,才将宫内发生的一切讲给了萧容鱼听。 萧容鱼听后几番心痛不忍,她还暗暗想着这些日子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萧睿,结果一大早上人就又不见了。 差了家丁出去寻,才知道只带了身边的卫士去了陶陶居,她这才稍微放下了点心。 就在萧容鱼坐在院子里忧心忡忡的时候,萧睿总算回来了。 “既是要出门,怎么不跟我讲一声?饭也不吃……”萧容鱼不高兴地扶着萧睿,低声地嗔怪着。 萧容鱼这样聪慧敏感,又怎么感觉不到萧睿如今像个孩子一样各种依赖她是什么原因。 萧睿这个岁数正值壮年,不要说搀扶了,以往哪个时候萧睿让人喂过饭? 原来那么孤傲强硬的一个人,心头的气力消耗太多,萧容鱼只怕他不声不响地去寻死。 眼下又不忍心责怪了,就慢慢把他往房内送,“那么早出去,可在外面吃了点什么吗?” “嗯,两个蟹黄包,一碗豆花。”萧睿淡淡答道,却也没有对萧容鱼的责怪有太大的情绪。 萧容鱼松了口气,饭量还可以。 待坐定后,她给萧睿倒了杯茶,“爹爹一早去了陶陶居是为何事?” “你的婚事。” 萧容鱼愣了,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亲自去跑?” “他说要将陶陶居作为聘礼送给你,我自然要去审查一番。”萧睿倒是一点也不隐瞒,惹得萧容鱼心头却是猛然一震,两颊和耳朵也跟着微微发热了。 “那您同意了?” “你想我同意还是不同意?”萧睿喝着茶,眼神逗趣似的看着萧容鱼,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爹……”萧容鱼一下羞怯难当,正要嗔怪萧睿两句,门口却有家丁来唤她。 “大小姐!有您的书信一封!” “信?”萧容鱼闻言,有些狐疑的问道:“可知是哪里送来的?” “回大小姐,是沈新年自己送来的,他已经走了。” 萧容鱼愣愣地看了萧睿一眼,发现她这个冰山爹居然在笑。 干脆狠狠瞪了他一眼,“爹!怎么还取笑人家!” 萧睿见状只好假意咳了两声,起身往床边挪,“不必担忧我,你去忙你的吧。” 马上进了立夏天气,只有中午燥热些,晚上却是异常的凉爽。 晚饭过后,萧容鱼带着白芷来到水元桥边,但见许多人都在河边放着花灯,熙熙攘攘地好不热闹。 她想到中午萧睿说的那件事,忍不住地又是一番窃窃欣喜,想立刻见到沈新年的心情霎时间涨满了心头。 可四下里望去却没有沈新年的影子,又看到桥下那片星星点点的灯光,干脆打发白芷去买了两盏花灯,也加入了河边放花灯的队伍。 萧容鱼有很久没有晚上出来逛过了,此刻被这河边热闹祥和的场景感染,从那些明媚的笑脸上她仿佛又获得了许多能量一般,心情顿时一下子愉悦了好多。 不多时,白芷拿来了两盏花灯,用火折子点亮之后,就递给了萧容鱼。 萧容鱼躲开人群,在桥下找了一个相对安静地台阶,就先将那朵牡丹与佛手相配的花灯放进了河中。 随后又将那盏芍药山茶相配的花灯跟着放了下去,双手合十,许下了两个愿望。 白芷看她的动作颇为虔诚,贴着她好奇地问道:“小姐,你都许了什么愿望啊?” “是跟老爷和沈先生有关的吗?” 萧容鱼心中一颤,像是被窥探了心事一般,刮了一下白芷的鼻子,“小孩子家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是,天空上突然有人放起了烟花,绚烂多彩煞是好看。 萧容鱼出神地看着,突然白芷推了推她,“小姐!沈先生在那边!” 河对岸的上游,沈新年手里拿着一盏超级大的花灯,笑得一脸灿烂,正在使劲儿地跟萧容鱼招手。 然后他把花灯放到了水里,花灯顺流而下,待飘到了萧容鱼的身边时,她一眼就瞧到了花灯里的字条。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第157章 沈新年求婚 萧容鱼赶紧将那盏花灯打捞上来,取出了里面的字条。 看着上面的良言,萧容鱼心里翻江倒海,脑中迅速闪现着她和沈新年这么多年来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的每一个场景,看到沈新年还在河对面,也使劲儿向他招了招手。 沈新年笑着指了指水元桥,然后就飞快地往桥上跑去。 萧容鱼激动地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迫不及待地拎起裙摆从桥的另一边追了上去。 跑着跑着,眼泪就被夏风带到了身后,从桥上上去的时候,一层又一层的人挡住了萧容鱼的视线,已经完全看不到沈新年的身影了,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跑着,直到撞进了一个熟悉又结实的怀抱。 萧容鱼抬头看,沈新年双手环着她,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新年!”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再次冲进沈新年的怀里。 当初想要活着都难,哪里还敢想过生命里会出现生死契阔与子成说那样好的事呢。 要不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为她拨开层层谜团为她挡住了那些明枪暗箭,她哪里想得到,自己还可以拥有今天这样幸福的日子。 沈新年此刻也是一样的感慨万千,如果不是萧容鱼,他穿到大乾的第一天恐怕就要死在国公府了。 萧容鱼用自己的毅力和坚忍使他在国公府有了一席之地,已经是恩情重于山了,又是这样一个温柔如水却是深明大义的女子,为了保护他,宁愿送还身契让他远离危险,这份情谊是怎么都不能辜负的了。 沈新年扶起萧容鱼,“你等一下。” 说着就退后一步,不知从哪里又拿着一大束众多种类的花,直接单膝跪地。 对着萧容鱼就大声喊道:“萧容鱼!你可愿嫁我?从此祸福相依,生死不离?” 这一喊不要紧,把萧容鱼给吓懵了,她哪里见过这样的求婚方式呢,只是傻傻地看着他,直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豁!这位小公子可真是阵仗大的嘞!” “真是郎才女貌啊,大乾有这样气度轩昂神采朝阳的年轻人真乃幸事啊!” “是啊,才子配佳人,多好的一桩事啊!” 萧容鱼依旧还在发愣,只是眼底的晶莹越来越多,紧咬着嘴唇看着沈新年。 沈新年的眼泪已经眼眶里打转,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紧张的时刻,死他都不怕,此刻却是如此地患得患失,心脏都想要跳出来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萧容鱼,又将那誓词喊了一遍,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萧容鱼!你可愿嫁我?从此祸福相依,生死不离?” “小姐!快答应啊!!”人群中的白芷急了,对着萧容鱼大叫。 萧容鱼这才愣怔过来,却是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用力地点点头,“我愿!” 两个人都愣了一瞬,紧接着又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仿佛周围的喧闹跟掌声都已经变得虚无,身边的所有人,以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是时空里的一颗沙尘一般沉沉浮浮,却终究变成过眼云烟。 随后,沈新年拿出一个两个玉环套在一起的玉连环,交到了萧容鱼的手上。 萧容鱼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遂将这玉连环用帕子包了,贴身放在了怀里。 第二天,沈新年在水元桥向萧容鱼高调求婚的事儿已经在京城传了个遍。 沈新年用的那款花灯,包括手里拿的那捧花,一夜之间开始风靡全城。 许多有条件的达官贵人都购买同样款式的花灯去哄心仪的女孩儿家喜欢。 唯独那套玉连环,除了萧容鱼手上这一对,再没有人找到一模一样的第二对了。 因此,陶陶居的生意又兴盛了许多,多是人去打听那对玉连环的来处的,问到沈新年,他只说是祖传家宝无可奉告,由此也劝退了众多喜爱玩弄感情的纨绔子弟。 宫内。 秦政转着茶杯,眯着眼睛看向窗外,“这小子真有一套……” 想着想着,秦政就拿起了笔。 “沈新年:媒妁之事不必担心,今日自有相干人等前往国公府办理此事,随后会择良辰吉日为你二位完婚。” “另外,朕接受你的致歉,但下不为例,不可三番五次挑战朕的权威,周边这么多人都看着,你懂得……至于萧睿那块石头,朕不与他一般见识,日后你们成了一家人,定要多多地调教于他,还有,你定个时间,朕要见你。秦政” 沈新年收到了秦政的信,就知道秦政还惦记着上回的那个叫花鸡,只好请了金甲小哥带话,又急急收拾了东西,下午就找了个时间又去了城外的那几亩地上。 到了地间,果然看到秦政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这是自那日大殿之上救回萧睿之后再次见面,秦政那天动怒的神情在沈新年脑子里浮现出来,他只觉得好笑,如今秦政又像个百无聊赖的年轻人一样坐在河边甩着柳条,除了周身那天生的贵气,竟然没有了一点威严。 沈新年吃吃地笑着,走上前去向秦政施了一礼:“皇上您找我?” “沈新年,朕给你的那对玉连环,可还讨他萧家长女的欢心?” 秦政回头瞟了他,一副毫不在意却又像是等着人夸的傲娇模样。 “欢心,欢心。”沈新年赶紧恭维道:“我与萧容鱼能走到一起,全靠皇上大力撮合了。” 腾的一下,秦政扔的一个石头,就朝沈新年飞了过来。 “真是虚心假意。” 沈新年躲过那块石头,笑嘻嘻地开始掏那大口袋的东西,不仅把上次没有吃成的叫花鸡和红薯各拿来了一份,还带了些桂花酿来。最后又递给了秦政一个带着盖子的小碗盅。 “别生气了,尝尝。” 秦政的注意力这才被吸引过来,他接了那个小碗盅,打开盖子一瞧,里面奶白奶白的一片,似乎是浓缩在一起的一块膏体,香气扑鼻,最中间还有一颗樱桃点缀。 秦政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稀奇玩意儿,“这是什么?如此之香。” 第158章 取经 沈新年收拾好那一大堆要用的东西,随即又掏出一把小勺,刚要递给秦政之时却失手掉在了地上。 他迅速地捡起来,然后用萧容鱼送给自己的帕子擦了擦,也不管秦政那快嫌弃死了的眼神,重新塞到了他手里。 “这个叫做双皮奶,是我们那里的一种甜品。” 秦政听罢,刚准备用小勺子挖上一点,却又想起什么,将那把小勺又在衣袖上使劲地蹭了蹭,才尝了第一口。 结果尝完之后,秦政的眼神突然亮晶晶的。 沈新年看到秦政那一副上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样?够不够向你赔不是的?” 秦政越吃越嗨,三两下就把碗盅内的那一块都挖了去,他吃到的第一层奶皮属甘香味,而第二层奶皮却是不同,吃起来香滑润口比豆腐还要嫩。 他没想到这个小东西竟然闻起来如此香气浓郁,入口即是嫩滑,那个绵软又甜香的奶味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秦政点点头,意犹未尽的放下小碗和小勺,一下子就心情大好。 “来这里可是又要干些什么活计?” 沈新年头也不抬地又扔给他一些土豆,“那必须,再展现一下你神奇的刀法吧。” 等到那些土豆块被重新种到地里的时候,秦政又问了个问题。 “沈新年,你平日里……都是怎么哄萧容鱼开心的?” “她不需要我哄。” 沈新年又扔给秦政一些豆子,示意他种进旁边的土坑里。 然后又向他借侍卫来给上次种的粮食浇水,幸亏胡二牛在沈新年照顾萧睿的那段期间每天都过来浇了水,不然柳知白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粮食就真的被浪费掉了。 秦政一边干活一边不信地说道:“不可能,那为何朕后宫的那几位女子一个比一个能缠人,除了皇后还好点……” “你宫中奇珍异宝那么多,怎么还能哄不下了?” 沈新年心下觉得好笑,一国之君居然也会头疼这男女之事。 “再说你是皇上啊,她们都是依附于你的,如果你冷落了她们,自然会跟你闹。” “萧容鱼她有自己的事情做,不需要时时刻刻想着如何取悦我。” 秦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道:“你们那个时代的女人,都做什么?” 沈新年听到这个问题,抬头看了看秦政,“男人做什么,女人就做什么。” “当然,除了一些需要花大力气做的事。” “这样……”秦政搓着手里的豆子,自言自语道:“看来朕回去也要给她们找点事情做才好。” 沈新年根本不管秦政这档子事,只皱着眉头冲他喊道:“你倒是种啊!我就那点儿豆子,都让你搓没了!” 等到地里的活儿全部干完,沈新年才又重新摘了荷叶,洗了红薯,和了泥土,开始烤制一只新的叫花鸡。 他叹了口气,正正地看向正在把玩扇子的秦政。 “我来这儿也是有事和你商量的。” 秦政停下手,被沈新年突然转变的这么一本正经的口气给唬得一愣,“什么事?” 沈新年像做好了极大的心理准备一样开始了自己的输出。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来历,我就有什么说什么。” “为什么以往的这些朝代会落后许多?自然是贫富差距太大,大乾如今虽是武力鼎盛,可多数人还是处于吃不饱穿不暖甚至看不起病的阶段,京城里每天锦衣玉食的人数都数不清,可城外不超过百里,就有一群饿肚子的百姓在乞讨要饭。” “我今天做的这双皮奶,在大乾这个朝代,工艺繁琐造价颇高,只能用来讨你欢心,寻常百姓又是不能经常吃的。” 沈新年指指眼前这块地,“眼看这夏天真的就要到来了,而这些抗旱作物却依然没能正式地推展下去,厨师学校又堪堪搁置,我们必须要想个办法把这些事都做起来。” “不知道我说这么多,你有没有懂了我的意思。” 沈新年定定地看着秦政,“我不要你跟我空谈大乾盛况,我只想把眼前的这些事情做到位,如今彩票司已经归了朝廷,只要冯君杰认真打理,相信国库的窘况慢慢就会有改善的。” 秦政点点头,沈新年的这套十分简白新潮的讲话模式他早在和他通信的时候就找到了规律,虽有个别词汇又些许陌生,但整个内容已经能听出个七七八八。 “你要朕怎么做?” 沈新年见秦政有了回复,顿时心中有了底气。 “很简单,我需要帮手,越多越好。” “厨师学校和如何种植这些作物我都会去带学,然而后续的推动和施行还是需要大量人手来做的。” “我近几日就要寻地方,因为我要把医馆给开出来。” “吃饱穿暖还不够,还需要提高生存率……生存率就是,生病的时候能够及时地看病,及时地阻止死亡,能有效地延长生命。” 秦政若有所思地听着,平日里是没有人会跟他提出这些治根治本的决策的。 回去之前,秦政悠悠地说道:“沈新年,我大乾会因为你的这番努力而改变吗?” 沈新年摇摇头,“应该不会吧,但是能让眼前的一些不堪状况变好是真的。” 秦政听后沉默了一瞬,突然又提了一个让沈新年简直无语的问题。 “沈新年,或许你能带朕去你的那个时代看看?” “……您先回宫吧,这个我真办不到。” 等到沈新年回到陶陶居的时候,萧容鱼已经在那儿等他了。 见他进门,赶紧就接了他身上的东西,又拉着他去洗手换衣服,整个像一个因为吃到翠绿小草而开心雀跃的小鹿。 “怎么了?何事如此开心?”沈新年也忍不住被萧容鱼这个雀跃的状态给感染,更何况现在两人见面跟以前似乎不太一样,现在又更加熟络和亲密一些,遂又拉着她的手问道。 萧容鱼轻轻地帮沈新年擦掉脸上的尘土,笑意盈盈地说道:“我爹要请你这个准贤婿吃饭。” 第159章 终于有医馆了 “光擦脸怎么能行?你等我一小会儿!” 沈新年一听是萧睿要请他吃饭,说啥都要先去洗个澡。 主要是胡二牛上回说萧睿长得比他帅的事儿他到现在还惦记着,这回作为自家人回去吃饭,说啥都得把自己给捯饬好一点儿。 我沈新年当年在医学院的时候也是二院校草了,追我的人都能排到校门口了好吗? 怎么还能让自己的老丈人给比下去了?这不是扯犊子吗? 洗过澡出来又翻箱倒柜找了好多套衣服让萧容鱼给他挑,最后快萧容鱼挑瞌睡了才选定一套。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浪费时间,才知道是自己爹把自己相公弄自卑了。 帮沈新年梳头发的时候,萧容鱼乐的都要直不起腰了。 “我爹年轻的时候,那些达官贵族就是抢着把女儿往萧家塞啊,那时候还有人把我爹称作大乾第一美男呢。” 沈新年听到这话也乐了,“大乾第一美男?那当今皇上呢?他俩谁更好看?” 萧容鱼眉眼弯弯地趴在沈新年肩膀上,“反正在我眼里我爹最好看。” “啊?那我呢?” 沈新年听到这儿,心里竟然酸得一批。 “不告诉你。”萧容鱼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接着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等两个人嬉嬉闹闹回到国公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国公府门口也掌上了灯。 正巧赶上饭菜刚做好,而萧睿也已经穿戴整齐在桌边等着了。 而国公府上下自从他们大小姐订了婚之后,里里外外都变得喜气洋洋的,已经不同于以往三夫人掌家时那个阴暗晦涩的气氛了。 两个年轻人一起进了厅堂给萧睿见了礼,沈新年再看过去,就知道这昔日的大乾第一美男真的不是浪得虚名了。 眼前的萧睿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发髻用了银冠束起,脸色也稍稍红润了一些。 神仪明秀,朗目疏眉,肩宽腿长,身板挺得笔直。 俨然一幅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模样。 沈新年看呆了。 这哪里是国公大人,这都能叫国公少爷了。 想来这国公大人应该和皇上岁数不相上下吧,估摸也就二十岁就把萧容鱼给生下来了……这古人的仪态简直是绝了。 “喂,你爹又不找老婆,他给自己捯饬的这么好看干嘛?” 沈新年咂摸了一下嘴,拽了拽萧容鱼的袖子。 萧睿似乎听到了沈新年的嘀咕,低头品了一口茶,嘴角边却不着痕迹地藏了一丝笑意。 “不准乱说话。”萧容鱼瞪了沈新年一眼,转身又看向萧睿。 “爹!让您久等啦,你的伤还没好,咱们以茶代酒吧。” “无妨,今日是咱们府上的喜事,小酌几口讨个彩头。” 萧睿平静地笑笑,然后把自己的酒杯推到萧容鱼的面前。 沈新年见状,干脆给他倒上了桌面上那瓶桂花酿。 “国公大人,这就是陶陶居的酒,您尝尝?” 萧睿听闻,迟疑地端起酒杯品了一口,停顿了一下,接着一饮而尽。 然后,眉眼间的那一股忧郁,似乎随着那杯酒直接烟消云散了。 当然,在他还要第二杯的时候,被萧容鱼言辞拒绝了。 三人吃了极其和谐的一顿饭,沈新年从来没看到萧容鱼如此活泼可爱过,萧睿还是那么不善言谈,却是变得和善可亲的多了。 最后,萧睿找人帮沈新年在陶陶居附近又找了一家铺子,给他做医馆用,听闻他是免费医治,药品统统半价,萧睿干脆直接出了赞助,管了铺子三年的租赁费。 这下可把沈新年乐开花了,现在是看萧睿怎么看怎么顺眼,甚至还写信给秦政,让他赶紧给萧睿再找个老婆,好生个小妹妹给萧容鱼作伴。 秦政看到信之后气的直翻白眼,他说他宁愿给沈新年再赐个妾也不给萧睿那个臭石头找老婆,因为他也嫉妒萧睿的模样……还说要生让沈新年和萧容鱼自己生,多生几个再分给他一个玩儿。 沈新年一看不乐意了赶紧又回信,说他们那个时代都是一夫一妻制的,他来了大乾也只认萧容鱼一个,要是秦政敢给他弄个妾他就跟他绝交。 然后又替萧睿说好话,说他长这么好看再不找个女的就太浪费基因了…… 总之那天金甲小哥光送信就换了两匹马。 一大早,沈新年就来到了萧睿帮他找的那个新铺子,居然还是个复试双层,南北通透光线贼好,沈新年越看越喜欢,蹲在地上就开始画起了装修草图。 门口一进来右边这一大面要装两扇药柜,然后做一个高高台面来抓药用。 左边这一面装一个隔断,隔断后面是问诊的地方,前面嘛就放像桌椅,用作候诊区好了。 楼上的话就弄成住院部吧,要多弄几张床才好。 再往里面走就是后院和后厨,还有一个库房。 库房用来储存药材,后厨用来煎药,沈新年盘算着要在后院再弄一个烤焙房,因为他要自己制作中药片。 这时候他又想念起以前那些优质的医疗设备了,来到大乾后他才发现,古代人们其实吃的东西非常简单。 除了大型瘟疫先天性疾病,或者生孩子这些比较严重的问题,所有人生的病都没有现代人来得复杂,只是医疗条件太过古早和落后,导致这些人的生存率还是太低。 想到这里,沈新年突然在想,要不要再装一间产房。 嗯……饶是大乾开放鼎盛,萧容鱼应该也不会同意他这个主意吧。 但是又想起安贵妃的事,就赶紧跑到二楼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最里面有一个房间其实还蛮合适的。 沈新年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和萧容鱼好好地商量一下。 而萧容鱼这几日已经不再去听容钰的课了,而是每天都来陶陶居学习如何经营酒馆。 而且还是萧睿主动跟她提出让她去的。 萧睿这几日闲来无事也会跟着去陶陶居,有时候帮着女儿看一下账面,有时候又会在前堂坐一会儿当一下人形广告牌,而自萧睿来了之后,陶陶居的女客人也是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第160章 完婚 陶陶居因为萧睿的坐班多出了许多女眷朋友,现在陶陶居的前堂里脂粉味比酒味还浓。 而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秦政也去了陶陶居,和坐在柜面里查阅账本的萧睿撞了个正着。 “……”萧睿吃了一个大惊,账本都掉了一地。 秦政也吓了一个大跳。 两个人异口同声:“你来做什么?” 秦政翻了个白眼:“我朋友的酒馆,我为什么不能来?” 萧睿也不甘示弱:“朋友归朋友,来我贤婿的酒馆吃酒一样要掏钱。” 他吃定了秦政自己跑出来就得隐藏身份,而不敢跟他示威,干脆就一点儿都不带客气的。 秦政眼白都快翻上天了:“你这大乾第一美男在这儿看酒馆,是不是有点儿屈才了?” 萧睿根本不吃他这套:“我来主要就是防着你白吃白喝。” “萧睿!”秦政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内堂的女眷们都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向这两个身形和气质都不相上下的男人。 萧容鱼听见动静跑出来,就瞧见了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吓得她赶紧一手拉着一个一口气给拽到了后院。 然后拉着萧睿就要给秦政下跪。 “皇上你千万别生气,我爹他……” 萧睿直接甩了袖子往石桌那儿一坐,一点儿眼神都不给秦政。 反正他已经死过一回了,和秦政吵也吵过了,女儿现在也有了着落,就是真的死了又有何妨。 秦政看到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脸都要气歪了,“朕就应该听沈新年的话,找个母夜叉赐婚于你!” 萧容鱼扶着额头哭笑不得,“你们能不吵了吗?” 就这样,沈新年的医馆按部就班的装修,他和萧容鱼的婚期也如约而至。 萧睿为他们在陶陶居后面的街上购置了一套超级大的宅子,又将国公府照顾萧容鱼的家丁尽数拨了过去。 胡二牛带着两个孩子依旧住在陶陶居,而沈新年近日里已经搬进了那个他和萧容鱼的小家。 秦政也去过那个宅子,像是跟萧睿置气一般,往里头塞了一大堆家具和聘礼。 甚至往国公府又送了一批,萧睿跟没看见一样全部又都送回到了沈新年这里。 这回好了,萧容鱼还没进门,家里已经被各种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给塞满了。 害的沈新年晚上睡觉都要在枕头下面放把刀,守着一个房子的东西属实是睡不安稳。 结果被礼婆看到非说喜房里不能放凶器,因为实在是太不吉利。 沈新年只好哭丧着脸跟萧睿借了侍卫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这个宅子给围了起来。 终于到了成亲的那天。 陈奉之和杜家大公子作为沈新年的伴郎,早早地就来宅子里帮沈新年准备迎亲。 秦政这边亲自给沈新年这三个年轻人挑了三匹迎亲马,沈新年那匹是红棕骏马,待穿上礼服披上大红花,两个人就陪在沈新年的身后出了宅子,朝着国公府一路而去。 国公府这边自然不用说,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而萧睿直接上了最高规格的嫁女模式,什么东西用的都是最好的,连萧容鱼的凤冠都必须是仅次于宫里的妃子的。 此时,萧容鱼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闺房里安静地等着了,坐着坐着就会自己笑出声。 想到了这些日子每天都过得那么充实又安稳,爹爹恢复了健康,沈新年又完成了各种挑战。 自己也开始了自己的事业,以前那些灰暗的日子仿佛像做梦一般。 虽然没有抛之远去,却也早已如梦境一般模糊不清了。 萧睿赶在接亲前过来看了萧容鱼一次。 他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逐渐又恢复了以往的英气,雷厉风行间仿佛又回到了以往上阵杀敌的迅猛模样,眼神中却已经没有了那些狠厉又冰冷的杀气,转而代替的是平和与淡然。 看到萧容鱼之后,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是那样的漂亮,他甚至后悔这十几年里都没有好好地看过萧容鱼,而且还有点后悔是不是便宜了沈新年这个小子。 “鱼儿,”萧睿拍了拍萧容鱼的肩膀。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萧容鱼看到萧睿这幅窘迫的样子,心下顿时感慨万千。 她向着萧睿,款款施了一礼:“女儿谢谢爹爹,给了女儿天底下最好的婚礼。” 抬首间,晶莹的泪珠,就已经挂在了睫毛上。 萧睿心头一颤,赶紧扶起萧容鱼,“鱼儿,是你救了爹,爹是真的想补偿你。虽然这还是不能弥补那十几年的亏欠,可是往后,往后的往后……” 萧容鱼轻轻捂住了萧睿的嘴。 “爹,女儿如今已经很幸福了,只期望爹在女儿离开国公府的日子里,需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否则我定会搬回国公府,每日盯着您吃饭喝水睡觉,您看如何?” 说完,萧容鱼眼神清澈地看着萧睿,看的他眼底升起一股热潮,只得转过身去用力去平复自己。 还欲说点什么,就听到门口的鞭炮声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父女俩心下都知道,沈新年的接亲队伍已经到了国公府。 萧睿握了握萧容鱼的手,就快步出了房门,自去准备了。 沈新年看着萧容鱼带着红盖头,跟着喜娘一步一步缓缓地进了轿子,眼里顿时就升腾起了一股雾气。 此刻萧容鱼出了这国公府的门,就正式是他沈新年的人了。 沈新年向门口的萧睿行了一礼,直接改了口:“新年见过岳丈大人,我们先行一步,在婚宅等着您。” 萧睿点了点头,目送着这一对年轻人在吹吹打打的喜庆气氛中渐行渐远。 秦政这边已经到了沈新年的婚宅,他是以沈新年的叔叔的身份来的,萧睿要坐萧容鱼那边的主位,沈新年无父无母,他自然要在在沈家这边的主位。 为了更好地隐藏身份,豫言喜并没有跟着他,只由陈锋全程陪着,就这么大喇喇地坐在大堂里等着接亲的队伍来。 萧睿也上马出了府,带了一批侍卫和家丁浩浩荡荡地朝着婚宅去了。 国公府一时间恢复了些许清净,而一直挂着锁的后院里,那间阴暗的小房子里,一双指甲断裂骨瘦嶙峋的手,正扒着门板使劲儿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第161章 洞房花烛 沈新年和箫容鱼的这场婚礼几乎惊动了京城里所有的人。 沈新年的高头大马在前,火红浮金的八抬大轿带着箫容鱼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轿子四周坠上的彩球和流苏在太阳下闪着琉璃的光芒。 红装数十里,整条街上的树枝都挂上了红灯笼,装着彩礼的马车从街头排到了街尾,而路旁的老百姓们,不停地向婚礼队伍抛洒着花瓣。 连沈新年自己都震惊了。 这场婚礼的盛大程度早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除了环绕全身的幸福感和满足感之外,看着街上赶来庆祝的多为瘟疫中他救助的百姓,心中更是升腾起了更多的使命感。 到了婚宅大门,一袭红色礼服的沈新年翻身下马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家丁出身又如何?如今亦是韶光流转,出尘逸朗的男儿郎,连那身边的两个公子哥也是同样的朝气盎然容光焕发。 甚至底下有些女孩子眼睛里都冒出了粉红泡泡。 “我认得左边的那个啊,那是陈府二公子啊,今天怎的这样的好看啊……” “杜大少爷也不错啊,都是名门望族,谁要是能嫁给他们那真是太幸福了……” 紧接着,箫容鱼的八抬大轿也到了门口。 短短几步路,萧容鱼在喜娘的搀扶下浅步轻缓向前,那大家闺秀的姿态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谁能想到那个十几年在院里受尽冷落的小女孩,如今上了门庭却是那样的仪态万千。那一步一颤的步摇,晃得沈新年心都要化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穿越到大乾来,居然还能有这样的福分。 拜了高堂,这礼就算是成了。 秦政看着这喜庆美景,不由得胸中感慨万分。 这是沈新年自己争取来的幸福,也是为大乾争取来的福泽。 他端起一杯酒,用了在大殿上才有的中气十足的帝皇之音为这场婚礼致辞。 “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由此昭告天下!” “各位亲朋欢聚一堂,为这一双新人庆祝喜事,今日他二人银堂结为秦晋良缘,实乃这琴瑟合一之美事!” “我敬大家一杯,谨祝他二人举案齐眉!比翼双飞可好!?” 众人纷纷叫好,萧睿也点头应和。 沈新年在旁边暗笑,秦政真不愧为一朝天子,不管啥场合,讲出的话就是有排面。 “送入洞房!” 入了夜,箫容鱼安安静静地在婚房里坐着,肚子却饿得开始咕咕叫。 她忍不住掀开盖头的一角往外看了看,前厅依旧还是一片熙熙攘攘,门口到底还是没有沈新年的身影。 箫容鱼顾自叹了口气,失落地放下了盖头小声嘟囔着:“一个二个的只顾着自己吃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结束……”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的一声低笑。 她赶忙又掀起盖头,就看到沈新年拎着些食盒,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我与你在一起这些个年头,几时让你饿过肚子?” 箫容鱼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盖头盖上,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闷闷地说了一句,“你几时回来的?都没听到礼官报,怎好坏了规矩。” “是我没让他们报,想给你个惊喜。” 看到箫容鱼把自己的形象又收拾好,沈新年这才抬脚进了门。 “规矩也是人定的,这么晚了我不想让他们吵到你。” 沈新年进房之后,喜娘就带着他挑了箫容鱼的盖头,看二人饮了合卺酒,所有程序都走完,那一干人等才尽数退了下去。 沈新年这才有机会仔细去瞧这古代的洞房到底是个如何装置。 案台上红烛摇曳,映辉出温暖又暧昧的红光,床前挂着芙蓉帐,上面绣着并蒂莲与一对惟妙惟肖的鸳鸯。 金丝绸缎的被面上铺了好些红枣花生还有桂圆莲子,而桌面上却还放了些多子葡萄。 沈新年扶着眉毛吃吃笑,惹得箫容鱼疑惑地盯着他看。 “你笑成这样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 “他们把这儿布置成这样,到底想让我们生几个?” 箫容鱼听到这里,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儿,“沈新年你瞎说什么……”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快来吃东西,都饿了一天了吧!” 沈新年赶紧打开带来的食盒,香味顿时飘满了整个婚房,惹得箫容鱼直奔桌前,飞快却不失仪态地吃了起来。 沈新年就坐在边上托着腮帮子看,哪知越看越痴迷。 金冠下的青丝被挽了一个完美的发髻,金钗流苏灿灿生辉,白皙清秀的面容却是明眸皓齿黛眉红唇,纤细的腰上一边挂了一个物件,一边一对鸳鸯佩,另一边是那对玉连环。 箫容鱼吃着吃着,发现沈新年没了动静,转头一看,才发现那家伙一声不响地坐在旁边,痴痴地看着她,眼底的深情马上就要溢了出来似的。 箫容鱼被他看得不自在,赶忙擦擦嘴:“你看什么呢……” “你真好看。”沈新年微醺醺地说道。 “那个冠重吗?我帮你取下来。” 拿掉凤冠,箫容鱼顿时觉得整个脑袋都轻松了许多,根本没理沈新年,反而吃的更愉悦了。 “你还没吃饱吗……”沈新年等不及了,哀怨地快哭出来了。 箫容鱼愣了一瞬,马上就感到脸颊在发烧,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放下筷子,轻轻地说道:“吃饱了……” “吃饱即好!”沈新年高兴地要跳起来了,一把拽住箫容鱼的手,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沈新年身上微微的酒气让箫容鱼瞬间感到乱了呼吸,听着他胸膛里咚咚的心跳,猜着眼前这人似乎跟她一样紧张。 干脆偷偷看了他一眼,去发现他已经在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迷离流转。 下一瞬,沈新年就将她的额头与自己抵在一处,低沉又沙哑的声音穿到了箫容鱼的耳朵里。 “不管生几个,我都听你的……” 暖帐春宵,堂前的红烛彻夜通明。 而秦政的大殿上,森严威武的气氛与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卿快平身。” “如今容鱼婚事已毕,你心愿已了,即刻就动身吧。” 第162章 人又不见了 三日之后,箫容鱼在沈新年的陪伴下回国公府回门。 却发现,萧睿又不见了。 不仅人不见了,萧睿的盔甲兵器和一应随身之物,连带他的所有侍卫和军队都不见了。 就好像离家出走了一样。 箫容鱼愣愣地站在萧睿房门口,手上拿的陶陶居的桂花酿礼盒哐一下掉到了地上。 沈新年也不淡定了,抓着院里的家丁问道:“快说,国公大人到底去哪儿了?” 家丁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沈姑爷恕罪!奴才真的不知道,老爷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也不让我们送,只说小姐回门的时候一定让奴才们伺候好,奴才们也不敢多问……” 沈新年听到这儿心里一阵气恼,忍不住吼出声:“他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你们不来告诉我!” “姑爷和小姐成亲的当天夜里就走了,他不让奴才们去打扰你们,天明以后也不让我们说!奴才们实在不敢抗命啊……” 家丁已经慌得跪在地上哭了起来,箫容鱼却是再也站不住,两腿一软,一下子滑坐在了门槛之上。 看着萧睿已经空了的屋子,心头的悲伤翻江倒海地袭来,眼泪再也止不住。 沈新年气得握紧了拳头,脑子里还在飞速地转动。 这个时候装备齐全地突然带着部队走,一定是又去了哪里的前线。 可是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正巧是在婚礼结束的当晚? 突然,沈新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拽起还跪在地上抹眼泪的家丁问道:“他走之前还去了哪里?!”“去了……去了宫里!婚礼结束后,老爷就被召进了宫,回来之后半炷香不到,就带着侍卫们出城去了!” 瞬间,沈新年的眼神暗了下来,他颓然地垂下了手,心下却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当晚,将箫容鱼亲自送回家里之后,沈新年带着自己给秦政写的信一路策马狂奔去了皇宫。 而秦政收到信之后的第二日下午便出宫去田里见了沈新年。 初夏暖洋洋的午后,沈新年一个人坐在河边秦政常坐的那块石头上,望着水波粼粼的河面一言不发。 秦政走到跟前,敛眉望着那个背影许久,却瞬间又换上了一幅轻松自在的模样。 “这么急着唤朕出来?怎么,箫容鱼如此聪慧美丽的女子,还留不住沈贤弟在家多留几日,一定要如此忙碌?” “还是我大乾婚事礼数不周,让沈贤弟心生顾忌了?” 秦政朗声打趣往树下走,直接忽视了后者的脸上隐含着的丝丝怒气。 “你把萧睿弄去哪儿了?” 沈新年头也不回,只是冷冷的发问,让秦政堪堪停下了脚。 “你知不知道他的伤还没好?再那样奔波,他的那条腿就废了!”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让萧家从那泥沼里挣脱出来花费了多少气力?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沈新年慢慢转过身,眼神里带着层层愤怒和不解,丝毫没有以往的熟络和温厚。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秦政听到沈新年这一连串的发问,又看到他那几乎要呼之欲出的愤怒,突然笑了出来。 “朕出宫前,就猜到你要问这些了。” 秦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却又很快地恢复了那个毫无波澜的状态。 …… 入夜,街道上还在张灯结彩,白天里的这场百年不遇的婚事带来的热闹气氛还没有尽数散去。 萧睿却沉默地骑着马走在街上,被灯光拉长的身影,渐渐地隐没到了月光也照不到的地方。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挂着红灯笼的宅子,眼神中悄悄地划过了一丝牵挂和不舍。 可仅仅一瞬,就恢复到了冷清与漠然的模样,他用脚后跟猛磕了一下马腹,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萧卿且快平身,此前让你受了些委屈,如今朕还要向你赔个不是才好。” 秦政坐在龙椅上,平静地招呼着急匆匆赶进宫来的萧睿。 “皇上言重了,臣来迟了些,还望皇上恕罪。” 萧睿慢慢地直起身,想要不失礼数地站起来。 可那条伤腿虽然好了七成,却还是使不上力,他不由得用手撑了下地,才尽量稳住了身形。 而这一切,都让大殿上的秦政看在了眼里, 他抬了抬手,豫言喜赶紧上前一步扶住萧睿:“萧将军快请起。” 秦政看着他那条伤腿:“伤势可好了些?” “回皇上,已无大碍。” “那便好……”秦政顿了顿,眼睛重新看向萧睿:“上回的事并未引起那些人的疑心,陈锋在黔县撬了他们的据点,暂时稳住了局面。萧爱卿此番委实受苦了。” “无妨,臣甘愿为大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睿深深地低着头,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秦政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萧卿的拳拳报国之心,朕自然知道,但是朕要保你,你还需多多隐藏自己的身份,想必萧卿懂得朕的意思。” 萧睿听到此时,将拳头握得青筋暴起,想尽力今天白日里那热热闹闹的场景给剔除掉。 还有女儿温柔美丽的笑脸。 “臣懂。” “那便好了,如今你心愿已了,萧容鱼的婚事和生活已尽数有了着落。沈新年那小子不会亏待了她。你看他是如何拼死救你就知道他的品性如何了。” “皇上说的是。” “南楚那边的情报站还需有人坐镇操持,你等即刻就动身吧。” “臣遵旨。” …… “你说什么!?” 沈新年瞪大了眼睛,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瞪着秦政。 “所以你们那天在大殿上闹的是一出反间计?!” “是啊。”秦政往水里打着水漂,声音平静地让沈新年全身的血都要冲到了天灵盖。 “你们!” “为什么是萧睿!?” “你知不知道他们父女二人因为这苦儿军吃了多少苦?” 沈新年越说越是火上心头,恨不得把秦政扔到河里去喂鱼。 “不管前朝是如何斗争的,萧家没有对不起你,萧睿他更没有!他因为保你皇位甘愿跑遍大乾江山,却还遭人猜忌和陷害,甚至女儿都差点保不住!” 秦政面对沈新年的责难,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可知道萧容鱼的娘是怎么死的?” 第163章 沼泽中的暗流 沈新年愣了。 他不懂秦政为什么突然会提起萧睿的那位已经逝去了十多年的正妻。 可是无论如何他现在一万个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秦政没有太过理会沈新年的怒气,只是苦笑了一声。 “她是为了萧睿甘愿赴死的。” “为了萧睿?”沈新年重又看向秦政,胸中疑惑复又升起。 “正是。” 秦政停了一瞬,似乎并不想揭开那已经逝去却还难以遗忘的往事。 “那王氏遍寻大江南北,收纳了成千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成立了这苦儿军,无名无姓无番号。” “除了先帝和那王氏,谁也不知道他们都是谁,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手中掌握的情报究竟是什么,到了何种程度。” “此后的皇位之争,这苦儿军并未听命于朕,朕登上皇位之后,那王氏就过世了。” “朕与萧睿自幼一起长大,可谓情同手足。” “只因为在疆南之战中这王氏救了萧睿一命,他二人便暗生情愫许了终身,然后生了萧容鱼。” “朕自然知道这苦儿军和萧睿并没有半分半毫的关系,这也是为何王氏甘愿赴死的最终原因。” “到底是为什么?”沈新年急不可耐地问道。 “那王氏家族想要用王氏劝服萧睿归降于他们,王氏不肯,那苦儿军又没法跟着萧睿走,王氏唯有以死了结这桩事。” 秦政说完,沉默地看着远方的山峦。 沈新年只觉得心里像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似乎已经有点喘不过气。 “可那位续弦的三夫人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想到他刚穿到国公府的事,急忙又问道。 “那王家一共三个孩子,两女一男。” “萧容鱼的娘为王氏长女,你口中那位所谓的三夫人则是王家的小女儿。” “那三夫人入国公府,实则是王家派来监视萧睿的。” “萧睿自小什么品性朕恐怕比他自己都了解,痴情只为一良人,何况那人还为他丧了命。” 沈新年听着听着,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跳错了一拍。 “所以这就是你让萧睿一年四季都在边疆巡防的原因?” “正是。” 秦政背着手,再次叹了口气。 “那三夫人迫害萧容鱼,是想要拿她逼着萧睿回来,可苦儿军这些人并不知内情,只知道要替他们的大夫人保护好萧容鱼。” “却又害怕当今朝廷对其围剿,只好隐藏得更深,只留你一人在那萧家长女的身边时时监控。” “萧睿何尝不想女儿平安?可他那时并不知道苦儿军的人就在国公府。” “他唯有暗地里将萧容鱼安置地低调一些,让那三夫人不必如此提防既是先保住她了,然而那妇人下毒也是他则时没有料到的。” “他后来知道你是苦儿军,曾经一度震怒。” “这也是为何他最初百般为难于你的原因,他也不愿他的女儿深陷沼泽之中。” 沈新年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为什么那时萧睿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他怕苦儿军带走萧容鱼?” “正是,这点和你一度担忧的是同一件事。” 沈新年沉默了,脑中又想起萧睿受伤回城时自己动不动就凶他的那些场景,心里悔得只想给自己两锤子。 “一切都是天注定,谁能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沈新年。” 秦政回头看了看沈新年,复又看向那远处的层层叠叠的云中山峦,悠悠叹道: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回到家里,沈新年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只是闷头看着医书,每天按时往医馆去查看装修的情况。 到了吃饭的时候,和萧容鱼互相依偎着将就吃一点,两个人又去各忙各的了。 萧容鱼因为萧睿的不辞而别亦是心情沉重,每日只在陶陶居默默地整理账面,话少的可怜。 两个人都颓丧成这样,可把国公府上下的所有人急疯了,连带胡二牛也是急的团团转,可是问遍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萧睿去了哪里。 这下是真的没有办法劝慰了,只能由着他们两个人去。 一大清早,沈新年和萧容鱼打过招呼之后,带上医书和工具又自行去了医馆。 二楼的手术室和病房都是已经收拾好了,只待楼下的药柜一一打好,他进了药材就能开张了。 萧睿已经替他缴了三年房租,他只要自己添置家具和药材。 沈新年靠窗坐下,伸开手,看着那枚骨钉发愣。 他从没想过萧睿居然是这样坚忍与刚硬,却是如此有情有义的人。 “你去哪儿你不告诉容鱼,你其实是可以告诉我的啊……我嘴很严的……” “我们只是不想让你再那么辛苦地活着,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你已经深陷沼泽,却又努力地去托起身边最重要的人……” 沈新年喃喃自语,耳边又响起秦政那日说的话。 “他去了哪儿朕自是不能告诉你,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证他的安全。你们大可放心,朕当他是兄弟手足,自然会尽全力保他。” “可是沈新年,他和你们不一样。萧睿终其一生只能为大乾所用,这是他逃不脱的命运。” 那一天,沈新年在医馆坐到天黑,直到萧容鱼自己来找他。 看到萧容鱼这几日肉眼可见的花容憔悴,却还要挂着自己的安危,沈新年心下猛地窜起一阵疼惜,干脆将这次自己和秦政见面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她。 萧容鱼几乎立刻就掩面痛哭,沈新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那种痛苦的感觉他已经感同身受了。 看到萧容鱼情绪崩溃,自己的内心也开始酸涩无比,两人只能在那间空荡荡的医馆里依偎着坐到了深夜。 可是生活还得过,脚步还得往前走,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国公府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除了萧睿的房间里还有萧睿之前用下的兵器之外,府里上上下下几乎没了萧睿的痕迹,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回来过一样。 萧容鱼为了打理国公府,又从新家搬了回来,沈新年自然是跟着一起。 两个人彼此打了气之后,决意要将手边的事都做好,就此等着萧睿回来。 第164章 备受欢迎的药片 半个月后,沈新年的医馆开张了, 京城已经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名气,所以开业那天他的医馆门槛差点儿让人踩烂。 场面堪比大型超市的抢购活动。 和超市抢购不同的是,他的医馆问诊不要钱,寻常药品也不要钱。 索性周边的人们只要有点儿头疼脑热,这酸那痒的,全都来找他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一旦来到医馆,就可以免费领取几个沈新年沈新年研制出来的药片。 头疼的给醒脑片,嗓子疼的给喉片,胃胀的给山楂大力丸或者鸡内金咀嚼片,跌打扭伤的给云南白药片,总之沈新年熬了几个大夜,焙制出来的那些个小毛小病的各种保健治疗药片,仅仅两天就差不多被人领空了。 中间还穿插了几个推拿针灸的,沈新年累的只想把自己一个人分成几个人用。 晚上关门的时候,沈新年躺在桌子上,两眼放空的看着天花板,心想着照这个速度,他马上就可以二次累死再魂穿第二个国度了。 艰难地爬上马车往家回的时候,他再次开始愤恨自己来的那会儿,为什么没带几个行李箱来。 第二天,沈新年不敢开门了,驾着马车先去了官医坊。 他想还是先跟掌事要几个学徒来帮忙比较好。 掌事见到他比见到亲爹都高兴,自打上次瘟疫过后,沈新年在他的心里就有如医神一般的存在。 掌事知道沈新年给安贵妃看过病,还成功扳倒了胡一鸣。 所以他想着如果抱上了沈新年的大腿,跟着他再学上几个手艺,那混到太医院就是迟早的事儿。 “哎呀沈先生!快快请进,快快请进啊!” 一早上刚上班就看到沈新年不请自来,把掌事欢喜的不行,赶忙把他迎进前堂,又唤属下给他泡了一壶好茶。 在听了沈新年的诉求之后,掌事立马给自己报了名。 吓得沈新年差点儿坐到地上。 “这可使不得!您这堂堂四品大员怎么能去草民的小医馆当学徒呢?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跟草民说,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嗯?怎么使不得?那尚书院的冯君杰就能在你陶陶居后院学习彩票,下官也是可以的呀!有什么需要做的只管吩咐,下管手脚利索的很。” 面对着掌事火一般的热情自荐,沈新年连连推脱,“万万不可!您就给我几个刚开始学习行医的小伙子就好,只要勤奋踏实就行的。” 那冯君杰是因为跟他对着干,非要影响皇上赚钱,所以才带有惩罚性质的把他丢到了陶陶居。 而正因为是这样,沈新年才能毫无顾忌地去各种使唤他,他也不敢有怨言。 眼前的这一位人家可是没有半点儿让皇上瞧不顺眼的地方,瘟疫期间还因为积极配合沈新年抗疫而论功领了赏,怎么能像用冯君杰那样用,那不是把京城里这些品上大员都得罪完了。 好一顿劝说,终于把掌事给跃跃欲试的心给摁住,并且明确答应给沈新年几个学徒之后,沈新年风一样的就逃离的官医坊。 也因为最近沈新年没怎么再去陶陶居的缘故,陈奉之又成天往他的医馆跑了。 一是无聊,而是躲他老爹陈锋。 “怎么回事?你老爹怎么滴你了?” 沈新年一边用一个特制的模型压制着刚出炉的中药块,一边看向坐在石桌边愁眉苦脸的陈奉之。 “别提了!” 陈奉之烦躁地拨拉着那些中药渣,开始喋喋不休地跟沈新年吐槽陈锋。 “还不是你跟萧容鱼那个婚礼闹的嘛,好家伙我现在都不能在家待了,这老头天天给我张罗着相亲呢,我都快烦死了!” 沈新年噗嗤一下笑出声,“这有什么可烦的,你爹急也是情理之中,你都老大不小了,让我看也是到了婚配的时候了。” “可有看上眼的?” 陈奉之一翻白眼,“我天天不是我爹的军营里,就是在你这儿待着,何来看上眼的姑娘?!” “倒是我爹已经有相中的儿媳妇了……” “啊?”沈新年嘴张的下巴都要脱臼了。 “好家伙是哪家姑娘能入了你爹那金刚眼?” “你认识,杜蔓蔓!” “啥?!” 沈新年手里的工具咣当一下差点掉到地上,差点砸在脚上。 这不是巧了吗? 陈奉之自顾自地说道,“那天我跟着杜大少爷帮你接亲,我爹跟着皇上就在你的婚宅等,那个杜蔓蔓没有去国公府,而是先行一步到了你的宅子。” “人家自诩是你这边的人,一进门就开始找他哥,我爹就看上她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儿了,说是太温柔太文雅的降不住我!” 陈奉之说着说着差点儿哭出来,“谁会喜欢个男人婆啊!!!我陈奉之好歹是个名门之后,而且长得也不赖吧?!都是那个杜蔓蔓!害得我现在有家不能回!” 沈新年直接乐弯了腰,“这话说的,你看人家杜大少爷,长得那么英俊,那天可是好多小姑娘都看上他了呢!那人家杜家也是名门望族,人家妹妹根正苗儿红的还能差到哪儿去对不对?” 沈新年说着说着,突然想到陈奉之竟是一次都还没见过杜蔓蔓的女儿装。 “要不我帮你画一幅她的画像?” 陈奉之一愣,“这你也会?” “以前在国公府伺候容鱼的时候,曾有幸去过杜府两次,杜蔓蔓在家还是正常女装的,放心吧,我认为你可以相信你爹的眼光。” 说罢就去屋内取来纸笔,对着陈奉之说道:“你且先将那些药块帮我切削成片,这幅画就赠与你了!” 陈奉之一幅单纯小奶狗的样子接过沈新年手中的模具,“那你可照实了画,倘若有一点夸大虚实之处,我可不当你是朋友了。” 沈新年笑着点点头,“我是你兄弟,还能坑你吗?赶紧干活!” 说话间,沈新年就下了笔。 其实在他眼里,杜蔓蔓也是同样灵巧可爱的,那日在杜府见到杜蔓蔓的女装说没被惊艳到还是假的, 眼下被陈奉之这么一提,突然觉得这两个人倒是还算登对,想着想着,笔下就像生花了一般慢慢滑动,一幅婀娜曼妙的女子图就渐渐地出现在了纸上。 第165章 睿和馆 新医馆试营业这么久了,却没来得及取名字。沈新年想了好几天,心中有了个主意。 等到萧容鱼从陶陶居下班回来,他赶紧就拉着她迫不及待地想定下来。 “这医馆是岳父给盘下来的,咱们取他名字里的一个睿字来给医馆命名好不好?” 萧容鱼听了之后也很高兴,“那自然好,可是单一个睿字怕是不行,另外一个字呢?” 沈新年想了一下,又看向萧容鱼,“和字怎么样?就叫睿和馆如何!” “睿和馆……”萧容鱼喃喃地念着,顿时觉得很不错,“和,但愿爹他能早点回来,我们一家人能早点团圆……” 沈新年兴奋了起来,“正是这个意思,我这就去找人做这个匾!” 说完连饭都顾不得吃,就又驾车上了街。 三天后,一块名为睿和馆的牌匾挂上了沈新年那个医馆的门额之上,从此沈新年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每天干劲十足。 官医坊那边也是诚意满满,奏明了秦政之后就快速派了六个优质学徒过来帮忙打理,至于开工资。 因为沈新年的医馆只收一半的药钱,秦政就依旧让官医坊负责这六个人的工钱。 而最让他感到意外的事是,萧容鱼同意了医馆二楼最里面的那间作为一间产房来用。 萧容鱼说,有总比没有强,倘若真的有人因此来求助于他,她不会拦着他。 就在沈新年忙得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秦政又开始给他写信了。 “沈新年:最近几天有一位异国使臣觐见的时候有求于朕。” “他希望朕为他找一个名医,来问诊一位不能面诊之人。” “朕觉得太医院的老头子们都不合适,干脆就向他们推荐了你。” “你只管去,出了什么问题朕负责。政” 沈新年看着来信突然觉好笑,这秦政的学习能力是真的非常强,现在学会用白话来写信了。 等等。 他想了想感觉不太对,又重新看了一遍秦政的信。 问诊一位不能面诊的人…… 不能面诊??? 沈新年懵了,不能见诊是什么鬼? 他想了想,又给秦政回了一封信。 “老秦:你说的这个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能见诊?” 金甲小哥再一次回到睿和馆,沈新年赶紧打开第二份信。 “小沈:这位朋友是别的国家的使臣的一个朋友,朕也不认识。” “但是他说不能见,那就是不能见,所以朕没有问太多。” 沈新年心里一阵不爽,写字的速度都加快了。 “老秦: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能见那让我怎么看病。” 金甲小哥回来的时候都要翻白眼了,把信塞给沈新年之后就赶紧牵着马去后院喝茶。 “小沈:不能见,那你就想想不能见的问诊方法。” “朕已经把你推荐过去了,那人已随着使臣到了朕的宫里。” “请不要让朕丢了面子,一国之君嘛,你懂得……” 沈新年无语了。 这算个什么事儿? “行吧行吧,什么时候去?” “尽快。”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一边气哼哼地吃饭一边说给萧容鱼听:“这皇上真的是,怎么老给我找点儿这种奇奇怪怪的事……” 他那边还在哼哼唧唧地抱怨,萧容鱼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路小跑回到了房里,然后又急急地跑了出来,手上还拿了几本书。 “拿书干什么?”沈新年啃着大鸡腿,伸着头过来看。 萧容鱼递给他,又给他加了一碗饭,“这是我在爹的书房里找到的,应该是他以前也研究过的一些医书,你拿去看看有没有你能用的。” “哎呀,你真是太贴心了!” 沈新年努着张大油嘴要亲萧容鱼,萧容鱼则拿着一个馒头稳稳地挡住了他的脸。 吃过晚饭,简单翻阅了一下之后,沈新年直接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他认真地把中医里望闻问切的原理又细细揣摩了一番。 包括一些中医发展史和当代常见的疑难杂症种类,怎么号脉如何开方,少不得又做了一些笔记。 “不能见诊……什么病不能见诊?” 沈新年坐在灯下,又开始想念前一世,怎么就没个手机电脑啥的让查查呢? 他继续慢慢翻着萧容鱼给他的那几本书,突然,有四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落入了他的视线。 沈新年眼睛一亮,拿起笔又在纸上涂涂画画了一番,渐渐地就在心里成型了一套方案。 第二天早上,沈新年给秦政回了信,直接背着药箱跑到了宫门口。 “老秦,我准备好了,你让他们给我开门。” 他把信递给那位专门传信的金甲小哥之后,就在门口找了一棵大树坐下,拿出自己自制的冰粉布丁吃了起来。 一碗冰粉布丁吃完,宫门开了,豫言喜迎了出来。 “沈先生,有些日子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豫言喜最近对沈新年的态度,好了不是一点点,毕竟他也去了陶陶居好几次。 虽然那又尖又细的男声,仍旧让沈新年直起鸡皮疙瘩。 可他心里明白,能让这些势利眼的公公们对自己改观,不是知道皇上看中自己,那就是他们自己认可了这个人。 所以还是恭恭敬敬地向豫言喜回了礼,“草民拜见豫公公。” “沈先生不必多礼,异国大使已恭候多时了,请随杂家来吧。” 说着就自顾自地转身带路去了,沈新年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大殿之上,秦政看到沈新年就飞快的给他使了个眼色,沈新年急忙行了跪拜大礼,得到秦政的指令后才站起来,下一秒就看到秦政的左下方位,坐了一个大胡子男人。 这男人的装扮要让沈新年来看,就好像是新疆那边的哈萨克族的装扮一样。 但是在大乾,却不知道那一片地方现在是归谁管。 秦政对着沈新年朝大胡子男人递了递眼神,沈新年立马朝大胡子男人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沈新年见过使臣先生。” 大胡子男人看到沈新年向他鞠躬,随后不慌不忙地起身,用右手扣住心门,向沈新年弯腰行了一个礼。 “尊敬的大乾陛下,这就是你说的那位绝世神医吗?” 第166章 绝世神医 什么玩意儿?? 沈新年脸都要气歪了。 秦政你为了你良好的外交关系,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包装我,你是真不在乎我死不死啊。 秦政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地跟大胡子介绍:“正是,此人天赋异禀,医术绝伦,定然可以为阁下的朋友瞧出个端倪来。” 沈新年嘴角抽动了两下,完全不理会秦政。 大胡子听闻此言,再度看向沈新年,这回把帽子摘下来重新又行了个礼。 “沈先生,我的朋友不能够和你见面,你是否有办法帮她医治?” “嗯……算是有吧,要试一试才知道。”沈新年踌躇了几秒钟,干脆实话实说。 他既然都千里迢迢找到秦政这儿了,想必是已经求医无门了。 试试没准儿还能歪打正着。 大胡子听后,看了看秦政,秦政又看了看沈新年。 后者向他摆出了一幅极其无辜的表情。 秦政毫不在意,大手一挥:“那即刻就去试吧。” 笑话,一国之君的脸面可不能丢。 随后,沈新年跟在大胡子的后面,被宦官们一路引去了贵客居住的偏殿。 同行的还有太医院的那些元老级别的太医,秦政没叫他们出面其实是给他们留个台阶,毕竟不能见诊这事在大乾可是前所未闻的。 可这些老头在大殿上,看着沈新年这个毛头小子被叫绝世神医,心里没有一个服气的。 说什么都得跟着去看看,就是去看看这个年轻人怎么出糗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沈先生,您就在这里诊断吧,我的朋友就在里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偏殿,刚刚进了前堂,大胡子就一把拦住了沈新年,再也不往前走了。随后又用手指了指内寝的方向。 这一屋子人除了沈新年,全部都愣了。 这前堂到内寝还隔着一个过道两道门,中间还有一道屏风。 一眼看过去病人在哪儿躲着都看不见,这让人怎么诊断? “多谢。” 沈新年却不慌不忙地回了礼,拿下自己的药箱有条不紊地摆放好,然后跟大师看风水似的,在屋子门口和走廊处看了看,接着看了看两头的窗户,又到里屏风两三米远的地方看了看,最后顺着衣袖掏出来了一卷金色的软绵丝线。 大胡子看着他走来走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沈新年一个箭步就绕过屏风窜进去,毕竟他的那个朋友就在屏风后的卧榻上躺着。 谁知道沈新年最后只掏出了一卷线。 “那劳驾这位先生,就将这丝线的一头系在病人的左手腕下三寸之处吧,另一头交给我就好。” 这回这个大胡子彻底懵逼了。 “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请不要拿我朋友的病情开玩笑。” 周围的人同样没明白沈新年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太医院的老头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 “这小子他想干啥?弄根丝线就能诊断病情??” “哼,乡野乱术故弄玄虚,我看皇上是昏了头了,怎么能把我大乾的友好安邦让这个毛头小子给搅合了……” “嘘,小点儿声!皇上的旨意怎么能随意妄断?” “既然人都来了,你我也就当开开眼,看看他怎么收场吧。” 沈新年全然不理会周围的嘈杂声。 “这位大胡子先生,我们大乾这中医讲究个望闻问切,我一看不见,二也听不到,更别说问询了。” “那这个切,自然是切脉。” “如果不能与病人接触,我必然要有一个可以触到脉象的物件才行。” “喏,这根丝线即是了。” 大胡子似懂非懂地思索了片刻,“沈先生,你的这个看病的方法我从来都没有听过,不如还是先秉明大乾陛下再说吧,请各位稍安勿躁。” 说罢就招了招手,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和他同样装束的小胡子男人就快步离开了偏殿。 大胡子显然不信他,把秦政喊来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打这个大乾皇帝的脸。 听了沈新年刚才的那一番结论,秦政还没来,太医院老头们先不爽了。 “这是胡说吧?人的脉象本就微弱,他如何就能靠一根丝线来感受得到?” 终于有一个岁数更大一点的太医老头忍不住了,义愤填膺地站出来。 “沈新年!你可莫要胡闹!我大乾的外交事宜要是让你给搅合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沈新年压根儿不看他,只是继续认真地研究着这屋里的风向和格局。 平静的表情让这位兴师问罪的太医直接气到眉毛胡子都在颤抖。 “皇上驾到!” 喧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进门坐定后,秦政直奔主题。 “沈新年,丝线如何能诊脉?” “启禀皇上,此法名为悬丝诊脉,源自药王孙思邈之术。” 说完又转向大胡子:“你既然求医求到我们大乾,想必也是遍寻名医而无果了,但是肯定对病情能有个大概的了解。” “既然你的朋友不能见我,那你姑且让我用这丝线一试。” “若是诊断和你之前知道的一样,那么我就下方子给你,如果不一样,沈新年悉听发落。” 秦政其实不想来,他笃定沈新年见多识广,他那个时代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这种问题。 但这帮人非要他来亲自打他们的脸。 沈新年说完,秦政看向大胡子:“阁下认为是否在理?” 小胡子看到大胡子一点头,即刻领了丝线一头就跑去了屏风后面。 随后,沈新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寻了个位置坐定,牵住了线的另外一头。 只见那根丝线从屏风处拐了个弯伸出来,连着沈新年的手慢慢地被收紧,悬在了半空中。 之后沈新年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就闭上了眼睛。 他先以拇指和食指捏住那根丝线,默默地牵了一小会儿,又用中指替换了食指,将线压在拇指上方同样停留了一小会儿,随后用了无名指,还是一声不出地牵着。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秦政也被勾起了兴趣,抱着手臂定定地看着沈新年。 半晌,沈新年睁开了眼睛。 只见他起身向大胡子开口就说道,“大胡子先生啊,我问你个事……” “线那头是不是没在你朋友手上啊?” 第167章 悬丝诊脉 “嗯?” 秦政正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沈新年的手和他捏着的那根丝线看,沈新年突然冒的这么一句,让他愣了一瞬,随即慢慢地看向大胡子。 大胡子眼神闪烁地躲开了秦政的目光之后,立刻换做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呆呆地看向了小胡子。 小胡子没地方可看了,只好低头行了个礼,看向了地板。 秦政又扭头看了看沈新年,后者朝他双手一摊,干脆坐在位子上喝起了茶。 这回他反应过来了,眯起眼睛像那个大胡子懒洋洋地问道:“这位使臣大人,神医问你话。” 大胡子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向秦政行了一礼之后,就对沈新年说道:“这位神医先生,你为什么这么说?” 沈新年放下茶杯,摩挲着手里的线,慢吞吞地说道:“因为这根线完全没有波动传过来啊。” “而且我刚才看了看这周围的环境,基本上可以算是直着进直着出了。” “而且房门和窗户都是紧闭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进来。” “这根线是用极轻的蚕丝和薄棉做的,如果太用力地去拽着就会断掉,所以我并没有把它绷得非常之紧。” “因此一旦有风进来,就算我感受不到那边的脉搏,那这根线也不会真的一动不动。” “哼!真是无稽之谈!” 之前呵斥他的那个太医老头也不管秦政啥反应,直接冷笑一声:“你感受不到,你就说是人家没绑在病人的手上吗!?” “就是这个理啊!如此细的线,怎么可能摸到脉动呢!” “唉,皇上也是太相信这个毛头小子了……此番与这邦国的往来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四周的人群里已经开始嘀嘀咕咕。 那个小胡子的脸上已经浮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神情,秦政却没有任何反应,神色如常地坐在那儿品茶。 “不相信我说的,这病我就不看了罢。” 沈新年一看这个状况,干脆就开始收线,“沈某行医也算是有些年头了,遇到疑难杂症也甘愿努力学习一番,志在攻克难题。” “你们想要考证我也在情理之中,但是现在除了你们两个大小胡子先生,我们所有人都进不去,这让我如何求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爱咋咋地吧,合起伙来玩儿我呢,枉我在家准备了那么长时间。 “且慢。” 眼看沈新年要撂挑子,秦政心下立刻不爽了。 想杀个沈新年还不容易,问题是他根本不怕死啊。 而且要是不想给他面子,那是真不给。 可是这事儿已经架在这儿了,他的大乾皇朝能不能牢牢地绑住这些异域小国,全靠沈新年手里的那根线了。 “这位使臣朋友,你等即是诚心求医,何必弄这些手段来试探呢?” 秦政坐在那儿扣着指甲,不咸不淡地说道。 “况且你辗转千里求医到我大乾,想必也是遍寻医术无果了。” “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来到朕这里即是尊为贵客。” “你说你的这位病人医者不可见,朕的这位神医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来,为的也是尽力救治你的朋友。” “如今这番做法却是有些令朕迷惑了,可是贵国和我大乾的往来还有什么疑虑二心不成?” “大乾陛下请息怒!”大胡子脸色明显地有些慌了。 “我的朋友不能见医是真的有原因,不过我这就亲自去检查一下,或许是那边的线松掉了也说不定,请神医不要生气。” 说完,大胡子暗暗地瞟了一眼小胡子,小胡子见状,匆匆向秦政行了一礼之后,跟着大胡子一起快步走去了屏风后面。 片刻之后,大家都看到那根线的另一头,似乎是从一个地方移动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稍作抖动之后,便停下了。 随后大胡子重又从屏风后走出来,向秦政沈新年分别施了一礼,“沈先生,您不放现在再试一试,看一看我的朋友有没有方法可救。” 沈新年又看了看秦政,这才又把手上的线给慢慢地收紧了一些,重新坐在了座位上。 秦政抬起手,周围迅速又变得鸦雀无声了。 沈新年慢慢沉下了心,闭上眼睛之后,仿佛进入了虚空状态,他加长了每根手指扶线的时间,大概三份之后,沈新年真的从是指下面感受到了这根线正在以极其微弱的幅度颤动着。 他忍不住有些欣喜,孙前辈果然诚不欺我! 又暗暗感受了下,发现那颤动还在,赶紧敛气凝神,细细地在心底分辨着指尖传来的那些时强时暗的颤动。 食指虚数,极易划过,一度微弱地几乎感觉不到。 中指却是在涩涩地跳动着,且时不时收缩强烈…… 无名指传来的感觉同样微弱,可频率却快的要命。 沈新年眉头皱成了一处,这样复杂的脉象,至少有不少于五个种类的症状。 如此多的表症,什么病会这样严重,还能千里迢迢来到大乾? 他在心里又细细记录了一下脉象,对着大胡子说道:“劳烦将丝线换到病人的左手,腕下两寸,位置不要错。” 大胡子一愣,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不等小胡子直接自己跑了进去。 秦政一看这状况,心中的紧张感顿时缓和了几许。 面色却依然如常,老神在在地喝着茶,眼睛却半刻都没有离开过沈新年。 这一次,沈新年只捻了一分钟,就感受到了线那头的颤动。 两分钟后,他重新找到了那边脉动奇怪的规律。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沈新年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大胡子。 “实不相瞒,病人的脉象我已经尽数了解,但是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你必须如实告诉我。” “神医先生请问。”大胡子不敢怠慢,又行了一礼。 “你这位朋友,平时可有头痛或者关节痛的症状?” “然后经常口干,食欲差和没力气,甚至经常发烧?” 大胡子听到沈新年的这些问题,眼睛越瞪越大。 “还有,你这位朋友,是不是皮肤状况不太好?” 第168章 这不是普通的病 看到的大胡子的反应,秦政慢慢坐直了身体。 太医院的老头们却是还有些个不太服气,“依我看,他是在胡诌吧?” “这些症状都是平日里常见的小毛病,换做你我不是张口就来吗?” “哼,既然皇上都作陪,我等就在这儿看他继续做戏吧。” 看到沈新年站起身走向大胡子,秦政猛地一抬手,周遭立刻噤了声。 “我所问的每一个症状,你都要回答是与不是?”沈新年不理会周围的躁动,对着大胡子进而问道。 大胡子神情似乎有一些难以抑制的激动,“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朋友有这些症状的?” 也许前面那些症状都是一些常见的毛病,可是沈新年刚才的最后一问,直接让他震惊了。 “还有一个问题。”沈新年没有停,目光已经变得冷峻深邃。 “你的这位朋友,可是一位年芳二十左右的女子?” “这!你是……你是怎么知道!?”沈新年话音刚落,大胡子瞬间就惊呼出声。 秦政也惊了,沈新年自从进到宫里一直到现在,的确一眼都没有看到过这个病人。 但是这个神秘的病人因为跟着使臣进宫,进宫要做例行检查,所以秦政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可他知道这是个女人。 眼下他不仅靠着一根丝线说出了症状,还猜出了病人是个女子。 秦政心里暗自感叹,这沈新年到底还有多少能耐是他不知道的。 这下太医院的老头们不吭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不可置信和不可思议。 “我猜她的皮肤问题应该很严重了,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让她见人,更不让她见诊的原因对不对?” 沈新年放下了那根丝线,冷静看着神情已经混乱,连胡子都在微微颤抖的大胡子本胡。 “你……”大胡子难以控制地用手指着沈新年,小胡子也冲上了上来。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齐刷刷地向沈新年行了个极其标准的邦国大礼,“请神医先生救救她!” 眼瞅着大胡子前后判若两人的反应,秦政非常努力地忍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能不能医治的了已经不重要了,光凭沈新年这个所谓的悬丝诊脉,大乾拿住这个西域小国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沈新年叹了口气,目光极其真诚地看向两个胡子:“如果我说对了,那说明我已经诊对了七成,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必须要见到病人。” “如果我没猜错,她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我必须要看到她的皮肤性征,才可以下最后的正论。” “如果真的想让我救她,你就必须让她见我。” 沈新年看看已经开始犹豫的大胡子,干脆站在原地默默地等着。 “可是……可是……”两个胡子又是一阵语塞,接着一块儿环顾了这一屋子人, 眼看这俩人愁得马上就要哭出来,秦政发话了。 “太医院一干人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还赖在这儿等着看笑话吗?” “豫言喜也下去,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是,臣等告退!” 所以人接了旨令,一刻也没有耽搁就都退出去了。 眼看房里只能秦政和沈新年两个人,两个胡子忙不迭致谢。 然后大胡子朝着屏风处拍了拍手。 慢慢地,屏风上映出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随后,一位身段婀娜多姿,眼睛颇大的高挑女子,从屏风后慢慢走了出来。 沈新年看到她穿着那种典型的哈萨克族女子的传统服饰,身后背着十几条乌黑的长辫子,辫子上绑着一块蛋黄色的方形头巾。 虽然是夏天却穿着长袖高领的橙色长裙,身背一个黑色束腰的小马甲。 手上甚至戴了一双丝质的手套,长裙下摆却是一层层的蓬蓬荷叶边,脚上蹬着一双镶着金丝花纹的小黑靴。 这个极具异域风情的装扮,让秦政眼前一亮,这跟大乾的女子装扮属实不同。 尤其是她脸上挂着的那一袭鹅黄色的浅纱,只露出了两只深邃的眼睛,略带惶恐地看着对面这两个素未谋面的人。 这别有一番风情的模样突然勾起了秦政的兴趣,眼神直勾勾地跟着那轻盈的步子一瞬不离地挪动,直到那个女子走到了沈新年的面前。 “神医先生,这是你刚才诊治的我的那位朋友,她叫阿伊莎。” 大胡子扶着阿伊莎的肩膀,带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跟沈新年介绍着。 沈新年一眼就看到了娜莎的左手腕上,绑着那根金色的丝线。 而看到几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阿伊莎,沈新年心中已经开始警铃大作。 “阿伊莎,你好,我是沈新年。” 沈新年看着阿伊莎,将自己问候的口气尽量调整到了最放松的状态。 果然,听到沈新年的声音之后,娜莎眼底的惶恐和不安渐渐褪去了几份,全身戒备的状态也放松了几分。 她没有说话,只是向沈新年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新年看着阿伊莎的眼睛,“刚才我说的话,你应该在里面都听到了,我判断的没错对不对?” 看到阿伊莎又点点头,沈新年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道:“所以我还要问你几个问题,可能比较私密,但是你必须回答我,因为我要帮你治你的病,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阿伊莎看了看大胡子,后者则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性地向她指了指沈新年。 终于,她点了点头,又看向沈新年,眼神里的恐惧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决然和坦然。 “好,第一个,”沈新年稳了稳声音,“你的皮肤是不是会出现瘙痒,甚至出血的情况?” “第二个,四肢是不是会出现水肿?然后关节疼痛?” “第三个,是不是会晨起恶心呕吐,然后大便干燥,小便出血?” “第四个,你是不是在某一天晒过太阳之后,发现你的皮肤发生了变化?” 三个问题问完,阿伊莎的肩膀已经轻微颤抖起来。 第169章 难以言喻的痛苦 大胡子疼惜地搂着阿伊莎的肩膀,一脸担忧地看着沈新年:“神医先生,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阿伊莎的病情,就请快开药治疗吧,娜莎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 沈新年深吸一口气,走到阿伊莎面前站定。 “我现在需要你拿下你的面纱和手套,我必须得看你的皮肤状况。” 阿伊莎定定地看着沈新年良久,终于抬起一只手,面纱在她手中缓缓滑落。 在看到那张娇俏的脸庞时,沈新年心中一紧,手里的丝线飘落在地。 秦政更是惊得站了起来,“这!?” 大胡子看到这一幕,颓然地跌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而小胡子早已呜咽出声。 那张娇俏的脸上,自鼻梁以下至脸颊两边,满满地都是红色的瘢痕,就像一只巨大的红色蝴蝶,紧紧地覆盖在了她的脸上。 一滴泪从阿伊莎的眼中滑落,在那只蝴蝶身上带出了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沈新年无声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果然没有猜错,阿伊莎得的病,正是红斑狼疮。 如果放在现代,可能问题还没有眼下这么棘手。 沈新年做梦都没想到他能在古代遇到这么严重的免疫系统疾病。 “阿伊莎是我们可萨国的明珠,国王最可爱的小女儿。” 大胡子悲伤地讲起了阿伊莎的身世,原来他就是阿伊莎的舅舅,可萨国最最德高望重的使臣。他曾出使了西域和北疆的十多个国家,并进入内地,游历了大乾多处名胜古迹。 阿伊莎十八岁的时候,身上开始莫名其妙地长出一些瘙痒难忍的疹子,起初只是以为着了邪风或是吃了什么刺激性的东西。 国王找了许多名医,给她开了许多祛毒止痒的药方,不管是吃的还是抹的,不光没用不说,情况还越来越严重。 二十岁那年,阿伊莎同父母去草原上观看骑术表演,晚上回来,脸上就出现了一小片红色的斑点。 只过了半个月,那个斑点就变成了沈新年和秦政眼前的这个样子。 没有一个医生能诊断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两年里,阿伊莎的体重迅速下降,每天早晨醒来都会被迫呕吐一阵,吐过之后,却是再也吃不下东西。 然后她就现在四肢水肿的情况,甚至出现沈新年提到的小便出血。 慢慢地,她再也不愿意出门,也没有力气出门,早已经没有了往日青春活泼的模样。 可萨国王为了保护娜莎不被别人异样的眼光伤害,封锁了娜莎生病的消息。 如今阿伊莎已经二十二岁了,所有上门求亲的人都被她挡到了门外,久而久之,有些族人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国家还有这么一位小公主的存在。 大胡子当时还在外游历,得知了阿伊莎的事情之外,火速赶回了可萨。 因为他亲眼所见了大乾的盛况,所以才决定带着阿伊莎来这里碰碰运气。 而在这之前,大胡子曾经代表可萨王国向秦政进贡过两次物品,所以他见过秦政。 那时可萨国的国王其实要将女儿献给秦政和亲的,只是这个消息还没有被大胡子带到京城,阿伊莎就病了。 大胡子说到最后也一度泣不成声,“阿伊莎是我们可萨最美丽最可爱的孩子,她的命太苦了……” 沈新年整理了一下思绪,打断了大胡子的悲苦回忆,“请问你们家族,可有别的女孩子患得此病?” 那边的小胡子赶紧开口:“并没有!所以才觉得奇怪……” “阿伊莎,我现在要为你做一些检查,你不要怕。” 沈新年走到这个女孩的跟前,尽量用一种平和的口气替代刚才的震惊和沉重。 待阿伊莎同意后,他拿掉了阿伊莎的手套。 粉白纤细的手指上,十个指甲的周围都已经被红斑包裹,并且已经出现了部分溃烂。 他本来还想问,但是看这个情况,还有已经超过两年的病程,那阿伊莎的身上也已经有同样的问题了。 然后他又查看了阿伊莎的眼睑和舌苔,种种症状无一不在证明这个病棘手之处。 沈新年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一时没了主意。 “沈先生……我是不是没救了?” 耳边传来一个微微颤抖着的清秀声音,他回头一看,是阿伊莎在说话,棕色的大眼睛含着一汪泪水,一副绝望却不甘心的神情。 大胡子一看沈新年不回答,顿时也急了。 “沈先生,刚才多有冒犯,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请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她,她还这么年轻,她不能就这样下去……” 说着就要给沈新年下跪,被他和小胡子一把拉住。 “使臣先生你误会了!”沈新年一时也慌了手脚,赶紧解释道:“实不相瞒,她这个病以现在的这个条件来讲是真的很棘手,这是我来之前根本没想到的。” “请你们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研究一下,配一些药出来好吗?” “这期间你们千万不要离开京城,也不要让她晒太阳!” 说完,沈新年挎起药箱就要回睿和馆,却被半天没说话的秦政给拦住了。 “且慢。” 秦政对着大胡子说道:“既然这位姑娘的病情如此严重,又不便出门,那你等暂且在这边偏殿好生住下,待神医配好药方,朕自会带着他前来为你家小女诊治。” “他既然能诊断出是什么病,那他自然就有法子可解。” “你们即是跋山涉水来到我大乾,也不妨安心多留些时日,给他一点时间,朕也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沈新年,随朕来。” 出言安抚过这三人之后,秦政带着沈新年离开了偏殿。 “刚才看你神情凝重,想必这不是什么简单的病。” “那依你看,那阿伊莎的病情可以根治之法?” 秦政将沈新年带到御书房,又遣退了所有的人,才将心中疑虑一一问出。 沈新年垂头丧气地躺在秦政的摇摇椅上,“岂止是不简单。” “怎么讲?” “你听没听过红斑狼疮?或者有没有见过第二个她这样的?” 秦政摇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沈新年。 “你没见过也正常,推算起来如果出现在这个时候,那这个病根本就是没法治的。” “因为早期的红斑狼疮的致死率是极高的。” 第170章 你必须要治好她 “致死率极高??” 秦政惊讶于这个结论,“这到底是何种原因产生的?” “原因很多,且完全无法定论,总的来说,是人体的免疫系统出了问题,而且阿伊莎的病情又拖了很长时间。” “可萨地区又是常年高日晒地区,他要是想治这个病,短时间内就不回去那边。” “何为免疫系统?”好学的秦政同学又上线了。 “免疫系统就是……”沈新年揉了揉眉心,“就是由你的身体多处部分组成的一个用来防御病毒和细菌的组织。” “就好你的京城和驻扎各个地方的守城官兵,那些官兵就是京城的免疫系统。” “原来如此!”秦政有如醍醐灌顶,向沈新年投来赞许的目光。 可沈新年一点都没心思跟秦政科普医疗知识,他是真的犯了愁。 因为他不知道如何用中医来治疗这样的病,他想回睿和馆取萧睿留下的那几本医书,可是秦政又不放他走, “沈新年。” 听到秦政叫他,他只是烦躁地答应了一声。 “你需尽全力把她给治好。” 秦政这厢还没说完,沈新年就烦躁地拿着他的黄枕头挡住了脸。 “她病的太重,你后宫的女人那么多,就别打人家的主意了。” “……沈新年,朕在你心里的形象就是那般色令智昏吗?” “不是吗?人家刚出来的时候你眼都直了。” “……”秦政属实没想到沈新年会这么说。 “这女子是可萨国王的独女,你可知道她对大乾来说意味着什么?” 沈新年还在琢磨到底怎么去给阿伊莎配药,秦政的话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我哪知道意味着什么……” 秦政没有理会沈新年的敷衍,自顾自地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一边往龙案上摆,一边踢了一脚摇摇椅。 “沈新年,来看。” 沈新年被这一脚给踹回神了,只得起身往秦政手里瞧。 那居然是一副,比他在陈锋家里看到的那副地图还要细节化的地图。 秦政的手指落在一片西北处沙漠地带之外的一个凸起之上,“这里就是可萨。” “那里除了曾经的大夏短暂统治过周边一阵子,之后就形成了番邦割据自给自足的分类局面。” “可萨既能自成一国,足以可见这国王的能力,还有这异族的实力。” “他几次三番向大乾示好,朕自然是欣然接受。” “沈新年,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大乾能通过这阿伊莎牵制住可萨,亦或者通过他们来进一步收纳周边的异族也说不一定。” “如此这番也是甚好,但拿下可萨却属势在必行。” “因为在他们之下,”秦政手指穿过沙漠直指一个沈新年看起来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这濒临沙漠东侧的北凉,就在大乾与北疆边界的那些番邦的包围之中了。” “倘若大乾北上讨伐,这北凉自然不会向南深入,因为这里是大乾腹地。” “若他向西挪移或者逃窜,即便他们活着出了沙漠,第一个碰上的就是可萨。” 沈新年呆住,原来秦政打的是这样一个主意! “如此可明白朕的本意了?” 秦政歪着头,看到沈新年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望着他,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 “每年朕这里都有女子的进宫选秀,亦或是各地没完没了的各类进献,换句话说,朕不缺女人。” “朕缺的,是这样能定江山的女人。” 秦政此刻望着窗外,眼神格外坚定,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可是你不能拿阿伊莎当做政治工具啊!她要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办?” 沈新年想都没想喊出了自己的疑虑。 可是喊完他就后悔了。 自古以来,和亲这项制度在封建社会的皇朝家族中比比皆是。 无论是用来政治上的拉拢,还是促进地方的兴业发展,那些出生于皇家的美丽女子,似乎都有一定的概率逃不脱这样的命运。 “看你的表情朕就知道,这个问题对于你来说不难理解。” 秦政绕过龙案,将那副地图悬挂在了背后的墙上。 “朕自然知道你们那里崇尚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并非是朕薄情寡义,只是朕不是那寻常人家的男子。” “所谓高处不胜寒,有时候想要达成目的,就必须牺牲一些其他的东西。” 沈新年默默地看着窗前那个大乾九五第一尊的背影,满肚子的道理,一个字都说出口。 离开御书房后,沈新年被秦政留在了宫里。 他只得赶忙给箫容鱼写信告知这里发生的情况。 “容鱼:皇上收了一位异国番邦的病人朋友,因为病的很严重,我被留在了宫里研制治疗药方。” “你不用担心我,睿和馆那边皇上发话了,让官医坊抽人过去先支应着。”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如果觉得太累就让胡大叔顶两天,你要多休息。” “等我回去。想你,新年” 之后的每天,他都在秦政专属的小药房里各种配药,吃饭都是御膳上送到了他手边,他才意识到饿。 这期间每隔三天,沈新年都会去看一次阿伊莎,除了检查她身上的溃烂之处,也会问问她的进食和排泄情况。 由于大乾相比可萨又有些潮湿,那些瘢痕溃烂之后很难愈合结痂,每天下人都要阿伊莎不停地擦拭那些流出来的脓水。 看到这个女孩被又痒又疼的病症折磨得不得安宁,沈新年只好顺了秦政的顶级金疮药和止痒膏先给阿伊莎涂抹了个遍,又急忙赶回小药房。 渐渐的,在秦政珍藏的医书都快要被沈新年翻烂了的时候,他逐渐总结出来了几个主要的证型。 她全身那些鲜红的蝶形红斑会产生过多的热毒,因此会让阿伊莎经常出现发热口干的现象,以至于造成大小便不正常,脉像虚滑。 而那些颜色较暗的蝶形红斑,则造成了阿伊莎食欲不良的寒性体质,导致她体内进入了更多湿寒气体。 如此寒热交加,加重了她的脾肾虚衰现象,如此导致了她日夜难安,日渐消瘦的不良状态。 为此,沈新年用了秦政整整三根珍贵的犀牛角,配出了一款犀角地黄汤。 第171章 良药医良人 让沈新年自己都没想到的是,那个犀角地黄汤,阿伊莎只吃了五天,身上大大小小的疹子已经下去了大半。 而那些浅色的红斑,颜色也在慢慢地褪化,手指上的溃疡已经开始结痂。 大胡子冲去小药房给沈新年送奶葡萄,把杵在门口百无聊赖的秦政差点儿给撞翻在地。 “非常抱歉!尊敬的大乾陛下!请问您可不可以让一下,让我进去?” 大胡子把一盘奶葡萄从右手换到左手端着,右手十分绅士地扣上心门,给秦政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可萨大礼。 秦政抱着胳膊,斜着眼看向大胡子,“朕的那份呢?” 大胡子十分礼貌地笑笑,从那盘奶葡萄里撇断了一小支,大概有十颗左右的样子,恭恭敬敬地递到秦政手里。 “你们中原人常说见者有份,我就冒昧地分给您一点。” “其实您的那份我的手下,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小胡子,已经送到了皇后女士那里了,您可以去那里与您的妻子共同享用。” “……” 秦政愤恨地接过那一小支葡萄,朝着皇后的寝宫走去。 沈新年看到大胡子亲自来访,也是十分高兴。 这几日他们相处的越来越好,而大胡子除了差小胡子过来取药,就是差小胡子过来送吃的喝的。 甚至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各种投喂。 “沈先生,我的儿子和你一样大!也和你一样英俊!” “你知道吗!他和你一样能干!因为他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医生!” “不过他不是给人看病,他是给我们草原上的牛羊和骆驼看病!” 大胡子一边在桌子旁边和沈新年拉家常,诉一诉思乡之苦。 一边往沈新年嘴里塞葡萄。 “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能有三百天都在路上!你知道吗!这大乾很多地方的景色都太棒了!” 大胡子说着说着,就露出一幅神往的表情,陶醉地看着窗外。 “好了好了胡子叔,我真……唔……吃不下了……” 沈新年被塞了满嘴的葡萄,低头研磨着一些薏米和茯苓,瞅着大胡子神往的空儿,赶紧又抓了一把赤小豆放入磨槽里。 “胡子叔,阿伊莎今天感觉怎么样?” 咽下了最后一颗葡萄,沈新年终于有机会说了句完整的题内话。 “说到阿伊莎!沈先生,你真的太厉害了!” 大胡子似乎更加兴奋了,要不是沈新年手里正忙着,他恐怕要冲上去拥抱他一下。 “自从吃了你制作的药,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发烧过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哦对了!这是今天的药吗!那么就由我来给阿伊莎送去吧!” 大胡子兴奋的揣起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住脚又退回来,神秘兮兮地在沈新年耳边悄悄地说道: “沈先生,阿伊莎没有生病的时候漂亮极了,她是我们可萨所有人的瑰宝。” 沈新年点点头,笑而不语。 “沈先生,如果你能把她治好,我真的很想把她嫁给你,只是很遗憾我的妹夫要把她嫁给大乾陛下……” “呃……胡子叔你快别开这种玩笑,让皇上听见不好,再说我已经有婚配了……” 沈新年只觉得脚趾能抠出另一个大皇宫来,连推带哄地送走大胡子,他赶紧将那个茯苓薏湿膏熬制了起来。 其实沈新年这两日也去看过阿伊莎,大胡子说的没错,她的面色似乎明亮了些,而脸上的瘢痕也缩小了一些。 侍女说阿伊莎最近的食欲好了很多,而且身上所有的溃疡都已经开始结痂。 沈新年也高兴的要命,他没想到秦政的犀牛角和地黄竟是这样的好用,当即决定要去他的小药库再去扒拉扒拉。 终于,薏湿膏也送去服用了七天,阿伊莎脸上身上的蝴蝶红斑开始慢慢的变淡。 那种瘙痒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了。 听侍女们说,阿伊莎发现脸上那块红斑变淡的那一刻,在镜子面前痛哭了好久。 沈新年暗暗叹了口气,这个贵为公主,命运却如此坎坷的少女。 不知道在得知以后极有可能要嫁入这深宫大院的时候,会作何感想。 有了空闲的时候,沈新年都会给萧容鱼写信,诉说着他在皇宫里的一切经历,只是没提阿伊莎。 “容鱼,今日我又被皇上的使臣喂了很多好吃的,有奶葡萄,奶豆腐,奶酪,奶皮子……” “是的,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用牛奶和羊奶来制作的。” “皇上为了奖励我,特别给我将这些好吃的东西单独准备了一份。” “等我写完这封信,就会托人和那些东西一起送回家去。” “期望你也爱吃。爱你。新年” 其实这些东西对于沈新年来说,本就不稀奇。 超市里什么都能买到,什么都是那么容易得到。 可是现在再吃,沈新年却觉得是那么的美味。 这些东西在大乾的街面上是买不到的,他现在吃的那些东西,一部分是大胡子的商船漂洋过海送过来,一部分是他的驼队一步一步驼到京城的,是真正的异域特产。 可能不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才会让人感到新鲜和无比珍惜吧。 而阿伊莎的好转,也是沈新年熬了几个大夜辛辛苦苦换来的。 来到大乾以后,沈新年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每天天亮到天黑,连个手表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几点,只有靠他以前的生物钟来辨别。 可有的时候,他又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每天晨起而作,日暮而歇,每天把自己忙得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身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抱怨,他又觉得,这日子仿佛就该这样过。 就这样在宫里过了一个月。 沈新年马上就要把秦政的小药房给造空了。 他翻出最后两只犀牛角和几块地黄,不舍地嘟囔着:“唉,这以后还不知道要再牺牲多少头犀牛呢……罢了,救人要紧吧。” 正当他聚精会神磨药粉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 “沈先生……”是一个女声,清纯又温柔的声音。 沈新年愣了一秒,心里突然为之一振。 他猛得回过头。 “阿伊莎!?” 第172章 良药出自良人手 沈新年一个激动,差点撞翻桌面上的药筐。 阿伊莎站在药房门口,羞怯却又明朗的笑着看向他。 她没有戴面纱。 她脸上的红斑狼疮,已经淡到像是一层红晕那样了。 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好像大胡子之前送来的奶葡萄一样。 “天哪!阿伊莎!你真的是好了太多!” 这简直是医学奇迹!沈新年在心里惊呼。 他赶紧招呼阿伊莎进门,围着她上下前后左瞧右看,看看眼睛又看看舌苔,查看过手指又赶紧号脉。 指甲周围的溃疡已经干干净净,十根青葱似的手指头微微地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温婉又青春的弧度,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阿伊莎这次穿了一个粉纱半袖,完全没有再要去遮掩手臂上已经褪成了粉红色的瘢痕的意思。她大大方方地抬起那原本就白皙修长的手腕给沈新年看。 “沈先生!你看!它们真的都快要不见了!”女孩子的声音激动难掩。 “这几年我常常做噩梦,我梦见我变成了一个妖怪,就是草原上传说中的那个被狼咬过的妖怪。” 阿伊莎用她那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深情款款地看着沈新年。 “沈先生,你挽救了我的生命。” 沈新年慌忙躲开这炽热的目光,他突然发现这个事情的走向有点不太对。 这要让秦政看见,非把他脑袋扭下来当球踢不可。 “太好了!你恢复得这么好,我从心底为你高兴!” 沈新年呼了一口气,给了阿伊莎一个大大的笑脸,“你好了,我也要出宫回去了。” “回去?”阿伊莎的表情凝住了一瞬,“你不是这皇宫里的人吗?我以为你是大乾陛下的专用医生。” “如果他生了病,我也可以给他看。”沈新年笑了笑道。 “但是我有我自己的家,我的妻子还在家等着我。” “妻……子?”阿伊莎愣住了。 “是呀,我和我的妻子刚刚成婚没有多久。”沈新年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 他打算将这最后几服药研制好,就跟秦政请辞出宫。 “你已经成婚了?”阿伊莎手指绕着自己的黑辫子,靠在门框上喃喃地问道。 沈新年没有再回答她什么,只是对她和善地笑了笑,将桌子上的几副药都归拢到大胡子送来的那个大箱子里,还有自己写出的药方,也一并放进了箱子。 他必须要快点离开了。 从上一次秦政一字一句地跟他分析大乾和这周边番邦国家的关系时,他就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孩最终的归宿很可能就是眼前这座皇宫。 否则秦政不会把压箱底的好药都由着沈新年给她用上。 虽然说秦政他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也算是还可以吧,但娶阿伊莎却是彻彻底底的一场政治互动。 这不是他一个平民可以改变的事情,秦政考虑的十分长远,只能说他完全是为了大乾的未来。 就算这些沙漠背后的番邦小国,对他暂时构不成威胁。 可大乾头上的那个久攻不下的北凉,一日不除就一日是个隐患。 秦政他不是个好战的皇帝,他必须要想别的办法来保住大乾。 这种时候,一个女孩的终身幸福和皇朝利益相比,似乎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希望她以后嫁入大乾,能为她的族人和国家提供更好的庇佑。 当天下午,沈新年就带着一大堆秦政赏的礼物出了宫,一路快马加鞭地回到了国公府。 萧容鱼还在陶陶居忙,他只好先将东西归置了一下,又装上几样小食,风一样的赶向了陶陶居。 他太想萧容鱼了,想念陶陶居的酒和菜,想念胡小成和胡小草,想念自己的睿和馆,可能还有点想念陈奉之。 路上他想了许多种萧容鱼见到他时的反应,甚至还在心里模拟了多种见到萧容鱼要怎么安慰她的场景。 谁知道到了陶陶居,真正热烈欢迎他回来的人只有胡二牛。 而萧容鱼,正在后院里听杜蔓蔓吐槽陈奉之。 见到他之后,只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就又投入到女孩子的八卦当中去了。 “你回来了?太好了,晚饭我们一起吃,等下你差人去喊下陈奉之。” “……” 杜蔓蔓还在热火朝天的骂着陈奉之,沈新年抱着胳膊坐在旁边,梗着脖子气哼哼地听。 “那个陈奉之,属实太笨!” “我让他这么干,他非那么干,真讨厌!” 听着听着,突然发现这俩人在自己进宫的这段日子,已经开始约会了。 但似乎情况并不比预想的那么美好。 原因归根结底是,陈奉之太直男。 两个人上街,他问杜蔓蔓吃不吃火烧,杜蔓蔓摇头,他就真只买了一个。 在杜蔓蔓提出要掰一小半尝尝的时候,他直接来一句“你不是摇头了吗?摇头不是不吃的意思吗?” 杜蔓蔓要买风筝去放,她挑了一个画着仕女图的粉色金鱼状的风筝,看起来甚是可爱。结果陈奉之大手一挥,买了个大蜈蚣。 完后非说杜蔓蔓的那个飞不起来,买了浪费。 这些都是萧容鱼后面告诉沈新年的。 “也难怪啊,奉之他娘走的早,全靠他爹和她姐姐宠着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爹和他姐。” “自己却连个女孩子都不会哄……”萧容鱼一手轻轻握着沈新年的手,一只手捂着嘴笑道。 杜蔓蔓那人虽然也是在爱的包围中长大的,但并不算骄横。 那杜家大公子可比陈奉之强的多,给自己的妹妹哄得天天在家吃饭,哥哥没回来就不动筷子。 所以那杜蔓蔓,只要遇到那种不识风情的男人,一概鄙视到底。 吃完饭,沈新年陪着陈奉之聊了一会儿天。 “我说,你要想娶老婆,你就不能那么干。”沈新年拍着陈奉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我该怎么干?我也很委屈啊,”陈奉之愁得眉毛快掉了。 “我给她买金银首饰她看不上,带她看赛马她也不喜欢,我喜欢的她都不喜欢,我能怎么办?” “笨的你……让你爹和你姐给你惯的!投其所好你懂吗!?” 第173章 少年的心事 沈新年看着呆头呆脑的陈奉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光说你喜欢什么,你就没问问人家喜欢什么?” “你就不能配合配合人家?” 陈奉之苦着脸,“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我怎么知道啊!” “……” 沈新年扶着眉头,不是说古代的俏公子都是尤其解风情的吗,怎么陈奉之偏偏是个例外? “我问你。”沈新年把陈奉之拉过来面对自己,“你姐姐平时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有没有什么自己的心爱之物?” “……知道我姐喜欢吃莲子糕算吗?” 陈奉之扶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头顶亮了一个小灯泡,兴奋地跟沈新年说道。 “那别的呢?” “没了。” “……” 沈新年眉毛愁掉了一地。 “你是一点儿不想着找老婆啊。” “哎呀找不到就算了,我就陪着我爹和我姐姐过一辈子不就好了吗?” 陈奉之一脸无所谓,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两个人在月光下东拉西扯着,就一路走到了陈家的府上。 沈新年拍了拍了他的肩,“没事,慢慢来。我现在回来了可以慢慢地教你,杜蔓蔓这个人不算骄横,但是大小姐嘛你懂得……” 陈奉之沉默了一瞬,突然叫住了准备走人的沈新年。 “沈新年。” “嗯?”他停住脚,回头看着陈奉之,月光罩住了他的脸,看不太清楚表情。 但是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我……我不想找老婆了。”陈奉之看了看沈新年,声音里带着点踌躇和决然。 “你说什么?”沈新年愣了。 他走进那片阴影,终于看清了陈奉之的表情。 眼前的少年目若朗星,却隐隐多了一丝忧郁铺在眼底。 “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前日从顾将军的帐中得知北凉又在动兵下移了……” “陈奉之。”沈新年心中一沉,突然猜到了少年的答案。一瞬间想要阻止他往下再说。 陈奉之看到沈新年的表情已经在变了,大抵是已经猜到了他要干嘛。 他走上前去,握着沈新年的肩膀。 随即又笑得灿烂:“考虑到你也是我爹的干儿子嘛,咱俩也可论亲兄弟相称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新年瞪着陈奉之,那一股不能抑制的情绪像无名火一般蹭蹭往脑门上窜。 “你能不能帮我瞒着我爹……” 沈新年一下子恼了:“不可能!” “陈奉之你想干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让我瞒着他,如果你出了什么问题,你让我以后怎么再面对他?” “你爹在战场上拼杀了大半辈子,他还把你保护得那么好,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大乾皇朝忠君报国的人那么多,可是你爹就只有你!” 沈新年说到激动之处,声音越来越大,一时间竟惹得陈府门口的侍卫齐齐地往他们两个这里看。 “哎呀大哥你小点声……嘘!” 陈奉之慌慌忙忙地把沈新年拽离了那里,到了一个拐角处才着急地说道:“大哥,你是我亲哥,你别激动好不好?” “哼!”沈新年一把撒开陈奉之的手,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你怎么不明白呢,就是因为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才要去替他分担啊!” “北凉一旦发兵,不用说我爹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我如果还躲在家里不出去,我爹他什么时候才能告老?” 陈奉之看说了半天沈新年都不理他,干脆也急眼了,一把把他转了过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沈新年,我和你不一样。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我出生就在将军府,日后我当不当得了将军两说,可眼下我早晚要接过我爹手里的那杆枪的。” “于情,我知道你们都接受不了,可是我现在也只敢跟你一个人说了,要是让我爹知道,他一定会打烂我的屁股让我出不了门。” “可是沈新年,如果换做是你来选,你是愿意让爹打烂屁股窝在家里,还是狠狠心去战场上杀敌?试问哪一个更有意义一些?” “我知道你想说,留在家里至少能保住性命,可我是大乾将军的后代,我不能就那样了却一生。” 一番话说得沈新年五味杂陈,道理谁不懂呢。 穿到大乾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一个朋友就是陈奉之,他实在是舍不得他去干那么危险的事。 “沈新年,你救过我一命,不管来自哪里,你我注定是有牵绊的。” 陈奉之握了握沈新年的手臂,“求你,帮我安抚好我爹。” “……还有杜蔓蔓。” “陈奉之你!”沈新年脑仁儿都要炸了,刚刚还说是自己救了他一命,为什么到头来搞得自己却像欠他的一样。 三日之后,趁着陈锋出城巡防,陈奉之混进了北上讨伐的军队。 沈新年支开旁人,自己跟着到了城门口。 眼前的陈奉之一身盔甲带身,剑眉星目英气十足,完全没了之前大大咧咧的纨绔子弟模样。 “陈奉之,你要是还念我是你的兄弟,你就好好保住你的命。” “保住你的命,当陈家的第二个将军。” 待陈锋得知这件事,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然后,顾昀的军帐换了三个。 大营里所有的兵器报废了两批。 秦政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他在私下问过陈锋,用不用把陈奉之给弄回来。 陈锋拒绝了,一个人去了陶陶居喝酒,谁也不敢靠近。 晚上只能由沈新年和胡二牛把他扛到后院里沈新年以前的房间里睡觉,第二天一早自己起来,又跑到前堂喝。 陈寿宁来了几次都劝不回,只能拉着萧容鱼哭。 如此反复了三天,陈锋一个人离开了陶陶居。 沈新年已经忙得心焦,杜蔓蔓又找上了门。 她拿着陈奉之给她的画,愣愣地坐在后院。 沈新年凑过去一看,是自己在睿和馆给陈奉之画的那一幅。 “我知道这是你画的,他那个样子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才艺。” 杜蔓蔓举起画,慢慢地对沈新年说道。 沈新年刚想解释什么,杜蔓蔓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他说我这样才好看,他说让我穿成这样跟他去看赛马,他就有面子了。” “以前都没人跟我说过,我什么样最好看。” 第174章 我要留下来 萧睿走了。 陈奉之走了。 陈锋一气之下直接从将军府搬到了城外的军营,陈寿宁差人叫了几次也不回家。 因为最近的战事又开始吃紧,秦政也开始每天批不完的奏折,下不完的决策。 和沈新年的书信也暂时断了。 沈新年一下子觉得自己身边冷清了好多。 睿和馆忙完之后,沈新年就赶去陶陶居,和萧容鱼一处坐一坐,吃完了饭再一起回国公府。 还好还有萧容鱼。 自从两个人一起生活之后,他们很少叫家丁来接。 要么是沈新年驾着车,萧容鱼坐在旁边,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慢慢晃回去。 要么是手牵着手慢慢地逛,聊着些闲话,很快也就到了家。 总以为日子就是这样,在每天的忙碌和思念中慢慢度过。 直到有一天,睿和馆来了一位新客人。 沈新年正在二楼为病人针灸,就听见楼下的伙计扯着嗓子喊他说有人找。 等他下楼看到那个身影,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人会再来找她。 “沈先生,你最近还好吗?” 阿伊莎站在医馆门口,还是那副倩目如水的模样。 “阿伊莎……” 沈新年站在楼梯上,懵逼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你你你……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啊?” 支吾了半天,他才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阿伊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当然是大乾陛……” “好好好我知道了!”沈新年一个箭步冲了下来,精准地捂住了阿伊莎的嘴。 早在阿伊莎进来的时候,那一身惹眼的异族装扮和她不同于中原人士的秀丽外表,已经引起了医馆里所有人的注意。 沈新年的这一捂,直接让整个画面都定了格。 沉默了两秒之后,周围开始窃窃私语。 “这……这个姑娘真漂亮啊……” “是啊,沈先生真有福气啊……” “这个姑娘跟萧家大小姐比比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沈新年头皮都发麻了,这叫什么事儿? 可是,很快他就有了新发现。 直到他的手碰到阿伊莎的脸之后,他才惊奇的发现,手心传来的触感是那么柔软光滑。 他慢慢扭过头,阿伊莎那双深邃魅惑的大眼睛,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啊对不起!”沈新年立马缩回了手,跳到了一边。 “沈先生,我的脸很烫手吗?”阿伊莎好笑地看着沈新年。 “不是不是,哎?” 沈新年忙不迭解释,却在那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阿伊莎的脸上。 曾经那块触目惊心的红斑狼疮,早已经消失不见。 沈新年终于正式目睹了大胡子口中所说的那可萨国最最珍贵的明珠为何种样子。 菡萏不须发,何如解语花。 霓裳空自舞,舞到日西斜。 他竟然看呆了。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阿伊莎患病的这几年,这个珍贵的明珠被蒙尘许久的痛苦。 “先生?沈先生?” 楼上下来一个小伙计,看到他这个呆样,干脆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有个病人该下针了!” 晃了半天,小伙计终于喊醒了他们的沈大先生。 “你稍等下啊!”沈新年定了定神道。 …… 把睿和馆里交代好之后,沈新年破天荒的在伙计们的兴奋眼神中提早下班了。 他把阿伊莎领到了陶陶居。 因为秦政和大小胡子就在那里等着。 而萧容鱼正在那里招呼他们喝茶。 当萧容鱼和阿伊莎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时候,不光沈新年看呆了,秦政也看呆了。 那种中西合璧的美,是沈新年做梦都想不到的情景。 “阿伊莎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他们不日就要启程回可萨了,所以朕就带他们来瞧瞧你们。” “此番相遇也是一场百年不遇的缘分,日后再见到还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沈新年,将你这里最好的酒拿出来吧。” 萧容鱼拉着阿伊莎的手,口中喃喃道:“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秦政当即要来了纸和笔,为这两个人留下了一副画。 大胡子让人把车上所有的稀奇玩意儿都搬到了陶陶居的后院。 “尊敬的沈先生,这一次真的都是拜托了你,阿伊莎才有了重生。” “我已经向可萨国王和王后写信告知了这里所有的情况,这些礼物都是他们的想要送给你的一点心意,请你和这位美丽的萧小姐务必收下。” 大胡子眼睛里闪着泪光:“沈先生,希望以后有机会你能去到我们可萨国,我们一定会以最高规格的礼节来招待你。” 沈新年也终于忍不住,和大胡子拥抱了一下。 “舅舅,我不走了。” 阿伊莎的声音如平地惊雷般,打破了这小院的平静。 秦政最先看向阿伊莎,神色如常,眼神当中却闪烁着玩味的色彩。 “你……说什么?”大胡子愣住了。 沈新年和萧容鱼也愣住了。 “舅舅,请你替我转达父王母后,可萨国的明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无论他在天涯还是海角,阿伊莎愿意永远追随着他。” 阳光透过树荫丝丝缕缕地照在阿伊莎的身上,就像她唱诗般的誓言一样,如梦如幻。 “阿……阿伊莎,千万不要乱开玩笑,女孩子一定要稳重一点,这种事情需要和舅舅提前说的知道吗……” 大胡子彻底懵了,可属实又不敢往下问。 因为秦政就坐在旁边。 他心里很清楚,这趟回去可萨国,用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会回来。 只不过那时候,不是来拜访沈新年,而是带着阿伊莎是代表可萨国的整个族人来嫁秦政的。 如果阿伊莎这时候嘴里再冒出了一个别人,秦政势必是要动怒的,一旦造成这样一个局面,那他们能不能平安回到可萨国那就两说了。 沈新年已经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悄悄地握住了萧容鱼的手。 而萧容鱼在那一刻,也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舅舅,阿伊莎没有乱说话,我是认真的。” 她仿佛就在等大胡子问她的意中人是谁了。 “且慢。” 就在大家都高度紧张那根弦一触即断的时候,秦政拍拍衣摆站了起来。 “朕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折子未批揍,诸位即是已经见了面,礼物也带到了,那即刻就散了吧。” 第175章 阿伊莎的选择 “好的!我们不耽误大乾陛下处理公务了!” 大胡子赶紧拉着阿伊莎往外跑。 看这样子,明显她的意中人不是秦政。 “沈先生……” 阿伊莎依依不舍地看着沈新年,下一秒被大胡子推着上了车。 眼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沈新年一下子卸了力,吐了口气坐在石凳上。 刚才那个心有余悸的感觉一度让他头脑缺氧,再往下说就真的完犊子了。 萧容鱼轻轻地走到他面前。 “可有什么要向我说的吗?” 沈新年抬起头,立刻就触碰到了那对清澈无痕却无任何波澜的目光。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拉着萧容鱼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也看到了,她很漂亮,而且她和我们中原人看起来并不相同。” “她是可萨国唯一的公主,一早她就是要作为政治联姻的工具嫁给皇上的。” “之前我没有跟你说什么,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我觉得只要我离开皇宫,那么就到此为止了。” “可是你却没料到她对你是如此念念不忘是吗?” 萧容鱼轻轻地问道,沈新年颓然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你可以问我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可是我对她并无任何妄念,绝不是因为她要嫁给皇上,我只是治好了她的病。” 半晌,沈新年看着萧容鱼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懂。” “你我即是夫妻,那必是心有灵犀的,我此刻来问你,也正是感觉到了你心里的压力。” 萧容鱼轻柔地抚摸着沈新年的头发:“我的夫君那么优秀,会让别的女儿家青睐有加也是人之常情。” “唉……我真怕她刚才一着急就说出来什么过激的话,把那位祖宗给惹恼了。” 沈新年紧紧地搂着萧容鱼,把脸埋在她的怀里,闷闷地说道。 直到刚才,沈新年才真切感觉到秦政那不怒自威的帝王气质。 他知道,此刻秦政已经将自己的脸面放到第二位了,不然不会出口为他解围。 因为这大乾的未来却比这儿女之情要重要的多。 想到这里,他觉得很有必要跟秦政解释一下。 说罢,沈新年提笔给秦政写了一封信,约他在田地里见面。 然而沈新年一连等了三天,连秦政的影子都没见着。 当然这三天里,也没有秦政的回信。 沈新年此时才感觉到,自己惹了一个什么麻烦。 第四天,沈新年照例去到田地里,仍然没有见到秦政。 几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了一个大网,将他紧紧地包裹在里面。 其他的还没捋清楚,可他知道那里面其中有一种叫做愧疚的东西已经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这件事其实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他只是听从了秦政的命令,尽全力治好了那个姑娘。因为秦政说她对大乾的未来很重要。 就算是秦政喜欢她也没什么问题,如果没有秦政的珍藏的药,他也是无计可施的。 回到医馆,他在重重失落的包围下,又给秦政写了一封信。 “皇上:沈新年郑重向你道歉。” “不是为那阿伊莎的纯情道歉,而是为我时常冲撞你从而忽略了你的感受而道歉。” “沈新年不怕死,可是真的很怕失去你这个朋友。” “你对我的包容和照顾,沈新年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没齿难忘。” “请你见我一面,盼回复,沈新年” 写完之后,沈新年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宫门外面的金甲护卫那里,然后就在原地等。 他在宫外等到天黑,都没有见到金甲卫士再度传递回来。 最近离开他的人太多了,沈新年有些受不了。 第二天,沈新年把医馆的事忙完,仍旧去田里等。 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秦政。 秦政带着口罩,坐在常坐的那块大石头上。 跟他当初因为萧睿的事找秦政问责的状态一模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躲在云层中的山峦。 沈新年一下子来了精神,“老秦!” 秦政就那么坐着,看都不看他。 “阿伊莎和她的舅舅大胡子走了。” “朕和大胡子谈过了,回到可萨后务必和阿伊莎仔细地谈一谈,”秦政顿了顿。 “朕让他们把其中的利害关系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之后由她自己做选择。” 说完,秦政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沈新年。 “你说,朕这样做,对也不对?” 沈新年愣住了。 “不是的老秦,你真的误会了,我对她真的没什么……” 秦政抬起一只手,挡停了沈新年的解释。 “你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朕未曾怪罪你分毫,不然你的脑袋早在七天前就搬家了。” “并非朕有意将责任推给一个女儿家,要怪只能怪她和朕一样,出生在了那帝王之家。” “关乎大乾的命运,朕定然不会乱来。” “那可萨国离大乾路途遥远,又隔着一个常年干旱的沙漠,本就难以有多少往来,若说给与庇佑似乎又有些牵强。” “大乾国力目前尚不能够得到可萨,可如今你已经医好那阿伊莎,但愿那可萨国会念着你的恩情,顾忌一些大乾的恩泽和威慑,从而愿意与大乾交好。” “北凉已然在动兵北上,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沈新年听了秦政的这番话,心里一瞬间五味杂陈。 准备了一肚子道歉的话一句都没说出口。 在这个问题上,似乎又是他的认知和处理方式狭隘了些。 其实一直以来,他对秦政都没有构成过什么威胁。 想杀了他太简单。 秦政到底是个一国之君,是自己之前一直无视了他的立场和责任。 若不是秦政自身对他的处处包容和认可,他又如何有这个底气去肆无忌惮地冲撞他。 回去的路上,他脑子里还回想着秦政的那句话。 “朕也想做一回那寻常人家的男子,不用去顾虑那江山社稷,只要那一生一世一双人。” 两个月后,可萨国为向大乾示好结盟,国王将自己最小的女儿阿伊莎,由她的舅舅护送来京城,嫁给了大乾第二位皇帝秦政。 第176章 做冰粉 自从沈新年成婚以后,沈新年时常做梦回到以前在现代生活的日子。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状态下穿越到来的大乾。 那时候在医院奔忙救死扶伤,似乎与现在的生活也别无两样。 可以往那国富民强的背景,让他根本不用考虑更多觉悟上的问题。 只有在抗疫前线上,他才更深刻地体会到那种荣耀的时刻。 如今在大乾,他因为科技头脑已经走到了这个时代的前沿,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和这里的一国之君走的如此之近。 因为阿伊莎的事情,他才知道自己的局限性在哪里,秦政的有容乃大却是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的。 说到秦政,自从那日在田间向他吐露心声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只有阿伊莎进宫的时候,整个京城彻夜欢庆。 偶尔听到了秦政又赦免了什么地方的关税和粮食征缴,赏了什么地方多少金银珠宝,跟可萨建立了什么联系。 后来,沈新年收到了秦政的一封来信,就彻底断了联系了。 每每想起,都会让沈新年的内心飘起一股黯然失落的情绪。 “沈新年:朕当你是朋友,故不曾怪你分毫。” “然而你要明白,不管你再怎么有能力,也无法带动大乾的车轮。” “因此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只当自己是一个过客即好。秦政” 带着这忽明忽暗的情绪,沈新年继续默默地在睿和馆里忙碌着。 都来了这么久了,应该是回不去了。 生活最终都是要归于平淡的也应该将自己的心安定下来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睿和馆里的病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沈新年胡思乱想着就关了门往国公府去。 到了家之后,萧容鱼却给他了一包像草一样的东西。 “陈将军托寿宁给我,让我拿给你。” “这是陈将军的部下从西南一个部落带来的,说是可以做成一种夏日吃的小食,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陈将军想着你平时鬼点子最多,干脆就直接给你带来了。” 夏日吃的小食?沈新年脑子里开始像放幻灯片一样,试图把自己知道的夏天吃的东西和那一大堆草给匹配上。 萧容鱼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洗手吃饭了,晚些再研究。” 吃过饭后,下人们也将那些形状怪异的草给清洗了出来,拿给了沈新年。 只是那些草有些奇怪,虽然可以洗干净,却是越洗越黏,水中会留下一些晶白的物质,然后遇水即化。 沈新年看着看着,突然脑袋上的小灯泡忽的一亮。 这莫非是冰粉? 他脑子里开始出现以前他出差去成都的时候在街边吃的那种晶莹透亮的冰粉。 夏天吃的小食……这不就对上了吗? 沈新年乐了。刷刷两下挽起袖子,就开始搓起来那一大盆绿色的草来。 “这到底是什么啊?”萧容鱼拿着账本凑过来,她猛地发现,沈新年最近消沉的状态,居然因为这盆草而昂扬了一些。 “这个草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它可以分泌出一种物质,叫做假酸浆。” “就是它这个白白的浆水,这个浆水若是加以冷却的话,就可以做出像凉粉一样的东西,西南属地那边的人常吃。”沈新年兴奋地说,手底下还在不停的搓洗。 萧容鱼看到沈新年终于露出了一点点高兴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高兴,放下账本也挽起了袖子,“我去洗洗手,等下来帮你。” 就这样,两个人四只手,搓了将近两个时辰,整整搓了一大盆。 萧容鱼瘫在椅子上,“沈新年,我的手若是累断了,还怎么打理陶陶居的账面?” “放心,待会儿等我把这些粉浆拿去处理好,就回来给你按摩。” 沈新年嘿嘿一笑,端着盆子就走了出去。 至此,萧容鱼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似乎对沈新年的打击有些密集。 只因为是他身上的责任感和天生的使命感,才没得让他一蹶不振。 沈新年来到厨房,把那些浆水放到火上熬制了一会儿,等到成为白色粉质的时候就赶紧端了下来。 他拿出平时称药材的小秤,称出了一两粉,又烧了两大锅的开水。 等水沸腾了之后,他把那一点粉倒了进去,然后赶紧就拿勺子开搅。 他突然爱上了这种做美食的感觉。 等到搅拌均匀之后,就又把这些粉水分别倒进了两个盆子,喊来下人速速端进了国公府的冰库。 刚想从厨房回去,突然又想起点什么,问了门口的一个下人,“府里可种有薄荷?” “回姑爷,后院有一些。” “好,明日采一些回来洗好备着,再拿一些红糖。” 从厨房回来,沈新年换了一身衣服,就坐在萧容鱼身边,帮她细细的按摩着两只手。 “新年,你想要个孩子吗?”萧容鱼看着眼前这个对他贴心入微的男人,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沈新年一愣,随即对萧容鱼笑着说道:“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这件事都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萧容鱼面对沈新年的安慰,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过。 “可是我们成亲都已经这么些时日了,为什么我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皱着眉,一副委屈的样子。 “没关系,这种事急不得,我们的日子还长呢,难道你怕我跑了不成。” 沈新年笑嘻嘻地说道。 心里却又沉了一分,他以为可以再拖些日子,因为他还没有找到那个品质最好的藏红花。 萧容鱼的身体因为之前在国公府被那三夫人毒害了太长时日,导致她体质变得太弱,一时间却是无法受孕,沈新年实在怕她难过,就一直瞒到了现在,没想到萧容鱼自己却时时惦记着。 “说起来,”萧容鱼顿了顿,“我有时候做梦就会梦见你去了另外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 沈新年愣愣地抬起头,“为何会这样想?” “我也不知道,但的确有一种,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我的错觉。” 萧容鱼平静的声音,沈新年的脑海里回绕了整整一晚。 第177章 成批的伤员 第二天一早,沈新年就匆匆忙忙地赶去了睿和馆。 将这一日里预约到需要针灸保健的病人全部都处理过之后。 又将后院烤炉里焙制的中药片一一细数装到了分装纸袋里交由伙计收好。 在问诊过几个病人以后,又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国公府。 因为他还惦记着那些冰库里的冰粉。 一打开冰库的门,丝丝凉气扑面袭来,让刚才在路上火急火燎的沈新年顿时感到心旷神怡。国公府是京城里除了皇宫以外少有的拥有冰库的府邸,冰库里存放着大量的冰块。 因为冰库的特殊构造,这些冰块在冬天制成之后,就被运进这种特殊的冰库。 等来年的夏天,这些冰块仍然不会融化,可以供人们用作夏天的消暑。 然而这种冰库的建造成本略高,寻常百姓家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在京城能有实力储藏冰块的家庭,除了皇宫大院,基本上都是国公府这样非富即贵的府邸。 沈新年赞赏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冰库,凉飕飕的,跟现代人使用的电力冰库比却也差不了多少。 古人的智慧也是在线的,沈新年边看边点头。 研究了一会儿已经感觉到冷,他赶紧检查了下昨晚放的两盆冰粉。 真不错,已经凝固了。 他赶紧喊来下人一起端去了厨房,洗洗手就开始制作起了冰粉套餐。 将所有冰粉分成了若干份之后放进了小碗里,沈新年又切了许多当季的新鲜水果丁,就挨个往冰粉上放。 然后又将大胡子送的干果仁和葡萄干各拿出一袋,分别往冰粉上又加了些。 在每个碗里马上就要堆成小山之际,沈新年开始往上浇红糖水。 柔滑的红糖水马上就浸透了那晶莹透亮的冰粉,看起来甚是漂亮。 这时候,家丁们捧这一些切割开来的冰块进来了。 “姑爷,您看这大小尺寸成不?” “成了,装车!” 沈新年大手一挥,家丁们跟流水线上的机械臂一样开始准备。 “容鱼留两份,小成、小草那边留四份。” “这两份送去将军府,这两份送去杜府,还有这两份……” 沈新年一份一份地仔细装进带有隔断的食盒里,又分出了几份放在了另外一边。 “老秦的,皇后的,六公主的,安贵妃的,阿伊莎的,还有豫言喜的……” 不一会儿,皇宫那边的也准备好了,“对了,给那位送信的金甲小哥也来一份。” 全部分好以后,沈新年就吩咐家丁们把那些食盒一一放进盛有冰块的大桶里,然后按照他给的名单一家一家地送。 而他自己驾了马车,拿起要给秦政的那一份,往皇宫的方向跑去。 皇宫门口,金甲小哥高兴地接过了沈新年给的食盒,一溜烟地跑进了午门。 沈新年站了片刻,就转身离开了。 他觉得他始终欠秦政一个道歉。 可现在,他却不太想面对了。 中午赶到陶陶居吃午饭,将几份冰粉都拿了出来,惹得四周的食客们纷纷侧目。 甚至有一个小娃娃跑到了胡小成的身边,吓得胡小成端着碗就往怀里揣。 胡二牛随即将自己的那碗送给了他。 “好吃吗?”沈新年托着腮帮子,笑嘻嘻地看着正在专心品尝冰粉的萧容鱼。 “好吃!” 萧容鱼在沈新年的脸上啄了一下,又喂了他一口。 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在夏季里吃过这么凉爽甜美的小食,简直爱到骨子里了。 一碗吃完,萧容鱼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还有吗?” 沈新年收过碗,“你身子弱,这寒凉之物浅尝一下即可,可不能多吃。” 随即又在萧容鱼耳边悄悄说道:“不是还准备着要孩子吗?这个要听我的。” 萧容鱼羞红了脸,顺便给了沈新年一拳。 “沈先生!沈先生在吗!?” 陶陶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沈新年跑到门口一看,是睿和馆的伙计阿德。 阿德看到沈新年出现在了门口,上前拽着就往医馆跑。 “不得了了沈先生!快点去看看吧!医馆来了好多伤兵!” “伤兵?!啥伤兵?” 沈新年一路跑着一路问。 “还能是啥伤兵!就前线回来的打仗的伤兵啊!快点走吧我们都弄不了了!” 阿德急的满头大汗,睿和馆的门槛子都快让人踩烂了,掌柜的还有心思在陶陶居吃酒。 等到了睿和馆,沈新年惊呆了。 他的医馆里横七竖八地放了十几个担架,每个担架上都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员。 这还不算是屋里各个角落里靠着的,整个一楼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沈新年瞅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他认识的人。 这个人,就是当初从黔县护送萧睿回来的那个副官。 此刻正靠在配药台上大喘气,看样子是赶急路赶了很久。 沈新年一瞬间觉得心跳加速,头发丝儿都要立起来了。 他冲过去一把薅住那副官的衣服,“萧国公呢!?萧国公他人在哪儿!?” 副官一看是沈新年回来了,差点儿给他跪下。 “沈先生!萧国公眼下正带兵在往北凉战场那边赶!” “我等是先遣部队,因而损伤严重,营里实在弄不了,萧国公就让我们带着兄弟先撤下来了!” “他让我们务必撑着找到您!求求您!这些人都是跟着萧国公出生入死的属下,求求您救救他们!” 太好了,知道萧睿在哪儿就好。 沈新年暗自松了口气,拉起那个副官就开始安排伤员,“阿德!把担架上的重伤患者一一抬到二楼去!” 一楼大堂总算有了下脚的地方,沈新年和那个副官又赶紧把地上歪着和门口靠着的伤员安置在了楼下所有能安置的地方。 片刻间,睿和馆里飘荡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沈新年一刻都不敢耽搁,当即让阿德回了官医坊叫人来帮忙,自己和剩下的伙计开始楼上楼下的处理伤员。 二楼担架上的一些人,有的伤的实在太严重,这一路奔波又遭受了震荡,脏器都已经破裂了。 没有挨到晚上,就已经有三个人去了。 第178章 朕要亲自拿下北凉 沈新年在睿和馆一下忙到了后半夜。 除了伤情太重失血过多而已经去了的三个人,其余的伤员都得到了暂时妥善的救治。 全部都处理完之后,沈新年累的躺在了地上。 又是北凉。 这已经是近段时间他第四次听到北凉这两个字了。 身体虽然累的几乎要断裂,脑子却还在飞速地运转。 北凉。 陈奉之去了北凉。 似乎他口中的那个顾昀顾将军也去了北凉。 如今萧睿也去了北凉。 因为陈奉之去了北凉,秦政便扣下了陈锋来守卫京城。 究竟这北凉的战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脑中一下又想起身边这些看起来惨烈无比的伤兵,顿时觉得心下一沉。 这下再也不敢休息了,爬起来点了根蜡烛,就跑到桌边给秦政写信。 “老秦:今天我收治了前线下来的二十余名伤兵,都是萧国公的手下。” “现我已听说他也在赶往北凉战场的途中。” “现在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现如今都在北凉战场,请你务必如实告诉我北凉的战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你需要我帮忙,请一定告诉我。盼回复,沈新年” 匆匆忙忙塞好信件,他拖着酸痛至极的身体爬上马,在夜色中一路朝着皇宫快马加鞭地奔去。 等沈新年再醒过来的时候,居然是在陶陶居的后院,他原来的房间里。 他撑起手来看看窗外,太阳高高地挂着天上,原来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他晃了晃脑袋,却已经不记得他是怎么回来的了,只记得把信送到那位金甲小哥的手里时,天边只是刚刚一丝鱼肚白,至于他如何又回到了陶陶居,如何进了屋和衣而睡,已经统统断片了。 沈新年顾不得多想,赶紧爬起来就往前堂冲。 萧容鱼正坐在柜台里整理账面,发现沈新年像疯了一样往外跑,赶紧让伙计拉住了他。 随后自己又把他带回后院,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 “你天不亮就带着一身血来了陶陶居。把门砸的咣咣响,胡大叔把你弄进屋里就去国公府报信了。那位金甲卫士将信送到了国公府,却听说你在这里。我只好一早带着信过来了。” “看到你还在睡,我没有忍心把你喊醒。” 萧容鱼给沈新年倒了杯茶,就把那封信推到了他的面前。 沈新年却顾不上喝茶,急急忙忙地打开了信纸。 “沈新年:北凉边境一众乱党如今猖狂至极,已向南攻打我大乾境地数十里。” “我军前线不敌,已先后丢失两个县镇和部分村落。” “如此行径引北凉境内半数乱党集体向南功伐,萧睿已受命向北协战。” “朕有隐秘出宫之意,尚在思量当中,此事务必保密。秦政” 沈新年看完最后一个字,惊得手一抖,信纸落到了地上。 萧容鱼正欲去捡,沈新年猛地想起秦政的嘱托,赶紧把信纸捞了起来,迅速点了蜡烛将它烧了个一干二净。 萧容鱼被他这一系列动作给吓着了:“你怎么了?!皇上到底给你写什么了?!” “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沈新年头摇的像拨浪鼓。 看到沈新年这个惊慌失措的样子,萧容鱼紧紧地搂住了他。 “好好好,我不问,你不要慌。” 睿和馆的事情她一早就听说了,如她聪慧,其实也猜到了几分。 只是她不知道这北凉的战事到底是如何残酷,萧睿又到了哪个地方,而秦政正秘密计划着自己出宫前往前线。 沈新年冷静下来后,就又给秦政带了信。 傍晚时刻,两个人依旧在河边见了面。 沈新年一把拽住秦政的袖子,抑制不住心头的恼火,对着他大声地吼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可能亲自去那种地方!” “你是大乾的皇帝!打仗的前线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大乾一定会立刻进入兵荒马乱的阶段我不信你不知道!” “到时候你让这些成千上万的百姓怎么办?” “秦政,大乾到你才第二个皇帝!你到底在想什么!!” 沈新年越来越恼怒,他觉得秦政的这个想法简直不可理喻。 最重要的是秦政明明不像是会想出这么脑残的办法的一个人。 他刚刚才放下了自己的旧念要在大乾好好地生活下去,却没想到身边在乎的人却是一个又一个地朝着危险义无反顾的前去。他几乎要被折磨疯了。 “沈新年你冷静一点!你认为是朕没有为大乾的百姓安危考虑吗!?” “你难道认为朕的这条性命,真的只是自己的性命吗?!朕出此下策实在是无奈之举!” 秦政摆开沈新年的手,用身高的优势压制住了他的肩膀。 “大乾从前朝便开始攻打北凉,直到这一代已经攻打了数次了!你可知那北凉为何久攻不下?” 秦政松开沈新年,就手捡了一根树枝就开始在地上画图。 只划拉了几下,便将整个大乾和西北四个番邦的地图都给画了出来。 沈新年愣了,认识秦政这么久了,居然不知道他还有这本事。 “那北凉地处戈壁,四面八方除了正后方的祁连雪山,就是西部的大片沙漠。” “而他与大乾的边境即是大片大片的戈壁,没有一点山林。” “我大乾将士若是想要进入北凉腹地,势必要穿过前面的戈壁。” “但那里方圆几百里没有任何掩体,倘若我们往前,就会暴露在戈壁滩上!” “但想要和北凉匪党交手,只有两个办法。” 秦政继续在地上快速地画着,“其一,我军退入境内山林,而北凉就会趁机而入,那样无疑于引狼入室。其二,分两股战线,一路堵在戈壁前,一路取道祁连山,走前后夹击。” “朕善看地图,在外善观方位,此番势必要去闯一闯那北凉腹地,找出一条通往祁连山最短最快捷的攻势路线,能否拿下北凉,胜败全在此举了!” 沈新年沉默了一瞬,“那你决定了?” “是。” “那好。”沈新年重新看向秦政,“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带我一块儿去。” 第179章 老子是医生 秦政拿着树枝的手僵在原地。 他瞪着沈新年,“你是不是疯了?” “那也没你疯!” “沈新年!”秦政怒吼。 “你不要觉得你是什么异世界来的人,你就妄自菲薄狂妄自大!” “那兵战之场岂是你一介书生能去的地方!?” “你且回去罢!无需再做联系。” “朕当你是个朋友,才把这些话告诉于你,免得你日后寻不到人又开始无休止地陷入执念。” “若大乾有难,你只管再穿去别的时代即可。” “你放屁!” 沈新年也恼了,你当我是时空穿梭机吗? 我要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早回去躺着玩手机了! “你说谁是书生?!老子明明是个医生!” “我怎么就不能去?现在睿和馆里躺着的是不是你大乾的兵?他们要不要我治?” “萧睿让他们带着伤赶路几百里回来找我,你猜他是为了什么?” 沈新年梗着脖子,这段时间的郁闷之气一触即发。 “我穿到大乾也不少时日了,原本我只想守好萧容鱼,尽好这个人原本的责任。” “可是你们明明知道我改变不了大乾的命运,却还是一步一步把我架到这儿,现在又嫌弃我是个书生百无一用了?” “呵呵,我倒是真想穿回去呢,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们这里吗?” “哪怕让我死在那北凉战场之上,也好过在这里温温吞吞地熬!” 沈新年气的发懵,说着说着就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 又趁秦政不注意的时候赶紧收回来,在衣服上摩擦了两下。 这树还真有点硬。 秦政半天没说话,捏着树枝的手筋骨爆的鲜明。 “你去你是要看地图查方位,我去是要在阵地上救死扶伤,咱俩互不干扰。” “你贵为一国之君却要铤而走险,将大乾的命运压在你这一张地图之上,那我的死活也与你无关。” 沈新年慢慢冷静下来,就往马车方向走去,“我自会向那队伤兵打听前线的阵地在哪里,你我不同路,也不必说太多。” “日后命运也不同,我再死一次也只是死我自己,无所谓去到哪里。” “你要是死了,大乾也死了。” 秦政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回到家,沈新年就把萧睿正前往北凉战场,他的部下在睿和馆养伤的事,一一告诉了萧容鱼。 只是把秦政的事情给隐藏了下来。 萧容鱼的反应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自己的想法了。 “容鱼,让我去帮他。” 萧容鱼静静地坐了很久,最终答应了他。 “新年,我一早就能感觉到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也许你注定过不了那种寻常人过的日子。” “希望你能带着我爹一起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哪也不去。” 沈新年已经准备好三天之后随着那名副官赶往萧睿的部下,结果当天夜里,他收到了一只信鸽带来的信。 “这几日歇朝,朕要趁着这个机会秘密速去速回,预计十日左右。” “三日之后城门外夫子庙恭候君至同行,秦政” 看完信,沈新年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彻底沸腾起来,他把信细细烧成了灰,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第二日,沈新年早早的到了睿和馆,发现官医坊的掌事也在那里。 “哎呀沈先生,未曾提前通知就到访,下官冒昧了。” 掌事赶紧跟沈新年打招呼,“昨日就收到皇上手谕,他要下官在您外出的这段日子里先接手这睿和馆的大小一应事务,还请沈先生放心,您该忙就忙去,下官保证尽力救治这里的每一个伤员……” 沈新年顾不上听掌事絮叨,道谢之后就拉着他来到后院,指着那几个烤箱一样的大炉子说道:“这是用制作中药片的炉子,你们如果不会用的话暂时不要动。” “我已经焙制了多份常用药物让阿德他们归置好了,有需要的话你们尽管用。” “还有,这堂里的士兵皆是萧国公的部下,我已做了重要护理,接下来的时间里还望掌事尽力救治。” 掌事一听是萧睿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应下。 就这样,睿和馆一下子来了十多个体制内的郎中接手,沈新年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转了几圈都都没见到副官。 沈新年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年轻人前日夜里收到了萧睿的急令,已经提前离开了。 他走前给沈新年留了位置,让他一路务必小心。 沈新年见此状况,当即放下了心,跑到二楼收拾的自己的东西。 他将那套给萧睿做过手术的工具统统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又拿出之前保留的几卷羊肠线。 本来想拿几本医书,后来一想那战场实在不是临时抱佛脚的地方,只好又将书尽数放下。 暗自思咐了一下,他搬出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罐,那里面是他细细研磨好的麻醉药。 本来都将罐子放进了包袱,想了想又拿出来,然后找出了一打自己糊的小纸袋。 随即喊了阿德上来,将那些麻醉药粉分成若干份装进了小纸袋之后,留下三分之一给了阿德保存,剩下的统统塞进了他的包袱。 “留一些在馆内以备不时之需。但是这个药你们不可随便使用,因为它要严格控制用量。” “如有必要,仅取你小手指的指甲大小那么多敷在伤口之上,你可记住了?” 沈新年盯着阿德的眼睛,认真地交代着, 看到阿德也认真的应了,便让他拿去放好。 自己又拿了些常用的清创药,就起身离开了睿和馆。 这三天,大概是沈新年过的最紧张的三天。 说他不紧张是假的,即便是他之前多么有抗疫的经验,或者是在急诊室里抢救病人的经历。 生在和平年代的沈新年,一天也没有做过军医。 他甚至不知道上了战场之后,他应该待在什么地方。 可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甚至也有一瞬间想过,如果这次死在了那里,那他还会不会在虚空中再次醒过来,然后接下来将要往哪里去。 第180章 启程 三日之后,沈新年告别了萧容鱼,启程往城外去。 在城外十里的夫子庙门口,果然看见了秦政在那里等着。 眼前的大乾天子俨然一身武侠高手的打扮,一袭黑色束手快行衣。 以往头上的金冠已被一支白色玉钗代替,因此挽住一个小髻,背后黑色的长发尽泄而下。 又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只露出那两只灼灼之目。 沈新年看得有些发愣,他一度感觉是古龙的武侠小说的大侠从书里跳出来了。 这样近距离地看着武侠高手和看书感觉真是太不一样了。 “即是要去,如何这般磨蹭?” 秦政抱着手,冷冷地看向沈新年,在发现他身上的大包小裹后,又投来一阵嫌弃的眼神。 “沈新年,你这是要外出游历吗?” “你懂什么!”沈新年不高兴地紧了紧背包的袋子。 “这里面除了我的个人物品,其他的都是能救命的东西!” 突然,从秦政身后冒出两个和他同样一袭黑衣身材高挑的人来,双双向他一拱手,“公子,时间紧迫,需快些赶路才好。” “公子?”沈新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是呀秦公子,不是着急吗,还是快走吧。” 沈新年朝那两个人身后又看了看,“你们咋来的?” 秦政抬抬手,右边的那个黑衣人点了点头,很快从旁边的树下牵来一批黒色的高头大马来。 他把缰绳送到沈新年手里,“沈先生,这是您的马。” “哦,谢谢……”沈新年赶紧把自己的东西往马背上卸,谁知道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把行李尽数捞了去。 “快些上马!” 他抬头一看,发现行李已经被那位牵马来的黑衣人给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秦政和这两个黑衣人,不知何时都已经骑在了马背上。 秦政撂下一句,便扬鞭踏起一阵尘土,很快就跑出去了老远。 沈新年急忙爬上这匹异常高大的马背,然而不待他发出指令。 这匹马就像设定好的一样,风一般地向秦政三人的方向冲了出去。 出了京城地界,却是越来越荒凉,哪怕是走在官道上却是也没有多少个人影,一路奔到了夜色将近,秦政和那两个随从终于在山间的一处馆驿停了下来。 眼看那三人依然是神色如常,除了身上的一些尘土,每个人的头发丝都不见乱过。 只有沈新年,快被颠吐了不说,脑仁也被颠得七荤八素。 到了地方,他几乎是从马上掉下来的。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好像不会走路了一样,最后还是被帮他背包袱的那个黑衣人架进房间的。 当晚,沈新年根本没有下楼,黑衣随从上来喊他吃饭的时候,他正在给自己的大腿根儿上药。 这样的高强度长途骑马奔袭,沈新年从来没有体会过。 这一天跑下来,他的两个大腿根儿都被磨得掉了几层皮,膝盖感觉像是被固定外翻了一样,如果再让他下楼吃饭,他怕是要被人背上这个楼梯了。 到那时,那就彻底不用再梗着脖子跟秦政吼自己不是书生了。 上完药,他艰难地将自己的腿合拢放进了被子,用手撑着身体,一点一点蹭着屁股慢慢躺了下去。 大腿内侧传来恼人火辣辣的疼痛,加上整个要被颠散架了的身体。 此时此刻他才理解,此去这一路有多难。 首先这事儿就不是个能等的事儿,其次他也不是个女人,不可能给他弄个马车在后面慢慢走。 他不由得想到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八百里加急传令的士兵,心下感叹万分。 要是有辆汽车就好了,一天就给他们哥仨送到地方了…… 想着想着,沈新年感觉眼前的烛光变成了两个,渐渐又变成了四个,八个…… 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 沈新年费力张开眼,正看见秦政坐在他面前,拿着手里的折扇轻扣他的脸。 “醒了?” 秦政见他睁开了眼睛,反手一转撤走了折扇,大马金刀地坐在他面前玩味地笑。 沈新年几乎能猜到他要说什么,干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直接盖住了头。 想翻个身缓解一下尴尬,谁知道这一下让他简直想死。 “我靠!” 不仅全身酸痛地让他几乎无法动弹,可怕的自尊心又让他不小心撕扯到大腿内侧的皮肤,直接让他想原地自杀。 秦政端着胳膊,看着沈新年窝在被子里艰难的蠕动,用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笑。 缓了好半天,沈新年感觉到用人在用扇子隔着被子敲他的头。 “起来吃点儿东西。” 是秦政的声音。 “不饿,你赶紧走吧。” 沈新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如果你不想明天半路上就从马背上摔下来,桌上这些东西你就必须全吃完。” 秦政又用上了那个不怒自威的口气,搞得沈新年再也躺不住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坐起来。 待看清桌上的饭菜,他的肚子终于开始咕咕叫。 可是让他挪到桌子那里,想必秦政一定不再忍住自己的笑。 “必须挪过去,否则你明天连马都上不去。” 秦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下了死命令。 沈新年深深叹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下了地。 等他终于吃上这一天里的第一口饭时,身体上的各种痛感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秦政默默地看着他半晌,开始在旁边说道,“顾昀传了信来,北凉境内起了沙尘暴,现在正处于歇战状态。” “正好我军可以趁此机会补充些粮草,原地休整一番。” “萧睿率军今夜即可与顾昀会和,届时如何下一步他二人可细细商讨。” “如今那沙尘暴袭来,想必也暂时无法混入境内,我等也可暂缓行程。” 秦政说完就坐在沈新年旁边,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顾将军和萧国公都已经知道你要去找他们了?” 沈新年咽下一大口米饭和红烧肉,抬起头问道。 “还不曾知道,我只是出城前截住了他们的信。” 直到沈新年吃完饭,秦政才离开。 他满足地再次躺下,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好了一些。 让沈新年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秦政和那两个黑衣随从已经不见了。 第181章 神奇的马儿 秦政和那两个随从的房间已经恢复如初,没有半点有人住过的痕迹。 沈新年来到门口,只有那匹毛色乌黑的高头大马在树下安静地等着他。 四周安静如鸡,只有偶尔的鸟叫和蝉鸣划过沈新年的耳朵。 沈新年愣在原地。 不会是看到他昨天那个怂样儿,这就不带他玩儿了? 他上下摸摸,行李也没了。 这时,馆驿的掌柜从堂里叫住了他。 “这位小公子莫慌!我这里有一封信给你!” 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沈新年手上。 他伸头一看,果然是秦政的笔迹。 “沈新年:我等需赶路前去勘察地形,你且调整自己的进程赶上即可。” “行李已被林枫随身携带,勿需担心,乌骏会带你找到我们。” 正在沈新年发愣之际,馆驿掌柜又拉过他的手,往他手心里放了一个镶着金边的钱袋子。 “啊这位小公子啊,这是你兄长给你留的盘缠,请一定收好,切勿耽误了赶路啊……” 兄长? 沈新年拿着那个黑色的沉甸甸的钱袋,翻来倒去地看了看,那钱袋背面印着一个篆体的秦字。 好了,破案了。 这明显就是人家几个嫌弃他,不仅帮他把行李先带走了,还给他留了银两,然后丢下他自己慢慢墨迹。 唉。 沈新年一边叹气,一边将秦政的钱袋给揣进怀里。 “敢问掌柜,这乌骏……乌骏是哪一位?”沈新年拉住正准备回屋的掌柜,面带迟疑地问了一句。 还不待掌柜出声,门口的那匹大黑马却噗噗地打了几个响鼻,之后又嘶鸣了一声。 沈新年和馆驿掌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齐看向那匹大黑马。 “小公子,不如你再唤它一声试上一试?” 掌柜小小声地提示到。 沈新年顿了顿,随即对着那匹马张了口。 “乌骏?” 果然,那大黑马又打了两个响鼻,马头上下晃了晃,不耐烦地用前蹄刨着地。 哎妈呀还真是它啊! 沈新年惊奇极了,赶忙冲着乌骏咧着腿使劲儿挪去。 挪到跟前,他相当豪气地跨开右腿准备以一个相当潇洒的动作跨上乌骏的背。 大腿两侧传来的皮肤撕裂感让他嗷的一声收紧了双腿跪在了地上。 这真是太扯了。 最后还是那个掌柜贴心地帮助了他,拿来了妇人上马专用的马凳。 说来也奇了,这秦政每日待在深宫之中锦衣玉食。 从来不见风吹日晒,没事还泡泡后宫。 可是这体力和身手还真是没得说。 昨日赶了一天的路,竟然不见他身上有一丝一毫的疲惫。 那两个随从那就更不必说了。 要没有点真本事,怎么敢悄然出宫去干这么危险的事。 沈新年一路走着想着。 没了秦政几个人在身边拼命地赶,他此刻倒是自在了些。 这乌骏也是极有灵性,就好像在这条路上跑过百八十回了一样,一路上完全不用沈新年问路,见了岔口自己就知道往哪里走,知道哪里有水哪里有草,遇到沟壑和上下坡会提前避险不说,赶上在道上下雨,沈新年还能躲在它肚子下面。 走累了就自己停下休息,碰到馆驿就会在门口停下,如果沈新年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它就继续走。 反正自己很有主意,完全当沈新年是自己背上的一坨行李。 就这样走走停停了又三天,周围的景色几乎都变了样。 天空越来越蓝,云层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干,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林,逐渐被低矮的灌木丛代替。 吃的东西越来越硬,建筑也是越来越矮。 终于,乌骏在一处名为西山的馆驿外停了下来。 放眼看去,四周的空气都是黄的。 沈新年并不想住店,他只想快点找到秦政他们。 这里的气候简直干的要命,沈新年一路上光流鼻血就流了七八回。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乌骏还是没有动。 他试探性地磕了一下马腹,乌骏没有任何反应。 在他还在绞尽脑汁驱动乌骏的时候,馆驿里的小二出来了,一把牵住了乌骏的缰绳。 “这位客官是不是要住店?还磨蹭呢!快进来!” 正当沈新年还担心乌骏会给他一蹶子的时候,他们两个一上一下已经被这个小二牵进了西沙的后院。 “客仍你在这儿稍等一哈子,额去给你滴马喂上一哈毛草草” 说着也不管他,牵着乌骏就走了。 “这?”沈新年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 自己一路上都是在被这马儿带着走,从来没有牵动过它。 眼下就这么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店小二给牵着就走了? 馆驿二楼的一扇窗户开了一条缝,露出了院子里的那个挠着后脑勺的背影。 “公子,他到了。” “把那个呆子给弄上来。” “是。” 沈新年还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突然背后就多出了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他的嘴。 “唔!” 沈新年被吓了一跳,正欲挣扎之际,就感觉被谁在他脑后用手掌砍了一下,然后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了。 摸了摸还在发麻的后脑勺,才发觉房里还有别人。 扭头一看,秦政正一袭白衣,坐在桌边优哉游哉地喝茶,那两个全身黑色的随从就一左一右站在房门的两边。 身边还有一个沈新年分外眼熟的人。 萧睿的那个副将。 “沈公子!你醒啦!” 那个副将兴奋地叫道。 …… 沈新年一个鲤鱼打挺,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跳到了屋子中央。 “你们一个二个走的这是什么路数啊!!” “不辞而别的是你们,不打招呼就把我打晕的还是你们!!” 沈新年气坏了。 秦政吃笑一声,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还是萧睿的那个副将说话了。 “沈先生,请你实在见谅。” “我只能告诉你这里不是普通的馆驿,而秦公子已经在此等候你三日了。” 沈新年看着副将的脸,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萧国公已经知道了?” “是。” “那他作何反应?” “他很生气。” 第182章 又见岳丈大人 沈新年重新瘫倒在床上。 这下不好办了。 萧睿生气可是要比秦政生气更可怕。 他一定会怪自己把萧容鱼一个人丢在家里,然后跑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沈新年,这一路的风景可好?” “呵呵~谈起萧睿这就打退堂鼓了?跟我吵架的气势哪儿去了?” 秦政慢慢地吹着茶,慢悠悠地说道。 “萧睿可比你难说话多了……”沈新年小声嘟囔着,全身都卸了力。 他懊恼地用手臂挡着眼睛,脑子里又在迅速地转着,真的要找个好的办法来安抚萧睿才好。 突然,门口的一个黑衣随从抬起了一只手,迅速示意大家噤声之后,快步到窗户跟前侧耳倾听了一阵,然后猛地打开了窗户。 就在窗户打开的那一瞬,一只花灰色的信鸽几乎同时撞进了屋内,被黑衣随从一把托住。 沈新年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位就是帮他拿行李的那个叫做林枫的随从。 林枫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了一个牛皮色的小纸筒,就把信鸽放在了桌子上。 沈新年注意到,那小纸筒比一个婴儿的小手指粗不了多少。 秦政把茶杯往那只信鸽面前一推,信鸽就开始喝起水来。 林枫看完那个纸筒,变戏法似的取出了一个火折子,将纸筒烧的干干净净。 “公子,萧国公今晚即到西山。” “嗯。” 林枫打开窗,扬飞了那只信鸽。 沈新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被林枫利落干净的动作惊得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这都是他在电视上看到的情节。 真是太魔幻了。 沈新年还在发呆的时候,秦政看向了那个副将。 “你且下去准备一下,务必封锁萧睿来西山的消息,走漏一点风声,我拿你人头试问。” “公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副将匆匆地出门去了,沈新年方才回神。 这怎么和他想象的上战场当军医不太一样? 停了一瞬,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这到底是哪儿?” 秦政看了他一眼,抬了抬手,林枫和另一名黑衣人无声地退了出去。 “这里是西山镇,是大乾和北凉的交界地。” “这西山馆驿,则是大乾设立在此的情报站。” “此地到处是暗探明哨,我到这里的时候是对外封锁了消息的,所以只能在暗处等你。” 沈新年摸着后脑勺,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难怪乌骏认得那店小二。 难怪乌骏认路。 等等。 沈新年复又看向秦政。 “你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 “每年一次,三日内跑一个来回。” 秦政坦率的眼神让沈新年的血气迅速上涌。 “你……” 沈新年升腾了一肚子气愤的话,冲到了嘴里又说不出来了。 “所以那乌骏其实是你的马?” “正是。” 这回沈新年真的无语了。 换句话说,秦政出城的时候就把乌骏留给他坐,是一早就猜到了他会跟不上。 “我的房间在哪儿?”沈新年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没有房间,就留在这儿等萧睿来。” 秦政声音淡然的让沈新年一度想发疯。 “你什么意思?” “倘若你想要上战场救人,你就要归到萧睿的部下。” “至于你能不能上战场,全听萧睿的。” “我有我要做的事,见过萧睿后我自会离开,与你无关。” “秦政!!你欺人太甚!” 沈新年彻底发火了,心中仿佛有一头震怒的狮子在来回乱撞。 这帮人就这么瞧不上自己吗?! 秦政不再看他,直接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进入了调息状态。 沈新年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颓丧地跌倒在了床上。 入夜,月光西斜,萧睿准时敲响了秦政的房门。 沈新年这才体会到什么叫真的尴尬。 数月前还不辞而别的萧睿又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沈新年的心情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 看起来他们这样碰头确实不是一次两次了,萧睿进来之后的整个状态俨然一个老道的谍报人员。 “倘若不隐藏在山里,北凉境内不是戈壁就是沙漠。” “整支部队属实难以伪装,唯有取道西边的沙漠边缘向祁连山挺进。” “然而北凉境内靠近祁连山附近已被沙尘暴笼罩数日,现在没有任何路能通向那里。” 两个人完全无视了沈新年的存在,萧睿从怀里取出来一幅微型地图铺在了桌子上,开门见山地对着秦政说道。 “此刻取道沙漠代价太大,请公子三思。” 秦政皱着眉头听完萧睿的话,又看了看了地图。 “现在北凉情况如何?” “沙尘暴影响到多个村镇的供水和补给配送,他们已经退回武威境内。目前还是歇战状态,没有再动一兵一草。” “如今我军在此已经耗了有一月之久,顾昀那边的粮草补给还没有到,剩下的还够撑半个月左右。” “粮草补给还有多久到?” “顺利的话还有五天。” “传令下去,加快运送速度,三天。” “三天内,我必找出一条通往祁连山的路。” 萧睿身子一僵,强硬地开口,“这个时候你不能去。”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还是想想怎么管管你的好女婿吧。” 秦政说完,扣了扣房门。 依旧是一袭黑衣的林枫和另外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林枫将手里的沈新年的行李放在了房里。 “请公子三思,或是换萧睿去。” 萧睿艰难开口,喊住了转身要走的秦政。 秦政回身看了看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林枫和黑衣人二号向萧睿躬了躬身,就带上了房门。 沈新年一个激灵,抬头就看到萧睿已经在用一股冰冷到极致的眼神看着他。 他设想了无数个和萧睿再度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有这个设定。 “收拾东西,乌骏还在后院,即刻回家去。” 萧睿盯了他半晌,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沈新年要崩溃了。 “你的人,一共三十七个,他们听从了你的命令,一个不落地都到了睿和馆。” 他顿了顿,“折了七个。” 第183章 比上战场更重要的事 “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沈新年急促的呼吸声传到萧睿耳朵里。 “就是因为路途遥远耽搁的!你懂没懂” “你为了让他们活着,哪怕人手不够也要放他们回去找我,那我送上门来又有什么不好?” 萧睿站在原地,后槽牙咬的表情都凝固了。 他攥起双拳,转过身不去看沈新年。 “那也回家去!” “我不回!” 沈新年彻底崩溃了。“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生养过我一分一毫吗!?” “你再胆敢说一句!” 萧睿猛地回身,猛地揪住沈新年的衣领,右手的拳头已经高高地举了起来。 沈新年毫不示弱地瞪着他:“你若是为了容鱼,你就不该赋予我那么多的责任!” “你知道我不是那贪生怕死之人,却为何要把我生生往后推!?” “你们一个一个的,遇到这种生死大事都可以由着自己的想法来做。” “你们要是不想我承担这么多,那为什么要让我参与进来!” “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沈新年吼了几句,感觉都把自己给吼耳鸣了。 干脆使劲儿甩开萧睿的手,一脚踢开腿边的凳子。 实在是太气人了,沈新年心想。 萧睿卸了力,慢慢地把拳头放了下来。 “你还年轻,你和鱼儿还要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怎么能由着你去送死……” 他轻轻地说着,眼神里说不出的悲伤和无奈。 “我出来容鱼是知道的,她知道你在北凉,她愿意我来帮你。” 沈新年也冷静了下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睿。 “你可知,你当初的不辞而别让我们有多伤心!” “此刻再有了你的消息,她恨不能和我一起来押着你回去过安生日子。” “但大家知道这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知道我来这里,你一定会尽全力保我平安。” “可是她也知道,我一旦来了这里,就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所以,我们就了了她的心愿,互相帮助一下,争取日后都要平安的回到家不好吗?” 沈新年站起身,走到萧睿的身后,轻轻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等了好半晌,萧睿身上的愤怒气息才慢慢散去。 他转过身来看着沈新年。 “现在我军和敌军已经歇战,我且带你到后方的伤兵营去看看吧。”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去做,但我有言在先,两方一旦开战,你胆敢往那刀剑不长眼的地方跑,你别怪我不留情分卸了你两条腿!” 沈新年明白了,萧睿这是同意他待在营地救治伤员了。 “好!我答应你!” 萧睿将斗篷的帽子盖在脸上,给了沈新年一张纸条,“明天一早按着这上面的地点走,把乌骏带去军营里。” 说着就要闪身出门。 “皇上那边怎么办?” 沈新年忧心忡忡地问道。 这是个大问题,现在大乾的皇帝已经找不到踪影了。 “他不会让你知道他在哪儿。” 萧睿顿了顿,“他把你推给我,为的就是要保你安全。” “你只先做好你的事情便可,他那边有我。” 萧睿说完,就闪身出门去了。 沈新年赶紧凑去窗口瞧,愣是没看到萧睿是怎么离开的。 这一夜,沈新年几乎一夜没睡,仿佛自己胸中的热血一直在沸腾。 第二天一早,沈新年就背上自己的行李跑到了后院。 乌骏正在马槽里大口大口地吃着草,似乎是看到了他过来,抬起头停止了咀嚼。 之前那个小二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抬手就去解乌骏的缰绳。 “客仍,你四要走呢唦?额帮你把马儿牵出去哈!” 谢过了小二,又给了他二两银子的小费,沈新年便爬上乌骏的背。 “乌骏,我们要去顾将军的军营,你知道怎么走不?” 沈新年拿出纸条看了看,还煞有其事地放到乌骏的眼前晃了晃。 乌骏打了个响鼻,撒开蹄子向前方奔去。 约莫跑了一个时辰,沈新年终于来到了顾昀驻扎在西山镇外的大本营。 凭着乌骏和那张萧睿的亲笔字条,沈新年顺利地进入了营内,而且他没想到接他的人,竟然是陈奉之。 “沈新年!”老远就传来那个熟悉和雀跃的声音,沈新年激动地直接从乌骏背上滚落了下来。 “陈奉之!”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不在家守着你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陈奉之兴奋地搂着沈新年的肩膀头,一路靠在一起往顾昀的营帐走。 “那不是也想向你学习吗!”沈新年用拳头砸了一下陈奉之。 在这片陌生的地方遇到故交,一下子就冲淡了他这一路奔波的劳累和委屈的心情。 “哎!我爹怎么样?” “你还敢问你爹?你这一走,他几乎把京城都给掀了!” “现在连家都不回了!就住在城外的营帐里!”沈新年说道:“你也不给你老爹写封信!怎么这样不孝?” 陈奉之撇撇嘴,“我那不是不敢吗?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个年轻人叽里呱啦地讲着话,在军帐里看书的顾昀老远就听到了。 “陈奉之!还啰嗦什么哪!赶紧把人给我领进来!” 顾昀在帐里喊了一嗓子,下一刻沈新年就出现在了门口。 “沈新年拜见顾将军!” 沈新年一进帐,就赶紧给顾昀抱拳。 他属实没想到,这秦政身边的大将,还一个比一个长得好。 要说萧睿是那种高冷男神,这顾昀就是儒雅翩翩的暖男学长。 沈新年挠了挠头,这是什么小说情节。 “哈哈!沈新年!在宫里就见过你几面!” “想你这等文人医士却有这般胆识和担当,实在是我大乾的栋梁之材啊!” 顾昀没有夸错,就是在军队上的军医,也都是学武出身的。 像沈新年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敢于勇闯前线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实在是难能可贵的了。 说罢,顾昀就让陈奉之带着沈新年一路去了伤兵的营帐。 又知道他二人素来交好,就让陈奉之和他住在一处,并尽可能地帮助他。 沈新年一度以为,这已经是他此番外出的定局了。 第184章 更困难的时刻 沈新年进了伤兵营,才看到这里有多难。 不仅药不够,连包裹伤口的纱布都几乎快要没了。 轻伤的士兵只能用撕扯开的旧衣服或者是军帐的粗布包裹伤口。 而营帐内的伤兵太多,有的只能睡在地上。 在给大家做了简单的处理和清点之后,沈新年又一溜烟跑回了顾昀的大帐内。 “顾将军,这西山镇上可有卖纱布和清创药的?” 顾昀一愣:“应该是有些,但是我们不能去买,否则很容易被人盯上。” “况且军饷也花费超过大半,只得先在此等候补给了。” 沈新年偏着头思索了一番,突然想到那个西山馆驿的小二。 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沈新年压低声音问道: “那西山馆驿的小二,可是自己人?” 顾昀点点头,“正是。但我并不知他具体负责于什么。” 沈新年想了想,也合乎情理。 情报站的细节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就让我去吧。” 沈新年掏出身上秦政的那个钱袋子晃了晃,“有人出钱何必再等?有些伤员自然是也等不起了的。” 顾昀眼睛一亮,“沈新年,你是真有本事啊!” 沈新年多次出入皇宫,又治好了安贵妃和阿伊莎,而秦政动不动就跑出宫去大半天才回来,顾昀的手下又天天给他传信,他早就知道皇上将沈新年视如己出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沈新年连秦政的钱袋子都有,还要干那借花献佛的事。 原本顾昀还要陈奉之跟着,被沈新年拒绝了。 他连马车都没要,只是自己一个人又回了西山镇。 乌骏带着沈新年在山里兜了两圈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西山馆驿。 他将自己装扮成了一个府上小二一看到他回来,眼神立刻会意。 “哎呦客仍你是要住店呢唦,额帮你把马儿牵到后面去咔!” 缰绳交接的那一瞬间,小二手里多了一个纸团,还有一块银子。 沈新年随即上了二楼,回到了原来秦政的那间屋子。 入夜的时候,沈新年已经等得着急了。 正当他准备悄悄下楼看一看的时候,突然从窗口处传来乌骏在院子的马厩里打响鼻的声音。 沈新年赶紧将蜡烛吹灭,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整个馆驿安静的要命,没有一个人出现。来到后院,乌骏背上托着两个大大的包袱,正站在院子中央不声不响地等着。 沈新年回头一看,院子的后门朝着他大敞着。 他向乌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摸了摸它的脖子,就拉着缰绳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夜里的西山空旷而宁静,深蓝色的天空上星星点点。 茫茫戈壁旁边的小道上,一个年轻人骑着一匹和夜色融为了一体的马,飞快的冲进了山林,很快就消失不见。 等到沈新年回到军营,忙碌的时刻才正式开始。 他在伤兵营旁边收拾出来了一个小的军帐专门用来做手术,而他带来的那些麻醉药真正起到了大作用。 很多伤兵都需要缝针,而沈新年带来的羊肠线早就用完了。 但他很快又想出了一个主意。 西山的纱布和中原内的纱布不太一样,质地较粗又有韧性,沈新年干脆在军帐门口架起两口大锅,将买来的纱布剪成小一点的布条,全部丢进去煮。煮完再度烤干,他就让陈奉之将一小部分的纱布拆成了细细的纱线,而那些纱线再放进烈酒里浸泡几个时辰,晾干后就变成了沈新年的手术线。 这种线不似羊肠线可以被身体吸收,这就意味着沈新年要给所有做过手术的人拆线。 然而让他欣慰和敬佩的是,这些在战场上杀敌的士兵,基本上都是硬汉。 若非是过于大的伤口,他们在缝针和拆线的时候一声不吭。 这就让沈新年的工作进行地顺利了很多,他尽量将伤口缝地浅一些,为的就是拆线的时候只动一点点表皮 而那些士兵的伤口,也因为被缝住而愈合的快了很多。 三天里,沈新年处理了大大小小六十个手术,而简单的皮外伤,他更是处理了上百个。 最后一个伤兵上完药之后,沈新年就晕倒在了陈奉之的怀里。 这一觉,他一下又睡了三天。 可是这一觉,沈新年睡的无比踏实,他甚至梦见了大乾军队拿下了北凉,战士们兴奋地冲进了茫茫戈壁,将大乾的军旗插在了北凉皇宫的最高处。 然而等他醒来的时候,却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秦政回来了,还在西山馆驿。 他是让林枫背回来的。 因为得知他救了整军的伤兵已经劳累过度,黑衣人2号在帐外站着等了他半宿。 终于是等不了了,准备天亮的时候就把他捆去西山,但见他醒来,一手提起他就往乌骏背上撂。 一路上却是什么都不说,只让他跟着跑。 就这样,沈新年第三次回到了西山馆驿。 进了房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秦政。 沈新年愣了,“这……怎么回事?” 萧睿铁青着脸站在床边,一句话都不说。 沈新年几度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可事实并非他所愿。 “让蛇咬了,北凉匈奴在山里养的蛇,很多。” 林枫带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下一刻,他和黑衣人2号齐刷刷地跪在了沈新年面前。 “属下跪请沈先生,看在陛下百般庇护您的情分上,竭尽全力救救他!大乾不能没有他!” “不是……你们快起来……我我……” 沈新年这回彻底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半天才想起来去检查床上那个人。 他抖着手拿起秦政的手腕,找寻着那微弱到几乎没有的脉搏,心里似乎有一道裂痕正在迅速的四分五裂。 沈新年晃了晃脑袋,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掀开了被子,看到秦政腿上的已经紫黑的伤口,正中间有两个汩汩冒血的洞,他的膝盖下一寸被一根布条勒住了,似乎是怕下面的毒气扩散到全身。 可眼下秦政的脸色已经白得跟张纸没什么区别,完全没了之前那招摇又风发的模样。 沈新年的眼泪快要涌出来了。 这真的太难了。 “不要……进山……他们养了……很多蛇……” 第185章 似乎有陷阱 正当满屋子人都陷入一种极大的恐慌和悲伤当中的时候,秦政短暂地醒了一下。 然后就冒出了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沈新年离他最近,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实在顾不上去问到底怎么回事,拿出手术刀就在那个伤口上剌了一刀。 霎时,一股黑血从那个缝里冒了出来。 秦政再度陷入了深度昏迷。 沈新年直接将他腿上的那条带子扯掉,迅速勒在伤口周围。 用力勒着那块伤口,看着黑血越冒越多,久久都不见鲜红。 沈新年越勒越绝望,他转头瞪着林枫。 “到底几时被咬的?当时没做处理吗?!” 林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昨晚!公子被咬当时就已经迅速勒住了腿,属下也帮他挤出了毒液,当时感觉并无大碍,还立即服了解毒丸。” “后来进入一片林子之后,公子就开始渐渐开始昏迷了……” “进入一片林子?”萧睿冷着脸,问出了最疑惑的地方。 “是,当时公子和属下已经进入祁连山,那蛇窝建在山腰处,我们误闯后便紧急退了出来,唯恐生变只好紧急下山,再后来就进入了一片林子。” 萧睿沉默地思索着,眼底的光越发得狠厉。 沈新年松掉布条,从身上抽出了一把手术刀,只一下就划开了那块被咬的伤口。 皮下三寸都是黑色的,如果将这整个一块都剜掉,那真的就是碗口大的一个坑。 在这种地方他实在不能这么干。 他又掏出一颗强力解毒丸塞进秦政的嘴里。 哪知道他已经紧咬牙关,再一摸头,那手感已经是滚烫无比。 “掰开他的嘴!”沈新年气到昏头吼道。 直到那颗药丸被强塞进秦政的嘴,又冲着萧睿大吼:“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他去!” “是他不让你去!不是我!”萧睿冷冷地回答。 “再说你以为林枫他们是吃素的吗?此事本就有蹊跷,断不能轻易下定论!” “可看清是什么蛇?”萧睿回头又问林枫,后者摇摇头:“那蛇体并不大,通体黑色,头带红冠,却叫不出名字!” 萧睿只好扒拉开沈新年,将秦政扶起来,啪啪两掌拍在了他的背上,转而对沈新年说道: “我暂将他的气脉封住,你且在这里看护好他,我需要尽快弄明白这究竟是什麽毒。”说完就要出门。 “林枫带路。” 沈新年一下子回过神,冲到门口挡在了萧睿面前。 “带我一起去。”他狠狠地擦掉眼里的泪。 “我不想你也和他一样并排躺在这里。” 萧睿刀一般的眼神在他身上敛了一瞬:“先前算我食言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他一掌把沈新年推回房间:“老实呆在这儿,我不回来你哪儿也不许去。” 沈新年坐在地上,懊恼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秦政一直处在重度昏迷当中。 将近后半夜时刻,萧睿回来了。 “那不是普通的蛇毒。” 进门一句话,就把守在床前的沈新年给吓得差点跳起来。 看到萧睿囫囵个的回来,他紧张到快要麻痹的神经终于突然可以稍微喘口气。 转头又看看床上的秦政,突然想到刚才萧睿说的话:“什么意思?” “应该是那片林子的问题。”林枫也跟着进来。 “光是这蛇毒并不足以致命,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初被咬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的地方,而且他吃了解毒丸,加速了身体的代谢,结果却加倍运活了气脉,然后就进入了林枫所说的那片林子。” 萧睿解下斗篷扔在桌子上:“那林子里有瘴气,而且瘴气应该是有毒。” “他进入到林子当中吸入了瘴气,从而又运发了本被压下的毒素,两者相结合,导致了他现在的这个样子。” 沈新年愣住了,赶紧又去探了探秦政的脉。 脉象虽是微弱不堪,却是没有之前那边零星点点,只是呈更大的虚数了。 他赶紧去又去探了探秦政的鼻息,却是和脉象一样微弱。 先前因为吃了两颗解毒丸,可能暂时阻止了毒素在体内的运发的速度,所以他现在昏迷不醒的更大原因应该是因为吸入了这片瘴气。 索性萧睿锁住了他的气脉,没有让它激发更多的毒素,这才算是暂时保住了这条命。 沈新年也没了主意,这寻常的解毒方式已经不足以能让秦政恢复到正常。 可是又不能这样拖下去,他第一次感觉到没了头绪。 “这该怎么办才好?” “属下之前来西山执行任务的时候,听这里的当地人说,祁连山上有一种千年植物。” “不仅可解世间百毒,还能使人延年益寿。”这时候林枫突然说道。 “真的吗?是什么植物?” 沈新年听到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听说是一种花,叫什么古景花。但却没有人见过,不知道是传说还是确有此事。” “我去看看。”萧睿抓过斗篷又要出门,这回沈新年抢在他前面出了门。 “这次我必须去。” 他也不管萧睿同不同意,自顾自的下楼去找乌骏。 萧睿停在门口看了看前面那个削瘦倔强的背景,眼神闪烁了一瞬,就带着林枫也出了门。 出门继续向西行进了没多久,沈新年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一望无垠的沙漠。 而他们处在的这个位置十分神奇,中间一片灌木丛,而灌木丛的另一边,是一大片渺无人烟遍布乱石的戈壁滩。 萧睿跳下马,拿出几个布带,将乌骏的四条腿通通打了个绷带。 他又指指眼前的灌木从:“从这里穿过去。” 沈新年顺着萧睿的手往前看,在远处的云端里,立着一座高耸巍峨的雪山。 一路上沙风阵阵,刮得人根本睁不开眼。 沈新年几度看不到前面萧睿和林枫的身影,只凭着乌骏自己调整路线和速度一路跟着。 等到天上再次出现了星星,月亮升上了高空。 那股强劲的沙风似乎停了下来,乌骏也突然停住了脚步。 四周变得异常的安静。 第186章 进山寻药 沈新年从乌骏的背上直起身,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萧睿和林枫就停在前面的不远处,看地势似乎是在一个山坳里。 沈新年又抬头看,只见一座看不见顶的大山坐落在眼前,四周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透过树林的缝隙照在几个人的附近。 萧睿抬起一只手,林枫迅速勒马绕到了沈新年的身后。 沈新年前后看看,瞬间就明白了萧睿那一个手势的意思。 他是要三个人排成一队,而自己是被他们两个前后包在了中间。 沈新年心下一暖,也不敢胡思乱想,屏气凝神地盯着萧睿的背影。 而乌骏和前面的马儿错了半个身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把面罩勒紧。”萧睿回头看了一眼沈新年,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沈新年赶紧照做,他这趟出来实属是内心那股火已经烧到了头顶上。 可真的来到了这祁连山,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他自然知道如果没有萧睿,自己估计会死的很惨。 毕竟这和以往他跟朋友一起去山上徒步那是两个概念。 去过的那些地方怎么说还是自然保护区,可眼前的祁连山却是几百年前的超自然地带。 三个人保持中速往山上移动,渐渐地那些山道就没有了,眼前是整片整片的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 三匹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前后颠晃,沈新年感觉自己的胃都快要被颠得从里向外翻了一层。 又穿过了一个树林,萧睿终于抬手叫停了行进。 乌骏闷着头还要往前顶,看到萧睿的手势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把沈新年给掀到了地上。 “下马,后面步行吧。”萧睿也翻身下了马。 沈新年从地上爬起来,拍掉了身上的枯树叶。 抬头一看,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的一个山洼里。 走势似乎又往下了点,可是在这里已经能清楚地看到祁连山上半截被雪覆盖的山体,在月光下闪着银光,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却让沈新年的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些窒息感。 林枫拉住正要往前走的沈新年:“绕过这片洼地,就是那蛇的聚集地了。” “小心行事,把绑腿绑紧,注意脚下。” 萧睿下了命令,率先往前走去。 林枫依旧跟在沈新年身后:“沈公子莫要分心,需跟紧国公大人。” 沈新年这才从那股窒息感中回过神,赶紧快步跟上了已经走出了十几米的萧睿。 山上的气温越来越低,隐隐地好像听见了远处有水流声。 沈新年只感觉从头到脚都要被冻透了,好在还在不停地往前走,可是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冷还是热了。 不多一会儿,他们就绕出了山洼,眼前出现了另一片低矮的树林。 那股远处的水流声一下变大了许多,沈新年循着声音看去,是树林旁边的山体上,一处瀑布依傍着那陡峭的坡度冲了下来。 四周的寂静一下被这巨大的流水给冲破了,沈新年只觉得那股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那股水流倾斜下来,在树林旁边汇集成了一个水潭,水潭被浇满之后,又顺势而下,变成一股股河流向树林的后面流去。 萧睿转头看了看沈新年,指了指眼前这片低矮的树林。 “那些蛇就在这片树林里,我们要么穿过它,要么就淌过这条河绕过去。” 沈新年愣愣地来了一句:“要不……淌过去?” 萧睿摇摇头:“这祁连山顶终年覆盖积雪,越往上温度只会越来越低。” “而那些人口中的古景花,恐怕只会在那稀无人烟的地方存在,所以我们必须往上走。” “你没有内力,倘若现在下河,怕是你撑不了多久。” 林枫也点头应和:“干脆再闯一次。” 三个人将面罩和绑腿再次紧了紧,又各自将周身涂满了防止蛇虫毒咬的药粉,准备妥当之后,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拔脚就往那片树林里走去。 身后巨大的流水声慢慢地变小,而眼前的树林里,却是无比的寂静,一点异动都没有。 萧睿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一边小心地落脚往前走,踩在枯叶上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瞬间被无限放大,让仨个人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突然间,萧睿仿佛听到了什么一样,慢慢地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头向个声音看去,心头猛地一紧。 沈新年还在专心致志地思索着如何调整脚步到最轻,突然一下子被萧睿摁在了原地。 用手比了个噤声的姿势,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棵树的方向。 林枫也发现了异样,迅速地将后背贴住了沈新年。 这下沈新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也跟着萧睿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方向。 就在离沈新年两三米远的一棵树上,两只通体黑色带着红斑纹的一尺多长的蛇,正在顺着树干慢慢地往下游移。 三个人背靠着背,紧张地盯着周围,结果发现四下里那个若有若无的嘶嘶声却越来越清晰。 “我们包的这么严,又撒了遮蔽气息的药粉,怎么还会这么快就引他们来了?” 林枫不解的问道。 萧睿皱了皱眉,四下用力闻了闻,干脆摘掉了面罩,焦急地问道:“药粉遮盖不了血腥味!你们两个刚刚谁受伤了!?” 受伤?沈新年和林枫各自上下看了看,又互相看了看。 林枫突然目光一紧,指着沈新年的胸前提示道:“沈公子!你……!” 沈新年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月光下,一滴一滴地血从沈新年的面罩上往下滴,全部滴到了他的胸前的衣服上,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我?”沈新年也懵逼了,他赶紧拿下面罩,手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起了鼻血。 “啊!” 沈新年吓得低呼一声。 刚才实在是太紧张了,根本没感觉到自己流了鼻血。 他气得正想在身上抹一把,却被萧睿一把手给拦住。 “不要!” 萧睿一手攥住沈新年的手腕,一手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小刀,将沈新年的那块面罩挑了起来。 第187章 蛇窝 眼看四周那星星点点的红光遍地冒出来,慢慢地朝他们游来,三个人几乎没有了退的地方。 萧睿猛地把那个带血的面罩往正前方一扔,顿时大部分红光像得到感应一番,直接变换了方向,向着那块血面罩迅速游了过去。 沈新年刚刚松了口气,却听见了萧睿一声低喝。 “别动!” 林枫也定住了,三个人的目光一块儿定格在了沈新年的脚边。 只见一条一尺长的黑色红冠蛇已经停在了他的脚边,昂着头对着他嘶嘶地吐着芯子。 沈新年顿时明白了。 “你扔了那一个没用,我衣服上还有血……” 他低声跟萧睿抱怨着,一动也不敢动。 萧睿没有理会他的嘟囔,眼看那条蛇往后昂起了头,就在它冲着沈新年的腿准备攻击的一瞬间,萧睿手里的刀嗖得一声飞了出去,把那条蛇给钉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这一声动静不算小,一部分红光立刻调转了方向,向着他们三个迅速游离过来。 “还看什么啊!跑啊!” 沈新年吼了一声,转身就朝树林外跑去。 萧睿见状,又从袖中甩出两枚匕首,也跟着向外跑去。 眼看林子里的嘶嘶声越来越浓,而萧睿和林枫则是一边跑一边斩。 沈新年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跑,余光里只能看到萧睿的三尺长剑在夜色里闪着银光。 一路上不断的血光四溅断蛇乱飞,沈新年跑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认为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跑的像今天这样快过。 所幸三个人之前并来得及走进林子的深处,只是费了小一番功夫就跑到了林子边上。 那条湍湍急流的河流离自己越来越近,沈新年眼睛扫过十来条,在斜后方紧紧追着他不放的黑蛇,憋足了一股劲儿使劲朝那河边奔去。 很快,那银色的河水就近在眼前。 “沈新年!”萧睿在后面大喊了一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沈新年就跟着萧睿喊的那个年字一起,一头扎进了深不见底的河水里。 沈新年这边刚一扎进河水,那边心里立马就后悔了。 这也太冰了! 进水的那一刻间,刺骨的寒意瞬间钻进了沈新年的每一根神经末梢,很快他就感到自己的四肢开始变得千斤般沉重,吐了一串泡之后,他已经顺着水流飘出去了老远。 当他想要滑动手臂控制一下方向,结果发现全身的血管仿佛在一瞬间就凝固住了一样,竟然僵成一个姿势动也不能动了。 就在沈新年万念俱灰感觉到自己可能已经完犊子了的时候,一只手伸进了水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接着是第二只手,两只手稍一做力,把他从水里提了出来。 萧睿和林枫从林子里冲出来,就看到沈新年一个标准的扎猛子,跳到河里就不见了。 两人两步并作三步地赶到河边,发现沈新年已经顺水飘出了十几米。 萧睿左右看看,发现前方河床中央有一块巨石挡在那里,改变了河流的走向,如果沈新年飘到那里,要么狠狠地撞到那块石头上,要么就是绕过石头飘到下游直接下山去了。 “这边!”萧睿指了指那块大石头,脚尖稍一点地,就飞身到了那块石头上。 林枫紧跟着也过了去。 两个人落在石头上的那一刻,沈新年离那块石头已经不足两米。 萧睿瞅准机会,弯腰一把薅住了沈新年的脖领子。 要不是他提前在腹内攒住一口气,险些就要被流水的阻力一起带进了河里。 林枫冲上去拽住了沈新年的另一只胳膊。 后来回到京城,沈新年告诉萧容鱼,这就叫做被薅住了命运的脖领子。 沈新年从水里出来,就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冷。 他全身都抑制不住地缩在一起,像被装了电动马达一样疯狂发抖。 上下牙齿磕碰的声音已经超过了手机外放的最佳音贝。 萧睿飞快地将沈新年全身上下剥了个干净,一把扯下自己的斗篷把他又给裹的严严实实。 “林枫!找地方点火!” 说罢,扛起粽子似的沈新年就飞身离开了河水中央的那块大石。 沈新年在萧睿的背上看到,林子外面却是没有一条那个黑蛇的影子了。 顺着河水往下游去,林枫看到了一块平坦的地方,率先冲过去,解开了自己的斗篷铺在了地上,摸出火折子用最快速度点起了一个火堆。 沈新年感觉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太奶,接着又被人用手猛拍自己的脸。 “醒醒沈新年!不能睡!” 是萧睿的声音。 沈新年睁开眼,看到萧睿和林枫一边一个正在疯狂地揉搓他的全身,萧睿还时不时腾出一只手拍打他的脸。 很快,他的身体恢复了些知觉,那个熟悉的刺骨感却是又回来了。 “你、你们……怎么没湿……” 沈新年剧烈地打着抖,突然发现萧睿和林枫全身都干干的,没有半点湿的地方。 “呆子!”萧睿忍不住骂了一句:“你都没看到那蛇到了林子边缘就没再追出来了吗?” “你说……什么?” 沈新年愣了,但是还是不停地发抖。 “你们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沈公子,你跑得飞快!国公怎么喊你都喊不住!” 林枫憋住笑,一边用力搓着沈新年的腿一边向他解释道。 萧睿脸黑的一批:“那瀑布是祁连山顶的冰川融化后流下的,现在是夏季,所以汇聚成了一条河。” “但归根结底是千年寒冰,你这体格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若再犯傻,不要再提你是我萧睿的女婿!” 沈新年听完,颤抖着翻了一个白眼:“谁让你不跟我说清楚……” 看到沈新年还有力气跟他吵架,萧睿心下放心了些,他让林枫把火堆赶大,将沈新年的衣服一件一件尽数烤干,自己则找了个高处观察地形。 沈新年逐渐找回了自己的身体使用权,他的衣服也被林枫贴心地烤干,整齐地放在了他身边。 “谢谢你林枫兄弟!”沈新年跟林枫笑得一脸灿烂,似乎这世上是个人都比萧睿好相处。 却听萧睿在不远处说了一句:“那片林子到了!” 第188章 茫茫雪山 林枫闻言迅速起身,飞身到了萧睿身边,向远处了看了看。 “回国公大人,正是那里了。” 两个人停了一下,就回到了火堆旁边。 萧睿捡起斗篷从新披上:“把火堆灭了,继续往前走。” 这时沈新年也穿戴整齐,紧紧跟在萧睿的身后。 “你刚说什么林子?” 萧睿没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林枫将火堆踩灭后,迅速跟上。 这次萧睿走得很快,沈新年在后面简直是一路小跑才能刚刚跟上,林枫倒是脚快,却始终压着速度跟在沈新年的身后。 不一会儿,他们走的那条路的正前方,又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这片树林比刚才的蛇窝林要高一些,可是奇怪的是,现在的时间最多是半夜,天空上还是星晴月朗,这林子上方的树冠处,却是团着一丝又一丝似有似无的雾气。 萧睿看了看方位,跟林枫说道:“公子可是进入这林子之后才昏迷的?” “正是,属下不会记错。” “看方位,这林子正好就在那蛇窝林的正后方……” “所以你们是先来到了这里,然后往前走,结果误闯了蛇窝,然后又退回来……” 萧睿自顾自的分析着:“莫非真的是我所想的那样?” “到底是什么啊?”沈新年好奇地问道。 “把面罩带好,下去看看!” 萧睿像听不见他说话一样,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风一样地从他眼前掠了过去。 沈新年只好将自己的面罩又紧了紧,跟上了萧睿的步子。 等到三个人完全进入到这片卷着迷雾的林子之后,却发现四周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除了那些迷雾,跟平常在中原内所见的树林并无两样。 只是走了一会儿,沈新年却觉得胸口开始变得有些憋闷,那股刚进山就体会的窒息感几乎同时又出现了。 马上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林枫子不得已在后面推着他,而萧睿感觉到身后好像少点什么的时候,转头再看,发现沈新年正靠在林枫的身上,一张脸涨的通红。 萧睿赶紧过去拉住沈新年的手腕,飞快地切了一下脉搏。 “这瘴气确实有毒。他没有内力,这里氧气稀薄,无法抵挡瘴气的吸入。” “林枫,原路撤出去!” “是!” 两个人架着沈新年,迅速从原路撤出了这片林子。 等出了林子好久,沈新年才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清醒了点,那股憋闷的感觉渐渐从心口散了去。 等到他缓过来,萧睿正在靠在旁边的一棵树默默地思索着什么。 沈新年在脑子里转了转,差不多已经猜到了萧睿在猜测的内容。 就在走进林子的那一刻,沈新年就一切都明白了。 因为除了头顶那片奇怪的雾气,这林子简直是藏人的最佳地点。 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他就起身向萧睿走去。 “走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去再商议,找那个千年古景要紧。” 萧睿猛地抬头看向沈新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了然了。 他拍了拍沈新年的肩膀,就继续往山上走去。 又走了大概一个半的时辰,沈新年渐渐感到越来越冷。 慢慢地,几个人身上出现了雪花,耳边的风越来越大,几乎刮着皮肤而过,沈新年低着头,艰难地辨别着前面萧睿的脚步。 现在终于反应过来那个越来越强的窒息感是怎么回事了。 沈新年努力回忆着中学的时候学的地理知识。 祁连山的海拔最高处也有五千多了,一直伴随自己的这个窒息感其实就是高原反应。 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太阳穴也突突地跳,那说明应该快要到山顶了。 一路上看到都是无边无际的冰川,就这样延伸到了天际。 越往上走,风越吹越猛,雪却越下越密,沈新年几乎睁不开眼了。 就这样低着头顶着风,不知道走了多久,萧睿终于停了下来。 而后面的沈新年完全没注意到,一头撞上了萧睿的后背,直接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抬头看着前面的一幕,马上就惊呆了。 放眼看去,天地之间只能看到一片银色,映入眼帘的只有连绵起伏的雪线,寒风擦着耳朵呼啸而过,将三个人的披风吹的鼓成了风包。 雪依然下个不停,沈新年试图睁开眼睛仔细看看。哪里有那个所谓的古景仙草。 可是眼前就像织了一层白色的网,一度只能看到萧睿的披风在风雪中飞扬。 萧睿四周看了一下,只得返回来将沈新年一把从地上拉起来,对着林枫大声喊道:“雪太大了!先找个地方避一下!” 林枫接令之后迅速就离开了。 萧睿拖着沈新年找了一块背风的岩石躲了过去。 沈新年已经要被那个头痛欲裂的感觉给折磨疯了,甚至开始耳鸣了起来。 他用手一摸,又是一手血。 在下面鼻子流血,上来了耳朵流血。 看着萧睿没事儿人一样,沈新年一度有些懊恼,他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还会有这么严重的高原反应。 不多时,林枫回来了,只见他和萧睿比划了一下什么,两个人就拖着沈新年一路走。 突然,沈新年就觉得自己的耳鸣停止了,他睁眼一看,原来是进了一个石洞。 这趟出来,沈新年觉得萧睿全身上下至少有一百个口袋。 他不知道从哪儿又掏出了一坨白色的沙棉。 萧睿走到沈新年跟前,抓起一小把雪就开始揉擦沈新年的耳朵,待到血迹全部干净之后,就把沙棉分成两个小坨,塞进了沈新年的耳朵。 “把你的手弄干净,休息一下。” 萧睿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倒是沈新年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起来萧睿其实比他大不了很多,总之绝对没大到要喊老丈人的程度。 沈新年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萧睿竟然这么多野外生存经验。 还那么会照顾人。 这趟回去说什么也得让秦政给他找个老婆,让他这样单着太可惜了。 第189章 古景花 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外面的风雪渐渐的停了。 天亮了,太阳已经升上了山顶。 沈新年被林枫推醒之后,发现萧睿正独自站在石洞门口,一动不动地看向一个地方。 他赶紧站起来,也往萧睿身边靠去。 这一眼看过去,直接给沈新年惊呆了。 “这是……古景花!?”林枫指着那十几米远的褐白色崖壁上伸出的一抹红色,兴奋地喊道。 那抹红色旁边,却一动不动地卧着一只尾巴异常粗大,通体银灰色,似猫又似虎的大型动物。 沈新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动物,动物频道经常播放它的纪录片。 那是一只雪豹,人称雪山之王。 它静静地卧在那株红色的古景花旁边,银灰色的皮毛上镶着一圈圈褐色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 兴许是听到了林枫的声音,那只雪豹扭过头看了看这边的三个人。 为什么说这边,是因为他们现在正隔着一个大约十米宽的冰川峡谷,隔谷对望着。 而那只雪豹和那株古景花,就在峡谷的另一边。 沈新年感到一阵心悸,如果昨天半夜踩错几步,他们哥仨就全掉到峡谷里了。 萧睿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雪豹,慢慢的把手挪到了腰后。 而沈新年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后腰慢慢地摸出了一把微型弩,弩上还有一把短箭。 沈新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会下山还有些路程,不好说这哥们儿还会变出些什么来。看到峡谷对面的那个微型弩慢慢地对准了自己,那只雪豹的瞳孔猛然收紧,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然后转身面对着峡谷对面的那三个不速之客,低吼了一声。 “不要伤它!!”就是这一声终于让沈新年回了神。 他赶紧抓着萧睿的手:“它不会主动伤人!你且把它赶走就好!” 眼前这个峡谷最多十米不过,人一下子是过不去,这雪豹可没那么菜。 只要助跑一下,这家伙就飞过来了。 再说人家是保护动物,这明明是人家的家。 我们才是擅闯者。 沈新年想着,就傻乎乎地朝着那只雪豹喊出了声: “我只是需要那株草救人!” “救我最重要的朋友!” 喊着喊着,心中这一段日子的郁闷和委屈,还有所有的劳累和痛苦,通通涌上心头。 萧睿闭上了眼睛,突然神色一凛,握着短弩的手紧了紧,那支短箭飞了出去。 沈新年颓然地滑坐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去,那只短箭扎在了那株古景花的下方两米处。 雪豹没有任何反应,大概停了一刻,才转过了身。 它回头看了看沈新年,就朝着远处的层层冰川一跃而去。 一刻都不敢耽搁,萧睿拽起沈新年,和林枫三个人原路返回找到了昨夜短暂避风的那块岩石。 从岩石处望过去,正好是在峡谷的下方侧面,他们只要找到路爬上对面的崖壁,就能拿到那株古景花。 果然不出沈新年所料,萧睿又不知道从身上哪儿变出了一卷绳子,林枫也拿出来了一卷。 沈新年愣了,顿时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怎么不提醒我也带捆绳子?” 两个人并不答言,只是动作娴熟又利落地把两捆绳子连接在了一起,然后把沈新年捆在了中间,两头分别把自己又连接上。 这回换林枫打头,沈新年被连在中间,萧睿仍在后面断后,三个人慢慢地摸到了峡谷深处。 说起来这道峡谷不算深,只是下面到处都是怪石和暗洞。 林枫一手拿着一个可以伸缩的棍子慢慢地探着地上的岩石,一手扶着冰壁小心地探着两边。 此时沈新年一点都不敢分神了,他使劲儿地绷了绷自己的注意力,紧紧地跟在林枫后面。 他知道萧睿在他身后,虽然自己现在也没多害怕。 可他眼下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回坚决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而萧睿则一声不吭地走在最后面,眼睛除了看向周围的冰缝,就是紧紧地盯着沈新年的后脑勺。 上回已经大意一次,让秦政以身犯险受了重伤。 这回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小子给完完整整地带回去。 所幸谷底一切平静,三人摸索着很快就到了古景花下方的位置。 抬头看去,那株奇异的草就在头上十几米的位置,微风吹过,好像一簇红色的火焰在阳光下微微跳动着。 所幸这崖壁并不是陡峭的冰峰,全部都是各种突出的岩石组成的。 林枫找到一处岩石,踩上去试了试脚,发现并无晃动,这才伸手拉着沈新年也上了岩石。 就这样,三个人连成一串,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往上挪,等到快要接近上面的时候,他们却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们顺着岩石是可以爬上去,可那株古景花却是倒着长在一块岩石下面的缝隙当中的,而他们走的那条路却并不能路过那株古景花。 没有办法,林枫只能先带着两个人往上爬。 而此刻,沈新年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腿软的像面条一样,使不上一点多余的力气。 眼看就接近了那簇红色的希望,萧睿提出要自己够。 “你太重了,我去。” 沈新年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的萧睿,非常实诚地建议道。 “到时候你们两个一人一头就把我拉上去了,就像昨晚上在河里捞我一样。” 他冲萧睿笑了笑。 萧睿眼神中万般不忍,可眼下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因为沈新年相比他来说,确实好拉一些。 “快点儿的吧,别犹豫了,我都快冻死了!” 沈新年不耐烦地催促着。 萧睿看了看沈新年,又将他身上的绳子紧了紧,就两步窜了上去。 等到上面两人站定之后,沈新年拉了拉绳子,开始往旁边那块挡着古景花的岩石下面蹭过去。 最终摸到了那株被人誉为仙赐草的植物的时候,沈新年激动地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拔下它,拿了帕子包了放进怀里。。 这大起大落的24小时。沈新年心想着。 “我拿到了!” 而峡谷上的萧睿和林枫,听到沈新年的声音之后,激动的为之一振。 两人对视一眼,“拉!” 然而只向上了两米,沈新年左边的绳子就断了。 第190章 救人 腾的一下,沈新年左边身体失去了重心,重重的向右边下方落了下下去。 然后很快就被甩到了背后的岩石上,又反弹回了对面的一个块石头。 就这么来来回回撞了三次。 沈新年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一阵憋闷,呜哇一口鲜血直直从口中喷了出来。 萧睿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被绳子带着往前滑出了几米。 马上快要到了峡谷边上的时候,萧睿借力一滚,将绳子绕在了自己的身上。 用脚硬是蹬在了刚才雪豹趴着的那块石头边上,这才堪堪挺住。 林枫丢掉手里的空绳子,赶紧跑去拖住了萧睿的肩膀。 此时此刻,沈新年就像个悠悠球一样,在那个峡谷里荡来荡去。 “新年!” “沈公子!” 萧睿和林枫把绳子在那块石头上绕了好几圈,然后趴在峡谷边上大喊他的名字。 半天都没听到回应,萧睿慌了:快拉!” 两个人一秒也不敢耽搁地往上拉,拉着拉着,就看到沈新年斜着扥在绳子上,用手紧紧的捂着胸前露出来的那一簇火红的植物。,咧着满口是血的大嘴冲着俩人笑。 “新年!新年你要不要紧?你哪里痛?” 把人拉上来之后,萧睿手忙脚乱地检查着沈新年的伤。 确认没有任何地方被撞断,萧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沈新年颤颤巍巍地举起拿着古景花的手,看到萧睿潮着双眼接过去之后,冲着他笑了笑,胳膊一松就昏了过去。 “沈新年!!” …… 等到沈新年再睁开眼的时候,他正坐在萧睿的马上,乌骏紧紧地跟在旁边。 一行三人三匹马,披着落日的余晖在沙漠旁边的灌木丛中飞快地穿梭。 沈新年靠在萧睿的背上回头看。 若隐若现的冰川渐渐的隐没在天边的晚霞当中,整个祁连山随着他们的移动一点一点地往后褪去。 等他们出了沙漠,回到西山时,三个人都回头远望。 皑皑雪顶、茫茫冰川都已经看不清了。 而那座清冷孤傲的祁连山,披着银色的盔甲,重新隐没在了沙尘风里。 回到秦政的房间,黑衣随从已经急疯了。 看到两个人带着一身风雪,急慌慌地把沈新年架进屋,他人都傻了。 “哥!你们怎么才回来!?可寻到那仙草了?” “寻到了!公子怎么样?” 林枫把沈新年放在凳子上,就冲过去看秦政。 “还是老样子!一直昏迷不醒!国公大人,这……这花要怎么弄?” 黑衣随从举着古景花手足无措。 萧睿抄起沈新年:“去找小二把这花焙干研磨成粉拿来!要快!另外再找间空房!” “哦哦!”黑衣随从冲了出去。 迷迷糊糊中,沈新年感觉眼前有两个林枫在晃悠。 他忍不住嘟嘟囔囔地问正扛着他的萧睿:“岳父大人,刚才房间里怎么两个林枫啊……” 萧睿把已经神志不清的沈新年扛到了另一个房间:“闭上你的嘴!坚持一下!马上给你灌药!” 而沈新年昏昏沉沉地感觉到眼前的黑影从萧睿又换成了林枫,过会儿又换成了林枫,再过一会儿又换成了萧睿,直到他迷迷糊糊地睡去,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等他再醒来时,就见萧睿坐在桌边,闭着眼睛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醒了?”萧睿听到沈新年的动静,睁开眼睛看向床这一边。 沈新年坐起来,左右活动了活动,“我居然一点儿事都没有?” 他明明记得他在峡谷里被撞得七荤八素,还吐了一大口血。 “那古景花果然是神药,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 萧睿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你等会儿!” 沈新年听到萧睿的话,感觉哪里不太对。 “你把那古景花给我吃了!?” 萧睿站在门口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他。 “萧睿!!”沈新年气的从被窝里蹦了出来。 “你怎么胡来!那是用来救秦政的命的!!” 萧睿慢慢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沈新年。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直呼他的名号。” “他的命我要救,你的命我也要救。” “你要是这么急,就穿好衣服跟我来,邋邋遢遢的成何体统!” 沈新年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匆匆穿好了衣服,追上了在楼梯口等他的萧睿。 然后一转角,眼前就是秦政的房间。 等沈新年进去的时候,被房里面的一幕看懵逼了。 秦政正斜靠在床上看书,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脸色看起来依然有些苍白,神情还是很虚弱,但总体来说,要比之前好太多。 而桌子边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林枫,一个和林枫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衣随从。 萧睿自顾自地进去之后,向秦政行了个礼,就坐在桌边喝起了茶。 秦政看向萧睿身后,发现是沈新年之后,给了他一个久违了的微笑。 “这?这怎么个事儿?”沈新年一路冲到秦政床前,指着那两个林枫瞪大了眼睛。 秦政乐的直咳嗽,萧睿一声不吭,拿了件外衣给秦政披上,随后又恢复成了一副冰山男神的模样。 “属下林逸见过沈公子,林枫是我哥哥。” 曾经的黑衣随从向沈新年行了个礼。 ……沈新年看看秦政,等着他咳嗽完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解释。 “他们两个是孪生兄弟,自小就在宫里做我和萧睿的陪读,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比我和萧睿小几岁。” “后来就变成我的左膀右臂了,出任务的时候一直跟着我,必要的时候也跟着萧睿。” 秦政笑眯眯地看向沈新年,把书放在了一边。 “这解释可满意?” “……行吧,挺满意的。”沈新年挠挠头。 之前见到的林逸总是穿着一身黑,还带着口罩,所以他从来没有那口罩之后的样子。 怪不得身段和眉眼和林枫那样的相像。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赶紧拽起秦政的手。 很好,脉搏稳多了。 “那古景花用起来十分地节省,我只用了一点就醒过来了,这些你还收着。” 秦政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个白玉小瓶,递到了沈新年的手里。 第191章 北凉的阴谋 沈新年迟疑地接过那个小瓶子。 他又看了一眼秦政,发现对方满脸诚意,他才小心地打开了那个白玉瓶的盖子。 萧睿仍然是面无表情地喝着茶,仿佛这件事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一样。 瓶子里密密地铺着些朱红色的药粉,沈新年凑近轻轻闻了闻。 一股雪山上特有的那种清凛素雅的芬芳丝丝缕缕地飘进了他的鼻子。 沈新年差点儿哭出来,瞬间梦回祁连山啊! 他将药瓶盖好,又抓起秦政的手来找脉。 “那你如今服了多少量?” 他一边观察着秦政的脸色,一边细细地切着脉搏。 已经不再微弱乱蹦了,虽然还有些虚,却已经是恢复到有律可循。 “因为不太清楚毒性,所以一次只给了三分,已服用了五次。” 萧睿喝着茶,口气淡的像白开水一样。 “只这么少?”沈新年满眼惊讶。 怪不得萧睿有富余的古景花来灌他,眼下来看这不仅仅是富余,屋子里人人吃上一圈,这瓶子里的药都用不完。 沈新年的脑子里突然蹦出那只雪豹。 这雪山之王守在身边的东西,难道真的是天赐的宝贝。 放下秦政的手,沈新年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秦政:“那今日可又用了?” “还没有。”秦政又微微地咳嗽了两声。 “那正好,今天接着用,直到你彻底好起来为止。” 沈新年瞧着他这个样子,更像是肺部受了感染。 他翻开被子,又查看了一下秦政的腿伤,却是早已经消肿褪色了。 这下他终于放下了心。 突然,林枫和林逸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把沈新年吓了一跳。 “属下护驾不周,让公子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请公子降罪责罚!” 闻言,秦政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你们,只怪我一意孤行,又劳累了大家去涉险找药救我,实则是考虑欠佳了。” “那片有瘴气的林子,可是你寻到的最佳地点?” 半天都默不作声的萧睿,突然向秦政问道。 “正是,你们可也觉察到了异常之处?”秦政点点头。 “我料那北凉人也是看到了这个地方。” 沈新年听着听着,在那林子里感受到的胸闷气短的感觉又回荡在心头。 “嗯,所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萧睿又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说道:“即是如此,不如你及早回京城吧,歇朝已经结束两天了,豫言喜来信说快顶不住了。” “他这样你让他现在怎么走啊?”沈新年听到这里不乐意了。 这萧睿真是太艮了,只要心里担心谁就把谁往外赶。 他刚想让秦政不要理这个石头,先安心休息。 突然脑子里叮了一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是不是想说,那北凉人为了防止乾军进入祁连山从后面偷袭他们,就也派人上山, 然后他们也发现了那片林子?” 秦政和萧睿闻言,同时看向了沈新年。 “你继续说。”秦政抬了抬手。 “如果只是吸入瘴气,或者只是被蛇咬,都不足以致命。”沈新年扶着下巴,在屋里踱着步。 “但是你被蛇咬过之后,就立刻进了那片林子对不对?” 沈新年突然转身,看向秦政。 “对。”秦政苦笑道。 而林枫又站出来:“沈公子!那两片林子相差不过百步,公子进入那片林子也是情理中……” “别慌,我没有怪他不谨慎的意思,我只是在想——” 沈新年安抚过林枫,脑中忽然就想到秦政昏迷的时候说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所以是北凉人在那片林子的外围找了个地方,养了许多和那瘴气相运化的毒蛇!” 话一出口,沈新年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假如这次秦政没有碰到蛇,仅仅是找到了这片林子。 若是大乾的军队真的也进驻到了那里,那这后果也真的不堪设想。 “小时候随父皇打猎,我就在围场被蛇咬过,所以略懂些祛毒之术。” “那夜被咬的当刻我就服了解毒丸。”秦政回忆着那天的遭遇:“当时确无大碍,是进到那个林子之后,我才感觉到不对劲。”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之前那个样子了。” “所以萧卿是何时得知的?”秦政说完,又看向没完没了喝茶的萧睿。 “第二次上山的时候。”萧睿简短地说了一句,连看都没看他。 看到萧睿这个德性,秦政又开始抚眉苦笑。 沈新年看他那一副不愿意搭理秦政的样子,就猜出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要是没有这天赐的古景花,秦政这回百分之二百是要折在西山了。 他是生气自己当时就应该强硬点不让秦政去以身犯险。 虽说这次有了这重大收获,但是代价真的有点大。 眼下伏兵祁连山的这个路子似乎又走不通了,他心中更是懊恼,又担心秦政有个好歹,大乾的未来都要变成未知数。 秦政又开始咳嗽,眼看萧睿的眉头被遥控着揪到了一起,沈新年叹了一口气。 “这路也不一定就走不通,各位给点时间,容我想想办法。” 这回,四双眼睛齐刷刷地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这古景花你还还要继续服用,给我留下些研究研究性状。” 他从刚才就在打算反向推一下那蛇毒和瘴气的毒性,想看看这古景花是如何解了这毒的。 沈新年没有理会这四个人整齐划一的反应,只瞥了一眼萧睿,又给秦政掖了掖被子,示意他快点躺下。 “这西山比不了京城,到了晚上就又干又冷,你现在有伤病在身,如果不想被他现在就赶跑,那我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秦政继续苦笑:“真是虎落平阳了。” “林卫士,敢问我的医药箱在什么地方?” 沈新年转向林逸——那个稍微有点瘦一点的“林枫”,他记得十分清楚那天从顾昀的军营来到时候,就是林逸一手提溜着他一手扛着药箱奔来西山的。 “哦!属下这就去取!前日里实在是冒犯了!” 接过林逸递来的药箱,沈新年翻出了一打小纸袋。 第192章 古代的学术研究 然后在除了萧睿之外的三个人惊奇的眼光中,他把古景花又装够了三天的量,小心地递给林枫。 “收好,务必看着他服下。” “另外,此前你家公子服的那解毒丸,给我一粒。” 随后收拾起剩下的东西,跟秦政抱了抱拳道:“你好生休息,晚饭后我再来检查你的用药情况。” 离开前,他给萧睿使了个眼色,就开门出去了。 等他回到自己房间,看见萧睿已经端端正正地在里面坐着了。 “何事。”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沈新年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也就习以为常了他那个神出鬼没的本事。 他没有回答萧睿,取出那古景花的瓶子,又拿小纸袋装了几份,塞进了萧睿的手里。 “给谁吃?”萧睿瞥了一眼手里的小纸袋,终于舍得把眼神给了沈新年。 “给你。” 萧睿一副你真荒唐的表情,“我无伤无痛,你怕是给错人了吧。” “你先不要拒绝,听我把话说完。”沈新年此刻完全没了要跟萧睿打嘴仗的心情,满脑子都是学术。 “之前我在祁连山也进了那片林子,但是吸入的瘴气并不多。” “出来之后只是换了换空气就恢复如初了,所以其实我不需要吃这古景花。” “但是我掉下峡谷的时候被撞到吐血,想必是内里血瘀气滞所致。” “你今天说我只吃了一点,然而我现在没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 “那我断定这古景花必是有那化瘀活血的作用。” 说着,沈新年就走到了萧睿的身边,抓起了他的一只手。 “目前看你现在的脉象虽强劲有力,但时有点断阻滞。” “在这西山干燥之地,阳光又格外充足,所以你暂时并没有感受到那显异之处。” “我不知道你来这西山之前是在哪里驻扎,但在那阴雨来临的前后之时,你的那条伤腿,是不是一定会有那酸胀和刺痛的感觉?” 沈新年明显感觉到萧睿的手一下僵住了。 脸上却是神色如常,没有一点不自在的地方。 沈新年叹了口气,如果这时候跟他提起此前他在家还要让萧容鱼喂饭的温馨时光,估计萧睿立马就能把他丢进沙漠喂狼。 “这一次又连夜上了祁连山的高峰雪顶,你这条伤腿一定已经被侵入了那千年寒气。” “这种情况对你十分不利,因为现在你既要长途迁徙又时不时要飞檐走壁。” “在西山时间尚短,倘若你回到之前的封地,到时会不会加重你的痛苦真的不好说。想必你也懂得这个道理。” 绕到萧睿面前,沈新年看着他的眼睛道:“把这些古景花定时定量服下,有什么感觉及时和我回馈。” “我现在是你的家人,你担心我到什么程度,那么我也一样。” “人和人之间的关爱都是相互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自己落入在祁连山上那样的险境,但你也不要那么犟。” “况且我还要研究这古景花的性状,多一个人服就多一个依据,你就当是做个贡献。如何?”萧睿听到这里,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心底却蔓延开来一股股的暖流。 十几年钢筋铁马的征袭生涯,和隐秘传报的黑暗时光。 让他不得不伪装自己的虚弱,化身成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只有女儿和眼前这个心思缜密的年轻人,让他感觉到生活其实不是那么的苦涩不堪。 送走了萧睿,沈新年快步来到了馆驿后院,找到了之前帮助过他的那个小二。 小二一看到沈新年就感到分外亲切:“客人又见面啦!有啥要帮忙的不?” “你好啊小二哥!可以帮我找几本你们当地的医书吗?我想学习一下。” 沈新年说着,又从秦政的那个黑钱袋里取出一块银锭,放到小二手上。 小二眉开眼笑,看向沈新年的眼神更加亲切热情了。 “好嘞!我们这条街上就有一个医馆,您且稍候,我这就去给您借去!” 说着,就洗了洗手跑出了院子。 没过一会儿,小二就抱着十几本医书敲响了沈新年的房门。 “书给您拿来啦!你看看够不够?” “够够够,辛苦你啦小二哥!”沈新年赶紧接下了那摞看起来已经有些发黄卷边的医书。 送走小二,沈新年迫不及待地找出最破最旧的那几本,坐在桌前开始专心致志地翻阅起来。 “古景花……古景花……” 萧睿从沈新年房里出来并没有离开,而是闪身回到了秦政的房间。 “公子。” 秦政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眨也不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萧睿叫他,才向声音的方向偏了偏头。林枫则上前一步把他扶坐了起来。 “此去一路可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秦政抬抬手,林逸就拿来一把凳子放在了萧睿身后。 萧睿没动,向秦政抱了抱拳,“靠近祁连山脚的戈壁滩处见了两处废弃的北凉暗哨,却并没有什么人。那蛇林有一些人造的木架。” “嗯,看来我们的推断没错了。” 秦政点点头,接过林枫手里的那杯茶。 “想必那暗哨就是那养蛇人留下的。” “这北凉人真是恶毒!竟然想出这样法子来!”林逸气愤地叫道。 秦政看了林逸一眼没有说话,复又看向萧睿。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那个呆子看好,不要出任何差池。” “不管他想不想得出办法,都要尽快把他送回京城,顾昀的营帐也不许他去。” “乌骏给我留下。” 秦政仰头盯着萧睿,眼神里说不出的决然。 萧睿看着秦政半晌,冷森森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还有事没有做完。”秦政假意咳嗽了两声,马上就往被窝里钻:“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敲晕了,跟那个呆子捆做一处亲自押回去。” 听到萧睿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秦政干脆扭过去不看他。 萧睿的指节握得咔咔响:“秦政,此处凶险,我一次保护不了你们两个,你不要逼我。” 第193章 各自的心事 又是月亮高悬于空的一夜。 西山虽是个边境小镇,交通和物质方面都不是太先进,民风却是活络得很。 有人在灌木丛旁升了火堆,其中一个人拉起了弦子,用粗犷的嗓音唱着忧伤的曲子。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高楼饮美酒,” “几家流落在街头……” 萧睿披着斗篷,手里拿着一壶酒,把自己隐没在了灌木丛的一片黑暗里。 他把帽子戴的很低,默默地看着火堆旁的这些当地人。 那些人背靠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歌声顺着茫茫黄沙悄无声息地延伸出去。。 灯下,沈新年翻书翻得无比专注。 突然,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惊喜和愉悦。 “找到了!” 他手中端着一本破书,翻到的那一页,居然是一幅用线笔勾画得栩栩如生的古景花。 沈新年眼神一亮,开始细细地看那旁边的几列标注。 “西北部山脉生有千年古花,有九死还魂之称。气味芬芳,味甘,苦,性平,归肺,属心经。” “除去粗坯后洗净晒干,有益气活血,通脉平喘之奇效。” “可解恶毒,平气虚通血瘀,复胸痹停心痛,倦怠气喘……” 待沈新年看完那些字,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难怪秦政用了它可以那么快起效,应该是加速了他全身的血液循环,增强了他肺部的代谢功能。 再加上秦政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比一般人都要好,又吃了两个专用的解毒丸,两者相互运作,竟然帮助他脱了险捡回了一条命。 沈新年想到这里,心里免不了一番感叹。 如果秦政不来西山,而乾军贸然挺进祁连山,那么一定会中了那北凉人的埋伏,那后果不定不堪设想。 如今秦政执意亲往祁连山探路,北凉这个阴谋直接浮出水面。 他虽是受了重伤,却是有这雪山神草救命。 只能说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秦政这个国之天子,还真是有老天爷庇护啊…… 至于他自己,萧睿说他也服了那古景花,那必然是帮他疏通了血瘀消了水肿,所以他才能好得这么快。 找到了古景,接下来就可以研究秦政的解毒丸了。 沈新年捧着那粒小药丸,把手伸到灯下去照。 手心里折射出暗红色的光,他又仔细闻了闻,大概猜出了几种配药,可还是觉得少了什么。 一下子研究上了头,竟捧着药傻乎乎地去敲秦政的门。 门开了一条缝,林逸的脑袋钻了出来。 “啊那什么,我想问问……唔!” 林逸迅速用手捂住了沈新年的嘴,还举着另外一只手指在自己嘴上嘘了一下。 “沈公子?夜深来此可是有什么急事?公子已经睡下了呀……” 林逸从门缝里挤出来,压低了声音,疑惑地对着沈新年问道。 “唔唔唔!”沈新年指指自己还被捂着的嘴。 林逸见状赶紧松开,还把手藏在了身后。 沈新年把气喘匀之后,松开手掌露出了那粒小药丸。 “我是想问问你家公子,这药的成分都是什么?” “这……”林逸面露难色:“公子夜里咳得厉害,好不容易睡着了,属下不好再去打扰了……” 林逸也知道,沈新年研究这个药的成分是反推那个蛇毒和瘴气,但是他来的这个点儿实在太晚了。 咳得厉害? 沈新年抓住了新的重点:“今天的古景花可服用了?” “已服了三次,白天还好,不知为何入夜就会咳得频繁些。” 沈新年闻言,脑子又开始飞速转了起来。 这古景花也走肺经,自然是有这平喘的功效,而且秦政每年都来西山,那应该对这里的干燥气候不会陌生。 可是这频繁的咳嗽是怎么回事? “要不明儿一早给你问?”看沈新年半天没反应,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逸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沈新年正要就这个问题展开问询一下,秦政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林逸急了,赶紧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从那个虚掩的门缝挤了回去。 沈新年在门口默默地站了半晌,捧着小药丸离开了。 “刚刚外面是沈新年?” 秦政躺在床上,暗暗运了内力才将胸口那股堵着的气体冲开。 他把手压在眼睛上,努力地平复着因为咳嗽震动的胸口,就听见林逸像只猫似的回了房。 “可是吵到公子了?”林逸上前查看,转身赶紧去倒茶。 “无妨,他可是有什么事?”秦政压着胸口,突然感觉有一点疼。 他心下一惊,又反复按压了一下那个部位,更明显的痛感向他的大脑袭来。 秦政压着眼睛的那只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面上仍然神色如常。 “他说他想问问您给的那颗用来解蛇毒的药丸都是什么成分。” 秦政暗笑出声,小声地骂了一句呆子。 这边还在房里刻苦钻研的沈新年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林逸,拿纸笔来。” 林逸端来茶,就看见秦政已经坐起了身。 “公子!”他赶紧拿来秦政的外衣:“夜凉露重啊,喝口茶还是先睡吧,明天再给他也不迟啊。” 秦政摆摆手端起茶杯:“无妨,快去。” “是。” 第二天一早,沈新年一头磕在了桌子上,终于是把自己磕醒了。 原来他昨晚看书看到许久,就那么撑着脸睡着了。 他伸了个懒腰,就瞥见了靠近房门的地上,有一张纸。 沈新年盯着那张纸愣了一瞬,迟疑地走过去捡了起来。 居然是秦政给他的信。 “沈新年:那药的成分附在下面,你且看看是否能帮得上你。” “今日我需出门一趟,勿寻。秦政” 出门了!? 昨晚不是还咳嗽的厉害吗? 沈新年一跺脚,急忙往秦政的房间跑,撞开门一看,房里空空如也。 他匆匆地翻了翻,还好,秦政的衣物还在。 而萧睿已经一天没有出现了,沈新年这才意识到,来了西山这么久了,他都不知道萧睿住在哪儿。 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拔脚就往后院跑。 乌骏也不见了,萧睿的马更是不在。 沈新年欲哭无泪。 为什么这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啊! 第194章 治咳嗽的妙方 和西山镇相隔数里的一片树林里,秦政和萧睿在这里见了顾昀。 他们的意见出现了一些分歧。 萧睿心里明白,秦政不愿意回去的原因是他还想再探一次北凉腹地。 祁连山那条线如果不能走,那他势必要再找一条可以让乾军两边夹击的路。 和北凉这么一年又一年的耗下去,已然不是万全之策。 目前乾军在数量上占了优势,即便兵分两路还是可以前后顾及的到。 可大乾人久居中原,对于这北部特殊的地形和极端的气候却是一点都不够熟悉。 一旦打的北凉退进戈壁,他们就不能贸然往前直追。 只有隐藏在境内的军队前后呼应,前后夹击是效率最高的拿下北凉的办法。 萧睿理解秦政,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再次以身犯险了。 萧睿固执地认为,前面那次就是因为自己阻拦得不够强硬,才导致秦政差点丢了命。 如果再遭遇一次不测,那他这个千古罪臣的名号就坐实了。 到那时又该如何面对大乾父老。 明明说了好几次自己也可以去。 可秦政像听不见一样。 他没感觉到自己有多犟,只觉得秦政比他还犟。 只不过他还在忍,所以先搬出了顾昀。 他在想,如果顾昀也弄不回去秦政,他就兑现诺言亲手把他敲晕押回去。 顾昀自然和萧睿站在了一边。 “公子,您这不是开天大的玩笑吗?” 顾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政,秦政来到西山的消息他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在他的认知里,没有哪朝哪代的皇帝能耍的这么大,秦政是真的胆子大。 顾昀抖搂着豫言喜那封十万火急的信,也是颇为无语, 宫里的豫言喜已经急的眉毛胡子一把抓了,只是对外宣称秦政身体有恙,需再歇朝半个月。 “要不您自己看看豫言喜的信?您要再不回去,宫里都要翻天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秦政受伤的事,只当是秦政兴致来了要来前线视察一番。这出来玩两天得了,怎么还上瘾了。最近等到了补给,他正想着怎么办,撤军的话怕北凉再打个突袭,原地等着的话又没头没尾觉得不是事儿。 所以在他们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萧睿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带兵留在西山,而顾昀护送秦政回京城。 这样自己把沈新年带在身边也稍微放心点儿。 秦政正欲说话,突然胸中又顶上一口气,惹得他又开始咳嗽起来。怕萧睿再瞪他,只好用内力硬压下了那股冲劲儿极大的气。 转过身,秦政已经恢复了那副不怒自威的神色。 “最多五天,再给我五天时间。” 秦政看着萧睿的眼睛,满满地都是不容商量的口气。 “不行。”萧睿冷冷地回瞪回去。 “不是,公子,您到底还要干什么啊?” 顾昀实在不知道这二位唱的什么戏,转身又问两身黑的林枫和林逸:“两位小哥,你们主子到底是想怎样?” “我改变主意了。”秦政面无表情,一点没有要跟萧睿杠的意思。 大抵是拿捏住了萧睿的脾气,越杠越适得其反。 不如迂回着说服他。 “我要等着看他能想出什么办法。” 秦政转身向乌骏走去。 “我可以答应你,在他想出办法之前,我哪儿都不去。” 林枫和林逸迅速跟上,三个人翻身上马,招呼也没打的就一路绝尘而去。 留下萧睿和顾昀大眼瞪小眼。 萧睿一拳打在了树上,直接一个踏步飞身到了自己的马上,两腿一夹就朝着秦政的方向追了过去。 “哎萧睿!萧睿!?”瞬间林子里就剩下了顾昀一个人。 顾昀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俩人,怎么没小时候那么好说话了呢?” …… 沈新年还在房里默默的研究着那粒药丸。 “重楼、白花蛇舌草、紫花地丁,半边莲……” 沈新年低声地念着秦政写在纸上的成分表,又默默地思索着。 “重楼可以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缓解惊痫抽搐……” “而那白花蛇舌草也可清热解毒,消肿散结、利湿通淋……” “紫花地丁……同样是清热解毒,还可以消散疔疮痈肿……” “半边莲……能清腹胀水肿……” “这药劲儿这么大?” 沈新年惊讶的喊出声,随后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秦政明明已经好了,却为什么还是咳嗽的原因。 直到傍晚,秦政才回到西山馆驿。 进门已经咳得胸口都在震痛,灌了一杯茶之后方才好了一点。 “嗯?这是什么?” 林逸率先瞧到了桌上的一个小碗盅,碗盅下面压了一封信。 秦政还在喘气,看到林逸的反应,也歪过头去看。 “公子别碰!”林枫摁住秦政,一剑挑开了那个碗盅的盖子。 三个人三个脑袋齐齐地伸过去。 碗盅里是一颗圆溜溜的,热气腾腾的,被蒸得已经半透明的雪梨。 那雪梨的上半部分似乎被分开了,带着把儿的那一块看来像是一个盖子。 林枫仍旧不让秦政上手,他自己小心翼翼地捏起了那个梨盖。 霎时一股雪梨混着中药的甘香气息飘了出来。 只见那梨肚已经给掏出了两公分厚的圆洞,里面似乎是一些什么中药。 秦政看着看着就乐了:“这西山寡山穷水的,怎么还有这等有趣的东西?” 继而就看到了那碗盅下面压的那封信。 秦政就手打开一看,看了两行就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秦,那古景花属热,而你之前吃的解毒丸寒性极大,导致你现在肺部有了燥症一时排解不出,内热外冷就会引发剧烈的咳嗽。”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先蒸了一颗雪梨给你。” “那梨中是一些川贝和枇杷丁,又加了些西山特产的干冰糖,你放心吃。” “另外古景花可先停服两日看看。外面天干风大,如果你想你的咳嗽快点好,就不要擅自乱跑,萧睿那个脾气你知道,三思。沈新年” 秦政看完,扶着额头低笑了半天。 然后猛地一抬头:“拿来!” 第195章 关心则乱的大误会 林枫还欲往那颗梨上插根银针试一试,被秦政一手挡开。 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叫过他老秦,还试什么试。 之后的几天里,秦政果然没再乱跑过。 前提是必须沈新年每天早晚两颗蒸梨伺候着,能在这干涸的西北方吃到这么爽口香甜的药膳属实是给了秦政很大的好心情,那肺燥引起的咳嗽也日渐好转。 那个骇人的胸痛一度让秦政以为自己真的因为这蛇毒得了不治之症,所以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自己交代在这西山之前,一定要找出个办法帮助乾军拿下北凉。 他甚至还偷偷琢磨着要把王位传给哪个儿子。 结果吃了几天的梨,咳嗽渐渐的没了,那莫名的胸痛也消失了。 后来跟沈新年提起的时候,沈新年告诉他那是咳嗽多了岔了气,胸肋部短暂痉挛而已。 每每想到这里,秦政都会哑然失笑。 可沈新年却一次都没有嘲笑过他,只是叹气说他跟萧睿都一样轴。 再后来,他懂了沈新年的心情。 因为沈新年知道未来的事情,他只想要他们活好当下。 而不是被那么重的责任压得透不过气,甚至抱着决绝的心思去做一些傻事。 他对他说过很多次,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在西山的那几日,但凡房里少送来一颗梨他就要去踢沈新年的门。 他知道萧睿应该已经猜到了他的小心思。 沈新年想不想得到办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拿沈新年当由头,萧睿弄不走他。 沈新年也哪里都没有去,整日在屋里翻那些医书。 似乎那小二把全西山镇的书都给他搬了来,秦政来跟他要梨吃的时候,发现他屋里堆的医术已经像山一样高了。 “这几日也不见你找我说话,”秦政大大咧咧地往沈新年的床上一歪,扔给他一个苹果。 “吃你的梨,还你个苹果如何?” 沈新年还埋在书堆里,头也不抬地说道:“苹果自然好啊!只是那些雪梨我是托那小二从别处找来的,可是昂贵的很,你该把你的钱袋再补充补充才是!” 秦政不怒反笑:“钱袋拿来!这天下还能有我吃不起的东西!” “枕头下面!自己拿!然后赶紧走人,我忙的要命!”沈新年仍旧是不看秦政,他实在焦头烂额。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这瘴气为什么会跟蛇毒能相互作用置人于死地。 秦政好奇地晃到他身边:“让我瞧瞧你都在忙什么?” 沈新年抬头思考了一瞬,问了秦政一个问题。 “自古这瘴气不是只有那南方才会有的吗?” “放现在来说的话,就是你们口中的南楚地区,为何这西北地带也会有瘴气?” 这几天,沈新年拼命地回想着自己学过的地理知识。 祁连山地处西北干燥地段,常年为大陆性高寒半湿润山地气候,冬天时间比较长,而且寒冷又干燥。 夏天就短一些,空气就相对温凉和湿润,一年里下雨的时节就集中在了入夏这一段时间。 越往上走越湿润,而在山脚下就会相对干燥。 这也是为什么沈新年和萧睿登上祁连山的时候却没有感觉到那么干的缘故。! 秦政端着下巴想了想,说了一个瞬间就打开了沈新年的思路的回答。 “那也许不是单纯的瘴气。” “你们上山的时候可有发觉到,那一片林子周围相比上来的那一路,都要温暖湿润很多?” “正是!”沈新年睛一亮,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一致觉得那林子是藏人的最好去处。 “古书上常说,这有瘴气的地方,一定有毒。” “但有毒的,未必就是这气体。” 秦政眯着眼睛看向那点烛光:“只可惜那一日我失去了知觉,没能将周围的环境好好地再观察一番。不然定能找出一些端倪来。” 沈新年怔了怔,转头看向秦政。 “你早就知道这瘴气有问题了?” “只是猜测,”秦政随手翻着沈新年桌上的医书:“那几日病着,脑子一直不清醒,就没跟你们提。” “放屁!”沈新年一拍桌子:“秦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秦政攸的拿起一本书举在脸前面:“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你要是胆敢再背着我们自己跑到那片林子里瞎搞,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沈新年气的血直冲天灵盖,这秦政怎么这么疯!? 怎么做事总不考虑后果呢? “哎呀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政赶紧使劲儿摆手,试图劝慰马上就要抓狂的沈新年。 “你别以为你是个万人之上的主儿,你就不拿别人的付出当回事儿!老子不惯你这臭毛病!” 沈新年说着就把秦政往门外推:“你去吧!你现在就去!犯不上我们豁出命去救你!” “哎呀沈新年!”秦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呵斥给震懵了,赶紧使了力气反扭住了他的双手。 “算我欠考虑了行了吧!我对不住你们还不行!?” 沈新年听到秦政的道歉,一下子歇住了手。 他有点惊讶这九五之尊给人道歉还能这么利落。 “你冷静一点儿听我说完行吗?” 秦政见沈新年不再挣扎,赶紧松开他的手,还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开始我确实是那么想了几次,可那时是因为我以为我活不长了啊!” 沈新年愣住了:“你说什么?” “就前几日嘛……咳得太厉害,整个胸口都在疼,我以为是那蛇毒已经入了经络了……” “然后这几日慢慢不咳嗽了,这胸痛却也跟着消失了……” 秦政眨眨眼:“早知道应该早点告诉你。” 沈新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政,过了一会儿,慢慢卸了力。 “那你不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就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再去闯一闯?” “闯不闯的倒不是最重要的了,主要是不想让你们再豁出性命去救我。” “顺便看看死之前还能为我大乾再做些什么吧。” 秦政坦然面对了眼前的这个朋友:“有时候,倘若那责任过于重大,我也想逃避一下。” “一死了之可能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第196章 奇怪的瘴气 沈新年看着秦政,简直哭笑不得:“秦政,你好歹是个天子,你别太离谱好吗?” 这两个人的吵闹,一句不落地让门口的萧睿听进了耳朵。 他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骨节握得咔咔响。 他也一度认为秦政疯了。 后来想想才知道,其实很多时候,自己和他也一样。 秦政贵为天子,全天下都是他说了算。 一旦身边的朋友因为对他的关注和保护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朋友之间的关系了。 一旦不受他的控制,只能是剑走偏锋,觉得不连累大家就是好的结果。 也可能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彼此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问题。 直到沈新年的出现。 渐渐地萧睿就觉得,他们三个当中,只有沈新年是正常人。 只有沈新年坚持着一直在用朋友之间正常的交往方式维系着他们。 温暖,欢欣,不舍,痛苦,每一种感觉都在萧睿脑海中浮现了一遍。 这么多年了,只有沈新年让这些感觉逐渐地清晰了起来。 罢了,即是要为大乾去谋未来,那干脆就痛痛快快地做。 秦政和沈新年还在屋里尴尬的时候,萧睿推门走了进去。 “我知道那瘴气的来源。” 这几日萧睿一直没在西山馆驿,秦政只当他是跟自己闹别扭,而沈新年陷在学术研究当中根本没注意到他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 “你知道?”沈新年还坐在那儿感叹秦政也会有这么傻的时候。 突然看到萧睿从门外进来,还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一下子跳了起来。 “是,我前日又回了趟那个林子,四处看了看。” “白天去的,看清了很多东西。” “没进林子,没受伤。” “行事很小心,比某个人聪明。” 萧睿依然是一副白开水的口气,瞥了一眼秦政。 “呵!”秦政抱着胳膊,满不在乎的样子:“那萧卿来说说,都看清了什么?” 沈新年也满腹期待的看着萧睿。 “我将那蛇的样貌拿给了一个当地人看,他们说那是黑腹红冠蛇,有毒,若只是被咬,那毒便也有药可解。” “什么意思?”沈新年仿佛听出了什么隐藏的信息。 “意思就是,那蛇毒若是以另外一种方式进入人体,就不是那么好解了。” “你是说……”秦政回过神来:“那瘴气!?” 萧睿点点头。 “难道那瘴气跟蛇毒有关?”沈新年听到这儿,也是满脸的震惊。 “正是。”萧睿坐在桌边,从书堆里找出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黑腹红冠蛇原本是野生的,数量也没那么多。” “只是北凉人将它抓了来做了大量的繁育,就分布在那个林子周围。” “那林子前面的一个山窝里,就是那黑腹红冠蛇的老巢,里面有一条极大的母蛇。 这蛇傍水而生,皮肤也会散发出一种剧毒,会迅速麻痹人的呼吸系统。 而它的老巢旁边就有一条水源通过,这就是瘴气的来源。” 沈新年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原来如此……这就解释得通了……” “所以你中的根本就还是一种毒,都是从这蛇身上而来,只是这毒素进入的方式不同。 萧睿对着秦政说道。 “所以我们往外逃的时候,那些蛇才不会追出蛇林,因为那母蛇就在附近对不对?” 沈新年猛地站起来问道,待得到萧睿的肯定回答时,他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 那黑腹红冠蛇也会水,如果那天他跳下水的时候,这些蛇也跟着下了水,那他死的恐怕比秦政还快。 “我明白了,所以这些瘴气,其实是那黑腹红冠蛇的老巢旁边的那条水源。” “因为气温升高而蒸腾出的水汽,又尽数飘到了那林子的上方,可是这个意思?” 沈新年看着萧睿,琢磨了几天的谜题,此刻终于揭开了。 “正是。” “那林子周围气候虽是十分宜人,却藏着如此大的一个祸害。” “想必那北凉人正是得知了这一点,才大肆地繁育那种蛇,那么即便我们没有进入那片林子,也会被那些蛇驱赶进那片林子。” “无论是被蛇咬,还是吸入因蛇而生的瘴气,到最后就算不死,那整个军队也会丧失战斗力,就毫无掩伏的意义可言了。” 秦政沉默地听着萧睿说完,最终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这下所有谜题都揭开了,沈新年也终于弄清楚了那个瘴气的毒性。 但是吃那清热解毒的药丸,只可解表象,如果那瘴气渗入人的毛孔,或者是被吸入呼吸系统,就和血液里的毒素不一样了。 这也是为什么秦政刚刚吃了解毒丸,进入林子后又马上昏迷了的原因。 如果呼吸系统被麻痹就会马上失去意识,而萧睿在去古景之前就封住了秦政的气脉,一定程度缓解了毒性的发展。 再后来,就是那颗古景花的适时出现。 沈新年在心里暗叹。 不知道这办法是哪个北凉人想出来的。 他甚至想到了秦政前面。 他料到了秦政要兵分两路去夹击他们。而且还猜到了秦政选的位置就是祁连山。 他居然如此熟悉中原人的习性,知道那片林子的气候最适合中原人久留。 如果不是那个林子正好在蛇窝的旁边,他也许没有更多的胜算。 可偏偏就是因为那个地方的气候也是那蛇最喜欢的,不然他也不会想出要去繁育那些毒蛇来斩断乾军的退路。 沈新年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要是把这个人放在大乾,估计也是一等一的军事天才吧。 等等…… 北凉和大乾的边界处常年有重兵把守,更何况两国一直不对付,北凉人根本没有机会混来大乾。 就算是真的混进了大乾,也只可能是一个布衣百姓的存在,根本接触不到秦政。 又怎么可能知道秦政在想什么,怎么可能知道他在策划什么。 “可是为什么。”沈新年看着秦政:“为什么你想得到的,这个人都想到了?而且还想在了你前面?” 秦政和萧睿一同看向沈新年。 三个人异口同声:“有内鬼!” 第197章 真的有内鬼? 话音一落,沈新年的心头,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这不是件小事。 要说内鬼,恐怕他们三个人都逃脱不了被嫌疑。 他们三个人是分批到北凉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和北凉人接头的机会。 或者是那顾昀,顾昀带着兵在这西山地界守了一个多月了,更是有和北凉串通的机会。 可是看顾昀的样子,压根儿不会提前知道秦政要来西山。 而秦政,他说过每年都来一次西山…… 他来干嘛? 那一对黑衣孪生兄弟,一直都在秦政身边,是不是向北凉传递了情报也不得而知。 萧睿更不用说了,长年累月的在外面跑。 他又想想自己,自己一个在路上的时间也不少。 而且他们三个,都是三番几次主动要求来这北凉边境的。 沈新年真的觉得无语了。 秦政破天荒的没有动怒。 萧睿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冷冽起来。 要是这样的话,那北凉人目前掌握了多少大乾的信息,真的不敢想。 那一瞬间,大乾久攻不下北凉的真正原因似乎也有了答案。 搞不好对面已经知道了秦政在西山的消息。 说不定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北凉迟迟不动兵的原因,或许他们知道在原地耗上一段时间,秦政就会坐不住然后跑来前线找办法强攻。 沈新年的心里一阵发凉,内鬼两个字仿佛把这些不寻常的情况通通联系了起来。 “这!……” 沈新年看看那两个人,他在想这个话该怎么说出口。 秦政萧睿统统黑着脸,像两尊冷冰冰的石像杵在那里,一个字都不说。 沈新年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绝不能内耗,必须要积极面对。 “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什么,因为我也想到了。” “但是。”沈新年顿了顿,“咱们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啊,就算咱们三个,都有无数的机会去做这个事情,可是动机是什么?” 他把手摊开,向着那两个石像发出了疑问。 秦政贵为大乾的一国之君,对北凉只要想办法坐收其成就可以了,犯不上干这种蠢事。 萧睿应该算是大乾最高级的情报人员,跟秦政的关系又是那么不一般,也根本没理由背叛秦政。 更何况他这么多年干的这些事,无一例外都在大乾效力,为秦政出生入死。 沈新年不信能做到这个份儿上还会去背叛。 至于自己,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他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来是苦儿军,只有秦政知道这个身体的意识来自未来,可这到底都是虚幻的事,还能怎么求证。 石像们还是没有动,只是脸色更冷了。 “你们相不相信我另说,但我不相信你们两个跟这件事情有关。” 沈新年率先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远远没有腹黑到能想象出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到头来却是早已背叛了。 可是,他真的也不知道该如何自证。 “还有,眼下到底该怎么办?” 还是没有人说话。 三个人就这么静默地坐在那儿,气氛一度很诡异。 …… “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儿怀疑自己?” 秦政开口了。 沈新年一怔,好像有道理。 “先不说那内鬼何在,眼下要做的事,是将这件事继续做下去。” 秦政的声音沉着冷静,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是说……”沈新年试探性地接了秦政的话,“将计就计?” “正是。”秦政点点头。 “我不管这个内鬼他是怎么跟北凉人串通起来的,但是眼下再看,我来西山的消息应该已经走漏了风声。” “但是他们迟迟没有行动,要么他们也在观察我们,等着我们退兵,然后再打个突袭。” “要么就是。”秦政的表情也变得异常冰冷,“等着我们进山。” 萧睿猛地抬头,“可眼下这情况,该如何进山?” 秦政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祁连山的方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来,这祁连山是非进不可了……” 萧睿皱着眉思索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沈新年。 “可有良策?” 沈新年点点头,“算不得良策,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进入祁连山。” 秦政立刻掉转身,“快说!” 沈新年在桌上扒拉了一通,找到了一本已经卷边了的破旧医书,翻到了其中一页。 “要想进山,首先就要解决那些蛇。” “天气越来越热,而祁连山的雨季在这个时候也是最多的,所以那些蛇都会出洞,既然要避开蛇,那士兵们就需要带着防蛇的物品出入那里。” “众所周知,蛇都怕雄黄。” 沈新年举着那本书,“这《济世汇方》中有一秘术,是让毒蛇不敢近身的,具体就是将雄黄与大蒜混和一起研磨成粉末之后,在做成小球。” “进山的时候就将这小球戴在身上,一般的蛇都不敢近身,但是这样也排除不了被咬的可能,因为那些蛇的数量太多。” “好在这小球危急时刻还可以救命,如果被蛇咬到,就将这小球咬碎敷在伤口之上,也可以解毒治伤,但是如果进山,就一定要给将士们分发解毒丸,这样才算双重保护。” 沈新年叹了口气,“最佳良策就是把这些蛇全部干掉,包括源头的那个老巢。” “这样的话连瘴气都一并解决了。” 沈新年说完之后就看着那两个人,他目前只想到了解毒的办法,却没想到什么好的预防的办法。 “沙尘风可过去了?” 秦政看着窗外,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嗯,前夜已经停止了,只是还不见那北凉的兵动一分一毫。” 萧睿如实答道。 秦政暗自思咐着,“这是为何……” “前线顾昀怎么说?” “顾昀昨日联系我,他们收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只是看到对方还没有任何动作,就暂时压了下来,等到今早就报了来。” 沈新年也迷糊了,“怎么说退兵就退兵了,之前攻打北凉的时候遇到过这种奇怪的事情吗?” 第198章 突如其来的求和 “求和?”秦政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林枫。 “是,顾将军说北凉那帮官兵已经全部退回境内了,而且将边境线退后了二十里。 并有人通过一支过境的驼队的送上了求和的信物,上面有北凉军主的大印。” “什么?” 这个带有大印的信物递上来的时候,屋子的三个人都蚌阜住了。 是一件绣有一只苍鹰的蓝色军旗,右下角盖着一个大印,有一个段字。 沈新年这回彻底糊涂了,北凉人玩的这到底是什么把戏? “林枫林逸!” 秦政喊道。 “属下在!” “速速进山,再去查看那片林子的情况!” “是!” 到了晚上,兄弟二人回来了。 果然没出秦政所料,据林枫所说,祁连山境内下了一场大雨,那蛇林里的蛇居然一条都没有了。 向上找去,两个人也同样找到了萧睿口中所说的那黑腹红冠蛇的老巢。 只不过那条奇大无比的母蛇,不知道遭了谁的手,已经被开膛扔在了那个山窝里。 而那些小点的蛇,全部死在了那个山窝里,就在母蛇的旁边。 他们没有贸然进到那片有瘴气的林子,因为那山窝里溢出的雨水已经流进了旁边的那条水源。 林逸本想一把火烧了那山窝,又担心山火会引来北凉人的注意,只好先跟着林枫匆匆赶了回来。 “这也……太奇怪了吧!”沈新年叫出声。 “这么多蛇是谁杀的?为什么会有人去干这种事?” “关键是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那么多蛇都杀了?” 这个三连问自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沈新年觉得,这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匪夷所思的程度了。 在他眼里,秦政先不说,萧睿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可他见了那么多蛇也只能跑。 难不成北凉那边也出了内鬼? 这不是扯犊子吗? “应该有人先杀了那条母蛇。” 萧睿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竟也听不出一点儿高低起伏来。 沈新年吃惊地看着他。 突然,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只在祁连山顶的雪豹。 可秦政似乎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他紧锁眉头靠在桌边,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太阳穴。 “如此说来,和北凉这一战是没法再打了。” “那北凉人想必是看到了山上的蛇都被除光了,如此一来我们已经没了威胁,笃定这场仗一定会败。” 秦政叹了口气,做出了结论。 沈新年也没了主意,这所有的事简直太超出常人的思维了。 可是这蛇到底是被谁所杀? 秦政上位十年了,出兵北凉了三次,不是这原因就是那原因,每每都是遗憾而归。 而这一次,他几乎豁出了命想要破釜沉舟的去干一次,老天爷似乎跟秦政又开了一个大玩笑。 萧睿在旁边更是无言以对,眼下那内鬼都还没揪出来,一场大战又突然熄火了。 “传令下去,边境这里让顾昀留一半人再守半月,其余的人原地退后百里驻扎,以防此事生变。” 秦政挥挥手,林枫接了旨就下去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萧睿再次看向秦政,眼里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秦政重重地叹了口气,“且听你的吧。” “那我……先去还书了……”沈新年看着这两个人中间奇怪的气氛,大概也猜到了眼下秦政是再也没有留在西山的意义了。 这么一折腾,秦政出来了至少半个月,宫里的歇朝期早就过了。 此前沈新年在军营里的那几天,将营里的伤兵已经一一处理过,军队一旦后撤,那便意味着战事已停,那伤亡大概率是没有了。 那他也就没有了留在此地的理由。 “我还想问一下……” 沈新年抱着书,站在门口看向秦政。 秦政还在苦苦地思索当中,听到沈新年的声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跟不跟我们回去?” 沈新年指向萧睿,声音里满是期待和小心翼翼。 萧睿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复杂神色。 秦政叹了口气,“他不能。” 沈新年整个身体瞬间都笼罩上了一层颓丧的颜色。 他默默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抱着书出去了。 “不会是他。” 萧睿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一句话。 秦政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有所思的饮着。 “绝对不是他,我知道。” 第二天,秦政一行人就离开了西山馆驿。 乌骏还是分给了沈新年。 那小二还有些舍不得沈新年,给他塞了许多西山当地的特产。 一些晒干的杏干和葡萄干,还有一大包牛肉干和奶酪。 “客人,再来西山了还来找我哦!” 沈新年抱着那些东西,接过了小二递来的缰绳。 回头看着这斜阳下的小镇,和远方巍峨高耸的祁连山,还有拦在他们之间的那一片沙漠和戈壁滩。 沈新年的心里沉淀淀的,就像手里的这一大包东西。 这一次就像已经架起的枪突然哑火了一般,秦政从要离开之时,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有关于这北凉,久攻不下已经持续了许多年,出的状况一次比一次奇怪。 他暗暗想着,该如何把这个内鬼揪出来。 他这个计划,说来说去就身边这几个人知道,嫌疑都已经排除了。 莫非这里面还混有那苦儿军的人? 除掉那蛇窝,除非是有如神助,或是北凉内真的有他们的内鬼。 秦政越想越烦躁,干脆用手掐住了眉头。 这一路回去,速度放慢了许多,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沈新年闷闷地缩在乌骏的背上,早已经没了来时的激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在他得知萧睿在辛苦了这个半个月,仍然不能回家的时候,他就对这一切,似乎产生了一种厌倦的情绪。 亲情,友情,生死,背叛,沈新年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他所坚持的东西,仿佛在这个世界一点价值都没有。 太累了,沈新年心酸地闭上了眼睛。 还是原来的世界好。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行至到了一个路口。 萧睿的马,停在了原地。 第199章 再次离别 沈新年的心,揪在了一起。 他脑中很快就想起了在祁连山上找寻古景花那点点滴滴的过程。 他仍忘不了最后,萧睿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眼里那余晖中的一番壮阔悲凉的景象。 林枫和林逸都停在了秦政的身后,沈新年没有勒停乌骏,任由它慢吞吞地往前走。 似乎还是上一次的不告而别好接受一点。 可他又口是心非地忍不住去支着耳朵听,他好像听到了萧睿下了马,然后秦政在跟他交代着什么。 沈新年心里一阵酸楚,大概是自己过于异想天开了,这冰冷的事实让他实在没法接受。 他不知道回去怎么面对萧容鱼,如果他是萧容鱼,自己又是什么心情。 乌骏似乎也感受到了沈新年那沉到谷底的心情,它没有走很快,似乎是等着什么,又想要照顾他的情绪继续往前踱着步。 突然,沈新年感觉到,乌骏停了下来。 他惊讶地抬头一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睿勒着马,横在了他的前面。 沈新年一愣,随即眼里的那一点光很快就熄灭了。 萧睿面色平和地看着他,似乎是瞧出来了他极度沮丧的样子,竟然对他和颜悦色地笑了笑。 沈新年抓紧了缰绳,这笑容太有治愈力了,可是改变不了要分离的事实。 “新年,此番辛苦你了。” 萧睿平和地说道。 沈新年心头一涩,又低下了头。 “上一次不辞而别是我的错,代我和鱼儿赔个不是。” “你给我的药我每天都在吃,身体已有好转,你可放心。” “前半生我为了大乾从来没有停下过,眼下倭寇未除,我仍然不能停下,新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有情义有担当,能拥有你这样一个亲人替我陪着鱼儿,我很幸运。” “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替我照顾好她,日后若还有命回来,一定常到那陶陶居畅饮,儿女绕膝过好每一天。” 沈新年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落在了乌骏的背上。 他没法抬头再去看萧睿,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这里的每次分别都是那么苦涩难忍,因为每一次都有可能是生离死别。 萧睿那么有谱的一个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只能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回来。 沈新年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他恨他自己在这边居然有了那么多牵挂,他真的想回去了。 萧睿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头一涩,很想靠近沈新年,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他脑中闪过这个年轻人在祁连山的峡谷里,满脸是血的护着那颗古景花,又想起他心存敬畏地对着那个雪山精灵喊出自己心中的绝望和期望。 可是萧睿不敢上前,他抬了抬手,终是放下了,他怕自己心里的那根弦就这样断了。 他的骨子里已经深深地刻着,他是为大乾奔命的人。 萧睿默默地看着这个低声抽泣的年轻人,慢慢地,自己的眼底似乎也蒙上了一次雾气。 夫人逝去了之后,还没有人这样牵挂过自己。 他真的知足了。 以后的路不管多难走,他心底也有了那么一点明亮的光。 终于,一阵马蹄声在沈新年前方响起,渐渐地远去。 沈新年现在才知道,当初他骂萧睿不辞而别的时候,他真的没考虑过想要面对这件事其实很难。 他如今有多痛苦,当时的萧睿更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他仍然是没有问出口萧睿此番究竟是要去哪里,听着那慢慢消失不见的马蹄声,沈新年感觉糟透了。 他也想逃避了,心里那一刻只想离开大乾。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秦政的马慢慢地踱步到他身边,马上的人安静地等着他。 沈新年抬起头,饮泣吞声地看着他。 “秦政,这不公平。” 他盯着秦政看了半晌,狠狠地夹了一下乌骏的肚子。 “驾!” 乌骏风一样的冲了出去,带着沈新年向前方猛跑了起来。 “公子!这……” 林枫和林逸迅速围上来,想要去追沈新年。 秦政伸手拦下了两个人。 “无妨,让他去吧。” 前方很快就看不到了沈新年的身影,秦政暗暗叹了一口气。 沈新年所指的不公平,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跑前跑后的是萧睿,尽力保护他的也是萧睿,为他出生入死的还是萧睿。 此番出门,即便是他隐藏了身份,可周围的人对他还是毕恭毕敬,就因为他是天子。 从小时候起,萧睿就跟在他身后,鞍前马后地陪着他。 他有什么心事都跟萧睿说,有什么麻烦也是萧睿第一时间帮他解决。 他想起来萧睿帮他给姑娘递书信的时候,明明心里很抗拒,可是还是去了,因为那是他要求的。 从小到大,他没有问过一次萧睿爱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就因为他是天子,别人只要知道他的喜好就可以了。 萧睿和那王氏长女私定终身,他却因为父皇忌惮那王氏家族手中的情报,没有给过萧睿一句祝福,没有问过萧睿一句过的好不好。 那王氏去世之后,萧睿越来越沉默,他给的命令他只管去接,能走的远远的最好,一年到头没有回过几次家不说,自己也从没有对萧睿那留在国公府唯一的女儿有过什么照顾。 只给他留了这么大一个国公府,似乎是这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一样。 他甚至没有问过自己是否遗憾过。 萧睿担心他出意外,却从来没有难为过他,他却一意孤行,只因为他是天子。 这趟出来西山,秦政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萧睿时时归从于他,凡事都要走在他前面。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天子。 他还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一生的好友。 可他似乎亏欠了萧睿太多。 秦政默默地合上纸扇,“林枫,你且追上萧睿,随他去南楚,凡事多协助,随后再等我指令。” “属下遵旨。” 林枫向秦政行了一礼,跨上马就朝萧睿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200章 是谁在惦念朕? 豫言喜和几个卫士挡在御书房的门前。 对面是一群虎视眈眈的大臣。 “豫公公,下官平日里敬您尽心尽力地伺候皇上,在这宫里当您是个人物,可如今我等已经半个月没见到皇上了,您几次三番的百般阻拦,下官倒是要问问,豫公公到底是何居心!” 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中年人咄咄逼人地看向豫言喜。 “是啊豫公公,您这一直说,皇上不是忙就是身体抱恙,又不宣太医院的人觐见,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放肆!竟敢怀疑到皇上头上了!杂家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豫言喜一摆浮尘,扯着尖锐的嗓子说道:“皇上身体自有那沈新年时时照应,不劳太医院的几位高人记挂……” “一派胡言!”太医院为首的那个白胡子老头用手指着豫言喜,“你一个宦官倒是能大放厥词了!我太医院就是为了这秦氏王朝而建立的!若是皇上有恙,自然有我们的太医院为皇上效力,哪轮得到那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乡村野医来蛊惑皇上!” “豫公公,废话少说吧,今日我等一定要见到皇上!我倒要看看!这御书房里到底有没有皇上!” “就是!一个宦官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给他弄一边儿去!” “哼!杂家说不能见,那就是不能见!诸位要想进这御书房,今天就从杂家身上踏过去!” 豫言喜往前跨了一步,目光巡视了四周一圈,把身体挺的倍儿直。 心里去连连叫苦。 那位爷要再不回来,他豫言喜恐怕真被这帮疯狂的大臣们给踩扁了。 “让朕看看,是哪位爱卿,如此地惦念朕啊?!” 正当这些大臣已经乌泱泱地已经逼近了豫言喜的时候,御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众人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给吓了一跳,霎时间四下安静如鸡,纷纷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 秦政身着龙袍,器宇轩昂地站在门口。 这可给这帮人吓坏了,一下子跪得满地都是。 “臣等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豫言喜差点儿哭出来,再晚来一步他的小身板就让人给踩成纸了。 “呵呵,诸位爱卿,几日不见,这吵架的气势可是翻倍渐长啊!” 秦政背着手,开始在跪在地上的人堆儿里来回踱着步,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冷。 “刚才是谁说非要进朕的御书房查看一番啊?” “现在门开了,这位爱卿可以自便。” 刚才说了这话的那个大臣,此刻已经抖成了筛子。 秦政站在他的背后,眼神像一把刀一样上下把他扫视了一遍。 “让朕看你是在这京城呆的烦腻了吧!不如差你到那北凉前线,与我大乾将士一同镇守边疆如何?!” “臣知错了!求皇上恕罪!” 那个人已然没了刚刚的嚣张跋扈,几乎将身体全部趴在了地上。 秦政并未理会他,直接从他的头上了跨了过去。 “还有哪位爱卿,说沈新年是那乡野乱医来着?” 秦政眼神冷冽地扫视了几圈,目光锁定在太医院的那帮老头身上。 “朕看你们是太过赋闲了吧!不如给你们找点事做做。” “豫言喜!传朕口谕!” “罚这些人今日去清扫宫内前殿延伸至午门!扫不干净就不必出宫了!” “奴才遵旨!” 不等这些人说什么,秦政跨着大步御书房,啪叽一下关上了门。 刚才从暗道回到书房的时候,就听见外面闹哄哄地乱作一团。 他迅速地换上了龙袍,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就准备去开门。 突然心中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焦躁。 这些人每次都要这样吵闹一番,秦政感到烦闷透顶。 还不如在西山来的自在。 要不是豫言喜的小命还悬在门外,他真的不愿意看见他们。 尽管每朝每代都会有这么一帮只会卖嘴的无用之徒在搅合着朝堂,可是秦政还是很烦。 他秦政能用的人那么辛苦,都是因为这帮人。 他脑中又浮现出萧睿那忍辱负重的身影,还有沈新年沮丧至极的眼神。 秦政烦躁地一拳砸在了龙案上。 豫言喜听到了动静,一溜烟地跑了进来。 “我的天哪!陛下!你总算回来了!” 豫言喜激动地要哭出来了,这半个月他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每天都觉得有人要冲进金銮殿跟他要皇上。 看见秦政面带愠怒地杵在龙案旁一声不吭,他只好交代别人赶紧上一杯茶。 “皇上此番北上可还顺利?前方并未传来捷报,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秦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点儿也不顺利。” “豫言喜,朕不高兴。” “给朕找点儿乐子来。” 豫言喜愕然,“皇上您是让刚才门外的那些人给气着了吗?杂家已经驱赶他们去打扫了,您还没解气?” 秦政没理他,随手取了本书盖在脸上,躺在了摇摇椅上。 “那您要什么乐子?女人吗?” “要不杂家给您喊阿伊莎来?” 又一本书砸在了豫言喜身上。 “下去,朕想一个人待会儿。” 豫言喜连忙躬身往后退去,“是,陛下。” 到了城门口,沈新年没有立刻回家,他到城外的驻地上去找了陈锋。 沈新年将西山馆驿的小二给的那一堆特产,统统塞给了陈锋。 “可见到我儿奉之了?”陈锋一见到沈新年,满脸的惦念和期盼。 “见到了见到了,他很好,就是晒黑了点。” 沈新年见到了陈锋之后,突然有那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就像见到了自己老爸一样。 “陈将军,奉之他不是孩子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向我保证过了,他会凡事都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回来娶儿媳妇让你高兴!” 沈新年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他给你的信。” “奉之的信?”陈锋又惊又喜,颤抖着手接了过去。 那是沈新年在军营里摁着陈奉之的头写的。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在这种时代,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好不容易养大了又被迫上交给了国家。 如果再不尽力去维护一下亲情,恐怕真的要伤透父母的心了。 陈锋看完信,一个在沙场上征战了大半辈子的刚硬汉子,却是泪流满面。 第201章 重逢 等沈新年进了城,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刻。 他猜测着这个时间萧容鱼应该已经回了国公府,自己也就没有去陶陶居。 到了国公府侧面的那个路口,沈新年就下了马。 他抚摸着乌骏的脖子,“这一路真的辛苦你了,感谢你。” “回家去吧,注意安全。”沈新年拍了拍乌骏的背,轻轻地说道。 乌骏喷了个响鼻,撒开蹄子就朝着皇宫的方向快速地奔去。 沈新年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往国公府门口挪。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的大门,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安宁。 想起几天前在祁连山争分夺秒的跟秦政的生命赛跑的那些时刻,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姑……姑爷?” 门口的小厮看见了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沈新年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姑爷!姑爷回来了!” 小厮兴高采烈地飞奔了进去,沈新年还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快步跑到了门口。 待看清腰上挂的那对玉连环时,沈新年的眼泪再次涌上了眼眶。 萧容鱼在台阶上停住了脚,定定地看着他。 “容鱼。”沈新年轻轻唤了一声。 “我回来了。” 接下来,就见一道身影飞扑到了他的怀里。 “我回来了……” 沈新年伏在萧容鱼的肩膀上,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来到大乾,他应该是把前世那一生的眼泪都流完了。 他从来都没想到过这车马慢书信远的日子,是这样的让人刻骨铭心。 萧容鱼紧紧地抱着沈新年,从刚刚看到他的时候,她心里就料到了,这一路他一定遇到了很多事。 等到沈新年洗了尘土重新收拾出来,萧容鱼才发现眼前的人整整瘦了一圈。 脸色苍白,两颊也凹了下去,矮矮的胡茬都已经冒了出来。 “气色怎么这样不好?”萧容鱼帮沈新年梳着头发,满腹心疼。 沈新年握住了萧容鱼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很快,萧容鱼感到手边凉凉的。 她从后面环住沈新年,神情略有些焦急,“新年,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沈新年吸了吸鼻子。 “我就是觉得你爹太辛苦了,我想把他带回来,可是我没做到。” 沈新年低着头,坦言了自己现在最大的遗憾。 然后又将他们在祁连山的惊险奇遇一一细说给了萧容鱼听。 他总是没办法对萧容鱼有所隐藏,他迫切地想要将心中的压抑和痛苦拿出来让她看,他需要她的安慰和理解。 “傻瓜……”萧容鱼抱住了沈新年,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我懂你的心情。” 萧容鱼摸着沈新年的头发,“你一个人站在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不足两岁的时候,我爹就整年整年的在边疆跑。” “就算是娶那三夫人,也只在家待了三天,就又走了。” “我不是想说他已经习惯这样的漂泊日子。”萧容鱼温柔地擦掉沈新年眼角的泪,温婉的声音让沈新年卸下了所有的坚强。 “试问这世间哪个人会不挂念亲人,会不想回家呢?” “尽管我小的时候,我爹他冷落了我,可我一直知道,他不是那种无情的人,他的部下从来没说过他的不是,后来我就知道了,他不是没有爱,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爱我。” “他几乎没有过过什么完整的家庭生活,他的生活统统被那些战争和阴谋给占满了。” 萧容鱼看着沈新年的眼睛,轻轻摩挲着他的脸。 “新年,我爹他是个大义之士,他是大丈夫,大乾的真男儿。” “人活着,纵有万般不舍,总是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我不怪你,真的。” “我相信我爹现在一定知道,家里还有这么在乎这么关心他的人,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可能哪一天,他就平安的回来了。” 萧容鱼说着说着,眼眶中也泛出潮红。 “新年,我很高兴我爹他保护了你,你也帮了他。” “这就够了。” 沈新年听着听着,心中泛起万股缱绻,萧容鱼这般通情达理温柔贤淑的女子,实在不应该被任何人辜负。 他捧着萧容鱼的脸,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吻。 闭眼间,眼角滚下了一滴泪。 第二天,沈新年一大早就去了睿和馆。 刚走到门口,就见那官医坊的掌事亲自开了医馆的大门,挂上了营业的牌子。 突然发现沈新年回来了,掌事兴高采烈地冲了出来。 “唉呀沈先生!你可回来啦!” 掌事拉着他就往门里进,“快快快,快来看看!怎么样?下官给这里打理怎么样?还不错吧?” 沈新年看到医馆被擦得窗明几亮,没有一点灰尘,忍不住夸赞道:“真是不错啊,谢谢你李掌事。” “哎。”掌事熟络地拍拍沈新年的肩膀,“沈先生这就客气啦!” 说罢又去柜上拿来了账本,“你看看,这是这半个月以来的药材出账,明明白白地记着呢。” “谨听你的吩咐,我给他们看病一分钱都没要!” 掌事像个小孩子一样给沈新年邀功,沈新年哭笑不得。 “那真是辛苦你了,李掌事,如若还能再见到皇上,我一定向皇上举荐你!” 掌事听到了想听的话,眉眼都乐弯了。 “哎呀真是的,下官就先谢过沈先生啦!” 送走了掌事和他的随从,沈新年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他楼上楼下都看了看,上次来的那几十个萧睿的部下,据掌事说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有的回了家,有的又去了北凉去寻萧睿。 沈新年的心情又沉重起来,也不知道这些人寻到了他没有。 没有的话,又要去哪儿寻呢? 沈新年慢慢地整理桌子上的方子,时间就到了晌午,看病的人陆陆续续地都来到了医馆,忙起来的沈新年,渐渐地忘却了之前的阴霾。 正在二楼给一位病人扎针的时候,门口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咔嗒咔嗒的马蹄声。 沈新年没有理会,他似乎不愿意从自己刚刚找到的状态里走出去。 “沈新年,这是你的信。” 第202章 贵客来访 一阵皮靴急促踩踏楼梯的声音结束在沈新年的背后。 那个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强行将沈新年从忙碌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沈新年闭了闭眼睛,才将身体转了过去。 面前正是宫里那个送信的金甲小哥。 他将手里的那封信递给沈新年:“沈先生可需要我在此地等候?” 沈新年跟这位金甲小哥笑了笑:“不必了,沈某现在手边有些忙碌,小将军请先回吧。” “好,那属下就先告辞了。” 那马蹄声渐行远去之时,沈新年看了一眼手里的信,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只轻轻的将它塞进了衣服里,又继续忙了起来。 “他可是即刻读了朕的信?” 秦政百无聊赖地坐在龙椅上,看着单膝跪在大殿中央的金甲小哥。 “回皇上,沈先生他并未拆开信件,卑职曾问过他是否要等他回信交于卑职带回,他只说不用了。” 秦政闻言,面色略带一丝惊讶,随即很快便恢复了如常。 “嗯,你且下去吧。” “是,卑职告退。” 天边的一丝斜阳照进大殿的地板,光线已渐渐的暗淡下来。 秦政斜靠在龙椅上,无意识地转着手上的扳指,神色若有所失。 突然,他猛地站了起来。 “豫言喜!更衣备马!” 河边,那余晖斜照在水面上,一阵微风吹过,泛起层层五彩的波澜。 田里还有些农户没有来得及回家,而沈新年的这两块地也还有些官人在收尾当天的耕作。 秦政从河这头走到河那头,也没看到沈新年的影子。 他暗暗叹了口气,坐在了那块常坐的石头上,怅然若失地望着远处的群山。 脑中不自主地闪过在西山的画面。 自己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时看到那年轻人掉落在他身上的泪,还有那碗盅里圆圆的蒸梨。 或者是萧睿冷着脸给他喂古景花,又咬牙切齿的要捆着他离开西山的气愤模样。 还有那巍峨的祁连山,银光皑皑的雪顶,连绵不绝的沙海,那辽阔无垠的边疆风光。 相比这困缚极多的皇宫,之前的一切都让他无比的思念和向往。 “皇上,入夜了天气凉的很,回去吧。” 豫言喜拿着一件披风,给已经在河边坐了许久的秦政披在了肩上。 秦政伸手裹了裹披风,才发现四周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可能真的感觉到了有点冷,他转身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戌时了,回去吧。” 秦政慢慢站起身,抬头看了看那漫天星辰,又看了看在一旁候着的乌骏,又叹了口气。 随后,一阵马蹄声消失在了夜色里。 医馆里的人都走了,沈新年留到了最后。 如今好像是已经练出来了一样,这一天的忙碌已经不会让沈新年感到多么疲惫了。 再多的疲惫也赶不上他在祁连山爬大峡谷时的崩溃。 整理桌上的药方时,衣袖里的信掉在了地上。 沈新年愣了一瞬,才想起来这封秦政给他的信他还没看。 他将烛光拨亮,打开了那封信。 “沈新年:朕回到这宫中后,一日便觉烦躁难安。” “那西山虽危险重重,朕却可以恣意妄过,不似这皇宫内条条束缚。” “可否约一个合适的时间在河边见面,朕有些话想对你说。盼回复,秦政” 沈新年将信收起,眼底的沮丧又浮现出来。 他使劲儿摇了摇头,便吹熄了蜡烛,关上了医馆的大门。 第二天,依旧有金甲卫士送信到睿和馆。 “沈新年:给朕回信。秦政” 第三天:“沈新年,朕知道跟你用降罪那一套不管用,你不回信也可,河边见。秦政” 第四天:“沈新年,河边甚冷,不要让朕再空等几个时辰。秦政” 第五天:“沈新年,你是否还认朕这个朋友?若还认,回信给朕。秦政” 第六天,秦政终于收到了沈新年的回信。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夺过了金甲卫士手里的信。 “认。” 秦政打开后,待看清了那信纸上的一个大字,几度哑然失笑。 “这小子说朕跟萧睿一样轴,朕看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秦政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 随后就让豫言喜给他备马。 “皇上,咱今儿可不能再去河边了,要真把您冻着了,豫言喜这颗脑袋可不够赔的啊!” 豫言喜不乐意了,干脆直接出言阻止。 “谁说朕要去河边了?” 秦政更完衣:“马备好了没?” “好了好了,那您是要去哪儿?” 沈新年还在二楼忙活,就听见阿德在楼下叫。 “沈先生!有贵客找您问诊!” 贵客?沈新年挠挠头,不明所以地朝楼下看。 这一看就无奈了。 一楼大堂里,秦政一袭华服,大大咧咧地往那儿一坐,翘着个二郎腿,拿着把瓜子在那里嗑。 嗑一个就往豫言喜手里丢一颗瓜子皮。 嗯,打眼一看这确实是个贵客。老贵了。 但是这哪儿像是来看病的? 沈新年掐了掐眉毛,慢吞吞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啊!这位贵客!我们沈先生这就来啦,您这边请!” “请问您是哪里不舒服?我给您登记一下。” 阿德殷勤地引着秦政来到问诊台。 “我啊,之前就是被蛇咬过一次,但是让你们掌柜找的神药给医好啦。” “这回来就是想让你们掌柜再给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开幅药来调理一下。” 豫言喜边听边附和着点头,点着点着觉得哪里不对。 “你说什么!?你几时被蛇咬了!?” 秦政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了没事了。” “那敢情好啊!我们沈先生可以这京城里有名的神医哪!还给皇上的好几个老婆看过病呢!” 阿德一听秦政之前就被被沈新年治好过,那个吹嘘的劲儿就又来了。 秦政乐了:“这位小哥,你可知这当今皇上,一共有几个老婆啊?” “这可不好说啊,这皇上的后宫不都是佳丽三千嘛,”阿德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着:“少说也得有二十个吧……” “阿德,别胡说了干活去。” 沈新年终于是挪到了秦政面前。 第203章 火药味十足的求和 “有何贵干?” 沈新年抱着胳膊,斜着眼看向坐在对面笑眯眯的秦政。 秦政也不在意,极其潇洒地撸起自己左手的袖子,把手腕放到了桌前的脉枕上。 “唔……近日来常忧思过度,每每入夜都会有些轻喘,现已无法安睡,还请沈先生为在下再细细诊治一番,日前的旧伤可有复发之势?” 沈新年又瞥了他一眼,想起秦政在西山受的伤。 想来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查看他的伤势了。 正好再复查一下,他既然上门省的自己跑了。 沈新年暗暗想着,就把手搭上了秦政的脉,却发现秦政正目光炯炯表情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看阁下这双眼睛,双瞳奕奕,神采飞扬……”沈新年不由得觉得十分好笑:“实则不像是睡不好的样子啊。” 手指下的脉搏强劲有力,长短规则,脉尾却偶尔有一些快。 沈新年收回手:“可否再查看阁下先前所受的伤?” “伤?”秦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豫言喜还在身边,只好又回头对着沈新年眨了眨眼。 沈新年会意,伸手向楼上指了指。 “那阁下请随我上楼吧。” 秦政站起身,拦下了也要跟着上楼的豫言喜。 “你且在此等候。” “是。”豫言喜犹豫地应着,他心里已经开始嘀咕秦政之前嘴里说的蛇伤了,正想借此机会跟上去一看究竟,谁知道直接把他挡下来了。 又想着这是沈新年的医馆,秦政从回来到今天也有一段日子了,看起来却并无大碍。 而且今天来并没说是要来看病的,又以为他只是随便说了个由头来找沈新年。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位爷连着五天都跑去河边发呆,准是跟沈新年这小子吵架了。 只好先强行将狐疑的心思按压下来,老老实实地候在了一楼。 秦政拉开架势往病床上一坐,利落地脱掉了他那双极其惹眼的灿金软靴。 随后把腿一盘,对着沈新年说道:“你刚刚差点儿把我给卖出去了你可知道?” “……”沈新年无语了,烦躁地去掀秦政的那条裤腿。 “那你来我这儿是干什么的?我不看伤怎么下方子?你来之前就应该有这个思想准备。” 秦政讨了个无趣,干脆抱着胳膊靠在床头,任由沈新年摆弄他的那条被蛇咬过的腿。 被蛇牙咬出的那两个洞已经变成了两个暗红色的疤,而周围的皮肤变得有些发黄发暗,此前的肿胀和瘀紫都已经下去了。 沈新年上手按了按,还好周围的触感是软的,只有中间的那一小块按起来有些硬。 秦政皱皱眉,腿却没有动。 “此处有痛感?”似乎是感觉到了秦政的表情变化,沈新年抬头看向他。 “按压时会有些酸涩感。” “走路的时候疼吗?” “不疼,但睡前会疼。” 沈新年轻轻放下秦政的裤管:“嗯,近日来还会时常咳嗽吗?” 秦政摇摇头。 沈新年走到门口,向外面看了看,随即关上了门。 “你说你还会气喘,大概因为你刚刚从那干燥之地回来,体内的燥症尚未褪净,京城夜凉朝露又重,还是那外冷内热相激的原因。” 说着说着,沈新年又觉得哪儿不太对。 “要说你这肺燥之症,回来之前已经被我调理得差不多了……” “你回来这几天,可是吃了什么冰冷的东西,或者是受了什么凉气?” 秦政想起来前几天在河边一坐坐到天黑的事情,犹豫了一下,坚决地摇了摇头。 沈新年扶着下巴在屋里踱了两个来回:“我再配两副那古景花给你,再加上其他的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使那蛇伤部位再消消肿。然后平喘的药也要吃上。” “全听沈先生的。” “好了,我要去楼下开方子了,你自便吧。” 沈新年像做工作总结一样,跟秦政认真的阐述了一下对他的治疗方案,阐述完毕之后,开门就走。 “沈新年,你站住。” 秦政还是懒洋洋地靠在床头,声音却威严的像一堵墙,把沈新年匆匆的脚步挡在了门口。 “门关上。” 沈新年没有照做:“你还有什么事。” “隔墙有耳,问些在西山的事。”秦政的眼神收缩到沈新年身上,语气让人无法抗拒。 沈新年叹了口气,后退一步将门关上。 “朕且问你,为何从西山回来,你就变得对朕如此生疏了?” “我没有。” “那你为何一连数日都不回复朕写给你的信?” “我很忙。” 秦政坐直了身体,看着对面那个倔强的背影:“沈新年,萧睿他责任重大,岂是你一个衣食足保暖安的孩子所能体会到的?你何苦因为这个跟朕怄气甚久?” “我体会不到?”沈新年瞬间被狠狠气到了。 他转头看向还坐在那里向他训话的秦政:“阁下今天是来看病的还是来问责与我的?” “自然是看病,但并非问责,是求和。” “呵呵。”沈新年无奈的笑笑:“你有半分求和的语气吗?” “你即是知道他责任重大,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他逼到那个份儿上?” “我是他的家人,我怎么可能接受他每天都认为自己过得是最后一天的那个压抑的样子?” “我告诉你秦政,他忠心于你,尽心尽力地保护你,绝不仅仅是因为你是大乾的君主。” 沈新年冷冰冰地瞪着秦政:“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你的他的朋友,他甘愿为你付出。” “他是个大义之人。” “沈新年,你不要觉得你不怕死,你就对朕如此无礼。” 秦政发现真的说不过沈新年,只好端起了架子。 又来这套封建糟粕,沈新年低头狠狠地捏了捏眉毛,是真不想忍。 “你要是气不过那你就把我杀了,正好我不想在这儿待了。” 他直接往床边的凳子上一坐,眼睛一闭脖子一梗。 “要么喊你的人来把我拖到什么地方斩首,要么你现在就赶紧穿鞋走人。” 秦政被气笑了。 堂堂九五之尊,大乾的当朝天子。 如今被一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年轻人给逼迫得如此卑微,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第204章 内心终于纠结 “你不止一次讲过你不想在这儿待了,究竟为何意?” 秦政冷静了下来,抓住了其中一个重点。 沈新年闻言,瞬间卸下了那个紧绷的状态,全身又被一股颓丧的气息包裹住。 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没法告诉秦政他在和平年代呆的太久了,根本不用天天考虑如何抵御外侵。 尽管他没有二心,但是他并没有准备好把自己上升到忠君报国的高度,他只想他在乎的人都能平平安安过日子。 是的,在原来的世界里,他就是一个平常人,也没有太大的抱负,只要把手边的事情做好,争取救治好遇到的每一个病人。 在他知道有一些事情无法改变的时候,他更期望的是大家能活好当下。 他没法去接受他身边的这些人,为了一些不能改变的事到最后依然会消失,但是他渐渐发现了他根本改变不了这个现状。 他不知道这执念到底从从何而来,可他却像是走入了一个死胡同,连他自己都觉得跟秦政撒的这气莫名其妙。 秦政静静地望着他,叹了一口气,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此前那片田里种下的马铃薯和一些粗粮,下面的人已经呈上来了些送进了宫里。” “朕瞧着长得和你在陶陶居储藏的那些并无两样,想来长得应该是不错。” “因此朕想请你进宫……来掌厨。” 秦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两日之后便是夏暑朝宴,一来是为了戒告群臣,眼看马上就是立秋节气,各部需快些部署各地入冬的装备,二来为了明年的抗旱事宜做一个详尽的商议。” 他似乎是看出了沈新年的倦怠之心,走到门口复又停下脚步。 “如若你实在疲惫,可以拒绝。” “你是朕的朋友,朕自然不会瞒你任何不该瞒你的事。至于萧睿……” 秦政转过身,极其真诚地对着沈新年说道:“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能得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朕是在保护他,望你能见谅。” 两天之后的清晨,沈新年在国公府的门口,看到了乌骏。 他叹了口气,骑上了乌骏的背。 而乌骏,一路将他带到了宫内的御膳房,转身自己就跑了。 “你家主子是怎么把你训练的跟人一样的啊……” 沈新年一边感叹乌骏的灵气,一边走进了御膳房的大门。 下一秒,直接被门口堆放的什么东西绊了个大马趴。 等他揉着胳膊看清眼前的状况,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院子里满地堆着的都是土豆和洋葱。 旁边还有一些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沈新年干脆直接走过去,打开了麻袋。 居然是一些糙米。 丰收了?沈新年眼睛一亮。 这真的是一个好消息。 有了这些东西,明年如果真的无法结出小麦和水稻,那么今年这些粗粮放进地窖保存好,到明年足够抵挡好一阵子了。 过几天应该再多种些萝卜和白菜,这样到冬天有了新鲜的吃不说,明年真的来了旱灾也不会没菜吃了。 正想着,御膳房的内饰官杨庭从里面走了出来。 杨庭此前只收到旨意说皇上的御马会带一位顶级大厨来御膳房亲自授烹这些从外面拉来的完全看不懂是什么玩意儿的菜,等了好半天都没见人来,干脆出门来寻。 刚走出来就看到院子里立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衣服上沾着灰尘,正扒拉着那堆像土坷垃一样的菜自言自语叨叨着什么。 杨庭慌了一下,这御膳房岂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 刚要出言驱赶,突然又反应过来。 这里不仅是御膳房,而且是皇宫里的御膳房。 哪有人能随意出入这皇宫大院? “请问……这位小哥,您是何人哪?为何在我御膳房院内……” 就这样想着,杨庭走到沈新年面前,抱拳问道。 沈新年一抬头,四目相对的一刻,杨庭惊呼出声。 “啊?你是沈公子?” “您是……”沈新年愣了,秦政这个皇宫太大了,人也多,即便他来了好几次了,也没认识几个人。眼前这个更是眼生的很。 “嗨呀!先生有所不知哪,下官杨庭,是这御膳房的内侍官,负责这里的大小事宜。” “您此前为那可萨国的公主医治,皇上曾吩咐御膳房好生招待那位外史大人,还有您的饭菜,所有的膳食安排都出自下官之手,不知那时的饭菜,可还合您的胃口哇?” 杨庭极其热络地跟沈新年介绍着自己,因为他知道这沈新年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尤其是上一次沈新年用那悬丝诊脉之术医好了阿伊莎,安贵妃的事更是传遍了整个宫内,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本事他可是极有耳闻。 现在沈新年出现在这御膳房,难道是皇上让他来突击检查? 想到这儿,杨庭一点都不敢怠慢,赶紧正了正官服和自己的帽子:“不知道沈先生近日来到下官这里,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 “啊?” 沈新年愣了:“不是你们叫我来做饭的吗?” “做……做饭?” 杨庭一脸懵逼:“您不是个神医吗?” 沈新年一听乐了:“神医就不能会做饭了?” “非也非也,下官言语冒昧,请先生海涵哈……”杨庭打着哈哈:“您可以坐着皇上的那匹神驹而来?” 神驹?沈新年脑子里转了一下,看来乌骏在宫内也是享有盛名啊。 “您别怀疑了,就是我,咱们即刻就进去吧。” “待会儿耽误了前面的宴席,那你才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沈新年丢下一句话,直接大步朝御膳房里走去。 杨庭伸手没拦住,只得赶紧跟了过去。 进到御膳房内间,沈新年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 放眼望去,秦政的这个专属厨房,足足过国公府的厨房五个那么大。 厨房的最中央,有一块砖石超级大的灶台,外面贴着镶有金丝花纹的白瓷石,灶台分别有四个不一样大的锅孔,架了四口不同大小的锅。 第205章 变身大厨 那灶台的两边是两个桐木柜子,一边放着大大小小的锅具和炊具,一边放着许多外形精致的调料罐,沈新年凑近看了看,至少有二十种不同的调料。 后面的墙上有一面大大的壁橱,放满了许多造型各异的瓷器碗盘,还有一些铜制的碗盅和酒壶,沈新年一看过去,感觉全大乾最漂亮的瓷器都在这里了,精致小巧线条流畅,有的他似乎还在博物馆见过…… 壁橱一角,还放有几个漂亮的双耳小铜锅,似乎是用来煮夜宵吃的。 厨房尽头,还有一个小套间。 沈新年径直走了过去,瞬间惊呆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里面是一个小型的磨坊。 同样是房间中央,放着一个看着像是白玉石盘叠成的玉磨。 不同于外面的磨坊,这个玉磨比外面的石磨精致的多。 “这……” 沈新年指着这台玉石制成的磨盘看向杨庭:“这是磨豆腐的?” “正是正是。”杨庭笑眯眯地凑了上来:“这玉石磨盘磨成的豆腐要比那市坊的石磨磨出来的细润地多,口感也是上佳的。” 正说着就来了两名穿着围裙的炊事官,向杨庭行了礼后,其中一个人就拿着一盆被水浸泡过的黄豆,倒进了那个玉石磨中。 沈新年注意到那人手中的盆似乎是还是一个金镶玉的盆子…… 另外一个人则开始推转那台玉石磨。 两块玉石磨盘发出咯咯哒哒的摩擦声,那声音不同于外面的石磨那沉闷的声音,听起来甚是动听悦耳。而那名推磨的人看起来也没有怎么费力。 他粗略算了下,这个厨房,至少能同时容纳二十个人。 沈新年心下忍不住惊叹,古代人的血统真是对日后的生活水平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了。 这大乾首富秦政还真是挺享福呢。 “好了,我参观完了!” 沈新年背着手转过身,冲着杨庭说道:“杨主事,今天我们要做什么?可有那宴席的菜单借我一览?” “呃……是这样的沈公子,这菜单是没有的……”杨庭欠了欠身,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沈新年愣了:“那照着什么做?” “皇上交代了,您做什么前面那些人就吃什么,让下官这御膳房里的一干人等,全听公子调遣。” “啊?” 沈新年木了。 好你个秦政,报复我吗? “那个,沈公子,咱们即刻开始吧?”杨庭满怀期待的表情让沈新年不得不收起脸上表情,伸开双手任由他给自己穿上了那个暗红色的围裙。 “行吧,皇上不是说要试吃一下送来的这些抗旱作物?我们就先弄那那些罢。” 沈新年抬手一指:“杨主事,劳烦您吩咐下去,先洗二十颗土豆,二十颗洋葱来。” 打发了杨庭下去,沈新年转身到了放食材的那个壁橱前面。 他打开橱柜门,越看越有灵感,因为秦政这里的食材可比外面多多了。 上面三层都是菜,看样子都是今早刚刚准备的,新鲜的表面还带着晶莹的水珠,看着甚是喜人。而下面的三层,放满了刚刚收拾出来的各种新鲜肉类,猪牛羊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而橱柜的最下里面,放了满满十筐透白洁净的鸡蛋。 这种感觉太好了,沈新年甚至感觉自己这一刻仿佛被厨神上身,想要立刻施展身手的那颗心马上就要跳出来了。 沈新年跑到门口,向杨庭要来了纸和笔,刷刷刷地写下了十几道菜的名字,就贴在了灶台正对面的墙上。 说干就干。 那边下人洗干净的土豆和洋葱已经尽数送到了案台上,沈新年先切了一个土豆丝和土豆块给掌厨看,看到掌厨眼神亮了就将刀递了过去。 切完了土豆切洋葱,然后再是辣椒和茄子。 御膳房的厨师就是不一样,只看了一遍,就切得比沈新年还要像样。 而沈新年自己,把厨房里那一大堆调料都闻了个遍,有的还尝了尝。 最终挑出了几种摆放在一起,然后又跑去拿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瓷器,呼呼啦啦调出来了一大份调料,将下人端来的牛肉给腌了进去。 “唔……你们会剁肉馅吗?” 沈新年举着一块新鲜的五花肉,向杨庭刚刚又拨给他的两个人问道。 两个下人面面相觑:“沈公子的意思可是将这块肉切得很碎?” “正是。”沈新年也没细说,干脆自己上手,抽出一把刀,三下五串地把那块五花寿给片成了小片,然后又切成了细条。 最后,又从那一大堆刀具里挑出两把结实点的铁刀,一手一把开始咣咣咣地剁了一阵。 待那些肉丝的一角出现了一些细细地肉末之后,沈新年在那两人震惊的神色当中停下手,把刀往两人面前一推。 “就要这种,越细碎越好。” “再找两把结实点儿的刀。” 等到杨庭带着人把那些泡过水的糙米都端进来,沈新年将淘好的白米混在了糙米当中,搅合均匀以后就放进了蒸笼。 “再拿二十个鸡蛋来!” 沈新年在案台那里招着手,等一个下人把鸡蛋送上来的时候,沈新年已经拿着两个青花瓷盆在那儿笑眯眯地等着了。 “跟着我做。” 那个下人本来正在剥蒜,听到沈新年喊就赶紧送来了鸡蛋,刚准备回去继续剥蒜,又被沈新年叫住。 俩人站案台边上一个一个地磕好鸡蛋,又一人拿了一把筷子,把鸡蛋打散。 “好了,你可以继续剥蒜了。” 沈新年拍拍那人的肩,自己又往那两盆散鸡蛋里放了些调料和猪油,也就手放进了蒸屉里。 看看其他人都在准备,沈新年背着手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嗯,这菜和肉都有了,饭也有了,再做点什么呢? 转来转去,终于看到了壁橱旁边放的两缸面粉。 有了! 他又去拿了两个盆。 等到杨庭那边带着人把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好,来请沈新年开始掌勺的时候。 沈新年正在满头大汗地和面。 看到他们过来,沈新年抹了一把脸:“你们谁会拉面条?” 第206章 神奇的面条 “下官以前在老家是开面馆儿的,如若沈公子不嫌弃,下官愿意一试!” 不等杨庭推荐,人群中的一位长相骠实的汉子开了腔。 “不嫌弃不嫌弃!敢问大人如何称呼?”沈新年开心极了,一群人一起做饭的这个气氛简直好极了。 “他叫孙泽林,负责膳房,人称孙膳正。” 杨庭乐呵呵地给沈新年介绍着:“孙膳正的面食那可是深受咱们小皇子们的喜爱哪,沈公子您来的巧,正好你二人切磋切磋!” “哈哈~杨主事您言重了,切磋不敢当,只是让他帮我个忙。” 沈新年说着,就把盆里的面一下子倒了出来,对着孙泽林说道:“孙膳正可会拉那细面?” “不敢称会,沈公子要多细?”孙泽林袖子一撸,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沈新年微微一笑:“越细越好。” 面坨留给了孙泽林,沈新年去找了一口看起来质地相当不错的铁锅。 他记得上回在陶陶居第一次做土豆烧牛肉的时候,秦政并没有在。 这么好吃的菜坚决不能让他错过。 等炖上牛腩之后,沈新年又拿了些新的牛肉,找到了切五花肉的那把刀,将那块上好的牛背脊肉细细地片出了许多片,和洋葱一起卤了起来。 因为他想到了吉野家的那个牛肉饭。 秦政给找的这帮人,从播种到切丝,干事情极其认真负责。 那些洋葱不光种的好,色泽鲜亮形状规整,切开后也是鲜甜水脆,简直是做牛肉饭的绝佳上品。 米饭蒸好以后,沈新年把御膳房里所有的小石锅都给拿了出来,指挥着那些人一个一个地盛满后又放进了蒸笼保温,随后就开始拌肉馅,忙得不亦乐乎。 “沈公子!您看这面还行?” 孙泽林捧了一把刚拉好的细面,眉开眼笑地找到沈新年。 不得不说,这孙泽林的手艺真是不输沈新年吃的现代面馆里的师傅,他拉出的面又细又有弹性,还根根分明,沈新年高兴坏了:“快!起锅烧油!” 那边烧着油,沈新年带着孙泽林这边一人几根筷子,趴在案台上,开始了让周围的人惊诧到极致的做面方式。 只见他将面条整齐地摆成一排,然后将六根筷子一根上一根下的插进面条里,然后用手往一起捏了一下。 “六六大顺,讨个好寓意。”沈新年开心地对着孙泽林说道:“你的好了没?铺在我这上面!” 就这样,两个人一上一下地配合着,一口气捏出了十来个方便面的面坯。 “好了!拿去过个油!炸至金黄酥脆即可!” 看着孙泽林喜滋滋地把面坯端去过油,沈新年的心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御膳房里一片喜气祥和的气氛,这大概是皇宫内最能让人开心的场所了吧,沈新年猜想。 他之前也没有想到,做饭还能让人快乐,尤其是在这么大这么豪华的一个古代的厨房。 使他一度忘记了之前笼罩着他的阴霾。 “沈公子,奴婢们已经将这些莲藕段儿和茄块之内尽数装满了肉馅,您看该如何处置?” 沈新年还在快乐着,几名宫女端着装好肉馅的藕合轻步移至了他的面前。 沈新年乐开了花,这些宫女心灵手巧,每个藕合和茄盒都塞得圆润饱满,整整齐齐,搞得像个艺术品一样。 他迅速够好了芡:“把它们都放到这里面来吧!等到孙膳正的面炸出来,这些就能下锅了!” 不多时,御膳房里就飘出了一种又一种的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沈新年把如何清炒土豆丝,如何凉拌土豆丝,这两个家常菜教给了孙膳正手下的一个厨师。 大殿上,秦政还在翻阅奏折,一个小太监找到了豫言喜,耳语了几句之后,豫言喜来到了秦政的身边。 “皇上,该用膳了。” “嗯,”秦政从奏折里抬起头:“那沈新年在御膳房做的可还顺利?” “回皇上,听说做得十分得心应手,杨庭手下那些人可欢喜得很呐,说这位沈公子,为人友善又和蔼近人,懂医术又善烹厨,实在是个奇才。” 秦政低笑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奏折。 “行了,将宴席一应物品备齐,邀众卿进殿吧!” “奴才遵旨。” 顷刻间,十几个太监和宫女鱼贯而入,落落有序地将宴席的桌椅酒水送上了大殿,不多时,几十张同样配置的桌椅就摆放整齐了。 秦政没有下去,就饶有兴趣地坐在高处看着他们上菜。 瓷碗,瓷盆,石锅,碗盅,最后是双耳铜锅,菜都上完了,秦政还看的兴致颇高。 要不是外面等着的一众大臣都要进殿了,豫言喜喊了他几回,就差拉着他的袖子给他拽下去,他才意犹未尽下去换了朝服。 陈锋走在武将首位,一进大殿,就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 心中正纳闷,就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 待他定睛一看,立马就知道了今天这顿饭出自谁的手笔。 “哈哈~这小子闯到御膳房来了!” 待所有在朝的官员按官阶大小依次落座,频频惊叹和啧啧生奇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是何物?闻起来如此喷香?”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这铜锅里的面为何如此曲曲折折?” “这牛肉我倒是认得,可这牛肉旁边的黄色块体,是为何物?” 太监们将清炒土豆丝和凉拌土豆丝按照沈新年的要求摆放在了一起,一黄一白金银搭配,看起来甚是美妙。 然后是藕合跟茄盒,交叉着高高的叠放起来,就好像山峦叠嶂一般。 然后是牛肉饭和肉末蛋羹,已经把这些落座的人给香迷糊了。 陈锋见过一般的菜,倒是显得有点老神在在,直到那道虎皮辣椒端上来的时候,他也有些傻眼了。 “这是何物?为何此前没有在陶陶居见过?” “皇上驾到!” 豫言喜来到了大殿上,座下的朝堂百官因为他的声音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随后,秦政身着龙袍,头戴冕冠,身躯凛凛地走了出来。 第207章 限定抗旱餐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满朝文武百官行了君臣之礼,这顿午宴才算是正式开始。 秦政居高临下,眼神扫视了一圈大殿,满意地笑了笑。 “众卿不必多礼,看今日这顿宴席,可比以往如何啊?” “回皇上,今日这顿宴席可谓是鲜奇物趣啊,闻起来这味道也是萦绕心头,直叫人垂涎三尺啊!” 可能真的是这顿饭菜飘出来的味道香透了,秦政话音一落,下面马上就有大臣开口表达了自己的心情,大抵也是一早上在内阁等得饿的前心贴后背的缘故,其他的人也是纷纷点头应和。 “虽说这些菜看上去平常至极,却是分量实在的很,极像是那山野农户于田间享用的农家美肴哪!臣斗胆敢问这究竟是出自谁手啊?” 沈新年做的这一堆菜,着实是没什么太出色的摆盘特色,这就和以往秦政在宫里摆设的宴席特点相冲突了些,但是胜在实在香。 然后这些人也快饿扁了,有些人甚至就不太像夸了,就想赶紧开吃。 秦政看着这些人使劲儿咽口水又有点端着的样子,心下觉得甚是好笑,想想还是赶紧叫沈新年来,毕竟自己也答不上。 “沈新年何在?” 豫言喜躬了躬身,转身朝大殿外高声喊道:“宣沈新年进殿!” 停了半刻,沈新年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上菜的方盘子,上面盖着盖子,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是他?” “这不是捣鼓彩票那小子吗?他来干什么?” “哼,又来故弄玄虚给陛下惹眼来了……” 沈新年一上殿,立刻就有人开始嘀咕了起来,尤其是太医院为首的那几个老头,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此言差矣,虽说这小子有些难测底细,下官瞧着却也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且看他这一回又是要做些什么吧。” 沈新年一早料到只要他出现在这儿,势必会有人会嚼舌根,因此没有理会太多,只和坐在最前面的陈锋点了点头。 看到陈锋赞许的眼神和微笑的表情,心底的温暖又增加了一分。 “草民沈新年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新年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一边,给秦政行了一个极其到位的跪拜大礼。 “平身吧。” 秦政伸了伸手,表情淡然平和,心里却开始泛起了一点别扭。 虽然人家行礼没什么毛病,毕竟今天这么大的场合。 可他却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家伙今天尤其客气…… 秦政悄悄在袖子里捏了捏手指,按下了这股别扭的情绪。 朕是皇上,行个礼多正常。 “沈公子,今日这宴席上的菜,皆是出自你手吧。” “回皇上,草民主勺,还有御膳房的一干人等协助。” 沈新年诚实地回答道。 秦政想起第一次在大殿上见到沈新年的情景,那时候的他也是眼前这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样子。 只不过那时眉目清朗气质恬淡,如今却是有些淡淡的忧郁之息围绕周身。 罢了,有所牵绊就有有所牵挂,这是每个人都逃不脱的命运。 沈新年的回答有如一声平地惊雷,炸的大殿上的每个人都是一脸震惊了的表情。 “什么?他做的?!” “且慢,他不是个行医的郎中吗?” “呵呵,郎中又怎样,那彩票司也是出自他手,你可见他几时消停过?” “且来听听他如何说吧,我可是饿得不行了……” 众人的小声议论拉回了秦政的思绪。 他向沈新年抬了抬手:“无妨,你且给众卿讲讲,今日这宴席的菜,寓意何在?” 沈新年闻言,向秦政躬了躬身,就转身看向了大殿上的文武百官。 “今日这顿饭,成本不足这御膳房以往的三天食量。” “诸位大人可还记得数月前你们提到的旱灾一事?” 这时,百官中的那个白胡子老头猛地怔了一下,正是那个户部的于上书。 这旱灾一事正是他之前在这里跟秦政提出的。 “所以今日这些菜肴,大部分是由那抗旱农作物制成。” “皇上您不妨让大家尝尝,再等下去草民今日发明的那个吉祥蜿蜒面就要坨了。” 沈新年也烦了,这吃个饭前面的繁琐程序也太多了。 “这……”豫言喜被沈新年直言不讳的态度给镇住了,史上还没有谁敢这么明晃晃地嫌皇上墨迹的。 满朝文武也安静了,只有隐隐伏伏高高低低的咕咕叫声。 秦政本来不以为然,一听这动静,忍不住笑了出来。 接着举起一杯酒:“在理,诸位爱卿还是亲自尝尝吧,就先吃那个……吉祥蜿蜒面!” “谢主隆恩!” 待豫言喜将一小碟鸡汤煮的方便面端到秦政面前,秦政感觉自己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直到他尝了一筷子之后。 眼神一下子亮了:“嗯!” “将那双耳铜锅给朕端过来!” 然后向下面望眼欲穿的众人伸了伸手。 “都看着朕做什么?开席!” 顷刻间,大殿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溜方便面的声音。 这也太香了,秦政想。 铜锅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汤,豫言喜见秦政吃的欢,心里也是欢喜的要命。 他自小进宫就陪在秦政身边,从来就没见过秦政吃什么吃的这么香过。 汤底还有些胡萝卜和包菜,还有些许牛肉块,他干脆给秦政递上了一个汤勺。 下面已经没人说话了,都在忙着吃。 一幅这份铜锅鸡汤方便面挽救了他们的灵魂的场面。 “这面易制作,过油炸过之后可风干保存,极易在那旱灾来临之时当做干粮,用不用水煮都可。” 沈新年绕着大殿转,等到所有的铜锅都差不多都空了的时候,才把核心内容说出来。 秦政接过豫言喜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沈公子,这吉祥蜿蜒面的名字由何而来呐?” “回皇上,您看这面蜿蜒曲折,恰似我大乾江山的万条河流,草民又辅以鸡汤铺至,寓意我大乾百姓在您的庇护下吉祥如意。” 第208章 一统江山 “好!” 秦政还没做反应,陈锋先拍手叫好了。 “皇上,倘若这面可帮助百姓们平安度过旱灾,那才真乃真正之吉祥如意之举啊!” 秦政点点头,嘴角已然浮现出丝丝笑意。 他本想着沈新年与他混闹别扭,自己属实要找点事情来约束他一番以作清醒之策,才传了口谕说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这满朝文武就吃什么。 哪知道,这小子在大事面前没有半分含糊。 “那这黄白之丝又是何物?还有那莲藕和绿茄当中包的是?” 豫言喜已经将双耳铜锅撤了下去,在秦政面前取而代之的是那两盘土豆丝,还有那层层叠叠的耦合跟茄盒。 “回皇上,那莲藕段与茄包段只用切半刀下去,佐以特别腌制的肉馅放进其中,外裹一层银芡,一青一白,将那精华包裹其中不会外漏,摆放成这层层叠叠之状,只是想仿作那天边的层峦叠嶂,也可做好事成双之意。” 沈新年临时盘的这些好寓意,让这个皇室农家乐更加的其乐融融了。 “好!好一个层峦叠嶂,好事成双!” 秦政豪气云天地吃了四个。 底下的人更不用说了,通通吃的满嘴流油。 一口下去脆鲜咸香,配上这宫里的佳酿,没有一个人再说沈新年的坏话的。 “这黄白之丝,实则还是那马铃薯。” 沈新年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 “只不过一个是清炒的,一个是凉拌的。” 豫言喜用了个小碟子给秦政各拨了一些,放在了他的面前。 秦政尝了尝,抬头看向下面的人。 “众卿觉地这黄白之丝口感如何?” “回皇上,口感清爽脆鲜,却是极其适合和这肉盒配在一起吃的。” “尤其是这白丝,想必是放了那白醋和红椒丝吧,红白相间甚是好看,敢问沈公子这道菜是不是还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啊?”说话的正是从陶陶居离开后,就在朝廷上消停了许久的冯俊杰。 听到有人问,秦政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沈新年。 “自然有啦,看着黄白之色似不似那金玉之色?” 沈新年从陈锋的桌子上顺了一杯酒,面向着冯俊杰。 “正所谓金玉满堂,黄金万两。这彩票司刚刚成立没多久,恰逢冯大人问,沈新年就送您个好寓意,望您多操劳这彩票司,且看明年,咱们朝廷的国库定会充盈无数黄金万两!” 此话一出,秦政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在座的所有人都跟着叫起了好。 冯俊杰拍着胸脯,那股知识分子的耿直劲儿又上来了。 “好!多谢沈公子美意,臣一定鞠躬尽瘁在所不辞!”随后端起一杯酒,敬了秦政和沈新年后便一饮而尽。 其实自从冯俊杰从陶陶居回来后,他就已经对沈新年改观了。 随之改观的,即是那经商之事并不比这学知识的要低微多少,更不是他之前说过的盘剥小民祸国殃民之举。 秦政满意地点点头:“冯卿即是有这般壮志,又已习得如何署理彩票,朕准你特设一个学堂,招收些可用之才辅佐你手可好?” “臣……臣谢陛下隆恩!”冯俊杰感激涕零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秦政吃到那个肉沫滑蛋,当即下令将自己的后妃和皇子召集在一处,又令御膳房做了一模一样地送去了。 关于那些抗旱作物的种植和储藏,沈新年在殿上都一一地做了讲解,算是给这些人又敲了敲警钟,眼下马上就要入秋,到了冬天就正式进入青黄不接的时候了,必须要提早做准备。 接下来的那些石锅牛肉饭,炖肉类的菜,通通征服了这些走在乾朝社会最顶端的人。 还有一个原因是秦政这御膳房里的肉和菜都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上品,参加了那么多次皇室宴席,这些群臣直到今天才感觉到自己吃饱了一回。 秦政还特赐每个人可以打包一份烧牛肉和耦合,还有三块刚炸好的方便面。 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的离开皇宫的。 “沈新年。” 宴席临近尾声,秦政看到那殿前放着的还盖着盖子的托盘,喊住了正在跟陈锋碰杯的那个年轻人。 “此前上殿朕就看到你端着的那盘子,不是究竟是何物让你隐藏至此刻,何不打开它,在此让众卿家都开开眼?” 一句话,让所有酒足饭饱的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那个还盖着盖子的托盘之上。 “那是草民特别献给陛下的礼物,自然是要在这场合之上送给皇上,此前让你久等了,请皇上恕罪。” 眼前这小子过于客气的口气让秦政又开始有些不自在,赶忙摆了摆手。 “无妨,打开吧。” 沈新年欠了欠身,把那托盘递到了已经下来的豫言喜手上,自己则打开了那个托盘上的盖子。 待秦政看清了那托盘上的东西之后,他慢慢地放下了筷子,身体渐渐僵住。 眼底那一抹讶异交加的神情忽明忽暗,却最终被震惊和感慨代替。 大殿下的人都好奇的张望过去,却一同失了言。 那托盘上是一个黄玉小桶。 桶里是一座不知何物雕刻而成的连绵高山。 “启禀皇上,草民适才在御膳房,寻得了这块面泽光滑造型奇特的上好黄姜,随将它雕刻成了那层峦的高山,放在这黄玉桶内,竟是如此的不差分毫。” “随有意将这桶黄姜送给皇上,名为一桶姜山,意寓这一统江山,祝愿皇上早日统一这四周番邦势力,实现我大乾的一统江山之志。” 众人听着听着,统统跟随着沈新年的声音跪拜在了地上。 “吾皇福祉!祝愿皇上早日统一天下,实现一统江山之志!” 秦政看着沈新年,眼底渐渐涌现出了一丝丝的雾气,胸中澎湃之气已翻飞在即。 沈新年给了他一个意气风发的微笑,头深深地拜了下去。 只有秦政一个人知道,那黄玉矮桶的造型,分明与那北凉地界的沙漠盆地极为相似。 而那桶里的黄姜,他一眼就看出了,沈新年雕刻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座戈壁滩里的祁连山。 第209章 真心感谢你 “豫言喜!将那桶姜山,搬与朕的御书房!” 秦政红着眼看向沈新年,一字一句的说完,打起衣摆就离开了大殿。 “臣等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那群臣悉数退出大殿,陈锋在沈新年面前站定。 他拍着沈新年的肩膀感慨万千。 “新年,你真乃奇才啊!不瞒你说,今日这宴席,可顶上我等上奏觐言多次了!你这趟不白辛苦,明年的旱灾一定能平安度过!” “陈将军您言重了,新年同为这大乾人,自然要贡献自己的所有力量,皇上乃一代明君,相信他定会支持各地抗灾,这旱灾定将平稳度过。” 沈新年向陈锋躬了躬身,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沈公子,”豫言喜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大殿之上,在玄廊处喊着他的名字。 “此番有劳沈公子了,皇上御书房有请。” “去吧。”陈锋再次拍拍他的肩膀,随即向着殿外走去。 沈新年看着他步伐坚定却形单影只的背影,又想起他刚才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陈奉之一样。 他暗暗叹了口气,明明答应了奉之要多照顾他爹的,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沈公子,皇上还等着呢,快些随杂家去吧。” 豫言喜看看望着门口发愣的沈新年,忍不住开口催促。 “啊……是。” 御书房里,秦政将手指略过那光滑的羊脂玉桶,望着眼前那雕刻的精巧无比的姜山,他心中实在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对沈新年了解多少,却是万万没想到,沈新年却是这般的心灵手巧至情至性之人。 “皇上,沈公子到了。” 秦政回过神,但见沈新年已经静静的站在了御书房的门口,眼神明亮地望着他。 他却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心中复又翻起无限感慨。 干脆只朝那年轻人招了招手,沈新年这才抬脚进了御书房。 “在御膳房忙了快一天,可有用膳?” 半晌,秦政问了一句。 “谢皇上关怀,提前用了的。”沈新年低着头,轻轻地回答道。 “可感觉累了?” “谢皇上挂怀,沈新年还好。” “那……可还怄气于朕?” “皇上多虑了。” 秦政轻叹了一声,眼前似乎浮现起沈新年躺在他的龙椅上晃来晃去听他讲阿伊莎的故事的情景。 这朋友的关系看来是真没办法修复到以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把他召过来,只是本能地觉得想要避开那些繁文缛节再见见他,可见了,仿佛说什么又是多余。 他们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祖宗赋予他的这个神坛他走不下来,那个人更是不能逼迫的。 只是那也算是同生共死的经历就这么以这种方式被刻骨铭心地记录下来,仿佛重锤一般敲在了他的心头。量他再过理智和无情,都已经是难以释怀的了。 “皇上要是没什么事,沈新年告退了。” 看着对面也没了声音,沈新年犹豫了一瞬,咬咬牙说出了那句话。 自从在睿和馆吵过那一架之后,他就已经不知道如何单独面对秦政了。 似乎本就不应该模糊于那君民之间的界限,如果一早就不要失去那边界感,兴许日后就好处理的多。 秦政闻言,身体微微一僵,却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背着他摆了摆手。 沈新年顿了顿,往门外走去。 “沈新年。” 门要关上的那一刻,秦政叫住了他。 “朕要你来,是要谢你。” “以秦政的身份。” 沈新年没有说话,握了握拳头,径直地离开了。 午后斜阳照进了御书房,拉长了秦政落寞怅然的身影。 …… 立秋过后,天气又渐渐地凉了起来。 尽管午间还有那烈日当头晒着,似乎是极度不愿意夏日的离去,秋蝉没完没了的隐藏在树荫间鸣叫,早晚间,却是开始飘起了些许脆弱的落叶。 一早醒来,萧容鱼正要起身,发现沈新年还像八爪鱼一样扣在她的身上。 “醒醒了,新年。” 萧容鱼抽出手,在沈新年脸上拍了拍。 手下的触感却是烫的。 “新年?”萧容鱼赶紧仔细摸了摸,却发现沈新年两颊潮红,嘴唇却是发白。 “容鱼别走,我冷。”沈新年嘟囔了一句,又将箫容鱼往怀里收紧了些。 箫容鱼这才感觉到沈新年的手脚都是凉的。 “傻瓜,你大概是受了风寒了。” 她赶紧挣出来,又拉了床被子将沈新年裹上,就喊下人去烧热水。 沈新年闻言,无力地睁开眼睛,又用手去探额头。 发现的确是烫的,干脆自己给自己切上了脉,末了惨淡地笑了笑。 “今日你哪里也不许去了,等下让阿德给你送些那祛除风寒的药来。” 转身又吩咐了下人去煮姜汤。 “大抵是这天气凉了,季节交替之时,晚间你不不许再回来太晚,你且再躺一下,我去陶陶居交代一下,很快就回来。” 说着,萧容鱼喊了家丁来照看着沈新年,就坐车去了陶陶居。 沈新年顾不得交代箫容鱼吃早饭,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冷。 他又往被子里缩了缩,那冷意还是遮不住,仿佛比那祁连山的冰川河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下又感觉到头痛欲裂,四肢像是要被卸掉了的酸胀无力,感觉自己仿佛又掉进了那个怪石林立的峡谷当中。 那个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以为自己堕入了无限深渊,伸手去抓却是早已没有了那根救命的绳索。 太难受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感觉到有一只手扶住了他,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他猛然抓住了那只手臂。 “新年?新年醒醒,”萧容鱼一边搂着紧闭双眼的沈新年,一边帮他擦着额头上的层层冷汗。 “好了别怕,我回来了。”她一边拍着沈新年,一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那熟悉又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新年睁开了眼睛。 看到自己在萧容鱼怀里,他顿时感到自己全身都像被拆的七零八落了一般痛苦。 “你回来了……” “我好难受……” 第210章 拒绝邀约 “乖……药已经给你煎上了,就这样休息一下,我哪里也不去……” 萧容鱼心疼地抱着沈新年,怀里的这个人,从来没有似如今这般脆弱过。 或许就不应该答应他让他去悲凉找萧睿,最近这一段时日他过得实在太过辛苦。 她伸手朝被子里一摸,却发现沈新年的衣服早已经被冷汗浸透,只得哄着放下他,最快速度地给他换了一身衣服。 桌子上还放着一封套着黄色信封的信,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直到第二天下午,沈新年下得了床。 这是他在大乾患得第一场重感冒,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难受。 吃了几副苦汤药,沈新年快要吃吐了。 第三天的药他无论如何都喝不下了。 萧容鱼站在床前,颦眉看着他:“必须喝,你还没有好呢。” “好娘子,放过我吧,太苦了。”沈新年把头蒙在被子里,闷闷地求着萧容鱼。 “你也是那行医的,自然知晓那良药苦口的道理,怎么还能像个孩子一样闹人?” 眼看沈新年日渐好转,萧容鱼才放下些心来,又想到日前他难受的样子,心下着实不忍,只好狠下心来去拽他头上的被子。 “听话,还有一天的量就喝完了。”她从被子里把沈新年扶起来:“你是看不到你日前那副备受煎熬的样子,叫人心疼得紧,万不可再变成那样了。” 沈新年苦着脸,向萧容鱼问道:“你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天天吃这苦汤药。” “我都习惯了,那时都是活一天算一天的,怎么还会考虑那药好不好吃的事情?” 萧容鱼小心地递上药碗:“再说那时都有你陪着,倒也不觉得难捱。” 说完笑意盈盈地看着沈新年,就等他把那碗药喝下去。 说实话,要是萧容鱼是那种脾气暴躁的人,沈新年还可能会杠一杠,可偏偏就是这绕指柔意,一话一语间就能融化他的心,唯有认命将那碗黑褐色的药汁仰头灌进了肚子。 也不知道这古人生了病是怎么熬下来的,当初萧睿受伤,就在家被他灌了三个多月的中药。 苍天老爷,实在是非人类。 等这回好了,一定要多做些治疗这些小感冒的药片,沈新年暗暗心想。 喝完药,他一眼瞥到了桌上的那封信。 “这是何处来的?”沈新年看着萧容鱼,一脸的狐疑。 萧容鱼放下药碗,就手将那封信递到了他的手里。 “前日你病的厉害,那金甲卫士将信一早就送到了睿和馆,阿德只得先收了,送药的时候就送来了国公府。” 连萧容鱼都知道,这信来自秦政。 沈新年只得打开读了起来。 “沈新年:中秋佳节即到,朕特邀你和萧家长女来宫里参拜这中秋宴会。盼回复,秦政” 沈新年把信递给萧容鱼:“中秋节就要到了啊?” “是啊,马上即是八月十五了……”萧容鱼看了看信的内容,疑惑地问道:“那宫里的祭月仪式是有官衔的人才能参加的,爹爹还在外面,皇上怎么邀请了你呢?” “如此即好,”沈新年松了口气:“那你替我回信拒绝了吧。” 萧容鱼愣了:“你不想去?” “不想去,整日里应酬这些太累了,”沈新年拱到她怀里,委屈地说道:”“你看,我还病着呢。” 萧容鱼吃笑一声:“我都随你,可你为什么不自己回信?” “我还病着呢,手都没有力气握笔,娘子代我写好不好?” 沈新年又拱了拱,像个孩子一样跟萧容鱼不停地撒娇。 萧容鱼抚摸着沈新年的头发,笑着说道:“好,就依你,我为你代笔。” 说着就起身取来了纸笔,坐在桌前认真地写了起来。 “吾皇:我夫新年近日来受了风寒,身体不堪重负,故容鱼代笔回信给您。” “那祭月仪式本是爹爹该去的场合,新年他恐不悉知那官场礼数,特请容鱼谢您好意,另祝吾皇龙体安康。萧容鱼” 秦政看到那信封上的娟秀小字时,心里便沉了一分。 打开信纸,他感觉更颓丧了。 好不容易交到的这么一个好的朋友,这就让朕给弄丢了? 秦政坐在御书房里,忍不住开始反思起来。 又过了两天,沈新年终于恢复了。 一早萧容鱼就从柜子里找出了厚一点的夹层衣服,帮沈新年换上:“身体刚恢复,又这么急慌慌地干什么去?” “我要去买些做月饼的食料,还要去铁匠那里打造一个做月饼的模具。” 沈新年边吃饭边嘟囔着。 “这些有下人可以做,你怎的这般着急。” 萧容鱼笑着嗔怪他:“需要什么就交给他们好了,你刚刚恢复,这早上的天气又这样凉,万不可再把自己弄病了去,又要喝一轮苦汤药。” “不碍事,”沈新年往嘴里塞进最后一个包子:“躺了这好几天了,出去转转才好。再说我还要去睿和馆看一看,照应一下就回。” 国公府的这个小笼包是沈新年的心头爱,软糯的包子皮,鲜香流油的肉馅,再配上一碗豆粥,瞬间就恢复了活力。 哪知道到了睿和馆,他就被绊住了,一直忙到了过午才脱开身。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沈新年忍不住在街角站了好一会儿,等到全身都晒暖了才往铁匠那里走去。 铁匠王三自从给他打制了那套手术设备,就直接对他另眼相看了。 此后他再来,王三一定给他专门备一套打铁的设备,相比铺子里常用的那一套,给沈新年备的这一套尤其精巧。 这不,看到了沈新年又来了,王三非常职业地搬出了那套打铁设备。 “沈先生,有日子没见了,这回还想打什么?” 果然没让他失望,沈新年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他面前抖搂开了。 “哟?这不就是一个月饼模子吗?” 王三还以为这回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仔细看了一下那图纸却发现,那模具不似平日里用的那些模具,这个非常之小。 沈新年点点头:“正是,需要你把那模壁打制得越薄越好。” 第211章 中秋佳节合家欢 回到国公府,沈新年抱了一大堆东西。 萧容鱼翻了翻,有糯米,红枣,花生,还有一些果泥。 “你这个郎中真是志向远大。”萧容鱼忍不住笑了笑。 沈新年洗过手,笑着搂住萧容鱼,在她嘴上印下一记。 “我要把我会做的好吃的都做给你吃。” 越是快到中秋节,沈新年越是想家。 转眼他穿到大乾已经快一年了,不知道老爸老妈现在还好不好。 以往的中秋节,还会跟爸妈带着爷爷去餐厅过,然后一起去市里的西山公园看月亮。 西山公园……又是西山。 他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把这日渐高涨的情绪给压下去。 整整一个下午,沈新年都把自己泡在了厨房。 研磨糯米粉,泡豆子,切红枣,调制果泥,弄好了一切之后,就端进了国公府的冰库。 突然,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东西。 赶紧跑到后院,找到了自己当初储存东西的那几个罐子。 还好还好,只是外表蒙了一层灰尘而已,还没被人扔掉。 他掀开盖子,顷刻间,一股浓浓的酒香飘了出来。 沈新年心下一阵欢喜,这大胡子给的还真是好东西,中秋节又有上品用了。 时间转瞬即逝,眼看着中秋节当天就到了。 国公府上下变得喜气洋洋,后厨从早上就开始忙碌着晚上的吃食。 眼看到了下午,各式的月饼和糕点,还有一些精致的小食,已经陆陆续续准备了一大桌子。 而沈新年还在后厨的角落里忙乎着自己的那一堆东西。 他将大胡子给他的黄油用火化了之后,倒入了那盆糯米粉当中,又倒进了一些牛奶和糖粉,然后开始拼命地搅,成了面坯之后就放进了蒸笼。 等他把那些馅儿都调制好之后,那个冰皮也蒸好了。 沈新年掏出那个已经上过食用油的小模具,嘿嘿一笑。 不一会儿,一盘晶莹透亮的冰皮月饼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也太神奇了。”沈新年自己都乐了。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 陈锋带着女儿照例进宫去参加祭月仪式,去之前还给沈新年送来了礼物。 国公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家丁们在院子里摆上了桌子,将所有的点心和小食都挪到了院子里。 眼看着月亮就爬上了高空,好似一个圆盘一样悬挂在树梢上,又明又亮,皇宫里适时地放出了烟花,一瞬间这节日气氛已经到达了顶点。 沈新年正在和萧容鱼一起研究着那些月饼和水果怎么摆着好看,就见一个家丁匆匆忙忙地打外面跑了进来。 “快快!姑、姑爷!门……门口!” 说着使劲儿地往门口摆手,气喘吁吁地吐不来一句完整的话。 沈新年抬头,和萧容鱼对视了一眼,只好疑惑地往门口走。 等他走到门口,看清眼前的一幕的那一刻,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萧睿一身黑衣,长长的斗篷坠着地,手牵着马板板正正地站在国公府的大门外。 “沈新年。”萧睿勾了勾嘴角,眼神明亮得有如天上的星星。 “别来无恙。” 沈新年一个箭步冲下楼梯,捶了一下萧睿的肩膀。 这才感觉到眼前这位大哥真的不是虚幻的。 他胡乱得抹了一把眼泪:“你真的回来了啊!” 跟出来的那个家丁也一边抹着眼睛一边牵走了萧睿的马。 萧睿微微一笑,一把把沈新年扯进怀里,来了一个男人之间的结结实实的拥抱。 “呆子。” “快快快!快进来!” 沈新年顾不得自己被萧睿撞得生疼的肩膀,拽着他就往院子里跑。 “容鱼!你看谁回来了!” 萧容鱼还在细细地欣赏着沈新年下午做的冰皮月饼,刚拿起一块准备尝一口,就看见沈新年拉着萧睿站在了她面前。 “爹?” 萧容鱼愣在了原地,手上的月饼掉落在地上。 萧睿看到女儿,眼睛里立刻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路披星戴月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 “鱼儿。” 直到萧睿抱住了萧容鱼她,她才反应过来,真的是她的父亲回来了。 “爹!”她紧紧地搂住了萧睿的脖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了萧睿的肩膀上。 在这样一个日子阖家团圆,国公府上下比萧容鱼大婚那一天感觉还要圆满。 “爹,怎么突然回来了?”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萧容鱼扶着萧睿坐了主座:“女儿以为您还如往年那般公事繁忙走都不不开。” 萧睿脱去斗篷递给了沈新年,亲切地对萧容鱼说道:“圣上加派了人手,特批我回来过节的。” “如此吗?那太好了!”萧容鱼高兴得像一只小鹿,围着萧睿转来转去。 沈新年听到萧睿的话,心里悄悄地咯噔了一下。 莫不是秦政看他冷战得太凶,退让了一步? 随即晃了晃脑袋,嗐,管他呢,人回来了就好。 突然,沈新年左右看了看,想起一件事。 “你们等我一下。” 说着就跑进了后院。 不多时,他搬着一个大罐子回来了。 “快拿酒壶来!再拿一套酒杯!” 萧容鱼肉眼可见地高兴,雀跃地跑来沈新年的身边:“这是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 很快,家丁送来了酒壶和酒杯,沈新年拿着大勺子开始往酒壶里盛。 一股酒红色的液体自上而下落入了酒壶,一股浓郁醇厚的葡萄香味飘进了在座所有人的鼻子。 “这是?”萧睿疑惑地吸了吸鼻子。 “来!岳父大人先尝!”沈新年斟满了一杯,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萧睿面前。 他又斟了两杯,给了自己和萧容鱼。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这是我拿大胡子那时送给我的奶葡萄酿的葡萄酒,岳父大人尝着还不错吧?” 沈新年冲着萧睿调皮地眨眨眼睛。 “大胡子是谁?”萧睿没有评价,抓住了问题的另一个点。 沈新年这才想起来,萧睿是没有见过那位可萨使臣的。 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萧容鱼捂着嘴直笑。 在萧睿狐疑的眼神中,给他讲述了沈新年救治阿伊莎的事。 第212章 月圆人团圆 萧睿听完,低低地笑了笑,在沈新年后脑勺来了一下。 “胆敢对不起鱼儿,看我饶不饶下你。” “都说了跟我无关了……”沈新年揉着后脑勺,小声地嘟囔着。 今天真的是个极好的日子,萧睿自打进门后就兴致极高,将那葡萄酒已经与沈新年对碰了好几杯,萧容鱼要喝第二杯的时候,沈新年却拦下了她的杯子。 “今日团圆佳节,难得大家高兴,怎可不多喝几杯?”萧睿疑惑地问。 萧容鱼还没反应过来,沈新年却给了萧睿一个眼神,把萧容鱼给支开了。 “容鱼,你帮我去后厨看看那蒸笼里的桂花糕好了没?” “好,那你要好好陪陪爹!” 萧容鱼满脸笑容地往后厨去,又被沈新年拉住往嘴里放了一块冰皮月饼方才走开。 “有事?” 萧睿放下酒杯,转向沈新年。 沈新年踌躇了一下,准备实话实说。 “你刚回来,本不想打扰你的雅兴,只是容鱼她确实不能喝太多的酒。” “这是为何?” “她的身体本来就弱,又遭那三夫人毒害了许久,现在的体质很难受孕,我还在想办法。” 沈新年看着萧睿的眼睛。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做对不起容鱼的事,我也会尽快找到合适的药来解决这个问题。” “她还年轻,只要我找到合适的药来帮她调理,情况一定会有好的改变的。” 沈新年顿了顿,“你也要向我保证,不管你未来在什么地方,都要保护好自己。” “你必须记得这个家有我们牵挂着你,所以你要珍重,有机会就要回家来。” 萧睿目视着沈新年,过了半晌,他笑着拍了拍沈新年的肩膀。 “你放心,同你们一样。”萧睿朗星般的眼睛看向那轮明月:“我内心亦有所牵挂,一定会努力地活着。” 听到这里,沈新年心中澎湃万千。 谁说石头捂不热。 这时,萧容鱼将厨房里的桂花糕端上了桌。 沈新年想了想,又跑去了厨房。 “你们两个刚才聊了什么?” 萧容鱼夹了一块桂花糕放进萧睿的碟子:“爹爹你快吃些垫一垫,莫要贪杯那香酒了。这一路赶回来累坏了吧?待会儿咱们就吃饭。” 萧睿在外面常年吃军餐,素来不喜欢那甜食。 可萧容鱼和他相处的时间少之甚少,根本就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不打紧,我还能等。”萧睿笑着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把那精致的桂花糕放进了嘴里。 然而入口后却才发现,这小糕点根本没多甜。 相反却是软糯丝滑,甚至尝到了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 “好吃吗?新年做的。” 萧容鱼托着腮,看到萧睿吃过之后脸上逐渐浮现出的惊奇,于是便喜滋滋地问道。 往年几个萧睿少有在家的中秋节,她跟着萧睿进宫去祭月,不要说眼前这样面对面地坐着吃糕点赏月了,即便是一前一后进宫去,参加那皇室家宴相邻着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时萧睿根本就不看她。 可以说现在的时光对于萧容鱼这样缺乏家庭关爱的孩子,这一刻简直是完美了。 不多时,沈新年和一群家丁把中秋节的这顿晚饭全部端上来了。 “来了来了!久等啦!” 沈新年兴奋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萧睿回过头,他的目光就全部聚焦在了沈新年的手上。 “这一盘我认得,可是那中秋赏月之时,吃的那空杯田螺?” 萧睿指着沈新年左手上端的那盘爆炒田螺问道。 “嘿嘿正是,”沈新年赶紧将那盘田螺放下,兴奋地说道:“常言道,中秋食田螺可以明目,而此时的田螺正是空杯之时,腹内并无小螺,而且肉质非常鲜美,咱们且尝尝看。” 萧睿笑了笑,指了指另外一盘。 “那这又是何物?它身上的花纹倒是好看的紧。” “这是芋魁,也叫作芋头。我托陈将军从南疆那片找来的。” 沈新年剥开了两个芋头,给萧睿和萧容鱼的碟子里各放上了一个。 那带着花纹的皮一去掉,内里那雪白软嫩的果肉就显露了出来。 沈新年往那两颗芋头上浇了一些桂花酱,随即4中秋节介绍道:“有史书记载,中秋节吃这芋头,剥皮谓之剥鬼皮,实则寓意为辟邪消灾,也可做不信邪之意。” 他笑了笑,“这是否辟邪倒不可说,只是从我本身的认识来看,吃芋头是很好的。它可以健脾强胃,并有充足的饱腹感。” “因此,我向皇上推荐的那明年抗旱用的农作物,也有它。” 沈新年眨眨眼,嗦了一个田螺在嘴里。 沈新年自己是无神论,并不信那鬼邪之说。 但眼前的古人,人生一半的信仰却堆砌在这湟湟玄幻之论上,所以他还是决定投其所好,就当图个好寓意罢了。 家丁遵照沈新年的吩咐,搬来了陶陶居的桂花酿。 “还记得你说的话不了?” 沈新年打开那酒坛盖子,率先给萧睿斟满了一杯。 “这是你第一次喝我陶陶居的酒,一定要畅饮。” 萧睿眼看着沈新年的手将那透明澄亮的液体被填满了酒杯,还有那绵绵不绝的桂香之气,几乎立刻就撞到了他的味蕾之上。 他不等沈新年向他敬起,自己端起来就抿了一口。 抿完一愣。 他没想到这陶陶居的酒,入口竟是如此香甘爽口。 紧接着一整杯都灌进了肚子。 “哈哈!岳父觉得怎么样?” 别的不敢说,这陶陶居的酒,沈新年一万个胸有成竹。 萧睿拿着那桂花酿的酒坛,一对深邃的眼眸消尽了以往悲哀的神色。 “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沈新年登时也被带出了无限的情怀,活在当下有什么不好呢? 然而他由衷地觉得,还是萧睿的文化水平高。可以说是这朝代文武双全的标杆人物了。 当夜,一片祥和快乐的气氛围绕着国公府,直到一个声音仿佛投入河面的石子一般,打破了这一家的宁静。 “怎么,萧卿,回了家有这好酒相待,就忘了我这老朋友了?” 第213章 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个高昂又淳厚的声音像打铃一般冲进了国公府的后院。 沈新年一听,顿时身体就僵住了。 此时已经将近巳时了,这家伙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萧睿和沈新年同时看向门口,就见秦政同样披着个金色的大斗篷,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这?!” 萧睿赶紧冲过去,正准备行礼却让秦政伸手拦住了。 他嘘了一声,指了指两边站的家丁。 萧睿会意,赶紧把他往院子里引。 沈新年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秦政。 这个点儿出宫? 这家伙是疯了吧? 秦政路过沈新年的时候嘿嘿一笑,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 “怎么,人给你弄回来了,还要跟我怄气?” “男子汉大丈夫也,莫要这般小气。” 沈新年在秦政胳膊下面摸了摸鼻子,还真是他。 说来也好理解,没有秦政的命令,谁敢让萧睿挪地方。 “咳咳……那还真得谢谢你让我们一家团聚……” 沈新年扒拉下秦政的胳膊:“可是你这么晚来我家做什么?” 秦政歪着头,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日前就传信给萧卿我要约你们一起赏月,顺便让你们在我那里吃顿便饭。” “谁知道你小子直接拒了我的好意,他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我那儿,却发现你们没来,招呼也不跟我打就跑回家了。” “那祭月仪式一结束,我可是饭都没吃一口,即刻就更衣过来找你们了。” “怎么,你们两个是要跟我割袍断义?” 秦政抱着胳膊,斜着眼睛看向沈新年。 “啊?你怎么没早说?” 沈新年愣住了,原来秦政早就通知萧睿让他回来过节了。 “你回回见我,那脸都臭得跟石头一样,我要是那时说与你听,岂不是无趣?” 秦政不依不饶,似乎是终于逮住了机会诉苦。 萧睿摇摇头低笑一声,看看桌上的东西,干脆给秦政斟了一杯那个葡萄酒。 “喝酒吧,喝酒能堵住你那絮絮叨叨的嘴。” “尝尝你这挂在心头上的好弟弟酿的好酒。” 这话一出,让沈新年脸刷得一红,心里又暗暗地想起来前日里冷落秦政的情景,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哼,那我且勉为其难地尝尝罢。” 秦政端起那帝王架子,极其嫌弃地抿了一口那杯中的酒红色液体。 忽得抬头看了一下另外两个人,干脆仰起头将那杯酒喝了个干净。 “沈新年,从实招来,这是哪里来的好酒?为何比那陶陶居的桂花酿还要甘香浓厚?” “这就是那大胡子给的奶葡萄”。沈新年老老实实地说道。 “吃了一些还剩好多,我担心放坏,干脆从陶陶居取了些酒曲将它们一并酿了,就成了这葡萄酒了。” 秦政上了头,把酒杯往萧睿跟前一推:“再满上!” 就这样,三个人在月光下推杯换盏,很快那一坛酒就几乎见了底。 萧容鱼见夜色已晚,身上的倦意已经不断的袭来。 只得起身向秦政施了一礼,又告退了萧睿,个自回房睡去了。 秦政眯着眼睛看向萧容鱼的背影,拍了拍萧睿的肩膀。 “萧卿,你这女儿可是不一般,你可还记得你当初说的那句话?” “哪句?”萧睿专心地嗦着田螺,一脸淡然。 “啧……”秦政不满地斜了一眼萧睿:“你说你要让你家萧容鱼当大乾第一个女侯爷!” 说完,自己也拿起一个田螺开始嗦。 沈新年瞪大眼睛:“大乾的女侯爷?” “是啊,这女子可不同一般,要真当了那女侯爷,恐怕也没你小子什么事了。” 沈新年撇撇嘴,还好提前给娶回来了。 萧睿无所谓的笑笑,“记得,但现在不作数了。” “现在只要她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我断不会干涉。” 秦政向萧睿翻了个大白眼,显然一幅羡慕嫉妒的模样。 “当初让你选选我那一众皇子给容鱼配女婿,最后却让这小子给捷足先登了。” “哼,这小子比你那几个儿子强太多。” 萧睿还是和往常一样,能不给秦政面子就不给。 沈新年也开始嗦田螺,心里却美滋滋的。 这天赐的缘分。 秦政毫不在意,到最后干脆甩掉了自己华丽的大斗篷,抽出了他那把带着龙纹的金光佩剑,在院内舞了起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月光下,银剑翻飞,秦政吟出了一首前朝诗人的着作。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沈新年轻轻地跟着念,眼前又浮现出他们三个在北凉的那十几个日日夜夜。 那个时候,可能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个中秋节,三个人会聚在这国公府里,又有如此的惬意时光。 一首舞罢,秦政大大咧咧地歪在椅子上。 “沈新年,无论你是从哪里来,都要认我这个朋友。” 他用手指着沈新年,似乎还是耿耿于怀之前几天冷落他的事,牙齿都已经有点打舌头了还在絮絮叨叨地说。 萧睿也有些醉了,他拦下秦政的胳膊:“我现在已经瞧出来了,他认不认你这个朋友,主要还是看你待我好与不好。” “还有,你为何要质疑他从哪里来,你莫要再提那苦儿军,他自然是从我国公府……” 沈新年又灌下一杯酒,仰着头看向树梢上的那轮明月,心下却已畅然了许多。 “是啊……我是从哪里来的不重要……” 突然,秦政停了下来。 “你们二人今日爽约与我,我还没和你们论个究竟。” 说着,他挪动桌子,开始将那些小食和果点朝那月光照着的树下拿去。 萧睿大概是已经猜出了他要干什么,干脆清退了院里的下人,帮着秦政摆放东西。 “随我来,今年的祭月仪式必须要圆满。” 秦政回头望着沈新年。 那玉盘一样的月亮下,三个人双手合十,虔诚地站着。 秦政为首,朗声道出了那祈福之语。 “今夜星清月朗,长空浩荡,我等特来祭拜素娥,启佑家国。” “汗青永济,千载之礼。罔有怠懈,不负良辰。” “秦政携羽臣在此,愿我大乾国运昌盛,世道康宁。” 第214章 男人之前的比拼 当夜,三个人在后院里守月守了许久,到最后秦政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醉倒前还在嘟囔这个中秋节过得无比舒畅顺意。 萧睿嫌他闹腾,干脆直接将他扛去了国公府的客房里安置。 而随身跟来的豫严喜等侍卫也在国公府住下了,只派了一名金甲卫士快马回宫向皇后传了信。 沈新年怕扰到萧容鱼休息,自己也寻了一间客房倒头就睡。 谁也没想到,这三个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统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不过还是萧睿先起来的,他跑出城外溜了溜马,又好心情地跟在那边驻扎的陈锋短暂地叙了叙旧,才回到国公府。 沈新年也起来了。 但是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倒腾些什么。 萧睿没有去打扰,径自去了后房,让家丁接了两桶凉水冲澡,这是他多年在外行军早已养成的习惯。 只有秦政,不会管你在干什么。 他匆匆喝掉豫言喜递过来的一碗百合香仁粥,又拿帕子擦了脸,就往沈新年的书房跑。 秦政自从登基以来,除了偷偷跑去西山,这十年里他在外面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日在国公府一觉睁眼,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又好了许多。 “沈新年!朕来瞧瞧你在做什么?” 等到他进了门,一度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新年面前的桌上,铺了两只手工缝制的袜筒,而他自己却拿着根勾线笔,在两只袜底画着什么。 “别出声,让我画完。” 沈新年屏气凝神,生怕手底下一抖就画错。 秦政只好立在门口安静地等着,眼睛却跟着沈新年的手一起在动。 萧睿冲了澡过来,一并立在了门口也默默地看着。 “好了!完工!” 沈新年直起腰,拎起两只袜筒展示给门口的那两个门神。 秦政眯了眯眼睛,干脆走过去接了一只上下看着,最后盯着那袜底弯弯曲曲一块又一块排在一起的图案,满眼疑惑。 “这袜子是做什么用的?” 萧睿也拿过另一只,翻来覆去地拿在手上看。 那脚底框框里的字,他倒是看出来了,全部都是身上所有的脏器名称。 “用来按摩你脚底的穴位。” 沈新年抱着胳膊,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 说罢他歪着头想了一瞬,“等一下。” 他转身又桌子旁边的包袱里扒拉了半天,最后拿出了一个类似敲木鱼的那个棍子一样的东西,举在了那两个人眼前。 “要不要玩一下?” 沈新年笑得一脸狡黠。 秦政知道沈新年鬼点子多,这准是他那个时代来的东西,登时就来了兴趣。 “好,该如何玩?” “光脚穿上它,嗯……干脆你们两个比试比试好了。” 沈新年扶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萧睿愣了:“比试什么?” “自然是比比谁能耐得住这袜子的按摩啊!” “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秦政满不在乎地往椅子上一坐,抬脚就要甩靴子。 “一双袜子能奈我何?” 说着还斜了一眼旁边的萧睿。 “呵!”萧睿看都不看秦政,拉了把椅子也要坐下来。 “等等!” 沈新年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锁定了书房里的那个坐榻。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中间的茶桌撤掉,然后往墙头放了两个靠垫。 “来来来,坐这儿!一人一边!” 秦政无比狂放地一甩衣摆,赤着脚就走了到了榻边,双手抱头枕着靠垫躺了下去。 萧睿似乎并不想和秦政并排躺在一起,眉头拧的能挤死一只蚂蚁。 “快去!不要被他给看扁了啊!” 沈新年看萧睿只是抱着膀子端坐在椅子上,一点儿没有挪窝的意思,干脆伸手去拽他。 “男人大丈夫也,就应当迎难而上所向披靡!” 果然,甭管你是高冷男神还是海王,只要是个男人都经不起这等言语上的刺激。 萧睿坐到了榻边,极其规矩的褪下了鞋袜,还把鞋整齐地摆放在了床边。 秦正一副极其看不上他这幅仔细规矩的样子,懒散地摇着纸扇,“萧卿在外奔波这么多年,生活习惯倒是还保持的好。” “呵,不似某人整日里锦衣玉食,吃饭穿衣都不用动手。” 看着萧睿准备好了之后才慢慢地躺下,沈新年举起了两只袜子,“来吧,一人一只穿上,你穿左脚他穿右脚,待会儿换过来。” 秦政蹬上那只袜子,瞅着那只单独分开的大脚趾直乐。 “这袜子朕之前倒是见过,那东瀛人漂洋过来大乾觐见父皇的时候,穿的正是这个分了脚趾的袜子。” 沈新年把凳子给了他们两个一人一个垫着脚底,然后举起了那个小锤,“我要开始了。” 榻上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还保持着那个慵懒的姿势,似乎根本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样的考验。 “先走个肺经试试啊。” 沈新年看了两人一眼,小锤先顶上了秦政的脚底。 突然,随着沈新年的用力按压,秦政感觉到自己的脚底某个部位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胀痛。 “可有感到疼痛?” 沈新年和颜悦色地问道,萧睿则一眼不眨地盯着秦政的脚。 “并无感觉。”秦政悄悄提了提气,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这双袜子其实就是用来测试自己的身体好与不好的工具。 袜底那个弯曲相扣的块状区域其实就是对应身体各个部位的穴位。 无妨,看看萧睿那边如何。 秦政面不改色地忍下了那股胀痛,心里还在嘀咕是不是在西山的伤症还没好。 接着,沈新年手里的小锤戳向了萧睿的脚底。 意料之中的,萧睿的神情毫无波澜。 “好,下来是脾脏。” 两人依旧没有反应。 然后是大肠,小肠,胆经,胰腺,两个人像是较上了劲一般,统统都是没啥事的样子。 秦政得意忘形地晃着自己的双脚,“只管放马过来。” “现在是肾。”沈新年嘿嘿一笑,将那个小锤抵在了他的脚底。 还没待秦政反应过来,一股强烈的酸胀和刺痛从脚底猛烈袭来。 “唔!” 秦政闷哼一声,身体一下子绷得笔直。 第215章 男人的自尊 待秦政缓过神,他看向了自己的脚。 只见沈新年一只手搭在他的脚上,低着头,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又看向自己旁边,萧睿倒是绷住了没笑。 只是抽动了一下嘴角。 “你是该节制一点了。” 沈新年差点笑趴在地上。 说起来,眼前的两个人都是习武之人,身体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但是沈新年就是好奇,这袜子穿到古人的脚上是一个什么有意思的情况。 因为脚底穴位,任凭你是什么强壮的人,都未必能抵抗的了这穴位的按摩。 “让他来。”秦政黑着一张脸,把自己的脚板在榻上搓了搓。 “莫着急,让我来帮你按摩舒缓一下。” 沈新年坏笑着,一把拽回了秦政的脚。 “这脚底的穴位,其实是对应着你身体内的五脏六腑的,经常做一做这足底按摩,也可舒经活络,益气养血……延年益寿!” 秦政已经疼得龇牙咧嘴完全顾不上了那皇家风范,刚把脚挣脱回来就让沈新年又给捞了回去。 “就现在……戳他。” 秦政咬着拳头才忍下那股要了命的胀痛,随即用手指向了在旁边看戏的萧睿。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赶紧给他指婚啊!也消耗消耗他不就完了?” 沈新年跟秦政调笑着,松开了他的脚。 可是戳完萧睿,沈新年是真的慕了。 这家伙身体壮实得简直像头牛。 肾那里的反应区,沈新年用上了三分之二的力来拧动,萧睿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连一滴汗都没有。 秦政在边上脸都看绿了。 “指婚,即刻指婚。” 沈新年拿着小锤在萧睿的脚底下摁了一圈,愣没把这位冰山男人给摁出一声过。 眼看萧睿就要赢了。 “刚才忘了下个注,以证明你如何输与我。” 萧睿扬起嘴角,略显得意地对秦政说道。 最后终于只剩了一个肝经。 秦政那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出乎意料的,萧睿被戳上的那一刹那,平淡的脸上终于变了颜色。 “这里疼?” 秦政闻言,迫不及待地看向萧睿。 沈新年敏锐地抓到了这一变化,顿时就来了精神。 他干脆用上了点力,小锤在萧睿的脚底肝经那个部位又转了转。 萧睿疼得一把握住了秦政的胳膊,差点从榻上跳起来。 “哈哈哈!” 秦政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 “萧卿,怎么样,你我各占一成。” 沈新年拉住萧睿的脚,轻轻地按摩着肝经那个部位,好心地提示着,“肝气淤堵,状为情绪压抑,睡不安稳,饮酒过量。” 萧睿感受着脚底那酸胀的按压感,慢慢地运气适应了下来。 最后用手压着额头,“嗯。” “行了,脱下来吧。” “此局平分秋水,依我看二位都属那神龙马壮气宇轩昂之辈,无须担心。” 沈新年收起了小锤,又向窗外看了看天色。 “这一次可以在家待多久?我与你配些养肝化瘀的药来调理调理。” 萧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却面色平和地说道:“你只管配,我不耽误吃。” 秦政不乐意了,“为何不给我方子调理?” 沈新年收起那两只按摩袜子,“你无需调理,就按他说的,节制即可。” “我若与你调理,你怕是玩得更猛烈,不可。” 秦政:“……” 快到晚饭时刻,杨皇后又差人来寻,豫言喜只好劝着秦政往回赶,饭都没吃就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沈新年这边和萧睿父女用过晚饭,又去了一趟睿和馆,为萧睿配过那疏肝解郁的药之后,又整理了一下睿和馆的开支账单,填补了一些药柜里的药材,这才又赶回家来。 回到国公府才发现萧睿和萧容鱼都不在府里。 原来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中秋节的第二日,京城的街上会设有游园会和花灯节,箫容鱼陪着萧睿一同去赏灯游园了。 沈新年本想前去寻找,后来又觉得,这本是萧容鱼同萧睿难得的亲情时光,便没再前往打扰。 这时,门口突然又有人送信来。 小厮递给沈新年,他才发现那位金甲小哥已经被小厮让进了院子。 “不是刚回去吗?” 沈新年愣了,这秦政能有什么事,下午在这儿的时候怎么不说? “沈新年:前日里的抗旱农物宴席十分不错,朕准备在京城大力耕种,但官家人手不足,且部分兵将已调离,朕需要你去找些人来。秦政” 沈新年无语了。 这让他上哪儿找人去? 眼看着那位金甲小哥还在院里坐着,沈新年顿感压力山大。 只好研墨提笔给秦政回信。 “老秦:找人就要付工钱,你打算一个人给多少钱?” 短短一句话,沈新年再没多说,干脆塞好了信纸拿给了金甲小哥。 这才坐在那儿开始发愁。 等到萧睿和萧容鱼回来,沈新年还是没有主意。 看到沈新年一个人愁眉苦脸地坐在院子里,萧容鱼噗嗤一笑。 “缘何一个人坐在这里发愁?风寒才好没久,莫要再着了凉。” 赶紧拿了件披风为他披在身上,“你们稍坐,我去沏壶茶来。” 只要沈新年在家,萧容鱼都是亲自沏茶给他,而这回萧睿回来,端茶送水萧容鱼更是亲力亲为,没有让家丁上前过。 “可是有什么事?” 萧睿走到沈新年身后,拍了拍他后,坐到了他的身边。 “哎……” “究竟何事长吁短叹?还没见过你这样愁过。” 沈新年夸张的一声叹息,逗笑了萧睿。 “何不告诉我一二,兴许我还能帮你。” 沈新年心中一暖,萧睿这个温和亲近的样子实在是第一次,俨然一幅亲切的好哥哥模样。 他干脆把秦政的信往萧睿跟前一推。 随机苦笑道,“他给我找的新差事。” “可我还不知道这城里哪里能寻来这么些闲着的人。” “论是那会种地的农户,想必都有自己家里的事要忙,又何来的时间去耕这皇室和官府的地?” “更何况要找这么多人,肯定要给工钱,现如今彩票司刚刚运作,盈利又没多久,若是又支出这么大一笔钱,想是明年又要入不敷出了。” 第216章 京城的贫民窟 萧睿沉吟了一下,“也许有一些人可以试一试。” “什么人?” 沈新年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 “城东有一处难民窟,住着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或许可以去那里试上一试。” “啊?” 沈新年瞠目结舌。 “看这京城如此繁华富足,竟然还有贫民窟?” “自然有,这世间之大,哪里都有些无家可归之人。” 萧睿微微一笑,端起萧容鱼沏的茶喝了一口。 “这京城虽繁华,也只是因为在这儿皇城根下,被那些皇室子弟或是达官贵胄映衬的而已,哪里都有那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这些人多是逝去了亲人无依无靠者,亦或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失掉了生计,也不乏一些进京求取功名却失败了的人,总之什么人都有。” 沈新年愣了。 萧睿身处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上,常年不在家不说,人前也是摆出一副冷漠孤傲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还能关注到那些人间疾苦。 “你常年在外,为何会知道这些?”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那夫人,鱼儿的娘,此前收纳那苦儿军,就经常出入这些地方。” 萧睿的眼神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平淡的神色。 “我虽是出生富贵锦衣玉食,但也受了些她的影响,也就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他看着沈新年,生生咽下了那句你本也是那里的人这句话。 而沈新年,看到萧睿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猜到了自己这句身体原本的来处。 可是萧睿并不知道,此新年早已非彼新年了。 “明日你可以去那里看一看,然后再做打算。” 萧睿顿了一下,眼神却不经意地看向后院。 他原本想要陪着沈新年跑这一趟,可是他手下还有件事需要处理。 在这两个孩子不在家的时候。 第二日一早,沈新年还没出门,金甲小哥就又送来了秦政的回信。 还带来了乌骏。 沈新年一愣,秦政这是算准了他要出去找人。 甚至还怕他去那不认识的地方回不来。 沈新年苦笑一声,干脆拆开信来看。 结果鼻子差点儿没给气歪。 “朕出钱,你看着给。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是让他沈新年出钱,他也没那么多钱。 谢走了金甲小哥,沈新年重新爬上了乌骏的背。 “又见面啦……” 沈新年摸摸乌骏的脖子,发现这大家伙最近似乎是洗了澡,看着油光水滑的,摸起来更是手感没得说。 “去城西吧。” 乌骏听到沈新年的指令,撒开蹄子就朝着西边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跑去城西的这条路上,没想到人烟越来越稀少,房屋也越来越破败。 街面上随处可见垃圾废物不说,一路上几乎没个像样的酒馆和铺子,更多的都是在路边摆的不知名的摊子。 不要说那些富贵子弟了,这街边的百姓跟城中的那些寻常人家已经是一点儿不一样,周身基本上都是粗布相裹,发髻也是拿布条随随意意地绑起来。 他骑着乌骏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不堪的路上走着,自是也招来了两旁众多疑惑的目光。 沈新年想起来,他在大乾生活了将近一年了,却从来没来过城西这片地方。 他一路打听,一直到了一个废弃的道观门口,才找到萧睿口中所说的那个贫民窟。 那道观周围的墙垣已经倒了半边,门板也烂了一扇。 只有头顶上那块匾额还有斑驳的几个字依稀可认。 白云观。 门口静悄悄的,只有周围的鸟叫声略过。 沈新年下了马,将乌骏绑在那道观门口的一棵歪脖子树旁边。 他定了定神,走到那扇仅存的门前用手扣了扣。 “敢问有人在吗?” 沈新年在门口叫了一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从门板后面冒了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 小孩嫩生生的音调让沈新年心中一紧,一眼看过去,这小孩穿的又脏又破不说,裤腿一个长一个短,露出了腿杆上的泥,还有两只脏了吧唧的小脚丫。 “我……请问这里有大人在吗?” 沈新年不自觉地搓搓自己的鼻子,伸着头往里面看。 这一看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贫民窟。 院子里的两块石碑早已断掉,剩下的那一节则被杂草和藤蔓之物包裹得严丝合缝,只有那底座的一角还孤独地露在外面。 沈新年推测那一角应该是被人经常靠的。 正面的第一个屋堂也是破烂不堪,杂草丛生蚊虫横飞,一股腐败的臭气迎面扑来。 沈新年正欲抬脚进去,又被熏得倒退了两步。 再一回身,沈新年发现那个小孩已经不见了。 莫不是自己幻了眼? “来者何人?” 一个苍老又嘶哑的声音从那破败的屋堂门口传来。 不多时,从里面出来一个衣衫同样破破烂烂的老者,拄着拐杖慢慢地向沈新年跟前挪动着。 旁边有一个小一点的身影亦步亦趋地扶着他的手臂。 沈新年定睛一看,居然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无比潦草的小孩。 “老人家,晚辈沈新年。” 他上前一步,向那老人抱拳施了一礼。 “沈新年?” 老者浑浊的眼睛上下扫视了他一番。 眼前的年轻人虽身材削瘦,长的却是眉清目秀明眸皓齿,一副贵公子的打扮,却全然没有那纨绔子弟身上的油腻和不恭,周身神清俊朗,落落大方。 “可是享誉满京城的那个神医沈新年?” “这……”沈新年哑失笑,虽然在京城不知道还有没有和他重名的,但是这神医的名号一定是秦政给他打出来的。 “老人家谬赞了,晚辈不过是尽力行那医者的职责而已。” “呵呵……还真是你啊。” 那老者咳嗽了两声,便靠在了那个石碑底座光秃秃的那一面,一条腿蜷起,而那另外一条腿只能伸直了放在身前。 沈新年心想,还真是猜对了。 随即,他就注意到这位老者直直伸出来的那条腿。 那腿上同样是没有裤管,正好露出来了小腿上的一大块伤痕,紫红色的伤口触目惊心,还在往外渗着浓水。 第217章 找工人 “老人家,你这腿是?” 沈新年一惊,条件反射地想要上前去查看一番,嘴上却快了一步,心急地问出了口。 “别过来。” 老者将拐杖横起,直直地顶在了沈新年的面前。 “你这种医者,想必都是给那些达官贵胄皇亲国戚问诊看病的,老朽的腿,就不劳烦阁下了。” “免得弄脏了沈先生的手。” 沈新年硬生生地停在原地,那老者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冷无比。 他突然发现,四周的多个角落,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许多流浪汉一般打扮的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小,目光齐齐地看向了沈新年。 只不过那些目光,有的呆滞无神,有的心存戒备。 “说吧,你这达官贵人来我们这贫民窟有何贵干?” “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请原路返回吧,莫要再扰了我们的清净地。” 那老者质疑的眼神又扫向沈新年。 沈新年又向老者躬了躬身,“即是如此,晚辈就实话实说。” “此次前来叨扰各位,是想为大家寻个生计。” “生计?” 老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也开始嗤笑连连。 “我们在这天子脚下苟活了那么久,若是真有这好事上门,岂会流落至今?!” 沈新年的脑仁子开始疼了。 还是不分这前朝后代,这街上的流浪之人,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带点那反社会性格。 简而言之就是一下子还没有办法可以好好沟通。 “哼!要是真想给我们生计,那皇帝老儿就不会下令把我们全给赶到这里来不管不问!” 人群中的一个汉子大声吆喝到,而他吆喝的声音则招来了四下里的附和。 “啊?” 沈新年愣了。 照这意思,城中所有的流浪汉都聚集在这里是当今皇上干的? 可以沈新年对秦政的了解,他压根儿不会是那样的人。 他敢为了这个国家去涉险,他就不会干出这种事。 一定是中间有人以下乱上,吞了那安置金,瞒了他。 “莫要和他说太多,他可是给皇帝的妃子看过病,谁知道他和那昏君走得有多近,再招来杀杀身之祸就真的完了!” “哈!我怕什么!如今苟活于此已经是生不如死!又有何惧怕!” “看看他那个样子!长得如此细皮嫩肉,说不定还是那昏君养在宫外的宠儿呢,哈哈哈……” 此话一出,所有人几乎都哄堂大笑。 沈新年简直哭笑不得,果然是造谣就靠一张嘴就好了。 “不要再说了!” 老者用拐杖杵了一下地面,那人群里才安静下来。 “你且走吧,莫要再玩弄我等这些已然是活在边缘的人。” 沈新年没有动。 “老人家,你且让我看看你的腿吧,我的医馆在城中也是分文不收。” “是呀爷爷,让他看看吧,天气马上就冷了,你这伤再不处理,到了冬天该如何是好?” 那个小孩晃了晃老者的袖子,一副祈求的语气。 沈新年看他没有反应,干脆径直走到他的伤腿旁边。 只仔细看了一眼,沈新年就惊叫出声。 “你这是箭伤?!” “哼!还不是你们那帮官兵,对我们进行暴力驱赶,胡老爹他走得慢,那当兵的竟然就射出一箭来。” 另一名流浪汉愤愤不平地发了声,“莫非我们就不是人了?如今活的连蝼蚁却不如,这胡老爹若不是有这个孙子,也早就上前拼命了!” 沈新年眉头紧皱,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帮这胡老爹处理着伤口。 待处理完,他将身上的那瓶金疮药塞到了胡老爹的手里,只问了一句话。 “明天极有可能有旱灾,你们可知道?” “若在这样生活下去,到明年你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胡老爹的眼神重新看向他,周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你这是何意?” 沈新年站起来,“我刚才说给你们找生计,说的就是应对这旱灾的生计。” 不等那些人发问,沈新年干脆全盘托出。 “当今朝廷已商议过多次,一定要让全部的百姓平安度过这次的旱灾,由此派那可靠之人寻变天下,搜罗了不少抗旱灾的农作物。” “眼下需大量种植这些农作物,他们需要人手,因此我特来寻。” 沈新年巡视了一圈,“不白做,朝廷按月发放工钱。” 一瞬间,四周又开始议论纷纷,质疑的声音仍旧响彻不断。 “不光是明年的旱灾,”沈新年顿了顿,“我觉得你们需要这个活计,至少在这饥寒交加的冬季能够先活下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让我们如何信你?” 胡老爹摆了摆手,四周的人复又安静下来。 “自然是真的,明日便可去城中户部处报名即可。” “至于工钱,只要你们能完成当日的份额,每人每天二十文如何?” 沈新年看着胡老爹,直接报出了他想要给的价格。 他知道这帮人,首要拿到钱才是根本的。 “二十文!我没听错吧!” 又是那个造谣的汉子,“这么高?朝廷会这么好心?!” “你们信吗?反正我不信!” 他开始瞎喊,四周的人又开始躁动,毕竟这天上如果真的掉馅饼,都不会掉到他们的头上。 沈新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那个胡老爹。 “沈先生,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老朽想问一句。” 胡老爹支起拐杖站起来,“你也说了这就要到了寒冬,那如何还能种植出什么东西来?” “那些抗旱作物,有一些是可以赶在这深冬来临之前在种植一批出来的。” 沈新年严肃地看着胡老爹,“正因为如此,朝廷才需要更多的人来一起努力,争取在寒冬来临之前,多多的储藏一批最好。” “毕竟这春节后的倒春寒,想必你们都经历过吧。” “它的时长时短,谁都说不好。” 沈新年再次看向这里面的所有人。 “国泰民安,民生为本,与其说是朝廷来找人做事,不如说是你们给自己做事。” “只有自己将自己看重一些,旁人才能重用于你。” “又何至于此在这破败之地了却残生?” 第218章 民生由民 胡老爹看着沈新年,那双浑浊的眼睛渐渐泛出了一丝光亮。 周围的人也不出声了。 “我瞧你们这中间不乏壮年人士,即便不做我这活计,你们自己也能去找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干。” “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何苦在这里心生怨怼?” 沈新年风轻云淡地说完,就手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了睿和馆的地址。 随后对着胡老爹说道:“这是我的医馆,问诊不收钱,抓药收半价。” “我念你年事已高,又无那安身立业之术,你只管让这孩子给你去抓药,日后你方便行走,便可到那里寻我为复查伤口。”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秦政的那个钱袋子,往里面又装上了些碎银,放到了胡老爹手里。 “胡老爹,我看得出,你是这里最有威望的人。” “这些钱我交于你,还望你能妥善分配。”沈新年看了看四周的人,发现已经有几个人的眼睛盯着这个钱袋不放了。 “这钱不是施舍与你们的,望周知。”沈新年郑重其事地看向所有的人。 “倘若你们相信我说的,那就用这钱,一人置办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除了老弱妇孺之外,还能干活的明日就去户部那里报名,朝廷会全权负责登记。” “倘若不信,沈新年权当这些钱施舍与你们度那一时的窘迫。” “是要长久的的安定,还是一时的温饱,全看你们自己选择。” 沈新年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沈先生留步。” 胡老爹拄着拐杖,喊住了即将出门的沈新年。 “这钱袋做工细致品质上乘,看着比那些银两似乎更值钱些,想必不是那凡人之物”。 “沈先生当真愿意把它留在这尘埃泥垢当中?” 沈新年笑了笑,他料想这胡老爹一定是看到了钱袋背面的那个秦字。 “本来就是用来装那黄白之物的东西,怎可能高得过它内里的价值。” “人也一样,外表如何不重要,要看心在何处。” 沈新年转过身,刚想走又想起了什么,遂又转过身来。 “刚才那位大哥有些话说的不错。” 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向之前胡说八道的那个流浪汉,只是平和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我与那当今圣上的确有些关系,但绝非你们想的那样不耻。” “只是一起出生入死过而已。” “公道自在人心,我只能说,他并非你们想象的那般样子。” 说完,沈新年跨上乌骏,一路疾驰而去。 胡老爹攥着那个钱袋,望着沈新年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越发的明亮起来。 沈新年则一路狂奔,一直奔到了皇宫门口。 “可否通传一声?” 沈新年没有下马,眼眸里闪过一丝冰冷,表情凝重看向那位经常送信的金甲小哥。 这小哥从来没有看见过沈新年如此冰冷严肃的样子,只当是遇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沈公子稍后,卑职即刻前去。” 说罢跨马向午门内奔去。 不多时,城门口的守卫打开了侧门,让开了一条通道。 沈新年磕了一下马腹,乌骏轻车熟路地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皇上,沈新年已在门口等候了。” 豫言喜给秦政递上了一杯茶。 “哦?让他快进来。” 秦政正在批阅奏折,一听沈新年来了宫里找他,整个状态又轻松了下来。 沈新年走进御书房就把门关上了,表情肃重的一句话也不说。 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动静,秦政疑惑地从奏折堆里抬起头。 “又生气了?何故至此?”他这才发现沈新年整个人度都不对劲。 但却没有太过上心,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说罢又低下头去看奏折,看了两眼又抬起头,“跟萧睿吵架了?” 沈新年叹了口气,“不是。” “嗯?”秦政干脆放下奏折,“那究竟是怎么了?” “你可听过那城西白云观的贫民窟?”沈新年望着秦政,眼睛一眨不眨。 “白云观的贫民窟?”秦政从龙案后面走出来,“白云观朕知道,那是前朝留下的一座废弃的道观,战乱流年间,那些道士都已经不知所踪了。” “可这贫民窟是怎么回事?朕从未听闻过。” 沈新年闻言,干脆把自己早上去到白云观找人耕地,还有人诋毁于他二人的事情通通说了一遍。 “放肆!”听完了沈新年的话,秦政怒得一拳砸向了龙案。 “倘若你不知道,那他们如何说是你将他们这些城中各处的无家可归之人,向那城西的荒蛮之地驱赶?” “沈新年,你不信朕?”秦政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新年。 “我自然是信你,不然我为什么快马加鞭地来找你?” 沈新年敛眉说道:“我一介草民实则无所谓,可你不一样,你的名声就是那些老百姓的民心。” “这前后之间一定有什么蹊跷之处,难道不应该好好地查一查?” “自然要查!” 秦政当即宣了户部尚书进殿,下令彻查当年建立安置所发放安置金的负责部门,另外下了旨让户部放榜招人作农工。 一通布置下去,秦政才消了点气。 “适才没顾的上问你,你给那些人出了什么价?” 沈新年伸出两个手指头。 “二十文每天。” “呵,你倒是出手阔绰。” “那是自然,反正不花我的钱。” 秦政苦笑,“朕还是要感谢你。” “那名声说重要也不重要。只是有人胆敢公然吞掉这安置金,实属是朕没有想到的。” …… 沈新年从秦政那里出来已是日头当空,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干脆就直接回了国公府。 等回到国公府,居然碰上了一件更离谱的事。 国公府上空黑烟滚滚,门口围了一群人议论纷纷。 他赶紧冲了进去,一直到了后院才看到更多的人。 几十个家丁站在后院的门口,傻愣愣地看着最角落里的烧成一大堆灰烬的一个木屋残骸。 “谁放的火?!” 沈新年揪着旁边的一个家丁问道。 “回姑爷,是老爷。” 沈新年当场石化在原地。 左看又看,却发现没有萧睿的身影。 “国公爷人呢?” “回姑爷,老爷进宫去了。” 第219章 奉陪到底 一早,萧睿从城外遛马回来,照旧同沈新年和萧容鱼一起用了早饭。 之后亲自架着马车送萧容鱼去了陶陶居。 返回国公府后,萧睿来到了后院门口。 “姑爷走了吗?” “回老爷,已经走了。” 萧睿点点头,径直走向了后院最角落的那个破旧的小木屋。 那木屋周围杂草丛生,走到跟前甚至能闻到一股腐朽破败的气息。 屋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早已找不到还能打开的痕迹。 萧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抽出自己的佩剑反手一挑,那锈锁立刻断成两截,应声落地。 他顺势用剑顶开了那两扇破败的木门。 随着吱吱呀呀的开门声,阳光照进了门口的那三寸之地,随之扑面而来的,是更加浓烈的腐朽气息和让人作呕的恶臭味。 萧睿赶紧拿手掩住口鼻,眉头皱在一处,抬脚慢慢地走了进去。 除了门口那一点刚刚进来的光线,其他地方皆是昏暗无比,只能看清角落里有一张破破烂烂的床,还有一张斑驳的木桌。 萧睿慢慢地在屋里走着,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极其嘶哑瘆人的声音。 “呵呵呵……萧国公真是好兴致……中秋佳节从那南楚境地赶回京城,不与你的宝贝女儿多亲近两日,何故跑来我这里……” 他猛地回头,这才看见了墙角里蜷缩着的那个身影。 是人是鬼单从外表已经分辨不出,那人蹲在角落里,头发枯败花白,乱七八糟地披在身上,脸部也被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浑浊不堪的眼睛,从缝隙里死死地盯着萧睿的脸。 这人抠着墙壁,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在墙土内,而那两只手犹如鬼爪般附在上面,骨节干瘦嶙峋,皮肤上又布满了刮痕。 全身上下的衣服没有一处是完整干净的,只能从长短隐约看出那是一件妇人穿的罗裙。 “莫不是国公……还惦记着这夫妻情义,故而挑这良宵佳节来探望探望我?哈哈……” 一阵更加嘶哑诡异的笑声传到了萧睿的耳朵里,耳膜被深深地刺激到,让他忍不住想要提剑斩断那声音的来源。 “你如何得知我在南楚?”萧睿冷冽的眼神猛地射向那个佝偻的身影。 “国公怕了?”那个身影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萧睿靠坐在地上,她的衣襟上沾满了污秽垢物,连长长的头发也被卷曲着黏进其中,实在是一副不堪入目的景象。 “你不要以为你把我关在这儿,我就不知道外面的事儿了……你到如今还不杀我,是想等着我有朝一日出去了,再把你杀了吗?!” “住嘴!”萧睿心底的愤恨和往日的晦暗时光统统翻上心头。 他忍无可忍地对着那个身影喝道:“我早该杀了你!” “你不要以为你对鱼儿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我留你不死正是因为有那一点情义在,你若是还像这样执迷不悟,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又有何妨!” “萧睿!”那个鬼魅一般的影子发出一声尖利又嘶哑的怪叫。 “你把我关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这就是你所说的夫妻情义吗!?” “你让我入你萧家门,可有哪怕一次让我入了你的心?!” “我为你做的一切你可有正眼瞧过!” “呵……”萧睿冷笑一声,心头无比的苦涩又恼怒。 “你句句说你为了我,那你奉你家族之命,来我萧府的真正目的,难道真的只是来跟我过日子吗?!” “若不是那沈新年,你和你的那些探子,早就把我的女儿置于死地了!” 那人影又发出一阵凄厉嘶哑的鬼笑,瘦削如刀板的肩膀一阵又一阵的颤动着。 “那是她该死!你和我姐的孽种,她的死活与我何干!你凭什么只对我姐好!” “你以为,有了那个姓沈的小子,你就能过太平日子了……我告诉你萧睿,我王家的苦儿军遍布大江南北,你身边永远都会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你,让你永远不得安宁!” 萧睿忍无可忍,举起了手里的那把三尺长剑。 “我不如现在就杀了你!好过你在我萧府污秽门庭,扰我女儿清净!” “好啊!你杀!你杀啊!” 对面的影子还在声嘶力竭地鬼叫着,“你永远都只爱我姐姐!你心里永远都只有她!没有我!” “你对不起我!我要让你下地狱!让你活着不得清净!死了也不得安宁!” “萧睿!你永远摆脱不了我们王家!你永远……!” 一把长剑闪过一阵银光,将那个人影死死地钉在了对面的土墙上。 那人脑袋一歪,瞪着那双浑浊的眼睛,鲜血很快流了一地,将她泡在了里面。 萧睿冷冷地看着那具尸体,转身走到了屋外。 他随手抓了一把枯枝,摸出火折子点燃,毫不犹豫地扔进了那个木屋内。 “王氏,此番我本是要放你回家,可你仍旧如此这般心肠歹毒,我实难留你。” 萧睿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看着房子内渐渐蔓延起来的大火,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姐姐既已不在了,那我大可不必再与你们王家留那些情面!” “如今我要为我身边还活着的人负责,无论你们跟我如何纠缠,我都会拼死护他们周全!” “以这场火为示!你们既是与我为敌,我萧睿奉陪到底!” 家丁们看到火光冲天的后院,赶紧带着灭火的家伙就冲来,却被萧睿锁在了院外, 等到他们靠近的时候,那屋子早已烧为了灰烬,化作一滩乌有。 “啊?”萧容鱼听到白芷的讲述,心里无比震惊。 “爹爹为何要在后院放火?” 白芷摇摇头,“不知,只听清扫院落的大哥讲,老爷说要烧去一些邪祟之物,让我们别管。” 闻言,萧容鱼的心里却是升起了一团疑云。 那后院已经有很多日子没去过了,每日只挂着门锁,何故来的邪祟? 突然,萧容鱼心内一抖,想到了那个自父亲那次回来后就消失不见的三夫人。 她捂住心口,期望能压下那怦怦跳的窒息感,却是越来越强烈。 第220章 跟你说个大事 沈新年的神经猛地一下紧绷住了。 进宫? 可刚才并未看到他。 “可交代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老爷才出门没多久,那大火完全灭了老爷才走的。” 家丁老老实实地跟沈新年交代着。 “好吧我知道了……” 沈新年回到房里,心里暗暗地思索着, 明明这假期才过了两天,不可能又要像上次他成婚那晚一样悄摸走吧。 秦政都答应自己不这么折腾萧睿了。 想着想着,却又接到家丁报来,萧容鱼让他即刻去他陶陶居一趟,他只好强行下心中的不安,收拾收拾出了门。 沈新年走后,秦政又回到御书房看书。 而他桌上的那桶姜山已经在豫言喜的精心打理下抽了绿芽,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盆微型盆景一般,甚是精致。 “皇上,萧国公求见。” “萧睿?” 秦政无语了,这翁婿二人怕是跟他命里犯冲。 “让他进来。” 暗自思咐着,秦政放下了书,心底某处的一根弦却是渐渐收紧。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萧睿进来,秦政向门口摆了摆手。 豫言喜见状,直接招退了周围所有的宫女和公公,从外面关紧御书房的门。 “何事?”见人都走完了,秦政拉起还跪在地上的萧睿,迫不及待地问道。 萧睿看着秦政的眼睛,“那王氏小女……已死。” 秦政的眼底划过一丝震颤,满脸错愕的表情。 “你说什么?!” “我刚才说过了。”萧睿淡漠地转过身,径自拿起秦政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 秦政用手指着萧睿的后脑勺,晃了几下不解气,干脆大袖一摆,“糊涂!” 从刚才听见萧睿来,秦政心里就开始打起了鼓。 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萧睿从来不会在休息的时候直接跑进宫来找他。 他猜到了萧睿一定有事跟他说,只是没猜到是这么离谱。 这家伙一出口,他立马就能猜到这妇人死在谁手了。 萧睿根本不理会秦政的气急败坏,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 “此番来就是知会你一声,毕竟关乎到南楚的情报是否属实。” 秦政回过头,瞥了他一眼。 “如此一来,你就不怕那王家更是想尽办法要除掉你?” “朕知道你是为那两个孩子着想,但你未免太过于草率了?” 秦政带着些许埋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萧睿拿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她既已知道我在南楚,那国公府附近就一定有苦儿军的探子掩藏在附近,这对容鱼和沈新年的安全十分不利,倘若我再出去,就不能把这个隐患再留在国公府。” “她知道你在南楚?!” 秦政猛地回身,定定地看着萧睿。 “是,她似乎是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亦或是一心求死也不可知。” 萧睿望着窗外的斜阳,淡淡地说道。 “如今我也知道了那孩子的来历,此前你如何保他,日后我便要如何保他,死了一个王氏又如何,倘若日后那苦儿军来犯,我是一定不会留情的。” 秦政苦笑着摇摇头,眼前的这个兄弟依然如年幼时一样耿直担当。 “有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和朕商量一下?要她一条命如此简单,为何一定要亲自?那苦儿军如今是你我共同忌惮的,并非你一个人的敌人,为何一定要将责任统统揽在自己肩上?” 秦政悠悠地叹了口气,“当初你执意要娶那王家长女,便是一脚踏入了那个旋涡,朕现在要帮你保他,更要帮他保你,你若再这么一意孤行,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猜那孩子会怎么对朕?” “此前从西山离开,眼看他舍不得你,朕就知道朕回到京城的日子不会好过,路上就差了林枫去替你,这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如今你又公然对抗那王家,是一点儿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萧睿,朕知道朕欠你良多,可你这么个讨要方式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秦政的碎碎叨叨把萧睿给逗笑了。 “我几时要你还什么了?” “我也并非意气用事,林枫的信你还没收到吗?” 萧睿给秦政倒了杯茶,淡然地问道。 “信?什么信?” 秦政一脸疑惑。 萧睿闻言,心中一紧。 他迅速打开御书房的窗户,四下看了看,随即翻身跳了出去。 秦政似乎也料到了什么。 “不好!” 正当他也准备翻出墙去寻时,萧睿复又回到了窗口。 秦政盯着他的手,目光渐渐变得凌厉冷冽。 萧睿的手上,拿的正是那只在西山出现过的花灰色的信鸽。 那信鸽的胸口处中了一支极其小的短箭,并没有穿透它的背,箭身极小,那伤口处却是没有一点鲜血流出。 秦政接过那只信鸽,手中的触感早已变得冰凉。 他赶紧看向信鸽的腿,那个小小的纸筒还在。 “看样子它是中了箭之后又飞了百里,进了这皇宫上空才掉落的。” 萧睿低低的说道。 “不然这封信早就不见了。” 这只信鸽是秦政五年前在西山边界的一个鞑子手里买的,一路带回了京城亲自调教后可日行千里,此后又年年跟着萧睿往返南楚,早就将大乾的万里国度跑了个遍。 秦政将信鸽放在萧睿手上,最快速度打开了那个小纸筒。 “南楚有异变,似有那探子装扮成难民进入我大乾境内投毒,现边境百姓已多数中毒,当地刺史已毫无头绪,敌在明我在暗,请国公速回。” 是林枫的笔迹。 秦政抬头看着萧睿,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何时发现的?” “我回来之前,那投毒之事已出现在了几个村落,那南越刺史只当是当地的瘟疫,现在看来已蔓延开来了。” “我本就打算连去带回只用三天,哪知我们月圆之夜又遇上了那样玄之又玄的事,又耽搁了一天,料想林枫一定等不住,必定要来信。” “直到今早上听到这王氏亲口说到我去了南楚,我想这件事一定和苦儿军有关。” “因此我此番前来,”萧睿顿了顿。 秦政抚摸着那只已经冰冷的信鸽,不迭苦笑,“除了要告诉我你斩了这妇人,更是来辞行的?” 第221章 祛斑秘方 沈新年来到陶陶居的前堂,却没见到萧容鱼。 他径直去了后院,老远就听见有女子的谈笑声。 当下反应只是以为杜蔓蔓来寻了萧容鱼聊天打发时间。 结果越走近越听着不对劲。 其中一个是萧容鱼的声音,这他太熟悉了。 另一个……怎么听都不像是杜蔓蔓。 但是怎么也听起来这么熟悉? 待他走到后院的那个小门前站定,眼神一瞬间定格在了他们常坐的石桌那里。 两个曼妙的身影在树下谈笑风生,微风时不时吹来一阵好闻的脂粉味。 周围站着好几个宫女和宦官。 “阿伊莎!?” 沈新年看清了其中一个身影时,吓得差点跌坐了地上。 没错,正是那可萨国的明珠阿伊莎。 此刻正坐在萧容鱼对面,一副乾妃的温婉模样。 两个女子听到背后的动静,双双回了头。 “沈先生,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阿伊莎甜甜一笑,那双久违了的大眼睛依旧脉脉含情地望着沈新年。 沈新年一度觉得心脏漏了一拍。 后来沈新年才知道,人家阿伊莎天生长的就是一对含情目。 看谁,谁都醉。 “新年快过来,阿伊莎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萧容鱼见状,跑过去把呆愣愣的沈新年给拉到了石桌的旁边。 沈新年这才回过神:“哦哦,所以……什么事?” “沈先生,上次你治好了我的红斑,真的非常感谢你,所以还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阿伊莎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又看看萧容鱼,后者给了她一个没关系的眼神后,她才把话说完。 “你知道的,我们可萨那边,每天的日照时间都很长,阳光也很强烈。我有很多姐妹一过了夏天,脸上就会长很过斑……当然不是我那种生病的斑。” 阿伊莎眨巴眨巴大眼睛:“沈先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一下那个斑?” “……”沈新年听完阿伊莎的话,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 萧容鱼用肩膀扛了他一下,轻轻地提醒道:“人家问你话呢……” 沈新年回过神,再看向阿伊莎,终于适应了阿伊莎那如水的美目。 “这……”沈新年简直哭笑不得,合着这是把他当美容师了? 但是他还真的有办法。 “这种经过日晒出现的班,一般来说都是身体里的黑色素的沉淀……” 沈新年还没说完,才发现好像说的太过于现代化了,这里的人不一定听得懂。 还是换个说法吧。 “嗯……有一些办法,不过需要一些比较稀有的东西,这个可能需要花点功夫来找一下。” 沈新年说完,老实地看着阿伊莎。 “是什么东西啊?” 两个女孩子都是一脸好奇,异口同声地问道。 沈新年站起身,在院内踱着步:“这东西想来京城里是没有的,因为它只在那海边常见。” “你们可听说过一种叫做珍珠的东西?” 看到对面的人摇头,沈新年心下了然。“这个叫做珍珠的东西也叫蚌珠,是海里的一种生物在腹内孕育的,那种生物统称为贝类,是一种软体动物,但外面有一层坚硬的外壳,遂将这珍珠稳稳地包在那腹内。” “沿海生活的族人是有打捞和开贝的经历的,可惜这种东西我们中原地区想是少得很。” 见阿伊莎听得入神,沈新年干脆继续说道:“这珍珠含有一种可以淡斑的成分,如若能弄到一些,将它细细磨成粉,再加以一些我们中原的中药粉,用新鲜芦荟的汁液搅拌涂抹面部,经常使用可以使面部肌肤柔嫩光滑,洁白无瑕。” 沈新年吐了一口气,要不是以前他妈跟他讲过珍珠粉可以淡斑,还让他爸爸出差的时候带回了一箱,他恐怕就只能给阿伊莎调中药粉了。 等他说完,坐在对面的阿伊莎已经苦下了一张脸,托着腮一句话也不说。 “这样说来……”萧容鱼微微侧头思索着,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那南楚地界正好在那海边地带,那里定是有你说的那种东西的,倘若真的这样神奇,不知那南楚使臣每年向皇上觐见的时候,是否有供送这种珍珠粉?” 沈新年实诚地摇摇头:“没听皇上提起过。” “你们在聊什么?” 三人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爹?”萧容鱼欣喜地站起身迎了过去。 沈新年转过身,却见萧睿背着手,悠闲地站在后院的门口。 阿伊莎站起来,向萧睿款款施了个礼。 “阿伊莎见过萧将军。在宫里常听皇上说起您,见了面才知道,原来是一个这么英俊威武的年轻先生。” 一番话说得萧容鱼忍不住捂嘴轻笑,自打她记事起,她爹被女人夸的次数已经数不胜数了。 萧睿轻咳了一声,似乎对诸如此类的称赞早已经习惯了一样,只是落落大方地向阿伊莎欠了欠身。 “萧睿见过可萨公主,公主盛赞了,萧睿有失远迎还请公主见谅。” 早在阿伊莎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沈新年一招悬丝诊脉治好她那顽疾的闻名事迹早就从京城传遍了大江南北,那可萨国的大胡子使臣萧睿也曾接待过几次,两国联姻的事更是举国上下人尽皆知。 刚才瞧这位女子颇有异域风情,又与那大胡子使臣的眉眼有些相像,周身却是秦政宫中那乾妃的打扮,萧睿略一思索便猜测出了她的身份。 “没关系。”阿伊莎甜甜地答道:“我们在向沈先生请教那个有关于珍珠的事情。” “哦?可是那南楚特产?” 萧睿微微一笑,随即在石桌前坐下。 “爹你知道?”萧容鱼眼睛一亮。 “略有耳闻,只是那南楚与我大乾并未过于交好,因此已有些年数未曾向宫中觐见了,自然也就不曾奉送任何物品。” “这样啊……” 眼看阿伊莎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萧容鱼也泄了气,挨着萧睿坐下却发起呆来。 沈新年见状,赶紧开口说道:“没有那珍珠也不要紧,我中原出产的中药也可以配出那祛斑提亮的方子……” 第222章 送君千里 “无妨。”萧睿打断了沈新年:“我有办法弄来些。” 阿伊莎离开的时候,已是傍晚的夕阳西下。 秦政唤豫言喜来接,沈新年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上车前,阿伊莎回头看了看他。 “沈先生,阿伊莎应该好好地谢谢你。” 沈新年终于敢直视过去。 眼前的女子头上挽起了妃子髻,虽为浓眉大眼却是纤细柳腰,芊芊细步已有几分中原女子的轻盈美好,却是稍褪了些那草原上的凌厉和风劲之气。 脸上的红斑褪去之后,竟是一片肤若凝脂。 此刻的一身罗绮云装,竟是那般的万种风情,别有一番韵味。 沈新年暗自感叹,一入宫门深似海,但愿阿伊莎这过人的容颜和特殊的身份能够获得秦政更多的庇护。 “阿伊莎,真的不用。” 沈新年挠挠头,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实在怕再惹起那时的误会。 “你别怕,沈先生。” 阿伊莎莞尔一笑:“阿伊莎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我不会做出格的事的。”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阿伊莎就会勇敢地走下去,可萨国的女孩子遇到困难都不会退缩的。” 一番话说得沈新年心尖一颤,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在门口良久,目送着阿伊莎的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渐行远去。 晚上,萧睿同沈新年和萧容鱼在陶陶居用了晚饭,沈新年又拿出了那久违的桂花酿。 “还要喝啊?中秋节你们已经喝了那么多……” 萧容鱼面露担忧之色,捂着那几个酒杯不松手。 萧睿勾了勾嘴角说道:“无妨,少喝些。” “况且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讲。” “啊?”萧容鱼转头看向萧睿,沈新年的心却是沉下了好几分,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筷子一声不吭。 “新年,把酒满上。” 萧睿扯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拍了拍沈新年的肩膀。 “爹……” 萧容鱼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声音已浮上了些许颤意。 萧睿见状,只得苦笑一声:“你们两个太过聪慧,这叫我从何处开始说起好?” “爹爹可是又要出门了?” 萧容鱼的眼泪终是滴落了下来,干脆捂着嘴扭过身去。 “上一次是你们的大婚之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不辞而别都是我的不对。” “与其说是我怕你们不能面对,不如说是更怕我自己无法面对。” “这十几年来经历了如此多,唯有鱼儿平安,和你二人喜结良缘,是萧睿最为开心的事。” 沈新年几乎能猜到萧睿接下来的话,几次三番同样的事弄下来,不仅没能释怀,反而更添心伤和惆怅。 怪只怪这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短的让人走不出来。 “萧睿早已把自己全权上交给了朝廷,朝廷也需要我。” “如今那边境相持甚紧,我实在难辞责任。” “月有阴晴圆缺,人亦有悲欢离合……今日对你们坦诚相待,即是要你们知道,我无论身在何处,都会挂念着你们。” 说罢,萧睿端起一杯酒,对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说道:“陪我喝了这杯酒,好生等我下次回家来。” 萧容鱼早已泣不成声,她甚至不敢问萧睿什么时候走。只能颤着手端起那杯酒,带着眼泪一饮而尽。 沈新年灌下那杯酒,盯着萧睿沉声说道:“让我送你。” 城外,萧睿和沈新年并排骑着马,慢慢地在官道上踱着。 “你的腿伤现在怎么样了?这次回家来又是匆忙,我都没顾得上给你检查……” 沈新年找来话题打破了沉默,他暗暗下定了决心要趁此机会把该问的话都问清楚。 萧睿微微一笑:“好很多了,你上次给我的古景花,每一顿都按照你的叮嘱吃的。” “喏,这些东西你拿去。” 沈新年从包袱里拿出几个纸包递给了萧睿。 “这是何物?”萧睿疑惑地接过。 只见那纸包上画着一只自上而下的山间猛虎,上面写了几个大字。 风湿止痛贴。 “这是我闲来无事的时候熬制的药膏,收了汁将它敷在了小鹿皮上。” 沈新年看着萧睿,装作一幅云淡风轻地样子答道。 “这个有祛除风湿的效果,如果你感觉到那条伤腿有些不舒服的话,就把这个贴上去,一贴贴十二个时辰即可。” “……最后撕下来的时候轻一点,可能会有点疼。” 沈新年想了想,又好心地提示了一句。 闻言,萧睿扶着眉头苦笑起来。 “沈新年,你过于聪明了。” 沈新年低头抠着手指,没有答话。 “莫不是你早就知道了我要去哪里。” “也没有很早。” 沈新年老实地回答。 “之前只是猜测,从你说那珍珠粉你能弄来的时候我才确定了几分。” 萧睿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新年:“是不是接下来你还能猜出来我走得这么匆忙究竟所为何事?” “哦,那我猜不出来了。” “……要是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帮你。” 沈新年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呵呵~”萧睿轻笑一声:“就知道你打的这个主意。” “我且先去打探一下情况,你好生在家待着。” “如果我需要的话……会传信与你。” 沈新年的眼神攸的闪烁了起来,他兴奋地看向萧睿:“君子一言!” 相处了这么久,萧睿也早就摸到了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年轻人的脉门。 如果自己要以身犯险,那就必须带着他一起去。 如果能过安生日子,那就必须随着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家。 他有他自己的坚持,有很多时候,只要能帮助到自己的朋友,那就是他的价值。 作为他的朋友,也要让他有机会实现自己的价值。 终于,行至一个路口,萧睿望了望远处的群山,停下了马。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就到这里吧。” 收回目光,萧睿打马面向沈新年,郑重地抱了一拳。 转身就向那郁郁葱葱的林荫道飞奔而去。 没过几日,沈新年收到了一个来自南楚方向的包袱。 第223章 面膜做出来了 里面是满满的一大袋晶白莹润的珍珠。 这可给萧容鱼高兴坏了。 捧着那一大包珍珠,左看右看。 就跟即将要祛斑的是她一样。 只有沈新年知道,她根本不是因为得到了这包珍珠而高兴。 而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在家里收到了萧睿在外的消息。 尽管还是不知道萧睿在哪儿,但至少知道了他很平安。 而且他走前的那一番话,已经深深地抚慰了萧容鱼的心。 所以这次的离别,其实还是没有那么地难以接受。 接下来给沈新年是忙得不得了了。 除了要去睿和馆坐班,他还要抽空研究这个祛斑的配方。 闲下来的时候,沈新年也捧着着那一大袋珍珠看。 有一说一,萧睿找来的这些珍珠品相都不是一般的好,形状溜圆大小规整,色泽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的肌理散发着晶莹剔透的色泽,处处透着一股安静祥和的气息。 沈新年粗略算了算,这一大袋要放在现在来卖,少说能卖半套房了。 嗐,萧睿也是个豪门出身的公子哥,有钱。 看着看着,沈新年突然有了主意,他挑了几十颗品相和色泽更加饱满透亮的拿出来,装进了一个盒子里。 剩下的,他分出了一小半拿到了药房内,将其细细地磨成了粉末。 后又找出了白术、白薇、白芨、白芍、白茯苓、白蔹这几味中药,也细细地磨成了粉。 最后,他将这七种粉末混在了一起,拿了个罐子装上。 回忆着他妈在家做面膜的那个流程,他又找出了当初秦政赏他的那卷用来做口罩的上好的布料。自己比着自己的脸,剪出了一个椭圆形,又对折起来小心地剪出了眼睛鼻子和嘴。 最后跑去了陶陶居,偷偷地割了些胡二牛在后院种的芦荟。 吃过晚饭,沈新年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萧容鱼回到卧房去做实验。 “真的可用吗?会不会把我的脸弄不好?” 萧容鱼洗漱过之后,捂着自己的脸,忧心忡忡地看着沈新年拿着个小勺不停地搅着那个白不白黄不黄的浆糊。 “我的手艺你还担心什么,只管躺下来就是。” 说罢就把萧容鱼抱起来往床上放。 “哎呀我自己来……”萧容鱼轻轻嗔怪着,随即脱了鞋脑袋向外那么平躺了下来。 “好了,不要睁眼睛。” 沈新年回忆着妈做面膜的步骤,贴心地用一块帕子围住了萧容鱼的头发,然后用小勺轻轻地往萧容鱼脸上均匀地浇着那个混合着珍珠粉的中药浆糊。 萧容鱼只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混合一个别致的清香味,接着就有一种温润的触感慢慢地在脸上铺开。 待到把她的脸上都铺满之后,沈新年一个小碗里捞出了那个他剪地面膜布,精准地铺在了萧容鱼的脸上。 “好了,且等一刻,我来帮你按摩。” 说完,他就煞有其事地按摩起萧容鱼的肩膀来。 “为何这种感觉这样舒服?你是从哪里学的?”萧容鱼躺在那里,嘴里瓮瓮地问道。 沈新年“噗嗤”一下笑出声:“舒服你就安生躺着。” 他总不能说,这是他妈妈教他的。 在大乾朝,这个原本的沈新年,父母在哪儿都不知道。 “你的脸上没有斑,但是它似乎可以让你的皮肤更加透亮细腻,只管试一试,好用的话再拿去宫里给阿伊莎。” “嗯,都听你的。” 等过了一刻钟,沈新年将萧容鱼脸上的面膜巾去掉,然后轻轻的揭掉了那一层已经成膜的珍珠中药混合粉。 “天哪……”萧容鱼照着镜子,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感叹。 她的脸果然比之前更加的细腻透滑了,更泛出一种粉粉亮亮的光泽感来。 “这珍珠粉真是个奇物!” 沈新年走过来,吃吃地笑道:“可不止是珍珠粉,还有六味中药呢。” 他看了看萧容鱼的脸,自己却没看出太大感觉来。 萧容鱼本就是大家闺秀美若天仙,她的肤质放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这敷料用在她脸上当做锦上添花还是不错,若要那些皮肤不太好的人来试上一试,应该效果会更明显些。 不过她喜欢,那说明还不错。 沈新年收拾着东西,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那这敷料,总要有个名字吧?”萧容鱼往脸上涂着脂膏,兴奋地跟沈新年商量着。 “嗯……加上珍珠粉一共七种成分,不如就叫七子粉吧。” 第二日,沈新年将整整一罐七子粉送到了皇宫门口。 直到等到了豫言喜,才亲手交了出去。 随后,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睿和馆,而是跑到了银匠铺子。 掌柜热情地迎出来:“客官,您想要打点儿什么首饰啊?” 沈新年又抖搂开一张纸。 掌柜伸头一看,直接喜笑颜开地说道:“我当是什么呢,就是一些首饰的配件儿啊,这个简单!” “还有个东西!” 沈新年从怀里将那三十颗珍珠掏了出来,放在掌柜递过来的盘子里。 这回可给掌柜眼睛看直了。 “好家伙客官!您这可是上好的珍珠啊!饶是这全京城都找不到!” “哈哈!掌柜您可真识货!” “且就帮我在每个珠子上都打上孔,然后用丝线穿起来就好了。” “仔细着些,别伤到了珠子。” 掌柜激动地接下沈新年给的大银锭,出手如此阔绰想必不是一般人家了。 “得嘞!您就瞧好吧!” 又到了第二天晌午,银匠掌柜亲自将打好的珍珠首饰送到了睿和馆。 晚上回到家,沈新年就把萧容鱼拉回卧房,用一块帕子蒙上了她的眼睛。 “沈新年!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萧容鱼不明所以,假装嗔怪着他,心里却有点小高兴。 因为从认识沈新年开始,他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别着急,我给你戴几样东西。” “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我要送你一些生日礼物。” 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匣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几样珍珠首饰。 细细忙活一番。 第224章 再次出发 沈新年把萧容鱼领到了镜子前面,摘掉了她眼睛上的帕子。 萧容鱼睁开眼,从镜子里看到了她头上和脖子上的变化。 最先是头发,她的发髻上多了一只银钗。 与以往不同的是,那银钗上的花朵中间,分别嵌着一颗晶莹润亮的珍珠,而下面的流苏上,也挂了两穗小一点的珍珠颗粒。 耳朵上的耳环,被沈新年换上了两个珍珠挂起的银耳坠,圆润的珍珠坠在最下方,显得俏皮又可爱。 而她的脖子上,是整一串的珍珠项链。均是由大小一样规整的小珍珠串成。 所有的珍珠都在烛光下流光波转,把萧容鱼衬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沈新年看得几乎都要陶醉了。 萧容鱼激动地抱住了沈新年:“你居然记得我的生辰!” “我娘子的生辰我自然要记得啊!” 沈新年在萧容鱼的唇上印下一吻:“你简直太美了……” 萧容鱼把额头和沈新年抵在一处,双瞳剪水眉目传情。 “那郎君的生辰是几时?我也要记得。” “好啊,我告诉你……” 沈新年吹熄了蜡烛,将自己身份证上的出生月份,换算成大乾的时间,低声地告诉了萧容鱼。 没过几天,萧容鱼的那一套珍珠首饰就从国公府火到了陶陶居,又从陶陶居火到了杜蔓蔓那里,最后像那对玉连环一样,火便了全京城。 但是她和沈新年都不约而同的闭口不谈这些珍珠是哪里来的。 由此隐去了萧睿的行踪。 直到有一天,沈新年久违地收到了秦政的来信。 “看你想在哪里见面,河边还是朕的御书房。秦政” 最后,沈新年为图方便,没有选择进宫。 天气转凉,秦政大概是担心自己又在河边被冻到,直接披了个大斗篷就跑到了河边,沈新年正在那田里查看农作物的收成情况。 “沈新年!即刻过来!” 秦政在河边向沈新年招了招手。 “怎么了?” 沈新年莫名地感觉到今天秦政的神色不是太好。 突然发现乌骏也跟了来,心里顿时开始暗暗打量着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朕且长话短说,你细细听着。” “那南楚有探子混进了与我大乾濒临的边界,并且在当地投了毒。” “朕需要你跑一趟,去那里查探清楚是什么毒,你可愿意?” 沈新年愣了一下,随即调整了过来。 “萧睿可是在那儿?” “正是。但除了朕和林枫,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现在你知道了,他此番一直在调查是何人下的毒,而你过去是要帮他查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毒。” 沈新年的心在那一刻几乎要跳了出来:“好!我几时启程?” “越快越好,骑着乌骏去,朕处理好宫中大小事宜,随后就到。” 沈新年刚想告辞就回去收拾东西,听到秦政的最后一句话生生停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沈新年拽住也要跑的秦政。 “拉朕作甚?” 秦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不许去。” 沈新年指着秦政,一字一句地说道。 秦政呵呵一笑,把自己的衣襟整理好:“朕要去会会南楚那个丧良心的贼子,为何这连续几年都不给朕上供。” “你少废话!”沈新年不耐烦了,牵着跟来的乌骏就往回走。 “你若是再有了那三长两短,我是再没有什么法子救你了,你老实在京城待着,不许再给我岳父惹麻烦。” 说完,轻车熟路地跨上乌骏,就离开了那边田埂。 秦政望着沈新年越来越远的背影,简直哭笑不得。 “萧睿还真是说的没错,原来这样就能拿住那小子啊。” 沈新年好像被打了强心剂一样,,一路飞快地跑到了睿和馆。 他将日前自己制作的那些药片还有两个自制的竹筒注射器,还有一些用来化验毒性的药片和试纸,统统装进了自己的包袱里拿回了国公府。 他实在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些天了,萧睿还会真的要他帮忙。 此刻只觉得心里无比的舒畅和轻松。 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要给他添麻烦,并且一定要帮他查出那源头的毒物到底是什么。 回到自己房里,沈新年又仔细地将能用得上的药品分了分类装进了自己的行李。 然后找了些用来催吐洗胃的常规药,又装上了几盒伤风骨痛贴,整整弄了两大包。 嗯,这样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然后就在房里踱着步等萧容鱼回来。 后来到了南楚,他才知道他遗漏了最为重要的一个东西。 跟萧容鱼这边商量地极其顺利,因为有了西山那次的经历,这一次沈新年的状态又亢奋地要命,萧容鱼很快就答应了。 “那你出门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爹。” 就这样,沈新年在亢奋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就扛着自己的行李和两大包药品向城外出发了。 等走到了城外官道,和萧睿上一次分开的那个路口时。 沈新年傻眼了。 由于他昨天过于亢奋,压根儿没问秦政路线怎么走。 一人一马两大包袱,就立在那个路口发愣。 “那个……乌骏啊,”沈新年摸摸乌骏的脖子。 “你以往可有去过那南楚边界啊?知道这路怎么走吗?” 乌骏打了个响鼻,依旧立在路边不动弹。 “所以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沈新年看着乌骏的后脑勺,又看看前面的岔路,死活就想不起来当初萧睿走的是哪条路。 “它自然知道啦,只不过它是在等人。” 正当沈新年愁得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极为耳熟的声音。 脑子里略微转了一下,沈新年就匹配到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林逸的声音。 沈新年无奈地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还真的来了!” 他极不情愿地回过头,就看见秦政和林逸双双骑着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秦政依旧一副拽拽的欠揍的样子看向他,而林逸则是咧着嘴把自己笑成了一朵花。 第225章 向南进发 “沈公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此时沈新年顾不上和林逸打招呼,对着拽得二五八万的秦政翻了个大白眼。 然而秦政这次却看都不看他,摇着扇子径直路过了他的身边,就朝前走去。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看向林逸。“你们家主子这么反骨吗?” 林逸一愣:“何为反骨?” “就是不听劝!” 林逸复又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兄弟二人自小跟着公子,因此知道公子并非那桀骜不驯不通适宜之人,倘若他一定要去,那就一定有他的打算。” “况且有了那西山之行的教训,这次定会倍加小心。” “再说,我们不来,你如何知道那去南楚的线路?” 沈新年根本不想听他这歪道理。 古今往来,那前线是一个皇帝应该去的地方吗? 这种无条件服从的陪伴就是如果秦政要他们一起陪葬他们估计也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萧睿他可知道这事?” 沈新年仍旧不死心地追问道,顺带指了指晃在前面的秦政。 “国公大人已知晓,沈公子就不必太过介怀了。” “要聊到何时?还不快走?” 秦政远远地扔下一句话,随即驾马飞奔起来。 林逸见状,也顾不上再跟沈新年说什么,径直向秦政追去。 乌骏看到自己要等的那两人都跑了,直接撒开蹄子自己也往前跑。 沈新年差点被它掀下马背。 这一次依旧是赶了整整一天的路,但是沈新年适应了很多。 虽然还是颠簸地厉害,可这往南边走的景色却是越来越好,奔驰在这绿水青山之间,沈新年却感受到了些许那武侠境界中的一番畅快与惬意。 直到行至第二天,沈新年才开始感觉到些许不适。 因为天气越来越热了,慢慢就闷得喘不过气来,连乌骏都要跑一阵就要喝一阵水,而沈新年的衣服早就湿哒哒地前心贴着后背。 放在以前,这个温度他早就脱得只剩一个短袖大裤衩了。 如今京城内的天气已是深秋,沈新年身上这套古代的衣服又是里外皆三层,鞋子也是个高筒靴。 可是碍于这封建礼数他又不能脱,只能将袖筒高高得卷起来,把两只胳膊露在外面散热。 然而在林荫路上还好说,一旦上了那田埂,他那两条胳膊就被晒得通红火辣。 一旦热得透不过气,那种颠簸起来的晕眩感就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沈新年张开嘴哈着气,伸长了脖子看前面还在跑的秦政和林逸。 那两人也已经取下了斗篷上的帽子,只留了口罩在脸上。估计也是热的不行了。 眼看沈新年早就满头大汗,这两人额头却是光洁如初,也不知道那汗都落在了哪里。 “喂!要不歇一会儿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看前面隐隐出现了一个村庄,沈新年晃了晃自己的只剩一小半水的水囊,终于是受不了了。 秦政听到声音,勒住了马。 林逸走上一片高地,四下里望了望,转头对秦政说道:“公子,已到南越境界了,前方那片村庄应是属于他们的管辖内了。” 秦政点点头,用袖子沾了沾下巴:“进村,且慢行看看。” 随后,三人下马,打算到村子里找点水。 然而等他们走到村口,才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 远远看去,那进村的小路上,有好几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公子莫要往前了!”林逸见状,警觉地挡在了秦政前面。 沈新年也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无妨。” 秦政压下林逸的手:“此地也是我大乾地界,青天白日的还能出了那魑魅魍魉之徒,且去看看。” 眼神却瞬间警觉起来,周身已经裹上了一层凌冽的寒光。 林逸低头答道:“是” 抬脚就要打头过去,又被秦政给生生拦住了。 “且慢,”他指指身旁的沈新年:“把他放中间,我先走。” 沈新年一听,就知道这是跟萧睿和林枫在祁连山上的方法如出一撤。 可是秦政怎么能打头,林逸第一反应就拒绝了。 可回身又看了看沈新年,自己也没了主意。 沈新年纠结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秦政扭过头看着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你若会用剑,我也可让你断后。”说着就把自己手里的那把剑递到了他的面前。 沈新年无语地戳在原地,这好像还是这一路上,秦政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还是一句让他哑口无言的话。 他默默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祁连山的弱鸡行为,干脆想也不想地走到了林逸的前面。 三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距离,靠近了那几个躺在地上的人。 等到了那些人跟前,沈新年一下子也警觉了起来。 那些人或躺或趴,体态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双手已经变得枯黄干涸,颧骨突出脸色发青,嘴唇统统已经乌黑,口边还有一些呕吐的白沫和污渍。 似乎感应到了有人前来的动静,他们身上落着的苍蝇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飞虫轰得一下子四散开来。 从性状上来看,这些人似乎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如此诡异的现象,林逸忍不住问出了声。 秦政停下脚步,向村子里面望了望,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 四周除了偶尔略过的鸟叫,和那蚊虫飞过的嗡嗡声,其他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奇怪……”秦政暗自疑惑,这么大个村子为何如此安静。 他就手用剑挑拨着那几个人身上的衣服,却没有见一分一毫的伤口。 “行了,别找了。” 身后传来沈新年的声音。 “他们大概率是中毒了。” 等他回过头看,沈新年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一副手套,蹲在地上查看其中的一具尸体。 只见沈新年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张小纸片,中间有个圆形的不一样颜色的区域。 又拿出一根极小的一头是白色棉絮的木棍,沾了沾那尸体嘴边的呕吐物,用极快的速度均匀地涂抹在了那张小纸片上。 第226章 奇怪的村子 “你!” 秦政警铃大作,刚想出手拦他,怎的如此冒失地去碰那不知名的尸体。 突然又记起来了沈新年的身份,和这趟叫他来的目的。 只得暗自放下了提着的心,也凑他的身边。 只是片刻时间,那小纸片被涂抹过的地方,就化出了片片由浅到深的紫黑色。 沈新年盯着手里的那张试纸,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处。 “这村里的水源不能碰。” “什么?” 秦政愣了,随即马上明白了沈新年的意思。 “可是村子里的水源有毒?” “对,这些污渍并不是从他们的胃里被呕吐出来的食物残渍,所以应该是没吃什么东西。” “看他们的衣着相对单薄,此处临山也不见什么瘴气所在,鼻内也相对干净,那么也不存在是吸入了什么有毒的气体。” 沈新年环顾了一周,在相邻较近的几具尸体旁边都看了看。 “因此我判定应该是水源的问题。” 林逸见状,干脆蹲在一具尸体旁边,用匕首挑开了他的衣服。 待露出腹部皮肤,他从袖中飞出一枚银针,顺势插进了胃所在的部位。 出针之后,那银针果然黒了半截。 “这?”林逸也有点震惊,将银针呈给秦政看了看,秦政的表情开始越发的冷了起来。 “公子,不如咱们还是不要进村了吧,先和国公大人汇合再做打算也不迟。” 林逸实在是担心秦政的安危,来之前萧睿就交代他路上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把秦政护送到他们接头的地方,务必不要节外生枝。 可眼下还没到目的地,就生出了这个诡异的枝。 秦政要是冒险进去,他就得时时刻刻盯紧秦政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可那沈新年,手无缚鸡之力不说,眼下他哥又不在,这叫他如何分出注意力去保护沈新年。 而沈新年在后面听到他的话,心里已经开始苦笑了。 照他对秦政不算太深的了解,但凡他能听点儿话,自己的沈字都可以倒着写了。 更何况这件事几乎要戳到秦政的肺管子上了,京城繁荣鼎盛一派祥和,可不代表别的地方也是那么地和平无事。 但即便是这样,如今大乾也算是国强民安,根本不存在那流寇刁民为非作歹之说。 更何况这里距离南楚边境还尚有一段距离,参照林枫之前发来的信,如果真的是那边的人混进大乾来如此裹乱,这还没到地方就死了一地的人,又正好让他这高高在上的天子撞见,秦政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果不其然,秦政看着进村的那唯一的一条路,眼神冷得仿佛要射出冰刀,把这村子顷刻给冰封起来。 “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荼毒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政心里的一把火随着他的话蹭得一下烧了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干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说着也不等那两个,一把拿起自己的剑,压着心头的怒火就往村里走去。 而乌骏就像感受到了这其中的蹊跷一般,自己转身朝附近的树林里跑去,远离了这村子旁边的一条河。 见其他两匹马儿也跟了去,沈新年敛了敛神,起身拍了拍林逸的肩膀,背好包袱就跟了上去。 林逸急得干跺脚也没办法,眼看这两位爷走得头也不回,他只得快快得跟上,手里的剑却攥得更紧了。 谁能想到,越往里面走,秦政的心头的怒火烧的越旺。 三人挨着走过了七八家,里面同样是连个人影都没。 可奇怪的是,这些人家的屋内并没有任何杂乱的地方,粮食和衣物也都不曾缺失,有的甚至饭桌上还没尚未吃完的饭,灶台里的火都不曾灭。 “林逸!前后找一找,看有没有活着的人!” 秦政站在一家农户的院子中央,向着林逸喊道。 突然,他发现沈新年不见了。 “这个家伙!”秦政咬着牙,赶紧跑进了那家农户的厨房。 却见沈新年正猫在厨房里,正对着桌子的残留的饭菜,拿着一根针挨个儿的试。 银针没变颜色,果然不是饭菜的问题。 沈新年左右看看,目光最后落在了那角落里,灶台旁边的一口水缸里。 秦政眼看沈新年要过去,抢先一步挡在了水缸前面。 “万事留神。”秦政看着他,随手用剑挑开了那个水缸的盖子。 “你让开,不要妨碍我办公事。” 沈新年把口罩紧了紧,又把自己的手套给拽牢靠了些,连个眼神都没给秦政,直接从他面前绕了过去。 “你……”秦政被怼得哑口无言,看来还在生气他跟来南楚这件事。 沈新年没有理会秦政,径自从包袱里又拿出了一张和在村口验毒相同的试纸,然后拿出了一个竹筒做的注射器和一个竹杯。 然后单手拿着注射器,在那个水缸里抽满了一管水,小心地灌到了那个竹杯里。 然后他在那个量杯里滴入了一滴棕红色的液体,待两种液体完全融合之后,他将试纸的一头戳了进去。 很快,那张试纸的中间,都变成了和在村口那里验得一模一样的黑紫颜色。 “果然是这里的水有问题!” 沈新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内心一阵振奋,很快却又沉了下去。 秦政还愣在沈新年的这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当中,尤其是那个单手用那个小管器取水的动作简直酷炫极了,他明显感觉到沈新年在医术上会的东西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 直到沈新年严肃的口气把他给叫回了神。 他凑了过去,看到了沈新年手里举的那张试纸。 “可是,这些人都都到哪儿去了?” 秦政带着疑惑发问了。 “公子,找到了!” 院子里想起了林逸的声音。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拿起东西就外面冲。 刚到门口,林逸一个闪身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都在河边的一个棚子那里!有些还活着,还有……” “还有什么?” 沈新年抢先问道。 “还有一个不知道身份的人,似乎是在为这些村民解毒!” 第227章 是少年还是姑娘 “身份不明的人?”沈新年愣了,这事情怎么越来越诡异了。 “可看清是男是女?”秦政看向林逸。 林逸摇摇头:“不曾看清。只能看到那人的打扮似乎也是那异族之人。” 话音未落,沈新年率先冲了出去。 “公子……”林逸看着秦政。 “带路,快去看看。”秦政根本不等林逸说完,直接跟了上去。 等三个人来到村尾,才看明白了这个村子的位置是什么样子。 原来他们进入的是这个村子的一半。 那河水从村口缓缓流过,但却不是傍在这小山村的边上,而是从它的中间穿了过去。 一眼看过去,河边搭了一个棚子。 棚子的周围,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是不是从棚子那边还传来一些痛苦的哭喊。 沈新年见状,直接就往那些人堆里走。 挨着看了看,这些人果然和村口的那些尸体的征状几乎一样,面色枯黄眼底泛青,嘴唇都不同程度地变成了黑紫色,手部枯瘦干黄。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人大多数并没有口吐白沫,似乎是已经被救治过了一般,只是躺在地上淡淡地呻吟着。 “快……救救我的孩子,救……他……” 突然,沈新年听到了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向着棚子底下看去。 一位口中已开始泛出白沫的妇人,堪堪地抱着一个同样脸色乌青口吐白沫的小男孩,向棚子里一个纤瘦的身影痛苦地爬去。 那身形看起来像一个少年一样。 他身后有一口大锅,锅里面似乎在煮着什么。 少年听到了那个妇人的求救,他转身抱起了她手中的小男孩。 那妇人交出了孩子,就翻在了地上再也不动了。 少年单手拖着孩子,用另一只手测了测那妇人的鼻息,慢慢用手上了她的双眼。 这时,沈新年已经走到了棚子门口,他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静静地看着。 突然,少年怀里的男孩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嘴里泛出的白沫越来越多。 少年急忙把小男孩放在地上,赶紧从锅里舀出了一碗黑色的汤汁,想要快点给男孩喂进去。 无奈那汤汁又烫,男孩口中的白沫越来越多,手脚剧烈地抽搐着,眼看这少年控制不住,手里的药碗被一扬而翻。 突然,一双手从少年怀里接过了小男孩。 “他被这白沫呛住了!莫要再喂旁的东西!” 是沈新年。 他把那个小男孩反抱起来托在自己的胳膊上,让那孩子的头和背部斜着朝下,另一只手用力得拍他的背。 少年看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拍了二三十下之后,那孩子才安静下来。 沈新年喘着气,把孩子反过来躺在怀里,这才对着少年说道:“现在可以了,快盛一碗你的那个药汤来。” 少年方才回过神,赶紧转身就去盛那个黑色的汤汁。 端来药碗后,沈新年让那少年抱着孩子,自己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漏斗一样的灌药器,小心地插进了孩子的嘴里。然后将那药汤一勺一勺细细地吹了吹,才灌进了那个漏斗。 眼看半碗药喂下去那男孩似乎是缓过来了些,已经不再呕吐了。 沈新年放下药碗,又抱起那孩子让他靠在肩头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后背。 听到孩子的打嗝声,方把他又还给了那个少年。 “应该是没事了,你的药很有效。” 他看着那个少年,尽量和善地低声说道。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怀中这个小小的男孩,不一会儿就将他哄了入睡。 然后又开始忙着给其他人灌药。 沈新年思索了一下,在他身后抱了抱拳:“敢问小壮士怎么称呼,又怎会有这等神药来救治这瘟疫之毒?” “药方子是我师傅给我的。”对面的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不是瘟疫,有人在这一带的水源里下了毒,这八卦村的村民全都中毒了。” 一瞬间,沈新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自己的耳朵。 尽管沈新年拿瘟疫做由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对面传来的声音,却是一阵清脆悦耳的少女声。 沈新年再度抬头看去。 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人一身少数民族的打扮,身着的布衣衣摆是彩色的,头上顶着一个高高的小发髻,两把带着小铃铛的银簪子,脖子上带了一挂满是穗穗的银项圈,耳朵上也带着两个大银耳环,前后移动间就能听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那细碎悦耳的声音。 等到灌完手里最后一个人,那少年模样少女声音的人转过身,面对着沈新年说道。 “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八卦村?况且看你身后的那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我们这附近可从来没见过他那样招摇贵气的装扮。” 沈新年一听这话,不用回头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秦政的快行衣,就连腰带一起那都是那大乾最上乘的布料做成的,跟普通人的衣服放在一起直接就甩掉几条街,旁人一眼就能瞧出来哪件更好些。 即是隐姓埋名出来办事,还要如此招摇,真是不让人省心。 沈新年心里忿忿地想着,却一眼看清了对面这年轻人的模样。 哪里是什么少年,原本就是一个娇俏姑娘的模样。 眼看她也就十七八的清纯模样,大概是刚刚烧得药汤的缘故,她的脸上不慎摸了些锅灰,但却遮不住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和那一对细细弯弯的柳叶眉。 只是那一身粗布衣裳和毫无袅娜反而利落无比的举止,让人认错了身份。 现在再看过去,那白藕似的手腕戴着两个银镯子,分明就是女孩子的装扮。 “啊我们……”沈新年被这前后巨大的反差被弄懵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了。 只好转过身去看门口立着的秦政和林逸。 “我们乃北方南下的商户,适才这位帮过你的小哥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路过此地正想要向这里讨碗水喝,我的朋友意外发现了这里的人中了毒,就进来看了看……” 秦政的话音还没落,对面的少女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说谎。” 第228章 八卦村 “啊?!” 沈新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立在原地用力维持住表情,心里却开始发了毛。 这姑娘什么来历都还没弄清楚,自己这边却好像是要被戳穿了。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都怪秦政那身衣服。 “呵呵。”秦政用手撩开对于他来说有些低的棚帘,慢慢地踱到了沈新年旁边,一同看向那个满身银饰的女孩子。 “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啊?”秦政笑眯眯地看向她,又自动切换到了那个社牛交际王的模式。 那姑娘指了指秦政和林逸手中的剑,又看向窘在原地的沈新年。 “你这朋友适才帮了我,又知道我这锅里熬的是药,怕是一早就得知这里的人中了毒。” “看他长得一副白细文俊的书生样,根本就是个郎中,倒是瞧着年轻,再不济就是郎中的徒弟。” “而你们两个,从到了这里就将全身气息调得紧绷,四只眼睛像鹰一样不停地观察这四周的环境,有谁多看了一眼地上中毒的农户?试问那商户里面有哪个有你们二位那敏锐的目光和行动力?况且,你们从何处可听过商户配剑的?” …… 沈新年顿时觉得秦政遇到了对手。 他从一到河边就看到这个姑娘一直在忙着救人,根本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观察自己这边的三个人的。 秦政也哑了火。 但是秦政毕竟是秦政。 他背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斜着回身瞥了眼还持着剑的林逸。 林逸赶紧将配剑收紧剑鞘,顺势藏到了背后,就好像一个被大人发现他偷拿了什么东西的孩子一样。 还不待秦政说话,那姑娘又径自说道:“而且昨天这里已经来了两个人看过了。” 秦政正要周选一下,却听到这小姑娘说了这句话,一下子又警觉了起来。 “姑娘可看清了那两人是什么样?” “瞧着和你们一样,一位和你这个郎中朋友一样细皮嫩肉,倒是清俊和善的很。” “另一位呢?” “另一位,和你相似年纪,一样贵气,长得倒是高大威武,虽是面色冰冷,但比你长得还好看些。” 沈新年闻言,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看着秦政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感觉面子马上就要挂不住了。 在这大乾境内能让人说比秦政还好看的人,除了萧睿没别人了。 想必他也是来秘密调查这件事的。 估计秦政心里也有了答案,可是那姑娘口中的另一位,沈新年却猜不出是谁了。 “呵呵,姑娘好眼力。” 秦政给自己圆了场,干脆把话头往这中毒事件上边引。 “实不相瞒姑娘,昨日那二人大概也是在下的朋友了。” “看样子你在这里救治这些村民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刚才姑娘也说,这里的水被人下了毒。但是却还不知道这毒是何人下的对不对?” 秦政走近那口锅,轻轻搅动了一下里面的药汁:“以姑娘的聪慧,不会看不出这件事的蹊跷之处吧?” “刚才我进村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你口中所说的这个八卦村,住的都是些布衣百姓,连普通的商户都没有,附近更是没有学堂。” “世间唯属这布衣最为劳谦虚己卑以自牧,怎可能树敌到如此要被人夺害性命的地步,而且还是这赶尽杀绝的恶毒手段?” “我等故而来调查这件事的原委,但必须隐藏身份,如有冒犯到的地方请姑娘恕罪。” 沈新年听到这里,终于体会到这一路带着秦政的好处在哪儿了。 事到关键处是真的会说。 “敢问姑娘的来历如何?又为何在这所谓的八卦村给村民解毒呢?” “而且还是你一个人。” 秦政慢条斯理地说完,将这问题的根本又推给了对面的那个女子。 “我叫灵儿,本就是这八卦村的村民,只是我们是外来户。” 这位名唤灵儿的姑娘倒是大方,一点没掖着藏着,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外来户?”沈新年有点好奇:“姑娘可是从那西蜀南疆地区而来?” “你怎么知道?”灵儿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的疑惑。 沈新年第一眼看过去,就看出了她这个装扮,是典型的苗族人的打扮。 “我自幼父母双亡,是这山里的一个道姑收留了我,平时一直住在道观里,我家在这里的房子也早就塌了,只是还有块地,师傅帮着已经租赁给了别的农户了。” “师傅年轻时学过一些医术,收留了我之后就将她的医术传给了我,还将那些租赁费攒了起来,说将来要给我在这附近的镇上开药馆。” “得恩与师傅,我住在道馆才免于被毒害。” “但这些人都和我的亲人没任何区别,所以我必须要救。” “我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如此歹毒,但是如果你们能查出这件事的始末,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一定帮。” 这时,又有村民佝偻着来跟灵儿讨药,灵儿没有再跟他们说什么,又去开始照顾村民。 沈新年沉默了,他看向秦政,后者则跟他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从棚子里退了出来。 “你们怎么看?” 秦政抱着胳膊,向沈新年和林逸问道。 沈新年则表示感觉那姑娘所言非虚,因为她也没有什么骗他们的理由。 林逸更是同意了沈新年的看法。 “萧睿之前来过,那他一定也了解了这附近的情况,但是否已知道了这灵儿姑娘的来历,还是需要见到他才能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那我留在这里帮她吧,你们先去找萧睿。” 半天没说话的沈新年,突然冒出了这一句。 “不行。”秦政没听完就拒绝了:“我若是没有把你囫囵个的带到萧睿跟前,私自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的话,他以后就不会让我再带你出来了。” 因为秦政更不能留在这儿,林逸留在这儿又没什么用。 最后还是决定先和萧睿会和。 沈新年走之前,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灵儿,他嘱咐灵儿买些吃的这些村民,就离开了八卦村。 第229章 八卦之谜 从那八卦村出来走了好远,到了一块热闹地方才敢找了水来喝,三个人连人带马都已经差不多渴疯了。 而且天气越来越热,已经到了一件衣服都穿不住的程度。 沈新年实在是受不了,感觉自己快中暑了,干脆也不管那些个费劲的礼数了,直接跟秦政嚷嚷着喊热要脱衣服。 秦政也有点受不了这南边的天气,只好叫上林逸一起,到路过的那附近的镇上买了几件 夏季专属的纱衣。 直到那衣服穿上之后,沈新年才觉得缓过了点精神。 一直行进到一个叫做广南的镇上,林逸才收到林枫的信,那上面有接头地点。 这次不同于西山,见面的地方并不在馆驿,而是在一个茶馆。 还是南方那种特有的凉茶馆。 一走进凉茶馆的大门,掌柜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还举着一张茶单。 “客人们从哪里来哇?看一看想喝什么茶,我引你们去相应的包间哦。” 林逸看了看茶单,手指落在了林峰交代好的那个癍痧二字上面。 “好嘞!客人有眼光!这茶可是上等的提神醒脑解暑降温的好茶哪,里面可是有二十多种配料来熬制成的……” 在凉茶馆掌柜絮絮叨叨的陪送之下,沈新年和秦政终于进到了那个专喝癍痧的包间。 一进门,沈新年就感到一阵凉爽,他四下里看看,一度以为这房间里装了什么制冷设备。 而萧睿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穿着一身蓝色的夏季纱衣,手里握着一本有关药茶的书,认认真真地看着。 画面极其端庄和谐,他似乎根本没看到进门的这几个人。 秦政也不说话,只是快速地落了座,只等着那掌柜上茶。 等上茶的人彻底退去之后,萧睿才说了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 “八卦村去过了?” “你派人跟着我们呢?” 秦政饮了一大口茶,又用扇子用力给自己扇了扇,随即懒洋洋地问道。 “是灵儿给我的消息。” “那八卦村的事都在这广南传遍了,连带那个村子再往东北一路往上,已经发现三个村子被投毒了。” “灵儿!” 沈新年的茶杯差点掉地上。 “可是那八卦村救治村民的灵儿?” “正是。” “你为何会认识她?” “她是我们在这南楚边界埋着的探子。” 突然,另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儿闷闷地传了来。 这个声音沈新年从来没听过,但隐隐又觉得,似乎是知道的一个人。 所有人都朝那个声音的来处望去,可目光的触及之处,只是那墙上的一幅画。 “赶紧出来吧,别躲那后面吓人。” 萧睿放下书,淡淡地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那幅画的画轴像是一个机关一般开始扭转,那墙上突然被打开了一道旋转的门。 当即从里面走出了一位翩翩白衣,看起来和沈新年的年纪不相上下,样貌无比清新俊逸的男人。 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教书先生。 等到他自报家门的时候,沈新年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容钰见过公子。” 那人在秦政面前站定,抱拳行了个礼,随即就转向了沈新年。 “这位就是沈公子吧,久仰大名。” 沈新年惊得已经忘了回礼了。 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给萧容鱼上那些晦涩难懂的情报课的容钰? 萧睿的那位军师? 萧睿此刻仿佛看穿了沈新年心中的疑虑,直接出口说道:“就是他。” 秦政呵呵一笑:“原来你小子被萧睿带到这儿来了。” “说说吧,那个探子是怎么回事。” 容钰笑了笑:“那姑娘是外来户你们都知道了对吧,但她并非是从那西蜀南疆来,而是从南楚来的。” “你说什么!?” 沈新年惊得跳了起来。 这是策反吗? 秦政眯起了眼睛,手里转着茶杯,看向还在稳稳当当喝茶的萧睿。 “那她在那八卦村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公子别误会,那话要说假也是不假。” 容钰以为秦政起了疑心,随即赶紧解释道:“这姑娘是被人贩子从那南楚的奴隶窝里倒卖过来的,正值萧公子巡防,破了这人贩子的贼窝,把那些人就都遣回了南楚。” “只是这姑娘还带着老娘,就在那边,也是奴隶出身,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去,萧公子就把她安置在了八卦村。” “后来她老娘不在了之后,她才上山寻了那道姑拜师学艺。她学了医术不假,想要开医馆也不假,但为了报答萧公子的救命之恩,她甘愿在这边界为我大乾传递情报。 “也正是因为她善识这异族毒物,所以我们才知道这次的下毒手段,是南楚那边派人干的。” “所以她知道怎么制作解药?” 沈新年想起那一大锅黑乎乎的药汤,几乎脱口而出地问道。 容钰给秦政和萧睿的茶满上之后,继续说道:“她只知这毒是南楚边界一个小岛上的人会遇到的,因为那附近有一种豚鱼,那里的人通常会捕这种鱼晒干来毒杀当地恶虫和老鼠,如今却被人带到了大乾,并恶意投放到了水中。” “而她制的解毒药也只能解去一半,服过解药的人都只是能保住命,而并不能真正的恢复体能。” “这也是为什么萧公子要你来的原因。” 容钰看向了沈新年。 “明明这广南和南楚只有一线之隔,你可知那投毒之人为何舍近求远要选择八卦村?” “可是因为那穿村而过的那条河?” 秦政发了话。 “公子好眼力。” 容钰笑眯眯地向秦政施了一礼。 “那河流因为正是从村子正中弯曲而过,而把那村子隔成了两块,就好像那八卦图一般,所以这村子才得名叫八卦村,对也是不对?” 沈新年一时间明白了这村子的来历,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他们朝村尾过去的时候,路过的那一口井。 那是他们进村以来,看到的唯一一口井。 “那口井是不是通着那条河?” 他看向容钰,试着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第230章 心里的刺 听到沈新年的问话,秦政干脆用手指蘸着那茶水,在桌子上画下了个八卦图。 然而他这幅八卦图,那块八卦图是分开的,中间经过一条弯曲的线条,然后从东北方向蜿蜒而上,汇经了至少三条大乾境内的主要河流,中间又路过了好几个城镇,最后一直连到了……京城。 秦政的手游走到最后那个位置的时候,重重地停在了那里。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缓缓地问道:“倘若沈新年问的问题是真的,那我猜,河对面的那一半村子里,也有一个相同的水井,是也不是?” “是。” 不等容钰出声,萧睿简明扼要地回答了秦政的那个问题。 这下,在场的人全部陷入了沉默。 似乎大家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会有这么严重。 沈新年更是瞠目结舌。 相比北凉那边养蛇毁兵那套伎俩,南楚这套釜底抽薪的招数,如果再持续个一个月,那对大乾的毁灭几乎是不可逆转的。 “这条河连接了不止一条我大乾境内的主干河流,倘若这毒性分量足够,那就会顺着这条河一路向东游动,再向北转折,最后到达京城。” 容钰定了定神,借着秦政画的那副简易地图继续说道。 “我懂了。” 沈新年扶着眉毛苦笑道。 “凶手应该是从这两口井下的手对不对?所以这八卦村的人才会是中毒最厉害的。”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一次萧睿哪怕犯险,也要把他从京城叫到这里来。 如果他能够快点研究明白这是什么毒,然后快一点制作出来解毒的药,那么这毒无论走到哪里,走得快与慢,都不会是致命的毁灭。 但是是否是致命的,那就全看自己的能力和手速了。 “目前来看应该是。” 容钰抿了一口茶:“那灵儿在八卦村走访了许多农户,同一日内在井里打的吃水,用的最多的农户家里中毒最深,并相应地亡去了亲属。” “而靠近河边居住的村民,用河水较多的人中的毒性却稍浅,除了会出现神经麻痹至少不会口吐白沫。” “因此可以判定,那井水虽连着河水,但水流应该是有一定的阻力,所以大部分毒素应该还在井中,还并未完全循环到河里。” “言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那个投毒的人。” 萧睿眼里一道冷光闪过:“不能总是这么被动。” 沈新年明白,这话说着容易,找起来太难了,比大海捞针还难。 这下毒的人,说难听点未必就是从南楚过来的,而那南楚境内的人,和中原人士在外貌上的相差并不大。 边境线也没有悲凉那边形势紧迫剑拔弩张,偶尔还有这边界上的贸易往来,就是真的有什么人混进来,也真的不好查。 只是因为这边的情报站常年盯着战线,却忽略了南楚会玩这么一手阴狠冷毒的把戏。 “眼下放了灵儿在那八卦村,除了救治村民,还可以留意一下有谁经常靠近那口井。” 容钰看了一眼萧睿,转而向秦政抱拳道:“以免打草惊蛇,在座的诸位方不可留在八卦村,因为那附近的水源不确定是否都遭到了污染,军队也不好在那附近驻扎。” “只有有劳沈先生能尽快研制出合适的解药,适时投入那水源以解灾难才好。” 沈新年握了握拳头,自知此番责任重大,便认真地应了下来。 随后,林枫将秦政和沈新年送到了早已定好房间的馆驿,仍旧留下林逸随身照顾秦政,自己则随着萧睿和容钰不知去了何处。 晚上,秦政敲响了沈新年的房门。 “沈贤弟可休息了?” 沈新年听闻是秦政的声音,赶紧开了房门。 “我在看医书,想尽快找出那解毒的办法。” 让进了秦政,沈新年就没再看他,自顾自地又翻起了医书。 “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秦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是。”这下问道沈新年的心火上了。 “你今天也听到了,他们让我来是解毒的。” 他也没打算给秦政绕弯子。 “他们压根儿没让你来,所以你来干什么?” 沈新年盯着秦政,满脸不解地看着他。 “这实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为何屡屡涉险,不顾个人安危不顾国家未来呢?” 秦政叹了口气,背着手看向窗外。 “我来是因为,我认为这件事是那苦儿军做的。” 沈新年一愣:“你有何依据?” “萧睿那位亡去的夫人,王氏长女,正是这南方人。” “什么?”沈新年放下医书站了起来。 “前朝后代更替间,王家并未被划入南楚管辖地界,但是不代表他们就认服大乾。” “前朝与这王家的恩怨已无法追溯清楚,但我不得不提防。” “萧睿也是如此,所以我来,他并没有什么意见。” 秦政一摊手,讲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怎知我没意见?” 萧睿的声音从窗户传来,把沈新年吓了一大跳。 话音一落,萧睿从窗户外就翻身跳了进来。 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而且还是不给秦政一个眼神。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秦政拍拍萧睿的肩膀:“我若不信你,就不会把你安插在这南楚。” “你心里的那根刺,多少年了你自己拔不出来,这一次我替你拔。” “行了!你俩别再争了。” 沈新年掐着眉毛:“我还有东西要给岳父,明天又找不到他人了。” 说罢,他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中,从包袱里掏出来了两包龙骨壮骨膏。 “此前不是给过了?” 萧睿皱皱眉,似乎是在嫌弃沈新年的婆婆妈妈。 “之前的是去风湿,这个是壮骨的……” 秦政拿去两包膏药看了看,酸溜溜地说道:“真是好生孝顺啊……好女儿和好女婿都让你给占了,我一个没落着。” 萧睿白了他一眼,伸手夺去了膏药往怀里一塞,然后绝不放过任何怼秦政的机会。 “若你也受了那剜肉断骨之苦,我分你一包。” “你!”秦政在身后挥起拳头,作势要揍萧睿的样子。 突然,一阵扣门声传来。 “沈公子可在房中?” 第231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霎时间,房间里三个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门口。 萧睿摁住沈新年,随后便悄声无息地闪到了门后,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匕首。 看到他向自己使了个眼色,沈新年方才回应出声。 “何人叩门?” 只听到门口轻轻吃笑一声,随后传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公子可忘了替你娘子答做的那张在下的试卷了?” 沈新年腾地站起身,跟萧睿比着口型。 “是容钰。” 萧睿这才藏起了匕首,后撤了一步。 “进来吧。” 房门应声打开,容钰一袭白衣轻飘飘地闪了进来。 那容钰却是极为注重礼数的人,不管在何种场合看到秦政,一定是先向他行礼。 然后的第二句话,就是打趣萧睿。 “萧将军,容某在你帐下效力这么多年了,稍许变了点声音,你就听不出来了?犯得上拿把匕首挡在门口吗?” 秦政永远都是那个只要不给萧睿面子就抓住机会笑的最大声的人。 萧睿脸色铁青,干脆转身倒茶给自己喝。 “你跟随我南征北战这许多年了,最烦的还是你这张嘴。” “容先生这个时辰寻到沈某这里,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告?” “我自然是来寻我们家萧将军。”容钰指了指闷头喝茶的萧睿。 “房里找不到,一猜必定是在你这里。” “他喜欢走窗户,我可不。” 容钰笑眯眯地看着沈新年。 “有事就说,这没外人。” 萧睿打断了容钰的打趣,看来这俩人平时说话也是火药味十足。 沈新年边苦笑边摇头。 “那毒已在对面的八卦村里查出来了,和这边的症状一模一样。” 容钰收起那副调笑的样子,面色凝重地坐了下来。 秦政拿过一支笔,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 “这河水由东向西流,将这八卦村分为了两边,一南一北……” 他托着下巴,围着那图看。 萧睿也走到桌边,看着秦政画的地图。 不得不说,秦政这识图辨位的能力真是的很强,仅仅去过那一次八卦村的一边,便将那村子和河流的位置画的丝毫不差。连村中的那两口井,他都能通过这一边的井的位置推出另一边的位置在哪。 容钰看到后连连称赞,直说要向秦政拜师学艺。 “所以我们昨天经过的是南边那部分村子。” 秦政看着来报信的容钰,眼神骤然收紧:“今天北边也有了?” 容钰点点头:“正是。” “如此说来,这河里的毒是在慢慢北上了。” 听到秦政的自言自语,沈新年糊涂了。 “可是这不都是由高向低走吗?为什么会自南向北逆流而上?” “这河水在下面通着井水,有那地下河的暗流也说不一定。” 容钰出声分析道。 沈新年在旁默默地看着,心底又突得沉了好几分。 他没有说话,径自回到了桌前,继续翻阅着那些已经卷了皮的医书。 萧睿见他一幅心思极重的样子,在心里叹下一口气,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不如先歇息,明日随我再去那八卦村查看一番。” 他低声安慰着沈新年。 萧睿知道,此次南楚之行,是给这个年轻人的压力过于大了。 无论如何,这不应该只是一个人要去面对的困难。 沈新年回过头,眼神中却没有任何焦虑之情,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如此甚好,我正要去取些水样来,还有灵儿弄的那解药也要一些。” “你们二人同去,留我看家?” 秦政在后面提醒道:“不如兵分两路,南北两个村子都查一查好了。” “你只能看家。” 萧睿瞪了一眼秦政,果断地拒绝他出门。 “你要是想待在这南楚,必须听我的。” “明日容钰和林枫去北村,我和沈新年前往南村去找灵儿。” 萧睿迅速做完了安排,就准备闪身走人。 容钰跟上,还不忘回头笑着跟秦政说:“公子莫急,待这鱼毒之案解决,容钰陪您在这风光秀丽的南边地区游赏一番如何?” 秦政自知钻不了空子,只得答应下来。 “早些休息吧。”他拍了拍沈新年的肩膀:“大乾有它自己的气运,你莫要给自己太大的负担。” “无论是什么结果,我亦坦然接受。” 说完之后,秦政就离开了沈新年的房间。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沈新年急的抓了抓头发。 他不停地翻着医书,妄图找出一些答案。 现在首要的事情是要找出这毒到底是什么成分。 鱼毒,鱼毒。 有毒的鱼沈新年只知道河豚。 可他明明记得,河豚的毒只有吃了才会引发神经系统的麻痹,如果不进嘴的话,大概率不会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那些人为什么喝了那井水,就会口吐白沫呢? 难道是什么毒素抑制了交感神经? 莫不是那河豚被晒成了干扔进了水井? 沈新年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而那医书上对于鱼类的记载却是少之又少,他只好收拾了东西,和衣躺在了床上。 看来还是要弄一点灵儿的解药来研究一下才好。 只能是反推一下那个毒素了。 辗转反侧间,沈新年才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夜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在天空上飘荡,只一阵风吹来,他便落到了云层下的大海里。 随即被卷入了一个旋涡当中。 第二天一早,沈新年在自己房间的门缝处发现了一个小纸条。 镇外十里的河边。 他认出了那是萧睿的笔迹, 于是半分都不敢耽搁,背着包袱就冲到了楼下。 沈新年找到后院,乌骏还在那里悠闲悠闲地吃着草。 等他赶到纸条上的说的那条河边,萧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你等很久了吗?是不是我来得有些迟了?” 沈新年懊恼地问道。 萧睿平和地望着他,眼底略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但很快就掩盖过去了。 “你不必如此紧张,这样我会后悔自己作出的决定。” 萧睿说道。 “可是我让你失望了?”沈新年有点沮丧。 他不希望萧睿以后不再寻求他的帮助。 第232章 无法入土为安 萧睿正准备往前行,却听见沈新年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干脆调转马头,看着沈新年,眉宇之间带着些不忍。 “你误会了。” 萧睿忍不住开口答道。 “我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质疑的地方。” “只是我将你带进这漩涡,到底是于心不安的。” 沈新年听到萧睿的话,眼神复又明亮起来。 两个人没有说太多,只一同策马朝着八卦村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们又回到那条河边的棚子内,却没有见到灵儿。 萧睿查看着四周的情况,棚子外面的锅里的汤药依然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 而在棚子的角落里,莫名其妙地堆着一大垛茅草。 他走过去,用剑将那茅草轻轻挑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了一抹黑色。 萧睿戳了戳,发现并不动,他手下带力,一把挑开了那个茅草垛。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口黑色的大缸。 萧睿仿佛意识到什么,上前掀开了缸上的盖子。 他看到了满满一缸的清水。 萧睿和沈新年对视了一眼。 沈新年当即放下包袱,找出了昨天用的那套验毒设备。 他戴上手套,仍旧用那个竹筒注射器抽出了一些那大缸里的水,放进了竹碗里。 然后将那个涂满了银粉的试纸泡了进去。 萧睿也凑过去看。 让他们惊愕的是,试纸居然没有变颜色。 “这水里没毒。” 沈新年抬头,看向萧睿。 “我猜是灵儿弄来给这些人喝的。” 萧睿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棚里还躺着几个老人,看样子似乎是已经服了那汤药,虽然还是面色发黄嘴唇发乌,却没有再呕吐什么。 “这附近几十里的水源都不能轻易入口,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弄来那么一大缸没有被污染的水?” 沈新年十分迷惑。 “你们……是……谁……” 一阵虚弱的声音从被背后传来,沈新年猛地回过头。 原来是听到萧睿和沈新年进来的动静,其中一个干瘦的老人睁开了眼。 “老人家!” 沈新年赶紧扶住那位说话的老人。 “此前在这里熬药的那位姑娘,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她……在村子里……搬……” 还没说完,老人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来,到最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新年只得帮助老人躺平,取了些那大缸里的清水喂给了他。 “去村里看看。” 萧睿神色一紧,收起剑就往棚外走。 “别急,等我一下。” 沈新年叫住已经走出棚外的萧睿,从包袱里又找出一个带着盖子的碗盅。 他从那口大锅里舀出了一些药汤放进了那个碗盅,又将它拧紧小心地放进了包袱。 萧睿看在眼里,心下就明白了,干脆站在原地默默地等。 “好了,走吧。” 沈新年拍了拍包袱,跟上萧睿离开了棚子。 一,二,三,四,五…… 灵儿喘着粗气,弯着腰伸手数着面前的堆积起来的那些尸体。 一共三十六具。 她闭上眼睛,狠狠地喘了一大口气,然后直起身,拿起身边的一个用树藤编制的托绳,继续去挨家挨户的找。 等到她拖着第三十八具尸体艰难地挪到路口,马上就要到达那口井边的时候。 突然发现那口井旁边杵着两个人,默不作声地看着空地上排放着的那堆尸体。 灵儿停在原地,用手拨开挡在眼睛上被汗浸湿的头发,终于看清了那两个人的样貌。 萧睿和沈新年一路找到了村子中心的空地上,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口井就在眼前,而井边整整齐齐排放了几十具大大小小的尸体。 沈新年留意到,昨天那个获救的小男孩的母亲,也躺在其中。 他心下一沉,正想到旁边的几个屋子里再看一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重物拖地的声音。 然而很快,那拖地声停止了。 几乎同时,沈新年扭过头去。 只见灵儿的肩膀上还勒着那根碗口粗的藤绳,后面的地上连着一具尸体。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白皙的脸上因为太过用力而憋得通红。 “灵儿!” 沈新年一瞬间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他扔下包袱,快步跑到灵儿身边,伸手就去拽那根藤绳。 “给我!” 灵儿愣在原地,任由沈新年抢过那根藤绳,拖着尸体从她旁边经过。 萧睿叹了口气,走到灵儿身边。 “萧将军?” 灵儿看到萧睿,一脸的惊讶:“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当她看到这两个人都换上了普通人穿的粗布衣服时,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萧睿递给她一张帕子:“休息一下,这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干的。” 说罢,将沈新年的包袱和自己的佩剑合在一处,放进了灵儿的怀里。 “看好。” 等到那井口边上的空地已经被村子里的尸体占得连落脚的地方都几乎没有了的时候,沈新年和萧睿终于停了下来。 两个人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萧睿看起来倒还没什么,沈新年却已经累的呼哧带喘。 萧睿擦了把头上的汗,又环顾了一下这四周的尸体。 灵儿本来坐在树下,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人来来回回搬运的身影,突然发现他们停了下来,这才回过神,赶紧跑向萧睿。 “萧将军……” 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沈新年:“你……” “我叫沈新年。”沈新年喘匀一口气,咧嘴笑道。 萧睿面色冷峻地环视了一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知还有多少活着的?”他看向灵儿。 灵儿低下头,咬着嘴唇:“十九个。” 沈新年脑子里嗡得一声响:“这么大个村子,只剩十九个人了?!”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下又沉了几分,必须要快点弄出解药才可以了。 萧睿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去往一处堆砌那些尸体。 “找些干柴来,点火吧。” 灵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着眼睛看向萧睿。 沈新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安慰道:“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们入土为安,而且他们现在也变成了污染源的一部分了。” 第233章 让我留下 灵儿看了看沈新年,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一句话。 她低下了头,默默地到附近的房子里找起了柴火。 没过一会儿,还在北村里查看的容钰和林枫,就看到河对面南村这里,升起了一股股浓烈的黑烟。 “容先生,这?” 林枫望着日光下直冲上天的黑烟,一脸不解地看向容钰。 容钰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这南村的世世代代,都要重头开始了。” 炽热的烈火灼烤着四周本就闷热的空气,仿佛脸上的汗毛都已经被炙烤得弯曲了起来。 沈新年拉着灵儿往后躲了躲,萧睿则站在远处,一脸凝重地看着这些被大火焚烧的尸体。 二百多个人就这样死于非命,他不知道回去该怎么跟秦政讲。 沈新年坐在树下缓了半天,总算从刚才在烈日下高强度的劳力输出中,将那难忍的晕眩和窒息感给驱散了去。 他不敢想刚才的几十具尸体,灵儿这么瘦弱的身体是怎么一个个从各家各户给收到这井边的。 一个正常人逝去之后,短时间内和生前相比他的体重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可是却要比活着的时候难抬许多。 沈新年转头看向灵儿,才发现她的布衣已经被那根藤绳磨破了,肩膀上已经被磨出了两道红痕,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血迹。 沈新年以往在医院上班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过此刻的顾虑,而现在,灵儿肩膀上那红痕下若隐若现的白皙皮肤,让他只感觉脸颊发烧,赶紧转移了视线。 就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扫过了灵儿的嘴时,才发现她的嘴唇已经干涸的裂了口子,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赶紧低头去翻包袱。 灵儿蜷着双腿,手臂交叉抱着放在胸前,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些烈火下渐渐消失的尸体。 身体上的酸痛和疲惫翻倍袭来。她的眼睛也慢慢的失神。 心里的那个归属感仿佛一个正在融化的雪人,正一点一点地在消失。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了那件深色的布衣上,却点出了一个更深的印记,慢慢的晕染开来。 突然,她的余光瞥到了一个东西。 是一个装水的皮袋。 那皮袋被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握着,递到了她的面前。 灵儿一怔,忙慌乱地擦了擦眼睛,转头看向了这只手的主人。 沈新年耐心地举着水袋,对着灵儿微微地笑了笑。 “喝吧,不是这里的水。” 他见灵儿半天不接,怕她误以为这水有毒,赶紧补了一句。 “你的身体已经在缺水了,不要硬抗。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沈新年干脆自己上手打开了那皮袋的盖子,重新又递到了她的手上。 灵儿慢慢握紧了那个皮袋,看着沈新年,对面的那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杂质,好看的嘴唇摆出了一个让人温暖的弧度。 她的心里没由来地涌出了一股酸涩感。 “你不怪我骗了你?” 在看到萧睿和沈新年一道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眼前的这个人知道了。 “没什么要怪的,我很理解你的立场和处境。” 沈新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况且我来这里是帮你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说完就又指了指那个水袋。 灵儿的心,将那最后一点化成了水的念想匆匆地拢了起来。 她慢慢地将水袋扬起,喝下了这两天里的第一口水。 太阳从东边慢慢地挪到了正上空,整个大地都被烤的翻起层层热浪。 萧睿在井边站了半天,待那火堆慢慢熄灭的时候才向沈新年走过去。 “可取到了你需要的东西?”他的皮肤让阳光晒得微微泛红,额头上已经挂上了一层汗珠。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水袋递给了沈新年。 沈新年点点头,接过萧睿的水喝了几大口,指了指自己鼓起来的腮帮子,又还了回去。 他知道,如果他不喝,萧睿一定会强硬地给他灌到嘴里去。 “取到即好,那就走吧。” “还要去北村再看一看情况,和他们碰个头。” 萧睿接回水袋自己也喝了一口,一手一个将地上的两个年轻人拉了起来。 走到河边那个棚子的时候,灵儿停下了。 “萧将军,后会有期。” 沈新年惊愕地转过头,看着这个削瘦又坚强的身影。 萧睿停住脚步,一丝不忍的神情从眼底划过,但很快被冷峻的面容给掩盖。 灵儿将水袋递还给沈新年:“谢谢你,我不能走。” 她指指棚子里躺着的那几个人:“不管他们最后能不能活下来,我都要留下来守到最后。” 沈新年的心头猛地被揪了一下。 他顿了一下,转身看向了萧睿。 “你就让我留下吧。” 他是真的怕萧睿不同意,因为他只要出来,萧睿恨不得把他拴在自己的身后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我可以帮她,我也需要她的帮助。” 萧睿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继而回头看向灵儿。 “那大缸里的水可是你弄来的?” 灵儿点点头,指向西边的山上。 “从那里上山,半山腰有一处泉眼,我从那里取的。” “那你如何知道那里的水没有毒?” 萧睿疑惑地望着灵儿,瞬间仿佛又意识到了什么,眉下渐渐转成了震惊的表情。 “你拿自己试了?” “是,可我不是现在才喝的。” 灵儿眼看萧睿越来越严肃,急切地解释道:“巡查兵来村里搜人的时候我就躲在那山上,偶然间发现的!” “这些人需要喝水!这几天我又去了,周围没有人去过的痕迹!所以我才试了试……” “你!……” 萧睿气得握紧了拳头:“为什么不来寻我!?” 灵儿绞着手指,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瞪着大眼睛把头扭向别处,那眼眶中很快就蓄满了眼泪。 “你吵她干什么啊?容钰不是说这里不好进军队吗?” 沈新年挡在两人身前:“现在有我帮她弄水了,你且放心。” 萧睿听了他的话,心里更是烦乱的七上八下。 第234章 我能闻出来 沈新年定定神,对着萧睿的后背又说了一句。 “我保证不犯险,有事一定第一时间找你。” 萧睿努力地将内心的不忍和担忧压下,从腰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短哨,放到了沈新年的手里。 “这山中有我养的信鸽,只要吹响这短哨,它即可以帮你送信与我。” “好。” 看到沈新年收好了那枚短哨,萧睿才跨上马。 正欲离开之际,他勒住马,用拿着马鞭的手指了指灵儿。 “莫要再做傻事。” 当天下午,一个架着马车的车夫将许多吃的东西和沈新年房间的书送到了那个棚子旁边。 沈新年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个凉茶馆掌柜。 掌柜将萧睿的信交给了他,卸下了东西就匆匆离去了。 沈新年这才知道,那个凉茶馆的掌柜也是当年萧睿在这边境救下的人,这几年在这南越镇上赚了点钱,就开了这凉茶馆。 后来就机缘巧合的成了萧睿的情报站。 掌柜走后,沈新年和灵儿就带着乌骏上了山,不多时就找到了那处泉眼。 只见在半山腰的一个山洼处,一棵很大的榕树背后的夹缝里,一小股泉水从一个石缝中潺潺流出,在树根的后方积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 沈新年一眼看去,那水潭还没有那口缸的口径大。又被树藤盖住了一半。 与其说是被盖住,不如说是在树藤下形成了一个积潭。 因为榕树根十分巨大,树冠又茂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一小股泉水。 沈新年看到这个场景,眼神十分复杂地看向灵儿。 “你到底是跑了多少趟才把那个大黑缸给填满的?” 他没法想象这个女孩独自一个人在这八卦村吃了多少苦。 沈新年在包袱里翻了翻,找到了萧睿留给他防身的那把短刀。 他挥刀砍断一些盖在水潭上的树藤,先和灵儿把两个大的皮水袋装的满满的,就牵上了乌骏,让它对着那个小的水潭喝了很久。 直到乌骏喝饱,沈新年才把水袋扽在它的身上,两人一马晃晃悠悠地就下了山。 到了地方,灵儿又给那十几个人喂了药,才回到棚里。 就见沈新年用勺子搅着那大锅里的药汤,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什么。 “黄岑……黄柏……金银花……雷公藤……甘草……” “你在做什么?” 灵儿好奇地走过去,打断了沈新年的自言自语。 “我在闻,闻你这药汤里都放了什么药。” 沈新年回过神,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你仅凭这药汤就能闻出来?” 灵儿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样貌年轻却似乎极其有经验的年轻男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且写下与你看看。” 沈新年没有多说,他左右看了看,抽出那根烧火棍,转动手腕就在地上写了起来。 灵儿看着那慢慢出现的十几种药名,越来越多的秀气却有力的笔迹,脸上的惊奇逐渐转变成了震惊。 “我还拿不准你这里的乌头是那川乌还是什么,”沈新年放下那根烧火棍:“其他的你看看可对?” 还不等灵儿回答,沈新年又补了一句:“还有一种我猜不出,只觉得那味道很像炭火……” “就是碳灰。” 灵儿的声音适时响起。 沈新年愣住了。他猛地回头看向灵儿。 “可我不曾看到这些人服了药后有呕吐啊!那呕吐物难道不是服药之前的吗?” 灵儿也急了:“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们服了药后确是没有变得更严重,可是就是没有力气站不起来,那碳灰我本是加了帮他们催吐的,可是没有一个人服了药后呕吐!”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药方子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那么多人没有留住性命……” 说着说着,灵儿的眼底又变得通红。 沈新年见状,心下一阵不忍,赶紧抬手扶上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这样,你做的已经很多了!” 却发现手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颤栗。 他拿起自己手,发现手上赫然两道红色的血迹。 “你这是?” 沈新年吃惊地看向灵儿的肩膀,才发现那破烂的地方已经被血浸透了。 他这才想起来,那是早上灵儿拖拽尸体被那根藤绳勒的。 “告诉我,你是不是有这解毒的方法?!” 灵儿一把抓住了沈新年的胳膊。 “我!……” 沈新年一时语塞,他看着灵儿急切的眼神,忍住慌乱的心情向她说道:“我今天来就要是找出这是什么毒,然后来想办法制出解药的!” “昨天是我刚刚来,你也见到了……” 灵儿卸了力,颓丧地放下了手臂。 她的脸色惨白的不像样,额头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可能是沈新年刚才那一下,打到了她的伤口上,加上她一早上都在拼命地耗力,此刻已经是摇摇欲坠的样子,马上就要栽倒的那一瞬间,被沈新年一把扶住。 “你真的需要休息了!” 沈新年慌了,赶紧将灵儿扶到了一个草垫上躺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额头是烫的,他握住了灵儿的手,手却是凉的。 典型的中暑症状,可能那个伤口也发了炎。 他拿出了自己之前在家熬制的藿香正气水,灌了一小勺在灵儿的嘴里。 那本是拿来给自己和秦政用的,没想到在这儿派上用场了。 “这是什么……好难喝……” 灵儿表情痛苦地嘟囔着。 “别说话了,我烧点水给你喝。” 沈新年搬下那口大锅,用萧睿送来的一口小石锅盛了些清水架在了火上。 然后他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些清创药和药酒,回到了灵儿身边。 “灵儿。” 听到沈新年的声音,灵儿虚弱地睁开眼睛。 “我现在需要你坐起来。” 沈新年非常严肃地看着她。 “你肩膀上的伤口必须要处理一下。” 灵儿微微皱了皱眉头,瞧见了沈新年手里拿着的那些东西。 她挣扎着坐起来,伸手要推沈新年。 “东西给我,你出去……” 沈新年颇为无奈,赶紧伸手扶住她:“伤口已经发炎了,你现在连推我的力气都没有,自己要怎么处理?” 第235章 找到了 “我是个郎中,医者面前无性别之分。” 沈新年盯着灵儿的眼睛:“你放心,我不会乱看。” 灵儿此刻已经头重脚轻头晕目眩,肩膀上的伤口又传来一阵阵刀割般的痛感,眼看就要坐不住,只得虚虚地点了点头。 看到灵儿同意,沈新年一刻也不敢耽搁,摆好了东西,就绕到灵儿的背后。 “解开你的衣服。” 感觉到灵儿解开了衣服,他开始慢慢地往下扯那个灰色的衣领。 沈新年拨开灵儿的头发,一个洁白纤细的脖颈,连带着一个削瘦的肩膀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沈新年只感觉心脏似乎漏掉了一拍,手上也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再往下拉,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就全部露了出来。 怪不得会发炎,沈新年倒吸了口凉气。 那根坚韧的藤绳,已经勒到了她的肉里,肩膀上被生生勒开了一道一寸深的伤口。 由上而下,肩胛骨处最深。 他拿起一片浸有药酒的棉纱,抖着手竟然有些不敢放上去。 “那个……你忍着点……” 沈新年咬咬牙,只好从最下面最浅的地方开始擦,棉纱刚刚触碰到创面的那一刻,灵儿像被电了一下马上就缩离了他到手,躬着身子颤抖着。 “这……” 沈新年直发愁,在医院上班的时候什么样的伤口他没见过,那根本不是心软手软的时候。 他扶住了灵儿的一只手臂。 “必须忍着。” 似乎是听到沈新年的口气有了变化,灵儿紧紧抓住了那个茅草垫子。 好容易把下面那个浅一点的伤口处理完,沈新年看着她肩膀头上的那个最深的伤处,长出一口气。 “我要去你的对面了。” 他顿了顿,不等灵儿反应,就快速坐到了灵儿面前。 四目相对,沈新年呼吸一滞。 灵儿怔了一瞬,便匆匆躲过了他的眼神。 “快点儿……” 她虚弱的声音拉回了沈新年的神志。 他敛声屏气,将新的一片纱绵覆盖在了那道伤口上。 灵儿一把箍住了沈新年的胳膊,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好了,很快就好了……” 沈新年只得一边用嘴轻轻吹着一边包扎,等到全部弄完之后,他的前胸后背也早已被汗浸透了。 热水早已经烧沸,他就着水给灵儿喂了些自己做的青霉素药丸,这个女孩才沉沉地睡下。 沈新年又去查看了一圈那些吃过药的村民,就退出了棚子,独自一个人坐在树下,看着那河边的夕阳。 脑中又想起刚才那个女孩被药酒蛰得缩成一团的样子,沈新年的心也揪在了一起。 这古人疗伤也太遭罪了,这趟回去一定要把碘伏做出来。 他又反复地把那药汤里的十几种草药在心中盘了一下,始终不得思绪为什么如今药不对症。 中毒的那十来个人现在看来似乎已经平静了许多,脸色也不似之前那么枯败,可是这些人就是无法站起来,就好像被麻痹了神经一样。 沈新年苦苦地思索着。 等等。 倘若真的是那种豚鱼的毒,的确会麻痹神经。 但是必须要吃到嘴里才会变成这样。 然而那些人的口吐白沫…… 他脑中有了一个可怕的想象。 那河面上的夕阳已经变成了红色,照的河水的涟漪也变成了红色。 这南方的白日相比京城都长一些,天色还没有很暗。 沈新年猛地坐起来。 他朝着村里的那口井走去。 “你要去哪里?” 刚出走出十几步远,沈新年的身后传来了灵儿的声音。 他一回头,灵儿已经站在了棚子口,满脸狐疑的神色。 他脑中又闪过两人对视时的心滞感,脸上马上就开始发烧。 “啊?我要去那口井那里……” “你怎么醒了?” 沈新年压下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快步跑到了灵儿身边。 “我要去井边再查看一下有没有下毒的痕迹,你再休息一下。” 说罢就要走,却被灵儿一把拉住了胳膊。 “我也去。” 沈新年一愣:“你还有伤……” “不碍事。”灵儿紧了紧衣领,走到了沈新年的前面。 沈新年挠挠头,只好跟上。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井边,那空地上白天燃烧的痕迹依然还在。 满地都焦黑的骨灰和残骸,像是给八卦村的卦眼处泼了一大片墨汁一般。 一眼望过去,竟是如此的心酸。 沈新年在那片空地上站了良久,径自走到了井边。 他开始细细地观察着那井台上的每一个缝隙和每一寸角落。 那口井一眼看下去漆黑无底,静默的井水铺在井底没有一丝波澜,。 那潮湿又陡滑的井壁让沈新年只感觉到一阵窒息。 他赶忙把目光移了上来,复又看向最上面的井台。 井台边缘经过风吹日晒,早已经被磨得光滑,每一块石头的缝隙也变得只剩浅浅的一条。 突然,沈新年将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两条石头的缝隙上。 那缝隙里有一些黄白色的粉末嵌在里面。 “嗯?” 沈新年蹲下身,趴近看了看。 那其实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粉末,有些甚至是颗粒状。 他又把头伸进井口。 果然! 这次他注意到了,那上半截干燥的井壁上,有些缝隙里面,也残留了些这种奇怪的粉末。 沈新年左右看看,四周都是红土地,要么就是住家户的房子,根本没有这种颜色的东西出现。 他伸出一只手使劲在那缝隙上按了一下。 抬起手指后,上面就粘了些那个奇怪的粉末。 他抬起手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不好! 沈新年脑袋里警铃大作,赶紧甩掉了手上的那点渣渣。 “怎么了?” 还在神伤的灵儿远远看到了沈新年奇怪的举动,赶紧跑了过来。 看见沈新年对着井台使劲儿甩手,她凑过去了看了看。 “别靠太近!” 沈新年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把灵儿拽离了井台。 “我们回去一趟,拿点东西再过来。” 灵儿狐疑地跟着在后面,忍不住对着脚步匆匆的沈新年问道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第236章 暴风雨来临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沈新年大踏步地向前走着,而且脚步越来越快。 他甚至觉得真相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必须要快。 回到棚子里,他先是仔细地洗了手,然后取出了一把小刷子和一个小纸袋装进怀里。 最后取出了两副手套和两个口罩,将一个口罩戴在了灵儿的脸上,又把手套塞在她手里。 灵儿愣了:“你这是……” “快快戴好跟我走。” 沈新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棚子。 等他们再次到了那口井的旁边,月亮已经升上了高空。 沈新年借着月光,再次找到了那井台上的粉末。 那些粉末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地反射着一些银色的光芒。 他戴上手套,用小刷子小心地将那些粉末扫进了小袋子里。 灵儿这时终于发现了他要弄的的东西,当场大惊失色。 “这难道就是那个……毒?!” “对,”沈新年封紧小袋子,又拿里一张牛皮纸包住,这才放进自己的袖子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灵儿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说。” 沈新年左右看了看,拉着灵儿的手就往河边跑。 灵儿的心突然一颤,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很快,她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尖都热热的。 然而,就在背后的黑暗里,一间破败的土房后面。 一双尖利而邪恶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进了棚子,灵儿就迫不及待地问正在脱手套洗手的沈新年。 沈新年坐下来,拿出那个小袋子又闻了闻。 “这粉末极有可能就是那豚鱼。”他看向灵儿低声说道。 看着灵儿惊恐又迷茫的眼神,他只好补了一句。 “应该是烤干后磨成了粉。” “你说什……” 灵儿的话还没喊完,就被沈新年的一只手捂上了。 他用手比了个嘘的姿势,又指了指周围。 “小心隔墙有耳……” 他突然发现,灵儿的眼神跟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那眼神似乎有一些惊诧,又有一些柔和的水光在里面。 她怔怔地看着沈新年,一动也不动。 沈新年向下转了转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和灵儿的嘴,只隔着自己的手指和捂在灵儿脸上的那只手。 “对不起!” 沈新年赶紧缩回手,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灵儿整张脸涨得通红,抱着自己的胳膊坐在角落里。 好半天,沈新年才想起正事,开口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 “我想要说的是,这个地方恐怕不安全,我们要快点离开才好。” 灵儿听了沈新年的话,停了一瞬,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边躺的那十几个人怎么办?” “我没法丢下他们。” 沈新年看了看棚子外安置的那些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我向你保证,在离开前我会把他们安置好,至少把他们弄到这最近的一个房子里好不好?” 话没说完,他停了下来。 “等一下。” 沈新年似用乎想到了一件事。 他找出那根烧火棍,用小刀削下了细细的一根,又撕下了一页书纸、 低着头速速地写下了几行字,又折成了一个小纸筒。 然后在灵儿惊愕的目光中,沈新年走到了棚子外,摸出了萧睿给他的那支短哨。 一阵清脆短促的哨声想起,只停了半刻,从远处的树林里飞出了一只鸟。 那鸟儿循着哨声噌得飞到了棚子上方,落在了沈新年的手臂上。 那是一只鸽子。通体雪白的羽毛在月光下闪着柔润的光泽,红色的嘴喙就好像点睛之笔一样嵌在在它小小的脑袋上。 沈新年又惊又喜,急忙将那个小纸筒放进了它腿上的小皮囊内,随后扬手放飞。 加油啊小家伙,快点找到萧睿。 灵儿也跟了出来,看着那只信鸽越飞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当中。 当晚,沈新年好说歹说才说动了灵儿。 第二天一早就把这些人送到最近的房子里,然后两个人再回去,后面再让萧睿派人过来驻守。 迷迷糊糊的时候,沈新年感觉自己听到了雷声。 他睁开眼睛,就发现棚子上的布已经让狂风刮得呼呼作响。 他赶紧跳起来跑出棚子,才发现河面上空已经电闪雷鸣,天边压过来了好大一片乌云。 灵儿也惊醒了,她跑到沈新年的身边:“要下雨了!” 沈新年眼瞅着河面上已经开始卷起泥水,赶紧拉着灵儿回到棚子里。 他飞快地收拾着东西:“快点!棚子不能待了!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灵儿被他这么一吆喝,吓得赶紧跟他一起往包袱里塞东西,一边塞一边指着外面的人问:“那他们怎么办!?”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就砸了下来。 这个简易的棚子很快就开始往里渗水了。 闪电照亮了河面上泛起的一层又一层的黑色水浪,很快,这瓢泼大雨就好像水帘一样罩住了整个大地,轰隆隆的雷声仿佛要把山给劈开一般。 沈新年脱下外衣,快速地裹住灵儿的肩膀,又将包袱塞进她的怀里。 “最近的房子在哪里!?伤口不能淋雨!” 说完,他冲到雨里,接连扛起两个人横着扥在了乌骏的背上。 “快点跑!你带路!” 他冲着等在棚子门口的灵儿大吼一声,牵起乌骏就跟着往最近的房子跑去。 就这样,沈新年牵着乌骏来回跑了几趟,才将那十九个人全部运送到了那相邻的两个房子里。 最后,他对着乌骏吼道:“你自己跑到山上去躲着!这马棚里的水不能喝!!” 乌骏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在大雨中狂奔而去。 等到他回到房里,已经让大雨浇了个透湿。 一直等在房门口的灵儿,半天都不见沈新年回来,雨下的越来越大,根本看不清外面。 就在灵儿快要急疯了的时候,她听见了乌骏嘶鸣的声音。 随后,沈新年从那密不见隙的雨帘中冲了进来。 “沈新年!” 第237章 灵儿的过往 “你没事吧?!” “我没事!” 沈新年喘着粗气冲进堂屋,刚一站定,全身呼啦啦的都在往地上淌水。 灵儿拿着一块帕子,垫着脚尖帮他擦脸。 “这家农户房里有衣服,等下我找来一套你先换上。” 沈新年抓住灵儿的手,急不可耐地说道:“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在这样条件落后的地方,伤口要是淋湿就麻烦大了。 青霉素倒是还有,可他真的不想再给灵儿消一次毒了。 灵儿一怔,她侧过身给沈新年看她的肩膀:“你看,没有淋湿。” “真没事?” 沈新年将灵儿上上下下瞧了个遍。 还好只有头发和裤腿被打湿了。 他终于放下心来。 灵儿红着脸,扭身就要进屋。 “别看了,我去给你找衣服。” 就在雨点落下的前一刻,那只白色的信鸽稳稳地落到了萧睿的窗棱之上。 容钰正在翻医书,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叩击窗框的声音。 他看向窗口,那只信鸽的影子映在了窗户上。 “公子!”容钰腾地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了窗边。 坐在灯下的萧睿正在记录朝纲,听见动静后刚一回头,那只信鸽在容钰开窗的那一刻,扑棱着翅膀飞到了萧睿的胳膊上。 “是沈新年!” 萧睿快速拿下了信鸽腿上的那封信。 容钰朝窗外看了看,随即将窗户关上,把那只信鸽关进了笼子。 “公子,暴雨要来了。” 萧睿随便应了一声,打开了那封写在书页背后的信。 “萧国公亲启:我已在井边找到毒素,应是那有毒的豚鱼肉被磨成粉状被人倒进了井中。但依旧有一事不明。” “灵儿已经受伤,不宜再在这里久留。我稍后会将她速速送回,随后再返回八卦村继续调查。” 萧睿将信递给容钰,突然听到外面的阵阵的雷声。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暴雨要来了。” 容钰接过信,速速地看完了内容。 萧睿心料不好,抓起佩剑就要往门外冲。 “公子!你干什么去!” 容钰收起信,一把拦住了满脸担忧的萧睿。 “那边还有十九个人!再带上个姑娘他一个人弄不了!” 萧睿沉声吼道,手上发力就要把容钰推开。 “你冷静点!” 容钰死死地顶住萧睿的肩膀:“这么大的雨你认为他能回来的了吗?!” “沈新年那么聪明!他又不是个孩子,这信鸽能日行千里,想必他写信的时间和你收信的时间不会差太多!” “那灵儿负伤更不可能淋雨前行,想必他二人已经找了地方躲起来了!” 萧睿渐渐卸下力来,容钰见状,赶紧把他给拉回了房内。 “真是关心则乱。” 容钰白了他一眼:“这外面电闪雷鸣的,别说沈新年了,这么大的雨你又能前行多少?” 萧睿黑着脸,板着身子坐在桌前心乱如麻。 真不应该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 要不是秦政在这边他要回来复命,他也应该留在那里帮忙。 真不应该让他来南楚。 那呆子涉险一点没深浅,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回去怎么跟女儿交代。 萧睿越想越糟心,干脆站起身,拎着容钰的脖领子就往门外扔。 “回你自己房里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哎你!” 容钰还没反应过来,萧睿的房门就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 “这国公爷,”容钰苦笑一声,向着自己房间走去。 “怕是自己都忘了当初怎么嫌弃这小子的了。” 沈新年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他没想到这南方农户的粗布衣裳,竟然是那种透气的棉麻做成的,穿上竟然一点也不闷热,还有些舒适。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个不停,沈新年从心底庆幸刚才当机立断跑回了村子,不然这会儿估计那个棚子早就让大雨给冲跑了。 他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灵儿,心下一惊赶紧跑到厨房去看。 原来灵儿在烧火。 她也已经换上了这家女主人的衣服,还将头发散了开晾着。 头上和身上的银饰全部去掉放在了一旁,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白皙粉嫩的脸庞已经没有了白日里奔波的污渍,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直泻而下,玉藕般的手腕握着柴火,十足的温婉模样。 沈新年看着看着,就觉得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 只停在了这一刻的美好宁静当中。 灵儿添好最后一根柴火就站起身,发现沈新年站在门口愣愣地朝这边看着,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在看什么呀?” “我……在看你。”沈新年感觉自己被雨浇得有点发懵:“你怎么笑起来这么好看啊……” 灵儿的脸上又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低着头局促地摆弄了一下衣角。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是催着沈新年快把自己的湿衣服拿来烤。 两个人就那么坐在灶台前,听着雨声唠着闲嗑。 “听说你是萧将军救下的南楚人?” 沈新年拨弄了一下灶火,有心无意地看向灵儿。 灵儿听到沈新年这么问,低低地垂下了眼帘。 “是的。” “我和我娘,被我爹卖了。” “什么!?”沈新年惊呆了,这南楚还能有这样的离谱的事? “那几年这边境上常有人口倒卖之事,身上插一根稻草就是寻买家的意思。” “谁看上了,出了钱就可以领走,随便处置。” 灵儿低低地说道。 “我爹好赌,没了钱就卖家里的东西,最后实在没得卖,就要把我娘卖去窑子。” “我娘不肯,他就找到了人牙子,把我娘和我卖到了大乾这边。” “本来卖到这边也是要送进窑子的,多亏了萧将军出手相救,我和我娘才能得以在那八卦村安家。” 灵儿说着,那一股黯然神伤的情绪又将她包裹住了。 沈新年知道,萧睿给了她和她娘第二次生活的机会,而八卦村给了她们娘儿俩第二个家。 可眼下,却又是什么都没有了。 “萧将军他是个大好人,他来这边境上待了几年,救下了不少南楚的苦命人。” 第238章 心动的感觉 灵儿说着以往的事情,眼睛里的光忽明忽暗。 “他把我们安置到八卦村,我就很久都没再见过他了。” “但是八卦村的村民对我们真的很好。” “他们给我们匀了耕地,又借给我们粮食,他们一点都不在意我们是从哪里来的……” 沈新年侧着脸看着灵儿,那闪动的睫毛慢慢地就挂上了几滴泪珠。 “我娘病重的时候,那道姑下山来给她瞧病,说我与她结缘,这才在我娘去世以后带走了我。” “我真的没有想到,八卦村会遭遇如此灭顶的灾难……” “我生为南楚人,却被自己的亲人迫害,我受幸来到这大乾,却是把这灾祸带到了救我的人身边……” 灵儿越说眉头皱得越紧,眼神中的那股失望和愤怒简直要喷射出来。 “不是的啊,你不要这样说……”沈新年心中一惊,赶忙出言劝慰灵儿。 “你这样悲惨的身世已是万分不公了,可那歹人要做恶,是没人拦得住的,况且这是两国之间的朝之纷争,这与你又有何干呢?” “再说这里这么多人中毒,之前为何不请郎中来帮你呢?” 沈新年看着身边的灵儿,他的脑中又浮现出灵儿瘦小的身躯拖着尸体艰难前行的模样,心里涌起了一阵不忍。 这么坚韧勇敢的姑娘,独自一个人在八卦村守了不知道多少天。 “八卦村这个地方,离广南镇相隔数里,听说这里的水源被人投了毒,谁还愿意来?” 灵儿的神情越发黯然:“我师傅为这八卦村的人看了几十年的病,去年也仙去了。” “师傅走的时候我答应过她,要继承她的遗志继续为这些村民看病。” “所以,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我就不能走。” “我明白了……” 沈新年轻轻地拍了拍灵儿的手臂,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这些天的八卦村,每一天都有人中毒,每一天都有人死去,她一个人在河边支起药摊,尽力地救治着每一个人。 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她只好每一天挨家挨户去寻那些曾经伸出了援手给与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希望的人。 可那些人,如今却变成了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 沈新年不敢回想,昨天在村子中央焚烧尸体的时候,灵儿的心是怎么样被生生撕裂的。 “你为八卦村做了这么多,相信这些村民们泉下有知,一定会知道的……” 想着想着,沈新年的眼角竟然也有些潮湿。 在他眼前,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虽说人各有命,可为何有些人的命如草贱,有些人活的如此辛苦。 沈新年看着窗外,那暴雨仍旧呼啸着冲刷着这片布满了冤魂的土地,似乎是要洗去所有八卦村曾经绵延了数年的那生机勃勃的痕迹。 为何命运如此不公。 耳边传来轻轻的叹息声,沈新年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灵儿站起身去够那灶台上搭的衣服。 “烤了这么久,应该是干了……” 突然,她脚下被什么绊住。 “啊小心!” 眼看灵儿就要扑在了那冒着火光的灶眼之上,沈新年赶紧窜起身,眼疾手快地揽住了灵儿的腰,将她朝自己这边的方向拽过去。 灵儿脚下失去了平稳,霎时就感觉眼前那跳动的火光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下都凝固在了一起。 然而下一瞬就被一只手给斜着捞了去。 灵儿猝不及防地栽在了沈新年的身上,两个人如同失去了平衡的鸟儿,从凳子上栽倒了在地上。 沈新年的身体猛地被压住,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剧烈收缩了一下,咬紧牙关鼓着一口气才躲过那迎面而来的窒息感。 等他再睁开眼睛,瞬间瞳孔放大。 沈新年碰上了此刻让他更加不能正常呼吸的事情。 他搂着灵儿的腰,把她带得趴在了自己的身上。 灵儿的脸已经无限放大,就在他的眼前。 脖子里尽数滑进那柔软如丝绸的长发,那柔滑娇嫩的皮肤似乎透着一股独特的异香,冲击着沈新年的大脑。 而两个人的嘴,此刻正不偏不倚紧紧地贴在一起。 等沈新年的注意力回到自己嘴上那冰凉温润的触感上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丝都一根根地要竖起来了。 灵儿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满眼惊慌地僵在自己身上。 两颗彼此贴近的心脏,此时就好像那战场上隆隆作响的战鼓,一个赛一个敲得猛烈。 沈新年想挪开自己还拦在灵儿身上的那只手,却突然觉得那只手有如千斤重。 半晌,灵儿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猛地一抬头:“对……对不起……” “没……摔倒你吧……” 说着就要挣脱沈新年的胳膊,慌里慌张地要爬起来,却突然觉得腰上像是被上了一道锁。 她被迫重新对上沈新年的目光。 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清俊后生定定地看着她,眼神炽热似有光波流转,却又深邃宁静。半刻,他微微地抬起头,在她的唇边轻轻地吻了下去。 那人的吻就好像这夏日的风,柔然又轻盈地扫去了她心底的阴霾和苦楚。 灵儿的睫毛颤了颤,泪水滴落在了沈新年的脸上。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 清晨,天边升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浓雾,将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包裹的好像进入了仙境。 远处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 行至河边的那个棚子的位置,萧睿跳下了马。 那个曾经治病救人的棚子早已经被冲的倒塌破败,部分棚料已经被冲走不见。 那口煮药的黑锅早已被掀翻在地,四周散落着一些吃的东西和破碎的碗盆,唯独不见了那堆书。 那条河的河面因为这场暴雨而升高了不少,而那四周,山间地头的道路早已被这场暴雨浇得泥泞不堪。 萧睿站在原地,盯着河面的眼神越发的犀利,周身仿佛要结出一层冰墙。 容钰也翻身下马,冲着身后跟着的十几名士兵挥了挥手。 “到村子里找!” 第239章 还不能走 容钰打开挂在马背上的笼子,将那只信鸽轻手扬起,放回了山林。 他走到萧睿身边:“公子莫急,他们一定是回村子里躲着了,待我们找找看。” 话音刚落,山路上突然传来了一声马儿的嘶鸣。 萧睿神色一凛,转身朝声音的来处看去。 “可是乌骏?!” 容钰惊呼出声,也跟着看了过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乌骏顶着一身的晨露,停在了萧睿的身边。 它的背上并没有沈新年,萧睿的眼神复又暗了下去。 容钰牵着乌骏,上上下下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它没有受伤。”容钰一边打理着乌骏的鬃毛,一边认真地说道。 “瞧这蹄子上的路泥与这身上挂着的苔藓,想是它应该独自跑上了山,寻了处山洞躲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萧睿,发现还是绷得跟一触即发的弓一样,只好叹了口气。 “陛下的这匹马最是灵动,这点你不是不知道。” “这乌骏不是什么人都能骑的,陛下将它送与那小子,一定是知道乌骏能接纳他。” “即是能接纳他,让他上了它的背,就绝不会轻易抛下。” “昨日雨大,依我看,定是因为沈新年怕它误饮了那村里的水源,才把它赶到了山上。” “而且,想必我说的这些你也早就看出来了吧。” 容钰走到萧睿的背后,眼看他的身形渐有松弛之势,心下一软,出声劝慰道。 “那小子那么聪明,我笃定他不会有事,你且放心吧。”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骑着快马,从村头的方向奔了过来。 “回萧将军!找到沈公子了!” “可有受伤!?” 萧睿猛地回头,急急地问道。 “将军放心!一切安好!” 至此,萧睿的神色才终于清亮了起来,他脚下一发力就跨上了马。 “带路!” 乌骏顺势跟着就跑了去。 瞬间,原地就剩下了个一手牵着马一手拎着鸟笼子的容钰。 “我真是从心底佩服你了!”容钰对着萧睿的背影喊了一句,笑的无奈至极。 萧睿的人找到沈新年的时候,他和灵儿正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厨房的灶台旁边,头靠着头睡得正香。 等萧睿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眉头几乎拧成了一股绳。 似乎是在心里做了一番极其惨烈的心理斗争。 他握紧了拳头,半晌又松开。 罢了,这两个孩子这一夜一定过得辛苦。 “拿点吃的过来,把他们叫醒。” 萧睿轻轻地退到院子里,吩咐了手下。 迷迷糊糊的时候,沈新年好像感觉有人轻轻地晃着他。 “沈公子,沈公子?” “嗯?” 沈新年的头重重地点了一下,这才呆愣愣地睁开了眼睛。 灵儿也清醒了过来。 看到几个士兵端着吃的喝着恭恭敬敬地站在他们面前,沈新年回头看了一眼灵儿。 一瞬间,头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统统涌回了他的脑子里。 沈新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腾得跳起来,心想这回完犊子了。 两个人赶紧跳开八丈远,尽管肚子饿的咕咕叫,却一点不敢伸手接那些吃的。 果然不出沈新年所料,下一刻,萧睿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他看向沈新年的眼神仿佛要杀了他一般。 但也只是一瞬,随后恢复了平淡,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你们两个吃点东西,即刻跟我回广南。” “好的!”沈新年利索地答应下来,赶紧接下东西递给了灵儿一份,向她使了个眼色。 灵儿拿着那个包子本要咬上一口,却突然停下,急切地问道:“我要是走了,那些人怎么办?” 萧睿闻言转过身:“不必担忧,我带了郎中来,此刻这里须由官兵接手了。” 他看着灵儿肩膀上微微渗出的血迹,心下又泛出阵阵不忍:“沈新年说你受了伤,因此你不能再在此久留,先同我们回去,把伤养好了再来也不迟。” 当初他救下这表面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就是因为他在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那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和一种不同于常人的倔强,就跟小时候的萧容鱼一模一样。 灵儿听到有郎中来照料,便稍稍地放下了心,坐下来开始慢慢地吃起东西来。 沈新年叼着一个包子,走到门外,向萧睿招了招手。 “我现在还不能走。” 待萧睿走到他的身边站定,他瞧了一眼灵儿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边,便放下了包子,把声音放低对着萧睿说道。 萧睿一怔,随即就想到沈新年信上所说的那一句有一事不明。 他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沈新年想了想,郑重地说道: “我恐怕还要上山一趟,我怀疑这毒并非只有那豚鱼一种。” “单是那豚鱼一种毒,灵儿煮的那汤药早就解了那毒了。” “那我随你一同去。” 萧睿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沈新年笑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等到萧睿和容钰带着人走到村口的时候,沈新年将灵儿送上了那凉茶馆掌柜的马车。 灵儿坐定之后,转身却发现沈新年没有上车,却只是将门关了上。 她心中一惊,急忙扒出窗口,就看到沈新年已经退到了萧睿身边,一脸轻松地笑着看向这里。 “沈新年!” 沈新年向她用力招招手:“你且放心回去养伤!我把这里的事解决了就去看你!” 灵儿的眼泪瞬间涌上了眼眶:“沈新年你骗人!” 沈新年咧着大嘴,笑得像朵花一样看着她,她只觉得一股酸楚在心中迅速弥漫了开来,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容钰打马踱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帕子递在灵儿面前。 “此番他跨越千里而来,确是有很重要的使命。” “沈新年他有萧将军陪着,暂可不必担忧他的安危,你若是真的有心要帮助这八卦村再活过来,此刻就必须跟我回去。” 容钰的语调虽然温柔淡然,口气却是不可置否。 灵儿低着头,终是接过了他手中的帕子,转身默默地退回到了马车内。 第240章 找到了别的毒 看着马车渐渐走远,沈新年做了个伸展运动,大大地松了口气。 正要寻那乌骏上山,突然觉得背后似乎有点寒意。 他扭头一看,却发现萧睿正定定地看着他,眼神越发的冷。 沈新年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要坏菜。 萧睿这个老顽固,一定会为了萧容鱼活扒他一层皮。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到底叫不叫渣,可是情到动时方恨少的毛病世人都会犯。 萧睿见他表情似有躲闪,眼神闪烁不定,心中无端生出的愤怒更是四散到全身。 蹭的一下,长剑一扫指向了沈新年的心口。 “你最好告诉我,你二人昨晚没有做那苟且之事。” 沈新年被这一下给吓住了:“什么苟且之事啊!?” 下一刻就完全明白了,萧睿护女心切,已经不仅仅是误会那个男女授受不亲了。 “我没做你想的那种事!我也不可能做!” 沈新年用手撇开他的剑锋:“我只是暂时让她的心……依靠一下而已。” 萧睿默默地放下了剑,看着沈新年的眼睛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我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好,我接受。” 沈新年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毕竟先越界的是他。 “可是鱼儿不能为你生来一儿半女,你心有不甘?” 萧睿听了沈新年的话,愣了半晌,艰难地问出了口。 “你胡说些什么啊!” 沈新年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萧睿会想到这个上面去。 “这跟容鱼半点关系都没有!只是灵儿她太苦了,我实在是……实在是……” 沈新年干脆眼一闭心一横:“你处置我吧!” “你是怜惜她,是也不是?” 萧睿的一句话让沈新年懵了头。 他着实没想到这个冰山还是猜到了他的意思。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会误了她?”萧睿已经冷静下来,心里却没了一丝怪罪于沈新年的意思。 “你终归是要回到京城的。” 沈新年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萧睿。 “现在上山做你的正事吧,谁都年轻过,不要以为我比你懂得少。” 萧睿将配剑收回剑鞘,牵着马往山上走去。 凭着前一日的记忆,沈新年牵着乌骏一路找到了头一天取水的那个泉眼。 萧睿看到这个泉眼,心中也满是惊奇,遂将自己的马牵至那个潭边喂了个饱。 因为下了整夜的雨,这小水潭已经被雨打得扩大了些,水已经满了出来。 那棵老榕树的树干上滑腻又湿漉漉地绕着些不知名的植被,沈新年围着那根粗壮的树干转了大半圈,不知道到底在找些什么。 萧睿看着他奇怪的举动,四下里又望了望,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究竟在找什么?” “一种花。” 沈新年撂下三个字,继续专心地找着。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嘴里嘟囔着:“昨天确实是在这儿看到的,难道让雨水冲败了?” “何种模样的花?” “嗯……桃红色,长得像桃花,枝干像竹子,丛生。” 沈新年回忆着那个花的样子,跟萧睿仔细的描述着,眼睛却还在四处看。 “最初我跟秦政首次进村的时候,似乎是在哪个农户的家里看到过,只是些许干枯的花瓣在一个小的石臼中,一部分已经被捣碎了。” “自我见到那豚鱼肉磨成的粉之后,就突然想到了那些花瓣。” “那时只当时那家妇人做美肤用,现在想想却觉得可疑。” “沈新年。” 萧睿喊住了还要扩大搜索范围的沈新年。 他指着榕树后方的鼓出来的一处山包上,一丛好似竹子的绿色植被问道。 “可是那些?” 沈新年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心中一惊。 “去看看!” 等他跑到地方,发现那植被丛中,点点桃红色的花瓣,被雨水冲落到处都是。 有的陷入了泥土中,有的则还孤零零的挂在残枝之上。 “先别碰!” 萧睿正欲捡起一片花瓣来看,被沈新年突如其来地一声喊得生生地停住了手。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它。” 沈新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几片残留的花瓣。 “它叫夹竹桃,有剧毒。” 他掏出手套戴上,拿掉了那几片残叶,反手将手套摘了下来,将那几片叶子包在了里面。 “可以了,下山吧。” 走到了几步,萧睿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脚。 “你可还记得,你那时是在哪家看到的那些干花和花粉?” 沈新年怔了怔:“可能是刚进村没多久东边的一家。我记得那家门口有一颗很大的枇杷树。” 刚说完,他猛地意识到了萧睿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是他的下的毒!!” 萧睿和沈新年几乎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说罢就飞身上马,用最快的速度向山下的村里冲去。 等他们找到门口有一棵枇杷树的那个农户的家里,沈新年抢先一步冲了进去。 可他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再没看到过之间看到的那个石臼和里面的花粉。 “不可能!我绝不会记错!不然我不会凭白无故地上山去找那些成花!” 沈新年懊恼地站在院子里,脑子里还在飞快的转着。 当时第一次进到这个房子的时候,他没有发现任何人。 而现在这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们也没有问过灵儿拖拽尸体的那时是否已找过这一家。 他只记得他和萧睿收集尸体的时候,萧睿进出过这一户,当时并未发现这里有人。 现在除了那边房子的那十九个人,其他的已经被一把火烧了。 只有等那十九个人清醒了之后,再一个一个的比对,看看这到底是谁家的房子。 沈新年气得一拳打在墙上,要是早点反应过来就好了。 萧睿还在房中搜索,他也记得当时他找尸体的时候来过这家房子。 那时也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线索到这里仿佛断了一样,萧睿站在原地,眼睛犀利地扫视着那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他的目光被那墙边的柜子吸引了过去。 第241章 神秘的夹竹桃 萧睿一步一步地朝那个柜子走去。 到了柜子边上,他用剑轻轻地挑开了柜门。 一片干涸枯皱的叶子,从柜门的夹缝间,飘飘然然地落在了地上。 萧睿蹲在地上,终于看清了那片叶子的全貌。 椭圆,桃花瓣状,虽有枯皱,尾部还有一小块黄中带粉的颜色。 “沈新年!” 萧睿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这就是那所谓的夹竹桃的花瓣,那这下毒的人,就一直隐藏在这八卦村的南村里。 他们来了两次,都没有注意到。 现在这人是死是活一切都不得知了,如果死了,想必也是在那同一把火中消失殆尽了。 如果没死,那他们在这村里所做的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沈新年听到他的声音,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 待看清了萧睿脚边落着的那片花瓣,沈新年的心沉到了底。 “若果真是这夹竹桃,那他们口吐白沫的问题就好理解了,误食夹竹桃会引起神经性的麻痹,这也是那些人现在还不能动的原因。” 他此刻的心情无比沮丧:“这夹竹桃的解药我倒是知道怎么配。” “昨晚你们在这村中待了一晚上,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萧睿点点头。 他在心里想了想这前后的事情关联,一时间突然后怕。 如果那人还活着,昨晚还在这个村子。 昨晚这两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无依无靠地守着这个村子,如果那人起了歹念,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沈新年当即就摇头否认:“昨夜里疾风急雨,根本听不清也看不清。我用乌骏运送那些病人的时候也数了的,人数对得上,不如我们现在去找他们看看。” 说着,两个人相继出了那个房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萧睿早上带来的五个郎中正在照料那些人,沈新年又点了一遍,仍旧是十九个。 有些神志已经有些清醒,萧睿让士兵一一问了自己门户位置,却是没有一个出自哪个门口有枇杷树的房子的。 “难道真的让你一把火给烧了?” 沈新年看向萧睿,一时间没了主意。 “要是真的烧了倒是也没那么麻烦了。” 萧睿叹了口气:“现在跟我回去复命吧,秦大公子念了你两天了。” 沈新年给那些郎中写下了一个密密麻麻的方子,交代了这些药如何熬制如何吃,待郎中们一一应下之后,沈新年跨上乌骏,跟着萧睿回到了广南。 在八卦村仅仅待了一天一夜,沈新年却觉得时间过去了好久。 当秦政看到沈新年时,几乎要把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 看到他囫囵个的回来,秦政的心才落到了肚子里。 回来的时候,沈新年没有看到灵儿。 他没敢问容钰。 他突然觉得萧睿的话是对的,是自己太轻率了。 不见也罢。 回来的当刻,萧睿就把又在八卦村发现的线索告诉了秦政。 秦政抚着下巴在房里来回踱着步,似乎在思考什么。 “林枫!” “属下在。” “你即刻前往这广南的县衙,查一查那八卦村究竟一共在册多少人!” “是!” 说罢又看向沈新年:“药方可配出来了?” “配出来了。”沈新年点点头:“已交由那边的郎中熬制了,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嗯。” “萧睿。” 秦政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浮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睿头都不想回:“说。” 他大概是猜出来了秦政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一副极其不想搭理的模样。 秦政倒是完全不在意这石头的反应:“唔……我派你来南楚也有那么些年头了可对?” “七年。” “嗯,这南楚与那北凉之地有所不同……” “……” “那你必定知道如何隐藏身份越过那边境线,进入南楚境地是不是?” “无可奉告。” 沈新年低着头,憋笑憋得好辛苦。 “带我去。” “做梦。” 事实果然不出萧睿所料。 “我自出生起就没有看过大海,来都来了,此番你带我去看看又有何妨?” “我没空。” “萧睿!” 秦政一拍桌子:“我来南楚不是光在屋里喝凉茶的!” 喝了两天凉茶,秦政的皮肤柔韧透亮,光滑无比,想必是排毒排得十分的顺畅。 “不想喝你现在就可以回去。” 萧睿干脆下了逐客令。 “你!” 关于这二人的唇舌之战,秦政从来没有赢过。 沈新年知道,这次的下毒事件已经彻底地激怒了秦政。 抓不抓的到那个下毒的凶手在他看来似乎没有更重要了。 南楚地薄人少,实力又疲软,却做出这等阴险卑劣伤天害理的事情。 饶是大乾再想和它和平相处,秦政说什么都是不会答应的了。 他想要进入南楚,十有八九又是要去观察地形,好拟定日后的作战计划。 沈新年都能想到,萧睿又怎么不会想得到。 其实这事完全可以他自己做。 可是秦政说什么都不松口。 饶是沈新年了解了那么多历史,也没看到过有哪个皇帝总喜欢冲在第一线的。 这边还在冷战,楼下却传来了马蹄声。 林枫回来了。 “公子,县衙目前在册的八卦村南村人数为三百一十二人。” 沈新年心中一惊。 “可是去掉了那灵儿的娘?” “正是。”林枫抱拳答道:“那统计的时间是上个月的。” “北村可查了人数?多少死亡?” 萧睿突然转头看向林枫。 “回萧公子,北村目前在册共三百零五人,四十人死亡,其余的人均未出村。” “我们那日在南村烧了多少人的尸体?” 沈新年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看向了萧睿。 “二百九十一人。” 萧睿在心里默默地数了一下,心下猛地一沉。 “再加上那还活着的一十九人……”沈新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 “别算了,少了一人。”秦政慢慢地开口。 萧睿的神色顿时变得阴冷无比。 “这?!” 沈新年懵了,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南村一共三百一十二个人,把灵儿除外,再减去还活着的那十九个。 根本就是三百一十一。 第242章 少了一个人 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凶手,竟然就是这八卦村的原住民。 沈新年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个疯子吗?!” 听当地人说,八卦村在这广南地区傍水而建,除了少量的外来户,其他人都在这世世代代一百多年了,民风一向淳朴和善。 不仅没有和外来户起过矛盾,和自己本地的邻里之间都没有过什么大的冲突。 “究竟何来此举啊?”秦政也实在搞不懂了。 “我认为这件事,可能还需要问一问灵儿姑娘才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容钰终于发了声。 “何不问问她,那家住的是什么人呢?” 沈新年听到灵儿这两个字,心里打了一个激灵。 自从他听了萧睿的话之后,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姑娘了。 萧睿的脸色一沉,看起来并不是很想打扰她的样子。 可是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他挥挥手:“去请吧。” 容钰点点头,正准备起身出门,又被萧睿喊住了。 “且慢。”萧睿站起来:“我去问她。” 然而等萧睿打开门,却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沈新年看见萧睿一动不动,忍不住开口。 萧睿顿了一下,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灵儿从门口径自走了进来。 “也许我知道你们要找的是谁。” 她环顾了一下所有人,目光淡然如水。 只是到了沈新年身上的时候,眸色变化了一瞬,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沈新年看到灵儿的目光扫过他,就赶紧笑了笑。 可是灵儿并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这件事可能又跟我有关了。” 灵儿低下了头,轻轻地说道。 “你们找的那家,门口可是有一棵高大的枇杷树?” 她回过头看向萧睿。 “正是。”萧睿心中一惊。 他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那就对了,那枇杷树是我栽的。” “你说什么!?”沈新年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难道是你家!?”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灵儿身上。 “对,那本就是我家的房子,它应该是被人占了。” 灵儿的表情慢慢地开始有了些愤怒的样子。 “那人叫李占,他要娶我娘。” “我娘是被他毒死的。” 灵儿的一席话,让所有的人都迷惑了。 “要娶你娘为何又要毒杀你娘?” “这跟投毒杀害八卦村又有何关系?” 秦政莫名其妙地问道。 灵儿看了一眼秦政,深吸了一口气。 “李占也是南楚人。” “这?”秦政愣了。 “只是他何时来的广南,又因为什么留在广南,我真的不知道。萧将军送我们去八卦村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那里了。” “他告诉我娘的是,要带她回南楚做官夫人,这些都是我在门外听到的。” 秦政听到这里,和萧睿对视了一眼。 “那棵枇杷树是他带着我种下的,他说,来年结了又甜又大的枇杷,就带我娘和我回南楚。” “那他为何要毒杀你娘?”沈新年越听越糊涂:“看样子他应该很喜欢你们啊!” “我猜。”容钰看着灵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娘并不想回南楚对不对?” “是的。”灵儿垂下眼帘,面容忧伤地要化出水来。 “我娘跟我说过很多次,是萧将军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是八卦村又给了我们安身之处,她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她说她对南楚已经失望透了,暴君昏庸无能,民众泥沙俱下,她不想让我再回到那个肮脏的地方去。” 灵儿的眼帘已经挂上了泪水。 沈新年在旁看得却是揪心,他想过灵儿的命苦,只是他没有想过,这女孩的命会这样的苦。 “那后来呢?” “后来,我娘就得了一种慢性的病,茶饭难进日渐消瘦,走的时候,手脚都萎缩了。” “我师父告诉我,她是被人下了毒。” “而那段时间,能接触到我娘的,除了我和师父,就只有李占了。” “这也是我师父一定要带我走的原因。” “灵儿。”容钰看向她,深邃的眼神里看不出一点悲喜:“那李占可是知道你和你母亲是如何来到广南的?” “知道。”灵儿低低地答道:“娘一早就告诉他了。” “那便对了。”容钰叹了一口气,又转向萧睿。 “这李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广南这八卦村怕不是早就混进了南楚的探子了。” 萧睿点点头,表情异常的沉重。 沈新年听到这里,心中稍一思索,就猜到了这事情的大概。 “你们是说……这李占到最后是担心灵儿的娘会向国公泄露他的身份,又不想直接下手,就用慢性毒药毒杀了她?” 沈新年几乎脱口而出。 “大抵是这样了。”容钰点点头。 “他应该也是想要杀灵儿灭口,只是他大概还是忌惮我们公子的身份,因为他应该知道灵儿是我们的眼线。”容钰继续说道。 “所以他就一边执行任务,一边嫁祸灵儿?”沈新年真的有点怒火中烧了。 他还真的没见过这样丧心病狂的人。 “现在看的话,大抵是了。” 容钰给灵儿倒了一杯茶,拉着她坐了下来。 “而且看此刻的情形,这李占极有可能已经逃回南楚了。”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还黑着脸的萧睿。 “你猜到是他,所以来找我们,那你必定也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容钰继续看着灵儿说道。 “为何没有早些告诉我们呢?” “我娘没有跟我说过他是干什么的,但是我看到过他在八卦村放信鸽。” 灵儿是身体微微颤抖着:“我只是猜想过,并不曾想过他会杀人,他那时就像父亲一样关爱着我的…… 师父那时告诉我娘是中毒死的,我始终不曾怀疑到他的身上,只想自己快快学好医术,亲自将那下毒之人找出来。” 说到最后,灵儿已经泣不成声。 “我真的没想过我竟是这样的傻……” “因为我的软弱和无知,害得南村的人陷入这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好傻……” 第243章 我意已决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这个叫李占的探子,看看他到底是谁的人!” 秦政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在他大乾地界几天之内死了三百多个人,整个一个村子的人差点绝户,秦政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南楚那边了。 “公子,已经交代下去了,现在满街都贴着那李占的画像,只有等一等了。”林枫看着脚底都要着火的秦政,急的自己都皱起了眉毛。 “公子,您别转了,现在找这李占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只能是先从他的那些关系先下手查一查……” “沈新年那边怎么样?那解毒药可有效果了?” 秦政终于停下,转头看向林枫。 “有了!”林枫庆幸终于能跟秦政讨论一个开心点儿的话题了。 “北村那边中了毒的人都已经无碍了,南村这边的十九个也已经慢慢地在康复。” “沈公子带着那些郎中已经把解药大量地投入水中了,并且已经试过毒,那周围的水源应该都已经无碍了。” “嗯,北上那些沿河的村落如何了?” “林逸前日已经快马加鞭的向上沿路送信了,现在还未传信回来,不过想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然当地早就报信给萧将军了,您大可放心。” 秦政终于坐了下来,抱着胳膊想了一会儿,似乎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 “萧睿在哪儿?” “公子,国公大人在房中记录朝纲。” “别记了,传他过来!” “是。” 萧睿一进门,径自走到桌前就倒茶喝,根本一眼不看秦政。 “想都别想。” 秦政叹了口气:“你这是逼我自己跑去那边吗?你别以为我办不到。” 萧睿的眼神攸的变得犀利:“你胆敢自己行动,我现在就把你打晕。” “别忘了你的武功不如我。” 秦政简直要无语了。 “萧睿,他南楚的渣滓都已经猖狂至极地欺负到我的头上了!你让我怎么忍?”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我既有了那北凉之行的教训,这一次肯定会倍加小心,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 “你认为你进了那南楚地界,你就有办法找到那李占吗?” 萧睿瞥了一眼已经急的要上房的秦政:“你为君我为臣,为你效力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你要做的那些我都可以做,那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交由我去做?是依然不信我还是怎么样?” “我都说了我没有不信你!” 秦政终于恼了。 “我承认我之前忌惮过你身边的关系,可你为我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我始终当你是我的兄弟。” “只是我坐的这个皇位,它不允许我感情用事!” “我几乎要失去你这个兄弟的时候,是沈新年提醒了我,这样不公平。” 秦政望着萧睿,眼睛里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哀伤的情绪所代替 “你以为我就比你好过吗?” “我只有出了那宫墙,才能找回以前那恣意畅快的感觉,哪怕是丢了性命!” “我知道,如今我的性命已经不是我的了,我的性命就是大乾的性命……” 秦政走到萧睿跟前,握住了他的肩膀,眼神诚挚而坚决。 “哪怕一次,萧睿,让我补偿你,不要当我是那高高在上的人。” “你我同去也不可吗?就像十五年前一同去边疆做任务那样。” 萧睿拿着茶杯的手,紧紧地箍在一起,直到指节发白。 “你说你当我是兄弟,我又何尝不是呢……” “可萧睿怎可能拿整个大乾的未来当儿戏……” 他感觉到秦政的手慢慢地从自己的肩膀上滑落,自己心底却攸的泛起了一丝凉意。 秦政的神色逐渐黯淡下来,却又在一瞬间恢复了平日里的决然, “萧睿,我既已来到了这南楚边界,你就关不住我。” “相信你能料到这一点。” “我完全可以怀疑那李占就是出自那苦儿军,毕竟南楚那个废物国君还没有如此大的胆识。” “更重要的是,他未必有苦儿军那么想要毁掉大乾。” “区区一个苦儿军,对我而言已经毫不重要。” “可是它害得你十几年来都活在那阴暗当中,如今我势必要将他们连根铲除,还你个清净太平。” 秦政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以往轻松与淡然。 似乎很快就释怀了萧睿那强硬的原则,他笑着跟萧睿说道:“你等我事成为你指婚,答应过沈新年的。” 秦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默默地看向窗外。 可他没有发现的是,萧睿的眼角已经有些微微的湿润。 “你想何时去,我去想办法。” 秦政猛地回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答应了?” 他欣喜地看着萧睿。 “不答应能怎样?由着你乱跑吗?” 萧睿苦笑着遮盖住了眼睛。 “不如还是自己辛苦点,将你绑在身上,也好护你周全。” …… 从北村出来,沈新年就迫不及待地坐船往南村赶。 灵儿已经两天没有出现了,他实在是担心这个女孩的安危。 到了南村,和北村那人来人往的热闹气象相比,这里显然荒凉了许多。 之前那保住性命的十九个人早已经搬去了北村,这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沈新年跑到那口井边,此前的那场暴雨将那一片地上焚烧过的痕迹冲刷的一干二净,那将近三百个人的亡魂,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 沈新年开始挨家挨户地在空房子里喊着灵儿的名字。 他一直找到了那个灵儿的家。 大门紧闭着,门前的枇杷树上,还结着黄灿灿的枇杷果。 “灵儿!你在吗?我是沈新年啊灵儿!你开门啊!” 沈新年在门口用力地拍着门板,他几乎要将嗓子喊哑了。 “我知道你在里面!听话你给我开门好吗?” 沈新年没了办法,他将耳朵贴着门板听了半天,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他心灰意冷地准备离开之时,房子里传来了一声凳子倒地的声音。 沈新年怔在了原地。 只一瞬,他猛地转身,疯狂地朝那个挂着门栓的大门撞去。 第244章 两不相欠了? 沈新年拼命地撞着门板。 可他撞得肩膀都要碎掉了那门丝毫没有要开的意思。 沈新年急红了眼,左看右看,发现那棵枇杷树下竟然有一块大石头。 他想都不想就跑过去,使劲了全身力气,将那块石头搬了起来。 然后后退了一步,瞅准那个门缝后面隐藏着的门栓,抱着石头就冲了过去。 门终于开了。 沈新年手里的石头滚落到了院子里,一路砸到了墙边。 他一头栽在地上,刚才一直在受力的肩膀正好着地,那剧烈的疼痛让沈新年的大脑几乎缺了氧。 堂屋的门是开着的,他抬起头看向屋内,一眼就发现了那个被踢倒的凳子,和悬在半空中的两只脚。 “灵儿!!” 沈新年大吼一声,跌跌撞撞的冲向屋内。 他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赶紧抱住灵儿的腿用力地往上举,好容易才将她的头从绳套中解脱出来。 “灵儿……灵儿……你醒醒……” 灵儿的脖子已经被勒出了一道红印,脸色也涨的通红,却没有半点声息,沈新年将她放平,疯了一样地在她的胸腔上按压着。 “醒醒灵儿,一!二!三!四!五!……” 按了三十下,就在沈新年马上要给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灵儿终于吸进了一口气。 然后就开始剧烈地咳嗽,沈新年赶紧帮她抚着背,急切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灵儿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等到终于平复下来,灵儿瘫倒在了沈新年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沈新年搂着这个女孩瘦弱的肩膀,轻轻的安抚道。 直到此时,他那紧张的情绪才算是平稳下来。 肩膀上的剧痛还在刺激他的脑神经,可他半点也不敢耽搁,咬着牙将灵儿抱起来放到了床上,转身就去倒茶。 等他转过来,灵儿的脸上因短暂窒息而憋出的颜色已经消退了下去,渐渐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她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万念俱灰。 看着她这个样子,沈新年的心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他放下茶杯,蹲在床边正正地看向她。 “你怎么这样傻……” “你难道忘了你师父的遗志了吗?” 灵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南村已经没有人了……”她哑着嗓子喃喃出声,眼角留下了一滴泪。 “我辜负了师父……还活着干什么呢……” 沈新年一度有点崩溃,他顾不了那么许多,坐到床边,将灵儿搂在了怀里。 被一个坚实又温暖的怀抱环住,耳边还传来那阵阵强劲的心跳,灵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是我害了他们对不对?” “我现在又无家可归了……又没有亲人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累啊……” “我好想我娘……” 灵儿的肩膀剧烈的颤抖着,流出来的眼泪把沈新年的衣服浸湿了一大片。 “没事的……没事的……” 沈新年心乱如麻,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任谁看了都要心碎的程度。 想要埋怨她轻生的话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只得紧紧地搂住她轻轻地晃着,任由她将痛苦狠狠地发泄着。 他连一句你还有我都不能说。 萧睿说的对,他什么都给不了灵儿。 短暂的欢愉只会给以后制造出更大的痛苦。 这个女孩注定是要一个人孤单地面对一切的。 “灵儿,你听我说……”感到怀里的人稍微平复了些之后,沈新年扶起灵儿,看着她的眼睛。 “南村不是没有人,南村还有你。” “你就是这里的人不是吗?” “所以你千万能就此放弃,你知道吗?” 他抬手帮灵儿拭去还挂在眼角的泪:“你想一想你一个人在河边坚守的那些个日日夜夜。” “你再想想你肩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那时的你有多坚强,以后你也可以。” “那时的你有多勇敢,以后的你就会比现在更勇敢。” 灵儿肿着的双眼马上又要泛出眼泪:“我办不到……” “你可以的!”沈新年晃了晃灵儿的肩膀,坚定地对她说道。 “我从第一看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勇敢又能干的人!” “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女中豪杰的!” 灵儿怔了怔:“女中豪杰……” 沈新年想要将灵儿扶正,谁知道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一下子卸了力,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沈……沈新年!?” 灵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地呆住了:“你怎么了!?” 看到沈新年表情痛苦的蹲在地上,灵儿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她赶紧从床上跳下地:“你受伤了!?” “不碍事……刚才撞得有点过头了……”沈新年的手扶上右肩,强颜欢笑地低声说道,头上却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似乎是那里错位了一样,他现在才感觉到半边身体都动不了了,右臂已经麻痹到手指,冷汗浸透了整个后背。 灵儿很快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她用力架着沈新年的一边胳膊把他往凳子上扶。 “对不起……对不起……” 想到刚才沈新年疯了一样地把她从房梁上救下来,灵儿的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呜咽着向他语无伦次地道歉,又赶紧到柜子里去找药箱。 “你别哭好吧……”沈新年疼得脑袋都要缺氧了,还没忘了开口去安慰灵儿。 “我帮你治过一次伤,现在你帮我一次……咱俩就扯平了……啊!” 话没说完,沈新年就被突然袭来的一阵剧痛惹得大叫了一声。 原来是灵儿在脱他的衣服袖子。 “啊对不起!” 灵儿慌了神,一下子哭的更凶了。 她想伸手继续脱沈新年的衣服,又不敢继续往下拽,沈新年的肩膀已经露出来了那又红又肿的一大块。 “你不要哭了……” 沈新年痛苦地歪在桌子上,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快疼死了……你先……处理一下好不好。” 第245章 重新开始 灵儿强行镇定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去摆弄沈新年的那只手臂。 “你……你这里错位了……” 她抹掉眼泪,两只手一前一后握住了沈新年的肩膀。 “你忍一下。” “等等等一下。”沈新年似乎感觉到不对劲,赶紧叫停。 “找个东西给我咬一下……” “倒也不必了……” 就这样,灵儿在沈新年的惨叫声中,用她师父教过她那个奇怪的推拿手法,把沈新年硬生生撞歪的肩膀,又硬生生地给复位了回去。 沈新年简直不敢相信,灵儿那么大的力气是怎么练出来的。 “你师父不也是个……女的吗……这接骨手法怎么……如此野蛮……” 沈新年几乎疼出了眼泪,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些人在古代要是有个磕磕碰碰,得要遭多少罪才能恢复如初。 最后,灵儿恢复了温柔的样子,将沈新年的右臂弯曲过来用绷带吊在了胸前,才帮他把衣服穿好。 “现在好些了吗……” “刚才你叫得太大声了,先喝点茶润润喉咙吧……” 灵儿轻轻地说了一句,转身倒了杯茶递给了沈新年。 她已经冷静了下来,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深吸年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眼神中虽有担忧,却如往常一般再无慌乱的神色了。 “好多了……” 刚才那个刻骨铭心的疼痛感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沈新年的脑海里,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此刻已经被固定好的肩膀,被一圈又一圈整齐洁白的绷带稳稳地包裹住,脖子也能稍微活动了下。 沈新年终于找回了活在人间的感觉。 他仰头喝下了整整一杯茶,才有觉得头脑清醒了一些。 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灵儿,发现她又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眼睛又开始失神起来。 “你放心,南村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人的,官府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沈新年忍不住继续开口安慰着灵儿,刚才为他接骨的那个女孩似乎已经回到了以往那孤勇又坚毅的样子,他不能让她轻易又落回那虚无的深渊里去。 “等一会儿我就回去求萧睿!这边这么多的田地和空房屋,多好的资源呢!总是要有人来打理的!” “南村一定会再兴旺起来的!” 沈新年慢慢地抬起左手,笨拙地将灵儿额头的碎发理顺。 “我相信以后再难,都不会再难过这一刻了。” “就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 “以后再也不要想这件事。” 灵儿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沈新年。 眼前的人眸色平静又安宁,仿佛刚才经历过接骨之痛的事一点都不存在一样。 那深邃的眼底就好像存着夜晚那深蓝空中的点点星光,竟是一点一点地鼓舞了她疲惫不堪又伤痕累累的心。 “你答应我,不管日后的路有多难走,都不要放弃。” “还有。”沈新年单手给她也倒了杯茶,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 “你现在不适合再做萧睿的线人了,你必须远离这些复杂混乱又阴暗的东西。” “我这次回去就跟他说,你好生学医,就在这八卦村边上开一个小医馆就很好。” “你与大乾有缘,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是我们大乾的人。” 沈新年顿了顿,眼神中略过一丝欲言又止,可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以后找一个如意郎君,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忘记过去,这才是你待在这里最大的意义。” 灵儿听到最后几句话,突然感觉好像有一个小锤在她的心头敲打了一下。 她的眼神暗了暗,但随即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有些事本就是机缘巧合,有些人只能是有缘无分。 眼前的这个人,本就不属于这里,未来也不可能会属于她。 他有他要回去的地方,就像萧将军一样,总有一天也是会永远离开广南。 而自己,也终归要真正地摆脱过往,在这里落地生根,找到自己的归宿。 沈新年说完,却也不敢看向灵儿的眼睛了。 现在他才彻底明白了萧睿的话是是什么意思。 世人只知情到动时方恨少。 无可奈何多情却似总无情。 半晌,一个低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 “我懂……” 灵儿轻轻地答道。 “我还能……再抱抱你吗?” 沈新年怔在原地。 灵儿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了犹豫和茫然,仅有那一缕柔情若隐若现。 她伸开手,环上了沈新年的脖子。 下巴抵着他的肩头,落下了最后一滴泪。 …… 八卦村后方的山上,那棵罩着泉眼的榕树附近,堆起了大大小小的一片坟包。 灵儿在沈新年削的木板上,一个一个地写上了那些曾经给过她温暖和关怀的人的名字。 落日西下,南村往日的喧闹又浮现在了灵儿的心头,她站在山岗上看向那片余晖,内心却再也没有了荒芜和痛苦,只是感到自己这回才算是真的有了活下去的目标和勇气。 萧睿正苦大仇深地坐在房里想辙,就听见有人在敲他的房门。 “谁?” “是我。” 门外响起沈新年的声音。 “进来。” 萧睿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着等一下把秦政闹着要出去的事情跟沈新年讲一下。 哪知他一抬头,落入眼帘的居然是沈新年吊在胸前的一只胳膊。 “你怎么回事?” 萧睿眉头一皱,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有点心累。 这次去八卦村投放解药是容钰带着他手下的军队开路,前后十多个郎中跟着一块儿去的,沈新年跟着想必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怎么才出去一天,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身上还一身土脏了吧唧的。 “你爬高了?” “从何处跌落了?” 沈新年笑嘻嘻地坐在他面前,单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地倒进了嘴里。 喝完茶,才把在南村救下灵儿那前后的事都细细说给了他听。 “我来找你是要跟你说,你不能再用她了。” “她已经很苦了,不能再遭受这么重的波折。” “你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那就还她真正的自由,这样才能过上正常人的过的日子。” 第246章 心累的萧睿 “我初见她时她才十岁不到,那时就觉得她和鱼儿特别相像。” 萧睿苦笑一声,心底翻起了一丝苦涩的滋味。 “我以为我救她于水火。” “没想到又将她带入了另一个深渊。” 沈新年看着萧睿这幅样子,心里一阵不忍。 “这事情不能怪你,她只是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萧睿没有出声,只是定定地看向窗外。 他以为他救了这女孩的性命,就能弥补一些他在心里亏欠对萧容鱼儿时的关爱之情。 可是他又错了。 他以为他远离萧容鱼,就能避免她落入那巨大的暗网,就是给了她最大的保护。 哪知道要不是遇到沈新年,他连唯一的女儿都有可能见不到。 灵儿年少时颠沛流离,刚刚有了落脚之地又失去了母亲。 他以为给予这女孩随时提供保护,就能再一次弥补自己对女儿几次三番的亏欠。 说到底,他始终没能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 无论是自己的妻子,还是自己的孩子。 而眼前,他又怎么听不懂沈新年说的话。 给灵儿真正的自由,无非是再无联系,从此往后这一干人等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因为他们这些人的世界,是纷杂和晦暗的,那个孩子需要安宁地生活下去。 他背在身后的手,攥紧的拳头,颓然地松开。 沈新年叹了一口气。 “她可以做到的。” …… 官府仍然没有找到李占,大抵是真的已经逃回了南楚。 秦政戴着面罩,慢悠悠地在广南的街头逛着。 此番萧睿已经打探好了前往南楚的路线,明日就要出发。 一张抓捕李占的告示从墙上掉下来,飘落在了他的脚边。 弯腰拾起那张带有画像的纸,秦政将它折了几下,放到了怀里。 秦政让萧睿下了令,由广南官府出面调拨了些偏远的流民,这几日已陆续进驻了八卦村的南村。 那里的水源已经恢复正常,所有人都快速进入了正常的生活中。 萧睿差容钰给灵儿送去了银两和药材,并且帮她在南村的旁边置办了一家小小的医馆。 此后南村和北村的人看病都可以来这里找她了。 当晚,沈新年又跑到了萧睿的房里。 “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萧睿掐了掐自己的眉头,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心累。 他指指沈新年还吊着的胳膊。 “你要如何去?” “我的腿又不是不能走。” 沈新年坚持着,“你们会用得上我的。” 听见这句话,萧睿瞥了他一眼。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李占当晚必定还在八卦村无疑,而且也极有可能看到了你到井边采毒的事。” “但是他没有杀你未必就是认出了你。” “因为何种原因尚不得知,但那苦儿军共有几千人之多,又散落于全国各地,不一定每个人都彼此认识。” 沈新年的身体僵在原地。 他懊恼地低下头,这点儿心思都能被萧睿看出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做的? “没有旁的事就回房去吧,明日让林逸送你回京城去。” 沈新年咬着牙不松口,“让我去帮你们吧。” “就算在这件事帮不上,但是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你们出来做任务的时候,哪一次少了我?” 他盯着萧睿的眼睛,“即便是没有真正的帮助到你们,可也还是起了一些作用对不对?” 萧睿闻言一愣,转头看向沈新年。 面前这个人的眼神已经变得清冷凛冽,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们三个人,何时缺过谁?” 沈新年突然脸色一变,又变成了笑嘻嘻的样子。 “权当是锻炼我,让我日后在没有你们的时候,也能保护好自己。” 萧睿紧了紧拳头,最终垂下了眼眸。 …… 因此,容钰带着林枫和林逸依然驻守在广南边界做日后的接应。 第二天一早,沈新年和秦政乔装成了做生意的商人兄弟,早早地就登上了一辆萧睿在凉茶馆门口备好的马车。 秦政甚至给自己装上了一对八字胡。 “看起来如何?是不是不错?” 他一会儿就要摸一摸那个胡子,拉着沈新年看一看。 沈新年噗嗤一笑,“你看起来比之前至少老了十岁。” “这又何妨,即是要装扮成你二人的大哥,就要看上去有些资历和身份才好。” 秦政一点都不在意他的美貌被这对八字胡拉低了水准,相反还有点沾沾自喜。 “但是你粘胡子没他看起来好看。” 沈新年指着对面坐的四平八稳的萧睿,故意去踩秦政的痛点。 萧睿也粘了一片胡子,冰山美男直接变成了一位玉树临风的儒雅公子。 秦政果然不爽了。 他指着萧睿,“换换胡子。” 萧睿抬了一下眼皮,眼神冷漠的好像不认识秦政一样。 秦政正欲上手扒拉萧睿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霎时间全部屏住了呼吸。 萧睿看着秦政,两个人同时去摸藏在座位后面的佩剑。 沈新年大气也没敢喘一声,只得身体僵硬地坐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 “萧将军在车上吗?” 一道三个人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沈新年愣了,他不由自主地和萧睿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萧睿松开佩剑,慢慢地从车上走了出去。 三个人都下了车,就看见灵儿穿着一身白色的纱织斗篷,站在马车的前面。 此处是广南城外的一道山路,萧睿面露疑惑。 “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我去凉茶馆找你们,荣先生告诉我的。” 灵儿搓着衣摆,面色似有忧伤。 “你们真的要走了吗?” 萧睿松了口气,容钰那个家伙。 “灵儿姑娘。” 秦政上前一步,“人生过往无需纠结,送君千里也终有一别啊。” “日后你就在那八卦村好好地生活下去,不会再有人去随意打扰你的。” 说罢就向灵儿举手抱拳还了一礼,“保重。” 灵儿向秦政躬了躬身,又看向了萧睿。 “萧将军,灵儿是专程来谢您的。” 第247章 真正的告别 灵儿向秦政躬了躬身,又看向了萧睿。 “萧将军,灵儿是专程来谢您的。” “感谢萧将军的救命之恩,灵儿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 “姑娘言重了,萧某……” 萧睿一时间心里像被打碎了五味瓶,他没想到灵儿会追到这儿来。 他最不善辞别。 “此前让你陷入那万劫不复之地,萧某实属难安,眼下你有了新的开始,那便是最好。” 灵儿开口欲言又止,到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感谢萧将军赠与我的钱财和医馆,灵儿一定努力活下去,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的眼底闪着泪光,急急地向萧睿说道。 萧睿顿了顿,平静地看向灵儿。 “姑娘保重。” 说罢,就和秦政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只剩下了沈新年。 灵儿嫣然一笑,向他走近了些。 “你的肩膀可又好些了?” 微风吹动她的头纱,带得沈新年的心里又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嗯,好很多了。” 他还上下摆了摆依然被吊着的右手。 “你看,都能动了。” 他看着灵儿消瘦的身形,和那眉宇间的淡淡地忧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干脆咧开嘴角,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沈新年,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灵儿轻轻地问道,眼神平静柔和却似有期待。 沈新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狠狠按下了心头的颤动。 “我不知道。” “明白了……” 灵儿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翘起嘴角,尽力掩藏着那若隐若现的落寞。 “沈新年,保重。” “保重。” 秦政坐在车里,耳朵竖的快要伸出车窗了一样。 他干脆悄悄地掀起帘子,被萧睿猝不及防地踢了一脚。 秦政被踢得龇牙咧嘴,胡子差点儿崩掉。 他扭头惊诧地望着萧睿。 “你干什么?!” “耳朵堵上,老不正经。” 萧睿白了他一眼,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对秦政的怜惜。 “你说谁老?说谁不正经?” 秦政指着他恨恨地问道。 “说谁谁知道。” 话音刚落,沈新年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向前行着,车厢里一度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气氛。 秦政看看对面那一大一小沮丧至极的两个人,不禁嗤笑出声。 他看着沈新年,随口打趣道。 “此情悠悠落于心头……” “真是岁月如梦,无良人可留啊……” 然后踢还了萧睿一脚。 “还是那年轻的时日好。” 沈新年瞥了秦政一眼,复又变得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缩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萧睿,你在这南楚地界救了无数人。” “那又怎样。” “独独对着小女庇护有加,可是看到她就想起了你家女儿?” “是又怎样。” “……” 本来还有些沮丧的沈新年,还在遗憾没和灵儿多交代几句让她照顾好自己的话,现在却被眼前的这俩人逗得忍俊不禁。 “我真的很好奇。” 沈新年坐到了秦政这边,把好的那只胳膊挂在秦政的肩膀上。 “弟弟好奇什么?”秦政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好奇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正所谓冰火不容两重天。”沈新年摸着自己的下巴扮作一副思索的模样。 “你们两个人的性情如此不一样,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唉,说起来这事,你也看到了。” 秦政故作一幅苦楚委屈的样子。 “若不是我这人胸襟宽大,对他日日忍让包容,我又怎会对他保有这时时新鲜孜孜不倦的至臻情义?” “当然多数时候,都不过是我错付罢了。” 说着说着,秦政摸摸胡子,就要作出一幅含冤沉雪的小媳妇模样,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对面黑着脸的萧睿。 沈新年挂在秦政肩膀嘎嘎地笑,萧睿简直是没眼看。 “你若是想要让我把你丢出车外,完全可以直说。” 突然,马车又停下了。 “公子,到了边境线了。” 装扮成车夫的士兵透过车窗低声向萧睿报道。 “知道了。” 萧睿回头,三个人迅速对视一眼,拿着东西下了车。 “你且速回寻容钰报信,我们这就进山。” “是。” 看着士兵驾车走远,萧睿走到前方的高地看了一眼,转头对秦政说道。 “顺着这山路走上两个时辰,就可以绕过重兵把守的关卡,山的后面就是海岸线。” “那山脚下只有个小的哨口,平日里两三个人松散看着,会好过些。” “嗯。” 秦政点点头,看向沈新年:“让大哥帮你背包袱?” “呃……不用……” 沈新年一愣,突然感觉十分得不好意思。 这感觉好像自己是个女人一样。 萧睿翻了此生最大的一个白眼给秦政,走过去拿起沈新年的包袱就往前走去。 秦政叹了口气:“你看这人,每次都要抢在我前面。” “哎真不用!我的肩膀就快好了的……” 沈新年受宠若惊,根本顾不上听秦政的表演,追着萧睿就跑了过去。 幸好三人带足了水,这一路走得比上那祁连山还难受。 走着走着,那土地和树林慢慢就变成了一块又一块坚硬的岩石。 三个人仿佛是在一座大石山上前行着。 越往下走植被越少,大部分路程都在太阳下晒着,就在沈新年快要热晕的时候,萧睿从他的包袱里拿出了三个折叠在一起的软软的草帽。 “有这等好物,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秦臻更是热的满头大汗,伸手抓过一个草帽就开始扇起了风。 “你即是要来,就让你体会体会这南楚渔民的艰辛,又有何不好。” “顺便看看你是不是那龙椅坐多了,脚力和功力都已经不如从前。” 萧睿云淡风轻地说着,顺手帮着沈新年把草帽带好,又将那顶草帽的棉绳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秦政向沈新年一摊手道:“他只会心疼你,而我只会被折磨。” 沈新年涨红了脸,嗫嚅道:“我这肩膀真的就快好了的……” “别废话,不如拿出你的实力来。” 第248章 看到大海 萧睿难得冲着秦政笑了笑,把水袋扔给了他。 “在北疆单枪匹马穿越雪山的劲头哪儿去了?” “他还有这事?”沈新年好奇地凑到萧睿身边。 “现在整日混在女人堆里,多半是废了。” 萧睿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说谁废了?” 秦政腾地一下站起来,撸起袖子就要揍萧睿。 突然,沈新年听到了一个那记忆深处久违了的声音。 他避开那打闹的两人,仔细地听了听。 那是一阵阵的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 沈新年胸中为之一振,跑到了一块岩石的边上,向那山巅之下望去。 眼前赫然出现的景象让他激动的心情呼之欲出。 “别打了!你们看!” 他把手指向山巅外的方向,向着山腰上的两个人兴奋地大叫。 萧睿听到了沈新年的声音,一把拉起被自己压在地上的秦政,两人一起跟上前来,顺着沈新年手指向外看去。 只见那远远的天边,连接着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的海面。 就像一块深蓝色大的无边的碧玺镶嵌在苍穹之下。 正午的阳光照射在海面上,折射起奇异的光芒,而那一阵又一阵的海浪从海平面上滚滚而来,接连不断地拍打在礁石上,泛起了有如碎玉般的浪花。 沈新年在这一刻激动得几乎想落泪。 以前的家就在海滨城市,那时有空他每天还能去海边骑自行车。 来到大乾马上就一年了,这是他时隔这么久,在这时空穿梭的彼岸,又一次看到了大海。 秦政就不同了。 眼前的景象,和他在御书房挂着的那幅地图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看到大海。 那波澜壮阔的景象,狠狠地砸进秦政的秦政的心口,几乎让他看呆在了原地。 “这南楚……竟然依傍着如此神秘壮阔的地境……真乃天下幸事也……” 秦政惊地喃喃自语,只觉得自己胸腔内的那颗心脏,被眼前的场景猛烈地撞击着。 萧睿因职责所在,一年中会秘密往返南楚几次,很早就看过这大海的辽阔。 如今他看眼前这两人是这等的兴奋,心中也被激起了无限的彭拜。 尤其是秦政,他此刻似乎已经理解了秦政之前跟他所说的孤单为何意。 倘若他被上天选中坐上那天下第一的龙椅,受那万人敬仰爱戴却失去了自由,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支配,他恐怕比秦政还要难受百倍。 自己虽是辛苦奔波,却有无数次的机会去观赏这世上的大好河山无限风光。 他比秦政要幸福多了。 突然觉得也许这次答应秦政带他来的决定并不是错的。 想到这儿,他看着秦政还在振奋当中的侧颜,情不自禁地抬手勾上了他的肩膀。 就像十年前在北疆的荒漠里看月亮一样。 秦政感觉到了萧睿的动作,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 萧睿笑了笑,又将他搂得紧了些。 秦政的眼眶有些潮意涌了上来。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将旁边的沈新年也勾进了自己的臂膀当中。 这不是兄弟,却情似兄弟的三人,在那辽阔的大海面前凝望了许久。 直到萧睿看到那隐藏在岩石与沙滩之间的缝隙当中的哨岗时,才提醒这二人赶紧下山。 “天色暗一点的时候那哨岗会换勤,到时我们再穿过去。” 说话间,一行三个人已经悄悄潜到了那岗楼的背面,萧睿猫着腰,领着秦政和沈新年潜到了一个伸出一截的岩石下面,正好躲避过了那毒辣的日头。 沈新年又累又热,靠到那冰凉滑腻的岩石上就已经抬不起头了。 萧睿灌了他几口水,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肩膀,就拿着包袱垫在他的脑袋后面。 “可以睡一会儿。” 还不等他说完,沈新年已经没了回应,稍过半刻,平稳的呼吸就传了过来。 秦政低笑:“谁让你带着这小子的?像照顾孩童一样。” 萧睿白了他一眼:“倘若他求的是你,你又带是不带?” “唔……也是。” 秦政放弃打趣,一把抓起佩剑。 “你也休息片刻吧,我来守。” 萧睿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此处我熟,我来守。” “好。” 秦政将佩剑抱在怀中,靠在那块岩石上,只虚虚地闭上了眼睛。 夕阳西下,海面渐渐暗了下来,波涛汹涌的海水开始涨潮。 那低矮破旧的岗楼里走出来了两个士卒装扮的人。 “大哥,牛大牛二怎么还不来换?咱们哥儿两个已经在这儿守了一整天了!” 其中个子低的那个四处张望了一番,不满地抱怨道。 “哼!想必是觉得这荒郊野岭,跟那设卡的官道比不得,一年半载都不曾来个人!” “他二人就起了倦怠之心!” 另外一个瘦高个儿也不满的吆喝着。 “要我说,咱也走吧!看这天也快黑了!有谁还愿意上这儿来!就是愿意的,量也没这个胆儿!” “行!走!” 说着,两个人就顺着沙滩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路的另一头走去。 殊不知,这二人说的每一个字,都落入了他们身后近在咫尺的萧睿耳朵里。 “可走远了?” 秦政睁开眼睛。 原来他也一直在听。 只有沈新年还在呼呼大睡。 萧睿点点头:“趁现在,下去。” 萧睿晃醒了沈新年,又抓上他的包袱背在自己的身上。和秦政一前一后将他护在了中间。 三个人戴好面罩,形如鬼魅般地向山脚下挪去。 到达那个岗楼的时候,秦政回头看了一眼,记住了来时的路线。 三个人总算安全地踩在了沙滩上。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亮升上了高空。 海面在月光的照射下,又变成了一块放射着荧光的黑曜石。 三个人快速地往前跑着,突然,最前面的萧睿猛地收住了脚步。 “前面是谁!” 抬眼一看,只见三名南楚服饰的士卒,举着灯笼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石头后面。 “不好!” “往山上跑!” 秦政一把拽过沈新年就往来时的路狂奔。 第249章 你说谁是败类 “站住!” “快抓住他们!” 那四名士卒,仿佛脚上滑沙一般,竟是跑的十分之快。 没一会儿就追了上来。 沈新年因为被吊了一只胳膊,另一边被秦政紧紧地拽着,本就重心不稳。 脚下的沙子又厚得要命,他没有内力,跑起来并不像秦政和萧睿那样身轻脚浅。 果然没出十步,沈新年就重重地栽在了地上。 秦政一惊,转过身就要拉沈新年。 一回头,两把粗糙厚实的钢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老实点儿!” 另一把钢刀离了一步之远,挡在了萧睿的身前。 一个体格异常健壮,长着络腮胡的大个子就手捞起了被他踩在脚下的沈新年。 萧睿屏住气息,左手手指悄悄顶开了剑鞘。 “哼哼!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 是那个络腮胡。 他一把把沈新年拧到萧睿面前,一只手拿着一个闪着寒光的匕首,将刀尖对准了沈新年的脖子。 “放开他!”秦政怒吼出声。 萧睿顾不得那么许多,一把抽出佩剑就指向了络腮胡。 可下一瞬,那三把钢刀又紧紧得逼近了秦政的脖子。 “哈哈!这位爷,交出你的剑,我保你这两个朋友不死,怎么样?” 络腮胡嚣张地看向萧睿。 沈新年朝萧睿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睿慢慢地蹲下身,将自己的长剑放在了沙滩上。 “后退!” 络腮胡喝道。 萧睿只得后退了一步。 络腮胡使了个眼色:“把那个大高个的剑也给收了!捆上给我带回去!” 就这样,他们被带进了那个黑漆漆的岗楼。 络腮胡将反绑着双手的沈新年扔在地上,一脚踏上了他打着绷带的肩膀。 “啊!” 沈新年只觉得毫无征兆的肩膀上就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惹得他大叫了一声。 “你放开他!” 贴着墙被绑成大字型的萧睿一下子怒火中烧,忍无可忍地大喝了一句。 “这位爷,您二位都自身难保了,还在担心这个小白脸?” 络腮胡瞪着凶狠的眼神,走到了萧睿面前,狠狠地拽下了他的面罩。 “哟!” “我只道这瘸胳膊的小白脸模样倒是俊俏,没想到这儿还一个更贵气的哈哈!” 这话一出,其他三个士卒也跟着放浪地笑起来。 “牛大哥!这儿还一个呢!咱也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吧哈哈!” 其中一个矮胖子用匕首指着同样被绑成大字型的秦政,伸手就要去拽他的面罩。 秦政的眼底骤然转冷,猛地把头撇到了一边。 “脏手拿开!” 随之而来的,萧睿眼睁睁地看着络腮胡举起一个长条板凳,狠狠得怼在秦政的肚子上。 “唔!”秦政眉头一皱,手上的铁链被带得哗哗啦啦一阵响,却连腰也弯不下去。 “公子!” 萧睿心中一紧,焦急地看向秦政。 络腮胡手持长凳,在秦政面前来回走了两步。 “嫌我兄弟的手脏?” “那不如让我来揭开你神秘的面纱?” “嗯,你这双眼睛倒是好看的紧,就是太凶。” 络腮胡上手去拽秦政的面罩,又被秦政躲了去。 “呵,你的更脏。” 秦政目露寒光,怒不可恕地瞪着眼前的这个怪物一样的人。 “你……再说一遍?!” 络腮胡后退了两步,将长凳对准秦政的肚子,使了两倍的力气撞了上去。 “不要!!” 萧睿和沈新年一同喊出了声。 一口鲜血,隔着秦政的面罩被喷了出来。 “呵呵,爷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尊贵!” 络腮胡揪住秦政的头发,将他的脖子高高的扬起,一把拽下了他的面罩。 秦政的嘴角挂着血丝,他喘着粗气,仍旧瞪着络腮胡。 “嗯?他们叫你公子,果然是个十分俊朗的公子。” 络腮胡松开秦政,站在他面前细细地端详起来。 “不仅俊朗,看着还更加的贵气些,若是个大人物,性子硬气倒也合理。” 他看了看萧睿和秦政,又走回了沈新年的身边。 “你想干什么!” 秦政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他顾不得腹中传来的疼痛,再度看向络腮胡。 “不干什么,就问问话。” 络腮胡眼里冒出一股精光,奸诈地笑了笑。 转头就把那凳子一头的凳腿,扥在了沈新年受伤的肩膀上。 “混蛋!”萧睿愤懑的心马上要冲出了胸膛。 “你想问什么!” “我就问问,你们这大晚上的,跑到这荒郊野岭的海边,究竟是有何贵干啊?” 络腮胡在凳子前面晃来晃去,随时准备一屁股坐下去。 秦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络腮胡:“你放开他,我就告诉你。” 络腮胡猛地一转身,眼神变得更加凶恶:“你告诉我,我再放开他。” 秦政愤怒地一挣铁链:“你别得寸进尺!!” “不想说?”络腮胡干脆往凳子上一坐,贪婪地盯着秦政的脸。 “啊!”凳子下面传来一声惨叫,沈新年的脸色已经煞白,全身不停地在颤抖。 “你要杀就杀……你这样折磨老子……” 沈新年倒吸了几口气,才将那痛到缺氧的感觉捱过了一分。 他咬着牙看向络腮胡:“你这个……卑鄙的渣滓!” 络腮胡见状,弯腰从凳子底下看着沈新年,嘿嘿一笑。 “我还有更渣滓的事等着你们。” 他用匕首向秦政,对着沈新年说道:“爷几个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门,无聊的要命,不如你们几个陪咱们玩玩啊。” “看你们这样貌和打扮,一准儿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人,我说的可对?” 沈新年冷冷地回瞪着他。 “我是什么人……关你屁事……” “都这个德性了嘴巴还挺硬,看来你这肩膀疼,牙是也疼啊!要不要爷给你治治牙疼?” 说着就要去掰沈新年的下巴。 “你放屁!” 沈新年真的受不了了,他弓起身子使劲往上挣,要把络腮胡从板凳上掀下去。 刀疤脸却坐的稳当,他没再理会沈新年,却是阴狠狠地看向了一边的萧睿。 “你们这样的蛀虫败类……” “不老实待在家里吃喝享乐,大晚上的跑到这儿来,来恶心爷么?” 第250章 你问我是谁 “你胆敢再说一遍!” 萧睿的眼神已经要喷出火来。 “你说谁是败类?” 络腮胡愣了愣。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秦政的嘴角还在往外渗血,眉宇间却是恢复了往日的深不可测。 只是那眼底的颜色却像是着了火。 “你在问我话?” 络腮胡晃着匕首,吊儿郎当地晃到了秦政跟前。 “我—说—你!怎么样?” 他用匕首顶着秦政的喉咙,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秦政嗤笑一声,眼底锐利的锋芒毫无保留地射向眼前这个暴戾的人。 “我看你们更像败类。” 络腮胡贴着近了秦政的脸:“你说什么?” “若是有些能耐,难道不是应该在那战场上杀敌,却躲在这晦暗之处欺辱这手无寸铁之人,你们比口中所谓的蛀虫败类又好到了哪里去!?” 络腮胡瞅了半晌,很快就又变回了那副丑恶的嘴脸。 “哈哈!说得好!” 然后抡起板凳朝着秦政的肚子又是一下。 “爷们几个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们几个怕是还在奶妈怀里头吃奶!!” “既然你们不服气,”络腮胡向那两个侍卫招了招手。 “那就也给你添几道伤疤如何?” 两个士卒奸笑着走向秦政。 那个矮子走上前,用脏污的手在秦政的脸上摸了两下。 “啧……这么好的脸蛋,划伤了也是有些可惜……” 哗啦两下,秦政手脚上的铁链应声滑落。 他放下手,趔趄着往前走了一步,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秦政看着眼前的那几个恶人,眼睛猛地转向还斜坐在板凳上的络腮胡。 “你先把他给放开。”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把身体挺的笔直,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上的波澜起伏。 络腮胡盯着他看了半晌,笑着把匕首扔到他脚边。 “来,自己划,先把脸上来几刀,就像我脸上的一样。” 刀疤脸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 “不要!”沈新年脑子嗡得一声炸开,他惊得大吼一声,艰难地从板凳腿的缝隙看向秦政。 萧睿一言不发地盯着秦政的身影,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两只手的指节已经扣到发白。 秦政看了看络腮胡,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寒光,慢慢捡起了那把匕首。 “对,划吧。” 络腮胡用阴冷的眼神盯着他,一张粗糙油腻的脸让秦政恶心到马上就要吐出来。。 “我让你划!没听见吗!?” 他屁股一滑,从凳子这边坐去了沈新年的肩膀那一边。 猛然间,之前那刚刚体会过的令人窒息的剧痛又开始冲击沈新年的大脑,他拼命咬死了牙齿,还是没能忍住痛呼出声。 “你别欺人太甚!”秦政举起匕首对准络腮胡。 “呵,我劝你最好是按着我说的做,他的命可是在我手里!” 络腮胡把凳子拿开,直接踩上了沈新年的肩膀。 “干脆这样,让你也能看的清楚些,看看你们两个谁会更硬气一些!” 络腮胡对着沈新年狞笑道。 沈新年的大脑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他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了自己的肩膀的疼痛,对着秦政大叫。 “你疯了吗!不要管我!把他杀了啊!” 络腮胡一拳打在了沈新年的脸上,又转头看向秦政。 “这位公子,你还在磨蹭什么?” 秦政咬紧了后槽牙,匕首的刀尖慢慢贴近了自己的脸。 沈新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间,他听到了一声铁链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几声嘭嘭几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倒在了地上。 随即他肩膀上的压力也随之消失了。 沈新年心中一震,慌忙睁开眼睛。 眼看秦政的脸上霎时就渗出了一滴血珠,萧睿屏气转动手腕,猛地一拉,手上的铁链断成了两截。 挣脱地那一瞬,他手臂一甩,墙边那三名士卒嘭嘭嘭地全都倒在了地上,每个人的喉咙处都被钉上了一支银色的飞镖。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秦政腰间蓄满了力,飞起一脚踢到了络腮胡的胸口上,把他从沈新年的身上剥离了开来。 络腮胡还没来得及作反应,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自己就被踹飞了出去。 他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愕然发现,此前还在被他恶意调戏的那名贵公子,此刻已经用手牢牢地卡住了他的脖子。 “这南楚境内竟有你这等污秽败类,真是天理难容。” 秦政目光凛冽地看着络腮胡,眼中的神色已经化成了无数把利刃,随时要把眼前的人给碎尸万段。 “你……你究竟是谁……” 络腮胡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却依然眼光凶狠地瞪着秦政,仿佛根本意识不到他将要面临什么。 “呵……我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的人,都要磕头来问。” “什……什么?” 络腮胡的眼里顿时浮上了一层恐惧的神情:“你到底是……” “只是你这种人,连磕头都不配!” 秦政眸色骤然转寒,手指猛地发力。 只听见咔嚓一声响,络腮胡的眼睛瞬间变得灰暗,嘴角开始往外汩汩冒血。 待秦政的手松开,他就软绵绵地滑倒在了地上。 而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都被沈新年看在了眼里。 秦政晃了两下,神色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 “公子!” 萧睿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他。 “你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 萧睿把秦政扶到墙边坐下,急急地翻开他的衣服去查看刚才被猛烈撞击的腹部。 “不打紧……”秦政调整了一下气息,指了指沈新年。 “先把他解开……” 萧睿赶紧抽出匕首,挑开沈新年被反捆背后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他将沈新年的右手轻轻放回胸前,又摸了摸他的肩膀。 “还好,只是一些水肿。” 沈新年整个人还沉陷在刚才的余震当中,一时间竟然没有缓过神。 “你们两个刚才是在演戏吗……” 萧睿慢慢转动着沈新年的右臂:“是。” “你的这只手臂脱臼了,我需要帮你接回去。” “那他怎么知道你在挣脱那链子?” 第251章 混进城门 而沈新年还在依然在发懵,根本没有注意到萧睿准备要干什么。 沈新年愣愣怔怔地看了一眼萧睿,又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秦政。 秦政虚弱地冲着他笑了笑。 “他就是知道。”萧睿神色淡然,手上稍一用力,将沈新年的那只手臂以闪光的速度往上一推了一把。 然后,他的耳膜差点儿被沈新年的惨叫声给震穿。 “没事了。”萧睿皱着眉头:“你试着活动一下。” 秦政捂着肚子低低地笑,而后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公子!” 萧睿闪身到他身边,在他的腹部伸手探了探,面色一沉。 “恐怕是伤及到了内脏。” 他匆匆地将沈新年的肩膀用面罩重新包住,又拿起和秦政两人的佩剑交到了他手上。 “能不能走?” 沈新年心头一涩,顾不得肩膀那里还传来的阵阵疼痛,抱着那两把剑一骨碌地就爬了起来。 “我没事!” 他从刚才摔倒在沙滩上的时候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跟来。 来之前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能菜到这个份儿上,居然这样拖这两人的后腿。 “好,此地不可再留,必须在他们发现之前,趁天黑混进城,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说着,萧睿转身将秦政背了起来。 “走!” 沈新年在沙滩上捡回了三人的包袱,将它们一一绑在了自己的背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森森的岗楼,跟在萧睿的身后,在夜色中朝着南楚的封地南越跑去。 眼看离南越的城门越来越近,却发现有好几队官兵在门口盘查,似乎是那南越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每个人过去都要被搜身。 萧睿停住脚步,向沈新年使了个眼色,闪身到了一棵树后。 他把秦政放下:“把剑给我。” “你要干什么?” 沈新年攸地将怀里的剑抱紧。 这个时候他绝对不允许萧睿再去那城门楼子上拼命。 “呆子!” 萧睿忍不住骂了他一声:“看好公子,我去找个地方把剑藏起来。” 他说完,夺过佩剑顷刻间就没了身影。 沈新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空气,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震惊当中走出来。 秦政看着沈新年,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你可还好?” “那场面吓到你了?” 说着又开始咳嗽起来,咳了几声就站不住,表情万分痛苦的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沈新年一惊,赶紧扶住了他。 “你别说话了!伤到内脏再咳嗽会很疼的!” 他小声地呵斥着秦政,突然觉得不对,又瞪了他一眼:“谁说我被吓着了!” 秦政靠在树干上,慢慢喘匀了气,又笑着看向沈新年。 “我猜你那里……一定没有这等荒蛮血腥之事……” “今日真是让你见笑了……” “你胡说什么啊!” 沈新年心中一紧,秦政是为了救他们才会凭白受此折辱的。 “没有又能怎样?我现在也回不去了。” 他眸色暗了暗。 “那个杂碎敢那样对你,你就是把他碎尸万段都是轻的!” 沈新年眼眶开始发酸。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赶紧扯下自己的包袱,找出纱绵来细细擦掉秦政嘴角上的血。 “别说话了,萧睿回来我就找地方给你治伤。” 秦政点点头没再说话,煞白着脸靠在树干上调整着气息。 不多时,萧睿回到了树下。 他复又背起秦政,和沈新年一起向城门口走去。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背上背的何人!?” 眼看离城门越来越近,守城的士兵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搜身!” 那几个官兵在萧睿和秦政身上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军爷!” 沈新年赶紧迎上前去,立马变换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兄弟三人今日上山采药,不慎从山巅滑落了下去,我大哥摔伤了!” 沈新年指着萧睿背上的秦政,神色焦急地说道。 秦政配合地咳嗽了两声,哪知又牵动了伤口,趴在萧睿背上疼得冷汗直流。 那守城士兵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假的,指着萧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瞧着有些眼熟?” 沈新年的神经突然绷紧,萧睿的确乔装打扮进过很多次南越城,这南越弹丸之地,他真的被人认出来也无可厚非。 “啊!他是我二哥!” “我们家就是在这南越城内做药材生意的,我问诊,二哥经常到广南送药,可能出入这城门多了,军爷您什么时候看到过也说不定……” 沈新年赶紧上前解释,哪知道下一秒,这名士兵将目光落到了他被面罩包裹的肩膀上。 “你也受伤了?打开来我瞧瞧!” 那士兵用枪头敲了敲沈新年的肩膀,一脸狐疑地盯着他。 “是是……” “我第一次跟着哥哥上山,不熟悉路况,就脚滑滚落了一阵,肩膀撞在石头上了……” 他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红肿的肩膀。 “军爷,我这小伤不打紧,可是我大哥真的伤的重些,劳烦您快些让我们进去吧,我还要赶回去给哥哥治伤……” 沈新年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银两,快速地放到了那名士兵的手里。 “过去吧!下次上山小心些!” 士兵高兴地把银两揣进怀里,向城门口挥了挥手,那边就迅速地让开了一条路。 此时已经接近了亥时,那南越城内还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白天里闷热灼人的天气到了晚上就缓和了许多,街边到处都是小摊小贩在叫卖特产小食,一群又一群的行人脚步懒散地在路上闲逛着。 全然没有之前想象的戒备森严的搜罗和驱赶。 沈新年松了口气,开始专心地找客栈。 掌柜热情地迎了上去:“客官,可是都要那海景房?” “海景房?” 沈新年愣了。 几百年前就有海景房了? “要。” 秦政在萧睿背上闷闷地开了口。 萧睿眉头一皱。 这家伙还真是,走到哪儿都不会亏待了自己。 “好嘞!三间上等海景房!” 掌柜瞧着秦政脸色煞白满脸虚汗,又看向沈新年。 “客官,本店服务周到,是否需要帮这位公子叫个郎中?” “不用,我就是郎中。” 第252章 真的后悔了 沈新年给了掌柜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房间在哪儿?” 上了二楼,沈新年根本来不及细看这个海景房是个什么样,他匆匆地洗了洗手,就冲到了秦政的房里。 萧睿已经给秦政脱掉了外衣,把他平放在了床上。 沈新年凑上前去,只见秦政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全身不停地泛着冷汗,似乎每一次呼吸都是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楚,紧握的双拳不停地颤抖着。 “这?”沈新年又惊又怒:“那个渣滓到底使了多大劲?” 他掀开秦政的衣摆,腹部右上方一大片瘀滞的黑紫色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沈新年定了定神,伸手在他的肚子上慢慢地摸索着。 “唔!”按到了左边一处地方时,秦政痛的在床上蜷缩住了身体。 糟了。 沈新年的心里像被砸进了一块巨石。 那个地方他太熟悉了。 “他的脾脏应该是被撞伤了。” 沈新年收回手,喃喃地答道。 “可有良策?” 萧睿看着沈新年,急切地问道。 沈新年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 “施针先做封闭。” 他快速地从自己的包袱里找出了针灸袋,拿到了秦政的床边。 “蜡烛拿来。” 他把秦政的衣服复又翻开,萧睿已经把蜡烛递到了跟前。 哪知这个时候,秦政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咳着咳着一口鲜血又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秦政重重地喘息着,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沈新年一把将秦政扶坐起来,扯开了他的衣服。 “不能让他再咳嗽了!扶好他!” 他以最快速度在秦政的背上下了两针。 随手手臂上下了两针之后,那揪心的咳嗽声才慢慢地消退下去。 秦政已经坐不稳,只能由萧睿扶着,直到一刻之后,才让他重新躺下。 在腹部几个位置又下了几针之后,秦政才沉沉地睡去。 沈新年复又打开包袱,找出了当时给萧睿做手术的那一堆东西。 “如果想快一点儿恢复,就要做手术。” 萧睿正在给秦政擦汗,突然听到沈新年的话,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手术这个词他太熟悉不过。 那整整三个月的难捱时光,他至今难以从心底抹去。 “可是……” 他转过头看着沈新年,张口想要说是否还有别的办法,却猛然意识到,沈新年不是在跟他商量。 沈新年大概是看出了萧睿的犹豫,又补了一句。 “他的伤和你此前的断骨之伤有所不同,相比起你他要恢复得快些。” “只是手术难度大一些,我需要很多东西。” 萧睿沉默了半晌:“你需要什么,我去准备。” 沈新年定了定神,坐在桌前开始挥笔疾书。 少时,他递给萧睿两张单子。 “这一张上面的东西你去找,切记低调,莫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一张交给掌柜,多是些常用的药材,让他去跑,必要时给他多付些钱财,越快越好。” 说罢低下头,还是没能挡住心底那一股低暗的情绪。 “真的对不起……我要是不跟来就好了……” 萧睿眸光微动,什么都没说。 片刻之后,他拍了拍沈新年的肩膀。 “公子就拜托你了。” 说罢拿起那两张单子,迅速出了门。 沈新年颓然地坐到了秦政身边。 又停了半刻,他收了针,看着秦政毫无血色的脸,脑中又浮现出在海边那个岗楼里发生的一幕幕不堪回想的事情。 秦政在那些龌龊的人面前脱衣服的场景又开始冲击沈新年的神经,他扣紧了手指,此刻心里的感觉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挤压他的心脏。 秦政一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那些人就那么羞辱。 他不敢想,要是萧睿没挣开那锁链,后果会是怎么样。 要不是因为自己人菜瘾大非要带着伤跟来凑热闹,那几个人怎么可能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以往总是他呵斥秦政不要涉险,可这回秦政却是为了救他,才由着那些人对着他说了那些污言秽语。 如此这等大不敬,放在京城的大殿上死一千个轮回都不够。 许是腹腔内脏器破裂的时间有些过长,秦政开始胡乱呓语。 “冷……” 沈新年一个激灵,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 已经开始发烧了。 这是腹腔感染炎症的表现。 他抓起包袱找出了一颗青霉素丸,塞到了秦政的嘴里。 “秦政,你千万不要有事……” “不然我要怎么赎罪啊……” 沈新年呆呆地看着床上的秦政,想到此前对他冷言冷语怪他自私冷漠的那些时候,他的心痛极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萧睿才回来。 他将沈新年需要的东西一一放在了桌子上。 “何时做?” “马上。” 沈新年定定地坐在凳子上,依然是看着秦政的那个姿势。 萧睿实在不忍,过去把他拽起来。 “去吃些东西,即刻就开始吧。” “不吃了。” 沈新年的睫毛颤了颤,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起自己的包袱就开始准备做手术所需要的那些东西。 需要消毒的器具都放在了一张麻布上,他细细地包好交给萧睿:“让掌柜烧水,这些全要煮。” “还有这几卷纱棉和绷带,不要放在同一个锅里煮,煮完就要烤干,让他们带着手套来做。” “再跟他们要十根蜡烛……油灯要三盏。” 沈新年像背课一样,面无表情地说完了所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拿出曼陀罗和乌头来磨,没有再和萧睿说一句话。 萧睿站在他的身后,想要说什么却又堵在心里,最后只得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拿着东西走了出去。 他知道此刻的沈新年,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这个年轻人已经被自责的情绪吞噬殆尽。 那些曼陀罗和乌头磨成粉以后,沈新年拿出一小瓶药酒倒出了一小碗。他将那些麻药粉撒了进去,调匀之后,搓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球,放进了自己的做的小纸袋里。 “一切都靠你们了,一定让他平安地睡去,再平安地醒来。” 他看着那些小球,喃喃地说道。 第253章 动手术 到了晌午,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沈新年在房间的两个角落里点上了香。 飘飘渺渺的香氛中,秦政醒了。 他看到房里的那些摆置,似乎是猜到了即将要在他身上发生的事, “沈新年。” 看到沈新年的目光和他对视上以后,他用力摆出了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 “若我还有命,再买几副新的胡子给我。” 沈新年戴着口罩,秦政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眸光黯淡了几分,复又很快的明亮起来。 沈新年拿过已经准备好的三颗麻醉小球,一一喂进了秦政的嘴里。 “我可是神医,你绝不可能死在我的手上。” “我也不会把你丢在这该死的南楚。” 秦政勾了勾嘴角,渐渐得又感到昏沉。 “如此便好……以前的事别怪我……” 沈新年的心忽的又揪到了一起。 “听话,睡吧,一会儿就好了。” 他强忍着眼眶里的酸涩,轻轻地拍着秦政,心里默默的数到了十五。 看到秦政的睡态逐渐沉稳之后,沈新年和萧睿把秦政抬到了这个海景房里的床边一个一面没有隔档的长塌上。 把窗户关严后,沈新年在周围点起了所有的蜡烛,一盏油灯放到了那个长塌边的桌子上,一盏油灯交给了萧睿。 “你需要给我掌灯,手要稳,要小心。” 萧睿接过灯,看着沈新年口罩之外的那双眼睛传递过来的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 沈新年解开了秦政的衣服,那片瘀滞的皮肤颜色更重了。 他用自制的小竹镊子,从药酒里夹出一片纱棉,贴着那大片的紫黑皮肤擦拭了三遍。 其实在大乾的这一年,沈新年连带在西山军营里的那几天,他做的大大小小手术也不算少了, 可基本上都是跌打损伤那一类。 像眼前的内脏缝合,又是第一次。 还是秦政。 他闭了闭眼睛,拿起了手术刀。 刀锋在皮肤上迅速而精准地地划过一道,一阵暗红色的血液急急地涌了出来。 沈新年放下手术刀,一手拿着一根软皮管,一手拿着纱布,反复几回才将这腹腔内涌出的血液止了住。 如果放在现在的手术室,秦政的手上还会连着一个输血的设备,还有一些凝血药物输进体内。 可是眼前实在没办法,沈新年只有动作快一点,然后祈祷着秦政的命硬一些。 用了四个手术钳,将伤口开到最大,沈新年才找到了已经破裂的脾脏上面的最大的出血点。 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马上就要掉落在了秦政的腹腔里。 他猛地把头躲开,萧睿的一只手,举着帕子及时地挡在了他的额头上。 沈新年用两把剪刀勾出被煮过的羊肠线,速度极快地挽在了两个小勾上,将破裂的脾脏紧紧地缝合在了一起。 萧睿看着沈新年的这些个根本无法描述的动作,几乎惊呆了。 直到今天他才见识到沈新年做的手术是什么样子。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拿着那几把锋利无比的小刀的手,可以灵巧到他根本看不清过程。 很快,沈新年再度用那个皮管将腹腔内的血液都吸了干净。 看着浑浊的腹腔,沈新年没办法冲洗,只能是拿着煮沸过的纱布轻轻的擦拭了一下。 就赶紧缝合了皮肤上的伤口。 伤口这次用的是煮沸过的桑皮线,它可以帮助伤口快速愈合。 但也意味着秦政还要面临着拆线的痛苦。 不管那么多了,保命要紧。 沈新年用最快的速度把线尾打了个结,又夹了片纱布擦拭了一下表面,这才把伤口包了起来。 萧睿瞅准机会给沈新年再一次擦了汗,便把他拉到了桌边休息。 “结束了?”他把秦政的衣服重新整理好,然后盖上了被子。 “嗯。” 沈新年拿掉手套和口罩,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桌边一声不吭。 萧睿觉得奇怪,便走向沈新年。 “还有何事困扰?” 沈新年摇摇头,又找出了两粒青霉素丸和两粒凝血丸递给萧睿。 “想办法把这个给他喂下去,现在!” 他没办法跟萧睿解释还有一种所谓的腹腔感染,极有可能会发生在术后,如果抗不过去一样是个死。 只看秦政的那个剧烈的疼痛反应和他受到的这两次强烈的撞击,沈新年就知道这个手术不得不做。 他已经尽力了,剩下的,真的要看天意了。 萧睿狐疑地接过药丸,走到了秦政跟前。 “吃下了。” “那就让他们把这些止血的药熬好送来吧。” 萧睿拿着单子又去了前堂。 沈新年坐在地上,背靠着那张秦政躺着的长塌,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发呆。 日落西山的时候,秦政转醒过来。 腹中那翻江倒海的疼痛却是轻了些,取而代之的只是时有时无的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转过头,窗外那波澜壮阔的落日海景,霎时间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眯着眼睛,疲惫地感受着这在京城根本看不到的景色。 他用力转了转脖子,看到了沈新年在床榻边露出来的半个后脑勺。 秦政无声地笑了笑。 “沈新年……” 他沙哑着嗓子,虚弱地喊道。 那个后脑勺僵住,然后猛地转过来。 沈新年惊喜的表情就放大在了秦政的眼前。 “你醒了……” 他有点语无伦次的激动,一时间不知道该下手先检查哪里。 “我想咳嗽……可是我怕疼……” 秦政苍白的脸摆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又被迫鼓了鼓嘴。 沈新年一下子不知道该笑还是哭。 他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可以喝水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沈新年从包袱里取了个小勺,端了杯水来,一勺一勺地慢慢地喂给了秦政。 “现在感觉好些了?” 秦政点点头,眼睛四处瞟着这间所谓的海景房,最后将目光又重新看向了窗外 “晚些时候再喂你一些薄粥。” “这海景房可还合你的意?”沈新年送回茶杯,想跟秦政聊些轻松的话题。 只是秦政没有回答他。 沈新年停住脚步,胸中的那块巨石似乎在一瞬间狠狠地将心脏砸穿,落到了深渊之中。 第254章 奇怪的药方 沈新年冲回到秦政身边。 秦政好像又睡着了一样,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沈新年犹豫了一瞬,将手轻轻在了他的脑门上。 滚烫无比的手感让沈新年的心沉到了谷底。 与其说怕什么来什么,不如说该来的肯定会来。 那青霉素丸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为什么要这样呢? 为什么每次出门,他都会这么倒霉。 老天爷难道真的要让他只能孤独的老死在皇宫里。 沈新年滑坐在地上,痛苦地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该怎么办。 萧睿从客栈的后厨端了药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沈新年窝在地上。 “沈新年!?” 萧睿大吃一惊,赶忙放下药去拉他。 “你这是怎么了!?” 沈新年把头从臂弯中拿出来,两眼无神地看着萧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说什么!?” 萧睿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下一颤,赶紧就去看榻上的秦政。 “刚才他可有醒过?” “是……” “那现在是?”萧睿懵了,一把抓起沈新年用力地晃着。 “到底怎么回事?!” 沈新年感觉自己连哭都没资格了。 “他的腹腔感染了……我现在没有合适的药给他……” 萧睿僵在原地:“你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我也没办法了!” “满意了吗?!” 沈新年大吼一声,终于是红了眼睛。 萧睿一脸愕然地看着沈新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停了半晌,他复又将刚端进门的那碗药递给沈新年,瞬间恢复了那冰冷的神色。 “看好他,把这药喂下去,我去去就来。” 沈新年狠狠地抹掉眼泪,接过了那碗药。 “你去哪里?” “帮你想办法。” 萧睿淡淡地回了一句,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空旷的房间让沈新年一下子变得恐慌,他又捂着眼睛开始抽泣。 片刻,他端起了那碗药,走到了秦政旁边。 这药是凝血用的,就算是没有抗生素也一定要喝。 沈新年坐在榻边,胳膊小心地托着秦政的头,用小勺一点一点地将那碗药给他喂了下去。 天色黑透了的时候,萧睿又回来了。 他拎了一笼沈新年最爱吃的小笼包,和一堆医书。 萧睿将这两样东西推到沈新年面前。 “吃些东西,马上开始找。” “我陪你一起找。” 沈新年抬起头,两只眼睛已经肿的像一只鼓泡鱼。 “一本一本地找,找所有你认为有用的东西。” 萧睿端坐在桌前看着沈新年,眼神中没有一丝的退缩和慌乱。 “我与他自小就开始作伴,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回,他是个福大命大之人。” “我也相信你,你既是敢在他身上动刀子,你就必定能找到解决后患的办法。” “此刻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萧睿又把小笼包往前推了推。 沈新年愣了愣,抓起小笼包就往嘴里塞。 他也不知道这小笼包是什么味,他只知道他必须得吃。 只有自己活着,才能救秦政。 萧睿带来的那些医书,沈新年一口气看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所幸是真的有了一些收获。 过了一会儿,萧睿就带着他要的那两样东西回到了房里。 一些大蒜,一壶高度烈酒。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就开始剥蒜。 只一会儿,那房间里到处都充斥刺鼻的大蒜味。 萧睿眉头紧皱道:“你这法子可有依据?” 沈新年开始快速地捣蒜,回答道:“之前有所耳闻,但并不曾试过。” 很快,一碗黏糊糊的蒜泥就出现在了桌上。 沈新年点燃了一炷香,说道:“半个时辰后,倒入那烈酒。” 说罢就去给秦政喂水。 大概是这大蒜的味道太过刺鼻,秦政在昏迷了十个时辰之后,被这股味道熏醒了。 “咳……沈……咳咳……!” 秦政的伤口被咳嗽震得疼的直吸气,吓得沈新年赶紧给他的胳膊上扎了两针止咳。 萧睿快步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公子!你醒了……” “这是什么味道……” 等秦政喘匀那口气,咳嗽也终于止住,可那大蒜的刺鼻味道又飘进了他的鼻子。 萧睿顿了顿道:“是你的药。” “什么药?” 秦政一脸痛苦的表情:“休要这般折磨我……此前我受的委屈不比你们少……” “为何我会如此头晕无力?” 秦政想抬一抬自己的胳膊,却发现根本没有一点力气,眼前的萧睿也是头晕目弦。 萧睿和沈新年对视一眼,后者上前摸了摸秦政的额头,又掀开了他的衣服。 伤口周围开始出现红肿,沈新年用手探了探秦政的肚子。 跟额头一样滚烫。 看来这蒜汁非灌不可了。 沈新年扭头看了看那根香,还不到时辰。 “你听我说。” 沈新年走到秦政面前。 “怎么,我这就要死了?” 秦政看着沈新年一本正经的样子,低笑一声。 结果又扯动了伤口,疼到他真的想死。 “你看,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会死。” 萧睿在旁淡淡地来了句。 “你酒量还行是不是?” 沈新年犹豫着问出了口。 “千杯不醉……”秦政咬着牙,试图从那个晕眩的感觉中找到些清晰的思绪,可是他感觉头重得要命,就好像真的喝了酒一样。 “即是千杯不醉……”沈新年咽了咽口水。 “等一下我要给你喂一种药,它也是一种酒……” “但是你一定要忍着别咳嗽……”沈新年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求救似地看向了萧睿。 秦政又开始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 “沈新年……你这是……拿我当死马了吗……” 话还没说完,他就又陷入了昏迷当中。 萧睿担忧地看着秦政,又换了一条凉水帕子搭在了他头上。 “沈新年,他现在无法坐起来,你必须找些别的穴位来下针,帮他止咳。” 沈新年点点头,回头看了看那柱香。 “时辰到了。” 他拿起那壶高度数的烈酒,慢慢地倒入了桌上的那碗蒜泥当中。 过了一刻,那碗中竟然慢慢出现了一些晶萃透明的液体。 沈新年顿时振奋了起来。 “就是它!” 第255章 神奇的大蒜素 沈新年取来一个小碗盅,小心地把那些透明的液体倒了出来。 他开心地拿给萧睿看。 “此物名为大蒜素。” “古书上有载,这大蒜虽是佐餐之物,却可解百毒千菌,而那高度烈酒自是杀菌消毒的常用之物。” “两者结合,即可提炼出这大蒜素来。” “若是能服下一些,体内那些毒素能被清灭也说不一定。” 沈新年这么一解释,萧睿立马就明白了。 “那即刻试一试吧,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萧睿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秦政:“一次给多少?” 沈新年又拿出那个小勺:“一次三勺。” 两个人端着碗走到了秦政旁边。 后来过了很久,沈新年都没敢跟秦政说,这玩意儿在现代是用在畜牧领域的。 因为沈新年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沈新年拿来了银针,萧睿则轻轻地压住了秦政的下颌。 一小勺下去,两个人如临大敌地守在旁边。 秦政只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无更多的反应。 沈新年和萧睿对视了一眼,慢慢地喂下了第二勺。 也没反应。 直到三勺下去,秦政都没有醒。 沈新年又给秦政慢慢灌下了一些软粥,看到他吞咽正常,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是秦政叫醒沈新年的。 “你们昨晚给我喝了什么……” 沈新年从榻边上抬起头,就看见秦政扭过头看着他,面容依旧憔悴虚弱,眼神却不再如昨日一般昏昏沉沉。 沈新年的眼睛一亮,忐忑不安地去摸秦政的额头。 怔了一怔,又掀开衣服去看秦政的伤口。 桌前的萧睿也醒了,他快步走到秦政身边:“此刻感觉如何?” “倒是没那么晕沉了……就是口渴的很……” “好,我给你拿水……沈新年?” 萧睿正欲转身去倒水,余光中突然看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过头。 “沈新年……你因何掉泪啊……” 秦政躺在榻上,嘶哑着嗓子问他。 “我还没死呢……” 沈新年颤抖着手,脸上挂着两行泪。 他看着萧睿,语无伦次地说道:“退……退烧了……” 说完就用胳膊挡着眼睛跑了出去。 萧睿苦笑了一声,端来了清水,慢慢地喂着秦政。 “他这是何意啊……” 秦政喝着水,不明所以地问萧睿。 “这呆子以为他真的要把你害死了……” 萧睿淡淡地笑笑,给秦政擦了擦嘴。 “好生休息着,片刻他就回来了。” 秦政勾起了嘴角:“我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 沈新年冲到了院子里,狠狠地呜咽了几声,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回去吧。” 沈新年回过头,对上了萧睿那平静又深邃的眼神。 “他非要我来寻你,莫要让他独自待在房里。” 萧睿拍拍他的肩:“我去后厨拿药。” 沈新年回到房里,秦政还醒着。 他转过头看着这个年轻人:“你又救了我一次。” 沈新年刚压下去的眼泪差点又要涌出来。 “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你不要多说话。” 他拖着浓重的鼻音来到秦政跟前。 “你这命太苦了,以后你不要再到处跑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和你一起到处跑了……” 这一次,沈新年是真的后悔了。 秦政扯动着嘴角:“此话差矣……以后无论去到哪里……都必须带着你,攸关时刻能保命……” “对不起……” 沈新年终是没忍住,他趴在秦政的胳膊上,低低地抽泣起来。 此后的几天,沈新年专捡秦政睡着的时候喂那大蒜素,醒着的时候只吃那凝血化瘀的药。 慢慢地,秦政的体温恢复了正常,腹部也不再发烫,那伤口也渐渐地消了肿。 沈新年不得不感叹秦政这强壮的牛马体质。 那大蒜素虽然有效,却也火烈无比。 吃了这几天,他竟然没有一点肠胃不适的感觉,除了无比的口渴之外。 秦政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胃口也一天比一天的多。 萧睿甚至需要每天出去给他买蟹黄包和瘦肉粥。 一直到了半个月之后,秦政终于受不了了肚子上那奇痒无比的伤口。 “沈新年!这要如何是好?我现如今觉都睡不好了!” 秦政烦躁地躺在床上,因为沈新年不许他去挠那伤口周围,所以他更烦躁了。 沈新年放下医书,乐呵呵地跑到秦政身边。 他上手摸了摸伤口:“嗯,可以拆线了。” “拆线?”秦政愣住了。 随即就捂着肚子往后缩,满脸戒备地盯着沈新年。 “你又要怎么折磨我?” 沈新年无奈地笑着:“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已经快跟怨妇一样了。” “就是在这房里关你关的太久了,拆了线带你出去转。” 末了还好心地解释道:“这桑皮线不比你腹腔中用的那肠线,它无法被你的身体吸收,因此我需要把它从皮下取出来。” 秦政瞠目结舌:“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残忍暴虐的医疗手法?” 他突然想到之前吃的那个小球。 “把那个再喂给我两颗,或者让萧睿把我打晕。” 沈新年看着秦政耍赖,心里却是无比的开心。 这个人终于是活过来了。 “只是皮下而已。” 萧睿拿着一份蟹黄包和爆炒蛤蜊进了房。 “你若能看到他是如何把手伸进你的肚子去拼凑你那破碎的脏器,你就真的开眼了。” 秦政撇撇嘴:“反正我没看到。” 萧睿白了他一眼:“人常说那孩童生过一次病就会变得娇气一些,你早已为人父,怎的还会越发矫情。” “好了好了,把他放倒。” 沈新年拿着刚刚消过毒的拆线器具逼近了床边。 萧睿看着秦政:“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秦政马上躺的跟平板似的:“动手吧!我认了!” 沈新年掀开他的衣服,把一张浸泡过药酒的纱棉盖在了那道疤痕上。 “会疼吗?我怕疼。”秦政枕着手,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 “相比你此前那噩梦般的经历,这简直是九牛一毛了。” 沈新年专心地擦拭着疤痕,仔细地找着那隐埋于表皮下的手术线。 第256章 拆线不可怕 秦政躺在那里,只感觉到一根手指在他那个奇痒无比的伤口上来回的摸索着,心里却已经开始七上八下的了。 以往出征在外,他受的那些皮肉伤痛根本没有这等细致的处理方法,通常都是简单粗暴,这闻所未闻的拆线对他来说却是心里万分没底的。 “嗯,这里长得有些深了,我可能需要稍微划开一层皮肤,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沈新年认真地观察着,又拿起了药棉擦拭,这才看准了伤口前端的一个凸起,端起了手术刀。 “啊!疼疼疼!” 秦政夸张地叫着,上半身突然窜了起来。 沈新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挪开了手术刀。 “为何我感觉如此疼?!” 秦政露出一副又惊又恐的表情。 萧睿扶着额头,简直没眼看。 “你那不是疼,是怕。” 沈新年见状,耐心地解释道:“不过是找个线头而已,你可以自己看一看是怎么一回事。” 秦政狐疑地看了看沈新年,随即把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只见那伤口前端,也是自己感觉最痒的地方,被细细地割开了一道小口。 连血都没有渗出多少,只是里面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褐色的线头。 “这要如何把它取出?” 秦政抬眼又看向沈新年,隐隐地感觉这事情似乎没有他看到听到得那么简单。 沈新年给萧睿递了个颜色,目光闪过一丝狡黠。 秦政微微一愣,下一刻,萧睿的两只手就压上了他的肩膀,将他牢牢地箍在了床上。 “当然是拽出来。” 沈新年给了秦政一个十分灿烂的笑脸,就把夹子伸向了那个线头。 秦政瞳孔骤然收缩,顷刻间,肚子上就传来一阵撕扯皮肉的疼痛。 然后,这家客栈的一间海景房里,传出了几声矫情的嚎叫。 萧睿实在是哭笑不得,他干脆放开手,躲在一边喝起了茶。 “你喊得二里地都听见了,演够了没?” 秦政闻言,马上转换成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姑且吓吓你们,好让你们日后还能对我再好点儿。” 将最后一根线头拔出,沈新年呼了一口气。 “好了。” 他也没想到这桑皮线竟然会这样牢固地黏着在皮肤上,撕扯的幅度相比他以前的手术用线都要大很多,秦政会感觉到疼也是必然。 而且他很清楚,以往在医院里遇到过的所有病人,通常都是越清醒,就越是对这些没有概念的东西感到迷茫和畏惧。 他用一片干爽的纱棉敷在那个细细的伤口上,轻轻打上了两圈绷带。 以前导师总夸他伤口缝合得最漂亮,现如今看看手艺还没退步。 “现在你可以出门了。” 沈新年收拾好东西,退后一步宣布了这让秦政万分开心的消息。 自从进入这南楚,秦政在这所谓的海景房里被关了半个月。 这期间,萧睿不知收到过多少次京城和容钰来的信。 他只报平安,只字不提秦政受伤的事。 经过上一次西山的事,豫言喜此番的日子比之前好过了许多,可秦政没由来的也延长了在外的时间。 总之,秦政永远在挑战他的极限。 容钰却隐隐猜出了什么事,按照他对萧睿的了解,以往外出,超不过三日必定返回广南。 他抚摸着那只已经瘦了一圈的白色信鸽,眯着眼睛望向南楚的方向。 “怕是他三人,这些天的日子不好过啊……” 秦政利落地跳下地,打开门就往外跑。 “只是不可沾水,散散步即可。” “还要有人陪。” 沈新年喝了口茶,继续交代道。 萧睿默默地跟上已经跑远了的秦政。 夕阳照在海面上,那温柔的光芒铺满了整个天边。 海浪一阵又一阵的冲刷上来,海风慢慢吹散了那白日还未完全褪去的热气,轻柔地拂过陆地上的每一个人,令人舒爽又惬意。 秦政背着手,赤脚站在沙滩上,望着那看不到边的海岸线默不作声。 看着眼前如此壮阔美丽的景色,又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感慨万千。 萧睿走到他的身边,也静静地站立着。 两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映落在夕阳下,惹得远处来往的众人纷纷侧目。 “可有什么眉目了?” 秦政望着海面,沉声问道。 “还没有。” 萧睿顿了顿:“已经将南越找了个遍,都没有那李占的踪迹。” “此前安插在一些府邸和街头的探子这几日都做了联系,画像也发了下去,均未有任何发现。” 秦政低头思咐了一瞬,突然偏头问道:“这些探子如今还可靠?” “嗯。”萧睿目光沉了几分,也远远地望着那天边若隐若现的星星点点。 “此前传来的消息,南楚当朝的王族昏庸不堪,每日只念着做那什么药膳,根本无心管理朝政。 王储现在内斗剧烈,当朝王族已不堪重压,想必那内战很快就要一触即发了。” “若我猜的没错,那李占一定是逃进了皇宫。” 听到萧睿的话,秦政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他们是想引起边境的混乱,造成内忧外患的局面,给这个废物增加些压力,逼他退位。” “想来正是了。” 萧睿暗暗叹了口气:“你可想好了?” 秦政摇摇头。 “还未曾想好。” 自从他来到南越,虽说是未出那房间半步,但依然可以通过那海景房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热闹非凡的场面。 秦政不明白的点是,为何那朝堂已经混乱不堪,这城内却丝毫没有紧张的气氛,百姓还能安居乐业陶陶自乐。 若是这些百姓早已民不聊生,他定会义不容辞地一举拿下这边陲小城,解救这些百姓于水火。 然而,那八卦村的百余条人命还悬在秦政的心里,那李占又不知所踪。 这债该如何偿。 秦政沉默了。 “无妨,且再看看再做打算吧。” 萧睿的话拉回了秦政的思绪。 他点点头,转头看向远处,坐在石头上发呆的沈新年。 秦政怅然一笑:“想必他这几日不好过吧。” 第257章 高度紧张 萧睿不用看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这世人都是,吃了教训之后方才会后悔。” 说实话,萧睿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做的决定过于轻率。 秦政目光悠悠地看向远处:“年轻本就是要恣意妄为的。” 那深邃的黑眸将海浪映在深处,那里仿佛还有一个广阔的世界令人难以洞悉。 “此番……真是让你受苦了……” 萧睿想起在那个破旧的岗楼里发生的事,仍是感觉到有些揪心。 秦政却不以为然地笑笑。 “能屈能伸者,方为男儿大丈夫也。” “倒是你。” 他眸光一转,故作幽怨地看向萧睿:“为何挣脱那链子的速度比以往慢了许多?” “害我后面又平白受了那许多委屈。” “那你为何就那样轻敌,为何不在那板凳撞来的时候提起些内力阻挡?” “好在你的身手倒是还如以往那般敏捷……” 萧睿哭笑不得,忍不住开口嗔怪。 随即却是心头一涩。 秦政越是云淡风轻,他就越是于心难忍。 受了那般羞辱,让他亲自手刃那贼人,也算是解了心头之恨。 可他平白为此受了那么重的伤以至于差点丢了性命,只是因为要救身边这两个人。 “逗你的。” 秦政看出了萧睿黯然的神色,抬手拍了拍萧睿的肩膀。 “莫要再为此事挂怀了,只需替我保密,为我留些脸面即可。” “再不要说这种话。” 萧睿板着脸,他已经内疚到极限了。 怎么还能容忍再出现一次这种事。 “有件事需留心提防一下。” 秦政的脸色突然转沉。 萧睿一惊:“你也发现了?” “对。” 秦政目光闪过一丝寒意。 “那几名士卒在那软沙之上跑的如此之快,倒不知是何处练来的身手。” “如此偏僻破旧的岗哨,竟能安置如此身手的士卒把守,可见兵力并不能小觑。” “正是。” 萧睿复又恢复到了冰冷的神色,朝着远方的海平线看去。 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亮升上了高空,深蓝色的天空缀满了宝石一样的星星。 一阵海风吹来,拂过了沈新年放空的心,拉回了他的思绪。 直到此刻,他疲惫的身体和紧张的神经才得以放松下来。 就在那几日里,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后路。 秦政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给萧睿留封信,直接服毒自杀。 虽然很舍不得萧容鱼,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面对这件事。 幸运的是,秦政扛过来了。 可他仍然没有头绪,日后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他还会不会轻易的再下决定去做手术。 在现代有那么多种办法可以治疗术后感染的腹膜炎,可仍然会出现因这种腹腔感染而死亡的病例。 只是在这古代,即便他有心救人,手术的条件也根本够不上。 这种不能够完全掌控的事情真的让他过的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好在秦政身体素质够好,没有让他一失足成千古恨。 看来还是要快点回去,再做一些充分的准备才好。 沈新年暗暗下了决定,就站起身来,朝着秦政和萧睿的方向走去。 肚子饿了,等下拉着他们两个去逛一逛。 走到跟前才发现秦政还打着赤脚,沈新年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蚂蚁。 “夜凉啊大哥,你能不能快些把鞋穿上?” 这才刚刚好一点,他实在是拿不准那个大蒜素能抗菌到什么程度,又没个彩超让他看看这家伙肚子的脾脏是否已经长好。 太多不确定因素了,他是真怕秦政再有个头疼脑热的事情,那真的要把他折磨死了。 “你为什么要让他站那么久?这般任性你们是想累死我吗?” 沈新年扭头对着萧睿一通埋怨,一边拉着秦政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沈新年,你何故动怒啊,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秦政一脸懵逼,眼前的家伙翻脸像翻书一样。 “我实话告诉你,你这种伤已经是大大伤了元气,此番用了那临时调配出来的药酒将你从那鬼门关拉了回来实属万幸,并非我十拿九稳之事。若再有个什么异常状况我是真的别无他法了。” 沈新年阴沉着脸,“你若是不在意那我也无需再纠结,大不了就都是个死,也好过我顶着个连累你们的罪名苟活于世。” 秦政没再搭腔,只默默地穿起了鞋袜。 “沈新年。” 萧睿叹了口气。 “你太累了。” 他知道沈新年这些日子尽心尽力地伺候秦政,就是还没从那余悸当中脱离出来。 “我们即刻就回去罢,明日再来逛一逛这南越的集市如何?” 沈新年冷静了下来,跟着两人默默地往回走去。 “沈新年。” 一路黑着脸服侍秦政直到躺下,沈新年都没说一句话。 开门退出去的那一刻,秦政喊住了他。 “站了那么久确实有些乏,日后我定当注意。” “还有那件事你不必太过在意。” “倘若当时那刀是架在我的脖子上,想必你也不会坐视不管。” 沈新年扶在门框上的手紧了紧,心里面像打翻了五味瓶。 秦政说完,目光闪烁地看着沈新年的背影。 “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为你配些固元扶正的药来吃。” 沈新年轻轻地关上了门,心底的那层愁云,仿佛一下子拨开见了月明。 第二日,沈新年为秦政把过脉之后,就为他调换了药方。 秦政当下就老实了许多,安安静静地在房里看书,只等着那烈日下山,就要出去见识一下前些日只得在这房里瞧见的外面的喧闹集市。 看着看着,秦政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 开始仔细地打量这所谓的海景房。 这房屋坐北朝南,正正对着街对面那金黄色的沙滩,还有那一望无际的海岸线。 眼前的那一大面墙,一大半都被都掏成了窗框,南楚气候炎热,那窗上也只挂上了月白色的薄纱。 只坐在桌前,就能看到外面的大海,稍微斜一点身,还能看到那西北方向延伸过来的群山。 那群山后面,就是大乾的方向。 一直到了傍晚夕阳西下,三个人才从那客栈出来。 今日的气温似乎比昨天的还要热些,空气中还留着些黏腻的海腥味 可是街上却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了。 第258章 海边夜市 那街边各式各样的摊子,带着眼花缭乱的灯火,一路延伸出去了几十里。 慢慢的,空气中就又融入了好些烧烤和煎炸烹煮的香味,远处传来人们斗酒的声音,海边还有些人在放那带着花色的孔明灯。 来来往往的人们手里握着各种各样的小食和玩物,在三人的眼前换了一拨又一拨。 如果这时候有个相机就好了,就能记录下这烟火气息十足又美妙的生活场景。 沈新年兴奋地想着。 秦政则是已经看得入了迷。 他戳戳萧睿:“萧卿,我饿了。这地方哪种小物吃起来最是可口?” 说完还咽了咽口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烟雾缭绕的几个烧烤摊子。 萧睿脸一黑:“我来都是公务在身,怎会有那闲心去逛街。” “哎无妨!我们去逛逛便知!” 沈新年等不及了,一手拉着一个就往前走,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这几百年前的夜市和他那时候逛的夜市是否有哪些不同。 一路上越逛沈新年觉得越新奇,这夜市一共能有上百家烤鱼的摊子,长的短的胖的瘦的各种鱼虾蟹应有尽有。 那些摊贩多是架了个灶火在旁边,用了一张简易铁网铺在上面,然后将鱼虾穿在竹签上明火烤制,沈新年留意了一番,这些人在烤串上只刷猪油和蜂蜜,最后撒上盐巴。 他们还有一种南方人才会吃的海椒粉,就没有更多的调料了。 可那烤串吃起来却是鲜香无比。 让沈新年最为惊喜的是,他在这里居然找到了一家冷烤鱿鱼。 一路上,沈新年点点点,秦政拿拿拿,萧睿跟在后面不停地掏银子。 只走了半圈,秦政手里就拿了二十几根烧烤串。 他在前面边走边吃,沈新年则抱了三个椰子跟在后面。 萧睿面无表情地端着沈新年要的菠萝饭和冷烤鱿鱼,眼睛却在不停地找能坐的地方。 在外奔袭十几年,就算是行军打仗,他也没有那走着吃着的习惯,眼下只想找个桌子把秦政摁在凳子上,规规矩矩地把东西吃完再走。 所幸在那美食街的街尾,专门设着供食客休息的石桌石凳,萧睿的眼睛第一时间亮了起来,拽起秦政的袖子就往那边挪去。 等找到了坐的地方,却不见了沈新年。 秦政毫不在意,打开一张油纸将手里剩的烤串铺平,又拿来一个椰子,笑嘻嘻地用竹管猛吸了几口,一脸满足的模样。 “这南楚的集市竟是这样的惬意和自在,何不在京城也搞起些来热闹热闹?” “京城有宵禁,你颁设的。” 萧睿冷漠地提醒了一句,顺手拿起一串秋刀鱼,仔细地闻了闻后咬下了第一口。 “这海鱼的味道,竟比那河鱼还要鲜嫩,鱼刺也不怎么多。” 他惊奇地把那串鱼肉递给秦政看:“不过你不能多吃。” “为何?”秦政满脸震惊,他正要从那堆烤串里再找出一串来尝一尝究竟是有多鲜嫩。 “沈新年说那海鲜性寒又属发物,他拿不准你的腹内脏器是否已完全长好。” 萧睿无情地描述着沈新年的交代:“如果你不想再一次被开膛破肚的话。” “你们莫要太残忍!” 秦政快哭了,看着桌上那一大把还散发着香味的烤串。 萧睿见状,把那份晶莹软糯的菠萝饭推了过去。 “这个可以吃。” “我要吃肉。”秦政抱着胳膊,黑着脸看向萧睿。 萧睿叹了口气,从烤串中挑出了一串鱼肉肠,一串红虾,两串鸡肉,两串牛肉递到秦政的手里,然后把面前那碗冷烤鱿鱼也推去了秦政面前。 然后怜悯地看着他:“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说完不等秦政反应,就从腰间拿下了一个小酒壶,得意的给自己灌了一口。 秦政正恨恨地撸着那牛肉串,眼看着萧睿就这么在自己眼前喝起了酒,顿时馋的心里痒痒起来。 “给我来点。”他指着那个酒壶,伸出一只手。 “沈新年不让。” “就一点。” “不行。” “萧睿!” 秦政真的要哭出来了 这么久了他也很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出远门都是他最倒霉。 就在秦政和萧睿因为那口酒还在极限拉扯的时候,沈新年又拿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你们快看我买的啥!” 他兴高采烈地把怀里的东西都放在了桌上,唯独把一个东西塞进了秦政的手里。 秦政看着那个东西瞠目结舌。 萧睿也愣了,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是一个麦芽糖做的糖龙,造型惟妙惟肖,还是吹起来的那种。 “沈新年,你不是真拿我当三岁孩童了吧?” 秦政一脸无语,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新年。 沈新年拿着自己的椰子猛吸了几口,煞有其事地解释道。 “想哪儿去了你。” “你日前因为这伤,失血还是有些多的。我虽给你用了些凝血的药物,但是如今并不知道你内里的破裂恢复的如何,所以迟迟不敢开那些补气养血的药给你。” “看你面色还是有些苍白,有时弯腰又会说头晕,干脆给你买些糖来吃,权当补充你的血糖好了。” 秦政哑然失笑:“有这椰子喝不就好了吗?” “那个也会活血,你还是忍着吧。” 沈新年同样无情“那些不太够,你只管吃就是,我若是能找到那甘蔗,等下也会给你买来些。” 秦政斜瞥着那个糖龙,半晌依旧指向萧睿腰间的酒壶。 “我说我要那个。”满脸嫌弃地提醒道。 然后又把刚买来的一份猪肝荠菜粥推到了秦政跟前:“先喝这个。” 秦政要疯了。 “这么热的天,我喝什么粥!?” “哪里热了?现在很凉快啊!” 说着,沈新年又像变戏法似的端起一碗看似十分清凉可口的冷食美滋滋地吃了一口。 然后换了把竹勺插在里面,把碗递给了萧睿。 萧睿兴致缺缺的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结果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瞪圆了眼睛。 “这是什么?如此清凉爽口,还有那奶香四溢的口感!” 第259章 漂洋过海的愿望 不等沈新年回答,萧睿就又连吃了两口。 “哈哈,这个叫做酥山。” 沈新年开心地解释道:“这是用乳酪和冰块制成的,那乳酪多是用的牛奶烤焙而成。他们用玉器将冰块压碎,再加上乳酪和一些新鲜的果汁果肉,在这炎热的地方吃上一碗最是消暑解闷了!” “咳咳!” 沈新年还想继续展示自己买的东西,就听见秦政在旁发出了颇为不满的声音。 “你们两个莫要太过分,说了要对我加倍好的。” 秦政抱着胳膊,脸垮得快要掉到了地上。 萧睿低低地笑出声,随后看向沈新年。 “还有勺子吗?” 沈新年从怀里又摸出一把勺子。 萧睿眉眼带笑,把自己用过的那把勺子含在嘴里,用新勺舀了一大块递到了秦政嘴边。 “来吧,我伺候你。” 秦政一脸惊喜,美滋滋地张开了嘴。 “真乃人间美味啊……”他又想哭了。 沈新年看着这两人,此前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在他还要第二勺的时候,萧睿抬起手护住了那碗酥山。 “你先请示你的郎中吧,这些是我的。” “沈新年,你不要逼我真的哭给你看。” 秦政一手举着勺子,一手举着糖龙,阴沉沉地看向沈新年。 “可以分你一半,但是那碗粥必须吃掉。” 沈新年的话音刚落,秦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了那碗猪肝粥。 等到三个人吃饱喝足,沈新年拿起了他买的三个孔明灯。 “你们看那边。” 他抬起一只手向海边指过去。 那海岸线上一路延伸过去,中间一块灯火阑珊的地,方尤其惹眼。海滩上围着许多人,而天上徐徐地飘满了各种各样的孔明灯,好像那浩瀚银河中的点点群星在空中飘摇,寻着那最终的归宿。 “真是风清月皎,目不给赏啊……” 秦政情不自禁地赞叹着。 “这南楚竟有这般盛世美景,倒是显得我有些唐突了啊。” 说罢,他回头看着萧睿。 萧睿却皱了皱眉,眸色微转。 倘若这南楚能这般自给自足,陶陶自乐,根本无需越过那边境线去八卦村下毒,搅动这边界的风云。 那样做除了引起大乾的更大敌意,给自己树敌引战,其他的毫无意义。 因为照目前的实力来看,南楚跟大乾一战毫无胜算。 除非有人在两国之间故意挑那事端。 他看着那漫天的孔明灯,心中却跳出了另外三个字。 沈新年眼看两个人的脸色都开始凝重起来,大概也猜出了是什么事。 他赶紧举起手中的孔明灯。 “先别想那旁的事了,我们也把这灯放飞吧。” 秦政和萧睿各接去了一个,正准备站起来时又被沈新年喊住。 “不然我们各自写一些那肺腑之语在这灯上面,也图个好寓意。” 沈新年平时并不在意这些颇具形式感的东西,可眼下他十分需要一个情绪的寄托,来承接他迫切的愿想。 “这个主意好。” 秦政率先打开了自己的那盏灯。 沈新年递上笔,他大袖一挥就唰唰地写了起来。 “天赋恩,化良能。 祈愿天下平安,我辈珍重万千。” 萧睿沉吟了一番,也接过了笔。 “长歌有和,独行有灯。 秋绥冬禧,春祺夏安。” 笔又回到了沈新年手里。 他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慢慢地写下了心里最想说的话。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三个人相视一笑,拿着灯相伴走向海边。 萧睿从袖中掏出火折子一一点燃,那三盏带着美好祈愿的孔明灯自他们的手里就飘飘然然地飞向了海面上空。 沈新年抬起头往天上看,那以往的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温馨美好的,刻骨难忘的。都被收进那盏灯,带着那美好的心愿漂洋过海去了。 第二日,沈新年早早就配了新药拿到了客栈的后厨,等到把药端进房时,萧睿陪着秦政也刚刚用完早饭。 “这药是固元正气所用,一日服两次,你需要快些把身体养好。” 沈新年一边用勺子搅着药汤,一边郑重地向秦政交代道。 “想必这南楚也不可久留,若是你们要查的事迟迟不得线索,我想我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以免夜长梦多。” 秦政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也罢,我此番出来也实属太久,还需快些赶回京城。” 说罢他看向萧睿:“务必全力找出那李占的藏身之处,将这件事做一个了断。” “是。” 萧睿点点头,便看着秦政将那碗药服了下去。 奇怪的是,吃完药只过一刻,秦政便开始哈欠连连,头昏脑胀,直呼要回床上睡觉。 萧睿愣了,他看向沈新年。 后者朝他眨了眨眼,然后把秦政扶去了床上。 待秦政沉沉睡去,萧睿把沈新年拉到了一边。 “你小子搞的什么鬼?” “没什么,只是在那方子里加了些能让他嗜睡的药而已。” 沈新年放下卷着的袖子,慢悠悠地说道。 “何故如此?” 萧睿瞪大了眼睛。 沈新年伸手比了个嘘的动作。 “你们这行军打仗之人大概是不懂,这天气本就炎热,人体本身就容易感染病邪。”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做了手术,饶是他此前再怎么强壮,此时也已经是气虚血弱的,除了吃药必须要静养,万万不可再折腾了。 此番回去大乾又要跋山涉水,我若不找些办法强压着他多睡些,他怎么可能愿意在这屋里老实待着?” “而且我前日里出门寻药的时候,”沈新年到房门口查看了一番,又返回到萧睿身边。 “看到了那个告示。” “南楚这边已经发现了岗楼那儿的事了,我们得快些离开。” 他小声地对萧睿说道。 萧睿神色一凛道:“我知道,我也看到了。” 沈新年担忧地看着萧睿:“可能寻到新路回去?” “能。” “只是要冒些风险,还要置办些东西。” “什么东西?” “置办什么东西,要取决于我们装扮成什么身份。” 第260章 新的身份 沈新年想了想。 “不如再装扮一番,扮成那通货的商贩如何?正好带回去些海产,他不是没吃够。” 萧睿捏了捏眉头,眼前这果然是个孩子。 “此事需好生计划一下。” “你们的佩剑可拿回了?” 沈新年才想起来进城之前那档子事。 “没有,带进城太过招摇,出城的时候我会去寻。” “好吧。” 沈新年坐在桌子前,还在苦思冥想应该装扮成什么。 安静了半晌,萧睿又说话了。 “南楚这边其实有很多通货到广南去的商人,但是都是登记在册的。” “倘若我们想用这样的身份,就必须要顶冒已登记在册的商人的名字。” 沈新年怔了怔:“那该如何是好?” 萧睿思咐了一瞬间起身。 “我要出去一趟,我回来之前你们哪里也不要去。” 叮嘱完这两句话,萧睿就出去了。 沈新年看看还在床上熟睡的秦政,一下也没了头绪。 只好抓来萧睿此前拿来的那一堆医书来看,慢慢地才将心绪稳了下来。 秦政这一觉一下睡到了太阳快下山。 他睁开眼,不明所以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转头看过去,就看见沈新年在桌上的书堆里昏昏欲睡。 “沈新年?” “嗯?” 沈新年吓了一跳。 发现是秦政在叫他,赶紧揉了揉脸:“你睡的可好?” “我……这是睡了一天?” 其实沈新年心里太清楚了,前些日子因为那伤口从剧痛慢慢到不疼,又开始慢慢到痒,再到特别痒,秦政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全凭着他心里的一口气和之前的好体质硬挺,不然他依然是下不了床。 看来这药是下对了。 但是不能让他知道。 “不算一天,你感觉怎么样?” 秦政坐起来晃了晃脑袋。 “倒是还好。” 他左右看看:“萧睿去哪里了?” 沈新年给秦政端去一杯茶,然后将早上和萧睿说的事,向秦政一一细说了一遍。 “嗯,岗楼那边是不能再去了。” 秦政端着茶杯思索着:“他应该是去那户部找身份去了。” “那里有我们的人。” “啊?”沈新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啊什么?有点自己的人不是很正常?” 秦政下了床,自己去倒茶。 “那就是说,我们这个办法可行了?” 沈新年跟过去,心里有点小兴奋。 自从看到那个告示,他现在每天心里都慌慌的。 “可不可行还不好说,毕竟我们要寻的身份只能是那些已经亡故或失踪但是官府这里并没有登记到的。” “不然找谁都白搭。” 秦政吹了吹茶,这一觉睡的属实舒服,只感觉神清气爽活力满满。 闻言,沈新年的心又沉了下来。 秦政话音刚落,萧睿推门走了进来。 “睡的可好?” “好。找到了吗?” “嗯。” 萧睿往桌上放了三张画像和身份介绍,像是一天都没喝水了一样痛饮了一杯茶。 沈新年好奇地拿起了那身份介绍。 “张顺志,年36……广南水产商人。” “张顺忠,年34,张顺志之弟,广南水产商人。” “张顺德,年26,张家小子,随父兄一起在广南经营水产物,自小学医,于广南有一家医馆。” 看完介绍,沈新年一脸纳闷。 “这不就是照着我们做的吗?哪里有这样相似的人给我们用?他们三个人呢?” 秦政低笑出声。 “你且再看看那画像。” 沈新年看了一眼秦政,满面狐疑地拿起那三幅画像。 下一刻,看得沈新年目瞪口呆。 那三幅画像,画得分明就是他们三个。 只不过,有一点不一样。 除了他,秦政和萧睿都被画上了胡子。 “这……” 他看向萧睿,脑子里突然炸开。 “根本就没有这三个人是不是?” 萧睿挑挑眉,一幅你怎么才猜出来的样子。 沈新年震惊了,这是什么高端的谍报组织。 短短一天时间,就能在户部捏造出三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来。 “你们……太牛了……” 沈新年由衷地向萧睿比了个大拇指。 萧睿皱了皱眉。 秦政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他那是夸你厉害。” “你怎么知道?” 萧睿看向秦政的目光里瞬间带上了一丝疑虑。 秦政学着萧睿挑挑眉毛说道:“我就是知道。” 萧睿收回目光,看着那几张画像,轻描淡写地说道:“光是造出了身份也并不代表就能高枕无忧。” “毕竟是新身份,他们并没见过。到关卡被盘查的时候又是一关。” 沈新年刚刚沸腾的心又凉了几分:“那该如何是好?” “要广南那边出文牒。” 秦政适时补了一句。 听到这里,沈新年即刻就明白了。 他们这是要广南官府,再出一份同样的类似现代人的户口和通行证那样的东西。 如果这边不认得这三个身份,那就拿出广南那边的户口和通行证,以此证明这次是来南越进货。 如此这般,就可以顺利通过关卡回广南了。 “可是,”沈新年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们要如何拿到广南那边的文牒?” “呵呵,那就看你的‘顺忠哥哥’究竟有多神通广大了。” 秦政老神在在地看向了萧睿。 萧睿仍是一脸淡漠,拿起笔,匆匆写了一封短信,折成了沈新年眼熟的那个小纸筒。 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随即摸出了当初在八卦村给沈新年的那个短哨。 哨声吹响,不多时,那只漂亮的白鸽应声飞入了这个房间,落在了桌子上。 沈新年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一幕。 “它……一直在这儿?” “萧睿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秦政笑道:“在八卦村那次,是萧睿要求它留下跟着你的。” 沈新年无语了。 先是乌骏,后是这信鸽,这真是眉骨上挂钥匙—开了大眼界了。 想着想着,沈新年心里又开始懊恼,这两个人这么有本事,还在那岗楼里被欺负得龟孙似的。 都怪自己没用。 萧睿拿起那信鸽,把信绑在了它的腿上。 他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就轻手扬飞了它。 第261章 准备离开 “我们有三天时间来准备。” 看着那信鸽远去,萧睿才转过身来说道。 沈新年还深陷在那恼人的懊悔当中,被萧睿的一句话拉回了现实。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 萧睿整个人又进入到了那个浑身戒备的状态。 他知道,这次又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一定要严阵以待了。 碍于那个抓捕的告示已经张贴出来,三个人打算先暂时留在客栈等待广南那边的消息。 吃过晚饭,沈新年又端来了秦政的药。 秦政看着那碗黑褐色的药汤,笑眯眯地看着沈新年。 “老实交代,可是给你大哥下了什么迷药?” 沈新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只是一样嗜睡的止咳药,想让你睡好一点。” “你真的需要多休息,这伤才好得快。” 刚说完就猛然一惊:“你是如何知道的?!” 秦政眨眨眼,“因为我很久没有睡过那么踏实了。” “陷入这种昏沉当中还是有些幸福的。” 说罢,他端起药碗,十分潇洒地就全部灌进了肚子。 然后又十分自觉地躺回了床上。 “听你的,这三天就睡觉。” “三天后,我们一起回去。” 说完,秦政就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平稳地呼吸传来,沈新年为他掖好了被角,轻手轻脚地回了房。 一阵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引起了在窗边看书的容钰的注意。 他看向窗外,勾了勾嘴角,将手掌伸开。 下一刻,那只白色的信鸽落入了他的掌中。 等他看完那封信,简直哭笑不得。 这三个人是不是玩的有点过了? 这三天里,秦政不停地在睡觉,沈新年不停地在看书熬药,而萧睿,不停地出去买东西。 很快,他们就有了一架可以装货的马车,五个装水产的冰块箱子,还有一些晒干的水货。 车上甚至还有几大包珍珠。 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那只信鸽又飞了回来。 萧睿拿下信看了看,给了秦政一个坚定的眼神。 第二天一早,待那些刚从海上捕获的海产品被送来的时候,秦政和萧睿已经乔装打扮好了。 每人一幅胡须,穿着褐色长褂,俨然就是两名商人的样子。 沈新年抱着医书和包袱,跟客栈掌柜谢了又谢,就赶紧钻上了马车。 萧睿将短哨吹出了一股不同于寻常的旋律,那只信鸽从客栈外的树上扑扑楞楞地飞出,向着广南方向快速地飞去。 等走出客栈,三人都看了看那阳光初升的海平面,随即萧睿就赶着马车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倒是顺利,白天的南越城门依然是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看来从广南来的人还是不少。等马车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萧睿将马鞭递给了秦政。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说罢脚尖一点,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沈新年知道,他是去找佩剑去了。 他钻出马车,饶有兴趣地看向秦政,“你还会赶马车?” 秦政故作高深地笑道:“我会的多了,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更多。” 突然,迎面冲过来了一匹快马,马上骑着全身黑衣的人。 秦政忙将马车往路边赶,只见那人策马疾行到马车旁边,以极快的速度往马车车窗里丢进了一个包袱,然后就飞快地朝他们来时的方向奔去,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沈新年吃了一个大惊,赶紧钻进马车去看。 那包袱不偏不倚地就扔在两个冰块箱的中间。 他打开一看。 居然是广南那边给的文牒。 沈新年一阵欣喜,拿着文牒就去找秦政。 出来一看,萧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马车下。 “刚刚那是三省六部哪个里面的人?” 秦政问萧睿。 “户部。” 萧睿简短地答了一句,就钻到了马车下面。 那个马车下面居然还有一个夹层。 他打开那个夹层,把佩剑和身上大大小小的武器都放了进去,只留了一把匕首在靴筒那里。 萧睿的配置之多,沈新年在祁连山的时候就领教到了。 没想到来到这小小的南越,他依然是浑身上下都是武器。 他这才知道,刚才送文牒的那个人,也是萧睿手下的一个探子。 沈新年彻底服气了。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边界上的关卡处。 沈新年把头钻出马车来看,前面熙熙攘攘地居然排了一大队的人等着过卡。 一个小小的关卡,竟设几十名士兵在此守卫。 秦政怎么也不相信这南楚的国君是昏庸无能的,除非他有一批异常忠实于他的手下。 可传言说的是南楚这位国君,是夺了他母亲的封位才上位的。 而他母亲则是前朝一位骁勇善战的公主。 至于她和他的这个儿子之间发生了什么,秦政却也不得而知 他眯起眼睛看着前面排着的出关队伍,在萧睿耳边小声地说了句话。 “你我的这身份务必保留,南楚蹊跷诸多,还需要再回来一探虚实才好。” 萧睿点点头,警惕地注视着前方那些官兵。 “好了好了!盘查过的就快点过去!不要在此拥堵!” 几个士兵一路吆喝着,慢慢地就走到了沈新年他们的马车跟前。 “你!还有你!干什么的!” “车里面的那个也出来!” “你们干什么的!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为首的士兵高声吆喝着,用兵器挑开了马车的帘子到处看。 秦政摆出一副恭敬的笑脸,将三人的身份证明递了过去。 “几位军爷辛苦了!我等是在广南做那水产生意的商人,来这边是专门进货的,还请军爷核查。” “搜!”为首的士兵挥了挥手,身后的两名官兵钻上了马车,开始盘查起里面所有的货物。 一个士兵钻进车底的时候,沈新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他发现了那俩人的佩剑和萧睿的那堆武器。 为首的官兵拿着那三张身份证明看了又看,又将他三人前后左右仔细地端详了好几遍。 最后皱着眉头说道:“这身份证明确是我们户部出的,可为何你们的名字和你们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你们是何时来到这南越的?” 秦政正准备继续编,突然从那队士兵当中走出来了一个人,站在了沈新年的面前。 第262章 终于回来了 “等一等!” 沈新年一眼看过去,当下就愣住了。 那人正是他们当晚在城门口遇到的那名拿了沈新年的钱的士兵。 “我怎么觉得……我在哪儿见过你!?” 那士兵死死地盯着沈新年,眼睛里的疑虑逐渐转变得犀利。 “我怎么记得……你说你家是在南越做药材生意的?” 沈新年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一本正经地说道:“军爷您是不是记错了,我们家明明是做水产生意的。” “而且我们不是这南越人,您每天都遇到这么多来来回回过关卡的人,记错了也正常……” “不对!”那士兵的眼神逐渐有寒意渗出,“我没有记错!当时你的肩膀还受了伤!” 旁边的人都愣了,连为首的那官兵也起了疑心,四周的士兵统统举起了兵器对准了沈新年三人。 萧睿慢慢攥紧了拳头,往车边的夹层靠去。 当沈新年的心马上就要从嘴里跳了出来的时候,秦政不急不忙地拿出了那几份文牒。 “哎不是不是,军爷啊,怕是你们真的记错了啊!” “您几个过个目,这是我们广南那边给的文牒,你们瞧瞧,我们来的时候还有你们给盖的大印呢!” 为首的那个官兵盯着秦政的眼睛,迟疑地接过了文牒。 待他看清文牒上的大印时,吼了秦政一句:“有文牒你不早点拿出来!耽误哥几个的时间!” “对不住对不住,刚不是没顾上吗,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哈,军爷您收好……” 秦政点头哈腰地给几个士兵发放着银子,又不着痕迹地给了萧睿和沈新年一个眼神。 “行了行了赶紧滚!耽误我们的时间……” 几个人掂量着银子让出了道路,沈新年赶紧窜到车上,萧睿赶上了马车,三个人迅速地离开了那个关卡。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萧睿猛地一抽鞭子,马车快速向前跑去。 直到看到了广南的关卡,沈新年才将那紧绷的神经放松开来。 他明显看到离开的时候,那个认出他的士兵最后看他的眼神,根本就是笃定认出他的样子。 如果没有那几张通关文牒,恐怕他们三个都得被抓紧南楚的大牢的了。 萧睿老远就看到容钰和林枫林逸等在了关卡那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待沈新年看清容钰肩膀上还站着那只白色的信鸽时,心里大呼离谱。 连宠物都跟着一块儿来接了。 “容钰见过公子。” 容钰还是老惯例,见了秦政先给他端端正正地行个礼。 秦政从车上跳下来,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容钰面前。 “文牒做得不错。” 林逸再见到秦政的时候,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公子!想死我啦!此次外出还顺利吗?” 秦政宠溺地任由他拥着自己往回走。 “顺利!赶紧回去!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得嘞!” 林逸兴奋几乎要把秦政扛起来跑了。 萧睿走到容钰面前,将那几张身份证明还有通关文牒交到了他手里。 “保存好,日后还需要用。” “啊?” 容钰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睿的背影,“你们三个还没过瘾啊?” “公子的吩咐!” 萧睿留下了一句话,就拉着沈新年快步回到了凉茶馆。 马车上的水产,林枫找人在广南换了一批冰块,就让手下快马加鞭地送回了京城。 只留了一小部分又分成两小包,一包送到了凉茶馆后厨,秦政说晚上要一起大吃一顿,第二天一早就要启程回京城。 另外一包差人送去了灵儿的医馆。 只说是有熟人给她捎的,却不能再提萧睿的名字了。 沈新年也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 吃晚饭之前,秦政拉住了沈新年小声地问了一嘴。 “沈郎中,这回可能喝些酒了?不喝恐生疑虑啊。” “好吧,少一点,明天还要赶路。” “睡前还是要吃药。” 沈新年细细地交代着,毕竟还要跑几天的路回京城。 那一顿饭大家吃得似乎格外安宁,秦政交代了后面务必要查出李占去了哪里,还要他们去和当地官府交涉将八卦村集中管理并给予一些物质上的支持。 最后交代容钰要暗中保护灵儿,但万不可再现身了。 萧睿提出要给秦政备一辆马车回京城,被秦政断然拒绝了。 直到要走的那一刻,秦政都没让这些人知道他此前受了伤,甚至差点性命不保。 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被他们三个人有默契地深深封存在了心底。 回程的路上依然是林逸护送秦政和沈新年,林枫需将手上的重任完成之后方可回京。 而这一次,萧睿依然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他要留下来查八卦村的事情,秦政让他务必找到李占,随后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吃过饭,等到人都散了,秦政去找了萧睿。 “说到底,此番还是我给你添了麻烦。我须向你赔个不是。” “我一意孤行要来帮你,到头来却还是让你伺候了我大半个月。” “还是以茶代酒吧,不然明天上路那小子又要埋怨我一路。” 秦政亲手给萧睿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手上。 萧睿不以为然地喝了一口,“习惯了。” “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 说罢还是安慰地拍拍秦政的肩膀。 “你受了那般大的伤害,我作为你的兄弟,理应照顾你。” 秦政扶眉苦笑,“想必你日后应该不会再相信我了。” 萧睿斜了秦政一眼,准备看他又怎么作妖。 “想必你日后不会再同意我出去了……” 秦政瞬间哭丧着脸,端着茶杯长吁短叹道。 萧睿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 “无妨,下次再出去,把你这个小御医带上即可。” “还有,不管你再去哪里,必须让我随你同去,如若真的再度面临生死,我再不会允许你走在我的前面。” “否则免谈,不从就绝交。” 萧睿严肃地看着秦政,眸光微动,眼神又明亮了几分。 秦政嘴角微微翘起,握住了萧睿的肩膀。 “一言为定。” 第263章 回程 回去的路上又途经八卦村。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进村,只是在悄悄地从村口驻足了片刻,就默默地离去了。 沈新年打马站在树下,远远地看着在村边的那家小小的医馆,心中又浮现出那个身形瘦弱内心却无比坚强的姑娘来。 想着想着,竟是有些眼睛酸涩。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他驱动乌骏,转身向秦政他们赶去。 就祈愿她以后早日在这八卦村真正安家,一切都好吧。 那些咬牙坚持的时刻,脸红心跳的瞬间,都被沈新年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萧睿将三人一直送出了广南地界,一直到快到了下一个镇子的时候他才和他们分开。 这一次,沈新年内心不再纠结,而且很大方地跟萧睿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知道,这次分别不会很久,也不会很远。 走出那南边潮湿闷热的雨林,回程经过一半的时候,气温就开始慢慢地下降。 沈新年只感到身体越来越凉爽,而眼中映入的周围的景色却也越来越昏黄。 快到京城的时候,就已经要穿加棉的衣裳了。 “到什么日子了?” 秦政看着沿路一片萧瑟的风景,转头看向林逸。 “公子,已经过了立冬了。” “这么快?” 秦政一时间有点哑然,这南北方的文温差如此之大,令他突然感觉到在南楚的那半个多月仿佛只是一个梦。 “真是露往霜来,让人应接不暇啊……” 秦政低声感叹着,一回头发现沈新年却没在身边。 他回头一看,发现沈新年还在后面发愣。 秦政朝后面招了招手,乌骏听话地慢慢踱到了跟前。 “此番行程,辛苦你了。” 秦政笑意吟吟地看着眼前眉目俊秀,却已经带了些沧桑感的年轻人。 “我且送你回国公府吧。” “啊不不……” 沈新年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已经在往前走的秦政。 “你身上感觉如何了?可还有乏力和眩晕的感觉?” 趁着林逸被打发开来去寻水,沈新年才赶紧问了问秦政的伤势。 他们回来的这一路上,几个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话,仿佛都各自藏着什么心事。 每日只是林逸形影不离地跟着秦政,除了吃饭和赶路,沈新年却并没有和他们有过多接触。 “放心吧!托你的福,我已感觉无碍了!” 秦政又恢复了那往日的洒脱不羁,骑着马优哉游哉地在前面走,头也不回地高声答道。 “倒是有一件事,还需要你想想办法……” 他又停下来等着沈新年跟上来,摆出了一副忧愁的样子。 沈新年有些纳闷,狐疑地看着他。 “怎么了?” 秦政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沈新年愣了一下。 “还痒?” “不痒。” “那是怎的?” “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把那伤疤给去掉?” 秦政似有难言之隐,“我这回去不好和皇后交代啊……” “啊?”沈新年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万一被她看见,我这光滑又结实的腹肌上突然来了这样一道疤,想必她一定不会让我再随意出宫了……” 秦政咕咕哝哝地说着。 “你……”沈新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你这天之骄子,居然还是个妻管严。” “什么?”秦政听到了新名词,好奇地看着沈新年。 这才想起来,他们也很久没有像在河边那样轻松地畅聊过了。 自打那次萧睿受伤回来,后又往返悲凉,一直到眼前的南楚之行,大家仿佛一直都在忙碌。 “妻管严,意思就是你被你的妻子管得很严,衣食住行都要过问的那种……” 沈新年坏笑着跟秦政解释着,“那个疤痕倒是能祛,只是一时半刻不会见效。” “这期间少不得你要注意些,和她少些肌肤接触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直接一个爆笑。 “况且你在这秋季里已奔袭走往那南北两极之地,又接连伤过两次,元气损亏指定是有一些的,我劝你最好静养一段时日,还是少想那些男女之事吧。” 沈新年毫不留情地提醒道 “我又不是那一把年纪的老头,怎么还要静养……” 秦政一脸的不高兴。 闲聊间,林逸取了水回来,二人立刻默契地闭了嘴。 …… 行至国公府门口,天色已经见暗,四周竟然飘飘荡荡地下起了小雪。 沈新年不放心秦政,让林逸快些带着他回宫,下一刻,萧容鱼就从国公府里跑了出来。 却突然秦政居然跟在一旁,后面又随着一个不认识的男子,萧容鱼赶忙停住脚,向秦政款款施了一礼,便生生忍住了要跳进沈新年怀抱的冲动。 两人只浅浅握住了手,别别扭扭地站在一排。 “有道是大别生距离,小别胜新婚。” 秦政看着这两个隐忍的年轻人,忍不住打趣道。 “莫要为了我扫了兴致,快些进去吧!” 说罢就要磕马前行,林逸向沈新年抱了一拳,也调转了马头。 “等一下!” 沈新年又叫住了他们。 他让门口的家丁跑进国公府,取了一件萧睿的裘色披风来,随后披在了秦政的身上。 “多谢。” 秦政微微一笑,抱拳告辞,身下的马儿朝着皇宫的方向奔驰而去。 乌骏嘶鸣一声,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直到他们走远,沈新年猛地转身,紧紧地抱住了萧容鱼。 “在外可好?见到爹爹了?” 萧容鱼帮他梳理着头发上的落雪,开心地问道。 “嗯,见到了,他很好,让你放心,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回来。” “你在家还好吗?可有挂念我?” 沈新年把脸埋在萧容鱼的颈窝里,感受着那温暖又香软的气息。 紧接着,他身体向下一躬,抽出一只手穿过萧容鱼的腿弯,一把就把她抱了起来。 “哎呀你!” 萧容鱼一个惊呼,接着双脚了离了地。 她靠在沈新年的怀里咯咯地笑,由着他就这样抱着自己跑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再见到萧容鱼的时候,沈新年心底埋藏的思念之情统统涌泛了出来。 当夜,小雪悠悠扬扬地飘着,秦政还在自己的寝宫躲着皇后和各路妃子。 沈新年这边却是暖帐春宵,一夜缠绵。 第264章 冬天到了 第二天早上沈新年才知道,此前萧睿在南楚买的那些水产,被林枫发了最快的运送,全部送到了国公府的冰库,竟是一点都没有送去皇宫内。 “送货的那人说是一位姓秦的公子交代的。” 萧容鱼一边服侍沈新年穿衣,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 “我听说是姓秦,就猜到肯定是皇上了。” “又看到你们还有空闲送水产回家来,想必那边应是不太忙碌,我才真正放下了心。” 沈新年心里暗笑,秦政这家伙是给自己再次出宫找了个好由头。 沈新年又抱住萧容鱼腻歪了一会儿,方才看向窗外。 外面的地上竟然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像是万物被穿上了一层浅浅的纱衣一般。 “小姐,姑爷,请用早膳吧。” 下人把早饭送到了房内,二人齐齐坐在了桌前。 萧容鱼给沈新年递过一碗肉末滑蛋粥,又把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移到离他最近的位置。 “怎的见你又这般瘦了?还晒得这么黑,想是那南楚地带太阳一定很毒吧。” 沈新年笑笑,“你怎知道那边是很热的?” 说着就拿起那小笼包塞进嘴里。 脑中一下又想起在南越吃的萧睿为他打气而买来的小笼包,那几个晦暗的日子突然让他想起似乎还有些事情必须要做。 “我从书上得知的。” 萧容鱼得意地说道,“此前爹爹的书房里还有一份地图,那上面也有对南楚的描述,我自然是知道些。” 说着又哈了哈手,“太冷了。” 沈新年见状,急忙把萧容鱼的手握入自己手中,又喊下人进房来添炭火。 看着下人忙进忙出,沈新年皱了皱眉。 在古代没有那么先进的取暖措施,一旦到了冬天,就只能在每个房子里弄一个大的铜盆,点上炭火用以取暖。 炭火最旺的时候,屋子里还算暖和,可是弊端就是需要有人经常来换,而且木炭消耗得特别快,周遭的环境也不是那么干净。 国公府也有煤炭,可是萧容鱼为了节省开支,就只让下人先紧着木炭用,等到大寒来临的时候再去烧煤。 眼下屋子里的温度慢慢地上来了,萧容鱼也用完了早饭。 沈新年给她披上绒绒斗篷,有些担忧地问道:“今日这么冷,不如在家歇息吧。” “不妨事,陶陶居也有炭火,倒也冷不到哪里去。” 萧容鱼系好衣领,将帽子带到头上。 “况且那对面的王氏酒楼最近一点儿都不消停,我若是再倦怠些,这生意怕是没法做了。” “怎么回事?” 沈新年听到那王氏酒楼,还没展开的眉头又皱得更紧了。 自从年初在吕县令的衙门里被闹了一场,自己的桂花酿的酿酒技术被那王氏酒馆学了去之后,那对面就从来都没消停过。 “天气越来越冷了,很多吃客曾说酒馆里冷,又没什么能耐住寒的酒菜,因此最近的生意都是有些淡。而那王氏酒馆就把价格又压低了一些,这些天陶陶居每日来的人都比他们少。” 萧容鱼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我若也压价,可那炭火的成本也放在那里,总不能赔钱卖吧。” 沈新年听到这些,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了,你且先去吧。待我到睿和馆查看完之后就过去寻你。” 送萧容鱼出门后,沈新年就去了书房。 书房却因为没什么人过来,里面清冷至极。 沈新年打了个哆嗦,让人把卧房内的炭火端了来,这才勉勉强强坐在了桌前。 他沉思了半天,拿起笔在纸上开始细细地画起了什么东西。 等到他画完,又捧起来左右看了看,这才折起来放进怀中,穿上了斗篷,急匆匆地出了门。 睿和馆因为有官医坊的人打点,一切都还正常。 李掌事和阿德看到沈新年回来,都是分外的高兴。 沈新年在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就楼上楼下都看了看,发现阿德把每个屋子也都放上了炭盆,一时间整个馆里倒是不太凉,就是都忙起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忘记换新的木炭,导致有的地方就会悠悠转冷。 沈新年来到后院一看,果不其然,在那院子的角落里,堆放了好大一堆木炭,还有一堆煤炭。 他叹了口气,煤炭相对于木炭来说,发热的时间就会相对长一些,因此取暖效果也会好一些。 但是他知道为什么阿德没有在馆里烧煤炭。 因为在当时,煤炭比木炭的价格却是贵了几乎三倍。 秦政在宫里一定用的是煤炭,但是在寻常百姓家里,有些连木炭都看不到。 沈新年走到那堆煤炭跟前,随手拿出了一块放在空地上,用旁边的铲子将它拍碎,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又拿出自己的画的图看了看,心里面暗暗打定了主意。 “阿德,我需要出去办点事,你们再辛苦一会儿。” 沈新年回到前堂,跟阿德打了个招呼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他没有回家,而是又来到了铁匠王三的铺子里。 “哟!沈先生!有段日子没见啦!” 王三的铺子里因为常年生着打铁的炉子,倒是暖和得很。 “这次您又想打什么新鲜玩意儿?” 为什么这么问,是因为王三知道只要是沈新年来光顾他的铺子,那他的见识和手艺一定会提高一个层次。 沈新年从怀里掏出那两张自己画的图交到了他的手上。 “你看看能打吗?” 和沈新年打过这么多次交道,这个年轻人的奇思妙想一直就没断过,惹得王三也有点不由自主地想要跟上沈新年的路子了。 王三皱着眉,拿着图纸研究了半晌。 然后抬头问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一张上的大家伙,它莫非是个炉子?” “哈哈,王掌柜好眼力!” 沈新年乐了,他没想到王三居然能看出来。 “可是这一张上面的东西是什么?” 那第二张上面的东西,王三是怎么都瞧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了。 他狐疑地看向沈新年,“这东西看起来也不太像烧火棍,您要它来是做什么呢?” 沈新年笑得一脸神秘。 “用它来做一样十分好用的东西。” 第265章 王三事业上的挑战 从王三那里出来,沈新年便去了陶陶居。 进门一看,萧容鱼就坐在柜上,左手搂着一个小手炉,右手翻着账本专心致志地看着。 沈新年看她专注,就没有叫她,只是自己在堂内转了起来。 今日的陶陶居稍显凄凉,来的人并不是很多,很快,沈新年就被胡二牛发现了身影。 “沈先生!你回来了!” 自从沈新年开了睿和馆,此后就少有再来陶陶居,而胡二牛也有好一段日子没再见过他了。 刚刚在前堂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昏花了眼睛,待确定之后更是激动,忍不住叫了出来。 沈新年闻声转身,胡二牛就已经冲到了跟前。 老头眼眶都要潮湿:“沈先生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啊,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说着就要拉他坐下:“今天没什么食客,干脆就在这里用午饭!” 胡二牛给他端来一壶茶:“你千万不要走!我这就去做饭!” “放心吧!我不走。” 沈新年向胡二牛笑笑,随即就取下了自己的斗篷。 堂内也生着三个碳炉,却感觉并不是太暖的感觉。 萧容鱼抱着手炉朝着沈新年的方向走来:“怎么进来了不叫我?” 说罢走到身边摸了摸沈新年的手,就要把手炉塞给他。 “不用,我不冷,你还拿着。” 沈新年没有接,反倒了问起了别的事。 “陶陶居现在可有煤炭?” “有一些,但是不过。” 萧容鱼神情暗了暗:“还是我差人从国公府拿来的一些,以备不时之需的。” “现如今冬天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这市面上卖的煤炭价格高的紧,更多的是在达官贵胄与仕族文院之间流通的,商家要用的供应却是紧俏,别说有那多的钱去买,倒是能买的来也好呢。” 说着说着就一些愁眉苦脸:“这木炭温酒也少,一次能温的太少了,现如今那些老食客已不再这用用饭了,都是将酒打了去回家。” “那对面的王氏酒馆又将他们的酒放低了价格,我们这里自是人越来越少了。” “别急,我这不是来给给你想办法来了?” 沈新年笑着握住萧容鱼的手,眼睛又看向那几炉闪着若隐若现的红光的炭火,心下渐渐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不多时,胡二牛把炒的菜端上来,又下了几碗馄饨。 “天气太冷了,这菜端上来就容易凉,一定要趁热快吃,再吃些馄饨来,想必就不会太冷了。” “小成和小草呢?让他们也来一起吃吧!” 沈新年还在纳闷,这一进门许久居然半天都没看到那两个孩子,干脆自己开口邀请。 “他们去学堂啦!午饭可以在学堂吃!” 胡二牛眉开眼笑地指着萧容鱼:“是小姐为他们寻的学堂,两个人可高兴了!” “这去学堂的钱也是从这陶陶居出的,小姐说了,只要咱们生意好,就供他们考上大官去!” 眼看胡二牛越说越兴奋,萧容鱼也终于有了些笑意。 “他们两个正是学文化的年岁,怎么能让他们一直在酒馆里待着跑堂呢。” “再说我们大乾也不限女辈进考,相信小成和小草也一定会学有所成的。” 沈新年点点头,的确应该如此。 吃完饭,沈新年到柜前又拿了笔纸,将心里的那个东西画了出来。 萧容鱼好奇地站在他旁边看,看着看着就出了声。 “这是……锅?” “对。” “但不是普通的锅。” 沈新年放下笔:“咱们这里的木炭比较多是吗?” “嗯,多。” 萧容鱼点点头,指着那个锅之间伸出来的一个筒子。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个?” 沈新年把这张图也细细折了放在衣襟里,对着萧容鱼故作玄虚地笑了笑。 “等做好你就知道了。” “它可以成为陶陶居在冬天的营业法宝。” 说完,沈新年帮着胡二牛收拾了一下后厨,又去后院查看了下现有的木炭和煤炭,就准备离开。 “又去哪里?” 萧容鱼帮他穿上斗篷:“你这一回来又是这样忙忙碌碌的,莫要受了凉。” “不碍事,晚上定能陪你。” 沈新年坏笑一声,在萧容鱼的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起身就走。 “莫要在外面待太久,晚饭回国公府吃。”萧容鱼的脸上迅速升起两朵红晕,看着他出门的背影急急交代着。 突然,她想起来一件事,又喊住了沈新年。 “陈奉之回来了,他来找你了好几回。” “他回来了?”沈新年的心里兴奋起来,赶紧转过身。 算来陈奉之出门已经好几个月了,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变样。 “是啊,他前几天还来寻你来着,只是我不便向他透漏你们的行踪,就只说你回了老家。” 萧容鱼点点头:“你得空了务必去看看他,免得他不知道哪一日又要回营地了。” 于是,只是一顿饭的功夫,王三还在苦苦研究沈新年给他的第二张图到底是个什么的时候。 就见他又回来了。 “这么快?我都还没开始打呢。” “少说得两天才能取。” 王三苦着脸,生怕沈新年来催。 “王掌柜误会了,”沈新年笑嘻嘻地走过去拍拍他。 然后拿出了后面在陶陶居画的那张纸。 “您这里有黄铜吗?” 王三一愣:“有。” “那自然好,我给你双倍价,把这个给我先打三个来,一定要严格按着纸上画的要求来打。” “能做到吗?” 沈新年眨着眼睛,人畜无害地盯着王三。 “能……能吧。” 王三瞅了瞅那张纸,又咽了咽口水,犹犹豫豫地应了一句。 “要我说也别三个了……打出一个来您先来过过目如何?” “行的话我再打那两个。” 复又想了想,他又觉得答应得太快,琢磨着还是先谈谈条件比较好。 毕竟沈新年这次拿来的东西和前两次拿来的相比,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不想赔钱,更不想失去沈新年这个大客户。 “没事,我相信你的手艺。” 沈新年勾勾嘴角,从身上摸出钱袋付了定金。 “况且我急要。” 第266章 开心的陈奉之 “急要?!” “嗯,有点急。” 王三一脸慌乱。 这单子接的有点欠考虑了,他在心里暗暗地想。 “你想啥时候要?” 沈新年摸摸下巴,又放下一锭银子。 “三天。” 从铁匠铺出来,沈新年回了趟国公府。 他从冰库取出了些早已冻成冰块的海鱼,又去后院取了好多风干的鱿鱼丝和鱿鱼片,又放进了一些海菜,打成一个包。 最后打了一壶之前酿的那个葡萄酒,骑上马一路朝着泾阳河府奔去。 脑袋吹着冷风,扛着包在马上颠簸,沈新年却觉得此刻是无比的惬意。 家人安好,朋友平安归来,没有什么比这些让人更加高兴的事情了。 到了泾阳河府门口,门口侍卫认出了沈新年。 向他施了一礼之后,侍卫就要进去通报,被沈新年一把拦住。 “你家少爷现在在干吗?” “唔……应当是正在被将军拉着练棍。” “那我悄悄进去可好?” 沈新年向侍卫眨了眨眼。 侍卫也眨了眨眼:“可行。” 陈锋家的院子比国公府里的院子大了整整一倍。 院子里四处摆放着兵器和拳桩,一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弓箭和枪弩,另一面墙上还安装有几个靶子。 下面甚至还有几面战鼓,威风凛凛的排成一排立在那墙边,守着这久经沙场的老将军的宝院。 这可真是个将军府啊! 沈新年走在长廊上四处观望着。 走着走着就看到陈锋和陈奉之两父子在院子一角棍棒生风的过着招。 陈奉之此时的形象让沈新年眼前一亮。 只见他一身短摆墨蓝缎子服,上有那银色镂空镶边,腰间系着玉带,内里一身玉白色的底袍垂在腰间,脚蹬一双黑色翻毛短靴,两手打着束带,一只白色玉簪将发髻高高束起,甩着那棍子轻盈地翻来翻去。 陈锋应该是在教他棍法,一招一式都在带着他手里的棍子走着章法。 最后,两只棍子交叠在一起打在地上的那一刻,沈新年忍不住鼓起了掌。 “好!好棍法!” 沈新年真后悔这个时候没把杜蔓蔓拉来, 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个声称跟自己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今天这样的英俊潇洒。 这要是让杜蔓蔓看见,芳心分分钟就虏获。 陈锋抱孙子那不是指日可待。 陈奉之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欣喜地扭过头。 “沈新年!” 后者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把棍子扔给侍卫,迈步朝着那个笑脸的主人迎了过去。 “你这身手现在都这样好了!” 沈新年开心地朝他肩膀上给了一拳:“我要是个女的都得被你给迷住!” 这话一出,陈奉之直接将他原地抱起,整整转了两大圈。 “哈哈哈,你要是个女的我一准儿娶你!” “你何时回来的?为何不让嫂子唤我去接你?” “哎哎放下放下……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沈新年突然觉得有点丢人,狂拍陈奉之的肩膀。 待双脚落地后,他才又给了陈奉之一拳。 “昨日刚到家,这不今天就来找你了。” 落地之后,他才发现。 陈奉之,似乎又长个了。 而且比以往又强壮了许多。 跟他站在一起,居然又比他高出了半个头。 跟他站在一起,沈新年感觉到自己好像个羸弱的书生。 “咳咳……陈奉之,你都多大岁数了,咋又长个了……” 他想起来第一回将陈奉之从河里救上来的情景。 那时候他比自己更像个羸弱的书生。 陈奉之爽朗一笑:“又长了吗?” 他故意往沈新年旁边凑了凑:“难道我不是以前就比你高?” “少来!” 沈新年翻了个白眼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呵斥完,心里还是有点酸。 同样都是男人,这武侠小说里的少年将军就这么栩栩如生地站在自己跟前,说不嫉妒根本就是假的。 “好了好了,别生气。”陈奉之乐呵呵地搂着他的脖子:“我可想死你了!” “上次西山一别,你怎么走的时候都没跟我打招呼?我还到顾将军那里找了你好几次呢……” “哦,那次是有急事,因此没来得及跟你说,这次一并来给你赔礼好了!” “让你看看我拿的什么!” 沈新年举起自己的小包袱,喜滋滋地在陈奉之面前晃了晃。 “沈先生又拿了什么稀奇好物?见者有份,有没有老夫的啊?” 话音刚落,陈锋背着手笑眯眯地走到了他俩身后。 “新年见过陈将军!” 沈新年礼貌地行了一礼,就笑嘻嘻地把包袱往他跟前一举。 “专门带了好酒来孝敬您的!” 陈奉之平安归来,陈锋看起来心情好的不得了,他从包袱里找出一片鱿鱼干放进嘴里饶有兴趣地嚼着,又高兴地拍了拍沈新年的肩膀。 “知道你有好东西从来不会忘了我!不过老夫还有事要先行一步,就不给年轻人惹不自在了,你们兄弟两个就好生叙叙旧,今晚就留在府里吃饭!” “谢过将军!” 沈新年难掩兴奋,赶紧谢过陈锋。 陈奉之搂着沈新年:“叫什么将军,叫干爹!” “哼!要有新年这么个如此优异的儿子,老夫可是求之不得!” 陈锋给了陈奉之一个爆炒后脑勺,笑着就离开了院子。 “快来!先把你拿的好东西孝敬孝敬我!” 陈奉之坏笑着,一家伙把沈新年扛在了肩膀上,朝他自己的房间快速跑去。 “陈奉之你把老子放下!可是显着你了……” 沈新年彻底没了面子,狂躁地拍打着陈奉之的后背,一路上在陈府家丁的侧目中就这么被他从院子转移到了房里。 差人拿了些美味的小食,又把炭火拨得亮亮的,陈奉之就在那炭盆上又架了个热水盆,将沈新年拿来的那壶酒放了进去。 “这酒得烫一烫吧?” “可以,不过不需要太烫,否则就影响口感了。” “此酒并非陶陶居的那个桂花酿,是我的一个新作。” 他得意得举起那个酒壶,打开盖子在陈奉之的鼻子底下晃了晃。 第267章 再难也要配良缘 陈奉之的表情变了变。 他瞪大了眼睛,一把夺过酒壶,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又闻了闻。 “这是什么酒?” “葡萄酒。” 沈新年咬着鱿鱼干,又往陈奉之的嘴里塞了一块。 “你……”陈奉之像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抱着那酒壶不撒手。 “不烫了,我即刻就尝尝。” 他倒了一杯尝了一口之后,居然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如此醇厚甘香……” “太绝了……” 沈新年噗嗤一笑:“你太夸张了。” 陈奉之跳起来:“你是怎么酿出来的?待我回西山再给拿些。” “行,给你拿。” 刚说完,沈新年愣了一下。 “你还要回西山?” “是啊。” 陈奉之将那壶葡萄酒放进热水里,又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拍了拍手看向沈新年。 “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 陈奉之叹了口气。 “此番是我姐姐写信给了顾将军,说我爹想我想得不行,几个月了都不回家。她实在受不了了,让顾将军无论如何都放我回家几天,这眼看就要入冬了,她让我至少把爹给劝回家我才能走。” “哪知我回来第一天,我爹就跟着我回来了!” 他自嘲似的笑笑,又去摸那酒壶的温度。 “原来是这样……” 沈新年哑然失笑。 他最理解陈锋。 这跟他和萧容鱼成亲那天夜里萧睿突然不辞而别的感觉根本就是同一类。 这种事必须要正确面对,而非躲避才能释怀。 看到陈奉之平安归来,又有如此令人欣喜的改变,相信陈锋一定可以原谅陈奉之,并且一定会支持他的决定。 “这次你再走的话,一定要和你爹好好说,要告诉他,你在外会好好照顾自己,而且还会惦记着给他找儿媳妇,懂了没?” 沈新年贴心地给陈奉之捋着思路。 “你爹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要是想让他支持你,你就必须要有个能让他相信你能做得好的态度,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世人都说大丈夫要抱有家国情怀,可见这家是排在国之前的,你可以让自己去精忠报国,但莫要伤了你父亲的心。” 陈奉之沉默地点点头,眼眸中似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情绪。 片刻后,他终于等不了了,将那壶酒拿了出来,满了两杯,一杯推给了沈新年。 “来!喝!” 碰过杯之后,沈新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回来几天了?” “七天了,怎么?”陈奉之又恢复了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嘴里嚼着小食,咕咕哝哝地答道。 “你去见过那杜蔓蔓了没?” “我去见她作甚?” 陈奉之停止了咀嚼,瞪着一双不明所以的眼睛看向沈新年。 沈新年一听愣住了,直接给了他一拳。 “你都回来七天了你不去见见人家?!” 都已经七天了,陈家小子回来的消息恐怕早就传到杜府上了。 这呆子也太无情了。 沈新年想着,又恨铁不成钢的给了他第二拳。 “你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新欢了?” 陈奉之眉毛一竖:“开什么玩笑!” “军营里都是些糙爷们儿,我上哪儿找新欢?” “我陈奉之招没招过女人你还不知道?” “即是如此,那为何回来不去看那杜蔓蔓?” “不是,我没有新欢我就得去看她?这哪儿来的道理?” 沈新年恼了,一个爆栗打到他脑袋上。 “你是傻还是真无情?” 陈奉之不说话了,干脆又倒了一杯酒,闷着头喝了下去。 “我且问你,你是看她杜蔓蔓不够漂亮,不够有才气,还是觉得他杜家配不上你们泾阳河府?” “哎呀,都不是……”陈奉之烦躁地一挥手。 “即使如此,我猜你是怕拖累于她,是也不是?” 听到沈新年的话,陈奉之拿着酒壶的手停在半空,随即慢慢放了下去。 沈新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才不想让你错过。” “怎的难道出征打了仗,把自己许了这国家,就不能有老婆了?” “你爹为大乾打了几十年的仗,他要是横竖不要你娘,哪里来的你?” 虽然和陈奉之不是一个爹妈生的亲兄弟,可跟他处了这一年下来,陈奉之的品性被沈新年看的透透的。 虽出生富家,却全然没有纨绔子弟的模样。 出手阔卓,却从来不浪费粮食。 性情直爽,待人真诚善良又颇有正义感和责任感,从来没有矫情过。 这样好的一个人,莫说他长得还俊朗非凡,就是外貌真的不怎么出众,必定也会有良人相配。 沈新年能看出来,陈奉之与那杜蔓蔓性情相投,都是那不拘小节之人,而且两人都是单细胞性子,要是好好处,那肯定是能处到一起的。 只是陈奉之已将那光耀陈家门楣的责任牢牢担在了肩上,生怕自己死在外头误了那好姑娘,干脆就封闭了心门。 “你只是去参军打仗,你不是出家。” 沈新年语重心长的劝导着陈奉之。 看到陈奉之不吭声,沈新年干脆放出大招。 “我只问你一句,你喜欢人家不?” 陈奉之一愣,随即挠了挠头。 “还是挺喜欢的……” “喜欢人家什么?” “嗯……漂亮,可爱,有时候古灵精怪的,有那小女子的情怀,可在那大事面前,又丝毫没有寻常女子那般扭捏。” “自己还是很有主意。” 陈奉之说着说着,脸上不自觉地就挂上了一点羞涩的微笑。 “呆子。” 沈新年笑骂出声。 心头又是随之而来的一涩。 为什么说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除了父母就还是父母。 陈锋养大陈奉之,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没心眼也不拘束的,必是受不了那腻腻歪歪矫情万分或是不辨是非没有格局的人。 自他打眼看到杜蔓蔓,就知道这姑娘非他儿子良配莫属。 只要是出众的人,总有慧眼相识。 “我与你拿了些东西,你即刻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去找人家。” 沈新年拍拍陈奉之,又给他倒了杯酒。 “可是……”陈奉之还是有点犯轴:“我要真死外边了怎么办?” 第268章 人各有命 沈新年扣住了眉头。 “你就不能不想那死不死的?” “你不是要继承你爹,立志当那大乾第一大将军吗?” “你要是那么快就死了,你还当个屁的大将军?” “你就不能努努力当个大将军,让杜蔓蔓当个将军夫人?” 沈新年必须要让陈奉之知道,此刻有些事情是要努力,但是前提一定是要努力活着。 在历史的长河中,命运的齿轮不会走错任何一步,该来的总是会来,活在当下不要错过身边的美好更重要。 陈奉之默不作声地扶着那酒壶,在手里无意识地转着,眼睛盯着那炭火的红光出神。 沈新年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在了他的手上。 “我是不是教过你要投其所好?” “此前容鱼说杜蔓蔓也很喜欢这个,你拿去银匠铺加工一下,明日就去找她听见没?” 陈奉之还在发愣,忽的听到沈新年的话,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那是一包珍珠,在房里那暖融融的火光下,闪着微微的荧光。 当晚,陈锋这边差了人去国公府向萧容鱼禀报沈新年留在他家吃饭的事情,然后令下人做了一大桌子丰盛无比的饭菜,招待着沈新年上了桌。 沈新年带过来的那些海鱼,后厨取了两条炖了汤,也端到了桌上。 陈寿宁素来爱品汤,见有新鲜鱼汤出锅,兴奋的饭都没吃,就先舀了一小碗慢慢品尝起来。 陈锋年轻的时候带着夫人一同去驻守过边疆,陈寿宁便是在那里出生的。 他极其疼爱这个女儿,所以饭桌上那些尊卑有序的刻板规矩,在陈寿宁这里是一概不用管的,从小就跟爹爹在边疆生活,许是因为那里物资匮乏导致陈锋一直觉得亏欠了自己的女儿,因此这饭桌上只要有陈寿宁喜欢吃的,什么时候动筷子都无妨。 虽是这样纵容和宠爱,却没有让她变得娇纵蛮横,反而让她得到了很多别的还处在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得不到的东西。 陈寿宁三岁的时候就被陈锋单手抱在怀里,策马奔腾在戈壁滩上看风景。 从小走南闯北,见识过那大好河山,边疆的辽阔,陈寿宁的内心也如那广阔的天地一般辽阔安宁。 后来有了陈奉之是在陈锋回到了京城封官进爵之后,可是这安宁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夫人就染了恶疾早早离开了这一家人。 陈寿宁便担当起了母亲的责任,帮着父亲把陈奉之带大。 自那时起陈锋便更加宠护陈寿宁,若不是陈锋阻拦,她也是要去参加那女子考举的,可是顾及到这个家,还有年幼的弟弟,她还是选择了陪伴在父亲和弟弟的身边。 沈新年在心里悄悄地感叹着,同是单亲家庭,这泾阳河府和那国公府怎么就这么不一样。 真是人各有命。 “这鱼肉吃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呢。” 陈寿宁端着那碗鱼汤一口一口地喝着,意犹未尽地又夹起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尝了尝。 “为何这鱼肉竟没有那许多的小刺,肉质还有些弹滑,吃起来却别有一番味道。” 看起来她很爱吃鱼,说话间已经吃了好几块了。 “沈先生,这鱼是从哪里来的?日后我也要去弄些回来。” 陈寿宁一边吃一边问,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海鱼的喜爱。 沈新年怔住,一时间竟被问得措手不及。 自己竟然没料到那陈寿宁是最爱吃鱼的,很容易就品出那不一样的口感。 他肯定不能说是从南楚买来的,这样一来和秦政的行程就全都暴露了。 “这也是别人送给新年的,人家分我们一些已是情谊了,你若是当真喜欢,爹爹去为你找来些即可。” 沈新年还在焦灼之际,耳边突然传来的陈锋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陈锋眼底闪烁了几番,看向沈新年笑了笑。 沈新年心中一紧,自是听出了陈锋话里有话。 可他抢在自己前面回了话,又似乎是在为自己隐瞒行程。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但看这情形,十有八九是猜了个大概出来。 陈锋这段时间上朝一直没见到皇上,又听说沈新年也出了门,结合上一次秦政出门群臣逼到御书房那么大的事,他几乎立刻就猜出了这二人应是同去了什么地方。 而且前脚秦政宣他下午进殿商议边陲防守之事,他人还没到宫里沈新年就来他家了。 今日又见这北方根本不能轻易见到的水产,他顿时就想到了十多年前秦政还没登基之时,他追随先帝进军了到南楚边界,吃到的当地海产食品。 但陈锋是个大义之人,是非轻重心里自是有一杆秤,他出言替沈新年解围,必是有意结束这个话题,以免节外生枝。 见陈寿宁没再说什么,沈新年悄悄地放下了紧绷的神经。 太笨了,果然这送礼还是谨慎一些。 还好那珍珠萧容鱼早就带出去了,倒不会引起陈奉之的怀疑。 吃罢饭,沈新年没有多做停留就谢别了陈锋一家,匆匆赶回了国公府。 进到房里,他就看到萧容鱼已经按照他的吩咐让下人拿来了那带着烟囱的煤炉放在了房屋中间,烟囱从房顶的隔窗伸了出去,炉灶里的煤炭早已经点燃,屋子里暖烘烘的。 沈新年脱下斗篷,惬意地往床边靠了靠,突然摸到那个床壁居然也是热的。 沈新年惊奇地回头:“今日为何这床也是暖的?” 萧容鱼正在书桌上写着字,听到沈新年的声音噗嗤一笑。 “那本身就是一个火炕。” “前几日还不到烧它的时候,今日正好搬了煤炭来,索性连它一起烧了,让你睡个好觉。” 沈新年嘿嘿一笑:“那你等我。” 他自去将这一天的尘土洗漱了一番,就快步跑回了房里。 见萧容鱼还在书桌前没动弹,沈新年干脆过去后面环住她,把脸架在她的肩膀上歪着头看。 “你在写什么?” “在核查国公府的上下开支啊,到了这冬天,光是进购煤炭花销就大,前院武管家呈上来让我过目……” 第269章 取暖小妙招 屋子里暖融融的热气让沈新年卸去了一身的冷气和疲倦。 他眯起眼睛,懒洋洋地看着眼前的萧容鱼。 那柔美的侧颜依旧温婉如初,细白的脖颈间隐隐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肌肤雪嫩又透着那姣粉色,在昏黄的烛灯下朦朦胧胧,那种宁静和优雅的美让沈新年心动神摇,一度有些恍惚。 他看得有些痴,根本无心去想听到了什么。 看到最后,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脸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萧容鱼目色一惊,转过头嗔怪着:“还有一些就看完了,你自己去睡……” 她话还没说完,沈新年就一把抄起了她往床边走去。 “过两日就不会让你这么辛苦了,我今日已去找过王三了,隔两日那秘密武器就可以派上用场……” 第二日一早,陈奉之匆匆忙忙地用完了早膳,就跑回房里倒腾自己。 站在镜子前比划了几回,最终选了一套淡褐色缎子绒的束腰长袍,配了一双同色系的翻毛长靴。 在军营待了几个月,他已经习惯了将手腕束起,便又取出了那镶着银灰色的丝边的褐色绑带细细地打住了袖口。 翻出那平日里所戴的玉佩挂在腰间,再回到那镜子前一看。 果然是身姿风雅脱俗,眉宇间却又英气朗朗。 “嗐,我还挺会打扮的。” 陈奉之把自己都看陶醉了。 “呀!陈奉之你这是要干嘛去?” 陈寿宁突然出现了在门口,看到陈奉之这一身英俊潇洒的模样,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我知道了……” 她只略微想了一瞬,便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道是一大早就跟火烧了屁股一样,吃个饭都不安生。” “原来是今日要与那佳人相会……” 陈奉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姐调笑的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儿。 陈寿宁捂着嘴轻笑,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爹爹快来!” “今日那太阳终于要从西边出来了!” 待听到他要去杜府找杜蔓蔓,陈锋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哈哈好啊!我儿子终于开窍了!” 就这样,陈奉之在陈锋和陈寿宁一左一右高调地欢送下,尴尬地走出了他家的大门。 他先是到了银匠铺,将那些珍珠送去了加工,而那银匠老板一看到珍珠就了然了他要的是什么,竟是在半个时辰内就帮陈奉之处理好了所有的配饰。 陈奉之给了双份的价钱,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珍珠首饰收进了怀中。 越是靠近杜府,就越是上下忐忑。 不料才走到那石狮子前面,门口的家丁就眼尖发现了他。 “陈……陈公子!” 家丁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您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奉之跳下马。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带到了一边。 “你家小姐可在府上?” “在在在!” 家丁一听他是来问杜蔓蔓,更加兴奋了。 “您可是来了,当初您走的时候我们家小姐可是好一阵郁闷呢,我这就给您进去通报!” “好吧去吧……”陈奉之挥挥手,更加沮丧了。 这都回来这些时日了,杜蔓蔓肯定知道了,这要见了面还能饶得了他。 陈奉之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绝了,便是那普通朋友,回来了这好几天了也应当是有个照面,毕竟以后要是再出去了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 杜蔓蔓听到家丁说陈奉之现在正在门口,脑中霎时空白,惊得茶杯都从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下一刻她愣怔了过来,也听不到后面的人跟她说了些什么,拎起裙摆就往门口冲。 这个陈奉之,都过了这么些天了才知道来找我,看我等会儿怎么骂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杜蔓蔓边跑边想。 跑到门口,杜蔓蔓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秋去冬来,故人都说那上了沙场之人多为决绝,若是不告而别,自是不必多念。 世间除了这一年又一年的风花雪月浮云落霞会遵循着节气按时而来,又有什么事能是永恒的。 可偏偏就是这位学不会怎么哄她开心的少年公子,被她藏在心中影影绰绰地记挂了几个月。 她看着还在门口踱步的陈奉之,心中隐隐升起了一阵愤懑,却又掺揉进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到最后只有一种被她品了出来。 委屈。 陈奉之不停地在门口踱着步,内心还正在七上八下的翻腾,突然就瞥见了杜府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回头看向那个身影,怔怔地停在原地。 四目相对间,陈奉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错的。 几个月没见,杜蔓蔓似乎变得更加娇俏了。 一张饱满的小脸肤若凝脂,口中轻轻地吐着白气,脸颊因为剧烈的跑动浮上了一层柔润的红晕。 身穿一件月白绣花斜襟小袄,袖边一圈绒绒的白毛,笼住了那藕白的手腕。 她到此刻还在用那青葱似的手指提着自己那条的粉色坠地长褶裙,发髻斜戴一支金色镂空珠钗,流苏垂在那一头青丝之上因刚才的奔跑而微微颤动。 陈奉之看呆了,眼前的场景就好像是在这晦暗的冬季里,杜府的门口平白长出了一枝桃花。 很快,瞧见了杜蔓蔓眼底闪出的泪光,他又回过神来。 “蔓……蔓蔓……” 陈奉之手脚都不会摆了,干脆扯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杜蔓蔓一声不响地注视着他,眼波流转过一丝愠怒,很快又转化成了难过。 她一把抹掉眼角的泪,转身向府内跑去,把陈奉之丢在了原地。 “蔓蔓!” 陈奉之一瞬间慌了,手伸了出去一下突然觉得徒劳,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赶忙追了进去。 这一追,一直追到了杜蔓蔓自己的院子里。 陈奉之前脚刚迈进院子,就看见杜蔓蔓冲进了自己的闺房,然后哐当一声狠狠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杜蔓蔓!你开门啊!” 陈奉之这回知道为什么沈新年要骂他了,自己做的确实太过了。 他站在门口,隐约地听见了门里传来的轻微的抽泣声。 “杜蔓蔓,你别哭啊,你听我说好不好?” 第270章 陈奉之的告白 “陈奉之。” 杜蔓蔓流着泪打断了他。 “莫说你我还不曾真正在一起过,你何时回家来的我且不纠结。” “可是我杜蔓蔓纵然算是你的酒肉朋友,到底哪里不得你的意,竟是不配你跟我告个别。” “我!……” 陈奉之哑火在了门口,这回真的完犊子了。 “若不是那生离死别,我不与你论那一二,可是这么久了,你却连去了哪儿都不曾写信告诉我。” 杜蔓蔓想起这一段时日的憋闷和委屈,此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使劲往外涌。 可她翩翩不想让陈奉之看到她这个样子,干脆由着陈奉之在门外挨冷受冻。 “不是的蔓蔓,你误会了!” 陈奉之这回知道了急了,嘴巴都快伸进了门缝。 “你听我给你解释啊!” “不必解释。”杜蔓蔓缓了一口气,想要试着狠狠心。 “你既是对我这般无念,又何必再来招惹我?” 她知道,如果这次不出意外,陈奉之还是回到前线去的。 参考他之前的那个缺心眼儿的做派,以后自己不知道要哭多少回。 “你回去罢……” 杜蔓蔓的声音低了下来,心里却慢慢地敞开了一个小口。 “哎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陈奉之恼火地说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我今日来找你,就是知道我做错了,但我并非对你无意啊……” 情急之下,陈奉之连铺垫都懒得要了,急哄哄地直接表了心意。 杜蔓蔓本来还在兀自伤心,突然听到这句话,僵直了身体坐在屋里,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奉之刚说完自己也怔住了,停了一瞬却也管不了那么多,继续拍着门。 “你要不然把门开开让我进去,我都冻得要流鼻涕了……” 后面的几个家丁都围在院门口看着这一幕,捂着嘴巴嘻嘻笑。 “这陈家小公子和咱们小姐倒是真般配,一样的心直口快,哈哈。” “嗯,男才女貌形象也登对,不知道咱们是不是快有喜酒喝了……” 杜蔓蔓心中一惊,才想到昨夜刚下了一场雪,外面更是要上了冻。 陈奉之刚才已经在门口等了她半天,此刻应是冻得要紧了。 她赶紧用袖子胡乱擦擦眼泪,快速地走到门前,深深吐了一口气就把门打开了来。 陈奉之还丧着脸杵在外面,忽一抬头见到门开了,杜蔓蔓红着双眼狠狠地瞪着她。 打开门才发现这家伙耳朵和鼻头都冻得通红了,心中的气又不由得泄去了一丝。 突然,后面传来家丁的嬉笑声,陈奉之转过身挥挥手:“去去去!” 然后心里不由一阵窃喜,带着一阵冷风就往门里挤。 杜蔓蔓气恼地转身走开,由着陈奉之把门又关了上。 “好了好了杜大小姐,别生气了好不好?” 陈奉之转过身,看到杜蔓蔓还气鼓鼓地坐在那里,顾不上到那炭火跟前烤烤手,就赶紧冲到了她面前。 “我今日来就是要跟你赔礼的,你是那女中豪杰,别跟我一般见识行不行?” “你即是回来了,为何迟迟不来找我?” 杜蔓蔓秀眉拧在一起,仍旧纾解不掉心底那一股委屈。 “我……” 陈奉之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看这个难题必须还是要面对, “我只当时你心里还惦念着沈新年,我又实则是那不懂风情之人,真的怕让你失望……” “陈奉之。” 杜蔓蔓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杜蔓蔓拿得起放得下,对沈新年永远都是敬慕,并不会去纠缠。 你只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就你就出去,不要再来见我了。” “好,我告诉你。” 陈奉之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杜蔓蔓旁边。 他将自己之前私下决定,背着他老爹去了北凉战场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杜蔓蔓。 “我与你不告而别,又迟迟不来见你,确是有那想要了断此事的想法……” 看到杜蔓蔓震惊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陈奉之慌忙握住了杜蔓蔓的手。 “可我对你绝不是无情无意,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杜蔓蔓感受着包裹在自己手背上的温热感,颤悠悠地问道。 “我只是怕!怕万一我哪一天死在那刀枪无眼的战场上,岂不是误了你?” “若是那样,不如早些断了彼此的念想还要好些……” 陈奉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却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就那么拉着杜蔓蔓的手,垂着脑袋声音越来越低。 杜蔓蔓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那块愤懑的石头似乎被撞了个稀碎。 “所以你就干脆白不提黑不提,想把这事就这么了了?” 她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英气十足却又懵懂单纯的少年郎。 “嗯。” 陈奉之颓丧地应了一声:“哪里还有更好的办法?” “我只问你。”杜蔓蔓轻轻朝陈奉之拉了拉凳子,悄悄坐近了些,复又看向陈奉之。 “你在军营的这段日子,心里可有想念过我?” 陈奉之猛地一抬头,吃惊地看着杜蔓蔓。 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杜蔓蔓不知何时已经贴着他端坐着,眼眸中有流光微转。 陈奉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她那双小小的手。 心脏虽是狂跳,却一刻也不想松开。 “想过。” “行军时累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可闲下来的时候就会不由之主地想。” 他理了理思绪,鼓起勇气对上了杜蔓蔓那双眼波流转的眼睛,坚定不移地说道。 杜蔓蔓心中似有一股暖流,瞬间沁遍全身。 她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了陈奉之的手背,用自己的行动回复了他。 随即眼中又闪过一丝狡黠,歪着头看向陈奉之。 “那你今日突然开窍,必是那沈新年的功劳吧?” 陈奉之闻言苦笑一声:“你怎么知道?” “你俩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能帮你的只有他。” 杜蔓蔓一幅运筹帷幄的样子。 “那他是怎么说服你的?” “唔……他说……” 陈奉之诚挚地看着杜蔓蔓。 “让我努努力,争取让你当上将军夫人。” 第271章 神奇的煤 过了两日,沈新年去王三的铺子里提货。 而王三也终于不负众望,将他给的那三张图上的所有东西,都囫囵个儿的拿到了他的面前。 “沈先生您看!是不是这样儿的?” 王三兴奋又骄傲地领着沈新年一样一样地查看:“不瞒你说啊,我可是熬了两个大夜,把您那几张图拆分自己又画了画才打出来的,怎么样没让您失望吧?” 沈新年要的东西充其量只需要他花费些心思,其实废不了他多少原料。 但是沈新年给的银子可是够他熬十个大夜也不亏的。 “哈哈~王掌柜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沈新年查看完那个炉子,又笑眯眯地拿着那个用来打蜂窝煤的蜂窝煤机,上下抽动了几下,由衷地给了王三一个大大的赞。 那三个带着烟囱的锅,王三专门按照沈新年的吩咐拿黄铜锻造了出来,还贴心地将那几对铜耳做了个美观易拿的造型。 沈新年越看越开心,脑中已经浮现出一圈人围坐在缥缥缈缈的热气下涮火锅的场景。 他让家丁把东西全部装上车,送那三个黄铜耳锅到了陶陶居,就又把煤炉和蜂窝煤机送回了国公府。 “武管家,让他们拉一车黄土来这后院。” 沈新年站在那堆煤炭的跟前,计划着这一片地方等下该如何规划。 “姑爷,您要那么些黄土干什么用?” 那武管家站在原地不动换,只是干干地问了一句。 他似乎还有些顾忌沈新年之前的家丁身份,并不是太愿意被他使唤。 可他似乎并不知道他眼前的这个沈新年,根本就不是以往被他们当做棋子放在萧容鱼身边的那个孱弱的小男孩。 沈新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我要黄土,自然是有我的用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所以,快些去弄吧。” 沈新年袖子一甩,就不再搭理那姓武的管家了。 那武管家碰了一鼻子灰,又回想了下最近一年里在国公府里发生的事,终于自知是自己多了嘴。 如今已今非昔比,他沈新年能当上镇国公的女婿,可不仅仅是靠的萧容鱼。 再者话说回来,就是想靠萧容鱼上位,也得萧容鱼能看上他。 他能单枪匹马救萧容鱼于水火,那就必定是有真本事的。 周围这些人又算什么,看着萧容鱼被毒害,自己在那里谋算如何扳倒大乾吗? 武管家越想越憋闷,干脆老老实实地去拉黄土。 沈新年看着那人的背影,眼中的冷漠与疏离越来越清晰。 说起来他现在也有些烦躁那些苦儿军身份出来的人。 疑心病重不说,还不怎么尊重人。 好像他们捏了些情报,就觉得只有他们做的事才是对的。 不管怎么样,任由那帮人迫害萧容鱼,还在这里谈什么为组织报忠为夫人效力。 虚伪透了。 没过一会儿,一平板车的黄土就被送到了后院。 沈新年点点头,跟旁边的两个家丁说道:“好,找张网子筛一筛吧。” 他自己则是到了那堆煤炭附近,将整块的煤炭小心地搬移到一处,渐渐的露出了下面的碎块和煤渣。 沈新年找来铁铲和箩筐,细细地将那些碎块和煤渣都收集了起来。 “后厨还有碎煤吗?” 沈新年看着那半箩筐的煤渣,感觉不是太够。 “有一些,我去取来。” 家丁应了之后,很快就用另一个箩筐背了来。 “好够了,腾出一个箩筐,装些黄土过来。” 沈新年圈出了一片地方,将两个箩筐放在一处,开始一铲子黄土一铲子煤渣地往那个圈子里铲,混吧到一堆之后,就堆成了一个小山状。 然后又在中间掏了一个洞出来,他就让家丁拿水过来,一桶一桶地往里倒。 直到水位升到差不多高时,沈新年喊了停。 他开始将那那周围的煤土往里推。 慢慢地搅拌均匀之后,沈新年就开始把那堆煤土泥用铲子分成了许多大小一样的煤块。 并拿出了在王三那里打的蜂窝煤机。 周围的人都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想上手帮忙却不知道自己该干哪一步。 只见他们的姑爷手持一个看着像是是可以抽插的大型做月饼的模具,抽起了中间的那根铁棍后,将最下端的铁罩用力的压在一块煤块上,又将那铁棍压下,随后用手用力转了转。 最后提起铁罩,再慢慢往下推。 眼看那罩子下就出现了一块圆形的上面有许多小孔的圆形煤块。 “天哪,姑爷,您做的这是什么煤啊?” 周围的家丁们看到这么精巧的煤块,纷纷开始惊叹。 “这个叫……蜂窝煤!” 沈新年手下一使劲儿,又一块出来了。 一连做出来了五块,沈新年的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他想起了什么,突然拍了下脑门,印下了一个黑手印子。 “忘了让王三打个火钳子了。” 算了,用手搬吧。 家丁们纷纷跃跃欲试,不多时,后院的那片煤炭边上,就又堆起了好大一堆蜂窝煤。 沈新年抬头看看,今天的天气还算晴朗,虽说是有些冷,但是 “小心些搬,这煤还要放两天,散散水汽。” “你们先把那煤炉子里面烧些柴火让它发发热。” 沈新年指挥着家丁们弄完,才清洗了一番回到了房里。 他匆匆画了两把火钳子的图形,就又送到了王三那里。 “好说!这个简单!” 王三眉开眼笑地接下这单生意,还给沈新年打了个折扣。 等弄完这一切,沈新年才得空去了趟陶陶居。 胡二牛已经照他的吩咐将那三口锅用沸水洗刷了几遍,现在正放在后厨的灶台上晾着,黄澄澄的铜色反着亮光,看起来还有点好看。 沈新年地美滋滋地抱着一口锅往前堂去,不得不说这王三在他的训练下,手艺真的是越来越精湛了。 “胡大叔,将这锅里加些水!” 沈新年在前堂大声吆喝着,招来了店内几位食客的侧目。 那几个人成功地被吸引了注意。惊诧地看着沈新年手里的那口黄锅。 第272章 烧炭的老火锅 胡二牛听见动静,从后堂冲了出来。 “沈先生,要凉水热水?” “凉水,快。” 沈新年将那口锅放在最中间的一张桌子上。 萧容鱼皱着眉从柜面上下来,她把沈新年拉到了一边。 “你这是要做什么?”她悄悄地问道。 沈新年从来都没有在陶陶居搞得这么高调过。 而这次似乎是他有意为之。 “一个新的赚钱的法子。”沈新年对萧容鱼耳语:“你放心我有数。” 他回到桌前,对着炭盆找了几块烧的正旺的炭火,放进了那个黄锅中间的烟囱里。 “各位留神让让!水来啦!” 胡二牛端着一盆水倒进了那个黄锅内,然后也围在边上看。 只一会儿,那锅里的水就炭火和黄铜的传热下,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泡。 沈新年开心极了,他没想到这个年代的黄铜和炭火居然这么给力,沸水滚起来的速度一点不比自己原来用的那插电的慢。 他让胡二牛和伙计赶紧回后厨把早上就炖上的那只鸡连汤带盆一起端出来,还有提前切好的肉和菜。 “沈掌柜,你这是什么东西啊?” 一个食客忍不住问道。 沈新年笑眯眯地看着他:“客官留步,稍后便知道了。” 萧容鱼这时候却是已经猜出来了沈新年的目的。 原来他刚才是要在这帮人面前试锅。 等到全部东西都齐全了之后,沈新年把那盆鸡汤全部倒进了那个黄锅内,连鸡肉都撕吧撕吧丢了进去。 很快,随着温度的升高,鸡汤也开始滚沸,飘出了阵阵惹人掉口水的香味。 沈新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切好的牛肉片和羊肉片放了一些在鸡汤内。 那几位食客也已经成功地被吸引了过来。 沈新年将这大乾的第一口火锅喂给了萧容鱼。 “怎么样?” 沈新年一脸得意地看着她,耐心地等着她的反馈。 “这……这种吃法叫什么啊?” “肉片香嫩鲜滑,配着那酱料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萧容鱼咽下了那口牛肉,眼睛里泛起点点星光。 周围的那几名食客也开始吞咽口水。 “这个叫做火锅。” 沈新年眨眨眼:“这种边涮边吃的吃法,就是可以保持温度,不让菜凉下来,然后就可以一直吃热的,直到把你吃暖和为止!” “而且万物可涮,想吃什么就涮什么。” 沈新年看向周围的那寥寥几位食客,大手一挥。 “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现在人不多,这锅鸡汤底足够你们吃饱,今日这顿我请了!” 一听这话,几个人商量都不用商量,呼呼啦啦地全部围了过去。 萧容鱼看到这个场面万分欣喜,她实在没想到沈新年还能想出这样新奇的法子来带动陶陶居的营业。 那炭火被包裹在铜壁之内,既能保温又放低了燃烧的速度,涮菜的时候完全不用担心那汤底会随时凉下来。 “你们吃着看!倘若觉得那汤底不再沸了,就喊伙计来换些炭火就好。” 沈新年看着这几个刚好凑了一桌的几个食客,贴心地提示道。 随即就然胡二牛把另外两个锅也煮了沸水预热,又让伙计把牛骨清洗了一番,放在了锅里。 “明日一早就将这牛骨煮些汤来,至少够三只锅往返加两次汤的量。” “鸡汤也要。” “准备菜的时候手要快,切莫耽误时间。” 他跟胡二牛一一交代着:“明天只要来人,就给他们推荐这火锅,把人留住再说。” “你怎的这样的聪明?” 萧容鱼把沈新年拉去后院,笑意盈盈地挽住他的胳膊:“要是没有你,陶陶居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我都说不好。” 沈新年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陶陶居是我送给你的,我必然不能让它倒掉。” “而且过两天,还会有的新的惊喜等着你。” 说完,正好瞥到后院里上一次割过的胡二牛种的那个芦荟。 竟是又长高了些。 他向萧容鱼比了个嘘的动作,速度极快地又割掉了些,用帕子包了放进了怀里。 然后,他打了个哈欠,竟然觉得有些乏。 “我想睡一会儿。” 沈新年委屈着脸,可怜巴巴地靠在萧容鱼的肩膀上。 萧容鱼被他这个样子逗得噗嗤一笑,随后把他往门外推。 “那即刻回去睡吧,这里的房间还未打扫,而且还冷。” 沈新年应了,出门就坐上了往国公府去的马车。 行至半路,他就像被开启了什么机关一样,生生地调转了方向,一路去了睿和馆。 回来的这几天,沈新年几乎是连轴转,睿和馆里的生意几乎没有时间去管理。 好在阿德和官医坊的人现在都能独当一面,倒也没有让人太担忧的地方。 只是这奔忙的事情总是那么烦杂,沈新年只觉得比在南楚的时候还累。 他来到后院,那个烘焙药片的炉子已经很久没有开火了,前段日子因为他不在,那些人却也不知道该怎么用,所幸就搁置了下来。 沈新年的脑中浮现出在八卦村给灵儿疗伤的场景,还有战战兢兢地给秦政喂大蒜素的事情,心头攸的一紧。 他强打起精神回到内堂,将自己要做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往纸上记。 那麻醉药似乎内服比外敷更加有效,要多做些来。 青霉素丸也没有了,再做些。 用药酒太遭罪,可是碘伏这玩意儿该怎么做,唉, 上次给秦政用的那个大蒜素,倒是有点好用,要不再备些? 需不需要再研究个破伤风…… 沈新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 突然,他想起来还落下了一个东西。 便拿过一张纸开始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秦政:你这几日过得还好?” “关于你那腹上的伤疤,我找了几种药材,熬下了一些膏方。但是还缺几味,不知道你那里是否会有,若还有,请借我些用上一用。” “另外,陶陶居推出了一种新食,倘若你有空,欢迎你来尝。沈新年” 等到写完信,沈新年只觉得头重脚轻,如果给他个枕头,他可以立马倒头就睡。 第273章 骨感的现实 沈新年晃晃荡荡地爬上马车,一路上昏昏欲睡地到了皇宫。 没个手机和微信真是太不方便了,他迷迷瞪瞪地想着。 将信呈上之后,沈新年一刻都没有犹豫,一路驾车跑回了国公府。 他连饭都没吃,一下睡到了萧容鱼从陶陶居回来。 萧容鱼兴奋地告诉他,晚上就已经有人来吃火锅了,把胡二牛今日炖的鸡汤都用上了,竟是一点没浪费。 “可是三口锅有点不太够用,是不是叫那王三再打些来?” 萧容鱼把下人又送来的晚饭给沈新年端到身边,一边又再跟他商量如何把火锅给推展开的事。 “无妨,明日我再去找那王三多大几口锅,但是那东西也不是越多就越好。” 沈新年终于是感到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下了晚饭,重新又钻回了被窝。 “若是再被那王氏酒馆学去了怎么办?” 萧容鱼愁眉苦脸地坐在床前:“只要有这锅,做法看起来并不是太难。” “放心吧,我已经和王三打过招呼了,这锅只能我去打,况且他们没有图纸,想打也白打。” 沈新年一脸的无所谓,当初对门偷学那桂花酿,自己就没有太在意。 今日拿这火锅不过是安抚萧容鱼的焦虑之情,以免她觉得陶陶居就要被人顶替。 只能说该学去的总是要学去,毕竟就是门对门,这火锅若是被人带火,传到对面也是早晚的事。 “啊,对了。” 萧容鱼又看向沈新年:“你在后院做的那些圆圆的蜂窝煤,几时能用?” “若是能匀一些到陶陶居,想必生意一定会更好些。” “那个还要等两天,稍微散散水汽,到时先在我们房里试一试,看看热度如何。” 说罢,沈新年看了一眼桌面,并没有秦政的信件,干脆放松下来,又接连打了两个哈欠。 慢慢的竟又迷糊了起来。 “睡吧,这几日你真是辛苦了……” 萧容鱼看着沈新年的睡颜,一时间有些心疼。 当下也不敢再去点灯熬油做些什么,忙收拾了一番也熄灯躺下了。 第二日,沈新年总算觉得睡得差不多,早早地就起了床。 他先是又去了王三那里,订了一批火锅,又匆匆忙忙赶到了睿和馆。 他翻出前一日记录的单子,开始一样一样研究那些药怎么做出来。 哪知还没半刻,秦政的信就被送到了睿和馆。 金甲小哥向沈新年打了个招呼,把信给他之后就抱拳告辞了。 咦? 往常不是都要等回信的吗? 沈新年纳闷地打开信,才知道为何今日这金甲小哥走得这般匆忙。 “沈新年,朕这里什么药都有,你自己来找,朕不认识。” “肚子上的伤疤没什么感觉,这几日身上也感觉松快很多,想是应该恢复了。” “速来为朕祛疤。秦政” 沈新年哑然地愣在原地。 怪不得不用回信。 他只好打包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又差人到陶陶居给萧容鱼带了话,这才骑着马朝宫里奔去。 见到秦政的时候是在御书房,他这几日的气色果然好了许多,却是有些闷闷不乐。 看到沈新年后秦政却是一愣:“你怎的这般憔悴?这几日都干什么了?” 沈新年叹了一口气,一步倒在秦政的摇摇椅上。 随后将这几日马不停蹄地奔走各地一连做了好几件事情统统告诉了秦政。 “哦?” 秦政摸着下巴:“那煤炭自是从河西地带挖掘而来,本来成本就高,再加上天气骤寒,路上的运送成本,那价格自然是要高些。” “只不过你这个办法如果可行,倒是可以为百姓节省不少开支了。” “倒不如把它大量生产,在这市面上流通起来如何?” 沈新年听到秦政的建议,立刻从摇摇椅上起身。 “可是,让谁来做又让谁来卖呢?” 沈新年说到这里直接叫苦摆手:“我是不行了,我现在手头上好些事情都耽搁了。” “近日那户部招来的闲散农户用得可还顺手?不知道那些抗旱作物种植得如何了。” 他猛地想起之前在白云观见到的那群乞丐,话说却不知那些人是否已报名耕种。 “你是指白云观的那些流浪汉?” 秦政淡然地笑笑:“户部登记在册的来自那里的人,只有十个不到。” “什么?!” 沈新年跳了起来。 “其他人都没来吗?” “户部尚书前日里,才将名单与朕呈上查看了一番,更多的还是家里有地的农户,你找的那些人并未到来多少。” 沈新年默然地坐回摇摇椅,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不必太过介怀。” “况且,朕也不在意那帮蝼蚁的看法。” 秦政眸光一闪,恢复到了那副淡然又高深的样子。 忽而又问他道:“你此番进宫是要做什么来着?” “哦,给你祛疤来着。” 沈新年懒懒地坐起身,开始在药包里翻他熬制的那个药膏。 “躺下吧。” 他让出摇摇椅,让秦政躺在上面。他半跪在地上掀起了秦政的衣服。 那道伤疤在沈新年眼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微微地有些增生。 他伸手按了按:“可有痛感?” 秦政木木地摇摇头,却是转头望着那龙案后挂着的地图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吧。”沈新年取出一些药膏,均匀地涂在那有些凸起的伤口上。 “皇上在做什么?”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在沈新年身后响起。 秦政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不着痕迹地将衣服重新遮起,看向了沈新年的身后。 他转过头,发现杨皇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后面。 她的表情完全不是上次去陶陶居那个温婉可亲的模样了。 一双美目直直地瞪着沈新年,面若冰霜,眼底甚至有些难以掩盖的怒意。 霎时间,沈新年只觉得后背发凉头皮发麻,赶紧跪在了地上给皇后请安。 “沈新年给皇后娘娘请安。” 秦政的神色却未见异样,他走过去拉着皇后的手:“来时为何没让通报?” 杨皇后没有回答,只是指着沈新年,颤抖着嘴唇看向秦政。 “莫非外面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第274章 离谱的流言 沈新年愣了。 “流言?” 他低着头跪在地上,听到杨皇后冰冷而愤怒的语气,一下子摸不着了头脑。 “何来的流言?” 秦政也有点迷糊:“你到底怎么了?” “皇上难道一点儿都没听到过吗?” 杨皇后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秦政冷眸微眯,目视着眼前这个陪伴自己十年几乎很少发脾气的女人。 半晌,他松开她的手,绕到龙案后坐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政看着似乎已经出离愤怒的杨皇后,沉静又不失威严地问道。 “现在外人都传陛下已经彻底不问国事,整日里只想着在外游山玩水,更有人说您跟这苦儿军勾结……那外面的流言您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杨皇后指着沈新年,形神俱溃地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 沈新年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度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逆不道的贼子!给我跪下!” 杨皇后猛地一转身,下一瞬,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到了他的脸上。 沈新年被抽懵在原地。 那一巴掌几乎把他脑子里的氧气都给抽没了。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扑通一下又跪回了地上。 “我……” 沈新年压根儿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匆忙看向秦政。 秦政出乎意料的不为所动,完全没有慌乱的意思。 “这话……从何说起啊?” 他斜靠着龙椅,懒洋洋地观赏着自己那把折扇。 沈新年的心沉了一瞬,就瞧见秦政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觉的寒意,神色还是一如平常。 “暂且不追究这谣言从何而来。” “皇后既说是谣言,那为何还跟朕动那般大的怒?” 他眸光一转,寒意更加明显。 “莫非……皇后也当那谣言是真的?” 杨皇后颤抖着身体,眼泪已经顺着腮边流了下来。 “自入秋以来,陛下您一连消失两次,每次都是数日之久,臣妾斗胆问上一句,陛下究竟是去了哪里?可做了些什么事?” 秦政冷冷地看着杨皇后,一言不发。 “您既是不愿意说,那如何要怪臣妾也生疑呢?” 杨皇后声泪俱下控诉着:“这一年里,陛下您整日里只想着出宫, 一出宫就奔着那陶陶居去,甚至留宿那国公府,试问您这般举动又要如何解释呢?” 沈新年还跪在地上,他默默地听着杨皇后说的话,慢慢地就想起了之前去白云观寻人的时候,那些流浪汉说的话。 杨皇后似乎已经跌落在了自己的情绪和臆想里,丝毫没有注意秦政眼底越来越冷冽的寒意。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您回来以后还是整日里将自己关在这御书房,这么久了根本不肯迈入后宫半步,如今却又招这贼子入宫来,您为何要频繁引狼入室,要弃置这大乾基业不顾?” “停停停!” 不等秦政拍桌子,沈新年心中已是一阵翻江倒海,彻底是听不下去了。 张嘴就来啊? 这不是扯淡吗? “皇后娘娘您都不觉得荒唐吗!” 沈新年直起身子瞪着杨皇后:“您说谁是狼啊?您都不知道皇上这些天在忙什么你就自己随便说吗?” “您有什么证据说我大逆不道啊?” 真是见了鬼了! 他也有点生气了,这女人脑补起来太要命。 “你闭嘴!!” “我只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那镇国公能让你入他门下为婿,想必你也是有些才学本事的。哪知道你却是个如此卑鄙龌龊的小人!” “那萧国公把他的女儿托付给你,又为你开了医馆!对你已是恩重如山有再造之恩了!你却恩将仇报做那叛国通敌之事,试问你该有何脸面面对他们!” 杨皇后秀美倒立怒视着沈新年,嘴里说出的话却是越来越不体面。 直到此刻,沈新年终于明白了。 这谣言的根本内容传的就是说他是苦儿军的间谍,然后接近秦政来套大乾的情报卖给别的番邦。 而秦政这段时间频频外出,还基本上都是和自己在一起,导致这皇宫内外早已有了怨言。 至于这谣言是不是从哪里来的现在还不得而知,可是眼前这皇后已经口不择言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说是秦政无暇顾及,冷落了这后宫太久。 今天又听说他进了宫, 这下这误会大了。 怪不得她会如此生气。 可是自己又不能说是秦政受了伤,自己在给他上药。 这要是一说,就少不了要暴露秦政的行踪。 关键这根本就是不能解释的事。 “您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啊……” 沈新年越听越抓马,他急得语无伦次,却又不能跟眼前的这个女人吵架。 人家是堂堂的大乾王朝的皇后。 他算是什么,只是一介草民。 片刻愣怔之后,终于还是被杨皇后抢去了话。 “陛下您既是不顾与臣妾的夫妻情分,臣妾也不得怨恨,可是您贵为这大乾天子,如今朝野内外谣言四起,你若是还由着这贼人扰乱朝纲,您难道真的要让这大乾江山毁在您的手里吗?” 说着,她直接抓起那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够了!”秦政大喝一声。 他终于也是忍不了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越说越离谱了,秦政只觉得快要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了。 “你下去吧!朕累了!” “皇上!”杨皇后冲到龙案跟前。 作为秦政的发妻,大乾的皇后,她此刻急需秦政一个明确的态度来澄清此事。 沈新年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猜测只要秦政当即就拿他问罪,下入大牢后择日问斩,杨皇后才会善罢甘休吧。 至于其他的帽子,她不管不顾地扣在秦政头上根本就是想要给他些压力罢了。 然而这一切实在太讽刺了。 秦政高居这食物链的顶端,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他会由着一个女人来这儿闹吗? 显而易见,那龙案后的男人根本不愿意看她一眼。 秦政掐着眉头,眼睛紧紧地闭着。 本来一早还为了那个疤痕想了个由头,准备今晚到她的寝宫去叙叙旧。 此刻已经是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第275章 真荒唐 秦政并非是那种霸道独断的男人,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谣言和这劈头盖脸的一通控诉,在他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 若是能抓到那谣言的源头,便是满门抄斩都不解恨,可是秦政从来都不屑于对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挂怀。 他行得正坐得端,从来不会为一些小事去庸人自扰。 可眼下这京城竟然有人胆大妄为到拿他的豁达跟和善去污蔑他。 眼下刚秘密回宫没多久,秦政因为受伤怕这杨皇后担忧,便是自己在御书房和养心殿呆了一阵,并没有去后宫。 而这杨皇后却是在怪罪秦政冷落了她,还有后宫其他的女人。 沈新年心里想到秦政在外面奔波受的罪,实在为他愤愤不平。 他明明也完全可以在宫里声色犬马夜夜笙歌不管天下事。 既是夫妻,敢这么跟秦政吆喝,怎么就不能好好谈一谈。 沈新年烦躁地别过脸去。 “没听到朕的话吗?下去!!” 看到杨皇后还杵在眼前,秦政发火了,他已经烦躁到了极点。 “皇上……”杨皇后怔怔地看着秦政,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秦政几乎没有拿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 她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和不甘,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失了分寸。 嗫嚅了半刻,终是掩面跑了出去。 …… 御书房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沈新年头上飘来一句话。 “还跪着作甚?你又没错。” 他抬起头,秦政还坐在龙案后面,单手扶着额头,闭目锁眉余怒未消。 沈新年慢慢地站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看向秦政。 “莫不是你回来这几天……就真的没有去找过她们?” “没啊。” “你不是让朕休养吗?” “你可真是……” 沈新年瞠目结舌地看着秦政。 “大哥,我让你休养,没让你彻底不理她们啊!” 沈新年内心一万匹草泥马。 这误会不是大了吗? 他也是没见过如此实诚的皇上。 谣言归谣言,你可以不理。 但你这后院都起火了,这不是要人命吗? 秦政还定定地坐在龙座上,他只是斜了一眼沈新年,似乎心思全然不在刚才的闹剧之上。 “要不我还是走吧。” 沈新年背起药箱,起身就朝门外走。 “站住。” 秦政的声音不怒自威,让他生生把脚步卡在了门口。 “朕乃九龙天子光明磊落,不曾半分愧对祖宗和江山,怕那谣言作甚?” 沈新年胸中一震,他缓缓地转过身。 秦政此刻已经走到了窗边,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如初,却怅然若失地望着窗外。 “除了萧睿,朕就只有你一个无话不谈的过命之交了。” 只半刻,他的目光骤然寒光四射。 “如此却被那别有用心的贼子利用来做文章,扰乱我朝纲祸乱我江山,真是其心可诛!” 他一掌拍在那窗框上:“朕定要查出那幕后使者,还这世道一个公安,还你一个清白!” 沈新年也陷入了沉思。 这一年里他和秦政确实走得太近,又或多或少参与了那么些治国之策,早就惹得一些人对他强烈不满了。 毕竟在别人的眼里,他只是个家丁出身的草民。 许是有点小聪明,可是在这个时代,他的卑贱地位却是改变不了的。 有人借着这些事给他扣了个奸细的帽子,怕就是想要除掉他。 然而秦政出宫离开京城都是高等机密,除了自己和萧睿,整个京城知道这件事的不过豫言喜一人。 秦政说得对,这件事不单单只是个谣言这么简单。 可是,能是谁呢? 究竟是想要把他推出这朝廷的大染缸的大乾人,还是那恐怕早已生变的苦儿军。 沈新年看向秦政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是没问出口。 他在脑子里苦苦思索着。 放眼整个朝廷,最看不惯他的当属太医院那帮老头了。 因为毕竟业务能力影响了人家的创收和名誉。 其他的人打交道的属实不多。 如果仅仅是市井坊间的闲言碎语,又怎么可能将这谣言传进宫里,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沈新年叹了口气,怪不得刚才进宫的时候,那一路上看他的人眼神都有点不太对。 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他将那一小罐药膏放在秦政的龙案上。 “药膏自己上,好好安抚一下你的那些女人吧,后宫不能乱。” “我告退了。” 说罢,沈新年背起药箱,离开了御书房。 秦政没有回头,垂在身边的手攥得青筋暴起。 豫言喜将沈新年一直送到了午门之外。 看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结合到刚才御书房里传来的动静,豫言喜很快就猜到了是什么事。 “沈公子。” 他向沈新年躬了躬身:“恕杂家多一句嘴。” 沈新年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豫公公。”沈新年无奈至极地笑笑:“您不会也认为那谣言所说是真的吧?” “杂家自是不会信。” 豫言喜踱着步子慢悠悠地往前走。 “杂家在皇上跟前侍奉了十年,皇上是个什么性子,杂家比任何人都清楚。” “然而皇上欣赏您的才华和能力,杂家也是看在眼里。” 他说了两句后站定,然后回头端量着沈新年,那眼神平静地毫无波澜,却是。 “只是这深宫似海暗潮汹涌,那后宫的嫔妃多是政治联姻,倘若他顾此失彼乱了方寸,影响的可不仅仅是那表面上的一层男女关系。” “况且这朝野内外觊觎这皇位的大有人在,那在外的是否有那拥兵自重的地方官也不好说,皇上也很难。” “不是,你等等……” 沈新年哑然失笑:“你这是什么意思,您不会也认为我就是那苦儿军的探子吧……” “沈公子。” 豫言喜平静地打断了他。 “杂家信你,但眼下棘手的地方是没人在乎那真相是什么,不然为什么被称之为谣言?” “那些人只在乎你要如何做。” 听到此时,沈新年的心轰地一声被轰了一个窟窿。 他愕然地看向豫言喜,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多谢豫公公。” 第276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 沈新年一路回来的时候,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简直是荒唐至极。 一早上来被人恶意抽了一巴掌不说,又要被迫失去一个要好的朋友。 哪里就能遇到这样被践踏尊严的事,实在是太恼人了。 他真的是觉得,自己恐怕是这世上最苦逼的一个穿越者了。 妥妥的一个劳碌命不说。 还被人认为自己是那投敌卖国的奸细。 沈新年这一口火气上来,一下子就咽不下去了。 他对着那冷空气狠狠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冷静了下来。 就像豫言喜说的那样,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他影响不了大乾的国运。 可秦政不一样。 先不说他的名声会如何,那后宫的一多半女人和他几乎都是互相牵制的政治关系。 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别无选择。 换句话说,他和什么人交朋友也会有一堆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监视着。 更何况是一个被认为是卖国贼的人。 这年头,当个皇帝也这么惨吗? 反过来再看自己。 天天累得要死要活尚没有一句怨言,为了朋友真正的涉险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可哪怕你遵从本心,实心实意地为这里的人办事,也一样是难逃那被污诟的命运。 人心为何如此叵测? 回到国公府,沈新年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一直到了萧容鱼回来。 她敲开书房的门,看到沈新年坐在书桌前发愣,房里又没有添加炭火,一时觉得有些疑惑。 “你这是怎么了?” 沈新年听到她的声音也没有反应,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 她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今日早上入宫不还好好的,惹皇上不高兴了?” 萧容鱼的声音传入沈新年的耳朵里,他回了神,转过身凝视着她。 “容鱼,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萧容鱼眸光一颤,她抚上沈新年的脸:“何故问这样的问题?” 看到沈新年依旧定定地盯着她,只好定下心神答道:“你是我的夫君,在我心里自然是都好。” “聪明又勤奋,贴心又有担当,在我心里,你是个至情至性的好男人。” 萧容鱼一边柔声说着,一边喊下人端来了炭火。 沈新年抬起头:“那我是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和你说?” 看到萧容鱼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沈新年将一早在宫里发生的事细细地告诉了她。 “我是清白的。” 他看着萧容鱼。 萧容鱼噗嗤一笑:“我信你。” “你又不曾冷落于我,再者你有事都同我商量,我为什么要不信你?” “你我的关系和皇上与皇后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你我是平等的。” 沈新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有点理解了那杨皇后只是在捕风捉影的情况下却为何会那般的怨气十足。 一入宫门深似海,很多事情却是她不能左右的。 但是人一旦得了偏爱就会产生贪念,哪怕胡闹一场也要为心底的那一点期盼做一点无谓的斗争。 “这件事不怪你,”萧容鱼将沈新年拉到炭火跟前,帮他烘着早已冻得冰凉的双手。 沈新年心底涌起一阵暖流,他的眼神跟着萧容鱼的动作,不愿落下一丝一毫。 “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彼此投缘的朋友实属难得,更何况你帮皇上做了那许多事,为了大乾的百姓耗心耗力,只是被居心不良之人恶意挑起那是非罢了。” 萧容鱼牵着沈新年的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我知你这颗热忱的报国之心,你没做错什么。” 沈新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苦逼。 得此良妻夫复何求呢。 “别担心。” 萧容鱼握紧了他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与你一起面对就是。” 又隔了两日,沈新年去王三那里取回了火钳子,回到了国公府。 后院的那些蜂窝煤应该是晾晒的差不多了。 沈新年用火钳子夹起一块,手感似乎已经不那么软了。 他随即命人将煤炉抬来,依次不同程度点燃了几块蜂窝煤放了进去。 “将这炉子架了烟囱抬到前院你的房里,顺便再拿些煤来。” 他看着站在一边的武管家,沉声下了命令。 武管家顿了顿,默默地照做了。 沈新年回忆着小时候在爷爷家烧煤炉的经历,又让下人拿了些红薯和包子来。 “这煤要等下面的烧一半了,再放上面那块新的,如果想要烧得快些,就把这些孔洞上下对齐。” 在武管家的房里,沈新年拿出了一壶酒,坐在了炉子旁边。 他将那壶酒放在炉子上,指着另外一面的凳子看着武管家。 “坐。” 武管家听这声音满满地透着不可抗拒的意味,但却没有要拿捏他的意思,心里思咐了一瞬,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 “倒酒。” 沈新年脊背挺的笔直,指了指桌上放的两个酒杯。 “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不服气,是也不是?” 沈新年自顾自地一饮而尽,随后眸光微沉,直勾勾地打量着对面的人。 武管家被沈新年这突如其来的发问给震住了,那口气不怒自威,一阵寒意突然脚底袭遍全身。 他顾不得多想,赶紧起身抱拳:“姑爷您多虑了,小的不敢。” “呵……”沈新年勾了勾嘴角,指了指那杯酒:“喝了。” 武管家虽心有不甘,却还是听话地喝下了那杯酒。 “我只告诉你,现在坐在你眼前的沈新年,和以前被你们当炮灰的沈新年,不是一个人。” 沈新年眯着眼审视着武管家,口气淡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管你怎么理解这件事,但现在的国公府除了岳父大人,我和小姐是主人。你要清楚这一点。” “况且我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无一是那谋财害命祸国殃民的,相信你也看到了。” “还有那最重要的一点。” “你们一直口口声声是忠诚于夫人,势必要护佑好她最珍贵的女儿。” “你们要护佑的大小姐,她的命是我救的,人是我守着一天天恢复过来的,那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沈新年盯着武管家,锐利的眼神让他无处可躲。 “莫要本末倒置。” 第277章 遭人非议 “小的不敢。” 武管家低头说道。 他甚至一度不太敢看沈新年的眼神。 眼前这个沈新年和他之前随意拿捏的沈新年太不一样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保住夫人最重要的东西,结果你们只是冠冕堂皇地做了那座上宾。” 沈新年根本没打算给他留一点情面。 “坐享其成的事情在我这儿你们想都别想。” “我走到今天的这一步,都是我应得的。” 沈新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一般接连砸在武管家的心头。 他攥紧了拳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要那黄土就是为了造出这成本低些的蜂窝煤,好让你们都能用上煤炭取暖。不光是你们,还有那些寻常的百姓。” “我做这些什么都不图,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做。” “但是轮不到你来问,除非你像我一样做的多。” 你们只当那男孩是颗棋子,大冬天的差点冻死在国公府都没人管。 可我自始至终都不是。 可恨的人格本没有可怜之处。 沈新年端坐在那椅子上,他今天就是要将自己在宫里受的气全部撒在这个不长眼的管家身上。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恩怨,但当今的圣上他是个明君。” “你们要么老老实实地活着,要么就滚出大乾。” “倒酒。”他靠在桌边,索性跷起了二郎腿。 武管家老老实实地又给他斟了一杯酒。 眼中却闪出一丝不善的意味。 “沈姑爷,恕小的多句嘴……” “这京城中盛传的那股谣言,不知沈姑爷可有耳闻。” 沈新年冷笑一声,“武管家您的意思是,我是你们苦儿军出来的探子了?” 可恨的人果真没有可怜之处。 “小的不敢!” 武管家万万没想到,沈新年就这么大喇喇地把那罪大致死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只觉得坐在这火炉旁边,却是冷的厉害。 “呵,你最好别敢。” “我沈新年做人做事坦坦荡荡,为这大乾的黎民百姓鞠躬尽瘁我心甘情愿,但是我不允许你们这些人辱没我的朋友,破坏我们的关系。有什么邪门歪道都尽管使出来,我不怕你们。” 沈新年犀利的眼神再次略过武管家,他必须要强硬一些了。 武管家可能不知道这话他是对谁说的,可沈新年自己知道,他是在向这股恶势力正式宣战。 “姑爷您真真误会了,小的也是感到匪夷所思不可置信,故而才提出来为姑爷鸣不平……” 沈新年嗤笑一声,“武管家,我道是你们这苦儿军的人个个都是铁血金刚永不背叛组织,没想到你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浑然天成。” 他最后看了眼这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人,踢了踢炉子。 “把它搬回我房内,今冬你没有蜂窝煤用。” 下午,沈新年又双叒去了王三的铺子。 王三现在看到他就像看到财神爷一样开心。 沈新年找他又打了五个煤炉和五个火钳子,王三应允他三日后取,他便去了睿和馆。 进了睿和馆的门,沈新年就感受到了一些异样的眼光。 他没太在意,自顾自地去了诊室。 阿德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他,赶紧找了借口把他拉到了后院。 “我的苍天大老爷啊,沈先生,您可是回来了,您听我的就别乱跑了成吗?” 沈新年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啊?” “我这几日忙得很,没在馆里,也是辛苦你了……” “哎呀不是这个原因!” 阿德急哄哄地打断了他。 “您知道咱这坊间都在怎么说您吗?” 沈新年的心猛地一沉。 这百分百是有人故意在散播了。 “什么?”他装作一无所知,看向阿德。 阿德臊红了脸,“他们说……说……” “哎呀!他们说您是那卖国的贼人啊!” “这几天来的病人少了很多,来到馆里的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当着我们的面儿议论,实在是不成体统啊!” 沈新年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 “无妨,今日我坐全天的诊,我倒要见识见识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沈新年横眉冷对,打起衣摆就回到了内堂。 可等他来到前面时,门口发生的一幕刷新了他的三观。 刚才路过一辆破马车,马车上不知道谁,将一筐粪便倒在了睿和馆的门口。 那臭味顺着热气就进了屋子,把两层楼的病人都熏了个遍。 “沈大夫!您这不是想不开吗?” 一位刚刚做完针灸的老头挪到他的桌前。 “您都已经是当今镇国公的女婿了,有那貌美如花的小姐当老婆,又有了这两份家业,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不知道感恩呢?” “真是世风日下……” 老头捂着鼻子,和其他病患挤到了后院。 沈新年铁青着脸站在原地,看着阿德带着伙计急急慌慌地把门口收拾了干净,这群人干脆作鸟兽散,全部从睿和馆离开了。 沈新年原地愣怔了一瞬,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抓起自己的包袱就往门外冲。 “掌柜您要去哪啊又!” 阿德一看沈新年又要跑,急的大喊。 “你先盯着!我去陶陶居!” 等他赶到陶陶居,外面已经围满了人。 陶陶居大门紧闭,门口已经被人扔满了垃圾。 门额上那块天下第一酒楼的匾额,又被人砸出了几个大大小小斑驳的坑。 沈新年站在街角,只感觉自己的气血头顶翻涌。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家女掌柜的夫君,可是身份不一般呢!” 那王氏酒馆的两个跑堂小二站在人群里开始胡说八道。 “不是吧!那这女的够可怜的,还是萧国公的掌上明珠呢,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们别信口雌黄!那沈掌柜可是个正派之人!” 经常往陶陶居送菜的一个老伯站在人群里,义正言辞的说道。 听到这话,人群里直接炸开了锅。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听说那皇帝整日整日的不上朝,莫说是那朝堂百官了,就连那后宫的宠妃都见不到他,根本就不过问朝政!” 第278章 陷入困境 “可不是嘛,前几日这沈新年不也不在家吗?连医馆都不去了,只留着那萧家大小姐每日打理着他这饭馆子……” “沈新年那小白脸我早看着就不是个简单人物,没想到竟是那别国的探子……借着这点儿邪祟能耐能直接混到朝廷上扰乱朝纲……” “唉……快别说了,大乾摊上这样不能明辨是非的皇帝,也真是气运到头喽……” “罢了,得过且过吧,到时再换它一个朝代,你我不是照样活?” 沈新年感觉自己的心,此刻就像那摔倒在地的瓷瓶,一道一道的裂痕蔓延开来。 他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地朝那群人走去。 他脑中又浮现出秦政披星戴月地前往北凉亲自涉险身负重伤的样子,还有他中秋节在月下祭拜,为国家黎民百姓祈愿的虔诚身影。 沈新年的眼中尽是愤怒的火焰,那眼底燃烧着的火焰几乎要立刻冲出来将那群人烧成灰烬。 那最伤人心的从来不是事情本身,而是那世俗的目光和不知好歹的。 就在他马上要逼近那人群里的两个小二时。 一只手噌地一下,飞快地把他薅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沈新年站稳了才看清楚,是陈奉之。 “沈新年!你冷静点!” 陈奉之晃着他的肩膀,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旁边站着陈锋和杜蔓蔓。 “孩子,莫要气恼。” 陈锋拉着沈新年叹了口气。 “你放心,容鱼和那胡二还有两个小孩老夫都已经提前送回国公府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段时间这陶陶居就暂时不要开门了,你且也回去休息着,我让奉之去陪你。” “伯父!我也想去!” 杜蔓蔓心急地叫道,“我可以去陪陪容鱼姐姐!” “你想去你得跟你爹妈请示……”陈奉之赶紧提醒道。 “我会的啊,等会儿我就回去跟我爹说。” 杜蔓蔓一噘嘴,“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不在场呢。” 沈新年无心听他们争闹,转头就往国公府的方向走。 陈奉之一跺脚,赶紧一把拉回沈新年。 “坐我的马车啊你往哪儿走……” 国公府的门前倒是十分清静,没有人敢来这里闹事。 沈新年到了门口就跳下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萧容鱼正好从书房走出来,他见到她的那一刻,一个箭步冲到了她身边。 “容鱼!” 沈新年拉着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看了好几圈。 “有没有人伤到你?” “没有没有,你别慌。” 萧容鱼安抚着沈新年,看他急成这个样子想必是已经去过陶陶居了。 “胡大叔他早早就关上了门,只是这几日不便营业了而已,你莫要上火……” 她看到沈新年一幅怒火冲天的样子,大概也是猜到了他应该听到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新年……” 后面陈锋带着陈奉之他们也进来了,萧容鱼把他们让进了厅堂。 “只是几天而已,这坊间就如何被传得人尽皆知了……” 陈锋捏着下巴在厅堂内来回踱步。 “定是有什么人唆使,故意在这市坊内大肆散播谣言!” 陈奉之气的攥紧了拳头,“这帮无耻之徒!” 沈新年缩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 真是奇怪。 从自己回来到今天不过五六天,那前三天他在街上来回走了多少回,也并未有人说三道四。 为什么就在自己进宫的当天开始,这谣言就跟恶性瘟疫一般,蔓延的如此之快。 就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离开京城的事情。 秦政出宫是对所有人保密的,除了豫言喜没有人知道他离开了京城。 而沈新年自己,除了睿和馆知道他有事出门,而陶陶居他已经多时未去了,不会有多少人关注他的行程。 到底是谁呢。 “眼下你们就暂时不要出去了,只在这府里歇息几日。” 陈锋说道。“若是觉得闷了,我让奉之驾车把你们接到我那里去待一阵子。” “如此谢过陈将军了……”萧容鱼向陈锋施了一礼,随后又满脸担忧地看着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沈新年。 “唉……”陈锋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深深地叹了口气。 沈新年能与那当今圣上成为朋友,为陛下献良策做实事,别的不看,只看这年轻人为百姓做的这些个造福的事,他就不是一般的人。 皇上高处不胜寒,能有真正把他当普通人来待的知心朋友说说话,又有何不可呢? 如今遭这贼人恶意给沈新年捏造叛人身份,煽动坊间负面情绪,无疑是让沈新年不再参与到秦政治国的事情上来,甚至想借着这流言把沈新年给除掉。 说到底,是看到了沈新年给大乾百姓带来的改变。 想到这儿,陈锋心中大惊。 这人莫不是有心要反? 他想到的,沈新年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且不说这人是不是要反,也许已经反了却还不知道。 这个人甚至知道国公府和苦儿军的关系,知道沈新年是那苦儿军安在萧容鱼身边的一颗棋子。 可是秦政前些日子出宫做的那些事情这些人是不知道的,他不能说出去。 而他心里的疑虑,要么只能跟秦政说,要么跟萧睿。 眼下却是谁都不能说,只能眼看着这个散播谣言的人的目的暂时是达到了。 “眼下怎么能找到这个贼人啊……” 陈奉之看着他老爹,愁得胡子眉毛一把抓。 “就是找到也没有用了啊。” 杜蔓蔓在一旁说道。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是找到他,也不可能去跟大街上的人挨个儿说他说的是假话,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而且这事想必也不会只是一个人出来传,一定是有人唆使了很多的人进入这大街小巷散播的。” 厅堂里的众人面面相觑,很明显杜蔓蔓说的是对的。 唯有想个办法让这谣言破掉,方可还沈新年一个清白。 沈新年使劲儿搓了搓脸。 自他来到大乾,他做为这京城的百姓做了这么多事,多少人记住了他的好不知道,现在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自证了。 第279章 好用的蜂窝煤 等了几日,王三不见沈新年来取东西,就差伙计,将打好的物件送到了国公府。 杜蔓蔓还未出阁,不便留宿于外人家中,只白天过来陪着萧容鱼做事,傍晚就由陈奉之送回了杜府。 而陈奉之这几日都留在了国公府跟着沈新年一起打蜂窝煤。 沈新年在国公府收购了不少价格十分廉价的煤渣,又差人弄了几大车黄土。 有陈奉之和家里的下人帮忙,蜂窝煤的生产速度无限加快。 而王三那边,又陆续接到了沈新年的煤炉订单。 就这样,陈锋家里和杜府都早早用上了蜂窝煤。 反响自是十分不错,蜂窝煤的成本比煤炭低了许多,既易存放还完全不会弄脏房间,那些剩下无处堆放的煤渣却是全部派上了用场。 更重要的是,这种煤燃烧时间够长,在铁炉内的能够长时间保证屋里的温度,废烟全部从装好的烟囱里放了出去。 沈新年还在煤炉上设计了盖子和炉盘,那炉子甚至烤馒头包子,还可以烧水。 这样早上起床,压根儿不用出房间就有热水用。 入夜,沈新年就和陈奉之围着炉子喝茶嗑瓜子,在家里歇了十多天,外面的谣言似乎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几乎销声匿迹了。 萧容鱼差胡二牛回了一趟陶陶居,本意是要拿一个火锅回来,大家好在一起吃个饭。 谁知道胡二牛回来就十分惊奇地告诉她,门口的垃圾已经被人清理走了,周围也没有人再议论纷纷。 沈新年有点懵了。 这人走的到底是什么路数? 可是他只想了一瞬,就甩了甩脑袋。 现在没工夫管那个了。 眼下天气越来越冷了,要是能把这蜂窝煤尽快流通进市场,既能补了这陶陶居停业的亏空,又能解决大部分人的取暖问题。 这才是他首要要解决的问题。 翌日一早,武管家又被沈新年差出门去采购煤渣,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听到那个声音,武管家心中一沉,赶紧回身施了一礼。 “大小姐,您唤我还有什么吩咐?” 萧容鱼走到他身边,还是一副温婉恬静的模样,神色也毫无波澜。 “前日里发生的事我都知晓了。” 她平静地看武管家。 “你在我国公府也待了十几年了,自我出生起你就在这里可对?” 武管家不敢抬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 “如今我娘已经不在了,我也算是历尽劫难。” “前尘旧事无须再提,爹爹也依旧不常在家,现在这个家就只有我来打理了。” “我只问你,你是否还想要留在这国公府?若你还有别的鸿鹄之志,萧家绝对不会耽搁于你。” 武管家满脸错愕,这个问题来的太突然了。 “大小姐……您这又何出此言……小的绝无半点离开的意思……” 随即一想,也就明白了。 谁家那么大个府门,会愿意弄一个他这样不服管教专想着怎么顶牛的人来当管家。 “嗯,这样那自然好,日后休要再拿那旧事再自持身份,如今的国公府,是大乾的镇国公府,大家都是靠着大乾朝来吃饭生存的,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还望武管家看清眼前局势,莫要再一意孤行。” 萧容鱼说完,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眼神里透露出的却是当家主母威严不容置疑的意味。 “是。小的谨遵大小姐教诲。” 武管家僵着脸,卑微地低下头向萧容鱼躬了躬身,便出门去了。 萧容鱼站在门口,她看着那辆拉煤的车慢慢走远,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和漠然,转身才往府里走去。 沈新年和陈奉之还在后院里打煤,杜蔓蔓又换上了一身俏丽的男装,在一旁围着那堆蜂窝煤点数。 “哎,左右这段时间闲着,不如我们上街卖煤去啊!” 杜蔓蔓数着数着,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哪有这么漂亮的小姐当街卖煤的?” 陈奉之紧接着跟了一句。 自从两人关系亲密了之后,陈奉之的脑子仿佛是打通了什么关卡。 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一天不夸一下杜蔓蔓都觉得这日子过得无趣。 沈新年看着这两人如今眼中只有彼此的甜蜜样子,又想起前日里陈奉之那一副视死如归不要老婆的劲头,忍不住感叹这世道真是没天理。 “呵呵,日后要是到了那喝喜酒的日子,麻烦请让我坐上座。” 眼看后院就要被那些煤堆满了,沈新年停下手里的活,走到一旁洗了洗手,弄干净之后,他将帕子扔给了陈奉之。 “杜大小姐这主意我看行。” 原本他想着靠着秦政能将这蜂窝煤的市场给打开,最起码让那些穷人也能用上煤。 现在想来怕是只能先靠自己了。 陈奉之还有点担心之前那谣言的发酵,“要不然我代你去卖。” 他用帕子擦了一下脸,追着正在喝茶的沈新年说道。 “无妨,那些人只是不想让我参与到那些举足轻重的事情里,我自是会从现在开始慢慢抽身出去。” 沈新年放下茶杯,心里却渐渐成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本来他就没有想要参与那些个朝廷上的东西,只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将他一步步架了上去。 如今有人终于要将他摘除出去,却又不好杀他,只能想出如此卑鄙又龌龊的办法,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制造一些舆论来慢慢让他冷掉。 呵。 沈新年在心里冷笑着。 公道自在人心,自己既然来了这大乾,就是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生活下去。 几个人正商量着准备找个地方摆摊去卖煤,门口突然跑来了一个家丁。 “小姐姑爷!宫里来人了!” “什么!?” 陈奉之率先跳起来,现在一听到宫里这个字眼他就自动觉得有问题。 沈新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沉声问道:“宫里来了什么人?要做什么?” “来了个公公!他说让您去接旨!” 家丁慌里慌张地站在原地,“要不您还是快去吧!那公公带着人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这下萧容鱼也慌了,“快些去吧!” “接旨哪有让人家传旨的人候着的,别再生了事端又让人拿了话柄!” 第280章 不攻自破 沈新年疾步匆匆地到了前厅,看清了来人后脚步却停在了原地。 正如他所料,来的这位公公正是豫言喜。 “沈公子,让杂家好等啊。” 豫言喜端坐在厅上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新年盯着他一声不吭。 他现在拿不准这些人到底在唱什么戏。 “您这厅里烧的可是那传说中的蜂窝煤?” 反常的是,他没有像家丁传的那样来宣秦政的圣旨,却是围着厅里那个煤炉子转了好几圈。 “不知豫公公此番来国公府,所为何事?” 沈新年没有回答他,只是反问了一句。 豫言喜轻笑一声,拿起了那炉子上煮着的茶,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正是为你这蜂窝煤而来。” 随即一转身,从怀里拿出了那道圣旨。 “沈新年接旨!” 沈新年背后的一干人等,看到那个黄色的布,几乎立刻跪了下去。 只有沈新年还站着,他默不作声地盯着豫言喜,想从他脸上看出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为什么这帮人要这么玩他。 真的是够了,沈新年心里烦躁的一批。 “沈新年。” 豫言喜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杂家自是知道你不怕死,连当今圣上都不能耐你如何。” “不过。” “杂家在此奉劝你一句,抗旨不接是死罪不说,圣上也同样深处那旋涡当中呢。” “莫要认为只有自己委屈,谁也不比谁好过。” 沈新年紧紧咬着后槽牙,慢慢地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念沈新年体恤民情有功,赏煤炭千担,陶陶居新匾一块!特令户部在京郊五十里处建造一煤厂,沈新年为造煤教令,半月内务必全城流通蜂窝煤!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纷纷一起谢恩,只有沈新年愣在原地。 “沈新年,接旨吧!” 豫言喜一副玩味的样子看着他,“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陈奉之跪在后面戳了戳他,沈新年方才回过神来。 他赶忙磕了头就急匆匆地将圣旨接到了手上。 看到豫言喜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陈奉之赶紧递上了刚刚他给自己倒的那杯茶。 豫言喜接过茶,优哉游哉地又坐回了主位,看样子是真的不急着走。 “你以为当今圣上他是如何登上这王位的?” 他白了沈新年一眼,慢慢地品了一口茶。 “若是一个谣言就能将他牵制住,那大乾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沈新年双手捧着那仿佛千斤重的圣旨,全身的肌肉都绷成了石像一般硬。 胸中却好像有千万条河流澎湃而过。 豫言喜将茶杯放下,理了理自己的袖子。 “你的己任是让这江山百姓过得舒心,而非是让那乱臣贼子得了逞而顺心。” 豫言喜站起身,他将浮尘打好,朝国公府门外走去。 路过沈新年的时候,他拍了拍沈新年的肩膀。 “欲成大事者必然不拘小节也,莫要辜负了圣上这份苦心。” 不过三日,城郊那座煤厂就有了样子。 户部尚书亲自监工,派出了不少人进厂造煤,一百名铁匠连夜打出了成批的火钳子和蜂窝煤机,还有成批的煤炉。 沈新年每日往返于煤厂和国公府,而陶陶居自新匾挂上之后又重新开了业。 萧容鱼又去陶陶居忙碌了,而这回却没有人再去门口非议过,仿佛全京城的人都被洗过了记忆一般。 然而,秦政的那道圣旨点醒了沈新年和萧容鱼,又给了他们无穷的信心。 他们没有过多在意这事态是如何发展的,只是专心地做自己的事情。 很快,那火锅热食就在陶陶居做了开来,堂内的煤炉上就能热酒,打样的时辰已经逼近了宵禁的最后限制。 一时间,陶陶居的生意又将那对面的王氏酒馆远远甩在了后头。 睿和馆自是不必说,因为提前烧上了煤炉,整个医馆的病人人满为患。 有些人干脆掏些零钱,将自己的药拿于睿和馆煎熬,为的就是能在馆内暖和上一时半刻。 沈新年因要往返煤厂,官医坊的李掌事派人打理了睿和馆,却也是没什么事端发生。 不到十五日,坊间已有八成商铺进购了蜂窝煤代卖,价格只是煤炭的一成之多。 半月之后,沈新年就没再去过煤厂,他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是完成了。 他窝在书房里的煤炉前,暖烘烘的气息暂时抚平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疲惫和烦闷。 沈新年盯着炉子上冒着热气的茶壶,他埋在心底的那个想法已经慢慢地蔓延开来,很快占满了他的整个胸腔。 他其实很想给秦政写一封信,告诉他现在京城的百姓都基本上都用上了煤,让他放宽心。 他也想劝告他以后不要随便出宫了,以防那些图谋不轨的乱臣贼子有机可乘。 也只是想了想,沈新年按下了这个心思。 若不是当初模糊了那边界感君民不分,又怎么会让人在这种事上大做文章。 那茶壶的热气缥缥缈缈地扑在他脸上,让他想起在南楚的时候三个人站在岩石上看海的情景。 那一望无际的辽阔大海,一定知道他的决定对不对。 十六日当日早朝,户部尚书向秦政回禀了煤厂的生产和流通的情况。 十七日,宫里又昭告了一件喜事。 安贵妃再度怀了龙子。 秦政龙颜大悦,故而在那天内大赦天下,京城的百姓一家送一个煤炉和火钳子,还有二十斤煤炭。 陈奉之带着杜蔓蔓兴奋地冲去了国公府。 “沈新年!你可听说了这个好消息?” 陈奉之进了大门,就开始到处吆喝沈新年的名字。 等他找到沈新年的时候,他正坐在后院的那堆煤球当中发愣。 陈奉之把他从煤堆里捞出来,还帮他把脸擦了个干净。 “这下外面没人再敢议论你了,皇上这是在帮你洗清嫌疑呢!” 任由陈奉之在身边叽叽喳喳,沈新年的心底涌出了无限暖流。 秦政下旨建煤厂甚至让户部出面帮他,甚至昭告天下安贵妃又怀了龙子,为的就是要提醒所有人沈新年为这大乾做过的事。 第281章 大战在即 当天晚上,那位经常送信的卫士,又登上了国公府的大门。 萧容鱼拿着那封信来到书房找沈新年。 他正在倒腾那个大蒜素,打算趁这几天多做一些来备用。 当他看到那个黄色的信封和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时,一时愣怔在桌前。 “我没有打算再给皇上写信的。” 沈新年认真地说道。 “这朝廷上的事,我绝对不会再参与了,我只想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生活。” 萧容鱼挨着他坐下,把信塞进了他的手中。 “圣上是个大义之人,言行举止亦是那君子之风。” “相信他亦和你一样,日后定会谨慎行事,不让那贼人再钻了空子。” 她看着沈新年,眼神清澈明亮。 “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沈新年握着手里的信。 良久,他在灯下打开了那个信封。 “沈新年:户部尚书已向朕回禀了煤厂的一切事宜,朕已悉数尽知。” “辛苦你。” “安妃已有孕三月有余,朕盼望你能来为她诊疗一番,为她开最好的药安胎补身。” “若你同意,朕再下旨召你进殿。” “前些日委屈你了。秦政” 沈新年合上那信纸,望着那如豆的灯光,深深地叹下了一口气。 皇家又有了子嗣,本是普天同庆的大事情,为安贵妃保胎,他应是义不容辞。 而秦政的另一层用意,沈新年不是想不到。 无非是昭告天下,他沈新年就是皇家最信任的医生,不仅救过安贵妃一命,如今又为皇室子嗣的顺利繁衍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也是在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示威。 萧容鱼端着茶回来,沈新年把信递到了她的手里。 “去吧。” “那安贵妃此前因为繁衍龙嗣遭了不少的罪,是你把她治好的,此番她再次怀孕,实则是老天眷顾,这是天大的喜事,便是去帮帮她也无妨。” “更何况,皇上他有心除那奸佞还你一个清白,那就不要辜负了他的这一番苦心。” 萧容鱼握着他的手:“你看我说的对也不对?” “容鱼……” 沈新年眼底发潮,一把将萧容鱼揽入怀中。 “我该如何报答你……” 他紧紧地按住了心底的那个已经做下了的决定。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她说。 第二日下午,秦政宣沈新年次日一早进殿。 沈新年回到睿和馆,将所有需要用上的物品准备齐全,次日一早,自己架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再一次在景澜宫见到安贵妃的时候,沈新年只觉得恍如隔世。 一年前的那一天,他为了给安贵妃治病,在这景澜宫整整住了两个月。 如今再踏进这景澜宫,一切却还是老样子。 “草民沈新年,见过安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沈新年躬了躬身,向安贵妃抱拳行礼。 “你这郎中,见到娘娘怎么不跪?” 一旁的宫女依旧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尖声呵斥着他。 “不得无礼!” “沈先生,别来无恙啊!” 安贵妃甜甜地笑着,斜坐在榻上和沈新年打着招呼。 “沈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有让救命恩人下跪的道理?快快赐座!” 沈新年抬起头看向安贵妃,仍旧一幅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样子。 “娘娘客气了,实属草民分内之事。” “若是方便,就请娘娘让草民为您诊脉吧。” 安贵妃微微一笑,并没有寒暄太多,命宫女拿来了脉枕和金丝帕子。 沈新年诊完了脉,随即下了方子。 “恭喜娘娘,脉象强劲有力,小皇子一切安好。” “草民在这里下了一个安神补气的方子给您,只要晚上休息好,白天注意保暖,多吃蔬菜和瘦肉,莫要贪凉,相信小皇子定能顺利诞世。” 沈新年将方子递给豫言喜,由他呈给皇上过目。 “要是没别的什么事的话,草民就告退了。” 安贵妃需要静养,便没有多留他,沈新年背起药箱,直奔宫门口走去。 哪知刚出了景澜宫的大门,就又让豫言喜给拦住了。 “沈公子,皇上御书房有请。” 沈新年顿了顿:“可是药方出了什么问题?” “皇上没说,您自个儿去问问吧。” 豫言喜说完,就转身前头带路去了。 沈新年这才发现,今日进宫确是和那天不太一样了。 那些异样的眼光没有了,包括豫言喜在内,皇宫上下所有的人,都又变得以往一样恭敬又陌生了。 “皇上,沈新年到了。” 秦政盯着手里的奏折,头也不抬:“进来吧。” “草民叩见皇上。” 沈新年进门,径直走到龙案前,就准备来个标准的跪拜礼。 “平身。” 秦政依旧不抬眼,盯着手里的奏折,眉头皱在了一处。 沈新年看了他一眼:“你叫我来什么事?” “安贵妃身子如何?” “挺好……这什么时候的事?” 秦政听到沈新年的问题,偏着头思索了一瞬。 “去广南之前,上一次出宫前吧。” “……挺好。” 沈新年长吁一口气,真是谢天谢地,谢谢安贵妃的身体还够争气。 他卸下药箱,走到茶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然后,重新又栽倒在秦政的摇摇椅上,慢慢地晃着看着窗外。 “那个祛疤的药膏抹着没?可有些效果没?” “有一点,但不多。” 秦政随意地应着,还是没朝这边看。 “跟皇后和好了没?” 沈新年仰着头,往龙案那个方向瞟了一眼。 “嗯。” “那就行。” 御书房一下子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沉默当中。 沈新年有点不自在,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只好又问了一次。 “你叫我来你又不说话,到底什么事?” 这次,秦政终于从那堆高高的奏折中抬起了头。 “本来是没什么事。” “只是还想如以往那般轻松地相处一番,叙叙旧。” 沈新年吃笑出声。 “这有什么好叙的,也就半个多月没……” 沈新年还没说完,秦政就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眼下又有事了。” “嗯?” 沈新年疑惑地回过头。 “什么意思?” 第282章 要去的是我不是你 秦政离开龙案走到他跟前,将一份奏折递到了他手里。 “北凉近日宣战,已多次进犯西山境内,我军寡敌,急需调令大批军队前来布阵迎战。” 沈新年看完那份奏折,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平静地把奏折递还给秦政。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宫里。” 他还歪在摇摇椅上,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秦政转过头看看他:“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有句俗语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沈新年继续说道。 秦政没有接那奏折,只是负手望向窗外。 “是何俗语?” “听人劝,吃饱饭。” 沈新年躺在椅子上认真地说道。 秦政忍俊不禁:“莫非是你那里的俗语?” 沈新年没有回答,两手交叉抱着后脑勺。 “你的确不能再乱跑了,马上又要当爹的人了。” “听我一句劝,做你一个皇帝该做的事。” “何为皇帝该做的事?” 秦政闻言一僵,神色冷漠地看着沈新年。 沈新年叹了口气。 “暂且不说这置我于死地的谣言,只说前几次我们在外面遇到的危险,这些还不够你我的教训吗?我知道,你在这儿闷得慌,手底下的人又不够用,可你走的就是这条孤独的路。” “你要做的事,难道不是端坐在这大殿上运筹帷幄,冷观全局吗?你不能光想着自己往外跑。” “说难听点,你的子嗣出生在这个时代,也是为了创造大乾的未来而生的。” “所以就是全大乾的人死了,你都得放在最后一个死。” 秦政双唇紧闭,眸光闪过一丝怅然,那失落的表情在眼前的这个人面前根本无法掩饰。 因为他没有一句话说的是错的。 他黯然神伤地复又转过身去,沈新年刚才说的话,一度让他有些憋闷。 沈新年自知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头,干脆折起身给秦政倒了一杯茶。 “你就是在宫里只陪陪你那些女人,也是对维护大乾的安稳做了一些事情了。” 沈新年依旧躺在那里晃呀晃,今天既然来了,那就把话都说清楚。 “北凉那边,倘若你需要部署就尽管做。” “若是这几日陈奉之就要走,我便随他一起去。” 秦政瞳孔一震,他猛地一回身,茶杯里的茶尽数洒出。 “沈新年,你这是何意?” 他将茶杯重重地磕在茶桌上,眼底已经带上了丝丝怒意。 “你不让朕去送死,你自己跑去送死就可以?” “亦或是这件事,让你与朕之间产生了什么嫌隙?” 沈新年对上秦政的眼神,眼底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我本就是个郎中,我现在只想做我该做的事,只想做我想做的事。” “你和我不一样,在大乾这个社会,你我地位太过悬殊,本就不该有太多牵连。” 他冷冰冰地道出了秦政一直逃避,却终归需要面对的问题。 “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说到底我就是个江湖郎中,莫要再让那朝堂上的官人认为我扰了他们的一亩三分地。” “你曾经说过,让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当你是朋友,你本就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是要答应你。” “但有些需要犯险的事,只能是我们这种人,,太过越矩就会像这一次一样遭人嫉恨。” 秦政面容冷峻地看着他:“莫要再说了。” 沈新年没有理会秦政的叫停,他依旧紧紧地盯着秦政的眼睛。 “我知道你不怕那谣言,我也不怕,但这不仅仅是不怕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我作为你的朋友,目前更希望你在保证自己平安的情况下,想办法清除你身边的这些恶障,然后尽力保住大乾。” “这朝中事,本就不该是我这一介草民该参与的。” “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能死在你这朝堂之争内,即便是死,也有我应该死的地方。” “譬如说那战场。” “沈新年……” 秦政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朕让你不要再说了。” 沈新年眼看秦政要发飙 赶紧识相地闭了嘴。 他重新背起药箱,拍了拍秦政的臂膀。 “我会努力活着。” “总会有朋友重逢的那一天。” 秦政在御书房坐到了月上树梢,直到皇后来喊他用膳。 “皇上……” 她看着秦政失落寡怀的样子,大概是猜到了今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 此前,她不是不知道秦政交了沈新年这个朋友有多开心,她也欣赏过沈新年那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只怪她一时气急说了胡话,信了那恶人之道,助长了这两人之间的嫌隙。 沈新年要去哪儿,她不得而知,但是她隐隐觉得,未来很久都不会看到沈新年这个人了。 杨皇后站在原地,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得心如死灰地跪在了龙案前。 “皇上……臣妾知错了。” “起来吧……”秦政漠然地挥挥手:“朕不怪罪于你。” 杨皇后终是忍不住落下了泪:“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 …… 沈新年回到家,就开始疯狂地研究和制作那些必备药品,他要抢在陈奉之被通知开拔之前就全部准备好。 他甚至又去找王三,打了一套更全的手术工具。 有了西山军营的那次经验,他已经了解了那些战伤的种类,还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因此,他更是准备了大量的绷带和纱棉,还有两种可以缝合伤口的线 直到此时,沈新年才感受到自己似乎是进入了一个心无旁骛的状态。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和萧容鱼说,萧容鱼却似乎已经瞧出了些端倪。 终于,在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萧容鱼来到书房,堵住了急哄哄要出门去王三那里取手术刀的沈新年。 “新年……” 萧容鱼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沈新年一下子局促到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容鱼……” 沈新年抓耳挠腮地原地踌躇了半刻,干脆拔腿就往外走。 “你等我,我回来了就跟你说。” 萧容鱼怔怔地看着沈新年,双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庞。 “你可是要离开我了?” 第283章 残忍的决定 她的话音一落,沈新年的心都要碎了。 “容鱼,我……” 他若是要告诉她,他已经决定做一名正式的军医,直到这大乾国内无仗可打。 做决定的时候似乎很容易,只要想到什么事情上了头就可以。 可是他似乎真的忽略了面对萧容鱼的时候,那无处安放的情感。 在那一刹那,他甚至动了要带萧容鱼一起走的念头。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新年,我知道你委屈。” 萧容鱼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说道。 “你本来就不该被卷入这些纷争当中,也许是怪我,怪我没有早一点把那卖身契还给你……” 沈新年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喘不过气,原来这才是最难面对的。 萧容鱼直起身,神色似有悲伤,眼神却依然明亮地凝视着他。 “我知道我留不住你,这京城,如今已不适合你留在这里。” “你和爹一样,现如今都已经身不由己,可是你仍然在坚持你心中所想。” “我只是想说,在你实现了你心中所想之时,莫要忘了家里还有我在等你。” “你当初希望爹怎样做,如今,我就希望你怎样做。” “望你珍重,平安的回家来。” 沈新年已经心痛到无法呼吸,他除了紧紧地抱着萧容鱼,任由那时间流逝,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了。 又过两日,秦政下了旨。 京城内调离五万官兵前往西山援战,原驻西山的部队即刻准备动身返回,陈锋仍留守京城不可倦怠。 这下,陈家上下又像沸水开了锅一般炸裂,可当陈奉之真的站在陈锋面前的时候,家里又像摔了一枚哑炮一般沉闷。 “爹……” 陈奉之跪在陈锋面前,满脸愧疚的神情。 “孩儿不孝,这次真的不能留在您身边了。” 陈寿宁坐在一旁抹着眼泪,而陈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眼底满是心伤的颜色。 上一回,陈奉之偷偷跑去西山,却只是驻扎在那里,大乾与北凉两方并没有真正的开战,陈锋一直都提着心里那股气。 可如今,这北凉公然宣战,大乾不能不打。 这一次就是真的要上战场厮杀,说白了,陈奉之此去西山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 他如何能下得了这狠心。 “奉之,你起来……” 陈峰伸手拉起陈奉之:“爹教你的棍法,可记牢了?” “您放心,我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 陈奉之咧开嘴笑了笑,此刻,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这个征战沙场一辈子,却舍不得儿子上战场的老爹,唯有尽量让气氛轻松些。 “上了那战场切莫硬拼,怕了累了,就躲一躲,不丢人……” 陈锋拍了拍陈奉之的肩膀,转头呜咽出声。 他知道陈奉之不会这么做。 陈奉之练棍的时候跟他说要当老陈家第二个将军,然后给他娶个儿媳妇回来孝敬他。 “爹,我听你的话,努力活着。” 陈奉之红了眼眶,狠狠地给陈锋磕了三个响头。 …… “小姐……小姐您等等!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惯常跟着杜蔓蔓的那几个江湖气息浓烈的家丁,正手忙脚乱地拦着已经换上轻装背着包袱往门外跑的杜家小姐。 “你们让开!这一次,我一定要跟陈奉之一起走!” 杜蔓蔓瞪着眼前这几个天天被她欺负却还是天天跟着她的家丁们,撂下了狠话。 “你们几个,要么跟我一起走,要么就给本小姐闪开!” 说完,她闷着头就要往外冲。 “哎!不行不行!小姐你别冲动,我们去把陈公子给你找来还不行……” “谁要找我?” 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几个人挤得乱七八糟的定在了杜府门口。 杜蔓蔓伸头一看,陈奉之背着手,正立在那石狮子旁边对着她笑。 “陈奉之!” 她的心里一下子雀跃起来,冲过人群就跑到了那个人身边。 “杜大小姐,你这一身打扮,是要去哪里啊?” 陈奉之哑然失笑:“还有这几个人,他们又是要到哪里去?” “啊,我们不去哪里……不去不去……” 那几个家丁会意,头摇的都跟拨浪鼓一样。 “我要跟你一起去西山,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抛下我。” 杜蔓蔓没工夫看他们演戏,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意愿,并且紧紧地挽住了陈奉之的胳膊。 陈奉之简直哭笑不得。 他抓过杜蔓蔓的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这不是胡闹吗?那种地方,女孩子怎么能去?” “我怎么不能去?我也会些拳脚啊!” 杜蔓蔓生气地甩开陈奉之的胳膊,不服气地反驳道。 “你那拳脚打这几个人还差不多。” 陈奉之重新握住她的手:“再说了,你去到那儿了你住哪里?”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难道我还要把你带进军营里不成?” “我……” “我在镇上住客栈不行吗!我等你打完了仗再一起回来不行吗!” 杜蔓蔓仍是油盐不进的样子,眼底却是浮起清晰可见的两抹潮红。 那几个家丁看到这幅场景,顿时都不敢在旁边待着了,他们跟陈奉之比划了几下,就退回到了杜府门里。 陈奉之知道杜蔓蔓是怎么想的。 她害怕此经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也开始一阵一阵的刺痛。 陈奉之也万万没想到,这种分离竟是这样心痛难忍。 他也顷刻间就理解了第一次他不告而别的时候,杜蔓蔓有多难过。 “你听话,你不要乱跑,就在家里待着好不好?” 陈奉之将杜蔓蔓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将她安抚下来。 杜蔓蔓的肩膀已经开始颤抖,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就是在胡闹。 “你不要去了好不好……”她伏在陈奉之的胸口上,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把脸闷在他的怀里。 “堂堂大乾将军的后代,怎可当那逃兵……”陈奉之惨淡一笑,搂紧了早已经泣不成声的杜蔓蔓。 “我答应你,若我还有命回来,我就娶你好不好?” 第284章 情义比糖浓 萧容鱼一睁眼,发现沈新年已经不在床上了。 “新年?!” 她猛地起身,披上衣服就要冲出房门,却瞟到桌上放了一张纸。 “我去了陶陶居,做点东西给你。” 萧容鱼持着那张纸,愣愣地坐在了凳子上。 刚才有一瞬间,她以为沈新年就这么离开了,那心悸的感觉过后,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心头却又不由自主地浮上了忧伤的情绪。 而此刻,沈新年却在陶陶居的后厨,热火朝天地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沈先生,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胡二牛凑到跟前,好奇地问道。 沈新年一早就拿了肉和菜到了陶陶居的后厨,又没叫伙计帮忙,只说是要做一顿饭让朋友们都来坐一坐,胡二牛就打了招呼后,径自驾着车去了菜场进菜。 回来一看发现沈新年正在揉一团面。 “要不我来帮您?” 他看着沈新年快速地将那块面切成了三块,然后又搓成了三个长条,并排一放,咔咔咔地就用刀切成了一个个的面剂子。 “您是要包包子吗?这个我熟!” 说着,胡二牛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拿着擀面杖就要去擀那面剂子。 突然就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沈先生,您这面剂子是不是小了些?” “是小,因为这不是包包子用的。” 已经开始擀皮的沈新年,对着一脸懵的胡二牛呵呵一笑。 “你只管擀皮,大小薄厚和我这个一样即可。” 沈新年放下一张皮在他跟前,转身端来了一大盆肉馅。 胡二牛利落地两张皮擀好,就突然发现沈新年的手里已经捏出了好像一个胖乎乎的月牙一样的,说包子不是包子,说馄饨也不是馄饨的东西。 “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胡二牛笑道,关于沈新年总会发明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出来这事儿,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看那小东西模样实在喜人,自己也忍不住凑近端详了一番。 “这个是饺子。” “和馄饨一样,开水滚两滚,飘起来了就能吃。” 沈新年专心地包着饺子,他脑中想起以往在家里每次出远门,父母都会为他包一顿饺子的场景。 现如今,他依然是要出远门,心境却是如此不同。 他也真的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还会不会平安回到这大乾的京城了。 亦或是某一天一睁眼,又是去另外一个时代。 不多时,萧容鱼也来到了了陶陶居。 “包好了先不急煮,我邀约了些朋友一起吃,等他们到了吧。” 沈新年回身跟胡二牛交代了一下,就拉着萧容鱼去了后院。 直到眼睛里出现了沈新年的身影,萧容鱼才稍稍放下心来。 为了安抚沈新年,她将自己所有的沉稳和大度都给了他,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怕,又有多么不舍。 沈新年将萧容鱼带到以往他住的那间房里,从里面拿出了两盘有点奇怪的东西。 那是两个铁盘,镶嵌着一些小小的方方的圆圆的格子。 而一个又一个的格子里,被灌满了半透明的黄色和琥珀色的液体。 每个下方还插着一根小竹棍。 “这是?” 萧容鱼一脸疑惑,她看着沈新年把那两个铁盘放在桌子上,从其中一个格子里捏住那根小竹棍,左右晃了晃,就掰了出来。 萧容鱼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琥珀色的液体早已经凝固在了一处,结成了一个圆圆的块状物体。 沈新年将那个小东西递到萧容鱼面前,笑嘻嘻地看着她:“你尝一尝。” 她迟疑地接过去,放入口中浅浅地裹了一下。 一股香甜的蔗糖味在舌尖内划开。 “这是……糖吗?” 萧容鱼眼中一亮,她握着小竹棍,将那糖块复又放入口中细细地品。 沈新年凑在萧容鱼跟前,眉目闪烁地望着她:“对,喜欢吗?” 萧容鱼浅浅一笑,紧接着点点头。 随后,指着那金黄色的一根问道:“这个颜色不同,可是那味道也有些不同?” “这黄色的我加了些梨膏和川贝,吃起来可能会有些药味。” 沈新年一边答,一边将那格子里的棍棍糖一根一根地撬出来,放在了一张张刚裁好的油纸上。 “但是在这秋冬季节,吃一些还是很不错。” 萧容鱼慢慢裹着那颗糖,看着沈新年手里不停地忙。 “这些是给我的?” 她心中一沉,仿佛又尝不到了那甜甜的味道了。 “对,这些只给你。” 沈新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手速非常快的将所有的油纸把这些棍棍糖包了起来,又放进了一个布袋里。 “这一次太仓促,其实也没有多少。” “要是想我了,就吃一根,说不定很快我就回来了。” 他回过头,跟萧容鱼扯出一个春风般的笑脸,将那个布袋子放进了她的手里。 “也不可多吃,容易伤到牙齿。” 萧容鱼听到此刻,怔怔地望着他。 “沈新年,你要走便走,何故如此折磨我……” 她紧紧地握着那支糖,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沈新年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你别哭是我不好……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萧容鱼,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跟她低声道着歉,心里想着这回是不是把事情给搞砸了。 “你若是不喜欢,便不用管它们了,可以散给小成和小草他们……你千万别难过,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新年手忙脚乱地给萧容鱼抹着眼泪,一边又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萧容鱼看着他这个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说了,只给我做的东西,我为何要送给别人?” “呆子。” 那一瞬间,萧容鱼冷静了下来。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性情纯粹到了像一张白纸,什么污渍都没有,也不允许有。 这也许也是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原因吧。 “我以为姑娘家的都喜欢糖……就做了这些给你,送你什么都觉得不妥……” 沈新年郑重地看着萧容鱼。 “我已经给岳父大人写了信过去秉明一切,倘若他不同意,我不会违背他的意愿的。” 第285章 各自无怨 萧容鱼愣了愣,随即握住了沈新年的手。 “相信我爹会理解你吧……”她怅然地将那袋糖收起,走到窗前看着窗外。 “你从来就不同于常人,我自跟了你就知道,我必不能用那对待常人的心思对你。” “我只愿你能念着与我的情分,活着回来。” 她转身看着沈新年,眼波似水光,映出了点点柔情。 沈新年心中再次涌起万分暖流,上前一步紧紧地拥住了萧容鱼。 “我不会辜负你的。” 说话间,一个伙计来敲了门。 “沈先生,陈将军带着陈公子和杜小姐到了前堂了。” 萧容鱼赶紧擦擦眼泪:“罢了,我们还是快些去迎他们吧。” 陈奉之进门就喊饿:“沈新年!今日又做得了什么好吃的?” 杜蔓蔓肿着一双桃花眼,紧紧地拉着陈奉之的手,似乎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而陈锋得知沈新年要与陈奉之一同去那北凉阵地,内心泛起一阵感慨。 他也知道最近京城里给了沈新年很大的压力,忍不住开口劝慰道:“新年啊,此番出门切勿意气用事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沈新年连连答应,就喊胡二牛拾了炭支起了火锅。 “哎呀沈新年,你这是哪里弄的这些稀奇东西啊,给我爹搬去一个行吗?” 陈奉之一看那锅就乐的合不拢嘴,当即要搬一个回家去。 沈新年将陶陶居最好的酒拿了出来:“必然可以,今日就给你们演示一下如何用。” “是何好物啊,可否也演示给我看上一看?” 身后传来一道让在场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地气势浑厚又不紧不慢的的声音。 沈新年猛地一回头,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只见秦政披着金色的立领斗篷,优哉游哉地自大门走进了陶陶居的前堂。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豫言喜,一个是穿着同样贵气华丽的金色斗篷的一个人。 那人把斗篷的帽子一拿掉,沈新年惊得勺子都掉到了地上。 居然是杨皇后。 在场的人都呆在原地。 最后还是沈新年反应了过来,他左右看看,今天异常的冷,幸亏没有其他别的食客。 他冲到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门关了起来。 “你们这是疯了吗?” “来前就不能打个招呼吗?” 沈新年用勺子指着秦政,恨恨地说道。 “你备了这许多奇异之食,也并未告知与我啊。” 秦政一摊手,打了衣摆就潇洒地坐在了桌前。 身旁的陈锋苦笑一声,赶紧接过了秦政的斗篷,给他倒了一杯茶。 其他人均给秦政与杨皇后二人行了礼,萧容鱼为杨皇后拿来了凳子,却看到她朝自己摆了摆手。 随后她转向沈新年,面色平静地说道:“沈新年,随本宫来,有话对你讲。” 说完就往后院走去。 秦政面色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众人都摸不到头脑,萧容鱼却猜到了是什么事。 她拉了拉沈新年的衣袖,提醒他快些跟去。 沈新年到了后院,见杨皇后就立在院子中央,背对着他望着前面的石桌一言不发。 “皇后娘娘,此处风大,莫要凉到您,有什么事请随我到内间说吧。” 沈新年站在她身后,想了想还是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不了,本宫说几句话就走。” 杨皇后听到沈新年的声音随即转过身,她的声音并无半点情绪波澜,仿佛和那日在大殿之上愤懑委屈的女人判若两人一样,神色也十分平静温润。 沈新年略带疑惑地说道:“皇后娘娘要说什么,新年听着就是。” “前日那事是本宫心急昏了头,错怪了你。” “平白无故在京城掀起这风浪,可是伤害了你和容鱼姑娘?” 沈新年一愣:“皇后娘娘您言重了。” “不言重。” “皇上与本宫少年夫妻一同走上那金銮殿如今已有十年之久,本宫不该那样昏头着了那贼人的道,实属荒唐。” 杨皇后看着沈新年,目光中流转出一丝歉意。 “皇上之前究竟做了什么本宫不得而知,但眼下看来应是那与大乾国运息息相关的极其重要的事,本宫即是无权过问,就应该完全相信皇上。” “虽不知你们到底去了哪里,但是他告诉我你几次相救他与危险之中,他当你是那过命的朋友,他从未当你那是阶下臣民。 他也说你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是那顶天立地的大义之人。” “皇后娘娘……”沈新年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你无需感到窘迫,本宫的诚意想必你已经感受到了。” 杨皇后轻笑一声,走到了沈新年的跟前,那双明珠生晕的眼睛此刻却是完全的坦然平静,没有半点幽怨之处。 沈新年感觉到,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又恢复到了以往那个文雅从容庄重大方的国母形象。 “你的出身不是那军士,却要去那北凉前阵,便是将那生死已抛掷了身外。本宫在此要替那些大乾的百姓感谢你的大义。” “此番本宫祝愿你平安顺意,保重。” 杨皇后说完,就离开了后院。 沈新年站在原地,心底一阵五味杂陈,可是渐渐的,心底的阴霾仿佛在这场谈话中一扫而空。 半晌反应了过来,他快步回到前堂。 那火锅已经煮沸,陈锋在给秦政斟酒,陈奉之和杜蔓蔓正张罗着往里面下菜。 他看了一圈却也没有见到杨皇后的身影。 正自惆怅之际,萧容鱼从外面走了进来。 “已经送皇后娘娘回宫了。” 她拉着有点发懵的沈新年:“已经过去了。” 沈新年按下心中的感慨,和萧容鱼一同坐到了桌前。 “沈新年,你这个铜锅属实是个宝物!” 秦政朗声一笑:“晚些送我一个可好?” 陈锋见状,赶紧又给秦政夹了些牛肉和羊肉。 烟雾缭绕间,沈新年的眼睛有些潮。 一时间,仿佛那气氛又回到了春天,众人在陶陶居的后院里一起做烧烤的日子。 “胡大叔,再等片刻就下饺子吧。” 不多时,几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被胡二牛和沈新年端了上来。 第286章 还要回来的 秦政一看到这些饺子,顿时亮了眼睛。 “沈新年,我是道是今日叨扰了你们,合着是我来对了啊!” “哎,何来的叨扰?这就是来对了!” 陈锋大手一挥,又把秦政的酒杯斟满了。 沈新年赶紧将那几盘饺子往秦政跟前拿近了些:“怠慢了怠慢了!您千万别怪罪。” “尝尝看?” 说着就递给了秦政一小碟醋:“要辣油不?” 秦政瞧了一眼那碟醋,筷子已经伸向了一个白胖白胖的饺子。 “来一点也可。” 陈奉之已经闻到香味了:“皇上,好吃么?” 秦政没回话,他咽下了第一个,半晌醋都忘了蘸筷子就又伸向了第二个。 “皇上……”陈奉之都快哭出来了:“您不说话我们都只能干看着……” “嗯?”秦政一抬头,发现周围几道眼巴巴的目光正盯着他看。 “嗯!实乃佳品!却比那街头的汤包和馄饨还要鲜香些!” 秦政夹来了第四个才记起去蘸那醋,转头看了看周围:“都来都来!” “嗯,似乎不蘸那醋更香些……” 秦政吃着吃着咕哝了一句,干脆推开了那碟醋。 今天的面和得还不错,够软,馅儿盘的也还行,挺香的。 沈新年一边吃一边总结,幸亏以前和老妈学了学怎么包饺子。 转念一想,来到这大乾,似乎已经是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奉献给这里了。 嗐,还是有些成就感。 上车饺子下车面,他没有跟这些人讲这一日为什么做这么些饺子来吃。 只是想着再回来的时候,一定让萧容鱼给他再煮点面吃。 再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跟萧容鱼生个娃娃。 …… 推杯换盏间,这顿久违了的聚餐即将到了尾声。 沈新年给秦政递上茶,狐疑地问道:“你今日如何这般高调出宫?不怕那别有用心的人再作些妖来?” “笑话,”秦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天下,我要是因为这事情就被牵制住了动作,那我秦氏颜面何在?” 沈新年吃笑出声:“别误会,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来都来了,又为何不让皇后留下吃饭?” “她本就没有想要久留。”秦政眯着眼睛看向远处。 “今日正是她央求我带她出来的,说有些话要和你讲。” “所以你二人可还谈得来?” “挺好的,也算是坦诚相见了吧。” 沈新年低下头踌躇半分说道:“皇后也不容易,你对人家好点。” 秦政一脸不可置信:“我的哪个女人说过我不好?” 沈新年翻了个白眼:“你那么多女人,谁知道每个都是怎么说的……” “我知道,你这个人的认知与这里的人大有不同。” 秦政看了他一眼,悠悠叹道。 “在这个时代,等级尊卑自古以来就是存在的,故而造就了一些人的自大与狂妄。” “且不论你的品性与成就,只看你身份不同,那便极有可能会影响你的一生。” “而这般固有的人生格局,更是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和胸襟。” “而女人对男人的依附更是容易让人变得阴郁和脆弱… 秦政的话忽近忽远地回想在沈新年的耳边,他没想到秦政居然会去总结和反省当朝年代的短板所在。 这该是大乾的幸事吧,有这样一个海纳百川其心可善的明君。 看着沈新年似乎陷入了一种深思的状态,秦政暗自苦笑。 “你这个呆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用手指叩了叩桌面。 看到这个年轻人终于听到声音转向了他,满脸困惑的样子,他用手指了指门口。 沈新年疑惑地看着他,随后走向了门口。 他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乌骏安静地站在门口。 沈新年大吃一惊,转头看着秦政。 秦政笑笑,吹了吹手里的茶杯。 “此番北上仍旧让它陪你如何?” “不可,它是你的马。” 沈新年摇摇头:“况且我去的也不是什么太平地方,我不能让它跟着我。” 自从上次去南楚,乌骏跟着它从八卦村到广南,每天过得都是提心吊胆。 沈新年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他并不想再依靠或者连累秦政萧睿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甚至于这匹神乎其神的马儿,他也一点不想牵连到。 “沈新年,”秦政看着他:“你此刻是什么想法,那便是我心中所想。” “我自知你也同样珍视于它,故而让它随你北上。” “一来是它经常随我往返于那里,若非得以兴许它还能帮得上你。” “二来就是要提醒你,”秦政目光灼灼。 “同样要珍视自己。” “你即是决定要去那战场,便是去救死扶伤。那就莫要忘了你的责任,切勿冲动行事。” “我自知你的能力超群,那刀枪战伤对于你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你若是保不住自己的性命,那我方军士又有何指望?” 沈新年呼吸一滞。 即便是秦政想尽了办法帮他,不想让他抱着必死之心前往北凉。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秦政说的话是对的。 如果他不小心些保护好自己,那那些受伤的人依靠谁。 秦政帮他捋清楚了思路。 他是去救命的,不是去拼命的。 “还有一样东西赠与你。” 秦政站起身向沈新年走来,等到了他身边,又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到了沈新年的手上。 沈新年低头一看,那居然是一把短剑。 他惊讶地举起那把剑看向秦政:“给我的?” “正是。”秦政云淡风轻地笑笑:“出门在外万事变幻莫测,拿着它防身吧。” 沈新年忍住心中呼之欲出的感动,将那把剑抽离剑鞘,反复观察了起来。 那把剑不足两尺长,剑身却是极薄,似由玄铁造铸,剑刃锋利如霜。 在光线下闪着清幽的冷光,一条金色云龙威严缠绕在剑柄与剑鞘之上。 那剑鞘背面与那钱袋子一样,被铸上了个篆体的秦字。 沈新年终是有些感慨难忍,自打他来了这大乾,自己也数不清秦政送了他多少东西了。 譬如萧容鱼身上挂着的那对玉连环,再到手上这把短剑。 第287章 又一段好姻缘 沈新年握着那把剑,单膝跪地向秦政抱拳深深地施了一礼。 “沈新年,叩谢隆恩!” 陈锋今日见了秦政,再次向他请命要前往北凉,然而秦政再次拒绝了他。 “你为大乾血场征战几十年,好容易有个安稳生活。如今你家小儿誓要为我大乾出征,朕不能再做那无德无义之事。” 实际上古来今往,上阵父子兵的事情并不少。 可是秦政认为,这北凉久攻不下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之处,他不能把陈锋一家都消耗到这场战争中去。 况且他也不是真就没人用了。 此番北凉一战,秦政几天前就下了令,一直在西蜀边境驻防的右武侯将军雷鸣即日就要带兵从西蜀开拔前往北凉与顾昀相助一战。 沈新年听陈奉之说过,那右武侯将军是个狠人。 先帝在位时,这雷鸣跟着陈锋就攻打过北凉,有一次他奉命带着先遣队前去寻找水源,不慎被敌军围困在那戈壁滩内,他一个人断了条腿,拖着三个部下跟北凉敌军整整对峙了三天三夜,最后硬是拖到了陈锋带着人来寻他,将他救了回去。 那时年轻勇猛好战,说什么也不愿意下来阵地疗伤,陈锋只好一拳把他打晕后五花大绑将他送回了京城。 医好腿之后,雷鸣便跟着秦政左右一直在拿下的边境处固防,后来秦政即位,念他固防边境有功,一路将他升上了右武侯。 后来这雷鸣就被军中人士称之为“战狼”。 此次秦政特别将陈奉之和沈新年交给他编入他的军队,是因为顾昀不日将要回皇宫内固防,正好雷鸣可以接替那里的对战,要他念着与陈锋的旧情对这两个年轻人能有个照顾。 陈锋得知了陈奉之过去是跟在了雷鸣的麾下,一时间苦笑连连。 他重新给秦政倒了杯茶:“那家伙都是个不要命的,这俩孩子过去也不知道他们谁能照顾谁。” 秦政笑了笑:“此番不就正好互相牵制住了吗?” 沈新年瞠目结舌:“真的这么勇猛吗?” “人虽勇猛,却是个听劝的人。” “届时还要你发挥你神医的超常本事,看住了他。” 秦政此次对北凉之战的态度依然是能攻则攻,攻不下就将边境防好。 他笃定,一旦雷鸣接受了沈新年这个人,那就绝对不会丢了命。 而他一定会接受沈新年这个神医,因为沈新年本就不是一般人。 当晚众人一直在陶陶居待到了晚上,为了隐藏秦政的身份和行踪,陶陶居特别关了一整天的门。 走之前秦政让豫言喜在柜上留了银子。 “萧睿说了,我不能白吃,不然回来找我算账。” 杜蔓蔓自是跟萧容鱼约好,日后要经常来往走动,以寂寥思念之情。 人都走了之后,沈新年到门口牵了乌骏,把萧容鱼抱了上去,两个人就这么在夜色里慢慢悠悠地往家回。 萧容鱼将斗篷裹紧,怀里抱着那袋糖,骑在乌骏的背上抬头看。 “这星星真是好看啊……” 她看着头顶上沉寂的星空,不禁感叹着。 低头又看看自己骑着的这匹凛飒无比的高头大马,乌黑的鬃毛在月光下反射着黑莹莹的光。 萧容鱼仿佛看到了这匹战马驮着它的主人,在战场上奔袭浴血奋战的激烈场景。 她向沉默地走在前面的沈新年问道:“此前你一直骑着它前往北凉和南楚的吗?” “是。” 沈新年闻声回头:“上祁连山也是带它一起。” 说着就发现,自己竟与这匹机具有灵性的马儿相伴了那么多次惊险之旅。 他停下来,忍不住又抚摸了一下乌骏的脖子。 “我从未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他的眼中也折射出乌骏身上黑色的荧光 “但是我一定让自己活着回来。” 秦政特批沈新年和陈奉之暂缓三日后再出发。 这三天里,陈奉之要不跟着杜蔓蔓天天待在杜府从日出到日落,要不就领着杜蔓蔓回到泾阳河府一日三餐老老实实地在家吃。 杜家老爷甚至登门拜访了陈锋。 “陈将军,老夫就这一个女儿,这样子实在不成体统。” “你我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他二人更是两情相悦,何不在这之前就定下那媒妁之约,让小女就踏踏实实在家等着令郎归来即可。” 陈锋一听这话乐了,要知道他看杜蔓蔓没有一丁点儿不顺眼的地方,简直满意到家了。 可他迟迟不敢跟杜家提亲,就是怕杜老爷顾忌陈奉之征兵前往北凉,担心他会不会有什么不测而误了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 可他实属没想到这杜老爷如此开明又识大义。 “嗐,陈将军有所不知,”杜老爷放下了茶杯慢慢说道。 “小女最是性情跳脱,向来豪爽以诚待人,那京城中达官贵胄家中的纨绔子弟,她是一个都看不上。” “用她的话说,若是令郎还在你家中让你时时照拂,那这门婚事必是不成。” 陈锋听到这儿一下就明白了。 陈奉之这是歪打正着给他把儿媳妇定下了。 “陈将军。”杜老爷苦笑道:“如今,令郎肯以身报效这大乾江山,无论将来能不能像您一样成了个将军,都必定是个好儿郎。” “小女自有这般格局愿意相随,老夫又要因何阻拦呢?” 话音一落,陈锋感慨万千。 能养出杜蔓蔓这般不同于寻常的女儿,杜家也必定不是那短目寸光义薄恩短之人了。 “杜老爷,多谢你今日的这份肺腑之言,若是蔓蔓进了我陈家的门,我定会看住小子不让她受那半分委屈!” 秦政知道了这件事,当下召见了一次陈奉之与杜蔓蔓。 将门儿郎配府邸才女,二人的情意相依让秦政直呼般配,感慨当真是段好姻缘了。 当下便命陈奉之要好好表现,若能立下战功,便直升他五品战令。 杜蔓蔓眼睛亮了:“五品可是能携带家眷?” “那是必然!” “朕一看就知道你打的这个主意!” 秦政哈哈大笑,对杜蔓蔓豪爽不拘小节的性子另眼相看。 “待奉之归来,朕为你二人指婚!” 第288章 不断的在路上 这三日,沈新年哪里也没有去。 只待在家中研究那些药,他想在走之前尽量再做出更多的麻醉药和抗生素。 手搓的青霉素丸差不过够两个月用了,还有那麻醉球也有了整整三罐。 药酒和消毒棉纱让他包了个严实放在了药箱最下面,沈新年又悠悠叹了口气。 到底是没把那碘伏给做出来,难不成每次治疗的时候都喂麻醉球吗? 又想着边关将士的抗损能力应该会比灵儿要强很多,兴许能忍得过来。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不人道。 边关将士一样是人。 他将两套手术刀都放进了特制的盒子里保存,另外又备了两套银针。 近日在睿和馆又提炼出了许多的大蒜素,沈新年用了两个新瓷罐装好后,也放进了药箱。 他暗暗盘算着,到了西山还要再找那个馆驿的小二去购买大量的纱布和绷带。 不知道这位右武侯将军是否准许他备这么些东西。 心下竟然还生出几分忐忑,不知这雷鸣是不是真的没有顾昀那般好说话。 萧容鱼为他拿来了几副手套和口罩放进了药箱,又坐下来自己带上了一幅手套,拿了一把小竹棍搓起了棉棒。 自从上次在家里帮着沈新年给萧睿做了一次手术,萧容鱼对那些血腥场面似乎适应了一些,眼下看着沈新年收拾出来的东西,多数都是自己认识的,心中竟也生出了一些医者的责任感。 渐渐的,她的伤感之情已经淡去了很多,沈新年收拾的这些东西都是要去救命的,如若那军营中收留女人,她甚至想要跟着沈新年一起去了。 “新年,爹爹回信了。” 萧容鱼忽然想起来,急忙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 沈新年的身体僵住半分,他愣了愣,转身接过了那封信。 萧容鱼仍旧卷着棉棒,半晌看沈新年不吭声,干脆凑过身去看。 “爹爹都说了什么?” “莫不是他不同意你去?”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沈新年的脸。 “不是……” 沈新年放下信:“他同意了。” 萧容鱼轻轻一笑:“我就说爹爹会支持你的。” 沈新年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萧睿知道了京城里发生的事,他理解沈新年为何想要远离这些纷争。 他在信上对沈新年说,若是觉得这样做能实现自己的价值,那就做那心之所向。 沈新年感觉到自己的眼底又有些发潮。 来到大乾这么久,他最憧憬最仰慕的就是萧睿。 此次萧睿如此支持和理解他,实在是给了他无限的勇气和鼓舞。 他顿了顿,就跟萧容鱼说道:“我还需要去趟睿和馆交代一下,你在家等我。” “好。” 那官医坊的李掌事得知沈新年要上前线,一度佩服他到五体投地。 “唉,沈先生如此大义,李某属实佩服!” “您只管去!皇上下旨了,这睿和馆只要是在您外出的时候,官医坊就给您支应着!您放一万个心!” 沈新年一时间又感慨起来,拉着阿德一起对李掌事诚挚感谢了一番,又从后院拿了些常用的药片,才收回了心神离开了睿和馆。 三日之后,待沈新年拿到了兵部颁发的军医许可之后,就骑着乌骏,带着两大箱药品和自己准备的急救物资,跟着陈奉之再一次踏上了前往北凉的道路。 陈锋带人将他们两个送到了那个观音庙门口,便一行人立在原处看他俩渐行渐远。 一路上的景色还是那么得熟悉,可沈新年却一点看风景的心思,他知道这一次出门和上一次与秦政一起出门完全不同了,这一次过去也完全有可能不会只待在营地或者房内自己研究什么,这一次完全有可能会跟着一起进攻跋涉。 沈新年虽然不怕,可心里依旧没有什么概念。 以往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两军交战的厮杀场面,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气势磅礴的震撼与凛冽,现如今自己要去面对的,却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没有亲眼看过,也没有亲身经历过,想必很难真正知道那战争究竟是何种样子。 乌骏似乎知道这一次的路程较上回来说更加紧张,它依旧如从前一般轻车熟路带着沈新年在前面狂跑,而陈奉之的马只能跟着屁股后面拼命地赶路,根本不需要陈奉之自己来操控。 一路从天明跑到了天黑,陈奉之实在受不了了,勒住了自己的马,喊停了前面的沈新年。 “沈新年你给我站住啊!” 还没等沈新年反应过来,乌骏一个急刹停在了原地,差点又给沈新年撂到地上。 沈新年的鼻子狠狠地磕在了乌骏的后脖颈上,磕得他眼冒金星。 “你干什么啊!”他捂着鼻子对着陈奉之吼道。 “我这马跟你那匹比不了啊大哥,再跑就把它累死了!” 陈奉之骑着马踱到沈新年旁边,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皇上这马你不是也用了那许多回了吗?怎么一点都不听你的?” 好不容易缓过了鼻子的酸痛,沈新年也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大腿根再次传来了火辣辣的摩擦感和极度拉扯的断裂感。 “听我的?” “我听它的还差不多!” 沈新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陈奉之,却发现陈奉之的那匹马真的是跑的有点打颤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呼出的白烟在它的嘴边四处翻飞,嚼子周围都是白沫。 唉,这匹马相对乌骏来说,跑的路程自是不能与它比,也没有像它那样经过如此多的训练,今日一口气跑了这么久怕是已经拼尽全力了。 沈新年心里升起一股怜惜,他拍了拍乌骏的脖子,轻轻地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日后少不了要一起并肩作战,你也要掂量着点。” 这马也算是一种十分有灵性的动物了,在古代虽是一种重要的交通工具,可那上了战场的马,是被将士们当做战友同胞来对待的。 说话间,两匹马就带着人慢慢踱到了一处馆驿门口。 沈新年定睛一看,正是上一次与秦政出来入住后来又把他独自扔下的那家馆驿。 第289章 血光之事 沈新年前后看了看,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干脆喊住了陈奉之。 “就这儿先歇息一晚吧。” 冬天的夜晚静悄悄的,来往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经过了,店小二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赶忙迎了出来。 沈新年拿出一小块碎银递给小二,让他把两匹马儿牵去了后院安置,陈奉之终于放下心来。 随后跟着沈新年去了前堂。 这前堂也点燃了炭火,整个堂内都暖融融的,掌柜正在柜面里盘账,他一抬头,居然认出了沈新年。 “哈哈!这位小公子,又见面了。” 说罢赶忙迎了出来。 “怎么,如何会在这么冷的天气西行北上?今日怎么也不见你的那位表兄,他以往路过都一定会住在我这里……”掌柜还在乐呵呵地跟沈新年寒暄着,被沈新年无情地打断了。 沈新年尴尬又不失礼数地笑笑:“掌柜,我等赶了一天的路,又累又饿,您这里现在还有什么吃的?可供我二人填饱肚子即可……” 再多说两句,就真的要把秦政总去北凉的事给秃噜出来了。 “啊有有!您稍后片刻!我这就让人给你们拿!” 掌柜自知问的有些多了,赶忙掐住了话头,命人到后厨准备饭菜。 “那就有劳掌柜了。”沈新年笑眯眯地看向他:“再要两间房,我和我兄弟明天还要赶早启程,饭就请送到我们房内吃。” 说着,他拉着陈奉之就上楼去了。 好在陈奉之大大咧咧的没心眼儿,完全没在意掌柜口中所说的那位表兄是谁,而且真的是奔波了一天,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见有了房间和吃食,干脆一溜烟就跑了上去。 一夜无话,二人用了饭后,沈新年又到后院去查看了一下两匹马的状况,方才回到楼上休息。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有完全亮,沈新年和陈奉之就早早地离开了那家馆驿,披着寒露朝着西山的方向再次飞奔而去。 只是这一次乌骏却是十分有记性一般,跑半天就会稍微降降速等一等它后面的“兄弟”,找到水源便会停下来歇息片刻。 沈新年记得离开那家馆驿后便是还有两天路程,但这次明显速度快了些,这一次这路上的风景竟是比上一次更加荒凉和凄寞。 眼看即将靠近西山的地方,那一片村子前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卖吃食的小摊。 因为早上走的太早并没有吃早饭,两人便在那小摊前停了下来。 “客官要用些什么?”摊主热情地招呼道。 沈新年看过去,居然有豆腐脑。 这下给了他一点小确幸,上一世的时候早上上班之前他都会吃一碗豆腐脑,冬天吃热的夏天吃冰的,吃完后一整天都活力满满。 他跟陈奉之一人要了一碗,还有两个锅盔。 只不过一个人要的甜的,一个人要的是咸的。 陈奉之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新年:“你这是什么口味,豆腐脑做成甜的那还能吃?想吃糖了兄弟买给你就是……” 沈新年白了他一眼:“乱扯,豆腐脑都吃甜的,咸的还能叫豆腐脑?” “啧!豆腐脑不是就咸的?” 陈奉之不爽了:“看你那口味跟姑娘家似的……” 两人正还欲争论,突然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自古南北两方口味极为迥异,各持己见的人不见少,只是我看您二位似是从那一个地方共同而来,居然为了一碗豆腐脑而争论不休,也是有趣得很……” 沈新年一愣,他放下勺子回头向那个声音看过去。 角落里却是坐了一个穿着打扮好似算卦半仙的四五十岁的算卦人。 全身衣服破旧不堪,背上那个褡裢也是打着补丁,身旁放着一扇破旧的八卦旗。 那人慈眉长须,左眼上却罩了一个黑色的眼罩。 看样子是少了一只眼睛。 那算卦人慢悠悠地端起茶碗吃了一口茶,用一只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沈新年和陈奉之。 陈奉之也愣住了:“你如何看出我二人从同一个地方而来?”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 见那算卦人卖起了关子,陈奉之撇了撇嘴,干脆低头猛吃他那碗咸豆腐脑。 沈新年也无暇顾及,一口一口地吃着,心里却在盘算还有多久能到达雷鸣的营地。 “二位不仅是同一个地方而来,还要去同一个地方,而且我瞧二位眉间都似有愁云郁气……” 那个算卦人说着话,干脆捏着自己的右手手指盘搓了一阵。 “不久的时日,您二位都是奔着那血光之事去的,日后少不得会有些那血光之灾……” “尤其是这位小公子,想必您的家里人对您托付了众望,可您必是要注意些了……” 陈奉之的勺子掉在碗里,沈新年也停下了动作。 两人对视了一眼,陈奉之看向了那个算卦人。 那人目光停留在的地方明显是他身上。 “老先生,何出此言啊。” “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二人有那血光之灾?”陈奉之平时最看不惯这些故弄玄虚的江湖浪子,此刻的口气也开始渐渐地冷了下来。 沈新年却是默不作声,他的脑子又开始飞速运转了起来。 要说那血光之事这人倒是没说错,自己本身就是医生,经常见血是常事。 而陈奉之是极有可能真刀真枪上战场的,他倒也是也没说差。 可是他为什么会说自己和陈奉之会有血光之灾? 他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是要去战场? 江湖上这些所谓的算卦之人,大半辈子都在走街串巷走南闯北,见识多了现世纷争大千广事,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玄弄之处,无非是通过观察眼前人的衣着打扮,亦或是面相气质还是谈吐内容,来断定这个人的经历和职业。 沈新年抬起头,看向那个算卦人。 此番陈奉之路上出门并未穿着盔甲一类,只是带了自己的佩剑在身旁。 刚刚那个人叫他公子,应该是看出了他的出身并非平民。 “老先生。”沈新年笑了笑,盯着算卦人那唯一的一只眼睛。 “您是否得知这北凉要与大乾开战的事情?” 第290章 天机不可泄露 “呵呵。” 那算卦人的眼神终于落到了沈新年的身上。 他没有说什么话,却是拿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沈新年来看。 沈新年算准了这段日子西山不太平,边境频出战事,这附近一带的人应该都已经不得安宁了。 这时候突然来了两个外地人,倘若不往那西山镇去,那就十有八九是要去那驻地的。 自己二人一身快行打扮又是风尘仆仆的形象,必是那战事吃紧路上不能耽搁才快马加鞭赶紧来了这西山。 这算卦人怕是想到了这件事上,故而拿话来试探他俩。 至于日后是不是有那血光之灾,谁也说不好。 沈新年这样想着,心里却是多加紧张了几分。 毕竟这古代的战争一向都是惨烈的。 不管了,还是把陈奉之看紧点。 “小二!结账!” 沈新年看了看那人浑浊不堪的眼睛,一仰脖灌下了那半碗甜豆腐脑,放下了几个铜板。 就跟陈奉之起身向外走去。 “这位公子。”那独眼的算卦人一抬手,对着沈新年喊了一声。 “那马儿好生俊烈。” 他用手指着乌骏。 “一定不是那一般人的坐骑,您二位怕是大有来历。” “还有您这马儿身上驮着的包袱,想必都是那救命用的物件吧?” 沈新年的脚步顿在原地。 他紧紧地握住乌骏的缰绳,却没有回头看。 “看这位公子英气在眉目,面色却是那大悲大悯之势,想必定是那悬壶济世救命于险境的能才。” “这在旁的这位小公子的血光之劫,怕是也要由你来解了。” “二位多多保重,后会有期。” 那独眼算卦人说完,便不再看着沈新年,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面前的锅盔。 沈新年叹了口气,他复又走到那人桌前,放下了一小块碎银。 独眼算卦人微微欠了欠身,却没有再给沈新年只字片语了。 待走远了那个摊位,陈奉之不解地拉着沈新年问道。 “这些江湖骗子本就习惯了信口乱说,你为何还要给他银子?” 沈新年摇摇头笑笑:“因为他说了后会有期。” 又跑了半日,两个人的耳朵都要被冷风吹得要冻掉了的时候,那大乾阵地的军营终于渐渐出现在了眼前。 雷鸣的阵地并不在上一次顾昀安置的地方,而是离西山镇更远更靠西的一个山坳里。 到了冬天更是没有什么林子来遮掩,就是那隔壁旁边的灌木丛也都是枯败的灰色了。 两人下了马,陈奉之拿出了兵部的官涵,守门的士兵才打开了阵地的大门。 另外走来了两位士兵过来迎接,其中一个人朝着沈新年躬身行礼。 “您就是沈公子吗?冯裕腾见过沈公子!” 沈新年一愣,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自称为冯裕腾的年轻人。 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一副瘦削的身形,脊背却挺得笔直。 周身一副文人书生的模样,和这军营里的森严气象却是一副极其不相配的样子。 其实好像容钰那一挂的,就是比容钰还要再年轻一点。 沈新年甚至觉得自己都比他要再糙一些。 “你是?” “回禀沈公子,裕腾是这军营里的见习军医,雷将军专门交代了让我跟着您,随时听候你的吩咐!” 冯裕腾微笑着上前来接过了乌骏的缰绳。 “这马儿身上驼的可是沈公子的药箱?我帮您拿回您的军帐当中吧。” “您也随我来吧!我带您去您的军帐!” “有劳冯小公子了……” 沈新年愣愣地由着他牵走了乌骏,回头看了看陈奉之。 旁边有士兵面容冷峻地在跟陈奉之交代着什么,只是对他招了招手让他先去。 沈新年只好跟着冯裕腾向前走了去。 走着走着才发现,沈新年的军帐就在伤兵营旁边。 外面挂了许多那还沾着些许未曾洗掉血液的绷带,已经被冷风吹得硬邦邦的。 沈新年没有进自己的军帐,他站在伤兵营的帐子前往里面看了看。 情况并没有上次在顾昀的军营内好多少,不少伤兵横七竖八地躺在营帐里, 除了那些睡着的,清醒的那些人迷茫又悄无声息地看着沈新年。 时隔几个月,他已经找不到熟悉的面容了。 不知道上一次救过的人都还活着没。 为什么沈新年对后会有期那四个字那么敏感。 因为在这个空间里,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只有一面。 不是天涯海角的那种一面,而是生离死别的一面。 “沈公子,您的东西都归置好了,请进吧。” 冯裕腾掀开帐子,向沈新年躬了躬身。 沈新年没有动,他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伤兵营。 “为何没在这帐中生些炭火?” “军队经常即时开拔,无法顾及到那么多,一旦打起仗来更是顾不上。” “况且都是行军打仗的汉子,根本没有那些个安逸的条件来养伤……” 冯裕腾低声说着,声音中却是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沈新年皱了皱眉,走回了自己的军帐。 却见自己的军帐中有一盆炭火。 他叹了口气:“将这盆炭火端去那边吧,他们更需要些。” 虽是杯水车薪,有一点却比没有强。 沈新年知道,这没准是秦政或者陈锋特别给雷鸣交代要照顾他的。 冯裕腾顿了顿,却没有动手。 “沈公子……” “端去,再取些木炭来。” 沈新年坚持着:“另外将门口晾着的这些绷带收起,给我架一口大锅烧些热水,把它们通通煮一煮。” 从考进医学院到进入医院救死扶伤,沈新年深知一件事尤其重要,那就是消毒。 “是。” 冯裕腾眼神闪烁了半分,便匆匆地准备去了。 沈新年整理了一下所有东西,找出了一些泡过药酒的金疮药和几颗麻醉球,还有一些青霉素丸重新走进了伤兵营的帐子。 陈奉之这边被交接了任务之后,赶紧跑来伤兵营找沈新年去见雷鸣,却见他正蹲在帐子里围着那帮伤兵又忙了起来。 陈奉之暗自叹了口气,干脆转身先行去了雷鸣的大帐。 第291章 你小时候才这么大 “报!士兵陈奉之已到!”雷鸣正在看书,听到有人来报陈奉之已经到了帐外,眼神一亮顿时起身。 见陈奉之进了帐来,雷鸣分外的欣喜,走到他跟前照着肩膀就给了一个伤害性不大却无比热情的一下。 “好小子!居然长到这么高了!” “奉之见过雷将军!雷将军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陈奉之捂住被他拍得火辣辣的肩膀,龇牙咧嘴的回敬道。 “哈哈,想必你是没认出我!” 雷鸣一把搂住陈奉之刚才被拍的那个肩膀头子:“我跟着你爹的时候,你才这么大点儿!”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分明就是一个襁褓婴儿的大小。 “那时你爹还让我抱过你!真是有苗不愁长啊!长得还挺好!” “想不到你爹那么刚烈的汉子还能生出你这么文俊的儿子!” 陈奉之听到这话简直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啊!” 他想到这雷鸣本就是他爹的老部下,自然是认识他,既然抱过他,那必定也认识他娘。 突然,他的余光中瞥见了一个东西,怔了一瞬之后,马上就想到了一件事。 他心下一喜,然后就顶着一张八卦脸兴冲冲地看向雷鸣。 “那您必定也是见过我姐姐的对不对?” “那是自然!” 雷鸣愣了一瞬,随即大笑道。 “你姐姐那可是十足的将门之女,三四岁的时候就让你爹放在马背上跑,那可真是有胆识!” “若不是你爹天天当个心肝宝贝一样护着,想必你姐姐就是大乾第一位女将军了!” 雷鸣的眼中毫不掩饰地流漏出一股赞赏之意,可很快,眼底却闪现出了一点点失落和流连的神情。 “不过现在也有许多年没见了……” 他的这一点点变化,也让陈奉之看在了眼里。 陈奉之的姐姐陈寿宁,现年已二十有五,当年陈夫人跟着陈锋来到边关,正赶上她出生,此后就一直跟在爹娘的身边随着爹爹走南闯北征战各地。 后来回到了京城的府门,却还是依然没有许配人家,陈夫人去世之后,她只跟在陈锋身边,一边照顾着陈锋和陈奉之,一边打理着陈府的大小事宜。 陈奉之大了些之后就喜欢缠着陈寿宁给他讲那些边关的故事,后来又大了些,陈寿宁也出落的亭亭玉立。 只是陈奉之那时不明白,有一阵子还追着陈寿宁问为什么老也不嫁人,每次都要惹得陈寿宁来打他。 后来听陈锋说他姐姐心里有人了,任谁都劝不动。 他追问是谁,陈锋只说是一位远去了边关的真性情的少年将军,剩下的什么都不说了。 然而在刚才,就在雷鸣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眼尖地就看到了雷鸣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只有一半。 如果陈奉之以前没看跑眼的话,另一半就是陈寿宁脖子上的那一块。 “雷将军,恕奉之多问一句啊,您今年多大啊?” 陈奉之想到这儿,嘴巴比脑子跑得快了一步。 “啊?” 雷鸣呆愣愣地看着陈奉之:“整岁三十三,怎么?” “没什么!” 陈奉之内心一阵激动:“您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战绩,实乃真英雄也!” 靠着陈奉之丰富的联想力和以往他对陈寿宁的了解,心里已经很笃定眼前这个高大勇猛的大将军十有八九就是他姐姐的意中人了。 只是还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日后一定想办法弄清楚,再把他拐回京城给陈寿宁看看。 “傻笑什么呢!” 雷鸣照着还在打小算盘的陈奉之的后脑壳来了一下,然后朝着他身前身后又看了看。 “莫不是少了一个人?” 雷鸣又看向陈奉之,一脸疑惑地问道:“皇上举荐的那位神医呢?怎的没跟你一起来?” “来了来了!” 陈奉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向雷鸣报拳施礼。 “他人已经在伤兵营帐当中了!求将军莫怪他失了礼数!” 虽然他看这雷鸣不像是那种十分看重规矩和等级的人,但还是向他卑敬地解释了一番。 “哦?” 雷鸣摸了一下下巴:“无妨,他不得空来,我且过去看看好了!” “你随我一起!” 说着,大步流星地就往帐外走。 “是!” 陈奉之赶紧跟上,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到了伤兵的营帐。 拐过了一个拐角,就到了伤兵营的门口。 雷鸣没看到沈新年在哪儿,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口奇大无比的锅。 锅里冒着热气,冯裕腾正拿着木棍在里面不停地搅动着什么。 “何时说要加餐了?我怎么不知道?” 萧睿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指着那口大锅问道。 冯裕腾见雷鸣已经到了门口,慌忙迎上前去抱拳施礼。 “将军误会了!这里面煮的乃是伤兵用的绷带和纱布。” “纱布?”雷鸣上前拿起那木棍,将沸水里的纱布挑起来看了看。 “这是何意?” 陈奉之忍不住笑出声:“这纱布用沸水煮上一煮便能极尽消毒,方才可以在伤口上重复使用。” “想必他是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伤兵营前挂着的绷带,才要想这么做的。” 雷鸣复又看向那口大锅。 那锅水里似乎放了些什么药物,散发出一股股药味。 不知道为什么,那药味在这里飘散开来竟是让人一阵心安的味道。 那些纱布和绷带经过沸煮多已经变成了乳白色,应该是浸上了那药水。然而那纱布上的污渍和血渍竟是已经完全融散不见了。 雷鸣心中渐渐有了答案,复又将那根木棍放在了原处,向冯裕腾比了个手势,后者躬了躬身,拿起木棍继续搅动着。 雷鸣绕开那口锅,向着伤兵营的帐内走去。 谁知一进账就迎面感觉到了一阵暖融融的气息。 他定睛一看,伤病们都已经排列整齐地躺在里面,帐子正中却摆着两个炭盆。 看到眼前这一幕,雷鸣心底一震,他似乎有点对新来的这个当今圣上极力推荐的神医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暖意。 而雷鸣的眼睛在帐内缓缓地扫视着。 第292章 让人眼前一亮的医生 最后,终于在最里面的一堆躺倒着的伤兵旁边找到了那个单薄削瘦的身影。 雷鸣向看到他的伤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地走到了沈新年的背后。 沈新年正在专心致志地给两个伤兵腿上的裸露着的外伤缝针,完全没有注意到有谁走到了他的身后。 而雷鸣在看到沈新年那眼花缭乱的手法之时,震惊在原地。 饶是他在战场上奔波了十几年,也从来没看到过有个军医能拿着两把歪嘴的剪刀控制着两个小勾子就那么把伤口一左一右就缝起来了。 更何况眼前这家伙,全身包裹的严实,那隐藏在口罩后面专注不容打扰的神情和那双带着手套的灵巧的手,那架势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术业专攻感。 雷鸣就那么默默地看着,直到沈新年把这个人的伤口处理完毕。 沈新年将第一个人的伤口处理好之后,拿着消毒的纱布看向第二个人。 眼前的这个士兵似乎了是被砍伤了腿,此刻正半阖着眼,身体剧烈地打着抖。 沈新年眉头紧皱,摸了摸他的额头。 果然已经开始发烧了。 他取出那大蒜素的小罐子,喂了这年轻人两口,然后又给他喂了一个麻醉球。 “休息一下,我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沈新年看着眼前这个逐渐平静下来的少年,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看着还不过十五六岁,却受了这样重的伤。 这一批伤兵受的伤,普遍都比上次在顾昀的军营内见到都要重些。 他专门在门口的锅里放了些那泡过大蒜素的烈酒,煮沸用来给那些纱布消毒。 等下还要让冯裕腾来帮忙将那些纱布晾起来烤一烤才好。 沈新年心里盘算着,又想了想时间差不多了,就将那沾有药酒的纱布覆盖在了那少年的伤口上,然后盯着他的反应。 少年只是微微地动了动睫毛,却没有什么反应。 沈新年放下了心,拿起纱布开始擦拭伤口。 用了四张纱布才将那伤口上的脓疮和污渍擦了个干净,露出了深红色的伤口。 他用药酒倒在了刚才用过的剪刀上,速速擦拭了一番,就又取出了一根线来挂在了小勾子上,开始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两边游走。 没多一会儿,那道惨烈的伤痕就被缝合在了一起。 沈新年快速打了个结,便放下了剪刀。 他将那伤口表面又擦拭了一遍,倒上了些褐色的药粉,才细细将那个伤口给包了起来。 放下手里的东西,沈新年开始拖动那个少年。 他想把他挪到离炭火近一点的地方。 刚回过身,一双手适时地帮他抬起了那少年的伤腿。 “来的正好,劳烦将他挪去那炭火旁边,他发烧了。” 沈新年抹了把汗,赶紧托住了少年的肩膀,两个人一起将他送到了炭火附近的一块空的铺位上。 等站直了喘口气,他才有功夫看清楚眼前刚才为他搭把手的这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身材尤其高大,看起来比他所有认识的人里面身高最高的陈锋都还要高半头。 这人看这样子也就三十多岁,体格却是看起来强壮地要命。 头发浓密有光泽,整个身体线条硬朗紧致,臂膀看起来尤其结实。 浓密乌黑的头发下长着一张国字脸,脸庞轮廓分明,皮肤却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 此刻这人的两道浓眉下面,一对灼灼有神的大眼睛似笑非笑地正盯着他看。 沈新年突然觉得,这个人的样子更符合这古代时期征战沙场的将军形象。 和萧睿顾昀那种带有二次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嗯,这个形象挺好。 沈新年喘匀了气,正想向来人抱拳道谢,突然觉得哪儿不太对。 刚刚觉得他像什么来着。 古代的大将军。 大将军…… 沈新年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凉意,直到他伸长了脖子,才看到了这人身后站着的陈奉之。 此时陈奉之正站在门口一脸坏笑,却什么都不说。 沈新年狠狠得剜了陈奉之一眼,终于落实了心底的猜测。 “那个……阁下……” 这下子坏菜了,沈新年心想。 谁能想到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这北凉阵地,和自己以后的顶头上司见的第一面,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免贵姓雷,你可是那沈新年?” 对面的雷鸣看到这个眉目清秀却有些呆懵的年轻人,一瞬间觉得好笑。干脆自己先行开了腔。卡在了原地的沈新年听到了对面低沉有力却松弛有度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他的威严和霸气。 “回……回雷将军,草民就是沈新年……” 沈新年只想当地来个立正:“草民沈新年见过雷将军!” 终于把舌头捋顺,他抱了一拳深深地鞠了一躬。 喵的,在宫里见秦政第一面也没这么紧张过。 “哈哈哈!”雷鸣放声大笑,完全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沈先生治伤果真是好手艺!”雷鸣目光灼灼地向沈新年走来,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本将军猜一猜,你定是将你那帐中的炭火搬到了这里,是也不是?” 沈新年终于放松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新年多谢雷将军的关怀,可是……” “雷将军,北凉地界本就地高干冷,又正直这冬季严寒,伤兵营的这帐子是真的待不住人。” 想到反正已经是使唤了上司一回了,干脆就一冲到底好了。 沈新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抬起头想要直视雷鸣的眼睛。 无奈自己的海拔还真是不够。 这下终于知道来自雷鸣的压迫感在哪里了。 “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这样他们也能恢复地快一点。” 沈新年目光沉到了底,他不希望上了这阵地,人命就如那东风一般随随便便就流逝而去。 陈奉之快步走到沈新年身边,拽拽他的袖子悄声说道。 “别着急啊你……” 雷鸣听完沈新年的话,没有答话,只是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转头又看向了沈新年。 “你说的自是有理。” 第293章 强烈的对比 “看样子你是那一种慈悲济世的人,看不得你手底下的人有半分苦难。” 雷鸣转过身看着沈新年,眼神深到难以看透。 “但是你此前是否想过你如今来的是哪里。” “在战场上要想活下来,有时候凭的就是他们的意志力。” “我自是可以尽全力去提供些便利的条件,倒是你。” 雷鸣走到沈新年旁边,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战场无情,你来之前就应该有这个心里的准备。” “若是还没准备好,那我愿意再给你一些时间。” “毕竟你的才能放在这里,本将军还是惜才。” 雷鸣说完,就自顾自地转身走出了帐子。 沈新年望着他的背影愣在原地。 他没有想到雷鸣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陈奉之走到沈新年的身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雷将军他已经见识到你的能力了,他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他是怕,你到时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到最后会受不了的。” 沈新年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走出了伤兵营。 门外的冯裕腾已经将纱布尽数捞出,放在了一个干净的木盆里。 “沈先生,这些绷带和纱布已经煮好了,接下来要如何做?” 沈新年停在那口锅边。 “找人将这锅拿下,在上面架上架子。” “然后你随我到帐中取一幅手套带上,讲这些布全部挂上去烤。” 沈新年面目表情地交代完这些事,就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军帐之中。 陈奉之叹了口气,没有追过去,只好又去了雷鸣的军帐。 只是他还没走到雷鸣那里,就看到一些士兵端了几个炭火盆子往伤兵营走去。 看来雷鸣还是把沈新年的话听进去了。 “雷将军……” 陈奉之带着些许的歉意又站到了雷鸣的面前。 “沈新年他不是有意冲撞您……” “哎你想哪儿去了。” 雷鸣一抬头,发现又是陈奉之,正想迎他进来告诉他一件事,哪知道这小子吭吭哧哧地站在门口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 雷鸣大手一挥:“你且进来,把我那门帘子放下,进风呢!” “哦哦!” 陈奉之赶紧向前跨了一步,站定之后才发现,雷鸣的大帐中竟然也没有炭火盆,他一时间怔住在原地。 雷鸣大抵是看出了陈奉之内心的疑虑,就先为他倒了杯热茶。 “倘若那环境太过舒适,就会让人慢慢失去斗志。” “这也是为什么我的军队在行军时相比别的队伍要艰苦一些的原因。” 雷鸣将茶递给陈奉之:“虽说军中铁令如山,若有逃兵便以死责罚,可我还是想这些人能够通过那艰苦的磨练,从而使自己强大些,求生能力更强些,才能在战场上拼命地想要活下来。而非是让那铁律禁锢。” “这样管理起来也更容易些。” 陈奉之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雷明的话是有道理的。 虽然看起来有一些冷酷无情,但为了整支军队保持强大的战斗能力和凝聚力,有些苦是必然要吃的。 毕竟在战场上是那么极端的场合,全靠自己的意志力了。 “至于你的朋友沈新年。”雷鸣喝了口茶,两只深邃的眼睛目光如炬。 “让我看,他的能力与胆识绝不是问题,相信他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只是他对生命的无比敬畏有可能会束缚到他的手脚,毕竟在战场上,有的时候生命并不是排在第一位。” “他必须快些清楚到这一点,大乾与北凉的所有战役都不会轻松到哪里去,否则越到后面越残酷,不好说他还能不能撑下来。” 陈奉之默默地听着雷鸣的话,一时间五味杂陈。 雷鸣说的没错,沈新年现在就有点失落。 他并不知道整个军营都没有炭火炉是雷鸣有意为之,也许他也能猜出来,只是不太想去理解雷鸣的用意。 而此刻他也并不知道雷鸣已经给伤兵营配上了炭火。 他更不知道的是,雷鸣仅仅见了他这一次,就猜出了他的属性。 十年寒窗考上国家数一数二的医学院,带着救死扶伤的伟大使命进入到医院工作的沈新年,怎么可能不敬畏生命。 所以他见一个就必定要救一个,在京城蔓延瘟疫的时候,他去城外援助救治的时候,为什么会变成那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样子,便是感受到了那生命竟然如此脆弱不堪。 在大乾这个时代和自己以往所处的现代相比,人命如草芥说的是一点没错。 不光医疗条件落后,人们重男轻女的观念也掺杂其中,导致有多少生命还没有完全绽放开来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更不要说这荒蛮原始的战场。 死个人太容易了,很多人连名字都不会留下。 这些事情在沈新年看来,似乎是违背了他的职业意愿和他的人生信仰,而就在刚才,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刚刚雷鸣那一番话是在给他打预防针。 沈新年坐在账内,有些迷茫地看着他拿来的那一大堆东西。 他终于明白了一句话。 自古以来能当上一名战士是要有何等的勇气。 这勇气不是你敢于冲锋陷阵,视死如归。 而是你在看淡了生死的基础之上,还是会拼尽全力去扞卫自己的信仰,去做那对的事。 陈奉之从雷鸣在帐中退出来后,依旧来到了沈昔年的帐子里。 他实在有些担心沈新年,便将雷鸣刚刚讲的话一刻也不耽搁地讲给了他。 两个人似乎都没准备好刚刚到了阵地就被大将军如此这般教育了一番的境况,以至于门外出现了一些动静都没有注意到。 沈新年沉默了很久,直到冯裕腾进门喊他。 “沈公子,纱布已经处理好了,我已经保存妥当。” “而且前边……又送回来了一些伤兵。” 冯裕腾指着外面,似乎在等着沈新年做决定。 “什么?” 沈新年腾地一下站起来:“都送来了伤兵营吗?” “是……可是已经安置不下了……” “门外也有些。” 话还没说完,沈新年已经冲了出去。 第294章 蛇毒再现 陈奉之也大吃一惊,疑惑的问道:“现在不还是休战期吗?” “哪里就来了阵前的伤兵?” 说话间也跟着跑了出去。 沈新年一出帐子,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来。 二三十个年轻的士兵,躺在担架上被整齐地排放在伤兵营的门口。 盔甲和帽子上挂着白霜,有些人的脸和耳朵,还有手都已经冻出了冻疮。 “奇怪,他们这盔甲上的冰霜怎会结的如此厚?” 冯裕腾检查着这些士兵的身体状况,将心中的疑问忍不住问了出来。 “况且到如今还未真的到那寒冬腊月,这些将士们也都是长期在外奔袭的,就算没有开战,也会整日拉练,故而这些人的体格自是强健,又怎会早早就生了冻疮?” 冯裕腾的疑问也是沈新年心中感到疑惑的,他甚至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人之前到底是去了哪里。 他又像那些人看去,所有人的脸色和嘴唇都是煞白,却没有更多的症状。 体外却也看不出什么刀枪砍伐的血肉伤痕,所有人都跟睡着了一样沉默地躺在那里。 沈新年内心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他冲过去握住了一个人的手,努力地找着脉搏。 那微弱的脉搏跳动仿佛给了沈新年一个重要的提示。 沈新年心中一震,这个脉搏跳动的频率……太熟悉了。 他猛地抬头,开始快速地找寻这名士兵身上受伤的痕迹。 当看到那人的靴筒上有两个他似曾相识的孔洞之后,沈新年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把拽掉那士兵的靴子,脚踝上被蛇咬伤的那个伤口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两个紫黑色的血孔似乎被冻住了,血孔前有两颗紫黑色的血豆凝结在上面。 沈新年疯了一样地去查看第二个人,毫无例外的和第一个人一样,只不过是被咬在了大腿之上。 再看第三个人,第四个人,一直看到最后一个。 每个人都是被蛇咬的。 其中有几个人甚至被咬在了脖子上。 而这几个人,沈新年在摸完他们的脉搏之后,轻轻地用手合上了他们的眼睛。 他到现在才搞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像是被冻了很久的样子,身上会有那么重的冻疮。 为什么那些人的身上还挂着冰霜。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下了结论。 这些人进入了祁连山。 而他们身上的蛇伤,和几个月前秦政腿上被咬的那个伤痕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沈新年一脸愕然。 他的脑子又在迅速转动着,以至于雷鸣也来到了现场都没有察觉到。 他飞快地回忆着,上一次他们离开西山的时候,那些蛇明明已经全都被杀死了。 怎么还会出现? 看这些人被咬的状况,那这蛇的数量应该不会少。 而这些人,为什么又会在这个时候潜入祁连山。 难道还是要像秦政上次设想的那个方案一样前后夹击北凉军队吗? 可是这不合理,因为上一次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断定是有内鬼了,秦政不可能再把这个方案给任何人说。 而且雷鸣是最近才从西南边界来到西山的,据陈奉之说他此前一直在西南地区驻守,已经多年没有来过北凉边界了。 他不可能一来到这儿就立刻能想到这个办法,况且现在已经是在两军的对峙期内了,他又为何要编这一队士兵潜去祁连山。 因为秦政每年都会来一次北凉,才慢慢地摸熟这条路线。 照这样看,只能是有什么探子给了雷鸣一些情报,让他不顾涉险去探这条路。 为什么这件事会这样的诡异。 沈新年感到后背泛起一阵阵的凉意。 “还有多少人没回来?!” 雷鸣的一声低喝,将沈新年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激灵,转头看着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在的雷鸣。 雷鸣怒目环视着这些伤兵,厉声问道。 从后面上前一位士兵抱拳禀报道:“回将军,还有将近二十人已经折在那边了,属下实在尽力了!请将军责罚!” 雷鸣摆摆手,眼神中的怒火已经烧到了这眼前的空气当中。 “这北凉的鞑子竟然想出这样极其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军将士,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新年实在想开口向雷鸣问个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在这个时候去那种地方,去算是去摸路和部署路线,现在也稍显的晚了些。 况且这个季节进入祁连山,实在是个不怎么妙的选择。 可是他一个字都不能问。 如果他问了,暴露了曾经与秦政和萧睿在一起的行程不说,还极有可能被雷鸣当做那北凉的探子给处理了。 甚至包括陈奉之都不知道他进入过北凉境地,为了救秦政的命,还曾经上过祁连山去寻找那奇花古药。 古景花! 沈新年突然想了起来。 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当中跑回了帐子。 一阵翻找之后,沈新年捧着两个小罐子又出现在了这些人面前。 “沈先生可是有法子可救?” 雷鸣率先看到了他手上拿的东西,眼睛猛然一亮,急切地朝他看了过来。 “暂且试一试!” 沈新年不敢多说,唯恐暴露了这古景花的来历。 只是从一个小罐子里匆匆地拿出了几十粒强效解毒丸,递到了冯裕腾的手上。 “给他们每人喂一颗,现在。” 然后自己拿着盛放着古景花的小罐子,开始从第一个人开始喂,每人喂了一小勺。 喂到最后一个人,罐子里的古景花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二。 “好了,将他们都抬进营帐吧,让轻伤的一些人先暂时换个地方停留一下。” 沈新年抱着那所剩无几的古景花,愁眉苦脸地回到了帐子里。 不是他不舍得,谁的命都一样珍贵都是要救的。 可是这个药一旦用完就真的没有了。 他必须要找个时间跟雷鸣说清楚,这解药并非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半晌,雷鸣和陈奉之一起跟了进来。 “已经有人醒了。” 雷鸣跟他说道。 “这么快?!” 沈新年惊呆了,这怎么可能? 第295章 这就开战了 不等雷鸣发话,沈新年已经冲出了帐子。 的确有两个人已经醒了,可是还说不了话。 沈新年看着那几个人,又回了帐子。 “草民斗胆问一句。” 他实在是感到费解,干脆看向了雷鸣。 “敢问雷将军,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 雷鸣想都没想就答道:“前日里派出了一队斥候在边境搜索,竟然发现那戈壁滩的边缘有一个据点,一时不确定那是不是敌军所据,就趁夜前去探察。” “没想到那居然是一个蛇窝!” 雷鸣愤愤地砸了一下桌子。 “什么?!” 沈新年一脸愕然的表情。 难道他们没有进入北凉境地,没有进入那祁连山? 这些蛇怎么会出现在戈壁滩边缘靠近西山的地方? “沈先生对这蛇毒可有了解?此前用的药可是专门解毒用的?” 雷鸣一脸期盼地看向沈新年。 沈新年自顾自地思索了一番,才看着雷鸣答道:“看样子这蛇毒若非咬在那重要之处便不会致命。” “只是我的药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古景花一旦用完就真的是没有了,沈新年看着雷鸣的眼睛说道。 “这药乃是天然之物,更是一位世外旧友所馈赠,我再是无法配制出一二。” 沈新年的脑中突地浮现出祁连山上的那只雪豹的身影。 “雷将军出兵,务必小心防范啊。” 雷鸣听着沈新年的话,看向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开口说道:“这毒蛇是否由那北凉人所放还不得而知,但我觉得他们脱不了干系,此次勘察确有鲁莽之处,以后必当强加防范。” 沈新年听到这句话,心里方才落下了点焦虑的情绪。 尽管刚才雷鸣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的意味,但他尽量不去想,总之不要把之前的行踪给露出来就好。 “报!” 正当这两人各怀心思时,帐外突然来了士兵。 “进来!” 雷鸣中气十足的喝了一声。 那士兵进了帐子就向着雷鸣抱拳说道:“启禀雷将军!刚刚发现一支北凉队伍穿越戈壁已逼近西山边界,距我军已不过几十余里!” 雷鸣双眼瞳孔骤缩,两道寒光呼之欲出。 “即刻布阵迎战!” 说罢一转身就出了沈新年的帐子,那个气势带着那帐子都跟着晃了两晃。 陈奉之跟沈新年对视了一眼,就跟着冲了出去。 沈新年心下一惊:“陈奉之!” “务必保重!” 陈奉之回头看了看沈新年,转身向雷鸣的身影追去。 这恐怕是沈新年第一次直面即将开战,那种紧张的情绪瞬间压迫下来,他习惯性地又感到了一些窒息感。 此后的整整三天,沈新年都没有再见到陈奉之。 只有源源不断的伤兵送回营地。 每当回来一批人,沈新年都第一个跑去看,既怕出现陈奉之的身影,又担心看不到。 所幸每一批里面都没有,每当间隙当中他都抓紧会问一问冯裕腾,是否有陈奉之的消息。 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在冯裕腾再一次摇头的时候,沈新年如是想。 而这三天里,沈新年不是救人,就是在救人的路上。 这三天,冯裕腾一直跟着他跑前跑后,竟在这时间里也学会了简单的缝合伤口。 沈新年干脆将缝合剪交给他:“尽量用这个来缝!不要用手去触碰伤口!” 冯裕腾看着那两把剪刀,一下子傻了眼。 “可是我不会……” “如果有机会日后我会教你,现在仔细看我做!” 沈新年飞快地把新来的一位士兵的伤口给消过毒之后,又往他嘴里塞了两颗麻醉球。 他的肚子右边赫然插着一支短箭。 沈新年眉头一皱,他翻过那个士兵的背看了一眼,还好没有贯穿腹背。 时间紧迫,他无法等到这个年轻人睡着,便一刀切开了那伤口,将那个插在上面的箭头给拔了出来。 那个士兵抽搐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大股大股的鲜血顺着伤口就冒了出来。 冯裕腾慌了,拿着一堆纱布就堵了上去。 “按住他!” 沈新年速度极快地拔出几根银针,瞅准那伤口周围的几个地方,一一将银针下了进去。 冯裕腾的表情慢慢由惊慌变成了惊讶。 那血居然止住了。 一个血窟窿出现在了眼前。 沈新年拿出了一个前面连着一根软皮管的皮袋子。 他让冯裕腾托着那软皮袋,自己则拿着那根管子按压着冲洗着那个血窟窿。 “沈先生,这里面是什么?” 冯裕腾看着那软皮袋里流出来的液体,狐疑地问道。 沈新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放了盐制作出来的蒸馏水,只告诉他这是一种特制的消毒药水。 冯裕腾一脸迷茫地托着那皮袋,看着沈新年各种新奇的操作。 冲洗干净之后,沈新年拿着手术钳就将那伤口固定开来,检查着里面的出血情况。 还好没有伤及内脏,沈新年松了口气。 他将皮袋收起,取出了一节羊肠线,还是那套娴熟的手法,竟然伤口皮下分出了内里的一层肌理,只几下就将它们缝合在了一起。 然后他检查了一番,确认不用在里面再分出一层来,便换成了桑皮线,伸手利落地将表面的那层伤口也给缝合了起来。 冯裕腾惊讶地发现,沈新年缝合的伤口,和他见过的军医缝出来的伤口完全不一样。 沈新年缝出来的伤口线脚整齐又密合,几乎就是按着那纹理走的线,故而将那伤口边缘的褶皱全部给包了进去。 而且还不是用手,居然是用那两个形象奇特的剪刀握着两个小勾子。 拿手缝出来的都没有他用这两个小勾子缝得漂亮。 看着沈新年一言不发专注地处理着伤口,冯裕腾的心里泛起了一股冲动。 “嗯,这个伤口并不是很大,但是会深,因此需要从里到外的分几层缝合,你看到了?” 沈新年缝合好了表面,取了一片纱布又擦拭了一下,对着冯裕腾说道。 “好了,即刻敷些金疮药,就包起来吧。” “是。” 第296章 可以收我为徒吗 冯裕腾拿来金疮药,细心地敷在那道可以称作是艺术品的伤口上,心中的震动仍然没有散去。 莫说这伤口没有章法破乱不堪,沈新年能在短短的几分内将它们都给处理地那样规整,天知道他在哪里习得的这样的本事。 沈新年没有顾上看那冯裕腾的情绪变化,他习惯性地上手摸了摸这个士兵的额头,又切了切脉,才放心下来。 因为分层缝了针,他的伤口应该会愈合地更快些。 只要他能抗住感染这一步,那恢复只是早晚的问题了。 沈新年取出青霉素丸,放进了这个士兵的嘴里,又拿来了水喂了进去。 “可以了,将他这周围也放上一盆炭火吧。” 沈新年转身看了看营帐外面。 附近暂时恢复了安静。 这两天天气骤然变得更加冷了起来,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战役,伤兵营已经容不下了那么些人,营地里只好又腾出了两个大帐子来安放这些人。 随之而来的,炭火的消耗又跟着大了起来,一个帐子里容下的人已经是以往的三倍,沈新年每次进去都基本上没地方下脚。 因为伤势的轻重不一样,期间也有一些人没有挨过去。 营地上还剩一多半人,有些士兵自觉出来开始负责收集尸体。 雷鸣这一出去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仍然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沈新年哈着白气,不知道这场战役要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这个冬天要怎么过。 出去了那么些人,不可能都不在了吧。 沈新年按下了心里这个可笑的想法。 不知道陈奉之现在怎么样了。 沈新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几日频繁出入伤兵和尸体,只能说明前线的状况不会轻松。 只能期盼陈奉之能安然无恙。 入夜,所有的伤员都得到了沈新年的救治,喂了一轮药之后,大多数人都沉沉地睡去了。 营地里一片静默。 沈新年坐在帐子里活动着酸痛的手臂和腰背,这几天下来的工作量完全顶上他以往在急诊室工作两天的量了。 “沈先生。” 冯裕腾走了进来,给沈新年端了一杯茶。 “谢谢……为何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沈新年接过茶,招呼冯裕腾坐下:“过一会儿说不定又要来伤员了,何不趁此机会养一下精神?” 冯裕腾在沈新年身边坐下,又朝前欠了欠身。 “裕腾可否求您一件事?” “求我?” 沈新年闻言愣住,随即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说吧,什么事?” 话音刚落,冯裕腾站起身来,一下子跪在了沈新年的面前。 “你?!” 沈新年懵了,下意识的就赶紧去要扶冯裕腾。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直说无妨啊!” 冯裕腾一脸诚挚地看向沈新年,目光中透出了期盼和热切的神色。 “不知沈先生可愿收我为徒?将您那疗伤治病的手法传授与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将来我必定不会辜负与您,若是这军营不再需要我,我就跟着您走!给您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对面突如其来的一连串肺腑之言,把沈新年给干懵了。 “等等……”他赶紧打断了冯裕腾的话。 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不是,你先起来,起来说话。” 这好像还是他穿越到大乾来以后,碰到第一个朝他下跪的人。 这感觉实属别扭,沈新年心想。 将冯裕腾重新摁在凳子上,他心里才踏实了下来。 随即又觉得有点好笑,看这动静,冯裕腾这是要向他拜师学艺。 “这有什么难的,我教你便是。” 他笑着看向冯裕腾:“你若是能学成,我不需要你给我当牛做马,只要是能真正的救治到人就好。” 沈新年心想,这古代人拜师当真是仪式感满满了,一旦拜了师父,就是终身的恩情,甘愿用一辈子来回报。 看地出来这冯裕腾是真心想要学医,这几日在这伤兵营里,也是尽心尽力地给他打下手,从来没有喊过累,甚至帮那些收尸的士兵抬尸体。 罢了,自己这学了十多年的高材生,甲级医院的年轻骨干,如今已经是回不去了,这一身本事确实需要有个人来传承一下,方才不遗憾啊。 冯裕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满眼惊讶的望着沈新年。 “您这是答应了?”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说着就又要跪下给沈新年跪下磕头,沈新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且慢!” 沈新年拉着冯裕腾指了指他身后的凳子,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 “沈某从来不在意这些虚的东西,你若愿意尊我一声师傅,那你就须让我问些话,你且如实告诉我即好。” “您问,徒儿一定知无不言。” 冯裕腾目光坚定地看着沈新年。 “我且问你,看你的年纪应该也不大,为何没有继续去考取功名,来到这地远偏荒的军营吃有这样的苦呢?” 沈新年一边问着话,一边给冯裕腾也倒了一杯茶。 “我看你的样子颇为知书达理,大抵你的家境也不会差,应是以前也学了不少,如今却在这军营里,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 冯裕腾握着沈新年递来的那杯茶,眼神闪过了一丝黯然。 “我……是被雷将军救了的。” 沈新年一愣:“出了什么事?” “我祖上的确不是学医的。” 冯裕腾看着沈新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家就在那西蜀边境,我父亲在那一带是有名的商人,那时府上确是有些家产和田地。” “父亲和母亲平日里最是乐善好施的,那一带的百姓都很敬重和喜欢他们。” “有一年闹蝗灾,百姓颗粒无收的时候,也是父亲散了钱财让人北上拉来了粮食在镇子上赈灾。” 沈新年点点头:“嗯,令尊一直在做那积德行善的事,的确是那大慈大善之人了。” “可是后来那西蜀兵犯边界,我父亲的家业全被那些人给夺去了,夺不去的也给毁了……” 第297章 往事不堪回首 沈新年注意到,冯裕腾的眼睛里慢慢就燃烧起了两簇火焰。 “父母就那样迫害致死,只剩我自己了。” “他们要抓我去充兵,我深夜逃出来的时候就掉进了那附近的山沟。是雷将军带着人在那一带巡逻的时候发现了我,就把我带回了自己的军中。” “原来是这样……”沈新年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这军营里的苦命人不会少。 冯裕腾接着说道:“其实雷将军要送我走的。” “他们医好了我的腿伤,并劝过我去参加士举,雷将军说这军营里不适合我这样手无寸铁的的文人待着。” “他也不让我再回西蜀,当时他打算送我去京城的,或许可以让我在他的府门上做一个门客,再去努力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也好。” 沈新年点点头,没想到这雷鸣看着五大三粗的样子,为人却是有些体己和细心的。 “那你为何没有去?” “我……” 冯裕腾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杯茶。 良久,他低低地说道:“我父亲母亲行善积德了大半辈子,却落得那样的下场,我怎么能忍气吞声地独自在这世上苟活?” “我虽不会武,但自幼跟着家中的叔父学了一些简单的医术,我才求雷将军留下我,哪怕在这伤兵营内帮上一些忙都可以,只要让我待在这军营里!” “我要陪着这些大乾的将士们攻角这些恶匪,给我父母报仇!” 冯裕腾眼里的火光冲了出来,和那炭盆里的火光融在了一处。 听到此时,沈新年终于明白了这年轻人的来历。 开始他还有些疑虑,这军营里冒出一个这样文弱邹邹的书生到底是为哪般,原来是雷鸣亲手救下的人,想必这人的底细他也该弄清楚了。 不然也不会留他在这里那么久。 他松了口气,复又看向冯裕腾。 “那我来得还挺是时候,不然你这样一直待在这里属实不是长久之计。” 冯裕腾听到这话吃了一惊,他怔怔地看着沈新年。 “师父……” “干脆你就跟我学吧,师父不师父的我也不在意,我既然比你年长几岁,那你我兄弟相称即好。” 沈新年拍了拍冯裕腾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慰性地笑容。 “不不不!” 冯裕腾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弟子是实心实意地要跟您学的!您的这身本事定不是那寻常医术,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只把您当个一个长兄来看待,实属大不敬!” 沈新年失笑地答道:“没有那么严重啦……” 哪知冯裕腾的下一句话就把他顶的尬在原地。 “莫不是您只是看我这几日帮你做了这些事情,您碍不过情面所以答应我,但并没有打算要传授与我任何?” “啊?” 沈新年无语了。 这小伙子怎么这么耿直。 “没有没有……” 沈新年抚眉苦笑,又急忙摆摆手。 他也不知道怎么给冯裕腾解释,自己和他的观念上的区别,无非就是把自己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还有实践出来的一些经验教给他。 倘若他在这个上面能够学出个名堂来,日后就算是离开了这军营,他也能有个安身的营生。 不然这一日接一日的在这里待着,再误了那考取功名的时机,那就唯有上阵杀敌这一条路可走了。 “那就随你的意,你想叫我什么就什么。” 沈新年笑眯眯地看着冯裕腾:“你我二人也差不了多少岁,平日里无需太客气就好。” 冯裕腾的眼睛一瞬间亮了,当下就给沈新年又端了杯茶。 “那必定要有这拜师仪式!” 他不由分说地将茶恭敬地递给沈新年,自己则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地上。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沈新年都来不及拦,冯裕腾哐叽一下一个头就磕了下去。 “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 沈新年真的受不了了,这古人的规矩简直是没法让人承受。 他在冯裕腾还要再磕第二个头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给拽了起来。 “师父您喝我敬的茶了吗?” “您要是不喝我就能不起来……” 冯裕腾指指他手里端的那杯茶,作势又要往下跪。 “喝喝喝,我喝,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沈新年赶紧往嘴里灌了一口,向冯裕腾示意了一下。 “如此即好!” 冯裕腾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赶紧站起来。 “夜深了,不如我服侍您休息吧,再来伤兵了我叫您。” 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沈新年。 沈新年慌了:“真不必!” 这也太尴尬了。 “我有手有脚的,如何让你来服侍,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沈新年无论如何不能过了这一关,还好这等封建糟粕在后面他的时代已经是消失殆尽了。 冯裕腾见了沈新年着了急,便也不敢再坚持。 转而开始夸起了彩虹屁。 “自打前日里第一眼见师父,我便知道您和寻常医者是不同的,没想到师父本事如此高不说,您这个人竟然也是如此的豁达明智!裕腾能够遇到师父真是三生有幸!” “咳咳没有没有……”沈新年听得心里美滋滋的,他没想到他自己的一个个人观念你竟然能获得如此高的评价,这也正是碰对人了。 “师父您放心!” 冯裕腾伸出两只手指,看似要起誓的样子。 “裕腾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重望,定要学出个名堂来,实实在在地帮助到这些军营里的将士们!” “哎呀你真的是……” 沈新年实在是顶不住了,直接拉着冯裕腾坐了下来。 “且不说你在这里学成了什么样,但凡你在这里一天,你肯定是能帮到他们的,只要你实心去学,走出这军营,没有了这雷将军的庇护你还能活下去,有这生存的能力,那便是你没有白学了。” 冯裕腾点点头:“师父教训的是。” “好了,不必扯那些闲话了,我且就从这如何处理伤口开始教你。” 沈新年从自己的医药箱里拿出了麻醉球和金疮药酒,还有那些需要缝合伤口的器具。 第298章 受徒儿一拜 “你且看好了,要用心去记。” 说罢,两个人也不顾着休息,干脆点灯熬油地开始上起了课。 “这是我做的麻醉药,它的原料是曼陀罗和乌头。” 沈新年将那一罐麻醉球拿给冯裕腾看。 “这曼陀罗本是有毒的,会引起人们的昏睡和麻痹,因此它也会被用作那蒙汗药当中去用,因此一定要注意一件事。” 沈新年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冯裕腾一字一句地问道:“处理伤口的时候这个麻醉药是十分重要的,你可知道那需要注意的事情是什么?” 冯裕腾停下记录的手,低头沉吟了一下。 “莫不是那用量需要尤其注意?” “正是。” 沈新年点点头,拿出两颗小球放在手上,伸到了冯裕腾的面前。 他端着小球说道:“这每一颗的大小都是我配比好的,一个正常体重身高的成年人,在有外伤的情况下,一次只能吃两颗。” “这两颗就会昏睡过去吗?” 冯裕腾拿起一颗在灯下看了看,抬起头向沈新年问道。 “倘若过量服用了会如何?” 沈新年收回那两颗麻醉球:“会。在手术和严重内外伤包扎的时候,这个麻醉药尤为重要,它可以减轻患者的痛苦和恐惧。” “倘若服用过量,那必定会麻痹神经,然后影响到心跳,如若严重则会危及性命。” “所以,量一定要把握好。” 随后,沈新年将麻醉球的罐子收到了一边,转头问了他一句:“你此前可有学过针灸?” “不曾学过。”冯裕腾老实地摇摇头。 “也罢,你今天看到了,针灸在治疗外伤的时候可用来止血或者平川止咳,更甚至可以调息祛卸。” “只是这东西需要你多加练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获悉和掌握的。” “这段时间我在军营,平日里你只看我如何下针即可。”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冯裕腾欠了欠身,向沈新年答道。 “那人体上常用的穴位你可知悉多少?” “常用的一些可以找到。” “如此即好,后面再慢慢多掌握些。” 沈新年暗自沉吟了一番,站起身,将自己的那两套手术器具拿了过来。 他将其中的一套整理好,摆在冯裕腾面前,开始一样一样地告诉他那都是什么,用在什么地方。 “这几样东西,其中一些你这几天见我用过对不对?” “这些刀具类有些你自然是现在还用不了,因此你可以只练习缝针,并且是那皮外针。” 沈新年把那两把手术钳递给冯裕腾:“这营地上可有什么鸡鸭之类的动物?” “有,我到火头军那里看一看。” 说罢,冯裕腾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沈新年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点感慨。 如今这个条件学医,也只能是这样一个简单粗暴的教学方法了,眼前最能用的上什么,就再教他什么,也只能从皮毛开始。 幸好自己还在旁边,复杂的和重要的还是要自己做才好。 不多时,冯裕腾拿着一只已经去了毛的鸡进了帐子:“师父看这个如何?” “好。” 沈新年接过那只鸡,将它平放在桌上,只是眨眼的一下,便将那鸡的后背用刀了开了一个直直的口子。 “你来试一试。” 他将那只鸡推到冯裕腾手边,又指了指那两把手术钳。 “不要用手,用这个。” 冯裕腾面露难色:“师父……” 两只手却听话的拿起了手术钳。 毫无疑问,这第一次的缝针过程比沈新年料想的还要不顺利。 冯裕腾用钳子夹着那两个钩针,一度无法将先穿进那鸡肉的皮肤,一套操作下来,大冬天的竟然把他急的满头大汗。 “为何让你在这鸡肉上练,就是让你体会一下这样的手感,因为在人的皮肤和脂肪上缝针,会更加的滑腻,你的手更加使不上力,更何况还拿着这手术钳。” “而为什么坚持用手术钳,就是要尽量避免用手去触及伤口,降低那感染的可能性,你可明白了?” 沈新年边说边接过了手术钳和线,沿着交叉方向,两只手快速的闪动了几下,就把鸡肉上的那个口子给紧紧地合在了一起。 冯裕腾简直看呆了。 “师父……” 他看着沈新年的手,喃喃地说道:“您这手艺,究竟是师从何人啊……” 冯裕腾虽然年轻,却也不是一点见识都没有的,以往爹娘还在,家境正盛的时候,冯裕腾见过的好东西和稀奇事物不比谁少。 他父亲是边境上的药材贸易商人,专供那些稀奇不常见的有名药材。 曾经有全国各地的药材商人或者有名的医生慕名而来,跟冯裕腾的父亲进行过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其实冯裕腾见过不少医生,也听过不少稀奇古怪的见闻。 而他叔父是当地镇子上的名医,用现在的话说,他叔父早几年还曾经参加过京城的大乾名医交流大会。 能参加这京城的名医交流大会都是在官府登记在册的有名的医生,基本上都是在各个领域有了自己的造诣的。 冯裕腾从小就很敬重自己的叔父,要不是父亲强制他去学文将来考个一官半职就远远离开这动荡的边境,他就跟着叔父去学医了。 哪知道学医全镇大小家家户户,凡是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去找他叔父看上一看。 小到今天突然吃不下饭,大到二年半载都要不上孩子,只要是有点问题,冯裕腾的叔父都能够给病患提供点帮助。 可他独独没见过叔父给谁疗过伤,更别说是做手术了。 其实要按现在的科目划分,他叔父更像是养生调理那一类的,而沈新年则是标标准准的外科医生。 而冯裕腾所见过的手术,绝对没有一场有沈新年这样的手上功夫。 而在这样条件有限甚至可以说很荒芜的前沿阵地,沈新年还能将这些伤员的手术做的这样精细,这在大乾的历史上是根本没有出现过的。 沈新年的手艺和药物,甚至救下了一多半的重伤兵。 第299章 努力又有天分的学生 冯裕腾看着一脸淡然的沈新年,仿佛那几个动作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心中大震。 换而言之,那几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大力隔绝了病菌对伤口的侵袭,又加速了伤口的愈合,最重要的是快,而且美观。 冯裕腾还在看着那鸡背上沈新年缝起来的刀口,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甚至不想把这只鸡还给火头军了。 “好了,别发呆了。” 沈新年噗嗤一笑,看着呆愣愣的冯裕腾。 “这把手术刀给你,你可以慢慢来练一练。” 冯裕腾接过沈新年手中那把小小的手术刀,迟疑地在那只鸡背上又划了一刀。 只是轻轻地划了一下。 那鸡肉顿时就跟得了令一样攸的裂开了一条细密整齐的口子。 冯裕腾感觉自己有什么先天的感知能力被一下子给打开了。 这种感觉……太好了。 就好像他握着这把手术刀,下一刻就可以给病人做手术了的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因为这把手术刀,实在是太好用了。 那个锋利感和别的兵器的感觉都不一样。 这个感觉是如此的灵巧和精致。 冯裕腾又拿起那那两把手术钳。 其实这两把手术钳比那个手术刀大不了多少。 只是这功能不同,上手的难易程度却也不同了。 冯裕腾学着沈新年的动作,笨拙地将那根线缠绕在了钩针上。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术钳,紧紧地捏住了那个小钩针,就开始对着那鸡身上开的口子一边送钩针。 只是好像那手不听使唤一样,用着钳子好像根本使不上力一般,好几次那个钩针哧溜一下划出了钳口。 冯裕腾有点恼火,干脆用手去捏那个钩针往口子边上送。 哪知道根本就无法插进去。 只因为那钩针小的离谱,用手指只能堪堪地捏住它,又何来的穿针引线缝合伤口呢? 冯裕腾这才彻底反应过来,沈新年那伤口之所以能缝合的细致又漂亮,就是因为用对了这袖珍的缝合器具。 而这钳子和钩针,根本就是配套的。 能使用这手术钳将这小钩针来回穿引出工整又合规的线条,是一件多么牛的事情。 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深夜,外面呼啸着那北凉地带专有的西北狂风,把这帐子了门帘吹得一鼓一鼓的,冯裕腾快速地跑去固定好门帘,就又回到了位子上。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地拿起了那个手术钳。 这一次,他尝试着换了换手上的发力点,脑子里回想着沈新年教他的手势,用手指持稳了钳子后,再用手腕带动着钳子上的钩针去感受那鸡肉纹理的弹性,轻轻地磕了一下那个钩针。 那钩针的针头,瞬间磕破被顶着的鸡肉,一下子就穿了过来。 成了! 冯裕腾一下子激动地语无伦次:“穿过了!穿过了师父!” 他一边激动地叫着,一边用手去拍沈新年的手臂。 拍了半天却没拍着。 冯裕腾回头一看,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原来沈新年早已经趴在那桌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冯裕腾虚空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真该死,练得太入迷了,都没注意到,差点把师父给吵醒。 他轻手轻脚的站起来,把一件外衣披在了沈新年的肩膀上。 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坐回位子上,重新把那只鸡抱到了腿上。 这只鸡坚决不能还给火头军了。 冯裕腾心里暗暗地想着。 …… 帐外又一阵刺骨的寒风袭过,吹得帐子哗哗作响。 迷迷糊糊间,沈新年感觉到自己的口水似乎流了出来,嘴角到脸上甚至有点凉凉的。 奇怪,先前那只鸡明明还是生的么,一点香味都闻不到,流哪门子口水。 他闭着眼睛,就势在袖子上蹭了一下凉飕飕的脸。 突然整只胳膊开始骤然绷住,慢慢的越来越紧,直到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感,然后就不能动了。 阿西吧! 沈新年痛苦的伏下了脑袋。 胳膊被压麻了。 他像个树懒一样,慢慢地从桌上把自己的胳膊挪到胸前,然后龇牙咧嘴地伸展开来又合上。 往返循环了好几回,才终于慢慢地找回到了一些知觉。 等他缓过神来,才癔症着挣开了眼睛。 整个帐子的颜色变成了暖黄色,看来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沈新年活动了一下脖子,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才发现,冯裕腾趴在桌子的另外一面,搂着那只没毛的鸡还在沉沉地睡着。 沈新年用力憋住笑,他轻轻地站了起来,靠近了冯裕腾。 慢慢地把那只鸡给拽了出来。 等看清手里那只鸡的时候,沈新年的表情慢慢由浅笑变成了惊讶。 那鸡背中间的一道缝合口他熟悉,那是他为了给冯裕腾做示范而缝出来的。 而在那道线口旁边,又多了几十道别的新口子。 那几个新口子上都已经被封上了线。 先是一道歪歪扭扭的薄厚不均缝合口,然后是一道只有前半段歪歪扭扭后半段渐渐地变得整齐却依然有些厚厚薄薄的口子。 再后来的两道口子就慢慢地变得齐整了,而厚度已经肉眼可见的减少了许多。 沈新年端着那只鸡细细地查看着,越看心里越欢喜。 他转头看向了还在沉睡的冯裕腾。 桌面上的那两只手,几根用力的手指上那些被硌出的印子还没有完全消失,那印子周围的红肿色似乎在告诉沈新年,这个年轻人昨天晚上用了多大的气力来练习。 沈新年在在心中暗暗地感叹,这个人真的是有天分在身上的。 只一晚上就学会了怎么使用手术钳来缝合表面。 如果他能照这个速度去练习,那在这伤兵营里,他甚至可以分担一半沈新年的任务。 沈新年将自己肩头的外衣轻轻地盖在了冯裕腾的身上,随后悄声无息地出了帐子。 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站岗的士兵立在寒风当中如雕像一般稳如泰山,整个营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沈新年用力呼吸着这外面凛冽的凉气,那股冷意直接从鼻腔一直窜到了胸口。 第300章 突然找到了价值感 尽管那冷气刺激得沈新年气管一阵收缩,忍不住的几声咳嗽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可他却感觉心头无比的畅意。 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不仅仅是冯裕腾能够快速掌握他这项医学生的基础技能。 更是因为这大乾朝代,竟然有第二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这样的现代技术,这让他仿佛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共鸣感和亲切感。 冯裕腾能够掌握这个技能,那说明他完全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找到了那个窍门。 沈新年终于知道自己兴奋的点是什么。 穿越到大乾这么久,一直都是他在适应这古代的生活节奏和思维方式。 所有人都在说他多么多么厉害,却没有人去真正研究他的能力是如何形成的。 而冯裕腾是第一个向他的思想和知识靠齐的人。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感觉竟然是这样的新奇和兴奋。 此时此刻,沈新年才真正觉得自己好像和大乾有了那么一丝丝的联系。 他做了个深呼吸,就进入到了伤兵的营帐里去查看。 帐子里依旧暖烘烘的,看来昨日夜里一定有那负责任的巡夜士兵帮助换了炭火。 不得不说雷鸣这支队伍,虽是军规严苛,却是很有温度的。 沈新年开始检查伤兵的情况,他寻着那些本就发烧的伤员过去,挨个摸了摸额头,却惊喜地发现,一多半都已经退烧了。 一旦退烧就是好事,最起码说明她们扛过了感染,那些他自制的抗生素真的管了大用。 他将那些必服药物又挨着将所有人了一遍,就看到有火头军的人送来了早饭。 “沈先生,您的饭已经给您送到营帐去了。” 一位长得胖乎乎的火头军士兵裹着厚厚的棉衣走了上来,笑眯眯地对着沈新年说道。 “啊有劳这位将士了!”沈新年连忙抱拳致谢。 忽而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又喊住这位胖胖的伙头兵。 “敢问这位将士,雷将军何时才会回到营内?” 算起来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还没有陈奉之的消息,沈新年实在等得有点心焦。 “沈先生您有所不知,据雷将军的副将传来消息说,他们已经在归途中了!想必今日就能够抵达营地!” “我等还要准备些好酒好肉,等着将军凯旋呢!” 说罢,这几名伙头兵就急匆匆地退出了伤兵的营帐。 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沈新年的心中有些振奋。 怪不得昨夜到今日都没有伤兵被送回来。 看来此次对战,还没有自己胡思乱想的那么糟。 沈新年又看了看帐子里的伤兵,一些醒着的人已经开始吃起了早饭。 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吃饭的时候沉默不语,速度也极快,就好像还在长途跋涉的行军途中一样。 还可以行动的人,吃完了饭就开始自动帮助身边那些无法活动的人吃饭,喂他们喝水喝汤。 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话,却是有条不紊,没有一丝杂乱和不堪,场面看着极度和谐和温暖。 沈新年决意不再打扰他们休息,他轻轻地退到营帐门口,回头望了一下便准备退出帐去。 就是望过去的那一眼,他看到了好几个伤兵瞧着他,没有只字片语,眼睛里却带着诚恳和拘谨的笑意,尽可能地向他微微欠了欠身。 他们这是在向他表达谢意。 沈新年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暖流。 他微微勾起嘴角,向着这些人抱拳示意,便退出了帐子。 仿佛这一天,沈新年才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 等他回到自己的帐子里,冯裕腾竟然还没有醒。 桌子上放着馒头鸡蛋,还有热粥。 很显然那些送饭的伙头兵特意没有吵醒他,大抵是知道了他一直在照顾伤兵过度劳累的事情了吧。 而且还很贴心地没有拿走那只被缝得密密麻麻的无毛鸡,甚至拿了个抹布盖在了它身上。 沈新年之前听陈奉之说过,雷鸣带的这只军队,有很多人都是从一个阵地跟着他,一路跟到大江南北从来都不会掉队的,也有人偶尔受伤或是探亲掉了队,却是满大乾的打听他去了哪里,然后千里迢迢地跟了去。 沈新年在心里默默地感叹着,且不说这雷鸣战功如何,凝聚力是可想而知的强才是真的。 这样的将军想必很难有败绩吧,不然如何能像陈峰一样,年纪轻轻地就被秦政一路提拔到了仅次于陈锋的右武侯将军。 嗐,秦政也真是位高人胆大,怪不得他天天跟朝廷上的那帮老腐朽们吵架,是他把自己的亲信全部都给弄到了外边。 萧睿在南楚边界,那以往总是贴身侍奉的林枫还不知道回去此了京城没有,身旁只剩下了个林逸。 这雷鸣此前被陈锋捆回京城治伤,就一直跟着秦政寻访边境,直到秦政回京登基,把他留在了西蜀边界。 如今陈锋从北凉回到了京城,雷鸣又从西蜀转移到了北凉。 顾昀如今回京布防,还不知道他跟陈锋到时候哪个去西蜀。 大抵是顾昀吧,沈新年心想。 毕竟陈奉之还在北凉这边,秦政一定不会让陈锋再外出的。 这样也好,京城要留一个他的亲信以备不时之需。 正琢磨着,沈新年看到那馒头都不冒热气了,干脆推醒了还睡着的冯裕腾。 “裕腾,醒醒。” “早饭要凉了。” “嗯……哪里有早饭……” 冯裕腾眯缝着眼睛坐起身,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空气。 仿佛还在放空当中。 沈新年觉得好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醒醒啊徒弟,吃饭了。” “你昨个夜里究竟是缝到了几时啊?” 这么一拍,冯裕腾算是醒来了。 “师父……” 他挠挠头:“我也并不清楚……就好像最后拉扯了一下线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了一瞬,他的目光落在那只盖着抹布的鸡上面。 “师父,你看到我缝的了?” 转瞬间他就清醒了:“如何如何?没让你失望吧?” 第301章 这小子有点能耐 沈新年吃笑一声,把一碗粥往冯裕腾面前推了推。 “进步很大,是个可塑之才!” 他指指那碗粥,示意冯裕腾赶紧吃,眼神里却是满满的赞赏之意。 冯裕腾却慌了。 “哪有师父给徒弟端饭的,不成体统!” “应该我来侍奉您吃饭才对!” 沈新年愣住,看着冯裕腾把那碗粥端起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他跟前。 “师父,您请用。” 随后又双手递上了勺子。 最后恭恭敬敬地对着沈新年施了一礼。 “徒儿清早贪睡,请师父责罚。” 然后就杵那儿不动了。 沈新年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干脆拿起一个馒头递到他眼前。 “罚你把它吃完。”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冯裕腾。 “这……” 沈新年笑着叹了口气。 “你我之间真的不必有那些个繁文缛节的礼数,再者说了,你明明一夜都没睡,一直在努力地练这手法,又怎么能叫贪睡呢?若我是你,当真遇到这般严苛不近人情的师父,按你们的话说,我是一定要忤逆的。” “那些礼数可能很重要,但是在我这里不重要。” 沈新年拍了拍冯裕腾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说话。 “且把这早餐吃上些,等一下还要去伤兵的营帐里查看一番。” 冯裕腾满脸感激地点点头,像个孩子一样听话地坐下来吃饭。 半晌,他拿起一个鸡蛋,转头看向还在喝粥的沈新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给师父剥个鸡蛋,您介意吗?” 沈新年扶着额头苦笑了两声。 最后干脆把碗伸过去:“不介意,劳驾,谢谢。” “好嘞!” 冯裕腾有如接到了圣旨一般,他快速地到旁边洗了洗手,捧起一个鸡蛋,就细细地剥了起来。 沈新年端着粥碗看着他,心里却是有无比温暖。 就好像自己真的多了个弟弟一样。 “刚刚听火头军的人说,雷将军他们快要回来了。” 沈新年定了定神,向着冯裕腾说道。 “哦……怪道这么久都没有伤兵送回来了。” 冯裕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是没有太大反应,似乎还在想着怎么能继续练上一练。 “嗯,希望前线一切顺利吧。” 说罢,两个人默默地吃完了饭,就继续去到了伤兵营做事。 沈新年将要换的药放在冯裕腾手上,开始带着他为那些人换药。 换着换着,冯裕腾的表情越来越震惊。 他拿着那药来回闻了闻。 “师父,您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药是我自己配的,也是我自己制作成的药丸,怎么了?” 沈新年手上没停,随口回答了一句。 自从沈新年开始做药丸,就发现这药丸做起来,的确比药片节省时间。 古人吃药一般都是中药材熬出来的汤药,而那药丸的制作过程相对麻烦一些,但是也只是凝固形成的药膏做成了成型的丸球类,主要是方便携带,这个时候的大部分人吃起来也不需要什么水来送服。 而药片是完全脱干了水分,这个时候人要是不喝水,那是真的不好服下了。 固然是好存放,但却不方便服用,在这个时代倒也是没有太方便。 等到两个人忙活完就快到了晌午,他们又回到自己的帐子里。 “你刚刚问我那个药怎么了?” 沈新年洗洗手,看向还在若有所思的冯裕腾。 “徒儿刚才想问……” “您那个药里是否加了松香,麝香,血竭,儿茶,胆南星,血蝎和龙骨那几味药?” 沈新年听闻一愣,他慢慢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冯裕腾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师父。 “我闻出来的。” “你……” 沈新年一脸愕然。 随即一拍脑门。 “我怎么就把这个忘了!” 他很快就想起来了冯裕腾的身世。 他老爹就是做那药材生意的,家里成日就和那些药馆老板和十里八乡的医生打交道,他要是闻不出来几味药都说不过去。 沈新年不由得又向他翘起大拇指,这小子还真是有点能耐。 哪知冯裕腾直接抱拳道:“师父才是真正的高人!” 他自小就熟悉这几味药,便是因为它们一直都是极其珍贵,价格很高的药。 而且来的那些人只知道珍贵,可能只能少买一些去应个急,或是在馆内撑个门面,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些药该如何搭配才能发挥最好的疗效。 冯裕腾又想到了今日在伤兵营里看到的那些士兵,短短几日有些已经恢复到差不多了的样子。 这就能解释了。 除了沈新年可以帮伤口处理到最快恢复的状态,他用的这几味药都是上品。 “既然师父知道我的身世,那恕徒儿也直言不讳吧。” 冯裕腾行了个礼,便开口说道。 “我是知道这几味药是不怎么容易弄来的,尤其是那龙骨和血竭。” “当年,我父亲也是从西蜀境内托人辗转找到了一些,平日里只有那达官贵人的御用郎中能供上少量,那平民百姓是见也见不到的。” “师父这些药材是从哪里得到的?” 冯裕腾满脸的好奇,更好奇的是他对沈新年的来历。 沈新年听到这个问题,心底震惊了一下。 他不可能告诉冯裕腾这几位药都是秦政为了感谢他医好安贵妃和阿伊莎而送给他的。 就是说,也不能说是秦政。 “呃……如果单靠我,我可能也得不到。” 沈新年挠了挠头:“我那岳丈大人是很有本事的,我托他帮我去找的。” 暂且先拿萧睿挡上一挡吧。 “哦,原来如此……” 冯裕腾恍然大悟。 他似乎也是差点疏忽了。 沈新年这样一个豁然大度,襟怀洒落的一个人,身上那行医的本事又能堪称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的来历又怎么会简单。 突然,他似乎又抓住了一个重点。 “师父你已有婚配了?” 冯裕腾突然像一个瓜田里的猹一般,一脸八卦的望着沈新年。 沈新年被逗笑了。 实在没想到这少年如此的顽皮。 他捅了一下冯裕腾的肩膀,半笑着说道:“怎么,你师父我一表人才,不能有个婚配?” 第302章 好像一切都很好 “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冯裕腾也乐了。 “只是看师傅如此年轻有为,之前还在想日后哪家姑娘会有这天大的福分能入了您的眼,实属没想到,如今却是已经配了那佳人了。” “你是不是还想问问是哪一位佳人?” 沈新年故作神秘地看向冯裕腾。 后者诚挚地点点头。 待他知道这与他师父结合的佳人便是那大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公萧睿的掌上明珠萧容鱼时,冯裕腾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想不到我师娘如此的有来历。” 有关这个问题,沈新年没想瞒着他。 毕竟雷鸣和陈奉之都知道,眼下这冯裕腾现在又与自己拉近了距离,便是瞒着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师父。”冯裕腾似乎又想到了一个不能理解的问题。 “您即是有这如此优渥的家境,何不在那京城开家大点的医馆,好生地和师娘过日子,怎的会跑到这如此荒蛮落后的地方来吃苦?” 沈新年涩然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来的这几天了,他似乎很快就从之前的那个状态剥离了出来。 可刚才冯裕腾的几个问题,就将他拉回到了以往的回忆当中。 他没有告诉冯裕腾,他在京城已经有一家医馆,不仅有个医馆,他还有个小酒馆。 以往的那些时光,痛苦和开心交织着像一张大网向他扑来。 然而只怔了一瞬,沈新年便将那怅然的神色匆匆收起。 “嗐,说到我那位佳人。”沈新年一拍脑门。 “我来这许多天了,竟然忘记了给她写信。” 冯裕腾一听赶紧就转身找纸笔。 “如此这样,那快些写吧!” “啊!多谢!” 沈新年忙不迭接过冯裕腾递过来的纸笔,开始写起来。 “容鱼,你这几日可好?陶陶居一切还顺利吗?” “我已平安抵达雷鸣将军的阵营,只是这些日子实在是忙碌,却是忘记了给你报平安,是我不好,你莫要生气,也别太担心。” “这里挺好的,我每日除了救治伤兵,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做,因此可以吃得好睡得好,前线目前是什么情形我还不知,但雷将军他待我很好。奉之随他出征,今日便回了,你大可放心。出征之事先莫要告诉杜蔓蔓。” 沈新年写到这里,突然觉得很想萧容鱼。 他甚至想将自己一天能吃几个馒头,几个鸡腿,几个鸡蛋都想跟她说一说。 总之什么都想说一说。 “告诉你一件喜事,我还收了一个徒弟。” “这位小公子很是聪明勤奋,也很和善,只是身世有些可怜,我须对他好些。” 待我回去,我便带他回睿和馆,那时便可介绍你认识。” “容鱼,我在这里很好,我心亦平静许多,请你放心。” “雷将军实乃大将,相信这场战役一定能赢,可能用不了多久,我便可以返回家中了。” “期望有朝一日,你能同我一起来这戈壁荒漠来看看这辽阔的风景,它与京城甚不相同,看着这些能让人心生壮阔,不再为那琐事烦恼。” “想你。夫:新年” 沈新年写信的时候,冯裕腾就默默地退出了帐子。 他能猜出这沈新年以往在京城一定遇到了什么难事或是坎坷之处,不然以他的资历和条件,如何要来到这里。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 又想到自己的悲惨身世,更是心中难过了起来。 忽而又想到和沈新年在这里的结识。 却是命中注定地要走这一步。 冯裕腾看着天空,自嘲地笑笑。 说起来也算是那劫后重生的因祸得福吧。 随即,便又振奋起了精神,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学本事。 …… 京城内陶陶居。 堂内现在烧起了蜂窝煤,食客是一日比一日多,几次到了排队的地步。 胡二牛谨遵沈新年的吩咐,将那铜制火锅的图纸从王三那里收了回来,并高价买断了王三的打锅技术。 那王三却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体面人,只念着沈新年的知遇之恩,和给他带来的好收入和独一无二的技术,任那王氏酒馆的人几次寻到王三的铁匠铺子里,都被拒了出来。 “我说这位管家,人要脸树要皮,做事莫要做得太过分!一而再再而三地盗取人家的生意经,这钱你们赚的心安吗?” 王三此时有了沈新年这个靠山,说话底气也十足了许多。 他冷眼看着从王氏酒馆来的那位掌柜,话语里听不出一丝友好的语气。 那掌柜被臊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看面子就要挂不住,干脆也开口回怼了起来。 “王三,送上门的生意你不做,一个小小的铁匠在这里装什么清高!莫要惹急了我们老爷夫人,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呵,吓唬谁呢!” 王三拿着铁棍,咣当一下敲在了炉面上。 “我看你是忘了那沈先生背后的人是谁了吧!” 王三叉着腰,干脆一点也不客气了。 “我告诉你,做人最好厚道些!莫要几次三番挑衅人家箫国公的底线!若是那国公府的大小姐哪一日真的不容你们了,到自己父亲跟前告上你们一次,怕是你们王氏酒楼都别想要了!” “识相点,以后莫要再来问我这铜锅的事情!” 而此刻在那陶陶居,一波又一波的食客皆是为了那火锅而来,有的一家子带着小孩来,有的家里老人过寿,孩童过生辰居然都跑来了陶陶居,就是为了聚在一起吃一顿火锅。 眼下,陶陶居的火锅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五个。 胡二牛每日都要去看一看沈新年留下的菜单,找几样前一日没有的来重新加入那火锅的菜单。 他更是自己发挥了自己的长处,又将萧容鱼差人从国公府送来的一些水产鱼类通通熏制成了腊鱼,还有一些腊牛肉腊猪肉。 沈新年离开京城之前又传授了他一道菜,大葱炒腊肉。 迄今为止,胡二牛已从沈新年这里学会了十几道炒菜的做法。 每每在后厨掌勺的时候,胡二牛都感觉到一阵畅快,他觉得这辈子被沈新年收留真的是最大的幸事。 萧容鱼还在柜上盘账,有人就给她送来了一封信。 第303章 小战得胜 自从上回那闹剧渐渐平息之后,陶陶居的生意比上一个月简直翻了两番。 以至于把萧容鱼忙得热火朝天,一时间已经忘记了要挂念沈新年的事情。 直到伙计把那封信送到了她的面前。 萧容鱼一度没打算停下手,只是瞥了一眼之后,看到那熟悉的笔迹之后,方才兴奋地将那封信捧了起来。 待她看完信,心中更是开心,一整天脸上都是笑盈盈的模样。 这种感觉却比两人每天待在一起的感觉更是甜蜜和期待。 晚上,她留在了陶陶居与胡二牛还有胡小成胡小草一起用了饭,便由国公府的家丁驾着马车接了回去。 自从沈新年远赴北凉之后,秦政便派了一支亲军侍卫,将国公府严丝合缝地看护了起来,顺便将萧睿留下的侍卫也给包围在了里面。 弄得萧容鱼每天进出国公府都要将自己学的像萧睿一样严肃,方才和那门口的阵仗相配。 回到了房里,萧容鱼立刻就开始给沈新年写起了回信。 她也不由自主地把这段时间内,陶陶居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写给了沈新年,甚至于院子里的猫生了几只小猫也写了上去。 就恨不得将这日里发生的的事情全部都写下来给那个人知道。 就好像那人在身边一样,不停地诉说着这身边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直到这个夜里,萧容鱼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终于如潮水般翻涌了出来。 睡觉的时候,她将沈新年的那封信放到了枕头上,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 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雷鸣的队伍终于回到了营地。 征战了三天三夜,每个人的盔甲上除了泛着那冷森森的寒气,都也或多或少的沾上了血腥之气。 身上的衣物满是尘土,连战马的身上都是一层又一层的砂砾,马鬃之间甚至有一些小石子缠绕其中。 看得出来,这些人应该是冲进了戈壁滩。 队伍里不少人也挂了彩,却是轻伤不下火线,脸上挂着深深的疲惫。 唯一不变的,还是眼神里那坚毅的光彩。 雷鸣骑着战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脸上也是一样的脏污,却依然没有遮盖住那炯炯有神的目光。 沈新年冲到队伍跟前,伸长了脖子四处找陈奉之。 直到雷鸣身侧,一张脏黑的脸呲着白牙对他使劲儿笑,他才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陈奉之!” 沈新年兴奋地大叫。 陈奉之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快步跑到沈新年身边,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你小子!不带这么吓人的!” 沈新年捅了一下他的肩膀,又将他全身上下快速检查了一遍。 “放心!不曾受伤!” 陈奉之拍着胸脯,搂着沈新年的脖子。 “你怎么样?这几日在营里待得可还习惯?” “我好的很!” 沈新年还要再说什么,背后传来了几声“咳咳”声。 两个人对视一笑,忙不迭转身,沈新年向着雷鸣行了一个大礼。 “沈新年见过雷将军,雷将军此番属实辛苦了!” “恭迎将军归来!” 沈新年的身后,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一阵阵地传来。 雷鸣还未下马,他的身躯威严高大,敛着目光向那声音的来处看,却惊奇地发现,那高呼的队伍最末,竟然是日前还在伤兵营里躺着的那些伤兵。 那些人看起来精神竟已是恢复了大半的样子,身上完全没有日前受伤的破败感,就连身上的绷带都是干干净净的,虽然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却是没有失了半点那斗志。 雷鸣看在眼里,心下却有些震撼。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沈新年。 “沈新年,你可是施了那什么法术?” 雷鸣笑着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了沈新年身边。 他指着那些伤兵说道:“为何我那些将士,这士气却是比受伤之前更是高涨?” 更让雷鸣觉得好笑的是,出征之前自己都没曾看清过这些兵娃子的模样,如今却是一个赛一个的清晰,模样一个比一个英武不说,眼神也是相当的果敢和明亮。 “哈哈!雷将军是不是觉得我师父厉害?” 一直候在旁边的冯裕腾乐开花了,连忙戳了戳沈新年。 “师父师父,雷将军夸您!” 就跟夸的是他自己一样。 沈新年有点尴尬,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冯裕腾像个孩子了。 “师父?” 雷鸣的目光落到了冯裕腾身上,一副玩味的样子。 “本将军这才出去了几天,你可就拜了师父了?” 冯裕腾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指着沈新年跟雷鸣说道:“您看!我的师父在此!” 明明自己是师父,沈新年却觉得此刻只想钻进地里去,隐形不见。 为什么觉得尴尬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太别扭了。 雷鸣哈哈大笑,指着沈新年说道:“你小子一来我这儿,就先拐跑我一个弟弟!” 沈新年简直哭笑不得,只好跟雷鸣夸起了冯裕腾。 “雷将军,你这位弟弟可是了不得。” “日后必成大气候!” “好!”雷鸣高声赞许:“那就辛苦沈先生好好栽培了!” 这时,一直留守在军中的一个副将上来前报,说那火头军已经将那庆功宴准备好了,特来请示雷鸣。 “好!”雷鸣又是中气十足的一声吼,他大手一挥:“我雷家军诸位将士!今日战那北凉贼人小胜,我等且来庆祝一回!” 说罢,打马就进入了营地的大门。 身后的士兵井然有序地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陈奉之将手里的马鞭扔给了侍卫,直接勾着沈新年的脖子,跟着队伍往里走。 “今日我一定要与你痛饮几杯!顺便庆祝你得了这么一个好的大徒弟!哈哈~” 沈新年本想问问这次的战役境况如何,有没有发现那帮放蛇的北凉人,却看到这众人包括陈奉之在内都无比的兴致高昂,此战应当是取得了些不容小觑的胜利。 这古代打仗的阵地,是没有那么大的食堂或者是军帐供所有人都能进去吃顿饭的,所以这庆功宴的位置就设在了营地中央的空地上。 第304章 是这个人给的体面 沈新年和陈奉之坐在了一处,他们被安排在了雷鸣的左边座下的位置。 挨着他们靠后的是冯裕腾和另外一个副将。 沈新年这才发现,这所谓的庆功宴,除了雷鸣桌子上多放了两个盘子,其余的每个人面前都只是放了一个碗,一壶酒,还有小半只鸡。 雷鸣率先倒了一碗酒,然后端着它,走到了这些人面前的空地上。 “众位将士!” 雷鸣身躯站的笔直,他的目光像两道火焰,炽热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古人云,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今日你我抗敌,明日必有功劳!” “我知道在座的所有人,也多是那有家有亲人的人,能够来到这里,就都是那胸怀大义浴血奋战的勇士!” “勇士出征,必定战无不胜!” “我愿在此随众将士一起,攻克那北凉之地!早日为我大乾统一四方死而后已!” 说罢,雷鸣一仰头就干了那碗酒。 “勇士出征!战无不胜!” “勇士出征!战无不胜!” 在座的所有士兵都将自己面前的碗倒满,然后痛痛快快地喝了下去。 沈新年在这震耳欲聋的吼声中已经被深深地感染了,仿佛自己也加入到了那个抗敌奋战的队伍中,变成了一个在沙场手持刀剑或是战斧冲向敌军的士兵。 这阵地上的酒不比那陶陶居的酒香滑,却是火辣猛烈的很,沈新年将那碗酒全部灌倒肚子里之后,一瞬间就被辣出了眼泪,呛得他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陈奉之振奋地喊着口号,还不忘转过头帮他拍拍后背,咧着大嘴对他笑。 沈新年的眼眶一涩,心头却有些暖。 这眼泪似乎也不是为这烈酒而流。 流着流着,那喉头的火辣感慢慢地消散了去,于是,身体也暖了,耳边呼呼的狂风却似乎是听不太见了,他的脑中一阵亢奋,双耳发热,早已感觉不到那周身的冷气。 那盘里的鸡肉早已经被冷风刮得又冰又硬,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抱怨。 陈奉之拿起一只鸡腿就大大咧咧地啃起来,而冯裕腾那么斯文的少年也跟着毫不扭捏地吃了起来。 甚至那群伤兵也群情激昂的加入其中,大口地撕咬着那些鸡肉,大口地灌着那烈酒。 这场庆功宴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雷鸣让刚回来的人全部入帐休息,他自己则钻到了伤兵营里。 谁知道他已进入其中,便是心中猛然一阵惊诧。 以他在前线征战了十多年的经历,那伤兵营里一向味道难闻,因为有那些无法避免的血腥味和一些因为行动不便而无法及时清理掉的体味。 可是此时此刻,他眼前的这个伤兵营,不仅干净又温暖,每个人的身体都收拾的整整洁洁,伤口被处理的格外规整,空气中那股难闻的血腥臭气完全没有出现过。 只是飘散着一股股檀香的味道,还有那浓烈的,却是让人无比心安的中药味。 沈新年正在角落里给一个伤员换药,正是那个被箭头射中了肚子的年轻士兵。 雷鸣静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对眼前的小士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在背后默默地看着。 沈新年解开绷带和纱布,便是露出了之前缝过针的那个伤口。 这一瞬间,雷鸣看得呆住了。 饶是他在战场上待了十几年,都没有见过这刀枪箭弩伤到的伤口,能被处理的那样精细和完美,与以往那狰狞的感觉却一点都不一样。 而这位士兵的衣服也被人换过,没有一点脏污的地方。 雷鸣站在哪里看着,终于咂么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新年的医术和他的仁心,给了这些伤重的士兵足够的体面。 因此每个人才是那样的淡定坦然,没有了那不堪的模样,便不会生出那焦躁的情绪。 雷鸣的心里被深深地震撼到,这是他带兵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让人赏心悦目的医者和医术,便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前沿阵地,亦是可以维持着这样的体面,这无疑不是另外一种鼓舞人心的方式了。 他的心中澎湃了这么好半天,而沈新年压根儿就没感觉到后面有人,他只是细细地将那伤口擦拭了干净,用镊子轻轻地按了按,发现还是有些没恢复好,便又均匀地撒上了那个金疮药,然后将伤口给整齐地包了起来。 “今日再吃两次这个药丸,等到彻底不烧了,我才能给你拆线,不用急。” 沈新年探了探那个士兵的额头,随后又摸了摸脉搏,随后轻轻地说道。 说罢,就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灰白色的小药丸,放进了那人的口中。 他将薄毯给那人盖上之后,便转身看向了旁边另外一个人。 沈新年打开了他的裤腿,查看了一番后说道:“你这条腿的伤口长得还可以,我即刻为你拆线吧。” “那麻醉球吃多了对人的心脏不太好,我只取你的表皮开一条口,你可忍住了?” 那个人微微一笑,向着沈新年说道:“沈先生说笑了,我这腿被那北凉鞑子用砍刀砍了那么深一道口子,眼都没眨一下,区区表皮之伤又有何所畏惧?” “您只管放开手去做,需要我怎么样,全听沈先生的。” 那人看着沈新年,眼神平静却又好似双目似箭,沈新年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好,我自会小心些,倘若你感到疼,只做深呼吸气即可。” 那人点点头,便是安静地看着沈新年用一把小的手术刀,轻轻在那线头所在之处划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雷鸣还后面静静地看着,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精致的处理手法。 沈新年用一根棉棒利落地擦掉了那点血珠,就从那道刚取的口子里精准地找到了那个灰褐色的线头。 沈新年想起给秦政拆线的场景,他还是忍不住抬头跟这个人说道:“记住,可做深呼吸。” 那人也极其听话地点点头,向沈新年的善意作出了回应。 说罢,沈新年的镊子就伸向了伤口内。 第305章 都要尊重 沈新年屏住呼吸,尽量放轻拉扯的力度而加快了手速,没有一会儿,那人伤口之中的两层线头就全都被利落地取了出来。 伤口并没有渗出很多血,只是因为拆线而出现了一些浅浅的沟壑。 沈新年抬起头看向那人,只看他还是浅浅地笑着看着自己,虽是冒了一脑门的汗,却又显得云淡风轻。 沈新年也扯出一个笑脸,心里却觉得明朗了许多。 低头为他又上了些药,方才用干净的绷带给包了起来。 “不出两日便会愈合了,若是感到痒可不能抓。” “此前如何忍得住这疼,之后便要忍得住这痒。” 那人郑重地点点头,他才放心地收拾起东西。 并非沈新年有意办得矫情,只是无论是哪个王孙贵族,还是这眼前的铁血硬汉,他都要一视同仁给够一样的尊重。 在他眼里,病人不分高低与尊卑。 沈新年深呼一口气,将手上的东西拿起,转身却看见一具高大伟岸的身躯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愣了一瞬,便是没看到这个人的脸,也知道他是谁了。 沈新年双手抱拳,向这个罗汉一样身躯的人施了礼。 “沈某见过雷将军。” 他站在原地哭笑不得:“雷将军在我身后多久了?” 随后才抬头,对上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 雷鸣见沈新年终于发现了自己,乐呵呵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倒是也没有多久,只是看沈先生疗伤极其投入,雷某实在不忍叨扰。又看你那从医的手艺却是如此精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雷某便忍不住在这里驻足观赏了许久,还望沈先生海涵。” 沈新年乐了,就是个拆线上药而已,这大将军要把我夸的上天了。 他向雷鸣笑道:“雷将军实在是抬举我了,不过是尽力做自己分内的事而已。” 这时,冯裕腾拿着刚刚消过毒的纱布和绷带进来了,看到雷鸣和沈新年站在一起,赶紧抱了抱拳。 “见过雷将军,您找我师父有事?” 冯裕腾挨着沈新年并排站着,向雷鸣展示自己现在的身份。 雷鸣一脚踢向他的屁股。 “好小子,有了师傅就背弃我这个大哥了。” 冯裕腾躲开了那一脚,赶紧向雷鸣鞠了个大躬。 “将军息怒,裕腾跟您逗闹呢。” “只是我师父这人实乃天降英才,还望将军能多加庇护。” 冯裕腾默默的低下了头。 “这个不需你多说,在我的营地里,我自会护他周全。” “只是你小子,定要跟着沈先生好好学本事,不能在我这军营里混一辈子!你给我去京城去,好好考取个功名,建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可听到了?” “是,裕腾谨遵教诲。” 冯裕腾恭敬地向雷鸣行了一礼,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当初他只是想报答雷鸣对他的救命之恩,便随着一起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可在他遇到沈新年之后,他的目标就又更清晰了一些,这军营自然不是久留之地了。 这仗总有打完的那一天,雷鸣的队伍也总有休息的那一天。 而自己还年轻,必定是要找一条合适的出路。 为雷鸣效力也就是为大乾效力,那不如真真正正学出个名堂,也算是报了这雷大将军的救命之恩了。 冯裕腾走后,雷鸣对沈新年说道:“沈先生,雷某有一事相商,可愿移步雷某的军帐?” “好,听雷将军的便是。” 沈新年心里犯起了个嘀咕,面色还是平静如常,拿起自己的东西便要跟着雷鸣出去。 “如此甚好,沈先生请。” “雷将军先请。” 说罢两人就来到了雷鸣的大帐内。 待侍卫上了茶,雷鸣便沉声吩咐道:“让陈奉之过来。” “是。” 沈新年看这个情形,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把他俩都叫来,难不成要让他俩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不能吧,自己的表现还是不错吧。 沈新年暗暗地在心里想道,除了刚到军营的那一天让雷鸣给教育了一通,但是自己也虚心接受了,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莫不是这次出征陈奉之出了什么岔子? 那也不对,陈奉之出岔子也是让陈奉之走,不可能轰自己走。 但是话说回来陈奉之也不像那种临门一脚变怂人的人。 还是秦政或者萧睿那边给了压力了? 沈新年一时间沉浸在了自己的脑补中。 雷鸣自顾自地喝着茶,瞧着紧皱眉头一言不发的沈新年,顿时觉得好笑地紧。 “沈先生何故如此紧张?” “何不尝尝我这儿的茶,与那国公府里萧睿珍藏的茶相比哪个更好喝一些?” “咳咳……” 沈新年被雷鸣的打趣拉回了思绪,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战术性的将拳头握在嘴边假意咳嗽了两声。 半刻后,终于是忍不住了。 是什么招数,放马过来看看吧。 沈新年重新看向雷鸣那闪烁却深不见底的眼睛。 “方才雷将军说和我有要事相商,敢问是何等大事?” 雷鸣低低地笑了两声。 “原来你是在紧张这个事。” “那我且与你说一说,看看你是个什么想法。” 话音刚落,陈奉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将军寻我何事?” 陈奉之似乎刚从马厩回来,喂马的手套还在手上,而身上也还粘着些干草。 进门脱掉手套,便自顾自地拿起雷鸣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像一天没喝水了的样子仰着脖子就灌进了嘴里。 沈新年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两个只是出去打了一个前战而已。 啥时候这关系就好到这个份儿上了? 陈奉之平日里没大没小也是分人的,这雷鸣是何等人物。 当然,那时沈新年还并不知道雷鸣与陈奉之一家的关系,这些都是后话了。 “坐,找你的好兄弟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情,或许也需要你作陪。” 雷鸣拿过茶壶,又给陈奉之满上了一杯茶,而陈奉之如同刚才一样极其自然地一口气吞下了那杯茶。 “啊?什么事?” 第306章 何人患头疾? 雷鸣站起身,开始在帐中踱步。 几步后就踱到沈新年的面前。 “前日看沈先生为我军将士诊疗伤口的本事实在是了得,雷某有一事相询。” 听到这里,沈新年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刚才看陈奉之与这雷鸣的熟络劲儿,料想他肯定是不会把陈奉之赶回京城的。 但是自己就不保准了。 直到听到雷鸣问的这句话。 陈奉之则完全没有沈新年那般紧张的情绪,他把手套一摘,大大咧咧地去就雷鸣的水盆里洗起了脸。 沈新年向雷鸣微微欠了欠身。 “雷将军但问无妨。” “好。” 雷鸣看着沈新年,目光中已隐隐带有了些期盼的神情。 “不知沈先生可会治疗那头疾?” “头疾?” 沈新年一愣:“何种头疾?” 陈奉之擦着脸,全然没看到雷鸣严肃的神情,自己还在那里打岔子:“管他头疾脚疾,我这兄弟什么都能治。” 沈新年狠狠瞪了陈奉之一眼。 不对,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 之前只知道这雷鸣是陈锋的旧部,可那时似乎还没有陈奉之吧。 等一会儿一定找个机会问清楚。 沈新年暗暗下定决心,就又看向雷鸣。 而雷鸣仿佛没有听见陈奉之的胡侃,只是沉吟了片刻,便张开手试图比划着。 “嗯……就是这头中似乎有了什么东西,每日只感觉一边疼痛不止,而且还会日渐加重。” “这是?” 雷鸣的话音刚落,沈新年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个人捂着脑袋昏天暗地的形象。 曹操。 沈新年看过这类史书,那史书上记载曹操最初患的似乎是偏头痛,可最后让华佗诊治的结果却是“风涎”,也就是所谓的脑瘤。 却也有人说,曹操最后频繁的出现头痛,而且日渐严重,也可能跟最初的偏头痛并不是一个病因,意思就是他的风涎完全有可能是在反复发作的慢性头痛中慢慢发展形成的。 因为在记录曹操的故事里,他的头疾已经长达二十年之久,每次头痛时间都不固定,但是的确有一个规律可循,那就是头痛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头痛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头痛的程度也是越来越严重。 况且说起来,这头疼的病他不像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头部的检查最为复杂。 沈新年两手交叉,在心里默默思索着。 搁现在都要用那种极为精密的仪器来探测,例如核磁共振或者是脑部CT,才能够确认这引起头痛的真正原因。 如果真的是脑瘤一类的癌症,那必定是要做开颅手术的。 可是开颅手术和之前他给萧睿做的接骨手术,甚至于秦政的开腹手术,那都不是一个概念。 在这古代要啥啥没有的条件,如果犯了类同这样的头疾,那除非再冒出一个在世华佗。 而沈新年,可不敢认为自己就是那华佗。 他自己知道,除了自身的品性优势和自己身上现成的技术手段,他不过是在用现有的先进科技去协助了古时候那荒蛮的未知。 所以他仅仅是沉下心来思索了一番,才又看向雷鸣。 “不知雷将军所说的这患有头疾的病人是哪一位?” “若说是否能治疗,还需要我为其先行诊视一番才可。” “毕竟人脑不同于身上其他的脏器,若说是让我现在就给你一个确定的答复,沈新年也是不敢的。” 雷鸣听了沈新年的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沈先生这番话句句在理。” “将军所说究竟何人啊?” 陈奉之着急了,抓起雷鸣桌上的风干牛肉条嘎吱嘎吱地嚼着,含糊不清地开口问道。 “嗯……我所说的这人……他不是一般人……” 雷鸣沉吟了一番,看看眼前两人的眼神,心下一横干脆挑明了话头。 “他是这北凉地界的藩王,牧业。” “什么!?” 沈新年目瞪口呆地看着雷鸣,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刚刚听错了话。 陈奉之一下子站了起来,嘴里叼着牛肉条,眼睛瞪得溜圆。 “我说姐夫……啊呸,大哥,你别是在开玩笑吧!” “嗯?你刚叫我什么?” 雷鸣一愣,随即笑吟吟地看向陈奉之。 “你甭管我叫你什么,你先说刚才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陈奉之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指着沈新年向雷鸣问道:“你莫不是让我兄弟去给那北凉的贼王治病?” “那我们这一场场仗打的是什么?是寂寞吗?” 雷鸣哭笑不得,随即对着陈奉之喝道:“一派胡言,坐下!” “要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成了这大乾的头号叛国通敌的罪人了?” 雷鸣斜了一眼陈奉之:“看着你比你老子长得是文气许多,这耿直性子倒是全随了他了。” “不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沈新年快要懵逼了,哪里能在这阵地前沿开这样的玩笑?这不是赶着掉脑袋吗? “还请雷将军明示。” 沈新年迫切的眼神都快镶到雷鸣脸上了。 雷鸣正色道:“早在前些日子我们的探子就报来了消息,说这北凉王牧业不知何时患上了头疾,常有头痛症发作。” “一旦痛症发作便是焦躁难忍,那时便会令长子发兵扰乱边境,如今西山百姓实在不得安宁,我等不得贸然进入戈壁,却也要在耗着久久不得撤兵。” “如此下去实在是不得办法。” “啊?” 沈新年彻底愣了。 “雷将军的意思是,这北凉近日来的举兵进攻,仅仅是那北凉王的泄愤之举?” 雷鸣摇摇头:“是与不是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我已飞鸽传书,禀明了皇上,商议一个最为合适的解决办法。” 陈奉之这回放下心了,坐下来又重新开始咬那个牛肉条。 “如此甚好,我还当你要在这地方拥兵自重,公然投敌呢,如果这样那我必然不能让你进我陈家门……” 他嘟囔的话,传到了沈新年和雷鸣的耳朵里。 前者瞠目结舌,后者一脚踹向了陈奉之的屁股。 “再敢胡说,吃进去的牛肉给你打出来……” 第307章 你是不是疯了 沈新年愕然地坐在位子上,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人。 他属实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眼前的信息量就这么大。 雷鸣似乎也是有点意外。 他与陈寿宁结识的时候,那时还没有陈奉之。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还在吃牛肉条的陈奉之,后者则向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摆出了一副傲娇的神态。 雷鸣一怔,突然觉得耳朵有点发热。 听这小子话里话外,莫不是已经知道了? 可他是如何得知的?莫不是陈寿宁他二人的事都已经告诉他了? 然而,雷鸣稍稍凝神便将心中的疑虑压了下去。 笑话,还能让这小子给拿捏了。 将来若是真的成了自己的小舅子,岂不是要骑到他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他假意清了清嗓子,并没有受这件事的影响,将注意力还是放在了眼下那件重中之重的事情上。 “先不去考虑如何问诊,沈先生只说这类头疾痛症,你之前可有经手过这类病人?” 雷鸣依旧对这个头痛病和沈新年探究着,似乎一定想要知道沈新年对这个病症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沈新年的思绪也很快从刚才的陈奉之说的那件事当中抽离了出来,似乎雷鸣问的这件事情更为重要,而听起来也似乎更加的蹊跷。 但是,雷鸣的言下之意也慢慢地被沈新年听了出来。 “雷将军,若是我说我当真对头症那了解一二,可否请将军如实相告皇上是如何定夺的?” 沈新年直视着雷鸣,目光逐渐变得有些冷。 雷鸣对上沈新年的目光,便知道这个年轻人应该是猜到了些事情的走向,当下心里盘算的那个主意却是又坚定了几分。 “皇上的意思是,我军最好派出探子再深入查探一番,目的是要将那边的军方部署弄个清楚。” 说完,他看着沈新年,却也丝毫不再掩饰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所以是怎么个探法?” 沈新年一听就知道他没忽悠自己,因为雷鸣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跟着秦政和他的头号特工萧睿跑过两趟任务了,这的确像是秦政的路数。 沈新年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合着来到这远在边疆的军营里,也还是逃不脱当探子的命运。 他基本上已经猜出来雷鸣要他去干嘛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明说而已。 陈奉之听着这话头似乎也有些不对劲了,他放下牛肉条看着雷明说道:“那就让此前的探子再去查啊,为何不一趟查完?” 雷鸣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沈新年的身手已经能看出来他的心思异常缜密了,而陈奉之出生在这将门之内,必然也是有那么些灵气在的。 他索性也不再绕弯子,干脆一句话说到重点上。 “那探子自然是能查,但是他无法进入到那牧业的宫内。” 雷鸣鹰隼一般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两个人。 “自然也就无法接触到牧业。” “这?!” 陈奉之僵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雷鸣,就差把你是不是疯了这句话说出来了。 沈新年却异常地平静,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雷鸣,漆黑的眼底也是如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雷将军。” 沈新年开口了:“敢问这给那北凉王诊治头症的主意,想必是您自己想出来的吧。” 秦政最多让探子去查,绝对不会拿他去犯险。 所以只能是雷鸣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不愿就此放过好机会,又正好遇上自己来了他这军营,恐怕让雷鸣看这还真是一个一拍即合的好计策。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上举荐的时候雷鸣才愿意收他进军。 “况且,您口中的探子想必都是这大乾的才干之辈,他们尚且都接触不到这北凉王,您为何就能觉得我可以接触到?” “你与他们不一样。” 雷鸣眼神一凛,转头看向沈新年。 “据可靠消息,那牧业似乎已被这头痛症折磨了有一段时间了,发起病来实属疼痛难忍。 而他眼下正在全城搜寻名医呢,前几天还有一些假冒药商的北凉探子到了西山,也找寻能够医治这头痛症的郎中,想必若是遇到那合适的当下便会掳走了。” “而你。” 雷鸣看着沈新年,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自打你来的第一日便在伤兵营内展露了你的才能,你的医术与以往我见过的任何军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今我回来又去那里看,竟发现那整个伤兵营的死亡人数已经减半,且气势都不似以往那般萎靡了,这实属是你的功劳。” “我料想你有这样的才能,想必对那奇怪的头疾也一定有所建树。” 话音一落,雷鸣微微一笑。 “不知沈先生对此事意下如何?” 还不等沈新年回答,陈奉之噌得一下站了起来。 “将军,您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陈奉之一字一句地说道:“新年他可是镇国公的女婿。” 他们两个从京城出来的时候,陈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照应着点沈新年,毕竟他没有一点功夫傍身。 更何况来的时候秦政明明交代了让雷鸣保护好沈新年,在军营里尽量多照顾些。 可眼下才来了几天呢,雷鸣就要把沈新年往北凉的狼窝里送,这事情怎么这样发展得越来越离谱了? 再者说了,要是由着雷鸣这么干,沈新年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以后让人家国公府的大小姐吃了苦头,萧睿如何能善罢甘休? “哈哈!萧睿真是好福气!年纪轻轻就得了这么一个金龟婿!” 雷鸣听到陈奉之的话,马上就开起了玩笑,根本就没把他刚刚强调的事情当回事儿! 陈奉之一看这雷鸣压根儿不在乎,心里是真的急了,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雷鸣:“雷将军您知道您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自己都说他是个金龟婿了,你还敢这么用他? 尽管他知道雷鸣做什么事都是大手笔,绝对是个不怕死的人。 可是沈新年不能被他这样玩。 第308章 事出必有因 “我自然知道。” “你看我像那鲁莽无规之人吗?” 雷鸣瞟了一眼陈奉之,目光重新放在沈新年的身上。 “因此我才会先问上一问,你是否对那头疾有所了解。” “你即是知道一二,何不在此就告诉我一些?我也好慎重斟酌一番,免得这陈家小子要吃了我一般。” 雷鸣玩味似说了这些话,言语上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陈奉之简直要无语了,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都享誉整个大乾军界十几年了,我能不知道吗? 沈新年无心听这二人斗嘴,他定了定神,干脆起身朝着雷鸣的桌子走去。 “借你的纸笔一用。” 他铺平一张纸,提起笔就开始画了起来。 雷鸣和陈奉之对视了一眼,也走到了桌案跟前。 看着看着,两个人都变成了一副惊愕不已的表情。 那纸上被沈新年勾勾勒勒了几下,便出现了一个分毫不差的人类的头盖骨的图形。 陈奉之吃惊地看着沈新年:“你居然还有这本事?!” 他没想到沈新年这笔上功夫居然不仅仅是画美女。 雷鸣则在暗暗的心惊之余,直觉这次是找对了人。 “奉之莫要打岔。” 他按住陈奉之的肩头,因为他看到沈新年已经不声不响地画到了第二张。 那第二张是一幅后脑被打开的头盖骨,里面包裹着的人的脑部也被他画了出来。 第三张,干脆就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脑子。 这回真的给这两个人震住了。 陈奉之喃喃道:“原来人脑是长这个样子的……” 雷鸣沉吟道:“我其实还是见过的,只不过……都是碎的。” …… 沈新年放下笔,将这三张巨作一一排开铺在桌子上。 嗐,还好自己的基本功没落后。 “这头痛分为神经痛和异物痛,倘若只是那简单的神经痛,便要好治些,只需施针坐灸,再开些散结化瘀解风缓神的药来吃,用不了多久便会恢复了。” 沈新年先说了几句,说完才用手指着那几张图。 “若是那异物痛,那便是这脑部出现了问题,因为这脑部内里也是有可能会长东西的,比如说一颗瘤之类。” 说到这里,他看了雷鸣一眼。 “倘若是这第二种,那便要做这开颅手术了。” “何为开颅手术,便是要将这头盖骨给打开,然后再从这脑子上找到那致痛的异物,然后拿掉它。” 沈新年不紧不慢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倘若这北凉王牧业已经遭受这头疾之苦数月之久,我推测应该已经不是简单的神经痛了。” “否则他不会大面积地寻找良医,还能够逼得他频频出兵侵犯我大乾边境,想是这头痛症应该已经是很严重了,毕竟有些严重的头痛病一旦发作,便会使人坐立不安乃至发狂。” “看起来他这状况更像是神医华佗曾提到过的那个“风涎”。” 沈新年说完就停了话头,静静地看着雷鸣。 陈奉之听着听着已经是变了脸色。 他转头对着雷鸣说道:“他不能去。” “这不就是去送死吗?” “他跟你有何冤仇?你凭什么让他去做这种如此危险的事情?” 陈奉之看着雷鸣,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愤怒。 “那开颅之举就是那华佗在世也只是结论了一番!从古至今又有谁做过这样的事情?” 雷鸣抬起一只手摆了摆,继而看向沈新年。 “沈先生,我确是没有见过第二个能像你一样有如此能力的人,大乾有你这样的奇能异才实属幸事。” “但雷某相信自己的眼睛绝对没有看错人。” “去不去由你自己决定,我会即刻上书皇上告诉他这件事,若是你愿意帮雷某这个忙,上刀山下火海雷某奉陪。你若是觉得不妥,雷某绝不强求。” “雷鸣!” 陈奉之火了。 “你疯了吧!” “要是沈新年有个三长两短,莫说是萧国公,皇上都不会饶你的!” 沈新年在这些人心中的分量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说的清的。 陈奉之恨恨地心说我姐姐为什么会看上你这个做事不计后果的疯子,能不能进我陈家门看来还是要好好掂量掂量。 雷鸣却还是一幅百无禁忌的样子,就跟完全没听见陈奉之的话一样,自顾自地坐在位子上喝起了茶。 “你!” 陈奉之攥紧了拳头,作势就要冲过去。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 是沈新年。 他向陈奉之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了一边还在喝茶的雷鸣,眼神冷的像是要结出冰。 “我倒是想问问雷将军,您设置如此危险之事究竟为何目的?” “若是不能坦诚相待,莫说沈某能不能医好这头疾,纵是我有那天大的起死回生的本事,也是恕难从命。” “这代价若是值,我便是一死又有何妨?” “若只是为了你的私利,那我是不能随你的意的。” “呵呵。”雷鸣闻言笑出声:“沈先生果然是思维敏捷伶牙俐齿。” “你二位稍候。” 说完,雷鸣起身自顾自地去了帐子后面。 沈新年和陈奉之对视了一眼,陈奉之的手已经按在了自己的佩剑上。 “陈奉之!莫要这般紧张!再说你也打不过我!” 雷鸣高亢浑厚的声音从帐子后传来。 沈新年目瞪口呆,又转过头看向陈奉之。 两个人面面相觑,陈奉之只好又慢慢地把手从佩剑上拿了开来。 很快,雷鸣从帐子后走了出来。 沈新年看到他手上多了一个长方形的檀木匣子。 雷鸣走到陈奉之旁边,抬起脚对着他的屁股又是一脚。 “即是叫了我姐夫,还想跟我刀剑相向?” 陈奉之一脸愕然地捂着屁股,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你这人究竟什么路数啊?” 雷鸣白了他一眼,随后走到桌前,向他两人招了招手。 “过来。” 沈新年见状,感激拉着还在揉屁股的陈奉之凑了过去。 雷鸣见他们两个靠了过来,便将那个檀木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 沈新年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张残缺了一半的羊皮卷。 第309章 雷鸣的地 “这是?” 沈新年怔了怔,又看向雷鸣。 “你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幅地图?” 陈奉之眨了眨眼,捂着屁股的手指向那羊皮卷上的内容。 “不错。” 雷鸣点点头,摊开那半张羊皮卷,上面的地图一下子就展现了出来。 那上面弯弯曲曲的画了一些线条,线条上分布着一些一些圆圈或方块,时不时还有一些三角形和叉叉。 而那些弯弯曲曲的线下面,还有一些奇奇怪的虚线。 沈新年往旁边靠,在那副图的右上方,画着一座山的形状。 山的左边有一大片像是沙漠地带的图形,挨着沙漠又是一大片坑坑洼洼的地图图形。 沙漠的区域内也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虚线和叉叉,包括那边戈壁内也是同样如此。 看到此刻,沈新年看明白了。 按照这样的分布方式,那座山应该就是此前他去过的那座祁连山。 而左边的沙漠,就是北凉境地西边背靠西山的的那一大片沙漠。 而右边的戈壁滩,就是北凉。 这沙漠跟戈壁滩中间那一条蜿蜒的小路,必然就是他和萧睿去往祁连山走过的那条必经之路。 沈新年心下猛然一惊,他抬头看着雷鸣。 “这是北凉的地图?!” 雷鸣再次点头:“是也不是。” 他用手指向那羊皮卷残缺的的边缘,沈新年这才发现,那祁连山的另一半,连带那一大片沙漠。却都不在这张地图上面。 很显然在那另一半上面,而且看这一半羊皮纸的大小,那另一半地图上的内容,也绝不仅仅只是一半祁连山和沙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奉之向雷鸣发问:“这地图的另一半呢?” 雷鸣把地图放在桌子上,慢慢地在桌前踱着步子。 “这张地图,是整个西北地区所有番邦国家的地图。” “而且它不是普通的地图。” 沈新年一愣:“什么意思?” 雷鸣指向那片沙漠和戈壁上面的虚线。 “这幅图上画有他们的暗道路线,不仅如此,还标有他们的矿道和位置。而且不光是北凉有,别的番邦国都有。” “暗道?!”陈奉之目瞪口呆:“何来的暗道?” “因着这北凉低处戈壁,又位临荒漠,他们就在这片底下挖筑了错综复杂的暗道,”雷鸣看着二人说道。 “也正是因为修了这暗道,他们就发现了这戈壁滩下的一片矿区。” “什么?!” 沈新年看着雷鸣,一脸的不可置信。 “可是雷将军,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沈新年看着雷鸣:“你又是如何得到这半张地图的?” “那我且问问你们,你们是如何得知我的姓名的?” 雷鸣没有回答沈新年,反倒是问了他们一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一个问题。 沈新年和陈奉之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雷鸣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雷鸣见两人不发话,干脆自嘲地笑了笑,给二人提了个醒。 “可是自陈将军从那北凉人手中把我救回来,又把我打晕送回京城那件事上得知我的?”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说了,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得到这张图的。” 雷鸣给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又倒满了茶,继续说了下去。 “我那时带人在戈壁中找水,便是意外找到了其中一个暗道的入口,正巧撞上了躲在那里面的北凉军。” “敌众我寡,我们只能后退,在一处矮林里被围困了三天。后来又一些人追了来,其中一个人与我打斗之时就落下了这张地图。” “我与他争夺之时,陈将军带领军队就找到了我们。那人撤退慌忙,干脆一刀挥断了这张地图,急匆匆地撤退了。” “因此我便得了这半张。”雷鸣指指这半张羊皮纸,无奈地耸了耸肩。 “然后呢?” 陈奉之居然听的入了迷。 连沈新年也开始有些期盼后续之事了。 “然后?” 雷鸣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然后你父亲就让我回京城疗伤,并将这幅地图呈给皇上。我当时只想着将这半张图交由你父亲保管,我欲再次深入北凉找到那个人,以此寻到那另外半张被带走的图。” “无奈你父亲不允我这么做,一拳就把我打晕扔上了回京城的马车。” “嗯,还把我捆起来了。” “那是更担心你的伤吧。” 陈奉之闻言乐了起来:“我爹向来善于以暴制暴,遇上你这种不听话的,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正是了。” 雷鸣点点头:“若不是你父亲坚持送我回去,我的胳膊恐怕也就废了。” 陈奉之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眨着眼睛看向雷鸣:“那时随你一同回去的,可还有别人?” 雷鸣一愣,随即又恢复成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那时绑着我一同回去的人多了。” 陈奉之嘿嘿一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莫要打岔,再打岔撵你出去。” 雷鸣瞪了陈奉之一眼,便不再接他的茬。 随后继续说道:“回到京城后我便一直跟着当今的圣上外出巡防,那时他还未曾登基。” “他没有收走这张图,只说让我有机会一定要将另外半张图寻回,再将两图拼做一处,看看能否找到攻打北凉的最佳方式。” “所以,现在便是你认为最好的时机了?” 沈新年听到这里已经心下了然。 “沈先生果然聪明。” 雷鸣将赞赏的神情又送给了沈新年。 “那为何要去接近那北凉王牧业?” 陈奉之摸不着头脑,张口就向雷鸣问道。 “况且北凉这么大,你要如何去找那半张图?” “人家都说难于大海捞针,我看你这无疑于荒漠捞针啊。” “我猜你是不是认为……” 沈新年抱着胳膊沉吟了几许,便又看向雷鸣。 “当初夺那地图的人,就在那北凉王宫之内?” 陈奉之闻言呆了一瞬,他看了一眼沈新年,又看了看雷鸣。 “嗯,我就说我没有看错人。” 雷鸣郑重地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沈新年。 第310章 到底值不值 “我认为那人不是别人。” 雷鸣看着沈新年,一字一句地说道。 “应当正是那北凉王牧业。” “你说什么?!” 陈奉之惊呼出声。 “你又如何得知?” 沈新年心下一震,又赶忙问道。 雷鸣没说话,又从那匣子的夹层抽屉里,取出了另外一张纸,将它递给了沈新年。 沈新年狐疑地接过那张纸,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画像。 那画像上画的是一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浓眉厚须,高眉鹰鼻,薄唇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刻出来的一样。仅仅只是画像,那眼神却是像荒漠上的鹰隼一般锐利尖刻,毫无半点温度可言。 “这画的是那北凉王?” 沈新年捧着那张画像,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 雷鸣点点头。 “此前我军的探子混进北凉,正赶上他们一年一度的寒灯节,而那北凉王牧业正是刚刚登基不久,就借着寒灯节出宫巡视游行,故而被探子将那样貌记住并画了下来。” “在我看到这幅画像的时候,我也几乎不能相信我的眼睛。” 雷鸣的瞳孔骤然收紧,拳头也握的咔咔作响。 “我若是知道他就是北凉未来的王,当时就应该将他擒拿,哪知却做出了那放虎归山的错误之举!” 雷鸣一拳砸在桌案上,满脸的愤懑之情。 沈新年这回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为什么雷鸣要找他去给那北凉王牧业治疗头疾,是因为他想要借着这次给牧业治疗头疾的机会,混进牧业的王宫来寻找那半张羊皮卷上的地图。 要这样看,那沈新年简直来的不要太巧。 如果没有沈新年,恐怕雷鸣只能找华佗了。 一切似乎都是天意。 倘若这北凉王牧业没有那头痛症的困扰,便不会发兵泄愤随意骚扰大乾边界,但这也充分证明了他潜意识里的野心,大抵是早就觊觎了这大乾的地界,却又似乎还没有准备好该如何攻打。只是这般不得章法地乱打一气。 突然,沈新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雷将军。” 他与那雷鸣的目光对在了一起,雷鸣似乎也料到了他将要说的是什么。 “这北凉久攻不下,是否与他们有那特殊的战道有关?” “而这些年北凉也不曾真正攻打过我们大乾境地,或许也是在忌惮你手里的这半张地图?” 话音一落,陈奉之瞪大了眼睛看向沈新年,而雷鸣还是一副赞赏有加的表情,看向沈新年的眼神更加亮了。 “你与我们的猜测是一样的。” “我们都猜测手握这半张地图是会让他们觉得受到了一部分的牵制,因为一旦出兵,那么他们的暗道内也极有可能混入大乾的部队。” “因此就陷入了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僵持阶段。” 雷鸣若有所思地坐下来,看着那半张地图,半天也没再说话。 陈奉之到这个时候也终于明白了,雷鸣为什么如此迫切地,想要沈新年帮他去接近那北凉王牧业。 心下也理解了些雷鸣的责任,可是却又实在担忧。 混进北凉不难,只要扮作那荒漠边上的流民,便能进入北凉境地。 可是想要进入那北凉王牧业的王宫,势必要高调亮出自己的身份,并称作自己是可以医治那头疾的神医,方可获得接近他的机会。 “可是!” 陈奉之想着想着,心焦的情绪一下子脱口而出。 “可是什么?” 雷鸣被他这么一喊,抬起头看向了他。 沈新年知道他的顾虑是什么。 从始至终陈奉之都在担心他的安危,况且如果真的用这个理由去到了那边,又要面对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倘若混入那北凉王身边,新年是必定要给他治疗那头疾了。治得好了便还有可能活着回来,若是治不好那该如何?” “再者说,如若他那头疾严重,想必也活不了多少时日,国若无主必定祸乱,到那时我大乾一举发兵拿下北凉岂不是更好?” “可是如果新年医好了他,那不就是帮了他吗?这等于又给大乾攻下北凉增加了几分难度,只为了那半张地图值得吗?” 陈奉之终于没有再打岔,言之凿凿地说到了正题上。 沈新年听到这些话也沉默了。 横竖都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只是为了取那半张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地图。 若是医好那牧业的头痛病,无非是又执行了一次医生的职责,可要是医不好,那恐怕真的要掉脑袋了。 先不说那地图有什么作用,关键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半张地图,如果因此就这么死在了那边,那不是太不值了吗? 雷鸣似乎看出了这二人的顾虑,他眼中的神色更加幽深,似乎能够洞察出一切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那一半地图也包含所有荒漠边的番邦小国,还有那边所有的能源的位置。” “当今圣上并非那好战的霸君,若是那一方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两国间又可交好,圣上绝对不会去主动攻略别人的城池。” “只是有那地图在手,便是掌握了这地方的生杀大权,这对于我大乾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宝贝。” “而且只半张地图便能如此牵制北凉,那如果是一整张呢?” 雷鸣顿了顿,继续说道: “如若要去,就必须部署周密的计划,首要的任务就是你一定要对那头疾的治疗方式万分了解。” “只有那牧业能活,我们就能活。” “此番前去,我必定要把你活着带回来。” “因此,你要把他的命保住,而我必须要找到那半张地图。” 沈新年听明白了,这趟任务虽难于登天却也有那不可替代的价值,虽没有几成的把握却必须要成功。 牧业的头疾要治好,如果治好了牧业,雷鸣却没拿到地图,那更是糟心。 “还请沈先生鼎力相助。” 雷鸣说完,便向沈新年抱了一拳,高大的身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沈新年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容我考虑一下吧……” 他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雷鸣的大帐。 第311章 做了决定 沈新年站在高处,望着那天边苍凉的群山,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以往跟着秦政和萧睿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把他围在中间,当成个孩子一样护着,决不允许他落入半点危险之中。 可他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以至于他的反骨时不时就要叫嚣一阵,怕别人忽略或者小瞧了他。 导致萧睿跟着他一直没有省过心,还连累着秦政也差点丢了命。 如今却是没有人再那样事事都要冲在他前面,竭尽全力地护着他了。 如果他答应了雷鸣,那就只有他自己要去独当一面,完成这个任务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如果他失手了,那他和雷鸣都活不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的那个感觉却是蠢蠢欲动。 没错,他想去试一试。 自从雷鸣拿出那张地图的时候,他就开始有了些血脉贲张的感觉。 是啊,好男儿谁不愿为国效力,这等刺激又有挑战性的任务任谁接到都会蠢蠢欲动。 其实他从心底已经信任了雷鸣,甚至觉得他一定能找到那半张地图。 只是他不敢。 他沈新年从来就不是那怕死的人,只是他现在有了越来越多的牵挂。 一时间竟舍不得去冒险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依然没有主意。 “师父。” 冯裕腾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怎么了?” “适才一直听你在这里叹气。” “没什么。” 沈新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有一些问题一时间找不到答案。” “什么问题?” “师父可以说来听听,说不定徒儿能帮你解答一二?” 沈新年一愣,转念一想没准也是。 “嗯……倘若你遇到一件事,你想做又不想做。” “这个时候又该当如何呢?” 沈新年说到此处,又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简单啊师父。” 冯裕腾满不在乎的语气惹得沈新年满脸疑惑。 “何出此言呢?” “在你开始纠结的时候,就说明你的心里是想要去做的。” “如果你真的不想,那便会很干脆地就拒绝了,又何来如此多的烦恼?” “而你现在犹疑不定,那必定是要去做的,而且还有一些把握可以做好。” “我认为人一旦有了这个纠结的心态,那担忧的并不是你是否会失败,而是如果失败了,又应当如何去面对。” 沈新年心中一震,这小子倒是没说错一句。 “但我又觉得,你既然想要去做,又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把握,那不如想想该如何去提高你的成功,而非在这里去反复地想如何面对那失败。” 冯裕腾看着沈新年:“弟子说的对也不对?” 沈新年低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吧。” 二人一起看向那冷风中的夕阳,再无半点交流。 过了几日,秦政与萧睿的回信一同被信鸽带回到了雷鸣的营地。 雷鸣向秦政的请示虽是通过,北凉境地可以进入,但他一口否决了让沈新年前去冒险的事,只说让雷明再寻另外的办法去找那地图。 萧睿的回信也是给雷鸣的。 意外的是,他让沈新年自己拿主意。 即是已经同意他出了家门走了这么远,那在外必定是不能畏畏缩缩一事无成。 他说不管沈新年作出何种决定,他都不会怪罪于他。 他告诉雷鸣,沈新年异于常人,必定不会走那寻常路,只希望他们如果真的要做这件事,就把所有的事情都部署到位,尽量做到没有遗憾的地方。 若是当真遭遇不测,那便尽量不要连累到身边的人。 谁能想到,萧睿的话看似冷酷无情没有半点温度,却是给了沈新年莫大的鼓舞。 无非就是让他放开手脚去做,他认为他能做得到。 若是那北凉王的头疾当真无药可救回天乏术,相信雷鸣不会去让沈新年冒这个险。 然后,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沈新年答应了雷鸣同他一起前往北凉。 接下来就开始准备东西,沈新年为此还去了一趟西山镇。 他又找铁匠打了一把小的螺旋钻,极小极小的一把。 还有两个薄一些的夹子,和两个咬合尺寸大一些的骨钳。 那打铁的掌柜只当他是用来做什么精致的东西,便是帮他把这几样东西也还打磨得无比光亮,甚至刻上了一些细小的花纹用来做装饰。 沈新年给了双倍的价钱,但他自然不能告诉掌柜这些工具是用来打开人的头盖骨的。 取了东西便速速回到了营地,他要在短短几天之内把在伤兵营要用上的技术都要简单的给冯裕腾过一遍。 当然,冯裕腾并不知道沈新年要去干什么,每天还在兴趣高涨地练习开刀和缝针,甚至在那只鸡身上学会了如何分离表皮和真皮,然后如何准确地找出肌肉和脂肪。 这个下午,沈新年教他学会了怎么简单的接骨。 当然不是在鸡身上练的。 冯裕腾从火头军那里借来了几块猪的大腿骨还有排骨,说练练还要还回去。 毕竟一只鸡的价格比猪肉身上的这些东西差远了,总不能浪费。 接下来的一天,沈新年把带来的那些药全部跟冯裕腾交代了一遍,并送给了他一套手术用具。 “切记这刀具只能用作治病救人,刀锋锐利却并非那兵器更不能作为凶器,一定要保管好。” “这是麻醉球,那个是青霉素丸。” “还有这个药酒,若是那青霉素丸有些效果,那便不用这个。” 沈新年交代了一圈,最后指着那罐大蒜素说道。 冯裕腾越听越觉得怪,他忍不住打断了沈新年。 “师父。” “您这不是在传授我本事。” “更像是在做告别啊!” 他忽而想到沈新年前几天问到他的那个问题,心里猛地往下一沉。 “您是要离开这里了?” “不回来了?” 冯裕腾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新年,期望他能说一句不,并且能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新年淡然地笑笑:“自然不是。” “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我若是能回来,自然还要教你一些更复杂更重要的本事。” 第312章 这就走了 沈新年知道,他即是决定了这件事,那终究是要面对告别的。 冯裕腾便是第一个人。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现轻描淡写一些,但有些东西还是绕不过去的。 他不能跟冯裕腾打包票他就一定能回来,他又不能跟他说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庆幸的是,冯裕腾是一个极其懂事的人。 在他听到沈新年这句话的时候,他便知道,后面的话是不能再问下去了。 有些话沈新年不能说,但是他已经表现出了自己如果能回来一定会回来的态度。 这样就已经够了。 男人之间没有太多那样矫情的交流。 其余的事情,就只能是他听从沈新年的交代,把这些事全部都做好。 如果可以的话就等着他回来,如果等不来,那也就不必等了。 一切看天意。 两人都没有对这件事再做过多的拉扯,冯裕腾只是默默地记录着沈新年交代他的东西,而沈新年也不再说任何题外的话。 这几日雷鸣已经不在营地了,似乎是见了那些他所谓的探子做提前部署。 而在一个午后,陈奉之找到了沈新年。 两个人来到了一片树林里。 “沈新年,你当真要去?” 陈奉之的眼睛里居然泛出了一些潮意。 “你在干什么啊……”沈新年觉得好笑,自从做了决定之后,突然发现其实可以做到云淡风轻的。 “马上要娶媳妇的人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懂吗?” 沈新年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在秦政跟萧睿面前痛哭流涕的事情。 他拍拍陈奉之,算是做以安慰。。 别的话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谁让会医术的只有自己呢? 哪知道陈奉之的下一句话就差点把他惊得打了个趔趄。 “无妨,你即是要去,那兄弟陪你。” 沈新年愤怒地转过身,指着陈奉之的鼻子低声吼道:“陈奉之你别胡闹!” 陈奉之眨巴眨巴眼睛:“我没胡闹,我可以保护你。” “出门前我爹就交代了,你不会功夫,让我多照应着你点儿。” “我觉得我这个决定做的没错啊。” 陈奉之这个耿直单纯的性子完全是遗传了他老爹陈锋,几句话下来让沈新年竟然无言以对。 “好兄弟就是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是吗?那雷将军也不是外人,权当一起去探个险又怎么样?” “他们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陈奉之无比自豪……^地看着沈新年。 “而且雷将军已经答应带我一起了。” “他说……要带我去历练历练,将来好做将军。” 沈新年听到这话,简直要无语了。 “陈奉之!” “你清醒一点好不!” “有这样历练的吗?想当将军还得先从探子做起吗?” 沈新年被气笑了:“雷鸣那路数就是那样神鬼不忌的,你犯不上跟他一起发疯啊!” “无妨!” 陈奉之此刻已经彻底陷入了,即将去探险的兴奋状态,他随手拽下一只毛毛草放在嘴里叼着,大大咧咧地搂着沈新年的脖子。 “雷将军说了,我们都死不了。” “为啥?他说你就信?” “是啊!他说大不了那半块儿地图不要了,真不行了就撒丫子跑。反正一些暗道他也认识,跑肯定是能跑的了。” “但是他说他相信你准能攻克那个头疾,而且你必定会十分尽心地给牧业处理好,所以他不愿辜负你,那半块儿地图还是要尽力地找一找的。” “他什么时候这样说的?” 沈新年气的嘴巴都歪了。 “嗯……给皇上回信的时候说的。” “正好我去找他求他带上我一起,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陈奉之玩着那根毛毛草,仿佛前几日那低沉到无比的气氛根本不复存在一样。 靠。 沈新年现在只想骂人。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当然后来过了很久,大家都回到了京城的时候,沈新年才深刻体会到,什么才叫做不是一家人绝对不进一家门。 又过了几日,雷鸣回来了。 他找到沈新年让他带全自己手术时要用的东西,什么废话都没有,当天夜里就带着他和陈奉之悄悄地离开了营地。 沈新年跑在路上还有点发懵。 就这? 这走人走的简直没有一点仪式感,甚至潦草到极致。 后来一想,只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本来就是去秘密执行任务的,要什么仪式感? 自己怕是有点矫情过了头了。 他不由自主地在脑子里给他遇到的这三位爷总结了一下。 秦政是走到哪里都要排面,萧睿则是稳中求稳。 这雷鸣的做事风格,就是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一处馆驿。 沈新年一抬头,心里竟然还有些暖意。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半年多前他来过的西山馆驿。 还是上次帮他借医书的那个小二出来。因为三人都包裹的严实,他没有认出沈新年。 沈新年在心里松了口气,这雷鸣之前并未告诉他要来这里,否则他一定再好好乔装打扮一番。 唉,既然换了搭档,就要熟悉人家的做事风格。 到了房间内,三个人才卸下防备。 雷鸣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告示。 沈新年接过一看,居然是那北凉的告示。 “现向民间找寻神医,若能医得大王病症,重重有赏。” 他低声念完告示上的内容,又看了看那告示下面盖得北凉官府大印。 看来这北凉王的头痛症是真的挺严重了。 雷鸣在房里转了两圈,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三套衣服来。 沈新年定睛一看,是一种少数民族服饰。 似乎是这北凉人所穿的衣服。 他拿起其中一套抱在怀里,指着另外两套对着沈新年和陈奉之说道:“你二人体型差异并不算大,只挑自己喜欢的款式和颜色即可。” 陈奉之一听,眼疾手快地拿走了其中一套黑色的看起来还有点飒爽的衣服。 “嗯,我觉着我衬这件,就它了。” 沈新年的白眼都快翻到房梁上了。 不是出来做任务呢吗? 他低头看着那仅剩的一套蓝白相间的衣服,只好拿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行李之内。 他本来也想拿那套黑色的衣服的,嗐。 第313章 又到西山 “今夜里就在这休息,破晓时刻我们就出发。” 雷鸣抱着衣服,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从房里出去了。 陈奉之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了沈新年一人。 周围瞬间变得无比安静,沈新年左右瞧了瞧房间里的陈设,突然有了一种没由来的亲切感。 此时房间内已烧了火炕,却没有再单另放一个碳火。 沈新年到床边摸了摸,那火炕散发出来的热量的确能温暖整个房间了。 他甚至发现这房间的墙壁居然也是热的。 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墙和火炕必定是有气孔连在了一起,热量也能够随着气孔钻进墙壁各处,将外面的冷空气给完美的隔绝在了外面。 沈新年的心里啧啧生奇,真是没想到这偏远的西山,竟然有这样条件上等的馆驿。 自己每次阴差阳错的出任务,虽是每每有惊又险,可这住宿条件实在是已经算作探子里的最高规格了。 想来也是托了秦政的福,他能待的地方那条件必定不会差。 沈新年摸索着也微微透着温度的墙壁,不时有些感叹。那时他来西山住的房间似乎和这个一模一样,只是他整日里忙着研究那古景花,根本没有好好地看过这家大乾的情报站在西山的据点。 沈新年走到窗前,他打开了窗户。 眼前是来时的那条路,路的尽头是一片丛林,而丛林的旁边,便是那无尽的荒漠和满是怪石的戈壁滩。 如今已在深冬季节,外面静悄悄的再没有了那深夜的篝火和流浪歌者,月光撒在那荒漠与戈壁的上面,竟然折射出了两种不同的光线,沈新年一度看得有些呆愣。 那光线延伸远去,便是那雾蒙蒙的一大片黑影,矗立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中。 沈新年一眼瞧过去便知道,那片黑影就是祁连山的所在。 他脑中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次登上祁连山的惊险经历,继而想到了那只雪豹。 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新年甚至觉得那没准儿根本就是一场梦。 只有那剩下的小半罐古景粉在提醒他,那些真真切切的发生过的事。 他突然又想到了萧睿。 自从上次南楚一别,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知道萧睿的腿现在如何,那些壮骨除湿的膏药他后来用了没有。 沈新年没敢让他知道那药膏里也加了古景花,若是让他知道便是不会再肯用了的。 如今这祁连山是不能再冒险上去了,雷鸣和陈奉之又都不知道这古景花的来历,恐怕自己与这簇神花的缘分也就止步于此了。 想到此时,沈新年有些怅然,他无心再看那西北特有的苍凉夜景,回到桌前再次翻开了随身携带的那几本医书。 在医院的时候,沈新年为患者是做过不少脑部手术的,说起这脑瘤却并不陌生。 照雷鸣的描述,那北凉王的头疾无外乎就是慢性神经性头痛引起病变,脑腔内应该是已经长出了脑瘤。 治疗脑瘤这种大病,相关的技术沈新年通通都具备,可是这现有的条件实在是让他头痛不已,着实有了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力感。 没办法,他只好又开始翻看那些医书,试图从那些古书的记载内找到一些思路。 看着看着,便觉得头脑昏沉,慢慢地就伏在桌面上睡了过去。 话说这雷鸣回到房内便迅速地换上了北凉人常穿的服饰,又顺手把自己的头发给收拾了一番。 他照了照镜子,满意地勾了勾嘴角,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却是冒出了几缕幽幽的寒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还趴在桌子上的沈新年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推他的胳膊。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恍然间看到自己跟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体型高大威猛,长得是浓眉大眼英姿飒爽,头顶一个棕色毛毡帽子,脑后尽数铺着些黑油油的小辫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位壮士有何贵……”沈新年撒着癔症,懒懒散散地问出了口。 那问话都还没问完,沈新年突然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 这眼前的人,分明是一个北凉人。 “啊!!” 沈新年一下子从凳子上摔到了地上。 “你谁!?光天化日之下潜入别人房内是何居心!” 话音刚落就被对面的人一把给薅了起来,捂着嘴又给放到了凳子上。 那人憋住笑凑近了他:“醒了没?” “醒了就好好看看我是谁?” 沈新年揉揉眼睛,这才发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北凉人,而是雷鸣。 雷鸣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指了指外面的天。 “还未到那光天化日的时刻,可莫要给我乱扣帽子。” 沈新年简直要哭了,他按着自己的胸口,心脏刚刚都被吓得差点要跳出胸膛。 这雷鸣的性子真是让人难琢磨。 他气还没喘匀,雷鸣就又说话了。 “动作快些,把之前给你的衣服换上。” “哦。” 沈新年定了定神,转身去包袱里找衣服。 雷鸣闪身到了窗前,一双鹰眼扫了扫窗外,随后转身又变成了那副轻松愉悦的模样。 他指指沈新年的头发:“正巧我可以帮你修饰一番。” 沈新年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帮你变变你的头发。” “保准你满意。” 雷鸣双手环在胸前,得意的挑了挑眉。 沈新年愕然地看着他:“你一个大男人还会梳头发?!” “那当然。” “别废话了,赶紧换衣服,陈奉之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雷鸣给自己倒了杯茶,挥挥手催着沈新年。 “哦好好……” 听到雷鸣催,沈新年这才意识到,雷鸣估计是在外面敲门没回应,只好进了房找他,才发现他还在睡着,干脆就把他弄醒了。 他赶紧手脚匆忙地把衣服换好,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停住了手。 他转头看过去,雷鸣还是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翻着眼前的医书。 “我有一个问题。” 沈新年走近雷鸣,略带担忧地问道。 第314章 易容术 雷鸣闻言抬起头。 下一瞬却是压根没听到沈新年的话一样,只是笑眯眯地说道:“不错,这身衣服挺衬沈先生。” “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 “快坐,让雷某为你变换变换这发型。” 说罢就拉来另一张凳子,把沈新年摁了上去。 沈新年再次无语了,这家伙的脑细胞真的这么跳脱吗? 他低着头,由着雷鸣折腾着他的头发,再次不满地问道:“雷将军,您倒是听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 “嗯?什么话?” 雷鸣兴致勃勃地在沈新年头上忙叨叨地摆弄着,仍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 “我说我有一个问题。” 沈新年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嗯,沈先生有什么问题但问无妨啊。” “你若是认识那北凉王牧业,那你就没有想过他是不是也能认出你?” “若是他也认出了你,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就失败了?” 沈新年实在担心这雷鸣的思维又跳脱到别的地方去,干脆一口气把自己的顾虑全部问了出来。 “嗯……沈先生的问题很有道理。” 雷鸣的手没停,说话的口气也还是不当回事。 沈新年重重地叹了口气。 “拜托雷将军,我还不想死那么快,你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不必担忧,我自会好好地乔装一番的。” 雷鸣慢吞吞地说着,手上最后在沈新年的发梢上挽上了什么东西,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妥了,你请过过目。” 沈新年疑惑地看了一眼雷鸣,转身去找了镜子来照。 等他看到了那镜子里的形象,自己的心里也是震惊了一回。 他的头发被雷鸣捣鼓了半天,居然被收拾出了满头的辫子,镜子里俨然一副北凉男人的异族形象。 沈新年上手摸了摸那些辫子,吃惊的简直说不出话来。 “你可真是……” 他属实没想到这么一个威风凛凛五大三粗长年征战在战场上的大将军,居然还会编小辫?!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他正想跟雷鸣由衷地感叹一句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谁知转过身一看,身后的人还是那身装扮,却已经不再是雷鸣的脸了。 沈新年吓得直往后退,打了个趔趄后才靠在了墙上。 他颤抖着手指着眼前的这个人:“你你你……” “哈哈哈,此前你不是还在担心那牧业会认出我?” 那人口中传过来的俨然是雷鸣的声音。 沈新年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这特么也行?? “怎么样?我这易容之术,可还入得了沈先生的眼?” 雷鸣摸摸自己的脸,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 “好……真是出神入化惊世骇俗……” 沈新年快哭了:“只是你能不能别这样吓人?” 他又捂住自己的胸口,眼下要真跟着这雷鸣进入北凉,也不知道自己这小心脏还能不能承受的住。 “瞧你这话说的,”雷鸣皱皱眉头:“我那不是看到你还在睡着,才又等等才换的吗?不然那时才是真的吓到你!” “行行行……”沈新年心累地摆摆手。 “不管怎么说,还要谢谢雷将军这传神的手艺了……” 沈新年晃晃自己的脑袋,不得不说这雷鸣的编发手艺是真不错。 这反差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不必客气,为沈先生效劳实乃雷某的荣幸。” 沈新年这才意识到雷鸣为什么会编辫子。 原来人家就是个玩易容的高手。 “行了,准备妥当就即刻动身吧,再晚一会儿陈奉之该冻成冰块了。” 雷鸣拍拍沈新年的肩膀,把他所有的医书还有别的东西通通塞到了包袱里,唯独拿出了沈新年原来的衣服。 “这个我另外找地方来放,莫要带进北凉那王宫。” 沈新年点点头,吹熄了桌面上的蜡烛,跟着雷鸣就离开了房间。 后院门口,陈奉之正守着一辆马车,焦急地等在原地。 待看清了沈新年之后,赶紧迎了上去。 “你们怎么这样慢?我们要天亮前赶到那关卡处……” 然后他就看到了沈新年后面站着的雷鸣。 显然,他也被雷鸣的新面孔给吓了一跳。 但他陈奉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个拳头捅在雷鸣肩膀上:“你这本事可真不小,什么时候教教我?” “好说,待这件事结束,回到京城你需再帮我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必定传授与你。” 雷鸣的眼神透出一丝狡黠,打开车门就往马车上钻。 “你让他帮你什么?” 沈新年不明所以,脱口而出地问道,也跟着雷鸣上了车。 陈奉之却听出了这话里的事指的是什么,他笑的一脸灿烂,一下跳上了驾车的位置,驱使着马车慢慢地往戈壁的方向走去。 “嗐,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只要她说没问题,那我必定帮你。” 马车缓缓地离开了西山馆驿,那个之前给沈新年找过医书买过纱布的小二,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后院门口。 他看看已经远去的马车,转身从外面将馆驿后院的门给带上之后,就从门口的大树下一块石头后面,找出了雷鸣刚刚留在这里的包袱。 灰蒙蒙的破晓间,小二登上一匹快马,朝着马车走的反方向的沙漠地带狂奔而去。 …… 马车晃晃荡荡地走在戈壁滩旁边的土路上,天边渐渐就露出了一抹白色。 雷鸣自打上车之后,依然在不声不响地看着沈新年拿来的医书。 而沈新年早就习惯了这马车的颠簸感,甚至还能随着这颠簸感再睡上一觉。 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看着雷鸣这样易容过的脸实在是不习惯,就好像真的在和一个北凉人坐在同一驾马车之上。 “没事,多看两眼就习惯了。” 雷鸣头也不抬,随意地说了一句。 “毕竟你还要记住这个模样,免得去到那边了又忘记,危机时刻寻我寻不到。” 沈新年:“……” “还有件事。” 沈新年想了想,干脆提了出来。 “何事?” 雷鸣仍旧是眼皮抬也不抬,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我昨晚又看了医书,发现还需要准备两味药。” 第315章 再度闯关 沈新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以备不时之需,但我拿不准这北凉境内是否有卖这两味药材的。” 通常遇到一些不清不楚的疑难杂症,沈新年会把相关所有的药品和器具都准备齐全,以防万一出现自己不能掌控的问题。 这次因为是在军营,出来进去不方便。 这又匆忙地被雷鸣带到了西山馆驿,然后待到半夜就又开始上路了,沈新年实在没有时间去准备更多的东西。 “无妨,到那边了再找就是。” 雷鸣大手一挥,根本就不把这事当回事。 “那若是那边没卖的呢?” 沈新年苦着脸继续问道,他实在是有些担心这北凉王的脑袋有个什么怪异的问题自己掌控不了。 “不必担心,北凉虽与大乾关系紧张,但边境之处并未封锁的十分严格。” “一些常见的贸易往来还是有,只不过被官府管控了起来,来往商户都要登记在册罢了。” 雷鸣拍拍沈新年的肩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莫要如此担忧啊沈先生,这药材生意还是有一些的,料想定能够找到你所需要的那两味药材。” 沈新年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什么此刻也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了。 “行吧。”沈新年丧气地答了一句,便定定地看向窗外。 这说不好都是要掉脑袋的任务,被雷鸣整得跟出去玩一样。 听天命吧,沈新年绝望地想。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陈奉之钻了进来,看向雷鸣说道:“前面就是关卡了。” “好。” 雷鸣将医书放回去,将沈新年的包袱重新给打好。 随后便从怀里掏出来了几张纸,摊开放在了腿上。 沈新年伸头一看,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那是什么。 那也是几张新的身份。 看来雷鸣也用了和在南楚同样的路数。 沈新年暗暗感叹,这大乾的探子还真是无孔不入啊,能弄出这些身份来,那必是也混进人家的府衙了。 但下一刻,沈新年才意识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雷鸣是什么人,他的路数怎么可能跟别人一样。 他眼看着雷鸣把那几页纸全部一一摆放在马车内,竟有七八个人的身份介绍。 沈新年一愣,他们明明不才三个人吗? 雷鸣指着那几张纸说道:“眼下有这么几个空下来的身份没人顶,你们两个挑挑看,哪个随你们的意,哪个合眼缘就用哪个。” 沈新年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就是他所谓的提前部署吗? 这已经随意得不能再随意了! 陈奉之不管那么些,上手就开始挑挑拣拣。 很快他就选定了目标,从里面抽出一张纸。 “这个年轻些,也对得上我的气质,就他了!” 陈奉之兴奋地把这张纸递给雷鸣。 “嗯,眼光不错。” 雷鸣点点头,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套纸笔,铺在小桌上游龙戏凤似地画了起来。 只一小会儿,他便收了笔。 那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陈奉之的画像。 沈新年凑过去一看。 没有最像,只有更像。 他一脸错愕地瞪着雷鸣:“大哥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在京城的时候,这句话都是别人对他说的。 那一刻沈新年只觉得,那句话真的没说错。 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就这样,陈奉之有了新身份。 沐炎,男,二十五岁,药商沐尚的弟弟。 而雷鸣自然而然就成了沐炎的哥哥沐尚。 他二人即扮成了两位来西山进购药材的北凉兄弟。 雷鸣将另外几张纸指给沈新年看。 “沈先生可有合眼缘的身份?” 沈新年一愣:“我不是神医吗?这里可有神医?” 雷鸣扒拉了一下:“倒是有位郎中,但不是神医。” “罢了,就他吧。” 雷鸣极其随意地抽出那张纸递给沈新年,转头又开始画起沈新年的画像。 沈新年真的欲哭无泪了,这真是不怕他们死在那边啊? 他开始无限的想念萧睿。 萧睿做什么事都是一向稳妥的。 “行了。” 雷鸣拿起那张纸放在沈新年的脸旁边比了比。 “嗯,画的还是有九分像的。” 随后就满意地将那张身份介绍和画像一一地放在了一起。 剩下的几张纸,雷鸣掏出了火折子,一下把它们烧成了灰烬。 “带好东西,下车。” 雷鸣看了一眼沈新年,率先出了马车。 等沈新年从马车里钻出来,就又把他吓了一跳。 那马车旁边的空地上,除了雷鸣和陈奉之站在那儿,旁边还杵着两个黑衣人。 那两个黑衣人面前,停着另外一驾装着货物的马车。 “都准备好了?” 雷鸣收起了那副随心所欲的模样,眼神锐利地看向那两个黑衣人。 “一切就绪,将军可放心前往。” 两个黑衣人抱了抱拳,异口同声地说道。 “嗯。” 雷鸣点点头:“马车送回去,三日后去指定的地方等我的信号。” “是。” 很快,两个黑衣人轻身跳上马车,调转马头向刚才来时的路上折返而去。 沈新年这才稍微放下点心,看来这雷鸣还是做了些部署的。 “走吧。” 雷鸣身上的锋芒一瞬间就隐匿不见了,他伸手赶起那驾装满了货物的马车,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陈奉之拉了一把还有些愣怔的沈新年:“走了。” 沈新年走到车前,掀开了上面盖着的布。 里面竟是一车满满当当的中药材。 沈新年差点石化在原地。 原来这家伙什么都准备好了。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加快脚步跟上了这驾药材车,朝着不远处的关卡走去。 大乾的关卡守兵看到那几张身份告示,对了对画像外却再没有过多的盘问他们。 应该是雷鸣这边提前打通了的,沈新年暗自心想。 但随即又不敢太过笃定自己的想法了,毕竟这雷鸣的路数实在是让人摸不透。 这些守兵应该不会知道他们三个人的真实身份,可是他们三个的假身份也是刚才在马车上随机选出来的,这些守兵怎么就能分辨出,哪几个人是提前跟他们打通了情报要通过的? 沈新年感觉自己的脑细胞要死光在雷鸣身上了。 第316章 更胜一筹 沈新年一度觉得,他穿到大乾这么久,雷鸣是第一个让他摸不着路数的人。 他甚至在心里暗暗想着,如果这家伙要在哪个地方拥兵自重,怕是也能圈出一片地方割地称王了。 随后他又真的觉得,秦政这个人是真的很不简单。 他手下的这四员大将,只有顾昀他没有怎么接触过了。 但是怎么样也不会像雷鸣这般不按常理出牌吧。 一路胡思乱想着,沈新年突然发现身边的马车停了下来。 雷鸣牵着马站在原地,眼睛看向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关卡。 “到了。” 沈新年顺着雷鸣的目光一同看去。 在那戈壁滩的旁边,有一个黑森森的,高高的岗楼。 岗楼外有两个北凉士兵在站岗。 岗楼前的路上,那些盘查的士兵在路两边设下了布满荆棘和铁刺的路障,中间只留了一驾马车能过的那么大的距离。 北凉的关卡与南楚大有不同,这边几乎没有什么人,根本没有南楚那边熙熙攘攘热闹的场面。 深冬的北风还在这片荒地上呼呼地吹着,沈新年往下拉了拉自己的帽子,大风吹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脸也有些冻僵了。 还好有这顶帽子,不然真的要被吹吐了。 太冷了,沈新年心想。 周围荒凉的景色把这座岗楼映衬得无比孤独和凄凉。 只有这些身穿铁甲的北凉士兵给这片贫瘠的大地点缀了一些生命力。 而北凉的士兵却与南楚那些也不一样。 这些人对这疯狂肆虐大地的北风置若罔闻,除了盘查的士兵可能会稍微来回走动一下,其他的人都像一座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杵在他们的位置上。 沈新年看到他们的样子,就与这片戈壁一样沉默冷寂。 而直到此时,沈新年也才恍然大悟,他们的这几个新身份,根本不是给大乾士兵看的。 而是为了通过这北凉的关卡。 虽说,这过关卡的场面沈新年并不陌生,可还是心里提着一口气。 毕竟这北凉与大乾交战已经数次了,就是没有什么恩怨也打出了深仇大恨了。 更是因为他那随意而来的身份,让沈新年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然后,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紧接着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 刚才实在太过草率和匆忙,他居然对自己这个新身份的名字没有一点印象了。 这也太扯了,沈新年想哭都来不及了。 意料之中的,那几个盘查的士兵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车前。 “干什么的?” 盘查的士兵神色冷若冰霜,持着枪围上了他们三个。 雷鸣从身上掏出那三份身份档案,恭恭敬敬地递给为首的士兵。 “官爷们辛苦了,我们是做这药材生意的,此前去那西山镇进了些药材,这日便要返回,请官爷查验。” 沈新年一愣,雷鸣居然没提自己。 果不其然,士兵们查完车上的东西,又拿着那几张纸,找出了有沈新年的画像那一份,一下子呼呼啦啦地全都围了上来。 “你们是做药材生意的……”那士兵冷箭一般的眼神看着雷鸣,手却指向了沈新年。 “那他是干什么的?” 随即又晃了晃手里的那张纸。 “北凉地界内的郎中,我们早就筛查了个遍。” “而这个人,我们也早就查过了,已经失踪多年了,怕是死在了外面又不可说,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沈新年感到一阵恶寒,合着人家为了请神医给北凉王治病,早就把所有在北凉的郎中都找了个遍! 正当他觉得自己肯定完犊子了的时候,雷鸣说话了。 他抱拳躬了躬身,平静地回答道:“官爷您有所不知。” “他正是我家中药馆的一名郎中,因前几年家中药馆内的老郎中病逝。而他便独自前往大乾去学习医术,这一走就是好几年啊,您几位官爷没有找到他也是在那情理之中。” “我兄弟二人此次将他带回,就是为了根治当今大王爷的头痛症,并购置了许多相关药材,还望官爷明查,快些放我们回去做准备,好尽快为大王爷诊治,如若误了时辰,大王爷怪罪起来,那可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起的啊!” 雷鸣说着,脸上的神色便是转换成了急切的样子。 那些士兵一听说是要给北凉王治疗头疾,一下子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互相看了看,慢慢地后撤了一步,收起了手里的长枪。 为首的那个士兵又扫视了一番沈新年,半信半疑地让开了。 随后将那两页纸还给了雷鸣。 那冷峻的目光没有一丝信任的意味,而雷鸣的神色还是异常平静,只不过被一层假意的迫切和慌张给遮盖住了。 那人后退一步,看着雷鸣向关卡的那一边挥了挥手。 “如此便谢过诸位官爷了。” 雷鸣给那些人恭敬地施了一礼,便牵着马车向关卡内走去。 陈奉之护在沈新年身后,两个人也像这些人低低地行了一礼,便跟着一道走了过去。 三人走过后,便是像商量好了一般又回身向这些士兵躬身再次行礼,方才不紧不慢地向城里走去了。 那个士兵眯着眼睛看向沈新年的背影,突然,他招了招手。 在那群手持长枪的士兵里,迅速出来了两个人,向着招手的那人聚了过来。 “远远的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落脚何处,又耍的什么花样!” “是!” 那两名士兵抱拳应声,转身就向着那三个已经远去的身影追去。 眼看过了关卡,城门就近在咫尺,沈新年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些。 他实在是服了雷鸣了。 表面上是让他们自己选身份,实际上他连每个人的身份怎么编排都已经想好了。 照这样的话,那不管他和陈奉之选哪个,这雷鸣都能圆的回来。 只是他没有把这些事告诉自己而已。 嗐,沈新年自嘲地想着。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不太愿意跟别人解释太多过程。 待走到一个拐角,雷鸣停了下来。 后面已经看不到关卡了。 他望着拐角外面的城门方向,却闪电般地向身后的一个地方甩出了两枚飞镖。 第317章 北凉帝都 沈新年怔住,随后被陈奉之一把拉住躲进了那拐角的一个背阴处。 一瞬之后,陈奉之探出头,眼睛找着马车旁边的雷鸣。 “将军!” 他压低声音叫了一声,雷鸣从车后走了出来。 眼神向后方示意了一下,陈奉之才将沈新年带出来。 三个人一起跑出拐角,朝着飞镖过去的地方寻去。 寻过去没多远,就见路边的一块岩石背后,出现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躺在地上,每个人的胸口上分别扎着一枚飞镖。 冷新年走到跟前,当场愣在原地。 那飞镖正是雷鸣方才甩出的那两个。 而那两个人,穿着北凉士兵的盔甲和这里的人常戴的毛毡帽。 他定睛一看,原来就是关卡处值岗的其中两个士兵。 “这?” 沈新年满脸错愕,他不解地看向雷鸣。 雷鸣没说话,拔出那两枚飞镖,放回自己身上。 然后就将自己的佩剑哐地一下扔到了沈新年的怀里:“拿好。” 接着大手一挥,招呼沈新年过来一起搬动这两具尸体。 陈奉之见状也将自己的佩剑塞到沈新年手里,嘿嘿一笑:“兄弟劳驾。” 等他们处理好这两个士兵的尸体回到原处后,就看到沈新年抱着两把剑杵在原地发愣。 雷鸣拍拍手:“走吧。” 沈新年不乐意了:“站住。” “这怎么回事儿啊?” 他看着雷鸣一脸不爽:“我是你请来的,难道你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雷鸣吃笑一声:“这说的什么话。” “先进城,这里不安全。” 他抽回自己的佩剑,一把勾住沈新年的脖子,像携着一个小孩子一样搂着沈新年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沈新年本来还想反抗一番,无奈两人之间的海拔差异太大,他也就刚刚够上雷鸣的肩膀,被雷鸣的一股子劲携着就往前走去。 很快马车就逼近了城门。 沈新年抬头一看,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大的灰褐色的城门楼子。 跟中原的所有城楼都不一样的是,这城楼全部都是巨石和夯土建成的,城楼分为三层高,每一层都插着印有北凉图案的黄旗。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凛冽的北风鼓着那些战旗哗哗作响,湛蓝色的天空一览无云。 此时时辰尚早,城门已经开了,可是还没有多少人。 沈新年一边走一边看,那迎风舞动着的图案赫然是一只鹰的形象。 城门上钉着一块巨大的石匾。 姑昌。 石匾上的这两个字告诉沈新年,这次终于是正式进入了北凉境地了。 眼前的这座城楼坐落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好像蹲坐着一个威武又孤独的壮汉。 也许是因为前方有关卡的缘故,城门口的守卫并没有仔细盘查没一个进城的人。 三个人就那么驾着马车,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姑昌城内。 进入城内,一排又一排的沉默的石头房子也是一片萧瑟和苍凉的景象。 也许真的是因为太早的缘故,街边的店铺多数还都没开门,只有少数的几家挂着羊头图案的店门口冒出了袅袅上升的白烟。 顺带飘来了一阵阵的香味。 沈新年走着看着,肚子突然传来了一阵咕噜噜的叫声。 走在他前面的雷鸣扭头看了看他,呵呵一笑。 “待把这一车货物卸下,我们再来尝尝这姑昌城的特产!” 说罢,他一个箭步跳上了马车,手里扬起了鞭子。 “快上车!” 陈奉之手脚麻利地把马车门打开,顺势把沈新年一把塞了进去,跟着就跳到了雷鸣身边。 “不是,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沈新年把伸出马车,对着雷鸣的脑后勺喊道。 “自然是去我们的药馆!” 雷鸣头也不回,手上鞭子一甩,马车就颠荡着跑了出去,把沈新年一下子给颠回了车厢。 “雷鸣你!” 沈新年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跌坐在了车辆里,恨恨地叫道。 外面传来陈奉之的笑声:“你且休息一下,片刻就到!” 沈新年坐直了身体,靠着那一堆药材定了定神。 他顺着帘子的缝隙向外面瞟了一眼,马车似乎是已经跑过了一条街。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沈新年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包袱给收好,便向自己的周围看了看。 一包又一包的药材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落入了他的视线。 沈新年顿了一下,伸手打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包药。 他拿起一颗看了看,那黑褐色的有如枯树藤的东西却是有些眼熟。 沈新年凑近了鼻子闻了闻,居然是智南星。 这智南星是一种极其名贵的药材,跟那古景花一样,只产在那寒冷的极地内,专能治疗那疑难杂症。 他曾经在秦政的御用药房里翻出来几块,中原的街面上根本就很少见这种稀少的名贵药材,连睿和馆都没有。 沈新年有点发懵,这雷鸣是从哪儿弄到这大包智南星的。 赶忙又查看了几包药材,都是那名贵的稀世药材。 沈新年暗中思咐了一番,那治疗脑瘤的药物,这马车上居然已然是有了大半。 雷鸣这家伙…… 怪不道刚决定要去的那几天,雷鸣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军营里根本不见他的人。 原来真的是做足了准备。 沈新年暗暗感叹,心下却又安定了几分。 实在没想到雷鸣这人五大三粗却是如此的心思缜密。 自己在军帐里说的那番治疗脑瘤的言论,居然被他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心里。 短短几天时间里找到了那么些稀有名贵的药材,这个人的本事真是不容小觑。 那想必其他事情也应该不会离谱到哪儿去了吧。 沈新年回想着这两天自己过山车一样的心情,简直哭笑不得。 过了没多久,马车猛地一刹停在了原地。 沈新年一头扎进了面前的那一摞硬邦邦的药材里。 他只觉得自己的鼻梁骨像是被谁用重拳狠狠砸了一下一样。 阿西吧…… 等他坐起身,鼻间一阵热。 用手一擦,果然是流了鼻血。 车门被打开了,陈奉之那人畜无害的笑脸出现在了门口。 “到了。” 第318章 神秘的药馆 沈新年捂着鼻子,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 他恨恨地看着陈奉之,后者则朝他无辜地耸耸肩,直接把手一摊。 他转而向那还持着马鞭的大高个瞪去,刚才在车厢里油然生起的对雷鸣的敬佩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雷鸣扭头看看他,一幅从容自若甚至还有点跟我无关的样子。 “好男儿大丈夫,出门在外流上点儿血怕什么。” 他嘴角一勾,一把将沈新年从车厢里薅出来。 “再说你这点儿血算什么,莫要大惊小怪。” 沈新年站稳脚跟,这才看清了马车停下的地方。 眼前出现的是一家装修大气的不大不小的店铺,正中挂着一块匾额。 匾额上三个大字——前安馆。 随即,从那前安馆里跑出了北凉穿戴的几个伙计,向雷鸣抱拳施礼过后,便开始一声不响地开始从车上往下卸着那些药材。 “……” 沈新年看着眼前这个场景,已经不想去惊讶了。 他冷着脸看了看雷鸣,而雷鸣则向他挑了挑眉,指着前安馆的大门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沈新年揉了揉鼻子,挺直了身板,率先走进了前安馆。 一进馆,扑面而来的中药味和暖烘供的气氛让沈新年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这居然是一家药馆。 厅堂一侧三个排起的大药柜,空气中满满都是他所熟悉的中药味。 堂中装着一个大铁炉,炉中炭火烧的正旺,炉面装着两支高耸到房顶的烟囱,整个药馆都是暖融融的。 这药馆装修地极为讲究,通体都是那北凉人善用的粗狂打气的格局打造,一些细节部分却是隐隐带了些中原人善作的纹路和构造。 沈新年心底一惊,似乎猜出来了这前安馆究竟是什么来历。 “上楼来。” 突然,一颗橘子掉落到了沈新年的怀里。 接着头顶响起陈奉之刻意放低的声音。 他抬起头一看,陈奉之正趴在二楼的扶手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而雷鸣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沈新年环顾了一下四周,店内的几名伙计,从身旁穿来穿去地忙着放置药材,似乎都像看不见他一样。 他定了定神,放轻脚步向那厅堂拐角的楼梯处走了过去。 到了二楼,就看到陈奉之半边身子隐在一间房门内,向他招手。 沈新年快步跟了过去。 进到房里,才发现雷鸣也在房内。 “好了,你现在想问什么可以问了。” 雷鸣示意陈奉之关上门,又帮沈新年拿下了他的包袱和医药箱。 沈新年抱着手端坐在桌前,神色冷漠地盯着雷鸣。 雷鸣眨了眨眼睛:“还生气?” 沈新年用鼻子哼了一声,仍是那副模样盯着他看。 雷鸣面上带笑,给沈新年倒了杯茶。 “好好,我自己来招。” “这前安馆是我们在姑昌的情报站,才拉起来不久。” 沈新年心中一惊:“何时建成的?” “三个月。” 雷鸣换成一幅老实巴交的样子,看着沈新年。 三个月……沈新年在心里悄悄地转着。 那正好是那一次秦政跟他从这里离开以后。 如若是这样,那这雷鸣便是没说谎。 他仍旧不确定雷鸣是否知道秦政出宫跑到这西山和自己跟萧睿上了祁连山的事,但眼下这前安馆似乎和上回的时间对上了。 那时他们来的时候还根本进不去北凉。 这秦政的情报网也有点太强大了。 沈新年往深了问,怕说点什么就露馅了,只好又看向雷鸣,给了个可以继续的眼神。 “嗯……此番我们就是扮作这药馆的掌柜,而你正是这药馆掌柜几年前送出去学医的小郎中。” 雷鸣的那两只大眼睛极其真挚地看着沈新年。 沈新年仍是抱着胳膊:“那我这个小郎中,叫什么?” 终于想起来问了。 “嗯……叫什么来着?” 雷鸣捏着下巴,转身向陈奉之问道。 “你……” 沈新年气的站起来,手里的橘子就要招呼到雷鸣的脑袋上。 “冷静冷静!你叫单闲!” 陈奉之笑着拦住了几乎快要暴走的沈新年。 “我说大哥,你就别逗他了。” 陈奉之把沈新年按在凳子上:“快快跟单郎中交代完,我们好出去喝羊汤啊!我快饿死了!” 沈新年重新坐下,气的肚子更饿了。 这人也太没谱了,就不能好好说句话。 “沈先生属实是做那探子的好料子,够谨慎,哈哈。” 雷鸣哈哈一笑,完全不在意沈新年的暴躁。 “而路上那两个人,必定是不相信我们的身份,然后故意尾随着我们进城的。” 雷鸣收起笑脸,摸出了那两只飞镖。 沈新年心下一惊,看向雷鸣。 “雷将军在过关卡之前就想到了会有这种可能性,便留神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让人给盯上了,我们过了关卡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陈奉之估计是嫌雷鸣说的太慢,干脆替他解释了一番。 此时此刻,他的胃已经溜到街上的羊汤馆了。 “那两具尸体你们给弄到哪儿了?” 沈新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地问了一句。 “放心,他们找不到。” 雷明摆摆手,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前安馆在他们这里的备案也是我们自己人做的,他们查不过来。” “只是那为首个侍卫多事罢了。” “别的且不说,你即是把这些药都给准备好了,为何之前我说要找药的时候,你不告诉我?” 沈新年把眼神装的阴狠一点,死死地看着雷鸣。 他其实知道这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他只是对雷鸣这样随心所欲的交流方式感到十分的不满。 就有什么不能是好好告诉他的。 雷鸣愣愣地看向沈新年:“我以为以你的聪明绝顶,定是能想到的。” “再说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准备就带着你们两个贸然前往?” “你看我像那种鲁莽又无脑的人吗?” “我……” 沈新年像是被人堵了个千斤秤砣在嘴里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继而又看向陈奉之。 “你是全都知道?” “昂。” 陈奉之挠挠头:“其中一些事情是他带着我一起做的。” 第319章 哪里都有中原人 “那你提前跟我说一声又能怎么样?” 沈新真的是彻底无语了。 自从来到这雷鸣的营地,陈奉之除了拦着雷鸣不让自己来北凉的时候跟他有过一次分歧之外,此后任何时候都变得好像雷鸣的马仔一样。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雷鸣的确不是一般人,可是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让人恼火了。 大概其自己也是让萧睿时时刻刻的安不忘危给传感至深了吧,沈新年不由自主地宽慰自己道。 他无奈地摆了摆手,对着眼前这俩人说道:“我饿了,要吃东西。” 陈奉之眼神瞬间转亮:“正合我意!走啊!” 说着就转头看向雷鸣:“你此前说了咱们可以去吃羊汤!” 雷鸣见沈新年不再纠结,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那是自然,答应你们的承诺,那必须要带你们去!” “走吧!先跟我去见识见识,这北凉的王城是怎样的一个风光吧!” 说着,雷鸣的那爽朗的声音还留在房里,人已经出了门。 陈奉之赶紧招呼沈新年:“快快快!走了走了!” 沈新年叹了口气,只得随后跟上。 楼下的伙计们已经卸完了药材,大堂里又恢复到了一片宁静的样子。 沈新年走出门,才发现太阳已经升上了高空。 空气依然清冷凛冽,两只耳朵隐在头上那顶毡帽下,还有那么些暖意。 可鼻尖和嘴唇就不一样了,被那冷风刮得瞬间就失去了知觉,想要开口说话都觉得那两片嘴唇不受控制了一样。 雷鸣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着,指着这天上的太阳说道:“这里气候常年干旱枯燥,正是和这长时间的日照有关,若是还在那中原,此刻必定还是刚刚过了卯时的……” 沈新年一听头皮都发麻了,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跟前,下意识地就要捂他的嘴。 把旁边的兴致勃勃看街景的陈奉之都给吓了一跳。 “嗯?” 雷鸣被吓了一跳,按下了沈新年的手:“干什么?” “你能不能小点声……” 沈新年抓马了,这还是在北凉的大街上啊! 就可以这样公然阔论中原了吗? “那么紧张作甚?” 雷鸣不以为然地拍拍沈新年的肩膀,又用手随意指了指周围。 沈新年愣了一下,目光不明所以地跟着雷鸣的手指过的地方看了过去。 此时的街上已经不像半个时辰前他们刚进城的那般冷清了,太阳升起来之后,便已经出现了陆陆续续的商贩在街边做起了生意。 像在城门口卖羊汤的摊子路上至少出现了五家以上。 然而令沈新年震惊的不是这羊汤摊子之多。 而是他发现,这街上居然出现了不少中原服饰打扮的人。 而且都是在这边做小买卖的商贩。 “这……?” 沈新年愣了,他看向雷鸣。 “他们都是中原人?” 雷鸣背着手慢慢悠悠地往前晃着:“是不是都是中原人我不知道,但是这里有中原人我是知道的。” 他转过身示意沈新年快点跟上,这次终于把声音放低了些。 “这北凉虽与大乾战事紧张,可这北凉地处荒蛮地带,农业与商业极其贫瘠与落后,因此还是需要开放些农贸通道来做些往来。 “他们能够输出的只有各种肉类和矿业,还有这里的棉花制品也十分地多,因为他们专门和中原交换一些农粮和丝帛布匹等等。” “但也只是少量,且都是在两边户部与司市登记在册,并不曾扩宽多少。” “皇上要的是他们的矿业,因此只是限量商贸往来,且仅限西山和邻近这边缘的百里城镇,并未延伸到中原腹地内去。” 雷鸣轻飘飘地说道:“无非是各持己利相互制衡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北凉王还敢来西山找郎中的原因,并未到那生死不容的地步,只是有些事情表面上还是作出个剑拔弩张的样子来,以免卸了两边的气。” “麻烦就麻烦在这牧业的病实在太过怪异,无论是他北凉的郎中还是我们西山的医师,谁都不敢轻易下诊。” “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一旦牧业有个差池,那下一步这里的朝堂必定是个腥风血雨政党纠葛,到那时这些在这里生活的人才是真的要遭殃。” “我们打了北凉十几年,很难说这真正攻不下来的原因是什么。皇上悲悯仁慈,若是真的要不忌那天下苍生去硬拼的话,想是”现在这片戈壁内也就没什么人了。” 沈新年听着雷鸣的话,一度陷入了沉思。 “因此在这里,只要不曾说那些过于突兀的分割地带的话语,中原二字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禁忌。” 雷鸣再度拍拍沈新年的肩膀:“有些事就要深入到内部才能够真的了解到真相,此前的那些道听途说莫要党当成正经话,一切还是要靠你接近了那牧业可能才会真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新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路上再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也没有再提出任何疑问。 不多时,三人停在原地。 空气中飘满了一股子浓郁鲜香的羊汤味。 沈新年顶着已经冻僵的鼻子使劲儿地闻了,真没想到这几百年前的古人熬制羊头汤竟是也这般的鲜香无比。 顿时他的肚子又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雷鸣仿佛听到了这个动静,转过身看看他,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到了,就这吧。” 三个人同时抬头看,眼前是一家和城门口一样挂着羊头帘子的早餐铺子。 那铺子的门口有一个夯土糊成的火灶,灶上架着两口大锅,旁边有两个伙计在案台上忙活着,一个在烤饼,一个在切肉。 沈新年忍不住靠近过去,因为那个大灶和那两口大锅的原因,周围的冷空气中交杂着一些暖融融的感觉,使得人的脸上募得就变得湿润润的,在这个干燥冰冷的小城里却是有了一些舒适的感觉。 沈新年闻着那股香气,向锅内望去。 那锅里面有一大副看起来像是羊蝎子的骨架,被那咕咕嘟嘟热气腾腾的羊汤簇拥着。 第320章 穿越时空喝羊汤 “客官早啊!想来点什么?” 烤饼的小二一抬头就看到了望眼欲穿的沈新年和陈奉之,赶紧开口招呼道。 “嗯……先来三碗汤?” 沈新年不确定是不是这么要,小小声地报了一下需求,又换头求救似的看向雷鸣。 “可以,再来一斤羊头肉。”雷鸣勾了勾嘴角,开口补充道。 “小二,这饼再来上几个!”陈奉之看着那小二手里翻滚的泛着焦黄光泽的酥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报好了饭,三个人方才进了铺子,找了地方坐下。 堂内同样是生了炭火,暖融融的一点不似这寒冬,沈新年低头一看,眼前的桌上还摆着些大蒜和一些凝固的辣油。 他好奇地端起那碗辣油闻了闻。 乖乖,还真是羊油辣子。 直到喝进第一口羊汤,沈新年的心里依然觉得很魔幻。 别的什么东西吃着没太大感觉,唯有眼前这个羊肉汤的铺子,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些时空的错乱感。 开玩笑,这可是百多年前的羊肉汤。 沈新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前脚还在水深火热地研究怎么攻打北凉,后脚就坐在人家的都城里喝羊肉汤,这都是什么鬼畜的穿越经历。 等到沈新年停止胡思乱想,面前的羊头肉都已经消失了一半。 他赶紧夹了两筷子放进了自己汤里,再看看左右两边坐着的雷鸣和陈奉之。 这俩人倒是十足地守规矩,古人讲食不言寝不语,半天了这俩人是真的一句话都没有。 雷鸣虽为十几年的沙场将军,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健硕无比,吃饭却是仪态好的很,虽是吃的极快,却没有半点狼吞虎咽满嘴流油的蛮横感,倒是有些大户长公子的典范在那里了。 说来也不奇怪,雷鸣此前跟着秦政东征西跑了好些年,一直都是同吃同进,想是这规矩也跑偏不到哪儿去。 陈奉之则是被陈锋管教地严格的多,虽是性情不拘小节大大咧咧,衣食住行的礼数和仪表还是不缺。 只是那肉和饼确实下的快了些。 沈新年将最后一个酥饼掰开,将盘子里剩下的羊头肉全部夹进了这个饼里。 然后在陈奉之虎视眈眈地目光中赶紧咬了几大口。 陈奉之一看已无下手的机会,只好转头又要了两个饼和半斤肉。 三个人吃饱喝足后,又回到了前安馆。 上了楼,雷鸣总算给了沈新年一个清晰的计划安排。 “给你三日时间,就在这前安馆内将你所需要的药品器具全部准备齐全,三日后我们便出发去那王宫找那北凉王牧业。”雷鸣 “一到两日便能准备好了,况且还要问过诊之后才能确定方子,事不宜迟吧?” 沈新年有点担心耽搁久了夜长梦多,便对着雷明说道,而心里已经打算在一日之内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 “莫急,”雷鸣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那北凉王的头痛症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多疼几天又有何妨。你且将你手中的所需物品准备齐全,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若是能进了那王宫,怕是也不能够立刻就能出来,况且我还要找图,你需谨慎行事才是。” 这一会儿,沈新年终于看到雷鸣眼神不是那么的随意的了,想是终于说到正题上了,便也郑重地答应下来。 “还有,这间房便是你的房间,期间我会让下人把饭给你送到这里,奉之也可帮你。这三日里你二人切勿乱跑,若是有需要别的东西,让下人去买。” 看到沈新年一一应了下来,雷鸣从桌上取了张纸,大手一挥寥寥写下了几行字,就卷成了个纸筒。 随后走到窗边,居然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和萧睿那个一模一样的短哨。 沈新年看着这一幕,眼都直了。 莫不是这几个人,连信鸽都是成批配备的? 果然,雷鸣刚刚打开窗户,就有一只灰色的信鸽飞进了屋子。 雷鸣迅速将信绑上,极其利落地就扬飞了那只信鸽。 整个过程快的沈新年连那只信鸽长什么特点都没看清。 “我还有些事要办,先行一步。” 说完,雷鸣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沈新年的房间。 “哎!要是想喝羊汤了怎么办!” 陈奉之对着门外喊了一句。 “忍着!” 这一句话飘来,外面便是再没了声音。 留下沈新年和陈奉之面面相觑。 “那他这是干嘛去了?” 沈新年盯着人陈奉之问。 “别问我,这回真不知道。” 陈奉之摊摊手,干脆走到这屋子里的床铺上躺了下来,不多时竟然睡着了。 沈新年走到桌前,试图从那浸透到第二张纸上的墨迹是上看出点端倪,片刻之后却发觉自己简直傻透了。 要是想知道的话,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开口问? 既来之则安之吧。 沈新年叹了口气,就打开自己的包袱开始准备东西。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了看床上的陈奉之,已经传来了均匀平稳的呼吸。 想到陈奉之这几日跟着这雷鸣被他使唤,应该是累坏了,沈新年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把被子拉开搭在了陈奉之的身上,转身回到了桌子旁边。 他定了定神,抛开心中那些疑虑,拿起笔开始写起了药方 “白僵……青皮……蛇六谷……郁金……丹参……天葵子……红花……” 沈新年写着写着,想起了车上的那一大包智南星。 他随即将这味药也加在了药方上。 将药方和医书揣在怀里,沈新年轻轻带上房门,便来到了一楼的药柜旁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沈新年将这里的三台大药柜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 这前安馆里恐怕将全陆地上所有的名贵药材都收集来了。 怪不得雷鸣的手笔如此之大,竟然盯上了北凉王牧业。 他根本不是怕那头痛症无药可医。 他是在找会用这些药的一个合适的医师。 沈新年按照脑瘤发展的初期中期高期三个阶段一共列了四十几味药,统统在这里全部找了出来。 第321章 备药 沈新年兴奋地看着眼前这一大堆药,内心的不安和疑虑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时铺面上的一个伙计看到了他,向他走了过来。 接着就做了一件让沈新年再度紧张起来的事。 他把右手附在胸前,向沈新年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北凉人的礼。 “这位单先生,您是要抓药吗?” “可否我来帮您?” 说着就恭恭敬敬地站在沈新年的旁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一个动作搞得沈新年如临大敌,一时间思绪都有些错乱了。 突然才记起来了自己的化名。 “啊不用,我已经抓好了,单某在此谢过。” 他也拿不准这人到底是北凉人还是大乾的人,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或者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如此即好,咱们前安馆的药材是这姑昌全城最全的了,单先生若还有需要,便可随时自取。”那人闻言点了点头,又恭敬地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这位小哥请留步。” 沈新年想了想,又叫住了那个伙计。 那伙计停住了脚,转头看着沈新年。 “劳烦小哥给我找一套药碾和药臼可好?” 沈新年言辞和善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您是要加工这些药材吗?可送到后堂有专人帮您处理。” 伙计提示他。 沈新年收了收自己的抱着药材的手,仍旧笑的和言善目。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这个时候,这些药只能是自己一一地过目逐一配比,根本不敢过别人的手。 说难听一点,就算他牧业前脚恢复了后脚就要攻打大乾,他也得把这牧业的脑袋给治好。 不然自己这边三个人全都要折在这北凉,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好,请单先生稍候。” 伙计说完便朝后堂去了。 “有劳了。” 沈新年欠了欠身,抱着那一大堆药就回了房。 不多时,那位伙计便把沈新年需要的东西给送到了他的房中。 陈奉之还在睡,沈新年看了看自己实在无处可去,干脆团了两坨药棉塞进了陈奉之的耳朵里,这才放开手脚,细细地研磨起那些药来。 直到日过三竿,中午有人送饭来,沈新年都没叫醒陈奉之。 这家伙干了什么了这么累? 沈新年撇撇嘴,自己匆匆吃完了饭,就又开始配比那些药。 这一次,沈新年一共做出了八种不同的药丸。 他在这些药里都加上了少量的曼陀罗,其实就相当于现在的麻醉药了。 想到麻醉药,沈新年的眉头又皱在了一处。 这一次如若真的需要做开颅手术,那给到牧业的麻醉量这个问题就真的是非同小可。 放在这个时代什么监测仪器都没有,这该让人如何是好。 沈新年拿出了一个本子。 他在上面记下了所有之前他经手的那些用过麻醉球的病患,包括秦政和萧睿都算在了内。 他一遍又一遍地对比着那些人用了麻醉球之后的昏睡时长,渐渐地心里就有了一个合理的时间。 只是现在还不确定那北凉王的身高体重如何,不然可以更好地去把控这个麻醉量。 直到晚间,陈奉之终于睡醒了。 他在床上伸了一个超级长的懒腰,才扭过头去看。 沈新年还坐在桌边,手里拿着笔正不停地记录着什么。 “什么时辰了?” 沈新年头也不抬:“醒了?” “嗯。” 陈奉之一个鲤鱼打挺蹦下床,朝着沈新年走来。 “你在忙什么?”他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在记录我配出的每一种药的药效和一些慎用之处。” 沈新年说完,顺手指了指食盒。 “你睡了整整一天,居然没把你饿醒。” 陈奉之嘿嘿一笑,将食盒拿到自己面前,取出了饭菜开始默默地吃起来。 沈新年知道他吃饭的好习惯,故而没有再找他说什么,只是专心地做着手里的事。 这是和陈奉之出了京城之后,第一次有这样的独处机会。 他实在有太多疑问了。 等陈奉之吃完,沈新年便问了第一个他一直不太敢确定但又很想知道的问题。 “陈奉之,我问你点事儿。” “随便问。” “这雷鸣跟你们陈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新年也是一副瓜田里的猹的样子,兴致勃勃地看着陈奉之的脸。 “啊?” 陈奉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接着呵呵一笑。 “目前都是我的推断而已,但是看样子也八九不离十了。” “什么推断?”沈新年的眼睛一亮。 毕竟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沈新年的有些举动也被陈奉之给同化了。 “嗯……我要是跟你说了,你需暂时保密这件事。” “那必须,可能积食我我你还信不过么。” 沈新年说完指指茶壶:“给我也倒一杯。” “行,好兄弟自然要互相信任。” 陈奉之给两个茶杯都倒满茶,自己灌了一口会后便故作神秘地看向沈新年。 “我要没猜错的话,这雷鸣可能就是我姐的意中人。” “什么?!” 沈新年一口茶差点喷在陈奉之的脸上。 随之有几滴水已经滴在了他刚刚记录药方的纸上,慌忙用袖子擦了擦。 “你慌什么。”陈奉之笑道。 “我到营地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他二人脖子上都挂着一样的玉佩,那玉佩一人一半。” 夜色已经深深地笼罩了姑昌城,因为北凉特殊的地理气候,早早地街上就没了人,只有呼呼肆虐的北风和白天又低了一倍的温度。 陈奉之在这个,远离京城几千里的小房间里,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分享着自家的小秘密。 沈新年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可是,他二人既是已经这样情意相投,却为何是天各一方?” 沈新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这个时代,一人一半玉佩已经等同于在心里私定终身了。 况且沈新年在京城的时候和陈家的走动不算少,从来都没有看到陈寿宁和什么男人接触过。 原来心中早已经是有了人。 “我猜大抵也是他怕连累姐姐吧,毕竟他这些年都在战场之上。” 第322章 说点小秘密 沈新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是也有可能。” 陈奉之说这雷鸣也是出身武将世家,他的祖父和父亲均是上一任皇帝麾下勇猛的战将。 那皇帝为平天下大乱,四处征战拿下中原,只是在征战途中便折损了雷鸣的祖父和父亲。 那个时候他只有两岁。 后来祖母和母亲都被封为诰命,保住了祖宅和基业。 因此雷鸣成年后继承了祖父和父亲的遗志,便入了陈锋的麾下。 就在那段时间里,他认识了年仅十四岁的陈寿宁。 直到那一次他受伤被送回京城,才算是离开了陈锋的队伍。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不得而知,我爹和姐姐都不愿告诉我。” 陈奉之托着腮帮子,手里有意无意地拨动那个茶杯盖。 “咱们两个出发前,我爹跟我说过他,直说雷鸣是个硬汉,不仅武艺高强人也是颇有胆识,虽是行事有些跳脱,却是真的可以信任的人。” “且看他这些年坚守西蜀边界的功绩,便是知道了。” 沈新年点头表示认同,毕竟是跟着秦正走过南闯过北的人,立场肯定是没有问题。 最起码跟那神叨叨的苦儿军没有关系。 “那都这么长时间,他就没有和你姐姐再见过面吗?” 沈新年突然有些好奇这两个人再次见面的场景是什么样子。 陈寿宁的形象不同于那些大家闺秀的样子,肤白貌美自是不必多说,外表端庄大方,眉眼间与陈奉之也有几分相像,又因为家族遗传使她的个子也比寻常女子都要高上一些。 整体看起来就不是那种柔弱无骨千娇百媚的风格。 想到这里,沈新年居然觉得这两个就人要是真站在一起,倒是绝配。 “我也不知道,应该没见过吧。” 陈奉之低低地说着:“姐姐跟着我爹回京城安家之后,没有跟一个男人相处过,问急了她只说我还小,爹又要外出,她还要替我娘照顾我。” 说到这里,陈奉之的脸上逐渐覆上了一层怅然之色。 沈新年看到眼前这幅情景,心中也是有些不忍,他抬手拍了拍陈奉之的肩膀。 “莫惆怅,这雷鸣现在可有婚配了?” “没有。” “他的祖母和母亲尚在人世,也居住在京城,而这几年京城并未传出过右武侯娶亲的消息。” 陈奉之摇摇头,眼底似乎又泛出一点点光亮。 “再者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皇上必定要指婚的。” “这都不是事儿。” 沈新年听到这里,忍不住想给陈奉之宽宽心。 “就你姐跟雷鸣这条件,只要他俩情投意合,请皇上指婚那还不是一道菜再加把盐的事儿?” 陈奉之立马眉开眼笑:“你跟皇上关系好,到时候你得帮我姐一把。” “你是我兄弟,我爹就是你爹,我姐就是你姐。” 他捅捅沈新年的肩膀,一幅不可置否的口气。 沈新年心里暗笑,我来你们大乾都二十七了。 但他还是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毕竟这幅身躯和陈奉之差不了多少。 不管怎么样这个忙他得帮。 “但是我得先问问你。” 沈新年郑重地看向陈奉之。 “你觉得雷鸣这人怎么样?我可是发现你特别欣赏他。” “那是自然。” “你与他出征一回便知道了。” 陈奉之丝毫没有掩饰对雷鸣的欣赏之情:“是个真男人。” “还有这次这个计划。” 陈奉之话头顿了顿,重新看向沈新年。 “你莫要太过上火,他这个人大包大揽惯了,你与他在一起行事,全听安排即好。” “他说你只要做好你手里的事,然后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就算完成任务了。” 沈新年怔住:“他是跟你这样说的?” “是啊。” 陈奉之又给沈新年倒了杯茶。 “他跟我说他一见到你,就猜你必定是那劳心劳力之人,凡事一定会亲力亲为。” “他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太多,毕竟这北凉王的头痛症不是那一般的症状,你这次给他瞧病,倘若真如你说的那般严重,那这所谓的开颅手术就必须要做。” “这手术非同小可,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陈奉之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他已经是违抗了皇上的旨意偷偷把你带出来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差错,他也不必娶我姐了,直接提着人头回京城面圣就行。” “这……” 沈新年苦着脸,这叫什么事儿啊。 “那你说他就是这么天不怕地不怕,我能怎么办?” “所以他才让你只做个单纯的郎中跟着他就好了啊!” 陈奉之敲了一下沈新年的头。 “他看过你的医术,打心底认为你一定能拿下这件事。” 陈奉之看着窗外无尽的黑夜, “你且只研究你的手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到时我在旁边陪着你,他自会在你做手术的这段时间内去尽力寻找那半块地图。” 沈新年点点头,随之又赶紧摇摇头。 “你知道我不怕死,可以你们就没有想过,万一那牧业的病情没有我估算的这样严重,不需要做手术呢?” 他到现在为止都还觉得这个计划太疯狂了。 “不做手术,那你就给他开几幅好药,然后我们直接开溜就行了啊!” 陈奉之也摆出了那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什么?” 沈新年无语了。 “那地图不要了?” “嗯,他说真拿不到也罢,毕竟不能把我们的命丢在这里,算是提前趟个路来看看也是好的。” “而且还能顺便摸一下这北凉军队的底,也不算白忙活。” “况且那牧业虽是这段时间狂躁无比,频频来犯这大乾边境,但也未曾伤及无辜,战乱并未引入镇中。” “我与这雷鸣出战的那几日,也并没有发现他们有强攻之势,因此战线还不算惨烈,他们似乎也是有些自知之明,毕竟他们的兵力现在与大乾相比还是有那么些不容小觑的悬殊的。” “因此你当真救了这样一个人,也不算助纣为虐。” 沈新年叹了口气。 “这不是一般的手术,如果我们当真遭遇不测呢?” 第323章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 “如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 陈奉之无奈地笑了笑。 “他只说让我一定要排除万难万难带你走,他会留下解决问题,不用管。” “他说你是这上天赐予大乾不可多得的人才,断不可能葬送在他手上,但一个神医实在是百年难遇拜佛难求,怎么说都不能当是他退缩的理由。” “我猜他用你也顶了一些压力的吧,况且这些天你并不是很信任他,但是也好理解。” 闻言,沈新年也沉默了。 并非自己故意不信任这雷鸣,上来就出这么难的任务,行事风格还跟以前那两位爷有天壤之别,又根本没给这磨合的时间和机会,这让人到哪儿说理去呢? 想来想去也只能按着雷鸣说的那样去做,他首要攻克的,必须是拿下这个手术。 其他的什么都不能管。 可是陈奉之不知道的是,在南楚秦政术后腹腔感染的时候,沈新年内心最大的恐惧并非是害怕要失去了秦政这个好友,而是在这个时代做了复杂的手术所面对的那一系列不确定因素。 如果掌控不了这些因素,后果就是丢失一条人命。 这是原本就作为医生的沈新年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在医院里上班的时候,哪一次给病人做手术,打的是那无准备之仗? 这些压力陈奉之不会懂,因为抛去这些先天条件不说,在这个时代有很多时候在很多事情上,人们都倾向于听天由命。 沈新年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沈新年的肩膀。 “我明白了。” “放心吧,你姐就是我姐,我会尽全力让她嫁给她想嫁的人的。” 陈奉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希望我们最后都能平安回来。” “嗯。” 就这样,沈新年又是在房里待了三天没出门,一日三餐均是和陈奉之在他的房里用完。 这期间陈奉之不是帮他剥蒜,就是帮他捣蒜,要么就是帮他碾药。 总之也是见识到了这准备工作有多难,似乎也窥探到了沈新年内心的压力。 因为他也知道,沈新年做什么事必定是要十拿九稳才会冒险,况且还是救人生死这件事。 这本就是一个医者的基本道德罢了。 也许这一次,确实没有为他考虑那么多。 陈奉之想着想着,心头却是又浮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愧疚之情。 唯有手下更加地卖力,希望能帮他尽量多一点。 而这三天里,沈新年没有忘了训练陈奉之。 即是要他陪在自己身边为牧业做诊疗,那就必须要让他变成自己的药童。 药童要懂的不仅仅那几味药,故而沈新年为陈奉之进行了一场紧急术前培训 到第三天,陈奉之记住了沈新年那一套手术器具的名称和用途,何时该做什么事,要记得为他擦汗,并学会了如何在病人昏迷的状态下喂药。 沈新年的做法没有毛病,陈奉之的确需要一些病床前的实战经验。这位从小锦衣玉食连正常人都没有伺候过的小公子,若是在这个时候他能够在照顾病人方面可以得心应手些,许是到时自己还不会太手忙脚乱。 而陈奉之自然是倾心倾力地学习,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看到陈奉之有所学成,沈新年的心里也略微地轻松了一些。 第三天的晚上,雷鸣回来了。 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眉目间带着些许的疲态,眼神却还依旧明亮。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沈新年也没有问。 陈奉之说了这个人可信,那就信他。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雷鸣只在房间内坐了一刻,便已经出了一头细密的汗珠。 脸色也似乎更加的苍白了。 “沈先生准备得如何了?” 雷鸣暗暗握了一下拳头,稳住了自己恍惚的眼神,努力扯出一个惯常的笑容看向沈新年。 “准备得差不多了。” 沈新年坐到了雷鸣的旁边,为他倒了一杯茶水。 就在雷鸣伸手去接的那一刹那,沈新年眼疾手快地握上了他的手腕。 雷鸣眉目一凛,正欲挣脱的时候,突然发现沈新年在解他手腕上的绑带。 “别动,手老实放桌上。” 沈新年冰冷的脸色把雷鸣看得一愣,随即放下了戒备,老老实实地把手担在了桌上。 随即下一只手又伸上来。 “总得让我喝口水吧,真的渴了。” 陈奉之愕然地看着眼前刚刚发生的这一幕,手捧着茶水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沈新年没有说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雷鸣一看他这个样子,自知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了,神医就是神医,只得低头苦笑了一下。 又向陈奉之勾了勾手:“无妨,水拿来。” 陈奉之递过茶水的那一刻,沈新年放开了雷明的手腕。 待他将那杯茶水一饮而尽之时,沈新年又重新握上了他的手腕。 “到底怎么了?” 陈奉之在旁着急了,靠近沈新年问道。 半刻,沈新年抬起头看向雷鸣,眼神肃重又严厉。 “你老实说,哪里受伤了?” “你说什么?!” 雷鸣还没答话,陈奉之已经惊得脱口而出。 沈新年的脸色越来越冷:“是不是还中了毒?” “中毒?!” 陈奉之吓得要跳起来了。 他惊慌失措地盯着雷鸣上下看:“你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了你坐下,别在我眼前晃……” 雷鸣轻轻地把陈奉之拨拉到一边,望着沈新年惨然地笑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神啊,我掩饰得这么好……” 像是被沈新年一语戳中伤痕,雷鸣在一瞬间之内疲态尽显,脸色也已经苍白得不成样子。 “废话少说!伤口在哪?!” 沈新年的脾气上来了,他恨透了这样的沟通方式。 “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好,让我和奉之如何依仗与你?!”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雷鸣,咬牙切齿地吼道。 雷鸣被沈新年吼得僵直了身体,两个人对视了半刻,雷鸣松懈下来,慢慢地解开了自己的衣领,把左肩露了出来。 第324章 是真不想忍了 那打着绷带的肩膀露出来的时候,沈新年紧紧地扣住了自己的拳头。 刚才那一瞬间,沈新年一度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的。 可是这房间里的炭火并不足以让人热到发汗的地步,更何况雷鸣是从外面带着寒气进来的,他又怎么会热到出汗。 如此中气十足又体格壮硕的男子突然间脸色煞白脚步虚浮,又出现了虚汗的症状,显然是受了外伤又中了毒。 沈新年突然想到了北凉那经常出现的红冠黑腹毒蛇。 他急忙上前一步,小心地解着那绷带。 一边解一边问道:“可是让那毒蛇咬了?” 雷鸣喘了口气,微微摇摇头,眼神又有些恍惚了。 仿佛这时候才感觉到真的有点顶不住,那股疯狂的眩晕感又朝他袭来。 沈新年几下就将那草草打着的绷带卸了开来,一道触目惊心的箭伤出现在他的眼前。 伤口本身是一个孔洞状,好在没有贯穿肩胛。 可那伤口上却横着被划的一道三公分的刀口,里面的皮肉已然有些外翻。 沈新年又急又气,看来这家伙是自己把箭头给拔出来了。 伤口周围已经肿胀,并伴着紫红色的淤痕,沈新年只在那伤口周围轻轻按了一下,便又冒出了一股脓血。 雷鸣没有防住,打了一个哆嗦,双手握成了拳状。 “此前可有上药?吃了什么解毒药吗?” 沈新年尽量稳住心神,沉着地问道,一边又转身到自己的药箱里翻那金疮药和古景花。 “箭头有毒,我不得己就将它就地拔出了。” 雷鸣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他似乎看出了沈新年对他擅自处理的方式很不满意。 “只吃了解毒药,伤口暂时未曾处理。” 陈奉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急的抬起手,又觉得碰哪里也不对,只能面色慌乱地看着雷鸣问道:“将军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啊?!何人伤的你?!” “奉之莫急,我先与他处理一下伤口,让他歇息片刻。” 沈新年拿来了金疮药酒和缝合伤口的器具,将古景花的罐子递给了陈奉之。 “喂他三勺,丁点都不许少!” 自己则开始给雷鸣的伤口消毒上药。 不出意外,那药酒的棉纱覆盖在伤口上的时候,雷鸣一把抓住了桌子的边缘,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疼也给我忍着,为你的狂妄和自大买一个教训。” 沈新年尽量轻手地去给那伤口消毒,口中的言语却冷的像冰。 雷鸣老老实实地将那三勺古景花粉吞下,惨兮兮地看向沈新年。 “我何时狂妄自大了啊……” 这边沈新年已经缝合伤口了,他没有给雷鸣用一丁点麻醉球,但是手下的动作却变得麻利了许多。 在雷鸣感觉自己已经要痛到缺氧的那一刻,沈新年终于处理好了伤口,洒下了些秦政赏的那极好用的金疮药粉之后,就默默地将伤口包了起来。 等雷鸣喘匀了气,却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没有刚才之前那种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疼痛了。 许是因为那伤口被紧密地缝合起来的缘故,雷鸣的内心也变得比之前安稳了许多。 他甚至试着小幅度抬了抬自己的手臂,那股胀痛果然轻了许多。 他抬头略带惊诧的看向沈新年:“你这是什么药?见效如此之快?” 沈新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抱着胳膊端端正正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才不会告诉雷鸣那古景花是他跟萧睿拼了命才得到的宝物,更不会告诉他这金疮药是秦政念他抵抗瘟疫有功赏给他的。 陈奉之一看沈新年气成这样,大概也是猜到了一些缘由,但是现在看雷鸣的状况似乎是好了一些,自己也悄悄地在旁边嘘了一口气。 他帮雷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干脆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坐在旁边等后续。 唉,昨天刚刚才推心置腹地谈了谈,今天就带着伤回来了,这谁能给台阶下呢? 他知道这回沈新年说什么都不会再由着雷鸣胡来了。 “我知道我要是问你,你必定不会说实话,索性我来猜好了。” 沈新年依旧抱着胳膊,眼神越发冷冽。 雷鸣苦笑了一下,指了指床:“我能不能躺下?累。” “你的医术太好了,容易让人产生倦怠和依赖,这样不太适合征战沙场的将士。” “但是此刻我还是要感谢你。” 沈新年没动:“不行。” “撑着!把话说完。” 他是真的生气了。 就算我是个随和亲切的人,我也不能跟着你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出去玩。 你没有老婆我还有老婆呢。 “让我来猜一猜,你这趟出去,必是去安排那撤退的路线了,我说的对是不对?” 沈新年紧紧地盯着雷鸣,语气平静如水,却是严厉威猛得很。 雷鸣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呵呵,战术性喝水么,谁不会一样。 沈新年没管他,接着盘问道:“这姑昌城的周围尽是戈壁,而数里外就是荒漠和那祁连山,照理说除了城门口到关卡的那条路,已然是没有什么合适的路来让我们返回。” “倘若我真的没有救得那北凉王,那我们必然是要被围困在这姑昌城内,想要逃生除非有双翅膀飞出那戈壁滩去。” “因此,想必你就是去寻找那地图上的暗道了,我说的可对?” 雷鸣这回喝不下水了,他的神色晃了一瞬,然后转头眯起眼睛看着沈新年。 “你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哼,”沈新年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简单得很。” “我们三个人,哪个不是第一次来这姑昌城的?” “只当你是在观察地形,我就不能在来的时候记记路线?” “你以为我出去的时候就只是带着肚子出去喝羊汤吗?” 沈新年没有告诉雷鸣的是,他第一次跟着秦政来西山的时候,秦政就给他画过北凉帝都在戈壁滩里的地形。 雷鸣被他的这一席话给逗乐了:“沈先生,你到底是探子做了神医,还是神医兼顾探子?” 第325章 卸下防备 “看样子我说对了。” 沈新年懒得搭雷鸣的话头,看向他的眼神依旧犀利冰冷,让雷鸣一度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之前那个温良和善的年轻郎中简直判若两人。 见他迟迟不说正事,沈新年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所以你的箭伤是中了埋伏还是让人发现了踪迹?” “你最好现在就交代清楚,你不想活,我和奉之还要要活着回去。” “沈新年……” 陈奉之拽拽沈新年的袖子。 他知道沈新年这是在激雷鸣,可是实在担心起冲突。 “将军这还受着伤……” “再说他也是为了我们出去寻路的啊……你莫要生气了……” 沈新年不为所动,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雷鸣。 此时雷鸣已经感觉好了一些,伤口的疼痛减缓了许多,那股莫名的晕眩感也悄悄地退散了。 “你且放心,无人发现我的踪迹,也没有什么人埋伏。” 雷鸣缓缓吐出一口气,平静地看着沈新年。 “但是却真的遭受了一些暗器。” “你说什么?!” 陈奉之惊得脱口而出。 沈新年的眼底闪过一丝怔然:“可是在那所谓的暗道里?” “正是。”雷鸣抚眉苦笑了一声。 “这……?” 陈奉之瞠目结舌地看着雷鸣:“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你的伤口应当是今日才中的箭对不对?” 沈新年口气略有缓和,但还是没让雷鸣放松半点。 “对,今日下午。” 雷鸣单手从怀中取出之前他们看到的那半块地图,陈奉之赶忙接过铺在了桌面上。 雷鸣的手指上了地图上的一块地方。 “这是姑昌城的背后,下面有一条暗道,我现在怀疑它连着这牧业的王宫。” “我在里面找了两天,有一头确是能通到西山,可另一头便是有这些暗器与冷箭,但我在下去的时候是没有的,返回的时候就遇到了,实在是过于诡异。” “这也是我会中箭的原因。” 雷鸣叹了一口气:“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沈新年冷眼打量着他,没有理会他的懊恼。 “你去之前,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商量一下?” “是觉得我们不值得你信任,还是觉得我们必须要你照拂?” 雷鸣一怔,抬起头看着沈新年。 “我若是告诉你,我猜那些暗器便是因为人进入之后带动了下面的气流,而开启了那机关,如若有人反向进入,便会触发机关,你是否会后悔你的决定?” 沈新年毫不留情地说道。 陈奉之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沈新年你……你是如何知道这种事的……” 陈奉之的话还说完,一把剑就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在了沈新年的喉咙上。 “回答陈奉之的问题。” 雷鸣单手持着剑,面色一下子阴郁了下来。 “雷将军不可!” 陈奉之慌了,想要拉着沈新年后撤一步,哪知沈新年如一块磐石一般一动不动。 “呵,这种伎俩我在书上读得多了,略一推测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无非就是只能让人单批一次地往外跑,而不能有人往回跑,防止外敌侵入这姑昌城罢了。” “不过如今好了,被你淌了这么一个来回,此刻应该是已经解除了。” 沈新年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更加镇定地坐了下来。 雷鸣动了怒,那必定是因为自己说对了。 这种机关设定,沈新年上中学的时候,就已经读过十几本类似的小说了,能猜出来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雷鸣没有收回剑,只是定定地看着沈新年。 陈奉之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下子恼了。 他抽出佩剑指向了雷鸣。 “放下你的剑,我兄弟解释的很清楚了。” “你若是敢伤了沈新年一丁点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莫要仗着你有资历,就认为我的剑快不过你,不信你就试试。” 陈奉之的眼睛射出两道光,沈新年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清楚。 雷鸣低笑一声,慢慢收回了剑。 “我真的要躺一下了。”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床边走。 沈新年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陈奉之也收回了剑,气恼地坐回了桌前。 沈新年看着躺在床上,用手臂遮着眼睛的雷鸣,想了想还是觉得把话说清楚了好。 “你带着我们两个出来,莫不是认为我们一点都指望不上?” 雷鸣听到那床边传过来的声音口气已经极尽缓和,还伴随着一声深深的叹气声。 他遮着眼睛轻轻地摇摇头,挡住了眼底的那一丝孤寂和落寞。 “你不是也不尽信我么?” 沈新年的心沉了一分,他坐在床边继续说道:“我们现在一个团体,是可以相互依仗,相互照顾的,你可懂我的意思?” 他大概猜出来这雷鸣的性子和办事风格。 他与萧睿的那默默承受又有着本质区别。 雷鸣从小到大都是单打独斗一路经历到大,大包大揽的事已经习惯总在做了。 他没有想过他也有可以依赖的朋友,亦或是没有和他能够相比抗衡的人出现过。 换句现在的话说,雷鸣似乎带着些那大男子主义的气概。 “懂。” 雷鸣闷闷地答了一声。 “所以我现在感觉到特别的累。” “累就对了。” 沈新年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来为你换药。” “你即是说过不会让我们把命丢在这里,我们自然信你。” “只是我们也不是小孩,没有那三分胆识想必你也不会带我们出来。 所以需要面对的困难我们三人完全可以一同面对。” 说完,沈新年就拉起陈奉之往门外走。 “多谢。” 雷鸣的声音再度从床上传来。 “今日让你多担待了,隔壁一间是我的房。” 沈新年看着那个疲惫的身影半晌,轻轻地带上了门。 陈奉之回到房里,把佩剑狠狠地扣在了桌上。 “真是个疯子!” 沈新年关上门,沉吟了半晌,默默地倒了杯茶递给陈奉之。 陈奉之气恼地一口灌下那杯茶:“我昨晚说的话收回一半!” 第326章 隔阂没有了 沈新年无奈一笑。 “我没事,他又不是真的要杀我。” 他拍拍陈奉之的肩膀:“不必担心。” “我方才拿言语激他确是要给他一些挫意让他休息,并非一定要逞那个能耐。” “他若是总这么一意孤行,怕是将来有了什么麻烦,那他必定是拼死让你我逃脱然后再拿自己去堵那个箭网。” “而且我猜他也计划好了,若是这牧业没救过来他要如何舍身救我们。” “你的意思是?” 陈奉之闻言,心底不由得一颤。 他想到了雷鸣说他曾与那牧业有过一战之缘,倘若他自暴身份,牧业一定会认出他。 “嗯。” 沈新年点点头,表情凝重地坐在陈奉之的对面。 “到那个时候,你姐才是真的没得嫁了。” “他这人的家世背景若是正如你说的那样,倒是也好理解了。” 陈奉之见沈新年并没有受刚才的事影响,心里也是暗暗地松了口气。 此次出来若是保护不好沈新年,他回去又如何跟那两家老小交代。 眼下又冒出这么个雷鸣,真是难搞。 陈奉之烦躁地挠了挠头:“我道他是个四通八达的,谁能想却是个最难相处的。” “若他从小就失去了父亲,成为这样的性格也是必然,家中就他一个男丁,那么老小上下都要牵挂与依望与他。” 沈新年叹了口气:“现在想想,你姐姐与他相识相知这么久都不能相守,必是他有了那退缩之心。” 陈奉之一愣:“是为何意?” “他不想拖累你姐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没有把握去经营好一个自己的家,自然就退缩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你姐。” “正是因为一直在心中,才不敢轻易去改变现状。” “我们跟你姐在他心里的分量可是比不了。” 沈新年冷哼一声,斜着眼看着陈奉之。 “啧……你能不能说点儿我听得懂的。” 陈奉之还在为刚才的事烦躁,他向来处理不了这样复杂的关系。 “我的意思是,他想要和你姐在一起,就是还没想好怎么做让他觉得保险,因为他也不想随随便便就死掉让你姐独活在世上,说白了还是舍不得她,懂了没?” “你怎么什么都懂?” 陈奉之听完沈新年的分析,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道是你懂我和杜蔓蔓,那是因为你认识我们了解我们,可是这俩人你可是没怎么接触过,你怎么还能讲的头头是道?” “切!”沈新年翻了个白眼。 “我前世也是神算子你知不知道?” 说白了这雷鸣就是智商高情商低的典型大男人,立场坚定极巨牺牲精神更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家世背景让他被迫提前长大,凡事习惯了只是依靠自己。 沈新年不知道他有没有朋友,但有一点他敢肯定的是,雷鸣绝不会让他死在这里。 即是如此,那也不能随了他的意。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谁都不能留在这里。 “罢了,你休息吧,我去他那屋。” 沈新年心下畅然,便告别陈奉之,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雷鸣匆忙地躲在了拐角里。 待沈新年回到了他的房间,雷鸣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本是想要给沈新年看的,他觉得自己应该道个歉。 那封信是秦政回给他的。 他告诉雷鸣可以协同沈新年完成任务,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降罪与他。 时至今日雷鸣终于明白,适时地向身边人放下重担,才能真正的缓解那由来已久的疲惫。 他不是没有朋友,他只是总在用错误的方式将朋友拒于千里之外。 看到两间房里的灯光都灭了下去,雷鸣的手抚上自己的肩膀,眼神中一阵慨然。 身体虽然疲惫无力,但那伤口已经感觉好了太多,不仅疼痛感降了许多,似乎也消肿了不少。 看到两人的房里都熄了灯,他将那封信仔细地收回身上,慢慢地回了房。 想是今晚可以暂且安稳地睡上一觉了吧。 第二日一早,沈新年醒来收拾妥当,就直奔雷鸣的房间。 雷鸣已经醒了,正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茶。 “啧!你这人怎么进别人房间不敲门呢?” 他看到沈新年拎着药箱直接闯进来,颦眉嘟囔道。 “这是我的房间。” 沈新年压根不给雷鸣一个眼神,走到近前就来拆他的绷带。 “也是……” 雷鸣自嘲地笑了笑。 他瞧见沈新年还垮着一张脸,想了想还是把秦政的那封信拿了出来。 “圣上已经责备与我,我这里让你担待许多,还是要给你赔个不是。” 沈新年手上一顿,目光停留在雷鸣手里的那封信上。 “上完药再说。” 他收回目光,手继续拆开了绷带。 果然,那伤口已经开始消肿,伤口周围也变了颜色,已经不是前一日那个狰狞的瘀滞模样了。 “嗯,你这伤恢复得还快。” 沈新年松了口气,他轻微地按了按伤口周围还略微有些肿的皮肉,已经没有那么硬了。 看到雷鸣一点反应都没有,沈新年斜撇着他问道:“不疼了?” 雷鸣安闲自在地喝着茶:“这算什么。” 沈新年噗嗤一笑:“你还挺能装。” 雷鸣瞟了他一眼:“昨日被你狠狠地训斥了一番,本将军已经无所顾忌了。” “呵。” “没有病人能在我跟前说大话。” 沈新年拿出一片药酒浸泡过的药棉,重新覆盖了在他的伤口上。 “唔!你!” 雷鸣的肩膀被那药酒蛰得内扣起来,眉头紧紧皱在了一处。 “本将军今日已是在自己找台阶下了,你莫要得理不饶人……” “我可不是公报私仇,你这个创面太大了,前三天必须要消毒。” 沈新年每次处理伤口的时候也很无奈,这等同于把酒精往创面上倒,可是他实在弄不出碘伏,也不能只换个药就用麻醉球。 他重新将伤口擦拭了一番,就又撒上了些金疮药粉,然后才将伤口重新包了起来。 “今日加一味药。” 第327章 不会喝酒的大将军 “什么药?” 雷鸣像个三百个月的孩子一样伸着脖子往沈新年的药箱里瞅。 “沈新年,你的这个药箱要是与别的郎中的不尽相同。” “说起来你的这个医术,我还真的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敢问你究竟是师从何处啊?” 沈新年将那罐大蒜素和所剩不多的古景花拿了出来。 随后对着雷鸣狡黠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雷鸣故作生气哼了一声,似乎是忘记了肩膀上的伤,抬起两只手就要抱在胸前,就这个动作突然扯动了伤口,痛的他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实点儿吧。” 随后推过去一个小酒盅,里面盛满了亮晶晶的大蒜素。 “酒?” 雷鸣愣了:“我这伤还能喝酒?” 沈新年一听乐了:“雷将军素来不是百无禁忌吗?如你这般征战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平日里大伤没有小伤也不会断吧,阵前喝酒不也是习惯?如何还会像寻常的病人那般规矩?” “此言差矣。” 雷鸣一脸我当然不是寻常人的样子,又推开那杯大蒜素。 “我并无那饮酒的习惯,平日里除了应酬很少喝,受伤之时更是碰都不碰。” “啊?” 沈新年没想到还能在大乾碰上个少有的极品将军。 古时候哪有大将军不喝酒的。 “你倒是挺规矩。” 他又把那杯大蒜素推到雷鸣跟前:“这不是普通的酒,抗菌用的。” “你的创面不大,但是有些深,而且箭伤相比其他皮肉伤都不太好恢复,若是我们后面要快些执行任务,你用了这药便稳妥一点。” “何为抗菌?” 雷鸣抓住了重点,不明所以的看向沈新年。 沈新年顿了一下,看雷鸣今天的样子比昨天精神了不少,相比没有发烧,那说明他的炎症控制得还不错。 但是还是吃一些保险。 “抗菌就是……”沈新年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认真地解释一下。 “抗菌就是帮助你的身体抵抗一些外来的敌人,这杯药酒就相当于你那阵前的守卫军。” 雷鸣沉吟了半刻,端起那酒杯一饮而尽。 谁知道酒过喉咙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撕裂感。 “哎不是这样喝的!” 沈新年惊呼一声,伸手拦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雷鸣的脸瞬间被辣的变了颜色,鼓起腮帮子马上就要吐了出来。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雷鸣的嘴。 雷鸣脸红脖子粗地瞪着沈新年,眼底已经是泪汪汪的了。 沈新年憋住笑:“不能吐,咽下去!” 眼看雷鸣的眼泪马上要辣出来,沈新年赶紧松开手,倒了一杯茶退到雷鸣跟前。 “这是强效药啊雷大将军!它不是酒,不能那么一口闷!” 沈新年哭笑不得,这么大个子居然不会喝酒。 雷鸣连喝两杯茶,才将那个马上要撕裂喉咙的辛辣感给压了下去,遂又捂着伤口艰难地咳嗽。 “为何……咳咳……不早说咳咳……” “行了,吃这个吧。” 他把古景花挖了一勺递给雷鸣,后者看到那几乎已经见了底的罐子,一丝复杂的神情浮上眼底。 “你这药究竟是哪里来的?或许雷某日后可以帮你再找到些。” 雷鸣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许的愧疚。 “该吃吃,哪那么多废话。” 沈新年开始收东西,并转换成了一个严厉的口气。 “给你两天时间休息,按时吃药按需换药,那任务暂往后推。” “现在你是我的病人,只能听我的。” “如果你想任务能完成的话。” 沈新年此刻坚决不允许他们三个人任何一个状态不好就去冒险,毕竟这个险太大。 要想三个人都能平安返回,那就必须各方各面都做足准备,包括个人的状态。 雷鸣还欲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此番确实是他理亏。 而且可以说是他之前小看了沈新年。 除了这个人本身所具备的能力与胆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已感觉到了沈新年是一个能够托付生命的同伴。 沈新年说完就出了门,雷鸣坐在原处,不免自嘲了一番。 当初违背皇上的意愿也要让他参与进来,不就是看上了他这个品性吗? 怎的却把这事弄的有些尴尬了呢。 接下来的两天,雷鸣果然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只有沈新年去换药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话,其他的时间只是独自坐在房内看着那半张地图,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沈新年没有问,这吵也吵了,伤也治了,出任务之前再问吧。 第三天一早,沈新年照常去换药。 雷鸣举起胳膊当着沈新年的面转了转:“似乎是没大碍了。” 沈新年打开那绷带,也愣了一下。 那个创面许是因为缝了针的缘故,口子已经长合到了一起,露出隐隐的线头。 他这次稍微用了点力,按了按那创口的中间。 “这里痛感明白告诉我。” 雷鸣没敢含糊:“疼,但能忍。” “两天时间内里不可能长好。” 沈新年点点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拆线。 想了想,还是没动,两天时间太短了。 他重新给雷鸣裹好绷带:“那明日便行动吧,你自己要万分当心。” 雷鸣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待沈新年收拾好东西后,他发了声。 “把那小子也叫来吧,我有话说。” 沈新年知道他说的是陈奉之。 因为两日前三个人刀剑相向的事情,陈奉之心里被挽出了一个疙瘩,这两日压根没来见过雷鸣。 这位小公子极易与人亲近,尤其是他欣赏的人,更甚至是有可能成为他家人的人。 可这人怎能随便就刀剑相向呢? 若是这样性情不定行为不能自我约束,将来姐姐会不会吃亏? 陈奉之进来的时候,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雷鸣苦笑一声:“还生气?” “日前是我欠考虑了,但那不是我的惯常作为。” “倘若可能的话,你可再审视我一段日子,看我够不够格娶你姐姐。” 陈奉之一愣,转头看向雷鸣。 第328章 准备出动 雷鸣的眼睛又像以往般明亮,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了那些许的隔阂,却是真诚了许多。 “那倒也不必……” 陈奉之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你即是要沈新年帮你,你就必须信任与他。” “我俩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日后有机会我可以慢慢和你讲我们都经历过什么,但此刻请你也记得沈新年的良苦用心。” 陈奉之叹了口气,他对雷鸣正色道:“即是一同出来,那就一同回去,莫要再去逞那不必要的强。” 沈新年拍了拍陈奉之,示意他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必太过纠结。 他也是陈奉之这是在关心自己的准姐夫, 雷鸣郑重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出了几张纸。 他将那几张纸平铺在桌子上,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那纸上弯弯曲曲地画着好几条通道一样的图案,而那通道上方一部分是房子,慢慢慢慢就变成了石头滩,然后慢慢出现了一片树林。 树林背后是一个镇子的入口,而那个通道一样的图案,伸入树林之后就不见了。 沈新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图案:“这是……你找到的暗道?” 雷鸣点点头。 “你那三日……就一直在这下面待着?到处转?” 陈奉之看着雷鸣,更是一脸震惊。 雷鸣又点点头。 陈奉之攥了攥拳头:“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与你一同去。” “嗯,若是他早点训斥我,我就把你带上了。” 雷鸣指指沈新年,表情尤其真挚。 “其实这个伤受的不冤。” 雷鸣认真地说道。 “别说了。” 陈奉之有点沮丧,但是心里的疙瘩瞬间就化开了。 他能拿出这些图纸给他们看,便是认识到了同伴的重要性,他也是有人可以依赖的。 “那这下面可有那北凉的官兵看守?” 沈新年问道了重点。 “每个入口处有,西山那边的出口处没有。” 雷鸣仔细回忆着:“这些暗器冷箭是在这城下的一个入口处,那里无人看守。 可我返回的时候还没有走到那边就中箭了,想必就是你说的那个原因。” 沈新年点点头:“嗯,这些暗器也就相当于守卫了。” “我现在在想,这入口的那一头会不会是牧业的王宫。” 雷鸣捏着下巴思索着:“或者是另外一个什么旁人不能入内的重要的地方。” “地图呢?我看看。” 雷鸣闻言把地图拿出来同样铺在桌子上,沈新年凑了过去。 果然,那地图被牧业斩断的地方,正好对上了雷鸣画的有暗器出没的暗道入口处。 那一边是什么显然现在没法得到答案。 “我本意是进宫之后,你们去给那牧业做手术,而我在王宫里四处搜寻一下,那暗道肯定更有几个不同的入口连接着王宫,只是那两日在下面时,除了这个有暗器的,其他那几个入口均有守卫把守,我不方便越过那入口去查看。” “无妨,个人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沈新年立刻表示理解,能让雷鸣此刻将计划和盘托出,实在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有困难三个人一起面对。 “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我将你二人送进王宫,便会假借离开再度混入,你们只管弄好拿牧业,我会见机来与你们汇合。” “无论是从王宫内撤退,亦或是事成从这城下走,我都会在两日内找到你们。” 沈新年和陈奉之一同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沈新年将所有能用上的可能会用上的东西都装入了自己的药箱。 他从包袱里拿出秦政送给他的那把短剑,握在手里端视了片刻,便打开那药箱的夹层放了进去。 三个人打点妥当,便一同走出了前安馆。 连路都没绕,直奔牧业的王宫。 沈新年和陈奉之跟在雷鸣的身后,穿过了五六条街道,路边的建筑逐渐变得稀疏起来,视野也越来越宽阔。 伴随着越来越肆虐疯狂的北风,沈新年看到了远处有一座气势宏伟却无比苍凉肃穆的宫殿。 “这就是牧业的王宫了。” 雷鸣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的那座大型建筑。 沈新年注意到,这北凉王牧业的王宫跟秦政的宫殿比起来一点也不一样。 秦政的皇宫巍峨气派金碧辉煌,处处透露着龙章凤姿高贵不凡的皇家风范。 可牧业的这座王宫,坐落在在整个姑昌城的后方,深入到了戈壁滩的深处,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座灰色的大型碉堡,可奇怪的是,那灰褐色的表面却在太阳下面闪着奇异的黑色光芒。 戈壁滩的沙砾里极缺绿植,而这王宫旁边的两旁却是布满了灰黄色的梭梭树和灌木丛,竟然形成了一种十分另类的景象。 感觉这里如果有人居住的话才是真的奇怪。 因为这里比西式的哥特建筑还要有些压抑。 沈新年怔住了:“这是什么奇怪的皇家建筑啊?” 雷鸣听到沈新年的疑问,也放慢了脚步,和两个年轻人站了并排,随后低声说道: “这戈壁滩里没有办法烧砖,但是岩石到处都有,这北凉人就取了那大块的黑岗岩来做材料,给前任的北凉王垒起了这座寝宫。” “牧业是第二代北凉王,他登基的时候又让人挖了黑曜石为这座寝宫进行扩修和装饰,这也是为什么你会看到那些黑色的奇异光芒。” 雷鸣一边说,一边用他那锐利的目光观察着四周,仿佛在找着什么。 “原来是这样…” 沈新年恍然大悟,原来那闪着黑色光芒的都是那所谓的黑曜石。 说着三个人就慢慢靠近了这座王宫。 越靠近越有一种压抑的窒息感,沈新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平滑的黑曜石,那折射出来的光仿佛可以射穿头顶的太阳。 离王宫还有百米远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呼呼啦啦地围住了他们。 随后,几十杆长枪纷纷指向了这三个人。 “擅闯王宫禁地,该当何罪!” 第329章 北凉王宫 “你们是什么人!?” “不明身份者通通拿下!” 那群守卫群情躁动,就好像是在这附近许久没有见过人了一样。 “且慢!” 雷鸣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周围的躁动才停了下来。 “诸位,请少安毋躁!” 他张开手向四周压了压,便把手伸向了怀里。 “你想干什么!?” “快拿下他!” 那些人看到了他的动作,又开始骚乱起来,包围圈越来越小。 就在几杆枪已经快要戳到沈新年的脸上的时候,雷鸣的手终于从怀里出来了。 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纸。 沈新年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他们来北凉之前,雷鸣不知道从哪儿弄到的那张牧业招募神医的告示。 “诸位稍安毋躁!我等是为了大王爷的病情而来!” 这帮人终于安静下来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那张告示。 这时,有一位看似统领的守卫上前夺过了他手里的告示,仔细地看了看,又挥挥手让众人让开,开始转着圈打量着这三个人。 最后走到正面站定:“你们三个,哪个是神医?” 沈新年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躬了躬身,学着北凉人的动作向那个统领行了个礼。 “回官爷的话,神医不敢当,在下单闲,便是这为了大王爷的头疾而来的郎中。” 那统领闻言,走到沈新年身边上下打量着:“单闲?” “回官爷,正是在下。” 沈新年仍旧弯着腰。 “如此年轻的一个公子哥,你居然会治那头疾?” 那统领似乎并不相信沈新年的话,手中的枪敲了敲沈新年背上的药箱。“拿下来!” 沈新年慢慢取下药箱放在了地上。 “官爷留心,这里面的东西是在下花了不少时间专为大王爷的头疾配制的药物和治疗器具,千万莫要打翻,若是损坏,耽误了给大王爷的治疗,你我都是担待不起的。” 这句话好像震慑到了这些人,那统领看了他半晌,慢慢地打开了药箱。 他的目光从针灸的包袱扫到各种各样的药瓶,还有各式各样的药棉还有绷带,最后停留在了那一套手术用具上面。 他拿起一把手术刀左右看了看,用手在刀刃上轻轻摸了一下。 “官爷不可!” 沈新年话音刚落,那统领的拇指便出现了一道极细的刀痕。 “你这些东西我倒是在别的郎中那里见到过,只是这些……是什么?!” 那统领的眼神攸得变成两道寒光:“为何会有这样的刀具?!” “你到底是何居心?” 下一秒,那统领的枪头直直顶在了沈新年的喉咙上。 “你!” 陈奉之的拳头呼得就举了起来,引得他周围的长枪也呼呼啦啦地对准了他。 雷鸣不动声色地按下了陈奉之的手。 “官爷息怒,那是做手术用的,或是切割伤口引毒而用。” 沈新年仰起头,慢慢说道。 “您若是不信,便可扣下我这套器具,容我为大王爷诊断完毕再定夺,您看可好?” 统领斜了他一眼,将那把手术器具抓在了手里。 “看在大王爷急需神医诊治的份儿上,让你进去。” “记住我说的,别想耍花样。” 他说完,向前做了个手势。 三个士兵立马上前,把他们三个人上上下下搜了一遍身。 “慢着。” 那统领好寒冰一样的眼神落在了雷鸣和陈奉之的身上。 “你是郎中,那他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啊哈哈,让官爷见笑了。” 雷鸣见状赶紧行了个礼:“我兄弟二人经营一个药馆,而这位单大夫正是在我药馆内坐诊的大夫,内弟正跟着他学本事,我听闻大王爷久困这头疾之症,正巧单大夫此症颇有建树,遂将他送了过来。” “内弟因要与他师父学习帮忙,便一同跟了来。” 雷鸣乐呵呵地把陈奉之推到沈新年跟前,自己退后了一步。 “他二人到了我就走,劳烦官爷了……” 统领见状招了招手,那三名搜身的士兵上前一步摇了摇头。 他这才对着那些人说道:“把这二人带进去。” “你。”统领指向雷鸣。 “滚。” “哎哎。” 雷鸣抱着拳就退了出去。 沈新年和陈奉之对视了一眼,便跟着那些侍卫一起向王宫的深处走去。 沈新年属实没想到,这北凉王的宫殿内部,竟然是和外表极其不相符的绚丽风格。 原来这大量的富丽堂皇的设置都用在了室内。 透过窗外进来的阳光照在金碧辉煌的墙壁上,闪着五彩琉璃的光芒,一路上都是光彩夺目。 要说这内里和秦政的内殿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南辕北辙的风格。 沈新年在心里暗暗咂舌,秦政那边庄严肃穆,牧业这边琉璃璀璨。 简直能把人的眼给闪瞎。 沈新年还在心里默默地打着算盘,这大殿里面的彩石,随便一块抠下来运到中原去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直到后来很久很久沈新年偶然京城的一次奇物博览会上再次看到了这样五颜六色的宝石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北凉王宫里的宝石实际上就是这里出产的大块的锆石原石。 如果说雷鸣是二十岁左右和牧业有的那场对战,那这牧业应当也没多大岁数,沈新年边走边猜想着。 可是话说回来,这脑瘤患者极少有壮年时期的人患得,这样看的话这牧业又似乎比雷鸣要大一些。 沈新年还在天马行空地想着,就突然感觉到前面领路的侍卫们停了下来。 “你二人在此恭候!待统领禀明大王爷后再传你二人觐见!” 前排的侍卫转过身对着沈新年和陈奉之说道,紧接着他们就井然有序地退到了两边,沈新年这才看到,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扇极高无比的大门面前。 “是,劳烦官爷了。” 沈新年欠了欠身,拉着陈奉之等在了一边。 不多时,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那个统领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了沈新年的身边。 他从怀里拿出那包手术器具,扔到沈新年怀里。 “大王爷见识多广,他说他认得你这套家伙事儿,让我即刻就还给你。” 第330章 扣人心弦的问诊 “那就谢过官爷了。” 沈新年不紧不慢地道了谢,心里却敲起了警钟。 这些手术器具在大乾甚至在这古代,他沈新年绝对独一份。 这北凉王又没有见过他,如何就能认得他这套东西。 难不成这北凉也出了个穿越者,还是个外科医生? “还愣着作甚!难不成还让大王爷出来迎接你们吗?!” “快些进去!” 统领高亢的吼声把沈新年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是……”沈新年赶紧鞠躬,和陈奉之一前一后走进了那扇大门。 这似乎是一座再寻常不过的寝殿。 地上铺着乳白色的玉石地板,琥珀色的毛毯一直从门口伸向前方的一张巨大的屏风处。 那张屏风上面镶有一只巨大的鹰,张开翅膀在天空俯冲到雪山上的图案。 大殿中央的穹顶之上,挂着一顶超大的琉璃灯,将这殿内照的异常明亮。 沈新年又回头看了看,高大的樟木门上居然也镶嵌着精美的宝石。那屏风旁边的窗户旁边,放置着一张考究的木桌,桌上放置着精铜铸造的香炉烛台等铜器。 这寝殿的窗户尤其多,窗框居然也是用整块的锆石镶嵌上去,阳光一旦照进来便是熠熠生辉。而这些窗户下面,居然镶了一圈彩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琉璃波转,让沈新年看傻了眼。 北凉这地方哪里能有琉璃,这必是牧业找人从中原弄来的。 沈新年的疑虑又多加了几分。 难不成真的有北凉的人混进了中原。 他马上又想到了苦儿军。 但是苦儿军似乎盘踞在南方的多些,北凉是大乾立国后才自己圈地称霸的,族人都是从那远在荒漠外的草原上迁徙而来的,根本和内地的人就没有关系。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这次回去一定要向秦政和萧睿说明这件事,上回来西山遇到的那件诡异的事似乎与这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联。 “是谁要为本王诊病?” 沈新年猛的打了一个激灵。 他向着那道嘶哑沧桑却又威严无比的声音的来处看了过去。 是那处屏风后。 沈新年和陈奉之对了个眼神,向那道屏风深深地弯下腰,行了个大礼。 “医者单闲,见过大王爷。” “徒弟沐炎,见过大王爷。” 沈新年突然想起来,这北凉人行礼,竟与那可萨国的行礼方式一模一样。 他定了定神,低着头继续说道:“此前听闻大王爷被那头痛困扰许久,终日不得安宁,单闲不才毛遂自荐,愿意为大王爷诊治一番,希望能够帮大王爷恢复安康。” “嗯,很好。” 牧业的声音又从屏风后传来,却是完全听不出喜怒。 “老实说,这些日子本王召见过的名医,没有上千倒是也有上百了。” “这位单大夫,你又如何能证明你可医本王这头痛症?” 话到这里,沈新年听出了牧业的疑虑和疲惫却依然威严霸气的音调。 “单闲斗胆请问王爷,您这头痛可是现在每天都在频发了?” 屏风那边停顿了一下:“算是吧。” “好,单闲有一计,可供王爷审查。” “说来听听。” 屏风后面的声音突然来了兴趣。 “还请大王爷同意单闲为您号一次脉,若是这脉象我说的准,你就准许我为你下方诊疗如何?” “当然,单闲不会冒犯大王爷。” 沈新年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了那捆之前为阿依莎悬丝诊脉用的那根金丝线,目光冷静地看向了那处屏风。 “如若您愿意,就命人将这根丝线绑于您的左腕下三寸处,我只需要用这根丝线触到您的脉象,您再做定夺如何?” “呵呵。” 牧业疲惫不堪的笑声,从屏风后传了过来。 “你倒是有些胆识。” “罢了,试了这么多郎中,本王也渐渐地释然了。” “再试一次又有何妨。” 说着,就有一名侍卫从屏风旁边走了过来,取走了那丝线的一端。 沈新年看着丝线一点一点地往里进,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运转着。 这牧业不是口是心非吗? 你若当真如你自己所说已经是释然,那便生死听天命了,哪里还会愿意召我们进殿? 还有这琉璃瓦,在中原都是皇家专用的,你费劲巴拉地搞来这么多安在你的寝宫外头,那不是明显的野心昭昭吗? 罢了,先检查一下再说。 “这位单大夫,可以开始了。” 那个侍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向沈新年冰冷的示意。 这次沈新年留了个心眼,他持着那根线仔细地感受了一下,确定对面传来了一些紊乱的脉象以后,方才坐下慢慢地开始寻起了脉络。 看来这牧业是被这头疾给折磨得要崩溃了,不然也完全有可能像上次大小胡子戏弄沈新年一样,将丝线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来试探他。 只是牧业更着急一些,没有心思再去试探,想必是真的痛苦至极了。 果然不出沈新年所料,他只寻了一刻的脉象,便已经七八成的确定屏风后面的那家伙,脑子里长了瘤。 “启禀大王爷,我来说说您听听看吧。” 沈新年觉得没必要绕弯子了,干脆将脑瘤的典型脉象一一告诉了牧业。 “您的脉象细滑微弱,时而又有涩感,崩跳之像,” “因此王爷平日里会出现气郁痰瘀,脘腹胀满,精神疲惫,身体乏力等症状,我说的对也不对?” 屏风后没了声音,半晌过后,牧业开了口。 “继续说。” “大王爷脉象细滑,便是因为您的热毒炽盛。 单闲斗胆猜一下王爷的腹部现如今已出现一些灼热疼痛的肿块是或不是? 并偶见发热口干,时产带血之痰导致您现在的声音嘶哑无力,并有食残不化运作不利,对否?” 牧业没说话,沈新年干脆乘胜追击:“大王爷还要单闲继续说吗?” “不必了。” 牧业嘶哑的声音再度传来。 “收回这丝线,为本王好好地再诊一次脉。” “单闲遵旨。” 再一抬头,沈新年惊呆在了原地。 那屏风前面,被侍卫推出了一架金色的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戴面具的人。 第331章 问诊 那面具是一个黑色鬼刹的模样,将牧业的脸完完全全遮了起来。 只露出两只深邃又黝黑的眼睛。 那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却似乎又隐藏着两道寒冷的刀锋,可以不分任何时候飞向对面的人。 沈新年和陈奉之对视了一眼,齐齐地向牧业又恭敬地行了一礼。 “单闲携徒儿见过大王爷。” 牧业仍旧没有出声,侍卫推着他慢慢地走到了沈新年的面前。 那双眼睛不住地在他身上端量,最后,停留在了他手中的丝线上。 “你就是刚才为本王用丝线诊脉的郎中?” 牧业嘶哑低沉的声音从面具后传了过来。 “是。” 沈新年没有抬头,恭敬地回答了一句。 “即是如此,那便来吧。” 牧业摆了摆手,侍卫便将他推到了那桌塌旁,将他从轮椅上扶了起来。 沈新年偷偷地抬起了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从轮椅上下来的人。 这牧业的身形高大,脚步却是无比沉重,体态也并不那么稳健,仿佛真的是饱受病痛折磨一般。 可是沈新年发现,这面具后面的头发依旧是乌黑,并没有半分灰白的样子。 待牧业在那桌塌旁靠稳,便向沈新年招了招手。 “上前来。” “是。” 沈新年慌忙低下头,听到牧业再次叫他,便慢慢走到了牧业的跟前。 “看座。” 牧业向守卫说了一句,那守卫便搬来了一个凳子。 “谢王爷。” 沈新年欠身道谢,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牧业将自己的手放在桌上的一个金色的脉枕之上。 看来这些日子没少在这里见医啊,沈新年心想。 他眼尖的发现,牧业的手指也似乎有些不对。 “大王爷,单闲冒犯了。” 沈新年将手搭上了牧业的手腕。 不到半刻,他就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诊断。 心下一沉,沈新年径自扶起了牧业的手,放在眼前端详着。 “大胆!”两旁的侍卫霎时举起了刀,纷纷指向了沈新年。 立在一旁的陈奉之猛的神经绷紧,神情戒备地看向两边这些剑拔弩张的士兵。 沈新年却旁若无人地依然仔细盯着牧业的手。 牧业转头看着他,面具后的眼神此刻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却也没有让侍卫退下的意思。 半晌,沈新年放下了牧业的手。 “单大夫可从本王的手上瞧出了什么端倪?” 牧业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沈新年泰然自若地坐在凳子上,双眼直视着面具后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 “大王爷,您这双手现在的皮肤如此粗糙干燥,已经出现了这鳞甲交错之像,指甲也粗白干裂……” 沈新年没有说完,静静地看着牧业。 “如何?” 牧业心底一阵紧张,随即又很快掩饰了下去。 这些日子自己已经被这频繁的头风疼痛快要逼疯了,召见了无数个郎中,无数药吃下去都没有什么成效,难不成真的是什么不治之症? 牧业压下心底的不安,等待着沈新年的结论。 “单闲斗胆恳请大王爷将您的面具撤掉,我想看看您的面色,方能确诊您这头疾的病程。” 沈新年平静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胆狂徒!”那个之前在门口搜查他们的统领冒了出来,拿着枪指向了沈新年。 牧业默不作声地抬了抬手,周围的人这才齐刷刷地退了下去。 沈新年看过去,牧业的眼神没有一丝改变,他抬起一只手,缓缓地摘下了那个鬼刹面具。 面具后面,是一张不同于中原人的长相,刀刻般的冷峻的脸。 沈新年定睛一看,心下猛然一惊。 陈奉之亦是如此,只得堪堪按下内心的震惊,遂又想到此刻应该并未离开北凉王宫的雷鸣,不禁暗暗为他捏了把汗。 这牧业的样貌,分明就是与雷鸣在营地给他们看的那张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除了蓄出的胡须和略显沧桑的眉目,其他的地方竟然没有分毫的变化。 看来十几年前与雷鸣在戈壁滩内交过手的人,确实是这北凉的王爷牧业。 如此说来,那被斩断的半张地图,必定是在这王宫之中了。 雷鸣自那一战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北凉,而是跟着秦政辗转于南方的各个边境。 如今这牧业也已经继承了这高高在上的藩王之位,只是没想到人到中年却饱受这头疾的折磨,隐匿在这深深的王宫之内。 沈新年的心里一阵唏嘘,这牧业的身形看起来顶多四十岁,瞧着比雷鸣也大了超不过一轮,可脸色却是病弱不堪的蜡黄,眼底乌青眼窝深陷,口唇也呈现出了那脑瘤病患所特有的暗紫色。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北凉王周身原本的气质虽是锋芒毕露,眼底不乏狠厉之色,却并没有呈现出沈新年所想象的那暴虐之相,虽是带着那异族蛮人的野性气息,却又隐隐透露出一些老持稳重的内像。 沈新年甚至有点错觉,这牧业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暴虐成性的坏人。 这是怎么回事。 沈新年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 这明明是敌国首领啊。 “单大夫。” 牧业见眼前的这个年轻的郎中不言不语地盯着自己看,眼神忽明忽暗,却半天没下结论,心底也偷偷地犯了嘀咕。 “你这看也看了,脉也切了,可是看出了什么?” 此刻,两侧太阳穴的刺痛又隐隐地传来,牧业调整了几下内息,仍旧看向沈新年。 “王爷您要听实话吗?” 沈新年叹了口气,眼前这家伙的开颅手术是必定跑不了了。 牧业眼底转暗,看着沈新年问道:“你此番冒着危险来到本王宫邸,倒是为了说什么话而来?” 那刺痛还在他的脑神经上蹦跳,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年轻郎中不是个简单人物,只得又攥了攥拳,眼睛闭上了一瞬方又睁开。 “有什么话直说无妨,若是没有法子,本王不会难为你,自当放你们出宫去。” “那好,我也不绕弯子了,单闲即是到了这里,必然是将那生死置之度外,只要王爷配合,单闲定当全力救治。” 第332章 疼起来要人命 “您的脑袋里长了东西,若是想要完全恢复,就必须开颅取出那东西,方可去除病灶,止住这疼痛。” 沈新年的表情依旧平静,可说出的这番话却有如惊天炸雷一般,扔在了这北凉王宫之内。 “大胆单闲!” “这世上哪有开颅取物这般道理!” “竟敢如此戏弄王爷!拿下他!” 那统领已然跳了起来,集结了周围的士兵就要冲上来把沈新年和陈奉之五花大绑。 陈奉之已经握紧了拳头,全身的肌肉都已经处在了备战当中,他戒备地看着四周,又看了看沈新年。 而沈新年仍旧泰然自若地坐在凳子上,直视着眼前的牧业。 就在刚刚听到沈新年的言论之时,牧业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头升起了一丝怒气。 可他向沈新年望去,却发现这个人仍旧用一种坚定沉稳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和心虚之态。 牧业扣紧了后槽牙,死死地盯着沈新年。 在他的认知里,当真要开颅,等同于是斩杀他没什么区别。 可这年轻人什么来历尚不得知,却带着个徒弟单枪匹马地闯到他宫里来,直言要为他开颅取灶,若是真的想要他的命,根本不可能做到。 眼下,杀了这两个人就像捏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为什么这单闲一点恐惧的异样都没有,反而对这件事如此运筹帷幄? 牧业扣紧了自己的眉头,刚才这小郎中用那丝线诊出的症状确是自己这些天真实所体会的,实则痛苦难忍,他一天都受不了了。 突然,那熟悉的疼痛感开始加倍地从脑中袭来,似乎有千万只蛇虫在飞快地啃食他的脑子一般,牧业的眼前开始重影,渐渐地呼吸加快,头上的冷汗很快就落了下来。 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抵在太阳穴两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侍卫们已经将陈奉之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下一刻就要把他摁在地上五花大绑给带走,突然发现牧业的样子,都吓得站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王爷?” 沈新年把这一切都瞧在了眼里,他心下一沉,这牧业必是头疼病又犯了。 脑瘤引起的偏头疼或者是神经性头痛非同小可,一旦发作让人根本无法忍受,在医院的病人一旦发作,严重的还要用止疼药或者杜冷丁。 可眼前的牧业什么都没有,已经扛到了身体的极限。 沈新年猛地站起身,冲到牧业跟前扶住了他。 “王爷!可是那头风又发作了?” 牧业的神经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了,他用力地甩甩头,残存的理智里传来了沈新年急切的声音。 可是那剧烈的疼痛就像浪潮一样一波又一波地侵袭着他整个头部,他一把推开了沈新年,两只拳头死死地抵着太阳穴。 “快些……想办法……” 牧业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头上的青筋已经尽数爆出,血红色的眼睛瞪着沈新年,感觉像一只随时要撞向墙壁的公牛。 很快,他就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唔……啊!!!” 牧业猛地将自己的头撞向了桌面,整个人已经进入了癫狂的状态。 “王……王爷!” 统领和侍卫们被吓住了,赶紧上来扯住了他。 沈新年这时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随身拿出一颗麻醉球挤进人群,瞅准了机会塞入了牧业的口中。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那统领的刀下一瞬就架到了沈新年的脖子上。 “你给王爷吃了什么!?” “你给我让开!”沈新年恼了,对着那个统领大吼了一句,然后用胳膊狠狠地挡开了那把刀。“你想你们的王爷活活疼死吗!?” 陈奉之见状,一个箭步冲上来,将那个统领的擒在了手下,而那把刀也不知何时落入了他的手中。 “盼你们王爷好,就别在我师父面前碍手碍脚!!” 说着,陈奉之用那把刀顶着统领的胸口:“后退!!” 统领噤了声,慢慢地往后退着,余光中却看到了自己的王爷慢慢地瘫坐在了桌榻边。 可能是那颗麻醉球起了作用,牧业渐渐地安静下来,之前的狂躁状态已经下去了五六成,可仍是表情痛苦地双手捂着头部。 “你给本王……吃了什么……” 双臂的缝隙间,牧业的眼神已然变得阴厉,死死地瞪着沈新年,尽管还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却似乎找回了一些理智。 沈新年迅速地从药箱中找出针灸包,返回到桌榻旁边。 “只是一颗能够短暂麻痹神经的药丸,它能在一个时辰内暂缓你的疼痛,我现在需要立刻为你施针止痛,快些躺下!” 他也有点急了,这牧业长得这么大块头,万一再疼得发起疯来,谁也摁不住不说,到时候错手杀个人都不是没可能 边上的几个侍卫听到沈新年的话,已经在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想要搀扶牧业躺下,又拿不准他现在的状态是如何。 牧业慢慢喘匀了气,慢慢就感觉到头上的剧痛感似乎是真的在渐渐的减轻了些,此刻终于能正常思考了。 他看着沈新年虽然急切却还是有条不紊的神情,慢慢地自己在榻上躺了下去。 那几个侍卫见状赶紧上头抬走了小桌子,又自动给沈新年让了个位置。 其中一个甚至还给沈新年往跟前挪了挪凳子。 沈新年呼了一口气,拿着针灸包坐在了牧业的跟前。 他将针灸包就在牧业旁边的空位上摊开,牧业只感觉余光中几道银光闪过,自己的太阳穴和头顶就感觉到了一股酸胀的痛感。 “可能会有些胀痛,王爷且忍耐一下。” “但是这针灸的胀痛,比起你刚才所经历的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别动。” 沈新年在说话间,手上已经在牧业的脑袋上下了七八针。 “本王没动。” 牧业睁开眼睛,沉声回了一句。 但是这个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狂躁和不堪,甚至有了些久违的安稳。 这话一出,牧业自己也惊到了。 他不断地感觉到头上的针在一根根增加,直到一阵强烈地困倦感向他袭来。 第333章 威胁没有用 沈新年的手还在不停地动着。 眼看着牧业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却还是强撑着看着他,一下子觉得哭笑不得。 “王爷怕是被这头风痛折磨得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吧。” “放心吧,你杀我比我杀你容易得多,我没那么想不开。” “此刻已下针为你舒缓了神经,虽是暂缓之策但也可让你先休息一阵,想睡便睡,醒了再商议不迟。” 牧业在昏昏沉沉当中听到这年轻人这指挥若定的语气,心中渐渐地放下了防备,再也强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到牧业终于睡着,沈新年暗自松了口气,手上却还在不急不缓地下着针。 终于在快要把牧业的头扎成了个刺猬的时候,沈新年停了下来。 牧业还在沉沉地睡着,面色平静,眉头已经舒展开来,然而全身的疲态也已经蔓延了开来。 沈新年向身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几个侍卫便退了下去,不多时便换上来了两位侍奉起居的官人,一个为牧业轻手轻脚地盖上了被子,另一个居然为沈新年贴心地倒了一杯茶。 可能是看到这个年轻人,居然不怕死地将自己的主子从癫狂的状态中救了出来,才觉得怠慢了他。 沈新年欠了欠身抱拳示意,也稍许放下了些自己心中的戒备。 突然想起陈奉之,沈新年朝左右看了看,却并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他赶紧放下茶杯向自己的身后看。 只见陈奉之还一手扭着那个统领,一手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两个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杵在角落里,看完了沈新年给牧业下针的全过程。 沈新年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那统领看到沈新年幸灾乐祸的样子,傲慢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之前那剑拔弩张的气势却是没有了,仍旧缩在陈奉之的手中不动。 陈奉之看到沈新年的目光终于瞧到了自己这里,赶忙用口型问了一句:“好了吗?” 沈新年忙不迭点点头,又用口型回了一句:“好了,放了他吧。” 陈奉之这才松开那统领的被反拧着的手,用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他,将手里的刀还给了他。 沈新年走近那个统领,低声地说道:“你可以派人在这里守着,但是不能吵醒王爷。” 统领一怔,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却打了一个手势,大殿里只留了两个侍卫站岗,其他的人都退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牧业醒了。 沈新年正在他头顶一根接一根的收针。 收着收着,就看到牧业那刀刻的浓眉下,两只眼睛正定定地盯着他。 沈新年低笑一声停住了手,“王爷素来都是这么吓唬人吗?醒得悄声无息的。” 听到沈新年的话,牧业面色平静地又半阖上了眼。 “本王睡了多久?” “差不多两个时辰。” 沈新年将最后一根针收进针灸包,便让开了牧业的视线。 “此刻的感觉如何?是不是还有些昏胀与轻微的刺痛?” “单闲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宫内专给王爷施针止痛,你这脑子里的东西也不可能施了针就不再往大了长,王爷可有家室或臣子?还请快快定夺吧。” 沈新年轻手在牧业的太阳穴上按了两下,使出了在医院里通知家属的那一套话术 今天看到牧业犯病的这一出,沈新年完全能肯定这家伙的脑瘤少说已经到了中期了。 再加上他平日里的那些所有的症状,这么久了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力和希望。 这种病就是不能拖,一旦确诊就要积极治疗,可眼下再拖一阵子,若是将牧业的神志和求生欲拖垮,怕是手术也不得救回来了。 他必须尽快说服牧业做手术,雷鸣还在等着。 哪知牧业听了沈新年的话,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他。 “本王许久没有睡过如此安稳了,看来单大夫必然是有些真本事。” 牧业拒绝了下人的搀扶,自己慢慢地坐了起来,目光犀利地对视着沈新年。 “若是你能将本王脑中的异物取出,加封晋赏乃至女人都随你挑选。” “若是这开颅之事高开败走,你必然是要交出这条性命,黄泉路上为本王开道。” 他不急不慢地说着这些话,就好像在讲着一个和沈新年无关的故事一般。 “还有你的那位徒弟。” 在旁的陈奉之听到这番话,胸中的无名火已经烧了起来。 他攥紧了拳头,冷冷地看着牧业。 这北凉人本就是那边境异族的鞑子,不少人恐怕心智都未曾开化,更别提那些礼义廉耻仁义道德了。 陈奉之心里很清楚,眼下已经到了这一步,这牧业不会再放沈新年出宫,哪怕拉上他们两个垫背,这开颅手术也要试一试。 牧业却并没有太过在意陈奉之的态度,此刻他已经脱离了那个让他抓狂难以忍受的状态,便是怎么拿捏沈新年都无所谓。 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如他所料般动摇,甚至露出恐惧之色。 相反,举止行为却是更加的安之若素镇定自若。 沈新年勾了勾嘴角,镇定自若地看着牧业。 “我说过了,我即来到了这里,说难听点是提着脑袋来的,王爷若是想再多活几十年,更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威胁我,而是好好地配合我给你的治疗方案。” 他不顾牧业眼底波涛汹涌的暗泽继续说道:“况且我来这里的根本原因是为了救王爷,而不是大老远跑来你这铜墙铁壁的王宫里送死。” 沈新年脑中想起了在南楚的时候,萧睿跟他说的那句话。 现在,他把那句话改装了一下翻给了已经濒临愤怒边缘的牧业。 “我即是敢提出这开颅的方法,那我就必然有那力挽狂澜之势,王爷若不信我要拉我垫背,何不现在就杀了我,还能留您的脑袋一个完整。” 医生有医生的尊严和骄傲,无关乎其他。 牧业靠着封建糟粕挑衅了沈新年这个医学高材生的权威,他绝不可能放过任何怼他的机会。 第334章 我要什么不重要 论专业度和职业道德来说,沈新年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医生。 从学校毕业进入医院工作,一直到神秘死亡魂穿大乾,他手底下救下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成千了。 可沈新年不需要这些人感恩戴德,因为那本就是他的使命和责任。 但是要是有人变相拿他道德绑架,那他绝对不能忍。 就比如此刻牧业说的那番话。 他以为可以震慑到沈新年,无非是防着他居心不良迫害自己,可是在封建制度下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在威胁别人为他服务一样。 可牧业不知道的是,沈新年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连秦政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吃自己那一套。 就算这次来的动机不是那么的纯,但是拿半张地图换他一条命,怎么说都不会亏。 患了如此严重的病,能有人送上门努力给你机会求生就已经不错了,你倒是端上了,死了还要拉我垫背。 沈新年属实不想忍这个窝囊气。 待他说完那些话,陈奉之的心里也暗爽了一时,甚至还有些骄傲。 沈新年的脾气就是这样,他要是决定帮助一个人他一定会帮,但是这个人要是不识好歹,管他是不是天王老子,沈新年是一定会怼回去。 因为沈新年根本不怕死。 这就是他这个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最大的魅力。 而且陈奉之也十分笃定,牧业此时是不会杀了他们的。 更是因为,沈新年一旦说出这些话,想必已经是对这个手术胸有成竹了,雷鸣拿不拿得到地图两说,但他们肯定有机会活着回到西山去。 意料之中的,牧业吃了瘪,脸上的神色就已经变了。 他晦暗不明地看着沈新年半晌,试图在沈新年的脸上看出些躲闪的神色或者求饶的意味,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沈新年傲娇地靠在桌案上,不紧不慢地品着茶,根本没把牧业的眼神看在眼里。 “呵呵呵……” 突然,牧业笑了起来,随即眼神又逐渐的犀利起来。 “这位单大夫,本王倒是有些好奇。” “你如此涉险来救本王,倒是所为何意?” 这话一出,沈新年还没做出反应,陈奉之先有些傻眼了。 什么都想好了,居然忘记想这个理由了。 当然,沈新年作为穿越来的主角,通常都有办法能化险为夷。 “王爷不必疑虑。” 沈新年笑眯眯地看向牧业,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王爷既有这通天的本事统治这北凉,已经不是那等闲之辈了。” “单闲一个小小的郎中,即是有所求,王爷还怕给不了吗?” “再者说,单闲要是救回王爷的命,不管是要什么,对于王爷来说都是不亏的吧。” 说完,沈新年别有深意地看着牧业,清澈的眼底无一丝杂质。 “另外王爷放心,单闲只懂医术,对您的北凉江山,没兴趣。” 陈奉之此刻只想给他这个好兄弟狠狠地鼓鼓掌。 他还从没发现过沈新年玩心理战术还有一套。 牧业定定地看着沈新年,显然意识到了自己遇到了对手。 可是牧业很快就弄明白了一件事。 眼前这个被唤作单闲的年轻人能救他的命。 于是,牧业就这么答应了沈新年。 “这所谓的开颅手术,要如何做?” 太阳穴上又传来的隐隐的刺痛提醒了牧业,他很快就关注到了正题。 “今晚入寝前我再为您施针一次,届时会给您多一倍的麻醉球来试药,以便我观察您昏迷的时间是否够我所用。” “我会将需要用到的东西列出一个单子,届时还要劳烦您的人去准备一下,若是万事俱备,隔上六个时辰便可以开始手术了。” “嗯……有一件事忘了讲,还请王爷莫要介怀。” 沈新年摸了摸下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牧业。 牧业还在思索沈新年前面的话,听到最后一句,瞬间又转换成了之前全身的戒备状态。 “何事?” “做这头上的手术,需要取下些王爷的头发,不过日后还会长出来,倒是不会影响到您的英武容颜,请王爷放心。” 有一说一,沈新年觉得这牧业长得还挺帅,就像那武侠小说里的异族武士一般。 和他们中原人的文雅俊气不一样,牧业那刚烈不羁的异族气质着实是让人眼前一亮,只不过眼前被这病痛折磨的有点不成样子。 牧业黑着脸,答应了沈新年的要求。 当晚,牧业的王妃和女儿,还有众多议事官,统统聚集在这寝殿之内,看着牧业的头又一次被沈新年扎成了刺猬。 然而,牧业随之而来的沉稳睡相又让他的王妃和女儿将自己惴惴不安的心放在了肚子里。 喂了三颗麻醉球之后,沈新年和陈奉之守在了牧业的寝宫之内。 “单大夫。” 沈新年正准备歪在桌榻上眯一会儿,突然被一个声音叫得清醒了。 他抬头一看,是牧业的女儿,北凉第一郡主,乌兹。 “您真的有把握治好我父王吗?” 乌兹小心翼翼地移步到沈新年的面前,满脸忧心忡忡的神色。那游牧民族特有的狭长凤眼此刻已是藏下了那神秘的魅惑之感,流露出的却只是对父亲极度的担忧和害怕。 “放心吧,乌兹郡主。” 沈新年向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本想上手拍拍她的肩膀,却突然想起男女有别,牧业还在旁边睡着,只得硬生生忍下了上手安慰的冲动。 “你父王他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会保佑他的。” “若能渡过此劫,日后他定能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沈新年本不想说的这么好听,毕竟是敌国的领头人,日后如何跟大乾抗衡还不得而知,又怎么会真的念着他这个带着目的而来的救命恩人。 可是作为病患的主治医生,他的职业习惯便会促使着他传递一些正能量给家属。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北凉郡主,并不曾像他想象的那般野性十足粗犷。 皮肤虽是不怎么白皙,身段却是那样窈窕,倒是有几分那中原女子的柔美。 在这样的女孩子面前,沈新年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第335章 怎么麻不翻你? “如此,那就多谢单先生了……” 乌兹轻声跟沈新年道谢,便想在床边守着牧业。 沈新年叹了口气,站在她的身后说道:“郡主还是去歇息吧,今晚有我和我的徒儿在此守候即可,有事我会叫你。” 乌兹摇摇头,抬起头哀怨地瞧着和沈新年。 “就让我在这里吧,他已经很久都不让我们靠近他了。” “郡主这是何意?” 沈新年闻言心下吃惊,似乎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父王以前不是这样的……” 乌兹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坐在床边握着牧业的手,脸上的神色无比的哀伤。 沈新年看着乌兹的侧影,想到了白日里牧业的头痛发作时那可怕的样子,好像猜到了刚才乌兹的话是什么意思。 “父王他数月来被这头风病折磨得寝食难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安稳地睡过了。” “他不让母妃与他同寝,就是担心一旦发病会误伤到她,也不让我来探望,只说他那副样子会吓到我。” “在你们来之前,我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沈新年有些哑然。 这牧业居然不是他之前一直所想象的那种暴虐成性的异族鞑子,反而还这样有人情味? 他看看陈奉之,然而那个呆子已经趴在桌边睡着了。 乌兹担忧地看着满头都是针的牧业,似乎并不介意沈新年把他扎成了这样,反而还有些庆幸的语气。 “即是如此才有幸能够睡的这样安稳,你们没有看到过他前些日被这头风病折磨的样子,若不是他本身体魄强健,怕是早就倒下了。” 说完,乌兹便不再出声,只是缩在床边,靠在牧业的手臂上,远远地看去,就好像一只柔弱可怜的小鹿。 沈新年沉默了,他没有再去打扰乌兹,只是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轻轻地翻着医书。 许久,乌兹也在床边睡着了。 沈新年取出一件外衣,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她的背后,将外衣披到了她的身上。 谁能知道这个时候,牧业却醒了。 沈新年一抬眼便对上了他的眼睛,吓得一把捂住了自己差点叫出来的嘴。 他慌手慌脚地指指床边还睡着的乌兹,又指指牧业头上的针,用嘴型告诉他千万别动。 牧业轻轻地合了合眼皮,相当于点头了,却又把乌兹的手紧紧地握住,往身边挪了挪。 沈新年叹了口气,看着牧业比了个喝水的姿势。 又用嘴型比了个“喝水吗?” 牧业很快眨了眨眼。 沈新年端来水,用勺子喂了他一些,便打手势让他再闭上眼睛睡一会儿,自己回到位置上,脑子又在拼命地转着。 怪了,喂了三颗麻醉球,只睡了两个时辰就醒? 不应该,这麻醉球都是他经过那么多次的实际经验得到的数据精心配比出来的,上下误差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秦政只吃了一颗便昏睡了三个半的时辰,这时间足以做两个小手术了,而且这数据正是沈新年估算出来的。 而开颅这么大的手术,沈新年需要牧业昏迷至少不能少于十到十二个小时。 可眼下他这昏睡时长远远不够做手术的时间。 按这两个人的体型来对比,牧业的块头要大一些,但是喂三颗其实也是有些过量了。 可是没办法,白日里吃的那颗他也仅仅是昏睡了一个时辰,所以必须三颗。 可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三颗的量已经超过了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为何放在牧业身上没有效果。 沈新年皱着眉苦思冥想,难道这家伙真的如他女儿所说壮硕如牛?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只好又去看牧业。 发现那家伙还没睡着,头上插着亮闪闪的银针一动也不敢动,看起来有些滑稽。 可他的眼神却努力地看着乌兹的方向,一只手轻轻地帮女儿整理着额前的碎发。 沈新年看愣在了原地。 这跟他来北凉之前,所想象的那剑拔弩张的场面完全不一样。 沈新年一时无措,只得慢慢退回到位置上,翻起了有关麻醉药配比的医书。 奇怪了,以前也没听说医院里接收内蒙病人的时候,人家的体格需要多用麻药啊。 这不科学,沈新年终于碰到了难题。 眼看收针的时辰到了,沈新年只得再次走到了牧业的床边。 这一次,牧业闭着眼睛,像是又睡着了一样。 沈新年沉吟了一番,轻手收掉了所有的针,便回到了桌案前,取出纸笔开始快速地记录起来。 记完之后,又查看了一下牧业的情况,沈新年才回到桌榻前,靠着陈奉之慢慢地睡了过去。 直到次日一早,牧业才再次醒了过来。 头痛还有,但却在可以忍受的范围,沈新年推测还是麻醉球起了些作用。 而乌兹看到父亲平稳地睡了一整晚之后,次日一早对上那双眼底尽是柔情和慈善的眼睛之后,忍不住抱着牧业痛哭了一场。 沈新年和陈奉之站在一旁面面相觑,很显然这场面也不在陈奉之的料想之内。 沈新年定了定神,拿出了那张记录物品的单子,隔着乌兹向床上的牧业晃了晃。 眼下搞定这麻醉药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 牧业会意,向门口招了招手。 宫人打开那扇巨大的樟木门,昨日里和陈奉之起过冲突的那个统领走了进来。 “穆沙,你且接了单大夫的单子,速速去准备,莫要误了本王的治疗。” 这牧业安稳睡了一晚,此时的状态已与前日里那个狂躁的样子大有不同,以至于嗓音都没有那么沙哑了。 那位被唤作穆沙的统领,领了单子之后便退了出去。 这一早,沈新年逼着牧业用了早膳,还是和乌兹一起。 “现在必须吃,等到我将那麻醉球改良过后,你便四个时辰内都不能再吃东西了,随后就要手术,你必须提前储存一些能量来应对。” 牧业听了沈新年的话,什么话都没有说,默默地端起了那碗沈新年见也没见过的汤,强硬地压下自己的随之而来的呕吐感,把那汤糊往嘴里送。 第336章 改变主意了 但也只吃了两勺,就统统吐了出来。 “父王……” 乌兹担忧地帮牧业抚着背,求救的眼神看向沈新年。 沈新年皱了皱眉,指着那碗汤糊。 “你吃的那是什么?” 乌兹帮牧业擦了擦嘴,向沈新年说道:“是牛乳茶,里面放了一些花生碎。” “不要吃这个了。” 沈新年叹了口气。 果然只要是救一个古代人,自己就必须吃喝拉撒一条龙地服务上去。 “有白米吗?黄米什么米都好。” “还有鸡蛋。” 北凉地带高寒干燥,似乎并不适合种植大米,也不知道这北凉人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要放到现在,牧业妥妥一个癌症中期患者了,大早上喝那么腻的东西,不吐才怪。 “有,是父亲的朋友送的,只是我们不太习惯吃,也不知道该如何烹饪。” 沈新年闻言,悄悄按下了心中的疑虑,便走到桌前,飞快地写了一张纸,递到了乌兹的手里。 “这是那白米粥的做法,还有煮鸡蛋,让后厨速速准备吧。” 乌兹接了单子就退了出去,沈新年和陈奉之只得退到桌边去吃这北凉王宫里供应的异族早膳。 哪知这两人的饭还没吃完,一道阴寒森冷的声音就传到了沈新年的耳朵里。 “你是如何得知那中原人的吃食做法的?” 陈奉之正大口大口地吃着牛肉饼,听到牧业的声音差点被噎住。 沈新年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床上冷冽着表情的牧业,扯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 “王爷都有那中原的朋友赠与您白米,我自然也是也有这样的朋友。” “况且我在中原学了两年的医术,常吃那种当地食物,因此自己也学了些。” 沈新年眯着眼睛看向牧业,心说你得这个脑瘤真是不亏,也太腹黑了。 自己都还没有把那个疑虑拎出来问,这牧业倒是先声夺人了。 牧业看了看沈新年,黑着脸重新躺了下去,直到白粥和煮鸡蛋拿上来之前都没再说一句话。 陈奉之看着沈新年,给他举了个大拇指,并投来了一个赞赏的表情。 很快,一碗清香四溢的白米粥和两颗煮熟的鸡蛋被端了上来。 乌兹因为要去习课,并未跟过来。 因此伺候牧业吃饭的重任又落到了沈新年的身上。 他洗了洗手,将那两颗鸡蛋剥开放到盘子上,递给了牧业。 “试着吃这些,能吃多少吃多少。” 牧业看了看这两样东西,迟疑地端起了米粥的碗。 喝过两勺之后,这个形象粗粝的男人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亮光。 “不吐了?”沈新年抱着胳膊,好笑地看着牧业。 牧业老实地摇摇头,自顾自地吃起了鸡蛋。 这一次,牧业一口没吐将所有的东西都吃了个干净。 就在这时,穆沙也带着沈新年需要的东西回来了。 沈新年又为牧业施过一次针,便讨了这里的药房,开始配比新的麻醉药。 陈奉之跟了过去,等到周围没人的时候,戳了戳沈新年。 “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沈新年点点头,手上没停,面色不改。 这牧业竟然有大乾的朋友。 他要是能跟大乾人成为朋友,又怎么可能在这边境线上剑拔弩张。 两个人都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奸细。 其实来到北凉之后沈新年就一直在想,这北凉久攻不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眼下这牧业患病已经一年,这一年来没有怎么和大乾对战倒是好理解,但是之前的交战,大乾与北凉胜败参半,可论兵力,大乾甩北凉几条街。 只是因为他们在地理位置上占尽了优势,大乾才几度被迫收手。 如今这牧业自己都没有否认这中原朋友的存在,沈新年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其中必定有奸细的存在。 然而,什么样的奸细能放弃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富的大乾王朝,投奔到这极寒地带地广人稀的北凉。 唯有与大乾有仇,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有仇。 沈新年又想到了苦儿军。 他皱了皱眉头,太烦了。 一个时辰后,沈新年拿着新的麻醉药回到了牧业的寝殿。 他拦住了那个统领穆沙。 “王爷,您已经连续两次用了这麻醉药,眼下我不能再让你试药,这位穆沙统领的身材和体格均与您相仿,可否让他用药试上一试?” 为了节省时间,沈新年见过牧业后便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穆沙闻言,立马单膝跪在了牧业面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属下愿意以身试药!莫说是试药,属下为您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沈新年哭笑不得:“穆统领,只是让人昏睡的药,确保王爷能在手术中安稳度过。” “你莫要惊慌,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能毒你吗?” 穆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牧业。 牧业轻轻咳了一声,准了这件事。 沈新年给穆沙吃了三颗新的麻醉球,这一觉穆沙一下睡了十个时辰。 成了! 沈新年难掩兴奋,当下给牧业施了最后一次针。 “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要断水断粮,需严格按照我的计划执行,此次手术非同小可,违背一步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还请王爷重视。” 他一边施针,一边和牧业交代着。 哪知半天没有出声的牧业,蹦了一句让沈新年猝不及防的话。 “单大夫。” “你是那中原人吧?” 沈新年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取针的手稍稍顿了一瞬。 他回头看了一眼牧业,后者还在满头银针当中闭着眼睛,神色平静地毫无波澜。 “王爷何出此言?” 沈新年笑了笑,用力掩饰住了心中的不安。 “本王只是感觉。” “你与我当地的北凉男子太不一样了。” 牧业慢悠悠地说着,声音浑厚慵懒,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此时的他,已经三日都没有再犯那头风痛了,单是那隐隐的刺痛并不足以威胁他的意志,这久违的安逸让牧业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单大夫,本王改主意了。” 第337章 极限拉扯 牧业仍然闭着眼睛,音如静夜中的湖面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沈新年凝神屏息在他的头上下了最后一根针,看向牧业的眼神骤然收紧。 “王爷之前是什么主意?如今又改成了什么主意?” “呵呵……”牧业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 “本王现在更加确定,你不是我北凉的人了。” 沈新年不动声色地往药箱里收着东西,手指最后停到了放着那把短剑的夹层处。 “王爷这是话里有话啊。” “有何想法不妨直说好了。” 沈新年说完,干脆抱着胳膊端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牧业。 牧业此时睁开了眼睛,对上了沈新年眸色幽深的目光。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依旧让他看不出破绽,可牧业心里笃定这个人的来历一定不仅仅是一个去中原拜师学医那么简单。 也许他未必听不来自己话里的意思,但是那强大的内心和坚定不移的意志力一定帮他掩饰了什么。 “看你这行医的身手便也能猜出来,你事前一定知道本王的病必是那棘手之症。” “若是失手必定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然而你依然义无反顾地进到我宫里为本王诊病,如此说来必是有所图了。” “尽管本王现在还不知道你究竟为何而来,但是本王的病,本王自己心里有数。” 沈新年眯起了眼睛,端视着床上的牧业。 “王爷到底想说什么?” “本王想说……”牧业顿了一下,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期盼的神情。 “你自是有这般能耐,那便只管去治。” “无论你所图为何,只要本王能办到,必定满足于你。” “当然,无论本王最后是否遭遇不测,都不会杀你。” 沈新年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立刻就明白了牧业话里的意思。 事到如今,牧业不可能会杀了他,除非他真的不想活了。 从古至今,刚掌了权的统治者,有哪个是还没过够这帝王瘾就急着被替换掉的。 不然,他也不会费劲巴拉地满世界找神医来医他。 牧业的这番话,无非就是要让沈新年觉得他不杀自己其实也是一种恩赐了。 让沈新年不要不识抬举,自己掂量掂量想要的东西过分不过分,不过分的话再跟他要。 到最后甚至还有点招安的意思。 并不是沈新年妄自菲薄或者小人之心,而是他穿越到大乾这么久,已经十分清楚了这里的统治者面对的想法。 就连秦政最开始也是这样一个脑回路。 沈新年可以帮他们,但是到最后就一定会想要自己为他们所用。 这是这种制度下的所有统治者都会有的毛病。 眼下这牧业现在就已经动了这样的心思,因为他想要利用沈新年所图的东西来牵制与他,却似乎并不会念沈新年救他的命在先。 “王爷都还没有脱离危险,这算盘就已经打起来了?” “你……” 牧业愣住了,怎么都没想到这年轻人说起话来,竟是这样百无禁忌,无所畏惧。 沈新年笑笑,“王爷如何决定对我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地方,我已经说过了,我即是来了这里,便是将那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根本不在意您念不念我如何救你的命,但是事后王爷若是想拿您的地位和身份来牵制与我那必不可能。” 沈新年心里上了根弦,他必须先发制人。 虽说他笃定牧业不会杀他,但是他也不可能把眼前这个一脸憔悴的大汉想得有多么善良。 “好了,王爷请休息吧,时辰到了我再来为您收针。” “切记不可进食进水。” 沈新年再次慎重地交代了一遍,便拿起自己的药箱后撤了几步,向床上的牧业行了一礼。 “单闲告退。” 牧业几乎瞳孔地震,他实在是没想到已经这样表现出诚意了,吃瘪的还是自己。 直到沈新年离开,他才从刚才的余震中反应过来。 尽管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在想,若是此次能度过这一劫,事后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一下这个年轻的郎中。 本来他也没多信任,只是那日晚上看到这个年轻人为自己的女儿披上外衣,心底的阴霾突然就散了一点。 连日的施针降低了牧业脑袋上的痛感,极大限度地缓解了他紧绷的神经。 这已经算是他多日不曾感受到的安逸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自己找了那么多天,竟然找来一个这样高深莫测油盐不进的神医。 罢了,中原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先活下来再说。 牧业重新闭上了眼睛,调整自己的气息,慢慢地安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沈新年过来收针,他看着毫无反应的牧业,眼中的冷意慢慢凝聚到了一处,半晌,他默默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牧业的寝殿就让一帮守卫围成了个铜墙铁壁,就好像沈新年能从这里飞出去一样。 然而沈新年带着药箱来到这里之后,只留了陈奉之和穆沙在旁边帮忙,然后让牧业清退了所有的侍卫和宫人,只让那些人在那扇大门外守着。 牧业冷眼看着沈新年将殿内四处都染上了香火,招呼他躺在了那张去掉了案桌的长榻上。 然后解开了他头上的发髻。 “王爷,是哪边更疼些?” 沈新年扶着牧业的头问道。 牧业指了指右边,不明所以地看着沈新年。 “冒犯了。” 沈新年跟他打了个招呼,就拿起了剃刀。 “你要干什么!?” 穆沙见状,瞪着眼睛就冲了上来,让陈奉之一把挡住。 “你冲动什么?不拿下些头发来如何能稳妥下刀?” 陈奉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拿着根棍子挡在穆沙胸前。 “留你下来是来帮忙的,待会儿场面不是多好看,怕那些宫人吓软了脚!想让你们王爷活命你最好消停一点儿!” 陈奉之这么一吓唬,穆沙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王爷……” 牧业闭着眼睛,向他摆了摆手。 穆沙只得退在了一边。 “你这位徒弟,倒是勇猛。” 牧业低声笑了一下,睁开眼睛看了看陈奉之。 “嗯,必要时可以保护我,保证你的手术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第338章 流逝的等待 沈新年一点儿没谦虚,也不愿意继续聊,干脆阴阳怪气了一把。 他心说,勇猛就对了,大乾堂堂左武卫将军的儿子,来给你的手术打下手已经是你的荣幸了,你这手下还那么不长眼。 他持着剃刀,小心地从牧业的耳后剃了下去。 大概十几刀过去,牧业耳后的一撮头发掉在了地上,露出了青森森的头皮。 “可以了。” 沈新年放下剃刀,把准备好的三颗重新配比的麻醉球递给了牧业。 “把这个吃下去,手术中间若有任何突然而来的知觉,务必告诉我。” 牧业接过那三颗小球,端视了一番,默不作声地吞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牧业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开始昏昏沉沉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手脚像是借的一样。 大脑迎接着不断袭来的困倦感,他突然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就在快要失去意识之前,牧业一把抓住了沈新年的胳膊。 “为何这药……令人如此困重……不似之前……” 沈新年轻轻松松地就掰开了他的手。 “你这个时候问不是晚了吗?” 牧业的瞳孔瞬间盛满了沈新年的脸。 “你即是说了怎么样都不会杀我,又何所畏惧?” “只管睡吧,会醒来的。” 下一刻,牧业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穆沙急了,对着沈新年低声吼道:“单闲!你要是胆敢害王爷,我定让你拿命来还!” “啧!” 陈奉之满脸不耐烦地挡在了穆沙前面,“怎么哪儿都有你呢?” “刚才的话没听进是不是?要想帮忙就别给我师父添乱!” 沈新年没有理会他们两个,他重新拿起牧业的手,仔细地切起了脉。 待确定牧业的脉象除了脑瘤的表征之外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回头对着那两人说道。 “准备开始了。” 穆沙赶紧闭嘴,沈新年的眼神此刻就像冷箭一般能把雪山上的鹰射下来。 陈奉之按照沈新年之前教过的,给他递过去了一把小一点的手术刀。 只一瞬间,穆沙就看到那位叫单闲的医生用这一把精致的小刀手上一挥,他家王爷的头皮上就被开了一道细细的缝。 血珠霎时间涌了出来。 可沈新年手没停,一只手擦掉冒出来的鲜血,另一只手又划了第二下。 穆沙感觉自己的后脖子都开始冒汗。 “牵开器拿来。” 陈奉之赶紧拿起了那两把像是钳子的东西递给了沈新年。 沈新年手法娴熟地把那两把牵开器固定在了切开的头皮两端。 下一瞬间,牧业的头骨便露了出来。 到了此时,别说是后边的穆沙,连陈奉之都已经感觉到头皮发麻。 这也是陈奉之第一次见沈新年做手术。 他这个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此刻仿佛像换了个人一样,口罩后的表情似乎凝固了,眼神专注又幽深,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似乎铜墙铁壁一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叨扰。 此时的出血量开始有些大了,沈新年捉着那只皮管,几下便将冒出来的血吸了个干净。 陈奉之和穆沙把嘴闭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紧接着,沈新年的眼神落在了那露出来的头骨上,他看准了一个点,换了一把细长的小钻,将钻头对准了那个点。 穆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的汗已经顺着额头两边流进了口罩。 只见沈新年用一把小锤在那个细钻上轻轻地敲了敲,寝殿里回荡着那叮叮的脆击声,每一下都打在穆沙的神经上。 他死死地咬着嘴唇,生怕自己被吓得喊出了声。 一刻过去,头骨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孔。 霎时间就有一股黄色的液体从那个小孔里涌了出来。 陈奉之稳住了神,赶紧拿碗去接,直到没有液体再流出来。 “这是他脑子里生出的积液,每日昏沉无力食欲低下便是这个造成的。” 沈新年沉声解释了几句,那两个人才稍微喘了口气。 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又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奉之!掌灯!” 沈新年蹲在地上,眼睛盯着那个小洞,嘴里喝了一声。 陈奉之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把灯送到了他的眼前。 灯光照亮了那个孔洞,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脑组织,陈奉之的冷汗直流,手上也开始有点不稳了。 “别抖!” 沈新年严厉地喝声让陈奉之霎时间回神,他咬着牙两只手一起扶住了灯柱。 半晌,沈新年站起身,从那堆手术器具里,找出了一支极细极长的手术刀,将长长的刀尖慢慢地送进了那个小孔。 穆沙被吓得僵在了原地。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过去,门外站满了人,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惊恐和担忧之色。 乌兹握着手,焦急地走来走去,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 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这场手术,从古至今这开颅一说在这些人的脑子里根本就置人于死地的酷刑,又如何能治疗疾症救人的性命?实在是闻所未闻。 可是不少人也是见识过,牧业发作起来甚至会拿脑袋撞墙。 那样的癫狂模样,那个场面实在是让人心有余悸。 可事到如今,又有谁敢拦着不让做呢? 只有乌兹和自己的母亲站在牧业这边。 已经整整一年了,父亲苦苦遍寻名医却没有一个人能帮他治疗,这个疼起来就会发疯的头疾,独独等到这个叫单闲的年轻人自己来到了王宫。 她知道其实父亲已经留了遗嘱,后半年里他的头风痛发作地越来越频繁,整夜整夜地不能睡觉。 甚至整日地吃不下饭,朝政已无法管理,只能靠着残存的那点清醒和理智去支撑着。 在单闲到来之前,牧业几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命不久矣,悄悄地给乌兹的母妃留了一封绝笔信。 然后,单闲就像天降的神医一般突然出现在这里,声称他可以救父亲,事实上他后面所做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想质疑却毫无办法。 其实这些人心里都明白,做了这场手术后果会怎么样现在还不知道,可是如果不做这场手术,牧业一定会死。 第339章 艰难的时刻 沈新年死死地盯着那个孔洞,甚至吞掉了自己的呼吸,手上的动作肉眼几乎看不到移动。 那一刻,时间仿佛在这个寝殿内凝固住了,耳边只能听到三个人胸腔当中咚咚咚的心跳声。 事实上很好理解,这如此精密的手术场面,和那硝烟如云的战争场面不一样。 饶是穆沙跟着牧业打了十几年的仗,也没有经历过令人如此高度紧张的事情。 说白了在战场上你可以随便喊随便砍,在这里你的手稍微抖一下恐怕整件事都要前功尽弃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血液也这个房间里凝固了,甚至不敢放声呼吸,口罩被呼得一鼓一鼓的,汗水已经流到了眼睛里。 半晌,那把细细的手术刀终于跟着沈新年的手慢慢地从那个小孔里退了出来。 接着就又是一股暗红色的血液从孔洞里冒了出来。 沈新年眼疾手快地用管子吸走多余的血液,又看了一眼牧业的脸。 此时的牧业还在安稳地睡着,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转过头让陈奉之擦去了他已经挂在眉骨上的汗珠。 沈新年甚至感觉到无比幸运,若非这颗瘤子并不大,而且并没有长在最重要的地方。 这也得益于他原来在医院没少做过脑科手术,对大脑的结构和神经分布了然于心,不然那个小的孔洞根本无法让他施刀切除。 唯有用那个细长的线刀伸进去一点点地切割,沈新年感觉自己的手指头都快要断了。 好在这牧业的体格还够强壮,亦或是他的求生欲在支撑,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帮忙维系着他的生命。 他重新拿了一把细长的小镊子,再次慢慢地伸进了那个孔洞。 陈奉之在旁边胆战心惊地看着,心里忍不住地想着,这可比上战场杀敌难得太多了。 沈新年能有如此的胆识和技术,让他待在军营里实在是暴殄天物。 很快,那把镊子就在慢慢地往回抽离,直到那前端被夹着的东西出现。 那是一颗紫红色有纽扣大小的肉瘤,表面还粘着些组织和黏稠的血液,沈新年将它连镊子一起,扔在了旁边的盘子里。 穆沙好奇地上前看了看,立刻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地向上涌,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沈新年没有理会他,让陈奉之仍旧将灯凑近看了看,确认无误之后,便将之前敲下的一小片头骨覆盖在那个孔洞上,准备打上骨钉。 就在这时候,一声轻微的咳嗽带动了他手底下的伤口,那片头骨又错了位。 沈新年愣住,他向牧业的脸看去。 牧业并没有醒,可是他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又一声咳嗽冒了出来。 在场的三个人都呆住了。 下一瞬,牧业第三声咳嗽,带出了一股暗红色的呕吐物,顺着他的脸流到了床上。 沈新年眼疾手快地拿着纱布捂了过去,不是呕吐物,是血。 “王爷!” 穆沙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戴着手套的手又不敢摁在地上,就那么下意识地举着,表情却是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陈奉之也吓坏了,握着灯的手又开始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 沈新年将那摊血擦起来之后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莫慌!是麻醉引起的胃液回流,他长时间不规律进食导致胃部出了血,不妨事。” 牧业的脸色还在正常范围,沈新年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呛进气管。 他扭头看向穆沙,“别跪着了,过来!” 穆沙赶紧冲过来,依旧是扑通一下跪在了床边。 沈新年实在顾不上管他,将一摞纱布塞在了他手里。 “在这里看着,若是再出血立即就擦!鼻孔出血要立刻告诉我!” 穆沙举着纱布颤颤巍巍地,点头如捣蒜。 沈新年麻利地将牧业的头骨钉上了两根小小的骨钉,紧接着进行了表皮的缝合。 那眼花缭乱的手法和光一般的速度让陈奉之和穆沙看得傻了眼。 这人的本事根本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很快,牧业的头部就恢复了原样,那道细细的伤口被整齐交叉着的黑线装饰着,竟然一点也没有刚才那么触目惊心了。 只有那颗被置于盘子中央带血的肿瘤,还有那一碗黄色的脑积液,都还在提醒着陈奉之和穆沙,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是在做梦。 沈新年伤口表面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用纱布覆盖在了上面。 “扶着他的头,我要开始包扎了。” 沈新年拿着绷带,对着还在愣怔的穆沙说道。 “是是……” 此时穆沙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小心翼翼地托起了牧业的脑袋,任由沈新年一圈又一圈地把绷带缠了上去。 “成了。” 沈新年松了口气,摘下了口罩和手套,瘫坐在了椅子上。 陈奉之顿时也卸下了力气,刚才那股紧张的气氛简直让他透不过气,他放下灯,看到那穆沙还哆哆嗦嗦地跪在床前,心下一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以看出来他绝对是牧业的忠臣了,作为一个民族的领导者已经是实属难得。 “这两张方子速速拿去后厨,务必按着我写的方法来煎药,这些药需要你家王爷每日按时服下,半点不能马虎,如有差池拿你是问。” 沈新年挥笔在纸上下了药方,冲着穆沙喊道。 “正好,你作为他身边的人,也算是为这场手术做了个见证,单闲已然尽了全力,剩下的就看王爷自己的造化了。” 沈新年闭起眼睛揉了揉眉心,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穆沙已经走到了自己前面。 陈奉之正要抽出那根棍子阻挡,没承想下一瞬间,这个统领就扑通一下给沈新年跪下了。 他默不作声地给沈新年磕了三个头,拿过那两张药方就朝门外走去。 陈奉之端起那颗盛着脑瘤的盘子跟了上去。 门又被关上的那一刻,外面传来了一阵惊呼声,随即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沈新年叹了口气,这牧业当真是幸运。 如果这脑瘤过大,他真的没有把握能将它从牧业的脑袋里取出来。 试问在这种落后的环境下,如何敢将三分之一的头盖骨拿下,将整个脑组织暴露在空气中。 第340章 任务结束了? 在宫内的绝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寝殿门口的时候,雷鸣正在这座王宫下面的暗道里疾行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越过那道之前将他射伤的门,背后果然是牧业这座宫内的一个房间。 他悄声无息地躲过了每个岔口的守卫,一路摸到了牧业的书房。 雷鸣左右看了看,闪身进到了书房内。 这书房内的陈设和秦政的御书房大致相同,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是在那桌案的背后,挂着一幅画。 那图上是一片草原,天空上盘旋着一只长着利爪的鹰,下面则是一支北凉军队骑着战马奔腾在草原上,而远处就是一大片戈壁滩,和一座高耸巍峨的雪山。 雷鸣望着这幅气势感十足的图,心中竟然有些波涛汹涌的感慨。 十二年前,牧业打伤了他的腿,又从他手中挥刀斩断了那张地图,面罩后那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雷鸣的脑子里。 看着看着,雷鸣突然发现这幅画上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只鹰的身上。 那只鹰的双眼被勾画地尤其传神又锋利,感觉下一刻就会冲出画面抓走近在眼前的猎物。 半晌,雷鸣抬起手,顺着鹰眼的方向,向前比划出了一条线,一路延伸到了这图前面的桌案之上。 那条虚无的线的终点,落在了桌案上的一个匣子上面。 雷鸣内心猛地一震,他向那个匣子伸出了手。 哪知他握住那个匣子,往上抬了抬却没拿起来。 雷鸣愣了一下,随即屏气凝神,转动自己的手腕,将匣子左右拧了拧。 果然,那匣子动了。 随之而来的,是那幅图好像装了开关一样,慢慢地卷了上去。 图背后的那面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镶嵌在里面的小匣子。 雷鸣上前打开了那个小匣子,里面赫然放着一块折叠在一起的羊皮纸。 他瞧见了那熟悉的断缘,按捺住狂跳的心脏,他取出了那张羊皮纸。 展开一看,正是十二年前被斩断的那半张地图。 …… 过了一会儿,陈奉之端着盘子回到了寝殿内。 他走到沈新年的身边,不着痕迹地塞给他了一张小纸条,便走上前去查看牧业的情况,见牧业还安稳地睡着,便松了口气,回到桌前喝茶。 沈新年背过身去打开了那张小纸条。 “任务已完成,今夜子时在东宫左侧的第五道门内汇合。” 是雷鸣的笔迹。 沈新年内心一阵振奋,看来雷鸣已经顺利地找到了那半张地图。 可是今夜子时? 此刻离子时也已经不足三个时辰了。 他看向陈奉之,后者则给了他一张大大的笑脸。 沈新年悄悄按下心里的愁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手术刚做完,牧业什么时候醒都还不知道。 沈新年作为医生的道德感开始作祟,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这比让他上厕所上一半就被迫夹断提裤子走人还难受。 两世结合他行医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要面临这样的状况。 更何况牧业还没有真正的脱离危险,之后的所有情况都要等他醒了之后才能知道。 还有那些他费尽心思配出来的药,如果此时就走,前面的努力似乎又白费了。 可是这些东西如果拿去给陈奉之讲,估计他根本不会听。 他大概会觉得自己疯了,居然对自己的敌人如此上心。 牧业说过,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杀他,可不可信尚不知道,可是沈新年之前答应了牧业要救活他。 不仅答应了他,还承诺了这王宫内的所有人。 医者仁心,既然出手救了就要救活,不然前面费了这么大功夫算什么? 如果现在就走,那他的良心一定会不安。 可这种立场陈奉之和雷鸣不会有,也不会理解。 这是他作为医生的立场,牧业现在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刚经历过重大手术的病人,而不是他们心里的敌人。 可是他是大乾的子民,他此次来救治牧业本就是为了那半张地图。 沈新年沉默了,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乌兹泪眼婆娑地问他能不能救活牧业的样子,浮现在沈新年的眼前,还有牧业为女儿整理碎发那沉静慈爱的神情,同样出现在了沈新年的脑子里。 而陈奉之瞧出了他的不对劲,走到了他跟前。 他转头看了看,还在昏迷当中的牧业,把沈新年拉到了一旁。 “你怎么回事?” 陈奉之夸张地比划着,用嘴型问道。 沈新年看着陈奉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闭着嘴摇了摇头。 心里一股烦躁之气直冲头顶,他转身想走,被陈奉之一把拉住。 “沈新年!” 陈奉之用嘴型急急地叫道。 “你搞什么鬼?” “你不会是,还放心不下你这个所谓的病人吧?” 陈奉之一阵急躁,几乎藏不住声音了。 他总说沈新年是和他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他又怎么会猜不出自己的兄弟想的是什么。 他陈奉之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但沈新年作为一个颇有建树的医生,不仅仅是他那一身精湛的技术。 更多支持他成就他的还有他内心的信仰和价值感。 陈奉之不是想不到这些。 可是让他真的答应把沈新年留在这儿他做不出来。 陈奉之看着垂头丧气的沈新年,只想一拳砸在墙上。 他左右看看,飞快地走回桌前,在纸上写下了几句话。 “你已经做完了你该做的事,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这跟你是否还忠诚于大乾无关。” “可是我真的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不仅我回去没法和他们交代。” 他把纸条塞到沈新年手中,阴沉着脸瞪着他。 沈新年快速看完了纸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看看陈奉之的表情,只是把纸条拿到蜡烛跟前烧毁,便一声不吭地收拾起了东西。 而陈奉之看着沈新年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第341章 艰难的抉择 入夜。 牧业还在昏迷当中。 沈新年走到床前,看着这张刀刻般昏睡着的脸,他叹了口气,端起牧业的手腕为他再一次切了脉。 脉象虽有些虚,却已经平稳了许多。 沈新年松了口气,他摸了摸牧业的额头,温度也正常。 看来正如乌兹所说的那样,牧业此前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又经常在这北凉这等苦寒之地来回奔袭,身体的抗菌能力自然是抗的住。 沈新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喂他大蒜素,怕半途把他呛醒,只好往他嘴里塞了三颗青霉素丸,心里默默祈祷着他能挺过去。 他将其他准备好的那些治疗脑瘤的药丸用油纸包好,写上了名称和用途,放在了那张小桌上。 还写了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放进了信封,上面写上了乌兹亲启,一并摆在了那些药丸旁边。 陈奉之看着沈新年做的这一切,属实有些不忍。 可是他不能拿自己的兄弟的命开玩笑。 他走到窗前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子时了。 就回来拍了拍沈新年,示意他该离开了。 沈新年点点头,将药箱卡在身上,跟在陈奉之的身后靠近了门口。 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外面的守卫已经让陈奉之事先迷晕了。 大殿内一片黑暗,只有窗户上映进来的月光照在墙壁上的宝石反射出来的一些微弱的奇异光芒。 陈奉之向沈新年点点头,两个人形同鬼魅般闪出了门口,向着大殿东边的黑暗当中奔去。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雷鸣所说的那个房间。 两个人站在门口,四下看了看,似乎所有的守卫都已经瘫痪了一般。 陈奉之猜到了这是雷鸣的手笔,他向沈新年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住了那个房间的门把手。 沈新年也凑了过去,背靠着陈奉之,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动静。 陈奉之手腕一用力,门开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拔脚就准备进去的那一瞬间。 背后响起的一道声音让沈新年愣在了原地。 “单大夫……” 是乌兹的声音。 沈新年的汗毛都要炸开了,他没有转身,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该跟乌兹怎么解释这一切。 “你真的要离开了吗?” 乌兹哀伤脆弱的声音传入沈新年的耳内,他的心头猛地一颤。 陈奉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乌兹,一只手已经按上了剑鞘。 “我父王他还没有醒……你可不可以等他醒了再走……” 乌兹小声地哀求着沈新年,眼睛里已经带上了泪光。 “乌兹郡主,我师父已经仁至义尽了,莫要再为难他。” 陈奉之噌得一下把乌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转眼间佩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此处不是我们能够久留的地方,请郡主见谅。” 陈奉之在乌兹耳边冷冷地说了几句,便拉着她一起进入了那个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与一般书房无异,可却没看到什么地方有暗道的入口。 沈新年在那个房间里绕了几圈都没有找到什么端倪,他苦着脸看向陈奉之。 “是不是找错房间了?” 陈奉之摇摇头,却也是一副焦灼的模样。 “不会错,就是这间。” 两个人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被陈奉之架着的乌兹说话了。 “你们没有找错。” “我知道怎么打开暗道的门。” 对面的两个人都愣了,陈奉之看了看乌兹:“当真?” 乌兹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 陈奉之放开乌兹,向她抱了一拳:“方才多有得罪,还请郡主看在我师父救了你父亲的份上,放我们离开吧。” 沈新年回过头,平静地看着乌兹。 乌兹咬着嘴唇,面色悲凉似有不甘。 “你们不是北凉人对不对?” “我父王这一年来已经将北凉乃至西山所有的郎中都请了个遍,没有一个人能像单大夫一样有这般高超的医术,但只要是他们开的药方,父王都很努力很配合地去吃那些药!” “尽管他们没有治好父王,可他自始至终没有难为过任何一个郎中!” 乌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是个好人!母妃又刚刚有了身孕,请你们相信他,他只是想活下去……” 沈新年攥紧了拳头,身体里的千愁万绪胡乱地搅在了一起。 放在平时这根本不叫事儿。 为什么眼前会变得这样困难。 他咬咬牙,转过身去不再看着乌兹。 “单大夫!我求求你了!” 乌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沈新年心头一惊,他猛地转过身。 “你!”陈奉之急了,拎着剑就指向了乌兹。 “我知道你们是好人!我不在意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求求你们,只要我父王平安醒来我什么都不会说!到时候我求他送你们离开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求求你了单大夫……” 乌兹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悲伤的神色深深地感染了沈新年。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放开了自己紧紧攥着的拳头。 “把暗道打开,让他走。” 半晌,沈新年看向乌兹,指了指陈奉之。 “沈新年!” 陈奉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新年,冲到他身边。 “你在干什么啊!!” 沈新年仿佛没有听到陈奉之的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乌兹。 “让他走,我保你父王不死。” “不然我先死在这里,也好过被你们抓回去折磨一通。” 沈新年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剑。 是秦政给他的那把防身用的短剑。 他将那把短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沈新年!!” 陈奉之怒不可遏地用剑压住了那把短剑:“你疯了啊!” “你让我回去如何跟他们交代啊!!” 陈奉之急疯了,可沈新年完全不为所动,他看到乌兹吓傻了在了原地,便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无论如何不能浪费掉。 “去开暗道,别耍花样,我只数到三。” 沈新年的脖子上已经泛起了一溜血珠。 “不要!” 乌兹痛苦地喊出声:“求求你了单大夫,不要伤害自己!我开!” “我现在就开!” 第342章 会努力活着 乌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书柜的一个花瓶处。 她含着眼泪用力地转动着那个花瓶,旁边的书柜应声而动,缓缓地向旁边移去。 很快,那书柜背后的墙壁上就出现了一个门。 乌兹上前一步,打开了那个门。 里面是一道向下而行的楼梯。 “一起走。” 陈奉之最后看着沈新年咬牙说道,眼里已经泛出了泪花。 “赶紧走,后面我会想办法回去的。” 沈新年不再看他,心里却如针刺一般难受。 “沈新年我求求你,一起走。” 陈奉之的眼泪掉了下来。 “快走!” 沈新年回过头,对着陈奉之大吼一声,那把短剑又逼近了喉咙一分。 他向陈奉之轻轻地摇摇头,眼底已然和他的兄弟一样,湿了眼眶。 陈奉之狠狠地抹掉眼泪,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暗道。 那道门缓缓地关闭,旁边的书柜像得了感应一般,又呼呼啦啦地移了回来。 乌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掩面哭泣。 沈新年大口地喘着气,持着短剑的手无力地垂在了身旁。 良久,一张帕子出现在了沈新年的眼前。 他愣怔了一下,发现是乌兹递过来的。 那姑娘已经不再哭了,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指了指他脖子上的伤口。 “谢谢……” 沈新年叹了一口气,接过帕子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丝刺痛从脖子上传入脑袋里,沈新年皱了皱眉头。 “以后别做傻事。” 乌兹抱着双腿坐到了他身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们能救活我父王,我们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们的。” “父王也是。” “父王他知道你们是外来人。” 乌兹顿了一下,看着沈新年的眼睛:“你第二次给他施针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北凉找不来你这么好的大夫。” “你放心吧,等父王好了,我去求他,让他送你出城,去你该去的地方找你的朋友。” 乌兹看留下了他,情绪也已经平复了,看到沈新年还如此地忧虑,便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放心,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乌兹看着沈新年,认真地说道。 沈新年猛然一惊,他回头看了看乌兹,随即恢复了神色。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牧业生了个好女儿,如此单纯善良的一个姑娘,却压根不知道自己来这北凉的真正目的。 倘若没有这一切发生,兴许自己坚持坚持,牧业大抵也不会扣着自己不放,回家就是早晚的事。 人和人之间哪里有什么恩怨,无非是国之争端把人架上了这条不归路罢了。 “行了,我要回去你父王的寝殿了。” 沈新年站起身,收起了自己的短剑,将药箱重新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乌兹点点头,打开了房门。 门外依然是一片黑暗,谁也不知道刚刚在这个房间发生了什么。 沈新年率先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四周,沿着原路迅速地返回到了牧业的寝殿。 牧业仍旧没醒,房间里一切还是老样子,只是桌上独独少了他给乌兹的那封信。 沈新年顿时明白了一切。 乌兹应该是深夜溜出来看父亲,却意外地发现沈新年和陈奉之出了寝殿。 她进来看到了这封信,大概是猜到了两人的意图,就赶紧出门跟了上去。 这才有了刚才的那档子事。 沈新年叹了口气,他收着那些药丸,又重新放回药箱里,烧掉了那些写着字的油纸。 心里只希望日后如果起了任何冲突,都千万不要连累到这个善良的姑娘。 他走到牧业旁边重新查看了一下,看到他还睡的安稳,便暂时放下心来。 脖子上又传来丝丝刺痛,他下意识地摸了上去,却摸到了乌兹的帕子。 沈新年挠了下后脑勺,居然忘记还给人家了。 他把那帕子铺在桌子上看,发现那帕子上绣的是一大片草原,草原上有一群肥嘟嘟的姿态各异的小羊,旁边坐着牧羊人的一家三口,还有一只牧羊犬。 沈新年的脸上浮上了笑意,这异族的女孩子倒是有趣,这帕子和中原女子拿的倒是一点都不一样。 只是在草原中间的位置,一道猩红的印子赫然浸透了帕子本身的颜色。 那是沈新年脖子上的血。 他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意,又夹杂着一丝愧疚的心情。 只得将帕子细细地叠好,又小心地放进了怀里。 有机会洗洗干净再还给人家吧。 先把眼前这个男人治好再说。 日后如果有机会离开,再还给她。 如果自己真的遭遇不测……那就提前还给她吧。 沈新年又朝窗外看了一眼,已经过了子时了。 这个时候陈奉之应该已经和雷鸣汇合了吧。 对不起啊陈奉之,让你承担了那么大的压力。 你们一定要平安回到西山,不要怪我。 我会努力活着,然后想办法回去的。 想着想着,沈新年终于感觉到了困意。 他重新靠在了那个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雷鸣在暗道的另外一头已经等的心焦,突然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影。 他持着剑躲在角落里,等那个身影走近,才看清了面目。 是陈奉之。 雷鸣兴奋地迎上前去,突然又觉得不对。 “沈新年呢?” 陈奉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靠在墙上死咬着嘴不吭声。 雷鸣又晃了晃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奉之做了几个深呼吸,把在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一一不落地告诉了雷鸣。 雷鸣越听越沉默,到最后,脸色黑的已经有如锅底。 沉默了半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走吧,回去如实秉明皇上,责任我全担,你只管好生待着。” 雷鸣说完,拍了拍陈奉之的肩膀,转身向前走去。 “我会想办法救他回去。” …… 沈新年一直守在牧业的房里,直到四个时辰之后,他才醒过来。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懊恼。 重新配比的这个麻醉球,药劲过于大了,可能吃两颗就够。 嗯,下次还是要谨慎一些才是。 第343章 成功了 沈新年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他靠在榻上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的就从前一个夜里那件事上沉静了下来。 不多时穆沙便送来了早膳,沈新年又递给了他两张药方。 沈新年看着那桌北凉特产实在无心进食,干脆坐在桌边记录起了这场手术遇到的问题。 不知又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 他这边心里还在默默地做着总结,牧业那边就睁开了眼睛。 寝殿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牧业看着床帏发愣,一度分不清自己是已经死了还是活着。 他下意识地上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他摸到了脑袋一圈被缠着的厚厚的绷带。 而脑袋一侧传来的隐隐的痛感,跟之前的那种蚀骨灼心的疼痛明显不一样了,很轻微,比起以前甚至有点让人心安的感觉。 只是身体还有些沉重,意识却清醒了许多。 牧业猛然想起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沈新年说的话。 “只管睡吧,会醒的。”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那所谓的开颅手术他已经挺过来了。 他试着转了转脑袋,往外面看去。 视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榻上喝茶,气定神闲地翻着什么书。 牧业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单大夫……” 但还是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沈新年手上一顿,猛地转头看向了床上的牧业。 后者正偏头看着他,发出的声音好像破风箱一样。 “王爷醒了?” 沈新年松了口气,起身向床边走去。 牧业的眼神平静如水,面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憔悴,但却是真正清醒的。 脑部手术就是这样,如果能及时清醒并且意识清晰不模糊,那就算是闯过鬼门关了。 只要后期恢复不出现什么差错,那基本上就是大功告成了。 沈新年习惯性地,将手放在牧业的额头上试探了一下,又拿起他的手切了切脉。 不仅没有发烧,脉象也平稳,除了有些手术引起的元气固伤和体质虚弱,其余并没有出现什么别的状况。 沈新年不免在心里感叹了起来,这牧业的身体素质是真不错。 真是马背上的异族都这么强悍的吗,照这样那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了。 “王爷感觉如何?” 沈新年大大咧咧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抱着手笑眯眯地看着牧业。 “脑中不再昏沉刺痛了……只是身体还很乏力……” 牧业试着想要坐起来,可刚抬起头就又感觉到一阵晕眩感袭来。 “哎,你干什么!” 沈新年从凳子上跳起来,一下摁住了牧业的肩膀。 “这么大的手术你当儿戏?快些躺好!” “你的头骨已经被我敲开了,别胡来。” 他把自己的口气放严厉了些,瞪着牧业说道。 “你这也只是醒了而已,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那么急做什么?” “要想好的快一点,必须听我的。” 沈新年白了他一眼:“别乱动,我去通知其他人。” 牧业被那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搞得不得不再次闭紧了眼睛,只能默默调整内息来缓解胸中反复上涌的呕吐感,耳朵根本没听清沈新年刚才说了什么。 他低低地喘着气,突然间自己的手一双温热柔软的手握住了。 “父王!你醒了!” 原来是乌兹的声音。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牧业的王妃查苏娜也来了,两个人激动地围在牧业的床前喜极而泣。 “都过去了,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查苏娜抚摸着牧业的脸,眼里闪着泪光,温柔地安抚着他。 牧业点点头,眼中无比柔情,紧紧地握住了这两个人的手。 这一切,都让门口的沈新年看在了眼里,他越来越好奇这个在大乾人口中的北凉铁骑首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多时,穆沙送来了药,询问的眼神看向沈新年。 “伺候你们王爷少量吃些粥,然后把这些药吃下去,一样也不能少。” 沈新年揉了揉眉心,巨大的疲惫感却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 他转身收拾起药箱,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给我找间房,我要睡觉。” 穆沙朝他旁边的空气指了指,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沈新年烦躁地绕过他:“什么都别问,有什么事等我醒了再说。” 牧业听到这两人的对话,看了看查苏娜,眼神示意了一下。 查苏娜会意,喊住了穆沙。 “这几日单大夫着实辛苦,快些领他去客房休息,有什么事晚些再说。” “是。” 穆沙行了个礼,便领着沈新年出去了。 他将沈新年领到了一个客房,沈新年走到跟前便愣住了。 这间客房,就在昨天连接暗道入口的那个书房隔壁。 “单大夫请。” 穆沙打开房门,把沈新年让了进来。 沈新年前脚进了房门,后脚就把穆沙关在了门外。 “看着你家王爷去,有什么突然状况第一时间来叫我。” “是。” 沈新年把药箱放在了桌子上,直接和衣躺在了床上。 没过多久突然又跳起来,从药箱的夹层内拿出了那把短剑,压在了枕头下面。 牧业应该还没注意到陈奉之已经不见了,而且看情形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杀掉自己,而他也实在不愿意想那么多,为了这牧业的脑瘤手术,自己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何不趁此机会好好地休息一下。 醒来若是还能看到第二天一早的太阳,那就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解决吧。 此刻他只觉得全身都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重新栽倒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等沈新年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快要落了山。 这牧业的王宫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大型取暖措施,屋内并未见到炭火,却使整个房子都暖融融的,这一觉竟然睡的无比舒爽。 沈新年抬手揉了揉眼睛,顺势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他一怔,吧唧地坐起身,突然发现房里多了个人。 第344章 医德高尚 “啊啊啊!!!” 沈新年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 那桌前坐的人彼时也在小鸡啄米似地昏昏欲睡,结果被这叫声也差点从凳子上滚落在地。 “谁谁谁啊!” 那人两手握拳端着架势跳到了屋子中央,胡乱地比划着。 “穆沙?!” 待沈新年看清那人的面目后,一下子愣在原地。 “你待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沈新年彻底清醒了,更是恼怒不堪:“你有病啊!” 老子都已经单枪匹马抱着必死的心留下来了,难道睡个觉你们也要来看着不成! 说完,他似乎是又想到了一件事,悄悄地摸了摸枕头下面。 剑还在。 沈新年松了口气,阴狠狠地瞪着还在懵逼当中的穆沙。 “单……单大夫……你终于睡醒了……” 穆沙听到了沈新年的怒吼,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一脸抱歉地看着沈新年,感觉到对面这个人已经要气炸了,又赶紧作揖解释道:“是王爷让我来寻你,又说要是你还睡着就让我等着别吵醒你,我此时也无事,干脆就坐在这里等。” 沈新年一脸无语的表情,他别过头不愿意再去看眼前这个憨子,只是接着话头问道。 “你家王爷怎么样了?可有什么不适?” “王爷一直清醒着,下午小睡了一个时辰,只说他的头又开始慢慢的疼了,感觉整个脑子火辣辣的,就让我来问问你……” 沈新年一听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那是麻药作用慢慢地消退了,原本的伤口疼痛就慢慢地明显了。” 他想了想又道:“实则不是什么大问题,和那之前的痛症已不是一回事了,只是这疼痛则需要他忍耐一段。” “是,我知道了。” 穆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打算退出去。 “那我这就去给王爷回话。” 言语间对沈新年已经恭敬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且慢,”沈新年从床上跳下来。 “我随你一同去。” “哎!”穆沙一下子高兴了起来,赶紧抢先一步打开了房门。 回到牧业的寝殿,沈新年放下了药箱就走到他的床前,而牧业正躺在床上休息,脸上却是有些痛苦的神色。 沈新年一看便知道了原因,像他这样的手术,麻药退后是一定会有些疼的,时间大概会持续三天左右,在现代的医院会有止疼药,而眼下这地方怕是只能配出那麻醉药。 可是沈新年不敢再给牧业用那麻醉球了,若是用多了再出点什么问题,那就真的难搞了。 现在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北凉,做什么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王爷,单大夫来了。” 穆沙上前低声说了一句。 牧业睁开眼睛,迫不及待地看向床边的沈新年。 “我为何又开始头痛难忍?” “不知何故还会有些晕眩恶心。” 沈新年拿起牧业的手摸着脉搏,轻描淡写地把麻药作用已经消退了的事情告诉了他。 “先前的药可都吃了?” 牧业点点头,似乎对头疼这个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这疼痛倒不似之前那么猛烈,只是有一种火辣刺痛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好受。” 这一点他倒是没说谎,之前犯病他还能发发疯,甚至发兵去骚扰西山,可眼下他只能听沈新年的话,老老实实躺着。 人为什么会一生病就变得脆弱? 牧业也不懂。 族人们都称他为草原上的铮铮铁汉,一路打到中原边境从没叫过苦。 如今这是怎么了,他回想起这一年里他被这头风痛支配着的恐惧感,仿佛自己的这脑袋已经远远不如之前那么强硬了。 “不会很久,大概三四天吧。” “这个疼痛不会致命,但需要你忍一忍。” 沈新年放下他的手,走到桌边拿起了笔。 “脉象上并无不妥之处,你只是需要补充一些营养,不必惊慌。” “我再下一副方子,除了药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你吩咐人去买,稍后我做一些小食给你吃,或许是能感觉好一点。” 沈新年放下笔,将手里的单子递给穆沙。 “如此……那便有劳单大夫了。” 牧业在床上低低地说道。 沈新年一怔。 这么客气恭敬的话还第一次从牧业嘴里冒出来。 又是自己的医德把他们感染了吗? 沈新年在心里哭笑不得。 从医那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只要接手了这个病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亦或是此前发生过什么事,他都会义无反顾毫无保留地去救治他。 说到底还是观念不同吧,在他那个时代,就算是监狱里的罪犯有个头疼脑热还能领到感冒药吃,若是生了大病还能送到医院去的。 也罢,若是自己这点能耐真的能化干戈为玉帛,倒是也没白来一趟。 穆沙接了单子出去了,只留了沈新年和牧业两人大眼瞪小眼。 “单大夫,你的那位徒弟哪里去了?为何不见人?” 牧业缓了缓神,终于注意到了沈新年身边少了个人。 沈新年心头一滞,但很快就恢复了寻常的神态。 “还有一些病人需要帮助,他出宫去了。” 他随口说了一句,尽量让这件事没有任何太过惹眼的地方。 “眼下你已脱离生命危险,我还要在这里助你安生恢复,他自然要待我处理一些别的病人。” “他有他要办的事,走的匆忙,王爷勿怪。” 牧业听了沈新年的话,眼底划过一丝狐疑的神色,但很快就被他藏了起来。 “无妨,有单大夫在便好。” “只是觉得未曾当面致谢恐有礼数不周,还请单大夫不要介怀才是。” 牧业轻描淡写地说着台面上的话,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睛却不着痕迹地盯着沈新年的一举一动。 “不用。” 沈新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手术是我给你做的,也是我一直陪的床,我人还在这儿,你谢我即可。” 这话一出,直接让牧业哑口无言,彻底摸不到这年轻后生的路数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同这周围如此得格格不入呢? 第345章 还是告诉他吧 要不是脑壳里那火辣辣的感觉,烧得牧业心里发慌,躺都躺不住。 照他这个脾气,非得从床上跳起来拿剑,指着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问问清楚。 可是问了又能如何呢?人家救了他的命。 牧业当王是有些手段,可他并非那种知恩不报的人。 遇上这么一个性情古怪又是油盐不进的家伙,他还真的下不去手杀他。 况且眼前欠了人家人情的明明是他自己。 回想起来,也并不是就说这个人他古怪。 他只是跟周围的人太不一样了。 若说他是那大乾的人……却也是不像。 奇怪了,这人冒着掉脑袋的风来到这贫瘠之地,就为了给他治病吗? 牧业甚至开始在心里一个一个地排查,以前到底有没有认识这么一个人,或者有过一段什么样经历让他忘记了或是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牧业自己就打断了这样荒唐的想法。 他才四十岁。 还没到年老痴呆的地步。 他很确定他此前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 牧业一时间有点糊涂,脑袋上的痛感又火急火燎地袭来,忍不住轻叹出声。 而此时,沈新年已经从药箱里拿出了大蒜素。 他决定还是让牧业来一点儿。 这个人看起来应该不像是没喝过酒的样子。 那边他还在牧业这里 此时此刻,数千里之外的京城,秦政在他的御书房炸了锅。 “雷鸣你反了天了!!” “朕看他是不想要他那颗脑袋了!!” 秦政一拳砸在了书案上,那上面的奏折和书画哗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吓得豫言喜赶紧上前去捡。 “皇上息怒啊皇上,这是怎么了…” 秦政要气疯了。 眼下他却不知道该跟谁说。 雷鸣这趟任务是保密的,就连那张地图都少有人知。 萧睿远在千里之外,眼下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他不可能让雷鸣带着军队回去抢人,本就是隐藏身份潜进去的,更何况是沈新年自己要留在那儿的。 沈新年的脾气他太知道了,凡是他要做的事情,尤其是救人性命,那是谁都不能拦的。 碰上雷鸣这么个百无禁忌的人来疯,那这小子如何又能安安分分待在军营里? 要命的是这人心中本就没有什么尊卑不等的观念,更何况那北凉王与他无任何私人恩怨,便是那猪狗牛羊他也是一视同仁。 可是他的那一片赤忱之心,在大乾自己还能罩着他,那北凉王若是得知他从大乾来,就为了偷他的半块地图,又如何能不计前嫌接受他的好意? 此前本来就是委屈了他,才由着他上前线静静心,如今却发现也许本就不应该让他去西山。 想来想去,却是自己无意间似乎又将沈新年推进了一个新的漩涡。 秦政一时间心乱如麻,先不说自己知道他这特殊的身份,就单单说他这一身的本事,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他这个朋友。 人不能不救,可是眼下怎么救。 要是沈新年真的交代在了北凉,怕是萧睿一定会跟他短兵相见了。 这该如何是好。 “宣陈锋进殿!” 秦政对豫言喜厉声喝道,两只眼睛马上就要喷出火来。 陈锋还在城外巡防,就这么被急哄哄地叫到了宫里。 刚进御书房就看到秦政怒不可遏地杵在窗前,儿而豫言喜和一众奴才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外。 陈锋愣了愣,踏进去的一只脚又退了出来。 “究竟出了何事?” 他看着豫言喜,向他打了个手势。 豫言喜仓皇摇摇头,把他推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臣陈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 “别整那些虚的!” 秦政一声怒喝,打断了陈锋的礼数。 紧接着吧唧一下将雷鸣的那封信拍在他的身上。 “好好看看你那准女婿都干了什么!” “啊?” 陈锋被拍懵了,赶紧将那封信展开读了起来。 “吾皇在上:雷鸣忤逆圣意实则罪该万死,只求圣上能准许罪臣将功赎罪,救回那沈新年,届时圣上如何处置于臣,臣甘愿受罚。罪臣雷鸣” 陈峰看完信,不明所以地看着秦政。 “这家伙在搞什么?” 待秦政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峰之后,陈锋的拳头也砸在了桌子上。 “简直糊涂!” 陈锋真的无语了,这雷鸣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愣头青,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办事还是这么顾头不顾尾的? 暂且不说这些人和沈新年的交情,就单说他是萧睿的女婿这一点,雷鸣他都惹不起。 沈新年要是有个差池,雷鸣少不了要到萧睿跟前谢罪,到时候自己的女儿怎么办? 等了这么多年白等了? “这个雷鸣真是……!!!” 陈锋眼下也慌了,这根本就是无解的事情。 “这个憨子!!” 陈锋这下知道秦政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在他们的印象里,北凉王阴狠暴虐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如今这情况,沈新年能撑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万一被北凉王发现那地图不见了,沈新年的脑袋随时要搬家。 “他要如何救?再潜回去一次?” 陈锋扣着眉头,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皇上是不可能大举进兵去攻打北凉要人的。 只能是和沈新年取得联系里应外合,带着他再次从那暗道里逃出来。而且必须在北凉王还没有发现地图已经遗失之前。 突然,陈锋想到什么,他向秦政欠了欠身。 “皇上,若我们能与沈新年取得联系,这事就好办一点。” 秦政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 他的那只信鸽已经被探子做掉了。 唯有萧睿的那只信鸽还在南楚。 如此一来,这件事必须要让萧睿知道了。 秦政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看着陈锋。 “待朕写两封信吧。” 西山镇外数里,雷鸣的军帐。 他脸色阴沉地坐在桌案前,手里握着那封从京城来的信。 陈奉之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面色怅然若失,却依然愤恨不甘。 而在那冰天雪地的官道上,一匹快马载着一个人披星戴月地正向着西山的方向疾驰而来。 第346章 甘蔗 穆沙驾着马车,兴冲冲地在街上逛着,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了。 车上面放满了沈新年让他买的东西。 有些东西不好找,可是他仍然是努力地买齐了所有的东西。 这比过年备年货还要让他心情舒畅。 因为他看到了牧业能活下来的转机。 如果牧业真的被病痛折磨而死,可能北凉就此就分崩瓦解了。 牧业的父亲从沙漠的另一边,带着他们穿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来到这尚有人烟的大乾边境建立政权,为的就是统一各个部落的纷争,给这些一辈子都在游牧的子民们一个安稳的家。 牧业跟着父亲勇猛精进,在他垂垂老矣之时接过了父辈的战旗。 他们不是有意要兵犯大乾,因为他们知道,就他们的兵力根本不是大乾的对手。 可那位开国大乾的铁骑皇帝征战四方,连荒漠边上的这一小簇部落都容不下。 草原子民唯有奋起抵抗,保卫着他们得到的这仅有的一片安稳的土地。 自从牧业生病以来,周围各个联盟部落的头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随时有人在觊觎他的位置。 这一年来穆沙没少出去找郎中。 前阵子带着人混进西山找遍了方圆百里仍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们已经几近绝望的时刻,一个自称单闲的年轻人带着徒弟就那么大喇喇地闯进了王宫。 而这位新来的单大夫,属实改变了他对郎中的理解。 不说那稳准狠的下针手法,就从那场开颅手术以后,他就对沈新年彻底改观了。 第一次见到这个身形瘦弱的年轻人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会有这样惊世骇俗的医术。 说是华佗再现,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看到这个场面所感受到的震撼了。 沈新年在那场手术里,展现出的沉着与冷静,还有那巨大的能量简直不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有的。 饶是他在战争中见过那么多不堪的场面,也无法对这个错一步,就会全盘皆输的手术场面,像沈新年那样镇定自如的拿着刀,和钳子在他家王爷头上比划来比划去。 说是开颅,他却那么聪明地只开了一个小口,就精准地找到了王爷脑袋里的那颗小瘤子。 还能那么灵巧地使用,那些他见都没见过的工具切割和缝合伤口,尤其是那道伤口的缝合,简直堪称神来之笔了。 一道伤口竟然能处理得那样精细和完美,这是他们常年游牧在雪山草原上的荒蛮异族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无论这个单大夫是出于何种原因来替王爷治病,想是都不会有太过分的要求吧。 总不能跟王爷要这把交椅,如果是那样,他只要把王爷杀了就好了,又何必费劲巴拉的救治。 想着想着,马车就回到了王宫里。 “单大夫,东西都买回来了!” 穆沙兴高采烈地去找沈新年,却发现他并不在自己房里。 他关上门转身离去,全然没有注意到沈新年的床上,那枕头下面露出的半截剑柄。 那一定是在王爷的寝殿了,穆沙边走边想。 开门一看,沈新年果然在。 王爷已经睡着了,而沈新年正坐在桌边奋笔疾书记录着什么。 穆沙在那一刻已经开始无比地崇拜沈新年了。 能力如此之高,还在无时无刻地学习着,世上哪里能找到这样优秀的人。 他走到沈新年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把沈新年吓了一跳。 穆沙嘿嘿一笑,指了指门外。 沈新年会意,用口型比划了个“买齐了?” 穆沙点点头,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沈新年招来了两名宫女在寝殿里守着,自己也跟了出去。 穆沙已经把马车驾到了院子里,沈新年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 “辛苦穆统领了!” “给我引路到后厨吧,我要做些东西。” 说罢沈新年也跳上了马车,跟着穆沙向后厨的方向走去。 到了后厨的院里,穆沙招呼来了做事的奴才帮着一起卸了货物,便告辞往牧业宫里去了。 沈新年开始挑挑拣拣,将所有的药品拿了出来交代宫人去煎熬,单把那捆甘蔗从车上自己拖到了厨房。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乌兹。 她正在为牧业熬粥。 沈新年看到他之前写的那张熬粥的方子,正贴在灶台前方的窗框上,而乌兹正一板一眼地按着方子准备着材料,认认真真地淘着米。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消瘦的肩膀上,与牧业眉眼颇为相似的面容此刻虽有那刀刻之风,却也是一副恬静温婉的样子。 两只手被冷水冻得通红,却灵活的清洗着米粒,手腕上的银饰随着她的摆动沾上了些水渍,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沈新年甚至觉得,乌兹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的心里忍不住一阵感慨。 真是个善良又孝顺的好姑娘。 在那一刹那间,沈新年想起了远在京城的萧容鱼。 那心底的思念之情迅速蔓延了开来。 来到北凉那么久,也只给她写过一封信。 现在的天气已经这么冷了,也不知道她在京城怎么样,不知道陶陶居的生意如何,她打理得累不累。 这场事情一出,雷鸣回去一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秦政和萧睿的。 唉,秦政还好说点,萧睿该如何面对。 沈新年心里只盼望千万没有让萧容鱼知道。 不然以后回去了,想再出家门怕是就困难了。 是啊,谁家能由着自己这样没完没了地作妖,而不会喊累呢? “单大夫?” 一个声音把沈新年的思绪拉了回来。 原来是乌兹。 她掏完米,转过身就看到沈新年拎着一大捆甘蔗杵在她背后,眼睛看着她,表情却似有悲伤,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 乌兹笑了笑,走近了沈新年。 “啊……乌兹郡主!” 沈新年反应了过来,赶紧跟她打了个招呼。 “你父王似乎有些血虚之像,我来送些补气血的药物,再做一些东西。” 乌兹听到沈新年说的话,好奇地凑了过来。 “单大夫要做什么?让我帮你吧。” 第347章 心情好点了 穆沙驾着马车,兴冲冲地在街上逛着,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了。 车上面放满了沈新年让他买的东西。 有些东西不好找,可是他仍然是努力地买齐了所有的东西。 这比过年备年货还要让他心情舒畅。 因为他看到了牧业能活下来的转机。 如果牧业真的被病痛折磨而死,可能北凉就此就分崩瓦解了。 牧业的父亲从沙漠的另一边,带着他们穿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来到这尚有人烟的大乾边境建立政权,为的就是统一各个部落的纷争,给这些一辈子都在游牧的子民们一个安稳的家。 牧业跟着父亲勇猛精进,在他垂垂老矣之时接过了父辈的战旗。 他们不是有意要兵犯大乾,因为他们知道,就他们的兵力根本不是大乾的对手。 可那位开国大乾的铁骑皇帝征战四方,连荒漠边上的这一小簇部落都容不下。 草原子民唯有奋起抵抗,保卫着他们得到的这仅有的一片安稳的土地。 自从牧业生病以来,周围各个联盟部落的头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随时有人在觊觎他的位置。 这一年来穆沙没少出去找郎中。 前阵子带着人混进西山找遍了方圆百里仍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们已经几近绝望的时刻,一个自称单闲的年轻人带着徒弟就那么大喇喇地闯进了王宫。 而这位新来的单大夫,属实改变了他对郎中的理解。 不说那稳准狠的下针手法,就从那场开颅手术以后,他就对沈新年彻底改观了。 第一次见到这个身形瘦弱的年轻人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会有这样惊世骇俗的医术。 说是华佗再现,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看到这个场面所感受到的震撼了。 沈新年在那场手术里,展现出的沉着与冷静,还有那巨大的能量简直不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有的。 饶是他在战争中见过那么多不堪的场面,也无法对这个错一步,就会全盘皆输的手术场面,像沈新年那样镇定自如的拿着刀,和钳子在他家王爷头上比划来比划去。 说是开颅,他却那么聪明地只开了一个小口,就精准地找到了王爷脑袋里的那颗小瘤子。 还能那么灵巧地使用,那些他见都没见过的工具切割和缝合伤口,尤其是那道伤口的缝合,简直堪称神来之笔了。 一道伤口竟然能处理得那样精细和完美,这是他们常年游牧在雪山草原上的荒蛮异族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无论这个单大夫是出于何种原因来替王爷治病,想是都不会有太过分的要求吧。 总不能跟王爷要这把交椅,如果是那样,他只要把王爷杀了就好了,又何必费劲巴拉的救治。 想着想着,马车就回到了王宫里。 “单大夫,东西都买回来了!” 穆沙兴高采烈地去找沈新年,却发现他并不在自己房里。 他关上门转身离去,全然没有注意到沈新年的床上,那枕头下面露出的半截剑柄。 那一定是在王爷的寝殿了,穆沙边走边想。 开门一看,沈新年果然在。 王爷已经睡着了,而沈新年正坐在桌边奋笔疾书记录着什么。 穆沙在那一刻已经开始无比地崇拜沈新年了。 能力如此之高,还在无时无刻地学习着,世上哪里能找到这样优秀的人。 他走到沈新年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把沈新年吓了一跳。 穆沙嘿嘿一笑,指了指门外。 沈新年会意,用口型比划了个“买齐了?” 穆沙点点头,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沈新年招来了两名宫女在寝殿里守着,自己也跟了出去。 穆沙已经把马车驾到了院子里,沈新年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 “辛苦穆统领了!” “给我引路到后厨吧,我要做些东西。” 说罢沈新年也跳上了马车,跟着穆沙向后厨的方向走去。 到了后厨的院里,穆沙招呼来了做事的奴才帮着一起卸了货物,便告辞往牧业宫里去了。 沈新年开始挑挑拣拣,将所有的药品拿了出来交代宫人去煎熬,单把那捆甘蔗从车上自己拖到了厨房。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乌兹。 她正在为牧业熬粥。 沈新年看到他之前写的那张熬粥的方子,正贴在灶台前方的窗框上,而乌兹正一板一眼地按着方子准备着材料,认认真真地淘着米。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消瘦的肩膀上,与牧业眉眼颇为相似的面容此刻虽有那刀刻之风,却也是一副恬静温婉的样子。 两只手被冷水冻得通红,却灵活的清洗着米粒,手腕上的银饰随着她的摆动沾上了些水渍,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沈新年甚至觉得,乌兹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的心里忍不住一阵感慨。 真是个善良又孝顺的好姑娘。 在那一刹那间,沈新年想起了远在京城的萧容鱼。 那心底的思念之情迅速蔓延了开来。 来到北凉那么久,也只给她写过一封信。 现在的天气已经这么冷了,也不知道她在京城怎么样,不知道陶陶居的生意如何,她打理得累不累。 这场事情一出,雷鸣回去一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秦政和萧睿的。 唉,秦政还好说点,萧睿该如何面对。 沈新年心里只盼望千万没有让萧容鱼知道。 不然以后回去了,想再出家门怕是就困难了。 是啊,谁家能由着自己这样没完没了地作妖,而不会喊累呢? “单大夫?” 一个声音把沈新年的思绪拉了回来。 原来是乌兹。 她掏完米,转过身就看到沈新年拎着一大捆甘蔗杵在她背后,眼睛看着她,表情却似有悲伤,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 乌兹笑了笑,走近了沈新年。 “啊……乌兹郡主!” 沈新年反应了过来,赶紧跟她打了个招呼。 “你父王似乎有些血虚之像,我来送些补气血的药物,再做一些东西。” 乌兹听到沈新年说的话,好奇地凑了过来。 “单大夫要做什么?让我帮你吧。” 第348章 美好的北凉姑娘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乌兹好奇地盯着沈新年手里握着的两根紫皮甘蔗问道。 沈新年一听,便猜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北凉郡主,应该是没有还没有吃过甘蔗。 心想这穆沙还真是有些本事,也不知道都去哪里找的,一天之内就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他把手里的甘蔗放在地上,转身找了把刀便开始削皮。 “这叫甘蔗。” 看到乌兹凑了过来,他就边削边说道:“不用劳烦郡主,这活儿,姑娘家干不来,我自己干就可以。” “没关系,我先去把这些米煮上,就来帮你。” 乌兹的好奇心已经涨满了,她说完这些话,就端着那盆米轻快地跑开了。 沈新年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低头继续削着甘蔗皮。 等到乌兹回来的时候,沈新年已经将甘蔗肉劈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放在了盆子里。 “单大夫,我回来了。” 乌兹笑意盈盈地走到了沈新年旁边,她看了看那些甘蔗,向沈新年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沈新年转头看到乌兹,便拿起一块甘蔗肉递到了她手里,顽皮一笑。 “尝尝看,看看你的牙口如何?” 乌兹迟疑地接过来:“这可以吃吗?” “可以,用两侧的牙齿咬。” 沈新年也拿起一块,斜着咬了一口给她做了个样子。 然后嚼了嚼,吐出了剩余的渣渣。 乌兹看了看那乳白色略显透明的甘蔗块,放在嘴里轻轻一磕。 没想到这甘蔗如此生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放在嘴里嚼了嚼,马上那股清甜四溢的汁水就充满了她的口腔。 “感觉甜不甜?” 沈新年看着乌兹慢慢发亮的眼神,笑眯眯地问道。 乌兹兴奋地点点头,又咬下了第二口。 直到把那一块甘蔗都嚼完。 她举着刚吐出来的甘蔗渣:“要丢掉吗?” “不丢,还有用。” 沈新年笑笑,找来了一个筐子,向乌兹指了指。 “先放在这里面。” 然后端起那盆甘蔗肉向乌兹问道:“你们这里有榨汁用的工具吗?或是一些碾制大型工具都可以。” 乌兹眼睛一亮:“还真有!” “你等等!” 乌兹兴奋地跑去后厨,不一会儿就搬出来了一个像个小凳子一样的玩意儿。 沈新年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了。 那凳面上装着一个像是杠杆一样的挤压杆,下面的中间还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凹槽前方还有一个通出去的槽道。 这还真就是一个榨汁器啊! “你们怎么会有如此好物?!” 沈新年兴奋地拿过那个榨汁器,左看右看,干脆拿起一块甘蔗肉放到那个凹槽里,上手压了下那个挤压杆。 深冬季节的甘蔗通常都长得清甜酥脆,并不是很硬,沈新年没费多大力气就挤压出了一小股汁水。 “天哪,这个太好用了!” 沈新年忍不住称赞起来。 好像一切都像事先设定好的一般,那个凹槽的深度正好适合甘蔗块的厚度,而这甘蔗的酥脆程度也与这挤压杆的压力相称,沈新年毫不费力地就榨出了满满一碗的甘蔗汁。 乌兹在旁看得也是满心欢喜,干脆拿来了一个大点的盆子放在前面接着。 “你还没告诉我,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沈新年一边榨汁一边问。 “这是我父王亲手做的。” 乌兹换上了一副得意的小表情,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 “你父王做的?” 沈新年满脸惊讶,这牧业居然还会干木工活? “对。” “母妃的牙口不是太好,经常会牙疼,可是她又很喜欢吃苹果和梨子,牙疼的时候就很难咬动。父王知道后就自己倒腾了三天,然后做出了这个。” “然后你父王就用这个给你母亲榨苹果汁和梨汁来喝?” “是的。” 乌兹笑的更甜了,狭长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小巧精致的脸在阳光下显得尤其可爱。 沈新年看着看着,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父王对你母妃还真是体贴。” 沈新年笑眯眯地看着乌兹,舀了一勺甘蔗汁递到她嘴旁。 “张嘴。” 乌兹一愣,马上配合的张开嘴,任由沈新年将那勺甘蔗汁灌到了她的口中。 瞬间,那醇甜的汁水就流进了喉咙。 乌兹看着沈新年那指节修长的手,感觉那一勺甘蔗汁直接甜到了心里。 一瞬间她想到了父王还未患病时,平日里照顾母妃的那副温情脉脉的样子。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呢? 亦或者是眼前的…… “真的很甜。” 此刻的乌兹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伤心的模样,俨然一副开心的小女子的模样。 “甜就对了!” 沈新年的心情一下子也跟着明媚了起来,手脚麻利地把剩下的甘蔗全部都榨成了汁。 居然榨了满满的两大盆。 应该是够了。 沈新年端起一盆来,看向乌兹:“那一盆能端得动吗?” “单大夫莫要小看我了,草原上的姑娘都是很能干的!” 说着,就稳稳的端起了另外一盆。 沈新年一乐,这姑娘的性格真是太讨人喜欢了。 “那你可端好,跟着我啊!” 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就端着盆子进了厨房。 “启禀郡主,先前熬的粥刚刚已好了,可否要给王爷送去?” 一个身穿毡袍的宫女看到乌兹,便施了一礼拦住了她。 “已盛出了吗?我去送。” 乌兹把甘蔗汁放在灶台上,转身向粥锅走去。 “单大夫稍候,乌兹片刻就来!” 她回头给了沈新年一个甜甜的笑脸,便拿着食盒快步朝牧业的寝殿走去。 “好。” 沈新年笑着点了点头,便将两盆甘蔗汁全部倒在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一个大的陶锅之内。 之后便自己弯腰生起了柴火。 等到那些甘蔗汁开始冒了泡,他便拿了勺子不停地搅着,眼看那糖汁的颜色慢慢地越来越深,质地也越来越浓稠。 沈新年就这么坐在灶台边,一边烤着灶火一边搅糖汁,竟是觉得这日子似乎与以往的又没了什么两样。 第349章 骨钉取不取? “单大夫,那两样汤药都已熬制好了。” 一名宫女上前,在沈新年身侧轻轻地提醒道。 沈新年正望着那灶火发愣,手上的搅拌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 “哦!那倒出来即刻送去给王爷吧。” “辛苦你们了,今夜这一批再熬一次,到明日便换那新的一副来泡着再熬。” 沈新年微笑着交代了几句,便慌忙起身查看锅里的糖汁。 宫女听到这番话,连忙诚惶诚恐地退后一步行礼:“单大夫言重了!奴婢们尽心尽力伺候王爷天经地义的事,实在不敢称为辛苦……” 沈新年笑着摆摆手:“快去吧。”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吹的门帘呼呼作响,而后厨里却还暖融融的。 那锅里的糖汁已经熬的十分浓稠,沈新年又搅了搅,居然没糊底。 他一脸惊喜地端起那陶锅左看右看,甚至扬起来看了看锅底。 “这锅居然这么好用!” 一瞬间,沈新年似乎找到了之前在陶陶居里只需要烹饪的快乐。 要是回去了,一定要弄几口这样的锅在陶陶居。 还要弄一口专门给萧容鱼熬糖用。 他找出之前就准备好的一块石板,用手摸了摸,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神情。 嗯,平滑又冰凉,简直是天赐的冷却板。 “单大夫我回来了!” 乌兹像一只雀跃的小鸟一样,一下子飞到了沈新年的身边。 把沈新年吓了一跳。 “回来的正好!来帮我摆一摆!” 沈新年哭笑不得,原来这姑娘的性格这样活泼开朗的,在暗室里被陈奉之挟持落泪的时候让沈新年一度觉得她是何等的柔弱不堪。 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才让沈新年认识了真正的乌兹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竹棒,分了一半到乌兹的手上。 然后拿着自己的一半,一根一根有间隙地摆在了那张石板上。 “照着我的摆。” 沈新年让出石板一头,让乌兹站了过来。 就这样,两个人头对头地将所有的小竹棒在石块上摆满了。 紧接着,沈新年端来那锅粘稠的糖汁,用木勺舀了满满一勺,对准那些木棒一头挨个浇了上去。 “哇……”乌兹看着沈新年像一个极具匠心的工匠一样,每一个木棒上的糖汁倒得都是一般大小,琥珀色的糖汁挨到冰凉的石板,就立刻凝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圆形糖块,可把乌兹稀罕坏了。 全部的糖汁都浇完之后,沈新年用木勺刮出锅底的那一块尤其粘稠的糖稀,将勺把递给乌兹。 “端好。” 乌兹喜滋滋地接过勺把,眼睛亮亮地看着沈新年。 沈新年拿起石板上多出的两根竹棒,一手一个伸进勺子里。一勾一挑,就把剩下的那块糖稀给卷到了木棒上。 嗐,没有麦芽糖,这个也可以玩一玩。 沈新年想着,两根竹棒就像绕线一样,将那坨糖稀缠绕出了一缕一缕的纹路。 绕了几下,眼看那糖稀越来越稠,他把木棒递给了乌兹。 “玩吧。” “边玩边吃,别让它掉了就成。” 沈新年笑着拿走木勺,接了水就开始冲洗。 乌兹小心翼翼地接过竹棒,学着沈新年的方法慢慢地绕着那坨糖稀,开心得合不拢嘴。 “为何你会知道这么多如此有趣的东西?” 乌兹像个孩子一样不停地搅着糖稀,坐在了沈新年的边上。 沈新年笑了:“这不过是我小时候玩乐的东西,你很喜欢吗?” 他把石板放在了离灶火远一点的桌子上,拍了拍手。 北凉的冬天要比京城冷多了,根本不需要放在户外,等到这后半夜,后厨的火都熄灭了的时候,这些糖一定会凝固得很快的。 沈新年盘算完,便坐回了灶火跟前。 “你父王现在感觉如何了?” 他想到差不多一下午都没有过去牧业的寝殿,便看向还在专心致志地搅糖稀的乌兹。 “嗯,好些了。” 乌兹将那坨糖稀变换着形状搅来搅去,玩的不亦乐乎,脸上的神情自在又满足。 “他说那火辣辣的疼痛已经轻了不少,虽是那药吃起来有些难咽,但那爽口的清粥和小菜却是让他大开胃口,今天晚上还多吃了半个肉饼。” “就是时不时还有些晕眩感,只要不坐起来就还感觉不到。” “嗯,今天重新抓的药才吃了一顿,明日再吃一天就会有明显的改善的。” 突然想到还没给牧业换药,沈新年收拾了下东西便要离开。 “我去看看他的伤口怎么样。” 结果刚站起来,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 “等一下单大夫。” 乌兹站起来,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去拿给你。” “替我拿着。” 乌兹把那搅搅糖塞到沈新年手里:“我去去就来。” 沈新年点点头,复又坐了下来。 被乌兹这么一说,他还真的感觉饿了。 不一会儿,乌兹拎着一个食盒回来了。 “单大夫快来,饿坏了吧。” 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地摆了出来。 沈新年赶忙走到桌边。 那桌上摆着一盘酱牛肉,一盘辣豆干,还有两张肉饼,一壶酒,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沈新年愣了:“这不是你刚才熬的粥吗?” 乌兹拉着他坐下,将碗筷摆在他面前。 “我熬的多,父王吃不完,我特地给你盛了一碗来。”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后厨的人这时候已经去用饭,这才转过来看向沈新年,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那边的人应该都喜欢吃这个,这几天看你和你的徒弟,似乎都不太吃得惯宫里的膳食,你又那么辛苦,现在就别客气了,快吃吧。” 说着就把筷子塞进了他的手中。 然后拿走了他另一只手中的搅搅糖。 “这个还我。” 沈新年愣愣地看着乌兹,心底却涌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暖流。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姑娘一定是故意把米粥熬多的。 这米粥比牧业手术前熬的那一次更加黏稠软糯,尽管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米粥,却让沈新年的眼窝再次湿润了起来。 第350章 来历不明 沈新年在心里回忆了一下,上一次喝这么好的粥,还是一个月前在京城的时候。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偷偷摸摸提着脑袋来到这北凉,居然还能有这样一个美好的人给自己熬粥喝。 “刚才我来的时候父王说了,你这几日辛苦,可以不用时刻地守着他。” 乌兹又开始不停地搅那一坨糖,模样可爱的就像草丛里的小兔子捧着自己最爱的胡萝卜一样。 搅着搅着发现哪里有点奇怪,她扭过头才发现沈新年看着桌子上那些吃的,也不吃,呆呆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单大夫?不合胃口吗?” 乌兹关切地瞧着沈新年,开口问道。 “啊?” “不是不是,这已经很好了!” 沈新年从饭菜的雾气中转过脸来居然,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乌兹。 “我……我这就吃!” 他拿起一块肉饼咬了一口,突然发现今天这饼似乎又换成了羊肉馅的,香喷喷的。 古代人吃牛羊肉都是极其简便和原始的烹饪方式,极大的保留了这肉质的鲜美味道,而北凉这边做羊肉,居然在里面加上了花椒和孜然,还有辣椒粉,吃起来尤其美味。 乌兹给沈新年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单大夫,这杯酒我代父王敬你。” 她的眼睛闪着微微的亮光,声音柔美动听。 “感谢你竭尽全力救了他命。” “也感谢你……为了他留下来。” 乌兹停顿了一下,说完了整句话。 沈新年怔了怔,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仰头喝下了那杯酒。 这跟乌兹没有关系,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这是他来北凉第一次喝酒。 没想到这酒居然一股奶味,配着那肉一起,简直把他香迷糊了。 沈新年眼睛都瞪大了。 “怎么样?” 乌兹笑嘻嘻地看着他:“是我们北凉特有的马奶酒。” 沈新年在心里暗自赞叹了一番,眼前的这马奶酒,和他以前在某宝上的马奶酒根本就不相同。 简直甩那些某宝上的产品几条街。 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自己胃口大开,干脆大快朵颐起来。 乌兹搅着糖,悄悄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快速又不失文雅地吃着东西,心里却是比吃了这糖还要甜。 父王说过人来到这世上就要知恩图报,这位单大夫救了父王的命,又因为自己的阻拦而冒险留在了这里,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报答他。 沈新年这一顿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了,他甚至感觉这是他在北凉吃的第一顿也是唯一一顿最好吃的饭。 直到他吃完,那些后厨的宫人也都回来了,有一位宫女向沈新年行礼道:“单大夫,王爷有请。” “好,我即刻过去。” 沈新年站起身,向乌兹说道:“走吧。” 乌兹点点头,跟了上去。 等他们走出门外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 皎洁的月光照着大地,天空中居然飘飘洒洒地下起了雪。 那雪花降落在两人帽子上的毛毛上,一时间竟然不曾化掉,就那么结在上面,被月光照的好像一粒粒的宝石一般。 “单大夫你看!” 乌兹兴奋地举着她手里的糖稀。 外面温度太低,那糖稀已经凝固成了一个固定的形状。 而那些雪花落下来,竟然也凝结在了那块糖稀之上,仿佛给那块琥珀色的宝石添加了一些耀眼的小宝石点缀一般,好看极了。 沈新年抬起头,望着漫天飘洒的大雪,突然觉得内心无比的安宁。 不管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最起码都要勇敢地去面对不是吗。 很快,他们两个披着一身的雪回到了牧业的寝殿。 那暖融融的空气瞬间融化了他们身上的雪花,而乌兹的糖稀也很快又软了下来,使得她又不停地搅了起来。 “单闲见过王爷。” 沈新年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向床上的牧业行了个礼。 “多谢王爷赋予的空闲时刻,你可感觉好些了?” 牧业此刻已经坐了起来,脸色却没有昨日那般苍白,气色也比昨天好了一倍。 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冰冷和防备,许是真的感觉到了自己好了太多,竟然向沈新年浅浅的微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可还有那灼热火辣的感觉?” “还有一些,只是不曾像之前那样猛烈,身体也不似昨日那般沉重了。” 牧业慢条斯理地说道,嗓音似乎也没有那么哑了。 “那自然好。” 沈新年点点头,上前一步拿起他的手,再度切了切脉。 “脉象正常,还有些术后的血虚之症,再服几日药便好。” 说罢向陪在一旁的查苏娜行了一礼:“还请王妃给单闲让个方便,我好为王爷换药。” 查苏娜闻言,款款起身向他回了个礼,便退到了一旁。 不得不说这查苏娜虽已年近四十,却是体态丰韵优雅温婉,竟是一点也没有那北凉人的野性和不羁。 沈新年打开牧业头上的绷带,仔细地检查着他的伤口。 伤口已经缩小了,那道刀痕紧密地长在了一起,只有一条细细的线,在头皮上却并不明显。 沈新年摸了摸伤口周围,并没有肿胀或缺失的地方,说明头骨也长得不错了。 “外面的头皮长得还可以。” 沈新年往上面擦着药,一边做着总结:“头骨上的骨钉一时半刻还不能取出来,但它们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王爷请放心。” 他的这一番解释纯是因为他做医生的职业习惯,要将手术发生的事情全都明明白白告知患者和家属。 但牧业似乎不以为然:“无妨,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一切听单大夫的,本王早已说过。” 他平静地看了看沈新年,似乎已经完全信任了他。 沈新年笑笑:“如此甚好,单某也定会竭尽全力帮助王爷恢复。” 他换了片棉纱覆在上面,重新换了绷带缠了上去。 “这几日的药按时按需吃,七日后我便帮你拆线,到那时除了不要剧烈活动和太过劳累,应该就已经无碍了。” 第351章 愤怒的鞭子 “行了,今晚上暂时没有要处理的了,王爷好生休息。” 沈新年收拾好了东西,背着药箱往后退去。 “单闲告退了。” 牧业点了点头,轻轻地挥了挥手。 乌兹急忙走上前:“单大夫,我送送你。” 说着急匆匆地向牧业和查苏娜行了礼:“父王母妃,女儿告退了。” 直到这时,牧业才瞧见乌兹手上拿的那一坨奇奇怪怪的东西,打女儿进来之后就一直在搅,时不时地还舔上两口。 “我儿手上拿的是什么?” 牧业不解的叫住了她。 “很有趣的东西。” 乌兹停下脚步,向牧业摇了摇手,便飞快地追着沈新年去了。 “这?” 牧业皱着眉头,指着乌兹的背影看向查苏娜。 “她因何跑的那样快?” 查苏娜扑哧一笑。 “乌兹守了你那么久,现在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心思了。” 牧业仍是一副晕晕乎乎的样子,由着查苏娜扶着他慢慢地躺下:“什么心思?” “做了个手术,头脑就这样木了?” 查苏娜忍不住调笑了一声。 “你也不看看她这是追谁去了?” 牧业心中一顿:“你是说?” “今日他二人在后厨忙活了一下午,你的女儿对那位单大夫甚是敬仰和上心,你只在这里躺着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查苏娜浅笑着为牧业掖好被子,柔声说道。 “让我看那单大夫年轻又英俊,举止大方得体,看着倒也像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出来的。” “那孩子长得和寻常北凉男子都不太一样,竟比那各大部落的公子都清俊许多,让我看也是很讨人欢喜的。” “王爷何不就此将他留下在这和王宫里?也好随了女儿的心意,日后他二人发展成什么样,也就由着他们好了。” 查苏娜坐在床边慢慢地说道。 可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牧业眼底越来越浓的冷意。 “这人的来历虽是不知,待王爷身体康复之后,再好好地问问他不就好了?” “怕是不可。” 牧业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查苏娜一愣:“有何不可?” “那人他……不是北凉人。” 牧业深吸了一口气,对查苏娜说道。 “你说什么?” 查苏娜怔住,呆呆地看着牧业。 “夫人有所不知,这单闲的本事,在北凉找不到第二个。” “况且他这单闲的名字,都未必是真实的。” “我前日让人去查了一下,确有单闲此人,档案却是十分新的,前几年的履历都是缺失的。” 牧业沉声说道。 “暂且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为何,但他医好了我,就相当于救了我的命,我自然是不能先把他怎么样,只能先观察一番,待搞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再做决策不迟。” 查苏娜听了这番话,脸色也渐渐地失落了下来。 “可是……” 牧业自然也知道她担忧的是什么。 他握住了查苏娜的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倘若他过往干净,并对我北凉无任何威胁,我自然愿意留下他,至于他和乌兹是否能两情相悦,我自是不会插手干涉。” “但若是他真的抱有那不轨之心接近于我,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因为他救了我就放过他。” “至于乌兹,还请夫人多多上心,免得到时候不好收场。” 乌兹在牧业心里,就是一块无价之宝。 他想要给她世上最好的东西,联盟部落求和亲的时候,他为了不让乌兹受委屈,拒绝了一家又一家,为的就是让乌兹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就像她小时候在草原上一样。 哪怕将来她爱上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牧羊人,牧业也绝不会阻拦她奔向自己的幸福。 可眼下这个所谓的单闲,什么都好,就是太不安全。 他甚至找不到线索去查这个人的底细。 牧业想到刚才女儿亮晶晶的眼神,心下不由自主地又沉了一分。 他不能伤害女儿,可是他还是这北凉的王。 查苏娜看到牧业一脸阴沉不定的神色,便是知道了他的顾虑所在。 他二人年少相识,相伴到如今已过去二十多个春秋了,牧业是什么性子她太清楚。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不是阴狠毒辣,手段极狠之人,却为了北凉牺牲了太多。 自从北凉定都姑昌以来,隔壁的大乾尚是一大存亡的威胁,而各个番邦部落也一点儿不消停。即便是他已经接替了自己的父亲坐上了这个王位,却仍然有人公然挑衅或暗渡陈仓。 若不是牧业整夜整夜地忙于军事和公事,又何以患得这几乎要了他命的头疾? 眼下这单闲的身份似乎像个不可控的危险因素,事到如今也不可由着女儿胡来,只好答应了下来。 “夜深了,快些休息吧,全听你的就是。” 牧业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查苏娜叫来了宫人侍奉,自己便离开了牧业的寝殿。 而另一边,乌兹一路把沈新年直接送到了房门口。 沈新年哭笑不得:“郡主请留步。” “单闲已经到了房门口了,多谢郡主相送。” 乌兹仍旧搅着那搅搅糖,满脸笑意。 “单大夫辛苦了,明日一早我来叫你起床可好?” 沈新年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不可不可!哪里能劳烦郡主做这样的事情,单闲自己可以起来……” 没说完沈新年就赶紧往房里退,生怕乌兹一个激动又和穆沙一样就坐在屋里看着自己睡。 自己都有心理阴影了。 这北凉人还真是性情大方。 “那也好,明日我给你送早餐来,你只管在房间等着。” “那也行……” 沈新年赶紧答应下来,生怕这姑娘一定要叫他起床。 “单大夫早些休息,乌兹走了。” 乌兹甜甜一笑,便快步离开了。 沈新年嘘了一口气,赶紧退回了房里。 他将药箱放在桌子上,正想倒杯茶来喝,一打眼就看到了那枕头下面露出的剑柄。 该死! 沈新年一拍脑袋,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那把短剑用被子盖住,警惕地看着四周。 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他堪堪地松了口气,将那把剑又往枕头下放了放,又和衣躺了下去。 第352章 不听话的雷鸣 深夜,西山和对面的北凉一样,也开始飘起了大雪。 树梢和房顶都已经被白皑皑的雪顶罩住,街道上空无一人。 只有那丛林中的道路上,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个戴面罩的人骑在马上,两眼紧紧地盯着前方,斗篷被风鼓得老高。 路过之处,一人一马冲开了那茫茫雪线,地上翻起了一朵又一朵白色的雪浪。 西山镇百里之外的大乾营地,雷鸣的帐中灯火通明。 不消一刻,那匹马冲破了营地门口的防线,那人从怀中扔出一枚令牌,掉落到了哨岗里的空地上,便连人带马腾空飞过了门口的障碍,朝着雷鸣的军帐一路跑去。 雷鸣听着外面的渐渐靠近的马蹄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下一刻,帐帘被猛一掀,一个人卷着一股冷空气和半数雪花,闯进了雷鸣的军帐。 门口的侍卫一人一边伸出长枪挡在了那人前面。 “大胆!何人擅闯将军营帐!” 来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手上佩剑猛地向上一磕,两名士兵的长枪就飞了出去,哐哐啷啷地砸在了雷鸣的桌案之前,而那两名侍卫也人仰马翻地倒在了地方。 雷鸣黑着脸摆了摆手:“别拦了,下去吧。” 那两个侍卫面色惶恐地赶紧站起来向帐外退去,而门口那人的眼神,已经像一对钢刀一般,随时劈向对面的雷鸣。 雷鸣起身走到桌案外,向那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下官见过国公大人。” “哼!!” 萧睿猛地扯下面罩,单手往上一提又快速一转,那三尺长剑就脱离了剑鞘,剑身直指着雷鸣的喉咙。 “雷鸣!你好大的阵仗!!” 自打接到沈新年一个人被留在了北凉王宫的消息,萧睿便立刻放下手头的事,一路从南楚,马不停蹄地跑了两天两夜才到达雷鸣这里。 路上他想了无数种办法去救沈新年,也告诫了自己无数次这是沈新年自己的抉择,如果换成他的话大抵结果也是一样。 然而当他看到雷鸣的那一刹那,仍然是一股怒火从心头迸发出来,忍也忍不住。 就是不管那旁的,也要给自己这个镇国公一个面子,那好歹是他镇国公府的女婿! 为什么不能想想清楚再用? 若不是眼前这个人去挑唆沈新年去给那个北凉王治疗什么脑疾,眼下就不会有这档子事。 大乾攻打北凉多次不下,这个问题怎么也不应该由沈新年去分担。 雷鸣只好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国公息怒!容下官向您实禀此事!” “莫要再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年轻的时候你不懂事陈锋护着你,如今已过而立之年自己已是独当一面,怎的还仍旧这般无所顾忌!!” 萧睿此刻正是怒火中烧,哪里还听的进雷鸣说什么,眼下只想一剑把雷鸣捅个对穿。 眼看那把剑马上就逼近了雷鸣的喉咙,而雷鸣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帐外突然飞进了一把匕首钉在了萧睿的剑身上,因此打偏了方向,堪堪在雷鸣的下巴上划了一道血痕。 下一刻,陈奉之就冲了进来。 他一个箭步挡在雷鸣前面,跪在了萧睿的面前。 “国公大人息怒啊!雷将军他不是有意要害新年的!” 萧睿要气疯了:“给我让开!” “今天我纵是留他一条命,也要好好地教训一番,让他长长记性!” 萧睿一脚踢开陈奉之,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长鞭,手腕一扬,那鞭子风驰电掣般地卷向了雷鸣。 雷鸣下意识地一挡,那鞭子便卷着他的胳膊把他带趴在了地上。 陈奉之拦都拦不及,第二鞭已经卷了过来,狠狠地抽在了雷鸣的背上。 雷鸣却不顾一切地重新跪了起来,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接着萧睿的怒火。 萧睿全身上下仿佛结了冰一般散发出阵阵寒意,眼睛里的怒火却要将雷鸣的帐子也一把烧个干净。 陈奉之在旁边看傻眼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萧睿当众动怒竟如此地可怕。 那鞭子甩的呼呼作响,风声里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帐子里的书页都跟着被带的要撕散了,这扎实的功力比他老爹的鞭子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小的时候,萧睿也曾去过他家好几次,从来都是冷冷清清,沉默寡言的一个人。 性情虽是冷冽,做事却无比稳重,今天这个样子简直是前所未有的。 他想过若是沈新年出了什么状况,萧睿一定不会那么好说话,可是他没想过萧睿会连夜赶来对着雷鸣就一顿毒打。 不,要不是他刚才赶来的快一点,说不定雷鸣的脖子已经被镇国公大人给捅穿了。 萧睿仍是不停歇,一言不发地狠狠地抽打着雷鸣,几鞭子下去,雷鸣盔甲已经断裂开来,背上的衣物也已经被撕裂,早就渗出了斑斑血迹。 眼看雷鸣的脑门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晃晃悠悠地跪着,最后一鞭直接将他打得弯了身子,双手握拳撑在了地上。 陈奉之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在旁边大叫。 “国公大人!不要打了!求您不要打了!” “闭嘴!再说半句我连你一起打!” 萧睿刀一般的眼神射向陈奉之,手里已经抽出去了十几鞭。 雷鸣已经受不住了,两只胳膊撑在地上,才堪堪的没有趴在地上,又一鞭子过来,雷鸣终于歪了下来,嘴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 陈奉之吓坏了,不顾一切地冲到萧睿面前,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萧睿的鞭子。 “不能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国公大人!求求您了!!” 萧睿喘着粗气,阴冷的眼神瞪着趴在地上,已经意识模糊的雷鸣,终于松开了手,让鞭子落在了陈奉之的手里。 他狠狠地剜了一眼陈奉之和地上的雷鸣,转身大步离开了帐子。 陈奉之顾不上去追萧睿,急忙把雷鸣扶坐了起来。 “雷将军!你醒醒!雷将军!” 雷鸣睁眼看了看陈奉之,猛然咳嗽一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第353章 实属无奈 陈奉之彻底慌了,托着雷鸣向门外喊道:“来人!传军医!!” 门外的几名士兵,早就被帐内的动静给吓得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突然看见萧睿从帐子里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害怕地大气也不敢出,直到听见了陈奉之的喊声,才一窝蜂地冲进了帐子。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雷鸣抬到了床上,陈奉之顾不上别的,卸下了雷鸣的盔甲,就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 一看到雷鸣血肉模糊的脊背,陈奉之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眼眶发酸。 一道道错综不清的鞭痕已经皮肉外翻,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这鞭伤虽是那皮肉伤,却最是难以愈合的。 萧睿的鞭子虽重,却不曾带些隐藏的勾刺,说起来还算仁慈些,可是他内力如此深厚,大乾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抽鞭子凶狠的人,此时外伤也被打成内伤了,雷鸣的五脏六腑有没有被震裂都真心不好说。 陈锋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扒开雷鸣肩膀上的衣料。 果不其然,肩膀前端的那道被沈新年缝得好好的伤口,此刻已经憋得紫红,怕是内里的组织又碎裂了。 那几天前在北凉所受的箭伤,已经又被这鞭子给震裂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解着自己的憋闷感。 他姐姐要是看到雷鸣被打成这个样子,怕是心都要碎了。 旁边有的士兵直接吓得哭鼻子。 “这是萧国公吗,这怕是个魔鬼……” “怎么把我们将军打成这样……唔唔……” 这时,冯裕腾背着药箱急匆匆地赶到了军帐里。 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幕,吓得瞠目结舌,连一句发生什么事了都问不出来。 也难怪那几个士兵会哭,自打冯裕腾跟着雷鸣的队伍开始,从来见的都是雷鸣在战场上打别人,哪个也没见过他被人打。 还打得这么惨。 他也顾不得思量许多了,挤进人群就开始处理伤口。 饶是沈新年教了他那么些缝合,也没教过他如何处理这血肉都被抽的稀碎的伤口怎么弄。 他根本不敢用那个药酒来消毒,平日里沈新年都是和麻醉球一起用的。 可眼下雷鸣已经昏迷了,嘴巴都打不开。这要是把药酒直接放上去,只怕雷鸣还没被这鞭子抽死,都已经被这药酒给疼死了。 冯裕腾稳住心神,掏出沈新年留给他的金疮药,对着那早就看不清鞭痕的伤口,一点一点地撒了上去。 药粉粘上伤口的一瞬间,雷鸣皱了皱眉头,大手噌得抓紧了枕头,狠狠地抽着凉气。 他被疼醒了。 冯裕腾的手已经开始抖了:“将……将军……你忍忍……” 雷鸣一口咬住了枕头,额头上的青筋全都爆了出来。 陈奉之又是恼怒又是难过,雷鸣被打成这个样子他已然是揪心的要命了,况且眼下两军对峙尚在前线,这主帅却被打成这个样子,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来床。 若是那北凉这个时候攻过来,这叫人如何是好? 若是延误了战机,那可不是一顿鞭子能解决的事了。 眼下这顿鞭子已经要了雷鸣半条命,若再强撑着上战场,那剩下的半条命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怎么这件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一点也忍不了了。 他一拳打在了墙上,指着雷鸣咬牙切齿地训斥起来。 “我早跟你怎么说的!我说过让你不要带他不要带他!他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你为什么不听!” “你看看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说你一个人责任全担!光他萧国公一顿鞭子你就趴下了!莫不是你还要爬回京城向皇上谢罪吗?” 陈奉之说着说着,眼泪也不争气地拱了上来。 “我姐姐等了你那么多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你让她如何是好?!” “你为什么不听劝!为什么啊!” 雷鸣死死地咬着枕头,拼命地忍着背上和肩膀上传来的蚀骨般的疼痛,随着冯裕腾上药的手他的身体一阵一阵地颤抖着,嘴里一声都不出。 头上的汗一股股地往下流,甚至流进了眼睛,他干脆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陈奉之训斥的实在没了办法,红着眼睛又把雷鸣的脑袋从枕头里拔出来,帮他擦着汗。 “这顿鞭子让你长个教训!再疼也要忍!” 冯裕腾和旁边的士兵谁都不敢说话,可他们心底都明白了,雷鸣的这顿鞭子是因为谁而被打的。 从三天前雷鸣和陈奉之回到了营地,却独独不见沈新年回来。 其他人可能没有太大的感觉,可冯裕腾却是心里不安了。 他几次找到陈奉之打听,都以沈新年有要事回了京城为由被搪塞了回来,眼下看雷鸣被人打成了这个样子,用脚指头也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待冯裕腾帮雷鸣处理好伤口,回到了沈新年的帐子之内,就看到了里面静静地坐着一个人。 那人冷目剑眉,双唇紧闭,身上穿的黑斗篷随意地搭在凳子上,周身却散发着一阵阵的寒意,饶是这帐子当中有盆炭火,也挡不住冯裕腾打了个寒战。 他战战兢兢地走进帐子,对面的那人却是连看都不看他,只是看着沈新年留下来的包袱和随身物品出神。 “敢问先生您是……” 冯裕腾抱了抱拳,小声地开了口。 萧睿还在沉思当中,听到有人进来,随意地抬了一下眼皮。 那犀利的目光看过来,饶是冯裕腾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震得心里一阵颤动。 萧睿一抬眼,看到一个文静儒雅的年轻书生走了进来,眼神虽有闪躲,仪态却是落落大方。 倒是和容钰年轻的时候有那么些相像。 “你为何在沈新年的帐子里?” “我……” 冯裕腾被萧睿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问题给问懵了。 “我来师父的帐中找一些医书……雷将军他被打得有点狠……” “哼。”萧睿冷着脸转过头去,脸上的表情更加阴冷了。 第354章 小礼物大作用 冯裕腾瞠目结舌地看着对面的萧睿,他这一声哼,哼得也太冷漠,太无情了。 也把他哼的有点不高兴了。 “瞧先生这个样子,莫不是认识我家雷将军?” 冯裕腾的脸色也冷下来了,他一脸不爽地看着萧睿。 “您还没说您在我师父的帐子里有何贵干?” “你师父?” 萧睿眉头一皱,冷冷地看着冯裕腾:“沈新年是你师父?” “是又怎么样?” “您要是无事的话就请离开吧,我师父有事回京城了,他不在雷将军的营地。” 冯裕腾越发受不了对面这个人冷冰冰的态度,直接下了逐客令。 “回京城?” “他们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萧睿的眼神马上要结出冰了,心中怒火又燃燃升起。 冯裕腾心下一惊,却是在这只字片语当中听出了蹊跷。 一时间竟也顾不上嫌弃萧睿,很快变成了急切的语气。 “莫非您知道他在哪里?” 萧睿看都不看他,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周身的寒意更浓了。 “你知道没什么用,管好你自己吧。” 一句话让冯裕腾吃了瘪:“我……” 冯裕腾愣在原地,想说什么却也说不出。 对面似乎已经开始当他不存在,他也不理那么多了,干脆也一屁股坐在对面,拿起沈新年的医书默默地看了起来。 帐子里只有炭火偶尔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气氛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见。 看对面没动静,冯裕腾便悄悄地从书页后面打量着这个冰块一样的男人。 尽管是一袭黑衣,仍旧遮挡不住这人身上的贵族气质,面容虽然冷峻,五官却是长得极好看的。 看岁数似乎和雷鸣差不多,身材高挑紧致,只是身形比雷鸣要削瘦些,然而姿态却异常挺拔坚毅,不似那寻常人家的子弟。 此刻,这块贵气的冰块,正紧紧地颦眉盯着那炭火,双唇紧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唉。 冯裕腾在心里叹了口气。 夜里本来就冷,那炭火离自己有点远不说,旁边又坐了这么一个冰坨子。 搞得自己翻书的手都不利索了。 直到陈奉之来到帐中,冯裕腾才从这场冷到天际的尴尬中脱离了出来。 可是,他以为来了个救星,然而陈奉之并不是来找他的。 紧接着的事就让他更尴尬了。 陈奉之走进帐子,根本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那块冰坨子面前,单膝跪地,双手递上了两样东西。 冯裕腾一眼看去,差点跌坐在地上。 陈奉之将萧睿的佩剑和鞭子送回来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坐着的萧睿。 雷鸣居然是他打的?! “国公大人请万万息怒,雷将军他已经知错了,也已经受到惩罚了。” 陈奉之将萧睿的佩剑和鞭子高举头顶,恭敬地说道。 “奉之不敢求您的原谅,只是眼下两军对阵在即,实则是安危之际,倘若那北凉军这时攻来,雷将军他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将士们真的就完了……” 萧睿似是又被勾起了怒火,犀利冷冽的眼神落在陈奉之身上,逼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是在怪罪我?将你们陷于这不利之地了?” “奉之不敢!” 陈奉之只想扇自己一巴掌。 “晚辈的意思是,雷将军他身肩重任,这责任理应他来担,求您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您看您打也打了,人也趴下了,气也出了,能不能就当卖我爹一个面子……” 陈奉之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也没声音了。 萧睿紧紧地敛着眉,双手攥成了拳头。 半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了自己的鞭子和佩剑,转而扣住了自己的眉头。 陈奉之说的对,打了一顿又能怎么样。 眼下沈新年还在北凉,最重要的是要怎么把他给救回来。 北凉少绿荫,又是这寒极之地,信鸽飞不飞得过去还是两说,若是被那边擒获便是暴露了沈新年的身份,更是前功尽弃。 当务之急是要寻得一个跟他建立联系的好法子,知道他的现状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冯裕腾听到这里,终于知道对面坐着的是谁了。 国公大人,那不是当今大乾名震四方的镇国公萧睿,还能是谁。 传言,这镇国公大人最是冷酷无情,做事独来独往从来没人能亲近。 今天他算真正领教了。 等等。 那他不就是,自己师父的岳丈大人吗? 刚才自己还想赶他走来着…… 想到雷鸣那个血呼啦啦的背,再看看眼前的这个满眼冰刀的国公大人,冯裕腾感觉自己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想到这里,自己扑通一下也跪了下来。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国公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国公大人赎罪!” 萧睿不耐烦地摆摆手,陈奉之才拉着冯裕腾一起站了起来。 下一瞬,一个小东西扔到了冯裕腾怀里。 他慌忙捧住,定睛一看。 居然是一罐金疮药,和沈新年给他留下的那罐一模一样。 陈奉之和冯裕腾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 “多谢国公大人!!” 说着两人又要跪,被萧睿冰冷的眼神给阻止了。 “你,出去。” 萧睿指了指冯裕腾。 “陈奉之留下。” “……是。” 冯裕腾终于松了口气,拿着金疮药赶紧退出了帐子。 他想起刚才这两个人说的话,脚步又停在了帐子外。 “滚!” 帐子里传来了一声厉喝,差点震穿冯裕腾的耳膜。 他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陈奉之在账内,被震得头皮发麻,却又不敢出声,只等着萧睿问他话。 “等雷鸣醒了,你去问他要那两张地图过来。” “秘密行事。” 萧睿做了一个隔墙有耳的动作,眼神依旧冰冷。 陈奉之郑重地点点头,向萧睿告退后便离开了。 萧睿也出了帐子,他走到了一处高地,默默地看着戈壁滩那边的方向。 狂烈的西北风将他的衣摆高高地吹起,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一阵阵凛冽的气息将他紧紧地包裹在了里面。 第355章 神奇的糖块 那一刻,远在北凉的沈新年,可还不知道萧睿因为他把雷鸣打成了个重伤的事。 那个晚上他却睡的无比踏实,那边短剑也没有放在枕头下面。 本身就不是习武之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精神的地步。 这一天,乌兹给了他太多的感动和善意,已经很好地安抚了他之前紧绷的神经。 次日一早,沈新年醒来之后,他还怕乌兹真的来敲门,睁开眼就赶紧匆匆忙忙地把衣服穿好,打算去后厨看看前一天做的棒棒糖。 哪知道刚打开房门,就把他吓了一跳。 门口站着两个侍卫,其中一个人抱着一个食盒。 看到他打开了房门,直接一个大礼向他弯了个九十度腰。 “属下见过单大夫!” “这是您的早膳,请用膳!” 说着就把那个食盒举到了他的脸前。 沈新年收回要踏出去的那只脚,愣愣地接过了食盒。 “多谢……呵呵……” “你们站在这里多久了?” 沈新年关门之前,看向那两个侍卫。 “不久,一个时辰吧。” 一个侍卫答道:“早膳是半个时辰前才来的,不凉。” “啊好好……” 沈新年准备关门,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谁送来的?” “回单大夫,是乌兹郡主送来的。” 另一名侍卫恭恭敬敬地答道。 “好吧……如此多谢了……” 沈新年关上门,将食盒拿到桌上打开,刚想松口气,便又瞪大了眼睛。 那食盒里放的早餐,竟然比昨晚上的饭更加丰盛了。 里面放着三个白胖白胖的包子,一碟青红萝卜丝,一碟酱牛肉,一碗冒着热气的粟米粥,还有一块软滑白嫩的豆腐。 沈新年看着这些东西,口水不争气的分泌了出来。 他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果然也是肉馅的。 这牧业的后厨做饭居然还挺行,沈新年边吃边想。 待吃到那块豆腐,沈新年怔住了。 这竟然是一块奶豆腐! 香滑的口感简直让沈新年上了头,一口接一口地吃到停不下来。 直到他将食盒里所有的东西都给干掉,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空才刚刚泛白,清冷的空气中,橙红色的朝霞慢慢地泛了出来。 真是个让人充满希望的颜色。 沈新年用完早饭便去了后厨。 那边宫人已经将牧业要用的早膳和汤药都准备好了,待沈新年查看之后,便送去了牧业的寝殿。 沈新年找到昨日点糖的那块石板,发现所有的糖都已经凝结好了。 那块石板被人移到了窗台上,一颗颗琥珀色的圆圆的糖块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闪着晶莹透亮的光芒,就像一块块光滑的宝石一样,竟生出一种俏丽又可爱的感觉。 沈新年看着那些糖,不由得满心欢喜,赶紧将石板搬到桌子上,开始慢慢地一根一根把那些棒棒糖给撬了下来。 他拿起一根对着太阳光照了照,心情顿时又好了许多,他拿起一根糖放在了嘴里。 冰冰凉凉的糖块一入口,香甜的感觉顿时滑散开来,沈新年顿时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幸福美好。 他用随身携带的油纸片将那些棒棒糖挨个仔仔细细地包了起来,放进了一个布袋里,就打算离开后厨。 结果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乌兹迎面走来。 “单大夫!” 乌兹一看到沈新年,立刻高兴地迎了上来。 “昨晚上休息的可还好?” “我给你送去的早膳你用了吗?” “那些东西吃着还合胃口吗?” “今天你需要做什么?我还可以帮你!” 沈新年面对乌兹的夺命连环问简直哭笑不得,但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多谢郡主挂怀,昨天晚上休息得很好。” “早膳已用,全部吃完了。” “所有东西都合胃口,多谢郡主。” 沈新年恭恭敬敬地向乌兹行了个礼,心里却对乌兹的善意增加了许多。 这顿早餐显然就是按着中原人的胃定制的。 “单大夫现在嘴里吃的是什么?” 乌兹眼尖,指着沈新年嘴里的一根竹棒,轻笑着问道。 沈新年闻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他将手里装糖的口袋晃了晃。 “不如让我以这些作为谢礼如何?” 乌兹眼中一亮:“是什么好东西?” 沈新年把口袋张开,数出了十根放在一边,剩下的连口袋一起放在了乌兹的手中。 乌兹好奇的打开一看,发现正是前一天沈新年做的那些奇怪的糖。 “尝尝看。” 沈新年笑眯眯地说道。 乌兹一脸惊喜,拿了一根放在嘴里。 嗦了一口之后,乌兹喜笑颜开,狭长的凤眼里满是一闪一闪的星星。 “真好吃!” 果然甜甜的东西都能征服女孩子的心。 “多谢单大夫!” 乌兹像个小姑娘一样向沈新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高兴地将糖袋抱在怀里。 突然眼神又看向沈新年拿的另外那十根,不解地问道。 “这些又是给谁的?” 沈新年将那十根棒棒糖又找了一张油纸包上,笑着说道。 “这些给你父王。” “啊?” 乌兹愣了,拿着棒棒糖困惑道。 “我父王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怎会愿意吃这小孩子的东西?” “你是要拿糖哄他吃药吗……” 然后若有所思道:“我小时候生病不愿意吃那苦药,父王和母妃就会拿来甜的东西来哄我……” 沈新年满头黑线:“我哄他作甚,一个大男人家的。” “这糖是用来调节血糖用的。” “因为做了手术,又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进食,因此造成他现在的因为失血而引起的肝阳不足,所以才会时有心慌和较为频繁的眩晕感,每日食一支这蔗糖,便会缓解一些。” 沈新年解释完,却又狡黠一笑。 “倒是你可以拿着这个糖来哄哄你的父王。” “嗯?” 乌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愣愣地看着笑的风清月朗的沈新年。 “虽说他也有在吃那固元补血的药,但是一日两次,每一顿光这苦药汤就要喝下五六碗。” “也挺不容易的。” 第356章 谁去救? “哈哈!” 乌兹听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单大夫,你怎么这样好!” 乌兹由衷地夸了他一句:“真是个绝顶的好郎中!” 她把沈新年包好的那十根棒棒糖也揣进怀里,像只欢快的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地向牧业的寝殿跑去。 跑了两步又回过头,笑着对沈新年喊道。 “单大夫!我替父王谢谢你!我会向他禀明情况的!” 沈新年站在原地招招手,笑眯眯地看着乌兹跑远。 随后,他转身走到了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 天气比他刚到姑昌城那一天 半晌,视线又转到远处巍峨高耸的祁连山上,还有山前茫茫无际的戈壁滩上。 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雷鸣和陈奉之平安地回到西山了吗? 此刻突然泛起的孤独感是怎么回事。 这都三四天过去了,这帮家伙不会自己给忘了吧。 但很快又摒弃了自己这种愚蠢又可怜的想法。 论起交情,明明自己和陈奉之更好一些。 嗐,这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新年,你也是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 自己想办法都比在这儿胡思乱想强。 他想起自己房间隔壁就是那通往西山的暗道入口,心下又开始纠结。 牧业现在是倒在床上,等到日后他真的恢复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了自己的书房了。 那发现地图不见了那还不是早晚的事。 这整个王宫现在就他一个外人,那不是分分钟就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了? 要不要自己闯一闯。 可是又不会功夫,甚至都不认识路。 雷鸣说过这地底下的暗道不止一条,自己都没有下去过,那不是跟瞎子过河一样。 再加上上一次雷鸣在这暗道里中的毒箭,沈新年越想越发愁。 这一点儿功夫都不会可真是寸步难行啊。 早知道以后会有穿越这件事,小的时候就让老爸给自己送到少林寺学上几招了。 唉。 想到这儿,竟是觉得无计可施,沈新年有点郁闷了。 突然,头顶上掉下来一颗果子,砸到他的头上,把他吓了一跳。 他弯腰捡起那颗滚落在他脚边的果子,定睛一看。 居然是一颗红彤彤的山楂。 沈新年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这后厨的院子中央,那棵大树竟然是一棵长势正旺的山楂树。 牧业的寝殿。 此刻的牧业,正皱着眉头,一脸抗拒地看着乌兹举在他面前的那个圆圆的棒棒糖。 而乌兹和查苏娜正一左一右围着他。 查苏娜看到牧业这个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 “开颅手术你都不怕,吃颗糖又有什么难的?” 牧业听到妻子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本王因何要吃这种孩童吃的东西?” “莫不是父王害怕吃颗糖就丢了威严了?” 乌兹笑嘻嘻地缠上牧业的胳膊。 “单大夫说了,这糖也是帮助你恢复的,而且是他昨日亲手做的,父王不必忧虑。” “他说适当吃些这糖,可以缓解您的晕眩和心慌,说是什么脑部失血造成的肝阳不足……” 牧业听到乌兹的话,紧皱的眉头总算放开了些,可依然是磨不开面子去接那个糖。 “他还说,您一天喝的苦药太多了,怕您肠胃不适心气郁结,就让我借这糖来哄哄您开心!” 乌兹说着,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上了甜甜的笑意。 查苏娜一听到这话,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单大夫真这么说的?” “我骗你们做什么,我刚从后厨来的,你们平日里见过咱们宫内有谁会做这些糖吗?” 乌兹看向自己的母亲,认真地说道。 查苏娜听到这些话,笑着摇了摇头。 “这单大夫倒是够体恤病患。” 她又看向若有所思的牧业,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既是要缓解你的病症,那便遵医嘱吧,这样也能好的快些。” “何况你现在晕眩起来就会恶心呕吐,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那汤药也是勉强喝下的,照我看每日吃上一颗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好吧。” 牧业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了那根棒棒糖。 他盯着那糖半晌,表情动了动,干脆动手折断了下面的竹棒,将前端的糖块一口塞进了嘴里。 然后把嘴闭得紧紧的。 这一举动把查苏娜和乌兹逗得咯咯直笑。 “此刻只有我们,没人看见,你就放心吃吧。” 查苏娜拍了拍牧业的胳膊,忍俊不禁道。 而那糖一入口,就调动了牧业的口中苦涩的味觉。 整日里一碗接一碗的药汤不停地往他的床前送,已经快把他给喝吐了。 一旦那个晕眩的感觉袭来,嘴里吃什么都是如同嚼蜡,牧业甚至羞耻地觉得,自己这般铁血硬汉竟然像个女人一样脆弱,简直没法面对门外的那些守卫和议事官们,更别说联盟部落里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了。 他需要快一点好起来,如今大乾兵将隔着戈壁滩虎视眈眈,这些联盟部落里的人更是蠢蠢欲动,如果他再传出些奇奇怪怪的传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丢失威信。 此刻,却只是因为含进了一颗糖。 不仅口中的那苦涩无比的味道被驱散了许多,连心底那些焦虑的情绪似乎慢慢地也被缓解了一些。 牧业愣怔了一下,吞进了一口刚分泌出来的甜甜的口水。 “父王感觉如何?” 乌兹察觉到牧业脸上那微妙的变化,趴在父亲的肩头悄悄地问道。 “嗯。” “尚可。” 牧业含糊地答了一句,脑中却陷入了深深的思虑当中。 这个自称单闲的人,到底是何来路。 既是素不相识又无瓜葛,为何会愿意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为他医治这脑疾。 这北凉乃至对面西山的郎中,半年之内他已经接触了个遍。 像他这等胆识和能力的人,牧业清楚北凉找不出第二个。 而对面的大乾,此前他尚未接替父王之时,便偷偷潜入那中原游历了一番,也并未见过像单闲这般资历神奇的医生来。 此前这人对他并无半点惧怕,似乎并不全是因为知道他能治好自己的病,就笃定自己不会杀他而随意拿捏自己。 第357章 牙疼不是病 而牧业更多的觉得,像是这个人本身就不把这身份尊卑放在眼里。 看起来那个人的年纪也不过二十有五,可他身上的那种气度和眼里的底气,却不似那寻常人所能拥有的。 北凉不是主子就是奴隶,绝不会出这样的人。 而大乾,也差不太多。 这人究竟是谁呢? 来到此地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牧业陷入了沉思,直到查苏娜给他递来一杯茶。 “莫要再去想那些旁的了,对你的头仁慈一点吧。” …… 天刚刚亮,雷鸣醒了。 刚一睁眼,背上就传来一阵火辣又钻心的疼痛,使得他没忍住低呼了一声,歪着头重重地喘着粗气。 冯裕腾正在床边昏昏欲睡,被雷鸣的动静给惊醒。 “雷将军你醒了?” 他赶紧站起身,小心地扶着雷鸣的肩膀,手又不自觉地在他背上扇着,就好像这样能缓解疼痛一般。 “你别乱动啊,唉,怎么你这肩膀也不行了……” 冯裕腾苦着脸,看着雷鸣莫名其妙肿起来的左肩,却一眼认出了沈新年在伤口上的缝合。 “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啊?这伤又是从何而来的啊?” 雷鸣已经被这难以忍受的疼痛给弄得昏了头,大口喘气都不得缓解,哪里顾得上听冯裕腾的唠叨。 “少废话……要上药便快一些……” 他趴在枕头上动弹不得,额头上一阵又一阵的冷汗频频落下。 此刻雷鸣也是完全想不到,萧睿这鞭子抽的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难道说真的是自己骄傲自持惯了,连顿鞭子都受不了了? 想起十几年前,他刚入新兵营操练的时候便是跟在了萧睿的帐下,那时自己的张扬性子已是给萧睿惹了不少麻烦,可这位少年成名的冰山将军除了关他几天禁闭,还不曾短过他的吃喝,几乎没有怎么为难过他。 旁人问起来只说是恣意妄为正是年轻人的天性,上阵杀敌不曾退缩才是最重要的。 可那时萧睿也比他大不了几岁。 哪知道这一回,因为沈新年的事,萧睿恨不得把他给抽成八半。 冯裕腾看着雷鸣痛苦的样子,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要撒药了,你忍着点吧。” 他拿出萧睿给他的那罐金疮药,在雷鸣的眼前晃了晃。 “将军,这是萧国公大人给的,想是应该是已经不生你的气了。” 雷鸣还在呼哧呼哧喘着气,闷闷地来了句:“他给了什么?” “金疮药,还是极好的上品。” 雷鸣猛地一怔,惊讶地扭过头看向冯裕腾手里的那个罐子。 他认识那个罐子。 秦政用的金疮药也是那种罐子。 沈新年也有这罐子。 大抵是秦政给的了。 雷鸣趴在枕头上,心中的懊悔疯狂地袭遍全身。 怕抽成八瓣都是轻的吧。 冯裕腾小心地将那金疮药撒在雷鸣背上,却发现雷鸣这一次没有怎么抽搐,心里不免一阵好奇。 “将军,好受些了?” 还不待雷鸣回答,帐帘猛地被人掀了起来。 冯裕腾抬起头,上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国……国公大人……” 雷鸣正在默默感受着背上传来的那一股清凉的感觉,突然听到冯裕腾惊慌失措的声音。 他猛地转过头,发现萧睿已经走进了帐中,在他面前抱着手坐了下来。 冷峻的面孔仍旧没有一丝缓和之意,那眼神还是像两把刀一般犀利。 雷鸣心中一阵窘迫,撑起身就要穿衣服,哪知这一动直接扯动了背后的伤口,舒爽的凉意顿时烟消云散,即刻被一阵更加钻心的疼痛给逼得又跌了下来。 “唔!” 而肩膀上的疼痛更是让他连翻转个角度都做不到。 “老实趴着!” 萧睿一声呵斥,吓得雷鸣一动也不敢动。 “赶紧上药,上完走人。” 萧睿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冯裕腾冷冷地来了句。 “是……” 冯裕腾也被这不可撼动的威慑力给吓得一秒都不敢耽搁,也顾不得雷鸣的感受了,以最快速度上完了药,闪身退出了帐子。 帐中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当中。 雷鸣趴在床上,极其艰难地来了句:“国公大人若是还不解恨……雷鸣甘愿再受一次罚……” “哼。” 萧睿的眼神此刻又变成了要把雷鸣吃掉的样子。 “若是要浪费我的金疮药,不如直接还给我。” “雷鸣不敢……” 萧睿抱着手,眼神落到了雷鸣肿胀的左肩上。 “肩膀上的伤如实交代。” 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温度,雷鸣感觉自己的军帐里又冷了一分。 他喘匀了气,只好把自己如何去探索那暗道,又如何中箭,沈新年如何发现了他的伤口又如何疗伤,细细地向萧睿说了个明白。 萧睿冷着脸听完,对着帐外吼了一句。 “陈奉之!滚进来!” 下一瞬,陈奉之就苦着脸进了帐子。 雷鸣已经猜到萧睿要干嘛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地图。” 萧睿还是冷冷地瞪着雷鸣,多半个字都不愿意说。 陈奉之看了看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的雷鸣,只得转身从他的柜子里拿出了那两张已经可以拼凑成一块的地图。 陈奉之将地图铺在萧睿面前的桌子上,指了指其中的一条暗道。 “我们就是从这条暗道里回来的。” “这一头通向西山镇后的一个矮树林,很隐蔽,无人看守。” “这里有关卡,关卡后面就是王宫,直通东宫那边的一个书房,暗门在书柜后面,房内的那个大花瓶便是机关。” “陈奉之!” 雷鸣呵斥了一声:“住嘴!” 此刻他已经后悔到极点,如果能立刻跳起来,他说什么都要拦住萧睿。 陈奉之咬紧了后槽牙,手指落在地图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继续。” 萧睿瞳孔骤然收缩,冷冽的眼神落到了那块地图上。 “国公大人!” 雷鸣忍不了了,猛地一起身,背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他龇牙咧嘴地滚落到了地上,惊得陈奉之赶紧去扶。 可雷鸣此刻已顾不得其他,抱拳跪在地上。 “请容属下暂缓几日,即刻前往北凉救回沈新年!求您千万不要去!” 第358章 痛起来要人命 萧睿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雷鸣。 “你认为还可以等多久?” “那北凉王随时都有可能发现那地图消失不见,你认为沈新年他该如何应对?” “我……” 两句冰冷刺骨的话,把雷鸣问哑了炮。 此番真的是失策了。 沈新年即便知道那暗门在哪里,他也没办法单枪匹马地自己闯回来。 下面有关卡不说,还有暗器。 他根本不认识路,怕是下来也是死路一条了。 “你既已料到他就是那劳心劳力之人,就必不可能做什么事都半途而废,头疾如此大的手术,你认为他前面费了那么大的劲把牧业从鬼门关拉回来,不处理妥善就能安然退出吗?” “你是否应该提前问清楚他要为那个手术尽心到何种程度,需要耗费多长时间,而你寻取那地图又要多久,事关重大他你要让他做到何种程度,关于这件事,你可有认真和他商讨过?” “他在尽心尽力救治一个人,不光是为你找到地图拖延时间,更是在履行他作为一个医者的职责!” “你可以拔腿就走,可你是否考虑过他的处境?” 雷鸣单衣单裤跪在地上,背上的血已经渗透了上衣,汗珠也尽数滴落在了地上。 可他此刻只能强撑在那里,默默听着萧睿的训斥。 “沈新年能力超群,你动了用他的心思,也属正常。” “可是你一点都不了解沈新年,正是因为他能力超群,头脑也自然异于常人。” “可你根本不屑于去了解他,你从一开始就只是跟着自己的节奏和意愿行事,你把他当成了你的大头兵,那结果必然逆向而行。” 萧睿寒目凛冽,并没有在意此刻跪在地上已经摇摇欲坠的雷鸣, “雷鸣,我这次打你,并不是因为他是我镇国公府的女婿,也不仅仅是因为你忤逆了皇上。” “而是让你长个教训,你的狂妄自大,实在是害人不浅。” 说完,萧睿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帐子。 雷鸣一下栽倒在了地上,眼神已没有半分傲然和明亮。 等陈奉之和侍卫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回床上,他才恢复了点神志。 自己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说的,要把沈新年平安无事地带回来,现在又是怎样双倍的窝囊。 他明白了萧睿的话,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曾感觉到,沈新年根本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人。 他之前确实没有好好地去和沈新年商讨这计划之中的任何一个细节,确实是萧睿说的那个原因。 他所谓的运筹帷幄,其实就是他不屑。 然而现在,倘若牧业已经发现了那地图已经不翼而飞,说不定沈新年现在就已经死了。 因为他也清楚,沈新年既是不属于任何人的掌控之中,那必然不会轻易出卖任何人。 而他刚才还在傻乎乎地跟萧睿要求等一等。 等个茄子呢。 雷鸣此刻的心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感到挫败。 当夜,守在旁边的冯裕腾发现雷鸣开始发高烧,情急之下只好给他用上了沈新年交代的大蒜素。 而和他们遥遥相望的北凉城里,沈新年可不知道雷鸣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盯着那满树的山楂愣神的时候,没由来地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沈新年将棉衣又裹紧了些,他看了看清冷的天,心中有点纳闷。 今早上也没什么风么,难不成又受了风寒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乌兹在后面叫他,声音还略带着焦急的语气。 “单大夫!” 沈新年一愣,他一回身就看见乌兹急匆匆地向他走来。 “郡主怎么又回来了?” 一看她焦急的样子,似乎又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 “怎么了?王爷有何不妥吗?” 沈新年问道。 “不是,我父王还好。” 乌兹在沈新年面前站定,语调有些急不可耐,却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那是?” 沈新年疑惑地看着她:“出什么事了?” 乌兹看着沈新年:“是我母妃。” “啊?” 沈新年愣了:“王妃娘娘也病了?” “不能说病,但是也不太好……” 乌兹想了想又看向沈新年:“单大夫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母妃会经常牙疼的这件事?” “嗯,单某记得。” “莫非王妃娘娘现在牙又开始疼了?” 沈新年愣了愣,看向乌兹。 乌兹点点头:“正是。” “她的牙疼很奇怪,每次疼起来都要好几天,什么都吃不下,整个人都会变得坐立难安,如今她又怀有身孕,实在叫人担心呢。” “不知单大夫可会看牙?”乌兹说完,愁眉苦脸地看着沈新年。 “呃……” 沈新年张了张嘴:“说会也不太会,说不会吧其实也会……” 毕竟自己在大学里还是选修过牙科这门课,硕博连读的时候也在牙科实习过,只是时间太短了,并没有太多实战经验。 “那太好了!劳烦单大夫为我母妃看一看吧!” 那一整句话乌兹似乎只听到了会一个字,干脆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前殿走。 “她的牙疼都有好几年了,实在是折磨人,你一定要帮帮她啊。” 说着还用一种十分殷切的语气和沈新年商量,一边又快速地走着。 “好好好,你别急……” 沈新年把手挣脱回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跟着乌兹往外走。 “今早不还好好的吗?前几日也并未听说她牙疼,何时开始的?” 沈新年边走边问情况。 “就是今早我送药糖过去给父王,然后母妃也在,她见了那糖十分喜欢,我便给了她一些……” 乌兹不好意思地说道:“然后她吃了一根也说很好吃……” “然后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就开始疼了……” “我知道了。” 沈新年哑然失笑。 果然,这糖块真是女生都抵抗不住的美味啊。 “你母妃平日里是不是也很喜欢吃甜食?” “是,母妃最爱那些甜的东西了,无论那些水果还是其他的一些小糕点,都是她的心头好。” 乌兹笑道:“父王为了讨她开心,还找人从中原买点心来给她呢……” 第359章 又来这一套 “哦,原来是这样……” 沈新年听到这里,心里有了七八分的答案。 同时心里也上了上发条。 这牧业能在大乾境内买糕点,那必定是在中原有眼线了。 两人说着,就走到了查苏娜的寝殿。 门口的宫女向乌兹和沈新年行了礼,便向内传唤之后,乌兹先进去了内间,沈新年则在大门口等着。 查苏娜正靠在房间里的桌榻上闭目养神,可眉头却是紧紧皱着,右边的脸颊似乎还有些红肿,她用手撑着头,听到有人进来又烦躁地换了个姿势,似乎并没有心思去看到底谁来了。 “母妃!” 乌兹瞧见查苏娜这个样子,快步地走了上去,轻轻依偎在她身边。 “可还是疼得厉害?” 查苏娜听到女儿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神情忧郁地点了点头,却又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只是这几日你要多替代母妃去照看着你父王才是……” “放心吧,我把单大夫请来了,他说了可以帮您查看一下牙齿。” 乌兹握着查苏娜的手,轻轻地安慰道。 “单大夫来了?” 查苏娜脸上闪过一丝惊异,忙向门口看去。 乌兹赶紧把沈新年叫了进来。 “单闲见过王妃娘娘。” 沈新年快步走进内间,恭敬地给查苏娜行了一礼。 “单大夫不必多礼,坐吧。” 查苏娜忍着右半边牙床钻心的疼痛,给了沈新年一个温暖的微笑。 “今日让你见笑了。” “王妃不必见外。” 沈新年赶忙再度行了个礼,他没有想到,这位仪态大方的女子对自己竟然这样的和善。 其实,来到这牧业的王宫这么多天,他已经见过查苏娜两三次,而后者对他从来礼数周到款款大方,为了感谢他救了牧业的命,还特别差人送了他两套保暖的衣服和靴袜。 都说这牧业专情于她,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侧妃或是妾室,现在沈新年有些理解了。 眼前这个女子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王妃娘娘不必担心,若是您不介意的话,您所患的牙疾单闲可以为您看上一看。” “如能医好,也减少些您的痛苦。” 沈新年笃定这查苏娜必定是蛀牙了,那么爱吃甜的牙齿肯定都好不到哪儿去。 只是这里的人似乎没有这个蛀牙的概念,甚至于刷牙都没有怎么好好地进行过,基本上就是用盐水或者茶水漱一漱嘴,对牙齿的护理几乎没有。 “如此甚好,倘若单大夫能医好我这牙齿的顽疾,就当真是救我于水火了。” 查苏娜无奈地笑笑,接受了沈新年的好意。 “只是这牙疾,该如何检查?” 沈新年想了想,向面前母女二人拱拱手道:“且等我一下,我回房拿些检查的器具来。” 说罢便退出了查苏娜的寝殿。 等到沈新年再次回来,手上多了一个小药箱。 他把手清洗干净,然后戴上了口罩和手套,便坐在了查苏娜的不远处。 “嗯……此刻是白日,光线尚好,可还是需要一些更亮的光才好看清您牙齿的状况。” 沈新年指了指乌兹:“可否请郡主为我掌灯?” “我愿意!” 乌兹不等沈新年说完,就把角落里宫灯举了一把过来,十分恭敬地站在沈新年旁边。 “要怎么做?” 沈新年张了一下嘴巴,给查苏娜做了一个示范。 “还请王妃不必拘谨,像我这样。” “躺在这靠背上,把嘴巴张到最大。” “因为要查看,我可能需要离您近一些,但并无冒犯之意,还请王妃饶恕单闲。” 查苏娜似乎并不在意,轻轻笑了一声。 “单大夫为医,我为患,我照做便是。” “何况,像单大夫这般严谨的大夫,我理应尊重才是。” 说完便慢慢靠在了靠背上。 沈新年点点头:“右边疼?” “是,右边最后一颗牙。” “好,张开嘴。” 查苏娜张开了嘴,沈新年拿着一个弯嘴的小镊子,上面夹着一块药棉,慢慢地伸了进去。 这一检查才发现,不光是那里有一颗牙被蛀,后面还长出了一颗智齿。 而且长歪了。 沈新年用药棉将那颗牙擦拭干净,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并用镊子捏住轻轻动了动。 难怪。 那牙已经开始松动,却又连着神经,加上前面那颗蛀牙已经中空,并深入到了神经,才导致查苏娜的疼痛。 沈新年又给查苏娜号了号脉,总算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单大夫的意思是……母妃需要拔牙?” 乌兹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新年。 “正是。” 沈新年点点头。 “可是……”乌兹的眉头皱在了一处:“牙要如何拔?” 拔牙这件事,在他们的世界里从未发生过,听起来甚至有些骇人听闻。 然而查苏娜的反应却是十分淡然。 “无妨,我相信单大夫。” “你既是能为我家王爷做那开颅手术,我这牙你必定能拔得。” 也可能是她被这磨人的牙疼困扰了许久,急需一个合适的医生帮助她解决这个困扰。 可她说的也没错,开颅手术如此性命攸关的事沈新年都能拿下,更何况这一颗小小的牙。 “郡主放心,单闲既然敢提出这件事,那必是有办法解决的。” 沈新年平静地看着乌兹:“怎么样拔,我自然是有办法。只是在帮王妃拔牙之前,我还需要妥善准备一些东西,大概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 说着便看向查苏娜:“这期间,我可以给你些镇定止痛的药物来缓解你的不适,但是因为你已在孕期,那药不可多吃,王妃还需要忍一忍。” 查苏娜很快就答应了,乌兹看到沈新年如此有把握,又见查苏娜并未惧怕之心,自此便松了一口气。 “好!单大夫需要准备什么?我可以帮你去找。”说着便看向沈新年。 沈新年点了点头,向乌兹说道:“如此就谢过郡主了,有几味药需要穆沙再出趟王宫将其买来,其余的几样东西的确需要郡主帮一下忙来寻些给我。” “好,是什么?” 第360章 一起制作小手工 “嗯……郡主稍等片刻。” 沈新年要来纸笔,在纸上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不消一刻,他笔下已经写出了两张单子。 沈新年收起纸笔,将其中一张单子递给了乌兹。 “劳烦郡主差人给找找这几样东西,希望今天就能找到。” 乌兹接过一看,直接乐了出来。 “哈哈!你还真是找对人了!” “放心,午后便能交于你手上。” 沈新年一听,顿时也是喜笑颜开:“如此甚好,那就先谢过郡主啦!” 而另外一张单子被传到穆沙手中,待秉明了牧业之后,他便一刻不敢耽搁地急匆匆地出宫去了。 沈新年从查苏娜那里出来,便去了牧业的寝殿。 却惊讶地发现牧业并没有在床上。 “王爷?” 沈新年对着床边那轮椅上的人影低声喊道,并恭敬地行了礼。 “单大夫。” “为王妃诊治可还顺利?” 牧业没有回头,眼睛依旧盯着窗外,声音也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诊得顺利,治还需要等一些东西才能开始。” 沈新年站在原地,看着牧业的背影不紧不慢地答道。 “王爷此刻感觉如何?为何不在床上躺着了?” 牧业顿了顿,缓缓说道:“感觉已无大碍了。” “如今已并无任何头痛的感觉了,晕眩也轻了许多。” “本王自记事起,从来没有在床上躺的这么久过。” 沈新年听着,心里自是知道,这马背上的民族风格一向如此,锦衣玉食自是不与之匹配。 “王爷言重了。” 他随意应付着牧业的话,心里的那根弦突得却又紧张了起来。 “这开颅手术虽与其他伤筋动骨的手术不同,但却是头部的重中之重,因此要谨慎对待。” “若王爷在床上躺着闷,自然可以下地,但不可过多时长,不可做剧烈之举,待脑中伤口完全愈合方可活动。” “王爷在这其中受的苦楚,您自己心中比谁都清楚,如今能恢复成这般模样已是不易,万望您能遵医嘱,莫要胡来。” 沈新年同样面无表情地提醒着牧业。 也可能是他冰冷却又谨慎的语气引起了牧业的重视,后者掉转轮椅,定定地看着他。 “单大夫实乃这天下的奇才。” 牧业的目光虽是犀利,神情却是平静的,甚至有些由衷。 “前日里一直病着,并未与单大夫有过什么很好的交谈,如今感觉真的好了很多,本王在此还要感谢你。” “王爷不必客气,若是没有那一些把握,单闲不会把脑袋端在手上进宫来。” “再说了,王爷要我一介草民的脑袋有何用?” 沈新年不咸不淡地答道,语气却是相当的疏离,似乎要把牧业的感谢推得远远的。 牧业听出了沈新年的冷淡,转动着轮椅向沈新年靠近。 “单大夫可是还在介怀本王当时的对你的戒备?” “本王最后也说过,无论你是否能救本王,本王都不会杀你。” “不。” “对陌生人有所戒备,实乃人之常情,我并不会有什么怨言。” 沈新年抬头,用自己不亢不卑的眼神对上牧业的目光。 “我并非目中无人,只是不屑惧于一些权力带来的威胁和掌控,这些对我没有用。” “王爷当真认为那些郎中都看不了您的病吗?” “医患面前永远都是平等的,尽人事知天命也是医者的不二信念,倘若都在惧怕这权力带来的灾祸,试问,有哪位郎中又会愿意为王爷拼死一搏呢?” 牧业瞳孔骤然收缩,扶着轮椅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无所畏惧到这个地步。 “单闲,你当真不怕死?” 牧业冷冷问道。 “死又有何所惧?” 沈新年的眼神不为所动,他平静的神情坦坦荡荡,让牧业看不透。 “大丈夫问心无愧即可。” “呵呵……好一个问心无愧!” 牧业拍拍手,面色终有缓和,似乎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自然,对医治王爷的头疾,我自是问心无愧。” “若是王爷已恢复得不错,单闲也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意义,待我将王妃的牙疾处理好之后,自会出宫离去,到那时还请王爷务必不要阻拦。” 沈新年依旧一点话头都不给牧业留。 因为他知道,今天牧业能从床上爬起来坐在窗户边上,过不了两天,他就能走出房门了。 等他真的出了房门,那让他发现地图不见根本就是早晚的事。 等到他真的发现,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必须加快速度了。 牧业一动不动地看着沈新年,半晌才开口。 “单先生既是如此贤才,可有兴趣留在本王身边?如此在宫中为你立一个专属的医坊,这周边的部落贵族都可以来寻你治病,不是也好过漂泊四处临街行医?” 没想他刚说完,沈新年就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似乎有些不屑一顾。 “王爷似乎是没听明白我刚才说的话。” “你说什么?” 牧业一愣,不明所以地望着沈新年。 “王爷如何就认为,我在宫中行医就一定好过我在街坊当中行医?” 此话一出,牧业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单某面前,无论那病患之人贫富贵贱,都亦是一样的。” “说的不好听一点,对于单某来说,王爷得了伤寒和那街边买羊汤的人得了伤寒都是一样。” “你与他的症状不可能因为你高高在上的身份就会轻一些,而且你们二人吃的药也是一样。” “你!” 牧业终于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他的神情逐渐带上了些许寒意。 “我与你提供些便捷,莫要不识好歹!” “呵呵……” 沈新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究竟是便捷于我,还是便捷于你们这些王亲贵族?” 沈新年垂手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说道:“王爷与单闲打交道不是第一天了,尽管你我二人没什么热络的交情,可想必王爷知道,单闲不会纠结于这身份地位甚至财富。” “又何必给我扣上这莫须有的帽子?” 第361章 开心的少女 沈新年说着还有点生气,可很快也就平静下来。 “我救治王爷自是有我的敬重,但是你要非觉得给您看病就是我的荣幸,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也并非要故意惹怒牧业,只是每当沈新年感觉到这种封建制度下的权力,裹挟和生身压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嘴就自动化成了利刃,把对面的人能戳到体无完肤。 凭什么自己生存的权利和选择要握在别人的手上。 “若王爷觉得单闲太过猖狂,您便是砍了我的头我也没有什么在意的。” 牧业此刻听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沈新年对话了。 很显然,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担心自己拿权力压他,更不怕自己杀了他。 他也很快就明白,像这种人他是很难被人掌控的,自己又不曾给予他任何恩惠,反倒让他救了自己一命,这笔账应该怎么算呢? 而且他也知道,单闲完全能品出来自己要留下他的原因。 无非就是因为他的才能,想要把他占为己有,若能一直为自己所用,岂不是天下之胜哉? 况且也真的有一些想要感谢他,有一点点吧。 至于乌兹……他却留了个心思。 “单大夫,你误会了。” 牧业碍于自己的权威和面子,开始言语往回圆。 “若是单大夫向往自在,已经有了那好去处,本王也不好强人所难。” “只是想在此问一问,单大夫究竟师从何人?家中可还有亲人?” 沈新年摇摇头:“家师已归隐,恕单某无可奉告。” 说完朝着牧业行了一礼,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单某来此只是为了来查看王爷的病情,若您感觉无碍,择日便帮您拆线吧。” “若是没有什么事,王爷谨记单某的嘱托好好休息,单某就先行告退了。” 笑话,你问我师从何人,我说了你也不认识。 牧业看着沈新年的背影,门口的侍卫作出一幅要拦的动作,被他挥挥手按停了。 罢了。 滥杀无辜也不是他牧业的行事风格。 随他吧。 毕竟真的救了自己的命,眼下又马上就要恩惠他全家了,实在是不能恩将仇报做那不仁不义之人。 牧业又转动轮椅,重新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蓝天。 只要他没做什么,走便走吧。 沈新年离开了牧业的寝殿,向着后厨慢慢地走去。 那甘蔗还剩了几根,他还想做些东西,走之前留给乌兹。 无论自己说的话重不重,此生跟牧业只能是敌人,他无法接受牧业一星半点的好意和让步,更重要的是在这之前,他可以平安离开。 午饭过后,乌兹便把沈新年需要的东西都给带来了。 两块精致的牛骨,一把干净柔细的马尾,还有一些乳胶。 沈新年喜出望外地看着乌兹:“你怎么这样迅速?” “这是我自己的马。” 乌兹顽皮地笑笑:“今早你一说,我便去清洗马尾了。” “牛骨和乳胶都是宫里的工匠那里现成的,” “只是你要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 沈新年这才明白为什么早上乌兹说找她就是找对了人。 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他看着乌兹问道:“你还有马?” “那是自然。” 乌兹自豪地一笑。 “草原上的长大的孩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马。” 此刻的乌兹全然没有了最开始的柔弱与悲伤,眼前竟是一幅意气风发阳光灼灼的女子形象。 沈新年微笑着看向乌兹,由衷地说了一句:“你可真棒。” 乌兹笑嘻嘻地看着沈新年:“现在你能告诉我你要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了?” “等一下你便知道了。” 沈新年也卖了个关子:“你有事吗?如果不忙的或许愿意留下来帮我?” “当然!” 乌兹高兴极了。 现如今,只要有沈新年在的地方,沈新年在做的事情,她都非常乐意留在身边。 沈新年也喜欢和她在一起做事,整个北凉的宫里,只有乌兹对他抱有的是真正的善意。 两个人也没叙多少闲话,便开始了正事。 沈新年将那一把马尾分出了一小撮,找出了最软的那一部分,让乌兹用手捏着,剪成了一寸长短的一小撮一小撮,工整地放在了盘子上。 随后将那两把牛骨锉成了长柄形状,在一头抹上了乳胶之后,就开始用镊子将那几撮小短毛一个挨一个地给粘了上去。 乌兹扶着牛骨,惊奇地看着沈新年的动作。 “单大夫,你这是……在做什么东西啊?” 沈新年屏气凝神粘完最后一小撮马尾毛,便将那把牛骨举起来在乌兹眼前晃了晃。 “你猜!” “这看样子像是个刷子啊!” 乌兹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可是这刷子也太小了……” “能刷什么啊?” “若说是刷那些小一些的琉璃器皿什么的,又感觉对不起你这精细的手艺……” 乌兹嘟囔着,不解的眼神看向沈新年。 “那自然是不能刷那些啦!” 沈新年哭笑不得地弹了一下乌兹的脑门。 全然没有发现乌兹悄然绯红的脸庞,自顾自地解释道。 “这是刷牙用的,可以叫它牙刷。” “啊!?” 乌兹也顾不得害羞了,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地望着沈新年。 “莫不是……你这是做给母妃来用的?” “这回猜对了。” 沈新年笑眯眯地把第二根牛骨推到乌兹跟前,指着还剩余的马尾毛说道。 “想不想试着做一个?” “好!” 乌兹兴奋地将牛骨接了过去,开始学着沈新年刚才的步骤一点一点地往上粘着马尾毛。 沈新年终于发现,女孩子在做手工方面似乎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天分。 乌兹修长灵巧的手指,像是获得了什么技能加持一样,很快就粘好了第二把牙刷,而且做的比沈新年做的那把还要精致和漂亮。 “好家伙……你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沈新年拿着乌兹做好的那把牙刷,由衷地赞叹道。 “你这把做得好,就将你这把送给你母妃吧!” 第362章 有缘无分 “好!那你做的那一把呢?” 乌兹又拿起沈新年做的那一把,眼神里透着一些隐隐的星光和期盼。 “这把你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吧!” 沈新年笑的灿烂,虽说这个女孩子应该得到更好的东西,可是这也是他认认真真做出来的,乌兹也不像是那嫌贫爱富之人,怎么说都还是拿得出手的。 “真的!?” 乌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将那把牙刷双手握住,脸上的开心已经要溢出来了。 “我不嫌弃!太感谢你了!” 她兴奋地简直想搂上沈新年的脖子来个大大的拥抱,可又想起来这样太冒失,只好拘谨着忍了下来,可是又实在忍不了那个开心的感觉,就将那牙刷像宝贝一样护在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看着沈新年。 “单大夫,这个牙刷怎么用?” 问完又在嘴里悄悄地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我感觉我的牙还挺好,很光洁。” 沈新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这样可爱。” 乌兹一听,咬着嘴低下了头,耳朵尖红红的,心里却像被放了炮仗一般,炸开了花。 少女的心事一向简单,就像屋外明媚的阳光,在清冷的空气里也可以浮出一丝暖意。 两人正聊着,穆沙寻到了后院。 “单大夫!你要的那几味药材我给你买回来了!” “好嘞!” 沈新年听到叫声,赶紧站起身迎了过去。 “如此,谢过穆统领了!” “好说好说,属下先告退了!” 穆沙现在对沈新年是无比的恭敬和敬佩,喜笑颜开地就离开了。 “好了,现在我来制作牙膏,等一下就教你如何使用这个牙刷。” 沈新年拿出那些药材,检查了一番,边检查边跟乌兹说了一句。 皂角、生姜、升麻、地黄、旱莲还真是样样都有,没准真的是去跑去前安馆买的。 “如何做,我来帮你!” 乌兹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只牙刷,便又要去帮沈新年的忙。 “只是将它们磨成粉即可,不费什么力气。” 说着,沈新年拿出之前自己磨药的那个药碗,一点点地将那些药材磨碎了一小部分。 “你现在接一杯水过来。” 沈新年跟乌兹说道。 乌兹兴奋地照做,然后又掏出刚刚藏好的牙刷,跃跃欲试。 “好,将牙刷沾一些水,不要太多。” 沈新年提示道。 “然后再用牙刷蘸一些这个药粉,也不要太多。” 待乌兹全部完成之后,沈新年示意她张开嘴。 “现在放进嘴里,然后用那些毛,横着或者上下来刷你的牙齿,轻一些,不要太用力。” 乌兹迟疑地看了看那牙刷上面蘸的灰褐色的药粉,慢慢地把牙刷挨近了牙齿。 “对,只刷牙,不要去吃这些药粉。” “对对对,上下刷,轻轻的……” “里面也要刷,哎对对对,就是这样……好!停!” “可以吐了,漱口吧。” 那皂角粉因为产生的白色沫沫糊了乌兹一嘴,俨然变成了个白胡子老头,笑的沈新年直不起腰,他从来没有想到乌兹竟是这样的可爱,刷牙的全程都在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样?你的牙齿感觉如何?” 待到乌兹漱完口后,沈新年才凑过去,得意地问道。 乌兹眨了眨眼睛,认真地品着嘴里的感觉。 “就好像……给牙齿洗了个澡一样,好清爽!” 沈新年笑了:“那就对了!” “喏,这些牙粉你分成两份,一份你留着,一份给你母妃拿去。” “不过她现在还不能刷,要等到拔牙之后。我先回去做些工具,你且去照顾你父王母妃吧,明日我就去给你母妃拔牙。” 沈新年郑重地交代完,便开始收拾东西。 乌兹点点头,接过那些东西,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沈新年。 “你要做什么?我还能帮你吗?” 沈新年噗嗤一笑:“这个你帮不了,你父王母妃都需要照顾,你无需在我这里停留太久。” “哦……” 乌兹低低地应了一声:“那我走了……” “嗯,今日多谢郡主帮忙!明日见!” 沈新年笑的一脸明媚,向乌兹摆了摆手。 乌兹的心情也跟着明媚了起来,她也像沈新年一样摆了摆手。 “单大夫明日见!” 直到回到牧业的寝殿,乌兹都还没从沈新年的笑容中走出来。 牧业瞧着女儿满腹心事却又无比开心的样子,不知不觉间自己也被感染了。 “乌兹,你在傻笑什么?” 牧业拉住女儿的手,好奇地问。 “啊?” 正端着药准备递给牧业,乌兹被他猛地这么一问,愣怔了一下。 “没什么,父王你不懂。”她莞尔一笑,只把药递到了牧业的手上。 “快把药喝了吧,都要凉了。” 牧业斜着眼瞧着乌兹:“这世上还有你懂父王不懂的事情?” 乌兹吃笑出声:“哎呀您快吃药吧,等下我取药糖给您。” 牧业拿她没法,只好先将药喝掉,再打算好好地盘问她一番。 哪知这边刚把碗放下,那边嘴里立刻被塞进了一根前两日吃的棒棒糖。 牧业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嘴边的竹棒:“等……” 话还没说完,乌兹就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跑出了他的房门。 “父王你好好休息,女儿去母妃那里了!明日见!” “哎等等……” 牧业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等等,乌兹已经跑得不见了。 “这孩子……” 牧业苦笑着摇了摇头,半晌,他裹着那支糖,面色渐渐地凝重起来。 他向门口招了招手,穆沙随即走了进来。 “郡主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穆沙闻言躬身向牧业回禀道:“今日郡主一半时间在王妃的寝殿内,一半时间和单大夫在一起。” “和单大夫在一起?” 牧业心下一沉:“他二人为何会在一起?在何处?” “回禀王爷,似乎是在一起讨究如何为王妃治牙,单大夫做了什么东西,郡主则在跟他学习。” 牧业听完,心情缓和了一分,以为是自己太过忧虑了,便又招了招手。 “知道了,下去吧。” 第363章 放箭! 乌兹回到查苏娜那里,将牙刷和牙粉拿给了她看,并告诉了她事情的始末。 查苏娜闻言,这把牙刷是乌兹亲手做的,一时间心情愉悦,高兴得仿佛牙疼都好了许多一般,爱怜地抚摸着乌兹的头发。 “我的乌兹长大了,变成一个体贴温柔的大姑娘了。” “母妃……” 乌兹在查苏娜身边撒娇:“明日单大夫就要为你拔牙了,你怕不怕?” “这有什么可怕的?” 查苏娜笑了,她将乌兹搂入怀中,母女二人依偎在一起。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跟着你父王在部落里南征北战四处奔袭了,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再者你父王他连开颅手术都不怕,我只是拔一颗牙而已。” “况且那单大夫。,”查苏娜看着乌兹的脸,温柔的眼神将女儿收纳了进去。 “母妃看他真正是个人中翘楚的贤才,故而相信他可以完成这件事。” “母妃信他。” 乌兹看着查苏娜坚毅又温柔的脸,心下一阵感动。 “女儿也信他。” 她把自己重新缩进查苏娜的怀里,喃喃地说道。 知女莫若母,乌兹打从进到她房内的神情已经全部都被查苏娜看在了眼里。 忽而又想到牧业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查苏娜的眼神似乎又变得有些复杂。 她回忆着第一次见到沈新年的印象,从那时起她便能看出这个年轻人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眉目清秀却神情坚毅坦然,身形消瘦却体态挺拔。 那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 这一定是心中有大境界的人,查苏娜暗暗地想。 沈新年屡次冒犯牧业的事情查苏娜已有耳闻,可她去并不觉得沈新年有太过过分的地方。 她甚至已经在牧业之前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不是任何人能掌控的,他似乎不属于任何人。 “孩子……” 查苏娜轻轻地拍着乌兹的背:“母妃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母妃想说,你没有错。” “只是这天下之大,那有缘无分的事情实在太多。你要学会看淡些。” 乌兹还沉浸在这一整日的欢喜当中,突然听到查苏娜的这一句话,身体僵住,然后慢慢地坐了起来。 “母妃这是……意有所指吗?” 乌兹看着查苏娜,怔怔地问道。 查苏娜点点头:“凡事皆有因果,你须看淡些,才能让你不那么患得患失,心情才会平稳些。” 可是十几岁的少女,如何又能听得进这些。 她有些急切:“我去求父王把他留下可以吗?” “乌兹……” 查苏娜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父王自小宠你,你求他什么便是都不成问题。” “可你觉得,那个人他是可以被留下的吗?” “你每日欢欣,自是感受到了他异于常人,所以你如何又觉得他会常人所想的那般愿意留下来呢?” 乌兹听到这一番话,怅然若失地低下了头。 第二天一早,沈新年用过早饭,便拿着东西来到了查苏娜的寝殿外等候。 不多时,乌兹也来了。 “单大夫!” 前日夜里还有些郁郁寡欢的乌兹,在见到沈新年之后,顿时又变得开心了起来。 “我去敲你的房门,侍卫们说你一早就出门了,如何起得这样早?” “昨晚睡的还好吗?” 沈新年欣然一笑:“多谢郡主挂怀,昨晚休息的很是不错。” “因为内心惦记着要给王妃拔牙,便早早准备了来这里候着。” 乌兹笑着点点头,便进了门。 半刻过去后出来一个了宫女,向沈新年款款施了一礼。 “单大夫请进吧,王爷与王妃都准备好了。” 王爷? 沈新年愣了一瞬,抬脚走进查苏娜的寝殿。 就发现牧业坐在轮椅上,守在查苏娜的身边。 果然,这牧业只要知道自己能够活动,便不会再满足于只在房里待着了。 沈新年心下一震,看来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单闲见过王爷王妃,郡主。” 他稳了稳心神,不动声色地向牧业他们行了个礼,也不等牧业开口,便自顾自地看着查苏娜问道。 “不知王妃此刻感觉如何?今日做好拔牙的准备了吗?” 查苏娜淡淡一笑:“单大夫尽管做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如此甚好,待单某准备一下要用到的东西。” 沈新年说着,就卸下自己的药箱,开始一样一样地往外面拿东西。 “单大夫。” 牧业低沉的嗓音让沈新年停下了手。 “王爷有何吩咐?” “这牙该如何拔?” 沈新年连忙拱手说道:“拔牙其实不难,只需要局部麻醉即可。” “但因为王妃有孕,不方便服用麻醉药,届时我会在她的牙根处开一个小口,敷上一些麻醉粉,然后便可拔牙了。” 说完,看牧业若有所思没出声,沈新年干脆接着问了一句。 “在座的各位谁会射箭?” “啊?” 乌兹先愣了:“为何要射箭?” 牧业这时终于开口了:“可是要将那颗牙齿用箭速带出?” “王爷明智,正是此举。” 沈新年嘴角微翘着点点头。 查苏娜忍俊不禁:“如此我这拔牙的方法竟是这般有趣。” 沈新年也乐了:“王妃真是好胆识,竟是一点也不怕的。” “本王的手重些,让乌兹来吧。” 牧业握着查苏娜的手,对着乌兹说道。 “是。” 乌兹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表情凝重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放轻松,我会做麻醉的,不会很难。” 沈新年拍了拍乌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乌兹点点头,便帮助查苏娜斜躺在了桌榻之上。 沈新年拿出一个极细的小刀,和一个小小的药瓶来。 “王妃请张开嘴,就像昨天一样。” 查苏娜照做,沈新年很快就找到了那颗长歪了的智齿。 他极快地在那片肿胀的牙龈之上用小刀取了个极小的口子,随后夹着药棉擦去渗出的血液,便向那里撒了一些药瓶当中的麻醉药粉。 撒完之后,便用药棉压住口子,让查苏娜咬住。 过了一刻,沈新年拿走药棉,便取出了一根细细的线绳。 第364章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沈新年戴上口罩和手套,一手持着一根极细的镊子,一手拿着那根线绳走到了查苏娜跟前。 “还请王妃张嘴。” “王爷也请让一让。” 沈新年看了一眼还守在查苏娜身边的牧业,示意他往旁边靠一靠。 查苏娜笑着拍了拍牧业的手,又点了点头。 牧业这才驱动轮椅,往后退了一步,给沈新年让开了位置。 查苏娜张开了嘴巴,沈新年用镊子取出了那块药棉,又将那个线绳挽成一个扣,轻轻地套在了那棵歪了的智齿之上。 他一边将绳扣收紧,一边牵着绳子往后退,最后退到了窗边。 乌兹正持着弓箭等在那里。 沈新年将绳子的另外一头绑在了那只箭的尾部,然后递给了乌兹。 “可以了,开弓吧。” 说罢就退回到了查苏娜的跟前,眼睛紧盯着那根线。 手上却准备好了一颗药棉。 “我说放你再放啊!别慌。” 乌兹的神情有些紧张,她将箭架在弓上,慢慢地将弓拉满。 感觉实在有点不放心,她把手放下,又回头看了看沈新年。 “不要动,准备好了?” 沈新年看到这根线已经绷得差不多直了,便向查苏娜问道。 后者半张着嘴点点头,却无半点慌张的神色。 沈新年神色一凛,扶住了查苏娜的头。 “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喊,乌兹的手松开了弓弦,那支箭应声而出射向了窗外的一大片空地上。 查苏娜只感觉自己的牙床猛地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拔拽,嘣的一声,一颗小小的牙齿随着线绳从她口中飞出。 沈新年眼疾手快地将手里的药棉堵在了那牙龈上面刚刚出现的豁口上。 说时迟那时快,牧业噌得一伸手,便握住了那颗牙。 “母妃!” 乌兹扔掉弓,赶紧跑到查苏娜的身边,查看着她的反应。 “没事啦,不用担心。” 沈新年云淡风轻地说道,一边示意查苏娜将药棉咬紧。 牧业伸开手一看,眉头皱在了一处。 沈新年收起线,将那颗牙要了过来。 “你们看,这是一颗长得变了形的智齿。” 他把那颗牙举在手里,给这爷俩看。 “一半原因是它长变形了,但是还在往前挤,导致压在了牙龈的神经上,另一半原因是它挤到了别的牙齿,所以才导致王妃感到无比疼痛。” 沈新年说完,将这颗牙放在一个小纸袋里,又指着查苏娜的嘴说:“还有一颗是这颗牙旁边的那颗牙,因为您经常吃甜食又没有清理干净牙齿表面,所以导致了这颗牙被蛀掉了。” “所以也会感到疼痛。” “等一下血止住了我会帮您清理,将那颗牙补上。” 沈新年煞有其事地跟查苏娜交代了一番,顺便扫了牧业一眼。 “王爷可以放心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完,沈新年便低头写起了方子。 “有一些药还是需要吃上几天,但要避开那些补药。” 沈新年头也不抬地提醒道。 牧业皱了皱眉:“她现在有孕在身,吃药可会有什么影响?” “不会,我自会给她开些孕妇可用的药物,王爷放心。” 说罢,笔下的方子也写好了。 沈新年向牧业和查苏娜一一介绍了一下方子里的药物,仍是交由了穆沙去买,便拿掉了那块止血的药棉,又仔细地将旁边的那颗蛀牙做了清理,用一些药物将中空的地方填补了进去。 “可以漱口了,莫要吃那些牛羊肉,只可吃猪肉。” “两日后方可刷牙。就用那个牙粉即好。” 他再次查看了一下查苏娜的口腔,发现没什么问题,便扛着药箱退出了查苏娜的寝殿。 “单大夫!” 乌兹看到母亲没有大碍,心中也终于轻松了下来,看到沈新年要走,赶忙就要追上去。 “站住。” 还没走到走到门口,牧业低沉的声音阻拦住了她的脚步。 乌兹心下一惊,回头看着牧业。 “父王……” “你母妃的牙已经拔下,你就在此侍奉于她即可,又要跑去哪里?” 牧业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地严肃阴沉,乌兹一下子愣在原地。 她的父亲以前从来没有拿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 “我……我去送送单大夫……” “他有腿,又认识路,况且你贵为郡主,何故要你送?” 牧业一点都不给乌兹辩驳的机会。 “哎呀父王!” “您不是还在这里吗?我等下就回来了!” 乌兹有些气恼,干脆转过身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你!” 牧业气的伸出手指向门外,被查苏娜按了下来。 此刻她还不能说话,只是用眼神告诉牧业,不要阻拦女儿。 “可是她!” 牧业有些着急,看着查苏娜说道,语速莫名地变快。 “你知道我为何叫住她对不对?不能由着她这样,那个人不适合她!” 查苏娜点点头,握住了牧业的手。 下一刻,她要来了纸笔。 “我知道王爷的意思,女儿也知道,她不会强求的,让她自己处理吧。” 牧业读完了纸条,眼神逐渐地变暗,慢慢又恢复到了以往那个冷峻的神情。 “倘若乌兹受到伤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乌兹在走廊的拐角追到沈新年。 “单大夫!” 沈新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脸色微红又有些急切的乌兹。 “嗯?郡主还有事?” “哦也没有……” 乌兹一下哽在原地,心里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没有见到他的时候,就会设想各种和他在一起的样子,会想要说很多很多话。 那人已经近在咫尺,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呢? “本来想感谢你的,现在又没了主意……” 磨叽了半天,乌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听着眼前极小极小的声音,沈新年忍俊不禁。 “郡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单某都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呢。” “更何况我还想感谢郡主呢,多谢郡主这几日来的悉心投喂,我都感觉我胖了一整圈……” 说完这句话,乌兹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的衣服都紧了。” 第365章 你居然会骑马 沈新年作势拽了拽衣摆,笑眯眯地说道。 他是真的想要感谢乌兹,因为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在前一晚上,沈新年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 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今晚就动身。 无论认不认识路,都不能留在这王宫里了。 牧业今天能去查苏娜的寝宫,明天说不定就会出现在他的书房了。 到时候就算长一百张嘴,沈新年都说不清。 到时候就算牧业不杀他,也不会放他离开的。 沈新年按下心中的思绪,若无其事地看着乌兹。 “真的不用,郡主可先忙自己的事,我随后去找你可好?” 乌兹本来还在踌躇当中,听到沈新年的这句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真的?那我等你!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沈新年郑重地点了点头,向乌兹摆了摆手,看着她转身离去。 他叹了口气,向相反的反向走去。 等乌兹回到查苏娜的寝宫,牧业已经不在那里了。 查苏娜拔掉了牙齿已然倍感轻松,正斜在桌榻旁休息,突然听到门口的声音,便起了身查看。 一眼望去,就看到乌兹红着眼睛站在门口。 查苏娜心中一紧,忙向女儿张开手臂。 “快过来。” 乌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慢慢走到了查苏娜的身边,靠在了她的怀里。 “母妃……” “他好像在跟我告别了。” 说完,眼中慢慢滑下了一滴泪水。 查苏娜抱紧了自己的女儿,满满的疼惜泛上心头。 “好孩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们的缘分既是止步于此,就不要勉强。” “将这所有的美好记在心底吧。” 乌兹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 她直起身看着查苏娜,眼神中带着恳切。 “母妃,今日我想和他在一起多待些时辰,可以吗?” 查苏娜怜爱地点点头,摸了摸乌兹的头发。 “去吧,要保护好自己。” 乌兹点点头,紧紧地抱了抱查苏娜,便转身离开了。 沈新年躲在房里,收拾好了全部的东西,便出了房门。 一出门便看到乌兹正在门外的长廊里站着,看到他开了房门,便转头看向了他。 笑意盈盈的模样犹如春风拂面,她已将悲伤尽数藏了起来。 沈新年心下一惊,赶紧迎了上去。 “不是让你先去忙吗?怎的就在这里干等?” “无妨,母妃感觉好多了,今日也无课,便在这里等你一会儿。” “那为何不去敲我房门?” “等一等也没关系的,万一你在忙呢?” 沈新年心中有些怅然,这个女孩子的情谊怕是永远都还不清了。 “好吧,我们再去一趟后厨。” “还要做什么吗?” “不用,只是有东西要给你。” 乌兹一愣,随后跟上了沈新年的脚步。 “你都送了我棒棒糖和牙刷了,莫要再送我东西了。” “没事,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都没嫌弃,我还要感谢你呢。” 沈新年笑笑,心里真想给自己两锤子。 这送的是什么鬼,一边让吃糖一边让刷牙吗?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个姑娘的内心是这样的质朴和纯良。 自己又何德何能呢。 两人一路来到了后厨,沈新年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己做的东西。 “成了!” 他兴奋地跑过去,把之前做棒棒糖的那块石板,端到了乌兹的面前。 乌兹看到眼前的东西,一下子惊呆了。 “这是……什么?” 只见眼前的石板上,躺着好几串红彤彤的果串。 似乎是用什么眼熟的果子串在了一起,外面又裹了一层什么,已经凝固在一起,亮晶晶的。 看着看着,乌兹猛然记起。 “这是后院那棵树上的红果?” 沈新年见她一眼就认出来,顿时喜出望外, “哈哈!郡主真是好眼力!” “你们叫它红果吗?它的名字叫山楂。” 他拿起一串递到乌兹手里:“这个串串也有名字。” “它叫做冰糖葫芦。” “是在这冬天才能做的。” 乌兹接过那串糖葫芦,眼中又惊又喜。 她尝试着平静下来,指着那串冰糖葫芦问道:“这个……可以吃?” “当然可以。” 沈新年指着那冰糖葫芦说道:“前日里做糖的甘蔗还有一些,我便拿来榨汁熬糖,将这些山楂去核用竹签一个一个地串起来,然后裹上那刚熬好的糖稀,放在这冰石板上晾上一晾,这糖一旦遇冷,很快就凝固了。” “你尝尝怎么样?” 乌兹开心地点点头,便咬下了一颗。 酸甜适宜的口感让乌兹喜上眉梢。 “没有那么甜!还脆脆的!” 很快,乌兹眼中的惊喜就慢慢带上了些潮意。 “单大夫为何要做这些奇特的小吃送我?” 沈新年听到乌兹这么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自然是为了感谢你。” “眼下你父王和母妃都已经无碍,我应当好好感谢郡主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 即便是穿越异时代,沈新年这段时间也是身在他乡,没有什么能比他一天三顿都能吃上自己熟悉的饭菜更让人暖心的事了。 这一切都是托了乌兹的福,如果不是她日日下厨,自己哪里能吃到那些他合口的食物。 “我就摘了这么些,不过也做了好几串,够你吃一阵子了。” 沈新年笑笑:“虽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能让你稀罕一阵子吧,我还是有这个信心的。” “那是自然!我此前从未见过这些,你为何会懂那么多奇异的东西?” 乌兹慢悠悠地吃着糖葫芦,和沈新年并排坐在石凳上。 “这不算什么,去过多一些的地方,见识便多了。” 沈新年看着身边的乌兹,淡淡一笑,手里小心地包着剩下的冰糖葫芦。 “那你都去过哪里?” 乌兹边吃边问。 “嗐,那可多了,坐这儿一晚上都说不完。” “吹牛。” “怎么能是吹牛呢,待日后有机会了,我再细细跟你说……” 沈新年一时有些不服气,顺口说了这句话。 可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地开了空头支票。 还会有日后吗? 第366章 恩怨有头债无主 乌兹顿了顿没有说话,吃完了一整串糖葫芦。 她站了起来,看向沈新年。 “既是要感谢我,那今日你陪我放马可好?” “放马?” 沈新年愣住,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你还会放马?” 乌兹吃笑一声:“这有什么不会的?你随我来便是。” 说着就拉起了沈新年,向着王宫后面的马场跑去。 这还是沈新年来到北凉的王宫后,第一次出宫看外面的场景。 等到两人来到马场,沈新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这王宫的后面,竟然是一大片草场。 草场远远地连接着天边的草原,在冬日的暖阳当中却显得没有那般萧条了。 眼前高低起伏的山坡上还有些牛羊点缀其中,这实在是和前面的戈壁滩不尽相同。 而这草场的另一边,有一群马儿在悠闲地啃食着地上的草皮。 沈新年瞪圆了眼睛:“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马?” “这些都是我父王的马,草原上的部落,首领的私人财产。” 乖乖,沈新年吐了吐舌头。 这么多马都是牧业一个人的,这是真正的大户了。 “必要时父王会拨出一些当做战马,其余的平日里就留在这里放养。” 乌兹靠在栅栏上,神情自在地说道。 “那这些马……平日里都由你来放?” 沈新年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放马这活儿一般都有专人来做,一个女孩子家做这些属实是有些阵仗大了。 更何况还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平日里有人来做,但是我也可以做。” “它们都是我的家人。” 乌兹笑着说道,眼睛里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神色。 说完,乌兹将两只手指放进口中,吹出了一个悠长嘹亮的哨声。 下一刻,那群马像得到了指令一般,开始聚集在了一起,慢慢地开始向乌兹的方向踱步。 很快,一匹带着少量青灰花色的白马,跑到了乌兹面前。 乌兹向沈新年回头一笑,便翻身上了马,随后朝着马群飞奔而去。 很快,所有的马儿都跟在乌兹身后,浩浩荡荡地朝着山坡上冲去。 沈新年站在原地,嘴巴长得老大,已经看呆在了原地。 乌兹……居然会骑马。 刚才那个上马的动作简直不要太飒。 这跟以往最初见到的那个柔柔弱弱泪眼朦胧的小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眼下在草场上策马狂奔的那个恣意潇洒的背影,身后的上百匹马群踢声如雷地紧紧跟着,这让沈新年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想了一下又直觉根本就是自己太蠢,小看了乌兹。 牧业可是北凉的王,草原上几大部落的最高首领,他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柔弱的。 沈新年还沉落在内心的震撼当中,乌兹已经溜了一圈回到了他的眼前。 “单大夫会骑马吗?” 乌兹看到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忍不住笑出声。 她向他伸出一只手:“要不要选一匹?” 沈新年脖子一梗:“必然会!” 这时候男人的面子太重要了,之前都是乌兹崇拜他,现在怎么就突然没底气了。 乌兹憋住笑,又吹了一声口哨。 沈新年放眼一看,从远处的马群中跑来了一匹与乌兹的青花马体格相当的马儿,只不过是通体黑色。 “这个性格乖顺一些,等下你随我一起跑一跑,去那边看一看。” 乌兹打了一个响指,旁边便有奴才上前来给这匹黑色的马儿上了马鞍。 沈新年看着那黑色的马,脑中浮现出了乌骏的样子。 这马也是通体黑色,却没有乌骏高,想来应该是最早的蒙古马了。 但身姿也是挺拔无比,毛色光亮,只是那一双眸子没有乌骏看起来那样生冷犀利,却是温顺的很,甚至让人感到有些温暖。 沈新年试着摸了摸它的脖子,它竟然没有闪躲,反而还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 这一下给了沈新年无限的信心,他气沉丹田,一股劲就翻身上了马背。 说起来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骑马了,眼前的景色虽有些冬日的萧条,却是无边的辽阔跟宽广,令沈新年的心中竟然别有一番恣意畅快的感觉。 乌兹踱马走到沈新年对面,两匹马儿便开始耳鬓厮磨起来。 她抬起手,帮沈新年又紧了紧毛毡帽下的带子。 “这里风大,帽子要带好,不然等下耳朵会冻伤。” 乌兹轻声提醒过后,便掉转了马头。 沈新年有些发怔,他木木地点了点头:“多谢。” “随我来吧!” 乌兹回头看了一眼沈新年,便驱动着青花马向远处的草原狂奔而去。 而这匹黑马,看到乌兹和青花马已经抛开,四只蹄子像得到了指令一般,撒开腿就朝着他们奔去,沈新年差点被扬到地上,只得紧紧抓着缰绳,被它带着向草原跑去。 然而很快他就适应了胯下这匹黑马的节奏,因为它跑的又快又稳,速度快却并不狂,沈新年慢慢地就学会了操控,终于找到了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那种肆意的奔放感。 冷风从身边划过,沈新年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他看着前面领路的乌兹,心中感到了无限的畅快。 在北凉短短的十几日,这个女孩子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温暖和美好。 只是,此生怕是无以回馈了。 很快,黑马追上了青花马,乌兹回头看了看沈新年,两人相视一笑,并排向山坡上狂奔而去。 等到翻过了那个山坡,所有的马都悠闲地聚集在一片洼地里,两个人也勒马慢慢地停了下来。 等到他们从马背上下来,那两匹马儿便结伴欢快地朝着马群跑去。 沈新年向远处望去,却发现这一一大片草原根本就是一望无际看不到边。 乌兹看他望得出神,便走到他的身边,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我们就是从那边来到这里的。” 沈新年一怔,回头看了看乌兹,发现乌兹正怅然地看着那个方向,便跟着看过去。 是正北的方向。 “那如今还有回去过吗?” 沈新年看着乌兹,小声地问道。 乌兹轻轻地摇了摇头。 第367章 见到你很高兴 “我们走过了很多地方,很少有回头的。” 乌兹平静地说着这些话,眼中却是有些黯然。 “如今走到了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去过哪里了。” “父王年轻的时候去过你们中原的。” 乌兹看着沈新年,口气十分的诚挚。 沈新年一愣:“因何而去的?” “听母妃说,那时父王并未上位,可他有心向大乾示好,也想要去学习一些中原的文化和治国之术,只是那一任皇帝并不愿意与北凉交好,甚至要灭掉我们这些部落。” “父王不愿祖父与那大乾的皇帝起冲突,便隐姓埋名悄悄去了中原,也游历了许多地方。” 乌兹像是在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面色平静却似有淡淡的哀伤。 “后来,父王回到草原上没多久,大乾与北凉的战争便开始了。” 沈新年的心中一紧,他看向乌兹:“后来呢?” “再后来,这战事就再也没有停下过。” 乌兹的神情又黯淡了下去,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沈新年,又把眼神投向那来时的远方。 “那皇帝亲手斩杀了祖父和父王的兄长,父王才继了位。” “母妃告诉我,这大概就是北凉与大乾一直以来的恩怨所在吧。” 乌兹的眼帘低低地垂着,没有看到沈新年已经僵在原地。 他只知道北凉与大乾素来关系恶劣,却没人告诉过他这恶劣的根源在哪。 也许秦政的父皇与牧业的父亲,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 良久,沈新年叹了口气。 “别难过了。” 他轻轻的抚上乌兹的肩膀,低声说道。 “既然,这恩怨由始而来,便是一时半刻都无法消散的,唯有面对。” “眼下你父王已无大碍,想必这北凉的境况也会蒸蒸日上,你无需担心。” “说不定,日后根本不需要战争,这个问题就能解决呢?” 沈新年试着安慰乌兹,毕竟他不想看到牧业一家被秦政俘虏成为阶下囚,更不可能让自己和萧容鱼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乌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回头看着沈新年,眼神变得缱绻似水。 “单大夫,我知道你不会留下来。” “母妃让我不要强人所难,我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你有你该回去的地方,你有你的朋友和家人。” “只求你以后别忘了我。” 沈新年愣在原地,他呆呆地看着乌兹,心中万般滋味开始无限地翻涌。 “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乌兹看沈新年盯着自己一声不吭,便小心地望着他,低声问道。 “不……” 沈新年心中慨然,被乌兹的声音带了回来。 他缓缓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没有说错。” “你是一个顶好顶好的姑娘,单某能在这里认识你,确是三生有幸。” 沈新年看着乌兹,神情无比诚挚的说道。 乌兹的脸上慢慢地又浮现出了笑容,像个小孩子一样伸出了手指。 “那要一言为定。” 沈新年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和乌兹勾在了一起。 “一言为定。” 两人坐在那山坡上,被阳光照射出来的背影,与山坡下的那一大群马儿相互映衬,定格成了一幅画。 沈新年还沉浸在这些事情的余震当中,突然觉得眼前一闪,山坡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窜了过去。 他愣了愣,拍了拍乌兹,想让她一同看一看那是什么。 却发现乌兹没反应,他回头一看,竟发现乌兹也在朝着那个地方看过去了。 “那里有一窝野兔……” 乌兹看了几眼,便低声笑了起来。 “怎么,吓到你了吗?” 沈新年脸一黑:“我哪能那么胆小。” 随即又好奇地看过去,却发现那山坡下的石头后面,竟然出现了三只灰色的野兔,毛绒绒地拱来拱去,甚是可爱。 他忍不住站起身,猫着腰往那块石头处慢慢地挪去。 这萧条的大地上,突然出现了这么可爱的小生物,让沈新年的心中感到一阵暖意。 乌兹也轻手轻脚地跟上。 “你要抓它们吗?我可以帮你……” 她小小声地问道。 “不抓,就想靠近看一看……” 沈新年比了个嘘的手势,也小小声地回答。 “哦……” 乌兹重重地点点头,似乎沈新年的想法十分地重要跟合理,便更加放轻了自己的动作,一步一步地竟挪到了沈新年的前面。 两个人就跟两只螃蟹一样,慢慢地伏在山坡上往下挪。 眼看只离那块石头只有两三米远了,沈新年的脚突然磕到了一个凸起。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没顾上看清脚底上是啥,便一头栽了下去。 乌兹还在屏气凝神地像那几只毛绒绒的家伙靠近,突然一阵风从身边带起,有什么东西从后面直直地就滚了下去。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沈新年。 “啊!单大夫!” 乌兹再也顾不上野兔了,慌忙朝下跑去,眼看沈新年越滚越快,她只得飞身一扑,堪堪拽住了沈新年的手。 然而一个清瘦的女子又怎么能拉得住一个向下滚得飞快的成年男人。 所以干脆变成了两个人一块儿朝下滚去。 而那几只野兔,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四散而去。 那山坡又陡又高,两人一路滚到了洼地中央的平地上,惊散了马群才总算停下。 沈新年在连续的翻滚中只感到自己的脑浆都被晃匀实了,搞得他七荤八素的懵了头,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睁开眼才发现,他正紧紧地抱着乌兹,两个人身上和头上沾满了杂草和泥土,帽子已经不知道掉落到了哪里,像两个土人一样灰头土脸地扣在一起躺在地上。 乌兹定定地看着被他压着的沈新年,脑子里好像缺了氧,心脏咚咚咚地直跳。 很快,她就感觉到整个脑袋都在冒热气,脸颊感觉要烫熟了。 “你……没事吧?” 沈新年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也不敢动,木呆呆地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让乌兹回了神,赶紧手忙脚乱地从沈新年的身上爬了起来,神色慌乱地拍着自己身上的土。 第368章 别让我怼你 然后她又摸摸脸,结果那土全部都蹭到了脸上。 沈新年忍不住被逗笑,一骨碌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爬上山坡,找回了两个人的帽子。 又帮乌兹拿掉了鞭子上的杂草,将帽子帮她戴好。 “回去吧,别让你父王母妃着急。” 沈新年用自己的袖子帮乌兹揩去脸上的土,神色温和地说道。 他不能回应乌兹那忽明忽暗的眼神,这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见,有些情感只能相忘于江湖。 乌兹心照不宣,转身向马群吹响了口哨。 那一青一黑两匹马又回到了他们身边,两人无言地登上马背,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回到了马场。 两个人在马场将尘土洗净,方才回到了王宫内。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乌兹捧着那些冰糖葫芦邀沈新年一同用膳,沈新年只说自己有些累,便提前回了房。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用膳,越靠近自己的房间,越是心情紧张。 只等着午夜来临,他就要一个人进入那暗道,找回家的路。 一切都要靠自己了,沈新年,能不能逃出北凉全看今天晚上了。 打开房门,屋内已是一片黯淡,沈新年摸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转身关上房门。 就在他转身回来的那一刻,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捂住了他的嘴。 “唔!” 沈新年被吓住了,手里的火折子掉到了地上,房间里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就在沈新年被吓得已经开始发抖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再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嘘……别慌,是我。” 沈新年呆住了,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待到眼前的火折子重新点亮,照清楚了眼前的那张面孔之时,沈新年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沈新年,你怎么还吃胖了。” “这北凉的饭菜有这么好?” 萧睿一脸玩味地站在他面前,抱着胳膊看着他。 下一刻,沈新年已经压抑不住自己内心地狂喜,上前一把抓住了萧睿的胳膊,上手就去掐他的脸。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萧睿嫌弃地打掉他的手,又示意他放低声音。 “我看那北凉王已无大碍了,你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 沈新年急了,把萧睿拉到离房门远一点的角落里,用气音愤愤地比划道:“那是我想赖在这儿吗?我不认识那暗道的路啊!” 萧睿:“……” “而且你没看到吗?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今晚上入夜就走。” “还好你来了,太好了……”沈新年比划到这儿,鼻子一酸简直快哭出来了。 萧睿觉得好笑又心酸,把他拉过来抱了一下。 “真是辛苦你了。” 幸亏自己来的及时,否则这呆子自己下了那暗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你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南楚吗?” 沈新年愣愣地比划着。 萧睿白了他一眼:“我不来这儿你怎么回去?” “雷鸣呢?陈奉之他们呢?在营地吗?他们还好吗?” 沈新年一连串地比划着。 萧睿不耐烦地捂住他的嘴:“别说话了,这阵子吃什么了口气这么大,闭上嘴。” 沈新年眨了眨眼,挣脱了萧睿的手。 又哈了哈气:“没味道啊。” 萧睿又白他一眼:“我说有就有。” 沈新年只好悻悻地闭上嘴,可随即心底却又高兴得要命。 萧睿这是专门来救他无疑了。 而且他能找到这儿,就说明他看了雷鸣手里的那两张地图。 那说明雷鸣和陈奉之也好好的。 那就放心了,沈新年喜滋滋地想着。 从看到萧睿的那一刻起,沈新年心中的惶恐和不安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感觉太好了。 想到这里,沈新年又靠近萧睿,悄悄地问道。 “你来多久了?吃饭了吗?” “要不要我去帮你拿点东西吃?他们这里的肉饼特别好吃……” 正问着,就感觉到萧睿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射了过来。 沈新年赶紧识相地闭了嘴,又坐回了原位。 萧睿依旧抱着胳膊端坐在旁边,半晌,他向沈新年招了招手。 “过来。” 沈新年赶紧靠过去,就看到萧睿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起了东西。 “我大概与你讲一下这地下暗道的走向和关卡的方位,等会儿下去的时候跟紧我。” 萧睿边画边悄声说道。 沈新年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睿的手指在桌子上标画着。 萧睿就着那烛光,将这条通往西山树林的暗道给沈新年快速地讲了一遍,随即便默默地等着夜深。 终于,午夜时刻到了。 萧睿闪到房门前听了听,回身向沈新年点了点头。 沈新年会意,便将药箱卡在自己的身上,只将那把短剑别到了自己的后腰上。 紧接着,萧睿便轻轻地打开房门,四处观望了一下,便闪身出了房间。 沈新年紧紧跟上,待他出来,萧睿带上房门,两个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隔壁的那间房。 萧睿轻轻地打开了房门,里面一片漆黑。 他侧耳听了听,便向沈新年做了个手势,沈新年会意,两个人鱼贯而入,房门又被轻轻地关上。 很快,那个熟悉的书柜和和花瓶又出现在沈新年的面前,它们还是原来的模样,静悄悄地被放在那里。 萧睿看了看那面书柜,走到了那只花瓶跟前,抬手扭动了它。 一阵咯咯吱吱的声音响起,那书柜应声而动,跟上次一样,哗哗啦啦地朝旁边退去。 那道熟悉的暗门又出现在了眼前。 沈新年心中一喜,急忙赶上去开门。 谁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暗门的把手丝毫不动,却不像上一次一样直接就可以拧开的样子。 沈新年愣了,他不死心地又上下拧动了好几次,这暗门的把手如今就好像被胶粘住了锁扣一般,仍是纹丝不动。 沈新年傻眼了,他有些惊慌地看向萧睿。 萧睿皱了皱眉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摆摆手让沈新年后退,抬起了手中的佩剑。 “单大夫,你这是要去哪里?” 第369章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响起,吓得沈新年打了个激灵,随即脑袋像炸开了一般。 萧睿迅速地挡在沈新年面前,佩剑指向了黑暗中的声音来处。 牧业头上还打着绷带,一步一步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还未曾为本王拆线,又偷了本王的东西,单大夫就这样急匆匆地离去,是否有些违背医德了?” 沈新年努力地稳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慌乱。 看来这牧业已经发现地图不见了。 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牧业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新年,继而又把目光转移到了萧睿的身上。 “萧国公大驾光临,怎么也不通知本王一声,好坐下来喝杯茶,如此就这般离去,传出去岂不是本王怠慢了?” 此话一出,沈新年彻底懵了。 这两个人也认识? “王爷客气了,”萧睿冷冷地看着牧业。 “如今你的头疾已无大碍,他也不便多有打扰,,自当是快些离去才是。” “呵呵……” 牧业扶着额头笑了起来,眼神随即变得无比阴冷。 “本王早就该料到你这突然冒出来的大夫,无缘无故地到了这里,必定是有所图。” “却没料到你竟是那大乾的探子!” 沈新年哭笑不得,可现在也是百口莫辩了。 他看着牧业,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探子,为你治疗头疾也是真的能治才来的。” “莫要再狡辩了。” 牧业烦躁地摆摆手:“此前你那么不同流俗地拒绝本王的好意,本王还道你是那德配天地之人!” “如今你却假借治疗与我的名义盗取我北凉地图!” “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本王早该杀了你!” 沈新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回自己的名声在北凉是没得了。 “王爷,你那半张地图换你一条命,不亏。” 萧睿淡淡地说道,眼神仍是无比冰冷地盯着牧业,全身已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呵呵……是吗?” “堂堂大乾王朝的镇国公大人,竟然帮着探子来盗取我北凉地图,这要是宣扬出去,你们大乾的脸面还要往哪里搁?” 牧业此刻看向萧睿的眼神无比的轻蔑,这让沈新年有些忍不了了。 还没有人能对萧睿如此不敬过。 “王爷,你自己那时也知道你活不了多久了吧?” “我若是不救你,你认为你死了之后,北凉日后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吗?” “那个时候,你那半张地图是跟你一起下坟地陪葬,还是他们烧纸钱的时候给你一块烧掉?” 沈新年又开始了高级怼人模式。 今天就是不走了,这口气也得挣回来。 “我警告你,口中留点德,对国公大人说话客气一点,他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让我恶心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一条命。” “我说过,我只是个郎中。我对你这北凉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也没有为谁卖过命,除了我真心交过的朋友。” “你没有看错眼,没有人能掌控得了我,即便身在大乾,我也是无拘无束一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制约的了我,但我愿意为自己的朋友去两肋插刀。” “此前答应来医治与你确是受人之托,可是我如果有所图谋,我有无数次杀你的机会,也有无数次逃离这里的机会,根本不会照顾你到如今直到你恢复。” “我敬你是个真正大义之人,我在你身上所付出的努力相信你也看在了眼里,那地图不在我手上,我要它没有任何用。” “而你,能活下来才能有后面的改变。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你若是死了,这北凉用不了多久就会分崩离析。” 沈新年顿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 “王爷,你父兄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而上一辈的恩怨不能就这样强加在我们的身上。” 沈新年说着,手已经摸到了后腰的短剑。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拼了。 沈新年的一番话,把牧业的脸色说得阴晴不定,在那仅有的几缕月光映照当中更是晦暗不明。 “哈哈哈哈……”牧业狂笑起来。 “你可真是能巧言善辩。” “若你能留下为本王所用,北凉一定会迅速崛起!” 萧睿看到牧业这一幅着了魔的样子,手持着佩剑,悄无声息地往沈新年旁边挪去。 而沈新年看到他这个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也许年轻时候的牧业知大义敬仰忠良,可他现在俨然变成了一个单纯自私自利的统治者。 这也许跟他身边聚集的那些部落的人有关。 每个人都在觊觎他的位置,每个人都想在他父亲好不容易打下的北凉江山当中分一杯羹。 牧业守得辛苦,却没人能能够帮他分担。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只有变得自我又犀利,才能够保护好父亲的心血。 “我已经帮你留住了你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相信你会有所建树,稳固朝权,为北凉作出一番贡献。” “但是很抱歉,我不会再为你付出什么了。” 沈新年冷冷地看着牧业:“你我不是同路人,也许永远只能是敌对关系。” “我要走了,此后北凉与大乾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 沈新年说完,便示意萧睿砍那门把手。 “呵呵……你认为你走得了吗?!” 牧业怒喝一声,举起了手中的箭弩,对准了沈新年。 萧睿一惊,掉转剑身指向了牧业。 “牧业!你敢!” “呵呵,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弩快!” 说着便抬高了箭弩,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萧睿眼中凛冽,气沉丹田便要持剑飞出。 千钧一发之际,这间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随即一支箭破空而入,飞一般地射向了暗门的把手。 下一刻,把手被钉了个对穿,暗门被打开了。 “快走啊单大夫!” 门外一声喊叫,乌兹冲了进来。 她飞快地跑到沈新年的前面,张开双臂挡住了牧业的箭弩。 第370章 此去一别是永远 萧睿看到眼前这一幕,眼神转冷,拉着沈新年就往暗门里走。 哪知拉了一下却没有拉动。 他回过头一看,沈新年像一块石头一样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位年轻的女子。 “乌……乌兹……” 沈新年惊呆了:“你怎么在这里?” “你快走啊!”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一定要平安回去!” 乌兹侧着头急切地喊了一声,转过头瞪着自己的父亲。 牧业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他的眼中尽是慌乱和愤怒的神情。 “乌兹让开!” “我不让!” 乌兹把沈新年完完全全地挡住了,牧业找不到一点角度。 “父王!女儿求求你了!让他们走吧!” “乌兹!” 牧业又急又气,扣着扳机的手已经开始有些微微颤动。 “你知道这个人他是谁吗?!他是大乾的探子!!他偷了父王的地图是要给那大乾的皇帝提供便利的!!” “我不管他是谁!” 乌兹的眼睛里已经挂上了泪水,她死死地盯着牧业手里的弩,小心地挡着那个弩箭。 “我只知道他救了父王的命!还帮了母妃!” “父王!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只有你活下来北凉的未来才有希望!” “单大夫他说的对,他若是想杀你早就下手了!何必又留下来照顾你多日直到你发现事实真相呢!” 乌兹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早就可以离开的!是他放心不下你的病情,才独自留下来的!” “父王!单大夫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求求你让他们走吧!!” 乌兹声嘶力竭地对着牧业说道,却发现牧业的眼神越发的转冷。 “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牧业的双眼犹如鹰隼看着猎物一般,目光从弩箭上方射向乌兹的方向。 “牧业!你敢伤害乌兹我绝不放过你!” 沈新年大吼一声,情急之下就要冲到乌兹前面,被萧睿一把拉住。 “他是你的女儿!这件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给我闭嘴!!” 牧业犀利的眼神猛地看向沈新年:“你对不起我的女儿!!” 转头又看向乌兹,声音已然愤怒到极致。 “乌兹!你糊涂啊!!” 很快,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没多一会儿,穆沙带着侍卫们聚集在了这间书房的门口。 当他看到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时,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爷……单大夫……你们这是……” 他呆呆地望着门内这幅景象,手上的刀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乌兹看到门外的侍卫,眼神有些慌了,她极力地挡住门口,向身后的沈新年大声喊道。 “单大夫!你快走!不要再耽搁了!!” “父王!女儿求求你了!!” “让他们走吧!你就是杀了他,北凉也不会因此就变得就能好起来,这是我们内部的忧患!” “何况地图已经早就被拿去了,根本不在他的手上,此刻恐怕早就已经在大乾的境内了!” 乌兹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可是她不能给牧业下跪,这样牧业就会找到空隙射到沈新年。 牧业此刻已经进入了极度愤恨的状态,一瞬间变得冷静了许多。 “穆沙,拿下他们。” 牧业轻描淡写地发号了示令,自己举着弩箭的手却在悄悄地一点点调整着方向。 穆沙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收起那副愧疚不忍的眼神,带着人就包抄了进来。 “单闲你还在等什么!!快走!!” 乌兹急了,怒吼了一句。 下一瞬,她向着牧业飞身扑了出去。 牧业一惊,手上的扳机重重地扣了下来。 “不要!!” 沈新年眼看着乌兹的整个身体都覆在了牧业的弩箭之上。 他感觉在那一刻,自己的心脏好像被谁生生地扯裂了。 就在同一时间,萧睿一个箭步上前,撞到沈新年身上,两个人便顺势滚进了暗门的楼梯。 在滚下楼梯的那一刻,沈新年看到乌兹的身体僵了一下,背部被一个箭头刺穿,鲜血就那么流了下来。 沈新年懵了,他看着乌兹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来。 她摔倒在地上,嘴角渗出了鲜血,泪眼汪汪看着沈新年,轻轻地嚅动了两下嘴唇。 “快……走……” 随后,第二支冷箭向暗门放了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萧睿拉着沈新年躲过了牧业的第二箭,便眼疾手快地将暗门从里面关上了。 很快,那些侍卫就都冲了进来,哐哐哐地敲打着那扇暗门。 萧睿这才注意到,这扇门居然是用铁打造的。 想是还能撑一会儿。 他拽起还靠在墙上呆怔怔的沈新年,架着他就往楼梯下面跑。 谁知道沈新年的两条腿,此刻像是变成了两根面条一样,根本没控制住平衡,竟然带着萧睿两人一起翻滚着摔下了楼梯,一路滚到了暗道的门口。 这门口已经没有侍卫把守了,萧睿来的时候已经全部解决掉了。 两个人先后摔在了楼梯口,萧睿慌忙站起身去查看沈新年。 “沈新年!你要不要紧?” 把沈新年从地上扶起来才发现,这家伙已经嗑得流了鼻血,眼神也给颠荡地涣散了许多,整个人呆呆愣愣地,站也站不起来。 这样不行,再不走就前功尽弃了。 萧睿咬了咬牙,用力给了沈新年一巴掌。 “沈新年你醒醒!” 这一巴掌的力道属实不小,把沈新年抽的差点又趴到地上去。 他似乎才从一个很奇怪的愣怔状态中苏醒过来,一言不发地看着萧睿。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倘若你现在不走,那郡主就白死了!你懂不懂!!” 看沈新年没反应,萧睿发了狠,他一把拽起沈新年,扛在自己的肩上就往前跑。 奈何这地道有些狭窄,最多只能两个人挨的紧紧的才能并排走,萧睿扛着沈新年根本就跑不起来。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沈新年在萧睿的肩膀上发了声,那声音冷淡如冰,没有一丝波澜。 萧睿脚步僵住,下一刻马上将沈新年放了下来。 第371章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可以了?” 萧睿看向沈新年的眼睛,再次确认道。 对方点点头,那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带路吧。” 萧睿心中一紧,却也顾不得那么多,转身向前跑去。 两个人在暗道里左绕右绕整整跑了两个时辰,绕到沈新年已经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了的时候,萧睿打掉了四个关卡的侍卫,才带着沈新年来到了一道暗门处。 暗门下面有一截旋转往上的楼梯,此刻已经没有一个人把守在这里了。 “就是这里了。” 萧睿回头看了看,似乎并没有追兵过来,便拉着沈新年上了那楼梯。 靠近那暗门,沈新年的心开始怦怦直跳。 萧睿拉开了那扇门,门外一片漆黑的夜色,眼前却是映照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的茫茫白雪。 他往外扔了一块石头,那石头掉进了雪堆下面的枯叶当中,却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了。 两个人先后钻出了那扇门,从枯叶堆了爬了出来。 眼前的景色太熟悉了,根本就是西山镇旁边的那片树林。 这暗门就在这树林靠近戈壁滩的最深处,也连接着他们去往祁连山的那条小路。 总算回来了。 萧睿回身,在土里挖出那把事先埋好的大锁,将那暗门从外面牢牢地锁住了。 又将枯叶拢堆,盖住了那扇门,外面又推上了白雪,使其外表看起来破败萧条,抹掉了一切人为到来的痕迹。 此时还尚未到那黎明时分,周遭万物都在沉睡当中,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萧睿收拾好一切之后,背起沈新年的药箱,正准备喊他的一起离开,却发现沈新年一个人默不作声地站在雪地里,呆呆地看着戈壁滩的方向。 他走到沈新年身边,刚刚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却又发现他的眼睛又开始涣散无神,神色却是看不出悲喜。 想到此前逃离那北凉王宫的那一幕,萧睿心下一阵黯然。 他没有叫他,只把手拢在嘴边,发出两声类似信号的鸟叫。 很快,不远处就传来了轻微的踏踏踏的马蹄声。 原来是萧睿的马从树林深处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乌骏。 两匹马小跑着停在了萧睿和沈新年的身边,许是太久没见了,乌骏用脑袋轻轻地拱着沈新年的手,想要和他打个招呼。 那湿湿凉凉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心里,沈新年仿佛被点醒了一般,他慢慢地低下头,才发现居然是乌骏站在他身边。 又或者是它感受到了沈新年冰凉的手,接着打了两个响鼻,把鼻子里的热气都喷到了沈新年的手上。 那微微转暖又刺刺麻麻的感觉,让沈新年从愣怔中慢慢回转过来,他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乌骏柔然的鼻子,感受那一股股带着善意的热气,脑中突然又浮现出几个时辰前他还在那草场上策马狂奔的场景,还有那个清晰烙在心里的身影。 乌骏似乎是感觉到了沈新年的痛苦,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把脑袋乖乖地放在沈新年的手下。 沈新年的手就那么搭在乌骏的额头上,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萧睿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走到沈新年的跟前,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按了按。 “该回去了。” …… 此刻,雷鸣的帐中却是灯火依旧。 陈奉之和冯裕腾两个人苦着脸,守在雷鸣的床前,一点睡意也没有。 “陈公子,怎么办?这药根本喂不下去啊。” 冯裕腾要郁闷坏了,雷鸣已经高烧两天不见退了,而那大蒜素,他是一勺都喂不下去。 灌一点雷鸣就猛咳嗽,咳到厉害之时就开始吐血,而他背上的鞭伤,也莫名其妙地开始愈合地慢了起来,许多处明明已经结了痂的地方,却又流出了脓血,而雷鸣自打发烧以来,已经两天两夜未曾进食了。 期间只由陈奉之和冯裕腾换着掰开他的嘴,强灌些水进去,而沈新年当初留下的别的药,也都喂了个遍,就不知怎么的,任何药效都没有。 伤兵营里的那些士兵都恢复的差不多了,雷鸣依旧趴在床上不省人事。 陈奉之也没了主意,现在连萧睿给的金疮药也不管用了,眼看着之前还壮硕无比的大将军,此刻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神色枯槁,他的心里比猫抓了一样还要急。 “沈新年走前没有教你如何疗伤吗?为何现在变成了这样了?” 他拽着冯裕腾的领子一把把他薅了起来,把冯裕腾都吓了一跳。 “师父教了啊!刚开始不是可以的吗?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冯裕腾甩开陈奉之的手:“让我看根本就不是那药的事!” “你什么意思。” 陈奉之闻言,死死地盯着了冯裕腾,目光攸的一下变得犀利起来。 “你冲我瞪什么眼!?” 冯裕腾一看陈奉之这架势,顿时也不乐意了,一下子放了一串连珠炮,把心中的不满发泄了出来。 “你们不声不响地就把我师父弄不见了,惹得国公大人动了怒,才把雷将军打成这样,到现在人都不见回来,你觉得雷将军能好的起来吗!?” 陈奉之愣了,他属实没想到眼前这个文秀的书生嘴皮子能溜到这个地步,一下子把他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也看到了,雷将军最开始用这些药不是还有效果的吗,自从国公大人把他训斥了一顿之后,他就开始频发高烧,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吃什么药都不见好!” 冯裕腾越说越生气,他瞪着陈奉之:“那天国公大人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觉得这是药的原因吗?” “你的意思是……” 陈奉之错愕地看着冯裕腾,随即又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冯裕腾低下头,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我看什么时候师父回来,雷将军这事才能算完。” 说着,他转头看了看还在昏迷当中的雷鸣,重重地叹了口气。 听到这里,陈奉之沉默了。 他听出了冯裕腾是什么意思。 第372章 确实有些丢脸 似乎,那天萧睿的话,已经把雷鸣的意志力给打垮了一样。 却是连求生的本能都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里,陈奉之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萧睿也已经消失两天了,他根本不知道那位国公大人现如今去了哪里。 萧睿素来神出鬼没,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都很少人有人知道,更不会给他留什么口信。 再加上这次这件事闹成这样,在萧睿面前多呼吸一次都是错的,哪里还敢跟着他问长问短。 只是自己猜着,多半是循着那地图进了暗道,自此就去了那北凉王宫。 可是是否已经找到沈新年,他现在也不得而知。 陈奉之觉得现在自己的心情烂透了,萧睿堂堂大乾的镇国公,单枪匹马闯去北凉救人,这件事要是传到了皇上那里,恐怕真的要怪罪下来了。 眼下雷鸣又是这一副危在旦夕的样子,北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攻过来。 倘若这件事迟迟不解决,这么拖下去雷鸣一定活不了,而这阵前,将士也一定会乱成一盘散沙。 到时就不是丢了一个沈新年那么简单的事了。 陈奉之懊恼地坐在床边,心里杂乱无章。 他甚至想给自己一巴掌,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干脆打晕沈新年,把他扛回来,哪里还有这些劳什子事。 沈新年,你现在在哪里,拜托你快回来吧。 陈奉之正心烦意乱的抱着脑袋懊悔,突然听到帐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他猛地坐起身,眼神和冯裕腾对在了一处。 下一刻,帐帘被掀开了,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回……回来了……” 话音刚落,马蹄声停在了雷鸣的帐前。 陈奉之的心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朝帐外冲去。 身后跟着一样冲的飞快的冯裕腾。 等两人看清的门口的来人之后,激动地差点跳了起来。 萧睿骑着一匹马停在一边,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 旁边的一匹马是乌骏,上面坐着满身风雪的沈新年。 萧睿翻身下马,径直进了雷鸣的帐子。 这边陈奉之和冯裕腾两个人,兴奋地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连扛带拽地把沈新年从马背上弄了下来,拥着他就往帐子里走。 陈奉之此刻才是真的感觉到,什么才叫真正的失而复得。 只是很快他就又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沈新年从刚刚出现到现在一声不吭,没有和他兴奋地打招呼,也没有和他有任何只字片语。 只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沉默着。 他刚刚想开口问,却发现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着沈新年静默的背影,陈奉之心里的喜悦又渐渐地暗沉了下去。 三个人进了帐子,就看到萧睿神色冷峻地站在雷鸣的床前一言不发。 而沈新年,离开北凉之前发生的那件事,给他带来的冲击已经淹没了他回到西山的喜悦。 这一路上都是在本能地跟着萧睿,回到了雷鸣的营地却也是浑然不觉。 直到此时,他看到趴在床上满面惨淡毫无生气的雷鸣,才猛地回过神,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左右看了看这几个人,除了萧睿之外,那两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复杂难言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 沈新年咬牙藏起心底波涛汹涌的悲伤,沉声问着面前的三人。 陈奉之和冯裕腾相继瞟了一眼萧睿,谁都不敢说话。 “我打的。” 萧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声音冷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说什么?” 沈新年一脸错愕地看向萧睿,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些缘由。 奈何,萧睿永远是那张冷到刺骨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沈新年放弃了,他赶紧冲到床前,掀开了雷鸣背上还渗着斑斑血迹的衣服。 下一刻,那满目疮痍的鞭伤,和肿得老高似乎又有些溃烂的皮肉,就暴露在了沈新年的眼前。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伤口,沈新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再次看了看萧睿,又想到他单枪匹马亲自跑到北凉去找自己,便一下猜出了眼前的这事究竟是什么原因。 沈新年的心更加地沉重起来,他默默地洗了洗手,就开始给雷鸣处理伤口。 “此前用了什么药?” 沈新年敛了敛神,回头看向冯裕腾。 实际上冯裕腾也看出了沈新年的不对,可是他却无从问起,因为毕竟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能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小心地察言观色着。 此刻听到沈新年问他,便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将自己给雷鸣疗伤的整个过程细细地说给了他听。 听完冯裕腾的描述,沈新年在心里已经将事情的始末拼凑出了七八分。 他擅作主张独自留在北凉,萧睿一怒之下从南楚快马加鞭赶到了雷鸣的营地,不由分说给了他一顿鞭子。 沈新年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拿出了金疮药和缝针的器具。 这鞭伤已经赶上刀伤了,萧睿也不知道使了多大劲儿。 沈新年看着雷鸣背上那些沟沟壑壑的口子,实在是无可奈何。 他拿出手术线和钳子,喊来了冯裕腾。 “掌灯。” “是。” 冯裕腾一刻也不敢怠慢,举着灯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 萧睿看了看沈新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雷鸣的军帐。 而陈奉之站在原地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萧睿走了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沈新年的帐子,陈奉之就迫不及待地将心中的疑问向萧睿提了出来。 “多谢国公大人不辞辛苦带回他,可他为何是一副一蹶不振的样子?” 萧睿看了一眼陈奉之:“客套话不必再说,他是我的自家人。” 他知道陈奉之跟过来是为了什么。 萧睿顿了一下,便将临走前在北凉宫内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一一讲给了他。 “你说什么?” 陈奉之呆怔住:“乌兹死了?” “看样子是了,弩箭贯穿腹部,应当是活不了了。” 萧睿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第373章 只是难过 “怎么会这样……” 陈奉之愣在原地,喃喃地说道。 他也属实没有想到,本来雷鸣被萧睿打了一顿已经是够糟糕的事情了。 眼下沈新年回来,本应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情。 谁又能想到,那北凉王牧业会昏了头亲手射杀自己的女儿。 萧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坐在桌前倒了杯茶,便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进入了休息的状态。 半晌,他开了口。 “去雷鸣那边守着,我有些事情需要一个人想一下。” “是。” 陈奉之回过神,抱拳退出了帐子。 雷鸣这边,沈新年就像一个缝补被子的老奶奶一样,趴在雷鸣的背上,对着那些深浅不一的伤口不停地缝缝补补。 他整整缝了一个时辰。 冯裕腾站在边上,一个油灯暗了又赶紧换另一个油灯,直到换了三盏油灯。 沈新年手底下的伤口才渐渐地被缝合住了,雷鸣背上那些血肉模糊的沟沟壑壑,慢慢地恢复了平整。 帐外天光大亮,又一夜过去了,外面依旧下着雪。 他看到沈新年停下手,才赶紧把萧睿给的那罐金疮药也递了过去。 “国公大人给的。” 沈新年表情愣了一瞬,将那罐药接了过来。 “先前可有用过?” 冯裕腾点点头:“国公大人给的时候就用了,那时将军似乎感觉还可以,可后面开始发烧就不好了。” 正如他之前和陈奉之所说,这根本不是药的事儿。 沈新年听完之后,什么也没有说。 萧睿的这个药是专治这种刀伤战伤的,和秦政给他的那个金疮药还有一点点不同。 治疗这鞭伤,萧睿的药是最管用的。 按说发烧只是发炎的表征,跟伤口愈合并没有太大冲突。 “后来……” 冯裕腾欲言又止地看着沈新年,不知该不该把萧睿训斥雷鸣的事情告诉沈新年。 “后来什么?” 沈新年盯着冯裕腾,直觉这事应该不简单。 冯裕腾一狠心,将这件事也一并告诉了沈新年。 沈新年听完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冯裕腾的肩膀。 “没事了,这阵时间辛苦你了。” 他摸了摸雷鸣的额头,依旧还是烫的,便猜到冯裕腾应该是没有将那大蒜素成功喂进雷鸣的嘴里。 雷鸣不善饮酒,对那烈酒的火辣味道却是有些不耐受,昏迷的时候更是不好喂。 他取来纸笔,速速写下了一张方子递给了冯裕腾。 “现在去镇上找来这些药,熬了给他吃。” 冯裕腾不敢耽搁,当下拿着药方便去牵马,很快就出了军营。 陈奉之回来了。 他进了帐子,就看到沈新年呆呆地坐在桌前,眼底一阵哀戚的神色。 也没有注意到他进来,只是静静的望着眼前的那一点烛火,脸上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 陈奉之先去看了一眼雷鸣,才慢慢地坐在了沈新年的旁边。 “新年……”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沈新年没有理他,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我都知道了……” 陈奉之的心里一阵针刺感,他没有想过沈新年好不容易回来却碰上了这样的事。 “回来了就好,你莫要太过悲伤了……” 听到这句话,沈新年才慢慢地转过头。 仍旧是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他,只一瞬,就又转了回去。 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线绳的木偶一般。 陈奉之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噤了声,默默地陪在身边。 冯裕腾很快就回来了,将草药一一呈给了沈新年看,确认无误后,便快速拿去煎熬,待雷鸣被灌了药之后,已经快过了午后了。 沈新年回了自己的帐子,发现萧睿还坐在里面。 他没有跟萧睿说话,只是和衣躺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萧睿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叫他,任由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半晌,萧睿取来纸笔,开始刷刷刷地写起了信。 不消一会儿,他招来了那只白色的信鸽,将纸条绑好,扬飞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出了帐子,回到了雷鸣那里,一直待到傍晚雷鸣醒来。 雷鸣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他梦见有人把他的背当成了被面,在上面缝缝补补。 又梦见了沈新年已经平安地回到了西山。 然而他一睁眼,第一眼看到的又是萧睿那张冰块脸。 “国公大人……” 雷鸣惨淡一笑,才听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睡了多久啊?” 雷鸣抱着胳膊冷哼一声。 “三天三夜。” 雷鸣听到萧睿的话,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以为我都死了呢……” 萧睿没理他,自顾自地喝着茶。 而此刻,雷鸣才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背上似乎已经没有那么火辣辣的疼痛了,他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却是少了很多那些撕扯般钻心的疼痛,好像整张背被固定在了什么上面一样。 他摸摸自己的头,还有些烫手,全身就像被大卸八块一样无力动弹,想起他昏睡前萧睿对他说的那些话,雷鸣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让国公大人看笑话了……” “我雷鸣也算驰骋疆场多年,却是连国公大人的一顿鞭子都吃不住,此番实在是丢脸丢尽了。” 又想起,萧睿要自己去北凉救沈新年的事,雷鸣心中没来由地一阵苦涩。 就他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如何来劝说萧睿不要亲自去犯险。 是他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又有何颜面再去向萧睿再约束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萧睿一声轻哼。 他转头看过去,依旧是那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神色。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放眼大乾,还没有谁能受得住我萧睿的鞭子。” 雷鸣自觉地闭了嘴,他知道他要是再说下去,萧睿指不定会再怎么教训他。 过了一会儿,冯裕腾端着药进来了。 他看到雷鸣醒了,喜出望外的跑到跟前。 “太好了!雷将军你醒了!” “师父交代了,你醒来就要吃那大蒜素,待会儿你忍一下啊!” 第374章 老帅要出征 “吃什么素?” 雷鸣一愣,一脸戒备地看向冯裕腾。 后者赶紧给他举起那杯亮晶晶的味道又有些似曾相识的透明液体。 “就是这个,吃了你的烧就会退的,伤也会好很快。” 雷鸣想了想,继续问道:“你刚说谁交代你的?” 冯裕腾愣了一下:“我师父啊!” “你师父什么时候交代你的?” “就今天一早啊!” “你说什么?” 雷鸣一股气堵在胸口,转头又看了看萧睿。 那人还是一副冰山模样,自顾自地看着他的兵书,悠闲地喝着茶。 “沈新年……回来了?” “是啊!” 冯裕腾兴奋地答道,答完之后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雷明好像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沈新年已经回到军营的事情。 而且雷鸣似乎才是那个最应该知道的人。 “嗐,将军莫要怪罪,我师父他是昨夜里回来的,那时候你还在昏迷当中,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 “然后师父连自己的帐子都没有回,就在您这里给你缝合伤口,缝了好几十针呢……” 雷鸣的表情木了。 现在知道他背上的那个紧绷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都两百多针了,这不就是相当于在他背上绣了一幅画吗? 雷鸣没有理会冯裕腾,他仍然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一边的萧睿。 “国公大人。”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何时去的了吧?” 幸好萧睿也是囫囵个的回来了。 要不然自己还不如死了呢。 “三天三夜,够我来回跑几趟了。” 萧睿头也不抬,轻描淡写地说道。 雷鸣闻言,苦笑了一声。 “国公大人真是胆识过人,身手过硬啊。” “敢问在这三天三夜里,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沈新年现在何处?” 萧睿没理他,冯裕腾更是不敢答话。 没有这些人的允许,他根本不敢把沈新年躲在帐子里不见人的事情告诉雷鸣。 很明显就是他们这趟秘密的出行,出了什么岔子。 雷鸣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眼前这两个人。 “怎么都不说话?” 冯裕腾叹了口气,重新端起那杯大蒜素。 “将军还是快些吃药吧,您要是再有什么差池,师父一定会怪罪于我的。” 雷鸣只好微微撑起身,示意冯裕腾将药拿过来。 这一次,他有了经验,知道该如何去吞咽这个像烈酒一样的猛药了。 冯裕腾扶着雷鸣,眼看他的面色被那大蒜素刺激得通红,又极其痛苦地咽了下去,忍不住自己拿起那杯子闻了闻。 “嗯?这不就是酒吗?怎的看将军喝起来那样痛苦?” 冯裕腾奇怪地说了一句。 随后愣了一下,又惊讶地望着雷鸣。 “难道将军不会喝酒?” 雷鸣虚弱的摆摆手:“拿水来……” “哦哦!” 冯裕腾赶紧放下雷鸣,倒了一杯茶端了过去。 雷鸣以最快的速度灌了下去,此时此刻才回过了神。 “本将军不是不会喝酒,只是不喜欢喝酒而已……” “哦,将军说的是。” 冯裕腾老实地接过话头,不太忍心驳他的面子。 突然,一旁的萧睿站起身,一声不响地往帐外走去。 剩下帐篷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将军……这国公大人待人一向都如此冷漠吗?” 冯裕腾看着萧睿完全离开,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雷鸣重新趴了下去,突然觉得自己那一股昏昏沉沉的感觉似乎是轻了许多。 “萧国公他是那外冷内热之人,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但却是心肠极好的一个人。” “我年幼之时在新兵营里,受过他很多照拂与恩惠,虽然我年岁与他差不了,可他一直拿我当兄弟对待的。” 雷鸣回想起初识萧睿的情景,不由地感叹了一句。 “他是个大义之人。” 冯裕腾听了雷鸣的话,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他把您打成这样,您会不会怨恨与他?” 雷鸣摇了摇头。 “这本就是我的错,他此番下手算轻的了。” …… 萧睿又回到了沈新年的帐子。 瞧见沈新年仍旧是窝在床上,把自己蒙得密不透风。 陈奉之又来送饭,看到眼前这个场景,只和萧睿打了个招呼,便放下饭就退了出去。 萧睿的目光落在桌上,桌面上已经堆满了吃食,看样子这家伙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萧睿心下不忍,走过去拍了拍那个鼓囊囊的棉被。 “起来吃点东西。” 看看没有动静,萧睿再次拍了拍,耐心地将刚才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半晌,被子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 “我不饿。” 萧睿眉头一皱,对着那鼓囊囊的被子继续说道:“沈新年,你还有正事要做,莫要顾此失彼了。” “前一晚闹了那么大的事,你猜那牧业会怎么想?若是他发了狂,一举发兵过来,你我是不是该去应对?” “两军若是交战,必有死伤,到那时可没有你坐下吃饭的时候!” 半晌,被子被掀开了。 沈新年从床上爬起来,神色落寞地坐在桌边。 萧睿走过去,将陈奉之刚送来的那份还热着的饭,推到了沈新年的跟前。 “吃些。” “现在养好精神,以便应对日后的任何突发状况,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两军随时可能交战的阵地前沿,一点马虎不得。” 沈新年没有说话,顺从地吃了起来。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吃的什么,只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嘴里塞,塞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然后艰难地下咽,慢慢地,眼泪就无声地流了下来。 萧睿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在了沈新年的旁边,按住了他猛塞馒头的手。 “太难过了就说说。” 沈新年一愣,脸上的表情彻底崩塌了。 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两只手间,肩膀不住地抖动着。 萧睿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坐着,就那么陪着他。 沈新年坐在那里,跟萧睿说了所有他和乌兹的事情,包括乌兹怎么照顾他,怎么帮助他,怎么信任他,又怎么与他成为了朋友,最后怎么互相祝福的事情。 第375章 想跟你陪个罪 沈新年越说越崩溃,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事情居然会是这样一个走向。 事出全因这张地图,居然让一个无辜善良的姑娘丧了命,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萧睿一直在旁静静地听着,等到沈新年平复一些,才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为此失去性命的人太多了。” “更何况她出生在这帝王之家,命运本就难以寻常,换句话说随时都有可能跌进这旋涡之中,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逝者如斯,都过去了。” …… 远在京城的秦政隔日便收到了萧睿的来信。 得知沈新年平安回到西山,秦政终于放下了心。 只是萧睿所说的随时都有可能的大战在即,他却有点忧心忡忡。 思考了片刻,便将陈锋召进了宫。 陈锋在得知这两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但他看秦政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有话想要对他说,于是便主动搭了话头。 “皇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话想要对臣说?” 秦政哑然:“这就被你看出来了?” 陈锋哭笑不得:“皇上怎么说也是臣看着长大的,为您效力这么多年,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秦政扶眉苦笑了一番,拍了拍陈锋的臂膀。 “那朕可说了,你莫要动怒。” 陈锋一听有些纳闷:“什么事会严重到臣会在皇上跟前动怒?” “嗐,此事你也知道。” 秦政故作轻松地咳了两声。 陈锋不明所以地看着秦政:“皇上但说无妨?” 秦政吭吭哧哧地铺垫了半天,干脆一咬牙,将萧睿把雷鸣打得起不来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锋。 “有这等事?” 陈锋瞪眼了眼睛看着秦政,一脸地不可置信。 “嗯。” 秦政不敢多说,只悄悄地看着陈锋的反应。 不料下一刻,陈锋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罢了。” “这二人交情虽不甚多,但在雷鸣刚刚入营之时,萧睿便给了他不少照拂,想必雷鸣也不会怪他。” “毕竟是他自己先太意气用事的。” 陈锋捋了捋胡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秦政叹了口气:“朕确是怕你心存芥蒂。” “为何?” “因为据说打得还有点狠。” “拿什么打的?” “鞭子……” 陈锋一听,顿时沉默了。 萧睿的鞭子,在大乾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 突然,他急急地看向秦政:“可是打坏了哪里?” “没有没有。”秦政赶忙摆手:“只是那皮外伤,不耽误你嫁女儿。” 陈锋这才放下心来。 “这小子从年幼之时便是张扬,萧睿为他平了多少事,如今他拐了人家的女婿去做那危险的事情,又把人家丢在那边没带回来,便是让人家打一顿也无妨吧,矬矬他的性子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换臣的话,确是下不了那个手……” 陈锋总结完,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秦政听到陈锋的话,总算是松了口气。 陈锋一家若是因为此事记恨萧睿,那真的是很麻烦的事了。 “此番召你进宫来,关键是为另外一件事情。” 秦政突然正色道。 “皇上请讲。” “如今那北凉国主已然发现了雷鸣盗走他的地图的事,还误伤了自己的女儿,便是怎样也都不会善罢甘休的了。若是他发兵进攻西山,我大乾还需严阵以待。” 陈锋一听,连忙点头称是。 “皇上所言极是。” “朕也告诉你了,而今雷鸣因为这件事还卧倒在床,如若北凉来犯,他未必能指军上阵,而萧睿又有要事在身不日将速速撤离,朕唯有派你前往西山协助雷鸣,务必拿下这场对战,以压住北凉的气势。” 秦政看着陈锋:“朕知道,陈奉之还在前线,本不该再发你过去。” “只是朕思来想去,你此前在那大漠边关驻守多年,论作战经验非你最富莫属,此时又值年关在即,朕只望你等人都能平平安安顺利归来。” “皇上放心!陈锋必定完成任务!” 陈锋叩拜过秦政,便急匆匆地出了宫。 他想好了,这次要把陈寿宁带去,雷鸣需要好好地管教一番了。 不然哪天再把萧睿惹毛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毕竟沈新年实在是一个贤才,雷鸣绝不会就手放弃的。 …… 北凉。 乌兹躺在床上,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死。 那把弩箭虽是贯穿了她的腹部,却堪堪避开了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导致她昏迷了好几天。 还好沈新年留下了不少补血的药物,还有一些治疗各种兵器所伤的药物,是它们救了乌兹。 查苏娜一直守在乌兹的床边,直到乌兹醒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孩子……你醒了啊……” 查苏娜眼含泪水,赶紧握住了乌兹的手,眼中的关切和疼惜霎时间将乌兹笼罩了起来。 “母妃……” 乌兹虚弱地唤了一声,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查苏娜摇摇头,眼泪掉了下来。 “你怎么那么傻……你父王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以后千万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乌兹轻轻地点点头。 “母妃别怪单大夫,这些事跟他无关……” “他早就想走的,是我求他留下来为父王治病的……” 查苏娜轻轻捂住了乌兹的嘴。 “母妃都懂。” “如今他已经离开北凉,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孩子,既是决定放手,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莫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乌兹再次点点头,余光中瞥见一抹红,她转头看向房间内的桌子。 那桌上还有沈新年为她的棒棒糖,还有那一把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平安回去了就好。 也许他已经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都过去了。 此刻,牧业端坐在自己的书房内,一言不发地盯着墙上的暗盒。 里面空空如也。 那半张地图他万分小心地存藏了十几年。 他猜到了盗图的人未必就是沈新年。 可是,到底是谁。 第376章 推心置腹聊一聊 沈新年为雷鸣处理完伤口的第二天,雷鸣就下了地。 背上的伤口居然奇迹般地长合了。 虽然还没有结痂,但因为那缝合过的二百多针,为他极大限度地缓和了伤口的撕扯程度,乃至于当天夜里他就可以侧躺着睡觉了。 然而第二天一直到了中午,仍旧没有见到沈新年来他的帐子,雷鸣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窝在床上了。 冯裕腾拗不过他,只好给他披了衣服下了地。 雷鸣刚刚站起来,就晃晃悠悠地往门口走。 “雷将军!您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冯裕腾慌了,赶紧拦住了他。 “您这好不容易才退烧,要是再出点什么岔子我怎么跟师父交代啊!” “沈新年在哪?” 雷鸣站住了,气喘吁吁地问他。 还是有点起猛了,雷鸣觉得眼前有些天旋地转的。 “他在伤兵营……要不我去把他给您叫来吧……” 冯裕腾说着就要出门,被雷鸣一把拉住。 “我去。” 冯裕腾叹了口气,只好给他裹上大氅,陪着他出了帐子。 一路来到沈新年这边,萧睿已经不在里面了。 冯裕腾扶着雷鸣坐下,又拨热了炭火,干脆跑去伤兵营里找。 到了那里才发现,沈新年压根没在。 “沈先生呢?” 冯裕腾拉住门口的一个侍卫问道。 “刚才还在,后来和那位个子高高的大人走了。” “个子高高的大人?” 冯裕腾愣了一下,把脑袋里所有个子高高的人都想了一遍。 “就是前几天把咱们将军打了的那一位……” 那侍卫看冯裕腾没有反应过来,就把他拉近了些,用手捂住嘴巴,放低了声音说道。 萧国公? 冯裕腾傻眼了。 难不成萧睿还生雷将军的气,直接把他师父给带走了? 这不是要坏菜了。 冯裕腾一跺脚,觉得赶紧回到了沈新年的帐子。 雷鸣还裹着大衣坐在那里烤火,看见冯裕腾苦着脸进来,狐疑地看着他。 “人呢?” “他……他们说……” 冯裕腾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师父跟着国公大人走了……” “嗯?” 雷鸣皱着眉头看向冯裕腾:“走了?” 话音刚落,帐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说我走了?” …… 山间的官道上,萧睿和沈新年一前一后地骑着马踱在山路上。 萧睿仍是来时的那副装备,端坐在马背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沈新年则骑着乌骏慢慢地跟在后面,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直到行至他们第一次来西山后分别的路口,萧睿勒停了马,转过身看着后面的沈新年。 沈新年感觉到萧睿停下了马,便抬头看去,发现萧睿正注视着他,目光中深邃无底。 “可感觉好些了?” 他沉声问道。 沈新年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没什么……” “那便好。” 萧睿看着沈新年继续说道。 “很多事不是你掌控走向的,人各有命,那不是你的错。” “况且一个人的生命中尚有众多过客,可路始终是往前走的,你无需为那件事伤感过久。” “嗯。” 沈新年低头应着,半晌又抬起头。 “你要走了?” “是。” “有些事要快些赶回南楚去处理,还要赶在新年前回京复命。” 萧睿言简意赅地表明了去意。 沈新年的心情忽暗忽明。 “那就是说,新年你可以在家过?” 他的眼神终于亮了起来。 萧睿点点头,神色缓和了许多。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沈新年想到萧睿千里迢迢从南楚赶来北凉,不顾危险,潜入北凉王宫把他给救出来,这还没好好待几天就又要走,心里又生出了慢慢的愧疚感。 好像萧睿永远都在奔袭的路上。 “你我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萧睿笑了笑:“我若是不管你,你难道不会怪我?” “行了,回去吧。” “免得那雷鸣以为我小心眼,把你带走了。” 萧睿调转了马头。 “记住,保护好自己。” “京城见。” 说完,萧睿轻磕马腹,向着南边的方向疾驰而去。 沈新年看着萧睿的背影,慢慢地心又沉了下去。 不知何时,他已经慢慢地不再去怀念自己原本的家人了。 而萧睿和萧容鱼,还有国公府那一大家子人,早已经占据了他的心头。 送萧睿离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却依然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可有些问题始终要自己去面对,萧睿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帮他。 眼下还不知是否大战在即,说不定萧睿回到京城的时候,自己都还在这里待命。 他有些想回家了,想萧容鱼。 马蹄声渐渐听不见,前方已经看不见萧睿的身影了。 沈新年拍拍乌骏的脖子。 “我们回去吧。” 乌骏默不作声地开始往雷鸣的营地跑去。 待到他回到自己的帐子门口,就听到了雷鸣和冯裕腾的对话。 心下一阵怅然,随即稳了稳神,便迈步进了帐子。 一进门,就看到雷鸣傻乎乎地看着他,而冯裕腾则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师父……你可回来了!” “他们说你跟着国公大人走了!” 冯裕腾看到他再次喜笑颜开,跑到他身边兴奋地说道。 沈新年哭笑不得地看着冯裕腾:“就算是国公大人调动人员,也要和雷将军打个招呼吧。” 而雷鸣还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他。 “雷将军又是不怎么听话啊。” 沈新年揶揄了雷鸣一句,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将手伸在炭火之上烤了烤。 “不在床上好好养着,这外面这么冷,你瞎跑什么?” 沈新年瞥了雷鸣一眼,径自拉过他的手号起了脉。 随即,打发冯裕腾去了伤兵营。 雷鸣惨笑了一下,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 “雷某办事不力,特来向沈先生陪个罪。” 沈新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这还是他被困北凉那么多天之后回来,雷鸣刚刚才看到他第一眼。 沈新年摸着他的脉搏,不以为然地说道:“雷将军言重了,你又何罪之有?” 第377章 陈年旧事 “倒是你这一身伤,属实受苦了。” “国公大人心急,你莫要记恨与他。” 说完,沈新年示意雷鸣去趴到他的床上。 “换换药吧,隔几天还要拆线。” 他也想起来从回来这几天确是没有怎么管过雷鸣,都是冯裕腾在照顾他。 这件事一过,雷鸣又见到沈新年已经是感到万幸,便是什么脾气个性都没有了,说什么话都乖乖照做。 “我怎么会记恨他,他打我也不是第一回了。” 雷鸣趴在床上闷闷地说道。 “啊?” 沈新年上药的手抖了一下。 “你们此前认识?” “嗯。” 雷鸣趴在床上,总算是有机会跟沈新年讲讲,他以前在萧睿麾下,被萧睿如何训练,又如何照拂的事情了。 沈新年乐了:“你们还有这等交情?” “怪不得,他对你下手是一点儿不留情啊。” 初看这伤的时候,沈新年的心底是深深地吃了一惊的。 鞭鞭见血割肉,不会把人打死,但是就是让这受鞭之人好过不了。 又得知萧睿是因为自己私自留在北凉而迁怒于雷鸣,心下又隐隐有些过意不去。 本想等雷鸣好了,再跟他好好地聊一聊,替萧睿开脱一下。 但眼下看雷鸣这委屈巴巴的受气模样,却是又好笑又不忍。 “这件事不怪他,何况他本就位高于我,整件事实属是我考虑欠佳。他打了我,皇上想必也能出了气了。” 雷鸣不怒反笑,直言这鞭子来的正是时候。 “这也是我无论如何要来找你的缘故。” 沈新年给雷鸣上完了药,便帮他把衣服穿上,又拿来了大蒜素。 “你能回来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否则我就是端着脑袋回京城都觉得不够谢罪的。” 雷鸣坐了起来,口气无比的真挚。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能够在很多事情上都可以运筹帷幄,但是我错了。” “此前,雷某过于怠慢了你,还请沈先生能够原谅我。” 雷鸣接过沈新年递来的大蒜素,眼睛里的神色却比杯子里的大蒜素还要亮晶晶。 说罢,又是一个豪迈的灌酒姿势,将一整杯大蒜素灌进了嘴里。 “哎!你怎么!……” 沈新年一个措手不及,看着雷鸣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又不长记性啊……” “我没有怪你啊,你是急什么?” 沈新年气笑了。 那熟悉的火辣的气味再次从胃里冲上了脑门,烧的雷鸣的表情都开始扭曲了。 “这东西……咳咳……怎么越来越咳咳……辣了……” 沈新年赶紧递上了水,条件反射地拍了两下雷鸣的背,一下子把雷鸣拍的龇牙咧嘴。 “疼疼疼……” 沈新年吓得赶紧收回手:“错了错了拍错了……” 眼看雷鸣灌下那杯水才好了些,呼哧呼哧地看着他。 “你真是……” 沈新年几乎没眼看。 “你既是不会喝酒,又逞什么能?” “你这是什么药?为何要用酒来浸泡?” 雷鸣也很不满地看了沈新年一眼。 “酒若不烈,又如何帮你消毒?” 沈新年干脆白了他一眼:“不是说知道错了吗?怎的还是如此冒失。” “说什么怠慢不怠慢的,我都没往心里去。” “即便真的往心里去了,我不是当场就怼了你了吗?我也没吃亏。” “更何况,这件事我也脱不开责任。” 沈新年的眼帘垂了下来,心下又沉了几分。 雷鸣很快就觉察到了他的沮丧,面露狐疑地看着他。 “可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沈新年抿了抿嘴。 “北凉的郡主,被射杀了。” “什么?” 雷鸣吃了一惊:“因何缘故?” 沈新年把他们回来的时候,乌兹为她挡了牧业的箭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雷鸣。 “原来是这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这还真是一位,至情至性的女子啊……” 雷鸣不禁感叹道。 “但依我看,也许她不会死。” 雷鸣摸了摸鼻子,目光烁烁不以为然。 “什么意思?” 沈新年愣了愣,盯着雷鸣。 “那牧业最是擅长射弩,兴许就跟国公大人使鞭子一样,知道怎么打死不了人。” “更何况这乌兹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最疼爱的孩子,他不可能真的为了那半张地图就因此下得了狠手。” 雷鸣眼睛眨了眨:“你大可不必难过。” “但是话说回来,你既是已经回来了大乾,那北凉那边的一切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都过去了。” 雷鸣说了和萧睿一样的话。 都过去了。 但沈新年听了刚才雷鸣的分析,沉重的心情总算是有了一些缓解。 不管怎么样能活着最好,那么好的姑娘不应该是这样一个结局。 “那你呢?” 沈新年又查看了一下雷鸣肩头的箭伤,随口问道。 “我什么?” 雷鸣放松了下来,由着沈新年在他肩膀上查看。 “我听说陈将军要来了。” 沈新年狡黠一笑:“你未来的岳丈大人就要来了,你难道不想好好表现一下?” 也不知道是真的感觉到冷还是感受到了什么压迫,雷鸣不自觉地裹了裹自己的衣服。 “你认为我应该如何表现?” “他来这里必定是皇上授意的,无非是担心北凉突然发兵的话,我这个样子上不了前线,我就是再表现,他也是知道这件事了的。” 雷鸣似乎有些许的低落,陈锋不同于别人,别人说什么他可以不用管,可陈锋的看法和态度直接决定他最后是否能跟陈寿宁在一起。 而且这一次他忤逆了皇上,那愿不愿意为他指婚都难说了。 唉。 想到这里,雷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沈新年看到他这个样子,吃笑出声。 “怎么了?这就把你给难住了?” “放心吧,奉之和我都会帮你的,保准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得了。” 沈新年拍拍胸脯,胸有成竹地说道。 “那就有劳沈先生了!” 雷鸣的眼睛复又有了光彩。 “陈奉之呢?”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今天一天都没见了那小子人。 第378章 智囊团 “应该是前去接他父亲了。” 沈新年笑眯眯地说了前半句,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雷鸣一听,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怎的现在出营都不告诉我了?” “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国公大人给他带的话,那时你还睡着,他便直接去了。” 沈新年此刻的心情好了许多,只想逗一逗眼前这个憨直的大个子将军。 雷鸣一听是萧睿替他授的意,直接闭了嘴。 “国公大人人呢?” “他有要事在身,适才已经走了。” “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他说你重伤在身,还是静养为好。” 尽管雷鸣已经习惯了,萧睿低调出行,独来独往的特性,心里却依然有些怅然。 毕竟大老远连杯酒没请人家喝上,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就又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罢了,反正自己也不会喝酒。 半晌又觉得哪里不太对,眯起眼睛看着沈新年。 “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并没有。” 沈新年摇摇头,信誓旦旦地答道。 …… 两日后,陈奉之把陈锋一行人接入了雷鸣的营地。 雷明那时已经好了许多,便着了正装盔甲,召集了所有阵前将士,列队迎接了陈锋的到来。 见到陈锋的那一刻,雷鸣禁不住眼睛有些湿润。 他抱拳行礼,脸上却乐开了花。 “将军,别来无恙。” 自那日陈锋将他五花大绑送回京城起,他就很少再见到过这位处处庇护他的大将军了。 陈锋对他而言,更像是起到了一个父亲的作用。 陈锋快步走上前,拉着雷鸣左看右看,都没瞧出哪里不对,便不顾别人的目光,直接把他拉到角落里悄声问道。 “究竟哪里受了伤?” “哦,只是背上的一些皮外伤。” 雷鸣愣了,他以为陈锋见到他会先像雷鸣一样训斥他一番,或者先给他来两耳刮子。 谁知陈锋竟是如此的关切。 “可好些了?” 雷鸣双手一摊:“您看,已经没什么事了。”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陈锋松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便又拉着他回到了队伍里。 雷鸣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陈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锋见到沈新年更是格外亲切,搂着他的肩膀和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毕竟陈奉之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沈新年时不常的去看他,还陪他聊天下棋。 “此时,北凉那边是什么境况?” 陈锋站在阵前,用用一个单筒的望远镜向戈壁的另一边看去。 “回将军,这几日均未见那敌营有任何举动,我军只得在此每日布防,以免延误战机。” 雷鸣拱手回答道。 “如此说来,这北凉竟然如此按兵不动,也是相当奇异了。” 陈锋想了想,就离开了阵地前沿,和雷明一同回到了营地。 陈奉之还等下雷鸣帐外,见他们回来,赶紧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雷鸣刚要掀帘子让陈锋进,就见陈奉之把陈锋给拉到了一边。 “将军还有伤在身,且休息一下,我找我爹说点事哈!” 雷鸣心中狐疑,却也不好问什么,便向陈锋抱拳行礼。 “将军请便,雷鸣在帐中等您。” 说罢便看着陈奉之将陈锋带走了。 雷鸣皱了皱眉:“一个一个地都在搞什么啊?” 只好自己先行回了帐子。 卸下头盔,雷鸣抬眼一看,直接傻在了原地。 帐子中央那台案后面,他的大座之上,端坐着一位束手轻装,发髻高高束起的女子。 “怎么,几年不见,雷大将军就不认得我了?” 看见雷鸣傻在原地,女子拿起案台上的短剑随意端详着,和风细雨地开了口。 那熟悉的声音灌入耳中,雷鸣顿时感到五雷轰顶。 却是抑制不住内心那像洪水般袭来的惊喜之情,呆呆的看着那女子。 “寿宁……好久不见。”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沈新年之前要问他会不会好好表现了,而陈锋一看到他就追问他的伤势,陈奉之又为什么堵在门口,看到陈锋就把他拉走。 雷鸣禁不住苦笑了一声。 此番来了西山,真正是将自己摧毁重建了一回了。 “雷鸣!你好狠的心!” 下一刻,陈寿宁将手里的剑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之上,一双杏眼冷冰冰地瞪着眼前已经朝思暮盼了许多年的人。 雷鸣被吓了一跳。 可随即便知道陈寿宁所指何意了。 “寿宁,你听我跟你解释!” 雷鸣赶紧放下头盔,向前一步说道。 此刻的帐子外头,陈锋和沈新年还有陈奉之,三个人一同趴在了帐前,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你解释!” “你最好给我好好解释!当初,你明明是回京疗伤!却为何对我闭门不见!等你伤势恢复!却又背着我远去西蜀!敢问雷大将军,究竟是何意!” 陈寿宁怒气冲冲地看着雷鸣,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意。 “我……” 雷鸣一看这架势,直接哑了火。 他压根儿没想到陈寿宁会千里迢迢的从京城到这里来。 “你别生气……我那时实在是有要务在身,急匆匆地回去,又急匆匆地出走,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雷鸣已经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毕竟,当初真的因为他的伤势太重,直觉自己快要死掉了,才躲起来说什么都不敢见陈寿宁, 后来又是得到了紧急任务,才急急忙忙跑到了西蜀,甚至没有来得及跟陈寿宁告别。 哪知道这一别,竟是十年之久。 陈寿宁回到京城很长时间,都是闭门不见任何人,直到陈锋从北凉回来知道了这件事。 她在那期间,给雷明去的所有的信,也没有得到回应,直接导致她心灰意冷,那之后排着队去见她的王孙贵族都被拒在了门外。 直到这一次,陈锋出征之前,她都不知道她要跟着父亲去哪里。 只是,在半路见到了前来接应的陈奉之,她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北凉。 陈寿宁更是没想到,她以为这么好几年了她已经放下了些。 哪知道见到那张熟悉的脸的那一刻,仍是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第379章 总算是没错过 “雷鸣,莫非你真的想看我嫁给别人吗?” 陈寿宁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她恨恨地看着雷鸣,无可奈何的神情却是渐渐地显现在了脸上。 “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 雷鸣越来越语无伦次了,他整整耽误了眼前这个姑娘十年,简直是笨到匪夷所思。 沈新年也有些搞不懂,为什么这些征战沙场的人,对自己的心爱之人都是那么得决绝,甚至说是无情。 这又是何必呢? 若说是不喜欢,那便早早的就了断人家的念想,也省的互相耽误。 时光匆匆而过,怎的就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拧巴的情况了呢。 雷鸣叹了口气,他走到陈寿宁的身边,看着眼前已经气到发抖的她,想要握住她的手安抚一番,却是一点也不敢上前了。 都已经这么久了,想解释早就该解释了,现在再找理由又算怎么回事呢?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我确是对你没有二心,如今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不要气坏了身体好不好?” 雷鸣此刻卑微的语气,已经和之前那个气宇轩昂,万夫不当的大将军形象判若两人。 还在门口偷听的沈新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拉了拉陈奉之的衣袖。 “你姐不会真的再也不原谅他了吧?” “不会。” 陈奉之拍了拍沈新年:“放心吧。” “她要是真的不想原谅他,刚才就不会在他这帐中等他了。” 沈新年闻言,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 十年. 若不是,这两人都对对方舍弃不下,又如何能等得了这么久。 若是十年前,这两个人就在一起,说不定现在已经儿女成群了。 或者这十年间冲破那层误会,那也比现在好很多了。 陈锋也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不容易啊。” 此时的陈寿宁,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一气之下伏在桌案上大哭起来。 雷鸣终于是彻底没了主意,站在旁边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沈新年有些看不下去了,心里暗暗地想着这家伙怎么这么笨。 雷鸣这个人,他虽是没有接触时间太长,但已经差不多了解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别看他长挺大个子,战场上杀敌有一套,做探子也够格,就是情商不太够。 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不是应该快一点把心上人搂在怀里就好了吗? 还站在那儿愣着干什么呢? 瞬间,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雷鸣还在桌前茫然无措地站着,急的满头大汗,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砸到了他的身上。 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小纸团。 他惊诧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帐帘被掀开了一条缝。 沈新年的脸正贴在那条缝上,向他使着眼色。 随后用嘴努了努地上的纸团,示意他赶紧捡起来。 雷鸣看看沈新年,他迟疑地捡起了那个纸团。 上面写着三个字。 “抱抱她。” 雷鸣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迅速把纸团收到了手里,皱着眉头看向沈新年。 半晌,自己则张开手臂在陈寿宁肩膀上方比划了一下,发现怎么抱都不合适。 干脆愁眉苦脸地看向沈新年,示意自己做不来。 沈新年叹了口气,干脆又扔进去了一个纸团。 待那个纸团滚到他的脚边,雷鸣又捡了起来。 这次是七个字。 “把手搭在她肩上。” 雷鸣又看了一眼沈新年。 得到了后者鼓励的眼神之后,雷鸣毫不犹豫地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慢慢地放在了陈寿宁不停颤抖的肩膀上。 而当他的手挨到陈寿宁的肩膀的那一刻,他自己的心情也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不知个滋味。 眼前这个姑娘为了自己在这十年里受了多少委屈,自己却是跟个大傻子一样问也不问,仿佛跟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陈寿宁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当中,都已经十年了,这个自己藏在心里的男人还是那么赤城和笨拙,让自己又爱又恨。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了一些重量,又有一些温热的感觉。 她抽抽搭搭地坐起身,发现那只手就来自身旁的那个傻大个,她不敢置信地扭过头。 却看到雷鸣那双同样湿漉漉的眼睛,万般柔情地看着她,满脸承载不住的悔意。 “寿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让你等那么久,我不该像个胆小鬼一样独自躲着不见你,这些不是大丈夫的行为,我为此深深感到羞耻和悔恨,我是真的后悔了。” 雷鸣这一放,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无措感。 “我怎能忍得了让别人娶你?无非是我知道,这些年你依然没有嫁人,便好像高枕无忧了一般以无事人自居,其实根本就是我太自私。” “你我既是有情有意,本就该顺理成章结成那百年好合,我却像个薄情寡义的人一样,对你做尽了那无情之事,实在是罪不可恕。” 听到这里,帐外的三个人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么。” 沈新年嗔怪道:“早点说就好了么,让我们在门口跟着着急这么久。” “他要是什么都不懂,那我姐不是眼瞎了?怎么可能等他等那么久?” 陈奉之撇撇嘴答道。 陈寿宁目瞪口呆地看着雷鸣,几乎不相信这是雷鸣能说出的话。 “如今能在这里又见到你,实在是老天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又怎么可能再度把你拱手让人呢。” 雷鸣轻轻地擦掉陈寿宁的眼泪,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握住了陈寿宁的手,一只手拉开衣领,掏出了脖子上戴着的那块玉佩。 “请你最后最后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他的眼中又浮现出了以往那神采奕奕的样子,眸光微闪看着陈寿宁。 陈寿宁看到那半块玉佩,刹那间惊呆在原地。 “这些年……你一直戴着它?” 雷鸣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你只看我的表现,回去我就去面见圣上,求他为你我赐婚,多一天我都不会再等了!” 第380章 很荣幸认识你,再见 陈锋看到此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早知如此,就应该让这两个孩子早点见面。” “这右武侯已是正三品,早就可以携带家眷了,又何必让她整日在家里看管着我!” “说起来,也是我们耽误了他们,谁让他们两个都这么有主意呢!父母想管都管不了……” 这陈锋说到底还是上了年纪了,面对着这儿女大事,忍不住就开始了絮叨模式。 “说到底这两个人,就差成亲这一步了,唉……” 沈新年和陈奉之一起捂上了他的嘴,示意他继续注意听里面的情形。 陈寿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一闹,眼前这个呆子居然就这么开窍了。 这幸福迟来了十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爹爹既是不拦着,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再勇敢一些,直接冲去西蜀找他呢。 雷鸣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你此番辛苦,你要是不解气,你打我几下。” 陈寿宁呆呆地看着雷鸣的脸,半晌过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在他背上捶了几下。 “哎!别别别!” 门外的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三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然而已经晚了。 雷鸣已经被这猝不及防的拳头打得叫了出来。 “啊疼疼疼……” 他趴在陈寿宁的肩头大口地吸着冷气,感觉全身绷在了一起。 都过了三天了,这伤口怎么还是不好啊! 陈寿宁听到雷鸣的呼痛声,一下子停住了手。 她皱着眉头松开雷鸣,发现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脸上一下没了血色。 一下子狐疑上了心头。 她这只是拳头,又不是拿刀往上扎。 “怎么回事?” “你受伤了?” 说着,就抬手要去扯雷鸣的衣服。 “啊……我没事,没受伤……” “寿宁我真没事……你别别……” 雷鸣语无伦次地叨叨着,慌乱地拦着陈寿宁的手。 “真没受伤?” 陈寿宁停了下来。 雷鸣喘了口气:“真没。” “那好。” 陈寿宁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雷鸣的背上又捶了两拳。 “啊!!!” 雷鸣惨叫出声,被捶得弯下了腰。 门外的人看傻了眼。 沈新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碰了碰陈奉之,喃喃地问道。 “你姐姐……这么猛?” 陈奉之愣愣地点点头。 “就雷将军这个性子,你觉得他会喜欢那种柔弱的女子吗……” 陈锋唉声叹气地走到了一边,不忍心再看。 “唉……到底还是没瞒住……” 沈新年有些苦恼地扶住了额头。 这十几拳下去,他少说又要缝上几十针。 萧睿啊萧睿,你是怎么狠得下心打的。 陈寿宁扶起雷鸣,一双杏眼瞪着他,还用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把手给我老老实实放两边去。” 雷鸣刚刚喘匀了气,发觉再也瞒不住,只好苦着脸听话地把两只手垂到了身体两侧。 陈寿宁三两下就扒开了雷鸣的外衣。 而里衣上已经又渗上了斑斑血迹。 陈寿宁愣了。 “你别害怕,我真没事……” 雷鸣见状赶紧开口说道。 陈寿宁没有理会他,只是颤抖着手,轻轻地将雷鸣的里衣给打开。 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全部暴露在了陈寿宁的眼前。 饶是门外的陈锋看到,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萧睿的鞭子,比老夫的还要狠?!” 沈新年叹了口气,他就怕陈家人为这件事去挑萧睿的理,唉。 萧睿自然是不顾这些,可是萧容鱼与他们同在京城,还互相交好,若是因为自己这些事惹得他们之间有了嫌隙,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而且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又渗出的血就是拜陈寿宁的拳头所赐,把那些针眼都给打歪了。 鞭伤本就错综细碎,沈新年缝的针眼就密了些,这下好了。 白忙活了,雷鸣又要受二茬罪。 “你这是……这是怎么了啊……” 陈寿宁懵了,带着哭腔问道,连嘴唇都在颤抖。 刚才她捶的那几下,又把一些伤口给爆开了。 雷鸣惨淡一笑:“真没事,做了一些错事,被惩罚了一下。” 陈寿宁一愣:“什么错事,谁罚的?” “镇国公代皇上罚的……” 雷鸣小心翼翼地答道。 搬出这么两个人,应该是不会让她有什么芥蒂了吧。 果然,陈寿宁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不停地埋怨着他,又抹着泪扶他坐在了凳子上。 “你那个张扬的性子就不能改一改……都已经不是年少之人了……何故又要惹皇上生气……” 沈新年叹了口气,看来陈寿宁还挺了解他。 他也没做耽搁,直接走进了帐子。 “打扰一下二位,我先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吧。” 说完便指了指床。 雷鸣苦笑一声,随即又趴在了床上。 这些天他因为这个伤总是要趴着睡,脸都快给睡歪了。 唉。 “有劳沈先生了。” 陈寿宁抹着眼泪,让到了一边。 陈锋和陈奉之也进来了,满脸不忍地站在旁边候着。 沈新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拿些麻醉粉来。 “你等我一下。” 他拍了拍雷鸣,快步出了帐子。 陈寿宁冷脸看着这三人,厉声问道:“雷鸣是不是欺负了沈新年?” 雷鸣身体一僵,而陈奉之则愣在原地。 “女儿何出此言啊?”陈锋慌忙问道。 “沈新年一介文人,千里迢迢来到这荒蛮无趣的地方来仰仗与他,他若不是怠慢了人家,皇上能不动怒吗?” “何况来之前便是皇上交代的,让这家伙好好善待人家。” “国公大人的身手比爹爹还厉害,让他这么抽一顿,不是怠慢了人家又是什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全部哑了火。 这女人的侦探能力这么深不可测吗? 而站在帐外的沈新年,听到了这些话,心下一阵感慨。 自己何德何能呢,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简直太蠢了。 他定了定神,走进帐子,打断了那几人的谈话。 “等下我要为你施些麻醉粉,这样缝针的时候你便不会感到疼了。” 第381章 带着徒弟回京城 “寿宁姐快别训斥雷将军了,此事我也有错,新年甘愿服侍将军塌前直到他的伤痊愈为止。” 沈新年看着陈寿宁,无比诚挚地说完了自己的心声,便不再说话,开始默不作声地给雷鸣处理起伤口来。 陈家三人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旁边。 这一次,沈新年一点都不敢再怠慢雷鸣的感受,他将麻醉粉均匀地撒在雷鸣的伤口上,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挑起一根线头问道。 “可有痛感?” 雷鸣摇摇头,沈新年方才放下心,开始迅速地将之前的线头拆掉,又重新将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缝了起来。 处理好后,沈新年又给他上了一层萧睿给的金疮药,干脆用绷带将他的背满满的缠了一圈。 全部处理完之后,沈新年郑重地跟雷鸣交代道:“莫要再让这伤受到重创了,要快些好。” 然后又看向旁边的三个人:“你们可也记住了?” 陈家三人还沉浸在沈新年惊为天人的手法震撼当中,听到了沈新年的话,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此后的几天,雷鸣老实了许多,身边又有陈寿宁看着,背上的伤就好了很多。 沈新年每日都会准时去雷鸣的帐子为他换药,喂他吃大蒜素,十天过后,便为他一一拆了线。 自此,雷鸣背上那弯弯曲曲的痕迹,便成了他时刻谨记的教条。 直到很久以后,陈寿宁才从陈奉之口中得知,雷鸣吃的这顿鞭子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是自打那时之后,陈寿宁去陶陶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一有空就去陪萧容鱼。 每次去都是帮着萧容鱼做很多事,给萧容鱼带很多雷鸣从边境寻来的好东西,直到雷鸣要常守边境而带她离开了京城,才没有再去过。 而在这十日里,陈锋每日都会去阵前巡防,以防北凉突袭发兵。 可是奇怪的是,自打沈新年从北凉回到西山的这半个多月里,北凉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许是牧业猜到了沈新年回去,他们会反向猜到自己因为这半张地图的丢失而恼羞成怒,而大举进攻大乾边境,故而安定下来,并不去做什么动作,让大乾守了个空。 就这样,陈锋在西山整整等了一个月,什么动静都没有。 眼下马上就要到新年了,陈锋命人给秦政快马加鞭送去了信函,秉纵欲呀明了这里的一切相关事情。 秦政下令,北部节度使率领西山镇附近百里的守兵换防雷鸣部下,相干人等速速回京复命。 离开西山的前一天,沈新年去了阵地上的最高处。 当天仍然下着茫茫大雪,大风卷着雪花尽数洒落在茫茫的戈壁滩上,山下的西山镇和远处的的祁连山像一大一小两个巨人一样遥遥相望,一片孤寂萧条的景象。 沈新年看着姑昌城的方向,谁能想到隐藏在戈壁滩后的那个地方,还有一些人坚强不息地生存在那里。 沈新年的脑中又浮现出了乌兹那像小鹿般可爱雀跃的样子,还有她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样子。 他想起乌兹给他端的第一晚白米粥,无比信任他的眼神,陪着他做那些手工,最后悲凉地为他挡下那一箭,换来了他的生。 沈新年想着想着,眼底又蓄满了泪水。 他从怀里掏出乌兹的那块帕子,帕子依旧有些清香味,而那血迹还在。 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却没有顾得上好好地怀念一下这个为了她甘愿付出生命的女孩子。 沈新年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这张帕子。 一阵风吹过,将那些燃尽的灰尘卷入空中,慢慢淹没在了茫茫雪线里。 乌兹,你还好吗? 你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还活着,你应该没事了吧。 拜托老天爷还让你活着。 你要是真的死了,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稳。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梦一样,感谢你对我所有的帮助,我只希望你能开心平安地度过这一生。 请保护好自己。 乌兹,我要走了。 这辈子也许不会再见面了。 这辈子也许永远都只能是敌对立场。 我不会忘了你,但如若你活着,请你忘了我吧。 我叫单闲,也叫沈新年。 很荣幸认识你。 再见。 …… 自那地方上的节度使来阵前进行换防过后,陈锋和雷鸣便率领大军原路返回京城。 一路上疾行了五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终于看到了京城的城门。 然而令沈新年没有想到的是,待他骑着乌骏走近城门,便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容鱼披着大氅,站在路边,远远地看着他笑。 雪花落在了她的大氅之上,将她掩成了半个雪人。 沈新年还没走到跟前,便从乌骏身上跳了下来,向着萧容鱼跑了过去。 萧容鱼褪下大氅的帽子,伸开双手,和沈新年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那一刻的心情,沈新年简直难以言喻。 每一次分别都以为是生离死别,而每一次的重逢,又像是柳暗花明。 “你怎么会在这里等我?” 沈新年激动地语无伦次,慌乱地拍掉萧容鱼身上的雪。 “你等了我多久了?冷不冷?” 他又拿着萧容鱼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哈着,感动地马上要哭出来了。 有时候,沈新年也有点受不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家的,眼窝子怎么这么浅。 后来他才总结出来,并不是自己的眼窝浅。 而是在这个时代,很多事情留下的痕迹,都是恒久而刻骨铭心的。 “我不冷,就等了半个时辰。” 萧容鱼眉目带笑,将家丁递过来的大氅披在沈新年的身上,又将自己手上的小暖炉塞到了他的手里。 “是爹爹告诉我你今日便会到京城了。我估摸着时辰便来这里等你。” 沈新年一愣:“岳父大人回来了?” 随即左右看了看,并不见萧睿在旁的身影。 “对,爹爹半个月前就回来了。” “他刚刚将我送到这里,便被皇上召进宫去了,因此留我在这里等你。” 沈新年转身拍拍乌骏:“天太冷,你跟我回家,改日我送你回去。” 第382章 马也是好兄弟 乌骏甩了甩脑袋,沈新年觉得这应该是表示同意的意思。 他转身笑吟吟地看着萧容鱼。 “愿不愿意与我一同骑着马回去?” “我……想看看这京城的雪景。” 萧容鱼捂着嘴噗嗤一笑。 “怎么,你这一路骑马都还没骑够吗?” “我肯定是愿意陪你的,只是担心你这一路风餐露宿朝寒夕露的,属实怕你太过辛苦,才叫了马车来。” 说着,她靠近前到沈新年的身边,温柔地帮他打掉了些头发上的雪。 “不碍事。” 沈新年笑嘻嘻地搂住了萧容鱼,将她揽在怀里,指了指身后刚刚跟上来的冯裕腾。 “一是引着乌骏到我们家里去,二是领着他认认我们铺子的门。” 萧容鱼顺着沈新年的手看去,只见一名穿着青貂裘衣的年轻书生走上了前来,恭恭敬敬地朝着自己行了一礼。 “徒儿裕腾见过师娘。” “啊?” 萧容鱼一愣:“你是?” 又看了看沈新年,后者朝他顽皮地笑了笑。 萧容鱼这才想起来,沈新年之前给她写的信里面提到过的自己在军营里收了一个徒弟的事情。 “啊我想起来了!” 萧容鱼连忙说道。 “这位就是你说过的跟你学医的那位小徒弟?” “师娘,我不小了。” 冯裕腾在旁答道。 “那冯公子今年几岁了?” 萧容鱼听到冯裕腾的话,笑吟吟地望着他。 “回师娘,我今年已有二十了。” “那敢情好……” 萧容鱼看着冯裕腾一本正经的样子,吃吃的笑着,双手挽上沈新年的胳膊。 “既是来了京城,那就安定下来,跟着你师父学本事好了。” “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日后让他再为你寻一门亲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啊?裕腾不敢劳烦师父……” 冯裕腾听到萧容鱼的话,连忙再次行礼,他没有想到见到萧容鱼的第一面,她就能如此热络。 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国公府的大小姐,长得是明眸皓齿温柔如水,笑起来能让人醉倒,和沈新年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和自己之前在西山见到的冰山一样的萧睿,除了眉眼相似,性子却是天差地别,一点也不一样。 仅仅几句话,冯裕腾对自己在京城未来的日子充满了信心。 沈新年听了刚才的一番话,轻轻地刮了一下萧容鱼的鼻子。 “你倒是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把我当媒婆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他大老远跟着你来到这里,难道你不要上点心?” 萧容鱼撞了一下沈新年:“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对,都依你。” 沈新年笑笑,把萧容鱼搂进怀里,对着冯裕腾说道:“以后可有人给你撑腰了。” “哎,让师父师娘见笑了……徒儿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定要学出个名堂来,报答师父师娘!” 冯裕腾连忙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觉得此生能遇到沈新年,简直是将自己上辈子的福气都用上了。 “好了好了,快别在这里客气了,待会儿人家都到家了我们还在这里站着呢。有什么不能回去了再说?” 沈新年一步跨上乌骏的背,向萧容鱼伸出手:“来!” 萧容鱼捂住沈新年的手,也登上了乌骏的背,坐在了他的前面。 沈新年紧紧地贴着萧容鱼的后背,将她拦腰抱住。 “这样暖和点吗?” 萧容鱼甜甜一笑:“本就不冷,现在感觉更暖了。” “好,那我们走吧。” 沈新年示意冯裕腾跟上,便轻轻甩了一下缰绳,乌骏便带着两人慢慢地朝着城里走去。 家丁们看着自己家三个月没见的姑爷,就这么骑着马带着小姐晃进了城,一点都不看他们此次出来精心准备的马车,一个一个的都哭笑不得,只好又浩浩荡荡地驾着空马车跟着原路返回了。 一路上进了城,冯裕腾就跟进了大观园一样,饶有兴趣地各种看。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饶是大雪纷飞,城里仍是热闹非凡。 虽是不比别的季节里那样人多,但仍然是各处都冒着缕缕烟火,眼前一条宽阔的大道上马车络绎不绝,街边聚集着各种各样的摊贩,而摊贩后面,便是各式各样雕梁画栋的华美建筑,无论是酒楼还是茶楼,一眼看去便是何等的气派伟阔。 房梁处坠着厚厚的白雪,将这一派生机盎然的情景映衬得栩栩如生。 而那纵横交错的道巷处也是人声鼎沸,处处都是华丽的衣衫锦袍,映衬在这雪景当中令人目不暇接,仿佛半点都不曾受到这寒冷天气的影响。 马头雪絮舞花深,便觉新阳改故阴。 天上素光开玉府,眼前一色是琼林。 “这京城地界,竟是如此的繁华啊……” 冯裕腾边走边看,忍不住感叹道。 沈新年回头看看冯裕腾那新奇少见的样子,低笑了一声。 “如此便听你师娘的吧!就在这京城里好生待着!” 沈新年和萧容鱼特地绕了绕路,带着冯裕腾路过了陶陶居和睿和馆,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便带着他回到了国公府。 走着走着,冯裕腾便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座极其庄严霸气的府邸。 府邸门额上正中间悬挂着一块黑底金纹的匾额,匾额上刻着四个苍劲大字。 镇国公府。 前面的台阶之上竟然有三道大小不一的府门,中间的府门两边挨个站着两名侍卫,门口卧着两只威武霸气惟妙惟肖的大石狮子。 因为雪还在不停地下,一清早被打扫干净的大门口,此刻又被新的雪花所覆盖住。 门口的家丁们知道沈新年今日回来,已经有一些人在门口候着了。 那些人又开始自觉打扫起门口的雪,看到沈新年和萧容鱼共坐一匹马从远处缓缓走来,众人纷纷围了上去。 进了国公府,沈新年牵着乌骏的缰绳对他们说:“你们先进去,我随后就来。” 说罢就领着乌骏去了后院。 将它带到马厩的院内,沈新年拿起那把给马匹刷毛的刷子,帮乌骏刷起身上的雪来。 第383章 坏人就在身边 “这是你第三次跟我出去又回来了。” 沈新年拿来了些胡萝卜喂给乌骏,就开始给他刷毛。 一边刷着它身上的冰雪,一边跟它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这个冬天,乌骏本可以留在宫中养尊处优吃吃睡睡,根本不要四处奔袭。 可仍旧是跟着他去了北凉,又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天。 这一路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全靠它稳稳地驮着沈新年。 沈新年现在想一想,也许秦政是担心他上了战场遇到危险不知该如何逃跑,而派了乌骏跟上他,以免关键时刻能带他逃脱。 虽是没有到那一步,可现在的乌骏对于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座驾那么简单的关系了。 经过了那么多次的出生入死,他虽然不是乌骏的主人,可已经把乌骏当做是他的兄弟一般。 若是真的能够同吃同住,怕是他早就那么干了。 他从北凉回到西山的时候,去军营里的马厩看乌骏,这马儿看向他的眼中甚至有了一些雾意。 因此,他在路上就想好了,无论如何这一次要留带它一起回家好好地休整几天,不能给自己送到了家,又让它自己孤独地跑回去。 “真的是辛苦你了。”沈新年刷到乌骏尾巴的挂的冰碴子,由衷地对它说道。 “不要走你就在我家住几天可好?择日皇上不忙的时候我去面圣,我再陪你一同回去。” 乌骏仿佛听懂了沈新年的话,一双圆圆的马眼竟然不急不缓地眨了好几下。 沈新年乐了:“你答应了就好。” 刷完了乌骏的身体,他自己钻到马厩里,找了最舒服最宽敞的一间,将里面的杂物清理干净,连马槽都清理了好几遍。最后里里外外又铺上了好几层茅草,感觉到已经是马厩里最温馨的一间了,这才把乌骏牵到里面。 “好了,这几天你就在这里休息,国公府的马夫们都很好的,就把这当自己家!明日出门若是不坐马车,我就仍是带着你出门可好?” 乌骏仿佛也是感受到了沈新年的心意一般,进到马厩里顺势就躺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打了好几滚,还打了好几个听起来很愉悦的响鼻。 沈新年将食槽里添满料,方才离开了马厩。 回到前院,家丁们已经上上下下开始忙活起来了,为了给他洗尘接风,所有人都在为了晚上的晚宴做准备。 萧容鱼还在院子里站着,仿佛在等她。 “怎么不进房里等我?” 沈新年快步跑上去,握住了萧容鱼的手。 “我即刻还要去陶陶居一趟,只是先送你回来而已。” 萧容鱼笑笑,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 “还去?我刚回来你都不陪陪我嘛?” 沈新年像小孩子一样,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抱住萧容鱼不让她走。 萧容鱼哭笑不得:“那还不是你发明的那个火锅太火爆了?堂上都离不开人。” “现如今全城还就只有我们陶陶居一家有这个物件,你当初是怎么说服王三的?” “自此上次他把王家酒馆铺面上的掌柜给吃了闭门羹之后,谁家再去问他那锅怎么做,他是谁家也不供。” “现如今天气越来越冷,那火锅在陶陶居已经快要供不应求了。” “爹爹回来的这一段时间,又帮我招了几个帮工,把陶陶居的二楼储藏间给收拾了一番统统弄成了包厢,这才让来的人坐得下。” “如今堂上每天的流水已经冲破百两,你说我不去怎么行呢?” 沈新年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已经火爆到这个程度了?” “是啊,这账上的事我还是自己做着放心,况且这一下午也不会太多,晚膳我必定回来陪你。” 说完,萧容鱼就起身朝门外走去 “那我同你一道去。” 沈新年跟上萧容鱼,却被她转身一把拦住了。 “爹爹还在书房等着你呢。” “你这一回来就要跑,多不成规矩呢。” 说完就笑着把沈新年往回推:“不许跟着我。” 沈新年顿时明白了,萧容鱼还并不知道在西山发生的事情。 自然不知道他与萧睿在西山已经见过面的事情。 而如今萧容鱼似乎也习惯了他和萧睿的离别和归来,这一次并未有更多的情绪起伏。 沈新年不免心中有些低落。 “怎么感觉这一次我回来你都没有那么高兴……你都不想我吗?” 萧容鱼听到背后传来的幽怨的声音,只好又停住了脚。 “你怎地上了一次战场,却是变得缠人了?” 萧容鱼笑着揽上沈新年的脖子。 “那明日我们就去请一个外面的账房先生来陶陶居盘账可好?” 沈新年点点头,把头埋进萧容鱼的颈窝,闷闷地说道:“反正这几天你要陪我。” “好了放心吧,爹爹还等着你呢。” 萧容鱼终于受不了了沈新年的腻歪,赶紧在他脸上印上一吻,这才出门上了马车。 沈新年目送着萧容鱼的马车远去,这才赶紧回了房,匆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去了萧睿的书房。 萧睿一身藏蓝色的便服,正在书桌前书录朝纲,听见有人敲房门,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进。” 待他抬头看到来人是沈新年,萧睿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此番路程可还顺利?” 沈新年走倒也没跟萧睿客气,直接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自己拿起一杯豪饮下去,将另外一杯端去给了桌前还在忙碌的萧睿。 萧睿接过茶喝了一口,便放在桌边,眼睛瞟了瞟书房中间立着的那个煤炉。 “这也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昂。” 沈新年点点头,干脆走到煤炉前,打开炉膛,换了两块新的蜂窝煤。 这哪里是他想出来的,只是他小时候总用而已。 沈新年在一瞬间想到了那北凉的王宫。 他在里面住了那么多天,并不见明火,可基本上去的每个房间都很暖和。 然而他居然没有怎么注意到人家是怎么取暖的。 本想张嘴问问萧睿,毕竟他也去过那里。 可是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第384章 低调行事 “你那时在京城遇到的事我也知晓了。” 萧睿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茶又喝了一口。 “这些日子我正是在查此事。” 一句话让沈新年惊在原地。 他猛地回过头看着萧睿。 “可有了什么眉目?” 萧睿摇摇头。 “并不确切,但是似乎查到了那苦儿军在京城内的几个据点。” “因此我认为,这件事还是和苦儿军脱不了干系。” “什么?” 沈新年心中一沉:“都是哪里?” “那城西的白云观,还有城北的镜湖茶坊。” 此话一出,沈新年傻了眼。 这两个地方,他都去过。 那白云观,是他之前去征收农户的时候去的地方,秦政说过那里的人似乎没有什么人来户部报过名。 突然,沈新年想到了什么,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位老者。 他将秦政的钱袋子给了那位老者。 “那白云观可是查出了什么结果?” 沈新年想到这里,看着萧睿急急地问道。 “并没有,之前你遇到的那些人,我再去的时候已经都不见了。” 沈新年这回确认了,那些人一定有问题。 参考第一次他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些不良流言,这第二次闹得这么大的流言,也许还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而镜湖茶坊…… 沈新年心底那一层记忆被翻了上来。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些模糊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那人已经消失了快一年了,他连名字甚至都有点记不得了。 可那人的身份他还记得。 那人就是苦儿军。 沈新年呆呆地看着那堆煤火,心底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而萧睿也看出了沈新年的不对劲。 “想到什么了?” 沈新年微微一怔,被萧睿的声音拉回现实。 他叹了口气,将自己去白云观找农户的事情告诉了萧睿。 “这些我知道,是我告诉你那个地方的。” 萧睿提醒道:“只是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沈新年愣了愣,便将他与那些人的对话都告诉了萧睿。 还有送出秦政的钱袋子这件事。 萧睿听完以后,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皇上的那个钱袋有好几个,而且只是在他外出的时候用,以往我与他出外做任务的时候,他用的都是那个。” 沈新年一脸惊愕,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睿,显然已经明白了他这些话的意思。 “那些人应该正是通过这钱袋子来推测到,皇上外出的时候必定是和你在一起。” “而你的行迹不是隐秘的,所以很好追踪。” 萧睿看到沈新年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意,干脆摆明了把这些全都说了一遍。 越说沈新年越郁闷。 “本不想在你刚刚回来这日就说这些,但我的目的在于提醒你,日后这两个地方必是不可再去。” 萧睿停顿了一下,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沈新年,平静地继续说道。 “因为我不想让你再去前线了。” “你此番去到那里已经是将自己做了最好的证明,但我不能再由着你将自己陷入那危险当中。你的才能太过显眼,因此太过容易被人利用,这样太不安全。雷鸣尚是我们自己的人,可别人就不一定。” “我能护得了你一时,却不能时时护着你。” 沈新年十分明白萧睿的意思,只得顺从地点了点头。 萧睿之前放开了让他出去寻找自我,哪知道他差点被困在北凉回不来。 这样几次三番陷入危险境地,若是这事也让萧容鱼知道,便是她也不会在萧睿面前帮自己说话了。 沈新年叹了口气,颓然地在煤炉旁边坐了下来。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他低低地嘟囔了一句。 萧睿走到他身边,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相反。” “你是太多为人所用的地方了。” “我尚不知你这一身本领都是从何处而学来的,但是这一次我差不多是知道了,你需要低调行事。” “为什么?” 沈新年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萧睿。 他平日里做的那些事基本上都是在帮助别人,并非是谋一己私利,何来的高调呢? “因为很显然那些人已经盯上你了。” “西山的事且按下不论,如若你所做的这些事传遍大江南北,那便是彻底将你摆在那些别有居心的人的眼皮子底下,对你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的确,沈新年想起来,萧睿之前就曾经质疑过他,说他这身本事苦儿军里面是没有的。 可这原本的沈新年是不是出自苦儿军,现在也不得而知了。 因为刚刚回来他就听说,前院的那个武管家,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告退走人了。 “那个武管家是怎么回事?” 沈新年想到这个武管家,脑子里的问题脱口而出。 萧睿沉吟了一番答道:“那人正是苦儿军的一员,是我夫人,也就是萧容鱼的娘调教出来的,算是半个亲信。” “自我知道他在府上顶撞你的事情后,我就找个理由将他辞退了。” “啊?” “这大可不必啊。” 沈新年想起来他曾经给这个武管家上的一课,感觉自己的震慑还可以。 “你误会了,我必然不是因为容不了他才赶他走,而是因为他也有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沈新年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几次行踪有可能都是他传出去给那些人的。” 萧睿眸光猛地一闪,冷冷地看向窗外。 “你认为上一次的那流言,因何会在你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就开始风一般的在坊间四散的那么快?而之前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必然是他们在等你。” 沈新年听到萧睿的话,脑袋像炸开了一样。 “他们必然是知道你回来以后,然后开始同步散播谣言,离间你和皇上的同时让你名誉扫地,故而失去他的庇护。然后赶你出京城,亦或者找合适的人或机会做掉你。” “只是那时有陈锋和陈奉之插手,一直跟在你身边,那些人没有机会下手。” 萧睿冷冷地望着窗外。 第385章 有人挖墙脚 “这一次大军进城,势必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难保北凉那边发生的事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牧业患有头疾的事想必他们也一定知道。” 听到这里,沈新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猛地转头看向萧睿。 “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牧业有中原的朋友。” 萧睿愣了一瞬,转过身看着沈新年。 “你如何得知的?” 沈新年便把他在牧业手术期间提出熬煮米粥,而乌兹拿出大米声称是中原的朋友送给牧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睿。 “而且牧业自己也来过中原……” 沈新年小心翼翼地又说了一句。 他看了看萧睿,心里也拿不准萧睿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萧睿一点剧烈的反应都没有。 只是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知道。” “你知道?” 这回沈新年吃了个大惊。 “牧业来中原的时候,皇上还尚未登基,而那时北凉是有意交好大乾的。” 萧睿淡淡地说着:“可那时先帝对北凉不曾信任半分,而牧业潜入中原的事也被探子发现了,只是先帝不愿动他,只派着探子时时刻刻盯着他的行踪,发现他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后,便由他自己来去了。” “原来是这样……” 沈新年听着,暗暗松了口气。 “那时的探子当中,便有苦儿军的人。” 萧睿眼光骤然犀利,说出了让沈新年意想不到的话。 “而那所谓的牧业的朋友,想必也脱不开苦儿军这个组织。” “只是时过境迁,当年的苦儿军现在又是什么样子,谁也不得而知。” “这就是为什么牧业还能跟中原内部有联系的原因。” “如此说来……” 沈新年突然意识到一个有点严重的问题。 “这一次我能回城……” “其实就是代表他们计划的哪一环失败了是不是?” 萧睿眼神闪烁的看着他:“是。” “说实话,若不是那半张地图,我几乎要怀疑雷鸣了。” 沈新年属实惊到了:“不至于吧!” “不好说,我跟雷鸣之间也有十年未见了,他一直在西蜀边境,这十年间可以发生很多不好说的事情。” 萧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直到我看到那张地图,也就才猜出了他的意图。” “况且他的性子我也知道些,也就将疑虑压下了。” “那牧业患有头疾的事情,多半是为了勾引他说动你前去北凉。” 沈新年听到这儿,出了一身的冷汗,冷得只想抱住眼前那个大煤炉子。 这些人太狡猾了,不仅知道了雷鸣一定会为了那半张地图寻找机会接近牧业,而且也熟悉了自己的个性,就是算准了这点,才会知道雷鸣他会想要去说服自己一起去。 说的直白点,如果这次萧睿没有及时过来“截胡”,他们两个可以说就是已经掉入人家设计好的陷阱了。 沈新年目瞪口呆地看着萧睿:“你就是猜到了这些才快马加鞭赶来救我的?” 萧睿没有否认:“肯定要救你,但也要暗地调查一番。” “打雷鸣那一顿,便能看出他是否与这个阴谋有关。” “当然,打得狠了些……” 萧睿叹了口气:“陈家上下可是怪罪于我了?” “没有……”沈新年摇摇头,后知后觉地捧着茶,呆呆地喝了两口。 “如此便好……” “总之你这一次无比要低调行事,必要的话,隐藏一些行踪。” 萧睿郑重地提醒道。 “春节过后我依然要回到南楚,到那时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沈新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只感觉到有些抓马。 现在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好像陷入了什么恶性循环一样。 和萧睿谈完,沈新年便回到了自己的房内休息,而萧睿说的话让他的脑子根本难以安定下来,想到白云观的事就觉得心里刺挠得很。 自己本意是想要帮助他们才给了一些银两,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应该把秦政的钱袋子留下来呢? 原来只想着那些人是一些可怜人,却没想到竟然有苦儿军的人混入其中。 怪不得官府查不到,这些人居然一直躲在那些最边缘的群体当中,却能一手掌握秦政的行踪。 那一刻,沈新年感觉自己太蠢了。 可事情已然是这样了,也无法挽回,只能日后见机行事吧。 想着想着,沈新年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找来了纸和笔。 今天都已经回来了,还是要告知一下秦政。 “老秦,我已经平安回到京城了。” “你近日可好?希望你一切顺利。”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在西山发生的事情了,千万别再怪罪雷鸣,他已经让萧睿打得皮开肉绽过一回了,打得真是狠,我好不容易才给他治好的。” “我在北凉王宫待了半个多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姑昌城里有许多我们中原的人,倘若一旦发生战乱,一定会殃及无辜,还请你三思。” “我觉得那里未必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差,如果事情都不是那么复杂的话。” “安贵妃孕体还好吗?如果你需要我前去诊治的话,我便将乌骏一并送回去。” “萧睿和我讲了一些事情,想必他刚才进宫见你的时候,你们也商讨过了吧。这一次我会加倍小心。” “沈新年奉上。” 将信纸折起来放好,沈新年便揣着信来到马厩。 乌骏正在优哉游哉地吃着干草,看到沈新年便挪动到跟前,一边将脑袋蹭向沈新年的衣服,一边大口拒绝他送到嘴里的胡萝卜。 京城的气候虽也是有些冷,但是比西山的干燥和冰冷温和友好太多,干草和饲料都要比那边带可口许多。 沈新年的心里冒出一阵暖意,这马儿自从这一次与他在西山重又见面,那孤冷高傲的性格一下子就变了,变成了眼前这样亲人的温顺脾性。 “你在这里多休息休息,我去送个东西就回来了。” 沈新年又给乌骏喂了两根胡萝卜,便将另外一边马厩里自己以往常骑的那匹马儿牵了出来。 第386章 怎么是西蜀人 午后的街道上,人似乎比刚才回来的时候少了一些,大抵是都回到房内休息了的缘故。 沈新年这一次给自己戴上了面罩,装扮地严严实实的之后,跨上马才向秦政的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两个人影从偏门处走了出来,看着沈新年飞奔而去的身影。 “你没跟他说吗,以后务必减少与皇上的接触,以免再像上次一样,陷入不复之地。” “现如今,朝堂之上诡谲云涌,皇上两次外出,都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怀疑了,而今已经有人盯上了这小子,如今难保他安危啊。” 一个身型略微削瘦一些,带着面罩的人对着旁边的那个身材高大一点的人低声说道。 那个人摇摇头。 是萧睿。 “这没什么可说的。” “为何?” 那个瘦一点的人满脸疑惑,皱着眉头看向萧睿。 “皇上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萧睿看到沈新年的身影已经完全不见,说完这句话,便往回走。 “哎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那人看到萧睿头也不回地走了,赶紧快步跟上。 “怎么个将计就计呢你还没跟我说说……” 沈新年一路不停歇地跑到秦政的皇宫门口,心中一阵恍惚。 哪怕是穿越到这大乾来,也是一样如此地像转换时空般让他有些有些措手不及。 上个月,他还在北凉的王宫里,不知未来是何命运。 现在站在秦政的地盘上,想起上一次自己和秦政几近谈崩要上前线的事情,沈新年有些哭笑不得。 这世间的事变数太大了,没有什么计划能够从一而终。 自己遇到问题就逃避的性格是应该改一改了。 沈新年骑行到离皇宫门口五米的地方,被几名金甲守卫给拦了下来。 沈新年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之前一直负责帮他和秦政送信的那位金甲小哥。 “皇宫重地!不得擅闯!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几名金甲卫士举着长枪对着他,让他退后,可看到沈新年急切的样子而且不打算后退,只得在他面前的地上放了几支箭。 “大胆!还不后退!” 这一声动静,惊得马儿来回踱起了步。 沈新年愣了愣,只好无可奈何地掉转了马头,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倘若没有认识的人,他实在是不敢把信给拿出来。 可是那位金甲小哥为何过了三个月就不见踪影了? 沈新年带着满满的问号,一路又回到了国公府。 只是他一进门,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厅堂里有三个人。 一个是萧睿,一个是已经洗漱好,换完衣服的冯裕腾,而另一个。 居然是自从南楚一别就没再见过的容钰。 容钰仍旧一身白色裘服,面似银盘目若朗星,此刻正拉着冯裕腾热情地说着什么。 萧睿则坐在上座上,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看到沈新年进来,萧睿抬眼看了过去,挑了挑眉毛,却也没有什么太多反应。 而冯裕腾正一脸为难地看着容钰,似乎是在婉拒什么。 沈新年却是看呆了。 冯裕腾这一身青衣打扮,和容钰站在一起,就好像容钰的同胞弟弟一般。 两个人的气质竟是惊人的相似,同样是俊秀文雅,清瘦高挑。 “不是,容先生您听我说,我……我已经有师父了……” 冯裕腾苦着脸看向容钰:“再说,我也只懂些医术,不懂那些刺探之术,我祖辈都是做药材生意的,我对这些实在是不懂啊……” “哎~那有什么打紧?” 容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此时,这二人都还没有注意到沈新年已经进来了,容钰还在兴趣高昂地游说着冯裕腾。 “之前做什么和现在做什么是两回事,我看你骨骼清奇气质颇佳,最适合接我的衣钵了,何不就跟着我学学那刺探之术,为我大乾效劳,将来能谋个候正多好?” “我定会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与你……” 容钰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人猛地拍了一下,给他吓了一跳。 “容先生,我这才回来不到两个时辰,你就这样撬我的徒弟,合适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钰愣了一瞬,随即恢复成一幅虚若怀谷,运筹帷幄的样子,转过头,看着身后的沈新年。 “沈先生莫要见怪,我与这冯小公子甚是投缘,就琢磨着让他跟着我上上课,看看他的悟性与天资如何……” 说罢,便露出一个和风徐徐的笑容来。 “沈先生一路舟车劳顿,何不好好地在房中休息休息,何故又出门跑去啊……” 萧睿微不可闻地摇摇头,这家伙真能装。 刚才在门口明明都看到了。 沈新年哭笑不得,看向冯裕腾。 “裕腾,给荣先生倒杯茶。” 冯裕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是,师父。” 容钰一看,这是要宣誓主权啊,随即便垂头丧气地坐在了位子上。 “容先生,刚才多有怠慢,您请用茶。” 冯裕腾恭恭敬敬地将茶水递到容钰的手上,然后迅速闪到了沈新年的后面,长吁了一口气。 “唉!” 容钰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要是这茶是拜师茶就好了,可惜啊~” 说罢,浅浅地饮了一口茶,便拿出折扇轻轻地摇着。 “现在是冬天,你不冷么?” 萧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随意地说了一句。 容钰剜了萧睿一眼:“我热。” 沈新年吃笑一声,将自己从西山带回来的牛肉干和一些果脯拿了出来,让冯裕腾整理了一番放到了容钰的面前。 “就是收徒弟,也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一进门你就捡我这现成的,让我情何以堪嘛。” 容钰不以为意,拿起一颗杏脯放进嘴里嚼着,突然眼睛一亮,亮晶晶地看着沈新年。 “那不如让他平日里就跟着你行医,每隔三天只来我这里上一次课可好?就像大小姐之前那样?” 沈新年一愣:“你就这么想要他啊?” 接着回头看了看冯裕腾:“你意下如何?” 冯裕腾这下为了难,苦着脸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谁知沈新年这么一看,却瞧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第387章 睿和馆来新人 这冯裕腾的眉眼,和容钰的眉眼,真的那么些相似的地方。 沈新年又想起来第一次在雷鸣的军营里看到冯裕腾的那个时候。 他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容钰。 如今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 打眼看去就像兄弟两个一样。 除了谈吐风貌略微有些不同之外,容钰更加儒雅风趣,而冯裕腾则还带着懵懵懂懂的青涩气息。 “你们两个……” 沈新年看愣了。 “看着怎么长得好像一家人一样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 “啊?” 冯裕腾有点吃惊,低头看看自己,又赶紧看看对面的容钰。 “师父,徒儿今日和容先生才是第一次见面,我们此前并不相识啊……” 还坐在后面喝茶的萧睿听到这些话,目色一沉,头微微一偏,目光停在了容钰的身上。 奇怪的是,容钰本身却没有很多惊讶的表情。 他的神色相当轻松,可眼底却更多的是喜悦,委屈,哀怨,急切这几种不搭边的情绪混在了一起。 这些情绪,沈新年可能没有注意到,却是被萧睿完完全全地捕捉到了。 他的心底暗暗有些吃惊。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沈新年新收的这个徒弟,真的跟容钰有什么关系? 萧睿半眯着眼睛,再次看向这两个人。 果然,他也察觉到了那种奇怪的氛围。 这两个人除了容钰略微成熟一点,冯裕腾还稍显稚嫩一些,其余的感觉全部都太像太像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 容钰轻摇着扇子,好整以暇地笑道。 “这世间芸芸众生,有相似之处的人比比皆是。” “若是我与这冯小公子相似,那便是我们二人有缘。” “所以沈先生,何故不能把你的徒弟让给我啊?” “哎哎哎,少来!” 沈新年一拍脑门,向容钰比了一个没门的手势。 “我徒弟就是我徒弟,可不能让你霸占了去,我明儿就把他弄去睿和馆坐班去。” 沈新年嘿嘿一笑,一点不给容钰留缝隙。 “不过嘛……” 沈新年话锋一转,又看向恨恨地瞪着他的容钰。 “容先生若是无事可做,也可以来我睿和馆帮忙啊。” “眼下有些药材要搬去睿和馆,我们就不奉陪啦!” 沈新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拉着冯裕腾就往后院去了。 “哎别走啊!还没商量好呢!” 容钰招招手,还想招呼两个人再聊上一会儿,眼看冯裕腾急急忙忙地给他和萧睿二人行了礼,便跟着沈新年跑了出去,只好坐下叹了口气。 转头又故作幽怨地看向萧睿。 “为何我就没有这样的好福气,也能遇上这样一个好徒弟?” 萧睿不动声色地看着容钰,淡淡地问道:“你认识他?” 容钰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但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 “这人不是沈新年刚刚从北凉那边带回来的吗?” “我又如何能认识得了他。” 容钰不以为然地摇了摇扇子,眯着眼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萧睿轻笑了一声:“那你不好奇,他是怎么出现在那北凉地界的?” “你若是不好奇,那我便不说了,省的添事情。” “说说也无妨。” 容钰笑眯眯地看着萧睿:“就当我是好奇吧。” 萧睿喝了口茶,将雷鸣如何救了冯裕腾,又如何将他收留在军中,连同他的家世和遭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容钰,并将沈新年如何收他为徒,而冯裕腾本身又是怎么样的一个想法,也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怎么样,我看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他的家世和遭遇可是有和你相同的地方?” 萧睿想起第一次见到容钰的时候,就是在南楚。 那时容钰即将上京赶考,在路上遭遇了山贼。 而萧睿率部回京复命,正巧路过了那个山坳,于是便救下了他,将他一同带往了京城。 后来容钰变成了候正官,机缘巧合跟着萧睿又下了南楚。 容钰摇摇头,低声嘀咕道。 “时间和地点却是对不上,这是为何……” 萧睿也有些纳闷:“你可记得你究竟出生于哪里?是因何到的南楚?” “这冯裕腾出生便是在西蜀边界,不大可能还会是南楚边界的人。” “又或者是,你记错了。” 萧睿看着还有些惆怅的容钰:“又或者他真的只是跟你有些相像而已。” 说完,萧睿也离开了厅堂,只剩容钰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不可能啊。 容钰一个人还在那里琢磨,他分明看到了年轻人耳后的一颗黑痣。 那黑痣似乎象征着一个身份,可容钰就好像失忆了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沈新年带着冯裕腾来到后院,将自己从北凉那边带回来的药材一一分了类,招呼他装上了马车,就牵着马车往门外去。 “带你去看看我的医馆吧,若是你觉得还可以,便可以留在那里做学徒,吃住还可以在国公府。” “多谢师父!” 冯裕腾一听沈新年刚刚回来就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地方要收留他,心里无比开心。 说着,沈新年便招呼冯裕腾坐上了马车,一同出了国公府的大门,向着睿和馆而去。 那官医坊的李掌事看到沈新年平安归来,又带回来了一个看起来如此有灵气的徒弟,高兴得 喜上眉梢。 当下就又拿出账本,当着面给沈新年对账:“沈先生您只管过目!我办事您放心!” “还有这位小公子!沈先生在我们京城那可是一等一的名医!给皇贵妃看过病的!你能成为他的徒弟,真的是祖上烧了高香了,不瞒你说啊!若是我还能像你这么年轻,就是挤破头,我也要拜在沈先生的名下!” “你好好学!若是要求取功名,我官医坊看在沈先生的面子上也要给你留上一席之地!” 说的冯裕腾内心极度澎湃,只感觉自己很快就能功成名就,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说什么都要好好学到本事。 沈新年笑着给李掌事道谢,将从西山带回来的特产给他拿了一份,便带着冯裕腾进了内厅。 第388章 兑现诺言 进了睿和馆的内厅,沈新年看到冯裕腾的嘴巴都张大到可以塞下一个苹果。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表情。” 沈新年好笑地看着还在东张西望的冯裕腾,一边领着他将睿和馆的内内外外都认了个遍。 阿德带着伙计看到沈新年从战场回来,都高兴的要命,又纷纷地来跟冯裕腾打招呼,倒是让冯裕腾感觉到了无比的热情。 冯裕腾看着配置俱全的睿和馆,他实在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沈新年,在京城竟能够拥有如此有规模的医馆。 不仅如此,还有朝廷的上品大员来帮忙打理,能用得起这样的朝廷命官,除了皇上下旨让他来帮沈新年,别的人是使唤不动的。 冯裕腾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 他的师父当真这么有来头了? 可即便如此,他为什么还是要去前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医。 冯裕腾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一个堂堂镇国公要千里迢迢去北凉军营找他了。 看来沈新年这个人在京城一定不是普通人。 “你觉得这里如何?” 沈新年将那些药都放置妥当,拍了拍手,向身边还处在震撼当中的冯裕腾问道。 “看你半天一言不发,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我……” 冯裕腾急于表达自己的震撼和对沈新年的敬佩之情,可话到嘴边了,却是堵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如何说。 “有什么觉得不好的地方,但说无妨啊,反正刚才官医坊的李掌事你也认识了,若是你想要走一些仕途之路,我也可以给你找个住的地方,你抓紧争取跟得上明年开春的科考,说不定还能有个好的成绩。” 沈新年云淡风轻地望着冯裕腾,等待着他的想法。 “不是不是!师父你误会了!” 冯裕腾这回真的着急了,向沈新年使劲摆着手。 “我的意思是,这里真的太好了!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了!” 冯裕腾涨红了脸,急急地向沈新年解释道。 “我早就应该想到,师父贵为国公府的姑爷,身价一定不会薄的,若非你一意前往那北凉战场做那劳苦之事,导致徒儿轻看了你,实在是罪该万死!” “哈哈!你这是哪儿的话!” 沈新年被逗乐了:“我知道你生性纯良,并非是那种好高骛远,嫌贫爱富之人,因此我并不需要将自己所拥有的那些世物都呈现给你看,你看中的只是我这身医术,不是吗?” “而今我还有点庆幸,我有这些家底可以帮助你容身,不然我作为你的师父,千里迢迢带你来到这偌大的京城,却没个容身之处给你,岂不是要寒了你的心?” 话还没说完,冯裕腾两眼通红,就要给沈新年跪下。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不可不可!快起来!” 沈新年慌了,伸手去扶冯裕腾。 “师父你听我说完。”冯裕腾挡住了沈新年的手,万分敬重地看着他。 “我只道你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郎中,我不知道之前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你要离开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远赴战场,可你有这一份忠肝义胆之心,已是我冯裕腾该敬仰一辈子的了。” “我是看上了你的医术,可如今我更看重你的为人,你这番带我来京城,等同于我的再生父母,先不论我能学成什么成果,眼下这一拜,你是一定要受的。” 说罢,就深深地给沈新年拜了一次。 吓得沈新年赶紧把他硬拽了起来。 “你我曾经约定好的,我们之间没有这一套。” 沈新年穿来大乾一年了,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连秦政他都没有跪过,每次接旨也是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而被别人硬跪在地上的。 要说唯一一次心甘情愿的跪拜,就只是和萧容鱼成亲的那一天,走的婚礼流程上的那三拜。 这样的沈新年,自然也没有让别人给他跪过。 眼下冯裕腾又要煞有其事地给他来这套,他实在是不能忍。 “有什么话,你给我好好站着说,不然我就把你退回到雷鸣那里去。” 沈新年黑着脸瞪着冯裕腾,发出了最后通牒。 “你若是崇敬我崇敬得不得了,你可以告诉我,可以给我鞠躬,师父长师父短的叫都可以,或者为我做些别的什么小事都行,若是有拿手菜,我也欢迎你为我做顿饭,但是就是不能跪。” “你若是把我比作再生父母,那没有关系,我本就比你大上几岁,所以我自然会像长辈一样关爱你照顾你,但我收徒不兴跪拜那一套,你给我听懂了没?” 冯裕腾乖巧地点点头,感动地马上就要哭出来。 封建社会的人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还要向等级制度之上,拥有朝权的人下跪,一定程度上已经辱没了一个寻常人的尊严和人权,沈新年不希望他身边的人和他相处的时候也变成这样。 “你既是诚心拜我为师,那这睿和馆就是你施展身手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你只管好好学,不愁没有出头日。” 沈新年语重心长地说道,眼里却也露出无比欣赏的神情。 就像冯裕腾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一样,他看冯裕腾也是如此的不寻常。 假以时日,这个年轻人一定会有大作为的。 当晚,国公府大摆家宴,将胡二牛跟两个孩子,还有睿和馆的一众伙计一并请到了府里,为沈新年接风洗尘。 冯裕腾再次被眼前这样大的阵仗给震惊了。 他的师父似乎除了镇国公府的姑爷这个身份响亮一些,其余的竟是没有一官半职,也无权无势,可却拥有这样的人气和名望,实在是奇事一件。 宴席散后,沈新年没有回房,而是直接来到了后厨。 还在收拾的家丁感到奇怪:“姑爷,您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有什么需要做的,只管吩咐我们就是。” “无妨,你们忙你们的,我熬上一副药便回去了。” 家丁连忙称是,自家的姑爷是一个神医,他们早就接受这个身份了,一听到他要熬药,便不再打扰,自顾自地去干自己的活了。 第389章 时局正好 等到那副药快熬好的时候,萧容鱼也已经找到后厨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萧容鱼一看沈新年坐在灶火旁边,昏昏欲睡的样子,心里一阵不忍,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今日刚刚长途跋涉回到家,都没有好好休息,何故又在这里熬药?” “又没得谁生病,明日再做不好吗?” 萧容鱼嗔怪道,忙擦着沈新年脸上的尘灰,要把他带回房里去。 沈新年顿时清醒了,他看了看炉灶上的药已经差不多,便急忙去端了下来。 “没有谁生病。” 说罢,他看了看周围,此时后厨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贴着萧容鱼的耳朵低低地说道。 “这是给你调理身子用的。” “给我?” 萧容鱼愣了一下,一幅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沈新年。 “因何突然要给我调理?” “怎么能是突然?” 沈新年纠正道。 “早就该调理了。” “你算算,我们两个成亲都多少日子了?” 他看了一眼萧容鱼,慢慢地将药汤倒了出来。 “嗯……似乎已经大半年了。” 萧容鱼认真地想了想,抬头对沈新年说道。 “那你就没觉得,我们现在缺点什么?” “缺点什么?” 萧容鱼依然没有反应过来,瞪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沈新年。 “啧……” 沈新年有点无语:“这么快就不当回事了啊!看来我这是不在家,你是真要做上大乾第一女侯爷啊,马上就成了女强人了。” 说罢,干脆将萧容鱼拉过怀里,对着她的耳朵悄声地说了一句话。 萧容鱼一听完,两颊迅速裹上两层红晕,纤纤玉手握成了拳头砸向沈新年的肩膀。 “你怎么不说清楚呢……” “再者说了,你刚刚回来,这种事急不得嘛……” “我还怕你一直惦记呢,这一年里我总是出去把你放在家里,实在是委屈你了。” 沈新年一边晾着那碗药,一边拉着萧容鱼,依偎在灶火边取暖。 他拉着萧容鱼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无比柔情又慎重地看着她说道。 “我走之前就想好了,若是我还有命回来,这一次一定要和你生个一儿半女,不能再让你这么孤孤单单的,天天担惊受怕的在家里等着我了。” “现在我如约回来了,我不能再浪费这次机会。” 说着说着,他干脆把萧容鱼搂在了怀里。 “有我在,你不用怕,我找这些药找了半年了,那一次去北凉之时,在那边的药馆已经找到了大半,如今回来又配上了几副,一定能把你的身子给调理好,到时候我们也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萧容鱼本来听得心里暖融融甜蜜蜜的,结果听到了北凉两个字,愣了一下。 “你不是只在西山扎营处做军医吗?何时去的北凉?” 沈新年突然被打断,才发现自己一激动说漏了嘴。 这些名贵药材,的确是他在姑昌城的前安馆里配到的,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顺了公物吧,反正也只配了一两副,后来的那些全部都是他找了雷鸣问了药材供应地,然后去西山一样一样配齐的。 可萧容鱼是何等的聪慧,一下子就听到了重点。 “你若是不告诉我实情,我便去问爹爹,爹爹不告诉我,我就去问陈奉之。” 萧容鱼挂着脸看着沈新年:“我们是共患难的夫妻,也是无话不谈的知己,这等大事你要是瞒着我,那日后我该如何面对与你?” 沈新年懵了,看样子这下是瞒不住了。 他叹了口气,只好将自己在北凉执行任务的那些事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容鱼。 “唉,可怜了那位郡主。” 萧容鱼听后,竟是一脸神伤,好似感同身受。 沈新年拦着萧容鱼,心底也有一些怅然,却不似之前难过了。 “都过去了。” 他重复着这句话,重新将自己破碎的心情拼装了起来。 以后那些事,都与他无关了。 沈新年摸了摸那碗药,递到了萧容鱼跟前。 “不烫了,就在这里喝吧,喝完了我们一起回房。” 萧容鱼点点头,将那碗药服下之后,便和沈新年一起离开了后厨。 到了房里,沈新年还有心做些什么,却被萧容鱼柔声劝下了。 “你长途跋涉劳累奔波,不必急在这一时,今晚且先好好休息,我们来日方长。” 沈新年听了萧容鱼的话,心里有些不忍,却也真的困乏疲惫,便点了点头。 “实在是委屈了你。” 萧容鱼在他身边躺下,挽住了他的胳膊,把头紧紧地贴在他的颈窝处柔声说道。 “可能有一点点委屈。” 沈新年心疼地亲了亲萧容鱼的额头。 “但是只要看到你,就一点都不委屈了。” “总之这一次,你不要再出去了便是,我听你的话,极力调理身子,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 “嗯,不出去。” “只在家里陪你。” 沈新年将萧容鱼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两人便十指紧握,相互依偎着睡下了。 那一夜,沈新年睡的无比踏实和舒爽,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 他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北凉此后再也没有和大乾起过任何冲突,秦政派去大使,两国以矿业和畜牧业还有农业商业互通往来,实现了真正的两国和平共处。 而查苏娜又给牧业生了一个儿子。 乌兹没有死,牧业也没有将她献给秦政做政治联姻,只让她寻了自己喜欢的人,回到了草原上生活。 第二日一早,陈锋协雷鸣一行人上过早朝,萧睿和陈锋被秦政留在了宫里商量要事,雷鸣一溜烟跑到了睿和馆。 还带着陈寿宁,陈奉之,杜蔓蔓。 到了门口见到了冯裕腾,雷鸣那大身板直接把冯裕腾像小鸡仔一样搂在了怀里,还给了他的肩膀两拳。 “哈哈~你小子走的一声不吭,都不说给本将军打个招呼,居然是跟着沈新年跑到这儿来了!” “真是有了师父就忘了大哥啊!” “问题是,将军走到前面也没停下来问问我啊!” 冯裕腾捂着被雷鸣的铁拳砸的生疼的肩膀,龇牙咧嘴地说道。 第390章 今天休息要约会 沈新年闻声来到了门口,看到眼前的阵仗一下瞪圆了眼睛。 “怎么,陈家人组队来我的地盘闹事了?” “这话说哪儿去了沈先生,我是来寻你疗伤的!” 雷鸣呵呵一笑,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口一下子传到二楼诊室。 害得陈寿宁赶紧拉拉他的衣袖,小声地提醒道:“这不是阵地,你小点声!” 沈新年乐了,连忙把众人请进馆里。 “看你这声音浑厚有力,面色红润又有活力,怎的还要疗伤?哪里还有伤?” 雷鸣一脸委屈地指指自己的后背。 “上次的你缝的线还没拆完呢!” “哦对了!” 沈新年一拍脑门:“这把我忙的,给忘了。” 说完就赶紧带着雷鸣他们上了楼。 陈奉之牵着杜蔓蔓在楼梯口停下了。 “我俩此番来是专门带路的,雷将军有我姐姐在就可以啦!我这还约了冬期赛马的场子,得赶紧过去呢!” 陈寿宁在楼上摆了摆手。 “快些去吧!” “蔓蔓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可不许犯浑!” “行了我知道了!” 陈奉之跟这几个人挥了挥手,领着杜蔓蔓开心地跑了。 雷鸣撇着嘴趴在床上,由着陈寿宁帮他宽衣。 “我也想去看赛马。” 陈寿宁在他腰上戳了一下:“先拆线。” 把沈新年和冯裕腾看得忍俊不禁。 “没想到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雷大将军,居然是这么怕夫人的。” 冯裕腾准备着东西,嘴上却忍不住调侃起来。 雷鸣瞪了他一眼:“少胡说。” “我那是大丈夫之举,真正爱一个女人就要装作怕她,你也学着点。” 说完便把陈寿宁逗得乐弯了腰,却把沈新年和冯裕腾的眼珠子给吓得差点掉到了地上。 沈新年在雷鸣跟前坐下,惊愕地问道:“雷将军,您这是让一顿鞭子抽的,打通了任督二脉了吗?怎的就这样开窍了?” “哼,”雷鸣不以为然:“这算什么,我要真是一点长处都没有,她怕是早就嫁人了,又如何会等我那么多年。” 沈新年点点头:“说来也是,不过也属实委屈寿宁姐了。” 冯裕腾坐在了雷鸣的另外一边,手上也持了一把小的手术刀和一把镊子。 雷鸣浑身一僵,如临大敌地往沈新年这边挪了挪,眼睛却盯着冯裕腾手里的小刀。 “你要干甚?” “给我师父搭把手,帮你拆线啊!” 冯裕腾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雷鸣一脸惊恐之色,快速转头看向沈新年。 “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沈新年郑重地点点头:“真的!” “你怕什么,裕腾-在你的军营里都可以帮伤兵缝合伤口了,拆线这点小事他怎么做不来?” 说完,自己也拿上了一把小刀和镊子,戴着手套的手细细地摸着雷鸣背上的伤痕。 这一次就是要拆掉第二次缝合的那些线,第一次缝合的已经在西山全部都拆掉了。 陈寿宁则坐在雷鸣的前面,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面,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沈新年不由得惊奇,他看了看陈寿宁,笑着问道。 “寿宁姐,你不怕啊?” “有些姑娘家的都看不了这个。” 陈寿宁微微一笑,连忙摆了摆手。 “素来听说你这疗伤手法新奇,我便想见识见识。” “况且这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小时候随着我爹在边境待了十年,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我都见过了,这不算是什么。” “佩服!” 沈新年由衷的双手握拳,随即开始在雷鸣背上找线头。 这一次耽搁的确实有些久,一些线头都已经长进了表皮,仍旧需要用小刀打开一些缝隙,将线头拽出来。 沈新年想了想,还是和雷鸣说明了情况。 “这一次的线并不是很多,鉴于这只是表皮上的一些小创口,我就不给你用麻醉粉了,那个用多了对心脏不好。” “但这桑皮线却是有些挂皮肤,可能会有些许撕扯的痛感,你可能忍住?” “不妨事,沈先生只管做吧。” 雷鸣还没答话,陈寿宁先开口了。 “古有那关公刮骨疗伤,都不曾用上半点麻沸散,不也是挺过来了?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他这点皮肉伤算的了什么。” “我不信这还能疼过萧国公的鞭子?” 陈寿宁阴阳了一番,雷鸣的面子马上就要挂不住了。 “咳咳……陈寿宁,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啊……怎的如此狠心……” 沈新年憋住笑,用手术刀利落地在十几个线头上方的表皮处浅浅划了一刀,指了靠近另外一边的几处给冯裕腾,便开始动手拆起线来。 陈寿宁则不再理会雷鸣的抱怨,专心地看着沈新年那双形如鬼魅的手,看着看着就惊呆了。 “沈先生,你这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单看这拆线手段,陈寿宁都已经是目不转睛了。 她一下子也说不来哪里好,总之就是感觉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精致又利落的动作。 沈新年却已经习惯了,他已经被太多人这样问过了。 可是也没法回答,总不能说他是在某个九八五高校跟着导师学来的。 雷鸣倒是没有怎么叫,看来这对他来说还真是不足挂齿。 后来沈新年问到他,便说是好像蚂蚁夹的感觉一样。 以往在西蜀那潮热的树林或草丛里做埋伏,往往都趴着或者躺在地上,雷鸣说他已经被虫子咬过无数次了,早就习惯了。 沈新年听后简直哭笑不得,想起那一次那南楚为秦政拆线的事情,那是他第一次为病患用上桑皮线。 嗯,合着就秦政一个人皮肉嫩。 拆过线,在伤口上撒了一些金疮药,沈新年又往雷鸣的嘴巴里塞了两颗青霉素丸,便将他扶了起来。 又嘱咐他回去多喝水,三天内不允许泡澡,雷鸣才匆匆带着陈寿宁离去。 他们也要去看赛马。 沈新年送走了他们,自己的心里却是有些低落。 为何他们回来第二天,都能陪着自己心爱的人去约会。 自己还在这里忙碌。 沈新年想着,便脱掉了手套和围裙,向冯裕腾交代了几句,便向陶陶居赶了回去。 第391章 求佛 “沈先生你来啦!大小姐还在忙,我给您叫去!” 萧容鱼还在柜上盘账,就听见门口的小二招呼沈新年的声音。 她惊讶地抬起头,就发现沈新年已经笑吟吟地走到了他跟前。 “你怎么来了?医馆里不忙吗?” 萧容鱼将自己怀里的暖炉放到沈新年的手上,帮他扫了扫身上的雪。 沈新年握住萧容鱼的手,心里一阵不忍。 “别做了,我有话跟你说。” 好像自打两个人成亲之后,自己和萧容鱼两个人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已经鲜少有时间一起去外面转一转什么的了。 若是正赶上他出远门,萧容鱼就只能每日国公府和陶陶居两头跑,再没有闲下来品茶作诗那样的情趣了。 “我这里还有几页就做完了,断掉会乱的,你等我一下。” “好吧。” 萧容鱼顾自又去看账本,沈新年则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看着前堂里络绎不绝的食客还有那烟雾缭绕的火锅发呆。 真没想到这个烧炭的火锅居然已经火到这个地步了。 国公府不知道有没有,干脆等下去王三那里再打两把回去。 上次说送秦政一个的,也给他捎上一个吧。 很快,萧容鱼便将刚才的事情做完了,她取出一个新的账本,转头看向沈新年。 “好了,你说吧,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沈新年一看到她又准备干新的活,干脆就手将那本账本又丢回抽屉里。 “不要做了,今日休息一下。” 说完,拉着萧容鱼便往柜外走。 “哎!到底怎么了?” 萧容鱼感到十分纳闷,被拉着走的时候向沈新年问道。 “没什么,今日你我都不要再忙碌了。” 沈新年拿过萧容鱼的大氅给她披上:“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今日我陪你休息。” “为什么总是在忙呢?我才回来第二天,今天该是我们两个好好放松的时间。” 沈新年说着说着,竟然冒出一丝丝委屈的情绪。 萧容鱼听到这里,心里顿时高兴起来,一下子就明白了沈新年这闹的是哪一出了。 她由着沈新年帮她系上大氅的袋子,微笑着说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还当是你走不开呢。” “你即是这样提出,我正好求之不得呢。” “今日是冬至了,你可愿陪我去寺庙里上香祈愿一次?” 沈新年点头,拉着萧容鱼就往外走。 “愿意,今天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明天也陪,每天都陪。”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每天都在忙,都那么久没有好好陪过她了。 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来刚才萧容鱼的话。 “今日到冬至了?” “是啊。” 沈新年停住脚步:“你等我一下。” 他回到前堂,喊出了胡二牛。 “胡大叔,今日再和一些面,剁些肉馅出来,下午我们再包一次饺子。” “这次请的人多,要多弄些。” 胡二牛乐呵呵地应了,上次沈新年走之前大家吃的那顿饺子,实在让这些人回味良久记忆犹新,这回他又提出来,想必今日又是一顿饺子宴了。 “好嘞!您就瞧好吧!” “好,你们的账房先生大小姐我带走了,今日的账你代为记着,晚间我来盘。” 沈新年说完,便领着萧容鱼出了门。 两人回到国公府速速拿了些香火贡品,看到萧睿还没有从宫中回来,便打发了府中的一名侍卫去宫门口候着。 “老爷出宫若是无事,便请他去陶陶居用晚饭,告诉他我和大小姐出去游玩了,晚饭前便会回到陶陶居。” 侍卫一一应了,出门跨上马便疾驰而去。 沈新年则自己驾了马车,带上萧容鱼便朝城外十里处香火最旺的永福寺驶去。 这永福寺是在半山腰,平日里有些达官贵胄的亲属们前来上香,便是驾着马车行至它的中门外,剩下了两道门便走着进去。 这两日下大雪,山上的路有些湿滑,马车不太容易上去,就只能行至在山脚下的一个石门处,后面需要走上去的路就变多了。 沈新年穿越来大乾,饶是他在这京城住了这么久,竟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待他看到这样的山路,顿时有些犯了难。 “你确定要上去吗?我们要不要换一家?” 萧容鱼掀开车帘,顺着沈新年的手向上看去。 整座山都被茫茫白雪笼盖着,银装素裹的山间,永福寺沉寂地矗立当中,棕红色的庙宇在一阵一阵的钟声中被映衬的无比庄严肃穆。 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三三两两的香客慢慢地往上挪动着,又仿佛给这座大山增加了一些生气。 “今日上香的人还不算少。” 萧容鱼看了看眼前的景象,许是太久没有出来了的缘故,此刻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心情却是无比的舒畅和愉悦。 “不换,人家都能上得,我怎么上不得?” 萧容鱼笑了笑,抓着沈新年的手跳下车,脚下一滑又扑进了沈新年的怀里。 顿时脸色绯红,却笑吟吟地看着他,越发显得娇俏美丽了。 “那好,等一下要是累了我可不背你。” 沈新年被她扑的这一下,心都要融化了。 他刮了一下萧容鱼的鼻子,得意地说道。 “谁要你背,我可没那么柔弱。” 萧容鱼假意生意,傲娇地往前走去。 沈新年拿上东西,笑嘻嘻地就跟了上去。 这山路走起来倒是没有看到的那么难走,脚踩在雪上嘎吱嘎吱响,松松软软的却是别有一番乐趣。 沈新年一手拿着东西,一手牵着萧容鱼,两个人倒是没费多大力气,就走到了永福寺的大门前。 一阵风吹过,房檐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在这寂静的山中 跨过那道高昂威严的寺门,院落当中的几棵硕大粗壮的菩提树上,挂满了前来祈福的香客们求来的香符,在风中轻轻地摆动着,好像白雪中的簇簇热焰。 几个僧人披着毡服在院中扫雪,给这座古朴庄严的寺院增添了一些温暖的气息和勃勃生机。 沈新年和萧容鱼对视了一眼,手牵着手朝前方不远处的大雄宝殿走去。 第392章 第一次玩雪 两个向门口的僧人双手合十互相行了礼,便迈步进了那雄伟肃穆的宝殿之内。 殿内香火缭绕,居然生出一些暖意,一位守香的中年僧人立在案边,帮助沈新年将贡品一一摆放在了供桌之上。 抬头一看,竟然认出了萧容鱼。 “阿弥陀佛……贫僧无尘见过萧小姐,小姐别来无恙。” 萧容鱼款款施了一礼,双手合十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无尘师傅,有劳了。” 沈新年愣了愣,难道萧容鱼平日里经常来这里? 无尘低头示意,便转身单手合指举在胸前,另一只手持起木鱼,闭上了眼睛。 沈新年随着阵阵禅音抬头向上看,只见三尊高大的佛像矗立在大殿中央,睨视着自门内进来的芸芸众生,面容祥和,眼神却好似能洞察每个人的前世今生。 殿中的僧人开始低声吟唱佛经,萧容鱼再次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了案前的蒲团之上。 她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向佛祖祈愿什么。 沈新年的心中一凛,他整理了一下神色,也跪在了萧容鱼的旁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沈新年在前世,根本没有跪拜过这一类的神佛。 可现在,那袅袅的禅音在脑中回响,让他在恍惚当中仿佛自己置身在什么空灵的仙境当中。 此刻他才明白,那种头上三尺有神明的压迫感是什么样。 沈新年在心里默默地向佛祖开连续始不间断地发问。 是不是知道他的前世发生的事呢? 自己前世究竟是怎么死的?又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来到大乾的呢? 不知道佛祖知晓不知晓,以后的自己是否能安稳留在大乾,还是继续魂归四处? 自己和萧容鱼会有孩子吗?萧睿可以长命百岁吗? 以后自己还需要去别的小国做探子吗? 秦政可以一直当政吗? 大乾会延续多少年?还会有战乱吗? 身边的人都会一直很好的生活吗? …… 一声浑厚苍黄的钟声打断了沈新年想要窥探天机的心思,似乎是在提醒他,你这问得也太多了。 沈新年偷偷的睁开眼睛,瞟了瞟旁边的萧容鱼,又看向眼前的佛祖。 谁知这一看,让他呆住了。 那高大的释迦牟尼佛像,此刻就在静静地注视着他,那双俯瞰众生的眼睛仿佛将他盛在了其中。 这佛像身披金装,光芒万丈,沈新年的心里终于生出了一丝敬畏之情。 他重新闭上眼睛,沉下了心。 脑中此刻什么荒唐过分的问题都没有了,内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吧,只要天下太平,身边人福泽安康,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剩下的日子还是要自己努力去过的。 良久,萧容鱼睁开眼睛,拉着沈新年站起身,走上前去敬香。 沈新年点燃了一炷香递给了萧容鱼,又给自己点了一炷,二人敬拜过后,将香火插在香炉当中,便双双跪在蒲团之上,向着佛祖跪拜了三次方才起身。 无尘又敲响了木鱼,双手合十送萧容鱼出了大殿。 沈新年向无尘鞠了一躬,指着院中那巨大的菩提树上挂着的香符。 “小生敢问师傅,该如何求得一个这样的香符?” 无尘抬眼看向沈新年:“施主为谁而求?” 沈新年指了指萧容鱼:“自然是我家娘子。”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可以求两个吗?” “还有一个为朋友。” 无尘点了点头:“二位施主随贫僧来吧。” 在佛堂内,无尘将两个已开过光的香符递与沈新年手中。 “施主可写上祈愿之词,悬挂于那菩提树之上。” 沈新年谢过眼前的僧人,稍作沉吟,便抬起了笔。 萧容鱼靠在旁边,好奇地看着沈新年手里的香符。 “写了什么?” 随即接过沈新年写的第一个。 “青山拂晓帘,百年方共尔。” 萧容鱼轻轻地读出声,恬静的神情带着微笑。 她想了想,便拿起另一支笔,在那香符的旁边另外加了一句话。 “人生梦几回,相卧即相宾。” 很快,沈新年又写好了第二个,递给萧容鱼看。 那上面写着,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萧容鱼又拿笔加上了一句话。 望我周身众生,都可永得欢乐。 沈新年拿着两个香符,在无尘的帮助下挂在了菩提树的树梢之处。 那红红的香符随风摆动,在阳光下闪着跳动的光,似乎给人带来无限的美好期望。 “多谢无尘师傅,您请留步吧。” 在大门口,萧容鱼回身向无尘又施了一礼,便踏出了门槛,准备离去。 “萧小姐慢走。” 沈新年也向无尘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多谢师父。” 无尘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向他回了礼。 “阿弥陀佛……” 无尘静静地站在门口,目送这夫妇二人慢慢地沿着来时的路下了山。 “散尽浮云落尽花,到头明月是生涯。” “天垂六幕千山外,何处清风不旧家?” 他看着沈新年的背影,轻轻地吟出了这两句诗,便再次低头合十。 “阿弥陀佛……” …… 上山容易下山难,沈新年领着萧容鱼下山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蹭着在往下走。 沈新年想起自己曾经在滑雪场恣意滑雪的经历,此刻竟是玩心四起,干脆侧着身,助跑两步往下滑了起来。 萧容鱼一慌神,忙抓了两下,沈新年已经从她身边滑了出去。 “你小心些……” 她急急地喊道,却发现沈新年的身姿在雪地上如此丝滑,自己的内心禁不住也有些跃跃欲试。 可是她从小就被关在那国公府的后院之内无人问津,没有人带她玩过雪,更是没有人带她滑过雪。 萧容鱼提起罗裙,学着沈新年往前跑了两步,就借着那个坡度往下滑,谁知还没有出去两米,便重重地趴在了地上。 “啊!” 萧容鱼惊呼一声,一个措手不及,身体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还在前面出溜的沈新年听到动静赶紧转身,发现萧容鱼不知怎么竟然摔倒在地,把他吓得赶紧跑了回去。 第393章 冬至聚餐 “容鱼!你没事吧!” 沈新年赶紧扶着萧容鱼坐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雪。 萧容鱼这一下差点摔懵了,她这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除了每日坐着马车往返于国公府和陶陶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做这些可以活动腿脚的事情。 刚才那一下,竟让萧容鱼的心头懊恼了许多。 “为何我不会像你那样滑?” “你都不教教我,自己就跑了……” 她幽怨地抬起头,一脸委屈地看着沈新年。 沈新年乐了:“你刚才是要像我一样吗?” 他拉起萧容鱼,帮她拍掉身上的雪,然后牵着她的手站在了旁边。 “一点也不难,我教你。” “一脚在前一脚在后,身体稍微侧一点。对,就这样。” 沈新年帮萧容鱼摆好了姿势,然后拉着她的手。 “我喊一二三,你就跟我一起跑,然后再喊一二三,就开始滑,明白了?” 萧容鱼此刻重新又兴奋了起来,忙不迭点点头。 “准备好了?” 沈新年拉开架势,向萧容鱼说道。 然后喊出一二三,两个人就一起向前跑去。 跑出几步,萧容鱼跟着沈新年的节奏错开脚,竟然真的在雪路上滑行了起来。 这一下可把萧容鱼高兴坏了,拎着裙摆跟着沈新年一路接一路的往下滑,直到滑的累了,两个人就势坐在地上,一直滑到了石阶处。 “好玩吗?” 沈新年乐呵呵地扶起萧容鱼,整理好了她的衣摆和罗裙。 萧容鱼累的气喘吁吁,两颊被风吹得白里透红,好像两簇粉嫩的桃花一般俏丽,惹得沈新年忍不住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下,唇间触感却是冰凉,赶紧又用手心覆上了她的脸。 “冷不冷?” 萧容鱼开心极了,用力摇摇头,只感到今日才觉得自己舒畅了许多。 “好玩,不冷!” 她笑嘻嘻地扶着沈新年的胳膊慢慢地下着石阶:“你说以往的我是不是太过沉闷和无趣了?” 沈新年一边护着萧容鱼慢慢地下着石阶,一边和萧容鱼聊着天。 “并不是,只因你那时的身体太过孱弱,无法经常出门,你爹他又不在家,但不代表你这个人是无趣的。” “这个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萧容鱼心下一阵温暖,那最艰难的时刻若不是眼前的这个人陪着她度过,又帮她治好那顽固的旧疾,此刻便是没有这样的机会让她能够在这里欢畅奔跑了。 “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无趣,以后我一定陪你多玩!” 沈新年说着说着,突然瞥见一旁的小杉树上,已经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了的枝丫。 “还有个好玩的,快来!” 沈新年将萧容鱼小心地领到杉树下,将大氅的帽子给她戴上,并让她微微低下头。 萧容鱼照做,看着沈新年过去抱住了那棵小杉树。 “准备好了?” 沈新年微微笑着,向她问道。 萧容鱼点点头,赶紧又低下头。 下一瞬,就感觉一股凉气袭来,头顶上由那树上所有的雪哗哗啦啦地朝她铺盖下来,就好像一场鹅毛大雪正在倾盖而下一般。 萧容鱼被吓得惊呼出声,赶紧用手捂住了脸。 把沈新年乐的哈哈大笑。 “刺不刺激?” 眼看萧容鱼已然成了半个雪人,沈新年才赶紧过去到雪堆里捞她。 谁知下一刻,沈新年的脸上就被萧容鱼盖上了一把雪花。 “唔!” 萧容鱼被逗得咯咯直笑:“这话该我问你才好~” 说着就抖掉全身的雪,跑离了杉树下。 沈新年一把抹掉脸上的雪,朝着萧容鱼追过去。 “好哇!你都学会偷袭了!你看我怎么惩罚你!” “啊不要!”萧容鱼笑咯咯地装出一幅惊恐的样子在前面跑的更快了,两个人就这么在雪地里嬉戏打闹着,一直到了山脚下。 到了马车跟前,两个人疯的脑袋上都冒了白气。 沈新年赶紧把萧容鱼塞进马车避风,又燃了两个暖炉,自己也钻进了马车。 “快休息一下,切不可敞开衣服,千万别着了凉。” 他拿着帕子擦掉萧容鱼头上的汗,握了握她的手,发现还是温温热的感觉,顿时放下了心。 “放心吧,如今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病弱女子了。” 萧容鱼笑着说道,又握了握沈新年的手。 “你出远门的时候我每日都依着你的嘱咐早睡的,也不曾贪凉,而你留下的那些补气养血的药丸也按时吃着,现如今已经感觉到比之前有力气多了,倒也不觉得有多么乏累。” “你现在不觉得,晚些就不一定了。” 沈新年把萧容鱼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帮她简单按摩了一下,又看了看车窗外的天色。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再晚了会更冷了,今日你疯了这么一通,实在担心你受凉。” 萧容鱼也点点头:“那便回去吧,不是还要回陶陶居包饺子。” 沈新年这才从马车里出来,坐到了前面,驾着车一路返回进了城。 二人先回到国公府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见萧睿还是没在府中,就连随身的侍卫也都没在。 “会不会是已经去了陶陶居了?” 萧容鱼整理好自己的发髻,走到沈新年旁边问道。 “也没准。” “罢了,我们先去吧。” 沈新年沉吟了一番,便拉着萧容鱼再次出了门。 …… 等两人到了陶陶居,发现堂内的人都已经清空了,只剩下了胡二牛和两个孩子,还有一些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侍卫。 沈新年定睛一看,不认识的那些似乎有一点点眼熟,认识的那些,那不就是萧睿的侍卫吗? 两个人快步跑进前堂之内,萧睿果然已经在那里了。 不仅萧睿在,陈锋也在。 雷鸣与陈奉之那四个人都已经回来了。 雷鸣属实是第一次来到陶陶居,他觉得新鲜,还在堂前堂后转着看。 沈新年没有管他,朝着萧睿和陈锋那几个人走过去。 走到跟前才堪堪地愣住。 秦政坐在那堆人的中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沈新年,不认识朕了?” 第394章 滴酒不沾的信任 霎时间,沈新年的心如翻云倒海般撼动。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又不同于那常人,这来的太突然了,我有些措手不及。” 这一次他整整三个多月没见过秦政了,他也没想到这一次自己心中竟然能这样激动。 “听闻你这里有饺子吃,朕当然要来!” 秦政爽朗一笑,搂过沈新年,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这就把旁边的雷鸣看呆了。 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他挨的那顿鞭子重了。 甚至还有些庆幸,打他的是萧睿而不是秦政。 说来也对,连他都觉得沈新年这个人才能异禀不同于常人,秦政又如何看不出? 当然他不知道秦政和沈新年已经过命的生死之交了。 沈新年趁着这个机会,忙把秦政拉到一边,悄悄地问道。 “以往那个送信的金甲卫士呢?昨天可是让我跑了个空。” 秦政一愣:“你昨日刚刚回到京城,又何时去给朕送信了?” “下午啊,我一路跑到你宫门口,可是那个送信的金甲卫士不见了,我就没敢送。” “你这个人真是不听话,长途跋涉回来为何不休息?有何要紧事一定要赶着昨天说?” 秦政瞪了沈新年一眼,随即又想到什么,拍了一下脑门。 “那个送信的,你走后朕就提拔他为御前卫士了,自然就不在门前值守了。” “为何?”沈新年愣了愣,脱口而出问道。 “自然是为了封口啊,放在自己跟前才放心。” “哦……” “还是你想的周全些……” 沈新年明白了,这人为他和秦政送了太多的信,如果不近身监控,很难保他什么时候会不会将这些秘密泄露出去。 “你信上都写了什么?不如趁现在告诉我一二?” 秦政看着沈新年问道。 沈新年又挠了挠头:“忘了。” 秦政:“……” 看着秦政和沈新年勾肩搭背头碰着头不知道在悄声嘀咕着什么,除了萧睿,后面的那几个人坐在桌前面面相觑。 雷鸣更是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原来这沈新年跟皇上都能勾肩搭背地说话了? 萧睿面无表情地喝着茶,感觉到周围这几个人坐在那里也一动不敢动,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说完了没有?” “大家都饿了,莫要怠慢了客人。” 听到萧睿不咸不淡的提醒,秦政和沈新年同时闭了嘴,齐齐地转过了身。 沈新年把秦政推到前面:“你回去坐着吧,我要去包饺子了。” 说罢便一溜烟跑到了后厨。 秦政一副无事的样子返回到人群中,陈锋见状赶紧给他满上了茶水,而陈奉之又奉上了西山带回来的干果和小食,这些人才重又恢复到刚刚的热络气氛当中。 雷鸣也回到了桌前,悄悄地收起了自己的感慨,接受了刚才所看到的一幕。 等沈新年赶到后厨,胡二牛已经包了不少饺子了。 沈新年一看,发现胡二牛包的饺子居然像模像样的,有的甚至比他包的还有好。 旁边摆了两盆馅,他搅拌了一下闻了闻,肉的那盆居然是洋葱和牛肉馅的,又放了鸡蛋清来盘了盘,闻起来异常的香。 而另外一盆则是萝卜鸡蛋馅,橙红与金黄色交相呼应搅拌在一起,看起来甚是喜人。 “胡大叔,你可真厉害啊!” 沈新年一脸惊讶地看着忙得不亦乐乎的胡二牛,大声感叹道。 他明明也只看了一次自己包饺子,这一次居然弄得这样好。 “哈哈!沈先生可真是抬举我啦!” 胡二牛乐呵呵地包着饺子,一边包一边说道。 “这包饺子和包包子倒是有那异曲同工之妙啊,只是这饺子的面不需要发而已。” “你好不容易从外面回来,本就应该好好歇歇,这活就交给我好了!” 说完,就把沈新年往门外推。 “哎不可!” 沈新年拒绝了胡二牛的好意,撸起袖子也开始干了起来。 “外头那么些人要吃呢,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因为皇上来,其他的伙计都被清退了,我自然是要和你一起干的。” 两个人便一边聊着天,一边快速地包着饺子,很快就将那些面和馅料全部都用上了。 陈奉之突然来到了后厨。 “新年!好了没啊!我快饿死了!” 他伸着脖子向着沈新年叫道。 “好了!片刻就上桌了!” 沈新年连忙答应了一声,叫住了要走的陈奉之。 “别忙着走!烧水会不会?” 陈奉之笑着走到灶台前:“这有何不会的?” 说罢便往锅里加了水,又添旺了柴火。 不多一会儿,饺子就出锅了。 后厨的三个人挨着将几盘饺子都端上了桌。 吃过的几个人喜笑颜开的捉着筷子等着开动,没吃过的那几个人,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物件一样,一幅惊讶的表情。 沈新年又拿来了自己刚才调好的蘸汁,为每个人装了一小碟,并拿出了陶陶居珍藏的桂花酿。 雷鸣看着这些白胖白胖又香喷喷的饺子,实在是感到无比惊异。 “这是何人发明的吃食?好生新奇!” 秦政哈哈大笑:“你猜猜看。” 雷鸣将在座的人都看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还是放在了沈新年的身上。 “莫不是就跟沈先生那另类神奇的医术一样,也是出自他手?” “正是。” 秦政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无比自豪的神情,把沈新年都看得哭笑不得。 “雷将军且尝尝看,是否和你的口味?” 沈新年笑了笑,递给他一双筷子。 秦政这回完全没犹豫,为了不让这些人又等他太久,筷子一到手,便夹了两个不一样口味的饺子放在自己的盘子里。 众人见秦政都动了筷子,都兴高采烈地纷纷吃了起来。 沈新年和胡二牛挨个给大家倒酒,走到雷鸣跟前,沈新年想了想,还是收起了他的酒杯。 “要不你就不喝了吧。” 雷鸣嘴里塞了两个饺子,正心满意足地嚼着,看到沈新年这一出,伸手拽住了他。 “倒也不止于此,我还是可以喝一点的……” 第395章 平静的雪夜 沈新年皱着眉头看着他:“你确定?” “你是这里个子最大的,万一不胜酒力,这在座的几个人可是没人能背得动你。” “再者你背上今日拆线还是落下了些伤口的,还是忌口些好。” 秦政听到这边的动静,目光落了过来。 见又是雷鸣喝酒的事,不免觉得好笑。 “以往你跟随朕走南闯北的时候,就看你不怎么喝酒,如今倒是如何?酒量有所变化了?” 雷鸣一撇嘴:“并没有。” “那就莫要逞强了。” 秦政大手一挥:“只给他来一杯,浅尝一下你这里有名的桂花酿,也让他再好好了解了解你这通天的本事。” 沈新年闻言,便将雷鸣的酒杯放在桌子上,给他倒了一小杯。 这酒一倒出来,雷鸣的表情就变了。 那双本就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变得更亮了。 “如何?” 秦政笑眯眯地看着雷鸣。 “这酒……” 雷鸣指着那杯酒,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新年。 “也是你酿的?” 沈新年神色平静地点点头。 自此,雷鸣看向沈新年的眼神彻底变了。 “没想到沈先生不光是个神医,竟然还是通晓这美食的烹饪和美酒的酿造!” 沈新年噗嗤一声笑出来:“你都没喝,仅是闻一闻,便要断定这酒是好酒?”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秦政老神在在地说道。 “雷鸣虽是不善饮酒,却长了个通天的好鼻子。” “雷鸣当年跟随朕执行任务,可是为朕遍寻各地好酒。而且他寻酒的方式不需要尝,只靠闻即可,有人供奉酒水,他只需要闻上一闻,便得知是是不是好酒了。更甚至还能闻那酒里是否有毒。” “总之朕跟着他的鼻子,从未喝错过酒。” “也正是因为他的鼻子过于出色,才导致他的味觉尤其敏感,而诸如此类的烈酒,他一般都是碰不得的。” 雷鸣被秦政说起了往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猛吃了好几个饺子。 沈新年却愣在了原地。 雷鸣早在北凉遭受到箭伤的时候,沈新年灌他大蒜素,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那大蒜素本就用的是高度数纯烈酒和大蒜泥混合而成提炼出来的,味道比普通的酒味还要刺鼻一百倍。 而沈新年提前把它倒了出来放在桌上,自己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可是要依秦政说的那样,那这味道雷鸣的鼻子早就闻出来了。 可他当时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都没问一问这是什么,直接就一口灌进了嘴里。 沈新年的心中霎时间有些涌动,他没想到雷鸣那个时候竟然是那样信任他,哪怕烈酒烧喉,他都不曾多问过自己一句那到底是什么。 想了一想,沈新年又跑回了后厨。 不多时,他用托盘端来了几个杯子和一个大瓷壶。 陈奉之眼尖,盯着他手里的瓷壶看。 “这又是什么?” 沈新年用瓷壶将那几个杯子倒满,给在座的三位女子和小草小成各拿了一杯。 最后又给雷鸣倒了一杯,放在了他的跟前。 “桂花酿什么时候来我这里喝都可以,你背上有伤,还是先喝这个吧。” 雷鸣惊诧地望了望他,拿起那杯子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种黄澄澄的液体,闻起来有些清香的果味。 杜蔓蔓先尝了一口。 “可是用那苹果榨成的苹果汁?” 听闻她的话,其他三个人也都尝了尝,包括雷鸣。 “如此甚好,雷鸣,且就喝这个吧!” 秦政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而雷鸣也丝毫不在意他与女眷同饮一种饮品,开开心心地喝起了果汁。 只是再看向沈新年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份感激和亲切。 这一顿晚饭不是多丰盛,只有饺子和酒,再有就是那几杯苹果汁。 甚至可以说是秦政吃的最简陋的一顿饭。 可那一晚上,在座的所有人心情都很好,有的人为失而复得,有的人为久违重逢,有的人则为美好的愿想。 当晚,秦政当即答应了为雷鸣与陈奉之两对璧人指婚,命陈锋第二日便带着这四人的八字去寻好的媒家来选出个黄道吉日,择日就为这四人完婚。 众人激动不已,叩谢隆恩之后便陆续散去了。 秦政的侍卫全部去了国公府,萧睿便带着沈新年和萧容鱼,护送秦政先到了国公府,再由侍卫护送回宫。 到了国公府,沈新年想起来乌骏还在府内,便拉住了秦政。 “要不要带乌骏回去?昨日里怕它太过疲惫,天气又冷,我便留下它了。” 秦政莞尔一笑:“朕看它现在似乎已经是认你为主了。” “无妨,看它吧,若是它愿意留在这里任你所用,那不急着回宫也可,朕知道你不会怠慢与它,许是在这里还更有趣些。” 沈新年想了想,还是跑去了后院。 到那里才发现乌骏竟然是卧在马厩里睡着了,沈新年叫它好几声,也懒懒的并不想过多回应。 这家伙……还真的不想回去了。 沈新年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大门口,秦政已经坐上了他的马车。 “无妨!只要萧睿不跟朕要那粮草钱便可。” 说完,秦政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往沈新年的手里塞了一个纸条。 “陈锋嫁女与娶儿媳在同一处,必定会忙碌些,你们这边记得到时也帮衬些。” 秦政嘱咐了萧睿和沈新年几句,便由那些金甲侍卫护送着向王宫的方向走去。 萧睿和沈新年目送秦政远去,才带着萧容鱼回到府内。 “你二人今日去哪里玩了?” 萧睿往书房走着,突然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永福寺。” 本来已经有些疲倦的萧容鱼听到萧睿问,顿时又来了精神,将他们两个在山上追逐嬉戏的事情也一并跟萧睿说了。 惹得沈新年还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萧容鱼,像个小孩子一样,只要是萧睿在,她就自动减了十岁。 萧睿宠溺地摸了摸萧容鱼的头。 “天气寒冷,莫要太贪雪。” “你二人速去休息吧,我还有些朝纲要录。” 说完,萧睿便朝着书房匆匆地走了去。 第396章 又想出门了 沈新年一时想到萧睿的旧伤,便嘱咐萧容鱼先回房,自己则跟到了萧睿那边。 在表明来意后,他为萧睿诊了脉。 “如今能在京城休息多长时日?” 沈新年寻思了一阵,向萧睿问道。 “皇上准许过完春节再回南楚,应当是有一月有余吧。” 萧睿想了想回答道。 “如此便好,那我再为你开些药方来调理一下吧。” 沈新年放开萧睿的手,就势拿起他桌上的纸笔刷刷地写起来。 萧睿眉头一皱:“为何还要吃药?” “我并未感到哪里不妥。” “你平日里站立的时间较长,又常年在那潮湿之地奔走,实在对你的骨伤后期恢复不利,我只能是趁着你回府的时候为你开些化瘀祛湿的药来小做调理。” 沈新年写完药方递给萧睿:“你体内的湿寒毒气颇重,也跟你那一次术后匆匆忙忙离开京城有关,因此想要彻底地好起来,除非在家里休养最少一个月,或者再也不去南楚。” “正好这次是一个机会,你还是听我的,老老实实地调理一番,以免日后等你上了岁数,再出现一些这样那样的腿疾。” 萧睿此前自己也经常看些医书,因此沈新年写的方子他倒是能看懂些药理,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 “这时候你觉得麻烦,以后你就会感谢我了。” 沈新年看萧睿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神色不变地对着他说道。 大抵是萧睿从成年之后便没有人将他看的这样紧过,如此一来还有些头疼,平日里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如今却要时刻被告知身体需要调理,想想都郁闷。 家里有个郎中还真是要命,沈新年这记忆力实在是太好了,都过了半年了还记得这回事。 “行了,我吃便是。” 萧睿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摆摆手。 “快些休息去吧,别再来烦我。” 说着便拿出朝纲,自顾自地忙碌起来,一点都不再搭理沈新年了。 沈新年朝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干脆翻过身来对着萧睿的书房做了个鬼脸。 “都是一家人,关心你还不领情。” 眼看天色已晚,沈新年赶紧回了房。 一进房就看到萧容鱼和衣歪在床上,已经快睡着了。 他赶紧上前一步帮她脱掉鞋,又把她扶起来把她脱衣服。 “怎么没有好好睡呢,这样会受风寒的。” 他这一扶,萧容鱼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沈新年回来,便皱着眉头不愿意动。 “好累啊,全身都乏力,腿好疼……” 说着便又往床上躺。 沈新年噗嗤一笑,便知道这一定是白天在那雪地里玩的太过了。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萧容鱼一直以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弱小姐,又不曾习武,以往又病弱,根本就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这么大的活动量。 “我没说错吧,看你还要逞能……” 沈新年一边帮萧容鱼脱去了外衣,一边轻轻地帮她按摩着双腿。 萧容鱼顿时感觉自己那两条酸胀的腿在沈新年的按摩下轻松了许多,懒洋洋地躺在被子里,笑吟吟地说道:“可是真的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了。” 沈新年按着她的双腿,定定地看着萧容鱼。 烛光里萧容鱼的脸色更加粉嫩,红唇微翘,双眼似乎还有些醉意,一些隐藏在眼底的娇媚之色向着沈新年不偏不倚地扑闪而来。 顿时整个房内的气氛变得旖旎了几分。 沈新年看着眼前萧容鱼娇俏又慵懒的样子,脑中只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飙升。 萧容鱼还在尽情地感受着双腿逐渐轻松舒适的感觉,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一阵温热又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 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沈新年不知何时,已经侧躺在了她的身边。一只手扶上了她的肩,轻轻地吻着她。 “现在好累……明日好不好……” 萧容鱼用手轻轻地推了推沈新年,呢喃出声。 沈新年没动,牙齿轻轻地嗑了嗑萧容鱼的嘴唇。 “不好……我都那么久没见你了……” 萧容鱼吃笑出声,她把双手攀上了沈新年的脖子。 “可是我太累了怎么办?” “无妨,并不耽误你休息……” 沈新年含糊不清地地说了一句,伸出一只手扯下了床前的帷帐。 午夜,天色晦暗,没有一丝月光。 雪下的更大了,那条通往永福寺的山路,香客们白天留下的脚印,还有行人嬉戏打闹的痕迹,此刻都已经被覆盖得看不出来了。 永福寺内还挂着长明灯,守夜的僧人在殿中闭目打坐,院中一片静蔼。 菩提树上,沈新年白日里挂上去的那两个香符,也随着其他香符一样,坠上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在夜色中静静地守护着善男信女的信仰和愿望。 萧睿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他还在想白日里秦政在宫里将他和陈锋召集在一起说的话。 雷鸣将那两张地图呈上了御书房,事隔十年,秦政终于看到了那张地图的全貌。 除了按地图上的区域划分,在北凉那些城池下面布满了错综复杂的暗道。 而那些宛如迷宫的暗道下,却是一个又一个的矿产资源和其他中原并不曾有的能源,那些能源遍布西北各地,不只是北凉,连带沙漠北边的包含可萨附近的一系列小国,全部都囊括在内。 如今萧睿和雷鸣都跑了一遍,倘若那暗道不再被牧业改造,那他们十分容易便能摸到北凉的王宫。 但如今牧业已经认出萧睿,修改暗道想必一定是要做的了。 怪不得他将那半块地图藏得如此隐蔽,可以说谁得到这张地图,便是已经掌握了这西北地带的防御和经济命脉了。 “依臣来看,萧睿从那边回来,北凉却是像哑了炮一般,我苦等一月有余都不曾等到他们发兵,大抵是他们改造暗道去了。” 四个人看着地图都默不作声,半晌,陈奉指着那图开口分析道。 秦政不为所动,只是拧着眉毛看着那地图。 第397章 只想和你在一起 萧睿仍旧没有表情,也盯着那张地图默默地看。 雷鸣在旁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一次他的心里也是有些犹疑了,不知道到底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秦政察觉到了他的神色有些沮丧,便看向了他。 “怎么,有些懊恼了?” 雷鸣听到秦政的话,急忙转过身向秦政鞠了一礼。 “回皇上,有一点儿。” 秦政看他眉头都皱在了一处,便拍了拍他的肩。 “倒也大可不必,你此前也先行告知于朕,朕既是准了你去做这件事,便不会怪罪于你。” “有了这地图,便对那片区域的了解就更加深入,到底是一件好事。” “反正那北凉也是久攻不下,若是他不曾骚扰我大乾边界,朕也落个清净自在。” “然而事已至此,倒也不是很急着收他了。” “这天赐的能源,是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尚不是你我应当急切掌控之事,如今我大乾还算国富民强,若是他做了些防范,朕想来还是要稳妥应对,切勿贸然去攻自是好一点。” 雷鸣点点头:“”秦政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反正地图已经到手了,只要暂时没有威胁到这两国百姓的安居乐业,秦政就可以等。 这是秦政一贯的作风。手段有的是,却从来不为那一己之私暴虐。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这些人拥他上位的原因。 秦政收起那地图,复又看向给雷鸣。 “地图先留在朕这里,新年后怕是你还有驻扎西蜀,北凉的事暂且移交陈锋吧,也算是保护你了。” 雷鸣听后心中满是感激,秦政没嫌他办错事就已经是十分开恩了,如今又做决定让他避开北凉的眼线以免被认出,怎么说都是为他着想的了。 “眼下便是要平安度过这个严冬,并监控来年的抗旱作物收成,以此来应对来年春季之后的抗旱事宜。” “一切都要养精蓄税,为明年开春做准备。” 秦政说完那些这些话,便向陈锋和雷鸣挥了挥手 “好了,萧睿留下,你二人先退下吧。” 秦政摆了摆手,陈锋便和雷鸣一前一后告退离开了皇宫。 那二人一走,秦政便指了指桌上的茶看了一眼萧睿,便朝书柜走去。 “都走了,不必拘束了。” 萧睿眼皮都不抬,径自走到桌前,坐下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就跟在自己的书房里一样。 秦政对萧睿的行为丝毫不在意,他自顾自地找了个匣子,将那两张地图小心地放了进去,便去扭动书柜上的一块玉石。 那玉石应声而动,书柜的里面竟然又打开了一个夹层。 萧睿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夹层,冷声揶揄道:“到时别忘了自己放在哪儿就行。” 秦政眉毛一横:“朕又不是老年痴呆。” “再者专门当着你的面来放,即便是朕找不到了,你还可以稍作提醒。” 秦政云淡风轻地说道,坐回到龙案后面。 “南楚那边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可找到那李占的下落了?” “没有。” “我认为他已经离开南楚了。” 萧睿面色一冷,转了话头。 “但有一件事很是蹊跷。” 秦政闻言提起头,疑惑地看着萧睿。 “什么事?” “南楚投毒之事在先,你我刚刚进入南楚,北凉这边就蠢蠢欲动,频频进犯西山,难道你觉得它是一种巧合?” “沈新年说,这牧业亲口承认也有中原的朋友,能来回在这两个牛马不相及的地域搅起祸水,什么人能跨越如此大的地区两边来闹?” 秦政此刻已经能听出来萧睿话里面的意思。 “若是个别人,根本做不到。” “除非……”秦政眸色一冷:“这是一个完整的组织。” 萧睿没出声,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也许你最初的预料是对的。” 萧睿微微沉吟了一下,对着秦政说道。 “你当初坚持进入南楚,也许那苦儿军的探子真的就在那里。” “他们一定有一套完整的联络体系。” 萧睿的眼睛看向窗外,神色冰冷。 “而且四个地方都有,京城也有。” 秦政听闻这些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果然不出朕所料。” “而且我推测,你二人的行踪便是这些人散布出去的,因此才有的之前那所谓的流言。” 萧睿沉声说道。 秦政顿时扶眉苦笑:“这苦儿军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啊。” 萧睿瞥了他一眼:“又不是我手底下培养出来的,不愿从我很正常。” 秦政眼睛一转,突然有些兴奋,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萧睿,而萧睿根本不用回应他,便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又待不住了?” 他斜着眼看着秦政:“你别忘了,适才你说要让雷鸣回西蜀。” “你若是要去西蜀,势必会让他知道,我劝你三思。” “何况若是我脱不开身,我劝你还是别打这个主意。” “让你脱得开身不就得了?” 秦政斜靠在龙椅之上,满不在乎地说道。 “朕若是不带你去,又如何跟你一起查苦儿军?” “如此的话新年后你便不要再回南楚了,让容钰带着林枫回去即可。” 萧睿站起来,看样子是准备走。 “到时候看情况吧,你最好做好完全计划,莫要再让那些人去设计沈新年。” “这小子什么来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一般,我能保护他一次两次,但不可能时时刻刻护他周全。” “你的身份特殊,他已经开始心存芥蒂了,你若是想保住他这个朋友,那就莫要再让那些人寒了他的心。” 秦政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手上玩着折扇,面色却不似之前那么轻松了。 “你这孤傲冰冷的性子就不能改一改。” 萧睿停住脚步,眯了一下眼睛。 “想说什么就说,再绕弯子我就走了。” “啧……” 秦政一脸无语:“就不能愉快地说几句话。” “以后下手轻一点,怎么说也是跟你过命的兄弟,再把他给打出个好歹来,你让陈锋跟你怎么处? 第398章 逛街 萧睿冷冷地看了秦政一眼。 “若是沈新年有个什么好歹,你又当如何面对?” “他也是我带出来的,我教训他两下有何不可?” 说完,萧睿便大步离开了御书房。 “哎你!” 秦政站起身想再理论几句,结果什么都没说出来。 “啧!这个人!” 秦政一甩袖子,气鼓鼓地踱步到窗边,又徘徊了两下,用手狠狠地指着门口方向的空气挥了两下。 “朕就多余管你!” 哪知话还没落下,萧睿又拐回来了。 秦政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自己的手。 “回来作甚?你不是牛的很吗?” 萧睿面无表情:“沈新年下午在陶陶居包饺子,你去是不去?” “朕必然要去!” 秦政一听,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萧睿干脆又走进来,重新坐到了桌边。 “换衣服,我在这里等。” …… 第二天一早,萧容鱼醒来的时候,发现沈新年又像个八爪鱼一样附在她的身上,还没有睡醒。 她想翻个身,却又不舍得把沈新年弄醒,于是只得轻轻拽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身上那酸困的感觉不知为何,竟比前一天更加严重了些,两条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唉。 萧容鱼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自己这体力真的是太弱了。 这样孱弱的身体,又如何能为他孕育一儿半女呢? 想到这里,萧容鱼心里生出一阵怅然。 她尽量放轻动作转过身,看着身边那张熟睡着的,清俊的脸,忍不住上手轻轻地去勾勒那人的眉眼。 这世间最好的一个男人,恐怕就在自己面前了吧。 萧容鱼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自己的身体调理好,说什么都要为沈新年生个孩子。 就在她的手轻轻地划过沈新年的眉毛的时候,发现沈新年的睫毛颤了颤,随后就醒了过来。 他感到眉间一阵若有若无的酥痒,便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发现萧容鱼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手指抚在他的眉间,目如秋波顾盼生辉。 沈新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一把又将萧容鱼勾进了怀里,惹得萧容鱼一阵低呼。 “啊疼……” 沈新年一愣,赶紧问道:“疼?哪里疼?” “腿……” 萧容鱼紧皱眉头,神色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腿。 “感觉都挪不动了……” 沈新年忍不住痴笑出声:“昨晚都替你按摩了,还是没有缓解?” 他知道这是萧容鱼许久不运动,然后爬山之后的后遗症,如果久不运动,又上山下山,还嬉戏打闹了许久,第二天必然是会肌肉酸痛的。 昨晚睡前给她按摩的已经很到位了,没想到这大小姐这么不禁折腾。 “咳,早知道昨晚上应该帮你拉伸一下了。” 沈新年干脆将萧容鱼摆成躺平状,便又在一侧躺下,一只胳膊轻轻地揽在她的肚子上,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拉伸?” 萧容鱼听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词。 “拉伸是什么意思?” “嗯……拉伸就是在你的身体猛然间做了一些激烈的运动之后,你身上的肌肉就会呈现一个紧绷的样子,倘若不做这个肌肉拉伸,第二日一早的不适感就会更强烈。 “所以,这个拉伸很有必要做一做,其目的就是为了放松你周身的肌肉。” 萧容鱼很聪慧,一下子就听懂了沈新年对拉伸的解释。 “那不如你教教我做一做?” 她眨眨眼睛,期盼地看着沈新年。 沈新年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那你现在起得来吗?” 萧容鱼因为刚才的决心,咬牙忍着酸痛支起了身子。 “你看这不是起来了?” 沈新年觉得好笑,又轻轻地将萧容鱼放平在床上。 “还是休息吧,昨天你跑的路太多,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很正常,莫要逞强。” 他给萧容鱼盖好被子,自己也重新躺在了身边。 “这两日,你便在家里休息,你爹请的账房先生已经到了陶陶居了,因此你暂可不必挂怀。” 萧容鱼的心里仍是有些失落,她怅然所失地看着沈新年。 “你说我这个身子,是不是真的没办法生孩子了?” 沈新年愣了一下,赶忙转头看向萧容鱼。 “怎么突然这么想了?没有的事。” “再说我不是已经为你开了药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好很多了。” 沈新年为萧容鱼理着额前的碎发,轻声安慰道。 “此前,你的身体是弱了些,但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无非就是底子有些虚而已。” “就好比这即将播种的土地,你现在就是这块土地。” 沈新年尽量举一些简单好理解的例子讲给萧容鱼来听。 “我尽量将你这块土地给修整肥沃,这样的话不管播种什么,来年都会开花结果的。” “况且,有我在你怕什么?把心好好放肚子里。” 沈新年用手轻轻地拍着萧容鱼,毫不在意地说道。 萧容鱼紧紧地依偎在沈新年的怀里,心中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暖流。 “因为我觉得,你特别想要一个孩子……” 萧容鱼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新年几乎苦笑不得,他将萧容鱼从怀里捞出来,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 萧容鱼一愣,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沈新年。 “自你我成亲以来,我动不动就出门,总是留你一人在家里打理,想来我实在是太不好了。” “倘若是能给你一个孩子,你我这也更像是一个家,况且一旦我迫不得已要出远门,你也不会孤单不是?” “而且那时你我不是说好了?生孩子的事全听你的。” 沈新年又搂紧了萧容鱼,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你若是不想要,我是一定不会勉强你的,但是身子该调理还是得调理。” “因为我想要你在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也能好好的。” 萧容鱼的心里顿时开始不停地涌动,她紧紧地贴着沈新年,眼睛里已经有了些潮意。 “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无论如何我都要报答你。” 这时,有家丁在外面敲门。 “姑爷小姐,醒了吗?早膳要凉了。” 第399章 谜一样的香膏 两人攸的一惊,赶紧一同钻进了被子,将脑袋蒙了起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还在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站在这里作甚?” 萧容鱼一愣,和沈新年对视了一眼。 “老……老爷……” “往日小姐和姑爷都不会错过早膳,今日一早,后厨等到现在都不见他们用膳,奴才实在怕饿到他们,便过来看一看……” “下去。” “以后休要再做这种无脑之事,让我再看到一次便罚了。” “是是……” 门外重新恢复了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沈新年将被子打开一条缝,又仔细地听了听,才慢慢地把被子拉下来,两个人慢慢地钻了出来。 待确定门口没人后,两个人头对着头,拥在一处,偷偷地笑了起来。 别看萧睿平时冷的跟座冰山一样,关键时刻竟然这样善解人意。 “饿不饿?” 沈新年又亲了亲萧容鱼,轻轻地用手指转着她柔软的头发。 萧容鱼摇摇头:“还想跟你再这样躺一会儿。” 沈新年笑了笑,两个人便又躺平,继续聊着天。 “你说……我去求皇上给你爹再指个婚如何?” “啊?不好吧。” “为何不好?” “爹爹他这个人的脾气,你也知道,若那女子并非他所爱,那势必会向当初他对待那三夫人一般冷漠无情,寻常女子谁能受得了呢?” 沈新年摸了摸鼻子。 “我就是觉得,你爹这么好的样貌和条件,还如此年轻,就这么孤单下去也挺浪费的……” “若是能为他再寻得一位良人,说不定就能让他更加有归属感,就不再过那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 萧容鱼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你这么说,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沈新年摇摇头:“没有。” 萧睿这个人,要真是心如止水的话,说难听点只要是差不多点的,都能嫁进国公府来。 但待遇估计和那位三夫人也差不太多。 要想入了他的心,恐怕这京城内的皇亲国戚家的小姐姑娘们还真不一定行。 两个人又头对头惆怅了一阵,沈新年的肚子终于叫了。 萧容鱼见状,知道今日在床上赖得太久,赶忙拉着沈新年起了床。 两人洗漱完毕,沈新年看了看外面的天,雪已经停了。 “要不我们去街上吃些小食可好?” 说起来这么久了,他还从来没有带萧容鱼在外面吃过饭。 大家闺秀阁内的规矩众多,可萧容鱼从小便被冷落十几年,也自然是没有什么机会去逛早市,所以在街上用早饭的机会,几乎是没有。 萧容鱼一听,赶忙点点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沈新年将大氅为萧容鱼披上:“我去牵马,你在门口等我。” 说着,他便往马厩去了。 乌骏还在院子里大快朵颐地嚼着干草,看到沈新年过来,便轻快地打了个响鼻。 沈新年将一截胡萝卜塞进乌骏的嘴巴,解开缰绳,把它牵了出来。 “走,我带你去逛街。” 到了门口,就见萧容鱼轻轻巧巧坐在门栏处的石凳上,正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沈新年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极为甜蜜的感觉。 原来在古代的约会,也能这样美好。 萧容鱼亦是如此,看着沈新年牵着马从远处走过来,那明媚的笑容又是多么久违了的事情。 心里期盼的东西很快就在眼前出现的那一刻,天知道心里有多么想要融化掉。 沈新年将萧容鱼抱上马,自己也一跃而上,轻磕马腹,便向着集市的方向去了。 萧睿背着手,站在门内的不远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神情似有和煦的阳光一般,微微地翘了翘嘴角,便要转身离去。 哪知刚一转身,便差点撞上一个人。 “怎么,万年寒冰老父亲,被年轻人的美好爱情给打动了?” “国公爷如此英俊有为,又这么年轻,便是续个弦又有何妨?” 萧睿颦眉一看,居然是容钰。 容钰身着一袭白裘,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睿。 “无聊。” 萧睿收起眼神,从容钰身边绕了过去。 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容钰。 “你若是闲得慌,就去替我录朝纲,我要去遛马。” “再或者也可以去睿和馆,看看那位你一直想接近的人。” “若他真的是你多年前失散的弟弟,也省的你到处跑了。” 说完,萧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神色复杂的容钰还站在原地。 良久,容钰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回头看了看,走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此时此刻,沈新年正一手牵着乌骏,一手牵着萧容鱼,慢悠悠地在集市上逛着。 他们已经吃了一笼蟹黄包和两份油茶,而萧容鱼的手上还捧着一份玲珑可爱的桂花糕,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 昨晚上下了一夜的大雪,今日一早便天晴了,感觉也没那么的冷。 而集市上的小摊小贩全部都冒了出来,街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到处都是烟雾缭绕,热闹非凡的景象。 萧容鱼从小到大几乎都没看到过集市上这样一个烟火气十足的景象,眼前的这一切让她看得内心欣喜万分,京城这么鼎盛富足的景象,真的会很容易感染到一个人。 逛着逛着,沈新年居然在京城的摊贩这里见到了冰糖葫芦。 他脑中很快地闪过了乌兹的脸,但也只是一瞬间,便也很快释怀了。 他指了指那个冰糖葫芦,看向萧容鱼。 “要不要尝尝?” 萧容鱼此刻是看什么都新鲜,沈新年问什么都点头。 因此,一大圈逛下来,沈新年的手里多了一大堆的东西,什么冰糖葫芦,桂花糕,烤乳鸽,杏仁茶……能吃的愿意吃的都买了个遍。 最后还买了两根甘蔗,绑在乌骏的背上。 为了也让乌骏感受一下热闹的气氛,沈新年特地买了一些苹果,徒手掰开了两个,在街角喂给了乌骏。 乌骏这两日在国公府似乎是吃圆了一圈一样,乌黑的毛色在阳光下闪着奇异耀眼的光芒,看起来好像一只来自山外的精灵一般。 第400章 有个徒儿很抢手 萧容鱼忍不住爱抚着乌骏的脖子,帮它把杂乱的鬃毛给一绺一绺的理顺。 “它可真漂亮……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匹马了。” 而还在专心嚼着苹果的乌骏,仿佛一下子就听懂了萧容鱼的夸赞,将鼻子伸进她的手下拱了拱,惹得萧容鱼咯咯直笑。 两人继续往前逛,萧容鱼又为萧睿和沈新年还有自己买了三双靴子。 沈新年则在旁边的脂粉摊和簪花摊上瞅来瞅去。 然后,他随意地拿起一盒胭脂和簪子,递给萧容鱼看。 “你不要挑些这个吗?女孩家的不是都喜欢这个?” 萧容鱼一眼看过去,噗嗤一笑:“你拿的这两个,一点都不适合我。” “给你个机会重新选。” “哦好吧。” 沈新年讪讪地挠挠头,干脆认真地在那脂粉摊上看了起来。 突然,他的目光被角落了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给吸引了过去。 那个盒子大约有三寸大小,两寸之厚,似乎是一个小铁盒,上面镶嵌着一些十分有特色的花纹,看起来不太像是中原内地的东西。 沈新年将那个小方盒拿了起来,好奇地打量来打量去。 “掌柜,这是什么?” 那买脂粉的小贩一看沈新年手里的东西,马上热情地招呼起来。 “客官真是眼光别致得很呐!这可是个好东西!” “您不妨打开看看?” 沈新年点点头,将那小方盒的盖子轻轻地扣了下来。 盒体内是一块羊脂白的膏体,在盖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沈新年闻到了一股清香。 他立刻凑近闻了闻,那股清香竟然混合着丝丝奶香,闻起来竟然有些醉人心脾的感觉。 “这是……香膏?” 沈新年看着小贩,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哈哈!客官,您可真是见多识广!这正是那女子用的香膏!在京城里,寻常女子可用不上呐!这都是达官贵人专享的!” 沈新年乐了,他看着这小贩豆大点的摊位调侃道:“那你这罐是从哪来的?” 他料这小贩吹牛,哪知这小贩捂着嘴神秘地向他招了招手。 沈新年一愣,凑近了脑袋,听到小贩压低声音向他说道。 “这个可是我从关外得的,这味道你也闻了,可跟京城里的香膏坊卖的是不一样,客官若是喜欢,我便宜点出了!” “关外?” 沈新年吃了个大惊。 他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小贩:“你如何能在关外得的这东西?你几时去的关外?” 看那盒子上的花纹似乎不是那南楚的产物,那这关外必定指的是北凉乃至可萨那个方向的了。 可一个平民小贩,如何能有精力和条件跑的那么远。 “哎,客官有所不知……” 小贩看了看四周,神神秘秘地将沈新年又拉进了些。 “我祖上便是在那关外做丝绸生意的,我幼时可不在这里。” “后来家里做丝绸发了财,便来到了这京城,我便随着父亲又带了些这胭脂水粉来到这边,眼下家里已经没落了,我便自己挑着摊子就出来啦~” 沈新年听得蹊跷,他举起那小盒子问小贩:“你家里何时没落的?那这盒香膏算起来也有些时日了吧?这还能要吗?” “哎,客官这话说的,我这香膏不比别的,这东西是越放越香!我卖了那么多,就剩这一盒了!想要便再没有了!” “不信你拿回去试试!” “没有了?” “是啊,如今关外与朝廷局势如此紧张,谁还敢随随便便出关啊!” 正说着,萧容鱼带着自己买的绣线与布匹来找沈新年。 “还没选好吗?” “好了!” 沈新年收起手里那盒香膏,又选了一支翠色的珠钗,给那小贩放下了二两银子,便拉着萧容鱼离开了。 那小二拿起二两银子,看了看已经走出很远的沈新年,将银子揣进怀里,挑起货担,向旁边的一条小道钻了进去,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这一切,沈新年都没有发觉,因为他们在路上碰见了陈奉之和杜蔓蔓。 两人一身轻装打扮,一人手里举着一个小吃,正手挽手在一起走着吃着。 沈新年站在街对面哭笑不得。 这两人不久前还互相看不对眼,如今就已经这样如胶似漆了。 他们二人又要赶去看什么杂耍,杜蔓蔓提出萧容鱼一同前往,然而萧容鱼以腿脚乏累为由拒绝了,那二人便兴冲冲地离开了。 沈新年笑笑:“又累了?那干脆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便把萧容鱼托上了乌骏的背,慢慢地牵着往国公府走去。 路上他们又路过了水元桥。 那个承载了最美好的回忆的地方。 那时沈新年求婚的场景在萧容鱼脑海中历历在目。 沈新年牵着马在水元桥边,当初放花灯的地方停了下来。 河水已然结冰,岸边尽是一片未被踩过的雪地。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便在河边驻足了少许,才慢慢地又继续走去。 回到国公府,沈新年将所有吃的东西都拿到了后厨的灶火上温着,又将那甘蔗劈成小段,放在房里的煤炉旁边靠着,便帮萧容鱼换了衣服,扶她上床躺下了。 “你且休息一下吧,我去睿和馆看看。” 萧容鱼的确因为前一天的过度活动而有些吃不消,躺在床上便又有些疲累了,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新年穿戴整齐便又出了门,萧容鱼才阖眼睡去。 到了睿和馆,沈新年一进门,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是一万个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容钰。 而此时,容钰正端坐在冯裕腾的旁边,轻摇折扇,看着冯裕腾抄方子。 沈新年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就这么喜欢自己这个徒弟?挖墙角都挖到自己的馆里来了? 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对劲。 这两个人,无论是眉眼还是体型亦或者是气质,都实在是太像太像了。 难不成这两个人,就像人家说的那样,五百年前是兄弟? 沈新年摇摇脑袋,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而就在这时,冯裕腾终于发现了他。 “师父!” 第401章 这酒很厉害 冯裕腾噌地一下从桌子里面窜出来,快步来到了沈新年的身边。 “你终于来了!” 然后苦着脸,不停地给沈新年使眼色。 沈新年尴尬地笑笑:“怎么,才一日不见就如此想念为师。” 说罢,笑着走上前去,向容钰躬身抱拳,行了一礼。 “容先生,今日怎么有这等雅兴来我睿和馆了?” “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可以帮你看一看。” 说罢,就把脉枕往容钰跟前一推,给了容钰一个示意的眼神。 容钰呵呵一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不能来了?” “沈公子多日未归家,如今帐暖春宵也是可以理解,可这徒儿却在这里形单影只地努力学习,让我这第二个师父着实于心不忍,于是便来看看,也好帮衬帮衬…………” 容钰话还没说完,冯裕腾先急眼了。 “容先生,您可千万莫要乱说!我几时又拜您为师了?” 说完,赶紧又对着沈新年一顿解释:“师父,我真的没有……” 沈新年摆摆手,示意冯裕腾不要慌。 他转头笑眯眯地看着容钰,后槽牙却死死地咬住,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你就一定要横刀夺爱吗?为什么非要抢我的徒弟……” 容钰气定神闲地一笑:“我几时抢啦?” “他明明就可以拜两个师父的嘛。” “好徒弟分享一下又有何妨?” “学学你的本事,也学学我的本事,将来总不会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你说我说的对也不对?” “你!” 沈新年气得牙根儿痒痒,这容钰什么毛病。 “人家都说过了,不愿意学你那间谍那一套,只想老实本分地从医,你难道没听到吗?” “没有啊。”容钰耸耸肩,又把手一摊。 “况且从医我也会些啊,虽不比你精湛如流,但教他绰绰有余了。” 沈新年彻底无语了。 “徒儿,你自己送客吧,我已经尽力了。” 沈新年抹了把脸,便去了二楼,有些病人还在等着施针。 冯裕腾看着沈新年的背影,仰天长叹了一声。 整理好情绪,他端端正正地向容钰行了一礼。 “容先生,请恕裕腾无礼啊,我真的不能再拜您为师了。” 不光是沈新年,连冯裕腾也觉得这一切都莫名其妙。 他也不知道这容钰究竟看上他啥资质了,就非得觉得他就是那干间谍的一块料。 “虽说我还不太清楚容先生的执念来自于哪里,但裕腾与先生能在这京城相识,也是一场缘分了。” “要不您看这样,等我在这睿和馆干满整月,师父给我发了月钱,我就请您吃酒如何?” “裕腾幼时上过学堂,论文化还是拿得出手的,看容先生的气质也定是那才学博富之人,到时,你我属实无需再谈那拜师学艺的事情,只对诗饮酒谈天说地,您看如何?” 容钰一听,刚刚还满不在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高兴了起来。 “如此甚好!” “那便一言为定!” 容钰站起身,潇洒地合住纸扇,点了点桌子便转身离开了睿和馆。 冯裕腾看着容钰出门跨马走人,才终于喘了一口大气。 苍天老爷,之前开始还担心沈新年不收自己为徒,谁能知道来到京城,自己一下子就变成香饽饽了。 可间谍是个什么,他压根不想学。 算了,先打发走一个是一个,躲一天是一天吧。 正思索着,沈新年又从楼上下来了。 “他走了?” 沈新年伸着脖子瞧瞧门外,果真不见了容钰的踪影。 “走了。” 冯裕腾揉了揉自己的脸,一幅苦相。 “别愁了,回头我去找国公大人说一声,让他管住这个家伙。” “你在医术上这么有天赋又这么勤恳,我断是不会把你让给你别人的。” “必须在我这儿学成了再走!” 沈新年放了狠话,冯裕腾却吃了一颗定心丸。 沈新年说的,也正是他想的,无论如何要在这条路上闯出个名堂,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沈新年将自己从北凉背回来的药箱打开整理了一下,发现青霉素丸和麻醉球都不多了,他又看了看馆里的存货,竟然也是所剩无几,干脆叫上了冯裕腾去到了后院,在那里教他做起药丸来。 两个人忙得紧锣密鼓,今日问诊的人没有多少,沈新年得以在后院又将那个烤焙药片的烤炉重新生了起来,一并将怎么使用烤炉,怎么烘焙药片的方法也全都教给了冯裕腾。 “以往我做出这些的时候,那时我没有现在这样忙碌,便没有收徒,而今有了你,那便可以传授给你了。” “但凡日后我不在,你都可以自己来做药片或者是药丸,这些活计我会记在你的工务里,月钱也会涨,你就放开了学就好了。” 冯裕腾一听,差点哭出来:“不可!” “你教我本事还给我发工钱,可我吃住在国公府,根本没有需要花费的地方,有一些月钱可供最低开销即可了,师父不必在我身上花费太多。” 沈新年却不以为然:“我又不是白给你,你作出的药丸和药片,我要审核一下才能决定是否给你这笔钱,毕竟这是药,我会要求得很严格,但愿你能顶住压力,一旦学成,便可以外出,自己支摊养活自己,我绝不会拦你。” “这些钱你可以去买任何你想买的东西,攒下来也可,虽然没有多少,但日久天长,以少积多还是很可观的。” “更何况你还要考取功名,如若参加医考,能掌握一些绝技必定能为你加分,你可懂我的意思了?” “师父……” 冯裕腾呆呆地看着沈新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眼中却又泛起了点点水光。 这沈新年一声神奇无比的本事到底从何而来,谁都不得而知,可他却愿意毫无保留地教给自己,还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你说我是修来了哪些福分啊,得了你这么好一个师父……” 冯裕腾呆呆地说道。 沈新年乐了:“这福分许是你父母为你积攒下来的,他们以前不是常做那行善积德之事吗?” 第402章 这世界这么小吗? 说完,沈新年便拍了拍冯裕腾的肩膀。 “大可不必想那么多,你既是拜了我为师,又跟我来了京城,那就听我的,踏踏实实地做就好了。” 冯裕腾也没再说什么,干脆埋着头更加卖力地干活。 接下来的一天,冯裕腾都跟着沈新年在后院里研磨药材,学习怎么配比那些手术用药,包括平时会遇到的一些常用药。 现在的天气太冷,并不太适合做青霉素丸,因为没有多少青霉可发,沈新年站在后院里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只好让阿德又跟菜贩子订了些大蒜和京城里的大酒坊里弄了几坛子高度烈酒回来,和冯裕腾坐在后院的库房里开始疯狂剥蒜。 这一下俩人剥蒜整整剥了一个半的时辰。 终于剥完最后一头蒜,冯裕腾只感觉自己快被这股奇怪的味道给呛晕了。 到最后感觉自己的鼻子压根儿闻不到别的味道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战胜了这股奇怪的味道。 直到他把手指靠近鼻子闻了闻。 下一刻差点吐出来。 “呕……” “师父……” 冯裕腾跑到院子里,用力地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好一阵子他的脑袋才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洗手。 哪知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他把手都搓红了,那冰水已经将手冻得麻木,结果那个呛人的味道依然顽固地附着在他的两只手上。 他顿时又想起了在军营的时候,雷鸣被那大蒜素呛得直咳嗽甚至吐血的事情。 冯裕腾哭丧着脸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这可怎么办? 沈新年从屋里出来,准备去拿捣蒜的蒜臼,就发现冯裕腾一脸欧愁地站在院子里发愣。 “你干嘛呢?。” 等他拿这蒜臼返回来,发现冯裕腾还站在那里 “不冷么你?赶紧进去。” 沈新年过去叫他,才发现他两只手都冻得通红。 上手一碰,已经冰的不成样子。 “你搞什么啊!手冻坏了以后还怎么拿手术刀啊!” 沈新年赶紧拽着冯裕腾往屋里跑。 坐定之后,便用力地搓着他的两只手,待有了一点点温度之后,又在他的手上下了两针活血,最后才把他的手放在煤炉上一边搓一边烤。 “你是疯了吧!” 沈新年有点生气了,中午才说好了要学出师来报答他,这一下午的功夫怎么就想不开了。 冯裕腾哭丧着脸看着沈新年:“师父,我手上的味道太难闻了,可是怎么也洗不掉……” 沈新年一听简直哭笑不得,这小子是傻吗? “那也不能逮着手猛嚯嚯啊。” “那些味道不会留在手上的。” 沈新年开始继续捣蒜,一边捣一边说道。 “你先忍忍,回去了拿热水洗手,现在先把活干完。” 冯裕腾点点头,也顾不得其他了,于是,师徒两个人便面对着面开始捣蒜。 很快,一大盆蒜泥出来了。 “拿酒来。” 沈新年打发冯裕腾去拿酒,低着头仔细地挑着蒜泥里的杂质。 这京城里的蒜似乎和南楚那边的蒜不太一样。 这些蒜肉质肥厚,却没有那么多水分,而萧睿上次在南楚卖到的那些蒜,个头小,但也酥脆一些。 沈新年皱了皱眉头,能不能提炼出好的大蒜素,就看这次的酒了。 冯裕腾拿来了一坛酒,按照沈新年的吩咐打开了盖子。 很快,这房间里刺鼻的蒜味就被一阵浓烈的酒香给覆盖了。 沈新年吸了吸鼻子,他凑近了那坛酒。 这坛酒看起来颜色略黄,但却一点都不浑浊,沈新年断定这酒跟陶陶居的一样属于烧春,可闻起来却跟自己蒸馏出来的桂花酿不太一样,若说那桂花酿清新,那这坛酒就无比的醇厚。 沈新年想了想,拿出一只碗递过去。 “给我倒一点。” 冯裕腾愣了一下,举起坛子给沈新年倒出了个碗底。 沈新年尝了一口,马上皱起了眉头。 然后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这可把冯裕腾吓住了,赶紧放下酒坛子就去拍他的背。 “这酒这么冲吗?” 沈新年根本顾不上答他的话,只感觉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自己要喷出火了。 以他的经验,这酒至少有六七十度。 用这酒做药,那那些不会喝酒的人该如何下咽? 后来转念一想,这大蒜素一般也只用在重伤感染或者是手术感染才会拿出来吃,平时似乎也用不太上。 等沈新年缓过劲儿,干脆狠了狠心,举起坛子将那烈酒慢慢倒入了那一大盆蒜泥里。 顿时,那个味道就变得很奇怪了。 冯裕腾忍不住捂起了鼻子,可待他闻到自己的手之后,直接干呕了一下,便只得把手放了下来。 沈新年看着那一大盆蒜泥与烈酒的黄不黄白不白的混合物发起了呆,为何这一次的大蒜素与上一次一点都不相同呢? 莫不是对蒜和酒还有讲究?可那书上也并没有写。 难不成这一下午都白忙活了? 沈新年一时间没了主意,只好便打扫蒜皮边等。 然而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慢慢地,那混合物里,大蒜的刺鼻味竟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还是那坛酒的香味。 而且更香了,闻起来依然浓烈,但却不再刺鼻。 沈新年和冯裕腾围过去看,却发现那酒与蒜泥的混合物的周围,已经结晶出了晶莹透明的大蒜素。 “成了!” 沈新年喜出望外,拿出用来盛大蒜素的罐子,让冯裕腾捧着,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把那新结晶出来的大蒜素慢慢地灌到了罐子里。 灌着才发现,这一次的大蒜素竟然比上一次的还要透亮清澈,就好像二次蒸馏出来的酒水一样。 灌完这一份,沈新年将那盆蒜泥又倒入了一坛烈酒,待到第二份大蒜素被结晶出来以后,那房间里几乎已经没有大蒜的味道了,剩下的都是那浓烈上头的酒香。 沈新年感到一阵纳闷:“这阿德是在哪里买的这样厉害的酒?” “阿德哥他刚刚出诊去了,没得问……” 冯裕腾双手一摊,看着沈新年说道。 第403章 他并不想当间谍 可沈新年这次终于放下了心来。 既然这股刺鼻的味道不再让人退避三舍,那说不定也可以在日常当中使用,正好现在的青霉素不够用,便是拿这大蒜素顶上一阵子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一下忙到了夜色将近,才收拾了东西回去国公府。 回去的时候正赶上府里用晚饭,因为有萧睿在场,冯裕腾便自觉地去后厨取了餐回房用了,而饭桌上自然就剩下了沈新年和萧容鱼,还有容钰。 容钰一看只剩自己是外人,便声称不愿打扰他们一家人少有的团聚,也起身回房了。 沈新年看着容钰远离的背影,想起白天的事情,直觉有些无可奈何,便向萧睿开门见山地开了口。 “容先生以前和冯裕腾认识吗?为何那么想要收冯裕腾为徒?” 说着自己还觉得有点委屈,这好不容易收了一个靠谱的徒弟,现在又被人虎视眈眈地要抢走。 萧睿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抬起眼皮看了沈新年一眼。 “那冯裕腾是何想法?” “他只想学医。” 沈新年也不太想客气,容钰还声称自己也会医术,这不是摆明了要抢徒弟吗? 萧睿低笑一声,抿了一口酒。 “行了我知道了。” 他也着实没想到沈新年还能有如此小心眼的时候。 到底是个孩子。 “吃完饭你来我书房一趟,我有事与你讲。” “哦。” 三个人少言寡语却也其乐融融地用完了晚饭,沈新年将萧容鱼送回房里,发现她居然又在盘账。 “不是让你休息呢吗,怎么又开始忙了。” “你的腿感觉怎么样?” “我又不能睡一天啊,下午就打发家丁去陶陶居取来了还没做完的账本,想着在家里做一做,还能打发时间。” 萧容鱼笑了笑,坐在桌前又准备开始忙。 “打发时间你可以绣绣花什么的,白天不是买了针线的吗?” 沈新年有点心疼萧容鱼,转身又去找早上在集市上买的东西。 “马上到年关了,这几日来陶陶居订酒的人尤其多,我还需要将这些交过定金的客家好好登记一下,排一排顺序,以免误了人家过年呢。” 沈新年一听,当下做了决定。 “你且只做今天的,明日我去陶陶居一趟,我来做。” 说罢便出了门,朝着萧睿的书房快步走去。 书房里灯光正亮,沈新年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是我,沈新年。” 这新年都还没过,萧睿又要找自己说什么事? 沈新年的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萧睿可不是那种没事还找他唠唠家常聊聊八卦的人。 “进来。” 萧睿的声音沉声响起,沈新年推门走了进去。 灯光下,萧睿正坐在书桌前录着朝纲,却并没有抬头跟他打招呼。 沈新年看了看那副场景,微微叹了口气,便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给萧睿端了过去。 这家伙真的是什么都有,就是身旁缺个女子为他红袖添茶了。 然后返回桌前,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等。 “你叫我来是什么事?” 等了少许,还不见萧睿吭声,沈新年只好自己开了口。 萧睿听到沈新年的声音,总算是放下了笔。 他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说了一句让沈新年大跌眼镜的话。 “容钰并非有意要和你抢徒弟,他只是在找他的弟弟。” “你说什么?” 沈新年一脸错愕,差点从凳子上摔倒地上。 萧睿瞟了他一眼:“你不是也觉得他二人太过相像吗?况且还是你最先提出来的。” “我……” 沈新年被噎得没了话,苦着脸愣在原地。 “可是冯裕腾明明是那西蜀边境的人,容先生他又是哪里人?你不是说他是你在南楚那边带回来的吗?” “这南楚与西蜀相隔数千里,不能因为两个人相像就硬往一块儿凑吧!” 沈新年连珠炮似地把自己的疑问通通问了出来。 萧睿还是面无表情,似乎早已经想到沈新年是这个反应。 “所以容钰他还在调查。” 萧睿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便拿起笔准备再次开始自己的工作。 沈新年一看萧睿这个冷淡的模样,顿时心里更不爽了,这件事这么离谱,他居然没有一点要给自己主持公道的态度。 “哪有这样调查的?他调查就是以挖我墙角为最终目的吗?” “虽说他是你的门客,但我是你的亲人,你到底站哪边啊?” 沈新年气呼呼地坐在桌边,向萧睿发泄着不满。 萧睿见状,又放下了笔,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新年。 敢跟萧睿撒脾气还活到现在的,除了沈新年也没别人了。 上一个跟萧睿撒脾气的人,已经让他烧成灰了。 “行了,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下午是我让他去睿和馆的。” “你让他去的??” 沈新年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你到底要搞什么啊?” 他现在是越来越不理解了。 “容钰的身世跟那苦儿军也是有关,因此我还有些怀疑这冯裕腾的身世。” “什么?” 沈新年听到苦儿军三个字,吃惊地看着萧睿。 “莫非他也是苦儿军的人?” 萧睿摇摇头。 “不算是。” “我当年认识他的时候,他孤身一人正在躲避苦儿军的收编。” “可以说是我刚好救了他。” 沈新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睿。 “你救了你夫人要收编的人?” “不算是,那时鱼儿的娘已经不在人世了,这苦儿军后来是谁掌控我并不知道。” “可容先生为何没入那苦儿军?” “不是所有的孤儿都愿意入那苦儿军的。” 萧睿叹了口气,瞳色幽深。 “容钰这个人你不了解,他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不堪。” “可是……” 沈新年也无语了:“可是这跟冯裕腾有什么关系?” “可能也有些关系。” “当初我救他的时候,我问过他是从哪里来。” 萧睿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些人便是从西蜀边界追他到南楚的。” “因此我推测他的故乡应该也在那一片附近。” 沈新年愣了。 这也行? 这世界这么小吗? 第404章 能者多劳 “可是他自己不知道他是出生自哪里吗?自家父母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吗?” 沈新年觉得这事情有些太够离谱了。 “他不记得了。” 萧睿摇摇头,沉声说道。 “他似乎是被那些人下了什么药,把自己的身世全都忘了。” “这是为什么他要想方设法接近冯裕腾的原因。” “他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和方法,作为一个探子他是合格的,但是那些手段他不愿意用在冯裕腾身上。” “只能用这种让大家看起来有些讨人嫌的办法。” 沈新年听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他既是不愿加入那苦儿军,为何最终还是做了探子?” “因为他想要以反其道治其身,查出那苦儿军的底细来。” 萧睿正色看向沈新年:“你不要看他平日里性情有些漂浮,心思却是缜密得很。当初那苦儿军也是看中了他这样的特质才对他穷追不舍的。” “我并未对他本人有过什么看法,可是冯裕腾自己并不想去做这些事啊。” 沈新年走到萧睿的桌案前边,眼神无比由衷和慎重。 “容先生他想做这探子也是被迫吧,既是如此他何必又要逼迫冯裕腾去跟他学习这些事呢。” “且不说容先生,就说你。” “你堂堂大乾镇国公,究竟何时走上这条路的,其中艰辛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自己也过得不甚如意不是吗?” “其实他可以试着相信我们,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去直接问一问冯裕腾。” 萧睿微微怔了怔,他抬起头看着沈新年,而眼前这个人的眼神却是那样的沉静没有一丝波澜。 “我的话是由衷的,他既是不想用那些晦涩的手段来获取信息,那不如就真诚些,说不定更容易走近冯裕腾。” 沈新年说完,定定地看着萧睿。 “我觉得你可以找他谈一谈,并非我一定要霸占冯裕腾不放,实则是这条路走不通,若是做的太过,迟早会把冯裕腾吓跑的。” 萧睿面色沉重地思考了半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你且去吧。” 沈新年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萧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向着屏风后面喊了一句。 “出来吧。” 话音刚落,容钰从屏风后面慢慢地走了出来。 “作何感想?” 萧睿抬起眼看向容钰。 容钰本是一脸怅然的模样,听到萧睿的问话,扶着眉毛苦笑了一下。 “还真是师徒一家啊。” 随即便把白日里去到睿和馆发生的事,乃至冯裕腾要等到发了月钱请他吃酒这件事一样告诉了萧睿。 萧睿听到这里,心下了然,复又拿起了笔。 “既是统一了想法,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还要忙。” “剩下的事你自己搞定,莫要再惹得沈新年来我这里告状。” “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 容钰苦笑着站起身,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便离开了萧睿的书房。 沈新年回到房里,看到萧容鱼还在盘账,便强行收了东西,将她抱到床上躺下。 “别弄了,明天我与你一起弄。” “我还有东西没给你。” 萧容鱼本来还是哭笑不得的样子,听到沈新年的话,眼睛顿时一亮。 “要给我什么?” 沈新年拿出白天买的那一小盒香膏和簪子,递给了萧容鱼。 “看看喜不喜欢?” 萧容鱼愣了愣,拿起那个小盒子翻来覆去地看。 “这是香膏?” “对,你试试看?” 萧容鱼点点头,将那盒香膏打开,顿时,一股奶香带着清新的花香直接铺面而来,在这暖融融的房间里,顿时沁人肺腑,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好舒服的味道……” 萧容鱼又惊又喜,这和平日里专门卖香膏的胭脂坊里卖的那些香气扑鼻芬芳馥郁的传统香膏一点也不一样。 她用小手指轻巧地挑出一些,抹在自己的耳后与两只腕间,将手腕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那一股清新的奶香似有似无地萦绕在脑海中,真的是令人心醉不已。 随后又将那簪子随意插在自己的发髻上,一双秋眸美目对着床边的沈新年甜甜地笑着。 “好不好看?” 这一笑,沈新年简直要醉了。 萧容鱼小时候绝对是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给遮盖了天性。 如此这般的美人坯子,即便是那柔弱的大家闺秀,也是媚眼如丝,让人欲罢不能。 “你去拿镜子给我,我想照照。” 萧容鱼看沈新年呆呆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便觉得疑惑,以为没有那么好看,便想要镜子自己照。 沈新年仍旧没有动,自己的脸却慢慢靠近了萧容鱼。 “你好香……” 他在萧容鱼的耳侧轻轻地嗅了嗅,转而与她四目相对。 “还要什么镜子,我的眼睛比镜子看的准多了。” “我家娘子如此美貌俏丽,我却整日里往外跑,我可真是不识好歹。” 沈新年嘶哑着嗓音,低低地说着,眼底盛着满满的柔情,还有点点火光。 萧容鱼呆了一刻,脸颊顿时染上一片绯红。 随即又哑然失笑,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你又想干什么,今日里能不能老实些……” 她也没真的想要沈新年送她什么东西,男人的眼光又怎么能跟女孩子相比较?送的合适那自然好,送的不喜欢却怕伤了互相的心,她对此并没有什么执念。 自己的样貌和气质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只是被自己的心上人直白的这么一夸,那热烈的心情就来了。 “我与你还能干什么……” 此时此刻,在沈新年看来,萧容鱼这几句吴侬软语,无疑让这房内的空气又暧昧了几分。 萧容鱼就是这样一个有容乃大的随性性情,偏偏就是这一个小女儿模样的女子却是心胸宽阔内心坚毅,必要的时候又不乏情趣,简直让沈新年爱惨了。 他管不了那些多,情不自禁地吻上了萧容鱼的嘴唇。 “不许拒绝我……” 于是这一晚,沈新年的房内又是锦帐春宵,一夜漩旎。 第二日一早,沈新年醒来的时候,萧容鱼还在睡梦中。 第405章 大神来帮忙 他轻手轻脚地起了床,走到桌边又匆匆忙忙地在纸上画了些东西,便来到后院牵着乌骏出了门。 沈新年跑到集市上,给乌骏买了几块麦麸糕和一些方糖,自己打包了一份蟹黄包和豆腐脑,一人一马在街边吃饱喝足之后,便朝着市南走去。 每一次回来,都觉得有做不完的事。 沈新年先是去了王三的铁匠铺。 王三一看到沈新年,比看到自己的老婆还亲。 “沈先生!” 他赶紧从自己的打铁摊子旁边冲到了门口。 “您可算回来了!” “哈哈!王掌柜,生意可还兴隆啊?” 此时此刻,沈新年看到憨厚的王三也是倍感亲切,愉快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哎呀沈先生,真是承蒙您的照顾和锻炼!我现在的打铁技术越来越娴熟了!现在都能接到京城的大单子了!” 王三马上就要涕泪横流,要是没有沈新年画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开发了他的潜力,激发了他的上进心,恐怕他还是街边那个破烂铺子里的小打铁匠。 沈新年这才发现,王三的铺子似乎已经翻新了,并且扩大了。 铺子里又多加了两口打铁的炉子,还有两个伙计在旁边帮忙。 沈新年乐了:“王掌柜,这是收徒弟了啊!” “嗐,让沈先生说笑啦!” 王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哪里就是徒弟,其实就是老家的远房亲戚,听闻我在这京城有了不错的活计,生意还好的不得了,便把他们家的小子送来我这儿,混口饭吃。” “王掌柜不必谦虚,你的手艺我是见识过的,不然也不会三番二次总来光顾你的铺子。” 沈新年饶有兴趣地在铺子里转着看着,发现这王三应该这段时间是赚了些钱,眼前这铁匠铺的规模几乎比之前大了两倍,连打铁的家伙事儿都换了新的。 “嗐,沈先生真是高看王三了!” 王三看到沈新年来,就算准了又有生意上门,眼看沈新年又将他这铁匠铺子快夸到了天上,王三心里真是开心到姥姥家了。 “沈先生这回要做什么?我这次给你打个折扣!” 王三拍着胸脯说道。 沈新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 “王掌柜不必客气,你也赚得也是辛苦钱,我不会短你工钱的。” 说着,他将那几张纸递到了王三的手上。 “除了这纸上的东西,再额外为我打两把双耳火锅。” 王三点头应着,仔细地看着那两张纸。 “这是?” “看起来好像是什么模具?这些形状倒是可爱的紧……” 王三看着看着,冒出了一句话。 “怎的,萧大小姐有喜了?您弄这么些孩童用的小玩意儿……” 沈新年噗嗤一笑:“不是。” “我只是需要做一些东西,随即画了些有趣的造型而已。” “能不能做?” 沈新年看向王三,最后问了句。 王三立马将图纸放进怀里:“那必须能!” “您放心吧,我定会给您做的又快又好!不让您失望!” “如此便好!那我就告辞啦!” 沈新年满意地拍了拍王三的肩膀,大步离开了铁匠铺子。 离开了铁匠铺,沈新年去了睿和馆。 冯裕腾已经在馆里忙碌了。 他跟简单交代了一下,便去找了阿德。 阿德现在几乎可以在睿和馆独当一面,沈新年便告知了他现在陶陶居的状况。 因为正值年关,每天都有不少人去陶陶居订酒菜,那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留萧容鱼一个人实在是太过辛苦,因此这未来一段时间他必须去陶陶居帮忙。 “不打紧,您只管去吧!” 阿德似乎都习惯了,他乐呵呵地把沈新年推到门外。 “您啊,就是能者多劳!放心去吧!这儿有我们呢!” 沈新年哭笑不得地骑上马,向睿和馆的诸位告辞之后,便骑着乌骏奔向了陶陶居。 到了陶陶居,已经有人上门订酒了。 而萧容鱼也已经到了陶陶居了。 沈新年快步走上前去:“怎的起这么早?” 萧容鱼手里忙着记订单,头也顾不上抬。 “你早上去哪儿了?那么早就走了,也不叫我。” 说着话手底下还不停地记录着。 “我去找王三打些东西,顺便去睿和馆交代了一下才过来。” “啊?” 萧容鱼愣了一下:“这几日你都不去睿和馆了?” “对,这些日子我都在这边帮你,马上新年将近了,陶陶居一定特别忙。” 沈新年说完这些,又瞅了瞅前堂。 “胡大叔在哪里?” “他在后厨,你要找他便快去吧,我这里暂时一个人还行,还有白芷帮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沈新年点了点头,便快步走去了后厨。 胡二牛正在后厨熬煮当日火锅所需的汤料,忙的热火朝天,一时间竟然没有看到沈新年过来。 沈新年自顾自地到院子里拿了些腊肉和腊鱼,又拿了些白菜和豆腐,便回到了后厨,正好撞上迎面出来的胡二牛。 “哎呀沈先生!你是几时过来的?我这忙得都没看到……” “无妨无妨,骨汤熬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正准备剁排骨呢!” 沈新年一听顿时兴奋了起来。 “如此正好,也剁几根给我用。” 两人拿着这些东西一起回到了后厨。 “陶陶居的酒可还够?” “够!国公大人又给请了些伙计,咱们家的酒不曾断过。” “就是可能真的还需要两个厨师……” 胡二牛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沈新年沉吟了一番点了点头:“不错,如今来陶陶居吃饭的人比之前多了许多,仅靠你一人属实是忙不过来。” “莫急,我来想想办法。” 沈新年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下午停业半天,我教你做些年货。” 胡二牛眼睛一亮:“那敢情好。” 只要是沈新年做的东西,那味道绝对不会错。 说着,沈新年手脚麻利地将那些腊肉和腊鱼清洗了出来。 他拿过一些胡二牛剁好的排骨,清洗了一边之后便用了些盐腌了起来。 “胡大叔,会勾芡吗?” 他找来玉米粉递给胡二牛:“先调一些,然后将这些排骨裹到里面。” 第406章 整点儿年货 到了中午,陶陶居便提前打烊了,萧容鱼好容易喘了口气,将那些订单重新整理了一番,下午便差国公府的家丁驾着马车一家一家地挨着去送货。 沈新年趁着胡二牛炸排骨的间隙,跑到后院房里,又给秦政写了一封信。 “老秦,陶陶居开发了几种新菜品,专为新年做准备,回头我给你送去一份让你尝尝鲜开心开心,但眼下我需要一些人手,可否借你御膳房的几名资质较好的御膳官一用?” “你放心,工钱不会少给他们,过了年人便还给你。沈新年” 他掏出那一晚秦政塞给他的纸条看了看,记住了上面的人名,便骑上乌骏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去了皇宫。 等到了皇宫门口,他向那门口的侍卫喊了了一声。 “请问朱岩朱侍卫可在?” 话音刚落,从宫门内走过来了一位身形高挑的年轻侍卫,同样穿着黄金甲,浓眉大眼整个一个精神小伙。 “来人可是沈新年?” 那个穿着黄金甲的精神小伙走到沈新年跟前:“在下朱岩,见过沈先生。” 沈新年回了礼,便将怀里的信交给朱岩:“请务必交给皇上。” 朱岩将信放进铠甲当中,向沈新年抱了一拳。 “沈先生放心,在下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乌骏。 “皇上的马要在下送回吗?” 乌骏却像听懂了朱岩的话一样,踱了两步向后退去,躲开了朱岩要握缰绳的手。 朱岩的手抓了个空,满脸错愕。 沈新年嘿嘿一笑,调转马头向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请转告皇上!乌骏还要再跟着我玩几天!” …… 当天下午,沈新年和胡二牛准备了一大锅炸排骨,炸五花肉,炸小酥肉,还炸了一些丸子和鱼饼。 沈新年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还略有些遗憾。 要是还有带鱼就好了。 那熬出的火锅汤底,带着浓浓的油底,被沈新年用小碗盛了挨个放在了后院的石桌上,不到天黑,那些汤料就全部凝固了。 沈新年将它们一个个的反向扣出来,用油纸包了,然后挂在了房梁上。 当他们还在忙着的时候,陶陶居的门口来了六个人。 为首的一个走进陶陶居的前堂,看到了萧容鱼,赶忙上前笑眯眯地行了个大礼。 “下官参见镇国公府萧大小姐。” 萧容鱼还在排送酒的订单,但见一个身宽体胖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走到自己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不仅认识她,还自称下官。 萧容鱼愣了:“您是?” “啊~容下官自我介绍一下,”那人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仪容,正式地向萧容鱼介绍了自己。 “下官姓杨名庭,是皇上御膳房里的内侍官,此次便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带了几名御膳房的御膳官来这陶陶居帮助沈先生准备年货的。” 杨庭说完,还是笑眯眯地看着萧容鱼。 萧容鱼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杨庭一进来便认出了她。 之前几次跟着爹爹进宫赴宴的时候,杨庭一定在席间见过她。 如今这几个人来到这儿,一定是沈新年求助到皇上那里了。 萧容鱼哭笑不得,很快起身去门口迎接了这几位身份高贵的膳食先生。 “如此那便太感谢了!新年他还在后厨,几位在这里稍坐片刻,我这就差人去喊他来。” “不打紧,萧大小姐不必如此麻烦!” 杨庭和几位御膳官见这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如此平易近人,一点达官贵人的架子都没有,一个个心里也都放松了状态。 “下官几位正是要去那后厨工作的,不劳大小姐麻烦,只有劳伙计给带个路,我们一同去后厨如何?” 萧容鱼落落大方地回了个礼:“如此也好,那便辛苦各位了。” 说着,白芷在前引路,将这六位御膳房的官人们带到了后厨。 沈新年还在后厨的烟雾缭绕当中马不停蹄地忙着,便听到门口有人喊他的名字。 “哎呀呀沈先生!真是久违了!” 沈新年擦了擦汗回头一看,竟然是杨庭。 “哈哈!你们竟然来的这样快!” 沈新年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到了门口。 秦政的效率实在是太高了,下午自己的信才送过去,不到日暮这几人就来了。 来的这六人当中,其中还有一个沈新年颇为熟悉的人。 就是跟他一起做方便面的那位拉面师父——孙膳正。 沈新年开心地要命,有这几位厨神助力,这过年的年货想必很快就能准备出来了。 这是,杨庭将他拉到一边,递给了他一封信。 沈新年一看,便知道是秦政写的,他赶紧接过来塞进怀里,又看着杨庭悄悄问道。 “杨大人,我这小后厨可比不了皇上的御膳房啊,来这里少不了要劳累脏污些,您可是管理,怎么就一起跟过来了?” 杨庭嘿嘿一笑:“沈先生不必担忧,我是主动请缨过来的,一来是很久没见你了还有些许挂怀,你可不知道,上一次你在御膳房做的那顿抗旱宴席,可是有不少人回味无穷哪。” “二来就是想再来向沈先生学学本事,并且我在宫外有宅子,晚间忙完便可以自行回家,这里绝对不会麻烦到沈先生!” “哎呀杨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沈新年被杨庭的一席话讲的十分不好意思:“这怎么能叫麻烦我呢?要麻烦也是我麻烦你们!” “承蒙你们不嫌弃我这馆子小,此番实在是太感谢诸位了,工钱绝不会少你们,必定按着宫里例行的来发,这点你们绝对放心……” 哪知沈新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杨庭打断了。 他摆摆手,赶紧拉着沈新年说道:“哎,沈先生你太客气啦!” “皇上说了,不用您给工钱,他都安排好了,让我们忙完直接回宫里跟他要就好。” “啊?” 沈新年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秦政哪里弄这些钱过来。 国库的钱是万万不能动的,难不成又要启动他的小金库了? 小金库,沈新年一下想到了彩票司。 第407章 谁能继承全才的衣钵 沈新年拦住杨庭,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确定?” “是啊!” 杨庭笑眯眯地点点头:“你就别操心这个了,说吧,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只管吩咐!” “皇上说了,这一次一定要帮你这陶陶居再创收一番!” 一番话,把沈新年感动地都快哭出来了。 这回忙完了,这些年货一定给这些人每人都准备一份。 皇上那边家眷多,要给他准备十份才好。 说完,杨庭便带着人迅速投入了沈新年的年货准备当中,这些人都是秦政的御用膳官,搁现在说那都是给高级别的人物专门做饭吃的,都是顶级厨师的级别。 同时因为上一次的抗旱宴席,沈新年教会了他们不少做菜的方法,因此这一次他们上手特别的快,又有杨庭从中协调管理,这些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沈新年忙里偷闲回到房中去读了秦政的信,读完就傻眼了。 这下他知道杨庭他们为什么说不用他发工资了。 秦政整了一套曲线救国的招,准备把他们的工钱从萧睿的年薪里扣。 然后让沈新年在陶陶居里给萧睿分几个股,这样就不会亏了。 沈新年无语了。 秦政这个老狐狸,总是逮着萧睿坑。 然而他看到信的最后一句,更是欲哭无泪。 “萧睿今年的年度俸禄特别多,都是朕赏给他的,拿出一点用不打紧,可朕和他相比是没有私人的小金库的。我们作为你的朋友,他又是你的岳丈,更是亲上加亲,那么朕出人,他出钱,多么合理的一件事。相信他也不会有什么顾虑的。” “人你放心用,做出什么新奇的好吃的东西一定要给朕留一些,若是你敢忘了,朕扣萧睿双倍的俸禄,望知悉。秦政” 完蛋了这回把萧睿这位鳏寡老人给坑了。 虽说这点银子也不是啥大事,可萧睿平日里辛苦奔波,赚得都是那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钱,本来还想让他多攒下些,给他再觅得一位良人,踏踏实实地过好后半生。 毕竟他这性子,让他去很贴心地哄一位小娘子开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那要怎么征服人家呢。 必定是家世了。 家世显赫条件优渥,还愁找不着对象。 换句话说,人家就是不找老婆,这大半辈子辛苦攒下来的家底,也是留给萧容鱼的。 可这回好了,以后再求秦政办事,他准是还要逮着萧睿坑的。 沈新年甚至觉得是自己把萧睿给坑了。 这不成了冤大头了吗? 哪知萧睿后来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是因为那钱不算多他出的起,而是因为他有办法治秦政。 “你且做你的事,他耐我不了何。” “再说都是一家人,何必分的那么清楚,权当支持你的辛苦了。” 沈新年想到萧睿还要帮他负担睿和馆的房租,又给他们买了那么大一座宅子,实在是心有不忍。 可萧睿也在为沈新年的实诚感到慨然。 这个年轻人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无一不是将自己的利益摘除在外,甚至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一心一意地为秦政效劳,为大乾百姓造福。 此刻却是因为这一点银子而觉得对不住自己。 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 往往都具备奉献精神的人,他们的悲欢便是相通的。 …… 那些御膳房的人来了以后,沈新年想要准备的那些年货很快就产出了不少, 两天之后,来陶陶居订酒的人发现,这里的掌柜居然推出了年货套盒。 那门口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桌案,桌案旁边放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各种年货套盒的品种和价格,而桌案上摆满了这两天刚刚做出来的各种扣碗套盒,还有新鲜的腊肉干和腊鱼干,甚至还放了十几块火锅底料。 沈新年没有将价格定得太高,主要就是想让这些人尝个鲜。 胡小成和胡小草子在门口招揽着客户,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人过来。 人们都看着这些东西新鲜,便有人简单买了几分回家尝鲜,沈新年则将那烹饪的方法写在了油纸上,让白芷在门口收钱,收过钱就发一个。 这样一来,来订酒的那些达官贵人便是一同订了这些年货回去,因为他们很多人都在宫中吃过上一次沈新年做过的抗旱大餐,这一次又闻御膳房的人过来帮忙,很多人都订了不少。 萧容鱼手里拿了厚厚一叠订单,晚间便从国公府调来了人手帮忙,三日里做出了不少套盒,按着订单的先后顺序给那些人送了去。 这下陶陶居又稳赚了一笔,一个月后,杨庭便带着御膳房的人跟沈新年告辞,除了带上皇上那十份套盒,沈新年又送了他们每人两份年货套盒和一坛陶陶居的桂花酿,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的回了宫。 当月的账目一出来,沈新年便从账上支出了萧睿股份双倍的银子,自己揣着一路送回了国公府。 当他把那些银子放在萧睿的桌案上的时候,萧睿显然有些不适应。 他从出生以来,也从来都没有向别人伸手拿过银子。 萧睿把那些银两往一边推了推,艰难的来了句。 “真的不必。” 沈新年却一本正经地推了回去。 “按照秦政的办法,这就是你应该得的啊!” 萧睿怔了怔,又看了眼那堆银子。 少说也上千两了。 “你一个月就赚了这么多?” 这回轮到他不可思议了。 “错,不止这么多。” 沈新年指指那些银两:“这只是你的那一份。” “事实上陶陶居的股份里还有胡大叔和杜蔓蔓,最后还有我和容鱼。” “他们和你一样赚,这很正常,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沈新年似乎是看出了萧睿的顾虑,毕竟他从来都没有经过商,除了位高权重家族世袭,萧睿从来都是吃皇粮的主,没有过过苦日子,但是也没有体会过一夜暴富。 萧睿沉吟了一番,忽而将那些银子放到了一个包袱里。 而沈新年认得那个包袱。 那包袱他们三个从北凉到南楚的这几历行当中,萧睿都是随身带着。 第408章 我不需要养老保险 沈新年心中一沉,他上前一步拦住了萧睿。 “你不是可以到过完新年再走的吗?” 萧睿将那些钱放入包内,又将包放入了柜子当中。 他转身拍拍沈新年的肩膀:“我不走。” “但是新年过后要走。” “哦,知道了。” 沈新年松了一口气,如今面对萧睿的离别他已经慢慢地在习惯了。 跟着萧睿一起出门在外的这几次,他已经熟知萧睿的行事方式,知道他武艺高强行事稳妥,可以做到保护好自己,凡事均会平衡利弊,不会轻易将自己陷入不利之地。 说是习惯,不如说是在逐步了解萧睿的过程中,知道了这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人。 萧睿看看他,眸光一闪,湮没了一闪而过的神情。 “到时有可能你也要一同走。” “啊?” 沈新年愣了:“我与你一同去南楚吗?” “不是南楚。” 萧睿倒了杯茶递给沈新年。 “皇上有要去西蜀的意思,但我还没有决定。” 此话一出,沈新年顿时感觉自己内心又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甚至还有些小兴奋。 萧睿一看沈新年那个眼神,和那天秦政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与鱼儿总是聚少离多,我是不想你出门的,因此以后那阵地前沿你就不要去了。” 想着此前他受了那般大的委屈,干脆出去散散心,却不曾想到他竟然能将自己陷入那样的万劫不复之地。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跟着自己来要来的安全一点,最起码还可以时刻救他于危难。 他甚至也明白,为什么沈新年没有办法安安稳稳地在家里过日子。 人这一生都是有宿命安排的,也许这个年轻人的生活注定不能像湖水一样平静,必定如浪潮一般无法停下。 其实沈新年自己也很清楚,自打萧睿从北凉把他救回来,他以后大概率都去不了前线了。 差一点他就死在异国他乡,还是因为跟他毫无干系的事情,这种毫无掌控的事情一旦让萧睿知道,他就是为了萧容鱼的后半辈子着想,也不会再允许沈新年出去冒险了。 其实沈新年在回来的时候再看到萧容鱼,也开始一阵阵地后怕。 要是那时候真的嘎在了北凉,被牧业拿了小命,那这几日的幸福生活怕是只能等到下辈子才会出现了。 “我已跟皇上商讨过,那一次的事情实属有人故意陷害于你,更与那苦儿军脱逃不了关系,如今这苦儿军遍布四面八方,南楚北凉乃至京城均有涉及,此次皇上想要去西蜀查探一番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萧睿看着沈新年,神色有些复杂。 可沈新年越听越兴奋。 “那你们两个一定要把我带上。” 他上前一步凑到萧睿跟前,笑嘻嘻地说道。 萧睿瞥了他一眼:“因何这般积极?” “此前那样懊恼和沮丧,努了心思要往前线去,现在反而不顾忌与皇上的界限了?” “我去的话,也可跟你二人做一个后备防护。” “况且我与你们同去,我在你眼皮子下面活动的话,想必我的安全你也是可以掌控的吧。” 沈新年用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看着萧睿。 “最重要的是,你若是根本就不打算让我去,那刚才你就不会告诉我这件事了对不对?” 萧睿定定地看着沈新年,紧闭着嘴唇不说话。 半晌他才开口:“最烦你这个样子。” 沈新年闻言,顿时喜笑颜开。 “那你就是答应了?” “可不能反悔。” 此时此刻,他也体会到了那个所谓的宿命感。 不管日前发生什么了事,他那时受到了什么影响,此刻听到能与这二人一同出去做任务,却又那么容易就上了头。 仿佛此前经历的那些委屈或是劫难,都通通的不算事情了。 连沈新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那些银两……” 沈新年指了指那个柜子里的包,仍旧一脸不解。 “你为何要将那些钱放到那里?” “那些钱我留着无用,不如作为这次出门路上的盘缠,以备不时之需。” “皇上出门少不了用钱,又要上下打点一番,而你二人又是那极能吃喝的,我若不是不多带些银两,又如何能应对你们的纠缠?” 看来萧睿还在耿耿于怀秦政和沈新年在南楚的夜市上大吃大喝的事情。 沈新年哑然失笑:“我们也不至于是那么能吃的吧?” 同时又感动于萧睿的慷慨,那些钱本应该是给他自己的。 “你就一点儿都不操心给自己攒上点儿养老钱?” “什么养老钱?” 萧睿喝着茶,不明所以地看着沈新年。 “如今的大乾并没有对贫苦人群乃至官职外的人群一个老去的生存保障,你现还正值壮年,尚没有任何危机感,若是你以后老了,不再有这么高的武力与体力,又该依赖什么生存?” 沈新年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让萧睿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的确,像萧睿这样的世袭家庭,只要皇朝不倒,基本上永远都会衣食无忧。 即便是老了身旁也会有家丁照顾,家中的财产仍旧是最高级别的人来统治。 眼下萧睿只需要续个弦,再给他生个儿子,这镇国公便能后续有人,镇国公府就会永远不倒。 只是,他觉得以萧睿这个状态,续弦这件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实现。 萧睿眯起眼睛看着沈新年,嘴角似笑非笑,让沈新年实在是无语。 “难不成你还把我当你半个儿子了?” “我倒是乐意给你当儿子。” 沈新年的口气倒不像是开玩笑。 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 沈新年入赘到这镇国公府,本就有孝敬萧睿的责任。 更何况萧睿三番几次救他于水火,又时刻关注他的安危,他到现在还保着小命留在大乾完全是因为萧睿总能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命。 因此即便是以后萧睿七老八十病倒在床上,沈新年日日在床边伺候他的起居也属实不过分。 “只是你看我这样,像是能继承镇国公衣钵的人吗?” 第409章 我们不啃老 沈新年也觉得好笑,自己一不会武功,二不善谍报,三不懂朝野,四不明军事。 这么一对比,萧睿在这个轻商的时代就是个全才。 而且他跟萧睿顶多差了十岁。 萧睿八十的话,他也七十了。 不仅不能继承他的衣钵,自己说不定还会死在他前头。 想着想着,他又抬头看向萧睿。 发现萧睿正一种不明言喻的眼神看着他。 “你既是不能继承我镇国公府的衣钵,你难道不应该在别的事情上多做补偿?” “啊?” 沈新年愣了。 但转瞬,沈新年就明白了萧睿的意思。 自己顶不上,他就要想办法找人顶上。 到哪找人去?唯有自己生。 他和萧容鱼要是能生个一儿半女,萧睿就算自己不续弦,镇国公府也不怕后继无人。 “既是一个神医,那必然要发挥神医的作用,将这件事妥善解决才是正是,这样也省去你多余的烦恼。” 萧睿仍旧品着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沈新年简直哭笑不得。 可转念一想,似乎这件事也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妥。 他和萧容鱼已经成亲大半年了,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早就该被人说闲话了。 许是因为萧睿的身份和镇国公府的地位,没有人敢罢了。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看着萧睿:“生肯定要生的。” “容鱼的身子也在调理了。” “我只是想劝你多为自己考虑一点,也不必对我们这样慷慨吧。” 沈新年还是想劝萧睿把那些钱留下来,因为他已经从中给萧睿让了两股,以后只要陶陶居赚钱,萧睿就一直有钱赚,他必须要认识到这个就是他赚到的钱,不能随随便便就给花掉了。 “倘若你日后真的又遇到一位让你动心的人了呢?你不要多攒些银子给人家用吗?” 萧睿听到这话当场被雷在了原地。 “我给谁用?” “何必去担忧那八字都没一撇的事?” “此前我欠鱼儿良多,如今才有了机会补偿,我为什么要给别人用?” 萧睿看着沈新年,他面容有些冷,语气也不怎么轻松了。 “我知道你们如今都有这安身立命之本了,就是真的走出这国公府,也断不会无法生存下去。可鱼儿操持那陶陶居本就辛苦,而你更是无法时时刻刻都守在她身边,你连你自己的医馆都无法时刻打理,你又何必担心我日后会怎么样呢?” 几乎话把沈新年的脑瓜子敲得嗡嗡响。 这么听起来更容易遇到困难的似乎不是萧睿而是自己。 “可是……”沈新年有些不甘,尴尬地说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完却突然反应了过来。 虽是有些开玩笑,但萧睿真的不缺那些钱,可他就是想让萧睿对自己也好一点,不要拿自己的血汗钱不当回事。 可很快他就明白了,根本就不能拿现代思维去看待这件事情。 这跟现代的单身空巢老人无依无靠的情况还是两个概念。 萧睿虽是有些空,但绝不老。也不算没依靠。 萧睿从出生起就是吃皇粮长大,只要大乾不倒,他们家就永远位高权重丢不了身价。 唯一对他们来说要做的未雨绸缪的事情,就是有个继承人。 “我懂你的意思。” 萧睿面色缓和了一些,给沈新年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打断了他的话。 “你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的,更是因为你有能力给鱼儿带来你们想要的生活。” “如今你不能守在家我也逃脱不了责任,若是让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留在京城好好地过你们两个人的小日子,也可能比在国公府里待着要强上百倍。” “可是你自小在国公府做家丁,你亲眼看到,我这么多年都在亏欠鱼儿,那时家中阴谋不断被搅得不得安宁,让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又害得我险些失去了她,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如今国公府好不容易才摆脱那往日的阴霾,这才让鱼儿有了个真正国公大小姐的样子,你二人又成了婚,本就该好好地享受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又何苦来的把我往外推呢?”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那不是怕你孤单吗,续个弦再生个儿子,那你以后老了不是一举两得吗……” 沈新年傻眼了,他没想到这堂堂的大乾镇国公,心眼儿能实诚到这个份儿上。 “我都说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萧睿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沈新年。 “无论你们需不需要,我作为鱼儿的父亲,该如何补偿她是我自己的事情。” “至于你,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入赘到我镇国公府的,你在我这里也并非只是女婿那么简单,我们是一家人,更是彼此不可或缺的朋友,而我为你和鱼儿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也是你理所应当得到的。” “因此无需那么客气。” “所以我也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再去找一个别的女人来生一个儿子出来,来考虑什么以后。” “你可懂我的意思?” 沈新年听了萧睿的话,除了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难听点,就算沈新年是个棒槌,被萧容鱼看上了入赘到了这国公府,那该有的地位和权力甚至荣华富贵也还是一样有的。 萧睿对他们这样好,除了要补偿萧容鱼,也是因为他们实在做得太过出色。 而且萧睿知道,即便这个镇国公府将来给了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儿子,沈新年和萧容鱼也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甚至会和睦接受。 可那个未来的儿子对他们好是不好,萧睿却不能保证。 而且有了那三夫人的前车之鉴,因此现在的他哪怕鳏寡终老,都不会再有任何动作了。 沈新年哭笑不得,只因为这一包银子,便试探出了萧睿以后的生活目标。 横竖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这是摆明了以后都要围着他俩转了。 “行行行,你不生。” “我生,我生行了吧?” “既然你愿意让我沾你们萧家的光,那我必定是要孝敬你到老的。” 第410章 拒绝谈心 “只要是你不嫌弃,哪怕是你以后老的牙都掉光了,我也给你当儿子使唤,天天伺候你不离不弃如何?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萧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你们两个若是能有个一儿半女才是最重要的。” 沈新年叹了口气。 “这事怪我。” 萧睿摆了摆手:“我不是那迂腐老人,也没有来催你的意思,只要你不要再跟我提这续弦的事,咱们就各自安好。” 话说到这份儿上,沈新年算完全明白了。 萧睿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行行行,我不提,我一定尊重你好吧?” 沈新年无奈的摆摆手:“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萧睿被沈新年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引得一怔,转过头看着他。 “既然咱俩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可掖着藏着的。” “现在陶陶居的生意已经是蒸蒸日上,以后我也只会将它越做越好,因此这几天我将这些持有人的股份重新安排了一下。” “现如今为了以防你的不必要支出,我特别放了两成股份给你。” “所以日后陶陶居每一次的分红你都必须要收。” 沈新年看着萧睿逐渐变得不可思议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道。 “当然,那些钱可能跟你这能买下半个城的俸禄比不了,但你不能不要。” “除去你的俸禄,若是日后再有那不得已的支出,就从这分红里走账,你的钱不可再动分文。” 沈新年的口气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表情更是淡然自若,可话里话外都是坚决的。 “陶陶居这一年多里赚的钱除了他们其他人的分红,剩下的钱都存在容鱼的帐上,半分都没有用在国公府,吃喝还是用的你的俸禄,有一个词叫做啃老,你听过没?” 脚指头都能想到萧睿没听过,但是沈新年也不管他听没听过,只管叽里呱啦地往后说。 “即便你不老,即便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若是仰仗与你,那你也要容我回馈。” “你为我和容鱼买了宅子,又为我盘了医馆,这等同于给我后半辈子都找到着落了,我怎么可能还要什么事都用你的钱?” “那睿和馆的营生不是赚钱的行当,根本就是你为了支持我所提供的帮助,我敢说就是我亲爹也未必愿意管我到这个地步,我不能只当你的给予是理所当然。” 笑话,沈新年在21世纪苦读寒窗十余载,才拥有在国家三甲医院的一席之地,就这个人生态度和这身能力,又怎么可能会去做啃老的事。 如今穿越到大乾一年多,他拼尽全力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知恩图报,他也知道萧睿了解,但是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幸好还有这陶陶居的生意,能为萧家尽一份绵薄之力,因此不管你需不需要,你都不要拒绝。” 沈新年说的坚定,也是因为他知道,如今的大乾的法律之上,并没有禁止朝廷命官不可行商这一条。 因此,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给萧睿挪来一点陶陶居的股份。 “现在你也懂我的意思了?” 沈新年看着萧睿,语气坚定,表情真挚。 萧睿听完沈新年说的这么一大堆,看到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半晌过后,露出了一个极其和善的微笑。 “你的孝心我收了。” 沈新年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为何不答应?总好过你没事就要给我找女人。” “况且你们有那个能力,我又不用插手,权当为你们这小生意做个见证吧。” “……”沈新年有些无语。 说实话他有些纳闷,萧睿这个冰山男神顶着一张禁欲脸当初生下萧容鱼就已经很神奇了。 后又娶来那三夫人,实际也是生了一个儿子的,只不过因为这三夫人的事,因而不确定这孩子的血脉是否属亲便赶回了王家再无往来。 说来这萧睿怎么也是经过人事的。 横竖也才三十多岁,如今怎的更加清心寡欲了? 整日常年在外,难不成他在那南楚还有什么女伴儿平日里给他排解忧闷? 不对不对,萧睿不是这样人。 沈新年为这龌龊的想法,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不是,那个什么我问问你啊……” 沈新年挠了挠头,吭吭哧哧地看向萧睿。 “什么。” 萧睿其实已经从刚才的话题当中跳脱出来了,心思并不在这边,看着手里的朝纲随意问道。 沈新年琢磨了一下,干脆走到萧睿跟前,抓起了他的手腕又开始号脉。 “你搞什么?” 萧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过手却没有挣脱。 脉象平稳,肾气十足,身体强健,除了那腿上带来的一些寒湿之气其他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这也不像不行的样子啊……” 沈新年小声嘀咕着,手还搭在萧睿的手腕上慢慢地切。 “什么不行?” 萧睿越听越摸不着头脑,干脆放下手里的朝纲,抬眼看着沈新年。 “嗯……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沈新年放下萧睿的手,搬了张凳子坐在萧睿的对面。 “何谓难言之隐?” 萧睿眉头都皱起来了。 “你看吧,我是个医生,咱俩这个关系也都不是外人,你若是有什么不得志的地方,完全可以告诉我,怎么的我都能帮你的……” 沈新年十分真挚地看着萧睿。 “你前日不是开了药方给我了?我也喝了的。” 萧睿以为他说的是那旧伤的事,并没有往别处想。 “是,那药你喝了没问题,应该喝。” “可是那个管不了别的地方。” “那你又说的什么地方?” “就是……那个地方嘛……” 沈新年实在拿不准萧睿的脾气,他也不敢直说,只能是一遍又一遍地绕圈子。 萧睿听着听着,干脆放下了手里的笔,抱着胳膊眯起了眼睛看向沈新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 沈新年想了想,心一横干脆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第411章 一点儿不知道累 “我懂你是为了容鱼为了我们怕我们日后吃亏,但是你看,是吧,你正值壮年,我看你的脉象也十分强健,但是你这么多年都不近女色,说起来可是有点奇怪啊……” 沈新年这心里的问号一甩出来,那就是彻底收不住了。 “你我都是男人,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是吧,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那方面的事了,这也说不过去吧?你看你的好兄弟秦政,人家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该享乐就及时享乐,你这大乾第一美男却是这般禁欲属实有点太委屈你了。” 所以我想说啊,你若是身体上有什么难言之隐是我没有发现的,你大可告知与我,我既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亲人,怎么着我都能帮你,若是你日后相通了又想找个伴儿了,那不是正好……” 沈新年越说越带劲儿,根本没注意到萧睿那越来越锋利的眼神。 “若不是那身体上的,心理上的我也略懂一二,也是可以帮到你的……” “滚。” 沈新年还正说的由衷,被萧睿十分清淡利落地打断了。 “嗯?” 他愣了一下,抬眼看向萧睿。 萧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还是双臂交叠在胸前,表情淡然自若,只是眼神似乎有刀子要飞出来,下一刻就钉在沈新年的脸上。 他终于知道沈新年要说的是什么了,但他没想到沈新年像个猹一样在瓜田里蹦来蹦去。 萧睿再是一块冰山,他也有他男人的骄傲和尊严。 例如他对他大乾第一美男的称号是没有异议的,更何况在其他事情上,怎么能容忍有人质疑。 “滚。” 他又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即刻。” “哦,行。” 沈新年挠了挠后脑勺,慢慢地站了起来。 待看清萧睿的眼神之后,他风一样的逃离了萧睿的书房。 这下知道什么是萧睿的雷点了。 唉,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么要面子。 沈新年站在门口摇了摇头,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 再有十天就要过新年了,陶陶居推出的年货还持续供应着,并且和火锅一起也限量推出了堂食,这下子人们尝到了新鲜,便是订购的人更加得多了。 以至于这次陶陶居的收入又在这个冬季创了一个新高。 就在几天前,因为慕名而来的人太多,胡二牛还带着伙计补炸了一次黄鱼和肉丸子,还有小酥肉。 沈新年并不知道这大乾的元历新年是如何过的,毕竟去年他来的时候只赶上了晚冬新春,正值一波倒春寒,但是今年这个春节,他变着法弄出的这些年货实则是更新了这些古人的胃口。 尤其是京城内的那些非富即贵的达官贵胄们,平日里的当代佳肴或是山珍海味都吃了个遍,而这陶陶居新推出的年货,处理既是方便又美味,冬日里又十分方便储藏,一旦进了那寒冬腊月乃至正月三九天,都不愁没有好东西吃。 连那对面的王家酒馆也派着王家小子过来订了两套拿了回去。 “回去跟你爹你娘说清楚啊,这些扣碗类的东西,不仅是沈新年独创,还是皇上亲自派了人来帮他做了这么些,才不会供不应求,陶陶居的名声早就打出去了!” 陈奉之一把搂过王家小子,指着他手里的那些年货说道。 “上回那酒让你们学去一二就不说了,也算是关照了你们的生意,让你爹娘记住我们沈先生的恩德,莫要再做这偷鸡摸狗的事,听到了没?” 说完,陈奉之拍了拍王家小子的脸,顺手塞给他了一块杜蔓蔓亲手做的山药桂花糕。 有一说一,除了这王氏酒馆的男女主人有些不地道之外,这王家小子上次在伤寒瘟疫之时被陈奉之治了一回,便是对他马首是瞻,说什么听什么,只要陈奉之来陶陶居,这小子必定会带着一个他家后厨做的好吃的东西上门孝敬陈奉之,故而陈奉之也疼这个小孩,他知道这小孩本性不坏,只是被他那上梁不正的爹娘给带的骄横了些,让陈奉之那么一摆置又给孩子扳正了。 对别人什么样不知道,对陈奉之他俩人倒是对了脾气。 “奉之哥你放心!我回去就给我爹娘说,让他们不许学!敢再偷师我给他们砸了!” 王家小子珍宝似的捧着那块桂花糕,重重地点了点头,拎着年货就回去对面了。 “你跟一个小孩子交代什么?莫要让他招了他爹妈的打。” 杜蔓蔓在旁杵了一下陈奉之,又给了他一块桂花糕。 今日他们两个也是给自己的府里取年货的,顺便来给萧容鱼送这山药桂花糕来。 “别管他们了,他们就是学也学不来,里面有我专门的配方。“ 沈新年神秘一笑,”你们的事怎么说?” 沈新年看着陈奉之的孩子头模样觉得好笑,一年前从水中救出的少年郎经历两次战争的磨练,也隐隐有了那少年将军的气质了。 “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你们的黄道吉日订下了没?” 他戳了戳还在吃桂花糕的陈奉之,问了正事。 “年后雷将军还要回西蜀驻守,你姐姐好不容易把他给盼回来了,你们还不快点把事给办了,还在这儿磨蹭啥?” 沈新年像个操心的老母亲一般,上午操心萧睿的未来,下午又操心陈奉之的人生大事。 惹得萧容鱼在旁边都忍不住笑出声。 “你怎么的如今这样婆婆妈妈的了?像个老妇人一般。” “哼,怎么这样说我。” 沈新年装作一幅不高兴的样子,扭头去盘账。 “哈哈~新年莫要生气,多谢你的记挂,我爹和雷府那边都已经下了聘了,因我四人的生辰八字多有不同,皇上请的规格极高的媒人给算了个日子,就放在元宵节那一天,我四人一同举办仪式。” “此前大家就先踏踏实实过一个除夕夜,再休息一段时间,便是我们的大日子了!” 陈奉之将沈新年一把揽过来:“我还不知道你这是关心我,雷将军那里皇上也下了旨意了,完了婚再放他出京城,何况他已位居四品,可以带我姐一起去!” 第412章 把孩子吓到了 陈奉之知道,沈新年在北凉就知道雷鸣和陈寿宁的事,因此必然是会有些着急的。 “嗯,元宵节好,团团圆圆美满和意。” 沈新年点点头,真心觉得这个时间好。 哪怕就是放在现代,元宵节结婚也是一个极好的寓意。 想必那天一定会空前盛世的盛大和隆重吧。 “雷将军这几日都在忙啥?也不见他来陶陶居坐一坐?” 沈新年这才想起来,自打回来京城那一日起,期间仅是冬至那天见过一次雷鸣,此后便是再也没见过他人了。 因为那些日子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和秦政每日的通信习惯也断了。 如今这段日子不仅没有见到雷鸣,就连秦政这么久也没了音信,也不知道在宫里忙些啥。 而乌骏这一段日子一直都在萧睿的府上被沈新年好吃好喝地照顾着,每日早上又由萧睿骑着自己的马带出去溜,竟比在皇宫里还要逍遥自在。 沈新年甚至一度觉得乌骏已经不想回到皇宫了。 然而过新年之前总是要送它回去的。 尽管他很喜欢乌骏,而这马似乎又比普通的马更有灵气一些,沈新年现在一度觉得有些不想离开它。 可那终究不是自己的马,秦政将它调教出来应该十分不容易,自己岂能霸占了去。 “雷将军现在城外的驻地上呢。” 陈奉之百无聊赖地答了一句。 “整只军队都回来了,他要随时去调防,有些士兵还是西蜀的人,这期间回不了家,雷将军还要去安排一下当值人员和换勤的人,所以这段时间他还在军营里。” “他背上的伤和肩膀上的伤已无大碍了吧。” 沈新年想起雷鸣去睿和馆找他拆线,过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心想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听我姐姐说已经没事了,你后来给他的金疮药很好用,现在应该都好利索了。” 陈奉之不免也是苦笑,他这个兄弟也太操心了。 “那自然好。” “那他们家的年货备齐全了吗?” “都差不多了,我姐姐这几日都在他的家中帮他母亲操持着,到了晚上雷鸣回府便送她回家来,爹爹想着二人也快成亲了,也就没有太过干涉。” “那便好,等到新年过后我们再聚。” 沈新年松了口气。 看来这些人家家都做好新年前的准备了,他突然觉得心里倍感轻松,今年一定可以过一个团圆年了。 四人又聚在一处聊了些闲话,眼看天色已暗,陈奉之便打包了陈杜两家的年货放到马车上,送杜蔓蔓回家去了。 沈新年和萧容鱼将那几天的账目做完,也坐着马车回了国公府。 “今日上午你和爹爹在书房都聊了什么聊那么久?” 萧容鱼坐在马车上,抱着暖炉依偎在沈新年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去把上一月他该得的分红拿去给他。” “他收了吗?” 萧容鱼觉得很有趣按照萧睿那个性子要是换一个人给他送钱,怕是他会连人带钱一起扔出去。 “嗯,你这样问便是知道他一定不要。” 沈新年也笑了,知父莫若女。 “最后他是作为储备银放起来了,说是如果我再跟着他出门,就用那些银子做盘缠。” “嗯,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萧容鱼靠在沈新年的怀里,低声地笑着。 沈新年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他低头看着萧容鱼,想了想出口问道。 “你怎么不问我们又要去哪里?” 沈新年有点疑惑,他每次出门的时候都担心萧容鱼伤心,然而这次提到自己以后还要出去,萧容鱼却没了反应。 “我问了又会怎么样?就是我知道了你们也一定会出去。” 萧容鱼笑了笑,却是一脸地坦然,没有一丝的委屈。 “只要你是和爹爹在一起,我便放心许多,你们两人能相互照应我才能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等你们。” 沈新年听明白了,萧容鱼如今也习惯他们的离别了。 而且听到他是和萧睿一起,就不会太过纠结,毕竟自己岳父的本事在大乾可是一流的,这大概也就是萧容鱼的底限了。 沈新年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之前给你配的药,你可有每天按时服用?” 萧容鱼点点头:“当然,每日两次。” “嗯,最近葵水如何?” 萧容鱼听到沈新年问他这个,一刻间面色有些绯红,但一想到沈新年他本身就是个郎中,便是什么问出来也是不奇怪的,只好点了点头。 “我觉得挺好的……” “那太好了,说明这药对你有效果。” 沈新年不免有些兴奋,这前安馆的药果然都是名不虚传的,想不到这大乾的探子能在北凉开这么大一个药品齐全的药馆,姑昌城本就人口不多,可要是真的有个不错的医师在那里坐镇,想必生意一定很好。 沈新年思咐了一番,又问了萧容鱼的那些特殊时期的日子,心里暗暗地算着最佳时机。 算着算着便到了国公府的门口,两人下了马车,沈新年拉着萧容鱼就往房里跑。 “你这是怎么了啊,跑这么快!” 萧容鱼被他扯得跑的气喘吁吁,不免心生奇怪。 到了房里,沈新年亲自打了热水为自己和萧容鱼快速地洗漱了一遍,就打横抱起萧容鱼,不用分说把她放倒在了床上。 “你这几日怎么了!怎么都不知道累啊!” 萧容鱼大惊失色,用被子把自己裹紧,缩在角落里皱着眉头看向床边正在飞快地脱衣服的沈新年。 “今日明日还有后一日,这三日时机正好!我们可以试一试!” 沈新年兴奋地拽开萧容鱼的被子,哧溜一下钻了进去,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紧了萧容鱼。 “什么时机正好啊!你放开我先……” 萧容鱼哭笑不得,人有的时候真是奇怪的很,不在身边的时候心里天天念,吃饭做梦的时候都在想。 这天天缠在身边的时候,又真的觉得有点想揍他。 沈新年见萧容鱼不明白,便稍稍松开一点手臂,对着她的耳朵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第413章 都得放假 这下真的把萧容鱼给说愣住了,两侧脸颊像被火烧了一样红,一路红到了耳朵尖。 她作势捶了一下沈新年,有点羞赧地说道:“你们做郎中的,说话都这么百无禁忌吗……” 心里却像擂鼓一般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而萧容鱼现在的样子,在沈新年的眼里却是无比的可爱娇俏。 其实就是一个正常的生理常识,却能让个妙龄女子羞怯到这个地步,沈新年的心都要化了。 “这个时候很重要,我们要试一试,如果这个月不行,我们还有下个月,下个月不行,就还有下下个月……” 沈新年还在旁白说个不停,萧容鱼则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好了别说了……” 沈新年低头一看,萧容鱼的脸此刻已经白里泛红水润透亮了。 他停止了叨叨,专情地盯着萧容鱼,慢慢地向那张红唇凑了过去。 “不说了……再说就辜负了这良辰了……” 一夜良宵无话,第二日一早沈新年照例没有吵醒还在熟睡的萧容鱼,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去到后院马厩发现乌骏不在,在大门口正好遇上遛马回来的萧睿,沈新年心情很好地向他打了个招呼,顺便从他手中牵走了乌骏,又朝着集市的方向跑去。 萧睿在门口看着沈新年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呆子。” 身后却又非常合时宜的一声低笑。 萧睿皱了皱眉头:“滚出来。” 容钰从偏门悠悠哉哉地迈出脚,手里抱着个小暖炉晃到了萧睿的跟前。 “说不定这新年前后,国公爷就能抱上外孙了。” 容钰也看着沈新年的背影,语气轻快地说道。 “怎么总在背后偷偷跟着别人?” 萧睿嗔视着容钰,语气有些不满。 “我本就做的这样的事啊。” 容钰两手一摊,满脸无辜的表情。 萧睿无语了:“你是故意气我吗?” “我那日明明是替你说话来的。” “国公爷这话说的,容钰哪里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 容钰瞪了萧睿一眼。 “你说,他待会儿会不会去睿和馆?” 萧睿听到容钰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去不去睿和馆不需要向我请示。”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又看向站在旁边不出声的容钰。 “你今天要去找冯裕腾?” 容钰这才笑了出来。 “正是。” “他昨晚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今日要请我吃酒。” “那便好,你只管去吧。” 萧睿点点头,转头向国公府内走去。 “莫要说些太奇怪的话吓到人家,他想必是要在这京城内长居了,沈新年帮他报了明年的春考,就看到时候他是否能高中。凡事细水长流方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是,容钰谨遵国公爷的教诲。” 容钰低头向已经走开的萧睿行了个礼,微微一笑,便牵出自己的马,向着睿和馆的方向慢慢踱去。 而冯裕腾这边依旧在睿和馆里忙碌着,正值深冬季节,有很多身体单薄的人都患上了风寒,他除了每日在馆里给病人施针煎药,便是在后院用沈新年教他的那个烘焙炉来制作药片。 冯裕腾会将一些在日常问诊当中遇到的难题全部记录在一个本子上,等沈新年来的时候就拿出来请教他如何解决。 而沈新年每日中午便会来睿和馆看他一次,帮他解答完本子上的问题之后,又会去后院查看他制作的药片。 最后在堂中查看过所有的病患之外,便跟他对诊一番,就好像以往在医院里等着主任每天早上查房一样。 两人交流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沈新年再急匆匆地骑马赶回陶陶居坐镇。 在睿和馆心无旁骛地干了这一个多月,实际上冯裕腾已经长进了不少。 果然还是有很多东西要在实践当中才能够学得到。 沈新年放在国公府和睿和馆的医书,冯裕腾每晚回去都会在房里读到深夜。 有一日还被夜间遛马的萧睿给抓到,问了他几个医书上常见的问题之后,便强行灭了他的灯让他睡觉。 萧睿的原话是,饭要一口一口吃,本事要一点一点学,医学这东西不是他熬几个大夜就能全部掌握的。 倘若晚上休息不好,白日里又如何能看得清穴位,为病患下针或开刀。 做郎中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才是对病患的最大帮助。 萧睿的命令冯裕腾自然不敢违抗,这边灭了灯那边就赶紧往床上躺,直到萧睿离开房门口才敢脱下自己的衣服正式躺进被子里。 想到雷鸣在西山被萧睿打得皮开肉绽的那个情景,冯裕腾依然有些胆战心惊。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人生当中竟然和国公府搭上关系,自从来到这国公府他日日都是低调到恨不得旁边的人都看不见自己。 白天在睿和馆里待一天,晚上回去国公府,哪怕是门口的家丁客客气气地和他打招呼,他也是亦步亦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里。 他之所以那么拼命地学习,就是想要在来年的春考里能取得一些成绩,这样就不会给师父增加负担,还能让这个冷面国公大人不会嫌弃自己来为难自己的师父。 事实上萧睿除了沈新年,一贯看人没有看走眼过。 他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冯裕腾。 而且他也相信沈新年的选择,他挑选的徒弟总不会错。 只不过打雷鸣的那件事,似乎给这个年轻人带来了一点阴影,每次见到他都跟见了鬼刹一般,浑身的汗毛都能竖立起来,一句话都不敢跟他多说。 这晚跑了夜马回来,整个国公府里的人都已经休息了,却发现这孩子的房里还亮着灯,才没忍住过去敲了敲门。 结果发现他竟然在点灯熬油地学习。 萧睿又好气又好笑,跟他师父一个呆子样。 自己认真劝导了两句,发现他依然是那么紧张,想都没想扣了他的灯之后,居然衣服都不脱就躺到了床上,便不好再打扰他,默默地先行离去。 回到房内才想了想,难道在西山那次,真的吓到了? 第414章 不是就只能算了 萧睿自己坐在那儿琢磨了一小会儿,刚开始还觉得好笑,慢慢地脸色又转为平淡,走到窗前又看了看。 黑暗当中的国公府只有值夜的房子亮着灯,其余的所有的地方都陷入了一片静蔼。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萧睿打开窗户,从袖中掏出那个之前给沈新年用过的短哨,轻轻地吹出了类似鸟叫的一阵旋律。 不多时,窗口一阵扑啦啦的声音传来。 那只白色的信鸽闪身飞了进来,落在了萧睿的桌子上。 他拿起一块帕子,将那只信鸽身上的灰尘擦掉,又喂了些水,便将它放入了角落里的鸽笼当中。 “已入三九,你近日便与我在这房中休息吧。” 信鸽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进入鸽笼之后便在那茅草上卧定,很快停止了咕咕咕的声音,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萧睿在笼前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床上宽衣睡去。 …… 睿和馆。 沈新年从集市买了一份小笼包和枣泥桂花糕,还有一份热气腾腾的油茶,打包带了过去。 冯裕腾又是一早就到了睿和馆内,沈新年去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将一楼厅堂和二楼的房间全部打扫了干净。 二楼留宿在睿和馆的病人们也都已经醒了,他将所有人的病情都检查了一番之后,便又去了后院配药,准备再烘焙出一批治疗伤寒的药片,还有那治疗跌打损伤的云南白药。 阿德见沈新年这么早就来了睿和馆,赶紧迎上去,又指了指后院。 “一早就来了,忙乎了一通又去后院做药片了。” 沈新年点点头:“你们这边一切都还顺利吧?” “顺利,近日里的病人更多地还是患了伤寒之类,并无严重的病例,馆里暂且还是可以忙得过来。” 阿德一边将柜面上的药方整理好准备装订,一边向沈新年回禀着最近的情况。 “好,马上要到新年了,到时大伙都去陶陶居领一份年货,回家歇歇去。” 沈新年拍了拍阿德的肩膀,十分真诚地说道。 沈新年原本想要在春节期间安排人在睿和馆里轮流值夜,可一想到这一年里他几乎一大半时间都在外面跑。 馆里一年到头,一直都是依靠这些伙计们不离不弃的看管着。 眼看到了这么重要的节日,说什么也要让他们好好地休息一下了,怎么还能让人家大过年的再来值班,这也太不仁道了。 睿和馆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从官医坊调过来的学徒,接的都是秦政亲自给李掌事下的调令,并且是这几年春考当中比较优秀的学员,也是从官医坊拿的朝廷俸禄,因此个个都是非常可靠又能干的。 而且沈新年非常清楚,这些人虽是听他的调遣,但也是背后有秦政的调令压着的,所以还是要对自己的团队珍惜一点。 打定主意以后,沈新年跟阿德简单交代了两句,便拿着买的早点去了后院。 伙计们都知道冯裕腾是沈新年收的徒弟,人又聪明勤奋,做事也十分低调谦虚,因此这一干人等对他都是十分客气。 甚至有一些人还在休息之余传授他春考的经验,阿德知道他在国公府不是那么自在,更是收他在睿和馆吃早饭。 因此沈新年带着东西过来找他的时候,还让冯裕腾有些受宠若惊。 “多谢师父记挂,我真的吃过了……” 冯裕腾切药块的手没停,又赶紧把沈新年给的小笼包推了回去。 沈新年看到他那个局促的样子不免笑出声,只好拿过包子自己坐在旁边吃起来。 “跟我你还这么客气。” “照常不是应该做徒弟的早起一些来侍奉师父么?怎的能由师父一大早给我买早点…… 还给我专门送过来,这要是让他们都看到,这让人情何以堪呐……” 冯裕腾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在雷鸣的营地还好说,可是在这里,他就不太想要让这些人感觉自己和沈新年的关系不像师徒而像一对朋友。 “好好好,真是服了你了……” 沈新年拿出那盒枣泥桂花糕,自己拿出一块,然后把剩下的三块推到冯裕腾面前。 “为师命你即刻休息一下,陪为师品尝一下这个新出的糕点味道如何。” 沈新年看着愣愣地停下手的冯裕腾,慢悠悠地咬了一口。 “另外,你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去给为师沏壶茶。” “是,我这就去。” 冯裕腾先是愣在原地,后面马上就明白了沈新年的用意,心底涌出一股股的暖意,只得顺从地放下手里的活,就去前堂沏茶。 哪知才走到门口,就愣在了原地。 “容先生?” “您怎么在这里?” 冯裕腾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容钰,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便愣愣地喊出了口。 沈新年听到声音,猛然一惊,便应声朝门口看了过去。 就发现容钰姿态从容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看到沈新年看过来,便向他也招了招手。 沈新年乐了:“容先生,大早上的又来跟我抢徒弟?” “非也非也。” 容钰摇摇扇子,和颜悦色地说道。 “是你这位徒弟之前答应我,发了工钱便请我吃酒拉家常,算来这也有一个月有余了,我闲来无事便来看上一看,说不定今日便能兑现诺言了说不定呢。” “原来如此。” 沈新年笑道,一边又跟冯裕腾招招手。 “没事,你且先去倒茶。” 冯裕腾低头应着便去了,容钰笑了笑,走进房门,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沈新年的对面。 他低头一看,那枣泥桂花糕和小笼包都在桌上放着,便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枣泥桂花糕咬了一口。 “嗯!”容钰的眼睛亮了。 “这可是北街彭记那家的枣泥桂花糕?味道最是纯正!软糯香甜却又不腻,再配上一碗西湖莲子羹,真乃佳品!” “你还挺会吃。” 沈新年看到容钰那一幅陶醉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容钰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沈新年,却并不觉得尴尬。 “今日是专门给你徒弟送早点的么?” 第415章 过年放假不? “正是。” 沈新年抱起胳膊:“那容先生此番前来,究竟所谓何事呢?” 容钰闻言定了一瞬,便微微一笑。 “适才不是已经答了?容某是来赴约的。” “正好在这里碰上沈先生,便问上一问。” “今日可否给你这徒弟批上半天假,容我二人好好地坐一坐聊聊天?” 容钰向沈新年抱拳作揖,笑得从容不迫。 “还有,别忘了给他批月钱。” 说完便愉悦地吃完手里那块糕点,就手又要拿起第二块。 沈新年轻轻地拍掉他的手。 “干什么,这是给我徒弟买的。” 容钰一脸委屈:“你批了假,待会儿我们出去还能买啊!” “正好我带他在这京城里转上一转不是更好?” “你怎知我就能听你的给他批假?” 沈新年觉得好笑,便装作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想要逗一逗容钰。 “啊?” 容钰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新年,随后便苦笑道。 “我当是你跟国公大人那日便已经是谈好了的。” “难不成要我跪下来求你这位神医大人?” 容钰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作势就要打衣摆。 “哎别别!” 沈新年一窜而起,把容钰牢牢地摁到了凳子上。 “你是要我岳父大人吃了我不成?” 沈新年笑着看向容钰:“怎么不吃逗?” 容钰到沈新年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怎么说我都是国公大人的门客,你小子就这么随便逗我?” 这容钰比沈新年大上两三岁,样貌虽是极其年轻,可内心却是成熟的,只是善与人打交道,用来掩盖他的真实身份罢了。 “那你有几成把握?” 沈新年忙向容钰陪了不是,接着问了关键性的问题。 “目前仅有三成。” 容钰默然了一刻,抬头看着沈新年道。 “所以才要来向你讨要这接近的机会。” “好去求证那剩下的七成。” 容钰看着沈新年,眼神微闪,却无比的清澈,此刻已能看出那十足的诚挚落在其中。 沈新年的内心为之一动,他叹了一口气。 “若当真你所期望的那样,那边万事大吉。”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容钰眼光一亮,紧紧地盯着沈新年。 “你不可让他日后做你的行当,务必不可将他置于那万劫不复之地。” 沈新年看着容钰,一字一句地说道。 容钰苦笑了一下,半晌,他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他知道沈新年说的什么意思。 像他们这种做探子的人,有可能一辈子都要把真实的自己存放在阴暗的角落当中,带着虚假的身份每天都要手提着脑袋来做事。 除了最亲近的人,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就算哪一天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甚至是没有人知道。 而冯裕腾的纯真和质朴,是他的原生家庭留给他最大的财富,他理应活在光明当中。 他想起前几日在萧睿书房内,他给自己转达沈新年告知他们的冯裕腾的身世,和为什么一定要学医的原因。 心底便是知道这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走错的一步了。 沈新年见他点头,便继续说了下去。 “倘若不是你所期待的那样……” “那请你日后莫要再来打扰与他。” 沈新年的表情已然转冷,虽是声色平淡,但是仍旧一种丝毫不容他抗拒的口气。 “因为一旦你们没有任何关系,那你二人就根本不是一路人,否则只会徒增烦恼。” 容钰微微一怔,他的手攥在一起,慢慢地捏紧。 “那或许我二人可以成为朋友呢?” 他仍然有些不死心,看着沈新年轻轻地说道。 “你们又如何能成为朋友?” 沈新年苦笑一声,看着面前有些期待的容钰。 “他已经没有家了,我既是他师父,那这世上他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我既是把他带到了京城,那他必定是在京城闯出一条路来的,在这期间,我作为他的师父,势必是要为他保驾护航直到他可以自力更生。可你呢?”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怕是新年过后你便要启程返回南楚吧,你又有什么理由能留在京城呢?” “为何我不在京城,就不能与他成为朋友?” 容钰哑然失笑:“沈先生好没道理。” “除非你换个方式来为大乾效力。” 沈新年双手一摊,毫无保留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萧容鱼从小到大那十几年是如何过的想必你也知道,而我岳丈大人早晚会回归朝廷,那么你又是如何规划你的未来的呢?” “我知道容先生是想要留个念想,但有时候有些人给自己选的路,偏偏就是留不得念想的。” 沈新年看着容钰的眼睛,眼神中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容钰也看着沈新年,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沉默了。 容钰也没有想到,当初阴错阳差走上这条路,竟是如此万劫不复不能回头的。 沈新年说的没错,萧睿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萧容鱼因为萧睿的特殊身份和家庭的特殊背景,失去了十几年的父爱。 如今若不是沈新年的出现,这个女孩子一样是要长期守着孤苦过日子。 而萧睿,也早晚会回归成为一个正常的镇国公大人的。 而今自己又该如何呢? 假如那眼前的年轻人,真的是自己的弟弟,那此后再执行任务,却又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去做事? 心中了无牵挂,必是水到渠成。 可有了牵挂就没有这样潇洒了。 可若不是,自己又有何理由再缠着人家呢? 那自己的心底的那股气必定是要消散无踪了。 那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又是为谁而活的呢? 想着想着,容钰自己就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有些道理。” 他苦笑着看向沈新年:“多谢沈先生提醒了。” 沈新年其实心里也是无奈的,他与容钰在南楚打过交道,他知道容钰表面虽是有些玩世不恭,但内心却是极其重情重义的,更何况他还是他盼了多年的弟弟。 只是他俩谁也没注意到,门外端着茶壶,神色严峻的冯裕腾。 第416章 我们没有关系 很显然,冯裕腾在门后听到了沈新年和容钰的全部对话。 他越听越糊涂,却越听越警惕。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他跟这容钰有什么别的关系。 可是怎么可能? 这可是远在京城,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到这里。 而那位所谓的容先生,明明一直在南楚。 这中间隔了几千公里,自己能跟他有什么关系? 冯裕腾听得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情。 半晌,房内的对话似乎已经到了一个死胡同,已经沉默了好些时候。好半天冯裕腾才反应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拿着茶壶进了房间。 “师父恕罪,二位久等了。” 冯裕腾给沈新年和容钰倒满了茶,便退到了旁边。 而这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冯裕腾眼底的疑惑和不安。 容钰将那盒红枣桂花糕递给冯裕腾,笑吟吟地邀请他来吃。 “尝一尝,你师父专门买给你的,这可是京城老字号,有百年传承的糕点。” 冯裕腾又看了看沈新年,后者向他点点头,他才小心地接过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结果那口刚进嘴,他便愣住了。 “这糕点……怎的如此丝滑清香?” 那糕点一不甜腻二不噎口,吃起来竟是如此令人心旷神怡。 以往父母还健在之时,冯裕腾从小到大也不乏锦衣玉食,却从来没曾吃过这样好吃的小糕点。 沈新年看到冯裕腾眼中神色的变化,就知道这一定是甜食激活了他的多巴胺。 果然,甜食可以让快乐加倍。 “以后你大可不必如此客气,你我虽为师徒,但我的行事风格你是知道的。” “我今日带这些来给你,是因为念着你在雷将军的军营替我支应了许久的事物,来到这京城又是不停歇地忙了这么久,故而专门来感谢与你的。” 沈新年看着冯裕腾,笑着说道。 “正好今日容先生来寻你,我便给你一天休息的时间,你且好好休息一下,这里就劳烦容先生引你到咱们京城里转上一转。” 沈新年向容钰抱拳示意,又看向冯裕腾。 “或者他可以引你前往你要参加春考的府衙门口去看上一看,就当提前认认路也是不错的。” 容钰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师父果真是为你操了不少的心。” 这下惹得冯裕腾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局促地抓着自己的袖口,看了看面前的两人。 “可是我这里的活还没干完……” “有我呢,你怕什么?” 沈新年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把那两块糕点往冯裕腾怀中一放,接着就将他往门外推。 “去柜上把你上个月的工钱支了,说了你请容先生,就必不能让他再出手,免得传出去了说我门下小气。” 容钰跟着后头忍住笑:“沈先生还真是多虑了。” “我就是白吃他这一顿酒,也会有回礼相赠的。” 冯裕腾哭笑不得,只好听从沈新年的指示,到柜上领了自己的工钱,被沈新年送到了门口。 二人向沈新年作揖告辞,沈新年才重新回到后院,拿来了纸笔,列出了几样常用药,便开始配起药材来。 半晌突然又想起来早上本是要去陶陶居的,在这里遇到容钰却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赶紧又跑到前堂,差了一个伙计去陶陶居报信,自己今日需在睿合馆做药,便不得过去了。 为了让睿合馆所有的人都能在春节期间回家休息,沈新年当天加工做出了六七种常用药。 那跌打损伤的和伤寒外感的药已经备了差不多,便又做了些健脾消食的,醒酒开胃的,止吐止泻的,还有预防过敏的,他甚至搓了一些速效救心丹。 又隔了两天,沈新年在睿合馆的大门前摆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写了几行字。 “欢迎诸位来免费领取春节期间所需常备药品,温馨过节,保障你我他。” 这下好了,来领药的人没几个,围在门口指指点点的人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聚集了不少。 “你说这家医馆的大夫是不是脑子有病?这眼看要过新年了,人人家里都是忙着打扫祭拜灶王爷,谁家准备年货会准备一堆药?” “谁说不是呢,这新年在即,任谁都要讨个好彩头,如何能在这个时候往家里拿那么些药去?” “人人都是辞旧迎新,你这里居然发药,那我们来年求的风调雨顺无病无灾又有何用?” 很显然,并没有多少人买沈新年的账,更是觉得他在胡闹。 阿德站在门口,看着这过往的人群议论地叽叽喳喳,一时忍不住开了口。 “我们家大夫都是为了你们好!到时大过年的都是冰天雪地,家中备些常用的药又能如何?” 他这么一说,更是有人不乐意了。 “开什么玩笑!哪有大过年的吃药的?更没有人大过年的会来医馆看郎中的!” “再说了,就是真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们直接来医馆便是!还领什么药!” 阿德听到这里,差点被这些人给气炸。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郎中就不是人了?郎中就不能休息休息回家过个年了?!” “一年四季每日守在这里为你们看病抓药,眼看到了年关我们还不能休息休息了?” 这两嗓子吼出来,那些人瞬间闭了嘴。 “那些药无非就是醒酒和胃的!你们谁家大过年不吃肉喝酒?” “财神爷什么时候不让人往家里备些常用药了?” 阿德越说越冒火,也不管那些有的没的禁忌了,指着门口这些人就呵斥了一顿。 众人一看这架势,围着的人群开始慢慢散开。 最后剩下了几个过路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排队进到馆里去领了药。 沈新年在二楼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他没有下楼,也没有去窗口看。 他的心里平静如水。 沈新年第一次觉得,有些事情真的顺其自然更好,毕竟有些事情是一定要经过历史的沉淀才能够有所改变。 反正过年这睿和馆的假期是一定要放的,这些人一定要休息。 第417章 我不是他 自从那日冯裕腾跟着容钰出去之后,回来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闷低调了。 人人都在忙新年前的准备,国公府更是上上下下打理着内外的卫生,却是没什么人在意到他的反常。 沈新年更是一头扎在睿和馆里忙了好几天,也都没顾得上问他。 而容钰也像失了声一般,窝在国公府里连房门都不出一步。 年关将至,萧睿早间上完朝便留在宫里和秦政商议年关边防的事情,一待就是大半天,等他忙完自己的事才发觉已经两三天没有看到容钰了。 这日从朝中回到国公府,萧睿换下官服便直奔容钰的房间。 可是他敲了半天的门却没人应。 萧睿眉头一皱,干脆就手推开了容钰的房门。 哪知道房间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容钰的身影。 萧睿心下一沉,赶紧迈步进了房内查看。 这才发现房间内整洁如初,甚至毫无一丝一毫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他回头一看,房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封信。 萧睿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他快步过去拿起那封信,上面写着国公亲启。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容钰的笔迹。 萧睿的心中似乎涌出了一阵不太好的预感,他慢慢地坐在桌边,打开了那封信。 “国公大人:请勿怪罪容钰的不辞而别。” “我已询问清楚,那孩子并非我的亲生弟弟,日后我自是不会再去打扰与他。” “望他日后能在这偌大的京城闯出一片天地,安稳地生活下去。” “这件事还望国公大人为我保守秘密,切莫去问他,就当它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南楚有急事需处理,容钰先行一步,还请国公勿怪。” “祈愿诸位新年吉祥,事事顺意永远平安。容钰” 萧睿慢慢地放下那封信,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只有眼底闪现的一抹无奈稍纵即逝。 容钰一个月前和他一同从南楚回到京城,南楚那边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倘若真的有事急需处理,又为何没人通知他? 他知道容钰的性子,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去麻烦别人。 容钰自小和父母走失变成孤儿,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形单影只一个人,甚至没有家。 做了萧睿的门客之后又考取了候正,才算是有了半个家。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令他如此急不可耐地连新年都不过了就要出走。 又走得悄无声息,估计府里的所有人都不曾留意到,不然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而且容钰料定自己会来找他,便在房中留了这么一封信。 看样子,他走了恐怕有两天了。 萧睿叹了口气,他脑海中出现冯裕腾的模样。 按下心思,萧睿便来到了冯裕腾的房门前,刚想要伸手敲门,突然想起来这个时间,冯裕腾应该还在睿和馆做工。 他想了想,又看了看手里的信。 容钰在信上交代过不要再去追根究底,想必是真的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真面目。 萧睿放下了正准备敲门的手,默然地转身离去。 然而没过多久,沈新年也终于感觉到了异常所在。 然而在他向冯裕腾询问事情经过的时候,冯裕腾什么都不肯说。 只说没事,容钰只是找他聊了聊天,他日后的人生规划等等。 其余的再问什么都不说了。 沈新年看着郁郁寡欢的冯裕腾,直觉知道肯定是有事,可是却不敢往深了问。 想来想去,沈新年决定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再去问容钰。 哪知到了国公府,他送乌骏回马厩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容钰的马不见了。 沈新年心下一惊,心里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有问题,可是却不愿往复杂了想。 可心里却是有些紧张,只得走快几步往容钰的房间去,发现人并不在房里便又赶紧去了萧睿的书房。 “真的走了?” 沈新年得知这个结果后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书桌后面还坐得稳如泰山的萧睿。 “为什么啊?” 萧睿扣着眉头叹了口气,拿出了容钰的那封信,递给了沈新年。 “你自己看。” 沈新年读完那封信,直接傻了眼。 “即不是那亲生兄弟,那不是跟以往是一样的吗?又不至于闹到反目成仇,最多就是和以前一样,怎的还会负气离家出走呢?” “更何况这马上就要过新年了,他能去哪里啊?” 沈新年的心里也是一阵不忍,容钰这人也没有什么家人,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独自一人出走,即便回到那南楚,又有几个相识或是同亲? “那冯裕腾跟你是如何说的?” 萧睿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向沈新年。 沈新年垂头丧气地坐在萧睿对面。 “什么都不肯说。” “那有何异常之处?” “似乎有一些忧郁之外,其他的倒也没有。 “可的确不似以往那般活跃了。” 沈新年想了想,把他跟容钰在睿和馆后院里容钰答应他的承诺告诉了萧睿。 可是心里实在是纳闷,即便真的是没有关系,也不至于能逼走一个人。 这马上快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出门让人家往哪里去安身? 沈新年愣愣地看着前面不知道是哪里,半晌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看向萧睿。 没想到却和萧睿的目光对到了一处。 “肯定有事。” 沈新年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绝对不是他说的,他们二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萧睿仍是面无表情,不曾有什么情绪波动。 “若是那冯裕腾也没有别的太过反常的地方,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沈新年愣怔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睿。 “我们若是就此什么都不管,那还如何能帮得了他们?” “如何管?你可有办法管?” 萧睿表情冷淡地看着沈新年,沉声问道。 “你看他二人的反应,是期望我们去插手的反应吗?” “这……” 萧睿一句话,把沈新年问哑了。 “容钰回到南楚尚有住处,你若是把那冯裕腾再问走,又让他往何处安身呢?” 第418章 论玉佩的重要性 萧睿看着沈新年,淡然地道出了问题的根本。 沈新年一听便泄了气。 在很多事情上,萧睿总是那个考得最为周到的人。 很明显这两个人的反应,就是要黑不提白不提地把这事翻篇。 沈新年在心里叹了口气:“行吧,我知道了。” 萧睿低下头,开始翻阅手中的书,没有再理沈新年。 “那你忙吧,我走了。” 沈新年丧头耷脑地说了句,看萧睿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只好默默地退出了他的书房。 萧睿的性子素来是如此,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一件多出来的事都不会去管。 沈新年也明白,在萧睿的概念里即是给足了当事人的尊重,可在外人的眼里,似乎就变成了冷漠。 回到自己的书房,沈新年有些烦闷,独自坐在那里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要最后问一下冯裕腾。 不是一定要多事,只是实在是担心,毕竟冯裕腾一个人在这京城举目无亲只有他这个师父。 眼看又要过新年了,倘若他一直那样闷闷不乐地待在这里,必定会影响到来年的春考,若是这样的话,还怎么让他安稳留在这京城。 雷鸣过完春节,成过亲之后便会率军重返西蜀,冯裕腾是断不可能跟着他再回到军营里的。 沈新年稳了稳神,便骑着乌骏又回到了睿和馆。 冯裕腾正在给一个病患问诊,沈新年没有进去,只站在玄关处静静看着。 这个年轻人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问诊一些简单的病症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是那样的专注和投入,似乎已经不被任何身外之事所打扰。 沈新年就那么默默地看着,直到他给那位病患切完脉,下完方子送至药台,才发现他。 冯裕腾看到沈新年在门口一直那么看着他,呼了一口气,微微笑了一下。 “师父。” “在等我?” 他将那位病患送走,便快步走到了沈新年的面前。 “你随我来。” 沈新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朝后院走去。 冯裕腾心下一沉,似乎是猜到了些什么,他低下头犹豫了半刻,便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后院的房里,沈新年给冯裕腾倒了一杯茶,平静地看着他。 “容钰走了。” “啊?” 冯裕腾愣了一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 沈新年叹了口气:“他走了,离开国公府了。” “你说什么?” 冯裕腾一脸愕然,惊呆在原地。 “他什么时候走的?” 这下冯裕腾也不淡定了,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一时间竟然有些惊慌失措。 沈新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看样子似乎有两天了。” “他谁也没说,只是给国公大人留了封信。” 冯裕腾猛得抬头看向沈新年,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你可知他信里写了些什么?” “他说你不是他的亲弟弟,他希望你在京城能落稳脚跟,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然后跟国公大人告了别,让他帮忙保密这件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 沈新年看着冯裕腾,平静地说道。 冯裕腾看着沈新年的眼睛,眼神慢慢地黯淡下去。 他深深地低下了头,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我叫你来,并不是一定要问出什么。” 沈新年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如此低落,心下一阵不忍,只好再次放缓了语气,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我将你带来这京城,必定要拿你当亲人待的。” “来年你还要参加春考,我不能看着你这样消沉下去。”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容钰在这个时候离开,很显然就是不愿意再影响你和你的未来。” “他的苦心和他的善意,想必你能体会到了。” 沈新年的语气十分真挚,冯裕腾默默地坐在那里,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他又何尝没有感受到呢。 “因此你必须要打起精神来。” 沈新年扶着冯裕腾的肩膀,安慰似地说道。 “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他即是做了这样的决定,那就是不要影响到你日后的生活,你自己也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这件事大抵就会这样过去了,你无需担心。” “以后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沈新年继续安慰道。 “好了,再忙几日便是除夕了,到时候整个睿和馆都要闭馆,你且和我回国公府好好休息休息,把这个春节过好,然后严阵以待你的春考才是大事。” 沈新年说到这里,自己也发觉这件事无非只是一个插曲,日子还要过下去,脚步还要往前走。 “我去街坊四邻送些常用药,你且还继续坐诊。” 说完,沈新年便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师父。” 沈新年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冯裕腾闷闷的声音。 他停下脚,回过头来看着冯裕腾。 “你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冯裕腾抬起头,双眼红红的,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新年。 沈新年的心底一阵发紧,又转过身来坐在冯裕腾对面。 “好,我陪你。” “怎的如此难过?” 冯裕腾又低下头,嗫嚅着嘴唇,半天才说了一句话。 “我的确不是他的亲弟弟。” “这没什么,”沈新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世间之大,容貌相像的人多之又多,若当真没有那血缘关系也属正常,你莫要如此挂怀。” 沈新年只当他是形单影只举目无亲来到这京城,父母又都离开了人世,导致他过于思念至亲。 要是那容钰当真是他的同宗兄长,那冯家在这世上还有这么一对亲兄弟相互依靠和帮助,这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 沈新年的心里也感觉到一阵惘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的事呢。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冯裕腾的下一句话,差点炸裂了他的脑袋。 “我不是他的弟弟,我也不是冯裕腾。” “昂?” 沈新年愣了,他呆呆地看着冯裕腾:“你在说什么?” 冯裕腾再度垂下眼帘,两只手无措地交叠在一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419章 世事难料 沈新年一脸懵逼,他看着冯裕腾,一度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定定地看着冯裕腾,直到他再度抬起头,用一种清澈无比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眼底清澈到一下就能看到里面的哀伤和无措。 “我的意思是,容先生才是冯裕腾。” 咣当一下,沈新年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 接着掉下来的还有沈新年的下巴。 他看着冯裕腾,一时间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而且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冯裕腾大概想到了沈新年会是此刻这一副震惊的模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揉搓了下自己的脸。 “他才是冯家的儿子,我不是。” 说完这句话,沈新年才是真的瞠目结舌。 “你说他是冯裕腾?!” “那你呢?!” 此刻沈新年只觉得这件事简直是离谱的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这怎么还来了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呢? “我是他的父母买来的,我才是孤儿。” 至此说出了真相,冯裕腾才算是真正的平静了下来。 “买来的?” 沈新年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是真的不够用了。 “你怎么知道你是买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新年急切地靠近沈新年,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能是这样一个炸裂的反转。 “我记得啊。” 冯裕腾叹了口气,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是很小的时候被冯老爷买到他家的,那时的事情我还隐约记得,只是到了他家之后,他和冯夫人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待我,养了我整整十七年。” “等等。” 沈新年听着听着打断了冯裕腾。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被买到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可有别的子嗣?” “那个时候他们家里没有孩子,只有我。” 冯裕腾低着头,闷闷地说道。 “他们的亲生儿子在一场集会上走失了,他们苦寻了三年都没有结果,才买回的我。” 听到这里,沈新年大概捋出了这件事的一个线头。 “所以他们是拿你……代替了容钰?” “正是。” 冯裕腾点点头,表情有些无奈。 沈新年明白了。 这冯家夫妇大抵是因为弄丢了孩子,找了好几年都找不回来,便托人又将冯裕腾买回了家寄以安慰。 “他们选中你是因为你和容钰长得像对不对?” 沈新年看着冯裕腾,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嗯。” 冯裕腾点点头。 “以往我是不知道的。” “我在他家看到他们儿子的画像,确是和我有几分相似之处,可那时还小,我一度以为那画的是我。” “直到我看到容先生。” 冯裕腾说到这里住了嘴,言语间有些痛苦的神色。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和他长得竟是如此相像。” “我在门口听到你们说话的时候,我才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那时候我就猜,想必他就是冯老爷丢失多年的亲生儿子了。” 沈新年目瞪口呆地看着冯裕腾:“你……那时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他想起那一次他跟容钰在这间房里谈下的约定,而冯裕腾明明是去沏茶。 “听到了。” 冯裕腾一阵苦笑。 “他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他的真名其实就叫冯裕腾。” “他知道我的名字的时候,他以为是他的爹娘对他思念过度,而给他的弟弟也起了同样的名字。” “不是……你等等。” 沈新年不得不抬手按住冯裕腾的话头。 “你等一下。” 沈新年强制思索了一下。 “先不说你是他们外面买来的又怎么样,关键是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又是如何断定那容钰就是冯老爷的亲生儿子?” 这种时候他不允许他的徒弟跌落到这种家庭伦理纠葛当中,那么优秀的一个年轻人不能毁在这件离谱的事情上。 冯裕腾听了沈新年的问题,沉默了半刻,慢慢地从自己的颈间拉出一根绳子,那绳子的一头挂着一块月白色的玉佩。 沈新年目瞪口呆。 “容先生也有这个,一模一样的。” 冯裕腾把那块玉佩取下来,放在桌子上让沈新年看。 沈新年无语了。 很好,又是玉佩。 古人对玉佩的使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在他拿起那块玉佩端详之时,却是有些不解。 这玉佩其实就是简单的一块如意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冯字。 而且是完整的一个,并非沈新年所想的那种只剩一半。 “为何冯家要弄两块这样的玉佩?他们不是只有一个你一个……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 沈新年急的说错了话,只好忙慌慌地又改了措辞。 “本来他们就只有一块。” 冯裕腾苦笑一声:“就是容先生那一块。” “那就是他的父母送给他的,自他出生时便戴上了,他那块玉是冯老爷与西蜀境内的药商来往商贸时意外获得的一块上好的兰田白玉,恰逢冯夫人生产,他便打了一块如意扣给了自己这唯一的儿子。” 冯裕腾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讲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那……你的这块?” 沈新年看着手里的这块如意扣,小心翼翼地问冯裕腾。 “我这块是后来我到了他们家之后,冯老爷又打给我的。” 冯裕腾想都没想,就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这?” 沈新年彻底懵了:“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这所有的事的?” “我本来是不知道的,只是冯老爷有一次醉酒,是我送他回的房。” “那时西蜀的官兵已经在不停骚扰我们边境了” “他抱着我哭了很久……他告诉了我这玉佩的来历,还有我的身世,他交代我倘若他们遭遇不测,让我一定循着这玉找到他们的儿子,让我和他们的儿子相认……” 冯裕腾也哭了。 “冯老爷和夫人待我十几年如一日,拿我真的当亲生儿子一般,我那日看到容先生的玉佩才知道他们的儿子和我长得这样的相像!” “师父,我终究还是一个替代品是吗?” 第420章 还是想有个联系 沈新年看着眼前渐渐开始呜咽不停的年轻人,一时间沉默了。 嘴上虽然没有说出什么,可心里却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五味杂陈实在难以平复。 “我知道我终究是替代他的……始终是夺了属于他的东西……” 冯裕腾双手握拳放在腿上,蜷缩着坐在那里。就像个孩子一样抽噎着,不停地抹着眼泪。 “那日和容先生一起吃饭,我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看他迫切就告诉了他这来龙去脉……” “到最后他说我就是冯家唯一的儿子,因为他没能尽到做儿女的责任,是我陪着冯家二老由始至终的,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辞而别…” “师父,我不是有意要这样的,我没有要赶他走,冯老爷交代我了是要和他相认的,我怎么会不认为他是我的兄长…” 冯裕腾语无伦次地说着,把头低得很低,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鼻涕已经止不住。 沈新年看着冯裕腾,只觉得心乱如麻。 他没有办法,只得快快搬了凳子坐到了冯裕腾身边,用手扶着他的肩膀,嘴里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着他一同沉浸在一种莫名的难过当中 “自打我进到冯家,他们对我永远都是那么好,他们就是我的再生爹娘……” “我现在把他们的亲生儿子给逼走了……” “我没有完成他们的遗愿……” 冯裕腾越哭越伤心,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听到此刻,沈新年也明白了。 冯裕腾并非只是贪恋着冯家曾经给予他的关爱和养育,他不是那样自私恶意的人。 而容钰的不辞而别直接刺激到了冯裕腾,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将他在这本该家家团圆的佳节团圆时刻却是远离亲人朋友再度远走他乡。 冯裕腾在懊悔自己没能照顾好冯家二老的前提下,更是将逼走容钰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沈新年一阵无言。 直到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容钰会不辞而别。 大概是冯裕腾自己在这长久的日月里已经将自己默认了冯家独生子的身份。 现如今冯老爷和冯夫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他似乎已经没了念想,又不忍心打破冯裕腾的幻想。 自打第一眼看到冯裕腾,又听到他的名字,容钰即刻便猜出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世一定和自己有关。 他甚至觉得这是父母在他走失之后又生的一个同胞弟弟。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爹娘这么久了都没有再生下一儿半女,而是遍寻乡里找了那么一个如此相像于他的少年代替他聊以慰藉。 沈新年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容钰年幼便失去了家庭和父母的关爱,吃尽了生活的苦头,后又被苦儿军逼迫成为探子,现如今又得知父母死于那西蜀流兵之手,这心情怎么也都不会好的。 也许他也后悔了,为什么要认那个所谓的弟弟。 为什么要将这件事给扒开呢。 这么一想,似乎他不辞而别的举动又好理解了一些。 竟然还能遇上这种事,沈新年只觉得这老天爷耍起人来真是随性妄为。 沈新年轻轻地拍了拍冯裕腾。 “莫要太过自责了。” “他既然要走,那必然是想要成全与你的。” “你若就此一蹶不振,那必是耗费了他的苦心的。” “很显然现在,他是不是冯裕腾已经不重要了。” 沈新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年轻人,只能是捡最重要最实在的说。 “正是因为他理解你,但也许他还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因此只能远离吧。” 沈新年看着冯裕腾,眼神仍是无比的诚挚。 冯裕腾胡乱抹了一把脸,愣愣地看着沈新年。 “我只是心里太难过。” “我占有了他的父母,却没有能力照顾好他的父母,倘若是容先生自己的话,想必一定不会让自己的父母丧命吧……” “如今,他为了成全我这不想清醒的梦,又突然出走,我又如何能释怀呢……” 沈新年想了想,当下做了一个决定。 “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看着冯裕腾,眼睛里的光异常坚定冷静。 冯裕腾听到沈新年的话,愣了一下,继而眼睛一亮。 “师父此话当真?” 他胡乱抹了抹眼泪,急急地抓住了沈新年的胳膊。 “师父既是知道容先生去了哪里,能否告诉徒儿,让我去把他请回来?” “不能。” 沈新年看着冯裕腾,不容置疑地摇了摇头。 他料定了冯裕腾会这么求他,可是他不能冒险告诉他。 毕竟容钰的行踪一旦暴露,那么也会连累到萧睿。 这是一个不得不重视的问题。 “告诉你他去了哪的原因,并不是我让你去找他。” 沈新年盯着冯裕腾的眼睛说道。 “而是要你振作起来。” “他也是朝廷命官,早晚都会回到京城的。” “你现在首当其中要做的事是好好准备明年的春考。” 冯裕腾听着沈新年说的话,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他这个时候不声不响地离开,你也要理解他的苦衷,可能他真的需要静一静去面对,那我们就暂且不去打扰他,你只继续完成你手里的事情,争取早日取得功名,在这京城立稳脚跟。” “正所谓来日方长,你们早晚还有相逢的那一日的。” 沈新年看着冯裕腾,认真地说道。 冯裕腾的眼睛终于重燃了光芒,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听师父的。” 二人谈完话,又在睿和馆忙了一阵,沈新年看着冯裕腾似乎已经从那种低落的状态里走了出来,方才告别了他,离开睿和馆去了陶陶居。 夜幕降临,沈新年和萧容鱼将陶陶居的事忙完便回了国公府。 而沈新年,在回来的路上还不停地在想着,这件事到底告不告诉萧睿。 告诉他吧,显得自己十分八卦,明明说了不让自己去掺和的。 不告诉他吧,自己这心里又跟猫抓一样痒痒。 事实上并不是那种心里藏不住事儿嘴上不把门儿的人。 可是在萧睿跟前,他似乎什么事都藏不住。 第421章 湖心岛吟诗 毕竟萧睿比自己更加了解容钰。 既然冯裕腾都跟自己说了那么多了,哪有不帮的道理。 沈新年心里嘀咕着,一路便回到了国公府。 想来想去,他还是没忍住,进了府门还是直奔去了萧睿的书房。 “怎么又是你?” 萧睿似乎是在家里待得时间太长了,对周围的亲近关系有些逆反,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沈新年而起了本能反应的抗议。 尤其是当日上午刚刚见过。 此刻看到这家伙又是急哄哄地跑回了他的房里,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拱火。干脆皱着眉头 斜着眼睛瞥他。 “你有这功夫陪着鱼儿不好么?天天来找我作甚?” 沈新年脚还没站定,就看到萧睿一幅如此不想搭理他的样子,登时也有些不爽了。 “怎的就不能是我? “你既是在家里,跟家里人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不是正常的事吗?” “再说了,我来就不能有事跟你说了?” 沈新年一屁股坐在萧睿的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有些不满地瞪着萧睿,怎么整的自己还有点讨人嫌似的。 “何事?” “快些讲,我还忙得很。” 萧睿显然不想跟他浪费口舌,看也不看他,干脆直奔主题。 “我……” 萧睿这个冷冰冰的样子直接浇灭了沈新年那迫切的分享欲。 此刻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这萧睿太烦人了! 以往关心他挂念他死活的那个样子怎么又没了? 真是让人走近不了一点儿! 正当他还在犹豫是偃旗息鼓拍屁股走人还是再跟这个冰山硬顶一仗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 那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沈新年吓了一跳。 他愣了一下,手指了指房门,又看了看萧睿。 萧睿眼皮都不抬:“开门去。” 沈新年咬牙切齿地瞪了萧睿一眼,只好转身去开门。 哪知道打开门之后,待看清门口的人之后,一下子愣在原地。 “裕腾?” 冯裕腾身着青服站在门口,似有局促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师父,我本是寻到你房中的,师娘告诉我说你在国公大人这里,我便直接寻来了……” 说着顿了一顿,虚虚地指了指房内。 “可是打扰到了你们谈事?” “或者我改日再来……” 话音未落,门内传来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有事就进来。” “我房内的煤火好容易才烧热,你们两个敞着个大门作何居心?” 沈新年叹了口气,双手一摊,拉着还在懵逼的冯裕腾直接进了房。 “草民冯裕腾见过国公大人。” 进了门,冯裕腾便赶紧向萧睿行了礼,生怕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公大人对他有所怪罪而连累到沈新年。 萧睿略微点了点头,便没再有任何反应,自顾自地看书了。 “怎么了?” 进来以后,沈新年也不管萧睿的表情,把冯裕腾领到桌前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慢慢说。” “是师父……” 冯裕腾依然有些拘谨,他越过沈新年的肩膀偷偷看了一眼萧睿,便赶紧收回眼神,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沈新年愣了一下:“这是?” “我寻师父是有一事相求。” 冯裕腾眼神微沉,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本是想要求师父将这封信传给国公大人,恳求国公大人帮我寄给……寄给容先生的……” “可是师娘告诉我你们都在这里,裕腾就斗胆直接过来了……” “此番叨扰到国公大人,裕腾实在有愧……” 沈新年听了他的话,似乎有些吃惊,但他还是接过信,转头看了看萧睿。 萧睿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起了头,看着冯裕腾。 “我……我只是……” 冯裕腾一看到萧睿的眼神,便是有些手足无措,又因为跟容钰的这件事情,内心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从今日和沈新年的谈话当中便可知道萧睿还不曾知道此事,可他实在不知道若是萧睿此刻再盘问起他这件事,他又该如何作答才好。 沈新年有点看不下去了,明明这件事冯裕腾也没有错,为什么现在这幅情景搞得好像是自己的徒儿很对不起容钰一样。 他知道冯裕腾为何会寻到这里来。 因为他知道容钰的行踪是不能随便透漏给任何人的,可自己又没在房中,因此他只好心怀忐忑地找到了萧睿这里。 “信给我吧,你且先回去。” 沈新年安慰似地拍了拍冯裕腾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冯裕腾满眼感激地看了看沈新年,又转身恭恭敬敬地向萧睿行了个礼。 “那我先退下了” 看到萧睿点点头,他便离开了萧睿的书房。 沈新年关上房门,呼出一口气。 转头瞧见萧睿还在看着自己,干脆走到他的桌案前把那封信放到了他的跟前。 “你的举手之劳,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他。” 萧睿眯着眼睛抱起了胳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新年叹了一口气,坐在了萧睿对面。 “这就是我刚才来找你要说的事,只不过我并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说说吧。” 萧睿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对面,语气仍是平淡,但眼神已经没有之前的冰冷之色了。 沈新年这才找到可以下来的台阶,心里放松了些,便将中午在睿和馆内冯裕腾跟他说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告诉了萧睿。 萧睿听完便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新年都两杯茶下肚了,他还是没出声。 “大哥,你到底想什么呢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沈新年实在坐不住了:“要不然你先想着,我先去方便一下,即刻就回来。” 萧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沈新年便风一样地窜了出去。 很快,他又卷着一股冷风回来了。 “怎么样?你想到什么了?” 沈新年靠近炉火搓了搓手。 “若是没什么,那这封信便帮他发给容钰吧。” 第422章 吃面 冯裕腾和容钰的事情只能交给他们自己解决。 容钰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身世。 显然,对他来说,这只是对过往的一种追寻。 而且,冯裕腾的养父、养母已经过世。 从日常两人相处的模式来看,容钰最多还是把冯裕腾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对故去父母的一种寄托。 这种感情,外人是没办法缓解的。 能够让萧睿帮忙把信递出去已经是他能帮的最大的忙了。 …… 到了年底,萧家大小无事。 除了陶陶居和医馆的生意,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 连对西凉的边境都安稳了很多。 都准备过年了。 城西有一处湖泊,湖边行人很多,湖面如镜,上面停着许多的船舶。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各种游船画舫,络绎不绝。 是京城最有意思的地方。 岸边的船上,不少的年轻貌美的姑娘站在舱门前朝着游人们招手。 那些远处的画舫里面。 也不时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 沈新年上了一条乌篷船,离开了岸边。 “公子要去哪儿?”美貌的船娘撑着竹竿驶离岸边。 竹竿很长,在船娘白皙细长的手中,却好像用一根牙签一样随意。 沈新年想了想:“去湖心岛吧。” 湖心岛是一处好去处,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 沈新年自然没有这个问题。 他看向湖心。 此时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临近年底,这雨带着寒气,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了。 虽然有些冷。 沈新年依然没有返回的意思。 知道了目的地,船娘撑着竹竿,将乌篷船一步一步往湖心岛推去。 “公子,你坐稳了。” 沈新年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已经坐的很稳了。 湖心岛不大。 大概有百米见方,处于整条湖最中心的位置。 岛上有些阁楼。 有些阁楼比较高,可以让游客上到顶楼,一览整条湖的瑰丽风光。 沈新年就上了顶楼。 倚在栏杆上,一口口喝着酒,远眺美景。 这是他最惬意的时光。 没多久,沈新年手中的酒瓶子就空了。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沈新年看着眼前被水雾笼罩的湖泊,轻声的念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和秦观写的《浣溪沙》是多么的契合啊。 沈新年将手中的酒坛放在了护栏上,便要离去。 “公子稍等片刻,你这两句诗很符合现在的意境,但你……你能告诉我,这首诗的全部吗?”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竟然是对这首诗的赞美,同时也想一睹这首诗的全貌。 沈新年转过身,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她肤如凝脂,容颜倾国倾城,笑靥如花,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身体看起来很虚弱,皮肤也很苍白。 少女容貌绝佳,安静的立在那,宛如一朵细柳,柔弱无骨。 当沈新年回过头之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美人旁边还站着个俏丽的侍女,这侍女年纪虽轻,却也是个美人胚子,一看这就是大家闺秀。 沈新年在整个京城都颇有名声。 这时候一个陌生的女人走上来跟他搭话,他便猜到了这一对主仆可能是外地来的。 “公子……”看到沈新年发呆,那名美丽的少女忍不住喊了一声。 沈新年这才反应过来,抱拳问道:“敢问姑娘唤我所为何事?” 在古代,女人和男人说话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很容易传出去让人误会。 但沈新年吟刚才只是听了半阙诗,若是不知道后半阙,估计会很长一段时间都睡不着。 “刚才听你吟了首好诗,不知道你能不能念出来完整的?”少女脸庞带着些红润询问。 沈新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诗词歌赋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虽然这首诗不是他写的,但他还是能背出来的。 不过,沈新年却是摇摇头,道:“抱歉,我不能污了美人的耳朵。” 旁边的侍女有些看不下去了。 小姐不过是想要一首诗罢了,还说什么美人,这家伙和其他人差不多,一见自家姑娘长得好看,就拼命讨好。 “都是一样的货色。”侍女忍不住嘟囔道。 少女听到这话,狠狠地盯着侍女,后者立刻掩口不言。 沈新年无奈的摇摇头。 “你这首诗很有诗意,应该是被勾起了回忆,才写出来的吧?”美丽的少女有点不好意思,看了一眼湖心,发现外面的花丛随风飘舞,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停飘落。 不得不说,这是一首很适合现在的场景的诗。 然而,沈新年却摇摇头:“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我也是有感而发,并没有完整的诗。” 那少女抬头望向沈新年,随后她也来到了扶栏旁,和他并肩而立,道:“听说京城多才子,有许多着名的诗篇,刚才我听你念了半阙,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妙的诗句!为什么要拒绝我?” 沈新年感到她的眼神有些无力。 大乾是一个重文轻武的国家,这一点从她对待沈新年的方式就能看出来,女孩子都是敏感的,而秦观是一位优雅的诗人,他写出来的诗,被女孩子们欣赏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是男人,肯定会骂沈新年神经。 虽说文人之举并不算盗窃,但沈新年心中多少有些愧疚,道:“姑娘过誉了。” 少女看到沈新年谦逊有礼,明眸露出一抹笑意,道:“先生过奖了,我能从你的诗句中看出此词的非凡之处,但……好像有些不对啊!” 沈新年从《浣溪沙》中选了两句,一开始她还以为这是一首好诗,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不是一首诗,而是一首词。”沈新年见避无可避,就唱起了秦观的《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绝美少女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默记着这首诗,忽然间,她转过身,看到了一幅山水画,正对着门口。 屏风上,云雾缭绕,溪水流淌,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第423章 流氓 “默默清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绝美的少女低声说道,心想这首诗还真是随意,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么好的诗句,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公子果然是个人才!不知道这位公子,可有功名?”她被这首诗惊艳到了,一双美眸盯着沈新年的侧面,嘴里还在念着:“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大乾对书生有着极高的评价,大家都以为好男人就该通过科考为官,少女自然也是如此。 沈新年摇摇头,道:“不是,我知道自己考不上。” 少女嘴唇动了动,有些不敢相信,但也知道自己与沈新年不过是初次见面,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也就没有多问,反正诗词已经到手,她也该走了。 但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镇国公府上,沈新年。” “沈新年?” 少女愣了下,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沈家的当初的小家丁,最后却娶了镇国公家的小姐。 谁不知道,她也有所耳闻。 那侍女也很意外,她早就听说过下人里的传奇人物沈新年,却不想今天见到了。 少女遗憾道:“以你的天赋……真是太遗憾了。” 家丁是贱籍,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就算入赘萧家,依然不能参加科举。 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怜悯之色,以沈新年的才华,竟然不能考秀才,真是太遗憾了。 不过话没有说明。 沈新年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根本没有能力考取功名。 “那我就先走了。” 少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欠身,便要离去。 和沈新年说了那么多,已经很过分了,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沈新年点了点头,拱手道:“请便。” 少女刚下楼梯,沈新年爽朗的大笑之声从楼上传出:“人生多过客,不必在意。” 她顿了顿,便带着侍女走了。 两人打着一把雨伞,走在湖畔,少女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座阁楼,轻声道:“人生多过客……” “小姐怎么走不动路了呢?真是怪哉呢!”丫鬟嘿嘿一声,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 少女秀眉一蹙,扬起手掌,作势欲打:“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你可别说出去。” “是是是,你们只是偶遇,我绝对不会多嘴的……”侍女特意强调了一下“偶遇”两个字。 说到最后,她看到了自家小姐,脸色一沉,她连忙转身就跑。 少女提着裙摆,在大雨中快速追赶:“你再多说一句,小心我揍你。” 二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幕之中。 湖中有歌声响起,琴声悠扬,悦耳动听。 沈新年静静坐着,也不说话。 许久,沈新年起身。 准备回去。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沈新年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中午时分,他便坐上了画舫。 …… 临街一家小酒肆撑起的凉篷之下,一个娇俏的小酒娘,正在用一只手撑着案几,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神情有些萎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沈新年打着一把雨伞,缓步而来,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少女回过头,看见沈新年,连忙站了起来,“公……公子,您来了!” 沈新年微笑着点头,随后便来到那把雨伞收起,随后坐下。 “公子,您想要点什么?”小酒娘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灶台旁,案板上放着一些青菜,还有一碗面。 “跟以前一样。” “好的!我这就去煮。” 说着,她就把一碗面放进了大锅里。 沈新年见她在灶台前忙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些时日,每日清晨,他都会去酒楼买一坛好酒,中午在这里吃上热腾腾的清汤面。 然后再回去家里。 没过多久,小酒娘端着一碗汤面进来,说道:“公子,你的面条好了。” 里面装着沈新年最喜欢的调料,还有一个煎蛋。 “多谢。”沈新年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十五枚铜钱,放在桌上。 少女伸出手,将钱收了起来。 沈新年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碗里堆满了茱萸、葱花和蒜泥,当地的阳春面条味道偏淡,沈新年的味道比较重,小酒娘很清楚他的喜好,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给他添上分量。 看到沈新年满头大汗的模样,少女咯咯的笑道,沈新年却是一怔,抬头望去,便看到了一颗煎蛋。 现在的鸡蛋贵得很,一碗没有蛋的面条只要十文钱,再加上一个蛋,要十五个铜板,沈新年才给了十五个铜板,而他的小饭碗上,竟然放着两个煎蛋。 少女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吃饭,然后转身,看到父亲在酒馆里忙着,她刚才悄悄地在沈新年碗里多放了一个煎蛋。 沈新年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埋头大口的吃着。 小酒娘俏脸一红,仿佛干了一桩羞人的事情,扭头就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沈新年便发出一声饱嗝声,拎着自己的雨伞便要离去。 就在这时,街上忽然响起一片喧哗声,远方的摊位还未收拾好,就被打翻在地,一个人顶着大雨狂奔,一边喊着:“不好,那些混蛋又回来了!” 酒馆中的老人和小酒娘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过来,老人连忙喊道:“你...你赶紧收拾东西。” 小酒娘脸上也露出惊慌之色,但还是不忘叮嘱沈新年一句:“公子,你赶紧走吧,秦泼皮又来讨债了。” 秦泼皮本名秦有佺,是这条大街上有名的流氓,手下有七八个游手好闲的小喽啰当打手,专干沿街坑蒙拐骗,收保护费,不交银子,休想在这条大街上安心经商。 沈新年眉头一皱,看向一家馒头店,一群人正在破口大骂,有好几个笼子都被打翻了,里面的馒头也掉在了地上。 两个人跪倒在地,号啕大哭。 七八个大汉将笼子翻了个底朝天,又掀开了雨篷,对着这对男女就是一顿胖揍。 过了一会儿,小酒娘和老人将货物搬到店里,店内的客人也都自觉地退了出去。 第424章 对联会 老人便要锁上门离开。 “公,公子,他们马上就要到了。”小酒娘对着沈新年喊道。 老者也说着:“公子,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哪里走!老郑头要跑!快点把他们给我拦下来。”有几个小流氓眼睛很毒辣,一边跑一边喊。 两人撑着雨伞,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一群地痞流氓给围住了。 “臭老头,看到我就躲,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一人一腿踢在老郑的身上,将他给踢倒在地。 少女慌忙上前,道:“阿爹!你没事吧?” “这条街的规定,每个月要缴五贯钱,你上个月还没有缴,加上本月的,总共十贯,今天交不起,这店就别想再开下去。”秦泼皮吼道。 老郑被少女拉了起来,求饶道:“我只是个小商人,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还请几位爷饶命!” “别装了!我们会派人守在街上,让你安心经商,跟你要这点钱多吗?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良心吗?”秦泼皮一脸猥琐的瞥了一眼老郑后面的小酒娘,道:“这姑娘长的更漂亮了,我可以用她来还债,我可以免去你半年的保护费。” 少女吓了一跳,双手紧紧抓住老郑头的手臂,浑身都在发抖。 老郑头也是一惊,道:“绝对不行!这是万万不能的。” 秦泼皮满脸寒霜,大吼一声:“不交钱,就交人,不然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他身边的几个小喽啰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两旁屋檐下躲着雨水的酒客,见此情景,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出来阻止。 这条街谁不知道秦泼皮的厉害,他之所以能在临虎湖横行无忌,完全是仗着自己背后有人撑腰,所以才会在一年之内,将人打成重伤,却没有受到太大的惩罚。 积威在前,谁都怕,这个时候站出来,只会惹祸上身,所以没有一个人敢于替他们父女二人辩解。 沈新年并未离去,而是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对于这对父女,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老郑头名叫郑丰年,他的女儿名叫郑婉清,郑丰年晚年才得了个女儿。 后来他老婆因为晚年生孩子,身体一病不起,经常要去看大夫。 小酒肆的收入大部分都花在了医药费上,交不出保护费也在情理之中。 本地泼皮收取保护费,这是常有的事情,不过,这对父女跟沈新年很熟,对他也很好,如今两人被逼到绝境,沈新年要是不帮他们,那就麻烦大了。 但他毕竟没有武功,贸然插手,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老郑头哀求道:“我给,我肯定给,还请秦爷宽限我一些日子。” “别骗我了,你根本没钱给。”秦泼皮再次一腿踹在了老郑头的身上,其他的打手则是按住了老郑头,而秦泼皮则是伸出了手,朝着郑婉清就抓了过去。 老郑头大吼一声,想要爬起来,但被几个小流氓按住,根本无法挣脱。 两人被一群混混围住,根本无处可逃,眼看着秦泼皮要抓自己,郑婉清心中一慌,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了沈新年。 她现在很无奈,既想要沈新年站出来,但也不想把他拖下水。 雨下得很大。 老郑头的脸被压在了地面上,少女撑着的雨伞已经掉在了街边,浑身都被雨淋成了落汤鸡,水珠顺着她美丽的脸庞流淌下来,与她的眼泪混在了一块。 沈新年一咬牙,捡了一块砖头,站了出来。 “大白天的,就敢劫人,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秦泼皮闻言一怔,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穿着青袍,头上扎着一条丝巾的瘦弱青年。 他认得这人,顿时露出一丝戏谑之色:“嘿!我道是什么人!国公府的沈新年,你也要插一脚?” 沈新年对着秦泼皮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放屁!”秦泼皮盯着沈新年:“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垃圾,也想挡我的路!” 少女羞愧的低头,老郑则是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到,沈新年因为他们而受到如此屈辱,他们心中充满了悔恨。 “我要管你的闲事。”沈新年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秦泼皮的脑袋就是一块板砖,直接把他给砸晕了。 秦泼皮怎么也想不到,沈新年竟然如此凶残,直接把他给打晕了,然后直接躺在了地上。 沈新年神色冷漠,杀伐果断,和刚才在湖畔时的斯斯文文截然不同,若是让旁边的美丽少女看见,一定会怀疑:这是不是一个人? “你胆敢动手!”暴喝传来。那几个小喽啰也没有料到沈新年如此果决,纷纷放下老郑头,朝着沈新年走去,将他团团围住。 少女连忙将老郑头拉了起来,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瘦弱人影。 沈新年掂量着手中的板砖,道:“想死的话,就上来!” 几个小混混见秦泼皮躺在地上,再看看沈新年手中的板砖,顿时吓得不敢再往前走了。 “这家伙也太猛了吧,一板砖就把人给敲昏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这是国公府的人吧,我也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两人相对而立,秦泼皮在几个小流氓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的脑门高高肿了起来,鲜血从他的伤口中渗透出来,可见沈新年那一板砖打的很重。 在古时候,杀人要以命换命,所以沈新年留了一条活路。 “你他妈的竟然敢打我……”秦泼皮被人搀扶起来,摇了摇头,捂着自己的太阳穴,愤怒的说道。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新年一个大耳刮子抽的秦泼皮懵了。 沈新年根本不给秦泼皮多想的时间,他得先把这帮泼皮吓一吓,不然人家七八个人一拥而上,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他。 “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还会揍你的。” 秦泼皮的表情很是狰狞,他刚被板砖砸的头晕目眩,还在发呆,再加上沈新年手中拿着一块板砖,他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你不要后悔!” 第425章 挑衅 虽然嘴上说得硬气,但秦泼皮的意思是让人带他走,这家伙一向恃强凌弱,遇到硬茬也会怂。 沈新年的身材虽然瘦弱,但也不算矮小,他走到哪里都有一股强大的气场。 而且,他连板砖都能拿出来砸人,这些混混能不害怕吗? “有种你就放马试试!” “你给我等着……”秦泼皮在几个小流氓的帮助下,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往外走。 等那几个小混混离开,沈新年才干咳一声,回头笑道:“没事吧?” 郑婉清一怔,连忙道:“谢谢,谢谢。”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老郑头刚要跪下,沈新年连忙上前,道:“举手之劳,郑大爷,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郑头点头表示感谢。 沈新年把撑着的雨伞递过去,“还不赶紧把郑大爷送回家!别着凉了。” “阿爹,走!” 少女撑起雨伞,搀扶起老郑,往酒馆走去。 没过多久,她提着酒壶冲了出去,却见沈新年越走越远,连忙跟上。 “公子,公子……” “等等!” “哎呀!” 听到声音,沈新年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郑婉清冒着大雨一路狂奔而来,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艰难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他面前,眼中却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对着他行了一礼:“婉清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这坛美酒,我要送给你。” “谢了!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记得来萧家找我。” 郑婉清点头低头,行了一礼,转身而去,不过还是忍不住往后望去,虽然明知道沈新年乃是萧家的姑爷,可这个怀春的女子,还是忍不住对他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沈新年拔开瓶塞,往嘴里倒了一大杯:“咳咳……” 他并不喜欢喝酒,但这一次的酒精浓度很小,带着一丝甜味,就像是他以前的果酒一样。 大雨中,几道身影渐行渐远,刚才还在争吵的集市上,此时已经没有了人,一个穿着白袍的少年带着打着雨伞的小厮,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国公府的公子,顾淮之。 他脸上带着笑容,打开折扇,轻轻摇晃着,望着沈新年离开的地方。 他背后的仆人谄笑道:“少主,沈新年冒犯了秦有佺,也许我们能在这件事上动点手脚。” 方子期微微颔首,道:“方彪,这回你要是还犯这种错误,就给我滚回岭南,负责你的产业!” 方彪闻言打了个寒颤,连忙道:“少爷,您就别担心了,这一次肯定会成功的。” …… 萧容鱼今日约了几个好姐妹去湖上游船泛舟。 沈新年这才会一个人前往湖心岛饮酒赏景。 大概是惦念着沈新年,萧容鱼回来的很早,沈新年这时候还在用板砖招呼秦泼皮呢。 侍女正在屋子里打扫卫生,看到萧容鱼进来,连忙躬身行礼:“小姐,小姐是来见姑爷的?” 萧容鱼点了点头,目光在房间中打量着。 随后坐了下来,眼睛无意中瞥向桌上,上面有沈新年离开之前所作的一句诗词。 “杨柳阴阴细雨晴,残花落尽见流莺。” “春风一夜吹乡梦,又逐春风到洛城。” “这诗……”萧容鱼惊讶道,“是姑爷写的吗?” 侍女连忙说道:“这是姑爷写的啊!我虽不认得字,却也知道公子的字极好,不知小姐是不是也喜欢?” 侍女梦忍不住夸奖了一句。 萧容鱼闻言瞪大了眼睛,朱唇微抿,沈新年的字笔画修长有力,却有着兰花竹子般的柔韧,让人叹为观止。 佳人拿着那张纸,仔细看了一眼,心中一震。 萧容鱼感觉这词写的极好,字体也极有特色,便折了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萧容鱼有些期待地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他其他的字?” 如梦摇了摇头:“刚才我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桌子上摆着这么一首诗,一定是公子所作!” 萧容鱼很是遗憾地摇摇头。 如梦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小姐,姑爷只是出去走走,公子天天出门,我也不是很清楚。兴许还有别的,等他回来奴婢定会问问姑爷的。” “如果他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是。” 说罢,萧容鱼朝着楼下而去,当她离开院落之时,却遇到了沈新年,只见他拿着一壶酒,眉头微微皱了下,不过却并没有责怪,而是将纸条拿了出来,道:“这是你写的?” 沈新年闻言,点头道:“刚好有点感悟所作!” “写的真不错。”萧容鱼巧笑嫣然。 “那刚好晚上有个对联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又是六公主举办的?”沈新年询问。 眼前已经是年底。 在外的人才纷纷回来。 各种聚会的由头层出不穷,诗会、酒会。 连沈新年也受到几次邀请。 只是他好不容易闲下来几天,哪儿肯轻易答应。 “是几个姐妹,还有一些文人雅士和高官后代弄出来的。” 沈新年一口把所有的酒喝完,点头道:“好。” 既然是萧容鱼亲自邀请,沈新年哪儿有不答应的道理。 萧容鱼第一次感受到沈新年的才华,就是六公主的诗会上。 正巧到了晚上,乌云散了,雨停了。 星辰被云层遮住,一轮残月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时隐时现。 沈新年和萧容鱼换了衣服。 二人下车,便看到一处宽阔的花园,门前屋檐上悬挂着许多灯笼,将街道照的亮若白昼,络绎不绝的宾客鱼贯而入,好不热闹。 萧容鱼道:“这是玉桂园。” 奉上请柬,二人入园。 便有一名穿着粉色衣裙的侍女迎了上来,盈盈一福,声音清亮:“两位客人,您快跟我来吧,马上便要进行大会了。” 粉色衣裙的侍女,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 一路走来,沈新年看得目瞪口呆,萧家虽然有钱,但和这玉桂园一比,差距也是颇大。 花园内,亭台楼阁,花草,假山,一应俱全。 不仅有江南水乡常见的景色,也有大乾特有的建筑风格。 第426章 杜蔓蔓解围 屋顶上,悬挂着数不清的灯笼。 而在楼阁与楼阁之间,则有一根根绳索,绳索上悬挂着一盏盏灯笼,将花园照耀得如同白昼。 树木在微风中摇曳,像是一个小女孩在轻轻抚摸,又像是森林里的虫鸣声。 若把西湖比作玉子,那么这玉桂园,则是经过精心雕琢的一幅画,镶嵌在这座庭院之中。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让沈新年回过神来,便看到三人出现在了一座建筑之前。 这是一座三重高的楼阁正中,高约十余米,二、三楼则是一条回廊,回廊四周都用精巧的围栏围住,有的人正靠在栏杆上往下看。 沈新年在一位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一张低矮的桌子旁。 而萧容鱼,则是朝着女子成群所在的方向被请了过去。 “萧家的姑爷?” 周围之人见沈新年落座,纷纷看了一眼,随后往旁边挪了挪。 并非每个人都对沈新年很熟悉。 加之在之前处理北凉战事,几个月下来,京城里倒是多了不少不认识的家伙。 沈新年并未太过在意。 脸上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 然而,沈新年却小看了对方的狠毒。 他这些年从小小的家丁爬到萧家姑爷的位置,生意也做的有声有色,自然得罪了不少人。 沈新年在普通人眼中是值得崇拜的对象。 在这些人眼里,却像只恶心的臭虫。 “你这个姑爷,难道不应该好好学习一下三从四德宅在家中做针线活么?跑到这诗会上来做什么?” “你不知道他跟着萧小姐来了吗?” “他还真把他当回事了。” “还好,萧小姐真是大度,居然还戴着这么丢人的东西。” 沈新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神特么的三从四德,什么刺绣,什么暖被窝,你妹啊,给你妈暖和被窝。 原本沈新年是不想搭理他们的,但听到他们的污言秽语,他就有些恼火了。 沈新年环视一圈,嗤笑一声:“一群男人,婆婆妈妈的,真是烦死了!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一群八卦的女人!” “好大的胆子,什么叫八卦女?” “我们又不是上门女婿。” “嗯?有本事做上门女婿,还不许别人说了?” 诸人闻言纷纷望向沈新年,眼眸中闪过一抹愤怒之色,甚至,还有人出言反驳。 沈新年冷笑道:“在我看来,你们是羡慕我有那么漂亮的老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动,萧容鱼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在场的人不可能一点心思都没有,只是碍于面子,很少有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白。 沈新年的这句话,明显是说到了他们的痛处。 这时顾淮之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看着沈新年。 上次诗词大会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 此刻也没说话。 不过,总有人不认识沈新年的。 有人站出来说道:“你一个小白脸,还能写诗?怎么还能参加诗词大会?” “一个贱籍,也好意思来?” “一个靠着女人吃饭的垃圾,居然还能来作诗,真是可笑!” “一个废柴姑爷,居然也来诗词大会?他能不能写诗?难道是来打脸的?” 顾淮之身边的其他学子也纷纷附和,对沈新年冷嘲热讽。 有人还想拉顾淮之一起嘲讽。 但顾淮之脸色难看。 并没有搭理他们。 其他知道沈新年上次诗会表现的人也默不作声。 此时萧容鱼已经看向这边,为了一群蠢货,得罪萧大小姐显然是不明智的。 沈新年看了他们一眼,咧嘴一笑,道:“总比你这种垃圾要好。” “这么说,你是想要挑战我们了?”众人轻蔑的扫了沈新年一眼,露出一抹轻蔑之意。 沈新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虽然他不会写,但是他可以背诵。 和华夏那些诗人一比,这里的人都是废物。 “看样子,不比一场,就不会消停。” 领头之人将折扇一收,又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手掌,冷笑一声:“既然你是上门姑爷,又没有什么才华,那我就给你一副最普通的上联!谁要是输了,就给我滚下来,汪汪两声。” 此人乃得了进士之子,叫做王莽。 自以为能碾轧沈新年,故而不说什么吟诗作对,只说了一副最普通的对子。 说着,王莽看向了女人们。 他打算既要人,又要钱。 让沈新年颜面扫地,他才能讨得萧容鱼的欢心。 一旦沈新年败下阵来,对着他狂吠,那就是颜面大失。 到那时,就算沈新年还留在萧家,恐怕也要被萧家人赶出去。 沈新年将今天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立刻就看出了王莽的心思,他认为王莽太天真了。 他跟萧容鱼之间的感情,岂是这么点小事能破坏的? “可以。”沈新年微微点头。 王莽微微一笑。 一个小家丁出生的家伙,不过运气好了点而已。 说不准目不识丁也不一定。 “谁第一个出上联?” “我看那个没用的姑爷,连一个上联都做不出来!” 他身边的几个小弟顿时纷纷开始嘲笑。 沈新年也露出一抹笑容,这对联对他而言有什么难度? “若是我第一个出手,恐怕你会立刻弃权。” 王莽差点没笑出声来,“算了,我就不信你能作得出来,你仔细听听我的上联: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惊,这可是一道极难得上联,不仅要对得工整,而且还要是谜联。 王莽一脸傲然,他相信,以沈新年的实力,想要对上这个上联,难度太大了。 “青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沈新年却是开口了。 “嘶!” “对上了?” “难道他是个天才?”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沈新年,这对联对得很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沈新年微微一笑,道:“这一次,该我来出上联了吧?” 王莽也没料到沈新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对联对出来。 他觉得这家伙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他咬了咬牙,说道:“有种你再接我一个上联!” “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西湖。” 不等沈新年回答,王莽就出了上联。 “化云燕,穿云烟,云燕堕云烟,晕焉云燕。” 没有任何犹豫,沈新年开口说道。 王莽满头大汗,他一上来就用自己最擅长的上联,却没有想到,沈新年竟然能答对。 沈新年平静的扫了一眼诸人。 “我这里也有一对!” 第427章 王莽的目的 “白云山,白云生,白云山上白云生,云山万载,云生万载。” 沈新年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简直就是白送啊。” 王莽见沈新年一脸的无奈,还以为他答不上来,道:“你都已经投降了,还不赶紧趴下!”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投降了?”沈新年轻咳嗽了一声。 “不服气的话,就让我看看你的下联!” “没用的东西,你倒是出下联啊!” “前面那些对联,恐怕都是懵的吧!” 众狗腿再次兴奋起来。 沈新年神色平静,平静地说道:“西湖景、西湖影,西湖景映西湖影,湖景绝美,湖影绝美。” “哎呀!这也太工整了?” “他居然又对上了。” 沈新年此下联一出,全场顿时炸开了锅,就算是女人们也注意到了,齐刷刷的朝沈新年过去。 王莽眉头一皱,继续说道:“烈日为柴穹为锅,谁让能煮?” “地做琵琶路作弦,谁人敢弹?” 沈新年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出来,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他的速度之快,对仗之整齐,这何止是天才,简直就是怪物! 王莽连出四个上联。 沈新年一一对出来。 让人无不惊叹。 国公府的这个女婿,貌似真的有点本事。 沈新年笑道:“该我了,那我就给你来个简单点的,给你一个七字上联!” 王莽道:“那就请吧。” 他不甘心。 他的几个上联不管出的多精妙,结果全都成全了沈新年。 这让本来想让沈新年丢脸的他怎么能容忍? 他要在下面的对联中,反败为胜。 “寂寞寒窗空守寡。” 王莽闻之大喜,区区一个七字对,他肯定能对上来。 仔细一看,随后有些尴尬地说道:“让我考虑一下。” 听到王莽的话,很多王莽的支持者的表情顿时一僵,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王莽。 随即,有人默默地离开了。 丢不起这个人。 有些人一看就知道,这对联很难找到没有头绪。 就算能对上来,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等离开不少人后,王莽的表情才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同一时间,众人也意识到了,这下联好像不好对啊。 喧闹的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想着这个上联。 周围不时响起阵阵抽气声。 想了半天,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个怪物般,盯着沈新年。 之前对沈新年冷嘲热讽的人,更一脸的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喊道:寂寞寒窗空守寡,这是千古绝对!赶紧记下来!” “你可有请柬?”一名中年儒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有些人因为这个上联而疯狂,也有些人认为沈新年是故意卖弄,破坏这次的大会。 沈新年闻言,目光落在他身上:“您是?” 旁边有人介绍:“这是西山书院李山长,李泰旺!” 这次的大会举办人之一。 沈新年是萧家女婿,他自然是跟着萧容鱼一起来的,这点谁都知道。 身为举办人,李泰旺自然明白。 在大乾,男人跟着女人参会,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李泰旺这么说,显然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沈新年难堪。 沈新年才刚赢了王莽,李泰枉就跑过来要请柬,摆明了就是故意为难。 沈新年此刻要是告诉别人,他是和自己老婆一起来的,别人一定会说他是个吃软饭的。 这一刻,也有不少人对沈新年的才华颇为佩服,认为李泰枉有些过分了。 纷纷摇头,叹气不已。 也有许多人都在等着沈新年笑话,只要他说自己是跟老婆来的,定然会引来一片骂声。 顾淮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沈新年眉头微蹙,朝着女人那边看去,便看到萧容鱼正看着这边,不过似乎并不打算过来。 李泰旺默默地打量了沈新年一眼。 在他看来,入赘姑爷就是低贱,就算天赋异禀,也没资格在这种场合放肆。 沈新年知道,这位李山长今天这是一定要让自己难堪了。 就在他有些尴尬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兄,你怎么来了,我可找你好久了,你怎么不来找我?” 沈新年回过头,便看到一位英俊潇洒的青年出现在他的身边。 俊美少年,一对清澈的眸子,樱唇,肌肤胜雪,黛眉入鬓,活脱脱就是一个妖娆的美少年,却又带着几分女子的柔美,一对眸子里,带着几分戏谑。 杜蔓蔓。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又女扮男装来参加诗会。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对方女扮男装参加诗会的时候。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李泰枉一看杜蔓蔓,脸色顿时僵住了。 杜蔓蔓脸上闪过一抹狡猾之色,道:“李先生,是我邀请了他。” 李泰枉脸色一沉,杜蔓蔓他自然是认得的。 他虽然贵为西山书院的山长,但比起杜家,还是要逊色不少的,杜家的脸面,他还是要卖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先生对着沈新年看了一眼,随即便告辞离去。 “寂寞寒窗空守寡!上不了台面。”李泰旺离开的时候,还在不停的讽刺着沈新年。 沈新年闻言,顿时无语,他怎么也想不到,李泰旺竟然用这句话来讽刺他。 “噗!”杜蔓蔓忍不住笑出声来,对着沈新年挤了挤眼睛,道:“沈兄弟,你可别嫌弃啊!” “随你便。”沈新年微微摇头。 之前那些想看沈新年出丑的人已经走了。 剩下的都是真的不认识沈新年,觉得这个国公府姑爷无非是趋炎附势才走到这一步的人。 此时知道沈新年的天赋。 人群中的一些人纷纷向沈新年行礼,和他打招呼,对他格外的客气。 但这毕竟是少数。 沈新年和几人打了声招呼,随即看向杜蔓蔓,心头暗笑:“不管裹得多严实,都能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 杜蔓蔓见沈新年看向自己,顿时满脸通红,一双漂亮的眼睛也是一瞪。 若是目光能杀死沈新年,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428章 再立赌约 沈新年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你的胡须,还是多加点吧。” 杜蔓蔓瞥了他一眼:“哪有人年纪轻轻就留胡子的,你也没胡子啊。” 沈新年这才想起来,大乾国的男人都是二十八岁以后,方可留胡子。 “是我疏忽了。” 杜蔓蔓疑惑道:“不知沈兄的家人呢?” “在那边呢。” “哦!”杜蔓蔓看了一眼女子那边。 沈新年回过头,便看到萧容鱼看向这边,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 萧容鱼蹙了蹙眉。 这家伙怎么又跟杜蔓蔓搅和到一起了。 她最近在看传序女。 感觉里面学到了很多知识,里面说,像沈新年这种,应该是女人占据主动。 沈新年是她的私人物品。 以往沈新年那些红颜知己她不知道也就罢了。 今天当着她的面还在勾勾搭搭的。 有种发现自己的东西,要跑了的感觉。 杜蔓蔓撇了撇嘴,道:“你今天带了什么诗来,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沈新年笑道:“这里的才子才女多得是,我就不献丑了。” 杜蔓蔓:“……” 啊!她可是听说这家伙来参加诗会,才特意跑过来的。 结果,竟然没准备? 她也在心里叹息一声,他的诗,杜大人也看了,还夸了他很多次。 可惜只是一个上门姑爷,空有一身才华,却没有入朝堂。 “沈兄一向谦逊,在下以为苏兄才是这里最有才华之人。” “噗!”一声剧烈的咳嗽。 沈新年刚喝下去的一口酒,差点被呛到,好在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赶紧把头一转,免得杜蔓蔓喷一脸。 “杜兄太抬举我了,我可担不起这样的赞誉。”沈新年摆摆手。 杜蔓蔓也意识到,自己说了的有些过分了,忍不住心里呸了一声: 怎么能这样拍一个男人的马屁呢!不过,他写得诗真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有了一种冲动,想要窥视沈新年的内心。 萧容鱼见沈新年和杜蔓蔓相谈甚欢,不由得微微皱眉,不过转念一想,这俩人要是有事早就有了,倒是自己多心了。 这时候,周围的女人们都把目光落在了萧容鱼身上。 “素素,怎么回事?”萧容鱼看向刘素素,开口说道。 刘素素也不知道,站了起来离开这里,没过多久就返回了。 她凑到萧容鱼的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是啊,他们都说沈新年这上联,把很多人都给难住了!” “寂寞寒窗空守寡……”萧容鱼喃喃低语,目光看着远方的沈新年。 “寂寞寒窗空守寡......”刘素素打趣到,“你是不是忽略了你的相公,没有亲身经历,你也不可能写出这么好的上联来!要不你让给妹妹吧!” “别瞎说。”萧容鱼白了她一眼。 当她再次见到沈新年时,沈新年身旁的杜蔓蔓已经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沈兄,刚刚那上联有下联吗?”杜蔓蔓也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想到下联,忍不住问道。 “没有!”沈新年微微一笑。 “你确定?那岂不就是绝对了?” 沈新年微微点头,露出一抹笑容。 “嗯!沈兄慢用,我先走一步。” 杜蔓蔓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沈新年站起来,目送着杜蔓蔓离开。 正巧这时,顾淮之等人再次返回。 王莽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偶尔会望向沈新年,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抹冷意。 “顾兄,这家伙怎么这么有才华!” 顾淮之低着头,没有说话,他还在想着沈新年的对联。 很快,他的脑子里就出现了好几幅对联,但他依然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的对联还不够好。 王莽问道:“你确定你也对不出来?” 顾淮之摇摇头说道:“倒是有一些勉强,可惜和这上联比起来,差的太多了。” 王莽颓然坐下,他怎么也想不到。 就算是顾淮之也对不出来。 这么想着,顾淮之目光一转,落在了门外,眸光一寒,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恭贺师弟,得程公首肯,未来师兄定能一飞冲天。” 沈新年的目光从顾淮之身上移开,重新回到座位上。 这时,顾淮之站起来,对着王莽道喜。 许多人都站起来,向王莽道贺。 沈新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便在这时,陈奉之也来了,走到他的桌前,开口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吗?” 沈新年摇摇头。 陈奉之轻声道:“大乾立国数百年,党派之争向来十分剧烈,理念各不相同,往往会导致派系林立,但这种派系并不稳固,唯有以区域为基础的派系,反而更为稳固。” “所以朝廷里的大臣们,都很愿意将自己家乡的读书人推荐给朝廷,程家也是如此,王莽就是程家的同乡,如今被举荐到朝堂,等待朝廷空缺。” 陈奉之欲言又止。 沈新年也知道,王莽已经考上了举人。 这是他改变家族的第一个条件,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个官职。 官宦之家,互帮互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程家就是一个典型的官宦世家,支持年轻一辈,就是支持自己家族。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王莽的仕途已经有了进展。 沈新年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下有趣了。” 陈奉之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说道:“沈兄是真的很有才能!就是这等地位,实在是有些不配。” 沈新年摇了摇头。 他知道,他自己没有参加科举的实力。 “沈兄,你可能不知道,王莽表面上谦和,实际上却是个记仇的人,你若是惹到他,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陈奉之再次说道。 “我招谁惹谁了?”沈新年有些意外。 陈奉之哼了一声,道:“你觉得他能写出这么好的上联?这些东西,其实是他买来的。” “为的就是打击一下你,在萧大小姐面前出出风头。” “搭上镇国公府。” 王莽本来就是靠攀附程家上来的。 如今不知道哪儿得到的消息,沈新年区区一个家丁,竟然翻身当了姑爷。 第429章 我是一赔三? 想必镇国公府肯定上下对这婚事都极为不满。 以他举人的身份,能得到镇国公府的好感,再搭上镇国公府线,以后再朝堂上自然更吃得开。 “买来的?”沈新年一脸黑线。 “王家很富有,我们两个经常来往。” 沈新年终于意识到,原来可以这么玩。 只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陈奉之看出沈新年的疑惑,继续道:“自古以来,读书人都是看不起人的,王莽之前还算低调,但中了举人就不一样了,现在更是平步青云!” 陈奉之转身望向王莽所在的方向,然后转身就走,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 沈新年回头一望,只见王莽和顾淮之等人朝这边而来。 沈新年乐坏了。 这家伙,还真是个记仇的人! 顾淮之摆出一脸高傲的样子,摇晃着手中的扇子,走到桌边:“你好像很开心啊!” 沈新年平静道:“如果输了,我自然是开心的。” “你……”王莽的脸涨得通红,可他刚才的确是败给了沈新年,他说不出话来。 沈新年对王莽咧嘴一笑:“你还想赖账?” 这可是王莽主动提出的赌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拒绝。 顾淮之无奈地望向旁边的王莽,王莽转头望向沈新年,咬牙道: “你这个废物,也别高兴的太早,你可别觉得自己能写出一副对子,就了不起了,要不咱们再比一比作诗,你要是败了,就得滚出镇国公府。” 沈新年本来也没想这些人会履行赌约。 只是今日陪萧容鱼过来,随便玩玩。 看了眼萧容鱼,见她还没有要走的样子,只能继续陪这些人玩玩。 “真是好算计,如果我败了,就让我退出镇国公府,那如果你败了呢?”沈新年问道。 “你要什么?”王莽反问。 “我听人说,你家非常富有。”沈新年笑眯眯的看着王莽,“你要是输了,就赔我十万两白银。” “你!” 王莽恨得咬牙切齿,十万两,那可是上亿铜钱。 王家倾家荡产才能凑齐这么多。 “十万两?你不怕把自己撑死吗?”王莽肯定舍不得。 沈新年摇摇头:“我家媳妇儿国色天香,你要惦记她,连十万两都拿不出来?” “那还不如回家早点洗洗睡吧。” 所有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值得么? 整个王家,满打满算,也才十数万两银子的家产而已。 顾淮之此刻已经退到后面。 打赌是王莽的事情,他可不想出这个钱。 王莽此时也有些犹豫了。 别说是十万两白银,就算是五万两,也得让他肉疼,他可做不了主。 “你是没见过钱吗?” “无妨!” 眼看王莽要退缩。 旁边顾淮之忽然开口,然后对着王莽笑声说了些什么。 大致的内容就是,沈新年是在虚张声势,想要用巨额的赌注,让王莽知难而退。 王莽听了也是面如土色,十万一败了,怕是要被家族剥了一层皮。 沈新年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道:“要不要赌,快点决定吧。” 顾淮之对王莽低声道:“若能将他赶走,萧容鱼便是未婚女子,你上任以后岂不是手到擒来?” 王莽恍然大悟。 到时,他以举人的身份娶个二婚正房。 哪怕是镇国公府都得敲锣打鼓地将萧容鱼送过来吧。 想到这里,王莽顿时重回信心。 “可以,不过是十万两,我王家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不过,这次跟你比的可不是我,而是我的师兄!”王莽也不傻。 不会给沈新年送钱。 加上顾淮之知道沈新年的厉害。 这句话出,所有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王莽的师兄?” “是不是去年的探花?” “他也来了?” 沈新年也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声,不过却没有放在心上。 什么探花不探花的。 让诗圣来也是一样。 “一言为定!”两人直接立下赌约。 这次有些严重。 更是有去年的探花郎出战。 更是涉及到十万两白银的赌约。 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就连女人们也都来了。 十万两白银,换做是谁都不会答应的,可王莽却同意了。 “王莽押了十万两白银,赌沈新年输,沈新年若败,便退出镇国公府。” 众人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很快就传到了萧容鱼的耳朵里。 萧容鱼张大了嘴巴,纤细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胳膊,捏的有些疼。 这个混蛋。 “容鱼,你……你没事吧?”刘素素有些担心地看向萧容鱼。 她也觉得这次沈新年玩的有些大了。 萧容鱼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沈新年是镇国公府的姑爷。 他怎么能用镇国公府打赌呢? 这个混蛋! 此时,这个院子隔壁的书房里。 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将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仔细读了一遍,然后想了想,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一名随从说道:“这上联,我也对不出来。” 门客眼中闪过抹惊讶之色。 这名老者名叫程衡,是最有名的白鹿书院的院长,同时位居大学士。 门生遍布天下。 他将手中的纸条交给了旁边的老者:“你也看看吧。” 王莽就是白鹿书院的学生。 身边的老者打开纸条,仔细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他叹了一口气,沉吟片刻,摇摇头说道:“这上联看着很普通,但其中的“寂寞”二字却十分神妙,不知道是谁人出的。” 老人说得不错,这上联想要对上倒也不算太难。 但要不仅对得上,意境上还要能与之媲美,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谁写的?”老人问道。 “这上年是镇国公府的姑爷,沈新年写的。” “镇国公府的姑爷?” 那随从点了点头:“不错,弟子都看到了。” 程衡微笑着捋了捋自己的白须,从书案上抽出一张纸,递到对方面前,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孩子真是可惜啊。” 老者也是点了点头。 沈新年虽然有几分才华,但毕竟是入赘之人,而且没能参加科举,实在是太遗憾了。 第430章 雷鸣大婚 “漠漠清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程公,这是什么?”老者看了一眼后问道。 “不知你觉得怎样?” “好诗,好诗,能写出这样一首诗的,不是大家,也不会是一般人,是谁写的?” 程衡笑了起来:“镇国公姑爷写的。” “也是他!”老者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程衡自然没必要骗他。 “这小子,当真不简单啊。” 程衡拿过一杯茶,轻轻拂了拂茶杯里的茶水,淡淡道:“诗词歌赋,只是一种天赋,并不能代表的智慧和心性。” 老者没有否认,只是摇了摇头。 “沈新年一个小小家丁出生,怎么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 程衡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偏心,而是律法如此,他就算再有天赋,不参加科举也不可能有什么前途。” 站在程衡这个层次上,他看得很清楚,就算沈新年诗写得再好,那也没用。 一个人的身份,就能注定了他的前途。 商人是社会最底层的一员,但大乾的商贾子弟可以考取功名。 可是,上门姑爷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官员的,哪怕是国公府的上门女婿,最多也不过是给个虚名,拿点钱养老,至于当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于程衡的话,老者也是认同的:“好吧!程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看看这小子?” 程衡站了起来,大笑一声:“我当然要去,我又不是以家世来衡量才华的。” 老者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容。 对于程衡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在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素质,现在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 王莽双手都在发抖,他终于放下心来。 沈新年,就算你能在对联,诗词上都胜过我,但我王莽也有自己的底牌的。 王莽转头望向沈新年。 他的身边已经出现一个年轻人。 很多人都认出了对方。 去年的探花,许荣。 看到许荣,王莽的心头大定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呢?” 沈新年负手而立,提笔在契约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为了防止对方再次反悔,两人这次甚至立了契约。 “到时候输了,可别哭。”王莽嗤笑一声。 沈新年露出一抹笑容,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沈新年刚走。 王莽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上面写着“沈新年”三个字,龙飞凤舞,飘逸出尘,笔锋纤细,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不仅是王莽,周围的人也都发现了这个书法的不凡之处。 “好字!”有人忍不住赞叹一声。 “好特别的字体!只是这两个字,不知是哪一派的书法?” 所有人都走了过去,看到这一手字,都是摇了摇头,目光望向沈新年。 就在这时,西山学院的山长李泰旺接过那张契约,脸上闪过一抹震惊。 他和沈新年并没有什么恩怨,只是单纯的看不起沈新年而已。 然而,当他看到沈新年的字迹之时,却不得佩服,这少年的天赋,的确很强。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出吧。”李泰旺说道。 王莽与许荣同时抱拳:“李山长,你问吧。” 沈新年依旧站在那,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李泰旺之前先找他的茬,那沈新年也不对他太客气。 “李山长出题。” “这一次,到底是谁胜谁负?” “押注!赶紧押注啊!压大的赔小,押小赔大!”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人指挥着一群粉色的侍女将一张桌子搬了出来,然后在地上铺上了锦缎,开始了一场赌局。 一时间,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大乾谈不上重文轻武,但也对读书人的宠爱,导致了读书人的日子过得大多很奢侈。 赌博成了一种常态。 李泰旺没有阻止,而是摇摇头,继续道:“北凉跟我们大乾的战争持续不断,侵犯了我大乾的领土,以此为题,写一首诗,限诸位一盏茶的功夫。” 沈新年闻言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他和王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纷纷散去,聚集在赌桌旁,纷纷下注。 “快下注,许荣押一赔一,沈新年压一赔三,要是没钱直接押女人,到时候赔个大嫂!” 开赌局那家伙也是个妙人。 沈新年闻言,顿时尴尬的笑了起来。 “你还有脸笑?你凭什么签字?” 萧容鱼走到沈新年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道。 此时,她柳眉微微皱着,像是有些愤怒。 “是啊,你怎么能擅自做主!你看看,容鱼都被你气死了。”旁边刘素素边给眼色,边说道。 沈新年露出一抹笑容,道:“难道你认为我会败?” “无论胜负,你都不应该这样做。” 萧容鱼没有考虑沈新年的输赢,她只知道,沈新年这是不尊重她。 沈新年摊了摊手,道:“我也是没指望他会同意,既然有人送钱,那也不能不要啊。” 刘素素吃惊道:“这么说,你觉得自己能赢许荣了?” “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新年云不紧不慢道。 “你...你不觉得十万两很少么?”这时,萧容鱼嘟着小嘴说道。 “没错!容鱼貌美如花,少说也要个百万两!” 刘素素调笑着说道。 萧容鱼听了她的话,抓着她的胳膊好好掐了一下。 “啊!容鱼弄疼我了。” 沈新年被刘素素的声音搞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道:“王家可没有这么多银子。” “他竟然想过下这么大的赌注!”刘素素连忙戳了戳萧容鱼。 萧容鱼玉首微仰,望着旁边的王胖和许荣,说道:“你作诗了么?” “没有,现在应该来得及吧?” 沈新年将藏在袖中的银两取出来,站了起来,朝着旁边的赌台而去。 看到沈新年走来,所有人都让开了一条路。 萧容鱼、刘素素等人紧随其后。 他们很奇怪,沈新年为何如此自信。 人家好歹是探花,沈新年甚至连功名都没有考过。 沈新年目光望向坐庄的青年,开口道:“我是一赔三?” 第431章 洞房花烛夜 沈新年正准备下注。 旁边萧容鱼忽然拉了他一下。 “怎么了?我买自己赢,一赔四不是赚大了?”沈新年挑了挑眉。 “你看,寿宁。” 沈新年循着萧容鱼的方向望去,果然,是陈寿宁。 眼下他们婚期将近。 陈寿宁怎么不在家安心准备婚礼,反而跑到这来了? 两人连忙过去看看。 细问之下,才知道二人在为大婚发愁。 婚礼要准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两家忙的热火朝天的,依然嫌时间不够用,眼看就要到婚期了,这准备工作还有一大半没有做好呢。 “这有什么难得?交给我们好了,这个我们有经验。” 萧容鱼和沈新年两人相视一笑。 成亲这种事情。 他们可是过来人。 绝对能把这个婚礼给办好。 第二天,萧容鱼和沈新年就带着一群人上了雷家。 从婚礼布置,到准备。 萧容鱼确实非常有心得,在镇国公府众人的帮助下,随着婚期的到来,一切也基本准备好了。 几天后,沈新年他们期待已久的雷鸣大婚之日,终于到来。 大乾的婚嫁是依照礼制进行的,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等一系列程序。 雷鸣和陈寿宁也早就在先前订下了婚约,而且还有双方父母的见证。 这就省去了之前的步骤。 成亲的日期是由礼部亲自挑选的。 雷鸣,陈寿宁,还有沈新年几个人为主的男神团,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迎亲。 在古代,成亲的时间,跟现在的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现在的人,结婚都是在早上,甚至有些地方,结婚的时间是下午十二点。 而在古时候,成亲一般都是在中午举行。 婚通昏,就是现在的结婚仪式,也是从远古时代的成亲演化出来的。 古代有这样的记载:婚姻者为何?昏时而拜,则为嫁娶; 夫人是由夫而生,所谓姻。 所以昏时行礼,示阴阳交替,男女结合也。 这一日,一行人离开了雷家,朝着陈家的方向而去。 雷鸣穿着一袭红衣,俊朗英俊,骑着一匹赤红色的骏马,威风凛凛地走在最前方。 身下是仆人牵着马匹,一脸的敬畏。 雷家,萧容鱼等人则是负责接下来的事情。 雷鸣之后,沈新年,柳知白,王文敬等大名鼎鼎的人物跟在后面。 很多都是世家子弟。 有各部尚书、侍郎之子,也有年轻官员。 他们是来支持雷鸣的。 再后面是鼓队、仪仗队和花车,一路奏乐,热闹非凡。 在京城之中,他们已经算是最顶尖的衙内了。 不过…… 他们跟沈新年的关系都很好,也愿意卖沈新年一个面子。 雷鸣是镇国公府姑爷,更是立过很多大功劳,论起身份来,甚至比他们还要高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对沈新年的态度会如此恭敬的原因。 沈新年的诗词、才华,都让他们敬佩不已。 就在他们的车队快要抵达陈家的时候。 陈奉之这个王八蛋已经在路上设下了封锁线。 阻止车队通过。 没有红包,是不能进家门的。 沈新年见状,大笑一声,大手一挥,道:“来来来,发红包,多发点!” “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份!” 沈新年为了这个智囊也算是十分阔气。 而且,不谈沈新年现在医馆和酒楼的收入。 雷鸣自己现在也算得上是个有钱人了。 然而,让陈奉之万万没想到的是,雷鸣居然还送来了一份精美的银饼。 最终,每个人都有一到二两银子的红包。 看到雷鸣这般大方,围观的一群人都是面露喜色。 很快,所有的障碍物都被撤掉了。 陈奉之也连忙行礼:“姐夫!” 雷鸣心中一喜,又是一声大笑:“来啊!给大红包!” 于是,沈新年又给陈奉之发了几个大红包。 这让现场的气氛变得火热起来。 顺利的进了陈家,接下来就是下一步的礼节,招亲。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的女子聚集在了一起。 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木棍、扫把等,对着新郎就是一顿胖揍。 这是一种庆祝的意思,也是一种警告,让他们不要再欺负新娘子。 当然,这种小事,雷鸣也不怕。 整个过程都很有礼貌,鞠了一躬,脸上挂着笑容。 雷鸣走进大厅,对着陈寿宁的父母,都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二老一看,也是大为高兴。 他们都是拿出了一件价值不菲的礼物,送给雷鸣。 代表着新婚的喜庆。 女儿这么大还能嫁出去,而且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两人也十分高兴。 等到仪式结束,雷鸣带着一群人,朝着新娘子陈寿宁的房间走去。 萧容鱼,杜蔓蔓,刘素素和一群少女都在这里等着。 到了这个时候,就需要催妆了。 要是催不好,那新娘子打扮起来可就慢了,只能在门外着急的等着。 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类,沈新年的想法却是十分灵活的。 他朝后面柳知白几人招了招手,故技重施:“来来来,送姑娘们送点大红包!” 话音刚落,柳知白和王文敬等人都是哈哈一笑,将几个精美的锦盒递了过去。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少女们的尖叫声和欢声笑语。 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几件价值不菲的礼物。 还有一些特殊的奶白色的糖果。 这是沈新年这些天亲手做的,口感柔软,带着一股甜甜的奶味。 味道很好。 但有些遗憾的是,这东西是用山羊奶制作的。 在大乾,母牛是不存在的,贵族们只能吃羊奶。 至于那些礼物,更是精挑细选,品质极高,价格也极高。 而此时,杜蔓蔓等人微微一笑,道:“据说,咱们寿宁姐在京城也是大名鼎鼎的美人,几件礼物就想把我们打发了可不行。” “那你们要怎样?”沈新年微微挑眉。 礼物还不够打发她们的。 这几个丫头胃口够大的啊! “这么好的天气,若是不写一句诗词,多浪费啊!”杜蔓蔓说道。 这话一出,不但房中诸女,便是在门外的柳知白他们也跟着嚷了起来。 第432章 福源寺 雷鸣闻言有些傻了。 他写诗也不咋滴,这不是为难人吗? 似乎知道他的为难,刘素素提醒道:“你要是不会,还有别人呢!” 这话顿时提醒了众人。 大家都听说过,沈新年才华横溢,写出一首诗词传颂度极广。 但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他写诗的。 现在姑娘们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很好奇。 沈新年没办法,只能摇头一笑,也没有推辞,当场作了一句诗。 “布置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到芙蓉水种种,青铜经理一直开。” 这首词以楚襄王与女神为例,间接的赞扬了陈寿宁。 也有人说,莲花只有在水里才会绽放。 而那面镜子里,不正有一朵最美的莲花绽放吗? 众人听到沈新年这首诗,都是一片赞叹。 房间中,陈寿宁脸上带着一丝红晕,心中却是无比的高兴。 经过这么一闹,新娘总算是顺利的成亲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雷鸣带着一群人,回到了雷家。 按照传统,新娘的双脚不能着地。 会在前面铺上一层彩毯,让新娘踩在上面,以示未来的美好。 这是古老的礼节,也叫做转席。 陈寿宁从车上下来,刚走出大门,便看到黄师岐、张哥已经在门外等待着。 张哥手脚麻利的在地毯上盖上了五颜六色的地毯,让新娘走了进去。 而在换了位置之后,在大门的旁边,还放着一个马鞍。 新娘陈寿宁跨了过去,象征着平安。 随后,这一对新婚夫妇,按照习俗所讲,先是向猪、向炉行礼。 然后是天狱,还有主持婚礼的萧睿一击双方长辈。 双方父母看着雷鸣和陈寿宁向自己行礼,心中也是一阵感动。 他们很开心的,因为这就是他们这一辈子的目的。 随后,还有一份礼单。 这份礼单还是轻减过的。 因为一开始沈新年准备的礼单实在是太吓人了。 甚至超过了皇室的规格。 不过就算这样,这一张礼物清单也足够让众多的王公大臣为之侧目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在大乾,新娘除了要向父母、长辈、丈夫行礼外,也要向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行礼,称之为“拜客”。 做完这一切之后,雷鸣与陈寿宁走进了房间。 接下来,就是洞房花烛夜了。 在那个时候,人们并不戴盖头。 但是,他们开始却是不能面对面的。 新娘子们,都会拿着一把扇子,遮住自己的面容。 此时,众人又是一阵骚动,纷纷要求雷鸣作写一首诗词。 雷鸣看了一眼沈新年,沈新年悔意,看了一眼新娘,她穿着一件大红的礼服,正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突然灵机一动,写了一首诗。 “宝山只来如月供,本教花下动香风。嫦娥何须朱彩云,不可通宵在月中。” 听到沈新年的这首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陈寿宁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羞涩之色,轻轻的放下了手里的扇子。 一张精心打扮过的绝美面孔,在雷鸣等人面前,慢慢地展露出来。 这一刻,雷鸣看到的,是陈寿宁,她穿着一身大红的礼服,头上带着一顶凤凰披风。 唇色朱樱,眉目如画,眸如秋水,肌肤胜雪,清丽出尘,宛若仙女下凡! 虽说雷鸣和陈寿宁经常在一起,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很深厚。 但现在,看到陈寿宁的美貌,雷鸣却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接着,在所有人的祝贺下,两人一起进行了牢礼,最后再喝完交杯酒。 这一次,总算是完成了仪式,沈新年这些烦人的人,都是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雷鸣最兴奋,也是最有激情的一晚,终于要来了。 “这些烦人的东西都离开了吗?” 陈寿宁微微一笑,朝着雷鸣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他们已经离开了。” 看到陈寿宁的美貌,雷鸣连忙将她拽了过来,双手放在了她的腰肢和臀部上。 “这一日,总算来了。” “还想逃?” 陈寿宁微微一笑,轻轻的推了他一把,轻声道:“有相公在,我就不走了。” “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做好准备。” 说着,陈寿宁轻轻替雷鸣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随后,她脱下了身上厚厚的宽松的长裙,露出了一身鲜红的睡袍,以及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接着,陈寿宁慢慢的走向梳妆台,将头上的凤冠、礼服、钗环一件一件的取了下来。 而雷鸣则是安静地躺在那里,看着妻子的美貌。 而陈寿宁,则是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透过化妆镜,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陈寿宁已经打扮好了,走到了雷鸣的面前,她慢慢地弯下腰来,小心翼翼的为他脱掉了鞋子和袜子。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红色长袍,随着她的移动,雷鸣能隐隐看到里面的春光,让人热血沸腾。 这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陈寿宁慢慢的从他的身边走了过来,一脸羞涩的看着他。 陈寿宁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雷鸣的面前。 雷鸣轻轻的解开她的衣裳。 陈寿宁的红裙,缓缓的落在地上,将她那光滑如玉的肩膀,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雷鸣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陈寿宁给拽了过来,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床上。 窗帘缓缓落下,房间内的气氛,也是随之升高。 随着两个人的热吻,那些碍眼的衣服都被扔了出去,雷鸣总算是见识到了陈寿宁那无穷无尽的美丽。 下一秒,陈寿宁就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被雷鸣牢牢的搂在了怀里。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刀枪相向,舌战群儒,舌战群儒,疾风暴雨。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两个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缓缓的醒过来。 两人四眼对视,陈寿宁披头散发,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气息。 羞涩的把自己的脑袋蒙在了被子里,再也没有了昨晚的狂野和主动。 第433章 痴傻少女 与雷鸣再相见时,他已经陪着陈寿宁回门住了两日,如今才得以抽空来见沈新年。 一是近几日新婚,对妻子有所亏欠找沈新年讨些宝药,二是他即将离京赴任,特来跟沈新年说一声。 看着雷鸣略显憔悴的模样,沈新年不由轻叹:“还是悠着点好,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雷鸣瞪他一眼,但并未否认,直言道:“确实有些力不从心,这不才找你想想法子。” 沈新年无奈,道:“行吧,我给你开个方子,但是方子滋补身体是一回事,你自己节制些也应该,就算你不考虑自己,嫂子那边你也该心疼些。” “知道了,知道了。”雷鸣颇有些不耐烦,随即换了个话题说道:“月底我估计就要离京了。” “这么急?” “陛下安排的,况且早些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我原以为再如何新婚后你也能留京一月。” “能替陛下分忧是臣子的福分。” 沈新年没有多言。 毕竟这个时代,忠君是一种美德。 况且秦政这位帝王,亦算明君,也不枉雷鸣如此忠诚。 此后二人又是寒暄几句,待天色渐晚,雷鸣才提着药包离开。 看着雷鸣蹒跚的步伐,沈新年摇了摇头,逞强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 刚回到房中,萧容鱼说起陈寿宁今日来访的事情。 待萧容鱼说完,沈新年才问道:“那娘子是如何打算?” “若是明日你有空,就陪我一道过去看看?” “娘子都说了,我怎会拒绝?”沈新年说着,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萧容鱼则将他那安禄山之爪拍开,笑骂道:“忘了是什么日子?” 沈新年面色一沉,亦反应过来,娘子的月事! 见他如此神态,萧容鱼嗤笑一声,幽怨道:“真这么想,那我用……” 次日一早,萧容鱼好生漱了口才命人去备好马车,今日她要与陈寿宁一道去帝都城郊的福源寺祈福。 她何尝不想跟沈新年要个孩子,奈何自己的身子,而今听闻福源寺的送子观音极为灵验,她便想去试试。 陈寿宁刚与雷鸣成婚,亦想着早日替他怀个孩子,这才说起福源寺的事情。 一路上二女说说笑笑,沈新年跟雷鸣则收敛些,毕竟在娘子面前,一些男人间喜欢聊的内容,他们都没胆子说。 但凡说得过分了,指不定明日连床都上不去。 时至晌午,马车才在福源寺外停住。 两位夫人刚下马车,就有两个年轻的和尚迎了过来行礼:“施主!里边请!” 那二人如此主动,让沈新年有些不适,他扫了两和尚一眼,只觉他们颇为白净,模样亦尤为俊俏,一双眼睛还不停打量着陈寿宁跟萧容鱼,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气质。 不过沈新年并未多想,只以为是自己防备心太重了些。 萧容鱼二人见那两个和尚如此和善,亦回了一礼,随即一行四人就跟着他们进了寺中。 福源寺是近些年才兴办的,几乎占了半座福源山,且由于此处求子灵验,也引得无数大户上供香火。 各处殿宇禅房修缮地极为奢华,大殿中的佛像亦全部度上了金身,可即便如此,沈新年仍旧不曾感受到半分佛家该有的祥和气息。 萧容鱼二人跪在蒲团前摇着签筒,沈新年与雷鸣则站在一旁。 待萧容鱼二人拿着签过去解,答案亦都累死,却让二人深信不疑。 沈新年无奈地笑着,人家福源寺就是求子灵验闻名,为何而来,人家早就猜到个七七八八,那些签如何解答不都围着这一点说。 况且那些和尚既然能把福源寺求子的招牌打响,自然有些本事。 脸上藏不住事情的二女,被一眼看穿亦不过分。 “大师,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要上孩子?”萧容鱼问道。 解签的和尚答道:“夫人的命格,近些日子比较麻烦,或许入了夏,会有几分希望,届时再来我寺一趟,贫僧会提夫人理顺命格。” 听着和尚的话,陈寿宁亦追问道:“大师,那我的命格何时才会有孩子?” 解签和尚审视起陈寿宁,大抵能看出这是新婚少妇,便笑着应道:“若是夫人想,只消在寺中待上三日,每晚以我寺灵泉之水沐浴,一月以内即可怀上子嗣。” 这时候沈新年则问道:“既然贵寺灵泉之水如此灵验,若是我买些回去,是否亦有效用?” “施主,灵泉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还是诚心,三日斋戒是必须的,日日礼拜亦不可或缺,如此才能感动菩萨。” “若是怀不上呢?” “子嗣是命定之物,只要命格中有子嗣,那自然不会缺,我寺不过相助母子及早相见而已。” “这么说?是只要按照你所说,就一定能有孩子?” 和尚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自不会欺瞒施主。” 雷鸣则道:“试试亦无不可。” “施主,即便你想,亦要等个一月,各家夫人已经将我寺禅房订满。” 说出这话,无疑是想让沈新年等人相信他所言。 陈寿宁闻言不禁眉头微蹙,等一个月,她都陪着雷鸣离京了。 看着陈寿宁那殷切的目光,雷鸣不由问道:“大师,若是想要早几日,可否通融?” 和尚扫他一眼,摇头道:“此前已经应下那些夫人,只怕难以给施主方便,况且一月时间,施主等不及吗?” “这……”陈寿宁怅然,随即问道:“若是多添些香火钱,大师能否通融一番?” “施主,我等出家人不在意金银,只重缘分二字,不过出家人向来以普度众生为己任,贫僧尽量与其他施主沟通,或许能让出一间禅房给夫人。” 陈寿宁应声:“如此就多谢大师了。” “施主客气了,但今夜还要请施主在山下客栈歇脚,明日且再来一趟,届时应该能替施主腾出一间禅房,不过施主的夫君明日不可留宿于寺中,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望施主理解。” “大师之言,我等明悟。”说罢,陈寿宁取出一锭银子摆在和尚眼前。 第434章 把戏 在福源寺吃过午斋,陈寿宁与萧容鱼非说要听寺中高僧说佛法,两个男人只得应下夫人要求。 一直到傍晚,四人以及马夫才下山投了客栈。 几人刚入厢房,却听到外边传来喧闹声,因着好奇又走出去看了看热闹。 “大师,我女儿痴傻多年,都说福源寺高僧有非凡之能,求大师替我女儿瞧瞧。” 听着那老汉的抱怨,身侧有人问道:“在走几步便是福源寺,为何不直接上山去?反而要在此处拦住高僧?” 老汉哭诉道:“实非老汉不愿上山,而是小女一踏入山道就会疯癫大叫,这才迫不得已在此苦候高僧下山。” 被老汉拦下的和尚则问道:“施主,此话可当真?” 老汉拜礼:“在大师面前,老汉怎敢胡言乱语。” 听到这话,和尚面露愁容,低声道:“这般说来,恐怕有些麻烦了。” “大师,怎么了?什么麻烦?”老汉追问,围观众人亦竖起耳朵。 “恐怕这位小施主身上有污秽之物,而污秽之物抗拒我佛门圣光洗礼,这才使得小施主上不去福源寺。” 所谓污秽之物,众人听得明白。 不就是说那小姑娘身上有脏东西吗? 众人惊异之余,老汉则急忙跪下,祈求道:“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和尚轻叹一声,道:“贫僧法力低微,这样吧……” 说着,和尚看向客栈老板,道:“施主,能帮我准备一些驱邪之物否?我去山上请师父,有师父在,或许可以一试。” 客栈老板连连应声:“大师吩咐,自不敢拒绝。” 随即那和尚走到客栈老板面前低语几句,而后便朝着福源寺而去。 此时老汉则在客栈门外候着,眼中满是希冀之色,客栈老板问道:“老人家,要不先进来坐,大师一趟来回只怕要小半个时辰。” 老汉还未答话,却有客人抢先道:“大师都说了,那丫头身上有污秽之物,你还让她进去,岂不是要害我等?” 其他客人亦都纷纷附和,老汉见状,苦笑着道:“几位老爷说的对,谢谢好意,我与小女在外边等着就好,而且以大师只能,或许我女儿待会就能好。” 陈寿宁听着那些人的话不由抱怨一句:“他们怎么没有半点善心,若是真怕,为何在此围观?” 沈新年道:“我等不也如此,况且事情尚未分明,大家又不相识,有所防备亦是正常。” 说着,他看了眼雷鸣,低声道:“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雷鸣不解:“什么不对?我看那老汉是真情流露,那少女亦是真的痴傻,况且福源寺声名远扬,应当做不得假。” 沈新年沉思片刻,“待会再看看,许是我真的想多了。” 毕竟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真遇见什么不该见的东西,他也勉强能接受。 约莫过了三刻钟,大和尚这就领着一个老和尚出现,老和尚先是走过去好好观察一番,随后不禁轻叹一声。 老汉则紧张地问道:“大师,我女儿怎么了?” 老和尚道:“此前法正之言,老衲还有些许怀疑,如今见到令嫒,才发现真是邪祟作乱!” 此话一出,老汉当即跪在老和尚面前,声泪俱下:“大师,求您救救我女儿,老汉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如今年岁又大,若是我去了,她却还是这番模样……” 老和尚将其搀扶起身,安抚道:“施主无须如此,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既是佛家弟子,便不会视而不见。” “谢大师!谢大师!” 老和尚没再答话,而是看向客栈老板,问道:“施主,方才法正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备好了?” 客栈老板应声,道:“都在后院了,请大师移步。” 此时其他客人再度抱怨道:“老板,你要是敢让那女子进门,我们便退房了!” “就是!休要拿我等安危去做你的善事!你不怕,我们还怕呢?!” 客栈老板正欲辩解,却见老和尚抬手阻止,“诸位施主,尔等在此想必都是为了上我寺祈福,既是祈福,不仅需要诚心更要一分善心,今日善举我佛都会看在眼中,施主可否行个方便?再者就是,有老衲在此,那邪祟也做不得乱,诸位何须担忧?” 适时,有个人惊呼道:“这可是福源寺方丈虚云法师,有他老人家在,何惧劳什子邪祟?!” “好像还真是虚云法师,既然虚云法师说了无碍,便无须害怕了!” “虚云法师说得对,我等既有所求,亦当心存善念!” 那些人的话语,让沈新年的疑惑更添几分,总感觉这帮人是在搭台唱戏,不过他没有证据,只是单纯的第六感而已。 甚至于沈新年发现,说话的都是那几人,就好似前世直播界的场控,好赖话全是他们在说。 有了那些人帮腔,老和尚顺利地带着老汉父女入了客栈后院。 众人亦纷纷跟了过去,哪怕沈新年几人都不例外,毕竟他们都想看看大师是如何驱除邪祟的。 等他们走去,只见在后院中央摆着一口大锅,直到众人入场,客栈的小厮才将一桶油倒入其中。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是不解,“怎还突然架锅了?” “他们倒进去的什么?” “好像是油……” 萧容鱼此时也有些不解,她看向沈新年,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沈新年则露出诧异之色,甚至都未曾听到自家娘子的话语,而是夸赞道:“有点东西!” “你是看出来什么了吗?” 沈新年大抵是猜到了,但现在似乎还不是拆穿的时机,还得再等等,且看看他们是不是真要玩那种把戏。 不过娘子问询,他还是要回答的:“既然是邪祟,说不定大师是要将其从少女身上驱除,但驱除是驱除,要如何消灭?或许就要借助那口油锅了!毕竟下油锅,乃是对厉鬼的惩处手段!” 说完,他还不经意地瞥了老和尚虚云一眼,虚云亦听到了他的话,不免看了过去,同时附和道:“这位小施主说的没错,老衲终归还是一介凡人,无法徒手灭杀邪祟,这才不得已借助外物!” 第435章 推测 在场众人,多少都是有些见识的。 若说那老和尚当众吹嘘自己法力高强,他们或许还会怀疑。 但眼下老和尚如此坦诚,反而让他们多出几分信任。 只不过,老和尚究竟要怎么做,他们还不清楚,都在那儿的静静看着。 老和尚说完,沈新年没有再说话,老和尚则继续着手上的事情。 随后,老和尚命人点上火,他则让老汉牵着女孩走到场中,也不知道他念叨了着什么,而后就见将一枚药丸塞入女孩嘴里。 待药丸入嘴不久,众人见女孩的表情比起之前更显木讷。 约莫过去半炷香的时间,老和尚忽而一掌拍在女孩身后。 众人愣神之际,女孩口鼻处忽而生出几缕黑烟。 “那是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大师说的邪祟?” “快看,大师把那邪祟擒住了!” 众人此时也切切实实地看到老和尚伸手擒住那些黑烟。 一旁的沈新年愣了愣,有些意外,他现在确实没有想到老和尚是怎么做到的。 真有邪祟?虽是这般想,但沈新年心中疑虑未减半分,他总觉得拿邪祟说话的,都是骗人勾当。 奈何,邪祟一事,他未曾见过,也不敢太过笃定。 萧容鱼则有些害怕的退后半步,双手紧紧攥着沈新年的袖口。 察觉到娘子的状态,沈新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即便是真的邪祟,有大师在场,也无所惧之。” 萧容鱼愣愣点头,答道:“总归还是觉得瘆得慌。” 倒是雷鸣,面带疑惑道:“你也觉得那就是邪祟?” 沈新年没有给出肯定答案,只道:“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老和尚擒住黑烟时,嘴上仍旧念念有词,而后见他双手合十,直接放置在那锅“滚油”之中。 片刻后,那黑烟竟然化作一张狰狞鬼脸从油锅之中升腾而起,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锐鸣声。 “那……果然,果然是邪祟入体!” “这,这,这世间,居然真有邪祟?!” “子不语怪力乱神,如今亲眼所见,我……我岂能不信!” “原以为是哄骗我等,不曾想,居然真是邪祟为祸!” 雷鸣此刻脸色微变,低语道:“沈兄,你信吗?” 沈新年轻笑一声,淡然道:“就在你眼前,你信是不信?” 雷鸣愕然,没再答话,两女则各自拽着自家男人的袖口瑟瑟发抖。 好一会,老和尚才缓缓将双手从油锅中抬起,他没有理会满目诧异的众人,而是对老汉说道:“如今令嫒身上的邪祟我已驱散,但身子尚且虚弱不堪,还需好好养着,且先送到福源寺,老衲替她巩固根本!但她先天病症,老衲亦无能为力,等她下山之后,施主再另寻他法!” 众人听到这话都觉得有些意外。 老和尚都已经解决了邪祟,为何对那少女的痴傻病症没有办法? 老汉亦无法接受,祈求道:“大师,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老和尚轻叹一声:“若是早些年,邪祟还未成长,及早将其驱除,或许还有几分可能,但眼下……” 他扫了少女一眼,道:“这邪祟缠着她已有十余年,造成的损害不可逆转,即便是老衲也没有手段医治了。” 一旁的法正则宽慰道:“施主,若非贫僧师父出手,恐怕令嫒活不过二十,如今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随着法正开口,围观者亦跟着说道:“老汉,法正大师说的没错,能够保住性命,你还想如何?方才你也看到了,那邪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如若继续留在你女儿身上,只怕迟早害她性命!” “确实,保住性命已是大幸,岂能再有其他奢望?” 众人的话让老汉无比失落,但他眼下还能如何? 或许他们说的也没错,至少女儿的性命是保住了! 思索一番,老汉朝着虚云老和尚磕了个头,道:“谢大师救命之恩!” 老和尚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过我寺禅房有限,只能让令嫒一人上山,施主可否放心?” “放心,若是不信大师,老汉还能信谁?” 虚云听到这话尤为满意,随即看向客栈老板道:“施主,老施主近些日子就劳您照顾一番,至于他在客栈的花销,你过些日子送上山去,老衲……” 他话还没说完,客栈老板就抢着道:“既是行善之事,我哪能在乎那点银钱,大师何必说这些。” “施主有如此善心,定会受我佛庇佑,既如此,老衲也不说其他了。” 说罢,老和尚跟法正就领着那女孩往山上走去。 而那些围观者还在讨论着方才老和尚神乎其技的抓鬼之法。 待众人散去,沈新年单独交代了雷鸣一些事情,他则陪着陈寿宁跟萧容鱼回了城。 马车上,萧容鱼不解地问道:“你让雷大人去做什么了?还急匆匆地要让我二人回城?” 陈寿宁亦好奇地看着他,沈新年这才解释道:“福源寺,恐怕不是什么善地,说不准还是一个贼窝!” 听到这话,两女不由一愣,道:“不应该啊?刚才那大师不还当着我们的面驱除了邪祟?” “哪有什么邪祟,不过是他的一些手段而已。” “可是他双手放入滚油之中都安然无恙,足见其本事非凡。” 沈新年轻笑一声,道:“若非那一手,我说不定还会相信。” “你看出其中端倪了?”萧容鱼问道。 沈新年颔首,“锅里不单单是油,还有醋!” “醋?” “对,方才你看到的滚油,其实并非滚油,严格来说是滚醋,醋达到沸腾状态的温度远低于油,因此他才能够徒手入‘油锅’说白了,只是一种小把戏,他正是利用这种把戏来让围观者深信他的非凡。” “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不过就是为了骗取信徒!” “那方才为何不揭穿他?”萧容鱼问道。 “如果那女人跟老汉跟他是一伙的,揭穿也就揭穿了,我现在怀疑他们山上有着更恶心人的勾当。” 第436章 黄雀在后 “什么勾当?” “最开始我想不通,求子灵验为何会成为他们的主打招牌,但在山上听那和尚说完,再结合今晚看到的,我大抵有了一些想法。” 在二女的疑惑目光下,沈新年继续解释道:“哪有什么求子灵验,不过是上边有个淫窝!” “啊?” “你们莫不是忘了?最开始他们说让嫂子留宿在寺中,且只能单独留宿在其中,而且只要待上一段时间,就可怀孕,这不就是最大的错漏?” “哪有什么错漏?那本就是清净之地,不容许男女同房亦是正常。”萧容鱼道。 “所以说,最开始我也没怀疑,可下山之后看了那一场鬼把戏,我就觉得有问题了,如果福源寺真有那般灵验,且里边全都是得道高僧,他们断不可能玩那样一场把戏来哄骗信徒。” 听到这儿,两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萧容鱼则问道:“所以雷大哥是先上山去调查了?” “雷大哥的手段比我高明,自是他过去的。” “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我只让他偷偷跟着,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回城就是调集兵马,好好查一下这个福源寺。” “可如果里边没有问题……” “不可能!”沈新年肯定道。 说着,他看向陈寿宁,“其实嫂子大致也猜到一些了吧?” 陈寿宁点头应声:“早先在寺中,有个和尚接触过我,大致问询过原因,知晓我是刚成婚且还是正室的时候就变了脸,当时我还有些不明白。” 萧容鱼亦是聪慧之人,当即反应过来,道:“所以说,去求子的大都是妾室?而所谓送子,就是那些和尚……” “虽不确定,但想来应该没有多少出入了,而我觉得,恐怕不止如此。”沈新年道。 “为何?” “那个少女!” “你是说,那个少女有危险?” 沈新年颔首,道:“不确定,但眼下只能替她祈祷了,我们尽快带人过来,说不定能让她安全一些。” “可要是……” 沈新年知道萧容鱼的忧虑,再度解释道:“一些蛛丝马迹,便足以管中窥豹,如果真的没问题,就不会有这么多奇怪的地方,哪怕不是我心中所想,里边也绝不是善地。” 说着,沈新年又问道:“再者就是,你们难道没发现了那些和尚全都是白净得很?甚至头上连个戒疤都没有,是正经和尚?” 此话一出,萧容鱼不疑有他。 待马车到了帝都之外,一行人就被拦下了。 “城下何人?”即便马车再快,回到京都也已经过了亥时,早已宵禁。 沈新年走下马车,表露了身份,并且说道:“我们可以不入城,但请兄弟去镇国公府送个消息。” 知晓沈新年以及萧容鱼,守城的军士也不敢为难,放人进去他们不敢,送消息却不可拒绝。 沈新年将早已准备好的信件递给军士,军士应声:“职责所在,还请见谅,但信我会尽快送去国公府。” “劳烦了。” 随后沈新年回到马车上,“信已经送进去了,估计得等岳丈到了,你们才能入城。” 萧睿在得到消息之后,就入宫面圣去了,宵禁之后想动兵,唯有得皇帝手令,否则一律以造反论处。 纵然萧睿与秦政关系非凡,也不可做那样的事情。 福源寺就在帝都附近,秦政自然知道一些,当听萧睿说起,他还觉得有些意外。 “沈新年那小子亲眼所见?” “信中只说是推测,但我信他,而且之前一段时间,京城内有不少女子无故失踪,如果真如那小子猜测的一样,说不定能在福源寺找到一些线索。” “福源寺那边有多少人马?”秦政问道。 “那小子没说。” 秦政眉头微蹙,但如果京都附近真出现这样一个淫窝…… 思虑再三,秦政写下密令,让萧睿带着城西的一营军士去福源寺一趟。 这一番来回,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等翁婿二人碰面,丑时已过。 有了皇帝手令,萧容鱼二人入了城,萧睿跟沈新年则领着兵往福源寺而去。 与此同时,雷鸣已经偷偷摸入福源寺。 老和尚领着那女孩入了寺就让法正带人去了后花园。 一路上,法正的手就没老实过,但雷鸣却只在偷偷跟着。 他虽然想要救下那女孩,然而念及沈新年交代,他还是忍住了。 在福源寺后花园处,摆着诸多石头垒砌的假山,法正刚出现,一座假山忽而晃动起来,不多时便出现一条密道,在密道口还有两个和尚看守。 “法正师兄,这又是哪里弄来的?” 法正冷笑一声,答道:“想去京都求医的,正好被我撞见,使了手段,让师父给漏了一手,就乖乖让我带上山了。” 两个和尚扫了眼女孩,伸手在她脸上拍了拍,道:“脑子坏了的?” “管她脑子好不好,十二三岁的雏儿,那帮老家伙最喜欢,一夜卖个三五百两不是问题。” 说着,法正瞪了那两和尚一眼,告诫道:“玩玩可以,不能破了她身子,否则师父怪罪下来,你两讨不得好!” 两和尚连连点头,应道:“师兄放心,我们又不是没脑子的人,况且里边还有一堆没教化的给我二人玩,这小妞姿色也就一般,不会动她的。” 听着那仨和尚的对话,雷鸣不自觉地紧攥着拳头。 淫窝! 这福源寺果然是个淫窝! 最开始沈新年说的时候他还有些怀疑! 幸亏沈新年瞧出来了,否则他不敢想象让陈寿宁留在此地会是个什么后果! 一个和尚将女孩押入密道之中,另一个则问道:“师兄,听说刘府尹的第十六房小妾在山上,能不能安排我去贡献一番?” “你小子在这边带着居然也闻到味了?” “别想了,那个小妇人挑得很,连我都进不去。” “师兄说笑了,除了几个师叔,就您身份最为尊贵,您想要玩她还能拒绝?” “不一样,那娘们胆子肥得很,真叫她不顺心,说不定要点了我们!”法正道。 “哪有这种人,真传出去,别说是刘府尹要撕了她的嘴,就是其他各位勋贵的小妾都不会放过她!” 第437章 狡辩 法正淡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跟着师父,什么女人不能玩?何必盯着这样一个小货色?” 那和尚点点头,没再说话。 正当法正准备离去,密道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 两人相视一眼,急匆匆地走进去,连密道都忘记关。 在外蹲守的雷鸣也听到了那声惨叫,犹豫一番后,也决定跟进去看看。 雷鸣很清楚,如果现在暴露,那他会有极大的危险,可里边的动静…… 等雷鸣走密道,绕了几个弯,才走到一处密室所在。 密室之中有十来个女子蜷缩在角落,一个和尚软趴趴地躺在地上,有个女人双手握着一把刀,恶狠狠地盯着法正二人。 法正身边的和尚没有理会那个女人,只是喊了两句:“老六!老六!” 不过躺在地上的和尚并未回应,显然是被那个女人得手了,他眼中露出几分怨恨,骂道:“小娘们,你是找死?!” 法正拉住要发飙的和尚,低声道:“小娘子,你们只要乖乖听话,绝不会比在外边过得苦,这是何必呢?快把刀放下!” 那女人双眼通红,握刀的手也在不停颤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因为在杀了人之后的恐惧,她死死盯着法正,喊道:“你们滚开!我只想自己走!” “走?你以为你走得掉吗?要不是刚才老六失神,你以为能得手吗?”法正说道:“现在你老老实实放下刀,待会至少不用受皮肉之苦!” 一旁的和尚则说道:“师兄,跟她废什么话,劳资教训一顿,她就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了!” “住嘴!”法正呵斥道。 感受到师兄怒火,那个和尚不敢再言语。 女人则继续说道的:“我只想走,不要拦我,不然……” 然而女人话都还没说完,法正突然往前走了一步,随即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登时,女子捂着肚子痛苦的倒了下去,法正则回头对那和尚说道:“别只会动手,好好教育,这帮东西伺候不好那些人,我们赚什么钱?” “是!师兄!” 和尚一脸憋屈! 刚才你不也直接动手的! 哦! 不对! 老登动的脚! 得知那个女人不会有生命危险,雷鸣慢慢退了出去,否则打草惊蛇,反而对她们不利。 可雷鸣却不知道,自那条密道出来之后,他就被人发现了,只是那个发现之人并未直接追上他,反而是偷偷跟在其身后,见雷鸣找了一处安全所在藏身,才悄悄离开。 雷鸣正思索着要不要离开之际,却发现有七八个和尚正朝着他这边走来。 但雷鸣并不知晓那些和尚来此的目的就是他,仍旧觉得只要藏好身形足以。 “施主,怎大晚上不休息,偏偏跑到这儿来了?”领头的和尚看着雷鸣所在方向喊道。 这一刻,雷鸣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发现了,他也就不再躲藏,只说道:“大师,我夫人也是贵寺的客人。” 为首和尚冷哼一声,看着他问道:“不知是哪位师兄接待的施主?施主又为何出现在此?” “只是无意来此,看到了一些事情,但大师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眼下在人家的地界,雷鸣的姿态尽可能的放低。 “既是如此,施主跟我们走一趟,见到尊夫人,一切都好说。” 雷鸣答道:“我夫人不在寺中。” “哦?那施主更应该跟我们走一趟了,毕竟施主的身份,我们还得调查一番,如果真如施主所言,定不会为难施主。” 雷鸣犹豫片刻,应声道:“好!” 他知道沈新年的为人,只要有所推测,就定会想尽一切办法。 既然沈新年敢让他跟过来瞧瞧,就一定会带人过来,眼下跟这些人动手,没有太大必要。 从刚才法正所说,看来这些人都被灌输了一种以钱财为重的思想,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会临时改变主意害了自己性命。 见雷鸣如此配合,为首的和尚才露出笑颜,道:“只要确定了施主身份,施主便可离开我寺。” 随后雷鸣跟着这群和尚见到了今日给他解签的和尚,那和尚说道:“这位施主身份尚在调查中,不过根据贵夫人的话,施主应当不会成为我们的客人。” “这位大师,话不能这么说,我与我家夫人并无多少感情。” “施主无须如此,只要你夫人上了山,一切都好说,届时您就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但今日还要施主受受苦。” 说罢,就有两个和尚一左一右擒住雷鸣,同时绑住了他双手。 待雷鸣被押入水牢,法正也走了过来。 他对于雷鸣有些印象,“这位施主,有些面熟!” 雷鸣闻言则道:“今日大师在山下客栈大显神威,我亦在场。” “那是师父的技法,与我无关,倒是施主,怎会跟着我上山,若是招呼一声,我等难不成还会将贵客拒之门外?” 脚下是冰寒刺骨的黑水,雷鸣无奈道:“我如今这般状态,可不见得是寺中贵客。” “施主稍待几日,我等重在求财,不会轻易害人性命!”说罢,法正便走开了,但雷鸣仍旧能听到他的声音,“待会去山下看看,如果与此人同行者都离开了……” “是!师兄!” 随后法正便去了虚云和尚的禅房。 “法正,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法正将雷鸣的事情说了出来,虚云的脸色变了变,道:“刘府尹可在寺中?” “在的!” “跟府尹说一声!” “那是否要先避避风声?” “此时跟客人说说,让他们明日先行离去,至于那些夫人可以继续留在寺中。”虚云思索一番,不能变化太多,否则只会更乱,“此外你去安排将那些女子全都送去后山。” “弟子知道了!”应声后,法正准备离开,却又被虚云喊住:“抓的那个也送过去,必要时直接灭口!” 雷鸣哪能想到,自己因一时冲动就落得如此境地,此刻待在水牢之中,他只得期盼沈新年能及早带着救兵上来。 第438章 又不是本国公审 沈新年带着萧睿等人绕过了客栈,因为他担心客栈那边也是福源寺的爪牙。 若是直接从客栈过去,恐怕会打草惊蛇,殊不知,雷鸣一时冲动,先是惊扰了福源寺众僧。 直到他们到了约定会面的地点,却不见雷鸣身影,沈新年大抵是猜到一些。 萧睿亦问道:“雷鸣呢?” “恐怕出了意外,岳丈大人,直接杀入寺中去。” 萧睿不疑有他,领着人直接包围了福源寺,一千士兵,想要限制福源寺人员的进出,并非难事。 官兵围剿的事情,自然也传到虚云耳中,他庆幸自己及早作出安排,哪怕官兵搜寻,也定然不会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故作紧张之态迎萧睿入寺,眼中透着茫然,问道:“这位施主,缘何带着官兵围了我寺?” 萧睿冷哼,没有答话,只是大手一挥,道:“搜!” “施主,你们是要在我寺找什么?若是明言,或许老衲能襄助一番!” 未等萧睿答话,沈新年先道:“大师,有人举报福源寺并非善地,而是一处藏污纳垢所在……” 沈新年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虚云,想要从他的神态中找到些许线索。 然而,虚云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会在这种细微处被看出端倪? 听着沈新年所言,虚云露出一副疑惑之色,道:“施主只怕误会了,我寺中只有几位祈福的香客以及一众佛家弟子,怎会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大师,若福源寺真是清白之地,我等定会赔罪,一切还是等他们搜过之后再说。”沈新年淡然道。 一番搜寻下,天色已经亮了,可他们并未找到任何受害者。 不管是萧睿还是沈新年都清楚,直至此刻雷鸣都没有现身,定然是被福源寺的人抓了去。 见萧睿他们没有搜出任何东西,虚云的态度也更加硬气几分:“施主,忙碌一夜,你们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却反而搅得我福源寺大乱,不少香客更是被你们吵得觉都睡不安稳,不该给老衲以及众香客一个交代吗?” “今日来此,乃是奉皇命而来,陛下既然说你们福源寺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萧睿为了站住立场,直接摆了秦政的名头,哪怕他知道这般说话有些无理取闹。 “即便是陛下,也不该如此行事,若传扬出去,只怕御史台少不了谏言,国公大人给老衲一个解释,今日之事我等不会追究!” 虚云话音刚落,沈新年却道:“方才我看了眼,似乎昨日见到的那位法正大师并不在场,不知住持可否带我见他一面?还有就是昨夜那位少女,似乎也不在此处,还请住持解释一番。” “他二人昨夜一道下了山。”经沈新年这么一说,虚云才反应过来,先前的安排有些着急了,竟然忘记将那女子留下。 沈新年轻笑一声,道:“下山?是因何事下山?又是要去何处?” “想来这位施主昨日也在场,你应当知晓,那位小施主是先天失魂症,老衲回到寺中忽而想起五台山有位师兄对此病症有所了解,这才让法正带着她去五台山求医。” “如此说来,倒是一个合理的解释。”沈新年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道:“从此处去往五台山,路程遥远,路引一夜之间就备好了?” “大乾陛下尊崇佛法,对于法正这类的传道僧有优待,其身上的传道法令即可视作路引,大乾所在皆可去也。” 连着问了几个问题,虚云都对答如流,并不像是胡编乱造。 然而,沈新年却没打算就此罢休,继续说道:“今日福源寺之事,关系重大,那二人我们必须要见到,可否告知他们所行路线,我好让人追上去。” 这一问,虚云难免失神片刻,但也很快回过神,答道:“老衲许久不曾下山,具体走的哪条老衲不知晓,许是官道,又或是法正知晓其他近程小道。” 虚云这般含糊其辞的回答,看似漏洞百出,实则又没有问题。 与此同时,有一个士兵走到萧睿身侧低声说了几句,注意到萧睿表情,沈新年便问道:“国公是有所发现?” 在外人面前,加上为了震慑虚云,这一声国公是必要的。 随即一行人走到福源寺的后花园处,假山之下藏着的密室已经被萧睿的人发现。 萧睿看着那个入口问道:“虚云住持,此处为何有密室,你得给我好好解释一番。” 里边并无人员,因此虚云也无惧,应声道:“此处密室是以防不时之需,国公大人也未在其中搜寻到什么,我应当不需要解释吧?” 虚云这副摆烂模样,让沈新年二人尤为不爽。 他们都知道这福源寺里边有着脏事,却偏偏找不到半点证据。 也正如虚云所言,在密室中查不到想要的线索,那他们福源寺就无需解释。 见二人不答话,虚云又道:“二位忙了一晚,正好现在我寺用完早斋再离去,至于二位需要我寺相助,亦可直言。” 见他如此嚣张,沈新年颇为不悦,今日不说拿住福源寺的罪证,至少要找到雷鸣,否则他如何跟陈寿宁交代? 因此虚云这般虚伪的说辞,沈新年便道:“而今知悉福源寺并未藏匿大乾罪臣,我等自不会再叨扰,不过我可以确定,我要找的人就在这座山上,我等在福源寺再待半日时间,想必住持不会赶着我等离开吧?” 如果是沈新年一人,虚云多少要砍了他。 奈何沈新年身后还有千余兵马,他哪怕不愿,也只能陪着笑脸道:“自是不敢。” “国公,可否让我带着几百人在福源山转转,说不定能够找到。”在虚云应下后,沈新年说出了自己想法。 萧睿亦颔首,道:“你小心行事,我等就遵照虚云住持的要求留在寺中吃顿早斋。” “是!” 二人的对话让虚云有些紧张,但他这个老狐狸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慌乱模样,仍旧笑着问询:“寺中僧侣对福源山更为了解,要不老衲安排几个小僧陪同?” 第439章 举荐 不等沈新年答话,却见雷鸣一手提着一个和尚出现,同时嘴上还嚷嚷道:“陪同就不必了,尔等直接跟着国公的人一道下山吧!” 听到雷鸣的声音,沈新年面露喜色,同时也有几分担忧:“雷大哥!” 是他让雷鸣留下来监视的,如果出事了,沈新年难辞其咎。 而虚云则是一脸地意外,离开福源寺之前,他明明让法正给他动了手段,为何现在生龙活虎地出现,还将法正给解决了。 注意到沈新年的神情,雷鸣却爽朗笑着,答道:“干嘛露出这种表情,难不成你以为这些人能奈何得了我?我好歹也是驻守一方的大将,还能被一群土鸡瓦狗擒住?” 雷鸣的话,不仅是让沈新年安心,同时也是说给虚云听的。 得知雷鸣乃一方将领,虚云彻底明悟,原来之前此人被擒只是装模作样。 萧睿此时则问道:“雷将军,可有什么发现?” 国公问询,雷鸣便将自己所见一一告知。 这一刻,虚云不禁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虚云跟手下的那群和尚多少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然而面对一千穿着甲胄手持刀兵的士兵,他们却没有反抗的心思。 不多时,福源寺所有僧侣都被戴上了枷锁脚镣,由萧睿等人一同押着下山。 至于那些被福源寺掳来的女子,则由沈新年找来几辆马车运回京城。 在这个时代,女子将名分看得比命还重要,若非福源寺的人在守着,她们早就自行了断了。 如今哪怕被救,她们仍旧心存死志。 回到京都,路上行人看到那一排被带上镣铐的和尚,议论纷纷。 “这些和尚?好像是福源寺的?” “福源寺的人犯了何事?怎全都被擒住了?” “不止是福源寺,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好像是京兆府府尹大人!” “什么?京兆府府尹?!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京都的大部分案件,都是由府尹大人处置,如今府尹大人被抓,那谁来审案?” “怕不是傻吧?骑马走在最前方的可是镇国公大人,那位国公还不能审他一个小小府尹了?” 在一种百姓的围观下,萧睿将那些和尚全都押入了京兆府。 得知要公开审理,原本的府尹大人不由脸色一沉,道:“国公大人,我知道你想为民做主,但你可知其中牵扯多少勋贵?那些人抓了就抓了,却万万不可将其中事情公之于众!” “你是在威胁本公?” “我只是提醒国公大人,况且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威胁您。” 话是这么说,可他脸上却挂着自信笑容,显然是没有将萧睿放在眼中。 不过这个时候萧睿却也挂着笑意,道:“本公已经许久不曾管事,若非今日之事与我家女婿有关,我也不会上那福源寺。” “国公果然是明事理之人!”京兆府尹以为萧睿听从了他的话语,心中一喜。 只要不将其中的缘故说明,就牵扯不到他身上,至于被押解回京,不过是说两句话的事情,该做府尹,还能继续做。 可…… 不等京兆府尹高兴片刻,外边却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圣上驾到!” 听到圣上二字! 京兆府尹不由得双腿打颤! 见他如此模样,萧睿淡淡道:“此事本公不方便管,也不愿意管,但是圣上却想管,也能管!你大可将刚才与本公说的话再跟圣上说一遍!” “萧睿!你……” 萧睿不屑道:“若无圣上许可,你以为我如何带着一千兵士上山?” “为何!明明此前你们没有任何察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完,萧睿便走出去迎接圣驾。 与此同时,安顿好那些女子的沈新年也到了京兆府,毕竟今天的事情他算得上是当事人之一。 随着秦政到场看了萧睿写好的罪状,关于福源寺一案的审理也正式开始。 “福源寺,借助宗教之名,却行藏污纳垢之事,堂下之人,老实交代,此种行当是从何时开始的!” 秦政身为一国之主,威严自是非凡,京兆府尹此时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福源寺那个住持虚云亦装死没有应答。 “堂下之人!为何不答!朕的话,尔等听不清吗?” 随着秦政又一声厉喝,京兆府尹先是绷不住求饶道:“陛下恕罪!此事是臣监管不利!未曾想过在天子脚下有人敢行此种大逆不道之事!” 外边围观的百姓如今也更加好奇。 “那福源寺究竟做了什么?居然两陛下都惊动了?” “难不成是谋逆之事?” “应当不是吧?福源寺就那么几十个和尚,哪有胆子!” 百姓的话语,让匆匆赶来的一众勋贵瑟瑟发抖。 他们知悉福源寺众僧侣落网,便急匆匆赶来想要卖卖面子。 可哪知,今日审理此案的乃是大乾最尊贵的皇帝陛下,他们的面子显然是卖不出去了。 如果那些和尚将他们的名单公布出来的话…… 想到这儿,一众勋贵面如死灰! 今天恐怕是脸要丢干净了! 而且,福源寺的那些勾当! 他们也都沾染过,只怕不仅仅是丢脸了! 待京兆府尹哭诉完,秦政拿起惊堂木一敲! “刘峰!你还不老实交代?是真想将脑袋陪着那些假秃驴一起丢?” 此话一出,京兆府尹瞬间胆气散了八成! 紧跟着秦政扫了一眼在外围观的众人,有不少都是眼熟的! “刘峰!你且说说!福源寺拐卖妇女的事情,你知情还是不知情?!” 看似是问询,实则秦政心如明镜,同样的,刘峰也都明白过来,皇帝并没有想着将福源寺“送子”的事情摆到明面上。 只要拐卖妇女一事有人认罪,皇帝就可斩了那些秃驴的脑袋,同时此案也就能告一段落。 明悟过来,刘峰便五体伏地趴在堂前道:“罪臣知情!罪臣该死!” 见他认罪,秦政不禁冷哼一声,道:“既然认罪!那便好!” 随即,刘峰就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萧睿则充当秦政的临时师爷在旁记录…… 第440章 韩青 当然了,给那些勋贵丢脸的事情,刘峰不敢说。 毕竟拐卖妇女一罪,有人从中操作的话,或许被发配充军即可。 可如果将勋贵“无能”一事公之于众,那他全家老小恐怕都得陪葬。 至于秦政,也知道这个事情的影响,因此没有追问其他,只要他知晓内情就行。 但是,与拐卖妇女案有牵扯的,秦政绝不会放过,哪怕是通天人物,也得掉上一层皮。 待结束此案,沈新年跟萧睿一道被宣入了宫,眼下沈新年已经彻底进入苦儿军视线,即便再多加掩藏,也无有作用。 因此现在接触皇帝不用再忧虑被有心人发现,到了皇宫,秦政说起西蜀一行的事情。 年前他们都知道秦政打算去西蜀一趟,但具体时间尚未敲定。 “朕的心思,是跟着雷鸣一道,如此方便隐藏身份,你们觉得如何?” 沈新年答道:“倒没必要这么麻烦,京都这边还有苦儿军的人,毕竟他们现在已经盯上我,只要我跟你在一处,身份自然会暴露无遗。” “也是。”秦政附和道。 萧睿则道:“既如此,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之前是考虑跟雷鸣一起的,但沈新年这么说也不无道理,那就让雷鸣先回西蜀,我们三人再找个时间。” “一切听你安排,不过老秦今日叫我们过来,应当不只是为了去西蜀的事吧?”沈新年问道。 秦政直言道:“就是福源寺的事情,我感觉跟苦儿军有些牵扯,只不过……” 看出他为难之色,沈新年道:“西蜀那边不着急的话,倒是可以顺着往下查查。” 萧睿道:“如今陛下不是在考虑怎么查,而是查到了一些人,不到迫不得已之际,陛下动不得。” 沈新年明悟过来,刘峰身为一个京兆府尹,想要彻底罩住福源寺多少是有些力不从心的,在他身后,一定还有其他身份更为尊贵之人。 思索片刻,沈新年道:“我觉得,哪怕是刘峰身后之人也知晓苦儿军的背景,应该不敢过多接触才是。” “朕与你想法一样,如今是想着如何敲打他们一番,毕竟去了西蜀,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京都。” “陛下,其实西蜀那边,您全然可以交给我二人去处理。” 秦政摆手道:“还是按照之前的安排就好,京都这边,暂且找个信得过的人监国,应当还能稳住。” 沈新年清楚,西蜀那边的事情更为紧急。 一旦继续耽搁,恐怕会牵扯整个朝堂,这才是秦政一直惦记的缘由。 “那陛下如今找到合适人选了吗?” “暂时还没有。”秦政道:“这也是我召你翁婿二人来此的目的,可有推荐?” 萧睿眉头低蹙,他看了沈新年一眼,示意他不可掺和其中。 然而沈新年却直言道:“陛下这么问我,其实心中早有决断,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西蜀未定,不可急切,若是陛下愿意,六公主是个不错的选择。” “六公主?”萧睿没想到沈新年开了腔,但却给了个不是特别适合的人选。 秦政亦有些不解,道:“为何是小六?” “就凭六公主是个女儿身,而且六公主的性格,一定会听从陛下安排。” 秦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半晌,他才说道:“如果按照你说的,她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但女子主政……” “陛下,您心中的人选,可以给公主建议,至于决策,由公主做主。”沈新年道。 “朕再考虑考虑。” 随后,二人便出了宫。 至于前去西蜀的日子则定在二月底。 毕竟现在刚刚过完年,京都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其次就是他国使臣都会在这段时间入京,秦政还需要应付着。 回到家中,萧睿露出不悦之色,质问道:“方才我给你使眼色,为何当做没看到?” 沈新年无奈摊手,道:“岳父大人,你与陛下相交多年,他是什么性格,您难道不清楚吗?哪怕是含糊着,也得给个答案才是,况且小婿提及六公主,不也挺好的?” “胡闹!监国大事!岂能让一个女子做主?!” 沈新年扫他一眼,道:“您莫非忘了我那位岳母?若非是她,苦儿军又如何会成为您跟陛下的心腹大患?” 此话将萧睿怼得沉默。 确实! 天下诸多女子! 他那位夫人,当属一绝! 如今的六公主虽不及当初的萧夫人,可她时常接触一众文人才子,足以看透些许。 那位六公主,估摸是有着自己的一些心思。 至于皇宫的几位皇子,从某些方面,确实不如她。 见岳丈不言语,沈新年便道:“岳父大人,那本就是皇家私事,你我都不用想太多,忙了许久,有些困倦,我先回房了。” 说罢,也不等萧睿回应,沈新年就直接溜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萧睿轻叹一声,“这个臭小子!” 然而,沈新年嘴上说是去休息,其实偷偷摸摸地跑出了萧府。 陶陶居那边已经有些日子没去了,身为主人,开门红都还没给那些工人,今日也该去补上了。 刚刚走入陶陶居,沈新年就被围住了。 今天福源寺一案的事情,早就被食客传到店铺内众人耳中。 沈新年待他们不薄,他们自然也就忧心老板的安危,如今见到他,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大致的说了下情况,沈新年取出自己准备好的开门红分发给众人,正欲多说几句,却见杜蔓蔓来了。 “新婚燕尔的,不陪着奉之,怎过来了?” 杜蔓蔓瞪他一眼,道:“夫君的朋友来了,叫我来你这买些菜肴。” “既是如此,我交代厨房一声,待会让人送去,如今天色渐晚,你且先回去。”沈新年道。 “那不若你也一道过去?他那个朋友我总感觉有些问题,你为人谨慎,若是待会有什么事,你可以拦着些。” 沈新年摇摇头,道:“他将你遣来,只怕已经在说事儿了,倒是你这京都才女,难不成连这点瞧不出来?” “我自是明白,但这本就是男儿家的事情,我不好插嘴,若非正巧遇见你,此事我不会多过问。” 第441章 大生意 见她这么说,沈新年只得应道:“那我跟你一起过去,也有几日未曾见奉之兄。” 有沈新年安排,几味菜肴自是已最快的速度送了出来。 路上。 沈新年问道:“那是什么朋友?为何让杜大才女如此戒备?” “听夫君说,他们是之前在边陲认识的,那人曾救过他性命。” “救命之恩?若真是如此,以奉之的脾气,只怕……” “我知道!但那人出现的时机太不恰当了,我担心他所求甚大,而我又不能明着问询。” 杜蔓蔓的忧虑,沈新年亦是理解,便宽慰道:“你倒不必太过担心,违背原则之事,奉之定心中有数。” “最好是。” “倒是你们二人,新买的府邸可还习惯?” “少了些以往的热闹,习惯倒是习惯。”杜蔓蔓如实道:“只是我公公又非难说话之人,也不懂他为何非要出来买个新府邸。” “你得理解,毕竟奉之时常不在京都,新府邸只你一人,也能过的舒心些,至少你觉得孤独之际还能直接回娘家,否则在陈府,难道与公公说贴心话?”沈新年道。 杜蔓蔓应声:“这一层我倒未曾想到。”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陈奉之的新宅邸门外。 当看到沈新年出现,陈奉之还有些意外,道:“沈兄,你怎来了?” “方才我正巧在陶陶居,念着你即将随雷大哥一同赴任,便跟着嫂子过来了。”沈新年扫了眼坐在陈奉之身侧的男子,随即调侃一句:“来都来了,总不至于赶我走吧?” 陈奉之苦笑道:“说得哪里话,沈兄快请坐,正好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说着,陈奉之先是介绍起沈新年,道:“韩大哥,这位是镇国公府的女婿,沈新年沈神医。” “这是我韩青韩大哥,当初我误入北凉之地,若非韩大哥,只怕都没有机会认识沈兄了。” 听到这儿,沈新年故作意外道:“这般说来,韩青大哥岂不是你小子的救命恩人?” “是!”陈奉之应声。 随即沈新年道:“韩大哥此来京都,是为了什么事?您既是奉之恩人,便是我之恩人,若新年能相助所在,定不会拒绝。” 韩青答道:“只是来此做点生意,想要找奉之兄弟帮忙搭个门路。” “做生意?这个恰巧我也懂些,韩青大哥是打算做什么生意?” 韩青面露疑惑,问道:“沈兄,方才奉之不是说,您是神医?怎么还涉猎商道?” “为求谋生,不得都会一些?” “沈兄说笑了,不过既然沈兄问起,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是我手上有些北凉之外运来的琉璃……” “琉璃?” 沈新年身为穿越之人。 当然知道琉璃是何物。 只不过之前未曾有人提及,他也忘了这个暴利行业。 想要从那些勋贵富商手中赚钱,这种亮闪闪的东西最是靠谱。 未等韩青言语,陈奉之已经拿出一个玻璃杯,“就是这物件,沈兄在国公府,应该也见过。” 沈新年拿过那玻璃杯仔细打量着,随后问道:“晶莹剔透,算得上是上乘之物了。” “这样的物件,沈兄可有门路销售?” “销售自不是什么问题,但有一点还是要问问清楚的。” “沈兄直言即可。” 沈新年道:“你手上还有多少?” “此物件特殊,运输时需要极为谨慎,因此我带回来数量不多,只有三十七件。” 思索片刻,沈新年又问道:“韩大哥入手时,一个物件大概值多少银钱?” “四百两。” 听到这话,沈新年都不由一愣。 娘希匹的! 就一堆沙子弄出来的东西! 他们居然敢要价四百多两? 有够离谱的! 不得不说! 这种没良心赚的钱,才是真正的大钱! 见沈新年不答话,韩青又继续说道:“只要沈兄有门路帮我销售,利润可以让三成给您!” 沈新年愣了愣。 三成? 已经不少了! 毕竟如果他真的要找人合作销售,给个一成半成都有人愿意! 但韩青也清楚,搞这种生意,如果没点背景,指不定就要被人给抢一遭! 因此,相比巨大的利润,他更倾向于稳定。 否则他也不会拿救命之恩来换这样一条门路。 但如今知道眼前沈新年是国公府之人,他就觉得此人比陈奉之更加合适。 在刚才,陈奉之也表露过愿意帮忙,不过他因为要去边陲驻守,无法一直待在京城。 可要是跟沈新年合作,就少了诸多顾虑。 “三成的话,岂不是我占了大便宜?” “只要沈兄愿意帮忙,区区三成,我还是愿意放手的。” “既然韩大哥如此敞亮,那我便应下了。”沈新年答道。 随后几人又一直聊到深夜,沈新年更是在陈奉之府上留宿了。 次日一早,沈新年相较那二人更早起床,刚出房门就被杜蔓蔓拦下。 “沈新年,不是让你来劝奉之的吗?怎连你也掺和进去?” 面对杜蔓蔓的质问,沈新年如实答道:“那可是琉璃,一个物件的利润少说几百两,三成也够我赚上不少了,我干嘛要拒绝?” “你可知道那些东西是从何而来?” 沈新年道:“昨夜韩青说了,就是北凉之外。” “是啊!你怎不想想!那是北凉之外!他要将此物带到大乾京都,就必须安然穿过北凉!这样的人,他真有那么简单?” 沈新年摇摇头:“放心,生意人,有自己的门路,不是很正常?况且他将物件运到大乾,价格能提升不少,奔着这种利润,他多走几步路也不是问题。” “你……” 杜蔓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沈新年则继续道:“至少眼下他做出任何危害奉之的事情,不必太过忧虑。” “我不知道,虽说不上他哪里有问题,但我总觉得此人有问题!”杜蔓蔓坚定道。 “再看看,如果他真有所图,往后自会暴露,眼下让我赚些钱。” “你……”杜蔓蔓轻叹一声:“算了,昨日我就不该叫你过来的!” 沈新年摆摆手,道:“一夜未曾归家,我先回去了,待会你与奉之说一声,让他中午带着人去陶陶居找我。” 第442章 有脏东西搞事情 回到家里,沈新年先是跟萧容鱼说起韩青的事情。 萧容鱼亦非那种花瓶般的女子,当其提及韩青,想法与杜蔓蔓大差不差。 不过相较于杜蔓蔓,萧容鱼不会干涉自家夫君的选择,只是叫沈新年自己当心着些。 沈新年则笑道:“做个小生意罢了,不会有问题的,况且此事可绝非我一人出面。” 萧容鱼眉头微蹙,问道:“莫非是爹那边?” 沈新年摇摇头,轻轻点了下她的脑袋,道:“岳丈不便掺和,总之我有主意。” “你既有决断,我自不会拦着你,待会还要出去,先洗漱一番,如今身上都还是酒气冲天。” 沈新年嘿嘿一笑,随即应声说道:“娘子这是在嫌弃我?” “是!就是嫌弃!臭烘烘的!”萧容鱼瞪她一眼,轻声骂了句。 …… “北凉以外的脚商?倒不曾听那小子提过。” 京都有点什么事情,自然都逃不过秦政的眼睛。 如今他正在跟陈锋说着韩青的事情,陈锋则表示自己不知情。 秦政则道:“大抵调查过,没有什么问题,今日叫你过来,也不是问责。” 听到这话,陈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那陛下是想让臣做些什么?” “那个韩青的事情,你不用理会,朕也想跟他做点小生意。”秦政说道。 “是!” 嘱咐完陈锋,秦政换了身装备出宫,而后便往陶陶居而去。 等秦政到场,沈新年三人已经坐了许久。 当看到秦政,陈奉之不禁浑身一怔。 他哪能想到沈新年提及的另一个合作人会是深宫中的皇帝。 不过在韩青面前,陈奉之不敢明言清真的身份,只是跟着沈新年恭敬地喊了声“秦叔” 沈新年都敢当着自己面喊老秦的,如今这声秦叔已经算给了面子。 “秦叔,这是奉之跟我的朋友,是个脚商,现在手上有一批上好琉璃,知晓您在京都的面子,所以才找到您。”沈新年道。 秦政笑着应声,道:“只要是能赚钱的,自然都可以考虑,不过你说他手上就那么几十件,我可没多少兴趣。” “秦叔说笑了,既然来了,肯定是感兴趣的。” 韩青此时没有说话。 他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个秦叔有着一种上位者气势。 这种气势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商贩,加上刚才沈新年说京都这边都卖秦叔的面子,足见他的身份不凡。 眼下“秦叔”还在跟其子侄辈的沈新年交谈,他身为外人还不适合开口。 寒暄一番,沈新年才道:“韩大哥,我秦叔的意思是,如果最大批量的话,你能搞多少过来?” “数量多不了,毕竟不好运输,其实此次在运输途中都损破几件。”韩青如实答道。 “韩大哥,其实关于这个生意,我还有其他的手段,只不过不确定你的身份,因此……” 听到这话,韩青神色一愣,颇为不解地问道:“沈兄弟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韩大哥是走北凉那条路的,想必跟北凉的人有些关系,你也知道,最近我大乾跟北凉,或者说不只是北凉……” “沈兄弟放心,我就是个本分的脚商,政治上的事情,与我无关。” “话是这么说,但韩大哥总归要让我们安心些才是。”似是忧虑韩青多想,沈新年又道:“其实我想跟韩大哥做一笔大生意,所以很多东西必须考虑到,如果韩大哥不方便说,那便不说也可。” “沈兄弟这般坦诚,我自不会遮遮掩掩,我跟北凉王室确实有点关系,否则想要横渡北凉走到大乾也不现实。” “嗷?” 紧跟着,韩青继续道:“北凉王妃是我亲姐,只不过我的身份,北凉王并不知晓,我能在北凉来去自如,都是我那个姐姐帮忙。” 当沈新年说起这些,韩青也就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还是那句话,我只是一个单纯的商人。” 沈新年没有答话,而是看向秦政。 毕竟跟北凉王的妻弟合作,还得皇帝陛下点头。 否则往后出了点什么事,他一个小小的国公府赘婿可背不起这口大锅。 秦政了然沈新年心思,当即接茬道:“韩小友的话,我自是相信的,但只有几十件,终究有些少了。” 韩青则道:“第一次,总归以试验为主,毕竟一来一去的脚程也不短,如果没有在大乾京都打开局面,我还得寻求其他市场。” “琉璃此物,都是达官显贵把玩的,如果不在京都兜售,其他地方恐怕卖不出多好的价格。” 韩青应声:“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求到奉之兄弟这边。” “韩小友这么说,往后的量是否可以多出一些,若是每批都有五百件以上,这生意我做了,否则还真不值当,毕竟打点关系最是麻烦。”秦政道。 韩青神色低沉,道:“五百件,这恐怕有些麻烦。” “那你最多能一次运送多少?毕竟从北凉之外来大乾一趟,少说也要走上三四个月。”秦政道。 韩青思索片刻,答道:“一百件,再多没有办法了,毕竟数量太多,运输也成问题,况且还要过边境,那地方不稳妥。” 这点数量,秦政自然是不感兴趣,因此他没有往下接话。 他身为皇帝,与民争利本就不靠谱了,更何况才这么点钱? 而这个时候沈新年却说道:“秦叔,韩大哥,既然如此,不如考虑下我说的生意?” 此话一出,二人都不由看了过去,沈新年继续道:“这琉璃,我有办法弄来。” “你?!”二人都难掩诧异之色。 沈新年点点头,答道:“秦叔是京都这边有门路,韩大哥行走天下,肯定也有不少长期的合作伙伴,我是想着由我来打造琉璃,二位帮着销售,你们意下如何?” “此话当真?” 沈新年淡然一笑,道:“秦叔,我何时欺瞒过您?” “这倒是。” 沈新年再看向韩青,问道:“所以韩大哥觉得如何?” “若是如此,沈兄弟为何会跟我合作,我与你合作的底气就是能弄来琉璃,可如今你却说……” 第443章 半月 “重新铺开渠道,是一个大难题,我没那心思。”沈新年如实答道:“再者就是,如果让客人知晓,这琉璃是大乾出产,价格方面就难以上去。” 看着沈新年那副奸商嘴脸,秦政不禁轻叹一声。 沈新年见状,解释道:“秦叔,何故如此,既然做生意,总归盼着赚钱不是?” “行,若是你有办法弄来,京都这边我会安排的。”秦政道。 他现在才知道沈新年为何一定要让他过来,摆明就是帮忙擦屁股的。 韩青想着能轻松挣上一笔钱,当即也同意下来。 只不过想要搞个玻璃厂,沈新年还要去找一些工匠,真正量产还需要一定时间。 谈好事情,韩青就由陈奉之陪着走开了,至于沈新年,他自然还有事情要跟秦政商讨。 “如今又搞出这玩意来,你何时才能得空跟我去西蜀?”秦政问道。 “陛下此前都已经定好日子,我哪敢改变您的主意?但如今国库并不充盈,我替陛下赚点钱还要招骂?陛下有些过分了!” 北凉西蜀南楚,各地之人都虎视眈眈,每年军费就是一大笔开销。 更何况一国之中,年年都难免遇到灾情,国库那点钱在急切之际确实捉襟见肘。 既然如今沈新年愿意替他挣钱,也是个好事。 “行了,你想要什么赏赐,直言即可。” 沈新年眉头一垂,道:“在陛下眼中,我就是这种人?” “不然呢?” “罢了,老秦你就嘴硬吧!” “你小子!”秦政轻笑着,随后道:“你打造琉璃之法是从何而来的?” “陛下,总不至于要揭我老底吧?” “算了,爱说不说!” 沈新年不能实话实说,便笑着道:“陛下,我会将制造琉璃的方法教授给工匠,工匠则由您安排,这个手段掌控在您手中,如此就不需在意我从何得来了吧?” “我自是信你的!” “有陛下这句话,小子就觉得值了。” “最近你这儿可有什么新品?做给朕尝尝,宫里的膳食早就吃腻了!” 陶陶居在京都闻名,秦政自然是知晓的。 有不少新菜式,都是从陶陶居流传出去的。 但哪怕有些人知晓具体的烹饪之法,却难以复制陶陶居的味道。 如今来了一趟,秦政肯定要过过嘴瘾。 待秦政说完,沈新年的笑意瞬间消散,“可别!万一您吃出点什么毛病,我这小破酒楼还开不开了?要是真想吃,你让宫中膳食府备好材料,明日我去给您做!” 秦政瞪他一眼,道:“你的陶陶居,朕还能不放心?” “原则问题,不可!”沈新年坚决道。 见他这番模样,秦政亦只能作罢。 至于让沈新年去宫里给他做饭,那还是算了。 这小东西可是个宝贝,特意入宫给他做菜,大材小用! …… “陛下今日去陶陶居做什么?” 刚回到家中,沈新年就被萧睿叫了过去。 虽然他知道沈新年早前就跟秦政走得很近,但这隔三岔五就得见一面,萧睿不太放心。 面对岳丈大人,沈新年自然不会隐瞒,将今日的事情全部告知。 “北凉王妃的亲弟?” 沈新年摊手,道:“他是这么说的,真假不知,不过我跟陛下都信了。” “那为何北凉王不知道此人?” 沈新年无奈道:“还能如何,估摸就是早年失散,且在失散时做了些事情,不便让北凉王知晓。” 萧睿颔首,二人已然心照不宣,至于宫里那位,当然也是清楚的。 见萧睿不答话,沈新年又道:“不得不说,岳母大人太厉害了。” “陈奉之呢?可曾反应过来?” 沈新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知不知道又何妨?韩青直截了当的说了,自然是没打算隐瞒。” 至于他为什么要来京都,沈新年等人权当他就是做生意的,没有细究。 “行了,近些日子多陪陪容鱼,毕竟下个月你就要跟着我们去西蜀了。”说完,萧睿就将沈新年轰走。 沈新年也不想跟这“小老头”多待,回去陪自家夫人不是更加舒坦? “你回来了?”看到沈新年,萧容鱼便准备起身。 谁料,刚站起来,她就感觉双腿一软,又重新坐了回去。 “夫人!”沈新年急切地冲到萧容鱼身边给她诊脉。 这一诊脉,沈新年的神态忽而变幻,萧容鱼见状便说道:“估计是这几天有些劳累。” 沈新年挤出一抹笑容,道:“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估计是近日天气变化,影响到了你身子。” 说着,沈新年将她抱回房间,“夫人,我给你按摩按摩,等会好好睡上一觉。” “好!”萧容鱼乖巧应声。 在帮萧容鱼按摩完,直到她沉沉睡下,沈新年才唤来下人在门外守着,他则走去找萧睿了。 见沈新年又过来了,萧睿问道:“有什么事?” 沈新年直接道:“有人对容鱼动了手段!” “你说什么?!可有危险?” 沈新年答道:“暂时不知晓,这种手段估计与南楚有关,目前我还没有头绪,若非我近些日子没有关注容鱼,她……” 萧睿道:“此事不必自责!罪魁祸首乃是那些贼人!还是先照顾好容鱼的身子,至于贼人是谁,我会查出来!” “岳丈大人,我现在去皇宫一趟,有些药材估计只有陛下能找到,容鱼这边,你多照看着些。” “我与你一道去!” “不可!眼下你我二人必须有一个守着容鱼,否则我不放心!” “也好!你且先去!” 沈新年没有想到,他跟萧容鱼几乎天天都相见,却到现在才发现她被人下了蛊。 若说不懊恼,那都是假的,只是他想不通,贼人是何时动的手段。 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着,忽而有两人拦住他去路,“沈新年!受死!” 京都街头,有人直接出手对付他,这一点,同样让沈新年意外! 他抬眸看去,冷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何人,你还不配知道,只是你下辈子可千万莫要再多管闲事!”说罢,两个蒙面男子就提刀朝他砍去! 第444章 让你们不死也很简单 几乎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冲杀。 沈新年力气是有些,但面对这种亡命之徒,他根本不可能硬拼。 而且,看着对方那架势,显然是没有商量拖延的打算。 不敢多想,沈新年当即跑开,速度却远不及那二人。 就当沈新年以为自己要没了的时候,忽而杀出一队人马,转眼间就擒住了他们。 沈新年如今还惦记着自家媳妇,也没有去盘问,至于出来救他的几人,大抵是皇宫的,也可能是萧睿安排的,但想来能使得动。 “你们将这二人送去国公府。” “沈公子,你这是要去哪?留几人护着你?” 沈新年应声,现在他也确实要考虑自身安危。 不多时,沈新年到了皇宫,秦政有些好奇,这小子怎么大晚上过来了。 当沈新年说出萧容鱼的事情,秦政的脸色变得阴沉下去。 他何尝不知道的,那些人对萧容鱼动手,无疑是盯上沈新年。 沈新年是何人? 那可是他认定的人才! 有人对沈新年动手,就是不给他面子! “那你此来,是想朕做什么?” “娘子的病症危在旦夕,有几味药材在民间恐怕不好找,老秦,你……” 话还没说完,秦政大手一挥,道:“你要什么,直说就是,容鱼不仅是你的女人,也是朕的侄女。” “谢陛下!” 这一声道谢,少了过往那种坦然。 秦政此刻也明了,此子对于萧容鱼的真心。 而萧容鱼能够有这样的一个夫君,也是她的福气。 至于沈新年半路被人截杀的事情,他没有提及。 眼下他最在意的还是萧容鱼的身体,况且那两个杀手已经被擒,等空下来,自然能够去查清楚。 对他动手,他不会太在意,毕竟做的那些事情,确实牵动太多人。 但有人对萧容鱼使手段,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沈新年暗下决定,只要查出来,他定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从宫里回去,萧睿正在审问那二人,只不过未曾得到答案。 有着宫里带回来的宝药,沈新年是暂且稳住了萧容鱼体内的蛊虫。 关于蛊虫,沈新年了解的也不多,最有希望的,还是要找到背后使手段的人。 否则,他可能留不住萧容鱼。 见沈新年愁眉不展的模样,萧睿亦紧张地问道:“容鱼怎么样了?” “最近几日是不会有问题,但是……”沈新年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萧睿闻言脸色也变了,问道:“照你这么说,如果找不到下蛊之人,容鱼可能性命不保?” 沈新年略显疲惫地点点头,萧睿继续问道:“大概有多少时间?” “半月!半月之内不说找到凶手,至少要找到一个通晓南楚蛊虫之人!”沈新年答道。 这一刻,饶是萧睿都不觉愣在原地。 半月时间?! “想要找到凶手并不容易,而且只有这点时间,光去南楚一趟都不够,更何况还要找到你口中的蛊虫高手?” 沈新年应声,道:“因此,我们的办法就只能去找那个凶手了,陛下那边我已经先说了大概,现在京都这边的人都会配合。” 想要搜寻整片京都,如果没有皇帝点头,自然做不成。 但沈新年很清楚,哪怕皇帝不点头,自家岳丈也会去做。 所以他再急切,也还是在皇宫中说明了这些事情,否则难免会遭人诟病。 “你好好照顾着容鱼,我这就命人去查!哪怕将京都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那些人!说罢,萧睿就出去了。 沈新年没有拦他,现在萧睿去找人,才是最快捷的。 而他,还要去审半路截杀他的二人。 等他过去的时候,二人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但眼中却还漏着凶狠目光。 见沈新年出现,二人还嚷嚷道:“小赘婿!就这点手段?有种给我哥俩来个痛快!” 沈新年阴沉着脸看向其他人,问道:“他们什么都不愿意说?” “是的,沈公子。” 沈新年一步步走到二人面前,声音都透着杀意,“如今你们在我手上,什么时候杀你们,全凭我的心情,问不出来我想要的,你们死不了!” “呸!”其中一人朝着沈新年吐出一口唾沫,同时还掺杂着血液,“姓沈的,那你最好盯着我!让我死不成!” 沈新年随手擦拭掉身上的污渍,道:“既然你们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心狠!” 话落,沈新年回头道:“你们有什么手段,先招呼着!只要别弄死他们就行!至于他们不愿意开口,那也不着急!” “遵命!” 目送沈新年离去时,那二人还在叫嚣着。 只不过沈新年今日已经感到疲累,他也想去歇着。 次日一早,怀中的萧容鱼先沈新年醒来,觉察到动静,沈新年也睁开了眼。 “娘子,你感觉如何?” 萧容鱼看着外边天色尚明,便道:“还好,怎么天还亮着,我总感觉自己睡了好久。” 沈新年揉揉她脑袋,道:“已经睡一夜了。” 她并非愚钝之人,加上沈新年昨日按摩前的那种表情…… “我这是怎么了?” 沈新年低声道:“或许是我,也或许是岳丈,总之因为一些事情,有人对你动了手段,最近几日你最好都在床上躺着,即便要下床,也得穿好衣物,最多就在院子里走几步。” 沈新年的能耐,萧容鱼最是了解。 他这样说,显然是对自己身上的病症束手无策。 因此萧容鱼乖乖应下,她不想自家夫君忧心。 “现在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着,沈新年就准备下床。 不多时,沈新年就端着几盘清淡菜肴进来,看着萧容鱼吃完大半,他才安心些。 至少现在萧容鱼食欲尚在,精神头也不会太差,或许能够再多撑几日。 沈新年没有幻想着一日间就能找到凶手,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从房中离开,沈新年又走到地牢。 “沈公子,他们嘴太硬了,一晚上什么都没说,方才似乎劲道大了些,昏睡过去后就再也叫不醒了。” “我知道了,去准备一些东西,今天我陪他们聊聊!” 第445章 容钰回来了 沈新年接手,随即便取出银针,将那二人唤醒。 看到眼前的沈新年,二人仍旧是昨天那副姿态,只不过气势已经弱了几分。 沈新年坐在他们面前,神色淡然,道:“你们确实够硬气,真就不愿意将身后之人说出来?” “沈新年!京都的水,不是你能掺和的!我哥俩没有杀死你!但是那位大人……那位大人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新年冷哼一声! 京都吗? 京都想要他命的,现在不知有多少! 只不过! 那些人? 想要他的命,还没那么容易! “你们都要死了,何不直接交代?我还能赏你们个痛快!何必在此受苦?即便你眼下什么都不说,难不成你以为那个人会相信吗?” “那位大人,一定会相信我们的!况且,就你们那点手段,我二人不惧!” 见他如此,沈新年无奈地摇摇头。 好言难劝,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沈新年的表情,被二人看在眼中,他们还以为是他没有了办法! 毕竟,昨天夜里,沈新年的人就没停下来过,饶是在那种高频的审讯下,他们都不愿松口,想必沈新年应该意识到了! 可他们却不知道,沈新年的审讯手段,还没有开始。 正当他们得意时,之前出去的人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不少家伙事儿。 看着那些东西,沈新年再次问道:“我的手段还没动用,你们现在好好说,或许我能考虑绕过你们。” 那一堆东西,他们认不得。 但想起昨日受得皮肉之苦,他们不觉得还有什么东西能吓住自己,更何况,他们早就有以死明志的觉悟。 连死亡都不畏惧,他们还怕什么? 因此沈新年的话,不仅没吓到他们,反而让他们大笑起来。 “沈新年!你来就是!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你还有什么手段?!” 听他这么说,沈新年也不愿再多费口舌,道:“那就开始吧!” 随后,沈新年拿出一张白纸,吩咐道:“按住其中一个,你们不顺眼的就行。” 得沈新年发话,身侧之人变过去按住人,他则沾湿了一张纸直接盖在他脸上。 如此刑罚,几人都不曾见过,不禁好奇地问了句:“沈公子,就这么一张纸,能让他们开口吗?” 沈新年淡然一笑,道:“自然不能,你们好好按住就是。” 而被那张湿纸盖住面庞的男子已经开始浑身抽搐起来,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深处舌头将纸张捅破。 纸张破开洞口,他便贪婪的吮吸着空气。 看到这一幕,沈新年满意地笑了。 这种刑罚,本来是用作处死犯人的,但他现在不是要此二人死,他是想要从他们口中问出话来。 一旁的秘卫见状,更是不解。 随即,沈新年又在原本那张纸张上盖上第二张…… 第三张…… 第四张…… 直到第十四张的时候,那人已经没有力道再去破开那一层小小的纸张。 沈新年则大手一挥,示意秘卫将其脸上的纸张揭开。 那人现在已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可沈新年却再次拿出银针,照着他脖颈处的穴位扎了一针。 片刻后,那本快丧命的人双眼又冒出精光,沈新年看着他问道:“现在呢?还要不要再试试?” 对上沈新年的目光,那人有气无力答道:“就这?” “有骨气!够硬!那我们换一种玩法!”说着,沈新年走到另一人身边,道:“现在换个人,你且好好看着。” “沈公子,要怎么做?” 方才那几张纸,并未有什么威慑力。 秘卫实在想不通,沈新年这么做,真的能撬开两人的嘴? 不过在沈新年面前,他们不敢说出心中质疑。 “那些茱萸,且都磨成粉末,每隔一炷香,就在他伤口上抹一些。” “啊?” 秘卫有些不解,但最终还是照着沈新年吩咐去做。 当茱萸的粉末接触到伤口,秘卫能明显感受到那人浑身都在发颤,只是硬咬着牙撑了下来。 显然,沈新年的手段,依旧没有奏效,这二人,确实是硬骨头。 对此,沈新年也不觉意外,毕竟一切才刚刚开始。 在享受过茱萸入伤口的痛感之后,沈新年又开始动用那些纸张…… 循环往复三五次,二人仍旧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秘卫不由开口道:“沈公子,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要不您先去歇着,哥几个再想想办法?” 沈新年却摇摇头,道:“不急,该上新东西了。” 随着沈新年话音落下,外边的秘卫领来一个浑身脏臭的乞丐,恭敬地说道:“沈公子,人带过来了。” 沈新年回头瞥了眼那个乞丐,随即捂住口鼻,不得不说,有些呛眼睛。 看到那个乞丐,两个杀手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他们听到沈新年说道:“二位,可曾感受过被人后庭开冲?” 霎时! 二人神色一紧! 他们呆呆地望着门口的乞丐! 难不成?! “你!你不是国公府赘婿吗?你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吗?!你怎么如此行事!” 他们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们。 身为一个男人,他们当然不愿意用自己的菊花给别人导管。 更被说另一个男人还是浑身散发着恶臭味道的乞丐,与其被冲,他们宁可去死。 而此刻沈新年则说道:“方才的手段只是在告诉你们,想死很简单,但是我想让你们不死,同样很简单!” “你们如果不愿意说,那么……”沈新年忽而一顿,随即对那个乞丐说道:“你只要搞他们一个时辰,我管你三天温饱,另外还会给你十两银子,若是你有能力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只怕你出去就能成为富家翁。” 说着,他回头看向两个杀手,“当然了,前提是他们依旧嘴硬,毕竟他们想要坦白的时候,我就不能再为难他们。” 沈新年的话让乞丐露出喜色,他的手则已经开始解裤腰带:“大人放心!我已经十几年没碰过女人了!只要你给钱,别说是他们的洞,就是城墙我都 第446章 虚构的朋友 乞丐的话让沈新年尤为满意,他打量着两个杀手,笑意盈盈,“放心,至少他没菜花,不会疣事的。” “你……” “沈新年,你下作!” 两个杀手咆哮着,只是他的怒吼并没有作用,那个乞丐已经亮出兵器。 沈新年冷哼一声,道:“若是你们盯着我,也就罢了,你们既然敢动我夫人,就该知道,我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他的脸色无比阴沉,“这还只是开始!” 听到这话! 两个杀手这才一愣! 随即! 有个杀手大喊:“沈新年!你叫他停下!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只想杀你!从没有对你女人下手!” 对上他的目光,沈新年忽而抬手,乞丐便也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你们没有对我娘子下手?” 杀手阴沉着脸,答道:“我们杀你,是因为福源寺的事情,你娘子那边,是不是你还招惹了其他人!至于何人指派我二人,我们不能说,但现在看来,你娘子那边你更关心,我这般说,也算给你排除了个错误方向!只求你不要在羞辱我二人,给我们一个痛快!” 沈新年眉头紧皱,仔细地观察着二人。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真的没有关系。 好半晌,沈新年深吸一口气,道:“你二人,可知福源寺牵扯了什么?为那样的人办事?”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况且我兄弟二人的妻儿都被别人掌控,我们亦是迫不得已!况且,福源寺那帮人是大乾蛀虫,你们国公府又何尝不是?” 话说到这里,沈新年懒得与他们辩驳。 思索片刻,沈新年道:“留着此二人性命,也无需上刑了。” 说罢,也不等二人再言语,沈新年就离开了地牢。 倒是那个乞丐有些不满,不是明明说给他赚钱的吗? 直到乞丐追出来,沈新年才给了三十两将他打发走。 眼下没有得出结论,就只能看萧睿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了。 然而,等到入夜时分,萧睿仍旧没有回来。 关乎萧容鱼的性命,萧睿几乎真的将整座京城都翻遍了。 可惜的是,他仍旧没有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等他回到国公府,已经临近子时。 见沈新年还没睡,萧睿变问起地牢二人的事情。 “你确定他们与容鱼的事没有关系?” 沈新年点头,道:“他们大抵说了些,虽没有直接供出人来,但还是能查到的,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若是动手了,他们应当会承认。” 萧睿也觉得沈新年说得有几分道理。 但萧睿却不明白,“你为何要绕他们性命?” “他说我们国公府与那些人无异。” “什么?!” 显然!萧睿是不愿意背负这种骂名的! 其他什么恶名,萧睿愿意背,但祸害百姓? 这种事情他不屑做,也不会去做! 平白被人构陷,萧睿自然不满! 感受到萧睿怒火,沈新年便说道:“正因如此,我才断定他们是不知情的,且他们来杀我,也可能受人蒙蔽。” 萧睿身处高位多年,对于人命,已然多出几分淡漠。 沈新年的话,让他有些不解,“纵是如此,他们终究还是对你动了手,还起了杀心,这样的人,留着作甚?” “他们是因家人被擒才受人胁迫,所以我想留着,说不定日后能用上。” “倘若他们在欺骗你呢?” “我信那一双眼睛。”沈新年如实道,随即又补充道:“还有就是,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夫人身上的蛊虫,我被刺杀一事,无需着急,那些人定然留在京都,可以慢慢来。” “这倒是,只不过给容鱼动手段的那些人,至今还没查出个眉目。”萧睿应声道。 “以岳丈大人的能力,都没能找出来,恐怕与苦儿军有关了。”沈新年推测道。 萧睿亦点了点头,其实一开始,两个人心中都有些猜测。 可是,苦儿军又岂是能轻易找出来的? 否则这些年大乾的士兵早就将那群人给一网打尽了。 二人为难之际,外边忽而有人通传,“国公,姑爷,容钰公子回来了。” 容钰! 一开始的时候,萧睿也想过找容钰! 只不过那小子自从跟冯裕腾说了家中的事之后就不见了! 哪怕是萧睿这位容钰的前主公,当今的镇国公,都未曾发现他的身影! 而如今他回到国公府,定然是因为知道了萧容鱼的消息,否则他不会突然现身! 翁婿二人知晓容钰心思,当即让侍从去请容钰入门。 见到他们,容钰浅浅拜了一礼,“容鱼小姐没事吧?” 沈新年大致说了下情况,“总之不太乐观,容钰先生这趟来,应当不是只问询我家娘子身体的吧?” 容钰点头,道:“我知晓国公爷派人找我,加上自己的眼线探听到些许情况,就过来了。” “容钰,你对南楚的蛊虫可有了解?” 容钰摇摇头,答道:“没有,不过之前给公爷办事时,曾在南楚结交过一个隐秘山寨的人,当时听他提过,也已经安排人去请了。” “去请?只怕时间有些来不及!”萧睿道。 “公爷平时睿智无双,如今却因容鱼小姐的事情而乱了阵脚,按照沈公子所言,半月时间无法走一个来回,或许我们可以考虑直接带着小姐去南楚走一遭?”容钰道。 萧睿闻言,不禁一愣,觉得可行。 而一旁的沈新年却否认了这个提议。 “不可,如今娘子的身体,经不住舟车劳顿。” “按照你所言,找到了解蛊虫之人,乃是最有效的办法,或许……” 萧睿尚未说完,沈新年就打断道:“那确实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可还是要结合如今的情况,娘子的身体,真的经不住。” 容钰轻叹,随即说道:“人我是一定能找来的,若是小姐不能过去,就看沈公子能否尽力护住小姐撑到那人过来。” 待容钰说完,萧睿亦望向沈新年,希望他能给个确切的答复。 “岳丈大人,我比谁都关心娘子的安危,如果只能等,那我定会极力照看好娘子。” 第447章 救治之法 “你的医术,可谓冠绝天下,我相信你,而且我也会继续找寻下蛊之人。” 看着二人疲惫的模样,容钰开口道:“二位,还是先休息片刻,如今时候亦不早了,小姐的安危重要,您二人的身体亦同样重要。” 待萧睿回去,容钰又单独找上沈新年。 “沈公子,您当真没有法子?” 沈新年轻叹,道:“蛊虫一道与医道,虽有相通之处,但终归是两条不一样的道路,我暂时想不到应对之法。” “其实,南楚的那位朋友,只是我虚构的。” “你说什么?!” “我必须给国公一个希望,至于那蛊虫,我虽知道不多,却也了解一些,若是沈公子能够分析清楚,说不定我能想到一些办法。” “那你为何……” “国公对小姐的态度,你也清楚,如果不是稳妥之法,国公未必会让我尝试。” 沈新年大抵明白他的心思,但身为医生,他同样不支持冒险之法。 更何况! 那个还是他的娘子! 让娘子冒险,沈新年一万个不愿意! 见沈新年如此模样,容钰又道:“沈公子,如今你也没有办法,难不成就这般硬拖着吗?” 沈新年颔首,答道:“至少还有些时间!” “这一点,我与沈公子是一个想法,我如今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做好准备,倘若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 后边的话,容钰没有往下说,但沈新年听得懂。 如果没有找到凶手,无法知道应对之法,就只能去赌一把。 因此在思虑之后,沈新年应道:“此事,不可让国公知晓。” “自然,否则我不会单独跟你说这些。” “至于你说的方法,成功几率有几成?” 容钰想了想,答道:“三成吧!所以还是要先考虑找到凶手,只有找到下蛊之人,才是最稳妥的。另外就是我回来的事情,不要跟裕腾说。” “不管如何,你二人终究可以以兄弟身份相处,为何要做到这般决绝?” 容钰笑着摇头,“我父母总归是由他陪着到最后的,相比我,他更需要那样的名分。” 沈新年终究只是轻叹一声,没再多说。 …… 话分两头。 因为萧睿的行为,整个京都的高官都胆战心惊。 那位镇国公明明已经远离了朝堂纷争,这些日子却如同疯子一般。 众朝臣,想不通,而且镇国公现在这般嚣张,显然是有皇帝撑腰,皇帝要做什么,他们也想不通。 不过终归还是有些消息比较灵通的。 “好像是萧家的女儿出了事情,萧睿想要找到行凶者。” “萧容鱼?为何有人会对她出手?” “不知道,应当是萧睿,或者他那个赘婿做了什么事情?” “会不会跟福源寺有关?” 听到福源寺,当即有人反驳道:“福源寺一事,虽然给陛下送了拿捏我等的把柄,但我等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情牵扯萧容鱼有什么意义?即便萧容鱼死了,对我等又有什么效果?相反,还会引得萧睿发癫,得不偿失,诸位应当没有人愚钝到这个程度吧?” “确实!福源寺的事情,大家都说了就此作罢!” 而这个时候却有人说道:“好像顾家那位,对沈新年下手了?” “嗯?” “因为福源寺的事?” “或许是吧?加上沈新年跟顾家本就不太对付。” “这个事情,萧睿知道了没有?” “不清楚,总之最近低调些,萧睿那个疯子不癫还好,一旦他发癫,只怕陛下都拦不住。” “罢了,只要他女儿的事情与我等无关,就随便他怎么折腾去,最后坐不住的也不会是我们。” 这些臣子的对话,传不到皇帝耳中,也传不去萧睿府上。 如今萧容鱼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沈新年几乎都没有离开过,每日都在用针灸给她调理身子。 秦政对于萧睿的情谊是真的,自然也关心萧容鱼。 今日抽空,大乾的皇帝陛下去了镇国公府。 “容鱼的身子可有好转?” 沈新年无奈地摇了摇头,答道:“自前天夜里,一直到现在,都睡着。” “连你也没有办法?” “暂时是的!” “萧睿那边呢?一点线索都没有?” “线索是有的,还抓了几个人回来,但下蛊元凶,恐怕早已离开京城。” 秦政神色低沉,道:“抓的人在何处?带朕去瞧瞧!” 沈新年对此倒不抗拒,当即带着秦政去了地牢。 萧睿抓来的几人,都是年轻女子,而且大都出自青楼。 苦儿军作为一处情报组织,青楼自然是他们最喜欢的场所。 毕竟在青楼之中,总能意外得到一些难以得到的消息。 看着伤痕累累的众女子,秦政问道:“可得到些什么要知道的消息?” “她们知道的不多,几乎能问的都问出来了。”沈新年对于自己的盘问手段尤为自信,他觉得那些女子应当是都交代完了。 至于为何还留着她们性命,沈新年是怀揣着些许奢望的。 如果她们最后还能吐露些关键消息,说不定就是救自家娘子的希望。 “将人送去天牢那边,相较于你们,天牢的那些人手段更多,或许还能再逼问些出来。” “谢陛下好意,不过不必了,再给她们一天时间,若还是没有其他消息……”说话间,沈新年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这样的人,秦政自不会怜悯。 况且,做到他这个位置,手上沾染的血远比沈新年多。 “既然你有主意,朕也不多说,若是有什么需要,你直言便是。” “谢陛下!”沈新年拜礼,秦政则拍了拍他肩膀,道:“不必如此,朕跟萧睿有袍泽之情,与你又是忘年之交,私下里,不必过于恭敬。” 送走秦政,沈新年便请来了容钰。 萧容鱼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三日之内再找不到应对之法,恐怕萧容鱼会命丧于此。 容钰也知晓沈新年此次找他的目的,“该准备的东西,我已经备好,你说个最后时限即可。” “三天,若还是找不到,就只能仰仗你了!” 第448章 交换条件 三日时间,萧睿那边仍旧没有任何进展。 在将萧睿哄骗离开,沈新年容钰二人便开始实施容钰提及的冒险之法。 而沈新年此刻没有其他办法,哪怕只有三成,他也只能信任容钰所言尝试一番。 “容钰,需要我做什么?” “先替小姐针灸,尽力让她脉络通畅。” “好!”沈新年应声,毕竟容钰此前没说过他这个方法是以何为据,眼下也只能容钰吩咐一道,他做一样。 大概过去一刻钟,沈新年才完成针灸,为了“尽力”二字,他耗费了诸多心神,一套针灸下来,已然大汗淋漓。 当沈新年问起还要做什么的时候,容钰却说休息片刻,随即再次针灸疏通脉络。 听到这话,沈新年有些意外,毕竟短时间内连续使用针灸,不禁对于病人有影响,就连对医者也是极大考验。 但为了娘子的性命,沈新年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第二次施针,沈新年的速度明显比第一次要慢了些许。 等到施针结束,沈新年更是大口喘起了粗气,额间的汗滴早已干透,面色都有些煞白。 此次施针,并非是寻常的针法,想要达到容钰所说的条件,速度以及精准度都要远超平日标准,因此才使得沈新年如此疲惫。 看着沈新年的状态,容钰再次说道:“之前让你准备的药材,可都备好了?” 沈新年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回话,只能点头回应,容钰则道:“去将那些药材尽数熬煮,兑成一锅,之后给小姐泡着。” “好!”应声后,沈新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萧容鱼的房间。 然而等他熬煮好药材回来,他却发现容钰已经离开,只在桌上留下一封信件。 看完那封信件,沈新年忽而明悟过来。 难怪!难怪容钰一直都没有明说要用什么方法! 他从一开始,其实就笃定此法有效,只不过为了迷惑沈新年,才故作高深! 为了熬煮那锅药材,他已经离去一个时辰,这样一个时辰,容钰恐怕早已离开! 而且以容钰的性格,再想找到他,几乎是不可能了! 他双手颤抖,再度扫了一眼那封书信,最后只得轻叹一声,然后将萧容鱼抱入浴盆之中! 还没泡上多久,萧容鱼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不多时,更是已经恢复了意识,“相公?” 听到萧容鱼的声音,沈新年急忙应道:“娘子,我在!感觉如何?” “好像身子比前些日子轻盈许多,我究竟是怎么了?” “只是遭奸人算计,不过现在没事了,你且先泡着澡,少说些话,毕竟如今的身子还虚弱。”沈新年一边回着话,一边给她诊脉。 从脉搏传递的信息,萧容鱼体内那股邪气已经消散,看来,容钰是真的已经解决掉了萧容鱼体内的蛊虫。 待萧容鱼泡完澡,她又睡了过去,但此刻她并非是失去意识的昏睡,而是身体疲惫的困倦。 沈新年虽知蛊虫已除,但仍旧为敢离开半步。 直到萧睿回府,沈新年才从萧容鱼房间离开,但也安排了几个侍女在旁守护。 看到沈新年,萧睿直言问道:“容鱼还能撑多久?” 而此时,沈新年拿出容钰留下的那封书信…… “沈公子,救治小姐的办法,我有十成把握,只是这等以命换命之法,倘若我直言,你与国公都不会同意。这才出此下策,此次之后,恐怕你我再无见面的机会了,至于国公那边,你替我跟他说一声,谢国公这些年的照拂之恩。另外就是裕腾,我恐命不久矣,让他安心做好冯裕腾,不会再有人与他相争……” 相比上一次的离开,这一次容钰似乎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他……他为何?!”萧睿颤抖着双手,没有想到容钰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若是他说出这种法子,京都之中,我买一条命便是!” 听着萧睿的话,沈新年沉默了。 跟萧睿接触也有些日子,他深知这位老丈人的性格。 如果容钰真的说了,萧睿是绝对不会让他人用以命换命之法。 为了救萧容鱼,萧睿肯定会以自己的性命去换,故而容钰才一直说要瞒着国公。 甚至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说出那个法子要怎么做,就是担心萧睿意气用事,可谓用心良苦。 好半晌,萧睿才缓过神来,道:“他走了多久?” “不确定,当时我被支开了,也派人去找了,但没有找到。”沈新年答道。 “找!找到他!”萧睿坚定道。 见萧睿这番模样,沈新年轻叹一声,“岳丈大人,容钰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即便找到了又如何?他只是不想亏欠任何人,或许现在让他离去,是最好的。” “你……”萧睿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他不可否认沈新年所言,容钰恐怕在来之前就知悉具体情况了。 若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以容钰的性子,是不会出现的。 良久,萧睿起身道:“此事,不可让容鱼知晓……” …… 与此同时,容钰已经出了京都,似是觉得出了京都就不在镇国公掌控,精神头一松懈,便直接昏厥而去。 等他醒来,却见一个干瘪老头出现在眼前。 注意到他,老头有些意外道:“你这小家伙,飞蛇蛊都能撑过来?倒是个好苗子!” 听到老头的话,容钰同样意外,但眼中也多了防备,知晓他体内蛊虫来源,莫非是对萧容鱼动手之人? “小子,别这样盯着我,你身上的蛊与老头子无关,我正是察觉到此蛊现世才赶来京都,若非遇上我,你小命早没了。” 这一刻,容钰才明悟过来,想要起身拜谢。 “这番模样就别客套了,倒是老头子还有些事情想问你,你身上这蛊似是从其他宿主体内转移出来的。” “老先生,你莫非知晓应,应用此蛊之人?”相比自己的情况,容钰更在意那个施蛊之人。 “师门败类罢了,找了几十年……”说着,老头忽而一顿,“不对!方才明明是老头子先问的你!” 第449章 胁迫 容钰深呼吸好几下,才面色逐渐平和,抬头瞥了眼老者。 “老人家,您还有什么问题,但问无妨。” 老者沉吟半晌,摇摇头说道:“你身上可有银两?” “有。” “那就入城去,寻一个客栈住下,再准备好上好的酒肉,老夫要好好地饱腹一番!” 很快,容钰安排妥当。 作为一位跟随萧国公多年的间谍,容钰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善于间谍也善于钻研投机,自然资产丰厚,再架势自身的本事,很快盘下了一座客栈作为自己的安身之处。 这里距离京城不远,算是一个小型的城镇,一旦外境大军逼近京城,这里必将化为人间炼狱。 可现在却颇为繁荣。 来来往往的商旅不计其数,更有不少本土老乡在此扎根发芽。 虽比不得京城却也不遑多让。 另外,容钰招来了一人。 沈新年。 “你……没事?” 看着面色苍白,但并不痛苦的容钰,沈新年颇为吃惊。 哪怕容钰有些本事在身,可那蛊虫在萧容鱼体内滋养许久时间,毒性活力肯定非凡,容钰怎会半点事情没有? 而且还招来了自己? “有人为我解了体内的蛊毒。” 容钰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常无奇的小事。 与沈新年不同,容钰虽不征战在第一线,可间谍的风险更大,稍有不慎就可能葬身他乡,也铸就了容钰非凡的心性。 这种事情在他看来,确实出乎意料,却不足以令他动容。 沈新年更为吃惊,他们冥思苦想、耗费了无数的法子都未能解决的事情,居然如此轻易的被人破解了? “难不成……是南楚来人了?” “你抓住了……” 沈新年目光一瞥,恰好望见正在大快朵颐的那一位老者。 看着平平无奇,甚至颇有些狼狈,乞丐一般。 这种人还是高人? “老夫绝非是南楚之人,而是百越之人。” 忽的,老者声音传来,令沈新年为之一怔。 容钰也是眉头紧锁。 “何意?” 百越之地,不也是南楚的地盘? “呵呵,百越之地,从古至今都是百越人的地盘,那南楚人不过是趁着百越混乱之时浑水摸鱼,才拿下了百越之地。” “可也不看看,这些年,南楚王室都成了什么模样,哪有余力管辖百越!现在百越不少部落和豪雄都在谋划出路,想要彻底摆脱南楚统辖,恢复昔日百越人的荣光!” 老者一脸不屑的开了口,瞥了一眼容钰,又指了指沈新年:“小子,老夫很不喜这玩意,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叨叨,让他滚蛋!” 沈新年面色一僵。 穿越至今,很多人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但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是头一回见识。 好在,沈新年不与之计较,只是狐疑的望向了容钰。 后者微微颔首,说道:“老人家说的没错,百越目前诞生出了不少人杰,纷纷想要拥兵自立,南楚在百越的统治力愈发衰弱。” “若非百越内部还有南楚过去遗留下来的一些兵马作为威慑,需要一定时间去解决,只怕百越早已脱离南楚版图。” “不过,百越从古至今就与南楚不和,为何你的弟子为何跑到南楚,还为南楚谋划我们?还有,你的弟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容钰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的盯着老者。 沈新年也终于弄明白百越与南楚之间的事宜,他也好奇,幕后到底是何人。 实际上,沈新年已经知晓一二,很可能是南楚王室派来的人。 虽说南楚王室内部混乱动荡,可依旧有实权派想要通过对大乾用兵,从而平缓内部不安。 而这个人,名为…… “李占!” 轰! 果不其然! 其实很早之前,沈新年就猜测出,对萧容鱼下手之人,与那八卦村投毒之人是一个人,也就是李占。 可这家伙的胆子太大了吧! 你在八卦村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祸乱也就算了,还敢跑到天子脚下,对一位国公的独女下手? “原因嘛,我不清楚,这是你们大乾与南楚的事情,老夫也没兴趣去了解。” “我只需要你们挖出这个李占,让老夫好好地清理门户即可。” “哦?” 沈新年嘴角上扬:“那么,老人家,你能拿出什么代价作为交换呢?” “我妻子的病情已经治好,说实话,是否能够挖出李占与我毫无干系。” “既然你想要挖出李占来清理门户,那么总得给出一些条件吧。” 容钰没有做声,但意思很明白。 哪怕这老者救下自己的性命也不重要。 那不过是随手而为之。 解蛊对于自己与沈新年而言难于登天,可对于这老者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如何能与挖出李占相提并论? 老者明显也不是蠢货,自然是点点头的应答了一声:“我可以教导他蛊术,日后你们想要去毒南楚的王也容易些,不是吗?” 老者指着容钰。 他是真不喜欢沈新年。 作为一位蛊师,向来隐藏于阴暗之中,为中原人所不喜。 而这沈新年身上正气太重,不适合。 唯有做过间谍,同样行走于黑暗之中的容钰更合适一些。 “好!” 容钰一口应允,面色不变,仿佛答应的又是一件小事情。 沈新年面色一变。 虽说这老者并非南楚之人,来自于百越,可终究是南蛮之地而非大乾的人,若有心设套圈骗容钰,自己又该如何与萧睿交代? “容先生,你还是考虑一下比较好,这一位不知道藏着什么心思,你没听见他传你蛊术的目的,是想让你为南楚王下蛊吗?” 沈新年小声提醒。 老者没有吭声,静等答复。 至于容钰,依旧是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可。” 什么好? 什么可? 沈新年简直要疯了。 这容钰学了蛊术有什么用? 难不成真要去毒死南楚的王? 容钰看出沈新年的念头,却不作答,望向了老者。 “他会安排人手抓捕李占,我跟随你学习。” “嗯。” “但是,你得告诉我,南楚内部……李占背后站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第450章 不可不做 容钰之所以应允。 第一,他确实是有心要毒死那南楚的王。 现在南楚的王昏庸无能,可毕竟占着名义,只要他一死,哪怕有人继位,大乾也有机会攻破关隘,直接南下拿下南楚。 第二,他需要知晓李占背后是什么人。 是那一位昏庸无能的楚王,还是另有其人? 不管是谁,敢对大小姐动手都是在伤害国公,他容钰岂能坐视不理? 老者沉吟了好一会,摇摇头说道:“你先抓住,等过后我再告诉你。” …… 容钰没有离去,领着沈新年直接上楼。 “容先生,你当真要答应这个家伙?” 沈新年蹙眉,他总觉得楼下那老头不太对劲,若是为难伤害容钰该如何是好? “放心,我自有分寸。” 容钰不徐不缓的开了口。 他虽没有萧睿那般伟岸功业,也不是秦政这等九五之尊。 甚至不是陈奉之,还比不上顾家那一位纨绔的背景。 可论智谋,容钰自信,哪怕是面前被称为全才的沈新年也比不得自己。 这就是底气! 那老者若是没有坏心思也就算了,若有坏心思,哪怕再度中蛊,注定身亡,容钰也有千万种办法让其下阴曹地府陪自己。 沈新年彻底无言。 这群用脑的家伙就是不一般,一般的人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维方式啊! 也罢。 “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好继续劝阻。” “但是,容先生,我岳丈很关心你,既然你无恙了,那不妨随我回去……” “不了。” 容钰摇头:“我要留在这里看着这老头,你回去禀报一声便是,另外不要提及我的事情,尽可能的编出一个全新的理由让国公信服。” 似是不信任沈新年的脑子,容钰左思右想一番,还是自己编造出了一套无懈可击的理由,足以欺瞒过萧国公。 沈新年询问过为何缘由,容钰表示他最近太累,想要休养一番,以此打发走了沈新年。 随后,容钰又一次望向那老者。 “我们的对话你听见了吧。” “嗯,你有千万种办法可以死后拉我一起下地狱,听的一字不漏。” “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沉吟半晌,才徐徐地给出了回复:“我叫摩梭。” …… 沈新年很快赶往皇宫,传递了消息,又知会了一声萧睿,一行人纷纷聚在了陶陶居。 “你们应该知晓这一次聚会的目的吧?” 秦政颔首:“你是找出了真凶?” 若单单是谋害萧容鱼的凶手那么简单,沈新年不至于这么大老远喊出自己。 说明,这其中肯定有所古怪! 萧睿眉头微微一皱:“是那李占不?” 果然,能坐在金字塔顶端的,没有一个是笨蛋。 沈新年感慨一声,点点头应答了一声:“是的,正是那李占,但根据我的推测,这一次不单单是李占,背后还有我们大乾,这京城内某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在背后捣鬼。” 什么! 这一下,所有人神色一沉。 雷鸣也是刚刚抵达,闻言,不禁雷霆大怒。 “是谁胆敢谋害萧大小姐,我定斩不饶!” 一旁的陈寿宁狠狠掐了一把他,压低声音说道:“有陛下和国公在,还容你在这表态?” 雷鸣讪讪一笑没有做声。 倒是秦政望向了萧睿。 “你意下如何?” “我倒是无妨,就看你这位大乾的君主,是否愿意为小女掀了这天,将这背后的勋贵连根拔起。” 萧睿面色平静,实则是在激将秦政。 此前,秦政说过,他萧睿的女儿,沈新年的妻子就是他大乾皇帝的侄女,那么,秦政是否会为了自己的侄女冒天大的风险,挖出隐藏在大乾内部的隐患。 那可不是一般的隐患,很可能是某个勋贵之家。 甚至可能牵涉到了皇族,一旦捅破,大乾内部的局势将更加混乱不堪。 秦政早早知晓大乾内部肯定有烂菜叶,也一心想要拔除,奈何这些勋贵可不是单打独斗,都形成了一个个派系甚至是党派。 若真动手,影响极大! 一个不小心,甚至会动了国本! 这时候,沈新年忽的开了口:“除患拔根不急于一时,我更在意的是李占。” “他针对容鱼的原因是什么?要知道,容鱼不过是个女儿家,固然身份背景通天,也没有任何实权……除非……” 忽的,沈新年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仅是他,秦政与萧睿也眼神一冷,脱口而出—— “苦儿军!” 没错,苦儿军! 虽说苦儿军是王氏嫡长女,萧睿的正夫人创立,可那一位毕竟去世多年,现在苦儿军到底是谁在掌权都是个未知数。 甚至,其中会不会有不同派系? 根据之前的了解,苦儿军中肯定还有人效忠于旧主,哪怕国夫人去世多年,这些人也会将萧容鱼当成第二代主人来保护,效忠。 可不代表,没有其他派系,没有其他人想要彻底的掌控苦儿军! 或许,现在的苦儿军与南楚王室,某一位实权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真是苦儿军在背地里操作,那么,这李占很大的可能性也是苦儿军出身。” “看来,有人是一心想要对容鱼下死手,达成彻底掌控苦儿军的目的!” “不行!必须得彻查!” 这一次,萧睿目光尤为森冷。 为了保护女儿,自己不惜做出了一个恶父的模样长达多年。 现如今好不容易父女关系缓和,逐渐亲近,他不能容忍有人对自家闺女下手,更不允许萧容鱼出现任何差池。 任何隐患都必须在短时间内拔除。 想到这里,萧睿立马望向秦政:“就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干?若不愿意,我可以暗中调查,无需你这位皇帝出面。” 雷鸣与陈寿宁等人都不敢喘气。 就连沈新年的压力都极大,他万万没有想到,萧睿这一次会是这般姿态。 要知道,过去萧睿或许多少顶撞过秦政,甚至是讥讽。 可从未敢逾越太过。 这一次,完全是在胁迫秦政啊! 这一位终究是大乾的天子,皇威不可侵犯啊! 不过,他们也想看看,这位天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第451章 瞎子 娘的! 秦政此刻感觉像是被山压着一般。 要说问世间,谁最忌惮苦儿军,无异于是秦政。 可他不敢轻易地动这一支极其特殊的势力,因为苦儿军遍布天下。 更是以南楚为根据地,从国夫人去世后,苦儿军就失去了掌控,至今不知掌权者是谁。 但无需多疑的是,苦儿军肯定遍布各行各业,甚至在大乾的朝堂上,也有着苦儿军的身影在。 这时候,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我觉得,你们不该如此逼迫圣上。” “圣上是最忌惮苦儿军的一位,他何尝不想将苦儿军连根拔起。” “可苦儿军扎根太深了,别说是圣上,就算是北凉王他们也想要将苦儿军连根拔起,可做到了吗?” “无论南楚,北凉,西蜀,亦或是我们大乾,都有着苦儿军的身影在,就仿佛灭不尽的火焰,只要有一点火苗在,苦儿军都将卷土重来,想要彻底拔除掉苦儿军,就需要一次机会,如果失败,那将再无机会!” “圣上一直在寻找、制造机会……国公爷,您是看不见吗?” 闻声,众人纷纷一怔。 沈新年抬头望去,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柳知白。 他大步的走了过来,望向了秦政:“圣上,千万不可为外人所影响,我们的机会不容有失,不然……功亏一篑!” 萧睿猛地起身,死死盯着秦政,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柳知白的身上。 “柳知白,你也是苦儿军……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吗?” 这一刻,沈新年才知晓,萧睿一直将柳知白当成是敌人。 他想要多言语一句,却被雷鸣一把拉住。 “不要多言,柳知白与国公爷之间的隔阂很深,不是你三言两语可以劝解开的,千万不要将自己卷入其中。” 雷鸣所言不虚。 柳知白是最早一批的苦儿军,与国夫人关系非凡,可以说是国夫人的左膀右臂。 唯一不同的是,柳知白早早就投入秦政麾下,也算是导致当年国夫人去世的因素之一,萧睿不敢去恨秦政,可柳知白就不一样了。 “平日你都不敢碰上我,今日却敢冒头?呵呵,看来你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既如此,今日便留下你的狗头,祭安奴在天之灵!” 所谓安奴,正是国公爷与国夫人之间的昵称。 足以看出国公爷对国夫人的用情至深。 他手持利剑,真有要斩下柳知白脑袋的架势。 反观柳知白仿佛是默认一般,就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准备躲避,一旦萧睿真的暴起,他必将人头落地。 沈新年终于绷不住了。 “够了!现在是商讨大事的时候!” “敌人尚在暗中环伺,我们却自家在内讧,这成何体统?” “最后,怕不是要沦为他人的笑话!” 沈新年冷眼看着这几个家伙,都是一把年纪的主了,能不能成熟一些,还跟小孩子一样的心性与做法。 他望向秦政:“老秦,这件事情只需要你点头,我无需你去做,我会安排好的,务必会将苦儿军抓出来。” “但是……” 沈新年话锋一转:“我需要成立一个全新的情报组织,但是我不希望当年那种事情的发生。” “你只需要放心,只要我沈新年还活在这世上一日,那么,这个组织就将为你所用,甚至我不在了,这个组织也会是大乾的情报组织!” 沈新年话语一出,全场死寂。 疯了吧! 这沈新年怕是真的走火入魔,疯癫不已! 苦儿军已经是个例子,为天下君主所忌惮,创立者纷纷不得善终。 结果,沈新年还主动提出来,这不是在拂老虎的尾巴吗? 然而…… “可。” 秦政终于开口了,他微微颔首,目光中尽是信任之色的望着沈新年:“你放手去做,务必要建立一个足以对抗,甚至是碾灭掉苦儿军的情报组织。” “苦儿军,苦儿军……或许朕当年真的做错了,王氏,国夫人为他萧睿着想,但也是为大乾着想,可朕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秦政徐徐起身,对着萧睿深深鞠了一躬:“抱歉,是我错了。” 萧睿侧开身子,不愿,也不敢接受这一礼。 但是他的目光柔和了些许,只是不再继续吭声,依旧冷着一张脸。 等众人离去后,萧睿留下了沈新年。 “岳丈,不知还有何事?” 沈新年有些疑惑,自己打算着手创立全新的组织。 可萧睿却留下了自己。 “你当真打算创立一个能够颠覆苦儿军的情报组织?” “当真。” 萧睿手指敲打着桌面,似是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沈新年看了个明白,当即开口:“岳丈,您放心,我不会重蹈覆辙……一旦功成,我会将大权全部交予圣上,隐退二线。” 沈新年不是在开玩笑。 他很清楚,固然自己与秦政关系莫逆,秦政也相信自己。 可这人生在世,不是如此简单就可以了结的。 一旦有人不满,不断地风言风语,只怕秦政也很难做,他毕竟是一位帝王,还要顾虑太多太多。 萧睿叹息一声:“罢了,既然你意已决,那我也不好阻拦你,但我告诫你一句,秦政终究是天子,而伴君如伴虎,你看现在秦政与你我关系极好,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变。” “权力,时间,都是会腐蚀,改变人心的玩意,圣上现在或许心平气和,可一旦时间过去太久,圣上也指不定哪一天会变了性子……” “且不说他,就算是下一代君主,你有把握就能让他无条件信任吗?千万不要演变成为第二个圣上与……我……” 沈新年离去,心中也是覆盖着一层层的雾霾。 不得不说,事情发展成为这么一步,也确实是远超自己的预料了。 “岳丈所说的确实没错,人心或许好说,但是人性太过难说。” “时间,环境,权力,利益,都是腐蚀人心的大杀器,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就能够初心不改……” 但是! “同样,人生在世,有些事情能做可不做,有些事情不能做……却不可不做啊!” 第452章 侏儒 心灵鸡汤固然有用,可用在此事,也真的只是一堆废话。 沈新年很快寻到容钰。 “圣上已经同意,由我为主导,创立全新的秘密情报组织。” 沈新年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容钰点点头,要创立一个全新的秘密情报组织的提议,其实并非沈新年的主意,而是他容钰的念头。 “那么,便开始吧,先从京都开始。” “不过根据地是要以这家客栈为主……” 沈新年蹙眉,问道:“那组织成员的人选?” “无需挑选孤儿,我自有办法。” 容钰很快易容完成,不得不说,萧睿有的本事,容钰基本上都会,除了行军打仗,这家伙的易容技术,也是一绝,完全能成了另外一人。 “你就这么怕我岳丈知晓你还活着?” 沈新年蹙眉,他其实希望容钰回归光明,不要一直在黑暗与泥沼中行走下去。 这种人哪怕是死了,也将比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更为凄惨,甚至无人知晓。 为何就不能过过普通人的生活? “从我当年误入歧途开始,我就注定无法回头了。” 容钰的话,引得沈新年十分不赞同。 “这种事情有什么能不能回头一说?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换一个身份,在这人世间走下去,这大乾如此之大,哪里容不下你?” “那是你不了解间谍这一行当,我们掌握了太多的信息,行走于黑暗之中,为各种掌权者所忌惮。” “哪怕国公爷允许我回头,可我依旧有不少的敌人……你是不是以为,这世上就你与国公爷,圣上有敌人?” “不,我这做间谍的,也是有敌人的,他们一心想要弄死我。” “如果真如你说的,我恢复普通人身份,过普通人的日子,那么我自然会松懈几分,而间谍是不能松懈的,一旦放松了警惕,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至于换一个身份……呵呵,天下间谍都不是什么善茬,哪怕我改天换日,都欺瞒不过那些敌人,他们若真心想要找到我,耗费的也不过是时间。” “一句话,如果我继续走下去,九死一生……可一旦投入光明,我,必死无疑。” 容钰缓缓出声,一席话听的沈新年格外茫然。 他很难理解,为什么身处黑暗了,就注定无法回归光明。 这不就是换个身份的事情吗? 另外,何必这么打打杀杀下去? 仇恨,完全可以解开啊! “解不开,我问你一句,如果你的父母,爱人,例如大小姐有朝一日在你面前没了,你会轻易的放过那个凶手吗?” 沈新年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会。” 话语一出,沈新年终于明白了。 不是仇恨无法解开。 而是有法子解开,也注定不能够被解开! 活的人将为死的人活下去,为一切挚爱,朋友而复仇,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连这一份动力都没有了,他们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差别? “没错。” 似是看出沈新年心中所想,容钰依旧露着笑容说了下去:“我为何不愿与裕腾相认……不单单是因为我之前所说,他更需要那一重身份作为支柱,更是因为我意识到了,我身为间谍,做的是极其肮脏,见不得光的事情,我的敌人太多了。” “如若我与他相认,我就会出现软肋,而敌人一旦抓住这个软肋,就会耽误太多的事情……我必须得走完这条路,那么,就不允许我出现任何的软肋……” 沈新年久久无言。 走在黑暗中的人注定是孤独的。 他们没有亲情,甚至没有感情,有的只是一次次的任务一个个的目标。 甚至,不能出现软肋。 一旦软肋出现了,他们就会亲自斩断! “我为何不愿意与国公爷继续接触下去,因为我知晓,在过去,国公爷只是将我当成了一把利刃,这是好事情。” “可经历救治大小姐一事后,我就注定会走上另外一条道路,国公爷也不会允许我走上这一条路……可身已入局,岂是人力可以拉出的?” “人各有命……各自安好,足矣。” 伴随着容钰这一声轻叹,他们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沈新年本想就着之前的话题继续,却被容钰打断。 “这里藏着一个家伙,是一个很厉害的年轻人,只可惜,是个瞎子。” 话音刚刚落下,嗖的一声破空而至。 容钰一把推开沈新年,才恰恰好避开了这么一下。 然后,里头传来了声音。 极其冰冷! “容钰,你当年已经抛弃我们了,如今为何还要寻来?” “若是想要再利用我们作为你的棋子……那就免谈!” 这确实是个瞎子,不过二十来岁,却极其狼狈凄惨。 不过沈新年敏锐的感知到,这家伙的身上,竟然有着与容钰差不多的气息。 也是一个探子! 容钰站在原地,然后轻笑了一声:“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要你再度为我的棋子……你难道就不想复仇了吗?” “复仇?” “呵呵,容钰,你怕不是在与我说玩笑话吧!当年那个家伙可是亲手挖掉了我的双眼,更是荼毒了其他的兄弟,现如今他已经久居上位,身边高手不计其数,更有数万军马为他调动,这种人物,我怎杀?” “想要复仇,那不过是痴人说梦……容钰,你若是想要拿着这种话来套我,那你就想的太理所应当了,更是可笑至极!” 瞎子不住地冷笑,然后就要回屋。 然而,容钰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当年的行动,是我判断失误,但主要是我们没有人作为靠山,孤立无援。”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我不单单是要你要你们,我还要更多的高手,组建起一个可以堪比,甚至是超越苦儿军的秘社!” “这一次,我们注定不会是孤立无援了,我们有着圣上的许可,甚至有机会报仇,瞎子,你回来吧,我这边需要你。” 瞎子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嘴巴里不住地唾骂容钰,仿佛不骂上个千万句就极其的不过瘾一般。 对此,沈新年彻底无言了。 第453章 熊瞎子 瞎子明显是一脸不屑。 什么圣上许可,什么可以碾压苦儿军。 他统统不在意! 从当年那一次的劫难中,他尚未走出那般阴影,怎么可能再堕入其中! 然而。 “另外,李占来到了京都。” 容钰冷不丁开口。 沈新年挑眉。 瞎子更是身躯微微一颤,猛地扭过头,那一双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狰狞恐怖的白眼,令沈新年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似乎在不断的汹涌而出。 “李占,李占!” “他居然还敢来到大乾?他难道不知道,瞎子我一直想要弄死他吗?” “当年,若非是他,妹儿也不可能死……就是因为他,妹儿才彻底的离开了我!” 瞎子喃喃自语着,仿佛疯魔了一般。 半晌后,瞎子忽地抬起头。 “我去。”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无需瞎子多言,容钰直接点点头,应答了一声:“放心,李占的性命,由你亲自来取。” “但是在抓住他后,我们要进行一些审讯工作,希望你能谅解。” “呵呵。” 瞎子呵呵一声,倒是没有在此事上做过多的纠结。 很快,二人离去。 沈新年狐疑的望向了那瞎子的身影,似是想问些什么,可容钰开了口:“不要多问。” “有些事情,是一个人一辈子的伤疤……你我虽算得上是朋友,但还没有资格问这种事情。” “另外,你答应过我,你放权给我,我只要给你一些好的结果,保证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即可,至于其他方面,例如用人选人方面,你无需多言。” 沈新年无言。 明明自己才是这个秘密情报组织的负责人,可为何自己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第二站,是一个包子铺。 这个包子铺的主人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一直黏着女人,不住地一声声娘亲娘亲,弄得沈新年不由蹙眉。 “容钰,虽说我们有约定,但你不至于要寻这个女人吧……她可是有了孩子啊。” “孩子?” 容钰轻笑了一声,指了指那小女孩,又指了指女人:“那女孩,可不是这女人身上掉下来的。” “那也是她女儿啊,哪怕是捡回来或者什么……” “想多了。” 容钰懒得废话,直接寻了上去,那女人慌里慌张的打开屋子,让容钰与沈新年进入其中。 可女人没有进来,反倒是那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沈新年敏锐的察觉到,这小女孩不复之前的天真浪漫,多出了一丝阴狠之色。 “容钰,你特娘的还知道来看老娘?” 沈新年:“?” 他一脸懵圈,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容钰稍微解释了一句:“她今年三十不到一点。” 呃,难怪容钰此前说那不是女人的孩子。 这特娘的根本不是个孩子啊! 沈新年看着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大,各方面却跟六七岁小女孩无异的女人,后者冷冷一呵:“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那不可,这是国公爷的好女婿,你若杀了他,只怕国公爷立马提着大刀来寻你。” 容钰轻描淡写地开了口。 侏儒女人有些狐疑的打量着沈新年:“就这小玩意,也能做国公府的乘龙快婿?” 小玩意? 你全家都是小玩意! 你长得跟侏儒一样,也好意思说我是小玩意? 沈新年默默吐槽,心中也颇为困惑,这容钰寻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个瞎子,一个侏儒。 就这……也算是探子? “他们当年都中了招,包括她的侏儒模样,也是被人下毒所致。” “所以,你有法子为她解毒吗,无需让她恢复原样,但至少得把体内的毒素全部清理一遍。” 容钰开了口,似是恳求的望向沈新年。 沈新年挑眉,什么毒,居然能让人从一个成人大小变成侏儒? 而且看这样子,容貌还不变,也太诡异了些! “我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可以试试。” 沈新年回答一声。 女人在一旁压根听不进去:“无需你费心,还是说说你要做什么吧。” “李占来了。” “哦?那挺好,瞎子肯定答应你了吧,那就让他跟着你,别来烦我。” “我需要你。” “你……” 女人顿时无言以对,恶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墙壁上,硬生生的多出了一个大窟窿,看得沈新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的力气也太惊人了些吧! 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女人,似乎是想要看出一二。 可女人却是不住地喘息了好几下,才勉强的恢复了镇定,然后给出了一个远超乎沈新年的答复。 “你答应娶我,我就嫁给你。” 容钰不语,甚至打算起身离去。 女人立马慌张了,不住地开口说道:“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能不能别走……” 沈新年彻底无言以对,敢情这女人还是个…… 罢了,他不好评价。 毕竟容钰确实是颜值极高,虽不及萧睿那种大乾国第一美男,却也不凡,何况,容钰最擅长的是用脑子……似乎对那种只会蛮力的确实有不小的吸引力。 “好,随我一同走吧,见见后面的人。” 这一次,沈新年跟着容钰一路奔波,终于寻到了第三个人。 距离京都足足数百里之地,是一个小山村。 一进入这个小山村,沈新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荒村啊! 这里背靠大山是一回事,更多的是,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甚至,各种娃娃木偶的残肢落了一地。 “难不成,这里是什么灵异的地点?” 若非容钰与侏儒女人还在,沈新年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这里的气氛太过诡异,弄得沈新年不知道该说道些什么才好,才望向了一旁的侏儒女人:“元凤,你确定这里有你们要的第三个人?” “我看这里的氛围太古怪,很久没有人居住……会不会对方已经走了?” 确实,他们逛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唯有一头牛…… 不对,牛? 奶奶的,这群家伙过来不会是为了寻这么一头牛吧! 第454章 三大恶人 牛?! 沈新年一脸懵逼。 这荒村都成这样了,怎么莫名其妙的跑出了一头牛? 谁特娘的养……谁特娘的吃牛肉啊! 沈新年这一路走来,无比确定这就是一个荒凉到不能再荒凉的村子,一个人都没有,至于田地也早早荒废掉,根本不可能有在这里耕田的可能性。 那么…… “别玩了,出来见见吧。” 容钰开口了。 沈新年无比确信,这家伙是在对那一头牛说话。 那岂不是在对牛弹琴。 果不其然,那一头牛压根不理会容钰,就要继续走下去,惹得元凤暴跳如雷,上去一把拎起那一头牛,就狠狠的砸在地上。 啪! 沈新年这几天算是不断地刷新三观,这女人的力气太大了吧! 哪怕这头牛再怎么瘦弱,也有个一百多斤,不到一米四的身高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而更让沈新年三观崩溃的是,那一头牛忽地发出了哀嚎声,明显是人的声音。 牛……成精了? 不是说好了,建国以后不允许成精吗? 当然,沈新年也是心中开玩笑,他自然看出这里头装着一个人,也难怪这牛看起来外表挺大,可内部却很难支撑起来。 一个人钻了出来,没有任何的残缺,唯一一点就是这家伙……特娘的太丑了! 沈新年自认,这一路走来,且不说萧睿与秦政两大绝世美男,哪怕是陈奉之,雷鸣,甚至是一直与自己唱反调的顾家那玩意,长相也绝对不差。 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丑的,沈新年的三观又以此遭到了冲击。 “你有办法为他整容吗?” 容钰开口,他记得之前沈新年说过什么整容手术。 与易容不同,整容是让一个人从本质上发生变化。 “他不是原本就长成这样,而是被人动了手脚……” 妈的。 沈新年心中暗暗吐槽,自己到底是来当负责人、管事的,还是负责为你们解毒,整容的? 不等沈新年开口,这丑陋到恶魔都难以比拟的男人抬起头,嘿嘿一笑。 “整容就没必要了,反正这里又没人……” “你以后也无法住在这里了,因为,李占回来了。” 男人话音未落,面色一变,然后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会跟着你。” 他没有任何废话,比瞎子与元凤都要直接了当。 但是。 “接下来你们应该是要去那个地方了吧,我想提醒你一句,如果说瞎子,元凤和我对你确实有芥蒂,那么,那个家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憎恨你,甚至对你的憎恨程度不亚于对当年那个人。” 男人开口说道,他名为方多宝,也是刚刚透露出来的名头。 元凤也是闭嘴不言,垂着个脑袋,似是想到了什么。 沈新年不由得摇摇头,他已经不想理会这些人,接下来要见到的肯定也是个很奇怪的家伙。 但是…… “你错了,那是一个很健全,颜值也很高的人,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性高冷至极,而且一言不合就杀人,不管你老幼强弱,只要比她弱,你就死定了。” “不过,她手下有三大恶人,正是我需要的,所以这一趟必须得走。” 沈新年无所谓的摆摆手。 方多宝不禁开了口:“可她万一想杀你该怎么办?” “我又不去。” “什么意思?” 容钰指了指沈新年:“他去。” 方多宝与元凤的眼神落在沈新年的身上。 “他是?” “萧国公的乘龙快婿。” “哦。” 方多宝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幡然醒悟过来:“什么?国公爷的女婿?那特娘的也是那女人必杀之人啊!” …… 沈新年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了。 他无语的回头一眼,却早没了容钰的踪迹。 “我算想明白了,这一趟容钰之所以带着我,不单单是让我认人,更是要我走这一趟……不过我是国公爷女婿这事情,为何会让对方想杀我?” 这是沈新年临走前,拉着方多宝询问的。 与元凤那种容钰专属舔狗不同,方多宝虽然人丑却是心善的很,于心不忍地告诉了沈新年一个重大讯息。 “因为那个女人当年爱恋过国公爷!” “只可惜,容钰动了手段,让国公爷与她永生永世没了缘分……” “那女人虽不是元凤这种痴情女子,但也因此错失了成为国夫人的机会,最重要的是,那女人还怀上了容钰的孩子……” 沈新年嘴角不住地抽搐起来。 什么玩意? 这是在拍电视剧吗?未免太狗血了些吧! 不过沈新年也算想明白了,都怀上了容钰的孩子,还想亲近国公爷? 那简直是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容钰还特娘的是个死渣男,一个元凤,一个这女人,全都被他抛弃了,连孩子都被抛弃了,正如容钰所说的,斩断掉了一切软肋。 若非是他沈新年坚持,只怕容钰真的会拉着自家的好徒弟去当间谍,因为这意味着不是软肋了。 “狠,太狠了!玩计谋的,心都脏!” 沈新年很快上了山。 这里名为恶人谷,与前世某位大家小说中的恶人谷是一个名头。 据说,这里居住了三大恶人! 每一个都有着鬼神莫测的本事,而且嗜杀成性,曾经这里驻扎的一个匪窝,直接被三大恶人连根拔起,一个不留,那可是足足几十号人命啊。 沈新年心中也泛起了嘀咕,好在暗中还有方多宝在保护,只是看这家伙被元凤轻易砸来砸去,沈新年很怀疑这个方多宝的武力值甚至有没有自己高。 这时候,前方传来了一阵咆哮声。 竟然是一头熊! 熊瞎子这种东西,沈新年不是没见过,但那是在动物园且经过驯化的,算不得什么。 而面前的,则是一头纯天然的熊瞎子,野性十足,一感觉到了沈新年的存在便要扑杀过来。 糟! 小命休矣! 沈新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未见到正主,就要死在这么一头畜生的口中。 不过,沈新年很快就躺在地上装死。 作为一个现代接受过高等教育,还是医生出身的人,沈新年自然明白打不过就要装死的道理,且屏住了呼吸。 那熊瞎子就真成了个瞎子! 第455章 杀心大起 沈新年的突然装死,大大超乎了不少人的预料。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至此。 方多宝更是瞪大眼珠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位国公爷的快婿,未免太鬼精了些吧……我还以为他们这些细皮嫩肉的不知道该如何求生,一会儿就估计都得哭爹喊娘了,没想到还有这本事。” 但凡这是个普通人家出身的,方多宝或许惊讶,但不至于这么惊讶。 只是在他看来,国公爷的女婿,那肯定也是达官显贵人家出身,肯定不懂得这些求生的基本道理,哪里会想到这沈新年如此的鬼精灵。 罢了,既然沈新年还有这本事的话,那倒是无需自己现身一救了。 紧接着,沈新年便大步的朝着另外一方走去了,那熊瞎子也早早不知踪影。 而后,沈新年忽的面色一变。 草! 他整个人直接被一个大网覆盖住,整个人直接被悬在了半空中,身下面则是多出了三个身影。 “啧啧,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 “老二,我告诉你,这种人身上的肉是最适合做烤肉的,那叫一烤一个香味扑鼻啊,而且味道也绝对不错。” “我觉得还是得烹饪炖汤才行,毕竟这种货色的肉没有什么嚼劲,不适合烤着吃。” “依我看,不如一半烧烤,一半炖汤,完美!” 头顶上,沈新年都快无语了,他倒是不怕这两个家伙。 好歹是个医生,虽然说打架能力欠缺至极,但是谁说只有会武功才能保命的? 一会到底谁炖了谁还不好说呢! 沈新年一幅淡定的模样,倒是看的三大恶人有些愕然。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么淡定的家伙,往日里的那些家伙们,无论是权贵出身,还是普通百姓,只怕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亦或是昏死过去。 这家伙,有点古怪。 “喂喂喂!小子,你是什么人,来自于哪里,老老实实的报上来,没准我们还可以给你个痛快。” 有一个恶人咆哮了一声,似乎是想吓唬沈新年。 毕竟沈新年太淡定,一点都不好玩。 只有将这个家伙吓哭,自己兄弟三人才能有成就感。 然而。 “问问问,问个屁啊问。” “都要给我一个痛快了,还想让我多费口舌?” “横竖是个死,不如直接剁了我拉倒,何必跟我废话那么多,还是说你们就是一群话痨?” 沈新年不由得挑动了几下眉梢,这情况似乎与自己之前所设想的截然不同啊。 他本以为这三个家伙会选择直接动手。 可现在看来,这三大恶人就显得有些磨磨唧唧了些,都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不选择动手。 “啧啧,看来比我之前所设想的还要复杂一些……也罢,既然事情已经演变至此了,那么我们也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而且根据容钰他们的说法,三大恶人都算是其次了,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还未谋面的女人了,这到底该如何应付一二呢?” 沈新年眉头紧锁,他不担心甚至不忌惮这三大恶人,一看就是群小脑发育不健全的玩意。 沈新年最担心的,无异于还是那几个家伙! “只怕对方的实力还要在我的想象范畴之上啊,对方既然已经对我下手了,那就说明对方一直在针对外界的人……很可能这个玩意的最终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对付容钰那家伙。” 沈新年的脑子转的很快,一眼就看出了不少诡异的点,也瞬间就解开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替容钰那家伙受罪。 回头必须得让容钰好好的补偿一番,不然自己心里头总是有些膈应啊。 三大恶人依旧在下头不住地徘徊着,似乎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干脆将沈新年放了下来,并且狠狠地就踹上一脚,弄得沈新年是人仰马翻。 他的武力值终究是太弱了,挨上这么一脚,这身子骨明显就有些难受不已,近乎想要呕吐,五脏六腑就仿佛被火灼了一样。 “奶奶的,这些权贵子嗣就是不经打,我刚才才用了两三成的力道,这家伙就跟要死了一样,啧啧。” 一个恶人不由得连连摇头,讥讽的意味显露无疑了。 而另外一个恶人,也是在这一刻,不住地扬起了脑袋,眸中泛起了阵阵的寒芒。 “小子,再不告诉我们你的来历和身份,信不信我们真的弄死你!” “弄死不行,要弄就得玩个生不如死的招数,不然的话岂不是便宜了这小子!” 另外两个恶人你一言我一语,甚至拔出了腰间的砍刀,一幅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派头。 对此,沈新年无奈叹息一声。 “你们一直问我来自于哪里,是什么身份,难不成,你们是在等什么人?” 三大恶人本凶恶至极的面庞顿时一滞。 “是叫容钰对吧,如果是那家伙来,你们可没这么容易抓住他,甚至你们三个还得被他活捉,最后被弄得生不如死。” “所以不想他来的话,我奉劝你们一句,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松绑,别等到他来了将你们一锅端掉。” 沈新年就仿佛是在说什么很寻常平凡的小事情一样。 如果有外人在的话,肯定会直呼沈新年是疯了。 面前的这三大恶人是什么货色,那可是一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之辈,敢这么对他们说话,那简直是嫌自己死样不够惨。 然而,沈新年就是这么一副吃定对方的架势,倒是让三大恶人有些迟疑起来,最终,那明显年纪最大的一位恶人无奈叹息一声。 “他说的也对,如果真让容先生来了,我们三个肯定会被玩死。” “还不如别让他来,就让这小子来……不过,小子,没想到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子,居然还是为那一位容先生做事情的,看来现在容先生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居然选了你这么一个草包。” 对此,沈新年也不恼,直截了当的开了口:“带我去见红莲吧,我有事要与她说道。” 第456章 无力吐槽 沈新年就这么盘坐在地上,打量着这三大恶人。 都说三大恶人可谓是凶神恶煞到了极点。 可现在看来,这三大恶人,也确实是凶神恶煞到了极点。 但也是一个个的脑子被降了智,全都是没脑子的货色。 而沈新年的猜测没有错,当自己一席话出口后,这三大恶人就仿佛被掐中了命门什么一样,忙不迭地就去一顿安排。 “小子,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如果敢背地里捣鼓出什么幺蛾子的话,就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三大恶人中的老三,明显是脾气最为火爆,也是最没脑子的一个,恨不得立马将沈新年摁在地上就地正法。 然而。 沈新年也是挑动了几下眉梢,冷哼一声。 “你若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反正我一死,你们和你们背后的人肯定是找不到容钰的。” 这一下,三大恶人顿时就萎了。 但沈新年等了足足一天,都未能够等到那所谓的红莲,这恶人谷的女主人,当即挑起了眉梢。 “对方到底是想干什么,就将我晾在一旁?不打算理会我一二?” 沈新年眉头依旧紧蹙着,却依旧等不来那红莲,当即就有些忍耐不住。 “你们背后的人,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见我?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可没多少闲工夫与她扯犊子!” 沈新年装出了一副老江湖的语调,显然也有些恼怒了。 这完全是在轻视自己啊,不然怎么过去了足足一天,这里的主人都迟迟不肯露脸呢? 沈新年的眉头愈发的紧紧地皱在了一块,很想要弄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数。 难不成,那个女人根本不在意容钰的所在? “不对!” “方多宝去哪里了?” 自己被挟持到这里也过去了足足一天时间,却迟迟没有看到方多宝的身影…… 忽的,前面传来了一道咆哮声。 “天杀的容钰,你为什么要偷走我的旺财!” 旺财?好像狗子的名字啊。 沈新年下意识地绷起脸,咬牙切齿不已。 该死的,自己在这里累死累活的,随时都可能丧命。 结果,那方多宝跑过去偷狗了? 果不其然,一个女人一袭红衣,上来就将沈新年一脚踹翻,然后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直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凉飕飕的。 “到底是谁让你来偷我家旺财的?” 沈新年咕噜的咽了咽口水,尽可能的挤出一丝微笑。 “那个,其实这是一场误会……” 他是真心没有想明白,你们不是要人手吗?为什么好端端的跑去偷狗啊。 而且,你们偷狗也就算了,是不是忘记了我还在人家的手上? 如果可以的话,此刻的沈新年恨不得咬死这些家伙,一个个的跟什么似的,有什么计划都不当面说出来,结果背后给自己捅刀子? 沈新年此刻能清晰的感知到,那刀锋到底有多么的锋利。 一个不慎,自己很可能就要人头落地了! 然而,对方依旧是一脸森冷的架势,根本不管沈新年的恐惧,依旧开口说道:“小子,我提醒你一句,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话,到底是谁让你来偷旺财的?当真是容钰那小子吗?” 这一次,沈新年想明白了,面前的女人或许憎恨容钰,但也足够的谨慎。 如果自己不是容钰派来的,对方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刀起刀落直接做掉自己。 咕噜! 沈新年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这才徐徐地开口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件事情确实是容钰安排的,但我之前根本不知道他要偷走你的狗……旺财啊!” “狗?” 女人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却没在此事上过多的纠结,摇摇头说道:“容钰还是跟以前一样,就喜欢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把戏!” “也罢,既然你是他的人,那我就拿着你去换旺财……若是旺财少了半根汗毛,你小子可就死定了!” 这个女人明显就是红莲。 不得不说一句,其武功确实不一般,甚至能与容钰比肩一二。 当然,容钰不擅长武功,更擅长用计。 红莲像是拎着一条小狗一样,一把拎起沈新年就要离去,可这个时候,一道笑声传来。 “无需劳烦红莲姑娘出来,我已经来了。” 下一刻,红莲如遭雷击,死死地盯着门口。 沈新年也是心中一怔,没有料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容钰居然亲自现身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新年自觉智商不低,但是与这些玩计策玩战术的家伙比起来,自己简直单纯的跟一张白纸无异,毕竟从头到尾都未能够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下一刻,一道身影徐徐走了进来,赫然是容钰,他此刻正在玩弄着一把扇子,一幅翩翩公子的派头,看的沈新年不禁嘴角一抽。 这个家伙还真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不忘记装逼啊。 而容钰也望向了红莲,指了指沈新年。 “放开他吧,你动不得他。” 红莲冷笑道:“我有什么动不得他的?凡夫俗子罢了,杀了便杀了!” 说着,红莲就要下手。 容钰这时候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他是萧国公的女婿,你若杀了他,只怕萧国公会倾尽全力追杀你。” “别忘记了,当年你顶撞国夫人的时候,萧国公都能够将你打的个半死,更别说是现在了,呵呵。” 这一下,红莲的身形一顿,仿佛石化了一样,死死盯着沈新年。 “他所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当真是萧睿的女婿?” 沈新年点点头。 他感觉到那刀锋距离自己是越来越近了,可最终,红莲还是一把将他丢在了地上。 “罢了,杀了你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反倒会为我与我恶人谷招来没有必要的麻烦,滚吧!” 这一次,红莲明显没有之前的狂傲了,就仿佛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极其的痛苦不堪。 这一下,沈新年也是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红莲当真会放过自己。 要知道,红莲对萧睿那可是爱而不得啊,见到自己不应该是杀心大起才对吗? 第457章 容钰的信用 正当沈新年心中疑惑的时候,那红莲也是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容钰,你别激将我,你的法子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 “何况,过去这些年,经历那些事情,就算我还喜欢萧睿,也只是过去式了……” 下一秒,红莲骤然迸射而出,手中的大刀明晃晃的朝着容钰劈砍过去。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红莲是真心想要弄死对方啊。 一看到此情此景,沈新年不禁为容钰暗暗捏了一把汗。 容钰的武功确实不弱,算是萧睿之下,准一流的高手。 但是这个红莲的武功造诣,明显还在容钰之上,是货真价实的一流高手。 放眼整个大乾国,只怕都没有几个这等水准的高手吧! “没想到这个红莲的武功居然这么高,也难怪他能够凭着一己之力,一个女儿身却震慑住了三大恶人,可以坐镇在这恶人谷,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啊。” 沈新年不禁微微颔首,他也察觉到了对方的一些恐怖之处,明白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肯定会发生一些变数,只可惜,这些变数,还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把握得住的。 若是持续拖延下去,容钰肯定会受伤,而这也不是沈新年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别看容钰坑了沈新年一把,但一切都在容钰与沈新年的掌控范围之内,都知道红莲肯定不会杀了沈新年,可现在看来,倒霉的不是自己,而是容钰。 因为容钰当年对红莲,那可真的是犯下了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说一句过分的话,红莲若是真杀了容钰,那都是容钰咎由自取! 果不其然,容钰绝非红莲的对手,很快就被斩的屁滚尿流,整个人支撑着身子,在地上开始不住地哀嚎了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事情会发展至此。 但是仔细想想,这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 眼看着红莲的刀锋就要劈落下来,容钰闭上双眼,不准备做出任何反抗挣扎之举。 然而,也是这一刻,红莲忽地止住了刀锋落下的轨迹,充满恨意的眼神死死盯着容钰。 “容钰,你真觉得靠着这个,就能让我原谅你了?那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容钰,是毁掉我的人,我不会轻易的杀了你,我会让你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 容钰对此摇摇头,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我这种光靠算计他人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的人,会有内疚这种说法吗?” 沈新年无语,这个容钰是真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但凡你哄哄对方也是好的,好歹双方都有了孩子,红莲不下死手也很正常。 而且女人嘛,哄哄就好,如果一顿哄不行的话,那么就得死缠烂打好了。 可惜,容钰算不上是什么钢铁直男,毕竟这种家伙的脑子最快,情商也是极高,可如今却是一副这般模样,实在是让沈新年不解。 而更让沈新年大跌眼镜的是,红莲一把将容钰拉了起来,直接甩到了椅子上。 “一会儿,你跟着我去见见女儿。” “不见。”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杀了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红莲在那里咆哮,而容钰就是一副你要杀就杀的架势。 这倒不像是仇家,更像是打情骂俏。 这时候,方多宝不知何时钻了过来。 “呵呵,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红莲当年其实是先喜欢上容钰,可被容钰拒绝了好几次,才逐渐的接触到了国公爷……” “那时候,红莲可以说是为国公爷所痴迷,但真要论起来,红莲真心爱着的还是容钰,只要容钰一句话,红莲立马回心转意。” “只可惜,容先生不知道那一会儿脑子是怎么了,非要用那种法子,你仔细想想,那种法子,是个女人都接受不了,哪怕喜欢你也没用,是吧。” 沈新年点点头,确实如此。 红莲本身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明明心爱的男人与自己结合,可用的方式却是个脑子但凡正常的女人都接受不了的法子,那么红莲之前那般态度也很正常。 “好在,容钰与红莲有个女儿,也算是双方之间的一个桥梁,若是没有那个女儿的存在的话,只怕红莲真的会杀了容钰,然后再跟着自刎殉情。” “啧啧。” 元凤嘴角一撇:“红莲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个子高挑了些,长相漂亮了些,身材好了些,武功高了些……” 说到最后,元凤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狠狠地掐了一把方多宝腰间的肉,痛得方多宝不住叫唤。 “闭嘴!” 随着方多宝一声声的叫唤,红莲与容钰异口同声的一吼,吓得方多宝立马闭上嘴,满脸的委屈之色。 也是这一下,容钰面色缓和了一些。 “走吧,带我去看看女儿……” “看个屁,你有什么资格看?” 红莲扭头离去,看得容钰不住摇头。 “女人啊,太难搞懂了,你都不知道她下一秒在想些什么。” 好在,现在不会发生什么太严峻的问题了。 不过…… “你是不是做盗贼的?” 沈新年扭头望向方多宝,他一直好奇这个问题。 方多宝点点头,应答了一声:“是的,我是盗门出身,后来金盆洗手为容先生效力。” “那你为什么一直呆在荒村?”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怕去别的地方又开始偷东西,只有那个荒村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我也不可能去偷啊。” 沈新年彻底无语。 这群家伙,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另外,敢情自己是红莲与容钰感情游戏中的一环? 奶奶的! 越来越想狠狠地揍一顿容钰了。 不过,沈新年忽的想到了什么,望向容钰:“还有其他人吗?” 红莲基本上被搞定了,毕竟她希望容钰能够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至于所谓的旺财……竟然不是狗子,正是他们两个的女儿。 娘的,谁好人家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叫旺财啊! “你不懂,俗话说得好,贱命好养活。” “那可以叫铁娃,叫铁柱,叫草根,叫什么旺财,这不是赤裸裸的狗名吗?” 第458章 难不成是京都的人 沈新年这几日,不知道无语了多少次。 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各路人,却从未见识过面前这一群人。 用前一世的话来说,这群家伙的精神多少都有些问题。 但仔细想想也对,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也不可能跟着容钰去送死啊。 很快,容钰回来了。 “你去了哪里?” 沈新年询问了一嘴,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容钰格外认真地回答了起来。 “我去见了一个人。” “谁?” “大小姐。” 什么! 沈新年瞪大眼珠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家伙好端端的跑过去见大小姐做什么,那可是自家老婆啊! 沈新年颇为幽怨的盯着容钰,他一直没有告诉萧容鱼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目的就是不希望萧容鱼有所担心。 但是,容钰这一去,绝对是告诉了萧容鱼此事。 果不其然,容钰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说道:“大小姐说了,她理解你的苦衷与使命,只希望你能够顾全自己,千万不要让她守了活寡。” 我…… 沈新年嘴角一顿,他敢肯定,这绝非是萧容鱼的原话。 但是意思应该差不多。 只是容钰这家伙说话为何如此难听。 “习惯就好,这家伙除非是有目的的时候,才会鬼话连篇,不然的话就是这么硬,你也不看看,这家伙对他孩子的娘亲是个什么态度,那就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方多宝压低声音说道。 容钰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却不在意,望向沈新年:“现在有大小姐的话了,你是不是可以放手一搏了?” 容钰早早地就看出沈新年心中还是存着一些杂念,这一次也算是为沈新年清除掉这些杂念,只希望沈新年接下来能够踏踏实实的办好事情,千万不要持续闹腾下去了。 沈新年眯起了双眼,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许久都没有做声。 容钰也不在意,就坐在一旁等候着。 而红莲也走了出来,来到容钰身边,盯着沈新年看了好一会,开口问道:“这就是国公爷的女婿?” “你不喊他萧睿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直呼其名,可现在我要为朝廷办事,那么就得有办事的模样与规矩,我可不是你,只会用那种下三滥的伎俩。” 对此,容钰也不恼,依旧这么盯着天花板,似乎是在等沈新年一个极其明确的答复。 而沈新年思考了许久后,才微微地呼出了一口气,格外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演变至此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其他话好说的,只希望我们能够精诚合作……” “容钰,我先提醒你一句,我是不喜欢用脑子,但你应该知道,我的脑子不比你差劲多少。” “你可以利用我,但是绝对不能将容鱼牵扯进来,不然的话,我就算是豁出了这一条性命,也定不会放过你!” 沈新年死死盯着对方,似乎是想要对付的一个应允,毕竟容钰这个家伙不同于其他人,甚至不同于萧睿。 这家伙或许在意亲情,但如果有比亲情更重要的事情来的适合,这家伙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掉所谓的感情,甚至会将感情和一切都当成计划的棋子。 对于这种人,沈新年是又敬佩又害怕,也生怕对方会将萧容鱼牵扯进来。 对此,容钰也是很光棍的开了口:“放心,这个世上,哪怕是圣上我都可能会利用,但唯独国公爷与大小姐不在其列,和你一样,如果谁敢对国公爷和大小姐出手,我也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你无需担心这一点。” 容钰信誓旦旦的模样,让沈新年心中总是没一点谱,能够成为一位顶级间谍,自然是各方面都训练到了炉火纯青,甚至可以说是登峰造极的地步。 天知道这家伙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会不会是装出来的,毕竟能做间谍的,没有一个是善茬啊。 而容钰也很清楚这一点,脸色微微垮了一下,他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信用居然如此之低了。 对此,红莲,方多宝与元凤都不禁点点头,极其认真地来了一句:“你的信用确实很低啊。” 他们也不是在开玩笑。 现在的红莲与方多宝,元凤,其实是真不敢轻易地相信容钰。 这家伙或许很靠谱。 可不择手段也是货真价实的! 如果被其利用了,那么只能说一声抱歉,你死定了,而这就是容钰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 哪怕是亲近之人也很难信任这个家伙。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萧睿对容钰多少会留一手的原因! 毕竟容钰这个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实际上真要狠起来,那简直不是人啊! 容钰倒是没有在此事上做过多的纠结,他的目光很快一撇,望向了不远处。 “看来,有人很着急啊,想要在短时间内对你下手。” 容钰是对红莲说话。 红莲点点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附近的山寨,不少的人都想要拔掉我做这恶人谷的老大,毕竟能成为恶人谷的老大,就意味着可以做附近山寨的头头。” “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在阻挡他们的财路,自然是一个个的对我欲除之而后快了,只可惜,他们是空有这个心思,却没有这个本事!” “一个个的自以为真凭着自己就能挑战我,简直可笑!” 沈新年这时候也看清楚远方阵阵尘埃的背后,竟然是一个个的高手人马。 这完全是要打群架的架势了! “不止是打架,这一打,势必会有一方死掉,不过,比起红莲,这些人的武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最多就比我厉害一些。” 方多宝开了口。 “你的武功有多高?” “很差,不入三流。” 一旁的元凤撇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也好意思欺骗沈先生?你的武功明明就是下三流,算不得什么。” 沈新年这一下也有些好奇起来,询问了一句:“敢问,这天下武功是怎么划分的?是不是还有什么五绝啊?” 第459章 海外杀手 沈新年的问题顿时引起方多宝的兴趣。 “说起这个事情啊,那我就有话语权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五绝是什么,但我们江湖上确实流传着五大绝顶高手的说法。” “绝顶,顶尖,上三流,中三流,下三流,这就是对武力值的划分。” “正如元凤所说的那样,我的武功造诣不过是下三流水准,但是我的轻功绝对是第一流,不,是超一流的水准!” “至于元凤的话,没有什么成套路的武学,但是她有一个优点,不对,是两个,第一皮糙肉厚轻易死不了,第二就是她力大如牛,天生神力,那可是,哪怕是一流高手遇上她,也得避让三分。” “容先生的话是靠计谋起家的,但武力值绝对是准一流的水准,仅次于红莲,那么,问题就来了,红莲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 沈新年顿时被勾起了兴趣。 方多宝此刻却是卖了个关子,反倒问了一句:“沈先生,你可知道萧国公的武功有多高?” “不知道。” “江湖上有五大绝顶,但江湖之外依旧有不少绝世高手,国公爷就是其中一位,他的武功造诣早已达到了绝顶高手的水准,与江湖上的五大绝顶比起来孰强孰弱,真不好说。” “另外,还有当今圣上的武功也是极高,虽然算不上绝顶,但却是一流中的一流,距离顶尖水准也只是差了一步之遥罢了,足以看得出,这些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武学奇才!” 方多宝如数家珍,娓娓道来,一席话听的沈新年也是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过话茬。 这时候,红莲也是手提一把大刀,直接迎上那些贼匪。 “看刀!” 红莲打架,不同于元凤那种极端的简单粗暴。 红莲明显是接受过正规的武学训练,看似是用刀,却仿佛是一位用剑高手。 “红莲本身就是一位剑客,只是一次意外让她改变了使用的武器,但是她所使用的武功路数依旧是剑法。” “不得不说,红莲打架依旧是这么的有观赏性,不像某些人上来就是一顿简单粗暴,哪有丁点儿女人的样子啊!” 方多宝不住地撇撇嘴,仿佛一个话痨。 这话一出,一旁的元凤顿时眯起了双眼,然后一拳就将方多宝给轰飞了出去。 “方多宝,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没有人会将你当成哑巴!” 方多宝当即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根本不敢继续吭声一下,他不一定害怕红莲与容钰,却是极其的害怕元凤,至于缘由,沈新年也不清楚,总觉得二人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事情。 不过,比起这些,沈新年更是在意红莲的用剑招数。 “红莲的剑招,看似飘逸,实则又有些粗犷的意味,她这剑招剑法是传承于何门何派,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这似乎不是一个女性修炼的剑术武功才对啊。” 不是性别歧视。 而是有些武功适合男人,有些武功适合女人,完全是按照自然法则来决定的。 但是,现在红莲的剑招之中,竟然夹杂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韵味,这就很值得探究一番了。 对此,容钰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她的剑术传承于我们大乾的某个剑术门派,但是曾经在北凉修炼过一段时间,自然也有那边的影子在其中。” “不得不说一句,红莲的武学天赋确实很高,只可惜,她天生有病在身,导致她的武学天赋虽然高,却无法将潜力发挥到极致,反倒是耽误了自己的武功进展,不然的话,她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甚至有望成为一位顶尖高手。” 容钰叹息了一声。 这个世界上武学天才不多,但也不少。 像萧睿,自幼将门出身,征战无数,自然不凡。 而秦政的话,若非皇帝的身份,需要为国操劳,如若能将更多心思花费在武功修行上面的话,其武功造诣肯定也不止这么一点境界。 至于红莲,那是真正的武人出身,按理说天资极高,奈何身上有病情啊。 这话一出,赢得沈新年微微颔首,但他很快就感觉到不太对劲,狐疑地望向了容钰。 “你该不会是想……” 容钰微微一笑:“等到了一定的时间,还希望沈先生能够出手,为红莲治病,让其潜力能够更好的发挥出来,不然的话,就太过于暴殄天物了。” 沈新年无语,气得是牙痒痒。 这家伙当真是将自己当成了行军的军医了? 他是真心没有想到过,这个容钰,看着一表人才,实则是如此的臭不要脸。 也还好,至少,自己目前还有一些别的盘算。 想要彻底的建立起这一整个秘阁,自己终究还是得付出一二的。 “但也仅限于此了,对方肯定还有些什么手段?” “另外,这个容钰估计还要继续找人……天知道他接下来要找的是不是又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不是也会医术吗?虽然说不及我,但也不弱,连他都没有办法,这红莲身上的问题,到底是有多大?” 这一下,沈新年只觉得自己是被人带到了坑里,想要摆脱出去,也是不现实了。 砰!砰!砰! 随着又一阵阵的碰撞声响传出,沈新年猛地抬头望去,只见红莲已经干净利索的解决掉了一批人。 可就在红莲折返回来的适合,突然中了招。 那是毒针,暗器! “该死的!怎么会有人突然动用暗器?” “到底藏在了哪里?” 容钰与方多宝等人都是心头一颤,他们没有想到红莲好不容易击溃那些杀手了,结果又迎上这么一出。 不过,山匪之中为什么会有使用暗器的? “有古怪!所有人戒备!” “多宝,红莲交给你了。” 容钰站在原地,面色冷峻。 沈新年也不复之前吐槽的架势,神情严肃了起来。 敢在这个时候偷袭,而且还是用毒针暗器这种非常规山匪的手段,足以说明对方来头肯定不小,而且绝非是什么善类。 难不成,是京都的人! 第460章 各方异动 沈新年不是随意揣测。 他很清楚,京都之中一定有人对自己恨之入骨,一直想要对自己下死手。 可这个人到底是谁,无人知晓。 之前寺庙出事的时候,本可以揭开一些真相,但是秦政却是不了了之。 而秦政一直在布局,也说明其在忌惮着什么。 或许,真有什么敌人在背地里隐藏着! “可我得罪的人不计其数,却不应该有连秦政都忌惮的存在才是,难不成,我在无意之间又招惹出了什么祸端?” “顾家?不对,顾家虽然家大业大,但还是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所以不可能是顾家,那就意味着是一个比顾家还要恐怖得多的存在了!” 这一下,沈新年也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脸色不住地泛起了变化。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应对一二。 可现在的情况若是持续发展下去的话,就意味着有人知晓自己出了京都。 “是我与大小姐联系时候暴露的吧……或许对方不知道我等的存在,却知晓你。” 容钰望向沈新年:“沈先生,你的处境比我可恶劣的多了,北凉有人想要杀你不假,南楚的苦儿军也一直想对你下死手。” “现在京都之中,也有云巅之上的人物欲对付你,要除你而后快,单此一点就足以说明太多太多的事情……你可真是个惹事精啊!” 沈新年挑眉,忽地想到什么,压低声音说道:“摩梭没事吧。” 摩梭正是那位为容钰解开蛊毒的南楚蛊师。 之前二人离开那个小城镇,将摩梭留在了那里,如果这些人早早就盯上了自己,肯定也知晓那个客栈的存在。 一旦他们真的对客栈动手的话,可就不好说了啊! “放心,我们都可能会死,他都不一定会死,那家伙的本领之大,可比你我想象中高得多啊。” 容钰简单明了的说了一句,然后忽然挑动了几下眉梢,惹得沈新年又看了过去,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是不是又察觉到了什么?如果察觉到了什么就赶紧说,我可不想一会出了什么事情你才说。” 沈新年一次次的遭遇这种事情,心理素质也算不错了。 但是个正常人,都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情节。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快的解决掉当下的一切,毕竟他们后续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这些想要对付我的人也必须得趁早除掉,不然的话始终是个祸害,而那位远在京都的大人物才是真正的麻烦,我还是得找个时间与秦政商讨一下,看看是否能够问出一二来。” 方多宝此刻已经救回了红莲,当即缓缓呼出了一口气,说道:“来者不善,而且不是南楚,也非北凉,西蜀的人。” “更像是海外的人,体型矮小,擅长隐藏、刺杀一道。” “忍者?” 沈新年脱口而出,令容钰有些愕然。 “沈先生还知道忍者?” 很少人知晓忍者,最多是知道海外所谓的浪客。 看来,这位沈先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的多啊。 沈新年没有多言,而是思考了起来。 这个世界,虽然与前一世的世界观历史不一样,但依旧有些相似。 大乾,南楚,西蜀,北凉…… 或许,外面的世界更为广袤无边,而这个忍者所来自于的地方,正是类似于前一世的东瀛。 果不其然,东瀛的这么一批高手纷纷朝着这边逼近,想要拿下沈新年。 “不对,现在还没有与海外联通太多,为何东瀛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倒是大大的超乎我的意料啊……或许与我所想象的还有着很大的差别。” 沈新年不禁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不得不说,事情发展至此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机会了。 一旦被这几个忍者抓住,沈新年很能想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怕到时候将生不如死。 容钰开了口:“红莲受了一定的伤势,只怕我们很难对付这些敌人,所以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尽可能的拖延一段时间吧。” 三大恶人这时候走了出来。 “没事,有我们在这里拖延着,绝对不会让这个家伙干扰到你们,放心离去吧。” 对此,容钰摇摇头:“不可。” “确实不可,你们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吧,这些忍者虽然个体实力一般,可他们擅长一些阴险的手段,若是暗中偷袭的话,你们拿什么去抵挡,那时候该如何是好?” 沈新年也开了口。 他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但很明白,只敢在暗地里偷袭的家伙固然卑鄙,但不得不说很有用,如果让三大恶人留在这里,很可能会遭遇一劫。 所以,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让三大恶人留在此间。 很快,三大恶人纷纷离去了。 他们需要寻找到一条出路才行。 与此同时,京都之中。 秦政也获悉了一则极其重要的讯息。 “你是说,来自于那高天国的高手潜入了我们大乾,而且就在京都数百里之外?” 秦政面色一沉。 他一直不喜这高天国,因为太过贪婪成性,这种人势必不可以被轻易地留下来。 既如此的话,那么还是趁早解决掉比较好。 一想到这里,秦政当即大手一挥。 “将人给朕挖出来……” 下面,有一位身穿飞鱼服的高级影卫走了出来。 “圣上,现在不适合去调查这些高天国的家伙们,臣怀疑,这些人很可能与那一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现在动手,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秦政闻言,顿时沉默了起来。 正如这个影卫所言,如果现在出手的话,很可能真的会打草惊蛇。 可如若不出手的话,秦政心中也是异常的憋屈。 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冒头了啊! “圣上,您不是成立了秘阁,不如让秘阁去做这件事情,臣相信凭着沈大人的本事,足以应付的了这群来自于高天国的家伙们,也不会让圣上难做,更不会打草惊蛇!” 第461章 必须团结一致 秦政震怒的同时,萧睿也获悉了这一则讯息,面色发生了几度变化。 “看来,有人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无所谓了……”萧睿低语道:“接下来还有一些谋划,如果可以的话,先让新年那小子再等等。” 一旁的萧容鱼面色微微一变。 “爹,新年现在的情况并不好,那些高天国的人想要对新年下手,而且明目张胆的对外宣布此事,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我们现在不出手营救新年的话,肯定会闹出大问题!” 萧睿盘坐在地,气定神闲、仿若磐石一般。 他听到自家女儿的话后,微微摇头。 “容鱼,你误会了,为父并非是不想解救那小子,只是现在情况比较特殊,第一,高天国的人为何能够混入我大乾国?又为何如此的明目张胆,这背后肯定有着京都某一位实权者的影子存在。” “第二,既然是那小子提出来,要成立秘阁,那么他就得担负起这个职责,哪怕是最后要死,也得死得其所才行!绝对不能辜负了朝廷与皇上的重托,何况,大好儿郎,理当如此。” 萧容鱼面色再度一变。 却又听到萧睿继续开口:“不过你放心,如果那小子真的不敌也不会出事,圣上是什么人,他对新年那小子的关照得很,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他人动新年,所以你无需担心。” “反倒是你,应该为自己担心一番才是,都已经成婚大半年了,是不是该生出一个大胖小子了?” 萧容鱼面色瞬间绯红一片,低着头便跑开了,心中却依旧担忧无比。 可萧睿何尝不知,秦政那家伙肯定安排了后手,甚至早早的就安排了一些人马庇护那小子。 毕竟最近少了几个影卫,而黑骑的动向也有些不对…… 若非萧睿管理军中,对军中一切最为熟悉,只怕连他都要被欺瞒过去了。 何况,哪怕没有秦政安排的人,萧睿也不可能真的坐视那小子出事,毕竟沈新年没了,他的宝贝女儿可就得守活寡,这可不是一个父亲想要看到的结果! 不过,萧睿也希望沈新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扛过此次劫难,如果连这个事情都无法硬抗过去的话,就别说去处理各地苦儿军的事情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国公府奶孩子。 其实,沈新年根本不想折腾那么多事情,他只是想要安心的经商做生意。 之所以被卷入此事,完全是因为容钰。 不过,沈新年也清楚,哪怕没有容钰在,这些人还是会对他出手。 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毕竟他动了太多人的蛋糕,说不定就连顾家都是幕后之人的马前卒。 沈新年一路狂奔,他的体力确实是有些差劲,甚至比不上武功最弱的方多宝。 好在还有容钰在背后断后,不然的话,那些忍者只怕早就追上了自己。 “沈先生,接下来,我们就要进入无人区了,这里才是最为凶险的地方。” 此前的恶人谷虽然人烟稀少,可终究是有来来往往的各路行商之人,亦或是山脚下的村民。 甚至还有捕快什么的,那些忍者虽然自大,却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出手,生怕招惹到了当地的官府。 可现在,一旦进入了无人区,他们将孤立无援,这些忍者也势必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对自己等人下死手! “该死!这群家伙还真是步步紧逼,根本不打算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啊!” 沈新年不住地大口喘着粗气,心中也是有万般无奈,他是有不少谋划与计策,可现在想要施展开来也不现实。 毕竟这一路上都在逃亡。 不单单要避开这些忍者,还要避开一些其他国家的暗探。 想必,现在北凉方面都已经收到了自己在逃亡的消息了吧。 果不其然。 北凉,王宫之中。 牧业看着手中的情报,不禁轻笑了一声。 “这个沈新年的敌人还真多,本以为是个普通的探子,却没有想到还与萧国公府关系紧密,是那一位萧国公的乘龙快婿。” “只可惜,萧国公女婿这一层身份,就注定会为他招惹来无数的非议,加上他居然经商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就连大乾国内部都有人想要杀他。” 牧业不住地发出了冷笑声,自从沈新年离去后,牧业就一直在调查沈新年,才终于了解到其真实姓名与身份。 他未曾想到的是,堂堂萧国公的女婿,居然如此冒险来到了北凉,甚至来到了自己身边,胆子是真肥! “不过也不能从侧面看出,此子确实是有些东西的,如果这一次他没有夭折的话,我倒是想要千方百计的将他弄到我们北凉,做一个驸马也是不错的。” “只是这家伙的脑子有些轴,做我牧业的金刀驸马他不香吗?非要在那大乾做萧睿的女婿,引来那么多的仇敌!” 牧业不住的开口,一脸惋惜的模样。 亲近之人也忍不住心中暗暗吐槽了起来。 您老人家的仇敌也不少啊,而且随时可能与大乾国开展,这么说来,你的敌人也是数不胜数,那沈新年若真的来到了北凉,肯定也会树敌无数。 不过这话自然是不敢轻易的说出口,只能够不断地附和几下。 只是,近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禁压低声音说道:“大王,既然沈新年如今遭逢此难,不如我们派人出去营救,或许沈新年记住我们的恩情就会归顺我们北凉了,不是吗?” 不得不说,这个主意极好。 至于出发点也很简单,完完全全是为了公主着想。 但是,牧业摇摇头,说道:“不可,现在就让沈新年自己遭逢此劫难,若是挺不过死也就死了,我草原上可不缺真正的英雄少年,不多他一个。” “但如果他能够挺过,我真心想要收了他,亦或是杀了他,不然等他崛起之后,彻底成了气候,对我们北凉肯定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一句话,若不能为我所用,成为我的朋友,那么,便是敌人,该杀,该死!” 第462章 措手不及 牧业便是如此的性格,在他看来,为我所用者就是朋友,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么便是敌人。 如果你不能为我所用且你有能力的话,那么更是该死该杀! 何况,这人还是大乾国的人! 若非为了给女儿争取一线机会,牧业早就对沈新年痛下杀手,甚至这一次都会直接派遣出杀手去为袭杀沈新年出一份力。 “所以,沈新年啊沈新年,你得感谢本王的女儿,若非是她,你这一次必死无疑了!” 另外一边。 李占也获悉了消息,当即冷哼一声。 “一个废物而已,不足为惧!” “之前还以为,这个沈新年是个有些本事的主,可现在看来,不过是草包一个。” 李占目光中尽是冷意。 他很快调整好了自身的姿势,左拥右抱,望向了坐在另外一边的人。 “你们那边到底安排好了没,什么时候可以弄死这个沈新年,以及萧容鱼。” “沈新年且不论,尤其是这个萧容鱼,这才是重中之重,如果她还活着,苦儿军中的一部分人总是还有其他念想,不会诚心替大人办事情,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一点,所以你们也是早早的准备好,尽可能快点处理地她!” 李占这一次来到京都的目的,其一是替大乾国的某位权贵除掉沈新年,但这不是自己的真正目的,他真正目标依旧是萧容鱼。 这个萧容鱼关乎到了苦儿军正统将帅的大事情,一旦萧容鱼有希望崛起的话,对于他背后的大人物与派系而言都是极其致命的打击。 坐在一旁的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挑动了几下眉梢,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 他也想要对付萧容鱼,可左思右想之后,却依旧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毕竟萧容鱼不同于沈新年。 沈新年,那不过是萧国公萧睿的女婿,固然重要,但死也就死了,以他背后那位的能量还可以压制一二。 可一旦萧容鱼出现了问题,只怕萧国公真的会发疯,要知道,萧国公可是个疯子,当年那件血祸至今令他记忆犹新。 一旦那个萧国公再度挑事的话,哪怕是自己背后的那一位大人物,固然不会致命,却也容易元气大伤,这可不是他们这一党愿意看到的事情。 “终究是圣上太过心软,萧家家大业大,威望极高……随时都可能会威胁到皇权,但为何圣上却是迟迟不肯出手除掉呢?” 这个人左思右想,可最终还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他根本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假象。 什么圣上与国公府不和,或许是不和,但绝对是他们意想不到的那种不和。 有一些感情,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想明白的! 不过李占也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他很清楚,作为那一位萧国公的女儿与女婿,肯定会有人贴身保护。 上一次给萧容鱼下蛊,也是谋划许久,才以这种手段成功一二。 可现在情况大不一样了。 萧容鱼压根不出来。 如果在萧容鱼不出来的情况下想要对萧容鱼动手,那根本不切合实际!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有人挑动了几下眉梢,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情况得是走一步看一步才行。 如果可以的话,己方也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选择狠厉出手,看看是否能够完成对敌人的一系列的镇压,只可惜那是萧容鱼。 这个女人肯定不会轻易露头的。 “也不知道那群家伙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家伙,也指望她能成为苦儿军的下一代统帅?简直是一个笑话!” “不过萧容鱼其实也蛮可怜的,她本身没有存着要掌控苦儿军的心思,却因为自己母亲留下的这一堆烂账,不得不挺身而出,还得因为一些可能都不认识的人的期盼,而面临着种种杀机!” 李占不住地冷笑着,看似是可怜萧容鱼,可眸中的寒意却是不减少丝毫,显然他已经抱着绝对的态度,无论如何都要取走萧容鱼的性命。 只是在萧容鱼之前,还得先解决掉沈新年才行! 沈新年不禁打了好几个喷嚏。 “沈先生,你这身子骨不大行啊,明明是个医者,结果自己却总是生病感冒?” 方多宝嘿嘿一笑,不住地的打趣着沈新年。 对此,沈新年也是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 “看来,你们比我们所设想的还要轻松许多,这一大批来自于高天国的杀手在背后紧咬着不放,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沈新年心中可是万分忌惮,很想要在短时间内除掉这么一批人。 要是继续放任这些人而不顾的话,那么自己的情况肯定会极其的不好。 一旦到了那一步,天知道还会怎么样! “也罢,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就凭着这么一些家伙,肯定不可能轻易善了的!” “我们接下来还是得好好的盘算一下,看看是否能够尽可能的压制住对方一二,至少得让他们的脚步停顿上相当长一段时间,不然对于你我,对于所有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沈新年目光深邃无比,盯着容钰看了许久。 他不是在开玩笑。 谁都不喜欢被一群杀手死咬着不放,何况这群杀手可以说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那么最终倒霉的肯定还是自己等人。 容钰闻言,也是挑动了好几下眉梢,冷哼了一声:“既然你已经盘算了许久,就应该明白我们接下来的步骤一旦走起来会极其的棘手与麻烦,稍有不慎,别说是除掉那些人,只怕我们自己都会遭殃。” “所以,沈先生,如果你真有什么绝好的计策不妨说出来,如果没有的话,我觉得当下还是没有必要就这此事继续絮絮叨叨下去了。” “你我,包括他们几位,现在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必须团结一致才行!” 第463章 得动手 沈新年闻言,不禁微微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容钰在这个关键时刻会来上这么几句话。 不过不可否认,容钰说的确实是很在理。 这一路上,几个人明显已经熟络了,而且从出发开始,他们就注定是站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无法离开谁。 现在确实是需要团结一致,一旦内讧的话,对于谁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反而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既如此的话,那我们还是快点准备一下,看看我们是否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一切,看看我们接下来还缺少什么,尽可能的弥补比较的好。” 容钰开口说道。 他们现在很缺乏物资,一旦被拖延的太久,不说别的,一行人很可能会被活生生的熬死,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看来,情况与我所设想的有着极大的出入,我们现在还是得有一些特殊的手段来应付一二才行!” “不过也罢,对于某些人来说,我们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才好,那么,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可能的搜集到足够多的物资才行!” 红莲这时候也转醒了过来,听到沈新年的话,当即开了口:“无妨,我在这里囤积了不少物资,所以在这方面你们无需太过担心。” 这一下轮到沈新年颇为的吃惊,他没有想到红莲居然还在这个无人区有物资囤积。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无人区啊! 在这里还留下了不少的后手与物资,这个红莲也确实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不过也好。 “既然有物资的话,那我们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是否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进一步的筹备好一切,只要我们能够准备好这一切的话,那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往下走的!” “但也仅限于此了。” 沈新年环视四周,清楚当下最为麻烦的,还不单单是物资问题。 而是这一带有着太多的凶险。 这里的环境太过于恶劣了些,如果自己不能够稳定住这里头的情况的话,只会让自己一步步的陷入更大的劣势之中,而这也绝非是沈新年所希望看到的一个结果。 他很清楚,想要铲除掉一部分敌人的话,那么就得合理的利用这里的环境。 “红莲,你的伤势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应该可以战斗。” 沈新年望向红莲,这是他们中武力值最高的一位,只要这一位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那么接下来的战斗方面也会容易上许多。 只可惜,想要进一步的话也不切合实际了啊! “也还好,我们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些选择,只是这个选择到底该如何付诸于实际,那可就不太好说了啊!” 沈新年死死盯着红莲,他可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红莲会出现什么问题。 好在,因为女儿的缘故,红莲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反倒是提出了不少的建议。 “我觉得,我们接下来很有必要将战斗进一步的展开,对方是忍者,是杀手,专门搞极其卑鄙招数那一套,那么我们就得做好预防,防止他们会在关键时刻再度出手,但如此一来的话,也意味着,我们将陷入更大的被动之中!” “沈先生,你的医术极其的高明,就是不知道您会不会配毒,尤其是毒烟什么的,如果可以的话就制造出一些毒雾,让他们丧失一定的战斗力,也方便我们去解决。” 容钰点点头,认可了红莲的战斗方案。 沈新年微微一笑,不得不说,都不是蠢货,不会仗着自己的武功高超就去硬莽。 做事情就得做的极其周全缜密! 不愧是跟随在容钰身边的密探,单单是这些思维就远超了人世间九成九的人,只是…… “如此谨慎的一个团队,加上容钰这个最强大脑,可最终还是中了别人的诡计,元凤、瞎子、还有方多宝变成现在这般模样,那么他们当年面对的敌人又是多么的可怕啊?” 沈新年不禁深吸一口气,他很难想象,当初让容钰等人吃了那么一个大亏的到底是个什么狠角色,这未免太厉害了些,根本不是常理常人可以揣度明白的人物! 似是看出沈新年的心思,容钰当即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沈先生,有些事情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毕竟你日后也会遭遇到那一位,那注定是你我,甚至是所有掌权者、参与者都无法绕开的一个天堑。” 天堑! 一听到这两个字,沈新年不禁眉头又是一阵的挑动,似乎是联想到了些什么,然后脸色变得尤为的阴沉。 他本以为自己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却不想,原来自己从始至终还有一个隐藏着的敌人。 “如果我当初不选择与你联手的话,是不是就没有那个麻烦了?” “呵呵,沈先生,您想多了,这个麻烦您注定是绕不开的,哪怕你不参与这些事情之中,那一位也迟早是会寻上你的,毕竟你和大小姐的关系摆在这里,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情况自己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不是吗?” 闻言,沈新年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拳头,如果可以的话吗,他恨不得给容钰一嘴巴子,这个家伙摆明是要坑自己,结果还一幅不是我在坑你,明明是你本来就在坑里,而他容钰现在的一切行为举止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不得不说,容钰这个家伙的脑子是真的无敌,哪怕是沈新年也是在无意之间就进入了这个坑中。 只可惜,现在是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沈新年当即深深的看了这容钰好几眼,冷冷的说道:“既然我迟早要遭遇上那人,那你是不是可以现在就透露一二,或者说是将全部的真相告知于我,嗯?” 沈新年可不是在开玩笑。 既然迟早要对上那么厉害的人物,沈新年还是希望能够获悉足够多的情报,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局做好,也方便自己早早的做好准备。 不然的话,生怕对方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第464章 方多宝的私心 容钰自然也看出了沈新年内心中隐藏着的担忧,不禁轻笑了一声。 正如沈新年所想的那样,容钰从始至终都在围绕着沈新年布局。 不为其他,只因为沈新年的身份。 这家伙可是国公爷的女婿,有很大的可能性,也会成为新一代的苦儿军的统帅。 那么,现如今执掌苦儿军的那一位巨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都是站在云巅之上的存在,好不容易从底层摸滚打爬走到了现在的位置,掌握了现在的权势,岂能容他人觊觎? 更别说这个人很可能会威胁到他的权力与地位,那一位自然不可能轻易的放过。 不过也仅限于此。 而容钰则是在火上浇油,本来还可以稳住的局面,只要沈新年老老实实的呆在京都和国公府,至少不会有九死一生的局面。 可现在倒好,容钰将沈新年诓骗了进来,导致沈新年当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了! 沈新年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是死死盯着这个家伙,最后发出了一声长叹。 “罢了,事情都已经演变至此,我似乎也没什么法子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我可不希望回头又发生些什么变数,那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尤其是你,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容鱼肯定得哭死,那么容鱼一哭,国公爷,我的好岳丈肯定得全天下的追杀你,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沈新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这一次,轮到容钰闭上了嘴巴,他仔细思考了一下,似乎是这么一回事。 一旦沈新年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肯定会被萧睿那家伙狠狠的整治一番,说不定真的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处。 罢了!罢了! “终究是个外人啊,比不上你们这些亲人,哎。” 容钰一开口,红莲等人顿时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这家伙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会这么说话,完全是为了打感情牌,而一旦这容钰打起了感情牌,那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红莲有些怜悯的撇了一眼沈新年,一幅你多保重的架势。 沈新年倒是不在意,指了指元凤,“你只要让她负责我的安全即可,可以吗?” 容钰在此事上倒是没有太多的纠结,当即点点头,说道:“可以,就让元凤作为你的贴身护卫即可。” 容钰望向了元凤:“从现在开始,你就负责保证沈先生的安全,一旦他出了什么事情,那我们就是平白无故的增添了一个敌人,对于我们而言可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尤其是这位可以为你解毒,我想,你应该也希望会恢复原来的样貌吧?” 元凤闻言,不禁愣了愣。 试问天下女子,谁不希望自己长的倾国倾城。 想当年,她元凤也是一代绝色,有无数的追求者。 自从当年那个事情后,她失去了自己全部的长相,沦落至此,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容钰明显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为元凤介绍了沈新年,因为在容钰看来,自己的医术肯定无法为元凤解毒了。 沈新年或许也不行,却是最后唯一的希望。 要说容钰丝毫不近人情是不现实的,他只是逼迫自己不近人情味,让自己变得无懈可击。 可是个人,内心就有最为柔软的地方。 容钰自然也是如此,他自知愧对这些人,因为自己的计划才导致他们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所以容钰这些年看似是没有寻上这些人,可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想要看看是否能够给予他们补偿。 也正是出于这一点,所有人才会在经历了那一场场的苦难之后,依旧选择跟随容钰。 无论是红莲、瞎子,亦或是元凤、方多宝,他们都很清楚,容钰或许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主,但是他也绝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到了极点的人。 一切都不过是容钰的伪装罢了。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打造出自己毫无丁点软肋的模样罢了。 沈新年自然也看穿了这一切,不禁轻笑了一声,点点头说道:“放心,只要你们能够保证我的生命安全,一旦安全了,那我就会倾尽全力为你恢复容颜和一切。” “敢对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动手,想必这个所谓的横主也是个没有丁点品位的玩意罢了!” 沈新年直截了当的开了口,他的一席话赢得了所有人的赞同。 那个家伙,简直是不近人情。 如果说容钰是为了国家为了大义。 那么,那一位就是完完全全的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红莲很快领着所有人寻到了所谓的物资。 红莲换了一把好刀,也是她尘封很多年的佩刀。 “你不是用剑高手,为何要用刀?” 沈新年挑动了一下眉梢,颇为的好奇。 红莲摇摇头,说道:“我之所以用刀,是因为用刀杀敌更方便一些,你应该也了解剑,虽然说也是刀的一种,但是在杀人方面并不方便。” “正所谓君子佩剑,剑这种武器更适合小打小闹,亦或是当成装饰品,不适合用在这种情况下,毕竟对方的人数可不少啊。” 红莲说话间,又望向了不远处,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是个人都知道,那里头肯定是存在着人。 “那些高天国的家伙足够的狡猾、卑鄙,居然到了现在还迟迟不肯露脸……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 “现在每一次都要安排两到三个人守夜。” 确实,那些高天国的家伙们实在是太过于卑鄙了些,如果不小心应对的话,他们这么多的人都会中这个计策。 一旦到了那一步,他们这些人可能都会葬身在此。 “毕竟这一次盯上我们的可不单单是高天国的那一群家伙,还有不少的人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趁早的解决掉高天国的那些忍者杀手,看看是否能够解决掉他们。” 沈新年开口。 他虽是医者,但绝非妇人之仁的主,该动手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手软的。 第465章 大事不妙 沈新年是千算万算,都未能够算到这一把。 这红莲居然打算传授自己武艺! 这一切还得从一炷香功夫之前说起。 “红莲姐姐,我们之前面对上那些高天国的家伙,明显是有些力不从心,我总感觉在暗地里似乎还有别人跟着。” 元凤开口。 不同于其他人,元凤不单单是天生神力,而且还有着难以想象的直觉。 就在方才,一行人刚与高天国的杀手们激战了一场,而从这一场战斗中,元凤可是清晰的感知到了一些诡异的地方,似乎在黑暗之中,隐藏着什么人物,那才是自己等人最大的隐患。 “自然是有其他势力的人存在,毕竟李占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只怕从京都开始他就盯上了我们,而且还与京都、朝廷上的某位大人物建立起了什么交易关系,其中条件之一就是要铲除掉你们面前的这一位沈先生。” “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一位沈先生在的话,我们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只要一直带着他,那么那些杀手就会如影随形,根本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 此话不断地传出,令人不寒而栗了起来。 一些人也是感知到了些什么,不禁开了口。 “不如我们将沈先生交出去吧,省的麻烦。” 红莲开了口,弄得沈新年的面色顿时一僵。 容钰闻言,也是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只要我们交出沈先生,那些高天国,亦或是其他几方杀手肯定不会轻易的动手了。” “如此一来,倒是令我觉得可以一试……” 沈新年没有做声,他可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做过多的纠结,何况,这些家伙也不可能真的交出自己,无非是在这里开些玩笑话。 要知道,没有了自己,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就无法得到朝廷的支持。 毕竟当今圣上看中的可不是容钰等人,而是沈新年的面子。 退一万步来说,沈新年的背后有朝廷,有国公府,甚至还有雷鸣等人在,只要抱住沈新年的大腿,他们接下来在很多事情上面都将如鱼得水。 像沈新年这种人,自然不可能轻易的放过这一切。 所有人都不禁垂下了脑袋,既然玩笑话的阶段已经过去了,那么他们接下来终究还是得面对现实,必须得想出一个所以然来,不然的话,他们接下来很多的事情都讲无法正常展开行动。 这个时候,容钰忽然开了口:“红莲,你的刀法和武功,是否适合沈先生学习?” 红莲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适合,我的武功是男女皆适合,主要是看体质……沈先生的体质一般,但那是相对于我们而言,放在普通人中算不错了。” 确实,沈新年会的可不单单是医术,还有五禽戏等手段,哪怕无法用来上阵杀敌,但在强身健体方面还是有着显着的效果。 现如今的沈新年的身体素质自然是扛扛的,远超一般的人。 甚至可以比得上一些小兵。 或许算不上什么优秀,但勉强可以修习红莲的独创刀法。 “刀法倒是其次,主要是拳脚功夫,我们得确保沈先生能够在关键时刻自保,毕竟接下来的道路将越来越难走了,万一真遇上什么关键时刻,连元凤也顾不上他的话,那么就需要沈先生自保了。” “那么问题来了,沈先生该如何自保?自然是得在短时间内将自身的拳脚功夫提升上去,至少可以确保在关键时刻……逃的够快!” 沈新年一脸的无语。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要自己修习武功,而且目的还不是别的正是为了逃跑! “接下来就由红莲传授沈先生一些技击之术,再有多宝你来教导沈先生一些基本的轻功,既然没有什么内里可以使用的话,那么我们得保证沈先生可以在关键时刻跑的够快!” 这就是前因后果。 沈新年不住的叹息出声,他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沦落到了这么一步。 好歹是堂堂的国公爷的女婿,还是当今圣上的兄弟,结果被两个人摁着摩擦。 “沈先生,您这不行啊,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那么武学天资也应该很高才对,结果我方才教你的那些逃跑招数你根本用不上啊……而且这么久的时间,你居然都没能够入门。” 方多宝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惹得沈新年不由得暗暗吐槽了一句:“有本事,你来试试?” “一个时辰都不到的工夫,我能够做到这一步应该很不错了吧,我不信你入门的时候,能够在一个时辰内入门!” 沈新年忍不住吐槽了一大堆。 方多宝顿时面色一红。 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只要度过了这个开头,那么后续的很多事情想要办起来都会容易许多。 而别看方多宝现在的轻功造诣不俗,可当年入门的时候那也叫一个哭爹喊娘,为了入门也是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而且方多宝不得不承认的是,那时候的自己的轻功天赋其实算是很不错了,可与沈新年比起来还要差上一大截。 这一位沈先生的轻功天赋确实是了不得的。 要知道沈新年的轻功造诣算不上什么,但至少能够在一个时辰内将半只脚跨入门槛,这就很不简单了。 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人能够在极其短暂,甚至是只看一遍,下一刻就能够将一门武学施展开来,甚至极其的高明。 但那是建立在有很多年的武功作为基础,无论是眼力还是身手本身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也正是如此才能够如会贯通罢了。 而沈新年呢? 从头到尾,沈新年虽然有过强身健体的基础,可在武学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健身手段,与武学手段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领域。 沈新年的天资其实已经挺惊人的了,但是方多宝肯定不会表露出来,他生怕这位沈先生在知晓自己内心真实的活动后,会太过得意了些。 第466章 容钰的计划 况且,方多宝在发现沈新年武学天赋这么高后,也是存着一点私心,就是想要好好的调教一下这么一个天才。 毕竟调教一个庸才,实在是没有什么成就感。 相反,如果调教的对象是一个天才的话,那么就会很有成就感。 所以说,方多宝现在就存着一个心思,就是好好的折磨摧残沈新年,自然是得一幅严师的模样。 “沈先生,你要明白,正所谓严师出高徒!我这是为你好,何况你的天赋确实太差劲了,想当年,我可是一炷香的工夫就入门了,那时候我也没有任何的基础,那我是怎么做到的?自然是天赋绝顶加上用心,沈先生,既然你没有什么天资的话,那就得花费更多的心思才行了啊!” 方多宝露出了一幅很是认真的表情,可沈新年心中总是有些泛起了嘀咕,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只怕还真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啊! 沈新年眼珠子一转,忽的开口大喊了一声:“元凤,有人说你笨,说你丑,说你就是个矮冬瓜!” 下一秒,一道河东狮吼瞬间传来。 “方多宝,你找死!” 闻言,方多宝面色一变,不禁幽怨的望向沈新年。 “沈先生,我只是和你开玩笑,你有必要这样做吗?” “我也是和你在开玩笑啊。” “可你这玩笑开的太过分了吧……我逃!” 下一刻,方多宝闻风而去,根本不敢在此逗留,因为元凤已经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等到方多宝离去后不久,沈新年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不少,结果刚刚抬起头,一道身影就映入了眼帘,不是别人,正是红莲。 此刻的红莲正笑吟吟的看着沈新年,像极了一个小恶魔,看的沈新年不由得挑动了几下眉梢,然后一个个的脸色不由得变化了好几下。 “红莲,你该不会是想要……” 结果话音还未落下,一顿鞭子就狠狠的鞭挞而来,横扫之力伴着破空声响不断地传出,令不少的人都心头微微一颤。 任凭是谁都没有料想到事情为何会演变至此。 “那你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小子,你现在的基础功太差劲,需要好好的磨炼一下,看看是否能够将底盘打磨到位才行。” “不过你们还是仔细想想,看看是否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力量不断地拔高上去。” 沈新年格外认真的开了口:“红莲,我可不是在和你哭诉,可我之前才被方多宝一顿训练,现在双腿还在发软……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暂时的放过我?” 沈新年自从穿越至今,还是头一次如此的憋屈。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情况会演变至此,为何会是如此呢? 自己真有必要学习武功吗? 好在,沈新年的天赋极高,哪怕没有这种斗志,可只要他还在修习就在无时无刻的进步当中,现在他最缺乏的不是别的,正是时间。 好在,沈新年还有一些手段尚未动用。 红莲面色依旧冷峻无比,可心中却是惊叹不已。 她也算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各路天才了,可现在看来,对方依旧不容小觑啊。 “绝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或许这个家伙的天资远超过我……甚至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肩一二的了!”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红莲也是愈发的颔首,想要在短时间内,将自身的力量进一步的凝聚起来,然后不断地调整好,只为了能够更好的调教面前的沈新年。 现在的沈新年可谓是苦不堪言,想要摆脱开这般困局,可最终还是被死死的压制住了。 “你们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为什么一直想要让沈新年的武功更进一步。” 元凤与方多宝骤然止住了步伐,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沈新年。 容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摇摇头,并不打算继续下去。 他望向了那些敌人隐藏着的方向,想要看看对方到底还有些什么手段可以动用,可这些家伙都太沉得住气了,哪怕是沈新年就在这里,这些人也迟迟没有选择动手,反倒是打算凭着一些绝强的力量狠狠的镇压而下,并不打算给对方任何喘息的余地。 “居然选择了蓄力,这些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但与我所设想的肯定不一样,这些家伙是不是打算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容钰眉头紧锁。 其实他一直有一点想不明白,固然沈新年是大小姐的丈夫,这些人也不应该如此死咬着容钰不放才对。 哪怕沈新年近些年确实是做出了不少改变整个局势的事情,可依旧在可控范围之内……除非沈新年的举动在长久看来是具有巨大的影响的一件事情! “但具体如何,还得继续走一步看一步,稍有不慎的话,很可能就是满盘皆输的结局了!” “也罢,我们就继续这么呆着吧,还是尽快的将沈新年的武功进一步的提升……我之前可不是在开玩笑,万一到了关键时刻,沈新年的武功还是有一定的必要。” “毕竟,沈新年接下来将是一个全新的密探组织的掌舵人,如果他都不会武功的话,那成何体统,我们总不能得时时刻刻的保护他,也是时候该好好的磨炼一下他了,看看是否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他的武功造诣大幅度的提升上去。” “另外,我也是时候该找找人,亦或是为沈新年找到一些机缘,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确保沈新年的武功足够的高超才行,不仅可以自保,还得达到足以保护大小姐的地步!” 这一下,元凤与方多宝才恍然大悟。 敢情容钰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无论有没有人来追杀,传授、提升沈新年武功这一件事情都是非办不可的。 毕竟是为了那一位国公府的大小姐。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有国公爷在,大小姐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啊,除非……” 忽的,元凤与方多宝都想到了什么,面色顿变。 第467章 远超想象 沈新年也明白了这一切。 他的面色不住地泛起变化,似乎想要再支撑一把,可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对方显然是不会轻易的放过我的,如果就这么下去的话,你我现在的情况只会演变的愈发的糟糕,不如你们先行离去吧。” 沈新年言简意赅的开了口,惹得所有人一愣,都不明白沈新年突然间犯了什么病。 对此,沈新年很是认真的给出了解释。 “没有我在的话,你们也能够顺顺利利的完成任务,而且我可以留下一封书信,你们回头可以递交给国公爷与圣上,我想他们不会对你们有任何的报复行为。” 沈新年还是很确信萧睿与秦政的人品,这二位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将怒火牵扯到其他的人,所以他现在必须得做出一些抉择。 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自己拖累了其他的人。 沈新年计划好了,接下来就由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危险,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万万不能够再拖累其他的人了。 然而,此话才刚刚传出,容钰就不禁的冷哼了一声。 “沈先生,现在可不是你逞能做英雄的适合,何况有我在,你觉得我会让你出事吗?” 容钰的目光显得尤为的坚定不移,显然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话。 现在的情况已经演变至此了,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确实所有的人都将遭逢大难。 现在一行人若是就此离去,弃沈新年而不顾的话,他们自然是可以保全一条性命。 奈何! “我们是不可能放弃队友的,哪怕是最后也不可以!除非是为了完成更为崇高的任务。” 红莲开了口。 如果不是到了最为紧迫的关头,他们是万万不可能抛弃掉队友的。 一行人的话语与那极其坚定的眼神,令沈新年也是不禁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来上这么一席话,一想到这里,一行人也是不禁微微的呼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考虑着些什么。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如果就此离去了的话,后果肯定是格外的堪忧。 而一旦局势演变到难以想象的地步的适合,一系个人很可能真的会全部葬身在此,这绝非是沈新年所想看到的结果,所以他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却依旧被阻拦住了。 “好了,无需说那么多好听的话,我们接下来只需要将每一步走好即可,另外,沈先生,现在还没有到我们必须放弃掉你的地步,可明白?” “现在确实是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可不代表我们就是陷入了被动的局面,要知道,这一次来截杀我们的人数不胜数,谁也不知道这群家伙到底还有什么底气与我们硬刚下去。” “但是也无妨了,我们接下来完全可以调动其他的路子来,利用这些有限的路子,从而保证我们自身的周全,何况,我们也可以利用周遭这些势力的人互相牵制,形成一个对于我们而言极其有利的平衡局面!” 容钰徐徐的开了口,他可不是在开什么玩笑话,而是真的有这个把握。 正所谓,只要有人在的地方,那势必就是江湖。 是江湖,势必就会有勾心斗角这一说法。 只要能够将人心利用得当,那么,己方哪怕是处于下风,也可以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扭转整个局面,将劣势转化为优势。 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情,也是不少人难以接受的一个点,他们是怎么都没有想象到过,容钰居然还打算用出这种法子! “容钰,你是真心不怕引火烧身、玩火自焚啊!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万一将他们惹急眼了,那我们这些人可都得遭殃啊!” “可不是,这群家伙很有本事的,哪怕论智谋是不如你,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啊,万一将他们招惹到了太过于极端的地步,我们可就都不好受了啊。” 方多宝与元凤都不禁开口。 红莲更是死死盯着容钰,她是不打算弃沈新年而不顾,但是也没有想到过要玩这么一把大的,这很可能就会引火自焚,这绝非是红莲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毕竟自己的女儿还需要父母的养育和陪伴呢。 然而! 容钰只是微微一笑,望向了沈新年。 所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沈新年的身上。 对此,沈新年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的点头说道:“我觉得容钰的法子确实可行,只是还需要好好的思量一下,尽可能的完善才行。” 沈新年一开始是想要让容钰等人就此离去,他并不打算拖累这一行人。 可容钰的话却是引起沈新年的注意,也让沈新年有了一个全新的观念与法子。 如果可以的话,确实是可以将整个计策不断地完善啊。 “只是这个法子想要付诸于实际的话,我们就得好好的思量一下,你们仔细想想,这几家人马到底是哪一些势力派来的?如果他们是一伙的,只怕我们很难应对啊。” “呵呵,不可能是一伙的,我怀疑,南楚内部也有不小的动荡,也有人不希望你死,毕竟你一旦死了,那一位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掌控苦儿军,哪怕不是正统的,但至少可以拿到你身上的那一个信物。” “虽然说你不过是大小姐的夫婿,算不上什么苦儿军正儿八经的主帅候选人,但是,你身上的信物却比拟要重要的多,只要能够拿到你身上的信物,哪怕内部再有人不服气,那一位也可以更进一步的执掌整个苦儿军了。” “所以为了预防那一位的计划能够得逞,肯定有人会千方百计的想要阻拦那些敌对势力的家伙们,从而保全你与这一个信物。” “当然,准确来说,他们不是为了保全你,而是为了保全信物,如果你死了信物还在的话,他们也不会太过在意,所以说,沈先生,目前你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个信物,只要利用好这个信物,我们的计策完全是可以付诸于实际的!” 第468章 真让自己成了千古罪人 沈新年不由得把握住了机会。 他很清楚,这一次必须得将人给引诱出来,才能方便自己下面的一步。 只可惜,对方明显也格外的谨慎,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人给挖掘出来根本不现实。 “我们还是得分头出手,才能够在短时间内调动这些所谓的敌人,让他们为我们所用,从而将我们自身的力量更进一步完善!” 沈新年开了口。 红莲挑动起了眉梢,问道:“你是已经有法子,可以利用这些人?要知道这些可不是我们自己人啊,可都是敌人,如果一个不慎,利用不当的话,我们这些人可都得倒大霉啊。” 红莲可不是在开玩笑。 现在面对这些敌人,那么就必须得将整个计划策划的周全,争取做到不出半点纰漏,只有这样,才能够方便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要知道,接下来的战斗的主力终究还是红莲,她也想要大幅度的减轻自己的压力,自然不愿意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任何的差池。 容钰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既然我们已经来了,那肯定没有任何的问题,诸位就放一万个心好了,反正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些路数要走完,既如此的话,不妨动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手段好了。” 闻言,方多宝与元凤互看了一眼,顿时露出了怜悯的神情。 不得不说,被沈新年和容钰盯上,这群敌人的命真够不好的。 这两个家伙是一个比一个坑啊! 稍有不慎,可能都得全军覆没在此了! 很快,一行人纷纷选择出手、布局。 沈新年目前的武功与没有也差不多,何况他没有内功作为支持自然是不堪大用。 但现在,沈新年却是整个计划中的重中之重! “用毒!” “我虽然修习医术多年,也一直不屑于用毒,但在毒术上也颇有研究。” 确实,自从穿越过来后,沈新年就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研究用毒一道上面,很清楚,只要能够将毒术研究到一个极其透彻的地步,也将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正所谓,我可以不用剑,但我不能没有剑。 沈新年修习毒术的出发点,正是起源于自保。 这些年里,沈新年得罪了不少的敌人,这些人又家大业大,而且不是秦政那种人,一旦他们真的想要对自己下死手的话,那么自己就必须得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应付一二。 一些人也是不寒而栗了起来。 他们都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的情况,竟然会演变至此。 这几个家伙明明是被追杀的一方,可现在倒好,居然反过来要对他们展开布局甚至下杀手。 “他们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就这么几号人,也敢留下来在这里布局,想要反过来压制住我们?” 有一人不禁诧异出声,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要知道,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可是很难想象的一个结果。 不过也好。 既然对方还打算对自己出手,那么己方这些人就有机会,一次性拿下对方了! 沈新年自然清楚,己方在做准备,那么对方肯定也在暗地里不断地筹备着。 “一旦真的让对方腾出手的话,我们可就很难力敌了,所以我们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一切筹备,只是现在我们还需要一些手段,例如骚扰对方,尽可能的破坏掉对方的筹备。” 沈新年开口。 红莲皱眉,“我们用这个法子,那对面的人也可以效仿啊,何况,这里有三波人,高天国,某个敌对一方,以及苦儿军中的另外一个派系的人,我们就算派出人去骚扰,也很有限,毕竟我们的人手就这么几个。” 容钰接过话茬。 “无妨,我还有一批人手早就在等候了。” “什么人?” “早年间,我游历天下,曾经认识过一些人,例如西蜀中的一些江湖门派,完全可以利用他们的人手来牵制住第二波敌人,至于我们,只需要去解决掉高天国的那群家伙即可。” 容钰徐徐的开了口。 他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做好了万分周全的准备,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出手,狠狠的压制住对方。 既然己方的人手不够用,那么就得从其他的地方抽调出人手! 这一次,哪怕是沈新年都被惊讶到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容钰竟然才智如此的要内,居然提前就预备好了后手。 “容钰,你告诉我,你到底留下了多少后手?我总觉得你似乎还有什么手段未曾动用。” “而且,你为何从一开始就留下了后手,难不成你早就猜测到这里会发生这些事情吗?” 沈新年是真心好奇。 他不明白,这个容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何能够不断地布局,而且这一路上容钰并没有离开他们,那么容钰是什么时候,又是通过什么渠道调来的西蜀方面的人手? 对此,容钰只是轻笑了一声,徐徐说道:“我不过是用了一些再简单不过的手段罢了,只是你们这群家伙的思想太过于局限住,才会觉得我的办法有些难以应对了。” “不过,也好,既然你已经筹备好了这么多的后手,那我也可以让你看看,你到底还有多少手段可以付诸于实际。” 沈新年很是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容钰,他总觉得这个容钰肯定还藏着掖着什么没有说出口,但并不重要。 接下来己方只要能够不断地布局,将对方彻底的引入此间即可。 另外秦政当初说过,迟早是要入西蜀一趟,那么正好,他就借着这一次的机会,看看是否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整个局布置的更为的周全缜密,看看是否能够为接下来的入西蜀的计划做好一些铺垫工作。 沈新年思考期间,目光不断地落在容钰的身上,他现在有些庆幸,这个容钰幸亏是自己人,如果说是敌人的话,那就真的有些可怕了。 不过他接下来的计划,也势必会远超容钰的想象范畴了! 第469章 接下来的计划 沈新年心中所想,其实也是在容钰的谋划之内。 他很清楚,除却南楚、北凉之外,接下来的目的地就理当是那西蜀了。 与南楚、北凉比起来,西蜀的国力明显一般,但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引发一场战乱。 容钰可不希望再度爆发战乱,如果可以的话,一切还是由暗地里进行最好不过,但是,战乱也迟早是会爆发的。 “为了在战乱之前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那我们也得尽可能的布置一些手段,看看是否能够抵御住这些敌人。” 容钰的思路正是如此,他很清楚,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必须得将每一步都走到位才行,不然很可能一个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结局。 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战事随时都可能开始,那么他们作为大乾国的探子,自然是要一马当先,得在战事开始之前就搜集到足够多的有用的情报。 这也是为什么,容钰会认识这么多的西蜀国的人,尤其是江湖上的人。 因为容钰一直有一个盘算,那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看看是否能够一次性的推翻整个西蜀国皇室。 那么,就必须要凝聚一切可以凝聚的力量。 西蜀国江湖上的力量自然是最优先的选择了。 不少的人都深深的感受到了庞大的敌意,但是他们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一行人中,正有一批人正眉头紧锁在了一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的人会被团团的包围住?” “可不是,我们这一次兵分两路的目的是为了包抄沈新年等人,却不想我们自己的人被抢先包抄了……这其中肯定存在着什么我们并不知道的隐情,现在必须得将这个隐情弄明白才行!” 有人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苦儿军的人。 这几位都是身手不凡,本以为可以利用两路人马包抄对方的优势,一次性的解决掉沈新年,取回所谓的信物。 却不想,他们还未曾开始行动,反倒是自家的另外一路人马被人包抄成为了个饺子。 “通知那一边,速度解决掉这些沈新年的援兵,估计是国公府派来的人,但是没有大乾国皇帝的命令,哪怕是那一位萧国公爷无法调动太多的军队,应该人数有限……”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鲜血,显得极其狼狈的家伙忙不迭的跑了回来,不住地哀嚎着。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我们的另外一队人马全军覆没,而且那些人正在朝着这边逼近!” 什么! 为首的老鬼脸色一沉。 他本以为这一次的计划可以说是极其的简单,自己很快就能够回去享受生活了,却不想着半途中还遇上这种事情。 “难不成,是大乾国方面派来了什么高手,难不成是大内高手?” 有人惊诧出声,不然他们很难想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至于江湖上的高手,向来与大乾国朝廷不对付,自然是不可能为大乾国皇帝和那一位萧国公所调遣。 而如果是大规模的军队的话,自己这边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毕竟那种规模肯定极大,声响不可能不传出一丁点。 所以,他们一直觉得,要么是小规模的兵马,要么是一些朝廷上的高手。 可现在,己方另外一队人马被击溃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们认定,很可能是大乾国的大内高手。 “说不定还是影卫!如果真是影卫的话,那可就麻烦透顶了!就凭我们这些人,很难敌得过那些影卫啊。” 老鬼脸色不住地泛起了变化,他也算是老牌的苦儿军了,经历过很多次的任务,也主导过一些秘密任务,却从未像眼前这般如此的艰难。 若是持续下去的话,只怕己方又得损失一部分人啊。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干等着?” 有苦儿军的人开了口,面色尤为的难看,本以为极其简单的一场局,现在却演变至此,换成是谁都会觉得烦躁不安到了极点。 可现在看来,己方还是得做好一些准备,看看是否能够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脱困。 如果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不说解决掉沈新年拿到那所谓的信物,只怕己方这些人都得被彻彻底底的葬送在此,这可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老鬼脸色变得格外的阴晴不定。 一旁还有人咬牙切齿不已。 “老鬼,老大,你倒是想个办法啊!这一次的任务是你带领我们出来做的,你当初可是放下了话,说这一次的任务极其的简单,只要完成了,我们在组织内部的威望与地位都将直线上升啊!可现在怎么看,似乎都与你一开始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可不是,我们现在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随时都可能全军覆没,别说是完成任务获得巨大的奖励从而提升威望与地位了,我们是否能够保的全自己的性命都是个未知数啊!” 有人愈发的咆哮出声,如果不是面前这个家伙与他们夸下了海口,事情也不至于演变成为现在这般模样。 都是这个老鬼,之前将话说的那般的好听,可现在看来完全是个屁啊! 不少的人都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一二才好。 好在,老鬼这个人做事情向来谨慎至极,他自然不可能是无的放矢的。 “特娘的,都别给老子吵!老子之前就有告诉过你们,这一次的任务一旦完成,我们确实是可以提升声望与地位,可我从未说过这一次的任务很简单,是你们自己觉得解决掉区区一个沈新年,那一位萧国公的女婿,要比对付萧国公本人与那位萧国公府的大小姐容易的多,嗯?之前这话是不是你们说的,敢不敢认!” 老鬼也被气的个半死,这群家伙自以为是。 现在还将一切都推卸到自己的头上,真让自己成了千古罪人? 第470章 诸位,祝你们好运 老鬼可向来不是那种容易被人栽赃,容易被人扔黑锅的主,他冷哼了一声,眸中也泛起了阵阵的寒芒。 “既然事情已经演变至此,那我们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当务之急就是先行撤离出这一带!”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轻易放过这些家伙,我可不希望回头又发生了些什么意外,那对于你我而言可都算不上什么好事情啊!” “可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保全小命,其他的事情只能够等到以后再说了!” 老鬼深吸一口气,本以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演变的如此复杂困难。 自己接下来还是得仔细的想想办法才行了。 “走吧,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了。”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们这些人也很可能全军覆没了!” 有人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将全身上下的力量再度凝聚于一个点上面。 然后,一行人正要离去,却不想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影。 “谁?” 老鬼顿时警觉无比,浑身紧绷,一只手不断地提着一把大刀,想要快速的解决掉对方。 可下一秒,破空声响传来,明晃晃的刀锋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还有多大的本事,居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闹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脑袋给拧下来?” 红莲冷笑了一声,她本该去截杀那些高天国的杀手。 但容钰却将他安排在了这里。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要一次性的了断掉面前的这一伙人。 容钰很清楚,如果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这么一批人的话,他们将来势必还是会招惹出一些巨大的麻烦出来。 为了能够有效的预防这些所谓的麻烦,容钰自然是得提前解决掉这一批人,保证己方的敌人的数量会不断地减少,保证己方的压力可以不断地减轻。 红莲对此自然是明白的很清楚,可心中依旧是有些不悦,在她看来,容钰完全就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苦力来使唤。 “也罢,既然他想要将我当成一个苦力来使唤的话,那我接下来还是好好操心些别的事情吧。” 容钰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处,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想要快点的解决掉全部的敌人。 只可惜他的想法很美好,但是现实却是如此的骨感。 哪怕自己用尽了一切的办法,而且他的智慧确实是凌驾于大多数人之上,但此刻的压力依旧巨大。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方多宝转过头一脸的好奇,他这个人这么傻都已经看明白,容钰与沈新年接下来肯定还有什么计划。 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将红莲派遣出去对付那些苦儿军的人。 那么接下来肯定是得倾尽一切办法,去对付那些所谓的高天国的家伙们了。 一想到这里,哪怕是方多宝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失去了最高端战力红莲的他们,仅凭一个元凤,当真能够应付的了那一批来自于高天国的杀手们吗? “那一批高天国的杀手或许是有些本事,但不足为惧,你们也别太担心了,如果继续担心下去的话,最终倒霉的终究还是你们,毕竟面对敌人,玩的就是一个心跳,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我们的士气上涨才行!” 对于这一点,不少的人都不寒而栗了起来,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他们接下来的手段确实是很匮乏,那么,就需要一定的其他的手段才行了。 “那你们倒是赶紧说道一下,你们接下来的计划与手段到底是什么,我和方多宝在这边干着急,你们倒是在那里晃悠悠的……” 元凤也有些急眼了。 接下来她肯定是主要战力了,所以得好好的思考一下自己接下来到底该如何。 她确实是力大如牛,可不代表她的脑子蠢笨。 那些高天国的杀手们一个比一个老银币,如果自己就这么冒冒然然的冲上前去,那最终倒霉的终究还得是自己。 所以,这一刻,这一位也是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尽可能的保证自己的心态足够的平和,根本不愿意继续插足一二了。 而沈新年挑动了几下眉梢,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我们接下来就是得将每一步都详细的计划一下,如果有什么漏洞的话,我们也得在短时间内尽可能的填补上,不然的话,我们肯定还会闹出更多的幺蛾子来!” 这么一来,不少的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元凤不禁哭丧着一张脸,说道:“那个,我现在要是选择退出这一次的计划,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出卖队友的人啊。” 对此,沈新年与容钰、方多宝皆是互看了一眼,然后重重的点了一下脑袋。 “肯定啊,如果你就这么选择了放弃,那你们肯定是出卖队友的人啊!” “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计较这些事情的,只要你能够按照我说的去做,这件事情便可成功一大半了。” 沈新年就仿佛是在哄骗小孩一样。 元凤自然不是真正的小孩,她也清楚这一次的任务是自己非去不可的,不然这群老战友都得葬身在这里,这可不是元凤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所以,她选择咬咬牙,很坚定的说道:“好,那你就说出你的法子,我一定会按照你的法子去做的。” 对此,沈新年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元凤居然是这么的好说话。 这时候,方多宝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元凤从小到大就是个孤儿,她自然是最重视伙伴和战友的。” “你说她惜命吧,那是真的贪生怕死,可你也看到了,当年她若真是贪生怕死的话,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么一步田地了。” “所以说,我们从始至终就有很多的地方做错了……或许,比我所想象的还要复杂的许多了,可这也很难约束一二啊!” 第471章 容钰出手 沈新年闻言,不由得愣了愣,他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本以为还得再忽悠一下元凤,可没想到元凤居然是这么一个态度,反倒是让沈新年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也罢。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么一步,那么,沈新年自然是不会再多费口舌了。 “你们也都好好的准备一下吧,我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例如整个毒烟的调配……容钰,我的计划已经差不多了,后续就是你的计划,如果说我的计划是一个很重要的开端,那么你的计划就注定是关键了,可万万不能出现什么差池!” 沈新年盯着容钰。 他自然是相信容钰的智慧,这么说无非是在警告容钰,他可不希望容钰利用任何人当成棋子,那是沈新年最无法接受的。 沈新年虽然也是个很狡诈的主,但他绝对不会去利用其他人的性命作为筹码。 哪怕是忽悠元凤,也是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元凤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然的话沈新年是肯定不会做出让元凤、红莲单独上前的计划与准备的。 怕就怕容钰这个家伙突然间又抽什么风,那才是沈新年最需要警告对方的一个点。 容钰面色微微一沉,然后认真的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我自然是不可能对我的朋友我的战友们作出说明太过分的事情。” “你接下来只要关注好你自身,因为我们接下来一旦开战,很可能就会顾不上你了,你需要确保自身的周全,这样我们才能够更放心的去战斗,不然你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亦或是你不具备着什么自保的力量的话,我们只会为你担心……你会成为一个拖油瓶。” 换做其他的人,容钰或许不会说出最后一句话,但他知道,沈新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很果断果决,对他说出这种话,不会伤到什么,只会让沈新年愈发的明白他自己的生命与安全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不过也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你接下来还有一些步数需要走完,所以,沈新年,你可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别忘记了,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随着这么一次次的话语传出后,不少的人都不禁眼眸中泛起了阵阵的精芒。 沈新年闻言,没有过多的言语,他自然也清楚自己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走完。 但是为了能够走完这几步,自己也确实是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炼毒!” “所谓炼毒,就是将药物炼制成为有毒的东西,而我的目的是为了能够保全性命,离开这无人区……如果说是其他人的话,倒是可以心软一些,可面对敌人,我依旧心软的话,最终倒霉的还是我自己,甚至会拖累其他的人!” 之前在北凉,沈新年为了救治北凉王做出了不少的事情。 甚至心软留下,可那时候只有自己,但凡还有其他人留下,沈新年都不会那么做。 圣母,可以。 可前提是千万不要祸害到别人! 沈新年作为医者,自然是慈悲为怀,但他不是蠢货,如果有人威胁到了他,无妨,可如若有人威胁到了自己身边人的性命,那么沈新年是决计不会放过对方的! “杀!杀!杀!” 沈新年这一刻脑海中尽是杀字。 他身为医者,本身还有不少现代人的习性在其中,又不是什么极其阴狠在道上混迹的主,想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从一个心善之人变成为一个心狠之人,那是万万不现实的。 好在,沈新年还有一些绝招可以让自己短时间内变成一个心狠的人,那就是催眠自己。 只要不断地催眠自己、麻痹自己,那么就能够在短时间内陷入一种被催眠的状态,沈新年也能够在短时间内摆脱开过去的状态,从而进入专心研究炼毒一事上面。 当然,沈新年没有把握可以炼制出让那些武林高手、高天国杀手当场毙命的强力毒药,只能先研究一些可以麻痹住这些家伙的东西。 “与寻常人不同,这些武林高手、高天国杀手的本事都不弱,而且都有内力加持,寻常的毒药毒烟下去,他们哪怕会被麻痹,也可以利用内功内力来解毒,所以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研究出一个无需太多的量,却能够真正意义上的麻痹住这些家伙的毒药毒烟,只可惜,并不容易啊!” 沈新年不禁轻叹了一声,本以为很容易的一个局,却没有想到真的做起来却是如此的艰难。 本以为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医学药理方面的底蕴,可现在却是对于如何制毒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的压力。 “不行!不可!我接下来哪怕是逼迫自己一把,也得尽快的将整个毒物毒烟给研发出来,只有这么做,我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不断地强大自身,从而让我尽可能的将自身的力量不断地拔高上去!” 话音才刚刚的落下,不少的人都不禁愣住了。 或许,对于一些人而言,杀人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可对于沈新年而言却是恰恰相反。 与这个世界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的人不同,沈新年接受的是长达将近三十年的现代教育,是和平年代的教育,在他看来剥夺他人生命本身就是一个不可以被饶恕的事情。 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如果自己不想尽办法去研制出这所谓的毒药与毒烟的话,那么被剥夺走性命的就将是自己的朋友了。 为了防止这一点的发生,沈新年不得不选择尽可能的将自身战力再度拔高一个台阶。 很快,更为强横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开来。 不少的人都深深的感知到了这一点,似乎还想要谋划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 “接下来就得看你们自己的了,我们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去完成,所以,诸位,祝你们好运!” 第472章 天生蛮力的元凤 沈新年可不是在开玩笑。 他很清楚,这一战将关乎到的是己方所有人的生命。 那些高天国的杀手们明显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如果是外界,他们估计还可以蛰伏很久。 奈何这里是无人区。 红莲在这里藏匿了不少的物资,可对方没有啊! 只有身上那么一点点的干粮,本身就已经是极其节省的使用了。 如果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天知道还会怎么样。 所以,为了确保自身的周全,他们是不得不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 “八嘎,杀!” 有一人冲杀了过来,想要直接拿下容钰。 在他看来,另外两个人仿佛妖怪一样古怪,只有容钰最为正常,想必也是最容易对付的一个。 确实如此。 抛开更拉跨的方多宝与沈新年不说,那么武力值最弱的无疑是容钰了。 可这是相对来说! 要知道,无论是红莲还是元凤,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大高手,是第一流的武力值水准。 这实力放在整个大乾国也是能排的上号的主。 反观容钰,看着似乎是一个白净书生,实际上武力值也不弱,仅次于红莲与元凤,只是他平日里不怎么出手,主要是靠着智谋对敌罢了。 可这一刻开始,容钰也明白,与这些高天国的人使用计谋的话就显得过于杀鸡用宰牛刀了。 还不如直接开打拉倒! 所以,容钰很快行动起来,他没有其他的武器,有的不过是一把扇子,与他相配确实是一副白面书生的架势。 可若是就这么轻视了容钰,那无疑是要吃大亏的。 这一次来的高天国杀手数量不少,足足几十号人,其中一些直接朝着容钰逼迫了过去。 “一群蠢货!” 被最重视,没有人敢逼近的方多宝不由得挑动了几下眉梢。 他本以为自己是会被严重针对的那一个,可现在看来,这些高天国的杀手们简直是太高估自己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厉害的大高手。 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弱的那一个。 而那些去围攻容钰的杀手们,无疑是脑子上长了一个巨坑,不然的话都做不出这种事情! 而随着这一战开始,容钰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折扇,一次次的击溃掉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敌人,想要在短时间内更进一步的拿下这些人。 只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是如此的骨感。 容钰武功虽然不弱,可这些高天国的杀手们过于的卑鄙,居然选择四面包抄,想要活生生的耗死容钰,对此,容钰也是嗤之以鼻。 “终究是海外小国的不入流货色,也就会耍这些把戏,那么就让你们好好看看,我到底有多少本领吧!” 容钰脚踏七星,就仿佛是从天而降的谪仙,一笑一颦之间都有着让人一切樯橹灰飞烟灭的能耐。 哪怕这些人当真是有着不弱的本领,可在他容钰眼中也都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很快一个个的杀手倒下了,看的其他的来自于高天国,海外之国的杀手们脸色不住地变化。 他们是从海外逃亡而来,本是因为自己所在的流派被覆灭,并遭到了不少强敌的追杀才来到了这大乾国,本以为在这里,他们可以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却不想,这大乾国似乎比自己的国家更为可怕。 且不说别的,单单是面前的这么一幕幕,就足以让人骇然不已。 这个看起来似乎是最弱的一个白面书生,此刻却是凭借着自己的一步步与一把扇子,告诉他们,这大乾国中需要他们来对付的人,自然是没有一个弱者。 想要解决掉这群家伙,那么就需要其他的一些手段才行。 只可惜,无论他们怎么算计,似乎都无法算计个清清楚楚。 这才是一场死局啊! “该死的!八嘎!上面那群人不是说,这群家伙跟弱鸡一样,可现在一看,这群家伙哪有一点点弱鸡的架势,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只怕我们所有的人都会被拖累到死了吧!” 有人恨恨的紧握住手中的武士刀,恨不得立马给这个家伙一下。 然而,现在是个连能够靠近那白面书生的都没有,反倒是一个个的身负重伤,躺在地上无力的哀嚎着。 “好强!容先生好棒!” 元凤像极了一个小迷妹,不住地在旁边鼓掌助威。 这无疑让所有来自于高天国的杀手们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他们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是无懈可击了。 可现在看来,他们终究还是谋划错误了。 面前的这么一伙人的手段与招数,明显不是自己可以轻易抗衡的住的! “既如此,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有杀手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大,他们被弄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所有人都将被彻彻底底的留在这里了。 好在,还有一部分的杀手尚且有些余力,也有几个人迟迟没有动手,那才是这一次的高天国杀手团伙的主力。 不过他们没有急着动手,一个个的深深的看着容钰,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选择了后撤好多步,根本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贸然出手。 之前一次的贸然出手,已经让己方损失不少人了,若是现在还这么冒冒然然的出手的话,那么他们就真的是脑子被驴踹了。 看着这些被吓得已经不敢出手的高天国杀手们,容钰一颗悬着的心也不禁落了下来。 他有把握对付这些二三流的货色,却没有太大的把握可以对付那些更厉害的高天国杀手们。 他很清楚,一旦对方的主力上来了,自己很可能会招架不住,导致发生一些不可控的后果,为了预防这些后果的发生,容钰自然是需要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绝世高手的派头,看看是否能够惊的住对方。 好在,自己千算万算,也算是暂时性的惊住了对方,己方也可以借此机会喘一口气了。 当然,哪怕没有他,有元凤在场也绰绰有余,但他们还有别的敌人环伺啊! 第473章 到底怎么一回事 容钰三人组已经干掉了一部分高天国杀手。 “可对方的数量还是不少,这一次高天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跑到我们大乾国这么多的人……这怕不是要半个门派的实力了吧?” 众所周知,高天国地方小人口也少,一两百个门徒便算得上是一支军队,亦或是一个很大规模的门派了。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啊。 容钰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不由得下意识的挑动了几下眉梢,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给出一个什么样子的合理的答复。 好在,己方现在应该还有一些步骤可以走下去,只要能够顺顺当当的将这些步子全部走完,那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 或许可以借助这一次的机会,一次性的荡平这些来自于高天国的杀手们,也算是大功一件了,毕竟那些倭寇实在是令人心烦啊。 容钰紧蹙着眉头,想要寻出可以应对这些家伙的办法,但左思右想过后,却还是迟迟没能够寻找到一个有效的办法,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正打算就此作罢的时候,远方的沈新年挑动了几下眉梢。 他依旧在研制这个所谓的毒烟毒雾,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其研发成功,从而保证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投入战斗中。 只有这样,己方才能够不断地利用好当下的一切优势,从而保证能够将对方狠狠的压制在原地! 毕竟己方的可用战力确实是少的有些可怜了,那么就不得不使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一开始,沈新年并不赞同使用这个办法,因为很可能会死人。 可经历过这么漫长的时间,有这么一定的经历过后,沈新年终于是想明白了,自己是不得不动用这些手段了。 为了活命,也是为了保全己方所有人的性命,沈新年不得不做出与过去截然不同的一个选择。 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毅然的踏出了一大步,眸中的坚定之色也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了。 “炼制!” 那一些高天国的杀手们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边的动静,纷纷要杀过来。 且不论这个家伙是否会对他们构成巨大的威胁,单单是这家伙的本质,那可是他们这一次的任务目标,非死不可! “可以放弃对付其他的人,但无论如何都要解决掉这个沈新年!不然那些大乾人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 他们也是从海外逃难而来,目的就是为了保全一条性命,自然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的事情。 何况,他们接下来还有一些计划需要完成,杀掉沈新年将有助于他们在大乾国甚至是在京都有立足的根本,所以这家伙是非死不可了。 随着这群人咆哮而出,一个个的纷纷的朝着沈新年冲杀了过去。 容钰见状,脸色微微一变。 “这群家伙还真是好大的狗胆!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选择对沈先生出手,那么就饶不得他们了,都得死!” 元凤横眉冷吹不已,当即便狂奔而至,将一个来自于高天国的浪客高高举起,猛地便砸飞了出去,震荡的候着直接咳出了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 “这家伙,还真是力大如牛啊。” 沈新年自然看到了这边,不禁为元凤的蛮力震惊的眉头都颤跳了好几下。 他也算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主了,但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么厉害的人物。 单单是这么一份力量就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对方还会被活生生的打到死为止啊。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开始罢了,这家伙明显是有些怒火中烧,不干掉一批人肯定不行了。” 沈新年虽然不太懂武学方面的事情,对于打架也是一知半解,可他也能够看出一二,这个元凤的力量确实是很惊人。 而且这个家伙是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很可能就不会轻易的结束掉。 如此一来,也造成了一些局面的发生。 例如元凤此刻就仿佛是闯入了无人之境,肆意的发泄着,打的这么一批人不住地哀嚎出声。 他们也都算是有些实力的主了,可此刻却是被狠狠的压制住了。 一个个的都不由得紧握住拳头,目光也在这一刻死死地盯着元凤。 “八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敢对我们伟大的高天国武士动手,真是不知死活!” 当即便有一个浪客高举武士刀冲杀了过来,口中还不住的咆哮出声,大有一幅要将元凤斩杀于刀下的派头。 对此,那些高天国的武士们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不同于前世很多小说中,对于这个海外小国的武士的描写,他们都是有些本事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来到大乾国立足。 他们自然也看出元凤是天生神力,对上这个看起来仿佛小丫头片子的家伙的适合,己方的压力也是不断地增大。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一些意外之事。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的话,或许从一开始,双方就已经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了。 砰!砰!砰! 随着这么一阵阵的碰撞声传出,那个冲杀过来的家伙高高的举着一把武士刀就要横砍下来。 对此,元凤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不知死活的玩意,给我倒下!” 元凤在这一刻展现出了更为惊人的强横蛮力,只是随随便便,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很轻描淡写的一拳,竟然就砸的这个家伙直接瘫痪在了地上,想要再度爬起来肯定不容易了。 “该死的,这个家伙太傻缺了,居然直接朝着对敌人轰杀了过去,他就没看出来这个大乾国的小丫头的力量很古怪强大吗?” 有同伴紧握拳头,半弯下腰,想要提防这个家伙,却不敢轻易的出手。 都清楚麻烦数不胜数。 一旦他们也面对这个小丫头的话,只怕倒下的也是自己等人了。 既然有可能会中招,那为何还要上前呢? 所以这一行高天国杀手选择了暂时性的止步不前。 第474章 重中之重 元凤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之前沈新年还有些担心,觉得就靠己方这么几号人,当真能敌得过这些高天国的人吗? 如果有红莲这位最强者在倒好说,可问题是红莲被支出去了,想要对付这些高天国的杀手们,就凭他这么一号战斗力几乎为零,战斗力为战五渣级别的方多宝,哪怕是加上实力不弱的元凤、容钰,怕是也不够应付的。 可他很快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容钰与元凤的武力值。 容钰战斗方式很是优雅,但是效率极高,几乎每一次出诏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至于元凤,那战斗方式更是格外的凶残,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发生一些变数。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应对一二呢?只怕凭着这些家伙的实力,还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整体的战力节节攀升上去,到了那时候,我们也不一定是其对手了。” 越是想到这里,沈新年便是愈发的担心。 哪怕容钰和元凤展现出了非凡的武力值,几乎可以压着对方打,可别忘记了,这一次次出手的过程中,高天国杀手们的主力还一直在持续观望中,他们始终都没有选择出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这些家伙是在忌惮容钰和元凤,所以才如此迟迟不敢出手?不对,这些家伙是为了杀我而来,如果完不成任务的话,他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为了能够保留火种,这些人应该会穷尽一切办法,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会灭掉我。” “而且按照这一国的人的性子,只怕早就做好了留下火种的准备,所以他们这些人哪怕全军覆没,可只要能杀了我,那么与他们合作的人肯定会允许他们在大乾国活动下去。” “所以,不穷尽一切来狙杀我才是最大的隐患,那么这些家伙到底是在等待些什么呢?” 这一次,沈新年心中泛起了更大的疑惑,想要弄明白这一切,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些武林高手的事情,实在不是他这么一号文弱书生可以弄明白的。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揣测那些人的心思,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尽可能的挽回局面来的好。 想到这里,沈新年忍不住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尽可能的保证自己的心态足够的平和,尽可能的不与对方发生太大的冲突。 沈新年也是脸色不住地泛起了变化。 “看来,对方还是有些底气的,毕竟对方一直这么死死的盯着我,若是放任不管的话,那么,我们之间肯定会无法互相支持!” 若是如此的话,己方的压力就会不断地增大。 “沈先生,你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吧,我们也得好好的掂量一下,如果这些家伙真的将目标定在你的身上的话,那我们可就完犊子了。” 容钰压低声音,他很清楚,如果对方还持续的发动进攻的话,己方肯定会备受压力。 “算了,算了,你们就自己好好的掂量一番,我这边还是有些胜算。” “毕竟我方才研制出来的毒烟毒雾还是有些作用的,只要能够将对方彻底的镇压在原地,那么,我们接下来还是有一些胜算的。” 沈新年压低了声音说道,他接下来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合理的压制住对方。 那么自己刚刚研究出来的毒烟和毒雾无疑会起到不小的作用。 这才是沈新年的真正的目的,他想要抓住一个人好好的审讯一番,看看是否能够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如果能够知己知彼的话,那方能够百战不殆。 相反,如果己方一直陷入信息差的下风的话,那想要更进一步根本是不切合实际的事情了,对此,沈新年还是心知肚明的。 当然,他还是有一些把握的,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这群家伙全部掀翻。 毕竟他花费了一定的时间研究毒烟和毒雾,又是在原有的毒烟和毒雾的基础之上,只要自己能够拎清楚自己的斤两,不要与这些家伙面对面硬刚的话,那么自己的生命安全足以得到保证。 好在,自己目前的手段,完全可以动用,不然的话,沈新年真心怀疑,自己会不会就是一个拖油瓶。 “杀!” 那些高天国杀手的主力明显有些按捺不住了,想要趁着这个时间段直接灭掉沈新年,然后留下一个人回去报信即可。 这样一来,想必大乾国京城中的那一位大人物就会给自己一些机会了。 “不过,这也只是个开局罢了,我接下来还有一些步骤要走完才行啊。” 沈新年的脸色开始变得足够的阴沉了下来。 他确定这些人会将自己当成主要目标,所以自己也提前做好了一系列的准备。 只可惜,自己的毒烟和毒雾或许能够在极大的程度范围内确保自己的周全,可一旦这些人真的不管不顾,亦或是自己的毒烟和毒雾出现什么问题的话,那么,哪怕是容钰、元凤等人想要驰援自己也不容易。 看看现在的站位就知道了,元凤与容钰、方多宝距离自己还有一定的距离,哪怕是最近的方多宝也是如此,而且其战力一般,哪怕轻功再厉害,也不可能敌得过这么多的高天国杀手。 反观另外一方,高天国杀手们距离自己实在是太靠近了些,若是真的想要对自己下死手的话,只怕后果堪忧啊。 “这么一来,我们的局面就会形成一面倒,到了那时候,你我都将难以承受住这么一份压力了……不过也罢,既然对方如此的不识好歹的话,就试试我方才炼制出来的毒烟和毒雾的威力吧!” 沈新年不住地给自己打气。 那些高天国的杀手们明显也是抱着一种哪怕必死,也要做掉沈新年的决心跨步而来,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这个家伙。 只可惜,任凭他们怎么想,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压制住对方一二了啊。 第475章 一个不留 当这些高天国的杀手们抱着必死决心而跨步到来的时候,全场的氛围瞬间变得肃杀一片。 这些高天国的杀手们,明显一个个的都是手头上沾满了鲜血的横主。 他们渡过远洋而来,就是为了在这个土壤上有着自己的立足之地,更是为了后续的一个伟大的计划。 他们要在这个国度发展下去,不断地繁衍子孙,然后蚕食整个大乾乃至是西蜀、北凉、南楚等国度,将这一片土壤彻底的演变成为他们的世界。 这么一来,就意味着一些特殊的情况的发生了。 “那就是我们现在必须得有一个立足的根本,那就是大乾京城的哪一位大人物!或许我们现在活得很是憋屈,可为了大义,我们义不容辞!” 这些高天国的杀手们口口声声的呐喊着所谓的大义,就要动手弄死当前的这些人。 尤其是这个沈新年! “桀桀桀!没想到啊,一个大乾国的文弱书生,居然还会成为我们立足之地的垫脚石!” “只要杀了你,那一位大人物就会无条件的支持我们在大乾国的发展!不得不说,你纵然死却犹荣!” 听到这话,沈新年不禁嘴角微微一撇,“谁想成为你们的荣幸,既然一个个的都打算跑过来送死的话,那我也就还你们一份大礼!” “敢和我们为敌,那么你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随着这么一系列的话传出口,不少的人都是隐隐感知到了些什么。 沈新年这是完全豁出去了。 他太清楚不过了,这些高天国的家伙们一个个的都是疯子、是蠢货。 真以为解决掉了自己,就可以立足在大乾国? 可笑! 自己可是萧国公的女婿,而且秦政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且不论这些。 单单是这些人的来历,高天国,海外之国的人却在大乾国的地盘上杀害了一位国公爷的姑爷,这换做是谁也忍受不了。 哪怕是背后的人,也不敢轻易的做出这种事情。 只怕这些高天国的杀手一旦灭掉自己,就很快会被人杀人灭口。 至于留下的火种……呵呵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只怕都已经被灭掉了! 所以沈新年才会觉得这些家伙过于天真了些,甚至可以用天真来形容了。 沈新年的脸色又变化了好几次,因为一个高天国杀手已经手持武士刀,从高而下的重重挥落下来。 一旦沈新年一个躲避不及的话,肯定会被这一刀狠狠的命中胸口。 对此,沈新年也是不由得深呼吸了一下,尽可能的避让开这一刀。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如果就这么放任下去的话,绝对会造成一些极其没有必要的后果。 “只希望这个毒烟和毒雾能够起到足够的作用吧,若是无法限制那些杀手的话,我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白费了啊。” 沈新年不禁苦笑出声。 他本以为,自己还有一些手段能够动用,可现在看来,自己终究是算错了。 这一刀下来,自己肯定将是避无可避,会被狠狠的命中。 而一旦到了那么一步,自己可就难以设想了。 “砰!砰!砰!” 随着这么一次次的碰撞声响传出后,不少的人都被狠狠的震荡开来。 哪怕沈新年之前受到了极其严苛的训练,可毕竟时间太过短暂,而且沈新年本身也没有任何的内功作为支撑,想要避开这一刀接着一刀,也不太现实,反倒是被震荡的体内有些气血翻滚不已,开始不住地咳血。 “该死的!这群家伙下手未免太狠辣了!上来就对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下这么狠的手,这些高天国的家伙不当人子啊!” 元凤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脸色也是不住地阴晴不定了起来。 她恨不得现在就冲杀上前,将这群家伙全部摁在地上疯狂的摩擦着。 可元凤何尝不明白,若是现在就强行出手的话,只会耽误沈新年接下来的一切行动事宜。 她很清楚,现在元凤也是在谋划着些什么,如果不能够在这个时间段上给予沈新年充分的足以改变自己的机会,只怕后面沈新年依旧会与过去一样。 为了能够确保容钰与沈新年的计划可以成功,元凤与方多宝都选择了忍耐下来。 而另外一边,沈新年的眸中泛起了阵阵的寒芒。 他很清楚,现在如果不抓紧时间对付掉面前这么一伙人的话,只怕自己的情况依旧是岌岌可危了。 “放毒!” 沈新年这一次没有任何的迟疑,立马选择了释放出毒烟与毒雾,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对方。 只可惜,依旧是远远不够啊! 沈新年很清楚,如果当下的自己还没有什么反应的话,只怕接下来所有人都会对自己大失所望。 固然,之后依旧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保护自己,可终究会产生一定的隔阂。 而随着沈新年的放毒,容钰不禁笑了笑。 “这个家伙的心态终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一直担心他碍于一些观念而迟迟不肯动手,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一位沈先生。” 容钰多少了解过沈新年的过往,尤其是北凉一行,这个家伙居然因为医者仁心就独自留下照顾北凉王,为北凉王治病。 那个时候,容钰就有些瞧不上沈新年了,觉得沈新年不过是个妇人之仁的家伙。 可现在看来,沈新年或许是有着医者仁心,但也绝对不是什么憨货,该动手的时候,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有半点的迟疑。 既如此的话,那么,自己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呢? 容钰挑动了好几下眉梢,开始思量起来,想要寻找出一个合理的方式来应付所谓的敌人。 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己方的手段与底牌绝对会越来越少。 而容钰不敢确定的是,这一次前来截杀沈新年的人到底有多少个。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会愈发的耽误自己的大事情。 “但是想要放弃沈新年的话也不现实,既如此的话,我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才行了,这才是重中之重!” 第476章 红莲的不屑 容钰眉头紧锁。 他们接下来只怕还会迎上无数的敌人。 如果就这么放过对方的话,那肯定是万万不现实的事情。 只是,现在这些人都死死盯着自己,哪怕自己想要就此脱身离去也不太现实啊。 “罢了,先保全沈先生的性命,至于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容钰只能够无奈的叹息一声。 他很清楚,面前的这一伙人可都不是好东西,就这么放任而不顾的话,只怕未来肯定会蹬鼻子上脸。 现在只是对自己等人展开围剿,可未来就说不定了。 容钰的大脑清晰无比,他本身就是一个将智谋一道玩出了出神入化境界的主,自然是对这一切掌握到了极致,很快就将全体的力量一一的调动了起来。 而后,他爆射而出。 “元凤,你一并出手,先解决掉对方的主力再说!” 之前,如果说是主力加上其他的小喽啰的话,自己肯定是压力倍增。 可如果没有了这些小喽啰的话,单凭元凤与自己的实力,对付这几个主力还是足够的,且不说是否能够将他们彻底的留在这里,但至少不用担心己方的压力会太大。 元凤闻言,当即点点头,应答了一声:“明白!” 她是力大如牛,却不是传统那些故事中,空有一身蛮力就没有丁点智慧的横主。 相反,她的智商固然比不上沈新年与容钰这些人,甚至不及红莲,但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主。 何况,她跟随容钰这么多年了,自然也明白容钰的意思,只要容钰说一句话,甚至是摆弄出一个眼神来,元凤就知道其到底是几个意思了。 如今容钰都将意思表达的这么明白了,元凤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容钰的真实用意。 分而包抄! 通俗点来说,就是要将这些家伙一个个的分割开来,这样才方便自己等人完成一系列的包抄。 不过这个事情想要完成也并不容易。 至少眼下的容钰很清楚,这些高天国的人也是经历过一定战斗的,毕竟高天国目前的情况也很复杂,虽然有类似于大乾天子的存在,可下面的诸侯纷争,可能一个村子就会是一个诸侯势力。 如此一来,那边的战况也可以说是极其的复杂紊乱。 那么能够在这种极其复杂之地生存下来的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了,至少,容钰不敢轻易的与之对阵上去,而是开始寻思,如何智斗。 空有武力是不行的。 哪怕你的武力值再高,可不代表你就能横行一切。 例如那位国公爷,人家武力值是很高,可人家的智谋也绝对不低,只有文武双全才是上等的方案,也唯有如此才能登临高位。 容钰虽然没有什么太高阶的官身,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弱者,他很清楚,接下来必须得好好的规划一番才行。 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的话,只怕自己还是很难摆脱开当下的一切局面,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这些高天国的杀手们瞧见容钰、元凤等人,竟然不顾那沈新年的周全也要冲杀过来,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这些家伙的意思很明白,无非是想要击垮我……只可惜,他们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是很骨感。” “既然来了,那么,就统统留下吧!” 这一次,高天国的一位杀手冷笑了一声,凝聚了全身上下的力量,轰的一声便爆杀而至,想要将面前的人全盘留在原地。 只可惜,无论他们怎么想,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反杀掉容钰与元凤。 这两位明显也不是什么善茬,想要在短时间内反杀掉这两位的话,那么就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了。 “好在,我的武力值还是可以的,至少可以做到帮助沈先生分担一部分的压力。” 有人不禁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正是方多宝。 他的武力值虽然一般,参与高端战斗的话肯定不行,可想要避开一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要自己能够将整个局势稳定住,至少短时间内还是可以做到对敌人的一系列镇压了。 毕竟方多宝除却轻功之外,曾经跟在瞎子的身后许久,也学习过暗器手段,虽然远不及瞎子那种在暗器手段上的登峰造极,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速度。 只要自己能够利用好速度这么一个优势,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对敌人的一系列压制了。 不过,方多宝也清楚,光凭这么一手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对方肯定还想要对我动手,尤其是这些家伙中,应该还有一部分人隐藏了起来,而这些隐藏起来的家伙们很可能都是忍者,每一个都极其擅长暗器功夫,所以我要提防的是这群人。” 随着方多宝之前的一番试探,那些忍者也被震的短时间内不敢贸然出手了。 这无疑为沈新年、容钰和元凤拖延了足够多的时间。 一开始,沈新年和容钰担心的还不是这群杀手,而是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忍者。 这些家伙与传统意义上的高天国武士不同,忍者更擅长的是旁门左道。 而无论是沈新年还是容钰,明显都不太精通所谓的旁门左道,他们都清楚,如果继续放任不管的话,肯定还会发生一些变数。 既如此的话,那么自己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才行。 幸亏,现在己方还有方多宝这么一把利器,只要能够将方多宝这么一把利器利用得当的话,那么很多的事情都将迎刃而解了! “也罢!既然对方一直藏着掖着不肯现身,那么,多宝,你就主动找上去,我倒是想看看,这群家伙到底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容钰冷哼了一声,他虽然是走在黑暗中的孤独者,可不代表他就喜欢忍者这种同样活在黑暗里的生物。 在容钰看来,自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夜天子,那么,这些忍者无疑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蠕虫罢了,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闻言,方多宝当即咧嘴一笑。 “放心吧,容先生,我一定会将他们全部揪出来,一个不留!” 第477章 全场色变 沈新年自然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面色不禁为之一沉。 不得不说,这些人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并非传统小说中那么狂妄自大、愚不可及。 “终究还是小说害人,将这一国的人形容成那个模样,现在看来,对方在战术智谋方面,或许远不及容钰这种经历过大国战争熏陶的主,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比拟的。” “接下来,我必须得好好看看,这些家伙到底还藏着些什么手段,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将这些家伙的手段与底牌一一挖出来,让他们彻底没有底牌可以动用!” 沈新年大脑飞速运转。 他可不是在开玩笑。 沈新年很清楚,如果继续放任这些家伙而不顾的话,那么自己肯定会倒大霉。 为预防这一切的发生,沈新年也需要不断地磨砺自身,看看是否能够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争取将对方的底牌全部挖出来,保证对方没有太多的余力。 而如此一来的话,就意味着自己可能会陷入险要处境。 “但是抛开我的话,这里似乎没有人可以让这些高天国的人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所以说,我还是得抓紧时间与之一战了!” 这一次,沈新年也愈发觉得疲惫不堪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愿意和这些人发生什么太过于激烈的冲突,只是时不我待,他们在这里拖延的越久,对于自身而言就愈发的难受至极。 很可能会让全部的人陷入在这其中! 沈新年挑动眉梢,他很清楚自己手头上的宝贝确实不错。 可若是长期使用下去的话,后果肯定难以设想了! “毕竟这毒雾和毒烟可不多啊,我还是得好好的掂量一下才行,不然的话对于我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沈新年紧蹙起了眉头,想要寻到一个占据优势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才能够更方便自己使用毒雾和毒烟,从而将毒力不断地释放到最大化,只有这样才行。 只可惜,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些不现实了,毕竟这一带实在是没有这种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方啊。 “好在,天时地利人和当中,我占据了天时和人和,只是差了个地利,那么就先往前跑一跑,看看是否能够寻到这么一个地方,方便我接下来的操作。” 沈新年眉头依旧紧锁在了一处,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而之前的那个高天国杀手也在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咆哮了一声就明晃晃的朝着沈新年冲杀了过来。 “找死!” 容钰脸色一沉,不等他继续说话,方多宝直接一个飞镖横冲而至,杀的对方不住地哀嚎了起来。 “搞笑,有我在一旁盯着,你还想要对沈先生下死手,真以为我这么多年真去当牛做马了啊。” 方多宝冷哼不已。 自从整个队伍解散后,方多宝一直在埋头苦修,虽然再无名师指点,可方多宝依旧在勤奋的学习暗器功夫。 或许不如有名师有瞎子指点的适合,可只要方多宝愿意,那多少还是有一定进步的。 果不其然,随着方多宝不断地勤修苦练之后,确实是将这一门暗器功夫锤炼到了极致。 而另外一批人也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似乎是想要动手,可很快就被拦截住了。 “奉劝你们一句,可千万不要胡乱动手,不然的话,你们这群家伙可都讨不到半点好处!” 沈新年冷哼了一声。 他也没有想到方多宝的暗器功夫如此了得。 虽然说是比不上那个瞎子,那一位的暗器功夫沈新年是见识过的,很清楚其中的恐怖强大,自然明白,光靠自己的手段还是很难应付一二。 可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天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变数。 砰!砰!砰! 随着这么一次次的暗器爆射而出,对面的人终于有些扛不住压力,一个个的死死的盯着这边明显是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红莲将那群人马全部惊得说不出一句话乃至是一个字。 “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这一次过来可是奉了那位大人物的命令,你如果继续对我们出手,阻挠我们剿灭沈新年任务的话,那你势必会引起那一位大人物的滔天怒火,那绝非是你可以抵挡住的!” 对方也是不住地开始咆哮出声,似乎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震慑一番对面的人。 然而,对面的红莲压根不可能因为这么几句话就准备后撤。 相反,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本来,我并不打算搭理你们这种事情,那个沈新年死也好,半死不活也罢,都与我红莲毫无干系。” “可是,我丈夫现在插手其中了,那可是我女儿的父亲,单单是这一点就注定我不可能后撤,当然,你们若是有心的话,不如放了我与我女儿,还有我相公一条生路?” 对此,对面的人冷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个容钰也是萧国公身边的人,而且他还是个密探,算得上是萧国公身边的智囊,其危险程度也很高,我们自然是也要铲除掉他!” “所以,奉劝你一句,女人,千万不要插手这里的事情,不然的话你很可能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可能拖累到你的女儿……” “不就是一个男人?大不了我们杀掉那容钰后,你想找什么男人想找多少个男人都可以,你只要让路,我们就可以跟我们背后那一位大人物多说一些好话,保证你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何?” 对方明显是铁了心,要弄死容钰了。 换做一般的人,只怕早就算了了事。 可红莲只是微微一笑。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可惜,我不可能抛弃我女儿的父亲,那也是我的相公。” “你们都说了,夫妻同体,一直用这种观念来教育我们女人,可现在又说出这种话来诱惑蛊惑我,不觉得你们太过可笑了吗?白鹭书院的各位!” 第478章 决定权 红莲是真心不屑。 这群家伙正是来自于某个书院。 那个书院表面上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实际上却早已沦为一个大人物手中的利器。 其中聚集了太多太多的杀手刺客,表面上是读书人,实际上是为那一位大人物干脏事情的。 随着红莲话一出口,对面的这些杀手的脸色一个个变幻不定,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等人隐藏身份这么多年,居然被这个女人一言点破了。 现在看来,他们是不得不动手了。 毕竟白鹭书院的名声在外,脏名不可外传,何况还与那一位大人物息息相关,若是传出去的话,对于那一位大人物而言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既然你执意要自寻死路的话,那也怨不得我们了,杀!” 这些人没有任何的迟疑,纷纷的扑杀了过来,要将红莲彻底的留在这里。 他们的本意是想要劝服红莲,好利用红莲展开对沈新年、容钰的一系列进攻。 但是拖延了这么久,他们才发现,原来从始至终他们都有些选择是错误的。 这个红莲压根是个听不进人话的主。 “本来给了你一个极其不错,可以让你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一生的选择,只可惜,是你自己不好好的选择啊!” 这一次,这些人不打算继续劝降红莲,一个个的都准备好了,蓄势待发,只为了能够将红莲彻底的留下。 对此,红莲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在此事上做过多的纠结。 她很清楚,自己哪怕对那容钰再无丁点的感觉,可为了女儿,他也不得不做出这种抉择。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的选择了。 砰!砰!砰! 很快,双方就轰杀在了一处。 这一批的杀手,明显与高天国那群武士杀手的战斗方式不同,所修习的武学路数也是截然不同。 但是,同样都是人多。 相反,容钰这边至少还有一个元凤,而红莲能够依靠着的只有自己一人了。 只是! “杀!” 随着一阵阵的马蹄声响传来,这些来自于京城,来自于白鹭书院的杀手们纷纷面色一变。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还会冒出一大群敌人。 而且这群杀手的实力可谓是极其的不凡,近乎达到了自己想象范畴之上的地步了。 若是持续拖延下去的话,只怕自己会更加的倒霉啊! “这是哪里来的人马?” 有人惊呼出声。 “难不成,是国公府的兵马?” “不,哪怕是萧国公,在没有圣上批准的情况下也无法调动这么多的兵马,这可足足数百人了啊!” “而且看这服饰,似乎更像是江湖中人,难不成是我们大乾国江湖上的人?” 这倒是很有可能。 只是自己背后那一位大人物可是掌控了大半个江湖,这个时候,谁还敢冒头为沈新年、容钰等人撑腰,那不正是要与自己背后的大人物为敌吗? “所以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想到了这里,不少的杀手的脸色都变幻了好几下,这才勉强的恢复了镇定。 “我们还是先行撤离,不要继续将心思和时间都耽误在这里了,不然迟早还会耽误自己的性命的!” 有人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拳头,脸色也是在这个时候变化不已,似乎又在考虑些什么。 他们很清楚,如果现在就这么放任而不顾的话,他们这些人迟早也会倒大霉。 但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情况是一直在发生变化,己方的压力也是会越来越大,为了确保自己的周全,无论如何都得先行撤离才是。 可若是就这么撤离走的话,只怕上面的人会勃然震怒,而他们虽然武力值不弱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势力,可想要对上那些大人物,尤其是那一位屹立于云巅之上的巨头可不容易啊。 “所以说,我们接下来能够走的路数本来就是少之又少,可不能因此得罪了那一位大人物啊!索性我们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先行离开这一片区域,尽可能的不与那些敌人对上了,不然的话你我可都将陷入更大的绝境之中啊,这可不是你我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为首的老鬼脸色愈发阴郁不定。 他本以为这一次的任务极其的简单。 固然那沈新年贵为萧国公府的姑爷,可自身毕竟只是个商人加上大夫,可谓手无缚鸡之力。 却不想,这家伙的身边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高手。 本以为那容钰不过是个有些脑子的军师谋士罢了,却不想对方的武力值也是极高,而且还能够召集到这么多的高手! “这个沈新年!还有那个容钰!都罪该万死啊!如果没有他们的话,事情何至于演变至此?” “也罢,既然已经发展至此了,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挣扎的了,就看看这些家伙到底还有多大的本事吧!” 这一次,老鬼紧握手中战斧,呼啸而至。 他决定了,无论付出什么样子的代价,都势必要将面前的家伙留在这里。 而这么一来,也无疑让不少的人都为之动容了起来。 这些杀手本身都已经被吓得胆寒了,纷纷都想要就此离去,却不想,这个老鬼居然杀心大起,一幅俨然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将人留在这里的架势。 “老鬼!我们前面这女人,是一流高手中的高手,很可能敌不过她啊!” 有人开始咆哮,想要拉着老鬼一同离去。 可老鬼冷哼一声:“你们所说的,我岂能不知晓,可现在你们仔细的看看,后面那是什么人,一群江湖高手,人数远远在我们之上,近乎十倍之数,固然单体力量比不上我们,可加在一起,我们也绝非对手。” “即便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离开此地,那还不如想想办法,解决掉这个女人,又或者解决掉沈新年,削弱萧国公府的有生力量,为接下来我们的计划做好十足的准备!” 此话一出,全场色变。 第479章 白鹭杀手的决心 白鹭书院方面的人听到这话,也是脸色一沉。 他们没有想到,这群来自于南楚苦儿军的家伙们,居然还有如此的韧性。 为了达成击毙沈新年与容钰的任务,居然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确实是远超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范畴了。 一些白鹭书院的杀手也纷纷互看了几眼,似乎是在盘算着些什么,他们也清楚如果不能妥善的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尤其是带着沈新年的首级回去的话,京城中那些站在天边上的大人物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所以,为了确保自身的周全,他们也是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了。 “先积蓄好我们当下所要用的一切力量,看看是否能够解决掉对方,总之,我不允许发生任何太过的事情!” “不过也正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我们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些步骤要走下去,如若持续拖延下去的话,你我都将面临难以想象的重创!” “现在所有人都列阵,我希望能够在短时间内镇压住对方,绝对不能让这些人有任何的活路!” 这一次,白鹭书院的这群杀手们明显也是做好了万分周全的准备。 他们都想要将人彻底的留下来,并不打算放过这些人。 毕竟从一开始,他们中的不少的人都希望,沈新年能够乖乖献上自己的脑袋,也省得他们为了杀一个沈新年而大费周章,还得损耗不少的人力。 可现在看来,是不得不这么做了啊! 与传统的杀手不同,至少白鹭书院的人都是接受过朝廷栽培,有着自己一套的战法体系。 很明显,白鹭书院的这些杀手一旦组织起来,将形成一个强大的杀阵战阵,凭借着这些杀阵战阵,足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战斗力,这才能够击杀掉对方。 这一个杀阵一旦摆列成功,个体的战斗力就会节节攀升,根本不是红莲可以对抗的了的。 但是! “好!既然已经摆好了阵仗,那么……就看看我们谁跑的更快吧,呵呵。” 红莲嘴角勾勒出笑容的弧度,仿佛一个奸计得逞的少女,直接施展开轻功朝着远方狂奔而去,看的不少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她身后的一众杀手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脸色开始变化不定。 他们自然也察觉出了些许古怪之处,可想要弄明白的话,现在明显不是最佳的时机,反倒是会耽误了大事情。 既如此的话,他们似乎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我们务必要先解决掉这个女人,她既然不肯臣服归降的话,那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我们现在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这几个家伙,万万不能够让他们有任何的可趁之机,不然对于我等而言可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啊!” 有人直接了当的开了口,脸色也是在这一刻变得阴晴不定了起来,显然,他们也察觉出了不少古怪之处。 但事已至此,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了,必须得尽全力厮杀而出。 毕竟面前的这一伙人的实力也算不错了。 只要自己能够将这群人全部镇压在此,想要再去对付沈新年与容钰就会相对的容易上许多。 而随着念头至此,这群白鹭书院与苦儿军的杀手团队,也是愈发的疯狂了起来。 苦儿军方面自然是各自为战。 白鹭书院的杀手们则是列阵杀来,想要将红莲镇杀在当场。 只是他们很快就察觉到了些许不太对劲的地方,因为此时此刻的红莲是越跑越远。 “该死的!你们这群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能够在短时间内将自身战力再度节节攀升上去,而且这个红莲似乎是有意无意的在蛊惑我们,要将我们引入一个极其危险的地带!” “若真让他的计划得逞了的话,我们只怕都会遭殃啊!” 不少的人都紧握住了拳头,脸色也是在这一刻疯狂变化不定,似乎还是在考虑着些什么。 他们一时半会的也有些退缩了,不敢持续追杀下去,生怕惹出更大的祸端,那对于任何人而言可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啊。 白鹭书院的杀手们紧握拳头,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将面前这一堆小贼镇杀在当场。 只可惜,对方的实力也不弱,任凭自己如何的叫嚣,似乎都无法阻拦对方的步伐。 相反,对方就仿佛是这人世间最为桀骜不驯的存在一样,手持一把战刀,横扫千军,震荡的不少人气血翻滚不已,他们都不明白,为何事情有朝一日会演变至此。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选择错误了。 与其和这个红莲死缠不休,还不如先选择去对付那沈新年与容钰会更简单上不少。 只可惜,他们现在已经脱离主战场太久太远,想要回去也不现实了。 果不其然。 此刻,高天国的一众武士杀手们都不选择持续推进,他们也被杀的胆寒了。 几个主力依旧没有出手,却也不敢贸然出手,他们不是傻子,明白若是现在出手的话,很可能会酿成一些极其糟糕的结果,与其那样,还不如在这里留守好了。 而随着他们的离去,不少的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珠子,似乎是想要好好的挣扎一番,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随着这么一群杀手离去,沈新年也是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计划会很模糊,至少自己一时半会还是很难应对这些所谓的敌人。 好在,对方似乎还有些谋划。 “容钰,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元凤走了过来,望向容钰。 而容钰则是将目光落在了沈新年的身上。 “沈先生,接下来该由你来决策一切了,我们到底该如何走完这一条路,嗯?” 容钰之所以选择将最终决定权交给沈新年,是想要为沈新年确立说一不二的地位与影响力。 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沈新年成为未来全新密探组织的首领,而这正是容钰的最终的目的! 第480章 彻底留在这 随着这么一群高天国杀手退去,另外一边的老鬼等人的脸色开始不住地泛起了变化。 他们自然也不是什么不入流的角色,按理说是完全可以完成这一次任务的。 可是任凭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有朝一日会演变至此啊! “或许还是与我之前的猜想有些出入!对方手头上估计还有着什么极其厉害的手段,不然高天国这群亡命之徒不可能就此退去!这群家伙可是一心想要在我们大乾国在京城立足啊。” “为了完成这个目的,这群人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是付出自己生命为代价都在所不辞。可现在这些家伙却是选择了退去,倒不是彻底的害怕了,很可能是觉得当下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这群高天国的家伙一个个的,看似长得矮小丑陋,可一个个的脑子也不是孬的,若真让他们就此离去独留下我们的话,那才是最为糟糕的结果!” 这一次,老鬼不禁深吸一口凉气。 他自然不是蠢货,很清楚,一旦高天国的人离去了,只怕几个人就会汇合一处。 如果没有红莲的话,单单是一个元凤还拦不住他们。 可若是有个红莲,再加上元凤的话,本来不起眼的容钰阵营就显得颇为的棘手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沈新年似乎是研发出了什么毒雾毒烟,一旦动用的话,己方肯定会压力倍增,那对于自己而言可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这才是老鬼最担心的一点,毕竟传闻中,这个沈新年看似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可却是一次次的创造出了奇迹。 还是一个成功从北凉,在那一位北凉王的面前安然身退的主。 对此,哪怕是老鬼都不敢小瞧了此子,自然是选择暂时性的离去,不愿意与之发生更大的更多的冲突了。 而随着高天国杀手跟苦儿军杀手两大主力的退去,留下来的白鹭书院的这一群杀手们直接傻眼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料想到大好局势会变成如今这番劣态。 “该死的,这两拨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说好的一起来狙杀这沈新年与容钰,结果一个个的先后退场,将我们晾了出来,这完全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啊!” 有人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满脸的幽怨之色。 一个人不禁咬牙切齿了起来,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根本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过多的废话一二。 都不是傻子,他们自然也明白这两拨人是为何离去。 可是杀手的使命不正是如此吗? 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可这两拨人却是选择了就此退去意图明哲保身!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货色罢了,既然他们选择了退去,那么我们别在这里干耗着了,离开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有人冷哼了一声,明显是心情格外的不爽。 可再如何的不爽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所有人都选择了离去,光凭他们白鹭书院的人可对付不了这么几个家伙。 甚至很可能追不上! 尤其是现在,后头还有那些不知道什么来路的神秘人马! “该死的!这群家伙就不能够乖乖的受缚吗?为何就要如此的做出无谓的挣扎呢?” 白鹭书院的杀手头子不禁咬牙切齿了起来。 在他看来,沈新年这种人或许高高在上,是所谓国公爷府邸上的姑爷,比起自己的身份肯定是要高贵上不少。 奈何,他这位所谓的底层的杀手,却是在为那一位大人物效力! 那一位大人物可是站在云巅之上的强大存在,只要能够施展出一定的手段的话,那么就能够压死无数的人。 放眼整个大乾国,能够让那一位大人物怯退的可谓是寥寥无几,例如当今大乾国的皇帝陛下。 如此云巅之上的人物想要杀死的人,那不理当老老实实的选择自尽才对,为何还敢反抗? 甚至让自己让整个白鹭书院沦落至此! 要是这一次的事情没有办好的话,只怕整个白鹭书院的真相会暴露,对于那一位大人物而言也是一桩丑闻,所以这些杀手是不敢就此退去啊! 想到这里,这群来自于白鹭书院的杀手们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们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沈新年的身上。 “别管那个女人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掉沈新年,就连容钰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沈新年是必须得死的,不然的话,上面的大人物肯定会雷霆震怒!” “没错,只要沈新年一死,这群家伙有再大的本事也毫无作用,我就不信邪了,如果沈新年死了,这群家伙还能泛起什么大浪!” 这群人也是纷纷的咬牙切齿,手持兵刃便冲杀了过来,大有一幅要将沈新年彻底留在这里的派头。 一看到这么一幕,饶是沈新年本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 “这群家伙怕不是疯魔了吧!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杀了我,值得吗?” 可惜,沈新年根本不明白,当初那一位站在云巅之上的大人物,绝对是倾尽了无数的手段才做到了这么一步。 如果继续放任而不顾的话,只怕情形会演变的愈发的糟糕透顶,到了那时候肯定是没有回天之力了。 而且,那一位大人物在调教栽培白鹭书院这些职业杀手的适合,还专门动用了一些旁门左道的手段。 可以说,哪怕今日这些杀手不会为沈新年所杀,可只要在一定期限之内没有回去,那旁门手段就会爆发,到那时候他们依旧会丧命在此。 所以,为了预防这一点的发生,所有人也是不得不做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选择,那就是哪怕豁出这一条性命,他们也一定要将沈新年留在这里! 随着这么一次次的出手过后,杀手都有些绝望了。 他们是在拼了命地想要杀掉沈新年,然而沈新年身边那些人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衡! 但他们却也都清楚,事到如今,已然别无选择! 第481章 质问 这群白鹭杀手明显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 其实且不论那所谓的旁门手段,单单是他们亲人的性命还被那一位大人物紧紧握住这一点,就注定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了。 可若是持续下去的话,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容易超过这个时限。 “总之,我们无论如何都得在这个时限内选择出手,彻底的灭掉面前的这一伙人,我们可千万不能放任这些家伙而不顾啊!”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一些人也是果断的选择了出手,就要将全部的人留在这里。 而对面的人也是在这个时候不住地愣神了起来。 任凭他们中再多的人如何思考,似乎都很难抵挡住当下的一切了。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是何去何从啊?” 有杀手不禁紧紧地皱眉。 为首的人直接一声叱喝而出:“还什么何去何从,现在就是要灭掉沈新年!” 这个为首的人不管不顾了,直接朝着沈新年厮杀而去。 此刻,容钰与元凤、方多宝等人,距离沈新年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沈先生!” 容钰咆哮出声,他是真心没有预料到,更为强势的高天国杀手跟苦儿军的人都选择退去,这群白鹭杀手人数最少,却是选择了持续强攻,根本不打算就此放过沈新年。 本来在容钰看来,对方就算要继续追杀沈新年,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才对。 可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估算错误了,这些人从始至终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击杀沈新年! “那一位大人物的手段……可见一斑,够狠!” 容钰忍不住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自认为也是一个狠人了,可与面前这一伙人比起来的话,自己明显要差上太多太多。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会横生枝节…… 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可现在看来,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啊! “罢了,且不论这些有的没的,若是那一位大人物真的死盯着沈新年的话,他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么后面肯定还会有一系列的行动,而我要做到的就是尽可能的提防这些家伙们!” 容钰猛地望向了沈新年,似乎是在等待沈新年的一个答案。 他很清楚,沈新年肯定是一个重中之重! 如果不能够将整个局势全盘抓起来的话,那么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一二的了。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元凤与方多宝异口同声的询问了这么一句,同时,红莲也是将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很明显,容钰是想让沈新年具备一个话语权与主导权,若是接下来一切还是按照容钰所说所安排的去做的话,那后果肯定难以设想了。 尤其是对于一些人而言,若是凭借着当下的某些时机的话,只怕沈新年的威望只会不断地下滑,这对于任何人而言可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但有一说一的话,他们目前确实还不是很信服对方。 容钰的神情在这一刻不住地泛起了阵阵的变化,半晌都不知道该说道些什么。 这个时候,沈新年也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挣扎一番,可最终还是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最终选择了作罢,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一批的白鹭杀手倒是没什么,可若是引来整个白鹭书院倾尽全力报复的话,自己这边可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 越是想到了这里,一时间,沈新年也是不禁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颇为直截了当的说道;“既然事情都已经演变至此,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既如此的话,那么索性来一些狠厉的,直接灭掉这群家伙拉到了!” 这一次,沈新年也不复之前的模样,满脸的狠厉之色,他很清楚,这注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如果自己就这么心慈手软放过对方的话,绝对会为己方的人招惹来更大的祸端。 随着沈新年的话一出口,不少的人都微微眼瞳一缩,也顾不上什么了,纷纷朝着远方厮杀而去,根本顾不上对方了。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若是就这么放任而不顾的话,最终倒霉的肯定还是自己这么一伙人。 与其心慈手软,倒不如选择直接开干。 而随着这么一道道的命令下达过后,一些实力颇为强劲之辈也是不敢有任何的迟疑了,纷纷厮杀而出。 红莲一马当先。 她本身就是一个职业杀手,实力也算是颇为的强劲,可以说,要么她懒得出手,一旦出手,那势必会化身为一代修罗。 而随着红莲这么一次次的厮杀而出后,远方的那些人也有些眼皮发颤了起来。 “这个女人的手段不是一般的狠辣,光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很可能抵御不住……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撤走比较好,可千万不要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可不是,对方的实力其实远超我等,一旦想要倾尽全力厮杀而来的时候,我们可就遭殃了!”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传出,一些武力值更为不凡之辈纷纷的咆哮而出,都想要将面前的这些白鹭杀手彻彻底底的留在此间。 尤其是元凤,她早就饱含着一堆的怒火,恨不得立马将这群人大卸八块。 只可惜,之前沈新年多少还是有些优柔寡断,才让事情耽误至此。 好在,现在的沈新年明显已经放弃了过去的优柔寡断,总算是有一些男人,有一些上位者的气质了。 而随着这么一声声的咆哮而出,元凤与红莲就仿佛两尊修罗杀神,步步紧逼。 对面的白鹭杀手纷纷胆寒。 他们个体的实力自然也算不错,可与货真价实的一流高手比起来的话,那其中的差距还是巨大的。 尤其是此时此刻,直接面对上了不少人,他们只觉压力倍增,一时半会想要脱身离去也不现实了。 “既然你们执意要寻死的话,那么,就彻彻底底的留在这里吧!” 第482章 得带上臣 红莲与元凤,此刻都化身为了修罗杀神,惊得对面的一众白鹭杀手脸色不住地颤变。 他们都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事情会演变至此。 明明己方之前一直占据着上风,那理当是士气不断地上涨才对,可为何现在却是对面这群家伙的士气在不断地上涨,而本该占据着上风的他们,反倒是士气愈发的低迷起来了? “不对!是那个沈新年!他好像是释放了某种旁门左道的玩意,才让我们的情绪不断地低落!这个家伙居然会妖法!” 这一下,轮到沈新年无语了。 他不过是释放了一种毒素罢了,让这群家伙的某种体内的物质减少,从而陷入恐惧的状态中,结果就被说成是妖法了。 其实,别说是对面白鹭书院的这一群杀手,哪怕是红莲与元凤、方多宝也是如此认为的。 甚至,容钰都是这么想的。 毕竟是古代人,很多方面的思维与现代人是截然不同的,习惯性将某些未知的东西设定成为是超自然的力量。 也就是所谓的妖法仙术! 可若是这么一来的话,就意味着事情将演变的愈发的糟糕。 容钰也是忍不住的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开口,他很清楚,既然沈新年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方式了,那么就必须得让沈新年继续习惯下去。 无论沈新年用的是妖法还是仙术,总之,他容钰目前的目标是达成了,能够做到让沈新年放弃过去的优柔寡断了。 “这才是一个真正密探应该有的心性才对!只是希望这个家伙能够一直保持下去,可千万不要因此而懈怠了啊。” 容钰心中暗暗思索着,他也清楚,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要去做,但至少这开局算是很不错的了。 不过沈新年此刻明显也是有些淡定不得。 他很清楚,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个毒素,在以毒烟的形式弥漫开来的时候,按理说是完全可以压制住对方的。 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于低估这些武林高手了。 这些人的体内都是有着内力与内功作为支撑,足以在短时间内支撑下去,对抗住这些毒素,哪怕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想要在短时间内磨灭掉这些家伙也不现实啊。 “终究是信息差,我对武功一道的了解还是知之甚少,应当加强些药力的。” 这一次,沈新年也不禁轻叹一声,并不打算在此事上过于纠结下去。 他很清楚,现在继续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是毫无作用的事情,还不如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让红莲与元凤、容钰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和一批敌人更好。 沈新年念头至此,也不再过多的迟疑,当即选择了后撤几步,尽可能的将整个战场让给对方。 这些人本身都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自己执意要掺和下去的话,那么最终倒霉的终究还是自己,还不如索性将战场与战斗留给容钰他们,反而还不会拖后腿。 这些白鹭书院的杀手们此刻也是傻眼不已。 本以为很简单的一个任务,却不想一会是这个毒素,一会是另外一拨人马。 尤其是抛开红莲、元凤与容钰这么几个高端战力之外,居然还隐藏着另外一群人。 那些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路的神秘江湖高手! 终于,这群人认栽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物?为什么一直要将事情做到这一步?做得这么绝有这个必要吗?” 有白鹭杀手不认命的盯着面前之人。 似乎是想要问出一个公道。 对此,红莲可没有那么好的闲情逸致,直接选择出手斩杀掉了这么几个货色。 就凭这些人也好意思在自己的面前吆五喝六的? 简直是不知死活! 这一次,红莲做掉了大部分的白鹭杀手,留下了几个人回去通风报信。 “反正我们都注定是要与那一位大人物对上了,上了那一位大人物的黑名单,后果可想而知。只是我们现在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更不要说是后撤臣服,那非但会让我们死的更快,还会拖累我们!” 有人深吸了一口凉气,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才好。 容钰摸索着手中的扇子,寻思了片刻后才徐徐的开了口。 “我们接下来确实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但是无所谓了,我们还是可以利用当下的一些手段,看看是否能够有效的镇压住对方,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现在我们的话事人正是这一位沈大先生。” “你们可以提出相对应的意见和建议,但最终的决策权一直在这一位沈先生的手中,明白了吗?” 容钰环视四周一圈,无比认真的开了口,他可不是在瞎胡闹,而是要为沈新年确立一个至高无上、无可撼动的地位。 沈新年自然也明白容钰的意思与苦衷,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本来只是想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可现在却演变至此。 “你们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沈新年直言不讳,“你们接下来应该要明白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杀敌人可以,但是我不希望会牵扯到无辜生命,明白了吗?” 沈新年环视四周一圈,面色显得无比认真。 他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极其认真的告知这一群人。 接下来肯定会踏上一条艰辛无比的道路,或许自己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误的。 但既然选择是错误的,那么沈新年就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也不可能甘心去送死,他不是那种真正的坦荡君子,万一自己没有了,那些跟随自己的人该如何是好,萧容鱼又该何去何从。 但是! “我可以在我选择导致出来的这一条道路上,尽可能的做好自己本分内该做的事情,也不可能继续这么误入歧途了,如果你们当真牵扯到无辜生命的话,我可万万不会放过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这一次,沈新年是认真地在质问。 第483章 萧睿的疑惑 沈新年还是清楚容钰的脾性与心思的,很明白,如果放任这个家伙而不顾下去的话,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幺蛾子。 所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得平复当下的一切,不希望闹出太大的动静出来。 闻言,容钰先是沉默了一会,方才点点头说道:“明白了,只要你肯做主,那么,我尽可能的不牵扯到无辜生命。” “不是尽可能,而是……罢了。” 沈新年揉了揉脑袋。 他也明白,都已经踏入了这一条道路,说再多的都是无用之功,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来的更好。 接下来的路程注定会很难走了。 哪怕是沈新年加上容钰两个智者,红莲加上元凤两大高手,以及方多宝这个轻功绝顶的存在,可想要走完这最后一程离开无人区也是较为困难的事情。 要知道,这里可是无人区,里头潜伏着太多太多残暴至极的野兽。 其中一些野兽的实力,甚至远超寻常人的想象! 这一路上,沈新年一行也经历了不少野兽的攻击,若非有方多宝的暗器、红莲的快刀,加上元凤的天生神力,他们当真难以走出这里。 至于容钰,这一路上并没有出手,原因很简单,他接下来还有很多的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如果现在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 与其出手一次冒着受伤的巨大的风险,还不如小心翼翼一些,尽可能的不出手就不出手为好。 容钰这一路上为其介绍了不少的事情,也引起了沈新年的注意。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接下来要进入西蜀?” “没错,北凉和南楚,沈先生都去过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是西蜀了……不过有一点,一旦进入了西蜀,我们的风险反倒会变大,毕竟我们一旦与那些杀手发生冲突的话,西蜀就会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到时候说不定就会羁押我们,甚至是杀了我们。” “所以说,一旦进入了西蜀地界,我们面对的敌人可就不单单是那一群杀手了,还有西蜀朝廷,这是沈先生您必须得注意的一点,一旦闹出什么问题来,只怕我们都很难收场!” 容钰极其严肃的说道。 闻言,哪怕是沈新年都不禁挑动起了几下眉梢,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后才明白,敢情这个容钰是算计了自己一路?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想要让自己进入西蜀地界,至于要做什么,这个容钰不说,沈新年自然是不清楚的。 倒不是说沈新年的智慧远不及容钰,只是单纯的因为信息差。 沈新年现在的实力一般且不论,可他在情报渠道来源上面也是格外的匮乏,一旦问题闹大的话,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 随着这么一行人行走下去,也逐渐是到了无人区的边缘地带。 此刻,沈新年不由得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不得不说,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么一步,确实是已经超出了正常人可以掌控、预测的范畴了。 若是持续这么下去的话,天知道还会闹出哪一些幺蛾子。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难不成真的要坐视不理下去?” 在一处角落中,一行人不住地挑动起了眉梢。 他们不是别人,本该出身于苦儿军,可一直在萧容鱼的身边贴身保护。 现在与萧睿手下的一些高手汇合,就是为了保证沈新年的安全。 “那是自然,都说了是对姑爷的磨砺,我们若是就这么明晃晃的跑了出去,那岂不是在打姑爷的脸面?我觉得还是没有这个必要,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这一次,不少的人都在后面保护着沈新年,只是沈新年自己不清楚罢了。 除却国公府的这些高手之外,秦政也专门派遣出了宫中的影卫高手,只为确保沈新年不会出现性命之虞。 所以说,在没有出现什么性命之虞的情况下,这群高手也不会选择现身,不然的话只会是在耽误沈新年的成长。 “可这位沈先生说过,他从一开始就只想做一个商人或者一位医者,现在却是被迫走上这一条道路,当真有这个必要吗?” 又有人开口询问,满脸的不解。 在他们看来,沈新年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医者该有多好,反正背后靠着的是国公府,自然一辈子不愁、想尽荣华富贵。 可是,现在沈新年却是不得不选择走上这么一条道路! “要知道,成为密探,就注定走上一条黑暗无边的道路,很可能会一辈子陷入这泥沼之中……” “划算吗?” “划不划算我不知道,但是,圣上和国公爷都表示允许,说明他们也存着自己的心思。” 正是如此! 此刻,宫中。 “萧睿,你真不担心你那女婿?他现在根本不理解何为密探,一旦走的过深的话想要再脱身出来,只怕是你我都无能为力了。” “这注定是一条充满了泥沼与荆棘的道路,你若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让他回来,如何?” 秦政望向了萧睿。 这一位也是莫名其妙跑到宫中,一开始秦政还以为这家伙又抽什么风了。 可萧睿入宫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弄得秦政也是有些犯怵,根本不明白这个发小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 在心中左猜右猜了一番后,秦政还是觉得萧睿是为沈新年而来,毕竟沈新年与萧睿之间多少是有些许情谊的。 何况,沈新年还是萧睿的姑爷,若是当真出了什么意外,只怕萧大小姐真的会与萧睿急眼。 只可惜,秦政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猜错了。 “臣并非是为沈新年而来,而是为圣上而来。” 秦政面色一僵。 如果说是为沈新年而来,秦政也可以冒着被骂的风险。 可若是为了那个事情的话,秦政将更加的犯怵,他刚想开口的时候,对面的人直接了当的说道:“圣上,您想要进入西蜀,可以,但是得带上臣。” 第484章 秦政的决定 果不其然! 秦政顿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他就知道萧睿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既然秦政已经说出了这么一席话,那其中的意义可就太大了。 “这家伙还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居然知道朕的每一个心思,当真可怕!” 秦政不禁叹息一声,对这个发小是彻底无言以对了。 这个家伙就仿佛是自己的影子一样,无论是什么事情是什么时候,只要察觉到了些许线索,哪怕在寻常人眼中再正常不过,可这个萧睿也能在短时间内推测出许多。 现在自己已经准备就绪,就是为了进入西蜀,本以为在不联络沈新年的情况下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却不想还是被萧睿识破了自己的计划。 萧睿依旧面色格外的平静,语气仿佛没有任何调子的开口说道:“圣上,您真当臣是傻子吗?只怕容钰回到京城拯救容鱼开始,就已经是您的盘算了吧?” “您为了瞒天过海,这一次没有直接联系臣或者说是沈新年,而是选择了联络容钰,这一步棋确实是走得很不错,但是您忘记了,我曾伴随您左右多年,您的心思可以欺瞒过太多的人,哪怕是那些文武大臣也很难对您洞悉无遗,可想要欺瞒过臣,那就有些太天真了。” “放肆!” “萧睿,天真二字是这么用的吗?别忘记了,你我终究是君臣之别,敢这么点评朕,就不信朕赏你一百庭杖?!” 秦政一脸的怒意,换做一般的臣子只怕早就被吓得不轻了。 可萧睿却是一脸淡定,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开口说道:“圣上,臣就一句话,如果您愿意带上臣的话,那么一切好说,可若是不愿意带上臣的话,那么臣不介意今日头撞金柱、血溅殿堂!” 萧睿一席话出口,直接惊的秦政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是真心没有想到,这个萧睿居然会如此的胆大包天。 虽然说,因为沈新年的缘故,加上与萧睿之间的情谊,自己对萧国公府与萧睿一直很宽容,也很愧疚。 可这不代表自己就能随意的受到威胁! 何况, “萧睿,现在边疆即将发生战乱,都需要你这位大帅去平定,你随我去西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谁来平定战乱?” 秦政一脸的严肃之色,他希望萧睿能够打消自己的念头。 对此,秦政也是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脸色不由得变化了好几次,这才徐徐开口。 “萧睿,朕知道你是担心朕,可朕都出去过多少次了,也没见过出现什么意外,相反,你名声在外,认识你的人更多,你一旦深入西蜀,只怕西蜀方面的密探会在第一时间获悉消息,反倒是……” “圣上!您这是诡辩!您贵为大乾天子,关系到了千万百姓的性命,关乎到了大乾的江山,若您出了什么事情,不是比臣出事情引发的后果更为要命吗?所以,今日,臣只能违背君命了!” 萧睿直言不讳,直接搬着一个凳子坐在了前方,看的不少人都忍不住眼皮跳动了好几下。 任凭是他们中任何一人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位萧国公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大! 居然如此的肆意妄为! 有一些人有些动怒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寻常之地,而宫中,哪怕你贵为国公爷也没有理由和资格在这里放肆。 秦政同时也紧皱眉头,死死地盯着萧睿,半晌后才开了口:“萧睿,你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缘由,说说吧,朕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被朕疏忽了。” 萧睿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徐徐的开了口:“圣上,有些人已经打算对您动手了,您可知道?” 秦政不语,他自然知道有人想要对自己动手,而且自己布局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引出那些人。 那么,现在萧睿说出这些又意味着什么呢?真以为自己这个作皇帝的是一无所知了? 对此,对方也是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格外认真的说道:“圣上,我还是那一句话,现在您不适合一个人行动,甚至不适合外出了。” “有些人已经等的极其的不耐烦了,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毕竟那一位可是一直盯着您的皇位啊。” “您一旦出宫,固然有不少高手护卫,可终究不及在宫中,至少现在您掌握实权,那一位也不敢轻易动手,更不敢背负弑君的名头,可您一旦出宫,那……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都是个未知数,而且他们也不用背负什么罪名了,不是吗?” 萧睿眸中尽是精芒,他自然清楚这里头的门路,如果秦政当真微服私访的话,尤其是进入了西蜀地界,未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秦政这一次没有继续说话,因为他很清楚这些。 也明白,那一位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虽然说,自己贵为大乾王朝的天子,可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一二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很清楚,一旦局势继续往下发展的话,到底会是怎么一回事,也明白,自己现在是举步维艰。 在沈新年离去后不久,那一位就不知道是抽什么风了,以前还有些忌惮什么,所以不敢动手幅度太大。 可现在倒好,这个家伙闹腾的幅度是越来越大了。 一旦局面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都无需西蜀北凉与南楚进犯,只怕大乾内部都会发生一场规模不小的动乱了。 而这自然不是秦政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他很清楚,如果事情持续发展下去的话,大乾国势必会陷入一场混乱之中! “那么,你们接下来到底打算怎么做?别告诉我,你们接下来是不打算做任何的事情了?我实话告诉你们,某些人可是一直盯着你的位置!” 萧睿这一次也是有些急眼了。 他本想要亲自出手,哪怕是背负再大的罪名也要解决掉那一位。 可是,秦政却是一直阻拦着自己,不肯让自己动手。 第485章 要沈新年死 萧睿是真心疑惑。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出手,哪怕背负再大的罪名,也确实是能够顺顺利利地解决掉对方。 可现在看来,局势依旧会朝着一个难以把控的方向发展啊。 “或许,我还有一些错算的地方,难不成圣上您早有了什么后手与准备?” 萧睿深深地看着面前的秦政,这位毕竟是大乾国的皇帝,说不定其还真是有什么法子。 若是真的如自己所设想的那样,秦政或许还有什么后手与准备的话,那么自己确实是不适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 毕竟皇位之争,就意味着是国本之争。 这种事情自然是最好能够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的话势必会动摇国本,那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随着念头至此,一些人也是不禁愣住了,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秦政若是真的有什么绝妙的仅此而已的话,不可能拖延到现在。 所以,秦政很可能只是在使用“拖”字诀,真不一定有什么绝妙的主意。 秦政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不禁苦笑了一声,倒是没有继续多言了,只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老萧,你就别和我闹了……” 这一次,秦政是头一次在宫中用我字自称,显然,他是想要打感情牌了,依旧不愿意让萧睿掺和到这些事情当中。 闻言,萧睿也是脸色不住地泛起了变化,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正如秦政之前所说的,君臣有别。 固然他与秦政的私交再怎么好,对秦政的情谊再深,可毕竟自己是一个臣子,总是如此逼迫秦政也不好。 如果是平日在宫外,萧睿还可以甩几分脸色给秦政看看。 可这里毕竟是宫中。 别看这里笃定是秦政的地盘,可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安插了眼线在这里头,尤其是那一位,可谓是极其的手眼通天,说不定就安插了一定的人手在这里头,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萧睿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圣上,臣还是那一句话,您若是要去西蜀,那么,臣就必须得去,且不论圣上的安全,臣也一定要保全臣那姑爷的性命,他身边虽然有容钰在,可小女一直在担心沈新年的安全。” “若是臣去的话,小女心中的担心也能减少几分。” 秦政沉默了。 他自然明白,萧睿这无非是寻找了一个借口而已,实际上,有容钰等人在,沈新年十有八九是不可能出现什么太大的差池的。 所以说,萧睿终究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 秦政紧蹙眉头,摆摆手说道:“容朕再思考一番。” “是。” 萧睿应答了一声,却是逗留在了宫中,压根没有要就此离去的架势,看的秦政也是一阵的头疼,他这才明白,这个萧睿绝对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狗皮膏药,自己想啊哟瞒着对方出宫的话,只怕是不现实了! 越是想到了这里,秦政也是不住地颤跳起了眉梢。 他明白,局势已经演变至如今的模样,若是没有太大的把握的话,确实是不太好出手了。 只是…… “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那一位可是执掌了江湖,而且与南楚的苦儿军,与北凉王都有一定的关系。” “或许北凉王不屑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是,我也不能就这么的坐视不理啊!” “那一位可是与南楚的苦儿军关系莫逆,万一他们之间达成了某一个见不得人的协议的话,对于我对于整个大乾国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别看秦政之前被沈新年的几句话给说动心了,也很欣赏喜欢沈新年。 可不代表他就会彻底改变自己的观念。 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 这是一个人最基本该有的素养,何况是一位帝王! 秦政自然是深谙这一道理,也明白,自己接下来若是再没有一些行动的话,绝对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严峻,到了那时候想要再收手的话绝对不现实。 只是! “我本是想要等着沈新年与容钰回来后再好好的考虑这其中的门道,只是现在看来,我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那么,我还需要走一趟西蜀吗?” 秦政的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去,为何不去!” “哪怕没有了那个人,我们也会与南楚、北凉与西蜀之间发生战争!” “正所谓大势所趋,这天下也是时候该大一统了,朕作为大乾国的君王,作为占据了这中原大地的天子,是最适合发动大统一战争的,何况,哪怕朕与大乾没有心思去进攻其他的国家,他们也不可能轻易的放过我们啊!” “既如此的话,那么索性就将整个局彻底的做大,千万不能让某些人有了更多的可趁之机!” 秦政紧紧握住了拳头,他很清楚,接下来自己还有不少的路要走完,既如此的话,那么索性就做绝一些,绝对不能够将机会留给那些心怀叵测之辈。 一想到这里,秦政自然没有任何要废话的意思,当即起身望向了萧睿。 “萧睿,你真愿意随朕走一趟西蜀?哪怕很可能会战死在那西蜀,甚至有可能是生不如死?” 萧睿轻笑了一声。 他也是徐徐起身,虽然年纪大了不少,可依旧精神奕奕,更是眉宇间泛着独属于少年郎的那种热血与豪气。 “圣上,您尽管放心,只要有臣在,那么谁都动不了您。” “我们是君臣,亦是发小,您的心思我明白,您是希望天下太平,但是有些人却是不愿意让这太平盛世延续下去,做为大乾的臣子自然不喜,作为大乾的百姓,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毕竟臣希望臣的女儿能够快快活活的成长、生儿、变老,走完这一生。” “有些人却是触碰到了臣心中最大的忌讳!” 第486章 不好说 萧睿的面色显得格外严肃。 他可不是在开玩笑。 他既是一个臣子,也是国公爷,是朝廷重臣,自然不愿意看到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而他萧睿更是一个父亲,自然不希望发生什么太大的动乱,导致自己的女儿活在一个并不太平的时代。 如果说是西蜀是北凉是南楚要发动战争,萧睿自然无能为力,因为这是时代使然,各个国家都想要一统天下坐稳中原大地的九五之尊的位置。 可是! “大乾的内部,本不该有的纷争就不应该让他们爆发,不然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圣上,臣觉得您还是太过于心慈手软了些,您理当出手惩治那些人,让他们明白,大乾是您的大乾!有您在,大乾就不会发生任何的动乱,何必拖延这么久?” 萧睿目光仿佛一把利剑,死死的盯着秦政。 既然秦政已经态度缓和了不少,已经愿意让自己跟随在其左右前往西蜀了,那么,自己就理当劝诫一番,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大乾的内部发生任何的动乱! 闻言,秦政也是身子微微一僵,他也没有料想到,自己态度都缓和了这么多了,这萧睿还是如此的对待自己。 但是,秦政很清楚,萧睿说的话很有道理。 当下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天下大同,但也是太平盛世,有必要内讧,爆发什么皇位之争吗? 只是…… “有些时候,人心就是最无法把控住的,你觉得那些人会因为你几句话就选择不动手吗?” “萧睿,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都多大的年纪了,应该明白,如果说靠着你几句肺腑之言,靠着我的一些震慑就能让这些人打消主意的话,天下就不会有任何的战乱。” “圣人且做不到的事情,你觉得光靠你我二人又能够做到哪一步呢?我们所能够做到的,无非是尽可能地缓和当下的局势,保证冲突与纷争不会爆发的来到的太快而已,除此之外,我们几乎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明白了吗?” 秦政深深地看了一眼萧睿,语重心长的来了这么一大堆话。 他可不是在忽悠萧睿。 正所谓,权力使人心动。 试问天下,如果有能力的人,谁不想到这个位置上坐坐? “何况,当年那一位本身就是具备着登基称帝资格的,是先帝抢占了先机……而且先帝违背了一开始的诺言,那一位心有不甘也正常……当然,朕不是那种会将皇位拱手相让的人,因为这个皇位关乎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秦政叹息一声,他不是那种贪恋皇位之辈。 但是,如果自己一旦将皇权交出去,将皇位让给了其他人,那自己和自己的皇后、嫔妃,那些子女的性命就将被他人拿捏住,这绝非是秦政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何况,那一位虽然有能力,但绝非是什么明主的选择。 尤其是当年的那些事情发生过后,那一位的心态明显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怕那一位一旦上位的话,大乾的江山很可能会摇摇欲坠,这也绝非秦政所希望看到的。 而秦政相信,萧睿也明白这些道理。 确实,萧睿很清楚这些,所以他没有持续闹腾下去,只是垂下了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说明,许久都未能够做声。 而过了好一会儿后,秦政再度叹息了一声说道:“现在不要纠结这些有的没的,那一位如果真的想要拿走朕的皇位,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一切机会,而这一次前往西蜀,其实也是朕故意在给他这一次机会。” “萧睿,你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很乱,看似是太平盛世,可北凉西蜀,亦或是南楚都有不小的野心,尤其是南楚方面,因为内部的不安定,一些人打算对外作战、侵略,从而缓和内部的矛盾与冲突。” “一旦战端开启,那一位肯定会动手,到那时候,一切都将超出我们的掌控了啊!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攘外必先安内,先确保我们大乾内部不会发生太过于严峻的问题的情况下,我们才有更多的余力去对付那些外面的人。” 秦政不住地出口,萧睿也明白秦政说的极其在理,当即深吸了一口气,格外认真的点点头应答了一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似乎也是无话可说了,那么就准备准备吧,我也不希望让冲突与矛盾演变成为大乾的灾难!” …… 与此同时,京城之外,某庄园中。 李占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 “白鹭书院失败了,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李某一个满意的答复才好?” 李占死死盯着对面的人,脸色变得格外的不善了起来。 对面的人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地出声说道:“事情演变到这么一步,确实是超出了我一开始的预料了,但也可以说是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我们的失败,才能够证明沈新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其背后肯定有其他人的影子,甚至是当今圣上的影子在。” “外界传言,说他沈新年是一代奸佞蛊惑圣上,可你我都很清楚,沈新年非但不是奸佞不是妖魔,反倒是一个有才情有本事的主,这种人若是不能为我们所用的话,那确实是该死!” “何况,你们一心想要铲除掉沈新年,也借助了我们的力量,失败没什么,至少我们也意识到了沈新年确实是个隐患,接下来对沈新年展开的一切行动势必会更为小心谨慎,也会更猛烈一些,这对于你们苦儿军而言不是好事情吗?” 对此,李占冷哼了一声:“就你们大乾国的这些大儒,看似一个个正气得很,实际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罢了,说不过你,接下来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到底会怎么做即可,其他的事情我才不关心!” 李占确实是抱着这么一个念头,现在的他与苦儿军中的几位巨头只有一门心思。 便是要沈新年死! 第487章 问题大了 要沈新年死! 这就是李占的意思,更是苦儿军中那一位巨头的意思。 尤其是要拿到沈新年身上的那一道信物,才方便他们更好更为牢固的掌控整个苦儿军。 不过,现在倒好,安排出去的几波人都没有传回顺利拿下沈新年的消息,反倒是白鹭书院方面,也就是他们在大乾国的合作伙伴有了不少的损失。 虽然说,这个损失近乎可以视为不存在。 但是,也是一次重重的打脸! “难不成,你们大乾国的人是脸皮都不要了?之前明明跟我夸下海口,说沈新年不足为道,只要你们一出手就能够灭掉那沈新年,可现在呢?事实是沈新年非但没有任何的事情,反倒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损兵折将,难不成,这就是你们想要给我的答复?” “另外,你们给我这个答复,那我又该如何回去与我背后的人交代,嗯?” 李占倒不是真的气急败坏,而是想要逼问一番,想要让大乾方面的合作伙伴能够发力。 他们苦儿军的人在大乾的地盘上想要动手毕竟不方便,所以还是得依靠着大乾方面,只是大乾方面的做事风格和效率太不尽人意了! 闻言,对面的人也是忍不住挑动了几下眉梢,然后声调就变得格外的冷冽起来。 “李先生,我们之间是有合作,但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的挑事,如果真的想要找事情的话,你不如去找别人,别忘记了,这里是大乾!” “何况,你们苦儿军不过是一个情报组织,创立者还是萧国公爷的夫人,那一位国夫人,也是我们大乾国的人,而我们呢?可是那一位大人物的人,在身份地位上我们似乎也不对等吧,敢这么和我们说话,是不是我廖某人给你们的好脸色太多了,嗯?” 这一次,这一位廖先生也是有些绷不住了。 在他看来,苦儿军的人不过是一群泥腿子罢了,就算有了点权势也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若非苦儿军的实力和情报搜集能力确实很厉害,他们现在也确实是需要苦儿军这么一方助力的话,就凭这么一群家伙根本别想和自己平起平坐。 甚至,别说是这些苦儿军的人了,哪怕是南楚的王族来了,在他廖某的地盘上也得老实本分,不应该有任何挑事情的迹象,这就是地位与身份之间的差距,可谓是云泥之别! 李占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想要挣扎着说些什么,半晌才反应过来。 “不得不说,事情演变到了现在这一步,你们自己也有责任,谁让你们的人贸贸然的离去,害的我们的人孤零零的待在那里,不然的话还有很大的机会可以解决掉沈新年那一伙人。” “所以说,你从始至终就没有安过好心,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李占,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们到底想不想要沈新年身上的那一道信物了?” 李占挑眉,顿时明白,这个家伙是存着别的心思,无非是想要用这话来套自己。 但是,自己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了,既然对方已经说出这话了,那么就得好好的准备一下,这才能够让自己有更大的机会,反正已经被羞辱了一番,索性一次性的豁出去算了! 李占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的问道:“廖先生,那您到底有什么计策?如果有的话不妨多说些什么,我也很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毕竟现在的情况演变至此,根本不是你我可以预料的了的了,这才是一个死局,难以勘破的死局!” 李占自然也不是什么蠢货,他很快就将事情透透彻彻的分析了一遍,很清楚,如果光靠当下的一些局面的话,自己只怕很难把控当下的一切,若是拖延下去的话,那么后果势必是极其难以设想的! 不过,李占也不敢太过于放肆,他很清楚,面前的这么一伙人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自己太过放肆的话,只怕会让这些人对自己产生什么本没必要产生的负面情绪,这对于自己而言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尤其是对于一些人而言,只有一步步的走下去,才能彻彻底底的走完这一条道路! 越是想到了这里,李占也是不禁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目光格外坚定的落在了对面的廖先生的身上。 “廖先生,虽然你之前说过,我们的身份与地位是不对等的,但是想来,如果失去了我们这一方助力的话,只怕你们也会极其的头疼吧?既如此的话,为何我们不能够坐下好好的说话,有必要将事情闹的那么僵硬吗?” 李占这一次的态度也是演变的格外的坚定不移。 他可不是在瞎胡闹,而是很清楚,如果当下还会诞生出无数的麻烦的话,那么,自己就有必要将面前的一切事宜都处理的干干净净才行。 而对面的人明显也是无法失去他们的助力,不然很多的事情,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可完不成。 廖先生闻言,脸色发生了好几次的变化,他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男人居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但是,对方说的也确实很在理。 如果没有了这群苦儿军的助力的话,接下来他们整体的计划都将落后上许多,尤其是自己背后那一位大人物的野心极大,可容不得他们因为一时间的瞧不起对方而耽搁了事情。 一旦真的闹到了那一步,只怕自己的颜面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一想到这里,廖先生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拳头,很明显,他的内心中也充斥着种种不甘心与愤怒,恨不得立马将李占摁在地上摩擦,只可惜,想法是很美好的,但是想要付诸于实践的话根本不现实。 那么,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一时间,廖先生也是眉头紧蹙在了一处,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可半晌都未能够给出一个能够让人满意的答复,毕竟这个事情不太好说。 第488章 诸葛丞相 随着李占一番询问和咄咄逼人之下,对面的廖先生也是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他倒是没有想到,事情有朝一日会演变至此,完全是超出了自己可以把控的范围之内了。 这些家伙居然如此的恃宠而骄! 虽然说,在这个节骨眼上用恃宠而骄这种字眼并不恰当,但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李先生,你们……” 廖先生张张嘴本是想要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就被拦住了。 “廖先生,我知道你接下来想要表达什么,但是我得告诉你一句,你们固然高高在上,是真正站在云巅之上的大人物,我们则是一群只能在泥坑里打滚挣扎的泥腿子,可不代表我们就会低头。” “相反,我们只是想要杀了沈新年和萧容鱼,而你们呢?若想要你们的大计可成,你们前面还有不少的拦路虎,例如雷鸣例如那些名将,尤其是还有萧睿这么一头最为强大最为恐怖的拦路虎。” “若是长久下去的话,只怕你们真的会满盘皆输,不过你们也别担心,事情既然已经演变至此,那么,你们就应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肯定是会好好的利用我们苦儿军的一切优势,不是吗?” 李占依旧是一脸的笑意,就仿佛是在说些什么平常无奇的小事情。 也确实,对于李占而言,这些家伙既然敢瞧不上自己瞧不起苦儿军,索性就豁出去,让这群一直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的大人物们明白。 苦儿军固然是泥腿子,可如果失去了他们这些泥腿子的助力,就算这些人的地位再如何的崇高也是无济于事的事情了。 廖先生被说得面红耳赤,想要发作,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都不是蠢货,自然明白,事情肯定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够摆平的。 一旦时间拖得久了,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势必会失败,苦儿军的这群家伙也肯定会暴露。 其实,说不定已经暴露了。 只是有些人,例如宫中的那一位一直在等待着什么机会,不然的话,凭着那些人的性子肯定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出手,绝对不会给自己任何的好脸色看了。 一想到这里,廖先生的脸色便不禁阴沉了许多,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光靠当下的局势想要更进一步的话根本不现实。 如果自己还是抱着之前的那些念头的话,只怕这群家伙真的会甩手不干了,从而影响到己方派系,尤其是背后那一位大人物的计划。 这一下,廖先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若是真的事情发展到了那么一步的话,后果只怕是极其的难以设想了。 要知道,那一位大人物的手段可谓是狠辣到了极点,若是真的发现自己办事不利才导致整个计划失败的话,那么自己肯定也讨不到半点的好处。 与其这样,还不如跟这个苦儿军,所谓的泥腿子服个软,毕竟低头总比丢掉小命要划算的多,这才是廖先生最真实的想法。 李占瞧见这架势,也是不由得咧嘴一笑,他可以说是一直在算计对方,也很清楚,这些家伙一个个的眼高于顶,如果不拿捏住对方的软肋,那么自己说再多做再多都是无用之功。 好在,自己目前应该还有一些路数没有走完,如果可以的话,李占也想要好好的羞辱一番面前这一位廖先生,毕竟这个家伙的嘴脸实在是太难看,惹人生厌。 好在,廖先生明显不是什么寻常之辈可以比拟的,李占也清楚,如果现在对这一位动手的话,那么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 “罢了,且不论这些有的没的了,我接下来还有一些路要走完,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理的话,后果可谓堪忧至极,现在的主要目标还是先解决掉沈新年,拿到足以号令全部苦儿军成员的信物才行。” “那些人也是足够的迂腐了,居然认一个死物却不知道该如何求变,只怕哪怕让他们信服也很难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接下来还是得想想别的路数,看看是否能够除掉那几个苦儿军的头领,保证整个苦儿军都能够在大人的掌控范畴之内。” 这一刻,李占陷入了沉思,而廖先生则是外出了一趟,他现在需要找到一个人好好的商讨此事,不然的话自己还是会一直陷入被动局面当中,这可不是李占所想要看到的结果。 最重要的是,有些人似乎一直在算计自己。 这个李占还真是罪该万死! 很快,廖先生便来到了一处府邸上,一改之前的模样,不住地低头哈腰的说道:“大人,还劳烦您通报一下,廖新求见。” 站在门口的一个公子哥闻言,挑动了一下眉梢,摇摇头说道:“那一位大人现在有事情,没空搭理你,有什么事情与我说就好了。” 廖先生嘴皮动了动,他知道,自己在李占的面前高高在上,可在某些人的眼中还不是寻常之辈。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也只能够选择低头了,不禁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还想要说道些什么的时候,这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他将之前任务失败,以及李占方面的反应和条件大致说道了一遍。 对面的人也是脸色微微一垮,张张嘴刚想要说道些什么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脸色愈发的阴沉不定。 “你的意思是,沈新年这个家伙进入了西蜀的地界?” “正是。” “那你告诉我,既然沈新年都已经进入了西蜀地界,为何还要苦儿军出手?那可是西蜀的地盘,想要杀容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稍微运作一下,让他们顺带解决掉一个沈新年,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事情了吧?嗯?” 公子哥冷哼一声,愈发的觉得面前的人就有些不懂事了,居然将事情做到这一步,完全是超乎了自己想象的范畴了啊。 不过也罢,自己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些谋划才是。 第489章 为啥想不明白 公子哥脸色也是一变再变,半晌后才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刚想要再好好的挣扎一番后,才做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 “你们还是好好的谋划一下,既然某些人不太听话的话,那么就没有必要再用那些人,与其和他们啰啰嗦嗦那么多,倒不如趁早的解决掉他们算了,可明白了吗?”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对面的廖新先是一愣,半晌后才反应了过来。 是啊,现在沈新年都已经进入了西蜀地界,那么自己何须再让那些苦儿军的人出手。 自己似乎是被那李占给吓唬住了。 不过…… “可之后,我们多少还是需要苦儿军的帮助,往后……” “切记,这一次对沈新年动手,不单单是为了帮助苦儿军,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沈新年的手上有太多的生意,都是生金蛋的母鸡,如果能够将这些金母鸡全部拿过来,你应该明白,对于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吧?” 公子哥继续开口说道,这一次,廖新才算是彻底缓过神。 其实哪怕没有苦儿军在其中掺和,他们也一定要对沈新年动手。 而现在一旦动手,肯定会牵扯到方方面面,这也注定是他们计划中不可或缺一部分。 毕竟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财政永远是一个越不过去的天堑,如果真的可以将经济命脉牢牢的掌控在手中的话,才能够更好的掌控这个国家,也方便他们后续的一系列计划。 果然,这些大人物一个个的智慧非凡,非常人能比的! 沈新年是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到,自己在这边累死累活的。 京城那一头却是一个个的都在算计自己! 若是沈新年知晓这些,凭着他的脾性只怕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此时此刻的沈新年眉头紧锁在了一处。 他环视四周,这里遍地都是流民,一个个的可谓是狼狈至极。 “西蜀这是发生了什么天灾吗?为何这里的老百姓都现在这么一副落魄模样?” 此刻的沈新年满心的疑惑。 在来之前他也了解过西蜀,虽然说西蜀是天下各国中占地面积最小的一个,甚至不过相当于大乾的几个州。 可也不至于如此。 要知道西蜀可是占据了天府之地,号称天府之国,有极其合适耕种的环境,何至于落入这般境地? “呵呵,现在的天下各国,大乾、北凉、西蜀、南楚,我们大乾是看似太平盛世,可有些人一直想要作乱,也是内忧外患,只是表现的不太明显罢了。” “至于北凉的话,地方贫瘠,好在有那一位北凉王坐镇,也没有人敢轻易的闹事,倒是无妨,而南楚方面,想必沈先生也很清楚其中的情况了,看似太平,实际上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南楚王室内部纷争不断,与我们大乾的情况相差不大,但是,我们大乾有当今圣上坐镇,这种隐患还不至于演变的太过于明显和糟糕。” “反观南楚方面,王室内部之争,以及下面的一些诸侯都想要争夺那志高之位,早已是天下人都知晓的局面,势必会演变成为一团乱局……” “最后就是这西蜀地界了,西蜀看似是占据了天府之地号称天府之国,可内部也是乱糟糟的一片,西蜀的那一位女帝很难服众,引得不少人都想要拿下她的皇位。” “尤其是当今西蜀内部,在前丞相去世后不久,一股神秘势力异军突起,彻彻底底的威胁到了那一位西蜀女帝的至尊权威!” “当然,除此之外,西蜀地方不大,但是山贼无数,都是因为天灾而起,这几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以环境最为优越着称的天府之国,居然闹出了连续三年的大旱灾,令不少老百姓都没有办法自保了,可见一斑。”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一点,最重要的一点是,老百姓演变至此,民间疾苦,可朝廷却是在内讧不已,不然的话,沈先生,您以为那些西蜀江湖的人为什么会帮助我们?” “完全是因为我给了他们生的希望!他们不想掺和到战乱,不想掺和那朝廷至尊之位的纷争中,不然的话他们多年的基业都可能倾塌。” “所以说,现在的西蜀其实是各国中情况最为糟糕的一国……” “不得不说,前丞相在世的时候,无论是天灾人祸都有办法去解决,西蜀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田地,只可惜,那一位诸葛丞相已经不在人世间了,现在的西蜀早已沦为了人间炼狱,这才是最大的可悲。” 沈新年听到这里,也是一愣,本能的问出声:“那一位诸葛丞相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新年。 “沈先生,您该不会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您不知道那一位诸葛丞相?” 沈新年自然不知道。 他倒是知道更久之前的一位诸葛丞相,但是不知道,这个诸葛丞相与现如今众人口中的诸葛丞相是不是一个人。 “说起这个诸葛丞相,其实是当年武侯的后人,也是一个有着经天纬地之才情的人物,只可惜,与那一位武侯一样,空有绝顶的智慧与才情,却英年早逝,去世的适合也不到五十岁。” “那一位可是一担任丞相,就力求改革,大刀阔斧的将这西蜀国的国情提升了好几个台阶,从一个偏僻的小国,演变成为人数固然不多,却足以让任何一个大国都不得不重视的强国!” 这话倒是在理。 沈新年也了解过,西蜀虽然占据了天府之地,号称天府之国,奈何地方狭小了些,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揣度一二的。 最重要的是,这天府之国还有着不少的问题。 如果不能够妥善的处理好当下的一系诶事情的话,只怕整个天府之国都将一落千丈! 好在有那一位诸葛丞相横空出世,硬生生的让一个偏僻小国,演变成为各大国都忌惮三分却又不得不去稳住的一国,可谓是天大的本事! 第490章 毁灭掉我们 “要知道,大乾、南楚、北凉三国互相牵制,但是前些年,北凉其实也不愿意与大乾有任何的交恶,南楚也是一样,那个时候的敌人更多的是西域各国,虽然这些国家个体实力不强,可加在一起,那实力也是颇为的可怕。” “而西蜀则是我们大乾通往西域的一个重要的关键位置,若是西蜀当年不好好的变强大,在几次战争中都表现出了寻常国度难以抗衡的实力的话,只怕早已被我们大乾吞并了!” “这么一来,也意味着太多太多的事情,例如西蜀为何会变强大?甚至可以让我们大乾,这天下万国之首的强国而忌惮?一方面是西蜀在挑拨离间,那一位诸葛丞相外出游走各国,说服了北凉与南楚,让二国与我们大乾国逐渐产生了隔阂。” “甚至最终演变成为现在这般敌对的局面,最重要的是,那一位诸葛丞相培养出了一批实力尤为强劲,可以说是以一敌百的悍卒,组建起了一个综合实力极其可怕的军队。” “固然西蜀还是无法撼动我们大乾国的国防与第一大国的地位,可也让我们大乾国无法轻易的西出了。” 沈新年闻言,不禁沉默了许久。 要知道,大乾国的国力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内部有再大的隐患,可综合国力,尤其是军力也绝对不是一般国家可以抗衡一二的。 别看北凉王之前要对大乾国用兵,可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就算北凉王下达了死命令,也很难撼动大乾国丝毫。 如此强大军力的情况下,居然还被人隔绝在外,这换做是谁都想不明白,这西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到底是多出了一个什么样子的军种,居然如此的厉害?” 沈新年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 他很想要弄明白这其中的道道,想要知晓,为何事情会一步步的演变至此。 或许,比自己所预料的还要复杂上许多了! 不过,现在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已经来到了西蜀,那么还是老老实实的查看一下情况,以防万一。 好在,现在各方都有了一定的准备,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贸贸然的出手了,这才是所有人从一开始都没能够预料到的一个点,也是对此,所有人才徐徐的明白了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敢情,那一位诸葛丞相是真的一位极其有本事的主,若非如此的话,一般人也很可能抵御不住。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所有人都会沦陷至此,这么一来的话,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一二了! 砰!砰!砰! 随着这么一次次的碰撞声响爆发开来后,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了起来。 他们也是万万没有料想到,事情有朝一日会演变至此。 这个诸葛丞相的本事是真的大啊! 不过…… “诸葛丞相去世后,西蜀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为何我们大乾国还是迟迟不肯用兵西出?” 沈新年又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直中人心,也是红莲等人想要询问的一个问题。 既然诸葛丞相去世,西蜀天灾人祸不断、国力方面已经被极大程度的削弱了,那么,大乾国完全有资本对西蜀国用兵,为将来的西出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才是啊! 然而,事实却似乎与自己所猜测的截然相反,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 沈新年与红莲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容钰的身上。 红莲等人是真心想不明白这些事情,毕竟太过深奥,也只有朝堂之上的那些人能想明白。 而沈新年则是因为掌握的信息太少,哪怕心中隐隐的有了些许的猜测,可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就是真的。 所以现在沈新年才会问出这么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想要弄明白这其中的一切,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容钰沉吟片刻后,也是故作一声长叹,无奈地说道:“倒不是什么其他的问题,只是因为现在的西蜀内部,肯定有人与我们大乾朝廷中某位大人物建立起了什么联系,有着什么交易,才让我们大乾国一直迟迟无法对西蜀用兵,更是无法做到西出了。” “而且这个大人物很可能与我们大乾国的国本之争有关系,或许就是当今圣上一心想要揪出来的人。” “那你可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连一国之君,而且还是当今圣上都难以应对的人?” 这是沈新年最好奇的一点。 秦政可不是一般的君王,按理说他应该做到了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可为何还会发生当下的这些事情? 或许,这其中还有一些是沈新年目前压根无法洞悉无法去理解的点,但自己不知道,不代表容钰也无法弄明白。 沈新年望向了额荣誉,似乎是在等待容钰的一个答复,他也想要弄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才方便自己继续往下推进,不然一直卡在这里头,那后续的一切行动都将无法更好的展开。 随着沈新年与红莲等人这么一看着,容钰也是无奈叹息一声。 “以前和国公爷呆在一起时候,倒是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现在是愈发的能够感觉到,智慧和认知是多么的重要了。” “你们这群家伙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吗?帝国那边一直想要西出,可一旦西出了,那就会打开与西域各国的通道,凭着我们大乾的实力,想要震慑住那些西域小国,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之前我所说的,所谓的西域小国们联手,对我们大乾产生了一定的威胁,这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但是,一旦我们打通了西蜀这一条道路,那么想要西出可谓是简单至极。” “当然,我们也可以从别的路线西出,可会耗时耗力,那消耗的是国力是民力,所以上面的人才想要一次性拿下西蜀,也方便己方能够少耗费一些气力,这才是重中之重,可你们为什么都想不明白呢?” 第491章 真正的计划 随着这么一出,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明白,事情会在这一刻彻底的演变下去。 一旦后果持续的发展下去的话,那么,最要命的一点就会彻底的爆发了。 “砰!砰!砰!” 随着这么一阵阵的爆炸声响传出,对面的人也是不寒而栗了起来。 不少的流民明显是被惊到了,想要避让开来,可最终还是寸步难进。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前面肯定发生了些许的意外之事,如果继续这么拖延着的话,那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可事已至此,那么想要离开也是不现实的了,现在他们能够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西蜀内部混乱到了这一步,哪怕是与大乾国的某位建立起了联系似乎也没什么作用,另外,刚才你答非所问,难道是那一位的名讳不可以被轻易的提及?” “自然是这样,你仔细想想,现在的大乾哪怕暗流涌动,可终究总体上算是太平盛世了,那么……整个帝国的姓氏就很难改变,所以这另外一位棋手到底是谁,我想,应该无需我继续说下去你们也应该明白了吧?” 沈新年沉默了许久,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 敢情这还是皇室内部的争斗? “可他们这么争斗,苦的却是老百姓!” “他们为了争夺那一个位置,却是将苦难都交给老百姓来承受了!一旦这个争斗不断剧烈的话,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老百姓!” “现在本身北凉与南楚就虎视眈眈,一旦我们大乾国内部还发生了纷争的话,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 “不过也罢,既然他们想要闹腾的话,那么索性就让这群家伙闹腾个够算了,反正我们也得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无论如何,都要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彻底的拿下对方在说!” 这一次,红莲也是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长刀。 她向来是一个说做就做,行事风格极其果断的女人,既然已经想到了这里,那么索性就开干好了,反正有些人是不管不顾老百姓的死活,那么索性就让这群家伙彻底的栽在这里好了!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演变至此了,那么接下来也是得好好的盘算一番才行,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啊! 一些人也是不寒而栗了起来,依旧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一切都给破开。 可更多的人还是想要争夺那么一个皇位。 红莲恨不得立马将那个只是为了自己一己私欲的家伙斩于刀下。 见状,容钰不禁微微的挑动了几下眉梢。 “你还是老实本分一些比较好,可千万不要将事情越闹越大了,那对于谁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可明白了吗?” 容钰是真心无语了,这个红莲一如既往的性子毛毛躁躁,这整个局岂能是轻易就被打破的?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不知道一旦将这个事情彻底的揭露开来会引发出什么后果。 但是! 既然连当今圣上都需要小心翼翼一些,那么,自己还是得老实本分才好,不然的话后果堪忧啊! “也罢,既如此,那么就老老实实一点,可千万不要让那些家伙犯在我的手里!” 红莲一脸凶相的开了口,令不少人都胆寒了一下,他们都知道红莲不是什么善茬,如果真有人陆总爱了红莲的手中,那么下场只怕是会极其的凄惨了。 不过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换做是谁也很难承受一二,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对于谁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办?” 有人直言不讳的开了口。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局势会演变至此,若是持续拖延,肯定会耽误更多的事情。 好在,此刻的红莲等人想要出手也不现实,那么整个时局至少可以稳住一二。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现在西蜀天灾人祸不断,让他们自行崩溃不就好了,有必要过来掺和上一脚吗?” 沈新年蹙眉,他很是不解,既然西蜀的局势已经乱到了这一步田地,索性让西蜀自生自灭算了。 然而,他突然想起来,之前秦政还说过要带着自己一起来西蜀,而现在容钰则是直接带自己来到了西蜀,就足以说明问题很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变数! 但至于是什么变数,沈新年一时半会还是无法想明白。 他很清楚,如果说让局势持续演变下去的话,西蜀必将不攻自破。 但是,凡事都会有例外。 例如此时此刻,一旦情况持续发展下去了的话,后果可就堪忧至极了啊! “是啊,西蜀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此,无需任何的动作都可能会不攻自破,但是你们也别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西蜀一旦分出了个输赢,内部开始稳定下来的话,又势必会形成一个全新的阻碍局面,这对于我们大乾而言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西蜀虽然混乱不已,但是那一位西蜀女帝的身边还是有一位能人的,如果让那一位能人彻底的将局势平定下来,保证整个西蜀的局面会再度恢复如初的话,那么,对于大乾而言更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次,容钰也是紧蹙起了眉头。 沈新年闻言,下意识的愣在了原地,他一直觉得容钰是那种在智谋一道上足以蔑视天下人的主,那才情与能力都不一般。 可现在看来,这一位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与念头,倒是让沈新年颇为的意外,难不成西蜀女帝的身边,那一位能人竟然可以让容钰生出忌惮三分的心理? “何止是忌惮三分,对于那一位我可是迟迟不敢轻易的动手,一旦真的动手起来的话,对于我们来说也很可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甚至可以毁灭掉我们!” 第492章 那是大罪过 沈新年等人进入这西蜀地界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沈新年也多次外出闲逛,想要套取到一些足够有用的情报,可最终却发现,现在的西蜀局势极其混乱,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捞取到情报无异于是异想天开。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继续逗留在这里?有在这里逗留的闲工夫,不如去一趟西蜀王都,或许在那边还能够捞取到足够有用的情报。” 红莲叉着腰,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沈新年,似乎是想要询问出一二。 可最终,沈新年还是选择了放弃,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你别总是盯着我问啊,要想问出个所以然来,那不应该是去问问你家男人才对吗?” 红莲面色微微一僵。 其实过去了这么久,甚至一行人重聚也有一段时间了。 红莲虽然会与容钰说话,但基本上都是所有人都在场的时候,而现在容钰将自己关在客栈的房间里,那势必是要孤男寡女的,到了那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一想到这里,红莲当即摇摇头,说道:“容钰之前就说过了,现在的话事人就是你,所以我不问你还能问谁?” “沈先生,既然是你当家做主了,那么务必是要给我们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才是,而不是在这里不断的拖延时间,我告诉你,现在我们的时间很紧凑,如果继续耽搁下去的话,天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变数,到了那时候,可是什么都很难解决了!”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不少的人都不禁脸色微微一沉了起来。 他们也没有料想到,事情有朝一日会演变至此。 沈新年紧蹙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可更多的人都隐隐的意识到了,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么自己这些人很可能都会因此而耽搁在这里。 现在的沈新年也很想要将容钰一把揪出来,只可惜,容钰这个家伙藏着掖着根本不出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事情。 “难不成,这个家伙又有什么谋划了?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何去何从。不过也对,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应该好好的准备一下,不应该被容钰这个家伙牵着鼻子走才对!” 沈新年想到这里,又不禁轻叹了一声,本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谁会想到现在演变的如此的复杂,若是继续拖延下去的话,只怕会耽搁更久的时间,耽搁更多的事情。 但是仔细一想,容钰在西蜀估计是有不少的仇家,若是现在贸然外出的话,天知道还会发生哪一些变数,那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啊! “哎,也是容钰这个家伙,好端端的在外面招惹出那么多的仇敌做什么,弄得我们现在想要做些事情都得畏手畏脚的……” 说着,他又轻叹一声,“也罢,既然事情都已经演变至此了,那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还不如跟着这群家伙硬刚一把好了。” 闻言,众人都不禁挑动了几下眉梢。 红莲也是咬牙切齿,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可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才好。 要知道,任凭是谁都没有料想到局势会演变至此啊! 本来以为进入了西蜀地界,他们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事情即可,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整个事态发展至此。 “都是容钰这个混蛋,他早些年的时候过于风浪成性,祸害了不少的姑娘家,也因此招惹到了不少西蜀的名门望族,这些人家可是放下了不少的狠话,就为了能够拿下容钰好好的惩戒一番!” 闻言,沈新年不禁眼皮颤跳了好几下,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敢情容钰不是第一次犯事,而是有着无数的前科了! “果然,这个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好人,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一个小白脸,没想到暗地里却是做出了这么多的勾当……” “倒也不是的,他是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能够以各种各样的身份行走于江湖和西蜀,保证能够不断地深入,从而挖掘出那一位的存在。” “那一位?” 听到红莲的话,沈新年先是一愣,显然他没能够反应过来。 这所谓的哪一位是谁? “难不成,就是西蜀女帝身边的哪一位能人?” “是的。” 红莲点点头,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们也没有料想到,在那一位诸葛丞相病故后不久,整个西蜀又会诞生出一个才情不亚于诸葛丞相的人物。” “那一位虽然还没有做到诸葛丞相这般壮举,但是凭着其能耐,很可能会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助西蜀女帝彻底的平乱,稳固国内的局势……所以,我们这一次进入西蜀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弄死那个所谓的帝师!” 这一次轮到沈新年不住地倒吸起了凉气。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个所谓的帝师的身边肯定有不少的高手护卫,想要刺杀他弄死他的难度系数可谓是极高,如果就这么放任而不顾的话,只怕会让整个问题演变的愈发的糟糕了。 可要是他们真的去刺杀对方的话,那么己方这些人也将陷入绝境之中。 对此,沈新年深表怀疑,就光靠他们这么几个人,当真能够完成这一次的刺杀任务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彻底的弄明白对方的一些底细,从而将对方的底细全部透露给西蜀女帝的反对派。只要这位帝师已死,那一位西蜀女帝固然有些本事,但也不足为惧了,毕竟其想要在短时间内平定西蜀内部的动乱是不现实的事情。” “另外,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可不单单是为了刺杀那一位帝师,如果只是为了刺杀那一位帝师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将事情做的如此之绝。我更关心的事情其实还是别的,只是就我们目前所看到的局面,显然还是远远不够的,哎!” 第493章 大闹一场 沈新年又在西蜀地界待上了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他确实是收获了一定的重要情报。 “看来,西蜀现在的局势已经乱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一位西蜀女帝与整个王室在西蜀的权威已经一落千丈了。” 可这无疑也引发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都已经演变至此,西蜀女帝与西蜀王室很难在短时间内重新树立威严与强化影响力的话,那么哪怕是有一位惊世之才在,似乎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那么,容钰到底是在谋划些什么?以沈新年的眼光看来,在这一段时间足以做出一些事情从而破坏整个西蜀的局势,让其演变的愈发的糟糕才是! “我们想要改变西蜀局势,似乎变得简单了……” 此话一出,几人都不由脸色微变。 方多宝一脸疑惑,但在智谋一道,他确实是差得太多,所以也不敢多言,生怕闹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自己还得挨骂。 对此,沈新年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红莲的身上。 “红莲,那是你男人,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你家男人,他到底是在盘算着些什么?” 红莲有些恼了,这个沈新年好生没有眼力见,左一口自己男人右一口自己男人。 但是对方说的也确实在理。 这个容钰肯定是有着什么盘算,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彻底的摸清楚罢了。 当然,她与容钰共事那么久,对容钰的一些秉性和思维也是颇为的了解,很清楚,凭着容钰的脑子肯定是在思考着说明鬼东西。 “或许,他是想要扶持一个西蜀地界的豪绅,从而对西蜀本就混乱的局面再增添一把火。” 闻言,沈新年跟元凤等人都是愣了愣,这倒是他们一开始没有想到的一点。 如果说,现在的西蜀的局势已经很混乱了的话,那么为何不增添一把火,让整个西蜀地界的局势演变的更加的乱糟糟的一片呢? “所以说,我从一开始追查和思考的方向就错了,我本以为想要找出那一位的存在的话,肯定是要通过各种渠道,然后不断地摸索出对方的真实存在于踪迹。” “可如若对方真的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主,智谋极其厉害的话,就不可能将自己置于绝境之中,那么我们想要通过这些法子找出对方就不现实了。” “所以说,对方从始至终都在谋划着些什么,而我们想要找到对方,亦或是想要破坏对方的一切谋划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 沈新年猛地抬起头,眸中闪过了一阵阵的精芒,“让他们乱上加乱!” “既然西蜀地界的局势已经乱了,那就不妨让这整个局势演变的愈发的混乱一片,让那些当权者,亦或是那一位有着惊世之才的存在焦头烂额,根本没有余力来追查我们。” “而我们一旦扶持起了一个全新的诸侯的话,也足以借助整个诸侯的实力,从而找到对方的真实踪迹!” 想到这里,沈新年也是不禁轻叹了一声,他这才明白,自己虽然智谋不弱,可思维方面终究是局限性太大了些,与这个容钰比起来,那差距还是有着不少。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啊! “罢了,且不论这些了,既然对方已经早早的安排妥当,那么我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容钰持续下棋即可,我也很期待,这个家伙到底能够将整个棋下到什么地步!” 越是想到了这里,沈新年心中也就愈发的期待了起来。 他很清楚,这算是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如果可以不出现什么纰漏的话,那么自然是最好别出现什么纰漏。 既如此的话,那么不如让整个局面天边愈发的完善才是! 只是容钰到现在还没有出关,也无法印证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 毕竟掌握情报最多,在这西蜀地界经营最久的还是容钰,这个家伙肯定是有着不小的本事的,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天知道还会发生哪一些变数! 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周全,容钰现在也得仔细的思考一番,看看是否能够合理的利用好一切局面方可。 而随着思维至此,沈新年一时间也就秋不着急了,反倒是开始静静的等待起来,他也想看看,这个容钰闭关这么久所思考出来的计划,与自己所猜测的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这也相当于是一种变相的提升自己,毕竟,正如红莲之前所言,接下来自己才是话事人,如果可以不断地提升自己布局的能力的话那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与此同时,秦政也是准备就绪了,通过好几日的努力,他终于成功的进入了西蜀地界。 “圣上,这一路上我有观察过,加上我们的人的回报,只怕有不少人在盯着我们,而且是从京城开始就有人在盯梢我们了,这群家伙怕是有些急不可待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您只怕会有不小的危险。” 萧睿骑马在一旁,面色颇为的严肃的开了口。 对此,秦政却是不太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我自然知道有人在盯梢着朕,若是没有人盯梢着才是怪事,既然这些人这般急不可耐,那么我们索性给他们一次机会,省得他们一直暗地里等待机会却是连一个漏洞都无法察觉到。” 闻言,萧睿皱眉不语。 秦政自然是看出了萧睿的意思,这个家伙很明显是不愿意让自己以身犯险,可作为一个君王,秦政很清楚,自己的敌人绝对不是什么蠢货,如果自己不能够给予对方一个机会,让对方有趁虚而入的机会的话,那么自己势必会闹出更多的更大的问题! 可越是如此,自己就很难抵御住这一切。 或许,自己还是得好好的谋划一下才行了。 念头至此,此刻的萧睿也是开始好好的准备了起来,他可不想因为一时间的粗心大意,让秦政受到任何的伤害,致使朝局动乱,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第494章 万分周全的准备 萧睿忙前忙后的样子,落入秦政的眼帘,也是令秦政不禁苦笑了一声。 一旁的雷鸣轻叹了一声。 他知道圣上与国公爷关系极好,但是碍于君臣之别不得不如此模样。 “这就是现实!再好的关系,可一旦有了标签,有什么了身份地位之别,也注定这么一份感情会变质!” “圣上的心中肯定有国公爷,所以之前才一直不愿意让国公爷参与这一次的事情,可国公爷一方面是因为与圣上的情谊,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圣上是圣上,作为我们大乾的君主自然是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差池,所以国公爷才会坚持来到这里。” “明明是一段足以传为佳话的友谊,却是因为种种约束而演变至此,真的是可悲可叹!” 雷鸣心中不住地叹息着,却又不敢直接表达出来,他很清楚,自己是这里头地位最低的一个,如果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那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 这才是最要命的一点! 对于绝大多数的人而言,友谊或许珍贵,但并不是那么的奢望,可现在倒好,君王与国公爷之间…… 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也罢。 雷鸣不打算纠结此事,按照萧睿的吩咐也去将每一件事情都安排妥当,不然的话自己绝对会被抽鞭子。 别看都是一方将帅,他雷鸣是这个时代最为闪耀的星辰,可与萧睿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也算得上萧睿的半个女婿了。 毕竟自己的妻子的父亲与萧睿的关系也很不错,两家向来是世交,如果对方真的要揍自己的话,哪怕自己的老丈人也不敢说三道四,更多的可能性是对方会大声叫好,然后帮着萧睿一起狂揍自己。 萧睿自然也看出这一点,却不点破。 其实他是真没有心思去揍雷鸣这小子,若非是秦政的缘故,雷鸣的死活可与他没有任何的干系。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事情将愈演愈烈了。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西蜀地界,天知道还会发生哪一些变数。 “雷鸣,切记,护好圣上,但凡圣上被伤了一根汗毛,那么这一刺激就将不是鞭刑了,而是,人头落地!” 萧睿深深的看了一眼雷鸣,脸色也是变得阴晴不定,似乎还想要说道什么的时候,秦政及时的走了出来。 “那个,你们无需多言了,现在都将自己的事情一一安排妥当,我可不希望你们出现更大的问题,那才是重中之重!当然,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保护自己,毕竟你们活着才能够更好的保护我。” 秦政开口,去掉了朕字,改为了我。 他很清楚萧睿的脾性,若是这闹出了什么意外,说不定这个家伙不仅敢将雷鸣人头落地,说不定萧睿本人都会选择自尽。 这可不是秦政所想看到的结果,所以还是尽可能的缓和好气氛,保证不会闹出更多的意外之事才是。 而后一行人愈发的深入这西蜀地界,在看到各种流民动乱后,也是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珠子,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到底该说道些什么才好了。 他们是真心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演变至此啊! “看来,西蜀的局势,比我们一开始所估测的还要糟糕,若是继续这么西区,西蜀距离灭国不远了。” “可不是,虽然说南楚跟北凉距离西蜀,要远于我们大乾,但是西蜀现在的局势,也足以让南楚与北凉的上层心动,或许有朝一日,北凉与南楚都会对西蜀用兵。” “一旦真的让他们用兵成功的话,那对于你我而言可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这个局势,对于你我来说,或许都将乱糟糟成为一片,这可不行!” 雷鸣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很清楚,如果继续这么放任不管的话,或许,西蜀真的会落入北凉亦或是南楚的手中。 再不济,两国分割西蜀,势必会对整个大乾造成不小的威胁。 要知道,西蜀虽然地方不大,但资源丰富,而且占据了天险之地。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大乾西出,与西域各国建立起联系的必经之路! 如果真让北凉与南楚将这条路隔断的话,那么,局势就会演变的愈发的糟糕透顶,大乾国也将无法轻易的西出,与那些西域各国建立起联系,这是雷鸣最担忧的一点。 要知道,现在很多的资源,大乾国看似有着不少可一旦僵持太久,也会坐吃山空。 到了那时候可就不是好事情,对于整个大乾国而言,经济命脉都将被狠狠的拿捏住!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雷鸣在担忧过后,很快就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秦政与萧睿的身上。 一位是大乾国的君主,一位是大乾国的国公爷,这两位才有资格决定整个大乾国的国情与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走向。 秦政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的说道:“之前我一直想要对西蜀用兵,毕竟趁着这个时机对西蜀用兵的话肯定能够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收益,可如若时间拖延的太久的话,我们的局势肯定会极其的难以想象。” “尤其是现在的局面,我们还是很难把控住一切,最重要的是,对方应该还有一些路子可以走完,只是轻易不可以走完罢了,还有人想要阻拦住自己的步伐,那更是重中之重!” 一想到这里,秦政也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那一些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断地阻拦自己的步伐,这换做是任何人都会不满意,一旦拖延下去的话,那么自己的一些计划和一些野心也将无法付诸于实际了。 尤其是对方现在的情况,似乎比自己的想象还要复杂的多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好好的准备一下吧,毕竟你我之间应该还有一些机会,或许,我们这一次的西蜀之行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接下来,就让我们在西蜀大闹一场吧!”秦政大手一挥,眼中渗着狠绝。 第495章 是来当炮灰的 秦政与萧睿、雷鸣以及一众护卫,进入这西蜀地界也有一段时间了。 可他们很快发觉到,事情似乎与自己所设想的不太一样。 “按理说,西蜀女帝对整个西蜀的掌控力跟统治力大幅度下滑,现在看来也确实是一副西蜀大乱,西蜀朝廷无力回天的样子,但为何我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秦政坐在篝火旁边,满脸的忧心忡忡。 他并非是在开玩笑,而是真心感知到了什么。 如果真的如自己直觉猜测的那般,只怕西蜀的局面并非是表面上的如此的混乱不堪。 恰恰相反,这是表面上混乱不堪,实际上一直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一切,一旦那一只大手的主人愿意,瞬间能够让西蜀恢复如初。 “应该不是西蜀王家的手段,现在的西蜀王家固然势大,与朝廷与西蜀王室分庭抗礼,但是,西蜀王家的实力还没有遍布整个西蜀大地,最多是局限于西蜀王都以及周在地界,那么,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萧睿这个时候也接过了话茬,“现在有两种猜测,第一,是西蜀王室在操控着这一切,都有传言,说西蜀女帝身边有一位经天纬地之才,不亚于那一位诸葛丞相,若是他的话,那么这个事情就有太多值得说道的地方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也就是西蜀王家,他们很可能是在北凉亦或是南楚的帮助下,逐渐将掌控力蔓延开来,我更相信是北凉,毕竟现在北凉兵强马壮,王权为尊,而南楚自身的情况都好不到哪里去,应该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雷鸣闻言,脸色也是一变再变,他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也是常人难以理解,难以解决的一个问题。 要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盘算着些什么,可想要进一步的话。 “如果真的让北凉和南楚有机可趁的话,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或许,我们应该加快步伐,尽可能的准备好我们接下来的一切手段,那才是重中之重!” 所有人都不禁挑动了好几下的眉梢,他们也察觉到了什么,想要蹦跶几下,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要知道,就现在的情况继续这么转变下去的话,只怕北凉与南楚会越做越过分了! “那你们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难不成就这么放任对方继续这么作乱下去?我想你们应该都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雷鸣很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人,想要寻找出一个极其合适的方式来对敌,可仔细思考了一番后,又觉得此事太难以应对了。 要知道,从头到尾,北凉与南楚都没有要正面插手的意思,基本上都是暗地里搞事情,这对于任何一方而言都是好事情,至少不会大幅度的侵蚀西蜀,可对于秦政而言却绝非什么好事情。 这才是重中之重! 那么,接下来到底如何是好呢? 己方很难掺和到这个局中! “准备准备吧,我们也得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直接扶持起一方,既然这背后可能有北凉与南楚的影子在,那我们就得想尽一切办法去应付才是,这才是最为关键的一点,不容许有任何的失误!” 秦政轻叹了一声,眸中也不禁泛起了阵阵的异色。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有朝一日演变至此。 “你们接下来到底做些什么?为什么我有些听不懂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此刻的雷鸣有些懵圈了,他总觉得秦政与萧睿似乎是在打着什么哑谜,想要好好的追寻一番,可最终还是选择作罢。 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如果他们持续下去的话,那么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 “都好好的准备一下吧,我接下来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完成。” “既然北凉与南楚有所行动的话,那我们大乾也不应该落后,尽一切可能抓紧时间,让我们的人也渗透进来,既然北凉与南楚都在西蜀有所布局,那我们也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我们是否也能够布置一番,设下一个局……” 一说到这里,秦政也是紧紧握住了拳头,刚想要继续说话的时候,肩膀被萧睿给摁住了。 “且别说了,这附近似乎有人在靠近。” 萧睿压低声音。 秦政面露思索之色,这附近来来往往的人其实不少,但基本上都是流民。 现如今萧睿却是如此的警觉,足以说明这一次来的人很可能不是流民,而是…… 果不其然,随着萧睿话音落下,一行人过来了。 虽然说这些人身上的盔甲,怎么看怎么寒碜,但也是类似于军队的存在。 “西蜀方面的军队?” 雷鸣眯起双眼,刚想要暴起的时候,被秦政给摁住了。 “且别动手,先看看情况再说。” 秦政很清楚,现在并不适合立马动手,稍有差池的话,很可能会让情况演变的愈发的糟糕,那可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不过也是得走一步看一步才行了,不然后患无穷! 雷鸣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压制住内心的怒火,想要多言语几句,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不过,他们中不少的人也清楚,如果这些甲士真心想要拿下他们的话,那么自己这些人也是必须得乖乖服从被抓获。 “都给我注意一些,这很可能是我们潜入到对方内部的一个机会,明白了吗?” 雷鸣望向下面的一众下属,徐徐的开口,语气也显得颇为的严厉。 闻言,一众下属都纷纷点头称是,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反驳,但是他们也颇为的警觉,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秦政,要知道这可是他们的圣上,只要能够保证自己的圣上的周全,一切皆可。 秦政则是站在原地,装出了一幅很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很清楚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如果可以的话,就尽可能的潜入这里头,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 第496章 接下来如何是好 很快,秦政等人就被抓获起来。 根据他们这一路上,听这些甲士之间的交流,基本上可以得出几个信息。 “第一点,这里应该是一个名为蔡家的本土门阀的地盘,不得不说,西蜀地界的门阀势力扎根太深,不比南楚那边差,比我们大乾要严重的多,而这个蔡家应该是跟随在王家后面。 ” “再加上这般乱世,才有资格打造盔甲组建起军队,不然的话,放在昔日,哪怕是西蜀这种小国,也不可能有门阀打造军队这一说法。” 一想到这里,秦政不禁呼出了一口气,这里的门阀风气太重,尤其是现在,门阀基本上都形成了国中之国,俨然一幅幅诸侯的姿态,看似是跟在那王家的屁股后面,实际上也足以不鸟那王家独自称雄称霸了。 这局势,确实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上不少。 “就是第二点,这里的蔡家看似是跟着王家发迹,也是站在王家这边的,但是实际上,或许背后还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而且这一方势力很可能是苦儿军……” “万万没有想到,西蜀现在的局面演变至此了,就连苦儿军都可以混迹进来。” “而且从这一点也足以看出,苦儿军在南楚的地位只怕是节节攀升了,根本不是寻常势力能够比肩一二的,毕竟能够混入西蜀扶持起这么一个门阀,演变成为类似于诸侯,是一方霸主的势力,也足以看出苦儿军的底蕴不弱。过去的苦儿军也不过是个情报组织,或许有些本事,但还不至于达到这一步,难不成,苦儿军的内部有人成为了南楚的巨头?” 秦政一想到这里,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如果单单是南楚的话倒是没什么,如果单单是苦儿军的话也没什么,怕就怕这两者结合在了一起。 过去,秦政与萧睿的看法都是,苦儿军与南楚某一位大人物是合作关系,哪怕再要好,可终究还是两方之间的合作关系,若有心的话也可以挑拨离间。 可如若真是自己方才所猜测的那样,苦儿军的某一位巨头,与南楚的某位当权者是同一个人的话,就意味着这再也不是什么合作关系了,而是将两股力量凝聚在了一起,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震惊无比,一个个的似乎是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秦政与萧睿都互看了一眼,很清楚对方到底是在担心些什么,他们都难以想象,如果说苦儿军与南楚某一党派彻底的凝聚为一股力量的话,那么其中力量到底有多恐怖,爆发出来的影响力又有多大! “尤其是对方,到底还有些什么路数?我总觉得这群人似乎是不坏好意,或许他们会动手啊。” 雷鸣无比担心的问道。 萧睿则是面色平静,直言不讳的说道:“现在说再多都无济于事了,我们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毕竟有你我等人在,总能护住圣上周全。” 萧睿不是在开玩笑。 他虽然平时喜欢怒怼秦政,可毕竟秦政是君,自己是臣,作为一个臣子保护君主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何况,现在的朝廷可不能缺少秦政的存在,不然某些人肯定会不断地动歪心思,到了那时候麻烦将越来越大。 越是想到了这里,秦政也是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萧睿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或者说是必死的境地的话,萧睿这个家伙当真是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填补,从而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别在这里煽情了,我们接下来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何况,这些人应该不会杀了我们,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将我们从那么远的地方带过来,这可是足足十几公里的路程啊。” “要是真的想要对我们下死手的话,这群人只怕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根本不会拖延到现在,所以诸位尽可以安心,但是也别放松了警惕,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反制这些家伙,从而保证我们自身的周全了!”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不少的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怒火,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个时候的萧睿依旧在环视四周,虽然秦政是那么说的,但是他也明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好好的准备一下,无论如何都得确保秦政的安危才行。 “不过这蔡家的实力应该不是太强大,根据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我们之前过来的地方也是另外一个门阀诸侯的地盘,相互之间是接壤之地,好像是那一头的人即将进攻蔡家!” 有一个护卫回禀消息,这是一个密探,最擅长的就是搜集情报。 得到消息的秦政深吸一口气,他总算弄明白这一伙人的真实目的了,敢情这群家伙从头到尾的目的都很明确,就是想要抓人充当炮灰! “看来,这一战是难以避免的了,而且看这样子,蔡家的实力应该不足以抗衡对方,至少没有十成的胜算,那我们接下来很可能都将会沦为炮灰了!” 秦政眉头紧锁,这倒是他千算万算都未能够算到的一个环节。 他本以为对方是拉着自己等人去做苦力,为他们这一门阀效力的。 可现在看来,对方是拉着自己等人去当炮灰的啊! 做苦力或许有生命危险,可要是做起了炮灰,那生命危险系数就会越来越大! 越是想到这里,秦政就不住地脸色愈发的阴沉了起来,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不得不说,事情发展到这么一步,确确实实的超乎了自己的预料,但是既然已经自身入了这个局中,现在想要脱身离去也不太现实,何况,他可不是孑然一身而来,如果自己跑路了,那么其他人怎么办? 哪怕萧睿与雷鸣的武力值不弱,可别忘记了,抛开他们,还有好几个护卫和士兵,他们的武力值也不差,但不足以逃出生天! 第497章 容钰的不解 越是想到这里,秦政便愈发的眉头紧锁在了一处,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可一时间也实在是想不出一个绝好的办法从而脱身离去。 是个人都清楚,现在的情况肯定会演变的越来越复杂,若是长期拖延下去的话,非但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之中,也会让所有人都陷入这被动的局面。 固然,秦政身为一个君主,很清楚,牺牲其他人保全自己就是在保全社稷,这是很值得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如果能够不牺牲,还可以找出别的办法来保全所有人性命的话,那么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越是想到了这里,秦政就不禁的望向了萧睿,而此刻的萧睿也是在思考着这些事情,脸色愈发的阴沉了下来。 “圣上,光凭我们这些人应该还不足以逃离出这一带,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高手,最好是有沈新年他们来驰援,我们双方的力量汇合一处的话才能够让我们自身的战力提升上不少,安全系数也能够大幅度的增加!” 萧睿不住地开口说道,他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极其认真。 现在必须得找到那沈新年、容钰等人,从而做到双方的力量汇聚一处,这样才能够在最大的程度范围内保全自身。 雷鸣挑动了几下眉梢,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话虽如此,可我们想要找到对方也不容易啊,你们还是仔细思量一下,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还是别去指望……我草!” 忽的,雷鸣惊呼了一声。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然后一个个的瞪大眼珠子一时间都未能够回过神来。 也难怪他们露出这般表情,实在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此刻,沈新年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啊。 “你们这群家伙……” “你们的嘴巴该不是开过光吧!” 秦政无语了,他本还想着安排人去寻找到沈新年等人,却不想,自己这边还没有任何的行动,结果就遇上了沈新年等人。 这该说是天意呢,还是天意呢? 正当秦政与萧睿一脸无语的时候,沈新年也发现了他们,不禁张大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容钰处于视角死角,自然瞧不见秦政等人,只是看到沈新年这模样,当即问出声:“沈先生,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您发现了什么。” 沈新年无语的将发现秦政萧睿的事情一说。 容钰顿时沉默了。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的皇帝与国公爷、大将军都被抓过来了。 换言之,大乾从某种意义上可以宣告灭国了。 “他们肯定是潜伏过来,正好遇上蔡氏门阀的人在抓捕炮灰,然后就被带了过来,可若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明圣上会有危险?” 红莲脸色一沉,虽然她是个江湖中人,可也明白,如果连秦政这位皇帝都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大乾内部必将混乱一片,到时候江山社稷也将摇摇欲坠了,这可不是她以及其他人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啊。 同时,红莲也是不紧握紧拳头,心中不禁咆哮出声。 也是,你好好的一个皇帝,不稳坐九五至尊的位置上跑到这兵荒马乱的地方做什么? 这不是陷江山社稷于不顾吗? 似是看出了红莲的心思,沈新年也是轻叹一声,徐徐开口:“当今圣上其实很清楚,如果自己陷入绝境,江山社稷就会陷入危难之中,但是,他很有可能是在布局,或许从一开始,这位圣上就没有完美所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所布置出来的局,也不是我们可以轻易看破的。” “沈先生说的没错,我们固然厉害,可当今圣上的智慧是超凡的存在,自然不是你我可以轻易勘破一二的,要知道,我们的眼界,注定是没办法与当今天子相提并论,我们所看到的,或许只是对方眼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容钰这个时候也开了口。 他对自己的智慧一直很是自信,也清楚这个世界上还有形形色色的各路人才。 但是! 这些人中真要挑几个出来与秦政比较一番的话,可谓是少之又少。 毕竟一个国君,而且是秦政这种级别,如果有机会很可能就是千古一帝的帝王,那眼界等等方面,自然不是寻常的人才智者可以比拟的。 换言之,当今天子是因为君王,为了江山社稷,不然人家嘴里能出来的道理不比圣人差多少,这就是具备千古一帝资质的强者,容钰可不敢与之比较。 闻言,红莲也是忍不住的撇了撇嘴角,似乎是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这位当世天子的不凡之处,可问题在于,现在的危局已经显露无疑了,万一真的上了战场,那十有八九可就是炮灰了啊,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可不认你是天子还是圣人! “哎,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似乎说再多的话都是无用之功,与其在这里不断地抱怨,我们还不如想想办法,接下来到底如何才能够保证圣上的周全。” “既然都知道圣上不能出现任何的问题了,那我们自然得付出点实际行动,如果圣上真的出了什么差池的话,我们这些人哪怕是把性命都赔上去都不顶用。” 方多宝直接开了口。 他说的也是实话,如果说这个君主不行,那么他们倒是无所谓。 可偏偏齐整是一个很不错的君主,如果现在出现了什么差池的话,那么他们都推卸不了责任。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在这里不断地推诿责任,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看看是否能够保全圣上的性命,保证不会让后续发生更多的更大的意外才对。 一想到这里,不少的人都不禁脸色为之一沉,似乎还在考虑着些有的没的,可最终一个个的都选择了放弃。 “眼下不是出手的最好时机,我们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圣上应该也是抱着这么一个打算,所以我们得合力,而不是颠覆原来的计划!” 第498章 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沈新年眉头紧蹙在了一块,似乎是在思考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可最终还是选择作罢。 “现在不适合与秦政汇合……” 此话一出,众人愣住,至于愣住的点有两个,第一点是因为沈新年竟然敢直接称呼圣上的名讳,第二点是他们疑惑为什么现在不适合与秦政汇合。 “因为现在的情况很特殊,我们需要不断地将计划进行下去才行,如果兵分两路的话,我们或许还有一方可以想办法去营救另外一方,可一旦我们合力一处的话,最终很可能会全部倒霉!” 沈新年将自己的想法大致的说道了一遍。 闻言,容钰先是思索了一番,然后格外认真的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我们接下来似乎只有这么一步步的走下去才行,若是僵持的太久的话,那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 “不过我们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些步骤需要走完,若是我们现在合力于一处的话,回头真的很有可能会被一锅端掉!” 一想到这里,哪怕是容钰都忍不住的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还是在思索着什么,可最终选择了放弃。 毕竟事情发展到这么一步,寻常人已经很难挽回一二了! 一行人都不由得紧紧蹙眉了起来,他们似乎还是在思索着什么,想要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看看是否能够一次性的镇压住对方,只可惜,思路是正确的,但是想要做到这一步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接下来,我们还是得好好的盘算一下了,可千万不要因为过于担心就打乱了我们原来的步骤……” “我们本来的计划和步骤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只需要我们老老实实的进行下去即可,我只希望你们不要跑出来捣乱,最后坏了事情即可。” 容钰很认真的打量着红莲、方多宝与元凤。 虽然要依赖这三位的武力,可他也很清楚,光靠这三位还是无法掀起什么太大的浪来,既如此还不如小心翼翼为上,省的回头这些人会坏了他们的整个计划,那可就是前功尽弃了! 方多宝此刻也是有些蒙圈,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容钰会突如其来这么几句话,不禁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沈新年果断的开了口。 “现在先别纠结这些问题了,我们接下来肯定会被蔡家当成是炮灰,如果是平日我们想要脱身很简单,可是蔡家的人数应该不少,我们需要脱困就有些困难了,接下来我们得想好一些身份……对方肯定会查人的,到时候一旦发现我们有问题的话,那我们就会成为炮灰中的炮灰了,这是不可取的!” 想到到时候那场景,沈新年就有些不寒而栗了。 他是想要为这个时代出一份力,可不代表就会自愿去牺牲,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的牺牲似乎是丝毫没有必要的,与其牺牲自我,倒是不如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这才是王道。 不过他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也是最难防止的就是一个变数。 哪怕自己与容钰策划的再好,可也架不住有无数的变数会发生。 一旦这些变数尽数发生的话,那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了!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就这种生机似乎也没有必要,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看看是否能够捞取到足够多有用的情报,也算是变相的防止一些特殊情况的发生,不是吗?” 容钰开了口,他也不是那种会为了这么一些小事情就愿意去牺牲自我的人。 所谓自我牺牲确实很伟大,可你总得有点意义吧,如果连最基本的意义都没有的话,那做这种事情完全就是自我感动了! 越是想到这里,不少的人都不禁眼皮颤跳了好几下,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给出一个什么样子的合理答复。 而他们这么一番思索过后,也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即蔡氏门阀的大本营。 此刻的蔡氏门阀早早的就建立起了一座堡垒,凭着这个堡垒足以保证蔡氏门阀自身的周全,以及一切财产的安全,可其他的人,例如一些士兵护卫都被放在了外面,显然,蔡氏门阀也压根没有将这群士兵和护卫当成人来看。 “啧啧,想不明白,为这种人如此的卖命当真值得吗?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掀翻对方算了,这才是最好不过的!” 红莲一脸不解,在她看来,这些士兵和护卫的人数也不少,如果真的有心,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平掉这蔡氏门阀,从而获得自由。 只是这些人为何不这么做呢? “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些人本身就是乌合之众,除非出现一个有心气又有服众能力,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凝聚人心,还得欺瞒过蔡氏门阀的人,在关键时刻揭竿而起的存在,不然的话,想要揭竿而起根本不现实。” 沈新年开口说道,“况且,这些人作为奴隶作为下等人已经太久了,他们心中的那些傲气早已被人磨平,想要让他们再度心气上来,那是根本不切合实际的事情,与其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这整个行动我们又该如何展开吧!” 沈新年言简意赅的开了口,引得一旁的容钰暗暗点头称是,这个沈新年确实不是一个寻常之辈,在很多事情上的见解,都不弱于自己,这一下也让容钰有些困惑,为何这个沈新年之前一直表现的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 明明有观察,却是压根不想入局。 若非自己之前欠下了一个人情,救下了萧容鱼,只怕沈新年依旧会当一个富家翁,而不打算以身入局,这可是一个憾事啊! 可惜,容钰永远不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人,他们的智慧绝对不差,但是这些人也不愿意一天到晚的打打杀杀,因为在他们看来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可以去做,而非江山社稷! 第499章 萧睿的担心 沈新年这一段时间也耗费过不少精力与心力,只为能够展开更好的一系列的调查。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新年很快就察觉到,这里头的事情肯定比自己所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如果自己不能够保证自身生命安全的情况下,那么说要去保护谁那都是在瞎胡扯。 在这个关键时刻,是得学会自保,而且是自保最重要,然后再说什么其他有的没的。 越是想到了这里,不少的人都不禁面色微微一变,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他们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可最终才能够察觉出一二。 这才是最为致命的问题了! “想要保证圣上的周全的话,我想,我们还是先保全自己的小命吧,接下来很可能就会有大规模真正惨烈的战斗爆发了,我可不希望你们真的会沦为炮灰,可明白了吗?” 沈新年环视四周一圈,面色尤为的严肃。 这一路走来,这行人也算是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他自然是不希望这些人中有任何一人出现任何的差池,不然的话沈新年的心上肯定是会极其的不好受。 当然,他沈新年也最多是能够做到自保罢了,没有余力去顾及别人。 这就是沈新年,他很清楚,自己哪怕是不做拖后腿的哪一位就很不错了,更不要说是什么其他有的没的,想要保护别人之前,也总得看看自己是否具备着这种实力啊。 除此之外,他们眼下似乎还有些别的手段可以动用一二,但是这些手段最好是可以当成底牌来使用,如果用在这个节骨眼上无疑是在浪费了。 容钰这个时候开了口:“我们自然是会好好的保证自身的周全的,但是,沈先生,你应该明白,我们固然会将自己的生命周全当成第一,但是,比起我们的性命,明显是圣上与国公爷更为要紧,没有之一。” 沈新年沉默了。 他其实还是不太能理解这个时代的人的思维,按理说,不应该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吗? 可为何容钰这种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主,却是将秦政与笑容的性命看的如此的重要,甚至超过了他们自身的性命? “或许,在这个时代,君权思想已经对人的思维根深蒂固了,这也是我一个来自于未来时代的人压根无法理解的事实,但是,也罢,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成为这样了,我似乎也没什么好说道的了,只能希望你们可以马到成功,完成自己的目标。” 沈新年没有多言了。 他没有打算留下来,毕竟接下来的事情是打仗,作为炮灰营的一员,随时都可能与敌人正面交锋,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沈新年将准备好一些应对的手段,以防不时之需。 当然,他也很清楚,现在一行人的重点保护的目标已经不再是自己,而是秦政与萧睿了,如果说着二位会出现什么危险的话,只怕容钰等人真的会牺牲掉自己,更别说是沈新年这一条性命了,固然有些情分在其中,但似乎对于这些密探来说,很多的思维方式等等都是不一样的。 沈新年可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刻,还将自己的小命托付给其他人,所以只能够依靠着自己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一次重大的研究上的突破,或许自己的毒雾和毒烟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只可惜,我目前已经陷入了一个瓶颈,想要更进一步的研发根本不现实,所以我还是得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利用这个有限的条件,获取一些有用的材料,为接下来的战斗中保全自身做好准备,争取能够有更大的活下去的可能性!” 沈新年一想到这里就开始忙碌不已,还好,现在这些炮灰营和那些士兵护卫似乎都没有关注他,至于蔡氏门阀的那些老爷们更是不会关心这里的事情,所以沈新年还是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好好的谋划盘算一番。 “尤其是其中的一些材料是尤为特殊的,如果能够寻到,绝对可以让我配置出来的毒物的毒效更上一层楼!只可惜,想要完成这么一步根本不切合实际,我接下来还是得想想其他的路子才行。” “不然的话,我就会一直被死死的拖着,到那时候再想有什么成效根本不现实了,毕竟这可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尤其是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一个穷乡僻壤,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没什么了!” 这一刻,饶是沈新年也倍觉头疼,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穷了,尤其是这里明明位于天府之国,可很多他需要的材料这里头都没有。 想要外出寻找的话,哪怕人家再怎么不管事情,可也会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而一旦对方警觉了,那么自己很可能会连累到容钰等人,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反正我目前是绝对不可以连累到容钰等人,我可以顾全自己的性命为主,但是,绝对不能够因为我拖累了朋友!” 沈新年一向如此,他或许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圣母,但关键时刻也拎的清楚,或许会让自己陷入危局之中,但绝对不会将自己的朋友拖下水,一句话,要圣母他一个人会圣母,但绝对不会因此牵累到别人! 容钰等人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这位沈先生倒是有趣的很,你说他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倒是还算可以,但是总得来说,也算是一个颇为厉害的人物了,可他偏偏还如此的心慈手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凤开口,她对沈新年的做事风格是真心不能理解,明明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却是不愿意闯荡出一番大事业,这完全是个很矛盾的人啊。 对此,容钰也是不禁的摇摇头,直言不讳的说道:“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秉性,但是有一点基本上可以断定了,这位沈先生一定是个较为靠谱,至少不会在我们的背后捅刀子的朋友。” 第500章 救救我兄长 “所以你们倒是无需担心,他日后会不会在我们的背后搞事情,从目前这位沈先生的言行举止足以看出,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过我也颇为的担心,沈先生这种性子,加上一些惯有的毛病,他到底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密探组织的领头人,如果他不能的话,那我还是得想想其他的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人选了。” 容钰叹息一声,其实在容钰看来,最好的人选莫过于是沈新年,因为对方的背后是国公府,又本身不是官府上的人。 何况,他也看得出,沈新年与当今圣上之间关系莫逆,如果能够拉拢来沈新年的话,这个新成立的密探组织就能够在极大的程度上获取到国公府、朝廷乃至是圣上的支持了,这绝对是个天大的好事情。 可沈新年的性格又让容钰觉得有些举棋不定了起来,毕竟沈新年的性子摆在这里,虽然不是什么软弱,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有大魄力的主。 可奈何其作为一位大夫的通病太严重了,总是有些医者仁心,对敌人也是很难下死手,这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显得沈新年整个人都颇为的怪异。 毕竟沈新年在对付一些敌人的适合,手段极其的果决、狠厉,可心性上又是如此,要说没有一点怪异之处的话那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了! “所以,我还是得好好的观察一下,看看这位沈先生到底是什么路子,为何会表现的差异如此之大!” 容钰也是有些无奈,按照他以往的性子,早就给沈新年给淘汰出去了,可是现在的情况太不对劲了,如果没有国公府与朝廷的支持,他们这个全新的密探组织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崛起,更不要说是达到足以与苦儿军对抗的资格! “要知道,在很多大人物的眼中,苦儿军那群家伙确实只是由一群泥腿子出身的家伙们组建起的一个势力,可在我看来,这个苦儿军的威胁力度,绝对不弱于任何一国,哪怕有一个人活着,都很可能在短时间内再度组建起一个全新的苦儿军。” “随着这漫长的时间推移,苦儿军已经不单单是一个组织了,更是贯穿着某一种极其强大的信念,只要他们能够将这种信念坚持下去的话,那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很难想象的恐怖存在!” “也正是如此,我们才需要愈发的小心这个全新的组织,绝对不能够让他们有任何死灰复燃的迹象,尤其是那些苦儿军中的死拥,我们是必须将其全部镇杀,不然留下一个人那就意味着是放虎归山,那注定是一个火种!” 容钰面色无比的严肃。 一旁的红莲、方多宝与元凤都是选择了沉默,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容钰说的确实是很在理的,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么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毕竟事态一旦严峻的发展下去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将陷入一个全新的恐怖的境地了! “只可惜,我们现在还有一些步骤需要走完,若是持续的拖延下去的话,那么对于你我而言都非什么好事情,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帮助那一位沈先生,看看是否能够为他找到足够多有用的材料吧。” “尤其是一些极其特殊的草药,只是我并不知道,这位沈先生到底是在制造什么样子的毒药,那么,我们也必须得全方位的抓起来,绝对不能够让沈先生的进度有任何的耽搁!” 容钰无比认真的开了口,他可不是在开玩笑。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那么是想要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都很困难了。 所以己方现在必须得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才行。 与此同时,另外一头的秦政萧睿等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不禁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珠子。 雷鸣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沈先生他怎么与容钰他们分开了?没有了容钰等人的贴身保护,就靠沈先生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身手,能够在接下来的动乱中保全性命吗?” 一旁的几个护卫也是看一脸茫然,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是想要好好的揣测一番,看看是否能够弄清楚沈新年那边的盘算。 “我们肯定是得合力一处的,尽可能快的搞明白他们接下来到底是准备做些什么,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弄明白的话,那我们接下来的很多的计划也将无法顺利的展开,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 想到这里,秦政也是觉得头疼,但他却能理解沈新年为什么离开了大队伍,无非是担心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会拖累了别人。 “果然,沈新年这小子的心地太过善良了,不过他应该还有一些别的谋划,不然的话容钰那个家伙也不可能轻易的放走沈新年,他很清楚那可是你萧睿的女婿,是绝对不能够出现任何问题的。” 确实。 其实沈新年一直错算了一点,无论如何,容钰都不可能抛弃沈新年而不顾,毕竟有萧睿在,肯定会尽全力保护沈新年,所以只要能够保护好沈新年,那么萧睿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毕竟萧睿的武功造诣可是他们中最高的一位,武力值可谓是超凡脱俗,除非是有什么极其要命的事情拖累着,不然哪怕是千军万马面前,萧睿也有脱身离去的把握。 何况,这里的这些门阀的军队,是祭祀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罢了。 如此一来,也意味着,他们肯定是要竭尽全能的保证沈新年的安全,不然一切都是白谈! 萧睿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打算上前去寻找沈新年,却被秦政一把给抓住了。 “萧睿,你是抽风了吗?你现在过去寻找沈新年,非但对于他的性命周全没有任何的帮助,反倒是会让他陷入更大的绝境,你一个人可以轻易离去,可带上他你还有多少把握呢?” 第501章 他不能出事 沈新年倒是没有想过这么多,在他看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无非是研制出效果最好的毒药,这样才能够有助于自己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计划。 毕竟接下来,肯定会很快的爆发战争,若是不想真的沦为一个炮灰的话,那么自己肯定得在这件事情出一份力,只可惜,想法是很美好,但是现实却是如此的骨感。 无论自己再如何的努力,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将整个情况扭转过来,甚至还可能会因此耽误了自己的进度。 “这到底是个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什么连一些所需要的,平日很常见的草药都没有!” 其实很正常,在大乾,有钱就可以买到很多的草药,但是这里却是需要沈新年自己去挖掘去寻找,自然难度系数会不断地增大,换做是一般的人只怕早就很难承受住这一切了。 可若是持续拖延下去的话,那么后果肯定也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若是这么下去的话,那么,我们所有人都将被彻彻底底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可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我必须得冒着极大的风险外出一趟,不然我要研制出来的毒药可就遥遥无期了!” 这一次,沈新年也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很清楚这是一次豪赌,很可能自己连这个大门都走不出去就会被发现,而一旦被发现,轻则是被毒打一顿,落下残疾都是好的了,最有可能是直接被斩杀! “但是,不赌一把肯定死,而赌一把的话可能生可能死,既如此,还不如赌一把算了!” 沈新年深吸一口气,他确实是个有勇气的人,可在这种时候还有勇气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现在的沈新年可谓是鼓足了勇气才徐徐的踏出了一步,不知道摸索了多久之后,才终于成功的走出了这一带。 不得不说,这附近一直有人死死的盯着,若是拖延下去的话,天知道还会发生哪一些变数,一旦到了那么一步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确实有些麻烦,我们接下来,或许还有一些步骤要走完!” 但是这门口肯定是有守卫,哪怕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对方的手上也是有着武器,而我手无寸铁,如何能够与一个持有兵刃的家伙硬刚? 所以,问题肯定是很大的,我现在还得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获得一个比较趁手的家伙事,不然的话,这刚刚冒头出去就得被人给剁掉了! 一想到这里,沈新年也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事情可就有些难以解决了,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想好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这一带。 而一旦持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自己也肯定会被发现,那就太不值得了。 “冲!” 沈新年刚刚准备离开,忽的被一个人一把拽住,惊的沈新年心头一颤,这还没有离开就被发现了吗? 不对! 回头一看,沈新年竟然发现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浑身脏兮兮的,脸上尽是泥坑,这让沈新年微微放心了不少,他确实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想要对付这么一个逃荒的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不等沈新年动手,这小孩就开了口:“你这么出去肯定会被发现的!我倒是知道有一条路可以顺利的离开这里,就是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如果相信我的话就跟我走吧。” 小孩哥开了口,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是那种真诚却感染到了沈新年。 当然,沈新年能够在京城那种漩涡中,一次次的保全自己的产业的主,肯定也不是什么心思单纯之辈,不会因为对方表露出来的真诚就有所心动,而是挑动了几下眉梢,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叫杨狗儿,本来是宜州那边的人,但是宜州前段日子发生了战乱,我和我的父母兄长逃荒出来,没想到又被蔡氏的人给抓来当炮灰了。” 小孩哥很认真的开了口,弄得沈新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按理说,他本不该相信这个小孩才对,可现在自己胡乱闯出去的话十有八九也是个死字,还不如相信一把这个小孩哥,或许真的有极大的机会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罢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么一步,为什么不尝试一把呢? 一时间,沈新年也仿佛是察觉到了些什么,神情开始变得颇为严肃了起来。 “既然你说有别的路子,那不知道现在是否能带着我去。”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小孩哥开了口,这倒是在沈新年的预料之内,对方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有所要求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只要在我的能力范畴之内我肯定会答应。” 沈新年很清楚,能够在这个乱世中活下来的人都不简单,尤其是小孩,因为年幼,带给人有一种欺骗性,所以更容易伪装,这小孩既然说出有其他的路子,那么十有八九是真的有别的路子了。 一想到这里,沈新年自然也是不会有丝毫的推诿,当即开口说道:“那你就好好的准备一下,我也颇为期待,你到底能够带我走的是什么路子。” 沈新年眸中泛起了阵阵的精芒,他现在急需获得哪些药材。 至于这小孩哥要自己帮助的事情,沈新年仔细想想也能想到,无非是带对方离开罢了。 “我需要你救治我的兄长。” 一听到这话,沈新年一愣,本以为对方是希望自己带着其一同跑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 一时间,沈新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没有想到,对方是希望自己去救治对方的兄长。 “我看到你在研制什么东西,想必您也是一位郎中,我兄长最近患上看来一种病情,每日发烧,所以先生,求求您救救我兄长!” 第502章 萧睿的态度 沈新年顿时懵了。 这个小孩哥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那一阵阵苦苦哀求中夹杂着的真诚,令沈新年的老毛病再度犯了。 他终究是医者仁心,不可能丢弃任何一个病人不管。 何况,自己确实还需要这个小孩哥帮忙找到机会离开这里,所以这个忙,沈新年自然是非帮不可的。 呼呼呼! 沈新年不住地呼出了好几口气,尽可能的压制住内心的一些烦躁,然后用力的点点头,说道:“你先起来吧,不要一直跪在地上了,既然我已经答应你了,那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了。” “另外,我其实也挺好奇的,对方到底是些什么人,才能够让事情演变到这么一步,或许比我所设想的还要复杂一些,所以,我也确实是需要你的帮助,不过我们两个先说好了……” “等我救治好你兄长后,我可以带着你们两个一同离开,但是你必须得确保那一条路确实是可以走的,不然的话,就算我救治好你的兄长,最终也是死路一条,可明白了吗?” 沈新年盯着这个小孩哥,面露严肃之色,他可不是在开玩笑,既然已经选择了帮忙,沈新年自然是不会反悔的,但是他也得确保这个小孩哥口中的一条生路确实是有效的,而且生还的机会极大,不然的话自己接下来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小孩哥虽然年纪小了些,却也明白这些道理,当即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先生,您就放一万个心吧,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别人肯定不会知道的。” 沈新年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既如此的话,那么你就负责带路,但是我先跟你说好一句,这里很多资源有限,我或许能够救治好你的兄长,但也有可能救治不好,所以无论成功与否,你都得为我寻找到另外一条道路。” 说到这里,沈新年敏锐的察觉到小孩哥的眸中闪过一道黯淡之色,但是这个小孩哥明显不凡,居然很快就恢复如初,面露坚毅之色的说道:“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带好路的。” 此刻的小孩哥连称呼都变了,显然也是希望沈新年能够尽全力救治好自己的兄长。 而红莲作为一个杀手,哪怕是在这人极多的地方也能够隐藏好自身,很快就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脸色也是在这一刻不住地泛起了变化,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才好。 而如此下去的话,她真的有点担心沈新年会不会出事情,立马就寻到了容钰。 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容钰先是一愣,旋即沉吟了好一会儿。 方多宝这个时候开了口:“我觉得应该可以吧,毕竟一个小孩子会说什么谎,再说了,我们都讲沦为炮灰,对方似乎也没有要算计我们的必要吧。” 道理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但是容钰这个人生性多疑,自然不会立马给出一个十足肯定的答复,而是继续沉思了起来,直到半晌后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颇为认真的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那么说再多的都是无用之功,既然有别的路子,哪怕是假的我们也得试上一试!” “接下来我们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看看是否能够拿下蔡氏门阀,借助这里本就有一些底蕴的优势,打造出我们在西蜀的地盘!毕竟事情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我们想要寻出别的办法也不现实了。” 随着这话不断地传出口,不少的人都不禁面色一怔一怔的,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应答些什么才好了。 而方多宝跟红莲他们都愣在原地许久,一时半会的都不知道到底该说道些什么才好了。 更多的人也是在这个关键时刻选择了悍然出手,根本不给对方任何的喘息的机会,毕竟就冲着这当下的情况而言,只怕己方还有一线胜算,但如果不努力的争取一把的话,也只会让问题愈演愈烈,到了那时候想要收手都不现实了。 这才是他们最真实的想法。 不过,既然容钰说他有别的路子,那么也可以试上一试,或许容钰能够想出来的主意比他们更好,毕竟在玩脑子这一块,他们加在一起也不及容钰万分之一,这个家伙可谓是将用脑这一道玩到了极致! 最重要的是,似乎敌人很快就会到来,战争一触即发了! 若是现在还这么磨磨唧唧下去的话,只会让问题愈演愈烈,到时候演变的一发不可收拾将更加糟糕透顶了! “就这么下去吧,另外,我们也要好好的准备一下,因为圣上他们那边我们也得时时刻刻的盯梢着,绝对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差池!” 秦政此刻的脸色也是颇为的难看。 本以为很简单的一场局,可现在看来是愈发的复杂紊乱了。 “若是持续这么下去的话对于我们谁来说可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那一边的人,他们现在似乎是打算去救人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雷鸣开了口,“现在沈新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么,都这个关键时刻了居然还要去救人,就不怕最后连自救都做不到吗?他不是在研制什么东西吗?既然有这个闲工夫为何……” 结果,雷鸣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用眼神给狠狠地瞪住了,正是萧睿。 “不会说话的话,那就乖乖的闭上你的嘴巴吧,那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要知道,就冲着面前的情况而言的话,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有人不禁的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还在考虑着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秦政也是看了一眼所有人,叹息一声。 “新年那小子就是这样的人,想要阻拦他也不现实,还是先确保他的性命安全再说吧,反正,新年绝对不能出事情。” 第503章 真正的目的 不少的人都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他们也没有想到,秦政竟然会这么说。 倒是雷鸣想起了什么,不禁扶着额头苦笑了一声。 “确实,沈先生就是这种性子,当初在北凉的时候,都在北凉王眼皮子底下了,可他依旧不选择和我一同离开,而是要留下来为北凉王治病,这换做一般的人肯定是无法做到的,但是这位沈先生却是做到了这一点,单单是这一点就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了的!” “如若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么后面肯定还有不少事情要好好的说道一下了,一旦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了!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才对呢?” 雷鸣也是真心的无话可说了,要知道,这换做寻常人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这心性也是一般人不可能具备的,但是这沈先生倒好,居然全部具备了,总而言之,雷鸣是真心无法理解沈新年的脑回路。 这一次,萧睿没有去瞪着雷鸣,而是望向了秦政,“那我去确保那小子的周全?” “可以,但是千万要先确保你自身的安全,不要因为那小子就耽误了自己,可明白了吗?” 秦政很认真的看着这个既是君臣也是兄弟的男人,然后徐徐的叹息一声,他很清楚萧睿的性子,其肯定会以沈新年为重,甚至会不理会自己的性命周全,毕竟在此刻的萧睿心中,萧容鱼才是最重要的。 而沈新年作为萧容鱼的男人,一点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不用想也知道萧容鱼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作为一个宠女狂魔的萧睿肯定会竭尽全力保证沈新年的周全。 “罢了,你们几个人也随他一起过去保证沈先生的安全吧。” 秦政吩咐了两个护卫。 萧睿闻言,皱眉着拒绝,“不可,他们是要留下来保护你的,比起我和沈新年,以及所有人,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和沈新年都可以彻底的留在这里,但是你绝对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差池,不然的话,我萧睿无脸回去见大乾国的黎民百姓!” 萧睿的话不无道理,秦政作为一国之君,自然是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不然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要知道,秦政虽然还没成为千古一帝,可只要是熟悉秦政的人,就会清楚,秦政这种人远超守成之君,注定会成为千古一帝,若是有他当政,整个大乾王朝的国情必将直线上升,那才是天下百姓最希望看到的一幕。 好在,现在各方实力云集,至少还可以保住秦政,尤其是有雷鸣和这么一群大内高手在,再加上那些护卫,秦政的安全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可萧睿就生怕一点,就是秦政这个家伙会抽风。 喏,方才就是抽风了,作为一国之君不关心自己的安全,还想要安排两个高手在自己身边? “秦政,不要小看了我,虽然说我萧睿是上了年纪,可论武力值依旧冠绝人世间,你若是小瞧我,便是在小瞧你麾下的第一将帅!” 说完话,萧睿扬长而去,加上他那绝世美颜,倒是颇有些风范。 秦政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半会都不知道到底该说道些什么才好。 要知道,现在的情况竟然已经演变至此,基本上不是常理可以揣度的。 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或许还会闹出更多的更大的问题,那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 “既如此,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安排才好呢?” 有人不禁的挑动了好几下眉梢,脸色也是在这一刻不住地泛起了变化,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好。 雷鸣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说道:“圣上,国公爷的武功确实极高,我们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够拿下他,所以臣以为,您不用过于担心。” 瞬间,秦政的脸色就阴沉到了极点,吓得雷鸣立马闭上了嘴巴,根本不敢开口一下,生怕下一秒就被这位皇帝陛下给盯上了。 好在,秦政可不是这种心胸如此狭隘之辈,他在思索了片刻后,也只是发出了一声长叹。 “罢了,既然事情已经演变至此,我说再多都是无用之功了,与其关心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我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或许我们正好可以利用沈新年会治病这一点,扩大影响力,凝聚人心,将这个蔡氏门阀地盘演变成为我们的,作为我们在西蜀的第一个大本营……” 想到这里,秦政愈发觉得这个可行性极高。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嘈乱声传出。 “不好了!元家的人打过来了!” “逃啊!” 秦政挑眉,望向了远方,果然乌压压一片,是蔡氏的敌人厮杀了过来。 而不少的流民与奴隶都想要逃走,却被一群士兵拿着武器对着,一个个的面露惶恐之色。 有妇人直接跪在了地上,不住地苦苦哀求了起来,“大人,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至少让我们的孩子进去避避啊!” 这个妇人拉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童,苦苦哀求着。 可那些士兵也是无可奈何,别说是这群流民了,哪怕是他们这些蔡氏武装势力的士兵想要进入堡垒都极其的困难。 若非是有人监督着,谁若是当逃兵第一时间就会被乱箭射杀而死,只怕他们也早早的逃离了这里。 既然自身都难保了,那更别说是去怜悯别人了。 而随着这么一出出戏码开始,秦政也是轻叹了一声,摇摇头说道:“看来我们的谋划还是有误,好在,我们并非是第一道防线的炮灰,前面还有两道防线,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了,实在不行,我们直接动手拿下蔡家的人……” 忽的,秦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 “该死的,萧睿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早就想到这一点,拿着去保护沈新年作为借口,自己却是溜到了里头去……那可比外面的凶险还要大上几分!” 第504章 进攻蔡氏 秦政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眼皮颤跳了好几下。 别说,这种可能性当真极大! 想要确保自己与沈新年等人的周全,那最简单明了的方式是什么? 自然是直接杀进去夺权,确保整个蔡氏会在自己人的掌控范围之内。 如果说是别人的话,或许没有这个胆量,可若是那萧睿的话,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十有八九真的做的出这种事情! 越是想到这里,秦政也不禁扶着额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可这一时半会的想要想出个所以来也根本不现实啊。 “圣上,要不我们也干脆杀进去算了,反正有我们这么多的人一起上,绝对能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对此,秦政思考了一会,很快就寻到一人,正是容钰。 “圣上!” 容钰一怔,没有想到秦政居然会过来。 秦政先是看了看远方正在看病治病的沈新年,旋即就将目光落在了容钰的身上。 “萧睿,你家国公爷已经开始行动了,但我估计他杀过去的那方向的敌人不是蔡氏,而是元家。” “比起这里根深蒂固的蔡氏,显然元家这一次的兵马更容易控制一些,如果可以控制住元氏兵马的话,或许我们接下来就会好受一些。” 容钰闻言,点点头说道:“确实,蔡家根深蒂固,而那元家算是新起之秀,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更容易控制一二,若是可以拿下元家的话,对于我们大乾而言也算是个好事情。” “至少在西蜀内部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地盘与兵马,在未来的战争中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就国公爷过去的话,只怕还远远不够啊!” 容钰颇有些担心的说道,萧睿武力值固然极高,可元家中也有高手吗,而且那么多的兵马在,萧睿就算是三头六臂也不顶用。 秦政闻言,当即很认真的点点头,说道:“事情就得按照这个路子走,不然的话光靠萧睿一个人的话肯定会出现什么问题,到了那时候麻烦可就愈发的大了。” “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得好好的准备一下,只有将全部的力量都集中于一个点,不然的话,萧睿肯定会出现什么问题!” 秦政叹息了一声。 他很清楚,如果现在事态持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己方肯定会闹出更多更大的问题,所以自己还是得好好的谋划一下。 一旁的雷鸣与容钰都有些感慨,别看面前这位圣上一直以帝王姿态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可实际上也是个心窝子很软的主,只有这么一步步的走下去,才能够更好的展现出自身的力量。 不然的话,后果肯定会显得愈发的麻烦不已! “那么,我们接下来还是得好好的谋划一番,一旦闹出更多更大的问题的话,那么我们才能够更进一步!” “现在在西蜀,我们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哎。” 随着这么一声轻叹,秦政很快便将拳头握紧。 时不我待! 他很清楚,北凉与南楚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这群家伙肯定也是早早的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关键时刻出手了。 而一旦这么拖延下去的话,那么对于自己而言肯定不是好事情! “你们也得等等才行,不然的话,反而会成为累赘!” 容钰开了口,因为是在外面,他对秦政这位大乾天子说话也没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了,毕竟现在是关乎到了性命。 如果还持续拖延下去的话,肯定会闹出更多的问题,这可不是平日了,一旦闹出什么问题的话,他们死也就罢了,可秦政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么他们便是万死也能谢罪。 秦政听着这话,不禁挑动了几下眉梢,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他也不是傻子,还是一代明君,有为之君,自然明白容钰不是故意对自己不客气,而是眼下这个时候却是不是什么可以讲究客套的时候了。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由你们过去……” “不过除却我们之外,我们也得带上沈新年才行……” “所以,雷将军,圣上的安全就得靠您的了,可好?”容钰目光落在了雷鸣的身上。 雷鸣一听这话,当即拍了拍胸膛,豪气十足的说道:“尽管放一万个心,我一定会护圣上周全,肯定不会让圣上出现任何的差池!毕竟这是我作为臣子的本分,也无需别人来告知!” 容钰点点头,有雷鸣在,他倒是不太担心,何况,秦政本身的武功造诣也不低,甚至还在他们之上。 何况,还有一群大内高手与御刀侍卫在,秦政哪怕遇上了危险无法完成有效的反击,但至少保全性命是绰绰有余的了! 而接下来,他们也是时候该去执行自己的任务去了。 大内高手也是一个个的大眼瞪小眼,然后开始准备好自身,只有这样才能够尽一切力量保证他们这位圣上的周全,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余力了,一旦拖延下去的话,那对于谁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若是持续这么下去的话,对方肯定会在短时间内拿下我们的人,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够等到前面三道防线全破,还是得抓紧时间才行!”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一些蔡氏门阀的高层都互看了好几眼,看看是否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出兵,将元家的人全部击溃。 可是下面的情况并不好,不少炮灰一个个的畏畏缩缩的,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他们这个堡垒都将被攻破,到了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啊。 一位蔡氏门阀的大人物当即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 “若是继续这么放任下去的话,我们肯定很难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毕竟我们已经准备好要扩张地盘!尤其是本家的那些人可是一直盯着呢,若是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立马出兵的话,肯定能够拿下对方的阵营与堡垒,保证我们的地盘与实力更进一步!这才是我们的真正目的!” 第505章 是否离去 一些蔡氏的外姓供奉,一个个的脸色尤为难看。 “没有想到,元家这一次来得如此之快,居然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发动了全新一轮的进攻!” “可不是,对方到底打算做些什么,为何会一步步的将事情闹到这么一步,之前最多也只是小打小闹啊!” “现在朝廷的局势愈发的动荡不安,自然有些人想要掀起一阵阵的战乱了。” “尤其是元家这些新兴门阀,他们肯定是存着不少的小心思,一群新起来的暴发户罢了,真以为自己的尾巴能上天?” 有蔡家大人物冷笑一声,刚想要说话的时候,忽的身形微微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格外的难看。 “这一次,很可能不单单是元家,或许还有其他几家势力掺和在了其中,若是问题越闹越大的话,只怕我们都将难以抵御了。” “既如此的话,那么我们还是及早做好准备,可千万不要将事情闹腾下去了,不然的话,我们真有可能抵御不住这一次的进攻了。” 这些蔡家的大人物也是有些急慌慌了,他们都明白,这一次的麻烦只会愈演愈烈,若是僵持下去的话,那么更多的人肯定还会出手,到了那时候,麻烦可就不是眼下这么简单了。 “那我们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吧,绝对不能够让他们持续进攻下去!” 蔡家的一行大人物眸中泛起了阵阵的狠厉之色。 他们直接选择要紧闭大门,无论外面的人怎么死,他们都不会开门。 这也让外面的无数流民与士兵愈发的绝望。 看到这么一幕,秦政与容钰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似乎是在思考着说明,可最终只能选择作罢了。 他们很清楚,现在是说再多的话都是无用之功了,这群门阀之人只会在意自己,根本不会在意他人的死活。 甚至可以说,流民与士兵在他们看来与猪羊没有任何的差别,死也就死了,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接下来还是好好地规划一下,先让新年治好那个小孩的兄长,然后找到一条可以嵌入到堡垒里头的道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凝聚一切力量抵抗元家……当然,如果说萧睿那家伙能够在此之前就控制住元家兵马的话,那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秦政不住地摇头,他到现在还是没能想明白,萧睿为何如此勇猛,居然只身一人跑到了元家兵马那边。 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哪怕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能耐,可那也只是说说而已。 容钰对此也只能轻笑一声,他很清楚那一位国公爷的性子,明白说再多的话都是无用之功,不然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了的。 可越是如此的话,那后果肯定越是麻烦,那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一点。 沈新年此刻也获悉了消息,不禁挑眉。 “你们的意思是,秦政他们即将进攻蔡氏?” “不止如此,国公爷还孤身一人去了元家兵马的地盘,说是要控制住元家的兵马。” 一听到这话,沈新年顿时眉头紧锁在了一处,他现在开始有些暴躁不安了。 这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能抽风。 你们说说你们自己,一个比你一个年纪大,不踏踏实实的呆在京城做什么。 而且一个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个是大乾王朝的九五之尊,你们两个跑出来了,可一旦出现什么差池,你让整个大乾怎么办? “简直是瞎胡闹!他们两个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京城才对,出来瞎晃荡什么!” 沈新年咬牙切齿不已。 容钰也只能苦笑了一声。 “你自己也很清楚,圣上与国公爷都是什么性子,你让他们二位老老实实待在京城肯定不现实,而且你现在应该能够想到,我带你进入西蜀,其实就是圣上的授意。” 这一次倒是轮到沈新年有些疑惑了。 “容钰,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是什么时候与圣上之间有了联系?按照我之前的推测,你不应该和圣上之间有联系才对,毕竟你只是一个密探,而圣上那可是站在云巅之上的人物啊。” 虽然,沈新年并不喜欢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但事实确实是如此,按理说,容钰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能见到秦政才对,那么两者之间是什么时候达成了如此的默契的协议的了? “这其中肯定有古怪……我奉劝你一句,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然的话,回头我不介意让萧睿来问你。” 沈新年就这么盯着容钰,他很清楚,如果不这么说的话,这个容钰很大的可能性是会继续藏着掖着,那可不是沈新年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最重要的是,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那么就必须得将一切都整明白才行,不然的话,沈新年总觉得心里头那里不太对劲。 而随着这么一说,对方也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张张嘴想要说道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间,一阵骚乱传来,紧紧地吸引住了他们的注意力。 容钰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当即想要说道些什么的时候,面色才再度泛起了极大的变化。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如果将消息告知于沈新年的话,那么沈新年这个家伙肯定会疯癫,而一旦事情持续下去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一二的! “只可惜,我们现在的情况会持续追查下去,可如若是继续追查下去的话,那我们肯定很难脱身而出了!”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所有人都不禁脸色一而变再而变。 他们也很清楚这一个道理,他们现在的力量已经是岌岌可危的地步了,若是真的继续这么下去,所有人都得完犊子。 可若是不继续这么下去的话,他们接下来肯定还有不少手段难以应对! “不行,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我们肯定还会被拖累下去,所以诸位,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准备出手吧。” 第506章 这是我的选择 沈新年闻言,不禁用力的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让自己的心境逐渐平缓了不少。 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傻子,自然明白,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引发出一系列难以设想的后果。 “既如此的话,那么,我们也得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了,总之,我们绝对不能够让对方出现任何的差池,不然对于谁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尤其是现在的这个情况,注定我们很可能会是背水一战,所以,你们自己也得好好的掂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尽可能的先行撤离出这一带,尽可能的不要掺和进来?一旦掺和了进来的话,想要再脱身离去,那基本上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了,所以奉劝诸位一句,早早的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才行!” 容钰面色尤为严肃。 他很清楚,这一次很可能不是与蔡氏一家战斗。 远方传来的嘈杂声,意味着元家的兵马起码已经突破了一道防线! 这意味着他们接下来的时间并不多了。 沈新年此刻也治疗完毕,毕竟这个小孩哥的兄长是发高烧带来的一些疾病,说严重也不是太严重。 但如果拖延下去的话必死无疑! “你是否知道进入蔡氏门阀堡垒的路?” 沈新年直接望向了小孩哥,他很清楚,这个小孩哥既然知晓出去的道路,也很可能知道一些其他的路线。 小孩哥先是一愣,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这不应该是寻找到生路然后离去才对吗? 为何不仅不就此离去,反倒是要羊入虎口,跑到人家大本营? “我没时间和你过多的解释,现在告诉我即可,我必须得找到这一条路线,而你们两个,我可以安排人护送你们离去。” 沈新年继续开口,小孩哥愈发的愣在了原地,这是自己之前万万没有预料到的一个结果,不禁张张嘴说道:“可现在战乱将起,你们留在这里似乎也没什么作用,为何不和我们一起离开。” 终究是小孩,心中还存着不少的良知,不愿意将沈新年这个救治了自家兄长的恩人留在这里。 他这一路上失去了父母和很多的朋友,都是因为战乱和天灾,自然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死去,哪怕是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人。 “我认得的哪一条路,肯定能够让我们安全的离开这里,先生,您还是随我们一起离去吧!” 小孩哥继续开口。 就连小孩哥的兄长也是冒着头疼的痛楚,开了口:“是啊,先生,现在兵荒马乱的,元家很快就要杀过来了,你若是留下来很可能就是炮灰,极大的可能性会死,不如随我们一起离去还能捡回一条性命。” 兄弟二人都是这么看着沈新年,希望沈新年能够随同他们二人离去。 容钰也忍不住开了口:“沈先生,要不你也一同离去吧,毕竟接下来的事情会很危险,你没有任何的武功,想要自保可谓是极其的困难,若是就此离去,或许还可以捡回一条性命。” 容钰自然也不希望沈新年出现任何的差池。 而且之前秦政也明确表示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别让沈新年掺和到这次的事情中,毕竟刀剑无眼,一旦厮杀起来,那么谁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够顾全沈新年的性命。 对此,沈新年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们都是为自己好,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是,要让自己抛弃所有人而不顾,只顾着去逃命求生的话,那么沈新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所以他立马摇摇头,目光尤为坚定地说道:“抱歉,我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这就是我沈新年的态度!” 沈新年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清楚,接下来肯定还会发生不少的意外之事,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还是得尽可能的收敛好自己的态度,尽可能的留下来与所有人共生死。 闻言,容钰顿时沉默了。 他向来是一个极其心狠手辣的主,可在听到这么一席话后,也是下意识的愣在了原地,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唯有发出了一声轻叹,一时间,这个向来能言善辩的主,此刻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都不是傻子,自然都很清楚,这其中肯定有不少门道需要说明白,如果就这么轻易的错过这一次的机会,下一次想要再寻觅这种机会根本是不现实的事情了,可是沈新年的性命安全也很重要,容钰可不希望日后被秦政与萧睿问责。 所以,容钰下了下狠心,想要击晕沈新年让其安然离去。 可是! “我看没必要了吧,容钰,既然沈先生想要留下那就让他留下好了,何况我们后面也可能会受伤,亦或是其他的事情需要沈先生的助力,不是吗?” 就在这时,红莲很是突兀的开了口,一席话令对方不禁愣在了原地许久,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显然,容钰也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红莲居然会在此时此刻说出这种话,也是不禁眼皮轻轻的跳动了几下。 就在这时,方多宝与元凤也纷纷的开了口。 “我觉得红莲姐姐说的没错,我们接下来也可能用得到沈先生,既然用的到,那何必现在赶走沈先生?要知道,一旦沈先生离去了,那么离去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想要再寻他回来可就不容易了,况且外界不一定比这里更安全。” 元凤附和着红莲。 方多宝也是用力的点点头,“确实,外面也是兵荒马乱的,一旦沈先生跑出去没有什么事情还好,可一旦遇上了什么事情,又没有外面在附近护他周全的话,麻烦肯定会不小。” 确实如此,之前负责保护沈新年的护卫,现在都分别去保护秦政与萧睿了。 第507章 逃生路线 所以说,现在的沈新年的依仗,无非是面前这四位,若是没有了这四位的保护的话,那么沈新年的安全系数,可能比接下来还要大。 容钰也是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之前一直有些别的杂念干扰才没有下定决心,此刻闻言,当即用力的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此刻的沈新年确实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其智慧不弱,想必想要自保的话还是可以轻易做得到的。 只是如果继续这么推移下去的话,后果肯定将是自己最为难以置信、难以设想的! “尤其是对方,肯定多少还有一些手段没有动用,不然的话哪怕是紧闭堡垒大门似乎也起不到半点作用,想要真正的抵御住对方的进攻的话,那么己方肯定要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是否能够覆灭这一次元家的兵马吧。” 随着这么一声声轻叹与话语传出,一时间,不少的人都感受到了一些不小的压力。 他们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张张嘴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都不是傻子,都很清楚那些蔡家的高层肯定是有什么别的手段,不然的话不会将事情拖延到现在这么一步。 “但如果只是表面上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我还是低估了这群家伙,尤其是对方肯定还有一些后手,那我们必须得潜入其中了!” 很快,不少的人都开始摸索,准备,打算利用自身的优势混入其中。 雷鸣其实是混不进去的,所以说必须得寻找到另外一条道路!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一些人也是脸色垮了下来。 他们千方百计的想要寻找出这个漏洞,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小孩哥一直在旁边听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了。 敢情这群家伙不是要羊入虎口,而是想要控制住整个蔡家堡垒?! 疯了!肯定是疯了! 如果不是疯魔了的话,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那你们接下来还在盘算着些什么?” 忽的,小孩哥的兄长开了口,神情也是颇为阴沉,他很清楚这肯定不是什么小事情。 一旦延续下去的话,后果肯定是常人难以预测的了的。 而小孩哥也是在这个时候咬咬牙的说道:“我是知道一条道路,但是我要随你们一起去!” 他的兄长立马一声叱喝,“胡说!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掺和什么?” “哪怕是要去也是我去才对,你只要好好的活下去……” “大哥!爹和娘,还有二哥、小妹都死在了蔡家人的手中,这是一笔血海深仇,我必须报仇。” “而且,你出去了才有活路,就靠我一个小孩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还不如用这一条贱命为爹娘为二哥小妹报仇雪恨!” “大哥,我求求你了,就让我去吧,你一个人离开就行……”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不少的人都不禁愣在了原地,才逐渐平缓了自己的心境。 沈新年跟容钰等人都选择了沉默不语,他们也清楚,就从现在看来,事情演变至此完全是超乎确实是超乎了他们一开始的预料,现在就让这兄弟两个好好的叙叙旧,哪怕是争吵也无所谓,毕竟这种情谊在乱世中很罕见了。 在这乱世之中,卖儿易女的人大有人在,为了一点点粮食亲兄弟也会反目成仇。 这就是乱世! 所以现在的沈新年很感慨这一对刚刚认识不久的小兄弟之间的情谊。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吧。” “但是,我们肯定不会带他们任何一人进去的,有你就够我们头疼的了,但是你至少有自保之力。” “这兄弟两个,其实都是小孩子,又能够有多少自保的能力?” “所以我们不会带他们进去的。” 容钰直截了当的开了口,他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极其认真的说道此事。 随着这么一席话传出口后,沈新年也是微微的有些意动,然后开了口说道:“无妨,有我保着,足以。” “你!” 容钰不禁眉头一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又被沈新年打断了。 “我意已决,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你不要多想些什么,有什么后果我自己会负责任的。” 沈新年直截了当的开了口,目光尤为坚定,他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清楚,这算是这两个孩子的一种执念,如果无法消除掉这种执念的话,那么这个执念势必会演变成为这么两个孩子的心魔。 这是沈新年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得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为这两个孩子消除掉这个所谓的心魔。 容钰顿时就愣在了原地,半晌都不知道该说道些什么才好。 他很清楚沈新年的性子,或许是有些医者仁心,但不至于是这么一个拎不清楚的人。 可是现在沈新年却是如此的态度,令容钰有些严重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罢了! 且不管这个家伙是否是被人调包了,接下来他们都有不少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只有这么一步步的走下去,双方才能够形成力均势敌的局面。 最重要的是,己方确实是缺少一些人手,别看小孩子是没有什么自保之力,但是关键时刻,这小孩子或许就会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随着念头至此,沈新年也是不禁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他很清楚一个父母被杀,尚且还是小孩的人,心里头到是怎么想的,他可不希望自己曾经的遗憾留在这两个孩子的心中。 而随着时间这么一点点的推移过后,沈新年也终于见到了一人。 “秦政,你这家伙还真有意思,来了都不知道说一声,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沈新年就这么盯着对方看了许久,似乎还在盘算着些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了。 这个秦政是真的不顾自己的身子骨,都一把年纪了还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啊! 第508章 酒窖 秦政也颇为无语。 这个堡垒明显没有那么多精密巧妙,甚至可以说是一团糟糕。 可偏偏是这一份糟糕,让整个堡垒演变的尤为的复杂紊乱,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难度系数肯定会不断地上升。 对此,秦政也是心中尤为的清楚,很想要弄明白这其中的一些状况,但很快就不禁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望向了容钰。 “你应该懂得这些东西,就交给你来设计出一条万全的逃生路线,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折损在这里。” 确实,别看秦政与萧睿这一次都很是胆大,但是他们也要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的情况下,才会进入这其中,不然的话,很可能一个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结局。 越是想到这里,不少的人都不禁紧蹙起了眉头,似乎还在考虑着些有的没的,最终才能够选择作罢了。 秦政望向了沈新年,“接下来可能还要劳烦到你,如果没有你的助力的话,接下来有些事情势必是无法完成的。” 听到这话,沈新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道:“我会完成这一次任务的,你也放心,我不可能出现任何的差池的。” 沈新年看得出,这一场中,秦政最担心的无疑还是自己的安全。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麻烦只会越来越大,一旦拖延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一些更为糟糕的情况的发生。 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得确保自己的周全。 其实无需秦政容钰等人多言,沈新年也会将自己的生命安全看的极重,他可不希望自己没了,萧容鱼会因此绝望的。 要知道,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到过萧容鱼了,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萧容鱼,那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性命与安全置绝境之中? 很快,一行人便悄无声息的混入了那里头。 小孩哥很快就开口了,“这一条道路是通往堡垒的酒窖,那里藏着不少的酒窖……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一条通道,应该是工匠打造的时候,防止蔡家人突然变卦下死手,所以设置的。” 沈新年点点头,他也知道,在这个世道,你为别人累死累活的,最后可能别人还不放心你要弄死你,这种事情可谓是数不胜数。 那些建造这个堡垒的工匠们留下这个后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肯定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严重,所以,我接下来还是得好好的掂量一下,可千万不能够闹出更多的更大的问题了。” 一想到这里,沈新年也是不由得脸色变得尤为的难看了起来。 他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这里一旦出去,很可能真的会遭遇上什么。 可惜,容钰等人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所以自己与小孩哥先行进来了。 而容钰此刻也是满面愁容。 “圣上,您怎么能够让沈先生一个人进去?不对,不是一个人,还是带着一个拖油瓶!没有人贴身保护的情况下,沈先生的危险系数可是会不断地增大啊!” 确实如此,沈新年不会武功,本身在武力值方面,以及各方面的自保能力就很欠缺,现在还闹出这种事情,换做是谁都很难答应让沈新年一个人前往。 所以说,这其中肯定夹杂了不少的问题。 可若是不仔细思量一下的话,那么麻烦只会显得越来越大。 “那么,我们接下来还是好好的谋划一下吧,可千万不要让麻烦变得越来越大。” “另外,我们也确实是得加快步伐了,一旦对方出现什么问题的话,我们都很难善了啊!” 这一刻,饶是沈新年本人也不禁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是疑惑着些什么,最终还是一个字没说。 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可谓是孤立无援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自己肯定会出现什么问题。 “所以,我还是得想想办法,看看是否有别的路线可以前进,尽可能的不要走大门。” 根据小孩哥的说法,酒窖虽然说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地方,但是蔡家中经常有一些人跑进来偷酒喝,这也导致了里头肯定会有人…… 不对! 沈新年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泛起了一定的变化。 他才察觉到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似乎这里头还隐藏着一些别的办法啊! “既然是偷酒喝,而且还是下面的人,那肯定也怕被人发现自己被偷酒喝了,何况,我完全可以下毒,让这些偷酒喝的人为我所用,毕竟解药只有我才能够配置出来!” 一想到这里,沈新年当即就行动了起来,立马开始配置出了毒药,并且加在了这些酒水之中。 很快就有人偷偷的摸索进来想要偷酒喝了,一看到这一幕,沈新年也是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不得不说,这就是他所想达成的效果。 很快,沈新年直接就现身了,惊的那个偷酒喝的士兵面色先是一愣,旋即就想要通风报信,可反观沈新年却是不慌不忙的开了口:“如果你将我的事情说出去,想必你偷酒喝的事情也会被人知晓,到时候,你觉得凭着蔡家人的那种性子,还会轻易的放过你吗?” 这个士兵顿时说不出话了,也不敢继续往外狂奔,他还是很清楚主家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尿性,如果自己真的跑了出去,十有八九不死也得残废。 看到这个士兵被恐吓住,沈新年再度露出了微笑。 他方才可不是在无的放矢,而是很清楚那些蔡家人到底是个什么尿性,所以一句话直接让这群家伙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而随着这些家伙们乖乖的闭上了嘴巴,那么接下来就还有机会处理一些事情了。 “不过,这么做也是无法确保我接下来的行动。” 很快,沈新年就将毒药的事情说了出来,惊的这个士兵扑腾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住地苦苦哀求起来。 “大人,我只是一个小卒而已,您没必要这么对付我,还望大人能够放过我一马,我宝恒誓死效忠元家!” 第509章 准备驰援 很明显,这个士兵是有所误会,将沈新年当成了前来进攻的元家的人了。 但是沈新年并不打算就着此事费太多的口水,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只要听从我的安排,帮我做一些事情,我自然会为你解毒,明白了吗?” “帮……帮大人做什么事情?” 小卒有些疑惑,面前这位显然是元家的大人物,这种大人物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帮忙? “很简单,我需要你帮我吸引来一批人,并且让他们喝下这里的酒水。” “然后呢?” 小卒显然不太在意这个事情,当即应允下来,甚至还问了一句后面怎么做。 沈新年揉了揉下巴,压低声音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会自己解决的,不过你要记住一句话,那就是你现在必须得将这里较为重要的人吸引过来,明白了吗?” 小卒立马就去做事了,显然,比起自己的小命,什么战友情谊连个屁都算不上! 而随着事情这么一点点的发展过后,事情也将陷入一个全新的僵局之中。 不少的人都不禁眼皮颤跳了好几下,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脸色也是在这一刻疯狂的泛起了变化。 他们也察觉到了,如果沈新年独自进入其中的话,肯定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可若是这么下去的话,那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啊! “好在,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些时间,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驰援沈新年才行!” 而随着时间这么一点点的推移过后,容钰也是很果断的做出了一系列的决定,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拖延。 如果事情这么持续发展下去的话,只怕沈新年真的会栽在里头,那才是他们最为困惑的一点! 为何沈新年之前能够那么信誓旦旦的进入蔡家堡垒? “难不成,沈先生真的有万全的把握?我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也能看得出,沈先生肯定不是那种莽撞之辈,他既然说出了能够合理的解决当下问题的时候,那才是重中之重!不然的话后患无穷啊!” 方多宝自言自语了几句,引得容钰微微皱眉,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未能够说得出口。 很显然,现在的局势就是如此。 一旦事情已经发生了,哪怕是再厉害的谋士也没办法判断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这些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发生,也是最难以算计到的无疑就是变数了。 而随着这个变数的不断地增多,也意味着他们想要判断某个事情的发展,亦或是其他方面,其难度都将不断地上升了。 “看来,我还是得好好的盘算一下,看看事情是否能够进一步的发展下去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天知道会怎么样!” “沈先生在里头或许平安也可能已经不测,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进入一趟!” 容钰环视四周,目光尤为的坚定。 别看这一次只是对付一个小小的西蜀门阀,可这是关乎到了大乾王朝国运极其重要的一步棋,一旦走错了,很可能就是满盘皆输。 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明白,如果无法让西蜀彻底的混乱,并且在西蜀内部拥有着自己的势力与地盘,从而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影响力的话,那么整个事情都将显得愈发的糟糕一片了!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有人忍不住的挑动了几下眉梢,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而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发展下去,很多的事情都已经是常人难以理解的重要一点了。 秦政也看出了这一切,不禁轻叹了一声,却不打算在此事上做过多的纠结,点点头说道:“既然已经谋划的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就准备开始行动吧,目前萧睿那边应该已经行动很久了,毕竟元家的军队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而一旦整场战争的规模与层次持续上升的话,只怕靠我们几个人是没有办法抵御住的,所以我们目前的重中之重,还是需要整个堡垒作为支撑,这才是我们目前最应该关心,也是我们最需要去做的事情了!” 秦政格外严肃的开了口。 在这一次的行动中,己方肯会有所损失,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如果说不能够妥善的处理好这一次的战斗的话,天知道后续还会有多少麻烦事情会发生,那才是最要命的一环了。 只可惜,依旧难以完成! 要知道,他们基本上是将整体的计划,每一个步骤都好好的筹划了一遍,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一旦有什么变数的话,势必会引发出更多的一些问题,所以你们还是得好好的掂量一下,可千万不要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严重了!” 这一次,秦政格外认真的开了口,脸色也是在不断的泛起了变化,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或许吧,但是我们现在能掌握的棋子并不多,手段也很匮乏,你们还是自己好好的掂量一番吧,不然的话我们迟早是会出事!” 容钰环视四周一圈,目光中也是泛起了阵阵的异色。 可从现在看来,就从这种情况来看的话,他们或许还是得不断地布局才行,一旦有什么失误的话,所有人都将如坠冰窖之中!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有人忍不住的开了口,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许久过后才勉强的开了口。 他们也都是些很有本事,经历过各种战乱的主,可现在一个个的都不敢动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陨落。 要知道他们死了倒是没事,可一旦秦政出了事情,那么他们便是赔上全部的性命都是不顶用的! “那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可是很清楚的,你们现在所掌握的信息确实是不多,但也不至于少到了这一步吧!” 雷鸣有些暴走了,本以为这些主都已经谋划好了一切,现在看来,敢情是在莽啊! 第510章 一定要保全自己 沈新年潜入到酒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在这一段时间里头,沈新年也尝试过使用各种的办法,想要从这些小卒的口中套取出足够多有用的信息。 正所谓,攻心为上,攻伐为下。 若是能够套取到足够多有用的情报的话,那么就可以省掉很多的功夫与精力,也可以避免不少的牺牲了。 只可惜的是,这些小卒的档次太低了,他们很难知晓各个部队的一些软肋。 沈新年目前能够知晓的,不过是这个堡垒中,约莫有八百人的军队,虽然说与正规的朝廷大军无法相提并论,但也能够看出一二了。 “或许,这其中还有着一些可以好好说道的地方了,如若可以的话,我还是得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获取到更多的有用的信息,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为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计划做好准备,何况,我的真正的目的是要尽可能的避免掉一些牺牲。” “但是说避免一定的牺牲是什么很简单的事情,可真要做起来的话,这难度系数就有些大了啊!” 这一刻,饶是沈新年都不禁的挑动起了眉梢,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才好。 好在,对方现在还有一些手段与能耐,若是可以的话,己方确实是可以进一步的大幅度的提升自身的实力,不然后患无穷无尽啊! 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这群小卒此刻也是一个个的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新年,只希望这一位大人能够大发慈悲给与他们解药。 若是没有解药的话,他们这群人可就死定了啊! 越是这么想,这群人便愈发的垂下了脑袋,一个个的都有些忐忑不安了起来。 对此,沈新年也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就冲着这个情况而言,肯定不是轻易可以善了的! “尤其是对方,看似是一个个很普通的小卒,实际上都是一个个的老油条,如果不好好的敲打一番的话,天知道这些家伙回头还能够掀起什么风浪出来,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小心一些,可千万别被这些家伙给绕进去了!” 越是想到这里,沈新年就愈发的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其他的人也是瞧见了这么一幕,一个个的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也是一个的选择了闭上嘴巴,根本不敢吱声下去了。 不少的人都不禁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思考着些什么,许久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而更多的人一个个的也是开始有了自己的盘算。 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既然面前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足以说明他们整个堡垒是有漏洞的,而对方是知晓这么一个漏洞的。 “若是更多的人长驱直入的话,这个蔡家堡垒肯定是无法保全的!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很多的人已经开始生出了别样的小心思,恨不得立马跑路。 只可惜,无论他们怎么说怎么做,都很难在这个节骨眼上顺利的跑掉,只能够一个个的留在了原地,一时间也是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好在,现在双方的局面已经摆在了这里。 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们肯定会选择逃命,只是在逃命之前,他们必须得先办法将解药弄到手,毕竟身上一直被下着毒,这换做是任何人也受不了啊。 沈新年也瞧出了这么一点,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他是下毒了,但是这些毒素最多是让这些家伙四肢无力,时不时的有些疼痛罢了,根本不会致命。 如果这些人胆敢逼迫上来,直接拷问自己的话,肯定能够索要到解药,可这些人明显一个个的都存着自己的小心思,根本不可能联手一起来对付自己,所以才会陷入现在这种僵局之中! 对于这种人,沈新年自然也是没有任何好话可以说的,他很清楚,这些家伙之所以沦落到了现在这么一步,基本上是自找苦吃的! “也罢,既然他们都已经沦落到了这么一步,那么,我接下来也可以好好的看看,这个蔡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沈新年很快换上了一套兵卒的衣服,让第一个中毒的小兵带路,在这个蔡家堡垒之中闲逛了起来。 如果外面的人知晓了这一点,怕是要被气的吐血。 他们还一直在担心沈新年的安全,结果沈新年现在就要跟进入了无人之境一样! 此刻的容钰等人也是早早的就准备周全了。 “圣上,草民的建议是,由草民带人进入其中,至于圣上您这万金之躯,还是不适合以身犯险了!” 对此,秦政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毕竟他也很清楚,自己身为大乾王朝的君王,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只怕是雪上加霜。 能够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实属不错了,若是还继续任性下去的话,那么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这可不是自己所期待的结果! “既如此的话,那你们就去吧,但是切记,无论如何你们都要保住自己的周全,我们都是一同来到西蜀的,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一同回去。” 秦政很是认真的开了口。 他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心希望所有人都能够顺顺当当的回去,可千万不要出现任何的差池。 听到这么一席话,容钰等人都是微微动容。 其实说起来,谁不愿意好好的活着,可是,有的时候一旦踏足了某一条道路的话,就意味着事情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将难以设想了! “也越是如此,我们就愈发的要好好的准备一下了,只有这么做,我们才能够更好的更为顺利的展开我们接下来的一切行动了!但是你们要切记一点,那就是,我们当下所需要的一切都将是很难走完的一条道路!如果我们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后果肯定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第511章 雷鸣的不解 随着秦政一席话出口后,不少的人都是有些动容。 但是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事情会演变至此,或许比起他们一开始猜想的还要复杂的多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有人不禁微微的皱眉了起来,似乎还想要说道一二。 毕竟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其中的危险肯定是不计其数的,一旦陷入其中的话,那么就很可能带来别的隐患了,那才是最致命的一点了! 不少的人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而容钰也是没有任何的迟疑,立马开始整理整个计划了,她很清楚,接下来的路程肯定会很难走。 蔡家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人家,这也不是说什么随便找到了些人,就开始造反了。 这绝非是农民起义! 而是一个门阀! 作为一个世家门阀,其中的底蕴肯定深厚无比,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了的! “容钰,要不这一次的行动你也别参加了,就让我们几个人过去就足够了,毕竟你参加进来的话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红莲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一旁的方多病与元凤虽然没有开口,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从中足以看出,事情演变成为现在这么一步,基本上不是常理可以揣度一二的了! “若是持续这么放任下去而不顾的话,或许还会有不少的问题涌现出来,那么,你的生命安全也将无法得到保证……为了女儿,你无论如何都得留下来,至少可以确保父母中有一人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红莲很是认真的开了口,她可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真心希望容钰能够留下来不要以身犯险。 对此,容钰不禁挑动了几下眉梢,然后摇摇头当机立断的拒绝掉了。 “这一次的行动无论如何都要展开,如果有什么差池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而且我必须得确保沈新年的安全才行。” “沈新年现在进去了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是无颜面去面对圣上和国公爷的……所以,真要有一个人不进去的话,那么这个人肯定是你。” “当然,其实根据我的判断,这一次进去或许麻烦事情会是不少,但不至于让我们全军覆没,损失上面也是少之又少,你的武功够高,进去了自然是安然无恙的,但是,我希望的是你不要进去。” 容钰开了口。 他也是为自己的女儿着想,当然也有很大的程度上是为了红莲本人。 哪怕他的心再怎么狠,在面对自己女儿和自家女人的事情上面,容钰终究还是想要尽一尽做父亲和丈夫的职责,这种责任感是无法剔除掉的。 红莲顿时就沉默了,她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一时半会的也没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 可越是如此的拖延下去的话,就意味着事情会越来越麻烦,这对于任何人而言可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啊! 红莲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还是想要出声劝阻住容钰,可当她对上容钰那不可置疑的眼神的时候,也唯有发出了一声轻叹。 “我就知道无法劝阻住你……既然你意已决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就这样吧,但是无论如何,你我都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女儿绝对不能失去她的父亲和母亲,明白了吗?” “明白了。” 容钰点点头,目光显得是那般的坚定不移。 显然,他也有了一些其他的心思,但是目前还不适合表达出来,不然的话很容易坏了心境。 要知道,但凡是走在黑暗之中的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可能会挂掉,所以一个个的自然也是不敢下什么保证,只能够一个个的大眼瞪着小眼,静静的等待着自己命运的审判。 而随着时间不断的推移,不少的人都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一个个的选择了闭上嘴巴。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境况肯定会是朝着一个很难把控的方向发展着,如果自己等人贸然行动的话,只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糟糕。 这个时候,方多病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种沉寂。 “你们说,现在沈先生怎么样了?” 随着这么一句话出口后,不少的人都不禁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才好。 毕竟沈新年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独自擅入敌人的大本营,其中的危险系数到底有多高,是个人都清楚。 要是说沈新年肯定没一点事情,那绝壁是在撒谎! “所以,我们现在才要抓紧时间,无论如何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救援沈先生,不然的话,只会让问题愈演愈烈,我想这一点,你们心中应该也是跟明镜似的吧。”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不少的人都显得是愈发的沉默一片了。 他们自然清楚这一点,可是接下来的行动中,哪怕是他们这些各怀本事的主都有些难以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更不要说是营救沈新年了。 “这个沈新年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为何非要执意的掺和到这一次的事情中?明明不具备着任何的武力和自保底牌,却硬生生的要掺和进来,让其他的人为他白白担心,这个沈新年……” 此刻的雷鸣也是有些恼火了。 他见识过沈新年的智慧与手段,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太过凶险,可与之前在寺庙那一次截然不同。 这里是蔡家的地盘,蔡家的人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随便忽悠戏弄的。 要知道,作为一方世家门阀,那其中的底蕴肯定是极其的深厚,其中肯定聚集了太多太多的人才。 如果稍有差池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 “万一沈新年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那后果可就难以挽回了,所以沈新年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他这不明摆着是要拖所有人的后腿吗?还是说他另有打算?” 第512章 沈新年的不解 雷鸣是真心无法理解这其中的门道了。 在他看来,这一次的行动理当是各种奇人异士跟有真本事的人才有资格掺和的。 而沈新年呢?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与书生没有任何差别的角色,为什么要掺和进来? 这个时候,秦政叹息了一声。 “关于他的心思,我倒是也能理解一二,无非是想要利用其他的手段来完成这一次的任务,防止有更多的人死在这一次的事情之中,不单单是我们,他也是为了不让蔡家的人有太多牺牲在此事之中。” “妇人之仁!” 雷鸣不禁撇撇嘴,以往对沈新年的一切好感瞬间化为了无。 在他看来,沈新年确实是太过于妇人之仁了。 其实上一次,雷鸣被萧睿鞭挞了一顿的时候,对沈新年就有一定的不满了,那明明是大乾的敌人,死也就死了,有必要去营救吗? 为了救治那北凉王,居然以身犯险的留下? 当然,不是说不能以身犯险,但是你要么出手弄死对方,那才是这值得的事情。 结果你留下是为了救治对方,对此,雷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 秦政也是叹息了一声,他确实很欣赏沈新年,但也无法理解沈新年为什么这么做。 哪怕是那个时代的人,也不至于如此的妇人之仁吧? 若是那个时代的人都是这种想法与观念,那么那个时代势必是被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统治着! “但不可能!新年说过,那个时代很美好,但是也绝对有着一定的黑暗与邪恶,所以说,这是新年自身的问题!” “如果说,这还是无法改变沈新年的性子的话,让其明白,敌人就是敌人,不存在你去施恩就能感化对方这一说法!” 确实,敌人就是敌人,压根不存在着什么施恩就能感化的了对方的说法。 哪怕沈新年来自于的那个时代再美好,也不可能! 要知道,对敌人心慈手软,那就是对自己残忍! 所以秦政才安排沈新年与容钰一块,就是希望能够通过一系列的事情,从而改变沈新年本身的性格,可现在看来,至少这一路上,沈新年的性子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变! 与此同时,沈新年也是游逛了不少的地方。 他与不少蔡家士兵,亦或是蔡家办事的人擦肩而过,结果那些人都未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 “大人……那个,敢问元家什么时候攻进来啊?要是要进攻的话,我和我这群兄弟们都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沈新年一听到这话,当即挑眉,“你很希望我们攻进来?” “当然,我们早就厌烦了蔡家的统治,他们根本不将我们当人看!既然如此,还不如换一个主子……虽然说元家和蔡家大差不差,但听说要比蔡家的人好上一些。” “而且不单单是我,我的那一帮兄弟以及不少现在蔡家麾下的士兵们,可都希望能够尽快的换一个主人,不然的话,我们可就要一直陷入这个被动局面!到时候依旧得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听到这么一席话,哪怕是沈新年心中早早就有了打算,此刻也是愣在了原地,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很显然,他是真心没有想到,不单单是外面的人,哪怕是蔡家内部的人,这些士兵们也是抱着这种想法。 “而且我还希望能够趁早杀了几个蔡家人泄泄愤,比我们的那个头领,他可是一直仗着自己是蔡家人就胡乱的欺负我们!早就让人怨声载道了,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要亲手剁了他!” 闻言,沈新年愈发的紧握拳头。 他的本意是想要减少损失,让很多本不该死的人不用死。 可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天真了! “看来,我还是太低估人性了……他们是不希望自己死,但是不代表别人……也对,被人欺负了那肯定是想要着要打回去……” 沈新年这一刻彻底沉默了,他发现自己以往很多的观念似乎都得被摒弃掉,如果自己依旧是抱着以前的那种想法与观念的话,那是万万不行的了! “但是,我的观念到底是哪一个节点出现了错误?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有些误判了……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到现在还是没能够弄明白啊!” 随着念头不断的至此,此刻的沈新年也是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想要搞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可惜,无论他怎么思考,都很难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思考清楚这其中的问题,更不要说是有一个合理的解决方式了。 “罢了,先看看这边的情况再说吧。” 沈新年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可半晌过去了依旧没有思考明白,索性也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不如先将正经事办好才是王道。 与此同时,蔡家方面的不少的高层都齐聚一堂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一次次的演变至此,若是持续这么下去的话肯定不行! “没有想到,元家的攻势来的如此之快,而且我们布置出的第一道防线竟然已经被攻破了!而且看这样子,只怕第二道防线也很难支撑太久,那么接着就是第三道防线了……” 这些蔡家的大人物们都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心中的怨气也是极大。 他们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三道防线,结果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就被人攻破了其中一道,紧接着第二道防线也无法支撑太久。 若是持续这么下去的话,想必第三道防线也很快就会被攻破了! “而事态若是这么持续下去的话,天知道还会发生哪一些变数,所以,我们现在要做出一个选择,那就是,到底是留下来继续坚守,还是现在立刻放弃这个据点,看看是否能够回到城中!” 这个堡垒不过是蔡家的一个据点罢了,蔡家目前还建立起了一座小型的城池,大部分的有生力量都集中在那边,若是可以的话,这些人希望立马撤退回城。 第513章 愈发糟糕了 不少负责这一座堡垒防守的蔡家大人物,此刻一个个的面色变化不已,还想张张嘴说些什么的时候,忽地一道道的身影徐徐的凌空而起。 “什么情况?” “这群人怎么会飞了?” “我的天,该不会是神仙下凡了吧!” 有无数的人惊愕出声,似乎还在盘算着些什么,他们都很难理解,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事情会演变至此。 要知道,从一开始就足以看出,事情一旦发生了什么变化的话,很可能不是自己可以承受住的。 “不对!不是神仙下凡,而是对方将我们的人都给扔到天上了!” 有人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一个个的面色泛起了极大的变化。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本以为可以轻易的弄明白这其中的部分的底细,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比自己一开始设想的还要糟糕! “对方已经攻破了第二道防线!没有想到这群家伙的速度居然这么快,这才过去了多久,居然就攻破了第二道防线,完全是超乎了常人的意料范围了!” 这些人都不寒而栗了起来,一个个的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的时候,又一股绝强的力量在这一刻蔓延开来。 “你们到底是想要干些什么?” 有人不禁面色为之一沉,他们原本的盘算中,对方哪怕能够攻破第二道防线,但按理说距离攻破第一道防线是有一定的时间差距的。 只是现在看来,自己的算计终究还是有不小的偏差! “既如此的话,那我们还是好好的盘算一下,看看是否能够带上足够多的物资在短时间内撤离出这一座堡垒!” “毕竟现在开始,我们的情况还是很难设想一二的了……可如若这么拖延下去的话……” 有人不禁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很快就打算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是否能够快速的撤离出这一带。 而这么一来的话,也意味着事态肯定会有其他的发展趋势了,那才是最致命的! 他们还是想要尽一切办法的话,先离开这一带,这才是重中之重! 而下面的流民们更是被吓得面色苍白,他们也算是一路上见识过各种状况了,可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自然是一个个的被搞得心态崩裂,开始不住地拍打着堡垒的大门,希望里头的人能够放他们进去。 容钰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有朝一日会演变至此,这完全超出了他一开始的预料了,或许自己接下来还是有一定的盘算,但是从目前这种盘算来看的话,或许自己还有一些手段可以动用一二! “既如此的话,那么,就得选择突进一把了,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行!” 有人紧紧握住了拳头。 红莲的脸色尤为的难看,显然,面前这一幕确实超出了他们一开始的预料,也没有想到过这些元家大军会进攻的如此之快! “难不成,萧国公的计划没有成功?” 方多病话一出口,无论是容钰红莲元凤,还是秦政雷鸣等人的面色都不禁难看了不少。 如果说,这元家大军持续的发动进攻不止的话,真有可能是那一头出现了什么问题,若是持续这么下去的话,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啊! 另外,萧睿前往那一头一头已经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难不成,这其中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 “如若真是这样的话,只能意味着事情已经远超我们之前的猜想,很可能会失控了,而且萧睿本身也很可能出现了什么差池!” 一想到这里,饶是容钰都不禁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放眼天下,能让他关心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对于秦政,容钰是出于大局出发。 可对于萧睿,容钰就有所不同了。 要知道,现在的情况一旦持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那后果可就将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最重要的是,很可能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那才是最糟糕透顶的了! “那么,我们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我们是否能够尽可能的遏制住对方,不要让对方的力量持续蔓延出来才行了。” 一听到这话,雷鸣也是不禁脸色稍稍的变化了一下,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秦政硬生生的给打断了。 “接下来肯定还有不少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旦到了那么一步,很可能是你我都始料未及的事情,毕竟对方肯定会持续的发动进攻,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尤其是现在元家的实力正在不断的上涨过程中,若是对方想要趁着这一次的机会不断的突进过来,那到时候,这麻烦可就愈发的大了。” “只怕对方肯定还有一些特殊的手段肯定会在这一刻彻底的选择了出手,而且我们接下来的力量与手段一旦彻底的延伸出去的话,只怕会麻烦越来越大!” 这一刻,饶是秦政也不禁的蹙眉。 他很清楚,这个地界距离大乾王朝并不远,若是真的爆发了什么战争的话,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 “如若置之不理任由其发展,最后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秦政本是想要自己行动,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也罢,既如此的话,那么就出兵,干脆直接向西蜀宣战!” 秦政最终做出了决断,他很清楚这绝对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如果可以牢牢地把握住这一次机会的话,那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事情。 可越是如此的话,就将意味着事态愈发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圣上,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我们和西蜀方面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太多的冲突了,如果这一次贸贸然的发生什么冲突的话,只怕会影响到整个大局!毕竟我们之前一直是将防线拉在对北凉和南楚方面。” “若是现在还要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后果可就愈发的难以设想的了的!” 这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他们的战线已经拉的足够长了,若是一个不慎,情况就将演变得更加的糟糕。 第514章 鬼才容钰 雷鸣所言非虚,情况确实颇为的复杂。 原本西蜀这几年就一直处于战乱期间,一旦有一丁点的不顺,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事态会不断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有人不禁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秦政也是微微的呼出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心态演变的足够的平和,这才徐徐开口:“关于这个事情,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要趁着北凉和南楚还未反应过来,直接出兵西蜀,让西蜀、北凉和南楚都反应不过来,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秦政徐徐开口。 如果说是行军打仗方面,雷鸣确实是一把好手。 可若是论及别的话,尤其是治国方面,那秦政无疑才是这个好手。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不少的人都不由得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才好。 “可越是这样,就意味着事态会不断的朝着一个全新的方向发展,那样对于我们而言,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说,我们目前肯定得当机立断,尽可能的先拿下西蜀的部分土地,这才有助于我们接下来的一系列发展,不是吗?” 秦政可不是在胡咧咧。 其实这个思路很早就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直到现在才有了更完整的一个形象。 可越是这样,就意味着,自己接下来肯定得不断的拉长战线,毕竟哪怕是进攻西蜀方面可以适当的缩短对北凉对南楚的战线,可也不能够缩短的太多。 为此,己方还是得不断的想好一切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再度出手,这才是重中之重! 越是思路至此,己方就必须得不断的思考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到底是些什么了! “但可惜的是,我们接下来肯定还有一些手段还未彻底的动用,一旦动用的话,等于是将我们的一部分底牌掀了出来,这……并不划算啊!” 秦政可谓是思量了许久,都未能够得出一个很好的谋划,毕竟这不是什么寻常的小事情,若是有丁点的差池的话,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变数。 所以为了能够有效的解决掉这些变数,秦政打算在内心好好的谋划一番,自己才能够更好的确定当下的行动大方向。 另外,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还是否要开战了?如果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毕竟元家直接攻过来了,我们若是还不出手的话,那么要面对可就是两伙敌人了!” 雷鸣紧蹙眉头,还想要说道些什么的时候,秦政直接摆摆手,说道:“不管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已经制定好的行动终究还是要付诸于实际的。” “你们也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很清楚,光靠着我们这些人,接下来很多的麻烦事情肯定是难以应付的了的,尤其是元家这一伙人带来的麻烦,那我们肯定是得好好的谋划一下,看看是否能够有效的应对,不是吗?” 秦政很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他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清楚,己方既然已经制定出了这么一个麻烦,那么接下来肯定是有极大的必要好好的运用实行起来。 不然的话,后果可就将是极其糟糕的,最重要的是,很可能会影响到后面的一系列的计划的实施了! “好吧,那你们也得好好的盘算一下,看看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最重要的是,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人手可以调动。” 秦政思索良久,目光落在了容钰的身上,他相信,容钰肯定不止有这么一点的微末的手段,这家伙肯定还有别的路数。 只要能够合理的安排好这些路数的话,那么己方接下来肯定能够更好的施展起整个计划了! “所以说,我们接下来必须得好好的策划一下,另外,圣上,草民这边确实是有不少的人手,还望圣上能够放心。” 容钰不卑不亢的开了口,他确实是有着后手,这一点也不意外秦政会知晓,毕竟玩脑子的人是不可能不为自己留下一二后手的,不然情况肯定会愈发的糟糕! 也是这一刻开始,容钰仿佛恢复到了原本那鬼才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似乎是联想到了些什么。 “另外,我其实也回过味来了,沈先生在里头肯定没有出现任何的事情,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在里头安插的人肯定会回报消息。” 什么! 这一次,饶是秦政都愣住了。 这小子藏的未免太深了吧? 居然还在里头安插了人手了! 要知道,这小子之前也是极其的着急,害怕沈新年出事情,可现在看来,这小子全程都在演戏啊! “也是个人才,可堪大用。” 秦政喃喃自语了一句,心中也是隐隐的有了不少的期待。 武有雷鸣,智有容钰,想必这一次拿下蔡家堡垒,开辟出他们大乾国在西蜀的第一个版块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越是想到了这里,秦政面庞上的笑容也就愈发的浓郁了几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要能够合理的安排好事情,那么一切都将好说了。 不怕别的,怕就怕他们已经谋划好了一切,但是把握并不高,可行性并不大。 可现在看来的话,这个可行性还是极大的,只要能够妥善的处理好此事的话,那么,一切都将好说道了! 越是想到了这里,哪怕是秦政都不禁眼皮颤跳了好几下,就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与此同时,另外一头的萧睿也是紧蹙着眉头,在一旁观望着。 与秦政容钰所猜测的不同,萧睿并没有失败也没有成功,因为他拖延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迟迟没有动手。 这也是他不知道沈新年已经潜入蔡家堡垒,不然怕是早已开始了行动。 第515章 怎么一回事 萧睿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原因也很简单。 他很清楚,接下来的麻烦事情肯定是数不胜数的。 如果不能够一招致胜,直接拿下对方的首脑人物,那么自己的一切计划都将付诸东流,也正是如此,所以萧睿才会将时间拖延得越来越久,不敢轻易的动手了。 “如若继续这么放任下去的话,我们很可能真的会遭殃!这元家的背后或许没有人,但是其他的地方势力的背后都有着北凉与南楚的影子存在。” “如若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就意味着情况很可能会朝着一个全新的方向发展了,那才是我们最难以接受一点的!” 萧睿这一路上也遇上过其他几家的兵马队伍,自然也是收获了不少的重要消息,而在整理结合了这些有用的信息之后,他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己方大乾已经落后了这么多。 “看来,秦政那个家伙执意要进入西蜀一趟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现在落后这么多,但不致命,可一旦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那么只会让麻烦愈演愈烈,到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无法挽回局面了……可越是如此,我们才能够不断地增强自身的力量……毕竟北凉和南楚一直关注外界,肯定会忽略掉内部的发展。” “所以说,我们现在出手反倒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只要能够把握好这一次的时机,我们或许就能够迎头赶上,到了那时候我们想要再出手的话,肯定会更方便也更容易一些!” 萧睿的智慧,固然比不上秦政与容钰,但也绝对不是盖的。 他也很清楚这其中的一些门道,明白他们大乾的当务之急,就是需要调动国内的一批兵马进入这西蜀地界。 无论是正大光明的来进犯,还是说走别的路子,这都是极其有必要的事情。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整个天下的局势将愈发的混乱成为一片,别到时候稍有不慎,真的会爆发出一场大规模的国战了!” 萧睿紧蹙眉头。 北凉王野心勃勃,未来肯定会对外出兵。 南楚局势混乱,正需要对外作战来缓解国内矛盾。 至于西蜀,似乎只剩下被二者分而食之的可能。 但那一位女帝身边的帝师也不简单,天知道那一位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另外,自家圣上与大乾没有那么好战,但是有的时候形势比人强,哪怕再不好战也得下场。 这就是势! 没有人能够违抗的了这种大势所趋,所以,这天下估计很快就会大乱了! 当念头至此的时候,饶是他也有些犯难了起来。 其实历朝历代,除非是真的好大喜功的帝王与将领,不然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的发动一场战争,萧睿也是一样。 他很清楚,一旦发动一场战争,亦或是天下动乱不安的话,后果到底会演变的多么的严峻。 那势必会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或许新年那个小子的有些想法是正确的,如果可以劝阻一场战争的爆发,让天下归于太平也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只可惜,坐镇这天下各国的君王终究也是人,既然是人,那么就有自己的想法与观念,以及野心。” “人性,人心,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把控住的东西,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是一个满盘皆输的结果!如果事情持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那天知道还会怎么样!” 萧睿不住地自言自语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他自然也深深的明白这其中的门道,明白如果不抓紧时间处理掉某些人的话,那么只会让问题演变的越来越严重。 所以为了能够有效的解决掉这些问题,萧睿当即深呼吸了好几下,尽可能的放缓心态的说道:“那么就按照新年那小子的猜想试一试吧!擒贼先擒王,无论如何先从阻止这一场战争开始吧。” 也是萧睿不知道蔡家堡垒那边发生的事情。 如果萧睿知晓沈新年独自一人潜入到了蔡家堡垒之中,怕是要被气的吐血三升。 在萧睿看来,沈新年或许是有不弱的本领,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寻常人,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么下去肯定是糟糕透顶的事情了! 只可惜,无论是沈新年还是萧睿,明显都不是那种会被轻易说服的主,他们都很有自己的主意,有的时候就连秦政这一位君主都觉得有些棘手、头疼的主。 而此刻,元家之中也坐镇了不少的大人物。 “你们说,我们是否能够顺当的拿下蔡家这一方据点?据说,蔡家这一次的据点之中也有八百名士卒,论实力也不弱啊!” 有元家人开了口,一脸的忧心忡忡。 这毕竟不是与朝廷正规大军媲美,所以说八百名士卒的规模已经算不上孱弱了,相反,这一股力量也颇为的强横。 如果说,事态继续这么延伸下去的话,或许还会发生一些令他们始料未及的结果,所以一个个的也是愈发的担忧了起来。 对此,另外一批元家的大人物也是直截了当的开了口:“已经开始发动进攻了,现在说再多的话都是无用之功,如果没有什么办法的话,我们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贸贸然的出手!” “最重要的是,你们现在到底还有多少手段可以动用?毕竟我们接下来可不单单是要进攻蔡家这么一处据点,还要对蔡家其他的据点发动进攻,甚至是直接进攻对方的大本营!” “所以,为了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进攻计划,我们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兵力,那你们各位各家手中到底还有多少人力和兵力?如果可以的话,是否可以调动一二,让我们也好好看看呢?”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不少元家人都沉默了,他们也不愿意轻易的调动自家人,不然的话对于自家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事态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下去。 但是! “一旦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或许还有一些变数会发生吧……” 第516章 高估了你们 元家与蔡家一样,他们的目标自然不可能仅限于此,接下来还有着一系列的计划与目标。 想要妥善的,甚至是最有效的完成自己的计划,达成自己的目标的话,那么他们现在确实是需要足够多的人力与兵力,唯有如此,才能够不断的增强自身的实力。 “只是这人手到底该如何调集了?我们现在的战线拉的很长,对东便是蔡家,可其他几个方向面对的则是刘家与郝家。” “除此之外,几个与我们联盟的盟友家族,看似现在似乎好到了穿一条裤子的地步,可他们的背后都有人在支持……但是我们真心不喜欢北凉与南楚,这些人做事情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一旦臣服于他们,对我们是一番压榨,我们又得对下面底层的人往死里的剥削,很可能一个不慎就会适得其反,到时候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很可能会付诸东流,白白的为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我觉得我们当下不应该这么做,而是应该换一种做法才对……只可惜,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是很紧缺,那几家势力一直在虎视眈眈。” “而且昨日,郝家的人过来敦促过,明确要求我们给出一个态度,是否投靠北凉,只怕我们再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的话,郝家与北凉的人就会下死手了。” 此话一出,饶是元家那些本风淡云轻的大人物们,此刻也是微微一怔,显然他们很是惧怕。 倒不是惧怕这个郝家,而是害怕郝家背后的北凉。 毕竟他们这个门阀的实力再怎么强大,也是有很大的局限性的,而北凉方面可是出了名的凶残,一旦情况持续下去的话,只怕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你们也应该很清楚,光靠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是远远不够的,如果继续这么放任下去的话,很可能会闹出更多的意外之事……可若是现在还不选择出手的话,亦或是不给出一个能够让对方满意的态度的话,那我们的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不少的人都不禁的愣在了原地,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可最终一个个的都闭上了嘴巴,压根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他们自然是不愿意投诚那些以凶残出名的家伙们。 毕竟,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是善茬! 正如他们之前所议论的那样,一旦投靠在北凉那一头,只怕到头来是白白的为北凉方面做了嫁衣! “现如今,无论是北凉还是南楚都已经掺和了进来,那么大乾方面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难不成他们就准备坐视北凉与南楚瓜分我们蜀国,不至于吧,一旦我们蜀国被瓜分完毕,北凉和南楚的国力都将得到一定的增幅,哪怕是大乾国也得吃一脸灰了吧!” 又有元家人开口。 不仅是他,其他的元家人也是一脸的困惑不解,为何事情会演变至此,为何这个大乾方面一直不出兵不出手? 比起凶残的北凉,亦或是还能极端的南楚,元家更倾向于大乾,如果真的要拿出一个可以投靠的阵营的话,那么元家肯定会认定了大乾! 不管其他的方面,单单是大乾现在的情况,那可是礼仪之邦,很是讲究,哪怕也有压榨和剥削,但至少会讲究一个度,不像南楚与北凉,那完全是往死里头坑! 只可惜,大乾迟迟未能够出手! 但是元家这些高层并不清楚的是,他们这些对话都被一个人听在了耳中。 萧睿离开了元家屋顶,并没有急着去见这些元家人,因为他现在还是很难相信这些元家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在给自己设计圈套。 要知道,从他们离开京城开始,只怕京城中的某一些存在就已经有所行动了。 之前几次,对方其实多少都有些行动,但是不敢明目张胆。 而这一次的西蜀之行无疑是对方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不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出手的话,那么对方只能明目张胆的造反了。 所以,对方肯定会趁着这一次的机会有所行动,谁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与元家的哪一些人合谋了。 按理说,帮衬秦政才是王道,可架不住有些人野心大,万一京城中的某些存在许下了令西蜀本土的人难以抗拒的诱惑,那真有可能会对己方下死手。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足以说明,这一次的事情肯定是难以善了的,我还是得好好的掂量一下,看看是否能够搞明白元家人的这些路数,也是为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计划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 萧睿也是在这一刻眉头紧蹙在了一处,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不得不说,事情发展到这么一步,基本上已经定了调子。 他们现在能够做的,无非是尽可能的利用好当下的一切手段,看看是否能够横压制住对方了。 可越是如此的话,就意味着,事态很可能当真会朝着另外的方向发展了,只怕己方还有不少的余力即将动用,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终究还是得看看着元家的情况了啊!” 终了,萧睿也只能长叹一声,本以为都已经策划的毫无漏洞了,可是现在看来,己方的策划终究还是存在着不少的问题。 如果想要一招致命,一次性的解决掉国内的隐患,以及西蜀这边的乱局的话,那么最终的切入点还是在这元家上面! 而此刻的元家人依旧不知道萧睿的存在,他们还在寻思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另外一方面,蔡家的一位大人物很快就见到了一人。 “大人。” 面对这个大人,算得上蔡家嫡系二号头头的的蔡家老者,也是一脸的毕恭毕敬,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在面对这一位的时候,上首之人也是徐徐开口:“你们蔡家真够可以的啊,居然让元家逼迫到了这一步,看来,之前还是我高估了你们,呵呵。” 第517章 秦政不能出事 闻言,蔡家的二爷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脸色也是在这一刻疯狂的变化。 他万万没有猜想到,事情会有朝一日演变至此。 可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么自己还是得好好的掂量一下才行。 “那么,你们也得好好的准备一下才行,不然到时候元家的人进攻过来,那我们可就万万抵挡不住了!”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传出,一时间,蔡二爷爷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张张嘴还想要说道些什么,结果,坐在上首的大人物再度冷哼一声。 “别跟我废话那么多,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们一句话,那就是尽快拿下附近的一些土地……哪怕无法拿下元家的地盘也无所谓,但是我们一定要拉出自己的地界才行!” 随着此话不断的传出,对面的人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 蔡二爷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很清楚,对方根本不顾蔡家的死活,目的也很纯粹,就是想要彻底的拿下一些地盘,至于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无人知晓。 “好了,你说的已经够多了,我可没有这么多的心思浪费在你的身上,你可明白了?” 闻言,这么一席话也是令人不寒而栗了起来。 蔡二爷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耐心是愈发的不足了,可问题出在哪里他根本不清楚,因为双方掌握的信息等等都是不对等的! “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为何要如此的咄咄逼人呢?” 蔡二爷是真心想不明白这一点,在他看来,对方似乎没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难不成这些家伙还存着别的心思? “如果说,这些人真的存着别的心思的话,那肯定是极其可怕的,毕竟……” 蔡二爷深吸了一口气,不因为别的,只是单纯因为这些人的来历。 这一些大人物来自于大乾! 别看现在北凉与南楚叫嚣不断,大乾似乎声名不显,但是若论天下各国的话,那么最厉害的无疑还是大乾,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大乾的实力绝非表现得这般羸弱,而更像是一头是收敛了锋芒的雄狮! 都知道大乾内部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但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蔡家之前也只是有所猜测,而且觉得这种事情距离他们极其的遥远。 哪怕大乾内部再怎么争斗,似乎也与他们蔡家毫无关系。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过后,众人才明白过来,敢情他们从一开始就猜测错误了,这完全是一个很糟糕的局面,不是一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明白的! “只希望这种战火不要燃烧到我们蔡家……虽然我们蔡家目前正在扩张,但也只是为了求一个小富即安罢了,那种神仙打架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能够掺和的了的!” …… 与此同时,元家之外,萧睿依旧在这里等候着。 只要一个机会。 “但是这个机会有点难寻啊!” 萧睿死死的盯着元家的方向,想要在短时间内挖掘出一二。 他很清楚,这其中肯定是有一些东西需要好好的挖掘一番才行,只可惜,自己的手段还未施展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没有多少余力可以施展出这么一番手段。 “毕竟,我现在人手紧缺啊……该死的,早知道就不应该这么做了!” “我从一开始就应该行动起来,看看是否能够尽快的压制住对方!” “亦或是让秦政那个家伙安排一些足够厉害的人手给我。” 这么一句句话传出,确实是让萧睿有些烦躁不安了起来。 其实,按理说他本不该是这样的人,可是现在情况尤为的紧急,如果无法将一切想法付诸于实践可是万万不行的! 最重要的是,萧睿愈发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有些问题了。 “看来,我们现在还是得好好的准备一下了。” “尤其是之前,秦政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想要来支援我们,可是事情却是拖延到了现在,那才是最难以接受的了!” “看来,有的时候正如他们所言,我确实是有些刚愎自用了!” 随着这么一个的念头闪过后,萧睿不禁揉了揉太阳穴,还想要好好的考虑一番,可最终才选择了作罢。 他们都不是傻子,都明白,这个事情是很难以处理好的。 如若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只怕会演变出一些更为糟糕的结果。 好在此刻的萧睿并不打算急着出手,不然的话,那么他很可能早早的就行动起来了。 好在,元家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现在却是隐隐有了一些异样。 萧睿敏锐的察觉到,元家内部似乎混入了某一些人,但是这些人看作风的话似乎都是北凉亦或是南楚的人。 “看来,他们还是想要逼迫一把元家,希望元家站在他们那边。”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蔡家作为元家的死对头,并没有站在北凉与南楚的任何一方?如果说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这一刻,饶是萧睿也不禁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也不是什么蠢货,自然明白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或许之前自己的猜测完全有误,对方肯定还藏着一些特殊的手段未能够动用。 那么,这就意味着一些特殊的事情的发生了!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或许比我们所设想的还要复杂上许多啊!” 这一刻,饶是萧睿也不禁面色大变。 他很清楚,如果那一头真的与大乾京城中,与秦政极其不对付的那一位有所关系的话,只怕秦政的处境会是极其的危险! “那可不行!秦政是绝对不能出事情的!哪怕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秦政也不能出事情!” 这绝非是愚忠,而是因为萧睿很清楚,如果秦政在的话,整个大乾就不会乱,哪怕那一位图谋再大最后也一定会失败,只是时间长短问题,以及对整个国力消耗的问题罢了。 可一旦秦政出事,那么就无人能压制那一位,大乾必乱! 第518章 选择作罢 萧睿越是想到这里,面色就显得越发的难看。 他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罢了! 这一次,大不了莽了! 萧睿虽然是一员武将,但同时也是一位统帅,自然不是那种寻常的莽夫,也做不出那种事情。 可现在,根据现实的情况来推测的话,只怕秦政那一头的麻烦会越来越大,如果自己拖延的越久,只会让麻烦演变得更大一些,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 也正是如此,秦政才不禁的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脸色也是在这一刻泛起了彻底的变化。 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这其中的门道,那么现在就必须得抓紧时间出手,看看是否能够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出手,不然的话,一直没有一个可靠支撑的话,他们肯定是鞭长莫及了。 而且,也需要一个地方作为切入口,从而方便己方调动在国内的兵马才对。 随着念头至此,萧睿当即便莽了一把,横跨出了一大步便想要狠狠的镇压住对方的一个人。 而对方的实力明显很一般,瞬间就被死死的压住了,一直跪在地上不住地苦苦哀嚎着。 对方头比两个大,很显然,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么一步。 自己不过是出来散个步散散心罢了,结果下一秒就被狠狠地摁在地上摩擦! “该死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袭击我?” 被摁在地上不断摩擦的元家人死死瞪着萧睿,似乎是想要看明白,萧睿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此,萧睿也是轻笑了一声,直截了当的开了口:“大乾,萧睿。” “萧睿?好耳熟的名字。” 这个元家人先是一怔,半晌后猛地瞪大眼珠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面前的萧睿,“你,你,你难不成是大乾的那个萧睿……镇国公!” 萧睿微微一笑,答案已经很是明显了,也让这个元家人彻底的傻眼。 他们前脚才提到了大乾方面,下一秒就遇上了大乾的人。 而且这个大乾的人还不是一般的人物,居然是那一位响当当的萧国公!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 “你就不怕出事情吗?” 对方死死的盯着萧睿,身为堂堂大乾王朝的萧国公,居然跑到了这里,这是任何人都万万没有料想到的一点。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预料错误了! 这些家伙,完全就不是善茬! 若是继续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只怕会发生更多的变数。 但是为了能够有效的解决掉当下的一切的麻烦,对方也是不住地深吸了好几口凉气,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一时半会的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答复了。 事情发展到这么一步,确实是超乎了正常人可以预料的范畴。 如果事态持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那对于任何人而言可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既如此的话,那么自己是否也得好好的掂量一番了,不然让整个事情继续发酵下去,只怕会让麻烦愈演愈烈,那才是最糟糕的一点啊! 不得不说,对方确实是有一些门道的,如果事情持续这么发酵下去,那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可现在,对方却表现的如此的淡定,足以说明事态的发酵很可能已经远远的超乎了自己一开始的想象。 这个元家人不住地咽下口水,有些不可思议地出声说道:“难不成,你们大乾的兵马已经到来了?” 对此,萧睿自然是不会老老实实的回答,而是露出了那神秘莫测,在旁人看来是如此诡异的笑容。 而萧睿也算是彻底的放开了,他也清楚,面对这些家伙,如果心慈手软的话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既如此的话,还不如索性搏一把算了。 可这么一来,也意味着一些极其特殊的情况会发生,到了那时候,后果肯定会愈演愈烈了!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么,我们都将难以应对整个时局,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堪忧了……” “既如此的话,我还是得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很好的应付对方一二了!” 随着念头至此,对面的人也是不禁面色又是为之一沉,似乎还想要盘算一些,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的闭上嘴巴。 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这一次的事态很可能真的会极其的严峻。 一旦大乾的兵马到来的话,无论是元家还是蔡家,亦或是其他的门阀世家都将臣服于大乾的铁骑之下! 要知道,别看这些世家门阀之间打得火热朝天,但实际上,一个个的都不过是笑话罢了。 真要论起来,各方势力之间,很可能都已经形成了一种如火如荼的局面,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也是常人始料未及的一点! “尤其是现在这状况,居然先落在了我们元家的头上!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是大乾国武官派系的头号人物,威名凶名并存的存在,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我们元家很可能会是第一个牺牲品!” 这个元家人的脑子转的极其的快,自然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一切,张张嘴似乎还是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都不是蠢货,自然都明白,如果事态持续发展下去的话,很可能会爆发出一些足以影响到其他方面的大事情,而到了那个时候,很可能真的是常人始料未及的一点了! 既如此的话,那么所有的人都不禁眼皮颤跳了好几下,脸色也是在这一刻再度泛起,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一时间竟然很难应答一二了。 “别想那么多的废话了,从现在开始,所有人还是好好地准备一下,我想,你们的实力虽然算是不错,但是继续这么下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既如此的话,那么索性一次性的厮杀而出,尽可能的压制住对方才好!”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传出口,很快,更多的人都不禁一阵阵的胆寒,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第519章 忌惮 元家人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稳住了心态,沉声说道:“国公爷,我们元家是无意冒犯您与大乾,而且我们从未与北凉与南楚达成交易,为此我们还受到了南楚与北凉的威胁,单单是从这一点足以看出,我们其实是可以合作的,我们可以引领大乾的军队入关,入主蜀国地界,如何?”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出口,也正是萧睿所希望听到的答案,当即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可是这一片土地上有太多的门阀世家,他们的实力不比你们元家差,甚至有一些实力更为强劲的,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你们元家合作?” 意思很明白,比你们牛掰的人多了去了,我凭什么要和你们这群明显要次一档的家伙合作? 总得给出一个能够让自己满意的答复才行吧。 这一下,元家这位小高层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露出了坚定的神情。 “我可以带你去见见我们家的几位族老,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好好的坐下来谈谈,而且我可以发誓,这这一片大地上,没有一家比我们元家更亲近大乾。” “因为我们元家的根就在大乾,只是几十年前才迁徙到了西蜀之地,所以我们哪怕不投靠大乾,也不可能为南楚和北凉做事情,这一点萧国公大可以放心!”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全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一时间没有人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萧睿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不得不说,事情演变至此完全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范围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带路吧,让我见见你背后的人。” 萧睿的笑意很是浓郁,他很清楚,如果光靠现在的一些法子,肯定是无法堵住对方的嘴,所以自己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不然的话后患可谓是无穷无尽了。 可这么一来,也意味着事情很可能会有一定的局限性,这才是最为致命的一点了! 这个元家的小高层闻言,也是微微的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 这模样看的萧睿不禁的微微的挑动了几下眉梢。 “怎么?是有什么值得你去犯难的地方吗?” 在萧睿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为何事态会演变至此呢? “或许还是比我所设想的要复杂得多……但具体是为了什么,我到现在还是没法子理明白,这才是重中之重!” “萧国公,你可能觉得我是大夸其词,但是现在您也看到了一些情况,我们这附近可不单单就是我们这些元家人,还有其他几家的人,尤其是另外一方的人……例如北凉、南楚的人。” “那才是我们现在最为关心的问题了!您若是进去的话,那后果可就将是难以想象的了!” 这话一出口,萧睿的眼神微微一沉,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一二的时候,忽地那一头有了一些嘈乱。 “你们到底想怎么办!为什么事情会演变至此!” “我们元家不过是不服从于你们,结果你们就想要发动进攻?可你们难道就不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萧睿的神情也是变化不已,他自然是个很警觉的人,很快就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劲的地方。 或许,己方现在的情况还是较为复杂的,可如若继续拖延下去的话,那么自己到底该如何应对呢? “万一北凉和南楚的人想要出手的话,只怕我们都很难抵御住啊!” “您也看到了,这北凉和南楚的人都是一些脑子有毛病的主,可一旦情况持续下去的话,那才是我们最担忧的一点!”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出口,不少的人都不寒而栗了起来。 他们也都是藏着不少的私心,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 “一旦北凉与南楚的人发动了进攻的话,我们元家的战线即将被迫缩短,而我们的地盘也在很短的时间内会不断的减少,那才是你我最需要担心的一点!” 元家这位小高层不住地开了口。 因为是从大乾出身的世家门阀,哪怕栖息在这西蜀之地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但是其在很多方面依旧是继承了大乾的一些作风与传统。 这才是元家最关心的一点! 他们很清楚,无论是北凉还是南楚,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那是短期的打算与目标,若是论及长期的话,自己可根本不是对手了! 最重要的是,这两家的心思都太过阴狠了些,一旦己方当真答应与之合作的话,那后果可就难以支撑住了! “那你们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吧,可千万不要让我们有所失望了。” 有人直言不讳的开了口。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大乾、北凉和南楚,到底谁才是真正好的合作者。 萧睿蹙眉,望向了远方,嘴上却问道:“北凉和南楚方面有出兵吗?” “出兵倒是有,但是数量并不多,而且都是化整为零,分散于一些地方,目的就是为了监督与威胁其他几家势力,因为那些势力虽然与北凉、南楚合作,可终究是存着不少的异心……可以说,他们双方之间都是彼此不信任的。” “当然,无论是北凉还是南楚,论实力虽然不弱,但是北凉方面太远了,而南楚方面内部混乱不已,他们想要出动大量的兵马根本不现实……最重要的是,对方一旦持续出兵的话,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 “当然,也不至于落入这一步田地,毕竟有你们大乾的人在的话,所以无论是北凉还是南楚都不会轻易的出兵,那才是重中之重!所以,萧国公您大可以放心,至少有我们在的话,是决计不会让您出现任何的差池的!” 元家高层继续开口,显然是想要循循善诱,劝说萧睿与己方合作,而且一旦能够合作成功,自己无疑是其在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 第520章 偷袭 就在萧睿这边纠结不已的时候,沈新年也基本上将整个内堡给闲逛了一遍。 他的目光在四周不住地泛起了变化,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 “看来,这里的情况还是有些复杂,既如此的话,那我们就好好的准备吧。” 沈新年望向一旁负责带路的小卒,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这个小卒也是开了口:“其实这个事情也不复杂,毕竟我认识不少的人,或许看起来人数不多,可一旦我们发动个突然袭击,还是内部的,足以打这些门阀世家的土财主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新年也不是什么傻子,自然听明白对方的用意,无非是想要利用眼下这些反对蔡家统治的士卒从内部搞偷袭! “毕竟一个再如何固若金汤的堡垒,只要内部有问题,那么迟早会迎刃而解!只是,这个问题想要得到解决的话,也是有着不小的难度系数。” “所以说,我接下来还是得好好的看看,这些家伙到底是否有这个胆魄和野心……而且也得看看,我是否有足够多的把握来对付这些家伙。” 沈新年心中暗暗思量着。 目前,被他下毒的蔡家士兵约莫十来个,比起八百人而言肯定是少之又少,但也足够了。 不过沈新年希望能够将把握性增大到百分百,所以他还是希望能够再笼络另外一批蔡家士卒,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这才是沈新年当下最希望能够达成的结果。 一旦不成的话,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 他不住地环视四周,似乎还想要多言语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不得不说,事情演变至此,确实已经超出了自己原先可以把握住的范畴了。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问题会愈演愈烈了! “那你好好的去联络一下你们的人……记住,我身上没有解药,只有我脑子里有,想要从我这里要解药的话,暴力肯定是行不通的,你还是仔细思量一下吧,到底如何做才能合我心意。” 沈新年也不再用之前的法子了。 毕竟之前面对的是北凉王,自己该用的态度什么的肯定不一样。 而在面对这些小卒子的时候,自己肯定得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如果还用在北凉时候的法子的话,只怕自己会是怎么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小卒子倒是不知道这些门门道道的事情,只是应和了一声,立马就选择离去了,毕竟都不是傻子,都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肯定会出现什么大篓子。 眼看着元家人即将攻过来,自己也得考虑一下如何保全性命才对了! 要知道,一旦这里换了个主子,那就意味着会有一定的变化,如果自己能够抢占这个时机的话,自身的实力一定能够扶摇直上九万里,那才是自己最需要的一点,除此之外那才是最好不过的了! 只不过他根本不知道,此刻的沈新年还存着一些别的心思。 “一旦这里被朝廷接管的话,那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是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如果不能够好好的挖掘和解决的话,问题只会越变越大!” 这一下,沈新年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就连自己都察觉出了这么大的错误。 只怕秦政他们肯定也会有所行动! 但那才是自己最为关心的一点,是难以设想的了。 “就不知道大乾入主的情况下,会不会发生什么更大的冲突与战乱,只希望……能少一点人死吧,哎。” 如果现在的情况继续这么延伸下去,只怕己方还得好好的掂量一下。 另外,从这个小卒的话中,沈新年捕捉到了一点。 就是在不久之前,曾有一群外来人看过这里的环境等等,似乎是协商着什么。 其中有三波人马,北凉与南楚自然是在的。 “那么还有一波人马是谁?肯定是大乾,可连秦政与萧睿都不知道的情况,只怕是隐藏在京城中的那一股暗流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麻烦只会越来越大!” 沈新年一阵的心惊不已,还想要继续思考下去,忽地,一阵阵骚动开始了。 发生了什么? 沈新年望去,只见后方有不少人马就此撤离出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 沈新年寻到了之前的那个小卒,出声问道。 这个小卒脸色尤为阴沉。 “还能什么情况!这些家伙想要跑路,丢下我们不管了!” 这一刻,这个小卒对面前这一群蔡家人的恨意就升腾到了顶点,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沈新年忽然察觉到了周遭氛围的变化。 那些蔡家亲卫明显也察觉到了,纷纷拔出了自己的兵器想要与这些怨气冲天的士卒僵持。 可他们的人数太少,哪怕算得上是精锐,实力远超这群乌合之众,可依旧被狠狠的压制住了。 更多的人都不禁面色微微变化了好几次,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他们也都不是什么弱者,自然都明白,如果事情持续发展下去的话,只怕后果会演变的愈发的糟糕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别到时候掉入这些家伙的陷阱之中,那可绝非是什么好事情!” 有人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兵刃,似乎还想要反抗一把,可架不住这么多的士卒冲杀了过去,吓得这些亲卫也不得不放弃了挣扎,甚至有聪明的人直接选择了加入别人的阵营,直接开始对自家主子的进攻。 “该死的!这群家伙莫不是想要造反!” 这些大人物气的不轻。 他们中大多数并非是蔡氏门阀的人,但也是这一带乡镇中赫赫有名的士绅,一直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此刻,一个个的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恨意与绝望,他们很清楚,这一次他们绝对是没有任何的活路了。 真特娘的该死! 第521章 照样反的了 不少的人都瞪大了眼珠子,一个个的咆哮着朝着那些蔡家的大人物冲杀了过去。 这一幕,也确实是超乎了沈新年一开始的预料了。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无论是自己还是秦政容钰等人制作出来的那一套计划,一旦到了这一步都显得有些可笑。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实际上,只需要一些步骤就足以完成全局。 别说是沈新年了,哪怕是秦政与容钰都傻了眼。 “千算万算,终究是没有算到这么一步,也罢,既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么一步,那我们确实可以往后继续谋划一番了。” 秦政不禁自言自语了一句,饶是以他的智慧,也万万没有想到过,事情会是这么一个发展方向。 当然,结果确实是与他们要达成的差不多。 “但终究还是有区别的,我们接下来可很难控制住这群这造反的士卒啊!” 容钰叹息了一声。 原本,他们只要拿捏住那些蔡家的大人物即可,可现在倒好,还得面对上这么一批人,实在是令人头疼不已,一个个的眯起双眼似乎还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自然不是常理可以揣度一二的了,那么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毕竟这么多无法约束的士卒,可不是自己这么几个人可以把控住的。 哪怕武功再高也不顶用啊。 “除非借助元家的力量,方可!” 容钰自言自语了一句,引得一旁的秦政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他们的武功再高,再怎么有着各种本领,也不可能约束住这么乱糟糟一团的八百名士卒。 所以,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尽可能的压制住对方一二,但这肯定是需要一些外力的,如今一看,能够约束住这么多人的外力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元家的力量了。 “也不知道萧睿那家伙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光凭着我们这么几号人,肯定是无法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眼下还是需要一定的外力方可,但是元家的力量,终究还是得慢慢琢磨,得看萧睿那个家伙办事情的进度了。” 秦政揉了揉下巴,也觉得颇为头疼。 这个时候,雷鸣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元家方面似乎攻势已经减弱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确实! 现在蔡家大人物全部倒下,蔡家的防御力量基本上等于是无了,那么元家则理当是仿佛入了无人之境才对,结果是,蔡家的防御力量减弱到了近乎无的地步,元家的进攻力度反倒是变小了。 “难不成是萧睿那个家伙的计划得逞了?” 秦政有些惊讶的出声,但很快摇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不对,如果是得逞了,那么元家人肯定会来寻我们,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数才对!” 这似乎才是符合事实的真相,但是无论怎么说,都足以说明他们接下来还是有一些喘息的余地和时间,也算是一件好事情了。 一旁的雷鸣忽地又开了口:“圣上,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调动我们大乾与西蜀接壤地带的兵马吧,直接入主蔡家堡垒,一步步的蚕食蔡家的地盘,从而确立我们在西蜀的第一个据点,如何?” 不得不说,就目前的局面来看,直接调动国内的兵马来镇压住这一切暴乱,确实是最优解。 别说是这么一群散卒游兵,哪怕是蔡家的所谓的精锐反攻过来,可只要有大乾的正规军在,那么一切都将迎刃破解。 但是! “我们现在哪怕是调动了兵马,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就算是轻装上阵,可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对这些人的一系列的压制,毕竟从边境到这边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啊。” 秦政开了口,忽地,他猛地望向了雷鸣,“小子,你别告诉我,你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兵马?” 这个雷鸣哪怕不及萧睿,却也是新一代的将星,自己能够想到的东西对方不可能想不到。 可对方依旧提出了这么一点,就足以说明,很可能是对方早早的就安排好了后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极大! 雷鸣也是嘿嘿一笑,显得十分的憨厚老实,可是个人都知道,这个家伙的小心思可多了。 秦政也是不禁苦笑了一声,确实,京城以及附近的禁军才能为自己调动。 可边疆的大军可不需要那么麻烦,不需要自己的批准就可以调动,只怕这小子是早早的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早早的就做好了一切安排,最重要的是,其很可能是与萧睿合谋好的,才做出了这么一系列的安排。 倒是自己这个做君主的有些大意了啊! 按理说,他应该早早的安排好一切才对,可是从一开始自己就有些疏忽大意了,才让事情演变成为现在这么一步。 好在,自己的这群臣子下属一个个的看似是莽的一批,但脑子也绝对好使。 “既如此的话,就早早的安排好人手吧,立刻入主西蜀!” 秦政当即下达了这么一道命令。 雷鸣也没有任何的废话好说,当即就发射出了一道烟火,这是在招呼自己隐藏好的兵马冲杀过来。 不少原本蔡家,如今造反成功的这些士卒也瞧见了这么一道烟火,还以为是有人在庆祝自由,也没有多言语什么,最多也就是骂骂咧咧了几句罢了。 可是,等约莫半个时辰后,便有大批的兵马冲杀了过来。 无人知晓这群兵马是哪一家的,但是看样子极其的正规专业,根本不是他们这群游兵散勇可以比拟一二的! “这群家伙,该不会是朝廷的军马吧!” “该死的,之前有蔡家在的时候,这群朝廷的人是不问不顾,结果我们才获得自由还没有一会的工夫,朝廷居然就派遣了大量的兵马,当真该死啊!” “可不是,大不了杀出去,让这群人看看我们的厉害!朝廷又如何,照样反的了!” 第522章 依旧累赘 沈新年观察了一下四周,在确定这里确实乱做了一团之后,又很快在一群铁骑的摧残下,就恢复了秩序,顿时眼皮颤跳了几下。 有人丧命了,但是数量极其的少,看得出这群铁骑正规军明显是手下留情。 不然这两千多人的正规军,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屠戮掉这些游兵散勇! 毕竟双方在战力方面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接下来,沈新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不对!这些似乎不是西蜀方面的军队,并不隶属于西蜀朝廷……但应该也不是南楚和北凉的兵马,因为做事风格完全不一样!” 沈新年也去过北凉和南楚,对于那两边的做事风格颇为的了解,自然是一眼可以看出端倪。 那么,答案呼之欲出了! “这些居然是大乾的兵马……秦政和萧睿还真是早有预谋了,亏我还以为他们只是过来观望一下,打探一下消息的,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啊!” 对此,饶是沈新年也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他终于搞明白了,看似自己拥有着难以想象的,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和理念,可在很多事情上的智谋,依旧是无法与这个时代的顶尖战略家相提并论。 甚至,完全是一个天和一个地的差别啊! 沈新年也没有多余的废话了,他选择暂时隐蔽起来,因为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另外,他也很疑惑,为什么之前来势汹汹的元家兵马,现在却是没有什么动静了,这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肯定存在着什么自己不知晓、难以捉摸的缘故! 沈新年有的时候也是万万没有预料到,为何情况有朝一日会演变至此。 “只怕大乾这一入局,恐怕都将发生彻头彻尾的变化,到了那时候,只怕问题会愈演愈烈,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将是我们无法把控住的了!” 随着这么一个个的念头闪过后,沈新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哪怕再不懂得什么战略、大局,也能察觉到事情似乎在朝着一个他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了! 只怕,这天下大局即将动荡不安,到了那时候真有可能是一发不可收了! “如果真的发展到那一步,只怕无论是雷鸣还是萧睿,都将派上战场,到时候局面肯定会更加的混乱不堪……也不知道这发展下去到底是个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只希望别闹出更多的更大的幺蛾子。” 随着念头至此,此刻的沈新年也只能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轻叹,可最终还是左思右想了一番,并不打算纠结着此事,毕竟他接下来还有不少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一旦事情落入到最后的境况的话,后果也很可能是双方最难以设想的了的! “那么,我们接下来还是得好好的谋划一下才行了,可千万不要在关键时刻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那对于谁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了啊!” 正当沈新年思考这个节点的时候,眸中也泛起了阵阵的异色,他打算好好的沉淀一下,看看是否能够稳住当下的局面,但是仔细想想也知道,接下来肯定会发生更多的意外之事。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整个事态很可能真的会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最重要的是,沈新年此刻也意识到了,如果说北凉与南楚都已经开始操控、扶持这西蜀地界的势力,只怕这蔡家也不例外! 而他能够想到的,秦政与容钰自然也是想到了,脸色不住地阴沉了起来,可依旧是无法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西蜀这一片大地上,肯定存在着形形色色的门阀世家,如果不能够妥善的处理好这个情况的话,只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复杂。 “接下来,我们很可能要面对一些较为特殊的敌人了。” 秦政徐徐的开了口,这个时候他们也寻到了沈新年。 听到这话,沈新年蹙眉,“非打不可吗?” 这附近还有不少的流民,都是无辜的人,如果发生了什么战乱,这些人很可能会沦为牺牲品,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后果可就将是他们难以把控住的。 沈新年自然是不希望看到事情会朝着这么一个结果发展,那才是重中之重! 可是! “有很多时候,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你以为我想要发动战争吗?我不愿意,因为我也不想看到有太多的人会因为战争而惨死,看到太多的家庭因为战争而支离破碎。” “可有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肯定不会随我们的心愿,一旦敌人发动了进攻,你告诉我是抵挡还是不抵挡?” 秦政目光炯炯有神。 沈新年是不愿意轻易的发动战争,但他绝非是什么圣母。 他很清楚,如果敌人来袭的话,己方却是为了一丝仁慈而选择放手不去斗争的话,那么只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糟糕透顶。 毕竟那是敌人,他们可不会心慈手软! 一旦对方发动了什么战争的话,而己方又不去对抗去打压对方的话,那么最终倒霉的肯定是己方。 从历史上足以看出,尤其是一段西方历史,一个以军事化为主的国度,对另外一个极其繁荣但是军事力量一般的国度发动了战争,后者也是讲究一个仁慈,不愿意看到流血的一幕幕发生,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被灭国,被屠戮,那下场更惨! “我明白了。” 想到最后,沈新年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并不打算在此事上做出过多的纠结了。 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仔细想想,如何才能够尽可能的减少牺牲与流血,而不是去根源上去杜绝,不然的话后患无穷无尽! 沈新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的稳住了心境,打算再多言语几句的时候,却被硬生生的打断了。 “就单凭现在的局势,其实我们也没有多少余力去对付了,只能集结一切可以凝聚的力量,不然,我们依旧是累赘啊!” 第523章 难以应付 沈新年左思右想了一遍之后,不禁开口说道:“对了,关于是谁在背后扶持、掌控蔡氏门阀,你们可有头绪?” “有,但不多,而且现在元氏兵马一步步的逼近,我们接下来的情况也很糟糕。” 现在的秦政没有多少心思去想这些。 元家这一次的人马约莫三四千人,明显是增派了不少的援兵,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无人知晓。 但有一点基本上可以确定。 如果事情持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引发出一些极其糟糕透顶的结果! “可越是这么一个结果,就意味着整个事态将不断的朝着一个很难以把控的方向前进,这才是最糟糕透顶的一局了……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从我们现有的人手来看,想要对付、镇压这一批次的元家兵马的话,可谓是绰绰有余了,但是,这并非是我想要的结果。” 秦政开口说道,他的一席话引得沈新年约约有些蹙眉。 “秦政,你这话为什么我有些听不明白?元家的兵马既然不是我方的对手,那么直接镇压了便是!何必思考那么多?” 容钰这个时候开了口:“沈先生,您有所不知,我们提防的可不是这元家兵马,而是隐藏在暗中的那一批势力的人马,一旦这些家伙蹦跶了出来,那么麻烦可就会愈演愈烈了,到了那时候想要再解决掉的话根本不现实。” “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些别的想法,具体是否能够付诸于实际,我并不清楚,但是并不重要,只要我能够一步步的走下去,那么,这个结果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展开,那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不少的人都愣在了原地,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到底该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复才好。 单单是从这几句话,确实可以看出不少的东西,但是想要付诸于实际的话,只怕难度系数会不断的上涨,要知道他们现在得同时面对两方敌人。 一方是元家的人。 一方是蔡家,以及蔡家的背后势力。 而且,还得算上元家的幕后势力,那么就让整个局变得愈发的复杂紊乱了不少!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只怕我们所有的人都将陷进去,那时候麻烦可就会越来越大了,尤其是现如今,你们这些人都应该明白,我们当下的局势会显得尤为的复杂紊乱!” “最重要的是,你们中应该还有不少的人手未能够调用吧……我可不相信你们就留下这么一点手段。” 容钰不禁开了口:“沈先生,看来我们还是小觑了你,你居然察觉到了我们的每一步啊……既如此的话,那么不妨来告诉我们,你接下来是个什么打算?” 对方就这么看着自己,也让沈新年不禁一怔,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的闭上嘴巴。 谁都知道,现在说再多的话都是无用之功,另外,现在的局面明显是愈发的混乱成为了一片,若是持续下去,只怕他们都将孤立无援了! 随着这么一句句的话传出,不少的人都不禁一怔,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一件事情! “你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为何你们非要执意的出手,若是那样下去的话,只怕你们都将完犊子啊!” 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颤,似乎还想要张张嘴说些什么,可最终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其他的人也是愣在了原地,呆呆的望向了容钰。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这容钰的弦外之音。 只怕这个容钰还有不少的后手! “沈新年,容钰,还有雷鸣,你们三位还真是让朕叹为观止,一个个的都留下了后手,结果一个个的都藏着掖着不说,若非我这个时候问出声来,只怕你们依旧不会出声了吧?”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对面的人彻底愣住,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 秦政环视四周了好几眼,那犀利的眼神令在场的人都不禁挑动了几下眉梢,显然,此刻的秦政也有些不满意了,他是君王,换言之就是这些人的脑袋,结果一直被懵着,这换做是谁都会心中极其的不爽快啊! 此话一出,无论是雷鸣还是容钰,亦或是沈新年都不禁一愣,然后一个个的愈发的垂下了脑袋,他们也不想隐瞒啊,但是对方现在却是如此的咄咄逼人,实在是令人费解。 尤其是自己等人将事情安排的如此之好,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吧,可现在看来,局面似乎还在朝着自己难以把控的方向发展,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 “但要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会让情况显得愈发的糟糕,因为这势必会引发出一场恶战……那么,我们接下来应该考虑的就是,到底该如何避免引发出这么一场恶战才行了!” 随着思路到了这么一步,所有人都不禁沉思了起来,似乎还在考虑着些有的没的。 可无论情况发展到什么地步,他们都得拿出一些手段来应付。 正如沈新年所说的那样,既然无法避免牺牲,那么就尽可能的做到将伤亡牺牲减到最少,不然的话,依旧是后患无穷! “可若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事态会持续朝着一个难以把控的方向发展了……那才是最糟糕的一点!” 不少的人都不禁面色为之一沉。 他们很清楚,想要避免牺牲都很简单,就这么落荒而逃,放弃这个据点即可。 可若是要说尽可能的避免伤亡与牺牲的话,那根本不现实了! “因为做这种事情的难度不可谓不小,若是我们想要想尽可能的减少牺牲和伤亡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派遣出足够少的人去应付对方,可这么一来,就意味着我们的防御力量会是极其的空虚,而一旦到了那一步,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可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的话,那么到时候牺牲与伤亡的情况到底如何,也基本上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了!” 第524章 不听劝 雷鸣不住地开口说道。 作为一个统兵多年的将帅,雷鸣自然清楚,行军打仗肯定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或许可以尽可能的减少一点是一点的伤亡,但是想要做到将整个伤亡率和牺牲数量控制在某个范围之内,那基本上是不现实的事情了! 容钰与秦政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事态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只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严峻。 可现在如果迟迟不出兵的话,也很可能会导致问题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总不至于安排了这么久的计划,结果一行人当真这么落荒而逃了吧? “那么,你们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秦政望向容钰与雷鸣。 雷鸣开口,“我目前调来了两千精锐士卒,足以在保证我们这个据点的安全的情况下,完成对周遭地带的开拓,但是我们也需要一定的人手,不然我们最多可以推进方圆三十里地。” 这是实话。 他们的实力哪怕再不弱,可也只能够推进三十里地域罢了。 若是继续这么推迟下去的话,很可能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糟糕成了一团。 “只是就凭我们现在的这般手段,很可能真的会遭殃啊!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有人不禁眼皮跳动了好几下,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可越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进过后,那么整个情况也会演变的愈发的糟糕成为一团了! “那么,你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有人不禁挑眉了好几下,而秦政望向了一旁的人,直截了当的说道:“那就开始招募,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一批足够开拓疆土的人手,尽可能的保证我们大乾在西蜀的地盘足够大,明白了吗?” 秦政很清楚,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如果错过这一次的机会,后面很多的事情都将无法顺利的完成。 可对于在场的绝大多数的人而言,如果无法顺顺当当的将整个事情的进度一一的准备完善的话,那么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 “只怕,我们接下来还有不少的麻烦事情需要去好好的处理一下,只希望别让整个战况演变到我们挽回的地步,那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对此,容钰也是叹息了一声,很快就去联络自己安排的人手,为接下来的一切战斗事宜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 沈新年则被秦政单独留下。 “秦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接下来还有一些谋划打算好好的布置一番,你这留下我,让我很多的计划都无法顺利的施展开来啊。”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对面的人也是不禁的脸色变化了好几次,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了。 秦政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徐徐的说道:“你是有所不知,自打你进去之后,无论是我还是容钰他们都尤为的担心,别看雷鸣那小子在背后不住的抱怨,说你一些坏话,实际上他也很担心你。” “新年啊,你要明白,你的性命关乎到的可不是你自己一人……你是朕的挚友、知己,也是萧睿的姑爷,容鱼的丈夫,也是容钰、红莲、方多病与元凤推崇出来的领袖人物。” “你一旦深陷险要之地,亦或是出现什么差池的话,为你伤心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你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 这一刻,秦政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沈新年,似乎是想要看出一二。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事态会一步步的朝着难以想象的方向发展,到了那时候,他们所有人都将投身到这一场战争之中,其中的危险自然是数不胜数的。 这么一来,也意味着他们其实也没有多少余力可以去保证沈新年的安全,所以秦政希望沈新年不要一直这么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走,多少也得顾忌一下别人的心情。 “哪怕你不顾及我,不顾及萧睿,不顾及容钰他们几个人,你多少也得顾及一下容鱼,那可是你的妻子,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以容鱼的性子到底会做出什么傻事,想必你自己心中多少是清楚的。” 秦政尤为认真的盯着沈新年,只希望沈新年日后不要这么莽撞、一意孤行下去了。 与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同,沈新年哪怕是受到了方多宝、红莲的特训,掌握了一定的战斗技巧,但与一些老牌的士卒比起来,那差距依旧很大。 如果现在沈新年一意孤行下去,秦政都可以想象到,沈新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了,所以为了防止那种情况的发生,秦政自然是需要好好的劝说一番沈新年,希望对方日后就可以这么老老实实的待在大部队的后面。 要知道,之前北凉一行,沈新年孤身一人留在了北凉王宫就惊动了太多的人,甚至雷鸣还为此被萧睿毒打了一番,这都是因为沈新年。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后患无穷无尽啊! 沈新年闻言,也是顿时沉默在了原地。 他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若是不这么做的话,自己生怕会生灵涂炭,他也不过是想要尽可能的挽回更多的生命罢了。 所以说, “我还是会继续按照我的想法走下去,因为我也有着我必须做到做完的事情,我是一个医者,自然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人可以活下去。” “所谓的医者,就是在与阎王爷争斗,能够救回一条生命是一条……如果接下来战乱爆发,势必会是生灵涂炭的结果,而这也恰恰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说,我不会放弃我的初衷,我会尽我的全力去挽回那些可以不用牺牲的声明,所以,很抱歉!” 此话一出,对面的秦政彻底无言以对了。 他本以为通过一番劝说之后,沈新年终究是会听劝的,可仔细想想,如果沈新年会听劝的话,那似乎也就不再是沈新年了! 第525章 观念有别 此刻的沈新年又在思考别的事情了。 “我们是否能够凝聚民心?一步步的扩散自己的影响力,从而瓦解西蜀一带的民心?” 现在西蜀早已混乱不堪,西蜀朝廷方面其实已经无瑕顾及民间了。 这么一来,西蜀的民心其实早已散了。 那么,现在无疑是己方去凝聚西蜀之地民心的绝佳机会,如果能够利用好这一次的机会的话,足以在短时间内不断的凝聚起民心,这才是沈新年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但可惜的是,这么做也并不容易,一旦持续的陷入进去的话,很可能还会有一些对己方并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也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但是秦政却是点点头,颇为赞同的说道:“你这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如果能够付诸于实际的话,势必能够攒聚起一片民心,为我们接下来入主西蜀之地打下足够坚实的基础!” 作为一方上国天子,秦政的各方面的见解自然不是常人能够比肩一二的。 只要自己能够一步步的走下去的话,那么,这背后肯定还会有不少正面的影响随之而来,这也确实是很不错了,但也仅限于此罢了。 试问从古至今,但凡是大型的农民起义,或者说是一些小型但颇为成功的农民起义,谁不是从民心开始的? 而想要搞到民心的话,最好的方式就是从行医救人开始! 例如历史上,那一段黄巾起义,虽然有着很多神话色彩的背景,但归根结底也是其领袖行医救人,被奉为仙师开始。 当然,还得有足够强大的统治力和约束力才行。 这一点,民间的那些农民军肯定不行,但是有着相当成熟的管理统治体系的大乾朝廷确实是具备着这种能力,只要能够把握好,那么一切都好说了! 随着念头不断的至此,整个观念也基本上是成熟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时候该付诸于实际了! “那么就得好好的准备一下了,看看是否能够尽可能的利用行医救人的这个噱头,拉拢到一批民心,为接下来的一切事宜打好足够坚固的基础了!” 秦政在左思右考了一番之后,愈发的觉得利用行医救人这一套路,确实很容易深得人心。 可这么做的话,也确实是有一定的风险! 因为一旦想要缔造出一个神话的话,那么很多敌人就会不遗余力、倾尽一切手段来对付你的这个所谓的神话。 也就是说,到那时候最有危险的无疑是沈新年了! 秦政自然是不希望沈新年出现任何的差池,所以对于这一点也是颇为的困扰,他一方面觉得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很高,另外一方面又觉得如果这么做了,那么很可能会引发出一些没有必要的后果。 而这么一来,也意味着整个事态很可能会显得愈发的严峻、令人不安了。 “可这么一来的话,确实是会引发出这么一些问题,所以,新年,你最好还是推出一个人,你在背地里行医救人,然后将这个推出来的人缔造成为神话,让他登临神坛。” 秦政这个思路也很明确,就是事情得由沈新年去做,但是这个被推到神坛上的人,则可以是另外一个。 倒不是想要抢功,而是秦政深深的明白这其中的风险到底有多大,他并不希望沈新年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推出来另外一个人的话,到时候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由着另外一个人来背锅,哪怕是真的有人来刺杀,对方也会错误的将另外一个被推出来的人当成刺杀的目标,从这一点上面就足以确保沈新年的声明安全了。 然而,秦政话音刚落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沈新年直接摇摇头表示了拒绝。 “要么是我,要么就别做这个事情,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将别人推出来当这个替死鬼!” 秦政顿时揉着额头有些犯头痛,他就知道沈新年不是这种性子的人,提出这个想法,对方肯定会拒绝掉的,可若是不这么做的话,秦政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和行动到底该如何推进了。 毕竟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太简单的事情,很可能一个不慎就又有人遭殃了,为此,秦政也是不禁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还是想要和沈新年好好的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尽力的说服沈新年,不然的话一旦真的让沈新年上台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 这才是最糟糕的一点! 沈新年就站在这里,一副无论对方说道什么,自己都听不进去的架势,这也让秦政颇为的头疼,他很清楚,想要说服这个沈新年无异于比登天还难。 既如此的话,还不如想想别的路子,或许自己还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可以走下去,这才是自己最为关心的一点了,但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还会引发出另外一些问题。 沈新年也没有在此事上纠结的太久,他很清楚接下来还会发生不少事情,秦政作为一位君王,作为一切的筹划者和决策者,可没有这么多的闲工夫和自己扯皮。 “圣上,接下来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劳烦您,所以您没有必要将时间都浪费在草民的身上,还望圣上能够以大局为重。” 沈新年不卑不亢的开了口,他的一席话令秦政不由得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不住地指着这个沈新年,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秦政很清楚,沈新年肯定是内心里头对自己有了一定的不满,毕竟自己之前提出来的计划,与沈新年的观念截然相反,甚至会让沈新年产生一些不适应的感觉。 尤其是对方直接称呼自己为圣上,还一口一个您,实在是让秦政颇为的头疼。 罢了!罢了!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那似乎也没有好说的了。 “那么接下来你们也好好的准备准备吧,毕竟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计划中,你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 第526章 被抢先一步了 沈新年是千算万算,都未能算到,自己的计划还没有正式拉开序幕,就已经有人抢先了。 “根据可靠消息,这附近似乎有一个人在行医救人,据说是来自于南楚方面。” “而且有南楚方面的朝廷助力,他们已经成功聚拢了一大批的信徒,这综合实力颇为的强大,根本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了的!” “可这么一来,也意味着事情很可能会朝着一个难以设想的方向发展了,毕竟这原本是我们的计划,但如今有人抢在我们的前头开始实施,在不少流民群体之中反馈极好,也获得了他们的民心。” 雷鸣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一席话,瞬间让秦政不由得挑动了好几下眉梢。 如果说,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的话,那确实是大大超乎了他们一开始的预料了。 “若是继续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的话,只怕南楚方面会进一步的招揽到更多的人心,从而更好的立足于这一带……” “甚至,他们都可以不借助门阀世家的力量,在流民、平头百姓,在民间有了极其深厚的民心基础,这么一来,我们很可能会陷入被动局面!” 容钰仔细地分析了一遍,令所有人都有些哑然。 沈新年也是紧蹙着眉头。 如果说,事情当真发展到了这么一步的话,只怕接下来很多的事情都将远超自己的掌控范围了,到了那时候,很可能真的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得住的了! 容钰也是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的稳住了心态,毕竟这也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抢占了先机。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将不好说了……只怕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得走好,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又有人忍不住开了口。 都不是傻子,都明白,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肯定会让问题愈演愈烈。 尤其是对方现在不断的攒聚着民心,若是持续下去的话,很可能对己方就是一场致命的打击! “尤其是对方一旦将民心攒聚到了一定的高度,那么肯定会掀起一场战乱,到那时候,哪怕我们是正规军也将吃力不已,毕竟没有信仰的流民们是乌合之众是一盘散沙,可若是有了一个信仰的流民们,那么战斗力可就与将士不遑多让了!” 这一刻,秦政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刚想要说些什么,半晌后才勉强恢复镇定。 他们都明白事态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肯定是己方的一个巨大的损失,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后果可就堪忧至极了! “尤其是对方肯定多少还有一些特殊的手段还未动用,那才是重头戏!一旦对方动用了那些手段的话,那么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善事!” 又有人忍不住的开了口,刚想要再多言语几句的时候,一个个的脸色也是阴沉至极,因为局势已经演变的有些不可控了,那才是最糟糕的结果! “那么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总不至于继续这么守株待兔下去吧?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之前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了!” “可也正是如此,我们才能够不断的将各种力量凝聚起来,那才是你我最希望得到的!”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不少的人都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若是继续这么僵持不下,他们肯定会愈发的陷入被动之中,到了那时候,他们之前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和准备都将等于无。 一句话,白给! “无妨,既然他们已经做出了一些手段,那么我们也可以去看看,先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底细再说……” “而且我刚刚看了一下你们递回来的情报,这上面有些东西不太对劲,或许这是一个漏洞,而且是实打实的漏洞。” “我们只要根据这个漏洞走下去的话,那么一切都将迎刃而解了!要知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让我无处去抓错,哪怕抓了他也能够自证清白的话,那自然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如果说,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这对于南楚方面非但不是什么好事情,反倒很可能会是南楚之前努力与准备彻底破灭的一个征兆!” 沈新年忽然开了口。 容钰也是仔细的又阅看了一番后,不禁点点头,应答了一声:“沈先生说的对,这里头确实是漏洞百出,或许是我们破开对方一切诡计的一个重要的信息。” “相反,如果说这些是真的漏洞的话,那对于南楚而言绝非好事情,反倒是一场灾难,对于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好事情,算是他们为我们做了嫁衣!” 秦政与雷鸣互看了一眼,都有些面面相觑。 在他们看来,这一份情报上所述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都是南楚不断变好的走向,怎么会是漏洞百出。 容钰刚想要解释一番,却被沈新年给打断了。 “无需和他们解释,哪怕解释了他们也不会懂的。” “我们接下来只需要走好每一步就可以了,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我们能够不断的走下去,那么一切都将好说了。”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对面的秦政与雷鸣都不由得脸色格外的难看了起来。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沈新年居然是如此的不给面子。 只可惜,秦政自然不好发牢骚,而雷鸣更是不敢,生怕自己一旦发牢骚又被这沈新年给怒怼了一番。 论口才,自己一个武夫肯定不是沈新年的对手。 何况,自己要是真的敢去质疑沈新年,只怕秦政、容钰都会站在沈新年那一头,自己可谓是绝对讨要不到半点的好处! “那么,接下来还是一点点的准备走下去吧,只有这么走下去,我们才能够不断的准备好一切,那才是你我最需要的一点,毕竟,我也很想看看这位神医到底有多大的本领!” 第527章 沈新年的新思路 随着沈新年一席话出口,这个事情基本上也是被定性了,没有什么其他的路子好走了,唯有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对方肯定是有所准备……而且这背后可能还有苦儿军的影子存在,你若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跑过去的话,很可能会被苦儿军的人盯上,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有人担忧无比的开了口,似乎还想要说道一二的时候,脸色也是在这一刻再度泛起了一定的变化。 他很清楚,只要能够这么走下去的话,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但是,这么一来的话,也意味着事态的严峻程度会不断的上升,那才是自己最担忧的一点,生怕沈新年会出任何的差池! 秦政想要安排足够多的人护着沈新年而去,可沈新年摇摇头,表示了拒绝。 “无妨,我带着容钰、红莲、方多宝以及元凤过去就行了,有他们四个人在绰绰有余,秦政,你还是确保自己的安全为重中之重,毕竟你才是我们大乾的帝王、天子,你若是好好的,那么一切相安无事,可你若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整个大乾都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沈新年尤为认真的盯着秦政,似乎是想要得出一个答案。 只可惜,无论秦政怎么回答,似乎都无法让沈新年满意,对于这一点秦政无疑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他也只能够无奈的叹息一声,并不打算在此事上做过多的纠结了。 毕竟事态一旦演变到最后,或许都会远超自己的想象范畴,到了那时候,很可能还会是一个令人难以设想的节点! 可越是如此,就愈发的让人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古怪之处,那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了的事情,也将是他们目前最难以接触的一个点了! 沈新年也没有多少废话,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么一个决策,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决策付诸于实际! 很快,沈新年便踏上了一条全新的征程。 南鲁山! 这里正是西蜀之地靠近内部的一个地方,距离南楚的距离也相对的比较近。 “南楚与西蜀接壤的地方不多,而且也是一片无人区,必须得不断的从那边运输足够多的物资过来才行,但是这个过程也需要横跨过无人区……” “最重要的是,无人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一旦踏入其中,很可能会发生一些常人难以把握住、难以预测的变数发生,所以正常来说是不会有人轻易的踏足那一片区域。” “不过有南楚朝廷作为支撑,加上苦儿军那一伙人的存在,倒是让这个事情变得格外简单了起来。至少,现在各方面想要完成某一件事情的话,也会演变的足够的容易一些。” 容钰在路上开始为沈新年介绍了起来,毕竟这关乎到了他们接下来该如何破开南楚这一局的重要任务。 若是不能够妥善处理的话,那么很可能还会发生一些变数,那才是最为糟糕的结果,也将是他们难以把控住的一个方向! “或许这才是我们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吧!我们或许得修一条路,方便西蜀与大乾互市……” 沈新年忽然开了口,令容钰先是一愣,旋即苦笑的摇摇头。 “你的想法说对也是对的,但要说不对的话也是不对的。” “整个事情的发展,可不是你我可以把控得住的,这是最为糟糕的一点。但是你要明白,就光靠我们现在的手段延续下去的话,绝对不可能达成这一点!” “想要通商互市,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你也要明白,现在的西蜀朝廷一片混乱,如果是过去倒是没什么,可现在,西蜀混乱至极,没有足够强大的约束力去控制民间。” “一旦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很可能会引发出一场场战争,或许规模极其的小,毕竟只是西蜀的百姓、流民祸乱罢了。” “但是次数多了起来的话,对于我们大乾而言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现在,西蜀似乎没有什么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么一来,我们大乾方面就会不断的血亏,因为西蜀方面已经没有我们大乾方面所想要所需要的一切了!” 容钰很快将事情大致的分析了一遍,听的沈新年也是不禁紧蹙起了眉头。 其实,按理说容钰的答复是正确的,没有一点偏差,甚至这个答复之中不带有一点的偏见。 现在的西蜀局势都已经混乱到了这个地步,与之通商互市肯定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相反,还可能会引狼入室,让不少的人流窜到大乾境内为祸一方。 但是,要是不这么做的话,那么西蜀的情况只会愈发的糟糕,到了那时候,后果肯定会远超自己的想象范畴了,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也将是他们最难以预料、最难以把握住的一点!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有人不禁的紧蹙起了眉头,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此事。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很明白现在的局势的发展趋向,也明白这么做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对于己方而言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坏处,可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啊! “这个世界上问题有很多,但是绝对不存在没有解决方法的问题,只需要换一个角度去思考问题即可……但是,这个事情中肯定还有着不少的变数正等待着我们去挖掘去开发,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么,你们也好好的思考一下,或许这是一次很不错的机会,有助于我们大乾接下来的一切发展,若是能够稳住这个局面,让我们的计划和准备、底蕴都愈发的充足的话,我想大乾想要一统天下也更容易一些。” 很明显,现在的沈新年不少的观念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想要天下太平,那么要做到的第一点就是尽可能的让天下归一! 第528章 只需要拭目以待 不得不说一句,沈新年的新思路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饶是容钰这种人物,此刻也是开始思考起这其中的利弊问题,也是进一步的在思考,到底怎么做才行。 正如沈新年所言,接下来南楚与北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各国之间已经僵持了太久太久,一场大战迟早会爆发。 而且无论是容钰,还是朝廷中不少大人物,亦或是一些民间的奇人异士,他们都揣测出了一点,那就是在不久之后,整个天下势必会归一,完成大一统的局面。 只是想要实现这大一统的局面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的局势,明显已经远超了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范畴了! “只有继续这么走下去的话,那么才能够让局面进一步的完善,那才是最重要的一环,而一旦这个局势这么走下去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有人不禁点点头,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个个的都选择了闭上嘴巴。 他们几个都明白,容钰都无法想明白的事情,他们就算是费劲脑汁去思考,也不可能得出什么很有用的答案,还不如在一旁喝点西北风更实在一些。 容钰看了看着几个人,然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面色也是开始不住地泛起了变化,他很清楚,沈新年所言的这个提议确实是可行的。 但是想要付诸于实际的话,其难度也会不断的上升,可到了那时候,很可能将难于把控住。 最重要的是,很可能会演变的一塌糊涂,那才是最糟糕的! “毕竟这种事情,要么就做好,一旦做不好的话,那对于任何人对于我们大乾而言肯定非什么好事情!”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传出后,不少的人也是脸色再度泛起了剧变,这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接下来的路程中,双方基本上没有说一句话,显然他们都陷入了这个困局当中。 如果真的如沈新年所言的那样,开商互市的话,大乾方面该如何才能够在给对方足够的利益,保证足够的安宁的情况下,还能够确保己方的国力不会被损耗太多。 毕竟对于任何一国而言,国力都是极其重要的一环,一旦出现了什么差池的话,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不过无所谓了,我们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些手段可以运用一下,但这对于你我而言,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毕竟能够做出这个决策的终究还是圣上!除却圣上之外,也再有没有一个人具备做出这个决策的资格!” 容钰终于开了口。 确实,他们在这里讨论的再多都是无用之功,毕竟能够做出这般重大决策,甚至可以说是国策的,也只有当今天子。 沈新年沉吟了一番后,立马准备写一封书信,却被容钰拦截了下来。 “现在不适合写书信,别到时候敌人没有知晓圣上到来了,结果我们自己却是将圣上出卖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容钰所言非虚,秦政的身份太令人敏感了些,如果真的被有心人知晓秦政这位大乾天子来到了这西蜀战乱之地,肯定会起一些不轨之心,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最重要的是,这消息绝对不能从他们这里流传出去! 哪怕会被人污蔑,但他们也不能这么做,不然一个是被栽赃污蔑,一个就是真的心中有愧了! 越是想到这里,容钰便愈发的紧蹙着眉头,似乎是思考着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现在局势就是如此,谁都不敢说自己有必胜的把握,只能不断的较量,看看最终是鹿死谁手! 很快,一行人便抵达了南鲁山。 此刻的南鲁山人满为患。 沈新年刚刚走下车,也不由得暗暗感叹了一句:“看来,这位所谓的神医确实是有些手段,居然在很短暂的时间内就聚集了这么一大批的信徒,倒是出乎了我一开始预料了。” “不过也是个好事,如果对方真的如同我们所猜测的一样,真的是漏洞百出的话,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就完全可以付诸于实际,到了那时候想要办理起什么事情也会容易上不少。” “毕竟只要我们戳穿了对方的把戏,将对方的漏洞公之于众的话,那么这些为这位神医而来的人,都将倾向于我们。不得不说,这个神医也确实是做了一件方便我们的事情,不错,不错。” 容钰嘴角挂着笑意,似乎还想要再说道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间又是一股令人颇为惴惴不安的声音传来,令人隐隐间有些不寒而栗了起来。 而这么一番下去之后,也足以让情况演变的愈发的糟糕了起来。 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深深的明白这一点,如果不能够妥善的处理好此事,那么后果肯定会愈演愈烈,甚至演变成为他们难以招架的形势了! 沈新年闻言,也是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一时间也是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才好。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说这个麻烦事情不能够妥善的处理干净的话,那么后果肯定会愈演愈烈了! “可一旦这么持续下去,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我们现在的情况,肯定会演变的更为的复杂紊乱……” “当然,你们心中应该也很清楚,我们目前掌握的各种手段其实是很匮乏的,对方要是真的想要其中捣鬼也不是什么太过于困难的事情!” 红莲这个时候开了口:“没错,我之前观察了一下附近,这位神医看似是孑然一身,身边最多有一点打下手的伙计之外,还有不少的士兵在暗中隐藏着,甚至,我怀疑有苦儿军的人潜藏在这附近!” 容钰对此倒是毫不惊讶。 “正常,如果说这个事情中没有苦儿军的影子存在,我反倒觉得会有什么天大的问题……现在看来,苦儿军的这群家伙们也是隐隐的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们随时都会动手,我们只需要拭目以待即可!” 第529章 是苦儿军的手段 容钰说得没错,像搞出这种名堂的事情,肯定不是南楚王廷能做出来的。 这背后肯定是有着苦儿军的影子在,毕竟这做事风格太像苦儿军的了。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后果肯定将是难以设想的,那我们接下来还是得好好的盘算一下,看看我们接下来是否有什么其余的手段可以动用一下,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就尽可能的积累自己的力量,看看是否能够凭着这般手段再度厮杀而出!” 随着这么一句句的讨论开始,那山路上明显也是有些嘈乱了起来。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这么多的人按理说嘈乱程度极高,可现在看来,固然有嘈乱的影子在,但是并不太混乱,相反还隐隐的有着一种井然有序的既视感。 “看来,事情还是远远的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范畴了,既如此的话,那我们也得好好的准备一下才行了,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就尽可能的稳住当下的局面,为后续做好一切准备。” 容钰深吸了一口气,他们接下来确实得尽快做好准备了,不然等到对方进行下去的话,只怕就算有天大的漏洞,有再多可以掐出来的点也是不顶用的了。 “南楚的这些家伙本身倒是没什么,可加上苦儿军的话,那是什么都玩得来,尤其是这种内在极其的脏,表面上却是光鲜亮丽的手段才是真正的让人叹为观止……反正一句话,苦儿军就没有一个人是好东西。” 容钰极其中肯的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 红莲、方多宝与元凤都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语些什么。 他们对苦儿军的印象都不太好,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苦儿军这么继续肆意猖獗下去。 可事实是,无论是谁去阻拦,很可能效果都不会很明显,尤其是现在的情况,只会让问题显得愈发的糟糕成为一团,那才是最让他们不喜的一点! 但也正是如此,才会让不少的人愈发的惆怅,因为苦儿军可是当年让他们狠狠吃瘪的主,谁也不知道现在的苦儿军发展成为什么样子了,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苦儿军内部肯定还存在着各种人才。 尤其是那一位肯定还在! 不然的话,苦儿军内部的权柄之争不至于延续到现在! “可这么一来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去直面苦儿军了,他们可是一直对沈先生与其身上的信物虎视眈眈,一心想要弄死沈先生、夺走沈先生身上的信物。” “所以,我们接下来务必要尽可能小心才行,不然很可能一个不小心,我们这些人都得栽在这里!”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不少的人都不禁面色微微一变,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可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毕竟他们之前吃过太多苦儿军的苦头了。 沈新年环视了众人一圈,倒是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有着那种不怕天不怕地的主,而且这种人的数量不可谓不多,但是真的要论起来的话,其实力其手段很厉害的却是少之又少。 如此一来,也将意味着一些较为特殊的情况会发生,那才是最值得他们去担忧的点!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事态的发展,绝对会超乎我们的想象了!” “而这么一来的话,我们必须得死死跟着沈先生,无论如何,我们都决计不能够让沈先生出现任何的差池,不然的话,你我这些人都不用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活着了,可明白了吗?” 这么一句句话传出,引得全场的人都面色骤变。 但是最后,还是沈新年果断地作出决断:“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那我们也只能这么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管是南楚王廷,还是苦儿军,我们也迟早是要面对的。” “不管是早还是晚,既然要面对,那么我们就得去想尽一切办法、倾尽一切的力量去应付,拖延下去肯定不是一个长久之计,相反,我们接下来应该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做吧,那才是重中之重!”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所有人的心思也是大定,准备迎接接下来可能遇到的一切麻烦与困难。 此刻,隐藏在暗中的一批人也互相开始联络了起来。 “已经发现了红莲的身影,沈新年和容钰应该也在,是否要出手?” 有人来请示,只要上头一声令下,他们立马会扑杀出去,将沈新年一群人全部镇杀在当场! 这就是苦儿军,哪怕都是底层出身,可他们早已成为了一个个的精锐,势不可挡,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恐怖存在! 苦儿军也是早早的就盯上了红莲等人,就等着一个机会便想要出手直接拿下红莲等人。 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最终还是算错了这么一步! 此刻,苦儿军上层的人可没有多少心思和余力去对付沈新年等人。 “我们目前的重点是要扶持起黄庭之这个家伙,尽可能的让他成为神医、登临神坛,只有这么做,我们才能够不断的攒聚起人心,为我们南楚与苦儿军接下来的一切事宜做好准备!” “毕竟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是不够,尤其是在南楚这一带,我们的力量是很有限的,想要一次性的拿下对方的话,那不现实。” “毕竟这群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而与他们缠斗的话只会影响到我们这一次的整体计划!”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不少的人都不禁面色泛起了更多的变化,似乎一个个的张张嘴还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个的闭上嘴巴,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有人挑动起了眉梢,显然要是这么放过对方的话,那根本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可若是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肯定会出现不少的问题,那才是重中之重! “那么,你们也好好的准备一下吧,看看是否能够让我们的整体计划尽快有个结果吧,哎!” 第530章 苦儿军的手段 苦儿军目前的情况也不好。 毕竟这里不是南楚,而是西蜀。 加上南楚国内,苦儿军整个势力之中也在进行着权柄之争,自然很容易受到牵制,想要调动太多的人马不太现实。 现如今为了造神,他们已经花费了不小的代价,人力物力基本上在不断的消耗当中,如果现在还要腾出余力去对付沈新年容钰等人的话,对于他们而言莫过于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不是苦儿军的人不愿意对付沈新年与容钰等人,相反,他们恨不得立马将这群人悉数的葬灭在此,奈何己方的力量实在是很悠闲,想要调动这么多的人手根本是不现实的事情!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难不成,我们还得另外想一些办法去应付?不然的话,一旦错失这一次的机会,我们将很难完成对沈新年、容钰的捕杀行动了!” 但是他们也不是蠢货,还是很清楚事重缓急的,如果他们现在真的腾出手去对付那一伙人的话,那么对于自己而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毕竟目前,造神才是他们的重中之重! 只要能够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那么接下来肯定还有不少的正面的反馈,比如攒聚到足够的人心,这将有利于他们在西蜀地界打下足够坚实的基础。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整个事态会不断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那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一点! “可一旦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后果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有人忍不住开始揉着太阳穴,不得不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么一步,基本上可以说是覆水难收了,哪怕他们的本领再怎么大,可想要在短时间内攒聚起更多的力量,那根本是不现实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确实是不具备太厉害的手段,也没有什么可以致胜的王牌! “不过沈新年容钰到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既如此,不如打开门欢迎他们,我去招待一番。” 对付这些人肯定是需要不少的精锐,他们无法抽调出这么多的精锐。 但是招待一番又不需要什么人手。 “让黄庭之好好的准备一下,接下来可就是他一战成名的绝佳时机。毕竟沈新年在大乾的医道声名不弱,若是能够击垮这位来自于大乾的名医,对于他黄庭之而言也是莫大的好事情,百利而无一害!” 可也有人挑动了好几下眉梢,颇为担忧的说道:“可万一对方不存善意,想要对我们出手,那又该如何是好?” 不少的人都隐隐的有些担心起来了。 胜了自然是好事情。 可万一败下阵来,那么他们之前的努力和准备可就将付诸东流了! 听到这么一席话,上面的人也是一愣,旋即面色阴郁了起来。 正如众人所言,如果这一战能够胜利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可万一落败了,那么后果可就将是常人难以预料的了的! “或许比我之前所设想的还要复杂的多,既如此的话,那么我接下来也得好好的准备一下了,看看是否能够尽可能的凝聚起足够多的力量,从而将整体的战力再度拔高上去!” 不过也罢,既然有些人已经找了过来,这群家伙也迟早是会闹事的! “那么也好,就按照你们之前所猜想的继续走下去,我也是挺期待的,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一系列的思路走下去的话,会不会闹出什么更大的幺蛾子了!” 有人紧紧的握住了拳头,面色也是不断的泛起了巨大的变化。 他们之前的一切努力和准备,可不能够就这么的付诸东流了。 所以,在利用黄庭之去对阵之余,他们也确实是需要想出一个绝佳之法,看看是否能够有效的解决掉对方,不然的话,情况肯定会愈发的糟糕,那才是他们最担忧的一点! “那么就好好的准备一下吧。” “可万一……” “放心,这一点我来思考,你们只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就行了,如果还有什么意外之事的话,那么就好好的准备一下。” “我也挺期待的,对方到底能够闹出什么动静来,这个沈新年声名鹊起,到底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虚名!” 这个人倒不是在说假话。 这两年,沈新年的名头一次次的传入他的耳中,在民间不断的流传着,也是令苦儿军愈发的投鼠忌器。 毕竟过去的沈新年,那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国公府的家丁罢了,是不入流的货色。 可就过去这么两年的时间,沈新年居然脱胎换骨一般,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还获得了不少的好评,这让任何人听见了,心中肯定多少都会有一些想法。 所以说,他们才想要千方百计的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出来,为接下来的一切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 只可惜,无论他们怎么想,都很难在短时间内遏制住一点,那就是沈新年也被认出来了! “沈先生,您的名头居然都传到了西蜀地界!果然了不起!” 饶是容钰也不由得惊叹出声。 之前,沈新年一直待在大乾的京都,也就去过一次北凉和一次南楚。 但是这一次,才出现在西蜀没有多久,就被人给认了出来。 “别开玩笑了,我都怀疑是不是苦儿军在背地里使绊子,故意将我的名声传开了。” 沈新年开了口。 容钰沉吟片刻后,摇摇头说道:“不会,如果说是苦儿军的话,他们只会将你捧得越来越高,不像现在,虽然不少人认识你,但更多的人对你依旧是一脸茫然。” “这不是苦儿军的做事风格和效果,足以看出这确实是一些西蜀土着自己传开的消息。” 容钰的一番解释确实是很在理,只要稍微熟悉苦儿军的人都很清楚,苦儿军的做事风格就是如此。 如果是需要吹捧一个人的话那肯定会不遗余力,将你推上神坛,然后再狠狠的将你扔下神坛,不可谓不狠毒,所以这不可能是苦儿军的手段! 第531章 单独上山 沈新年自然也察觉出了一二。 “你们有没有发现,对方似乎已经开始在等待了,明显苦儿军方面也有一定的行动了。” 容钰微微颔首。 从一上山开始,他们很可能就被苦儿军的人给盯上了,只是不太明白,这群人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的人手不够。看来,我们之前还是高估了苦儿军的力量,以及高估了我们自己,比起沈先生您,或许他们这一次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甚至为了完成这一次的造神计划,他们都可以将对您的目光先转移开,不过我们接下来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才行!” 有人不禁轻叹了一声,似乎还在考虑着些有的没的,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事情发展到这么一步,基本上不是你我可以平衡的了的! “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局面了!” “苦儿军的这一伙人,一个个的小心思可多了,到了那时候,就将是你我最忌惮的一点了!” 有人不禁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还在考虑着些有的没的,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但很显然,对方此时此刻也是隐隐的察觉到了些什么变数,一个个的脸色都变得尤为的阴沉不已。 “容钰,你是推演出了什么吗?” 红莲开口问道。 方多宝与元凤也纷纷看了过去,他们很清楚,容钰既然已经露出了这么一个脸色,足以说明接下来会有不少的问题与隐患存在,若是不能够很好的处理好此事的话,那么,后果肯定将是自己等人无法预测的了! “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或许还会有一些不祥的后果发生,那才是我们最担心的一点。但是为此,我们也不得不选择着去做,不然后患无穷!” 有人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明显一脸的愤怒,只可惜,这种愤怒是不顶用的,相反还会让愤怒冲昏了头脑,让他们做出一些并不理智,极其错误的决定,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 越是思路至此,沈新年此刻的脑子也是愈发的清醒,正如容钰所说的那样,他们肯定被苦儿军的人盯上了。 哪怕现在苦儿军方面无法抽调出足够多的人手来对付自己,可也不是什么常理可以想象一二的!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么后果可就难以设想的了!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行?” 有人下意识的开口询问了一嘴,但很快就后悔了。 方多宝承认自己脑子有坑,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还能问出这个问题,足以说明自己脑子里的坑绝对不小。 现在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总不能人家苦儿军的人不主动来对付你,你反倒跑过去主动挑事情吧,那肯定是蠢货的行为啊! 方多宝不禁揉了揉额头,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就冲着当前的情况来看的话,事情肯定会朝着一个较为难以想象的方向发展,那才是最糟糕不过的事情! “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对于你我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也罢,多宝,红莲还有元凤,你们三个人留下,就由我与沈先生上去好了。” 闻言,方多宝、红莲、元凤都愣在原地,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容钰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沈新年也是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正如容钰所说的那样,你们三人留下,以防万一,毕竟他们盯着的肯定是我和容钰两个,你们上去的话,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会牵连到你们。” 其实沈新年也万万没有想到,容钰这一次居然会是如此的人情味十足,居然考虑到要将三人留下,但是目前也只能说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然后患无穷无尽,那才是最要命的一点! 一时间,沈新年也是有些犯怵,他很清楚,就自己与容钰上山的话,天知道后面会遇上些什么麻烦事情,可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的话,只会让问题演变的越来越麻烦,那才是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罢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我就算是想要躲避也来不及了,而且要是真的躲避了,只怕某些人也会利用一些手段彻彻底底的拿捏住我。” “到了那时候麻烦可就会越来越大了,那才是最为糟糕不过的结果,也是你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一时间,不少的人都不禁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不敢过多的言语下去了。 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那些苦儿军看似没有什么多余的人手了,可以那些家伙的尿性,肯定会在这附近安排好其他的人! 毕竟苦儿军家大业大,人脉也是极其的广泛,哪怕无法派遣出自家的人手,也可以利用别的势力和人手来监视自己等人。 “据说西蜀这一带也有一个很隐秘的组织,但与苦儿军不同的是,这群人是一群很纯粹的杀手组织,只怕早就和苦儿军建立起了合作关系,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麻烦可就越来越大了!” 随着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蹦出,不少的人都不禁面色微微变化了好几下,似乎还想要多言语几句,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的闭上嘴巴。 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在一群杀手的监视之下,如果己方继续这么垂头丧气的话,那么只会影响到军心,反倒是在耽误自己的事情!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做些什么?” 红莲开口询问,她还是颇为了解容钰的性子,这个家伙不可能一点后手都没有准备,那么他们三人应该做些什么。 容钰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徐徐开口:“你们留下来就可以了,也无需那么多的麻烦事情,只需要记住,你们接下来还有不少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的话,只会耽误我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计划,可明白了吗?” 第532章 他们来了 沈新年也是眉头微微上挑了一下,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直接被容钰架住,直接抬着走上了山路。 “容钰,你就不担心苦儿军的人会在半路上使坏吗?” 沈新年颇为的担心这一点,如果说对方真的要在半路上使坏的话,那么后果可就堪忧了。 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光靠容钰一个人也难以对抗那么多的好手。 想也想的到,如果对方真的要出手的话,肯定是想要一招致命,那对于自己来说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尤其是事情一旦发展下去,后患无穷无尽啊! 沈新年的担忧,自然早在容钰的意料之内。 “放心,既然我们已经开了这个先河,那么对方肯定也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肯定也在盘算着些什么,至于到底会做到哪一步,我不清楚,但是对方肯定会出手。” “我虽然说没有让红莲他们三人上来,但我也做出了别的安排,正是因为我担心他们不会出手,所以我才会让红莲三人在下面等候着。” 容钰徐徐开口,一席话听的沈新年有些懵圈。 他还以为容钰不让红莲三人上来,是害怕担心三人会出事情,可现在一看,事情似乎并非是这个样子。 甚至,有些事情已经远远的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范畴了!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情况会显得愈发的混乱一片,到了那时候,后果肯定将是我们难以揣摩的,所以我们这些人还是得小心翼翼为上。” “虽然说我有布置后手,但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出招。苦儿军的这群家伙出手一向是不讲究规矩的,甚至可以说,他们是什么手段都可能使用的出来,一旦他们的想要下死手的话,我们还是尽可能的规避开来,尽可能的不要让自己受伤才是。”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传出,不少的人都不禁面色微微一颤,似乎又联想到了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及时的反应过来。 很显然,这一切都在容钰的算计之中,但却是超乎了沈新年的想象。 这群苦儿军的人,当真就如此的无耻,如此的下作,如此的不讲究规矩吗? 根据沈新年的了解,容钰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做事情很不讲究规矩的人,只要能够达成目的,那么一切手段都可以使用出来。 能让这种人说出苦儿军下作的话,足以说明,这苦儿军只怕更加的不择手段,比起容钰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新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不得不说一句,事情办到现在这么一步,基本上很难按照常理继续下去了,自己也只能够说是走一步看一步,毕竟容钰都说过了,哪怕是安排好了后手也不敢说后面是一丁点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甚至很可能在安排好了后手的情况下,己方还得出现一些什么问题,那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与此同时,苦儿军方面也是在筹备着一切。 不得不说,苦儿军的这些人确实是有些下作了,哪怕人手再如何的不充裕,此刻也是从别的地方,例如盟友那一边调来了不少的好手、高手。 “接下来可就多靠各位了。” 一个一袭锦袍的年轻男人环视四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显得很是自得,仿佛他的计划已经得逞了。 在场的都是他们的盟友势力的代表,在西蜀都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更是形成了一个天罗地网,想必那个沈新年和容钰肯定无法逃脱出这个巨网! 随着这么一个巨型网络的形成,不少的人都不由得心头微微一颤。 他们也不明白,这一位苦儿军中的大人物,为何能够将事情做到这么一步! “看来,还是我小觑了面前的这一位了,若是继续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后果肯定将是难以设想的了!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有人不禁的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他们还是不太明白,好端端的,为何这一位大人物要对两个要名声没名声,看外在似乎也平平无奇的家伙出手。 这其中肯定是有着什么古怪之处! 但是他们现在也是一时半会的不知道该应答些什么才好了,脸色也是在这一刻不住地阴沉了下来。 紧接着,这个年轻大人物轻笑了一声,说道:“诸位,你们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即可,其他的事情无需你们操心,你们只需要明白,按照我说的做下去即可!” 想到这里之后,不少的人也都是不禁面色微微一怔。 他们愈发的意识到,面前的这一位年轻大人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了,真的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若是这样的话,也足以说明太多太多的问题了,或许比我们一开始所设想的还要复杂的多,那才是最为糟糕的结果了。可若是这样下去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接下来都需要走完每一步才行,若是只是单纯的为了走完这么几步的话,也只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严重,难不成这就是你们所期待的结果吗?”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对面的人也算是彻底的愣在了原地,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中没有几个人是傻子,也很清楚,如果干好了这个事情肯定收益颇丰。 可值得这一位苦儿军的年轻大人如此在意的人只怕也不简单,万一他们对之动手,会不会引发出一些他们自身难以承受的后果? 要是真的有他们难以承受的后果的话,那他们宁可不接下这个事情,也不要这个所谓的颇丰的收益了! 砰!砰!砰! 随着这么一阵阵的碰撞声爆发过后,不少的人都是一惊,他们不明白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一位年轻大人也是惊愕地抬起头,他也不清楚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一句话乃至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沈新年和容钰,他们来了! 第533章 差别极大 “你……你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年轻大人满脸的惊愕之色,显然,无论他如何想破脑袋瓜子,都很难想明白,为何沈新年和容钰会在此时此刻出现。 这完全超乎了自己一开始的想象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安排好的一切人手呢?有他们在,你们哪怕不出事情,也不至于来的这么快啊!” 对此,沈新年没有作声,让容钰代替自己回答对方。 “很抱歉,这位先生,你的人已经被我的人解决掉了,虽然说你与天罗的人建立起了不弱的关系,但可惜的是,我们也有地网的人,而且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不少的老兵作为支撑,你们如何与我们比较?”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当今圣上对沈先生的重视程度,那绝对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别说是对面的人了,哪怕是容钰都想不到,秦政表面上没有说安排好了人手,可暗地里却是不断的增派人手,就为了确保沈新年的一切周全。 这完全超乎了容钰的想象,他愈发不理解,为何秦政这位大乾的天子会对沈新年如此之好! 沈新年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他敢和秦政说明自己来自于未来,敢与秦政说一些未来时代的先进思想,可也不至于是和谁都说,哪怕对方和自己也相处了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也不行! 随着念头至此,沈新年立马望向了对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直接化为了一句话。 “你们不是一直在寻我,想要杀我,现在我来了,就站在你们的面前,若有本事的话尽管来动手好了。” 沈新年淡然地说着,一席话听得对方也是不禁一怔,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都化为了恼怒。 没有办法,他们的话都被这个家伙抢光了! 对方这完全是赤裸裸的在挑衅己方,而且还一上来就压制住了己方的气焰,实在是令人恼羞成怒。 可偏偏自己还拿着对方没有任何的办法! “沈新年!你倒是很有胆魄,居然敢来我们的地盘闹事,真是不知道死活!” 有人紧紧地握住拳头,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个的面色也是变得尤为的难看了起来。 任凭是他们中再厉害的人,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至此! “可惜了,我现在的想法也已经变了,之前还寻思着给你们一次机会,尽可能的不给你们搞出什么破坏,但是现在仔细思考了一番过后,或许问题还不小,只有先解决掉你们才是王道!” 这一刻,饶是这位年轻至极的苦儿军大人物,也是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眸中尽是杀意迸溅。 很明显,他们都万万没有料想到,有朝一日事情会是如此的一个走向,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后果可就堪忧了啊! “但是眼下,我们似乎也没有多少胜算了,那么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看看你们到底还有多少法子在!” 年轻大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新年,当即就要抬手示意其他的人动手,但是很快就被硬生生的打断了。 “不可动手,都给我退下!” 很快,一个一袭黄衣的中年男人大步的在了进来,在看到后者之后,饶是苦儿军的这一位年轻大人物也不敢太过造次。 “舵主!” 这个年轻大人物也不过是苦儿军中的一个堂主,只是其父亲地位崇高,所以自身的身价也颇为的不俗,但不管怎么说,都足以看得出这一位中年男人的地位更胜一筹! 果不其然,随着这一位一进场,不少人的目光都聚拢在了他的身上。 “方舵主!” “参见舵主!” “……” 不少人对待这一位的态度,明显与对待那一位苦儿军的年轻大人有极大的差别。 看起来似乎都是恭敬。 可内在的差别极大。 众人面对苦儿军的那一位年轻大人的恭敬,更多的是出自于对对方的权力、地位与影响力的恐惧。 而对于这一位方舵主,那是发自肺腑的恭敬,就仿佛方舵主于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有着莫大的恩情。 “有些意思,能够让这些人产生出这种情绪,这一位方姓舵主确实是有着几分的能耐,不是常人可以想象一二的!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就意味着,事态会不断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 “可越是如此,我就愈发的能够感受到,这一位方舵主到底是有多么的恐怖了,举手投足之间竟然有着如此的气概……绝非常人可以比肩一二!” 容钰在一旁不住地点评着,看似是惧怕了这为,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么一回事情。 沈新年不禁嘴角微微一抽,他自然算是看明白了,容钰与这个方姓舵主肯定是老相识了! 果不其然,在看到容钰后,方舵主也是露出了微笑。 “容先生,好久不见。” 结果, “是啊,好久不见,不过方舵主,我想问一下,这个好久是多久?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我们好久不见?” 方舵主一愣,但很快恢复了镇定,明显这容钰的说话方式在他的意料之外,可也能说是在意料之内。 只是平时的容钰都显得十分的阴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调侃他人的主。 可现在倒好,容钰这么一开口,就令对方不禁微微一愣,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才勉强的恢复了镇定。 不得不说一句,事情演变至此,确实是远超出沈新年一开始的预料了,本以为双方会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那么,接下来整个事态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走向呢?” 所有人都不禁神色为之一沉,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要知道,局势就是这么一个局势,一旦持续的混乱下去的话,只怕后果会显得愈发的严峻,到了那时候自然是谁都无法讨要到半点的好处! 第534章 盘算 “你们接下来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我可不希望回头上面的人对你们直接问责!” 方舵主扭头瞥了一眼那个年轻小辈,嘴角勾勒出了讥讽的意味。 一时间,这个年轻大人物,苏堂主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他本以为这一次自己肯定能够顺顺当当的拿下沈新年与容钰,却不想二人仿佛入了无人之境,直接来到了他们的跟前,还顺手解决掉了自己安排好的一切人手! “现在,姓方的又跑出来多事,真该死!这群家伙是不坏我的好事情就心有不甘吗?” 这一刻,饶是方舵主也不由得面色微微变化了好几下,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他很清楚,这个小苏的背景不弱,在组织中有着难以想象的人脉。 若是这个家伙执意作乱下去的话,那么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要知道,对方肯定还有这一些不弱的本领,若是单凭我们这一手的话,很可能会产生出一定的难以设想的结果,那才是你我最需要担心的一点!”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事态会愈发的朝着一个难以设想的方向发展下去,那才是最令人难受的一点……” “所以,我们接下来还是得好好的思量一下才行了,不然后患无穷无尽,着实算不上是什么好兆头。” 方舵主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苏堂主,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很想将这个家伙给做掉。 只可惜,对方并非是什么无根浮萍,背景颇为强劲,自己若是擅自出手的话,很可能会对自己产生不小的影响,甚至会对自己背后的人产生莫大的负面影响。 要知道,这个世界很大,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的话,那对于谁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尤其是现在,若是己方迟迟不将整体的行动推进下去,那么后果可依旧难以设想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人隐隐的有些发愣了,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都很清楚,若是长期这么下去,那么,肯定还会发生一些难以设想的变数。 为了能够有效的解决掉这些变数,己方也确实是得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才行。 这个时候,容钰忽然开了口:“沈先生都来了,那你们那一位黄庭之黄大神医在哪里?为何到现在还迟迟不肯出来见上一面呢?” 容钰满脸挂着笑意,就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平常无奇的小事情。 也确实,对于寻常人而言,这确实是一件很平常无奇的小事,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明显是一个警示了。 果不其然,苏堂主的脸色瞬间就阴沉到了极致,似乎是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令人也是隐隐的有些难受不已。 方舵主也是皱着眉头,他同样没有想到,这个容钰会是如此的不给面子,上来就是这么几句话,换做是谁心中多少都是有些不悦的。 但现在容钰既然都已经开口了,那么方舵主自然不好多言语些什么,更不好推辞其他的,只能轻笑了一声,说道:“黄神医近些日子一直在治病救人,自然是精力损耗巨大,如果二位想要与之相见的话,那不妨随我来。” 说着,方舵主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他看来,一般人听到自己所说的,那一位黄神医身体精力损耗巨大,都应该会很人情味会很识趣的表示无需相见才对。 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沈新年和容钰这么两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主啊! 果不其然,随着容钰和沈新年纷纷点头表示应允,对面的方舵主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不少。 他想起过去,这个容钰的所作所为后,也是不禁的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的闭上嘴巴。 没办法,和这种人怄气那就是自讨苦吃! “二位,请随我来。” 很快,在这一位方舵主的引领下,二人纷纷离去了。 在看到这一幕过后,对面的人也是不禁面色微微的泛起了巨大的变化。 此时此刻的苏堂主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不得不说一句,事情演变至此,确实是已经超出了正常人可以接受的范畴了! “可越是这么下去的话,那后果可就愈发的令人难以设想了!” 苏堂主很清楚,这个沈新年和容钰可不是过来做客的,恰恰相反,这两个家伙完全是过来踢馆的! 若是真的让他们逗留在此的话,到底会引发出什么样子的后果,那可就无人知晓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苏堂主,你喊我们过来,应该是有一个对策了吧,总不至于连一个对策都没有就将我们大老远的喊来,那你岂不是在逗趣我们吗?” 有人不禁撇撇嘴,显然,他们对于这一位苏堂主做事情的风格尤为的不满了。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清楚这个苏堂主将他们喊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方面是为了对付之前的两个人,另外一方面,只怕是有所异样心思了,想要借助这一次的机会,在那一位方舵主面前好好立威! 虽然说,双方之间还有着不少的差距,但是方舵主一时半会的也奈何不了苏堂主,毕竟其背后可是有着一个大靠山,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不过,我们接下来应该还有些行动才对,不是吗?” 众人望向了苏堂主,他们也想要从这一次的行动中捞取到足够多的好处。 只要能够捞取到足够多的好处,那么他们就能够不断的发展下去。 毕竟任何一个组织,最缺少的就是物资与钱财了,还有足够大的地盘与权势! 他们本都是南楚境内的部分势力的人,这一次过来,也是方便己方能够在组织内不断的占据更大的权势而已。 第535章 恐吓 很显然,这一群家伙每一个也都不是什么好鸟,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只是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么一步,基本上不可能轻易的挽回了! “若是持续下去的话,那么后果肯定将是难以设想的了!或许,我们接下来还会有一定的盘算,可代表不了什么!” 有人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们的脸色也是不断的泛起了阵阵的变化,依旧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给出一定的结果。 而对面的一些人,也是脸色不住地泛起了阵阵的阴郁之色,似乎是思考到了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诸位,我们就不掺和此事了,毕竟我们的实力有限,本来从南楚过来就极其的吃力,若是继续掺和下去的话,后果肯定堪忧不已啊!” “可不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会影响到我们许多的人,那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好了,既然诸位都留在这里,我想应该也没有小弟什么事情了,那么小弟就先行告退了,诸位还请留步,哈哈!” 很快,不少的人纷纷的选择了退场。 看着这么一幕,饶是那一位苏堂主都忍不住眼皮颤跳了好几下,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的闭上嘴巴。 不得不说,事情发展到了这么一步,确实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范畴和掌控范围了。 “只怕对方还有一些什么特殊的手段了,但是就凭现在的情况而言,我们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些路数可以动用一二,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随着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传出,全场的氛围都演变的格外的凝滞了。 “那么,你们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苏堂主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几个家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几个家伙的胆子居然大到了这一步,竟然敢和自己面对面的硬刚了! 他们就不怕自己在暗地里做出一些手段,从而让这些家伙与他们背后的势力都不好受吗? 要知道,凭着苦儿军的实力,哪怕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堂主,也有很多的办法让这群家伙与他们背后的势力吃一些苦头。 在听到苏堂主的话后,果然有人露出了为难之色。 他们还是很清楚这位苏堂主的脾性和手段,尤其是那能力,确实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了!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他们与自己背后的势力当真很可能会受到这一位苏堂主的报复,要知道,这位苏堂主可是出了名的心眼小,睚眦必报的主! 所以这些人此刻是愈发的迟疑不定了起来。 眼看着这些人的心理防线就要崩溃的刹那间,忽地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出。 “啧啧啧,现在开始知道装好人了,那之前干什么去了?有本事就继续叫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天大的本事了,呵呵。” 随着这么一声传出,不少人的面色都微微泛起了变化,显然,任凭是谁都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完全打破了他们之前的认知。 这到底是谁的胆子这么大? 但不管是谁,既然已经有人开始挑事情了,那也算是无形之间的坚定了这一伙人的念头,他们都彻底弄明白了,只怕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讨要到半点的好处。 毕竟这个苏堂主、苏公子向来呲牙必报,若是留在这里也只是自寻不痛快罢了。 很快,不少的人都纷纷的选择了离去,根本不敢在此逗留半步。 而随着这么一群人的离去,一时间,不少的人也都是面面相觑了起来,一个个的瞪大眼珠子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行?” 看着不少的人离去,己方明显损失了一大批的助力,不少人哪怕是开口询问,可内心对苏堂主多少都有些不满了。 要知道,这么多的人一走,就意味着他们这一头还得增派不少的人手,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最重要的是,一旦一步步的走下去之后,那么整体的情况很可能会显得愈发的糟糕透顶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这些人继续这么咄咄逼人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情况的不断的发展,那对于我们来说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了!” 有人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他们很清楚,这告诉堂主肯定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这个家伙肯定还存着一些其他的小心思,一旦这个家伙将这一些小心思全部放出来的话,那对于任何人都绝非是什么好事情! “那么,就得过且过吧,看看我们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有人不禁咬住了嘴唇,明显是心中有万般的不甘,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抽调走了这么多的人手,对于他们而言也莫过于是一场重大的打击,可事已至此,哪怕是他们想要回力也无天了! “可以了,诸位,我还是那一句话,只要你们能够帮我做好这一次的事情,那么,你们就可以安心的收获你们想要的一切,我想,这也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一个结果了吧?” 苏堂主在这个时候冷不丁的开了口。 他很清楚,只有将面前这么一伙人全部抓起来,才算是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一点! “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 随着这么一句话传出,不少的人都不禁心头为之一凛,他们也不是蠢货,自然听得出,这一位苏堂主到底是在抱着一个什么样的算盘了,这是要恐吓他们,令他们不得不选择出手。 如果在这个紧要关头不出手的话,那么后患无穷! “那么就各自好好的准备一下,我可不希望麻烦事情演变的更多,那可不是你我所希望看到的一个结果!”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出口,不少的人都不禁愣在原地久久无言。 第536章 大乾的人都是蠢货 随着苏堂主一出声,在场所有人都深深的明白了一点,就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场的可能性了! 这也让不少的人后悔不已,早知道就应该跟着之前那一批人直接离去。 天知道,这个沈新年和容钰到底是有着什么样子的背景,万一是自己等人招惹不起的呢? 不过比起沈新年和容钰,这个苏堂主也是他们这些人得罪不起的,所以一个个的面色显得愈发的难看阴沉了起来,现在可谓是进退两难的局面啊! 若是继续拖延下去的话,只怕自己还有不少余力未能够有效的动用一二了! “罢了,既然苏堂主都说出这种话了,那么我们就好好的操办起来,看看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可不是,不就是一个沈新年和容钰,或许是有些背景和实力,可别忘记了,这里是西蜀,我们的人全部聚集在这里,反观沈新年和容钰,这群大乾的人在西蜀一带似乎毫无动静!” “大乾朝廷或许都没有关注到这边的一切,那么,我们接下来完全可以好好的操办起来,看看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不少的人也终于是下定了一个决心。 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开战了,那么自然是事不宜迟了!他们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只能够一步步的冲杀出去,看看接下来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有效的办法解决掉当下的问题了。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毕竟,他们的力量都集中在此,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虽然忌惮容钰和沈新年,却不是太过惧怕,如果对方敢作死的话,他们不介意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住对方! 越是时间这么推移下去,只会让整体的情况演变的愈发的糟糕透顶,所以他们很快就召集了一批人。 “切记,无论如何都要剁了那两个小子,绝对不能让他们安安全全的回去,可明白了吗?” 苏堂主面色尤为的阴鸷,就这么盯着面前这么一伙人,似乎还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因为这个时候又来了一批人。 但是苏堂主却不认得这么一批人,为首的看起来似乎武功不弱。 正是秦政和雷鸣。 没错,在沈新年容钰等人出发来到这南鲁山不久之后,秦政与雷鸣也是匆匆赶来,至于原因嘛,也很简单。 他们发现了苦儿军之外,似乎还有一位南楚的大人物在此! 这一位南楚的大人物似乎不是寻常人物,而是南楚王室中的一员,而且极其的特殊。 说是南楚王室中的一位逍遥王爷,但实际上影响力极大,而且按照萧睿雷鸣的说法,这个逍遥王爷有着不弱的能耐,这才是自己最为担心的一点! “若真是如此的话,我们接下来肯定要寻到这一位,看看他们来到这南鲁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这个逍遥王爷平日里都不出山,一旦出手肯定是难以想象的局面,这个家伙的才情和智慧、手段都超凡脱俗,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拟一二的!”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我们可能会备受压力,那才是最致命的一点,也是你我最难以承受的局面。而且看得出,光是一个打造绝世神医的名头,应该不是这位逍遥王爷喜欢凑合的局。” “那就意味着,对方很有可能还有别的谋划,我们接下来得好好的盯着,以防他们接下来的谋划会影响到我们的布局,尤其是防止他们会危害到新年他们。” 这就是秦政最真实的想法。 他身为君王,自然明白流血和牺牲是事所难免的,但如果可以减少一定的流血和牺牲,那也是秦政最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逍遥王爷所代表的意义太大,如果不小心应付的话,天知道还会闹出什么样子的后果,那可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是无妨,怕就怕对方突然之间又捣鼓出了什么幺蛾子,到时候我们很可能会应不暇接,那才是最为致命的一点了!” 随着这么一个个的念头闪过,也终于归于了平静。 而此时此刻,随着秦政与雷鸣的到来,顿时吸引了全场不少人的目光。 他们也不算是蠢货,而且还一个个的多少算是见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主,自然看出这刚刚到来的两位新人似乎很是不凡,一个个的也是面面相觑,一时半会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不过来都来了,那么现在说的再多似乎也是无用之功了,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张罗一番,看看他们接下来是否还有别的手脚可以动用一二! “不过,我们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些事情可以好好的处理一下。” 苏堂主并不打算理会秦政与雷鸣,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这二位的来历应该不凡,或许是北凉亦或是西蜀这边的什么云巅之上的存在。 应该是西蜀的。 当然,苏堂主不是没有想过这二人会是来自于大乾,但是根据自己的消息来看,大乾方面除却沈新年等人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人蠢蠢欲动了。 尤其是大乾的朝廷,似乎对于这里的一切事宜是不闻不问,所以苏堂主有时候都觉得好笑,也亏这个大乾号称天朝上邦,是占据中原大地的最为正统的帝国,只怕那帝王与群臣的眼界都很有限,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迟迟不出手。 “只要现在还不出手,那么大乾方面哪怕日后想要出手,也不现实了。” “毕竟无论是我们苦儿军还是南楚王室、朝廷,亦或是北凉那边的人,还是说是西蜀本土的人,都基本上将西蜀这一带的情况给牢牢地把持住了,哪怕是大乾那些人想要掺和一脚也不现实,至少无法欺瞒过我们的眼线!” “最重要的是,蛋糕就这么大,他们却是姗姗来迟,肯定没有机会分一杯羹了,不得不说一句,大乾的人都是蠢货!” 第537章 汉王 此时此刻,这位苏堂主可谓是乐呵呵不已。 在这里,其实真正能做主的不过是两个人。 一个是自己,一个是那一位方姓舵主。 而自己只要能够将这里的事情都办理的稳稳当当的,那么后续想要走下去也会容易上不少。 但可惜的是,自己接下来也确实是没有多少手段了。 “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巴不得那些大乾的人跑过来找事情,那样的话我还能顺带的解决掉一些大乾的家伙,这有助于我在组织内部与在朝廷内部的地位和影响力的上升。” “但可惜的是,这么做明显并不容易,我还是得好好的思量一下,看看我们接下来是否还能够调动其他的人。不对,我得去见一见那一位闲散的逍遥王爷!” 可出乎苏堂主的预料的是,当自己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却被告知,那一位逍遥王爷居然不在了。 “这家伙过来从未干过一点正经事情,看着就是一个废物,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父亲非要我好好的巴结这一位看着仿佛废物的逍遥王爷。也罢,既然是父亲说的话,那我照做就是了!” 苏堂主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的胸襟真的很宽广,明明都瞧不起对方了,可在面子功夫上自己可谓是做到了家,这足以说明自己的非凡了! 而当苏堂主这么离去之后,全场的氛围也是演变的愈发的古怪不已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绝对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糟糕,到了那时候,自己很可能就没有什么余力去对付其他的人了。 越是想到这里,一时间,苏堂主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善待一番这个看着很是废物的逍遥王爷。 只是当自己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似乎又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这才是最糟糕的! 因为那一位自己很是瞧不起的废物逍遥王爷,此刻居然就在自己的地盘上。 敢情自己是白跑了一趟,还不如在家等着好了! 这一下,这位苏堂主不禁嘴上碎碎念着,但是在进入大堂后,立马就露出了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情。 “殿下,您怎么跑到了这里,小的可是一直在寻您。” 跟着其去寻找的随从都不禁撇撇嘴。 不得不说,他们这个主子狂是够张狂的,但是要做孙子的时候,那装起来可太有样子了! 而坐在那上首的中年男人瞥来了一眼,也只是轻笑了一声,让苏堂主不由得一怔,总觉得自己的心思似乎都被看穿了。 不对,这个家伙不过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怎么可能看得穿自己,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让苏堂主颇为惊讶的是,这一位来自于南楚王室的逍遥王爷,此刻正在与人聊天,而另外一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上山来的那两个人。 “这两个家伙难不成真的是有什么非凡的来历?是南楚中我并不知晓的存在?还是来自于西蜀王廷,亦或是北凉那一边的大人物?” 这一下,苏堂主的眉头紧皱在了一处,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超出自己的掌控了! 但是要说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只怕苏堂主到现在还是无法整明白,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不在这件事情上做出过多的纠结了。 不过苏堂主也不是傻子,他自然也看出了一二门道出来,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那一位逍遥王爷给打断了。 “小苏啊,你先回避一下。” 苏堂主一怔,心中都要骂娘了。 这是老子的地盘,结果你在这里聊天打屁,却让老子回避,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奈何,自己再如何瞧不起这位,可人家毕竟是一位王爷,如果自己继续这么咄咄逼人下去的话,肯定会发生一些变数,到了那时候想要说些什么,只怕都不好使了! 最重要的是,那一位方姓舵主可是一直想要踹掉自己,如果真的让对方寻到了机会,那么自己很可能真的得灰溜溜的跑回老家了。 而这绝非是苏堂主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说,他现在哪怕是装样子也得老老实实的一些才行。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直接望向了一旁的人。 “去,调查一下,与汉王聊天的到底是什么人,我真是很好奇,值得一位王爷亲自来拜见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还是需要我回避之人,那多少是有些路数,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我的计划产生什么影响!” 苏堂主此刻显得颇为的忧心忡忡。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其中肯定是存在着什么门门道道,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不妨妥善的处理好此事。 但如果稍有不慎的话,后果很可能会演变成为自己不想看到的结果,尤其是这个逍遥王爷,该不会是要插手自己的事情吧! 越是想到这里,这一位苏堂主的面色就显得愈发的阴晴不定,眸中不住地泛起了异色,似乎还在思量着什么的时候。 忽地,那一位汉王殿下再度开了口:“小苏,是本王说的话的意思不够明白,还是怎么了?要是你这两条腿不太好使的话,不如让本王背着你走?” 瞬间,苏堂主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寻思了良久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就这么离去了。 “罢了,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找找其他的人,看看他们到底还有多少法子吧。” 随着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传出,全场的氛围也是演变的愈发的沉寂一片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之前还威风八面的苏堂主,现在就跟小鸡仔一样乖巧了。 与此同时,沈新年与容钰也抵达了他们想要去的地方,见到了想要见一见的人。 不得不说,这位黄庭之黄神医确实是有着一种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的气质,哪怕是沈新年都不得不承认,若是论起装神棍的话,他肯定是无法做到黄庭之黄大神医这个地步,毕竟这是需要很高超的演技才能达成的效果! 第538章 出手 在看到这个黄庭之后,沈新年先是眯起了双眼,似乎对方还有一些手段,那才是自己最为担忧的一点! 他不怕对方有真本事,就怕对方会演戏! “一个有一些真本事的主,那对于你我来说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我们接下来还是得小心提防才行。”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对面的人也是脸色微微一沉。 容钰缓缓地眯起了双眼,他自然看得出,这个黄庭之肯定是存着一些别样的心思。 “这个家伙肯定不简单,或许真的有些东西,但可惜的是,就凭着现在的情况,只怕这个家伙是会对沈新年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对一些东西很是敏感,一下子就能够瞧出,看似是他们登人家的门。 可容钰却能够揪出来一些东西。 “对方可是一直在盯梢着,只怕真的会出手,而且他们就仿佛是老鹰一样,一旦我们露出了什么弱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出手。” “按照之前的说法,只怕这个黄庭之还是有些东西的,若是继续拖延下去的话,那我们可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容钰依旧死死地盯着对方,似乎还想要盘算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这个黄庭之既然胆敢跑过来找事情,那足以说明这个黄庭之是早早的就等着己方这么几个人上门来寻事情! “呵呵。” 对面的黄庭之明显察觉到了什么,瞥了一眼对面的容钰,然后发出了一声冷笑。 “那么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吧,可千万别将事情捣鼓出什么幺蛾子来,那对于你我而言可不是什么善事!” “当然,你们如果想要找茬的话,那我也不介意给你们一个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教训,呵呵。” 这一刻,这个家伙哪里还有丁点仙风道骨的风范。 “这个家伙有些问题,既如此的话,我还是好好的谋划一下,看看能不能尽快的将对方全部揪出来,那才是我们最需要的一点,可别到时候麻烦事情会演变的更大!” 容钰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想起来了,到底是在哪里遇上过这个家伙? “苦儿军中,号称毒王一脉的家伙,我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些家伙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头,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是造神这么简单?不对,情况肯定比我所设想的要复杂的多,我还是得仔仔细细的思量一下才行!” 这一刻,容钰不禁深深吐出几口浊气,心中总觉得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想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也较为的困难。 只是事情这么一步步的推移下来,只怕后果依旧是自己难以预测的了! “那么,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容钰紧握拳头,他内心里尽是对这毒王一脉的恐惧。 想当年,他险些身死,正是这毒王一脉的手段所导致,若是自己再不挣扎一把,后患无穷! 一想到当年那个场景,容钰就不禁浑身发颤,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不得不说一句,事情演变至此,完全超乎了自己可以预料的范畴了! “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么后果肯定是极其麻烦的,只是光靠现在这种情况,只怕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会很难做啊!” 有人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而此时此刻的沈新年,无疑也是察觉到了容钰的状态不太对劲,当即挑动了几下眉梢,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容钰给拦住了。 “不用多言,你去对付这个家伙,切记,无论如何都得堕了他的名头!” 容钰此刻的双眸有些猩红。 哪怕当初算计自己的人不是对方,可这个毒王也是自己的最大的对手之一,也是当年害死了自己不少兄弟姐妹的人,这一份仇恨自然是极大的了! “不过我相信沈新年!” 容钰当年是赌错了,但是他这一次依旧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比起当年的那一场赌局,自己也是无奈之下的一切举动,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算到有人会背叛自己。 不过这一次,容钰很确信,自己都有极大的可能性会背叛沈新年,但是沈新年绝对不会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沈新年也是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都选择了放弃。 他现在确实是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去做完,如果这一次继续拖延下去的话也只是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严峻,到时候自己哪怕是想要弥补全局都不现实了! “那么……索性再赌一把了!” 容钰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的脸色也是在这一刻不住地泛起了变化,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后才缓缓地反应了过来。 不得不说,事情演变至此,基本上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可控范围了! 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希望都得寄托在沈新年的身上! “好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新年深深的看了一眼对方,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这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容钰现在肯定多少是有些别的心思,若是可以的话,还是好好的待在原地才是王道! “但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对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还有多少后手可以动用,毕竟红莲她们可没有跟上来啊。” 沈新年依旧有些担忧。 如果这些人执意要对自己等人动手的话,只怕光靠自己等人压根不足以对抗住对方。 所以说,己方按理说应该多准备一些后手才对。 “只是容钰之前和我说,一切后手什么的无需我来担心,他会自行安排好。” “那么容钰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不是因为后手的问题,而是因为对方?” 随着念头不断的深入,这一刻,沈新年也是不禁面色为之一沉。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还想要再多言语几句的时候,却是选择了放弃。 第539章 忌惮容钰 沈新年再度瞥了一眼容钰,然后叹息了一声,又不由得紧握住了拳头,望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此刻的黄庭之哪里还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估计也是见到了容钰,才会露出真实面目。 再看那一位方舵主,显然也是抱着这么一个态度。 “据说,过去的容钰也是苦儿军的一员,难不成这都是真的?还有当年容钰布局却被狠狠算计了一把,其带领的队伍牺牲无数,难不成也与面前这个黄庭之有着莫大的干系?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容钰此刻的表现倒是变得正常了!” 黄庭之也是脸色不住地阴沉了下来,他自然是察觉到,这个沈新年与过去的一些人不太一样。 这个家伙要说平静也确实是很平静,但明显又有着一种毫不在意一切的架势。 而且,这个家伙总给自己一种,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 “有些意思!看来,你比我设想的还要复杂的多!不过也好,既然你们一个个的都打算过来寻死,那我也肯定不会阻拦你们!” “小子,你若是觉得自己有些招数路数的话,不妨全部使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庭之也是面色开始泛起了巨大的变化,半晌后,全场的氛围也是显得愈发沉寂。 这一刻,沈新年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 “最重要的是,这个黄庭之到底是什么背景什么来路,我必须得弄清楚他的底细才行!” 沈新年不禁皱眉。 论起玩心机,他自然不及秦政容钰,甚至比不上萧睿。 但是他也绝对不是什么傻白甜,自然一眼就瞧出了这个黄庭之很不对劲,如果自己盲目的与之交锋的话,那么下场肯定会很是惨烈! “所以,我接下来还得是走一步算一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不然对于谁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那么,我也得仔细的准备一下了,可千万不要让问题演变的越来越大!” 随着念头至此,不少的人都不禁愣在了原地,似乎一个个的都张张嘴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都不是傻子,这个黄庭之肯定也早早的就估算到了自己那么一点小心思! “只怕对方还想要继续和我闹腾下去,那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那么,我接下来还必须得是走一步看一步才行!” 随着念头至此,一时间,不少的人都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还想要持续盘算一二,可最终一个个的也是选择了闭上嘴巴。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换成是谁过来只怕都不好使了,如果自己持续这么下去的话,对方肯定也会狠狠的算计自己一把,那样自己等人之前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可就功亏一篑了! “还得是先挖出这个家伙的一切底细,也方便我后面的一系列的操作才行……” 沈新年自言自语了几句。 而对面的黄庭之同样皱着眉头。 他不惧怕沈新年,但对容钰还是颇为的忌惮。 哪怕当年算计成功了容钰,可别忘记了,当年是在那一位大人的带领下,加上己方不少的人合谋,再加上容钰阵营中有人投靠了己方才导致了容钰的算计失败。 若是缺少了一个因素,到底是否能够成功的算计到容钰都是个未知数。 所以说,论医术方面,黄庭之有万分的自信,但怕就怕容钰会耍一些把戏,要知道,论起玩把戏、玩智谋的话,自己这一边肯定不是容钰的对手! 随着念头不断的至此,黄庭之呼吸的频率也是愈发快了起来,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 而对面的黄庭之似乎也是思考到了些什么,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话,可最终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 “看来,这个容钰肯定是有所计划的,他一开始就应该知晓了我的底细才对,不然以这个家伙极其谨小慎微的性格,肯定不会贸然前来!” 黄庭之对于自己的这个判断,可谓是有万分的信心。 因为他自觉还是挺了解容钰的性子的,明白如果接下来不能够妥善的处理好此事的话,后患肯定是无穷无尽的! 但是! “我们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些布局必须使用出来,若是不能够尽快的使出来的话,那么,后果堪忧啊!” 念头至此,黄庭之不由得瞥了一眼那一言不发的方舵主,心中也是多少有些不满了起来。 这个方舵主自打进来之后,就杵在那里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其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可现在事已至此了,若是还不能够拿出什么合理的解决方案的话,只怕他们这一次的造神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而方舵主被黄庭之这么瞥着,心中很是愤懑不平。 什么好事情好话都让这个家伙做了说了,结果自己得替对方开口当这个坏人? 越是想到了这里,方舵主就不禁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黄庭之忌惮那容钰,方舵主何尝不忌惮! 最重要的是,曾经的容钰身为苦儿军一个堂口的一把手,也是自己的下属,论对其了解程度,方舵主不敢说是第一,但也是颇为的了解。 “这个容钰可是一个出手极其狠辣之辈,从之前他动用了一些人手铲除掉了我们潜伏在山路两边的杀手这一点,足以看出这小子的非凡之处了!” “既如此的话,那我们也是得好好的准备准备了,看看是否能够尽可能的压制住对方,不然的话,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不少的人都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可最终一句话乃至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因为他们都心怀鬼胎。 也正是如此,他们都忽略掉了一个人,正是沈新年! 第540章 你们可愿跟随 沈新年被选择性的忽略掉了。 不少的人都面面相觑不已,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 而沈新年此刻也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显得颇为的头疼。 他自然不是傻子,一眼就瞧出了这群家伙完全是在忽略自己! “还真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这些人的本领居然如此之大,一个个的都在忌惮对方。” “容钰是出于当年的事情有了心理阴影,所以很是忌惮面前的这个黄庭之,而黄庭之和这个方舵主应该是因为容钰的谋略,所以才会尤为的忌惮他!” “现在这已经形成了一个忌惮方面的闭环,我似乎根本插不进去啊……” 沈新年也很清楚,自己名声不显,看外表似乎也很寻常,不过是个寻常的书生罢了。 但是! “咳咳!你们之前一直想要杀了我,夺走我身上的信物,为何现在反倒是选择了忽略掉我?” “另外,黄大神医,沈某人这一次过来是为了能够在医术医道上讨教一二,如果您有兴趣的话,不妨试一试?” 随着此话一传出,全场的人都不禁愣在了原地,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这完全是超乎了自己想象的范畴的事情了! 此话一出,确实是令不少的人都为之一怔,一个个的挑动了好几下眉梢,很显然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一直被忽略掉的小子,现如今居然主动地蹦跶了出来! 容钰面色很平静,因为他颇为了解沈新年的性格。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沈新年似乎是一个烂好人,但实际上,沈新年是一个很有明确目标很有胆魄的人,医者仁心不过是其一面罢了。 “沈先生说得没错,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在针对沈先生使用各种阴谋诡计吗?怎么,现在人都站在你们的面前了,你们是不打算动用丁点的手段了吗?” 容钰嘴角挂着笑容,就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平常无奇的小事情。 他也想看看这群家伙到底能够折腾到什么地步! “毕竟,这些人哪怕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至于将事情做绝,他们肯定会有所顾忌,而我正好可以利用他们顾忌这一点来麻痹他们,为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与能够得到的收益,制造出一定的漏洞出来!” 容钰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不得不说,他的智谋确实不一般,居然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就想到了这一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了! 对面的黄庭之和方舵主都不由得背后一阵冷汗直冒。 他们知道,这个容钰肯定是又在心中做什么谋划了! 他们不怕对方玩真刀实剑的,怕就怕容钰玩一些阴招。 要知道,寻常的阴招他们也不在意,大不了就是见招拆招罢了。 可一旦遇上了容钰,这小子的阴招可就不得了了,一旦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肯定还会发生些什么变数! 越是想到这里,黄庭之和方舵主就不住地心头一紧,然后张张嘴便想要开口,以此来打断容钰的思考,不然等着小子的阴招一出,己方可真不见得能够抵挡得住! “咳咳,那个,沈先生,您可能是有所误会,我们确实是想要得到您身上的那一件信物,可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说非要置您于死地,您这误会和笑话开得未免有些太大了。”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一旁的方舵主也是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挤出了一丝亲和力较高的笑容,“是啊,沈先生,我们之前也是对您并不了解,一直以为您是我们的敌人,可现在来者就是客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我们就不可能说什么打打杀杀的!” 其实真要论起来,方舵主与黄庭之是截然不同的立场。 而随着念头不断的深入,不少的人也隐隐的意识到了,这个沈新年只怕是真的不打算掺和到这一次的事情当中。 容钰这个时候压低了声音说道:“沈先生,问他们,如果你想要成为苦儿军的首领,他们是否愿意跟随。” 闻言,沈新年先是一怔,旋即想到了些什么,半晌才没能够反应过来。 “看来,你们还是有些东西的,若是能够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可越是如此的话,那么,我们接下来还是得好好地准备一下,看看我们目前是否还有别的余地才行了,不然的话,只怕后患会无穷无尽,那么,我直截了当的问一句,如若我沈新年想要做这个苦儿军的首领,你们是否愿意跟随?” 沈新年这一次可谓是直截了当地问出口,他也是想好好看看,面前的这群家伙到底能够将事情做到什么地步。 不过对方肯定不会简单到哪里去,若是按照自己之前的推测,这些家伙肯定会继续刷滑头! 然而,出乎沈新年预料的是,方舵主直接朗声开口:“如果沈先生愿意做苦儿军的统领,那么,方某人自然是第一个愿意跟随在沈先生左右的!”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是一怔。 黄庭之更是呲牙裂目。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姓方的家伙居然胆子如此之大,一言不合就来了句这个! “方舵主,你……” 黄庭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就被硬生生的打断了。 “黄神医,你别忘记了,创立了整个苦儿军的正是萧夫人!” “我们理当效力于萧夫人的传承者,以及大乾,而不是南楚!你们这些年在暗地里搞出来的那些事情,也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像山下的那个逍遥王爷,应该就是你们搬出来的一个噱头,是想要用南楚王庭的名头来震慑住我们吧?” “不过我还是那一句话,除非是没有意愿的人,不然,一旦沈先生或者说是容鱼大小姐愿意做苦儿军的领袖,那么我们之间的一切合作都可以免谈!” “从现在开始,我方某人愿意为沈先生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至于你到底如何选择,呵呵,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会做出过多的干涉。” 第541章 苏堂主到来 沈新年现在的情况,肯定比常人想象的还要复杂上不少。 他身上有着那么一份信物,就意味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而接下来只要能够好好的盘算一番,局势肯定会朝着自己所期待的方向发展,那才是自己最需要的一点! “现如今,这一位方舵主已经表态了,那么就看您黄大神医的了,我还是那一句话,我现在想当苦儿军的领袖了,不知道阁下愿不愿意答应下来!” 随着此话一出,对面的黄庭之面色彻底泛起了变化,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有所反应。 事情演变至此,基本上很难挽回了! 沈新年这时态度果断,根本不给自己任何反应的机会! 容钰嘴角微微上扬。 其实这就是一个局,看似之前方舵主是在忌惮自己,实则是为了麻痹黄庭之。 这个家伙可是毒王一脉,而且是其中的领军人物之一,若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还是好好的盘算一下吧,毕竟情况还会朝着一些未曾料想的方向发展!”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传出,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了起来。 这个黄大神医算是被架在了火炉上面啊! “那么,接下来我们到底该怎么算?” 有人不禁咬住了嘴唇,他们现在也必须得选择自己的立场,如果站队有所差池的话,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啊! 那才是最糟糕的结果! 此刻,整个屋内的气氛显得愈发的古怪不已。 所有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似乎不将这件事情给弄的彻底明白的话,他们心中多少都是有些膈应的。 “毕竟我们接下来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完成,若是就这么贸然的站队只怕不太好。” “可不是,虽然说方舵主站队了,可不代表黄舵主就什么手段都没有了,这一位虽然不擅长武力是毒王一脉,可终究是有着一些手段的,或许这一位还留着不少的后手呢,呵呵。”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出口,不少的人都不禁愣在了原地,半晌没能够反应过来。 显然,他们现在很是忐忑不安,一个个的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都选择了放弃。 “还是那一句话,先看着,如果形势足够的明朗了的话,我们再选择看看站在那一队……” “只希望这些家伙能够尽快的分出个明白,可千万不要将时间拖延得太久。” “可不是,正所谓神仙打架殃及池鱼,这些人的地位都很崇高,两个舵主,一个前堂主,而且还是那种名声极大令人极其忌惮的前堂主,至于那沈新年,看似平凡,实则是有着另外一番的本领!”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这一次的事情会成为一个开端,足以开启苦儿军内部之争了!” 此刻,刚刚到来的苏堂主也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死死盯着方舵主,满脸的不可思议。 很显然,苏堂主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姓方的家伙,胆子居然是如此之大,三言两语的就想要将事情做到这么一步! “那么,你们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有人不由得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他们也看到了这一位苏堂主,算是一个突然掺和到这一场局中的人。 或许这一位也有着一些别的念头,若是可以利用好这一位的话,或许他们眼下的这个困局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越是想到了这里,所有人都不由得紧皱着眉头,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毕竟他们的地位太低,影响力也是过于小了些,想要多言语几句却没有实际意义上的作用,还不如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 沈新年也是一直盯着这几个家伙,不住地眯起了双眼,似乎是在盘算着些什么。 可毕竟都不是傻子,自然都很明白,这件事情不是那么轻易可以结束的掉的。 他很清楚,这个苏堂主一来,肯定会打破原来的局面,但是沈新年并没有阻拦。 “与其一个个的干趴下,还不如一次性撂倒!” “我就不信了,这些家伙的本事当真比那些站在云巅之上的大人物还厉害,尤其是这一位苏堂主,或许是有着不弱的本领,但也局限于此,根本不是你我可以预料的!” “既如此的话,那么干脆走一步看一步,我也挺期待的,这个家伙到底能够将整个局演变到什么地步!” 沈新年心中暗暗道了一句。 他自然不是在开玩笑话,既然这个家伙都来了,那么肯定是要让对方展露一下头角才行。 若是持续拖延下去的话,或许整体的问题只会演变得愈发剧烈,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难以设想了! 而苏堂主的脸色也是在这一刻不住地泛起了巨大的变化,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毕竟都不是傻子。 这个苏堂主或许稚嫩了些,可多少还是有不些的手段与本领,不说与容钰这种妖孽人物相提并论,但至少在同辈之中绝对是佼佼者,很多的权贵子弟也很难与之比肩一二了! “但是,这还是远远不够!” “或许,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些手段可以付诸于实际,可一旦想要动用上这些简单粗暴的手段的话,反倒是会堕了我们自己的名头与身价,那可是远远不划算的啊!” 苏堂主心中不住的念叨着。 他很清楚,自己一旦一声令下,埋伏在这附近的刀手都会一哄而上,将沈新年和容钰乱刀砍死。 哪怕这个沈新年和容钰的武功不弱,可双拳难敌四手,那么堕的人加在一起肯定不是敌手了! 可越是这么一来,就意味着整个事态会显得愈发的复杂紊乱了起来! “或许,比我们一开始设想的还要复杂的多,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那对于我们而言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不少的人都面面相觑了起来,最终望向了那苏堂主,似乎是在等待对方的一个答复。 第542章 名声问题 苏堂主的到来,确实是打破了原本的僵局,但也仅仅只是打破了原本的僵局罢了。 他也感受到了来自于四周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当即不禁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奶奶个腿,这群家伙居然一直死盯着我,他们的目的到底是想要干些什么?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将事情做到了这么一步?” 有人不禁紧握拳头了起来,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 但是很快,又有人闪身而出,正是黄庭之。 “苏堂主,姓方的已经谋反了!必须倒飞严惩不贷,赶紧让你的人进来镇杀此獠!” 苏堂主闻言,顿时被气的咬牙切齿不已。 他是真心没有想到,这个黄庭之堂堂一位舵主,居然能够拉下脸说出这种话! 要知道,这里可是他黄庭之的地盘,在这里肯定是有着黄庭之的人手潜伏在暗中,那么按理说就是应该喊出黄庭之他自己的人才对。 但现在看来,局势似乎比自己所设想的还要复杂的多啊! “你们到底是想要干些什么?为什么要将事情做到这么一步?” 苏堂主懒得理会黄庭之,他可不想耗费自己的人手,徒劳的为黄庭之做了嫁衣。 但是要说一点事情都不做的话,那也不现实! 所以,苏堂主很快就开了口,这么一席话未免有些苍白无力算得上是场面话了,意思很明白,我出声了并非是什么都没做,要是接下来的事态依旧不好,那可就怪不得我苏某人了。 对此,黄庭之也是不由得暗暗骂了一句,这个姓苏的看着年纪轻轻,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只可惜,他现在还是不能动辄辱骂苏堂主,不然这个家伙要是一走了之,那就只剩下自己同时要对付姓方的与容钰、沈新年等人了,那可是极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黄庭之也是尤为的憋屈,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苏堂主这个时候再度开了口:“你们也好好的准备一下吧,接下来不妨来一场医术比试,既然都是读书人行医救人的,就不要打打杀杀了。” 闻言,黄庭之当即眼前一亮。 “对对对!不能打打杀杀!那我们就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我们到底谁的医术医道更胜一筹吧!” 说着,黄庭之望向了沈新年,“沈先生,您可是大乾赫赫有名的名医,应该不会胆怯到不敢接下这么一场挑战吧?” 对此,沈新年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来了一句:“我本来就是想要来挑战黄神医您的,只是您一开始的态度就不太好,不过既然是对赌,那么总得有些彩头吧。” “不如这样,如果我赢了,您就乖乖的退出南鲁山,并对外公布您这些日子做出的一切劣迹斑斑的丑事,如何?” “当然,你也得归顺于我,不然的话我就太亏了。” 沈新年优哉游哉的开了口,一席话令对方不禁彻底的愣在了原地,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乃至是一个字。 这个沈新年…… 真特娘的狠毒啊! 黄庭之不禁咬住了舌头,脸色也是显得愈发难看,他是千算万算都未能够算计出太多的东西。 一旦事情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只怕情况还是会演变的愈发的复杂了! “那么就得看看,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做些什么才好,毕竟我们这一次是肯定不能输掉的,若是持续发展下去的话,对于你我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有人挑动了几下眉梢,脸色在这一刻不住地泛起了巨大的变化,最终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正如苏堂主所言的那样,他们这一局肯定不能输掉,不然的话之前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而随着思路至此,黄庭之也是不由得面色泛起了一定的变化,半晌都未能反应过来。 “正如姓苏所言的那样,那才是我们最担忧的一点,如果这个沈新年真的有什么天大的本事的话,只怕我们接下来都将很难应对了,那才是最糟糕不过的结局!” 苏堂主挑动了几下眉梢,压低声音说道:“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如果不解决掉这个事情的话,后续肯定还会有不少的麻烦,那对于你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确实如此,黄庭之的脸色在这一刻就演变得愈发的阴沉了起来,张张嘴说道:“其实我觉得,直接安排好人手做掉这几个家伙就可以了,没必要那么麻烦!” 此话一出,不少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都说医者仁心,可这个黄庭之却是不一般,完全将是阴狠毒辣写在了脸上。 “直接做掉他们?要是能够遮掩住倒是没什么,可若是遮掩不住的话,那么后续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大,到了那时候麻烦就会越来越大,那才是最为糟糕的结果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我们接下来只需要能够赢得过对方即可,根本没有必要将事情做绝!” 随着这么一席话传出后,所有人都不由得脸色为之一沉,他们是没有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本来说好的只是要比拼医术,可现在倒好,居然要将事情演变至此,那才是最为糟糕的情况了! “那么你们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有人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他们很清楚,这件事情一旦做不好,有一丁点不慎的话,只怕外面的人会有不少的风风雨雨传出,那才是最糟糕的结果! “罢了,且不论这些了,你们也是得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总而言之,绝对不能让这一次的事情传出去!” 黄庭之的眼神愈发阴鸷起来,似乎是在盘算着些什么,他很清楚,一旦情况继续这么下去,肯定会引发出更多更为糟糕的后果,那才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是,眼下只要将事情一一办好,足以! 而此时此刻的沈新年也察觉出了一二,然后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说道些什么了,最终才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策。 第543章 意料之外 沈新年自然察觉到了,这个黄庭之等人都是一些心思狠毒,做事风格极其下三滥的主。 若是真的相信他们愿意公平比划医术的话,那么自己无疑是那个冤大头了。 “看来,对方还是有一些手段可以动用一二的,既如此的话,那么我们也得好好的准备一下才行了……” “但是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我们应该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可以完胜这一局,而对方一旦下死手的话,光凭着我们这些人真不见得能够抵挡的住,所以诸位你们也得好好的思量一下才行了!” 沈新年紧皱着眉头不断的思索着这其中的利弊。 不得不说,事情发展到了这么一步,想要挽回全局和一切损失,基本上是不现实的事情了! “那么你们接下来到底还打算做些什么?我可是很清楚的,你们或许是有着一定的本领,可若是持续这么下去,只怕我们的利益会遭到极大的损害,所以,容钰,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后手?” 沈新年望向了容钰,眸中尽是期待之色。 他现在就希望容钰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一切后手,也只有准备好一切后手,己方才能够不断的突进。 但是这么做的话,足以说明这背后肯定是存在着不少的特殊的状况。 “我没有后手,我说过,所有的事情都听从你的安排,之前你直接说我们两个人上来足以,那么我就将红莲他们留在了下面,也没有吩咐过红莲他们任何事情。所以,沈先生,这一次可能就得靠我们两个人了。” 容钰徐徐开口。 对此,沈新年不禁一个头比两个都大。 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有朝一日会演变至此,完全是以自己为主倒是没什么。 可问题在于,在沈新年看来,容钰这种性格的人肯定会早早的安排好各种后手,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容钰,你这个家伙,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一些什么了,你明明是个生性多疑的主,按理说哪怕是以我为主也不可能太过放任,可现在倒好,你居然告诉我,一切都听从我的安排,而你却是一点后手都没有准备!” “那我问你,一旦他们想要对我们做出些什么的话,又该如何是好?另外,我还是有些不信,那些你安排好的什么地网的杀手,难道就不是你的后手吗?” 对此,容钰开了口:“沈先生,我得说一句抱歉,地网的人确实是我调动的,但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保护我们,而是为了保证圣上的安全。” 什么?! 沈新年脸色陡然一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惊愕的出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秦政也上山了?!” 沈新年是真心没有料想到,有朝一日情况竟然会演变至此! “只怕对方还是有一些路数的,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怕是现在的我也无法轻易的弄明白,既如此的话,那么我也得好好的掂量一下才行了。” 这一刻,饶是沈新年都不禁面色泛起了巨大的变化,他万万没有想到,秦政这个家伙的胆子如此之大,身为堂堂的大乾天子居然敢闹出这种事情,竟然敢跑到山上来,这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啊! 要知道,秦政和自己可是有着极大的不同之处,自己哪怕再怎么重要,能够牵扯到的也不过是苦儿军内部之争罢了。 反观秦政,身为大乾天子的他一旦出现了什么差池的话,那么整体的问题就会演变的越来越大,到时候想要挽回整个局面都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了! “所以说,这个情况肯定比我们一开始猜想的要复杂的多,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么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我们接下来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才行!” “只是这整体的情况似乎比我们所知晓的难度还要高出不少,若是持续闹出更大的意外的话,那么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们到底如何收拾这个残局!” 沈新年死死盯着容钰。 他很清楚,只怕容钰早就知晓了这一切,可为何容钰没有去阻拦住秦政的步伐呢? 这其中肯定是存在着些问题的! 但是仔细想想的话,这其中的问题不可谓不大,若还要闹出什么意外的话,只怕没有人能够轻易的挽回全局,这才是最为可怕的一点! 沈新年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就这么盯着对方,似乎是想要的带一个答案。 容钰也是选择在这一刻沉默了起来。 他自然也不是蠢货,自然也明白这其中肯定多少是有些门道的。 但是现在自己只怕是说的再多都无济于事了。 “沈先生,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似乎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吧?既然我们有说废话的这个时间,还不如仔细地思考一下,我们接下来的一些事情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吧?” 容钰很是认真的开了口。 他也不是蠢货,自然清楚秦政上山一旦出了什么差池会引发出什么后果。 但这是秦政的意思,自己作为一个臣民,说句难听的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任何的官吏身份加持,想要阻拦也不现实。 与沈新年这种拥有着后世极其超前思想的人有所不同,在容钰的心中君臣之分是很明确的,若是自己多言语了些什么,肯定会闹出不少的问题,他可不像沈新年有那个胆量敢对秦政这位帝王说教一二。 当然,准确的来说还不是胆量的问题,而是观念的问题。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观念在这个时代的人的心中可谓是根深蒂固。 容钰哪怕智谋再怎么厉害,可很多方面的思想都与这个时代的人一样,君主就是天,甚至可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君主比天还要重要上许多! “所以说,这每一步棋都可以说是极其的难走了,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只怕圣上真的会出现什么差池啊!” 第544章 到底该如何应答 沈新年死死盯着容钰,他依旧想不明白,这群家伙的胆子为何如此之大,明明都知道有人死盯着这一片了,而且京都那头也有人死盯着秦政的一切行踪。 在皇宫最安全不过,结果秦政跑到了这西蜀地界。 而在别的地方也较为的安全,至少不会像这里一样,基本上都是南楚与苦儿军的人。 结果,秦政还偏偏跑到了人家地盘上,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大乾王朝的皇帝吧?! 但最后,沈新年也只能叹息一声,久久无言。 他也不是什么傻子,还是很清楚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也明白,如果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下去的话,肯定还会闹出不少的幺蛾子,索性就放任这些家伙了。 毕竟无论是容钰还是秦政,对当下的局势和一切都了如指掌,而且这两位的智谋也不弱,甚至远不是自己这么一个现代人,空有些其他杂七杂八手段的人能比拟的! “所以说,终究还是得看看这些家伙的本领,可千万不要到最后发生了一些变数,那对于任何人而言可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最重要的是,接下来肯定还会发生一些变数,那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 不少的人都不禁脸色为之一沉,因为他们也瞧见了沈新年等人正在低头接耳的不住低语着。 “不可!不能让这些家伙找出什么应对之法!容钰这个家伙的智慧太过妖孽了些,只怕他已经摸清楚了不少的由头,若是放任不管的话,天知道还会闹出什么变数!” 这一刻,有人不禁咬紧了牙关,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有什么反应。 要知道,他们当下确实是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来对付这群人,也只能够说是走一步看一步,可万一一个疏漏,他们很可能会被容钰这个家伙反过来狠狠的算计一把,那可就亏大发了! 黄庭之的面色也是在这一刻变得尤为的森冷,他可真不敢让这个沈新年和容钰继续商量下去,当即大声一喝:“沈先生,既然已经说好了要赌,也说明白了你赢的赌注,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一下我们赢的话,你该留下一点什么吗?” 闻言,沈新年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可以啊,你尽管说说,我也想听听你到底能够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他肯定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极其认真的开了口。 既然自己已经明确了己方赢的情况下的赌注,那么自然也得有自己输掉的时候应该留下来的代价了,这是规矩。 “那你说说吧,想要让我留下什么?” 闻言,黄庭之直接开了口:“我们要的也很简单,无非是你身上的信物,一旦我们赢了,你就留下你身上的那一份赌注,如何?”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都面色微微一变,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事情演变到了今天这一步田地,基本上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了。 若是继续拖延下去,只怕这个赌局将遥遥无期了! 思路越是至此,黄庭之就死死盯着对方,似乎是想要看出一二端倪。 面对此情此景,饶是容钰都下意识的皱眉起来。 方舵主这个时候大步的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沈先生,万万不可!这个信物牵扯甚大,若是落在对方的手中那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方舵主忧心忡忡,他很清楚那个信物的重要性,若是真的为黄庭之苏堂主等人获得,那其中的问题也就愈发的大了不少! 要知道,谁持有这么一份信物,谁就能够主导整个苦儿军,现在苦儿军内部一直在争斗,但问题虽然存在,可也没有哪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更别说是压倒性的优势。 结果,现在的情况居然一步步的演变至此,完全超乎了自己的可控范畴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还是得好好的谋划一番才行,若是问题演变的越来越大的话,那么对于任何人,尤其是我们来说肯定不是好事情,不如说这信物不在身上?” 方舵主开了口。 这确实是个极其不错的主意。 一想到这里,容钰也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他也很清楚这所谓的信物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一旦为那些外人获得的话,绝对会闹出不小的问题,甚至会让苦儿军内部归于黄庭之他们这一脉,那才是容钰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过事情演变至此,基本上也是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了! 沈新年直截了当的说道:“不用,我们就正当的玩一把,无妨。” 方舵主闻言,顿时急眼,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实诚呢? 要知道,现在一旦将信物交出去,他们这些人都不会讨要到半点的好处,相反,对方如果不确定信物在哪里的话,至少一时半会的还不会出手。 可一旦对方当真确定了这个信物所在的话,并将之得到手了,那么后果可就堪忧了! “沈先生,我还是这句话,不介意你立马将东西交出去,不然的话你很可能会是死亏,一旦情况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问题会愈发的朝着对我们不利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我还是那一句话,尽可能的不要搞出这个事情,就欺骗他们说信物不在身上……” 方舵主明显是个老江湖,大致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毕竟对方会投鼠忌器,如果在不确定信物真实所在的情况下基本上不会选择出手,可一旦对方知晓了,只怕这个赌局都不用开始,而是会选择直接动手! 沈新年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我自然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那么我们也得好好的掂量一番才行了。” “若是继续这么走下去的话,对于谁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最重要的是,你们应该也很清楚,我们现在基本上没有太多的胜算了啊!” 这一句句话出口,全场的人都是心头一紧,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才好。 第545章 谁说我没诚意 饶是对方有一定的手段可以动用,那么己方肯定也会有后手。 “至少对方会这么认为,既如此的话,那么不妨一次性的动手算了,省得问题闹的越来越大,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事情啊!” 想到这里,此时此刻的沈新年也想到了很多的东西。 要说他内心没有一点的担忧,那肯定是不切合实际的事情! 可是他内心里头也很清楚,这件事情必须得好好的处理,而且现在玩的就是一个心理博弈。 他必须得将黄庭之这个家伙弄到臣服于自己为止。 “毕竟苦儿军这一脉一直死盯着我和容鱼,如果只是我的话倒是问题不大,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心思打在容鱼的身上!为了替容鱼解决掉一部分的后患,我现在就得在这苦儿军中安插棋子。” “方舵主倒是没什么问题,哪怕有问题也是以后的事情了,那么重点就是黄庭之,这可是关乎到了苦儿军内部另外一个派系,若是能够在其中安插一枚棋子,对于接下来很多的事情是有极大帮助的!” 沈新年念头至此,想要继续往下再好好的思考一番,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弄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可这么一来,也注定自己必须得将这一局玩好才行,不然的话很可能自己会全盘皆输! “那么就好好的谋划一番,我其实也挺期待的,这个黄庭之要是能够谋划好一切的话,肯定是有所准备,而且他是肯定不愿意轻易的放弃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那么,我完全可以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绝对能成!” 此时此刻,沈新年的大脑也是开始飞速运转,终于想明白了这其中很多的门道,刚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黄庭之当即迫不及待地开了口:“你到底有没有想好,如果没有任何诚意的话,那么就给滚蛋!” 黄庭之此刻也是硬气的不行,在他看来,沈新年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全的小屁孩,就凭对方这点本事,那根本不是自己可以预料的! 听到这话,沈新年也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徐徐的开了口说道:“放心,我既然已经应允了,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反悔,倒是你,如果我赢了的话,我还担心你会在背地里捅刀子,到时候直接翻脸呢。” 随着沈新年一席话出口,全场的人都不禁面色微微一沉。 不得不说一句,事情发展到了这么一步,基本上不是常理可以揣度的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做些什么?” 有人不禁心头为之一颤,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黄庭之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黄庭之的一个答复。 在听到了沈新年的话后,黄庭之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化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特娘的别跟老子废话那么多,就凭你这个家伙,还不至于让老子轻易的翻脸!还是那句话,你到底有没有诚意?若是没有诚意的话,立马给我滚蛋!” 黄庭之直接抬手指着沈新年,一副占据了上风的派头,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搞了这么久,他黄庭之总算是占据了上风,当真是不错的滋味啊! 而另外一边的苏堂主也是嘴角泛起了阵阵的笑意,仿佛是在讥讽沈新年等人,在他看来,沈新年等人也终究只是一群泥腿子罢了,与自己这种二代出身,身份本就不凡的人有着天壤之别! “啧啧,看来,你还确实是不一般啊,原本你和你的父辈、祖父辈一样,都是泥腿子,只是你的父辈比较的努力,才让你有了今天,结果,现在你觉得这都是你的了?” “父辈的努力,可不是你能比的,若你真有本事的话,不如和我比比,想当年我可是二十不到就靠自己的本事成为了苦儿军的一方堂口之主,甚至是代舵主,那么,你呢?” 容钰忽然开了口,显然是看不惯这一位苏堂主,有意在嘲讽。 果不其然,随着这一番话出口,对面的苏堂主的面色不住地泛起了变化,死死瞪着容钰却是说不出半个字。 “你特么!” 苏堂主恨不得立马砍死面前这个家伙,可当他刚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方舵主直接拦在了他的面前。 “小苏,我奉劝你一句,要赌就好好的赌,别忘记了,这里不光有你们的人,也有我的人,要是真想火拼,我方某人奉陪到底!” 方舵主直言不讳,拔出了腰间的兵刃,嘴角勾勒出了一丝冷冽的弧度。 不得不说,方舵主这个人确实是有一套东西的,之前还与沈新年等人各种勾心斗角,可一旦认沈新年为尊,立马态度就演变成为护主的模样,确实非凡啊! “有些东西,不过比我所设想的还要复杂上不少,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就得好好看看,我到底还有多少法子可以动用……” “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的话,也方便我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行动!” 随着念头至此,沈新年便望向了方舵主。 “方舵主,如果这个姓苏的有所异动的话,不用给我面子,直接砍死他,砍成肉泥都没事。” 闻言,苏堂主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还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点。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啊! “不过也罢,既然是这么一个态度的话,那么索性就算了,既然你们一点诚意都没有……” 苏堂主摆明是想要耍无赖,而且还得将这一口黑锅摁在沈新年的头顶上。 对此,沈新年轻笑了一声,直接掏出了一块玉佩放在了桌子上。 “谁跟你说我没有诚意的?喏,这不就是我的诚意吗?呵呵。” 沈新年嘴角不住地上扬着,看的对面的一众人都是嘴角不住地抽搐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沈新年还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黄庭之夜是忍不住眼皮跳动了好几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半晌才呼出了一口气。 第546章 公平竞争 黄庭之是千算万算,都未能够算到,这个沈新年当真是如此的有魄力,说拿出这个信物就当真掏出了这个信物! “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的多,那么我接下来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才好?若是持续闹出一些意外的话,只怕我们这些人都会被彻底的留在这里,毕竟这个沈新年的思维极其的缜密,不可能轻易地掏出这个信物。” “一旦他掏出了这个信物,足以说明其对这件事情有万分的信心,而姓方的还站在他们那边,可谓是占据了地利与人和啊!” 黄庭之的面色显得愈发难看。 他是万万没有猜想到,这个沈新年当真有这个胆量,居然敢在此时此刻掏出了信物。 其实在黄庭之看来,方舵主与容钰肯定会规劝一番沈新年,让其藏着掖着,说什么信物并不在身上之类的话,那到时候自己自然也是无法应对,毕竟要是真的对对方动手,对方直接毁掉了信物该怎么办? 但黄庭之思考过太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沈新年居然会堂而皇之的拿出信物,这完全超乎了自己一开始的预料了! “那么,接下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似乎还得好好的准备一下才行。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只怕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这一刻,饶是沈新年都不禁眼皮微微跳动了好几下,他没有想到,自己现如今都已经掏出了这么一个信物,结果反倒是对方开始迟疑了起来。 “难不成,你们觉得我是在撒谎,这并非是真正的信物?” “如若你们是这样认为的话,那么你们就好好的看着吧,我也挺期待的,你们到底可以将事情做到哪一步!”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你们到底还有多少把戏和手段,应该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正如方舵主所言,如果你们公平竞争那自然相安无事,可若是敢背地里搞出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与把戏,那么就休怪我沈某人不客气了。” 沈新年嘴角依旧挂着微笑,一副戏谑的姿态看待着对方,弄的黄庭之与苏堂主都是愣在了原地,久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因为这个沈新年的一切表现都显得太过诡异了! 明明是己方占据了上风,可结果是,沈新年一副一直在掌控全局的模样,实在是令人不住地心颤了起来。 “那么,这个家伙到底还有多大的本事与手段?还是说,这个家伙还有不少的底牌未曾动用过,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小子就显得太过可怕了些!” 这一刻,不少的人都隐隐的有些胆寒了起来。 他们也都不是蠢货。 尤其是黄庭之与苏堂主,能够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他们的智慧肯定是要超过绝大部分普通人的,而如今思绪一至此,他们就愈发的能够感觉到面前的沈新年似乎不比容钰容易对付。 甚至可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这个沈新年更为棘手! “毕竟我们认识容钰很多年,也与之打过太多次的交道,多少都明白这个容钰的手段等等到底有多么的厉害……” “只是现在看来,对方肯定还有不少的底牌罢了,但也不足为惧,因为我们明白他的性子,也清楚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善茬,加上对其思路上有一定的了解,我们完全可以布好局。” “可反观这个沈新年,我们才刚刚接触不久,谁也不知道其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他的智谋手段又是个什么样子的,如果继续这么推演下去的话,或许结果会比我们设想的更为复杂不少!”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不少的人都不由得面色微微一颤,似乎还在思考着些有的没的,可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随即悠悠开口:“既然对方还执意要出手的话,那么我们也得老老实实的准备好后续的一切手段才行了,可千万不要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激烈,那对于你我而言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啊!”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全场的人都不由得脸色再度泛起了变化,然后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珠子,似乎还想要多言语几句,最终才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沈新年依旧是露着微笑,盯着对方看了许久,仿佛是想要看出些许的名堂。 他很清楚,对方肯定是有一些东西的,若是能够好好的深挖一番的话,那么对于自己而言肯定是莫大的好处了! “但是无所谓了!我接下来肯定还有一些步骤要走下去,不过也是,对方现在的手段等等,都是常人难以预测的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走才行呢?这些家伙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啊,一旦对方当真想要搞出些名堂的话,那么,肯定会让境况演变的愈发的恶劣了……” “既如此,我还是得仔细地思考一番,看看是否能够合理的利用一切吧!”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此刻的沈新年也是微微的安下心,他很清楚,现在可谓是说再多的话都是无用之功了! 一旦事情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了! “而正是如此,我才需要更进一步,这才是我目前最需要的一点,毋庸置疑的一点!”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全场的人都不禁神情微微一怔,一个个的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都选择了逃离此地,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只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离去。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庭之皱眉问道。 苏堂主这个时候压低了声音说道:“下面来了一批兵马,来历不明,但看起来应该是某一国的军队精锐。” “我们南楚的?应该不是,那难不成是北凉的?” 黄庭之自言自语了几句,似乎是想要揣摩明白,可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在此事上做出过多的纠结了。 第547章 让他们十局 沈新年就站在原地,静静地打量着跟前的黄庭之。 他很清楚,自己的做法完全打破了黄庭之原本的节奏,而这正是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只有这么做,才能够彻底的将对方带入我的节奏之中,这才是我最为真实的目的!” “毕竟一直按照对方的节奏走下去的话,我肯定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难以挽回了!” “不过这也不是正常情况可以发展下去的,一旦这么僵持下去的话,那么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什么好事情。” 这一刻,饶是沈新年都隐隐的有些犯难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么多,但是这无形之间的操作却是让事情朝着这么一个方向发展了。 “可若是持续这么下去的话,对于你我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啊!只可惜,你我之间还有一些步骤需要走完!那才是王道!” 有人不禁眯起了双眼,似乎还在盘算着些什么,可最终一个个的都选择了闭上嘴巴,最终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你们也得好好的谋划一下了,沈先生,我总觉得你这么做似乎不太对……” “但是既然已经放在明面上了,那我现在也不好劝阻,既如此,就不妨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方舵主这个时候徐徐开口,显然是不打算开玩笑。 他也清楚,对面的无论是黄庭之还是苏堂主,都算不上是什么善茬。 如果继续这么放任对方的话,很可能还会朝着一个极其难以把控的方向发展! “可事情一旦到了那一步的话,那我们还是得好好的盘算一下才行。可若是这么下去,只怕你我都将很难稳住当下的局面!” 有人不禁开了口,脸色也是在这一刻飞速的泛起了变化。 他们都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一个个的面色尤为难看。 这可是一场豪赌! 无论是沈新年、容钰还是方舵主都明白,对方很可能会干脆不开赌,而是直接下死手。 毕竟足以号令所有苦儿军成员的信物就在台面上,他们完全可以拿走,并且镇杀掉沈新年等人。 好在,方舵主这边早早的就有了准备。 他同样也安排好了不少的人手在这附近,只需要一个契机,绝对能够压制住对方,换言之,哪怕是无法压制住对方,但是想让自己几个人全身而退还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不过这是其次的事情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沈先生真的能够赢下这一场的话,只怕对面的这些人都不会好受,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只可惜,对面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我还是得小心应付才行!” 想到这里,方舵主立马给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下去安排了一波,根本不敢在这一刻将事情闹的太大。 可若是持续这么下去的话,那肯定算不上是什么圆满之事! “那么,接下来便开赌。” 忽地,黄庭之开了口。 闻言,苏堂主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压低声音说道:“黄舵主,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对赌的必要了吧?对方都已经明确表示信物就在这了,我们不妨直接动手抢夺,有必要与这些家伙虚与委蛇下去吗?” 哪怕最后赌输亦或是赌赢,己方也绝对会要了对面那群家伙的项上人头,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动手,看看是否能够砍下对方的脑袋,这才是他们最为真实的目的! “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么对于你我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了!” “不过也好,不如现在出手还能够拖延一段时间!” 苏堂主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抢夺来了信物,那么自己就能够回归南楚,将这一份信物交给上面的那一位巨头,到时候自己哪怕是不靠着自家老子,其地位也势必是会水涨船高! “这才是王道,而不是在这里持续的和这些家伙废话下去,那对于我们而言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尤其是对方万一赢了,哪怕最后被镇杀,对于我方而言也是一场在士气上的莫大的打击,这种情况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苏堂主已经动了杀心,隐隐有一声令下就将沈新年等人全部埋葬在此的架势。 然而! “你是对黄某人的医术和医道没有信心?” 黄庭之慢条斯理地开口,看似很平静,但是个人都知道这一位的言语心态上都产生了一定的不满。 对此,苏堂主也是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黄庭之对待敌人居然是这么一个态度。 反正都是要杀了对方,你现在装出这么一副好人的模样有啥用? 谁人不知道,你们毒王一脉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好种! 现在还在这里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我呸! 不过,苏堂主也只是心中疯狂吐槽,表面上却是极其的平静,显然他并不打算就着此事继续纠缠下去了。 要知道,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一旦持续发展下去的话,对于任何人而言确实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可若是就这么置之不理的话,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要是我连赌都不赌的话,岂不是落人笑柄了,何况,我怎么可能会输掉!” 这就是黄庭之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在他自己看来,自己肯定是不会有任何输掉的可能性。 所以,还不如让这群家伙在临死前有一点幻想,然后自己再无情的打破掉对方的幻想。 一句话,在杀对方之前,也得让这群家伙明白,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随着这么一个念头不断的闪烁而过,黄庭之嘴角的笑意就愈发的浓郁了。 很明显,现在的黄庭之也是愈发的期待了起来,很想要弄明白此事,看看是否能够彻彻底底的压制住他! “这才是王道!” “毕竟,我们之间肯定是没有多少时间与这群家伙继续回旋下去了,不如给十局的机会,然后一次性赢下六局,让这群家伙在临死之前还要彻底的绝望,哈哈哈!” 第548章 开赌 黄庭之在这里洋洋自得,脸色也是愈发的倨傲了起来。 瞧见这么一幕,饶是沈新年也不由得嘴角微微跳动了好几下,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与这种家伙说再多的话都是无用之功! “既然他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那么不妨直接动手看看,若是能够直接压制住对方的话,那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容钰也是意识到了,这一次无论是输还是赢,对面的人似乎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造成一些不可逆的影响! “那么,你们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一旦继续这么下去,肯定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 有人紧紧握住了拳头,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面色都不禁缓和了不少。 可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肯定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糟糕透顶了! 这个黄庭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这个家伙看着似乎有傲骨,实际上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 “既如此的话,那么还是得劳烦一下方舵主了!毕竟这个地方是以你与苏堂主为主,这个黄庭之或许有不少的下属,但是不足为惧,毕竟大部分苦儿军的兵马都是直接听从您与姓苏的命令。” 容钰开了口。 方舵主闻言,挑眉了好几下,眸中泛起了阵阵的异色,可最终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还是很明白,这其中到底是存在着些什么问题。 一旦情况持续这么下去的话,那么,很可能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 “这才是你我最需要担忧的一点,没有其他的!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我的人手也不一定够用!” 方舵主皱眉道。 现在外面的人基本上是苏堂主的,自己的人想要上山来到这里也不太容易。 毕竟苏堂主这个家伙很狗,居然利用了不少的机关阻拦自己的人上来! 如果只是几个人倒是无妨,可自己手下的刀手数量可不在少数,想要直接冲进来绝非易事! “无妨,我们接下来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我们接下来到底还有多少把握,但是对方肯定不是那种能够被轻易的摸明白的主,一旦我们真的要开战的话,对方肯定会第一时间对我们下手……” 沈新年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个时候容钰接过了话茬,“无妨,关于我们这边倒是有一定的安排,只要我们能拖住对方大多数的人马,就剩下这些,不足为惧!” 容钰很是自信,这番姿态让方舵主颇为的放心。 比起沈新年,显然方舵主更了解容钰,所以当容钰说出这么一席话的时候,方舵主也是放心了不少。 毕竟在方舵主的眼中,容钰向来是一个足智多谋之辈,这家伙当年虽然输得很惨,但也无法掩盖住对方的智谋绝对是超一流的水准,既然对方都说可以放心,他自己有所后手的话,那么自然无需过于担忧了! “好,那么开始比试吧。” 沈新年直接选择了上场。 而对面的黄庭之很快就宣布了几个命题,嘴角不住地上扬,似乎是想要看看沈新年会如何的出丑。 而不出他所料的是,这几局里头沈新年纷纷落败。 “啧啧,所谓的大乾的医道国手也就这水准?我还寻思着你有多厉害,没想到这才刚开始的两局你都落败了!” 苏堂主此刻也是振奋了起来。 他之前一直提出要直接灭了沈新年等人,也是担心沈新年真的有所手段,到时候己方肯定会颜面尽失。 可现在看来,这个沈新年似乎只是一个徒有虚名之辈,根本不足为惧! “照着这个势头下去,只怕很快这小子的内心防线就会彻底的击溃,那么我们的赢面就上来了……” “难怪黄舵主坚持要开这个赌局了,果然,让对方临死前再好好的绝望,对自己的生平所学而绝望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苏堂主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他现在也不去打搅这个赌局了,就是想要好好的看看这个之前还在自己面前装叉的沈新年,最后到底会有多么的绝望! 要知道,让一个人死的最为痛苦,可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需要对其心灵上的摧残! “一个医者,尤其是一介名医,哪怕是被吹捧出来的,也多少是有些傲气傲骨的,可现在只需要一步步的让对方对自己的生平所学,对自己的本领产生质疑,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哈哈哈!” 黄庭之嘴角的笑意也是愈发浓郁。 他本来也一直以为这个沈新年是有着不弱的本事,所以心中还颇为的担心。 可现在看来,完全是之前在高估这小子了,实际上这小子是不堪一击的! “只要继续下去四局,绝对能够彻底的击垮对方的心境,到了那时候这家伙将对自己的生平所学产生难以想象的质疑,那才是最大的最为惨烈的折磨,哈哈哈!” 这一刻,黄庭之夜是振奋不已。 其实,之前的黄庭之固然自信无比,但也颇为的担忧,生怕这个沈新年的本领超乎自己的想象范畴,那样哪怕是赢自己也会心情不爽。 毕竟以绝对优势的压制,与差一点能够赢,这其中的差别可谓是巨大的! 好在,自己现在注定是稳赢,而且还是以绝对的优势直接碾压对方! 这个时候的方舵主的面色尤为难看。 “不是说,这一位沈先生是大乾那边的名医,堪称是国手级别的存在吗?为何会被碾压到现在这么一步?若是这样,我们哪怕是死,也是以最屈辱的死法没了啊!” 方舵主心中隐隐有些不爽了,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容钰忽然开了口:“方舵主,你放心好了,一切自有定数,而且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不是吗?” 此话一出,方舵主顿时就愣在了原地,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然后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第549章 方舵主的心思 方舵主是真心想不明白,面前的这几位,尤其是容钰,他为何还有如此之大的信心? 你是没看到沈新年被无情碾压了吗? 才刚刚开始的两局,想必是极其容易,结果沈新年都无法应对,那越往后对赌的局面就将愈发艰难,这种情况下你还指望着赢不成! “只怕,这一次必须得动用一些杀手锏了,不然的话,我们都会留在这里,而且信物也将被彻底的留下!该死的,我真是太容易轻信人了,本以为这个沈新年的本领高超,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徒有虚名之辈!” 黄庭之此刻占据了上风,方舵主的面色自然是愈发的难看不已,他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都化为了一声悲叹。 他本以为这是稳赢的一场局,可现在看来,情况却是演变至此了。 第三局,沈新年输,黄庭之胜! 第四局,结果依旧如此! 这一刻,方舵主心灰意冷,再也无法对沈新年抱有什么太大的期待了,他很清楚,现在的沈新年肯定也是绝望至极,毕竟生平所学被无情的碾压,这换成是任何人都无法轻易的接受的了这种结果! “可为何之前大乾方面却是传出了沈新年是名医是国手的消息?而且大乾京都的那些事情,似乎确实是得到了解决,所以说说明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难不成,这个出手的人并非是沈新年,而沈新年不过是占据了一个名头?” 这一刻,方舵主明显心思有些动摇了,似乎还想要多言语几句,可最终都化为了一声悲叹,他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情况每况愈下,若是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不少的幺蛾子,那才是最糟糕透顶的情况了! “或许对方还有一些路数,应该还未彻底的施展开来,既如此的话,那么我们也就不用着急,就看看对方到底还有多少法子?” 有人轻叹了一声,明显是很清楚这件事情很难轻易的善了,可要他们现在倾尽全力而为之的话也不太现实,所以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方舵主此刻也是抱着这么一个念头了,既然眼下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去应对的话,那么就不妨继续走一步看一步算了,至少己方现在还确实具备着一定的手段可以扭转全局。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方舵主明显也是不愿意花费太大的气力和代价。 “我要保留一些底牌为保证自己的安全了,毕竟这个沈新年的表现实在是让我过于失望透顶,他根本不值得我耗费这么大的代价!这才是真理!” 方舵主之前是有多大的期待,现在就有多大甚至是愈发大的失落。 他终究还是将赌注押在了错误的人的身上啊! 如果从一开始就选择直接对沈新年动手,拿走其身上的信物会不会更好一些? 毕竟这不过是沈新年,而不是萧容鱼。 如果说是萧容鱼的话,方舵主自然是会不遗余力的保护后者,可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在朝着自己难以把控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也好,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一会肯定会发生异常巨大的纠纷、战斗,而自己只要在接下来的厮杀纷乱中夺取走这一枚信物足以,至于沈新年的死活倒是与自己没有任何的干系了。 只是,沈新年也就算了,方舵主还是颇为在意容钰的。 “容钰,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立刻随我离去。” 对于容钰,方舵主可谓是又爱又恨。 爱惜的是对方的才情、智谋,确实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物,当初若非发生了那一件事情,只怕容钰早就成为了一位舵主,而且还是自己栽培、提拔上来的人。 可恨得就是,对方明明是自己栽培、提拔上来的人,却是一次次的背叛了自己,这换成是任何人只怕都很难接受这种结果。 不过比起后者,方舵主还是极其爱惜容钰的才能与本领,还是希望容钰能够归顺苦儿军,准确的来说是归顺于自己这一脉,肯定会发挥出极其难以想象的作用! 所以,此刻的方舵主尤为期待地看着容钰,似乎是在等待着容钰的一个答复。 只可惜,他很了解容钰,却是被当下的不少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明明都知道容钰会做出什么决断了,结果还有所期待。 果不其然! “抱歉,恕我不能应允。” 容钰颇为认真地开了口,他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清楚这一件事情肯定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善了的! 而且自己要是答应了,借着方舵主的渠道脱身离去,那么沈新年又该如何是好? 如果只是沈新年倒是无妨,可偏偏牵扯到了圣上、国公爷与大小姐,那么容钰自然是不可能抛弃沈新年而选择自己独自逃走,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选择了,那就是留下来! 随着此话一出,方舵主的面色泛起了巨大的变化,他不可置信的死死地盯着容钰,总觉得对方是不是在忽悠自己,要知道,容钰向来是个极其心狠手辣之辈,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现如今的局面,容钰的做法理当是抛弃掉沈新年独自离去才对。 可现在容钰却是给了一个与自己设想中截然不同的答复! “方舵主,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一点,沈新年在大小姐心中的地位是难以设想的高,那不是你我,不是苦儿军这么一个位置就能够撼动一二的!” “你也应该很清楚,接下来还会有不少的麻烦会显露出来,一旦问题演变的越来越严峻的话,很可能真的是你我难以预测的了……” “既如此的话,那么,你接下来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答复,我想你心中多少也应该清楚一点了吧?” 随着此话传出,方舵主顿时就僵硬地站在了原地,无论是神态还是肢体一时间都格外的僵硬,因为容钰的答复已经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范畴了! 第550章 他在拖延时间 不过方舵主的面色也是在这一刻不断的泛起变化,半晌后才反应了过来。 “只怕问题比我们所设想的还要复杂的多,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是难以设想的了!” “所以现在你是无论如何都千万不要去惊扰那小子,不然后头到底会发生些什么问题,那肯定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了!” 方舵主不住地愣在了原地,寻思了许久后,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虽然对容钰有很大的信心,可现如今看来的话,局势肯定还是远超自己的想象范畴,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了!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对方执意想要出手的话,那么我就一边等着一边看着,我倒是想看看,这些家伙们到底能够折腾到什么地步!” “或许比我所设想的要复杂的多,一旦情况持续闹下去的话,很可能是我们一开始未曾预测的了的结果,但是不管是什么可能性的结果,我现如今都需要好好的安排一波,为接下来可能遇上的危险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 随着这么一个个的念头闪过,此刻的方舵主也总算是做好了万分周全的准备,打算凭着当下的一些机会,看看是否能够直接做掉黄庭之与这个苏堂主。 毕竟眼下若是想要保全这个信物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做掉这两个人,绝对不存在着什么其他的更好的办法了! 然而,苏堂主此刻正依旧得意放肆的大笑着,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得不说一句,事情发展到了这么一步,基本上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了的!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他肯定会遭殃! 可就在这个时候,黄庭之的面色骤然难看了起来,此刻正是第五局! 看到黄庭之面色尤为的难看,苏堂主也是心头一个咯噔,当即压低声音问道:“黄舵主,怎么了?” 在他看来,黄庭之一直占据着上风,只要这么延续下去,那么问题肯定很容易就能够解决掉了。 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与自己所设想的还是截然不同啊!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问题会愈发严重,到了那时候,只怕是……” “但是要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那是个人都不知道了,更是难以把握住!” 苏堂主也很清楚,之前一帆风顺,可不代表后面就一定是这样。 只是之前的一次次的胜利,无疑冲昏了他的头脑,现在反应过来,终于察觉出了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顺! 就是因为太顺了! 之前的四局,哪怕他们不是医道中人,也并不觉得那是多么复杂的问题,尤其是第一个问题,哪怕他们无法答辩明白,但多少还是能点出一些点的,可沈新年却是输掉了,也包括后面几局。 这就足以说明了,这其中肯定是存在着一些不小的问题! 但是要说这个问题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只怕是个人都很难洞悉明白,想要彻底的理清楚也并不容易。 而现在,他们总算明白了过来,只怕前面都是沈新年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为了麻痹己方,让自己轻视他们,从而在关键时刻来个逆转,这样对于己方的自信反倒是更大的打击了,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黄庭之同样意识到这一点,面色陡然阴沉不已。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本事够大,是这个沈新年徒有虚名,本以为可以轻易的击垮对方。 可现在看来,似乎还是自己算漏掉了太多太多! “沈新年,你这王八羔子居然敢算计我,真是该死!” “我本以为这一局,老夫胜券在握了,却不想你小子从头到尾都在戏耍老夫,实在是气煞我也!” 这一刻的黄庭之明显是被气的不轻,死死地盯着沈新年,恨不得要咬死沈新年。 对此,沈新年倒是一脸的镇定,只是轻笑了一声,他自然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么一番做法,从某种角度来看,确实是很容易招惹到对方,一旦对方暴跳如雷的话,真的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对自己等人下死手。 但是! “黄舵主,既然已经开赌了,那么就要做好愿赌服输的准备,而且之前你们赢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没必要搞出这么一些有的没的的问题。”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方舵主也算是轻松了不少。 他瞥了一眼沈新年,心中也是颇为惊叹,也愈发的明白为何容钰如此的放心沈新年了。 敢情这两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是在演戏,甚至自己都被欺瞒在了其中! “不愧是大乾方面,那些权贵想要硬搞都无法搞定的男人,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看来还是我之前孤陋寡闻、心思狭隘了,居然敢轻视这么一个有手段的人物,哎。” 方舵主内心也是不由得自嘲了一声,然后便望向了黄庭之与苏堂主,同时己方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 通过之前的五局拖延时间,自己的人终于上来了! 难怪沈新年会故意输掉前面四局! 以沈新年的本事,肯定能够轻松的赢下前面四局,可一旦赢了,只怕对方会狗急跳墙,与其让对方狗急跳墙,倒是不如先输掉前面几局为自己的人到来争取到一定的时间! “该死!这个沈新年是故意在拖延时间,目的就是为了等到姓方的手下赶来,这样他们就有了与我们对峙的资本了!” 苏堂主此刻也是反应了过来,那脸色瞬间就变得格外阴沉,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事情发展到了这么一步,基本上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可把控的范畴了,若是持续拖延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发生一些问题,到了那时候,一切都将很难说道了! 越是想到了这里,此刻的苏堂主就不住地脸色阴郁了好几分,恨不得立马就给予对方一场沉重的打击,这才是自己最为真实的目的,只可惜,现在对方的人手赶来,想要动手也是为时已晚了! 第551章 最后一局 苏舵主自然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切,只能够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一旁的黄庭之则是受打击最严重的一个。 现在是自己丢了颜面,毕竟之前自己还狂妄自得,以为能碾压对方,结果被对方狠狠的算计了一把。 而后,就是对方的人居然在极其短暂的时间赶了过来,完成了对己方的压制,这才是最该死的一点! “但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也不太好,我接下来还是得仔细的思量一下,看看是否有其他的应对之法,不然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拖累到死!” 此刻的黄庭之很清楚,如果这个事情无法处理妥善的话,自己丢掉颜面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一旦消息传了出去,只怕那些站在上头的大人物会愈发的对自己不满! “到了那时候,我在苦儿军内部的地位和影响力势必会一落千丈,而我也必须得做出选择才行!” “毕竟明明可以付出最小的损失换来那个信物,结果因为我的一个念头的差池,就让我们为了争夺到那个信物而损失惨重,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这一刻,黄庭之的大脑飞速的运转了起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他现在必须得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拿下后面两局,只要能够拿下后面两局,他必胜! “毕竟对方已经输掉了四局,那么对方也是必须得再赢五局才是胜了,而我只需要两局……我就不信这个家伙能够一直赢下去!” “也是这个家伙太狂妄了,但凡他之前赢下一局,我的赢面都不至于这么大,呵呵。” 黄庭之内心再度恢复了不少的自信,在他看来,哪怕沈新年真有本事也不可能稳赢自己,毕竟自己的医道造诣也绝对不弱,不说碾压对方,但是只要能够将赢面拉大,两局对五局,自己必胜无疑! 不过这一次黄庭之也不敢太过狂妄了,他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若是这一次还敢有丁点的粗心大意的话,那么他确实是可以不用混下去了。 “罢了,罢了,我们从现在开始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一切周全吧,看看是否能够彻底的框柱对方,可千万不要让对方有了别的机会!” 这一次,双方的脸色也是不住地泛起变化,似乎还想要寻思下去,可最终都选择了放弃。 现在开干的话,哪怕是可以弄死对方,可己方的情况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可要是没有丁点作为的话,那我们该怎么办?如果你这一次输掉了的话,我们接下来可就毫无丁点的胜算!” 苏堂主此刻的面色尤为难看。 他隐隐的愈发不相信黄庭之的本事了,如果这个家伙真的很有本事的话,他们之前也不至于落入那般境地。 可要说不相信的话,那么他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被人给算计到,这也绝对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再信我一回吧,医道一途讲究的是一个资历、经验,哪怕这小子能够胜了一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他绝对不可能赢得了下面几局,毕竟我接下来的题会越来越难,有一些答案是我都不一定能够摸清楚的!” 黄庭之深吸了一口气。 终究是不敢拿着自己的性命去赌,不然他们现在还是有不小机会可以抢夺到信物的! 一想到这里,黄庭之也不由得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说实话,他接下来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了,也幸亏自己早早就有了算计,不然可谓是后患无穷! “但还是远远不够,我接下来还是得仔细的谋划一下才行,可千万不要让这个问题演变成为两方交火的关键契机,怎么说也得等我离去之后再说了!” 这一刻,黄庭之恨不得当场离去,他很清楚,接下来的局势无论如何发展,势必会有一场厮杀。 黄庭之虽然有些身手,但也不愿意掺和此事,毕竟刀剑无眼,一旦陷入其中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了,所以现在的黄庭之是真心恨不得拔腿就跑,可他也明白要是就这么离去了,只怕苦儿军的那些高层们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与各大朝廷不同,苦儿军的人大多数遍布底层,自己想要逃也是颇为的困难,若是被逮住,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但是黄庭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自己的情况可不单单是要面临生死问题了! 第六局,黄庭之败。 第七局,沈新年胜。 第八局,第九局,均以黄庭之落败、沈新年胜利而告终。 这! 这一下,全场一片死寂。 苏堂主的眉头都紧皱成为一个川字,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局面有朝一日会演变至此,完全是超乎了自己可预料的范畴了。 而一旦这么持续下去的话,很可能会让问题愈演愈烈,到了那时候,很可能就是自己无法抗衡的住的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赢下最后一局,搞出一个一比一的胜局还好说,可若是输掉了,那我可是……” 黄庭之面色阴沉至极。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最后一局也落败,那么自己的结果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对方其实完全可以直接宣布自己输掉了,可对方没有这么做,摆明了是想要让自己颜面尽失、名誉扫地! “啧啧,没想到这一次的对赌居然这么大快人心!” 方舵主嘴角都快笑道耳朵后根了。 他本以为想要赢下对方应该还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却不想是如此的轻易简单。 那么接下来,或许全局都将是自己最为难以把控的一场局面了! “那么就好好的准备一下,可千万不要让你们的颜面彻底扫地啊!” 方舵主露出了戏谑的笑容,看的黄庭之恨不得立马当场剁掉对方。 确实,这一局自己要是赢了,不会有任何正面的好处,甚至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而一旦输掉,自己将颜面扫地,丢掉的可是毒王一脉与整个苦儿军的颜面啊! 第552章 那一位不好惹 最后一局了! 黄庭之不由得深吸了好几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心态演变的足够的平和。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最后一局的重要性。 “沈新年,我知道你颇有本事,但是这最后一局,你肯定无法胜的了!” 对此,沈新年也只是轻笑了一声,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最后一局,我是否能够赢,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说的算的!” “但是你要明白一点,那就是当下我们的情况肯定是难以设想的大好!而相反的是,你的情况在每况愈下,尤其是现在,若非是我故意给你这一次机会,那么我完全可以宣布你已经输掉了!” 确实,五比四,若是沈新年真的玩点下三滥的手段的话,只怕黄庭之早就输的连裤衩都不剩。 当然,这一方面是沈新年的道德境界极高,另外一方面则是希望黄庭之输得心服口服。 正如黄庭之之前的打算,无论如何,都要让黄庭之彻底的绝望,让他对自己生平所学到的一切产生无穷无尽的质疑! 果不其然,此刻的黄庭之的心态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他身为毒王一脉,对于自身在用毒一途的信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在整个医道一途上,黄庭之自认为碾压一个黄毛小子可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现在倒好,事情居然发展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让黄庭之很难接受,他咬咬牙,干脆利索地说道:“不要废话了,直接开始最后一局,而你必败无疑!” 黄庭之是真的恨得牙痒痒,但只能这么刚下去了。 好在,他对自己接下来的这个题有十足的信心,毕竟这算是他的师公、师父两代人,加上其他的师伯师叔合力才解决掉的问题,想必这么困难的问题,这个沈新年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洞悉。 也就是所谓的癌症! 当沈新年听到了对方关于病情的描述后,很快就想到了癌症,而且是肺癌,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说对方是想要彻底根除掉这个肺癌,自己肯定没有这个办法,但是如果是尽可能的减轻这个肺癌程度的话,那么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毫无疑问的是,这最后一局又是沈新年略胜一筹! 倒不是对方太垃圾,实在是他的对手太妖孽,那可是来自于未来,掌握了太多太多案例与知识,远超这个时代的天才医生,绝非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哐当! 瞬间,黄庭之本能的倒退了好几步,紧紧地咬住了牙关,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本以为自己是稳赢的一局,结果却是落得了现在这么一步! “不!不可能!这个病虽然无法根除掉,但是想要有效的缓解,我的师门也是耗费了两代人,甚至是结合了不少先人的传承,才得出了这么一个缓解病痛之法……” “你一个毛头小子,哪怕是娘胎肚子里就开始学习医术也不可能有这般见识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 黄庭之自言自语了老半天后,猛地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眸子猛地迸发出了阵阵的寒芒。 他很想要弄明白,这个沈新年到底是什么来历,又是师从何人,不然的话这小小年纪,就算再厉害再怎么妖孽,也不可能做到现在这么一步。 所以说,这其中肯定是存在着什么自己并不知情的情况! 这一刻,黄庭之不住地深呼吸了好几下,似乎还是想要好好的摸一下沈新年的情况。 可无论他怎么死盯着沈新年,都无法从沈新年的双眸中得到任何的有效的答复,就仿佛这一刻的沈新年已经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存在了!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情况肯定还会朝着一个更加难以设想的方向发展,那才是他们最为真实的目的了! “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我这颜面与名誉都将彻底的扫地,而且这丢掉的可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颜面与荣誉,更是整个毒王一脉的!所以,你们不能活着离开!” 这一次,黄庭之的心态明显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死死的盯着沈新年,当即大声一喝:“杀了他们!” 很快,不少的刀手就要行动。 也是这个时候,一道叱喝声传来。 “可以了!输都已经输掉了,就理当为自己保留一点颜面,不要输掉了还又做出这种输不起的举动,实在是令人厌烦!” 这一下,所有刀手都愣住了。 他们不敢有所行动,因为汉王到来了! 这一位逍遥王爷依旧一副慵懒之态,环视四周一拳,眸中泛起了阵阵不悦之色。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人输掉了这一场,而是因为输掉了不说,还一副输不起的模样,实在是让他这位名义上的带头人心中愈发的不悦了啊! 黄庭之与苏堂主也是愣在了原地,他们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家伙居然会冒出头来! “该死的,这个汉王平时都是不问任何事情,可今天怎么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此时此刻居然冒出头来了!” 苏堂主恨得牙痒痒,若非忌惮对方的尊贵身份以及代表的意义,他是真恨不得立马做掉这个毫无作用的玩意。 但也正是基于对方尊贵的身份和影响力,所以苏堂主只能咬牙切齿的忍耐了下来。 “殿下。” 黄庭之也看了过来,同样是满脸的惊疑不定,显然,他也想不明白,这个关键时刻,为何这一位汉王殿下忽然会冒头。 要知道,之前这个汉王殿下可是什么事情都不管,完全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之前他们还以为是这个汉王殿下给苦儿军面子,并不打算插手任何的事情,最多就是来挂个名的而已。 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与自己设想的截然不同! “或许对方还有一定的手段可以动用,难不成,是可以在不杀沈新年的情况下,也能够稳住大乾那边的局势?毕竟杀了沈新年,可是在得罪大乾的那一位萧国公爷,那一位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横主!” 第553章 来自汉王的马屁 沈新年重重吐出几口浊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心态恢复过来。 他实在是被气得不轻! “都说了,现在的情况很是危急,可为何秦政这个家伙如此的不顾自身的安全非要跑过来,万一有人知晓了他的身份,那该如何是好?” 沈新年大脑飞速运转,并且望向了一旁的容钰,似乎是在等待着对方的一个答复。 毕竟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太对劲了,必须得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尽快的脱离,不然拖延得越久,这其中肯定会发生更大的变数,他们到时候想要力挽狂澜都不现实了。 然而,超出沈新年预料的是,此时此刻的容钰显得面色格外的平静,就仿佛是在盘算着些什么,又似乎是老神在在,根本不理会当下的这一切,仿佛秦政的死活与他毫无干系。 “容钰,你什么情况?现在可不单单是我们二人的事情了,一旦牵扯到他的话,让他遇上什么危险的话,那情况可就糟糕透顶了啊!” 沈新年不由得压低声音说道,显得十分的着急紧迫。 但是容钰却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你所想的都是错的,别忘记了,那一位可是汉王,南楚的逍遥王爷,你觉得他会不知道他们二位的真实身份吗?” 此话一出,沈新年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显然他是想到了些什么,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啊,秦政身为大乾的皇帝,那雷鸣则是大乾的当世四大将帅之一,都是极其显赫有名的人物。 作为南楚方面的一位亲王,这个汉王殿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切? 所以说,双方现在早就获悉了对方的身份和来历,那么,秦政这到底是在玩些什么啊? 他一开始倒是知道秦政与雷鸣也上山了,可为何上山,这一点沈新年依旧不解,现在是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之中。 容钰这个时候开了口:“无需纠结那么多,他们二位都是有着不弱本事的主,既然敢来就说明有着不小的依仗,而且不到关键时刻,南楚方面也不敢动他们。” 确实,哪怕是有机会可以俘虏,但对方也不敢轻易的动手!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玩些什么戏码。 如果说是战场上俘获的秦政,那么倒是没有任何的问题,可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尤其是这个事情太过诡异,只怕敌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寻思着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 “难不成,秦政和雷鸣,以及萧睿这些家伙是早早的就安排好了这么一手?甚至是他们来到这西蜀地界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就足以说明我还是太蠢笨了些,居然被这群家伙耍的那叫一个团团转!” 这一刻,沈新年不禁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逐渐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不然的话,天知道还会闹出哪一些幺蛾子,那才是最为要命的事情了,毕竟这已经远远的超出了自己可以预料的范畴,非常人能够想象的! 而秦政等人如果是早早的就设下了这么一个局的话,那么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岂不是等于是白废掉的? “不对!或许我今天的一切的所作所为,也在这些家伙的预料之中!” 沈新年忍不住再度倒吸了一口凉气,论对科技对一些东西的认知,沈新年的手段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如果说是论玩计谋玩脑子玩弄人心的话,只怕一百个他也比不上秦政与容钰! 这两个家伙完全是将计谋将人心玩弄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啊! “罢了,且不论这些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成为这么一步了,那我想再多似乎都是无用之功了,与其继续在这里思考着这么多的话,我还不如仔细想想,我接下来到底还有一些什么安排,不然肯定会后患无穷!” 沈新年只能暂且作罢了。 不过这一次倒是沈新年误会了容钰,因为容钰从始至终也并不了解这一切,也是瞪大眼珠子颇为的好奇,不明白秦政与雷鸣和这南楚方面的汉王在一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寻思了许久,却还是未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门道,最后也只能发出了一声轻叹,尽可能的不在这种事情上做出过多的纠结了。 毕竟这其中有太多相对来说较为复杂的因素,如果持续纠结下去的话,那么只会让自己的思维陷入一个死胡同,这可不行! 容钰又瞥了几眼那黄庭之与苏堂主,二人此刻明显是尤为的灰头土脸,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居然杀出了两尊程咬金! “殿下……” 苏堂主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结果被一声呵斥住了。 “闭上你的嘴巴!不要在这里絮絮叨叨这么多,明白了吗?” 这一刻,苏堂主明显是有些恼怒了,但是他也不敢多言,毕竟站在面前的可是一位南楚王廷的亲王殿下,饶是自己平日里再怎么肆意狂妄,也根本不敢在这一位的面前有任何放肆的架势!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 此刻的汉王望向了沈新年,不禁咧嘴一笑。 “不愧是沈先生,拯救了大乾多次于危难之中的神人,如今一见确实是非凡莫测!” “这黄庭之黄舵主的医术,本王多少是了解一些的,很清楚这一位的手段颇为的不凡,可如今却是败阵在沈先生的手底下,从中就足以看得出,沈先生您的医术与医道造诣,只怕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但是,这也算不上什么,当然不是本王蔑视您的医术与医道造诣,而是比起沈先生您的心性而言,这些却算不上什么……” “大乾那边多少人想要至您于死地,可您依旧没有在意,反倒是一直在帮趁着大乾度过了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危难,单单是这一份心性,根本不是常人可以企及一二的,实在是令本王佩服至极!” 第554章 伤了和气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眼下,情形居然发展到了这么一步? “堂堂一位南楚王廷的亲王,居然这么卖力的拍我马屁?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古怪之处的话,那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也不知道这一位来自于南楚王庭的亲王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何要如此,难不成这只是个前摇,这家伙在后头还有什么大招?” 果不其然! “沈先生,既然您有如此之高的医术与医道造诣,而且在大乾又如此的不受到待见,受到了如此之多的委屈,那么不妨归顺于我,也让我好好看看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要您愿意归顺我们南楚,我保证,封侯拜相不在话下,甚至可以给予您医王的称号!” 汉王殿下娓娓道来,就仿佛是一个在蛊惑小孩子的怪蜀黍。 而黄庭之在听到医王名头后面色顿时大变。 毒王一脉的老祖宗,人称毒王,那正是为了针对医王称号而来的江湖之称。 原本的医王之称一直在江湖上,但是在百年前,一位医王诞生在了南楚王庭之中,后来这个称号就成为了南楚王廷的专属,不再流入民间与江湖。 哪怕江湖上依旧有人被称为医王,但那也算不得什么,毕竟江湖上的伪医王再厉害也不过如此,而南楚王庭册封的医王,那可是真正的外姓王,虽然说来不如那些以战功封王的藩王、外姓王,但也有着难以想象的滔天权势,是无数医道中人梦寐以求的身份与地位。 这么多年来一直无人得到,黄庭之自认为也不具备这个资格。 却没有想到,汉王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下了如此的承诺,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沈新年愿意归顺南楚王廷,那么肯定会被封为医王,达成这数十年未有人达到的成就? 为什么? 凭什么! 黄庭之内心咆哮不已,想要出声阻拦,却被汉王提前用眼神给压制住了,很显然,汉王早就料想到了这一点,索性直接先死死的压制住这个家伙,防止这个家伙突然蹦跶出来搞什么事情,那可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结果。 毕竟这一次过来招募沈新年,一方面是为了能够招募一位医道奇才,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恶心一下大乾方面,尤其是当着秦政的面挖人,想必更能够恶心人。 甚至可以说,后面这一点的重要性还要远超前面一点! 一想到这里,汉王殿下嘴角不禁微微的上扬了起来,似乎是思考到了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才好了。 不过也好,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那么就可以好好看看戏了,想必这个沈新年不会拒绝,毕竟谁不想要医王这种名头呢? 果不其然,随着这话一出,雷鸣的面色瞬间就变得尤为的阴沉了下来。 这个汉王,胆子未免太大了些,而且足够的无礼! 居然胆敢当着他们的圣上的面说出这种话来,这不是无礼还能是什么? 若非圣上用眼神制止住了自己,自己肯定会刀气刀落直接剁下这个家伙的项上人头! 汉王则是嘴角不住地上扬,他想要看到的就是这个效果,大乾的人越是恼羞成怒,就说明自己恶心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让汉王颇为不解的是,雷鸣一脸恼羞成怒,秦政却是一脸的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小事情! “那么,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何会演变至此?” “我都已经当他面说出这么多的话了,想要挖他的墙角,可秦政,这位大乾的天子居然丝毫没有异样?哪怕是养气功夫再好也不至于如此吧?” 此刻的汉王是尤为的不解,脸色也是在这一刻再度泛起了巨大的变化。 他不由得揉了揉下巴,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过后才勉强的回过味来。 难不成…… 果不其然! “抱歉,我没兴趣。” 沈新年直接了当的开了口,令对方不禁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后才勉强的反应了过来。 不得不说,事情发展至此,完全超出了自己的可控范围之内。 “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了。” 有人挑动了几下眉梢,想要动手,却被汉王殿下给制止住了。 此刻的汉王殿下深呼吸了好几下,不住地大口喘气了好几次之后,才脸色发生了剧变。 “这个沈新年倒是有些意思,看来他确实是有几分本事!不过若是这样下去的话,很可能还是会远远的超出我的想象范畴了!” 随着这么一阵阵的思路下去之后,这一刻的沈新年也是脸色再度泛起了巨大的变化。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这个汉王殿下的情绪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万一这个家伙真的想要动手的话,只怕后果肯定比自己设想的还要复杂的多。 但是,若是事情持续下去的话,我还是得好好的帮衬一把对方了! 砰!砰!砰! 所有人的一颗颗的心都不住的发颤了起来,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才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毕竟自己与容钰,甚至包括雷鸣在内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都是小事情,最重要的是秦政肯定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差池! “看来,对方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若是继续这么下去了的话,那我才能够稳住全局,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雷鸣这个时候也是早早的就做好了万分周全的准备,只要这个汉王敢有所异动,那么自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出手,到了那时候鹿死谁手都不好说了。 毕竟他是大乾第一悍将,武力值极高,哪怕无法绞灭掉这里的所有的人,但是想要护着秦政等人安然离去还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这个时候,秦政则是轻笑了一声。 “无妨,你们还是低估了这一位汉王殿下,他之前不过是在随便说说而已,根本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情,另外,不要轻易动手,那样只会伤了和气!” 第555章 汉王的请求 秦政慢条斯理地说着,令汉王殿下先是一愣,但旋即就笑了笑,并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过多的废话。 汉王殿下斜眼瞥了瞥沈新年,对这个男人也是有了一定的好奇心,毕竟这一位看起来确实是有些不一样的东西,若是能够招揽到自己麾下的话,那确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但也仅限于此罢了!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更多的问题,这才是最为糟糕不过的一点了! “不过对方一旦想要动手的话,那我们肯定会遭到极大的阻力。” “容钰,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新年望向了容钰,刚想要再多言语几句的时候,脸色也是泛起了难看之色。 他还是很担心,这个汉王万一没头没脑的来闹事的话,只怕是谁都无法轻易的抵挡住。 然而,容钰此刻也是一脸镇定的站在了原地,摇摇头说道:“放心,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的复杂,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对于我们而言确实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可若是持续下去的话,对于任何人而言可都不太好!” 这一刻,容钰不禁脸色微微一变。 他很清楚,这其中肯定是存在着什么古怪之处,可秦政这位大乾的圣上既然敢来,就说明这其中肯定不存在着什么问题! 秦政也是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全场的氛围演变的愈发的古怪复杂! “你们好好的准备一下,我们要护送这一位汉王殿下下山了……” 忽地,秦政开了口。 众人一怔,显然都没能够反应过来。 他们也都不是什么傻子,可也明白,这其中肯定存在着不少的古怪之处。 但是现在看来,情势似乎还是比自己设想的要复杂的多了! 为什么要将汉王送走? 要知道这里可是汉王的地盘,是南楚方面的地盘,可现在看来,似乎成秦政当家做主了! 黄庭之、苏堂主,甚至是那一位方舵主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汉王则是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确实是要走了,但是在临走之前我还是得好好的准备一下了。” “对方肯定还有一些路数!若是持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有些人肯定会对我们动手了!”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沈新年陡然瞪大眼珠子。 除却秦政为首的大乾人马,与汉王为首的南楚人马之外,难不成还有第三方的人马?!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可就太难说道了! “好了,我也不和你们绕弯子了,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大乾的四大将帅之一,雷鸣将军。” 汉王开始介绍起来,但第一个介绍的不是秦政,而是雷鸣。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都不禁脸色泛起了一定的变化。 这一位居然是仅次于那一位萧国公爷的大乾名将,雷鸣大将军! 要知道,大乾方面虽然是以萧国公爷为尊,但依旧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了的,雷鸣也是一位极其重量级的人物! 不过他们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位的身份,能够让雷鸣这么一位名将跟随的,那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难不成是云巅之上的存在?! “至于这位,呵呵,自然是云巅之上,大乾的唯一。” 轰! 轰隆隆! 苏堂主本能的后撤了半步,满脸的惊慌之色,他本以为可以轻易的了断掉这件事情。 却没有想到南楚的汉王来了不说,就连大乾的帝王都来了! “难怪汉王之前让我直接滚蛋,难怪这个男人敢无视我,原来,他竟然是大乾的天子!” 苏堂主当即闭上了嘴巴,半晌都不敢过多的言语。 但是他心中也在盘算着些什么。 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一次的机会直接拿下这位大乾的帝王? 要知道,比起拿下沈新年,显然秦政这位大乾的君主更为重量级,若是能够拿下的话,自己说不定能够一跃成为苦儿军,与南楚王廷中响当当的人物。 不过他也明白,汉王在这里,那么这件事情就轮不到自己做主了。 “除非我背后那一位愿意开口,不然的话我就得老老实实的听从这一位汉王殿下,那才是我们最在意的一点。” “毕竟汉王可不是凡人,看似是逍遥王爷,但是能够主持这一次的事情,说不定是上面的人在放权,有意无意的让汉王站在这个大争之世的大舞台上面!” 苏堂主一想到这里,也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最终就选择了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一切听那汉王的吩咐了。 汉王也是慢条斯理的来回扫视了一番,最终目光落在了秦政的身上,微微一笑的说道:“圣上,既然我们已经约定好了,那么目前至少得做到先强强联手,对抗完这一波北凉的进攻,不是吗?” 秦政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朕既然已经将话说出口了,那肯定是不会轻易的食言,你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可能还有一些后手没有准备好。” 这一刻,无论是沈新年还是容钰,亦或是方舵主、黄庭之、苏堂主,他们的面色也是泛起了巨大的变化。 来自于北凉方面的进攻? “看来,我们之前还是低估了这一点!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发生更多的意外,那才是我们眼下最为要命的一点了!” “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撤离才对?” 有人不禁喃喃自语了一句,很想要借着这一次的机会立马撤离出此地,毕竟那北凉的兵马一旦发动了进攻,他们再想要就此离去就不太现实了! 但是,一码事情归一码事情。 “若是从现在来看的话,那我们很可能还会有一些特殊的手段还未曾动用一二!” 不少的人都面面相觑了起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对此,秦政与汉王皆是轻笑了一声,似乎并不打算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但很快就悠悠的开了口,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才明白了过来,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第556章 北凉来袭 无论是秦政还是汉王,是极其聪明之人,他们自然很轻易的就看穿了众人的心思,不禁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还想要寻思着些什么,半晌后才勉强的反应了过来。 “不过按照这个进度继续下去的话,很可能还是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严峻了,这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了!” “现在可谓人心惶惶,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很可能还会发生一些后续的问题,那才是最让人感受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有人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现在人心惶惶肯定是很重要的,毕竟我们这边确实是没有多少人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圣上这边了。” 汉王微微一笑,各方面都显得无可挑剔。 见状,秦政当即皱了皱眉头,明显是有些不悦,但是要他多言语几句的话,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不过也好,既然接下来还有一些布局的话,那么就先放任看看,是否能够尽可能的稳住全局,这对于你我而言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没有其他的点了! 所以,他也很期待这个大乾天子最为真实的反应! “哈哈,汉王大可放心,既然朕已经开了口,自然是会早早的九做好极其周全的准备,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但是朕也希望你能够恪守承诺,等此事过后立马离去,将之前所获得的一切利益与名望,全部扔掉,明白了吗?” 秦政嘴角不住地上扬着,似是蕴含着极其浓郁的讥讽之意,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个汉王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地步,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会朝着一个相反方向发展! 所以,他必须得想尽办法把握住全局,不然的话可谓后患无穷! “可若是这样的话,那肯定比我一开始设想的还要复杂,这个汉王肯定也存着一些别的小心思,如果无法弄明白其中一切的话,后果堪忧啊!” “要知道,这才是最基本的情况,不怕别的,就怕这个汉王反悔,以及还有一些别的后手与底牌,所以我也得尽可能的积累好足够的底牌与底蕴才行,以防万一!” 秦政很快思量完毕,便望向了沈新年,“你接下来不要出手了,就安安静静的待着吧,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你就随我回大乾。” 沈新年挑动了几下眉梢,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造神,收拢到足够多的民心,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还是在拒绝。 “难不成,这些家伙是存了一些别样的心思的话,那才是最为糟糕的结果了!” “不过也罢,就冲着当下的局势明显不是我可以凝聚的这一点的话,那么我就暂时先放任不管了!” 随着此话不断的传出,不少的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但是,他们也明白,这么下去肯定多少是有一定的问题,那才是最为糟糕的结果! 要知道,之前布置好的一切的局,现在看来似乎是起不到一星半点的作用了,这才是最让人感觉到悲哀的事情了。 不过也好,既然不打算这么做了,那么就不妨想想是否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尽可能的将整个局进一步的改善,从而形成为一个全新的局! 越是想到了这里,不少的人都不禁的倒吸起了一口又一口的凉气,最终才选择了放弃。 好在,现在各方都有一定的手腕可以动用,这才是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了,没有之一! 轰隆隆! 轰隆隆!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响传出,令不少的人都是一阵阵的心惊胆战了起来。 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局势会演变至此! “该死的,北凉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直接发动了进攻,实在是让人难以设想!” “可不是,对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摆明是拿准了我们准备并不齐全,所以想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群家伙还真是该死啊!” 有人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脸色也是在这一刻泛起了更为巨大的变化。 他们现在哪怕是想要跑,似乎也为时已晚了啊! 有人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想要跑路,可很快就被拦住了步伐,想要更进一步根本不现实。 “那么你们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有人挑动了眉梢,发出了这么一个灵魂拷问。 对方先是一愣,旋即眯起了双眼,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及时的反应过来。 秦政沉吟了好一会儿,方才开了口:“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么一步,那我们是说再多都是无用之功了,你们也好好的准备一下,一旦情况愈发恶劣化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发生一定的变数了!” “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说不准,我们这些人也都将被彻底的困死,那就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一个结果吗?” 汉王眉头紧锁着,明显是格外的不悦。 他很清楚,现在必须得让这些家伙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眼下的一切事宜都不好继续糊弄下去了,若是还要闹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绝非是什么好事情。 这才是他们最为真实的目的了。 又有一人主动的开了口,似乎还是想要盘算着些什么,可最终才选择了放弃。 这就是一个结局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肯定还会发生更大的骚乱! “圣上,既然北凉方面的兵马已经到了,那我们就得抓紧时间开始反击才行!如果一直这么放任而不顾的话,只怕对方还会觉得我们比较好欺负!” 此话一出,有人不由得脸色微微颤变了好几下,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及时的反应过来。 这才是最大的乱局了! “可我们现在的兵马还未完全到位,哪怕是想要出手也不现实啊,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走一步看一步的比较好,不然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绝非是什么好事情!” 第557章 汉王的担心 雷鸣这个时候主动的开了口。 现在北凉来袭,想必也是联合了不少的西蜀本地的门阀世家,这人马可谓是众多。 而南鲁山这边的兵马可不多。 自己的人还未到位,若是发生了什么变数的话,那可就太难说道一二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局了! 难以想象的死局了! 越是想到这里,沈新年的面色也是愈发的阴沉不已。 他还是想不明白,在这种仿佛死局的情况下,秦政为何还能够保持这般镇定? “别大惊小怪的,那毕竟是圣上,是当年从九龙夺嫡之中拼杀出来,最终稳坐在九五尊位上的强人,他的境界自然不是你我可以想象可以理解的。” 容钰这个时候徐徐开口,面色也是泛起了巨大的变化,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得不说,有朝一日情况若是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朝着另外一个令人难以设想的方向发展了! “可若只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做些什么?要知道,我们现在若是放任而不顾的话,很可能真的会被殃及到!”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不少的人都挑动起了眉梢,显然他们也不是蠢人,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与恐惧之后,也能够很快的反应过来。 好在,现在的情况若是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哪怕他们这些人无法完成一系列的反击,但固守这一座南鲁山还是足够的! “所以,接下来你们安排好自己所有的人马,切记,务必要死死的给我坚守住这南鲁山,但凡漏出了一个人上山的话,你们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可明白了吗?” 汉王望向了其中一人,面色变得尤为的阴沉不已,他可不是在开玩笑,只要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么他肯定是不会轻易的放过的! 而对方也是一怔,寻思了半天才回过味来,一个个的纷纷的点头称是了起来。 苏堂主内心也是万般的不甘,本以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一举拿下沈新年与那一位大乾的君王,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势必是要推迟一段时间了,不然的话,哪怕是自家的人都不会放过自己,毕竟大敌在前,最重要的还是保全自身小命! “那你们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毕竟就冲着我们当下的情况而言的话,那才是最重要的一点了!” “现在固守这个方位,凭着这一点,我们才能够更好的更方便的解决掉那些敌人,才是王道!” 有人分析起来,似乎还想要多言语几句,可最终都选择了作罢。 都不是什么傻子,自然明白这其中到底夹杂了多少特殊的因素与情况。 如若继续这么乱作一团、乌合之众的话,他们接下来肯定会遭殃! 而这些人本来就是从底层挣扎出来的,自然每一个都是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平日里倒是没什么,你这位堂主说什么,他们都会捧着你的臭脚跟。 可若是你胆敢有别的反应的话,那么就休怪他们不客气了!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不少的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一时间也是纷纷望向了苏堂主与黄庭之,以及方舵主。 尤其是苏堂主与方舵主,毕竟大部分的人马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苏堂主被盯着的有些发毛了,当即就跑出去开始一顿操作了起来。 他很清楚,现在的情况肯定是愈发的严峻不已,如若继续这么下去,肯定还会发生更多的更大的意外,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了! 不少的人都纷纷的开始行动起来,他们也都不是傻子,自然都很清楚,如果就这么放任而不顾的话,后续到底还会存在着些什么问题。 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那么对于自身而言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要知道,北凉人的残暴血腥可是出了名的,一旦让北凉人冲上山来,那么他们这些人统统都得倒霉! 越是想到这里,不少的人就愈发的紧张了起来,但是再紧张也是无济于事了,因为北凉的兵马当真到来了,此刻一个个的列队在山脚处。 只需要其主将一声令下,这群家伙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山来,到了那时候一切都将难以挽回了! 秦政环视了一圈,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他也心知肚明,那些家伙们迟早都会冲杀过来,现在他们能够做的事情其实是极其有限,无非是固守住这一片区域,保证己方的利益不会受到极大的损害吗? “但是这么做的话,只怕后果还是会愈发的惨烈,到了那时候,我们所有的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这才是最为残酷的一点!” “若是这么放任而不顾的话,那么,我们接下来或许还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可以使用了。” 只可惜,现在的人手太过匮乏,若是真心想要与之僵持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更大的情绪出来! “那么,你们接下来到底还打算做些什么?” 有人不禁脸色在这一刻变化不已,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毕竟比起任何的事情,显然是自身的小命最重要! “那么就好好的盘算一下,可千万不要瞎胡闹下去了,不然你们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结局了,毕竟我们现在本身就人手匮乏,若是还要闹下去,天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的结局!” 有人直言不讳的开了口,似乎是在盘算着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个的闭上了嘴巴。 这才是一个死局! 有不少的人都微微倒吸起了一口又一口的凉气,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手与置之不理。 “无妨,有小苏他们在,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不至于闹的太大,而我们只要好好的布局一番的话,那么整个事情肯定能够稳定住!只是我并不希望因此闹出一些更大的幺蛾子,这才是我最为担心的一点了,没有其他!” 汉王一脸忧心忡忡,毕竟北凉这一次来势汹汹! 第558章 憋屈的黄庭之 汉王的担心不无道理。 北凉人一向凶残,更不要说是北凉的士卒了,那更是一个比一个残暴不仁。 而且,这一次北凉方面肯定是拉上了不少西蜀地界的一些豪强势力的人马一起攻了过来。 这些豪强之人也一个个的不是善茬,说不准要比北凉的人更加不存在人性,毕竟都是些为了活命就可以为乱一方的主,多少都是有些恐怖了。 沈新年被护在了后头,这让他不禁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要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么一步,想要挽回的话也不太现实了。 而一旦情况这么延续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一些不小的问题,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么,你们接下来到底打算怎么做?哪怕我们现在死死的坚守着这一座南鲁山,可那些北凉人和豪强势力也肯定不会轻易的放弃,他们肯定还会持续的发动进攻,到了那时候我们想要对抗都不太现实了!”有人直言不讳地说道。 而更多的人也是在这个时间段,脸色在这一刻泛起了更为巨大的变化。 他们中的不少的人都已经早早的就计划周全了。 “沈先生,您放心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那么我们肯定会尽全力阻拦对方的下面的行动,至少能够确保您的绝对的安全,不会让那些家伙对您有任何不利的地方!”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不少的人都不禁面色微微一变,似乎还在思考着这其中的利弊,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不得不说一句,事情发展至此,基本上已经是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了。 但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肯定还会闹出更多的更大的意外之事! “那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一点!” 有人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了,因为沈新年的态度很明确,他根本不想就此撤离,而是想要留下来一起死守! 容钰叹息了一声,他也清楚沈新年的性子,现在说再多的话似乎都是无用之功了,只能一步步的走下去,不然的话肯定会后患无穷! “但是按照我们之前的所设想的话,很可能会让整个结果发生更为激烈的变化,这才是重中之重!” “接下来,我会安排红莲他们一起上山保证你的安全……” “另外,沈先生你不是一直在研究某一种极致的毒药毒烟吗?不妨试一试,如何?”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全场的人的脸色都在这一刻泛起了巨大的变化,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因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容钰会来这么一句,更是震惊于沈新年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完全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范畴! “这个沈新年,他当真是在研制那所谓的极致的毒药与毒烟吗?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能说明这其中肯定是存在着不少较为特殊的情况吗?” 黄庭之也是颇为诧异。 要知道,在医道界,除非是本身就玩毒的,不然的话很多的医者对待毒之一道都是极其的唾弃,觉得那是下三滥的玩意,只有一些不入流的货色才会去触碰。 在黄庭之看来,沈新年这种人无疑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肯定也是抱着这么一个想法,可现在容钰的一席话倒是大大的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了! 难不成,这个沈新年当真是在研发这种机制的毒药毒烟? “如若真是这样的话,就足以说明其厉害之处了,这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范畴了!看来,这个沈新年与我所设想的截然不同,那就愈发令我好奇!” 这一刻,黄庭之对沈新年的好奇心可谓是愈发的加重了,他还想要张张嘴说些什么,可最终都是选择了放弃,根本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下去了。 而这么一来,也意味着不少的事情很可能会朝着他一个难以设想的方向发展了! 果不其然,随着容钰话一出口,沈新年也是反应了过来。 他并非得在这里死守不可,相反,他在这里根本发挥不出任何的用处,既如此的话,还不如仔细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让自己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越是抱着这么一个念头,沈新年的念头也就愈发的豁达了,他终于明白接下来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才好了。 那就是尽可能的不断的调整好自身的状态,保证自己不会闹出更大的意外,不然的话,很可能还会引发出一些极其没有必要的结果! “那么,诸位,你们也都好好的准备一下,可千万不要让整个结果演变得愈发糟糕透顶了。” “另外,黄舵主,我接下来需要你的鼎力相助了,还希望您不要有任何的推辞!” 沈新年望向了黄庭之,意思也很明确,无非是需要黄庭之在毒之一道上的造诣与见解,为接下来的一切都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 可若是这么做的话,也或许还会闹出一些较为特殊的后果,那才是黄庭之最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他现在应允了下来,那无异于是在表明自己臣服于对方了! 要知道,之前的赌注之一就是,一旦自己输掉沈新年获胜的话,那么自己就得老老实实的臣服于对方。 本来,黄庭之都做好了万分周全的准备,打算给于对方致命一击,可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象的太美好了些! 有汉王等人的冒头,自己的计划完全被打破,想要杀掉沈新年等人根本不切合实际了。 而如果能够耍赖的话倒是也没什么,可谁会想到关键时刻,沈新年居然会来上这么一席话,令自己压根没有拒绝的理由和机会。 “好了,黄舵主,你就应允下来吧,毕竟现在大敌当前,我们理当合力一处,不要继续有什么小九九了,那样的话是最不利于团结对外的,明白了吗?” 汉王徐徐开口,黄庭之面色愈发难看。 第559章 把你的珍藏拿出来 沈新年被护在中间,很快就开始着手研发者一方毒雾毒药,他很清楚,想要完成对敌人大面积的侵蚀的话,那么就有必要制造出一个毒雾! “不得不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么一步,确实是超出了我们一开始的预期了,但是也还好,只要我们能够一步步的走下去的话,这个毒药毒雾肯定能够顺顺利利的研发出来,并且付诸于实际!” “但是还是远远不够,我接下来还是得好好的寻思一下,看看是否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应对,不然的话,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很可能会造成一些极其没有必要的后果!” “可若是现在持续研发的话,很可能会闹出一些更大的问题!这才是致命的一点,但是不得不说的一句是,就凭现在的情况而言,似乎还有一定的可以施展出来的手段才行了!” 黄庭之眯起了双眼,脸色也是颇为的难看,不得不说,现在的情况如果一直朝着后续发展,那些北凉士卒直接攻上来的话,很可能还是会冒出问题。 “那你们接下来还打算做些什么?现在如果不抓紧时间研制出这些东西的话,后头有你后悔的!” 沈新年直言不讳。 别看这个家伙此刻一脸淡定的架势,可一旦情况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这个家伙绝对会是第一个慌乱如麻的,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将显得愈发的糟糕透顶了! 但是也无所谓了,我们接下来势必还是有着一定的手段可以付诸于实际。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情况会不断的朝着他们一个极其难以想象难以把控的方向发展! 而到了那时候,这个黄庭之还有苏堂主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跑路。 为了预防这么一点,沈新年自然是要早早的做好准备,预防这个家伙跑掉之后自己一个人独木难支。 另外,最好的办法就是扼杀掉这个家伙逃跑的念头! “要知道,现在逃掉的话,你下山也迟早是会遇上那些家伙,到了那时候你的结果可就不太好了!所以说,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好好的准备一下吧,这才是重中之重!” 所有人都不禁的面色微微泛起了一定的变化,半晌才反应了过来。 黄庭之的脸色发生好几次的变化,然后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便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不会逃了,你接下来说什么我做什么。” 有了黄庭之下的这么一个保证,沈新年也算是放心了不少,然后点点头说道:“既如此的话,那么你也好好的准备一下,可千万不要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糟糕,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身上所有的珍藏。” 黄庭之瞬间无语了。 要自己在医术毒术上造诣帮忙是假,只怕对方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想要拿下自己吧! 不过也好,既然对方是抱着这么一个打算的话,那么自己还是得好好的盘算一下才行。 “只可惜,我们现在的情况还是比较糟糕的,若是无法继续挣脱出来的话,那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 “但是,想一次性地拿走我身上所有的珍藏,沈先生,您这胃口会不会太大了啊?” 黄庭之盯着沈新年看了许久,似乎有极大的不满,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要知道,无论是毒道一途,还是传统的医道一途,所有人都极其的重视药材珍藏,这毕竟是底蕴的一种。 现在对方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席话,可谓是要了自己的底蕴要了自己的命根子啊! 越是想到了这里,所有人都不禁面色微微一沉,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半晌才反应了过来,一时间也是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你也好好的准备一下,可千万不要让幺蛾子闹出的更大的了,这对于你我而言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有人不禁挑动了几下眉梢。 这么一说,这个黄庭之似乎还是有些不情愿! “但是不重要了,你的意见在现在压根就不重要,既然你不愿意乖乖的拿出这些东西的话,那么就老老实实的给我滚蛋吧!” “只要你愿意的话,那我们就好好地坐下来商谈一番,不然的话你就等死吧!” 有人不住地冷哼了起来。 正是方舵主,他很清楚现在的状况,自然明白站在沈新年这边自己才能够将收益最大化,不然的话自己很可能是一无所获,甚至会损失点什么。 黄庭之也是不禁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面色也是在这一刻泛起了巨大的变化,半晌都未能够给出一个答复。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整才好,毕竟形势已经演变的愈发的糟糕了,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的话,那么自己这一次还是必须得老老实实的交出所有的底蕴才行! “这群人肯定是都是属饕餮的,这胃口未免太贪婪了些,可既然他们已经说出了这种话,那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最终,黄庭之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交出了自己的一切,而对面的人也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边的情况。 随后才微微颔首道:“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现在只是希望你们不要暴殄天物,可千万不要糟蹋了我这一辈子的心血啊!” 沈新年闻言,也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徐徐的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似乎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你们也各自好好的准备一下,可千万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那些北凉人虽然说是残暴不仁,但是都不是蠢货,如果让他们发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的话,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骚扰的,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啊!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现在的一些较为特殊的情况。” 沈新年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那些北凉兵马倒是无所谓,可对方似乎还安排了不少无辜百姓作为炮灰啊! 第560章 那可是大功一件 沈新年也能理解,对于有些人而言,利用无辜的平头百姓作为炮灰是实属正常的事情。 毕竟不是每一方都讲究什么道德,尤其是北凉这种蛮夷之地,更是不讲究这些了。 但是无论是自己,还是容钰、秦政、雷鸣,都出身于未来亦或是大乾,都有着一定的道德感,想要让他们对无辜的平头百姓下死手,这其中还是有着不小的难度。 “但不管有没有什么难度,这都是我们非做不可的事情了!不然的话一旦拖延下去的话,我们的时间可就越来越少了,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所有人都不禁脸色微微一沉,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事态还是得不断的上升。 那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这些北凉人肯定会安排人上来打探消息,说不定我们之中已经混入了北凉的细作!” 方舵主紧皱着眉头,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不得不说,事情如果还要持续发展的话,那么这些北凉的细作肯定会持续的深入,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将是愈发的难以设想了! “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 “不过,比起我们设想的还是有着一定的复杂的,毕竟就凭我们现在的能耐,似乎还是远远不够的,毕竟你我现在完全无法挖出对方隐藏着的细作!” 有人挑动了好几下眉梢,脸色也是在这一刻疯狂的泛起了巨大变化,半晌都不知道该应答些什么才好。 所有人都不禁愣在了原地,明显是没有想的太多,可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因为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来应对接下来的一切的事宜。 紧接着,沈新年就不假思索了起来,很快就开始着手下一步的计划,那才是重点。 “不过还是之前那一句话,我们现在需要好好的提防一下对方,那些北凉人可向来是极其的不讲究规矩的,若是真的让他们趁虚而入了,到时候我们这些人统统都得完犊子,所以还是那一句话,我们还是得小心翼翼的准备一下才好,不然的话,很可能还是会闹出别的问题!” 沈新年开始着手研究这个所谓的毒物了,但可惜的是,他现在掌握的对毒一道的底蕴太浅薄了,必须得有黄庭之帮忙才行。 “你就老老实实的帮助沈先生研究毒物,如果研究好了,你未来可期,可如果研究不好,甚至是你敢动什么歪心思的话,那么就休怪容某人不客气了!” 这个时候的容钰直截了当的开了口,浑身上下的力量也是在这一刻疯狂的凝聚了起来。 他可不是在和对方开玩笑,眸中也是逐渐的泛起了阵阵的异色。 不得不说,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么一步,完全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范畴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天知道还会怎么样。 黄庭之闻言,顿时愣在了原地,显然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一个做法。 “看来,你们之中终究还是有些人怀揣着别的心思,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可越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北凉方面的人肯定也没有多少把握,那才是最为正确的一点!” 沈新年自然也很快就察觉出了这些许不太对劲的地方,面色泛起了巨大的变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都选择了放弃。 不得不说,当有些事情演变至此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是自己无法预测无法轻易去掌控的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更多的更大的问题! “可一旦到了那么一步,很可能就会因为一些更为特殊的情况而演变不断,那才是最糟糕的一点了!” “不过也还好,我们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下去,看看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发展趋势!” 沈新年叹息了一声,他也很清楚,现在是说再多的都是无用之功,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先看看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发展方向,只希望时间不要拖延的太久,不然对于自身而言肯定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只可惜,对方肯定多少还有一定的手段未曾使用,这才是重中之重!不然的话,你我都很可能会变相的利用其他的手段来完成这一次的事情了。” 有人不禁叹息了一声。 他们也都不是蠢货,自然明白这其中肯定多少是存在着一定的问题的,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会朝着一个难以把控的方向发展。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他们的时间本就不多了,若是拖延下去,那么被影响到的也只会是自身这边,这才是最大的不利! “既如此的话,那帮你们也得趁早好好的准备一下,关于这个毒物到底是如何的研发,我想你们心中应该多少是有一些数的吧,既如此的话,那么就别废话太多的了,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凭借我们的本事,是否能够研发到极致!”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全场的人表情都不禁微微变化。 看似之前说的话似乎很是简单,但是真的想要完成这一点的话,这其中的难度可是一点不小! “只希望某些人不要挑着这个节骨眼来闹事!” 有不少人都如此的希望着,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再怎么希望,最终也很可能会落空,与其空等,倒是不如好好的想想办法如何增大己方的胜算。 与此同时,另外一波人也是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动手,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正是北凉方面的人马。 与山上之人固守一方的心态有极大的不同,北凉的人在思考研究的则是如何才能够攻上山去! 要知道,山上可是有不少大人物,例如大乾的皇帝和四大名将之一的雷鸣,以及南楚方面的一位王爷,若是能够拿下,那可是大功一件! 第561章 黄庭之的小心思 此刻,山脚下,北凉方面负责统率一切的鹿泽顿时就挑动起了眉梢,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有的没的,可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我们现在已经将整个南鲁山团团包围了起来,按理说对方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且选择动手,可对方并没有这么做,事出反常必有妖,足以说明这其中肯定是存在着些什么问题,但具体是个什么问题,就凭现在的我们还并不清楚。” “所以,我们必须得等到我们安插在上面的人汇报消息才行,只是这个过程令人十分的煎熬,上面的那群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们现在想要获取到足够多有用的情报也是颇为困难的事情,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了!” “不过也好,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那么就不容任何人的质疑了!这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也是常人最难以预测的一点了,难以想象啊!” 鹿泽越是如此,便愈发的惆怅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副将开了口:“将军,与其想这么多,不如直接上去硬拼一把,反正我们这一次人多势众,就凭上面的那些人也根本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所以,我们现在就踏踏实实一点吧,可千万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全场的人的脸色也是在这一刻不住地泛起了变化。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他们是千算万算,都未能够算出太多的东西。 本以为可以的攻上南鲁山,拿下那些他们梦寐以求都想要拿下的家伙们,可现在看来,这其中还是夹杂着不少的麻烦事情啊。 鹿泽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也只是轻笑了一声,并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也应该明白,那一位大乾的皇帝,还有南楚的汉王,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只怕我们的一切布局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强攻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可一旦我们这一次落败了的话,那后续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发展趋势,只怕你自己也不曾想的到了吧?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 所有人都不禁脸色为之一沉,显然,他们也是想到了这些。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有人面露难色,他们总不能继续在这里干耗着吧。 鹿泽沉吟了好一会儿后,果断地开口:“自然不可能是干耗着,既然我们已经安排周全了,那么接下来就看看别人的本事,尤其是西蜀的那些豪强,只希望他们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哪怕无法达到我们的预期,可也千万不要显得太过废物了些。” 很快,诸多西蜀豪强纷纷选择了发动进攻,显然是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南鲁山。 对此,秦政等人也是早早的做好了准备。 至于容钰与红莲等人则是护在了沈新年左右。 “沈先生,您放心研究,一切有我们挡着,无需担忧。” 沈新年很快持续投入其中,他很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需要研发出这个毒物。 但是研发到一半的时候,沈新年突然发现,自己的学识和底蕴似乎根本不够支撑自己持续研发下去了,这样一来也是让沈新年颇为的头疼不已。 “黄舵主,接下来可就想要麻烦您了。” 沈新年微笑着说道,可在黄庭之看来,这个沈新年和小魔鬼没有任何的差别,也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不过他也清楚,现在北凉的人就在外头虎视眈眈着,如果自己不能够妥善的处理好当下的一切事宜的话,那么后果可能还会朝着自己难以设想的方向发展了,这才是最为糟糕的情况了。 “好在,就凭着我们当下的这些微末的手段和实力,似乎还不足以镇压住一切,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做些什么?”有人开了口。 他们既然眼下没有了什么可以继续研究下去的支持力度,那么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别的方面了。 这个时候,黄庭之开了口:“不需要,有我在,这点小问题很容易就能够得到解决。” 不得不说,黄庭之这个人的品行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在用毒医道方面的造诣和底蕴却是非常的了不得,很快就将整个情况大致了解了一遍。 他也明白了沈新年的缺陷在哪边,当即就开口提点了一两句,就令沈新年醍醐灌顶,心中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果真是术业有专攻,不服气也不行啊! 哪怕自己的医术与医道造诣确实是在对方之上,但是在用毒一途上面,终究还是这一位更有几分本事,根本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了的啊! 不过接下来,自己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完成,也没有多少闲工夫与这个家伙废话下去,当即就准备开始下一步了。 而黄庭之也并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他现在在乎的无非是自己的小命,只要能够保全这一条小命,所谓的名望与尊严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对此,黄庭之也没有什么其他太好的判断,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压制住自己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看看是否能够凭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再度让这些人明白自己的重要性。 要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人具备着极高的价值,才能够获得他人的拥戴与保护,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这群人信任自己,从而保证自己的周全! “但是这么做的话,应该也有一些其他的问题了,毕竟我们现在的手段还是太过于匮乏了,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 有人闻言,顿时下意识地愣在了原地,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他们也都算不上是什么弱者了,相反,每一个人都是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主,自然明白这一席话中所代表的含义,可若是要这么下去的话,肯定会远远的超出自己的想象范畴啊! 第562章 南鲁山第一波战斗 山下,鹿泽急得团团转,想要找到办法,看看是否能够顺顺当当拿下南鲁山,可最终才选择了放弃。 “现在山上的戒备可谓是极其的森严,单凭我们这些人想要上山的话只怕并不容易,所以你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可千万不要将事情闹的太大了!” 有人直言不讳的开了口,浑身上下的力量也是在这一刻疯狂的席卷而出,并且在顷刻间注入了其中。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次不断利用这些弓箭来填满面前的这个坑,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毕竟这里应该算得上是山上之人设下的第一个关卡。 不过,这终究是无法更进一步!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人不禁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都不是蠢货,自然都明白如果现在贸然出手的话,很可能会引发出一些极其没有必要的后果,所以,与其贸然的出手,倒是不如想想接下来该如何上山! 对方也是在这一刻骤然愣在了原地,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要知道,他们中没有一个是蠢货,也是身经百战之辈,按理说是不会闹出这种意外才对,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意外就接踵而至了! 所有的人都是心头紧绷不已,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他们也都不是傻子,自然都很明白,当下肯定会冒出不少的问题,如果说他们无法将这个事情处理好的话,只怕他们接下来就会陷入极度的被动局面当中! 要知道,山上的那些人,可聚集了大乾与南楚两国的人马,哪怕数量相对较少,但个个都是精锐士卒,绝对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何况,他们当中还有苦儿军,苦儿军至今已经创立了约莫二十多年,早就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底层泥腿子,成长为了南楚的一方巨擘,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一二的!” “而这么一来的话,也将意味着一些较为特殊的情况会不断的发生着,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将远超出我们的想想范畴了!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开端罢了,根本算不上什么。” 有人直言不讳地开口,也是让不少的人都是微微的愣在了原地,很明显,他们还有不少的想法想要吐露出来,可最终都选择了作罢。 天知道这个事情如果持续发展下去,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但是,他们也不得不选择硬拼一把了,不然的话,天知道他们中是否还会有人因为这么一点看似是极其微不足道的缘由,而冒出更多的意外! “这才是你我最需要担心的一点了!” “大乾皇帝既然已经亲自到来了,就足以说明太多太多的事情,到了那时候,我们可就是无法抵御住这一切的了!” 随着这么一席话传出,全场的人都是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们也都是各自怀有不弱本领的主,可若是按照当前的一部分的想法来看的话,他们或许还是可以好好的推进一番,看看是否能够顺顺利利的拿下南鲁山。 “那么聪现在开始,我们本部的兵马就要做到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先让西蜀地界的这些豪强们好好的试探一番对方,其实我也想看看,这群家伙到底还有多少本领……” “之前我还以为这群家伙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可现在看来,这群家伙似乎并非是什么乌合之众,相反,他们还有一些较为特殊的手段还未彻底的施展开来!” “那么,你们也确实是得好好准备一下了,看看凭借我们当下的底蕴和手段,到底是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有人再度开了口,脸色也是在这一刻疯狂变化不已,最终化为了镇定。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既然上面的人已经下达了这么一道命令与指示,那么想要轻易的改变这个命令和指示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而那些西蜀本土的豪强们此刻对此依旧是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被人当成了棋子当成了炮灰,毕竟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炮灰,那就是一群流民,一群无辜的平头百姓! “该死的!这群人实在是可恶至极!居然将我们当成了炮灰,想要让我们去送死,而他们则是可以在这里坐收渔翁之利!” 一个名为邵阳的平头百姓不禁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此刻的他心中有着无尽的怨恨,这些西蜀豪强们为了自身的利益而不惜牺牲掉他们这些本来就和这一切毫无关联的普通百姓,实在是可恶至极。 当然,邵阳同样痛恨那王庭! “若非是当今的大蜀王庭软弱无能,对于整个大蜀的统治力都下滑到了一个极致的话,我们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无数百姓都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都是因为王庭的那群家伙太过于无能了!” 不少人都怀揣着和邵阳一样的心思,但是他们互相之间都并不认识,所以根本无法做到联手。 很快,战斗一触即发。 只不过一会儿的工夫,被武力驱赶至此的不少炮灰就死伤一片了。 “该死的!这山上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他们根本不管不顾,直接对我们下手?” 邵阳紧紧握住了拳头,浑身都是寒意与怒火,他很想要冲上山区,质问一番山上的家伙们为什么如此果断,都不带有丝毫迟疑的九下了如此的死手。 只可惜,无论他再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现在他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可能与对方周旋一番,看看是否能够稳住当下的局面了。 而性命无疑是眼下最需要考虑的一点了!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若是继续拖延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发生一些未知的变数,到了那时候我们的小命只怕都要交代在此了!” 有人不禁哭丧着一张脸,他们压根不想当炮灰压根不想死,可被武力驱赶至此的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权力去选择自己的命运与余生。 第563章 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确实是第一次的冲突战斗。 但是,山上的人占据了绝对的防守优势,直接碾压了山下的不少的人,甚至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就令这群炮灰死伤一片了。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怕问题只会愈演愈烈,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将是更加的令人难以设想了啊! “不够!还远远不够!所有炮灰都给我上!谁敢后退哪怕是半步,都绝对是杀无赦!” 有西蜀豪强的人狂吼了一声,恐吓的不少炮灰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反抗行为,生怕下一秒就被镇杀在了当场。 好在,至少这里的炮灰的数量不在少数,只要其中有人足够的聪明,学会利用其他人为自己挡住那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保全自己的性命。 可是如此一来,也意味着一些较为特殊的情况会发生了,那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一点! “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是不够强,如果我能够联合一波人,而且人数足够多的话,且不说是否能够灭掉那些本土豪强,但至少可以做到在其眼皮子底下抗衡一番,不至于现在就落入这种必死的绝境当中!” 这一刻,邵阳想到了很多很多东西,他的大脑依旧是在飞速地运转着,似乎还在思考着这其中一些有的没的,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不得不说,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么一步,基本上是已经无法轻易挽回的了的!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发生一些特殊的情况! “可若是发生那种极其特殊的情况,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格挡住才对?这才是我们眼下最需要关心的一点了吧!” 有人不禁脸色微微一变,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 而邵阳此刻则是想的更多,他很清楚,眼下自己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去逃生,不然的话留在这里最终也只是死路一条! 好在,在之前他也认识了一些人,虽然说这些人很一般,但至少可以说一句聊胜于无。 “老林,现在仔细想想,我们到底该怎么做吧!是不是应该选择跑路,留在这里的话迟早就是死路一条啊!” 邵阳走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中年男人姓林,寻常人都称呼其一声林叔,听到此话,这位林叔也是眯起了双眼,但是很快就摇了摇头。 “倒是想要跑路啊,但是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极其的危险,单单是我们两个人的话,很可能跑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最重要的是,我们身上压根就没有武器,想要与山上或者说是后头那些本土豪强的人抗衡叫板,那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啊!” 林叔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这就是炮灰的悲哀,他们是进退两难,谁都打不过的局面啊! 邵阳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顿时眼珠子转动了起来,然后指了指后头两个负责监督的士卒。 “那两个也相当于是变相的炮灰,不如我们拿下他们,直接倒戈相向,到时候打其他的士卒一个措手不及?” 确实,现在的炮灰约莫数千人,确实是可以做到这一步。 但是! “你得仔细想好了,如果我们无法成功拿下那两个家伙的武器的话,那么死的可就是我们了!” “现在当炮灰的话十有八九是死,可一旦那时候落败,我们可就是必死无疑的局面!” 林叔面色凝重地开口。 邵阳寻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果断的咬咬牙,说道:“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选择硬拼一把!大不了死之前拖两个人一起下阴曹地府!” 林叔闻言,当即点点头,他其实也是抱着这种念头,横竖都是个死字,倒是不如拉两个人垫背,不然的话他们这一次注定是死,而且还是白死了! 一想到这里,一行人立马就开始展开了行动,根本不容人质疑! 虽然说他们这边也就两个人,但是邵阳这个人一向是胆大妄为,但是又极其的聪明谨慎,根本不可能在刹那间就选择动手。 至于另外一位林叔,绝对不是什么寻常人,根据他之前自己的说法,似乎是西蜀军中的一员,而且还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兵种。 但不管是什么情况,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棘手! “其实之前我就想要动手,但是那一会对方人数太多,而我们这边的人手太少了,哪怕只有一个人的帮助,我也有机会能够得到一件兵刃……” “你应该明白,接下来哪怕是夺下一件,对于你我而言也是极大的好处,至少我们可以通过别的渠道杀出去,避开那些豪强的大部队!” 林叔不住地压低声音说道,显然绝非是在开着什么玩笑话,他很清楚现在的局面,理当是这么一个情况,而邵阳也是点点头表示了认可,毕竟对方的武力值可放在这里,刀刃放在对方那边肯定是极其不错的选择! 至于这个林叔会不会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来那么一下,对此邵阳倒是并不担心。 这种关键时刻,往往都是需要聪明人作为队友,而且还需要一定的胆量和魄力才行。 但是这种人也往往很难找到,所以说,邵阳则是这极其关键的一环,想必对方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因此就拒绝掉! “如此一来的话,倒是对我算是一件极其不错的事情,但不得不说的是,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不少的麻烦事情会暴露出来,到了那时候我肯定得小心应对一番才行!” 这一刻,饶是邵阳都不禁大脑飞速的运转了起来,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毕竟现在可是极其关键的时刻,可不好再过多的言语些什么。 若是出现了什么差池的话,他们也势必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镇定,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 “不过比起这些,我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些要紧的事情需要好好的处理一下才行,不然的话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第564章 容易出问题 邵阳自认为不是一般人,一定能够妥善地处理好当下的一切。 但是他很快就察觉出了些许不太对劲的地方,一个个的脸色也是在这一刻疯狂的变化不已。 “对方肯定是有着一定手段的,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并不清楚,接下来还是得好好的揣摩一番才行啊!” “这对面的两个士卒,看着似乎很一般,但是毕竟是持有军械兵刃,对上我们两个空手的家伙,依旧是碾压的局面,所以,我接下来必须得好好的想想,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这一刻的邵阳也是有些苦闷不已,本以为是很简单的一个局,可现在看来,这个局却是显得颇为的棘手。 若是一个应对不慎的话,很可能会闹出其他的问题,这可不是邵阳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最重要的是,对方肯定还有一些别的路数,若是现在不能够夺下对方的兵刃的话,那么己方肯定是死路一条! “所以说,无论如何都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对方的兵刃,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占据上风占据最大的优势,才能够保全性命!” “既如此的话,只能选择以命搏命了,但是有个前提,至少得保证不会彻底的失去战斗力,不然哪怕是夺下了兵刃,可失去战斗力依旧是白搭!” 邵阳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可不等他开口,那林叔仿佛离弦之箭一样,嗖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那两个士卒的反应速度也很快,但可惜的是,他们只不过是两个民兵,根本算不得什么,很快就被狠狠的压制住了,想要挣扎着起身也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 “该死的!你这个家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有人开始咆哮出声了,还想要继续挣扎着起来,可最终还是被无情的压制住了。 这一次,林叔展现出了自己非凡的武力值! 邵阳的嘴巴张得极大,都可以塞下一颗鸭蛋了。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局势有朝一日会演变至此,完全是超乎了自己的可控范围了! “该死的!这个林叔居然之前还藏拙了!本以为他之前展现出来的武力已经很牛掰了,可现在看来,终究还是我太低估这一位林叔了,他的武力只怕是达到了武林高手的水准!” 这也是邵阳的见识太少了,不然肯定能够看出,这个林叔的武力值绝对是达到了一流中的一流水准,甚至比红莲还要强上不少,仅次于那一位萧国公爷等顶尖高手。 而在林叔这么一番摧残下,那两个士卒本就是乌合之众,瞬间就被扭断了脑袋。 “别左顾右盼了,先换上衣服,拿上兵刃,我们接下来还有不少的麻烦事情要去解决掉。” 林叔在解决掉那两个士卒后,立马瞥向邵阳,他也清楚之前的一幕对于这个小年轻的震惊程度极大,但问题在于,现在不是纠结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了,只有一步步的走下去才是王道,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鬼知道会不会随时来人,一旦来的人足够的多,哪怕林叔能够解决掉,但也很容易吸引来更多的人,那才是最大的麻烦,所以必须得在对方来到之前先行撤离出这一片区域。 “应该问题不大吧,毕竟那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我们剥下来了,而且现在的局势这么混乱,没人会在意两个暴毙的士卒吧?” 邵阳换好了衣服,拿上兵刃,挑动眉梢,问了一句。 对此,林叔摇摇头说道:“你说的可能性极大,但是谁也无法确保会不会存在着其他的变数,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谨慎小心的做事情!” “绝大多数的时候,有些事情是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就千万不要撒手,不然的话对于任何人而言可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了,可明白了吗?”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全场的人都不禁脸色再度微微泛起了变化。 而邵阳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应答了一声。 他也很清楚,在这些事情在这种行当上,显然林叔才老手,他的经验才是最值得去信赖的。 如果自己执意要留下来的话,很大的可能性是不会出现什么纰漏的,可一旦出现了什么纰漏的话,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变数,到时候只怕自己是想要跑路都为时已晚了! 一想到这里,邵阳的一颗心也是不禁悬了起来,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直接被林叔一声呵斥给惊的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不少的困惑,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现在不是关心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了,你我都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选择悍然出手。” “不然的话,你我都不会有任何的好处,到了那时候麻烦可就会越来越大,那才是对我们的最大的不利的一面了!” 林叔尤为严肃地开口,他可不是在瞎胡闹,而是知晓当下的情况,如若还要冒出什么意外的话,只怕后果肯定是自己难以预测难以把控住的! 毕竟他是武力值超群,可不代表对方中没有什么狠茬! “尤其是这一次,对方中似乎还混杂了不少北凉的家伙们,那些人可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我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很可能还会耽误出别的事情,那才是最为糟糕透顶的结果!” “所以说,我接下来还必须得是一步步的走下去才行,这才是我目前最需要把控的一步!” 林叔虽然很有本事,但是也不是那么盲目自信的主,他很清楚,接下来必须得是一步步的走下去,不然的话稍有一点差池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可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还应该做好另外一波准备才行? “单单是拿到这些病人还是远远不够,我需要求助于山上之人,至少可以建立起一定的联系,不然的话,我们都很可能会沉入这泥沼之中,这才是最该死的境地,也是最让人难受不已的情况了,毕竟你我现在的底牌可太少太少了!” 第565章 龌龊的黄庭之 与其说是底牌太少太少,倒不如说他们压根就不存在着什么底牌! “就凭我们现在的这么一点微末的底蕴,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的话,只怕你我都将彻底的被埋葬在这里头,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但是不管怎么样,你我现在的情况还是得稳当一些才好,不然的话,你我都很可能被某些有心人给利用了!” 林叔格外认真地分析着。 邵阳挑眉,他虽然聪明,但是毕竟是见识太少,眼界过于狭隘了些,根本就听不明白林叔这一席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嘴唇动了动,老半天才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什么有心人?林叔,您可得和我说明白了,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没有这般见识!” 闻言,林叔顿时叹息了一声,指了指远方,“那些人应该是北凉的人,正是他们蛊惑了本土豪强的人做出了这一次的事情!” 此话一出,邵阳顿时面色一变,不由得退后了好几步。 没办法,比起本土豪强,北凉凶名在外,是个人多少都会害怕,何况邵阳本身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在听到这么一席话过后,心中的恐惧自然是增添了好几分。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事情,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是自己猜测错误了啊!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还要与那些北凉的人对上?” 林叔顿时无语了。 “和北凉的人对上?小子,你怕不是把你自己想象得太厉害了吧。” 邵阳讪讪一笑的说道:“我是没什么本事,可有林叔您在,我自然是胆气十足!” 林叔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你想多了,我的武力值虽然不弱,一般的北凉人我也不放在眼中,可对方中肯定存在着不少的高手。” “要知道,北凉位于北方,那里的人先天就占据了很大的优势,与他们硬拼的话,那么最终倒霉的肯定是我们这些人,所以我根本不可能会选择和他们硬碰硬。” “相反,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避让开他们,不然的话,这其中肯定还会产生出不少的问题啊!” 林叔可不是在开什么玩笑话,而是因为他很清楚当下的局面,若是稍有不慎,他们这些人很可能都会葬身在这里,所以必须得是一步步的走下去才行,不然的话,任何人都很难与那些北凉真正的高手抗衡! 哪怕林叔自认为武力不弱,可也不愿意与那些家伙对上,不然的话那就是白白的消耗自己的力量,回头再遇上什么危险的话,十有八九就是个死字。 所以说,当务之急是尽可能的与山上的人建立起联系才对! “至于这山上的,如果说不是北凉的人,那么很大的可能性也不是我们蜀国本土的人,那么就剩下了大乾和南楚两个选项了,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到现在也并不知情,所以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得深挖出足够多有用的情报才行!” 林叔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尽可能的保证自己的心态足够的平稳。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很清楚,这其中肯定会发生些变数,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握住这些变数才行! “那么你也就好好的准备一下吧,毕竟我们所剩的时间可不多了!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那么你们很可能就会功亏一篑了!那才是最为糟糕的情况!” 有人直言不讳的开了口,浑身上下的力量也是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 邵阳的脸色也是变幻不已。 他没有想到林叔居然会推演出这么多的东西,而当他想要仔细的思考一番的时候,面色也是再度泛起了巨大的变化,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节奏了! 而当他全部都安排妥当的时候,对面的人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沈新年也终于完成了研发。 “耗费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总算完成了!” 其实,沈新年之前的做法就是尽可能的扩撒开毒物毒雾,保证扩撒影响到的面积足够的大,能够影响到的人足够的多,但是浓度和致命性并不高。 黄庭之起到的作用,就是在原有的沈新年研发出的毒物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的去完善,保证这整个毒物的效果能够发挥到极致! 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 一旦这个东西的毒效毒力能够演变到最好的情况下,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了! “好了,这毒物算是研发成功了,那应该也算是有着我的一份功劳了吧?既如此的话,那么就老老实实的准备好,我们接下来应该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那么你们是不是应该安排一个人随时随地的保证我的安全。” 说话间,黄庭之的目光就落在了红莲的身上,他倒是个人老成精的家伙,一眼就看出红莲算是这一批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位,如果有这一位贴身保护自己的话那无疑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当然,也有黄庭之某些龌龊的念头夹杂在其中,他觉得自己都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对方犒劳犒劳自己总应该是个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吧。 但可惜的是,他终究还是想的太多了。 “你再用你那一双狗眼盯着我看,信不信我立马将它们挖下来?” 红莲面色不善,言语冰冷地说道,就这个老不死的还想要打自己的主意,真的是活腻了! 黄庭之面色一僵,有些愠怒地说道:“你别在这里跟我废话这么多,现在就老老实实的待着,要是敢再多言语半个字的话,那我可就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了!” 随着此话一出,不少的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个黄庭之居然这么的勇,还敢直接出声威胁红莲,这家伙怕不是脑子被驴给踹了吧! 但是他们也不好多言语些什么,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黄庭之不过是个小角色,后头还有不少的麻烦,那才是需要他们严阵以待的事情! 第566章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目前下面负责进攻的主力,基本上都是蜀国本土豪强的人马,可见那些北凉的人非但是本身的武力超群,这小心思也是颇多的。” “且不说其他的,单单是这几个方面就令人有些难以捉摸了,若是持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发生一定的变数,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了!” “不过也罢,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至此了,那我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倒是不如选择直接用毒雾展开反击,也能够从某种程度上减少我方的损失,可谓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 汉王开了口,他现在迫切的想要将这个毒物毒雾投入实战之中,看看是否能够发挥出最为有效的作用。 但很明显的是,这种做法压根就不切合实际! “一旦这么做了,很可能还会闹出其他的问题,那才是你我最需要担心的一点!” “不过就这种情况下,一旦我们倾尽全力的话,很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情况了!” 所有的人都不禁眼神微微一变,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及时的反应过来。 可越是如此的话,就意味着,己方很可能就需要派遣不少的人下去了,而在释放出毒雾完成对敌人的侵袭之前,这都很可能是极其危险,甚至是极其容易丢掉小命的事情了! “但是不这么做的话也不行!对方肯定还是有着另外一些后手与打算,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颇为麻烦!” 尽可能的针对目前的局势来说,似乎只有利用这些所谓的毒物毒雾才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也能够帮助己方尽快的获取胜利,但是他们也不敢轻易的派人,毕竟这很可能就是个送死的事情! 哪怕下面的人都悍不畏死,可也不是这么随意操作的情况。 秦政自然也是考虑了方方面面,然后才开口说道:“我们接下来必须得组建一支死士队伍,不然的话一直拖延下去,那我们哪怕是研发出了这个毒物与毒雾也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 “毕竟这个毒物毒雾的效果很是浓郁,一旦发挥出了极其浓郁的作用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方方面面。” “到了那时候我们肯定是不能够在山上释放出来的,不然的话影响到敌人的程度有多大且不论,对我们自己也是有着极大的影响,这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以说,我们现在必须得抓紧时间了,不然的话,我们最终很可能……” 秦政没有说下去了,但是个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接下来必须得加快时间,不然的话后患无穷,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点,无需多言语了! 闻言,不少人都露出了为难之色,这个关键时刻任凭是谁都很不愿意做这个所谓的死士,因为很大的概率就是丧命! 可也有的人站了出来。 “我愿意。” 是雷鸣,倒是在众人预料之中,但是无人应答,这可是大乾四大将帅之一,可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不然的话对于整个大乾而言无异于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哪怕是汉王这般如此希望雷鸣死掉,对于南楚而言算是极大好事情的主,也明白这是万万不现实的事情,所以双方都很快挑选好了一批人马,准备准备就打算让这群人立马出发了。 毕竟接下来还会有不少的事情即将发生,如果他们贸贸然的出手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一些问题,那才是最令人无法面对的局面了! “可越是这样,就会意味着局势显得愈发的微妙不对劲了起来!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都还是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可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小事情而耽误了全盘的大局啊!” 这个时候,不少的人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麻烦事情肯定会比自己设想的更多,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 “只可惜,我们现在的盘算还是远远不够,必须得想想其他的办法了,看看是否能够从中捞取到足够多的好处才行,不然的话,哪怕能击溃对方,我也还是觉得我们亏大了!” 汉王自言自语了好几句,似乎是在思量着些什么,他很清楚,如果不能够妥善的处理好当下的一切事宜的话,很可能还会引发出一些另外的后果,这才是最为可怕的一点! 而现如今,如果想要牢牢地把握住当下的这一切机会的话,己方确实还是得踏踏实实的准备好就行了。 “一旦情况持续发展下去,那我们到底该如何应对一二?关于这一点你可有想过?要知道,我们目前掌握的手段和资源,以及机会都极其的稀缺,一旦出现什么纰漏的话,那我们很可能就万劫不复了啊!” 雷鸣死死的盯着这个所谓的汉王,他们这一次也算是安排了不少勇士一起下山,一旦这一次的机会落空了的话,他们的人很可能就会白白的牺牲,而一切防守都很可能会失去把控,到时候他们这些山上之人也将陷入极度的被动之中。 这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一点! 只可惜,汉王压根就没打算考虑这些点,他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们当下本来掌握的机会和手段就很稀缺,如果还没有胆子直接发动进攻的话,那么很可能还会闹出一些别样的问题,这才是最为致命的一点!” “而且不管其他的几个点,单单是凭着我们的这些手段和眼下这么一点本就很稀缺的机会,一旦流逝,那么可谓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了啊!” 不得不说,汉王这一席话虽然让人听得很是不舒服,但确实是有着道理的。 他们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如果继续拖延时间下去的话,只会让这些机会白白的流逝,到了那时候哪怕他们想要有所行动都不切合实际了,这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地方了,没有之一,而且这背后肯定还有不少他们并未掌控并未了解的一切! 第567章 还得布置后手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如果无法好好地把握住,天知道还会闹出些什么后果! “可正是如此,所以我们才要千方百计的利用好这一次的机会。” “我知道,接下来肯定会造成不小的流血和牺牲,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要没有任何流血和牺牲,那我们就干脆下去投降好了!而且就算我们真的投降了,以那群家伙的性子当真是会放过我们吗?” 汉王直言不讳的开了口,一席话听的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怔一怔的,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个的闭上嘴巴,不好多言语些什么了。 但是他们也有些提防不已,都很清楚,接下来各方都会安排好人马,但至于对方是否安排的是什么精锐,那就难说道了,别到时候己方安排的都是些精锐而对方安排的却是一些垃圾的话,那么对于任何人而言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情况会愈发的不对劲了!这才是最让人深恶痛绝的一点,只可惜,我们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从这一点上来看的话我们显得格外的被动了!” 所有人都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们现在还有大敌在外,内部也显得颇为的扰乱,可谓是盟友之间都在互相的怀疑,一旦情况持续闹腾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更多的意外之事,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不过不提防着这些人也不行,就凭我们现在的手段和实力的话,那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这才是最为可怕的一点,毕竟没有人会清楚,他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应对才好!” 不少的人都面色尤为难看,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无言的放弃。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已经尽可能的筹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一个极其关键的机会就会动手,而到了那时候,可就不是什么说放弃的时候,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所以说,现在才是最为重要的时刻,必须得盯好了一切,这样才有助于接下来的一切的发展。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事态的严峻性,你们应该也很清楚,我们或许是有着不少可以动用一二的手段,但同样的是,我们的这些手段也是极其匮乏,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是满盘皆输了!” 有人咬住了牙关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面色再度泛起了一定的变化,不过也还好,他们多少都明白当下的危局,也明白这是不得不去做的一家事情。 两方势力,无论是大乾皇帝秦政这一头,还是南楚的逍遥王爷汉王那一头都尽可能的做好了万分周全的准备了,就等着一个机会,也不知道那一群家伙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而沈新年也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也颇为的担心,而且担心的还是两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他并不清楚自己研发出来的毒物到底能不能起到什么较为合适的作用,第二个方面就在于,他很担心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会伤害太多太多的人。 但是! “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就不要后悔,何况,你自己心中也应该很清楚,那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弄死他们,那我们就会被他们弄死!” 容钰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他也是一个颇为了解沈新年性格心思的人,自然一眼就看穿了沈新年的心思,当即微微一笑的说道了几句。 而被这么一说的沈新年也是脸色变幻了好几下,似乎是思考到了些什么,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才好。 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只要能够拿捏住以下的几个点,那么很多的事情都将迎刃而解,可这也只是刚刚开始罢了,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不少的麻烦事情会涌现出来。 越是想到这里,沈新年也是微微的放松了不少,他当然也很清楚这其中的一些盘算,也明白,如果自己不能够把握住当下的某些时机的话,那么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还得好好的准备一下了,看看是否能够切换成成为别的情况!” “但是,我们接下来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准备好才行,如果我们这一次的行动任务失败了的话,那我们接下来就需要有后手来填充这一切,以防万一!” 容钰面色尤为的严肃,他自然不是在开玩笑,天知道这一次的行动会不会顺利进行下去。 如果只是那群西蜀豪强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另外一群人,这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了! 所有人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他们现在也是做好周全的打算了,就准备临了了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但很明显的是,想法虽然很美好,但是现实却是极其的骨感! 如果己方稍有丁点的不慎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一些问题,而到了那时候,只怕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那么,你也得好好的准备一下了,看看是否能够依靠着一些较为特殊的手段来应对,那才是我们最应该关心的一点了!不过也是,我们现在的手段和机会都极其的匮乏,想要完成对敌人的致命一击压根不现实。” “哪怕说有这个毒物在手中,我们完全可以释放出毒雾来对付这些所谓的敌人,但是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说道的话,也是颇为的困难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禁面色微微一沉,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而到了这么一步,也基本上是个死局了,想要破局的话就需要着极其非凡的魄力和胆量以及手段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接下来就是得布置出后手,看看是否能够凭着这么一个后手来应对敌人,这才是我们最应该关心的一点,若是没有这一点的话,那么,我们就很可能会输掉这么一局,这才是你我最应该关心的一点了!” 第568章 赌一把 不少人都不禁面色僵硬了一下,似乎还在考虑着些有的没的,可他们也明白,就凭当下的局势来看的话,只怕情况会显得愈发糟糕透顶! “可如若是这样的话,也很可能意味着我们当下所掌握的局面和手段很可能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必须得想想,是否还有其他的手段与方法可以解决掉接下来的一系列的麻烦!” 容钰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现在是有北凉的人作为外在威胁存在着,可一旦这个所谓的外在威胁不复存在的话,只怕内部肯定会起什么纷乱,到了那时候想要再解决掉这个问题的话,只怕难度系数是会不断的上升,这才是最要命的一点! “可若是这样的话,只怕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严重,那才是我们最应该忌惮的结局了,所以,我们必须得在南楚方面反水之前做好周全准备以应对不测!” 容钰与秦政互看了一眼,显然都是抱着这么一个念头,他们都很清楚,南楚的这一伙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如果放任对方置之不理的话,只怕己方会陷入更大的被动局面当中。 与其被动,还不如选择主动出击! 但是主动出击也绝非是什么盲目的行径,这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如若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很可能还会发生一些变数,这才是最让人颇为头疼的一点! “那么我们接下来也得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我们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可以动用一二!” 不少的人的面色都变得颇为古怪了起来,很明显,不单单是容钰秦政等人在思考这一点,对面的那些南楚的那些人也是在思考着这一点,一个个的脸色都变得尤为难看了起来,压根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汉王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自然也清楚大乾方面的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也明白,如果凭着当下的一些微末的手段的话,只怕己方真的会损失巨大,到了那时候,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但是他更清楚,现在不是与大乾阵营的人撕破脸皮的最佳时机,如果不能够妥善的处理好这个情况的话,天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变数,万一闹掰得太厉害的话,只怕己方肯定会损失惨重,所以现在还是得稳住对方。 那该如何稳住? 自然是要讲究两个字,真诚! 没错,现在和这些家伙说什么瞎话显然是无济于事的,只有讲究一个实话才行。 可越是如此,就意味着自己的情况会愈发的不妙,到了那时候很可能会让事情演变的越来越糟糕! “所以,我还是得好好的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尽可能的压制住对方,不然的话,你我都很可能会被北凉的那些家伙们趁虚而入!” 汉王微微一笑。 很快,不少的人都被安排了出去,在看到了这些人出去之后,不少的人都不禁的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最终选择了作罢,根本不愿意就此离去了。 见状,汉王也没有过多的废话。 而随着这么一批人离去后不久,情况就逐渐恢复了正常。 不少的人都面面相觑了起来,似乎他们也是联想到了些什么,一个个的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现在的情况可谓是糟糕至极! “一旦情况继续这么落下去的话,很可能会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结局,这当真可以吗?” 沈新年看着那些死士离去的身影,一个个不禁眯起了双眼,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毕竟这可是一条条鲜活至极的生命,若是就这么没了,换成是谁都很难接受! 不过,容钰这个时候果断的开了口:“现在可不是理会这些的时候了,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些较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一旦情况持续发展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不断的耽搁大事情,那才是我们最需要担忧的一点,至于其他的事情,那根本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沈新年闻言,也是愣在原地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乃至是一个字,他倒是没有想到过这么多,毕竟在他看来,每一条生命都是值得去尊重去守护的,一开始他也是凭仗着自己未来人的思维与秦政辩驳,可现在仔细一看,似乎还是自己太天真了些。 自己很多方面的知识,确实是可以利用在这个时代上面。 但是自己的一些见解和想法却是无法同样施加在这个时代之上! “毕竟这是两个时代,而每一段历史都是需要不断地推进、发展,我现在的想法太过于超前,或许是很美好,但还是不行啊,我还是得仔细的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做才好,这样才方便我后续的一系列的行动!” 这一刻,饶是沈新年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他也没有插手这一次的事情,而是打算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是否能够维系当下的一切情况,毕竟现在可是大敌在前,自己哪怕是在怎么的尊重生命也理当是又一个度的! 越是想到了这里,沈新年就不由得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还在考虑着些有的没的,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其中到底存在着些什么古怪之处。 如果说真的让这些北凉人冲杀上来的话,那么对于自己而言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啊! 而随着念头越是至此,沈新年便愈发的念头豁达了不少,然后又开始思考起了别的有的没的,最终才选择了放弃。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对方可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一旦他们冲杀了上来的话,凭借我们制造出来的这些毒雾又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有人提出了这么一点质疑,耗费了如此之多的精力与人力去打造那所谓的毒雾,但是天知道到底能不能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如果起不到一星半点的作用的话,那么之前的一切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掉了? 第569章 放弃这一次的联盟 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绝佳时机。 之前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就为了研发出这个所谓的毒物,从而产生出毒雾。 如果说,真能够起到一招制敌的作用倒是没什么。 可若是发挥出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作用的话,那么这其中肯定是让不少的人产生质疑,觉得这些所谓的大人物领导能力都很一般。 闻言,秦政当即轻笑了一声,也并不在意。 而山下,一众西蜀豪强们也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能攻上山。 “这可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没有想到,大乾的皇帝与南楚的一位王爷都在这山上,若是能够顺利拿下他们,我们就能够获得大乾与南楚的帮助,从而要挟到这两国,到那时候,我定然能够让整个吕家崛起,推翻旧庭,建立新朝!” 一个名为吕斌的男人肆意大笑着。 他是这一众西蜀豪强的首领,早已做起了皇帝梦。 确实如此,只要能够攻上山去,肯定多少能够从大乾与南楚方面获取到足够多的好处。 但前提是,你得拿下那大乾皇帝与南楚王爷。 所以说,这是一个想法很美好但现实颇为骨感的情况,要知道,山下也要数千名大乾士兵戍守着,哪怕他们进攻的再如何的猛烈,也很难撼动对方丝毫。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情况就摆放在这里,一旦闹出了什么意外之事的话,很可能会让结果演变成为他们难以预测难以把控的一个情况,这才是最为糟糕透顶的! “不过也还好,就凭我们当下的情况而言的话,我们现在还是可以尽可能的把握住眼下的这么一些机会,看看是否能够顺顺利利的攻上山去吧!” “只要能够拿下了大乾皇帝与南楚的那一位王爷,我们的计划就等于是成功了一大半,哈哈哈!” 这一刻,这些人也是开始肆意大笑起来。 不过他们一个个的眼珠子转动个不停,显然,他们也是存着不少其他的念头,具体是些什么样子的人谁也不清楚,若是能够妥善的处理好当下的一切事宜的话,那么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但还是远远不够!” 有人挑动了好几下眉梢,脸色也是在这一刻泛起了巨大的变化,似乎还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给出一个能够让人颇为满意的答复! “那么,你们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呢?” 又有人开口问道。 现在可是看看谁建立起来的功劳最大的时候了,也方便后面他们分配利益等等情况。 当然,抛开吕斌之外,其实这里的人多少都是存着一个皇帝梦。 表面上他们确实是推崇吕斌,以吕斌为尊,可内心里一个个的都藏着小心思,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只怕无人知晓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情况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就基本上不是常理可以揣测的了的! “接下来,我们似乎也顾不得太多了,还是踏踏实实的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好了,再讨论如何分配利益吧。” 这些豪强之中,终究还是有些人较为的沉稳也足够的聪明,自然看出了当下的情况不对劲,别到时候没能够成功的拿下敌人,反倒是让己方先产生了什么内讧的局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些人闻言过后,也是一个个的眼珠子转动个不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是想要好好的盘算一下,看看是否能够在这一战之后获取到更多的利益,只可惜,他们的想法确实是美好,但是现实也是如此的骨感。 哪怕他们的想法再怎么好,可前提是必须得先拿下山上的那些家伙。 想要要挟到大乾与南楚两国的话,那么他们就必须得先拿下大乾的皇帝与南楚的王爷。 “可问题在于,山脚下是这大乾数千精锐士兵,而山上还有南楚的人,以及苦儿军那一伙人!虽然我们都是西蜀豪强,算不上是朝廷的人,但也明白,大乾向来国力不弱,他们的士兵也很精锐……” “至于南楚的话差一些,但也不容小觑,另外苦儿军那些家伙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别到时候我们的计划尚未成功,反倒是被对方先算计了一波!” 有人开口徐徐的来了这么一席话,惹的不少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也都不是什么蠢货,自然明白这一席话所代表的含义,那就是这南鲁山看似是指日可待就能够拿下的,实际上想要拿下的话这其中的难度不可谓不小! “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力量似乎还是太稀缺了一些,若是放任对方而不顾的话,那么最终倒霉的终究还是我们这一伙人。” “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小心盘算一下才行,可千万不要让事情愈演愈烈,演变成为我们难以掌控的局势才好!” 有聪明的人提出了这么一点。 但是在场的这些豪强中,其实很多都是一时发迹的,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徐而图之,他们只知道,现在只要攻上山去肯定能够顺顺利利的拿下大乾的皇帝与南楚的王爷,这可是对他们接下来的某些计划有极大的帮助的! 所以,此刻的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眼珠子直转动,似乎还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有所反应。 好在,现在的局势如果持续演变下去的话真的有极大的可能性会让情况好转,可若是发展成为那个样子的话,或许真的会远远超出自己的把控范围之外了! “我们可顾不得这么多,我只知道这时间不能拖延的太久了,不然的话对于我们来说肯定是极大的不利!既然已经做好了万分周全的准备了,那我们就好好的付诸实际,可千万不要让其他几家捞到了更大的好处!” 这些豪强可是迫不及待了,立马就选择了强攻。 看到这么一幕,对面的那一位苏家家主不禁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这一次的计划算是彻底的完犊子了。 必须得放弃这一次的联盟才行! 第570章 一触即发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的事情! 这位苏家之主出身于苏家,而苏家本身就是一个官僚世家,在很多方面的见识都远远超出眼下的这些暴发户。 所以他很清楚,与这些人合谋本就是一个不可行不可信的计划,若非是碍于某些人的颜面,尤其是看在北凉那一伙人的面子上的话,苏家之主压根就不可能领兵前来。 只是! “现在看来,北凉的这一伙人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选择出手了,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也确实是得好好的安排一波才行了,不然一旦情况持续这么下去的话,对于我而言可谓是极其的致命!” 这一刻,苏家之主萌生出的撤走之意是愈发浓郁。 他很清楚,如果与这些蠢货继续干耗着下去的话,那对于自己对于整个苏家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也是这群北凉人过于可恶了些,他们将事实不断的夸大,并且许诺出了种种美好的未来,并且放下了话,只要能够拿下大乾的皇帝与南楚的王爷,那么就会拥立谁当蜀地的新王!” “这个承诺对于任何一个豪强而言都是无法抵御住的,也难怪这群家伙会如此的疯癫,失了智!” 有些人也是不禁面色微微泛起了巨大的变化。 这一刻,苏家之主也是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还在考虑着些有的没的,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既然事情都已经演变至此了,那么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不如硬冲一把,看看是否能够一次性的拿下对方!” 而很快就有人察觉到苏家主的离去,顿时有些愣住了。 “老苏怎么就走了?他不想从这一次的行动中捞取到足够多的好处了吗?” 也有人一脸无所谓,少一个人,那么他们能够分到的利益也会更多。 对此,苏家主表示嗤之以鼻。 别到时候赔的连裤衩都不剩就算好的了,还想要捞取到足够多的好处,这群人简直就是在白日做梦! “不过比起这些,显然北凉方面的人更聪明,他们看似莽撞实则一个个的城府极深,这群人可不好招惹!” “所以说,我这一次撤离很可能会惹怒他们,为了保证不让他们的怒火撒在我的头上,让我与整个苏家都倒霉的话,那么我也确实是需要一个靠山,那么,到底应该是大乾还是南楚呢?” 与此同时,邵阳与老林都察觉出了些什么,一个个的脸色也是变化不已,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不得不说,局势演变至此,完全超出了他们可以预料的可以掌控的范畴了,那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啊! “看来这群人确实是有些绷不住了,他们随时都可能对山上的人展开一系列的进攻,这一场恶战肯定是在所难免的了!” 林叔眯起了双眼,盯着上方不由得脸色微微的变化了一下,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不得不说,事情演变至此之后,一旦情况延续下去的话,后果都可能是自己难以设想的!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很可能会发生更多的意外之事了!但是也总比我们设想的要复杂的多才对。” “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蜀地这些豪强都开始发动了进攻,完全不是我方可以遏制住的!所以说,我们现在完全有了可以跑路的机会,若是拖延下去的话,只怕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林叔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面色也是泛起了巨大的变化。 他自然很清楚,眼下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只要能够好好的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的话,那么接下来做很多的事情也会更方便一些。 但是! “无论发生了什么样子的情况,我们都务必要小心谨慎一些,可千万不要被对方找到了什么由头,那对于我们来说是极其不利的,可明白了吗?” 林叔盯着邵阳,很是认真地叮嘱了几句。 而邵阳的脸色也是再度泛起了巨大变化,半晌后才勉强的镇定了下来。 不得不说,他虽然是泥腿子出身也足够的莽足够的聪明,但是这种大阵仗那还是生平第一次见识到,所以心中难免会慌乱不已。 “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发生一些变数,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可若是如此的拖延下去的话,那么对于我们任何人而言可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啊!” 此刻的林叔也是深吸了好几口气,似乎还在考虑着些有的没的,显然他也想要好好的筹备一番,看看是否能够将局势扭转过来。 只可惜,他的想法确实是很美好,但是现实也是颇为的骨感。 “如果持续拖延下去的话,那对于我们来说肯定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我们接下来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是否能够彻彻底底稳住全局才行!”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全场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也是这一刻,终于邵阳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面色变得尤为的坚毅果敢。 “林叔,您但说无妨,只要是您吩咐的我现在都会一一的去照做,毕竟我可是扛不住这种大场面的,现在必须得有您带领我才能够走出这般困境!” 此刻的邵阳显得无比的诚恳,而他确实是很诚恳,绝非是在开什么玩笑话。 要知道,现在的情况本就不太妙,如果还继续拖延下去的话,问题只会越来越大,可若是这样的话,只怕情况会显得愈发的复杂不堪了! 不少的人的脸色也是在这一刻泛起了巨大的变化,似乎张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才选择了放弃。 “这些人不大行!他们似乎根本不具备着与我们共事的资格!” 邵阳不由得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张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只能选择了放弃,毕竟情况确实如此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第571章 不如放了吧 确实,这个情况下,是需要有一些实力不弱,而且胆量和魄力都要最大的主。 “但是这么一来的话,似乎也会影响到我们了!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邵阳开了口,眼下只有他和林叔二人,想要进行下去的话,只怕情况会演变的愈发的糟糕透顶了。 林叔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直截了当地开口:“现在可顾不得这么多了,我们接下来肯定有不少的麻烦事情需要好好的处理,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和精力去顾及这些人!”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离开这一带,不然的话,我们两个人都很可能陷入这种极其糟糕的情况当中,那才是你我最不需要看到的结果!” 林叔格外认真地分析着,他可不是在开玩笑,毕竟事情都演变至此,若是还保持一颗善心的话,那么就是十足的蠢货了! 当所有人都是戒备心十足的时候,又有一批人正在不断的朝着这边进攻了过来。 “不得不说一句,这些家伙确实还是有着不少的本事啊,若是依旧按照我之前的猜测来看的话,这其中肯定还会发生一些变数,这才是我最担心的点。”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别告诉我,你就打算继续这么拖延下去了,一旦这些家伙开战的话,那场面肯定会是极度的混乱,到了那时候我们想要再撤离的话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啊!” 邵阳压低声音说道,他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场面,但多少还是知道这其中的一些数的,明白如果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发生些异变! “那么,诸位都好好的准备一下,我们接下来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完,不然的话很可能会不断拉跨下去,那才是你我最难以接受的消息!” “别忘记了,这些敌人的实力本来就不弱,而且对方的人数这么多,我们贸然出去,亦或是上山的话,你可想过这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后果?” 这一刻,邵阳不住地脑壳嗡嗡嗡的叫唤了起来。 之前他倒是没有意识到这几点,等现在反应了过来,那脸色瞬间就变得尤为难看,他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这个时候,林叔再度开了口:“而且我感觉到山上的人并不打算拼杀,你看他们的那些精锐,若是想要灭掉这么一批人可谓是轻而易举的。” 毕竟这些蜀地的豪强的联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可谓是不堪一击,而那些人则是大乾军中的精锐力量,两方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但是那一头的人明显是没有要强攻亦或是反击的意思,只怕他们是另外有什么打算,如果我们现在贸然上山,而且还是在不知道对方接下来到底是会用些什么手段的情况下的话,那么你我只怕都得完犊子!” 林叔可谓是经验老道到了一个极致,很快就判断出了大量有用的信息。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饶是邵阳也不近开口询问了一嘴,“林叔,您以前到底是什么兵种,为什么战斗经验如此丰富?依我看,过去见到的那些老兵也赶不上您一二啊!” 邵阳不是傻子,也见识过不少的老兵士卒,自然是能够看出这林叔与那些老兵士卒之间的差距,肯定不是一般的老兵士卒! “那么,这位林叔的身上到底还存在着些什么秘密?为什么能够一步步的走到现在?肯定比我所设想的要复杂的多,这一位肯定还有什么秘密藏在身上!” 不少的人都忙碌不已,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给出一个能够让人满意的答复。 不得不说一句,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么一步,基本上不是正常人可以挽回的局面了! “若是继续这么僵持不下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不少的意外之事,那可都是些很麻烦的事情啊,所以我还是觉得,我们当下很有必要先妥善的处理好面前的一切事宜,保证我们自身性命无恙的情况下,在看看是否能够上山找到一些靠山。” 而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之下,他们二人很快就要遇上了苏家的部队。 苏家约莫数百人的部队,为首的正是苏家主,苏幕。 “你们二人是什么情况?” 苏幕盯着林叔与邵阳,担心二人来历不明,会不会是北凉方面派来狙杀自己的人。 要知道,之前自己叛离蜀地诸多豪强组成的联军,也相当于是在背叛北凉方面,说不准那些北凉人就已经记恨上了自己,很可能随时都会选择出手。 如此情况下,自然意味着自己这一边会显得越发的棘手,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会让问题演变的愈发的糟糕透顶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做些什么?要是情况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我们依旧会是极其的难以应对,这才是最糟糕的问题了!” 有人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张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所有人都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一个个的都不敢有所懈怠。 有苏家的士卒想要呵斥一番,结果林叔这个节骨眼上开了口:“大人,我们是流民,只是不想白白的丢掉自己的性命,所以寻了一条路才跑了出来。” “大人,饶命!” 林叔这一刻哪里还有一点高手风范,不住地开始磕头求饶了起来。 见状,邵阳也是一愣,但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自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马有样学样的开始磕头求饶,这也看的苏家诸多士卒有些于心不忍了。 他们也是不想掺和到这一次的事情当中,多少还是可以理解这两个流民的心理。 至于苏幕则是深吸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是不赞同用流民作为炮灰,但是有些时候,势比人强,自己可没有多少余力和权力去阻拦别人,才会发生后续的一系列的事情。 既然这两个侥幸逃了出来,那不如网开一面放了吧。 第572章 必须搭上大乾 苏幕摆摆手,示意二人可以就此离去了,而这也大大的超出了二人的想象。 在邵阳看来,这些所谓的豪强、大人物肯定是视自己等人仿若蝼蚁,说不定一个心情不好就会灭掉二人,甚至是好好的虐杀一番。 可现在这一幕却是完全超出了原本的设想。 林叔也是有些愣愣地站在了原地,许久都未能够反应过来,直到过了许久,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尽可能的压低嗓音说道:“大人,您确定要放过我们二人?” 说话间,林叔还紧紧握住了一把兵刃,正藏在他的衣袖之中。 之前问的话看起来脑抽,实则是在暗暗的准备就绪,只要这些家伙敢动手,他立刻会杀的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林叔再度愣住了,因为对面的人依旧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不住地摆手,“别废话了,走吧,再不走,等大战开启了,你们谁也走不了。” 说着,苏幕也是准备离去,正如他所言的那样,一旦大战开启那么想要离去压根不现实了,所以现在必须得抓紧时间离开,不然的话自己和这一批苏家儿郎都会陷入危局之中,而这绝非是苏幕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随着众人纷纷离去,不少的人都纷纷感受到了些什么,似乎一个个的张张嘴还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根本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贸然的开口,不然只会拖延的时间越来越久! 不过林叔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苏幕与苏家是决意要退出这个所谓的联军了,那么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看看是否能够找到别的靠山!” “为何?既然已经撤出来了,那为什么还要去找到别的靠山?” 邵阳一脸的不解,在他看来,既然都已经撤离出来了,那么干脆就别管这里这么多的闲事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看看别的情况,但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与自己一开始设想的截然不同啊! “或许情况还是比我所设想的要复杂的多啊!若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很可能会让情况演变的越来越糟糕!只怕北凉安插在我们蜀地的人马应该不少,不然的话这苏幕不至于如此忌惮。” 林叔并没有理会邵阳,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他也算是一个见多识广之辈,自然很快就能够看出这其中不少的端倪,也能够借此来判断出不少的事情。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足以说明太多太多的东西了,一旦情况持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一些问题,那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一点了! 邵阳在听完这么一席话后,也是愣了愣,显然他也没有想过这个名单,心中顿时也是暗暗地佩服了起来,果不其然,林叔确实是见识过各种各样大风大浪的主,在很多方面的见解和判断力完全不是自己能比拟的啊。 林叔也懒得理会这小子的拍马屁,愈发的皱眉的说道:“如果说情况是如此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还会发生一些另样的事情。” “到了那时候我们很可能就不会因此而撤离了,这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了,毕竟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实力还是远远不够啊!” 林叔也是不禁感慨了一声,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有的没的,可也不知道到底该应答些什么才好了。 “不过就从当下的境况来看的话,我们还是得好好的准备一下,如果不能够与苏家的这些人搭上关系的话,只会事情会变得越来越麻烦……” 林叔尤为认真的开了口,似乎是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另外几条路。 不得不说,林叔的这个决定还是颇为的正确,邵阳立马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好,那就按照你们所说的去做吧,毕竟我们眼下的机会确实是不多了,若是超出了我们一开始的设想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更大更多的问题!”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邵阳也是不禁一颗心不住地颤跳了起来,半晌才反应了过来。 毕竟这件事情可不好办,稍有不慎,他们很可能都会丧命在对方的手中,这才是最要命的一点! 而当二人赶上去的时候,对面的人也是在这一刻愣在了原地,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看来,你们的情况还是较为的特殊,而且刚刚看你的行动方式,似乎是虎豹骑的人?” 苏家毕竟是官僚世家,苏幕自然也是一个见多识广之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林叔。 那可是虎豹骑! 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真正的王牌! 相传,早在很多年前,一场大战中,八百虎豹骑基本上死伤殆尽,留下的不过一两成罢了,而随着时间推移,去世的亦或是重伤的又有不少,真正健在而且战斗力犹在的可谓是凤毛麟角,苏幕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遇上一位。 林叔也没有否认,当即说道:“苏家主,想必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现在背靠北凉肯定是不行的,那些人太过凶残不仁了,而南楚的人也不可信,似乎我们唯一可以寻找到的靠山只有大乾的人。” “可现在大战一触即发,想必您也很难与里头的人建立起联系,既如此,不妨让我试试?” 林叔其实缺少的就是与大乾方面谈判的资本,而苏家无疑是自己最大的资本了。 同样,苏幕缺少一个可以混入其中,与大乾方面搭上联系的好手,林叔的出现无疑为他打消了这个顾虑,一时间苏幕也是不禁咧嘴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是愿意为我做这个使者?” 林叔认真地点点头,将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一遍。 闻言,苏幕也是面色变幻,神态严肃了不少,然后认真地说道:“既如此,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切记,一定要与大乾建立起联系,不然你我都将死路一条!” 第573章 大乾的人撤退了 不得不说一句,身为虎豹骑出来的一员,哪怕年纪偏大了一些,可在某些人的眼中那依旧是香饽饽!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了,确实是有几分的本事……倒是我之前眼拙了,居然没能够认出这么一尊大仙!” 苏幕也是不禁感慨了一声,他自认为也是一个见多识广之辈,在看人这一方面绝对是有着远超常人的眼力。 可就在方才,若非那林某亲自点破身份的话,只怕自己依旧无法辨别出对方的来历,更不会收到这么一员大将! 要知道,他手底下的这些人中,也有不少老兵,甚至自己的副将也算得上是军中退下来的一位武将,但是与虎豹骑比起来的话,那差距依旧是极大。 这个世界上,士兵分为好几个档次,禁军显然是要远远超出一般的地方的士兵,而戍守关键关隘的士兵也是精锐中的精锐,那么虎豹骑就是王牌之师! 若非是当年那一场恶战爆发的太快,加上过于惨烈的话,想必虎豹骑也不至于落入那般的结局。 当然,现在也有虎豹骑,不过是第二代虎豹骑,而第一代的虎豹骑不过剩下了寥寥几人罢了,这个林姓男人无疑是其中的一员。 “家主,我们现在收获了这么一位虎豹骑的精锐,接下来我们的计划估计也能够很好的施展开来了!” “而且我观察过,这应该还不是一般的虎豹骑,属于是虎豹骑中的斥候,这实力更是非凡莫测了!他的武力值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查探情报的能力!” 副将开了口,引得苏幕微微颔首。 斥候,无论是在哪一个军中,那肯定都是极其重要的任务,毕竟很多的消息都是需要斥候去发现、打探,甚至打仗的时候,斥候往往是第一批要接触敌人的存在。 这么一来也造成了,斥候或许武力值算不上太顶尖,但是其他方面的素养那都是个顶个的厉害! “那么,我们也得好好的准备一下了,看看我们接下来是否还有别的手段可以去应付一二!毕竟我们可不能够光靠这一位林兄!” 苏幕眯起了双眼,他在思考是否还存在着其他的手段与办法,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更为充分的准备,只有这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才能够更好的完成,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那么对方到底还有什么底气?哪怕是虎豹骑,也不应该有如此之大的信心吧?要知道,战争一触即发,到时候整个局面势必会演变成为尤为混乱的情形,到了那时候你我都将无法应对一二,这才是最要命的一点!” 副将也是紧皱着眉头,他们倒是很清楚这虎豹骑很厉害,但是再厉害也很有限。 而且斥候虽然厉害,但是死亡率极高,毕竟这可是战争。 哪怕那个林姓的虎豹骑斥候真有不小的本事,可若是时间拖延下去的话,只怕后果依旧是尤为的难看,只怕对方还是很难上山。 “罢了,且不论这些,我们还是仔细的思量一下,看看我们接下来到底还有多少胜算,毕竟我们不能够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林姓的男人的身上,不然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副将开了口,引得苏幕再度点了点头,颇为认可的说道,“我们现在确实是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对方的身上,不然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可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尤其是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只怕我们都将很难应对,所以我们还是得仔细的思考一下,看看是否能够尽全力与山上的大乾之人建立起关系,这才有助于我们摆脱、抵御住北凉那群恶鬼!” 苏幕说罢,面色也是变幻了好几次,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布局才对,毕竟这整个局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什么,可稍有一丁点差池的话,只怕自己的情况就会演变得愈发糟糕,那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了! “但是,现在我们是不得不去做的了,一旦放任这一次的情况继续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更大更多的意外,这才是我们最为担心的一点!” 不少的人都不禁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还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及时的反应过来。 毕竟这是一个极其糟糕的情况,可若是发展下去,似乎就很难把控住了! “那么你们也得仔细的准备好才行,若是我们将所有的兵力集中起来的话,倒是勉强可以抗衡住那些北凉的士兵,现在的情况只怕是愈发的麻烦了!” 随着此话不断的传出过后,副将再度挑动了好几下眉梢,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他们也都是聪明人,都很清楚,这其中肯定会发生不少意外之事,若是持续下去的话,那才是自己最为担忧的一点! “罢了,罢了!我们现在哪怕是集中所有的兵力,哪怕可以做到短暂时间的抵御住那些敌人,也很难解决掉最为实际的问题!” “我们接下来还是得好好准备一下,看看是否能够与山上的大乾的人建立起联系,这才是我们最需要关心的点!” 苏幕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尤为头疼,最终才选择了作罢,毕竟这完全是一场豪赌,若是放任不管那肯定不行,可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这件事情上的话,那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有着巨大的压力! 与此同时,他们也察觉到了些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不太对!” 苏幕的副将这个时候眯起了双眼,大乾的士兵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了一些反常的反应,根本不打算与之硬碰硬,完全超出了自己可以预料的范畴了。 苏幕也看了过去,眨巴了好几下双眼,脸色变得尤为古怪。 “让所有人撤离……” “不对!单单是这些蜀地豪强的兵马,似乎还无法硬撼这些家伙,可现在为什么会让事态演变至此,完全超出了我们的可控范围?” 第574章 这位大人好平易近人 蜀地的这些豪强的士卒们,实力肯定一般,按理说凭着这些大乾的人肯定能够应对,甚至是很容易解决掉这些豪强的兵马,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与他们所想的有着很大的出入! “难不成,这些家伙是想跑路?是上头的人的指挥发生了什么失误?” 副将皱着眉开了口,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苏幕摇摇头,“怎么可能,大乾皇帝与那一位南楚的王爷且不论,单单是有着雷鸣在,这行军打仗方面大乾就是稳赢的局面,这种大乾名将岂会做出什么错误的判断?” 副将闻言,不禁微微颔首。 是啊,有雷鸣在,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发生,要知道,雷鸣可是萧睿之后,大乾的新起之秀,各种方面的能力都是远超常人的想象。 别说是这些不入流的蜀地豪强,哪怕是来了一些更为厉害的人,哪怕是北凉、西蜀亦或是南楚的朝廷大军来袭似乎也造不成这种伤害。 “不对!这山上的人到底是想要干些什么?” 有人挑动了好几下眉梢,因为他们瞥见了很多的人下山,而且那阵仗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 “不对!有那么多的精锐在这里待着那倒是也没什么问题,现在却是安排了一群死士?” 副将很不理解。 苏幕倒是若有所思。 “他们很可能是有着别的手段,虽然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手段,但不得不说的是,这其中肯定有着些什么特殊之处!之所以调走了大部队,只怕对方的真实的目的是……” 苏幕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只怕山上那些人撤走大部队精锐的真实目的是为了与北凉的人对峙。 无论是大乾南楚还是北凉,他们压根就没将这些西蜀豪强放在眼中。 这看似是西蜀豪强的纷争,实际上,就是三国在西蜀地盘上的博弈! “也不知道,到底鹿死谁手,或许天下即将大乱了。” 有人不禁面色再度泛起了巨大的变化,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反应过来。 很显然,接下来肯定会发生不少的异变,而自己这一头如果不能够准备周全的话,他们这数百人很可能会全军覆没在此,到了那时候可就好玩了。 越是想到这里,苏幕便愈发的觉得头疼,捂着脑袋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给出一个很能让人明确的答复。 可若是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很可能真的会闹出更多的意外了! “接下来就好好的准备一下,我们必须得将全身武装起来,以防万一!那些北凉的人应该知道我们叛离的消息了,他们现在是没有什么反应,但不代表接下来不会有反应!” 副将开了口,他现在想要立马与大乾的人建立起联系,那自然是得上山了。 可苏幕严肃的摇摇头,说道:“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可不是立马上山,而是得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我们接下来是否还有其他的手段可以付诸于实际,这才是你我最应该关注的点!” 苏幕可不是在开玩笑,现在的情况本就糟糕成为了一团,若是就这么匆匆过去的话,很可能会遭殃,还不如留在这边仔细观察一番,看看到底会不会发生一些什么变数,而他们是否具备着足够的能力去应对一二才是! 除此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退路和选择了。 苏幕长舒一口气。 在外人看来,他身为一方豪强,那可是让人羡慕不已的高度,可只有苏幕明白,自己站的是很高,但是需要思考的东西也会很多。 毕竟他一旦做出了一个什么错误的决定的话,那么被影响到的可就不单单是他一个人了,还可能牵扯到很多很多的人! “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所以,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苏幕揉着额头,他很清楚,确实是不能够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人,例如那一位姓林的旧虎豹骑的身上,可现在似乎除却那一位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与此同时,沈新年也是见到了一个人。 被红莲五花大绑过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少年人,至于另外一个则是很普通的中年大叔。 “他们二人是?” 沈新年有些疑惑不解,红莲好端端的将这二人抓过来做什么? 是敌人的话,杀了就是。 不是敌人的话,那放走不就好了? “这两个人说有事情想要见你们这些大人物,不过圣上、汉王和雷鸣大将军此刻都有事情,就你最闲,所以我领着他们二人过来见你了。” 红莲很淡定的开了口,可她的一席话却是让沈新年无语,什么叫做就我最闲? 我之前研发那些毒物的时候有多忙多辛苦,你是一丁点没瞧见吗? 罢了,与红莲说这些显然是无用之功,沈新年很快就将目光落在了这一大一小的身上,直接了当的问道:“说说吧,你们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邵阳颇为的惊讶,他没有想到这山上大乾南楚方面的大人物如此的年轻,而且还如此的平易近人。 在邵阳看来,这些大人物一个个的都是仿佛站在云巅之上的神灵,根本不是自己等人有资格去触碰的,哪怕是见到了,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被问几句话,然后性命会如何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这种大人物从不会亲自动手,只需要一个眼神,下面的人就会照做。 可眼前这一位大人物显得未免太过于平易近人了,完全超出自己的想象了! “罢了,且不论这些有的没的,我接下来应该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去做,若是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可能还会引发出一些后患,这才是最为致命的一点!” 所有人都不禁脸色微微一变,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及时反应过来,毕竟他们眼下的手段还是太过于稀缺了些,若是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更多的更大的幺蛾子了! 第575章 你们得有诚意 沈新年颇有些疑惑,这一大一小,看起来倒是平平无奇,找到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位大人……” 就在这时,那个中年男人徐徐开口:“我们之所以找过来,并没有抱着任何的恶意,我们只是想要与大人您与您方谈判。” 谈判? 闻言,沈新年挑眉了好几下。 红莲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就不信你们是为了谈判,怕不是为了能够捞取到足够多有用的情报吧?” “你们也应该不是北凉的人,而是蜀地的这些豪强的手下,过来所谓的谈判,应该是北凉人在谋划,但是他们又不想白白的牺牲自己的人手,所以将你们当成了炮灰,不知道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在意。 不得不说,这一席话确实是正确的,至少按照常理是如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新年却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是存在着一些自己并不知情的古怪之处,所以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贸然开口,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你们就仔细的说道说道吧,我也想听听你们到底是准备说些什么?” “毕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似乎还存在着不少并不为我所知晓的隐情,如果你们能够老老实实的告诉我的话,那么倒是没什么,可若是出现了什么偏差的话,那么后果可就将是你们难以设想的了!” 沈新年倒不是在开玩笑,他的心思转变了很多,也清楚当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如果自己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倒是没什么,可怕就怕会发生一些意外,那样一来,自己可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啊! 越是想到了这里,沈新年也是紧握着拳头,以防万一。 他自然也很清楚,如果不能够妥善的处理好这里头的一切的话,那后续肯定还会发生不少的意外之事,那才是他最为担心的一点,可现在是进退两难,唯有选择硬拼一把才行,不然的话很可能节奏会被带动的越来越偏了! 沈新年的念头至此,对面的人很快就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与这位大人一个人说,并不打算在你们面前吐露出实情。” 随着此话一出,红莲等人的面色也是泛起了巨大的变化,似乎张张嘴还想要说道一二了,可最终还是选择了牢牢地闭上嘴巴。 不得不说,林叔确实是有一些东西,一旦被牵扯进去的话,只怕问题会愈发的严重。 “那你们就出去一下,可千万不要继续逗留在此了,不然的话对于你们来说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沈新年摆摆手,他倒是没有撒谎,天知道这些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比起这些,沈新年更为关注林叔与这个少年到底是为何而来。 另外…… “你留下吧。” 沈新年留下了容钰,又望向了林叔,“他在一旁听着没有任何的问题,你们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就但说无妨吧。” 听到这么一席话,林叔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还在考虑着一些有的没的,显然他对沈新年和容钰还有不少的疑虑并非是那么的信任。 一看到这里,沈新年便揉了揉下巴,轻笑了一声:“时间不多了,如果你们现在不抓紧时间的话,那么就干脆别说下去了,可以吗?” 林叔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敢过多的废话,当即开了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才让沈新年不禁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如果现在真的有人愿意投诚的话,那显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可若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的话,那可就显得愈发的糟糕透顶! “既然你们打算投诚的话,那么就得拿出足够的诚意,不然的话对于你我而言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毕竟我们现在的实力也足够,没必要从别的地方招募其他的人手……” “想要加入进来,那么肯定是需要投名状,放心,只要我们看到了你们的诚意,那么后续一切都好说。” 容钰这个时候开了口,不容置疑。 林叔为之动容,当即点点头,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没有足够的诚意的话,那么接下来自己肯定很难应对一二! “所以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别让时间拖延的太久,不然等我们拿下了下面的人,尤其是北凉方面的话,那你们将毫无作用,而且也没有任何的诚意!” “另外,我们也会跟着你们一起下山,现在你们先在这里好好的休息,等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我们自然会过来告知于你们。” 说着,容钰就示意沈新年现在可以先行离去,他们接下来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好好的商讨一番,方便他们将接下来的一切都准备妥善,这才是他们最需要做的事情。 等二人离去后,邵阳立马开了口:“林叔,这些家伙当真可以去相信吗?别到时候我们被他们出卖了还得替他们数钱啊!” 邵阳内心无比的担忧,生怕会闹出什么意外。 对此,林叔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小年轻的肩膀说道:“放心,他们是不可能出卖我们的,毕竟他们接下来也有不少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如果现在就出卖了我们,他们也不可能站在这个位置上。” “可那些豪强们不就一直在做这种事情吗?” 邵阳紧皱着眉头,他对于这些大人物可一直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这些大人物压根就不会将人当人来看,而且一个个的盲目自大、愚蠢至极。 对此,林叔再度摇了摇头。 “你要明白一点,那就是豪强与这些所谓的真正的贵族之间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尤其是大乾的这些贵族们。” “至少在当今大乾天子治国期间,这些贵族哪怕是哪些纨绔也都是有些真本事的主,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了的,用这些豪强去媲美那些人,那你太过于高看我们蜀地的这些豪强了!” 第576章 即将启程下山 “就我们蜀地的这些所谓的豪强们,实际上不过是靠着好运气加上祖上留下的一些底蕴,才逐渐发展成为现在这么一步,一个个的没有什么本事却觉得自己非常的了不得。” “例如某些人还开始做起了皇帝梦,殊不知他们不过是北凉的棋子罢了,甚至可以说是炮灰。” “至于说他们中没有厉害的人物,倒是也不合理,还是有些人物的,例如方才那一位苏家主,就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那才是真正的雄主级别的存在。” “他看局势的眼力确实是不一般,这种人若是能够与大乾搭上关系的话,那么未来他在这蜀地肯定会有一席之地,哪怕到时候蜀地朝廷恢复正常秩序,这一位也将是一方豪雄。” “而豪雄与豪强看似是一字之差,但这其中的差距不可谓不大啊!这个苏家主确实是有些东西的,除此之外,其他人也有几个有真本事的。” “更不要说是这些大人物了,他们肯定会谋划好一切的,我们接下来只需要安安心心的等着他们传来讯息即可,其他的事情就与我们毫无干系了!” 林叔格外认真的分析着,邵阳也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泥腿子出身的他,在林叔的身后无疑是学到了很多很多有用的东西,确实是了不得! 不过接下来,或许还有不少的麻烦事情爆发的话,自己与林叔是否能够抵御得住都还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沈新年被容钰拉了出去,一脸不解地问道:“这么好的条件,不如答应算了,为何还要出来商讨?” 在沈新年看来,这件事情压根就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不如直接收拢对方然后合力一处,或许就能够有效的解决掉当下的问题了。 可若是现在持续拖延下去的话,或许问题还会演变得愈发难看,这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一点! “那么就好好的准备一下,毕竟我们现在的时间可不多了!” “但是我想要提醒你一句,这个男人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容钰徐徐的开了口,令沈新年不由得皱眉了起来,狐疑地问了一句:“你是说那个中年林姓男人?” “没错,”容钰很认真地点点头,说道,“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着不少极其特殊的地方,根本不是你我可以轻易想象的了的!我怀疑他很可能出身于那一脉。” “哪一脉?” 沈新年愈发的好奇了起来,似乎还想要好好的摸清楚一些,可很快就微微颔首了起来,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容钰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对方很可能是来自于虎豹骑,而虎豹骑曾经是西蜀的一支王牌部队,仅有的八百人就可以抵御住成千上万的兵马,战斗力可谓是非同小可!” “你应该明白,任何一个士兵都是身手远超一般的人,而能够以少敌多做到这么一步的,自然更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了的!” “不得不说,我之前似乎还是有着不少的误判,这个林姓男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复杂,若是他想要暗地里搞出一些名堂的话,那么我们很可能无法抵御住,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容钰面色尤为冷冽,看的沈新年也是不禁一怔,这虎豹骑当真有这么厉害吗? 不过现在看来,厉不厉害是另外一回事情了,自己还是需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别的方面了,例如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毕竟他们接下来也会下山。 既然他们接下来也会下山的话,那么肯定是得提前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才行,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了!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似乎还有一定的手段可以付诸于实际,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 “也不知道我们这一次下山之后,会不会让情况恢复正常,毕竟现在的情况局势太过于混乱了,战争开始,各处都是死人,血气冲天,这可是万万不可取的啊!” 沈新年叹息了一声,就在方才消息传递了回来,说是自己研发出来的毒物化为毒雾,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那些西蜀豪强的士卒们一个个的都损失惨重,只要继续这么下去,整个大计可成! 但是,沈新年也是有些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做。 毕竟自己研发出来的毒雾虽不会造成大面积的死伤,但多少会死掉一些人,不然的话如何才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 “现在就别想这么多了,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了要下山,那就得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一旦某些人真的想要对我们发动进攻的话,那么很可能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毕竟他们的目标都会集中在这一片!而我们完全可以走另外一条山路下山,这样也方便我们与苏家人汇合。” 容钰皱着眉头说道,他很关注这一点,毕竟接下来肯定还会发生不少的意外之事,一旦闹出太多太大的意外的话,只怕他们都将很难抵御住了。 可若是这样的话,自己接下来似乎还有一些手段可以付诸于实际了! “那么,你们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有的人也是脸色颇为阴沉。 红莲也打算下山,所以必须在这之前做好准备。 他们的武功是不弱,可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敌得过千军万马。 哪怕是那一位萧国公爷,也不敢说凭着自己一个人就能够抵御住那么多的敌人。 所以,接下来肯定是要制作出一个足够完善,且安全性极高的计划,才能方便他们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行动了。 沈新年点点头,他打算将自己研发的毒物减弱一点,毕竟下山后他要面对不少的敌人,但是应该没有那么的多,只要有一定的毒物应该可以克制住对方,这才是沈新年最为真实的目的。 容钰也是颔首表示了赞同,他们接下来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准备,即将启程下山! 第577章 汉王的不解 沈新年等人很快就齐聚一堂了。 林东来左看看右看看,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很快在容钰那犀利的注视下,立刻就选择了乖乖闭上嘴巴。 不得不说,事情发展到了这么一步,也基本上不是常理可以揣度一二的了! 若是放任下去而不顾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一些较为复杂的问题! “但具体是什么问题,只怕凭当下的我们还是很难摸索明白,所以我们接下来必须得好好的深入一下,看看是否能够查探出一些其他的有用信息,为我们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行动做好准备才行!” “那么你们接下来也确实是得好好的准备一下,如果说对方发现了我们的踪迹的话,以北凉那群人的脾性肯定是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所以说,我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了,一旦浪费掉更多的时间的话,很不利的也只有我们!” 沈新年尤为认真的开了口,他们接下来必须得快节奏的完成任务,保证这一场战争能够提前结束掉。 哪怕他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场面也很清楚,现在南楚大乾与北凉死战,而那西蜀方面恐怕也是在盯梢着,随时都可能会选择动手,一旦真的到了那一步,后果可就将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准备做些什么?就算是我们各自都能够准备就绪,可接下来的麻烦事情依旧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如果不能一劳永逸的话,那我们干脆就别下山了。” 这个时候,方多宝开了口,他说的话也确实很在理,毕竟他们接下来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事情,如果不能够妥善的处理好的话,那么后续肯定会显得愈发的糟糕一片,那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 而基于这么一点,就务必要将情况彻彻底底的解决好,这才是他们最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不少的人都面色变得颇为古怪。 正如方多宝所言,如果无法一劳永逸,他们这一次下山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必要了,毕竟没有意义。 可沈新年摇摇头说道:“我们至少得在西蜀的地界上有一个根据点,从而向西蜀其他的方向开阔疆土,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毕竟接下来肯定会发生一场关乎到了整个天下的战争,如果不能够提前做好准备,让北凉和南楚抢先的话,那我们大乾的局面就岌岌可危了,这也不是你我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吧。” 沈新年环视四周一圈,目光显得颇为的严肃。 他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清楚这件事情必须得有一个妥善的解决,不然对于任何一方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对于整个天下和万民而言更是一个极其难以想象的灾难。 沈新年现在的想法算是彻底的转变了,想要让这个时代发生变化,有极大的进步,那么首先要做的无疑就是完成天下一统,保证没有什么战争会延续发生下去! 容钰自然也看出沈新年的观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自然是颇为的欣慰,这一路走来,其实容钰也是想要让沈新年多看看着些事情,彻彻底底的改变一下心性和观念。 他虽然不是秦政,不知道沈新年来自于未来,但也多少看出沈新年的很多方面的想法与观念似乎与他们这个时代截然不同。 “好在,现在我们多少还是有一些手段能够动用的,这才是我们最为迫切需要的一点,现在所有人都准备下山!” 很快他们寻上了林叔和邵阳。 “林先生,接下来还是得劳烦您带路,我们与苏家人是否能够达成联系这一点,终究还是得看您的了。” 容钰一脸笑吟吟的模样,一改之前对待林叔的居高临下的态度,也让林叔一愣一愣的,明显他也没能够从中反应过来,半晌后深吸了一口气便认真的点点头。 “那,我们就下山,尽快结束掉这一场战争!” 沈新年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很快一行人就开始朝着山下走去,在这个过程中,林叔也是不禁眯起了双眼。 虽然他之前没怎么开过口,但一直有在观察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子安很快就瞧出了不少不太对劲的地方,例如这些大人物似乎都不太喜欢战争,恨不得立马就能够结束掉这么一场战争。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问题还会演变的越来越严重,这才是最要人命的一点,毋庸置疑了! 与此同时,秦政等人也是看着沈新年等人下山。 “圣上,沈新年他们这么贸然下山,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雷鸣紧皱着眉头,面色尤为的难看。 要知道,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恶战爆发,如果北凉方面也掺和进来的话,这其中的危险程度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一旦情况发展到了那么一步的话,很可能会让整个战况演变的愈发的激烈,那是所有人都万万料想不到的一点,也是所有人最为紧张的时刻。 而雷鸣担心的无疑正是这一点。 战争一旦爆发,那其中的凶险程度自然是不用多言的,沈新年他们这些人贸然下山其中很可能会遇上不少的凶险。 就连汉王都紧皱起了眉头。 “圣上,您应该明白,这沈新年的医术与医道上的造诣有多么的恐怖,让他下山的话那无疑是让一个国宝置于危险之中,这可是万万不可取的一点啊!” 其实汉王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了,明明这个秦政极其的重视这沈新年,却又放任对方这么下山,一旦遇上了难以应对的凶险的话,沈新年很可能就会交代在了下头。 所以按理说,秦政是不可能放任这么一个国宝级别的存在就这么下山、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才对。 可是现在仔细看看,情况似乎比起自己所设想的要复杂的多,或许自己还有一些东西未能够好好的推演一番,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不少的幺蛾子,这才是最为致命的一点,毋庸置疑了! 第578章 较量 汉王格外的不解,他望向了秦政,似乎是想要从秦政这里得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秦政也只是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太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我们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些事情可以好好的应对一番,若是不能够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我们很可能会彻底的葬身在此,这才是你我最需要担心的一点!” “不过比起这些,我们也是不得不选择与对方硬拼一把了!北凉的这些家伙一向残暴不仁,若是真的让他们来管理者一片蜀地的话,足以想象得到,蜀地将化为人间地狱、生灵涂炭。” “而对于我们大乾而言,甚至是对你们楚国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汉王殿下,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竭尽全力的去拼杀、战斗,就是为了能够将北凉人的那些念头全部扼杀掉,所以,您这边是不是也应该尽全力了呢?” 秦政一脸笑意的说道。 对面的汉王脸色嗖的一下子就阴沉了不少,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秦政居然会给出这么一席话,完全打乱了自己原本的计划,不过仔细想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情啊! “圣上说的在理,我接下来会好好的监督我的这些下属干活、作战,肯定不会让圣上失望的。” 对此,秦政微微摇头。 “你是为了你们楚国自身的利益着想而行动,可不是为了我,汉王殿下,所有人都觉得你不过是个纨绔是个废物,可你这张嘴却是巧舌如簧,确实是了不得啊!不过这似乎也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你是否能够驾驭得住这群苦儿军的人呢?” 秦政忽地一席话,令汉王陡然瞪大眼珠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都未能够开口一二。 “看来,情况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上许多,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若是依旧按照我们之前的猜测走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发生一定的变数,所以我们是无论如何都得把握住这个变数才行的!” 汉王直言不讳的开了口,他可不是在瞎胡闹的开玩笑,而是很清楚这其中肯定是有着不少隐情,如果自己无法弄清楚这些所谓的隐情的话,那么后果肯定是显得愈发的糟糕成为了一团! “那么你们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有人不禁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一个个的脸色也是在这一刻泛起了巨大的变化。 他们都很清楚,这其中肯定会发生一定的古怪之处,那才是最为真实的一点! “既如此的话,那么你们也别多废话了,都好好的准备一下,接下来肯定会爆发出不少的恶战,到了那时候我们肯定是要一一的解决掉这些隐患,从而保证我们的情况能够更好的发展才对!” 有人不禁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有的没的,可最终都不禁选择了放弃。 这件事情想要达成,肯定不是自己所设想的那么简单容易! 秦政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他其实并不觉得汉王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甚至,他一度怀疑,这个汉王很可能就是那个隐藏在幕后,操控着苦儿军的那一位巨头! 若真是这样的话,或许比他一开始所设想的还要复杂上许多,这才是最让人不解的一点了! “圣上放心好了,臣肯定会好好的处理好当下的一切的麻烦,至于这苦儿军的话,也一直都会在臣的掌控之中,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太大的意外之事,倒是圣上,您得多多的注意龙体,毕竟接下来的大局还得由您来掌舵。” 汉王不卑不亢,显得有力反击了一波,对此秦政没有多言,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可没有多少心思与这个家伙废话下去,这才是最要命的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一点了! 不少的人的脸色也是在这一刻微微阴沉了下来,他们也都不是什么醇厚,自然明白接下来的情况,一旦继续发生下去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汉王摆明了就是在不断的挑战秦政这位大乾天子的底线,想要看看大乾天子到底会将底线和原则放在哪一步! “但是这么一来的话,那么情况肯定会发展成为现在这么一些难以把控的地步了,我们接下来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才行!” 有人不禁咬了咬牙,如果说情况持续发展下去的话,那么对于很多的人而言都是极其不利的局面! 这个汉王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这一刻,雷鸣几乎都是想要拔出刀刃,将面前的汉王的脑袋给砍下来剁成肉泥。 这个家伙怎么敢的! 他居然敢这么和自家圣上说话,真是狂妄、无知、找死! 可秦政依旧保持着尤为镇定的神情,并不打算多废话半句乃至是半个字。 接下来战争一触即发,他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耗费在这种事情上面,与其说那么多的废话,还不如仔细思考一下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将一步步的棋走好,甚至是走到最为完美的地步。 毕竟他算是这一批人中最不希望沈新年出事的人! 沈新年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当成是一个玩笑话,他此刻显得是如此的小心翼翼,根本不敢有太大的闹腾,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那么接下来还是好好的准备好了!” 沈新年自然是早早的做好了万分周全的准备了,或许接下来还有不少的事情想要完成,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或许还会闹出不少的问题! “可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应对才好呢?” 有人挑动起了眉梢,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给出一个能够让人满意的答复。 可若是继续这么下去,或许这其中的问题只会闹的越来越大,那才是最让自己疑惑不解的一点了。 好在,现在自己这边人手足够,还是可以保证性命无恙、继续展开行动! 第579章 太无知太愚蠢 沈新年等人下山之后,就发现战况确实是发生的尤为的激烈。 不少的人都拼杀在了一处,种种硝烟弥漫在空气之中,所有的人都不禁眼皮颤跳了好几下,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 而沈新年终于有些扛不住了,因为这战况发展的激烈程度远远地超出了他一开始的猜测和歌接受的范围! “尤其是死在我那毒雾之下的豪强士兵与流民,其数量居然高达数十个!这!” 沈新年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半晌都未能够说出后续的话,因为这已经不是他可以接受的了的程度了。 容钰环视四周一圈,也是不禁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太过于惨烈了! 这惨烈程度,别说是沈新年了,哪怕是自己也有些接受不了,毕竟这可不是国战。 在国战面前,这些惨烈程度倒是算不上什么,可就这种层级的战争却是有着上百人的死亡,这完全是翻天了啊! “看来,我们接下来必须得加快脚步了,尽快的结束掉这一场战争才行,因为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本就不应该爆发出的战争。” 不少的人的面色都在这一刻再度泛起了变化。 确实,这是一场本就不该爆发,而且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争,完全是北凉的人趁虚而入想要搞出一些事情才挑动起来的战争,若是能够尽快的结束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他们也明白,说是这么说,但是有些事情想要真的做的话,那其中的难度还是极高的,尤其是眼下的这种战况,若是延续下去的话,根本就不清楚这其中的死伤到底会有多大! 为了确保自身的周全,所有的人都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脸色也是在这一刻泛起了巨大的变化,似乎一个个的还是在思量着些什么。 林叔这个时候呼出了一口气,尤为认真的说道:“我们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尽快的与苏家的人汇合,只有与苏家的人汇合我们才能够积累起来另外一批力量,从而影响到这场战争的格局!” 不得不说,林叔这么一席话很有道理,不少的人闻言过后,也是纷纷的面色一变,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及时的反应过来。 毕竟他们之中也存在着不少的聪明的人,都明白接下来的事态到底会是一个什么走向,又到底该如何应对才好。 沈新年微微颔首,他自然很清楚这件事情想要操办起来的话,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那么就得尽快的找到对方才行了。 很快,沈新年就寻上了对方,想要好好捉摸一番,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不得不说一句,事情演变成为现在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他们必须得尽全力才行! 苏幕此刻也是满心焦急的等待着,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给出一个能够让人满意的答复。 “我们还要继续干耗在这里吗?说不定那个虎豹骑失败了,如果我们继续将时间耗费在此的话,很可能会造成其他方面的负面影响。” “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现行撤离的比较好,看看是否能够退出这一片区域,不去触碰这一次的战斗!” 有人开始不寒而栗了起来,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其实这一波苏家儿郎的心中,多少都是生出了一定的怯退之意,但他们也多少明白,这肯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若是放任而不顾的话,那只会让问题演变的更为糟糕。 所以现在撤退才是最好的选择了! “家主,不要继续倔强下去了,我们还是先行撤离吧!若是现在不抓紧时间撤离的话,我们接下来肯定还会遇上更多的麻烦事情,那才是你我最难以接受的一个结果!” 副将开始规劝了起来,他很清楚接下来肯定会发生更多的麻烦与问题,一旦北凉的那些人反应过来的话,只怕自身会出现更多的问题,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了! “罢了,且不论这些了,我们还是踏踏实实的准备一下,看看是否能够迅速的解决掉这一伙人。” 随着目光不断的转变,副将的眼神也是愈发的犀利。 这一次的战争,死伤无数,抛开那些流民不论的话,只怕各大小豪强也是损失惨重! 按照他们之前的想法来推断的话,接下来很可能就是北凉方面收割一切的重点时刻了。 没错,无论是苏幕还是副将,亦或是苏家中比较厉害的人物,都一致认为北凉这一次的怂恿,最终的目的很可能不是扶持起哪一家豪强。 其真正的目的是削弱这些豪强与大乾、南楚在西蜀的力量,在关键时刻就能够拿下大乾、南楚方面的人,保证己方在西蜀一带的绝对的权威。 另外一方面,他们很可能会灭掉一批豪强,保证有限的豪强力量的活动,一句话,就是要将蜀地豪强这些合作伙伴演变成为奴隶! “这些北凉人看似残暴不仁没有什么脑子,但真论起来的话,这些家伙一个个的可谓是城府极其的深。” “若非我们及时的退出这一场战争,从另外一些角度去看待此事的话,只怕我们苏家最终哪怕继续参与这一次的联军行动,可最终的结局也逃脱不了被收割的命运啊!” 苏幕苦笑了一声。 那些豪强们一个个的还在做白日梦,殊不知北凉的人就仿佛是豺狼,一旦双方都失去了一战之力的情况下,北凉的人肯定会突然间发动进攻,打各大豪强一个措手不及,最终让各大豪强彻底的化为奴隶,为北凉方面彻彻底底的掌控住。 副将闻言,也是唏嘘不已,一个个的做着皇帝梦,却不知道自己的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奴隶,为他人奴役,如果各大豪强能够联手起来的话,那么至少可以保证不受到侵犯,可这些人过于贪婪、无知、愚蠢! 第580章 第一波敌人 随着沈新年等人抵达目的地,苏家的士兵们也是振奋了起来。 苏幕在得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迎了出来,满脸的欣喜之色。 “各位大人,你们总算是来了。” 沈新年挑动了几下眉梢,他没想到这个苏幕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们的到来,也顿时就明白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只怕当下苏家的情况并不好。 确实,但凡沈新年他们再晚来一段时间,苏幕都很可能领着苏家所有人前往别的地方了。 毕竟这一带实在是过于混乱了些,若是这么放任不顾的话,只怕问题只会闹的越来越大,那才是他们最难以设想的一点了!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有人忍不住的挑动了一下眉梢,他们觉得这苏家人都露出了这般姿态,足以说明眼下的情况不好,也能说明苏家确实是没有什么底牌没有什么东西了。 与这种没有什么手段与力量的势力合作,会不会不仅没有多出一份助力,反倒是成为他们的拖油瓶? 越是想到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禁面色微微一沉,似乎还在考虑着些有的没的,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根本不打算过多的废话半句乃至是半个字。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也很清楚,若是放任对方而不顾的话,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多出一个敌人。 这对于己方而言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所以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到了关键时刻再做决定。 不少的人都微微的呼出了一口气,一时间也是不敢多言语些什么,可半晌过后才一个个的挑动起了眉梢,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毕竟情况演变至此,那才是最糟糕的,一大批的敌军逐渐朝着这一边逼近而至了! “是哪一方的人马?为何我们之前一直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动静?” 苏幕在得道了这个消息后,当即挑动了好几下眉梢,面色变得颇为阴沉。 他们是千算万算,都未能够算到这些,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安排好人手去附近巡视,可一直没能够获悉这么有效的情报! “既如此的话,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有人不禁挑动了好几下眉梢,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想明白太多的东西。” “因为他们心中多少也很清楚,这其中肯定会诞生出不少的麻烦事情,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很可能会让己方受到一定程度的重创,而这绝非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一个结果。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似乎是说再多的都是无用之功了吧?既然人家已经来袭了,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快速准备好一切防御住敌人,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再度被压制住!” 有人不禁脸色微微一沉,似乎还在考虑着些什么有的没的,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一个个的都不禁脸色变化莫测。 “真该死啊,这群敌人到底是来自于何方,如果只是那些蜀地豪强的兵马的话倒是没什么,可若是来一批其他的敌人的话,只怕我们是真心无法抵御住,那才是最为糟糕的情况了!” 所有人都紧紧的屏住了呼吸,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因为他们没有过多的选择,必须得严阵以待,看看是否能够有效的最快速的解决掉这一次来袭的敌人了。 要知道,他们隐藏在这里也有一两日的时间,之前一直没事,可现在…… 难不成! 所有人顿时将目光落在了沈新年等人的身上,露出了深深的狐疑之色。 显然,在他们看来,这些敌人很可能是沈新年等人引过来的,毕竟双方才刚刚接触没有多久,没有多少信任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这也不过是一码事情罢了,如果继续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的话,那么情况肯定会演变到难以设想的地步!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副将望向了苏幕,他不太信任沈新年等人,所以说想要活下去的话,那么终究还是得自救。 一听到这么一席话,哪怕是苏幕也不由得紧紧地皱眉了起来,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些能够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作罢。 毕竟就凭着当下的情况而言,很可能情况还会继续这么发展下去,这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 “所以说,我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只能够选择相信这些人。” 苏幕深呼吸了好几下,便望向了沈新年,尤为认真地问道:“沈先生,接下来您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将您的计划好好的说道一遍,如何?”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席卷而至,毕竟他们接下来要面对一大批的敌人…… 一旦应对不利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很可能就会全军覆没,这也绝非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一个结果。 “但是我们目前也顾不得这些了,对方既然想要对我们动手的话,我们也不能够心慈手软才对,还是得倾尽一切力量厮杀而至,看看是否能够有效的解决掉这么一批敌人。” 有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去了。 接下来肯定是得想尽一切办法看看是否能够先解决掉一批敌人,这样才方便己方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行动。 毕竟解决掉面前的这么一批敌人还只是其次的事情,最重要的无疑还是看看是否能够平定这一次的战争。 他们都不是傻子,都很清楚,如果放任这些敌人而不顾的话,那么肯定会让问题演变的越来越糟糕,到了那时候问题肯定会演变成为他们难以想象的地步了,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 “但是这还是远远不够,我们到底该如何应付这么一批敌人了呢?” 第581章 先发制人,还是等 当这第一波敌人到来的时候,哪怕是众人也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都明白这件事情只怕是很难处理一二,若是就这么放任不顾的话,那么他们一个个的都很可能会倒大霉,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一点了。 没有其他的因素夹杂在这其中,毕竟他们现在的力量本就脆弱,一旦遇上了不可抗力的话,这么一个小小的联盟随时都可能土崩瓦解。 一想到这里,沈新年不禁皱眉,他似乎是想联想到了些什么东西,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道一二,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既然眼下的情况尤为的复杂,并非表面上那么容易对付的话,那么自己确实是可以好好的安排一波,看看是否能够利用当下一些有限的条件,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过敌人的数量实在是有些太多了,哪怕自身的武力值也有了一定的提升,可谁也不清楚在接下来的战乱中,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受到一些伤势甚至是丧命。 容钰自然看穿了沈新年的这些心思,微笑着说道:“无妨,有我们在,你自然无需担心这一切,相反,你现在不如仔细的想想,我们如果完成了这一次的任务,取得了苏家的绝对信任的话,那么我们下面一个选择是哪一家。” 沈新年愣住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过这么多,毕竟当下的情况就显得尤为复杂了,若是持续发展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引出更多的问题,这才是自己最应该关心的一点。 不过如此之多的敌人即将到来,沈新年自然也没有多少心思理会此事,当即摇摇头,压低声音。 “现在实在是无心去理会这些有的没的,比起这些,我更关心的是,我们接下来到底该如何顺利的反击,在这一次的战乱中保存下性命!” 很快,己方就开始布阵起来,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如果迎上了面前的这些敌人的话。 只怕己方很快就会有巨大的压力,正如他们之前所议论的那样,若是出现了什么纰漏的话,只怕己方都会全军覆没。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一次的敌人数目虽然说不多,但如果拖延的时间太久的话,只怕我们都很难逃离出这一带,毕竟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到时候如若吸引来了更多的敌人的话,那么我们很可能难以应对啊!” 副将紧皱着眉头,面色变得尤为阴沉,似乎还想要好好的思量一番。 苏幕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先将面前的这么一批敌人全部剿灭掉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与我们没有任何的干系!” “要知道,就凭着面前的这么一批敌人的话,很可能是难以应对我们现在的处境,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 不少的人都不禁脸色愈发的阴沉了下来。 这一次来的可不是一般的人,而是北凉的锐士! 为首的北凉将领脸色为之一沉,很快就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就凭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很可能情况会演变到最为糟糕的地步,那才是你们最应该担心的一点!” “不过你们的胆子也是够大的,居然敢背叛我们……苏幕,苏家,你们简直是在玩火!” 不少的人都不禁面色为之一沉,他们似乎很是愤怒,因为这苏家人的背叛让他们颜面扫地。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毕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或许还会和我们一开始所设想的有着巨大的不同之处,那才是最为糟糕的情况!” “你们苏家既然敢背叛我们北凉的话,那么肯定是要迎接我们北凉的滔天怒火!” 为首之人名为沐泽,此刻正死死的盯着苏幕与诸多的苏家儿郎,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声令下,然后彻底的弄死面前的这么一伙人。 可是,苏幕却是面色尤为平静的开了口:“你们北凉一开始就不坏好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哪怕我们真的为你们做事情,可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你们会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不知道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苏幕此刻是真的极其的冷静。 在直接面对上这群北凉人之前,苏幕心中还是万分的忐忑不安,生怕下一秒会闹出什么问题,可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与自己所设想的还有着极大的不同之处。 可若是按照之前自己所设想的走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更大的更多的问题,这才是最为致命的一点! 所有人都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脸色也是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一二。 而随着时间这么一番推移下去后,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深吸了好几口气,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接下来这一战只怕是在所难免的了,哪怕是想要刻意的避让开来也不太现实。 沈新年垂下了脑袋,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一个破解之法,毕竟情况演变成为现在这么一步,基本上已经不是常理可以揣度一二的了! 既如此的话,那么就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 “但是凭着我们当下的实力与手段的话,那么,我们还是得好好的估量一下,看看凭借我们当下的实力与手段,是否能够在尽可能的避免牺牲的情况下,绞灭掉这么一批的北凉人!” 沈新年徐徐的开了口,却让容钰一怔。 但容钰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直接摇摇头说道:“这个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你所看到的拿吗简单,这些北凉人不过是先锋罢了,别忘记了,他们在蜀地也扎根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只要他们愿意的话,那么随时都可能制造出一场场的战乱,这才是最为致命的一点!” “一旦情况持续发展下去的话,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毕竟你我都将如坠冰窖之中!” 第582章 无需虚与委蛇 容钰一席话令沈新年不禁面色为之一沉,似乎也是在思考着这其中有的没的。 他很清楚,这些北凉人确实只是一些先锋士卒罢了,真正的大部队还在后头。 要知道,北凉与南楚一样,早就已经深入了这一片。 例如之前的元家,本就是臣服于南楚方面,再辐射周遭地带,足以说明其底蕴之深厚根本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了! 但就是如此,足以证明他们眼下很可能抵御不住,因为敌人可能会越来越多,单凭他们这么几个人加上数百名苏家儿郎,那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许久,他们自然也清晰的察觉到这一点,面色不住地泛起了巨大的变化,一个个的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作罢。 “不得不说,你们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很让人难以理解的,若是继续按照我们之前所猜测的走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发生更多的意外,这才是最让人难受的一点!” 有人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对面的沐泽开了口。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理由,但是既然已经投靠我们北凉了,那就注定是我们北凉的狗,而作为一条狗却是敢背叛自家的主子,你们简直是在自寻死路啊!” 这一刻,沐泽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脸色也是在这一刻不住地泛起了巨大的变化。 他们根本不敢轻易的动手,因为现在这附近还隐藏着别的势力的人马,所以若是能够威慑住苏幕与苏家,让苏幕与苏家乖乖归顺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情。 但可惜的是,他的想法终究是有不少的问题。 此刻的沐泽就站在这里,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仿佛随时都能够捏死面前这么一众人的姿态。 但是他猜错了一点,那就是人群之中还有着一个人,那就是容钰。 以容钰的才智,自然很快就捕捉到了不少的蛛丝马迹,也立马就推演出了不少的东西。 “对方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东西,根本不敢轻易的动手,这可是一个极其不错的机会!” 越是想联想到了这一点,所有人都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似乎还想要再闹出一些别样的动静出来,可最终还是一个个的选择了放弃。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自然都很清楚,这件事情肯定不是表面上那么容易应对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很可能还会闹腾出别样的动静,到了那时候很可能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有人忍不住的挑动了几下眉梢,似乎还是想要寻出一条生路。 容钰摇摇头,说道:“放心吧,这些家伙应该不会轻易的动手。” “为何?他们这一次过来难道不是为了问责,为了杀一儆百吗?” 苏家副将有些不解的问道。 在他看来,北凉这一次的举动的真实目的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想要彻彻底底的扼杀住所有人,看看是否能够有效的靠着这么一手完成杀一儆百的目的,这才是他们当下最需要的一点。 “只可惜,情况似乎比我们所设想的还要复杂的许多,这才是我们最应该理解的一点,不然的话,后果可谓是难以想象啊!” 有人不禁深吸了好几口气,他们还是很难理解容钰那么一席话,在他们看来,北凉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这一次的机会? 他们肯定是会不择手段的过来,让所有人明白,既然已经归顺了北凉,那么就得老老实实的待着,不然的话,后果可就将是难以设想的了! 对此,沈新年也是挑动了几下眉梢,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压低声音询问了一嘴,“容钰,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容钰点点头,同样是压低了声音的说道:“我能够感知到现在的情况似乎与我们一开始设想的有很大的不对劲的地方,完全超乎了我们自己一开始所设想的范畴了。” “这才是最为致命的一点!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就凭着当下的情况而言的话,或许我们还有不少的路数可以走一走。” “最重要的是,我能够感觉到,这些人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但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只能够靠着当下的一些东西看看是否能够横压制住对方!”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沈新年当即就眯起了双眼。 他还要好好的考虑一下,看看是否能够凭着这么一系列的事情,是否能够彻底的碾压住对方。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都无需他们动手了,某些人就已经做好了极其万分周全的准备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批人隐藏在黑暗之中,可南楚和秦政的人都在山上,这附近到底隐藏着谁呢?” 沈新年紧皱眉头思量了许久,忽地瞪大了眼珠子,猛地望向了容钰。 与此同时,容钰也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脸色不禁变化了好几下,显然他也想到了些什么,不由得脸色一垮。 “看来我们是想到一起去了啊。” 容钰轻笑了一声,沈新年点了点头。 他们同时想到的正是一个人。 萧睿! 自打之前萧睿离去后,他们也有大半个月未曾见过萧睿了,但是现在仔细想想的话,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对敌人产生压制,让对方为之忌惮的存在,似乎抛开萧睿的话也寻不到第二个人了。 “之前国公爷是去寻了那元家人,想要震慑住元家让元家为我们所用,那么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与我们设想的颇为的相似啊!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那还真是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想象范畴!” 这一刻,容钰与沈新年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们本以为这是一盘死局,可现在看来,这完全是极其有利于他们的一盘局。 不仅与苏家达成了合作关系,而且萧睿也回来了,接下来他们不仅不用忌惮北凉,甚至不用继续与那南楚的人虚与委蛇了! 第583章 沐泽的不理解 “既然萧睿已经回来了,那很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已经成功的收服了整个元家,那么现在我们就等于是掌控了两个蜀地的豪强势力,元家弱了一些,但也不容轻视。” “至于苏家,那算得上是这一带地区中最强大的蜀地豪强势力,除却眼下的八百儿郎之外,族中还有上千人。” “再加上雷鸣之前调来的三千边疆甲士,足以说明我们的力量已经进一步的增强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我们接下来只要好好的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的话,那么一切都将好说了,这才是最要命的一点,难以想象的一点!” 沈新年的大脑也是在这一刻飞速的运转了起来,他自然很清楚,时间所剩不多了,接下来自己必须得尽全力思量明白这一切。 看看是否能够有效的寻找到一个破解之法,如果一直这么拖延下去的话,那么被耽搁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了。 要知道,他在北凉也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自然很清楚这其中的底细,也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自己无法轻易的拿捏住这一切的话,很可能还会引发出一些极其没有必要的后果。 所以说,他接下来必须得思量明白,看看是否能够寻出一条最为有效的手段与方式,从而快速的摆脱出眼下的绝境,哪怕有萧睿领着元家军在这附近也是不行的,那是需要做为一个底牌,关键时刻可以拿出来对付南楚人,而非用在对付北凉人这一件事情上面。 容钰自然也想到了这么多,面色发生了几次变化后,也不再继续讲心思与精力耗费在这种事情上面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都很清楚,这是一场较为困难艰巨的战争,毕竟他们的敌人可不单单是那一些北凉人,还有南楚方面。 别看现在大乾的皇帝与南楚的王爷相谈甚欢,双方之间也形成了合作关系,可最终还是会有冲突与矛盾爆发的,只是现在因为北凉人这么一个外在的威胁,所以双方才形成了现在这般局面。 而一旦解决掉了北凉方面之后,以南楚那些人的性子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动手,到了那时候,后患无穷无尽,很可能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抵御得住的,所以为了保证接下来在与南楚的人的叫板之中能够占据一定的上风的话,那么己方也肯定得做好万分周全的准备才行。 只是这个过程将是尤为的艰难,也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了的!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我们是否能够借助这么一次机会,看看是否能够一次性的碾压住对方。” “这才是我们目前最应该要做的事情,而且留下了底牌的话,对于我们后续在蜀地发展的计划而言也是有着相当大的作用!” 容钰尤为认真的开了口,他可不是在开什么玩笑话,而是很清楚接下来的事态一旦这么发展下去的话,肯定还会衍生出形形色色的各种问题,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一点。 但是抛开这一切而不顾的话,很可能还会引发出一些另类的问题了。 “那么,我们还是好好待着吧,可千万不要继续挑出别的花样了,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有人格外认真的开了口。 而随着事情一步步的推进过后,不少的人都微微的呼出了一大口气,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半晌后才勉强的反应了过来。 既然这些北凉人有所忌惮的话,那么己方确实是无需在这个关键时刻就选择动手,反倒是可以适当的等上一等,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将时间拖的越来越久,这才是双方最应该做的事情才对! “但可惜的是,就凭着我们眼下的一些手段与方法去应对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一些后续的问题,这才是最为致命的一点!” 有人不禁眯起了双眼,似乎还在考虑着些有的没的,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既如此的话,那么我们就老老实实的准备好,看看是否还有别的路子可以走下去,这才是你我最应该关心的一点了!不然的话,你们很可能还会闹出其他的幺蛾子!” “我们现在的手段本来就很稀缺,若是还将时间耽误在这种琐碎小事情上面的话,那对我们自身的影响的话只会是越来越大,那才是你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不少的人都不禁长长呼出了一口气,隐隐约约的还想要再多言语些什么,可半晌过后才松了口气。 “北凉人现在明显不打算动手了,苏家主,你无需忌惮太多,直接与之叫板,反正我们人数占据优势,而且对方还在忌惮着什么,我们如果继续客套的话,对方只会蹬鼻子上脸罢了。” 有人不禁面色微微一沉,他们自然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及时的反应过来。 而随着这么一次次的事情展开,苏幕也是不禁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也好,既然容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似乎是无需去太过于忌惮这些北凉人了!” 说到这里,苏幕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他直接望向了对面的沐泽,直言不讳的说道:“沐泽统领,我们苏家之所以离开你们的原因正是以上我所述,想必这一点沐泽统领也不得不承认吧。” “既然你们从未将他们当成是人,当成是盟友来看待,只是单纯的将我们当成了炮灰的话,那么我们似乎是没有必要继续这么下去了,不是吗?”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不少的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的闭上嘴巴。 沐泽统领也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实在是很难理解,之前还唯唯诺诺,在自己的面前不敢有丝毫放肆的苏幕,为何突然之间胆子如此之大了? “统领,似乎是苏幕的背后站着别人,这一切都是那一些人在背后挑唆离间,才导致了现在这般情况!” 第584章 沐泽的狂傲 沈新年低语了几句过后,对面的沐泽便面色愈发的阴郁下来。 沈新年倒是也没有想到过这么多的事情,也很清楚,如果无法妥善的处理好当下一系列的事情的话,那么己方肯定还是会闹出更多更大的意外,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幸事。 好在,萧睿现在就在这附近,且不说其他的兵马,单单是萧睿在场就能够让人有十足的安全感。 而反观对面的沐泽则是面色冷冽的不行,如果说萧睿是沈新年等人最大的依仗的话,那么,萧睿可就是让自己最为头疼的一个家伙,这人一直隐藏在附近,对于自己和这也一行北凉兵马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也正是抱着这种念头,沐泽不住地大口的喘息着,他很想要寻找到一个机会狠厉出手,最好能够一次性的压死对方,毕竟北凉兵马虽比对方人数少了不少,可一个个的都是精锐之士,是草原上最强大的战士,岂能是苏家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 奈何,有萧睿在啊! 苏幕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嘴角微微上扬,显得也不太将沐泽和北凉兵马放在心上了,看来这一次寻求大乾方面合作是最为正确的选择,就连这些一向残暴不仁、天不怕地不怕的北凉人都不敢轻易动手了! “不过这么僵持下去似乎也不太好,我们还是得尽快打破这个僵局,让沐泽和这些北凉兵马能够尽快的识趣然后知难而退才是我们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情!” 容钰这个时候冷不丁的开了口,倒是提醒到了苏幕。 是啊,眼下得让这些家伙先行离去才是重中之重! 苏幕寻思了老半天,可依旧想不明白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毕竟接下来肯定还有数不尽的麻烦,若是继续拖延下去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了的! 容钰不禁愣了好几下,终究是不知道到底说些什么才好,毕竟他们眼下确实是没有多少胜算,若是持续拖延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更多的意外之事,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点了! “既如此,那就由我来吧,靠着这些人终究是不靠谱的,看着人多势众,但实际上没有任何的用处啊。” 容钰轻叹了一声,他本以为苏幕与其他的蜀地豪强,那些一时间靠着好运气崛起的家伙们多少是有些不同之处的,可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他没有任何的废话,刚准备亲自上场的时候,忽地想到了些什么,目光当即落在了沈新年的身上。 沈新年被看的一阵的发毛,有些疑惑不解的询问了一句:“我身上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容钰摇摇头,又指了指对面的沐泽与那些北凉兵马,当即开了口:“我寻思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了一点,接下来的事情可能还是需要靠着你自己才行,若是拖延下去的话,似乎对谁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尤其是现在这般战况发展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持续的发生一些异样的状况,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所以,这也是对你的一场磨砺,如果你真的能够惊跑这群北凉士兵的话,那么你就更有资格成为全新密探组织的首领了。” 闻言,沈新年顿时呆住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容钰会冷不丁来上这么一席话! 自己现在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安排自己上场的话,那不等于是要将自己的小命托付到了对方的手上? 这可是常人都不愿意接触一二的事情! 但是眼下,他们似乎也无能为力了,只能够咬咬牙的点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么我们也得安排妥当才行,不然的话,很多的事情都会朝着我们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 “你既然让我上场,那肯定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容钰,我就信你一回!” 沈新年是真心没有办法了,他本以为自己只是过来走个过场的而已,却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为现在这么一步。 要知道,各方人马现在都已经开始抓紧时间加快了脚步,若是继续拖延下去的话,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 当沈新年走了出来的时候,对面的沐泽也是面色微微一冷,他是真心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还真有人敢蹦跳出来,真是不怕死。 但是沐泽统领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现在有人敢跳出来肯定是有着不少的古怪之处,自己稍微有一点应对不好的话,那结果很可能会朝着自己相反预期的方向发展。 到了那时候,别说是什么其他有的没的了,很可能还会发生一些较为特殊的事情,那才是自己最为担心的一点,是常人难以设想的了的! 更多的人都胆寒了好一会儿,似乎还在计算着些许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而这个时候,沐泽统领也是明显有些绷不住了,直接一声怒喝:“小子,你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做些什么?如若有什么话想要说的话那就尽管说出来,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这一下,沈新年也是有些不悦了,他直接望向了那沐泽统领。 “沐泽统领,这里本是蜀地,你们想要过来争夺地盘打造根基,想要拥有着非同凡响的强横底蕴,这一切我们都可以理解,但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一点是,你们为什么非要将事情做绝到眼下这么一步?” “造成这蜀地一带生灵涂炭,而且还想要收割走这么多的豪强势力的成果,这似乎不太对吧?” 对面的沐泽统领先是一愣,旋即冷笑出声。 “我还以为你想要说些什么呢!原来就这么几句屁话,如果你只有这么几句屁话的话,那我奉劝你一句现在趁早滚蛋,不要为你自己平白无故的招惹来了无妄之灾,到那时候肯定有你好看的了!” 这沐泽统领狂傲不逊,压根不将众人放在眼中了。 第585章 沐泽的陷阱 不得不说一句,沐泽确实是有着狂妄的资本,他年纪轻轻就能够在北凉军中杀到现在的位置,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尤其是在他本不过是草原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的情况下,更能够证明这一点。 但是,也不得不说一句,沈新年同样是于微末之中崛起。 虽然说沈新年一开局就是在萧国公府上,但原本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家丁罢了,那属于是身份最为卑贱的一类存在,可凭着自己的努力与挣扎,逐渐攀爬到了现在这般位置,也足以看得出其确实是很不凡的一个存在了。 但不管怎么说,都足以看得出,这其中肯定夹杂着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的心性与毅力,绝非是一般人可以比拟可以去碰瓷的。 就是这样,一个默默无闻,出身于微末之中的北凉年轻统领,与沈新年这么一个出身于最为卑贱,如今却能够代表大乾天子行使一定权利的存在,就这么碰撞在了一处。 不知为何,沐泽统领心中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仿佛与面前的沈新年对上,自己过去所谓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这家伙肯定比我一开始所设想的还要复杂得多,根本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难不成,他也是出身于微末?”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有同样经历的人之间是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存在的,此刻沐泽统领隐隐的就察觉到了这一点,目光颇为犀利的注视着对方,似乎是张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沈新年也是察觉出了些什么,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的让自己的心境演变的较为平稳了一些,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道一二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至,似乎是想要碾压住一切。 而面前的人也在这一刻选择了本能的后撤半步,根本不敢再继续张狂下去了。 砰!砰!砰! 气氛显得愈发的肃杀一片。 容钰也察觉出了这一点,当即走了上来,压低声音说道:“沈先生,如今既然已经拉开了这个序幕,就不是一般人一般手段可以压下去的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一切的可能性压制住对方,让这群家伙明白,我们大乾绝对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存在才行!” “可问题在于,这一批北凉兵马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北凉到底安排了多少人手……” “看似是他们忌惮萧睿的存在,但万一他们一是在等待着萧睿现身的话,那又该如何是好?” 有人不禁压低了声音,徐徐的开了口,似乎还想要再多言语几句,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沐泽统领也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他就是在制造出一种氛围的话,那才是自己最需要的一点! 杀!杀!杀! 随着双方厮杀在了一处,激荡出了阵阵的尘埃,也是让人不寒而栗了起来,这才是他们最为忌惮的一点。 沈新年不禁揉了揉太阳穴,直接开了口:“沐泽统领,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商讨一番?若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的话,无论是我们中哪一方可以获胜,可多少都会有一定的牺牲与损失。” “既如此的话,我们不妨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是否能够保证接下来的事情的发展的同时,再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回旋余地,如何?” 沈新年可不是在开玩笑了,他很清楚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么一步,基本上不是常理可以揣度的,自己必须得从别的角度来分析问题,从而与这个沐泽统领能够有个较量的资本。 而沐泽统领在闻言过后,也是下意识的愣了愣神,老半天都未能够反应过来,很显然,他们也是没能够预料到此事,这才是最为致命的一点。 他虽然不太喜欢这个沈新年,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沈新年的有一些话还是颇为的在理,至少自己还是可以好好的谋划一番。 看看是否能够在以最小损失,甚至没有任何牺牲的情况下能够做好此事,这才是自己最为关心的一点,不然的话事情一旦传出去了的话,很可能会造成另外一系列的事情的发生。 “所以,诸位,你们应该都很清楚,我们现在硬刚下去,那么占便宜的并非是你我中可能获胜的任何一方。” “反倒是南楚与西蜀这两方喜闻乐见的事情,毕竟他们现在是巴不得少一个对手,而且能够变相的吞掉我们,这才是他们最为真实的目的!” 沈新年见到对方似乎有些许的松动,也是不禁嘴角微微上扬,然后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这才徐徐的开了口:“既然你们都已经谋划好了一切的话,那么也就好好的准备一番,或许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些别的步骤可以走下去,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所有人都不禁面色变化了好几下,这才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这个沈新年几乎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说到了重点上头,弄得沐泽现在也是有些犯难起来了,接下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正如沈新年所说的那样,现在南楚与西蜀的家伙们也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善茬,若是己方与大乾的人火并的情况下,这西蜀与南楚方面肯定会作壁上观,趁着关键时刻趁虚而入,到了那时候自己可就完全是为对方做了嫁衣! “可是,你们大乾的人不是与南楚方面合谋了吗?要共同来对付我们北凉,怎么?现在是想要单方面的毁约,再与我们北凉合作去攻打你们原本的盟友吗?” 不得不说,这个沐泽统领也确实不简单,三言两语就足以让一般的人陷入其精心设计出来的陷阱。 沈新年自然也察觉出了这一点,却并不在意,他很清楚,面前的这些家伙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要将事情一步步的演变至此,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第586章 下三滥的南楚人 本以为这些北凉人一个个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经过北凉一行,加上眼下这一番局面,沈新年与容钰等人都对北凉方面有了一个极其清晰的认知。 这些北凉人的脑子绝对不差。 哪怕不知礼数,但是这些北凉人的智慧也绝对弱不到哪里去! “若是继续用常理来揣度这群北凉人的观念和思路的话,那肯定是万万不行的事情,所以我接下来必须得小心翼翼才行,看看是否还有别的路子可以走通,尽可能的说服这些人。” “毕竟比起北凉,显然南楚的那些人更加的难缠,尤其是苦儿军的那一伙人,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敌,若是放任不顾的话,很可能会闹出更多更大的问题与麻烦,我们现在需要尽快的解决掉的,并非是北凉方面的兵马,恰恰相反,理当是南楚方面的人才对!” 沈新年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他自然也看出了不少的端倪。 现在大乾与南楚看似是合作了,但实际上这种合作关系根本不是是否牢固的问题,那是根本就不切合实际的问题,稍有一点偏差的话,很可能这个合作就会是一把背刺自己的匕首,到了那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越是想到了这里,沈新年也是愈发的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心态变得相对平和了一些才再度开了口。 “沐泽统领,我们联手。” 沈新年尤为真挚的开了口,哪怕是苏幕听到了都是为之一怔,众人更是茫然不已,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个最为关键,本该是惊退对方的时候,沈新年却是提出了要与对方联手的意思,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完完全全是超乎了众人一开始的预料! 哪怕是沐泽统领都不禁愣在了原地许久,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大乾人说话居然是如此的简单明了,这完全是超乎了自己可以想象的范畴。 但要说这其中会不会闹出一些别的问题的话,只怕自己还是很难想明白的,这才是重中之重,也是所有人最为关心的一点了。 “那么就好好的准备一下,看看是否能够凭着已经掌握的部分的手段,看看能够制衡住这么一切才行了!” 有人直言不讳的开了口。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这件事情若是继续下去的话,到底会是有着一个什么样子的影响,若是让意外不断的爆发出来的话,那么肯定算不上是什么太好的事情了。 而随着时间一步步的推移过后,所有人都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脸色也是在这一刻飞速的泛起了巨大的变化,良久后才勉强的镇定了下来,这才是他们最应该关心的一个点,也没有什么其他有的没的可以说道一二的了。 随着这么一席话出口后,沈新年也是微微的放松了不少,但是下一秒依旧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很清楚,如果说对面的北凉人不应允此事的话,那么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这一场恶战迟早还是会一触即发的。 那才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没有之一,毕竟那样只会造成没有必要的流血与牺牲,而无益于接下来的一系列的事宜与计划。 沈新年紧张,对面的人也同样紧张不已,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一次的事情若是不能够妥善的处理好的话,那么这么一场恶战肯定会爆发,到了那时候,任是任何一方肯定都不会有什么好处收获,这才是他们最为担心最为警惕的一点。 好在,接下来肯定还有一些别的事情会发生,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么,你密码接下来也得好好的准备一下吧,看看凭着我们的实力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才好!” 有人直言不讳的开了口,沐泽统领明显是已经认可了沈新年的那一番话,打算先这么放着,等到了关键的时候再选择动手。 “但是你们心中也应该很清楚,要么现在动手,如果现在迟迟不肯动手的话,到时候很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啊!” 副统领压低声音说道,他希望现在立马动手解决掉面前这么一批人,看看是否能够引出那些萧睿的人。 最好还能够引出萧睿,这样就能够一次性的削弱掉大乾的力量了。 尤其是如果能够灭掉萧睿的话,那才是重中之重! “那么,你们接下来到底该打算做些什么?” 有人忍不住的开了口,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股庞大的力量席卷而来,这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一点了。 副统领巴不得立马就能够做到这么一步,也方便自己能够继续晋升上去,可沐泽统领摇摇头,同样是压低了声音。 “别想那么多了,你要知道,我们眼下最大的隐患不是大乾,而是那南楚的人,这些南楚的人向来格外的卑贱,根本不是你我可以揣度的,如果我们弄没了大乾的人,也势必会受损,到时候得利的可就是南楚的人了。” “我们总不至于和南楚的人合谋,那些家伙可是一个个都会背刺,一旦背刺成功,那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很显然,沐泽统领也很清楚那些南楚人的秉性,知道那些南楚人是真正没有什么下限的一群家伙。 大乾,那是礼仪之邦,自然无需多言语,就算有阴谋诡计,或许会脏了些,但不至于肮脏到了极致。 而北凉方面,或许也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会讲究一个英雄气概。 西蜀的话且不论。 唯独这南楚,那是一个个的最没有下限,很可能什么肮脏的手段都可以使用出来的一群家伙,实在是让人厌烦不已。 也正是基于这几点,所以所有的人才会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做出过多的纠结,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都很清楚这其中肯定会诞生出不少的麻烦事情,一旦爆发开来,很可能会遭遇到南楚方面的背刺! 第587章 磨砺的机会 既然都已经知道南楚人是如何的下三滥,知道与南楚的人合谋很可能会遭遇到背刺的情况下,那么沐泽统领自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甚至,可以说,如果留下了南楚的人在西蜀建立起一定的底蕴和势力的话,那么未来各家都得防不胜防。 与其与大乾的人火拼,让南楚的人渔翁得利,还不如选择与大乾方面合作,先将南楚的人全部驱逐出西蜀地界,然后他们大乾与北凉方面再比划比划! 闻言,那一位副统领也是不再多言语,他虽然立功心切,但是这点道理终究还是明白的,那就是与南楚的人合谋。 让南楚的人坐收渔翁之利才是下下策,还不如选择和大乾的人合作,至少无需担心对方会使用什么过于肮脏的手段。 只是,眼下,双方剑拔弩张,谁都无法信任谁,这种情况下双方又该如何谈判合作呢? 各方势力都在剑拔弩张,而沈新年等人也是有些迟疑。 “之前你们说的话倒是很好听,可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放任这些家伙而不顾吧?既然说要谈联合的事情,那么总得有个谈联合的样子啊,可是现在你我就这么一支拖着,对于任何人而言可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啊!” 红莲忍不住开了口,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这群家伙的脑回路,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那么总得留下来好好的谈联合的事情了吧,可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要好好的谈联合一事的样子啊。 沈新年也是不禁苦笑了一声,他千算万算,却是未能够算到这一点,心中也是不禁长叹了一声,似乎还想要再多言语几句,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不好继续多废话下去,而是将目光全部落在了容钰的身上,明显是希望容钰给出一个解决的方案,对此容钰也是一个头比两个都大。 容钰本是想要让沈新年去面对此事,也是为了能够很好的磨练一下沈新年的各方面的能力。 毕竟沈新年接下来可就是这整个全新的密探组织的掌舵人,迟早都是要面对外界之人,与其日后再想着如何去锻炼沈新年,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就好好的锻炼一番沈新年比较好,不然的话后果肯定是难以设想的了的! 而随着念头不断的至此,所有人都不禁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一个个的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及时的反应过来。 他们也算是千算万算了,却没有想到,容钰此刻居然选择了摆烂,要知道,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容钰向来是一个有着操不完的心的主,按理说这一次的事情溶于肯定会挺身而出。 但是,这一次容钰并不打算再为此事挺身而出了,他直言不讳的说道:“沈先生,您身为未来一个全新的密探势力的掌舵人,要是真想要将这整个全新的密探组织不断地打造升级,达到能够与秘阁相提并论的地步的话,那么你肯定得谨慎万分才行,这才是您应该做的事情。” “但同样您应该做的,就是无惧一切,无论如何都要面对上那些人,千万不要胆怯,也不要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你的潜力巨大,甚至远超了我们在场的所有的人,只要您愿意,自然随时都能够登顶,这才是真正的您!” 容钰可不是在开玩笑,他早就看出沈新年与一般的人有着巨大的差别,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存在,只要沈新年愿意,随时都能够不断的变强大,这才是重中之重。 但同样的道理是,沈新年是一块璞玉,那肯定要好好的磨练雕琢才行,可不能暴殄天物,如果继续这么保护他的话,只会让这么一块璞玉化为一颗真正的废石,这才是容钰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而随着容钰一席话出口后,红莲等人也是沉默了,他们的目光也纷纷的都落在了沈新年的身上。 虽然说容钰之前的话或许是有些过了,但不得不说的是,容钰的话确实是有着不少的道理在其中,只有容钰好好的磨砺一下自己,这才是王道! 但是,眼下肯定还会发生一些极其不好的事情,这才是重中之重! “那么,我们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些什么才好呢?” 有人忍不住开了口,要知道,现在的情况演变成为这么一步,基本上不是常理可以揣度的了的,单凭沈新年的本事的话,只怕还是很难应对当下的一系列的麻烦,那才是他们最为担忧的一点。 不少的人都微微的挑动起了眉梢,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给出任何让人满意的答复,而沈新年也就被晾在了原地,寻思了许久都未能够想明白太多太多的东西,这才是他们最为关心的一点了! “那么接下来肯定是得好好的把握一番了,看看凭着我们当下的本事,到底还能够做到哪一步才行!” 有人直言不讳的开了口,他们都希望沈新年能够快速的成长起来。 而这一幕也是让苏幕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他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吐槽一番。 他们这可是最为关键的时刻,随时都可能会与面前的这么一群敌人发生冲突,若是出现太大的差池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更多的更大的问题,这才是他们最应该关心的一点了。 “但可惜的是,就凭着我们眼下的一些手段与能耐的话只怕情况还是会朝着我们并不期待的方向发展着,这才是最要命的一点!这些大乾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么关键的时刻反倒是开始煽情起来了,还想要利用这一次的事情来磨砺那一位沈先生?” 不仅是他,一直在后头沉默不语的林叔也是挑眉了好几下,显然也有些不悦了,可他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并不打算过多的言语。 反正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似乎是说再多的话都无济于事了,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吧。 第588章 沐泽的要求 林叔是真心无力吐槽了。 与苏幕不一样,他与邵阳都是平头百姓了,哪怕过去再辉煌,可现在也是独木难支。 如果这些人当真不靠谱的话,那么自己肯定得好好的想出一条出路,从而保证自己生命安全。 “小子,一会若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切记,机灵一些直接跑路,千万不要有所逗留!” 邵阳一愣,他本来还想留在这里看看是否有能够往上攀爬的机会,毕竟无论是豪强苏家,还是沈新年等人,对于他而言都是难以想象的大人物,若是能够攀上这些高枝的话无异于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随着事情一步步的发展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让自己有更大的负面影响,这可不是邵阳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啊。 “林叔,您真觉得这些人不靠谱?” 比起林叔,邵阳在很多方面的见识和判断力明显差了太多,在他看来这一切似乎很正常。 然而,林叔摇摇头,说道:“现在有两种结果,第一种,这些人确实是很有本事,能够力挽狂澜,但是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就是这群家伙……特么的有病!” 此话一出,邵阳顿时就愣在了原地,久久无言,只因为林叔的这么一席话实在是太超出他的想象范畴了,什么叫做这群家伙有病啊! 但是经过了林叔一顿解释过后,邵阳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也察觉出这一伙来自于大乾王朝的人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只是这么下去的话,会不会连累的他们一起遭殃啊? 邵阳不由得心中有些泛起了嘀咕,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可半晌都未能够有所反应了。 对此,沈新年容钰等人倒不是太在意。 沈新年深呼吸了好几下,他倒是没有想到过,容钰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当起了甩手掌柜。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容钰之前的一席话确实是很在理,接下来自己必须得好好的盘算一下才行,不然的话很容易闹出一些意外之事,这也绝非是沈新年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毕竟他接下来将承担起莫大的责任与担当,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很可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情况,肯定不是自己能够轻易解决掉的问题了! “但是这么一来的话,我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操作才对!稍有丁点不慎的话,这一场恶战很可能就会爆发啊!” 沈新年此刻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他一方面很清楚这件事情确实是需要靠自己来处理来决断,可另外一方面,他也不得不承认的是,就眼下的情况而言的话,自己肯定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好好的处理一番才行。 可若是这么处理下去的话,很可能还会引发出一些极其没有必要的后果,那才是最为糟糕透顶的情况! 罢了! 沈新年很快心一横,反正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一步,自己也总得硬着头皮上前才行了,不然的话,后果肯定会与他所设想的一样糟糕,甚至可以说是更加的糟糕透顶了! 沐泽统领此刻也是有些蒙圈,他很明显也没有想到,这个大乾的年轻人居然会主动的朝着自己逼近过来,这家伙就不怕自己刀起刀落,直接斩下他的脑袋吗? 不过说是这么说,接下来自己肯定也得妥善的准备好一切,不然的话,如果真的谈判起来的话自己很可能会落入下风。 “好了,沈先生是吧,既然已经决定要开始谈判了,那我们也是应该有一个谈判的样子才对!” “不过我还是那一句话,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么一步,就基本上不是常理可以揣度一二的了!我们接下来肯定还有不少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解决,这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重点了!” 有人直言不讳的开了口,面色也是在这一刻泛起了巨大的变化。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事情依旧朝着自己难以设想的方向发展下去的话,很可能是愈发的糟糕,但是接下来如果不谈判的话,那只会让战争彻底的爆发。 “好。” 沈新年也没有过多废话的意思,他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沐泽统领的身上,忽然之间就跟恢复了状态一样,直言不讳的说道:“沐泽统领,我想我们的来意心知肚明,都是为了这蜀地的地盘和资源而来。” “既如此,我们不妨先联手,割据出一片领地,从而保证我们有一定谈判的基本条件,等我们解决掉了南楚的人和苦儿军的那一伙人之后,我们再谈谈到底该如何划分地盘,至于后面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如何?” 随着这么一句句话的传出,对面的人明显也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似乎还想要说道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乖乖的闭上嘴巴。 沐泽知道,对方已经占据了上风,而自己现在想要扭转局势的话可谓是难上加难了! “罢了,既然你们都已经率先开了口,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原本的地盘我们依旧要,而之后我们联手拿下的地盘我们要一半。” 沐泽绝对是一个很滑头的家伙,一席话就让红莲处在了暴走的边缘。 这个家伙好大的一张脸,居然提出了这种要求,不摆明了是欺负他们大乾的人来迟一步,未能够有效的在蜀地割据出一部分的地盘吗? 红莲恨不得立马拔出刀将这个家伙的脑袋砍下来,倒是容钰及时的劝阻。 “他们说的倒也没错,毕竟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么一步,基本上不是常理可以揣度的了的,若是放任而不顾的话,那肯定算不上是什么小事情,所以接下来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才行,不然的话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情,所以他们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容钰开了口。 沐泽显然是一个看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实际上小心思很多,眼力见也非常的厉害,知道再提出其他的要求的话,双方肯定会出现隔阂。 第589章 让利 沐泽很清楚,接下来他们既然选择了合作关系,那就不能轻易的打破这一层关系,不然的话后患无穷无尽,这才是最为要命的一点了!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所以沐泽统领并不会提出更多更为过分的条件与要求,他必须得在保证对方的利益的情况下进一步的实施自己的计划才行。 当然,这件事情想要操作起来的话,其中的难度也不可谓不小。 “一旦放任下去而不顾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越来越多的麻烦,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一点,所以我们接下来都必须得小心翼翼一些才行了。” “当然,我也是有些忐忑不安,虽然按常理来说,大乾的人确实是比南楚的人好上太多了,但是也不能这么一概而论,天知道这群家伙会不会存着一些别的心思,若是就这么放任不理会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更多更大的问题了!” 随着念头至此,沐泽统领也是不禁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情绪处于一个相对平稳的情况下,这才望向了对面的沈新年。 沈新年微微颔首,他很清楚,沐泽统领提出的这些要求愚条件一点都不过分。 原本人家就是先入为主的,占据的地盘也是靠着人家自己一点点打下来的,自己现在若是想要分一杯羹的话确实是不太合适。 但是! “之后的地盘,我们不能够一半分,我们要六成。” 什么! 沐泽统领瞪大眼珠子,显然,他不太明白沈新年为何要纠结于这种看起来似乎不是问题的问题。 要知道,四六成与五五成,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但对于己方就是一种损耗,而对于大乾方面实际上也没有多出多少,相反很可能会让对方心中生出一些芥蒂,如果对方是个聪明人的话就不应该提出这一点才对,这无异于是什么都好,结果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却让双方之间产生了一定的芥蒂,压根不划算啊! 所以说,沐泽很怀疑这个沈新年是不是还抱着别的打算,亦或是还有别的话要说,之前的那么一席话很可能只是一个前兆,后面才是重头戏。 可出乎沐泽统领意料的是,沈新年在说完这么一席话后就双手环抱在胸前,似乎是在打量着对方,隐约间想要说些什么,可半晌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一二了。 “要知道,一旦事情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后果很可能就会远远超出自己设想的范畴了,这个沈先生既然说出了这么一席话,他就不怕我因此而翻脸吗?” 沐泽是真心无法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他也很想要好好的摸索一番,看看是否还能够从沈新年这一头再捞取到足够多的好处,可沈新年现在的这个态度无疑是让沐泽彻底明白了过来,敢情这一位是真的抱着这种念头,要六四分!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多大的好处,却可能得罪一方势力,这个沈新年的脑子莫不是被驴踹坏了? “哈哈,既然沐泽统领默认了这一条的话,那么我们就这么做吧……” 沈新年准备就此结束,但是,对面的副统领忽地开了口:“沈先生,六四分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总得给出一个能让我们满意的答复吧,例如你们会作为主力,这样你们收获更多才合理,不然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副统领也是不禁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脸色不住地泛起了巨大的变化,似乎还在思量着些什么,就不由得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还在思考着些什么,半晌都未能够再有所反应了。 他是真心想不明白,大乾方面莫不是无人了,居然派出了这么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出来,怕不是徒增笑柄吧! 其实别说是他们了,哪怕是红莲等人都有些愕然,他们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一个盘算,完完全全的是超乎了自己的预料了! “既如此的话,那么就好好的准备一下吧,看看是否能够有效的把握住当下的一系列的机会,这才是他们最为关注的一个点。” “除此之外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其他太好的选择了,只能先静静地等着,看看这位沈先生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给出这么一句好的吧!” 容钰也是露出了疑惑之色,很显然,他也无法理解沈新年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要说沈新年是无的放矢随便瞎说的话,那也不太现实,容钰还是比较清楚沈新年的性子的。 这一位向来是极其沉稳之辈,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来这么一席话,这其中肯定是有所缘由,只是具体是出于什么原因,为了什么目的,这确实是容钰目前暂时还无法理解的事情。 “罢了,还是等到沈先生下来之后再好好的询问一番,或许他真的是有着什么了不得的盘算呢,但具体是什么缘故的话,我们现在还是无法说清楚,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容钰甩了甩脑袋,并不打算在此事上面继续纠结下去,而是打算仔细的看看接下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与此同时,沈新年也是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对方,似乎是想要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一些端倪,尤其是对方的身上是否有着自己所希望的答复。 至于那副统领的话,沈新年压根没在意,更不打算回答,他只是想好好的弄明白此事,看看是否能够尽可能的压制住一切才行! “但是这么一来的话,似乎也得将我们的一些观念彻底的转变过来才行,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持续的陷入这个家伙设下的陷阱之中,没错,对方肯定是给我设下了什么语言陷阱,所以才会如此的信誓旦旦,反倒是我眼下一口应允的话,对方肯定会失落无比,因为他的谋划落空了!” 而随着战况不断的演变下去,很显然双方都将彻底的轰杀在了一处,这意味着他们与南楚之间的战争将彻底的爆发开来! 第590章 大决战 “该死的!千算万算,还是没能够算到这么多,看来南楚的人也是早有预料了啊,他们一直在谋划着些什么,只是我们以为我们算到了一切,结果对方还是先我们一步!” 容钰紧握拳头。 闻讯赶来的秦政与雷鸣的脸色同样阴沉到了极致,他们也是算尽了一切机关都未能够算到这么多,现在看来终究还是己方太过于稚嫩了一些,居然被对方狠狠的反过来算计了一把! 不过战斗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么就得好好的进行下去,可千万不能让某些人趁虚而入了才行! 而随着这边战斗的开始,西蜀王廷方面也很快获悉了这一则讯息,西蜀女帝立马找来了那一位赫赫有名的帝师。 “帝师,大乾与北凉合谋,正在与南楚开战,我们现在也是时候了!” 西蜀女帝目光尤为的犀利,她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了许久,就是想要趁着一次混乱,彻底的将三国的有生力量彻底的消耗在此。 当然,他也有一个最为真实的目的,那就是西蜀太弱,必须得消耗掉三国的有生力量,这样才能够让西蜀一国有足够多的时间不断的去发展。 现如今正是时候了! 随着帝师颔首,这一场大战很快就拉开了序幕,不少的人都纷纷的拼杀在了一处,根本不打算给那些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如果留给敌人足够多的时间的话,那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随着西蜀的到来,萧睿也展现出了自己非凡的一面。 在秦政的授意下,大乾与西蜀交界之地的兵马纷纷被调动了起来,无数的大乾锐士扑杀而至。 北凉方面无奈之下暂时选择撤退,他们虽然与大乾有了合作关系,但是现如今大乾势大,加上西蜀一方也不是什么善类。 若是继续留在这里,这些北凉精锐势必会土崩瓦解,那是他们根本不愿意看到的一个结果! 再看南楚方面,汉王的脸色也是尤为阴沉,他本是想选择一个机会直接拿下秦政雷鸣与沈新年,结果这些大乾人太过于奸诈狡猾。 居然提前撤走了,而现在又安排了这么多的人手过来的时候,己方根本无法承受住如此巨大的压力。 “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打算做些什么?” 黄庭之询问,汉王冷哼一声,直接大手一挥,很快上万人纷纷的冲杀了出来,以南鲁山为主固守在此,这就是他的做法,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南楚的兵马,目的就是要借助这一次对外战争来缓解南楚内部的情况。 不得不说,南楚现在的情况已经演变至此,如果不得到足够多的缓解的话,只怕后果就将难以设想的了! 四国之间的战争彻底的爆发了,以西蜀为界限。 其中,北凉对上了西蜀,而南楚与大乾对上。 大乾的兵马直接灭掉了汉王麾下的一批批的人马,并且长驱直入,在外人看来大乾方面将战线拉的如此之长,实在是令人费解,但可惜的是,大乾早早谋划了许久,而且大乾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平定了。 这就是大乾! 秦政看似是一直游山玩水,实际上他早早安排好了一切,这一幕幕也彻底的惊呆了沈新年。 不得不说一句,他这个现代人虽然掌握了大量的未来技术和手段,但是在玩智谋玩布局这一块,哪怕是一百个自己也赶不上秦政等人的万分之一。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与秦政一直处在一起,可暗地里秦政却是早早的就布置出了一切,这手段这能耐,压根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而大战也很快进入了最终阶段。 南楚方面又派遣出了不少的兵马而来,显然是打算在西蜀的地盘上与大乾决一死战。 苦儿军的人也是三番五次的来暗杀沈新年,只可惜现在的沈新年早已脱胎换骨了,他们现在想要在解决掉沈新年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而随着他们被压制住,这一场大战也是逐渐进入了尾声。 沈新年在弄明白这些事情之后,也是不禁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似乎也弄明白了,只有天下一统,老百姓才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不然的话,各国之间迟早会产生异心,到时候依旧会有源源不断的战争爆发,那么受苦的终究是老百姓。 而且以北凉南楚人的性子,一旦大乾出了什么问题的话,这些人将会化为恶魔荼毒一方,整个人间都将化为地狱! 而随着这么一次次的厮杀过后,整场战争也终于是进入了尾声。 不少的人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有朝一日会演变至此,完全是超乎了他们一开始的预料了啊。 而随着战争的结束,南楚也是内部土崩瓦解了,毕竟他们内部的矛盾本来就很大,经过这一次的国战损耗之下,南楚内部的矛盾彻底的加剧,并且演变至此了。 “南楚被灭了!北凉也是元气大伤,至于西蜀根本不成气候!” 秦政开口,沈新年微微颔首,他也带兵打过几次仗了,有这几年的磨砺,他很多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哪怕不及萧睿雷鸣等顶级名将了,但也是不弱于寻常的名将了。 大乾很快就开始休整,并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对西蜀的收编,毕竟西蜀野心是大,只可惜还是太弱了些,哪怕有再厉害的智谋,可在国力强大的大乾面前不堪一击,西蜀女帝自愿归顺投降。 接下来就是北凉! 虽然这些年北凉依旧强大,但面对大乾的五次北征,加上此前与西蜀的战争中元气大伤,北凉也只能远遁漠北之地,根本不敢继续觊觎中原大地了。 沈新年很快就决定要退隐山林,毕竟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他实在是有些心累,在告别完所有人后,沈新年便领着萧容鱼等人离去,只怕短时间内是不会出山了,而无数的人也纷纷的告别了天下这一座大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