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霸王张绣》 第一章 美婶婶 大汉中平四年七月,右扶风地界,槐里城。 此刻大汉朝皇帝昏庸,十常侍卖官卖爵,虽然平定了黄巾起义,但却也是风雨飘摇,各路小起义此起彼伏。 不过这右扶风地界,却是稳妥。 中郎将董卓目前正率兵数万,屯扎在右扶风,保一方平安。 董卓率领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麾下将士亲眷,则住在城中。 这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槐里城中,一处巷子内。张宅。 张绣从睡梦中醒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跳跳的异常快,就像是催命符一般。 “卧槽!我还以为被车撞死了,原来是做梦。”张绣抚着自己的胸口,感觉着心跳强有力的跳动着,顿时安心下来。 能想、能看、还有心跳、呼吸,原来我是在做梦啊。不过那梦可真真实。 张绣。 台州人。二十四岁,大学刚毕业没多久。俗话说的好,毕业既失业。他找了好几个月的工作,结果处处碰壁。 昨晚上实在郁闷的睡不着,便呼了几个朋友一起去吃宵夜顺便买醉,哥儿几个喝的有点高,回家的路上走路摇摇晃晃。 一不留神,便见前方一女好汉驾驶一辆小轿车迎面而来,冲上路肩,将哥儿几个给团灭了。 临死之前的那碰撞的感觉真实的可怕,他甚至清晰的看见了女好汉那绝望的脸。 结果,做梦,呵呵。 但是张绣很快发现不对,不由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这是什么地方? 继而他转头四顾,只见这方子古色古香,好大的木头圆柱子撑起房梁,顶上是瓦片,墙壁是泥塑的。 这房子是没有任何现代化的痕迹。 这不可能。我们台州有的地方是很穷,但也不至于穷到连电线也没有。而且多在山村,我也不是住在山上啊,我明明是住在城 里。 每月房租四百。 城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房子? 张绣立刻感觉不妙,便也在这时,一股庞大的记忆袭来,就像是有人拿了许多针扎他的脑袋一样,脑袋都快疼死了。 不过张绣从小到大都挺硬气,经常挨揍从没哭过叫过。硬生生的抱着脑袋,一声不吭。 但是豆大的汗水,却从他的毛孔凸出,染湿了他的衣衫。 “竟然穿越了?”待风平浪静之后,张绣苦笑了一声,有些木然的看着前方。 老实说,张绣挺喜欢三国的。对于与自己同名同姓的西凉大将北地枪王“张绣”也是十分喜爱。 看到“张绣”杀的曹操落荒而逃,不由哈哈大笑。看到“张绣”听了贾诩的鬼话,投降了曹操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因为在历史上,“张绣”疑似是被曹丕杀死的,而且后来全家被杀。 男子汉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宁做鸡头,不为蛇尾。“张绣”好好的一方诸侯不当,偏听了贾诩的话,去投降曹操。 更不靠谱的是,“张绣”还杀了曹操的长子曹昂。 投降真是脑袋秀逗了。 可惜啊,可惜。 曾经张绣也幻想自己成为“张绣”,然后纵马驰骋,靠着一杆大枪一匹战马横行天下。 但后来渐渐长大,便也不再幻想了。长大了,梦想也破灭了嘛。只是偶尔与几个朋友,一起聊起三国,几杯啤酒下肚,唾沫横飞。 现在他竟然穿越了,真的穿越成为了张绣。 饶是他从小性格就稳,却也是惊呆了。不过他很快就兴奋了起来,尽管穿越了,也就代表另一个世界的他消失了。 但不怕。他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父母虽然会伤心一阵,却也不会落得个晚年没有儿女尽孝的下场。 而他就稳了。 从小看三国演义,长大了 去看三国志。三国故事,那真是耳熟能详。现在又是中平四年。 这会儿董卓还是个中郎将,是右扶风这里的土老财。两年后的中平六年,汉灵帝才驾崩了,董卓杀入洛阳横行天下。 三国早期啊。 有的是时间招兵买马,有的是机会见缝插针。不说三国归一做个皇帝,但是横行天下割据一方总没问题的。 大丈夫自当持枪率兵万人横行天下,总览军政之余,少不得温香软玉,三妻四妾。 这可不比在现代社会的996要香百倍、千倍? 张绣的脑子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一个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一个个画面也自动生成,当真快慰。 不过他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尽管机会很多,但也得好生经营才是。 如今他十八岁,是张家的独苗苗。 叔父张济乃是董卓麾下一个小校,领了数千兵马帮衬董卓。董卓麾下四大将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张济骁勇比不上樊稠,领兵比不上李傕,计谋比不上郭汜。 正是蛇尾。 更别说董卓还有大将华雄,能文能武的李肃等等。 出身不太好,兵权也不重。相比于袁绍、曹操这些人,顶多算是个普通人吧。 三国啊,什么最重要? 门第嘛、兵权嘛。 出身好可以广招英雄豪杰,出身不好只能苦哈哈。 兵权广可以攻城略地,兵权少只能.... “先看看情况再说,这不是还有两年时间嘛。这段时间先招揽一些有用的,可以招揽到的人才。” “然后跟着董卓杀入洛阳,见缝插针,壮大自己,最终完美的接收董卓的遗产,成为西凉一系之主。” “这是大计划。” “我本人在三国中号称是北地枪王,按照各类游戏的数据,基本都有85往上的武力。古人练武 还是很牛的,各种招子都有,但是营养搭配就跟不上了。” “记忆中“张绣”倒是从小肉食不缺,却很少吃新鲜蔬菜、水果,也不怎么喝牛奶吃鸡蛋。正所谓肉蛋奶充足,蔬菜水果管够,法力无边。” “只要营养跟上,训练跟上,没准我还能与吕布单挑一下。” “一将勇而三军振,吕布、关羽、张飞这些大将冲杀在前,相当于增兵万人。个人武力,可不能小觑。” 张绣从小看三国,又经常幻想自己成为“张绣”,各种计划还是有点,一下子就有了未来的路线图。 可比刘备要牛掰多了。没有神一般的诸葛孔明,刘备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呢。 有了主意之后,张绣便不再多想了。肚子饿了,且先填饱肚子再说。一扯身上被汉水打湿了的黑色薄被,便下了床。 这古人的衣服穿起来有点麻烦,不过张绣有记忆,熟练的穿上衣服,带上头巾便可以出门了。 不过临出门前,张绣见房间内还有个古朴的面架,上边挂着白色面巾,下边是铜制脸盆,里边有水。 张绣来到了脸盆前,低头一看对自己这一世的容貌十分满意。不说面如冠玉,却也是长相英俊,身形很壮,身高八尺,虎目很亮,顾盼之间似有精光闪烁。 “好一个英雄。” 张绣站立片刻,这才转身推开了古朴的房门走了出去。前方是个院子,一只母鸡正带着一群小鸡在吃食,几只大公鸡在不远处斗的欢畅。 张绣不由多看了那几只大公鸡一眼,这可都是蛋白质啊。 “大郎醒了?正打算唤你用膳呢。”便在这时,张绣的耳畔响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女子声音。 这声音虽没有南方女子的糯暖,却也是清脆好听。 不看正面,张绣便也知道女子 是谁。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子,就是遭遇悲惨了一些。 丈夫被人用箭射死,差点就被曹操糟蹋了,最后死于战火之中。 张济的正妻,邹氏。 张绣转过身去,便见到了立在屋檐下的邹氏。一袭淡黄衣裳十分素雅,长发挽起发髻,精致的五官楚楚动人,身材婀娜。 尽管不施粉黛,却也是绝色美人。 虽然有记忆,但张绣还是被对方的美丽所吸引。但这是婶婶。张绣深呼吸一口气,微微弯下腰抱拳说道:“婶婶。” 邹氏可不知道,就一个午觉的功夫。自家的侄子便换了一个灵魂。见张绣行礼,她很是端庄的轻轻颔首,举止有度。 事实上她也是出生于官宦人家,只是世道混乱,流离失所,被张济所得,二人才成了夫妻。 如今张济在外领兵,她在家管理家业,府中之事井井有条,端是出色的内宅大妇。 随即,邹氏在前,张绣在后,一起往中堂而去。邹氏身形高挑,张绣跟在她后边,眼神老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没办法,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虽然他知道她是婶婶,却完全没有侄子的代入啊。 认真算一下。他们才刚见面呢。 入得中堂之后,邹氏坐在上首位,张绣跪坐在左边位置,身前有一张黑色的案几。 有几个相貌尚可的侍女端上来了两个盘子,放在邹氏、张绣面前的案几上。 汉代是分餐制,各吃各的。 张绣定睛一看,肉是有煮的很烂,还带汤,也没有什么调料,估计就放了盐。这味道,估计是羊肉。 一条鲤鱼,也不放个姜丝去腥,这味道很冲。 一点腌萝卜,米饭一大碗。 缺少维生素啊。 不过也在预料之中。张绣也没奈何,端起碗筷便开吃,不过这味道真的是难以下咽。 第二章 亲射虎还看张郎 张绣今年十八,正是发育的高峰,日常舞枪弄棒,体力消耗也大。一碗米饭下肚,立刻消化掉了。 他足足吃了三碗,这才感觉饱腹状态。案几上的菜品也都风卷残云的吃了干净,连一口汤一片萝卜都没剩下。 这时他抬头看去,发现婶婶邹氏根本没有吃几口饭,慢嚼细咽,端庄秀丽。 长辈没有放下碗筷,他也不好自己走了,便坐在这里陪着邹氏一起。 邹氏却了解张绣,抬眼看着张绣,轻声说道:“大郎既然用好了膳食,便去外头耍耍,只是不要惹事。”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叫她嫁入了张家呢,丈夫张济成天呆在军营,这侄子虽然模样俊俏,但生性好动,成天舞枪弄棒,时不时惹是生非。 但有一点还好,就是挺尊敬长辈的。 “诺。”张绣正感无聊,闻言自然欣喜,却也抱拳应诺一声,然后才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邹氏望着张绣特别宽阔的背影,微微摇头。 “性子当真是急。” 之后,她便继续细嚼慢咽,米饭入口必然是咀嚼十来下,然后才咽下去。 这年头世道乱,张济家中有这么一个美貌的妻子,他也不放心。便安排有部分亲信在家中驻守。 平日里这些亲信都在两旁厢房居住,有人管理,不需要邹氏、张绣多插手。每当张绣或邹氏出门,亲信们还都会安排人手保护。 属于全自动系统。 不过为了避免侄子张绣闲的蛋疼,张济也有安排一些半大小子,做张绣的随从。 其中一个叫胡车儿,西凉出身,似乎还有些狄夷血统。头发黑中带黄,年不过十七,长的着实雄壮,膂力过人。 其余少年也都是壮硕肥满,都能开硬弓,使得兵器。却是张济跟随董卓四处征讨,得了许多 战利品,既养得起兵丁,也是养得起闲人。 张绣打算出门去耍耍,便唤了胡车儿等十余少年一起,拿上大枪,马后带弓矢。 张绣这帮人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只可惜宅中马匹也不多。张绣与胡车儿自个儿翻身上马,其余少年都是拿着硬弓,背着箭囊,带着大剑步行随从。 “小主人,今天要去哪里耍?”胡车儿抬起头来,笑着问道。 “去城北走走。正所谓“秋冬狩猎”,现在正是田间野兔肥美的时候,打了猎物我们饱餐一顿,也顺便练习一下箭术,免得荒废。”张绣爽朗笑道。 既是狩猎,却也是练兵。这帮少年子弟,却都是当兵的好苗子,也都是忠心耿耿,未来先做亲兵,将有出息的挑出来,独立领兵。 也是一套班子。 须知道争霸天下,少不得任用亲信私人。亲兵,那可是真正的心腹爪牙,也需得笼络训练。 且看历史上,多少大将都是骁勇善战,却死于小人之手。远的不说,张飞就死于麾下范疆、张达之手。 张飞就是管不好亲兵的后果,以至于一世英名丧尽。 “诺。”胡车儿等少年都是眼睛一亮,他们精力旺盛,平日里呆在宅子里,虽然能舞枪弄棒,偶尔跟着小主人在城中闲逛,也是烦闷,难得出城去走走。 城中不好策马骄纵,张绣与胡车儿便控制好马速,小心慢行。十余少年排成两队,尾随二人之后。 当真是鲜衣怒马,家兵相随,好不威风。 却也是赶上好时候,大浪淘沙,英雄用武之时。要是在社会秩序稳定,讲究门阀的时候。 张家世代寒门,哪有现在这般威风? 出了门,什么世代公卿,惹了张绣被他宰了埋了,也都没地方说理去。 要说这槐里城,在鼎盛 时候也是大城一座,人口殷盛。但是经历黄巾之乱,之后又是凉州羌族叛乱,叛贼马腾、韩遂等人引兵十余万叩打右扶风,兵荒马乱,如今却也是凋敝。 最近董卓镇守右扶风,屯兵在外,城中才算稍稍安定。但人民脸上,也都有菜色,看着比较虚弱。 张绣见了若有所思,却也管不了太多。他现在无官无职嘛。若是有朝一日,做了一方之主。 当治民生、练兵马、抑豪右、广积粮草、治高城池,走上庄康霸王之路。 张绣一行人如此威风凛凛的出了北城门,眼前一条大路直通北方,两旁田亩上庄稼殷盛。 出了城池,速度便也上来。张绣、胡车儿在前方策马,后方小伙子们也是快步跟上。 虽然马速很快,但他们健步如飞,完全不落后,且气不喘、面不红,体力过人。 因为人口凋敝,也就城池附近的田亩才有人打理,长满了庄稼。越往北走,越是荒凉。 荒草丛生,成了野兔与野鸡的地盘。 “噗嗤。”张绣正在路边疾驰,便见到不远处有一只非常好看的野鸡在蹦跶,便拿起了自己马后的一石大弓,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待弓弦震荡,黑色的箭矢风驰一般射了出去,正中那野鸡。 “小主人好箭法。”少年中有人先拍了马屁,然后屁颠屁颠的去捡了那只还在扑腾的野鸡回来,先拔出箭来恭敬交给张绣,然后把野鸡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内,待下午过半,便可以找个有水的地方,饱餐一顿了。 半大小子,运动量又大,饿的快。 “你小子就知道拍马屁。”张绣笑骂了一声,然后环首四顾,下令道:“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可射不了多少猎物。两两一组散开,一个时辰后,我们在北边的小溪上 集合。” “诺。” 少年们轰然应诺,然后按照张绣的命令散开,眨眼间便只剩下了张绣、胡车儿以及另外一个小子。 只后这个步行的小子就跑断腿了,张绣与胡车儿左右开弓,不断的射杀猎物,且命中率奇高,几乎是十箭九中,射了好多的猎物。 没到半个时辰,张绣与胡车儿便射杀了7只野鸡、15只兔子还有三只大雁。 “小主人,我背不动了。”负责捡拾猎物的小子扛着好大一个麻袋,气喘吁吁的告饶。 张绣自然也体恤下属,便笑着放下弓来,说道:“走吧,去前方小溪处去毛剥皮,烧烤后饱餐一顿。” “诺。”这小子顿时大喜,而后三人便一起往小溪而去。 捡拾柴火、去毛剥皮,自然由小子们去做,张绣蹲在溪边先洗了把手,然后便坐立不动。 一个时辰后,散出去的小子们都回来了,不说满载而归,也是收获颇丰。大伙儿一起撒盐烧烤,好不热闹。 待第一只野鸡烧烤好之后,自有忠心小子双手奉上。 “小主人请用。” “嗯。”张绣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用树枝插着的香碰碰的烤鸡,先吹了吹热气,才咬了一口。 这玩意可比水煮肉抢夺了,味道不错。 张绣眼睛一亮,三两下便把这肥鸡吃完了,还一连吃了四只鸡。小子们也是大快朵颐,吃的欢快。 把他们射来的猎物,吃了大半,剩下的自然带回去给宅邸中的婶婶与老兵尝尝鲜。 便在张绣等人收拾一通,打算启程的回府的时候。忽的一声慌乱之声传来。 “吼。” 张绣面色一变,这声音...... “快跑啊。有大虫。” “天啊,这里怎么会有老虎?” “小主人。”胡车儿等小子们也是面色一变,不过 胆量颇大,并不怎么慌乱,一个个全部取了弓矢,将张绣围在中央。 张绣呼出一口气,也说道:“莫要慌乱,不过是一头大虫而已。乱箭也将他射死。” “胡车儿,你引长矛接应。”张绣转过头先对胡车儿下了命令,然后自个儿握弓准备。 被老虎咬伤可不是小事,他的儿郎可都是好兵,不能折在了这里,不可短兵相接。 “诺。”胡车儿应诺一声,然后取了长矛,长矛指向前方,凛然站在了最前头,也是胆儿比碗大的好汉。 张绣等了一阵之后,便见前方许多衣着普通的男女,疯狂向这边逃窜而来,一只约莫三四百斤的斑纹大虎,直扑而来。 人群之中有个女子落在了后头,那大虎便双足一蹬,直扑上前,眼看这位女子即将丧命在虎口之下。 女子更是双眸一白,当即昏死过去。 张绣虽然第一次见到这等场面,却也怡然不惧。将箭囊中的黑色箭矢抽出,搭弓上箭。 “嗖”一声,只听弓弦震荡,箭矢呼啸而去。 “噗嗤”一声,箭头直入那大虎的眼窝子,大虎中箭的虎眼顿时稀烂,流出了汩汩鲜血,随即哀鸣了一声,便轰然倒在了地上,扬起了一阵尘土,整个身子抽搐了一下之后,便不再动弹了。 大虎虽然倒下,但被惊吓的人民却是仍然慌不择路,只知道埋头奔走。张绣见了好笑,又怜悯。 忙大喝道:“那虎已经被我射杀,你等莫要慌张。还有那女子是何人,认识的可去搭把手看顾一下。” 而胡车儿已经先跑过去查看了,见大虎中箭的虎眼,顿时喜上眉梢,大声回头说道:“小主人真是好箭法,正中眼窝子。这张虎皮保存的完好,不管收起来做毯子,还是卖了换钱都是好货。” 第三章 庞德 张绣本也不觉得怎么了,但是听了胡车儿的话之后,也是眼睛一亮。在古代,虎皮可是很值钱的。 钱他倒是不在乎,但是钱是可以用来购买货物,养育儿郎的。 别看四周这些少年儿郎有也是一群,但是张绣恨不得翻个十倍、百倍。 大丈夫当率敢死万人,横行天下。 而要让士卒效命,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读史书列传,看古之名将用兵。 不过是“赏必信、罚必威。倾家荡产养育士卒而已。” 万众一心,士气高昂。这是强军的基础之一。反而所谓的“用兵如神,足智多谋,反而是旁枝末节。” 如没有一支强军,再用兵如神,一旦士卒背叛,也只是梦幻泡影罢了。 如今世道艰难,槐里城中多的是吃不饱的少年,这张虎皮卖了之后换钱,可招募好多少年。 便可以讲兵习武,缓图大事了。 “小心将虎皮剥了。虎肉处理一下,带回家给我婶婶尝尝鲜。”张绣忙使唤胡车儿道。 “小主人放心,剥皮抽筋我最在行了。”胡车儿回头笑道,因长了一身蛮力,又颇为胆大,他七八岁就开始杀羊了,区区剥皮不在话下。 不过这头大虎着实是大,张绣身边的几个儿郎也走过去帮胡车儿的忙。 而这时,那些奔走的百姓,也都反应过来。不过他们第一个反应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那声音就像是破风箱发出的一样难听。 少数几人,甚至屎尿横流,臭味污染了空气。张绣不由皱了皱眉头,往上风口暂避。 过了片刻,才有一位胆大的妇人反应过来,扶着腰站起,趋步往那昏过去的女子查看情况,又掐人中又摇晃,唤醒了那女子。 也有男子靠向了张绣,先畏惧的看了一眼张 绣身边的虎视眈眈的儿郎们,然后才叩拜道:“多谢小郎君搭救。” “小郎君真神人也。敢问小郎君姓名。” 张绣心中又是一动,干大事之人,必然扬名海内。不管恶名还是善名,有名才有威。 孔融让犁,名满天下。如今他弯弓射虎,却也是一桩美事。 “我乃武威人张绣也。”张绣昂首挺胸大声自报姓名,然后语气缓和对这名男子说道:“我叔父张公乃是董公麾下大将,负责镇守右扶风,我身为张家之地,保境安民乃是本职。你不必在意。” “可是张济,张将军?”男子眼睛一亮,双手抱拳弯腰问道。 “正是。你认得我家叔父?”张绣心中一奇,这人竟然认得他叔叔? “怎不认得???前些日子一伙流寇袭扰郡界,张将军率兵出征,我在城门口观望,当真是虎将虎威。原来小郎君是将门虎子,难怪有此箭术。” 男子一脸惊叹,再次抱拳弯腰行礼。 “这位兄台言重了,没有堕了家门声威,便已经是万幸。可不敢称什么“将门虎子”。”张绣心中恍然,却也谦虚道。 张绣与这男子一番交谈,在场百姓便明白了眼前这射虎少年是何人,也是一番感激与惊叹。 不久后,人群散走。但想来张济家中有一位将门虎子,可亲射虎的名声,必将在槐里城乃至于右扶风郡内传开。 张绣这一次出门的目的,不过是出来狩猎,打打牙签,顺便练兵。却有这等收获,却也是意外之喜。 另一边胡车儿等人已经将大虎给处理大半了,虎皮已经被完整剥下放在地上,这玩意还需要做一定的处理。 大虎被开肠破肚,部分内脏被丢弃。而虎肉,正被胡车儿拿着一柄大刀,慢慢的切成块带回。 也便 在这时,张绣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身边的儿郎都非常警觉,立刻面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或弯弓搭箭,或横矛在前。 一张虎皮价值颇大,现在兵荒马乱,来个强盗并不稀奇。 张绣抬头张望,望见那来骑顿时眼前一亮,心中喝彩,“好个大汉。” 只见一匹黑色白额四足雪白的雄健大马绝尘而来,马上大汉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虎目方脸,满脸虬髯,身形壮硕。身上穿着黑色的窄袖衣裳,头上系着黑色头巾,腰间挂着一柄大剑,马后别弓。 张绣并非是相士,不懂相人。但凡是强人都会有一股气势,这人不仅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一种雄气,必然来历不同凡响。 张绣不由见猎心喜。刘备说的好,成大事者以用人为本。唯有总览英雄,才能威震四海。 这人必然有名有姓,若有机会,得纳入麾下才行。 但不等张绣开口询问,那大汉便勒马停下。他看了一眼远处完整的虎皮,又看了一眼张绣,翻身下马,笑着对张绣抱拳说道:“可是射虎的张郎?” “正是在下,不知壮士有何见教?”张绣也很客气的抱拳行礼道。 “我乃南安人庞德,目前正在扶风太守麾下帮闲。今日得空出门狩猎,听闻路过的男女说张郎你射了一只大虎。我好久没有吃过虎肉了,可否分给我一些?”庞德爽气一笑,抱拳问道。 张绣心中震动,尽管猜出对方必然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等豪雄。 史书记载:南安人庞德先是马腾、马超父子的部将,为人骁勇善战。后来马超背父起兵,屡次兵败,庞德都不曾背离,随从周旋。直到马超率兵向成都投降刘备,庞德当时留在汉中,被曹操所得。 曹操立庞德为将军,后来关羽围攻樊城,威震天下。当时庞德请战,但是曹操一方都因为庞德的兄弟庞柔与旧主马超都是刘备的臣下,都对庞德很狐疑。庞德大怒,抬了棺材请战。 遂与于禁一起领兵与关羽大战,庞德根本不虚关羽,弯弓射中关羽头盔。 要不是襄樊水势暴涨,庞德大概是不会败的。尽管败了,庞德也是大骂关羽,而后被杀。 为人骁勇且忠心。 此等大将难得,今日遇到,张绣哪里不动心??而且这等人物,竟然只是右扶风太守麾下的帮闲,可谓宝珠蒙尘,可惜可叹。 张绣虽然内心震动,面上却露出雄豪之气,抱拳以对道:“原来是庞壮士,真是幸会幸会。”顿了顿,张绣又豪笑道:“区区虎肉,何足挂齿。胡车儿,分半数给壮士。” 随从张绣的儿郎倒是多有不忿,三言两语,凭什么分给此人一半?但胡车儿却也爽气,立刻开刀,麻利的弄了半数虎肉装袋,亲自提着来到庞德面前,递给庞德。 “小心拿好,可有百来斤重。”胡车儿虽然这么说,但却面不红,气不喘的提着麻袋。 庞德为之动容,一则是眼前这少年好大力气,委实难得。二则张绣着实豪爽,他本以为张绣能给个一二斤肉下酒就不错了。 “多谢张郎。”庞德却也不是矫情之辈,张绣既然这般豪爽,却也是却之不恭了。拜谢一声,一手轻松的提起百来斤的麻袋放在马上,用绳子捆好。 “壮士客气。”张绣抱拳说道。 这般说话,委实生疏。张绣见猎心喜,庞德又何尝不是?他是关西大汉,生性粗豪,张绣这等豪爽脾气,却也合乎他的胃口。 而且二人都是在这槐里城内外厮混,结交也是方便。 “张 郎,我们这般说话,委实客气。我年长你数岁,称你一声“贤弟”如何?”庞德直爽道。 “兄长。”张绣哪里会不答应?立刻顺藤上树,连兄长都叫上了。 “哈哈哈哈哈。”庞德很喜欢张绣的爽气,不由哈哈大笑。 他也不走了,便与张绣一起在河边说话。 二人谈天说地,交流武艺、骑术,真是越谈越投机,越谈越是相见恨晚。只可惜时不待我,天色将黑。 庞德看了看染红了天际的黄昏,意犹未尽道:“与贤弟说话,真是大快人心。贤弟真非常人也。今日时候晚了,城门也差不多要关闭了。我们就此入城,来日再一起谈心,顺便比试一下骑术如何?” “好。”张绣自然痛快答应了,随即报上了家宅住址。至于庞德,他在太守麾下帮闲,理所当然的住在太守府内,找起来很是方便。 之后,张绣与庞德、胡车儿各自翻身上马,张绣的儿郎们手持长矛、背负弓矢,尾随二人身后。 虽然只是少少的十余人,但却也是天下精华。 张绣环顾左右庞德、胡车儿,皆是弓马娴熟,膂力过人之辈。他心中蠢蠢欲动,心想。 “有此二人,再来一个可靠点的文官。我占据一郡之地,养兵万人,不是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我与庞德虽然很投机,但终究差了一些。需得维持这份友谊,待到时机成熟,再图穷匕见,将他纳入麾下。” “同时也卖了那张虎皮,换取钱财。招募少年,待到数百人之后,便可以投奔叔父。混个军候、司马的官职做做,先跟着董卓建功立业。” 天色已晚,城门即将关闭。张绣等人赶上了末班车,终于还是入城了。不久后,庞德抱拳离去,而张绣等人则往张宅返还。 第四章 强人 张绣虽然经常外出狩猎,却不曾这么久不回来。张宅门前,亮起灯笼,邹氏一袭素淡,延颈张望,秀丽无双的脸蛋上露出担忧之色。 左右尽是女婢以及老卒随侍。 待马蹄声渐起,邹氏这才宽心,脸蛋恢复了平时的淡雅。果然,张绣一马当先,胡车儿随从左右,以及十余儿郎朝着宅邸奔来。 “我回来晚了,让婶婶担心了。”张绣望见在门下等待的邹氏,不由翻身下马,抱拳行礼歉然道。 “回来就好,晚膳已经备妥。随我去用膳吧。”邹氏淡淡说道,而后便转过身子,娉婷而去。 “诺。”张绣应了一声,转身对着胡车儿使了一个眼色,将马交给了一名走上来的老卒,跟着邹氏一起走了进去。 胡车儿明白,立刻与老卒们一起,处理狩猎来的猎物。现在天气还热,等到明天这猎物就都没法吃了。 今晚上先饱餐一顿,吃不完的需要腌制一下。 邹氏身上有一种大妇的气度,虽然脸色平淡,似乎不温不火。张绣身为晚辈,却不敢造次。 待吃完了晚膳之后,张绣向邹氏告别,获得回应之后,便回去了自己所在的房间外。 让胡车儿打了井水过来,洗了个凉水澡之后,才脱衣睡下。 俗话说的好,趁热要打铁。不过庞德的事情,需得温水煮青蛙。交情这种感情,是需要时间的。 如醇酒,越是长远越是香甜。 不过卖了虎皮,招募少年,却是当务之急。 次日一大早。张绣与邹氏在平淡之中用了早餐之后,便带上了那张虎皮,出了张宅,往集市而去。 右扶风、左冯翎、京兆尹,并称三辅,地方囊括整个关中之地。是西汉的京畿之地,重中之重。 哪怕到了东汉,这三辅地区本来也是繁华热闹。与弘农 郡、河南郡、河内郡、河东郡合称呼司隶,为东汉的京畿。 但黄巾战乱,加上西边的羌族不时从凉州起兵寇边,其中便包括汉人马腾、韩遂等人。 兵荒马乱之下,城池残破,人民锐减。 槐里城的集市,也不复昔年的热闹。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张绣带着胡车儿等人来到集市的时候,却也是人来人往,热闹喧嚣。 集市内有官吏管理,张绣命胡车儿付了钱,才得到了摆摊的资格。他也没有别的货物,取出虎皮摆好,自己则盘坐在一张黑布之上,姜太公钓鱼,等待鱼儿上钩。 虎乃百兽之王,猎杀虎需要勇气。槐里城的集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虎皮了,更何况是这么一张完整的虎皮。 顿时吸引了集市内很多人的眸光,其中包括一些西域胡商。如今可不是后世,大汉朝是整个天下最繁荣最强大的国家。 胡商往来大汉,贩卖丝绸,都仰仗大汉。 “好一张虎皮。以我猜测,这张虎皮一定是被一箭射中眼窝而死,否则绝不能这么完整。” 有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非常懂行,弯下腰查看,爱不释手之余,却是也露出遗憾之色。 这张虎皮他买不起。 “为什么不是射中腹部?”有人好奇问道。 “若是虎被射中腹部,一定会疼痛难耐,胡乱动弹。箭矢插在他的腹部,必然会让伤口变大,这里就不会这么完整了。” 四十多岁的男子,抚摸过虎皮两边白色的部分,切口很是完整,这里是下刀之地,并非是被箭矢射中的地方。 “那可真是神箭了。” “何止神箭。须知道虎可是百兽之王,一声怒吼,百兽辟易。有人能在虎面前,能握弓射箭,更何况一箭射中眼窝子,可以称得上一声英雄了。” “我 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情。听闻昨日在城外,就有一群百姓遇到了一头三四百斤重的大虎。被张济张将军的侄子射杀了,正是一箭正中眼窝子。大概就是这位郎君吧。” 昨个儿的传闻,也传开了。 随着议论声到达这里,众人的眸光都集中在了张绣的身上,惊叹者有之,震撼者有之,佩服者也有之。 面对周遭人的眸光,张绣却是稳如老松,神色不动。 大丈夫不可寂寂无名,既然有了名声,却也要不动如山才成。不喜、不惊,方是英雄本色。 围观人群是人类的本性,随着消息越传越广。很多集市的人,都来观看射虎的张郎,一时间观者如垛。 张绣不由蹙起了眉头,被围观他无所谓,但影响到他的生意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大声音响起。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虎皮。”随着这大声音响起,人群就像是江水遇到了大船一样,朝外分开了一条道来。 一位头戴高冠,身穿黑色袍服带着两位随从的中年走了过来,这人斜眼唇薄,看起来并不像是好人。 “是严功曹。” 四周的人群见到此人之后,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乌压压的人群,立刻少了大半,现场变得空旷了起来。 张绣蹙起了眉头,严功曹他也听说过。 严是姓氏,功曹是记录郡中官吏优劣功过的官职,手握实权。 严功曹本名严松,是槐里城出了名的豪横人物,就连他家的家奴,都能干得出买东西不花钱的事情。 要是在盛世,这样的人当然是做不了功曹这等实权官职。但现在天下混乱,十常侍当权,严松这等奸恶小人,自然是如鱼得水。 “张家大郎好箭法,这虎皮可真完整。怎么卖?”严松在张绣面前弯下腰,爱不释手的抚 摸着虎皮,脸上露出了贪婪之色,抬头问道。 “百金。”上门是客,张绣却也没有恶语相向,简单吐声道。 严松皱起了眉头,这虎皮当然是好皮,价值百金也不算贵。但是他不想出这个钱,但是想要这个货。 正如人尽皆知的一样,他与十常侍有些瓜葛,才得了郡中功曹的官位。如果能将这张好虎皮送上去,没准能混一个郡守当当。 严松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张绣,说道:“张家大郎,你可能不认得我,我是郡中功曹严松。曾经还与你家叔父喝过酒。” “那又如何?”张绣淡淡说道。 严松怒了,我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这小子装什么蒜? “我便与你说明白了,这张虎皮我要定了,但我只出十金。”严松冷笑了一声,右手向后一招呼,一位随从取了一个钱袋给严松,严松仍下钱袋,便想拿走虎皮。 胡车儿等少年都露出了怒容,这钱袋这么小,估计也就像严松说的十金,十金竟然想买百金的虎皮,亏他做的出来。 但是对方毕竟是郡功曹,在本郡也是排的上号的大人物。他们一时间,也是不敢动,只是望向张绣。 “咔嚓。”张绣却不管那么多,右手一抓,犹如铁爪一般捏向了严松的手腕,咔嚓一声,响起了骨裂的声音。 严松顿时疼的脸都抽搐了起来,冷汗直冒。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纵然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开地上的虎皮。见严松如此,他身后的两个随从立刻上来,却被胡车儿等人拦住。 既然小郎君出手了,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出百金,虎皮就是你的。否则,就放开虎皮。”张绣一双虎目泛起冷光,冷声说道。 “你这崽子。我是本郡功曹,你家叔父见了我也都 是客客气气,你竟然敢如此对待我。” 严松却是不仅没有撒手,反而抬起头来厉声说道,一双斜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那又怎的?我叔父是我叔父,我是我。”张绣冷笑了一声,不为所动,右手加大了力度,可怜严松养尊处优,哪能受得了这种折磨,疼的直哆嗦,但竟然还没有放手。 “这人倒也是奇葩了。”张绣倒是有些吃惊了。 “我今日就要这张虎皮,你待怎样?”严松见拿出张济都压不住张绣,倒也没了好办法,但想要他放手是不可能的。不由抬起头,一副滚刀肉的样子。 “铿锵”一声,张绣怡然不惧的拔出了腰间大剑,剑锋放在了严松的脖子上, 甚至切进去了一点,出了一些血。 “遇到强盗,自然是要杀的。”张绣森然道。 这一下,严松真的是怕了。他自从成为了郡中功曹之后,却是没有遇到过张绣这样的狠角色。但是他心中仍然心存侥幸,抬头色厉内荏道:“你敢杀我???杀朝廷命官?你们张家全家都得陪葬?” “那又怎样?你难道不知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吗?我血气方刚,一哆嗦,便要了你的命。” 说罢了,张绣手真的哆嗦了一下。严松的脖子更被切开了少许,鲜血都流出来很多了。 严松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脖子上流出的温暖鲜血,让他身心皆凉。 他一哆嗦便将虎皮放了,裤裆随之湿润,只片刻尿臭味便冲天而起。 “哈哈哈哈。怂货。快滚。”张绣哈哈大笑了一声,一脚踹中了严松的胸口,将之踹的人仰马翻后,嘲笑道。 严松强夺不成,反而吓尿了裤子,自感大失颜面。连一句狠话都没留下,便掩面而走,他的两个随从连忙追了上去。 第五章 招募少年 望见这样豪横的严松狼狈不堪屎尿横流的掩面而走,在场围观人群,一起发出了轰然大笑声,严松平常为人霸道,这着实是让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然后则有不少人,都对张绣担心。 严松乃是郡功曹,是郡中数得上号的实权人物。他要是对付张绣,有一百种办法。 有一位年老之人上得前来,对张绣抱拳道:“张郎这般作为,虽然快意,但小心有后患。” “谢长者关照。只是严松此辈,在我看来不过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张绣笑着抱拳谢之。 围观众人见此虽说担心严松事后报复张绣,却也大壮张绣为人。 “不愧是亲自弯弓射虎的张郎,胆大如碗之人。” 虽说是巧合偶遇,但是张绣既亲弯弓射虎,又不虚严松,这名声当真是节节攀升,很快都能成为整个右扶风的名人了。 此事会成为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论,但是张绣本人对此不在意,继续摆摊卖虎皮。 不久后,有个真客人听闻了这件事情后,上门来求购虎皮。价值百金,童叟无欺。 张绣愉快的与这位客人交易了虎皮,取了百金之后,没有任何花销,与胡车儿等儿郎们一起返回了张宅。 张宅很大,有一间客厅。乃是张济在家的时候,招待客人用的。如今张济不在,这座客厅就被张绣拿来用了。 进入客厅之后,张绣大马金刀往堂上跪坐下来,令胡车儿等儿郎跪坐在左右。 虽说张绣此刻无官无职,却也有一股大将气度。他环顾一眼众人,众人只觉得锋芒来刺,不敢与张绣对视,纷纷低下头去。 “如今世道混乱,英雄用武之时。我欲学叔父起兵,马上取功名富贵。只可惜麾下人手少。今日之钱,我拿出十金。你等 之后不必在追随我左右,分作两部。一部由张龙统帅,自去街上招募闲散、饥饿少年。一部由王石统帅,去街上购买帐篷,木材, 在城外立下营寨。我要演兵讲武,训练卒伍。” 张绣将双手平整放在膝盖上,身躯笔直犹如标枪,言语沉稳,端是大将气度。 众儿郎日常便以张绣为尊,此刻更多觉察到了一种非凡气息。自然不敢抗命,纷纷应诺一声。 尔后,张绣从百金之中取出十金,也就是十张金饼子,让少年中的王石、张龙拿去办事。 很快,这二少年便率领众儿郎呼啦啦的消失了。 张绣正待起身离开,却还忽然见胡车儿闷闷不乐,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不由笑道:“胡车儿,可是埋怨我没有给你差事?” “不敢。”胡车儿连忙摇头否认,但随即却还是露出心扉,闷闷不乐道:“小主人既然要起兵,我胡车儿自当为马前卒。而论才能、武勇,我却是在王石、张龙之上,小主人既然要人办差,为什么不委任于我???并非是我不服气,只是不解。” 张绣点了点头,却也笑道:“胡车儿你有所不知也。王石、张龙不过军候、司马之才。而你。” 张绣来到胡车儿身边,抚其项背,爱赞道:“胡车儿你是难得战将,先在我左右随从。待时机成熟,你便为我主骑,领兵厮杀。” 胡车儿闻言顿时一扫郁闷,兴奋拱手道:“多谢小主人栽培。” 霸王嘛。安排人事,笼络人心便可了。张绣是不耐烦亲力亲为的,只等时日迁延,便可获得一支数百人的少年军,而后加入董卓军中,义无反顾的投入到这血腥而黑暗的乱世之中。 至于严松这等人物,虽说在右扶风也是大人物, 在天下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张绣真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 安排好了所有事情之后,张绣拿起了自己的大枪,来到院子内,练习长枪套路。 张家的枪法,分作步战、马战。 步战有套路,而马战其实只有技巧。毕竟骑着马的人,是不能做出有些动作的,真打起来,就是眼疾手快。 快、准、狠而已。 不过张绣还没开始练,便有宅中的一位老人前来禀报道:“小主人,门外有一位自称是庞德的人求见。” 张绣有点惊讶,但是转念一想便知道了庞德来意,心中微微暖意。他将大枪扔给了旁边的胡车儿,然后亲自出门迎接庞德。 大门前,庞德一手牵着马,一手在等待,一张脸上露出忧色。 “兄长。可是为了那严松而来?”张绣大步走出了大门,对着庞德就是抱拳行礼道。 庞德并不意外张绣猜出来了,仍是有些忧心。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贤弟有所不知。那严松与十常侍有些瓜葛,便连太守大人都敬他三分。你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于严松。严松岂能善罢甘休???贤弟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张绣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而是让一位老卒牵了庞德的马进府照顾,然后拉着庞德的手来到客厅一张案几前对坐。 张绣让胡车儿去弄些水来。 张绣从胡车儿手中接过水壶,为自己与庞德的水杯满上。然后才说道:“多谢兄长牵挂,那严松我并不怕他。一则我叔父领兵在郡中,乃是领兵大将。现在世道不太平,盗匪流寇多如牛毛。若是哪一天有流寇进犯郡城,郡中还得我叔父领兵守备。二则,虽然那严松与十常侍有瓜葛,但这瓜葛有董公多吗?” “董公率 兵讨伐黄巾,结果战败。贿赂十常侍,立即官复原职。交情怎么是严松这等人可以媲美的?” 庞德闻言顿觉有礼,张家还真不怕严松。不过庞德想了一下之后,又说道:“但是贤弟。他到底是郡中功曹,势力盘根错觉。就算动摇不了你,若是时时搞一些小麻烦,怕是贤弟你也要焦头烂额。” “这倒是不得不防。”张绣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脸色微微认真了一些。 兄弟二人谈了此事之后,因为庞德还有事情,便先告辞离开了。张绣将庞德送至门口,目送他策马而去。 “希望你不要惹我,不然....嘿。”张绣立定片刻,这才嘿然一笑,回转到了宅内继续练武。 直到天色将黑,婶婶邹氏又亲自来叫他吃饭。 “大郎,该用膳了。”邹氏一袭淡黄素衣,亭亭立在廊下,淡淡唤道。 “是,婶婶。”张绣弯腰行礼,将大枪扔给了旁边的胡车儿,便尾随邹氏一起,来到中堂后,饭菜没什么好说的。有鱼有肉,就是味道难吃了一点。 不过这一次没等张绣端碗开饭,邹氏先淡淡说道:“大郎,我听说你在街上惹了麻烦?” 这位婶婶虽然平平淡淡,但气势很足。张绣平时恭敬着,但却也不虚。笑着说道:“婶婶不必在意,这是一件小事。” “嗯。”邹氏淡淡看了一眼张绣,轻轻点头。但内心是有点波动的,她得知的情况,可不是什么小事。 对方可是郡中功曹.....但她倒也不怎么担心,毕竟她丈夫叫张济。 严松之事,张绣有所防备,但也没当一回事。之后几天,严松也没来找麻烦。 张绣就暂时将此事抛之脑后了,全身心的进入到了练兵模式。 张龙、王石二人奉了他 的命令,拿了十金出去。一方面在街上结交闲散、饥饿少年,一方面在城外张家自家田地上,建立了一座营寨。 因为他们出手阔绰,短短五六天时间。便有街上无赖、闲散、泼皮、饥饿少年跟随他们,愿意混口饭吃。 这件事情张绣放任张龙、王石二人去干,没有多做过问。这二人虽然年少,但是从小舞枪弄棒,又在军中长大,练个几百人不是问题。 只是他也不时策马出城,往营寨那边看看。 不过人好招募,但练兵艰难。虽说“赏必信、罚必威。倾家荡产养育士卒”是诀窍。 但就像铁一样,只有百炼才能成刚。张绣往来军营、张宅,心中猜测,恐怕至少需要六个月,这支兵马,才能勉强使用。 但不管如何,这也是一个起点,纵横天下的起点。张绣的心情,却还是挺愉快的。 这日。张绣与胡车儿一起策马,来到城外军营视察情况。他们没有多做插手,只是在旁观看张龙、王石二人操练士卒。 目前以列队、跑步、打拳为主。 张绣看了看之后,对胡车儿说道:“胡车儿,等一会儿告诉王龙,让他去买布匹、皮革制作整齐的衣服、皮甲,又从城中铁匠中购买一些长矛、弓矢。接下来我们不仅要练拳,还得练兵器与箭术。” “诺。” 胡车儿轰然应诺。 谁不想取功名,立富贵?他们与张绣是从小长大的主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张绣如今有马上去功名的雄心壮志,他们这些儿郎,也都是热情高涨。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绝尘而来,进入军营之后马不停蹄,来到了张绣、胡车儿的面前。 马上的骑士是张家的老卒,他翻身下马,抱拳行礼道:“小主人。本宅遇到麻烦了。” 第六章 名操一时 张绣微微一惊,而后眉头深锁,问道:“什么麻烦?” “有个小吏派人来搜查本宅,说是怀疑有盗贼藏匿本宅。我们本想将他打出去,但是夫人止住了我们。现在小吏正在带人查抄本宅。” 老卒一脸气愤道。 “一个小吏,怎么敢搜查将军大宅?我看他背后定然是有那严松的支持。”胡车儿顿时勃然大怒。 张绣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安抚了胡车儿,然后说道:“命张龙、王石召集原先少年,进入大帐内。” “诺。”胡车儿尽管怒极,但是没有张绣的命令也是不敢行动,应诺一声,立刻去召集儿郎去了。 “你且回去本宅,好生护住婶婶。”张绣和颜悦色的对这名来报的老卒,说道。 “诺。”老卒见张绣举止有度,神色从容,不由心中大定,应诺翻身上马疾驰回去了城中。 老卒之后,张绣的脸上便布满了森然杀气。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非要闯进来。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张绣左手按剑而行,大步往大帐而去。此刻操练已经停止,新招募的少年聚在一起围观张绣。 张绣进入大帐后,便大马金刀的往上座上坐下。环视了两旁胡车儿、张龙、王石等原先的十余少年,森然道:“郡中功曹严松欺人太甚。”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谁愿意为我将他杀之,悬头于东门?” “小主人。我愿去。” “我也愿去。” “我也愿去。” 张绣话音落下,胡车儿便率先站了起来,跪在堂前,躬身请命。也有二位熊虎少年与胡车儿跪在一起请命。 “好。你们三人立刻回去城中探查,找机会把严松杀了。事成之后,悬头于东门。亡命去我叔父军营,他会藏匿你们。” 张绣满意点头,下令道。 “诺 。”胡车儿三人轰然应诺一声,准备一番之后,便带剑出了大营,往槐里城而去。 胡车儿出手,张绣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环视了一眼剩下众人之后,说道:“继续操练士卒。” “诺。”众人齐齐应诺,然后下去了。 但是他们的内心,却是非常不平静。既兴奋,又凉飕飕的。 兴奋于小主人张绣的杀伐果断,又因为小主人的狠辣而凉飕飕的。 他们的小主人渐渐变了,变得与平常不一样了。但是这个小主人实在是太棒了。 果然不愧是我们西凉人的种,杀伐果断的好汉。 张绣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杀。对于捣乱的、不服的人,就从物理上消灭对方。 在盛世的时候他当然不敢,但现在是乱世.....杀人亡命的都是英雄。 关羽、吕蒙、典韦等人都曾经杀人亡命,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他还是派人杀的,更不用怕。 且说胡车儿三人来到了槐里城外之后,便带剑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城中,世道风气如此,也没人阻拦。 待入了城中之后,三人便先打探了一番。得知那严松还在太守府内处理公务,没有下班。 三人便在一处太守府与严松家宅的必经之路上的酒肆内,叫了一些酒菜安坐,等待那厮出来。 太守府内,功曹办公之所。 严松一脸得意的跪坐在上首座上,轻捏胡须。对眼前的同僚李宁说道:“李先生。你带人去搜查张绣家宅,那小子可有说什么?” “回禀功曹大人,那张绣不在宅中。”刚从张家搜查回来的李宁,摇了摇头说道。 “那就可惜了。如果张绣在的话,一定会气疯了。”严松有点遗憾的说道,复又好奇问道:“听闻那张绣的妻子邹氏生的标志,有国色。你可见到?” “女眷都已 经回避,没有见到。”李宁摇了摇头说道。 “怎么能让女眷回避呢?我们不搜查盗贼吗?如果盗贼藏匿在女眷中间呢?”严松摆起了一张脸,不满道。 “诺。我下一次也会搜查女眷。”李宁尽管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答应道。 张绣是乳臭未干的小子,却是不怕。但张济可是领数千人的西凉大汉,他可是有点怕。 但既然是严松的严令,那就没办法了。 而且他对于那位“有国色”的邹氏,也有点好奇。是不是如传闻中的一般,国色天香? 一番交谈之后,眼见天色已经暗下。严松看了一眼李宁,说道:“李先生,与我一起回府用膳可好?” 李宁自然是大喜过望,连声说好。 严松点了点头先站起来走了出去,李宁后出,亦步亦趋的跟随。待到了太守府门外之后,二人一起坐上了一辆辇车。 除了车夫之外,还有四个佩剑的壮年随从。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严松就加强了自己的安保力量。 严松的心情一直很愉快,上一次的虎皮事情被他视为奇耻大辱。但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不能拿张绣怎么样。 想了一下之后,他只能利用自己的职权,对张绣骚扰一二。 尽管也不能让张绣掉几两肉,但是这么骚扰,也是让他心情很爽。 严松与李宁一起坐在辇车上,谈笑生风。 便在这时,他们路过了一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酒肆,不过他们并没有仔细看酒肆内吃饭的三人组。 但是胡车儿三人却看到了严松、李宁。胡车儿不知道李宁是谁,但是他性子很野。 “这家伙与严松一起,也绝非好人。一并杀了。”胡车儿抽出了腰间的大剑,大步走出了酒肆,冲向了严松、李宁的辇车。两名少年,尾随跟上。 但好个胡车儿 ,一人当先却面不改色。反而严松、李宁以及麾下四位带剑随从,却是露出惊愕之色。 “噗嗤”一声,直到胡车儿当先砍翻了一位带剑随从之后,严松等人才反应了过来。 “我认出你了,你是张绣的随从。你.......你们竟然想杀我?王法呢?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严松惊恐大叫,俨然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媳妇。 “不关我事!!!”李宁则比较机灵,大叫道。 但是可惜胡车儿性子很野,他在杀了一名带剑随从之后,便将其他三人也杀了。 严松、李宁趁机想跑,却被剩下少年给逮住了。胡车儿一剑刺穿了李宁,拔出大剑之后,热血喷薄而出,他又面不改色的手腕一转,将严松的头给砍了下来。 “走!” 胡车儿也不怕腥臭,将那严松死不瞑目的脑袋给提起,先用剑砍掉了冠,使其披头散发。然后回头对两个同伴道了一声,三人便大步往东门而去。 胡车儿胆大心细,一边走一边,大喊道:“右扶风功曹严松,为富不仁,为官不正。我们心生不忿,故而杀之。沿途人民,不必惊恐。” 虽说胡车儿这么说,但是四周的人民百姓见到一身是血的胡车儿三人,哪有不惊恐的?仿佛是瘟疫一般,避之不及。 胡车儿三人很快就到达了东城门,这里有一些衙役守备,但这些衙役都是老弱病残,见到这阵仗,一个屁都不敢放。 胡车儿三人便一起上了东城门上,将严松的首级挂在门前,一丝不苟的完成了张绣交代的任务,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尽管现在已经有乱世预兆了,尽管社会动荡,杀人亡命之人,屡见不鲜。但是三个少年,在城中袭杀了郡中重臣,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将头悬在东门,扬长 而去。 这种事情,也实在是太惊悚了。 而且有人认出了胡车儿三人,又有前因后果在,当然也知道了是谁在指使这件事情。 张绣名操一时。 面对大虎冷静弯弓将虎射杀,而且正中眼窝子。这是何等骁勇冷静? 面对郡中功曹,怡然不惧,拔剑威胁之,这是何等的胆魄? 面对郡中功曹的骚扰,使随从于大庭广众之下,将功曹击杀,并悬首级于东门,这是何等的杀伐果断,心狠手辣? 而张绣才几岁?十八、九岁吧? 少年可畏!!!! 不管是善名,还是恶名,都能带来很大的好处。孔融让犁,天下闻名。 今日张绣使刺客斩杀严松,也是一郡震怖,始有名望。 坏处当然也有很多,好处也不少。至少天下很多人会知道有个武威人张绣,杀伐果断。 至少在这右扶风郡中,没有人会再惹张绣。 张绣在军营之中得到老卒飞马禀报之后,却也不惧。令少年为他备马,只带随从数人回去了槐里城中。 这亲自杀与派遣刺客杀是不一样的,而且刺客还跑了。张济领兵在外,他是张家独苗,太守是不会真拿他怎么样的。 张绣早把一切算到了。 张绣策马入城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街道上人形稀少,却也有人认出张绣。 “那是张家大郎!!!” 待到张宅门前的时候,张绣又见邹氏一身素衣,立在门下延颈观望。 “婶婶。”张绣娴熟的翻身下马,上前拱手问候。 “哎。”邹氏深深看了一眼张绣,叹息了一声后,点头说道:“回来便好。用膳吧。” 她知道会有麻烦,但却猜不到麻烦会是这样解决的。 这个大郎,她变得有点不认识了。 以前的大郎虽然也是骁勇,但绝不会这么心狠手辣,杀伐果断。 第七章 推心置腹 郡内功曹被杀,这是泼天大事。首当其冲的,便是郡守以及以郡守为首的郡中官吏。 张绣胆大包天,既然能击杀郡中功曹严松。安能知道,他不会杀性大起,斩杀其他官吏,乃至于郡守? 现在天下混乱,吏治黑暗。张绣如此果毅敢杀,而他叔叔张济乃是屯扎在本郡的领兵大将。 这等强人出现在右扶风郡,郡中的官吏,如何不胆战心惊? 这一任的右扶风郡守名叫王恢,这人与庞德一样也是南安郡人,所以庞德才在他的麾下帮闲。 他今年四十有六,为人四平八稳,既不惹事,也不怕事。但是张绣派人刺史功曹严松一事,确实让他有点怕。 次日一早。 郡守府中,一间装饰简单,唯有竹简、书柜的书房内。 肤色黝黑偏穿着一件白色宽袍的王恢跪坐在上首位,其下便是方脸虎目的庞德。 二人乃是同郡老乡,关系非同一般。王恢说话,便也少了顾忌。 “令明(庞德表字)。虽然并非是张绣亲自动手,但是杀了严功曹的人,却是张绣麾下的健儿。这人胆大包天,杀伐果决。而我听闻你与他最近很是亲密。你以为,张绣会不会继续惹事?” 王恢的脸上露出惧色,俨然是怕张绣杀性大起,连他也杀了。 庞德很无奈,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绣派遣刺客刺死了严功曹,可真是让郡中人人自危,连郡守竟然也不能免俗。 他其实也挺震惊的,但是震惊之余,又有些快意。大丈夫在世,当如此行事,快意恩仇啊。 张绣也没惹那严松,只是那严松垂涎张绣虎皮又不肯付钱,事后还找张家麻烦。张绣怒而杀之,完全占理。 而且张绣也很聪明,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派遣刺客杀之。虽然郡中人都 知道是张绣指使的,但是没有证据,又能耐张绣如何? 他的这个贤弟,杀伐果断之余,却也有谨慎,当真是非常人也。 “郡守不必忧虑。我这贤弟为人是冲动了一些,但生性豪爽,爱结交朋友。 绝不是乱杀、嗜杀之人。他之所以杀了严功曹,只是严功曹平日里为人太过粗暴,这才惹怒了他。” 庞德双手抱拳深深的对王恢行礼道。他十分欣赏张绣,自然会在郡守面前,极力褒扬张绣,减轻此事的风波。 “希望如此吧。”王恢闻言心中稍宽,轻轻点头。但是也没有完全放下惊惧之心,在让庞德下去之后。王恢找来了另外一名心腹,指使对方加强郡守府,以及他出行的防备力量。 庞德在离开了书房之后,也是心念此事。虽然他在郡守面前褒扬了张绣,且对此事有些快意,但是这不代表,他赞同张绣的行事风格。 “怒而杀人,终究不是万全之策。”庞德心念这位贤弟,便让人备马,然后翻身上马,小心缓慢的骑马,来到了张宅外。 张绣得了消息以后,便亲自出了宅邸大门,双手抱拳屈身行礼道:“兄长来此,可是为了严功曹一事?” “正是。”庞德点了点头,把马缰交给了张家一位老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答了一句之后,便与张绣一起来到了客厅说话。 随着二人坐下,自有一位少年儿郎端了两杯水走了进来。庞德没有动水杯,而是抬起头认真对张绣说道:“贤弟。今日郡守唤了我过去,询问贤弟的性情。” 说着,庞德把事情经过对张绣说了。然后才认真道:“贤弟。大丈夫在世,快意恩仇是其一。但是也要惧家门之祸。一郡功曹被当街刺杀,头颅悬挂在东门。这件事情太大了 。” 张绣心中不以为然,但也知道庞德是为了他好。 在太平盛世,杀人尤其是杀官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是乱世就不一样了,庞德当然不能未卜先知,他不知道乱世即将来临。 “兄长所言甚是,但是兄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张绣想了一下之后,敛容作揖道。 “贤弟有何见教?”庞德见此脸色也严肃了起来。虽然张绣年少,但他不会因此而轻视张绣。 甘罗十二岁,就官拜上卿,更何况张绣已经十八???再则,与张绣越是深交。庞德便越是欣赏张绣。 张绣不仅武艺出众,而且骑术精湛,真是将门虎子。 庞德当然也有他的傲气,但他也自认为在十八岁的时候,绝没有张绣这等武艺,这等胆魄。 “莫非贤弟这么做还有别的深意?”庞德心中一动,脸色愈发严肃了起来。 “兄长。依你之见,目前天下局势如何?”张绣则是又想了一下,才说道。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招揽到庞德这一员能征善战,且忠心耿耿的大将为己用。 但是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可能会适得其反。现在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有些话给庞德敞开了说。 庞德虽然是个武夫,但是也能读书识字。他听见张绣这番开场白,顿时觉得这个话题可能会了不得。仔细想了一下之后,庞德才以自己的见识,回答道:“目前天子用人不当,十常侍卖官卖爵,天下民怨沸腾。虽然黄巾被大体平定了,但余孽却还有很多,而且其余叛乱不断。接下来天下可能不会太平。” “何止不太平。”张绣摇了摇头,随即他先站了起来,来到了门口左右看了看,命几位少年儿郎守住门口,免得隔墙有耳。待回来之后,张绣才跪坐下来, 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虎目精光闪闪目视庞德道:“当今天子,不过凡下之主,又年龄渐大,平常酒色过度。随时都可能驾崩。十常侍卖官卖爵, 大将军何进屠夫之辈,双方势如水火。如果天子一旦驾崩,双方必然是一场明争暗斗,甚至于洛阳一场厮杀。到时候,便是天下大乱了。” 庞德闻言大受震动,虽然他有些见识。但是平常只是郡守府内的帮闲,操心什么国家大事? 根本没有往皇帝,往朝堂上的十常侍、大将军何进这些人身上多想。但是如今听了张绣一席话之后,却是细思极恐。 当今天子虽然是个凡下之主,但却也是登基多年的成年皇帝,基本的威望还是有的。 基本能稳定朝堂,天下虽然小乱不断,但是局势还能平稳。 如果天子驾崩,十常侍与何进又各有兵权,双方在洛阳厮杀,天下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 “大丈夫未雨绸缪。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庞德细思之下,不由往自己身上也想了一下,不由一片茫然。 他不过是郡守府上的帮闲,一个人一匹马一把刀而已。 “看起来我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去南安老家躲避战乱。” 庞德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有事回去家乡躲避,这也是人之常情。家乡嘛,老乡与老乡或许会有龃龉,但是乡里乡亲,帮忙的也多,互相帮忙依靠,事半功倍。 张绣当然不知道庞德的想法,但是他既然要用庞德,就不会让庞德离开。 他望见庞德脸色变换,便知道庞德想到了一些什么,不由笑着说道:“兄长。你我有万夫不当之勇,乱世正是我们崛起之时。我杀了严松,既是出了一口恶气,却也是为了扬名立万。让人都知道右扶风有一位果毅敢行的强人张绣 。我登高一呼,岂不是从者云集?只要手中有兵马,加上我们为人骁勇,封侯拜相只是等闲之事。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兄长可有意呼?” 张绣此刻也是心神激荡,毕竟乱世即将来临了,他与庞德一起,便也算是关张合璧,可纵横天下。 但他也没有被冲昏头脑,说什么王霸之业,只是说封侯拜相而已。 如果这个时候说出什么王霸之业,庞德一定会当他是个疯子。但是到了局势稳定,他据有地盘手握重兵之后,再说出王霸之业这种事情来,庞德必然会深信不疑。 什么样的身份,说出什么样的话。张绣深深知道这一点。 张绣的一番话,顿时让庞德如遭雷击。大丈夫在世,当建功立业,马上取功名,这是庞德生平夙愿。 但可惜的是他出身低微,空有万夫不当之勇,却只能在区区右扶风郡守王恢帐下做一个帮闲,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有。 平常里,他也是心灰意懒啊。 如今听了张绣一番话之后, 第一个想法也只是回家避祸。却没想到,张绣竟然野心这么大。 登高一呼,招募豪杰练兵秣马,然后封侯拜相。 这简直是他的梦想啊。 而且张绣并非是乱说,如果按照张绣的分析发展下去,天下必然大乱。而且张绣已经干了很多事情了,射虎、斩郡中功曹严松、扬名立万。 这些或许是恶名,但是对于本郡豪杰却也是颇有吸引力的。乱世有枪才是草头王,跟着一位强人,可比跟着一个文弱书生要有前途太多了。 到时候,张绣只要登高一呼,便可成军。 而且张绣的叔父张济,还是中郎将董卓麾下的一位小校,本身就是领兵大将。 只要天下大乱,张绣有此资本,还真是封侯拜相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第八章 贤弟真非常人也 庞德大受震动,也颇觉得羞愧。枉费他被张绣称作“兄长”,但一来没有大的人生筹划,二来听闻天下要大乱,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回乡。 而张绣却是迎难而上,火中求栗,大干一场。 而且张绣的每一次举动,都是出于精心布局,而不是胡乱杀人,简直可怕。 “贤弟,真非常人也。”庞德心悦诚服,双手抱拳对着坐在上首座的张绣,弯腰行礼道。 “兄长切莫如此。”张绣连忙作揖还礼,随后便从容坐直,再次问道:“兄长可还没有回答小弟。现在局势如此,兄长可有意呼?” “贤弟有这等大志向,且有远虑。愚兄我虽然生性蠢笨,但也空有一身蛮力。我愿意追随贤弟,聚众起兵封侯拜将。”庞德既服气张绣的为人气概,自然没有不从之理。尽管年长数岁,却也甘愿听从张绣。 “好。我有兄长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张绣自然大喜过望,然后深深对着庞德作揖行礼。 尽管定了主次,但是张绣对庞德仍是尊敬的。即使是忠心耿耿的大将,也是需要多加笼络的,可不能定了主次之后,就鼻孔朝天,不把庞德当兄长了。 “我有贤弟谋划,又有一身蛮力,何愁不能封侯拜将?”庞德也是大笑着说道。 二人各自吹嘘了一番对方之后,却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张绣想了一下之后,对庞德说道:“兄长。现在胡车儿等人杀人亡命。我麾下有数百少年在城外,没人管束。兄长呆在郡守府中帮闲,不过是蹉跎岁月。不如辞了那郡守王恢,为我管理数百少年如何?” “敢不从命?”庞德既然决心一下,自然唯命是从。他敛容抱拳,沉声应道。 虽说此事不需要急迫,毕竟距离汉灵帝驾崩还有一段时间。更别说董卓杀入洛阳了。 可 一步步走,一步步谋划。但是庞德此刻热血沸腾,却也等不了了。当即辞别张绣,出了府门翻身上马,向郡守王恢辞别,取了大刀弓矢行礼,便去了城外军营,为张绣管理数百少年去了。 这让郡守王恢觉得可惜,庞德是他的同郡人使用起来也是方便,而且庞德为人不避艰险,什么任务都敢执行。 但既然庞德决心一下,他也只是惋惜了一阵,便也没有多想。 此事发展成这样,也有出乎张绣意料的地方。但是庞德投入他的麾下,却是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时间迁延日久,恐怕夜长梦多。 张绣在喜悦之余,继续锻炼武艺,偶尔出城去看看自己的数百少年。 ........... 董卓大营。 如今董卓麾下有数万人之众,以拱卫右扶风安全。虽然官职只是中郎将,但却是天下兵权最重的将军之一。 大营连绵不绝,一望无际。其中旗号遍野。 “董”、“张”、“李”、“郭”、“樊”、“华”等旌旗,在空中迎风飞舞,好不气势。 张济为董卓麾下的大将之一,虽然并不出众,但却也独领一营。 胡车儿等三人杀人亡命之后,便朝着董卓大营直扑而来,且很顺利的进入了张济营地内,见到了张济本人。 大帐内,张济坐在将军座上,气息有些不稳,甚至有点气急败坏道:“你们说什么?是大郎命你们去杀了郡功曹严松的?” 张济面白无须,长相颇为俊朗,看起来仿佛是翩翩儒将,但实际上他武力也是不俗,张家家传的枪法不弱,且身经百战。 但饶是如此,张济听闻这个消息也是如晴天霹雳一般。杀功曹这种事情,他都不敢做啊。 他侄子为什么会这么大胆?敢做下这等泼天大案? 但是侄子毕竟是侄子啊,而且 张绣还是张家独苗,岂能不管? 张济想了一下之后,抬头厉声对胡车儿三人说道:“你们三个自此之后,在我军营内活动,胆敢离开军营半步。我就将你们的脑袋给砍下。” “诺。”胡车儿本也是忐忑,听闻这句话之后,反而心中一颗大石落下,宽松了许多。 张济随即让胡车儿这三个家伙滚蛋,且思索了起来。 这仔细一想,他反而平静了下来。现在天下大乱,死个县令、郡守乃至于刺史都是家常便饭,死一个功曹又怎么了? 再说,又不是大郎动了手。而且他在右扶风地界领兵,抵挡西北凉州的羌族乱兵。 郡守又不是蠢货,难道会杀了他的侄子? 但是这个叫严松的功曹,似乎与十常侍有些牵连。张济在思量了许久之后,觉得问题不大,但还是得禀报一下董卓。 有事找老大,这是古今通用的道理。董卓在十常侍那边有关系。 张济当即命人备马,不久之后出了大帐翻身上马,带上十余轻骑,便往董卓的中军大营而去。 张济这张脸就是通行证,一路上没有人敢盘查他。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董卓的中军大帐外,将马交给一旁的守卫之后,张济进入了大帐内。 大帐内,陈设十分简单。不过是一把大剑一套黑色甲胄而已。董卓正坐在帅座上,与坐在侧坐上的李儒说话。 董卓满面横肉须发浓密,有一双仿佛要吃人的铜铃大眼,身材肥硕,索性身高还可以,否则看起来就像是一颗肉球。 张济每一次看到董卓,心里边都要犯嘀咕。 年轻时候的董卓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是远近闻名的猛将,能左右开弓。这些年来,董卓是肉越长越多,也越来越像个球了。 “主公。”张济心中这么想,可不敢说出来,站直了之后, 对着董卓深深弯腰行礼。 “张将军,有何事?”董卓结束了与李儒的交谈,很和颜悦色的问张济道。 虽然董卓平时残忍好杀,为人好色,但是对待部下将军还挺可以的。而且在一众惹是生非的西凉将军之中,张济是沉稳不惹事的人,董卓还挺喜欢张济。 面如冠玉留着三缕长须,穿着一身米色宽袍,系着同色头巾的李儒,也是转头看向张济。 与董卓不一样,张济其实更畏惧李儒一些。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甚至有儒者气息的李儒,出起主意来,可真是一针见血,而且往往非常恶毒。 张济再次抱拳弯腰,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董卓。 董卓听了之后,很是惊异。然后大笑道:“好,好啊。张将军你平时温吞沉稳,看起来不像我们西凉人的种。你侄子到是不错,胆量很大,敢杀敢做。” “这件事情不必忧虑,若是十常侍过问这件事情,我自然挡下。” “多谢主公。”张济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终于摆平了啊。 “主公。目前正是用人之际。张将军的侄子如此果敢,又是将门虎子。为何不召唤过来,在主公帐下听用?” 李儒捏了捏胡须,笑着说道。 “也是。目前我们与凉州羌族人持续作战,大将折损了不少。你侄儿我也听说过,弓马娴熟。不如召唤过来,先做我的亲兵。等时机成熟,放他为校尉,独自领兵。” 董卓闻言连连点头,铜铃似的双眼转头看向张济道。 张济当然不愿,如果想让张绣从军的话,他早就干了。何必要等董卓过问? 张绣可是他张家的独苗,如果战死沙场,张家可就绝后了。 “多谢主公美意。不过我家大郎还年少,再等几年我再让他来为主公效力。”张济委婉说道。 “你就是这一 点不好。说话吞吞吐吐,不愿就不愿,何必这么委婉?”董卓闻言将双眼一瞪,不满道。 这一瞪眼可是能将胆小之人,生生吓死。便是张济时常面见董卓,也是心中毛骨悚然。 不过他倒是不怕董卓把他这么了,这么多年的上下关系。董卓可不会因为这点事情,杀了他。 果然。董卓在瞪眼表达不满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李儒也没有提起之间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张济知道,董卓心中一定记住了张绣。董卓天生喜欢猛将。 现在张绣才十八岁,还可以以年幼为借口。但是当张绣二十岁了呢?那时候可就没有借口了。张济有点犯愁了。 ........... 张绣当然不知道董卓军营内发生的事情。他最近有些为难。 客厅内,张绣端坐在上首位。王石一脸恭敬的跪坐在侧坐上,禀报军营内的情况。 军营之事,本由王石与张龙分别管理,如今交给了庞德之后,这二人就成了庞德的副手,他们几乎都呆在军营之中。 这一次王石特地回来,却是钱粮问题。 这养育少年,可没有人们想的那么简单。现在天下动乱不断,民不聊生。招募人手,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养数百人,却也是艰难。 这数百人每天要吃喝,就是每天持续不断的钱粮输出。每人至少两套四季衣服、皮甲、长矛、弓矢。 运送物资的大车、帐篷、还有杂七杂八的后勤。 这还没一个月呢,他卖了虎皮得来的一百金,就用了大半了。而剩下的小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吞金兽,军队果然是吞金兽。 尽管张绣是要立志做霸王的人,不太想做商贾的事情,但是钱粮问题也是重中之重。 “我要不要想个赚钱的点子?” 张绣心想。 第九章 诧异 以前张绣成天幻想着穿越三国时代,当然也着重研究过如果真的穿越的话,要怎么发家致富。 有钱才可以养兵嘛,这是浅显的道理。 但是张绣觉得,赚钱这种事情在三国乱世不合适。 商贾之道,在与太平盛世,且背后后台足够硬,才能做赚钱的生意。如果在乱世,则没有商业环境。没有后台,则只是强者的耳食。 商人嘛,在某个方面来说只是统治者的提款机罢了。 在乱世抢劫才是第一发家致富的办法。正如某游戏宣传的一样,抢粮、抢钱、抢女人.... 当然,抢劫也只是暂时的。真正强大的军队,需要源源不断的钱粮供应,需要富裕的地盘作为根基。 就像诸葛亮说的,“内修政理”。 或者照搬曹操,“北方屯田”。 不过这些都太远了。除非他有一郡之地,才能谈这些事情。现在嘛,他众不足“一旅”,地盘不过张家在城外的数百亩良田,谈什么“内修政理”、“屯田养兵”? 张绣甩了甩头,将这些杂乱的想法从脑中甩了出去。然后抬头望向王石,沉声叮嘱道:“找两个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可靠儿郎,去查一查我们右扶风,谁家有钱。” 虽说有少年数百人,但张绣最信任的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儿郎。抢劫这种事情,说出去名声简直不要太好听,需得找可靠的人。 “诺。”王石被张绣选出来的统领,自然也是精明之人,闻言顿时面色一凛,沉声应诺。 王石随即起身离席,往门外而去。在门口遇到了娉婷而来的邹氏,顿时他不敢多看,弯腰低头行礼道:“夫人。” “嗯。”邹氏性格寡淡,对张绣也只是平淡,对王石这些人更是冷淡,轻轻嗯了一声而已。 王石随即离开,邹 氏则进入了客厅。 “婶婶怎么来了?”张绣有些奇怪问道,并站起来对邹氏恭敬行礼。 “你叔父写了一封家书回来,指名是要给大郎的。”邹氏从身后一位侍女的手中,取过了一张卷成一团,用黑色绳子系好的白布,娉婷来到了张绣的面前,将之交给了张绣。 随即,她便扭着腰肢转身离开了。 “多谢婶婶送来。”张绣弯腰拜谢了一番,并将邹氏送出了门。这才拿着这张白布,走了回来。 待回到座位上坐好后,张绣将绳子打开,将白布展开。上边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汉代已经有纸张了,但是那纸张还不成熟,属于粗制滥造的货色。人们看的书还是多用竹简制作,至于书信一般都是用布。 张绣的赚钱方法之一,就是制纸、制书赚钱.....不过这个以后再说。 张绣很快看完了这封信,随即揉成一团仍在了一旁。张济在书中把他痛骂了一阵,让他以后安分守己。 “安分,安分个屁。我正要率兵去劫掠,以解军中乏用的问题。”张绣心想。 张济这望侄子安分守己的愿望,终是梦幻泡影。 张绣麾下的少年,还是挺厉害的。不过是两日,便有了消息。 这日上午,王石策马飞驰回到了槐里城,入城之后,下马步行,进入张宅来报。 张绣正在院前练习大枪,尽管天气渐冷,但是张绣却只穿一件宽松短衣,露出了他一双精干强壮的双臂。 “去客厅等我。”张绣见到王石匆匆而来,将大枪交给了旁边的少年,吩咐了一声后,便从另外一名少年的手中接过了汗巾,擦了擦汗之后,这才往客厅而去。 入了客厅之后,张绣坐在首位上,望向坐在侧坐上的王石道:“可打探清楚了?” “回禀 小主人,都打探清楚了。右扶风有钱的大商人有三四家,都有家兵持矛带弓守卫。儿郎们探查了一下,就属茂陵王家防备最为薄弱,且王家在城外有一处庄园,囤积了一些钱粮。” 王石双手抱拳,拱手说道。 张绣挺满意的,抬头对王石说道:“探路的儿郎做的好,给他们一些赏赐。你回去告诉庞德,让他精选人马,明天早上我们出发。后天晚上,我们动手。” “诺。”王石自然无二话,应诺一声后便起身匆匆离开了。 “茂陵!”张绣起身去了张济的书房,取了一张泛黄的山水地图回来放好,坐下来细细观望。 这是一张三辅地图,京兆尹、右扶风、左冯翊三郡数十城,赫然在列。这些地方以后都是董卓的地盘。 关中平原嘛。 这三郡农田广袤,土地肥沃,乃是“天府之国”。这三郡以渭水为疆界,右扶风、左冯翊在北,京兆尹在南。 在西汉的时候,大汉以长安为都城。右扶风、左冯翊是都城北方防备草原骑兵的重要郡县。 茂陵在槐里东方,距离有一二百里。赫赫有名的汉武帝,就埋葬在茂陵。 “钱粮。”张绣虎目精光闪闪的盯了茂陵片刻,随即将地图卷起,放回了书房内。 就在放地图的时候,张绣忽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一位老卒走了进来,禀报道:“小主人,门外有一位自称是茂陵王定的商人,携儿子王元在外求见。” 张绣着实是楞了一下,这不会这么诡异吧???我刚想打劫茂陵姓王的商人,这就有姓王的茂陵人带儿子来见? 茂陵商人王氏.....多半就是他的打劫目标。 他们为什么找我? 张绣呼出了一口气,挥手对老卒说道:“请他们父子入客厅 小坐,我随后就到。” “诺。”老卒应诺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张绣心中虽然不明就里,但行动却是迅速。他回去了卧房内,穿上了一套比较体面的白色宽袖袍服,继而龙行虎步的进入了客厅,见到了一大一小姓王的商人。 父子二人长的有些相似,都是面白英俊,只是王定留着三缕长须,王元面白无须。 张绣先对父子二人拱了拱手,王定父子还礼。如此之后,张绣才来主位上安坐下来,直言问道:“王先生。我与茂陵王氏素来没有交情。今日您忽然登门造访,是为何事?” 王定稍稍打量了一下张绣,只觉得此人虽然年少,但龙行虎步,好有气势。 “真英雄也。”他心中赞叹不已。 王元也偷偷打量张绣。 张绣直白的话语,让王定心中的腹稿,化作了流水。他也直爽拱手说道:“我家在茂陵,距槐里只有一百余里。家中以贩马为生,家累千金。摇闻小将军芳烈,又听闻小将军正在招募少年。特来进献。” 这话说的太直白不过了。张绣却是再一次楞了一下,他刚想打劫王氏,没想到王定就来进献。 莫非这王定也是穿越者?还有系统?能趋吉避凶不成? 不过张绣转念一下,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穿越者,谁会甘心屈居人下?这王定,恐怕只是简单的想要进献。 在汉末这种事情非常常见,刘备就是因为得到张世平、苏双的资助,这才得以起兵。 曹操在陈留,也因为卫兹家财资助,才能起兵讨伐董卓。 在徐州的时候,糜竺也以家财资助刘备,帮了大忙。 乱世之中,聪明的商人都会选择强悍的英雄,企图以家财捆绑对方,从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在槐里城纵横,名声在外,张 济在董卓麾下为将,握有兵权。叔侄二人,也算薄有名望,吸引王定这等富商进献,也是合乎常理。 诡异只是诡异在,他刚想打劫对方,对方却先进献了。 张绣不疑有他,郑重拱手道:“先生真是高义,我必有厚报。” 虽然打劫是发家致富的快速渠道,但不用打劫就有钱,那也挺好的。 一番交谈之后,王定亲自捧着一张白布,递给了张绣。张绣定睛一看,乃是进献列表。 战马五匹。 驽马15匹。 粮食1000石。 黄金100。 虽说并非是倾家荡产,但是这份进献也是让王家伤筋动骨了。张绣郑重的接过了这张白布,再表示了一番感谢。 之后,王定便与儿子王元一起,对张绣躬身行礼,起身告辞了。张绣将父子二人亲自送出了大门,并见到了王氏父子带来的停放在宅门外的车马、货物。 大门前父子二人再次对着张绣拱手,王定一脸恭敬说道:“小将军不必相送。” “一路保重。”张绣也是一脸郑重的还礼以对道。 然后父子二人才翻身上马,在一些随从人员的陪伴下,往城东而去。 “虽说这父子二人是图了我的名声,这才进献,有功利之心。但也是雪中送炭,这事情我必不忘怀。”张绣心中暗道。待目送父子二人离开之后,便转身吩咐了一名老卒道:“立刻飞马去城外见庞德,告诉他这件事情。并请他派兵过来,将这些粮食、马匹,尽数带去军营。” “诺。”这名老卒应诺了一声,当即翻上了一匹王定贡献的战马,往城外而去。 平白得了贡献的张绣,心情很不错。便回转宅邸,继续练大枪、打熬身体去了。 武艺可不能放下,他以后可是要会会吕布这等狠角色的。 第十章 比武 花开两朵。 那王定、王元父子在离开了张宅之后,便往城东门而去。他们此行目的就是为了进献张绣,现在目的达成,自然是打道回府。 出了城东门之后,王元忍不住回头望向父亲王定道:“父亲。我们与他素不相识,为何要进献给他马匹、钱粮?” 虽说王家家累千金,富于财帛。但是这一次进献给张绣的财物,却也让王元心痛无比。 王家世代贩卖马匹,父子二人骑术都是不俗。 “小儿辈懂什么?”王定一手操纵战马,一边回眸望向儿子。见王元露出不服气之色,王定叹道:“现在世道黑暗,盗贼四起。我们王家富甲一方,犹如黑夜之中的烛火,恶鬼岂能不争先恐后想要撕咬我们?” “进献一方强人,获得兵马保护,这是上上之策。” 王元闻言露出明悟之色,尽管年轻见识浅薄,但是他毕竟也是大商人的儿子,基本的头脑还是有的。 这些年确实是有颇多的商人,遭到了盗贼的洗劫。他们家之所以还存在,只是因为平日里与人为善,而且养育强壮家兵,持枪带弓守备。 寻常歹人,不敢进犯王家。 但如果世道更乱,乱兵四起的话,那么就不好说了。 这个道理王元懂得,但是他仍然不服气,问道:“那父亲为何选这张绣?他年不过十八,还未及冠(成年)。又是一介白身(没官职)。父亲想要进献,何不选择中郎将董卓?” 王定又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着实有点蠢笨。如果是别人,他才懒得解释。但既然是自己骨血,那再笨也是儿子。 王定一边驾驭战马向前,一边耐心解释道:“吕不韦曾经说过,“奇货可居”。这张绣顾盼射虎,胆魄过人。杀功曹严松,却不曾自己动手。行事还 算稳重。今日一见,其人顾盼英姿,真非常人也。岂不也是“奇货可居”?” “那董卓我自然知道,手握重兵,官拜中郎将,而且就屯扎在右扶风地界,可谓是树大根深。但正因为如此,进献董卓的人多如牛毛。为父我一介商贾,董卓又怎么会重视我???” “而且张绣的叔父张济,正是董卓麾下大将。若是遇到事情,只要张绣管我们,张济就不可能不管我们。” “今日区区进献,换得张绣这等强援,岂非是便宜?” 王元彻底醒悟过来,双手放开马缰,由衷拱手作揖道:“父亲真老谋深算。” “嗯。”王定见这蠢儿子终于醒悟,不由欣慰轻“嗯”了一声。 父子二人不再言语,专心策马返回茂陵县而去。 ....... 王氏父子的进献,让张绣解决了燃眉之急。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不必慌乱。毕竟大军招募,前期投资的多,后期则是细水长流。 王氏进献的战马、驽马、钱粮可以支撑好长一段时间了。 张绣便在家中,研读兵书,修炼大枪。 这日上午,阳光娇媚却不袭人。张绣穿着一件黑色窄袖单衣,手持一杆大枪, 在院子内耍弄。 这一杆大枪通体黑色,唯有枪头银光闪闪,锋锐无比。握在手中很沉,足有有二三十斤重。但在张绣手中,宛如鸡毛掸子,轻盈无比。 张绣一套枪法耍完,却是脸不红气不喘,只是微微出了汗。而后,张绣驻枪而立,面上似有不乐。 “小主人,为何闷闷不乐?”一位儿郎见张绣神色,不由纳闷问道。 “总觉得不对劲。”张绣摇了摇头,想了一下之后,虎目一亮,说道:“去告知婶婶,我要出门一趟。” “备马。” “诺。”这儿郎应诺了一声, 便去禀报邹氏去了。不久后,张绣拿着自己的大枪,马后带弓矢,与随从数人一起出了城门,往军营而去。 来到军营之后,举目望去,张绣心中一振。 如今已经不是当初了,而是鸟枪换炮。 只见前方立着一座营寨,外由手臂粗细的木头搭建而成,营门左右有箭塔,各有士卒了望。 塔尖上各竖着一面黑边白底黑字的“张”字旌旗,今日风大,旌旗飞舞,猎猎作响。 营门前也有一队士卒持矛把守,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张绣十分满意,罗马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在庞德等人的建造之下,这座军营,终于也像是一座军营了。 张绣一张脸就是通行证,他策马来到了营门前后,那一队把守的士卒,便躬身下拜,称了一声“小将军。” 张绣翻身下马,把马缰交给了随从,只提着大枪进入了军营内。今日军营内似乎没有操练,士卒们正三三两两的坐着晒太阳。 这也是正常的,士卒不可能每天操练,否则会怨声载道。 张绣左右看看没见到庞德,便大步走向了一定白色的帐篷,果然见到了正在看竹简的庞德。 “兄长。”张绣握着长枪,对庞德躬身行礼道。 “贤弟。”庞德听见脚步声,也同时望向门口,见是张绣之后,也是连忙放下竹简,起身还礼。 之后庞德邀请张绣坐下,命人去取茶水进来。庞德问道:“贤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可是要检验兵马?我既让人擂鼓点兵,操练一番。” “不不不。我今日来却不是为了看兵马操练,而是我这杆大枪饥渴难耐,特来向兄长讨教武艺。”张绣连忙摆手,笑着指着竖放在帐篷内的大枪,说道。 庞德有些惊讶,却不吃惊。大笑着说道:“好,我也正想领教 一下,贤弟家门的枪法。” 二人都是当世豪杰,行事不拖泥带水。庞德准备了一番之后,便提起了他的大刀,与张绣一起走出了帐篷来到了营内操练士卒的校场上,各自摆开了架势。 在军营之中,张绣、庞德各有威望。 庞德是现在亲自领兵,本事显露在士卒面前。一身巨力无人能敌,一杆大刀所向无敌,骑射也是非凡。 张绣有射虎之名,且是将门虎子。这些儿郎士卒,都是因为张绣名望,才聚集在他麾下。 今日张绣、庞德各立一面,手持兵刃对对方虎视眈眈,明显是要比武。这立刻吸引了士卒们的注意力,他们兴奋的来到旁边观战,并讨论谁强谁弱。 “二位大人这是要比武啊。不知道是谁更强一些?” “我看必然是庞大人更强。” “为何?” “庞大人年长小将军,气力过人。” “这可不好说啊。我看小将军身形虽然比不上庞将军,但也力气未必比不上庞大人。你有没有听说过“瘦虎”?虎虽瘦弱,却能力敌大水牛。” ...... 士卒们的讨论,当然是没有结果的。庞德、张绣二人到底是谁强谁弱,却是要比试过后才知道。 “贤弟小心了。”二人对视了一阵之后,庞德先动手,却是双臂一挥,手中大刀横扫千军而来。 张绣的瞳孔一缩,好大力气。只见庞德刀锋所过之处,仿佛劈开了虚空,带起了一片气流,刀啸之声不绝于耳。 “来的好。”张绣虽是小吃了一惊,却也兴奋了起来。右手一动,大枪的枪末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 “叮!”一声,大枪的枪杆挡住了庞德的刀锋。随即,张绣抡起大枪,便向庞德刺去。 这一枪却也是龙凤之姿,枪啸声如同马嘶一般,直刺人耳 膜。 庞德并不惊讶,虽然没有对阵过,但是他早猜测这位贤弟,武力过人。 庞德右脚向左一动,避开了这一枪,然后抡起大刀又一次砍向了张绣。二人便这般你来我往的交战了百余回合,竟然不分胜负。 待百余回合之后,庞德与张绣都是微微气喘,便目视对方之后,一起撤了长枪、大刀。 “多谢兄长相让。”张绣收起了大枪之后,对庞德拱手行礼道。 以他的机灵,怎么看不出庞德有意相让了。 庞德也不是等闲之辈,骁勇善战,曾经与关羽单打独斗。在各个主流的三国游戏之中,武力值一直不低于90。 庞德年长数岁,整个人的身体比他强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他也只是比庞德略逊一筹,待时间过去,他很有信心击败庞德。毕竟他除了练习强大之外,还用一些现代人的方法打熬身体。 先追上庞德,再追赶吕布,并非难事。 “贤弟真是好武艺。”庞德微微摇了摇头,由衷感叹一番说道。正如张绣看破了他,他当然也看破了张绣。 他在家乡地界,也是武力天花板。来到右扶风之后,也没有遇到过对手。要不是进不去董卓军营,他都想与董卓麾下的华雄、李傕等猛将斗一斗。 总而言之,他也是心高气傲。但是张绣却让他刮目相看。纵然他使出全力,想要在五十回合以内战胜张绣,那也是不可能的。 关键是张绣今年才十八,未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 “贤弟要是在我的年岁,可能会胜过我。”庞德心中暗思。 而四周观战的士卒,早已经惊呆了。他们何曾见过这等比武???简直比说书的还要精彩。 “小将军、庞大人,真武艺过人也。” 士卒们的心中,只剩下如此赞叹。 第十一章 福报 与庞德一战之后,张绣便兴致大起。派人去禀报邹氏,便在军营内住下,不回去了。每天与庞德一起操练士卒,锻炼武艺,观看兵书。 偶尔与庞德比武,步战、马战、弓矢。 兴致来了的时候,他也带着少许儿郎,出门去狩猎。 秋冬猎物正肥,不射杀来吃用,实在是可惜。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张绣与庞德的武艺,各有一些长进,尤其是张绣,简直是进步飞速。 在此之前,张绣都是一个人练武。如今是遇到了对手了,自然进步的更快。 除此之外,庞德对于领兵上的一些经验,也对张绣倾囊相授。 张绣对于行军战阵、练兵操练、选取地方安营扎寨、营房布置等等,也都有长足的进步。 正如张绣在现代社会读书的时候,遇到好的老师,数理化都是进步神速。 这日上午,阳光虽然娇媚,但是风势也大,吹的营门上的“张”字旌旗,仿佛疯了一般乱舞。 漫天的尘土涌入军营内,迷花了在外士卒的眼睛。 大帐内。张绣正在研习兵书,乃是“魏无忌兵法”。魏无忌此人乃是战国时期的兵法大家,他的兵法也有很多可取之处。 就在这时,张绣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抬头望向帐门。 “何事?”张绣问仓促进来的儿郎道。 “报小主人。营门外有自称是茂陵王氏家奴的人求见。”这名从小跟随在张绣身边的儿郎,仍称张绣为“小主人”。 张绣面色一动,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对于进献了财帛钱粮战马的王家,他可是始终记得。 “唤他进来。”张绣轻轻挥了挥右手,说道。 “诺。”这儿郎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不久后,一位黑脸大汉被请了进来,大汉脸上尽是焦虑、惶恐。 两名带着 他进来的儿郎,则是在旁虎视眈眈,生怕此人暴起,行行刺之事。 张绣见这黑脸大汉神色不妥,便是眉头皱起,先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噗通”一声,黑脸大汉跪下叩首道:“报小将军。那茂陵县令陈更,贪图王家产业,污蔑我家主人与北边的白波贼交通,将我家主人全家下狱论罪。还请小将军搭救。” 张绣闻言眉头反而舒展了开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却原来是此等小事。 这乱世之中,官吏多心黑。栽赃嫁祸,纵横不法的事情多如牛毛。王家富甲一方,无异于肥肉也。 哪个官吏不心动? 至于白波贼,乃是黄巾余孽,历史上倒也有一些作为。不过既然是栽赃嫁祸,也不必在意白波贼。 “那王氏父子,进献我财帛,等于是我的门下。这件事情,我必然会管。你不必忧心。看你也累了,且下去喝口水、吃点干粮。再随同我前往茂陵。” 张绣对着黑脸大汉和颜悦色的说了一番之后,再对儿郎说道:“带下去好生招待。” “诺。”两位儿郎齐齐应诺,请这黑脸大汉下去。黑脸大汉连连叩首,直呼:“小将军仁德。” 张绣想了一下之后,命人去请庞德。待庞德入帐坐下之后,张绣将此事原本交代给了庞德。 “王家父子有进献之举,不得不救。”庞德极赞同张绣的决断,但也疑虑道:“只是对方乃是茂陵县令,应该如何搭救?” “不怕。我叔父屯兵在右扶风境界,我又杀了功曹严松,声名在外。我率十余人去茂陵县,向那县令讨人便是。兄长安坐在营内既可。” 张绣心中早有了主意,笑着对庞德说道。 与庞德交代了一番之后,张绣命儿郎点兵,聚敛儿郎十人,带上已经吃饱喝足的黑脸大汉,共十二骑,往 茂陵县飞驰而去。 不过百余里并非快马一日便可以驰骋到的。经过几个时辰的驰骋之后,张绣一行人在沿途一处破败的村庄内修整了一夜。待次日一早,继续上路。 冬风如刀,吹在人脸上就像是刀子在切割一般。当张绣到达茂陵县城之后,一张英俊的脸蛋,颇为风霜,仿佛一下子老了数岁一般。 到达茂陵县城城西门之后,张绣勒马停下,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城池破败不堪,摇摇欲坠。 “观看这座城池,便知道这里的县令,乃是贪赃枉法之辈。”张绣冷笑了一声,然后转头对那黑脸大汉道:“前方指路,直接往县衙而去。” “诺。”黑脸大汉已经恢复了精神,轰然应诺了一声,便在前引路,张绣等人小心平缓驾驭马匹,行过街道来到了县衙外。 城池破败,这座县衙倒是坚固半新。门前有一队衙役守卫。张绣回头对一名儿郎点头,这名儿郎会意,立刻翻身下马,上前拱手行礼道:“我家小主人乃是武威人张绣,小主人叔父张济乃是中郎将董公麾下校尉。特来拜访县尊大人。” 守门的衙役却也都是机灵人,见这十余人鲜衣怒马,便心中有所猜测。闻得儿郎的话,不敢怠慢,立刻拱手下拜,进门禀报。 待衙役进入后衙,便见自家县尊陈更与茂陵大侠武冲一起在凉亭内下棋。 “报县尊大人。门外有自称是校尉张济的侄子,张绣求见。”衙役对着凉亭内的陈更弯腰行礼道。 “啪。”陈更面色一白,拿捏着黑子的右手一抖,黑子顿时落在了棋盘上,乱了一盘好棋。 “贤弟。这凶人真的来了,这可如何是好?”陈更惶急抬头问武冲道。 陈更乃是一位文官儿,素来贪财好色没有魄力。张绣派人诛杀了功曹严松,一郡都畏惧 张绣。陈更也是其中之一。 他所仰仗的便是眼前之人,茂陵大侠武冲。 在汉末游侠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强人,虽然这些人也很讲义气、重诺言。 这位茂陵大侠武冲,乃是远近闻名的游侠儿。弓马娴熟,善用大枪,聚集少年千余人,纵横三辅,却是不怕张绣。 “那张济到底是朝廷的领兵大将,难道会来攻打城池不成?至于张绣,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县尊不必怕他。” 武冲国字脸浓眉大眼,身形壮硕身披窄袖黑袍,身上自有一股草莽英雄的豪气。他笑着说道。 陈更闻言心中稍定,但仍然是有些慌乱。摇头说道:“那张绣可不是乳臭未干,而是敢派人截杀功曹的狠人。我早就说了,那王定父子进献张绣财帛,就不要惹他们。你,你呀。” 陈更连连摇头,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县尊大人勿要慌乱。我亲自带领百名儿郎,驻守在县衙内。不管出入,我都会保护大人。若那张绣不来则已,来了我便杀了他。” 武冲却暗笑这县令胆小如鼠,豪气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陈更长叹了一声,说道。然后他转头对衙役说道:“就说我病了,不方便见人。” 既然做了,那便没有停手的可能。不如不见。 “诺。” 衙役应诺了一声,转身出门去了。 “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想纵横?还差几十年呢。”武冲冷笑了一声,然后对陈更说道:“县尊大人,我这一趟来带了一坛好酒。现在风势很大,不如我们去饮酒观看歌舞如何?” “好。”陈更素来贪财好色,闻言自然心动。二人便一起起身,往中堂去饮酒作乐了。 门外张绣等人等了片刻之后,竟然得到了这个答复。除了张绣颜色不动之外,其余人都是露出了怒容。几个冲动的儿 郎,更是将手放在了腰间剑柄上,惹得衙役们如临大敌。 张绣射虎,斩严松,可也是传入到了他们的耳中了。他们如何不惧? “哈哈哈。你等不必畏惧,县尊大人既然不见就算了。”张绣忽然哈哈大笑了一声,宽慰了紧张的衙役们,然后调转马头,对麾下儿郎说道:“走,我们出城。” “诺。”儿郎们强忍住怒气,便也策马跟随张绣而去。 待出了城东之后,张绣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脸上的表情便冷了下来,身上散发着森寒的气息。 “小将军,可要救救我家主人啊。”黑脸大汉倒是忠心耿耿,噗通一声,跪下来磕头道。 “起来吧,我又没说不救。”张绣说了一声,然后转头对着一名儿郎说道:“你立刻回去军营内,命庞德发兵前来。” “诺。”这名儿郎兴奋无比,立刻应诺一声,策马往槐里城方向飞驰而去。 “你等去城中盯着县衙,若是那县尊陈更出来,便来禀报我。”张绣又吩咐了几个儿郎道。 “诺。”这些儿郎应诺了一声,当即翻身下马,步行往城中去了。随即,张绣安排了联络人员。才对那哭泣的黑脸大汉道:“不要哭了。你是本地人,为我们寻找一处破败没人居住的荒村。” “诺。”这黑脸大汉不明就里,却擦了擦眼泪,带头为张绣等人寻了一处破败村庄。 自从黄巾之乱后,天下户口减半。 整个天下最不少见的就是叛乱,以及路边的这些破败荒废的村庄。既然找到村庄了,张绣等人便也安静盘横了下来。 既杀过了功曹,那为什么不能再杀一个县令呢? 王定父子是被那县令诬陷下狱。只要杀了县令,岂不是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本以为以他的面子就可以搞定了,没想到还是要动刀子。 第十二章 尽陷之 县衙一侧,男囚牢房内。 现下世道混乱,不法之徒也多。这五十余间的牢房内,挤满了人。王家男丁,便占据了好多间牢房。 他们养尊处优,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父子二人都是满面不堪。索性现在天气寒冷,没有苍蝇,否则。 “今日方知破家的县令啊。”王定、王元父子关在同一间牢房,地板上老鼠奔走,蟑螂偏移。王定一脸哀叹,转头对王元道。 王元年少,承受不住这份压力,却是只哭着,不时张起袖子拭泪。 “莫怕。为父已经派人去联络张绣了。他定会解救我们。”王定见此不由心疼,连忙说道。 “嗯。”王元闻言心中稍定,却还是轻轻哭着。 “你们父子,却是在做白日梦呢。这里是茂陵,又不是槐里。害你们父子的乃是茂陵大侠武冲,乃是呼啸而来虎啸而去的豪侠。他张绣还能来我们茂陵纵横?你们父子交通白波贼,不久就要论死了。没几天好活了。”一个狱卒听见了父子二人的谈话之后,不由笑着说道。 在茂陵。茂陵大侠武冲这几个字,乃如天上的太阳一般,是不可撼动的。 正是流水的县令,铁打的豪强。 王元听到这几个字,顿时脖子一缩,畏惧之心一起,泪眼朦胧的抬头望着王定。 “父亲。” 要说王家也是当地豪强,家兵护卫颇多。但是县令陈更一声令下,却将他们一网打尽。一是因为官府威严,二却也是茂陵大侠武冲在他们家的护卫之中安插了人手。 当时家兵哗变,以至于王家一败涂地,子弟连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 那茂陵大侠,可真是厉害。 王定一听这几个字,心里边也开始没底。但是见儿子如此,便对狱卒说道:“你岂知英雄???那张绣神武之才,英气杰出,非常人也。我们王家与他交好,他岂能不救?” 狱 卒却嘿然一笑,说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他反正是不信那张绣真敢杀来茂陵,与茂陵大侠武冲为敌,打死他都不信。 王定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底气也是微微不足。 “那张绣确实是出类拔萃,但现在事已至此。茂陵大侠如此厉害,那张绣真的会来吗?” ........... 茂陵城外,破败的村庄,一间还算坚固的房子内。 天色渐暗,儿郎们在房间内点燃了篝火取暖,且寻了铁锅,射了些许猎物,熬煮肉汤。 待肉汤好了之后,自有儿郎拿了一个破碗盛汤,恭敬的先递给张绣享用。张绣伸手接过碗,捏起一块干粮,一边吃干粮一边喝汤。 虽说他身强力壮不怕冷,但是一口肉汤下肚,也是舒畅。 “哒哒哒。”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紧接着,一位儿郎推开了破门走了进来,禀报道:“小主人。我们几个兄弟已经打探过了。那县令陈更贪财好色,茂陵大侠也是家财丰厚。他们都藏有金钱财帛在城内外的府邸、庄园内。” 张绣闻言虎目精光爆闪,笑道:“那还真不错。杀人取命之余,却也能有丰厚的回报。” 张绣本不打算在县城中纵横,但财帛动人心。他军中本就乏用,只是王家父子的进献,解了燃眉之急,却没有解了根本问题。 等时日迁延,钱粮不足。少不得要行劫掠之事,枪他娘的钱粮吃用。既然如此,那便一并做了。 既杀人取命,也掠得钱财。 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好。好个茂陵县令陈更,好个茂陵大侠武冲,却是双双给他张绣送钱来了,既然如此,岂能不笑纳? 不过如何行动,却也是得等庞德率兵来到之后再说。杀那茂陵大侠容易,但是现在他手中无兵,搬不动那些钱财。 “今夜你等分作两班,加以戒备。好生修整,等待 援兵来此。” 张绣干了这一碗肉汤之后,下令道。 “诺。” 儿郎们齐齐应诺。 步卒行的缓慢,三日后的傍晚。庞德才率领数百儿郎,与张绣汇合。一行人在这荒村之中落脚,却也是潜藏下来,没人知晓。 城中探子则是紧盯着那县令陈更,以及茂陵大侠武冲。 这日天色阴沉,寒风如刀。 破屋内。 张绣坐在上首位,左手握着腰间剑柄。庞德侧坐在地板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二人都是熊虎之人,气势凌冽非同凡响。 其下有儿郎屈身禀报:“报小主人。那县令陈更坐上辇车往城北而去,似乎要出城。那茂陵大侠武冲随从护卫。四周衙役、兵丁多达百余人,都是身强力壮之辈。” “兄长以为如何?”张绣眸光一动,转头问庞德道。 “逆而击之便可。”庞德脸上露出自信之色,双手抱拳对张绣躬身行礼道。 “城北?”张绣沉吟了一下之后,才说道:“我们在李子坡上埋伏。引弓箭射之。” 说到这里,张绣豁然站起,说道:“今日乃是杀官取命。传令全军,切莫心慈手软。务必鸡犬不留,不得留下活口。” “诺。” 这儿郎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传令了。不久后,张绣与庞德一起提了兵器出了破屋,门外数百儿郎已经集结。 统一的衣裳,身披皮甲,大队是长矛兵,小队是弓弩手。还有十余名骑兵。 这支军队越来越有气势了。 两名儿郎牵来了战马,张绣与庞德一起翻身上马,而后率领人马,往李子坡埋伏。 所谓的李子坡是一座矮山,草木很深,十分有利于埋伏。加上张绣等人人马不多,偃旗息鼓往草丛里一藏,却是一点也不显露痕迹。 ........ 直通南北的大道上,尘土飞扬。县令陈更坐在一辆辇车上,四周则是茂陵大侠武冲的属下, 以及强壮衙役。 陈更的神色很是紧张,不时东张西望,仿佛随时会窜出一头猛虎。 “县尊不必担心。若那张绣来此,我必一枪刺死。”武冲驾驭一匹纯黑骏马,手持一杆银色大枪,见陈更如此紧张,不由笑着宽慰道。 “全赖武壮士了。”陈更脸色稍稍一宽,拱手说道。 若不是实在有事,他真是不想出门。那张绣可是派人刺杀了一郡功曹的狠角色啊。 郡功曹严松,还是他上官呢。 但他实在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无可奈何。 人马一路向北,正在缓缓靠近李子坡。武冲根本没有想到张绣真的敢派兵截杀,虽然有所防备,却没有太防备。 否则用兵之道,需得严防埋伏。得先派遣探子,去李子坡打探一番才是。 李子坡上。张绣手持硬弓,缓缓的搭上一支箭矢。先稍稍瞄准了一下,然后放开了弓弦。 “咚!”弓弦震荡之中,黑色的箭矢犹如疾风一般,袭向了坐在辇车上的陈更,距离足有百步。 “啊!!!”辇车上的陈更,刚刚心态平和了一些,便被一箭射中脖子,扑倒在了车上,没片刻便死了。 “上!”庞德早已经有所准备,翻身上马,手持一杆大刀,从山道上一马当先的杀出。 其后便是大队人马。张绣放了这一箭之后,才翻身上马,行动稍慢。也没握枪,只是手持硬弓,犹如疾风暴雨一般,将箭囊内的十支箭矢全部射空。 “咚咚咚!!!”弓弦之声不绝于耳,而一声震荡,必然有一人丧命。张绣之箭,例无虚发,包括陈更在内,竟连杀十人。 “小将军威武!!!!”四周士卒望见张绣这等神技,顿时士气大噪,轰然大叫道。 “拿枪来。”张绣一声吆喝,一名儿郎立刻送上了他的大枪。张绣手握黑枪,纵马向前,竟然后发先至,很快赶上了前 方的庞德,二人一左一右,杀向了李子坡下的队伍。 而随着县令陈更身死,又张绣连杀十人,且又有伏兵从李子坡杀出。山下的队伍,阵脚立刻大乱。 “该死的!!!”武冲望见倒在血泊之中的陈更,顿时大骂了一声。他根本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而且张绣等伏兵足有数百人,武冲尽管有些武勇,却也不敢与这么多人厮杀。犹豫了一下之后,武冲便一勒马缰,调转马头与十余骑往城中飞驰而去。 回到县城,那就是他的地盘。登高一呼,随时都有许多少年来帮忙。 随着武冲一跑,队伍顿时彻底崩溃。那些衙役、护卫一哄而散。 “一个也不要放过。”张绣一边吆喝了一声,一边策马飞奔,率领骑兵直追武冲而去。 “前边的想必就是茂陵大侠武冲了。你有胆设计陷害我门人。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张绣右手持枪,左手抓紧马缰,双脚控制战马,向前飞驰。 “乳臭未干的小儿,安敢猖獗!”武冲乃是茂陵大侠,平生好勇斗狠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他一回头又见张绣等不过十余骑,与大队人马分开,便恶向胆边生。 调转马头,朝着张绣冲了过去。 他手中一杆银色大枪倒也使用稳妥,一枪疾刺向张绣。 “班门弄斧,在我面前,你也配使大枪?”张绣大笑了一声,左手放开了马缰,双手握枪,手臂一振,便先刺中了武冲的脖子。这武冲不可置信的望见张绣,他这么年轻,竟然这么强。 而后他的身躯一阵摇晃,便扑倒向了地面,一杆银枪也随之而落。 他感觉这浑身的鲜血,都从脖子上的伤口流出,身体渐渐冰冷。这时候的他才有点后悔。 “传闻非是空穴来风,盛名之下无虚士。张绣果然骁勇善战。” “我为什么要惹这个杀星?” 第十三章 金山 武冲身边尚有十余骑,这些游侠见武冲反身厮杀,也都持剑调转马头,打算悍战。 却见武冲被张绣一枪刺死,顿时胆寒。张绣手起枪落,连杀五个人,其余游侠,都被张秀麾下骑兵杀死。 “分作两队,一队将他们的随身物品以及马匹收起。一队搬运他们的尸体。”张绣翻身下马,将武冲的银枪拿起,下令道。 “诺。”士卒们立刻翻身下马,收拾去了。不久后,张绣率领人马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现场包括陈更在内,所有护送的游侠与衙役无人生还。张绣翻身下马,去翻看了一下陈更的尸体。冷笑了一声,“县尊大人。那日在县衙前你不见我,现在我们还不是见面了?” “分出百人。收拾一下。将尸体全部带走。让这位县尊大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其余人分作两队。一队往城中去抢了县衙、武冲的府邸,取了财帛。一队人去洗劫他们在城外的庄园。” “诺。”士卒们轰然应诺一声,而后分作两队,一队由王石带领,一队由张龙带领。 张绣与庞德则是翻身上马,带着尸体前往了早就选定好的地方,将县令等人的尸体掩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然后一行人回转那荒村内,等待佳音。 冲入县城抢劫县衙的事情,张绣本人还是不好做的。 ......... 茂陵县北城门。 这座城池不仅破败,连守卫兵丁也都是弱不禁风,仿佛是一阵大风吹来,便会被吹上天一般。 这样的守卫,有战斗力才怪了。 王石率领百余人杀到了城下之后,当即策马而出一声吆喝。 “城上的兵丁听着,乖乖不动就没事。否则杀光你们。” 一声吆喝,便镇住了城上的兵丁。不过王石很有军事 头脑,他将人马分出十个人,守卫城门,然后才率领百余人入城,以免被关门打狗。 待入城之后,一行人分作两队。一队往县衙而去,一队往武冲的府邸而去。 这一战没有任何的悬念,县衙内还有衙役,武冲的府邸也还有游侠守卫,但强壮的都被张绣杀死,剩下的皆是老弱。虽然有所抵抗,但是王石的人马,却还是杀入了两座府内,并且众目睽睽之下,拉了大车,装上了金银财帛,往城北而去。 甚至于县令陈更的几个小妾身上的珠宝收拾,都被这小子给扒拉了一下来,运了回去。 虽说现在是兵荒马乱,但是在朗朗乾坤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一队人马杀入了县城,对民秋毫无犯,却杀入县衙、武冲府邸,却还是震惊了整座县城,待王石率人杀出北城门之后,顿时整座城池都喧嚣一片。 流言四起。 大概有两种流言。 有人猜测这伙人是一伙游侠,与茂陵大侠武冲有仇,故而冲入县城内,洗劫了县衙、武冲的府邸。 有人猜测,这就是那槐里县城内的杀星,张家大郎张绣。乃是因为他麾下门人王定父子被拘拿一事,来找麻烦。 县令陈更、 茂陵大侠武冲在此之前出城,又是走的北城门。恐怕,也是被张绣给杀了。 待事情之后,有胆大的兵丁出城查看。在李子坡见到了许多血迹,却不见尸体。 县令陈更、茂陵大侠武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又有消息传来,二人在城外有庄子,也被洗劫一空。 虽然没有人出来承担这件事情,但是茂陵县的人民,越来越倾向于这件事情就是那张家大郎张绣做的。 射虎、杀严松之事后,张绣的名声本就冲出了槐里城,在整个郡中流传。如今又做下 这等泼天大案,却是让他的名声,在郡中如日中天。 但是偏偏没有人奈何得了他。 那严松说是他杀的,有证据吗? 县令陈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是被张绣杀的,有证据吗?洗劫县中的那两队人马,没有任何死伤留下,说是张绣的人,有证据吗? 这位张绣为人勇悍,敢于杀戮。且行事缜密,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当真是可怕至极。 牢房内。王定坐在地上,而王元已经哭的累了,缩卷在王定的怀中酣睡。这个时候,那位曾说“张绣是不可能救你们”的狱卒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并拿出了一串钥匙,选了其中一把打开了牢房。 “这是为何?”王定惊讶问道。王元也陡然一惊,睁开了双眼。 “王先生。”狱卒进了牢房,对着王定一个长鞠。然后才抬起头,苦笑着说道:“今日县中发生了大事。县尊大人与武冲一起出北城办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两队人马杀入城中,洗劫了县衙、武冲的府邸。有两队人马在城外,洗劫了县尊大人与武冲的庄子。” “人们猜测,此等大案是那张绣做的。”最后一句话,狱卒是靠近了王定的耳旁,说道。 “现在这个情况,谁还敢为难您们?您们且回去吧。”狱卒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立在一旁。 “这。这。” 绕是王定乃是经验丰富的商人,见多识广,听闻这个消息也是目瞪口呆。他知道张绣为人悍勇,非常之人,但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而且为人义气,他刚入牢狱不久。恐怕是张绣得到了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了。 “张绣,真一诺千金也。”许久之后,王定才长叹了一声,感怀道。 “父亲。我们可以回家了。”王元也是呆若木 鸡,直到这时,才露出了笑容。尔后,在这名狱卒的操持之下,王家父子全家都出了牢狱,回去了自己在城中的宅邸。 ........... 城外,荒村。 此战张绣麾下数百人儿郎,不过数人轻伤,没有人战死。且收获金银财帛无数。 荒村中,大车驽马无数,金银财帛载满。庞德亲自握剑,令儿郎清点物资。从日中到日落,才算点完。入得破屋,禀报张绣。 “贤弟。除了马匹之外,此战得的财帛,价值大约1200金。”庞德尽管并非是贪财之人,但是对于这等财富,却也是吃惊不已。 在当下家有千金,就是富甲一方了。而像王定这样的马商世家,积累这样的财富,至少五代人。 今日不过一战而已,就得了这么庞大的资产,庞德如何不震撼? 张绣闻言也是稍稍动容,然后大笑道:“此真是天赐我的起兵财帛。”张绣想了一下之后,对庞德说道:“取一些黄金,锻造三件甲胄。我与兄长、胡车儿各一件。” “剩下的财帛,取一成,是兄长的。取二成赏赐给士卒。剩下的,留存起来,以做军资。并赦令士卒,不得说什么是我杀了县令。” 张绣又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将王石取的珠宝首饰留下。” 庞德有些吃惊,这赏赐士卒,理所当然。否则,谁给你效命?但是他也有一份,张绣自己竟然没份? “贤弟。那你呢?”庞德不由问道。 “哈哈哈哈。”张绣哈哈大笑,笑声壮烈且富有豪情。待笑过之后,张绣敛容对庞德说道:“兄长。我手中有兵马,封侯拜将探囊取物。要金银财帛何用?” “兄长传达军令去吧。等回到槐里城军营内,便将赏赐拨给士卒。” 庞德顿时 大受震撼,虽然他也是熟读兵书,但是今日才知道,张绣真是名将种子。 1200黄金,不入将军府门。千金散尽,养育士卒。这样的将军,哪个士卒,不愿意为其战死? 这位贤弟,真将才,也是前途无量。庞德大受鼓舞之余,也躬身下拜道:“贤弟有这等气量,为兄我岂能落于贤弟之后?我也不要那一成财帛,全部拿出来养育士卒,招兵买马。” “兄长真我知己也。”张绣闻言哈哈大笑了一声,任由庞德自己做主了。 庞德乃大将,赐给他一成财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是张绣应该做的。 庞德不要赏赐,也拿出来养育士卒。这就是庞德的事情了,与张绣无关。但是庞德不愧是他看中的将才,一点即通。 功名但从马上取,一支强军在手,金银财帛,岂非唾手可得? 张绣要的乃是这万里江山,要这金银财帛有什么用? 而后,庞德便转身出了破屋,宣布了张绣的命令。顿时士卒愣住,然后欢声一片,士卒们纷纷跪下,叩拜张绣所在的屋子,并大声说道:“多谢将军赏赐。” 不管是传闻还是历史,他们反正都没有听说过如张绣这样大方的将军。 跟着张将军,真是吃香的喝辣的。 张绣与庞德平日里对待士卒就是极好,士卒们也乐意为二人效命。如今一战之后,赏赐丰厚的无法想象。 士卒的士气、忠心度一下子拔高到了一种恐怖的高度。这数百士卒,只要张绣一声令下,便是刀山血海,恐怕也是义无反顾。 得了一座金山,这固然是喜从天降。但是张绣也没有忘记这一次的初衷,等待王氏父子消息。在他得知王家父子被释放之后,这才擂鼓点兵,率领大军返还槐里城而去。 第十四章 真豪杰也 回到槐里城外军营之后,张绣按照承诺,将金银财帛,兑换为铜钱,取其二成赏赐给士卒。 按照地位高下,分别给予。 士卒得了赏赐之后,欢声动天。大部分士卒都打算把铜钱寄回家里,只是军纪森严,他们不能轻易离开大营,便只能等待机会。 剩下的八成财帛,用来招兵买马,购买粮食、战马、兵刃、帐篷等辎重。 这些事情都由庞德、王石、张龙等人负责。张绣只是留了尺寸,让他们锻造一副甲胄,便翻身上马,率领十余随从,取了少许钱币帛布,往城内返还。 张宅门前,有一队老卒守卫。望见张绣之后,老卒们很热情的迎了上来。 “小主人回来了。”吆喝之声,响彻四周,更有许多老卒从宅中走了出来。 张绣笑着翻身下马,把马缰交给了一名老卒,指着身后的一辆大车,对老卒们说道:“这里边有些许钱帛,你们一起分分,去换酒肉吃。” “多谢小主人赏赐。”老卒们精神一振,连忙拜谢一声。 张绣笑笑,为君之道,在于恩德。亲近之人,厚加赏赐,乃是常规操作。这些老卒无儿无女也没有家,依附张家生存,最是忠心耿耿,需得好生对待。 他随即从马后一个粗布袋中取了一个精致的红色盒子,大步进入了宅邸。便见婶婶邹氏,带着两个侍女迎面而来。 她仍是老样子,虽然风华绝代,却不施粉黛,衣着淡雅。 “婶婶。侄儿在外得了一些好货,特献给婶婶。”张绣来到邹氏面前,躬身行礼,并将盒子递了过去。 他虽然与张济、邹氏都没有叔婶亲情,但是穿越都这么久了。邹氏虽然寡淡,但是日常对他的饮食起居照顾的极好。如今在外得了一些首饰,回家自然是要给她的。 邹氏认真的看了一眼张绣,消息已经传来了。这大郎在外 恐怕又是惹是生非了。 她看那盒子,便知道里边可能是首饰。她并不太在意这些,否则以张家财力,她怎么可能没有首饰? 但既然是侄子好心,她便也没有拒绝。 她转动雪白的颈项,看向旁边的侍女。侍女会意,小心从张绣手中接过了红色盒子。 “大郎。婶婶说的话,估计你也不会听。但我还是要说。在外小心谨慎,不要时时闯祸。”邹氏微微叹了一口气,娇嫩的脸上露出少许担忧。 望着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张绣心中有些感动,却又有些异样感。他毕竟与她没有亲情。 “婶婶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张绣不敢多看,弯腰行礼道。 “嗯。大郎在外也是累了,回去歇息吧。”邹氏点了点头,然后扭着纤细的腰肢,转身离开了。 待邹氏离开之后,张绣这才站直转身对身边的儿郎道:“去命厨房烧了热水,我要洗个澡。” 出门在外多日,条件极差。他身上已经脏的发痒了,需得好好洗刷刷才是。 “诺。”一位儿郎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了。 ......... 张绣在茂陵杀了县令陈更、茂陵大侠武冲,连邹氏这内宅妇人都已经知晓,更何况是槐里城中有心人? 郡守府,书房内。 郡守王恢坐在主位上,黝黑的脸颊上尽是烦躁之色。下方坐着一位白面书生,乃是郡中主簿。 “先杀我郡中功曹,再杀我茂陵县令。张绣这厮,也太纵横了。焦头烂额,焦头烂额。”王恢愤然站起,双手负背,来回踱步。 纵然心中恨不得将张绣这厮处置了,但是理智告诉王恢,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两件事情,都没有人看到张绣亲自动手,且第二次死的陈更与武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还有张济那尊大神..... “大人。这张绣太过强猛,此只可安抚, 不可为敌啊。”主簿也在旁边劝说道。 “嗯。”王恢呼出了一口气,终于压下了心中的邪火,抬头对主簿道:“派人去召见庞德。” “诺。” 主簿躬身应诺了一声,起身下去了。 不久后,庞德带着十余随从,策马驰入城门,并直达郡守府。翻身下马之后,他轻车驾熟的来到了书房内。 “郡守大人唤我?”庞德对着坐在上方的郡守王恢行礼道。 “令明。这是我前日得到的一块玉璧。你带回去给张小将军。”与上一次不同,王恢全然没有说张绣杀人之事,亲手弯腰拿起了放在案几一侧的精致木头盒子,站起来到了庞德的面前,一脸笑容道。 这态度完全是躺平了,你以后爱咋咋的,就是不要来惹我,干出什么刺杀郡守的事情。 庞德先是有点懵逼,然后才醒悟过来,伸手接过木盒,弯腰道:“诺。” 而后庞德便拜别了王恢,提着木盒出了郡守府,往张宅而去。 庞德来张家,不需要通传。他先驰入客厅安坐,张绣本在卧房内休息,听闻消息后便来客厅见庞德。 “兄长,你每日都在城外军营与士卒同吃同住,怎么今日入城了?”张绣有些诧异道。 自从领兵之后,庞德表现出了强大的毅力。几乎呆在军营内,足不出户。 “王郡守派人召唤我入城。”庞德先将此事说了一番,然后拿起木盒子,站起来递给了张绣,再干脆在张绣身边跪坐下来。 “啪。”张绣打开了木头盒子,里边是一块白色【玉璧】,他虽然不懂货,但也知道这种东西价值连城。 “这太守倒是挺有意思的。”张绣笑了笑,既关上了盒子。想了一下后,张绣抬头对庞德道:“麻烦兄长去转告郡守,我们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请他放心,我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嗯。”庞德点 了点头。他这贤弟两次暴走,一是严松羞辱,二是茂陵县令陈更拘拿了贤弟的门客,且又闭门不见,这才大怒杀之。 没事惹郡守干什么?郡守杞人忧天了。 此事算是张绣与郡守王恢做了一个默契的君子约定。但是影响力却也是巨大的,这件事情没过多久就被人给捅出去了。 坊间传闻。张绣使此刻杀了功曹严松,郡守王恢不敢过问。张绣斩了茂陵县令陈更,郡守仍不敢过问,且送了张绣白壁一块,与之交好。 郡守啊。 纵然现在天下渐渐混乱,但是朝廷威信还有一定存在。郡守当然是一郡之尊,权势无比。 但是王恢这个郡守,遇到张绣这个过江猛龙,连杀郡中两名大官,郡守不仅不敢过问,反而送白壁交好。 这是何等的荒诞? 张绣之名,在槐里郡中,简直是小儿皆知。有孩童哭泣不止,父母就用张绣来了,保证孩童被吓住,再也不敢哭。 恶名了属于是。 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张绣杀了郡中功曹严松可以说是泄愤,但是杀了茂陵大侠武冲、茂陵县令陈更,却是为门人王氏伸张。 而那王氏一门,乃是商人。而商人被强人盘剥,是通病了。这件事惹得郡中的商人们大受鼓舞,在此之后,郡中的中、大商人,都是纷纷来到槐里城张宅内进献,金银、布帛、钱币、粮食、马匹,五花八门都有。 这让张绣拿钱拿到手软,喜悦之余,却也很是无奈。他本来是列了一个名单的,打算什么时候军中乏用了,就去抢劫哪家富商,来回回血。哪知道这帮人见风使舵,先把钱贡献上来了。他以后也不好意思动手了啊。 对于这些财帛物资,张绣全部转送送去了军营,让庞德好生养育士卒,且招兵买马。 如此过去了半月有余,庞德亲自领着十余随从,护送着一 辆大车,入城后直达张宅。 门前有门槛,大车进不来。庞德亲自指挥着随从人员,将马车内的货物给抬了进来,却是一件金灿灿的甲胄。 张绣就在院子内练习大枪,虽然天气寒冷,却是汗流浃背。多日的锻炼,加上营养合理摄入,他的身形壮硕了不少,且气力大增。 “是甲胄啊。”张绣望见抬进来的甲胄,顿时眼睛一亮,便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武将嘛。一是兵器、二是甲胄、三是宝马,缺一不可。 这件甲胄,起码价值二十金。张绣虽然是将门虎子,但却也没有一副甲胄。如今手头阔绰了,才为自己与庞德打造了一件。 “贤弟。穿上试试。”庞德笑着亲自取了甲胄,对张绣说道。 “好。”张绣也是见猎心喜,便将大枪递给了一旁的儿郎,然后在庞德与几个儿郎的帮助下,将这套沉数十斤的甲胄给穿在了身上。 饶是张绣膂力过人,这数十斤的甲胄穿上,却也是感觉身子一沉,行动稍显不便。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沙场之上刀剑无眼。尤其是冷箭,庞统、张合这些人便是被冷箭射杀了的。 一套好用的甲胄,便是纵横沙场的资本。 “兄长,看我如何?”张绣穿上了金色甲胄之后,再从儿郎手中拿过黑色大枪横在背后,昂然挺立,望向庞德,笑着说道。 “贤弟,真威武也。” 庞德由衷赞叹道。张绣生的本就英俊杰出,身姿挺拔异于常人,如今甲胄在身,大枪在手,简直威武气概。 “嗯,就是少了一样东西。”庞德忽然觉得不对劲,想了一下之后,才虎目一亮,说道。 “什么东西?”张绣低下头四处看看,露出疑惑之色。 “身后绣袍。”庞德笑着说道。 将军出征,有甲胄怎么能没有战袍呢?得赶紧弄来一块好布,制作一件绣袍才是。 第十五章 神秘男子 “小主人,王定、王元父子在外求见。”一位看门的老卒回转了过来,对张绣说道。 “请进来。”张绣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甲胄,王氏父子不算外人,便也可以随便一些。 “诺。”老卒应诺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不久后,王定、王元父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父子二人望见一身甲胄的张绣,先是惊愕,随即惊喜。 张绣将门子弟,从军征战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如今这位小主人、小将军穿着金甲,这是打算正式从军了吗? “见过小将军。”王定带着儿子上前,朝着张绣行礼道。 “你们父子不是已经来谢过我了吗?怎么又来了?”张绣笑着问道。 “回禀小将军。我们父子经过这次大祸之后,才知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郡守。我王氏父子加上族人十余人,差点被那陈更所害。尽管家有千金,却也无用。这一次来,我打算进献半数家财给小将军。并迁徙家族来槐里居住。若是小将军不嫌弃,我愿意为小将军管理账目。” 王定敛容弯腰回答道。 张绣闻言笑看着王定,王定也是坦然直视张绣。片刻后,张绣笑着说道:“王先生真是有心了,恰巧我府中少了一个优秀的账房。先生来的却是正合适。” 这个王定,却也是个妙人。这是将全部身家,以及王氏的未来全部赌在他身上了。 当然他也值得押宝,若他未来成就大业,封赏功臣,王氏岂能不飞黄腾达? “多谢小将军赏识。”王定大喜过望,深深下拜道。 他王氏在茂陵县以及右扶风郡中,也是薄有名望。如今这地主老财不做,却来张绣一个没有官职的“小将军”府中,做了一个管账的账房。 王定不仅不以为耻,反而喜笑颜开。岂非是妙人? 王氏这件事情,却 也不仅如此。正如王定所言,他王氏族人成年男丁足有十余人。 王定父子只是前哨,后方王氏族人在茂陵县内典卖田地,换做钱粮、布帛,举族来投归张绣门下。 其中还有家奴、奴婢等多达数百人。这些王氏族人也有不少尚武之辈,这些人直入张绣军中,壮大了张绣军的声势。 这举族迁徙兹事体大,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 东方,茂陵县。 这日。风和日丽,只是天气寒冷,冻的人直哆嗦。 茂陵县令被杀一事,因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由不了了之。那茂陵大侠武冲强横的时候,招募游侠来去如风,势力也是极大。如今人都失踪了,其势力也是树倒猢狲散。 这件事情尽管渐渐平息,但因为发生的时间太近,仍然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日一位戴着竹编斗笠的雄壮男子,身背着一个由白布包裹着的长条形东西,来到了茂陵城东门前。 出了上次的事情,城门前的守卫彻底躺平,看都没看一眼这个可疑男人,便放他进去了。 这雄壮男子进入城池之后,便直接去了武冲的宅邸,很是轻车驾熟。 “怎么会这样?”雄壮男子微微掀起斗笠,露出了一张满是雄毅的大脸,虎目惊讶的望着眼前的府宅。 武冲的宅邸俨然已经破败,大门半敞开,门前尚有血迹,血迹已经发黑,但是仍然腥臭难闻。 就在这时,一位挑着扁担的男子路过。雄壮男子拦住了此人,询问道:“小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茂陵大侠武冲呢?” 这年轻男子,陡然被一个雄壮以及的男子抓住,且这男子力大无穷,抓的他手臂生疼,不由心中大惧。连忙说道:“好汉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说就是了。” 雄壮男子 有些尴尬,放开了这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倒信诺,见茂陵大侠武冲一事,以及当下传闻,不管真的假的,全告诉了雄壮男子。 末了,年轻男子说道:“那茂陵大侠武冲平日里也是纵横之辈,得罪了不少人。他家中妻儿,惧怕仇家报复,已经迁徙去了别处了。偌大的宅邸,自然空了下来。” 雄壮男人听了前因后果之后,一双虎目射出了精芒,最终化作了一声冷哼。然后抬头问年轻男子道:“可有人为武冲立坟墓?” “在城东有衣冠冢。”年轻男子见这雄壮男子并不打人,神态举止自然了许多,指点道。 “多谢。” 雄壮男子双手抱拳道谢了一声,便大步离开了。 “这人好是雄壮。看他脸色变化,恐怕是武冲的朋友。想想也是正常,游侠这群人,狐朋狗友多的是。那槐里张绣恐怕有麻烦了。”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随即挑起扁担便走了。 雄壮男子没有急着去坟墓,而是先在城中买了酒肉祭品带上,这才往武冲的坟墓而去。 武家已经破败,这坟墓修的也十分低调。不过是土堆一座,墓碑一块而已。雄壮男子来到墓碑前后,将背上的长方形物件取下放在地上,然后将祭品放在墓碑前,抱拳弯腰行礼。 “武兄,多年不见,想不到你已经作古。” 雄壮男子叹了一口气,将酒坛子举起,在墓碑前倒了三杯酒,然后依着墓碑而坐,说道:“我在襄邑杀人亡命,本打算投奔你的。哎。” 说完之后,雄壮男子解开了那长方形物品外的白布,里边却是一双黑色的月牙戟。 “我这双大戟,还是你帮忙打造的。”雄壮男子伸手抚摸着这双大戟,又是一声长叹。然后他眸光一定,举起一双大戟,便在墓前舞了起来。 他身材雄 壮,相貌魁梧,一双大戟使的虎虎生风,当真是气势惊人。 “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帮你杀了那张绣,为你报仇,不枉我们朋友一场。” 雄壮男子一套戟法打完,便痛快坐下饮酒吃肉,将祭品吃了个一干二净,便也不再眷恋,大步往槐里城而去。 此人便是陈留己吾人典韦是也。他在襄邑帮朋友杀人,又没有张绣的背景,便亡命到了茂陵,打算投奔茂陵大侠武冲,结果竟然是物是人非。 他为人任侠,重情重义且一诺千金。既然遇到了这档子事情,自然是要提一双八十斤大戟,去找张绣晦气。 .......... 槐里城外,军营内。 张绣正在擂鼓点兵。 “张”字旌旗在鼓声之中,猎猎作响。大批大批的士卒,身披皮甲,手持长矛从营帐内走出,来到校场排列整齐。 张绣一身金家,手按剑柄,与庞德一起立在点兵台上,注视着自己的大军。 如今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吃了这一顿没有下一顿的流民,闲散懒汉,好勇斗狠的游侠。 如今张绣名声正盛,且钱财充足。他又大方的养育士卒,军中不仅管饱,而且还有丰厚的油水。 制新衣、制披甲、长矛、弓弩。在张绣的财力支撑下,郡中许多地方的人都来投奔他。 如今人马已经多达一千人。 蛇无头不行,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张绣便要定力军规,且任命军官。尽管他自己也没有官职,但不妨碍他做自己的家兵任命。 不久后,士卒排列整齐,昂起头来望向点兵台上的张绣、庞德二人。风很大,吹的张绣的脸隐隐作痛。 “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我要命军中大将。”张绣的声音十分洪亮,语气十分严肃。 他人虽然年少,但威望极高。前 方士卒闻言,也纷纷敛容严肃起来。 “庞德。”张绣转头对庞德道。 “在。”庞德抱拳弯腰行礼道。 “我命你为营司马,为我副手。我不在之时,统筹全军。”张绣肃然下令道。 “诺。”庞德轰然应诺一声,随即站起。他倒是无悲无喜,毕竟在之前他就是张绣的副手,现在只是名正言顺了而已。 “王石、张龙。”张绣又低下头,对着下方策马而立的王石、张龙大喝道。 “在。”二人连忙翻身下马,拱手应声。与庞德相比,这两个从小追随他的少年儿郎,脸颊微红,掩不住的兴奋之色。 “我命你们为军候,各自统帅五百人。”张绣大声说道。 “诺。”二人轰然应诺,下拜之后,又翻身上马,雄赳赳,气昂昂的策马而立。 “我统帅部曲,非是儿戏。乃是要从军马上博取封侯拜将。兵法云:令行禁止。我定了军规十六条,这十六条军规,轻则仗责二十,重则处斩。你等好生听了,若是敢犯军规,便要按军法从事。” 张绣的脸色转为森然,语气也冰冷起来。 下方士卒一阵骚动,却没有人敢说什么。这不是正常的吗?当兵吃粮,唯命是从。 要是怕死怕辛苦,别当兵啊。 如今张绣麾下从军,待遇丰厚,没有人想要离开。 “庞德。念军纪吧。”张绣又转头看向庞德,下令道。 “诺。”早有准备的庞德应诺了一声,上前一步,大声的宣布了十六条军规。他的嗓门比张绣更大,声音四野可闻。士卒们知道这并非是儿戏,认真的一句句听了,且记在心中。 随着大将设立,军规立下。如今的张绣这支人马虽然没有朝廷番号,但其实已经是正规军,而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了。 张绣打算去投奔董卓,坐上这艘大船了。 第十六章 典韦行刺 这日仍是阳光明媚,寒风如刀。 槐里城中,也还是老样子。热闹大不如黄巾之乱前,但也不算荒凉,人民生活还算安定。 张宅门前,一队老卒精神奕奕的列队驻扎,警惕的看着四周。 张济书房内。张绣跪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中写满了字的白布。 张绣摇了摇头,将白布放下。又是张济写来的书信,把他臭骂了一顿,并再次告诫他不要惹是生非。 显然县令的事情,再次传入张济的耳中,让他暴跳如雷。 张绣也没有当一回事,他皮糙肉厚还会怕挨骂?想了一下之后,张绣自己研墨,取了一张白布开始写信。 大概内容就是“叔父,我想从军,帮忙向董胖子举荐。” 如今他麾下甲兵已有千人,士气高昂。大将有庞德、胡车儿,财帛辎重也足,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在郡中厮混,与严松、陈更等人为敌。 记得历史上,在董卓入洛阳以前,董卓还有一次出征,对付凉州叛乱。先投奔董卓,得一个司马或别部司马的正式官职。从军斩获战功,升任为校尉。然后随从董卓入京,待董卓官拜相国之后,可以鸡犬升天,弄个中郎将、将军官职,顺便扩充兵马至万人。 那个时候,他张绣便也是天下一号人物了。 张绣写好书信之后,检验了一下错别字,再吹干了墨汁。便召唤了一位儿郎进来,让他把信送去给张济。 此事办妥之后,张绣走出了书房。正打算去院子内舞枪弄棒一阵,便闻到一股香风扑鼻而来,回转身形,见前方在两名侍女陪伴下的邹氏娉婷而来。 她衣着仍是素雅,但是张绣眼尖,认出了她发髻上多了一根镶玉的金簪子,正是他送的。 “大郎。你的袍子我已经给你制好了。”邹氏仍是一脸淡淡,轻轻对张绣说道。 身后 一名侍女立刻将手中端着的盘子,递给了张绣。张绣张目一看,乃是一件红色的绣袍。 正是他拜托邹氏制作的。 “多谢婶婶。”张绣双手捧过盘子,对着邹氏躬身拜谢道。 邹氏点了点头,正要打算离开。却又驻足,叹了一口气道:“沙场险恶,大郎要爱惜身体。” 说罢了,邹氏这才扭转腰肢,娉婷离去了。 尽管她嫁给张济,只是因为乱世被张济所得,夫妻没什么感情。但是她与张家却也是相依相靠。而张济多在外领兵作战,她日常与张绣一起生活。尽管性格寡淡,但她其实还是挺关心张绣的。 “报小主人。庞大人来了。”一名老卒疾步来到廊下,躬身对张绣行礼道。 不用他通传,因为庞德已经进来了。 “贤弟。”一身窄袖黑衣腰间挂剑的庞德从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队士卒,两个人正扛着一头獠牙很长的大野猪走了进来。 “兄长怎么来了?”张绣看了一眼这头大野猪,心中便有数了,却笑着问道。 “今日军中歇息,我带着一队人马去外狩猎,改善伙食。得了这一头三四百斤沉的大野猪。回来给贤弟尝尝鲜。”庞德一脸爽气,命士卒将大野猪放下,说道。 “这么大的野猪,确实少见。”张绣哈哈一笑,转头命一位老卒道:“去将这头大野猪处理一下,晚上便煮了。” “诺。”老卒看着这头大野猪,也是垂涎欲滴,连忙应诺一声下去了。 “兄长既来了,就小坐一会儿吧。”张绣随即说道,并命另外一位老卒,去端来邹氏亲手制作的点心。 庞德与张绣乃是兄弟,自然不矫情,便随着张绣一起进入张宅客厅内小坐,兄弟二人一起喝着水,吃着点心闲聊。 “贤弟有没有听说一件事?”庞德一口一个小点 心,抬起头来虎目望向张绣道。 “什么事?”张绣微微严肃了一下,既然庞德这么说了,那肯定不是小事。 “当年马腾、韩遂等人在凉州叛乱,推举羌人北宫伯玉为帅,后来韩遂又杀了北宫伯玉,与朝廷相安无事。最近马腾、韩遂又推举王国为主帅,似乎打算又要叛乱。到时候,朝廷恐怕会征调董卓为将,出征凉州。” 庞德露出野心勃勃之色。 庞德在想什么,张绣当然知道。他也就是在等这场叛乱,这次战斗之后,就是董卓飞黄腾达之时。 “兄长。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我已经书信给我家叔父了。让他在董公面前举荐我。我想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去董公军中厮混了。” 张绣脸上泛起笑意,看向庞德。 庞德正是此意,顿时精神一振,脸上露出了畅快之色。如今兵马雄壮,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啊。 兄弟二人彼此看看彼此,忽然哈哈大笑,皆是雄心勃勃。 庞德在客厅内小坐了一会儿,便担心军营中的事情,起身向张绣告辞。张绣起身相送至门口。 他们兄弟二人惜惜话别,却没有留意,一个雄壮大汉,正推着一辆装满了货物的大车,缓缓靠近。 这雄壮大汉,正是典韦。 他在襄邑杀人,正是这副姿态,乘人不备,将一个叫李永的人杀死,然后亡命到了右扶风,今日故技重施,打算将张绣杀死,为武冲报仇。 “这两人绝非等闲之辈。”高手之间,自然有所感应。典韦微微低着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庞德、张绣,顿时有些心惊。但是他为人胆魄兼人,纵然是知道这二人非比寻常,也是推着大车,缓步靠近没有露出破绽。 张绣、庞德当然也没有预料到,竟然会有人在城中,想杀张绣。 这可是张家大本营,而且 他们兄弟二人皆是当时猛将。兄弟二人,也就没有留意。 当典韦推着大车,靠近张绣的时候。忽然冲向了张绣,手中陡然多了一把黑漆漆的匕首。 一对月牙戟都在大车上,但是拿出来杀人太繁琐了。刺客,需得一击必中。待杀了张绣之后,他便要取月牙戟,杀出重围。 就像他在襄邑杀人时候一样,他一定不会失败。 张绣心中生出感应,眼睛余光看见了典韦。顿时瞳孔一缩,心中震惊,却是行动果断。 张绣向右一步,堪堪躲过了这匕首。右手立刻摸向了腰间的剑柄,利剑打算出窍。 “有刺客!!!”门前的老卒也反应过来,立刻大叫一声,他们拿着长矛,要将典韦刺杀。 庞德反应也很快,飞起一脚便踢向典韦。典韦见刺杀不成,虎目中闪过诧异。 竟然失败了..... 一击不成,想杀难了。典韦深谙刺客之道,便躲开了庞德这仓促的一脚,大步走向大车,取了一对月牙戟,大步往拐角而去。 “这家伙雄壮过人,且胆敢在张宅门口行刺我,又使的一对月牙戟,难道是?”张绣楞了一下。 庞德与老卒们却没有愣住,他拔出了腰间的大剑,脸色铁青的大叫道:“追上去。” 说罢,他便健步如飞的追了上去。一群老卒也不含糊,一个个都露出杀气,持矛追了过去。 该死的混蛋。竟然在我面前,刺杀我兄弟。 这厮,竟然在我们家门口,刺杀我们小主人。 庞德与老卒们肺都快气炸了。 但别看典韦长的壮硕,吨位很高,但是跑的很快。他来到拐角之后,立刻乘坐上了早就预备在这里的一匹战马,调转马头,便往城东飞驰而去。 “去牵马,绝不能放过此人。”庞德转头对一名老卒说道。 “诺。” 老卒们应诺 一声,便下去牵马了。如今张绣也是阔绰,宅子内有八匹马,其中两匹是战马。 张绣也反应过来,虎目之中露出了精光。当然要追上去,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是典韦的话。 他若能收为麾下,岂非如虎添翼? 张绣与庞德一起翻身骑上战马,其余老卒骑上六匹驽马,一行人便朝着典韦离去的方向,追逐而去。 在城中这么策马飞奔,容易误伤百姓。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一阵人仰马翻之中,张绣、庞德与典韦一追一逃,便追出了城外。 六个老卒骑着驽马,速度稍慢,与前方三人的距离越来越开。 到了城外之后,大道上行人稀少。张绣、庞德可以全力驾驭战马,追逐典韦。 “那厮速度慢下来了。”庞德眼睛一亮,只见前方典韦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任典韦用如何驾驭,速度都上不来。 “可能不是什么好马。”庞德说了一句,然后对张绣说道:“贤弟,这厮不是等闲之辈。我们一左一右包抄上去,不要讲什么道义,将他砍成肉泥。” 张绣没有出声,却举着剑与庞德一起包抄了上去。对方如果真的是典韦,那就要抱着杀死典韦的决心,才能压制住典韦。 否则,极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庞德与张绣一左一右,迅速地靠近了典韦。且一起举剑,打算将典韦砍杀。典韦却忽然暴起,双手一左一右挥舞纯黑月牙戟,砍杀向张绣。 这可不是匕首,而是双戟典韦全力一击。 他一双虎目杀气冲天,一双巨臂力拔山河,千钧之力灌注之下,一双月牙戟发出了“轰轰轰”的沉闷声音。 等闲人物,在他全力以赴之下怕是必死无疑。 这是有预谋的引诱张绣、庞德追上来,继而杀死张绣,完成目标。 典韦之胆,大有一斗。 行刺 第十七章 生擒典韦 张绣绝非等闲之辈。 他眸中精芒爆闪,双臂握剑向前一挥。“叮”一声,人马合一。尽管双臂一震,但是张绣仍然稳当的挡住了典韦这必杀的一击。 “不要费力了。就算是偷袭,你也绝难在短时间内杀我。”张绣冷静的望向典韦,说道。 “哼。”典韦耳朵一动,冷哼了一声之后,策马避开了从侧方袭来的庞德大剑,双脚夹紧马腹,身下的战马速度陡然拔高了五成之多,如箭矢一般的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果然是引诱我。”张绣目中精芒爆闪,抬头对庞德说道:“兄长。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我们兄弟二人就算联手,也不可小觑。” “好。”庞德当然也感觉出来了,冷静的应了一声。兄弟二人继续驾驭战马,朝着典韦飞驰追去。 行了有一段距离,但是典韦的马速没有减慢的迹象,却反而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简直是一骑绝尘。 张绣与庞德齐齐皱起了眉头。 “我说错了,这是一匹好马。”庞德说道。 张绣的脸上也露出了难色,对方马快,他们兄弟就算联手能擒拿典韦,追不上又有什么办法? 前方的典韦一边策马飞奔,一边也知道张绣、庞德二人奈何不了他。便头也不回的大声说道:“张绣。你莫要得意,今日虽杀你不成,来日必来杀你。” “何必来日。你留下来与我兄弟决一死战如何?”张绣大声叫道。 “嘿。”典韦冷笑了一声,没有作答。虽然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但却也没有信心再杀张绣。 第一击没中,第二击被挡住。 张绣绝非泛泛之辈。 眼看着典韦即将绝尘而去,忽然典韦马失前蹄。 “嘶嘶嘶!!”一声痛苦的马嘶中,典韦麾下雄壮黑马向前扑倒,典韦整个人也向前扑倒,在尘 土飞扬之中,翻到在了地上。 “还有这等好事?!!!”张绣与庞德对视了一眼,皆惊喜无比。 这人不仅膂力过人,武力卓绝,观看他策马飞奔,忽快忽慢,骑术也是不弱。竟然会发生这等意外?张绣与庞德飞驰而上,随即翻身下马,一起持剑杀了上去。 典韦的情况很不妙,脸上身上多处擦伤,肋骨隐隐作痛,这些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他右脚跛了。 马失前蹄,右足又跛了。饶是典韦胆魄兼人,等闲不会放弃,也不由绝望。 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气馁? 要死,也要搏斗而死。典韦虽然跛脚,但却还能战力,一手持着一把黑色月牙戟,抬起头来一对虎目精光闪闪的望着庞德、张绣。 “来吧!!!”典韦大喝了一声,犹如虎豹之声,声震寰宇。 “生擒他,我还有问题要问他。” 如今胜券在握,张绣当然不想伤害典韦的性命,转头对庞德大声说道。庞德点了点头,与张绣一左一右持剑杀向了典韦。 典韦就算是在全盛时期,也未必是张绣、庞德二人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受伤,又跛脚? 在一阵不体面的打斗之中,张绣与庞德分别把典韦的一把月牙戟给挑飞,然后兄弟二人一起上,将典韦压在了地上。 事已至此,典韦也没有反抗。张绣让庞德压着典韦,然后去马上看了看没有绳子,便解开了腰间布带,将典韦的双手捆上。 庞德也顺势放开了典韦,让典韦坐起。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典韦坐在地上,却仍然气势壮烈,昂起头来很硬气的看向张绣。 “真是一位好汉。”庞德见此也忍不住赞叹道。 此人武力绝人,而且性格刚强。正所谓英雄惜英雄,要不是这个家伙要杀他兄弟,他没 准就心软放过了。 但是现在没话说,宰了。 “壮士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又何故要杀我?”与典韦打斗也是挺累的,并非身体,而是心累。张秀直到这时才呼出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这人大概就是典韦了,否则如何这么强悍?但是我与典韦一个在右扶风,一个是陈留郡人,风马牛不相及,他为什么要杀我。 奇怪。 “我乃陈留己吾人,姓典名韦,表字便不说了。杀你的原因却也简单,我与那茂陵大侠武冲,乃是朋友。杀你乃是为了朋友义气。”典韦冷笑一声,坦荡直言道。 “真是典韦。”尽管已经有些猜测,但是张绣仍然有点小惊喜。但是他也想不到,典韦竟然刺杀他的原因,竟然与茂陵大侠武冲有关。 随即,张绣目中闪过明悟。 史记记载:典韦乃任侠,为人报仇,杀人亡命。那茂陵大侠武冲,也是一个游侠儿,双方有所交集也是常理。 而典韦这样的性格,为朋友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 张绣想到这里,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典韦一双嗔目望向张绣,愤然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笑我做什么?” 相比于生死,典韦更在乎面子。 别说典韦不明白了,庞德也想不通啊。不由有点萌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解的看着张绣。 “典壮士别在意,我想到了别的事情,并非是笑典壮士。”张绣怕典韦误会,解释了一番。 他是笑武冲这个人,不仅给他送了大批金银财帛,竟然还送来了一个大将典韦,真是妙人也。 说完之后,张绣敛容坐下,与典韦平视道:“我们兄弟,自认为有万夫不当之勇。而典壮士更在我们之上。如此英雄,为那区区武冲,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实在是替 壮士不值。” “值,值得很。为朋友报仇雪恨,便是死了也死得其所。只可惜没有杀了你。”典韦冷笑了一声,言之凿凿道。 他真是不怕死,还在怼张绣。 “贤弟。话都问完了,既然他是为武冲报仇,便没有朋党。杀了他就可以永绝后患了。”庞德倒是看出张绣起了爱才之心,但他又见典韦如此硬气,怕张绣放走了典韦,恐怕永世不得安宁。 “若有心挖个坑把我埋了。”典韦昂起头来怡然不惧,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在闭目养神。 “好。”张绣点了点头,大声应下。然后站起来拔出了腰间的大剑,双臂灌注千钧之力,一剑便砍向了典韦的脖子。 势大力沉,且有剑鸣之声。 但剑却在典韦粗壮黝黑的脖子前一寸稳稳的停了下来。 “你这厮,何故再辱我?”典韦等了半天没死,便愤然睁开眼睛,大骂道。 庞德也是不解的望着张绣,这斩首就斩首,怎么磨磨唧唧的? “咔!”张绣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剑锋一转,插在了地上。然后坐在了地上,对典韦说道:“典壮士为朋友之义,视死如归。我很佩服。若我刚才一剑下去,壮士身首异处。难道不是还了那武冲的朋友义气?” 典韦行世义气为先,为人好勇斗狠,但不代表他傻。听出张绣话里有话,便直说道:“你有话直说。” “武冲。不过茂陵一匹夫,死有何惜?而壮士万人之敌,世之虎将。要是我刚才动手,壮士你就死了,也算还了武冲的义气。现在宛如重生。”张绣又说了一番刚才的话,然后站起,双手负背仰天看了一会儿天空,才回过头对典韦说道:“现在天下黑暗,眼见就要有一场大动乱。正是英雄用武之地。” 张绣指了指庞德,说道:“我 与兄长不才,也自认为是万人敌。正修矛戈、锻甲胄、募兵马。求个生前封侯拜将,富贵一方。死后名留竹帛,永世不朽。” “典壮士,你为了一个区区茂陵的不成器的朋友,便要舍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放弃这大好性命,岂非可惜?” 说到最后,张绣认真而诚恳的望着典韦,又说道:“壮士若来我麾下,我保壮士能做个将军,爵封列侯。如何?” 典韦这下愣住了。 在此之前,他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的。他为人任侠,所图不过是快意恩仇,大口吃酒,大块吃肉。 为朋友义气,两面插刀。 却也从没有想过这么高远的未来,封侯拜将。 这没想过也算了,这一旦起了这种想法,便如毒药一般,腐蚀他的心灵。 封侯拜将,沙场建功立业。对于男人来说,拥有巨大的吸引力。对典韦这等英雄来说,更是如此。 而且张绣说的也对,刚才如果不是张绣停手。他典韦已经魂入黄泉,身首异处了。 这也算是还了那武冲的朋友义气。 张绣见到典韦的脸色变化,心中一喜。面上却长叹了一声,说道:“我实在是欣赏壮士勇武。若壮士实在是不愿意,我也不害壮士性命。” 说罢了,张绣拿起剑来,将绑住典韦双手的腰带给切开。说道:“壮士自去吧。” “贤弟。不可放了他。”庞德皱眉上前,劝阻道。 “我惜英雄。典壮士骁勇善战,且义贯金石。我不忍害他。”张绣摆了摆手,又是一声长叹。 典韦抬头看向张绣,心中阵阵躁动。 他长这么大,朋友交了不少。但是像张绣这样欣赏他的人,却是极少,甚至是一个都没有。 更别说。他是来杀张绣的,张绣却因为欣赏他,而要放走他。 老实说,典韦很感动。 第十八章 回马枪:典韦归心 典韦一张偏黑的脸上一阵青紫变换,然后他一言不发的站起,又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月牙戟,朝着张绣一个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真走了!!!”张绣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哑巴吃黄连,他本是为了显示自己大度,而说出这番话,并放走典韦的。 他本以为典韦会立刻纳头便拜,口称“小将军”的。 哪里知道....这家伙真走了。 不按常理出牌啊。 但是张绣偏偏不能说什么,难道反悔不成? 张绣就这么定定的望见典韦走到了一片树林,然后消失不见。 “贤弟,真大肚量也。若是为兄,怕是早就将这厮给宰了。”庞德却是佩服以及,对张绣抱拳一声,说道。 “哎。”张绣却长叹了一声,说道:“可惜这等英雄,不能与我们一起建功立业。” 摇了摇头,张绣转过身打算翻身上马,回去城中。就在这时,张绣听见身后马蹄声响起。 他转头一看,当即惊喜。只见典韦骑了一匹雄壮大黄马而来。一阵尘土飞扬之中,典韦勒马在张绣面前停下,翻身下马,躬身下拜道:“张小将军,我想明白了。你说的对。大丈夫死得其所。我死在这里,黄土一堆实在可惜。愿追随小将军,建功立业。” “哈哈哈哈。有典壮士相助,我何愁大事不成啊。”张绣哈哈大笑,不加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翻身下马,一把抓住了典韦的双手,重重握住。 这一双手好是有力气,张绣又喜形于色。却是让典韦心中更感动,他生平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啊。 庞德在旁,也是哈哈笑着。典韦这等人,若是成为仇敌可怕,但若是成为自己人,却也是可靠的很。 三人一阵笑过,便一起翻身上马,往槐里城而去。路上与六名追骑汇合,一起回到了张宅之中。 当晚,张 绣在宅邸之中设下酒宴款待典韦。 好个典韦。饮食也是过人。一个人吃喝乃是三五个人的份量,负责服侍的侍女接二连三的上菜,才跟得上他吃饭的速度。 一坛酒二十斤,尽被他给喝光了。 简直神人。 不过张绣现在也是阔绰,却是养得起典韦。待酒宴结束之后,天色也已经晚了,城门已经关闭。 庞德便也留在了张宅之中。次日一早,张绣与庞德、典韦等十余骑出城,待出城之后,庞德自领随从往军营而去。而张绣与典韦率领数骑,往董卓大营而去。 如今不仅甲兵已足,大将都有三员了。该是从军了。 待到了董卓大营之后,与营门前的守兵一番墨迹之后,张绣这才来到了张济的营寨,并且直入大帐,来见张济。 “大郎,你怎么来了?”张济本在座上看书,听见动静之后,抬起头吃惊道。 “叔父。我写信给您,您却没有回复我。我心里着急,便特来面见叔父。”张绣引典韦进入,对张济躬身下拜道。 “我不回你书信,便是反对。你是我张家独苗,怎么能从军呢?”张济闻言当即站起,一脸反对道。 “叔父不要小看人。我能左右开弓,力气过人。身备一甲,快马一匹,大枪一杆,便可纵横天下。如何不能从军?”张绣昂起头来,一脸自信飞扬,而后更是说道:“我如今名声,已经传遍三辅。前日有中原有郡守派人书信给我,招我为将。如果叔父不让我在董公这里从军,我便率兵去中原杀伐。” 这当然是胡言乱语,哪有什么郡守来找张绣。就算是真有人来找张绣,张绣也不会去。 董卓这条大腿,它不香吗? 张济却不知道张绣说谎,他坚信侄子虽然爱闯祸,但其实是诚实孩子。闻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连连跺脚,说道 :“好,好,好。这命是大郎你自己的,你要抛洒,我也不管了。” 这逆侄,简直是管不了了。去中原从军,他不放心。还不如在董卓这里,叔侄二人也有一个照应。 说罢了,张济便让亲兵备马,呼唤张绣跟上,叔侄二人一起往中军驰去,面见董卓。 张绣吩咐典韦在此等候。 入得中军之后,张济驾驭战马直驱驰往大帐。待来到了大帐之后,叔侄二人翻身下马,直接走了进去。 大帐内。董卓正与李儒一起坐在案几两侧,观看凉州地形图。 听见动静之后,二人齐齐抬头望见了张济、张绣。 “哈哈哈。大郎!几年不见,你越发雄壮了。”董卓却是认得张绣,哈哈一笑,说道。 “董公。”张绣一脸恭敬的对董卓弯腰下拜道。 “起来,起来,坐。”董卓又是哈哈一笑,让张绣叔侄坐下。然后,董卓才询问张济道:“张将军。你怎么带大郎来见我了?” “主公还记得前日言语吗?”李儒在旁却是捏须一笑,随即又说道:“恐怕张将军后悔,带着侄儿来从军了。” 董卓一愣,随即想起了之前的谈话。他想要让招募张绣,却被张济拒绝了。 “李先生真是见微知着。”张济的脸色微红,然后认真的对董卓躬身行礼道:“我家大郎有从军之志向,还请主公抬爱。” “哎。什么抬爱不抬爱。我与你张济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乃是兄弟。你侄儿,也是我侄儿。”董卓却是爽气,然后想了一下,对张绣说道:“大郎。我授你为别部司马,独领一营寨。你不是自己招募有一营人马,屯兵在槐里城外吗?你就继续屯兵在那里,若有战事发生,我便召你汇合。” “多谢董公。”张绣一脸感激的下拜道,其实一点惊喜也没有。 有张济在,他走 董卓的门路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轻松。至于这别部司马,却也是领兵大将。 大汉朝的武将官职琳琅满目,而且十分复杂。将军、中郎将、校尉,有的校尉比将军的品级都高,有的中郎将也比将军高,乱成一锅粥了属于是。 这别部司马,却是最低一级的领兵大将了。 孙坚、张飞、关羽很多人都做过。 司马是普通官职,别部就是独领一营的意思。 当然,这目前只是董卓的口头授职,正式官职,还需得与朝廷报备一下。 这件事情有大大好处。 张绣军中以后的军需物资,不用自己掏腰包了。董卓包圆了。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正午。董卓便留了叔侄二人一起吃了午膳,叔侄二人这才回去了张济营寨。 事已至此,这大侄子是铁心了的从军。张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嘱咐张绣好生养育士卒,行军在外,先保自己性命如此云云。 他又将胡车儿等亡命三人还给了张绣。 如今张绣已经从属于董卓,完全可以不怕先前刺杀严松的事情了。张绣拜谢了一番张济之后,便引庞德、胡车儿等轻骑,往自己的大营而去。 直入大帐之后,张绣命人擂鼓聚将,也排了座位。他自己龙行虎步坐在将军座上,左边第一人乃是庞德,右边第一人乃是胡车儿。 左边第二人乃是王石,右边第二人乃是张龙。 典韦没有座位,他按剑立在张绣身后,虎目精光闪烁,威猛非常。别的不说,有典韦相助。这以后,谁要是敢刺杀张绣,那就是白瞎。 坐在将军坐上的张绣,很是满意。尽管人数稀少,却也是一军人马。尽管王石、张龙乃是凑数,但是典韦、庞德、胡车儿却是勇冠三军。 以这一军人马,扩军至万人。控制一二个郡的地盘,绰绰有余。 张绣深呼吸了一 口气,沉声将自己获封为别部司马一事,告诉了帐内众人。 众人都是一阵振奋,一个个摩拳擦掌了起来。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军事组织,大家伙都卯足了力气,要建功立业。 “我听说凉州马腾、韩遂推举王国为帅,正打算起兵反叛。中郎将董公坐镇右扶风,到时候朝廷必然派遣董公出征凉州,镇压叛乱。我们必然随从。你等好生训练人马,到时候为我博个校尉、中郎将的官职。” 张绣意气风发,昂首挺胸大声说道。 “诺。”众人轰然应诺,士气高昂。 当夜,张绣在军中设了酒宴,不过众将都适可而止,没有喝醉。又过了二十余天之后,消息正式传来。 王国率领马腾、韩遂集羌胡汉二十万大军,其中八万轻骑,劫掠凉州,杀害郡守、边将。 朝廷方面启用平定了黄巾之乱的宿将皇甫嵩为左将军,率领大军三万,以董卓为副将,双方汇合,起兵讨伐叛乱。 张绣得了消息之后,便带上了弓矢、大枪,穿上了甲胄,辞别了婶婶邹氏,率领典韦等轻骑,往城外大营而去,准备起兵随从董卓作战。 奈何风云突变。 张绣军营,大帐内。 张绣皱眉对来报的信使喝问道:“你说什么???董公命我镇守槐里城?” “好叫张司马知道。这确实是董公的命令。”信使颇为畏惧的看了一眼张绣,然后解释道:“现在世道混乱,流寇遍野。三辅并不安宁。董公与诸将的家眷都在槐里城内。如果董公率兵出征,槐里城被流寇攻陷。恐怕前方大军就会崩坏。张济将军又趁机向董公进言。请张司马率领本营千余人,镇守槐里城。” “真是好叔叔啊。”张绣一阵头晕目眩,想骂又不能骂,真是无可奈何。 从张济的角度来看,他这是在保护侄子啊。 混蛋。 第十九章 黄巾犯境 不过镇守后方,也有好处。正所谓“萧何镇守关中,高祖大封元勋,萧何功第一。” 镇守后方,也是有大功的。 张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让这名信使下去。然后出得大帐,只见营内士卒们都在收拾行囊,一副准备出征的样子。 庞德、胡车儿、王石、张龙等人都很忙,唯有典韦按剑立在帐外,他只负责张绣的安全。 “司马大人。”典韦见到张绣之后,当即躬身行礼。 “壮士辛苦。”张绣很是客气的典韦说了一声,抬眼见庞德在前方路过。他便唤道:“兄长。” “司马大人。”庞德闻声而来,躬身下拜道。 “兄长。大军出征没有我们的份儿。但是行囊还是要收拾,我们进驻城中,守备槐里城。” 张绣说道。 庞德有些诧异,但却也没有多言,唯命是从而已。 不久后,大军收拾整齐。原本的大营空留下一片空地而已。张绣拿了大枪却没有穿甲胄,翻身上马,率领大军辎重往槐里城而去。 槐里城曾经也受到黄巾的进攻,在四面城门附近有划出一片区域,供给士卒人马驻扎。 张绣率兵进入城中之后,当即将士卒分作五部,其中四部分别驻守四面城墙。留下一部,居中以为预备队。 庞德、胡车儿、王龙、王石各领一部人马。 张绣安排妥当之后,正想带着典韦回去张宅,告诉婶婶邹氏一声。郡守王恢,却派人来请。 张绣只得带上典韦,策马往郡守府而去。 来到郡守府门前之后,张绣见到王恢堂堂郡守,竟然立在门前迎候。 张绣心中有所猜测,却没有显露出来。 “郡守大人。”他翻身下马,很客气的躬身行礼。 “张司马太多礼了。”王恢连忙扶起了张绣,笑的有点过 分热情。 “我在府中已经设好酒宴,张司马请入内。” “好。”张绣点了点头,而后命众人在外,只带了典韦一人进去。 宴当然不是鸿门宴,酒肉管够,还有美貌侍女服侍。张绣与王恢落座,典韦按剑侍立在张绣身边不动,一双眸子顾盼,仿佛随时准备厮杀一场的野兽。 坐下之后,王恢频频劝酒,二人大口吃喝。待酒过三巡之后,王恢望向张绣身后的典韦,好声询问道:“张司马,你身后何人?” “乃陈留己吾人,典韦。有万夫不当之勇。”张绣笑了笑,说道。 王恢对于这句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些狐疑。但是见典韦身形雄壮过人,气势十足,却也知道此人非等闲之辈。 “如此壮士,当一起饮酒。来人,看坐。”王恢转头大声对门外的随从说道。 “多谢郡守大人,但我职责在身,不便饮酒。”典韦却对王恢抱拳一声,一副干一行爱一行的样子,忠于职守。 “真严毅律己也。”王恢见此竖起大拇指赞叹了一声,然后便作罢了。随即,他望向张绣,几次欲言又止。 张绣微微一笑,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抬头说道:“郡守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王恢这才神色一定,拱手对张绣说道:“张司马。左将军皇甫公、中郎将董公率兵去了凉州。如今槐里城空虚。若是有盗贼、流寇来犯,全赖张司马了。” 张绣早猜出来了,王恢此人做郡守也不过中规中矩罢了,不是什么胆魄之人。如今董卓大军出征,境内兵力不足,这是心虚了。 而他乃是领兵大将,麾下虽然只有千余人,但是城防方面,却也仰仗于他。 “郡守大人,我既奉命镇守城池,必然全力以赴。”张绣敛容严肃,拱手回答道。 “如此,我无忧矣。”王恢见张绣如此作答,喜色道。 他其实很矛盾。在张绣惹是生非的时候,只觉得这个人面目可憎。但今日一见,英姿勃发,雄气壮烈,却又觉得很是可靠。 一场酒宴,宾主尽欢。张绣喝的微醉,在典韦的陪伴下出了郡守府,策马回去了张宅内。 之后,张绣也没有失言。每日穿上甲胄,带上典韦,巡视城墙,激励士卒。 不过因为现在还不是战时,四面城门都没有关闭。他只是赦令士卒们,小心盘查出入的行人。 其实是小心无错,张绣并不认为,会有强大的流寇会来进攻槐里城。现在三辅一带,其实还算太平。 但是事实往往出乎意料。 “哒哒哒。”一匹快马从北城门进入槐里城中,不顾街上行人众多,纵马驰骋,在一片骂声之中到达了郡守府门前。马上骑士对衙役一番言语之后,便进入了郡守府内。不久后,一位衙役翻身上马,神色铁青的骑马来到了张宅门前,并被老卒请进了张宅。 “何事如此惊慌?”院子内,张绣穿着一件单衣,刚练完大枪,从儿郎手中接过一张汗巾擦汗,抬眼见这衙役的面容,微微皱眉道。 “司马大人。大事不好,槐里城二三十里外,出现了一支数万人的人马。”衙役慌张下拜,汗流浃背。 四周老卒、儿郎都是神色一动,也有些惊慌。 数万人? 便是张绣听了之后,也是心跳慢了半拍。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问道:“北方来的人?莫非是从并州来的白波贼??旗号是什么?大兵可精锐?数万人,到底是几万人?” 衙役闻言却是支支吾吾一阵,竟然一个也回答不上。 “真是废物。”张绣脸色一变,骂了一声。尔后大叫道:“为我 备甲、备马,唤上典韦一起,轻骑前往查看。” “诺。” 儿郎们轰然应诺一声,下去准备了。不久后,在附近房间内休息的典韦也走了出来。张绣穿上甲胄,系上邹氏给制的大红绣袍,翻身上马,取了大枪、弓矢,与典韦等十余骑走,往城北方向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张绣派人去其余三面城门,命令三位守将关闭城门,好生守备城池。 北城门由庞德驻守,他正穿着甲胄迅速城墙,见到张绣等人杀出,便连忙来到城门下方,询问情况。 张绣对庞德解释了一番之后,让他好生守备城门。便与典韦等人一起出了城门,往北方去探查。 “司马大人小心。”庞德面色凝重,先躬身行礼,然后立即命令士卒关闭了城门,且加了好几道门栓。 行了约莫二十里左右的距离之后,张绣、典韦遇到了一队哨骑。 “咚!!!”这队哨骑有五人,或许是自恃强横,望见张绣等人居然没有退走。张绣取出马后大弓,弓弦震荡之中,便先射杀了一人。 剩下哨骑顿时惊慌,拍马便走。张绣与麾下十余骑一拥而上,将这队哨骑杀了三人,生擒一人。 “我问你答,若是回答的好,我便放过你。”张绣人在马上,望见两名儿郎按住此人双肩,迫使此人跪在地上。 “请将军相问,我必是知无不言。”这人早已经抖如筛糠,脸色青白道。 “你们从何而来?”张绣问道。 “乃是从并州而来。”这人回答道。 “可是白波贼?”张绣眉间一动,又问道。 “非也。我们是黄巾。统领乃是刘辟、共都二位大帅。”这人摇了摇头,给出了张绣一个惊讶的回答。 “这年头还有人号称是黄巾,而且还是这两尊大神?”张绣 对于这二人倒也是有些了解。史书记载,刘备舍弃了袁绍之后,到达汝南,刘辟、共都二人率领黄巾残部,归顺刘备,之后事迹不详。 张绣心中一动,随即更问道:“你们人马几何??披甲者有多少?” “有二三万人,披甲者有三千人。”这人果然知无不言。 张绣心中更动,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听闻对方有三万人的时候,他可也是吓了一跳。 若真是三万强军,不用打了,弃城而走吧。如今探听到了虚实,自然不惧。 黄巾嘛,当年就号称是百万之众。但其实多是拖家带口,精兵极少。 “算你答的好。将他绑上。我们回去槐里城,闭城守备。”张绣想了一下之后,便一挥马鞭,调转了马头。 “诺。”两名儿郎应诺了一声,将这人绑了。一行人策马飞驰,往槐里城返还。 城门打开之后,张绣望见庞德策马飞驰了出来。 “司马大人,北方是何情况?”庞德坐在马上,抱拳行礼问道。 “不过算黄巾二三万人,精兵三千。领兵乃是刘辟、共都。”张绣笑着回答道。 “没听说过。”庞德微微摇了摇头,脸色也是松懈了不少。 “将此事情传遍四门,安定军心。”张绣先是对身后的儿郎们说了一声,然后与庞德一起入城,走上了城墙上,按剑等待对方到来。 待日头偏西,将近黄昏的时候。张绣等人才望见了对方的大军,三千披甲兵开路,后方则是壮年男女,以及车马辎重。 “刘”、“共”旌旗迎风飞舞,猎猎作响。旌旗下有两人身披金甲,披绣袍,横枪立马,只是看不清面容。 “此辈不足为虑。司马大人。我们可以率兵击破之。”庞德望见对方的阵容,顿时完全放下心来,拱手请战道。 第二十章 劝降 “此辈当然不足为虑,但若是大战,恐怕损伤儿郎性命。我有一计,可以以极少的代价,击破此辈,并收其精锐为我所用。” 张绣哈哈一笑,转过头来看向庞德,说道。 刚才他心中连动,便打算收降刘辟、共都以及这男女二三万人。 乱世以人为本,季汉后期。诸葛亮苦于巴蜀没有人口,兵力不多,钱粮也不足,否则司马懿岂是诸葛亮的对手? 现在这么大的一块肥肉送上门来,张绣岂能不吃? 庞德唯命是从,见张绣如此说,便不再说话。反正以他的性格,便要率领千余人马,去与对方争衡,斩将夺旗,大获全胜而已。 这等军容,纵然大军十万,又有何可惧怕的? 张绣、庞德已经放下心来,勒令士卒好生守城之后,便回去城门楼内小坐。现在天色已晚,对方应该会安营扎寨,而不是进攻城池,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张绣、庞德、典韦等人进入了城门楼之后,立刻有士卒端来了酒菜伺候。三人推杯换盏,大口吃喝。 张绣穿越了这么多日子了,已经习惯了没有各种香料的日子。吃起这些简陋烹饪出来的菜肴,也不觉得难吃了。 他们吃了一半,便有一位士卒走了进来,禀报说是“郡守王恢大人来了”。张绣当即放下筷子,说了一句“有请。” 待王恢进来的时候,张绣笑着唤道:“郡守大人来的正好,快快坐下来一起吃喝。” “来人。再准备一份酒菜。” “我的司马大人。大军都兵临城下,我实在是吃不下。”王恢一张偏黑的脸,浮现出了红色,谢绝了张绣的酒菜,来到了一旁座位上坐下,拱手询问道:“司马大人。对方数万大军,这城池可能守吗?” “能守如 何?不能守又如何?”张绣看了一眼神色慌张的王恢,不由微微一笑,镇定自若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见郡守如此,庞德微微叹了一口气。典韦的虎目之中,则露出了不屑之色。 正因为大汉朝的郡守,都是此辈人物。当年黄巾,才有能耐席卷天下。 “若能守,自然是守备。若是不能守,不妨弃城而走。”王恢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咬牙,面红耳赤道。 张绣倒也不笑话王恢,如果黄巾真有精兵数万人,他也选择弃城而走。 他正打算回答,便见刚才出去的士卒,去而复返,弯腰禀报道:“司马大人。城外有自称是刘辟使者的人,在城外叫唤。” 张绣闻言眼睛一亮,对庞德笑着说道:“此人来的正好。”随即,张绣又对郡守王恢说道:“郡守大人不必忧虑,我保此城坚固。” “大人在旁坐着便是。” 王恢听闻张绣的话之后,顿时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呼出了一口长气。随即好奇,张绣要不要见刘辟的使者。 “去将使者请进来。”张绣复又转头对来报士卒说道。 “诺。”这士卒应诺了一声,便转身下去了。城门前,那自称是刘辟使者的人, 乘坐一个篮筐,被两名士卒用绳子拉了上来。然后,被其中一名士卒给带着进入了城门楼内。 来人三十余岁,面白长须,身上穿着一件大袖白袍,头上系着同色头巾,看着儒雅,姿态有些傲慢。 他四下看看,见张绣如此年轻,却坐在首位,姿态更是傲慢。 “可是城中守将?”来人也不抱拳,呼声问张绣道。 “正是。你是何人?”张绣用眼神阻止了,露出怒色的典韦、庞德二人,和颜悦色道。 “我乃颍川人戏冲,祖上都在本郡 任职,世代官宦。现在是刘辟、共都二位大帅的军师。”戏冲负手在背,派头很大。 张绣打算利用此人,但是见此人这模样,心中却也是不痛快。便耻笑道:“你家世代官宦,为汉臣。如今却做了黄巾贼寇的军师,你还有何面目提什么祖上?” 这席话就像是利刃,刺入了戏冲的心窝子,让他痛不欲生。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不想做黄巾贼的军师,奈何当年黄巾席卷天下,他稀里糊涂的就被乱军挟裹,混着混着就成了军师了。 “哼。是你问我何人,我直说而已。”戏冲冷哼了一声,仍没有正眼看张绣,昂起头来说道:“我来此的目的很简单。我家二位大帅本在并州厮混,听闻皇甫嵩、董卓二人率领精兵去了凉州,现在槐里城空虚,正好可以劫掠一番。我家二位大帅兵强马壮,兵临城下。如巨石压卵之势,你岂能抵挡?若是识相,早早的献了城池。我家大帅不仅饶了你性命,还可赠你500黄金。” 张绣闻言似乎心动,伸手捏了捏下巴,沉思了许久之后,才抬起头说道:“你们的情报没有错误。城中确实空虚,兵不过千人。我倒是心动那500黄金。只恐怕属下士卒不从命,反而把我杀了。你能不能宽限三天。让我安抚麾下士卒,开城投降?” 戏冲不疑有他,面上露出喜色。这兵不血刃,谁不想?但他最基本的疑虑还是有的,不由狐疑道:“为何要三天?你不会想要等待援兵吧?” “确实需要三天时间。至于援兵?现在董公、皇甫公都在凉州,兵马没有一个月回不来,哪里有什么援兵?” 张绣很诚恳的对戏冲说道。 “也对。”戏冲这才相信,又见张绣年纪轻轻,乳臭未干,便深信不疑 。 “敢问将军姓名。”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还没有问张绣姓名。黄巾大军压境,来到急迫,只知城中空虚,还不知道主将是谁。 “我乃张绣也。”张绣回答道。 “好。如此,我便回复二位大帅去了。”戏冲点了点头,拱手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待此人离开之后,早已经忍耐不住的郡守王恢,脸色铁青对张绣说道:“张司马,你真要献了城池?” 这个小子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说是城池能坚守。不行,我也得先弃城而走,免得黄巾兵入城之后,将我打杀了。 张绣微微一笑,说道:“此乃我计也,郡守大人稍安勿躁。看我如何破敌便是了。” “果真?”王恢心中将信将疑,斜眼看向张绣。 张绣倒是忍俊不禁,这郡守也太沉不住气了。 但见他实在狐疑,张绣便又点了点头,说道:“果真!” 王恢这才信了大半,却还是藏了小半疑虑。半信半疑的走了。 待王恢走后,张绣站了起来,对典韦、庞德说道:“我城中兵马少,那戏冲不认得我张绣是什么人。以为我乳臭未干,便信了我。这三天内,黄巾大营守备必然松懈。我们身先士卒,择机突袭他们,定能一战取胜。” 庞德、典韦当然不是郡守王恢,二人胆魄过人,顿时轰然应诺。 “诺。” 这便是张绣的计谋了,很简单的让刘辟、共都放松警惕而已。 黄巾贼将大多都是好勇斗狠之辈,军纪涣散。 此计虽然简单却好用。 ........... 黄巾大营。 当戏冲从城上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黄巾大营也建造完毕了。正如张绣所料。 黄巾大营建造的十分随便。 刘辟、共都以普通男女在 外围,以壮丁守备。自己三千精兵,则聚集在大营内部,以为根本。 这座大营在行家看来,简直是四处漏风。 黄巾屡战屡败,刘辟、共都当然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军布阵不行, 但是今日前方的城池,几乎是一座空城。二人便也没有当一回事,立下大帐之后,便唤了劫掠来的歌姬起舞,饮酒作乐。 见戏冲从外进来。坐在首位的刘辟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挥手让歌姬们下去,张目问道:“戏军师。城中情况如何?守将可愿意献上城池?” 他赤面虎目,满脸虬髯,身形雄壮,看着十分吓人。戏冲在张绣面前,十分高傲,但在刘辟面前,却如小猫。 “回禀大帅。此战无忧矣。城中守将,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戏冲一脸媚笑,双手抱拳深深对刘辟鞠躬道,且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来。 “哈哈哈。汉军无人矣。董卓竟然留下这等小儿守备城池。”刘辟哈哈大笑,完全信了张绣的鬼话,乳臭未干的小儿麻。 “三日,三日后我们就可以入城了。纵兵劫掠,金山银山取之不尽。”共都也是哈哈大笑,十分畅快。 共都年轻时候得过病,面白无须看着病恹恹的。 “戏军师真是辛苦了。来人,再备一份酒菜。一起饮酒。歌舞呢?歌姬再上来起舞。”刘辟端起酒杯,大口大口的鲸吞,大笑着下令道。 戏冲欣然入席,黄巾大帐内,歌舞升平。 反观城中张绣,尽管已经胜券在握。但仍然不敢懈怠,每日都要巡逻城池一次。赦令众将、士卒,好生戒备。 守军人数虽少,但是士气高昂,军纪森严。 别说现在张绣用了计,哪怕是刘辟、共都真的率领他们麾下的三千精兵来攻城,也休想讨得便宜。 第二十一章 一战而败 冷风如刀,打在脸上疼的厉害。那阳光落在人的身上,也仿佛是失去了温度,人间天寒地冻。 槐里城。 城门楼上悬挂着的“张”字旌旗,随风猎猎作响。城池上,士卒们穿着厚厚的冬衣, 外罩皮甲,或持矛守卫、或巡逻。 张绣平常养兵,十分舍得,不仅管饱,油水还很足。士卒们一个个膘肥体壮,面有红光,这严寒天气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城池内,则是行人稀少,就算偶尔人有事出门,也是形色匆匆。 如今黄巾大军压境,四面城门关闭。城中不管是百姓还是士人,都成了惊弓之鸟。 张宅门前,张绣、典韦各穿甲胄,手持兵刃,翻身上马与十余骑策马往城北而去。 “张”字旌旗,被一名轻骑握在手中,在风中猎猎作响。 来到城墙下方之后,众人一起翻身下马。张绣按剑带头登上了城墙,庞德闻得消息,按剑来见。 “司马大人。”庞德行礼道。 “兄长不必多礼。”张绣则很客气。然后扶着女墙,往前方观望。笑着转头对庞德,说道:“此辈果然荒诞,此一战可擒也。” “正是。”庞德笑着说道。 “遣信使给胡车儿、王石、张龙,命他们引兵马来此。我们集合兵力,出城鏖战。” 张绣随即下达了军令。 “诺。”庞德应诺了一声,当即下去派遣信使去了。 张绣回过头,继续望向北方,眉眼间满是笑意。 黄巾用兵,何其肤浅。 只见前方刘辟、共都大营内,已经混乱不堪。二万男女露布于野,或在营内晒太阳,或是点燃篝火取暖。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这些男女跟随黄巾,恐怕也是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必然瘦弱气血不足,现在天气寒冷,他们想方设法取暖,也是情理之中 。 至于那三千披甲精兵,却也是各自懒散,三三两两的散落在营地内,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张绣这松懈之计,却也是简单粗浅。但没想到在黄巾身上使用,效果竟然这么好。 “刘辟、共都二人实在不成器。就算招募来了,也需得严加管束,才能成为好将,否则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张绣已经胜券在握,开始想未来的事情了。 过了片刻,庞德、胡车儿、王石、张龙等人各自身披甲胄,引兵千人在城门前列队。 “张”字旌旗,迎风飞舞,猎猎作响。 张绣按剑与典韦等十余人一起下了城墙,也是翻身上马,然后从一名亲兵的手中,取了黑色大枪,横在背后。正打算吆喝一声,开城出门杀敌。 “哒哒哒。”便听见身后马蹄声急促,张绣回头望去,见郡守王恢率领十余衙役飞驰而来。 “张司马可是出城砍敌?”王恢黝黑的脸上,终于不再半信半疑,而是露出振奋之色。手握马鞭,对张绣拱手询问道。 “郡守来的正好。可去城头听鼓声,观看我破敌。黄巾数万人,不过土鸡瓦犬而已。”张绣大笑了一声,手握长枪对此人抱拳一声,而后便勒马向前,大声说道:“打开城门,擂鼓助威。” “诺。”留下来的少许人马顿时应诺一声,打开了城门。 “咚咚咚。”城上的鼓手,也奋力的挥舞鼓槌。鼓声震荡,直冲斗牛而去。杀气盈满天空,似疾风暴雨。 “杀。”张绣一声吆喝,双脚夹紧马腹,身下战马吃痛,马嘶阵阵中,如箭矢一般飞射而出。张绣身后的大红绣袍翻滚,宛若大龙。 大将兮,身先士卒,无惧生死。 “哒哒哒。” 典韦、庞德、胡车儿等辈,也是不落张绣之后,各执兵刃,一马当先 。 “杀!!!!”千人齐齐吼杀,与鼓声相合,杀气愈发炽烈。待杀出城外,马蹄与步履溅起许多尘沙,黄沙滚滚向北,宛若吞云驾雾,气势冲天。 王恢翻身下马,大步往城上而去。待到城门楼前,观张绣一人一马一枪先行,大将当先。顿时大将,然后感叹道: “张司马真大将也。” 张绣此人,宛如醇酒。越是观看,越是有感觉。 王恢初听张绣名字,只知道此人乃是张济侄子,有武勇。再听张绣名字,此人亲射虎,胆魄兼人。 再听张绣,此人杀了郡中功曹严松,后来又杀茂陵县令陈更。 真是胆大包天,纵横不法之辈。 时至如今,再观张绣。当真大将之才,熊虎之辈。 王恢听闻黄巾发兵数万来攻打城池,日夜忧虑,几乎肝胆俱裂,今天见张绣用兵,这才放下心来。 有此大将,有此精兵,何愁城池不坚固? 且说黄巾军中,乍闻槐里城中鼓声震荡,杀声冲天。一时茫然不知所措,继而大惊。 城中不是守兵羸弱,城防空虚吗? 城中守将,不是一个年不满二十的乳臭未干小辈吗? 那小辈不是说了,三天后献城投降吗?怎么就忽然杀了出来??? 信用呢?武德呢? 这也太不讲武德了。 或坐在营内晒太阳、或点燃篝火取暖的男女,在震惊之下,慌乱奔走,宛如无头苍蝇一般。 便是连那核心大营内的三千精兵,也都是慌乱不堪。 刘辟冲出了大营,本就赤红的脸颊,更是红的发光,双眸充满了血丝,昨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且与三个歌姬大战了三次。 “这个混蛋。骗了我们。”刘辟咬牙切齿的大骂了一声,事到如今,他那里不知道自己被骗了? “来人,来人。为我披甲 ,快牵马来。”刘辟随即大声呼喝,亲兵们连忙拿来了甲胄、大枪,牵来了战马。刘辟与同样慌乱的共都一起,聚敛三千精兵。 而此刻张绣等人已经杀到大营营门前了。 张绣在策马飞驰之中,将大枪交给了身旁的一位轻骑。然后从马后取弓,拔箭,人在白布开外,以硬弓,连射营门上的守军。 弓弦震荡十次,便连杀十人,或中眼窝,或中脖子,例无虚发。 营门上黄巾守军本也有四五十人,但见张绣如此神射,却也胆寒,根本不敢冒头,竟然舍弃了营门而走。 张绣箭矢射完,又从轻骑手中取了大枪。待来到营门下之后,命步卒以绳索翻墙而入,打开了营门。 “吾乃别部司马张绣,非是滥杀无辜之人。坐地者,不杀。”张绣率先策马入得大营,见四周慌乱的男女,吆喝一声。便不管不顾,只与麾下千余士卒,直冲刘辟、共都核心营寨而去。 当张绣杀到营门前的时候,刘辟、共都二人这才仓促的集结三千精兵,二人各自落在队伍之中,旌旗之下,督战大军。 张绣望见这等阵仗,便知刘辟、共都乃是负隅顽抗之辈,便也不费口舌。大喝道:“随我杀敌。” 两军迅速靠近。 “放箭!!!”双方的弓箭手看准了时机,纷纷弯弓射箭。 “嗖嗖嗖!”在一声声弓弦震荡之中,双方箭如雨下,密集的落向了对方。张绣怡然不惧,于箭雨之中冲到了刘辟、共都的大军前方,冒白刃,突入阵中。 “噗嗤、噗嗤。” 张绣枪出如龙,一名黄巾军精锐士卒,眼睁睁的望见张绣的大枪刺来,却没有任何反应,一枪便被洞穿了脖子。他捂着脖子倒下的同时,眼角余光看见张绣宛如杀神一般,一枪枪的刺死了他的同伴。 “这人好悍!”这名黄巾军精锐士卒心想。 并非只是张绣,胡车儿一脸兴奋,抡动长矛,也是专刺脖子,一矛一个小朋友。 庞德的刀法大开大合,一杆丈六大刀光芒闪烁之间,或砍头,或砍翻,杀的十分血腥。 典韦一双月牙戟更是凶悍,一手一个,出手便是杀一双。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溅他一身。他也不嫌腥臭,仿佛是一个杀人机器,不断的杀人,不断的杀人。 大将在前,先登。 宛若一把锋利的剪刀,将黄巾精锐的阵型撕开了一个缺口。刘秀军士卒跟在后方,却是轻松的捡人头。 他们的长矛整齐如竹林,一排排的向前直刺,其势却如破竹,摧枯拉朽。一排排的黄巾军士卒,在这样的长矛阵之下,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快逃!!!”不过是片刻,黄巾大军便已经崩溃。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黄巾兵便四散而逃。 旌旗之下的刘辟、共都的脸色铁青。 尽管事出仓促,但他们还是集结了三千精兵,出来鏖战。乃是轻视城中守将乳臭未干,且兵力不足。 哪知道对方何止是乳臭未干,却也是熊虎之辈。年纪轻轻,与箭雨之中向前,冒白刃,先登敌阵。 刘辟、共都虽然不才,但是随黄巾席卷天下。如今也已经有五六年光景,见得将军多了。 但从未见过,如张绣一般这等骁勇之辈。 “此人,我们绝非对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我们走。”刘辟震惊了片刻之后,看了一眼共都招呼了一声。 二将连抗衡的勇气都没有,勒马便走。 张绣于军阵之中望的清楚,岂能放过这二人? “贼将休走。”张绣勒马追上,一起绝尘。典韦一声不吭,与十余轻骑策马在张绣左右,以免张绣被人暗算。 第二十二章 生擒 刘辟、共都的坐起乃是并州好马,速度不慢。但奈何如今兵败,前方有败军拦路,二人虽然极力驾驭战马向前,却犹如行走泥潭,速度起不来。 只见张绣已经迫近。 这二人总归也是黄巾宿将,流窜天下多年,也不乏胆色。见此情况,二人对视了一眼,便齐齐调转了马头。一人持枪杀向了张绣,一人勒马击向典韦。 “生擒之!”张绣目视典韦,吆喝了一声。 “诺。”典韦轰然应诺,一双月牙戟袭向了前方的共都。 刘辟、共都听说张绣要生擒他们,顿时勃然大怒。 “小儿猖獗。”刘辟赤面快要冒烟了,吆喝了一声,一枪疾刺向张绣。他为人勇悍,厮杀经验也是丰富,这一枪却也并非泛泛之辈,有几分能耐。 但可惜他遇到的是乃是张绣。 张绣立刻看出刘辟枪法破绽,一枪便往破绽刺去。刘辟长枪被挑,差点握不住,人在马上一个摇晃,险些跌落下马。心中顿时大惊,“刚才见此人杀我士卒,只以为此人骁勇。没想到竟然枪法也如此了得。” 事到如今,也只有拼死一战了。刘辟一咬牙,鼓起勇气,大叫了一声,再挺枪刺向了张绣。 张绣胜券在握,又想生擒,便与刘辟纠缠了十个回合。随即,他找准了一个时机,把刘辟手中大枪挑飞,然后驾驭战马向前突进。一手握枪,一手抓向刘辟。 刘辟大怒,愤然反抗。却哪里是张绣的对手,哪怕双手也架不住张绣单手,被张绣抓住胸前甲胄,然后举在空中,伸手一扔,便仍在了地上。 刘辟落地之后,顿时浑身酸痛,却强忍住痛楚,挣扎着站起。这时候,张绣身边的轻骑追上,分别将刘辟与共都给擒拿了。 共都的脸色很难看,没有反抗。刘辟却还在挣扎不休,两个士卒 按住他,却按不住。 “你应该是刘辟,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张绣刚才注意到刘辟是“刘”字旌旗,便猜出他的身份。弯腰俯身居高临下,笑着问道。 “哼,既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罢了。只是临死之前,我却还想喝一碗酒。”刘辟抬起头来,虎目望向张绣。 “呵呵呵。你二人虽然浑身都是弱点,但还算有些勇气。”张绣呵呵一笑,然后问道:“我正要纵横天下,身边缺乏人手。你们跟随我如何?” “哼。我们生为大贤良师的人,死为大贤良师的鬼。岂能跟随你?”刘辟很硬气的梗着脖子道。 “什么大贤良师。张角妖人而已。若是他真的是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他早就坐了帝位,御极天下了。不至于后来病死,被挖出来戮尸了。” 张绣轻笑了一声,轻蔑道。 “你。”刘辟大怒,赤目似要将张绣活刮了。张绣却说道:“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是白白为了那死鬼而亡,还是追随于我纵横天下。若不从,便送你们去见张角。” 说罢了,张绣便让这几个士卒,将刘辟、共都押解走了。 典韦有些不解,这二人虽然还算有些勇力,但却也实在不堪,不知道张绣为何如此执着。 但是他自从跟随张绣以后,多是尽忠职守,不离张绣左右,很少发表意见。 刘辟、共都已经被擒拿,黄巾余众自然不足为虑。张绣命了庞德、胡车儿、王石、张龙等人或率兵追击,或控制场面。 他自个儿将大枪交给了亲兵,与典韦一起进入刘辟的大帐内歇息。 有意外惊喜。 三个衣衫不整的歌姬,在内帐被发现。张绣虽然十八岁的年纪,血气方刚,这几个歌姬长的也还算中上,但他也不至于如 此饥不择食。 让士卒将这些歌姬带走。并下令不许凌辱,只当是普通妇女安置。 交战虽然瞬间分出了胜负,但是收拾残局却是需要时间。从上午开始,至夜色降临。庞德等人才大概的完成了任务,一起来到大帐内禀报情况。 庞德、胡车儿、王石、张龙等四人仍是身披甲胄,且甲上有黑色血迹,腥臭难闻。 “司马大人。已经调查清楚了。收降男女二万一千十五人,多是壮年男女。披甲兵二千五百多人。” “另外,在黄巾军中发现金银、帛布、玉璧等不计其数。” 庞德作为营内司马,是张绣的副手,理所当然的率先站了出来,禀报情况。 张绣闻言大是振奋,好啊,好啊。黄巾果然是吃人的组织,不存老弱,只有壮年,这二三万人的人口结构非常健康,健康的简直是可怕。 而且还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帛了。 黄巾果然是新手大礼包,谁讨黄巾谁就能大赚。历史上的曹操,便也是讨灭了青州百万黄巾,精选人马十余万,才真正起家的。 张绣想了一下,黄巾之所以没有老弱,必然是缺乏粮食,老弱被抛弃了。黄巾之所以有金银财帛,就不必多说了。但是黄巾贼寇,有钱也买不到钱粮,导致了这种畸形的人口结构。 他就不一样了,只要策划得当。这批人,便可以派上大用场。 张绣抬起头来,对庞德说道:“这些人民,不要怠慢了。兄长派人给其口粮,好生安顿。至于那二千多精兵,便是当即收编,加以训练。” 庞德闻言却露出难色,张绣醒悟过来,便笑着说道:“好叫兄长放心,这只是暂时的。我会找一个可靠的文官,管理这些民众。” “诺。”庞德顿时呼出了一口气,让他治军没有话说,但是让他管理民 众,却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张绣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今人口二三万,却少一个文官儿来管理。 这接下来的事情可还很多呢。这些男女必然不可能当猪养着,否则坐吃山空。需得购买田地、农具、种子等等,安顿下来。 缴获的金银财帛,却也需得换成粮食。 这一桩桩的事情,他也不擅长。 “我如今身边不乏大将,但却缺少文官。”张绣环视了一眼帐内众人,典韦、庞德、胡车儿皆勇冠三军,熊虎之将,但是..... “正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我现在也是阳盛阴衰也。”张绣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正在这时,庞德想起一事,便又对张绣抱拳说道:“有一事险些忘记了。”顿了顿,庞德又昂起头对张绣说道:“司马大人可还记得那戏冲??我已经将之生擒,司马大人可要见见?” 对于那个家伙,张绣着实是不想见。刘辟、共都虽然一身毛病,但至少有几分勇力,事到临头也有决死之心。 但是戏冲算什么?狗头军师吗? 但是张绣转念一想,这厮之前如此嚣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看看也无妨。 “带进来。”张绣对着庞德点了点头。庞德应了一声,便亲自下去,将戏冲给带了进来。 此人仍是一身白袍,只是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他入得大帐之后,见到大马金刀坐在主位置上的张绣之后,张口预言,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真是没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这么彪悍。一千人便杀败了黄巾数万人。 当日他入城劝降,今日回想起来岂非是笑柄? “戏军师,如何?可还有何话说?”张绣笑看着狼狈的戏冲,心头一口恶气也出了。 今日他才知道。为何曹操在徐州击 败了吕布之后,与吕布、陈宫等人谈话了。这是胜利者姿态啊。看败军贼寇如此狼狈,岂不是很爽? “噗通”一声,戏冲做了一个让张绣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只见他双膝及地,痛哭流涕道:“将军,将军,不要杀我。只要将军不杀我,我愿意为将军做牛做马。” 本朝不兴下跪,甚至朝见天子,有时候也只需要一拱手便是了。 但自称是颍川人,出身于世代官宦人家的戏冲,竟然下跪磕头求饶,简直荒唐。 “我要你做牛做马何用?”张绣吃惊之余,却也彻底没了耐心。胜利者也要对谁啊,吕布乃天下第一勇猛之人。 擒拿吕布再与吕布谈话,确实是爽。 但是戏冲这类人,哪里有爽感可言? “拉下去,砍了。”张绣淡淡对庞德说道。 “诺。”庞德应诺了一声,一双大手便抓向戏冲,打算拖出去砍了。戏冲极力挣扎,活蹦乱跳。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我有智谋,可帮将军出谋划策。” 戏冲即将被拖出大帐,慌忙大叫。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我能识文断字,可以撰写书信。” 戏冲已经被拖出大帐,脸色铁青大叫。 戏冲因为挣扎太激烈,被庞德捆绑在了木头上,庞德拿起了一把大砍刀,准备亲自解决他。 戏冲绝望之余,继续大吼道。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我有兄弟单名广,字志才。乃真筹画士也。我愿意书信一封,请他来辅佐将军。” 为了活命,他真的是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可以倒出来。 张绣初听这句话,没觉得什么,但是片刻后却反应过来。 戏冲有个兄弟,单名广,字志才? 戏广,字志才? 戏志才? “且慢动手。”张绣连忙站起,对着大帐外的庞德大叫道。 第二十三章 戏志才 “咻!”庞德以腰部为根本,双臂灌注千钧之力,手持一把硕大的环首大刀,向前一挥,破空之声尖锐呼啸。 眼见被绑在木头上的戏冲,就要人头落地。 “碰!” 庞德听得张绣的“且慢动手”,顿时手臂一转,环首大刀斜着向上,切开了一截木头。 “碰”一声,木头从空中落下,翻滚几下之后,滚到了庞德的脚边。而戏冲已经吓傻了,屎尿横流,臭气熏天。 庞德皱了一下眉头,吩咐了一名士卒一声,转身进入了大帐内。 “人呢?死了?”张绣见庞德一个人进来,吃惊的站了起来。没留住人?这可真糟糕了。 我杀了戏志才哥哥? “贤弟放心。人没死,只是吓尿了。我让士卒给他换衣服。”庞德拱手回答道。 尽管他很不理解张绣为什么要留下这种人.......... 胡车儿等人也是不解,延颈望向张绣。 张绣松了一口气,这可比打仗都刺激。打仗的时候,他的情绪可是很平静的。 “若他说的人不是同名同姓的话。那么他的兄弟确实是一位智谋之士。”张绣抬头望见众人疑惑的眸光,继续解释道:“我军中不乏熊虎之将,万人之敌。却少个白面军师。若得戏志才相助,则事半功倍。” 庞德、胡车儿等人互相看了看,都是释然。确实,他们一伙人都是大老粗。 有个智谋之士,出谋划策。一可以沙场之上策划,二可朝堂之上筹划,百利而无一害。 张绣虽然如此说,但是心中猜测此戏志才,必是彼戏志才。 颍川人,姓戏,字志才。 史书上记载:荀彧向曹操进献谋士,先推荐戏志才。曹操非常器重戏志才,每每遇到事情都与戏志才商量。称“太祖深器之。” 后来戏志才早亡,荀彧又进 献郭嘉。 戏志才成为曹操的谋士,还是在郭嘉之前。 张绣能得典韦、庞德、胡车儿并敢选拔他们为将,都是因为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如果没有这个优势,张绣那日没准就把典韦给杀了。 曹操、刘备、孙权这些人,才是真的人精,有识人之明。既然曹操都这么器重戏志才,那么此人应该是当世顶级谋士。 如今他麾下阳盛阴衰,顶级武将有三员,文臣方面却连一个白面书生都没有,若能得戏志才辅佐,岂非是如鱼得水? 不久后,洗了澡换了一套衣服的戏冲走了进来,但是他的魂儿也丢了一半了,刚才他差点死了,就差一点点。 “将军啊!!”戏冲望见张绣之后,涕泪横流双手抱拳,鞠躬行礼。 “先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且问你,那戏志才可真是你兄弟?”张绣脸上却露出莫测之色,森然道。 “正是。正是。他是我二弟,我们是一母同胞。若将军要用我兄弟,我愿意书信一封去请过来。”戏冲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同时也很机灵的连忙说道。 “可能请来?”张绣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能请来,能请来。我虽不才,但却是志才的长兄。我已经失踪多年,他一定极牵挂我。只要我书信一封,他必来。” 戏冲连连作揖,就差指天发誓了。 “好。取笔墨白布来。”张绣点了点头,抬头命帐外士卒道。不久后,戏冲 在张绣的眼皮底下,写了一封家书。 此事兹事体大。张绣想了一下之后,派遣一位心腹儿郎,领十余轻骑,持书信往颍川去见戏志才,并千叮咛,万嘱咐,将戏志才安全带回来。 至于戏冲,张绣下令将此人带下去,软禁起来。如果戏志才来了就罢了,如果不来,便还是要宰了此人。 如此之后,夜 色也已深了。张绣便下令,埋锅造饭,举办庆功宴。 却又生出插曲。 “报司马大人。郡守王恢亲自率领衙役,并猪羊酒水前来劳军,目前正在营外。”一名士卒从外走了进来,禀报道。 “请他进来。”张绣笑了笑,心想:“来的正好,可以犒赏士卒。” 不久后,王恢从外走了进来,当即对张绣躬身行礼道:“张司马真乃神人也。” 王恢由衷佩服张绣,白日的厮杀,尽入他的眼中。张绣此人,当真是悍不畏死,勇猛无敌。 “郡守大人过誉了。”张绣笑着拱手还礼。 而后张绣下令杀猪宰羊,犒赏士卒。顿时营内沸腾,士卒们大声欢呼“司马大人仁德”。 张绣本就得军心,今日一战不仅震慑了刘辟、共都等黄巾,让王恢刮目相看,连士卒们都因为自己的主将勇猛而士气高昂。 正所谓“一将勇而三军振,一将怯而三军败。” 主将勇怯如何,乃是影响大军士气的至关重要的因素。 当夜,庆功宴欢笑声冲天。 次日一早,张绣亲自将兵率领众人回到了原来的营地,并命士卒扩建大营,且将夺取的金银财帛,拿出部分,犒赏士卒,抚恤死伤。 军中之事,张绣、庞德、胡车儿等人轻车驾熟,处理的极好。 张绣本人也留驻军营内,等待三日之约结束。 这夜。星汉灿烂,月色皎洁。 风声呼啸似阎君催命之声,天寒地冻白雾升腾。 张绣大营。 软禁刘辟、共都的帐篷内,二人跪坐在一张红色案几的左右两侧饮酒吃菜。 张绣没有亏待二人,酒水肉食管够,只是失去了自由,也没女人侍寝。 “碰。” 刘辟重重的将青铜酒杯放下,睁着一双虎目看向共都说道:“兄弟。明天就是三日之约了,我 们该怎么办?” 共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病容的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 二人乃是大贤良师张角的信徒,忠于张角。虽然张绣临阵破敌,犹如项羽再生,有霸王之勇,确实是震惊了他们。 但他们就是不服气。主要还有一点,张绣“乳臭未干”,太少年了。 共都想了一会儿后,才附耳在刘辟耳边,小声细语了几句。刘辟连连点头,“好,就这么干。” 次日一早。张绣在儿郎的服侍之下,用了早餐之后,便端坐大帐内,派人去将刘辟、共都请来。 “这两个家伙,到底愿不愿为我效命?”张绣捏了捏下巴,心里边也没底。虽然一身破绽,但这两个家伙确实不怕死。这是个极大的优点。 不久后,刘辟、共都在典韦的押送下走了进来,典韦按剑来到了张绣的身侧侍立,虎视眈眈。 刘辟、共都是见过典韦武艺的,见之顿时有些心虚。不过他们也没打算行刺,就算没有典韦,他们也打不过张绣啊。 “见过司马大人。”二人很乖巧的对张绣行礼道。便似乎连刘辟一张吓人的赤脸,也都柔和了许多。 张绣忽然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二人,可愿意随我横行天下?” 共都看了一眼刘辟,刘辟挺身站出,躬身作揖道:“司马大人才力绝人,似霸王再生。我们兄弟心服口服,愿意追随司马大人。” “好,我得二位将军相助,何愁不能封侯拜将?”张绣拍案而起,露出喜色道。随即,他当场授予二将军候的职位,各自统帅五百人。并叫来了庞德、胡车儿、王石、张龙与他们见面,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酒宴算是正式认识。 而后庞德做主,将昨日收降的黄巾败军,分出一千人给二人统帅。 待次日一早,张绣便与典韦等十余轻 骑,策马返回槐里城而去。 除了一件小事之外,这一次黄巾犯境一事也算告一段落了。收降二将,收编兵马,收拢人口,还有个戏志才。 张绣实力大增。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是没有流寇会继续打他的主意了。现在就看凉州的战斗了。 不过按照历史的走向,皇甫嵩与董卓必然是会得胜回来的。之后一年多时间没有什么大事,可以安心养精蓄锐,练兵秣马。 直到董卓率兵杀入洛阳,废立汉帝,权倾朝野,而后天下大乱。那时候群雄逐鹿,才算是真正的拉开序幕。 也是真正的英雄用武之地,王霸之路的开端。 张绣的心中,非常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不过还有一件小事。 这日风和日丽,只是天气愈发寒冷了。 张绣在城外的大营,分作两营。一营为二万男女的营地,张绣赦令精壮管理,等开春,便率领他们开垦田地,出产粮食。 男女嫁娶,生儿育女,生生不息,安居乐业。 一营为军营,由庞德统摄,以胡车儿、王石、张龙、刘辟、共都等辅佐,每日操练卒伍,训练精兵。 这日操练结束之后,也已经是黄昏了。众将都是各领人马,自然也是各自回去吃喝歇息。 刘辟回来之后,酒肉饱餐了一顿。然后召集心腹之人进入大帐,密谋出逃。 “我等乃大贤良师的信徒,岂能屈就于张绣麾下?我与共兄弟决定今夜出逃,你等可随我二人一起离去,虎啸山林,自由自在。” 刘辟也怕隔墙有耳,小声对十余心腹说道。 这些人也都是黄巾信徒,闻言都是精神一振,都是一拱手,表示“同去。”一番计议之后, 等到深夜。刘辟与十余心腹一起潜出了大营,便与共都汇合,打算一起逃往北方并州,去投奔并州张燕。 第二十四章 逮个正着 刘辟、共都二人本就是从并州来的。 黑山贼张燕,本也是黄巾一脉,只是黄巾破败之后,此人就舍弃了“黄巾”之名,号称“黑山军”,还接受朝廷诏安。 张燕现在势力越来越大,如今民众加上兵力,接近百万,纵横并州,侵略郡县,朝廷不能难以控制他。 刘辟、共都则是坚定的黄巾党羽,因而离开了并州,打算南下借道三辅,前往中原厮混。 结果遇到张绣这厮,以至于全军覆没。如今势单力孤,便又想起了张燕,希望在并州东山再起。 刘辟、共都二人在离开大营的时候,尚且小心翼翼。待走了一二里路之后,便肆意了起来。 “贤弟妙计,先欺骗那张绣。然后寻找时机逃走。纵然那张绣勇冠三军,也想不到我们是假降。”刘辟一边骑马向北,一边手持大枪耍了一个枪花,很是快意。 共都脸上露出了笑容,有骄矜之色,说道:“张绣那厮勇冠三军,且颇有谋略。但是毕竟年轻时浅,不知人心险恶。” 简单的来说,就是鄙视张绣年轻,没有受过社会的毒打。 二人率领数万黄巾南下,却被张绣击败。正一肚子鸟气,如今骗过张绣,也算出了一口恶气,聊的正欢畅。 “哒哒哒。”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这也太诡异了,深夜寂静,却忽然有马蹄之声。 刘辟、共都与麾下的心腹,都是面色一变。 不久后,对方露出端倪。只见前方亮起火把,继而露出了三、四十个策马的人影。 “庞德!胡车儿!”刘辟看的清楚,顿时失声大叫了一声。心肝一抖,手中大枪竟无意识的落在了地上。 “怎么会!”共都也张大了嘴巴,足足能塞下一个鹅蛋。 这两个人 不在军营之内镇守,怎么会来这里截留他们? 刘辟、共都二人细思极恐,一时间冷汗盈盈。 前方领兵之人,正是庞德、胡车儿,二人都没有穿戴甲胄,却握有兵器,显然是有备而来。 “看来你们是猜出来了。你们也不想想。你们刚被拿下的时候那般硬气,关了三天,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屈膝投降了。我家司马大人怎么不起疑?”胡车儿打了一个哈欠,不满的瞪着二人道:“你们两个也不早点跑,我们白天操练士卒,详装无事。晚上在此等候,已经七八天了。” 刘辟、共都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听了胡车儿的话之后,却还是遍体生凉。 张绣真的想到了他们会溜走..... 这种缜密的心思,简直是可怕。 刘辟心肝儿颤动之余,却还是有疑惑。不由抬头望向胡车儿,问道:“既然张绣料到了我们会走。他猜测我们会黑夜潜出大营,这我们认了。但他为什么料定,我们会走北方?” “你们从并州来,这一次逃走,大概就是要去并州投奔张燕的。司马大人是这么说的。”胡车儿解释了一句,然后很不耐的耍了一下长矛。喝道:“你们二人是打算束手就擒,还是被我们刺死?” 刘辟当然不怕死,但他忽然不想死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共都。 共都苦笑了一声,对刘辟叹道:“兄弟。这位张司马既勇冠三军,而且心思缜密,又能用谋略。胜我们百倍,未来必然前途无量。现在大贤良师已经死了,我们其实是孤魂野鬼。我们追随张司马,也不算埋没。” “嗨!”刘辟也长叹了一声,与共都一起翻身下马,朝着胡车儿、庞德二人躬身下拜。 “这一回多半是真的了。”胡车儿嘀咕了一 句,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庞德。 “你们二人随我回营,明天送你们入城去见司马大人。”庞德淡淡的说道。按照他的意思,不如一刀砍了这二人。 但张绣已经下令,最好生擒。他素来唯命是从,便也只能放弃杀人了。 不久后,在庞德、胡车儿的监视下,刘辟、共都一起返回了大营。并在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在随从的陪伴之下,一起策马前往槐里城见张绣。 他们来的时候,张绣正在张济的书房内观看兵书。典韦引了四个人一起进入书房,然后站在张绣身边按剑侍立。 他们进入书房之后,庞德、胡车儿只是一起拱手,然后便退往两侧。刘辟、共都对视了一眼之后,齐齐单膝跪下。 “司马大人。我们有罪。” “我早知道你们二人,居心不良。”张绣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竹简放在了案几上。 “你们除了有几分武力,为人也算不怕死,对张角忠心等等,算是优点。但其实是微末之才。但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对你们才上心。要不然,那天大战之后,便是要将你们推出去斩首的。” 刘辟、共都闻言都是一脸羞愧。共都满面病容,此刻竟也绽放出红光。更别说刘辟本就是赤面,此刻脸上仿佛火烧云一般。 看了一眼这二人,张绣再一次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识字吗?” 刘辟老老实实的抱拳回答道:“回禀司马大人,不认得。” 共都也干脆回禀道:“回司马大人的话,早年也曾读书识字,字是认得不少,书却太过深奥,没读过几本。” 张绣又叹了一口气,一个是文盲,一个是半文盲。但是这二人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好期待的。 想了一下之后,张绣对二人说道:“正所谓学 海无涯。你们看我。我心思比你们深,武力比你们高。但是一有空,也是习文学武。晚上挑灯夜读,手不释卷。正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为将的,如果不充实自己。迟早会成为别人刀下之鬼。就像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对我有用,早就成了亡魂了。” 听了张绣一席话之后,庞德若有所思,他也经常读兵书,充实自己。胡车儿则是一脸的无所谓,他识字,但也基本不看书。 张绣看了一眼二人,心下也是摇头。庞德乃真大将之才也,胡车儿顶多只能算是一勇之夫。 庞德可以统帅大军做个元帅,胡车儿顶多也就是一个听命行事的战将。 正所谓“器有专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地位、能力。而现在他试图改变刘辟、共都,这何其难也。 张绣再看刘辟、共都二人,他们已经无地自容了,深深低下头来。 “你们的毛病有很多,但也不是不能改。从最基本的开始。从明天开始,你们向我兄庞德请教军纪,养育士卒。再然后是行军、布阵。” “晚上,让那个戏冲给你们读书,读司马迁的【史记】、班固的【汉书】之中的名将列传,尤其是【周亚夫传】。看一看周亚夫是怎么带兵的。再然后,开始读兵书【魏无忌兵法】、【吴起兵法】、【孙子兵法】都是好兵书。还有你,胡车儿。” 张绣说着说着见胡车儿满不在乎的脸蛋,不由调转枪头,眸光十分锐利。 “呃。”胡车儿一见火竟然烧到自己身上了,顿时火冒三丈,狠狠的瞪了一眼刘辟、共都二人。 这两货,害我! “诺。”刘辟、共都二人则没有任何脾气,躬身应诺。 张绣见此又是一声长叹,真是任重道远啊。希望这两个不靠谱 的黄巾贼将,能够在兵书庞德、兵书的熏陶之下,成为一个堪用的、合格的将军吧。 他们的性格还是有优点的。武将不怕死,对张角忠心,未来也能对他忠心,还有武力。 这些都是先天性的,后天很难培养。 如果加上兵书熏陶,为人变得谨慎一些。变成好将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看着这两个人,张绣还想起了一个人。 蜀国大将王平。 此人就是斗大字不认识一筐,但是他性格沉稳,且善于用兵。在发达之后, 经常让人给他读书。 终于越来越厉害,最终王平官拜镇北大将军,位极人臣。 还有吕蒙。年轻的时候,吕蒙是一个好勇斗狠的武将,年纪大了之后,就开始读书。终于成为东吴的第三位长江上游统帅,甚至谋害了关羽。 这都是华丽逆袭的后世之师啊。 想起这两个人,张绣对于眼前的这二货还有胡车儿这个半货,期待感上升了不少。 此事是个小插曲,叛逃一事,也可以一笔勾销。 “此事我既往不咎,起来吧。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用午膳吧。”张绣抬起头来,对刘辟、共都二人和颜悦色道。 “多谢司马大人。”刘辟、共都二人都老老实实的下拜应答,然后才起身。 军中不可没有大将。张绣与众将一起用了午膳之后,便让庞德率领众人一起返回城外军营。 他自己则是白天练武,晚上读书,顺便等待颍川戏志才的结果。 正是剑藏匣内,龙潜深远,锋芒收敛。安静的磨砺自己,等待皇帝驾崩,洛阳内乱,然后董卓石破天惊,开启群雄逐鹿。 但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此时,一件打乱了张绣所有计划的事情发生了。 这件事情如此之大,如此之突兀。 第二十五章 将帅不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凉州叛贼马腾、韩遂等人拥立王国为帅,率兵进据凉州,且兵峰直扑京兆郡。 朝廷命闲赋在家的大将皇甫嵩为左将军、主将,集结三万精兵。以中郎将董卓为副将,率领麾下数万精兵为副将,二人一起讨伐王国。 当年黄巾席卷天下,为三十六方,部众何止百万。皇帝以皇甫嵩、朱儁、卢植为三大将,出征黄巾,屠三十六方,灭黄巾主力。 皇甫嵩威震天下,然后功高震主,被撸了官职,闲赋在家。现在被重新启用,依旧天下无敌。 此人率兵与王国屡屡作战,不仅解了京兆郡的围困,而且进兵凉州,屯兵平襄城。与王国、马腾、韩遂等数十万凉州悍兵对峙。 不过这一场战争之中,董卓没有捞到什么战功,他屡屡判断失误,错失良机。因而颇为怨恨皇甫嵩,双方生出间隙。 平襄城只是普通县城而已,容纳不下朝廷的七八万大军。 皇甫嵩率领一万精兵,驻扎在城中。城门楼上挂着“皇甫”字旌旗,随风飞舞,好不威风。 董卓与另外兵马,则屯扎在平襄城南北,与平襄城互为犄角。 因为董卓没有捞到战功,对于接下来的战争走向,他与皇甫嵩产生了分歧。 董卓大营靠渭水驻扎,大营连绵三四里。各将军各自有营寨,互相以营道连接,形成联营。 除了最大的“董”字旌旗外,各营寨内,都挂着本营将军的旌旗。 张济在大将之中,能力与排名都较弱。便被布置在的渭水边上,属于后方。 也就在这时,一队五人的从槐里城前来的快马,驱驰进入了董卓大营内,去见了董卓。 不久之后,董卓另外派遣轻骑,在营内策马来报张济。信使到来的时候,张济正 在帐内看兵书。 “报张将军。董公大军离开槐里城后不久。并州黄巾刘辟、共都二人闻得槐里城空虚,便率领数万黄巾南下,打算劫掠槐里城。令侄张司马身先士卒,率兵要击。击败刘辟、共都,收降数万黄巾为部曲,屯扎在槐里城外。” “董公听闻消息之后大喜,打算向朝廷请封,拜张司马为校尉。特遣我来,禀报张将军这个消息。” 张济本来也没当一回事,董卓的信使多了。人在军中,一天接到好几个信使也有。 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张济不由张大了嘴巴,手中的竹简也掉落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望着信使,说道:“你再说一遍。” 信使挺无奈的,但谁叫张济是大将呢?他只能原原本本的,将这个消息给再次复数了一遍。 “想不到我家大郎竟然大奇。”张济这才确信这是真的。不由喜上眉梢,站起来不断的抚掌踱步,面上有光。 他当然不知道自家侄儿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 从血缘角度上来看,他对张绣绝对是亲情浓浓。所做的事情,无一不是为了保住张家独苗。 没有能管住张绣从军,他深以为恨。但是他向董卓进言,让张绣守备槐里城,避免来前线沙场,虽说坏了张绣好事,却也是拳拳爱护之心。 他也想不到,并州的黄巾刘辟、共都竟然趁槐里空虚,率兵数万进兵槐里。更想不到张绣竟然以千余精兵,先登陷阵,讨破了数万黄巾。 “我却是小看了我家大郎了。我家世代将门,大郎没准是天生干这一行的。”张济喜悦之余,却也无奈的紧。 他拼命保护张绣阻止张绣从军,但张绣却终逃不了家门宿命。 “罢了,罢了。就放他飞翔吧。”张济犹豫 了许久之后,终于负手仰天长叹一声,做了决断。 这是一件困扰他很久的大事,如今终于有了决断,仿佛胸口有一块大石被砸了个粉碎,张济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张济随即露出振奋之色,立刻唤了亲兵备马,与十余亲兵一起,轻骑往中军大营去见董卓。 他得感谢一下董卓。 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打了胜仗的将军可不一定能够获得足够的赏赐、封赏。 张绣在槐里城大破黄巾,乃是大功一件。封个校尉当当,甚至于捞个列侯,都是足矣的。 但如果张绣自己向朝廷请功,那就呵呵了。 但是董卓向朝廷请功,就不一样了,好处会落到实处。 他必须感谢一下董卓。 当张济策马来到了中军大帐门前的时候,却见李儒从大帐内走出来。 “张将军。”李儒还是老样子,儒雅风度翩翩。他一双手轻轻抱住,对着张济微微行礼。 “李先生。”面对这位董卓的智囊,张济根本不敢怠慢,抱拳还礼。 “将军是来寻主公吗?”见礼之后,李儒伸手捏了捏胡须,问道。 “正是。我特来为大郎之事,拜谢主公。”张济点了点头,再一次抱拳回答道。 “将军大可不必。主公与将军犹如手足也。大郎也是主公的侄儿。为侄儿表功,主公也是欢畅。”李儒笑了笑,说道。 “该感谢还是要感谢的。”张济却是坚持说道。 “那下次吧。主公刚才带着华雄,去了平襄城中去见左将军(皇甫嵩)去了。”李儒摇了摇头,面向平襄方向说道。 张济顿时眉头一皱。 最近这段时间,皇甫嵩与董卓越来越疏远了,这将帅不合,可不是好事啊。 ........... 平襄城中。 董卓在进入城 中之后,马不停蹄地驱驰向城中,临时的左将军府邸而去。待到了地方之后,与守卫一番墨迹。董卓让关西大将华雄在外等候,自己则去了书房,去见皇甫嵩。 书房内,皇甫嵩坐在主位上,手中拿捏着一卷竹简观看。听说董卓来了,他不由叹了一口气,将竹简放下,并让人去请董卓进来。 皇甫嵩虽然是威震天下的大将,但是面貌柔和,身形也是偏修长,身上有一股儒将的气息,且为人沉稳谦逊,在朝野上下,都有名望。 他与董卓合作出征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董卓这个人性格与他天生合不来,双方矛盾越来越大了。 就像是这一次。 凉州叛乱,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牵扯到民族、风土人情等方方面面的事情。 凉州地方广大,羌胡汉杂居,民风彪悍。 凉州的主体民族是羌族,足有百万之多,而且人口结构很年轻,健儿马背上飞驰,弯弓射箭,强势宛如当年的匈奴。 他们在数十年前就开始叛乱,朝廷早已经失去了对凉州的实际控制权。现在天下各处叛乱不断,朝廷无力收服凉州。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凉州叛乱大军,从京兆郡赶出去,战略目的已经达成了。 但是董卓因为判断失误,没有捞到战功。反而他果断进兵,屡屡得胜。他打算班师回朝,将凉州叛乱维持原状。 但是董卓却是反对,他要击溃凉州叛乱,击杀马腾、韩遂、王国等人,重新夺取朝廷对凉州的控制权,捞取战功。 虽然这一次出征他是主将,而且官职高董卓很多。但是董卓也有独自领兵权,而且军队数量比他还多。 他压制不住董卓。 总而言之,一个想就此罢手,小胜而归。一个想要扩大战果,捞取 功劳。如此简单。 “哒哒哒。”董卓一身肥肉的沉重脚步声,唤回了皇甫嵩的思绪。他抬头看向门口,果然见到了董胖子。 “左将军。”也是一肚子窝火的董卓,很是不客气的对皇甫嵩行了一礼,算是见过。然后自顾自的来到了侧坐上坐下,拱手说道:“左将军。对于我继续进兵的建议,您考虑好了没有?” “我拒绝。我要按照原定计划,班师回朝。”皇甫嵩外表柔和,但是性格却是沉稳刚毅,摇了摇头果断拒绝道。 董卓脸上露出怒容,但强行压了下去。 “那如此我们换个说法。”董卓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肥头,沉声说道。 “什么说法?”皇甫嵩蹙眉问道,他本能觉得没好事。 “左将军既然要班师回朝,那就率领一万人回去。把剩下的军队全部交给我,我来统帅他们,消灭王国、马腾、韩遂等人。” 董卓很直快的说道。 皇甫嵩很果断的摇头说道:“朝廷给我的兵权,我怎么可能给你?我带来的三万精兵,除了战死的,我要全部带回洛阳。” “那就没得说了?”董卓睁着一双硕大的眼睛,怒视皇甫嵩道。 “没得说。”皇甫嵩仍然沉稳点头,一点也不怂董卓。 “好。那你自己班师回朝,我率领自己麾下数万人继续在凉州作战。看我怎么击破王国、马腾、韩遂,获得战功。”董卓终于安奈不住,豁然站起,气哼哼的往外走。 “董仲颖,你要三思。你麾下只有数万精兵。王国、马腾、韩遂等人却有数十万大军,你绝不是他们的对手。”皇甫嵩豁然站起,大声说道。 但是董卓却是决心已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个匹夫!”皇甫嵩这么好的脾气也没忍住,大骂了一声。 第二十六章 离间计 董卓与华雄汇合之后,气哼哼的出了临时左将军府。翻身上马之后,便往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回到大营之后,董卓大会诸将,一意孤行要与皇甫嵩分道扬镳。 三天后,皇甫嵩班师回朝,派人连连催促董卓一起,董卓却抗命不尊,一点也不动弹。 皇甫嵩无奈,只得率领本部二三万精兵,班师回朝。在皇甫嵩离开之后,董卓将大营一分为二。 他本人统帅万余精兵进入襄平县城内据守,其余数万大军,则留在城外驻扎。以他麾下的数万精兵与王国、马腾、韩遂等人的数十万大军对峙。 董卓麾下其实也不弱,包括张济在内几乎所有大将也都是凉州人,精兵也多出自凉州,羌、胡、汉都有。 但是王国、马腾、韩遂等人也不弱。 双方都是凉州起家的军阀势力,麾下精锐半斤八两。 在兵力占据绝对劣势,数量又不足的情况下。 用计,便是上选。 襄平城中,临时的左将军府,已经被改建成为了临时的董卓府邸。 宽敞的大厅内,董卓一身黑色的甲胄,安坐在一张胡凳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大厅内众人。 李儒身穿一袭宽大白袍, 跪坐在董卓的右手边。其下乃是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华雄、徐荣、牛辅、李肃等董卓麾下大将。 此时,董卓也是强盛。 “这一次讨伐凉州叛贼,功劳全让皇甫嵩那老贼给得去了。我寸功未立,实在颜面无光。如今敌强我弱,诸位将军可有破敌之策?”董卓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心与期待。 与张绣一样,董卓也是阳盛阴衰。武将多而谋臣少。将军们打仗都是一把好手,但是在如今的情况下,他们是想不出法子破敌的。 因而 武将们都是面面相视,全然没有主意。然后他们又齐齐望向坐在董卓手边的李儒。 董卓见此既是生气,又是期待,也转动粗脖子看向了李儒。 面对众人的眸光,李儒十分从容淡定,轻捏美须思索片刻,才对董卓拱手说道:“主公不必忧虑,兵法云:“敌强则分之”。虽说王国、马腾、韩遂等人兵强马壮,但各人互不统属,这是兵家大忌。” 顿了顿后,李儒又对董卓说道:“而且。马腾、韩遂兵强,之所以推举王国为帅。是因为二人威望不足,而那王国乃是天下名士。有名望。但他本身却没有多少兵力。这是帅弱,将强。分化离间,可也。” “嗯。李儒言之有理。”董卓伸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硕大的眼睛一亮道:“如何离间?” 其实凉州数十万叛军,情况比李儒说的更加复杂。 王国是名士有名望,被推举为大帅,其麾下兵力不多,实力不强。 马腾、韩遂名望不足,但兵强马壮。 其余还有侯选、李堪、成宜、张横等十余人,都各自有兵权。大家互不统属,各管各的。 凉州叛军虽然强大,但却一盘散沙。 李儒心中早有定计,乃捏须一笑道:“可着人去散布谣言,说王国不满马腾、韩遂专权,欲联合其余人攻灭马腾、韩遂。马腾、韩遂得知消息之后,必然起兵攻打王国。双方互相残杀,不管谁得胜,损失的都是凉州叛军的实力。凉州叛军削弱,主公就势力就增强了。” “好。好一个离间之计。”董卓闻言大感满意,当着在场众人夸赞道:“李儒真智囊也。” 而后,董卓将此事交给李儒去办,等待时机。 西凉叛军有数十万大军,当然不可能扎堆屯扎在一个地方。他 们各自据城而守。 其中王国屯扎在列柳城,马腾屯扎在冀城,韩遂屯扎在上邽城。其余西凉叛贼,也都是各据雄城,兵强马壮。 李儒派遣细作,在这些地方散布谣言,这引起了韩遂、马腾的疑心。 冀城。 此城乃天水郡治所所在,城池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此刻城池上挂着“马”字旌旗,有许多手持长矛的凉州悍兵或站岗守卫,或巡逻戒备,杀气冲天。 城中心有一座大宅邸,乃是马腾临时驻地。 堆满了竹简的书房内,马腾一袭黑衣大袍服,佩剑坐在主位上,其下是他主要谋臣,也是同族兄弟马光。 马腾乃是东汉开国功臣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但是传到马腾这一代,却已经十分潦倒。 马腾的父亲因为家里穷,又在凉州,就娶了一个羌族女子,生下了马腾。马腾年轻的时候,以砍柴为生。 不过他面容雄毅,身材雄壮,且弓马兵器都十分娴熟,后来凉州叛乱,他先加入汉军,后来干脆成为了贼帅,现在是威震凉州。 “兄弟。现在坊间传闻,说是王国要联合侯选、成宜等人,攻灭我与韩遂,你认为如何?” 马腾抬头看向马光,询问道,他的嗓音十分洪亮,有一股子威势。 马光捏了捏下巴上的胡须,说道:“王国被兄长与韩遂推举为帅,却没有太大的实权,以至于我们与皇甫嵩、董卓大战,屡战不胜。他早有怨言。他想要攻灭兄长与韩遂,也是情理之中。但这也可能是董卓的计谋。” “嗯。”马腾脸色沉稳的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猜测的。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现在皇甫嵩已经班师回去了洛阳,襄平一带只有董卓数万精兵。他再怎么折腾,还能灭掉我们西凉数十万 大军不成?但是如果王国联合其余侯选等人,杀了我与韩遂?” 马腾沉吟了片刻之后,抬头对马光说道。 “兄长的意思是?”马光神色一动,露出明悟之色。 “不如先联络韩遂,攻灭王国。我与韩遂为左右大帅,联合统帅凉州大军。这样我们号令会更加的顺畅,可以先攻灭董卓,再进攻三辅。”马腾脸上露出峥嵘之色,豁然站起掷地有声道。 虽然祖上是东汉的开国功臣,但他如今既然做了叛贼,那便是有野心的。要不然攻打三辅做什么? 不管是李儒的计谋也好,还是王国真要杀了他们也好。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杀王国。 以前起兵之初,他们需要王国的名声。现在他与韩遂的名声、威望也已经起来了,王国不仅没有作用,反而成了阻碍。 “诺。” 马光早有所猜测,因而轰然应诺一声,便下去着手办这件事情了。 不久后,马腾与韩遂共同约定讨伐王国。 半个月后,马腾留下同族兄弟马光留守冀城,而亲自统帅马步军五万人,悍然杀向了列柳城。 与此同时,韩遂也率领麾下数万马步军,攻讨列柳城。 王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急忙召集大军建造防御工事,准备严防死守。但是马腾、韩遂大军杀到列柳城之后,大战不过一日。王国部下便有人打开了城门,引马腾、韩遂大军杀入列柳城,夺了城池,杀了王国。 马腾、韩遂二人分别兼并了王国的兵马,收取了钱粮辎重。 这一次内乱使得凉州叛军的实力减损了一些,但是马腾、韩遂的兵力却大大增强了。 而且这二人还不满足于此,商量着要吃掉董卓。 夜色下的列柳城,一片清冷。战斗之后的血迹,还没有被清 理,空气中泛着浓重的血腥味。 城中一座府邸内,马腾、韩遂的兵马各自占据一半地盘。 大厅内。 马腾与韩遂在大厅的中央摆了一张案几,双方各自坐在案几东西。 韩遂三十余岁,脸型五官柔和,偏向儒风。而实际上他也确实是文人,而且有很大名气,乃凉州名士。 韩遂抬起头来望向马腾,说道:“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从明面上来看,我们凉州大军的势力、兵力、锐气都折损了。董卓听到消息之后,可能会起兵攻打我们。” “我们可以趁着董卓轻敌的时候,设计歼灭他。但是有一点。” 说到这里,韩遂停顿了一下,给了马腾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马腾当然懂,他们两个人联合起来杀了大帅王国,兼并了王国的兵力,收取了王国的钱粮辎重。 他们都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王国,对彼此都有很强的戒心。 马腾想了一下之后,抬头对韩遂说道:“我们约为兄弟。然后我派遣长子马超进入你军中为人质。你派遣长子来我这里为人质。这样我们才可以完全信任彼此。等我们联合击败了董卓,继而进攻三辅,成就大功之后。再送还人质。如何?” 韩遂闻言捏了捏胡须,想了一下之后,缓缓点头说道:“确实,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互相信任。” 二人都是凉州叛军的首领,对彼此都是知根知底。 韩遂当即给年岁更大的马腾行礼,口称“兄长”。马腾扶起韩遂之后,也称呼“贤弟”。 二人约为兄弟,并互相派遣质子。然后传信西凉叛军其余首领,侯成、成宜等人,密谋攻讨董卓。 不久后,韩遂设了计谋,命令麾下的一位将军,写书信去董卓军中,诈降董卓,并诱敌深入。 第二十七章 张济战死 凉州叛军互相残杀,马腾、韩遂攻杀了王国的消息,传回到了襄平之后,董卓欢欣鼓舞。 襄平城中,临时的董卓府邸内。 董卓再一次大会众将,并智囊李儒。 一袭黑衣的董卓,笑的一脸肥肉乱颤,一双硕大的眼睛,也是显小了许多。 “哈哈哈。皇甫嵩出征虽然有战功,但哪里比得上我啊?我没有张弓支箭,没有动用一兵一卒。便让叛军首领王国死在了列柳城。功劳何其广大?” “我已经派人去洛阳报功,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董卓笑哈哈的对众将说道。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众将军闻言,纷纷拱手祝贺。惹得董卓越发的兴奋、雀跃了起来。 欢笑了一阵之后,董卓也没有忘记正经事清。乃是转头问也是一脸笑意的李儒道:“李儒。现在凉州叛贼的势力衰弱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逐一击破。只要清扫了所有凉州叛军。主公,您做个凉州牧也不成问题。”李儒笑着说道。 李儒向来谨慎,却也如此张扬。开口就是凉州牧。董卓更加兴奋了,一双粗糙的大手放在膝盖上,探身急忙问李儒道:“如何逐一击破?” 李儒正待开口,一位随军官吏从门外走了进来,手持一张卷起来的白布,来到董卓面前,弯腰行礼道:“主公。有一个隐秘的消息。” 董卓闻言脸上露出肃然之色,转头看向李儒。李儒会意立刻站起来取了白布,然后递给董卓。 董卓解开了缠绕在白布上的红绳,打开一看。拍案而起,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顿时,惹来大厅内的众将满心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让董卓说出“天助我也?” 董卓没有隐瞒,将白布放在面前案几上。然后抬头肥脸上绽放出红光,说道:“因为王国被杀。马腾、韩遂正在 冀城。上邽城中空虚。韩遂麾下大将李成,忧惧凉州叛军就要灭亡。所以主动派人送来书信。只要我派遣大军过去,他便主动打开城门,帮我们杀入上邽城。” 众将闻言都是脸色一变,继而欢欣鼓舞。 上邽城目前是韩遂的老巢,城池高大坚固,城中则有许多韩遂的粮草辎重器械,并有少许精兵驻守。 如果攻破了上邽城,那利益可就大了。没准真的能一朝干掉数十万凉州叛军,扶着董卓成为凉州牧。 到时候他们也都是一起升官发财。 “主公。还请让我为先锋,发兵攻打上邽城。”大将李傕站了起来,躬身请命道。 “哎。李兄。这等小事何必劳烦李兄?我郭汜愿意为先锋。”郭汜也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李傕之后,请命道。 “你这厮。要与我抢功?”李傕怒视郭汜,握起了拳头。 “看李兄说的,我只是为李兄分忧而已。”郭汜不以为意,笑着说道。 董卓军中大将李傕、郭汜向来不合,李傕为人骁勇善战,性格残忍好杀。而郭汜为人阴冷,工于心计。 因为二人争锋,却是闹出过不少事情来。 但是董卓对此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生性也是多疑,巴不得属下不合。如果他麾下大将都团结一心,那他就担心将军们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他了。 见李傕、郭汜相互争锋,董卓与在座的其余将军,都是冷眼旁观。 “好了。好了。都先坐下。此事兹事体大,还是先问问李儒的意见。”过了片刻后,董卓才出来打圆场,且转头看向李儒。 李傕、郭汜这才一起坐下,并与众将一起竖起了耳朵。 这可是头功,谁先上谁先得。 “此事可行。但也有些蹊跷。”李儒当着众将的面捏了捏胡须沉吟了片刻之后,才对董卓说道:“主公。可派遣张济将军为先 锋,先行。李傕、郭汜二位将军为接应,若情况不对,则与张济将军一起撤出。主公自己亲自统帅大军为后援。可让徐荣、牛辅二位将军与我一起在襄平城中留守。” 李儒在董卓军中,也不怎么得罪人。他见郭汜、李傕争持不下,就先了第三方的张济。 虽然没有帮到谁,但也没有得罪谁。 李傕、郭汜都是一脸蛋疼,但却也不敢怨恨李儒。这个家伙虽然和气,但是很狠毒,得罪李儒可不好受。 “好。就这么办。”董卓欣然点头,然后抬头看向张济,大声下令道:“张将军。你率领本部五千人先行,我们随后接应。” “诺。”张济平日里不怎么出风头,也没心情争什么先锋,但是眼见天上掉馅饼,却也是欣喜,站起来轰然应诺了一声。便先下去,出了城池去集结本营兵马去了。 不久后。张济军竖起了一杆“张”字旌旗,以马步军精锐五千人,以及车马辎重,往北方上邽城而去。 李傕、郭汜为接应,而董卓亲自统帅大军为后援。 两天后。张济率领五千精兵到达了上邽城外,因为城中有人接应,张济也不安营扎寨。 先勒马在“张”字旌旗下方,眺望上邽城。 “果然是雄城,如果没有内应。绝难攻下。”张济一袭甲胄,横枪立马。观望了一阵之后,他的目光集中在了城上的“李”字旌旗上。 “但是任何的雄城,都经不住内部的破坏。” 就在这时,前方那厚重的黑色城门,被迅速的打开了。两队人马从城中走来列队。 张济虽然为人平和,却也是一员骁将。 “入城。”他一振手中大枪,与麾下千余精锐为前部,策马行军向城池。待来到城门下之后,他见到了一位策马而立的武将。 “李”字旌旗在他身边飞舞。 “可是李成,李将军?”张 济保持了基本的警惕,抱着大枪摇摇行礼道。 “正是某。”李成也抱拳还礼,然后催促说道:“张将军。这城中尚有二万精兵。现在我们出其不意,可以击破之。” “我勒兵向北,去击城北守军。” “张将军勒兵向东,去击城东守军。各自取大功。” 说罢了,李成便勒马向北,率领大军往城北而去。 “好。”张济闻言心中一定,也是大意了。本来大将入城,先得接收城防,这样就可以进可攻,退可守。 但是张济不等先接收城防,便自己先率领三千精兵,向城东杀去。而让后队两千精兵去接手城防。 便在张济前队刚刚入城的时候,安静的城墙上,鼓噪声一片。 “杀!!!”继而许多士卒冒了出来,纷纷张弓支箭,朝着张济军射杀而去。与此同时,左右皆有伏兵杀出。 且那李成从北方折返回来,率军逆击张济。 一时间,张济军被打的懵了。 “嗖嗖嗖”成片的箭矢落下,一个个张济军士卒被射中,便如此白白的失了性命,倒在了血泊之中。 “杀!!!”从前后左杀来的凉州悍兵,气势如虹。挥舞着兵刃,挺直了了长矛,吼杀着刺出了长矛。 一排排的张济军士卒,被长矛刺中,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该死。我们中计了。”不过张济到底也是沙场宿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大骂了一声之后,且还算冷静。 “快,后方兵马快抢占城门。我们撤出去。前方兵马鏖战。”张济没有着急勒马向后,杀出城外。因为现在后方,也都是他的士卒,一下子他也是出不了城的,反而会造成混乱。 他稳住阵脚,先控制城门口,只要城门口还在,便能进退从容。 毕竟他的后方还有李傕、郭汜的援兵。 在张济的指挥下,他麾下的五千精兵倒也算 是稳住了阵脚。且还在场外的二千精兵散开,张弓对着城上的守军,进行射杀。 如果有救兵的话,张济还是能跑出来的。 但是........... 李傕、郭汜各自率领五千人,距离上邽城还有三里左右距离。这个距离,小跑一阵,很快就能杀到上邽城下。 情况再怎么混乱,张济都在李傕、郭汜的保护之下。 不过李傕、郭汜不合,双方的精兵相距有一些距离,没有一起走。 “李”字旌旗下,李傕向前望去。只见一骑绝尘而来,这人面孔很他很熟悉,是张济的信使。 “报李将军。那李成是诈降,我家将军遇到了埋伏。还请李将军速速发兵去救援。” 信使很快策马来到了李傕的面前,气喘吁吁的禀报道。 “好。我这就发兵去救。”李傕一口答应道。 “多谢李将军。”这名信使闻言信以为真,便立刻勒马回去了。但是之后,李傕不仅没有进兵,却反而下令大军停下,俨然不动如山。 他还抬头看了看旁边的郭汜大军,对方也停了下来。 “将军。怎么停下来了?张济将军危在旦夕啊。”李傕麾下的一名司马, 策马上前,不解问道。 李傕闻言冷笑道:“这李成既然是诈降。那么韩遂、马腾一定早有准备。这附近一定还有精兵埋伏。我们上去救张济,必然损兵折将。你看旁边的郭汜也不动,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啊!!!”这名司马有些瞠目结舌,这意思就是坐看友军灭亡了? 而果然,没过多久。李傕的探马便来报,北方左右分别出现了“马”字与“韩”字旌旗,且有大军杀来。 李傕、郭汜得知消息之后,不仅不向前了,反而率兵缓步后退,与更后方的董卓大军汇合,以避免被马腾、韩遂攻杀。 他们干脆就将张济给卖了。 第二十八章 争夺 三天后,襄平城。 因为李傕、郭汜见死不救,张济陷在上邽城中,被李成麾下士卒,用乱箭所杀。张绣麾下士卒,多数战死,少数投降,有一二千残兵,则败逃回了董卓军中。 张济本人的尸体,则被马腾、韩遂所得。二人得胜之后,便率领凉州叛军步步进逼,兵临城下。 反观董卓,因为失了大将张济,大军士气受挫。不得不回军到襄平城中据守,因为襄平城容纳不了那么多兵马,仍有数万大军依着城池,安营扎寨。 城中兵马、城外兵马互为犄角,相互应援。 军事上布置没有问题,但董卓军士气极为低落。 城外马腾、韩遂等凉州叛军,则有一二十万之多,各部将军各据营寨,地方连绵十余里,气势强盛。 马腾、韩遂的心情也是极好。 这日,乃是马腾、韩遂率兵到达襄平城外的第二天。阳光明媚,但冷风呼啸,带起了漫天尘沙。 一顶白色的宽大帐篷内。马腾、韩遂各自身穿甲胄,一起坐在北方尊位。其下是侯成、成宜等叛将。 营内烧着炭火,炭火上正烧烤这一只烤全羊。金黄色的烤全羊上,油脂滴落下来,不时的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虽然烤全羊很香,但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人心思放在吃上。只要击败了董卓,然后挥兵攻入了三辅,什么没有? “贤弟真是妙计。不仅减了董卓一员大将,而且进兵至襄平城。我们凉州大军的士气,恢复了强盛。” 马腾面上泛起红光,先称赞了一番韩遂之后,然后又谦虚问道:“贤弟。如今局势,该如何剿灭董卓?” 韩遂显然早有定计,将手放在膝盖上,笑着说道:“董卓麾下兵马精悍,又据守城池、营寨。我们人马虽多,却不 可强攻。如果强攻,必然两败俱伤。” “那日。张济为先锋入城,李傕、郭汜为接应。但是李傕、郭汜见死不救,使得张济死在了上邽城。董卓军中,领兵大将必然各自忌惮,士气低落。我们不妨将张济的尸体送回,更打击他们士气。如果董卓实在承受不住压力,撤兵回去洛阳。我们就在后方追击,必然大获全胜。如果董卓不撤兵,我们则与他对峙,再等待时机。” “贤弟,此策甚好。”马腾听了之后,觉得有理。然后,便下令让人将张济的尸体收拢,连着甲胄一起,派人送还给了董卓。 ........ 襄平城中。城头上虽然有甲兵守备,但一个个就像是焉巴巴的茄子,士气极为低落。 董卓临时府邸,大厅内。 坐在主位上的董卓,脸上一片铁青。李儒也失去了从容,蹙起了眉头。麾下诸将,一个个也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大厅中央,陈放着张济的尸体。他身上看不出伤痕,外头穿着甲胄,躺在地上仿佛是睡着了,只是却永远也醒不来了。 一位大将,便这么被自己人给害死了。 “李傕!郭汜!”董卓忽然大吼了一声,掀翻了身前的案几,上边的东西落了一地。 他站起来大怒道:“我让你们二人接应张济,你们却见死不救。来人,拖出去砍了。” “诺。” 两对甲兵悍然应诺,从门外冲了进来,朝着李傕、郭汜而去。李傕、郭汜脸上很慌张,但心中却镇定的一逼。 如今刚折损了张济,大军士气受挫。董卓除非脑子抽风了,才会连砍自己两员大将,必然是有人站出来说情的。 果然。 李儒站了出来,对董卓说道:“主公。如今马腾、韩遂已经兵临城下。如 果斩了李傕、郭汜二位将军,恐怕大军会立刻崩坏。不如记下此过,让二将戴罪立功。” 董卓很生气,很生气。但确实没有杀了 李傕、郭汜的心思。便顺势的顺腾下树,怒瞪了一眼李傕、郭汜之后,呵斥道:“若非李儒求情,定斩你等。不过这一刀只是暂且记下,如果你们不能戴罪立功。事后还是斩了你们。” “多谢李先生,多谢主公。” 李傕、郭汜“如蒙大赦”,连忙拜谢道。 董卓发了脾气之后,心平气和不少。他抬头看了看地上张济的尸体,叹了一口气道:“将张将军的尸体收敛一番暂时停放,等带回去槐里城再行安葬。” “诺。” 那两队冲进来要拿李傕、郭汜的甲兵,应诺了一声,小心抬起张济的尸体,转身走了出去。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待张济的尸体被送走之后,董卓忽然又觉得泄气,叹声道。 皇甫嵩就说要退兵,他一意孤行留下。前日用李儒计策杀了王国,确实是大功一件。现在折损了张济,士气低落,且被困在襄平城中。 城外有马腾、韩遂数十万大军虎视眈眈,情况急转直下,当真是太打击他了,简直是晴天霹雳。 叹气之后,董卓眼巴巴的看向了李儒。诸将都不能为他解忧,到底怎么办,还是得看这位智囊。 李儒捏着胡须想了许久之后,才说道:“主公。目前我们的粮草辎重还算充足,可以据守避战。” “在这时候,我们要做两件事情。一则拿出全部的金银财帛,赏赐士卒。恢复大军士气。二则张济将军的残部一二千精兵,需要抚慰。或可重新任命一位领兵大将,或可将这部兵马,并给其余将军。” 虽然董卓对于据守避战,非常的不爽。 但是他多年带兵,也知道李儒说的在理。 这个时候与马腾、韩遂交战,简直是嫌命长。 “好。拿出金银财帛赏赐大军,就交给你去办。至于张济的残部。”董卓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向大厅内的众人。 现在这个节骨眼,仓促任命一个新的领兵大将,统领张济的残兵。他倾向于,把张济的兵马合兵给在场已有的领兵大将。 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李傕、郭汜有多无耻了。 “主公。我很渴望戴罪立功,请您将张济将军的残部拨给我。我要率领他们将功补过,为张济将军报仇雪恨。”李傕脸上没有一点愧疚之色,义正言辞的对董卓抱拳说道。 “主公。李将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是操练兵马,安抚士卒之心,却没有我熟。请主公将张济将军的残部交给我,我一定会安抚他们,提升他们的士气,让他们可以迅速形成战力。” 郭汜可不想让李傕得逞,而且他对张济的残部人马也是垂涎欲滴,便站起来抱拳说道。 “郭汜!!!”李傕勃然大怒,豁然转头看向郭汜,右手按在了腰间剑柄上。郭汜怡然不惧的看着李傕,露出冷笑。 大厅内的众将望见这二人,或冷眼旁观、或露出不耻之色,也有人加入到了对张济残部人马的争夺之中。 没有一个领兵大将,会嫌弃自己麾下人马变多的。而且张济麾下的都是精锐,一旦兼并,短时间内就可以形成战斗力,这可是一笔很大的遗产。 谁不垂涎欲滴? 看着吵闹成一团的众将,董卓顿时一阵脑门疼。而就在这时,幽州人大将徐荣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 “主公。张济虽亡,但他侄子张绣还在。侄继承叔父的兵马,张济的残部,也会高兴。而且张绣 骁勇善战,在槐里城又得了大功,击破黄巾数万人,乃是难得的将才。” 生得一张黄脸,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徐荣,在座位上对董卓躬身行礼道。 徐荣的话刚落下,李傕便站起来反对道:“主公不可,张绣乳臭未干,怎能领兵作战?” “正是如此。主公。那张绣脾气暴躁,如果让他领兵作战,必然兵败身死,酿成大祸。” 郭汜也连忙拱手说道。 两个平常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的仍然,却在这一刻很合拍。张济是被他们见死不救,才死在了上邽城中。 若是让张绣领了兵马,岂不是后患无穷?谁领兵都好,就不能是张绣。 董卓的想法与李傕、郭汜完全不同,一方面他很欣赏张绣骁勇善战,另一方面他很喜欢看麾下大将不合。 不过董卓还是老老实实的抬头看了一眼李儒,给了一个“你觉得如何”的眼神。 李儒捏着胡须想了一下之后,点头说道:“主公。徐将军说的对。张绣骁勇善战,可以继承张济的兵马。而且张绣在槐里城还收降了二三万的黄巾男女。正好,可以让张绣多备大车,押运粮草过来,补给军用。” 李儒的话仿佛是一锤定音一般,让董卓再无疑虑。在李傕、郭汜一脸铁青之色下,董卓站了起来,重重点头说道:“立刻派人去通知张绣,令他率领本部精兵以及黄巾男女,运送军粮过来。顺便让他张济的兵马。先在我的麾下做一位假校尉(代理校尉)。” “诺。”李儒应诺了一声。 “诸将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战。”董卓又环顾了一眼众将,瞪大了眼睛,尽是威胁之色。 “诺。” 包括心情很坏的李傕、郭汜在内,将军们都不敢触碰董卓的霉头,齐齐应诺道。 第二十九章 大才自颍川来 这日阳光明媚,北风呼啸。 槐里城内,不仅恢复了昔日的平静,还繁荣了不少。 张绣在城外养了二三万人,这些人都要吃喝消费,这大大刺激了槐里城的经济。 当然。张绣因为守卫槐里城有功,在城中威望也是直线上升。而且,这一次不是恶名,而是守土有功。 张宅,客厅内。 张绣一袭白色宽袖袍服,头上系着同色头巾,跪坐在首位。典韦按剑侍立在门口,四处警惕张望。 王定跪坐在侧坐上,禀报钱粮情况。 自从王氏差点灭门之后,王定就将家中的大批财货进献给了张绣,且举族来到槐里居住。 王氏家族虽然世代都是商人,但也渐渐的开始往士族方向发展。族中的男丁,不仅能识文断字,而且还有些学问可以。 潜力不咋的,但是做个小吏还是行的。 庞德身为大将,实在是不想管理那二万多男女。张绣就将王定找来管理钱粮,把王定的一些族人,安排工作,总算是把二万多男女管理了起来。 但是王定的能力有限,这二万多男女不时还会闹出混乱。张绣很期待戏冲的二弟,戏志才的到来。 至于刘辟、共都、胡车儿等人,都老实的按照他的命令,学习史记,学习兵书。 张绣听说这三人都长进了不少,尤其是刘辟、共都明显沉稳了下来。 王定向张绣报告了一下情况的概况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张绣对他挺客气的,亲自送至门口。 二人一番道别之后,王定翻身上马带上几个随从,往城外大营去了。张绣正打算折返回去宅内,却见一队人马簇拥着几辆朴素的马车而来。 张绣顿时眼前一亮,这些人分明就是他派遣去颍川找戏志才的人啊。这千盼万盼,可盼回来了。 不过张绣虽然心中稍稍有些激动,但却没有失了风度。而是立在门下,挺直身体观看。 “司马大人。我们将戏志才先生带回来了。”当先的儿郎见到门下张绣也是眼睛一亮,连忙策马上来,翻身下马禀报道。 “真辛苦你们了,待会儿去账房处领赏。”张绣扶起了这名儿郎,笑着说道。 “多谢小将军。”这名儿郎大喜,连忙下拜道。尽管他很乐意给张绣差遣,甚至于刀山火海都不会皱眉,但是有赏赐更好啊。 之后,队伍到达了寨门前停下。这名儿郎搬来了一张小胡凳放在马车边上,然后掀开了车帘子,扶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下来。 看到这名年轻人,张绣顿时眉头皱起。 年轻人生的十分好看,眉目俊俏肌肤雪白,身形修长,外罩一袭白衣,头上戴着灰色的方巾,看起来极为儒雅。 但其人脸上白皙肌肤下,却隐隐露出黑色。从车上下来走的小心翼翼,时不时还伴随着一声咳嗽声。 简单说来,就是白面书生,身体孱弱,活像一个短命鬼。 不过张绣虽然对这年轻人的身体情况很担心,但是心中却也是一定。史书记载,戏志才确实是早亡。 这人是颍川人,又叫戏志才,还病体孱弱。 九成九就是那个筹画士,戏志才了。 尽管儿郎已经说了,但是张绣还是主动上前一步,很客气的抱拳行礼道:“可是戏广,戏志才先生?” “我正是戏广。不过年轻才薄,可不敢称先生。”戏志才从儿郎的手中抽出了右手,站定后深深看了一眼张绣,抱拳还礼道:“可是别部司马,张绣,张司马?” “正是。”张绣笑着说道。 “敢问张司马家兄在何处?”戏志才咳嗽了一声,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再次抱拳问道。 “戏冲先生,正在宅内小住。先生可随我来。”张绣仍然很客气。 戏志才点了点头,与张绣一起进入了张宅内。几辆马车则在儿郎的带领下,从侧门 进入。 另外张绣派人去请戏冲。 “二弟!!!”戏冲被儿郎从屋子内带出,在廊下见到了戏志才,顿时眼泪问问,深情呼唤了一声。但却又灿灿一笑,停下了脚步。 却是戏志才脸色清冷,然后只是一拱手,说道:“大哥。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我也没想到我自己还活着。”戏冲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尴尬道。 张绣站在一旁看这兄弟二人言谈举止,顿时若有所思。这对兄弟的关系,可不像是戏冲说的要好啊。 张绣想了一下之后,让儿郎领着戏志才、戏冲二人去旁边房间内小坐说话,自己则转到了张济书房坐下,等待兄弟二人谈话结束。 典韦仍然按剑瞪眼在门外守卫,宛如任劳任怨的机器人。 坐了有小会儿,张绣才见戏志才走了进来,且抱拳对他行礼道:“张司马。” “先生请坐。”张绣则是抬了抬右手,说道。 “谢坐。”戏志才拜谢了一声,来到侧座上坐下。这个过程,他又咳嗽了三四下之多。 “先生病体素弱。我却邀请先生千里迢迢从颍川来槐里,真是失礼了。”张绣看着他的模样,抱拳先道歉了一声。 戏志才摇了摇头,也抱拳说道:“张司马言重了,家兄能活下来,全赖张司马手下留情。别说从颍川来槐里,就是从幽州、交州来槐里,我都愿意。” 张绣有些奇怪,你们两刚才的气氛这么古怪,这么现在又这么兄弟情深了? 不过张绣对此不感兴趣。摇了摇头后,张绣很诚恳的抬起头对戏志才说道:“令兄的书信中,已经说明了我请先生来的目的。先生可愿意襄助于我?” 戏志才轻轻点头,然后深深的看着张绣。 他这个人,算不上多聪明,多有才学,也就有一些出谋划策的能力。 颍川那边,像他这样的人有很多。荀彧、荀攸、郭嘉 、陈群、钟繇等等。 他们这些人吧,并不太与外人交往,有属于自己的小圈子。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很有才能,但是外人不知道他们有才能。 平常大家聚在一起,也都是纵论天下,侃侃而谈。 但是他们都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们会从后方,走到前方。从阴影之中,来到阳光之下。 天下越混乱,就越需要他们这些人。 而现在天下的情况,已经越来越混乱了。 出来做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们这些人荀攸是先走出来的一批人,目前正在大将军何进麾下做事。 戏志才还没有考虑好,要给谁做事。就在这时,戏冲一封家书到了颍川,让他来到了槐里城。 对于张绣这个人,戏志才之前没有听说过。但是这段时间,他与护送他的儿郎一路攀谈,却是了解了张绣很多的东西。 将门出身,骁勇善战,心思缜密。 张绣有张绣的优点,但是缺点也非常明显。在这个时代,出身是最最主要的。 张绣是什么?寒门。 总而言之,张绣并非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偏偏张绣手中握着他的大哥,戏冲。 这一路上,戏志才应思考好了。他轻轻的对张绣抱拳行礼道:“愿在张司马麾下做个幕僚。” 这家伙竟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这是张绣没有预料到的。 说好的三顾茅庐,三请三辞呢?如戏志才这样的人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一个官职别部司马的人聘用? 但张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古人云:“君则臣,臣亦则君。”戏志才这样的人才,岂会这么轻易的投效一个人? 戏志才现在答应的这么爽快,估计并非是真心投效。正如他所说的,“愿做个幕僚。” 这是很正常的官场聘用,而非是君臣关系。 想明白了之后,张绣便也释然了。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得到了戏志才的效 忠,那才真是见鬼了。 而戏志才既然愿做幕僚,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张绣很有信心,最终会收服戏志才,让他为自己效命。 “如此甚好。”张绣满意点头,正打算安排戏志才,却又见戏志才咳嗽了几声。想了一下,便说道:“先生可在我宅中小住,调养病体。” “诺。”戏志才正感身体不适,便也欣然应诺。 随即,戏志才起身离开,张绣亲自送了戏志才出了门口,并让一个儿郎安排戏志才在府中的卧房。 张绣回到书房坐下来之后,想了一下,召来了护送了戏志才过来,并在门口说过话的那个儿郎。 “戏志才先生,是什么病?”张绣抬头问眼前的儿郎道。 既然已经将戏志才视为囊中之物,张绣就不允许戏志才早亡。如曹操失郭嘉,又如刘备死了法正、庞统。 此痛彻心扉也。 张绣虽然不是医学人才,但至少是个现代人。没准有些知识,可以帮助戏志才延年益寿。 “回禀司马大人。戏志才先生主要是不足月早产,从小就素体虚弱。”儿郎拱手回答道。 张绣点了点头,那还好,不是肺部病变。只是因为体弱多病。 张绣想了一下,又问道:“戏志才先生平常会出行活动吗?” “不会。多数时间都呆在马车内或在帐篷内看书。”儿郎又回答道。 “平时饮食如何?”张绣又问道。 “米饭用不了一碗。”儿郎再次回答道。 张绣明白了,挥了挥右手说道:“下去吧。” “诺。”这名儿郎恭敬拱手,然后转身下去了。 “从小病体虚弱,喜静不喜动。又比常人聪明,穷极智慧学习。吃饭又少。这样的人不早死,谁早死呢?” 张绣犹如司马懿附体。 司马懿知道诸葛亮命不久矣,他也知道戏志才命不久矣。 需得好生条理。 嗯,先从五禽戏开始! 第三十章 厚恩 理论上来说张宅之事,一切由邹氏负责。 但是邹氏平常不具体管事,张宅内数量庞大的仆人、老卒,就会把事情给办妥了。 如今张宅内多了戏冲、戏志才这对兄弟,以及典韦、刘辟、共都等人之后,自然也有人服侍他们。 这日早上。 戏志才在一位侍女的服侍下起床,不过这位侍女并非是张家出身,而是戏志才从颍川带来的。 用了早膳以后,戏志才便在自己的卧房内看书。正如那儿郎禀报张绣的一般。戏志才喜静不喜动,穷极智慧观看书卷。 而且他看的书极为宽广,天文、地理、经典、史书、兵书等等包罗万象。 “志才先生。”戏志才听见了门外传来的张绣声音,便放下了书卷,走了出去。 “司马大人可是有事询问?”戏志才对着昂然而立的张绣,躬身行礼道。 所谓幕僚就是出主意的嘛,戏志才没想到张绣来找他还有别的事情。 张绣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有些担心先生的身体,故而才来见先生。” 戏志才有些惊讶,然后才笑着说道:“谢谢司马大人关心,只是我从小体弱多病,已经习以为常。” “正所谓天有命数,多虑无用。我纵然是明日便死了,也是无妨。”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先生能如此豁达,真非常人也。”张绣先是夸赞了一声,然后才摇着头说道:“只是对于先生的这番话,我却不敢苟同。”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说到这里,张绣抬起头恳切看着戏志才,说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先生终日端坐看书,思虑甚多,饮食却少,先天又不足,这才体弱多病。如果先 生能改变作息,花一些时间松松筋骨,且多饮食。我想先生再活个四五十年,并非是问题。” 戏志才惊讶的看着张绣, 第一次对张绣刮目相看。 张家乃世代将门,养出张绣这样果敢有胆的将军,并非出乎意料的事情。但是张绣竟然能属文。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戏志才博览群书,却自认为没有看到过这些诗词。恐怕是张绣所创,将门虎子,却能做诗词? 这就很惊悚了。 而且这诗词,确实有惊艳之处,而且很有道理。 戏志才从小体弱多病,看不过不少名医,喝下了不少苦药,名医们都让他少出门,以避免感染风寒。但这么多年了,他身体确实是每况愈下。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戏志才本没当自己的命是一回事,什么时候死,都是正常的。但是听了张绣的话之后,心中却有了一些想法。 他虽然豁达,却也没有真的看破生死。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接受是一回事,想不想死又是一回事。 如果能多活几年,那不是很好? 戏志才认真了很多,拱手相问道:“司马大人,有何见教?” “我有一套五禽戏,乃我从一位高士的手中学得,久练可以延年益寿。外边风大,我已经为先生准备好了一间练功房。请先生随我来。” 张绣笑着说道。 “请司马大人稍待。”戏志才点了点头,然后折返了卧房,吩咐了侍女几声之后,便与张绣一起出门,经过走廊,进入了一间刚腾出来的房间内。 而后张绣便开始手把手的教戏志才五禽戏。 除了五禽戏之外,张绣还会太极拳。在现代的时候,他除了喜欢三 国之外,对于传统的中华武艺,也是挺感兴趣的。 戏志才很聪明,学的也很认真。而一套五禽戏粗略学完之后,他便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张绣见此便也顺势让戏志才停下,戏志才太虚弱了,这身子骨是需要锻炼,但是多锻炼也了不行。 为了避免感染风寒,张绣让戏志才的侍女走了进来,为戏志才擦拭汗水,换了一套衣裳。 虽然是小小的运动,但是效果却也是立竿见影。午膳是张绣与邹氏一起用,戏志才自己吃自己的。 但是张绣派人打听了戏志才的饮食,知道戏志才多吃了一点米饭。顿时,张绣也大受鼓舞,下午的时候,又亲自督促了戏志才打了几遍五禽戏。待晚上之后,又派遣典韦过去监督。 敦促戏志才,晚上可以挑灯看书,但是时间不可超过10点。 这连续半月下来,戏志才肉眼可见的脸色红润了起来,身体也渐渐强壮了起来,且咳嗽少了,精神气爽。 张绣想的没差。 戏志才并非是真心投奔张绣的,乃是因为家兄戏冲在张绣手中。他早有打算,暂时给张绣做一段时间幕僚,然后想办法请辞离开。 但是张绣对他的身体状况如此关心,戏志才心中也着实是有些感动的。 而且,他的身体状况确实是好了不少,也让他大受鼓舞。 谁不想活久一点呢? 先练五禽戏,而后练习太极,加上每日正常作息,加大饮食摄入。张绣已经为戏志才安排好了一条长寿的道路。 一个短命的戏志才,与一个长寿的戏志才,可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诸葛亮能活到八十岁,没准季汉真成“大汉”,而不是蜀汉了。 待戏志才身体好转之后,张绣让儿郎准备一辆马车,与典韦等十余骑,出了槐里城,往城 外军营而去。 看着前方那一座连绵二里地的大营,刚刚走下马车,且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戏志才,并没有太惊讶。 他已经听说了张绣收降黄巾二万人,在此练兵的事情了。 这是他第二个意外的地方。 这段时间,戏志才是亲眼所见。张绣其人强壮擅长武艺,白天习武,晚上观看兵书,偶尔还向他请教兵书。 对待家中老卒、儿郎、典韦、刘辟、共都以及他,都是倾心相待。 可以说是“礼贤下士,抚恤甚厚。” 这等做派的人,只要不走上邪路,最终都是名垂青史的大将。如那卫青,就是这么干的。 而善意对待黄巾降兵,则也恐怕所图不小。 黄巾之乱的时候,皇甫嵩这些大将,可是干过不少屠杀降卒的事情。一来是粮草不足,不足以安抚降兵。 二来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野心。 当时皇甫嵩屠黄巾三十六方,威震天下。如果阴选精兵,攻击朝廷,没准当时汉朝就完蛋了。 但是张绣...... 不管怎么样,张绣都引起了戏志才的进一步兴趣。入得军营之后,戏志才不时的点头。 营寨布置,乃是重中之重。 这座营寨布置的极好,不仅环环相扣,而且互相之间各设了防御工事,如果一座小营被攻破,也不会影响到别的小营。 而且有精壮男子,持弓防御。 行政方面做的也不错,年轻男女二万人呆在一起,却没有多少杂乱的声音。戏志才还听说,这段时间以来,没有发生什么刑事案件。 这就很难得了。年轻男女就住在简陋的帐篷内,互相之间串门可是很简单的。 总之,张绣就像是醇酒,与张绣接触的时间越久,就能感觉到张绣的厉害之处。 非只是骁勇善战,果敢有胆的张家大郎而 已。 入得精兵大营之后,戏志才不由也是赞叹了一声。“真行家。” 庞德布置的军营,远非是刘辟、共都可比。精兵大营之后,各种布置都是极为妥当,中规中矩。 今日士卒没有操练,虽说有士卒呆在外边晒太阳,但是营内没有嘈杂之声,显得极有纪律。 张绣与戏志才、典韦一起,来到大帐内。在帐外与庞德、胡车儿、刘辟、共都等人见过之后,张绣直接进入大帐,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将军位上,典韦按剑立在他左侧,其余文武,分作两排而坐。 张绣给新排了座位,庞德在右第一,戏志才在左第一。 “志才看我这大营内的二万多男女如何?”坐下后,张绣笑着问道。 “都是年轻男女,若用来屯田,可支撑数千精兵在外作战。”戏志才举起双手,宽大的袖子落下,拱手说道。 “志才所言甚是。欲立大功,没有后勤可不成。而朝廷目前混乱,不可能给我们稳定的辎重、粮食。我欲经营这二万男女屯田,出产粮食。只是可惜手下没有好的官吏,为我分忧。志才可愿意?” 张绣笑着问道。 调养身体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开了头,而且效果立竿见影。戏志才的动力也很足,不必忧虑。 既然如此,也可让戏志才出来,帮他管理好这二万多男女。好让庞德可以专心练兵。 “敢不从命!”戏志才拱手爽快应下。以他的才能,管理二万人简直是儿戏罢了。 二万人,也就是个县令吧。 “哈哈哈。好。我立刻派人去召王定过来。此人本是商人,后来投归我的门下,管理钱粮。他可以辅助你。” 张绣哈哈一笑,说道。 “诺。”戏志才躬身应诺。 就在这时,数匹从西而来的快马,来到了张绣大营外。 第三十一章 张绣起兵 “快走,前方就是小将军大营。” 由五人组成的轻骑小队,却有十匹马。其中五匹战马、五匹驽马,战马驮人,驽马驮物。这段时间,五人从平襄县出发,日夜兼程回到了槐里城。 不过他们并非是董卓派来的人,而是张济的旧部。其中为首的人,官拜军候,名叫李胜。 来到营门外之后,由李胜出面叫门。守卫营门的士卒不敢打开大门放五人进来,先派人去禀报张绣。 大帐内的张绣,听闻了此事之后,立刻派人将这五人给请入大营,并召见李胜。 “小将军。”李胜进入大帐之后,立刻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了起来。 张绣见此顿时吃了一惊,隐约觉得不妙。这李胜乃是张济麾下悍将,是与张济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何曾这般痛哭流涕过? “发生了什么事情?”张绣站起来扶起了李胜,沉声问道。 “将军他被李傕与郭汜给害死了。”李胜止住泪水,却恨声说道。随即,他将事情经过一一告诉了张绣,且他们出发的时候,董卓已经下令让张绣接管张济旧部。 只是他们日夜兼程,比传信的信使更早回来。 张绣听完之后,顿时呆若木鸡。而后双眸一红,握拳大吼道:“叔父。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张绣与张济其实没感情,这一声怒气冲天的大吼,大半是假的。亲叔叔被人害死,如故不表态,外人怎么看他? 不过也有小半是真的。张济乃是董卓麾下大将,领兵能力还是不错的。他想要成就大事,也需要张济帮助。 如今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竟然被李傕、郭汜给害死。 帐内众人,都是面面相视,非常震惊。 “准备大车,命男女二万人押运粮草。” “三天后点兵,兵发襄平。” 张绣深呼吸了 一口气,环顾了一眼帐内众将,沉声说道。 “诺。”众将不敢有二,齐齐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准备去了。 很快帐内便只剩下了张绣、戏志才,还有那来报的军候李胜。张绣转头扶起了李胜,说道:“李军候一路辛苦,可先在营内歇息。你放心,叔父之仇,我必然报之。” 在张济战死之后,这些旧部没有经过董卓命令,先行回来槐里报信。对张家是一腔忠心。 这等人,张绣当然会抚恤。 “诺。” 李胜听了张绣的话后,当即大是振奋,轰然应诺一声,转身下去了。 待此人走后,张绣来到了主位上坐下。戏志才想了一下,拱手询问道:“司马大人,欲意何为?” “志才明知故问,当然是杀李傕、郭汜,并杀韩遂部将李成,为叔父报仇雪恨。”张绣看了一眼戏志才,说道。 “非也。我观司马大人神色,虽有怒、哀、恨却没有失去清明。司马大人心中,有报仇之心,却并非是只想杀人。” 戏志才拱手作揖道。 他是在场唯一看出张绣,并非一心报仇的人。也暗自心惊,眼前这位司马大人,并非只有骁勇善战,有胆敢行,礼贤下士,抚恤下手而已,还有极深的城府。 “志才知我也。”张绣点了点头,然后恳切以对道:“我叔待我不薄,我刚才言语,乃是发自肺腑。此生定然要斩李傕、郭汜、李成等人,为叔父报仇雪恨。但杀那李成容易,杀李傕、郭汜却难。他们为董公大将,董公岂能让我杀之?” “我料此去西方,必然杀不了李傕、郭汜,得慢慢等待时机。” 戏志才缓缓点头,董卓他当然知道。但不管是不是董卓,只要是出征大帅,都不可能让属下的领兵大将,互相残杀。 “当今天下方乱,英雄用武之时也。 我去西方先接收叔父旧部,合大军与韩遂、马腾厮杀,先取战功。” “那二万男女,既然董公有命,让他们押运粮草,便也只能带去。在开春之时,就地让他们在襄平附近屯田。好供给大军粮食、物资。” 张绣见戏志才点头,再一次恳切以对。 戏志才则是越来越震惊了,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张绣有封侯拜将之心,见张绣收拢二万口黄巾男女,便更察觉到张绣野心。 但是他想不到张绣看待时事,既然如此一针见血。如今十常侍作乱,大将军何进无能。 他与郭嘉、钟繇等人共论天下大事,也一致认为天下要乱。 张绣能看出来,便也是天下一等一聪明的人了。而且张绣不仅看出来了,竟然还有行动计划。 戏志才从张绣的口气之中猜测,张绣计划不仅是如此而已,恐怕还有更多,更多。 眼前这年不满二十的少年人,内心是极为有主见的人。 他来的时候,打算是忽悠一下张绣,等待时机请辞。如今这一桩桩的事情发生,却让他对张绣刮目相看。 “莫非这一次出门是捡到宝了吗?”戏志才隐约有些兴奋。 “志才明白了。必然尽心为司马大人筹划方略,以助司马大人。”戏志才用最近轻盈了很多的肺部,呼出了一口气,认真站起躬身行礼道。 张绣也明戏志才之心,露出了笑容,站起来扶起了戏志才,说道:“好,有志才相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戏志才不愧是大才,让庞德头疼的二万口男女,被他很顺利的组织了起来。又有王定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率领家族中数十人口,跟随张绣前往西方。 三天后早上,阳光明媚,风声止歇。 张绣以庞德、胡车儿、典韦、刘辟、共都为将,以麾下数千精兵为护卫,以二万口男 女为民夫,押运粮草前往西方。 临走之前,槐里郡守王恢率领城中的头面人物一起为张绣送行,并准备了一些物资。 不管怎么样,张绣面对黄巾的进攻,成功防御住了城池,对于槐里城中的百姓来说,都是有大功的。 如今大军西行,头面人物送行,却也是道理。 因为是官军,文书印信都有。张绣西行的路,非常顺利。他们先渡过渭水,到达了郿县,再西行。 这日大军到达了武功五丈原。 这个地方南靠秦岭,北临渭水,东西深沟纵横,地势险要。但这个地方,对于张绣来说,有更重要的意义。 诸葛亮死在此地,前世的时候,张绣就来过这里。 而且.... 这日傍晚。张绣舍了大军人马,独与典韦、戏志才等十余人,翻山来到高处,登高望远。 “此处地形如何?”张绣转头问戏志才道。 “据有武功五丈原,虽敌人有百万精兵,也不足为惧。”戏志才观望了一番之后,笑着说道。 这一路上,他也没有闲着。身为一名出色的谋士,岂能不知道地理?他以前体弱多病,没有机会在外游离。如今身体渐渐好转,又随军而动,自然对地形很上心。 一路上的地形,他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志才所言甚是。武功五丈原,真是一块好地方。”张绣笑着回答道。 而后张绣负手在背,观望北方渭水。 “关中平原沃野千里,有四塞之固。当年秦国拥有此地,而横扫六国。高祖因取关中,而擒灭项羽。” “关中向西便是凉州,只有两条路可过。一条便是我们走的渭水河道,接口在襄平、上邽城,只要守住这一片地方。便可以阻挡凉州兵马袭扰关中。” “一条乃是陇山道。出口便是街亭。” “据有这两个关口, 就可以守住关中,抵挡凉州数十万叛军。” 张绣转过头来,又对戏志才说道。 “司马大人所言甚是。”戏志才微微拱手说道,但心中微异。 这一次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襄平、上邽,张绣又带着二万口男女,前往那边驻扎。 现在张绣又说出这一番话,他想干什么? 驻足了片刻之后,张绣便率领典韦、戏志才等人回去了大营。 邹氏在大营内有一顶单独的帐篷,张绣在与众将用膳之前,先亲自端着膳食,来见邹氏。 “还请婶婶用膳。”入得帐篷之后,张绣见到邹氏正在上首位刺绣,将膳食放在了她面前案几上,说道。 邹氏的表情与平常里没有什么区别,始终淡淡。一身衣裳则从素淡,换成了纯素的白色,发髻上带着一朵布制白花。 正所谓“要想俏,一身孝。” 正是形容,现在的邹氏的。 张绣不敢多看,只是躬身看着地面。这太容易引人犯罪了。 张绣心中也由此猜测。邹氏与张济其实没啥感情,否则,邹氏怎么可能连一滴眼泪也没掉过? 不过也算是常理,邹氏是在混乱之中,被张济所得,并非是明媒正娶。 邹氏看着恭敬的张绣,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军事要紧。大郎可不必时时关心我。” 不管她与张家如何,现在的她就是张家的人。张济已经死了,她唯有跟着张绣过。 张济且不提,她日常与张绣生活,对他还是有很多关心的。将军难免马上死,她不希望张绣落得与张济一样的下场。 “请婶婶放心,现在没有什么军事紧要。等去了前线,我恐怕很难来看望婶婶了。” 张绣躬身行礼道。 与邹氏交谈了片刻之后,张绣这才离开了帐篷,往大帐内与诸将一起用膳。待到天明,便拔了营寨,继续向西。 第三十二章 大战李傕 在天寒地冻的年末,“张”字旌旗出现在了襄平城东外。 张绣与典韦一马当先,戏志才则呆在他的马车内。尽管身体有所好转,但是这天气对戏志才来说,也是差不多是谋杀了。 襄平城门打开,李儒、徐荣一起在外迎接。张绣望见二人之后,便与典韦一起飞驰向前,待来到了二人面前之后,躬身行礼道:“张绣见过李先生,徐将军。” “大郎(张将军)。” 李儒与徐荣齐齐拱手行礼,称呼却是不同。 一番寒暄之后,张绣对徐荣郑重下拜道:“当日多谢徐将军仗义执言。” 若不是徐荣的言语,张济的旧部恐怕就被别人吞并了。张绣为人恩怨分明,这个恩德自然要记得。 而且徐荣乃是董卓麾下难得的大将。历史上便是此人在荥阳杀的曹操大败,几乎杀了曹操,改变历史。 可以结交,可以收拢。 “张济将军日常与人为善,在军中被称为“长者”。他战死沙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他的旧部,需得归还张家。这件事情是我分内的事情,还请张将军不要在意。”徐荣连忙扶起了张绣,说道。 正因为这件事情,他才被董卓派遣出来迎接张绣的。 张绣闻言便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将此事记下。而后,张绣命麾下大将庞德总摄大营,在城外安营扎寨。 自己与典韦、李儒、徐荣等人策马进入董卓府内,在大厅见到了董卓。 也没什么好说的,董卓对于张济的死,表示了几分哀切,也劝说张绣不要伤心过度。 张绣也跟着红了眼眶,掉了几滴眼泪。然后董卓便正式任命张绣为假校尉(代理校尉),并让张绣可以自己设置官署,当即交还了张济旧部千余残兵给张绣。 张绣拜谢了一声,便率领了这千余残部出了城门,往营外去与原先兵马汇合。 从军候李胜的 反应,便可知张济旧部,对于张家还是很忠心的。张绣的收编行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但是张绣也非常尊重,李胜这样的军候。 他正式任命庞德为副将营司马,胡车儿、刘辟、共都、王石、张龙等官职都是军候,李胜等原先张济的旧部军官,也都是官复原职。 两批人马虽然都是他张绣的部下,但是分流各管个的。 保证原先军官的利益嘛。 一边是收编情况非常顺利,张绣的兵马已经多达五千精兵,成为了董卓麾下的核心大将之一。 另一边,张绣也派遣了王定出去,在襄平城外购买土地、种子、农具等等,等开春的时候,便可以命令二万口男女进行屯田了。 但是屯田还有一个重要的门槛,让马腾、韩遂如果不退兵,屯田就是白扯。 但是这段时间,董卓都是龟缩在襄平城内,不与马腾、韩遂交战,似乎在恢复士气。 至于戏志才,他又生病了,感染了风寒,不过情况不太严重。 不过情况还是出现了转机,这日张绣被信使传唤。便勒令庞德好生守备大营,与典韦等十余轻骑,从东城门进入襄平城。 好巧不巧,他与李傕竟然在董卓府门前预见。 “李傕。”张绣当即眼睛一瞪,拔出了腰间的大剑,策马驱驰向李傕而去。典韦以及麾下轻骑见此,便也一起拔出了腰间的大剑,杀向了李傕。 李傕早有防备,他这一次带来了三十人。他望见张绣等人人少,便冷笑了一声,也拔出了腰间的大剑,说道:“乳臭未干的小儿,怕你不成?” “啪啪啪!!!”但下一刻,他便胆寒,凉意瞬间席卷全身。只见张绣与典韦二人仿佛两把尖刀,率先杀来。 他麾下的三十名凉州悍兵,竟然眨眼间被杀了十几个人。 李傕面色大变,“怎么张绣变得如此厉害了?而且他身 边的这大汉简直可怕。” 李傕也见过张绣,还与张济比划过,对于张家的枪法有所了解。 自认为,自己的武力还要在张绣之上。 但是今日张绣竟然如此凶猛,且典韦如此强悍,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李傕只迟疑了一下,他麾下的三十余轻骑,便只剩下了七八人。眼见张绣已经杀到了近前,李傕立刻调转马头,仓皇向西而去。 张绣、典韦身下战马脚力不弱,立刻催动战马,追了上去。路上,他们又杀了李傕属下轻骑二三人,这一下李傕几乎成为光杆司令。 但李傕虽然受到了惊吓,却没有崩溃,努力催促战马逃走。而就在这时,他眼前一亮,望见前方华雄、徐荣二人率领轻骑而来。 “华将军、徐将军,张绣这厮疯了,要杀我。快救我。”李傕振臂大呼。 华雄正与徐荣交谈,他乃关西大汉,面若黑炭,身形矫健。陡然听闻李傕呼救,二人愕然抬头。继而看到了张绣、典韦一身是血,在后追杀李傕。 二人都是犹豫了一下,李傕、郭汜当天为接应,却临阵逃脱,眼看张济死在了李成手下。大家都对二人很不齿。 相反,张济日常人品极为不错。 “快救人。如果让张绣杀了李傕,主公面前也不好交代。”徐荣偏向张绣,不希望张绣因为杀了李傕,而被董卓杀了,便连忙呼喝华雄救人。 华雄点了点头,与徐荣一起策马拦在了李傕面前,李傕趁机逃走。而张绣当然也只是发一时之怒而已,并不打算现在杀了李傕,与董卓生出间隙。也顺势被华雄、徐荣给拦住。 “张将军息怒,虽然李傕将军见死不救。但是张将军毕竟陷在上邽城中,被韩遂部将李成所杀。将军要报仇,可在沙场上找那李成报仇。”徐荣拦住张绣之后,好生劝说道:“再则。如果将军杀了李傕,董公面前 难以交代。张家已经剩下你独苗,可不要让张家绝后。” “徐将军所言甚是,然血亲之仇,岂能不报??”张绣拜谢了徐荣一声,然后昂起头来对慌乱逃窜的李傕大声说道:“李傕。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必然杀你。” 李傕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先逃了一阵,然后勒马躲在远处,阴晴不定的看着张绣。 这小子如此凶猛,我怎么才能除掉他? 一番交手之后,张绣与徐荣、华雄一起折返董卓府门前,翻身下马,大步入府往大厅而去。 门前有董卓护卫守备,护卫们见张绣杀的宿将李傕人仰马翻,几乎杀了李傕,望见张绣顿时畏惧,却也尊敬张绣。 侄子为叔父报仇,乃是常理。 凉州人崇拜强者,张绣如此凶猛,他们当然尊敬张绣。 待到了大厅门口之后,典韦按剑留在门外。张绣则按剑走了进去的,在一众听说了消息的董卓部将之中,昂首挺胸的坐在了末尾座位。 徐荣叹了一口气,与盯着张绣看了好一会儿的华雄一起,往上位坐去。 虽然张绣很凶猛,但排资格论辈分,他是小辈。 不久后,李傕、郭汜二人一起走了进来。李傕的一张脸很难看,郭汜的一张脸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人对视了一眼,平常两个不合的人,竟然用眼神交流,且达成了共识,必然除掉张绣,否则寝食难安。 坐了一会之后,董卓在李儒的陪同下,匆匆从门口进来。他先狠狠的瞪了一眼张绣,然后气哼哼的来到了座位上坐下,才大喝道:“张绣,我任命你为大将,你却在我府门前要杀我大将李傕?” 这是表态,但是董卓心中却是不怒。 张绣为张济报仇,证明张绣是性情中人。杀的李傕落荒而逃,证明张绣骁勇善战的人。 他军中只要强者,不要弱者。 在座众将都一言不发,大 家都是跟随董卓很久了,知道董卓的性格脾气的。 只要张绣认个错,此事便可以揭过。 但是张绣却是昂然站了起来,对董卓拱手说道:“董公,区区李傕又算得了什么?临阵不救友军,还想他能帮您摧锋败敌?” “若是他真能行,就该帮您摧败马腾、韩遂。” 一席话说的,在场的将军们都有些尴尬起来。因为李傕不行,他们也不行啊。 “你这厮,好会说大话。马腾、韩遂数十万大军,且都是精锐悍战。你行?你上啊。” 李傕正一肚子火气,现在董卓当面也不怕张绣,便抬起头来用一双三角眼,不善的看向张绣。 “李将军说的没错。你若行,去城外击破马腾、韩遂啊。”郭汜也在旁边帮腔。 便连董卓也是有了怒意,我好心给你台阶下,认错就行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董卓正想开口呵斥,张绣却冷笑说道:“我上就我上。百鸟不如一鹰。我要让董公知道,养你这两个废物,还不如养猪。” 说罢了,张绣昂首对董卓行礼道:“还请董公许我率领本营五千人马,去城外邀战马腾、韩遂。” 一言既出,李傕、郭汜大喜过望。而徐荣则皱起了眉头,立刻劝说道:“张将军,虽然你骁勇善战。但毕竟年轻,而且麾下兵马不是新兵,就是黄巾旧部,张济将军旧部。还没来得及磨合,恐怕出战不利。” “那便斗将。”张绣怡然不惧,一副愣头青的样子。 但他其实有自己的打算,一来董卓乃是违抗了皇甫嵩的命令,继续在这里与凉州叛军厮杀,如果董卓战败,恐怕会有后患。 董卓如果死了,谁开启三国乱世? 二来他初来乍到,需得建功立业,搏个名望。 “张将军。马腾、韩遂麾下猛将如云,不可小觑。”徐荣不知道张绣所想,见张绣是个愣头青,便只得再劝。 第三十三章 谁来与我共决死 “不过插标卖首之辈,不值一提。”张绣很感谢徐荣帮他说话,但这时候却也昂起头来,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还别说,张绣真有视马腾、韩遂如草芥的心思。马超还是童子小儿,阎行与马超同辈,庞德是他麾下, 凉州人又有什么勇士?再说,他武艺进步飞速,有希望与吕布一较高下,何惧凉州群鼠? 徐荣无奈,这人也太当自己是一回事了。他抬头看向董卓,董卓却是大喜过望,乃说道:“好。算你有种。我准你率领本部五千人马,去城外鏖战。” 他也是喜欢强将啊,李傕、郭汜见死不救没关系,张绣要杀李傕也没关系,只要足够强,他都罩着。 “多谢董公。”张绣拜谢了一声,当即出了大门,与典韦一起驱驰向城外,率领麾下五千精兵入东城门,然后从西城门杀出,遥望马腾、韩遂大营。 董卓很喜欢张绣胆魄,当即便率领李儒、诸将一起登上西城门观战。 “擂鼓、吹号助阵。”董卓很高兴的下令道。 “咚咚咚!!!!” “呜呜呜!!!” 强壮的号角手,鼓手纷纷动了起来,猛烈的鼓声仿佛雷霆,直冲九霄。号角声悠扬,穿透力极强。 张绣于鼓角齐鸣之中,率领麾下典韦、庞德、胡车儿、刘辟、共都出城邀战。 “张”字旌旗,在风的吹拂之下,猎猎作响,气势强盛。 待大军停住,张绣勒马向前,面朝马腾、韩遂大营,嗔目横枪大声道:“我乃武威人张绣,谁来与我共决死!” “我乃武威人张绣,谁来与我共决死!” “我乃武威人张绣,谁来与我共决死!” 张绣膂力过人,肺活量也大,一声怒吼,犹如虎豹之音不仅穿透力极强,还超过了号角之声。 观战诸将包括董卓在内,都 是大吃一惊。 “好,真是熊虎之将。”董卓愈发惊喜了,观这气势便知道张绣比他叔父张济强了不少。 张济领兵,也就中规中矩。 枪法不弱,但谈不上骁勇。 李傕、郭汜心中也是震惊,但面上却露出了冷笑之色。他们巴不得张绣实在马腾、韩遂的手中,以绝后患。 且说马腾、韩遂大营内。在张绣出城的时候,他们便行动了起来。当张绣横枪立马发出怒吼挑战的时候,马腾、韩遂各自率领精兵万人,杀出了大营,勒马观看。 马腾、韩遂心中是惊喜的,董卓龟缩在襄平城中,他们虽然兵强马壮,但也不好强攻城池,否则必然损兵折将。 但是董卓竟然出城挑战.... “这张绣是何人?”马腾勒马而立,回头望向自己身后的众将,出声问道。 有一个武威人拍马而出,禀报道:“报主公。此人乃是张济侄子,今年,嗯应该不满二十。” “来为叔父报仇了吗?”当即有一人噗嗤一笑,继而勒马向前,对马腾、韩遂躬身行礼道:“末将不才。既杀了张济,不如再杀张绣,让他张家整整齐齐。” 众人定睛一看,正乃设计伏杀了张绣的李成。 此人使得一杆大枪,身形雄壮,外罩一件虎头披肩的金色甲胄,身后是绿色绣袍,身下西凉好马,气势很胜。 “李将军壮哉。”马腾赞叹了一声,然后看向韩遂,韩遂轻轻点头。 “驾。”李成大喜过望,乃勒马向东,驱驰向前。待到两军阵间,李成横枪立马邀战道:“张绣听好了。我乃张掖李成。杀张济的便是我。” “来的正好。我正要寻你晦气,没想到你竟然自寻死路。”张绣冷笑了一声,率先双脚一夹马腹,身下战马吃痛,犹如闪电一般,向对方疾驰而去。 人 借马力,张绣大枪直指李成。 马蹄之声如铮铮之音,杀气冲天。也卷起了漫天的尘土,远远望去,张绣似在腾云驾雾。 “乳臭未干,看我刺死你。”李成却也不怕,双脚夹紧马腹,也挺枪杀上前去。 两马交阵,张绣便一枪刺中了李成的脖子,李成长枪顿时落地,捂着脖子上的血窟窿,不可置信的望着张绣,然后整个身体抽搐了一下,翻身落马。 “此等武艺,也敢上阵为将?若非我叔陷在上邽城中,岂能被你所杀?”张绣冷笑了一声,大声回头对后方兵将道:“来人,将这好马牵走。” 张绣军中分作三派,黄巾与旧部暂且不提,张济的兵马,却是第一次见到张绣的骁勇,顿时吃惊不已。 “诺。” 还是张绣的儿郎先反应过来,两个儿郎大声应诺,当即翻身下马,一路小跑过来,将李成战马牵走,一名儿郎还垂涎李成甲胄,不由问道:“司马大人,这尸体?” 张绣闻言勒马说道:“马腾既然把我叔父尸体送还,这尸体也还给他们。” “诺。” 儿郎应诺一声,便与另一人一起离开了。 “还有谁?”张绣勒马向后,然后停下调转马头继续看向马腾、韩遂大军,横枪立马,声音壮烈。 这李成并非无名之辈,乃是韩遂麾下大将。 城上董卓等人虽然见张绣犹如熊虎,但也料不到张绣竟然一枪就抢李成刺史。董卓都楞了片刻,然后鼓掌大笑道:“张大郎,真熊虎也。” “继续擂鼓助威。” 城墙上的鼓声,愈发急促凶猛了。李儒轻轻抚弄胡须,淡淡笑着。李傕、郭汜的脸色进一步难看了。 而华雄、徐荣、牛辅等人,则满脸震惊。 董卓军中也有好将,华雄、徐荣便是好心之辈。二人本就对张绣有好看,此 番见张绣如此骁勇善战,顿生结交知心。 “张济后继有人啊。”华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剑柄,转头对徐荣说道。 “正是。”黄脸徐荣欣然赞同。 城上士卒,则是大为振奋。 正所谓“一将勇而三军振。”董卓自从与皇甫嵩分开之后,连战连败,又折了大将张济。军中士气低落,董卓不得不厚加赏赐,振奋军心。 但是赏赐的钱,却还不如张绣这一枪有用。 “张将军威武!!!!” “张将军威武!!!!” 士卒们激动之下,纷纷挥舞着手中长矛大剑,放肆欢呼。欢声满城,鼓声动天。 董卓大军,士气再振。 反观马腾、韩遂大军,则是集体沉默。士卒们脸上都露出难看之色,斗将对方赢了,对方士气大振,当然是我方士气一泄如注了。 一时间只有风声,吹的旌旗翻飞的声音,以及董卓军士卒的声音。 过了片刻,马腾、韩遂大军才有所举动,却是那李成的亲兵迅速的从阵中走了出来,兢兢业业的在张绣的面前,将李成的尸体拖了回去。 韩遂沉默了一下,终于压不住心中怒火。回首望见自己麾下众将,说道:“谁可杀之?” “末将愿去。”韩遂阵中出来一将,黑甲白袍,手持一杆长长的大砍刀。这将向韩遂抱拳一声,便从阵中杀出,驱驰战马冲向了张绣。 “张绣,莫要得意,看我杀你。”这将双手持着大刀,气势汹汹大吼道。 “这是何人?”马腾不认得此人,便问道。 “乃我麾下大将,金城人韩俊。”韩遂随口作答了一声,便张目望去。刚折了李成,如果再折韩俊,对于韩遂大军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插标卖首之辈,也敢放大言?”张绣对于韩俊放声冷笑,又用大枪耍了一个枪花。 人马不动,待韩俊迎面而来的时候。张绣手起枪落,一枪便将此人给刺死。 他双臂一动,如电光火石,眨眼之间而已。 “来人,将马带走。”张绣大笑了一声,又回首对麾下儿郎道。 “诺。”儿郎们见张绣连连得胜,也是喜笑颜开,轰然应诺一声吼,出来二人收拾战马。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不仅是张绣旧部,黄巾人马,便是连张济旧部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大叫道。 那军候李胜更是士气大振,转头对自己一位亲信,说道:“张老将军乃大将。张绣将军却还在张老将军之上,我们能跟随张家叔侄厮杀,当真荣幸。” “军候大人所言甚是。”这名亲信由衷说道。 “哈哈哈哈。”城池上的董卓也是开怀大笑,然后命左边一个信使道:“张绣连杀韩遂两员大将。我当表奏天子,封他为校尉。你去告诉他,若是再立功,做个中郎将也是无妨。” “诺。”这名信使轰然应诺了一声,便翻身下了城墙,策马驱驰向城外,向张绣报喜去了。 李傕、郭汜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心中也是一阵妒忌。他们跟随董卓多年,可也还是个校尉呢。 更别说张绣之前放下话来,“百鸟不如一鹰。”如今张绣强挚壮猛,宛如雄鹰,岂不是衬托着他们就像是凡鸟? 张绣等人对于这个校尉,并不太在意。 目前阶段,一个假校尉(代理校尉)便已经够用了。 但既然是董卓的好意,张绣便也接受了。他对信使抱拳道:“请信使回报董公,张绣多谢。必然奋力杀敌,以报董公恩赏。” “好。”信使点头应下,抱拳一声,策马回头,回去了城中。 送走了这名信使之后,张绣拍马上前几步,横枪立马大喝道:“还有谁来与我共决死???” 第三十四章 鏖战 尽管在凛冬这大日威力大减,但却也照亮了天地。西北风凛冽,吹的两军阵中旌旗与绣袍翻滚,卷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两军之间,张绣横枪立马。黑枪沉重,枪头滴血。一滴滴腥臭难闻的鲜血落在地上,成了黑色的血迹。 两名马腾、韩遂军的士卒,先是畏惧的看了一眼张绣,然后兢兢业业的将将军吴且的尸体抬走。 这已经是被张绣所杀的第五名马腾、韩遂军的武将,皆是一枪刺死。张绣冷笑了一声,抬眼看向了马腾、韩遂军中。 又是一声如雷吆喝。 “可还有谁不服?!!!” 马腾、韩遂军中一阵沉默,这一次沉默的更久。张绣等的不耐,便以枪指向马腾、韩遂军阵,大笑道:“莫非凉州数十万大军,没有一人是男儿不成?” 一席话语,凉州叛军数十万人没有了颜色。但尽管是脸上火辣辣的,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送死。 张绣的武力他们已经领教过了,被搬回来的五具尸体,便是证明。凉州多的是不怕死的好汉,但也不想白白送死。 马腾、韩遂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哒哒哒。”便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马腾麾下部将孙盛策马上前,拱手对马腾说道:“主公。张绣这厮骁勇无敌,有似当年项羽。不可与他斗将,白白损失大将。” “孙将军可有制敌之策?”马腾相当了解孙盛,一听这话便是眼睛一亮,急迫问道。 “在此之前,我们没有听说过张绣的名号。这是证明张绣乃是继任张济出任领兵大将。他年轻见识浅薄,虽然骁勇善战,但带兵未必行。我看他这一次出城兵马不过四五千人。我们邀他鏖战。以四五千人对阵四五千人,只要他肯出战,末将 便能大败他。” 孙盛一脸自信道。 马腾闻言顿时心动,却看了一眼韩遂,见韩遂也点头之后,这才下定决心,说道:“好,我便拨给你五千精兵。你去鏖战。” “诺。”孙盛正求之不得,轰然应诺一声。然后他便先策马走出大军,而马腾给他集合五千精兵。 孙盛勒马向前,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停下。双手握着马缰,抬头吆喝道:“张绣,我承认你骁勇善战。但是两军阵间,却并非只有斗将。我看你兵马有五千,我也出兵五千,你可敢与我厮杀?” 孙盛也是声如洪钟,一席话语两军阵前,士卒皆可听到。 城上董卓面色一变,李儒则是先拱手急忙对董卓说道:“主公。张将军骁勇无敌,但他麾下不是少年,便是黄巾旧部、张济旧部。而马腾、韩遂必然精选精兵。两军鏖战,张将军危险矣。” 董卓也是这么想的,连忙询问道:“那让张绣罢战?” “不可。如今张将军连胜了五阵,我方士气正盛。如果这时候让张将军收手,必然折损士气,实在可惜。”李儒又摇了摇头说道。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可怎么办?”董卓一时泄气,不由摇了摇满是横肉的大头,横肉抖动好是难看。 李儒却是捏了捏胡须,然后才眼睛微亮,说道:“不如我们也精心准备五千精兵,随张将军出城厮杀。” “好。”董卓一愣,随即抚掌一笑,虎目环视众人,威迫道:“你等将所有精兵都集中起来,交给张将军使用。” “诺。”徐荣、化形、牛辅等人倒是无所谓,但是李傕、郭汜却是不乐意的。 他们与张绣有仇,凭什么要集合他们手下的精锐,交给张绣使用?赢了成就张绣威名,输了也 是折损自己的兵马。 “嗯?”董卓见这二人犹豫,便轻轻嗯了一声,虎目中绽放出了杀气。李傕、郭汜素来知道董卓的虎须摸不得,见此齐齐打了一个激灵,纵然心中再不乐意,也是应诺下去。 董卓的信使,也遵照董卓的命令,驱驰战马出了城池,来报张绣。 “张将军,董公有良策。” 信使将李儒的布置,告诉了张绣。张绣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多谢董公好意。但我麾下大军,也绝非是乌合之众。我要率领我军,攻杀此人,才是成了大功。用别人的兵马,算什么?你回报董公,看我破敌便是了。” 说罢了,张绣不再理会欲言又止的信使。回眸望见众将,赦令道:“典韦随我左右,庞德、胡车儿散开两翼。刘辟、共都、王石、张龙、李胜,你等坐镇后队,不可随军冲杀。” 尖锐当前,薄弱在后。 张绣深通兵法,两军对阵,唯有如此而已。 张绣威望本就极高,如今两军阵前,连斩马腾、韩遂五位大将,声威更是直冲天际。 “诺。” 闻得他的命令之后,众将轰然应诺。然后五千精兵变阵,张绣、典韦在中,庞德、胡车儿列在左右,其余军候则在后队。 “来吧。”待阵型列好之后,张绣独与麾下旗手出阵,在“张”字旌旗之下,横枪对孙盛道。 “好。”孙盛望见张绣此等行动,顿时大喜过望,心中少不得说了一句。 “果然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容易上当。”他也拍马返回本阵之中,取了一杆大枪,率领马腾、韩遂精选出来的精兵,来到两军阵前布阵。 襄平城头,董卓与李儒等众人听闻了张绣的回报之后,都是齐齐震惊。董卓连连跺脚,苦笑道:“这小子 虽然骁勇无敌,但却也太年轻气盛了一些。他麾下本来就是乌合之众,有什么好羞赧的?” “李儒,现在该怎么办?”董卓回过头,眼巴巴的看着智囊李儒道。 李儒也是微微焦虑,但他沉得住气,捏了一会儿胡须之后,说道:“主公。事已至此。张将军多半要败。但是张将军如此骁勇善战,死了实在可惜。不如命华雄、徐荣、樊稠三位将军率兵万人接应,怎么也得将他救回来。” “嗯。李儒言之有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张绣乃是罕见战将,不可有失。”董卓毫不掩饰自己对张绣的喜爱,然后是喝令道:“华雄、徐荣、樊稠,你们三人领兵万人接应。” “诺。”华雄三人组轰然应诺一声,抱拳转身下去了。三将也都是熊虎之辈,麾下士卒也都十分训练有素。 简单的呼喝一下,便成功集合,只等待张绣战败,他们奋力冲杀,将张绣给救回来。 张绣自然不知道董卓、李儒的布置,他对自己麾下十分有信心,只要大将振奋,便是乌合之众如何? 敢死万人,便可横行天下了。 张绣抬头观望,待那孙盛布好阵型。便先回头对城池上大吼道:“擂鼓助威。” 董卓的嘴角抽搐了起来,这小子竟然来命令老夫来了。但他喜爱张绣骁勇,便也下令道:“擂鼓助威。” 鼓声又起,待杀气盈满胸腔之后。张绣勒马向西,快速的驾驭战马,一马当先杀向了孙盛军阵之中。 “杀!!!”典韦等轻骑后发先至,纷纷拦在了张绣的面前,马蹄之声,比那战鼓还要壮烈。 左右二将庞德、胡车儿也都奋勇向前,五千精兵卷起漫天的黄沙,席卷扫荡向孙盛大军。 “以长矛迎敌,杀张绣者, 赏三百金。”孙盛也是沙场宿将,让他策马出去与张绣斗将,却是不敢。但是领兵厮杀,也是不惧。他坐镇大阵之间,“孙”字旌旗之下,横枪立马之余,也是从容下令道。 “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两军交战又不是单打独斗。凉州兵马顿时士气大振,吼杀声直冲斗牛。 典韦马快,又身披铁甲,从容镇定。他挥舞着一对月牙戟,先登敌阵。 “杀!!!”他弯下腰,一对月牙戟犹如死神的镰刀一般,当场便砍死四五人,鲜血冲天而起,染红了他的甲胄。他不仅不嫌弃,反而愈发兴奋。一双眸子充血,泛起红光。然后他继续勒马斜插,撕裂孙盛大阵。 张绣紧随其后,一枪横扫便扫飞了三四人,也不及细看,不知道这三四人落下后死了没有。 他朝着与典韦反方向, 斜插撕裂孙盛大阵。两人就像是龙虎一般,将孙盛大阵给撕的乱七八糟了。 胡车儿、庞德也是勇冠三军,二人一人持矛,一人持大刀,在左右冲杀不止。 四位大将一马当先,麾下士卒也都士气大振。纵然是乌合之众, 交战不过是短短时间。 犹如洪水撞击大坝,大坝在马腾、韩遂、董卓的目瞪口呆之下,轰然崩塌了。 “杀!!!” “张”字旌旗一马当先,四大将顺利撕裂了孙盛大阵,且将这种胜势迅速扩大,继而席卷整个孙盛大阵。 一旦势败,则是全军败北。 昔日项羽江东子弟,横扫章邯数十万秦军,一战取胜。继而威震天下,攻克咸阳。 此乃江东兵精悍,也是项羽神勇。如今张绣以四大将为头,插入孙盛军阵内,哪怕是士卒稍显羸弱,但是在将军们的带领下,也能以一当十,横行天下。 第三十五章 侵略如火,止如山林 “好,好啊。真是一将勇,而大军雄。张绣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所向披靡,真熊虎也。” 城池上,飞扬的“董”字旌旗下方,一脸横肉的董卓在震荡的鼓声之中,连声叫好。 其实他麾下李傕、华雄、樊稠等人也算骁勇善战,但哪个敢真的身先士卒?不怕被箭矢射杀吗? 但现在他居高临下观望张绣厮杀,真乃身先士卒也。 “张”字旌旗,直突敌方本阵之中,肆意刺杀。何其骁勇也。 “擂鼓,擂鼓助威。”董卓放肆大笑,且催促士卒们,敲击战鼓。 皮制的战鼓,在鼓槌的敲击之下,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其余李儒等人也都露出了微微笑容,唯有李傕、郭汜二人的脸色,已经探底,黑如铁锅。 城下,孙盛已经被打懵了,这与他想的完全不同啊。 他们集合了马腾、韩遂军中的精锐士卒,五千精锐各个都可以以一当十。对方不过乌合之众,为何会发生这等情况? 我是谁? 我在哪? 孙盛眼见张绣、典韦、胡车儿、庞德组成的四把尖刀,撕裂了他的阵势,不由开始怀疑人生。 但孙盛也不愧是马腾麾下的大将,他一振手中大枪,大声吆喝道:“后退者死,稳住阵型。” “来人。斩杀后退者。”而后,孙盛勒令自己的数百亲兵为督战队,对私自后退的凉州兵进行处决。 凉州人凶悍,杀起自己人来,也豪不手软。在孙盛的督战队的杀戮之下,凉州兵终于还是稳住了阵型。 “竟然稳住了!!!”张绣一杆长枪仍在不断的袭杀凉州贼兵,但是越来越觉得吃力了。 之前的凉州贼兵被打的懵了,就像是站着不动的傻瓜,现在是能动的凉州贼兵,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他麾 下士卒,确实是乌合之众。 一千招募的少年儿郎,训练不足半年。 二千多的黄巾旧部,以前军纪涣散,重新训练不足三个月。 一千多的张济旧部,倒是很精锐。也对张家忠心耿耿,之前他所向披靡连斩马腾、韩遂麾下五员大将,确实提升士气,现在张济旧部在奋力厮杀,士气仍然高昂,但人数太少了。 相反,马腾、韩遂兵马,乃是集合起来的真精锐,其中不少都是身披铁甲之辈,杀起来十分吃力。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歇。”若此刻不能乘风破浪,击破这马腾、韩遂的五千精兵,必然陷入泥潭,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张绣当然不允许那等情况出现,他回头望见麾下典韦等十余轻骑,心中豪气大声盛,赦令道:“典韦,随我突入孙盛大阵之中,我要射死孙盛。” “诺。”典韦岂是胆小怕事之人,闻言不仅不怕,反而兴奋异常,轰然应诺一声,当即抡动一双月牙戟,突击向前,为张绣开路。 十余轻骑也是热血沸腾,紧随典韦之后开路。张绣得益于此,随从众骑之后,将长枪交给了一名步战亲兵,拿起了马后大弓,搭上了箭矢,准备伺机而动。 好个典韦,一马当先,斩杀何止二十人。敌军抛洒出来的鲜血,将他整个人染成了红色。 他身上也中了三箭,不过幸好有甲胄挡着,箭矢没有对典韦造成重大的伤害。他仍然奋力向前,一双眸子既红又大,宛若铜铃。 “挡我者死!!!!”典韦愤怒大吼,一双拥有千钧之力的手臂,挥舞月牙戟,宛如开山巨斧所向披靡。 前方马腾、韩遂军的精锐士卒,有小半被典韦所杀,有大半却是面对典韦气势,而下意识的慌乱退让。 张 绣借此突入了孙盛军中,眼看距离只有百步。张绣弯弓搭箭,稍稍瞄准了一下。 “咚”一声弓弦震荡,一直纯黑的箭矢激射而出,在“咻咻咻”的轻啸之中,射向了孙盛。 好个孙盛,竟然挥动手中大枪,将张绣的箭矢给挑飞了。 “乳臭未干,也敢放冷箭?”孙盛挑飞了张绣的冷箭之后,冷笑了一声,大吼道。 “噗嗤!”下一刻,他的脖子中箭,右手下意识的放掉了手中大枪,捂住了脖子,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张绣。 好快的连环箭。 却是张绣在一箭射出之后,又眨眼之间掏出了一箭,射了一双连环箭,终于将此人射死。 孙盛身披甲胄的身子,摇晃了一阵之后,从马上扑到落在了地上。张绣顿时将弓放回了马后,从步战亲兵手中拿回了大枪,怒吼道:“孙盛已被我射杀,杀将过去,片甲不留。” 张绣从轻骑的保护之中突杀而出,与典韦兵力,左出右入,右入左出,勇悍厮杀。 张绣已经杀疯了,一杆大枪沉数十斤,他不知道刺出了多少枪,从敌军身上抛洒而出的鲜血,也染红了他的金甲,成了一副血甲。鲜血从脖子流入,侵入了他的内衣,十分难受。 但是张绣却没有功夫管这些了,只有。 “杀!!!!!!!!!” 张绣麾下的典韦、庞德、胡车儿等大将暂且不说,士卒们见听见张绣怒吼,又抬头见孙盛扑到在地,顿时士气大振。 反观马腾、韩遂大军,虽然有军官试图站出来稳定局势,但是士卒们见大将已死,士气一泻千里,当即崩溃。 “孙将军死了,孙将军死了。”在仓皇的叫声之中,这些精锐的凉州兵们,不管不顾,转身向北方,逃往大营。 成片成片的凉州 叛军,被张绣军的士卒挺矛杀死,死的十分窝囊。而前方的凉州兵士卒,为了逃命,甚至将兵刃对象了更前方凉州兵的背部,刺死砍死友军,情况一片混乱。 凉州精兵凶悍,却也缺乏军纪。这一点显露无疑。 “杀,杀,杀。趁机席卷向马腾、韩遂大阵,将他们的大营摧垮。”张绣眼见局势如此,不由心中升起取了泼天大功的念头。 “若是能在此刻,摧垮马腾、韩遂的大营,席卷数十万之众。我之威名,必然震怖天下。” 泼天大功就在眼前,张绣的浑身鲜血也都沸腾了起来。 “典韦。上。”他呼喝了一声,更奋力的突入向前方。 “快,快命华雄、徐荣、樊稠等人出战。这是绝好时机。”城头上的董卓,也是一位沙场宿将,眼见局势如此,不由一颗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奋力的拍了拍女墙,焦急的下令道。 泼天之功,就在眼前啊。 “诺。”信使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传令去了。华雄、徐荣、樊稠三将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得令之后,立刻率领麾下万余精锐,杀出城外。 华雄一马当先,徐荣次之,樊稠断后,三将朝着马腾、韩遂大营反席卷而去。 形势一片大好,但是董卓这帮人包括张绣在内,都小觑了马腾、韩遂。这二人称雄凉州多年,折腾的朝廷疲惫不堪,岂是等闲之辈? “放箭。将冲击大营的乱军给射死。”马腾阴沉着一张脸,挥了挥手,下令道。 “大军缓步撤退,在营门前停下。与大营上的弓箭手配合,抵挡董卓大军。” “嗖嗖嗖!!!” 随着马腾一声令下,凉州军阵之中的弓箭手,毫不犹豫的抽出箭囊中的箭矢,弯弓搭箭。 一支支黑色的箭矢,仿佛是 雨滴一般,又密集又急促的笼罩向了冲击大军军阵的凉州乱军。 “噗嗤,噗嗤。” 在一声声箭矢入肉的声音之中,无数的凉州乱军,被自己人射杀,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慌乱的士卒中,有机灵的人逃往东西两侧,避免被自己人射杀。有血勇的人,则是反身与张绣军拼个你死我活。 而得得益于此,张绣军被阻挡了片刻。马腾、韩遂缓步领兵马,退往大营墙壁处列阵,与营上的弓箭手配合守卫。 “不愧是马腾、韩遂。”张绣望见这等情况,也只能望洋兴叹。 刚才若能一鼓作气,冲垮马腾、韩遂在外的军阵,继而席卷向整个大营,对方虽有数十万之众, 崩溃也只是在旦夕之间罢了。 但是马腾、韩遂经验丰富,果断射杀乱军,且背大营结阵,进退有章法,稳重如山,却是让大好时机,稍纵即逝了。 张绣虽然骁勇善战,不避艰险,却也不打必败之仗。不会蠢到在对方密集的弓箭手下,与对方的大军厮杀。 “撤兵,撤兵。将战马收拢一下,其余兵器、甲胄全部不要。撤兵。”张绣一声吆喝,命令大军撤退。但是他本人与庞德、典韦、胡车儿走在最后,亲自断后,以免被马腾、韩遂所趁。 在张绣的沉着指挥下,张绣军士卒们取了离散的战马,放弃了兵器、弓箭,有序有章法的撤退。 并与冲上来却没有捞到一点功劳的华雄、徐荣、樊稠等人汇合,回到了襄平城中。 “马”、“韩”字旌旗下,马腾、韩遂各自策马而立,身边都是身披铁甲的精锐亲兵。 二人望见前方张绣进退有度,绝不拖泥带水,不由脸色阴沉下来。 好个张济的侄子,好个骁勇善战的张绣。 当真可怕到了极点。 第三十六章 形势逆转 马腾、 韩遂虽然处置得当,没有真被张绣五千精兵,冲垮了数十万大军。但也折损了六员大将,死伤了数千人。 而且全部都是被张绣所杀,前五被张绣一枪刺死,孙盛被张绣一箭射死。 真是以己方大将,成就对方威名,实在可恨。 马腾、韩遂在张绣收兵之后,也是鸣金收兵,回去了大营内。 二人策马而入,环视周围兵丁,一个个如丧老母,士气低落,不由哀叹了一声。 “贤弟。前日董卓折损了大将张济,死伤数千人马。士气大泄。如今我们步他后尘了。” 策马之中,马腾苦笑了一声,回头望向韩遂道。 韩遂也叹了一口气,默默点头了一下。然后,他才诚恳抬头对马腾说道:“如今战败,仅为一人之缘故。” “张绣年纪轻轻,与我们有杀叔之仇。为人骁勇善战,连杀我们六员大将。我们军中,没有与他匹敌的战将。孙盛以五千精兵鏖战,却也被他所败。观其用兵,侵略如火,止如山林。进退极有章法。恐怕要成为我们的大患了。” 马腾是个武夫,韩遂是个名士,从智虑方面来说,韩遂比马腾想的更加长远。 今日一战,以他们数十万大军,成就张绣威名。其行军,进退如风,让韩遂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 马腾刚才没有多想,现在回想一下,顿时也觉得遍体生寒。 “若朝廷以此人为帅,督军十万来凉州,还真是心腹之患。” 马腾长叹了一声,说道。 “是的。”韩遂也是跟着一叹。 将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在他们眼中皇甫嵩可怕,董卓却是不可怕,而张绣也是可怕。 若如今张绣站在董卓的位置上,他们根本不敢如此进兵。马腾、韩遂一边叹息,一边策马与众将一起回到了大帐内。 有亲兵送上来了酒菜,给众人暖 暖身子。 韩遂端起了酒杯饮了一口,忽然眼睛一亮,抬头望向马腾,说道:“兄长,不如用计除之。” “如何除之?”马腾也是眼睛一亮,探头问道。若不张弓支间,以阴谋取胜,当真爽快。 “张济死在上邽城中,李傕、郭汜见死不救。现在张绣侄袭叔兵,横行城门外,以我们数十万大军,成就大名。此二人必然心生妒忌,且恐惧。我们重金加以贿赂二人,进以董卓谗言,离间张绣、董卓。” “那张绣血气方刚,男人嘛,哪里会不好美色?我有一爱妾,有绝色,可以送给他。再赠给他财帛、金银,贿赂他。再许以一郡之地给他。他年轻气盛,没准就会反叛董卓,加入我们。” “如此,朝廷衰弱,而我们如虎添翼也。” “再有。在董卓军中散布谣言,说是张绣有反叛之心。董卓疑心大起,加上李傕、郭汜谗言。董卓必杀张绣。” “此三策落下,要么是董卓杀了张绣,要么是张绣反叛董卓。我们都能从中取利。” 马腾闻言眼睛一亮,抚掌一笑道:“贤弟真是妙计。既战不能取胜,用计可也。” “我们速速准备。” “好。”韩遂点头应下。于是韩遂立刻派人驱驰向上邽城中,将自己那位爱妾带回来。 又与马腾一起准备财帛、金银,准备依计行事。 ............ 且说董卓一方。 张绣见事不可为,果断撤兵之后。他持弓满圆,与诸将亲自断后。大军缓步后撤,进退极有章法。 华雄、徐荣、樊稠将此,便也只能没有捞到一点好处,便平平无奇的撤兵了。四军人马,很快就尽数入城。 张绣、典韦乃最后入城,随着二人入城之后,厚重的城门关闭。 “恭迎张将军回军。”城池两侧的董卓兵马,竟然齐齐单膝跪下 ,恭迎张绣道。 张绣连杀马腾、韩遂军中有名有姓的六员大将,当真熊虎之辈,气势直冲天际。 董卓军中多是凉州人,其中羌胡汉都有,最是崇拜强者。自然对张绣心悦诚服。 张绣与这些士卒也没什么好说的,没有任何表示,策马飞驰来到了城下,翻身下马之后,依着阶梯走上了城墙。见到董卓之后,张绣躬身下拜道:“董公,末将幸不辱命。” “哈哈哈。何止是幸不辱命,而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张济虽死,却有你侄子,犹如再生也。”董卓哈哈大笑着,一脸肥肉乱颤,毫不掩饰自己对张绣的喜爱。 李儒在一旁捏须而笑,主公说的对,虽折损了张济,但得了张绣,何止是张济复生,而是大赚特赚。 徐荣、华雄等将也在一旁微笑,表示祝福。 李傕、郭汜等人则是脸色阴暗,张绣越强,他们心中越不安。 “来人。”董卓回头一招手,一堆士卒捧着大大的盘子走了出来,其上置放着金子、银子、布帛。 在汉代,布帛是有钱币功能的。 简单来说,董卓就是砸钱给张绣。 “我向来赏罚分明,你今日大功,不得不赏赐。这里有300金、1000银、500匹布。城下还有好马十匹。皆是赏赐给你的。我也会向朝廷请功,封你做个校尉,再捞一些赏赐。望你好生杀敌。”董卓笑着一指这些财帛, 爽笑着说道。 “多谢董公赏赐。我必然多多杀敌,不负董公厚恩。”张绣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单膝跪下,受了这赏赐。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张绣城府颇深,又知董卓这艘大船定然秀出天际,自然倾尽全力迎合之。 “哈哈哈哈。我有大郎,何愁大事不成啊。”董卓哈哈哈大笑着,将张绣扶起,亲切热情的很。 这让李傕、郭汜愈发 妒忌了,二人隐晦的对视了一眼,都是咬牙切齿。 经此一战。董卓之前折了张济的负面影响被一笔勾销,而且董卓军中士气大振,反观马腾、韩遂军士气大泄,此所谓形势翻转。 但是马腾、韩遂兵马终究是比董卓强盛。 之后董卓举办了庆功宴,让诸将小饮一段,便下令诸将回营驻扎,也没有进一步的战术布置。 张绣麾下大军已经先行出城回去营地内驻扎,酒宴结束之后已经是傍晚,张绣独与麾下典韦等十余骑,出了城东门,回到了营地内。 庞德得知了消息之后,率领胡车儿、刘辟、共都等人出了营门迎接张绣。 “将军。”庞德等人见到张绣之后,立刻躬身行礼道。 “诸位免礼。”张绣抬了抬手,然后翻身下马,不加掩饰自己对庞德的特殊,亲自扶起了这位兄长。然后询问道:“军中情况如何?” “回禀将军。末将杀猪宰羊,士卒们已经用了油水很足的饱饭。董公厚赐的赏赐,我已经分了士卒二成,其余留下作为军用。受伤士卒,我也已经厚加照料。目前士卒士气高昂,请司马大人放心。” 庞德躬身行礼,带着笑容,一一禀报道。 “好。士卒不可不抚恤。”张绣重重点头。尔后与众将一起入得大营,士卒们吃饱了饭之后,正在帐篷外歇息,见到张绣之后,纷纷站起躬身行礼,没有一个人是不是尊敬张绣的。 张绣对此也是稍稍挥手,都是自己的兵嘛。 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来到大帐之后。庞德等人各自散去,只有典韦按剑立在门外守卫。张绣一个人进入大帐,在帐篷内见到了披着大氅的戏志才。 “志才怎么起来了?要是病情加重,那可是不妙了。”张绣见戏志才面色苍白,不由摇头说道。 “来人。去取火盆来。” 随即,他 又朝着门外大声道。 “诺。”有亲兵应诺了一声,当即抬了火盆进来。帐篷内的温度顿时上升了不少,而戏志才的脸色也是红润了一些。 “多谢将军关爱。只是将军在外厮杀,而我却躺在床上,实在是惭愧。”张绣大暖男,戏志才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却还是觉得有些暖心,拱手说道。 “哎。志才不可如此说。生病是没办法的事情。”张绣摇了摇头,说道。 “可用过米粥了?”张绣随即又关切道。戏志才体弱多病,现在又生病之中,张绣专门让亲兵给戏志才熬粥,且添加一些红枣、莲子。 “已经用过了。”戏志才点了点头,说道。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戏志才说起了正经事,问道:“将军一战而使得董公军中士气大胜。现在形势逆转,不知道董公可有进一步的布置?” 张绣闻言眼睛一亮,心中有所猜测。他先摇了摇头,说道:“董公没有任何布置。”尔后才盯着戏志才,嘴角露出笑容道:“志才可有良策,摧破马腾、韩遂?” “马腾、韩遂各有强兵,要摧破他们极难。但让他们退兵,却是容易,甚至说不需要我们动手。”戏志才微微一笑道。 “凉州残破,地广人稀。马腾、韩遂数十万兵马,粮草一直是个问题。他们必须在开春前解决战斗,让精壮回去屯田耕种。” 张绣也是深解兵法,知道戏志才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 这也是董卓张狂的以数万精兵,对阵马腾、韩遂数十万兵马的重要原因。马腾、韩遂没有粮草,大军自撤兵了。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戏志才还用得着说吗? 张绣抬起头来,眼神炯炯的望向戏志才。 “将军可敢深入敌境内,切断马腾、韩遂粮道。火中取栗,获得战功?”戏志才抬起头来,笑着拱手问道。 第三十七章 美妇 张绣微微眯起了眼睛,随即眼中火光大盛。 正如戏志才所说,这计策实在是火中取栗,兵行险招。马腾、韩遂等兵马数十万之多,凉州残破,供给粮食非常吃力。 得集合凉州所有郡县的民力,才能供给大军所需要的军粮。这些军粮便在凉州的地界上,犹如海纳百川一般,集结向凉州叛军。 只要深入敌后,截断袭扰粮路。马腾、韩遂兵马就算不崩溃,也必须得退兵。 这是大功一件。 但也十分的危险。马腾、韩遂所部多骑兵,来去如风。而他麾下只有五千步军,若是以步军横行粮草,被击破的风险很大。 但是大丈夫功名但在马上取,火中取栗又有何不可呢? “干了。我明日便向董公献上此策,率领步卒横行凉州。”张绣思虑了片刻,便下定了决心,右掌重重的拍向案几,轰然之声中豁然站起,说道。 “将军真神勇之人也,志才当随从。”戏志才见此露出钦佩之色,拱手行礼道。 他向张绣献上这等险计,当然要随从。而且深入凉州地界,张绣也需要一位谋士出谋划策,否则极有可能被马腾、韩遂包围。 “好。”张绣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戏志才的身体撑不撑得住,但是很快就一扫犹豫,重重点头道。 二人便如此定计了。 张绣、戏志才都累了,张绣在送走戏志才后,让亲兵准备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且入大帐内帐合衣睡下。 典韦也抽空匆匆洗了个澡,然后便进入了张绣的大帐内,在外帐内闭目养神,不离大帐。 时间很快来到了黑夜。 张绣睡的香甜,却被典韦给唤醒了。 “将军。 营门外有人求见。”典韦轻轻摇晃了一下张绣,说道。 “什么人?”张绣有点起床气,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问道。 “对方没有报上姓名,只自称是将军故交。”典韦摇了摇头,回答道。 张绣一个激灵,顿时醒了。然后坐起,笑着问道:“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来了一些人手,大车?” “带来了一些人手,大车,车上似乎载满了货物。”典韦点了点头,说道。 “多半是马腾、韩遂派来贿赂我的人。”张绣冷笑了一声,掀开了被褥站起,对典韦道:“让这个人进来,并派人去请戏志才先生。”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下去,而张绣自己穿上了衣服,来到外帐将军座上坐下,等待来人。 戏志才先进来,他的气色看起来比白天好了一些。张绣与他说了没几句话,典韦便亲自领了一个大汉走了进来。 这大汉生的很是高壮,穿着宽大袍子,头上系着方巾,做文人打扮。 “足下(阁下)何人?竟然冒认我的故交?” 张绣淡淡一笑,冲这高大文人说道。 高大文人不慌不忙行礼,笑着说道:“我家在武威祖厉,与将军是同乡。难道不是故交吗?” 在古代同乡就等同于同党。 所以太史慈千里迢迢去投奔了同乡,扬州刺史刘繇。 这出门在外,这种关系也勉强算是故交吧。张绣微微一笑,站起来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同县人,真是失礼。” 张绣随即,让人备上酒肉款待此人。然后才询问道:“敢问足下姓名。” “我姓陈名爱。”高大文人从容拱手道。 “陈先生。”张绣也拱手行礼,待陈爱还礼之后。张 绣爽气直言道:“陈先生与我同县人,那我便直说了。先生可是来做说客?” “正是。” 陈爱敛容拱手回答,然后才说道:“我现在为马大帅主簿,在大帅帐内听用。因为与将军是同乡,被派遣来做说客。” 陈爱说到此处,更是严肃说道:“汉室昏暗,天下大乱。各路英雄纷纷起兵,割据郡县反叛汉室。马、韩二位大帅起兵凉州,各有强兵十万,为一方诸侯。以将军雄武,屈居于朝廷,乃至于董卓之下,岂不是屈才??马大帅派遣我来,送给将军美人、财宝,并许以陇右一郡之地给将军。将军意下如何?” 张绣顿时呼出了一口气,俨然心动。但脸上露出难色,对陈爱说道:“美人、财帛、土地谁不喜欢?但我与董公州里(同州人),董公又待我叔侄不薄,岂敢背弃董公?” 陈爱见张绣中计,不由心中大受鼓舞。连忙趁热打铁道:“将军此言差矣。董卓豺狼也。希望诸将用命,这才许以厚恩。前日张老将军被李傕、郭汜所害,他不为张家伸张正义,却保护李傕、郭汜,这便是证明。” “相反。马、韩二位大帅却是宽厚,尤其是我马大帅,宽厚在凉州人尽皆知。” “再则。将军与董卓州里,难道与马、韩就不是州里了吗?” 张绣仍然迟疑,露出贪财之色,狐疑问道:“我听闻先生带来了车马。财帛、美人可在营外?” “有黄金800、银1500、布帛2000匹。美人一人。”陈爱看到这里,更确认张绣贪财好色,不由欢欣鼓舞,连忙自爆了一番。 “典韦。派人去取来。”张绣眼睛一亮,抬头对帐内的典韦说道 。 “诺。”典韦古怪的看了一眼张绣,然后才轰然应诺一声,大步离去了。别人不了解张绣,他还不了解吗? 二人可是不离彼此的,张绣好色不好色他不知道,贪财却是扯谈。张绣如果贪财,哪里有得了金银珠宝,分给士卒的道理? 不久后,典韦押运好些大车走了进来,并将其中装满了金子的大箱子,以及那美人给带了进来。 几十箱大箱子整齐打开,金子在其中陈列。这时代的炼制水平,金子色泽暗淡。 但是看着还是很可爱。 张绣露出了贪财之色,然后又抬头望向那美人。这美人生的二十出头的样子,模样只比邹氏稍逊一筹,生的肤色白皙,肌肤水灵,而且明显是西北人,人高马大。 一双胸脯,十分有料。而且生的一双狐媚眼,看着勾魂夺魄。 张绣穿越以来,没有近过女色。而且是十八岁的身体,血气方刚。 所以算不上作秀,张绣真的是定睛望向这美人,仿佛要将之一口吞了。 美人见张绣模样,以大袖遮脸,似是羞怯,但一双狐媚眼睛却是望向张绣, 眼波流转,勾魂夺魄。 张绣身上就像是被电流击中,打了一个哆嗦。 张绣半真半假口水都流出来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诸葛相。引得陈爱心中摇头,心想。 “到底是个武威粗汉,虽然神勇盖世,却没有见过世面。” “将军以为如何?”陈爱面上则还是很恭顺,笑着问道。 “真好金子。好美人儿。”张绣叫好了一声,然后招了招手,让美人过来。这美人含羞不肯移步,直到陈爱瞪了她一眼,她才移步扭腰来到了张绣身边,张绣却是迫不及待 的将美人带入怀中坐好。 “婴宁”美人儿吃痛,婴宁一声,如泣如诉,却更激发男人雄心。 典韦、戏志才眼观鼻、鼻关心,全当没看见。而陈爱则是脸上含笑,心中抵定了。 陈爱既然做了使臣,那么也被赋予了一些权力。闻言朗声一笑道:“将军放心。只要将军肯归附马、韩二位大帅,真金白银绝不会少。” “那好。你今夜再弄1000金过来。待今夜美人伺候我爽心。我便率兵归附马、韩二位大帅。做个郡大王。”张绣再无迟疑,笑着说道。 “好。我这便回去。”陈爱大喜过望,便起身告辞离去了。 待此人离开之后,张绣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然后一手搂着怀中美人,一手抽出了腰间的大剑,将剑锋轻轻放在了美人雪白的脖子上。 “你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谁。又是什么身份?”张绣淡淡问道。 典韦、戏志才露出了果然如此之色。典韦朝着张绣微微鞠躬,转身走了出去。 “回禀将军。我乃张掖人士,母亲是汉人,父亲是羌人。汉姓为金,乳名叫春水。在来之前,乃是韩遂妾室。”金春水泫然欲泣,努力施展狐媚,希望保得生命。 但是张绣从触感上便知道,她内心还是很惶恐。 他有些惊讶,韩遂竟然把自己小妾给送过来了。不过想想也就不吃惊了,汉人互相送小妾,也并不稀奇。 昔日赵王张敖是汉高祖刘邦的女婿,他将自己的美人送给岳父刘邦,生下刘邦小儿子刘长。也就是妻舅。 这关系够乱的吧? 想到这里,张绣古怪的看着金春水,这家伙不会也有孕吧? 难道韩遂想让我当接盘侠? 第三十八章 吞了诱饵,人却溜了 再三确认这美人没有怀孕之后,张绣让她去帐内呆着。 他年轻气盛,又常年练武,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这女子生的又是美丽,还很狐媚。 如此好货,舍弃可惜,自然是要享用的。 张绣可以为这万里江山,舍弃金银财帛,但对美人也是有追求的。人嘛,其实就是动物。 好色是本能。 待竟金氏入得后帐之后,张绣抬头问戏志才道:“志才以为如何?” “那便要看将军志向了。马腾、韩遂还算有信义,将军骁勇善战。若能举兵归附二人,得个一郡之地,也是可以横行一方。” 戏志才拱手说道。 张绣摇了摇头,说道:“归顺马腾、韩遂,并非我志向。” “那便吞下这笔金银财帛,赚个双倍。”戏志才微微一笑,收起双手放在了膝盖上,说道。 “如何赚取双倍?”张绣眼睛一亮道。 “我料定马腾、韩遂不仅是此计,必然还有后手。比如在军中散布谣言,说将军要反叛董公。或是联络李傕、郭汜进谗言。将军不如先下手为强,将此事禀报给主公,并将金银财帛献上。董公闻言必然返还金银财帛,并且大赐将军更多的金银财帛。这样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戏志才微笑从容说道。 “好。果然是双倍。”张绣哈哈大笑一声,说道。 且说那陈爱去了后不久,便再一次拉了一车金子过来。张绣如守财奴一般,细细数了一遍,刚好千金,不多不少。 “好,好,好。”张绣连说了三个好字,红光满面对陈爱说道:“马、韩二位诚然礼贤下士,非董卓可比。请回报二位大帅,明夜午时。我便率领麾下男女二万口,精兵五千人,投奔二位大帅。举火为号。见火光便是我也。” “诺。”陈爱 应诺一声,欢喜的离开了。 张绣在送走了陈爱之后,当即便勒令士卒,将马腾、韩遂送来的金银财帛装车,不顾夜色进入城池之中,来见董卓。 此刻董卓已经在两名美妾的之下入睡,听说张绣来了,还以为有什么军情大事。 便连忙起身,命侍女为他穿衣。还不忘招呼侍从道:“去请李儒。” “诺。”侍从应诺了一声,去请李儒。而董卓穿戴整齐之后,来到书房见张绣,几乎是同时,李儒也匆匆入门。 “大郎。你深夜来见我,可是有紧急军情?”董卓大马金刀来到首位坐下,李儒缓步来到董卓身边坐下。董卓抬头看向坐在侧坐上不动的张绣,和颜悦色的询问道。 “也算军情。”张绣笑着拱手将马腾、韩遂贿赂之事告诉董卓,并义正言辞道:“我叔侄二人受董公厚恩,我张绣虽然没有读过太多书,但也知道恩义二字。怎肯背离董公?今日赚取了马腾、韩遂些许金银、财帛,特来献给董公。” 董卓听了之后,顿时对张绣又是刮目相看。真是忠臣啊。那可是将近二千黄金,以及数额巨大的银、布帛啊。 还许诺一郡之地。 董卓扪心自问,若是他处在张绣的位置上,没准就从了马腾、韩遂了。 但是张绣却拒绝了马腾、韩遂,而且赚了金银来送给他,这不是忠臣又是什么? “主公。张将军真是高义。这财帛我看不妨给了张将军,而且应该厚加赏赐张将军,以慰张将军之心。”李儒在旁捏着胡须,进言道。 “李儒所言甚是。”董卓顿时觉得有理,然后抬头用硕大的眼睛看向张绣道:“大郎,你很好。我也不会亏待你。这些金银财帛你且拿回去自用,我再给你800黄金、1000银,你也带回去花 销。” 张绣脸上露出难色,拱手说道:“董公。我要这些金银何用?不如献给董公,以做军用。” “哪能如此。哪能如此。”董卓一颗肥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然后正色说道:“我是个粗人,其实不太懂军事。但也知道一个道理。“赏必信”。大郎你有功,我就要赏赐。否则,如何严明军法?勿要推辞。” “诺。”张绣见此,这才勉强应下。他心中则泛起了笑意,正如戏志才所说,董卓给了他双倍。 不过董卓这个人,表面上对待部下还真是不错的。 难怪历史上董卓死后,李傕、郭汜等人起兵为董卓报仇,尽管有一半是被逼无奈。 “董公。”张绣随即又双手抱拳,对董卓行礼道:“今日一战,马腾、韩遂皆畏惧我。重金贿赂我,让我背叛董公恐怕只是其一。我怕他会在军中散布谣言,乃至于联络人手,向董公进谗言,离间于我。还请董公察防。” 董卓与李儒齐齐动容。张绣能说出这一番话,可真是不简单啊。李儒捏须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说道:“大郎能说出这番话,证明大郎并非有勇无谋的武夫,而是思虑深长。” “主公,大郎所言甚是。这不得不妨。” 李儒说完之后,对董卓行了一礼。 “我记下了。大郎你宽心。谁都不能离间你我。”董卓重重点头。 此事既已办妥,而现在又是深夜。董卓没有挽留张绣,亲自送了张绣出了府门,便折返而去歇息了。 城外大营,李傕营寨内。 李傕也遇到了与张绣一样的事情。 不过说客不一样。来李傕这里的乃是北地郡人,赵望。是一个白面书生,而且赵望也没有带什么金银财帛。 而李傕便是北地郡人,二人是同郡老乡。 赵望与 李傕一番寒暄之后。心中思索了片刻,拱手对李傕说道:“将军。今日张绣杀二位大帅六员大将,损坏数千人马。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有什么看法?当然是非常不爽。 但是李傕也并非是无脑之人,他知道马腾、韩遂不会无缘无故的派遣人过来联络他,而又提起了张绣。 李傕拿起案几上的酒碗喝了一口放下,然后才说道:“董公大军得以反败为胜,气势大强。我当然是欢欣鼓舞。” 赵望却也了解李傕,此人妒忌心很强,绝不可能真的欢欣鼓舞的。但是演戏嘛,谁不会? “将军此言差矣。将军与那张绣虽无杀叔之仇,却也脱不了干系。我听闻白天大战之前,张绣在董卓门前,袭杀将军。差点就把将军送去见张济了。这等强人,如果不除,对将军来说,怕是后患无穷。” “而二位大帅,也是忌惮张绣。不如我们合力如何?” 赵望抬起头来,恳切对李傕说道。 李傕刚才当然是装个蒜,现在赵望把话给摊开了说。他便也直言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他既见死不救张济,如今做个刀子,杀了张绣又有何妨? “二位大帅已经在城中散布谣言,说张绣要谋反,投奔二位大帅。董卓多疑,听闻后必然起疑心。将军与郭汜将军可以趁机进言。让董卓自杀了张绣,以绝后患。” 赵望的脸上露出阴沉狠厉之色,说道。 但是他很聪明的没有说出,马腾、韩遂贿赂张绣,并许以一郡之地。 杀张绣与诱惑张绣可以双管齐下,没必要互相交叉。 李傕除掉张绣之心已经不必细说,听了赵望的话后,只是细细思索了一阵,便点头断然道:“好。” 就这般,赵望没有给一金一银,便差遣李傕为马腾、韩遂 所用,若让李傕知道马腾、韩遂许诺给张绣的好处,怕是要吐血。 人比人气死人。 在送走赵望之后,李傕就亲自翻身上马,只带着十余轻骑去郭汜大营,与郭汜商议,二人约定明天一起去见董卓。 其实马腾、韩遂的计策也确实厉害。董卓多疑。如果张绣真的接受了那金银财帛,隐瞒董卓。 李傕、郭汜进谗言。 城中流言四起,说张绣要谋反。 董卓没准真要将张绣给杀了。但是现在张绣却是当夜就将金银财帛送给董卓,董卓感觉张绣忠心,甚至多赐给了金银财帛。 既然有所防备,马腾、郭汜的计谋能起作用,那就怪了。 马腾、韩遂一大早便出了大营,直接驰入城内,到达了董卓府门前。这二人也是董卓的大将,守卫不敢阻拦,甚至请了二人进入府内小厅小坐,另一边派人去通知董卓。 董卓一开始也没有怀疑,反而认为二人有紧急军情禀报,当即派人招来了李儒,一起来到小厅内见二人 “有什么事情吗?”董卓坐下后,抬头来问二人道。 “却是有要事要禀报主公。”李傕、郭汜二人先是拱手对董卓下拜,待直起身体才说道:“主公。我们听说张绣暗中与马腾、韩遂联络,意图反叛主公。” “哈哈哈哈。” 二人本以为董卓会勃然大怒,就算不勃然大怒,恐怕也会狐疑。但是料想不到,他们竟然看到董卓哈哈大笑。 而且笑声之中,却多有愤怒。 “主公?”二人不解其意,疑惑的抬头看向董卓。 “你们两个,这些年真是越来越长进了。你们对张济见死不救也就罢了,我原谅了你们。你们现在还要害张绣。” 董卓笑声收敛,一张肥脸乱抖,一对硕大的眼珠子瞪的跟铜铃有的一拼。 第三十九章 李傕、郭汜惨了 不仅董卓,便是连李儒都是脸色微微一变。 昨晚上张绣先提醒了一番,若是张绣不提醒,他们还真会起疑心。而没想到进谗言的,竟然是李傕、郭汜。 李傕、郭汜二人就大不同了, 他们见董卓神态顿时脸色大变。李傕慌忙拱手行礼道:“主公,我们说的都是千真万确。我们并没有害张绣。” “正是。主公。我们并没有要害张绣的意思。”郭汜也在一旁帮腔道。 董卓冷笑了一声,一双眼睛凶光四射。环顾了二人之后,才说道:“我便告诉你们吧。昨天晚上,马腾、韩遂送了张绣价值几千金的财帛,许诺一郡之地。张绣随手就给了我。并告诉我的,马腾、韩遂必然在军中散布谣言,却有人进谗言。你们这二人却这个时候跳出来,你们到底收受了马腾、韩遂多少好处?” 董卓这一回真是怒了,这两个人跟随了他也多年了,平时磨磨唧唧也就算了,这个节骨眼,却拖后腿。 真是让他大失所望。 李傕、郭汜闻言大惊,继而在心中把马腾、韩遂给骂了个半死。这件事情,竟然不告诉他们。 而且送了张绣价值几千黄金的财帛,还有一郡之地。这些财货拿来收买我们,我们也干啊,混蛋。 不过二人也知道,马腾、韩遂是不可能出这个价钱来收买他们的。他们二人也就李傕有武勇,但也做不到临阵斩杀马腾、韩遂六员大将的地步。 也就是性价比比不上张绣。 李傕应变慢一点,郭汜反应很快。他用右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主公。我们跟随您多年,怎么可能收取马腾、韩遂的财帛,进谗言呢?我们只是听说了这个事情,才向主公进言的啊,还请主公明察。” 郭汜说完之后,从坐上起来来到董卓面前跪下,磕头出 血,哭诉道。 “郭将军说的是,我们绝不会背叛主公的。”李傕也站了起来,跪在郭汜一旁,磕头说道。 “我会信你们?没准你们已经把我给卖了。”董卓却是在气头上,愤然瞪大了眼睛,说道:“现在我依仗之人,乃张绣也。张绣在,则马腾、韩遂不足为惧。你们帮马腾、韩遂杀了张绣,再反叛于我。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来人。将他们二人给拖出去杀了。”董卓愤怒朝着门外大吼道。 “诺。” 门外的甲兵应诺了一声,立即进入小厅,便打算将李傕、郭汜给拖出去。 李傕、郭汜顿时汗毛倒竖,这一次可不是上一次啊。这一次董卓真的起了杀心了。 他们二人隐晦的对视了一眼,正打算暴起,干脆截杀了董卓算了。 这二人也是从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在关键时刻,却也胆魄惊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不过就在这时,还是李儒打圆场。李儒站了起来,连忙说道:“主公,主公。李将军、郭将军这是一时糊涂,也只是想害张绣。毕竟他们与张家有仇。并不一定是要卖了主公。还请主公原谅。让他们戴罪立功啊。” 就连李儒也认为,李傕、郭汜是不会卖了董卓的。但与马腾、韩遂联络肯定是有的。 反正不能临阵斩杀领兵大将,否则大军崩溃了怎么办? 李儒的话还是很管用的,董卓一颗杀心顿时收敛了不少。他气哼哼的看着二人,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他们拖出去杖30军棍。” “诺。” 进入小厅内的甲兵顿时应诺一声,将李傕、郭汜给拖了出去。李傕、郭汜二人见此,便也不再反抗。 “哒哒哒!!!” 随即就在前庭,在许多董卓的甲兵守卫、仆人、官吏的见证 下,李傕、郭汜二人被扒掉了衣裳,露出白皙的屁股,被甲兵噼里啪啦的打了屁股。既然是董卓有令,他们也不敢轻易放过。 棍棍到肉,皮开肉绽。 若不是李傕、郭汜都是领兵大将,皮糙肉厚,怕是30军棍就能要了他们的命了。 李傕、郭汜被杖责之后,便被甲兵送出了董卓府邸。由二人带来的亲兵,各自领了回去。 此事很快传遍城中、军中。城中、军中说张绣要谋反的流言,顿时为之止歇,人人不敢再提此事。 消息当然也传入到了张绣的耳中。 将军帐内。张绣端坐在将军座上,戏志才坐在侧坐。张绣对戏志才哈哈笑道:“果如志才所言,有人进谗言,而且恰巧就是李傕、郭汜。这二人忌惮我骁勇,打算借董公之手除掉我,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打了30军棍,颜面大失。” “将军所言甚是。这二人忌惮将军骁勇,又心胸狭隘,岂能不背后进谗言?”戏志才今天的气色更好了,面上现出红润之色,笑着说道。但是他沉吟了一下之后,说道:“不过董公也是性刚,杀李傕、郭汜可也。不责罚也没有后患。但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杖责二人。这二人心胸狭隘,我怕会有后患。” 张绣闻言脸上笑容收敛,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李傕、郭汜叛乱的话? 这二人心胸狭隘,还真有可能。 但是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对我有利,还是不利? 首先要确保董卓在这一次对抗西凉叛军的作战之中,至少不败,最好获胜,按照历史的脉络,将董卓送去洛阳,坑灭汉家。 如果李傕、郭汜真如戏志才所虑,背叛了董卓,那么双方的兵力就继续扩大了。 但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了李傕、郭汜,他的地位在董卓的心中, 就会大大增加,好处也就会更多。 而且他与戏志才还有一个横行凉州的计划。若是李傕、郭汜背叛了董卓,那么形势就非常危急了。他到时候站出来,执行横行凉州的计划,岂不是雪中送炭? 而且李傕、郭汜如果背叛了董卓的话,那么杀二人就没有后患了,也是为张济报仇。 他与董卓并非是一条心,只讲自己的利益,而不顾董卓的利益,一番琢磨之后,张绣对戏志才笑道:“应该不会吧。彼二人跟随董公多年,不会背叛董公的。” 戏志才听出了一些门道,便也笑了笑再没有多说。 .......... 李傕、郭汜颜面无存的被亲兵用马车拉了回去,二人一起趴在一辆有车厢的马车内。 随着车轱辘的转动,时不时抖动,让他们的屁股痛不欲生。 “李将军。我们跟随董卓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前日卖了张济,也是因为马腾、韩遂兵力围拢,我们如果救张济,可能也会深陷其中。这才见死不救。现在张绣神勇,董卓厚爱之。” “他越强,我们就越危险。那日在董卓门前,你就差点被张绣所杀。” 郭汜一双眼睛露出阴沉之色,小声对旁边的李傕说道。 “郭将军的意思是?”李傕的眸中射出了惊骇之色,却是察觉到了郭汜的用心,然后一咬牙,询问道。 “不如我们反了董卓。去投奔马腾、韩遂,割据一郡之地,自由自在。”郭汜低声说道。 “怎么反?”李傕也低声说道。 “这件事情不好迟缓,行动就在今夜。我们现在都有伤在身,不好作战。就率领麾下精兵,直接投奔马腾、韩遂而去。若是我们身上没伤的话,就直接袭击了董卓在城外的大营,成就大功。” 郭汜咬牙切齿道。如果他们没有 受伤的话。 “好。”李傕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郭汜这个计划。 说来也是张绣在作怪,往日不合的二人,这一刻却是很合拍。 ............. 前夜! 马腾、韩遂派遣了陈爱、赵望二人分别联络张绣、李傕之时。 陈爱、赵望都是很顺利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回到了马腾、韩遂大营。 大帐内,灯火通明。 马腾在右,韩遂在左,二人共同坐北朝南,等待情况。 士卒来报说陈爱回来之后,马腾立刻让士卒将陈爱请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了?”马腾抬起头来,询问陈爱道。 “回禀主公。那张绣收了又一车金子之后,答应明天晚上起兵,率领二万男女,五千精兵投奔我们。” 陈爱脸上露出少许笑容道。 “好,好,真是太好了。张绣神勇,有他相助,我们凉州人马何愁大事不成啊。”马腾闻言喜不自禁,抚掌一笑,站起来来回踱步道。 韩遂也轻笑一声,轻轻点头。 尽管送出去了一个美妾,以及太多的金银财帛,有些可惜。但是这些东西,能换来张绣归心,实在是太值得了。 “不过张绣贪财好色,实在是出乎意料。也不得不防啊。”韩遂忽然止住笑容,严肃说道。 “贤弟的意思是?”马腾心中一动,抬头问道。 “兄长忘记,张济是怎么死的了吗?”韩遂的脸上微微泛起了冷意。 “如果张绣诈降!!!”马腾心中一跳,寒意席卷了全身。 “我们要好生布置。如果张绣是真投降,我们就大摆宴席。如果是假的。”马腾一咬牙,露出森然之色道。 “没错。不得不防。”韩遂重重点头,说道。 二人一番定计,为收降张绣做了一番定计,只觉得万无一失之后,这才散伙。 第四十章 没得蛟龙,却得二狗 深夜。 星空高照,银河灿烂。 襄平城外有两座大营,一为李傕、郭汜、牛辅、胡轸等人大营,立在城南。一为张绣大营,立在城东。 李傕、郭汜虽然心胸狭隘,但是对待麾下士卒也算不错。二人回到了大营之后,先没有行动,待道深夜事发之前,才召集了麾下的军官。 帐外埋伏刀斧手,谁敢不从便杀了。一番威逼利诱之下,二人成功将麾下绑在战车上。 于深夜,率领兵马带上辎重财帛,烧掉了自己所在的营帐,率兵去投奔马腾、韩遂而去。 火光冲天之中,其余屯扎大营内的将军营寨,都是惊动。牛辅、胡轸等将纷纷起身,擂鼓点兵,命士卒严加戒备。 待将军们穿戴整齐,走上营墙观望之后。只见李傕、郭汜的大营,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 而其余将军的营地都没有任何动静,士卒们持弓满圆,纷纷戒备而已。 将军们一时间也没有怀疑李傕、郭汜谋反,派人前去查看,然后消息确信无疑的传来。 “李傕、郭汜竟然反了?”董卓女婿牛辅不由遍体生寒,如今董卓的兵力在绝对的下风。 张绣连杀马腾、韩遂六员大将搬回来的士气,恐怕也随着李傕、郭汜的谋反,而消耗一空。现在他们的情况,可能比张绣没来之前,还差一些。 “该死的混蛋。”牛辅在大骂了一声之后,立刻派遣了一匹快马入城,禀报董卓这个消息。 ............... 马腾、韩遂大营内。 马腾、韩遂为了迎接张绣投降,动用了很大的阵仗。为了防止张绣是假投降,尽管是深夜,但他们还是集结了军中的许多精锐,并命各营将军好生防备大营,不可有失。 马腾、韩遂二人便在营门之上站立,身披星光,望向东方。二人的眼神都很是 期待。 张绣有大半会投降,有小半可能是诈降。他们当然希望张绣是真的投降,哪怕张绣投降后不是他们的部下,而是与他们一样地位的叛军首领。 只要张绣到他们的凉州叛军,绝对是如虎添翼。驱兵从渭水河道攻入三辅,继而经营关中也不是梦想了。 “世之虎臣,神勇之人。” 像张绣这样的猛将,二人还是头一次见到。 “若得张绣,如虎添翼也。” 随即,他们望见董卓在城南的大营,竟然火光冲天。顿时惊疑不定,这是怎么回事? 张绣的大营不是在城东吗?怎么城南的大营,反而是火光冲天? 不久之后,一阵人马车辆的行军声响起。马腾、韩遂本就有疑心,现在更不敢怠慢。马腾命营墙上的士卒,持弓满圆,加以戒备。并命一个大声音的士卒,前去问话。 “你们是什么人?”这名大声音的士卒,对着前方耸动的人群喝问道,声音传出很远。 “好叫马、韩二位大帅知道。我们乃是李傕、郭汜将军的部将。二位将军因为张绣的原因,受了董卓杖责,愤然之下烧了大营,前来投奔二位大帅。” 营门下的李傕、郭汜大军之中,有两个人策马出来来到营门下,抱拳禀报道。 “什么?!”马腾、韩遂顿时惊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双管齐下,一面命人贿赂诱降张绣,一面派人去联络李傕、郭汜,在董卓面前进了谗言。 本以为张绣或死、或降,不管怎么样,都对他们有利。但是怎么诱降的张绣没来,反而是李傕、郭汜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糊涂账? 马腾、韩遂本就有疑心,此刻更是戒心重重。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马腾又使那大声音的士卒询问。 “还请二位将军不要见怪,我们大帅十分疑虑。二位将军若是 真心归顺,可否策马出来一见?” 大声音的士卒探头问道。 那两个出列的骑士顿时策马回了营地,继而拉来了一辆平板大车,并在车上举起火把。 “还请告知马、韩二位大帅,我们被董卓杖责30,创伤严重,行动不便,还请不要见怪。若是大帅还是信不过我们,我们愿意只身进入大营,前去见二位大帅。” 大车上的李傕,中气十足的对营门喊道。 就算有火光照耀,马腾、韩遂二人还是认不出李傕、郭汜,但是他们二人既然可以单独入营求见,那就可以了。 马腾指使那名大声音的士卒,打开营门,将大车拉了进来。然后马腾、韩遂二人才下了营门,见到了大车内不能动弹的李傕、郭汜。 “二位将军,我们十分欣喜二位将军的归顺,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腾、韩遂见到凄惨的二人,不由一阵无言,马腾探声问道。 “还不都是张绣。二位大帅也被那厮给骗了。”李傕脸色一阴,忍不住先骂了一声,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二人。 马腾、韩遂听了之后,也不知道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 张绣那厮,竟然白嫖了他们的美人、财帛,而且从董卓那里获得了更多的财帛,且获得了董卓的完全信任。 他们诱降张绣的意图,显然是失败了。但似乎又没有完全失败。 阴差阳错之下,他们也获得了李傕、郭汜这两位董卓麾下大将,且有将近万余士卒投降。 看起来他们似乎是赚了。但是他们心中却又十分不是滋味。 二人低头看了看躺在大车上唧唧哼哼的李傕、郭汜二人,虽然这二人也算是骁勇善战。 但是与张绣那人一比,乃是“寒鸦比鸾凤,驽马比麒麟”,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再说了。张绣没有接受他们的贿赂,而 继续效命董卓,品德何其高尚? 李傕、郭汜进谗言不成,被打了之后,反叛董卓,人品何其不堪? 因而二人虽然得了更多的兵力,两员大将,却是不太高兴。反而更中意张绣,更扼腕叹息。 如果是张绣就好了啊。 不过马腾、韩遂虽然心中如此作想,但是面上却也是不显。马腾敦厚一笑,说道:“有二位将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啊。” “二位将军先进入我的帐篷内修养,待明天,我们便进攻襄平城。为二位将军报仇。” “诺。”李傕、郭汜闻言大是振奋,挣扎着抱拳说道。 他们对董卓有恨,且已经反叛,不死不休。巴不得消灭了董卓,以绝后患。 而马腾、韩遂在感慨万千之中,一起回到了大帐内坐下。 “贤弟,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多了一万精兵,董卓少了一万精兵。明天率兵攻城。打下襄平城,擒拿了张绣,看他投降不投降。” 马腾仍然对张绣念念不忘,说道。 “嗯。”韩遂点了点头,也是颇为期许。 ........ 相比于马腾、韩遂,董卓这里已经乱套了。 张绣大营,大帐后帐内。张绣搂着金氏睡的正香甜,自从得了这个美妇之后,张绣年轻火力足,夜夜却还是龙精虎猛,爱不释手。 “哒哒哒。” 先是一匹快马疾驰进入大营来到大帐前,继而典韦冲入帐篷。 “将军。大事不好,李傕、郭汜投降了马腾、韩遂,现在城中大乱。董公招您过去。”典韦没有进入后帐,只是隔着一道帘子,对内帐大声说道。 张绣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冷笑。果然和我与志才想的一样,李傕、郭汜果然反叛董卓了,正好。 若是人间没有寒鸦,又怎么衬托出鸾凤的高贵? 张绣掀开了被子,冷风灌入 ,也已经醒来的金氏顿时打了一个哆嗦,紧紧的抱住了被褥。 “将军。”她泫然欲泣道。 “莫要如此作态。我张绣虽然贪恋女色,却不沉迷女色。”张绣冷笑了一声,取了自己的衣裳穿上,然后大步出了内帐。在典韦的亲自服侍下,穿戴上了甲胄,并引典韦等轻骑十余人,出了大营,往城中而去。 庞德、胡车儿、刘辟、共都等将也匆匆起来,加强戒备。 如今张绣一张脸,已经从槐里城,刷到了董卓军中了。一张脸便是通信证,尽管深夜,但是沿途哨卡、巡逻士卒,见到张绣之后一律放行,且躬身行礼。 到达了董卓府门外之后,张绣翻身下马,让其余人在外等候,独引典韦一人进入了董府,并在大厅外留下典韦,孤身走了进去。 张绣进入大厅一看,好家伙该来的都来了。全部都一脸阴沉,董卓的脸色通红,就像是在喷发的火山一样。 “李傕、郭汜,安敢背叛我,安敢背叛我。”董卓拔出了腰间的大剑,一把砍翻了眼前的黑色案几,大声怒骂。 四周的将军都是兢兢业业,就算是李儒也是欲言又止。 这一把李儒是做错了。正如戏志才所说,如果董卓杀了李傕、郭汜没有后患,不打也没有后患,却偏偏打了还放了,岂不是后患无穷? 不过李儒也没有预料到,两个跟随董卓多年的部将,竟然会因为这小小的处罚,而叛逃去了马腾、韩遂那边。 总而言之,李儒自觉做错事了,开口就有顾及了。 李傕、郭汜一去,董卓又少了两员大将。张绣因为连杀马腾、韩遂六员大将的威势,如今俨然已经是董卓麾下第一大将了。 他在环顾了一眼众人之后,堂皇坦荡的站了起来,对董卓行礼道:“董公息怒,现在局势险恶。还是以退敌自保为上。” 第四十一章 横行凉州 董卓面对爱将的劝说,终于稍息其怒。却仍将剑重重插在地板上,扶剑柄而立,苦笑对张绣道:“大郎,我愤怒正是因为如此啊。” “我兵马本就少,如今折了你叔张济,又走了李傕、郭汜,兵马愈少。而马腾、韩遂得了李傕、郭汜,兵马更多。我看明天,他二人便要摧兵攻打襄平城了。事到如今,我只能拔营,回去郿县据守了。” 张绣闻言并不惊讶,渭水河道。襄平、上邽、列柳等成乃是凉州地界,需要通过漫长的渭水河道,才能到达关中。 郿县在关中。只要据守郿县、陈仓,也可以挡住凉州数十万大军,且靠近后方,补给也会大大好转。 但是..... 张绣躬身对董卓行礼道:“董公。前日您违抗皇甫嵩将令,一意孤行留在凉州作战。今日功劳不足,反而损兵折将。如果败退回到郿县,恐怕朝廷追究,轻则丢官罢爵,重则身死族灭。” 董卓一脸肥肉抖动了一下,脸色苍白而露出畏惧之色,随即叹气道:“我也知道,但现在敌强我弱,我也没办法。不兵退郿县,我们必然全军覆没。” “主公且慢忧虑,大郎似乎有策谋。”李儒却是看出了少许门道,拱手行礼道。 董卓先是讶异,随即眼睛一亮,急迫的看着张绣道:“大郎可有妙计,助我破敌?” “妙计没有,却有一颗大胆。”张绣微微一笑,然后从容拱手下拜道:“马腾、韩遂等辈尽起凉州大军,横行天下。如今凉州各处空虚,且又要民力,押送粮草,各城连个守城精壮都没有。我虽不才,愿提麾下五千步卒,绝凉州粮道,横行凉州。逼迫马腾、韩遂退兵。以解董公困局。” 此言一出,包括董卓、李儒在内,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是面皮一抖,一时间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徐荣忍不住站了起来,对张绣呵斥道:“张将军,莫要说这等大言。马腾、韩遂麾下多骑兵,凉州更是可骑兵横行。你率领五千步卒横行凉州,我恐怕你死无葬身之地也。”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称是。 “张将军,我们知道你神勇,但是以现在的局势,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改变了。” “是啊,横行凉州只是白白送掉大好性命。还是退兵回去郿县,自保吧。” 将军们纷纷称是,极不看好张绣的举动。 张绣却笑着说道:“正如徐将军所说,凉州适合骑兵纵横。但也宽广,只要我步军行的快,五千士卒犹如大海之中的一滴海水,马腾、韩遂以骑兵十万,怎么能搜索到我?就算仓促相遇,敌骑也不会超过万人,我为董公吞之而已。” 说完之后,张绣对董卓躬身一礼,说道:“董公。我今岁春秋十八,大好年华,岂能将自己置身于死地。我实有信心,还请董公多给我大车、弓矢、弩、长矛,一月口粮。我便愿意为董公横行凉州,绝粮道。” 张绣一番话,说的众将都是无可奈何,你有信心?你有信心个屁啊。 但是李儒却在这时候对董卓说道:“主公。如今局势,退兵至郿县,必然受到朝廷处罚。相反大郎他前日便杀了马腾、韩遂六员大将,减损数千人。乃神勇之人,并非是平庸鼠辈。今日置之死地而后生,让他去又何妨?” “不仅要让他去,还可给他骑兵千人,作为斥候、探子使用。”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李儒能谋善断,却也是有胆魄的人。 董卓还是犹豫,这横行凉州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张绣如此神勇大将,抛洒在凉州实在可惜。 但是李儒说的也对,置之死地而后生。 左想右想了片刻之后,董卓一咬牙,也说道:“好。我便多给大郎你大车、弓矢、弩、长矛,以及一月口粮、一千骑兵。” “大郎你好自为之。若事败不成,便回来见我,我必不会责怪。” 董卓又保证道,实在是舍不得张绣这等大将啊。 “董公放心,我必然不负董公厚恩。”张绣敛容严肃抱拳一拜道。 见大事已经抵定,徐荣虽然认为张绣是此去恐怕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但也只能叹息一声,表示了祝福。 如今事情紧急,却也是急事急办了。 董卓很快为张绣准备好了军需物资,且有一千骑兵。也安排好了张绣麾下的二万口男女入城,以免被马腾、韩遂击破,夺取了。 张绣对于董卓某一个癖好,十分的不信任。虽然让二万口男女留下,却带上了金氏与邹氏。 这二女都会骑马,随从虽然风餐露宿,但是留下可能会发生某些不好的事情。 安排好了这些琐碎事情之后,张绣登上了大营校场内的点兵台,大声宣布了这个消息。 众将都是一阵骚动,但却没有人说什么。张绣如今威望已成,乃军中魂魄,他的命令,会被贯彻到底。 正因为如此,张绣也不用激励士卒了。但是他对人事任命,做了少许的安排。 李儒送给他一千西凉精骑,这是意外之财,而且还是大宝贝。张绣早就对骑兵垂涎欲滴了,但是养骑兵太贵了,他一直养不起。如今....呵呵。 “胡车儿。”张绣人在点兵台上,居高临下喝道。 “将军。”胡车儿双手握着他心爱的长矛,策马行礼道。 “我命你为骑主,将一千骑兵。为我探听情报。”张绣下令道。 “诺。”胡车儿很兴奋的重重点头道。这是他与张绣之间的约定,未来他 一定是张绣的主骑,如今这个约定形成了。 他胡车儿也是将骑兵的人了。 安排妥当之后,张绣亲自扶着一身素白的婶婶邹氏,与狐媚金氏一起上了马车,还安排了另一辆马车,坐着服侍邹氏的女婢。然后翻身上马,从典韦的手中取了纯黑大枪,将兵趁着夜色,先往南方走了一段路,再行西方而去。 除了兵马之外,还有一辆辆由驽马拉动的辎重大车,拥有一月口粮,以及堆积如山的弓矢、弩箭等兵器辎重。 张绣便要以此,横行凉州,绝马腾、韩遂粮路,成就大功。 .............. 这件事情,在董卓军中也是机密。马腾、韩遂自然不知道,有一个胆大包天之徒,只敢带着五千步卒、一千骑兵,就敢横行凉州,绝他们粮路。 他们按照计划,要率兵攻城。 不过张绣在城东的大营废弃,二万口男女并入城中。马腾、韩遂不是瞎子,天一亮便知道了。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马腾、韩遂便聚敛了军中大将,当然也包括李傕、郭汜。二人的伤势经过一夜折腾之后,不仅没有好转,反而严重了一些。因而,来到了中军大帐之后,别的将军都是坐着,二人却是趴着。 这让二人更加觉得羞辱,对于董卓、张绣的怨恨,也就蒸蒸日上了。 “昨天晚上。李傕、郭汜二位将弃暗投明,投奔我们。我们兵力大增,董卓兵力大损。我与贤弟谋划了一番后,决定今日鼓噪攻城。” “你等意下如何?”马腾一双虎目环顾了一番帐内众将之后,沉声问道。 在场不仅都是他与韩遂的部将,还有侯选、成宜等凉州叛军首领,需得尊重彼此。 就在陇西一带纵横,麾下有数千人的白脸成宜,拱手说道:“马大帅所言甚 是。此时董卓衰弱,不攻取更待何时?只是如何攻取,却是要商议一番。” 其余人也都纷纷赞同。马腾点了点头,说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李傕、郭汜自告奋勇。李傕趴在一张席子上,勉强抬头抱拳说道:“大帅。我等二人新近归降,寸功未立。还请打头阵,攻袭襄平城。” “二位将军有此心,真是大好。”马腾大笑一声,点头说道。 马腾也是敦厚,并非是送降将去送死的人。他以李傕、郭汜打头阵,但也是浅尝即止。 二人麾下数十万兵马,乃是车轮战,轮流攻打襄平城,以及董卓在城南的大营。 以他们的兵力,完全可以分兵攻之。 便在马腾、韩遂布置妥当,打算命人擂鼓布阵的时候。有一名亲兵从外匆匆走了进来,下拜道:“报二位大帅,张绣的大营消失不见,似乎人马进入了襄平城中。” 马腾看了一眼韩遂,韩遂不疑有他,沉吟了一下后,捏了捏胡须说道:“董卓兵力不足,就让张绣进入城中守城了。” 说到这里,韩遂微微一笑道:“张绣这等神勇大将,用该用来野战。摧锋破敌,但董卓现在势弱,却用张绣守城,其实是大材小用,用人不当。张绣的威力大减,是我们的福分。” “贤弟所言甚是。”马腾想了一下之后,也是如此认为。如果两军摆开阵势,让张绣冲锋陷阵,可是要让他们头疼了。 连斩他们六员大将的张绣,如今被困守城中,值得庆幸,值得庆幸。 “哈哈哈。活该董卓败亡。来人,擂鼓点兵。布置大阵,轮番进攻董卓城池、大营。” 马腾站了起来,拔出了腰间的大剑,大声下令道。 “诺。”帐内众人齐齐应诺一声,抱拳走了出去。 大战将起! 第四十二章 大将华雄 城门楼上“董”字旌旗随风飞舞,旗下董卓与麾下的李儒,众人一起站立观望西方马腾、韩遂大营。 董卓右手放在女墙上,咬牙切齿道。 “该死的李傕、郭汜!” 马腾、韩遂对于攻城战早有准备,一辆辆井车、云梯车被推了出来。 井车从上往下看是井字形,比董卓的襄平城城墙都还要高,上方设置数十弓箭手,为攻城做火力掩护。 由数十位士卒推动,缓缓靠近城墙。 云梯车类似于现代社会的消防车,由折叠的梯子以及沉重的车身所组成。梯子一旦固定在城墙上,以人力是推不开的。 这两种东西,乃是攻城的必备法宝。若是没有这两种攻城器械,想要攻破重兵把守的城池,无异于痴人说梦。 随着许多的井车、云梯车被推出,两面“李”、“郭”字旌旗率先走出,继而约莫一万精兵从马腾、韩遂大营中杀出。 弓箭手们纷纷攀爬上井车,并备好大量的箭矢。 这是第一阶梯,其后还有第二阶梯,第三阶梯。还有负责防备董卓出城突袭的,掩护、应援部队。 整整数万人排列开来, 气势雄浑。 而不需要多说,董卓便知道那“李”、“郭”字旌旗之下的军队,到底是谁的军队了。 李傕、郭汜固然可恨,但是马腾、韩遂雄兵,也确实是强壮。城上士卒本就士气不高,此刻见马腾、韩遂摆出这等阵仗,顿时人人失了颜色,都露出畏惧之色。 西凉兵也是人啊。 “把油锅烧起来了。快搬运更多的石头、木头、箭矢上来。”有将军在催促士卒,搬运更多的东西,并点燃了油锅。 在守城之中,热油的作用可是很大的。 马腾、韩遂大营前方,马腾、韩遂二人率领数百名重甲骑兵策马而立。 马腾环顾了一眼我方大阵,大是鼓舞。转头对韩遂说道:“贤弟,有此大军,董卓何愁不破?” “一月之间,便可破城。”韩遂也是微微露出少许笑容,点头说道。 “鼓噪攻城。”马腾而后拔出了腰间的大剑,指向了襄平城方向,大吼道。 “咚咚咚!!!!” 强壮的鼓手,纷纷抡动鼓吹,敲击着牛皮制作的大鼓,鼓声震荡,直冲耳膜。 “杀!!!” 李傕、郭汜重伤,不能率兵。他们的军队由他们的营司马率领,一声吼杀之后,士卒们推动者井车、云梯车缓缓向前。地面上大量的盾牌手,掩护着步行的弓箭手,以及大量的刀斧手,一起缓缓向城池靠近。 待到了一定距离的时候,井车先停了下来。井车上的弓箭手们,纷纷弯弓对着城池上的董卓军进行弓箭射击。 “嗖嗖嗖。”随着一支支箭矢呼啸声响起,密集的箭矢笼罩向了城墙。与此同时,城墙上的董卓弓箭手也开始反击。 双方箭矢互相伤害,在一声声惨叫声中,许多弓箭手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但是更多的弓箭手,接替了他们的岗位,继续互相伤害。 在这些弓箭手的掩护下,大量的盾牌手护送着刀斧手、云梯车一起靠近了城墙,他们当然也是城上董卓军的弓箭手射杀目标。 每向前十步,城下士卒就得付出大量的伤亡,许多的盾牌手、刀斧手纷纷倒下,当场毙命的还好,被射中半死不活的人流血不止,在哀嚎之中,缓缓死去。 这便是沙场,残酷、冷漠。 李傕、郭汜的先锋部队,攻城了约莫半个时辰。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 马腾下令,命令第二阶梯上去。 攻城之锋,必须连绵不绝,务必使得城中的董卓守军,没有喘息之机。 血战至中午,仍不停歇。 马腾、韩遂军中是车轮战,各部人马已经轮流用了午饭。攻城仍在继续。 在箭如雨下的情况下,便是董卓也不敢在城头上露脸,与李儒一起进入了城门楼中暂避锋芒。 董卓黑着一张脸,正在喝闷酒,李儒也是一筹莫展。 “碰”一声,城门楼的大门忽然被打开,虽然穿着甲胄,却一身是血的华雄冲了进来。 “何事?”董卓小吃了一惊,问道。 “主公。这样下去绝不是事。他们兵马多,同时攻打我们的城池、大营。就算是二比一的伤亡,我们也坚持不下去。不如让我率领骑兵从北门杀出,袭扰他们的进攻,延缓时间。等待张绣将军绝粮路成功。” 华雄乃是董卓主骑,麾下皆是精锐骑兵,他本人也是敢战之人,抱拳请战道。 “华雄将军所言甚是,死守是守不住了。需得灵活变化。”李儒捏了捏胡须之后,轻轻点头赞同道。 “好。让所有将军的骑兵都集合给你,凑足万人。你率兵从北门杀出,骑兵袭扰。但千万谨记,不要陷落马腾、韩遂的包围之中,白白葬送万余骑兵。”董卓想了一下,当即点头道。 “诺。” 华雄轰然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了。在经过一定时间的集结之后,他组织起了一万精锐凉州铁骑,最强壮的骑兵拿起了他的“华”字旌旗。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董公平日里待你等不薄,今日便是你等效命之秋。随我来。”华雄摸了一把脸,甩掉了血迹,从亲兵的手中拿起了一杆大刀,先是一声满是厉色的吆喝,然后策马先行,往北城门而去 “哒哒哒!!!!!”铁骑成群,踏街而行,宛如洪流一般直冲北城门而去。不待这支铁骑到来,守备城门的董卓 军士卒,便先行打开了大门。华雄一马当先杀了出去,先策马向北,然后拐了个弯,向西而去。 马腾、韩遂用兵也是谨慎,在董卓的四面城门都设置有哨骑,观望情况。 但华雄麾下乃是精锐骑兵,速度极快。哨骑就算骑马,也来不及回去禀报了。 但是铁骑千群,大地震颤。马腾、韩遂军中多有能人,立刻意识到了问题。 马腾、韩遂在南北两翼之处,各有万余骑兵、五千步军负责掩护。负责北方侧翼骑兵的乃是马腾麾下大将马先。此人也是马腾族人,骁勇善战,使得一杆大枪。 “迎击!” “马”字旌旗下方,马先感觉到地面震颤,不由亲自翻身下马,贴耳听了片刻之后,翻身上马,使得一杆大枪向前,怒吼道。 万余精骑人人奋勇,手持斩马刀,随着马先一起,朝着北方袭击而去。不久之后,他们遇到了杀出来的华雄精骑万人。 双方就像是两道洪流一般,冲撞在了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在这样大规模骑兵冲撞的时候,个人的武力,被大大削弱了。 双方前部的人马,直接马头与马头撞击,然后战马毙命,马上士卒飞扑向地面,不少士卒被践踏成肉泥而死。 待双方稳住阵势的时候,就是一场大混战。 “杀!!!!!”一名马腾、韩遂军的士卒,手持一柄很大的斩马刀,刚砍翻了一名董卓军的士卒,来不及喜悦,就被一名飞扑而起的董卓军士卒给扑倒跌落下了战马,继而被斩马刀刺死。 这名董卓军士卒,又被其余马腾、韩遂军士卒砍掉了头。 就像是绞肉机一般,在混战之中,源源不断的生产处鲜血、肉块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将的存在,便体现出来了。华雄为人胆魄过人,悍不 畏死。他双手持着长柄大刀,一马当先,所向披靡。 “死来!!”一声厉声大叫,华雄灌注了千钧巨力在大刀之上,一刀横扫而过,就将前方三名骑兵给砍伐了。 一人被斩首,一人被从肩膀处开始断为上下两截,一人被削掉了半个脑袋,喷洒而出的鲜血、脑浆飞溅了华雄一脸,华雄只是眨巴了一下眼睛,便策马向前,直突入对方大阵之中,大刀直指大将马先。 马先也知道华雄大名,但却没有交手过。 此刻也生出了一较高下之心,乃策马向前,与华雄斗将。但是兵器交手,不过八个回合。马先便是双臂剧痛,不敌华雄败退下来。 大将争锋,先败退的当然会导致己方士卒士气大泄。 “将军威武!!!!”董卓军的万余精骑士气大振,纷纷吆喝一声,所向披靡的杀向前方。 反观马腾、韩遂军,却露出畏惧之色。 “撤兵,撤兵。”马先败退回到了本阵之中,眼见局势如此,脸色变换了一阵之后,吆喝一声,调转马头撤兵。 他不是华雄的对手,再战下去有可能全军覆没。但是不远处就是他们的五千步军,双方合力,可以阻挡华雄。 而且大阵之中,还有马腾、韩遂的预备骑兵。 “追上去。”华雄大笑了一声,然后眸光猛然锐利了起来,驾驭战马飞驰向前,追杀上去。 在付出一定代价之后,马先终于摆脱了混战的局面,率领精骑撤退,与侧翼的步军方阵汇合。 这里就已经是西城门之外了,华雄眼见前方马腾、韩遂军的步军方阵,张弓设弩严阵以待。 马先败退人马重整旗鼓,打算再战。而马腾、韩遂大阵之中,预备骑兵蠢蠢欲动。 他想起董卓的嘱咐,便勒马向北绝尘而去。 “退兵!” 第四十三章 绝粮路 由万余精骑所组成,华雄统帅的突袭部队对马腾、韩遂造成了袭扰,让他们对城池的进攻,有了一定的延缓,也造成了一点伤亡。 但实际上,效果不大。 马腾、韩遂的大阵之中,二人策马而立。只看了一眼北方的情况,便又回转了头看向前方襄平城。 现在正是车轮战的缝隙,两位领兵大将从前方退下,三位领兵大将顶上去,规模仍然在一万人左右。 地上倒毙的士卒已经堆积起来了,有士卒受伤发出痛苦的呻吟的,也没有人管理。 “华雄也还是不错的。但是我们兵力巨多,攻势又是延绵不绝。就算华雄也是无能为也。一月,董卓也只能坚持一个月了。” 马腾抬头望向襄平城的“董”字旌旗,已经开始幻想将这面旌旗,踩在脚下的风光时候了。 “一月上下吧。董卓还是有几分强悍的。”韩遂捏了捏胡须,给了一个活期限,没准董卓能多坚持几天呢? “擂鼓助威。”二人聊谈了片刻之后,马腾大手一挥,下令士卒擂鼓助威。而鼓手也已经给换了好几批次了,就算再强壮也受不了敲鼓这么长的时间啊。 这种强大的攻势,从早上开始持续到了黄昏。等火烧西方天空的时候,马腾才下令鸣金收兵。 “叮叮叮。”在清脆的金鸣声之中,马腾、韩遂麾下的士卒,宛如潮水一般退下。然后也就近的收集兵器、处理尸体,救治伤者。 可怜不知道多少士卒受伤之后,倒在寒风之中,慢慢毙命了。 城池上的董卓军士卒,没有趁机做什么,他们太累了,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尸体如果不处理掩埋的话,容易发生瘟疫。 攻守停止,也就是安全了。董卓与李儒从城门口内出来,与诸将汇合。董卓按剑立在满是 尸体的墙头,抬眼看向前方。 “兵多就可以为所欲为啊。若非我行张绣之计,今夜就要烧掉城池,撤退到郿县了。” 饶是董卓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是看见城上城下这么多的尸体,也是有些颤动,并非害怕别人死亡,而是害怕自己死亡。 李儒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张绣的计策,他们早撤退了。朝廷责问可怕,但是在这里抛洒军队,又有可能被击杀,那也可怕。 现在张绣率领步骑六千人,横行凉州。全指望他了。 “士卒们也是辛苦了。命人把所有的猪羊都拿出来,杀猪宰羊犒赏士卒。多备冬衣,免得士卒们冻伤。另外,对张绣那男女二万人也照顾一下,莫要冻死太多人。” 董卓也善于养育士卒,且顾及张绣在外横行,也颇为照顾张绣的二万多部曲,对李儒下令道。 “诺。”李儒拱手应诺,十分严肃。 “命诸将今夜严加戒备,防止马腾、韩遂率兵突袭。他们兵马多,可以轮换,极有可能夜袭。” 董卓随即环顾了一下城上诸将,沉声说道。 “诺。” 每一个人几乎都染成了血色的将军们,整齐应诺道。 虽李傕、郭汜亡命而走,让董卓元气大伤。但是董卓麾下的将军们,却都也算硬汉,能打硬战的狠角色。 坚持坚持还是可以做到的,现在关键就看张绣能否横行凉州了。 一个年不满二十岁的小将,率领步骑六千人,多备弓弩,横行万里凉州,绝马腾、韩遂粮道。 有多么险恶?凉州人都知道,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若张绣能完成这样的壮举,定然能名震天下。也是救了董卓一军啊。 ........... 张绣以六千步骑夜出大营,秘往西北而去,专走小路, 避过马腾、韩遂军哨骑、探马,至傍晚的时候,在一处依水荒地上,安营扎寨。 并赦令将士砍伐周边树木,加固营房,多射弓弩,不可懈怠。用了晚膳之后,张绣率领典韦等亲兵十余人,按剑巡视大营。 众士卒见张绣亲自来巡营,更不敢懈怠,各个精神抖擞,以备敌。 巡视大营之后,张绣与典韦等回转大帐。帐内灯火通明,庞德、胡车儿、刘辟、共都等人分两边列坐,戏志才独坐在张绣右侧。 “如今兵马已发,且已经离开马腾、韩遂的大军范围。先取何地为上?”张绣令典韦在外守卫,按剑来到将军座上坐下,环视众将,说道。 “报将军。当先取狄道城。”庞德拱手说道。 “为何?”张绣抬头问道。庞德乃凉州本地人,对于山川地形极为了解,这也是他们的优势。 “贼(马腾、韩遂)之军粮,在冀城、列柳、上邽城中,但皆有重兵把守。袭击不可取胜。而陇右诸郡,以陇西郡最为偏远。太守定然没有准备。一战可定。攻入城中,烧其粮草辎重,再转战金城。绝凉州。” 庞德拱手作揖道。 凉州诸郡的钱粮,海纳百川进入冀城、列柳、上邽城中,但袭击这三座城池是不可能的。 陇右是一个地理概念,有多个郡。 历史上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出祁山,命马谡守备街亭,自己在上邽围攻郭淮,绝了渭水河道、陇山道这两条进入凉州的道路。便打算取陇右。只要取得陇右,便可以断绝朝廷与凉州的联系。 陇西郡的郡治,便在狄道城。 张绣听了庞德的话之后,便当即命人取来地图,招呼诸将来观看,一番议论之后,便决定先袭击狄道城。 商议完毕之后,张绣赦令诸将好生休息,养精蓄 锐。然后也让典韦去自己的帐篷内休息,只留少许亲兵在帐外看守。而后便进入后帐,在狐媚金氏身上扑腾,待满足之后,便搂着金氏香滑的身子睡下。 第二天,张绣精神抖擞的用了早膳之后,披上甲胄,拿上大枪,策马而出,率领大军取道西北。 他们的驽马、大车多,西北天气干燥,行军的速度非常快,一天可走一百多里,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狄道城下。 不过如此进兵,要想瞒过所有人是不可能的。早就有人发现了张绣的兵马,派人去通知陇西郡守了 所谓的陇西郡守,当然也是马腾、韩遂任命的。姓章名虎,传闻乃是名将章邯之后。此人归附马腾已经多年,经营陇西郡也已经有三四年了。 而正如庞德所料,目前马腾、韩遂重兵都在前线,后方空虚,陇西最是偏远,章虎根本没有守备力量。狄道城虽然高大,但是守兵不满千人,且都是老弱。 但是狄道城堆积的军粮却很多,陇西一郡的军粮,都堆积在狄道城中。 章虎先听闻了一支六七千人的马步军,在东南方向横行。旗号是“张”,他也没有在意。 如今在凉州地界横行的军队,十成都是马腾、韩遂的。他还以为对方也是,还是来取军粮的。 但是后来他意识到不对,下令关闭城门。并亲自穿上甲胄,来城上备敌,并组织起了城中可怜的千余老弱兵马守备。 “你们是哪来的兵马???胆敢兵临狄道城下,可知道这里乃是马公(马腾)的郡界?” 章虎探头见到城下张绣大军兵强马壮,不由胆寒,却声色俱厉,试图以马腾的威名吓退对方。 如今凉州地界,没有人的名头比马腾、韩遂更管用的了。 “城上之人不要恐吓我。我乃武威张绣 也。前日便与马腾、韩遂厮杀,杀他们六员大将。数十万凉州叛军,无一人是男儿敢与我大战。你若开城投降,我到是放你一条生路,若是闭城据守。破城之后,杀你一家老小。” 张绣与典韦等十余轻骑策马而出,呼入一口长气,朝着城上大喝道。 陇西郡虽然偏远,但是军情传递却也不慢。张绣连杀马腾、韩遂六员大将,神勇无敌。 早就随着风席卷了到了这里。更妙的是张绣也是凉州武威人,人们在惊惧之余,也是津津乐道。 章虎听闻张绣之名,顿时大惊失色,血冲上脑,一阵天旋地转之中,差点昏倒了过去。 “城下如此神勇之人为将,且有强壮精兵六七千人。我城中守军不满一千,如何抵抗?” 章虎定神之后,一番思索,便有了对策。乃是再次探头下来,声色俱厉道:“管你是张绣,还是李绣。我奉命据守这里,却是谁也别想夺走城池。” 而后章虎转头四顾,说道:“我欲与此城共存亡,你等好生守备。” “诺。”四周老弱见章虎如此气势,倒也是士气一振,轰然应诺了一声。 城下的张绣微微蹙眉,想不到这偏远地方的太守,也是如此硬气。这下麻烦了。他们乃是轻军而来,没有攻城器械。 讲的是出其不意,恐吓为主。如果对方不开城门,至少得准备普通的梯子,然后攻城吧? “来人,安营扎寨。命士卒准备简单的梯子,明天攻城。”张绣蹙眉之余,却也不气馁,稳妥下令,待明天攻城。 “诺。” 士卒应诺了一声,传令了下去。庞德便统帅诸士卒,开始安营扎寨,设置营帐。 现在天色尚早,有命士卒制作简单的梯子。 中军大帐先立了起来,张绣折返回去,先行休息。 第四十四章 大将横行 天明。张绣号令全军披甲,架起梯子,打算鼓噪攻城。当大军列阵之后,张绣披甲胄在前督战。 却见对方城门打开,一位文官兢兢业业在一队老卒的跟随下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张绣居高临下,蹙眉询问道。 “回禀张将军。太守昨夜带着亲信随从走了。我们并不知情。 现在城中没有太守,又不敢抗衡将军,特来献上城池。” 文官兢兢业业的站着,不敢看向张绣面容,只是低着头颤抖道。 张绣闻言讶异,转头对典韦大笑道:“这太守倒是有趣,昨天说的硬气,没想到昨天晚上就溜了。” “命刘辟领精兵五百人先入城池,控制城墙、城门。共都次之。小心一些,不要中了埋伏。” 张绣想了一下,张济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做了稳妥布置。不久后,他轻而易举控制了城池。 入得城池之后,张绣对于城中百姓、官吏却也没有为难。只是取了城中的马匹、金银、补足了一月粮食。然后烧掉了剩下的布帛、粮食。 在一片火光之中,张绣没有任何眷恋。既勒兵向北,袭击金城而去。 这是第一站,也是轻而易举。但是接下来却是麻烦了。前方战报,必然有人传递给了马腾、韩遂,到时候骑兵千群横行凉州,稍有不慎,便是兵败身死的结局,却需要且战且前,且避且走,转斗万里。 ........... 金城郡已经不属于陇右诸郡范围了,属于河西走廊上的河西诸郡。这里是韩遂主要经营的郡县之一,城池高大坚固,囤积了许多粮草。 张绣在轻而易举的攻破了狄道城,烧掉了粮草之后,一路向北方而去,其中攻破郡城、县城数座,全是烧掉粮草、财帛,取其金银、马匹。 金银暂且不说,在军中没有鸟用,但是马匹的增加,对于张绣军的行动力来说,却是大大增加了。 张绣如此纵横,消息当然传到了金城内。 金城是有实力的,太守名叫韩机,乃是韩遂的侄子,城中有精兵五千人守备。恰巧又有韩遂派遣大将吴志领精兵万人,前来押运粮食。 二人听闻张绣如此在凉州纵横,便十分不服气,且想要吞下这支孤军,成就功业。 伟岸城墙内,太守府小厅内。 太守韩机与大将吴志隔着案几跪坐。韩机面白无须,看着十分阴沉,吴志孔武有力,宽脸方额十分有气势。 吴志有羌族血统,善用一杆大枪,曾经与马腾单打独斗二十回合不败,在凉州颇有威名。 “马、韩二位大帅率领数十万精兵在前方与董卓鏖战,张绣小儿率领孤军六七千人,横行凉州。分明是蔑视二位大帅。我打算出城砍敌,将张绣击杀,送其首级给二位大帅,太守意下如何?” 吴志一脸不忿,拱手问韩机道。 韩机心动,但也有一些忧虑道:“前线来报,张绣连杀二位大帅麾下六员大将,且鏖战又让他获胜。此人骁勇善战,非常人也。我们只有骑步万五人。恐怕难以取胜。” “哈哈哈。太守不必忧虑。就凭我一杆大枪,在凉州横行十余年,鲜有敌手。那张绣乳臭未干,若敢与我斗,便叫他有来无回。” 吴志握了握左右手腕,一脸神采飞扬,哈哈大笑道。 韩机见吴志雄壮,便是没了顾忌。点头说道:“好。请将军引兵在前,我率领步军驰援。破杀张绣。” “诺。”吴志轰然应诺了一声。二人立刻行动起来。在一番有条不紊的行动之中,吴志领兵先出城,而韩机领步军五千人在后。二人 以探马来报为准,直接往南方杀奔张绣而去。 南方十余里外的地方,张绣正在勒兵往金城而去。 “张”字旌旗,随风飘扬,猎猎作响。便在这时,马蹄声急促从北方传来,探马来到了张绣面前,马上骑士不及翻身下马,只是拱手禀报道:“报将军。金城城中门户大开。有“吴”姓大将率领精骑万人杀出,后方“韩”姓大将,有步军五千人,杀奔而来。” “在此盘横的吴姓大将,恐怕是韩遂大将吴志。那韩姓大将,怕是韩遂亲侄韩机了。” 戏志才这段时间对于凉州地界上的人,了解的颇多,策马上前对张绣说道。 “别管是谁,一万个来,一万个死。”张绣冷笑了一声,然后赦令军中道:“将大车围拢起来,士卒置在其中。以弓弩迎敌。” 张绣这一次带来了许多的大车,便是有这个目的。在平地上以步军迎战骑兵,简直是自寻死路。 且需要大车护卫,以弓弩迎战。 随着张绣的一声令下,庞德等将轰然应诺了一声。然后按照张绣的命令,将大车层层叠叠的围拢了起来,士卒们躲在车后方,持弓满圆,弩箭上弦,长矛手预备,准备厮杀。 前方又开小门,盾牌手置在前方。张绣、典韦策马而立,若是时机得当,当率兵突袭。 至于胡车儿引的骑兵千人,张绣让他躲在远处,也等待时机,发动突袭。 而今张绣勇冠三军,一军之名望。庞德、典韦、胡车儿、刘辟、共都等将军,也都骁勇。 士卒服张绣威望,横行凉州孤军深入,也是军心不散。如今陡然遇到大敌,也是士气高涨,乃至于迫不及待。 如此兵马,如此士气。只要不是被数万骑兵包围,张绣安会惧怕? 待张绣立好大阵 不久,地面就开始震颤了起来,继而如雷一般的马蹄声,从前方滚滚而开,在漫天黄沙之中。 一面“吴”字旌旗翻滚,铁骑千群随之杀奔而来。后方步军五六千人,看旗号果然是“韩”。 “张绣小儿。莫要以为你在前方杀了六个无名之辈,就天下无敌了。看爷爷吴志来杀你。”吴志一声吆喝,却也是中气十足。 “哈哈哈。无名鼠辈而已。若有胆就与我斗将。必一枪刺死你在马下。”张绣闻言大笑了一声,嘲讽道。 吴志虽然嘴上轻蔑张绣,但是却也不笨。如今兵马强壮,如何会与张绣斗将? “杀奔过去,取张绣首级者。赏赐300金。好妇5人。”吴志一挥手中大枪,下达重赏道。 “诺。”麾下万余精骑轰然应诺了一声,士气大振。纷纷弯弓射箭,一支支箭矢先密集的笼罩向张绣军,待接近之后,立刻抽出了斩马刀,准备近战厮杀。 “嗖嗖嗖!!!” “噗嗤,噗嗤。” 但是比弓箭,却是张绣军中强悍的多。吴志军士卒的弓箭,当然对张绣军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是张绣军中多备有弩箭,弩箭齐发,顿时箭如雨下,前方的吴志骑兵或被射中战马,或干脆士卒毙命,前方士卒倒毙,后方骑兵马失前蹄,顿时如山崩一般,士卒死伤不少。 但是吴志并不以为意,这是理所当然的。骑兵的机动性确实很强,但遇到了结阵好的步军,却也是很不好啃。 他们后方由韩机统帅的五千步军,也是很重要的战力。 “杀!!!”以人命填埋了前方的密集箭矢,吴志骑兵顺利的接近到了张绣的大阵。前方骑兵,翻身下马,纵身攀越过大车手持斩马刀与张绣军的长矛手展开白刃战。 但是斩马刀 毕竟短,而长矛长。在这一方面,张绣军中又有优势。吴志的骑兵出现了更大的伤亡。 “庞德。你们镇守大营。典韦随我上。”张绣见对方骑兵冲锋终于被挡下,一声吆喝之后,命前方刀盾手让开,亲自率领典韦以及百余精干士卒杀出。 张绣一马当先,手中大枪犹如疾风暴雨一般,将一名名吴志骑兵给刺死。一扫,便是四、五人,所向披靡,无人生还。 典韦比张绣更猛,他人正处在巅峰期,一双月牙戟左右开弓,宛如两把西瓜刀,杀的吴志军士卒嗷嗷直叫。在连杀数十人之后,便没有吴志军胆敢在张绣、典韦的面前站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张绣见机呼入一口长气,然后肺部猛然用力,吐出大叫连连。一声吆喝,震彻天地。 “挡我者死!!!!”紧接着,张绣虎目一嗔,怒吼四字,威势之下,前方吴志军士卒顿时心胆俱裂,乃下意识散开。张绣马快,策马飞驰向前,又连杀十人,来到了吴志军旗之下。 此战当然是张绣主角,但是典韦以及张绣麾下百余精锐士卒,却也是辛苦幕后。 典韦随从厮杀,将许多试图上来的吴志军士卒杀退,让张绣顺利杀到了吴志面前。 “你这厮!!!!”吴志又惊又怒,他生平从未见到过这样的猛将,一声虎威,竟然强如斯,一声断喝,万人辟易。 但他到底也是韩遂部下的宿将, 惊怒之中,乃竖枪去刺张绣。当然是螳臂挡车。二人交战不过三个回合,张绣既惊此人刺死在了马下。 “哈哈哈哈。口气不小。却也是插标卖首之辈,不过如此。”张绣哈哈大笑了一声,将吴志的头盔挑起,大叫道:“吴志已死,冲杀过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第四十五章 攻破金城 说罢了,张绣一振手中大枪,驱马突进,冒白刃,悍战无敌。典韦折冲在左右,一言不发充当后盾,斩杀无数。 “杀!!!”后方指挥大军的庞德、刘辟、共都等人也是热血沸腾,纷纷吼杀了一声,率领长矛兵杀出。 双方虽然混战,但也能分出彼此。弓箭手、弩箭手们一声不吭,纷纷射杀吴志骑兵。 吴志骑兵懵了。万军从中,大将吴志不过是微微靠前了一点,竟然被张绣杀了。 主将以薨,这仗还怎么打? 又吴志军士卒见张绣如此悍战向前,宛如神将,如何不肝胆俱裂??也不知道是谁先勒马向后,勒马向后的骑兵越来越多。 吴志骑兵怎么来,怎么走。散开呈扇形,朝着四面八方散走,仓皇奔走。而这么多骑兵,一下子也不能完全逃脱。 其中有被自家同袍给冲撞践踏而死,有的速度不够快,被后方的张绣率领步军给杀死,一阵冲杀,死者千数。余者,勒马向北逃去。 张绣呼吸了一口气, 然后驻枪而立,也不去管这些骑兵了。骑兵的另外一个好处是逃的快。 哪怕骑兵追骑兵,也杀不了多少,更何况是步军? 现在最紧要的是韩机率领的五千步军,只要击破这五千步军,前方韩遂屯粮重地金城,便唾手可得了。 只要烧掉了金城中的粮食,韩遂一定会暴走的。 “命胡车儿以骑兵侧击,我们正面进攻,杀奔韩机而去。”张绣休息了不过几秒钟,便朝着庞德一声吆喝。 “诺。”庞德应诺了一声,拿出了一个特别的号角,吹奏了起来。埋伏在不远处的胡车儿千余骑兵,顿时听见了。 “将军取胜了,现在看我们登场了。”胡车儿兴奋的挥舞了一下长矛,才十七岁的他,力有千斤,驾驭战马 ,率先冲了出去。麾下的骑兵,也是服胡车儿勇力,纷纷驾驭战马冲了出去。 胡车儿的骑兵先望见了韩机的步军,手中长矛一振,兴奋大吼道:“杀过去,杀光他们。” “杀!!!”麾下千余精兵怡然不惧,人人奋勇吼杀,声盖寰宇。骑兵乃是从侧翼突入。 正面战场,张绣、典韦率领少部分轻骑在前,大批的步军在后,而且跑的贼快,嗷嗷叫着迅速的冲向了韩机步军。 韩机已经懵逼了,说好的骑兵在前,步军在后策应。一万五千精锐战兵,将张绣的六七千马步军给击破,立得大功呢? 现在兵败如山倒。而且韩机明明从败军之中,听到了“吴将军被张绣给刺死”了这些话。 “你这死货,说什么骁勇善战。现在一枪被张绣刺死,却是害苦我了。我若守备城池,还能与张绣周旋呢。”韩机心中叫苦不已,如今是进退两难。 若退兵,则是兵败如山倒,必然被张绣撕成碎片。若是进兵与张绣鏖战,怕也是要被张绣一枪刺死。 不过韩机也算是有些勇气,反正进退都败。不如冲杀一回。韩机从一名亲兵手中取了一把大枪自卫,然后厉声大叫道:“韩大帅养你们多日,今日正是效命之秋。与我悍战向前,杀了张绣人人有赏。” “杀!!!!”见了大将如此勇猛,这五千步军也都是精神一振,吼杀了一声,便向前而去。 到底是凉州兵,不乏血性。 沙场交战,勇字当前不假。但是韩机之勇,能与张绣、典韦、庞德、胡车儿可比吗? 胡车儿先率领骑兵狠狠的插入了韩机步军的侧翼,胡车儿一马当先,一杆长矛或刺或砍,连杀十余人。麾下骑兵也是董卓给的精锐骑兵,悍战向前,所向披靡。 而韩机步军 又没有大车自卫,且没有备足弓弩,如何能抵挡,当即便有些不稳。 待张绣与典韦率领步军从正面杀入,韩机步军立刻崩溃,士卒们一阵打杀之后,发现情况不妙,便也先脚底抹油。 韩机见局势如此,也是长叹了一声,准备勒马跑路。却被张绣持弓一箭射死。 “咚!!!”弓弦震荡之中,从张绣手中射出的黑色箭矢宛如闪电一般击中了韩机的脖子。韩机只觉得脖子一凉,继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身形摇晃了一阵之后, 大骂一声,倒地气绝。 “吴志你狗屁的勇将!!!!害死我。” 随着韩机一死,他的五千步军更是兵败如山倒,有人倒戈卸甲,亡命飞奔,有人跪地投降,祈求饶命。 “跪地投降者,不杀。亡命飞奔者,杀!!!”张绣考虑了一下之后,大喝了一声。 他声音本就宏大,怒吼之后,顿时四野可闻。韩机的士卒回头看见张绣,想起此人神勇,便心胆俱裂,膝盖一哆嗦,便跪在了地上。 张绣见此,也确实遵守诺言没有杀了这些士卒。乃是命令策马上来的庞德道:“将这些人下了兵刃,卷裹入城。” “诺。” 庞德应诺了一声,下去准备去了。他们还有许多辎重大车,入城需要准备准备。 “胡车儿。你将韩机、吴志的首级割下,先行去金城叩门。将头给守军看。”张绣又唤来了胡车儿,命其轻骑去取金城。 “诺。”胡车儿欣然应诺了一声,兴奋的自己下去割掉了吴志、韩机的首级,然后吆喝一声,翻身上马,率领千余轻骑往金城绝尘而去。 这小子,天生就是嗜血善战之人,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 张绣望见胡车儿绝尘而去,不由微微摇头。 待庞德收拾了一下之后,张 绣亲自率领步军殿后缓行,往金城而去。 前方。胡车儿率领的骑兵,很快绝尘到了金城之下。 为了这一次战斗,韩机已经将城中强壮步军都带出了,守军只有老弱,那些奔散的骑兵也没有回来。 当胡车儿拿着韩机、吴志的头来到城下的时候,只是一声吆喝,守城的兵将便哆哆嗦嗦的打开了城门。 胡车儿虽然凶悍,却也有几分细心,没有轻易入城,而是命麾下轻骑在城南盘横,守住城门再说。待张绣引兵到达城南之后,便命胡车儿领骑兵在城中纵横,去攻取其余城门。 偌大的金城之中已经没有抵抗力量了,胡车儿轻而易举的率领千余轻骑,攻破了三面城门,并交给了后来的步军掌控。胡车儿引兵回到了城中心,在太守府外驻扎。 张绣在太守府内,大会诸将。 张绣解了甲胄,身着冬衣按剑坐在主位上,抬头见胡车儿进来,说道:“不必行礼,坐。” “诺。”胡车儿应诺了一声,来到了空位坐下。 “我等在外横行已经多日,士卒也已经劳累。可在城中修整几日。兵法云:“出兵在外,不寇,乃神威天兵,百姓自服。”王石。” 张绣抬头看向王石,大声说道。 “属下在。”壮硕了许多的王石悍然站起,躬身下拜道。 “我命你为督军,率领本部人马在城中巡逻。若看到士卒,侵扰百姓,杀无赦。” “诺。”王石悍然应诺,转身下去了。 “将此事传遍全军。”张绣又转头对庞德说道。 “诺。”庞德应诺了一声,召唤来一位士卒,下去传令去了。 凉州军骁勇善战,但也是军纪涣散。董卓麾下兵马,大多不是好东西。董卓乃短命鬼,没有远见。 张绣自然不会学习董卓,当然要 赦令士卒严守军纪,不侵扰百姓。再则。他的未来很清楚。 乃是先登上董卓大船,然后寻找机会自立,凉州、司隶之间,都被他视为囊中之物。 向东守备潼关、黄河,西取凉州,南取巴蜀,此秦国之业也,进可江山一统,退也是霸王。 虽然现在这里还是韩遂、马腾的地盘,但是张绣已经开始积攒名声了,绝不扰民。 命士卒严守军纪是第一,安民是第二。张绣随即又找来了城中文官,发布安民榜,安顿民生。 第三件事情,便是那些降卒了。张绣想了一下之后,抬头对庞德说道:“将那些降卒召来太守门前,我要说话。” “诺。”庞德应诺了一声,先下去办了。待庞德聚敛了降卒之后,张绣率领众将向前,来到太守府门前。 韩机麾下有五千步军,一阵厮杀之后,还剩下四五千人。 这些士卒于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的看着张绣,畏如神明。他们倒是不怕冷,只是怕张绣坑杀了他们。 凉州人残忍,坑杀士卒的事情,却是不少见。 张绣望见这些精干士卒,心想杀之不详,弃之可惜。乃说道:“我乃大汉将军,军纪森严。又是凉州人,不坑害凉州人。不妨告诉你等,现在马腾、韩遂重兵在前方与中郎将董公厮杀,后方空虚。我打算席卷凉州,横行西北。如今得了许多金银。你们当兵吃粮,也多是因为活不下去。你们若跟随我横行凉州,事后我给你们金银,保叫你们娶一房妻,养二三小妾。若是不从,我也放你们回去。” 这些降卒一阵骚动,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没有第一时间啃声。 如今张绣神威传遍西北,但是信义却没有立下。降卒们怀疑也是正常。 张绣便也安奈下来等待降兵们的抉择。 第四十六章 必杀张绣 张绣的等待没有多久,在寒风之中,先有胆大士卒做出抉择。 一名红光满面的壮汉跪下,说道:“小人不才,愿意追随将军。” “愿意追随将军。” 随着这人跪下,许多士卒也纷纷跪下,一目望去,足有半数。 张绣的信义还没有外传,但是神勇已经外传了。他们当兵吃粮,跟哪个将军不是跟? 跟着这位张将军能不能发财不知道,但至少可以连战连捷啊。 赌了。 张绣见了非常满意,然后也信守承诺。放了那些不愿意跟随他的降兵离开,还发了一些钱币、布帛。 钱币、布帛太多了,不可能完全带走,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赠给士卒。 虽然这些士卒愿意跟随他,但是张绣也不能放任不管。在考虑了一下之后,张绣命刘辟、共都率领少量亲兵,分别管理这批二三千人的降兵,别立一营。 若是这些降兵背叛,也不至于影响到他的主力。 这样一来,攻破了金城之后的张绣,麾下兵马不减反增。 他从槐里城带来的兵马,不过三千余人,收拢张济旧部兵马后增加到五千人,董卓又给了他一千骑兵,如今收降了二三千步军。 减掉战损,竟然有了七八千人。 麾下大将,有典韦、庞德、胡车儿、刘辟、共都等。他为军主,庞德为副将。 有二营三部。 一营为庞德所领的主力,一部为胡车儿所领的千余骑兵,另外一营为刘辟、共都所领的二三千降兵。 军中大将、士卒分明,号令严明,军容整齐。 一是连日行军,士卒疲劳。二也是收编军队也需要一点时间。张绣便安静的勒兵在此金城盘横下来,且练兵养卒,讲练兵法。 并在金城城头竖起了“张”字旌旗,可谓胆大包天。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凉州,一州羌胡汉人都是震 惊不已。人人都知道了,有个武威人张绣,领数千步骑,便敢横行凉州。犹如蛟龙,在马腾、韩遂的地盘上,攻城掠地,搅弄风云。 消息先传回了襄平前线。 夜色下。 马腾、韩遂大军收兵回营,在用了晚膳之后,大军偃旗息鼓,除了少数戒备人员之外,大部分士卒都酣然入睡。 如今马腾、韩遂大军虽然死伤惨重,但是压得董卓打,几乎胜券在握,士气很高。 马腾、韩遂各自巡视了一番大营之后,来到中军大帐歇息。这中军大帐,如今一分为二。 马腾、韩遂都住在里边。 在睡觉之前,马腾、韩遂命士卒弄来热水泡脚。这大冷天,手足冷, 脚放入热水之中,很是舒坦。 “贤弟。我老家有一句话。用热水泡脚,可长命百岁。”马腾心情极好,笑着说道。 “倒是没有听说过。但是热水泡脚,晚上确实睡的更香甜一些。”韩遂微微笑道。 他之前没有热水泡脚过,这法子还是从马腾身上学来的。 待泡脚完毕之后,亲兵将洗脚水端走。韩遂自己用布擦拭脚,一边说道:“兄长。我看董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可能会勒兵夜走,我们不妨设一支伏兵在董卓归路上埋伏。没准能击杀董卓。” “贤弟妙计。”马腾想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二位大帅一琢磨,此事宜早不宜迟。便当即命令了两位大将,引兵一万五千人,于渭水河道上埋伏。 渭水河道道路狭隘,两边都是山脉,很容易埋伏。 兵马调动之后,马腾、韩遂这才心满意足,打算睡下。便在这时,数匹快马从西北方向疾驰而来,在来到了马腾、韩遂大营之后,又在营内疾驰了许久,才到达了中军大帐外。 这几个骑兵与大帐外的韩遂、马腾亲兵一番交涉之后,一名亲兵仓皇走了进来 ,跪下禀报道:“报二位大帅。张绣率领五六千马步军袭击了狄道城。狄道郡守弃城而走。张绣烧了城中粮草辎重,向北而去。” “什么?!!!” 马腾、韩遂齐齐面色大变,马腾更是豁然站起,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说道:“董卓兵少,他怎么敢分兵出来?而且袭击我狄道城?” 陇西一带乃是他的地盘,狄道城粮草被烧,对他来说犹如一击肘击。 而韩遂也是差不多,张绣袭击了狄道之后,向北而去,莫非是要去袭击金城?那里可是他的屯粮之地。 虽然他也有布置韩机镇守,但是面对张绣却难免心虚。 而且张绣,真的是太可怖了。以五六千步骑,便敢横行凉州,深入他们大后方。 此人之胆,何其大也。而且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他们的软肋。他们兵马可都是在这里与董卓对峙啊。 “大帅。小人都盘问过来了,来人确实是狄道人。拥有陇西郡守主簿的书信。”见马腾不可置信。亲兵连忙掏出了书信一封,递给了马腾。 其实马腾是信了的,只是这件事情太过惊悚,震惊不已。不过他还是伸手拿过书信看了一下。 “张绣虽然兵行险招,但却也直插我们心脏。如果任他横行,我们后方就乱套了。如果粮食用尽,兵马不战自乱。贤弟,我们该如何是好?”马腾展开书信看了一会儿后,颓废坐下,将书信递给了韩遂。 韩遂看了一下之后,脸色进一步难看了。 他想了许久之后,才转头对马腾说道:“张绣此行,乃釜底抽薪也。现在我们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不顾张绣,集中兵力先攻破董卓。但如果我们攻不破董卓,粮食用尽。不战自败。” “二是留下少量兵力牵制董卓,然后以骑兵回去凉州,将张绣击杀。” 说到最后,韩遂都有些咬牙切 齿了。 张绣,又是张绣。此人前些日在阵前斩杀他与马腾麾下六员大将,勇冠三军,杀的凉州叛军没了脸面。 现在又生出泼天之胆,竟然横行凉州,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恨到了极点。 董卓可恨,却也没有张绣面目可憎。 这个混蛋。 英雄所见略同。 董卓可以不管不顾,张绣必杀!!!!!!!!! 必杀张绣!!!! 马腾很快有了决断,乃断然站起,说道:“贤弟。 你留在此地,防备董卓。我率领骑兵,回军凉州。将张绣击杀了。” 但是韩遂多一个心眼,他可不放心马腾将他的骑兵全部带走。便摇头说道:“不,我们留下大将镇守大营。一起率领轻骑八万,返回凉州。将张绣杀在凉州。” “好。”马腾楞了一下,但以为韩遂担心金城安危,便也没多想,点头同意了。 趁着夜色中,马腾、韩遂仓促起骑兵八万,静悄悄的杀出了大营,往凉州而去。 勒令军中诸将,严守大营,闭门不战。对于后方大营,马腾、韩遂二人倒是不担心。 尽管这些天有所损伤,但是他们还留有马步军将近十万人。 而且董卓经过这些天的战斗,士卒损失了不少,肯定是没有余力进攻大营的。 先干掉张绣这个混蛋。 董卓在马腾、韩遂军中,也是有细作的。马腾、韩遂虽然深夜走的,但是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第二天董卓就接到了情报。 早上。鱼肚翻白,董卓便率领李儒与诸将登上了城西城头,观看马腾、韩遂大营。 这段日子,马腾、韩遂大营在这个时候,早就开始骚动了,现在却悄然无声西,结合情报,真相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哈哈哈哈。好个张绣,一定在凉州放火了。”董卓扶着女墙,哈哈大笑不止。 真憋屈, 真憋屈。这几天被马腾、韩遂压着打,董卓差点背过气去。如今看着马腾、韩遂吃瘪,真是爽的厉害。 张绣,好个张绣,当真是神勇。 “主公。 张将军在后方穿插转斗。我们无忧矣。现在只希望张将军能够平安回来,不要折在了凉州的好。”李儒也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又有些担心道。 “是啊。这是一个险计。马腾、韩遂轻骑八万人回军凉州,必然布下天罗地网,要击杀张绣。而凉州更是二人的地盘,二人耳目势力犬牙交错。”董卓也是爱极了张绣,也是忧心忡忡。 但是二人担心不止,却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他们已经是鞭长莫及,不能管到张绣了。 “主公。李先生。既然马腾、韩遂不在大营之中,我们不如率兵袭击马腾、韩遂大营。若是能攻破马腾、韩遂大营,再兵向凉州。就可为朝廷收复凉州,且救出张将军。” 华雄不愧是有胆魄之人,悍然向前,进言道。 董卓硕大的眼睛一亮,俨然心动。但是李儒却摇头道:“马腾、韩遂虽走,但是他们麾下大将守备大营,有兵马将近十万人。如何能一战取胜?再说,我们士卒经过连日守城,不仅伤亡巨大,也很劳累。现在应该养精蓄锐,不可妄动。张将军只能靠他自己了。” 说到这里,李儒微微叹息道:“出发之前,张将军便知道是单打独斗横行凉州的,乃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希望他能顺利回来吧。” “哎。”华雄扼腕叹息了一声,他对张绣的感觉是极为不错的,强者,妥妥的强者啊。 旁边的徐荣,也是微微叹息。他就更不用说了,当时还是他帮忙张绣说了一句好话,让张绣可以接收张济的旧部。 总而言之,全靠张绣横行凉州,董卓才能挺过来。包括董卓在内,全军上下都很感激张绣。 第四十七章 所在战克 却说马腾、韩遂点兵八万,轻骑快马往陇西郡追去。 行了几天之后,大队人马还没有到达陇西郡。 忽然前方大队人马停了下来,坐镇中央位置的马腾、韩遂自然也勒马停下。 “大概是有消息传来了。”马腾勒马而立,有些躁动。可千万别是坏消息。 “嗯。”韩遂轻轻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取了马后的水袋,喝了一口凉水。现在这天气,凉水一下肚,韩遂便打了一个激灵。 “报二位大帅。前方传来消息。金城太守韩机与大将吴志率领大军一万五千人出城鏖战张绣,却被张绣击败,二位大人都被张绣所杀。骑兵散乱,步卒大半投降了张绣。目前张绣正在城中收编人马,修整。” 一匹快马从前方而来,马上骑士翻身禀报道。 “侄儿!!!!”韩遂立刻喷出了一口凉水,双眸血红,大叫了一声,差点昏死过去。 马腾连忙抱住韩遂,又是掐人中,又是抚摸韩遂的背部顺气,这才救下韩遂。 “张绣,我誓杀你。”韩遂清醒过来之后,大叫了一声,随即翻身上马。 “兄长。现在张绣虽然在金城修整,但现在道路还远,等我们到达金城,他一定走了。他肯定是兵向河西诸郡,我们兵分两路,前后包抄。一定要追上去,将张绣击杀。” “好。”马腾重重点头,但不知道怎么的,看韩遂如此吃瘪,他心中有些痛快。 毕竟是玻璃兄弟,二人在此之前还是竞争对手。 二人定计之后,便分别率领各自四万精锐骑兵,绝尘向西北而去。一左一右,穿插前往河西诸郡。 不久后,消息陆续传来。张绣果然在金城没呆几天,便以步骑继续向西北,前往河西而去,接连战克,攻陷城池,烧掉钱粮辎重。对凉州各部郡县,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虽 然马腾、韩遂的是骑兵,又足有八万精兵。韩遂到达了金城之后,还收编了吴志原来败军,人马更多。但是凉州广有数千里之多,张绣今天打了这里,明天便转斗离开,犹如茫茫大海,寻找一滴水,却是让韩遂、马腾焦头烂额。 但是随着马腾、韩遂的轻骑人马散开,与各地郡县互通消息,穿插布置出一支巨大的包围网,可以供给张绣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少了。 张绣终于也似乎陷入了绝境之中了。 这一日天寒地冻。 昨日才下了一场大雪,让西北的大地盖上了厚厚的白雪。 举目望去,白茫茫的大地真是干净。 张绣引精兵向西北,沿着河西走廊,来到了武威郡境内。 胡车儿亲自引骑兵充当大军哨骑,散开方圆三十里方圆内,探听动静,确保张绣不会中了埋伏。 张绣与庞德、典韦、刘辟、共都等率领步军,驾驭车马缓行。随着接连战克,在金城中收降的降兵,也渐渐归心,没有一人逃亡。 “张”字旌旗下,张绣与庞德、典韦一起策马而行。 “前方就是武威祖厉县了。将军可要入城去坐坐?”寒风从脖子灌入,使得庞德也是阵阵激灵,他回过头询问张绣道。 张绣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正所谓衣锦还乡嘛。那祖厉县,就是他与张济的家乡,估计城中尚有不少亲戚。 但是张绣小孩的时候就已经追随张济在军中生活,对于家乡没有太大的记忆。更别说他是个穿越者了,连张济都是便宜叔叔,更别说这些便宜亲戚了。 “不去了。”张绣摇头断然拒绝,但是想了一下之后,却是想起了武威郡的另外一座城池,兴趣问道:“兄长。姑臧县在何处?” “在西北。”庞德讶异,怎么这位贤弟对家乡没什么兴趣,反而对姑臧县感兴趣 ? “走吧,转道西北。向姑臧去。”张绣想起此事,便欲罢不能,当即驾驭战马,往姑臧县而去。 “诺。”庞德自然是唯命是从,传下了军令。 不久之后,张绣率领麾下步骑七八千人,到达了姑臧县城。 姑臧是一座边境小城而已,人口不过七八千人。四周则是有许多羌胡聚集地。如今张绣横行凉州,消息也传达到了这里。 姑臧县令没有本事抵抗,便顺滑的开了城门,迎接张绣入城。 这县令看起来有五六十了,穿着一身官服在寒风之中哆哆嗦嗦。张绣见了倒夜不忍心,喝道:“你莫怕,我不害你。只问你一声,可知道城中大族,贾氏的府邸?” 凉州这地方,乃羌胡汉杂居之地,民风彪悍,多出强兵悍将。但是姑臧有一人特出名,乃是贾诩字文和,曹操的五大谋士之一。人称比李儒还毒的毒士。 张绣熟读三国,对于这些三国人物的家乡特熟。如今到了武威郡对家乡祖厉不感兴趣,但是对贾诩却是极有兴趣。 这姑臧县令有些惊讶,这张绣怎么关心起了贾氏?莫非张氏与贾氏有仇,如今张绣回来武威郡,便要屠灭了贾氏? 姑臧县令心中思绪翻飞,但是不妨碍他卖了贾氏。连连点头,说道:“知道,知道。” “好,为我指路。胡车儿,你引轻骑三百先行,将贾氏大宅给围起来,找一个叫贾诩字文和的人。友好一些,莫要伤人性命,惊扰女眷。”张绣一听顿时满意,呼唤了一声胡车儿道。 “诺。”胡车儿应诺了一声,便亲自手持长矛,引三百轻骑先行。 张绣后入城, 先赦令诸步将将四面城门霸占了,然后在城中修整。随后他也策马往贾氏大宅而去。 姑臧县只是一个小县城而已,张绣入城的消息,立刻惊扰了整座城池, 但随即平息了下来。 张绣横行凉州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随之传开的还有张绣对民秋毫无犯,没什么好怕的。 张绣的目标贾诩,听闻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朋友张元家吃酒。 这姑臧县这么小,能称得上大族的便只有贾氏了,这张家则算是小土豪,张元与贾诩从小的交情,关系匪浅。 张宅客厅内,当中放着火盆烧煮酒水。贾诩、张元各据一张案几,喝酒吃肉。 “说起来,祖厉张氏与你们姑臧张氏,还是同宗吧?”贾诩端起一杯酒饮下,抬头问道。 他已经年近四旬,留着柔顺的呼吸,长的很平常,但是肤色极为白皙,一双眸子极为灵动。 “应该是吧。不过分家都估计有百余年了,基本不走动了。”张元摇了摇头,随即放下酒碗叹道:“张济骁勇,没想到张绣更是善战,张氏叔侄当真是将门之杰啊。” “不过张绣虽然骁勇善战,但是未免自大了一些,竟然只将六七千人,横行凉州。马腾、韩遂的兵是假的不成?我看他早晚为马腾、韩遂所杀。” 张元说到这里,更是叹息。 “那可不一定。凉州这地方大,如果张绣足够机灵,还是能够逃出去的。”贾诩则是摇了摇头。 便在二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谈论张绣的时候,有一老仆慌忙冲了进来,禀报道:“老爷,贾先生。那张绣派人将贾先生的宅邸给围了。” “为什么?!!!”贾诩目瞪口呆,失声问道。 “老奴哪敢过问,匆匆看了一眼,便来禀报了。”这老奴苦笑着说道。 张元呆了半天,然后试探问道:“文和。你可是得罪过那张济?” “没有啊。”贾诩想了许久,摇了摇头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需要我为你打探一下吗?怎么说我也姓张。”张元随即问道。二人是 朋友,朋友的事情当然要管的。 “不了。我自去看看。”贾诩想了一下,笑着起身道。 “你自己去?”张元目瞪口呆道。你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贾诩却从容站起,来到门口,骑上了脚力一匹黑色小毛驴,便往家宅而去。 张元苦苦劝说,但是贾诩却是铁心了要走,他也没办法,只能送到门口。 此刻兵荒马乱,街道上无有一人。贾诩骑着小毛驴很顺利的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想了一下后,贾诩找到了一队围拢在他家门口的骑兵,抱拳询问道:“诸位壮士。张将军为什么要围起贾府?” 这队骑兵也没想到贾诩竟然这么胆大包天,正主儿来这里试探。他见贾诩文人打扮,预料到此人可能是城中的头面人物。便心中一动,问道:“这我不知道,我们将军只是下令,找一个贾诩贾文和的人。但他府门内的人,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现在将军正满城找贾诩呢。你知道他在哪吗?若是你知道,我们将军必然重重有赏。” “真的?”贾诩眼睛一亮,俨然心动。 “当然是真的。”这名骑兵重重点头道,见贾诩神色,不由兴奋问道;:“你真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就在.....!”贾诩说到这里,却忽然住嘴。 “他在哪?你快说啊。”骑兵很着急的问道。 “我知道是知道,但是这赏钱。”贾诩犹犹豫豫道。骑兵看了好笑道:“你放心。我们家将军军纪森严,信义无比,一诺千金。必然少不了你的赏钱,你快说。” “那好吧。那贾诩就在城外,我带你们去。”贾诩却还是犹豫,直到这名骑兵再三催促,这才说道。 于是这名骑兵先去交代了一声,然后率领这一队十一人的骑兵,与贾诩一起从北城门堂而皇之的出城而去。 找贾诩啦。 第四十八章 邹氏介入 出了城池之后,这队骑兵在贾诩的指点下,踏雪来到了城北的一处庄园内。 这庄园甚是广大,一看便知道是富豪人家在城外的庄子。贾诩骑着小毛驴指点道:“诸位壮士。那便是贾诩在城外的庄子。” “好。”这队骑兵很是兴奋,张绣曾经下令,抓到贾诩的人可赏赐50金啊。他们应了一声,连忙策马上去了。便也没有人管贾诩了,贾诩骑着小毛驴,寻了一条小路,悄悄溜了。 城中。贾府内。 虽然胡车儿勒兵将贾诩的府邸围的严严实实,但没有进入府内,自然也就没有惊扰女眷。 但是这一家子在小县城内生活的十分安逸,却陡然被大兵围住,而且男主人贾诩不在家,哪里不人心惶惶? 张绣在之后便登门拜访,在两位年轻人兢兢业业的迎接下,来到了大厅内安坐。 典韦随从张绣身边,按剑而立,虎目精光四射,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人。更是让这两个年轻人颤栗。 张绣抬头望见这二人,笑着问道:“二位可是贾文和子侄?” “回禀将军。我乃家父长子贾穆,这是舍弟贾玑。”年长的贾穆指着年轻的贾玑,兢兢业业的说道。 这二人却没有贾诩的胆魄,乃凡人也。 张绣笑着安抚道:“二位不必惊恐,我此来乃是访贤。并非是害人。”说到这里,张绣露出尊敬之色,说道:“我家就在祖厉,少小便听闻文和先生名声。现在我在中郎将董公帐下为将,帐下少了个幕僚。今日回到武威郡,特来聘请文和先生。” “不知文和先生现在在何处?” 末了,张绣抬头眸光炯炯的望着二人道。 贾穆兄弟却是不信,心想:“如果是正经的访贤,哪里会带兵围了我们家?这人一定是说谎。” 兄弟二人还真不知道贾诩去了何处,就算知道,也不会说。贾穆 拱手说道:“多谢将军礼贤下士。只是家父今早上便骑着毛驴出门了,我们兄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张绣仔细看了看这对兄弟的表情,发现不似作伪。心下顿时烦躁了起来。 这一次他横行凉州,来到武威才想起了贾诩。马上派兵攻入姑臧县,围了贾诩家宅,几乎将贾家一网打尽,却跑了主人贾诩,也算运气背。 “来人。关闭四面城门,另外派人去城中寻找。”张绣想了一下之后,大声下令道。 “诺。”有亲兵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传令了。不久后,胡车儿来报,说是他麾下十一名骑兵在一个人的带领下,出城去找贾诩了。 也没提什么小毛驴。张绣没有多想。就在这座宅邸内等待消息,顺便继续安抚贾穆兄弟。 不久后,那十一名骑兵折返了回来。为首的什长一脸晦气的进入大厅禀报道:“将军。在那人的指引下我们到了城外的一处庄子。那确实是贾诩的庄子,但一番搜捕,却没有发现贾诩。反而那人却不见了。” 张绣闻言惊讶了一下,那个指引的人就算指错了地方,也没有必要跑了啊。张绣忽然心中一震,失声问道:“那指引的人年岁如何?可有坐骑?” “约四十岁左右,肤色很白留着长须,骑着一匹小毛驴。”骑兵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了一下后禀报道。 张绣苦笑了一声,还真就让人给这么跑了。 贾诩果然顺滑。 但想了一下之后,张绣眸中精光闪烁,抬头看了一眼贾家兄弟。贾家兄弟见到张绣的眸光,顿时打了一个哆嗦,乖的仿佛是鹌鹑。 跑的了和尚,还能跑的了庙不成。 “下令。在城中修整一日,明天进兵。派人去城中散布消息,我乃真心希望聘用贾文和先生。请他不要疑虑。至于他的家眷我就带走了,他什么时候 想家眷了,就来找我。” 张绣唤来了门外的亲兵,又下达了一个命令。然后对着心惊胆战的贾家兄弟笑着说道:“你们兄弟快快准备车马,清点财物,明天跟我走吧。”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直叫苦。 “苦也。真是遇到强人,有理说不清了。”他们也不敢说不去,只得遵命从事,命府中男女仆人带上妻妾老母,准备明天离开。 张绣果然也信守诺言,在城中修整一夜之后,第二天便率部出了西城门,踏着茫茫白雪而去,果真带上了贾诩全家。 贾诩妻妾,两个儿子,儿子的妻妾,孙子,孙女,全带上了。 真是手握鱼竿,不怕贾诩跑了。 ........... 张绣出兵当天上午,贾诩得到消息之后,便骑着他的小毛驴进入了城中,一点也不怕。 但是当他站在自家宅邸前的时候,却也是在风中凌乱不已。 家宅之中,只留下几个守宅的老人,他的妻儿家眷真的被张绣给带走了。真是祸从天降,祸从天降啊。 他在县内每天在家中饮酒闲散,偶尔出门去找张元喝酒,怎么就突然遇到了这种祸乱? 贾诩长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几个老仆人的哭泣。牵着小毛驴,回到了张元的宅中。 张元见到老朋友没事,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连忙请了贾诩进来,命下人热酒,二人一起饮用。 “文和不必忧心,那张绣已经派人放出消息。说是要访贤,而不是要害文和。”张元亲自来到贾诩边上,为贾诩斟酒道。 “哎。你糊涂啊。哪里有人会这么访贤的?我怕这张绣要害我。”贾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 张元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呀,刚才只是宽慰贾诩而已。 “现在该怎么办?”张元抬起头来,询问道。他对贾诩倒是有 信心,这个朋友向来足智多谋啊。 家眷被人掳走,应该也能弄回来。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贾诩苦笑了一声,随即说道:“而且我的家眷跟着张绣极为危险,现在马腾、韩遂可是派兵追捕张绣的。” 张元一时间忘了,现在一听,顿时心肝一颤。这可是乱兵交战啊,马腾、韩遂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张绣如果战败,乱军之中,贾诩家眷岂不是要玉石俱焚? 这种事情,贾诩也没有遇到过,一时间有些心乱,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他便暂时在张元家中住下,且派人时时打探情况。 ............ 从某个方面来说,张绣也是把贾诩全家都绑上了,大家一起死,一起生。出了姑臧城之后,张绣率兵打了一下武威城,但没有成功。 武威城又是韩遂经营多年的老巢之一,城中有守兵数千人,且抵抗意志极为坚定。张绣没有重型攻城器械,没办法进攻这座城池。而且攻城旷日持久,马腾、韩遂又带兵回来了。 但尽管如此,张绣还是在周边县城游荡了一下,派兵烧掉了好几座县城内的储粮,继续给马腾、韩遂制造麻烦。 之后张绣一路向南而去,打算先前往羌族聚居地小湟中,再转到枹罕绕一个大圈,回到陇右诸郡。 当然前提是不要被马腾、韩遂给包圆了。 ........ 又过三天。 傍晚。西方火烧半边天空,晚霞十分漂亮。 张绣兵马偃旗息鼓,连哨骑都没有派遣出去,选了一个偏僻地方下寨。 他是估摸着马腾、韩遂的骑兵已经离的极近,如果派遣出哨骑,怕是会打草惊蛇,这般偃旗息鼓,这凉州地界又是地广人稀。 马腾、韩遂众然有十万骑兵,也难以寻找到他的七八千精兵。 安顿下营寨之后,张绣与戏志 才一起坐在大帐内。这大冬天泡个热水脚,也是养生。 如果在现代社会,张绣会加一点药草,更增加效果。现在三国时代没那个条件,只能是热水泡脚了。 张绣与戏志才一个人一个木桶,双脚置在桶内,热水不断冒出白气。 “典兄。真不来泡一泡吗?”张绣一边弯腰用热水,淋着小腿。一边抬头得帐外的典韦说道。 “多谢将军。但某职责所在,不便洗脚。”典韦按剑在外,虎目警惕的观望四周,随口回答张绣道。 “典军候(典韦)真尽忠职守也。”戏志才也一边泡脚,一边感叹了一声。他自跟随了张绣以后,各种养生方法享受了很多,身体健康了不少。就算在西北这么冷的天,也是没怎么感冒了。 而他见到典韦之后,典韦就是一个样。白天就守着张绣,常在大帐外盘绕,不避风雨,无所怨言。 厮杀冲锋护卫张绣左右,不避艰险。就算晚上歇息,惊醒之后,也穿衣来到大帐观望。 这么尽忠职守的人,戏志才只见过典韦一个人。 张绣闻言点了点头,那是,这可是典韦啊。勇冠三军,忠贞不二。 想想当初杀了茂陵大侠武冲,真是赚翻了,一个典韦,万金不换啊。 张绣与戏志才一起泡脚完毕,让亲兵去倒洗脚水,自己用汗巾擦脚,套上袜子之后,让亲兵抬入火盆烘烤取暖。 而后他们一起拿出地图,观望地形,商量军计。现在局势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步了,他们步骑七八千人。韩遂、马腾十万骑兵就在附近,稍有不慎,可是要挂掉的。 二人商量了一阵之后,张绣忽然听到帐外的典韦发出了恭敬的声音。 “夫人。” 现在张绣这里能称得上是夫人的只有一个。 张绣举目望去,果然见到了一身素衣,头戴白花,却掩不住姿丽的邹氏。 第四十九章 贾诩自来 “将军。属下先告辞了。”戏志才很有眼色,当即起身对张绣一个长揖,而后一甩袖子转身走出帐篷,又在帐门口对邹氏微微躬身,这才大步离开。 邹氏也没有失礼,对戏志才微微行礼。 别看典韦这人平常一言不发,却也是个机敏的人,立刻带着亲兵们走的远一些。 “婶婶。”张绣从坐上起身,来到大门前迎接。邹氏轻轻对他颔首,然后娉婷来到主位上坐下,抬眼看着张绣,那眸光让张绣有一点点惊悚。 好像来者不善。 邹氏可从没有用这种眸光看过他。 “大郎。我是不是你婶婶?”邹氏轻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眸光,问道。 “当然是。”张绣没有犹豫,立即回答道。心里头的不祥预感,则是更强烈了。女人这么说话,多半没好事。 “那我能不能管管你?”邹氏又问道。 “当然能。”张绣又是点头道。 “听闻你最近贪图美色,一夜需得几次,是也不是。”饶是邹氏性子素淡,但此刻也是俏脸浮云,且蔓延至雪白的颈项。 若不是这太荒唐了,她才不管呢。哪里有婶婶管侄子房事的?但这不管不行。 尽管张绣年轻才十八岁,一夜几次,暂时还能挺得住。但如果旷日持久呢? 邹氏已将张绣当做亲人,再则现在她也是委身张家过日子。如今又在军中,张绣横行凉州,悍战向前。若是一个不妙,岂不是满盘皆输? 这件事情,能不管管吗? 张绣向来脸皮厚,闻言也是脸色微红,没有吭声。 “那金氏狐媚,大郎忍耐不住也是寻常。可惜大郎还没成亲,府内没有个大妇管管。我是长辈,便也只能代劳了。金氏由我带走,每三天我派人将她送入你帐内,如此节制你房事。” 邹 氏实在羞涩,不愿多谈,直接说了这一句之后,便转身进入内帐,招呼了狐媚金氏,二女一起扭着腰肢离开了。 那金氏甚是不舍,不时回眸看向张绣,眼波流转,勾魂夺魄。 顿时一股电流袭遍全身,张绣微微打了一个激灵。而后他叹了一口气,邹氏做的对。 这金氏真是好货,让他欲罢不能。再这么下去,可能会不行了。 不过婶婶管侄子的房事,这到底算什么事情喔。 甩了甩头,张绣将此事放下。然后打起精神,拿起了竹简观看兵书。没有好货金氏的日子,只能挑灯夜读了。 典韦率领亲兵拉开了距离,因而没有听到邹氏与张绣的谈话,他见邹氏将金氏带走,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今夜注定事多,张绣看一会儿竹简之后,典韦便从外带着一名士卒走了进来。这士卒先跪下拜见之后,才拱手说道:“将军,营门外有自称是贾诩,贾文和的人求见。” 张绣闻言手中竹简也不香了,当即仍下。抚掌一笑,抬头对典韦道:“我就说嘛,这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扣留了他家眷,他还能跑了不成?” 不过张绣心中也是微微一动,他现在偃旗息鼓,军营的位置又偏僻,贾诩竟然能找到他,还真是手眼通天啊。 典韦听不懂张绣在说什么,只能闭口不答。张绣也无所谓,没有多做犹豫,乃是套了一件黑色大氅,亲自出了温暖的大帐,主动迎接帐外风寒,骑上战马,策马来到了北营门外。 出了北营门之后,张绣便见到了寒风之中,牵着一匹小毛驴的贾诩。张绣特地看了这匹小毛驴一眼,当初贾诩离开贾府的时候,就是骑着这匹小毛驴吧。 “文和先生。”张绣给足了贾诩面子,翻身下马, 昂首阔步上前,却是先躬身行礼道。 “张将军。”贾诩一边躬身还礼,一边仔细观看张绣。他本在家中逍遥自在,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被此人给一棍子给打懵了,如今还要劳心劳力。 他见张绣容貌并不吃惊,张绣年岁,早已经随着传闻传开了。这确实是个少年猛将。 但是张绣气质,却让他吃惊。 外边传闻张绣乃是熊虎之人,环首豹眼,身高一丈,腰有十围,简单来说是个小巨人。 贾诩并非愚蠢之人,知道传言不可信。 但是传言的另一种说法,也叫“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贾诩本以为张绣怎么的也是宽脸虎目,身强力壮。 没想到张绣生的一张俊脸,且英气勃发。而且气质尤其好,脸色宽和,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此人绝非只是猛将而已。”智者看人,一看一个准,贾诩初见张绣,便知此人绝不简单。 二人在营门前见过之后,当即一起翻身上马(上驴),进入了中军暖帐内。入帐后,张绣命人送上来热酒、热菜,邀请贾诩坐下。 “先生。我实在是爱慕先生大才,想聘用先生为帐内谋士。在姑臧之时,我见不到先生,心下焦急便将先生的家眷带走。在此向先生赔礼。”张绣诚心款款的端起酒杯,对贾诩道歉道。 贾诩很不想接受这道歉,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如何? 贾诩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也端起酒杯说道:“将军言重了。我不过是武威郡微末之士,能得将军如此赏识,却是感激涕零。愿为将军帐下谋士。” 而其实贾诩是在多方打探之后,得知张绣并非一个滥杀之人,而且他仔细想过,别说他了,就算祖上三代,他们家也与同郡的张绣家没有仇,又因为 家眷在张绣手中,这才来到张绣营内的。 否则谁来啊。如果张绣有歹心,就算家眷被张绣带走了,他还在就可以设法营救。如果他也被张绣拿捏住了,还怎么救? 张绣很满意,与贾诩同饮下这杯酒。 贾诩放下酒杯之后,拱手对张绣道:“中郎将董卓击讨凉州叛军,先折了张老将军,局势险恶。将军奋大军连杀马腾、韩遂六员大将。李傕、郭汜背离董卓,马腾、韩遂进攻襄平城,形势更见险恶。将军不避艰难,率领步骑五六千人横行凉州,绝粮路又杀吴志、韩机。迫使马腾、韩遂率领骑兵返回凉州。我实在是佩服将军骁勇。” “但将军可知道,您现下要大祸临头了?” “我自是知道。”张绣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然后虎目望向贾诩,笑着说道:“我在凉州纵横,过关斩将。韩遂、马腾恨不得吃我心肝、吞我血肉。他们有骑兵将近十万,目前恐怕已经在武威郡布下天罗地网了。” “将军难道不惧?”贾诩见张绣如此镇定,也不由吃惊,问道。 “哈哈哈。兵法云:水无常形,兵无常势。马腾、韩遂虽然有十万骑兵,但并非是十万骑兵站着与我对杀。我有何可惧?”张绣哈哈一笑,露出豪壮之气,然后抬头看向贾诩,眸光炯炯道:“再说。我得先生之助,此战无忧矣。” 贾诩默然,继而感叹张绣真是见微知着。 他为什么能找到张绣在什么地方? 他为什么要来? 很简单。 他家世代在武威郡内,乃是当地大族,他的父亲是轻骑将军,久镇凉州。他的祖父以及祖先,都有做官,而且多在凉州做官。 贾家在整个凉州,都有极为宽广的人脉。他能找到张绣在什么地方,便是有人 通风报信。 而这个消息,马腾、韩遂必然也知道了。他们必然会集结兵力,将张绣围困在这里,继而杀了张绣。 而他的家眷在张绣手中,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他全家都要葬送在乱兵之中。 他要保,要保张绣在马腾、韩遂重兵围困之下,杀出重围。 “将军真明白人。”贾诩拱手对张绣一礼,然后伸手一掏出右边大袖子内,取出了一张地图,然后起身来到张绣面前。张绣会意,立刻将案几上的酒菜取下。 贾诩将地图铺在了案几上。 “召见戏志才先生。”张绣一边观看地图,一边抬头对营门外虎视眈眈的典韦道。 典韦应诺了一声,却是只命亲兵下去传召。 不久后,戏志才疾步进入了大帐。他见到贾诩有些惊异,却也微微一礼。贾诩随之还礼。 张绣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彼此之后,三颗脑袋便凑在一起观看地图。 贾诩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道:“这是现在将军立寨之所。起初马腾、韩遂不知道将军在这里。他们只是集合了所有的骑兵,以万骑为一队,在整个武威军搜寻将军的所在。并勒令不得单独与将军交战。” 说到这里,贾诩抬头看了一眼张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个人的神勇,便是连马腾、韩遂都极为忌惮了。一万骑兵,都不敢与这个人交战。 顿了顿后,贾诩又说道:“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将军在这里,必然是要调动所有游散在武威郡的骑兵,合围并消灭将军。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将军若不动手杀出重围,恐怕要死于乱军之中也。” 贾诩绝非危言耸听。 对阵一二万人,张绣是不怕,乃至于有信心取胜。但是十万骑兵合围呢? 三十六计,杀出重围,走为上计。 第五十章 张绣之勇 “按照文和先生所言,马腾、韩遂应该是刚刚才得知我们所在之地。按照兵马调动,哪里是薄弱之处、哪里是强横之处?” 戏志才轻轻摸了摸胡须,转头询问道。 “志才先生所言甚是。”贾诩赞赏的看了一眼戏志才,这个年轻人还可以嘛,一针见血的就察觉到了关键问题。 兵马调动,包围而来,必然有强有弱。就像董卓麾下大将,张绣神勇,而其余普通骁勇一样。 “将军率领步骑数千人横行凉州,韩遂、马腾怕将军转道向西南,进入小湟中,那里山沟纵横,不利于骑兵横行。因而这包围圈,西面最强。领兵大将乃马腾麾下大将杨佑,此人出生于张掖,有一半狄夷血统,生的金发碧眼,强壮过人。能开二石之弓,用的一把大刀。麾下精锐骑兵一万二千人。” 贾诩摊开手掌拍了拍地图的西方,然后笑着指了指东方道:“反之,马腾、韩遂不怕将军走入东方。那里都是平原地形,适合骑兵纵横。这里。乃韩遂内侄柳德。此人武勇普普通通,但是领兵却还不错,兵少,才八千人。” “凡突围,必然走薄弱之处。但取道向东,一马平川。我们跑不过骑兵。”戏志才轻轻点头,但也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只要突围,马腾、韩遂再想合围将军,就需得调转兵马。将军可专走小路,向南、向东、向北不定。但总体向东,前往安定郡暂避。那里高山密布,骑兵不能过。而马腾、韩遂也不可能,只盯着将军。将军只要等待时机,便可安然回去襄平城。” 贾诩双眸十分灵动,语气充满了诱惑力。他倒是没有给张绣出鬼主意,按照目前张绣的情况,前往安定郡暂避,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如果一旦去了安定郡 ,他就会想办法把家眷带出来,然后溜走。 反正,他是不会真的跟着张绣厮混的。如果不是家眷被张绣所夺!!!他才不鸟张绣。 “将军。文和先生言之有理。”戏志才双手握拳双臂随着宽松的大袖子飘飘落下,沉吟了片刻后,抬头对张绣说道。 张绣想了一下后,却笑道:“二位先生所言,着实老谋深算。但吾却要向西,深入小湟中,按照原定计划,转道枹罕,回去襄平。” “呃!!!”戏志才、贾诩都是愕然。 戏志才还好,他知道张绣有勇有谋,绝非无的放矢。贾诩第一个反应,这个人疯了。 我不是说了吗?西方韩遂、马腾的力量最强,大将杨佑领兵一二万千人在那里守株待兔。 别的不说,只要杨佑不与你交战,层层袭扰,让你疲惫不堪。你就算神勇,又有什么用呢? 相反东方薄弱,可突围也。 “此人有勇无谋,我家眷恐怕难保。”贾诩心中既是愤愤,又是忧心,但脸上却十分平静。 张绣笑着看了一眼二人,说道:“我自替叔出战以来,连番战克。诛杀马腾、韩遂许多大将。二人畏我武勇。必赦令诸将,勿与我战,只等合围以大兵灭我。东方的韩遂内侄柳德,虽然没有什么武勇,但领兵不错。又兵少,肯定加强戒备。” “相反,西方的杨佑自恃强横,又兵强马壮,恐怕轻而无备。此一战可破也。破了杨佑一路向西,入小湟中,马腾、韩遂虽然骑兵十万,却是再难追上我也。” 贾诩微微一愣,高看了张绣一眼。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没想到这少年,却是有几分将略。但关键还是泼天之胆,自恃骁勇威力绝人。 攻其强处突围,胆小之人平庸之人,怎么可 能会这么做? “将军言之有理。”戏志才早猜张绣有所思量,此刻却也不惊讶,稍一琢磨,便赞同了张绣此策。 “文和先生。现在杨佑到底在何处,你可知晓?”张绣轻轻点头,然后双手放在膝盖上,虎目炯炯望向贾诩道。 “就在这里,西北方向约五十里左右。”贾诩对于韩遂、马腾军的布局,却是了如指掌,伸手一指地图的角落道。 “五十里?”张绣沉吟了片刻,乃赦令戏志才道:“命士卒用了晚膳之后,便拔营开寨。趁夜五十里奔袭,击破杨佑,虎步关右。” “诺。”戏志才应诺了一声,昂首站起,下去传令去了。而后,张绣笑对着贾诩道:“先生想必颇为担心家小,可去与家小团聚片刻。” “诺。”贾诩此刻也是心中一定,拱手行礼,便起身离去了。 张绣这个人,还真是让他意外频频。 随着张绣军令下达,士卒们加紧用了晚膳。然后便不顾夜色,拔营开寨,迎着寒风,踏着白雪,一路向西而去。 ............. 武威城中。 这座雄武的城池,便是连张绣也是望洋兴叹。而此刻,城上人马耸动,甲兵林立,兵力明显比前些日多了。 乃是马腾、韩遂经过长途跋涉的追击,终于来到了这座城内。 城中韩遂的府邸大厅内。 马腾、韩遂二人对坐着,一张案几上置放着酒菜,另一边放着一盆燃烧的旺盛的炭火。 “贤弟。这一次终于探明消息了。张绣就在武威这里。只要等待一二日,我们的兵马调动。将他包围,便可以击而杀之。任他神勇,还能杀灭我们十万骑兵不成?” 火光映照着马腾一张脸非常红润,他笑着拿起酒瓮,给韩遂与自己添酒, 再痛快的捏起酒杯,一饮而尽道。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张绣已经是瓮中之鳖,是该他们快活的时候了。 这厮,真是让他们咬牙切齿。出来就连杀他们六员大将,又骗了他们好多金银财帛,还骗了韩遂一个美妾。 不过那个计,倒也不算失败。赚了李傕、郭汜二狗,只是失了蛟龙。 他们趁势兴兵攻打襄平城,眼看着他们就要将董卓击垮。张绣这时,竟然出现在他们后方,连夺城池,烧掉屯粮。又杀韩遂麾下大将吴志、侄子韩机,分明是蔑视他们。 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该是张绣这厮还债的时候了。 不过马腾心中,还是挺佩服张绣这厮的。他打算杀了张绣之后,取张绣的大枪、甲胄,作为收藏。 这可是一位神勇之人啊,杀张绣是有成就感的。 就是可惜,张绣这一倒腾,让董卓平安的活下来了。现在开春将近,他们也需要在境内开垦田地,种粮食的,没工夫再与董卓厮杀了。 说起这个,张绣此人还真是忠心。为了董卓活命,奋不顾身啊。 “待杀了此人,我要将他的头割下,祭奠我的侄儿。” 韩遂一脸的阴沉,重重点头。 韩家与马家不一样,马腾死了个族人还有很多族人。他们家的族人少,能用的就更少了。 韩机是他很看好的一个侄子,折在张绣手中,实在是让他心痛如刀割。不过也好,报仇的时候到了。 但是韩遂在畅快之余,还有一点担心。乃抬头对马腾说道:“兄长。我们得下令将军们。让他们勿要与张绣战。张绣那人太厉害,哪怕是步军,也能冲毁我们万余铁骑。我怕将军们求功心切,单独与他战,白白让包围圈丧失了效用。” “好。我即下令领兵大将 ,勿要与张绣战。若与张绣接触,层层阻击,延缓他的行军速度。” 马腾一想也是,张绣这个人都快成为他们的心理阴影了。除非兵力倍数,又严整布阵,才能与张绣作战,否则兵力差不多与张绣交战,白瞎而已。 随即,马腾便下达了这个“勿与张绣战”的命令。 这眼看着四面楚歌,杀气冲天。 马腾、韩遂也彻底放下心来,心情大好之余,便也有享受的心思。别看二人纵横凉州,但其实平常压力也大。 他们是叛贼,并非是朝廷命官。统治凉州很多地方,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凉州这个地方,又是羌胡汉杂居。 那些羌人骁勇善战,以部落为单位,经常集结成群,袭扰郡县。他们或安抚、或剿灭,需要极大的精力。 而且凉州还不是他们两家的,其余还有宋建、成宜、侯选等大小将近十路叛贼。 情况之复杂,简直蛋疼。 “兄长。前日有属下为我送了两个好货,我们一人一个如何?”敦厚的马腾,也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问韩遂道。 “什么好货?”韩遂眼睛微微一亮道。 “金发碧眼肤色白皙,身段极丰腴。”马腾笑着说道。 “金毛狮王!”韩遂眼睛更亮,很感兴趣。尽管西北这边也有金发碧眼的白人,但是最近随着战乱越来越少了,而且都不是什么好货。 既然马腾说好货,那必然是美丽动人的。 “上来,上来。”韩遂不禁蠢蠢欲动道。 “啪啪啪。”马腾见此便双手一拍,噼里啪啦之中,两个金发碧眼,美丽动人,身材丰腴的“金毛狮王”便很大胆的走了进来。 马腾、韩遂也不扭捏做作,二人各选了一人抱起,便出了大厅,往房间内扑腾去了。 快活! 第五十一章 四面楚歌 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还真如张绣所料,杨佑自恃强横,没什么防备。 西方马腾部将杨佑大营。 “哗哗哗!!!”四面营门上,“杨”字旌旗迎风飞舞,旌旗下,甲兵列队,弓弩上弦,警惕的探查动静。 营内马匹众多,发出嘶嘶的马嘶声。有士卒在巡逻,更多的士卒则在用了晚膳之后,入了帐篷内歇息。 现在天气寒冷,士卒就算再强壮抗寒,也没有人乐意在外吹风。 杨佑身强力壮,为人好色贪酒。而且有一个与张绣一样的毛病,他出征在外,经常带着美妾随从。 大帐内。杨佑自恃强横,且已经立下坚固营寨。而且张绣兵少,虽然神勇,却也不足为惧。 他在大帐内架起火炉,命亲兵在火炉上了一大瓮二十斤的酒,弄来了熟肉吃用。 他气血充足,且大帐内温暖。不由脱的只剩下单衣,却仍然感觉浑身燥热,敞开衣衫露出雄壮胸脯。 “咕噜,咕噜。”待酒热好之后,杨佑自己倒酒,一边咕噜咕噜的喝着,一边吃着熟肉。 这肉是草原上的耗牛肉,就算不用调料,只加了盐巴味道也不错。杨佑饮食惊人,很快就干掉了很多的肉。 就在这时,杨佑的副将司马,南安人钱帛走了进来。 “将军。那张绣神勇善战,大帅下了严令。让你加强戒备,好生守备。只等明、后日大军合围,就将那张绣杀灭。你怎的,还放肆喝酒?”钱帛见到这一幕,不满道。 他是马家亲戚,这才被派遣来做了杨佑的副将作为监视,却是不怕杨佑。 “钱司马不要这么严苛嘛。那张绣确实神勇,那日他连杀我们六员大将我也在场。斗将我是怕他,率兵冲杀也怕。但是现在我们有强兵,且有坚固大营。怕 他作甚?他张绣要是敢来袭击我们大营,我就灭了他。来来来,我们一起喝酒。” 杨佑不以为意,还笑着招呼钱帛道。 钱帛一想也对,脸色不由稍缓。他虽然不是好酒之人,但是刚才在外兜了一圈,巡视大营,有点寒冷。便没有经受住诱惑,点头道:“那就喝点。” “哈哈哈哈。”杨佑哈哈大笑了一声,当即命了亲兵去弄了另外一份酒菜进来。然后坐下来与钱帛一起吃喝。 钱帛酒量不行,而杨佑又十分喜欢灌别人酒,三两下就将钱帛给灌醉了。 待见到钱帛脸色通红趴在案几上昏睡之后,杨佑大有成就感,对亲兵说道:“来人,给钱司马添一件大氅,盯着炭火不要熄灭了。就让他在这里睡吧。” 而此刻,杨佑也是微醉,便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进入了内帐。 内帐内早有脱的光溜溜的美妾在等待了,杨佑脱了衣服,往被褥内一钻,搂着美妾嫩滑的身体,便开始扑腾。 惯例两次之后,便沉沉睡去。 大军在外,平时军纪斐然,战时士卒也会严守军纪,不至于懈怠。但是杨佑军纪,也就差强人意。 而现在杨佑、钱帛醉酒,上有其行,下必效仿。 现在又天寒地冻,守卫营门、在营内巡逻的士卒,刚开始还能精神抖擞,但是了一段之后,实在是寒冷。 巡逻的士卒,便躲在角落偷懒。营门上、营墙上的弓弩手,更是裹了毛毯,一边避风,一边喝酒驱寒。 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聊天,还专门聊黄段子。 哪家的媳妇偷汉子。 哪家的寡妇,水灵嫩滑。 聊的热火朝天。 随着时间过去,有的士卒还昏睡了过去。便这样,待到深夜。有一万二千骑兵坐镇的杨佑大营,防御力已经下 降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了。 张绣也当然的出现了。 今夜星空高照,能见度极好,夜行军完全不是问题。 胡车儿所率领的一千余骑兵,用布裹着马蹄,行军悄无声息。 张绣与庞德、典韦、刘辟、共都等人率领步军,后方则是车马辎重,以及贾诩家眷,戏志才、邹氏、金氏。 为了防止贾诩逃跑,张绣特别派遣了一队五十人组成的人马,“保护”贾诩。 这大叔太顺滑了,稍不留神就得溜走了。 张绣目力很好,远远的看向杨佑大营,见到对方守军的一些情况,见营门上士卒稀松,他便猜测士卒在昏睡。 “此战,我们必胜。”张绣冷笑了一声,环视了一眼聚在四周的大将们,说道。 “嗯。”众将齐齐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王石。” “张龙。” 随即,张绣轻轻对二人说道。 “属下在。”两个跟随张绣多年的儿郎军候,齐齐躬身行礼。 “你二人各率一百人,多备火把。前往北方、南方埋伏。待听见杀声大起,便点燃火把,一起吼杀。” 张绣下令道。 “诺。”二人齐齐应诺了一声,带足了家伙人马,分别往南北而去。 “胡车儿。”张绣又转头看向兴奋的挥舞长矛的胡车儿道。 “属下在。”胡车儿连忙放下长矛,正经应诺道。 “我在东方冲杀,王石、张龙在南北点火大吼佯攻。杨佑大营必然不知所措,他们不敢走南北,必从西门杀出。” “你率领千余骑兵在西门埋伏,见杨佑败军退走。便率兵掩杀,以多杀伤为主,但切勿不要追击。我们速战速决,以突围向西为主。” 张绣说道。 “诺。”胡车儿轰然应诺了 一声,便翻身上马,打算离开。但是张绣还是不放心胡车儿这厮,乃让胡车儿属下的两个主要军候看着点胡车儿,不要追击。 然后他便看着胡车儿等骑兵,马蹄裹着厚厚的布,轻轻的绕道去西方埋伏去了。 张绣自己率领庞德、典韦、刘辟、共都等主力步军,在此埋伏。细数了一番时间之后,张绣笃定各方人马已经齐备。 “杀!!!”张绣翻身上马,把大枪交给了亲兵,自己拿起了弓矢,一声吼杀之后,便驾驭战马往杨佑大营冲去。 “杀!!!” 典韦、庞德等大将也是一声吼杀,率领步军紧随张绣后方。典韦率领十余轻骑,护卫张绣左右。 这突然而来的吼杀声,让杨佑大营上的守备士卒惊醒了过来,他们倒也是经验丰富,虽然有点猝不及防,但还是迅速的站了起来,打算弯弓射箭。 “敌袭!!!”有军官发出了凄厉的怒吼,警示大营。 “嗖嗖嗖!!!”张绣右臂开弓,箭矢连射。在一声声弓弦震荡之中,清空了箭囊内的箭矢,连杀了十个探出头来的杨佑军弓箭手。然后将弓放在马后,从亲兵手中取了大枪,向前一振道:“攻入大营,取杨佑首级者,赐100金。” “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绣之言,让士卒们心头大振,顿时嗷嗷叫的冲了上去。 在己方弓箭手的掩护下,营门上的杨佑弓箭手根本不敢冒头。十余名带着绳索的士卒,将绳索一抛固定好,便往营门上攀爬。 另外有十余张简陋的梯子,被士卒扛着,架在营门上。他们不费吹灰之力的,便登上了营门,在与杨佑士卒一番鏖战之后,打开了营门。 张绣与典韦一起,策马突入了营门内。 “放火!!!”张绣手中大枪一振,士卒们轰 然应诺了一声,四处放火,顺便斩杀慌乱从营帐内走出的士卒。 而张绣本人则率领典韦、庞德二将一起组成的精锐小队,左冲右杀,将那些走出营帐,胆敢列阵抵抗的杨佑军士卒,全部斩杀。 他们就仿佛一波流一样,推着推着就推向了杨佑所在的中军大营去了。 与此同时,在杨佑大营北方。王石率领的一百人,多备了数百支火把,或举在手中,或插在地上。 今夜寒风很大,王石冻的双手通红,只得时不时的搓搓双手,保持温度。 他的一双耳朵则是竖起,听着四周动静。待听见东方吼杀声响起之后,他便下令道:“点火,吼杀。” 一百余士卒立刻点燃了数百支火把,除了插在地上的以外,人手两支,左右摇摆,互相散开,奋力吼杀。 “杀!!!!” 他们人数虽然只有百余人,但却宛若有数千人一般,杀声震天,但就是空喊,没人进攻。 与此同时,南方也在张龙的率领下,摇动火把,奋力吼杀。一时间杨佑大营,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是杀声震天。 宛如四面楚歌,着实是吓煞人也。 杨佑大营西方,胡车儿已经命士卒,将马蹄子上的布给解下,准备充分了。他为人好战嗜血,已经饥渴难耐了。 待听见喊杀声四起之后,他更是心痒难耐的拿起长矛,翻身上马,还不时乱动,抱怨道:“怎么还没有出来?” 他麾下的千余骑兵,倒是稳妥。只是各自翻身上马,准备袭击败军。 兵法,虚虚实实。 此刻张绣东部强攻,南北佯攻,西边设了埋伏。 虽兵少,但却用兵运谋,如泰山压顶一般,席卷向杨佑大营。 今夜星空高照,夜色明亮。风声大,杀气盈满天空,当真壮烈。 第五十二章 斩之! 杨佑大营,大帐内。 事发的时候,杨佑睡的正香甜。陡然听闻这四面传来的吼杀声,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把手脚从两个小妾的身上抽出,掀开被褥站起。 “什么情况?” 杨佑来不及穿衣服,只穿了一件裤子。顾不得大惊失色光洁溜溜的两个小妾,走出了内帐,大声问道。 “将军。南北东都有吼杀声,火光冲天,情况不明。”一名亲兵进来禀报道,但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得笼统说一下。 “报将军。东营门已经被攻破了。数座营寨被烧毁,喊杀声沸腾。敌军正直扑中军而来。” 一名亲兵气喘吁吁的来禀报道。 “该死的!!!”杨佑惊了。这大营难道是纸糊吗?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敌人给攻破了?还是那张绣真的神勇,能以一敌万不成? “将军。快走吧。东南也都乱了。乱兵止不住了。”情况断崖式的崩坏中,很快又一位亲兵走了进来,惊惧道。 杨佑本来还想,这东方攻势这么凶猛,张绣主力在东方,南北可能是佯攻。但此刻听闻后,也没了奈何。这南北营寨都乱了,还怎么抵挡? “赶快给我备甲,集合兵力,有多少集合多少。我们从西营门杀出。”杨佑无奈,只能说道。 随即他让亲兵去弄醒钱帛,但是钱帛怎么摇晃也不醒,给泼了冷水,也只是迷迷糊糊醒不来,真是日了。 杨佑便也管不了了,他披上甲胄之后,拿了大刀,聚敛起了几千骑兵,便往西营门杀去。 至于两个小妾,却也管不了了,直接扔了。 杨佑很快杀出了西营门,打算直冲西方而去。他今日败坏了马腾大军,自认为回去一定会被马腾诛杀。索性向西投奔小湟中内的羌族大帅去了,依靠现在残兵,还能逍遥自在。 但就在杨佑刚 刚走出西营门的时候,胡车儿便大喝了一声,率领千余大兵从南方杀出。 “前边的可是杨佑?看小爷来杀你。”胡车儿一振手中长矛,兴冲冲的驾驭战马,一马当先冲向了杨佑。 杨佑听了一惊,以为是张绣。他虽然远远见过张绣,却也没看清楚相貌。但是他见胡车儿用的是长矛,却放下心来。 张绣可是用大枪的,而且是黑枪。 “若是遇到张绣,我还惧他七分。你这个黄口小儿,也算老几?张绣派你在这里埋伏,却是失算。看我杀了你,诛杀了你们这些骑兵,让张绣心痛。”杨佑冷笑了一声,扬起手中大刀,率领数千骑兵,便朝着胡车儿冲去,人也是一马当先,身先士卒。 “来的好。”胡车儿见此不由大喜过望,他可就怕杨佑跑了。二人直直朝着对方杀去,很快双方相遇。胡车儿一杆长矛使的极为准,极毒辣。 杨佑竟然瞬间落入下风,不得不被动防御,且胡车儿力大无穷,交战不过四、五回合,杨佑便已经双臂发麻。顿时大惊。 “张绣麾下,怎么还有这等勇猛小将?”他一时心乱如麻,打算勒马逃跑,但身后骑兵阻挡,却是脱离不得。心惊肉跳之下,招式更是破绽百出,被胡车儿一矛刺死。 “哈哈哈哈。杨佑已经被我杀了。 掩杀过去,能杀多少是多少。”胡车儿哈哈大笑着,便率领骑兵一通掩杀。而杨佑骑兵在失了大将之后,士气顿时大泄,纷纷勒马便走。 胡车儿在身后掩杀了一阵之后,却也冷静下来,想起张绣命令,没有继续追击,而乃回军杨佑大营,先割掉了杨佑的脑袋带上,打算与张绣汇合。 另一边,张绣很顺利的攻入了杨佑中军,沿途所过之处,烧杀而已,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烧死了多少人。 杨 佑大营彻底混乱,继而化作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当然也有许多杨佑大军的士卒,从西、南、北逃出,遁入了夜色之中。 而其营内战马,则大部分被活活烧死。 张绣见目的已经达成,便也不留恋,率兵从西门杀出,先与胡车儿汇合,然后派人去召戏志才、王石、张龙汇合。 “将军你看,杨佑被我宰了。”胡车儿非常兴奋的来打了张绣面前,捧着杨佑的脑袋,献上宝贝一般交给张绣。 “快仍了,算你头功。那100黄金先记着,等回去后给你。”张绣却嫌弃这人头面目可憎,而且腥臭,连忙说道。 胡车儿对黄金其实不感兴趣,只是杀了大将之后,兴冲冲来邀功,见张绣冷淡,不由哑口无言,无奈将杨佑的人头仍了。不久后,散落在三方的人马汇合了过来。 “恭喜将军,我们可以杀出重围,去小湟中了。”戏志才一袭黑袍,宽大的袖子落下,拱手恭喜道。 张绣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横行凉州也是生龙活虎。 “将军真神勇也,今日一见才知传闻不虚。”贾诩也站在戏志才身边,由衷说道。 他与张绣本没有瓜葛,只是被张绣莫名其妙的多了家眷,这才不得不给张绣谋划。 本以为向东攻击薄弱之处,才是突围上策。没想到张绣竟然选择最强之点,而且还真成功了。 当真是让他知道了,什么叫骁勇善战。 张绣这两个名字,便是骁勇善战啊。 “多谢二位先生。不过现在不是恭喜的时候。还请二位先生上了马车,我们在马腾、韩遂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进入小湟中。” 张绣心下也颇为喜悦,却强忍了下来,对着贾诩、戏志才一拱手,便翻身上马,说道。 “诺。”二人应诺了一声,各自上了马车。然后张绣 一声吆喝,便率领步骑、辎重大车,往西方小湟中而去。 虽然这一仗杀出了重围,但其实杨佑兵马跑了的很多,杀伤可能只有数千人而已。 马腾、韩遂十万骑兵还在,等马腾、韩遂率兵追来,便是怎么也不可能赢的。需得转斗千里, 且战且走,才能平安回到襄平城。 饶是张绣自恃骁勇,也不敢以七八千马步军,幻想将马腾、韩遂十万骑兵给杀光。 ...... 杨佑大败且死,连副将钱帛也死在了乱军之中。但是张绣袭击已在深夜,快马来禀报,也需要很长时间。 因而直到天亮,马腾、韩遂也没有接到消息。 两个中年大叔昨天晚上,一人一个“金毛狮王”,痛快扑腾之后,精神气爽睡下。 待第二天起来,马腾身强力壮仍然精神气爽,韩遂是个文人,不由有点腰酸背痛。 两个人也是一起用早餐,马腾见韩遂的样子,不由笑着说道:“贤弟。我有好一些党参,你拿去炖母鸡,好好补补。” 韩遂顿时有些羞恼,但也没介意。 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餐之后,便打算亲自勒马向西,去围攻张绣去了。而四处在寻找张绣的人马,他们也已经通知了。今天就合围张绣,见此人便击杀之。 二人集结了城中大约一万五千的精锐骑兵,从西城门杀出,策马飞奔,往张绣原来的安营扎寨之地而去。 大军行动,旌旗招展马蹄之声震耳欲聋,宛如地震一般。 忽然大队人马停下了。 “马”、“韩”字旌旗下,马腾、韩遂各自披着甲胄,骑着西凉好马勒马而立。 马腾疑惑的望向西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久之后,答案揭晓了。一队骑兵一脸惊恐的策马而来,来到马腾面前之后,一起翻身下马,为首的骑兵拱手禀报道 :“大帅。昨夜张绣袭击大营。杨佑将军大败身死,连钱帛司马也被杀了。一万二千精骑散乱散开。目前也只找回五六千人。张绣攻破了大营之后,往西而去。” “什么!!!!” 马腾、韩遂顿时大惊失色。马腾更是大叫了一声:“杨佑匹夫!!!我严令他严加戒备的。” 眼睁睁,真的是眼睁睁啊。 一个张绣搅动凉州安宁不得,他们不得不从前线撤回来,将近十万骑兵围追堵截之下,终于得知了张绣在这里。 一张大网已经形成,眼看张绣就要成为瓮中之鳖了。却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张绣竟然杀出重围去了。 而且还是向西方去了,西方便是小湟中了,沟壑纵横,不利于大规模骑兵行动冲锋啊。 二人对张绣之恨,不必多说,都不想放过张绣。而马腾更是痛入骨髓,他折了大将杨佑,又损失了信任的钱帛,骑兵还折损了好几千人,当真是损失惨重。 别说是马腾了,就算是韩遂也是心有戚戚,感同身受。在金城的时候,他的大将吴志,侄子韩机就这么被张绣给斩了。 而且也折损了好几千人马。 兄弟二人,真是被张绣给折腾惨了。 虽然兄弟是玻璃情兄弟,随时都可能互相厮杀。但是仇恨却是一致的,张绣..... “兄长。 张绣昨夜便走了,现在我们追击,恐怕也不及了。我与小湟中的羌族梁帅巴哈马有交情,此人贪财,我们许以重金,让他截杀张绣。当然,我们也在后追击,如何?”韩遂想了一下之后,拱手对马腾道。 “好。便依了贤弟计谋。多少黄金我都愿意给,只要杀了张绣。”马腾没有任何犹豫,咬牙切齿道。 随后,他们派遣出了信使驱驰往小湟中去了,而自己则调动兵马,往小湟中追去。 第五十三章 美人计 凉州广大,地缘偏远。 这里生活着大量的汉人、羌族、胡人,其中汉人的数量,还没有羌人多。整个凉州的羌族人,多达百万乃至于百余万。 汉人大多生活在城池,或者是城池周边地区,而羌族人大多生活在乡野,他们以部落为单位,由梁帅进行统治。 虽云汉朝人,其实非常独立。 这个时代与羌族的地位差不多的有河套的匈奴人,幽州的乌桓人。 小湟中一带,更是羌族的聚居地。在这里大小羌族部落有十余部,小的有数万人,大的有十余万人。 韩遂、马腾乃至于董卓,与羌族的关系都十分特殊。他们对羌族又拉拢,又防范。 都是以武力割据凉州,在羌族之中有威望。 所以他们军队中的羌胡比利极高,这导致凉州兵骁勇善战,但也军纪涣散。 而其中羌族梁帅巴哈马所部的羌族,属于河西白羌一支,此部落有骑万人,人口数万人。 他们以开垦田地耕种为谋生手段,生活习俗与汉人差不多,而且多数羌人都会讲汉话。 这支羌族部落有一处简陋的木质寨子,其中立着许多的帐篷,不时有羌族人出入。 虽然已经开启了农耕时代,但是羌族人尚武的血液,却还是没有熄灭,他们家家户户养育战马,能驰射开弓。而且人口结构很年。人口才数万,但却能有精骑万人。 甚至于这里的羌人女子也有能持弓射人,提枪上阵的女中豪杰。 寨子内最大的一顶帐篷内。梁帅巴哈马刚刚送走了韩遂的使节坐在了帅坐上,沉吟了起来。 他今年三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巅峰的时候。而且他孔武有力,短小而强悍,是河西白羌之中属得上的勇士,所以才能成为这支部落的梁帅,权利广大。 他还有一个毛病,贪财。 想了一下之后,巴哈马召唤了帐外的 护卫进来,说道:“去请张先生。” “是。”这名护卫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所谓的张先生,乃是一个叫张广的汉人。凉州战乱多发,大量的汉人逃离城池,来到小湟中内投奔羌族,这张广便是其中之一,而且能识文断字,有些智谋,久而久之,被巴哈马视为白面军师。 很快张广就进来了,很多汉人来到羌中之后,就变易服侍,以羌人自居,但是张广却还是身穿袍服头戴冠,以汉人自居。 “大帅。” 张广进入大帐后,立即对巴哈马躬身行礼道。 “张先生不必多礼,坐。”巴哈马虽然尊敬勇士,但是对于张广这样的汉人智者也很尊敬,很客气的请张广坐下。然后先将事情说了一遍,探身询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韩遂许以千金,要我们截杀张绣?”张广心中小吃了一惊,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对巴哈马拱手作揖道:“大帅。那张绣已经名震凉州。马腾、韩遂虽然骑兵十万,却仍然连战连败。整个凉州军马数十万人,没有一个人敢与张绣斗将。大帅如果强行图谋此人,会十分危险。” “可不仅是千金那么简单。我还听说张绣在攻破了许多城池郡县之后,烧了钱帛、散了钱币、银子,却带走了很多金子。他现在军中,金子堆积如山。我若是得到这么多金子,便能富甲一方了。” 巴哈马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心声。然后抬头诚恳对张广说道:“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说也有些勇力,但还比不上马腾、韩遂麾下勇将。但是张绣这个人虎步凉州,号称无敌。我还真不敢与此人厮杀。可否智取?” 张广点了点头,捏着胡须想着。 “巴哈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想了一下之后,张广抬头问巴哈马道:“大帅,这张绣还有别的情报吗?” 巴哈 马点了点头,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全部告诉了张广。张广听完之后,露出了智珠在握之色,点头说道:“张绣得了韩遂的美妾,日夜带着。实乃好色之徒。大帅小妹蓝珍珠,年不过十六,美丽动人,且勇猛过人。张绣到达附近之后,大帅不如派人去结交张绣,说是仰慕张绣威名。让蓝珍珠接近张绣,伺机刺杀。” “好计。”巴哈马眼睛一亮,大是心动。 “若在房事之后,熟睡之时刺杀。那张绣就算是神勇过人,也不过软脚虾。先生真是好计。” 连连赞叹之后,巴哈马便如此定计,派遣护卫去请小妹蓝珍珠,依计行事。 ............. 张绣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行走的小金库,人人都垂涎了。他们杀了杨佑,冲破重围之后,料定了马腾、韩遂会率领骑兵追赶,便日夜兼程,每天只休息三个时辰。 虽然行军很急,士卒苦不堪言,但是军队士气很高,没有士卒忍不了辛苦逃跑。包括降卒。 当然还因为张绣承诺,等回去了襄平,就拿出抢来的部分黄金,分给士卒。现在跑了,岂不是傻子? 到达小湟中之后,这里地形已经不是一马平川了,而是平路与山沟都有,有利于步兵行军,且有很多可以埋伏的地方。 这样一来,骑兵的速度就慢下来了,而且得派遣出探子,探听附近动静,避免埋伏。 张绣缓了一口气,命令士卒缓行就可以了。 这日张绣便率领人马,来到了巴哈马部落的附近。 时值中午,士卒们饥肠辘辘又饥渴难耐。张绣想了一下,选了一块地方命令大队人马原地休息,埋锅造饭。 让胡车儿派遣部分骑兵出去,作为哨骑境界。 张绣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典韦立刻拿出了一个水袋,递给了张绣。张绣喝了一口水之后,感觉 冒烟的嗓子缓和了不少。 “将军。这里已经是小湟中腹地了。韩遂、马腾的兵马一时间追不上来。我们日夜兼程,士卒也疲乏了。不如派人去附近的羌族部落之中,购买一些牛羊宰 之,给士卒补充体力。” 自从见识到了张绣的神勇之后,贾诩的态度便变换了很多,他还是凉州人,对于这里的地形很熟,见张绣坐下之后,便主动上来拱手,出谋划策道。 “文和先生所言甚是。”张绣想想也对,便找来了庞德,让他派遣一批妥当的人,带上一些布帛,去购买牛羊。 金子这种东西太显眼了,而且汉人的布帛,在整个东亚都是紧俏商品,拿去换牛羊再好不过了。 张绣也派人在军中吆喝,说是马上就有肉吃了。这让士卒们顿时精神一振,士气更高昂了起来。 不过庞德派遣出去购买牛羊的人还没走,便发生了一点意外。 “你说你是河西羌族梁帅巴哈马的侍者?”张绣仍坐在石头上,询问前方的一个羌人道。 旁边的典韦按剑而立,虎目泛着凶光。 张绣威名在外,典韦则是实打实的凶。这名羌人打了一个哆嗦,连忙跪下点头哈腰道:“正是。我们大帅听闻将军威名,心生仰慕。而又听说将军来到了这里,便备好了美酒与牛肉,结交将军。” 张绣点了点头,然后当面抬头看了一眼贾诩,询问道:“这个巴哈马的部落,实力如何?” “精骑凑足可有万人。”贾诩对此竟然了如指掌,说道。 张绣一听才万人,却也不怕。乃和颜悦色对这羌人说道:“既是梁帅好意,我便却之不恭了。” “来人。召回哨骑,起兵去梁帅大寨。” 随即张绣站起,吆喝下令道。 “诺。” 庞德应诺了一声,赶紧去下令了。因为士卒们已经开始埋锅了,因而一通收拾之 后,大军才启程,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到达了巴哈马的部落大寨外。 梁帅巴哈马亲自率领部族内的重要人物出来迎接。 张绣正打算率领典韦与数十轻骑上前,戏志才策马来到了张绣旁边,低声说道:“将军。羌人骁勇狡诈,需得防备。” “我明白。”张绣点了点头,阴沟里翻船这种事情,年年有。他张绣永远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张绣让戏志才留守,带上了贾诩、典韦等数十骑从大军之中走出,迎了上去。 “咦。”贾诩紧随张绣身侧,在人群中中一眼看见了张广。恰巧,张广也看见了贾诩,不由露出惊疑之色。但是二人却都没有说话,而且都平静了下来。 “哈哈哈。可是张将军在前?”巴哈马一副很豪爽的样子,大笑着迎了上来。 张绣也翻身下马,对着巴哈马拱手行礼道:“正是张某,可是梁帅?” “正是。”巴哈马也点头承认了。然后,巴哈马便对张绣热情的不得了,露出钦佩之色,说道:“我们羌人最崇敬勇士,听闻将军纵横凉州。马腾、韩遂虽然有十万骑兵,却阻拦不得将军。临阵斗将,数十万凉州军,却没有一人胆敢与将军匹敌。将军真勇士也。今日能与将军面见,真是荣幸。” 互相吹捧谁不会?张绣也是露出了尊敬之色,拱手还礼道:“我也久闻梁帅大名,听闻梁帅乃是河西白羌之中少有的勇士。” 一番寒暄之后,二人当即结交成为了朋友。 “帐内已经设下了酒宴,将军随我来。”巴哈马弯着腰邀请道。张绣眸光一闪,却笑道:“好。” 如此巴哈马在前引路,张绣引典韦等数十骑,进入了白羌大寨。 张绣颜色不变,典韦亦是如此。 大寨外的庞德、胡车儿、刘辟、共都也都是没有制止张绣,但是他们却加强了戒备。 第五十四章 吃干抹净 不管这巴哈马好意也好,歹意也罢。 张绣只引典韦以及亲兵数十人,便深入大寨内。在入得大帐之前,令数十亲兵在外,只引典韦进入。 大帐内烧着炭火,十分温暖。一支金黄的烤全羊,眼看快要熟了,香气弥漫,色泽诱人。 巴哈马以张广以及部落内的头面人物作陪,请张绣坐下一起饮酒吃肉,待烤全羊熟了之后,更是亲自割下了一些羊肉,进给张绣。 双方一起饮酒吃肉,且看了一场羌族风味的歌舞,十分快活。 张绣对于其中一位歌姬有点在意,此女十六七的样子,生的美丽动人,充满了异域风情。 正是蓝珍珠。 这一幕被巴哈马看到了,不由露出了微微笑容。但是在依计行事之前,他心中又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他也没想到张绣会这么轻易相信他,只引数十人进入他的大寨,而他只要登高一呼,便有万人精兵。 如果这个时候,引来一队刀斧手过来!! 但是巴哈马却也有些顾忌,一来张绣神勇威震凉州,二是张绣身边的典韦实在雄壮过人,尤其是一双虎目,似乎要吃人。 巴哈马想了一下,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贤弟。你身边这位护卫乃何人?” “好叫兄长知道。乃陈留己吾人,典韦。”张绣看了一眼典韦,笑着介绍道。 典韦看了一眼巴哈马,巴哈马仿佛被虎豹盯上,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强颜欢笑了一下,再问道:“我看典壮士雄壮过人,不知武艺如何?” “我典大兄雄武过人,武艺尚在我之上。”张绣哈哈一笑,不加掩饰对典韦的推崇赞赏。 典韦却是颜色不变,仿佛顽石风雨不动。 巴哈马大惊,心想。“张绣已经威震凉州,数十万凉州兵马之 中,无一人敢与张绣斗将。而这人武勇还在张绣之上?” 巴哈马倒是没有怀疑,典韦足够强势,身材更有压迫力,一双虎目犹如画龙点睛一般。 巴哈马一点都不怀疑,典韦能瞬间把他剁了。 他便也熄了引一队刀斧手过来,将张绣杀了的念头,决定执行原先计划。 “没想到这位典壮士也是如此英雄。来,我敬典壮士一杯。”巴哈马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给典韦敬酒道。 典韦却沉声说道:“多谢梁帅好意,我职责在身,不便饮酒。” 巴哈马脸上笑容僵硬,有点尴尬。张绣哈哈一笑,端起酒杯,打了个圆场道:“兄长莫怪。我这典大兄乃忠义之士,正是这种性格。来来来,我与兄长喝了此杯。” “原来如此。”巴哈马得了个台阶下,便欢笑了一声,与张绣饮了此杯。二人痛快放肆饮酒,直至傍晚。 巴哈马倒是识趣,没有安排张绣在大寨内夜宿。而是亲自引着张绣、典韦等数十人出了大寨,让张绣在自己的营地内过夜。 不过来到大寨门前的时候,巴哈马却拉着蓝珍珠的手,对张绣道:“羌女多情,这是我妹子蓝珍珠。她见贤弟英武,心中喜爱。愿意服侍贤弟。贤弟就当做一夕风流,不必介意。” 张绣真的惊讶了一下,这么开放? 蓝珍珠的一双微微泛蓝的眼睛,也是大大方方的看着张绣,不加掩饰多情之色。 张绣已经尝过美色的滋味,又见蓝珍珠青春美丽又活泼,便是心动点头道:“好。” “哈哈哈。”巴哈马哈哈大笑了一声,一甩蓝珍珠的小手。蓝珍珠立刻扑向了张绣的怀抱。 张绣也哈哈大笑,便打算回去云雨一番。但是来到大帐附近的时候,张绣见到贾诩一个眼神,他眯了眯 眼睛。便对蓝珍珠笑着说道:“去铺床叠被。我片刻便来。” 蓝珍珠踮起脚尖,亲了张绣一口,咯咯笑着进去了。张绣来到了贾诩面前,贾诩对张绣耳语了几句。 “嘿。”张绣听完之后,嘿然一笑。对贾诩点了点头,而后仍然大步进入了帐篷内。 “这位将军,倒是真好色之徒。” 贾诩见提醒了张绣,张绣还如此放肆,不由微微摇头。 但他也放心下来了,如果有了情报张绣还会被杀,那真是太蠢了。而已张绣智勇,不可能会发生那种事情。 入得大帐之后,张绣让亲兵烧好了热水,与蓝珍珠一起鸳鸯沐浴了一番,便一起进入了后账,然后便干柴烈火,不需多言。 不过让张绣意外的是,蓝珍珠竟然是个雏儿。一番云雨之后。 但是张绣没有怜惜,要了三次之后,才沉沉睡去。而蓝珍珠刚刚破瓜,自然是疼痛难耐。 不过她强忍住没有动手。直到夜深人静之后,蓝珍珠先穿上了张绣的衣服,挽起发髻,扮做男子。 然后她才取出了一根铁质的簪子,握着簪子,便狠狠的朝着张绣的脖子刺去。 这把簪子是特制的,锋利异常。她们的计划也很简单,刺死张绣之后,打翻了烛火,放火把大帐烧了。 制造混乱之后,她就可以躲起来了。 但是张绣却睁开了眼睛,右手风驰雷电一般擒住了蓝珍珠的右手手腕,任蓝珍珠右手用力,锋利的簪子却不能前进分毫。蓝珍珠一双眸子露出了惊骇欲绝之色,她从小舞枪弄棒,力大无穷,堪比男子。怎么在这人面前,却仿佛是小鸡一般就被钳制住了? 这时候,蓝珍珠才想起了张绣威名。一个让凉州数十万大军,没有人敢出来斗将的人。 “你知道我要杀你?” 蓝珍珠放弃了刺杀,抬起头来看向张绣道。 “有人告诉了我。”张绣笑了笑,脑中想起了贾诩。贾诩与巴哈马的谋臣张广有旧,张广就把巴哈马的计谋,泄露给了贾诩。 “那你.....”蓝珍珠十分惊讶,但随即醒悟过来,狠狠瞪着张绣,说道:“你就是单纯想上我。” “当然。美色我可是不会拒绝的。”张绣哈哈一笑,然后放开了蓝珍珠,从床上站起。 蓝珍珠也没有再反抗,既然刺杀失败了,那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蓝珍珠抬头问道。 “杀了你。然后引兵袭破你们的大寨,抢了金银、牛羊,继续南下。”张绣冷笑了一声,森然道。 杀人者,当然是人恒杀之。既然这个巴哈马居心不良,那可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刚好他军中也是却牛羊肉,抢了这一波刚刚可以补充一下。 “你不要杀我。 我体内流着与巴哈马一样的血,只要你娶了我,杀了我大哥,你就可以号令白羌。以你的神勇,你就能统一羌族成为我们的羌王。” 蓝珍珠一双漂亮的眼眸中,露出了可以融化黄金的炙热野心,野心勃勃道。 张绣再一次惊讶了,然后狐疑问道:“你竟然想杀了你大哥?” “那又怎么样?我们不是一母同胞,而且就算一母同胞又怎么样?羌人不是汉人,没有那么多的道德约束。我们是强者为王。”蓝珍珠满不在乎道,然后她坐了下来,抬头迫切问道:“怎么样?” 这是一个意外之事,张绣想了一下之后,也盘腿光屁股坐在了床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我对做羌王不感兴趣,但是对于你们部落却挺感兴趣的。” 蓝珍珠蹙起了漂亮的眉头,这算什么,这到底 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你有没有办法,让你们部落的人跟我走?”张绣考虑了片刻之后,低着头直视对方问道。 他对坐蛮夷羌王不感兴趣,但是对带走这支部落挺感兴趣的。这支羌族部落,擅长农耕。如果能带回去襄平,与那二万男女一起屯田,便可以壮大他的势力。 而且这个部落有万余精锐骑兵,如果有这支骑兵帮助,他便可以与韩遂、马腾玩玩了。 被这两个货,追了一路他也很不爽。 蓝珍珠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张绣,有些失望。这个人不打算做羌王,是打算带着我们去汉人那边吗? 但是如今的她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而且她也不想死。 “可以。我可以帮你号令部落,你再派人把我们大寨内的粮仓烧了。人们没有口粮,自然只能跟着你了。”蓝珍珠干脆说道。 张绣深深看了一眼蓝珍珠,这少女还真是心狠手辣。 不过张绣自认为神武,也降服得住这羌族少女。想了一下之后,张绣先穿上了衣服,然后出得大帐。 大帐外,典韦按剑而立,而且已经穿上了甲胄,两名亲兵吃力的拿着他一对月牙戟。 更外头,庞德、胡车儿、刘辟、共都等人也是甲胄齐备,步骑都披甲手持兵器,准备战斗了。 “攻入大寨,把巴哈马给我杀了。但对大寨内的羌人,不要乱杀。”张绣展开双臂,自有亲兵过来为他披甲,说完之后,张绣又对内帐说道:“你出来吧。指点我们粮仓所在。” “好。” 蓝珍珠在众将士惊讶的眸光中走了出来。 这个少女不是刺客吗? 张绣麾下步骑都集结完毕了,当然他们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们知道张绣爽了几发,但却没想到这个羌族少女竟然没死。 第五十五章 设伏! 大寨中。 巴哈马也早有准备。 他精选了三千精锐作为步军,偃旗息鼓,人人备弓,埋伏在大寨的东侧,与张绣的军营刚好毗邻的地方。 只等蓝珍珠放火,张绣军中大乱,便可以起兵攻打张绣了。 不过巴哈马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白天我见张绣如此轻易进入我大寨,便打算引一队精锐刀斧手埋伏在帐外,袭杀张绣。但见那典韦雄壮过人,却心生胆怯。纵然今天晚上蓝珍珠杀了张绣,但那典韦还在。” “只希望那张绣军中大乱吧。” 巴哈马身上穿着一件汉人制式的黑色铁甲,手持一柄超大的斩马刀,四周皆是部族内的精锐勇士。 他其实想找人商量一下的,但是得用谋士张广忽然生病,目前正在养病。 “哗哗哗!!!” “将军,将军!!!” “将军死了。” 风声很大,火光燃烧冲天而起。张绣军中大乱,有士卒凄厉大吼。 巴哈马顿时抛弃了所有杂念,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场战争之中,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斩马刀,怒吼道:“勇士们。张绣军中有数不清楚的金子,夺取之后,我与你们平分。” “杀出去。” “杀!!!”这些羌族勇士早就知道了,但是听到金子二字,仍然振奋不已。前方的士卒将处理过的大寨外围,直接移开。然后刀盾手、长矛手在前,弓箭手在后杀了出去。 巴哈马翻身上马,手持斩马刀走在勇士们的中间。 他们兴冲冲的杀了出来,却被一盆凉水剿灭了。只见张绣大军也刚从营内杀出,前方全是弩箭手。 “张”字旌旗下,张绣横枪立马金甲闪亮,身后红色绣袍翻滚如龙,身旁典韦、胡车儿、庞 德三大将,各自气势冲天。 连蓝珍珠也手持一杆大枪,跨坐一匹枣红马,挥舞着大枪,露出兴奋之色。 “怎么会!!!”巴哈马的头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情况? “啊!!!!”张绣大吼了一声,双脚夹紧了马腹,身下战马吃痛,如同箭矢一般飞驰而过。典韦一声一吭,挥舞着一对月牙戟与数十位轻骑跟上。 “放箭!!!”庞德没有冲出来,却指挥前方手持弩箭的士卒,放箭。 “嗖嗖嗖!!!”弩箭何其凌厉???随着士卒扣动扳机,弩箭笔直激射而出,呼啸声凄厉。 “噗嗤,噗嗤!!!”前方的羌族盾牌兵倒也罢了,长矛兵却是纷纷中箭倒毙,一片血雾弥漫而起。 张绣一马当先,马蹄声激昂宛如战鼓。在弩箭的辅助之下,他突入了羌族大兵阵中,一枪一个小朋友,连刺十余人。典韦以及四周的数十轻骑,宛如利刃一般插入羌族大阵之中。 “啊啊啊啊!!!”张绣双眸血红,发出了一声如雷怒吼,这一声吼声震四野,宛如霸王在世。四周羌兵哪里见过如此神勇之人,一时间肝胆俱裂,纷纷下意识的往后退却。前方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道路,直指脑袋完全空白的巴哈马。 “杀!!!”张绣再一次双脚夹紧马腹,驾驭战马犹如金色的闪电,也如一道红色的云彩,战马疾驰而过,与数千羌族勇士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巴哈马的面前,一枪刺中了全然没有反应的巴哈马。 “噗嗤。” 直到张绣拔出了大枪,巴哈马的脖子上流出了温热的液体,他才有了一点反应,却徒劳的抓了抓脖子,然后连人带斩马刀一起,跌落下了马来。 “我乃武威人张绣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张绣一 双虎目圆瞪,怒喝一声,宛如惊雷炸开。染血的大枪横在背后,巴哈马的鲜血从枪尖滴落下来,在泥地上形成了一朵朵恐怖的血色梅花。 张绣麾下士卒,早就知道自家将军神勇,不由一脸习以为常。蓝珍珠已经看呆了。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她那以勇武着称的兄弟巴哈马,人在羌族勇士层层包围之中,却被张绣一枪刺死。 这是何等神勇? 她一双微微泛着蓝光的眼眸,泛起了明亮之色。这就是她梦中的男人啊,只要能降服这个男人,他就能成为羌王,她就能成为王后。 但可惜,他对羌王不感兴趣......... 蓝珍珠的心中非常的苦恼。 四周的羌族勇士当然也惊呆了,他们也不曾见过这等神勇的男人啊。这一声怒吼,震得他们耳膜嗡嗡嗡的直叫。继而一股电流从脊椎骨的末端升起,席卷了整个身体,让他们麻木却肝胆俱裂。 也不知道是谁先跪了下去,三千精锐的羌族勇士宛如妇孺一般,没有任何节操的跪了一地。 羌族勇士的层层叠叠包围之下,唯有张绣横枪立马,傲然卓立。 “好。你等既然服从,我便也不为难你们。”张绣轻蔑的望了望这群羌人,然后转头对庞德下令道:“依计行事。” “诺。”庞德轰然应诺了一声,立刻引一队精兵进入了大寨,将羌族大寨内的粮仓给烧了。顺便抓捕了巴哈马的妻妾儿女,一并给杀了 张绣要掌控这支羌族部落,绝不能心慈手软。 而随着大寨内火光冲天而起,所有羌人都是茫然的走出了帐篷,茫然的看着火光冲天的大寨。 粮仓没了,他们该怎么活? 接下来当然是蓝珍珠登场了,张绣转头看了一眼这支美丽却 也是狠毒的母豹子,示意了一番之后,便策马回去了军营之内。 其余士卒也大多回了大营,只有庞德引一队精兵,帮助蓝珍珠。 张绣回到大营之后,便在典韦的帮助下,脱掉了甲胄,端坐在了帅座上。戏志才、贾诩走了进来,二人对张绣微微一礼,然后坐在了左右两侧的位置上。 又有亲兵端来了热水,为三人满上。张绣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便见张广从外走了进来。 “将军真神人也。”张广步入大营之后,由衷钦佩的对张绣躬身行礼,一鞠到底道。 “哈哈哈。哪里哪里,若非是张先生义气告知。我张绣已经是刀下鬼了。”张绣哈哈一笑,站起来扶起了张广。 张广却是微微摇头,以张绣智勇,恐怕他的美人计也没用。爱好女色怎么了? 大可以吃干抹净,便将蓝珍珠给轰走。张绣岂会留下蓝珍珠过夜,让蓝珍珠有行刺的机会? 张绣这等智勇之人,真是不好算计。 张广也猜对了。就算不是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依照着张绣的稳重性格,那是不会留下半分破绽的。 四人一起坐下,笑语了片刻之后。蓝珍珠在典韦虎视眈眈之下,从外走了进来。她昂起一张小脸,对张绣说道:“将军。不负所托。没了粮食的部众愿意跟随将军这等神勇的“神威天将军”。” “办得好。去告诉你的族人,他们跟随我张绣,我必然厚待他们。”张绣满意点头,说道。 “诺。”蓝珍珠既通汉语,也通礼节,英姿飒爽的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此女走后,张绣便也不管她了。他弯下腰亲自从案几下取出了一张白布山水地图,铺展开来,抬起头眼神示意三人。 戏志才、贾诩、张广三人立 即从坐上起身,来到了张绣身边观看地图。 “这是这一带的地形图。在这里。有个叫湖源山的地方,这里山路狭隘,大队骑兵通过艰难。现在我有步军六七千人,可在这里设伏。羌兵骑兵万余,可在附近埋伏。只要马腾、韩遂急行军至此处,我便可以咬下他们一块肉来。” 张绣心中早有盘算,指着地图上的湖源山,重重拍了拍,说道。 说完之后,张绣抬起头来看向张广。张广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立即躬身行礼道:“既然归顺了将军,自然要为将军谋划。我可前往马腾、韩遂军中求援。就说巴哈马截杀将军不成,选择层层阻击,拖延将军行军地点。请马腾、韩遂速速发兵,袭击将军之后。” 张绣闻言满意点了点头,称赞道:“张先生真才智之士。不过此行十分凶险。还请先生在适当时机,早早脱离马腾、韩遂,以免被害。” “诺。”张广也是胆魄之人,怡然不惧,应诺了一声,便出得大帐,带上了两个可靠的随从,往北方而去。 “呵呵。本以为横行凉州,烧掉粮草、断绝粮道,便已经是泼天之功。没想到我在金城收降士卒二三千人,在此地收降羌族精骑万人。我也躲了一阵了。如今实力大增,又有地利,而且出其不意,何惧马腾、韩遂?” 张绣冷笑了一声站起,然后传唤了众将进来,虎目精光闪闪道:“诸将听令。刘辟、共都二人引精兵一千人留下,看管节制羌族老弱妇孺作为人质。其余诸将与蓝珍珠与我一起发兵湖源山,啃下马腾、韩遂一块肥肉来。” “诺。”众将与蓝珍珠都是轰然应诺,尔后不久。刘辟、共都二人留下。张绣引步骑将近二万人,趁着夜色速速发兵湖源山。 第五十六章 伏击 正如张绣等人所料。 小湟中的地形,非常不适合骑兵大规模行动。至少十万骑兵在这里纵横,实在是过份了。 数千乃至于万骑,在这里行军倒还凑合。 但如果只有数千乃至于万骑,甚至是二万骑。韩遂、马腾又不敢与张绣交战。这里的地形,很适合步军埋伏啊。 张绣神勇,若他停下来打个埋伏,前锋必然遭殃。 正因为十万骑兵在此行军,马腾、韩遂不得不将人马分散,形成了一条绵延的长龙。 其中有二万前部先锋,二万后军断后,马腾、韩遂自己率领数万骑兵为中军。 因为马腾、韩遂与张绣交战,屡战屡败。二人琢磨出来了一个门道,被张绣杀败的大军,有两个特点。 一是大将都比较骁勇。正所谓善水者溺死,恃勇者败亡,这些大将无一是被张绣杀了。 二是这些军队都是大将先死,然后一哄而散。 换句话说,只要选一个稳重大将,且安安静静的呆在大军之中,不要露头。不就能防止被张绣所杀,不就能防止主将先死,大军一哄而散吗? 琢磨出了门道之后,马腾、韩遂在各自军中选了一位比较稳重,也比较龟的两位一位大将凑成了两位先锋。 其中一人乃是荆州武陵人,姓王名峻。此人今年四十岁,在韩遂的势力武将之中,年纪是偏大的。 但是年龄大,代表作战经验丰富。韩遂起兵至今已经多年,麾下武将死了一批又一批,但是王峻却一直都在,保命的功夫,真是一流。 另一人乃是凉州金城人,姓金名云,传闻乃是西汉名臣金日磾之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此人治兵有一手,算得上严整。但是在马腾麾下,这个人经常是个透明人,极少与诸将争夺先锋,很龟。 马腾、韩遂选这两个人为先锋, 是针对张绣这种类型的神勇之将而设置的了属于是。 而且这两个人也没有辜负马腾、韩遂的期望。 在得令之后,二人是委实不乐意的。 那张绣是何人?乃是一个人出来单挑,凉州数十万大军,没有一个男人敢出战送死的人。 而且听说箭术十分了得,例不虚发。面对这样发神勇之将,领兵做先锋,这个职位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了。 两个沉稳也算得上是怕死的领兵大将一琢磨,绝对不能在张绣面前,显露出痕迹。 他们就一起想了个损招,乃是命各自的副将带着“王”、“金”旌旗在前,冒充他们。 他们自己则穿着比较不显眼的甲胄,也没有旗号,呆在后边。这样打起来,张绣就算再神勇,也一时间找不到他们,他们就不会第一时间被张绣杀死,岂不美哉? 因为马腾、韩遂实在是想杀张绣,军令催促的急,二人的行军速度也蛮快的,已经快要接近湖源山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人马停下。 躲在后方平平无奇的王峻、金云二人勒马停下,等待消息通畅。 二人虽然很龟,但是领兵经验却是极为丰富。这大军停下,自然是有变化的。 果然,不久后二人见到了张广带着两名随从,从前方策马逆行而来。 “你是何人?” 王峻年长,便先发言问道。 “这位将军。我乃梁帅巴哈马的谋士张广。我们大帅截杀张绣不成,差点被杀。现在引兵在四周路上,层层袭扰张绣延缓张绣的行军速度。派我前来,请马韩二位大帅速速进兵,击灭张绣。” 张广一脸狼狈,拱手对王峻道。 王峻、金云不认得张广,但也没有起疑心。王峻没有多做思虑,便用马鞭一指后方,说道:“二位大帅统帅中军,先生快马向北,便是了。 ” “多谢这位将军。”张广感谢了一番之后,便勒马带着两位随从,向后而去。 而得到这个消息的王峻、金云二人则是放缓了速度,等待后方的命令。 张广行了数里之后,便在“马”、“韩”二字旌旗下,见到了风尘仆仆的韩遂、马腾。 这二人从襄平城外一路追杀张绣到了这小湟中,饱经风霜,又遭受连番打击,都是苍老了不少。 “张先生,你怎么来了?”韩遂与巴哈马有交情,张广经常作为使臣往来两地,韩遂一眼认出了张广,惊讶道。 “韩大帅。我们大帅派遣我来求援了。”张广喘息了一口气,将之前的说辞,又重新对韩遂说了一遍。 马腾、韩遂二人也不疑有他,毕竟韩遂认得张广。 “兄长。巴哈马虽然截杀张绣不成功,但也起到了阻敌的作用。现在张绣跑不快,也是焦头烂额。我们速速进兵,在前方将张绣击杀。” 韩遂精神很是振奋,勒马对马腾说道。 马腾比韩遂还精神,杀张绣,那可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好。立刻催促前方金云、王峻二将,速速进兵。” 马腾一挥手中的马鞭,振奋下令道。 随着这个命令下达,马腾也催促中军人马加快了速度。韩遂还邀请了张广一起随军随从。 一般大军行动,必须用探子、哨骑。 这是最基本的操作。 而探子、哨骑也必须选精锐,且马术高超的人。一支大军之中,最能打最能逃跑最擅长打探情况的,就是探子、哨骑了。 面对复杂的地形,探子、哨骑散布在大军的四周,乃至方圆十里、二十里、三十里范围内。 这样就不会中埋伏了。 比如说湖源山,这里草木很深。探子、哨骑若是先行,去探查情况,这埋伏就打不了了。 所以名将们 ,基本不会中埋伏。 但是韩遂很信任巴哈马,又有张广这个熟练来送情报。便命王峻、金云二人加快速度。 骑兵来去如风,行军的速度非常快。二人的先锋人马,迅速的越过了前方的探子、哨骑,直扑湖源山而去。 简直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 湖源山。 这里的地形也算不上复杂,湖源山在东,山呈南北纵横,属于一个小山脉,西方是缓坡。 然后便是南北纵横的大路。而大路的西侧,又是一片矮坡。骑兵进入这里之后,便只能前进与后退,成了饺子。 湖源山上草木很深,尽管现在寒风凛冽,草木都已经枯萎死亡,但是藏个几千人,却还是没有问题。 张绣他们没有带马,几千步军藏在草木内,偃旗息鼓。 很快张绣听到了动静,透过草木的缝隙看到了马腾、韩遂大军的骑兵,哒哒哒的骑着马,从前方大路上走过。 但是张绣没有第一时间动弹,他们制定的计划是“半渡而击”。 等这一支人马过去了三分之一之后,他们从湖源山上杀下,将其截断为南北两断,使其首尾不能相顾。然后胡车儿、蓝珍珠便会率领一万余精锐羌、汉骑兵,对留在外边的马腾、韩遂骑兵,发起冲锋。 别的不敢说,张绣对于一战而杀伤马腾、韩遂七八千骑兵,很有信心。 这一块肥肉啃下,也足以让马腾、韩遂心疼一番了。且也足以震慑马腾、韩遂,让他们不要再追了,好烦的。 这里的地形这么复杂,没有步军的配合,你们还是不要来找事了。 张绣眼睁睁的看着这支人马过去了一些之后,拿起了手中的弓,抽出了箭囊内的一支箭矢。 “嗖!!!”张绣轻而易举的瞄准了一个穿着甲胄,看起来应该是 一个军官的骑兵。 “噗嗤。”随着黑色的箭矢射出,这名军官的脖子上顿时插了一支还在颤动的箭矢。军官右手捂着脖子,摇晃了一下之后,便扑倒向前了。 “敌袭!敌袭!!” 四周的骑兵反应很快,立刻发出了凄厉的示警声。但是这里是两山之间的狭长山道,骑兵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 就算想找地方掩护,也没有。 “嗖嗖嗖!!!!”随着这一声敌袭,反而成了张绣军进攻的号角。弓箭手们立刻倾斜出了手中早已经准备了多时的箭矢。 黑色的箭雨落下,一个个马腾、韩遂军的骑兵倒下,惨叫声与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 张绣在射出了三支箭矢之后,便舍弃了弓箭,拿起自己的大枪,与典韦一起步行从草木丛中杀了出来,居高临下冲向了缓坡,气势强健无匹。 “杀!!!!!”五六千步军齐齐吼杀着,在庞德等人的率领下,追随着张绣、典韦的脚步,冲了下去。 冲下来之后,张绣先是一枪刺死了一名马腾、韩遂骑兵,然后翻身上马,策马突进,对山道内的骑兵,进行无规则的大肆杀戮。 他手中大枪如毒蛇一般,出则必吞噬一条性命。 典韦比张绣血腥多了,他手中一对月牙戟,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一般,左右开弓,不是斩首就是砍下骑兵的半截身躯。 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必然带起一片喷涌而出的血泉。很快典韦身上就沾满了鲜血,但他容颜不变,一双硕大的虎目,甚至绽放出了红光。 “杀!!!”一声虎豹一般的怒吼声中,典韦也策马在马腾、韩遂军中乱杀。但是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随从张绣左右,保护着张绣不被偷袭。 庞德也是勇冠三军,一杆大刀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神勇无比。 第五十七章 大获全胜 这一支二万人的马腾、韩遂军被打蒙了。 随着“箭雨”落下,随着步卒从山上冲杀下来,他们的伤亡便多达数百乃至于千人。 但是马腾、韩遂的凉州兵,却也不是吃素的。 这一次他们的主将很苟,没有第一时间被斩杀。且人马足有二万余人,而且后方马腾、韩遂还有中军、后军加起来将近十万人。 根据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可靠消息,张绣虽人神勇,但是步骑只有七八千人而已。 十万人对阵七八千人,就算是每个人吐口唾沫,也能淹死了吧? 只要凉州兵没有一时间就崩溃了,他们就很厉害。在被痛揍了一波之后,凉州兵们纷纷反应了过来。 尽管山道狭隘,但是他们以小队为单位,拿出自己的斩马刀,或骑马或翻身下马,与张绣军厮杀。 擅长射箭的士卒,则拿出了弓箭,躲在马的后边,帮助同伴对付张绣军士卒。 马腾、韩遂军虽然死伤很大,也占据绝对的下风,但是没有彻底崩溃。 “杀!!!!”张绣、典韦、庞德虽然杀的痛快,但所杀也不过是几百人而已,于大局没有大碍。 “果然是凉州兵啊,打了个埋伏都没崩溃。”张绣微微蹙眉,然后便也不再多想,继续厮杀而已。 他的杀手锏是胡车儿啊。 托了龟的福。 领兵大将王峻、金云二人还没有进入山道之间,二人惊疑不定的望着前方山道上的两军混战,却又呼出了一口气。 看前方那个持枪大将,一袭金色甲胄在阳光下闪亮刺眼,身后绣袍宛如红云,大概就是张绣了。 距离他们很远,杀不了他们。 只要他们不是第一时间被杀就好了。 “金将军。我们前部虽然陷在了山道内,但不足为虑。前方那座山我不知道名字,但山 峰不高。我带一半人马下马步战,从侧方翻越过去,抄袭张绣之后。王将军你带领剩下人马,从右侧矮坡穿越过去,双方夹击,胜之不难。” “但是那张广不是说,巴哈马正在率人层层骚扰张绣吗?为什么张绣现在却勒兵在这里埋伏?此人可疑。” 王峻一脸疑虑,望了望前方战况道。 “立刻派人去禀报二位大帅知道。” 金云考虑了一下之后,也是一脸凝重。然后说道:“我们全杀过去也不好。我留下来接应,王将军你带领一般人马,绕道过去步战。” “好。” 王峻应了一声,便先派人去向后方,去禀报马腾、韩遂此事,然后拔出了腰间的大剑,打算下马绕过去步战。 “哒哒哒!!!”就在这时,地面颤动了起来,继而越来越厉害,仿佛是大地震一般,熟悉的马蹄声也随之传来。 “杀!!!” 嘶吼之声,也化作铺天盖地的杀气倒卷而来。 “不好!!!还有埋伏!!!”王峻、金云的脸色齐齐一变,然后来不及思索,这到底是哪来的骑兵了。齐齐怒吼道:“快快戒备!!!” 但是他们的队伍十分狭长,而胡车儿没有时间给他们戒备的时间了。 在右侧有一个缺口,足以使得骑兵纵横。胡车儿率领一万余羌、汉骑兵,铺天盖地而来。 “张”字旌旗下方,胡车儿一脸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长矛,一马当先冲杀而来。 他人生还是头一回统帅这么多的骑兵,真痛快,真痛快。哈哈哈哈。 他的旁边则是手持一杆大枪的蓝珍珠,这少女被称作武勇,也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二人在前,大队骑兵在后。 胡车儿、蓝珍珠一人使长矛,一人使大枪,各自展开杀戮,身后骑兵冲杀而入,立刻又将金 云、王峻的这支前部人马,再一次截断。 如今这二万骑兵,已经被截断成为三支了,互相不得救援。 “杀。你去左,我去右。尽量杀伤马腾、韩遂兵马。但不要追击。马腾、韩遂的大队,就在后边。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蓝珍珠雪白的小手一振手中银枪,刺死了一名马腾、韩遂军的骑兵之后,转头对胡车儿叱咤了一声。 “不要命令我。”胡车儿瞪了一眼蓝珍珠,但也没有使性子,乃是勒兵向左,往山道内方向的马腾、韩遂军骑兵冲杀而去。 这个方向大约有五六成的马腾、韩遂骑兵,极有可能会被他们全歼在此。 “儿郎们。随我来。”蓝珍珠调转马头向北,一马当先,又一枪刺死了一名马腾、韩遂军骑兵,对方喷出的鲜血,溅了她一身,她却不仅不厌恶,反而露出亢奋之色,继续杀向北方。 马腾、韩遂的中军就在北方数里之外,他们的杀戮时间不会太长,得扩大战果。 这个时候王峻、金云二将已经彻底被打懵了,现在已经不是情报有问题了,这帮从侧翼杀出来的羌兵,极有可能就是巴哈马的白羌部族。 巴哈马背叛了韩遂、马腾,选择与张绣合谋了...... 张绣虽然神勇,但毕竟步骑少,但是加上这一支万余精兵。王峻、金云二将想到这里,顿时遍体生凉。 “撤兵,快撤兵!!!”二将对视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的一起大喊撤兵,然后调转马头,在付出了部分代价之后,引数千人往北方而去。 “射杀他们!!!!”蓝珍珠一马当先,将手中的银枪交给了旁边的一名羌人勇士,拿出马后弓矢,弓弦连连震荡,射杀了七八人。 但是前方的马腾、韩随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腰部一扭,纷 纷回头弯弓射箭,也射杀了不少羌人勇士。 就连蓝珍珠的右臂,也被一支箭矢擦过,受了点轻伤。 追了一会儿之后,蓝珍珠也不敢追了。乃从那名羌族勇士的手中取回了大枪,勒马向南道:“我们走,按照计划撤回去。” 骑兵来去如风,蓝珍珠说走就走,眨眼间便伴随着滚滚而起的尘土,消失在了天边。 前方的金云、王峻二将这才停下飞驰的战马,回头看去。然后二将面面相视了一下,都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步军在山道上埋伏,骑兵在外边截杀。这一次他们二万大军还剩下多少都是个未知数了。 尽管马腾、韩遂兵马众多,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损耗啊。 “来人,去禀报二位大帅此事。”王峻没有追击,而是匆匆派人去禀报马、韩去了。 同时他与金云在心中祈祷,马腾、韩遂可不要因此而一怒之下杀了他们。 这件事情真不是他们的错,情报不仅有误,而且误差大了天了。 另一边。张绣、庞德、典韦三人毕竟乃是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而麾下步卒士气高昂,又是埋伏。他们气势如虹的杀戮马腾、韩遂军被困在山道上的骑兵。又有胡车儿从北方杀了进来。 再则,大规模的骑兵调动,也被所有马腾、韩遂军骑兵看在眼里,这敌人的数量,可是超乎想象啊。 虽然主将没死,但是马腾、韩遂军还是随即崩溃了。他们纷纷大叫着翻身下马,往左侧矮坡上攀越,然后逃离这处山道。 很大一部分,则是被张绣、胡车儿等骑步所杀,少部分马腾、韩遂骑兵则是跪地投降。 凉州人服从强者,现在服从张绣这个虎步凉州的神威天将军,也很正常不是吗? 时间实在是紧急,漏网之鱼跑了就跑了。张绣人 坐在抢来的战马上,一身金色的甲胄染成了血红色。他喘息了一口气,然后环顾了一下这处山道。 只见尸体堆积如山,战马更多,投降的士卒反而少。 “步军先让开道路。胡车儿,你引人将战马收集了。策马先行向南,按照计划,与刘辟、共都汇合,率领羌族全族,往南朝枹罕而去。” “步军与降兵往西方矮坡躲避。” 张绣迅速下达了命令。 “诺。”胡车儿轰然应诺了一声,率领骑兵下马,将散落在山道上的战马收拢,眨眼间便朝着南方呼啸而去了。 张绣让庞德组织起步卒,然后与典韦一起来到了降卒们的面前。张绣粗略看了一下,大概有七八百人吧。 尽管人数少了一点,但也是肉。如果能带回襄平,加以训练的话,就能成为强军。 “你们看好了,我便是你们口中的“神威天将军”张绣也。我向来以信义为先,一口唾沫一根铁钉。你等若随我而去,等到达了安全的地方,我将分给你们金银,厚待你们。若不降,我斩你们在此。” 张绣虎目圆瞪,充血之下仿佛绽放出血光,虎威散发出来。 这帮降兵不假思索的跪下叩拜道:“我们愿降,我们愿降神威天将军。” 开什么玩笑。你给我们两个选择,一个是投降,一个是死。傻瓜才不降呢。 张绣很满意,但是他也知道,这批人能带回去多少是个未知数。没准等晚上,就会有人试图逃跑也说不定。 “走。我们去积雷山,在那里设伏。接下来马腾、韩遂用兵一定会谨慎,再想打这种埋伏就不可能了。我们的目的是节节抵抗,掩护前方的羌人部落,稳妥南下。” 张绣一声吆喝,与将军们先行,走山路避开骑兵掩杀,抄小路前往不远处的积雷山埋伏。 第五十八章 马腾、韩遂心痛如刀割 积雷山的地形与湖源山的地形相差不大,也是两山之间是山道。 张绣来到积雷山之后,却并非偃旗息鼓。而是命人多张旗帜,做出有一二万人在此埋伏的样子。 兵法:虚虚实实。 他们这一次趁着马腾、韩遂没有防备,设伏成功了。再想击杀马腾、韩遂的兵马已经极难。 现在任务已经转为断后,掩护前方羌人部落离开。大可以虚张声势,摆出将所有兵马埋伏在这里的样子。 马腾、韩遂肯定一时间不敢从这条山路过来。如果绕路,则会多半天路程,掩护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来到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后,自有亲兵搬来了三张胡凳。请张绣、庞德、典韦坐下。 不过典韦没座,依旧按剑立在张绣身后,警惕的盯着四周。 此刻隆冬时节,张绣的内衣被鲜血给侵湿了,贴在身上凉飕飕的。但现在战争之中,张绣也没办法。 “将军。我们打了马腾、韩遂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兵力也是不弱。我看马腾、韩遂是很难奈何我们了。但是我们之前在羌族部落的时候,烧掉了羌人的储备粮仓。如果没有粮食,我们很难回到襄平。” 庞德从一名亲兵的手中接过一个羊皮水袋,先递给了张绣。张绣拿过水袋饮了一口冷水,再还给怕庞德,笑着说道:“兄长是忘记了,我们在枹罕有一座粮仓。” 庞德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仰头对着羊皮水袋的出口,咕噜咕噜的灌下去了很多水。 凉州有很多割据城池的叛贼,枹罕那里有一个叫宋建的叛贼。兵力可能也有万人。 枹罕城中,肯定会储备不少粮食。正好可以攻破宋建,然后取其粮食、金银、财帛,回去襄平城。 谅那马腾、韩遂也不敢追了。这一次他们也不用像 以前一样,烧掉布帛了。有多少带走多少。 ....... 马腾、韩遂的中军。 马腾、韩遂二人情绪有一点点激动,毕竟前方就能杀了张绣了。只要巴哈马拦住了张绣,现在只等他们重拳出击了。 十万大军掩杀上去,管叫张绣成为肉酱。 张广带着两个随从,也跟在马腾、韩遂身边。 策马行了一段路之后,张广拱手对马腾、韩遂说道:“二位大帅。我腹中肠鸣,恐怕是吃坏了肚皮。” 马腾、韩遂也不疑有他,反正他们是不会想到,巴哈马那里会上演美人计,还有兄妹相残的戏码的。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信了张广的鬼话,加速进兵了。 “先生自去便是。”韩遂和颜悦色道。 “诺。”张广拱手应诺了一声,乃是勒马向左,往旁边的一个山丘而去,拐个弯就消失不见了。 过了不久之后,前方几匹快马逆行而来。马上的骑士见到了马腾、韩遂之后,慌忙禀报道:“报二位大帅,张绣在前方山上埋伏。然后有一支羌族骑兵从侧方杀出,将金云、王峻二位将军的人马截成三段。二位将军失了很多人马,现在仅剩下数千人。” “什么!!!!!!” 马腾、韩遂大叫了一声,骑术本就普通的韩遂更是从马上摔了下来,要不是附近的骑兵见机得快,可怜的凉州大群雄之一韩遂,就要被自己的亲兵策马践踏成为人肉泥了。 亲兵停下马之后,连忙翻身下马扶起了韩遂,查看韩遂的情况。韩遂落地之后,胸口隐隐作痛,可能是肋骨受了损伤。 但是身体上的伤痛,远没有心中是伤痛更痛啊。 前日在金城外折损了大将吴志、侄子韩机,并损伤数千人马。今次两万人他与马腾各有一半,也是损伤数千 人,两次加起来足有万余人了。 他们兵马虽多,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更不要说张绣虎步凉州的时候,燃烧的粮草,劫走的金子了。 “张绣!!!!!”韩遂想想实在是心痛不忿,双眸充血,双拳紧握,发出了一声怒吼。 马腾也不遑多让,他虽然没有从马上摔下来,但却也是大脑一阵晕眩,天旋地转了起来。 “张绣。”马腾也是一声怒吼。 如此情况,大军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马腾、韩遂差点背过气去,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想起了很多关键问题。 张广不是说巴哈马率领羌兵在袭扰张绣吗?张绣怎么可能在这里轻而易举的埋伏? 还有万余骑兵帮助? 这分明是巴哈马把他们给卖了。 “张广呢?”韩遂一时气急忘记了张广屎盾走了,不由转头找寻张广下落,但随即醒悟过来,脸色一阵通红。他双手用力,将手中的马鞭拧成了麻花。 “大帅,我去追他。”一位机灵的亲兵,立刻上前说道。 “不用了,早跑了。”韩遂的脸色铁青道。对方是巴哈马的谋士,对这一带的地形极为熟悉,而且骑术不弱,怎么可能追得上? 韩遂说完之后,胸口又是一阵剧烈的起伏,又差点背过气去。 “贤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马腾肺活量大,倒也是顺气了,只是脸色仍然铁青,右手死死的握住自己腰间的剑柄,转头问韩遂道。 韩遂想了一下之后,仰天长叹一声,说道:“哎。那巴哈马帮助张绣,张绣现在如虎添翼,这里地形如此复杂,极容易中了埋伏,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张绣离开吗?”马腾忍耐不住,一脚将旁边一块岩石给踢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远处。 真 是太不痛快了,太不痛快了。 张绣五六千人横行凉州,转斗千里,攻入城池,烧毁粮草,在他们的地盘上如入无人之地。 又杀伤、杀死他们一二万多兵马。 张绣自己倒是没有屁事,带走了许多金子,又收降降兵,又与羌人汇合,现在兵马可能都有二万了。 这算什么事情? 张绣在他们地盘上横行,却有吸食他们的血肉壮大了。 “张绣不除,必然是我们兄弟的心腹大患啊。”马腾低声怒吼道。憋屈,真他娘憋屈。 而且马腾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韩遂点了点头,张绣此人不除,必成为他们兄弟的后患。这种威胁力,远在董卓之上,甚至也在左将军皇甫嵩之上。 这个人神勇、年轻、有胆魄,而且善于用兵啊。 绝不能轻易放过他.....韩遂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了决断,然后抬头对马腾说道:“兄长,还记得枹罕的宋建吗?” “宋建?”马腾明白了韩遂的意思,但是皱起了眉头说道:“宋建虽然有些兵马。但现在张绣已经如虎添翼,马步军二万,宋建怎么对付他?” “宋建当然没有截杀张绣的能力,但是骚扰一下还是能的。我们大军在复杂地形缓行,避免中了张绣的埋伏。在平缓地形加速行军。我们派人请宋建,给我们拖延一下张绣的行军速度。我们就可以追上去了。” 韩遂呼出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他心中也没底,张绣那个人太神勇了,谁知道宋建能不能节节抵抗,但是绝不能让张绣活着离开凉州,否则后患无穷啊。 “好。”马腾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说道。 随即,玻璃情兄弟二人一起翻身上马,调兵遣将。他们倒也没有为难前方兵败的金云、王峻二 人。只是让二人率兵去前方,收拢失散的兵马。然后充作哨骑、探子。 务必在大军过去之前,先行派遣探子、哨骑探听前方的情况,以免再次中了埋伏。 这样的举动好处显而易见,但坏处也十分明显。 大军行动,会变得缓慢。 士卒因为之前的战况,而变得士气低落了许多。就连“马”、“韩”两支旌旗,也都焉巴巴了起来。 不久后,探子便策马来到了马腾、韩遂面前禀报道:“报二位大帅,在前方积雷山上,有旗帜招展,似乎有埋伏精兵。” 马腾、韩遂二人立刻勒马停下,大军也随之停了下来。 “贤弟,你看如何?”马腾的脸色凝重道。 “按照兵法,埋伏不可能露出行迹。这可能是张绣的疑兵之计,他只留下少数兵马断后,大队人马已经离开了。但是兵法也是虚虚实实。如果张绣真的将手中的兵力全部集中在积雷山上埋伏!那我们绝对会损失惨重。” 韩遂的脸色阴晴不定道。高手过招,拼的是内力。兵法:虚虚实实,变化无穷。 现在主动权完全在张绣的手中, 张绣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实在是猜不出来。 想了一下之后,韩遂抬起头脸色难看的对马腾说道:“兄长,现在我们还是小心谨慎的好。让向导带我们绕道过去。” 马腾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们明明手握重兵,却是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简直混蛋。 但马腾也是宿将,深通兵法。虽然不甘心也得接受,点头说道:“好。” 兄弟二人定计之后,立刻下达了命令。 大军在向导的率领之下,绕过积雷山。宁可多走半天的路,也不想闯入积雷山。 虽然大概率,张绣只是虚张声势,疑兵之计。 真是窝囊、窝囊、窝囊。 第五十九章 斩宋建 积雷山上,草木深。但是一面面旌旗却竖起,高过草木。士卒们也是不时走动出声,没有遮掩行迹。 张绣也有探子在外,马腾、韩遂捞道走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坐在胡登上的张绣,拍了拍自己膝盖站起,笑着说道:“马腾、韩遂无能为也。我兜兜转转,终于要会襄平城了。” “不过最后一战,也不可松懈。枹罕宋建,并非是弱者。到时候鼓噪攻城,需得将士用命。” 说到最后,张绣的语气极是严肃。 “诺。”庞德与四周的亲兵,齐齐应诺了一声。 之后,张绣便下令大军,走山丘小路,不使得马腾、韩遂的骑兵有机可乘,迅速的往前方而去。 宋建。 这个名字听起来是有点陌生,但是熟悉三国的人必然知道。 此人在三国历史上是个冷门诸侯,是与韩遂、马腾等人一起起兵的凉州叛贼,后来割据枹罕,自称“河首平汉王”,设置丞相、百官,多达数十年。 夏侯渊虎步关右,杀了宋建。 一个在马腾、韩遂强兵之下,称王数十年的人,也应该是有几分能力的。 张绣现在威震凉州,被凉州人称为“神威天将军”。他估计宋建也不会出来野战了,对方如果守备枹罕城的话,需得士卒用命,鼓噪攻城。取了城中粮草,他便可以转道向东,穿越陇右一带,回去襄平城了。 前方一片坦途,只剩下这个关隘了。 ........... 枹罕城。 这本是一座边境小城,但是在宋建的建设下,却是渐渐繁荣了起来。现在世道混乱啊,凉州乱战不止。 逃避战乱的人很多都会逃来枹罕,久而久之。这座城池的人口,就已经到达了五六万之多。 而且人口结构非常健康,几乎没有老人。 宋建 选择其中精壮成军,有精骑五六千人,步军三四千人。宋建又向北联络小湟中内的诸羌,与各部羌族梁帅关系都很不错。 兵强马壮,又有外援。宋建便有了称王之心。 这日上午。宋建便在他的豪华府邸,书房内。与他麾下的主要谋臣,杨归一起商量此事。 “先生。现在天下大乱,我也想学陈胜称个王。不知你意下如何?”宋建端坐在上首位,虎目炯炯的望向杨归道。 宋建人高马大,武艺出众有一股悍然之气。 杨归除了是宋建主要谋臣之外,还是宋建的妻兄,也是胆大包天之徒。现在宋建兵强马壮想要称王,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若是宋建称王,我也能捞个丞相当当。人生若能如此,夫复何求?”杨归心中颇为振奋,红光满面想要赞同,便在这时,一位亲兵从外走了进来。 “报大帅。马腾、韩遂二位大帅,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亲兵将手中的一张卷起的白布,恭敬的递给了杨归。 杨归伸手取过,然后趋步来到了宋建面前,恭敬的递了过去。 “马腾、韩遂?我们早就分道扬镳了。他们也久不与我联络了。怎么忽然来信了?”宋建有些诧异,却不妨碍他拿过了白布,摊开来看了一下之后,宋建大笑道:“马腾、韩遂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归惊讶道。 宋建将书信递给了杨归,杨归看了之后,也是眉头一挑。 “什么神威天将军?张济的侄子而已,乳臭未干。马腾真的老了,当年我们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武艺高超,我还很佩服他。现在我们都是三十出头。我这些年勤练武艺,枪法精进无比。马腾想来是贪恋酒色,没有练过枪了。连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打不过 来了。还让我好生守城,率领骑兵骚扰。我呸。” 宋建冷笑了一声站起来,昂首挺胸说道:“虽然我对帮马腾、韩遂没有兴趣,但是张绣却带着许多抢来的金子。如果我们得到了这些金子,就可以更加壮大。来人,点齐马步军,随我向北鏖战。” 杨归对宋建也十分有信心,这些年他们占据这座边陲之城,也有一些野心之辈,想要夺权、攻打,但无一不是被宋建一枪刺死。 在他的心目中,宋建乃是武力天花板。 什么张绣,听都没听说过。 “诺。”杨归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传令去了。不久之后,杨归负责率领吏民守城。宋建点齐了城中的马步军将近万人,急行军往北方而去。 不久后,探子来报。张绣的人马已经杀到了枹罕只有二十里左右的地方了。宋建也没有犹豫,仍然急行军。 .......... 枹罕北方二十里左右的地方。张绣率领庞德、典韦断后,与马腾、韩遂磨磨唧唧了一段时间,才终于脱身来到了这里。 这估算着马腾、韩遂率兵杀来,还需得几天时间。得趁着这个功夫,鼓噪攻入枹罕城,这才有粮食吃用。 他正率部缓行,并与戏志才、贾诩、庞德等人商量,如何鼓噪攻城呢。 却见前方有一队哨骑浴血而来,当来到张绣面前后,这队哨骑翻身下马,其中一人弯腰禀报道:“将军。我们与宋建的哨骑相遇,交战,生擒一人。探得消息,宋建亲自率领马步军万人,出城来鏖战。” “什么?什么?”张绣惊讶低着头看向这名哨骑。哨骑无奈,只得再重复了一遍。 “呵呵。我还以为枹罕会有一场血战,却没想到此人如此轻率,竟然舍弃坚固城池,出城与我鏖战。” 张绣啼笑皆非 ,转头看了一眼在场的文武,说道。 戏志才、贾诩、庞德等人也都是忍俊不禁。 “将军。还请让我为前锋,给我三千骑兵,我便可以为将军取得此人头颅。”好战分子胡车儿当即策马出列,拱手求战道。 “不。你率领骑兵分作两队,掩护侧翼。我领步军在前列阵,等他过来就是了。”张绣却摇了摇头。 胡车儿这厮也飘了,领三千人去杀宋建可能会成功,但恐怕自身也会损失惨重。 如今他兵马众多,骑步配合,何必冒险呢? “诺。”胡车儿有点失望,但还是很听张绣的命令,应声之后,将骑兵分作两部,护卫左右侧翼。与前方张绣的步军一起,将所有的羌族男女给保护在其中。 张绣策马立在前方,头顶上“张”字旌旗随风飘飞。左边是典韦,右边是庞德,更外围则是刘辟、共都。 最核心的三人,都是勇冠三军,万人之敌也。 就算吕布来了,大家一起上也能杀了,更何况是小小宋建? “哒哒哒。” 不久之后,在一阵马蹄声之中。一队以步军为前锋,骑兵在后的一万余马步军从南方杀来。 旌旗招展,足有数十面。人马不多,排场却很大。 “宋”字旌旗下,宋建横枪立马,策马急行。待到达了合理的距离之后,他策马而出,横枪叫道:“我乃宋建也,谁是张绣?” 尽管张绣人马众多,但他一点也不惧。 “我便是张绣。宋将军有何事吗?”张绣策马而出,右手随意抓着大黑枪,抬头看向宋建道。 “哈哈哈。果然乳臭未干。若是你叔叔在此,我尚敬三分,至于你。哼。”宋建打量了一下张绣之后,哈哈一笑。然后大喝道:“听说你从凉州带来了许多金子。既然从我枹罕地界路过,便 将金子留下。我放你过去,否则便杀的你片甲不留。” 张绣身后的典韦、庞德等人都是面色一怒,自从张绣横行凉州以来,可再也没有人叫张绣是乳臭未干了。 主辱臣死。他们几个都是蠢蠢欲动了起来。 张绣转过头对众人摇了摇头,然后回过头看向宋建,笑着说道:“你也是积年老贼,如今在两军阵前,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没想到说出如此粗鄙之语。盗贼就是盗贼,果然屎尿横流。” “架!!!”张绣话音未落,眸光陡然锐利了起来,双脚夹紧马腹,战马吃痛,发出了阵阵马嘶之声,且四蹄健步如飞,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宋建。 “自寻死路!”宋建听了张绣的话之后顿时大怒,但见张绣竟然先动手,却也冷笑了一声。 “杀!!!”宋建驾驭战马,也持枪冲了上去。二人长枪对长枪,交战不过一个回合。宋建便觉得双臂剧痛,虎口一麻,差点握不住手中大枪。 “怎么会这么强?这人是怪物吗?”宋建心中惊骇,脑中浮现出赶紧逃离此人的念头。他还有大军在此,完全可以率军与此人厮杀,没必要斗将。 可惜张绣没有给宋建机会,乃是一枪先刺中了宋建的左边肩膀,再一枪刺中了宋建的脖子。 两军阵前,宋建便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看了张绣片刻之后,便摇摇晃晃的扑倒在了地上。 “神威天将军。马腾果然没骗我!!!” 临死之前,宋建心中别提多后悔了,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宋建已死,而我张绣并非乱杀无辜之人。降者可以免死。”张绣一枪刺死了宋建之后,将手中染血的大枪指向前方宋建的大军,森然大喝道。而胡车儿、蓝珍珠也是率领左右两翼的骑兵,蠢蠢欲动了起来。 第六十章 二十万之众 凉州人本就服从强者。宋建本是极强的一个人,现在却被更强的张绣一枪刺死。 两军阵前,大部分宋建兵马都不敢动。 但有少部分人,却是沉默了之后,打算策马离开。 不待张绣吩咐,胡车儿、蓝珍珠便率领轻骑追上,将这些人诛杀了个干净。 张绣策马回到了阵中,笑着对众人说道:“我本以为还要鼓噪攻城,墨迹一番。没想到此人却来送人头。现在有城池、人马、钱粮。韩遂、马腾虽然追来,却无能为也。” “立刻进兵枹罕,据守城池。” “诺。” 贾诩、戏志才、庞德等人轰然应诺了一声,然后挟裹羌人以及宋建旧部,一起向南到达了枹罕城。 守城的杨归见到了宋建的尸体之后,吓了一个激灵,连忙开城投降了。 枹罕城被宋建经营的不错,城池坚固高大,也很宽广。张绣这一次带来的人马虽多,但挤挤还能挤下。 张绣入城之后,先派遣了部分步军,据有了四座城门,城中府库、粮仓,并诛杀了宋建家眷。 然后召集官吏,发布安民榜。 现在寒冬,没有农业生产。张绣又控制了粮仓,稳定了局势,城中百姓倒也没有出现什么混乱。 当夜,张绣便在宋建的府中,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起床之后,便与同在府内居住的戏志才、贾诩一起用了早餐,然后来到了宋建的书房内坐下商谈 “这枹罕城内的户口、官吏名册,二位都看过了。光城中人口就有五六万之多,加上散落在附近的村落。至少也有十万人,加上白羌部落就差不多二十万人。欲成大事,以人为本。我打算在马腾、韩遂离开之后,以粮食为质,强行迁徙这部人民前往襄平附近屯田,二位意下如何?” 张绣笑看着贾诩、戏志 才说道。 戏志才不必多说。 这一路上贾诩也已经见识过张绣的强大了。他几十岁的人了,孙子都有了。贾家世代官宦,他现在还是一个白身(没官职)。 最主要的是他自认为才华横溢。 总而言之,空有才学,没有赏识自己的人。张绣强挚壮猛,现在又是乱世,贾诩一眼就相中了张绣这个潜力股。打算借着这一阵东南风,扶摇直上。自然对张绣的事业,很上心。 而且他与戏志才都隐约感觉到了,张绣有别样的野心。 以人为本,成就大事? 这野心可以说是昭然若揭了。 “我以为可以。”贾诩先拱手对张绣说道,随即解释道:“现在隆冬即将过去。凉州也需要开垦田地。马腾、韩遂追兵至,已经没有利益了,必然兵退凉州,回去开垦田地。将军可以率领这羌、汉二十万人回去襄平城,正是开春,可以安心屯田。” “以将军战功,做个郡守不是问题。甚至于可以谋个护羌校尉的职位,手握兵权。” “如今是乱世,手中只要有兵权,便可平步青云。” 戏志才在旁点了点头,也拱手对张绣道:“将军,文和所言甚是。” 其实二人私下里也有过交谈,都是聪明人,善于筹画嘛。这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护羌校尉?”张绣的眼睛眯了眯,心中有数了。随即点头说道:“好。那便按照迁徙这二十万之众做准备。麻烦二位先生多多辛苦。” “诺。”贾诩、戏志才二人齐齐应诺一声。哪来的什么辛苦。二人难得遇到了张绣这样的人,都是久旱遇甘露,巴不得多做事呢。 便在这时,典韦从外走了进来。对张绣弯腰禀报道:“将军,探马来报。马腾、韩遂的骑兵已经到达了枹罕北方十五里左右的地方 了。” “他们还真追来了。”张绣如今什么都有了,自然怡然不惧,冷笑了一声后,起身说道:“让蓝珍珠约束羌兵,看管宋建旧部。命庞德让步军据守四门,但不要太紧张。马腾、韩遂绝不会攻城。” 骑兵攻城?开什么玩笑? 他们有重型攻城器械吗?恐怕连普通的梯子都没有吧?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出了书房大门,交代一名亲兵下去告知庞德。 不久之后,城中实行戒严,庞德的步军走上了城墙,其中城北守军最多。张绣与贾诩、典韦、戏志才等人,也登上了城墙,观看北方动静。 在北方天边,先出现了一个小点,然后兵马纵横,旌旗招展,骑兵不计其数。 “将军,是否擂鼓?”庞德转身看向张绣,躬身问道。 “不必。偃旗息鼓。”张绣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城下。马腾、韩遂骑兵前锋在接近枹罕城有三百步左右的距离停下,马嘶阵阵。 骑兵们抽出了腰间的斩马刀,严加戒备,仿佛“神威天将军”张绣,会从城中杀出一般。 不久后,“马”、“韩”二字旌旗摇动,缓缓来到了前部。马腾、韩遂勒马看向城池,深深凝望着城上的张绣。 金甲红袍乃张绣也。 张绣在城上偃旗息鼓,不做声色。但是士卒弓箭上弦,肃杀之气盈满天空。 城下马腾、韩遂也没有攻城,但是骑兵抽刀握在手中,严加戒备。双方都是戒备,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宋建已经死了,张绣占据了枹罕城。如今张绣兵马众多,粮草充足。 从局势来说,马腾、韩遂是不应该来到城下的。但或许是出于执念吧。马腾、韩遂也没差这点距离,就真的追到了城下。 如今看了一眼张绣之后,二人心愿也了了。 “ 贤弟。现在只能放虎归山了。只希望这个人寿元不长,早早病死。否则我们将寝食难安。”马腾收回了眸光,对身旁的韩遂叹了一口气道。 “希望如此吧。”韩遂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忧色。张绣固然可恨,也是可怕。 “兄长。我们回去之后,就不要彼此争斗了。还有其余凉州军马首领。我们划分地盘,安心屯田,修筑城池。与羌族友好往来。列兵严守。并且互相救援,以免被朝廷击破。” 韩遂随即进一步提议道。 “好。”马腾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他们以前都是进攻型的,从没怕过。 这一次叛乱,最远也打到了陈仓。但现在张绣仅凭数千人深入凉州,就搞得他们鸡飞狗跳。 现在张绣手中人马多了起来,更难以对付,背后又有朝廷的支持。 犹如放虎归山,他们不得不稳重起来了。 一番交谈之后,马腾、韩遂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命人吹响了号角,在绵延的号角声中,率领他们的骑兵,往北方绝尘而去。 张绣也看过了,未来的计划也制定了。该回去屯田,修筑城池了。 城池上。张绣与众将一起冷冷的注视着马腾、韩遂率领骑兵,卷起了漫天的尘土迅速离去。 张绣的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 这一次他趁着马腾、韩遂的马步军都在前线作战,率领数千人横行凉州,转斗千里,越打越强,其实是取巧了。 马腾、韩遂仍然兵强马壮,并非等闲之辈。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进攻占据凉州的资格。但是他现在麾下有二十万人口,加上襄平城的二万黄巾男女。 求个郡守职位,便可以总摄民政。 有个护羌校尉的职位,便可以总摄军事。 他麾下目前也算是兵强马壮,可有 依靠这官职,代替董卓镇守襄平,与马腾、韩遂对峙。 养寇自重。 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本来只是在槐里等待,等待中平六年,汉灵帝驾崩,董卓率兵进入洛阳,开启群雄争霸的序幕。 他也好坐上董卓的大船,与叔父张济一起合力,升官发财,最终成为一方之主。 没想到张济死在了上邽,他来到了董卓军中,并转战凉州。如今他迫使韩遂、马腾退兵,连斩二人麾下大将无数,又斩杀枹罕叛贼宋建。 也算是战功卓着,以董卓为人,封赏少不了的。 也算好事。这样一来,他是可以在天下战乱之前,积累更多的资本的。董卓一死,便一跃成为董卓势力最强的人物,到时候学李傕、郭汜攻占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控制司隶地区,练兵秣马,大有可为。 “先修整、整编宋建旧部,羌兵。半个月后,我们向东回去襄平城。”张绣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转过头来,对众人说道。 “诺。”众人轰然应诺了一声。 之后,便如张绣命令的一样,他在枹罕城中盘横了下来。庞德负责整编羌兵、宋建旧部。 戏志才、贾诩负责民政,迁徙百姓。 但是偶尔,双方会互相合作。 张绣迁徙百姓的手段非常粗暴,乃是派兵去抢了城外百姓的口粮,让他们没办法过冬。 迫使百姓,跟着他一起迁徙。 没办法,人口就是根本。而在这里休养生息,生活富足的百姓,没有理由跟着他张绣远走襄平。 张绣不能心慈手软,只能用这等强硬手段。 但是张绣也约束了士卒,只抢口粮,不可凌辱、杀戮百姓。因为张绣的军纪森严,威望又高。 士卒们都是遵守了这条军规,当然没有遵守军纪的都被张绣杀了。 第六十一章 护羌校尉 襄平城。 董卓也是凉州军阀之一,在凉州也拥有广阔的人脉。在马腾、韩遂率领骑兵回去驰援后方,而留下步军守备大营之后。 董卓的探子,便探听到了许多的回报。 张绣先攻入了狄道城,然后转道向北,攻入金城斩韩遂大将吴志、韩机,继而转斗千里。 消息陆陆续续的传来。董卓军中一片沸腾。 在此之前,董卓折了张济、又李傕、郭汜背叛了董卓,兵力士气大损。如果不是张绣临阵斗将,斩杀了马腾、郭汜六员大将,董卓早卷铺盖走人了,没准还就被马腾、韩遂伏击了。 但就算是张绣胜了,董卓守的也是勉强。关键时刻。张绣主动请长缨,率领步骑数千人横行凉州。 当时可是一军皆惊,大将徐荣、华雄等人都认为张绣疯了。凉州可是韩遂、马腾的地盘,你率领步骑数千人就敢过去???这不是王八嫌命长吗? 但是张绣还真是以事实告诉了所有人,他能行。 在多备弓弩,只带了一个月口粮的情况下,张绣转斗千里,而且越打越凶了。 如今张绣在凉州威名盛甚,在董卓军中也是威望居高。 “神威天将军”这个外号,已经从凉州传来了,董卓军士卒,也都这么称呼张绣了。 凉州人嘛,崇拜强者。 如今情况如何,城外的马腾、韩遂军步军,也是偃旗息鼓,闭而不战。这场战争的结束时间,已经可以用日子来计算了。 襄平城中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卒,都是心情宽松了起来,该吃吃,该喝喝。 这日城东城门楼内,华雄便带着一队亲兵,一翁好酒,来找徐荣吃喝。来到城下之后,华雄翻身下马,让亲兵们在下边守着,自己抱着酒就上了城墙,沿路士卒都是弯下腰,口称“华将军”。 其实华雄的官职与 张绣一样,只是个校尉,不过军中习惯称呼领兵校尉为“将军”。 进入城门楼后,华雄便见到了徐荣在上首位上看书。 在董卓军阀之中,张济、徐荣算是臭味相投,都是喜欢看兵书。是以,当日徐荣特别帮张绣说话,让张绣继承了张济的兵马,且后来对张绣也十分关照。 “别看了,特来找你喝酒。”华雄哈哈一笑,重重的将酒瓮放在了张济身边,然后在张济面前坐下。 徐荣微微一笑,将竹简放下,然后唤了亲兵去准备熟肉、腌菜。 很快亲兵就准备妥当将酒菜端了上来,华雄、徐荣二人便合用一张案几,各据东西一起吃喝,吹牛。 主要是华雄在吹牛。 这吹着,吹着,火便烧到了张绣身上了。 “真想不到啊。就在张济将军战死之前,在我的心中,张绣那小子还是个嘴巴没毛的小孩。而这一战若非是他,我们可能要跟着主公一起遭殃了。”华雄感叹了一声,举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熟耗牛肉,放入嘴中咀嚼了起来,又抬起酒碗咕噜咕噜送下。 这绝非是危言耸听。 如果没有张绣,他们守不住襄平城,必然后撤。后撤就有可能遭到马腾、韩遂的追击、埋伏。 这一次董卓是抗命不尊,单独行动。如果大败回去朝廷,朝廷方面大怒,必然要追责的。 尽管董卓有十常侍作为保护伞,但恐怕也要脱层皮。 “甘罗年十二拜为秦国上卿,不可因为俊杰年轻,而轻视之啊。”徐荣笑着抬起酒瓮,为华雄倒酒后放下,又说了一句。 “张绣,凉州俊杰也。” “哈哈哈哈。说的在理。张绣在城外连杀马腾、韩遂六员大将,然后横行凉州。他如果不是俊杰,那我们岂不是草灰?”华雄哈哈大笑着,表示赞同。 “哒哒哒!!! ” 便在这时,一匹快马从城内方向驰骋而来,继而到达了东城门。马上骑士翻身下马,步行来到了城门楼内禀报道:“报二位将军。张绣将军刚才派人传来消息,他击杀了宋建,据有了枹罕城。马腾、韩遂见无能为力,已经退兵。他在枹罕城修整兵马候,便可返还襄平城了。” “主公闻言大喜,特请二位将军前去喝酒。” 华雄与徐荣闻言后,面面相视了一番。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张绣不仅横行凉州,还杀了宋建。 宋建可是当年跟随韩遂、马腾一起起兵,在朝廷上也是有名号的着名叛贼,没想到却被张绣给杀了。 “这是一件大功。主公与凉州叛军交锋,虽然杀了王国,却也折了张绣、损失了李傕、郭汜,不算得胜。如今张绣杀了宋建,刚好可以拿来做文章。主公没准还能升官。” 徐荣智虑深远一些,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反正是好事。主公升官发财,少不了我们的。”华雄想法单纯多了,哈哈笑道。 “是也。”徐荣笑着说道。尔后华雄起身说道:“走吧。也没喝个痛快。正好去主公府内喝个痛快。” “呵呵。”徐荣呵呵一笑,也站了起来。 二人一起走出了城门楼,来到城下,翻身上马驰骋向董卓府邸而去。 很快,董卓全军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又是一阵欢腾。 将军们纷纷汇聚向董卓的府邸。 .......... 宛如魔王一般的张绣,在枹罕城控制了城中粮仓,抢夺了城外农民、牧民的口粮,强行迁徙了枹罕城内外的人民,加上羌族人口,将近二十万之众,缓步向东,行了半个多月之后,终于到达了襄平城附近。 此时马腾、韩遂的步军也已经退走。 韩遂回去了金城,马腾回去了冀城 。 被强行迁徙来的人民心中当然是有怨言的,但是张绣强兵,且又是“神威天将军”,他们也不敢把怨言说出来,一路上还算比较和谐。 如今回到了襄平城附近,张绣也是呼出了一口气。这一趟去凉州横行,也可真是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兵败身死。 现在终于熬出头了,回来就是大功一件。 骑在马上迎着寒风而行的张绣,回头对着队伍大声说道:“前方就是襄平城了,等到达城外,就可以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加快行军速度。” “诺。”自有传令兵将张绣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尔后队伍人人心神振奋,加快了速度。 这冰天雪地,谁不喜欢热腾腾的饭菜? 不久后,张绣到达了襄平城东,远远的便见到了襄平城门打开,董卓策马而立亲自迎接。 张绣知道董卓什么尿性,自然不会居功自傲。乃是当即命庞德、戏志才、贾诩等人统管人马,与典韦等十余骑,驰骋向前。不等董卓有何动作,他先行翻身下马,躬身行礼道:“董公。” 张绣所料不差,董卓对张绣这份恭敬很是满意。他哈哈大笑着翻身下马,很亲切宽厚的扶起了张绣,说道:“大郎不必多礼。” 扶起张绣之后,董卓又亲切的拍了拍张绣的肩膀,说道:“一路向北,舍生忘死。大郎真是辛苦了。也多亏了大郎,马腾、韩遂已经退兵。我、诸将、襄平城,因为大郎而安泰啊。” “董公言重了。董公对我叔侄有栽培知遇之恩。我叔侄无以回报,唯有策马横枪,为董公拼杀而已。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张绣眼圈一红,稍显哽咽,又拱手下拜道。 这演技,还算顺滑。 董卓本就喜爱张绣,又知道张绣忠心耿耿,否则岂能步骑数千人横行凉州?如今见张绣如 此表情,更是心下暖暖的。 “大郎,真我腹心也。”董卓深情感叹了一声,亲手抱着张绣的双肩,扶起了张绣。 而四周的李儒、华雄、徐荣、牛辅、樊稠等将,也都是深以为然。 张绣这一桩桩的事情下来,谁能怀疑他对董卓的忠心? 忠心耿耿啊。 一番“感人肺腑”的谈话之后,董卓大手一挥,下令全员回去城中,没的说,庆功宴。 于是一行人齐齐翻身上马,策马入城来到董卓府邸。 当日张绣就被董卓这帮家伙给灌醉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张绣虽然酒量不错,但也架不住劝酒的人多啊。 张绣被灌醉之后,就留宿在了董卓府邸内,当然也包括了典韦等十余亲兵。 不过张绣年轻精力足,睡了一脚之后,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与典韦一起用了早膳之后,董卓便派人来请他。 张绣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后,便带着典韦一起去了董卓的书房。留了典韦在外等候,张绣走了进去。 书房内,董卓一脸笑容的坐在首座上,旁边是李儒陪坐。 张绣先对董卓躬身行礼,口称“董公”,然后又对李儒恭敬行礼,口称,“先生”。 礼节却是杠杠的。 这礼貌的棒小伙,谁不喜欢?不仅董卓哈哈大笑,让张绣坐下。李儒捏着胡须,脸上也泛起少许笑容。 待张绣坐好之后,董卓也没藏着,直言道:“大郎啊。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找你来呢,是有几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便是想问问你,想要什么封赏。” 张绣心中一动,这个时候,也不能矫情。他严肃起了面容,拱手对董卓行礼道:“听闻李傕屯列柳城、郭汜屯上邽城。此二人与我有杀叔之仇。我想留镇襄平,伺机为叔父报仇。请董公向朝廷为我讨个护羌校尉、郡守的官职。” 第六十二章 总摄文武 马腾、韩遂自从退兵之后,就将彼此的地盘进行了重新划分。 在此之前,二人的地盘十分杂乱,谁占了就算谁的。还有其余成宜、张横、候选等诸侯。 目前马腾大约占了陇右四、五郡,而韩遂则是金城、武威、张掖等六七郡,双方境界分明,形成了各自的统治势力范围。 现在天水郡的冀城是马腾的治所、主城。而原本屯粮之地的列柳、上邽城,则被马腾交给了李傕、郭汜镇守。 张绣猜测马腾可能有两点考虑。 一是李傕、郭汜怎么也算骁勇善战的大将,比马腾麾下的许多将军都厉害。 二是李傕、郭汜和他、董卓有仇,负责镇守上邽、列柳城,恐怕也会竭尽全力。 总而言之,现在凉州地界,形成了这么个情况。 张绣希望留驻襄平城,目的当然是手握军政大权兼养寇自重,但托名是为了给张济报仇。 董卓、李儒闻言都是心中一动,但是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董卓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收敛了笑容,严肃道:“大郎为叔报仇,孝心可嘉。我会上表朝廷,酌情加给大郎官职。” “多谢董公。”张绣双眸微红,拱手深深对着董卓一拜。 “大郎不必如此。张公(张济)也是我手足,我也想为他报仇。再说。若非大郎你,我恐怕要败走陈仓了。我代你向朝廷讨要封赏,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董卓很是爽气道。 总之董卓一口应下。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张绣拱手问道:“刚才董公说还有几件事情,不知道是哪些事情?” “就是那带回来了这么多的百姓,想着你不好安置。既然你想做个护羌校尉、郡守,讨伐李傕、郭汜之心。那便不需要我帮你想办法了。”董卓很爽气的说道。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如 果下令这二三十万屯田,出产的粮食,便可以支撑张绣率兵作战了。张绣也肯定是出于这个目的,带来这些人口。董卓这点军事素养还是有的,看得出来。 “多谢董公关心。”张绣一脸感激涕零道。 事情大概就这样,董卓不久之后,就让张绣走了。待张绣在门口与典韦一起走远之后。 董卓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不少,转头看向李儒道:“张大郎的野心不小啊。” “正是。”李儒捏着胡须,轻轻点头道。 护羌校尉! 这并非是简单的校尉官职。 类似的还有护乌桓校尉、护匈奴中郎将、西域都护。从名字上看,便可以看出,这是专门而区别对待一部少数民族的。 在凉州羌族势力强大,人口多达百万乃至于百余万,空弦数十万,经常叛乱。马腾、韩遂就是在羌族的叛乱之中,壮大起来的。 护羌校尉,便是主管羌族事务,拥有兵权,可安抚羌族,可出击羌族,权利极大。 而且护羌校尉是常设官职,地位非比寻常。 郡守就更不用说了,乃民政长官。 虽然张绣外托为叔父张济报仇的名义,但是他想要掌管军政大权的野心,却也是昭然若揭了。 更何况张绣还有二十万部曲(民众)。 十八九岁的小家伙,野心竟然这么大。 董卓沉吟了许久之后,转头看向李儒道:“张济、张绣叔侄都是我提拔起来的,这一战张绣既骁勇善战,也是忠勇无双。但是他能用吗?” 董卓问的极好,骁勇、忠心,但未必可用。 因为忠心是会变的。 当一个人的权利大到一种地步的时候,忠心就会变质了。现在董卓并非君,只是一股军阀政治势力的领袖。 如果张绣自己也成为了一股军阀政治势力的领袖,那么张 绣还能忠心吗? “可用。”李儒捏着胡须不动,沉吟了许久之后,才抬起头对董卓说道:“主公。张绣最大的弱点是年轻,而且出身寒门。他在朝中是没有根基的,他只能仰仗主公帮忙联络朝廷。而且我看他为人义形于色,哪怕未来他真的自立门户了,也会是主公的朋友。再说了。现在凉州多事,主公恐怕还会出征。安插一个张绣在襄平城据守,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董卓听李儒一分析,心中便了有决断。露出了爽笑之色,点头说道:“好,我便多给十常侍金银,弄个护羌校尉、郡守的官职给他。” “嗯。”李儒的脸上稍稍泛起了笑意,抚弄着自己顺滑的胡须。 若非张绣横行凉州,董卓早败了。如今马腾、韩遂各自据守州郡、城池,董卓也无力讨伐。 在张绣回来后不久,董卓便班师回朝,回去右扶风槐里城屯扎去了。待回去之后,董卓还得上表讨封赏,夸大战功,并与不合拍的皇甫嵩扯皮,招募兵丁,休养生息。 这都是董卓的事情了,与张绣没有太大关系。 而张绣本人,则就在襄平城中盘横了下来,将此地当做地盘来经营了。如果局势不会转变的话,这个地方将是他永久的地盘,扎在凉州的一颗钉子,未来崛起的根基。 董卓走后,张绣便鸠占鹊巢,占了董卓的府邸,在此发号施令。 刚刚入得府邸,张绣便与贾诩、戏志才、典韦四人来到了书房外,留典韦在外据守,三人一起进入书房。 地板上很干净,张绣拿着一张地图招呼了一声,便带着戏志才、贾诩呈品字形坐下。 张绣坐姿也很随意,乃是盘腿。 “朝廷在凉州的城池,只剩下四座。一是襄平城、二是临渭城、三是略阳城、四位清水城。 这些城池包括襄平城在内,都经历黄巾之乱、凉州之乱,人口减少,除了襄平之外,城池都很残破。” 张绣盘横着,弯腰指着地图上的四个小黑点,抬头对贾诩、戏志才二人说道。 贾诩、戏志才点了点头,这其实是开场白,情况他们都知道,关键是要怎么干。 “兵法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先贤有言:高筑墙,广积粮。” “文武之道,相辅相成。” 张绣说到这里后停顿了一下,因为贾诩、戏志才看了他一眼。张绣醒悟过来,这三句话两句不差。 这第二句高筑墙,广积粮差了一个缓称王,就是明朝的话嘛。 不过算了,听得懂就行了。张绣呼出了一口气,说道:“我向董公讨了两个官职,护羌校尉、郡守。” “如果朝廷赐给我郡守,多半会合并这四座县城,成立一个郡给我。” “我想将校尉、郡守的职权、文武,分作四部。” “我不管事,你们管事。” 说到这里,张绣看了一眼戏志才,说道:“边郡可以设置长史。如果朝廷诏令下来。志才,你将是郡长史。帮我调查处我麾下到底有多少人口、粮食、官牛、官吏,编辑人口、官吏名册。修筑、扩大城墙。我想把治所设置在临渭。临渭靠近渭水,易守难攻。城池残破弱小,可以推倒重建。” 张绣又看了一眼贾诩,说道:“护羌校尉也有长史,主管与羌族联络、军需后勤,参赞军事。文和。我打算以你为长史。”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是张绣对董卓很有信心,现在也是理直气壮开始任命官员了。 “诺。”贾诩、戏志才也认为董卓真男人,绝对行,因而欣然应诺道。 二人对于目前的处境,以及 张绣的信任非常满意。而且都是有大才的人,对于工作十分渴望。 尤其是贾诩,人到中年了,才有大展拳脚的机会,他很珍惜。 具体的官职还没下来,但是基调就这么定下了。理所当然,他麾下的将军,人马也都分成了护羌校尉部、郡守部。 接下来,张绣与贾诩、戏志才商量了很久,终于得出了一个具体的谋划。 民政方面已经不需多说了。 关于军队。 张绣要以临渭为治所(主城)。 他麾下的兵马要扩增到三万五千人,兵员很好办,他麾下人口二十万人,加上原本四县就有的人口,足有三十万以上人口。 而且他带来的二十万人,人口结构很年轻。征召三万五千人,并不困难。 其中步军二万人,为郡兵。其中一万郡兵镇守临渭城,四千人镇守襄平城,其余三千各自镇守清水、略阳。 以庞德为郡都尉,都统所有二万郡兵。以刘辟、共都、王石、张龙为县尉,分管人马。 其中骑兵一万五千人,属于护羌校尉直辖。设置护羌司马,以胡车儿担任,设护羌从事,以典韦担任。 日常也屯扎在临渭城外,四座其余城池一旦遭遇进攻,骑兵便可以迅速驰骋支援。 总而言之,修葺四座坚固高大的城池、三万五千兵力为屏障,安置三四十万人口。 发展民生,出产粮食、兵器以及各种辎重。 他张绣便在这里盘横不走了,有机会要除掉李傕、郭汜,一方面为张济报仇,另一方面,也是打击竞争对手。 他可是以霸王为目标的男人,什么李傕、郭汜、马腾、韩遂,都是竞争对手。 张绣与戏志才、贾诩商量了很多,但这都是暂定。毕竟朝廷的封赏还没下来,要是到时候闹了一个乌龙,岂不是贻笑大方? 第六十三章 收拢民心 虽说官职、名分没有到手。 但是这不妨碍,张绣以这个计划展开工作。主要是民事不等人。 时间来到了中平五年春。春暖花开,农耕就要开始了。张绣军中粮草还足,掠得枹罕城的粮食,加上董卓离开之前,也留下来了部分军粮。 这些粮食足够他麾下军民吃到今年秋收了。 但如果这二三十万人民的春耕没有能展开,秋收化作泡影,那么别说是屯住边疆,与韩遂、马腾战了,恐怕立刻会大军崩坏。 是以张绣与戏志才,还有临时帮忙的贾诩立刻行动了起来。 这一日,阳光明艳。但西北的初春仍然寒冷异常,到处都是雪化开之后的寒冰。 襄平城南。 大批百姓与守军一起,分别迁徙往临渭、清水、略阳。其中庞德、共都领一万人先行,往临渭城而去。 王石领部分兵马往清水而去,张龙领部分兵马往略阳而去。如今张绣军中步军也是不足,等到了地方之后,二人还需要招募精壮,训练卒伍,锻造兵器,储备辎重。 这四人三部人马都先走了。 张绣与贾诩、戏志才、胡车儿以及家眷,率领一万五千由羌、汉组成的骑兵最后走。 目标也是临渭城。 城门前,战马嘶鸣之声不绝,骑兵千群。 “张”、“胡”字旌旗飞扬,却悄然没有人声。张绣军中军纪森严,尽管这部骑兵跟随张绣的时间还很短暂,但已经学会了安静。 张绣面向城门口,身旁是典韦,前方是刘辟、戏冲。 “刘将军。这座襄平城就交给你了。”张绣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戏冲,说道:“记得日常练兵习武,也不要忘记读书。让戏先生,多读书给你听,做一个好将,建功立业,得以善终。” “诺。”刘辟应诺了一声,与戏冲朝着张绣躬身行礼。 自追随 张绣以来,刘辟在张绣的督促下,听史书观看名将列传,又听戏冲畅读兵书。又从庞德学习练兵,军阵之法。 这一次向北横行凉州,他与张绣一起,经历也是颇多。整个人仿佛洗涤了一遍,看似质朴无华了很多,但其实沉稳老辣。 如今他领兵四千人,镇守襄平城,既感恩张绣信任,也觉得肩头沉重,独独没有喜悦。 为将者当为上分忧,攻必取,守必固。 若做不到,岂不是辜负张绣厚恩? 张绣望见特别沉稳的赤面刘辟,满意点了点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不错,但有时候也是可以改变一些的。 知耻而后勇,浪子回头,千金不换。 再叮嘱了刘辟几句之后,张绣便翻身上马,然后与典韦一起,统帅这一万五千骑兵,往临渭城而去。 临渭城位于渭水北岸,渭水乃是一条大河,顺流向东注入黄河。这渭水河道,便是因为河水冲刷而成,甚至于关中平原,也都是渭水日积月累的冲刷,才形成的肥沃土地。 二十万迁徙的百姓,分作四部,如今跟随张绣到达临渭城的,只有五六万人。 次日,日中。 张绣率领大军到达了临渭城。当张绣勒马在北城门外的时候,便蹙起了眉头。 张绣还是第一次来这座城池,尽管知道这座城池很小,且残破。但是今天一见,还是让他叹了一口子。 只见前方夯土墙经过雨水的冲刷,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城上长满了枯萎的杂草,随风摇摆。 城门楼也是歪歪斜斜,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塌了一样。 城门打开,一位县令模样的中年人,正带着县中官吏迎接张绣。 城池如此残破,但是这些县令、官吏却一个个膘肥体壮,且红光满面。张绣叹了一口气,不得不以貌取人,心生怀疑。 然后张绣看了看 这些人,忽然发现其中一个有点卓尔不群。但他很快收回了眸光。 “临渭县令州燕,见过张将军。”中年县令对着张绣躬身行礼道,其余官吏也都随之行礼。 张绣翻身下马,扶起了州燕,笑着说道:“州县令客气。” 在城门口一番寒暄之后,张绣命令大军、人民都在外驻扎。而独与典韦、戏志才、贾诩等人一起入城。 这座城池不仅城池破,城内也是道路也是坑坑洼洼的。而且城中人民身型消瘦,面有菜色。 张绣忽然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街上行走,手上还牵着一个头有点大,但骨瘦如柴的小男孩。 这么冷的天,小男孩却只穿着一件破烂单衣,冻的嘴唇发紫。 虽说张绣为人功利,而且杀人如麻,但是见此却也是心中有些恻隐。乃勒马停下,在县令州燕等官吏尴尬的眸光中,翻身下马,询问这位妇人道:“大姐,去往何处?” 这妇人见张绣鲜衣怒马,面似锦绣,身边骑士环绕,而且有好多穿着官服的人。不由心中畏惧,慌乱道:“回禀大人,却是去集市买些吃食。” 张绣却知有假,这么冷的天气,抱着孩子上街,孩子会不会生病冻死? 冬天没有衣服穿,大可以让孩子躺在被褥内,至少比来街上吹风强多了。 果然,张绣再三询问之后,这妇人撑不住,乃是如实说了。她却是姓刘,夫家姓王。 有一双儿女。 现在世道艰难,她们家日子极不好过。昨日她丈夫病倒了,家里断了收入,而且还要为丈夫买药。 眼见一双儿女养不活了,她便打算将大儿子卖了。不求什么金银,现在人命不值钱。 只求大儿子能够做大户人家的家奴,有命活下去。 听了这王刘氏的话之后,四周的人大多 都是颜色不变,包括典韦。现在世道艰难,人命薄如纸,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但戏志才与少数几人,还是露出了同情之色,其中便包括了那个张绣注意过的县吏。 张绣一方面确实是动了恻隐之心,另一方面,则也是收买人心。 “大姐卖儿,我等之罪也。”张绣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典韦道:“去城外取一袋米来。” “诺。”典韦轰然应诺了一声,策马飞驰而去,不久后,扛着一袋足有五六十斤重的大米回来了。 张绣让典韦扛着这袋米与这王刘氏一起回家,顺便让士卒去请医者,给王刘氏的丈夫看病。 王刘氏闻言先是有些不可置信,随即才反应过来,感激涕零的磕头,却被张绣扶起,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待此妇人走后,张绣回头看向县令州燕等县吏,他们都露出了不自在之色。张绣没有苛责,抬头对戏志才说道:“我们军中粮食尚且充足。志才可派人核查城中百姓,实在困难的记下来,每月供给米粮。” “诺。”戏志才轰然应诺了一声,然后朝着张绣躬身行礼,一鞠到底。 这就是戏志才与贾诩的不同之处了。 戏志才见民有菜色,动容不已,义形于色。贾诩性格凉薄,却是面无表情。 张绣深知二人秉性,因此用戏志才管民,用贾诩参赞军事、管理护羌校尉部的后勤辎重。 明王用人,因才授职。 刘备用诸葛亮为丞相,用法正为谋主,便是这个道理。如果刘备用法正为丞相,可呼?用孔明为谋主,倒也不是不行。 而他初统治四县,也是要先刷一波民心的。修桥铺路,养老育孤,抚恤穷苦,这都是可以收拢民心的善举。 尽管他确实是同情刚才那妇人,但目的是深刻而直接的。 见张绣行动举止, 州燕等大部分的官吏都是露出不自然之色,唯有那个被张绣独看一眼的官吏,眼睛一亮,深深看了一眼张绣。 小插曲之后,张绣又翻身上马,与众人来到了县衙外。城池残破,民不聊生。但是这县衙却是修葺的极为宏伟坚固。 张绣深深扫了一眼,却也没有多余动作。在县令州燕的带领下,来到了后衙大厅内坐下。 张绣没有推辞,往首座上大马金刀坐下。州燕陪坐在侧,戏志才、贾诩与县中官吏,分坐两旁。 端坐好之后,张绣声音洪亮道:“马腾、韩遂在凉州举数十万兵马,反叛朝廷。凉州大部已经沦陷。唯有清水、临渭、襄平、略阳等四座县城。如今董公班师回朝,我以假校尉负责镇守四县。现在初来乍到,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说罢了,张绣朝着州燕等县吏拱手作揖,姿态很低。 “张将军言重了。有将军负责四县防务,我们才能高枕无忧。”州燕等县令没有怠慢,深深还礼道。 张绣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说道:“如今我初来乍到,要做两件工作。临渭城破且小,不足以守备。我打算扩大城池,建一座新城。” “城外百姓,乃是我从枹罕一带带回来的。今年屯田,明年收粮。可为军需。 我要诸位配合屯田工作。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张绣抬起头来,一双虎目环顾众人,虎视眈眈。 不用多想,张绣知道一定会有人反对。 大汉朝是农耕社会,田地是首屈一指的大事。历史上曹操在北方屯田,也是因为北方已经遭受了破坏,荒地有的事。 如今临渭城虽然人口锐减,但是基本的秩序还在。这土地恐怕都集中在大族的手中,想要从他们手中取得土地,无异于杀人父母。 但是如果他们胆敢反抗,张绣便真敢杀人。 第六十四章 大族 果然。 张绣虽然威名在外,但都是张绣临阵斩杀马腾、韩遂六员大将,且横行凉州,又杀宋建的缘故。 如今人称“神威天将军”。 但是因为这里是凉州,距离右扶风还有很远的距离。限于地域,张绣在槐里城的胡作非为,还没有传来。 人们并不知道,张绣曾经杀官。 尽管有些畏惧张绣闪闪发亮的虎目,但是县令州燕还是硬着头皮,拱手作答道:“好叫张将军知道。临渭城小,荒地有限,恐怕安顿不了这么多的民众。” 张绣深深看了一眼州燕,直到让这位县令大人冷汗盈盈,这才收回了眸光,点头说道:“是我考虑不周,让县令为难了。” “不敢。”州燕以为此事便就此作罢了,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了诚惶诚恐之色。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专注于扩建城池一事。”说到这里,张绣笑着说道:“请诸位放心,我张绣行事向来规矩。我这一次去了北方,带回来了不少金子。城池扩建需要的土地,我会用金银赎买。” “张将军仁德。”州燕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由衷抱拳说道。 与这帮虫豸张绣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勉强说了几句之后,张绣便离开了县衙,往城中的一座府邸内暂住。 现在官职还没有到手,他在城中也没有衙门。 来到了这座临时府邸之后,张绣就找来了典韦,对典韦耳语了几句之后。便来到了书房内坐下。 而亲兵们则开始接手这座临时府邸的防御,邹氏率领狐媚金氏、蓝珍珠以及仆人一起,打扫清理宅邸。 张绣坐了没多久,便见典韦引着一位三十多岁,面色黝黑,身形瘦弱,身上穿着吏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请。”典韦引了这名男子进来之后,朝着张绣一拱 手,便转身走了出去。 “张将军。”男子心中非常困惑,但却也不敢怠慢,朝着张绣躬身行礼道。 “王先生请坐。”张绣和颜悦色的说道。 这人姓王名真。在一众膘肥体壮油光满面的官吏之中,身型消瘦,十分凸出。在见到那位抱孩子妇人的时候,此人也露出了同情之色。 张绣察言观色,便觉得此人可能是县城内少有的廉洁之吏,而且是地头蛇,方方面面都应该很了解。 往小了说统治一座城池,往大了说统治一州乃至于一国,这样的廉洁之人,多多益善。 “王先生。虽然初来乍到,但我刚才与州县令一语,以我观之。此县官吏都是虫豸之辈,不足以谋。唯有先生,可共谋大事。”张绣抱起双拳,稍稍拱手道。 王真顿时震惊了,或者说是遭遇了雷劈,一时间外焦里嫩。 他出身于本县,世代寒门,读书也普通。但为人却廉洁正直,自从做了县中官吏之后,也都是以俸禄养家,不参合乱七八糟的事情。 与他不同,以县令州燕为首的县中官吏,都是贪腐之辈。正因为这些虫豸吸血,才惹得城中百姓食不果腹。 曾今他也满腔热血,想要改变临渭城内的情况,但屡次碰壁之后,也不由心灰意懒。 现在张绣却居然这么说...... 震惊之后,王真第一个想法不是感激涕零,而是怀疑张绣的用心。 “多谢将军赞赏。只是王真微末之辈,不足以受到将军如此美誉。”王真深深弯下腰,对着张绣行礼道。 “先生不必疑虑,我所言皆是发自肺腑。”张绣当然看出来,随即露出慨然之色,说道:“现在吏治昏暗。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 秉政。我张绣不过是寒门下才,扫不了这邪魅妖气。但既然奉命镇守凉州,也想使得境界之内,民生安泰,城池坚固,以拒叛贼马腾、韩遂。而想要做到这些,需得举贤任能。” 说完之后,张绣又面向洛阳,说道:“我的举主董公,已经向朝廷上表,封我做个郡守,总理四县大事。” “我看先生义形于色,必然贤才。还请先生助我。” 最后,张绣诚恳的望着王真,说道。 张绣的一番话,气魄惊人,面有慨然忧天下之心。言辞之间,义形于色。 王真只觉得胸膛中一颗良心,开始蠢蠢欲动,一腔热血恢复了沸腾。而且张绣也说了。 现在他正在谋取郡守职位,若成功,便是一郡府君、太守。绝对名正言顺的顶头上司。 “王真,愿为将军效命。”王真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悸动,却仍然面红耳赤, 朝着张绣拱手行礼道。 “先生快快请起。”张绣连忙从坐上起来,扶起了王真。一番举动之后,双方立刻亲近了不少。 张绣随即回到了坐上,开始询问王真县内之事。 王真对此了如指掌,娓娓道来。 “将军。本县有人口三万二千余人。有钱、宋二姓大族,这二姓男丁不过数十人。却有本县六成耕田。照顾他们的家奴、佃户,足有一二万人之多。平时这二姓多横行不法,凌辱百姓。而州燕则是多加苛捐杂税,盘剥百姓。百姓多有怨言,因此经常有百姓逃走。潜行往汉中避难。” “将军初来乍到,又有这么多的百姓跟随,必然要分去许多耕田。这二姓必然不肯。那县令周燕与他们沆瀣一气。因而刚才在县衙内,他出言说话。” 王真挺直了胸腹,脸上露出了怒色道。 “原来如此。”张绣点了点 头,然后对王真说道:“好。此事我心中有了计较,请先生回去宅中,静候佳音。” “诺。”王真尽管有些怀疑张绣用什么手段,来解决这些问题。但也忍住没有询问,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王真离开之后,张绣陷入了沉思。其实大概的问题,他也是知道的。 这是每一个王朝末期,都会存在的问题。世家大族土地兼并,富得流油。升斗小民,没有立锥之地。 人民没有办法,就会投献世家大族,成为家奴。或逃匿去了别的地方,做了黑户。 三国魏汉吴。 蜀汉灭亡的时候,史料记载,人民只有八九十万人,其实不知道多少人口,被大族藏匿了。 现在临渭城中,这二姓握有六成的耕田,家奴、佃户竟然有一二万人之多。 要想立刻改变情况,只有一个办法。 打土豪,分田地。 这么一算,只要他把四座县城的民政事情给理顺了。表面人口加上隐匿人口,没准他会得到四十万人口。 养兵三万五千人,绰绰有余。 而张绣的手段,却也简单的很。想了一下之后,张绣将门外的典韦召唤了进来,过去附耳,小声细语了几句。 典韦轻轻点头,抱拳离去了。 此事已经不必担心。张绣这一次横行凉州,也颇为劳累,打了一个哈欠,睡意上涌,便自去后宅睡觉去了。 也巧了。 邹氏带着金氏、蓝珍珠先把张绣的卧房给清理了出来,张绣进去就可以睡了。 .......... 县衙。 张绣离开之后,大部分的官吏也离开了。但是两个官吏却留了下来,与县令州燕一起来到书房说话。 这二天都是膘肥体壮,红光满面且肤色白皙。正是王真口中的钱、宋二姓在官场的代表人物。 一人 叫钱俊,一人叫宋山。 “多谢县尊大人仗义执言。”三人一起来到书房之后,县令州燕往上首位一座,钱俊、宋山则立刻拱手行礼,表示感谢道。 “你们不必客气。我在临渭县做县令这些年,也受到你们颇多照顾。”州燕摇了摇头,脑子里闪烁一些画面。 他在后衙有四位美妾,养得起歌姬,在城中还有一座私宅。在城外还有30顷(1500亩)良田,一座庄园。 这都是与眼前二人结交才捞到手的,他自认为比较讲义气,关键时刻当然要帮二人说情。 钱俊、宋山二人对视了一眼,仍旧感谢了一番,然后分别在两侧座位上坐下。 “二位。那张将军乍看之下,虎威十足。不愧是横行凉州,号称是“神威天将军”的人。但是毕竟年轻。刚才他想让百姓在县中屯田,被县令大人一句话给拦住。我看不足为虑。” 钱俊微微一笑,在背后说起了张绣。 “钱兄所言甚是。张绣是勇将无疑,但并没有手段。”宋山闻言欣然赞同道。 州燕也点了点头,刚才他与张绣对视,那真的是汗流浃背,冷汗盈盈。那眸光,简直是虎威。 但是一句话说出口,便将张绣给拦住了。 正如这二人说的一样,张绣是勇将,却没有手段,也好糊弄。 “这也是好事不是吗?如果张绣有手段,又手握重兵,高压之下我们的日子恐怕难过。现在他好糊弄,我们的日子也就轻松了。” 州燕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笑容,愉悦道。 “也是。”宋山微微一愣,随即也抚掌欢笑。 “哈哈哈哈。”钱俊更是哈哈大笑不止。 三人这一合计,张绣不足为虑。片刻后,宋山、钱俊二人便怀着愉快的心情,大步离去了。 接着舞,接着歌,一切照旧。 第六十五章 屠刀 当夜。 张绣的大军、百姓都在城外安营扎寨,沉沉昏睡。城中,街道上十分冷清,只有寒风呼啸而过。 这么冷的天,又是黑夜,没有人会在街上行走。 除了刺客。 典韦一身黑衣,头上套了一个黑色的头套。手中拿着一柄散发着寒芒的大剑,与数十个一样打扮的壮汉一起,往县衙方向而去。 来到县衙之后,典韦眼神示意。数十名部下会意,其中两个蹲下,两人借着同伴肩膀飞腾而起,翻上墙壁,落在了县衙内。 进去的两个人打晕了门房之后,打开了县衙大门。典韦率众一起闯了进去。 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的闯入县衙,自然很快就被发现了。典韦等人一言不发,将反抗的人全部杀死,一路横行到了县令州燕的卧房内。 “诸位可是游侠?我这床底下有一箱金子,你们拿去便是。莫要害了我的性命。”白天油光满面的州燕此刻一脸惧色,脸色惨白,身旁是一位瑟瑟发抖的小妾。但他还算镇定,指了指床下对典韦说道。 “正是游侠,不过是索命之人。”典韦冷笑了一声,走上前去,扬剑便将州燕给刺了个对穿。 小妾一声尖叫,双眼向上泛白,昏死了过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州燕低着头看着血如涌泉的前胸,再抬头看向典韦,喃喃说道。 “我好冷。”州燕随即说了这么一句,脑袋一歪便昏死了过去,片刻就没了气息。 “走。” 典韦得手之后,便招呼一声。一行数十人出了县衙,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县衙内的活人也没有人敢追,片刻后,有人才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 张绣府中。 白天睡了一觉的张绣,穿戴整齐,精神奕奕的坐在书房内看书。 直到空中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继而府中房屋,纷纷的亮起了灯火。不久后,住在府中的贾诩、戏志才略有些衣衫不整的匆匆而来。 二人见到张绣衣衫整齐,脸色从容镇定,不由微微一愣。 他们好好的在睡觉,陡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还以为是遇到兵乱了呢。怎么将军他? 这毕竟是歹毒的阴谋,张绣没有告诉自己的谋臣。 便在这时,有一名亲兵匆匆从外走了进来,禀报道:“报将军,有刺客行刺了县令州大人。” “死生如何?”张绣看了一眼贾诩、戏志才,然后从容问这名亲兵道。 “死了。”亲兵沉声回答道。 张绣脸色一沉,放下手中柱间,怒色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城中行刺县令?” “传令下去。命庞德关闭四面城门,派兵看守城墙。派人去通知县中官吏,前往县衙。” “诺。”亲兵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张绣这才微微一笑,抬头对若有所思的贾诩、戏志才道:“二位先生既然醒了,便随我同去吧。” “诺。”戏志才、贾诩深深看了一眼张绣,躬身应诺道。 他们算是领教了。这位将军大人,当真是眼力容不得沙子,杀伐果断的很。 而后张绣、戏志才、贾诩一起披上了大氅,来到了门前。典韦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恭敬对张绣躬身行礼。 敏感的张绣在他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走吧。”张绣与贾诩、戏志才各自翻身上马,在典韦等人的护卫下,往县衙而去。 来到县衙之后,张绣出于人道主义先去看了一下州燕的尸体,命令左右好生收敛,并且不要惊扰州燕的家眷,然后便带着贾诩、戏志才来到了后衙大厅,且让典韦带兵立在大厅门口。 不 久之后,一脸惊恐的县中官吏,包括王真、钱俊、宋山在内,尽数来到了县衙大厅内。 钱俊、宋山自然不会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张绣做的,否则他们就不敢来了。但如果他们不来,城门已经关闭,城墙已经被控制了,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钱俊、宋山进入了大厅之后,朝着张绣一拱手,然后便坐下了。还在心中盘算着,“到底是哪里来的强人,杀了州县令?” 在现在这个时候,游侠刺杀官吏的事情经常发生。因而他们误以为是游侠。 待县中有头有脸的官吏都来的差不多了之后,张绣脸色一沉,说道:“不知哪里的强人,竟然刺杀了州县令。” “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有人出面暂代县令职位,总摄县中大小事务,追查凶手。” “王先生。我以为你德高望重,可以暂代县令职位。”张绣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懵住的王真,和颜悦色道。 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张绣又作色道:“我听说县中豪强钱、宋二姓,族大势强,多横行不法。就从他们开始调查吧。” “典韦。”张绣又朝着门外大喝道。 “属下在。”典韦昂首走了进来,中气十足的朝着张绣躬身行礼道。 “将钱俊、宋山二人拿下,并派兵在城中搜捕钱家、宋家的成年男丁。也派人去城外抓捕,务必不要让钱、宋二家的成年男丁,有漏网之鱼。” 张绣露出冷笑,说道。 “诺。”典韦轰然应诺道。随即,一队甲兵冲了进来,将全然没有任何反应的钱俊、宋山二人拖了出去。直到出了门口,二人才反应了过来。 “张绣。你这是有预谋。你想侵夺我们的土地。” “张绣,你这厮豺狼,狠毒。” 宋山、钱俊二人叫骂了两声,便被 甲兵给卸掉了下巴,发不出声音来了。 张绣微微一笑,环顾了一眼大厅内的所有人。贾诩、戏志才已经确信了这件事情是张绣策划的,都是面容不动。 其余官吏,包括王真在内都是惊魂未定。 “王先生。这位置你来坐。我会让戏志才、贾文和二位先生帮你一起调查此事。并给你一队甲兵。” 张绣朝着王真微微一笑,然后站了起来,将主位让了出来,并走出了大厅。 “我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将军。”直到这时,王真这才反应了过来,站起来想追。贾诩却先一步起来握住了他的手,眸光锐利道:“王先生,还请执掌县事。审问钱、宋二姓,追查刺杀州县令的凶手为先。” “诺。”王真望见眸光锐利的贾诩,再想想今天晚上的事情,终于醒悟过来了,苦笑了一声,说道。 虽然他也痛恨州燕等人,但是他为人正直,对于张绣用这等霹雳手段,有些接受不了。 但不管怎么样,对于临渭县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呼。”王真花了一点时间,接受了这件事情呼出了一口气之后,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并且开始行使权力,与贾诩、戏志才一起,调查这件事情。 凶手当然是不可能找到的。而钱、宋二姓在县中多纵横不法,黑材料一大堆。 在贾诩的筹谋之下,王真经过连夜审判之后。就将钱、宋二姓,数十位男丁中的纵横不法之辈,全部杀了。 并将二姓名下的田地、财产大部分都没收。二姓名下的家奴、佃户,全部整编户口,归纳回来做良民。 一县震惊,然后迅速的传遍了其余三县。其余三县的县令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对张绣要安顿百姓屯田的事情,大开绿灯。 那些 占有土地的豪强们,也纷纷慷慨解囊,献上了许多田地、钱财、家奴。 有一些平日里多行不法的豪强则是害怕,干脆收拾一通后,带着细软连夜跑路了。 有张绣这样手握重兵的杀星在,这个地方真的没办法呆了。 如此一来,张绣在四县的安民屯田计划,很顺利的展开了。且四县的人口名册上,多了数万人口。府库内的钱粮、金银也多了许多。 乱世用重典,张绣手中的屠刀,比其余手段见效快,回报高。 民政方面的事情,暂时就是这样了。其余要做的选拔优秀官吏,淘汰掉虫豸之辈,则需要朝廷的正式官职封赏下来,才能进行。 屯田安民工作由戏志才主持,贾诩、王真、王定他们负责辅佐,进行全方位的展开。 张绣目前的工作重点,则放在了扩建修葺城墙上边了。 当时张绣答应州燕,会用钱购买田地,扩建城墙。现在当然是屁话了。二姓的男丁都死的差不多了,田都收归公有了。 还用得着花钱? 城墙修葺的事情也展开的非常顺利,庞德熟读兵法,也懂得修筑城墙。他麾下又有一万步军,加上胡车儿麾下的一万五千骑兵加起来,二三万精壮士卒,修葺一座大城,也并非是难事。 临渭城原先的老城墙没有拆掉,而是先修葺新的城墙,等新城墙修葺好之后,才拆掉老城墙。 新的临渭城仍然靠着渭水而立,南方城门出去后不远处就是渭水。 城池整体结构是长方形,东西长,南北短。城池高有一丈半,宽有三丈。以夯土为主体结构。 夯土墙。是这个时代的城墙普遍结构,夯土墙弄的好,也可以百年不倒。 城墙的修建分作东南西北四个部分同时进行,工期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第六十六章 护羌校尉、略阳郡守 修筑城墙、城外屯田,以及城中修葺房屋,都在同时进行。张绣从枹罕带来的百姓,有很多都是枹罕城中居民。 当然现在也要回到城中生活,而临渭城经过扩建,城中有很多空地,可以修葺房屋。 对了。临渭城的城内结构也与一般的城池不太一样。大汉朝承平多年,很多城池都是没有城中驻军的。 临渭新城,在四面城门的附近直接修葺了军事区域,供给士卒屯扎使用。 而这些事情,在贾诩、戏志才、庞德等人的主持下,进展的非常顺利。张绣不用操任何心,每日只是看兵书、练习武艺,心情好了,可以带着典韦出城狩猎、垂钓。 这日阳光明媚,而天气也渐渐温暖了起来。张绣穿着一件单衣,在宅邸前院中,练习武艺。 沉数十斤的黑色大枪,被他舞的虎虎生风,十分厉害。 蓝珍珠在一旁看着,见张绣停下之后,立刻拿来了一张汗巾,为张绣擦汗。她如今也是入乡随俗,穿上了汉服。 但她却没有汉家女子的气质,看起来有些不和谐。 就在这时,张绣听见门口一阵喧闹。然后一名亲兵带着一名肤色黝黑的汉子走了进来。 “报将军。这位是董公的信使。”亲兵躬身禀报道。这名信使也不废话,躬身行礼之后,从怀中取出了卷起来的白布奉上。 一旁的典韦伸手去接过白布,递给了张绣。张绣解开上边的黑色绳子,打开白布观看,脸上露出了笑意,对典韦说道:“派人去召见戏志才、贾文和二位先生。”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下去办了。而张绣又下令,好生款待这位信使。 这封信的内容很简单,在董卓的操作下。董卓上一次与皇甫嵩分道扬镳,独自留下来与马腾、韩遂作战,乃是“战胜”了。 杀了王国、宋建,斩获“数万人”。 董卓因功加封为将军,仍然屯扎在槐里城。张绣也因为斩杀宋建之功,被加封为护羌校尉。 朝廷将清水、襄平、临渭、略阳四座县城合为【略阳郡】,作为陇右诸郡之一,而且现在凉州在马腾、韩遂的控制下,这座【略阳郡】变成了实质上的边郡。 朝廷给了张绣很大的权利,让张绣自己招募兵马、属官,任免都尉,以抗击马腾、韩遂。 在董卓的斡旋下,朝廷每年还会给张绣一笔军资。 董老板、董胖子办事还是很有一手的。 虽然正式招书没下来,但是董卓的正式书信,也算是八字有一撇了。张绣召见了戏志才、贾诩之后,开始人事任命。 分别任命庞德为略阳郡都尉统筹一郡军事,刘辟、共都、王石、张龙四人为县尉,分统兵马。 胡车儿为护羌司马,典韦为护羌从事。 戏志才为郡长史,贾诩为护羌长史。 王真为郡功曹。 文武职位,一律按照之前的计划,全部任命。 半个月之后,张绣正式接到了朝廷的招书、印信、官服等等。护羌校尉、略阳郡守的官职,让他一跃成为了大汉朝的一方军阀势力。 虽然官职比不上刺史,但是兵力强大。 有了正式官职之后,张绣就开始大展拳脚了。他让贾诩先主持屯田事务,让戏志才、王真开始淘汰掉郡中的虫豸官吏,选拔优秀的官吏。 并且加大了力度,抚恤百姓,接济孤寡。 而随着官场风气一扫而空,随着抚恤力度加大。张绣这个郡守、护羌校尉,在略阳郡的威望一下子拔高到了极高的高度。 略阳一郡的百姓,也开始安居乐业,诸事都是欣欣向荣。 若今年能风调雨顺,十月必然五谷丰登。 又过 了一月,城墙只建了一半,还有一半正在热火朝天动工中。临渭城中,一些百姓则已经建好了自己的新房,道路也被修葺的平整、坚固。 雨天骑马,地上也不会再出现窟窿。 因为安定、人口多,不时会有外来的商人,会选择在临渭城停留,这增加了城中的繁荣度。 城中有三座衙门。 分别是县衙、郡守衙门、护羌校尉衙门。张绣住在郡守衙门,护羌校尉衙门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了长史贾诩负责。 当然郡守衙门的事情,也基本都交给了郡长史戏志才负责。张绣本人仍然是习武、观看兵书,与小妾厮混。 这日阳光明媚,张绣却没有在前院联系武艺,而是在书房内看书。忽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而典韦没有阻拦。张绣抬起头来,果然见到了戏志才匆匆走了进来。 目前能够不经通传便来见张绣的人,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将军。我想招募一些精通羌族风俗的人为官。”戏志才进来后不等张绣提问,便先对着张绣行了一礼,然后来到座位上坐下。 张绣仔细的大量了一下他,黑了,也瘦了。这段时间,戏志才可是忙的脚不沾地。 幸好戏志才已经不是说几句话,就要咳嗽一声的戏志才了。而且张绣有派人盯着戏志才,让戏志才再忙,也要吃好喝好,不要忘记打五禽戏、太极拳调养身体。 这可是他的孔明、荀彧啊,得宝贝着才行。 张绣收回了眸光,放下了手中的竹简,语气肯定的问道:“是因为城外的羌人与汉人不合吗?” “正是。”戏志才一脸焦头烂额道。 “哎。”张绣叹了一口气,凉州这片地方,乃是羌、胡、汉杂居,现在是羌人的势力强,人口多,与汉人的矛盾很大。 他这略阳郡也是 一样。蓝珍珠的白羌部落与枹罕迁徙来的百姓以及略阳郡的百姓,三方势力,情况十分复杂。 汉、羌经常会出现冲突。 戏志才的意思,应该是招募懂得羌族风俗的官员,来调停争端。但是这治标不治本啊。 “志才。”张绣沉吟了一下之后,才抬头对戏志才说道:“我以为羌、汉、胡之所以在凉州争端不断,乃是风俗问题。不如易其风俗、服饰、语言如何?” 简单来说,就是汉化。 中国上下五千年,有很多胡人汉化,也有汉人胡化。 现在凉州一带的羌族、胡族很多都会使用关西汉话,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如果能改变风俗、服饰,完全汉化境内羌人,岂不是一劳永逸? 戏志才楞了一下,然后也认真考虑了一下,最终摇头说道:“将军。以道德教化狄夷,乃是大道。但并非一朝一夕,需得朝廷用力,一点点的改变。而现在将军只是个护羌校尉、略阳郡守,最多一干也就个几年,恐怕汉化只是水中月罢了。” 戏志才是智者,但却不是算命先生。他虽然察觉到了张绣的一点野心,但还想不到,中平六年就要天下大乱了。 张绣很快就是“朝廷”。 “志才言之有理,但我还说觉得应该努力一下。”张绣想了一下之后,说道:“招募懂得羌族风俗的人为官员,调停汉人、羌人的争端可以。但也不妨招募更多的文人学士,建立学校,教习羌人洛阳官话、文字、礼仪。” 说到这里,张绣停顿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对戏志才说道:“志才。我打算在城东修葺一座面积庞大的馆驿,叫做安贤馆。” “发布一项政令,为求贤令。” “我以我在凉州得到的黄金,招募贤才、挑选官吏、建造学校,移风易俗。志才。你文 章了得,帮我写一篇好文章。内容核心只有四个字。【唯才是举】。” 这件事情,本就是张绣想做的事情。 想要争霸天下,需得有人才辅佐。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箩筐、一万箩筐。 蜀汉有个孔明,但只有孔明能行吗? 中央官吏、州官吏、郡官吏、县官吏等等。随着地盘越大,所需要的人才就越多。 虽然他现在只有一个略阳郡,四座县城,四十万左右人口。但是他有一颗争霸天下的心。 也有从凉州获得的黄金可以用作招贤纳士的资本。 而【唯才是举】是曹操提出来的,只要是人才,哪怕德行上边有些问题,也是没关系的。 只要士人敢来,他张绣就敢给士人钱。 戏志才楞了一下,这安贤馆、求贤令,他倒是不惊讶,以前有很多人干过这些事情。 招贤纳士嘛。 但是【唯才是举】,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个词的可怕性。在如今讲究出身、门第的天下,有太多寒门人才,郁郁不得志了。 张绣再怎么说也是一方诸侯了,乃是郡守、校尉,又手握重兵,年纪轻轻。在一些寒门人才眼中,张绣也算是潜力股了。 求贤令一出,恐怕很多郁郁不得志的寒门人才,都会来投奔张绣。 而随着张绣的官职、权利、地位越来越大,投奔的人才就会越来越多。 “真是可怕的求贤令【唯才是举】啊。”戏志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的看了一眼张绣,躬身行礼道:“诺。” 张绣麾下人才越多,势力就越庞大。 而他已经是张绣这艘船上的“智囊”了张绣越强,他自然也越是强盛。 这件事情要干,而且要干的好,干的漂亮。 安贤馆、求贤令、唯才是举。 妙哉! 第六十七章 法正、孟达 张绣乃是略阳郡守、护羌校尉,是天下数得着的高官了。 天下郡守当然很多,但是加了校尉官位的又有几人?更被说乃是职权很大的护羌校尉了。 张绣以自己身上的官职,护羌校尉、略阳郡守一起发布了求贤令。 当然内容不可能与曹操的一样,只有核心同是唯才是举。 戏志才的文笔非常漂亮,洋洋洒洒落下。 大概的意思是。 我张绣乃凉州武威人,眼看凉州被马腾、韩遂等人戕害,十分的痛心。 现在我乃是朝廷的略阳郡守、护羌校尉。我虽不才,但既受朝廷任用,必然以死报之。 只可惜智术短浅,恐怕不能胜马腾、韩遂。如今我向天下招募贤才、勇士,不顾门第、不管出身,只唯才是举。 希望你们能够团结在我麾下,随我殄灭韩遂、马腾,为朝廷光复凉州。 话说的很漂亮,以朝廷之名,招募天下俊杰嘛。 也可以说是以马腾、韩遂等叛贼为反面,招募天下俊杰,妥妥的养寇自重。 这一封“求贤令”先发出去的,然后张绣就在城东,命人修葺了一座占地广大的安贤馆。 张绣如此举动,确实是引起了三辅、凉州的震动。 因为这些地方与凉州叛乱息息相关啊,天下别的地方,对于凉州叛乱,只听闻没有切肤之痛,感情共鸣方面,就差了一点。 而且张绣是第一个提出【唯才是举】的朝廷高官,这是与目前大环境相背离的。 正如张绣所说的。 现在朝廷吏治昏暗,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现在朝廷求贤,只有两个标准,有钱、有门第。 以至于民间有讥讽之语。 举孝廉(孝顺廉洁的人),父别居 。 举茂才(学识好的人),不知书。 而这两个通道,就是朝廷招贤纳士,最重要的通道。 天下真正有才能的人,且出身贫寒的人,向上通道都被斩断了,只能成为小吏,或干脆闲赋在家。 张绣这一声【唯才是举】,让张绣成为逆潮流的人,在三辅、凉州一带,形成了巨大的轰动效应。 以至于出身寒门的许多士人、勇士,都纷纷来投奔张绣。虽然其中没有什么大人才,但是张绣选拔他们做了基层官吏,其中勇士,则直接在军中授用。 一时间,张绣的羽翼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丰满了起来。 因为人才开始多的缘故,张绣的另一个计划,也得以实施。大刀阔斧的建立学校,教授不管羌、胡、汉所有愿意读书的少年,学习洛阳官话,读书识字。 改变羌、胡风俗,使得他们汉化。 在张绣从凉州夺取的金钱的支持下,一座座的学校拔地而起,很多地方在进行春耕的同时,也传出了少年朗朗读书声。 尽管张绣的势力还很弱小,但是潜力已经开始变大了。少年强,则国强嘛。他麾下有四十万人口,就算只能养出一千士人,那也是牛逼的很了。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有一些人也注意到了张绣。 ........ 右扶风,郿县。 右扶风的疆界,大概在渭水以北。但是郿县却是位于渭水以南,距离长安不远。 历史上郿县便是董卓的屯粮之所,号称储谷可以吃用“三十年”。 后来董卓死在了长安,储存了多少粮食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现在的郿县则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县城,但就是这座平平无奇的县城内,却孕育了一位影响了历史进程的大才。 法正。 法正家在郿县是妥妥的士族大族 ,法正的祖父法真乃是名震天下的大儒,海内名士。 父亲法雄,历任青州刺史,南郡太守。 不过法雄已经死去多年,今年十二岁的法正,依附叔父法清一起生活。法家以儒学传家,从法真到法雄、法清兄弟都是儒学名家,道德之士。但到了法正,他却对儒学不感兴趣,反而多看史记、汉书以及战国策、各种兵书。 虽然小小年纪,但已经智虑深远。连他叔叔法清都很佩服这个侄子,日常遇到什么事情,也会与法正商量。 也因为颇有智虑,法正明显比同龄人成熟,也与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因而他在本县朋友十分少,孟达则是他少有的朋友之一。 孟达今年十五岁,父母双亡,也是右扶风人,但并非是郿县人。黄巾之乱的时候,孟达随着同族兄弟,迁徙到了郿县居住。 孟家与法家没办法比,法家是士族大族,孟家是寒门,但是颇有钱财。孟达从小舞枪弄棒,也读书,小小年纪,也有了几分才略。 这日法正正在家中都【吴起兵法】,身旁有小侍女侍立,不时端茶倒水。 “吴子真雄杰也。”法正感慨了一声,将竹简放下。春秋战国时候,以孙子、吴子并称。 吴起的魏武卒横行天下,未尝一败。帮助初生的魏国,成为了战国初期的霸主。 只可惜吴起私人品德方面让人不齿,且最终是被杀,世人对他的评价不如孙子高。 但法正却挺喜欢吴起的,大丈夫在世,正应该以才能取功名富贵。 “公子,可要去卧房小睡?”旁边的小侍女问道。 平常时候法正看书累了,就会去小睡一会儿。法正闻言也觉得脑中一阵昏沉,便点了点头。 小侍女朝着法正稍稍欠身,先行去铺床叠被去了。法正慢悠悠的站起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小侍女一声尖叫。 “啊!!!!” 法正面色微变,先取了书房内的大剑,然后才走了出去。现在这年头,歹人可不少,没准就碰到了强盗了。 出了门之后,法正以剑自卫,随即放下。 “孟达。你怎么翻墙而入?”法正微微苦笑,随即若有所思。孟达很狼狈,身上有血。也难怪会吓着小侍女。 “法正。我杀了人了,来你这里避祸。”孟达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抬起头对法正说道。 孟达虽然才十五岁,但是身体健壮看着仿佛是成年人。不过他肤色却是细腻白皙,而且长的英俊,看起来仿佛是儒生。 法正心中微微一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孟达从小舞枪弄棒,性格也是比较强势。但是出身很低,经常被人看不起。 如果真遇到什么事情,孟达心中一怒,血气之勇爆发,杀了人也很正常。 旁边的小侍女更是双手捂住了嘴巴,吓得面无人色。这个家伙竟然成了杀人犯了? 孟达常与法正往来,府内的人多半都认得孟达。主要是今天孟达翻墙而入,身上又有血,小侍女才尖叫出声。 “杀了什么人?”法正想了一下之后,询问道。 关键不是杀人,而是杀了什么人。如果孟达杀了的是普通人,那么此事简单的很。 如果是有头面的人,那就麻烦了。 孟达露出悻悻之色,也隐隐有些畏惧。法正见此,心中更是一沉,然后目视孟达。 孟达无奈,只得说道:“乃刘元。” 法正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情麻烦大了。这刘元乃是郿县人,汉室宗亲。 其叔父刘光,乃是世袭的【郿亭侯】。这样的人物,在地方上可以横着走,在朝廷上也多少有些能量。 孟达现在把 人家亲侄子给杀了,岂不是惹了大麻烦? “你翻墙进来,可以有人看见?”法正定了定神后,蹙眉问道。 “没有。”孟达很肯定的摇了摇头,这点机灵他还是有的。进来前他左右看过了,没人。 “那你先藏在我卧房内,平时不管白天、黑夜,一步都不准离开。”法正说道。 “谢谢你,法正。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虽然你们家也是士族,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朋友。高压之下,官府没准会搜查法家。” 孟达抬起头来,先谢了一番,然后才说道。 “我当然知晓。现在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去禀报叔父,我们沿着渭水河道先到达略阳,然后南下祁山,去蜀中吧。” 法正说道。 “去蜀中?”孟达楞了一下,去那破地方干什么?又远山路又不好走。 “现在天下渐渐乱了,关中虽然有四塞之固,但却也是天下正中。若战乱大起,关中便是首当其冲。乱兵之下,焉有完卵???而蜀中险固,我们去那里,可保太平。”法正虽然小小年纪,但是智虑深远,眸中闪烁着智慧之色,沉稳道。 孟达想的没有法正远,但是他也熟读兵书,知道地形。关中险固,却也不如蜀中险固。 而起法正说的对,蜀中偏远可偏安一隅。 每逢乱世,蜀中便是避祸的好地方。 “举家迁徙乃是大事。你叔父能答应吗?”孟达心中赞同法正,却也对此行有所忧虑。 “我家叔父乃儒学大德,但却素来没有主见。家事一般都听我的。”法正微微一笑,智珠在握道。 法家正是根正苗红的小鬼当家。 “好吧。”孟达点头答应了。他本人比法正方便多了,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姐妹,没什么后顾之忧。 走了就走了呗。 第六十八章 孟达亡命 法正让小侍女在前探路,确定前方无人后。他这才带着孟达往自己的卧房而去。待安顿好了孟达并再次叮嘱不要出卧房之后。 法正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去另一间书房,见叔父法清。 “叔父,侄儿拜见。” 法正侧立在书房门口躬身行礼。 法家礼仪传家,法正虽然对儒学不在意,但是礼仪还是很周到的。 “进来吧。”书房内,传出了法清温厚的声音。法正这才趋步进入了书房,先对法清行了一礼,待法清让他坐下,他才来到侧座上坐下。 “正儿有何事?”法清放下了手中竹简,和颜悦色的看着法正道。叔侄二人长的极像,法清就像是放大版的法正。 法清好儒学,但对于“不务正业”的法正,却也是十分喜爱,对待他比对待自己的儿子还好。 “或许是应运而生吧。”法清经常这么想。 盛世儒学昌盛,乱世出战国策士。如今朝堂昏暗,天下渐乱。儒生如他,闲赋在家每天读书而已。 需要有人应运而生。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平定祸乱,安泰社稷。 “我家正儿,真大奇也。” 法清经常这么赞叹法正智虑。 “如今天下渐乱,凉州叛军数次讨伐三辅。若有朝一日,大夏将倾,关中成为兵乱之地当如何???叔父可有远谋?” 法正向法清拱手作揖,稚嫩的脸上尽是严肃正色。 “呃!”法清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惊愕了一下,才说道:“前日才传来消息。中郎将董卓在凉州击破了王国、宋建。大将张绣横行凉州,朝廷封赏他为护羌校尉、略阳郡守。此人在略阳郡屯重兵,兴农桑,养精兵,招贤纳士。乃【明将军】(类似明公、明府)也,有他镇守 险要,凉州叛贼,如何能进入三辅?” 法正点了点头,说道:“护羌校尉张绣,骁勇善战。将精兵数千人横行凉州,斩宋建。兴农桑,修矛戈,真明将军也。但朝廷昏暗,大夏将倾,岂一名将能改变的?” “人无近忧,必有远虑。若关中大乱,法氏恐怕难保。” 法清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这小鬼肚子里有策谋呢。不由和颜悦色问道:“正儿,计将安出?” “不如去蜀中避祸。”法正图穷匕见,怂恿道。 “呃。”这又是法清没有想过的事情,但是仔细一想,却也不是不行。蜀中险塞,沃野千里,确实是躲避战乱的好地方。 “好。正儿先下去。待为叔典卖田宅,辞别朋友,便去蜀中避乱。”法清素来没有主意,又喜爱法正小小年纪,主意很多,没做多想,便点头道。 “诺。”法正脸上露出少许笑容,应诺一声后,便下去了。回到了卧房之后,法正让小侍女将房门一关。 便与孟达一起在房中安坐,笑着说道:“孟达。我叔父决定迁徙进入蜀中居住,你的命案,可无忧矣。” “那便好。”孟达一听顿时露出了笑容。老实说他也挺怕的,这杀人之后被逮住,肯定是要被拘拿斩杀的。 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挺好了。只要去了蜀中,便是天高任鸟飞了。 两个少年人尽管是出类拔萃,但到底也是年少。很快便抛开了烦恼,开始幻想着到达蜀中之后的快活日子了。 之后,法清也确实没骗法正,当即典卖田宅,与朋友辞别。不过这座祖宅,与城外祖坟他没有卖。 法氏乃是郿县大族,他们要迁徙去巴蜀。以及孟达杀了刘元,惹得县令、汉室宗亲郿亭侯刘光愤怒,下令全县搜捕孟达一事 ,让整个郿县都有些沸沸扬扬。 .......... 郿亭侯府,客厅内。 四十多岁的【郿亭侯】刘光坐在上首位,一张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愤怒。 他的前方,则是侯府管家,华强。 “孟达与法正是好友,人一定在法家大宅内,否则怎么会全城都找不到人?可恶啊。”刘光站了起来,发脾气砸烂了一地的东西。 华强看着愤怒的刘光,心中叹了一口气。法家乃是郿县大族,便是县令也不敢强行搜捕法家。 想了一下后,华强弯腰说道:“侯爷。我听说法清典卖田宅,打算全家迁徙去蜀中居住。我看那孟达多半也会随从。在县城内,我们不好去他家搜捕。等他出了县城,我们便派遣家兵去强行搜捕。找到孟达皆大欢喜,如果找不到也顶多是得罪了法清而已。再说了,法清既然要去蜀中了。那地方穷乡僻壤,远离朝堂,他也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侯爷不用再惧怕他。” “言之有理。”刘光眼睛一亮,深以为然。 随即刘光与华强一番计较,便选了精锐家兵三十人,打算在法清出发之日,进行拦截。 ...... 这日阳光明媚。法氏全族在法清的率领下,共计十几辆辎重大车,三辆女眷乘坐的马车,随从男女百余人。 法清在郿县有很多朋友,一时间送行的人极多。送行的人送至十里长亭外,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法清,望着法清渐行渐远。 告别了朋友们的法清,心中也略有些惆怅。他从小在这座县城内长大,后来有一段时间游历洛阳,但却也很短暂。而现在他却要远离故土,前往蜀中安顿了。 不过法清转头看了一眼策马在自己身旁的法正,深信不疑的认为,这个决定是对的 。 他的侄子有智虑,这一次前往蜀中不仅是避难。也是为了让侄子能够平安长大,然后挺身而出,拨乱反正这个乱世。 “驾!”怀着这样的心情,法清稍稍加快了马速,而后策马驰骋,心中略有些快意。 队伍上午出发,行了五十里路,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安营扎寨。待第二天上午再次出发,下午的时候,走出了郿县土地。 也正在这时,法清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过他没有当一回事,凉州叛军被护羌校尉张绣拦在了略阳一带,现在的三辅还不是很乱。 法清回过头,便见到了数十骑飞驰而来。为首一人他还很熟悉,乃是郿亭侯刘光。 他心中一动,看了一眼队伍之中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孟达杀了刘光侄子的事情他早就听说了。虽然极力隐瞒,但是他还是见到了队伍中的孟达。 对于这件事情,法清有些埋怨法正,但也并没有责怪。孟达这个人其实也不错。相反被杀的刘光侄子刘元,平日里颇多有恃强凌弱之事。 但是现在这苦主追来了,恐怕难以善了。法清看了一眼法正,法正反应比法清快多了。他让孟达站在最后放,并且让一名骑马的家奴让出了马匹。如果情况不对,孟达可以骑马逃走。 然后他与法清一起,来到了队伍的后方,直面追骑。 刘光率领了三十名家兵追到了这里后,勒马停下。看了一眼法清,拱手行礼道:“法先生。” “刘侯!”法清也很客气的朝着对方还礼。 “不知刘侯率兵追来,所为何事?”见礼之后,法清直言问道。 “我侄子为孟达所杀,而孟达乃是先生侄儿法正的好友。我心中疑虑所以追来。现在我想让我的家兵,搜查一番先生的队伍,还 请先生不要见怪。”刘光皮笑肉不笑道。 法清脸上露出怒色,说道:“我马车内有女眷,怎么能让你搜查?而且刘侯你虽然是汉室宗亲,世袭亭侯。但却也并非是官府,无权搜查良善。” “良善?藏匿亡命之徒,也算良善?”刘光本就打算撕破脸了,此刻便拔高了声音冷笑了一声,右手一挥,示意身后三十骑,包围法清的队伍而去。 “你敢?!!!”法清惊怒不已。 “我有什么不敢的?”刘光勒马而笑。 便在这时,孟达已经翻身上马,然后快速的策马向西飞驰而去。 “不打自招了。你们法家果然是藏匿亡命之徒的藏污纳垢之所。”刘光见此心中一定,冷笑了一声,一挥手,说道:“快追。” “哒哒哒!!!”除了少数骑兵留下保护刘光之外,其余骑兵纷纷勒马向前,朝着孟达追去。 法清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看了一眼法正,却还是没有说出责怪之语。法正的脸色更难看,睁开眼睛狠狠的瞪着刘光。 他可不是道德君子,而是一饭之恩,毫毛之怨,无不报复的狠人。 “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你算清楚。”法正心想。 刘光当然注意到了法正的表情,却很不在意的笑了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乳臭未干的小儿,有何可惧? 前方孟达策马在前飞驰,二三十骑在后追逐。 孟达从小舞枪弄棒,骑术也是不赖,一起绝尘。但是身后追骑却也不俗,一边策马飞驰,一边弯弓驰射。虽然箭术不怎么样,很多都落空了。 但是其中一箭,还是射中了孟达的右肩。孟达发出了一声闷哼,尽管血如涌泉,却不敢停下。他趴在马背上,降低了自己被箭矢射中的风险,咬牙策马飞驰。 而转机便也在前方。 第六十九章 多管闲事 渭水河道狭小不易行军,但却是三辅通向凉州最捷径的道路。 这日阳光娇媚,春风乍暖。 张绣与典韦等数十骑,策马往略阳方向而去。 这段日子,他有事回去槐里,去见了董卓一面。如今折返回去略阳。是第二次走这条渭水河道。 这一次与上一次,心情大大不同。 “典兄。上一次我们乃是兵马数千人,男女二万人走这条道路。前方前途未卜。如今我已经官拜护羌校尉、略阳郡守。真是快意。”张绣一边策马缓行,观看渭水波涛,一边转头对典韦说道。 典韦沉默少语,只是回答了一个字。 “是。” 张绣摇了摇,心中纳闷。刚见到典韦的时候,典韦好歹说了蛮多话的,怎么现在话越来越少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除了话少这个毛病之外,典韦没有任何毛病,武力绝人,义气为先,恪尽职守。 张绣耳朵很尖,忽然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典韦他们也听到了,顿时这数十轻骑或张弓满圆,或抽出了斩马刀戒备,将张绣、典韦团团围住。 然后张绣便见到了中了一箭的孟达在前亡命,身后数十人在追击。 “这少年骑术还不错。”张绣观望了一会儿,转头对典韦说道。 “是。”典韦却是惜字如金道。 除了这个评价之外,张绣没有别的心思。别说是乱世了,就算是在盛世这种追逃也很常见。 追者未必恃强凌弱,逃者未必有罪。 “诸位壮士快救我,我家必然厚待诸位壮士。”孟达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他的血已经流出太多了,正感绝望,忽然见到前方张绣等人,顿时生出力气,奋力大吼道。 张绣佁然不动,不打算插手。 但就在这时,后方追骑却多嘴了一句。 “前方的诸位请不要插手。我们是县中追骑,这人叫 孟达,乃是杀人亡命之徒。” 有一位嗓门很大的追骑,朝着张绣大吼道。 “壮士们不要相信他们,我并非是亡命之徒。我是良善家子弟,他们是呼啸亡命的游侠,欲害我性命。”孟达当然狡辩,继续大吼道。 张绣心中一动,孟达这个名字,单看平平无奇,与法正这个名字组合在一起,就成为亮眼组合了。 这两个人一起进入蜀中避难,后来法正得到了刘备重用,孟达也水涨船高,成为了上庸一带的守将。 这个人性格很多疑。 后来法正病死,孟达又因为不救关羽,怕被刘备算账,而投降了曹魏。 在曹魏的时候,魏主曹丕很信任孟达,认为孟达有乐毅之量,厚加重用。魏国大将夏侯尚也与孟达亲善。后来这两个人都死了,孟达又起疑心,打算叛魏投蜀。 这个家伙打仗是一把手,但性格多疑,乃是反复小人无疑。 死不足惜。但是法正..... “你们是哪里人士?”张绣沉吟了一下之后,张口问道。 “乃郿县人士。”追骑多嘴,又回答了一声。 张绣再无疑虑,赦令典韦道:“杀光他们,救下那个小子。”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立刻抽出了腰间的大剑,与数十轻骑冲了上去。轻骑行动十分骤然,而且迅速开弓,箭术十分凌厉。 “噗嗤,噗嗤!!!”眨眼之间,追骑就被射杀了七七八八,剩下的追骑惊骇欲绝,慌乱想要调转马头逃离,却被典韦等人追上,一通砍杀之后,便全部倒毙了。 “小子。郿县有一户法姓人家,你与他们熟吗?”张绣抬起头来,神色如常的问孟达道。 孟达已经懵了,望见后方倒毙了一地的尸体,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寒气直冒。 “不熟。”孟达听了张绣的话之后,却也十分 机敏,打了一个哆嗦之后,迅速回答道。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我来日必有厚报。”孟达随即翻身下马,单膝在张绣面前道。 “日后就不用了。我乃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张绣。我正招兵买马,准备讨伐马腾、韩遂。我看你骑术精湛,体格健壮。不如随我从军,投身沙场。” 张绣似笑非笑道。 “这!!!”孟达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眼前这个家伙竟然就是那个张绣。领数千人横行凉州,还斩了宋建的狠人。 “神威天将军”这个称号,已经传到三辅了。而且最近张绣招贤纳士,声势很强。 但是他随即便也不再疑虑了。若非这样的强悍人物,哪里能杀人不眨眼,一声命令,便将二三十追骑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且张绣治军严整,为人信义。 刚才他下意识的否认自己与法家的关系,是出于本能。而现在既然遇到的是张绣,张绣又招揽他。 “将军看得起我孟达,孟达愿意为将军效命。”孟达改双膝着地,对张绣叩拜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来又说道:“刚才我欺瞒了将军。我与郿县法家有旧。法家正在后方.....” 孟达将事情经过,大概告诉了张绣。 张绣闻言眉头一挑,这两个人还真是形影不离。遇到孟达,果然也逮住了法正。 他熟知历史,知道很多文臣武将的家乡。只可惜分身乏术,官职低微,不能一一去请。 如今既然遇到了法正,当然不能放法正去益州埋没。 虽然法正现在应该还是个小屁孩。 “典韦。你去将什么郿亭侯刘光给赶走,将法家的人带来我这里,但不要暴露身份。” 张绣说道。 “诺。”典韦仍然惜字如金,应诺了一声,便率领十余骑沿着河道向东而去。 “将军对法 家似乎极为了解?”孟达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站起来好奇询问道。 “法家儒学传家,我素有耳闻。如今我在略阳招贤纳士,对付马腾、韩遂,求贤若渴。今日既然遇见了,便打算请法家贤才请去略阳郡。”张绣随口回答了一句,然后见孟达肩膀中箭,便让亲兵下去帮忙治疗。 沙场之上,被流矢射中乃是家常便饭。亲兵们对处理这类伤口很熟,而且也有金疮药。 很快孟达的外衣被撕烂了, 伤口也被处理好了。孟达站起来,对张绣躬身行礼,表示感谢。 也就在这时,典韦引着法家众人来到了这里。 “将军。”典韦抱拳了一声,策马回到了张绣的身边。而张绣抬头望去,虎目精光闪烁。在法清、法正身上扫视而过,特地在法正身上停留了片刻。 “敢问壮士是?”法清、法正的感觉就很不好了,地上尸体扎堆,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是神色不变,且威势自生,当真可怕。 法清定了定神,策马上前躬身询问道。 “我乃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张绣也。恰逢其会,便斩了这些亡命之徒。”张绣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然后才对法清笑着说道:“我对高卿先生(法真)十分仰慕,今日得见先生后嗣,十分荣幸。” 张绣的态度,让法清叔侄心中一定。法清连忙拱手说道:“将军神威,久仰大名。我们得见将军,也是荣幸。” 一番互相吹捧之后,张绣让亲兵将地上的尸体丢进了渭水,收敛了马匹。自己则与法清叔侄交谈了起来。 寒暄过后,张绣看着法清,诚恳道:“听闻先生要率领全家,前往蜀中居住?” “正是。”法清看了一眼孟达,只是点头没有多说其他。 “蜀中是个避难的好地方,有山川险阻。但是益州士人 十分排外,州中还有黄巾余孽作乱。还有水贼。有个叫甘宁的,自称是锦帆贼,沿途作乱。现在那里并非是乐土。我在略阳招贤纳士,尤其喜爱高德大才。先生不妨去我哪里小住。” “先生勿要推辞。若先生觉得我那里还可以,便常住下来。若是觉得不舒服,再去益州不迟。” 张绣笑看着法清,见法清犹豫,便如此说道。 法清感觉到了张绣的诚意,若非诚意。张绣岂能知道他父亲高卿先生?而且张绣也确实是【明将军】。 求贤令一出,享誉三辅。 又招兵买马,修缮城池,积极抵抗马腾、韩遂。现在略阳一带,有强兵环视,也还算安全。 但是法清素来没有主意,便转头看了一眼法正。 法正很震撼。虽然现在天下渐渐乱了,但是法正还是第一次深深感触这种杀戮。 若非张绣帮助,他的朋友孟达就轻而易举的死在了这里。 现在是乱世,乱世啊。 如他们这样的文人,必然是要找一个强豪依附的。否则手无缚鸡之力,什么时候被人杀了也不知道。 而且张绣也说的对。 法家去了蜀中生活,人生地不熟,确实是个问题。而略阳郡内,招兵买马,兵强马壮。 看似是前线,其实相当安全。而且他们如果在略阳待的不好,也可以沿着祁山道,前往蜀中。 这本就是他制定的路线。 法正没有犹豫,对叔父点了点头。 “如此。法清便却之不恭了。”法清得到侄子暗示之后,心中一定,躬身行礼道。 这一幕被张绣看在眼里,心想。 “没想到法正从小就是个主意的嘛。” “哈哈哈哈。我得先生相助,真是如虎添翼也。”张绣哈哈大笑了一声, 给尽了法清面子。 也着实是快慰。 法正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到手了。 第七十章 内政环节 张绣并没有杀那个郿亭侯刘光,杀之当然如屠狗。但是杀了之后,却会有麻烦。 这个天下毕竟是刘姓天下。但是张绣也笃定,对方不会来找他麻烦。 现在是乱世,一个无权无势的列侯,对他造成不了影响。 张绣很愉快的与法正、孟达等人同行,沿着渭水河道,到达了临渭城。 此刻已经是阳春三月,温度渐渐转暖。而临渭城也已经修葺完成了,高大厚重的城墙,背靠渭水而立。 崭新伟岸的城门楼上,挂着“张”字旌旗,城池上没有守军,但是有两队人马,驻守城门。 城墙已经修葺完成,庞德已经率领郡中精兵,出城操练去了。还有目前暂时有胡车儿管着的一万五千羌人、汉人、胡人都有的精锐骑兵。 凉州人悍战, 张绣的兵马来源很复杂,但每一个士卒都非常骁勇。军纪嘛,现在张绣高压之下,军纪斐然。 凉州强兵,斐然的军纪。张绣很有信心,率领这些兵马去与马腾、韩遂作战。 这日上午,张绣等人来到了临渭城城西。高大的城门口,有许多百姓出入,其中还有明显是商队的队伍,足见这座城池的繁荣。 “我这临渭城如何?”张绣心中也升起自豪之感,转头对法清、法正、孟达等人说道。 “将军真神人也。”法清由衷说道,而后眸光钦佩的望着人民进出的城门,说道:“自从马腾、韩遂叛乱以来,凉州与朝廷的联系就断绝了。听说凉州城池残破,人人为盗匪。就算是左将军皇甫嵩也只打到这里而已。而明将军却在凉州立足,建立略阳郡,人民殷盛,在下实在是佩服。” 一旁的法正,则是从战略角度思考这座城池。 “略阳一郡四座城池,守卫渭水河道。既扼守三辅要害,而且还可进攻凉州。如今 张绣在这里屯田练兵,所图不小。” 法正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张绣,这是一个潜力股。 孟达就更差了一些,他抬头观望城池,只觉得这座城池雄伟。只需要屯扎一万精兵,可挡敌军十万。 城门前一番言语之后,张绣等人便进入了城池。城墙已经修葺完成了,但是城内的建设还在进行,有的地方还不太美善,但是张绣也不在意,慢慢会好的。 张绣亲自领着法清一行人到达了城东,安贤馆外。这座馆驿占地面积十分庞大,且建筑雄伟。 “这就是我建造的安贤馆,先生可在这里暂住。待我腾出一座府邸来,给先生居住。” 张绣翻身下马,笑着说道。 “多谢明将军。”法清很是感激的抱了抱拳。 当日。张绣先安顿了法清,也没谈什么公事。出了安贤馆之后,张绣便回去了郡守府。 召见了贾诩、戏志才二人,询问了一下郡中目前的状况。基本上没有什么状况,郡内、护羌校尉部都运转的十分顺畅。 屯田开垦进行的十分顺利, 兵马训练的也是蒸蒸日上。 待第二天的时候,张绣先带着典韦巡视了一下临渭城墙,然后出了城池,查看了一下城池周边田地开垦的情况。 田地开垦的非常顺利,但是问题也是老生常谈。汉人、胡人、羌人虽然都参与了耕田,但是互相之间也是矛盾重重,老死不相往来算好的了,偶尔还会小规模械斗。 尽管有专门的官员进行调解,但是民间的火气还是很大。 张绣或在田间与老农谈天,或在村口与孩童聊谈,对于戏志才的工作是十分满意的。 但是族裔之争。 当日张绣先回去了城中歇息,待次日一早。张绣便带着典韦,来到法清的新府邸拜访。 在临渭城中,张 绣就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要给法清府邸,这不就有了。 “明将军。”法清得到了消息之后,率领法正、孟达在门口迎候,然后邀请张绣进入了书房小坐。 他不敢居上座,安排张绣坐在上座,自己跪坐在侧座。 “明将军到访,可是有何差遣?”法清对张绣拱手,坦然问道。他也考虑清楚了,就在张绣这里找点事情做。 否则一家子坐吃山空,也不是一回事。他们家仆人多,可经不住吃。 张绣先笑了笑,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孟达、法正,主要是孟达在探头探脑,法正看起来很正经。 “你们二人也进来吧。”张绣笑着说道。 “诺。”法正、孟达各自应诺了一声,走了进来。他们先对张绣行礼,然后对法清行礼,坐在了法清对面。 “先生乃饱学之士,正好可以为我解忧。”张绣将羌人、汉人、胡人的矛盾,对法清说了,并邀请法清展开教学工作。 “移风易俗,使羌人说官话,行汉礼。明将军真乃是老成谋国。” 法清听了之后,脸上露出肃然之色,由衷佩服道。 凉州啊。 很多年前,朝廷就视凉州为蛮夷之地。以护羌校尉管理羌族,也都是用阴谋,或安抚、或剿灭羌族部落。 虽然一时战胜,但是久而久之。却造成了汉人、羌人的矛盾越来越深。终于到了现在情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连凉州汉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也都开始变得残忍狼戾了起来。 首要做的,当然是让凉州安定下来。然后以教化之力,移风易俗,改变凉州人的观念。 知礼仪、明道德、养学识,慢慢移风易俗。 但是现在朝廷没有个做正经事的人,谁会管凉州如何如何?只要凉州人不打到三辅便是谢天谢 地了。 但是张绣却在凉州扎根,以护羌校尉、略阳郡守的官职,抚育百姓,兴农桑,甚至打算移风易俗。 法清是儒者,天生就对教化蛮夷这类事情,很是执着。也不需要思索,法清立刻下拜道:“明将军对于建立学校,讲学一事。我万死不辞。” “先生真是大德。”张绣露出了笑容,满意点头道。随即,张绣就让法清在略阳郡中挂了一个官职,主持建立学校,移风易俗一事。 定下了此事之后,张绣看了一眼法正、孟达。笑着问道:“你们二人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孟达一脸懵逼,果断的摇了摇头。法正则是认真沉吟了一下之后,才拱手对张绣说道:“明将军所为,固然是万安之策。在略阳郡也可以实行,因为将军在这里手握重兵,威望盖世。” “但是凉州羌人何止百万?各部之间互不统属,经常侵略城池,杀戮人民。我以为不如先以谋略让羌人自相残杀,减少他们的数量。再以武力攻伐。待羌人人数减少之后,汉人的势力就强盛了起来。到时候,再行移风易俗,便可以了。” 法清心中不太赞同法正的策略,这也太武德充沛了。 而且他担心这番话,会惹得张绣不快。毕竟张绣虽然威名在外,但是这些天相处。让他觉得张绣宛如儒者,仁爱泛滥。猜测张绣可能不喜欢法正的话。 “小儿之见,若是说错了,还请明将军不要责怪。”法清连忙给法正打掩护,拱手说道。 “哈哈哈。法先生不必紧张。我岂会与童子计较?再说。法正所言,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攻取先兵权,建本尚德化。” “我们得先帮朝廷打下凉州,或安抚、或剿灭羌族部落,才能实行这些移风易俗的政策。”张绣哈哈大笑,说道。 不愧是法 正啊,这个人就不是诸葛亮。诸葛亮南征孟获,以收买人心为主。法正提出对凉州羌族,先用阴谋。 张绣更喜欢用阴谋。别看他现在对略阳郡的羌人如此宽容,只是因为略阳的羌人服从他。 若他做了凉州刺史,如果羌人部落叛乱,当然先大军开过去攻灭,然后再行移风易俗之事。 此事就到此为止了。张绣仍然是张绣,只把握大的方向,不具体管事。 护羌校尉的事情,交给贾诩负责。 略阳郡的事情,交给了戏志才负责。 如今移风易俗的事情,则交给了法清负责。 汉光武帝的一些策略是极好的。 天子督官吏,官吏督百姓。 还有一句话。帅将将,将将兵。 而对于法正,张绣则不加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情,言语之间多加笼络。法正的性格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了。 喜欢听好话,喜欢被人重用。稍有不如意,就心中郁郁。刘备重用法正,法正也倾力报答。 虽然现在法正的年龄还小,但是已经差不多定型了。 这性格与戏志才、贾诩又不同啊。 夸了法正一通之后,张绣在法清、法正叔侄明显露出高兴的神色之下, 带着典韦离开了法清的府邸。 兴农桑、劝学、练精兵、修城墙,这些主要的工作都已经有人主持了。 而求贤令、安贤馆,则为张绣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寒门士人投奔,以及名气。大大的提升了他的势力、声望。 至此略阳郡以及护羌校尉部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正当张绣打算习武、看兵书,一直到秋收的时候。 他又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这日。天气有些阴沉沉的,春雨在下与不下之间,空气中湿度十分高。张绣在书房内看书,忽然听典韦进来禀报说。 “将军,王定求见。” 第七十一章 河东大族 【明将军】是个雅称,目前只有法清、法正叔侄以及孟达这么称呼张绣。典韦这个粗人,仍然称呼张绣为“将军”。 当然,张绣也不会在意。张绣放下竹简,抬头对典韦说道:“让他进来。”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随即王定便从外走了进来。 “将军。”王定很恭敬的先朝着张绣行礼道。 “何事?”张绣先让王定坐下,然后很直白的问道。 自从全族归附了张绣之后,王定也找到了自身的定位。因为做商人的经历、经验,让他对管理后勤非常有一手。 目前不管是郡中、还是护羌校尉部的钱粮辎重,王定都有很大的职权。 “启禀将军。将军安抚二十万民众,新创一郡。战马、牛羊充足。但是其余都不足。粮食、食盐、铁矿等,属下以前在三辅贩马,认识不少大商人,大部分都能买到,也买来了。但唯有皮革,所需实在太大,属下无能没能办妥。” 王定一脸惭愧的对张绣弯腰行礼。 张绣闻言蹙起了眉头,王定的能力还是可以肯定的。他把金子花出去了,换来了许多物资,加上董卓给的,目前军中、郡中物资都是充足。 但是皮革也是很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制作皮甲,以及还有其余杂七杂八的作用。 如果没有皮革,那日子可不好过。 “为什么没能办妥?”张绣问道。 “皮革草原人出产多,大汉以前有三个产皮革的地方。凉州、并州、幽州。现在凉州叛乱,马腾、韩遂限制了皮革、马匹的出口。幽州太远。而并州的皮革,大部分都被河东卫家掌控。属下派人与河东卫家接触过,对方没有理会属下。” 王定更加惭愧,伏拜在地道。 张绣闻言眉头一挑,河东卫家? 这个家族他太熟了,其先好像出自于大将军、大司马卫青。 就算是卫青死了这么多年了,卫家还是河东大族,在郡内、朝堂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家族有个叫卫仲道的,娶了才貌双全的蔡琰。 卫仲道是个痨病鬼,成婚没多久就死了。没有子嗣的蔡琰,被卫家赶了出来。后来被匈奴人劫走,半生颠簸。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蔡琰是不是已经嫁给了卫仲道了? 张绣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才女的时候。这皮革是重要的物资,却被河东卫家捏着。 而且河东卫家敢不给王定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 这个家族,还真有趣。 张绣冷笑了一声,然后和颜悦色的对王定说道:“事情哪有十全十美?先生为我分忧已经很多,我很感激先生。这件事情先生不必自责。” “多谢将军。”王定呼出了一口气,露出感激之色。当初投奔张绣,便是看重了张绣的潜力。 现在眼见张绣飞黄腾达,他更不想离开这艘大船了。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而被张绣嫌弃,他可就要睡不着了。 安抚了一番王定之后,张绣仔细问道:“我也是用真金白银买。河东卫家既然有货,为什么不卖给我?” 王定摇了摇头,说道:“这我没有调查过。但是按照我的商人经验。他不卖给将军货,要么是货已经有了买主,要么是坐地起价。” 张绣虎目亮光一闪,点头说道:“我明白了。那我便去河东一趟。先生可随我同行,帮忙参谋。” “诺。”王定轰然应诺道。 此事乃商贾之事,张绣就不带谋臣了。他先告诉了邹氏一声,再召见了戏志才、贾诩安顿好了一切之后。 便让典韦引精骑兵二 百人,带上了王定一起。一行人便从临渭城出发,沿着渭水河道朝着三辅而去。 这条路张绣来回已经走了好几趟,已经轻车驾熟。 行了数日,这夜天色已晚。张绣等人又到了五丈原附近。张绣记得前方拐角处,有一处空地,适合安营扎寨。便下令典韦道:“加速行军,在前方安营扎寨。” “诺。” 典韦等人应诺了一声,催促战马前行。不久后,张绣等人到达了空地,但却发现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张绣倒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见有人在此安营扎寨,便打算勒马向东,寻找下一个安营扎寨的地方。 就在这时,这处营帐内走出一人。这人虽做奴仆打扮,但却颇有气质。朝着张绣等人躬身行礼道:“诸位。我家老爷说现在天色已晚,而附近没有好的营地。诸位可以在旁边安营扎寨。” 张绣眉头一挑,这个世道,坏人多,好人少。这座营寨的主人,倒是心善。而且他麾下轻骑二百人,刀枪森然,主人竟然不怕,却是个妙人。 “多谢。”张绣先抱拳还礼,然后让麾下轻骑翻身下马,开始安营扎寨。他们此行,都是人备双马。一匹战马一匹驽马,战马坐人,驽马驮物。 而后张绣翻身下马与典韦、王定一起来到了营寨门口,询问这名仆人道:“我乃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张绣。敢问你家主人姓名。” 仆人正打算作答。一声长笑先想起。 “我道是谁。却原来是“神威天将军”,难怪,难怪。只有神威天将军这等猛将,麾下轻骑才能有如此气势。” 张绣脸色一动抬头看向了前方,只见几位强壮的家兵紧张的簇拥着一位中年人走了出来。 这中年人黑发稠密乌亮,脸型柔和五官俊朗,身材 高大。头戴高冠,身罩白色宽袖袍服。宽大的袖子随着河风微微飘荡,当真是气质绝佳。 “这人非比寻常。”张绣心想,至于“神威天将军”这个外号,现在恐怕已经传遍天下了。 “先生谬赞了。我不过是寻常武将,可不敢称什么“神威天将军”。”张绣很谦虚的弯了弯腰,随即问道:“先生容貌至伟,气质雅趣,真非常人也。敢问先生姓名。” 中年人捏须一笑,对于张绣的称赞也很平淡。他从小容貌就好,是被人夸到大的。 “我乃陈留蔡邕也。”蔡邕举起双手,抱拳还礼道。 张绣微微一愣,这真是巧合了。 这一次他要去找河东卫家麻烦,想起了他的女儿,没想到竟然却遇到了。 愣神之后,张绣便敛容作揖道:“原来是蔡先生。真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位先生,绝对当得起他的一礼。虽然蔡邕的结局不好,人也算不上明智。但多才多艺,乃是海内大儒。 人脉、影响力,遍布整个国家。 而且这个人以后会成为董卓党羽,如果他全盘接收了董卓的地盘、政治遗产,那么他与蔡邕自然也就成了党羽。 张绣对于有能力的士人,向来都是折节下士的,更何况是蔡邕? “我才是呢。”蔡邕哈哈一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张绣,说道:“将军在凉州横行,斩宋建。朝廷以为将军猛将,所以授以护羌校尉一职,以抵抗马腾、韩遂。想不到将军在略阳郡内,也兴农桑,将略阳郡打理的井井有条。求贤令一出,更是三辅都知将军名声。真乃文武全才也。” “今日在渭水河畔与将军相遇,真是缘分。若将军不嫌弃,可来我帐内饮酒。” 随即,蔡邕一脸笑意的邀请道 。 “长者有请,何敢拒哉?”张绣一脸恭敬不如从命,先让王定下去,只带着典韦一人,与蔡邕进入这座营寨。 营寨很小,不过是几顶帐篷罢了。其中一顶帐篷较大,蔡邕带着张绣进入了这顶帐篷内。 帐篷内有燃着篝火,上置铁锅,肉汤在锅内沸腾,香气扑鼻。蔡邕让下人端正了一下案几,并弄了肉汤、酒水放在案几上。再请张绣坐下。 “请。” “请。” 二人各据案几东西,举杯饮了一口酒。 “听闻先生早年受人陷害,在江淮一带暂避。怎么忽然来到了这渭水河畔?”张绣放下酒碗之后,好奇问道。 蔡邕这下真有些诧异了,这小子对我的经历,还真是很了解嘛。那句久仰大名,并非是虚言。 蔡邕本就挺喜欢张绣的,闻言更是喜欢。笑着捏须说道:“我在江淮待了十余年。朝廷内的对头老死了,便也回来了。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访友。” “原来如此。”张绣点了点头,然后也敬了蔡邕一杯。 “将军呢?将军负责守卫略阳郡、三辅门户重责在身,怎么会沿河向东?”蔡邕也是有些好奇道。 “却是军中的辎重方面出了一点问题,需得找人扯皮一番。”张绣也不知道现在蔡琰是不是嫁给了卫仲道,因而没有提起河东卫家。 蔡邕有些误会了,他还以为张绣的辎重被朝廷的一些人贪污了。不由脸上露出怒容,说道:“朝堂上的蛀虫。将军镇守略阳,守卫朝廷门户。他们却贪了将军的辎重,真是不知轻重。” 说到这里,蔡邕对张绣一拱手,很诚恳道:“将军。老夫虽然闲散在家,但是在朝堂上还是有些人脉的。请将军告诉我原委,我愿意写信去朝中,帮将军把辎重要来。” 第七十二章 徐晃 张绣有些惊讶,但随即便平静了下来。 现在这个世道,坏人多,好人少。而蔡邕就是极少的好人之一,尽管闲赋在家,但是蔡邕还是很关心朝廷大事。 他现在是护羌校尉、略阳郡守,负责镇守三辅的门户,渭水河道。如果他因为辎重不足而战败,三辅危矣。 这是国家大事。 蔡邕愿意使用自己的影响力帮助他,是一个正直的人。 但是。蔡邕想法虽然好,但猜错了。 “多谢先生好意。只是我的辎重问题并非是在朝廷,而是在民间。而且我有把握自己处理好,就不劳烦先生了。”张绣先笑着抱拳感谢了一番,然后才婉拒道。 河东卫家,还是不要让蔡邕插手的好。 “民间?”蔡邕楞了一下,这是他没想到的。但似乎也并不是太难接受,现在世家大族把握着大量的资源。 国之将亡,什么都乱。 “哎。来吃酒。”蔡邕叹了一口气,举杯又对张绣说道。 “来。”张绣自然不推,与蔡邕一起饮下此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蔡邕胸中似乎压抑着很多的悲观,与张绣推杯换盏了片刻之后,便不胜酒力趴下了。 张绣见此便也放下了酒杯,让蔡邕的仆人进来,扶着蔡邕进去内帐歇息,然后领着典韦一起出了帐篷。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张绣自己的帐篷也已经建造好了。张绣与典韦回来之后,唤了典韦一起入帐继续吃喝。 他年轻力壮,与蔡邕这等文人一起吃喝,却是吃不饱。与典韦一起吃喝,就痛快了。 典韦的食量惊人。 二人推杯换盏,张绣差点就趴下了。迷迷糊糊的被典韦扶着,进去内帐歇息。待醒来,已经是天明。 张绣穿上了衣裳,用了早膳之后,便下令全 军拔营。然后自己与典韦出来,来到旁边的营寨,拜访蔡邕。 “启禀将军,我们家先生还未醒来,小人这就去唤醒先生。”仆人明显比昨天客气了很多,弯腰行礼道。 “不必。先生既然还没醒,就不用叫他了。代我转告先生。张绣走了,祝先生一路顺风。” 张绣摆了摆手阻止了仆人,然后说了一句之后,便与典韦一起翻身上马,率领二百轻骑,继续向东而去。 对于张绣来说,这只是一场偶遇而已。也绝非是终点。待他乘着董卓这条大船杀入洛阳的时候,便会再与蔡邕相遇,到时候二人便是同党了。 蔡邕这人不错,算是难得的好人。以后朝堂之上,却也是助力。 至于蔡琰,张绣已经抛之脑后了。这才貌双全的才女,他估计是没戏了。 不过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奇妙..... 张绣先率领轻骑一路向东来到了三辅,一直走到了位于左冯翊的黄河渡口,打算渡河去并州,再南下河东。 但可惜天公不作美,这段时间黄河暴涨,大船南渡。张绣便只得率领人马,在黄河西岸驻扎了下来。 因为天气原因,被困在此处的人有蛮多的。 这日天气稍好,张绣便带着典韦等十余人马,来到黄河岸边,观看渡口。 这里叫蒲坂渡,乃是这一带最优良的渡口没有之一。对面就是并州地界了。 “真是好渡口。关中三辅有四塞之固,东方扼守潼关,一夫当关,万军不得进。然可以向北渡过黄河,攻入关中。蒲坂、龙门水势平缓,乃是绝佳之地。” 有人忽然说道。张绣也是熟读兵书,关心地理,一听这话,便知道开口之人,乃是研究兵法、地形的人,不由好奇张望。 只见此人容貌雄阔,眼大如 铜铃,宽嘴招风耳,模样十分的奇特。身形健壮,肌肉饱满。穿着一件黑色宽袖袍子,两袖随风飘舞,猎猎作响。 张绣觉得此人不简单,可能是某一位名将也说不定,顿生了结交知心。拱手一笑道:“兄台所言甚是。然若我守备关中,敌从蒲坂渡河,我知道动静,必然以逸待劳,半渡击之。” 黑袍男子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幻想点兵在此地纵横。忽然听见有人打岔,却是一愣神。回头望见张绣,再看了一眼典韦,便也知道张绣并非是简单之辈。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而是笑着说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要想从东方进入关中,潼关、蒲坂、龙门三选其一。我若领兵,必然大张旗鼓在蒲坂渡河,又分兵多张旌旗,前往潼关、龙门。敢问足下(阁下),要如何分兵据我?” 这倒是一个问题。如果敌军在蒲坂大张旗鼓,却又分少量兵马,多张旗帜迷惑佯攻。 若如此,就成了三选一的问题。到底在哪里屯扎重兵,进行防御? 不过张绣思考了一下之后,笑着说道:“若如此。当在龙门、蒲坂、潼关各屯步军。以骑兵屯扎在龙门、蒲坂之间。若哪里情况不对,便可以迅速出击。” “渡河之后,我以板车、大车阻挡骑兵。”黑袍男子不假思索道。 “我以骑兵袭扰,以步军扼守城池。 你渡河还能带很多粮草不成?待你粮尽,大军不战自溃。”张绣也笑着作答道。 “这是矛盾的结果。要想分出胜负,需看领兵大将的智略,士卒是否精锐,实力是否更强。关中险固,有强兵名将镇守。则谁也攻不进来,反之,则是关中险固也难以守备。” 黑袍男子想了一下之后,说道。 “没错。当年秦国强 盛,守关中而鞭挞六国。秦二世的时候,项羽、高祖横行天下,杀入关中,秦灭。胜败并非只看智谋,也看强弱。所以孙子、吴子虽说是兵家,但本质上还是先强盛国家,然后以国力取胜。他们也是改革家。” 张绣深以为然点头道。 听君一席话语,便一发入魂。 黑袍男子觉得张绣此人深解兵法,而且同样都被困在蒲坂渡口,聊的也很投机。 他拱手作揖道:“足下深解兵法,在下佩服。在下乃河东郡杨县人徐晃。敢问足下姓名?” 这时候一阵大风吹过,吹的张绣头上的长发一阵乱舞。他有些凌乱,尽管猜测此人非同寻常。 但也没想到,竟然是河东徐晃。 庞德确实是很厉害,他的厉害可能不比徐晃差。毕竟徐晃始终跟随曹操南征北战,最后得以善终,为五子良将。而庞德却是先跟随马超屡战屡败,然后在与关羽交战的时候,不屈被杀。 庞德功业未立,武而不遂。 在曹魏方面的政治地位,庞德是不如徐晃等五子良将,甚至比不上文聘这些方面大将。 至于典韦、许褚,只是万人敌而已,虽骁勇善战,其实带兵没有什么威力。 三国志上说的好。曹魏开国,时之良将,五子为先。 张辽、乐进、徐晃、于禁、张合,这五个人除了于禁晚节不保之外,其余都是功成名就,且能攻善战的顶级大将,而且各有特点。 张辽威震逍遥津,杀的孙十万丢盔卸甲。 徐晃严毅威重,领军作战,令行禁止,军纪斐然,号称是“周亚夫之俦”。 不过这样的大将,在没有遇到机遇之前,也只不过是河东小吏,一个郡守就能灭他满门。 尽管一时凌乱,但是张绣还是平静了下来。他并非是吴下阿 蒙了,麾下便有庞德、典韦、胡车儿、贾诩、戏志才,也与董卓一起喝过酒,与徐荣、华雄关系不赖。 官拜护羌校尉、略阳郡守,乃是天下有数的高官了。 “原来是徐兄。在下乃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张绣也。”张绣颜色不动,笑着抱拳还礼道。 这一下轮到徐晃在风中凌乱了。 这么巧? 他被困在蒲坂渡口上,临黄河随便感慨了一声,接话的竟然却是这等人? 张绣先杀马腾、韩遂六员大将,横行凉州又连斩大将,甚至攻杀了宋建。其威名,已经传遍三辅,甚至扩散到天下了。 河东虽然不是三辅,却也是司隶校尉部七郡之一,与左冯翊毗邻。徐晃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张绣威名了。 传闻张绣此人环首豹子眼,身似熊虎,力大无穷,一顿饭能吃十个人的饭量,乃世之虎臣。 想不到传闻真是传闻,当面一见其人英俊锦绣,真是好儿郎。 徐晃呼出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震动。再一次躬身行礼道:“原来是【神威天将军】,徐晃有眼如盲,在将军面前夸夸其谈,真是班门弄斧了。” 古有甘罗十二拜为上卿,今有张绣年十八九,官拜护羌校尉、略阳郡守。今日与张绣谈论兵法,更觉此人不简单。 徐晃并非是肤浅之人,自然尊敬张绣。 “徐兄言重了。我年轻见识浅薄,才是班门弄斧。”张绣很是谦虚还礼,笑着说道。 徐晃见此对张绣更加好感,传闻张绣骁勇善战,血勇之人。但却能礼贤下士,在略阳发布求贤令。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时候,天色又便。一团很大的乌云遮盖了太阳,眼看雷声大作。张绣便趁机邀请道:“徐兄。快要下雨了。不如入我大帐内避雨如何?” 第七十三章 大孝大忠 “好。”徐晃微末小吏,能得到张绣赏识,正是求之不得。又与张绣谈的很投机,哪有不从之理?躬身行礼,乃与张绣共去。 入得大帐之后,张绣高坐在上座,典韦随从侍立,徐晃坐在侧座上。张绣命亲兵端上来酒水熟肉,二人便开始推杯换盏。 “我看徐兄威武不凡,想来武艺也是不俗,也深通兵法。不知在哪里高就?”张绣心知徐晃乃是小吏,却假装不知,问道。 徐晃脸色不变,笑着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说道:“哪里什么高就,我目前只是在郡中做了个刀笔小吏而已。” 张绣顺藤上树,用筷子夹起一块肥肉,塞入嘴巴,一边咀嚼一边问道:“以徐兄才干,做个刀笔小吏实在屈才。我虽然也只是郡守、校尉,但也可以封个别部司马。徐兄不如投奔我,在我帐下做个别部司马,领兵千余,岂不快活?” 徐晃脸色微微一边,俨然是心动。 人生苦短,宛如流星转眼而逝。如今他已经年近三十,空有一身武艺,深解兵书。却是做梦都想要投身军旅,出人头地。 但是苦无机会。如今遇见能赏识他的“恩主”,当真是否极泰来,赶上好机会了属于是。 但是。 徐晃愁叹了一声,拱手对张绣说道:“多谢将军赏识。但不瞒将军,家母病重。我之所以渡河来到左冯翊,便是为了家母求取药石。虽说将军赏识,却也只能狠心拒绝了。” 张绣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大汉以孝治天下。慈母病重,确实不可离家远行。不过。” 说到这里,张绣笑着说道:“待伯母病体好转,徐兄可千万不要忘记我。来略阳见我。” 他也挺无奈的,但既然是母亲病重,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今日有幸与徐晃相遇,安下种子, 便也可以了。来日方长嘛。 他现在麾下大将也少,想要成功接收董卓的政治遗产,需要很多人帮助。徐晃这等好将,不可错过。 “将军如此赏识,敢不从命?”徐晃露出感动之色,拱手抱拳道。 真的。他自认为怀才不遇,张绣不仅招揽他,而且还愿意等他,诚意款款,当真是厚恩了。 谈论了一会儿后,徐晃抬起头问张绣道:“将军镇守略阳重地,扼守三辅门户。为何却轻骑来到了蒲坂渡?” 去并州?河东? 总之,以张绣一军之主的身份,却轻骑来到这里很奇怪。 “不瞒徐兄,我军中皮革乏用。想去河东购买一些。”张绣也没有隐瞒,叹了一口气道。 他还想从徐晃这里得到一些消息呢。徐晃乃是河东郡小吏,卫家乃是河东大族,徐晃没准会知道一些内幕。 徐晃眉头一皱,张绣望见顿时心中更动,看起来徐晃还真知道一点内幕。 “徐兄可有指点?”张绣拱手问道。 “河东卫家是有一批而且数量庞大的皮革储备,都是好的牛皮,买来就可以制作皮甲。但是这批皮已经有了买家,恐怕将军去了河东,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徐晃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说道。 徐晃并非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买家应该是天大才是。但是张绣却是有点不甘心,追问道:“买家是谁?” “乃大将军何进。”徐晃抬起头,干脆说道。 张绣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这就是实在扯谈了。大将军何进、十常侍乃是大汉朝的顶级人物了。 就算是董卓也依附二者生存,更何况他这个董卓培养起来的边将? 这批牛皮,还真是虎皮,摸不得,为之奈何? “看来我只能去幽州买皮了。”张绣叹了 一口气,说道。 “幽州是有皮的。不过冀州也有皮,将军何必舍近求远呢?”徐晃见此微微一笑道。 “喔。徐兄有门路?”张绣眼睛一亮,如果不用去幽州那就太好了。那地方太远,来回太耽搁时间了。 “我认识中山大商人张世平。虽然他平日里是贩马的,但是最近囤积了一批好牛皮。 我可以写信一封,将军带去见他就行了。价格方面,也会公道。”徐晃拱手说道。 张绣心中又是一动,中山商人张世平?又贩马。大概就是那个资助刘备起兵的大商人了。 去中山国,必然会经过常山郡,那可是一个好地方。张绣想起了住在龙潭里的一条龙。 “多谢徐兄。”张绣收起了思绪,对徐晃拱手说道。 “将军言重了。”徐晃摇了摇头道。相比于张绣的赏识他,他的一封信算得了什么? 只恨慈母病重,不能随从张绣去凉州从军啊。当即,张绣命人取了笔墨来,徐晃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张绣。 然后二人便继续吃喝。徐晃是一个人来左冯翊的,也没有个帐篷住。张绣便邀请他住下。 两天后,天气更见好转。蒲坂渡水位虽然还很高,但是水势已经平缓。张绣便与徐晃一起渡河,因为随从人员多,马匹物资也多。 张绣这部分人马,分作了两批渡河。 待踏上并州地界的时候,张绣着实想要与徐晃结交,没有直接从并州去冀州,而是转道向南,仍然去了河东郡,来到了徐晃的家乡杨县,并沿途买了一些特产礼物,看望徐母。 杨县是一座小城,张绣引轻骑二三百人进入杨县,着实有些瞩目,也因为守城兵丁警惕,差点没进来。 进入县城之后,在徐晃的带领下,张绣到达了徐家大宅。徐晃虽然在郡内做小 吏,但家境其实是小土豪,这座大宅不小,而且看起来刚刚修缮过的。 张绣让轻骑与王定留在门外,让典韦抱着礼物,随着徐晃进入了徐家大宅,直往内宅,看望徐母。 卧房内,药味弥漫。徐母躺在一张大床上,闭着眼睛,看着病恹恹的。身旁有两位侍女服侍。 “母亲。儿回来了。”徐晃望见病重的老母,顿时眼眶一红,连忙在床下叩拜。 张绣见此放下礼物,也是拱手行礼。 “公明可算回来了。”徐母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睛看到徐晃之后,渐渐恢复了明亮,也露出了少许笑容。 “母亲。”徐晃眼眶更红,连忙站起来来到大床边上,扶着徐母靠坐起来。 “这位是?”徐母也注意到了张绣,不由问道。 “乃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张将军。与儿在蒲坂渡结识,一番交谈成了朋友。他听闻母亲病重,特来看望。”徐晃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顺便介绍道。 “见过伯母。”张绣再一次弯腰行礼道。 “竟是神威天将军。”徐母闻言有些动容,挣扎着要起来见礼,却被徐晃忙安抚住了。 “老身不能起身,还请将军不要责怪。”徐母实在是没力气,叹气道。 “伯母言重了。我与徐兄乃是真心朋友,何必计较这些繁文缛节?”张绣摇了摇头,说道。 张绣也是军务缠身,西北马腾、韩遂绝非小觑之辈。这一次又要去冀州,时间超过预算。 张绣情义送到便可,在徐母房内聊谈几句之后,张绣便起身告辞。徐晃当然送门口,二人惜惜告别。 “兄长保重。” “将军保重。” 张绣翻身上马拱手一声之后,与典韦等二百轻骑往东城门而去。徐晃目送张绣离开之 后,这才回到了大宅内,侍奉徐母。 “公明。”徐母靠坐在床上,脸色却微微有些严肃。徐晃微微一愣,掀起衣角,老老实实的跪在床前。 “母亲。” “公明。我们徐家乃是寒门,你平常自诩怀才不遇。现在却有幸遇到张将军。我看着张将军年纪轻轻,却是礼贤下士。而且威名在外,胜过马腾、韩遂。你为什么不走走他的门路,谋个要职呢?” 徐母看着自己的儿子,严肃问道。 徐晃老老实实的看着母亲,却一声不吭。徐母叹了一口气,明白了。 “我这身子,真是拖累你了。”徐母幽幽说道。 “母亲不要这么说。何谓母子?母亲小时候把我抱在怀中,我感染风寒,便抱着我去求医。如今儿已经长大,母亲病弱。我岂能为求功名,抛弃母亲于不顾?”徐晃摇着头,一脸坚毅道。 徐母闻言又是欣慰,又是酸苦。这儿子真是好儿子,不仅孝顺,而且有才能。但是摊上她这个母亲,也还不知道要耽搁他多少年呢。 徐母挣扎着伸手要去抚摸徐晃的脸,徐晃连忙站起弯下腰让徐母顺利摸到自己的脸庞。 徐母摸着徐晃粗糙的大脸,叹道:“要是你有个兄弟就好了。可以让他照顾我。你自去建功立业,博取功名。” 徐晃笑了笑,却是不答。哪怕有个亲弟弟照顾母亲,他也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慈母在,不远游。更何况慈母病重? 母子连心,徐母感觉到了徐晃的孝顺,笑了笑说道:“我饿了。公明去为我蒸个蛋羹。” “好的。”徐晃连忙答应,先扶着徐母重新躺下,然后细心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出了门,亲自去蒸蛋羹去了。 “大孝之人,必是大忠。我儿真是好儿。”徐母望着徐晃离去的背影,更是欣慰。 第七十四章 龙潭空虚 张绣出了杨县之后,就将徐晃一事抛之脑后。一颗心,已经飞往常山真定县的那座龙潭上。 出了河东之后,向东便是河内郡了。河内郡东方、北方便是冀州了。张绣出了河内郡之后,往北方而去。 现在大汉朝大小叛乱不断,并州、冀州一带有黄巾、黑山贼作乱,兵荒马乱。但是张绣等轻骑二百人,皆熊腰虎背之卒,所过之处却也是威风,没有蠢贼敢打他们的主意。 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但是张绣还是在这日上午到达了常山郡真定县外。 这真定县乃是常山郡治所,城大人多,四周也算安定。举目望去,四周尽是良田。 张绣勒马而立,见前方有座长亭,便说道:“走,去那里歇息一二。” “诺。”典韦照旧是唯命是从,应诺了一声,便策马与张绣往那长亭而去。待进入长亭后,典韦取了一块布,擦干净亭内长椅了之后,才请张绣坐下。 “将军。常山郡北方就是中山国了。何故在此歇息?”随从的王定一脸不解的拱手问道。 他们才刚出发不久,没道理在这里休息啊。 “路过此地,乃是访贤。”张绣心情愉快,笑着说道。 “访贤?”王定讶异看着张绣。张绣在略阳郡招贤纳士,在河东又礼遇徐晃,可谓求贤若渴。 但是这真定城内,他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大才啊。 “是何人,让将军如此牵挂?”王定拱手问道。 “此人姓赵名云,字子龙。目前深潜龙潭之中,无人认识他。唯有我知道此人大才。”张绣笑着说道。然后转头对典韦说道:“典兄,派遣出五十人去打探一下,这个叫赵云的宅邸所在。”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立刻去办了。而后五十名轻骑翻身上马,以五 人为一队,入城打探去了。 王定望见这五十人策马离开,不由好奇问道:“将军,此人如何大才?” “此人深通兵法,且武艺绝人,不在我与典兄之下。更奇妙的是,此人品德优秀,真好将也。”张绣竖起了大拇指,赞不绝口道。 王定更惊讶了,却也不信。这世界上能有这么完美的人? 典韦则是脸色一动,对于张绣对赵云武力的评价,有点在意。 “呵呵。”张绣见王定不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论中国上下五千年,赵云这样的武将,绝对是凤毛麟角,或者说独此一份。 就拿三国历史上的武将来说吧,不管五子良将,还是关、张、马、黄,或是东吴那十二虎臣,都有或多或少的毛病。 比如张辽与同僚不合,比如关羽、张飞性格缺陷更加明显,江东的甘宁粗猛好杀人,性格也是暴躁。 唯有赵云。 观看三国史书,赵云没有毛病。 长坂坡上,赵云护着甘夫人、刘禅突围,忠勇无双。在刘备平定荆州,讨伐益州的这段时间,赵云也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在桂阳太守赵范那里,赵云因为同姓,而且因为赵范刚刚投降,忠心不定,没有收纳赵范的嫂子樊氏,私德极好。 杀入成都之后,刘备要用成都内的豪宅田地,赏赐给功臣。赵云站出来反对,坚决请求刘备把田宅交还给原来的成都人,说出了那句大义凛然的话。 “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用家为,今国贼非但匈奴,未可求安也。须天下都定,各反桑梓,归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人民,初罹兵革,田宅皆可归还,令安居复业,然后可役调,得其欢心。” 意思是我们先消灭了曹贼,然后回去各自的乡里,然后该干啥该干 啥。就是不能占了成都百姓的田宅。 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出祁山,命赵云、邓芝为疑兵,那时候赵云已经白发如霜。但仍然拖住了曹魏主力大军,在局势不利的情况下,赵云亲自断后,避免了溃败。 真大仁大勇也。 看了这一段的时候,张绣也是不得不愁叹于一身的。如果诸葛亮让魏延为疑兵,让赵云镇守街亭,那没准季汉就能翻盘了。 总而言之,三国的将才。张绣最喜欢赵云。 若是没有时间也就罢了,今日竟然来到了常山郡,岂能不亲自拜访? 若得赵云,可胜雄兵万人。 张绣坐等了约半个时辰之后,便见有一队骑兵卷起了漫天的沙尘,策马返还。 待来到长亭外后,马上骑士翻身下马禀报道:“报将军。属下已经探明。那赵家世代寒门,却薄有资产。到了这一代有兄弟二人,兄名为赵雷。家住城外赵家庄,距此有五六里路。” “好。留下十人接引其余去探听的士卒。其余人随我先行。”张绣点了点头,当即便出了长亭,翻身上马之后,与典韦、王定等百余骑,往赵家庄而去。 五六里路转瞬而至,不久后张绣勒马停下,抬头望见前方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庄子。 庄子左边森林环绕,其余三面广袤良田。大门口的箭塔上有人持弓守卫,大门前也有守卫按剑把门。 赵家乃当地土豪无疑。 张绣呼出了一口气,一挥马鞭,策马飞奔至赵家庄门前。勒马停下,对守卫说道:“我乃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张绣。听闻赵家兄弟威名,特来求见。” 守备庄子的守卫,见到张绣等人轻骑百余人,且身怀兵刃,气势汹汹,本是紧张。 但是听了张绣自称将军,便平静了下来。至于张 绣之名,他们是不知道的。 “请将军稍等,我这就去禀报老爷。”一名守卫朝着张绣躬身行礼,很快就转身进去了庄子。不久后,一名三十来岁容貌英武的男子,疾步走了出来。见到张绣之后,躬身行礼道:“赵雷见过神威天将军。” 张绣对于【神威天将军】这个称呼已经不感冒了。他见到赵雷有些失望,赵云看起来不在家的样子,如果在的话,赵云也应该出门迎接。 “赵壮士。”张绣虽然心中失望,但却没有失了礼数,还礼道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壮士不要见怪。我正前往中山国办事,来到常山真定郡,听闻壮士兄弟名声,颇为倾慕。我在略阳招兵买马,准备对付马腾、韩遂。便想聘用壮士兄弟。” 赵雷并不惊讶。 张绣的名声已经传到冀州了,升斗小民不知道张绣。他却是知道,也知道张绣正在招贤纳士,练兵秣马。 但是赵雷对从军不感兴趣,他先弯腰邀请道:“门前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将军进来说话。” “好。”张绣爽快应了一声,让其余人在外等候,只引王定、典韦二人走了进去。 来到客厅之后,赵雷让下人用茶水招待。赵雷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不瞒将军说。我们赵家确实薄有威名,但都是我二弟的名声。他在郡中为人仗义,又武艺高超,交了许多朋友,也曾经帮郡守拘捕盗贼、击退匪贼。” 说到这里,赵雷诚恳对张绣拱手行礼道:“我弟也素来有从军的志向。以将军威名,纡尊降贵来我赵家庄访问。我弟应当感激涕零从军才是。但可惜前日我弟受朋友邀请,去了并州。这件事情我也不好做主,等我弟回来,我会告诉他此事。若我弟有意,会带人去略阳 拜访将军。” 这便是官位的好处了。赵家世代寒门,祖上没有做过官。张绣这位护羌校尉、郡守已经是天大的人物了。 如今张绣纡尊降贵来拜访,赵雷心中唯有感激。而且张绣薄有威名,被称作【神威天将军】,赵云去张绣身边从军,赵雷也是放心。 只可惜,赵云不在家啊。 张绣也是大失所望,赵云竟然去了并州。这可真是不凑巧。他是不可能专门为了赵云,再去一趟并州的。 如果马腾、韩遂袭击略阳,该怎么办? “赵子龙这等英雄,真是恨无缘一见。”张绣叹了一口气,抱恨道。 赵雷朝着张绣拱了拱手,以示歉意。不过他心中真的感激, 以张绣之尊不仅亲自来拜访,而且真情流露。 既然赵云不在,张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张绣还是留书一封,言辞恳切的招揽赵云到他那里去。 然后张绣与赵雷在庄子门前惜惜话别,翻身上马,继续率领典韦、王定等人,往中山国而去。 常山一行,让张绣大失所望。不过到达中山国之后,却没有什么波澜了。那中山大商人张世平乃是豪爽之人,张绣又有徐晃的书信。张绣很成功的就从张世平的手中,购买了足足一百辆大车的牛皮,军需倒也足用了。 张绣随即又在中山国内招募勇士,押运这些牛皮返回略阳。途中的时候,张绣特地又去了一趟常山郡真定县外赵家庄。 庄内仍然只有赵雷,不见那条龙。 张绣只能遗憾的在赵家庄内小住了一夜,然后再一次启程,转道河内,返回略阳郡。 张绣本以为这一趟也要落下帷幕了,他虽然遇见了蔡邕、徐晃拜访了赵家庄,但最后得到的也就是这一百辆车的牛皮而已。 但是...... 第七十五章 卫家借入 张绣本来并不打算前往中山国购买牛皮,只是因为王定与河东卫家接触后,卫家没有卖,这才有了张绣这一次行程。 从徐晃口中,张绣得知了卫家这批牛皮的买主乃是大将军何进,他便没有多说,直接去了冀州另外购买。 但徐晃不知,卫家囤积了这批牛皮之后,还不够数,需要从外继续购买。 中山国大商人张世平这里有好牛皮,卫家知道后,也派遣了家族成员,来到了中山国,只是落后了张绣一步。 大汉朝有赦封大汉诸侯王的传统,这中山国,其实也叫中山王国。是一位刘姓诸侯王的封地。 但是大汉朝的诸侯王,早就有名无实。诸侯王在封地内只是吉祥物而已。 这一日。河东卫家的重要成员,卫勋在一批轻骑的护卫下,来到了中山城外。 卫勋今年三十出头,因为长期为卫家在外活动,肤色较黑,身材也是高壮,而且腰间佩剑,看起来仿佛是一位壮士而不是士人。 他经常往来中山国,与张世平也有几分交情。因而来到中山国之后,便轻车驾熟的来到了张世平在城中的宅邸外。 张世平也恰巧在宅邸中,便大开中门迎接卫勋。 “卫兄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张世平四十余岁的样子,脸型圆润,看着极为富态,见到卫勋之后非常热情的上前来行礼道。 “大兄。却是你家的牛皮风,把我给吹来了。”卫勋微微一笑,翻身下马,拱手还礼道。 张世平为人豪爽大气,在整个冀州都非常有影响力,卫勋也不敢怠慢。 张世平长袖善舞,人老成精,一听便知道不好。苦笑躬身作揖道:“若卫兄弟是为牛皮而来,那却是为兄的不是了。” “怎么了?”卫勋听出弦外之音,顿时有些急了。 “就在两天前。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张绣亲自来我府上,购买那批牛皮。如今覆水难收。” 张世平继续苦笑着说道。 “哼。区区护羌校尉、略阳郡守,董卓走了十常侍门路,获得官职的小儿。也敢与我卫家抢这批牛皮?”卫勋闻言冷哼了一声,一来是看不起张绣这等寒门下才,二来也是这批牛皮乃是大将军何进需要的物资,他不敢怠慢。 “兄长。既如此,我便去追那批牛皮了。告辞。”卫勋心中着急,便匆匆对张世平行了一礼,然后翻身上马,率领轻骑策马追去。 “遭了。卫勋如此气势汹汹,护羌校尉恐怕要折辱了。”张世平为人长袖善舞,心肝也好。见此不由着急的抚掌踱步,然后他唤来了一位亲信,说道:“快马去追护羌校尉,告诉他此事。” “诺。”这名亲信应诺了一声,乃率领轻骑五人一起,绝尘往南方而去。 张世平主要是马贩子,府中多的是好马,又日夜兼程,先卫勋一步很快就追上了刚刚出常山郡的张绣。 张绣有一百辆辎重大车,走的比来时慢的多了。听到麾下轻骑禀报之后,便调转马头,看向了张世平的亲信。 “不知道张先生还有何见教?”张绣也挺尊敬张世平,拱手问道。 “将军,祸事了。”这张世平亲信翻身下马,对张绣拱手行礼,口齿清晰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张绣面色一沉,周围的典韦、王定等人也都露出了怒色。 那卫家真是好霸道,不卖给他们牛皮也就罢了,竟然因为这批牛皮追来。 张绣呼出了一口气,点头表示明白。又对王定点了点头,王定会意取出了一张金饼递给了这人,张绣说道:“多谢张先生告知我。壮士日夜兼程而来也是辛苦,这金饼就留 下吧。” “多谢张将军。”张世平的亲信没有推脱,拿过了金饼之后拜谢了一声,与同伴一起翻身上马,返回北方去了。 “将军。这卫家虽说是世代大族,但也不可欺凌将军这等边将,可不必理会。”王定拱手说道。 “没错。”典韦也难得表态了一回,声音很粗,满是杀气。 “嗯。继续上路。”就算他们不这么说,张绣也不当一回事。现在可是乱世,手中有兵才是草头王,管他鸟的河东卫家。 他来时就打过卫家的主意,要不是大将军何进罩着那批牛皮,他没准就下令打劫了。 他张绣以前无官无职,也杀了郡功曹。如今手握重兵,为朝廷据守边陲,还怕了卫家不成? 开什么玩笑。 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张绣又行了一天半的路,大队人马来到了赵国境内。这也是一个诸侯王国。 这一带刚刚下过雨,道路上十分泥泞。他们又有辎重大车,车轮子时不时的陷进去,走的很慢。 张绣看见前方一辆车陷进去了,也没多想便上去帮忙。待拔出了车轮之后,一阵人数不少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张绣对于这类声音太熟悉了,立刻回头望去。而典韦以及轻骑们则已经弓上弦,斩马刀出窍了。 待看到了来人之后,张绣才慢吞吞的翻身上马,勒马而立。 这追骑足有七八十人,为首之人正是卫勋。虽然他心中很着急,也很轻视张绣,但是一见面也没有闹掰。喘了一口气之后,卫勋朝着明显是首领的张绣拱手说道:“可是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张将军?” “正是。”张绣淡淡点头,然后也不还礼,只是问道:“足下何人?有何见教?” 卫勋见此眉心一皱,有些恼怒,心中不由道:“果然是寒门下 才,不知礼仪。”但他忍住了怒气,拱手说道:“大将军何公命我们筹集一批牛皮,听闻将军从张世平那里购买了一百大车的牛皮。我特追来购买。也请将军放心,我卫家绝非是吝啬之人,必然高于将军的购买价购买。” 张绣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你们河东卫家有钱,我张绣也不差钱。这批物资,乃是我回去制作士卒的皮甲所用。却是不能转手卖给你们,还请见谅。” “你这厮,难道不怕大将军吗?”卫勋再也忍耐不住,喝声问道。他四周的轻骑也是彪悍,竟然抽出了刀。 张绣微微一笑,平淡说道:“我何惧之有?”典韦冷笑了一声,示意了四周轻骑一眼,轻骑很有默契的便将卫勋等人给包围了进去。 卫勋立刻清醒了过来,虽然他不相信什么“神威天将军”的传闻,但是张绣骁勇善战是真的,而且四周定然是凉州悍兵。卫家的家兵虽然也很厉害,但打起来绝对吃亏。 “既如此,那我便不多说了。请将军好自为之。”卫勋冷哼了一声,拱手一礼,然后示意了四周的己方轻骑,一起策马返回了北方。 典韦看了一眼张绣,张绣微微摇头。 既然这个家伙识趣离开了,那便算了。 何进?哼。这屠夫也没几年可以蹦跶了。准确的说不超过两年。 “走吧。继续上路。” 张绣心中冷哼了一声,调转马头,继续往南方而去。 ....... 卫勋与麾下轻骑策马飞奔了一会儿之后,停了下来。脸上则露出了少许汗水,他环视了一眼身边轻骑,说道:“刚才谁让你们抽刀的,与张绣短兵相接,实为不智。” 轻骑也是悻悻不敢作答,刚才他们也吓到了。这帮凉州起兵可真凶。 “老爷。现在我们买 不到皮,回去不好交代啊。”有一位轻骑咳嗽了一下,出声缓和尴尬。 “哼。这张绣好是张狂,竟然不把我们河东卫家放在眼里。”卫勋冷笑了一声,然后勒马向西,说道:“这里是冀州,不是他的凉州。太行山上的黑山军张燕麾下大将曹明,常与我有往来。我向他借兵三千,就将张绣杀死在这里。那一百辆大车的牛皮,不就是我们的了?” 轻骑们闻言先是一阵惊愕,但是河东卫家行事,向来霸道。他们很快就接受了,甚至还幸灾乐祸了起来。 “什么护羌校尉、略阳郡守、神威天将军?从凉州来到内地,就像是龙离开了大海,不过就是一条蛇嘛。” 定计之后,卫勋便率领轻骑向西往太行山而去。 黑山贼张燕纵横并州,但是大本营却在太行山内的山谷内。 .............. 且说真定城外赵家庄。 赵雷在第二次送走了张绣之后,在门前驻足了片刻,这才返回了庄子内,去看账簿。 与二弟赵云相比,他虽然人高马大,但一点也不会武艺,反而擅长管理家族的财产,这些年家族在他的管理下,也是蒸蒸日上。 如此,二弟赵云才有本钱出门胡混。 赵雷回到书房看了一会儿账本,便听见前门大声喧哗声。赵雷微微一笑,放下账本出了书房大门,还没到达前门,便见二弟赵云,龙行虎步的走来。 “兄长。”赵云单膝跪下,对长兄赵雷行了大礼。他身长八尺,雄武过人,面容英俊,双眼有神,一身气势,虎豹难敌。 乃是常山薄有名望的一条龙。 赵雷没有让赵云真跪下,先一步扶起了赵云。 “这一次去并州办事,还顺利吗?”赵雷扶起了兄弟之后,拍了拍赵云肩膀上的灰尘,问道。 第七十六章 我乃常山赵子龙也 “很顺利。就是连日赶路,肚子有些饿了。”赵云笑着回答道。 “哈哈哈哈。我叫你嫂子去给你准备酒菜。”赵雷哈哈大笑,拉着赵云的手来到了客厅。 不久后,酒菜备妥了。赵云对嫂子行了一礼,然后与赵雷一起大口大口的吃喝了起来。 赵云武艺出众,力拔山河,吃的也多。相反赵雷吃的极少。很快赵雷就放下了碗筷,而赵云还在大口吃喝。 赵雷想起一事,起身出了客厅,待回转来之后,手中多了一张卷起来的白布。而赵云还在吃喝,赵雷也不在意,坐下看着。待赵云吃饱喝足了,他才拿起了白布递给了赵云。 “兄长,这是谁的书信?”赵云有些奇怪。但是赵雷却是笑而不语,只是催促赵云将书信打开。 赵云见此更奇怪了,却也快速的打开了书信。一看之后,赵云眉头一挑,惊讶的抬头看向赵雷。 “护羌校尉、略阳郡守,【神威天将军】张将军。去中山国办事,不仅来过一次。办妥了之后,又来了一次。前后两次,对二弟你真是诚意款款。二弟,你不说经常说要从军,学那卫、霍横行大漠吗?张将军为护羌校尉,扼守边陲,阻挡凉州羌胡汉大军。你不如去投奔他,从军。” 赵雷笑着将右手搭在了赵云的左肩膀上,说道。 兄弟二人乃是一母同胞,从小感情就好。他其实舍不得赵云去从军,沙场无情啊。 但是这既然是赵云的志向,他便也只能支持了。护羌校尉张绣,一来诚意款款,二来威名在外,当真是好的“恩主”。 赵云乃是爽快之人,低头沉吟了一下,抬头对赵雷说道:“好。我在家住一日,明天便去。” “好。”赵雷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赵云先去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风尘之后 ,便去睡觉。一直从下午,睡到了次日早上。吃饱喝足之后,赵云提上了自己的银枪、弓矢,翻身坐上了一匹幽州战马,率领随从数十骑,在赵雷的注视下绝尘而去。 计算张绣离去的时日,赵云心中有数。但是他没有立刻去追,乃是引兵到了临县一处庄园外。 这庄园修建的也是大气磅礴,占地面积极广。显示主人必然也是薄有家资。 此处乃是赵云好友,夏侯兰的庄园。夏侯兰与夏侯惇等人没什么关系,而常山夏侯氏在常山郡,也是土豪望族。 赵云经常来这座庄子,也不需要通传。守门的立刻将赵云引入庄内,而夏侯兰也从内走了出来。 夏侯兰身长七尺,容貌雄伟,留着柔顺长须,体态雄阔。夏侯兰也善于骑射,但武艺并非他所长,他的专长是法律。 “大兄,你来找我涉猎吗?”夏侯兰笑着问道。 “不是。你不是经常说要随我从军吗?我想率兵投奔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张将军。你可要随我同去?”赵云爽快问道。 “神威天将军?”夏侯兰眼睛一亮,俨然心动。随即稍作沉吟思考,夏侯兰便说道:“还请大兄稍待片刻,待我安顿家事,便随兄长同去。” “好。”赵云也不差这点功夫,爽快点头道。不久后,夏侯兰安顿好了家事,也引随从数十骑,与赵云合成百余骑,一起南下追赶张绣而去。 赵云为人豪爽,待人真诚,常救人急难。不仅在常山郡朋友极多,在周边郡也是。 这日天色将黑,赵云与夏侯兰等百余骑来到了赵国境内,人困马乏。 “大兄。选个地方安营扎寨吧。”夏侯兰看了看天色,又回头看了看从骑们,都是一脸难色,不由对赵云说道。 “不急。前方五六里路,有一座庄子 。庄主人叫王婴,乃是我朋友。我们去他那里落脚。” 赵云却说道。 “好。”夏侯兰闻言点头道。于是,赵云与夏侯兰等人催促战马,勉励坚持到了王家庄外。 这王婴也是当地土豪,薄有家资,与赵云称兄道弟。见到赵云之后,大喜过望。 当即负责了赵云、夏侯兰兵马的伙食,且请赵云、夏侯兰来到了庄子内吃酒。 三人推杯换盏,吃喝了一通之后。王婴问赵云道:“兄长。你们轻骑百余人,这是去哪里啊?” “不瞒兄弟。那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张将军,礼贤下士来我家中招募我。只可惜我不在家。他特地留书一封,我又想从军,便打算去投奔他。”赵云用手抓起了案几上的一只鸡腿,吃的很快但不粗俗。 “这下遭了。”王婴脸色一变,重重放下酒杯道。 “怎么遭了?”赵云奇怪问道。夏侯兰也抬起了头,目视王婴。 “我得到消息。有个叫卫勋的人伙同黑山贼张燕部将曹明,打算谋害护羌校尉。这不是糟糕吗?” 王婴苦笑着说道。 赵云、夏侯兰都是面色大变。夏侯兰转头看向赵云,叫道:“大兄。” “哼。不说张将军礼贤下士,对我赵云十分赏识。就说张将军乃是边将,为朝廷扼守略阳郡。我也不能看着他被黑山贼所杀。贤弟。”赵云站起来对夏侯兰说道:“我们日夜兼程赶过去。” “好。”夏侯兰当即同意。而后,赵云、夏侯兰一起告别了王婴,引百余骑日夜兼程,往南方追去。 .......... 朝歌郡一带。 张绣一边策马而走,一边看了看自己的队伍,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真是没的说。 现在他有马匹拉动大车,却也走的这么慢,回到 略阳郡却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溪。典韦策马上前,对张绣拱手说道:“将军。现在人困马乏,不如停下来休息一下。” “好。”张绣向来抚恤士卒,自然点头答应。 小溪的水非常清澈,随从的轻骑以及赶车的壮丁,都是连忙来到溪边喝水。张绣见此,则是习以为常了。 可能是古人的抵抗力好吧,这帮人成天喝溪水基本也没事。但是张绣本人却是喝开水的。 有士卒搬来了胡凳请张绣坐下,典韦从马后取了羊皮水袋,递给张绣。张绣喝了一口之后,倒出来少许凉水,抹了一把脸。 待喝饱了之后,士卒、壮丁开始取了草料,伺候马匹。又过了一会儿,张绣站起来打算重新上路。 便在这时,地面传来了一阵微微颤动。随从轻骑中经验丰富的士卒,立刻趴在地上听了片刻。然后对张绣说道:“将军,有一队人马从西方杀来,骑不少于百人。” 张绣的面色微微一变,转头看向西方。 太行山?难道是黑山贼张燕的兵马?倒也是极有可能,张燕本就是打家劫舍为生的。 这一次是轻骑而来。张绣没有带甲胄,不过带了大枪。他从一名士卒的手中拿过大枪,翻身上马。下令道:“将大车停在前方,壮丁躲在后方。骑兵翻身上马,随我列队。” “诺。”二百轻骑训练有素,立刻翻身上马,那些壮丁却是慌乱,但还是将马车弄成了一条线,然后躲的远远的。 过了不久,张绣便见到了一队约三千人的兵马杀来。一面“黑山”二字的旌旗,以及略小一号的“曹”字旌旗迎风飞舞。 张绣看到对方便宽心下来了,看其列阵,大概也就是刘辟、共都以前的水平,乌合之众而已 。 随即张绣看到了策马而来的卫勋,便明白了前因后果了。 “大汉朝已经烂到这个地步了吗?世代官宦人家的河东卫家,竟然与黑山贼张燕同流合污。” 张绣心中冷笑了一声,眸中则是杀气大盛。好个河东卫家,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取大祸。 “张绣。可算到自己有今日吗?当日你将牛皮卖给我,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卫勋当然也见到了张绣,神情愉快大声道。 真是太痛快了。当日他与张绣交涉,没有讨到便宜,反而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时有多惊恐,现在就有多畅快。 什么狗屁的神威天将军,充其量也就是个勇将。算你能杀五、六十人,加上你骑兵二百。你们能对付三百人。 而黑山军足有三四千人,战胜你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卫勋眼神嘲弄的望着张绣等人。 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 卫勋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张绣却没有鸟此人。 “我们没有甲胄,小心一点。”张绣一边勒令轻骑,打算绕过前方的大车,从侧翼冲击这支乌合之众,一边却也对典韦说道。 “诺。”典韦应诺一声。 但就在张绣打算动手的时候,从北方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马蹄声。继而一个巨雷一般的声音响起。 “吾乃常山赵子龙也,休伤张将军。” 滚滚而来的巨雷之声后,便是一队百余人的骑兵。当先一人雄武过人,气势十足,使得一杆银枪。 “嗖嗖嗖!!!”这百余骑都是弓马娴熟,纷纷弯弓搭箭,在连射了二轮箭矢之后,放回大弓,抽出了腰间的大刀,准备白刃战。 “噗嗤,噗嗤。” 黑色的箭矢密集直扑而来,黑山军的阵型顿时大乱,许多士卒被箭矢射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七十七章 蔡琰出嫁 黑山军大将曹明乃是一位高瘦汉子,身上穿着一件还算半新的黑色甲胄,手持一杆大刀。 “常山赵子龙?这又是谁?你不是说张绣只有二百骑吗?”曹明回过头来怒视卫勋。 “我也不知啊。”卫勋也是一脸惊愕,然后仔细想了一下说道:“这名字我是委实没有听说过,可能只是无名之辈。将军分兵拒之。大队人马,仍去袭杀张绣。” “好。”曹明一想也是,无名之辈而已。乃勒令麾下一位军候,分兵五百人去据挡赵云,然后亲自统帅余下精兵,杀向了张绣。 哪知根本不是那一回事。赵云身上不着寸甲,却是骁勇无匹,一人一枪突入了曹明阵中,当即就将曹明分出来的军候杀了。麾下百余骑犹如一柄利刃,撕裂了曹明军阵。 “咻!”见距离足够了,赵云将大枪交给了旁边的一名轻骑,取出马后弓矢,弯弓射箭。 “咚”的一声弓弦震荡之中,黑色的箭矢呼啸而出。这曹明才是真的无名之辈,应弦而倒。 曹明麾下的兵马眼见曹明倒下,先是一愣神,然后呼啦啦的便如潮水一般,丢盔卸甲倒卷而去。 “将军死了,将军被射死了。” “快跑啊。” 卫勋懵了,你好歹也是黑山贼张燕麾下的大将,怎么这么不经打?但他又畏惧赵云,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便慌忙勒马也打算逃走。 张绣岂能放过这帮人?乃赦令典韦一起,率领轻骑二百人包围了上去,一边袭杀黑山军士卒,一边大喝道:“我张绣一诺千金,只要你们跪下便不杀你们。” 这帮黑山军士卒死了主将,正是无头苍蝇的时候,听了张绣的话之后,当即膝盖一软,大部分降了。 少部分顽固分子,以及卫勋等人则继 续往西方驰骋而去,试图回去太行山上躲避。 张绣率领典韦等轻骑追上,轻而易举的便将卫勋给捅了个对穿,拔出大枪的时候,卫勋还活着,他望着张绣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什么,却最终向前扑倒,跌落下马。 张绣随即大杀一通,将卫勋带来的轻骑,以及逃跑的黑山军给杀了个干净,结束了这场闹剧。 张绣让麾下轻骑看管这些投降的黑山军,只引典韦一起来见赵云。勒马停下,举目望去。赵云一身是血,英气威武。 “常山赵云(夏侯兰),见过张将军。”赵云抬眼见到张绣,也是赞叹不已,堂堂大将,竟也真如此骁勇善战,不愧是神威天将军。然后他与夏侯兰齐齐下马,躬身行礼道。 “哈哈哈。子龙请起,子龙请起。”张绣哈哈大笑了一声,与典韦一起翻身下马,扶起了赵云、夏侯兰,然后赞不绝口道:“子龙威名,我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神勇无敌。” 称赞了之后,张绣又问道:“子龙可是见我留书,特来追我?” “正是。”赵云重重的点了点头,露出感激之色道:“赵云本是常山匹夫,得将军二次登门,可惜不在家中而错过。看过将军书信之后,特率百余骑来投奔将军。中途又听说曹明要害将军,便日夜兼程而来。” “子龙真忠义之士也。”张绣闻言感叹了一番道。不愧是常山一条龙,这一旦认主,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张绣也不仅与赵云说话,还与夏侯兰交谈了一阵。因为喜爱赵云,张绣对于夏侯兰这个小人物也知道。 此人在历史上平平无奇,但至少也可以做个小将。 这君臣相遇,如鱼得水一般畅快。但是张绣与赵云说谈了一阵之后,思绪便回到了 当前。 他环视了一下现场的一片狼藉,发出了一声冷笑。好河东卫家,必好生回报你等。 张绣想了一下之后,策马来到跪了一地的黑山军士卒面前,问道:“你等可是有妻儿在山谷中?” “有,有。” 黑山军士卒中几个军官,抬起头来连连说道。 张绣心中了然,所谓黑山军也就是黄巾余孽而已,带家眷作战,分散在太行山上的大小山谷内。 “子龙,我命你为别部司马。夏侯兰,我命你为军候,归子龙统帅。我们引兵去攻破这座山谷。然后,你们率领这批人马,押送辎重前往略阳郡。” 张绣抬头对赵云说道。 “诺。”赵云轰然应诺了一声,饶是他沉稳听了别部司马这个官位,也是面色一喜。 对于他这样的寒门来说,这已经是高官了。这一次来投奔张绣,果然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先不说赵云、夏侯兰的心情,当即张绣让部分骑兵留下看管降兵,与赵云等轻骑二百余,入了太行山,攻破了曹明所在的山谷。 这座山谷内的精壮都被张绣给俘虏了,剩下的老弱,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张绣将老弱收拢了一番,将辎重装车,便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这也是无奈之举。 这批曹明降兵既然有妻儿父母在山谷内,也就是留下了跟。就算带走,也会伺机逃跑。反而如果带上家眷、物资,这些降兵就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了,只能捏着鼻子一起走。 耽误了几天时间,但是张绣也增加了三千精壮,二万余男女。这批精壮,张绣便交给赵云掌管。 那被赵云射杀的曹明,则剥掉甲胄,取了兵器,卷了一张草席埋了。赵云托福,有了一件不太合身的甲胄,但也没关系,等回去略阳改动 一番就行了。 张绣又让典韦分了轻骑百余人交给赵云,让赵云率领这部分精壮、男女,先押运粮草、辎重以及最重要的一百辆大车的牛皮,返回略阳去。 大道上,张绣与赵云告别之后,目送了赵云与夏侯兰率领的庞大队伍,缓缓向西二去,马蹄声、车轱辘声渐渐消失。 张绣接下来,要灭河东卫家满门。赵云的道德水平极高,张绣支开赵云是怕灭满门这事情引起赵云不适。 “走,我们抄小路,去洗劫了卫家。”张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百余轻骑,再无顾及,虎目之中泛起冷色,勒令一声之后,率领轻骑抄了一条小路,快速的往河东郡安逸城而去。 没有了辎重大车之后,张绣等轻骑的速度极快。没过两天,便到达了河东的安邑城外。 这座雄伟的城池,乃是河东郡治所。 而河东郡、河内郡这两座郡,都是位于黄河北岸,是黄河南岸的河南郡北边屏障。 洛阳都城,便位于河南郡。 京畿之地,这样重要的地理位置。安邑城城池当然雄伟,人口、商业也算繁荣。 张绣策马立在西城门外,望着前方这座大城,想起了与徐晃的谈话。 “若是我得了董卓的政治遗产,据有关中,只要在河东郡留下一位大将。什么龙门、蒲坂、潼关,谁都别想从东方攻入关中。” 如今已经是中平五年,距离汉灵帝驾崩也就一年时间了。张绣心中的野心、欲望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大好河山,便是我家的啊。 “去城中打探一下。”张绣勒马观望了一阵之后,便命士卒入城去打探卫家情况。 然后他与典韦等人寻了城外一处空旷的地方休息。 “将军。这安邑城内屯扎有重兵。我们很难在 城中纵横。”典韦亲自搬来一张胡凳,请张绣坐下,少见的开口说道。 “嗯。想灭卫家很难了。我们只能逮住一个机会,多杀几个卫家的重要人物了。”张绣轻轻点头。 这座城内,朝廷屯有重兵,以区区一百轻骑确实不好纵横。算他卫家有皇帝庇佑,暂时灭不了满门。 不过事情往往出人意料。 不久后,那批前去城中打探的人马折返了回来。骑士翻身下马,对张绣禀报道:“将军,已打探清楚了。卫家大宅位于城东。三天后乃是卫家家主卫鲤的次子卫仲道与蔡邕之女蔡氏的大婚之日。卫家在城外一座庄园内举办婚宴。” 张绣既惊又喜,这一下好了,还真是阎王爷索命,想不死也难。 张绣想了一下之后,对典韦说道:“我们与卫家有仇,灭了卫家可以。但是婚宴之内,必然是有来客的。待酒宴的时候,难免会误伤。我们不如早早行动,趁着来宾没来,就灭了卫家满门。” “诺。”典韦自然是张绣说什么是什么,沉稳应诺道。 有了计较之后,张绣便率兵离开了这里,在城外找了一处废弃的庄子,安顿下来。 而张绣的心中,则多了一层期待。 蔡琰啊。 没想到卫仲道竟然还没有迎娶蔡琰,那种才貌双全的女子,谁不喜爱?而且在这乱世之中,唯有强者才能保护女人啊。 若是按照历史轨迹,蔡琰的命运多桀,颠沛流离。若做了他张绣的女人,当然是稳如泰山。 未来至少也是王后,没准会是皇后。而且蔡琰是蔡邕的女儿,蔡邕天下知名,双方若是联姻,未来好处也是很大的。 这一次在渭水河畔遇到了蔡邕并喝了一次酒,果然不是白喝的。这不,女儿也将是我的人了。 第七十八章 抢到蔡琰 凡是达官显贵,都喜欢在城外建造庄子。城内的府邸想要扩建极难,城外的庄子只要有田地,就可以扩建到很大。 卫家也不例外。 不过卫家在安邑城外的庄子不叫卫家庄,而是叫汉安庄,十分的与众不同。 明日便是卫家家主卫鲤的次子卫仲道成婚的大好日子。 这日汉安庄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虽然成婚是在明日,但是卫家许多的重要成员都已经到场了。 卫家家主卫鲤、其弟卫锦、其长子卫伯道,当然也少不了其次子卫仲道等等。 此刻这些人便坐在一起谈话。卫鲤穿着一身宽袖白袍,跪坐在书房主位上,众人则分坐在两侧。 达官显贵人家娶的妻子都是貌美,基因不差,在场男子没有一个是丑的,都是白面长须,满是儒雅。 但都是一副好皮囊,心肝儿就未必好了。 “伯道,你八叔卫勋可有消息传来?”虽然是次子明天成婚,但是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卫鲤更担心卫勋那边的情况。 说是八叔,但其实卫勋与他不是亲兄弟,而是同辈兄弟中卫勋排行老八。 “八叔最后的消息,是说要去截杀张绣。之后就没有消息了。”与卫鲤长的很像的卫伯道摇了摇头说道。 “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虽然黑山军曹明确实也是骁勇善战,但是张绣可是号称是“神威天将军”。”卫锦在下边忧心忡忡道。 “应该不会。传闻估计有假,那张绣今年才十八九岁,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卫鲤果断摇了摇头,随即叹道:“我只担心老八他行动太慢,耽搁了时间,要知道这批货大将军可是等着要。” “也是。大将军正在训练精卒,各方面物资都很匮乏。而且出价也高。”卫锦想想也是,便放下心来,继而露出了贪婪之 色。 这一次的牛皮生意,大将军何进出的价格可足够他们卫家一口吃饱了。 果然啊,这世界上还是军队的生意最赚钱。大将军何进,可不差钱。 在场除了有点病恹恹的卫仲道之外,其余人谈起这笔买卖都是眉飞色舞,喜气洋洋。 他们一点也不在乎,联合黑山军叛贼,袭杀朝廷的边军大将,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张绣。 杀了此人又怎么样?朝廷还有皇甫嵩,还有董卓,还有好多大将,精兵。马腾、韩遂算什么?顶多是小患而已。 没了张绣,这个大汉朝就不会运转了吗?相反,错过了这一次生意,不仅大将军何进要怪罪,而且少赚了很多钱。 杀一个张绣做成了生意,赚,简直是赚翻了。 “哒哒哒。”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继而弓弦震荡,以及惨叫声不断响起。 “啊、啊、啊!!!” “有马匪,有马匪。” 惨叫声如此凄厉,以至于在场的卫家人都是打了一个哆嗦,他们养尊处优,何曾见过这种事情? “怎么会这样?安邑城内有重兵,我们与黑山贼张燕的关系也不差。怎么会有马贼袭击我们?” 卫鲤没了刚才的镇定从容,一脸的气急败坏。 “马匪有多少人?快派人去城内求援。”卫锦竟然比卫鲤更镇定一些,站起来,出了门大声说道。 但不管是卫鲤还是卫锦,都不认为区区马匪能将他们的汉安庄给攻破。虽然意外,但是他们这座庄子的外墙十分高大坚固,庄子内有五十长矛手,五十刀盾手,五十弓箭手。 在当年黄巾之乱的时候,庄子也没有被攻破。 但是当卫锦走出门外,大声下令的时候,却看见了惊恐的一幕。只见前院已经乱做了一团,一队身穿黑衣,且全部蒙面的悍匪已经冲 了进来,或弯弓射箭,或斩马刀砍人。他们家引以为傲的守卫,犹如豆腐一般,轻轻的就被切开了。 守卫们只知道惨叫着、哭嚎着逃离。 “噗嗤!”就在这时,一支夺命飞箭射中了卫锦的脖子,箭尾晃动不止,而后鲜血流淌而出。卫锦捂着自己的脖子,扶着门框,缓缓的倒了下去。 “怎么会!!!”卫锦临死之前,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堂堂卫家重要人物,一生锦衣玉食,竟然死在这里? “二弟!!!”书房内的卫鲤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射杀,这才彻底慌乱起来,也十分惊恐。 “快走!”很快他反应过来,对着儿子与其余族人说道,他们试图从后边小门,仓皇而走。 但是一队黑衣人已经杀了进来,他们无情的挥舞着斩马刀,见人就杀。卫鲤先看到自己的次子卫仲道,因为体弱多病而跑的慢,被砍掉了脑袋。那圆滚滚的脑袋,甚至就滚落到了他的脚边。 他的脑袋先是一阵空白,随即大叫道:“不要杀我。我能富贵你们。” “噗嗤!”一名黑衣人张弓支箭,便将卫鲤给射杀了,继而其余卫家族人,全部毙命。 他们永远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杀人者人恒杀之。 “放火!”这一队黑衣蒙面人之中的一人,高声说道。 “诺。”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齐齐应诺了一声,随即对这座庄子内的金银财帛视而不见,迅速的放火点燃了整座庄子,然后从西门而出。 出了门之后,他们立刻翻身上马,呼啸着往西方而去,待走了三里路的时候,有一座长亭。 张绣与典韦二人端坐于此。见到轻骑折返回来,张绣站起来询问道:“有人折损吗?” “八个兄弟受了轻伤,没有人死亡。”其中一 名轻骑回答道。 张绣满意点头,这批轻骑可都是他的亲兵,精悍异常,死了可惜。 “走吧。向南而去,劫了卫家的接亲队伍。不过要小心着点,不要伤了新妇。”张绣一边翻身上马,一边下令道。 “诺。”轻骑们应诺了一声,等典韦也翻身上马,便呼啸着往南方而去。 张绣骑术了得,人在马上也带起了黑色的头套。这一次的行动,确实算不得光彩。 而且卫家非是以前的功曹、县令可比,乃是河东大族,与朝廷上的很多重臣都千丝万缕。 大将军何进还与卫家合作,购买好的牛皮。今日做下这等泼天大案,张绣绝不能露面,也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在厮杀前,他便已经下令,如果有人战损,便将尸体带回来。 至于卫家的接亲队伍,张绣也已经打探清楚了。就在南方。按照卫家的计划,乃是先将新妇接到另外一座庄子安顿,待明天才接入“汉安庄”。 张绣等轻骑一阵疾驰之后,便见到了一队接亲人马。护卫大约有三四十人,随从的壮丁、女婢却多,还有许多的嫁妆。 正是十里红妆嘛。 这支队伍望见张绣等人的打扮,都是一阵惊愕。这年头就算是马贼,也没有会蒙面的,都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如典韦这样的,更是坦然光天化日之下,在县中杀人的狠角色。 但是这支队伍也因此更加的感觉到了轻骑的不怀好意。然后这批人立刻崩溃了,包括护卫在内,所有人都撒开脚丫子,哭爹喊娘的跑了。 只留下几个忠心耿耿的女婢、壮丁,护卫者新妇的马车,瑟瑟发抖。 轻骑们见此,便没有张弓支箭。张绣策马而出,来到了雕刻的十分精致的马车面前。 “还请好汉放过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乃是 出生于陈留蔡氏,蔡邕蔡先生之女。我们家老爷,海内知名。” 有个忠心耿耿的壮丁,对着张绣磕头道。 “你们倒是忠义之人,自去吧。”张绣蒙着面说道,然后却也轻笑一声,说道:“我劫的就是蔡邕的女儿啊。” 壮丁、女婢们大骇,然后他们一个也没有走,直到被张绣的轻骑给赶走了。然后张绣上了马车,让一名轻骑驾驭马车,众轻骑护卫着马车,往西方而去。 如今牛皮已经到手,甚至得了个赵云,还与徐晃攀上了交情,自然是班师回朝,打道回府。 张绣进入了马车之后,却也没有放肆。闻得马车内的胭脂香味,张绣见到了端坐在马车内的少女。 少女身着一袭红衣,正襟危坐。脸上施着淡淡的妆容,虽然小小年纪,却已经生的绝色。 她面容还算镇定,只是贝齿轻咬红唇,显露出少许紧张之色。 来到这里,张绣也不再隐瞒,取下了头套放下,露出了英俊且年少的容颜。 少女望见张绣有些惊愕,想不到这批悍匪的主人,竟然如此英武,而且一点也不粗豪,反而颇有气质。 她心中更安定了一些,双手放在小腹处,对着张绣一礼,轻启红唇道:“敢问足下大名?又为何劫我?” 刚才张绣与壮丁的对话,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知晓这伙悍匪,目的性很明确。 “好叫小姐知道。我乃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张绣。出身西凉粗豪人家,向来随心所欲。闻得小姐才貌双全,又是良家女,十分倾慕。便冲动之下,打算截取小姐为妻。待洞房花烛,产息子女。再回报蔡邕先生,做了他的乘龙快婿。”张绣豪爽一笑,对着蔡琰微微行礼。礼仪倒是不差,口中却是出虎狼之词。 蔡琰小脸终于蚌埠住了,一脸惊愕不可思议。 第七十九章 归途趣事 蔡琰虽说年少,又是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但是汉代风气对女子还算温和,甚至贵女策马出城,狩猎的也不少。 蔡琰平常多有参加各种活动,见过不少人,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张绣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她是即将要嫁为新妇的少女,他堂堂护羌校尉、略阳郡守,竟然亲自率领轻骑将她劫走,还说什么要产息子女? 这得多么混蛋? “将军乃两千石(俸禄)汉臣,天下有数。还请爱惜名声。否则此事让朝廷知道了,将军恐怕弃市(死刑)也。”蔡琰吸溜了一口气,然后很认真的看着张绣,甚至于弯腰一拜道:“只要将军放我回去,我绝不会将将军泄露出去。” 小小年纪,却是举止有礼。而且明白不少事情。不愧是蔡邕教出来的女儿,才女不是白叫的。 张绣一双虎目泛起了少许笑意,但是却果断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虽然是西凉粗豪之人,但也知道朝廷律法。劫掠人妻,弃市。我是相信小姐的话的,但是我手中刀剑却是不信。它只相信一种人,可以保守秘密。那就是死人。” 虽然话很狠辣,但是张绣脸带笑容。 蔡琰却是不觉得害怕,但是也焦急了起来。 她是即将嫁入卫家的新妇,张绣却将她劫走了。这片刻功夫不碍事,如果一二日呢?更别说时间日久了。 她的名节可就毁于一旦了。 “小姐多说无益,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另外,小姐也别想溜走。你一介女流,而我有轻骑百人。” 张绣微微一笑,然后双手抱胸依着车厢,闭上眼睛休息去了。 灭了卫家一门,劫走了蔡琰。这一趟也算圆满了,他也可以呼出一口气,然后睡个好觉了。 “将军,将军。”蔡琰根本没有听张绣的,她接连呼唤了张绣 好几声,却唤不醒张绣,不由绝望。 我蔡昭姬的名节,难道真的要毁于一旦了吗? (蔡琰本字昭姬,后来司马昭被追封为皇帝,她才改字为文姬。) 虽然是小可怜,但是张绣心里头没有半分愧疚感。那卫仲道本就是体弱多病早死之人,蔡琰嫁过去也只是守寡的结局。 更何况后来长安大乱,蔡琰甚至流落到了匈奴。 他张绣神武英俊,哪里配不上她? 张绣放宽心,睡的好沉。直到马车停下,有轻骑在车厢外叫唤。张绣才睁开了眼睛,看见了紧绷着一张小脸的蔡琰。 看见张绣望向自己,蔡琰更紧张了。现在天黑了,而且眼前是个无法无天之徒。 “你不要碰我。否则我就咬舌自尽。”蔡琰色厉内荏道。这小模样,却是好萌。 “乳臭未干。我碰你干什么?”张绣哈哈一笑,然后掀起车帘子下了马车,取了一张胡凳,说道:“小姐请下车,我保证不碰你。” “不下去。”蔡琰的小脑袋摇的仿佛拨浪鼓一般,仿佛下去了就要名节不保了。 “你不下来,那我只好那什么了。”张绣做势要宽衣解带。 “不要。”蔡琰小脸煞白,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然后颤颤抖抖的扶着车厢,踩着小胡凳下来了。 她小巧的秀足外,套着一双红色绣鞋。当真秀色可餐。 不过张绣并非猴急之人,此女与那狐媚金氏、羌女蓝珍珠不同,乃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他张绣想娶的老婆。 开个玩笑,或者吓唬一下也就算了。他不会伤害她。 马车边上,就是一顶大帐。张绣领着蔡琰进入了大帐内,用了酒菜之后,二人便一起入了内帐休息。 当然是两张床,各睡各的。 蔡琰全程小身子紧绷,也根本吃不下饭。进入内帐后, 见到有两张床,顿时宽心不少。 张绣也不管她,合衣躺在床上,便又开始呼呼大睡了起来。这旅途也着实是劳累,他能睡很久很久。 不过没有过多久,张绣就醒了。他看着尽在眼前的仿佛巴掌一般大的小脸,问道:“小姐,以你的力气,用这东西是刺不死我的。” 蔡琰一双小手颤抖的厉害,以至于她握着的一根木簪子摇摇晃晃的。 “你放了我,不然我就刺死你。”她仿佛没有听见张绣的话一般,威胁的将木簪子往张绣的脖子更靠近了一些。 张绣笑了笑,便这么伸出右手,握住了蔡琰的一双小手,然后将她手中的簪子夺下仍了。 “看吧。你就算有力气,也没胆子刺下。”张绣望着沮丧的蔡琰,然后侧躺下来,说道:“我累了,你自己睡吧。” “呜呜呜。”蔡琰却哭了,珍珠串一样的眼泪从双颊上落下,滴落到了地上,委委屈屈的。 尽管是才女,但她终究才十五岁呀。 张绣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盘腿坐在了床上。对蔡琰说道:“昭姬,事已至此,你便接受现实吧。就算你现在再去卫家,也是没有名节了。” 他没忍心告诉蔡琰,卫仲道已经被他宰了。 蔡琰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张绣以为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便满意的打算睡下。 “将军。”忽然,蔡琰小声说道。 “怎么了?”张绣随口说道。 “我要出恭。”蔡琰羞红了小脸蛋,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她也没办法呀,她忍了一天了,实在忍不住了。 张绣也有点尴尬了,就算才女也是人啊。没多想,张绣就穿上了鞋子,在前引路出了大帐,营寨,来到了外边荒凉的地方。 “不要偷看。”蔡琰对张绣说了一句后还不放心,往草深 的地方走了过去,随即就是一阵响动。 张绣背过身去,果然没有多看。不久后,蔡琰脸蛋微红的来到了张绣旁边,小声说道:“回去吧。” “得,你比董卓还牛,指使的我团团转。”张绣心想,表面上则是很沉稳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了大帐内。 营寨上的守卫士卒对于张绣的举动,都是视而不见。张绣治军严整,典韦更是军法严厉。 最主要的是,张绣一方面手握大刀,另一方面抚恤士卒,恩威并用。 他们可不敢背后乱嚼舌根。 回到内帐之后,还是老样子。张绣一张床,蔡琰一张床。不过蔡琰又有事情。 “将军。我观将军举止,并非是登徒子。将军何故要劫我呢?”蔡琰正襟危坐下来,小手老老实实的放在小腰上,问道。 她虽然紧张害怕,但是与张绣相处了这点时间,还是看出了一些门道。 张绣自称是西凉粗豪之人,但却并不是真的粗豪。 “我说真话,小姐信吗?”张绣无奈也坐了起来,低着头端详着少女的脸颊。 “信。”蔡琰露出喜悦之色,有真话?那真是太好了。 “我这一次是来河北办事的,在渭水河道上遇到了令尊蔡先生,聊谈颇为投机。后来知道小姐要嫁给卫仲道一事,路过河东看过那卫仲道一眼。我看他体弱多病,恐怕撑不了几年了。为了避免小姐落入火坑,故而劫之。”张绣一双虎目泛起少许笑意道。 他说的当然是真话,但是蔡琰肯定不会信就是了。 “呃!!!”果然。蔡琰双眸圆瞪,小脸蛋上尽是惊愕之色,可爱极了。 张绣哈哈一笑,再一次躺下,呼呼大睡去也。反正不管蔡琰再怎么三寸不烂之舌,他也不会放走她就是了。 她说的对,只要这件事捅出去,他便 只能叛逃一路了。 杀了卫家一家,劫走蔡邕的女儿,哪一件事不是泼天大事?不过也就这一二年了,等董卓掌权,他便是干更放肆的事情,也没人管了。 蔡琰望见张绣躺下,顿时一阵生气。随即,又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个人说话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不过,我父亲在前段时间确实是去了一趟五丈原附近,看望了一下隐居在那里的朋友。 他难道真的见过我父亲?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劫走我?完了,完了,完了。现在我已经被他劫走一日了,还同宿一个帐篷内,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的名节啊。 蔡琰想到这里,顿时又是一阵泪如涌泉。但是想着想着,却又是一阵困意袭来。她也顾不得防备了,抓起有点汗臭味的被褥,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蔡琰被张绣给叫醒了。她第一个反应是抓住被子,然后一蹬腿,紧张的坐起,然后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这才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我没有把你怎么样。”张绣笑着说道。 蔡琰抬起头看着满眼是笑的张绣,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劫匪、流氓、马匪、强盗、登徒子。算什么护羌校尉、略阳郡守,这天底下有这样的校尉、郡守吗? “不要瞪眼了。水盆我已经给你端进来了。你自己洗漱一番,与我一起吃了早膳。然后我们便要出发了。” “记得多吃一点,这一路可还很漫长。不吃饭,你坚持不住。” 张绣末了还忍不住叮嘱了一句,然后才转身出了内帐。蔡琰听明白了,她还要跟着这个混蛋走很远的路。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恐怕...... “哎。”蔡琰叹了一口气,倒也没哭了,昨晚上她已经哭过了。父亲说,要坚强。 第八十章 蒸蒸日上 接下来的路程便比较顺利了。小才女没有哭闹,而是坚强的接受了被劫走的事情。 张绣一路向西,到达河东郡杨县之后,还去看望了一下徐晃。对这位大将,当真是让他垂涎欲滴。 但是徐母病情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徐晃得留下来看家,他也无可奈何。告别了徐晃之后,张绣西渡蒲坂渡,然后一路向西,最后回到了老巢临渭城。 这日阳光灿烂。天气虽然还算炎热,但是带了一些凉爽。 张绣出去的时候还没到夏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 他策马在马车边上,笑着对马车内的蔡琰说道:“小姐,那便是我的城池,你看如何?” “那是朝廷的城池。”蔡琰掀开了车帘观看,先纠正了一下,然后仰着小脸观看城池,赞叹道:“真雄城也。” “哈哈哈。”张绣哈哈大笑了一声,十分骄傲。 他再转头四顾,待看见城外田野,小麦已经渐熟了,更是自豪。在董卓离开的时候,这里还只是四座破烂一般的城池,除了靠近城池的田野之外,其余土地都是荒凉。 如今四座县城的麦田连成一片,村庄一座又一座。一座座学校拔地而起,读书之声不绝于耳。 四座城池内,人口已经不下于四五十万。加上赵云的三千精兵,大军足有三万八千之多。 放眼天下,他手中的兵权,也已经是一流行列了。 且手中文有贾诩、戏志才、法正。武有典韦、庞德、赵云、胡车儿勇冠三军,刘辟、共都也渐渐成为好将。还有孟达。 不说董卓这艘大船就要起航,以他手中的人才、兵马、实力,就算单干,蚕食凉州,立下一份基业,也是妥当而已。 “小姐且看好了,这里未来都是你的臣民。”张绣有些肆意,指着前方 城池,进出的人民,笑着对蔡琰说道。 蔡琰吓的赶紧放下帘子,躲回了车厢内。这个将军是个疯的,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这明明是大汉朝的城池,是皇帝的臣民。 张绣虽回来了,却没有通报城中。因而是低调入城,待回到了郡守府后,张绣翻身下马,先将蔡琰带入府内,向邹氏交代了一些事情。 这个小才女,只能禁足在府中,不能去外头。除此之外,一切好说。 张绣还考虑蔡琰是个才女,一定喜欢看书,便也让人去城中以及附近收罗一下,买一些竹简回来。 邹氏对蔡琰的到来很意外,然后淡淡的看了一眼张绣,似乎有些怨气。这让张绣打了一个哆嗦,他想起来了。 邹氏也是大家闺秀来着,是被张济给抢回来的。 先不说后宅之事。 这座郡守府既是宅邸,也是办公的府衙。戏志才领着许多文官儿,在前院办公,统治这四城一郡之地。 隔壁的护羌校尉府,则是贾诩的办公之地,处理着一万五千骑兵的各种问题。 张绣大摇大摆的来到了长史戏志才的办公房内,戏志才本在观看公文,抬眼见到张绣之后,顿时惊喜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站起来躬身行礼道:“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张绣一去就是几个月,戏志才既有些担心张绣的安慰,也担心张绣不在,马腾、韩遂趁略阳空虚,派兵来袭。 尽管目前略阳郡内有三四万精兵,有勇冠三军的庞德、胡车儿镇守,但是张绣才是一军之主。 才是“神威天将军”,少了一个张绣,他心中也是有些不安。如今飞龙回转龙巢,他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来了。 “嗯。回来了。”张绣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当仁不让的来到了戏志才的位置上坐下,问坐在 侧坐上的戏志才道:“志才。最近五禽戏、太极拳可有练习?” “将军放心,这是保命之法。我每天都练。”戏志才笑着回答道。 二人的感情,就是从这五禽戏、太极拳上来的。张绣倾心教导,他的形体渐渐好转了。 如今一顿吃两碗饭、一两肉不是问题。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不像以前,一阵大风都能刮走。 张绣看了看戏志才的气色,也笑了,连声说好。 没过多久,贾诩从外走了进来。他也还是老样子,一脸从容不迫,一双眸子很是明亮,仿佛有智慧在其中流转。 “将军。”贾诩很是得体的朝着张绣行礼道。四十多岁的人了,一身才学差点埋没。得张绣赏识,如今执掌一支庞大的骑兵。贾诩也非常满足。而且他本身就是谨慎的人,对张绣自然是毕恭毕敬。 “文和。坐。”张绣笑着说道。 “诺。”贾诩应诺了一声,来到了戏志才的对面侧坐上坐下。 张绣很满意的左看看,右看看。先不说还没长大的法正,他麾下这两位谋臣,也是有牌面的。 张绣在这里见二人,说是有事也是有事,说是没事,却也是没事。 虽然是个甩手掌柜,但是离了地盘这么久,张绣也要了解一下地盘内的情况不是? 面对张绣的询问,二人也是如实相告。 首先是郡中方面,最重要的当然是人口。略阳郡本来有四十万左右的人。张绣命赵云、夏侯兰带回来一二万人。 这些人来到的时候,耕田已经迟了。戏志才做了另外一些安排,命这些人男女修葺河渠,疏通河流一些的工作,按照工作发放粮食。 而因为略阳郡现在强盛,内人民殷盛,外有强军镇压。神威天将军之名,现在已经名传天下了都。 可能都已 经传出华夏,名传东亚了。反正戏志才就从一个胡商的口中得知,现在匈奴人也都知道了神威天将军了。 这等情况,使得早年因为战乱藏匿到了山上的百姓,有一些忍不住回来了。戏志才也做了妥善的安排。 最后还有一些凉州商人、富户也来到略阳郡定居。 如今略阳一郡的人口,已经直冲五十万大关了。 四个县,竟然有五十万人。略阳郡的人口稠密,已经是天下罕见了。 其次当然是粮食了。 人口这么多,略阳郡的土地基本上已经被开发完毕了。而且今天特别风调雨顺,春天种下的粮食,不久后便要丰收了。 这么多土地出产的粮食,足可以支撑三四万的精兵吃用,而且还有富余。 至于其余军需物资,比如说战马、皮革、铁矿、兵器、帐篷、车辆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很丰足。 不过张绣从凉州截获来的金子,却也使用的七七八八了。 至于兵马。 按照戏志才、贾诩的话来说,诸将操练兵马甚勤,大军日益精锐,可堪一战了。 最后还有羌、汉、胡的问题,略阳一郡人口多,但是成分也复杂。有一些矛盾还是没能解决,但没有酿成大祸。 现在以法清为首的官员,已经在略阳郡的很多地方都立起了学校,教授羌、胡、汉的孩子洛阳官话,学习经典。 如此移风易俗,不出二十年,略阳一郡内就都只剩下了会说洛阳官话的汉人了。 哪里还有什么羌人?胡人? 总而言之。张绣去了一趟河北,足足几个月。但是家里头有大佬把关,就像是托管给了机器。不仅一点也没有出差错,反而势力蒸蒸日上,当真是气势雄浑,未来可期。 张绣听了之后,当然也十分开心。笑着抚掌说道:“ 好,好,好啊。不要心疼金子。金子这种东西放在钱库内,只是生了灰尘,还需要人去打扫。花出去的金子,才是真的金子。不要心疼。” 戏志才、贾诩对视了一眼,一起笑着应诺。 摊上这么一位大方的将军、郡守,也是他们的福分。钱财乃身外之物,大家都知道。 但是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是真豁达呢? 十常侍这些年捞钱捞到了手软,家里边乃是金山银山,他们却还要往家里搬钱,仿佛是永不满足的巨鲸。 他们却是不知道,金子放在钱库内只能吃灰这个道理。 大体的了解了一下郡中、军中的情况之后,张绣想了一下,干脆命人把所有的官吏全部召进来,在大厅内大会郡中官员。 一番勉励之余,张绣也厚加赏赐。包括戏志才、贾诩在内,所有的官吏都得了或多或少的好处。 他花钱是真不心疼,有多少花多少。虽然是大佬行为,但也确实收获了官员们的一片欢欣鼓舞。 张绣在郡中对这些官员,少部分乃是原来四座县城的廉洁官员,如功曹王真。大部分则是这段时间,求贤令招募来的四方寒门士人。 张绣一走就是几个月,大伙都没能见到张绣的面容。如今刚见面,张绣就送上了见面礼。 如何不欢喜? 张绣一番赏赐,更凝聚了郡中的人心。 金钱买了人心,何乐而不为? 待赏赐之后,张绣又在大厅内举行了酒宴,当晚大醉了一场。待第二天一大早,张绣又恢复了龙马精神。 他用了早膳之后,便带上了典韦以及轻骑百余人,往城外大营去见常山赵子龙去也。 庞德、胡车儿、刘辟、共都等将在他麾下已经有很长日子了,张绣都不担心。唯有赵云,张绣怕赵云不适应,心头牵挂不已。 第八十一章 甲兵已足 张绣麾下有二部兵马,一为护羌校尉骑兵,二为郡内步军。郡内步军又分作四部。 刘辟、共都、王石、张龙、庞德等五人,共守备四座城池。 赵云则不在其中,宛如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内。 赵云官拜别部司马,自领一营三千人,以夏侯兰为副将营内司马。钱粮供给,则由郡中负责。 在张绣在略阳郡的总体布局之中,赵云也算是机动部队,哪里着火,就去哪里救火。 或者张绣要讨伐比较弱小的山贼或者流寇势力,也可以让赵云去征讨。 别部司马,别领一营,别将一军,乃小号大将也。 赵云勇冠三军,领兵作战自然不在话下。他治军也是严整,夏侯兰督促军纪很严。 但是他的人马,却是有些差强人意。 没办法。他麾下有三千余人。其中一百人是他与夏侯兰的随从,充作亲兵。其余三千人,乃是从黑山贼军中挑选的精壮。 这帮人在黑山军大将曹明麾下军纪涣散不堪一击,又不如凉州人天生骁勇善战。赵云领这队人马,不仅需要整肃军纪,还要不时操练。 工作量很大,但是赵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士卒操练很足,但并非日日操练,乃是隔天一练。否则士卒会怨声载道,反而不利统军。 赵云在临渭城外的大营内。 这日刚好是休息的时候。士卒们三三两两的散在大营内,或聊天说话,或是精力充沛的自己耍耍大枪什么的。 赵云也没有事情干,便与夏侯兰在大帐内谈话。 “贤弟。以你观之,将军是何等样人?”赵云盘腿坐在帅座上,抬起头笑着问坐在侧座上的夏侯兰道。 “真神武之才。”夏侯兰断然回答道,此言并非是虚言奉承,而乃是发自肺腑。 “嗯。”赵云深以为然的 点点头。回想起此事的起始,他也是感慨不已。 他初次听说张绣的时候,便是神威天将军之名。虽未亲眼见到张绣纵横凉州,斩宋建,横冲直撞的马腾、韩遂鸡犬不宁。 但想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张绣定然是个勇将。 后来张绣两次到他家中,留书一封。让他着实感动,想他赵云不过常山一匹夫而已,而张绣虽然出身寒门,却已经是天下数得着的大官,如此纡尊降贵来聘请他。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如此而已。于是他与夏侯兰一起,凑足一百轻骑,追张绣而来,杀了曹明。 真是一腔热血,回报张绣的亲近善意。但到达了略阳郡之后,却又是不同。 如今天下。当真是乱成了一锅粥了。就拿常山郡来说,虽然郡中屯有大兵,但仍然受到黑山军张燕的骚扰。赵云也时常会受到郡守的邀请,帮忙抓捕盗贼,或者是干点脏活累活。 如今到了略阳郡,当真是人民安居乐业,或没有路不拾遗,但也是鲜少有人犯罪。 赵云也曾经抽空去拜访庞德、胡车儿,这二人有雄豪之气,勇冠三军,练兵也是不俗,麾下皆是强兵。 且强兵在境界内,匪贼不侵犯郡境。 真是郡守,明府(尊称),将军,明将军。 治大国如烹小鲜。以小窥大,管中窥豹。赵云以为天下郡守,能比得上张绣之人,寥寥无几也。 若让张绣坐上刺史的职位,必然肃清万里,一州安泰。若让张绣坐上丞相的位置,必然也能佐平天下。 他们家的将军,虽然年少。外有神威之名,其实非只如此。就像是夏侯兰评价的一般,“神武之才”,也可称为“才兼文武。” 真明将军也。 赵云与夏侯兰出身寒门,能在张绣麾下出仕做官,真是幸也。 “我们要勤加训练兵马,不负将军厚恩。”赵云对夏侯兰说道。 “诺。”夏侯兰毫不犹豫的应诺道。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正在赵云、夏侯兰在背后谈论自己“恩主”的时候,亲兵快步走入了大帐内,禀报道:“二位大人,将军到了。” 赵云、夏侯兰一直在营内练兵,还不知道张绣回来了,顿时吃了一惊。随即欣喜,一起站起出了帐外迎接。远远的便见张绣翻身下马,与典韦等人牵马步行而来。 “将军。”赵云与夏侯兰排排站好,对着张绣躬身行礼。 “军中不必这么客气。”张绣放开了手中马缰,对赵云、夏侯兰说道。然后直接往大帐内走。 赵云、夏侯兰对视了一眼,立刻转身跟上。典韦让麾下亲兵在外等待,也进入大帐内,按剑站在了张绣的身侧。 尽管张绣知道赵云可靠,但是典韦却仍然让自己保持警惕,保卫张绣是他的职责。 张绣大马金刀的坐好之后,也请赵云、夏侯兰二人坐下。然后看了一眼赵云,笑着问道:“子龙。我虑你初来乍到,可能不适应我这里的。便来看看你。” “让将军费心了。”赵云闻言心中一暖,看来他还忘记了一点,这位护羌校尉不仅是神武之才,而且还是暖男。 “将军神武之才。戏长史(戏志才),也是好吏。各种辎重、钱粮,不曾短缺了赵云。以云观之。这天下漆黑,没多少像将军这里一样,能让云这般自在的地方了。” 赵云躬身行礼,由衷说道。 这好话谁不愿意听?更何况说话的人是赵云,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一口唾沫一根钉子,不会溜须拍马。 张绣听了之后,顿时微微一笑,心中快活的很。不过张绣也谦虚了一下,说道:“都是戏长史的功劳,我 只是那堂上的木雕,基本上没有做什么工作。这一次去了一趟河北,还耽搁了几月时间。” 赵云却是微微摇头,能自己做木雕,把事情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做,也是一种本事。 这叫“统御之才”。 “兵马练的如何?那些黑山贼军,还服从管教吗?”张绣又问了一个自己很关心的问题。 “请将军放心。这天下没有管教不了的士卒,只有管教不好士卒的将军。”赵云昂起头来挺起胸膛,掷地有声声。 当真英姿勃发,年轻气盛。 说张绣年轻,其实他也是年轻。 张绣抬头看着赵云,虎目中泛起了笑意。历史上赵云的经历,也算是颠沛流离了。先跟随公孙瓒,后来跟着刘备东奔西走,人到了中年,才开始走运,人到晚年,才有独领一军的机会。 而如今,赵云赵子龙,才二十多三十不到啊。 赵云跟着他未来成就,无可限量。 “壮哉,真常山一条龙也。”张绣哈哈大笑了一声,不加掩饰自己对赵云的喜爱。 听见张绣这么说,赵云脸上反而露出了少许不好意思。 “哈哈哈。”夏侯兰在旁边看着,顿时哈哈大笑不止,他家大兄还真是有趣。 张绣今日来见赵云,便是为此。现在见赵云英姿勃发雄心壮志,便也放下心来了。 又谈论了片刻之后,张绣便想离开赵云,去胡车儿的大营去看看。他也挺担心胡车儿的,这小子年纪比他还轻,要管理一万五千骑兵,着实是担子重了。 但就在这时,赵云却先出声道。 “将军。如今秋收在即,将军可有筹谋?”赵云昂起头来,双臂举起,抱拳行礼道。 “喔。子龙可有教我?”张绣闻言蠢蠢欲动的屁股便又安坐了下来,虎目精芒闪闪道。 在他心中,赵云也是 神武之才。他不可能轻视赵云的意见。 赵云先朝着张绣一拜,然后才说道:“将军。上一次凉州之战,虽然我不在。但是大概还是清楚的。马腾、韩遂之所以退兵,并非兵力不足,而乃是粮草不济。如今将军在略阳郡,招兵买马,屯田出粮。如今甲兵已足,兵马正盛。” “而马腾有陇右诸郡,韩遂也有河西诸郡,二人兵马何止二十万?又连接羌胡,势力强盛。经过这些时月的修养,士气也已经恢复。粮食也渐渐丰足。上一次将军,横行凉州,让二人损兵折将,痛彻心扉。今日力量恢复,安能不窥视将军?” 赵云挺起胸膛,郎朗出声。 “子龙言之有理。”张绣刚回来的喜悦心情,随着赵云一席话就没有了。是啊,他势力逐渐强盛,但是马腾、韩遂地盘大、人口多,回血快,而且有羌胡为外援,可比他更加强盛。 上一次与马腾、韩遂大战,虽然他横行凉州,但也主要是董卓率领数万精兵,在此拖住了马腾、韩遂的数十万大军,他才可以趁着凉州空虚,直捣黄龙。 但如今董卓已经退兵回去了槐里城屯扎,略阳一郡,只有他的三、四万人马。人马不比上一次多,而且马腾、韩遂必然有所防备,再横行凉州,也是不可能了。 若马腾、韩遂待秋收粮足,再次起兵的话。那便是犹如泰山压顶之势,他倒也不是怕,但是大战一起,战死折损也是难免。 如今已经是中平五年秋天了,待明年汉灵帝就要驾崩了。在这个节骨眼,张绣可不想自己的人马折损太多。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马腾、韩遂能让他如意吗? 马腾、韩遂上一次痛彻心扉,这一次秋收粮足,难道会忍住不兴师讨伐? 张绣想到这些,便也是蹙起了眉头。 第八十二章 赵云之谋 赵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他站起来对张绣躬身一礼,然后从旁边取出了一张地图,在张绣面前的案几上铺展开来,夏侯兰也起身凑了过来。 “将军请看。马腾据守陇右诸郡,兵马大多屯扎在冀城。却让郭汜守备列柳城,让李傕守备上邽城。这两座城池不仅坚固高大,而且都在略阳北方。 若马腾举兵而来,李傕、郭汜便是前部先锋。可见马腾,早有预谋。以云观之,秋收之后,寒冬之时。马腾必然再来讨伐。” 赵云指了指地图上的上邽、列柳二城,脸上露出了自信之色,最后对张绣躬身行礼。 夏侯兰在一旁连连点头,却没有发话。 张绣听了赵云的话后,也仔仔细细的观看地图。列柳、冀城、上邽都是坚固的大城,上一次马腾、王国、韩遂三人各据一城,与董卓对峙。 如今这三座城池,全部握在马腾手中。 有情报传来,李傕、郭汜在上邽、列柳招兵买马,如今各自麾下都有精兵万人。 这二人与他有杀叔之仇,且又因为他的缘故而背叛了董卓,双方皆有切齿之恨。 马腾一声令下,二贼必然为前部先锋,连兵而来。 张绣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下。然后却眉头一展,抬起头笑看着赵云,说道:“子龙策谋深长,既然预见了这些问题。想来已经有对策了吧?” 赵云脸皮不厚,闻言英俊的脸蛋微微一红,但几乎不露痕迹。他呼出了一口气,又对张绣抱拳行礼道:“将军英明,请听云一说。” 顿了顿,赵云掷地有声道:“既知马腾、韩遂意图,被动防御,乃是下策。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斩马腾一条臂膀,将马腾的作战意图打乱了。” “如何先下手为强?”张绣听了赵云的话之后,若有所思 的低下头来,再次观看起了地图。 “将军请看。”赵云又指了指地图,然后沉声说道:“凉州诸侯,非只是马腾、韩遂。还有成宜、张横、侯选等人。就在这陇右诸郡。成宜屯兵在西部的余城,有部曲数千家,精兵五千。若是马腾起兵,他必然率兵与马腾汇合,增添马腾威势。不如我们先除掉成宜,再将他的数千家人口,带回略阳。这使得马腾的势力衰弱了,将军的势力就变强了。” 张绣对此深以为然,但是看了看地图之后,却摇了摇头说道:“成宜此人,乃积年老贼,余城险固。他精兵五千人镇守余城,我纵然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也难以立刻攻下。” 这就是勇将的无奈之处了。论野战催锋,大破其军。张绣自信满满。成宜虽然老贼骁勇,但安能是他的对手。 遇到了,就是一个死字而已。 但成宜如果据守城池,他便望洋兴叹了。战马又不能飞天遁地,他不可能骑马冲上城池,将成宜给杀了。 虽然说除掉成宜,如折断马腾一条臂膀,但真的很难啊。 但是赵云有谋。他一席话语,并非是即兴。而是来到了略阳之后,观看地形,搜集情报。 在训练精兵之同时,苦思冥想之后,才有了策谋。 赵云笑了起来,眉目间眉飞色舞。乃躬身行礼道:“将军勿扰。敢问将军,最恨何人?” “李傕、郭汜。”张绣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抬头见赵云神色,便知道子龙有了谋略,便索性不多想了,脸上浮现笑意。 “那将军便自率领兵马,去进攻李傕、郭汜。若消息传到了马腾而的耳中,他必然仓促起兵,营救李傕、郭汜。也必然派兵去邀请成宜共同出兵。将军可令云领麾下三千精兵,昼夜急行向西。探听 成宜人马,若能找到成宜,野外骤然相遇。成宜不知我赵云何人,必然轻视。此一战可杀也。杀了成宜后,云兵向余城,劫了城中数千人家。如此而已。” 赵云昂首挺胸,躬身行礼道。一双虎目,同时绽放出了炙热的火焰,男儿丈夫,谁不愿意建功立业呢? 更何况他乃是万人之敌,一身本事本就过于常人。如今又别领一军,手握兵权。 机会就在眼前,他如何不热心肠? 张绣听了之后,怦然心动。说的好。赵云计策,本就是个围点打援的策略。而且趁其不备,赵云又是无名之辈。 有心算无心,何愁成宜此辈不死? 但是张绣也是稳妥之人,思量了片刻后,对赵云说道:“子龙,真将才也。不过此事,我要与谋臣商量一二,再决定是否出兵。子龙在此安坐,入夜之前,我会派人知会于你。” 说到这里,张绣便起身,对典韦招呼一声,往大帐外而去。 “诺。”赵云当然知道此事兹事体大,乃是挑起大战,张绣不可能不找人商量一下,自然也不失望,反而觉得此事很有希望,轰然应诺了一声,与夏侯兰一起,将张绣送出帐外,待张绣与典韦策马绝尘而去之后。赵云对夏侯兰振奋说道:“贤弟。将军乃神武之才,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我们立刻通知全军,整兵备战。” “所谓兵马,操练是其一。血战是其二。若我能统帅麾下三千精兵,取得成宜首级,必然使得我大军士气锋锐。” “诺。”夏侯兰轰然应诺了一声,连忙下去擂鼓点兵去了。 赵云的腹内心肝,已经热火朝天了。 张绣来时只是担心赵云能否适应,看了赵云后,还准备再去看看胡车儿,回去的时候,已经把胡车儿抛之脑后了。 他双脚夹紧马腹,挥舞马鞭,催促战马驰骋,向临渭城而去。待到达了郡守府门前之后,便让亲兵去护羌校尉府去请护羌长史贾诩。 他本人则直接进入郡守府,来到了戏志才的办公房内。 此刻戏志才办公房内,戏志才正在处理日常公务,还有其余小吏在帮忙。张绣面对行礼的众人,很客气的让闲杂人等下去。然后抢了戏志才的位置,让戏志才坐在侧座。 “将军这是有事?”戏志才见张绣如此郑重,拱手询问道。 张绣盘腿而坐,点了点头说道:“先不急,先等贾文和。”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响起。 贾诩从外走了进来,先对张绣一礼,然后又对戏志才拱手。然后来到戏志才对面的左边位置侧坐下来,拱手询问道:“将军,急着召见我,可是有事?” “赵云给我出了一个难题,特来寻二位商议。”张绣点了点头,很直白的将赵云的话,告诉了二人。 戏志才、贾诩都是动容,戏志才感叹了一番,说道:“赵子龙真是将才也。” 他们两个身为谋臣,却没有赵云想的多,却是惭愧。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郡中很多事情都是草创,而且略阳郡一郡的人口,比得上有些州的一半人口,确实是公务繁忙,牵扯了他们的精力。 但是他们的判断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感叹了一声之后,戏志才郑重对张绣躬身行礼,宽大的袖子垂落下来,严肃道:“将军。赵子龙之谋妥当,可速行。” “志才言之有理。”贾诩也行礼道。 张绣本就有此心,但还是有些疑虑。比如说他们家的粮仓内的粮食是否充足? 毕竟现在秋收还没有进行,粮仓内的都是陈粮,也不会太多。 比如说,兵器、马 匹各种辎重是否充足? 现在戏志才、贾诩明确表示可行,那这些就不需要多问了。 “好。我便亲自纂写军令。调动郡中步军五千,骑兵一万五千,明修栈道,大张旗鼓去进攻上邽城。” “命赵云走小路,去进攻成宜。” “志才与庞德、刘辟、王石、张龙四人守备郡中。文和随我同行。” 张绣身躯一挺,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虎威,气势十足道。 “诺。”贾诩、戏志才齐齐应诺了一声,然后张绣写了军令,而贾诩、戏志才也忙乎了起来,调集粮草、物资等等。 如此繁琐的事务,二人一日既办妥。 次日一早,阳光娇媚,秋风带着少许的清凉。张绣与府内妇人没有扭捏,爽快的带着典韦、贾诩以及轻骑百余人一起策马来到了北城门。 戏志才、庞德等人前来送行,胡车儿、共都率领马步军以及辎重在前。 “将军既出兵上邽。马腾闻讯之后,必然率兵来救。马腾兵强,将军不必与他争锋,见机行事便好。关键是赵子龙将军,能否袭杀成宜。” 众人面前,不好说出谋略。戏志才来到了张绣的马边,对张绣说道。 “我晓得。志才先生,兄长,以及诸位。”张绣对戏志才点了点头,然后抬头面对众多官员,抱拳道:“郡中事情,便交给诸位了。” “请将军放心。我等必然竭力守备城池。”戏志才、庞德二人率领众多官吏,轰然说道。 张绣发布求贤令,招募寒门士人为官吏,礼贤下士,待遇也极好。对待百姓也好,郡中上下一心。 如今四座城池,人口直逼五十万,其中多有精壮。紧急时刻,也可招募精壮守城。 此去确实没有后顾之忧。 不过正待张绣打算出发的时候,有人作妖。 第八十三章 法正从军 “将军。”一声呼喊,张绣在众多送行的人中,看见了法正、孟达这两个小子。 法正拉着孟达一起走了出来,孟达手中还握着一杆大枪。 人群之中的法清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什么话。张绣看了看法正,以及孟达手中大枪,便有所明悟。 不等法正多言,张绣眉眼带笑道:“好,准你们随军出征。” “多谢将军。”法正一点也不怀疑张绣的聪明,见他猜出自己的目的,欣喜拜谢了一声。然后他与孟达一起翻身上马,又带了随骑十余人,加入了张绣的队伍。 不久后,在张绣一声吆喝下。大军向北往上邽城出发。 乃是胡车儿派遣骑兵作为探马,探听四周动静。骑兵在前,步军在后押运粮草。 “张”、“胡”、“共”三面旌旗迎风飞舞,好不威风。 ........... 冀城。 在上一次大战之后,马腾与韩遂分割土地,得到了陇右诸郡大部分地区的统治权,便将治所设置在了冀城。 此城本就高大坚固,如今成了马腾的老巢,城中堆积着许多钱粮、辎重,当真是坚不可摧。 而随着秋收将近,城外的麦田越来越金黄。马腾的一颗心,便也躁动了起来。 他可是没有忘记,张绣纵横凉州的时候,对他的羞辱。 这日。风很大,吹起了尘土迷了人们的眼睛。冀城城中人口众多,但是今日出门的人极少。 城南城门楼前,城墙上。马腾身穿一件黑色的窄袖袍服,按剑朝南观望。身后则是许多麾下重要文武,其中马氏占据小半。 “诸位可知道我在想什么?”马腾眺望了许久之后,回过头来,询问身后的文武道。 “兄长是想起了去年的羞辱?”马腾的同族兄弟,主要谋臣之一马光上前 一步,拱手行礼道。 “知我者。贤弟也。”马腾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愤然之色,说道:“上一次与张绣斗将,便折损了我四员大将。张绣纵横凉州,破败我城池,烧掉我钱粮。得了个神威天将军的名号。一想到这件事情,我便痛入骨髓,夜不能寐。恨不得吞噬张秀血肉。如今董卓不在,张绣在略阳虽然招兵买马,但毕竟势单力孤。我想起兵讨伐他。” “速战速决,在汉庭的援兵没有到达之前,便将张绣的脑袋割掉。” 马光等人都是了然,这个耻辱不仅是马腾的耻辱,也是他们的耻辱。马光脸上露出振奋之色,当即说道:“兄长。现在城外小麦将熟,兵马也已经恢复。兄长既然有此心,那便联络韩大帅,成宜、张横、侯选等人,发兵攻打略阳。” 马腾墨迹了半天,等的便是这句话。当即便露出振奋之色,打算趁此下令,整军备马,准备出兵。 但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马腾定睛看去,乃是本县人杨阜。此人不过二十出头,但却颇有才智, 冀城的人都对此人赞不绝口。马腾听闻之后,便招募杨阜为主簿。 杨阜见马腾待人宽厚,便也诚心跟着马腾干。且到任之后,文书往来,处理的极为妥当,且不时出谋划策,很得马腾欢心。 杨阜这时候站出来,马腾以为他有策谋,喜色道:“义山,可有助我破敌之策?” “大帅。”杨阜却是先对马腾躬身一礼,然后恳切道:“大帅骁勇,威震凉州。如今兵甲以足,秋收后粮秣也足。振三军向南,自然所向无敌。但是张绣精悍,略阳郡四座城池也是坚固。强攻就算获胜,也会损兵折将。以我愚见。” “汉庭皇帝昏暗,十常侍与何进势如水火,朝令夕改。这 张绣依附董卓,在朝中没有根基。没准过不了几年,朝廷便要自毁长城,将此人调离,或者诛杀。到时候起兵攻打略阳,纵兵进入三辅,岂不美哉?” 每个人站的高度都不一样,杨阜这一席话,可真是站得高看得远,可谓是智虑深远。 马腾、马光等人闻言都是露出异色,纷纷看向了杨阜。杨阜素来沉稳,面对这么多眸光,也是从容以对。 “义山之言,确实是稳重。”马腾虽然恨不得将张绣斩杀,一雪前耻。但也算合格主公,思量片刻之后,大为赞叹道。 “只是。若让汉庭自毁长城,自杀张绣这等神勇之将,不知道几时。义山有何妙计?可速杀张绣?” 马腾随即露出期待之色,看向杨阜。若能不张弓支箭,让汉庭自己杀了张绣,那就太爽了。 东攻略阳,一战可定,席卷三辅,轻而易举。 正应了杨阜的话,岂不美哉? 杨阜等的却是马腾这句话,他捏须一笑,从容镇定的对马腾躬身一礼,说道:“此简单耳。” 马腾等人心中一振,顿时露出期待之色,静听下文。 “想那张济、张绣叔侄在汉庭中是没有根基的,起家不过是武威一匹夫而已。张绣之所以能坐到护羌校尉、略阳郡守,乃是因为董卓。而董卓跋扈,前次与皇甫嵩一起出征,将帅不合。朝廷对董卓起了疑心,若非张绣横行凉州,董卓战败回去,必然没有好下场。” “大帅不如派人去三辅、河南郡、弘农郡、河东郡、河内郡等京畿之地散布谣言,就说董卓权重,张绣兵精,双方联合大军足有十万。二人暗中谋反。再派人去朝中贿赂大臣,如此。董卓必然动摇,张绣安能保全?” “朝廷自己杀了董卓、张绣。大帅与韩大帅一起分别从陇 山道、 渭水河道进攻三辅。前方便没有阻碍了。” 杨阜年纪轻轻,言语从容不迫,果真是好气质。他的气质举止,让他的话增加了许多可信度。 马腾、马光等人则不同,让他们打仗可以,出谋划策却难。听了杨阜一席话后,众人仿佛是拨开云雾,见了天明了。 原来还有这等骚操作? 震惊了片刻之后,马腾哈哈一笑,不加掩饰赞赏之色,乃笑道:“哈哈哈哈。义山,不愧是大才也。做主簿实在可惜。义山,我升你为参军,赐你宅邸一座,土地50顷。随从我身边谋划。” “多谢大帅。”饶是杨阜城府颇深,才智不凡,到底是年轻气盛,一时惊喜,拜谢道。 “不用谢。谁能为我出谋划策,或是摧锋破敌,我便能重重有赏。张绣此人,乃我生平大敌,心腹之患。只要能除掉此人。拿出多少金银财帛,我也不心疼。”马腾先是笑着,随即露出咬牙切齿之色。而后抬起头对马光说道:“贤弟,便按照义山的计策行事。我们也加紧准备兵马、粮秣,只等朝廷自杀了董卓、张绣,便起兵攻讨略阳郡。” “没了张绣的略阳郡,不过是一条小沟沟而已,策马可过。” “诺。” 马光一脸振奋,拱手弯腰轰然应诺。 之后,马腾便率领众人一起回到了城中。而马光、杨阜等人也全力的运转起来,依计行事。 而且派人通知韩遂、成宜、李傕、郭汜等人,加紧准备,随时出兵。 ............. 上邽城。 高大坚固的城墙上,乃是拔地而起的城门楼。 “李”字旌旗挂在城门楼上,迎风飞舞猎猎作响,声势也是十足。 这日虽然大风,但是李傕却是亲自来到了南城门楼上,巡视士卒,检验 兵马。城池上士卒林立,皆是熊腰虎背之辈,满脸肃杀。李傕十分的满意。 在董卓麾下的时候,他不过是个校尉,领兵数千人而已。如今投奔了马腾之后,立刻得了一座重要城池,治民数万,且有精兵一万。 虽说是马腾的部下,但也算是凉州一地的军阀之一了。 这等地位,岂不是比在董卓麾下做一个校尉,好过十倍?如今唯有一个心愿,没了。 那就是将张绣诛杀,取其头颅制作成酒杯,饱饮其血。 一想到张绣此人,李傕的额头上便青筋暴起,一颗心隐隐颤动,连屁股也做疼了起来。 那一日在董卓的府门前,他就差点被张绣给杀了,狼狈不堪,颜面尽失。后来他与郭汜,也因张绣而被董卓杖责,彻底的没了脸面。 现在想一想,屁股都是痛彻心扉。 “大哥,你怎么了?”跟随在李傕身边的同胞兄弟,李或见李傕脸色很差,不由关心问道。 如今李傕也算是一方军阀,但是他性格多疑,不轻易信任别人,任用亲近的也是多是同族兄弟或子侄。 “没什么。”兄弟的话让李傕从愤怒之中拔了出来,脸色勉强恢复了平静,回头说道。 “哒哒哒。”便在这时,一匹快马从北方而来,直到城下。马上骑士翻身下马,迅速的走了上来,单膝跪在了李傕的面前,双手捧着一张卷起的白布。 “报将军。马大帅的手令。” 李傕不敢怠慢,立刻放下了心中的杂念,伸手接过了白布打开,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李傕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十分的快意,姿态十分肆意。 李或看着这样的李傕,心里头不由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也不怕李傕,便问道:“兄长。马大帅的手令中,写了什么?” 第八十四章 先发制人 “呵呵。” 李傕渐渐止住了笑声,将手中的白布交给了李或。 “大帅设了谋略......”李或迫不及待的伸手接过白布,看了之后一脸惊喜,随即住嘴,谨慎的没有说出余下部分。 “兄长。”李或抬起头来,眸光灼灼的看着李傕。 “虽然不能亲自杀了张绣可惜,但是如果让其自死在....哼。”李傕冷哼了一声,而后露出森然之色道:“命令军官们,加紧操练兵马,我们随时可能为前部先锋,进攻略阳城。” 只要张绣死了就出发.......李傕的心中想着。 “诺。”李或也很是振奋,轰然应诺道。 李或匆匆下去了,而李傕则依着女墙,观看南方,也就是略阳郡的方向。 “历来或死或败在谗言之下的名将多不可数。白起、廉颇、乐毅这等英杰都是或死或败。张绣,你算是哪根葱?” “哈哈哈哈哈。”李傕想着想着实在是开怀,不由自主的又放声大笑,笑声放肆且充满了快意。 真期待张绣毙命....... 就在这时,却又有一匹快马飞驰而来。不过却是从城南飞驰而来,在李傕的眼皮底下进来的。 不过李傕没有多留意, 他仍在笑,笑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止歇。也亏得他也算得上是一员猛将,肺气充足,这一笑中气十足,竟然犹如滔滔黄河,绵延不断。 直到这位策马而来的骑士来到了城门下,且脸色难看,气喘吁吁的快步登上了城墙,单膝跪下禀报道:“报将军。张绣亲自率马步军二万,直扑上邽而来。” “呃!!!!!!”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村霸大白鹅,李傕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豁然转头气急败坏的抓住了这名骑士的衣领,拽起来问道:“你莫不是 假传军情?” 李傕的声音,少了肆意,多了惶恐。 他之所以敢与张绣作对,乃是背后有马腾撑腰。张绣是很强,但兵力还能比马腾强吗?再加上北方金城郡还有一个韩遂,凉州叛军数十万兵马。 张绣就算上一次横行凉州,其实也没有多少杀伤。 这一次马腾用了计谋,打算让朝廷自杀张绣,更是不需要与张绣作战。 但是现在张绣直扑而来.... 李傕并非无名之辈,两军对阵,在局势不是一边倒的情况下,他也是敢战之将。 但是面对张绣,他心中有阴影。 张绣临阵斩杀了马腾、韩遂许多大将不提,且横行凉州,如此胆魄,谁能比之? 再说那一次在董卓的府门前,张绣与典韦暴起,差点把他给杀了,他一个屁都没敢放,全靠徐荣、华雄搭救,这才活下来了。 他可真不敢自己一个人对付张绣。 而且李傕也并不是无的放矢,如今城外小麦还没有熟。而众所周知,秋收粮足之后,才是发兵之日啊。 莫不是这个小兵,谎报军情? 李傕一双眼睛瞪的很大,仿佛要吃人。被他提起来的骑士,简直快哭了。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小人哪里敢谎报军情,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有探子亲眼所见啊。” 李傕仿佛被雷击了一下,先是晕乎乎的,然后就清醒了过来。他一把仍开了这骑士,然后血红着一双眼睛,大吼道:“来人,去追回李或。命令城外的军官,将军队带回城中。关闭城门,准备好守城器械,死守上邽。谁敢言出城作战者,杀无赦。另外,马上派人去列柳城、冀城求援。直言张绣领马步军二万人杀来上邽。” “诺。” 见到李傕这个样子,连李傕身边的亲兵都有些气馁, 应诺声有气无力,被李傕瞪了一眼之后,这名亲兵这才大步向李或离开的方向追去。 “我有雄城,精兵万人,只要死守城池。你能奈我何?”李傕呼出了一口气,虽有惧色,但内心却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到底是一员沙场宿将。 不仅是李傕措手不及,连马腾也措手不及。他才派遣出人马,在整个司隶校尉七郡散布谣言,在洛阳活动不久,李傕求援的信使便来了。 马腾连忙在府内召见了麾下的文武商议此事。 大厅上首座,马腾一脸措手不及,环视了一眼在场文武之后,问计道:“张绣这厮,竟然秋收前出兵,当真是狡虏(不讲武德),如今他兵向上邽,李傕派人来求援。该如何是好?” “末将愿为率领麾下精兵八千人,去救上邽。” 马腾麾下大将刘年豁然站起,拱手行礼道。 引得在场的文武人人侧目,自从被张绣杀了很多武将之后,他们这里的人,敢率领八千精兵出门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刘年见众人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不由涨红了脸。解释道:“大帅。我并非是要与那张绣鏖战,而是打算先进入上邽城中,帮助李傕守城。” 众文武这才恍然,还以为刘年脑子被驴踢了呢。还好,脑子没坏。 敢与张绣野战的将军,还是趁早罢免了的好。 马腾本来想呵斥刘年不自量力,但是听到刘年解释之后,却又觉得悲哀。曾几何时,他们凉州叛军,猛将无数,敢死之将层出不穷。如今一个张绣,杀的凉州数十万叛军没有男儿了。 只敢守城,只敢依靠大兵与张绣作战。而不敢正面较量了。 “好。”马腾叹了一口气,正想要点头答应。参军杨阜却站了起来,振袖道:“大帅。张 绣用兵,确实是厉害,能出其不意。但大帅不必忧虑。” “喔。义山有计破张绣?”马腾虎目一亮,麾下文武也都是齐齐望向杨阜,露出期待之色。 “张绣出其不意先来进攻,却是破了我前日之计。现在大帅派人去七郡散布谣言,已经无用。张绣率兵讨伐大帅,朝廷不会疑心他。不如派人将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先追回来。” 杨阜先说到这里,吸入了一口气之后,又对马腾说道:“张绣不懂兵法。兵法有云,敌强则分之。现在张绣兵不过三、四万人而已。若是他死守城池,大帅就算发大兵屠灭了他,恐怕也会损兵折将。现在他有城不守,却去袭击李傕。此用兵之下也。” 杨阜左手负背,右手捏须,从容环顾在场文武,笑着说道:“李傕将军也算善战,又有精兵万人,雄城据守,城中钱粮可以支撑三月。大帅只要派人去告诉李傕将军,让他死守,援兵马上到达。然后大帅起马步军五万人,召会成宜等人,速速进发略阳城,趁张绣不在,取了略阳。张绣再强,若没了略阳,进退狼狈,大军不战自败。” “不救李傕,而攻略阳???”马腾虎目一样,思索了片刻之后,陡然站起,一张雄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环顾了一眼在座文武,喝声道:“就按照杨参军的计策行事。我们不救李傕,袭击略阳郡。另外,派人去向我弟韩遂求援。” “诺。”在场文武也都觉得杨阜此谋可行,纷纷振奋起来,轰然应诺道。 目前马腾军中缺粮,只等秋收粮足才宽泛。但是挤一挤,还是能挤出一点粮秣的。 次日一早。马腾让部分人马留守,亲自率领马步军五万,以杨阜为参军,朝着略阳郡而去。 ......... 张绣当然不知道马腾手下多了一个参军杨阜,给马腾出了这么多的主意。他率领二万马步军出发之后,广派探马、哨骑防备被突然袭击。 但却一路上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上邽城外。 张绣先下令让共都安营扎寨,命胡车儿领部分骑兵在外戒备。自己与典韦、贾诩、法正、孟达等数十骑来到了城下观望。 “好一座雄城,难怪我家叔父会陷在这里。”张绣抬头眺望上邽城池,望见城上甲兵林立,不由感慨了一声。 这座城池,也是历史上诸葛亮北伐没有啃下的城池。 第一次北伐,诸葛亮围攻上邽,城中乃是曹魏大将郭淮。诸葛亮分高翔屯兵列柳城接应,命马谡守街亭。 结果一战而溃,遗恨终身。 不说另外一个时空。他的便宜叔父张绣,也引兵陷在了城中。 “将军。此城坚固。李傕用兵也不弱。强攻不智。”来的时候,戏志才已经提醒过了,但是贾诩身为谋臣,却还是很尽职的再对张绣提醒道。 “我明白。此战以赵云为尖刀,取的是成宜的命。”张绣点了点头,但却也挥了挥手,让典韦找了几个胆大又嗓门大的士卒,去城下邀战。 他估计李傕是不会出来的。 这七八个士卒一起策马来到了上邽城下,举着双手在嘴边,做喇叭状对着城上大吼道:“我家将军说了。愿意让骑兵兵退十里,只以五千步军,迎战你们一万精兵。城上的李将军,可敢应战?” 这等嚣张的挑衅。张绣身边的谋臣、武将们都视而不见。他们对张绣也很有信心,如果李傕真的没忍住出城鏖战。 呵呵。 但是这一番话,听在城上的李傕耳中,却不是那一会是了。真是明晃晃的羞辱,赤果果的嘲讽。 真正是气煞人也。 第八十五章 赵子龙 李傕身披沉重铁甲,扶着女墙而立。闻得城下大呼,脸色骤变,先是涨红,然后是铁青。 “呼呼呼。”李傕右手捏着女墙,用力以极,以至于手指清白,可见其骨。 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李或见状觉得不妙,上前规劝道:“兄长。张绣有项羽之勇,这是他的诡计,不可中计啊。” 李傕闻言呼出一口气,气息逐渐平复。却仍然飞起右足,踢了一脚女墙,恶狠狠的环视了一眼众人,说道:“有敢言战者,杀!!” 下了命令之后,李傕郁闷的推开了城门楼的大门,进去喝闷酒去了。而城上士卒,都是相顾无言。 尽管知道张绣乃是“神威天将军”,有项羽之勇。但是他们的主将却是连一万对阵五千都是不敢。 真是有点羞耻以及.......泄气。 南城门外。张绣见七八个大嗓门的士卒,对着城池喊了半天,口干舌燥。城上也没有动静,便知道李傕铁心做了缩头乌龟。便叫这些士卒回来,并让人取了水给他们喝。 张绣回过头对贾诩说道:“此城难破。还守大营吧。” “诺。”贾诩应诺了一声,一行人正打算回去。但见后方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来到张绣面前之后,翻身下马禀报道:“报将军。马腾起兵五万,南下直扑略阳而去。” 张绣露出惊讶之色,蹙眉说道:“马腾趁我出兵,袭我薄弱。我还以为他会领兵来救上邽。” “将军勿要忧虑。马腾既然不救上邽,上邽必然为将军所有。”贾诩呵呵一笑,拱手对张绣一拜道。 “文和有何妙计?”张绣眼睛一亮,兴致勃勃道。这次出兵目标是要杀成宜,如果能杀了李傕,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马腾出兵去袭击略阳,我料定他必先派人去通知李傕,说是援兵马上就到,让他据守。” “将军可分兵四部,将上邽城团团围住,不使得一只苍蝇飞入飞出城池。待五日后,将军烧掉西营,并做喊杀之声。李傕必然以为救兵到了,忍不住出城袭击,以期两面夹击。到时候,李傕一战可杀,上邽一战可得。” “至于略阳。城中粮秣充足,兵马精锐。庞德乃万人敌,志才安抚人众,万众一心,守个二三月不是问题。再则。赵将军杀了成宜之后,也会回军救援。消息传入马腾军中,也会引起骚动。略阳坚固,将军不要以略阳为念。”贾诩笑着说道。 张绣还没有表态,身旁的法正已经连连点头了,似乎是在赞同贾诩的话。张绣看了一眼这小子,然后沉思了一下。 他却也相信庞德、戏志才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经营了略阳将近一年的稳固。终于点头说道:“好,依计行事。” “诺。”贾诩应诺了一声。然后张绣与众人一起驰骋回到阵中。并改变了计划,分出四部人马,分别在城东、城北、城南、城西安营扎寨。 张绣与五千步军,都放置在了城西,打算依计行事。 张绣如此行动,城上的李傕士卒自然看的清楚,进入城门楼内,禀报李傕。李傕闻言之后,顾不得喝闷酒,亲自出来查看,一脸躁动。 凡围城池,必然围三缺一,开生路设伏兵。而现在张绣围了四座城门,打算耗死他吗? 也不是不可能。城中粮秣不足,如果救兵被阻拦在外。他真的可能被困死在城中。 李傕面皮一抖,露出急躁之色。但却也是无计可施。张绣扬言骑兵后退十里,以步军五千迎战他一万精兵,他都不敢出战。 现在兵分四门,他当然也不敢出战。 只能等,只能等了。 ......................... 直通西方的大道上,赵云正率领本部人马三 千精兵而行。大军没有带任何的攻城器械,只带了少量帐篷、粮食。 不说兵器,但箭矢也只是弓箭手每人十支箭矢罢了。真正乃是轻军向前,若不胜,恐怕就遭了。 凉州地广人稀,这条路虽然也是宽阔,但其实是一条冷门的路,平常很少有人走。 赵云也派遣出了自己所有的轻骑,作为哨骑、探马,探听成宜的动静。 如果成宜接到了马腾的消息之后,立刻出兵北上冀城,那么就应该走到附近了。 时值中午。 探马、哨骑来报,说是在附近没有发现成宜的军队。赵云、夏侯兰都有些着急。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但是他们行军速度很快,士卒们有些烦热。赵云见此,便下令士卒原地休息,且埋锅造饭。 赵云、夏侯兰二人各自坐着一张胡凳,互相说话。 “大兄。按照道理,成宜应该已经走到附近了。但我们没有碰到。他或是走的快了,或是走的慢了。我们有必要派遣探马,走更远的路去探查情况了。”夏侯兰一边喝着羊皮口袋内的水,一边说道。 “嗯。”赵云点了点头,撕扯开一块坚硬的羊肉干,放入嘴中先以唾沫化开,然后咀嚼。 反正,只要成宜出兵,就在附近,不需要疑虑。赵云随即,便喝令探马,驰骋更远,去寻找成宜的踪迹。 ............. 余城。 这座城池位置靠近秦岭,地理位置相当偏僻。正因为如此,成宜才聚敛数千家,割据了这座城池。 就像是枹罕宋建,也是偏安再偏安。不过成宜的势力还比不上宋建,麾下只有精兵五千人,其中骑兵一千。 像成宜这样的叛军首领,凉州有很多。就像是鸡肋,如果马腾派兵攻打成宜,成宜可能会逃入秦岭,等马腾走了,再回来。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因而马 腾、韩遂便与这些叛军首领联合,更增军力。 如果成宜兵败,马腾、韩遂等凉州叛军的兵力,就少了五千多人,人口就少了数千家。 当然,马腾、韩遂、成宜当然想不到,张绣乃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看似要攻破上邽斩杀李傕,为张济报仇。其实是下令大将赵云,轻兵而来,袭杀成宜。 这日余城之中,成宜接到了马腾邀他一起出兵的消息。他也没有多想,乃是将步军四千、骑兵一千全部精锐集结,实打实的往西北方向而去,打算在中途与马腾汇合,攻打略阳。 本来赵云、张绣料定是成马腾会去救上邽的李傕,没料到马腾是去攻打略阳。因而对成宜的进兵路线,产生了一点偏差。 赵云、夏侯兰也就一时间没有找到成宜。 在临走的时候,成宜在北城门口,与自己麾下的文臣常修告别。 “常先生,余城便拜托了。”白脸成宜对着常修拱手说道。 “将军放心,我会好生守备城池,也祝将军凯旋而归。”文士打扮三十来岁的常修,笑着抱拳道。 这样的一幕,已经经历过多次了。成宜与马腾、韩遂连接,攻打三辅,已经不计其数了。 不管成功、失败,成宜都会回来的。这一次当然也一样。 “走。”成宜告别了常修之后,看了一眼余城,然后翻身上马,取了一杆大枪,便率领马步军,往东北而去。 计算时间,他们会在三、四天之后,与马腾的大军汇合。 不过走了一天半之后,成宜遇到了麻烦。这日上午,天气还是很热。成宜刚刚下令拔营不久,走了约莫两里路,便得到了探马的来报。 “报将军。我们与一伙探马相遇,一番厮杀后而回。”一名成宜军的探马,身上沾满了血迹,单膝跪在了成宜的马前。 五千精兵,也顺势停下。 “探马? 谁的探马会出现在这里????张绣不是在攻打上邽吗?他没有余力出现在这里啊。”成宜一张白脸露出思索之色,莫不是,张绣佯攻上邽,实际上是来取他性命吧? 想到这里,成宜心肝儿一跳,这可不妙。张绣骁勇善战,就算领兵二千人来此鏖战,他也不是对手。 “可有探明对方是谁?”不过成宜也是积年老贼,很快就自己平静下来,开口询问道。 “听那探子自报家门,似乎是别部司马,常山赵云。”这名探马迟疑了一下,才禀报道。 果然。成宜怒极反笑道:“自报家门也算是探听到了消息?若是张绣自报家门说是常山赵云呢?再探。” “诺。”这名探马身子一抖,连忙应诺了一声,翻身上马再去打探了。 不过成宜虽然大怒,但是猜测这支人马,可能就是什么常山赵云的。 马腾的消息很清楚,张绣的二万马步军都在上邽。除了张绣,谁能统帅二万精兵出战?不怕全军覆没吗? 成宜想了片刻之后,便猜测出了一件事情。继而冷笑道:“可能张绣的本来目的,还真不是李傕。而是我。他以大军围困上邽,虚张声势。吸引我出兵汇合马腾,然后派遣这个叫赵云的领兵来杀我。” “但是赵云?什么狗屁的无名之辈。张绣若来,我马上便倒戈卸甲,速速退兵。若来的赵云这等无名之辈。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成宜有点恼羞成怒,右手一振,振枪耍了一个枪花。 不久后,那探马探得消息返还,言报。 “确实是赵字旌旗,约三千余人,且听口音,似乎是河北人。” 成宜一听顿时转怒为喜,笑道:“好。好个张绣,真派遣个无名之辈来了。看我杀了赵云,败了这三千兵马,取了马匹、辎重,再去马腾面前邀功。” “来人。全军向东,去截杀赵云。” 第八十六章 无名之辈 探马交锋,互有死伤,也互传信息。 成宜既知赵云底细,赵云自然也知道了成宜所在。 “大丈夫,得遇恩主,幸也。我常山赵云,未立寸功,却被护羌校尉拜为别部司马,诚惶诚恐。今日便杀成宜,以谢将军厚恩。我待你等不薄,今日便也是你等报我也。杀。” 赵云闻得消息之后,当即翻身上马,将大枪在背后一横,环顾左右,厉声大叫道。 “杀!!!!”赵云平常领兵严整,且也抚恤士卒,十分厚恩。士卒愿意为之效命,闻得此言顿时热血沸腾,吆喝一声,便随赵云往西北方向而去。 大军乃是来找成宜,现在骤然相遇。辎重、车马已经无用。大军轻军向前, 速进。 行不过一里,两军相遇。 一方精兵五千其中步卒四千人。“成”字旌旗猎猎作响,旌旗下,成宜跨坐一匹西凉枣红马,手持大枪眺望。 “果然乌合之众,此贼一战可擒也。”成宜也是沙场宿将,望见赵云阵型,便嘲笑道。 赵云兵马训练仓促,确实不精锐。 “张敖。”成宜回过头,对自己麾下骑将道。 “属下在。”张敖策马上前,拱手行礼道。 “你且分兵去左边,待两军交战,你便率领骑兵冲杀而来,从侧翼击垮他。”成宜下令道。 “诺。”张敖应诺一声,勒马向左,呼喝了一声,带着麾下的一千精骑,往左边而去。 两军交战,骑兵需得活用。成宜调遣骑兵之后,便勒令步军道:“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居中,弓箭手在后。以弓弩射之。待两军交锋,长矛兵杀出。” “诺。” 成宜麾下的部将,齐齐应诺了一声,立刻列阵。厚重盾牌在前,刀刃泛起白光。 成宜手持大枪,立马在旌旗之下,稳如泰山。 虽 然轻视赵云为无名之辈,特来杀之。但是成宜本性还是沉稳,并不打算与赵云斗将。 赵云身披铁甲,手持大枪,身先士卒在前。抬头看向前方阵型,心中道了一声“可惜。” 这成宜倒是稳重,若是亲自领兵在前来杀,他便可以一枪刺之。 两军迅速的接近之中,赵云轻军而来,没有带盾牌。前方以长矛兵自卫,后方则是弓箭手。 “嗖嗖嗖!!!”待到百步之内后,双方的弓箭手不需要军官下令,便本能的停下,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噗嗤,噗嗤。” 一声声铁箭入肉的声音响起,双方士卒发出了惨叫,且不时有士卒倒在了血泊之中。 总归成宜军有盾牌,赵云军吃了小亏。赵云本人接连挑飞了四支飞射而来的箭矢,仍然是一马当先冲杀在前。 双方迅速接近,赵云不顾前方盾牌粗大,乃是一振大枪,人借马力,加上双臂千钧之力,竟将前方一名盾牌兵,生生的撞飞了出去。赵云策马入阵,腰部一转,一枪回旋,便刺死了旁边一名来不及抵抗的盾牌兵。 “杀!!!!”仿佛是音响开启了一般,赵云一身怒吼,双臂一振,大枪连连闪动,以至于空中出现了残影。 “噗嗤,噗嗤。” “啊啊啊!!!!!” 赵云大枪,枪枪入肉,不是刺中心窝,便是刺中脖子,哪怕有皮甲抵抗,也拦不住他一枪。眨眼间,赵云便连杀二三十人,喷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铁甲。 “该死的混蛋,这厮绝非无名之辈。”成宜望见这一幕,顿时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破口大骂。 “张绣手下,怎么都是这等勇将。” 真是奇了,怪了。这难道是异性相吸不成?这猛将一个个都是被张绣吸引了去? “长矛手齐上,刺 他。弓箭手放冷箭。”成宜虽然破口大骂,但还算冷静。 “ 嗖嗖嗖!!!” “杀!!!” 黑色的箭矢朝着赵云飞扑而来,十余名长矛手也挺着白晃晃的长矛,刺向赵云。 “杀!!!”赵云身边忽然出现了一队轻骑,乃是夏侯兰率兵杀来,就像是张绣身边有个典韦一般保护主将。 尽管夏侯兰与典韦不是同级别的,但至少起了掩护作用。赵云一勒马缰,避过冷箭的攻击,在四周士卒的锋利冲杀下,得以趁机抬头看了一眼成宜。 “杀!!!”然后他呼吸了一口气,再吐气如雷,轰鸣巨响之中,双脚夹紧了马腹,再次向前突进。 这一次神威不可抵挡。赵云大枪一扫便是一大片,大枪一刺,甚至能刺穿一名士卒的胸膛,再刺杀另外一人。 “杀!!!”夏侯兰等轻骑,加上步军士卒,见赵云如此神勇,便也奋力吼杀一声跟上。 其势也,如同破竹。眼见赵云迅速突进,将成宜步军斩成两截,迅速靠近成宜。而张敖率领的骑兵,却还在冲锋之中。 成宜顿时面色大变,以至于浑身颤栗了起来。 死亡如此之近,他感受到了。自己即将被无名之辈常山赵云所杀。 赵云已杀至成宜面前只有三十步,浑身是血,双眸却犹如大日一般,明亮迫人。 成宜身边还有百余亲兵,但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温度。 “杀!!!!!!!”赵云忽然大吼了一声,右手一掷大枪,朝着成宜激射而去。 “当!!!”成宜下意识的挥手去挑,当挑到赵云大枪的时候,既双臂剧痛,甚至于咔嚓一声,骨头似乎碎裂了。 成宜痛的面容都扭曲了起来,赵云却已经从身边一个亲兵之中,取了长矛,矛刃将一名成宜亲兵的头给整 个切开。然后策马突进,长矛横扫而过,便是四五人,余者心惊胆战之下,竟然不敢直视赵云,仿佛波浪一般散开两旁。赵云得以杀到了成宜的面前,不待成宜说什么。 “噗嗤。”赵云一矛向前,便将成宜的脖子给刺穿。 “无名之辈!!!!”成宜只觉得脖子一痛,随即吐出了一口血水,勉励张口,说了一句“无名之辈。” 随即,他的头便从脖子上落下,滚落到了地上,双眸圆睁。 “将军死了!!!!!!” 成宜军大是惶遽,惨叫一片,却不知所措。 “莫要动弹,否则杀无赦。”赵云冷笑了一声,然后一声吆喝,横枪向右, 看着冲锋而来的张敖骑兵。 张敖眼见在大军环绕之下被杀,不由双目欲裂,然后顿生惊惧之心,一股凉意席卷全身。 他眼看就要冲锋向赵云军侧翼,却不敢冲了。一勒马,仓促道:“快,快走。”随着他行动,麾下骑兵立刻也随之一动。一行人往北而去。张敖眼见赵云如此强悍,竟然不敢回去余城据守,直接投奔马腾而去。 “鼠辈。”赵云冷笑了一声,也没办法追击。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放下长矛,伸手接过一名亲兵拿回来的大枪,在手中握了握,随即沉声说道:“成宜已死,你等无所依附。不如随我一起兵向余城,占了城池,卷起家眷,去投奔神威天将军,如何?” 赵云骁勇善战,近在眼前。 张绣神威天将军,如雷贯耳。 此时此刻,这些普通士卒还能如何?成宜军剩下的三千余精锐步军,各自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放下兵器,跪下道:“愿意追随将军,神威天将军。” 赵云见此露出笑容,然后唤声道:“你们哪几个是军候?帮我约束士卒,入城之后重重有 赏。” 几个军候没怎么欢喜,但却也走了出来,约束士卒。赵云稍加整编之后,派遣少量兵马去带回车辆辎重。率领这些步卒,直冲余城而去。 赵云军行军一日夜后,于这日下午到达了余城城东门外。没有任何抵抗。守城的常修已经先一步接到成宜战死的消息。 他倒还是有些良心,先一步放走了成宜、张敖的家眷,然后才打开了城门,迎接赵云。 “赵将军。”城门前,常修弯腰行礼,态度诚恳。赵云对待此人,倒也没有为难,随口勉励了几句,然后便率兵入城,让自己的本来兵马接替了城防。 在得知了常修的作为之后,赵云并没有责怪,反而对常修颇为赞赏,此人还算义气。 赵云也直言告诉常修,这座城池距离略阳太远。张绣不可能分兵据守,让常修率领城中官吏,整合数千家百姓。 今夜在城中安歇,明天便出发向东去略阳城。 常修已经献了城池,也没反心,便赵云说什么是什么了。 当夜赵云在城中安度,但却也赦令士卒,好生分班戒备。当夜没有出什么事情,次日一早。 他便率领本部二三千人马,护送着成宜的三四千败军,以及数千家三四万人口,扶老携幼,往略阳返还。 赵云行军也是及有章法,乃是腾出大车,给老弱乘坐,因而虽然有百姓,但是大队人马的行军速度却非常的快。 “赵”字旌旗之下,赵云身披没有洗刷血迹的铁甲,横枪策马而行,不时回头看看这长长的队伍,横枪策马而行。 “这一次的计划成功了。我没有辜负将军的厚恩。” 正如赵云昨日所说,他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却官拜别部司马,心中诚惶诚恐。如今杀了成宜,得了一城的人口、辎重,他心中便稳妥多了。 第八十七章 一事不烦二主 虽说得胜返还,但是赵云生性谨慎,仍然派遣出探马、哨骑,以刺探、防卫敌军,不过多数散布在北方、西方,南方乃秦岭,不会有敌军,东方便是略阳军,敌军也不会从那边杀出来。 行了一日之后,赵云率队已经接近了略阳郡。“赵”字旌旗下,赵云横枪一马当先,夏侯兰居中,也是警惕的观看四周。 因为赵云手握他们家眷的缘故,收降的士卒没有一个逃走的。 “哒哒哒。”忽然,前方烟尘大气,似有人马杀来。赵云虽然预料可能是略阳郡内的接应人马,但仍然下令精兵在前,老弱在后,列阵迎战。 不久后,有快马先驰骋而来,马上宽脸骑士禀报赵云道:“报赵司马。来者乃是庞都尉(庞德)麾下军候王静、蔡布,奉命领一千人接应。还有为赵司马带来,戏长史(戏志才)的军令。” 说罢了,骑士从怀中掏出一张卷起的白布,翻身下马来到赵云马边,躬身递上。 赵云心怀少许警惕,伸手接过了白布,然后展开一看。眉头一皱。 “大兄,是何军令?”夏侯兰骑着黑马从后队来到前队,略有些好奇问道。 “马腾率领马步军五万进攻略阳,戏长史忧虑襄平城池在前,守将刘县尉(刘辟)领四千人马,恐怕挡不住马腾猛攻。命我舍弃辎重,轻军昼夜兼程,先入城去帮忙。” 赵云说道。 “大兄,我们人困马乏。”夏侯兰面上露出少许难色,回头看了一眼士卒。他们之前便已经是行军迅速了,又大战了一场。 “军情紧急,岂能以难避之?”赵云却将军令一收,塞入了马后麻布袋子内。等前方王静、蔡布领一千兵马到达之后,赵云与这二人交割了降兵、百姓,再说了一些话后,便率领夏侯兰以及麾下二三千兵马,舍弃大部分 辎重,带上了成宜的人头,轻军往襄平城而去。 马腾虽然人马众多,但是辎重也多,大军行军虽然尽量快速,但比不上赵云舍弃辎重,轻兵向前。 因而赵云在马腾没有到达襄平之前,得以先来到襄平城。 与临渭城不一样,临渭城相当于新砌了一座更高、更大、更坚固的一座城池。襄平城则是推倒了原来的旧城墙,重新在原来的范围上,新砌了一座坚固、高大的城墙,且砌了翁城。 虽然城池大比不了临渭城,也难以藏更多的兵马。但也是一夫当关的坚硬城池。 城池上挂着连面旌旗,一大一小。大的乃是“张”,小的乃是“刘”。城南。刘辟先得到了消息,大开城门,率领两队士卒,迎接赵云。 待见到赵云人马之后,刘辟从士卒的手中接过一碗酒,待赵云骑马而至的时候,将酒递给了赵云,旁边有一位士卒,将酒递给了夏侯兰。 “恭喜赵将军,斩了成宜而归立了大功。”刘辟先是恭喜,然后却也是喜色道:“可把赵司马给盼来了。马腾五万马步军而来,我只有四千人,心中着实不安。” “多谢刘县尉。”赵云与夏侯兰一起翻身下马,接过这杯酒然后饮下。将空酒杯交给了旁边的士卒之后,赵云也诚恳对刘辟说道:“刘县尉。我部人马轻军来往,人困马乏。马腾来了,还请刘县尉先带人守卫一二,待我部养精蓄锐,再来帮忙。” “这是当然的。”刘辟肃然拱手说道。 赵云能来救,乃是听命行事。但如果来晚了,便不能入城了。马腾的骑兵岂是等闲,没准就将赵云拦在城外。 赵云这么早赶来,真是不避艰险,全心为公。 他刘辟虽然不才,但也是讲义气的人。当然得先自己顶几日,好让赵云养精蓄锐。 虽然赵云是 疲惫之军,但养了之后也是生龙活虎的二三千兵马。这与他一个人四千兵马守备襄平,绝不是同一个情况。 二人在城门口一番言语之后,便一起入城。刘辟诸事已经安排妥当,赵云人马入城之后,当即安排用膳,然后修养。 赵云、夏侯兰二人则在刘辟的邀请下,来到了县尉衙门大厅内,饮酒吃肉。 张绣向来待属下不薄,经常赏赐。刘辟的县尉衙门修葺的极好,刘辟平日里也养有歌姬,练武听书之余,也会偶尔享受。 但是现在大军压境,就算了。 三人只品字形而坐,喝酒吃肉而已。 “刘县尉。不知马腾的兵马,距离襄平还有几日路程?”赵云饮了一口酒后,没有急于吃肉,抬头关心起了军情。 “还有大约两日的路程。”刘辟也严肃回答道。 “城中粮草、箭矢可足?”赵云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 “赵司马放心。”刘辟露出笑容,说道:“戏长史在将军来之前,便先派人运粮、箭矢来此。我也已经将附近民众,迁入城中。如果局势不利,也可以征召精壮守城。目前城中粮秣足够满城军民吃用三月,勉强能吃四月。箭矢充足。” 赵云这才露出了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 傍晚,西北方向,马腾大营大帐内。 马腾高坐在帅座上,其下文武分列两侧。参军杨阜排在文官第三位,深受信赖。 但是马腾的脸色非常难看。 “大帅。请为我家将军报仇啊。”马腾前方跪着成宜的骑将张敖,此人仓皇而走,来投奔马腾,麾下骑兵还散走了不少,如今如丧家之犬一般,哭泣道。 “张将军放心。我与成将军乃是多年同袍,必然为他报仇。将军既然来了,便在我这里做个别部司马。来人,请先带 着张将军下去休息。” 马腾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是宽厚的抚慰了几句道。 “多谢大帅。”张敖见此脸上惶恐散去少许,躬身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 “成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云又是何人?竟然如此骁勇?张绣的麾下,哪来这么多猛将?”张敖离开之后,马腾就再也绷不住了,怒声作色道。 成宜数千人马虽然不多,但也是肉,能增添声势,现在好了,宛如折断一条臂膀。而且估计赵云已经将兵去掳了余城,张绣的兵力、人口又增加了一些。 “大帅息怒。虽然成将军可惜,赵云也不得不防。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请大帅速速包围、攻打襄平城。且派遣探马向南。若庞德等人发兵来救,便打援兵。速战速决。” 杨阜身为新得宠的谋士,理所当然的站出来劝说道。 马腾心中怒气稍稍平息了下来,沉声点头说道:“都下去休息吧,养精蓄锐。尽快行军,杀到襄平城下。” “诺。”众将轰然应诺了一声,一起散走。 “哎。”当大帐内只剩下马腾一人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长叹,露出忧虑之色。 他们都是越打越弱,怎么这张绣却是越打越强?常山人赵云?可恶啊。 “张绣不除,来日我必然毙命其手。” 怀中忧虑之心,马腾召唤了亲兵进来为他解掉身上甲胄,然后入了内帐歇息,先睡吧,做个好梦先。 虽说折损了成宜,对马腾有打击。但是马腾马步军五万尚存,却也是无碍。马腾很快就进兵到了襄平城外。 他按照杨阜的建议,下达了军令。 以骑兵一万,屯兵在南方大道上,并加派探马,探听清水、临渭、略阳三城动静,若有援兵,便率兵打击援兵。 剩余四万马步军,则分作三部,分别在 城北、城东、城西设立大营,经典的围三缺一。 若城中守军坚持不住,从南门杀出,必然被马腾的一万骑兵打击。 马腾立下营寨之后,已经是中午。虽然还有一个下午可以攻城,但是士卒疲劳,马腾让士卒歇息一日夜,明日再行攻城。 不过马腾本人睡不着,乃是率领百余轻骑从营寨内出来,观看襄平城西。 马腾的面色有些难看,这座城池在不久之前还是破破烂烂的,现在已经是修葺一新了,更厚、更高、更坚固。 “若当日不是张绣横行凉州,绝我粮路。我与韩遂早就攻入此城,将董卓斩杀了。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势了。” 马腾心中暗道。 城西门上,城门楼前,“张”、“赵”、“刘”字旌旗下,赵云、刘辟、夏侯兰三人立在城墙上,扶着女墙观看马腾大营,以及轻骑而来的马腾。 “虽说马腾屡战屡败,但并没有伤筋动骨。马腾郡县多,人马恢复的快。加凉州兵悍战,实力恢复的极快。不可轻视啊。”赵云抬头望见马腾大营,肃杀之气盈满天空,气势雄浑,不由的对旁边的刘辟、夏侯兰说道。 “正是。”刘辟、夏侯兰点头赞同。 这话说的太对了,不赞同也不行啊。 尤其是刘辟最近这些日子,听多了戏冲讲读兵书,明白了许多道理。 战略可以轻视敌人,但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啊。 马腾不可轻视。 赵云说了一句后,便将眸光投向了城下的百余轻骑。他敢断定,马腾便在其中。 “如果马腾不跑,我率领五十轻骑出门,便可将马腾击杀了。到时候,陇右诸郡,便可以平定了。” 以赵云稳重性格,也不由幻想了一下,而且怦然心动。 但是很快赵云就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马腾不可能不跑。 第八十八章 常山赵云 次日一早。 旬日东升。当一抹阳光从地平线上出现的时候,罕见的秋天攻城战爆发了。 兵精粮足,才能发动战争。这个世界的战争,多数都发生在秋收之后。 “咚咚咚!!!!” 襄平城西的马腾大营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声。紧接着,一面“马”字旌旗,先出了大营,而后一队约莫一千人的兵马,与井车、云梯车一起走了出来,弓箭手与刀斧手层次分明。 虽然同样是攻打襄平城,但毕竟这一次是马腾自己用兵,韩遂远在金城,现在估计还没出发呢。 襄平城的兵马也不多,就数千人而已。 攻城战的规模,当然缩小了很多。如果马腾攻破了襄平城,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南下,攻打临渭城了。 在一队人马杀出之后,马腾与亲近的马光、杨阜等人一起策马而出,观望局势发展。 “凡攻城者。必须立刻攻城,否则士气一而锐,再而衰,三而歇。”马腾经过一夜的修养,已经恢复了锐气。他身穿一件黑色铁甲,与身旁的杨阜说道。 “大帅所言甚是。”杨阜点了点头,这是基本常识好吧。 “吹号攻城。”马腾一扬手中金灿灿的马鞭,下令道。 “呜呜呜!!!!”随着马腾的一声令下,在震荡的鼓声之中,悠扬的号角声响起。 正在前方督战的一位马姓大将,一声吆喝,命令士卒推着井车、云梯车向前,其余弓箭手、刀斧手紧随其后。 又有一队二千人左右的骑兵,从马腾军营中杀出,作为防备力量,以防城中人马忽然杀出,措手不及。 襄平城。刘辟也将麾下的四千精兵分作四部,各守一面城门。尽管马腾只攻三面,南面悬空。但是刘辟也不敢不守。 四千精兵齐出,而赵云等 二三千兵马,就成了预备队了。 这段时间,刘辟听从了张绣的话之后,潜心练武,磨砺心性,且又让私人幕僚戏冲都给他读兵书、名将列传,整个人沉稳了许多,带兵也十分有章法。 厚爱士卒,严肃军纪。这四千人已经训练了许久,体格肥瞟,士气高昂。 城池上,“张”、“赵”、“刘”等字旌旗下方,一名名的弓箭手、长矛兵、盾牌手、力士严阵以待。 堆积如山的石头、木头,以及不断燃烧加热而滚烫油锅。刘辟的守城工作,不可谓不充分。 “我乃粗人,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的话来。今日只有一句说给你们听,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而已。” 刘辟一身黑色铁甲,手持一杆大枪,驻枪而立,吆喝了一声道。 士卒们面色严肃,立正听了。 在鼓声震荡之中,马腾军迅速的靠近了。刘辟麾下的弓箭手也都是精锐,不需要军官下令,立刻开始与马腾军井车内或步行在下方的弓箭手开始对射了起来。 “嗖嗖嗖!!!”射出的箭矢犹如箭雨,箭啸之声不绝于耳。 马腾军两部弓箭手,一在井车上,二躲在盾牌手的后边朝着城上射箭。一名弓箭手望见前方箭如雨下,顿时面色发白,心肝颤抖。他是一名新兵,还没经历过厮杀。 “快快射箭!!!”一名督战老卒见到这一幕后,顿时手抚腰刀,森然催促道。 这名弓箭手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不敢怠慢,从盾牌兵保护之中冒出头来,朝着城上射箭。 “噗嗤!!!”他人刚刚冒头,还没来得及射出箭矢,便被迎面而来的一支箭矢射中脖子,挣扎了片刻后,倒毙在了地上。 “真是废物。”督战的老卒见此不由骂了一声。弓箭手或站在井车上 ,或在盾牌兵的保护下,还算好的。那些刀斧手,则是真的冒着箭雨,在督战的士卒督促之下,攀上云梯,打算先登城池。 “碰碰!!!!” 守城的刘辟士卒力士,立刻抱起了石头往攀城的刀斧手的头上砸去。 马腾军刀斧手顿时一声惨叫,脑浆迸裂。且随着尸体滚落而下,让下边的刀斧手也是匆忙躲避。 “噗嗤、噗嗤!!!”但更厉害的是滚油,守城力士拿起木盆子,小心的勺起了滚烫的油水,朝着攀登云梯而上的马腾军刀斧手泼去。热油剿落而下,这马腾军刀斧手顿时一声惨叫,皮肤肉眼可见的通红了起来,滚落下去后还没有死,在地上不断的挣扎、惨叫。 在医疗水平很差的这个时代,这种程度的烫伤,基本上等于是宣判死刑了。最可怕的还是这一幕。 望着这名刀斧手不断的惨叫、挣扎,这极大的冲击了马腾军士卒的士气。但是在督战人员的催促下,他们却不得不咬牙继续攀登云梯,试图登上城池。 当然,守城士卒的伤亡也不少。马腾军的井车十分高,比襄平城墙还要高。上边的弓箭手居高临下,不时的将守城士卒之中的力士、长矛兵射杀。保护马腾军的刀斧手,成功攀登。 “杀!!!!”不时有马腾军的刀斧手登上了城池,却也被早有准备的守城长矛兵给刺死。 攀登云梯带不了长兵器,刀斧手只能带刀或短斧,登上城墙之后,守军长矛兵又是严阵以待,马腾军刀斧手自然死的极惨。 这样的战争,拼的也就是锐气、人命。谁先上,谁便先死。最后消耗了守军的数量之后,才能攻破城池,获得胜利。 刘辟身为大将,没有离开城池,但是也在盾牌手的保护之下,驻枪而立,没有 擅自行动。 他如果被冷箭射中,搞不好军队会崩溃。 在这样的攻城战下,马腾军是有巨大的优势的。他兵马多,可以消耗。而且是车轮战,一队持续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另外一队上。而刘辟的兵马只有四千人,而且是分别守卫四面城门。 战斗到了中午之后,城上、城下已经堆满了尸体了。刘辟军士卒,已经伤亡了五分之一了。 “如果能下雨就好了。”刘辟还是驻枪而立,但不是一点也没动过,中途去放了一个水。 他一张赤脸有点发黑,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日在中午,晴空万里。如果这样下去,他的兵马最多只能坚持几天而已。 但是幸好城中还有个赵云预备队。 所谓攻城,也就是头几天凌厉。等有伤亡之后,士卒必然士气低落,然后懈怠、泄气行动也会变得慢吞吞了。 刘辟不愧为经验丰富的黄巾贼将,虽然生平多数打败仗,但是打的仗很多,判断的一点也没错。 当战斗持续到第二天的时候,他麾下的士卒,已经伤亡超过半数了。战死、重伤的少,轻伤的非常多。 因为数量不足,轻伤的士卒只能经过简单的包扎之后,便又上来作战了,士气多少有些低落。但是刘辟日常抚恤士卒不错,士气没有低落到崩溃的地步,但真的坚持不了几天。 时至中午。城下的马腾军士卒攻势仍然不断,而且轮换用膳,城上的刘辟守军,也不得不安排士卒,以五十个人为一队,进行轮换用膳。 虽然很严肃、凝重,但是刘辟也没耽搁吃饭,吃了三大碗饭,五两熟猪肉,吃的满面红光。 “县尉大人,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应该从南城门那边,调动三百人过来,分别支援其余城东、城西、城北。” 一名军候在盾牌手的掩护下,来到了刘辟的身边,躬身行礼道。 刘辟环顾了一下城墙,士卒的数量明显稀稀拉拉了起来,而且士气真的不高。他便打算同意。 刚开始布置城南一千人也是以防万一,现在只有城南没有马腾军攻打,军队建制完备,可以作为支援。 刘辟打算点头下令,便在这时,城下一阵喧哗。不久后,赵云身披铁甲,手持一杆大枪,率领自己麾下的九百多余士卒,登上了城墙。他英姿飒爽对刘辟拱手说道:“刘县尉,听闻你部死伤惨重,赵云特来支援。” 刘辟顿时满心感激,当时赵云都说了,让他守备几天。现在才一天半时间,赵云就来帮忙了。 将军嘛。都爱惜麾下的士卒。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因为士卒都是建功立业的本钱啊。 如今赵云提前率兵来支援,真是义气。 刘辟心中很是感动,却没有说什么多说矫情的话。只是朝着赵云微微一礼,说道:“那便交给赵司马了。” “好说。”赵云爽笑一声,一振长枪,指挥着所部的士卒,接替了刘辟的防御进行守城,而刘辟士卒也如蒙大赦,分批的离开了城墙。刘辟深深看了一眼赵云之后,率部下了城墙,命令士卒们加紧休息、包扎伤口、用膳。 赵云如此义气,他刘辟也不能丢人。双方兵马轮换着守城,一定要为将军守住这座襄平城。 赵云可比刘辟猛多了,他冒着箭矢在城上亲自督战,枪杀登城的马腾军士卒,一边吆喝道:“擂鼓助阵。大呼我名。好让马腾知道常山赵云。” “赵云将军!!!” “赵云将军!!!” 士卒们只觉得十分提气,纷纷大呼。一时间城上欢声动天,赵云之名,响彻四方。 城防也顿时坚固。 第八十九章 用计 马腾大营外,襄平城西门前。 “马”字旌旗迎风招展,宛如张牙舞爪的飞龙。马腾的骑兵散落开来,以拱卫旌旗下的马腾、马光、杨阜等人,以免主帅被突袭。 马腾听见襄平城上欢声动天,不由举目望去,便见本摇摇欲坠的襄平城头的城防,竟然重新稳固了下来。 那面“赵”字旌旗,随着“赵云威武”的声音,在此刻竟然如此的刺目,乃至于让他眼眸生起疼痛感。 “张绣麾下猛将何其多也,我得李傕、郭汜,又有何用?”马腾又想起被赵云所杀的成宜,以及李傕、郭汜,不由长叹了一声,郁郁道。 不过这也只是马腾的牢骚之言,李傕、郭汜领兵不差,麾下也算精兵,算是一般精英将。 “哎。”旁边的杨阜也陪着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制定好了策略。直袭张绣老巢略阳郡襄平城,且埋伏了一万骑兵,准备围点打援。 但是襄平城守将强力,兵马不弱,城池又高大、坚固,就算以马腾兵力之多,一时也难以攻破。 而清水、略阳、临渭三城守军又是稳如老狗,根本不露出任何破绽,只固守自己的城池。 张绣不在略阳,必然有人居中调动人马。对于张绣的情报,他们也是有的。 他们知道张绣用颍川人戏志才为略阳郡长史,用武威人贾诩为护羌长史。这居中调动的人,必然是其中之一。 如此稳如老狗,不露出破绽。戏志才、贾诩果然也是才智之士,非同小可。张绣麾下猛将极多,又有好的谋士,真是极难对付。 但是杨阜在叹气之余,却也不免振奋。就像是高手过招,拼的是内力。他杨阜自诩也是凉州上士,才智常人难以企及。今日之张绣越强,破之就越有成就感。更别说若是扫灭了 张绣,以马腾宽厚,定然厚加赏赐于他。 “大帅不必泄气。尽管韩大帅援兵需得时日,但必定会到的。只要韩大帅的援兵,赶在汉庭的援兵到达之前到来,我等必然能击破张绣,然后横行三辅。”杨阜振袖抱拳,以振奋的语气给马腾打气道。 “嗯。”马腾呼出一口气,面色缓缓恢复正常,点了点头。心想。“也是。”如果韩遂加入,那就不一样了,局势立刻改变。 不过,张绣也是汉朝的护羌校尉,边郡边将。战争发生的时候,张绣应该发人去朝廷求援了。 在朝廷援兵到达以前,击破张绣才行。 而击破张绣的关键,就是先攻入襄平城,席卷略阳,切断张绣的后路。张绣兵马虽然精锐,但也就不战自败了。 ................................ 与马腾死磕城池不同,张绣可没有兵力,冒着巨大的伤亡,进攻上邽城。他只是将四面城池围住,切断李傕与外界的联系,等待用计的时机。 用计的时机,当然也也随风来了。 这日。天干物燥,西北风很大。 张绣城西大营,中军大帐附近。贾诩得知传唤之后,便放下手中竹简,从自己的单间帐篷内走出,来到了大帐门口。 “哈哈哈哈。”贾诩耳边听见了张绣爽快的大笑声,不由心想。“看来赵云那边有所斩获。” 贾诩越过一队在帐外守卫的张绣亲兵,进入了大帐内。笑着对坐在帅坐上大笑的张绣躬身行礼道:“将军,可是赵将军捷报?” “文和猜对了。志才快马来报。子龙在西边击破了成宜,降其步军,破其城池掳掠人民、辎重而回。随即又轻军赶赴襄平帮助刘辟据守城池。我略阳无忧矣。可使 计,赚李傕出城,然后斩之了。” 张绣哈哈大笑了一声,很愉快的用手敲了敲案几。 “恭喜将军。”贾诩内心也是微微一喜,再次弯腰恭贺道。 “哈哈哈哈。”张绣又是一阵大笑,然后唤过贾诩过来,一起商议如何用计。计定之后,张绣下令东南西北四座大营内,士卒白日歇息,今夜龙精虎猛,准备一场厮杀。 上邽城上,“李”字旌旗也是迎风飞舞,但与张绣的旌旗相比,却失了几分气势。 且城上士卒,也都是士气低落。 虽然张绣没有像马腾一样,围三缺一鼓噪攻城,士卒没有损伤,但是有句话说的也好,暴风雨降临之前的杀气,却更让人畏惧。 而且,张绣将二万大军分坐四部,将城池团团围住,隔绝内外消息,将上邽城打造成一座孤岛。 李傕军中上下,只知道马腾援兵很快就来了,但却不知道外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何不低落? “哎!!!”城门楼内,李傕只穿着一件单衣,一个人喝着闷酒。他重重的将酒碗摔在地上,长叹了一声。 在张绣围成之前,马腾的信使就来了,说是援兵马上就到了,让他好生守城。 现在援兵却一个影子都没有,着实让他心浮气躁。 但是李傕也就在一个人的时候,露出这种表情了。休息了一阵之后,李傕让亲兵进来,为他披上铁甲,挂上佩剑。待披挂整齐之后,他扶着腰间剑柄,率领亲兵雄赳赳,气昂昂的在士卒门前,巡视城墙,仿佛援兵将至,稳如泰山。 他每天都要巡视城墙四五次,十分勤快,但也没能多提升士气。 这都是因为那日张绣以五千步军,邀战他一万精兵出战,他没敢出城鏖战的缘故。 凉州人崇拜强者,而李傕 军中军纪普通,李傕自然威信大减。 很快就入夜了,李傕也很勤快的没有去城中睡觉,而是铺床叠被在城门楼内安歇,就怕张绣夜中袭击了城墙。 在最后一次巡视城墙之后,李傕便率领亲兵回到了城门楼内,一番卸甲洗漱之后,卷了铺盖睡下。 “杀!!!!” 李傕正在做着少儿不宜的美梦,忽然被一声喊杀声惊醒,差点就立地阳痿,且惊出一声冷汗。 “快,快。给我穿上甲胄。”李傕以为张绣夜袭上邽城墙,掀起铺盖,连声大叫道。 “诺。”门外守着的亲兵立刻进来,为李傕穿上甲胄。披挂整齐之后,李傕拿起大枪,气势汹汹的带着亲兵出了城门口观看。 然后他就在风中一阵凌乱。 哪里是张绣在外攻城啊,只见前方火光冲天。张绣的大营,燃烧了小半。杀声震天,惨叫、箭矢呼啸以及刀刃、马蹄声不绝于耳。 看到这一幕,李傕与城上的士卒第一个想法,都是喜悦。必然是马腾援兵杀来了,然后见张绣这等布下四座营寨,突其一点猛攻。 张绣猝不及防,或者说兵力不足,被马腾的兵马攻入了大营,马上就要全线溃败了。 “好,好啊。”士卒们笑了起来,纷纷围观,并且兴高采烈的大叫着。 看了一阵后,士卒们则是回过头看向了李傕。 这个时候,将军您应不应该做一些什么? 比如说出城一战,两面夹击。 李傕当然也想到了,但是他却迟疑了。没错。马腾在不久前,确实是派来信使,让他好生守城,援兵马上就到了。 但因为张绣的布置,让他与城外的消息断绝。 这要是诡计该怎么办? 李傕并非是普通宿将,而是精英级别的宿将了。并不是那么容易 ,便能骗过去的。 但是张绣的表演如此的真实,火势冲天而起,杀声冲天。 “遭了,粮食被点燃了,粮食被点燃了。” “将军有令,死守大营。” “马腾休要猖獗,我乃武威张绣也。”各种嘈杂的声音,不断的冲破李傕的耳膜,仿佛真的是一场乱战。 这让李傕又是一阵热血沸腾,若是能在这时候冲出去,斩杀张绣岂不是轻而易举? 仇恨之火,在李傕的心中不断的升起。而这个时候, 士卒们的眸光,成了压垮李傕的眸光。 凉州兵崇拜强者,他上一次已经露出怯色。这个时候马腾袭击张绣大营,他却不敢出城一战。威信何在?到时候,大军没准自己就崩溃了。 李傕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随即大吼道:“来人,打开城门。我们出城鏖战。” “诺。”士卒们顿时心气一振,轰然应诺了一声。随着李傕这一个命令,士气重新高昂了起来。 此刻守城的士卒约有二千五百人,集合其余三面城门的士卒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李傕也怕其他城门外的张绣军,会趁机进攻上邽城,不好调动其余城门人马。 他来到城下之后,翻身上马,从亲兵的手中取过大枪,下令道:“打开城门。” “诺。”随着士卒应诺了一声,城门立刻被打开。李傕一振手中大枪,下令道:“取张绣首级者,赏三百金。” “杀!!!!!!” “杀!!!!”随着李傕一声怒吼,二千五百名李傕马步军,齐齐应诺了一声,先李傕一步杀了出去。 李傕虽然骁勇,但却也怕死。他是不会亲自冒着被射杀的风险,身先士卒的。 城门与张绣大营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李傕军以冲锋的速度,很快就来到了张绣大营之外。 第九十章 斩李傕 营门上。 “张”字旌旗之下,张绣与典韦、贾诩三人立在营门上。抬头观望城中动静,亲眼见到大队人马从城上下来,继而城门打开。 “呵呵呵。李傕虽然宿将,但终究火候差了一些。”张绣呵呵一笑,然后也不等贾诩回答,便率先走下了营门,典韦按剑随从。营门后方,兵马已经整齐。总计有二千步军,三千骑兵。骑兵在前,步军在后。 “祝将军斩李傕入城。”贾诩没有下去,只是对张绣微微行礼。 张绣翻身上马,从一名亲兵手中取了纯黑的大枪,一身黑色铁甲,让他融入了黑夜之中。 “打开营门。”张绣耍弄了一下大枪,对士卒说道。 营门根本就没有关,只是虚掩着。士卒很轻易的就将门打开了,张绣也不吆喝,只是与典韦等骑兵在前,杀向了李傕大军。 “杀!!!!!”相反。张绣麾下的士卒,激荡不已,喊杀之声自动从口中出来,声震寰宇。 大军杀出之后,便一分为二。几名军候率领骑兵,直冲李傕军左右而去,三方夹击。 “哈哈哈哈。李傕,你中计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将用你头颅,祭奠我叔张济。”张绣大笑了一声,然后笑容收敛,森然作色,一杆大枪直冲向前而去,身边典韦等数十轻骑,身后则是两千步军。 “中计了。”不需要张绣大声提醒,李傕一听见马蹄声便知道自己中计了。他第一个反应是勒马,返回城中据守。哪怕损失一点兵马,只要回去城中,仍然是可以守住的。 但是张绣的骑兵已经从左右包夹了上来,而且李傕军士卒猝不及防,也是惊骇欲绝,根本没有战心。 李傕军一触即溃,张绣的两部骑兵轻而易举的从左右两翼杀入。 “挡我 者死!!!!”张绣与典韦一左一右率领数十轻骑从正前方杀入,只片刻,便杀到了李傕面前。 “杀!!!”李傕的脸色难看以及,知道今夜再无幸免的可能。此时他想起往事,未必不后悔。 “若是知道有这个下场,当日便去救张济了。” 但是临死之前,李傕也有血气之勇,竟然一振手中大枪,策马与张绣大战,只十个回合,李傕便被张绣一枪刺死。见自家将军杀了李傕,张绣军自然大是振奋,纷纷欢呼。 “神威天将军!!!” “神威天将军!!!” 也有机灵的亲兵翻身下马,将李傕的人头给割了下来,放入了随身的布袋之中。 李傕既死,李傕军当即崩溃,也不需要张绣大喊什么“降者不杀”,自动就放掉了兵器,跪了下来,直呼:“将军饶命。” 真是顺滑的让人心疼。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张绣大声对这些降兵说道:“我张绣乃信义之人,不会滥杀好人。你等放心。且去扣门,言李傕已死。打开城门,让我进去。” “诺。”李傕降兵顿时如蒙大赦,几个头面人物连忙站起,率领降兵去叫门。但是他们却是落空了。 因为守城的一点兵马比他们还要顺滑,他们居高临下,把一切都收入眼底,先是亡魂大冒,第二个想法,便是打开城门迎接张绣入城。 张绣见此却是摇头不止,李傕军的军纪,真是烂到家了。随即他也没有多想,便下令全军入城。 入城之后,张绣没有在城中乱走。乃是率领典韦在城西城门楼上盘横,以二千步军镇守,且去城外通知贾诩,让贾诩率领辎重以及剩余人马入城。与此同时,张绣让几个李傕军的军候为侍者,将骑兵一分为三,去招降其余三 面城墙的守军,放城东、城南、城北的大军入城。 张绣下了严令,遇到反抗杀无赦。城中李傕的同族兄弟子弟,也一律处斩,不留后患。 事已成定局,其余三面城门的守军没有反抗,甚至军官出面,就杀了李傕的兄弟李或,并其余李傕的同族,然后打开城门迎接张绣大军入城,待张绣大军控制了四面城墙之后,这些降将又策马来到城西城门楼上,向张绣当面请降、请罪,口称“罪将”。 张绣对于这些人却是好言安抚,却也当即罢免了他们的官职,让他们在自己宅邸内修养。 待这些事情办妥之后,张绣在陈西城门楼内,召见了共都、贾诩、胡车儿、典韦等人。 当然典韦根本不需要召见,始终不离张绣左右。张绣往上首位上一座,他便扶剑立在张绣左侧不动,仿佛雕塑。 贾诩侧坐在张绣的右手下,胡车儿、共都二人都坐在张绣的左手下,文武分明。 包括贾诩在内,三人都或多或少的露出喜色。胡车儿更是喜形于色。 “虽已斩李傕,但是诸位却不可懈怠。”张绣见此安耐下心中的喜悦,沉声说道。然后虎目望向了胡车儿,威胁满满。 “诺。”胡车儿仿佛老鼠见了猫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与共都一起乖乖唱喏。 张绣见此满意一笑,然后说道:“李傕已死,我留下五千步军、五千骑兵守备上邽城足矣。胡车儿。你下去点一万精骑,今晚上养精蓄锐。明天便出城去襄平城外,与马腾对峙。勿战,只是告诉马腾上邽城已破,李傕已死。我有骑兵袭扰他后,他至少退兵二十里安营扎寨。襄平城之围,也就解了。” “诺。”胡车儿轰然应诺了一声,朝着张绣一拜,便转身走出了城门楼。 “共都!”张绣又面朝共都,大声说道。 “属下在。”共都一张病恹恹的脸顿时精神了起来,拱手行礼道。 “李傕降兵,其心不可信。从明天开始,你便将李傕降兵重新整编,原先军官凡狡猾、名声差的一律不用。 ”张绣森然作色道。 如今只是暂时安稳,上邽城需要人马守备。毕竟韩遂也应该起兵了,短则十天便会来到战场。 李傕兵马乃是新降,不可轻信。整编也是重中之重,时间不多了。 “诺。”共都应诺了一声,便也下去了。 “文和。”共都离开之后,张绣将眸光投向了贾诩。 “在。”贾诩微微拱手作揖,从容不迫。 “我给你一百亲兵,你去城中县衙,召集城中官吏,先安抚官吏。待明天便通告全城,说我张绣绝非弑杀之人,兵马不行贼寇之事,让百姓宽心。另外清点粮仓、府库,计算粮草可以吃用的时间。” 张绣端正了一下坐姿,正色道。 “诺。”贾诩应诺了一声。而张绣抬头看了一眼典韦。典韦会意朝着张绣微微行礼,便带着贾诩下去,挑选了一百强壮亲兵给贾诩。 至于张绣。现在黑夜能见度太差,以防万一,便在城西城门楼内盘横了下来。 等典韦回来之后,张绣让典韦给自己解开甲胄,再让亲兵去弄酒菜,烧热水。 “子龙真是妙计。若等待秋天小麦熟了。马腾、韩遂从容不迫的率兵来袭我略阳,我只能死守城池,派人去向朝廷求援。现在却杀了成宜、李傕,兼并其兵马、人口,还占据了上邽城。” “上邽城高大坚固,距离略阳也是不远。乃是绝佳的屯兵之地,可以与略阳形成掎角之势。” 今夜战果如此之大,张绣也不由一脸喜色,甚至于 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哪位大将镇守上邽。 如今凉州一带,马腾、韩遂兵力还算强横。若是所托非人,将上邽托付给一般人,那肯定是城破的下场。 唯有常山一条龙,才可镇守上邽。 “这一次先发制人的袭击,目的已经达成了。我只要守住上邽、略阳郡,等待朝廷援兵便可以了。” “接下来就是明年的中平六年,天下分崩了。” 张绣心情大好。过了不久,有亲兵端着酒菜上来。张绣大口吃喝,连吃了三碗饭,一斤熟肉,吃饱喝足之后,洗了个热水澡。命亲兵铺床叠被,便卷起被褥,呼呼大睡了起来。 待天明。 城南城门大开。 “胡”字旌旗下,小小年纪的胡车儿拿着一根长矛,兴奋的率领万余精骑席卷起漫天的尘土,伴随着铮铮马蹄声,往南方而去。 共都也已经初步处理好了降兵的问题,打算安插一些自己麾下的士卒,去充当低级军官。 降兵军官被撸了官职,有的人不太乐意,但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也只能乖乖的卸职回家了。 贾诩就更不用说了,用这厮做个宰相,估计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更何况是一城官吏、人民? 待第二天。人民便相信了张绣的话,兢兢业业的出门。然后发现街上虽然多了许多士卒,但都确实对百姓秋毫无犯。 一些基本的生活,便也恢复了。 比如说财米油盐。但也仅此而已,除了购买生活必需品之外,百姓都躲在家中。 不久后,张绣也知道了上邽城内的人口数量,也就二三万人罢了。除了城池附近的土地有种庄稼之外,其余地方都是荒地。 上邽城经历了多次的战争,人口早就差不多了。 它并非是经济之城,只是一座战略要城而已。 第九十一章 马腾退兵三十里 马腾将麾下马步军分作四部,其中城东、城西、城北各自设下一座大营,连绵不断的命士卒攻城。 令一万精锐骑兵在南方安营扎寨,若城中守军坚持不住,从南门杀逃而出,便截杀之。 若是清水、略阳、临渭城发兵来救,便围点打援。 这盘算是极好的。但它也有个弱点。兵法云:敌强分之。孙子都说了,如果敌人太强,那就让敌人分兵,然后逐一击破。 马腾马步军五万,现在分作四部,如果遇到特别的情况,可能就会一败涂地了。因此马腾在北方派遣了大批的哨骑,以观察张绣军中的动静。 在张绣军斩杀了李傕,占领了上邽城的当夜。哨骑便已经知道了情况,连忙回报马腾。 马腾懵逼了。 中午!虽然日头高照,但秋风却十分凉爽。 襄平城外。马腾的城西大营。 “咚咚咚。”营内的鼓手,光着膀子奋力抡动鼓槌,敲击着战鼓,鼓声震荡,震耳欲聋。 号角手吹的口干舌燥,不时换人进行。 城上城下数千双方士卒厮杀,不断的有士卒倒下,泼洒红彤彤的鲜血,然后气绝而亡,杀气盈满天空。 营门外,“马”字旌旗下,马腾与麾下的亲近之人马光、杨阜却是无言以对,而马腾的前方则跪着一名忐忑不安,气喘吁吁的骑兵。 过了一会儿后,马腾才说道:“做的好,下去休息吧。” “诺。”这名骑兵如蒙大赦,连忙应诺了一声,逃也似的离开了。 待骑兵离开后,马腾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口干舌燥,随即头脑一阵晕眩,雄壮的身躯一阵摇晃,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大帅!!!”马光、杨阜以及四周的亲兵们齐齐惊呼一声,纷纷翻身下马,去扶马腾。 马腾也没有倔强,被众人给扶下来,坐在一张胡凳上,先喝了一口 凉水,再喘息了几声后,马腾苍白的脸颊这才多了少许血色。 “呵呵。李傕。果然是普通啊。”马腾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 刚才骑兵来报的,便是张绣杀了李傕,突入城中的事情。马腾直到现在,都有点不敢信心。 上邽城高大坚固,李傕有凉州悍兵万人,竟然轻而易举的被张绣所杀,得到了上邽城。 就算是猪也不会这么蠢啊。 “大帅。上邽城若在,乃是我们北方接应。现在张绣得到了上邽城,又得了李傕兵马。其势已经可怕。我们这么分散布置大营,极有可能被张绣逐一击破。而且现在攻入襄平城,已经是不可能。属下以为,不如合兵向西一二十里安营扎寨,等待韩大帅的援兵。” 杨阜见马腾的脸色恢复了过来,不由小心翼翼的上前拱手行礼道。事情的发展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然的布局没错,但是麾下的大将,真是接二连三的出问题。 为之奈何? 马腾听了杨阜的话之后,胸中升腾起一股火焰,满脸倔强的抬起头来看向襄平城。 就在杨阜心肝儿一颤,以为马腾已经失去理智的时候。马腾却几乎将牙齿咬碎,铁青着一张脸道:“鸣金收兵,我们后撤三十里。” “诺。” 杨阜提着心的终于放下,连忙应诺了一声,命人下去传令去了。 “叮叮叮!!!!”随着马腾一声令下,随时准备的士卒,敲击了金钟,急促的金铁之声随即响起。 前方浴血奋战的马腾军先是一愣,随即一脸喜色打算后撤,不用打仗真的是太好了。 但随即有督战士卒上前,让他们把云梯、井车推回来。士卒们一下都知道马腾是要撤兵,而不是轮换,都是一脸苦色。 随即士卒们冒着城上的箭矢的射击,在盾牌手的保护下,手忙脚乱却十分费力气 的将井车、云梯给推了回来。 待车推回来的时候,马腾军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拔营向西。与此同时城东、城北的大营,以及城南外的一万精骑也都如此。 马腾后撤三十里安营扎寨。 当金铁之声响起的时候,刘辟没当一回事,还以为是正常轮换呢。当马腾军将云梯车、井车全部拉走之后,刘辟就意识到了。 虽然他不敢出城去追击,但不妨碍他让弓箭手趁机射击。 “射他们,射他们。”穿着铁甲,一身是血的刘辟喘息了一口气,精神亢奋的命令弓箭手们,射杀一些推车、拉车的马腾军士卒,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然后他匆匆的下达命令之后,便翻身上马,往城中一座府邸策马而去。 到达这座府邸后,刘辟直入其内,在客厅内见到了正在谈话的赵云、夏侯兰。 刘辟与赵云也是轮换守城,今日刚好是赵云休息的时候。 赵云也是聪明之人,见到刘辟没有守城反而回来了。站起来一听,四面的擂鼓声,也都消失了。 赵云立刻露出喜色,站起来问道:“刘县尉。马腾退兵了?” “退兵了,好像不是假的。我派人盯着呢。”刘辟一脸喜色的点了点头,并来到了夏侯兰的案几边上,不顾得体,拿起夏侯兰吃过的水杯,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干净。 夏侯兰也不介意,抚掌一笑道:“马腾如此退兵,看来是将军在上邽城内有所斩获。李傕恐怕已经命归幽冥了。” 夏侯兰说出了赵云、刘辟的心中所想,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是齐齐哈哈大笑。 但此事也只是有眉目而已,刘辟、赵云、夏侯兰都不敢怠慢,一边等待消息,一边令士卒加紧休息,以防止马腾忽然杀个回马枪,猝不及防落得个李傕的下场。 而后消息陆续传来,马腾向西后撤三十里安营扎寨 ,又胡车儿率领精骑万人南下。见马腾已经退兵,胡车儿便率兵进入襄平城中。 如此,情况已经是明朗无疑。 赵云先派人去临渭城报捷,一边与刘辟、夏侯兰一起出北城门,迎接胡车儿。 胡车儿虽然年少,却也是领兵大将,平日里也还算稳妥。翻身下马,先行对赵云等人依次行礼。赵云等人也一起还礼。 “胡司马(护羌司马),敢问一下,那李傕是怎么死的?”夏侯兰虽然已经听闻,但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了一下。胡车儿乃是军中大将,应该知道的更详细才对。 赵云、刘辟也很有兴趣,不由竖耳倾听。 “那李傕确实狡猾,刚开始守卫城池,不肯出战。将军断绝内外消息,又烧了自己一半大营,才诱惑李傕出城。他被将军一枪刺死了。”胡车儿哈哈大笑,将事情大略说了一番。 “真是大快人心啊。”赵云、刘辟、夏侯兰也都是哈哈大笑。 张济几乎算是死在了李傕、郭汜手中,二人又背叛汉朝投奔凉州叛军。他们身为张绣的部下大将,都是同仇敌忾。如今听闻李傕死了,自然是开心的紧。 “将军将那李傕杀了之后,李傕的兵不经打,都顺滑的投降了。将军白得一座坚固大城,而且还能收编李傕兵马,当真是畅快。”胡车儿又哈哈大笑一声,绘声绘色的说道。 刘辟、赵云、夏侯兰更是大笑。 一番笑语之后,刘辟邀请胡车儿等入城,一边命人给胡车儿等人准备草料,埋锅造饭,一边请胡车儿进入县尉衙门,四人一起喝酒庆祝。 ............ 临渭城。 尽管战争还没有波及到这座张绣主城,但是庞德还是很慎重,虽然城门开着,但是对于出入的百姓,却盘查的很紧,以免奸细混入其中。 士卒既有上城守备的 ,也有在城中巡逻的,百姓出入也都十分匆忙,肃杀之气盈满天空。 都尉庞德每天也会两次穿上甲胄,巡视四面城墙,一点也不敢怠慢。 虽然不太可能,但如果襄平城真的守不住,那么这座城池,便是前线了,庞德生性重义,承受重担,自然不敢怠慢。 城中戏志才也不敢怠慢。 书房内。戏志才正与郡功曹王真商议。 “王功曹,战争形势瞬息万变,我们不得不防。你乃本城人,威望高。且去城中盘点精壮,关键时刻,可编排精壮上城头,守备城池。我在城中尽量的督促工匠,锻造出足够的兵器制作出足够的皮甲,装备精壮。” “还有城外的麦田,小麦就要熟了。也要组织人手,或催促百姓,尽快割麦。” 戏志才一脸凝重的对功曹王真说道。 “诺。”王真本是一介小吏,如今已经是郡中大官功曹,也是深受张绣厚恩,自然是大声应诺。 二人商量刚完毕,便见一位小吏冲了进来,气喘吁吁一脸喜色的禀报道:“报二位大人。将军在上邽斩了李傕,已经入城。” “啊!!!”王真啊一声,叫了起来,既惊又喜。 戏志才先是一喜,随即整个人便松懈了下来。捏着胡须,抬起头呵呵对着王真说道:“将军真神人也,我等不及。既如此,刚才商议一切作罢。只督促城外百姓,好生割麦,便是。” 将军都入了上邽城了,大局已定,不用备战了。 王真却久久不能镇定,直到连续呼吸了十几口气之后,这才勉强镇定,掩不住喜色的对戏志才道:“诺。” 王真很快离开了,戏志才起来却觉得膝盖一软,待弯腰按摩了片刻之后,这才轻轻松松的离开了书房,去了卧房。实在是多日没有好生休息了,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略阳,无忧矣。 第九十二章 李儒出谋,一锤定音 消息很快在略阳郡传开了,吏民都是欢欣鼓舞。 尽管张绣这略阳郡乃是东拼西凑起来的,人口有羌人、胡人、汉人,有黄巾贼收降的,有枹罕宋建的人口,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 刚开始的时候,人心当然是乱七八糟的。 但是这里是凉州,凉州人崇拜强者。而且凉州因为连年战乱,人民也更渴望一位强人为郡守、边将。 张绣为人刚猛,横行凉州,人称“神威天将军”。又有人称之“威力可比项羽。” 当真是猛的一塌糊涂。 有张绣坐镇略阳郡,人民心中不慌。这是以威镇郡。 凉州兵精悍,却也多数都是军心涣散。就算是以宽厚着称的马腾军中,也多是有士卒纵横不法的事情,但是张绣这里,却是士卒军纪森严。胆敢有侵扰百姓的都被杀了,剩下无不乖巧。 张绣官拜护羌校尉,镇守便郡,不亦宜乎? 真【明将军】也。 再则。张绣虽然郡中诸事不理,但是任用戏志才掌管郡中大权,以王真为功曹。在戏志才的统筹之下,民众安居乐业。 如黄巾贼军,以及略阳郡原本经历战乱愁苦的民众,都是享受到的了难得的安稳太平。 如何不张绣感激涕零?口称【明府】? 张绣为人也,真是才兼文武,佳人(优秀)也。 因而张绣率兵出战,郡中人心不闹。如今张绣攻取上邽,斩杀李傕,大胜。马腾兵退三十里消息传来。 郡中不管男女老少,不管官吏、人民,如何不欢欣鼓舞? 官吏、人民一边编撰“歌谣”,赞颂张绣,一边展开了农忙,割取田间小麦。 一年之初在于春,一年之本在于秋。 秋收粮足,略阳郡兵精粮足,方可无忧也。 不过目下来说,战争其实还没有结束。马腾算是败了三阵,成宜被杀,李傕被杀上邽城因此被攻 破,攻打襄平不克。 但是马腾本身的军事力量没有被根本性削弱,且韩遂援兵就在金城,距离马腾想来已经不远了。 张绣为避免秋后大战,出其不意先挑起战争,目的已经完全,甚至是超额达成了。接下来的战争走向,便要看朝廷的救兵了。 ............... 张绣在用兵之前,便派遣了两批人马出了略阳郡,沿着渭水河道,向东直奔三辅而去。 其中一队人马,乃是向洛阳朝廷求援。另外一队转道向北,往右扶风郡槐里城,禀报董卓去了。 朝廷若出援兵,董卓必然是其中之一。先派人去告诉董卓一声,董卓先有准备,也好少耽搁功夫。 上一次的凉州之战,董卓一阵暗箱操作,夸大功劳,他不听皇甫嵩号令的事情,便免了。而且因为讨伐宋建的功劳,被朝廷厚加赏赐。 董卓虽然折损了李傕、郭汜,但回到槐里城之后,便在当地招兵买马,人马恢复到了五万之众,屯兵在槐里城北。 李儒身为谋主,有单间帐篷,并在中军大帐附近。 这日天气晴朗,李儒闲来无事,便在帐内看书,看的是韩非子权谋之术。听见帐外脚步声,李儒抬起了头。 “李先生,主公召见。”随从走了进来,禀报道。 “好。”李儒点了点头放下了竹简,便起身走了出去。来到中军大帐外之后,李儒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进去,正打算行礼。 “李儒坐,不必行礼了。”帅座上的董卓很是大大咧咧。李儒也习惯了,便来到侧座上坐下。不等李儒发问,董卓便用复杂的语气说道:“张绣担心马腾、韩遂秋后攻打略阳郡,便先发制人打算斩了成宜,谋取上邽城。他派人去了朝廷求救,也派人来了我这里。” 李儒很明白董卓的心情,在张绣官拜护羌校 尉之后,从名义上来说,张绣就不再是董卓的部将了。 两个人都是朝廷扼守西北的大将,互不统属。 而且与名声很臭,军纪涣散的董卓不同。张绣“神威天将军”美名在外,在略阳郡招贤纳士,堪称“贤明”。 董卓气量其实狭窄,便有些芥蒂。 不过张绣不时会送来一些珍宝过来,联络董卓,双方还是能和睦相处的。 李儒没有理会董卓的复杂语气,只将这个消息听来。他捏着胡须沉吟了一下之后,对董卓说道:“张将军乃是有胆敢行的人,如此作为,我并不诧异。他在略阳招兵买马,足有三四万人,实力不弱。若他能拖延马腾,而主公您能战胜韩遂,或可平了凉州,获得大功。” “李儒言之有理。”董卓一听有大功,脸上的肥肉便抖了起来,虎目爆射出精芒,兴致满满道。“我立刻下令全军准备,只等朝廷号令,便行军向西。” “不可。”李儒却阻止了董卓。 “为何?”董卓一脸茫然。 “张将军虽然派人去了洛阳,但计算时间。快马至少是两天后才能到达洛阳,朝廷上扯皮、准备又需要三五天时间。待朝廷号令行动,岂不是贻误战机?主公自行准备一番,今日办妥,明日出发。” “而且韩遂在金城,他也需要时间准备。主公不妨走陇山道,出萧关,可以迅速拦住韩遂,以免马腾与韩遂汇合。” 李儒一边捏着胡须,一边眸中光芒闪亮,运筹帷幄。 “好。立刻准备。”董卓也是个胆大包天之徒,一想也对,便拍案而起,下令道。 正如李儒所说,董卓花了半天的功夫,便准备好了车马粮草。次日便拔营开寨,且让骑兵先行。 日夜兼程,没有几天便向西北出了萧关,其前部骑兵,更是已经直逼金城而去。 与此同时,朝廷方面也 如李儒所料的一般,用了几天功夫扯皮、准备,仍然以左将军皇甫嵩为帅,督军三万从洛阳出发,沿着渭水河道,支援略阳郡,并调动董卓出兵。 事情的发展几乎与李儒的猜测如出一辙,唯有一件事情...... .......... 金城。 韩遂在接到了马腾的书信之后,便下令全军准备。他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在金城屯留了部分兵马,但仍然有马步军五万一起。 一日便准备好了粮草,第二天便出城南下。 大队人马行军,速度当然不快。韩遂刚出金城没有多久,便听到马腾传来的消息,成宜被杀。 怎么说成宜也是凉州叛军首领之一,韩遂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跟着叹了一口气。 然后韩遂继续南下,又走了一大段路之后,来到了陇西郡。便又听说了上邽城被攻破,李傕被杀。 韩遂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下令全军加速行军。 张绣这个小子已经不得了了,如果不遏制的话,简直是无限长大。最后必然成为心腹大患。 韩遂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在渭水附近安营扎寨,便收到了马腾传来的急报,董卓已经出萧关,屯兵在渭水南岸,打算阻击他了。 深夜。得到消息的韩遂,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坐在中军大帐内,久久无言,身旁的乃是谋臣李能。 “大帅。董卓出兵过于迅速,恐怕是没等朝廷诏令,便私自发兵。兵贵神速,虽然董卓会承担一点朝廷的风险,但是从军事上来说,董卓是赢了。我们很难突破董卓,南下与马大帅汇合。而马大帅五六万兵马,恐怕也不能打败张绣。如果朝廷另外还有援兵。我们将陷入不利。不如派人告诉马大帅,各自退兵据守城池。” 李能叹了一口气,拱手对韩遂说道。 韩遂从沉默之中挣脱了出来 ,抬头对李能点了点头说道:“先生之言,甚合我意。进取没有利益,只会受损。” 说着,韩遂让李能磨墨,取了一张白布,提笔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去给了马腾。 但是退兵之计已经定下,韩遂非但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心中更加沉重了。他抬头对李能说道:“张绣骁勇善战,人称“神威天将军”。我们凉州数十万大军,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的。为人果断敢行。我本来与兄长(马腾)商议,秋收粮足出兵,拔掉张绣。而张绣却是出我们意料之外,秋收之前就动手。先杀成宜,后杀李傕,占了上邽城。其人真是凉州英豪。张儿不死,我必死无葬身之地也。 ” 李能沉默了,他能成为韩遂的主要谋臣,也自认为是才智之士。追随韩遂多年,南征北战。 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张绣这样的人,其威力绝人,犹如项羽。用兵出人意料之外,仿佛韩信。 当得起一声“凉州英豪”。 若此人不死,马腾、韩遂必然永无宁日。 不久后,韩遂让李能离开了,次日一早,韩遂退兵回去金城。而随着韩遂退兵,马腾独木难支,也退兵返回了冀城。 董卓兵贵神速,私自出陇山道,与韩遂对峙,却连仗都没有打,一点功劳都没有捞到。 但是他也没有本事,孤军深入去金城攻打韩遂,便也只能大骂一声,然后灰溜溜的退兵了。 左将军皇甫嵩更惨,他率领精兵三万,刚走过五丈原,没到略阳郡,便得到了马腾、韩遂的退兵的消息,他也没有犹豫,立刻班师回朝。 这一战,张绣杀了成宜得了成宜步军、人口。 杀了李傕,得了上邽城,以及李傕的一万精兵。 真是打了自己的仗,然后借着朝廷的威势,以董卓、皇甫嵩的兵马,震慑退走了马腾、韩遂,可谓大获全胜。 第九十三章 董卓的本命年 马腾、韩遂既然已经各自退兵,今年无忧矣。 整个略阳郡,便在戏志才的统筹之下,全力投入到了秋收之中。一亩亩的小麦、粮食被收割上来,百姓家中藏粮充足,笑容满面。 略阳郡的税收,也是盆满钵满。本来已经见底的粮仓,顿时充足了起来,而且粮食实在太多,得多建几个粮仓呢。 这日阳光明媚。 襄平城外,麦田已经被收割一空。襄平城山城下,尸体已经被收拢,血迹已经被清洗掉了。 除了一些少数的痕迹之外,这座新砌的城墙,看不出多少战争的痕迹。 北城门外,刘辟相送赵云、夏侯兰。城门北方,乃是赵云麾下的兵马。襄平一战,他们战损了不少人,约还剩下两千出头。 但是赵云抚恤十分给力,人马士气非常高昂。 赵云得了张绣的命令,准备前往上邽城。 “赵司马一路顺风。”刘辟满是感激的对赵云躬身行礼道。若非赵云帮助,襄平一战,他恐怕守不住。 “多谢刘县尉。”赵云拜谢了一声,然后翻身上马,又对刘辟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刘县尉不必再送。” 说罢了,赵云驾驭战马与夏侯兰一起统帅本部人马,往北方绝尘而去。 “赵司马真大将也。将军命他去上邽,必然委以重任。”刘辟扶剑而立,注视着赵云人马离去。 他猜测张绣会让赵云守备上邽。而在此之前,襄平是前线。上邽与襄平距离不远,可以互为应援。上邽在更前线,城池更高更大更坚固。 赵云又是大将。 若是马腾、韩遂再来进攻,赵云可以给他分担不少军事压力。 想到这里,刘辟会心一笑。说道:“将军真神人也,别人都是越打越弱,将军却是越打越强了。” 刘辟心情很好,没忍住又恢复 了黄巾习气。一摇一摆,宛如王八一般横着走了。 ........................... 上邽城。 上邽城因为人口少,城外开发的农田少。城中的事情,简直少的可怜。贾诩已经选拔出了一个县令,让县令自己管理城池了,政务方面,可以自行运转。 现在就缺少一个大将,镇守上邽要城了。 而目前城中将领,有典韦、共都、胡车儿。 对于这些人,张绣也都有安排。 这日上午,张绣正在原先李傕的府邸书房内,接见了共都。 李傕的子嗣、同族,已经被张绣杀光了,这座府邸内可是死了不少人,但是张绣如今已经处变不惊,死人堆里也能安然入睡,根本不介意。 书房内。张绣精神气爽的盘腿而坐,他更喜欢这样的姿势,跪坐虽然好看,但容易酸麻。 “共县尉。我已经命赵云北上,接管上邽城。这里兵力已足。你且率兵回去精选成宜降兵,恢复兵力。另外,这是我给庞德的手书,你且带回去给他。” 张绣从案几上,拿起了一张卷好的白布,抬起手来,示意共都道。 仍是病恹恹的共都,自然很贴心的上来,小心拿起了这卷白布,躬身应是后,转身走了出去。 共都自去准备人马,返回临渭城。张绣则是取出了一张地图,观看起了地形。 略阳一郡有四座城池,襄平、清水、略阳、临渭。襄平在北、临渭次之,其余二座城池,地理位置其实不重要。 只是需要防备马腾、韩遂大兵压境的时候,分兵去袭取,所以他派遣了王石、张龙各自领兵三千人镇守城池。 如今上邽城已经在手,略阳郡的防御压力会少了很多。但是张绣的眼光,岂是略阳郡?岂是凉州? 如今战胜攻取 ,收纳降兵,自然是扩充兵力。 他不仅让共都恢复五千兵力,还写信了一封,让略阳都尉庞德扩充兵力至一万人,酌情增加骑兵部分。 在凉州就是这个好处,扩充骑兵没有任何压力。张绣历经战斗,抢了不少好马,而且凉州人几乎人人都能骑马。 这样一来,略阳郡制度下的兵力,便已经十分庞大了。 都尉庞德马步军一万人,据守临渭居中调动。 临渭县尉共都步军五千人。 清水县尉、略阳县尉,王石、张龙二人兵马各自三千人。 襄平县尉刘辟,张绣也让他扩充兵力至五千人。 如此一来,略阳郡这个制度下的郡兵,便足足有了二万六千人。领兵大将是庞德,辅助羽翼是刘辟、共都、王石、张龙。 护羌校尉部的兵力,有胡车儿担任护羌司马,骑兵一万五千人。 这样他两个官职之下,兵力就已经有四万一千人了。 更别说赵云北上,还会接纳李傕的降兵,到时候足足有五万多人。 乍一看。这兵力委实太多了。他张绣一下子成为了,天下数得着的手握重兵的将军,可以与董卓并驾齐驱了。 但是这参照来看,这兵力也只能算勉勉强强吧。 凉州的马腾、韩遂加上杂七杂八的张横、侯选等叛贼,兵马何止二十万?他张绣为朝廷扼守渭水河道,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凉州境内,兵力才五万人,真不多。 “快了,快了。明年就是董卓的本命年了。枪打出头鸟,让董卓开启乱世吧。到时候,彼可取而代之。我便可以挟天子以号令天下了。” 张绣看着地图嘴角露出了笑容,心中的盘算则是清晰无比,就是跟着董卓干,然后取而代之。 张绣闲着也没事干,心情好,也没想要练武。便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 哈欠,去了书房后的一个小屋休息去了。 他也没睡多久,便被典韦进来叫醒了。 “将军。赵司马来了。”典韦立在床榻前,躬身行礼道。 “嗯。”张绣有点起床气,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待过了小会儿,才嗯了一声,掀开被子站起。 这就是所谓到手了也就那样了。要是赵云没到手,张绣就感光着膀子急忙忙去见赵云。 不过张绣对赵云抚恤,却也是没的说的。金银赏赐,绝不含糊。态度,也从来都是礼贤下士。 来到前边书房之后,张绣便见到了正襟危坐的赵云。 “将军。”赵云双手抱拳,一丝不苟的行礼道。 “子龙。”张绣也很亲切的换了一声。随即也不立即谈论工事,而是嘘寒问暖了一番,又询问了赵云守备襄平的经过,最后道了一声。“子龙辛苦”,这才作罢了。 张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对赵云说道:“子龙。如今天水郡握在马腾手中,朝廷没有设置郡守。我打算以讨伐成宜的战功,向朝廷请封。命你为天水都尉,收拢李傕步骑,凑足一万人。上邽城的文武大权,便由你掌管。” 说到这里,张绣脸上的笑容更盛,说道:“如果子龙不喜治理百姓,也没有关系。我已经选好县令,上邽城内外人民少,不会出乱子。” “多谢将军栽培。”赵云没有什么意外之色,从容不迫的行礼道。 张绣是什么人?内外称赞,礼贤下士,抚恤下属很给力的人。 赵云绝不居功自傲。但是讨伐积年老贼成宜,乃是货真价实的战功。以张绣性格,岂能不赏? 而且张绣调他来上邽,难道是闹着玩的吗? 如今他做个天水都尉,领兵万人镇守上邽城,就是意料之内了。 不过有一点。张绣的官职是护羌校尉、 略阳郡守。他麾下的大将,都是这两个官职下边的下属。 胡车儿是护羌司马,护羌校尉的副将。 庞德是略阳郡都尉,刘辟、共都、王石、张龙都是县尉。他如果做了天水都尉,就自动脱离了张绣的属下。 但是他深受张绣厚恩,绝不会背叛张绣。张绣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张绣不是赵云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赵云的想法。他抬头看了一眼赵云后,笑着说道:“虽然子龙一路辛苦了。但是马腾、韩遂就在卧榻之侧。我们不能懈怠,请子龙立刻率领本部人马入城,收编李傕旧部。” “待你稳妥之后,我便率兵离开上邽,返回临渭城。” “诺。”赵云也不含糊,立刻躬身应诺下去。出城之后,又领夏侯兰等兵马入城,开始收编李傕旧部。 这些降兵,共都已经整理一番了。以赵云、夏侯兰的能力,加上赵云本部二三千人,收编起来,自然是妥妥当当的。 不过十天功夫,赵云就已经收编完毕了。再有个二三月,守城便不是问题。再有个半年,出城鏖战也是可以。 而马腾、韩遂经过这一折腾,不出意外的话至少也等明年秋收,才会动兵。赵云有的是时间精练兵马。 这日上午,阳光娇媚。 南城门前。张绣命胡车儿整备一万五千骑兵,一起返回临渭城。 城门前,赵云率领夏侯兰以及城中官吏,给张绣送行。 “将军保重。”赵云躬身行礼道。 “子龙也保重。”张绣对于赵云这样的稳重大将,也是没什么好交代的,抱拳还礼一声,便与典韦一起翻身上马,招呼骑兵一起,卷起漫天尘土,往南方临渭城而去。 赵云驻足而立,直到张绣人马已经成了一个黑点,继而消失在了南方之后,这才率人回去操练兵马了。 第九十四章 将军不知廉耻 临渭城北。 城门楼上“张”字旌旗高高挂起,其下士卒披甲持矛整然肃立。戏志才、庞德、共都等文武大员,在城门楼下迎接张绣。 不久后,地面震颤了起来。继而万五精骑簇拥着张绣、典韦、胡车儿出现在北方。 张绣勒马先一挥手,胡车儿点了点头,率领大部分精骑往城外安营扎寨。张绣与胡车儿、典韦、贾诩等数百人来到城门下,见到迎候的戏志才等人后,翻身下马。 “恭贺将军凯旋而归。” “诸位请起。”张绣当即也双手虚扶,请众人起来。城门前不是说话的地方,张绣随即便率领众人回到了郡守府内,直入大厅坐下。 张绣抬起头看了看两旁文武,诚恳对众人说道:“萧何守关中,高祖才能克敌制胜。今日我与马腾、韩遂战,诸位守备略阳郡,劳苦功高。着实辛苦,在座诸位各有赏赐。” “多谢将军。”除了戏志才、庞德等少数人保持从容之外,其余大小官吏都是面露喜色。 抚恤下属,张绣向来大方,没什么好多说的。 不久后,张绣让众人下去。只留下庞德、戏志才、贾诩三人。典韦扶剑立在门前,犹如门神。 “志才。朝廷可有消息?”张绣转过头来,问戏志才道。 这一战,好处便是斩了李傕、成宜除了两个积年老贼,收降兵马,又得了上邽城,且削了马腾、韩遂锐气。 但对朝廷来说,这件事情也是极为提气的事情,不可能没有表示。 “董公派人传来消息,说是已为将军请赏。大概会封将军一个都亭侯。”戏志才露出笑容,拱手说道。 张绣也笑了,环顾众人说道:“封侯拜将,乃平生夙愿,我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呵呵。”众人都是微微一笑,很为张绣开心。 就算是贾诩、戏志才也想不到明年就会天下大乱了。而男人封侯,可比洞房花烛,值得开心。 “不过这一次征伐,董公平白辛苦,却没有什么战功。而将军斩获成宜、李傕。董公似乎有些不满。”戏志才在报了一个好消息之后,却又报了一个坏消息。 众人闻言都是收敛了笑容,正襟危坐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张绣在朝中是没有根基的,全靠董卓在周旋,而董卓这个人性格挺复杂的,不可以常理揣度之。 戏志才沉吟了一下后,诚恳抬头对张绣说道:“将军。请恕志才直言。以我观之,董卓此人刚而无义,果而无胆,狼戾贼忍,并非好人。而将军有贤名,名震三辅。将军不如趁此机会,派遣使者前往洛阳,重金联络十常侍。交好百官,可保无忧。” 庞德重重点了点头,也认真对张绣拱手说道:“贤弟,不如自立门户。” 贾诩也早有此心,抱拳毛遂自荐道:“将军。我家世代官宦,在朝中还有一些人脉。请将军给我五百精骑,让我率领他们押运财物前往洛阳。” 张绣环顾了一眼三人,露出了笑容。哪怕是庞德,也是聪明之人,能看出董卓此人不可久恃。 但再聪明的人,能料到董卓的辉煌吗? 贾诩三人见此不由不解,这答应还是不答应,一句话的而已,露出笑容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张绣说道:“我自然知道董公并非好人。但我张家叔侄因为董公而飞黄腾达。” 张绣又深深看了一眼戏志才,说道:“志才说的好,我在三辅有贤名,尤其在寒门之中口碑极好。若是在这个时候背离董公,岂非无义?这名声也就白白损耗了。现在再看看,待时机成熟,我再自立门户。” 张绣说的,也未尝没有 道理。而且他也表明了,会离开董卓。 戏志才、贾诩就怕张绣一根筋跟着董卓混,如今得了张绣的说法,便也放下心来。 “既如此。我请求带领五百精骑,押运财物去槐里,帮将军结好董公。”贾诩旧事重提,自告奋勇道。 “好。” 张绣点头应下,董卓嘛。哄一哄就高兴了。多给他财物贿赂他就行了。 现在局势已经不同,他现在不是董卓属下了。以前的时候,董卓可是厚赐给他财货的。 朝廷上的事情,就此作罢。戏志才想起了一件事,拱手说道:“将军。我得了消息。马腾新得了一个参军,名叫杨阜,字义山,乃是冀城人。便是他为马腾谋划,袭击略阳。” 张绣闻言脸上露出严肃之色,没想到杨阜竟然从了马腾,此人确实是才智忠义之辈。 历史上杨阜在凉州刺史韦康帐下做事,后来马超攻打韦康将韦康杀了。杨阜假意归顺马超,然后连结凉州豪杰,将马超赶走,且杀了马超全家,为韦康报仇。 三国志上,杨阜也是有传的,乃是凉州上士。 而且马腾不救李傕,而袭击略阳,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若果不是襄平坚固,赵云守城,恐怕就真的让马腾成功了。 “此人不可不慎,以后对阵马腾、韩遂,需得小心一二。”张绣点头说道。 “诺。”众人齐齐严肃应诺。 料敌论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久后,众人散去。张绣好说歹说,让典韦也下去休息了。他自个儿从前院回到后院,有点心猿意马。 这一世他已经尝到过妇人的滋味了。这一次出征蛮久,在厮杀的时候古井无波,回来之后,便憋不住了。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也无所谓了。 来到后宅,张绣却先见到了迎面而来 的邹氏,她还是老样子一身素衣,俊俏无匹。 “婶婶。”张绣恭恭敬敬的对邹氏行礼道。 邹氏定定的望着张绣,那眼神让张绣有些不自在。不久后,邹氏才叹了一口气道:“哎。大郎。你带来的蔡小姐,已经多次绝食。你去看看吧。” 说罢了,邹氏便走了。 张绣侧身让邹氏先行,鼻尖涌入了一股好闻的香味。他明白,邹氏乃乱世之中为张济所得,并非明媒正娶。 他现在又将蔡琰掳掠至此,恐怕是惹了邹氏不爽。 而且蔡琰竟然绝食? 这可怎么办? 饶是张绣如此英雄胆,却也有点头疼。 惹了美婶婶不高兴,小蹄子又要绝食,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不过张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蔡琰数次绝食? 也就不是第一次绝食啊?她在搞什么?张绣想了一下,没有先去找蔡琰,而是转了个弯,去找金氏。 他现在有两个妾,一个金氏、一个蓝珍珠。一个狐媚风韵、一个活泼有力,各有优点。 他现在的房事仍被邹氏管着,三天一次金氏、三天一次蓝珍珠,雨露均沾了属于是。 张绣来到金氏的卧房内,可把金氏高兴坏了,那勾魂夺魄的狐媚眼儿,仿佛要把张绣给吃了。 她立刻赶走了在旁的侍女,上前来俯身行礼,酥声道:“将军可回来了。” 她本钱足,也懂得展现自己的本钱。勾人夺魄的狐媚眼,酥麻的声音。 张绣本就憋了很久,但想起数次绝食的蔡琰,便忍了下来。淡淡来到了屋内软垫上坐下,询问金氏道:“蔡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氏心下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你刚回来就只惦记那小蹄子。但她颇懂迎合,也实在粘人,便追过来,酥声将事情说了。 这狗 皮膏药实在厉害,张绣只有在她房里才会一夜几次。 听完之后,张绣根本没有受到勾引,在金氏嗔怨的眸光下,出了门去。张绣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想笑又哭笑不得。 却是蔡琰进入郡守府后,被人看管自觉逃出无望,便打算绝食以保全名节。但是第一次实在是肚腹饥饿难耐,没顶过一天就歇火了。 第二次顶了两天,然后饿死鬼投胎一般,吃了很多饭菜。 第三次一天半,然后又含泪吃了两大碗米饭。 真是想死却怕饿,没死成!!!!! 张绣憋着笑,来到了蔡琰的卧房内。几个粗壮有力的大妈,正虎目圆睁,看着蔡琰,宛如鸟笼困住了金丝雀。 不这样不行啊,蔡琰实在太会折腾了。邹氏真怕她想不开。 蔡琰坐在地板上,小脸有些瘦了,沮丧不已。 “小姐。”张绣倒也没有刺激蔡琰,见了蔡琰之后先让几个大妈下去,然后很有礼节的对蔡琰一个长揖。 蔡琰看了一眼张绣,很是嫌弃,然后脆生生问道:“将军何时放我回去?” “待有了孩儿,便放小姐回去。”张绣义正言辞的回答道。 蔡琰小脸顿时一垮,瞪了一眼张绣,背过小身子去看墙壁,给了张绣一个后脑勺。 张绣挠了挠头,来到蔡琰身边坐下,也没动手,只是挨得很近。张绣苦劝道:“小姐。如今乃乱世,小姐才貌双全,恐红颜薄命。我英雄了得,可保小姐在乱世中平安。小姐何苦绝食呢?” 蔡琰小屁股往左边挪了一下,与张绣这登徒子拉开一点距离,然后昂起巴掌大的好看小脸蛋,义正言辞道:“将军刚而无义,强而无仁,好色而不知廉耻。哪里算是英雄?” 张绣犹如吃了一记老拳,哑口无言。 说的好,果然是才女。 第九十五章 汉寿亭侯 张绣在外横行天下,名震凉州、三辅,乃至于天下。如今见了这才女,却也是哑口无言,败下阵来。 不过就算千言万语,他也是不会放走蔡琰的。 这到口的肉,还能吐出来不成? 至于蔡琰绝食一事,张绣也不在意。反正干饭人还是要干饭的。蔡琰竟然怕饿,就死不了,慢慢的就会安于现状了。 内宅之事虽有波澜,但却也没有大碍。而外事,张绣却也还是挺忙的。 张济死后,本该还葬武威郡祖厉县张家祖坟,但估计埋葬在了祖坟,也会被韩遂给挖出来。 张绣便将张济葬在了略阳城外,他选了一个吉时,拿了李傕的人头,去大张旗鼓的祭奠张济。 为亲报仇,乃是义也。算是宣传了一把美名。 然后朝廷方面的消息也没有差错,皇帝派遣了天使(使臣)过来,册封了张绣为汉寿亭侯。 张绣设宴款待天使,还重金贿赂对方,最后恭恭敬敬的将其送走。 按道理,张绣可以在临渭城内有一座汉寿侯府,但是张绣料定自己不会在临渭城中久留,也没甚意思,便继续住在郡守府内。 对于这件事情,张绣并不在意。东汉有很多等级的侯爵爵位,最次一等的乃是关内侯,有爵名但没有具体的封地,享受朝廷给的俸禄。 再就是亭侯、都亭侯、乡侯、都乡侯、县侯、郡侯什么的,能做到郡侯的,至少也是万户侯了。 这些统称“列侯”,算是诸侯了。 亭是东汉的一个行政单位。汉高祖就曾经做过亭长。亭侯就是在大汉朝版图内给选一个乡下亭,赐给侯爵,算做封地,可以收取税赋。 都亭侯,就是在县城内选一个亭。 简单来说,就是乡下侯爵与城市侯爵的区别了。往上以此类推了。 但张绣对于大对于汉寿亭侯这个名字, 倒是有些吐槽的地方。 这不是历史上关羽被曹操册封的爵位吗? 汉寿城,应该是位于荆南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朝廷封了三百户给他,收取税收。 他估计自己十年内是去不了汉寿了,也谈不上什么税收了。 简单来说,朝廷就是给了一个空头爵位嘛。 牛逼。 虽然张绣对于这个封侯的事情,但是邹氏却挺在乎的。男儿马上取功名,封侯拜将,人生真是容光焕发。 当张绣送走了天使,策马回到了郡守府之后。府内的侍女、仆人,纷纷在他路过的时候,下拜口称“汉寿侯”。 不用问,乃是邹氏调教的结果。 如今他张绣的头衔,已经自动变更了。乃叫护羌校尉、略阳郡守、汉寿侯张公,外穿侯服,金印(侯印)、紫绶(朝廷制作的规格紫色腰带)。 得,二十岁没到,就是公了。 对了,被封为列侯之后,张绣完全可以称“孤”了。 对朝廷称“臣”,对下人称“孤”,关起门来,张绣也是孤家寡人了。 总而言之,事情略微有变化,但是对大局没有什么鸟用,只是尊贵了一些罢了。 而这些琐碎事情之后,张绣私人仍然是白日练武、夜读春秋,顺便在邹氏的规矩下,三日宠幸一次美妾,免得太勤快而啥啥啥。 公事上内修政理,大练兵马,摆出一副积极准备讨伐马腾、韩遂的样子。 对了,还有一事。他之前对朝廷上表, 称赞赵云“才兼文武”,以讨伐成宜的功劳,请封为天水都尉。 朝廷诏令下来了,现在赵云的官职也从别部司马,正式成为天水都尉了。 张家势力,蒸蒸日上,妙不可言。 ............ 再说贾诩。 贾诩自告奋勇,请精骑五百人押运重金财物,为张绣侍者,去拜见 董卓。一路行过渭水河道,再向北至右扶风槐里城外,董卓大营。一番表明身份之后,五百精骑留在外边,马车辎重则被董卓的人给收取了。 贾诩带着金银列表,骑马进入大营,直接去了董卓大帐。 贾诩来了之前,大帐内。 帐内五个美貌身段好的歌姬翩翩起舞,七八个乐师正在吹奏,一派莺莺燕燕,歌舞升平的模样。 董卓一个人坐在帅座上,身前案几上置着酒肉,大口吃喝。尽管他为人好色,但此刻观看歌舞,却一点也不痛快,乃至于越想越不爽。 董卓粗鲁的抓起了一块肉咬下,然后瞪了一眼在场歌姬、乐师道:“滚。” 董卓生性残暴,杀美妾的事情都曾经干过。歌姬、乐师们一听顿时抱头鼠窜,逃也似的离开了大帐。 “哼。”董卓冷哼了一声,满脸的肥肉乱斗。 数次讨伐马腾、韩遂,却没有斩获功劳,他很不高兴。尤其是张绣隐隐已经脱离他的门下,竟然与马腾、韩遂动兵,斩杀成宜、李傕,朝廷封赏为“汉寿侯”。 董卓很眼红,也很妒忌。 他性格就是这样。对待属下,还算抚恤,但是一旦地位发生变化,那态度也自然发生了变化。 而且现在张绣不管官位、兵权,都几乎与他相差无几了。真让他不爽。但是因为李儒劝说,他还是帮张绣在朝中操作,请了战功。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进来禀报贾诩来了的消息,还说带来了许多大车。董卓一听,顿时气消了不少。 “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董卓哼了一身,然后对亲兵道:“去将李儒请来。再将贾诩带进来。” “诺。”亲兵应诺了一声下去了,只片刻李儒便翩翩风度而入。 “主公。”李儒很儒雅的对董卓躬身行礼。 “坐吧。张绣派了贾诩过来,应 该是送我礼物。看一看这小子送了多少。”董卓哼了哼,说道。 李儒其实也挺无奈的,这张绣是你门下出去的,双方关系融洽,你妒忌什么?但这也是董卓的本性,他也无可奈何。 不久后,贾诩从外走了进来,从容对董卓、李儒一礼,口称“董公”,“李先生”。然后也不含糊,从袖子内取出了金银列表,上前来弯腰递给了董卓。 董卓打开一看,顿时乐了。 好家伙1000金、5000银还有布200匹、蜀锦50匹。 重礼,真是重礼了。 董卓心花怒放,心里头的这点怒气也就没了,对待张绣又恢复从前。 “文和先生一路辛苦了,坐。”董卓放下了金银列表,也和颜悦色的对贾诩说道。二人都是凉州人,董卓之前认识贾诩。 “谢董公赐座。”贾诩一脸感激,来到李儒对面坐下。 李儒乃是灵透之人,看看董卓表情立刻知道张绣送了重礼,他也露出了笑容。他反正是挺看好张绣的,而现在张绣已经隐约自立门户,却还是送重礼给董卓,这就是忠心啊。 “文和啊,现在大郎那边情况如何?”董卓继续和颜悦色的问道,有点嘘寒问暖的味道。 “多谢董公关切。护羌校尉(张绣),目前很好。粮草充足,府库充盈。正积极练兵秣马。” 贾诩拱手说道这里之后,又说道:“等时机成熟,他希望能与董公联名上表朝廷,请求董公为主将,护羌校尉为副将,一起联合讨伐马腾、韩遂,成就大功。” 董卓心结便是在这里,数次征讨凉州,却功劳不大,反而损兵折将。而张绣屡立战功,他心胸狭隘,便妒忌张绣。 但是重礼之下,张绣又愿意让他为主将,一起征讨凉州,夺取大功。顿时董卓心中什么芥蒂都没了。 他笑哈 哈的,一张肥脸顿时抖动不止,快活的不得了。 “大郎,真知我心也。好。待明年粮秣充足,老夫与他联名上表,一起讨伐马腾、韩遂,建功立业。” 董卓大声说道。 “诺。”贾诩拱手应诺。 董卓心情很好,忍不住对外大吼道:“来人,快让歌舞进来,准备酒菜,我要好好款待文和先生。” “诺。” 帐外的亲兵,闻言当即应诺一声。找回来了刚才被董卓赶走的歌姬、乐师,又端上新的酒菜。 董卓宴请贾诩,李儒作陪。 喝了一会儿后,贾诩“不胜酒力”,扑到在了案几上,被亲兵给扶了出去,好生安置。 歌姬、乐师也得了董卓赏赐,喜笑颜开的下去了。亲兵一拥而入,清理案几上的残羹。 待清清爽爽后, 董卓对李儒笑道:“大郎,真是对我忠心耿耿,我无忧矣。” “他本来就挺忠心的。”李儒心想,面上则是微笑着一拱手。 就在这时,亲兵又从外走了进来。禀报道:“报主公,营门外有自称是中常侍张公的信使来了。” 董卓、李儒顿时严肃了起来,对视了一眼。 “请进来。”董卓当即说道。 “诺。”亲兵应诺一声,转身下去了。不久之后,有一名中年壮汉走了进来,参拜董卓之后,将张让书信送上。 董卓很尊重这人,赐给了对方10金,并下令亲兵好生安置这人,顺便送个歌姬给这人暖床逍遥。 信使一脸感激的走后,董卓才拿起了张让的信打开观看,顿时脸上皮肉一抖,露出怒色,抬头对李儒说道:“皇甫嵩这厮上表弹劾我,说我狼子野心。朝廷议论之后,征召我为少府(高官:九卿之一)。” 李儒微微眯起眼睛,捏须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主公,这是明升暗降,夺主公兵权。” 第九十六章 密谋 不需要李儒分析,董卓也知道“明升暗降”。他老老实实的抬头用满是肥肉的脸对着李儒,说道:“我也知此。但朝廷要夺取我的兵权,我又能如何?” “绝不能被夺了兵权。现在主公之所以人称“董公”,正因为兵权在手,若没了兵权,与道旁败犬有何异?主公今日进入朝廷,官拜少府。明天就有廷尉(管刑罚的),可以将主公捉拿下狱。” 李儒点了点头,随即捏着胡须沉吟了许久,许久。 实在太久了,董卓等的不耐烦了。不由双手一拍膝盖站起,埋怨道:“李儒,现在火烧眉毛了,你就别卖关子了,给痛快出个主意吧。” 李儒却没鸟董卓,一边捏着胡须,一边双眸中闪烁着智慧之色。董卓没奈何,只能委屈巴巴的看着李儒。 他的性格很复杂,对部下也很复杂,唯有对李儒与众不同。 李儒眼中智慧的光芒,收为一束精光。他抬起头对董卓拱手儒雅一礼,从容说道:“主公。要想回绝朝廷也容易,只是主公志向如何?” 董卓一愣神,李儒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拐弯抹角了?但是董卓很重视李儒,还真仔细想了一下,然后坐下一屁股坐下,抬起头爽气道:“大丈夫在世,所求不过权、美女而已。” “多大的权?”李儒双眸明亮,又追而问道。 “有多大权,我就要多大权。”董卓老老实实回答道。 李儒明白了,脸上泛起少许笑容,然后站起来在帐内来回踱步,最终捏须回眸望向董卓,说道:“要想回绝朝廷也是简单。主公就说帐下士卒,皆是羌、胡,且爱戴主公。如果主公去了洛阳做少府,麾下兵马便要乱了。而主公屯兵在槐里城,如果兵马乱了,连接马腾、韩遂,这三 辅必乱。朝廷必然惊悚,不敢再调动主公去洛阳做少府。主公再派人去重金贿赂十常侍,便也可稳如山岩了。” “哈哈哈,好主意,真是好主意。”董卓一愣,随即细细思索之后,顿觉这主意高妙,扶着膝盖哈哈大笑不止。 “但是。”便在这时,李儒却说了这两个字,转过身来,又坐会了侧座上。 “啊呀,你有什么事情,可否一次说来?”董卓不由大是急躁,却也是无可奈何道。 “前日不是有消息传来,皇帝身体抱恙吗?朝中十常侍、何进势如水火,宫中皇后何氏与董太后势如水火,皇长子与陈留王有夺嫡之嫌疑。” “若皇帝驾崩,洛阳必然有变故。到时候主公手握重兵,又近在槐里京畿之地。或可趁势做蛟,兴风作浪。” 李儒说到这里,捏着柔顺的胡须,语气也难得的兴奋了起来。他有才智懂权术,又可屈膝侍奉董卓,对于汉庭着实没有尊敬之心。 才智之士都有个毛病,都想要施展自己的才华。只要才华能够施展,那么不管是乱世、还是治世都是没有关系的。 以李儒的身份,做个安邦定世的朝廷高官,已是不可能。不如一展才华,趁乱让董卓上去,从而名震天下。 董卓当然也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听到这里之后,顿时打了一个颤栗,却并非是害怕,而是兴奋了起来。 若有李儒说的局势,我岂非要坐大了?兴奋难耐的董卓,却也有基本的警惕,乃是立刻站起,来到了大帐外头,看了看之后,让守卫的亲兵,都离开大帐远一些。 董卓折返回到大帐内帅座上坐下,这时候兴奋劲儿也已经过去了。董卓忧心道:“洛阳内外有司隶校尉、城门校尉、北军、虎贲中郎将、执 金吾、郎中令、并有西园八校尉、大将军何进、车骑将军何苗都有部曲,而且洛阳外有八座关隘,都有都尉。我虽然有强兵五万,却恐怕势单力薄。” 他所说的,皆是洛阳城内外有兵权,或有人马的官职,犬牙交错,错综复杂。不过有个好处,有兵马的人多,就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这是朝廷平衡之道。 “主公所言甚是。洛阳内外有这么多人马,领兵之人,可谓强兵。就算乱成一锅粥,以主公兵力确实也是难办,所以需得有外援。” 李儒微微一笑,还向董卓做了一个向西的眼神。董卓先是糊涂,随即惊醒了过来。 “张绣!”董卓声音略高了起来,也更兴奋了起来。 “没错。正是护羌校尉。”李儒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举起右拳重重握起,说道:“护羌校尉张将军,号称“神威天将军”,名声已经京畿尽知。若洛阳有变,张将军只要襄助主公,主公便可震慑洛阳百官,何愁大事不成?” “再则。张将军勇而有谋,强而有义。以前对主公就是忠心,若非他横行凉州,主公早兵败襄平了。如今已经自立门户,却还送给主公重礼。张将军可谓是忠义之人。” 什么横行凉州,救了董卓。董卓早忘了,现在一听李儒提起,顿时想了起来,心中感动不已。 “大郎对我还是不错的,凉州为我解难,现在又给我送厚礼。” 当然最重要的是,张绣现在手握重兵。张绣就算不支持他,也绝不能背离他,否则!!! “我需得笼络张绣。”董卓想了一下之后,重重点头。随即他火急火急站起,大吼道:“来人,来人。去挑一千匹好马。” 得。董卓这生意是做亏了。张绣送来的礼物虽然 很重,但估计在中原还买不了这一千匹战马。 不过董卓现在是一点也不心疼,满脑子全是笼络张绣,然后杀入洛阳,去他娘的十常侍,他自己坐庄,岂不美哉? “听闻张绣好色,府内又没有歌姬。”李儒点了点头,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后善意提醒了一下。 董卓醒悟过来,立刻大声说道:“去挑十个歌姬,十个乐师。对了,不要拿那些残花败柳搪塞,找十个处子。” 董卓这里的歌姬也是分档次的,董卓有自用的,有招待宾客的,还有精选出来的处子。 十个处子歌姬,对董卓来说绝对是下血本了。 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调教出来的。 李儒点了点头,虽然董卓性格诡异的很,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有魄力敢花钱的。他随即站起,说道:“贾诩乃凉州名士,刚才看似醉了,我料定只是半醉。趁着酒意,我与他暗示一番。如果张绣不同意,我也可以当做是醉话。” “快去,快去。”董卓一听这话顿时有点恼怒,竟然敢装醉?但是想起未来的大计,顿时顾不得了,急忙催促李儒道。 李儒点了点头,从容出了中军大帐,问了董卓亲兵贾诩所在之后,便来到帐外。 “文和先生,可歇息了?”李儒没有进去,在帐外站定,躬身一礼。 帐内。贾诩确实没醉,只是赶路劳累又喝了不少酒,有些头疼,来到帐内之后,打算歇息。 听了李儒在帐外叫唤,贾诩想了一下后,说道:“正打算安歇,李先生可有事?” 这顶单间帐篷不错,贾诩来到外帐坐下,脸色通红,摇摇晃晃,似乎还在半醉非醉。 李儒听了贾诩的话后,这才进来,见到贾诩这副模样也不惊讶。躬身作揖道:“先生乃 凉州名士,海内知名。如今朝局混乱,我智术短浅,难以看清。特来向先生请教,朝中局势。” 贾诩一听这话,就知道有猫腻。李儒如果算智术短浅的话,那天下九成九的人都是蠢笨了。 随即,两个才智高超的人展开了一段密谈,最后,李儒以自己不胜酒力,说了很多醉话,将这件事情一笔勾销,然后也摇摇晃晃的走出了贾诩帐篷,继而回去见董卓去了。 李儒离开之后,贾诩立刻精神了起来,正襟危坐,捏着柔顺的胡须,心想。 “李儒借醉酒,与我说了许多“酒话”。但是言语切中要害,绝非醉酒。目前朝中情况晦暗不明,皇帝身体抱恙,随时可能驾崩。董卓派遣李儒来此,与我说了这些个话,野心不小。” “而且之前便有传闻,董卓非常不满将军。将军派遣我来,送了重礼。现在董卓却反手送了更贵重的一千匹战马,以及歌姬、乐师。” “这分明是存了交好的心思。” “董卓在槐里,轻骑数千,转眼便可到达洛阳。” “将军在略阳远一些,但是轻骑也很快能到洛阳。” “这二人都是手握重兵的外将,加起来足有十万强兵。若洛阳动乱,而二人杀入洛阳,则天下乱矣。” 贾诩与李儒差不多的性格,又非常看好张绣。他才智过人,立刻撕破前方迷雾,看到了一条庄康大道。 他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又有些激动起来。 贾诩得到了李儒的暗示之后,没有在董卓这里久留。次日一早,天色有些昏暗。 贾诩就去中军大帐内告别了董卓,带上了来时的车马、车夫,以及董卓送的一千匹好战马,歌姬、乐师等,以五百精骑为护卫,原路返回略阳而去,而且是日夜兼程。 第九十七章 拉开序幕 贾诩一个文官儿,他日夜兼程回到临渭城外的时候,已经瘦了五、六斤,光滑白皙的皮肤也皱巴巴起来,他却顾不得休息。驰骋进入城中之后,迅速的来到了郡守府门外。 “文和先生。”郡守府门前的守卫自然认得贾诩,连忙行礼道。 “将军可在?”贾诩一边翻身下马,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定了定神后,他一边往府内走,一边随口问道。 “将军出去了。”守卫回答道。 “去哪里了?”贾诩的脸色难看了一分,转头问道。 “在渭水河岸钓鱼。”守卫回答道。 贾诩真的快撑不住了,但是闻言也只能咬咬牙,回转到门前,呼唤了身边骑士道:“走,去渭水河岸。” .......... 渭水河岸,尽管今天风和日丽,但是河边风蛮大的。 一队百余人组成的亲兵,围绕着张绣布置成阵型,有人警戒,有人护卫。 张绣坐在一张胡登上钓鱼,典韦按剑而立,一丝不苟。 张绣对于钓鱼只懂皮毛,但是这个时代人口少,捕鱼技术也不发达,不像后来各种狂轰乱炸,河里没鱼。 渭水之中鱼不仅多,而且大。 张绣用蚯蚓钓鱼,也钓了好几条大鱼。 “上钩了。”张绣见前方鹅毛一阵抖动,心中一喜连忙抬起了鱼竿,却失望的发现,竟然是一条不过两指宽的小鱼苗。叹了一口气后,张绣将这鱼苗脱钩,放回了水中。 抓大放小,可持续发展嘛。 往鱼钩上穿上蚯蚓,将钓竿固定好。这一次却很久没有动静。张绣转头看了一眼仿佛机器人一样的侍立的典韦,叹了一口气,也是关切道:“典兄。你真是忠义之人。但是你日夜在我左右,却也是耽搁了你。我给你在城中置办一座府邸,帮你张罗一房妻子如何 ?” 典韦自从跟随了张绣之后,忠心耿耿。不避寒暑、艰难,日夜跟随张绣左右,成了地地道道的闷葫芦。 “全凭将军做主。”典韦对于此事态度也非常平淡,抱拳一声说道。 “哎。”张绣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纵然史官下笔成文,使英雄人物栩栩如生。但毕竟不如真的人丰满,如此典韦,谁不喜爱? 也难怪曹操在宛城之战后,哭的死去活来了。 张绣心中打定了主意要给典韦弄一个漂亮的媳妇,很快就甩了甩头,继续兴致勃勃的钓鱼了。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张绣白日练武,夜读春秋,却也觉得有些劳累,偷得浮生半日闲,来城外钓鱼过过瘾。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引得四周戒备的亲兵一阵紧张,张绣也转头看去,却见到了贾诩,不由笑道:“文和回来的正好,我钓了好几条大鱼。可拿回去,让你家夫人熬汤。” “将军,还请摈退左右。”贾诩却是熟练的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张绣面前后,躬身行礼道。 张绣这才注意到贾诩黑了,也瘦了好多的样子。他抬起头对典韦点了点头,典韦立刻让亲兵们走远一些,但他却仍然按剑在张绣身边。 “将军,董卓恐怕所图不小。”贾诩先说了一句,然后一口气将此行的种种,以及自己的猜测全部说完,因为说的太急,不由喘息了起来。 张绣心中古井无波,还有点兴奋:“开始了吗?” 他面上却露出惊讶之色,假装沉吟了一下,才对贾诩说道:“董公性刚强,手握重兵,李儒有谋。若二人见洛阳大乱,安能不心动?” “我也是手握重兵,可左可右。若董卓能成事,便襄助。若不能成事,便也另做打算。此事我心中 有数了,文和不必牵挂。此行你也累了,回去好生歇息。” 说完之后,张绣对典韦说道:“典兄,将鱼篓内的大鱼取出最大的那条,命人开肠破肚去了鳞片,让文和带回去。”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也不叫人,亲自用小刀开肠破肚,再将鱼绑好,递给了贾诩。 “多谢将军。”贾诩见张绣沉稳如此,不由心中佩服,也安定下来。拜谢了一声,拿着鱼翻身上马,在护卫的随从下回去了城中歇息。 张绣微微一笑,将鱼竿一甩,鱼钩噗通一声落入了滚滚渭水之中。他抬头对典韦道:“典兄,你看前方如何?” “波涛汹涌。”典韦昂起头来看向渭水,诚恳说道。 “我看前方却是杀气冲天,尸山血海。典兄,要劳烦你跟随我左右,与我冲锋陷阵了。” 张绣笑着说道。 “敢不效命?!”典韦双手抱拳,对张绣一礼。然后按剑在张绣身边,迎着河风,一动不动。 张绣微微一笑,继续垂钓 还早,还早。 等中平六年了,才是真正的拉开序幕。前方有董卓等着谋朝篡位,我等在董卓身后排队就行了。 不需要多说、多做,观望局势便可了。 姜太公钓鱼,稳如泰山。 .................. 张绣偃旗息鼓,据守上邽、略阳不动,招兵买马,积蓄实力。 马腾、韩遂也是据守城池,不动如山。在如此局势下,战乱不断的凉州,一时间竟然泾渭分明的稳固了下来。 但是汉王朝已经日薄西山,天下叛乱不断。洛阳朝中,十常侍、何进互相倾轧、攻击彼此。 尸位素餐之辈,汹汹当朝。一派歌舞升平的纸醉迷金。 但是一些有识之士,还是看清楚了董卓的嘴脸。 中平六年二月,皇 帝病重。有大臣进言,拜董卓为并州牧,削掉董卓兵权,让他去并州上任。皇帝同意。 这一次董卓实在是推脱不过,只带上精兵五千人,假装要去并州上任,但是走到河东郡便不走了,在此观看洛阳局势。 董卓离开之前,赦令麾下兵马,严加戒备。 四月皇帝驾崩,皇长子刘辩继位,群臣上皇帝谥号为“汉灵帝”,大将军何进开始掌权,打算杀光十常侍,但太后不肯。 八月二十五。 何进用袁绍之计,拜骑都尉屯兵在河内郡的丁原为执金吾,并招募丁原与并州牧董卓入京,诛杀十常侍。 洛阳距离河东极近,信使日夜兼程送信。 何进的书信很快便到达了董卓的手中。 河东郡,安邑城外。董卓率领五千精兵,在此安营扎寨,这五千精兵,无一不是骁勇善战,以一当十之辈。 中军大帐内,董卓得了何进书信之后,便与李儒商议。 “何进屠夫,真是蠢笨。他这时候招我进去,岂不是给了我借口?只可惜我兵少,只有五千人。” 董卓先鄙夷了一下何进,然后又忧心忡忡起来。 李儒身穿一件宽袖袍服,儒雅十足。他捏着胡须想了一下,说道:“兵少也要去,若不去,悔之晚矣。主公与我率领五千精兵南下洛阳,日夜兼程,先到洛阳。” “与此同时,快马去槐里城,以牛辅为大将,命他率领人马进兵洛阳。再快马去见张绣,让他相机行事。” 董卓也是有魄力之人,沉吟片刻后,断然道:“好,我亲自写信给张绣。” 写好信,并派遣了一队十一名骑兵送信给张绣之后,董卓正式下令舍弃了营寨,只带少许辎重,日夜兼程往河南郡洛阳城而去。 董卓风尘仆仆的赶路,还没到洛阳。便见洛阳方向浓烟 滚滚,杀声四起,董卓对李儒哈哈大笑道:“若彼辈万众一心,我兵少还不敢张狂。如今乱兵之中,我凉州精悍,还怕他们不成?” “命哨骑在前打探情况,我们加快行军。” 董卓脸上露出豪雄之色,然后策马飞奔,率领五千步骑,往洛阳而去。但他到达显阳苑的时候,哨骑飞驰而来禀报道:“报主公。何进为十常侍所杀,曹操、袁绍又杀十常侍。何进部将吴匡杀了车骑将军何苗,京都大乱。” “哈哈哈哈。何进死了,十常侍死了,连车骑将军何苗都死了。曹操、袁绍等小辈,安能与我匹敌?真是天助我也,快快去洛阳。” 董卓兴奋的肥肉乱斗,大声下令道。 “主公且慢。”李儒出声制止了董卓。 “李儒,又怎么了?这个时候不速速去洛阳,在这里瞎耽搁功夫?”董卓仿佛是村霸大鹅被掐住了脖子,止住笑声,无奈道。 李儒给了董卓一个稍安勿躁之色,问哨骑道:“皇帝在哪?” “在北邙山。”哨骑竟然真知道,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董卓关键时刻很是机敏,立刻明白了。大声说道:“上个命令不算,加快行军,去北邙山救驾。” 乱局之中,去了洛阳之后,恐怕也不能得逞。但如果手握小皇帝,那就一切不一样了。 皇帝啊,皇帝。 董卓兴奋的催促战马,与李儒等步骑五千精兵,卷起漫天尘土,往北邙山而去。 洛阳这地方,乃是四战之地。但是它四周也是有关隘险阻,北方是北邙山脉东西摆成长蛇,挡在洛阳北方,更北方乃是黄河。 京都大乱,皇帝刘辩与陈留王刘协,在一队人马的保护下,在北邙山上歇息。 不过找皇帝的人也不仅是董卓,文武公卿等得知消息之后,也纷纷汇聚向北邙山。 第九十八章 轻骑五千卷起漫天妖风(上) 董卓、李儒率领五千马步军,加速向北邙山上前进。不久后,与簇拥着一辆辇车的公卿大臣、骑士护卫骤然相遇。 董卓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望见前方人头也不过是三四百人,而且很多都是大肚腩腩的公卿,不由放下心来。 公卿、皇帝们见到董卓,也是一阵吃惊。有人立刻认出董卓,面色不由大变。 辇车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少年,相貌相似。大的便是皇帝刘辩,小的便是陈留王刘协。 刘辩昨晚上经历大难,正心魂未定,面色惨白。反而小的刘协,或是大胆,或是年纪小不懂事。见到兄长面无人色,大臣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前方人马又是凶悍,便站起来呵斥道:“前方何人?” 董卓反应过来,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现在的他对于汉庭还是有些敬畏之心的,李儒策马向前,低声对董卓说道:“董公,不能露怯。” 董卓又打了一个激灵,然后脸上露出豪雄之色,拱手说道:“臣乃并州牧董卓,特奉大将军之命,前来救驾。” “既来救驾,为何不下马拜谒?你等兵马凶悍,惊了大驾又该如何?还不收了兵刃。” 刘协又叱咤道。 董卓与李儒,以及在场的公卿百官,看着如此气势的刘协,不由都是露出异色。 “收了兵器。”董卓面色微变,然后向后方一挥手,与李儒一起翻身下马,来到天子车架前,躬身行礼道:“并州牧董卓,拜见陛下。” “爱卿免礼。”刘辩这才反应过来,却也畏惧看了一眼董卓身上甲胄,只觉得亮的晃眼,低声说道。 “护驾回宫。”刘协瞪了一眼董卓,呵斥道。 “诺。”董卓也很想瞪一眼刘协,但却忍下,应诺了一身,立刻命麾下五千精兵护送大驾,前往洛阳。 洛阳城中大乱,士卒很 多都不知道将军,将军也找不到士卒。有士卒趁机劫掠百姓,以至于混乱无比。 董卓护送皇帝兄弟入城之后,直入皇宫,便也在皇宫内盘横了下来。不过他补了个手续,向皇帝上表,以麾下李肃为虎贲中郎将(禁军将军之一),名正言顺坐镇皇宫。 见皇帝回到了洛阳,混乱稍稍止歇。但是四周不怀好意的眸光,以及虽然混乱,但人数众多的士卒、兵马,董卓十分忧虑。 当夜,宫内一座偏殿外。凉州兵林立,或持长矛而立或扶刀而立,肃杀之气直冲斗牛。 为防有变,宫殿内外或置火把、或火盆,将整个宫殿照亮的如白昼一般。 偏殿内,上首位上。董卓坐在塌上,身着单衣,却仍觉得炎热非常,面红耳赤。 “李儒。我如今兵马实在太少,槐里兵马到达洛阳,却还需要一段时间。若是袁绍、曹操那些人联合起来,将我杀了。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董卓忧心忡忡对李儒道。 李儒一袭白衣儒雅,先沉吟了片刻之后,露出笑容对董卓说道:“主公不必忧虑。今夜可留守二千人守卫皇宫,三千凉州兵悄然出城。明天再大张旗鼓的进来,明夜再出去,如此反复。洛阳城中必然惊惧,以为我们兵马无数。他们就不敢动弹,而用不了几天,牛辅、华雄、徐荣等人便也能带兵来洛阳了。” “真是妙计,依计行事。”董卓硕大的眼睛一亮,快活的用粗糙的大手拍了拍膝盖。 董卓用李儒之计,暂时站稳了脚跟,引得洛阳城中百官惊惧,袁绍、曹操等人不敢动弹。 不久后,牛辅、华雄、徐荣等人带兵杀入洛阳,占据洛阳城北,董卓的势力这才长大,但是袁绍、曹操等兵马仍然不少,且盘踞城东,不肯臣服。 且有消息传来, 起兵慢了一 步的执金吾丁原,正领河内郡数万大军杀来洛阳,一时间一场混战,似乎就要爆发。 此刻洛阳都城,就像是难以平息风浪的大海,需要定海神针。 在李儒心中,这定海神针便在西方。 张绣。 .............. 纵然张绣如此英雄,也有搞不定的事情。 郡守府,后宅,蔡琰的卧房内。 侍女、大妈被赶走。只有张绣坐在床边,蔡琰躺在床上。蔡琰小脸蛋暗淡无光,气息虚弱。 她生病了,而且不肯吃饭。 张绣坐在旁边,拿着一碗小米粥喂她,她却不吃。张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他纵横凉州,斩杀马腾、韩遂麾下大将无数,却搞不定这个小女孩。 不过张绣毕竟是机敏的人,说道:“若你不吃,我便将你扒光了衣服,悬在东门外。” “你敢!!!!”正在生病中、绝食中的蔡琰顿时吓的打了一个激灵,恐惧的望着张绣。 “你看我敢不敢?”张绣放下了碗勺,做势要去解蔡琰的衣服。蔡琰尖叫了一声,然后含泪道:“我吃,我吃。” 很快,蔡琰就将这碗米粥给吃完了,人也精神了不少,小脸蛋上恢复了一些血色。她瞪着张绣,哽咽道:“你迟早不得好死。” “多谢。”张绣一脸肃然,拱手拜谢了道。 “你竟然谢我?”蔡琰眼睛更瞪大了一些,震惊的看着张绣。 “大丈夫,死于沙场,幸也。”张绣笑了笑,说道。随即,他伸出右手去掐了一下蔡琰的脸颊。 然后蔡琰就凌乱了,她还从未被除了父亲以外的男子这么触碰过。 张绣趁着蔡琰没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的出门了。 “啊!!!!”他前脚刚出卧房,便听见了蔡琰那气势十足的尖叫声。 “好生服侍小姐,不可懈怠。”门 前有一队侍女、一队大妈,张绣笑着说道。 “诺。” 侍女、大妈听着蔡琰的尖叫,看着张绣脸上的笑容,满心费解却不敢问,只能应诺一声。 蔡琰年幼,且性刚。张绣也不敢现在碰她,怕出事。但是与这才女相处,却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哈哈。 张绣心情大好,乃负手走向前院书房,打算去看看书。 张绣刚出后院,便见典韦在必经之路等待。见到张绣之后,他沉默一礼,便扶剑跟在张绣左右,张绣来到书房看书,他便立在门前廊下守卫。 这人没救了,张绣不打算多说他。 便在张绣看书的时候,一队十一人组成的骑兵,风尘仆仆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从东方而来,在城门前与守城士卒交流了一番之后,这队骑兵得以入城,并迅速被带到了郡守府外。 守卫先带他们进来,再去禀报典韦。典韦得知后,这才进入书房,躬身禀报道:“将军。董公信使。” 张绣脸色微微一变,掐算时间洛阳变化也差不多大了。 来了吗?这要靠刀枪夺取天下的时代。张绣的心中陡然兴奋了起来,浑身的血液开始奔腾,开始咆哮。 他的血气之勇,已经藏匿不住。 “叫进来。”张绣仍了手中的竹简,下令道。 “诺。”典韦意外的看了一眼张绣,将军情绪好像有点不对,但是他也没有多想,转身出去,继而带着一名骑兵折返。 “报张将军,董公书信。”骑兵取出了卷起来的白布,跪下来举过头顶道。典韦取了这白布,上去递给了张绣。张绣打开一看,话啰里啰嗦的,意思有两个。 董卓想进入洛阳,想请他帮助。 如果他不帮助,也要按兵不动,不要反对他。 张绣的嘴角微微翘起,随即恢复如常。抬起手对典韦道:“ 将他带下去,好生款待、安置,每人赏一金。传唤贾诩、戏志才、法正、庞德、胡车儿、共都、孟达。” “诺。”典韦心中更异,却仍然唯命是从没有多说,带着这名董卓骑兵下去了。 不久之后,被张绣传唤来的文武,都陆续来到了书房内。 书房虽小,却也足够坐下这七八人了。 胡车儿屯兵在外,他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他看到正襟危坐老老实实的法正、孟达,有些惊异。 这两个小孩怎么也在? 他是忘记了,他也才十九而已。 “将军。”胡车儿进入书房后,对张绣躬身行礼。 “坐吧。”张绣点了点头,待胡车儿坐好之后,环视了在场的文武,在法正、孟达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法正、孟达感觉到了,立刻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乖乖的坐着。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坐在这里。 但是二人都是豪骏之辈,不仅没有紧张,反而充满了兴奋。 张绣从二人的身上收回了眸光,此去洛阳,必然旷日持久。或许三五年内不会回来了。 三五年后,这二人也应该长大了。法正不说,孟达虽然劣迹斑斑,但注意一下,还是堪用将才。 此去洛阳,乃是扶着董卓做出头鸟,然后取而代之。待三五年之后,董卓死亡,他从幕后站到台前,便会有司隶校尉部七郡之地。 河南郡、弘农郡、河东郡、河内郡、京兆尹、右扶风、左冯翊。 洛阳四战之地,他需要很多的才智之士,堪用将才帮他守住,且控制朝政。 张绣呼出了一口气,露出了从容镇定之色,却舌绽春雷,说出的话,仿佛是惊雷一般。 “何进与十常侍不合。书信请董公进入洛阳,诛杀十常侍。董公邀请我带兵随从,诸位意下如何?” 张绣环顾左右,从容笑语。 第九十九章 轻骑五千卷起漫天妖风(下) 张绣的这句话,不说是雷的众人外焦里嫩吧,至少也是外焦里焦。 不是因为何进要杀十常侍,而是何进要召集董卓进入洛阳杀十常侍。 何进什么人?乃是外戚,也是大汉朝地位尴尬的士大夫支持的人。而外戚与士大夫要杀宦官,这在今汉(东汉)非常正常。 外戚与士大夫杀宦官,宦官杀外戚、士大夫,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今汉百余年,基本上就是两帮人杀戮史。 “何进手握重兵,且西园校尉袁绍、曹操等人也都支持他。要杀宦官,不需要自己动手,遣一军入宫,便可坑尽十常侍,何必召董卓入京?董卓豺狼,入必为害。” 法正年轻又没有官职,进来后与孟达一起陪坐末尾,他毕竟年轻,一个没忍住,便失声道。 就这句话,让贾诩、戏志才刮目相看,不由注视起了法正,且心中若有所思,难怪将军要召见他来了。 法正见此倒有些尴尬,于是又老老实实了起来。不过他心里头怎么也想不明白,何进为什么这么蠢。难道真的是因为杀猪的就比他们这些念书的蠢吗? 没道理啊。 在场的,除了胡车儿这脑子里全是杀人的家伙之外,连典韦都明白,现在的问题严重性了。 外焦里嫩,外焦里嫩啊。 “董卓虽然豺狼,凉州兵精悍,又有备。但何进毕竟是大将军,手握洛阳大部分兵权。恐怕董卓想得势,也难。除非将军全力支持他。不管什么马腾、韩遂,舍弃略阳郡,沿着渭水河道向东,留守少部分兵马在郿县、陈仓,然后大兵掩杀过去,攻入长安,据潼关,为董卓后援。但风险太大。我看还不如观望局势,坐看成败。” 戏志才思量了许久之后,捏着胡须摇头道。 贾诩对于戏志才的行动没什么 意见,大兵向东,据有郿县、陈仓,攻占长安,但是他们本意相左。 “志才先生所说不差。但董卓却有机会不是吗?以将军出身,做到郡守、护羌校尉已经一流,最多再做个刺史。但若是随董卓杀入洛阳,则高官厚爵唾手可得。此以小博大,机会难得也。我请主公舍弃略阳,大兵向东。” 贾诩深呼吸了一口气,用诱惑的语气对张绣说道。 他四十岁才出来做事,为护羌长史,与张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机会难得,当然挺进洛阳,搏个天大的际遇,想法与李儒极为类似。 相比起来,戏志才才是真为张绣考虑,认为此事风险过大,搞不好身死族灭。 但不管向左也好,向右也罢,都是路子。谋臣们所能提供的也只是建议,决断是需要君主去做的。 张绣如今不是主公,却也是三军之主。戏志才、贾诩是他帐下幕僚。 能做主的,只有张绣。 而且张绣能谋善断,极有主见,又知历史。两个谋臣的意见,他都不取。 张绣坐而笑道:“何进手握重兵,十常侍擅长阴谋,双方虎兕相逢,我看洛阳必然大乱,大乱则董卓有机可乘。我不必舍弃略阳郡。” “志才。”张绣忽然敛容,抬头对戏志才说道。 “将军。”戏志才脸色一肃,拱手说道。 “你留守略阳,调动人马。若马腾、韩遂趁机来攻,以防备为主。庞德、赵云乃大将,可信之。胡车儿勇冠三军,可用为摧锋陷阵。刘辟、共都、王石、张龙也为良将。请志才好生调遣,略阳可无忧也。” 张绣认真叮嘱道。 “诺。”戏志才心中一凛,应诺道。 “点五千轻骑。文和、法正、孟达随我日夜兼程,直扑洛阳。”张绣忽然站起,下令道。 “诺。” 贾诩、孟达、法正都是面色一凛,齐齐应诺了一声。 张绣一声令下,便定了基调。大队人马留守略阳郡、上邽城,不舍弃基业。以轻骑五千人向东,襄助董卓。 五千轻骑带着少量的干粮,连帐篷都不带。胡车儿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便给张绣办妥了。 张绣匆匆的与邹氏交代了一番,并写信给了其余在外的将军,让他们听戏志才调遣之后,便来到了城东门外。 五六千精骑列队在城外,人无声,马嘶阵阵,旌旗飞扬,杀气冲天。 张绣在城门前与戏志才等人拱手告别之后,与典韦一起翻身上马,勒马向东,下令道:“走。” “哒哒哒!!!”五六千精骑簇拥着张绣等人,在马蹄声铮铮之中,卷起了漫天的尘土,仿佛驾驭妖风一般,一路向东而去。 张绣走后,戏志才就自动的成为了略阳郡、上邽城的主持人,手握四五万精兵,五座城池,五六十万人口。 而西北方向就是马腾、韩遂数十万大军。 他注视着张绣率兵离开,直到不可见。心中一点也不高兴,反而充满了沉重。他回头对庞德、胡车儿说道:“把我们的探子全部派遣出去,探听马腾、韩遂的动静。” “将军不在略阳,他们必然来袭。” “诺。” 庞德、胡车儿都是一脸严肃,拱手应诺道。 整个地盘内的三军,庞德军、胡车儿军、赵云军全部活动、活跃了起来,各种守城的物资、兵器,全部运转了起来。 略阳郡、上邽城,如临大敌。 ............ 且说张绣率领贾诩、法正、孟达、典韦等人以精骑五六千人,卷起妖风向东,昼夜兼程,先过右扶风地界,入京兆尹过长安,很快就到达了潼关附近 。 “将军。前方就是潼关了。”身上也套着一件铁甲,手持大枪的孟达,兴奋的抬起大枪指着前方道。 张绣点了点头,然后环顾了四周的精骑一眼,尽管士卒都是强壮,但是日夜兼程也是不容易,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了。 更别说贾诩、法正这两个谋士了,已经趴在马背上,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张绣又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将近黄昏。乃下令道:“先入潼关之中,修整一夜。” “诺。”士卒们精神顿时振奋,轰然应诺道。贾诩、法正更是差点哭了。 随着马蹄铮铮之声,张绣等人到达了潼关之下。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个词就是形容潼关的。这座关隘被正面攻破,历史上屈指可数。 强如曹操讨伐马超、韩遂的时候,也是从蒲坂而渡,再小心南下。 但是现在张绣不虚,他麾下精兵五六千,而潼关也应该没有多少兵力守备才对,再加上董卓已经在洛阳.... 不过张绣抬头一看,却发现潼关大门已经关闭,关上有士卒严阵以待。 “去关下叫唤,就说护羌校尉、略阳郡守、汉寿侯张绣要入关。”张绣蹙起眉头,对一名亲兵道。 “诺。”这名亲兵应诺了一声,立刻策马过去,来到关下与关上之人做了一番交流之后,策马返还。 “将军。城上关令卫阳说。他奉命守备关隘,除非有朝廷调令、招书,否则大队人马一律不放行。” 这亲兵回来之后,愤然对张绣拱手说道。 张绣脸上露出怒色,但强压下怒火,对亲兵说道:“再去,就说洛阳已经大乱,我张绣乃是入京护驾。” “诺。”亲兵应诺了一声,再一次策马向前。不过这一次张绣看的分明,亲兵还没考进关隘,关隘上的弓箭手 便已经开弓射箭,箭如雨下,亲兵抱头鼠窜而回。 “将军。”亲兵一脸愤慨。 “记你一功,且下去。”张绣抬头望了望潼关上的“卫”字旌旗,冷笑了一声,对亲兵说道。 “诺。”亲兵应诺了一声,回到队列。 “将军。关内应该没有多少人,我们破关而入吧。”有一位军候策马而出,出了个馊主意。 “吾等没有攻城器械,潼关就算只有五百人,也绝难拿下。”休息了一阵后的贾诩多少恢复了点力气,摇头说道。 “那只能北渡渭水,再渡蒲坂转道河东郡,再渡过黄河经北邙山,到达洛阳了。” 这名军候皱起眉头,然后又说道:“将军。这太耽搁功夫了。” “何止耽搁功夫,简直是要了命了。”张绣心想,然后又抬起头盯着关上的“卫”字旌旗,问道:“这叫卫阳的是什么人?” “乃河东卫氏的人。”法正竟然知道,拱手说道。 张绣一愣,河东卫家?真是太熟了。当日一战,他可是杀了卫仲道一家,不过想想也是。河东卫家人口多的是,杀了一茬,还有很多茬。 真是新仇旧恨了属于是。 不过,他当时做的十分隐秘没有留下破绽,这个叫卫阳的应该不知道是他杀的卫仲道一家。 卫阳扼守潼关,阻挡他去路,肯定不是报仇。 军情紧急,董卓必须成功,他必须得去洛阳。想到这里,张绣一咬牙,脑中便有了疯狂的想法。 “先退兵,找个地方歇息。等明天,再破关而入,杀了这厮,去洛阳。”张绣心中有了计较,便恨恨看了一眼“卫”字旌旗,勒马向西,在路上他就看到了一块不错的地方,可以去那里暂时歇息。 “诺。”大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便只能应诺了一声,随着张绣去了。 第一百章 破关而入 潼关之上,关门楼前。卫阳身着黑色的宽袖袍服,头上戴冠,左边腰间挂着大剑,看着风度翩翩。 “张绣有神勇之名,但我镇守潼关,坚固号为天下一。他能奈我何?”卫阳望见张绣兵马如潮水一般退走,捏须一笑道。 “将军所言甚是。”身旁一位军候先小心对卫阳躬身行礼,随即提醒道:“但是董卓在洛阳,兵马镇守皇宫。张绣以轻骑而来,必然是襄助董卓。我们现在却拦他在潼关外,恐怕会得罪董卓。” “你所言不差。但是董卓乃凉州粗鄙武夫,这天下还是要有名望的人来做主的。袁绍、曹操尚有兵力,朝中公卿大臣、名望之辈不计胜数。我看董卓大概是要败亡的。我们今日阻挡张绣进入潼关,来日袁绍、曹操获胜,没准我们也能飞黄腾达。” 卫阳却是自信一笑,说道。 这便是他的盘算了。河东卫家乃是大将军卫青之后,世代名门,又族人众多,影响力巨大。 虽然上一次卫仲道一家莫名其妙被盗贼给杀了,现在还没找到凶手。但那只是一个意外。 现在卫家已经重整旗鼓。卫阳有理由看不起董卓、张绣这等粗鄙匹夫,也不认为董卓真能掌握朝廷。 张绣虽然名震凉州,但威望与势力还不如董卓,有何可惧? 而且还别说。把张绣这等大将,阻挡在潼关外,让他有点小小的成就感。 马腾、韩遂起兵多年,强兵数十万,却被张绣打的鸡飞狗跳。但是张绣来了中原,却被他给拦在了关外。 爽。 “张绣入关不成,明天必然北上,转道河东郡。我们不必管他,喝酒去。”卫阳心中很爽,笑着对这名军候道。 “诺。”军候轰然应诺了一声,下去喝酒了。 不过卫阳倒还是有些心眼,他也派遣出去了哨骑,紧盯张绣人马, 又命关上士卒,严加戒备。 虽说张绣的虎须摸得,却也要防备老虎反击。 .......... 张绣带领人马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当即命士卒原地休息,吃干粮,喝水。士卒们也是人困马乏,连忙下马休息,不过他们很爱惜自己的战马,先给马喂草料。 至于张绣这些头面人物,自然不必喂马。亲兵搬来一张凳子,扯开一张土色的长布,立了一个“围”,既阻风,也遮蔽视野。 围内。 张绣坐北朝南,手按腰间剑柄。贾诩、法正、孟达,典韦四人分坐在两侧。 “我有一计,可入潼关。”张绣大马金刀,顾盼了左右后,气势十足道。 “还请将军示意。”贾诩心中一奇,潼关易守难攻,他们又没有攻城器械,反正他是没想到要怎么破关而入的。 法正、孟达也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张绣笑道:“卫阳此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阻我去路。但他据有潼关,必然自负,以为我不会攻他。这是轻而无备。” “待明日一早。文和先生带领人马向北去渭水,佯做要渡渭水,转道河东。卫阳得知之后,必然不会防备,并打开关门。流通百姓。我可以率领五十人,假扮护送贵人,与典韦一起杀入关内,宰了卫阳。” 说到这里,张绣了一眼法正,这小子派上用场了。法正也很机灵,顿时明白张绣要让他干什么,不由脸蛋一苦。 他可是上阵杀不了一人的文人。 贾诩也明白了,虽然迟疑了一下。毕竟率领五十人去夺取潼关,这有点太过分了。 但是考虑到张绣骁勇善战,典韦之勇也是万人辟易,便也点了点头,赞同了这么冒险的计划。 既已定计,那便依计行事。张绣让典韦亲自挑选了五十名敢死士卒,又命人去附近人家,寻找 辇车。 今夜便在这里盘横。 他们没有带帐篷,但是幸好现在天气还算温暖。士卒们依着战马,卷着毛毯睡觉,也没什么大碍。 天还没有亮。张绣与典韦、法正、孟达等人,先瞧瞧率领五十名精悍士卒脱离了大队人马。 天亮的时候,贾诩率领了五六千精骑,将张绣的旗号竖起,领兵往北方绝尘而去。 张绣则带领典韦等人留下,等待潼关开门。 潼关内。 潼关是一座很大的关隘,可容纳精兵一二万人。但是现在关隘内,却只有一千士卒。 关内是一块平整的土地,建筑物只有关令府,粮仓、武库等等。其余士卒,都住在帐篷内。 卫阳派人盯着张绣,现在张绣已经率兵北上了,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自己的耳朵中。 “哈哈哈。张绣果然不敢攻打潼关。神威天将军,不过如此而已。”卫阳正在关令府内吃早膳,闻言顿时哈哈大笑,然后命人去弄酒肉来。 今天爷心情好,怎么也得喝一杯。 “将军。关外已经有许多百姓等待出入城池了。既然张绣已经率领人离开了。我们是否打开关门,流通百姓?” 来报的军候,躬身问道。 潼关地处要冲,每天的人流量还是很大的。 “好。但小心盘查着。”卫阳没有多想,便点头同意了。张绣都走了,确实没必要把门关着了嘛。 “诺。”军候应诺了一声,当即下去了。不久之后,潼关大门被打开了,在关外等待出入的百姓,也在士卒的盘查下,流通东、西。 一处偏僻的地方,张绣与典韦等五十名精锐士卒,内着软甲,手握兵器,守着一辆辇车,等待时机。 不久后,一位骑兵快马驰骋而来,禀报道:“将军。潼关关门打开了。” 众人脸上都是一振,要开始了吗? 张绣 却是沉稳,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现在还是上午。守关的士卒,一定还比较小心。等下午的时候,我们再去。” “诺。”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应诺继续等待。 简单的用了午膳之后,张绣等人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张绣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差不多了,便对法正点了点头。 法正已经完全镇定了,对着张绣拱了拱手,从容上了辇车坐好。孟达也上了车,做起了车夫。 张绣、典韦混在精兵之中,张绣还用泥土涂抹了一下脸颊。他这张英俊的脸太出出挑了,看起来不太像是随从,需得丑化一下。 前方两名随从骑马,后方两名随从骑马,其余人步行。除了骑兵之外,其余都只带剑。 一行人看起来仿佛只是达官显贵家公子的家兵。准备妥当之后,众人簇拥着辇车往潼关而去。 不久后,他们堂而皇之的来到了潼关门前。因为人数众多,自然引起了盘查士卒的注意。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什长模样的人,抬手示意其余人戒备,然后走了出来,询问道。 坐在辇车上的法正,一身宽袖白袍十分精致,面白无须,姿态高冷,一声不吭,看着就知道乃是名门公子。 一名骑兵翻身下马,拱手抱拳道:“我们家公子乃是汝南袁氏子弟。” 什长一听,再见到法正高冷的模样,又见这批人只有五十个人,而且只有四个骑兵带弓,竟然屁都没敢放一个。只是拱手行礼,然后挥手让属下散开,说道:“原来是袁公子,请公子入关。” “多谢。”骑兵拜谢了一声,翻身上马,便打算入关。 “赏!”坐在辇车上的法正,高冷的说道。然后提着一个牛皮袋子的张绣便出来了,很低调的给了这名什长一个银饼子。 “多谢公子赏。”什长见此大 喜过望,收了银子后,纳头便拜,喜笑颜开。张绣很低调的拿着袋子,回到了人群之中。 “嗯。”法正高冷的嗯了一声,然后队伍便堂而皇之的进入了潼关内,顺着大道,往东边关门而去。 “真不愧是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子弟都如此有气度。”什长待张绣等人离开之后,才敢直起腰来,感慨道。 四周的士卒,也都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甚至有在后边排队,等待入关的百姓、士人也都是深以为然。 没错了。汝南便是袁绍的祖籍。 卫阳出生于河东卫家,世代官宦,看不起董卓、张绣这等粗鄙武夫。但他家门第与汝南袁氏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 张绣让法正冒充袁氏子弟,轻而易举的便入了潼关,可谓杀人诛心,也是顺滑。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卫阳军的军纪不行。要是军纪好的话,见到这么一支五十人组成的队伍,需得禀报一下吧? 不过如果那样,张绣也有B计划。杀人夺门。 潼关难破,但是进来了就不一样了。 关令府就在大道北边,有不少守卫,但在张绣看来,犹如插标卖首之辈。张绣一行人与一些百姓一起,沿着大道往东走,来到了关令府旁边。 张绣给法正使了一个眼色,法正当即立刻明白,非常顺滑的趴下。 “嗖嗖嗖!!!!”张绣从一名骑兵手中,拿来了弓箭,当即弯弓射箭,其余三名骑兵也是弯弓搭箭。 “噗嗤,噗嗤!” “啊啊啊。” 在铁箭射入皮肉的声音以及惨叫声中,他们四张弓,便射杀了看得见的十几名士卒。 “杀进去,宰了卫阳。”张绣将弓还给了这名骑兵,拔出了腰间的大剑,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典韦一声不吭,追随在张绣左侧。孟达保护着法正,跟在人群中间。 第一百零一章 定海神针 卫阳有午睡的习惯,在用了午膳之后,便在书房后边的小屋内歇息。 “杀!!!” “噗嗤,噗嗤。” “啊!!!!” 关令府外传来的乱兵声,顿时惊醒了他。掀起被褥站起,大惊失色道:“发生了何事?是张绣扣关吗?” 但是没有人回答卫阳,卫阳脸色一阵变换,犹豫了一下之后,战战栗栗的走出了小屋来到了书房,便见一队人马杀了进来。 “你便是卫阳?”一个脸上有些灰尘泥土的小将,瞪着一双虎目,望着他。 这人正是张绣。 “正是。不知道你们是?”卫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张绣等人并非军中士卒,只做寻常人打扮,心中不由一喜。 好像不是张绣的人,难道是哪里的游侠不成? 只要不是张绣那杀星就行,他可以凭三寸不烂之舌游说之。 “我乃武威张绣也。”张绣见逮到人不由大笑了一声,然后不等卫阳如何反应,便一剑刺入此人的胸膛。 而后转头对身边亲兵道:“命人在关内大呼,护羌校尉、略阳郡守、汉寿侯已经入关。全部放下兵器,不要轻举妄动。” “诺。”亲兵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张绣拔出了大剑,一脚踹飞了卫阳的身体,大步来到书房上坐下。 他已经入关,且杀了主将, 这里的兵马又不怎么样。虽然他们才五十人,但是张绣却一点也不怕。 “张....张绣!!!!”就在这时,张绣耳边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张绣转头看去,发现卫阳正依着墙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哟,你竟然还没死?但也活不久了。”张绣惊讶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你这厮!!!!!”卫阳巍巍颤颤的伸出右手,指着张绣,想破口大骂,但却有气无力了,没过多久 ,便脖子一歪,彻底气绝了。 “这个混蛋,到底是怎么进来?”临时之前,卫阳的心中充满了怨念。他坐拥雄关,却被张绣轻而易举的杀入关内,然后宰了,这也太憋屈了。 正如张绣所料,潼关内的士卒本就听过张绣的名声,知道张绣是什么人,又见卫阳已经死了,顿时群龙无首,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他成功以五十名精锐士卒,加上典韦、法正、孟达,便夺取了这座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潼关。 不久后,假装出发去北方渡河的贾诩率兵返还,进入了潼关。不过兵马没有在此久留,而是又出了东关门。 “将军真神人也。”贾诩进入关令府来到大厅内拜见张绣,不由自主的弯腰对坐在上方的张绣行礼道。 尽管已经亲眼见过很多次张绣的武勇,但是每当张绣有惊人之举的时候,贾诩还是会感慨不已。 凉州真出了个了不得的狠人啊。 张绣趁着这个功夫,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精神气爽。听了这句马屁,笑了笑,说道:“这只是卫阳没有防备,算不得本事。” 说完之后,张绣站了起来,呼喝道:“留下二百人守卫关隘,控制降兵。关闭关门,没有我的手书,谁也不能出入关隘。” “诺。”门外的典韦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办了。而后,张绣也随着贾诩等人一起出了关,率领五、六千精锐骑兵,往洛阳而去。 潼关一过,前方还有很多关隘。但是张绣相信,应该是没有人会再阻拦了。 ........... 洛阳城中。 局势当真是乱成一锅粥,丁原在外,董卓盘踞在城北且控制皇宫、皇帝,袁绍、曹操等西园八校尉人马,盘踞在城南,其余还有何进、何苗的残部。 城门校尉人马、司隶校尉人马。 北军人 马。 大军加起来足有一二十万之多,董卓兵马其实不多,只有五六万马步军而已。但是董卓手握皇帝,其余人不敢动手。 袁绍有一座宅邸在城南,足够高大、坚固,面积也是广阔,就自动成了西园八校尉军的大本营。 书房内,袁绍身为当之无愧的领袖,坐在主位上,下方则是西园校尉其余六人。 包括典军校尉曹操、右校尉淳于琼。 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自从何进被杀之后,局势已经失控了。自从光武皇帝创立今汉以来,都城洛阳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一袭白衣面容雄伟的袁绍,叹了一口气,左手按在剑柄上说道:“如今我们兵马多,但不如凉州兵精悍。又顾虑大战一起,皇帝与陈留王保不住。该如何是好?” 下方的校尉们十个里边有九个是草包,闻言都是露出难色。唯有太尉之子,其貌不扬又身材短小的曹操叹了一口气,对袁绍拱手行礼道:“本初(袁绍字)。董卓轻军来洛阳,虽然军势威猛,但是他没有外援的,也没有粮食。但我们不一样。袁氏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本初书信一封,可以四处散出去,让给各地刺史、郡守押运粮草来洛阳。我们只要守备城南,与董卓对峙,董卓军没有粮食,便自己破败了。” 汝南袁氏,为当今天下第一等的门阀,能干很多人干不了的事情。袁绍生性喜欢听好话。听了曹操的话之后,脸上露出骄矜之色。 “好,我这便亲自写书信,散去州郡。” “我在洛阳与董卓周旋到底,扶保皇帝,稳定汉室。” 说到这里,袁绍豁然站起,厉声说道。 “我等也是如此。”包括曹操在内的所有校尉,都是齐齐对着袁绍拱手抱拳,宣示立场。 众人既然定计,那便各回去统领人 马去了。不过就在这时,一名小吏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脸色难看的禀报道:“报诸位校尉大人。护羌校尉、略阳郡守、汉寿侯张绣破了潼关,率领轻骑而来,恐怕已经快到洛阳了。” “什么?!!!!!”袁绍、曹操等人面色骤然一变。 神威天将军的名声,他们当然听说过。虽然对于这个名号,他们是将信将疑。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此人能与马腾、韩遂在凉州大战,且练兵秣马,去年还杀了成宜、李傕,扩大了汉庭在凉州的土地。 总归也是一号人物。 而且此人麾下也多是凉州兵,兵马足有数万。 张绣既然轻骑已经攻破潼关了,那么他大队人马,会不会已经到达郿县,乃至于攻破长安了? 这样一来,三辅一带的粮食,便可以源源不断的运来洛阳,供给董卓大军享用。 曹操的截断董卓粮食的计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而且张绣的大军与董卓军合力,就足有十万人。他们这些兵马,本就不如凉州兵精悍,而且又是乱兵,很多人根本就是心怀蛇鼠。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袁绍还算稳妥,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环视了一眼在场众人,苦笑着问道。 其余人除了曹操之外,仍然脸色发白。 也还是曹操沉吟了一下之后,又对袁绍说道:“本初。张绣虽然骁勇,却能在略阳郡安顿民生,又招贤纳士,与董卓颇有不同。若许以高官厚禄,此人或许可以动摇。” 袁绍想了一下之后,也想起张绣的“唯才是举”,不过他心中对此只有厌恶。他出身于汝南袁氏,顶级门阀。 而张绣说什么“唯才是举”,岂不是与门阀背道而驰? 袁绍反正很讨厌张绣就是了。不过目下的情况,这些武将的重要就凸出了起来。不如先给 些甜头招揽之,等铲平了董卓之后,再将张绣处置了。 袁绍心中盘算了一下之后,抬头说道:“孟德妙计,谁可为使?” “我去。”下军校尉鲍鸿站了起来,请命道。他也是军旅出身,曾经跟随董卓等人一起,征讨过凉州叛军。 “好。鲍将军真忠臣也。”袁绍赞美了一声,然后便当即让鲍鸿领十余骑,多备珠宝出城去见张绣。 “我们安静等待消息吧。若是张绣可以动摇,则董卓不足为虑。”袁绍露出了少许笑容,身体也舒缓了下来,对众人说道。 “诺。”包括曹操在内都是齐齐应诺,面色也缓和了下来。 他们也觉得这个计划,成功率很高。毕竟朝廷、汝南袁氏抛出来的橄榄枝,它不比董卓的橄榄枝香吗? 另一边,董卓也几乎是同时间接到了这个消息。 偏殿内。董卓坐在上首位,脸色却露出沉吟之色。李儒坐在侧座上,本是心中欣喜,认为大局定矣,却见董卓沉吟,心中便猜出这位主公,那是疑心病又犯了。 “主公。张将军破关而入,轻骑而来,足见忠心,可不必疑虑。”李儒很是诚恳的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李儒。如果张绣助我好说,如果是来杀我的呢?”董卓却长叹了一声,说道。 李儒无奈的紧,董卓这个性格脾气。想了一下之后,李儒说道:“主公,那不妨让我出城去见一见张绣,探听虚实。” 董卓想了一下,觉得这样太冒险了,如果失去了李儒,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是他虽然疑心张绣,却也还是有几分信任的。估算一下后,觉得李儒此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 董卓终究点头同意了。李儒也快马一匹,带上数十位轻骑,出了北城门再绕道西方,驰骋去见张绣。 第一百零二章 插标卖首 直通洛阳的大道上,行人稀少。洛阳是大汉朝的都城,人口有数十万之多,日常进出的人多如牛毛。 但是此刻洛阳城中,乱兵混战,这条路上当然也人烟稀少。 “哒哒哒” 铮铮马蹄声中,一支约有五千人,人备双马的骑兵,簇拥着一面“张”字旌旗,向东而去。 沿途稀少的行人,见到这支精锐骑兵,不由得纷纷避让,然后议论纷纷。 “这可能是护羌校尉、略阳郡守、汉寿侯的人马。” “你怎么知道?” “董卓的人马都已经到了,西边没有被的人马了。只有他。” “哎,有此人相助,董卓如虎添翼也。” 张绣自然不知道道旁之人议论纷纷的声音,他眸光锐利,控马向前,眼中只有洛阳城。 “将军,距离洛阳城,只有五里左右了。”张绣没有来过洛阳,但是他军中却有向导,向导禀报道。 “绕道去北城门,从北城门而入。”张绣已经知道董卓盘踞在城北了,自然不会从西门入城。 “诺。” 众骑士经过日夜兼程,已经是人困马乏,屁股蛋子就像是火烧一样,但眼见洛阳城就在前方,不由也心中振奋,轰然应诺。 “可是汉寿侯在前?”便在这时,前方一阵马蹄声传来,继而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呼声响起。 张绣抬头看去,便见到了十余骑簇拥着一个看起来仿佛是大人物的人驰骋而来。 “停。”张绣一声吆喝,然后勒马停下。身后五六千精骑,仿佛是一人般,从急速到静止,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这大人物自然就是下军校尉鲍鸿了。他的骑术也是了得,勒马便停,但身后十余骑却有些慌乱,差点撞在一起。 鲍鸿转头看了看自己的随骑,再看了看前方宛如一人的五千精骑。 心中不由大惊。 “张绣有神勇之名,善于用兵,却没想到军纪如此森严。这等骑兵,怕是马腾、韩遂麾下也没有吧?” 鲍鸿心中对张绣更是忌惮,但是面上却不显露出来。而是带着两名带着珠宝的骑兵上前,拱手行礼道:“下军校尉鲍鸿,见过汉寿侯。” “原来是鲍校尉。”张绣也颇为有礼,拱手还礼。待放下了手之后,张绣问道:“我正往洛阳而去,校尉何故拦我?” “我正为此而来。”鲍鸿拱手再礼,诚恳道:“灵皇帝驾崩,朝中后来大乱,乃汉室不幸也。目前洛阳城中,董公驻军皇宫与我等争权。将军领兵来到洛阳,襄助谁,谁便胜了。此天下安危,都在将军一人也,还请将军三思。” 说到这里,鲍鸿又拱手行礼,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两名骑兵,两名骑兵立刻翻身下马。 典韦手抚腰间的大剑,随时准备护卫张绣。 这两名骑兵当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他们取了马后的两个牛皮袋子当着张绣的面打开。 却是玛瑙、翡翠、珍珠等贵重物品,还有女人的簪子。张绣看了一眼之后,猜测有些玩意,可能是直接从贵妇的头上拔下来的。 “将军神勇。朝中诸公向来敬重将军。这是一些见面礼。若是将军能够襄助袁本初,董卓必然失败。朝中诸公,定然不忘记将军的功劳。封官加爵。”鲍鸿的语气态度充满了诱惑力。 “京都大乱,未来必载入青史之中。将军以一己之力,平定局势。史书上必然留下美名,岂不美哉?” “哈哈哈哈哈。”张绣放声大笑,笑声豪烈。鲍鸿不解张绣的意图,不由蹙眉以对。 “将军何故发笑?” “财帛在前,高官显爵在后,连我死了都给我安排在史册内,安排的明明白白 。当真是厉害。但是。”张绣先脸上泛起笑容,随即厉声大叫道:“我叔侄受到董公厚恩,岂能背离董公?再则。你们这些朝中虫豸,尸位素餐。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还谈什么稳定社稷,安定刘氏?我看能安定社稷的人,唯有董公一人。” 鲍鸿闻言惊骇欲绝,拿着珠宝的两名骑兵也是受一抖松开了牛皮口袋,顿时珠宝散落一地。 张绣不待鲍鸿反应,便拔出了腰间的大剑,一剑刺入鲍鸿的左胸,搅碎了心脏。待拔出大剑之后,张绣身躯一侧,躲开了喷薄而出的鲜血,冷笑道:“财帛岂能动我心?” “滚!”而后,张绣抬起头来对随着鲍鸿而来的十余骑,怒喝了一声,虎目圆瞪。 “哒哒哒!!!”这十余骑屁都没敢放一个,抱头鼠窜而去。几个张绣亲兵翻身下马,捡起了珠宝塞入回去牛皮袋中,还割掉了鲍鸿的脑袋,献给了张绣。 张绣向来不喜欢腥臭的脑袋,但是这一次没有拒绝。 这可是表功的好东西啊。那十几个骑兵也是他故意放走的,借他们之口,将此事传扬出去。 不过张绣的算盘,算是多余了。不久之后,他又听到了一阵马蹄声,抬头一看,便见数十凉州骑兵,簇拥着大袖宽宽的李儒而来。 “李先生。”张绣露出喜色,翻身下马先躬身行礼道。但在低着头的时候,张绣眸中闪过深邃之色。 他内心微微察觉到了董卓的疑心,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董卓这个人性格诡异复杂,而且有时候会歇斯底里。 张绣都怀疑董卓甚至可能有精神疾病。就像上一次,董卓妒忌他斩了成宜、李傕屡立战功,大发牢骚。还是他派遣贾诩,送了重金给董卓,这才消弭。 历史上董卓对待吕布也是一样的,尽管引 吕布护卫自己,却又时时猜疑吕布,甚至是大骂吕布。 吕布能不反董卓? 刚才他没有与鲍鸿深谈,一剑刺死鲍鸿,便是因为怕董卓起疑。 “大郎。”李儒见到张绣先是一喜,又见地上的尸体,鲍鸿的人头既是欣喜,又是奇怪。 见李儒注意到了鲍鸿的头,张绣主动解释道:“先生。这人离间我与董公,许我高官显爵背叛董公,被我一剑杀了。” 李儒,或者说大部分的董卓系的文武都觉得张绣很忠心。 临阵斗将、横行凉州,张绣哪里表现的不忠心了?也只有董卓那种性格复杂的人,才会在张绣自立门户之后,频频起疑。 但饶是如此,李儒见到鲍鸿人头,再见张绣义无反顾,大义凛然的面容、话语,心中也不由赞叹一声。 “真忠义之士也。” “大郎忠义,我向来是知道的。董公也是清楚,是以董公派我来此,迎接大郎入城。” 李儒根本没说董卓是起了疑心,派遣他来打探,直接小嘴抹蜜一般,捡了好话来说。 “多谢先生,多谢董公。”张绣露出喜色,拜谢一声道。 张绣一剑杀了鲍鸿,事情便也简单了。李儒在五千精骑的簇拥下,带着张绣从洛阳城北而入,并到达皇宫附近停下。而后,李儒只带着张绣、典韦二人一起进入皇宫。 典韦的手中,提着用牛皮袋装好的鲍鸿人头。 来到偏殿后,典韦留在外边。张绣提起了人头,与李儒一起进入了偏殿。 偏殿内有两队身穿铁甲的甲兵,虎视眈眈。 “董公。” 张绣没有任何迟疑,先对着上首座上的董卓躬身行礼。 “哈哈哈哈。大郎,可真把你给盼来了。有大郎相助,我何愁大事不成啊。”董卓仿佛是没有疑心过一样,哈哈大笑着说 道。 随即,董卓注意到张绣手中的牛皮袋子,看着鲜血与形状,董卓便有所猜测,问道:“这是谁的人头?” “乃下军校尉鲍鸿。”张绣微微一笑,召唤一位甲兵过来,将人头交给甲兵,再转交给董卓。 看到偏殿内列队的甲兵,张绣就知道董卓还是疑心他的。不敢让他靠近。 董卓打开了牛皮袋子,果然看到了下军校尉鲍鸿的人头。不由又惊又喜,说道:“大郎真我利刃也。这厮与袁绍、曹操连接,与我在洛阳争权。大郎将此人杀了,我胜算大增啊。” “我也正想与董公说明此事。”张绣心中一动,拱手下拜道。 “怎么说?”董卓微微眯起了眼睛,李儒也是面色一动。 “以我观之,袁绍、曹操、丁原等人,不过是插标卖首之辈。我这一次来的急,不过带来了五千精骑。请董公给我步军一万,与我配合,待我杀了袁绍、曹操,取其人头来见董公。” 张绣一脸英气,神采飞扬道。 这一次他也是真动了杀机了。现在局势如此,袁绍、曹操竟然没跑,那不如趁机杀了,以绝后患。 若是这天下没有袁绍、曹操,岂不是太好平定了? “这!!!”董卓却迟疑了起来,他倒是暂时不疑心张绣了。毕竟鲍鸿的人头,就在眼前啊。 但是袁绍、曹操人马很多,张绣能取胜? “主公。大郎所言甚是。袁绍、曹操等西园八军,都是最近招募的士卒,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唯有城外丁原可虑。在之前,主公占据皇宫,挟持皇帝。他们不敢动。现在大郎来了。他们必然惊恐,没准联合起来一起行动。不如先下手为强,让大郎击破袁绍、曹操。主公在北城门戒备,防止丁原入城。” 就在这时,李儒也拱手严肃劝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 城中鏖战 董卓虽然对谁都能起疑心,唯有对李儒不起疑心。 “好。”董卓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肥肉又是一阵乱颤。随即,董卓让殿内的甲兵去将徐荣请来。 没过多久,一身甲胄且相当沉稳的徐荣从外走了进来,他见到张绣后顿时露出喜色。 现在洛阳的情况,让所有人都焦头烂额。 若董卓赢了,那就好说,大家一起加官进爵。如果董卓输了,那么大家一起躺板板,而且是全家被杀。 与董卓不同,李儒、徐荣、华雄等大部分董卓系的文武,都很信任张绣的人品、能力。 神威天将军,岂是白叫的? 张绣来了,乾坤便定了。 “主公。”徐荣进入偏殿之后,先是中气十足的对董卓抱拳行礼,然后又对张绣、李儒微微一礼。 “徐荣。我命你为副将,领步军万人随大郎一起讨破袁绍、曹操。” 董卓露出狰狞之色,硕大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仿佛整个人化作了野兽,杀气冲天。 “诺。”徐荣轰然应诺了一声,与张绣一起对董卓抱拳行礼,然后一起走了出去。 董卓也是有胆魄之人,对李儒说道:“走。我自己率领步骑出城,与丁原对峙。” 刚才李儒的建议是在城头守备就可以了。 “诺。”李儒闻言也觉得十分提气,大声应诺道。 随即,董卓盘踞在城北的兵马便行动了起来,除了留下少数人坐镇皇宫,看管皇帝、陈留王之外,其余都行动了起来。 现在洛阳乱成一锅粥,徐荣的屯兵之地,竟然是城中好几座达官显贵的大宅。 徐荣先集结了自己的步军,刀盾手、长矛兵、弓箭兵、刀斧手每个兵种都有。这些士卒,也都认得张绣这个“神威天将军”。 顿时士气大振,别人不清楚,他们还不清楚吗? 他们可是在凉州眼睁睁的看着,张绣建立大功的。 “神威天将军!!!” “神威天将军!!!” 一万精锐步军,便欢呼了起来,一时间欢呼动城。整座洛阳城,都听见了张绣来了。 “张将军,你的名望可是连我都妒忌了。”徐荣站在张绣身边,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开玩笑道。 他为人严整,却是极少开玩笑。 “徐将军言重了。将军才是董公麾下宿将,军中之名望。”张绣谦虚了一下,然后与徐荣商量了一下进兵。 “袁绍、曹操这些人兵马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我以步军悍战在前,先击破袁绍。袁绍一破,其余便是树倒猢狲散而已。请将军骑兵为后镇,或可包抄、或可追击、或可阻敌。” 徐荣严肃道。 凡是领兵大将,多数都是爱惜自己士卒的。如果这件事情放在李傕、郭汜身上,二人肯定让张绣顶在前头。 但徐荣不同,在洛阳城中,袁绍、曹操盘踞在大宅内据守,正面作战骑兵没有优势,但是追敌,袭扰就不一样了。 “好。” 张绣也深通兵法,知道这时候不是谦虚的时候,叫好了一声,应下。不过他只是让部将指挥五千骑兵,自己与典韦率领部分亲兵,与徐荣的步军呆在一起,在前陷阵。 待大军调兵遣将完成之后,徐荣下令留守的士卒,擂鼓助阵。 “张”“徐”二面旌旗下方,张绣、典韦、徐荣几乎并排而立,往南方袁绍所在而去。 大军行动,杀声冲天。 袁绍、曹操等人安能不知道?更何况,在此之前,鲍鸿死了的消息,已经先传来了。 袁绍宅邸,大厅内。 袁绍与在场的曹操等人,看见前方的骑兵哭诉鲍鸿死的很惨,不由的一个个全部都是三尸神暴跳,怒气勃发 。 “张绣这厮。就算是两军阵前,也不斩来使。更何况鲍校尉乃是堂堂朝廷下军校尉。他竟然直接刺死了。” 袁绍暴跳如雷,豁然站起,扶着左边的剑柄在厅内来回踱步。 “本初。鲍校尉忠义,杀身成仁。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眼前啊。张绣领五千骑兵来了,没准大队人马就在后方了。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应该立刻与董卓鏖战。” 曹操心里头也很觉得伤感,但是脸上却露出了坚毅之色,说道。 “若让董卓控制洛阳,汉室必危。管不了许多了。”袁绍停下步伐,重重点头,然后森然道:“诸位校尉。我袁绍生为汉臣,死为汉鬼。必与董卓拼个你死我活。” “我等也是如此。”曹操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说道。 随即,曹操等人便起身大步离开,整兵备马去了。而袁绍却不急于披甲,而是召唤来了一位心腹,吩咐道:“命一队五百人的骑兵准备,随时保护我离开洛阳” “诺。”这名心腹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若胜,则可名望大增,掌控朝政。若败,我袁绍大好人才,岂能死在洛阳?”袁绍冷笑了一声,然后才换来亲兵进来,披甲备马准备。 不久后,城中鼓声动天。众校尉已经集结好了兵力,便策马回到了袁绍的宅邸大厅内,听候调遣。 而探马也不断来报,张绣的兵力,被清楚的禀报了上来。 “董卓只给了张绣一万步军配合。他大队人马去城外阻击丁原。这是大好时机。正可将兵把张绣给杀了。” 助军左校尉赵融听得来报后,精神顿时振奋,站起来说道。 “没错。我与赵校尉在前。夏校尉与淳于校尉从左右包抄过去。曹校尉与袁校尉为中军接应。三面包夹,必能将张绣杀死在洛 阳城中。” 助军右校尉冯芳也是大感振奋,站起来说道。 张绣之名,虽然已经传遍三辅,波及天下。但是这帮校尉却没有亲眼所见,却是不信邪。 再说这赵融、冯芳也是西园军中的勇将,向来自视甚高。此刻兵马又多,自然胆气倍增。 曹操倒是觉得不对,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了一下,没有说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来。 “好。就依二位校尉的计策,三面夹击张绣。”袁绍也很振奋,豁然站起,下令道。 “诺。” 众将轰然应诺,其中四人引本部兵马去了。袁绍看了一眼最后在座的曹操,说道:“孟德,我们也起兵吧。” “诺。”曹操双手抱拳,拱手应诺道。 随即二人一起出了大厅,继而出了宅邸,在门前翻身上马,率领万余兵马,在后方压阵。 前部,甲兵林立,旌旗飞扬。 “赵”、“冯”字旌旗下方,赵融、冯芳各自手持一杆大枪,策马向前,士卒飞奔向前,军容还算严整。 按照计划,是他们前部与张绣先交锋上,然后左右两侧的左边的夏牟,右边的淳于琼在与张绣交战,三面夹击。 但是夏牟这里有变故。 左侧夏牟部。 “夏”字旌旗下,夏牟人如其名,壮的仿佛是牛犊子一样。手持一杆大刀,威猛的很。 他乃是幽州人,正所谓燕赵之地,多出豪杰。他生得八尺一寸,相貌威武,武艺也是不俗,自付天下一条好汉。 虽说张绣名震天下,他却有些不服气。而且现在他们占据上风,且有丁原与董卓厮杀。 “若是按照计划,头功恐怕要被赵融、冯芳所得。不如我们加快行军速度。先一步冲击张绣大军,在混乱之中,我将张绣一刀给砍了。这样头功就是我的 了。”夏牟与自己的副将商议道。 副将整天与夏牟相处,觉得夏牟的武力确实不赖。没多想,便俨然心动。 “好。” 副将点头道。 达成了共识之后,二人便不按照原定的计划,快马加鞭催促士卒,急忙忙的朝着张绣的侧翼冲击而去,试图夺了头功。 张绣、徐荣也有探马,而且大伙儿都在城中,互相情报来往十分便利。他们立刻知道了袁绍、曹操等人的兵马调动。 “这夏牟真自寻死路。徐将军,你且指挥大阵。来二千士卒,跟我杀过去,先击破夏牟,然后包抄向后队的袁绍、曹操。” 张绣大笑了一声,尔后便交代了徐荣一声,引典韦等亲兵,呼啦啦的有二三千步军,也跟着张绣上了。 他们都很乐意,跟着张绣一起冲杀,痛快。 “骑兵去另一边,击溃淳于琼。剩下步军,随我陷阵,斩了冯芳、赵融。”徐荣也很放心张绣,大笑了一声,手中大枪一振,下令道。 他并非是勇将,而是大将,善于将兵,因而便不丢人现眼,不去前方冲锋了。 “诺。”士卒们轰然应诺了一声,后方的骑兵脱离了步军,朝着淳于琼绕了过去。 步军七八千人,盾牌手在前,弓弩手在前、中,长矛手在最后,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前部赵融、冯芳二人。 却说张绣与典韦二人只分了二三千步军,便与拥有五六千兵马的夏牟相遇。 “张”字旌旗也露出了名号。夏牟一见,顿时大是兴奋,说道:“张绣竟然只领二三千兵马便来了。简直是自寻死路。儿郎们,随我杀上去,取功名,立富贵就在此刻。” “杀!!!!!!”夏牟麾下的士卒还算精锐,且见己方人数占优,士气顿时高涨,吼杀一声,追随了夏牟一起冲嗷嗷叫的冲了上去。 第一百零四章 追杀曹操 然后夏牟就懵了。 甚至说不需要张绣如何,如何。这徐荣麾下的二三千的步军,便将大部分的事情搞定了。 西园八校尉就成立在八月,至今不超过两个月的时间。夏牟的兵马还算西园八校尉中的精锐了,但也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相反,凉州兵是追随着董卓在凉州那死人堆里爬起来的,能一样吗? 再则,张绣大将,大将向前,是有加成的。凉州兵对于张绣乃是心悦诚服,有张绣压阵,士气高昂的可以。 “杀!!!!!!” 双方照例,弓箭手先放箭。前方虽然有盾牌兵拦着,但是弓箭是弧线落下,仍然对双方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这一方面,凉州兵与夏牟军的伤害是一样的。毕竟弓箭手只要能开弓射箭就行了。 “杀!!!!” 待两军相遇,宛如虎兔相逢。凶悍的凉州刀盾兵,向前挥刀,十个里边死了一个,反而夏牟军士卒,十个里边,至少死四五个,伤了二三个。 “杀!!!” 后方的长矛兵趁机掩杀上来,他们配合的极好,长矛如林,寒芒森然如星,一排排的将夏牟军的士卒给刺杀,倒下。 “啊啊啊!!!” 眨眼间,夏牟军不管是盾牌兵,还是长矛兵一排排的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不需要张绣冲锋陷阵,凉州兵便以长矛阵,杀到了夏牟的面前。 这里是城中,左右都是房屋,前方是凶悍的凉州兵,后方乃是自己人马。夏牟前不得,退不得,左不得,右不得,只能望着前方的长矛阵,冷汗直流。 “噗嗤。” 张绣放下了手中的弓矢,却见前排的几个凉州兵,将夏牟给刺了个对穿,然后蜂拥而上,将夏牟的人头给割了下来。 这几个凉州兵可能是一个伍的。割下人头之后,没有争抢,交 给了一名年长士卒。其余士卒有些蠢蠢欲动,但最终也没有动弹。 张绣暗自点了点头,论带兵能力,徐荣在整个董卓集团之中,属于顶尖一流的了。 “跟我上。” 张绣放下弓矢之后,从亲兵的手中取回了大枪,策马先冲,朝着袁绍、曹操所在而去。 另一边,张绣的五千精骑兵成功的攻破了淳于琼的大阵,而徐荣也率部战胜了赵融、冯芳。 消息传到袁绍、曹操的耳朵中,二人都是一脸的铁青。 “今日方知凉州兵凶悍。”袁莎长叹了一声,说道。 “本初不要气馁。虽然前部都战败了,但是我们还有万余精兵,此时此刻,当激帅士卒死战。就算我们不行,城外的丁原,也是并州强兵。”曹操说了一句之后,便横起长戟,打算冲杀。 曹操起家就是都尉,擅长骑射,能使得大戟。虽说不是勇将,却也武艺不错,此时此刻,他也没多想,便打算引兵顶上去,帮赵融、冯芳一起鏖战徐荣。 “孟德勇气可嘉。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事已不成,我打算前往关东,纠结义兵。孟德保重。”袁绍先称赞了曹操一番,然后干脆的便引五百轻骑,舍弃了大军,向着东方。 真是口号震天响,第一个溜了溜了。 曹操楞了一下,根本料不到袁绍会如此。随即他也不是蠢蛋,脸色青了一会儿后,便也引本部百余轻骑,往东方而去。 若有袁绍在场,他还有信心浴血拼杀。但是袁绍逃了,他必然不可能取胜了。 “袁绍,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曹操咬着牙齿,终于是看清楚了这个儿时玩伴了。 曹操、袁绍弃军而走,他麾下人马顿时愣住,随即不知所措的站在街道上,于风中凌乱。 当张绣率兵杀到之后,便见到了这 副模样。了解情况之后,他也楞了,随即不得不感叹一声。 “袁绍、曹操果然顺滑。” 之后,张绣没有犹豫,乃是让步军在此维持秩序,引了典韦以及百余亲兵策马往城东追逐而去。 若能斩获二人,可是比得了一州之地还带劲,平天下何难? 至于会不会有后来曹操、袁绍纠集义兵,讨伐董卓的事情,张绣却也管不了了,先杀了这二人再说。 张绣与典韦策马飞驰向东,但是袁绍、曹操这会儿打仗不行,但是溜的贼快,出了城门都没有追上。 张绣却不甘心,先勒马停下看了看地上的痕迹。袁绍、曹操出了城门之后,立刻分道扬镳了。 一个是直冲东方而去,一个是向西北而去。 张绣想了一下,估计直冲出去的是曹操。历史上曹操乃是在中原起兵的,袁绍在河北。 “典兄去追这队人马,我去追另外一队。不管遇到袁绍,还是曹操,都不要跟他们说话,一戟砍了便是。”张绣转头对典韦道了一声之后,便双脚夹紧马腹,率领半数轻骑,往东方追逐而去。 典韦是负责保护张绣安全的,见张绣自己引兵一半去追,有些不安。但他唯命是从,便也一咬牙,率领半数轻骑,往西北追去。 ........ “可恶的袁绍。”曹操率领轻骑百余人从东城门逃出之后,心中越想越是窝囊,越想越是气氛,越想越是无面目见人,心中把袁绍骂了个半死。 一直行了二十里左右的距离后,曹操觉得口渴,也觉得出了这么远,应该也没人追杀了,便下令道:“下马休息一二。” “诺。”轻骑们应诺了一声,随即有亲兵搬来了一张胡凳请曹操坐下,有亲兵给曹操取了水袋。 曹操刚坐下,只来得及喝了三口水。 就有 骑兵面色一变,然后趴在地上听了片刻之后,惶急道:“校尉大人,有追兵。” “都逃出来二三十里了,竟然还不放过我。”曹操面色一变,连忙站起翻身上马,率领轻骑继续向东而去。 策马飞驰出了又大约十里的距离,但是后方的追兵不仅没有被甩开,反而越来越近了。 曹操飞驰的同时,转头看向后方,大声说道:“追者何人?我乃曹操也,太尉之子,家中富足。你不要追我,我必然富贵你。” 张绣却是大喜,心想。果然是曹操。 若是可以,他是想一箭双雕。但如果是二选一的话,当然选曹操。 “原来曹校尉。我乃董卓麾下军候李双。那董卓残暴不仁,我看他迟早败亡。曹校尉既然厚待我,请曹校尉等等,我们一起走。”张绣也用诈计,假装喜悦大吼道。 “信你才有鬼了。”曹操却是多疑之辈,根本没有信张绣的鬼话。然后他心中一转,有了主意。乃是拿出一把小刀,割开了马后的一个牛皮袋,顿时里边很多的金子滚了出来,落在地上。 金灿灿的金子,闪闪发亮。 曹操回头看去,心想。“凉州兵虽然悍战,但是军纪败坏。他们肯定抢金子,我便好趁机开溜。” 曹操这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双眸欲裂。只见后方追骑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马踏金子,仍然直追而来。 “这伙骑兵军纪斐然,为首之人定然也是大人物,绝非是什么军候!!!”曹操心中一抖,更加不信张绣的鬼话,亡命策马飞奔。 但是他们的马快,但是骑术却比不上张绣等凉州兵,渐渐的却还是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嗖嗖嗖!!!!!”双方开始弯弓射箭,但因为距离太远,箭矢都没有什么杀伤力,只听弓弦震荡,没有一个人翻 身落马。 曹操觉得情况不对,一咬牙对左边一人道:“张休,我待你如何?” “恩重如山。”名叫张休的骑士心中一动,断然回答道。 “可能引轻骑十人断后?”曹操咬牙说道。 “诺。”张休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当即引轻骑十人断后。张休使得一根大枪,横枪大喝道:“我乃燕人张休也,你等勿要猖獗。” 张绣策马上前,一枪便将这无名之辈给刺死,然后引马再追曹操。 “曹操休走。”张绣大吼道。 曹操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亡魂大冒,然后便催促战马,继续飞奔向东。但是断后十人虽然死的极为干脆,但是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 追逃人马拉开了一点距离。而也活该是曹操命不该绝,前方竟然出现了一条大河。 “快,快。去断后。”曹操眼睛一亮,然后慌忙翻身下马,顾不得甲胄在身,拿起了马鞍,便扑入水中,迅速的朝着对岸而去。 他麾下的轻骑之中,竟然又分出了五十人断后,其余也学着曹操,抱着马鞍,浮水向对岸。 当张绣追到河边,且杀了所有断后之人后。曹操已经到达对岸,且慌忙解开甲胄,浑身轻松之后,他与剩下的人跑的贼快,眨眼间就不见了。 张绣一咬牙,转头问道:“会水的跟我上。”随即张绣也自己解开了甲胄,也不拿大枪,只带着一把大剑、一张弓、一个箭囊,然后浮水向东。 亲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阵尴尬。凉州人会水的少啊。但矮个子选高个,仍然有七八个人会水,他们是张绣亲兵,当然是跟到底了。连忙舍弃了战马,浮水追上了张绣。 待上岸之后,张绣一声吆喝。 “都把眼睛放亮了,曹操身材矮小、其貌不扬。死活不论,只要见人头便赏千金。” 第一百零五章 陈宫 黑夜。 星空高照,月光明亮。 东出虎牢关,河南郡中牟县地界。那田野间,不时有肥美的野兔一窜而过。正是秋冬,野货肥美的好时候。 忽然西方出现了一队人马,大约有七八个人,都跨坐好马,人人都是披头散发,身上弥漫着恶臭,狼狈不堪,惶惶不可终日。 “校尉大人。前方就是中牟地界了。过了中牟再向东,便是兖州地界了。”一名高壮的人对一名其貌不扬的人说道。 “好。兖州多是我朋党,待到了兖州,我便安全了。任张绣神勇,他不过数十骑而已,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曹操精神一振,抬头望向东方,露出狂喜之色。 这一路真是太可怕了,他渡河之后,遇到一伙马贩子,用重金买了好马,本以为逃出生天,但想不到张绣竟然追了过来,这一追就是几百里路,出虎牢关还追,直到现在中牟。 “张绣啊,张绣。你名震天下,凉州上将。我曹操不过是个典军校尉,我们祖上,也没有什么杀亲之仇吧?何苦为难我?” 曹操有时候会忍不住如此想,想不通,想不通啊。 不过好了,终于还是逃到了中牟县了,只要到了兖州,那就不一样了。他儿时玩伴,夏侯惇、夏侯渊都在兖州一带厮混,二人麾下都有部曲数千人,还有其余朋党无数。 到了兖州,就是他的地盘了,还怕张绣不成?一千个张绣来,一千个死。 曹操正要放声大笑,庆祝一下逃出生天。便见前方传来一阵人马行动之声,顿时面如土色,莫非张绣都追到前边去了? 我命休矣!!! 曹操身边的七八人也都是面无人色,几欲昏厥。张绣之强他们可是见识过的,哪怕百人在手,也不敢与张绣一人厮杀。 更 何况现在人困马乏,且只有七八人? 不过曹操心中很快一宽,却见前方冲过来数十骑,乃是衙役打扮。曹操正打算开口,那为首的官差却先下令将曹操等人包围,然后策马而出,喝声问道:“哪里来的盗匪,竟来我中牟地界撒野?” 曹操打了一个激灵,当年周勃平定吕氏之乱,位极人臣,后来被下狱,方知狱卒之贵。 若今天他在此,被几个衙役捕杀,那可真是对天叫屈也是没用了。 “壮士不要冲动。我并非是盗匪,而是典军校尉曹操,奉命到兖州公干。因而昼夜兼程。” 曹操有急智,连忙拱手说道,一点也没有提自己战败而逃之事。 “喔。可有印信、文书?”那为首衙役将信将疑,上上下下打量了曹操一番,问道。 主要是曹操长的矮小又其貌不扬,且又狼狈不堪,不像是什么校尉。 “事情紧急,没带印信、文书。”曹操心中破口大骂,面上则还算镇定,拱手行礼道。 “那便有问题,来人,抓捕了再说。”衙役根本不知道这是何等大人物,他做了何等泼天之事,乃呼喝一声,命人将曹操等人给绑了。 曹操属下本想反抗,但是曹操知道他们人困马乏绝非是这些衙役的对手,连忙示意,众人只得束手就擒。 一众人被衙役给捆绑了之后,便入城而去,到了县衙。 曹操等人先被带进县衙,在前院大堂前等待。有个衙役,则进去禀报。曹操逃的急,已经饥肠辘辘,口渴难耐。 “这位兄台,可否给口水喝?”曹操能屈能伸,且连兄台都叫上了。 这衙役也还算好,既捆绑了曹操也没为难,喝口水的事情也没有为难曹操,让人取了碗,喂给曹操喝。 曹操喝完之后,看了一眼属 下,得寸进尺道:“多谢兄台,我这些兄弟也是口渴,可否给他们也来一碗。” 属下们顿时露出感激之色,这衙役看了一眼曹操,笑道:“我现在有点信你是个校尉了。” 不管是做将军,还是做衙役头子道理都是一样的,厚待属下,都会有好报的。这衙役又命人取取了七八个碗来,喂给了曹操的属下喝水。 不久后,县衙内一阵喧闹,灯火亮起。有衙役出来,与这名为首的衙役一阵谈话,曹操等人便被带进了大堂。 曹操抬起头来,见到了在县尊位置上坐着的一个白面长须容貌威仪的年轻男子。 “堂下何人?又何故来我中牟地界?”年轻的县尊大人,拍了拍惊堂木,神气十足的大声问道。 “好叫县尊大人知道。我乃故太尉曹公之子曹操,官拜典军校尉。因为朝廷公干,快马加鞭路过中牟,一切都是误会。”曹操连忙说道,顺便还提起了自己老爸曹嵩。 县令与衙役的见识,当然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这县令也并非是普通县令,乃县令中的霸王,非同小可。 县令捏着须看了看曹操,再想起最近传来的洛阳消息,便心中信了七八成。 “来人,将此人松绑看座,其余人等都出去。”县令心中猜测的同时,下令道。 “诺。”衙役们应诺了一声,便将曹操松绑并搬来一张胡凳,且将曹操属下都带走了。 如此大堂内,便只剩下县令、曹操。 “多谢县尊赐座。”曹操终于呼出了一口气,拱手一拜后,坐下道。 “曹校尉不必客气。若论官职大小,我还得给曹校尉行礼呢。”县令捏着胡须一笑。然后笑容收敛,说道:“虽然我信了校尉的说辞,但需得问一些问题。” 说着县令便对曹操问 了一些普通人答不上来的问题,曹操一一对答如流。县令便信了十成。 “敢问县尊大人名讳。”曹操肃然行礼道。 “我乃东郡人陈宫。”陈宫先笑着自报家门,然后才询问道:“我听闻洛阳惊变,校尉、袁本初与董卓周旋,而现在校尉却在这里,难道.......。” 说到这里,陈宫深深叹息了一声,露出忧心之色。 曹操见此心中更动,知道此人乃忠义之辈。想起洛阳之事,他也是羞愤难当,说道:“败了。那护羌校尉张绣兵马助阵董卓,一个掩杀,我们就溃不成军。那张绣还追了我几百里,故而才如此狼狈不堪。” “凉州兵悍战,那张绣又号称“神威天将军”,威震天下,委实是强敌。”陈宫深以为然。袁绍、曹操这帮人他也知道,都是公子哥儿,而且西园八军也都是刚招募不久的新兵,能干的过董卓才怪了。 那董卓狼子野心,在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多不奉法。更何况先帝驾崩,他杀入洛阳,岂非无法无天?汉室真是危矣。 陈宫乃是兖州名士,也是忠壮之辈,自然忧心忡忡。 “既然那张绣正在追杀校尉,我便不多留校尉了。我为校尉准备体力充足的好马,校尉与部下,便快马离开此地吧。早早出了河南郡再说。” 陈宫又盘算董卓霸占洛阳,而袁绍、曹操乃群公子(三公子弟),非同小可,未来可能就靠他们对付董卓,安定社稷了。便袒护曹操,站起说道。 “多谢先生。”曹操这才落下了一颗心,躬身拜谢道。 “客气。”陈宫笑了笑,随即将衙役换了进来,准备好马匹,将曹操等人连夜送出了城池。 城门前,陈宫与曹操告别。而曹操换了体力充足的好马,知道逃 出只差一步。心中便有了别的心思。 “这人谈吐不俗,忧心朝廷,乃忠义之士。董卓强兵在洛阳,张绣强将为之党羽,终无能为也。需得尽起关东大兵,才能讨伐董卓。而要成事,必然要靠人谋。” 想到这里,曹操虽然已经告别,却拱手再礼,说道:“先生。董卓霸占洛阳,天下将乱了。这时候是智谋之士劳心劳力的时候,先生有忧心天下之心,不如随我一起去兖州。我在兖州多有朋党,只要到了兖州,便可募兵对抗董卓了。先生可为我参赞军事。” 陈宫闻言一阵心动,但是想了一下之后,摇头叹息道:“不瞒曹校尉,我妻正病重。实在是不能舟车劳顿。” 曹操闻言一阵可惜,这生病可真是太坏事了。但是他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让陈宫带着病妻,与他去兖州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言了。待我到了兖州,便想办法起兵。到时候,修书一封给先生。如果夫人的病好了,还请先生助我。” 曹操拱手说道。 “好。”陈宫一口答应了。随即,二人再一次拱手拜别。曹操一勒马缰,调转马头,便与七八个属下,趁着夜色往东方而去。 “曹操说的对,至此天下多事也。智谋之士劳心劳力,勇敢之将,浴血拼杀,方能安顿汉室,使天下平安。” 陈宫望着曹操离去的背影,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慨然一叹,而后也勒了勒战马,与衙役们回去了中牟县城。 入得县衙之后,陈宫便解开官袍,穿着便服来到了后衙,先去看了看病重中的妻子,见妻子还算稳妥,心下微微宽心,又嘱咐服侍的侍女,多加看管,这才放心回去了另一座卧房内安歇。 不过他今晚上,注定是难眠了。 追兵,来矣。 第一百零六章 张绣的礼贤下士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中牟城西又出现了一队人马。 “汪汪汪!!!”这批人皆是跨坐骏马,且还有猎犬相随。几只土猎狗散在四周,不时的犬吠着。 不是别人,正是张绣一行人。张绣是浮水渡河,然后没追上曹操,他麾下不会水的骑兵,找到渡桥渡河,与张绣等一起,继续追击曹操。 得曹操,可比得一个州都还要让他开心,实惠,岂能不追?张绣日夜兼程,中途又找到一个猎户,用重金让猎户相随,有猎犬追击,这才追了几百里路,没有失去曹操的踪影。 “将军。那伙人好像是入城了。”高壮的猎户指挥着猎犬四下搜寻了一下之后,回来禀报道。 “前方是中牟城?”张绣看了一下前方,环顾左右问道。 左右与猎户都是摇了摇头,谁知道是不是中牟城?他们没有一个来过这里。 “哒哒哒!!!”就在这时,有人马蜂拥而来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数十人围拢了上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伙人正是抓捕了曹操等人的衙役,本是心想,今夜怎么会有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人?正要呵斥,见到张绣一伙人之后,为首之人顿时瞳孔一缩,语气也放缓。 他对曹操的大喝,可是“哪里来的盗匪,竟来我中牟地界撒野?”。 可见也是欺软怕硬之人。 不过也是难怪,张绣等人乃是凉州兵,自带杀气,且人数众多,人人备弓带剑,张绣还握着一杆纯黑大枪,凶悍的不行。 而且衙役也没有向张绣要什么印信、文书。 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狗眼看人低】。 张绣没鸟这群衙役,左右便有一人冲出,大喝道:“哪来的乡下衙役,竟敢在我护羌校尉、略阳郡守汉寿侯面前撒野?” 张绣之名,已经名震天下。不过偏 远郡县的衙役未必听说过,但是中牟乃是河南郡地界,是京畿七郡。 张绣名声还是很足的,这衙役听说过,心头剧震,连忙翻身下马,行礼道:“原来是君侯在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其余衙役也是连忙翻身下马,躬身行礼。 那张绣左右见此露出满意之色,这才还像话,不由回眸看向张绣。张绣轻轻点头,问道:“我奉朝廷之命,追捕典军校尉曹操,那人说来也好辨认,其貌不扬,身材矮小。我的猎户说,他已经入城,你可见过?” 衙役顿时大惊,面无人色。 “还不快从实招来。难道要做我枪下之鬼不成?”张绣机敏,哪里看不出来,乃大喝道。 “哒哒哒!!!”他左右亲兵顿时变阵,纷纷拔出大剑,或弯弓搭箭,虽然人数少,却将这帮衙役给包围了。 只要张绣一声令下,便可坑之。 凉州兵杀气冲天,张绣也不像是心慈手软之辈。一群衙役很快就呼啦啦的跪下了,那为首的衙役面无土色道:“将军,将军息怒。我们委实不知,委实不知啊。” “什么委实不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张绣虎目一瞪,吓的这衙役顿时心胆俱裂,慌忙从实招来。 张绣一听,顿时叹道:“终究还是放跑了曹操。” 前方就是兖州地界,曹操等人换了马脚力足,又已经去了一个时辰,恐怕现在都已经到达兖州了。 兖州那边,就不好说了。他终究只有五十骑,可不能去送死。 张绣脸色阴沉,却是让这群衙役更是心胆俱裂,巍巍颤颤。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委实不知将军在追捕那曹操啊。”那为首的衙役不住的磕头道。 “起来吧。我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且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张绣呼出一口气, 既然跑了曹操,那也是没办法的。他还不至于与这衙役计较。 “诺。”衙役们如蒙大赦,齐齐应诺了一声。然后便带着张绣等人入城,并直往县衙而去。 “你们县令叫什么?”张绣这时候已经平静下来了,入城之后,观看四周房舍,心中一动,问道。 “乃陈宫字公台,东郡人。”衙役慌忙卖了陈宫,倒豆子一般全说了。 “真是他!”张绣既惊又喜。没想到陈宫还真在中牟做过县令,那真是太好了。 这家伙可是个狠人啊。 陈宫本属曹操,然后出谋划策帮助曹操平定兖州。曹操在兖州大开杀戒,杀了许多陈宫敬重且臭味相投的名士。陈宫一怒之下,背叛曹操迎接吕布,几乎占据兖州。若非吕布实在不给力,哪有后来的三分天下? 虽说他麾下已经有戏志才、贾诩、法正等顶级谋臣,但是人才这种“生物”,当然是越多越好啊。 今日虽然放跑了曹操,但是得了陈宫,却也是丢了个西瓜,得了一个南瓜,也不算是颗粒无收啊。 快马加鞭之下,张绣很快就到达了县衙前。而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张绣直接进入大厅内坐下,衙役奉茶水招待,左右亲兵在门外列队,两人立在张绣左右。 虽然张绣也是风尘仆仆,但却官威十足。 不久后,陈宫穿着官服匆匆从外走了进来。陈宫知道张绣在追捕曹操,因而听闻张绣来了,也不吃惊。 他心中也盘算好了,准备对放走曹操一事,做个狡辩。 “下官陈宫,见过护羌校尉。校尉大人亲来,没能迎接,诚惶诚恐。”陈宫进入大厅后,对着张绣就是长鞠到底,宽大的袖子落在了地上。 姿态很低。 但是张绣压根没有提起曹操一事,乃笑着站起,扶起了陈宫,语气非常亲 切道:“陈先生多礼了。我乃边将,没有公文,就来到了贵县。正所谓不告而登门,乃是恶客。今日是做了恶客了。应该向先生道歉才是。” 这个态度,大大出乎了陈宫的意料之外。虽说张绣确实有贤明之名,但似乎也是好杀之人。 他明明放跑了曹操,但是张绣却。 饶是陈宫乃是智谋之士,一时间也是很意外的。但是他临场反应也快,连忙说道:“将军言重了。将军威震凉州,杀的马腾、韩遂连连败阵。那积年贼寇宋建、成宜皆死在将军枪下。大涨大汉的士气。将军大驾光临中牟,哪里是什么恶客?乃是好客也。” 随即,陈宫忙招呼衙役道:“来人,备酒菜招待张将军。” “诺。” 衙役连忙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不久后,张绣与陈宫移驾小厅,两张案几并放在中央,人坐东、西对饮。 张绣还是不提曹操之事,只说陈宫。酒过三巡之后,张绣对陈宫说道:“先生可知,我在略阳郡招贤纳士,发布求贤令?” “如雷贯耳。”陈宫拱手说道。 张绣慨然道:“我张绣出身寒门,虽然一等人才,却投效朝廷没有门路,只能在沙场厮杀,搏个功名富贵。反而朝中狼心狗肺之辈,尸位素餐之徒,高官显爵。连个十常侍都斗不过,以至于黄巾之乱,天下纷扰。皆是因为世家大族,把控朝政。寒门俊杰,不能投效朝廷之缘故。” “非常之时,乃非常之人才,劳心劳力之时。我张绣虽然是寒门武夫,却早就知先生乃兖州名士,海内有名。” “如今董公神武英才,入主朝堂。我为董公大将,董公必委任我出任要职。先生何不助我,安定社稷?” 张绣自称一等人才,未免有往自己脸上贴金之嫌。但是陈宫却也是 深信不疑,若不是一等人才,谁能杀败马腾、韩遂? 而且求贤令他也听说过,朝堂上昏暗,他也知道。 张绣所言不虚,若不是朝堂上那群人无能,又怎么连个十常侍都斗不过,甚至于如今被董卓趁虚而入?社稷危如累卵? 他相信张绣乃一等人才,现在也领教过了。他放走了曹操,张绣轻骑追了数百里,却一无所获。 若是放在平常人身上,或许就把他杀了。但是张绣却不怒,反而招贤纳士,态度亲切。 这样的人,何止一等人才,简直是才兼文武,不仅仅只是个武将也。 “若此人能入主朝堂,我辅之也不是不行,但可惜乃是董卓。董卓乃豺狼匹夫,必然身死兵败。”陈宫心中叹息了一声,面上则露出了恭敬之色,说道:“多谢将军赞誉,我陈宫也并非是狂傲之人。将军如此招揽,我当尽股肱之力,效犬马之劳。只是妻子病重,实在不能追随将军而去。” 一个套路,对曹操、张绣使用。只是意义不一样,对曹操他是真心,对张绣也是真心,只是因为看不上董卓而婉拒而已。 张绣心中也是连动,深深看着陈宫,陈宫被看的有点发毛,却在这时,张绣脸色一正,说道:“得了什么病?可是看了医者?” 这反应有些骤然,陈宫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却还是如实相告道:“乃感染了风寒,久治不愈。” 张绣立刻说道:“中牟县小,恐怕多是庸医。再耽搁下去,陈夫人恐怕性命不保。洛阳乃天子都城,多的是名医,更何况还有侍奉皇帝的御医。如今董公入主朝堂,请个御医还不简单?人命关天,此事耽搁不得,还请先生立刻收拾行囊。我们立刻回去洛阳。” “呃!!!!!!!”陈宫愕然。 婉拒成了这个样子,这可咋办? 第一百零七章 虓虎之勇 陈宫性刚,如果太过逼凌,必然反抗。张绣以柔摧刚,且以陈宫病妻一事为【将军】,将了陈宫一军。 陈宫只得哑口无言,束手就擒,答应了张绣。 张绣大喜过望,当即捉住陈宫的双手, 深情道:“公台。我得公台,何愁大事不成?” 陈宫有点别扭,但是看着张绣喜形于色,却也心中感动。心想。“这位张将军,除了投效董卓之外,浑身都是优点,可惜,可惜。” 待片刻后,张绣放开陈宫的手,二人推杯换盏,喝了个醉生梦死。张绣被亲兵扶着进入客房,便在县衙内安歇了下来。 此日一早,张绣便醒来了。既然曹操没追到,他也担心洛阳董卓与丁原之战,便催促陈宫动身。 陈宫也遵守诺言,挂印去官。收拾了细软,一辆马车载着病重妻子,带上侍女、仆人随从十余人,跟随张绣一起往西而去。 走了一日多。 这日中午刚刚过了虎牢关,张绣便见前方数十骑飞驰而来,典韦那体型,当真是一目了然。 “将军!”典韦见到张绣没有事,顿时心中一宽,随即想起袁绍,不由很是羞赧。翻身下马,躬身行礼道:“将军,典韦无能,没有追上袁绍。” 张绣有点失望,这没追上曹操,就算追到袁绍也好啊。得,现在真是鱼与熊掌都不得。 但他当然不会责怪典韦。 “那袁绍能逃走是本事,不关典兄什么事情。”张绣翻身下马,扶起了典韦,然后笑道:“我也没追上曹操啊。若是典兄无能,我而已岂不是无能?” 典韦闻言连忙想要说什么,却被张绣制止。随即,他笑着介绍了一下典韦与陈宫。 陈宫也翻身下马,与典韦见礼。待礼成之后,张绣打算再上马,快马加鞭回去洛阳。 便见前 方又是一阵马蹄声,而后十余骑飞驰而来。典韦立刻按剑立在张绣身边。 那十余骑也看到了张绣,顿时眼前一亮,连忙翻身下马,躬身行礼道:“君侯。董公与丁原战,连战不利。特命我等追来,搬请君侯回去。” 张绣对此并不惊讶,目前董卓兵马虽多,但要控制洛阳。虽然曹操、袁绍等人兵败,但败军被俘虏之后,也需要有人看管才是。 再加上丁原麾下人马也是精悍,吕布、张辽、高顺等人就不要提了。董卓干不过丁原,乃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董卓手握皇帝,丁原与袁绍、曹操等人早先动手了。 张绣没有耽搁,乃环顾左右一笑道:“听闻吕布天下无敌,正要去会会他。公台。” 张绣转头看向陈宫。 “将军。”陈宫立刻躬身行礼。 “我留二十骑保护你,你与陈夫人缓行去洛阳。”张绣说道。 “诺。”陈宫应诺道。一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样子。 “典兄,我们走。”张绣随即翻身上马,与典韦等轻骑百余人,飞驰向洛阳而去。 ........ 洛阳。 张绣与徐荣步骑万五,去讨伐盘踞在城南的袁绍、曹操的时候。董卓亲自挂帅,引华雄、樊稠、胡珍、李肃等人,几乎是倾巢而出,出城鏖战。 李儒没有出去,他站在城头上,亲自为董卓擂鼓助威。 “咚咚咚!!!”李儒是个文人,文人懂音律很正常,虽然战鼓大了一点,但也确实是乐器。 李儒让其余鼓手停止,按照古谱,敲击起了大鼓。鼓声震动,却不失韵律,极为美妙。 李儒的脸色通红,敲鼓是个力气活,而且他心神激荡。 他的阴谋得逞了,终于护着董卓进入了洛阳,而现在局势已经到了定乾坤的时候了 。 董卓两面开战,与丁原战、与袁绍、曹操战。若能南破袁绍、曹操,北却丁原,则洛阳尽在掌控之中,居天下正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大事成矣,他李儒的才华,终于得到了施展。 人在阵中的董卓,也是心神激荡。他以自己为中军统领步军,牛辅、李肃、胡珍为大将,以樊稠、华雄统领骑兵,分在左右。 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了丁原。 “董”字旌旗之下,董卓一身金色的铁甲,马后带着两张硬弓,两个箭囊,手持一杆大戟。虽然已经胖成了一颗球,但仍然有几分威势。 “丁原。董卓在此,可敢与我决一死战!!!”董卓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然吐出,声如洪钟,脸上皮肉也是一阵抖动。 丁原大营,营门之上。“丁”字旌旗迎风飞舞,四周甲兵林立。丁原一身甲胄来,按剑立在旗下。身旁乃是吕布。 却说丁原也并非是无名之辈,他出身贫寒,早年以县吏起家。为人有武勇,善骑射,朝廷但有所命,不避艰险。 他早年担任并州刺史,后来官拜骑都尉,屯兵在河内郡,经常与北方匈奴、白波贼、黑山贼等厮杀,麾下兵马也是精锐,有一支铁骑号称是并州铁骑,足以与凉州骑争锋。 吕布就不多说了,有虓虎之勇,力能扛鼎。 “董卓老矣,听说最近耽于酒色,不足为惧,但他麾下凉州兵,却是精悍。又有大将张绣助他,不可轻敌。” 丁原按剑而立,风吹拂的他花白的胡须微微飘荡。他斜眼看见,心中也是一叹,他也老了。 “义父切莫要涨董卓志气,灭自己威风。义父乃骁将,儿也不弱。我们父子骑步杀出,保管董卓、张绣授首马下。”吕布手持方天画戟,一身白甲,双眸一瞪,气吞天下。 丁原本就喜爱吕布骁勇,再说他自认为比董卓要强一些。乃大喜,说道:“奉先,真骁将也。” “来人,擂鼓助阵。精兵掩杀而出,今日便要与老贼分个高下。” “诺。” 吕布与众人士气大振,随即齐齐应诺。然后丁原大营内也是鼓声震荡,丁原自将步军,以吕布将骑兵,大军掩杀而出。 “老贼。今日便将你刺于马下。”丁原振枪向前,一声叱咤。 “杀!!!!”丁原一声怒吼,人声马嘶之中,朝着董卓大军掩杀而去。 “老贼。我要吞你血肉。”董卓闻言大怒,也骂了一声老贼,然后手持大戟,竟然也冲锋向前,与丁原厮杀。 “嗖嗖嗖!!!!”双方步军弓箭手,齐齐射出了箭矢。将近七八万大军厮杀,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密集的可怕,从空中落下。 “啊啊啊啊!!!” “噗嗤,噗嗤!!!” 双方的士卒,在这等箭雨之下,都是平等的。纷纷被铁箭射中,发出了惨叫之声。但两军都是强悍铁军,士卒们没有任何惧色,继续朝着对方掩杀而去。 “杀!!!!” 骑兵马速很快,先相遇。 丁原也是布置骑兵在左右两侧,很可惜吕布与华雄对上了。 “匹夫,可知关西华雄?”华雄嗔目大骂,扬起大刀,便砍向了吕布。吕布大笑了一声,一振手中方天画戟,怼道:“不过一戟之贼,安敢猖獗?” 话音未落,二人交战在了一起。华雄乃关西大将,一等一的猛将。手中大刀挥刀向前,声如霹雳,啸声不断。 “叮!!!”吕布虽然轻视华雄,但见此也稍稍重视了一些,一戟便格挡而去。兵器交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华雄双臂大震,随即一麻,顿时大惊,“这人好大力气! !!” “不过如此。”一番试探,吕布知道华雄是什么水平了,大笑了一声,驾驭战马,随即方天画戟或砍或刺,宛如疾风暴雨一般朝着华雄笼罩而去。 关西大将华雄,宛若无名之辈一般,一时间只有招架的份儿。打了二十个回合,他便知道自己要死了。 “快救我!!!”华雄难得怂了一下,对附近的亲兵道。 “杀!!!!”这些亲兵日常受了华雄厚恩,既是心惊自家将军,如此不敌,却也胆气倍增,长矛如林,刺向吕布。 “鼠辈!!!!”吕布骂了一声,以方天画戟一扫,顿时便砍翻了七八人,然后跃马再想去杀华雄,华雄却已经趁机退后,大吼道:“杀过去,以大兵杀过去。” “将军。”华雄的副将策马来到了华雄的身边,一脸恐怖。 “再有几个回合,我便要被这厮杀了。这厮绝非常人,赦令诸将,不要与吕布单独对上,以大兵掩杀。”华雄脸色通红,手臂颤抖不止,羞愧难当,却也坦然说道。 “诺。”副将更加凛然恐怖。 “杀!!!!”尽管华雄战败,但是他麾下的凉州骑兵却是不弱,纷纷怒吼着,挥舞着斩马刀,与并州铁骑厮杀。 吕布宛如战神,一袭银甲,黄色锦袍,手持方天画戟,左冲右杀, 宛如马踏无人之境,肆意张狂。 “可恶!!!”华雄几乎将牙齿咬碎,然后不要脸的拿起了马后的大弓,拉弓上弦,便朝着吕布射去。 “咻!!!!”黑色的箭矢又快又疾,直冲吕布而去。吕布耳朵一动,一方天画戟,便挑飞了这箭矢,抬头看向华雄,怒目道:“鼠辈,只会放冷箭吗?” 华雄更是面红耳赤,放冷箭已经够丢人了,更何况还失败了? 他今天面子已经没了。 第一百零八章 快去搬请汉寿侯 尽管凉州骑兵精悍,抗住了并州骑兵,但是华雄在众目睽睽之下,败给了吕布,如果不是亲兵拼死相救,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正是将乃一军之胆,华雄更是大将,败的这么惨。再抬头见吕布左冲右杀,所向披靡,一杆方天画戟擦着既伤,碰着就死。 凉州兵岂能不胆寒?士气有所下降,陷落下风。另一部的樊稠,也没有能够取胜。 中军步军,董卓也陷入了麻烦之中。 “杀!!!!” 董卓虽然已经胖的不成人形了,但是力气却也大,一杆大戟用的十分顺滑,力大无穷,与丁原大战,虽然笨拙了一点,但尽然不落下风。凉州兵也是凶悍不已,不断朝着丁原发动猛攻。 但是奈何董卓麾下的将军不给力啊。丁原左侧乃是一面“高”字旌旗,领一队七八百人的士卒。 那将领自己不动,只引兵作战。麾下的七八百人却是神奇,宛如整体,互相配合作战,所向披靡。 右侧有一面“张”字旌旗,旗下一将,手持一杆大刀,骑得一匹枣红战马,人比熊虎,一马当先,率领大约千余兵马,左出右入,右入左出,将董卓步军的撕裂开来,所向披靡。 “我乃张辽也!!!!”这将一边冲杀,一边大呼自名,所到之处,凉州兵胆寒不已。 当真是英雄了得。 “啊!!!!”正是局势崩坏,恰巧一箭射来,正中了董卓左臂甲胄没有覆盖之处的血肉,董卓惨叫了一声,手中大戟落在了地上。 “快救我。”董卓亡魂大冒,三魂七魄飞走了三魂六魄,连忙大叫道。他确实老了,也不如前了。以前他便马驰射,左右开弓,一杆大戟横行凉州,威名还在马腾之上。 丁原见此大喜连忙挺枪刺向董卓,董卓却也是机灵,险而 又险恶的避过,随后丁原再想刺,却有董卓的亲兵冒死向前拦住丁原,董卓快马便走,躲回了阵中,喘息不已。 城上李儒,早就不敲鼓了。敲鼓是为了提升士气,现在好了,大军眼看就要兵败,还敲个屁啊。 李儒抬头看看左翼看看右翼,在看看中军,冷汗直流。纵然智谋之士,这个时候也无用,需得一将镇得大军,力挽狂澜。 他心中立刻闪现出了张绣此人,但可惜现在张绣不在。南边的曹操、袁绍人马多,不好对付啊。 “快,快,鸣金收兵。弓箭手准备,引董公回军城中。”李儒呼出了一口气,大叫道。 “叮叮叮!!!!!!” 负责敲击金钟的士卒,也是一脸冷汗,连忙敲响了金钟,金铁之声急促响起,仿佛是催命符一般。 城池上的弓箭手纷纷张弓满圆,准备接应。 听见城上的金铁之声,不管是董卓、华雄、樊稠还是众将都是呼出了一口气,这没办法打了,打下去必败啊。 “走!!!”华雄瞪了一眼吕布,然后憋气的勒马向一侧,大军太多,走城门一定会自相践踏,他们是骑兵跑的快,迅速的脱离战场就行了。 “哒哒哒!!!”凉州兵骁勇善战,逃跑的本事也不差,现在也没崩溃,骑兵们纷纷还刀入鞘,然后拿出了弓箭,射向并州铁骑,一番厮杀,留下部分尸体之后,华雄成功与吕布军拉开了距离,往东方再转到南方而去。 “这厮本事没有几分,逃跑的功夫却是一流。”吕布皱眉看着跑的贼快的华雄,不由骂了一声。随即他的脸上泛起了笑意,今日杀的可真痛快。 吕布勒马向后,说道:“走,回去大营内。” “诺。”麾下并州铁骑一声应诺,纷纷追随吕布而去。另一边,樊 稠也成功脱离了战场。 最惨的是董卓的步军,他们跑不快,只能从城门回来,一番惨烈的逃跑战之后,成功的逃回了城中。 也幸亏洛阳城门大,且有三扇门,这才能带回来很多的士卒,否则伤亡会更大。 而随着董卓率兵入城,城上的弓箭手纷纷射出了箭矢进行掩护。丁原眼看是杀不了董卓了,便见好就收领兵回去了。 随即,丁原在大营内,宴请诸将,大肆庆功。但没有过多久,他接到了一个消息,顿时心中一沉。 “报主公。大将张绣击败了曹操、袁绍。何进、何苗的部曲,都投降了董卓,目前董卓已经控制了四门。” “你说什么?”丁原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酒碗也落在了地上。 来报的士卒,不得不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话。 丁原豁然站起,负手在背焦虑的踱步起来。“袁绍、曹操,群公(三公)之后,果然不谙军事。若是我与他们连接,攻入洛阳轻而易举。只是怕伤到皇帝,现在好了,他们先被董卓击败。西园人马、何进、何苗人马都降了董卓。又有大将张绣帮助董卓,这如何是好?” 在座将军也都是面色一沉,觉得事态严重。 张绣有熊虎之勇,名震天下。董卓据守洛阳,收拢降兵,久而久之,他们怎么斗得过董卓? 唯有一人,意气风发。吕布今日胜了华雄,当真是士气大振,气吞万里如虎。豁然站起,对丁原躬身行礼道:“义父莫要忧心,董卓收何进、何苗等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张绣小儿,更不足说道。若是他敢与我斗将,我为义父一戟刺死他。” 吕布武勇没的说,全军上下都知道。众将见吕布如此豪雄,都是心中一振。 坐中小将张辽大以为是,拱手对丁原道:“主公,吕 主簿所言甚是。张绣自恃骁勇,必然与吕主簿斗将。只要杀了张绣,董卓军中不足为虑。城中公卿、何进、何苗旧部也在。必然哗变。我们还有胜算。” “张将军说的对。”高顺也拱手说道。 “好,好。我有奉先,张绣不过是土鸡瓦犬之辈而已。”丁原本是焦虑,闻言大涨志气,露出笑容,连声大笑。随即他重新坐下,重新拿起酒碗,举起说道:“来来来,诸位与我同饮此杯。明日再出营挑战,与董卓厮杀。” “诺。” 众将轰然应诺,举杯畅饮,士气冲天。 ............. 一方天上,一方地下。华雄、樊稠将骑兵败退到了南方,分别从东西二门回到了洛阳城中。 董卓先一步回来,登上了城头,大骂道:“丁原匹夫。安敢欺我。”随即他抬起头,又骂众将道:“都是无用之辈,我平日养育你等,又有何用?” 董卓小暴脾气上来,谁都要骂。在场牛辅、李肃、胡珍等人都是很顺滑的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董卓骂了一阵之后,觉得手臂疼痛难耐,低头一看才发现那箭矢竟然还插在肉上。把头盔一卸,咚咚咚仍了。大骂道:“看着作甚?医者呢?” 顿时有医者提着药箱上来,诚惶诚恐的帮董卓把箭给拔出来了,再小心绑好了伤口,逃也似的离开了。 董卓回到了城门楼内坐下,这时候华雄、樊稠也回来了。将军们分别列座,都是面面相视,士气低落。李儒坐在董卓左侧,也是焦头烂额。 董卓见这帮废物如此熊样,顿时气冲上脑,又骂了一阵,引得伤口一阵疼痛,顿时气喘吁吁不止。 “当真是无用之辈。” “主公息怒。我在城上看的明白,丁原麾下多有能人。尤其是那 与华雄将军交战的吕姓将军,应该是吕布吧。此人十分骁勇善战,确实难以对付。” 李儒无奈只得站出来,躬身对董卓行礼道。 “真是废物,连个主簿都杀不了。”却引起了董卓一阵肝痛,瞪了一眼华雄,骂了一声。 华雄面红耳赤,却无法作答。确实,吕布是个主簿啊。官文书的叫主簿,文官儿。 “现在该怎么办?”董卓深呼吸了几口气后,还算勉强冷静下来了,瞪眼看向李儒道。 “吕布虓虎之将,我看只有汉寿侯可以与之匹敌。如今曹操、袁绍已经败退。主公速速去请汉寿侯来。”李儒不假思索的说道。 “对了,我还有大郎啊。”董卓硕大的眼睛一亮,然后环顾诸将又骂道:“真是百鸟不如一鹰,我养你们真是没用。” 诸将都是面红耳赤,却也不敢吭声免得被骂的狗血淋头。 便在这时,徐荣从外走了进来。 “主公!!”徐荣沉稳的对董卓弯腰行礼道。 董卓顿时眼睛一亮,随即困惑道:“徐荣,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大郎呢?” “回禀主公。汉寿侯率领击败了曹操、袁绍之后,就率领麾下轻骑,追击去了。末将打探了一下,都追出城门了。” 徐荣也知道董卓战事不利,不由有些小心道。 董卓一脸气急败坏,说道:“这大郎真是蠢笨,追什么曹操、袁绍?这二人不过是小鸭子而已,放跑了就放跑了,于大局又没有影响。” “丁原骁勇善战,领大军数万在城外,这才是心腹大患啊。” 骂了一阵之后,董卓却还是念着张绣的好,惶急命人道:“来人。派遣出一百,不,三百轻骑沿路去追,搬请汉寿侯回来,与那吕布厮杀。” “诺。”自有亲兵应诺了一声,慌忙下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暗潮汹涌 董卓与李儒等人也没有多想,没有人想到曹操、袁绍的重要性,当然也就没有人想到张绣会追出数百里,都追出虎牢关到中牟方归了。 “主公。我么虽然击破了曹操、袁绍,但是城中乱兵多如牛毛。不如稍加整编,免得城中生乱。而且派兵在城中巡逻,盯着公卿百官,防备有人图谋不轨。” 李儒也已经冷静了下来,捏着柔顺的胡须,抬头出谋划策道。 “李儒所言是。城中乱兵实在是太多了,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徐荣,我命你督军官。整理兵马。” “牛辅,你率领五千精锐步军,在城中巡逻。凡公卿百官,无事不得在街上行走,否则杀无赦。” 董卓连连点头,至于脸上肥肉乱颤。 “诺。”牛辅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不过徐荣却奇怪的没有走。“怎么了?”董卓对徐荣就和颜悦色许多了,毕竟他与张绣一起击破了袁绍、曹操。 “刚才乱战之后,何进麾下司马吴匡率领何进旧部第一个归顺,我见他带兵还算严整,特来举荐给主公。”徐荣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现在非常时刻,人心难测。他举荐吴匡可能会有后患,但又见吴匡能力不错,便没忍住。 “喔。吴匡啊。”董卓想了一下,转头对李儒说道:“好像是他杀了何苗?” “正是。此人陈留人,世代将门。大将军何进与车骑将军何苗虽然兄弟,但却不同心。何进死后,吴匡怀疑何苗与十常侍合谋杀了何进。起兵攻打何苗,造成了更大的混乱。”李儒对此却是了如指掌,点头说道。 “倒也算是忠义之士。”董卓想了一下,点头说道。他向来喜欢忠心耿耿且骁勇善战的属下。 当然如张绣这样已经自立门户的,他就怀疑了 。 “好。让吴匡进来。”董卓没有多做犹豫,下令说道。 “诺。”徐荣应诺了一声,出门将一个黑脸大汉给带了进来。黑脸大汉也不含糊,对着董卓躬身行礼,口称“董公。” 董卓见此人雄壮彪悍,神态举止沉稳,便更是喜欢,乃说道:“好。吴匡。你却也是个忠义之士,我便封你为别部司马,统帅原先何进部曲。你与徐荣一起下去,对军队稍加整编。精选强壮,淘汰老弱。” “诺。”吴匡很是沉稳的应诺了一声,当即与徐荣一起走了出去。 处理了吴匡这件事情之后,董卓还下令城中凉州兵,好生守卫四座城门,以及下了许多命令。 如此之后,董卓抬眼看了看门前,想起来张绣。 “怎么大郎还没来?”董卓一脸焦躁道。 “报主公。追兵已经追出三、四十里,却还不见汉寿侯踪影。有路人看见,说是汉寿侯追那曹操紧追不舍,一路向东去了。”一名亲兵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禀报道。 “什么????!!!这个大郎。追什么曹操啊。”董卓瞠目结舌,随即一阵烦躁不止。 现在这样的情况,需得张绣对付吕布。但是张绣却在追曹操???!!!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李儒也是一阵瞠目结舌,张绣对曹操竟然这么执着? “请主公宽心,汉寿侯总归会回来的。我们先整备兵马,控制城中再说。”李儒呼出了一口气,沉稳进言道。 “只能如此了,这个大郎,真是的。”董卓一脸烦躁。他暂时性的忘记,之前三番两次疑心张绣的事情了。 之后洛阳就是一阵乱象了。 董卓在朝中也是没有根基的,以前是靠贿赂十常侍才站稳脚跟,现在十常侍已经全部完蛋了。 朝中百官都是比 较正统的士大夫。他们这些人向来粗鄙董卓这等凉州武夫,而现在董卓入主朝政,夜宿皇宫,自然惹得他们极为不满。 接下来的数日,城中放火的有,城中煽动乱兵的有,被杀的官员、乱兵不计其数,京都流血。 洛阳城内的生活,完全乱套了,算的上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了。 而城外的丁原已经开始建造攻城器械,打算攻入洛阳了。这导致洛阳更是人心浮动,各种暗怀鬼胎的势力更是蠢蠢欲动。 董卓更是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与他躺在床上的不是美妾,而是大剑。 董卓经常在夜里惊醒,然后挥舞着大剑,歇斯底里,甚至杀了一些自己人,都神经质了。 但是张绣还没有来,张绣没有来就没有人能对付得了吕布,就稳定不了局势,董卓就不能睡好觉,董卓不能睡好觉,一切都完了。 包括李儒在内的所有董卓一系的文武,都是满心的焦虑。 汉寿侯,你到底去哪里了?一个曹操值得追的这么远吗?若是不能在洛阳站立脚跟,大家都要族灭的。 就在这千呼万唤之中,有快马先返还。传递消息的骑士一脸喜色,向眼睛血红的董卓报告了张绣回来的消息。 董卓听了之后,顿时心神大振,率领李儒、牛辅等少数文武,打开了东城门亲自迎接张绣。 此刻阳光西斜,暖风徐徐。 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继而东方出现了一个黑点。董卓大笑着抚掌道:“大郎回来了。” “董公。”张绣远远的也见到了董卓,勒马停下,躬身行礼道。 “大郎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丁原麾下有一个叫吕布的主簿,虽然是个管文书的,却杀的华雄嗷嗷叫。我看也就大郎你能与他匹敌了。而且 因为我不敌,城中各方人物都蠢蠢欲动,再这么下去,满城都要反我了。大郎你快快出城与他鏖战。” 董卓一脸急迫的对张绣说道,一口一个大郎十分亲近。 张绣眸光一闪,却笑着说道:“董公不急。我既回来了,城中各方人物,也应该会安静下来。我日夜追击曹操,来回奔波将近千里。吕布那人有虓虎之勇,我需得养精蓄锐数日,方可与他厮杀。” 顿了顿之后,张绣笑着说道:“另外。我大军都远在略阳郡,目前只有五千骑兵,不好与吕布厮杀,还请董公赐我一部步军,好率部出城与他鏖战。” 董卓、李儒都是眸中精芒爆闪,但是二人见张绣神色坦荡,眼神单纯,便稍稍放下疑心。 这厮,刚回来就要兵权,怎么看都像是养寇自重。 就连李儒也稍稍疑张绣了。 但是关键时刻,董卓还是下得去血本的,大笑道:“这是自然的。我刚得了袁绍、曹操、何苗、何进等败军八九万人。其中最精锐的便属何进的部曲了,足有万军。全部给你了。” “多谢董公。”张绣脸上既无喜色,也无惊讶,躬身行礼一番,十分沉稳道。看起来没有私心。 这更让董卓、李儒稍安。 随即,董卓见张绣人困马乏,便让张绣先下去休息了 。他已经为张绣准备好了一座汉寿侯府了。服侍的侍女、仆人、大妈一个不缺,只等张绣入住了。 张绣也不矫情,他刚才当然是养寇自重。董卓得了这么多败军,怎么也得分给他一点吧? 但有一点是真的。 这往来追击曹操将近千里,他确实是疲惫不堪,需得养个两三天,才能恢复元气。 否则仓促与吕布这等天下无敌的人厮杀,岂不是自寻死路? 而后张绣便与董 卓分开,只与典韦一起进入了宽广的汉寿侯府,回来后,他一句话都没说,躺下便睡了。 该死的曹操,让他一阵好追,幸好也不是空手而归,陈宫到手了。 张绣怀着小愉快的心情,去会周公去了。 董卓、李儒与张绣分开之后,便回到了皇宫盘横的偏殿内。董卓赶走了偏殿内服侍的人,一脸疑心对李儒道。 “我让张绣出战,他却向我要兵权。” 李儒早就知道董卓会这么问了,但他刚才已经想明白了,选择继续相信张绣。便拱手说道:“主公。汉寿侯并非不忠不义之人。他这一次来只带来了轻骑五千,没有步军,确实是兵少。” “嗯。”董卓还是疑心,但是决定将疑心放下。现在全靠张绣了,怎么也得让张绣把吕布杀了再说。 但是想了一下之后,董卓忽然对门外的亲兵大叫道:“来人,传唤吴匡。” “诺。”亲兵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不久之后,黑脸吴匡从外走了进来,一如既往的沉稳。 “董公。”吴匡躬身行礼道。 “嗯。”董卓点了点头,然后硕大的眼睛中闪烁着精芒,说道:“你可知,刚才我已经把你加上你的人马许给了汉寿侯了?” “全凭董公做主。”吴匡看起来很沉稳木讷,其实很机灵,立刻说道。 “嗯。”董卓见此十分满意,然后想了一下后,说道:“我封你为营都督(司马加强版),做汉寿侯的副将。再向天子请封,封你为关内侯。赐你洛阳大宅一座,美女三人,黄金500,布500匹。你要好生侍奉汉寿侯,明白吗?” 说到最后,董卓脸上露出了森然之色,杀气冲天。 吴匡顿时明白了,饶是他也是一位人物,也不由心肝儿一抖。然后轰然应诺道:“诺。” 第一百一十章 伏波将军、吴氏三雄 之后,董卓亲自去向(胁迫)皇帝刘辩请封。 转封张绣为伏波将军,领步骑万五。并任用吴匡为张绣的营中都督,作为副手。 张绣也终于成为了大汉朝的真正将军行列了,董卓这个任命还有别的意思。 此刻洛阳仍然乱成一锅粥,就像是大海之上波涛汹涌,需得有人伏波平息大海。 封张绣为“伏波将军”,岂非贴切? 而随着张绣的回来,以及伏波将军这个官职的落实,就像是药到病除一般,洛阳城内浮动的人心,果然平息了不少。 人的名,树的影。 尽管昨日吕布逞凶,但是张绣成名更在吕布之前,名声就更不要说了。斩宋建、成宜(实际上是赵云杀的),凉州数十万叛军包括马腾在内,没有人与张绣斗将。 人称是“神威天将军”,已经是名震天下。 董卓乃豺狼也,若加张绣立刻化作飞天之虎,虎威便能镇压很多魑魅魍魉了。 张绣在大宅之中,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也第一时间得到了伏波将军印信、官服,以及吴匡的事情。 卧房内。张绣穿戴了整齐,见到了被典韦捧着的伏波将军印信,轻轻拿起来看了一下,笑着说道:“去请文和先生,去书房。” “诺。” 典韦应诺了一身,将印信放下,转身走了出去。而张绣在亲兵的带领下,前往了书房。 这座宅邸足够大,大的离谱了都。听说原本的袁绍的别院。来到书房之后,张绣又让人取了棋盘等待。 不久后,贾诩从外走了进来,先看了一下地板上的棋盘,然后才躬身行礼,口称“伏波将军。” 张绣对贾诩哈哈一笑,然后指着面前的棋盘,说道:“文和,来与我下一盘。” “诺。” 贾诩应诺了一声,来到了棋盘前。 张绣手执黑棋,贾诩手执白棋,两个人便在这棋盘上厮杀 了起来。待双方胶着,宛如两头大龙在厮杀的时候。张绣说道:“董公还是疑我了。” 贾诩并不惊讶,想了一下之后,落下一颗白子,问道:“敢问将军志向。” “我哪里有什么志向?”张绣笑着摇头道,仍然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 “董公有将军相助,城外丁原不过是土鸡瓦犬之辈罢了。将军趁机握有了何进旧部万人。董公性情粗刚多疑,虽有李儒相助,却也无能为也。而将军沉稳贤明。以我愚见。”贾诩看了一眼门外,按剑而立仿佛恶虎一般的典韦,却仍然轻声对张绣道:“正是项羽初见秦皇。” 这是一个小故事。秦始皇巡逻各地,到达会稽,项羽就说了一句。 “彼可取而代之。” 而巧合的是另外一个人也看到了秦始皇出游的盛况,说了一句“嗟呼,大丈夫当如是。” 这人便是高祖皇帝刘邦。 贾诩暗示已经明显,张绣却笑而投子道:“文和多心了,董公待我不薄,我必不会背叛董公。” 但是贾诩却看的明白,若张绣真的没有此心,难道不应该是勃然大怒吗?何必发笑? 刚才乃是双方试探了一回。贾诩终于明白了,张绣此人乃是真有野心之人。 他心中暗喜:“真得吾主也。” 下了一盘棋后,张绣让贾诩回去了。命亲兵去取膳食,心情愉快多吃了一顿不知道是早膳,还是午膳的膳食。 然后盘坐想了一下后,张绣又抬头对书房外的典韦道:“请吴都督。”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立刻转身下去,亲自去请吴匡来见,不久后。典韦带着吴匡进入了书房,他则立在张绣左侧,按剑虎视眈眈。 吴匡压力很大。他昨晚受了董卓密令,正是有些心虚。而典韦虽然名不见经传,却体态过人,凶恶十足。而且既然被张绣引为近卫,必然非同凡 响。 面对这样的人,他心中有鬼,怎么可能不心虚? “见过君侯。”不过吴匡却也是沉稳,躬身下拜道。 张绣没有立即让吴匡起来,而是深深打量着吴匡。随即笑道:“坐。” “谢坐。”吴匡拜谢了一声,安安分分的来到了侧座上坐下。 张绣笑的很是和善,对吴匡说道:“如今丁原在外猖獗,待我修养几日,便要出城与吕布鏖战。我为伏波将军,统帅万五步骑。将军为营中都督,为我副将,我们应该好好亲近才是。以后,多来我府中往来。” “诺。”吴匡脸色不变,应诺道。 “那何进的万余步军,其中军候、都伯等军官可已经安排妥当了?”张绣又问道。 “回禀君侯,已经安排妥当了。”吴匡沉稳不失恭敬道。 “我要安插二十个人,其中五个军候,十五个都伯。还有五百士卒。这没关系吧?”张绣笑着问道。 吴匡心肝儿一抖,但面上却是立刻反应过来,沉声说道:“君侯才是伏波将军,君侯安插一些人马自然妥当。” “好。”张绣微微一笑,然后便让典韦磨墨,写下了二十个人名。他对自己的亲兵十分好,记得全部人的名字。 这二十人,便是他亲兵中的二十人。至于五百士卒,就从骑兵分出五百人进去吧。 董卓派遣吴匡来监视他,他就给步军中安插眼线吧。写下了人名之后,张绣就将布递给了典韦,典韦拿过后,交给了吴匡。 “这是人名,将军且记下。待会儿我便派人过去。” 张绣笑着说道。 “诺。”吴匡应诺道。 但还没完呢。张绣又笑着问道:“将军。我对于陈留吴家却早有耳闻,真乃世代将门也。也听说你有一子曰吴班,一侄曰吴懿。皆有才力。我呢,向来喜欢少年俊杰。你将他们带来我府中,做我护卫如何? ” 吴匡终于冷汗肉眼可见的冒了出来,他有心要拒绝,却又不敢,真是心中叫苦不断。 “真是神仙打架,殃及无辜啊。” 董卓安插他监视张绣,张绣就安插军官在营内,又要以他儿子、侄子为人质,可如何是好? 但是他敢放个屁吗?董卓固然是凶相毕现,但是眼前这位伏波将军、汉寿侯虽然一脸笑容,但分明是比董卓还要可怕。 他的手段高了何止一筹? “诺。”实在是没有奈何,吴匡只得怏怏应诺道。 “嗯。我知道吴懿、吴班都在洛阳城内,快快让他们过来。”张绣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诺。”吴匡有气无力的应诺道。不久后,张绣便打发吴匡离开了。 张绣改跪坐为盘坐,眼中泛起了笑意。董卓这厮,疑心真重。但是些许手段,又能如何? 而且吴匡、吴懿、吴班可是吴氏三雄,董卓不知,他岂能不知? 张绣的思绪又飘飞了,飘到了历史上的蜀汉上。 现在吴懿、吴班应该还是少年,但是在历史上刘备入蜀的时候,吴懿已经成精了,是益州一个重要的政治势力,“东州士”的代表人物,且十分强悍。 这“东州士”,就是中原大乱,从蜀道进入巴蜀的士人集团,在整个蜀汉的历史上,占据重要的地位。 刘备为了拉拢吴懿,还迎娶了吴懿的妹妹吴氏。 后来这位吴氏在刘备死后,还做了许多年的太后,最后与刘备合葬在惠陵。 蜀汉前期有四大将,前将军关羽、后将军黄忠、左将军马超、右将军张飞以及俗称五虎大将的翊军将军赵云。 后来名将凋零,魏延、吴懿就成了蜀汉顶梁柱了。这两个人在北伐的时候在凉州阳溪大破曹魏雍州刺史郭淮、后将军费瑶,是蜀汉一次罕见的大胜。 后来吴懿官拜汉中都督、车骑将军、封 侯。 其弟吴班也是称劲将,为人任侠,官拜骠骑将军、封侯。 这二人虽然比不上五虎大将,却也是一流了,蜀汉中后期顶梁柱。董卓让吴匡来给他做营都督,监视他。 岂不是以肉喂虎吗?壮大虎体吗?简直愚蠢。 ........ 如今董卓与张绣比拼内力,吴匡这等人地位微末,只能随波逐流而已。张绣叫他立刻将吴懿、吴班带来。 吴匡回到了宅邸之后,十分无奈,只能嘱托了向来沉稳的侄子吴懿一声,便派遣侄子与儿子过来了。 “拜见君侯。”吴懿、吴班兄弟从外走了进来,齐齐行礼道。 张绣抬头看了一眼,吴懿年长墩壮似虎一脸严肃,吴班年少身材高壮,性格还可能比较活泼。 这小子正偷偷打量他。 张绣莞尔一笑,道:“大可正当光明的来看我,我也与常人一样,乃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吴班还真大胆的抬起头来看张绣。吴懿瞪了一眼吴班,躬身行礼道:“在我看来,君侯绝非常人。” “为何?”张绣一奇,笑问道。 “神威天将军岂是常人?”吴懿一脸沉稳认真说道。 “哈哈哈哈。”张绣哈哈大笑,他算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的吴懿能成为“东州士”这个么大一个势力的核心人物了,看他城府便知道了。 真是三岁看到老啊,吴懿、吴班性格迥异。不仅是年长和年少的区别。 张绣笑过之后,也没为难这二人。乃是让典韦去将法正、孟达找来,让四人二二相见,熟悉一下。 这四个算是小半辈的将军、谋士了。先养在膝下,让他们熟悉一下,待过个三五年,便可堪使用了。 如此之后,张绣便让这四个少年一起下去玩去了。然后,他便什么也不想了,继续养精蓄锐。 直到三天后,张绣终于养足了精神、体力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张绣战吕布 在张绣没回来之前,董卓夜不能寐,抱着大剑睡觉,看谁都想要杀他,简直神经质了。 张绣回来之后,他虽也疑心张绣,却睡觉也沉了许多。 这日已经日上三竿, 董卓却还卧房内睡觉,只是仍然抱着大剑睡觉。 “主公。”李儒忽然从外走了进来,一脸喜色道。 “谁要杀我?!!!!!”董卓忽然惊醒,大吼了一声,拔出了大剑坐起,见是李儒,顿时灿灿,还剑入鞘道:“是李儒啊。” 李儒也被吓了一跳,这要是被董卓杀了,可真是有冤没地方诉苦啊。 董卓精神了一下后,又萎靡不振了起来,打哈欠掀开被褥坐起问道:“什么事情?” “汉寿侯在外求见,说是养足了精神。今日便率领步骑去找吕布鏖战。”李儒一脸喜色道。 丁原在外,吕布强悍。别说董卓了,便是他也是如芒在背啊。 现在终于是拔出这芒的时候了。 “好,好啊。”董卓顿时又精神了,脸上肥肉一阵抖动,站起来抚掌说道:“让他不要来见我了,自领兵马出战便可。我上北城门,为他压阵。” “诺。”李儒应诺了一声,立刻转身下去了。在偏殿外见到了一身甲胄的张绣与典韦、吴匡,他将董卓的话告诉了张绣,抱拳说道:“大汉朝气数,董公与我等性命,便全交给汉寿侯了。” “先生放心,纵然不胜,也不会败。”张绣哈哈一笑,然后招呼了吴匡一声,三人便一起下了台阶,然后翻身上马,驱驰出了皇宫,整兵备马去了。 丁原强悍,吕布猖獗。 董卓败的极为难看,这个时候张绣回来了,稳定了人心。如今洛阳城中有心之辈,都盯着张绣呢。 如今张绣、吴匡调兵遣将,动静不小,自然引起了很大的波澜。 其中河南尹王允,无疑是 重中之重。 此人乃是太原王氏族裔,这太原王氏世代都是名门望族。王允从小便聪明好学,能谋善断,海内知名。 但之前十常侍卖官卖爵,导致朝政混乱。王允也受到波及,环海沉浮了许久,直到不久前,才在大将军何进的征召之下,回来朝中为官,不久之前,官拜河南尹。 这天下郡多了去了,只有两个郡的郡守是称“尹”。 一个是京兆尹,另一个便是河南尹。王允相当于后来宋朝的开封府尹,绝对是位高权重。 公卿百官没有一个希望董卓掌权的,他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河南尹衙门,后衙一座房间内。 王允与长子王盖对坐。 王允白发如霜,已经年过半百。王盖也已经年过三十,父子二人体态都是极为高壮,面容雄伟。 如今董卓下令洛阳全城戒严,王允也没人商量,便与儿子商量。 “丁建阳(丁原)也非同小可,吕布更有虓虎之勇。董卓原不足为虑,只有张绣可虑。如今就是关键一战了。若是张绣胜了,则汉室社稷危矣。” 王允摸着银白的胡须,忧心忡忡道。 “父亲。是不是多虑了?”王盖忍不住说道:“董卓虽然粗刚,但也没有做什么大恶。而且他董家在朝中没有人脉根基。董卓现在年岁已大,估计也没几年好活了。 我们隐忍一二,等董卓老毙不就好了?” “真小儿之见。”王允苦笑着看着长子,然后叹声道:“董卓豺狼也。他现在是没做大恶,但是真做了大恶就一切都晚了。这等人,必然是要早早除掉的。” “但是我们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啊。董卓外有强兵,内有李儒。大将有张绣,实在难以匹敌。正如父亲所说,丁原胜了就好了。” 王盖喃喃道。 “是啊。丁原胜了就好了,胜了就好了。 ”王允有些恍惚,喃喃自语了片刻之后,面朝北方而跪,下拜道:“皇天后土,祖宗明灵,望庇佑汉室渡过为难。” “哎。”王盖见父亲如此,不由也叹了一口气,这汉室到底怎么了? 便在这万众瞩目之中,人怀叵测之下。张绣调集了麾下的万五马步军,与吴匡、典韦一起来到了北城门口。 “咯吱咯吱!!!!!”守备城门的凉州兵都认得张绣,见张绣顿时精神一振,忙打开了城门,随即单膝跪下,低下了头颅。 吴匡见此眸光有些深邃,没想到张绣在凉州兵内如此有人望。 “列好阵势。步军在中,骑兵分在左右。”张绣回过头,对吴匡说道。 “诺。”吴匡立刻收敛了心神,自去指挥了。不久之后,骑兵先随张绣杀了出去,列在两旁,步军居中。 张绣与典韦、吴匡立在“张”字旌旗之下,身边乃是百余张绣亲兵轻骑。 城池上,门楼前。董卓与众将、李儒全部在此观看,脸色都是期待又振奋,现在是将对将,王对王了。 成败在此一举。 “擂鼓助威!!!!”董卓兴奋的热血沸腾,这会儿又对张绣喜爱不已,挥手大叫道。 “咚咚咚!!!!”十余名强壮的鼓手,敲响了战鼓。牛皮制作的战鼓,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十分提气。 张绣于鼓声之中,单骑提大枪而出。这时候,一阵大风吹起了漫天的尘土,也卷起了张绣背后邹氏亲自制作的绣袍。大红色的绣袍翻滚如龙,气势雄浑。 待来到丁原营门不远之后,张绣一振手中大黑枪,一声吆喝,声震寰宇,响彻四方。 “我乃武威张绣也,谁来与我共决死!!!!” 张绣雄浑的声音,听在董卓的耳中,仿佛是最动人的美女一般。他拍着面前的女墙,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大郎真大将也。”随即,他一脸嫌弃的扫视了一眼华雄等人,说道:“不似你等这些废物。” “呃!!!!”平白躺枪的众将,齐齐愕然,然后无言以对的低下头去。 这是大实话啊,与张绣一比,他们确实是废物来着。 ........... 且说丁原从河内郡来的急,没有带什么攻城器械,也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攻打都城洛阳。 杀到城外之后,又有袁绍等内应,也没想到会有攻城战。 待董卓控制了局面,关闭了城门据守洛阳之后。丁原才下令建造攻城器械,如今攻城器械已经制造的差不多了。 他正在大帐内,与吕布、张辽、高顺等人商议,如何进攻洛阳城。而张绣如此动静,哪里瞒得住? 便有士卒飞驰而来,进入大帐内禀报道:“报主公。伏波将军、汉寿侯张绣率领马步军万五余人,正在营外挑战。” “这!!!!”丁原一时吃惊,且有些迟疑。 “义父。且让儿出战,杀了张绣摧破洛阳。”吕布却已经拍案而起,来到了丁原面前,躬身行礼道。 “请主公下令出战。”张辽、高顺等人也纷纷站起,说道。 “好。奉先,张将军、高将军,我也命你们点马步军万五余人出战。”丁原顿时士气大振,也拍案而起,下令道。 他自己就算了,在大营内镇压吧。估计遇到张绣,也就是几枪的事情。这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诺。” 吕布、高顺、张辽三人轰然应诺了一声,当即躬身一礼。然后三将先出去聚敛人马,之后,丁原披挂整齐,拿了大枪来到了营门上,驻枪观望。 丁原望见前方沙尘漫天,一大将横枪立马,风沙不能夺其气势,心中不由赞叹:“真凉州上将也。” 然后他回望吕布一眼, 却也是雄心万丈。董卓有张绣,我有奉先,也是虎兕相逢,谁胜谁败却还是两说。 “擂鼓助威,打开营门。”丁原大手一挥,一声断喝道。 “诺。”士卒们轰然应诺了一声,迅速的打开了营门。吕布见此便先将骑兵杀出大营,高顺、张辽将步军杀出,也按照步军居中,骑兵为两翼的阵型排列。 吕布待阵型列好之后,便忍不住拍马而出,举起方天画戟,一声吆喝道:“张绣。我乃九原吕布也,特来会你。” 张绣深深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吕布,只觉得气势冲天,人中之龙。他当然不会败,但也应该胜不了吕布。 这些年他苦练武艺不止,且经常与典韦、庞德大战,磨砺武艺,有了长足进步。 刚才他策马而出,是以典韦没有阻拦,乃是对他有信心。 但是对方毕竟是吕布啊,三国武力天花板。想单骑与吕布斗将赢了,这十分难。 但是高手作战,拼的是内力。吕布此人,张绣还不知道吗? 色厉胆薄,见利忘义,心浮气躁。 虽天下无敌,实为一匹夫耳,一战可擒。 张绣心中盘算,故而张口笑道:“你官居何职,也敢在我面前猖獗?” 吕布顿时胸闷气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官居何职?当然是主簿,管文书的,这还用问吗? 但这实在是不能说出来啊。 他是小小的主簿,而张绣成名已久,凉州上将。乃官拜伏波将军,爵封汉寿侯的人。 能比吗? 说出来,贻笑大方。 “杀!!!”吕布一阵躁动,心气难平。乃策马飞奔而出,一方天画戟,便砍向了张绣。 虽然吕布已经心浮气躁,已然中计。但是基本功夫,却是牢固的厉害。这一方天画戟,便似泰山压顶,崩塌而来。 气势乃张绣生平仅见,犹在典韦之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虎兕相逢 张绣虽凝重,却不惊讶。若不在典韦之上,那还是吕布吗? “叮!!”张绣很沉稳的扫出了一枪,拦住了这一方天画戟,铁质的部分相交,发出了清脆的金铁之声。 张绣双臂一震,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从大枪上传来。心中微动,他的眼神却陡然锐利了起来。 “杀!!!”他双脚夹紧马腹,手中大枪忽然回旋,以枪柄扫向了吕布,人借马力,枪人合一。 吕布则是震惊,他当然知道张绣的名声,但他平常骄矜的很,放眼凉州不屑一顾。 凉州那地方有豪杰吗?不过都是鸡鸣狗盗之辈罢了。张绣称雄凉州,算什么本事? 只是运气好罢了。 吕布很妒忌张绣。年纪轻轻,风云际会生在凉州那个地方,依靠一点点武勇,就可以官拜伏波将军、封汉寿侯。 人称“神威天将军”。 今日他才知道,传闻不虚。张绣这厮,乃是他生平罕见的大敌。 “杀!!!”吕布一拉马缰,配合战马的动作,极为漂亮的躲过了张绣的枪柄横扫,然后一戟直刺张绣脖子而去。 这一戟刺中,头颅必然落地。 张绣弯下腰堪堪避过,大戟扫过他头盔上的长缨,长缨飘落而下,随风散走。 两马因此交错而过,张绣腰部一扭,回马枪刺向了吕布布满了铁片的宽阔背部,纵然有铁甲的保护,他这一枪若是刺中,也能要了吕布半条命。 好个吕布,腰部一扭左手叉开,随即紧抱住张绣的大黑枪,手中方天画戟的柄端尖锐,凭着感觉直刺张绣而去。 张绣以极为危险的姿势,右手一张松开了大黑枪,然后抓向了吕布的方天画戟,双脚熟练的驾驭着坐下战马调转了个个头,与此同时,吕布也调转了马头,双方面对面了起来, 却各自抓着自己的兵 器,也抓着对方的兵器。 “啊啊啊啊!!!!”张绣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奋力大吼,却拔不出自己的大枪。吕布没有大叫,却也脸色铁青,拿不回自己的方天画戟。 张绣忽然一松吕布的方天画戟,趁着吕布猝不及防身体一晃的时候,拔出了自己的大黑枪,纵马向前,挺枪刺向了吕布的胸口。 吕布身体一晃却很快稳住,一方天画戟便拦住了张绣的大黑枪。 双方眨眼间交锋了三十个回合。 此刻风声更大,鼓声更烈,漫天的尘沙吹的二人的眼睛都酸涩的厉害,二人却不敢有任何分神,对方皆是熊虎之辈,若分神便也没命了。 战愈久,意愈壮。 张绣满心杀气,不吐不快。声音爆裂,远迈虎狮。 “杀!!!!!!!!!!” 又战了二十个回合,张绣仍然与吕布不分胜负。 斗将的二人不敢分神,观战的人却已经沸腾。 “好一场恶战!!!!!!!!”“张”字旌旗下,张辽紧紧的握住手中大刀,掌心已经出汗,身下的枣红马似也是受到了这漫天杀气的惊吓,紧张的不断踱步。 想他张辽也是并州一条好汉,又好立功名,每出战必然大呼自名,夸耀武力,但是见了这二人,当真是自愧不如也。 “高”字旌旗下,高顺策马而立手中没有武器,只握着马缰,四周则是数百骁卒。 他以领兵为长,斗将乃短,但是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 “一将勇而三军振。此二人真是虓虎也。”高顺雄毅的脸颊上不动声色,看似稳如老狗,心里头却感怀了一声。 比所有旗帜都大一号的“丁”字旌旗下,丁原的手握自己的大枪,手心也已经出汗。 “我若上去,怕是要几枪便被张绣杀了。” 他心中惊惧之余,却也为 吕布担心,若是奉先有失....... 摆开阵势的张绣步骑,士卒们几乎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听着风声,感受着漫天杀气,观看这一场恶战。 “张”字旌旗下,吴匡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尽管他也自认为是一位人才,吴家家传的枪法,让他练的滚瓜烂熟,但与眼前这二人比起来,无异于萤火与皓月也。 最紧张的当属典韦。 张绣很了解典韦。典韦正是因为常年与张绣为伍,对张绣的武艺非常了解。 随着年过二十,张绣的气力与日俱增,武艺也顺滑的很。若战场厮杀,他需要保护张绣,以防冷箭。 但是斗将!!!!典韦从不认为张绣会输。但是吕布的强大超乎他的意料之外。 典韦忠义,义形于色。眼见张绣与吕布这等厮杀,他比张绣都还紧张,手心冒汗。数次忍不住想要握着一对月牙戟,策马而上,去帮张绣。 但是他不能去,至少在张绣明显露出下风之前,不能去。否则必然有损张绣一世英名。 “将军!!!!”典韦的心情影响了他身下的大黑马,大黑马不断的踱步,紧张的很。 城池上,鼓手还在奋力敲击战鼓,纵然浑身乏力,大汗淋漓,却也不敢有丝毫停歇。 “董”字旌旗下,城门楼前。董卓、李儒与凉州众将都是哑口无言,瞪大了眼睛看着城下这场恶战。 董卓冷汗盈盈,转头看向李儒,说道:“李儒,若是张绣战败,我等命休矣。” 他终究不是成就大事的人,心浮气躁。 “主公放心,汉寿侯必然大获全胜。”李儒振袖拱手,一脸断然道。 董卓立刻明白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尴尬一笑,转头瞪大了眼睛,继续观看这场举世罕见的恶战。 虽说董卓下令公卿百官,没有命令不得 随意出门。但是公卿百官的仆人,不在其内。 消息流传,张绣与吕布大战的细节,便也传遍了洛阳城了。 河南尹衙门,后衙内。 王允与长子王盖面面相视,过来了片刻后,王允挥手将来报的仆人打发走了。 “张绣大将有神,不可击也。张绣不死,董卓又难杀啊。”王允既是冷汗盈盈,也是深感忧惧,抬头对王盖说道。 “父亲所言甚是。张绣此人绝不可以与之争锋。不管董卓会不会造孽,会造多大的孽。父亲。都不可与董卓撕破脸啊。” 王盖也是冷汗盈盈,这等人他们父子如何讨伐? 王允性格其实极为刚烈,但是张绣以刚摧刚。王允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也难得听了儿子一句话。 “我得用计,不可与董卓、张绣硬来。” 王允心中暗想。而他脑子转动的也极快,瞬间便想起了自己府内的一个人,一位豆蔻少女。 “若是......听闻张绣那厮好色,而董卓更不需要多说,酒色过度。”王允捏着自己银白的胡须,脑中渐渐有了一个计划。 张绣大将有神,恐怕吕布也不是对手,不可暴而摧之。需得与女人的绕指柔。 ............ 张绣与吕布的这场恶战举世罕见,却也并非是二人的武力。而乃是二人之成败,身系天下,事关刘氏是否安泰。 因而洛阳城内公卿百官、忠义之士纷纷扰攘,而董卓、丁原宛如身背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这张绣知、吕布也知。 当然也是张绣深刻一些。 吕布所求不过荣华富贵而已,张绣所图岂止是荣华富贵?而是这万里江山。 而这压力之下,丁原终究是输了。 他心中惊惧已经冒到嗓子眼了,眼见张绣与吕布大战一二百回合不分胜负 。他汗如浆出,再也忍耐不住。大吼道:“命高顺、张辽下令进兵。” “诺。”一队传令兵应诺了一声,然后散开分别告知了张辽、高顺等领兵大将。 “杀!!!!!!!!!”张辽眼见这等恶战没有分出胜负,心中遗憾,却也是亢奋异常,大呼一声,一振大刀,身先士卒冲向了前方。 “掩杀过去。”高顺雄毅沉稳,轻轻挥动了一下右手,麾下数百精锐百战之兵,呼喝了一声,互相掩护摆开阵型,直冲前方而去。 城门楼上,董卓既松了一口气,也是士气大振。他双手反叉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老匹夫怕了。掩杀出去,掩杀出去。” 守城凉州兵,也都是士气大振,丁原怕了,懦夫!!!!! “杀!!!!!”守城的凉州兵血气上涌,顿时跟着怒吼,吼杀之声直冲斗牛而去。 城下人马更不用说了,在张辽、高顺冲杀出来的那一刻,早已经忍耐多时,汗流了足有小半升的典韦当先冲了出去。 “保护将军、杀了吕布。”典韦一声吆喝,左右手持一杆月牙戟,麾下百余轻骑,皆是张绣亲兵,骁锐之卒。 “杀!!!!”这百余轻骑宛若千骑,马蹄铮铮,嘶吼冲天。 “大军掩杀过去。”吴匡虽然反应稍慢,但却也一振手中大枪,下令全军冲杀,与对方干了。 “呵呵呵呵,丁原怕了。他看不起你啊。”张绣眼见对面大军掩杀而来,虚晃一枪,停下厮杀,冷笑道。 吕布也已经知道了厮杀已经不成,张绣的话让他气血翻腾,一阵羞愤,脸上也渐渐通红了起来,却无言以对。 丁原先出兵,确实是怕了。 “杀!!!!”张辽与典韦各自从后袭来,眼见张绣、吕布没有动弹,二人倒是看对眼,厮杀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败吕布 二将交锋,典韦一戟便挡住了张辽的大刀,右手一挥,切向了张辽的脖子。 张绣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张辽可是他内定的大将。 这吕布降了董卓之后,大家都是同伴。骗个张辽回来,还不轻而易举?这要是典韦杀了张辽!!!! 张绣毫不怀疑会出现这种情况,典韦更加年长,武艺更高,现在的张辽还是初出茅庐呢。 不过张辽也不愧是张辽,他脖子一歪,便躲过了这月牙戟,然后双臂灌注千钧之力,压向典韦的右手单戟。 “啊啊啊啊啊啊!!!!!”张辽须发皆张,发怒狂吼。 典韦硕大的眸子中闪过诧异,这小将倒是凶悍。然后他左右月牙戟合力,双臂一振,便将张辽的大刀迫开,然后二人便战成了一团。 至于张绣、吕布二人则已经被汹涌冲上来的士卒给冲散了。张绣与吕布鏖战,去也是消耗了不少体力、精力,却也是勒马在后,只是望着吕布而已。 若吕布动他就动,若吕布不动,他便也不动。 吕布也是一样,他怒视着张绣,想要再战,却没了机会,再杀这些小兵也没甚意思,便是手持方天画戟不动。 双方大军掩杀。 丁原兵马,不如凉州兵马精锐。或者说,丁原的兵马,不如张绣的兵马精锐。 张绣的万五步骑,骑兵乃是从凉州带来的护羌校尉部骑兵,归胡车儿管。 胡车儿受到张绣的熏陶,带兵不是凉州风,而是【周亚夫】风,军纪森然,气势厚重。 凉州兵凶悍,但却也以难以束缚着称,军纪败坏。董卓等人只知道放纵,不知道修整。 张绣以重威镇压,动如风,止如山,虽数千人,行动却是整齐划一。 此刻骑兵分作左右两翼,各有二千五百人。他们的对手是 丁原的并州骑兵。只见张绣一方,当真是斩马刀如林,骑兵们互相配合,极为熟练的收割着并州骑兵的生命。 并州骑兵虽然也是极强,对凉州骑兵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却是逊色一筹。 中军步军就不一样了。吴匡练兵还是不错的,刚才张绣与吕布交战确实也是大提升己方士气。 士卒们愿意跟随张绣这等大将冲杀,但是何进的旧部,确实普通。与张辽、高顺麾下大军交战,落入了下风。 尤其是高顺麾下的数百人,长矛如林,人备铁甲,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所向无敌。 张绣看了一眼身处在军阵之中,不曾露头的高顺,露出了欣赏之色。 “这便是陷阵营吗?” 以前他在网上,跟很多人讨论高顺。多数人都认为,高顺在张辽之上。他的陷阵营,冲锋陷阵,摧敌破锋所向披靡。 若是吕布能重用高顺,给高顺更多的兵马,必然不至于后来的下邳兵败,白门楼下束手就擒。 但是张绣并不这么认为,张辽大将骁勇。 高顺乃是摧破敌锋之辈。两军对阵,锋锐不强,纵然数十万又如何?当年秦国章邯数十万秦兵,项羽以数千江东子弟,摧破如破竹,坑数十万秦兵。 摧破敌锋的士卒,不需要太多,数千敢死之士,强壮之辈,操练军阵,熟悉阵法足矣。 高顺并不需要太多人。 张绣横枪立马,左右环顾,便已经明白了。靠吴匡的步军赢那是不可能的了。 张绣转头对身边没有出阵的吴匡说道:“吴将军,待回去之后,步军需要严加操练。” 步军非是不骁勇,而是训练不足。 “诺。”吴匡一张黑脸不由黑里透红,十分羞愧的抱拳道。 “哈哈哈哈哈哈。”张绣忽然大笑,笑声高爽, 声贯沙场,城上、营内,厮杀双方尽可听见。 顿时董卓、丁原、以及吕布之徒等等,在场士卒的眸光都集中在了张绣身上。 张绣止住笑声,说道:“健儿们,可都饱腹否?” “饱了!!!!”步军不解其意,两翼的骑兵顿时胆气倍增,纵声怒吼道。 “那便随我杀他个人仰马翻!!!”张绣手中大枪一振,策马向前,还是加入了战场。 一骑当千,马嘶催命,蹄声铮铮。 “噗嗤!!!”张绣一枪刺前,便刺中了一名惊骇欲绝的丁原军士卒的脖子,一枪回旋,便扫飞了四五人,如入无人之境。 “休要张狂。”吕布勃然大怒,扬起方天画戟,摧马杀来。眨眼间,二人战成了一团,真正是日月无光,杀气盘旋。 “杀他个人仰马翻!!!!!” “神威天将军!!!!!” 张绣一声吆喝,使得两翼的五千步军士气大增,他们纷纷催动战马,悍战向前,不要命的杀向了并州骑兵。 并州骑兵们惊骇欲绝的发现,本就比他们强大的对方骑兵,威力竟然又更上一层楼。 “噗嗤!噗嗤!!” “杀!!!” 一排排的并州骑兵被砍翻落马,随即被铁骑践踏成为肉泥。 “不要小看我们凉州人啊。”一名凉州骑兵砍翻了一名并州骑兵之后,被喷了一脸血,伸手一摸,便兴奋的杀向了另外一个人。 痛快,痛快。 凉州那片地方,最常见的不是马,而是死人。今朝还在日女,今夜便已经枕尸。 杀戮弥漫西北,流血一州。 凉州兵崇拜的是强者,带领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带来胜利、胜利、胜利的大将。 张绣人称“神威天将军”,威望已经深入人心。此刻一声吆喝,人仰马翻,便是人 仰马翻。 “杀呀!!!!!” 饥渴的凉州骑兵,仿佛化作了修罗,唯有嗜血,而没有其他。 “咚咚咚!!!!!!!!!!”鼓声汹涌,号声惊涛,大风卷起漫天的尘土,仿佛一张幕布,卷入其中之人,不胜便死,不杀便死。张绣的铁骑犹如山崩,以极快的速度推倒了并州骑兵。 一位张绣麾下小将,使得一杆大刀,大刀扬起,一把砍倒了一名并州骑兵,刀势不绝,正中马头,竟然人马并摧,鲜血喷洒,马头落地。 “哈哈哈哈哈!!!!”这人肆意猖獗狂笑,一挥大刀,悍战向前,摧破四五人。 强!强!强!!! 当凶悍的孤狼并非孤狼,化作了狼群的时候,他们的战斗力倍增,且更有狼王坐镇,进退如风。 在张绣麾下铁骑如此攻势之下,并州骑兵又没有大将坐镇,顿时兵败如山倒,倒戈卸甲。 不管前队、后队,全部都是调转马头,一脸恐惧的驾驭战马,疯狂的往大营方向回转而去。 铁骑训练有素,他们在各自军候的带领下,追杀了一阵之后,又杀伤数百人,然后就不管这些骑兵了,因为骑兵跑的快。 两翼先败,中军步军,自然是遭殃了。张绣的铁骑犹如两把尖刀,插入腰间直刺肾脏。 步军见此也是人人奋勇,悍战向前。 三方齐头并进,摧兵陷阵。 “杀!!!!!”吕布、张辽、高顺三人见势不妙,也不久留,各自勒马,率兵向后。 张绣率兵一阵掩杀,又留下对方二三千尸体。而此刻吕布、高顺、张辽已经进入了并州大营。 营门上的丁原一脸铁青,却也经验丰富应对得体,他命士卒张弓搭箭,准备防御。 张绣心中自有胜吕布之计,自然不会在这里抛洒儿 郎,笑道:“回军!!!!!” 张绣一身铁甲已经成为血色,却绝没有一滴自己的血。他横枪立马,率领典韦等轻骑百人亲自断后。大黑枪的枪尖,鲜血不时低落下来,在平整的土地上形成了一朵朵血色的梅花。 前部张绣以骑兵先发入城,步军次之。待人马有序进入城中之后,张绣这才与典韦等人调转马头,缓步归城。 “神威天将军!!!!!” “神威天将军!!!!!” 当张绣与典韦并列入城之后,城门随之关闭。两旁的凉州兵不加掩饰自己的狂热,纷纷举起长矛欢呼。城上士卒也是如此,一时间欢声动城,霸气冲天。 张绣却没有飘,只是哈哈一笑,将大枪扔给了一名亲兵。然后与典韦一起翻身下马,扶腰间剑柄,踏上了城墙,来见董卓。 “董公。幸不辱命。”张绣神态恭敬,弯腰行礼。 “哈哈哈哈哈。有大郎。吕布这等小儿,丁原这等老贼,何足惧哉?何足惧哉?我何愁大事不成啊。”董卓领众将在此,见张绣之后便哈哈大笑着上前,亲切的拍了拍张绣的右肩膀,脸上的肥肉一阵乱抖。 但是他的一双硕大的眼睛深处,却是浓浓的忌惮。 虽说张绣对他还是忠义,但是他性格多疑,已经屡次怀疑张绣。如今城中欢声如雷,士卒爱戴之心已经昭显无疑。他如何不忌惮? 此人真军主也,辅我,我成。杀我,我败。 如何不惧?如何不惧? 董卓身后的将军们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了,华雄、徐荣都很高兴,他们与张绣的关系都很不错,其余将军也大多都是高兴。 唯有一二心胸狭窄之辈,对张绣投之以妒忌的眸光。但是在如今时刻,张绣如日中天,他们也只能偃旗息鼓,避之锋芒。 第一百一十四章 汉寿侯大将有神 张绣赢了,胜了吕布。 这场牵动了整个洛阳公卿百官的心肝儿,且攸关刘氏江山社稷,天下局势的战斗在早上拉开序幕,不到中午就落下了帷幕。 汉寿侯大将有神,摧破并州骁将吕布。 整个消息宛如风暴一般,席卷了整个洛阳,使得许多忠义之臣潸然泪下,捶胸顿足,叹苍天不公,哀汉室不幸。 河南尹衙门,后衙内。 王允闻得消息之后,扑倒在地上,涕泪横流。王盖跪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汉室休矣,汉室休矣。” “张绣这等大将,为何要相助董卓啊?为什么要相助董卓啊?” 王允为人义形于色,忠于汉室之心天地可鉴,此刻泪如涌泉,不可止歇,且哭声极哀。 “父亲。父亲。”王盖反应过来,连忙抱住了王允,然后父子二人一起抱头痛哭流涕。 “无能为也。无能为也。”王允到底是非常人,哭了一会儿之后,却是冷静了下来。 连叹连声之后,王允抬头对王盖说道:“盖儿,还记得貂蝉吗?” “父亲是说那狐媚少女?父亲没有将她打发走吗?”王盖对于貂蝉印象深刻,立刻说道。 却是一年前,王允在外捡到了一个少女,那少女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无论多么狠心的男人,恐怕都能动摇。 王允见之,便认为此女不详。对外宣称已经把貂蝉送走。 “我多了一个心眼,将此女留下来了。目前她正在府中,伺候她的也都是女子,且我已经下令禁口,因而没有人知道她。你去,去请最好的歌姬、最好的乐师,教她歌舞。你亲自教她识文断字,诗词歌赋。我要将她打造成最锋利、最歹毒的匕首,刺入董卓的心脏。” 王允已无计可施,唯有仰仗一介女流了。 “ 诺。”王盖眸光闪动,顿时想起了那个让他至今都难忘的少女是如何妖媚惑众。仔细思索,若此女用的好必然非同凡响。顿时心中振奋,低声应诺道。 于是,王允府中。只有王允、王盖父子知道的一个计划,开始了执行。 城东,一座平平无奇的宅邸,书房内。一位年轻的士人正跪坐在案几后方,观看竹简。 这年轻人容貌英伟,身材高挑,身上罩着米色的大袖袍服,头戴刘氏冠,肤白有气度。 但偏偏生的一张面瘫脸,几乎面无表情。 “哒哒哒!!!”一名健仆飞奔而来,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走了进来,喘息了几口气之后,弯腰行礼道:“老爷,汉寿侯胜了丁原。” “哎。”年轻人轻叹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竹简放下。站起来迈开只穿着白袜子的双足,来到了门前,观看天空。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娇媚,奈何在他的眼中,却是乌云密布。他叹道:“董卓贼忍、李儒有谋,大将张绣如有神。必以乱终,无能为也。” “老爷。可要回去颍川?”健仆小心翼翼问道。 “不。我继续在洛阳看看。”年轻人捏了捏自己的胡须,心中想起了自己的朋友。 “汉寿侯张绣,志才你怎么会选择他呢?” 此人便是颍川荀氏双壁,荀攸,也是戏志才的朋友。 荀攸虽然年轻,但却是天下名士,名声远在戏志才之上。黄巾之后,何进招募天下俊杰为己用,荀攸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何进兵败已死,兵战不休,京都流血。董卓有张绣为朋党,已经坐稳了洛阳。 他如何不叹? 城中唯有董卓一系的文武欢笑,汉室忠臣一片哭泣。 张绣以一己之力,掀起的风浪古今罕见。 城门楼内。董卓设宴为张绣 接风洗尘,席间推杯换盏,十分热闹。张绣、吴匡都在,典韦仍然是按剑立在门外。 董卓暂时放下了对张绣的猜忌之心,席间欢声笑语。 “来来来。大郎。再干了这一碗酒。”董卓举起好大一个酒碗,痛快说道。 “多谢董公。”张绣拜谢了一声,也举起了酒碗痛饮了这一碗。 “好了。就到这里吧。大郎你也累了,今日早点歇息。明天由你为将主,领兵反扑丁原大营,削了那老贼的头。” 董卓先和善对张绣说话,到最后却是满眼凶光了,对丁原乃是咬牙切齿。 “主公所言甚是。汉寿侯还是早早去休息吧。洛阳城防什么的,交给我们就是了。”徐荣也举起手来,对张绣拱手说道。 其余人也都是附和,包括李儒。如今张绣真是宝贝,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在张绣身上啊。 不管喜欢张绣的、还是妒忌张绣的,都希望张绣最近都身体健康,养足精气神。 “董公。诸位。多谢好意。但是那丁原在我看来,不过是插标卖首之辈。不需要明天,今夜便叫他人头落地。” 张绣哈哈一笑,端起了旁边的大翁酒,为自己满上,先抓起一块熟肉塞入嘴中,然后就着酒喝了。 都是大老粗,席间也没个筷子。 刚才与吕布厮杀的痛快,但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了,现在张绣还只是吃了个半饱。 “汉寿侯要夜袭丁原大营?”众人都是一愣,李儒最先反应过来,眸中露出了思索之色,随即点头道:“丁原今日已经战败,必然人心惶惶。汉寿侯可引精兵五千人,去袭他大营。” 这打仗不是人越多越好,夜袭这种事情很容易发生混乱,带的兵越精锐,足用就好了。 大家都是沙场宿将,又有李儒首肯。董卓 顿时心花怒放,拍案而起,说道:“好。大郎今夜便出兵,削了那丁原的老头。” “祝汉寿侯旗开得胜。”将军们也觉得很提士气,拱手祝贺道。 “呵呵呵。董公与先生这是误会了。我非是要去夜袭大营也,甚至不需要张弓支箭,便能取了丁原的命。”张绣呵呵一笑,又抓了一块熟肉入嘴咀嚼,看着油滋滋的右手,张绣对城门楼外说道:“谁去给我弄双筷子。” 汉寿侯有所吩咐,哪能不从?一名董卓亲兵拔腿就下去了,很快就恭敬的递上了一双筷子。 张绣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肉,觉得舒坦了。 “这!!!!”包括董卓、李儒在内,在座的文武都被震住了。这不会是吹牛皮吧? 尽管你今天确实出了大风头,杀的丁原人仰马翻。但是丁原怎么也是大汉宿将,不张弓支箭,不动卒伍,怎么可能杀他? 李儒很快反应过来,惊讶道:“汉寿侯有谋?” “先生真是明鉴。”张绣没有掩饰自己对李儒机智的佩服,拱手一礼。然后笑着抬头对董卓说道:“今日我与吕布阵前有数语。” “此人有虓虎之勇,丁原用他为主簿。我见他是心中不忿的。” “我用语言激他,想来现在心情很不好。” “我又听说此人色厉胆薄,见利忘义。董公身下坐骑,赤兔,乃是举世罕见的骏马。董公不妨让李肃去游说吕布。带上赤兔、金银,许诺官位。吕布小人,必杀丁原来投。” 张绣呵呵一笑,转头看了一眼坐中的李肃。 对不起这老兄了,白嫖了一条妙计。 董卓一愣,竟然还有这种操作?一时间将信将疑。李肃捏着胡须想了一下,豁然站起道:“主公。汉寿侯此策甚是精妙。我虽然不认得那吕布,但是他 同乡,少小就听过这人,确实是见利忘义之辈。主公坐下赤兔举世罕见,若让我带过去,有九成把握可以说降吕布。” “哈哈哈哈哈。”董卓这一次没有去看李儒,哈哈哈大笑着,开心的拍起了膝盖,待笑声结束之后,董卓说道:“只要杀了丁原,我便位极人臣,要那赤兔何用?金银珠宝更是多如牛毛,官位就别提了。向皇帝请封便有了。去吧,去吧。你要多少给你多少金银,想吕布什么官位就什么官位。若此计成功,我重重有赏。” “多谢主公。”李肃闻言大喜,正打算离开,但想起来了,连忙对张绣也是振袖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这时候李儒在旁笑着说道:“汉寿侯真是勇而有谋,非只是猛将而已。” 董卓这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大郎。我现在住在宫中,美女多如牛毛。你赐献上这等好计,便赐给你宫中美女十人。我再向天子请封,封你为都乡侯,封邑1200户。” 董卓一句话,张绣的爵位倒是连升两级了,还有十个美女。不过却也没有其他实惠的好处了。 兵马呢?没有,一点都没有。 张绣知道董卓在疑心他,一点也不在意。而且他是个好色之徒,轻骑远来洛阳,连个女人都没有带。 宫廷美女是个不错的噱头,他倒也是挺期待的。 “多谢董公。”张绣笑着拜谢道。 “哈哈哈哈哈哈。吃酒,吃酒。今夜不醉不归,错了。我们要吃到天亮,等李肃、吕布带着丁原的头回来。”董卓哈哈大笑着,举杯说道。 “诺。” 众将轰然应诺,然后便推杯换盏了起来。大家酒量都不错,又没有人针对张绣,这慢慢喝,慢慢吃,不时的吹个牛皮,讲讲荤段子,时间慢慢却坚定的在流逝。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吕布专杀义父 却说丁原一方。 尽管张绣率兵退走,没有趁势进攻丁原大营,但是丁原大营内,军心仍然大溃。 张绣虓虎之勇,英冠天下。己方大将吕布与其斗将没有占到便宜,之后掩杀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败笔。 如今董卓雄踞洛阳,兵力已经超强。丁原兵马虽然也是精锐,却只有几万人,人心一下子就散了。 败退回来的并州兵,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 便是张辽也没了神气,他从自己的枣红马上下来,先看了看自己的大刀,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洛阳城。 “典韦。我记住你了!!” 在与典韦的厮杀中他没有占据任何便宜,反而落入了明显的下风,这让他很不爽。 “不过有一点,我比他年轻很多。”张辽并非常人,很快就振奋了起来,斗志满满。 高顺比张辽想的要多一点,他抬头望向洛阳,雄毅的脸颊上露出了少许忧虑。 “张绣大将有神,难击矣。”他想了一下之后,按剑走向营门,却见吕布先行一步去找丁原,不由驻足等待了起来。 吕布拿着自己的方天画戟,大步走上营门,不满道:“义父。儿正要将张绣击杀,义父为何要发大兵掩杀?” “我却是怕奉先有失啊。”丁原对于这个结果有些羞愧,但也见吕布不满,也挺委屈道。 吕布见到丁原如此说,张了张嘴竟然也无言以对。 “哎!”吕布扬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切断一块木头,大叫一声,转身走了下去。 “哎!”丁原也叹了一口气,懊丧忧虑。就在这时,高顺顺着梯子登上了营门,对丁原说道:“主公。张绣大将,不可再战了。不如我们退兵返回河内,连接河东,与天下英雄联络,共诛董卓。” 丁原顿时心动,一个董卓他不怕, 凉州兵精悍他也不怕。但是加上张绣,那就非常可怕了。 今日一战进据洛阳,已经成为泡影。回去河内,连接河东,招兵买马,与袁绍、曹操等人重新联络,似乎是上策。 但是丁原考虑了一下之后,却又是迟疑。他对汉室挺忠心的,而且也敏锐的感觉到危机。若是让董卓胡作非为,必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容我想想。”丁原一时间左右为难,优柔寡断道。 “诺。”高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应诺了一声,下去了。 丁原没有好的进攻策略,也没有果断退兵回去河内郡的决断,以至于进退狼跋。 随即他下令全军修整,抚恤伤兵。这很正常。丁原在并州战斗的时候,大小数十战,胜败都有,有比这次更狼狈的战斗。 但是今日注定不同。 深夜,而明月亮如银。 一个叫李肃的人进入了丁原大营,与吕布一番话语之后,丁原便死了....... “咚咚咚!!!!” 一阵鼓声震荡,引起了全军的震动。然后张辽、高顺、宋宪、郝萌、侯成等军中大将都连忙穿上了甲胄,策马飞驰而出。 郝萌是个暴脾气,他走出大营翻身上马之后,仔细一听只有鼓声没有厮杀声,不由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击的鼓?” 不久后,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的骑士翻身下马禀报道:“报将军,主公有请。” “知道了。”郝萌这才安耐下心中的不爽,引十余骑飞驰向中军而去。 既然是丁原召见,又有什么办法? 与郝萌一样,张辽、高顺等大将也率领少数亲兵,飞驰到了中军大帐外。没有一个人多想,虽然时间有点不对,但是丁原召见众将可能有什么事情。 但是进入中军大 帐之后,所有将军都陷入了凌乱之中。吕布坐在了帅坐上,而且是盘腿,坐姿非常随意。 旁边有个他们不认识的人。 “吕主簿,这是怎么回事?主公呢?” 郝萌先发问道。他鼻子抽动了一下,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不由面色一变。其余诸将也都闻到了,都是脸色微变。张辽手按剑柄,左右看看,怀疑这帐外已经埋伏了刀斧手。 张辽猜对了,这中军大帐外,已经被吕布安排好了五百刀斧手,都是吕布的心腹,以一当十之辈。 吕布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从案几下取出了一个木头匣子打开,露出了丁原的人头,环视了一眼众将,说道:“董公礼贤下士,汉寿侯大将有神,我借用丁原的人头,去投奔董公。诸位意下如何?” “我乃虎贲中郎将李肃,见过诸位将军。”李肃笑着朝众人拱了拱手。 诸将心中虽然有所猜测,但仍然一阵寒冷,更不敢动。 “好,看来诸位都是同意了。”吕布大笑了一声,然后仍然让心腹看管众将,与李肃一起引亲兵数十人,跨坐赤兔马,提着装着丁原人头的匣子向南进入了洛阳城,并登上了城头来到了城门楼内。 因董卓的任性,张绣等人一直从中午喝酒喝到了现在。张绣血气方刚,精气神足,仍然精神。李儒与上了年纪的一些将军,已经昏昏欲睡了。 董卓却是意外的精神,睁着一双硕大的眼睛仍在喝酒。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进来禀报。董卓将手中酒碗重重的放在了案几上,大笑道:“大事成矣。让吕布、李肃进来。” “诺。”亲兵轰然应诺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李儒以及昏昏欲睡的将军们,都是精神一振,神采飞扬了起来。丁原已死, 谁还能阻挡董卓呢? 他们赢了,即将飞黄腾达。 吕布提着木头匣子,龙行虎步的与李肃走了进来。 “董公,此乃丁原头颅。”吕布先对董卓躬身一礼,然后将匣子放在了地上,打开。 “快,快拿过来。”董卓迫不及待的说道。一名亲兵立刻来到了吕布面前,将匣子拿起放在了董卓面前的案几上。 董卓看了又看,表情逐渐b态。 “哈哈哈哈哈。老贼,你也有今天。”董卓抱起了旁边的大翁酒,往丁原的头颅上倒酒,哈哈哈大笑,脸上的肥肉一阵抖动。 董卓向来喜欢强悍之人,更何况他此刻内心很忌惮张绣,有吕布这样的强人,可以制衡张绣。 “好,将军做的好。昔吴国得伍子胥而克强楚国,汉得陈平而诛项羽。今我得将军,大事成矣。” 董卓半真半假的站起,深深对着吕布一个躬身,礼贤下士。 “董公,董公切莫如此。”吕布当然也是一阵感动,说起来丁原以前对他也挺不错的,但是老夫老妻。哪里能比得上新婚燕尔,滋味不一样。 “董公若是不弃,布愿拜公为义父。公旌旗所指,布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吕布顺势双膝跪下,行了大礼,一脸的真诚激动道。 “哈哈哈哈。好,好啊。”董卓一脸大喜,立刻从坐上下来,扶起了吕布,说道:“我得奉先这种好儿,真是幸甚。李儒。” 董卓转头对李儒说道:“待明天就上表天子,封我儿为中郎将、都亭侯。” “奉先。你虽是我儿,但却刚来,寸功为立。我不好封赏你,待你立功之后,我便封你为将军,高官显爵。” “诺。”李儒看了一眼吕布,眼中却闪过一抹忧虑。听说吕布也是拜了丁原为义父,如今吕布杀了丁原,又拜董卓为义父,董 卓真的欢喜接下来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董卓的脑子不正常,但这也太不正常了。 “多谢董公。”吕布闻言自然大喜过望,再次下拜道。他所图就是这个啊,否则杀了丁原干什么? “哈哈哈哈。我无忧矣,我无忧矣。来人,备酒菜,备酒菜,起歌舞。今夜我要大醉一场,不喝到白天,谁也不许走。”董卓兴奋的发抖,下令道。 董卓发疯,众将当然只能随从。 随后,也只能说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了。董卓让人置办了一个座位放在自己右侧,与李儒相对,让吕布坐下。 然后董卓开怀畅饮,频频与吕布互动,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李儒的脸色微微有些凝重,频频看向张绣,却惊讶的发现张绣气定神闲,不时饮酒吃肉。 “大郎真是沉稳。”李儒心中赞叹不已。 他真的是搞不懂,张绣屡次救董卓与危难,而吕布叛主贼将,为什么董卓亲近吕布而怀疑张绣? 不懂。 张绣倒是没有多想,董卓已经站稳脚跟了,吕布已经就绪,迟早要踏上再杀义父的不归路。 汉朝已经落下了帷幕,而群雄已经蠢蠢欲动,一场大战已经在路上了。 “没有抓到曹操、袁绍可真是可惜啊。”张绣一边饮酒,一边颇为遗憾。 这一次酒宴,还真是决战到天亮。直到日上三竿,董卓实在是撑不住,被人给扶着下去了。 酒宴自然也就结束了。张绣一夜没有睡,但精神奕奕,大步走出了城门楼,见到了典韦。 “典兄,昨晚上辛苦了。”张绣抬起头,对着典韦诚恳道。 “将军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典韦抱拳道。 昨晚上他按剑站了一夜,只去上了两次厕所,如今已经是饥肠辘辘,但是他表面上看起来,却是沉稳镇定。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整肃大营 尽管立了一夜,但是以典韦为首的亲兵,却仍然精神抖擞的警惕观察四周,护卫张绣回到汉寿侯府。 如今京都刚定,需得防备有人弓弩埋伏张绣。 回到了汉寿侯府之后,张绣便先见到了一名约四十岁的女子,引美女十人列在门后。 这十个美女皆是一等美色,身材高矮则各有不同,气质却都是端正。 “拜见君侯。”这名四十岁的女子,率领十名美女对张绣端正行礼,顿时娇声一片。 张绣想起来了,董卓是给他赐了十个宫中美女。这个年长的应该是个女官,教导美女仪态什么的。 张绣也是好色之徒,自然心猿意马。不过他先看了一眼典韦等人,先对旁边的一名留守亲兵说道:“众兄弟都没有吃饭,去准备好酒好菜。” “诺。”这名留守亲兵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了。随即,张绣也没管这些美女,只让那年长女子引这些美女去后宅。 他先与典韦、众亲兵饮了一会儿酒,这才让典韦等人自便,这才回到后宅,点了美女。 先洗漱更衣,随即便是颠鸾倒凤。 如今邹氏远在略阳郡,房事上倒也没人管他了。正所谓心猿意马,脱缰的野马,成了大仲马。 当张绣醒来,已经是次日早晨了。身旁美女早醒了,但却不敢动。张绣掀开被褥。 董卓没忽悠他,都是处子。 见张绣起床,美女这才敢动,起来帮张绣又是沐浴更衣。待穿戴整齐后,张绣转头对美女说道:“好生侍奉孤,勤勉本分,孤不会亏待你们。” “多谢君侯。”美女露出喜色,娇声应了。 张绣离开了后宅,前往前院。在必经之路见到了按剑而立的典韦。他是几乎全年无休,每天六个时辰以上工作,比996可惨多了。 “将军。”典韦见到 张绣之后,躬身行礼道。 “府内可有什么事情?”张绣问道。 “陈宫先生来了。我已经命人安顿,并让御医医治陈夫人。”典韦放下左手按在剑柄上,沉声说道。 “嗯,带我去见陈宫。”张绣点了点头,他当然不可能忘记陈宫,御医、住处都准备妥当了。 这座侯府很大,足有五进。腾出一进,安排陈宫都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大,走起路来不方便。张绣七拐八拐,才来到了陈宫所在的住处,并在一座小书房内,找到了陈宫。 “公台。”张绣很爽气的走了进来,对着正在读书的陈宫弯腰行礼道。 “将军。”陈宫连忙放下竹简,站起来对张绣还礼,随即一脸感激道:“多谢将军安排。陈御医来看过、下药之后,家妻的病情好了很多。” 尽管当时是没办法才被张绣拉上了船,但是如今心情又不一样。张绣给他安排了舒服的住所不说,他久病不愈的妻子,也在看了御医之后,病情有所好转。 陈宫也是个讲义气的人,自然感激张绣。 “公台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张绣很爽气的扶起了陈宫,说道。 随即,张绣与陈宫一起坐下,张绣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当真是礼贤下士,态度好的不得了。 弄的陈宫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受将军厚恩,却没有出过力,实在是惭愧。还请将军给我安个职位。”陈宫双手举起,诚恳说道。 张绣摇摇头,说道:“公台想来也应该知道,我做了伏波将军。官是升了,却也没了长史什么的,可以安置公台。公台可以先看书,照顾夫人。等过几天,董公封我官职。或者我干脆在朝中为公台谋个职位。” 伏波将军是个杂号将军,属下最大的官职就是营司马(营都 督),属于副将序列。 其余都是微末小吏,可不好安顿陈宫。否则岂不是显得他,不尊重陈宫吗? 陈宫察觉出了张绣好意,不由心下微暖,却也笑着说道:“官不在大小,只看能否出力。既然将军是伏波将军,营内总该需要一个管理账目后勤的。还请将军交给我。” 他是真的不在意,以前做个县令也只是玩玩,更别说是现在了。 眼看着天下要乱,而张绣对他也挺好的。在张绣属下做个幕僚,或者后勤官什么的,也挺好。 董卓从中作梗,张绣本来对吴匡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再给安插一个后勤官也不错。 又见陈宫请命态度坚决,便将此事定下了。 “好。”张绣点头答应了陈宫的请求,然后打算带着陈宫去见吴匡,正式接管后勤的事情。 就在门口,张绣遇见了乘坐马车而来的李儒。看到李儒一脸的客气,张绣心中便咯噔了一下,恐怕董卓又要做什么妖啊。 董卓这家伙越来越烦了,时不时的作怪。不过也幸好,董卓蹦跶不了多久了。 张绣面上却是不显,仍然恭敬客气的对李儒行礼道:“李先生。” “汉寿侯要出门吗?”李儒从辇车上下来,先是看了一眼陈宫,然后才笑着问道。 “想去军中走走。”张绣如实以告道。 “我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来。”李儒点头说道。张绣见此,便请了李儒进入侯府书房,陈宫作陪。 “如今京都平定,而城中、城外人马多如牛毛。尤其是城中人马,发生了很多扰民的事情,洛阳混乱。主公下令整肃兵马,汉寿侯的兵马,也需要去城外安营扎寨。” 李儒一脸客气的说道。 “这是将我调往城外啊。” 张绣心里边明镜似的,但也不怕。董卓是离不开他的。 只要有战争,董卓就得用他。 “既是董公有命,末将自然从命。”张绣笑着回答道。 李儒心中松了一口气,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是让张绣坐镇城内才是。但是董卓却要让张绣出去城外安营扎寨,且引吕布为亲近之将,出入都是一起,简直是荒唐。 吕布这种人,能引为近卫吗? 想到这里,李儒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典韦。他对典韦是印象深刻,典韦几乎一言不发,日夜相随保护张绣。 这才应该是近卫啊,吕布? 李儒满心话语,却不能与张绣说。看到张绣没有因此而不满,他就很高兴了。他事务繁忙,呆了一会儿之后,便告辞离开了。张绣亲自送行,至大门口。 “将军。董卓恐怕疑你。”二人回到了书房之后,陈宫迅速进入了角色,对张绣说道。 他的想法是赶快离开董卓,此人必然败亡,与董卓纠缠不清,绝难有好下场。 张绣在招揽陈宫的时候有一番说辞,但现在陈宫已经自动进入了他张绣一系,身份不同,话语也就不同了。 张绣诚恳对陈宫说道:“公台,我也知道董公性刚多疑,难以成事。我心中自有筹谋,还请公台信我。” 一番话,也是推心置腹了。 陈宫闻言顿时心中一喜,躬身严肃道:“诺。” 与陈宫一番言语之后,张绣便按照之前的计划,带着陈宫在典韦等人的护卫下,来到了在城东的军营内。 这里本来是城门校尉的军营,目前被吴匡霸占了。 吴匡得到消息之后,出来迎接张绣一起进入了城门候(城门校尉属下)的府邸大厅内坐下。 “君侯来此,可是为了整肃大军?”吴匡主动拱手询问道。城北与吕布鏖战,他的步军表现的差强人意,如果不是张绣的骑兵厉害,他们没准 要败。 如果败了,那乐子就大了。 当时吴匡就很羞愧,下定决心要整顿大军。 不过这也不全是他的锅,他麾下步军都是何进旧部。何进带兵什么德行,也就不必多说了。 麾下裙带关系,也是错综复杂。现在何进死了,那些裙带关系自然可以一刀切了。 吴匡很有信心,只要给他一段时间,就能整理出一支精锐的战兵。 “大军当然要整肃。裁撤老弱、无能之辈,招募精壮,整肃军纪。如今董公虽然占据了洛阳,但是四方诸侯恐怕不服。战事不等人,我们需得做好准备。”张绣的脸色严肃了起来,点头说道。但说到这里之后,张绣却话锋一转,指了指旁边坐着的陈宫,笑着说道:“这位是陈宫字公台,乃东郡人。与将军是州里(同州人),将军或许听过。我打算让公台管理军中钱粮。” 吴匡对于张绣的命令,没有任何的异议。董卓、张绣两尊大神在交锋,他真是一言难尽。 如今儿子、侄子都在张绣的府中做了“护卫”,步军中又被张绣安插了大量的亲信,再安插一个后勤官又怎么了? 但是他吃惊于陈宫。 “竟然是公台先生。”吴匡有些凌乱,更是震惊的站起道。他是陈留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陈宫? 此人乃是兖州名士,海内都是有一定名望的。竟然屈尊在张绣的麾下做一个后勤官?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毁三观。也让他觉得张绣真的很恐怖。 “见过吴将军。”陈宫却是一脸淡定,笑着拱手对吴匡行礼道。 “公台先生。”吴匡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躬身还礼。 张绣一脸微笑的看着。 他手中握着吴懿、吴班,在步军中安插亲信,又有陈宫盯着。董卓作妖,做个屁的妖? 他的军队,他掌控。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张绣乃凉州匹夫也 成王、败寇。 董卓在张绣的大力相助之下,横扫袁绍、曹操、洛阳诸军,大败吕布,又用计杀丁原,使得董卓屁股下的座位终于坐稳。 天下人都很忧虑。 董卓什么人,其实早已经是显露出痕迹了。 凉州匹夫,贼忍暴虐之人。击黄巾不胜,用贿赂十常侍的办法保持官位。 汉灵帝驾崩之前,屡次想要削掉董卓的兵权,董卓都不奉诏。这样的人,乃狼子野心。如今进入了洛阳,挟持天子,还不祸乱汉室? 又有张绣相助,如虎添翼,如虎添翼啊。 河北,渤海郡。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第天下一等。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逃到了渤海之后,便在冀州的士人支持下,开始招兵买马,选拔良将,积极准备讨伐董卓。 不过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有兵马二万人,且有大将文丑、颜良、张合、高览来投奔。 名士谋臣,更是多不可数。 消息传来的时候,袁绍正在府内宴请宾客。当即袁绍敛容肃然,下令撤走酒菜,与众谋士商议。 袁绍环视了一眼在座的谋臣们,都是一时俊杰。他心中是暗喜的。 当时何进邀请董卓入京,还是他献的计谋。老实说他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局势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洛阳城中,纵然惨败。逃出洛阳之后,他被典韦追杀,差点命丧典韦之手,狼狈不堪。 但是天下乱了。 袁绍并非没有眼光,也并非是无谋。他已经察觉到了接下来的天下,会走向什么方向了。 秦失其鹿,诸侯争之。 最后高祖与项羽争雄。 “当年起兵的时候,汉高祖也不过是个亭长而已,出身卑贱。我袁绍四世三公门第,天下闻名。如今在渤海聚敛兵马已经有二万,麾下大将文丑、 颜良、张合、高览等。谋士在座,随便出一个都是天下有名望的名士。何愁大事不成?” 袁绍的表情很严肃,但内心窃喜。 袁绍酝酿了一下,眼眶一红,几乎落泪道:“董卓贼逆,必乱汉室。我袁氏世受国恩。我不能手刃董卓,真愧对先祖。” “主公不必忧心,董卓残忍内外人心不服。主公在渤海,曹孟德在陈留,各自起兵,联络天下英雄,必然能讨伐董卓,匡扶汉室。”南阳人逢纪一脸英气, 拱手对袁绍行礼道。 “元图(逢纪表字)所言甚是。主公不必灰心,练兵秣马,与天下英雄戮力,必能杀掉董卓,匡扶汉室。”同是南阳人的许攸,面白无须,义形于色。 在座其余谋士,也都纷纷出言,支持的支持,打气的打气,争先恐后。 一片歌功颂德,自我感觉良好。 但却也是理所当然的,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袁绍这个人又是十分有名望的“俊公子”,海内归心。 在座已经是名士云集,人才鼎盛。而且还有很多人因为道路不通,或者实在是远,还没到渤海。 等时间过去,想来袁绍这里人才会更加的璀璨,正是谋臣如雨,猛将如林,海内归心。 明眼人都看出董卓霸京都,“资以强兵,必以乱终。”汉失其鹿,群雄共逐之。 而袁绍有雄霸之心,又羽翼丰满,天赋异禀。改朝换代的从龙之功,就在眼前。 谁不巴结袁绍?谁不迎合袁绍?谁不喜欢袁绍? 看隔壁陈留起兵的曹操,尽管散尽家财,也是没有多少兵马、人才。 但终究有人眼睛毒辣的。济阴人筹画士董昭想了一下,于一片阿谀奉承之中,振袖说道:“主公,诸位。” 大厅内的声音为之一止,众人纷纷看向 董昭。 董昭这个人不简单,乃是州郡举的“孝廉”,正经科班出身。虽说在场都是名士,但是有“孝廉”这个身份的人, 却也是极少。 袁绍也很给董昭面子,笑着说道:“公仁(董昭表字),可有见教?” “董卓骄忍无亲,以我观之,不过是冢中枯骨。然汉寿侯、伏波将军张绣,大将有神。若是主公联络关东诸侯,起兵讨董。也不能轻视之,需得小心应付。否则必吃大亏。” 董昭呼出了一口气,诚恳对袁绍道。 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天下何其广大,户口何止千万,智谋之士如过江之鲫,多不可数。 袁绍帐下,董昭绝对是人才。 董昭隐约觉得,张绣此人必为天下之虎,不可不慎重以对。 观张绣在凉州横行,使得马腾、韩遂有数十万之兵,却疲于奔命,胆大有一斗。观张绣在略阳郡,招兵买马、安顿民生,招贤纳士,发布求贤令。 “唯才是举。” 其人何其“贤明”。 大将有神,与吕布斗将,而后掩杀向北,击败吕布。又设计使吕布杀丁原,兼并丁原雄兵。 勇而有谋,才力绝人。 张绣这种明略绝人的人,难道看不出董卓乃冢中枯骨,必然死于非命吗?但是张绣却屈居于董卓之下,为其朋党。 董昭隐约觉得,此人并非是鸡鸣狗盗之辈,而乃窃国之贼。 而袁绍与在座名士,却连张绣都没有提起,便觉得大兵一起,董卓必然灰飞烟灭。他一个没忍住,便振袖开口。 董昭的话,在场的人反应各不相同。有少数聪明人是认同董昭的,心中都是点点头。 有人对张绣也是重视的,毕竟肉眼可见的战功。 有人则是轻视的,张绣出身寒门,实乃匹夫而已。 但 是谁都没有开口。袁绍想了一下,笑道:“公仁所言甚是。张绣战功,我也是认的。 ” 说到这里,袁绍却也露出了意气风发之色,站起来说道:“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董卓有张绣、吕布。我也有颜良、文丑可以匹敌。” “董卓凉州兵精悍,我河北人马也是雄壮。且天下英雄都要反董,兵马何止百万?董卓、张绣必然为我擒杀,不足为虑。” “主公所言甚是。” “那张绣实乃凉州匹夫,虽说也是堪用将才。但也是因为风云际会,才能得到现在的战功、官位。天下在他之上的将才,多如牛毛。颜良、文丑勇冠三军,河北之英俊。远在他之上。” “河北雄兵,远胜凉州兵。” 袁绍一旦表态,麾下的谋士们纷纷点头赞同,张绣立刻就跌停板了,正式成为凉州匹夫,屈从于颜良、文丑之下。 “今日阳光好天气,众位随我出城观看大兵。”好话听多了,很少有人不飘的。袁绍心情极好,站起来说道。 “诺。”众名士齐齐应诺,微笑着跟随袁绍一起出去了。董昭没有跟出去,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张了张嘴,摇了摇头。 “袁本初真能成事吗?”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袁绍并非是渤海郡守,但是随从的车马、护卫,却比诸侯王出行都浩大,一时间渤海城中鸡飞狗跳。待出了城东不久,前方立着一座大营。 营垒坚固高大,用料很足。营门上“袁”字旌旗随风飘舞,甚有气势。 听说袁绍来了,四大将颜良、文丑、张合、高览策马而出,躬身迎接。 这四人乃是河北雄杰,每一个都是雄壮过人,非常之杰。 “主公。”见到袁绍的车架之后,四人齐齐翻身下马拜见。 “诸位将军。 ”袁绍也很礼贤下士翻身下马,一一扶起了四人。这四个人还有一个特点,都是寒门出身。 正经大族,谁愿意做个猛将? 要是在以前,袁绍是鸟也不鸟这些人的。但是现在天下纷乱,需要用将军平定天下。 袁绍也就能“礼贤下士”了。 这四人也是非常吃这一套,毕竟袁绍乃是“俊公子”,被袁绍亲自扶起,四人都是心中暖暖,涌现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然。 一番见过之后,袁绍与名士、四大猛将一起进入军营,先观看了营内布置,袁绍称赞了一声“整齐”。 然后四将擂鼓点兵,让河北士卒们操练了一番。 袁绍这一次招募的都并非是普通的新兵,而是各家进献的人马,都是有一定军事基础的。 虽然整合时间短暂,但是在四将的统帅下,也颇有战力。 袁绍又称赞了一声:“精兵”。 真不错,比他带兵强多了,果然术业有专攻。 十分满意的袁绍引众人到达了中军大帐内,文武分作两旁,因为人数太多,大帐竟然坐不下,有些名气地位低的,只能拱手站立,一时尴尬,却也非常有安全感。 人多就是大势所趋啊。 “四位将军带兵辛苦,我甚是满意。”袁绍坐下后,又是一声称赞,然后抬头对帐外说道:“来人,抬进来。” “诺。”一声应诺之后,一队士卒抬着明晃晃的金子、银子、布帛走了进来,粗略一看,价值恐怕不下500金。 这些钱就算是在场名士,都是眼睛一亮,比如说贪财的许攸。 更别说颜良、文丑、张合、高览这些人了,他们都是寒门之辈向来贫寒,一时间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袁绍这个时候,却笑着问道:“听闻张绣大将有神,击破了丁原。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颜良、文丑 名士们都是捏须笑看着四将,四将各自对视了一眼,然后颜良站了起来,当众对袁绍一礼,说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张绣因为张济的原因,继承兵马,然后率众在凉州厮杀,有些能力,所以才会成就大功。” “而我颜良。” 说到这里,熊腰虎背,猿臂善射的他挺起了胸膛,掷地有声道:“我颜良武艺出众,膂力过人。只是飘零半生,未逢明主。今日主公任我为将,就像是张绣继承了张济的兵马,有机会作战厮杀,建功立业。若战场相遇,张绣可一战而为我擒杀。” 文丑也站起立在颜良旁边,躬身行礼道:“若精兵万人相遇,我可为主公吞了张绣。” 这二人各有雄气,气吞山河。 张合、高览稍微低调一点,但也站了起来,纷纷有所表示。 袁绍心中大快,环顾众人说道:“我河北有如此大将,何愁张绣不死?” “赏!” 袁绍大袖一挥,将金银财帛,赏赐给了四将。得了满足之后的袁绍,也没有在军营内久留,率众回去了渤海城,继续高谈阔论,顺便联络天下诸侯,积极反董。 ............ 兖州,陈留郡,襄邑城。 曹操在得到陈宫帮助之后,换了体力充足的好马,带着残存属下,回到了陈留郡。 这一路上,真是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当曹操风尘仆仆的进入了襄邑城,到达了好友卫兹家门口之后。曹操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张绣这厮,追了他几百里,差点就死在了这厮手中了,真是不容易,真是不容易啊。 “孟德?你怎么会如此狼狈?”本城人,孝廉卫兹听闻消息后走出,见到这么狼狈的曹操,惊讶无比。 “真是一言难尽啊,子许。”曹操苦笑了一声, 拱手说道。 卫兹见此连忙请了曹操进来,先让侍女服侍曹操沐浴更衣,然后请入书房。曹操将洛阳之事,以及一路上的难堪,都告诉了卫兹。 “董卓虽有强兵,但无人心,不足为虑。起兵吧。我散尽家财,帮助孟德你起兵。”卫兹勇而有谋,沉吟了片刻后,抬头对曹操道。 “正有此意。”曹操心中也是这么想的,闻言求之不得,点头说道。 然后在卫兹的帮助下,加上曹操自己也薄有家资,二人顺利招募了数千人马,且有曹操族弟曹仁、曹纯、曹洪各带部曲、家兵投奔曹操。 儿时好友夏侯惇、夏侯渊也带部曲投奔,曹操人马增至万人,大将云集。 虽说曹操家门名望比不上袁绍,但是老曹家也是根基深厚,可比张绣这等白手起家的人,顺利容易多了。 这日上午,阳光虽然娇媚,但是寒风也渐起。 “驾!!!”曹操很低调的与卫兹等数十轻骑,出了襄邑城门后,一路向东到达了军营之内。 因为事先没有通知大营,没有人来迎接曹操。待曹操到达中军大帐之后,大将们这才过来迎接。 “孟德。” 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纯、曹洪等人齐齐对曹操行礼,口称“孟德”。曹操典军校尉的印信早就扔了,目前是无官一身轻。 “诸位兄弟。”曹操敛容很认真的还礼。大伙很客气的一起进入了中军大帐内,曹操理所当然的坐在帅坐上,卫兹坐在曹操左手边,其余将军分列两旁而坐。 曹操是真的关心军队训练情况,很是仔细的询问了一下将军们。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纯、曹洪这些人当然也都是人中之龙,将军队养育的极好。 曹操十分满意。 “孟德。大军训练很是顺利,但是粮食恐 怕不足。”夏侯惇大将勇猛,目前还管着后勤,不由对曹操拱手一礼,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这伙人不是世代官宦,都是世代土豪,钱多的是。但是中原连年饥荒,又经历战乱,沿路大小盗匪丛生,他们养军万人,有钱也很难买到粮食。 曹操想了一下,有些为难。卫兹则是笑着说道:“孟德。我在阳平郡有朋友,可去那边买一些粮食。只是需要大将护送。” “好。”曹操顿时一喜,点头说道。 就在这时,有亲兵从帐外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主公,诸位将军,营外有一个自称是阳平郡卫国县人乐进,带着数十人求见,说是要投奔主公。” 曹操等人都是惊讶,曹操笑道:“我正要去阳平郡买粮,想不到就来了个阳平人,有趣。” “请他进来。”曹操下令道。 “诺。”亲兵应诺了一声,下去了。而后,曹操也没有怠慢,亲自率领众人来到帐外迎接。 不久后,曹操见一位身材短小,但短而精干,虎目闪闪发亮,一身气势的男人,带着数十个精悍带剑的人走来。 曹操虽说还年轻,但是经历丰富,一见此人,便知道是人才。 “阳平卫国人乐进,见过曹校尉。”乐进见到曹操也是心中一喜,心想,好气势。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 “久闻校尉大名。现在董卓挟持天子在洛阳纵横,听闻校尉打算起兵,特来投奔。” 随即,乐进又说道。 “哈哈哈哈。我也是久闻壮士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曹操根本不认识乐进,也没听说过。但这不妨碍他睁着眼说瞎话,哈哈大笑一声,捉住乐进的双手,一把握住,热情道。 乐进寒门出身,虽然有一身武艺深通兵法,却也没有享受过这等待遇,顿 时心中一暖。 双方在大帐前一番交谈,曹操还给他介绍了自己麾下大将,然后一行人回转帐内坐下。 “壮士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能以凡人待之。我虽然现在无官无职,但打算自称将军,且暂封壮士为别部司马,别领一营千人。请壮士勿要推辞。”曹操坐下后,对乐进说道。 他看人很准,且有魄力,自然敢重用乐进。 “多谢主公。乐进当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乐进又是受到礼遇,又是授命为领兵大将,自然是大喜过望,纳头便拜。 “不需将军万死,只需将军冲锋陷阵,所向无敌。”曹操哈哈一笑,说道。 “诺。”乐进轰然应诺,随即坐下。 乐进一事便也如此了,曹操回转到粮食不足问题。既然乐进是阳平人,那就简单了。 他让曹纯为主将,乐进为副将,二人率领兵马三千人,去阳平郡购买粮食。 但二人还没有出发,亲兵又从外走了进来,禀报道:“报主公。洛阳传来消息。 张绣与吕布斗将,然后率兵掩杀,丁原大败。张绣出计谋,吕布杀了丁原。董卓兼并丁原部众,人马数十万。” 曹操刚想起身,顿时一个踉跄,一屁股坐下。先沉默许久,然后才叹道:“想不到丁建阳(丁原)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吕布着实可恨。张绣着实可怕。” “孟德不必涨董卓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张绣虽然骁勇善战,我却是不惧。待起大兵,必然杀之。”夏侯兄弟中,夏侯惇沉稳,夏侯渊果敢骁勇也是轻率,当即站起说道。 不过他也是有资本的,只见他面黑如炭,身材雄壮过人,一双虎目闪闪发亮,豺狼声,有雄气。 历史上有个说法,夏侯曹氏有八个大将,号称“八虎骑”,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 夏侯渊虎步关右,威震天下。 其余大将也都在中原厮混,没去过凉州。虽然听闻张绣名声,但却没有交手过,各自也都是一等人才,也纷纷称赞夏侯渊雄气,也表示若遇到张绣,必然战而杀之。 武将嘛。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不过曹操却不是袁绍,他是明白人。 曹操想起洛阳种种,又见众将骄纵,便严肃敛容说道:“张绣大将,不可轻敌啊。若你等与之相遇,不可与他战斗,而以大兵掩杀为主。就算是大兵掩杀,也需要慎重,再慎重。” 说着,曹操将洛阳的事情,告诉了众将。他们当时人马虽然是新招募的,但是人数众多,也算是实力雄厚。遇到张绣,却一个照面就没了。 这样的大将,岂可轻视? 在座不是曹操的同族,就是好友,都是信任曹操,也是相信曹操本事的。听曹操如此口气凝重的,将张绣夸的如此厉害。 他们也都是面色一凛,将此事记下。但却还是有些不服气,武将嘛。 张绣此事暂且不提,曹操又想起董卓,想起了洛阳乱兵纵横,想起了被董卓挟持的皇帝。 曹操悲从心来,叹道:“想我曹操乃是相国曹参之后,世代为汉臣。现在皇帝为质,贼臣作乱。我却仓皇逃出洛阳,真是有愧于祖先。诸位。” 说到这里,曹操豁然站起,拔剑砍断了面前案几的一个角,虎目亮而有神,声如洪钟,自有一股凌冽气势。 “你等好生训练人马,我去联络关东诸侯,定然要起兵讨灭董卓,兴复汉室。” “诺。” 众将都是信服曹操,充满了激情,起身拱手轰然应诺。便是连曹操旁边的卫 兹也是站起,对曹操躬身行礼。 这位主公,绝对是优秀的。 必能匡扶汉室,安定刘家社稷。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张绣攻略吕布 且说董卓霸占京都之后,与历史上颇为不同。可能也是没有李傕、郭汜的缘故。 可能也是李儒规劝的缘故。 董卓约束乱兵,没有派兵掠夺洛阳良善,颇有明主气象。 张绣奉命屯扎在外,诸军也各有安排,或屯扎帐外,或屯扎城内,井然有序。 吕布则继承了丁原部分人马,目前为董卓近卫之将,出入护卫。并赐给吕布美女、宅邸。 吕布也算是春风得意。 至于张绣,在安插了陈宫在营内管理后勤以及安插了大量亲信,且将吴懿、吴班作为人质之后,便也将人马全部交给了吴匡进行管理。 主要是整肃军纪,裁撤老弱,招募精壮,养精蓄锐,准备大战。 董卓也没有作妖,找他麻烦。张绣清闲下来之后,白天练武、读书,晚上与那十个宫中美女厮混,好不自在。 自在的同时,张绣也起了邪心,主要是隔壁吕布麾下张辽、高顺真是秀色可餐,他忍不住想红杏出墙。 这日早上,张绣在美女的身子之间费力的爬了起来,美女见张绣动静,想起身服侍。 张绣却怜惜她昨晚上服侍卖力辛苦,便让她继续睡。 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但做女人也不容易。张绣对待自己的女人,都很可以的。 起床后,张绣清洁溜溜的出来,让一脸羞涩的漂亮侍女为自己更衣,昨晚上喂饱了,尽管侍女漂亮,他也没有感觉,太累了。 待用了早餐之后,张绣出了后宅往前院而去。在必经之路上,见到了全年无休的典韦。 想了一下之后,张绣对典韦说道:“派人盯着吕布府,什么时候吕布休息回到府邸,便回报消息。”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下去安排人工作,便又匆匆回来了。张绣想了一下,来到贾诩居所拜访 。 贾诩本是护羌长史,但是现在距离护羌校尉部这么远,他闲赋在家,基本上没事干,只单纯做幕僚而已。 他不仅人白了,还胖了。听说张绣来了,贾诩连忙出书房迎接,张绣已经到门口,一番见礼之后,他请张绣进入了自己的书房,往上座,他陪坐。 “将军一早来见我,可是洛阳发生了什么事情?”贾诩迅速进入角色,有些凝重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董卓已经对张绣起疑,或许会手段不停也说不定。 张绣摆了摆手,说道:“文和多心了,没什么大事。不过小事却有一件。”张绣随即,又笑着道:“文和文采斐然,可为我写一张拜帖。我要去拜访虎威中郎将、都亭侯吕将军。” 贾诩心中一愣,这怎么想起要去拜访吕布了?那个背主之贼,见利忘义之辈,有什么好拜访的? 但是他知道张绣策谋深长,必然有自己的打算,因而没有多问,爽快的写了一张拜帖,交给了张绣。 张绣得了拜帖之后,一脸喜色。敲门砖有了,接下来就是鸡鸣狗盗,入室打劫了。 不过吕布身为董卓近卫,虽然不是如典韦一样全年无休,但也很忙。张绣等了一天,才得知吕布回府。他立刻让典韦备车,在数十名轻骑的护卫下,往吕布府而去。 晚上。 吕布刚刚回到了府邸不久,晚膳已经在董卓那里用了。 每一次吕布回到府邸,都是心猿意马,眼冒绿光。这不,刚进来,他便吩咐一名侍女道:“让刘氏、年氏准备侍寝。” “诺。”这侍女俏脸一红,立刻下去了。 董卓也赐了好些美女给吕布,这刘氏、年氏便也是其中之二。二女擅长“吹奏”,最得吕布欢心。 吕布还打算先洗个三人浴。 就在这时,有亲兵匆匆进来禀报道 :“报君侯,汉寿侯亲自来了,还有拜帖。” 亲兵将拜帖递给了吕布。 吕布大惊,连忙拿过拜帖观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大声说道:“开中门迎接汉寿侯。” “诺。”亲兵轰然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了。 当时两方争斗,吕布想杀了张绣。但是现在局势变化,他是董卓这里的新人,而张绣乃是“积年老贼”,在董卓军中地位无人可及,威望极高。 吕布其实早有心结交张绣,以为依靠。现在张绣竟然亲自来了,他自然大惊又是欢喜。 不久后,吕布府的中门大开,吕布在亲兵的簇拥下来到门口,并一眼看见了立在门前的张绣。 “啊呀呀,汉寿侯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吕布脸上有笑有少许惶恐,深深朝着张绣躬身行礼道。 “吕侯不要如此。我与吕侯都是朝廷列侯,国之爪牙(指战将,褒义词)。又与董公亲密,哪里需要什么有失远迎?倒是我,冒昧登门,唐突了才是。” 张绣连忙说道。 “不敢,不敢。汉寿侯能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才是。怎么会唐突?”吕布闻言欣喜有面子,连忙说道。 二人便在吕布府门前一番寒暄,顿时关系亲近了不少。而后,吕布亲自拉着张绣的手,二人一起进入了府邸且到达客厅安坐。 典韦有点看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这么热情?而且他对吕布很警惕,手时不时的摸摸腰间的剑柄。 张绣入了客厅安坐之后,他也是扶剑立在门外,寸步不离。 待酒菜上来,二人推杯换盏,便称兄道弟了起来。 “这次来寻吕侯,其实还是为了那日在阵中一事,我对吕侯说了一些恶话,还请吕侯不要计较。”张绣放下酒碗,很认真的拱手说道。 “汉寿侯说的哪里话 ,那日是两军对阵, 我们各为其主,什么不好的话,还有厮杀,都一笔勾销。”吕布连忙正色说道。不过想起那天的事情,他心里头确实有气。 这厮,既然看不起他是主簿,气得他肝疼。 不过那都过去了,现在大家是穿一条裤子,一条船上的人。 总之,吕布见到张绣这等身份地位的人,亲自来拜访,而且尽说一些好话,真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 又是一阵推杯换盏之后,张绣忽然面上露出难色。吕布见了心中一奇,拱手问道:“汉寿侯面露难色,可有什么难处?” “不瞒吕侯说。我军中缺马,故而为难。”张绣尴尬一笑,拱手说道。 吕布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家伙这么热情,不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混蛋啊,这厮。 浪费他这么多感情,原来目的不纯。 他是一个很吝啬的人,等闲都是一毛不拔。但是张绣乃是董卓麾下大将,举足轻重。 他实在不能拒绝,只能面色微变,心中翻江倒海之后,假装很豪爽道:“那算什么?我军中多的是并州好马,我派人选一百匹给汉寿侯。” 吕布的心仿佛被匕首刺了一刀,鲜血淋漓,疼痛难耐,却强颜欢笑,看似豪爽。 “那真是感情好,多谢吕布了,帮大忙了。”张绣顿时大喜过望,拱手行礼道。 董卓调兵遣将,吕布的人马在城中驻守。他也没有食言,当即派人去弄来了一百匹好马送来。 待喝完酒之后,吕布带着张绣去看马。 张绣粗略一看,顿时连连点头道:“可都是好马,吕侯有心了。” “汉寿侯言重了,区区小事而已。”吕布继续强颜欢笑。然后张绣的便带着一百匹好马,出了门乘坐上辇车。 “吕侯,告辞。”车上的张绣,一个作揖,说道。 “汉寿侯慢走。”吕布也躬身行礼,强颜欢笑道。 不久后,张绣便乘着车离开了,而吕布的脸色也变了,悻悻道:“这厮,白要了我一百匹好马。” 吕布实在疼痛难耐,便想发泄一想。想起了自己刚才交代刘氏、年氏侍寝,便去了后宅。 另一边,张绣离开了吕布府邸之后,走了一段路后。张绣对典韦说道:“等回去府邸之后,准备500金送给吕布。” 典韦一脸惊讶,他刚才也以为张绣是向吕布白嫖一百匹好马的。他向来沉默寡言,这一次没忍住,问道:“将军。这一百匹都是好马,但也没有出价500金的道理。” 张绣笑了笑,说道:“出钱便是了。” “诺。”典韦向来唯命是从,虽然费解却也只能应诺。 张绣呵呵笑着,眸中闪过狡诈之色。吕布这人见利忘义,色厉胆薄,虽有虓虎之勇,却不过匹夫而已。 他这是在钓鱼呢。这一次得了一百匹好马,只是让吕布习惯而已。来日便是...... 如果能得到张辽、高顺,吕布敢狮子大开口,他就敢真付钱。 哪怕万金又如何?有张辽、高顺攻城略地,所得何止万金? 待回到了侯府之后,典韦便清点了五百金,亲自押送这笔钱,送去了吕布府邸。 这时候,吕布正在洗三人浴,其中快活简直让他酸爽,心里头少了一百匹马的恶气,也散了不少。 “君侯。汉寿侯派人送来了500金。”有亲兵在门外禀报道。 “什么?!!!!”他心头狂喜,也是感叹。 “汉寿侯真是好手段。” 原来以为张绣是白嫖他一百匹马,没想到张绣竟然出了这一招。不仅送来了钱,价值还远远超过一百匹马。 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汉寿侯张绣,他吕布认可了。 第一百二十章 吕布战将大甩卖 吕布每天给董卓做安保工作,十分清闲。回家后又有美妾陪伴,逍遥舒爽。还交了张绣这个朋友,当真是痛快,日子过的飘飘然。 这日傍晚,吕布前脚刚回家,又制定了两个美妾给自己侍寝。亲兵便进来禀报说道:“君侯。汉寿侯来了。” “快快打开中门,有请汉寿侯。”吕布大喜,连忙招呼。 急忙来到府门前后,吕布便见到了一袭窄袖黑衣,昂然卓立的张绣。 “贤弟。”吕布抱拳一礼道。 “大兄。”张绣也是很给面子,连忙还礼。一番称兄道弟之后,吕布一脸亲切的拉着张绣的手,进入了客厅内。 他是一样的章程,设置酒宴款待张绣。 一阵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张绣脸上又露出了难色,吕布火眼金睛的观察到了。 莫非又是缺马?吕布心中欣喜,面上却不显,怪而问道:“贤弟,怎么似乎有难处?” “尽管说来,为兄能帮必然帮一把。”吕布随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只要你给我钱。”吕布心中则是暗道。上一次一百匹马,换了500黄金一事,吕布永世不忘。 “我营中都督,吴匡。大兄可知道?”张绣叹了一口气,拱手作揖道。 “认识。怎么了?”吕布点了点头,有些失望,原来不是缺马啊,害他白高兴一场。 “大兄以为,吴匡如何?”张绣又问道。 “武艺不清楚,但是那天他没有出来厮杀,想来也不是高强之辈,领兵看起来还行。”吕布想了一下,才说道。 “大兄所言甚是。”张绣叹了一口气,随即愁绪道:“我如今也是大将,不好时时冲锋陷阵。那吴匡领兵还行,枪法着实普通。我身边没有一个猛将,实在是忧心忡忡啊。” 其实吴匡枪法还可以,但是在张绣、吕 布这等人面前,那就只能是普通了。 张绣遮遮掩掩的说到这里,吕布便也恍然大悟了。他一拍大腿,笑着说道:“贤弟不必忧虑。我这里别的没有,猛将不少。送一个给贤弟做帐下将又有何妨?” 又想了一下之后,吕布说道:“河内健将郝萌,真勇将也。给贤弟做个帐下将如何?” 张绣眼睛一亮,然后却摇头道:“郝萌确实勇将,但我听说他脾气暴躁,恐怕难以驾驭。” 吕布点了点头,这倒也是,郝萌那货脾气暴躁,他也不喜欢。想了一下之后,吕布又问道:“我部大将宋廉,骁勇善战。可为贤弟帐下将?” “宋廉枪法太烂,不算勇将。”张绣摇了摇头,说道。 吕布灿灿一笑,他也知道宋廉普通。他心头倒是有一人,绝对算得上是猛将,只是心中有些不舍。 但是他又想起了上一次张绣在他手中拿走了区区一百匹马,就回赠了500黄金,当真是豪爽大方。 而如今他已经飞黄腾达,而且董卓地位稳固,隐约有一种“霍光”的气势,主掌朝政,天下一品。 他也没有什么上战场,建功立业的心思,要猛将何用? “我帐下有一人,乃是雁门郡人。本是聂壹之后,因为马邑之围事,聂壹恐怕有后患。就改姓张。他名辽,字文远。刀法不错,而且年纪轻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我将他赠给贤弟如何?”吕布一咬牙,实在贪张绣的“回报”,忍不住说道。 “雁门张辽?确实勇将。”张绣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然后却也犹豫道:“如此猛将,必然是大兄钟爱之将,我怎么好意思横刀夺爱?” “贤弟此言差矣。你我兄弟,还谈什么爱不爱的。”吕布哈哈一笑,说道。随即他想了一下,当即写了一封信,将信递给 张绣道:“我明天还要护卫董公。贤弟便手持此书去见张辽,让他带五百人,追随贤弟。” “大兄!真是厚恩。”张绣眼眶微红,动情的抓住了吕布的手,然后很顺滑的从吕布的手中拿了白布书信。 “哈哈哈哈哈。你我兄弟,何谈什么厚恩不厚恩啊。”吕布哈哈大笑,很不以为意道。 “来来来,继续喝。不醉不归。”吕布又举起酒杯,豪爽的对张绣说道。 “好,不醉不归。”张绣也是畅快,连忙端起酒杯,与吕布饮酒。不久后,张绣不胜酒力。 被典韦牵着走了,吕布亲自送行,看着典韦扶着张绣上了马车,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一次张绣会赠我多少金银呢?”吕布捏须笑着,心中满是期待。 什么张辽不张辽?能比得上钱重要? 醉醺醺的张绣,离开吕布府邸之后,便坐直起来,且精神奕奕。 “将军。那张辽武艺不错。”典韦算是听出味道来了,想起那日与张辽交手,虽然他胜了,但是他不否认张辽确实优秀。 “准备白壁一对、玛瑙、珍珠一些。黄金一千。都挑好的,回头送来。”张绣含笑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吕布的手书看了一下,这一看顿时是喜从心来,喜上眉梢。 好,好啊。只要吕布敢卖,他就敢买。 吕布也是见利忘义的妙人,他竟然没有去睡,而是在客厅内坐着,等待张绣的金银送来。 正盘算着张绣会送来多少金银,亲兵便气喘吁吁从外走了进来,禀报道:“报君侯。汉寿侯送来了礼物,这是清单。” 说着,亲兵将手中的白布,恭敬的递给了吕布。吕布看过之后,顿时大喜过望,说道:“汉寿侯真是富可敌国也。区区张辽......哈哈哈哈。” 吕布心痒难耐,当即 让亲兵将金子封藏入库,取了白壁、玛瑙、珍珠等等观看,张绣出的都是一等一的好货。 吕布久在并州,向来贫寒。虽然这一次董卓也送给了他不少宝贝,但是见到这些宝贝,仍然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被珠宝的闪光给亮瞎了眼睛。 “哈哈哈哈。好,都是好东西啊。”吕布打开了一个个精致的木箱子,插着腰哈哈大笑不止。 “来来来,让夫人们都进来。随便挑选一二。”随即,吕布又想起了自家的美人,心想。 这美人需也要珍珠、翡翠装饰,才能更美。不由大声说道。 “诺。” 亲兵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了。不久后,十几个美人莺莺燕燕而入,见到珠宝也是喜不自禁,娇声软语,更是哄的吕布心花怒放。 之后就是大战一场,好不荒唐,也好不痛快。 爽! ......... 张绣也很爽,至于他与吕布到底谁更爽,那就不好说了。人各有志嘛。 张绣回到府邸之后,也唤来了两个美妾,厮杀了一番之后,沉沉睡去。待第二天精神气爽的起床,痛痛快快的吃了早膳之后。 想了一下之后,张绣让典韦去取了一把宝剑。 “铿锵”一声,张绣拔出了这把宝剑,伸手却触碰人口,顿时割破了皮肤,流出了一些鲜血。 随即,张绣拔下头上一根头发,吹发往刃口而去。顿时发丝断为两截。 “好,好。宝剑赠英雄。”张绣大笑了一声,然后亲自拿着这把剑,让典韦备车马,往吕布的军营而去。 吕布的军营在城南,城门一侧。以前也是城门校尉的军营。吕布治军也就普通,麾下将军有强有弱。 好的将军,带出来的兵当然精锐一些。 不好的将军带出来的兵,当然就普通了。 张绣乘坐辇车 ,身旁有百余轻骑护卫,却是气势很足。守备营门的士卒,立刻不敢怠慢。得知张绣身份之后,立刻开门迎接。 张绣让士卒不好大张旗鼓,只是低调悄悄的进入了吕布的军营,来见张辽。 “汉寿侯?!!!!”张辽正在操练兵马,虽然已经深秋,但他只穿着一件单衣,且袒胸露出雄壮胸肌,正使得一把大刀。听了张绣看来了,他还以为听错了,失声问道。 “将军没听错,汉寿侯来了。”来报的士卒,一脸冷汗道。 张绣可是杀神啊,这一次他近距离的接触了杀神一下,只觉得心胆俱裂,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张绣一枪刺死。 张辽倒是不怕,却是奇怪。“我与汉寿侯并无交情,如今是吕侯麾下,他怎么来找我?” 张辽奇怪之余,有些不安。这私下与张绣接触,吕布知道了可不要起疑心才好。 但是汉寿侯张绣,他又不敢不见。实在无奈,张辽只得将达到交给了亲兵,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去见张绣。 军营内有宅子,张辽在客厅内见到了张绣的,当然也有守门的典韦。张辽多看了一眼典韦,这强悍的家伙。 典韦则是微微泛着笑意看了一眼张辽,这小伙子还是不错的。典韦甚至对张辽微微行礼,张辽一愣,连忙还礼。 “好吧,这打过一场算朋友了?”张辽心中古怪的想着,然后大步走了进去,对张绣恭敬行礼道:“小将张辽,见过汉寿侯。” “张将军免礼。”张绣见到张辽,眼睛顿时一亮,热情的不得了。 随即,他也不含糊,拿出了吕布的手书、自己的宝剑,递给了张辽,笑眯眯道:“我张绣最爱英雄,而张将军真当世英雄也。正所谓宝剑配英雄,这一把宝剑还是董公赐给我的,我转赠给将军,算是见面礼。”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举足轻重 张辽看着手中的吕布手书,顿时在风中凌乱了。 狗屁不通,狗屁不通啊。 张辽忠勇之将,他绝对不欣赏吕布,吕布杀了丁原,他心里头有芥蒂。但为何还跟着吕布? 乃因为两人是州里(同州人),吕布现在麾下的健儿,也都是并州人多,少量河内人。丁原屯扎在河内,招募了不少人马。 同乡抱团,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张辽不欣赏吕布,但却只能跟着吕布混。 他的同乡感情啊,放在吕布那里竟然是一文不值。说也没有跟他说一声,就把他调给了张绣。 这太让他气愤了。 他心中一股邪火,蹭蹭蹭的上来了。心想:“若有朝一日,在战场相遇,必叫你好瞧。” 而对于跟随张绣一事,张辽没有太多的想法。他跟随吕布是念及同乡之情,除了这个,吕布就是个屁。 至少在张绣面前只是个屁。 眼前乃是真正的大将,人称“神威天将军”,不仅武力不逊色于吕布,率兵掩杀也是一流。 是真的礼贤下士,讲的“唯才是举”。那求贤令他也看过,当真是让人心潮澎湃。 再看眼前张绣,一脸笑容,手持宝剑相赠。有此大人物欣赏他,还要什么吕布? 张辽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吕布的手书往怀中一塞,打算等一会儿烧掉。他单膝跪在张绣面前,躬身行礼道:“末将只是并州小将,承蒙汉寿侯如此看重,着实诚惶诚恐。必然尽股肱之力,为汉寿侯冲锋陷阵。” 说罢了,张辽重重的伸出手来,将张绣赠给的宝剑拿下了,端是爽气,没有拖泥带水。 “哈哈哈。文远。我得文远,何愁不能攻城陷阵?”张绣哈哈大笑了一声,当即握住了张辽的双手,很是热切的将张辽扶起。 “文远将才也。我必不 已凡人待你。 我命你为别部司马,吕侯让文远带五百人随我,我允你再招募五百人,凑足千人,别领一营。” “多谢汉寿侯厚恩。”张辽轰然拜谢了一声,心下也是一阵激动。 这是重新踏上正途了呀,忘记吕布,前方只有汉寿侯。 之后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张辽觉得此事实在是丢人,当即也没有与同僚们多说,点了五百亲近士卒,便与张绣一起出了军营。 说来也是搞笑,士卒们听说自己成了“神威天将军”的帐下士卒,也是很是乐意。 张绣当即率领张辽等数百人,出了洛阳城,来到了自己在营外的军营。 并召见了吴匡、陈宫二人将张辽介绍给了二人,让吴匡、陈宫好生照顾张辽,供给辎重、粮草,不可怠慢。 吴匡、陈宫不知道张辽,见张绣得了张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尽力配合而已。 张辽既然别领一营,当然有自己的军营、帐篷,就紧挨着张绣大营立寨。大帐先立起来,张绣与张辽在帐内说话。 “文远在洛阳城中可有宅邸?”张绣关心问道。 “惭愧,末将没有宅邸。”张辽脸色微红,拱手说道。洛阳这地方,地皮比金贵,他可买不起。 “那文远家眷呢?”张绣露出严肃之色,问道。 “都在河内。”张辽又拱手说道。丁原当时就屯兵在河内,败了也没几日,他是打算过些天将妻室接过洛阳居住的。 “嗯。”张绣点了点头,然后认真严肃道:“河内那边靠近并州,燕山贼、白波贼作乱,恐怕那里要乱。家室放在河内郡,极不安全。我派人把文远家室接来洛阳,再为文远在城中置办一套宅邸,并给侍女、仆役如何?” 张绣这嘘寒问暖,已经超过了一个地步了。简直就像是老父 亲对待亲儿子,事事操心了。 老实说,张辽很感动。 想他张辽在丁原属下,在吕布属下,何曾受过这样的关切?心中只觉得热血沸腾,立刻为眼前大将,冲锋陷阵,马革裹尸也行了。 “一切全凭汉寿侯做主。”张辽头脑一热,下拜道。 “哈哈哈。好,好,我来安排,我来安排。”张绣哈哈大笑了一声,随即取了张辽手书,又让张辽派遣两个亲近随从。张绣立刻派人去河内郡,接过张辽家眷。 又在城中,他侯府隔壁,为张辽置办了一套二进的大宅子。并亲自为张辽置办侍女、仆人,居处杂物,都是精品,下得去血本。 待张辽妻室接来之后,张绣又为张辽举办乔迁酒宴,热热闹闹了一番。让这位大将,真是感激的铭感五内。 没的说,忠心度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张绣还时不时的去军营内,看望张辽。这些日子,二人可谓是如胶似漆,忘乎所以。 张绣对朝堂上的事情,对洛阳内的事情,全不关心。但是没有人敢忽视他在洛阳城内,在董卓一系的军阀之中,起到的作用。 影响力举足轻重,不管董卓怎么猜忌张绣,有些事情也绕不开张绣。 董卓在杀了丁原之后,就开始挟持皇帝,呼风唤雨了。他先给自己加官进爵,官拜太尉、前将军、赐假节钺(可以代表天子)更封为郿侯。 然后他大肆封赏家族亲眷,同族子弟封侯者有十余人,掌握内外兵马,且封自己的母亲为池阳君。 并进行了一系列骚操作,董卓听信了某些人的“忠言”封袁绍为渤海郡守,封颍川人韩馥为冀州刺史,王匡、鲍信、刘岱、孔伷、张咨、孔融、应劭、张邈等人或做郡守,或做刺史。 这些人以后都是讨董联盟的骨干分子, 张绣巴不得天下大乱呢,也不管。再说了,他现在被董卓怀疑,没准这一劝说,还多出什么魑魅魍魉的事情。 除了以上任命之外,董卓还对做贤相上瘾了。对于从汉桓帝(上上一个皇帝),时期冤假错案,进行全部拨乱反正。将一些名气很大,却冤死的忠臣,全部平反。 一时间,董卓仿佛真的是霍光附体,贤明以极。 但是渐渐的董卓也露出了狰狞的爪牙。他出身实在是太低了,乃凉州匹夫,很多士大夫内心不服董卓,攻歼董卓。 甚至有人当众刺杀董卓,要不是董卓一身肥肉天下无敌,没准就被刺死了。董卓从此后开始杀戮大臣,洛阳人心渐渐沸腾。 董卓也不快乐了。 董卓现在仍然夜宿皇宫,这日下朝之后,气冲冲的回到了偏殿内,并差人召见李儒。 李儒一袭白衣从外走了进来,也有些焦头烂额的样子。他擅长阴谋,对于处理朝堂的事情就差了一点。 而且他才一个人!!!!!一个人能监视、掌控整个洛阳吗? “主公。”呼出了一口气后,李儒朝着董卓下拜道。 “李儒。我不快活。”董卓怏怏的对李儒说了一句,然后陡然瞪大了眼睛,露出豺狼之色,说道:“我待朝中诸公、卿不薄。他们让我任命名士为官,我就任命名士为官。他们让我平反冤死的忠臣,我就平凡冤死的忠臣。但是反对我的人却一波还有一波,汹汹而来。” “我知道,他们都看不起我这个凉州匹夫。” 说到最后,董卓咬牙切齿,表情渐渐狰狞。 “李儒,我该怎么办?”但是董卓又垂头丧气起来,抬头眼巴巴的看着李儒,他的智囊。 这些李儒当然知道,这是董卓出生就拥有的弱点,寒门。他李儒也是寒门。 寒 门啊,寒门,如何才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呢? 靠杀戮是得不到人心的,但是靠恩德也不行。几乎所有人都在鄙视董卓这个“凉州匹夫”。 “我有一策,但风险极大。可能会有灭族之祸。”李儒还有一个杀手锏,但是一直不敢说,此刻把心肝儿一横,眸光炯炯的对董卓说道。 “什么策略?你直说啊,嗨。不要拐弯抹角。”董卓快急死了,大声埋怨道。 “敢问主公,霍光如何掌控内外朝政?”李儒却捏了捏胡须之后,才问董卓道。 “废立?!!!”董卓眼前一亮,然后豁然站起,双手叉腰,兴奋的来回踱步,说道:“是了,是了。天下大事莫过赏罚,树立权威不过废立。我以皇帝暗弱无能为由,废掉皇帝,立陈留王刘协为皇帝。我连皇帝都能废掉,这一下威足够大了吧?” “好。明天早朝,我立刻着手此事。”董卓兴奋了一下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坐好,却坐立不安,仍然喜不自禁。 李儒说了,有灭族之祸。但是董卓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李儒见此,也就没有再说这丧气话。 但是李儒还有一个担心。他朝着董卓拱了拱手说道:“主公,朝中诸公不足为虑,唯有汉寿侯,若是不从命呢?” 李儒不太怀疑张绣与董卓的关系,但是这件事情太大了,等于是背叛皇帝。人心难测,难保张绣会跟他们一条心。 毕竟,这可能会导致灭族之祸啊。 而如今洛阳城中,公卿百官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在凉州兵、并州兵的刀锋之下,只是绵羊而已。 唯有张绣此人,若是不从命,那必然会有滔天之祸,董卓大概也是办不成这件事情的。 这天大的事情,实在是绕不开张绣一人。 这个人就是这么牛。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张绣笑解衣衫 但是不管董卓疑心张绣如何,还是李儒担心张绣不能跟随董卓,废立皇帝,但是都没有想要杀了张绣。 毕竟张绣跟随董卓以来,累有功劳。而且目前董卓虽然坐稳了洛阳,但似乎没坐稳天下。 张绣大将有神,军中名望甚高。无故杀了张绣,可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而且董卓现在得了吕布,以为近卫,也不怎么怀疑张绣了。吕布足可以张绣匹敌嘛。 董卓听了李儒的话之后,深深点头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张绣杀不得,杀了军必乱。但是张绣未必肯跟着他们干废立这等,会有灭族之祸的事情。 这前也不得,后也不得,董卓好生为难。 “我有一计。可让张绣死心。”董卓想了许久,终于想了一条“毒计”,不由双手一拍膝盖,哈哈大笑道。 “主公有何策谋?”李儒惊讶,他都想不出办法,董卓竟然有办法。 “你亲自去把张绣传唤入宫。”董卓却笑而不答。 李儒却是误会了,勃然色变道:“主公,这万万不可。张绣大将有神,杀之军心必乱。” “嗨。我当然知道。李儒你放心,我虽然疑张绣,却从未想要杀张绣。否则如何服众?”董卓十分委屈,叹气道。 “好吧。”李儒仔细看了看董卓的脸色,没有发现有杀气,这才安稳下来,自去请张绣去了。 “我这妙计,必让张绣死心塌地。”李儒离开之后,董卓越想越是觉得此计甚妙,自娱自乐哈哈大笑了起来。 汉寿侯府,书房内。张绣正在看竹简,看的是【韩非子】,听闻李儒来了,连忙放下竹简,亲自来到门前迎接。 “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张绣一鞠到底,非常给李儒面子。 这个态度真是礼貌太好了。李 儒一直都觉得张绣是个棒小伙。 “汉寿侯真是客气。”李儒也笑着躬身一礼。随即二人一起进入了侯府小客厅内坐下,张绣命人奉茶水。 “先生此来,可是董公有所差遣?”张绣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问道。 “是,也不是。”李儒没有喝水,而是脸色凝重的说了这句,然后欲言又止,最后又只说道:“汉寿侯随我去宫中走一趟,主公自然会与汉寿侯分说。” 张绣看李儒脸色变化,心中一动,却也不怕董卓起杀心。飞鸟尽,良弓藏。 现在天下还不太平,董卓不会杀他。 再说了。典韦为何不离他左右?二人一起,足可天下无敌。宫中哪怕埋伏精兵,也大可杀出来。 张绣随即让典韦备了车马,与李儒一起在百余轻骑的护卫下,进入皇宫,并直达偏殿。 张绣来时,董卓已经备好酒宴。 张绣看了看,没有其他人,更奇怪董卓找他来干什么。但不妨碍他,上前几步,对董卓躬身行礼道:“董公。” “哈哈哈哈。大郎来了。喝酒,喝酒。”董卓哈哈大笑了一声,指着旁边已经放置好酒菜的座位,让张绣坐下。李儒作陪,典韦留在门外。 张绣也是爽气坐下,与董卓、李儒喝酒。酒过三巡之后,董卓就开口试探了,假装不经意的问张绣道:“大郎。你觉得当今陛下如何?与陈留王比如何?” 张绣心里边顿时透亮了,他也是人精啊,再结合历史一看,哪里还不知道董卓这是起了废立之心了。 难怪董卓会专门找他啊,这洛阳城中,董卓有些忌惮的恐怕也就是他了。 这件事情,必须支持啊。不支持就是不忠心啊。张绣人精,岂会反对? 但张绣假装想了一下,在董卓、李儒有些紧张的神色中,才抬 起头说道:“天子似乎有些孱弱,不如陈留王聪慧。” 董卓与李儒闻言都是心中一宽,然后对视了一眼。随即董卓图穷匕见道:“那以汉寿侯之见,我废皇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皇帝,可否?” 张绣一听,顿时笑道:“我却另外有说法。” 董卓、李儒顿时心中一惊,一颗心肝都快冒出嗓子眼了,莫非这小子不同意?虽说董卓还有计谋,却也有些发凉。 但见张绣话锋一转,站起来笑对董卓躬身行礼道:“我以为圣君难得,但贤相更难得。董公为太尉,总领朝政。贤明胜过萧何,才干胜过霍光。自古有贤相在朝,必然是圣君。不管皇帝是今上,还是陈留王。只要董公在朝,总领朝政一日,皇帝便是圣君。” 这马屁,拍的董卓那个舒坦啊。 也让董卓面红耳赤,我真这么厉害?!!!!!头一次有人这么夸奖他,好吧。 “哈哈哈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啊。”董卓哈哈哈大笑,笑的脸上肥肉乱抖,快活得不得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董卓再不问此事,举杯对张绣说道。 李儒也再无疑虑,捏须在旁笑看。 二人喝了许久的酒,从白天喝到黑夜。这时代的酒嘛,寡淡的很,千杯不醉,而且张绣与董卓喝的不急,再喝几天张绣也不怕,只是上厕所多。 到最后张绣不想再喝了,便假装醉倒在按上。董卓见此便大笑了一声,对外招呼道:“来人,扶着汉寿侯去安歇。” “诺。”自有亲兵应诺进来,将“烂醉如泥”的张绣扶下。典韦一直在门外守着,见到张绣被扶出来,一脸警惕的扶剑快步跟上,忠心耿耿,万金不换。 可怜典韦又是二顿没吃东西。 “汉寿侯,真是主公死党也。”张绣离 开之后,李儒竖起了右手大拇指,大力称赞道。 刚才的话,肯定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支持力度,无疑是巨大的。 董卓这是要废立啊,风险巨大,或许还有灭族之祸。 但是张绣眉头也不皱一下,可以破腹取心,见忠心。 李儒都觉得,这凉州一系将军之中,再也没有人比张绣更忠臣了,包括董氏族人。 “大郎还是心向我的。”董卓也暂时性忘记了自己怀疑张绣如何如何的事情了,一脸赞同欣赏道。 “我可高枕无忧,我可高枕无忧矣。明天早朝,便废了皇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天子。” “凡我部将,人人加官进爵,一个不少。” “我累了。李儒你也好生休息。” 说着,董卓打了一个哈欠,往偏殿寝宫而去。 “诺。”李儒应诺了一声,也下去安歇了。董卓在偏殿内盘横,他却也在这里,方便出入密谋嘛。 张绣被两个董卓亲兵扶着,在典韦的虎视眈眈之下,被扶进了一间房间安歇。 房间很大,有内外之别。 内乃是寝宫卧房,外是小殿,由屏风阻隔。亲兵们进来之后,便将张绣交给了一位盛装妇人。 这妇人生的闭月羞花,身段成熟,仿佛是蜜桃一般能掐出汁液来。 她雍容端庄,气质无与伦比。 饶是典韦自认为也是见多识广,但见了这好妇,却也是心跳快了少许,他连忙低头不敢多看。 因而典韦没有注意到这美妇脸上的哀伤、羞愤以及惶恐。 “将军下去吧,我来照顾汉寿侯。”美妇强忍住心中的种种,对典韦淡淡说道。 “夫人自去内室照顾我家将军,我在屋外盘横。不牢夫人费心。”典韦淡淡说道。 很明显这妇人是董卓赐给张绣的,没准待会儿会有一番颠鸾 倒凤。但是张绣既然醉了,他是绝不会离开张绣半步的。 你们自在内室颠鸾倒凤,他在外室守着。 以前张绣行军之中,带着金氏、蓝珍珠。张绣在内扑腾,他也是按剑在外守备的。 美妇顿时羞愤欲绝,她现在是泥足深陷,难以自保。这才不得不纡尊降贵来服侍张绣这等人,难道还要被人旁听不成? 不如撞死算了。 张绣当然没醉,他在美妇的怀中抬起头来,看着典韦笑道:“典兄去外边吧。喝口水,吃点东西。” “诺。”典韦见张绣没有真醉,便放下心了。谅一个女流之辈,也杀不了张绣。应诺了一声,便下去了。 他还很贴心的帮张绣把大门给关上了。 见典韦走了,才笑道:“真是好妇, 你是宫中女官?” 这好妇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了,这个年纪不是汉灵帝的妃子,就是宫中年长女官。 但董卓应该不会把汉灵帝的妃子给他玩耍吧? 董卓现在想要做一个贤相,自己都还没有开始霸占宫闱呢。难道还先便宜他? 美妇被捏了一把之后,顿时羞愤欲绝。却强颜欢笑道:“是呢。” 张绣见此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说道:“你这等好妇,在宫中虚度光阴也是可惜。我虽然美妾众多,也是好色之徒,但绝非凉薄之人。你把我服侍的舒服了,生个一男半女傍身,这未来也有个盼头。” 这好妇成熟是成熟了,但是古人寿命短,条件差。年纪再大一些就不好生养了,在宫中虚度光阴着实可惜。 张绣想着便张开手臂,说道:“来,为孤宽衣解带。” 美妇张了张嘴,实在羞愤欲绝,但一咬牙,却也上去了。待宽衣解带之后。 抱起美妇,便往内室走去。 一夜荒唐,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汉室不可复兴,天下不可卒定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张绣便醒来了。昨晚上董卓说过,要在今天早朝,行废立之事。 他乃是伏波将军、汉寿侯,在文武百官之中,地位并不高,但是拳头很大,乃是重量级人物,岂能不出席? 张绣醒来之后,立刻闻到了一股有味道的味道,顿时想起了昨夜荒唐。 伸手一摸,却没有床头人。他转头望去,只见好妇正坐在床下软垫上,整理妆容。 她真的好有气质,端庄秀丽,华贵艳绝。 张绣不着片缕掀开被褥站起,将好妇揽入怀中,捏着她的下巴道:“真是好妇。” 美妇已经豁出去了,也没了羞臊。只是淡淡看这张绣,问道:“将军,可知我是何人?” 这句话没头没脑,你不是宫中的女官吗?张绣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怪异的看着美妇。 美妇丰满的嘴唇微微上翘,冷笑嘲讽道:“昨夜与将军风流的,乃是当朝皇太后。” 张绣刚才有了缓冲,因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脸色却是难看了不少。但是很快他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张绣哈哈哈大笑的放开了何氏,然后回到了床上盘腿坐下。 “你笑什么?”何氏被笑的羞愤又起,呵斥道。 “我笑董公疑心太重,你又没有头脑。”张绣冷笑了一声,说道。 以他才智,怎么可能想不到董卓的脑回路呢?昨晚上那是真的没多想,且为美色所迷,大意失荆州。 但既然何氏已经表明了身份,那便一切都瞒不过他了。 董卓这厮,为了让他参与、赞同废立之事,竟然让皇太后来服侍他。睡了皇太后,他敢不参加吗? 董卓纯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他本就支持董卓的啊。 而这皇太后,定然是被董卓恐吓了一番,又敏感 的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便一咬牙,强忍屈辱,以皇太后之尊,来侍寝臣下。 其实她也并不蠢。 当年张绣在网上与水友讨论,何太后、十常侍、何进的事情。 汉灵帝驾崩,何皇后成了皇太后,刘辩登基。大将军何进掌权要杀十常侍。 看起来一家人应该帮一家人,何太后应该帮何进。但是太后却保护了十常侍。 这是正确的政治操作。 天家没有亲情的,何进已经贵为大将军,掌握内外大权。如果没有十常侍制衡,便可能会成为新的“王莽”。 何太后保护十常侍用来制衡何进,并没有做错。 当然,何太后肯定也想不到十常侍会把何进杀了,曹操、袁绍这些人,又杀了十常侍,导致宫中、城中大乱,群龙无首,董卓趁虚而入。 如今董卓实乃凶逆,外仗强兵,胁迫入主太后。何太后如何不惧? 到底是女流之辈而已。 何氏听张绣说她没头脑,顿时仿佛炸毛的猫儿一般,怒道:“我能如何?董卓贼臣,说我若不屈从。便废我儿。我儿若废,必然死于非命。我能如何?我能如何?” “你都说了董公贼臣,胁迫太后,侍寝臣下,这等事情都做得出来。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再则,他让我与你有染,便是怕我不从命。昨日一夜风流,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董公今日废立皇帝,我自然要随从。昨日你屈从、不屈从,皇帝都保不住,你也保不住。一杯毒酒,命归幽冥罢了。” 张绣笑着站起,然后又深意看向面色惨白,身躯颤动的何氏说道:“董公入洛阳,汉室便不可复兴,天下不可卒定。乱世将起,豪雄并力而已。” “你等女流之辈,无能为也。” 说罢了,张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晕了 何氏。 他也有个很不好的毛病,好色如命,见不得自己的女人受苦。 既一夕风流,却也将这滚烫的太后收了再说。 张绣随即先穿戴整齐,再用被子将何氏裹住。出了大门,便见典韦仍站立不动。 刚才他与何氏的谈话,典韦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 但不管典韦听清楚没听清楚,张绣都不会怀疑典韦忠心。 将军帐下有典君,一双戟重八十斤。足可信赖。 “走。”张绣将太后裹卷在被褥中,堂而皇之的抗在肩膀上,与典韦一起出了这座偏殿,与轻骑汇合,准备回去穿戴朝服,废立皇帝了。 张绣昨夜风流,房内除了何太后之外,没有外人在场。但是董卓却有派人盯着。 董卓昨夜没睡好,早早就醒了,穿上了朝服。听得亲兵来报情况,说是张绣卷起女人走了,顿时喜笑颜开。 “我无忧矣。张绣必从命,万死不辞。”他自以为抓住了张绣的把柄,再无疑虑。 “来人。取膳食来。待我饱腹,便去行废立之事。”董卓哈哈大笑了一声,传唤膳食。 回到了侯府之后,张绣将何太后置放在了一进宅邸内,并令亲兵严加戒备。且委派了一位稳妥的大妈子,服侍何太后。 又沐浴更衣了一番之后,张绣穿上了汉寿侯朝服,金印紫绶,佩剑坐上辇车,在典韦等百余轻骑的护送下,到达了皇宫。 来到皇宫之后,与百官等待了一番。解了佩剑,脱下鞋子,只穿着袜子与最后到达的董卓、李儒一起,进入正殿【德阳殿】,朝见天子。 张绣虽然爵封都乡侯,金印紫绶。但却是个杂号将军,地位其实不高,入得大殿之后,按照官位排序,乃中上流。 左右又都是汉家忠臣,张绣一个都不认得,坐下之后,便闭目养神 。 而董卓便开始了表演。这货是个太尉,却坐在皇帝御座一侧,手按宝剑,威震朝堂。 不巧的是,张绣左边坐着的便是河南尹王允。王允望见张绣闭目养神,双眸深处尽是恶意。 张绣对这种眸光十分敏感,便抬头看向王允。王允却微微一笑,略有些讨好的对张绣拱了拱手。 张绣也皮笑肉不笑的拱手还礼。 经过这一打岔,张绣便也观望局势。只见御座一侧,董卓按剑而坐,沉声说道:“汉家不幸,天下大乱。究其原因,乃人主不明所致。今皇帝孱弱,而陈留王贤明。我欲效仿霍光、尹伊故事,废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皇帝,诸卿以为如何?” 坐上百官七成变了脸色,皇帝刘辩脸色发白,瑟瑟发抖,恐惧之色溢于言表。转头哀切道:“董公。” 董卓却睁大了眼睛,凶恶瞪了一眼刘辩。刘辩孱弱,顿时不敢言语。 “贼臣,安敢如此!!!!!”最近这段时间,百官有血性的被董卓杀了不少,如今多剩下王允这等老乌龟,但在这种时候,仍有忠臣站出来,怒斥董卓。 张绣转头一看,乃尚书丁管。此人义形于色,大义凛然。 “大胆。”董卓面色一变,叱咤一声。吕布当即引两队精兵冲入了大殿上,向董卓一拱手,便将丁管带走。 “贼臣。我生为汉臣,死为汉鬼。做了厉鬼,也不放过你。” 丁管大骂不止,最后戛然而止。片刻后,吕布提了人头进得大殿,将人头往地上一扔,腥臭味冲天而起。 百官震怖,无人再感言语。 刘辩脸色白至青,瘫软在御座上。董卓转头一看,轻蔑一笑。伸手传唤李儒上来,宣读废帝诏书。 大概意思,就是天子暗弱什么的,走个流程而已。 待诏书宣读完毕 之后,董卓当即命甲兵上来,将面如土色的刘辩,剥去冠冕,解开绶带。命刘辩去了下方,往北面臣跪之。 而后,董卓又一挥手。一队甲兵强押了穿着冠冕的刘协上来。现在的刘协也没了当日的神气,面如土色,不知所措。 董卓带头,包括弘农王刘辩在内,面朝北面天子朝拜。 礼毕之后,弘农王刘辩被甲兵拖走。刘辩嚎哭不止大叫道:“皇帝救我,皇帝救我。” 又朝百官叫道:“诸卿救我,诸卿救我。” “皇兄,皇兄。”刘协也跟着嚎哭。公卿百官有七八成垂泪,却没有一个人敢动弹。 张绣转头望见王允,只见此公双手紧握,身躯颤抖不止,乃强忍心中愤慨。 张绣心中却是铁石心肠,冷笑而已。 若是没有董卓贼臣,人主见杀,何以天下大乱?他乘势而起? 这废立之间,功劳便出来了。董卓以立皇帝之功,自封为相国、假节钺,仍封郿侯,却增加封邑。 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 随即,董卓又大封有功将士,包括华雄、徐荣、牛辅、李肃在内,封赏各有差。 张绣因为一言不发(大力支持),也有功劳。 董卓拜张绣为前将军,并以前将军开府(幕府),假节(仅次于假节钺),曾封邑。 虽说伏波将军也是将军,但却是个杂号将军。前将军就不一样了,乃是重号将军。 乃孝武皇帝所创,公有四位前后左右。 张绣也开始飞黄腾达。 完事之后,一脸春风得意的董卓宣布了散朝,张绣便也随着眼眶红肿的朝臣们一起出了德阳殿,取了佩剑,穿上鞋子之后,便招呼典韦一声,出了宫闱。在宫门前坐上辇车,在轻骑的簇拥下,往汉寿.....不,前将军府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主见杀,唐后放逐 所谓的开府,便是开辟幕府,前将军府中,可以有长史、主簿、丞、参军、司马、从事、中郎、掾属、令史、御属等属官。 总而言之,一旦开府就是一个庞大的幕府机构。而且还是朝廷供给俸禄,张绣自招属官,乃是用公家钱,养自己的党羽。 张绣今早在宫中得了开府的权利,路上已经想好了人事任命了。回到了前将军府之后,便将前院腾出来了。 他以贾诩为前将军长史、以典韦为前将军司马、以陈宫为前将军从事,以孟达、吴懿、吴班为前将军御属。 法正年纪太小,虽说天赋异禀,但是张绣不敢让他过早担任官职,还是让法正以学习为主。 在基本的构架了一下幕府之后,张绣又让贾诩酌情招募人员,补充幕府其余属官名额。 他的前将军府前院,便成了将近有百余官吏办公的庞大幕府。 虽说有幕府,但是目前张绣能管的也就是麾下的一万五千步骑而已,又有贾诩、陈宫这样的大才帮助,一切都轻轻松松。 将人事任命完成之后,张绣想了一下,便来到了何皇后所在的一进宅邸外。 “将军。” 守门的亲兵,见张绣与典韦昂首阔步而来,顿时躬身行礼道。 “好生守卫,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入这进宅子。”张绣尽管之前吩咐过来了,却还是叮嘱了一句。 “诺。”亲兵轰然应诺。 张绣将典韦也留在了外头,独自一个人走了进去。 回字形的庭院内,假山附近,一张石质的圆凳子上,何太后肥屁股挨着小半而坐,正嘤嘤哭泣。 旁边一位年长大妈,惶恐不知所措。 “你出去。”张绣对那大妈说道。 “诺。”大妈应诺了一声,如蒙大赦一般的逃了。她被高薪“聘请”来照顾夫人,这夫人到是生的美丽有贵气,但就是 爱哭,哭个没完。 “将军。我儿如何了?”何太后听见动静,如受惊的凤凰,泪如雨下的站起,抓住张绣的袖子,红肿着眼睛问道。 虽说张绣对她只有肉YU之欢,但是好妇梨花带雨,却也是让他心中一软。但他还是说道:“董公废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皇帝,改元,大赦天下。” “啊!”何太后尖叫了一声,随即昏厥在了张绣怀中。张绣很无奈,只得横抱起她进入了卧房,将这万金娇躯放在了大床之上。 不过这一次,张绣却没有邪念,而是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床边等待何太后醒来。 “婴宁”一声,何太后不久便醒来了,却是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空洞的望着张绣,说道:“我儿命不久矣。” “那就再生一个。”张绣想了一下,这话没说出来。只是点头说道:“董公必害弘农王。” “呜呜呜!!”何太后呜呜呜的哭泣了起来,面若死灰,但仍是十分美丽动人。 三十余的好妇,虽说少了少女的娇羞活泼,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更何况她还是皇太后。 嗯,董卓赐给他的。 不过张绣心中还是没有邪念,他陪了何太后一会儿,见她没有求死之心,便放下心来,让那大妈进来,再找了几个大妈,凑成四个人看着何太后,免得她仍想求死,香消玉损。 不久后,张绣出了这进宅子,回转前院。便见典韦扶剑而立,正在对法正一言不发。而法正似乎有什么事情,一脸焦急。 张绣猜测法正肯定是让典韦进门通传,典韦也当然没答应。 “将军!”法正见到张绣后,眼睛一亮,连忙摆脱了不通人情的典韦,上前对张绣深深鞠躬道。 “大郎找我何事?”张绣用了一个很可爱的称呼。 法正正色道:“却是见同伴(孟达、吴懿、吴班)都是官 拜前将军府属官,独我无官无职,特来毛遂自荐。” 张绣一愣,随即看着法正很认真严肃的脸,醒悟了过来。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他待法正是极好的,期待也极大。所以没有赐给法正官职,乃是让法正继续多读书,养精蓄锐,待来日破茧成蝶。 但是法正不这么想啊。这人并非是普通人。 喜高官厚爵,性格爱憎分明,不管是仇敌,还是恩惠,都会回报对方。 棍棒之下出“孝子”,反过来就是说夸赞重用之下,出“法正”。 这人是需要重用,夸赞的人。 张绣想通关节之后,便笑眯眯道:“倒是我疏忽了。我让大郎在我府中做个参军如何?” “多谢将军,固所愿也。”法正喜上眉梢,躬身下拜道。想他法正,出不能上马陷阵,入不能提刀杀鸡,参军最合适了。 张绣哈哈一笑,但随即笑容收敛,很深情的上前拍了拍法正的肩膀,说道:“其实我并非是疏忽。而是对大郎你寄予厚望。参军一职,平日里闲散,行军出征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望大郎你平日里好生读兵书,观看地理图册,阵法要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诺。”法正果然是要夸赞的人,而且是少年,挺活泼的一个人,顿时心花怒放,轰然应诺道。 不久后,这小子昂首扩胸的走了,可能是与孟达、吴懿、吴班去吹牛去了。 张绣呵呵笑着,心中又想起了以前想过的事情。 刘备有识人之明啊,若让法正做丞相,那就乱套了。这小子天生就是个谋主。 放开这种种不提,这一次废立之事。张绣兵权没有扩增一兵一卒,但是升官发财,还得了个好妇。 也算是呼风唤雨了。 等朝堂上的风波平息了一二之后,他就该又去找吕布喝酒,把高顺给买到手了。 张辽已到手,高顺还远吗? 得陇望蜀,真是期待感满满。 正如张绣所料,董卓在废立之后,仍然没有安分,朝臣也不安分,余波正在震荡。 许多大臣私下里串联,然后被董卓知情后,董卓便纵兵杀戮大臣,取其金银财帛。一时间,洛阳城中风声鹤唳,虽然贵为公卿不能自保。 董卓愈发肆无忌惮,不仅夜宿皇宫,还凌辱宫女乃至于汉灵帝的妃子。 这件事情,张绣没什么好指责董卓的,他也是受惠者,连皇太后都弄了。 又过了几天,董卓终于打算处置弘农王刘辩了。 这一日早上。董卓在偏殿寝宫内惊醒过来,一张大床上,躺着许多女子,环肥燕瘦,年长年轻都有。 其中年长的两个,便是汉灵帝妃子,现在的董卓美妾。 “啊!!!!”董卓忽然惊叫了一声,肥硕的身子一蹦而起,然后冲下了床,拔出了挂在墙壁上的大剑,冷汗盈盈。 “相国!!!!”在场女子见董卓凶恶,顿时瑟瑟发抖抱成一团,泪眼婆娑道。 董卓喘息了许久之后,眼中的凶光散去了许多,脸色也平静了下来。 “来人,传李儒。”随即他大声对门外大吼了一声,便将剑仍了,命那这几个女人给他更衣,趁机又来了一发。 待穿戴整齐之后,董卓走出了这间寝宫,往偏殿而去。待到偏殿之后,便见李儒已经坐着久等了。 “主公。”李儒拱手对董卓行礼道。 董卓点了点头,来到了御座上坐下,说道:“弘农王不死,我寝食难安。你准备一杯鸩酒(毒酒),让董璜引一队甲兵,去将弘农王毒死。” “诺。”李儒呼出了一口气道,尽管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但是想到要毒死废帝,却也是心中一凛。 随即,李儒亲自走出了偏殿,找来了正在附近值班的董 璜,准备了一杯毒酒,引一队甲兵去找弘农王。 董璜乃是董卓的亲侄子,在董氏家族之中,还算骁勇善战,而且董璜长的极像董卓,董卓很信用董璜。 外人还有传闻,说是“董璜乃是董卓与嫂子私通,生下来的孽种”。 不久后,李儒与董璜率领甲兵到达了冷宫,见到了被幽静在大殿内的弘农王与王妃唐氏。 弘农王自不必提,这唐氏本是皇后,乃是千挑万选的端庄美女。气质与何太后相仿,生的也是美貌绝人,而且年纪轻轻,只有十五六岁。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年纪嫁入十分正常,何太后才三十出头,却有刘辩一个十四、五的儿子。 小夫妻二人见甲兵进来,董璜的手中还有一个酒杯。顿时心胆俱裂,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天子赐酒,还请弘农王饮下。”李儒弯腰行礼,和和气气道。 “我不喝。”弘农王刘辩尖叫道。 “若不喝,那便只能勒死了,不仅难看,而且痛苦。”李儒直起腰来,淡淡说道。 刘辩脸色一白,哆哆嗦嗦许久之后,凄然而歌道:“天道易兮我何艰!弃万乘兮退守蕃。逆臣见迫兮命不延,逝将去汝兮适幽玄!” 又让唐氏歌舞,唐氏悲歌振袖而舞道:“皇天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兮命夭摧。死生异路兮从此乖,奈何茕独兮心中哀。” 歌毕,刘辩对唐妃叹道:“此去幽冥,生死诀别,望卿自爱。”说罢了,刘辩哆哆嗦嗦的接过了李儒手中的酒杯,然后饮下。 这古代制毒的手段十分粗糙,毒酒难喝的要死。不过幸好毒药够烈,刘辩喝完之后,便七窍流血而亡。 唐妃抱着刘辩的尸体哭泣不止。李儒看了一下后,对董璜说道:“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将唐氏好生送回颍川老家。” “诺。”董璜明白了李儒的意思,凛然作答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岳父入都 李儒用毒酒鸩杀了弘农王之后,董卓又找了一个女人赐死,冒充是何太后。找人草草下葬了事。 此事之后,朝中公卿对董卓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顶峰,董卓是再也不可能做什么“贤相”了。 不过董卓自己还没有放弃这个梦想,仍然大肆提拔一些名士,其中就包括陈留人蔡邕。 董卓亲自派人去陈留郡,拜蔡邕为博士祭酒,车马今日到达洛阳。 张绣消息也是灵通,更何况是打定了主意,就让蔡琰这等才女,做自己的妻子。蔡邕是未来岳父,他自然是极为上心的。 乃是亲自引了典韦、孟达、吴懿、吴班等轻骑百余人,来到城东长亭,迎接蔡邕。 想想前事,也真是荒唐。本是去河东买皮革,在渭水河畔上见到了蔡邕,去了一趟河东,灭了卫仲道一家,又劫了未婚的蔡琰。 蔡邕恐怕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活着,而始作俑者就是他吧。 张绣来到亭子内坐下之后,让麾下轻骑去打探情况,传递消息。 “报将军。蔡先生已经据此不足一里了。”探马往来,最后一名探马进入了长亭内,禀报道。 “好。”张绣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衫站起。然后来到了大道旁边等候。 如今洛阳虽然烈火烹油,被董卓进行恐怖统治,但毕竟是天下最大的城市,往来人口多如牛毛。 张绣虽然一袭素衣,但是面容英俊,身材雄伟有英霸之气,且身边守卫林立,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的眸光。 对此张绣已经习以为常,很是平静。不久之后,有骑兵在前导从,骑步在后簇拥着一辆辇车缓慢而来。 车上坐着的人面容俊朗,头戴冠,一袭黑衣两袖飘飘,正是蔡邕。 张绣见之一喜,来到辇车前边见礼道: “故人张绣,见过蔡先生。”那负责护送蔡邕的等人乃是凉州兵,自然认得张绣,顿时一惊,纷纷下马行礼道:“汉寿侯。” 蔡邕见到张绣吃了一惊,然后十分复杂的站起,下了辇车之后,对张绣躬身还礼道:“汉寿侯。” 当日渭水河畔一会,他是十分欣赏张绣的。认为张绣乃是等人才,才兼文武。因为张绣在略阳郡据守,凉州叛军才不能进入三辅作乱,朝廷得以安稳。 后来他女儿失踪,女婿一家被杀光了。他心神恍惚,每日悲戚,浑浑噩噩。再听张绣消息,已经是董卓杀入洛阳,而张绣为大将,击破曹操、袁绍,丁原、吕布,扶着董卓称霸洛阳。 到了现在,他被董卓派兵邀请,不得已来到洛阳。 真是当日一会之后,山河流转,世界已经面目全非了。 从内心来说,蔡邕仍然是欣赏张绣的。真是大将有神,张绣在凉州赢,在洛阳也是连战连胜。 袁绍、曹操都是名家公子,却望风而逃。 丁原并州骁将,为张绣所败。 张绣当真是强悍。 但是从政治上考虑,张绣相助董卓,如今董卓废立皇帝,鸩杀弘农王,夜宿皇宫,乱宫闱。 简直人神共愤。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绣了都。 张绣乃是机敏之人,自然知道蔡邕的不自在。但是没有关系,蔡邕会被董卓提拔的。 不久后,蔡邕就会迅速升官,成为朝廷重臣。而蔡邕半生飘零,一辈子都是浑浑噩噩,被董卓提拔之后,对董卓还有些感激。 历史上正因为蔡邕感激董卓,而被王允下狱,最后病死。 总而言之,不久后大家都是自己人,见了就不用尴尬了。 “当日渭水河畔一别,本以为此生再也不能得见先生仙颜,没想到却还 能再次相聚,张绣真是幸甚。”张绣姿态很低,俨然一副女婿的形象。 但是蔡邕不知女儿就在张绣府中。他见张绣已经官拜前将军,为朝廷上少数的重臣,对他却是这么尊敬,从私人感情上来来说,很愿意亲近张绣。 “我也没想到还能再相见,且再见汉寿侯。汉寿侯已经官拜前将军了。”蔡邕露出了少许笑容,振袖拱手说道。 二人本就是故人,张绣又有意亲近,很快就熟稔了起来。之后,张绣与蔡邕同乘一座马车,进入了洛阳,一起来见董卓。 董卓虽然夜宿皇宫,但是在洛阳城中却也是有一座规模庞大豪华的相国府。董卓很看重蔡邕,自然选择在相府内接见蔡邕。 董卓得知了蔡邕来了之后,奇怪张绣为什么一起来了。但是不妨碍他欢天喜地的狂奔出来见蔡邕,在门前伸出一双肥腻的大手,抓住了蔡邕的双手,抬起头来,很是尊敬道:“久闻先生大名,只是恨不得一见。今日得见先生尊荣,真是幸甚。” 张绣在一旁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董卓这厮脑子真的是不正常。 既残害大臣,又尊敬名士。既与袁绍为敌,又赦封袁绍为渤海郡守。而现在对待蔡邕...... 蔡邕对董卓的想法,与对待张绣是一样的。从政治上考虑,他憎恨董卓这种乱臣贼子,但是从私人感情上来说,他有点感动。 看着董卓这胖乎乎的身体圆球似乎的滚出来,然后抓着他的手,说出这一番让他感动的话..... 他下野之人,颠沛流离多年,虽然名震天下,但始终不能在官场上有所作为。 董卓怎么说也是官拜相国,朝廷上公,权倾朝野,却如此礼贤下士。 不知道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上,也有一股暖流在 心间流转。蔡邕感动坏了,也沉默了下来。随即在董卓紧张的注视下,蔡邕才露出少许笑容,躬身说道:“ 蔡邕才少德薄, 但却为明公如此见重,真是惭愧。” 董卓顿时大喜过望,这态度已经很不错了。这段时间他招募了不少名士,有些人根本没来,有些人来了,也是冷嘲热讽,导致他发怒杀了不少名士,以至于口碑更差。 他还没有放弃自己想做“贤相”的梦想啊,现在这蔡邕的态度,真是太好了。 “先生说什么话呢。以先生才德,若还是蔡少德薄,那天下人就没有什么才德兼备的人了。” 董卓继续捉住蔡邕的双手,说一些极为肉麻甚至是拍马屁的话。交谈了一番之后,蔡邕就已经喝醉了。 半生飘零,郁郁不得志的他被董卓的热情成功灌醉了。 说了许多话之后,董卓才想起了旁边的张绣,笑着问道:“大郎,你怎么与先生一起来了?” “先生天下名士,海内知名。我从小就仰慕先生,而恰巧在渭水河畔见过一次先生,相谈甚欢。今次听闻先生来了,便忍不住出门迎接。”张绣笑着拱手说道。 “哈哈哈哈。大郎的心与我相同。先生这样的才德兼备的名士,就应该敬重。”董卓哈哈大笑不已。 然后他拉着蔡邕,呼唤了张绣一声进入了客厅,再唤来了李儒作陪,四个人一起饮酒吃肉。 在蔡邕这样的名士面前,董卓极力让自己斯文起来,喝酒吃菜极为做作,张绣都不忍多看了。 不过蔡邕是真的醉了,在门前就醉了,喝了一点酒就已经醉的不行了。 董卓让张绣把蔡邕送走,他在城中为蔡邕准备了一座大宅子。张绣自然也不敢怠慢,好好的将蔡邕送入了府邸,这才折返回去了前将 军府。 之后,董卓毫不掩饰自己对蔡邕的偏爱。 举蔡邕为高第,转拜侍御史、升为治书侍御史、又拜尚书,三天之内,历经三台,轰动洛阳。 这日傍晚,张绣带来了许多礼物,庆贺蔡邕升官做了尚书。 蔡邕对张绣也习惯了,他升官三次,张绣就来了三次。他亲自来到门口,将张绣引入府内,二人来到书房坐下。 张绣始终恭敬有礼,很给蔡邕面子。 “大郎。我有时候很怀疑你的用心。”蔡邕让侍女进来奉茶,然后抬起头来对张绣说道。 “呃。他不会知道了蔡琰被我劫走的事情了吧?没道理啊。”张绣咯噔了一下,但面上却是一片诚恳,对蔡邕躬身行礼道:“我对先生的仰慕之心,出自肺腑,天地可见也。” “哈哈哈哈。大郎不必在意。我只是随口说说。”蔡邕见此连忙哈哈大笑了一声。解除了误会之后,蔡邕又说道:“只是我飘零半生,现在骤然来到洛阳。董公为相国,大郎为前将军,都对我如此厚爱。董公暂且不提。至于大郎。若非我膝下已经没有未婚的女儿了,我都要怀疑你想做我乘龙快婿呢。” 蔡邕是开玩笑,但也因此而想起了下落不明的蔡琰,露出哀荣。 都这么久了,女儿也没个消息。恐怕此生,都难以复相见了。早知道,就不将她嫁去河东了。 蔡邕虽然是开玩笑,张绣却是灿灿一笑。 您这是真的猜对了,我对你女儿有企图啊。 蔡邕久逢甘露,张绣竭尽全力结交蔡邕。二人都成了忘年交了。蔡邕没什么顾及,什么都与张绣说,二人聊的很愉快。 等晚膳的时候,蔡邕还留了张绣在府内用膳。待到夜色已经深沉,张绣才乘坐辇车,在典韦等人的护卫下回到了前将军府。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太后请命迎皇后 夜色下,辇车缓缓到达了前将军府门前。 张绣没有归府,卫兵不敢关闭大门。大门上点起两盏灯笼,一队甲兵在门前迎候。 张绣却见到了一个大妈也在等待,且神色焦急。张绣心中咯噔了一下,这是他派遣伺候何太后的四个大妈之一。 前些天弘农王被董卓鸩杀之后,张绣也如实告诉了何太后,反正都要知道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 长痛不如短痛啊。 何太后闻言当即昏厥,随即一天没吃饭,哭的死去活来。之后,都是不思饮食,经常哭泣。 张绣怕她自尽,便让四个大妈时刻盯着。 难道还是没阻止?死了? 张绣坐在马车上,叱问道:“可是夫人有事?” 谁都知道张绣在宅子内养了一个夫人,这夫人好生神秘,平日里足不出户,除了伺候她的四个大妈之外,其余人一个都没有见过。 “回禀君侯,夫人没事。只是唤奴婢来迎候君侯。”大妈见到张绣之后先是一喜,听了叱咤顿时一个哆嗦,巍巍颤颤道。 张绣松了一口气,再瞪了一眼这大妈,差点误会了。同时他也好奇,何太后为什么遣了大妈出来迎接他。 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啊。 张绣下了辇车,在典韦、甲兵的簇拥下进入了前将军府,往后宅去的时候,典韦自动离去了。 张绣一个人进入了何太后所在的一进宅邸内,驻足了片刻之后,见只有卧房的灯亮着。张绣便沿着走廊来到了房间外,推门而入。 张绣见到了盛装打扮的何太后,她美丽动人的脸上再无悲色,身上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妖媚气息。 张绣的小妾狐媚金氏,虽说也是美女,十分狐媚,但在她面前,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将军。”何太后朝着他微微一福,酥声说道。张绣立刻身子麻了半边,他这个毛病是治不好了。 好色当然也不用治 张绣顿时有了感觉 ,但心中残存的理智,却让他没有扑上去。而是问道:“你派人在门前迎候,可是有事?” “当然有事。”何太后妖媚一笑,然后就在张绣的注视下,伸出玉手解开了腰带,衣带渐宽,露出了除了白色袜子之外,不着片缕的身子。 “咕噜”一声,张绣不争气的吞了一口唾沫,然后在何太后放纵的笑声中,朴了上去。 三次扑腾之后,张绣搂着何太后在大床上歇息。 “将军可真是勇猛。”何太后怀抱着张绣,吃吃笑道。 “别再诱惑我了,就算我身强力壮,三次已经是极限了。”张绣没好气的拍了拍她。 “所以才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何太后见张绣真没力气了,也就不勾引了,只是妖媚一笑道。 这泻火之后,张绣的脑子也清明了起来。奇怪问道:“你前些天还为儿子要死要活,怎么现在却如此奉承我?可是心里打什么坏主意?” “当然在打坏主意啊。我想让将军使我再生一个儿子。”何太后妖媚一笑。 但是她真疯了吗?张绣反正是不信的。这个女人在汉灵帝的后宫之中,乃是顶级角色。 对外玩起政治,也是顺溜。如果不是十常侍杀了何进,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她一定能帮刘辩稳住汉室。 她性格刚强,甚至残忍。亲自弄死了刘协的母亲王夫人。 这样的女人,会发疯吗?或许会,如果真的疯了的话,她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而不管她打什么主意,张绣都无所谓。他偶尔会为美色所迷 惑,但绝不会沉溺其中,乃至于被美色玩弄。 “不过,倒也是有一件事情。想请将军帮帮。”何太后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更舒服的躺在张绣怀中,娇声说道。 “什么事情?”张绣问道。温香软玉满怀,张绣却没什么兴趣了。 “我那儿媳唐氏性格刚烈,我怕她会出什么问题。你把她接过来吧,既保护她,我也好有个伴。你个死鬼成天不在家,我好寂寞的。” 何太后先是正经,但是说着说着又妖媚了起来。 张绣又倒吸了一口冷气,实在是要了老命了。第四次是万万不行的,他连忙捡起衣服裤子,穿戴整齐之后,在何太后妖媚的笑声中,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前院独住。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张绣也是记下了。太后宽衣解带,倾心服侍,只是这么点小小的要求,哪里忍心不满足? 马上办。 次日一早,张绣便派遣了轻骑五十人,南下颍川郡,去迎接唐氏去了。 废立天子之后,余波很大,但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张绣实在受不了何太后这个妖妇,自己非常克制的每三天才去她房里一次。 另外张绣闲着没事,便又想起了吕布家里边的高顺。 且说张绣对吕布很客气,真是一口一个“大兄”,还经常送吕布一些好东西,简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与吕布打交道。 吕布当然也很喜欢张绣,一口一个“贤弟”。 二人就像是刘备与诸葛亮一样,“情好日密”。 吕布与典韦不一样,典韦是全年无休。吕布还是有假期的。这日上午,张绣听说吕布放假在家,便让典韦备了辇车,来到了吕布的府上。 不需要通传,张绣与典韦便直接进入了吕布的府邸,并被带到了书 房。 吕布当然也看书,他可是在丁原麾下做主簿的男人,有些学问。 “贤弟怎么来了?”吕布听见动静之后,放下了竹简,顿时惊喜道。 这位可是财神爷啊,时不时的给他送好东西。如今他府内已经是“富可敌国”,简直是躺在金山上一样。 对于财神爷,吕布当然热情。 “听闻大兄在家休息,便来看望大兄。另外,略阳那边进献了我一对白壁,挺不错的。我拿了一面好的,赠给大兄。”张绣一脸豪爽,从典韦的手中拿过了有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上前递给了吕布。 “那怎么好意思。”吕布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诚实的伸手接过了木盒子,没好意思当面打开,先放下了。 “来人,快送上茶水。”吕布朝着门外大声吩咐道。 “诺。”有仆人应了一下,不久后两个漂亮侍女端着茶水进来,弯腰给张绣、吕布上茶。 侍女某个方面十分凸出,张绣多看了一眼。 “原来贤弟爱好这个啊,何不早说。这个侍女,我便赠给贤弟了。”吕布看到了,哈哈一笑道。 相比于一个侍女,张绣送的东西可值钱多了。 张绣其实也没那个心思,男人喜欢大的,乃是本性嘛。但是吕布既然这么爽快了,张绣也却之不恭了。 侍女霞飞双颊,看起来很娇羞。 小插曲,张绣也没多想。他收敛了表情,严肃认真对吕布说道:“大兄也知道,小弟我嘛。喜欢领兵打仗。那日与并州兵厮杀,看一支人马非常特别,特来向兄长请教。” “喔,什么人马?”吕布脸上惊讶,但是立刻想起了一个人以及一营人马。 他立刻激动了起来,真是太好了,那支人马他早就有些厌弃了, 眼前这个冤大头愿意接盘,真是太好了。 “嗯,很奇特。那将军姓高,所督有七八百人,进退很有章法,似乎是某些传承。” 张绣捏着下巴沉吟了一下之后,抬头说道。 “哈哈哈。我知道贤弟说的是谁了。贤弟既然好奇,我今天有空,便随贤弟一起去军营内看看。” 吕布哈哈大笑着,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说道。 张绣当然是一脸欣喜的与吕布一起出门,往军营而去。他心里头其实是瞠目结舌的。 虽然已经有了张辽的先例了,但是吕布这么迫不及待。 他真的是一个将军吗? 将军不是喜欢勇猛的属下吗? 这家伙脑子里除了钱,就是升官还有女人了。卖起属下来,不仅没有迟疑,反而迫不及待。 “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张绣心想。 到达了军营之后,吕布直接带张绣驰入高顺所在的屋子内。 “吕侯,汉寿侯。”高顺很惊讶的看着吕布、张绣,然后微微蹙眉。 吕布已经很久没来军营了,成天都护卫董卓。张绣就更不用说了。而且上一次张辽离开,虽然不告而别,但是消息不胫而走。 这让他心中有了一些预感。 不过他并不排斥,现在丁原刚死不久,吕布也是这个烂样子。高顺也还不是历史上,那忠心耿耿追随吕布死在白门楼内的高顺。 而且他与张辽关系向来不错,想着或许能再与张辽共事,心下还有些微微喜悦。 “高将军。汉寿侯对于你麾下人马很有兴趣,你带兵演练一番,给汉寿侯看。”吕布也很直白的对高顺说道。 “诺。”高顺沉稳应诺了一声,便走出了大门,去了校场擂鼓点兵。张绣与吕布当然也随之而出,来到点将台上观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吕布的滑稽 高顺擂鼓点兵,加上吕布来到了军营,顿时吸引了大营内的将军、士卒的注意。 吕布其实挺有眼光的,董卓削减了吕布的兵权,只让吕布带走了部分并州兵,但是吕布将其中的精华都带走了。 包括张辽、高顺在内,最能打的并州序列将军都在吕布的属下。 但是吕布也知道高顺、张辽能打且忠心,却不能重用,因为这两个人性格直白,有时候不怎么好听。 现在干脆将这二人都卖给了张绣了事。 而且这造成了更大的后果。 张辽去了张绣那边,众将也知道。众将都觉得有些羡慕。张绣乃是何人? 官拜前将军、汉寿侯。 人称“神威天将军”。 在董卓一系将军之中,乃是妥妥的第二号人物。吕布算什么?或许吕布武力能与张绣不相伯仲,但是吕布的带兵能力,明显比张绣差。 而且吕布官位是虎威中郎将、都亭侯。 而且吕布的主要工作,就是给董卓做安保工作。而且听说张绣宽厚带人,若是得到了董卓赏赐的,或是别的渠道得到的珍宝、黄金、布匹都不过府的,或赐给麾下大将,或是储藏作为军需物资。 相反吕布呢?吕布能把自己的大将卖了。抠门就不需要多说了。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天上与地下一样。 “这一次是高顺了吗?若能在汉寿侯帐下为将,何等的快活?”河内健将,曾经被张绣嫌弃枪法太烂的郝萌,眸光闪烁。 其实他枪法不烂,还算可以。但是在吕布、张绣这样的人看来,当然是破绽百出了。 且不说观看将军、士卒的心思,高顺跨坐战马,率领他麾下的七八百人,来到了点兵台前方。 高顺对着张绣、吕布一礼,便开始操练士卒。 张绣见之有些怪异,这七八百人着实是雄壮,每一个士卒都是精 挑细选的精悍之辈。 每个人都手持长矛、挂佩剑、带弓矢。 这批人马,显然都是全能之辈,能用长矛、大剑、弓矢。 但是当日在沙场上相遇的时候,这批人的装备却不仅如此。 张绣抬头对吕布说道:“大兄,当日我在沙场上遇到这批士卒的时候,可是人人备铁甲,怎么现在粗略一看,只剩下了三成备甲?” 吕布闻言有些尴尬,难得脸红,却也狡辩道:“贤弟不知道,董公给的钱粮略显不足,为了运转,我卖了一些甲胄。” 张绣立刻明白了,这货不仅卖了自己麾下大将张辽,还打算卖高顺,甚至连高顺麾下八百士卒的铁甲,都卖了七成。 这家伙会缺钱????他张绣给了这家伙多少钱? 不过张绣也懒得吐槽吕布这脾气了,如果吕布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能得到高顺、张辽这等大将呢? 高顺便在张辽、吕布的眼皮底下,演练了一下大兵,阵法。 张绣眼光不俗,对于高顺这支人马便是心中有数了。这批人马果然能熟练使用长矛、大剑、弓。 且每一名士卒的箭术都很精湛,开的也都是硬弓。 高顺演练了两种阵法,一种阵法乃是八百人配合,宛如完整一般或进攻、或防御、或且战且退的阵法。 一种阵法乃是一伍(五人),或一什(十一人),配合的阵法,乃是在大军不得已分散的情况下,少数的士卒也可以结阵厮杀。 张绣心中暗自点头,这样的兵真的是好兵。他们不仅每一个人都是以一敌十之辈,且懂得阵法,互相配合。 要想训练这样一支大兵,却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绝对不是喂饱了饭,给足了钱粮的事情。 而是每一个士卒悉心教导,每日演练阵法。 而且张绣猜测,高顺可能也会教这批大兵以读书识字也 说不定。 识文断字的人,对阵法的理解,肯定比不认识字的人好很多。 总而言之,这七八百兵,都是高顺的心血,宝物。相反,那些甲胄、兵器,反而是外在的不值钱玩意。 张绣心里头很满意,吕布还在一旁推销。笑着说道:“贤弟。高家的传承来自战国,似乎是出鬼谷子一脉。他的这个阵法叫做高氏八卦阵,十分厉害。” “真是好阵法,好阵法。”张绣连连点头,然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问吕布道:“我对这阵法十分感兴趣,不知道这位高将军。大兄可愿意割爱?” “我们兄弟,还说什么割爱不割爱?”吕布露出了不满之色,佯怒道。 张绣连忙拱手赔罪,说道:“大兄勿要恼怒,是小弟的不是,是小弟的不是。” 他们也是一等人才,一个见利忘义,心性凉薄。 一个是逢场作戏。 就如马腾与韩遂的玻璃兄弟情一眼,他们的兄弟情,也是差不多。 且不管这二人如何逢场作戏,台下的高顺却是十分认真的演练兵马,待演练完毕之后,他翻身下马,对张绣、汉寿侯微微鞠躬。 “高顺。我贤弟挺喜欢你。而我贤弟你也知道,最是礼贤下士厚待下属不过了。你可愿意追随于他?”吕布与张绣已经达成默契了,当众询问高顺道。 “愿意。”高顺单膝跪下,先对吕布说道:“吕侯,末将辞别了。”随即他又对张绣行礼道:“汉寿侯,末将从今以后为你卖命。” 吕布也不介意,张绣哈哈大笑了一声,从点将台上下来,扶起了高顺,拍着高顺粗糙的手背,说道:“将军放心,我不会亏待将军的。” 说着,张绣又说道:“将军与文远是好友,他也在我那里。你们兄弟可以聚聚。” “诺。”高顺向来沉稳,闻言应诺了一声,露出少许 笑容。 这一幕落在了其余将军的眼中,可把他们给羡慕坏了。尤其是郝萌,更是双眸放光,似在谋算什么。 事情既定了,张绣就可以带走高顺了。但是吕布却上前说道:“贤弟,你去营外等候。” 张绣一愣,这吕布闹什么幺蛾子?我的大将,可不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好。”不过张绣没闹,很是和气的点了点头,与典韦以及轻骑一起,去了营门外等候。 而吕布则和颜悦色的将高顺唤进了一处房间内坐下。 “吕侯还有何吩咐?”尽管已经归顺了张绣,但是高顺还是很客气沉稳的对吕布说道。 “高顺。你人是跟了汉寿侯了,但是东西却不能带走,明白吗?”吕布充满了深意道。 高顺先是愕然,随即一股火气蹭蹭蹭的上来 ,但是他却强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沉声说道:“诺。” 不久后,张绣见到了吕布与高顺以及那七八百的人马走了出来,却也愕然发现,除了高顺之外,其余士卒身上的铁甲都不见了。 在那日厮杀的时候,张绣见到的高顺部下人马,人备铁甲。 今天一看,就剩下大约三成人备了铁甲。 现在好了,全脱光了。 吕布这厮,简直抠门到家了。 要不是现在的这个情况,张绣都想拿起大黑枪,一枪捅死这个抠门的家伙了。 张绣心中杀气沸腾,但面上却仿佛是面团一般和气。说道:“大兄,既然高将军投奔了我,我便不能亏待了他。且先去安顿高将军去了。” “贤弟自去,不必管我。”吕布一边很客气的对张绣说道,又一边给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张绣当然秒懂,要钱嘛。 张绣也不含糊,在与吕布分开之后,就让人去前将军府内取了珍宝、黄金,童叟无欺的用大价钱买了高顺。 张绣坐在辇车上, 转头看了一眼策马而立,很是沉默的高顺。张绣大概也能明白高顺心中的羞愤,不由和颜悦色道:“将军不要在意。我与吕侯乃是两路人。你麾下这人马,我给你扩充到两千人。 “两千铁甲有些多,但我砸锅卖铁,也给你慢慢凑齐。你所部人马,待遇与我亲兵相同,我绝不薄待。” 其实张绣已经眼冒金星了,董卓给他的钱粮还真不是很多。略阳那边出产,要维持赵云、庞德的大军,挪用不得。 他又花了以前储备的金子、珍宝,购买了张辽、高顺两位大将,府内的储藏已经不多了。 但是眼见高顺现在这个情况,他如何不砸锅卖铁呢? 虽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是高顺的这支人马,却更难得不是吗? 高顺闻言顿时眼睛放光了,仿佛是整个人活过来了一样,激动的难以自制了起来。 他在丁原麾下其实还可以,粮饷没短缺,铁甲也凑足了。 但是在吕布麾下...... 但是相比于张绣,丁原、吕布都不够格。张绣竟然愿意出两千具铁甲,而且待遇等同于张绣的亲兵。 虽说具体待遇高顺不知道,但是按照张绣的大方来看,张绣的亲兵待遇绝对是离谱的。 “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般,汉寿侯礼贤下士,且极为抚恤下属。”高顺渐渐冷静了下来,心中对自己能跟随张绣,十分庆幸,心想着,哪怕是为张绣战死,那也值了。 不过高顺对于张绣的好意,却是拒绝了。他抱拳认真说道:“多谢汉寿侯好意,只是我家的阵法,太多人马也不行,八九百人刚好,不需要扩充人马。” 张绣有点惊讶了,高顺可太诚实了。 哪个将军不希望扩大兵权的? 他也更满意了,人品真好,这样的人上哪里去找啊。 “好,便依将军。”张绣满意点头,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陷阵营 乱世用重典。 为君者,首选臣下,乃是忠义之辈,然后才是才能,最后才是德行。 而为臣则择君就很简单了。 韩信说的就很好:“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于此。” 信任臣下,言听必从,肯听忠言的君,就是好君啊。 高顺以前与吕布说话,真是费劲。 与丁原说话,也不太好。当时他劝说丁原,让丁原兵退河内郡,连接诸侯与董卓大战。 结果丁原不听,被吕布所杀。 现在张绣的态度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当真是让高顺十分开心,心想。“汉寿侯宽厚待人,礼贤下士,又能臣下之言,真将主也。” 小插曲之后,张绣与高顺、典韦等人马出了洛阳城之后,便来到了城外大营。 大营分两座,一大一小,毗邻而立。 吴匡、陈宫、张辽等营内文武先得到了消息,在大营营门之前罗列迎候。 “将军。”待见到张绣辇车之后,他们敛容严肃,待辇车停下,张绣从车上下来之后,众人躬身行礼。 张辽看到了高顺之后,眼前一亮,露出了喜悦之色。在吕布那里,他与高顺关系最是亲厚。 “诸位免礼。”张绣心情极好的双手抬起,虚扶了一把。随即,便介绍高顺道:“这位乃高顺,高将军。我任他为别部司马,别领一营八九百人。” “这是陈宫,为前将军从事,总领后勤。” “这是吴匡,为营中都督,总管练兵。” “至于文远,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张绣最后哈哈一笑道。 “陈先生,吴将军。” “高将军。” 双方在张绣介绍之后,互相见礼算是认识了。随即,张绣与众人进入了军营之中,他先 对陈宫说明了一番高顺的情况,让陈宫给高顺准备八九百件铁甲,并定下了高顺军的待遇问题。 除了张辽之外,其余人都对张绣的决定很惊讶。 人备铁甲?待遇比张绣的亲兵?这可真是下血本了。不过没有人反对,张绣威望极高,且有张辽这个前车之鉴。 张辽来了没多久,也别领一营。但是吴匡、陈宫也偶尔见过张辽练兵、练武,都觉得此人非同凡响。 那想必,高顺也应该非同凡响才对。 之后,张绣也询问了一下吴匡、张辽的练兵情况,二人也都作答。练兵吗,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二人都在努力督练,效果是有的,但想要成为精兵却需要时间。 尤其是张辽这里,张辽从吕布那里带来了五百精兵,张绣让他再招募五百人,凑足千人。 军中老兵、新兵各有一半,练了这一段时间之后,还勉强算凑合。 张绣之后又询问了一下后勤,陈宫管的也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总而言之,张绣乃是“统御之主。” 说的难听点,其实就是刘禅。 刘禅用诸葛亮为丞相,得以与上国(曹魏)抗衡。他用陈宫、张辽、高顺、吴匡,军中不需多虑。 不过有时候,张绣脑子抽风了,也会插手一二。待询问完了军中之事后,张绣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让军中小吏取了笔墨,一张白布。 张绣提笔挥毫,在白布上写了三个字。再展开白布,给众人观看,最后递给了莫名其妙的高顺,笑道:“高将军所督之兵,未来必然名震天下。岂可没有名字?将军以为,这个名字如何?” 这张白布上写着的三个字便是“陷阵营”。 攻城陷阵所向无敌。 这绝对是强大的魔法攻势了,高顺拿着这张白布,看 着这上边的“陷阵营”三字,心中无比感动,随即轰然站起,躬身行礼道:“好名字。末将定不会辜负将军期望。” “好。”张绣叫好了一声,随即便站起,在众人的相送之下,出了大营离开了。 军中他放一百个心,不需再插手了。 张绣离开之后,陈宫与吴匡、高顺、张辽等人商量了一下,最后是张辽出马,帮高顺建造另外一座小营。 在张辽的帮助下,高顺的营寨建立的极为迅速。中午的时候,他们四个在一起吃了一顿酒席,算是欢迎、欢迎。 待晚膳的时候,高顺邀请了好友张辽来自己营帐内,二人单案,各坐东、西推杯换盏。 “汉寿侯、前将军真非常人。兄弟。我们能在将军麾下,真是幸甚。”高顺有些微醉,但一颗心却是赤城,抬起头来对张辽感慨道。 “兄弟所言甚是。我遇将军,真是如鱼得水。此生夫复何求?”张辽重重点了点头。 这两个并州老乡的感情,在这个时候是无比共鸣的。他们先后跟随丁原、吕布,但这二人与张绣一比,当真是货比货可以扔了。 汉寿侯、前将军张公,真将主也。 ............. 且先不说张辽、高顺推杯换盏,酒后吐真言,且展开了好基友的快乐练兵、征讨生涯。 张绣回来之后,却是没什么事情要做。董卓目前应该还算信任他把,毕竟废立这么大的事情,他都能支持董卓。 但是董卓没有让张绣插手朝堂上的事情,意思是很明确。 你张绣,只管好军队,做个大将就行了。 而此刻军中,张绣不需要多费心。他回来之后,自然白日里玩大枪、看兵书,夜里头与何太后讨论怎么生孩子。 目前邹氏不在家,张绣自己节 制房事,每三天一次。张绣回到了府中,与典韦一起用了晚膳。 典韦还是老样子,一顿饭是普通的十顿。张绣的食量也很大,与典韦一起吃,真是痛快。 但吃了这顿晚膳之后,张绣便去何太后的一进宅子。 “将军!” 卧房内,这妖妇正穿着一身红衣裳,发髻上带花、金步摇,既魅惑又艳丽无匹。 听见张绣推门进来,她宜嗔宜喜的迎了上来。 “啪。”张绣拍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说道:“你也不想我人亡吧。三天一次。不过不搂着你睡,晚上不舒服。” 说着,张绣自己就楼向了何太后纤细的腰肢,这小腰纤细却并不是只有排骨,而是有一层薄薄的肉,很舒服。 何太后闻言吃吃笑了,却没有再作怪。二人一起脱了衣裳,吹了灯,并排躺下。 “将军。最近董卓又杀了谁?”何太后很舒服的躺在张绣怀中,娇声问道。 她似乎对政治很感兴趣,尤其是对董卓杀了谁。 张绣始终坚信她没有疯,但她却彻底放下了太后的尊贵,儿子被董卓毒杀的伤感,疯狂的迎合他,疯狂的输出自己的魅力。 如今却关心董卓..... 张绣眸中精光一闪,心中有些猜测。只是笑道:“妇道人家管什么闲事。”拍了拍她,然后便闭上眼睛打算安置。 “哼。”何太后娇嗔轻哼,却没有做什么,也闭起了眼眸。但就在这时,门外有大妈叫道。 “将军。院外甲兵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谁来见我?”张绣奇怪,现在虽然不是很晚,但却并非是来拜访的时候啊。 “对方没有说是谁,但看他高大煊赫,恐怕是个将军。”大妈说道。 张绣眯了眯眼睛,这夜中将军来见,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事。 何太后漂亮的眼眸一亮,推搡张绣道:“既是将军来见,恐怕是大事,你快去。” 张绣又拍了拍她,倒也掀开被褥站了起来。何太后虽然有些冷,却还是起床帮张绣穿上衣服,系上腰带。 张绣出了卧房之后,直往前院而去。 这段时间张绣在洛阳为典韦弄了一套小宅,还给典韦物色了一房妻子,几个小妾,仆役、侍女也给整了。 一切典韦都不需要操心。 这君臣之间,算是互相反补了。 但是典韦每月也就十天在家歇息,二十天都在他这里住着。 有这样的事情,他当然也被惊动,在必经之路等张绣。随即,二人一起来到前院小客房,见到了神秘的来人。 张绣跨入小客厅,看到来人之后,便是眉头一挑。此人身材高大,相貌威武,堂堂而坐。 乃是吕布大将,河内人郝萌。 “汉寿侯。”郝萌等的有些心急,见到张绣之后,虎目一亮急忙站起来躬身行礼道。 “郝将军。”张绣心中虽有别思,但面上却是宽厚的很,也是弯腰还礼。 一番见过之后,张绣来到了主座上跪坐下来,典韦亦步亦趋的在他左侧而立,手按剑柄,虎目直射郝萌,俨然是怕郝萌爆起行刺。 郝萌对张绣身边这位典韦,也是有所耳闻。真是汉寿侯帐下有典君,使得一双戟八十斤。 张绣外出,典韦必在,寸步不离。 “郝将军乘夜而来,可是有何见教?”张绣仍是很客气,拱手作揖,宽大的袖子落下,看起来还有儒生之气呢。 郝萌见此眼睛一亮,心动道:“汉寿侯平常时宽厚待人,如同儒者。但是一旦横枪立马,却有虓虎之武威,廉颇之勇,马援之雄。真大将也。” 郝萌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明了来意。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投效 张绣再次眉头微挑,典韦则露出了鄙夷之色。 刚才张绣就猜测了,也还真猜对了。 郝萌这是来投效的。 “汉寿侯招兵买马。张辽、高顺皆归了汉寿侯麾下,郝萌不才,特来归顺。”郝萌巴巴的抬起头,拱手作揖,态度十分诚恳。 他已经偷偷打探过了,张绣招募张辽、高顺,都给了吕布一笔大钱,而对待张辽、高顺都极为宽厚,乃是拜“别部司马”,单领一营。 城中赐宅,多赐侍女、仆役。又使人去招张辽 、高顺老母妻儿,来到洛阳同住。 这待遇,真是羡慕坏了郝萌了。 他把心肝儿一横,便趁着夜色来投效了。 张绣心里头是有些哭笑不得,“我这算是燕昭王买千里马骨了吗?这招来了高顺、张辽之后,名声传出去了。吕布麾下大将,都蠢蠢欲动了?” 但是对于吕布麾下其余大将,张绣多是看不上。当然,也有几个是忠心耿耿,能力也还算可以的。 比如说曹性,就忠心骁勇。 但是曹性不值得张绣拿出重金去购得。 唯有张辽、高顺,才能让张绣下血本。 而郝萌呢? 骁勇善战是真的,枪法其实还可以,领兵吗,也还可以。但是郝萌有个缺点,历史上背叛过吕布。 吕布确实是骁勇大将,但谁喜欢他? 郝萌也是背主之贼,半斤八两,谁喜欢他呢?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随着地位越来越高,势力越来越大,张绣的行为方式,也早就渐渐改变了。 想当年在槐里城纵横,杀了功曹、杀了县令。那个时候不算霸王,只能算是一个有胆敢行的猛将。 如今他学会了内能招贤纳士,宽厚待人,外能上阵提枪,纵横无敌,内心也渐渐圆滑。 可谓才兼文武,胸有城府,乃真霸王。 张 绣心中盘算了瞬息,哀叹了一声,说道:“好叫将军知道。” 郝萌听了张绣这一声哀叹,心中凉了一半,这是要拒绝我? 不过张绣却说道:“将军以为,如今天下局势如何?” 郝萌实在摸不着头脑,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是来投效的好不好。但是汉寿侯既然问了,他不敢不答,想了一下后,说道:“董公官拜相国,总览天下。” “是也,也非也。”张绣摇了摇头,敛容说道:“董公神武雄才,据洛阳而虎视天下。但出身太低,在很多人眼中不过凉州匹夫。我看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郡守、刺史起兵讨伐董公。那时候,需得精兵强将。故而我在洛阳寻觅猛将为己用。” 说到这里,张绣诚恳对郝萌说道:“其实我也知道将军。将军乃河内名将,骁勇善战。我也向吕侯提起过,吕侯没有答应放了将军为我效命,为之奈何?” 张绣当然是睁眼说瞎话,但是他敢保证,郝萌是不会去亲自问吕布这件事情的,郝萌皮痒吗? 果然,郝萌听完之后,顿时既惊又怒还有些窃喜。 没想到汉寿侯如此重视他,想要纳入他为麾下,却是吕布从中作梗,没有放行。 张绣眼见郝萌的脸色从黑转红,再青筋暴起,怒满胸腔,心中那是贼爽快。 这郝萌本就不是什么忠义之人,这离间一二,果然便是波涛汹涌了。 对于吕布,张绣是明确的,杀之而后快,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张绣既然都这么说了,郝萌也就没有被的说法了,心怀怒气的起身告辞。张绣却也是圆滑,叫了一声,“请将军稍等。”然后唤过了旁边的典韦,小声细语了一番。 典韦朝着张绣弯了弯腰,转身走了出去。正当郝萌疑惑的时候,典韦亲自端着一个木头匣子 走了进来,当着郝萌的脸打开匣子,又关上。 “这是黄金100。将军仰慕于我,前来投奔,奈何有缘无分。小小心意,聊表寸心。还请将军不要推辞。”张绣很是宽厚对郝萌道。 郝萌感动怀了,与吝啬的吕布一比,张绣简直就是神大方。真恨不得,不能为汉寿侯效命也。 郝萌心中对吕布的恨意,也自然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他当然喜欢黄金,但却有点假的推脱了一番。在张绣执意送的情况下,他“没办法”只能接受,一番依依不舍之后,张绣亲自将郝萌送至门口,目送此人带着几个随从,策马离去了。 “将军。此是小人。”待人影消失之后,典韦朝着张绣弯腰行礼,难得多嘴了一句。 典韦最器重忠义之人,也最憎恶无耻小人。 “小人也有小人的作用。”张绣摸了摸下巴上渐渐长出来的松软胡须,笑着回答道。 而后,二人一起进入了府门。前将军府,自然也就关闭了。 张绣回来之后,便回去了何太后的一进宅子,搂着这妖妇丰腴绵软的身子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张绣吃了早膳之后,便有董卓的人来召见。他让典韦备了车马、护卫,坐上辇车,往相国府而去。 张绣这张脸就是通行证,流畅的进入了相国府,来到了董卓的书房。典韦在外守候,张绣走了进去。 “董公!”张绣先对坐在上首座的董卓躬身行礼,而后又对李儒弯腰,口称“先生。” “大郎来了,坐坐坐。”董胖子更胖了,他一直亲切叫张绣为大郎,且大多都对张绣笑脸相迎。 李儒也轻轻对着张绣点了点头。 待张绣坐好之后,董卓笑着说道:“一大早唤大郎来呢,却是有一件事情,要询问一下大郎的意见。” “还请董 公示下。”张绣很恭敬的说道。 董卓对张绣的态度一直都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大郎既已经是前将军,领京都兵马。而略阳那边,自然需要护羌校尉、略阳郡守。大郎觉得谁比较好?” 张绣眸光一闪,随即毫不犹豫说道:“董公神武之才,想来心中已有人选。张绣愚钝,还是沉默如金吧。” 董卓与李儒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道:“大郎真是谦虚了。如果你算是愚钝的话,那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笑过之后,董卓敛容说道:“马腾、韩遂乃是叛贼,属下数十万凉州悍兵。略阳一带,萧关一线,乃是三辅门户,不能不慎重。大郎还请直言不讳。” 张绣闻言这才沉吟了一下,说道:“若说护羌校尉,略阳都尉庞德勇而有谋,可为之。若说略阳郡守,略阳长史戏志才,才略足够。加上天水都尉赵云,三人可守备略阳,防备马腾、韩遂。” 说完之后,张绣又拱手行礼道:“区区愚见,若有说错,还请董公不要见怪。” “好。既然是大郎提供的人选,那便没有问题的。就让庞德为护羌校尉、戏志才为略阳郡守。” 董卓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他详装无事与张绣笑语了一番,又赠给了张绣一些黄金、布帛,且有三个美女,就让张绣下去了。 张绣离开后,书房。 “大郎,倒是没有让我失望。”董卓一双硕大的眼睛闪烁着满意之色,抓了抓自己的胡须,对李儒说道。 “大郎心向董公,忠心耿耿。”李儒趁机也给了张绣一个助攻。除了废帝那件事情之外,李儒一直都是很相信张绣的。 “呵呵呵。”董卓呵呵笑着,心中大爽。 刚才一番交谈,看似平常,其实是惊心动魄。 张绣官拜前将军,为天下少 有的重号将军。当年皇甫嵩平定黄巾,后来也只是做左将军,比张绣还差一点点。 张绣又领京都万五步骑,手握重兵。 不管是从什么角度考虑,董卓都不能让张绣再对略阳,摇摇控制。 按照董卓之前的想法,乃是要安插自己的亲信,控制略阳一带的四五万人马。 但是让李儒给劝阻了。 李儒的说法也很现实。如今董卓麾下强力人物已经极少,都要坐镇洛阳,派遣谁去略阳呢?如果派遣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去,让略阳那边破败,马腾、韩遂攻入三辅又该如何是好? 李儒建议让张绣提供人选,并盛赞“张绣有识人之明,他举荐的留任文武,必然能抗衡马腾、韩遂。” 但是董卓还是心疑,就试探了一下张绣。若是张绣一开始就提出人选,他必然反驳。 但是张绣却偏偏顺滑的说,一切让董卓做主。这董卓心中的疑虑,便散去了大半。 再加上李儒说的对,他也忌惮马腾、韩遂,最后,便是庞德、戏志才“得利”,一个官拜护羌校尉,一个官拜略阳郡守,与天水都尉赵云一起,全盘接收了张绣在略阳的人马。 不过话说回来,张绣自从做了略阳郡守、护羌校尉,一直都是这三个人主持略阳兵马的,他几乎没有带兵过。 “派人拟定招书,制作印信、官服。另外以我的名义送去美女、黄金。”但是董卓想了一下之后,却还是说道。 董卓多疑,如今又仿佛帝王,自然要有权术。 他还是不能让张绣在略阳有太大的影响力,简单的办法就是增加自己的影响力。 用实际的行动告诉庞德、赵云、戏志才,是他董卓提拔了你们,且送给你们美女、黄金。 你们要忠心董卓,而不是张绣。 “诺。”李儒笑着应了。 第一百三十章 颍川奇遇 另一边。 张绣出了相国府之后,脸上笑容便没有了。待坐上了辇车,回去前将军府的时候,脸上更露出了冷笑。 “董卓真是养不熟的豺狼,我如此“忠心耿耿”,他却还要疑我。不过幸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想到这里,张绣的心情又愉快了许多。 他心思缜密,思虑又多,当然对于这件事情有过心理准备。因而应对得体,终究还是骗过了董卓、李儒。让戏志才、庞德、赵云、胡车儿这四驾马车,牢牢的扎根在略阳郡,掌握兵权。 此四人都是忠义之辈,张绣绝不怀疑。 但是想了一下之后,张绣催促马车快行,回到了前将军府邸。进入书房之后,张绣便拿起了笔,取出了白布,给戏志才写了一封信。 他将事情大略告诉了戏志才,关键交代只有四个字。 “相机行事!” 且还有一个交代。以后略阳郡那边不要再向他“贡献辎重”,也减少书信往来,冷处理。 让董卓误以为,他对略阳的控制力,渐渐薄弱。 写好书信之后,张绣亲自取了一个木匣装好,递给典韦道:“派遣一队三十人的精骑,火速去略阳,将这匣子交给戏志才。若中途出了意外,人可死,物不可留。” “诺。”典韦顿时严肃了起来,应诺了一声,下去寻找死士去了。 张绣待人宽厚,对于亲近之兵,那是每一个都能叫上名字,聊聊家常的水平。他的亲兵,大部分都愿意为张绣效死。 找三十个死士,不难。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张绣让典韦下去之后,心中满是笑意,登上了高楼,遥望相国府。心中只有一句项羽的话。 “彼可取而代之。” “将军。华雄将军来了。”就在这时 ,典韦从外走了进来。 张绣眉眼间有些笑意,徐荣、华雄二人与他一直保持着相当好的私人交情。 张绣转过身下了楼,在前院客厅内见到了华雄。 “汉寿侯。” 华雄站起来,对张绣躬身行礼道。 “大兄客气了。”张绣摆了摆手,请了华雄坐下后,好奇问道:“大兄不是出镇三辅了吗?怎么回来了?” 董卓暴虐,左冯翊那边出了一点问题。便派遣了华雄领兵出镇左冯翊。 “左冯翊那边没有什么高明人物。我大军一到什么都搞定了。我刚刚回报了董公,便来找你喝酒。” “与你,还有典韦一起喝酒才痛快。”华雄先解释了一下,随即十分爽气的拍了拍膝盖,露出了期待之色。 “哈哈哈哈。”张绣哈哈大笑,这种要求当然得满足,必须满足。他让人下去准备酒菜,将典韦召唤进来,三人便开始推杯换盏,吃喝的好不痛快。 ............... 且说颍川唐氏乃是官宦世家,门第却不比颍川荀氏差。唐妃之父唐瑁,曾做过会稽郡守。 如今弃官回到颍川,终日以悠闲度日。 不过自从唐妃被选为太子妃,然后刘辩荣登大位之后,唐瑁的心思就变了。 没有一个人不希望荣华富贵的。 他的女儿做了皇后,他就是皇亲国戚。何进屠夫之辈,一旦妹妹成为皇后,就荣登为大将军,权倾天下。 他唐氏乃是官宦世家,难道不比何进要强吗? 自从刘辩登基之后,他就在长社城内翘首以盼,顺便与一些朋友吹吹牛,既得意一番,也是选定一下帮手,待来日入朝之后,作为党羽。 而颍川的士人们也因此,而争相交好唐瑁,以至于唐家门外,车水马龙,观者如堵。 但很快一切都 变了,先是十常侍杀了屠夫何进,再就是袁绍、曹操杀了十常侍,后是董卓霸占京都,废杀了弘农王,扶持陈留王为皇帝。 董卓派遣甲兵,强行车载唐妃回来。 唐瑁的满腔野心,顿时烟消云散。唐家大门前,也重新变得了冷清,再也不复热闹。 每每想起此事,唐瑁都是咬牙切齿。 这一日傍晚,唐瑁乘车去了朋友家喝闷酒,喝了一整天才回来,有些醉醺醺的。 “可恶的屠夫,堂堂大将军竟然被宦官给杀了。” 唐瑁破口大骂道。周围的随从习惯了,他们家老爷每天不骂何进几句,那是出不了气的。 回到了府中之后,唐瑁的夫人陈氏,扶着醉醺醺的唐瑁来到了客厅小坐,并让侍女端来茶水给唐瑁喝。 “老爷每日饮酒,可要伤身体的。”陈氏忧虑道。 “不饮酒,我心中不痛快。”唐瑁瞪着眼睛,说道。 “哎。”陈氏哀叹了一声,想起自己苦命的女儿,也是一阵垂泪。 “她怎么样了?”唐瑁听见妻子垂泪,一阵心烦意乱,问道。 “还能怎么样?以泪洗面,饮食极少。” 陈氏泪更多了,嘤嘤说道。 “这样下去也不是事。虽然皇后当不成,但我们唐家也是书香门第,官宦人家。给她找一户好人家还是能做到的。嫁了人之后,她可能会好受一些。”唐瑁其实对女儿还是挺不错的, 不由说道。 陈氏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这有人新人,才好开始新的生活。我明天就托人问问,将女儿嫁出去。” “嗯。”唐瑁点了点头。 不久后,夫妻二人去了卧房睡下。待第二天,陈氏就开始张罗。但是唐妃很快得了消息,便一哭二闹三上吊。 反正就是不改嫁。 闹的唐家上下,鸡犬不宁 。唐瑁夫妇二人一个头两个大。 “我女虽是命苦,却也刚烈。”这日。唐瑁就在自家宅院内饮酒,一边喝酒,一边叹息,却也没有了再把女儿嫁出去的心思。 “报老爷,门外有自称是前将军、汉寿侯张公麾下亲兵龙且的人,引轻骑数十人求见。”忽然管家连滚带爬的走了进来。 唐瑁闻言右手一颤,酒碗落在了地上。 这可是一个杀神啊。 莫非董卓因为女儿的缘故,派来追杀我们的?要灭我们唐家满门? 但是没必要啊,如果董卓要追击他女儿,在洛阳的时候,他女儿就没命了。 实在是想不通,唐瑁便强行镇定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命管家大开中门,前往迎接前将军、汉寿侯张公的亲兵。 “可是龙壮士??不知汉寿侯有何见教?”唐瑁见到门外龙且等数十人之后,顿时心惊,愈发小心了起来。 龙且看了一眼唐瑁,很客气的说道:“我们奉君侯之命,特来迎接唐妃入都。” 唐瑁心中松了一口气,好像不是来杀他们全家的。但一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儿,他也是眼圈一红。 他误以为是董卓派遣了张绣人马过来的,这是要追杀他女儿也说不定啊。总而言之,去了洛阳定是水深火热。 他又不敢违抗,虽说女儿也是舍不得,但若是不听从董卓,会有灭族之祸的。 “还请壮士稍等,我让女儿收拾行囊。” 唐瑁先对龙且拱手行礼,然后入得府内,将事情告诉了陈氏、女儿唐妃。 陈氏顿时哇哇大哭,抱着唐妃的小身子死去活来。唐妃却是刚强,抬头对陈氏说道:“母亲勿要伤心,不过是一死而已。女儿早已经心如死灰,死在洛阳,也是不错。” 说罢了,唐妃便辞别了父母,准备了一些行囊, 带上一个女婢,便登上了龙且准备的马车,一行人往洛阳而去。 陈氏实在是舍不得唐妃,坐着马车送出城外长亭,然后便哭的晕厥了过去。唐瑁见此连忙车载妻子回到了城中,派人去找医生来诊治。 折腾了一番之后,已经是下午。 “哎!!!!”唐瑁心中实在是郁郁,又回去书房内喝酒,喝的昏天地暗,浑浑噩噩,也喝到了傍晚。 正在唐瑁巍巍颤颤站起,打算去卧房去睡觉的时候。管家又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说道:“老爷。游大侠在外求见。” “什么游大侠?张大侠的?我谁也不见。”唐瑁勃然大怒,大骂了一声,管家顿时悻悻,连忙下去了。 “等等,是游光吗?”忽然唐瑁酒醒了一些,大声问管家道。 “正是。”管家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回转答话道。 “请入客厅招待,容我更衣再去见面。”唐瑁说道。 “诺。”管家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所谓游光,乃是长社本县的一位游侠,虽然年轻,但却是游侠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势力在迅速扩大。 这等人物,就算在太平盛世,也需得敬而远之。如今是乱世,格局更是不同。 唐瑁更衣了一番之后,总算是体面了一些,只是眼眶仍然红红的,意志消沉。 “游壮士忽然来访,可是有何见教?”唐瑁进入客厅之后,呼出了一口气,对坐在客座上的游光,拱手一礼道。 游光很年轻,二十出头。眼神明亮,且有铮铮之气。 “特来向先生求救。”游光拱手还礼,直爽道。 “什么事情?”唐瑁更精神了一些,先来到主座上坐下,随即问道。 “我好友徐庶杀了人,目前被衙役逮捕。若不救他,恐怕要被弃市(问斩)。”游光露出苦笑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将徐庶 “徐庶?”唐瑁听闻过此人,但却因此而蹙眉道:“徐庶擅长剑法,为人勇猛。怎么能可能被普通衙役给逮捕到?” 游光更是苦笑,说道:“徐庶为人义气,为好友杀人。而衙役对他早有准备,乃用渔网将他困住,又一拥而上。徐庶纵然有万夫不当之勇,也只能被生擒了。” “那倒也是。纵然勇将,也怕诡计、埋伏。既然官府已经有所准备,徐庶也就在劫难逃了。” 唐瑁了然点头。但很快他露出难色,说道:“游壮士,并非我推脱。我唐家虽然是颍川大族,但近年来渐渐式微。我官职也做到太守,我这就去县衙问问。壮士且在我家稍后。只是能不能成,我却不能保证。” “先生言重了。先生能救人游光已经感激不尽,能不能成,都不会责怪先生。”游光最重义气,闻言连忙说道。 唐瑁点了点头,而后让管家准备辇车,出了门去。 管家送走了唐瑁之后,便回到客厅招待游光。一般能做到管家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游光与管家闲聊,谈的还不错。游光忽然想起一件事,喝了一口水后问道:“我刚才见先生眼眶红肿,脸上有悲色,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管家叹了一口气,拱手说道:“乃是汉寿侯、前将军派人来接走了我们家小姐。” 游光听完之后,顿时蹙眉,说道:“我听说那汉寿侯、前将军张公,乃是勇猛贤明之人,才兼文武。他断然不会要来接走唐小姐,定是那董卓的命令。” 在大汉朝的朝野上下,张绣、董卓风评是截然不同的。 张绣襄助董卓,被认为为虎作伥。但是没有人否认张绣的勇猛、贤明。 张绣经常夸赞董卓是“神武之才”,那是虚的。朝野上下都看得明白,董卓乃是豺狼 。 “我家老爷也是这么认为的。”管家点了点头,想起自家这件事情,他也是眼眶一红,垂泪不已。 唐瑁这般义气,若是寻常的事情。游光也能帮帮场子,但对方既然是张绣麾下精兵,他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50个张绣的精锐骑兵,至少需得有500个游侠才能匹敌。他上哪里去找这么多游侠? 不过游光心中也是一动,“唐先生虽然义气,但未必能救出我家兄弟。但是张绣就不一样了。此人乃是前将军、汉寿侯。现在董卓威震天下,虎踞洛阳。洛阳距离颍川不远。若是有张绣襄助,何愁救不出我家兄弟?” “再说了。这张绣在略阳的时候,就发布了【求贤令】,不讲门第只讲【唯才是举】,真是求贤若渴。我家兄弟别的本事没有,乃忠义之人且骁勇善战,胆大有一斗。” 游光越想约是心动,心中有了计较。又过了一刻钟之后,唐瑁从外走了进来,一脸苦笑对游光道:“游壮士,我实在有负所托。那县令认为徐庶在县中闹市杀人太恶劣了,不肯放过。” 游光虽然心中有了计较,却也叹了一口气。 这1计划如果好用,谁喜欢用2计划? “先生已经尽力,不必自责。”游光站起来,对唐瑁拱手一礼。随即,便说道:“先生。我还需得想办法搭救我家兄弟。就不多做久留了,来日有机会,再来找先生喝酒。” “好。”唐瑁知事情紧急,便也没有挽留。随即,唐瑁将游光送出了府门之后,便回转了卧房睡觉去了。 实在喝了太多酒,之前他就已经昏昏欲睡快撑不住了。 游光并非是一个人来的,而是有十几个游侠同伴。都是鲜衣怒马,腰间挂剑,马后带弓的强壮青年。 游光与同伴一番计较之后, 便一起策马横冲直撞的出城,然后往北方追去。 .......... 时至傍晚。 现在天气又是渐渐寒冷。龙且等人乃是粗糙凉州汉子,倒是不怕,却怕冻坏了唐妃。 龙且看前方有一片空地不错,便下令麾下士卒,取了驽马上的帐篷,搭建起来。 待大帐立好之后,他来到了唐妃的马车旁边,躬身一礼道:“帐篷已经搭好,还请夫人进去歇息。” 马车内的唐妃没有作答,一名女婢先下来,随即扶着唐妃下来。唐妃看了一眼龙且,镇定的去帐篷歇息去了。 “真是贵气非常,让我忍不住自惭形秽。”龙且凉州糙汉,哪里见过唐妃这等雍容华贵的女子,当即忍不住心想。 营寨立起来之后的,龙且又安排了晚上的防备,乃是分作三班,进行守夜。然后,龙且命人架起大锅,放了一些米,肉干,熬煮肉粥。待粥熟了之后,先亲自端了两碗,请唐妃吃,这才回来自己吃喝。 虽说龙且是凉州糙汉,但也是讲规矩的糙汉。 张绣待人宽厚,对于亲兵更是厚恩。但是军纪也是森严。龙且本是桀骜不驯之辈,但在马缰约束之下,却也成了个讲规矩的人。 既然奉命来接唐妃,那就需得尊敬唐妃,不可怠慢。 龙且刚打算用粥,却听见了一阵马蹄声。龙且心中一动,不敢怠慢。乃是命所有骑兵翻身上马,面朝南方,持弓满圆。但是他也眉头贸然行动,听马蹄声,来者数量不多。 “可是前将军、汉寿侯亲兵龙壮士在前?”对面的游光更不敢怠慢,凉州兵凶悍,若是误会,恐怕他们都得成为亡魂,还没靠近,便大声叫道。 龙且闻言放松了一些警惕,挥手让属下不要射箭。待见到游光之后,龙且问道:“正是某。你 是何人?” “我乃长社人,游光。平日里在县中纵横,没什么正经营生。”游光先暗示了一下自己是游侠,然后才说道:“听闻前将军、汉寿侯张公求贤若渴。我有一个兄弟姓徐名庶,字元直。乃是忠义骁勇之辈,希望能够投奔张公。” 龙且闻言笑道:“我们将军求贤若渴是不假。对于游侠,也多是宽容。张公帐下有典君,便是陈留游侠。” 说完之后,龙且严肃道:“不过我等有重任在身,需得保护女眷。不便与徐庶同行。徐庶若是真心投奔我家将军,可自去洛阳前将军府。我家将军,必不会轻慢徐庶。” 龙且慎重,等闲也不怎么相信游侠。若对方起了歹意,将唐妃给害了怎么办? 他们死了事小,不能完成将军的命令,才是大事。 游光猜出龙且心思,也不生气。却叹声道:“好叫龙壮士知道,我来此既是待我兄弟投奔,也是求救。” 游光又将事情经过告诉了龙且,末了,苦苦哀求道:“龙壮士,我绝非虚言。我这兄弟义气为先,肯为朋友在城中杀人报仇。官府抓走了他之后,我们朋友数百人奔走搭救他,足见信义。” “张公求贤若渴,招兵买马。我兄弟若被张公所救,必然感恩肺腑,也会派上用场的。” 对方是居心不良,想让他们出面搭救这亡命之徒。龙且知道游光心思,却也是心中连动。 “我家将军求贤若渴,典君也是为朋友杀人亡命,义气之辈。自从归顺了将军之后,随身左右,不避艰难。我们这些部下见了,都忍不住心服口服。这徐庶莫非也是典君一般的人才?” 想了一下之后,龙且说道:“我实在是不能跟你去。但是我可以派遣一队五人的部下。随你去长社城中,去搭救徐庶。我 家将军威震天下,我们狐假虎威,谅县令也不敢不放人。” 游光正是想扯旗张绣虎皮,而并非是看重龙且这五十个精兵。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连鞠躬道:“多谢龙壮士,多谢龙壮士。” 随即,龙且便拨给了游光一队五人的精骑,一行人不顾夜色,策马回去了长社城。 待他们到达长社城的时候,已是深夜。游光邀请五人在城外自家庄园内休息了半夜,第二天一大早便进入城中。 而果然如游光所料,张绣的虎皮当真是虎威十足,那县令一个屁也没敢放,就将徐庶给放了。 游光接出了徐庶之后,便与张绣的五个精兵以及同伴一起,来到一家酒肆包下,为徐庶接风洗尘。 之前游光没有向徐庶解释经过,刚坐下徐庶就主动询问了起来。 游光就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徐庶,徐庶听了之后,先是蹙眉,随即正色道:“既已经答应投奔了张公,便不能忘却信义。” “且天下渐乱,颍川无险可守又是四战之地,兵革之下,恐怕十室九空。待明日,我便接老母一起,往洛阳去见张公。兄弟,你们可与我一起去。” 徐庶的话当然有道理,也是极有远见的。历史上颍川,确实是十室九空。 但是华夏人讲究的是故乡、祖坟,游光露出犹豫之色,然后婉拒了徐庶。但也有一些游侠,答应追随徐庶一起。 徐庶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强求。兄弟几人这场酒,便也是散伙饭了。他回去之后收拾了一番之后,次日一早。便车载老母,带上细软,以及一些同伴、同伴家眷足有三四百人,往北方洛阳而去。 出了县城之后,又有同郡人石韬字广元,与徐庶是朋友,得知此事之后,也觉得颍川不可久留,收拾一番之后,带上家眷与徐庶同去洛阳。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二后 龙且也是谨慎,他仍然没有选择与徐庶、石广元等人同行,而是拉开了距离先行。 就怕这帮人,起什么变故,耽搁他的任务。 当龙且回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隆冬十月。昨天下了一场小雪,今天又是乌云盖日,街道上满是冰水。 龙且先让唐氏呆在马车内,停留在大门外。自己进入府邸,先询问了一下张绣所在之后,来到了前院书房。 书房外,典韦穿着黑色的冬衣,按剑而立。 “大人。”龙且先对典韦行礼,典韦点头嗯了一声,他才走了进去。 “将军,夫人带回来了。” 张绣正在伏案观看逐渐,见到龙且之后,立刻认出。笑着问道:“龙且,这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包括你在内,此行的将士都有去账房领一金赏赐,你有十金。” “多谢将军。”龙且很平淡的躬身行礼道。在张绣属下做事,从不缺俸禄,外出执行任务,必然有赏赐。 “那夫人安排走侧门,送去“那”进宅子。之后,你就不用管了。”张绣先抚恤了下属之后,这才提起唐妃。 唐妃身份敏感,与何太后一样见不得光。侧门那边是买菜、或别的杂事进入,没有台阶,马车可以直接进入。 “诺。”龙且应诺了一声,然后又躬身行礼道:“在颍川发生了一件事情,小人自作主张,还请将军问罪。” 说罢了,龙且将徐庶、石广元一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张绣。 张绣都听呆了,这能提大枪与吕布大战数百回合的右手一抖,手中的竹简差点落下。 上一次河东一行,他见徐晃,结果徐母病重,徐晃大孝子,不能与他同舟共济,横行大海。 去了河北常山郡,两次龙潭没有遇见赵云。后来虽然终于得到了赵云,却也是崎岖 。 这帮小子倒是好。 奉命去接一个女人,结果带回来徐庶、石广元,当真奇遇。 史书记载的很清楚,徐庶乃筹画士,石广元也是才智之辈。欲成大事,当总览英雄,思贤若渴。 这件事情,龙且怎么会做错呢?大大的作对了。 张绣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立刻镇定了下来,抬头对龙且道:“这件事情做的好,且多领30金。” “诺。”龙且露出喜色,应诺道。并非是为这30黄金,而是为自己有回报将军的地方。 将军待他们这些亲兵,当真是好的不得了。人人都想要回报张绣的。 随即,张绣又询问了一下龙且情况。召见了典韦,让典韦派遣精兵百人,去护送徐庶、石广元来洛阳。 这两个人拖家带口,若是在路上遇害,他可要追悔莫及的。 “真是人在家中坐,大贤从南来。当真是喜从天降。”待典韦离开之后,张绣仍是喜色十足,抚掌而笑。 何太后所在的一进宅子。 何太后本在卧房内梳妆打扮,要是以前,偌大皇宫,她可以四处转转,或去花园内看花草,或去池塘内观看鲤鱼。 如今凤困浅滩,只有这一进宅子可以纵横,她每天多数时间都呆在房中,或做点女工,或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着服侍张绣。 听闻唐妃来了,何太后艳丽的脸上露出喜色,立即穿上鞋子,出门迎接。 “母后?!!!”唐妃一袭素衣,本神情镇定,但见何太后之后,顿时惊住然后扑入了何太后怀中,嘤嘤哭泣起来。 何太后看了一下四周,立刻将唐妃拥入怀中,进入了卧房坐下,并关上了门。然后她也眼眶微红,拥抱着唐妃在她怀中哭泣。 这二女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皇后,而且 一大一小,这姿势,当真是让人想入非非。 唐妃哭了一会儿之后,才抬起了红肿的眼眶,问道:“听闻母后已经遇害,为何会在这前将军府中?” “莫非那张绣乃是忠臣,保护了母后?”唐妃眼睛一亮,问道。 何太后脸蛋微微一红,纵然已经下定决心,但在儿媳面前,却也是羞臊难耐。保护?保护到搂在怀中,躺在床上吗? 虽说事情迟早穿帮,但是何太后还是说道:“是啊。” 唐妃为人刚强,且有几分见识。凤目一亮道:“传闻张绣大将有神,乃是董卓臂膀。他既心怀忠义,有志匡扶汉室。杀董卓何其简单???弘农王之仇,可以报了。” 唐妃想起自己失去的丈夫,顿时又泪如雨下。连带着何太后,也都哭了。 她这段日子服侍张绣殷勤,看似妖媚,心中却是极苦的。 婆媳二人拥抱哭了一会儿之后,何太后当即命人为唐妃清理出了一间房间,二人一起用了晚膳,各自休息去了。 不过何太后没有睡,张绣天天回来,只是三天一次“扑腾”罢了。 果然,待夜色深沉之后。张绣便推门走了进来。坐在梳妆台前,正在补妆的何太后便被一个强有力的怀抱揽入了怀中。 “将军真是猴急。”何太后妖媚一笑,素手一拉,衣带落在了地上。 “男人本色,你又是这等好妇,谁人不猴急?”憋了三天的张绣,早已经急不可耐,当即横抱起了何太后入了卧房,要了足足三次,这才精疲力尽的躺下。 张绣也没有多说唐妃什么的,很快搂着何太后丰腴的身子,沉沉睡去。待第二天,他与何太后一起沐浴一番,便精神气爽,龙行虎步的离开了。 何太后一脸素颜,一袭素衣,却仍是艳丽无匹,魅 惑如妖。她先传唤了膳食,然后让人去请唐妃。 “报夫人。唐夫人不肯来。”大妈一脸惶恐的来到客厅道。 何太后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她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出了客厅,移步到了唐妃的卧房中,来到里屋,见到唐妃正躺在被子下,连头都蒙住了。 “起来用膳了。”何太后先平静的来到了唐妃的床边肥屁股坐在床沿上,伸手推搡了一下。 唐妃没有反应,何太后就掀开了被褥,看见了显出厚厚黑眼圈的唐妃。唐妃没有看何太后,侧躺下来,用屁股对着何太后。 “可是认为,我是个贱妇?”何太后张口问道。 “母后,你堂堂太后,何故委身臣下?”一句话,刺中了唐妃的泪点,她豁然坐起,瞪着眼睛看向何太后,既是委屈,又是不可置信,又是羞臊难耐,小脸蛋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她素来刚强,父母要将她嫁人,她不肯。因为她曾为皇后,需得自爱。但是她的母后呢?以堂堂皇太后之尊,竟然委身臣下。 昨晚上声音之大,之持久,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 “皇太后?”何太后闻言冷笑了一声,随即愤然又感慨道:“我也曾经认为皇后尊贵,母仪天下。但是董卓入洛阳,鸩杀了皇帝我儿。又将我送给张绣。” “我才知道,所谓皇帝、皇后,在盛世确实尊贵,但在乱世,却不如猪狗。” 唐妃红唇抖动,想言却无从反驳。她看着何太后充满了怨恨的美丽动人的脸颊,有一种邪魅妖艳的美丽。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何太后柔软的腰肢,又枕在她的身前。 董卓杀入都城,真是人主见杀,母后放逐,汉室惨无人道。 何太后长时间被困在这院落内,也没个人说谈,心中 着实是苦闷。现在既然打开了话匣子,便倒豆子一般,说道:“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自己。我虽然三十了,但是尚有几分姿色。” “张绣乃是董卓麾下大将。我吹枕风,让他背叛董卓。以张绣大将,必然能杀了董卓,为我儿报仇。” 何太后一脸怨毒,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谋划。 却是堂堂太后,不顾廉耻委身臣下,且风韵放肆宛如妖魔。乃是有谋略,并非是发疯了。 “我误会母后了。”唐妃闻言大是震惊,抬起小脸蛋来看向何太后,满是羞愧道。 原来如此。难怪母后会。 她心中一定是极为痛苦的,我还用言语来说她。 何太后说的畅快,说完后也有点后悔了。两个人的身份本就尴尬,说这么多更尴尬了。 “走吧,一起去用膳。”何太后避而不谈此事,拉着唐妃滑嫩的小手问道。 这一拉,却没拉动。唐妃忽然抬起了头,雪白的贝齿轻咬粉嫩的红唇,站起来俯身在何太后晶莹剔透玉耳边,说了几句。 “你?!!!!”何太后凤目圆瞪,吃惊的看着唐妃。 “嗯。”唐妃虽然霞飞双颊,却也是一脸坚定,怨恨道:“必叫那董卓,死无葬身之地。” 何太后的脑子有点晕乎乎的,虽说唐妃的说法,确实是那回事。但是她们这两个寡妇,一起服侍张绣。 饶是她已经锻炼出来了,也还是血气翻滚,羞臊的不行。 “走吧。母后。我们先用了早膳, 准备一番,必叫那张绣神魂颠倒,去杀董卓。” 唐妃反而更刚强,穿上了鞋子,拉起了何太后的说,二女便一起出了卧房,往客厅去用膳去了。 何太后一直浑浑噩噩,娇软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这也太荒唐了。 真是太荒唐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塌上策 傍晚,前将军府,书房内。 张绣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只觉得饥肠辘辘。 “典兄,传膳。” 张绣对门外扶剑而立,影子拉的好长的典韦说道。 “诺。”典韦躬身应诺了一声。而后张绣出了书房,与典韦一起来到小客厅内安坐。 厨房早已经准备好了,份量很足的酒菜。两个当世猛将,风卷残云一般,吃下了足足十七八人一顿饭的份量。 而后张绣便去何太后的一进宅子,典韦送至门口之后,回转去歇息了。 何太后虽然是好妇,但张绣昨晚上已经要了三次。如今元气不满,他也没有多心。 与往常一样,张绣来到了何太后的卧房外,推门走了进去。便见何太后坐在梳妆台前,盛装打扮。 张绣笑着说道:“你再打扮也没用,今夜我乏力,且安置休息吧。” 完事之后,张绣已经人亡,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唐妃与何太后却是精神,不仅精神,而且容光焕发。 “将军可还满足?”何太后舒服的躺在张绣怀中,吃吃笑道。 他已经破纪录了,真的不行了。 “将军难道不喜欢妖精吗?”何太后吃吃笑道。 张绣叹了一口气,谁不喜欢妖精呢?便在这时,唐妃忽然嘤嘤哭泣了起来。 张绣有些奇怪,刚才可是火辣的很,怎么现在忽然哭了? 张绣放开了怀中妖精,转头看向何太后,说道:“我早就猜出你有所图谋,如今便是图穷匕见了吧。说吧。 你有什么谋略?” 何太后与唐妃顿时止住了哭声,这与剧本不太一样啊。 身为男人,他不应该是怒发冲冠吗? 何太后望着张绣从容镇定的脸,一时有些心慌,这个男人似乎不好驾驭。但是现在都已经喂饱了他了,什么都牺牲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将军。您官拜前将军,手握重兵。才兼文武,为天下英俊。如何能屈居董卓这等匹夫之下?将军出其不意,挥兵斩杀董卓,虎踞洛阳,挟持天子。上可移社稷(皇位)于己家,开国做祖。下可执掌朝政,权倾天下。此机不可失,请将军决断。” 何太后不顾身上无衣,坐起正色对张绣道。 张绣也坐起,笑道:“我若杀董卓,洛阳必乱。天下刺史、郡守起兵背叛朝廷,我该如何抵挡?” 何太后却早有想过,又见张绣似心动,便凤目一亮道:“将军大将有神,威望盖世。若能稳住洛阳,这是妥当。若稳不住,可以率兵退往潼关据守。连结略阳旧部,定都长安。关中三辅有四塞之固,足以观望天下成败。” 张绣看看美的惊心动魄了何太后,再看试图往他怀中扑来的端庄唐妃,笑道:“好个女诸葛。” 何太后的策略还算不错,现在杀了董卓,当然是可以以他的威望镇压军队,然后缓步向西,割据长安、潼关,足可以抗衡关东诸侯。 但是他想要得到的更多,希望能够不要移动都城,就以洛阳为根基,以关中为后盾,虎视天下。 “女诸葛?”何太后、唐妃愕然, 这什么意思? 张绣想了一下, “这二女却原来是报仇,才会极力迎合我。我若不吐露一点,二女绝望会自尽也说不定。她们既仇恨董卓,便也不会说出去。后宅之内,守卫又是森严。” 张绣于是笑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二三年内,我自取董卓头颅给你们。” “你们不要多虑,想想怎么给我生几个儿子,好继承我张家家业吧。” 说到这里,张绣又起反应,但实在精疲力尽,便让何太后、唐妃并排躺着,他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沉沉睡去。 何太后、唐妃面面相视,却也是欣喜无比。 不管怎么样,她们已经探明了,这个大将对董卓没有任何忠心,完全是可以动摇的。 她们的牺牲没有白费,终究是要杀了董卓,以祭刘辩之血。 至于生孩子,反正都豁出去了,还能不生? 二女其实也是折腾的累了,又放下心中重担,便也沉沉睡去。 ............ 洛阳城东,大道上。 徐庶、石广元以及一些同伴、家眷等数百人组成的队伍,在张绣百余精锐骑兵的护送下,经过虎牢关向西,终于来到了洛阳城外了。 徐庶一辈子都在颍川纵横,从没来过洛阳。现在虽然董卓在洛阳进行恐怖统治,但是繁荣却仍然是天下第一。大道上,人来人往。 策马而行的徐庶,还时不时的能看见金发碧眼的胡商。 “恐怕是大汉最后的余辉了。”徐庶仿佛撕去了幕布,看见了遥远的未来。 便在这时,前方一队 精锐骑兵策马而来,待到徐庶、石广元二人面前之后,骑兵勒马停下,拱手行礼道:“二位壮士,汉寿侯就在前方长亭。” 饶是徐庶、石广元知道张绣礼贤下士,也不由的仿佛遭遇了雷击一样。 这已经不是礼贤下士了好不好。 徐庶只是颍川游侠,乃是用剑“上斩断颈项、下剖裂肝肺”的匹夫而已。石广元也没有什么名气。 而张绣虽说出身寒门,但到底是前将军、汉寿侯,位高权重。面对他们这两个颍川无名小人,却出城在长亭迎候。 实在太过份了。 也太有冲击力了。 徐庶勒马停下,转头对好友石广元说道:“士为知己者死。我本就为汉寿侯所救,今天汉寿侯以国士待我。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若我死在沙场,老母就拜托贤弟了。” “好。”石广元也是义气人,敛容拱手应下。 随即,徐庶与石广元轻骑向长亭而去。长亭前,甲兵森森。张绣一身侯服,金印紫绶,配着宝剑,昂首顾盼。 典韦扶剑在他左侧。 张绣见前方尘烟滚滚,马蹄声急促。便笑着大声说道:“可是元直、广元?” “徐庶、石韬,见过汉寿侯。”徐庶与石广元二人一起翻身下马,大步来到了张绣身前,躬身下拜道。 “哈哈哈。”张绣哈哈大笑,连忙上前将二人扶起,然后左看看又看看,这二人都是英俊飞扬的人物,真是才貌兼备。 张绣又笑道:“颍川戏志才在我麾下做长史,谈论颍川豪杰。徐元直、石广元,我久闻你二 人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俊杰。” 徐庶、石广元心中都是微动,他们在天下范围内绝对是无名小人,但颍川确实有几分薄名。 原来是戏志才在汉寿侯面前美言过。 今天是值得开心的日子。张绣迎接到了徐庶、石广元之后,便与他们一起折返回了洛阳城中。 与他们随从而来的同伴、家眷,张绣也早有准备。就在前将军府附近,物色了几座小的一进宅邸,安置家眷。 这件事情,交给了属下去做。张绣领着徐庶、石广元等七八人,进入前将军府小客厅内,设了酒宴招待了一番。然后,一起来到书房坐下。 “我思贤若渴,诸位能投奔我,我实在欢喜。恰巧目前我幕府之中,还差许多人。元直我辟你为参军、广元我辟你为从事,其余皆为御属。如何?” 张绣呵呵笑着,很是宽厚道。 他也没乱点鸳鸯,参军、从事都是文官,也挺适合徐庶、石广元的。一个是参谋、一个是管事的嘛。 其余人都没什么意见。唯有徐庶躬身行礼道:“汉寿侯礼遇,徐庶感激不尽。但我徐庶不擅长参军一职,反而勇猛好斗,剑法精湛,枪法也不错。请为别部司马,领兵为汉寿侯冲锋陷阵。” 石广元在旁点头,拱手对张绣一礼道:“汉寿侯。元直所言甚是。他深受汉寿侯大恩,愿意亡身报恩。”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张绣笑着笑着就有点茫然了,似乎哪里搞错了? 徐庶不是军师吗? 怎么就成了好勇斗狠,舞枪弄棒的猛将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群雄讨董(一) 然后张绣顺势想到了很多,史书上记载,徐庶字元直,乃颍川人。还是个为了朋友而在县城内杀人的游侠,被官府拘押,从这方面来说,徐庶比典韦还是差了一些的。 典韦一个人在县城,面对一个有人马保护的豪强,冲上去杀了人,随后面对追捕的人,以一敌百,全身而退。 徐庶被人抓捕之后,因为党羽众多,倾心相救,终于成功出狱。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徐庶性格大变。 就跟东吴的吕蒙一样,早年果敢有胆,后来读书开智,终于成为智将,逆袭了关二爷。 徐庶与石广元躲避战乱到荆州,遍访名师,终于成才,成为了诸葛亮的四友之一。 史书记载。徐庶欲助刘备成王霸之业。而刘备也“深器(重)之”。 刘备看人很准,就不用多说了。 但现在看徐庶呢?真是一脸的果毅有胆,参军都不要做,只求个别部司马,冲锋陷阵,马革裹尸而已。 张绣很为难,这莫非就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徐庶虽然是徐庶,但因为生长环境的不同,所以似是而非? 不过人的性格,却是注定的。看徐庶也是义形于色,真是忠义之人。 张绣又想了一下, “徐庶这个样子,若是真的让他为别部司马,没准就死在沙场上了,着实可惜。” 张绣决定为难一下徐庶,笑着说道:“我深知元直是忠义勇猛之人,但为将者,一为武艺,二为兵法。不知元直武艺如何?可解兵法?” “庶持剑,虽五十人不惧。”徐庶昂起头来,一脸傲然。 张绣笑了,摇头道:“沙场厮杀,与游侠斗殴不同。”说着,张绣对左侧的典韦说道:“典兄,你拿双戟去试试徐庶武艺 。” “诺。” 典韦应诺了一声,然后看向徐庶。 张绣又对徐庶说道:“这位乃是陈留己吾人典韦,也是杀人亡命的游侠,忠义之人。” 徐庶、石广元都看向了典韦,张绣骁勇无敌,典韦在他麾下左右护卫张绣,以防张绣被冷箭射了,左右折冲,颇有功劳,但是没有实质性的战功,因而名气不大。 但是徐庶身为游侠,对于游侠还是有好感的。而且张绣有识人之明,他说典韦是忠义之人,应该不差。 徐庶也佩服忠义之人,不由对拱手行礼。 典韦也是还礼。 而后,张绣率领众人来到了中宅的院子内。这里算是个小校场,张绣都在这里练习武艺。 张绣与石广元坐在廊下,周围则是一批甲兵。 典韦、徐庶各自手持兵刃,立在校场上。刀剑无眼,兵刃上缠了好几层布,以免误伤。 “杀!!!”徐庶年轻气盛,英俊的脸庞上显出血色,一声怒吼,勇猛的扑向了典韦。 “碰!!!” 典韦粗壮的右手一挥轻而易举的挡住了徐庶砍来的大剑,然后左手抡动另外一支月牙戟,袭向了徐庶的腰腹,势大力沉,隐有风雷之声。 徐庶面色一变,这人力气好大。但是他剑用的却是极为灵巧,左足一踏,便避过了朝着袭他腰腹袭来的月牙戟,继而又一剑袭向了典韦。 “砰砰砰!!!!”因为被白布包裹,剑戟相交,却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徐庶剑势如瀑,疾而连绵不绝,凭借着灵巧的身法,一直在进攻。 一直与典韦交手了十余个回合。 张绣眉头一挑,不愧是当街杀人的游侠,徐庶的剑法竟然还不错!! 灵活也可以,就是力气稍差了一些。 “碰!!!”在二十个回合之后, 典韦终于逮住了机会,一戟便架开了徐庶的大剑,另一戟放在了徐庶的脖子上。 徐庶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典韦,再看了看脖子上的月牙戟,再也忍不住急促呼吸了起来,肺部犹如火烧。 “真是勇将,我不如也。”待气息平静下来之后,徐庶叹声道。 他为张绣所救,本想折冲陷阵,以报大恩。没想到却连张绣身边一个护卫都打不过,实在是羞赧。 典韦收了月牙戟,对徐庶点了点头后,回到了张绣身边站定。张绣笑着说道:“元直不必妄自菲薄,我典家大兄,论武勇与我在伯仲之间。天下顶级。你能依靠手中这把剑,与他斗了二十回合,却也是武艺了得。” “做个勇将,还是可以的。只是你的剑法不适合沙场。你不是说你能舞枪弄棒吗?我大兄虽然擅长月牙戟,但是枪法也不赖。你可以向他请教,从今开始,学习枪法、骑射、领兵、行军、布阵、兵法。” “大丈夫在世,需得练好了本事,才能纵横天下。否则元直你年纪轻轻,就在沙场上枉送性命,岂不是可惜?” 虽说张绣的年纪也才二十,比徐庶还小。但是他毕竟是前将军、汉寿侯,已经威震天下,一番老气横秋的话,却也不突兀。 “诺。”徐庶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大有感悟,收了大剑,上前对张绣躬身行礼道。 “如此甚好。”张绣见徐庶“孺子可教”便也放下心来,随即便拜徐庶为【御属】,领俸禄,却不管事。 随即张绣又召见了同样在府内领俸禄,却不管事的。法正、孟达、吴懿、吴班等四人与徐庶、石广元相见。 大家一起见个面,互相学习吧。就像徐庶到达荆州之后,与诸葛亮等人为朋友,学问增益一样。 好 的同伴一起学习,事半功倍。 这帮人是未来班底,几年后就可以任用了。 而徐庶便也在张绣的前将军府内,每天与典韦、孟达、吴懿、吴班等人练习枪法、骑射、学习兵法,与法正、石广元谈论局势。 张绣偶尔也指点徐庶一番,并给徐庶制定了严格的饮食,增加徐庶气力。 徐庶学问渐渐开益,武艺渐渐不俗。 自从进入洛阳之后,张绣扩增了兵权,招募了人才,后宅也增加了两个绝色美后。 练兵秣马,日子过的好不火辣。 而对于洛阳城中的公卿大臣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了。以前十常侍在的时候,虽然官场也是黑暗。 但是十常侍至少讲一点规矩,不随便乱杀人。 董卓倒好,他开心了就提拔名士为官,比如说蔡邕,不开心了就当众诛杀大臣,甚至是剖腹取心。 大庭广众之下,刺杀董卓的人就有好几个人。 洛阳公卿大臣,被诛杀的就有三四十人,有好些是被族灭的,牵连上千人。 真是京都流血,公卿百官不如猪狗,民怨沸腾。 这样的情况下,董卓又任用袁绍、刘岱、韩馥等人为郡守、刺史,天下安能不乱? 时间终于到达了年末,天下诸侯开始暗潮汹涌。 陈留郡外,曹操军营内。 距离上次乐进来投,不过是数月时间而已。但是曹操的兵力,已经增加至了二万人。 曹操的军营,当然也随之扩建了。 曹操麾下的军队,也都是青壮之辈,大营内阳刚之气十足。大将就更不需要说了,曹氏、夏侯氏都是勇将,且有乐进加入。 但是曹操这里的问题,也还是有的。除了曹氏、夏侯氏带来的人马之外,其余都是新军招募的士卒,缺乏训练。 这日上午。寒风 如刀,凌冽异常。军营内的旌旗,哗哗飞舞,宛如疯了。 曹操与卫兹、夏侯惇三人领数十亲兵,在军营内巡视。曹操、夏侯惇披着铁甲按剑而行,卫兹是个文官儿,有些怕冷,穿着厚厚冬衣,裹的仿佛粽子一般。 曹操看见一个个看起来像模像样,却没有一点杀气的士卒,其貌不扬的脸上,露出了忧虑之色。 巡视了一会儿大营之后,曹操与二人一起回到了中军大帐内。 大帐内烤着炭火,温度比外边可高了太多了。卫兹当即取下了厚厚的大氅挂在了帐篷内,然后又命亲兵准备酒菜。 三人各自跪坐下来,过了没有多久,酒菜就端上来了。煮过的热酒,滚烫的羊肉。 真是美滋滋。 卫兹饮了一口酒之后,顿时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一样,爽。但抬头见曹操脸上露出忧虑之色,不由说道:“孟德。可是为了新卒战力不足的问题而忧虑?” “子许知我。”曹操没有隐瞒,而是端起了案几上的酒碗一饮而尽,又弯腰抱起大瓮,为自己满上。说道:“前日袁绍派人来邀请我起兵,我琢磨着,这件事情也不好拖延太久。否则董卓势力会越来越大,越跋扈。汉室越来越不利。但我军战力实在不足。” 说到这里,曹操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我们这里的兵马都不堪用。那渤海袁绍、宛城的袁术,其余刘岱、韩馥等人兵马恐怕也都是差不多,他们都是与我一起,或是比我晚被任职在州郡的。” 袁术为后将军,据守宛城,刘岱、韩馥等人的职位,也都是董卓封的。 他们有的是招募新兵,有的是集结原本州郡的兵马,人马可谓是有强有弱,残次不齐。 董卓凉州兵精悍,张绣大将有神。曹操十分担心。 第一百三十五章 群雄讨董(二) 听见二人说话,雄壮的夏侯惇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卫兹沉吟了一下之后,对曹操诚恳道:“张绣大将有神,着实不好对付。但我关东诸侯之中,也是有勇敢能斗的人才。济北相鲍信向来有恩义,领兵有方,又经常讨伐黄巾,麾下皆是能征善战之兵。” “河内人张扬,乃是丁原旧部,骁勇善战。” “听闻袁绍在渤海郡,招募好多大将。颜良、文丑勇冠三军。” “我们诸侯一旦会盟,大军数十万,移步至河南。必然天下震动,若董卓麾下的那些将军岂异心,内部自然崩溃,或许能不费一兵一卒是,就能诛杀了董卓。” “希望如此。”曹操听了卫兹的话之后,精神顿时一振,点头说道。 兵书上说的好,兵不在多,而在精锐。将不在广,而在人马调动。 但是现在说的不是两国交战,而是一国内战。他们关东皆反,人马数十万,虎步至河南郡,陈兵在虎牢关外。 必然天下震动。 董卓部下的将军,难道不恐惧吗?如是内部叛乱,呵呵呵呵。 “而且。”卫兹这时候又是微微一笑,说道。 “而且什么?”曹操的心神被吸引了过去,抬眼看向卫兹。 “而且天下诸侯之中,还有一个真正能依靠的大将。”卫兹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羊肉放入口中咀嚼咽下,笑看着曹操道。 曹操先是眉头一皱,随即便也想起了一人,说道:“长沙孙坚?” “正是。”卫兹欣然点头道。 曹操想了一下,眉头平复下来,点头道:“孙太守真大将也。” 孙坚乃是长沙太守,并非是关东诸侯。但是孙坚与他们也有书信往来。而此人当真大将。 也是讨黄巾起家,战无不胜,麾下有四位猛将,黄盖、程普、韩当、祖茂。精兵二万,绝对是可以信赖的伙伴。 呼出了一口气之后,曹操举杯与夏侯惇、卫兹同饮了一碗酒之后放下,说道:“总而言之,起兵就在近日。夏侯惇。” “末将在。”夏侯惇立刻挺直了腰板,虎目精光闪闪。 “下令全军,加紧操练,不得懈怠。”曹操眸子也是闪亮,虽然其貌不扬,却有一股英雄气势。 “诺。”夏侯惇轰然应诺了一声,站起出了帐篷传令去了。 “子许。且看群雄讨董,削了老贼的头。”曹操胸中豪情满怀,抬头看向卫兹道。 “好。”卫兹重重点头,而后二人胸中豪情壮志,大笑了出来。 ............ 河北,渤海郡。 曹操在中原起兵,短短时间内人马已经扩增到二万人,更何况是袁绍了,他麾下兵马已经增兵至四五万人。 而且兵马钱粮源源不断。 冀州刺史韩馥,乃是袁氏的门生故吏,虽然现在官职在袁绍之上,但是却不得不提供给袁绍钱粮。 这日上午,袁绍府邸,书房内。 袁绍正在看书,前段时间,他每天忙碌于接见从四方投奔而来的谋臣、壮士,忙的脚不沾地。 现在他的势力差不多已经进入正轨了,难得空闲下来,看看书册。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响起,不久后许攸从外走了进来,一脸喜色的递过来了一张卷起的白布给袁绍,并弯腰说道:“主公。韩刺史又押运了十万石粮食过来。这是他的书信。” “好。韩文节(韩馥表字)真是仁义之人。”袁绍十分满意,伸手接过了白布展开观看,随即喜上眉梢道:“诸侯书信往来,已经联络的差不多了。韩文节提议,我为盟主,引兵与董卓鏖战。”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许攸更是大喜过望,连忙躬身行礼道。 这盟主不盟主的,实权不重要。重要的名声。这会给袁 绍带来巨大的名声,如果诛杀董卓成功,然后进兵洛阳,袁绍便可以一跃而登上三公宝座,位极人臣,他们这些人也当然是鸡犬升天了。 就算不能讨伐董卓成功,依靠这个盟主的名声,袁绍也可以做大,屯兵冀州刺史韩馥,据有河北。 总而言之,左右都是亏不了的。 “哈哈哈哈。该痛饮一杯,该痛饮一杯啊。”袁绍哈哈大笑了一声,随即先找来了一个小吏,吩咐此人,“全军加紧操练,不得有误。” 而后他再抬头对许攸说道:“子远。前些日,我得了西域的一桶葡萄酒。我们喝一杯。” “诺。”许攸自然不会错过与袁绍独处的机会,轰然应诺了一声。 而后自有亲兵从外抱着葡萄酒,端上来酒菜。袁绍与许攸二人,便在这座书房内,开怀畅饮。 真是未来远大,前程似锦。 ............ 荆州、长沙郡。 在这个时代,荆南并不是个好地方。 这里多山少田,民风彪悍。群山之中,还生活着一支人数众多的蛮夷,号称是五溪蛮,经常杀戮人民,攻陷城邑。 在前汉的时候,汉景帝的儿子,也是不被宠爱的偏远皇子长沙王刘发,便被封在这里,那时候叫长沙国。 到了今汉的时候,云台二十八将伏波将军马援,也是征讨五溪蛮,在荆南病逝的。 是以历史上刘备虽所占据长沙、桂阳、零陵、武陵等四郡,其实都是贫瘠之地。 孙权借给了刘备南郡,才有了后来关羽北伐,威震华夏的基础。 南郡那片地方,乃是江汉平原,农田肥沃。 长沙太守孙坚,容貌雄伟,性格雄鸷,乃是世之虎臣。他以讨伐黄巾起家,后来接连讨伐叛乱,曾经以别将的身份,跟随董卓、张温等人一起讨伐凉州叛军,大小百余战。 到达长沙郡 之后,孙坚也与五溪蛮夷作战,分遣四大猛将镇守各个重要城池,偶尔还越界讨伐叛乱。 比如说周朝、郭石等人在零陵、桂阳发动叛乱,孙坚迅速进兵临郡,很快就消灭了叛贼。 总而言之,自从黄巾之后,这个人与其麾下四大猛将,以及二万精兵,不是在战斗,就是在战斗是路上。 相比于最近才起兵的袁绍、曹操等人,孙坚乃是真正的王者。 若天下诸侯起兵讨伐董卓,战力分类。诸侯兵马战力顶多只有六成,长沙太守孙坚的战力,可能多达四成。 诸侯通过书信,消息往来不断。孙坚一边与诸侯们保持联络,一边还在干架。 最近。孙坚率领精兵二千余人,以大将祖茂为先锋,讨伐五溪蛮夷其中一部的梁帅。 轻松得胜之后,孙坚班师回去长沙郡临湘城。在路上,他接到了后将军袁术的书信。 这日上午,阳光明媚。 在北方已经是天寒地冻,草木枯萎。但是南方天气虽然也冷,但是树木四季常青。 山谷内的小军营,大帐内。孙坚穿着厚厚的冬衣,观看袁术的书信。帐内还有一人,乃是历史上的东吴开国元老,江东名门朱氏出身的,朱治。 朱治早年被举为“孝廉”,并非猛将,但是统帅精兵,处理后勤是其所长。 “文台(孙坚表字),袁术书信中怎么说?”朱治见孙坚将书信放下,问道。 “袁公路(袁术表字),书信中说。让我起兵之后,一路北上,在宛城与他汇合。他以我为先锋大将,直接北上进兵河南,攻取洛阳。” 孙坚放下了书信,抬头对朱治说道。 “那也可以。关东诸侯数十万大军,可以从北方河内、河东郡、东方中原,南方宛城,三路并进,攻讨董卓。”朱治点了点头,说道。 二人对于从属于袁术,都没有什 么异议。 袁术四世三公,而且出身比袁绍还好,乃是嫡子。袁绍是庶出。 袁术官拜后将军,乃是诸侯之中,武职最高的人。长沙太守孙坚,从属于袁术,很正常不是吗? “文台,我们兵马天下精锐,我没有忧虑的地方。但是长沙郡贫瘠,我恐怕钱粮不足。”朱治管理后勤,对此很担心道。 “没事。我为天下讨伐董卓,沿路郡县,岂能不供给我军粮?”孙坚大马金刀而坐,义形于色,然后又说道:“命程普、韩当、祖茂、黄盖集结各城兵马,待消息传来,我们沿着湘水北上,经过江陵城、襄阳,最后到达宛城与袁术汇合。” “诺。” 朱治一想也是,天下诸侯讨董,乃是为安定天下,沿途的郡守、刺史,难道还敢不供给军粮不成? 他应诺了一声,立刻派人去通知各城据守的四大猛将。 朱治离开之后,孙坚忽然叹了一口气。 “哎。汉室不幸,当年我追随车骑将军张温与董卓等人一起讨伐凉州叛贼,董卓不听号令,傲慢。我就说此人豺狼,劝说张温把董卓杀了。可惜张温不听我的,导致如今汉室落得这样的下场。” 说到这里,孙坚堂堂汉子,忽然涕泪纵横。然后从坐上起身,面朝北方叩拜,说道:“汉室不幸,奸贼作乱。鸩杀弘农王,败坏朝纲。有江东义士孙坚,一腔忠心,绝不与老贼同生。皇天后土在上,还请见证。” 说到这里,孙坚朝着北方一叩首,然后一抹眼泪站起,脸上复又露出了坚毅之色。 “文台。东郡太守桥瑁以三公的名义,向天下发布檄文,号召诸侯讨伐董卓。朱治去而复返,手持一张卷起的白布,匆匆进入了帐篷内。 孙坚精神一振,对朱治说道:“杀董卓者,必我也。” 不久后,长沙太守、乌程侯孙坚振旗起兵。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下震动 虽说此事诸侯书信往来,袁绍暗中被推举为盟主,但是好个东郡太守桥瑁,竟然先发布檄文,也出其不意,赚了一波名声。 消息很快传到了洛阳。 城中,相国府。 在废立皇帝之后,董卓确实有一段时间夜宿皇宫,搂着汉灵帝的妃子肆意妄为,但是后来他也腻歪了,便基本上住在相国府内了。 董卓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又酒色过度,白日里昏昏欲睡。 这日中午,董卓正在府中书房后的小屋内安歇。李儒匆匆从外走了进来,唤醒了董卓。 “李儒,何事叫醒我?”董卓有点起床气,肥满的身子一动不动,睁着一双眼睛不满的瞪着李儒。 “主公,大事不好。东郡太守桥瑁以三公的名义,檄文传遍关东。令诸侯起兵讨伐您。” 李儒苦笑了一声,从袖子内取出了一张白布,递给了董卓。 “什么?!!!!!”董卓立刻精神了,仿佛皮球一样从塌上弹起,一把抓过白布看了之后,既是愤怒又是恐惧,既是冷汗,双眸又是渐渐充血。 “呼呼呼呼。”董卓嘴巴大张,呼呼呼的剧烈喘息着,然后一把想要扯碎这张白布,奈何布太坚韧,他扯不断,只得取出一把小刀,将白布给割了个稀巴烂。 “桥瑁这厮,安敢如此,安敢如此。”董卓站起来,不断来回踱步,喘息声仍然粗重。然后他瞪了一眼李儒,说道:“桥瑁在洛阳,可有家眷?” “没有。”李儒摇了摇头道。 “可有族人?亲戚?”董卓又问道。 “应该有吧。”李儒也不清楚,但桥瑁乃是前太尉桥玄族子,势力很大,洛阳城内,亲戚应该不少。 “全杀光了。夷灭三族。”董卓狰狞道。 “诺。”李儒也是狠角色,没有任何犹 豫,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安排了人去做,然后自己折返了回来。 “李儒。桥瑁这檄文是发出来了,你看天下人可真的会背叛我吗?”董卓夷灭了桥瑁在城中的亲戚发泄了一番之后,便被恐惧给填埋了,恐惧又委屈巴巴的看着李儒道。 “恐怕会有很多人起兵。袁绍、袁术兄弟、曹操都在招兵买马。”李儒想了一下,苦笑道。 “这帮混蛋啊。我自从官拜相国之后,任用的都是名士,还派遣了刘岱、孔伷、张邈,这些名士去做郡守、刺史。他们都要背叛,都要背叛我。”董卓发怒,拔出了旁边的大剑,疯狂劈砍了起来,吓得四周的侍女,都是大气也不敢出。 李儒倒是镇定,他想了一下,对董卓说道:“事到如今,主公愤怒也是无用。应该速速召见前将军、汉寿侯张绣以及众将过来,商讨军事。” 这会儿董卓又想起了张绣的好了,不由眼睛一亮,说道:“没错,我有张绣,天下无敌。” 随即他又想起了何太后。他将那个女人送给了张绣,张绣也亲近过了。这是一个巨大的把柄。 张绣是不可能背叛他的。 “来人,召集众将来见。”董卓朝着门外大吼道。 .......... 这日,张绣难得在后宅呆着。 何太后的卧房内,帷幄放下,一支纤纤玉手伸出,却不见人影。一位医者坐在一张凳子上,以此把脉。 张绣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有点紧张。 “恭喜汉寿侯,夫人有孕了。”这位胡子挺好看的医者放开了何太后的手,摸着胡须,笑着恭喜张绣道。 张绣闻言也是大喜过望,却也有些古怪,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不对劲。 “多谢张先生。请张先生开一些安胎的 药物,给我夫人。”张绣很是客气的躬身一礼,说道。 “好。”张先生点了点头,与张绣一起出了卧房,来到旁边小厅内,用笔写下了一副安胎药,递给了张绣,并交代了一些煎药细节。 然后这位张先生便喜形于色的离开了,张绣给了他好厚的诊金。 然后,张绣便急忙回到了何太后卧房,打开了帷幄,看着床上艳丽无匹的何太后,握着她的手,神情有些复杂道:“没想到,还真是你先怀上。” 他自从穿越之后,先后有金氏、蓝珍珠这两个小妾,但没想到竟然是何太后先怀上了。 何太后心情更复杂,自从委身给张绣之后,她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随即她又想起了自己死了没多久的儿子,不由有些愧疚。至于汉灵帝,她与他没感情。 不过纵然是心中再复杂,何太后对张绣也是一脸妖媚的笑容,说道:“将军不是经常与我“讨论”生儿子吗?现在有了,将军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张绣笑着将何太后的手,塞回了被褥之内。正想说一些好好养胎的话,便见一位大妈在门外说道。 “汉寿侯。董公派人召见。” 何太后凤目中闪过一抹冷芒。张绣看见了,却不以为意。说道:“好好养胎,顺利生下孩子,你便是大功。” 说罢了,张绣便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出了卧室来到前院,与典韦一起,坐上马车,往相国府而去。 待来到大厅之后,张绣看见已经高朋满座。董卓麾下重要的文武,全部到齐了。 这阵仗已经很久没见了,张绣盘算了一下时间,心里头便透亮了。 在董卓这么多的文武之中,张绣理所当然是地位最高的,径直来到了武将第一位坐下。 徐荣、华雄就在他的旁边,二人向来与他友善,三人一起拱手见过。不久之后,董卓与李儒从外走了进来。 董卓一点风度也没有,脸色难看的来到了主位上坐下,环视了一眼在场众文武,在张绣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钟。然后才怒色道:“东郡太守桥瑁,诈称三公的名义,发布檄文,号令天下郡守、刺史讨伐我。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顿时,大厅内气氛一变,文武们都是勃然色变,随即议论纷纷。 董卓麾下这批文臣武将,优秀的确实有不少。如徐荣、华雄、樊稠、李肃、李儒、胡珍等等。 但其余人多数是酒囊饭袋。他们跟随董卓杀入洛阳城,冒着生命危险与袁绍、曹操、丁原大战,取胜之后。 董卓官拜相国,大封文武,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伙儿都是凉州粗人,都以为接下来就是天下安定,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了,没有人想到天下要反董卓。 包括董卓自己。 他们哪里有什么计策? 董卓又气又急,真是平日里一个个全是英姿勃发,嗓门大,关键时候一个也不中用。 董卓又转头看向了张绣,眼巴巴的。 关键时刻,还是大郎靠谱啊。他又忘记了,之前疑张绣的种种了。 这等有冲击力的消息之下,就算是张绣身边的华雄、徐荣都是面色微变,一时间也是惊疑不定。 张绣却坦然安坐,似是智珠在握。于一众野鸡之间,犹如凤凰一般卓然而立。 董卓如何不信?乃是堆满了笑容,很客气的问张绣道:“大郎。你神色泰然,可是有妙计?” 顿时,大厅内的喧嚣为之一止,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张绣,包括徐荣、华雄,以及正在门外手持方天画戟,身着铁甲,站岗的吕布 ,也转头看向了张绣。 董卓麾下大将是谁? 乃前将军、汉寿侯张绣也。 张绣当然也不负众望,乃是拱手对董卓一礼,朗朗有雄气道:“董公勿要忧虑,我观天下诸侯,不过插标卖首之辈而已。” 董卓、李儒以及在场文武,都精神一振,心想。“好个雄壮胆气的汉寿侯。” 董卓更是眼巴巴的看着张绣,静待下文。 张绣也不卖关子,乃说道:“昔日高祖皇帝守关中、光武皇帝据河内,以为根本,雄兵出关,鞭挞天下。” “如今董公坐镇洛阳,尊奉天子,虎视天下。区区诸侯叛贼,如何与董公争衡?” 先说了一番提升士气的话之后,张绣又说道:“关中三辅,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郡,需得好生经营,以为根本。略阳一带,庞德、戏志才、赵云智勇兼备,不用忧虑。董公可派遣一支精兵镇守萧关,以防备马腾、韩遂。派遣一心腹为京兆尹,西镇长安。威慑三辅,调拨钱粮。” 汉高祖、汉光武帝如何取天下的故事,大家都知道。 董卓与众文武闻言,都是眼睛一亮,纷纷点头。 “言之有理。”董卓狂点头,脸上肥肉一阵抖动,然后又期待巴巴的看着张绣,问道:“大郎,可还有策?” 张绣心中早有筹谋,便笑道:“洛阳四周有雄关。函谷关、太谷关、广成关、伊阙关、轘辕关、旋门关、孟津关、小平津关,可制四方贼寇。董公可派遣精兵,设置都尉驻守。” 说到这里,张绣站起环视了一眼大厅内的文武,又对董卓躬身一礼,雄壮之声响彻大厅,说道:“董公总览文武坐镇洛阳。我为大将,领步骑出征。扫灭群雄,不过旦夕之间而已。” 文武皆惊,而后大厅内寂静无声。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下震动(二) 什么是大将?定海神针也。 历史上诸葛亮为什么牛逼?史称诸葛亮出兵,“及其兵出入如宾,行不寇,刍荛者不猎,如在国中。其用兵也,止如山,进退如风,兵出之日,天下震动,而人心不忧。” 诸葛亮连年北伐,功盖寰宇,蜀汉国内都保持乐观,没有动摇过。 现在的张绣,当然还没有诸葛亮历史上的巅峰威望。 但是张绣随从董卓西征凉州,大小战斗,勇悍向前,横行凉州,连杀马腾、韩遂麾下大将。 洛阳一战,更是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收降吕布,有谋略。 可谓“勇冠三军,功盖文武,智勇兼备。”所以,官拜前将军、封汉寿侯,领步骑万五人。 张绣说出来的话是有份量的,张绣的态度,则是极涨士气的事情。随着张绣的话音落下,董卓就像是抓住了救命良药一般,呼吸也不急促了,烦躁也消失了,药到病除。 在场文武,都是心中一动,随即生出了从容之感,仿佛天下诸侯不过乌合之众,插标卖首而已。 董卓无言了一下,然后哈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我有大郎,何愁天下不定啊?” 说完之后,董卓对李儒说道:“李儒。按照大郎所说,调兵遣将,据守关隘、长安。” “诺。” 李儒也是振奋不已,欣赏的看了一眼张绣,然后才轰然应诺道。 他没有看错啊,张家大郎,真是美玉也。老实说,事出仓促,李儒心中也没有好的盘算,第一个想法是迁都长安,避之锋芒。 而张大郎,真的是镇定自若,伏波镇海。 既有张绣大将坐镇,又有良策。那这场会议便也结束了,随着李儒调动钱粮、人马,弘农郡、河南尹、左冯翊、右扶风、京兆尹所有的兵马钱粮,几乎都调动了起来。 散会之后,张绣也打算去军营走一趟,准备出征了。 张绣第一个走出大门之后,却被吕布拉了拉袖子。张绣看了一下陆续走出的文武,神色从容的与吕布来到了旁边谈论。 “贤弟。贤弟为大将,还请在董公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安置美差给为兄。”吕布低声说道。 他也是凡人,以为扶着董卓上来之后,就是万事大吉了。现在大战又起,张绣如此雄壮。 咔嚓一声,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他想要骑着自己的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驰骋沙场了。 “好。”张绣一口应下,又与吕布说谈了几句之后,这才出了董卓府邸。 大门外,车马众多。但众人不敢动。张绣先登上了辇车,典韦率领轻骑离开之后,众文武这才陆续离开。 “去城外军营。”张绣没有犹豫,下令道。 “诺。”众轻骑轰然应诺了一声,保护着张绣出了洛阳城,来到了城外大营。 先有亲兵驰入禀报消息,故而当张绣来到营门前之后,便见吴匡、陈宫、张辽、高顺四人率领营内大小文武,前来迎接。张绣与他们客气见过,引了典韦、吴匡等四人一起进入中军大帐内。 张绣理所当然的来到了帅座上坐下,将此事说了一遍,环顾了一番众人。 张辽、高顺都是神色振奋,二人都是微末小将,渴望建功立业。 吴匡心思多一些,如今又封侯了,谈不上贪生怕死,但也是求稳为主。天下大乱,没好事。 陈宫乃是慷慨忠义之人,忧心天下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各人都各有个人的想法,但是张绣只有自己的想法。他收回了眸光,将手放在膝盖上,沉声说道:“陈宫。” “诺。”陈宫立即放下心中忧虑,拱手应诺。 “你亲自去粮库、府库取粮草 、兵器,准备出征。” “诺。”陈宫又一声应诺,然后坐下。 “吴匡、张辽、高顺。”张绣抬起头来,声音洪亮。 “末将在。”三将齐齐站起,躬身行礼。 “你三人练兵秣马。士卒两天操练一次,不可懈怠。” 张绣沉声说道。 “诺。”三人轰然应诺了一声,也坐了回去。 随即,张绣又下令擂鼓点兵,与陈宫、典韦一起站在点兵台上,观看士卒操练,心下还是挺满意的。 先不说张辽、高顺。 吴匡这一部人马,步军是何进旧部,后来淘汰老弱,新招了强壮兵丁,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算是精兵了。 至于五千骑兵,就更不用说了。乃是他从凉州带回来的旧部,骁勇善战的很。 “足矣。”张绣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柔软的胡须,心中大定。 董卓这里,有张秀为大将坐镇,基本盘稳的很。而天下诸侯,也大概与历史上发生的一样,但也有差别。 天下诸侯推举袁绍为盟主,袁绍自称【车骑将军】,率领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陈留太守张邈、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行奋武将军(代理)曹操、辽西太守公孙瓒,屯兵酸枣,兵马数十万,大营连绵数十里,旌旗招展, 坐东望西,宛如熊虎。 冀州刺史韩馥坐镇邺城,供给诸侯粮草。 河内太守王匡、河内人张扬迅速袭击了河东郡,张扬自称是河东郡守,二人兵马雄踞二郡,虎视洛阳北方。 后将军袁术屯兵鲁阳,长沙太守孙坚北上,因为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不公给他粮草,他纵兵杀了二人,然后与袁术汇合鲁阳,虎视洛阳南方。 袁绍在酸枣与诸侯歃血为盟,命广陵人青州刺史臧洪作词。 词曰:“汉室不幸, 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伷、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辽西太守瓒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殒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消息传到洛阳,董卓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袁绍的同族人,不管男女老幼,全部杀了。 然后他召见众将,来到相国府商议。 不过因为上一次张绣提议,扼守萧关、略阳防备马腾、韩遂,西控长安,又布防洛阳四周的计策。 目前人心稳定,并不慌乱。 在董卓进入之后,李儒先提出来一个问题。他站起来对董卓躬身说道:“主公。孙坚杀了荆州刺史王睿。我们可以委派一位荆州刺史去荆州,扰乱荆州。” “嗯。你有什么人选?”董卓还算镇定,仔细盘算了一下后,问李儒道。 “北中军候刘表可以。”李儒拱手说道。 “大郎,你觉得如何?”董卓低着头看着下方的张绣道,自从消息传来之后,他与张绣又如胶似漆了,委以重任。 张绣眸光一闪,刘表?我是让他做荆州刺史好呢?还是不让他做荆州刺史好呢? 张绣迟疑了一下,李儒、董卓却误会了。如今张绣乃是定海神针啊,他的意见不可不听。犹豫就是反对嘛。 但是这是李儒提出来的意见,所有人都知道张绣尊敬李儒,不好反驳李儒的。 李儒想到这里,自动对董卓拱手说道:“主公。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暂且放下。” “嗯。”董卓嗯了一声。 张绣只是迟疑了一下,董卓、李儒就把刘表的荆州刺史给撸没了。 张绣心中哑然失笑, 算了,就这么定了吧。 先抛开刘表这件事情暂且不说。董卓呼出了一口气,巴巴的看着张绣道:“大郎。现在诸侯从南方、北方、西方一起围攻洛阳。凉州马腾、韩遂还没有消息传来,但多半也会起兵。我该如何应对?” 张绣当仁不让的拱手说道:“董公勿要忧虑。萧关坚固,略阳人马雄壮,马腾、韩遂不足为虑。河内、河东的王匡、张扬二人只会摇旗呐喊,他们绝不敢渡过黄河。北方雄关、孟津、小平津又有人马把守。二人不足为虑。” “唯有关东诸侯, 南方孙坚可虑。” “请董公让徐荣为我副将,我率兵东出虎牢关,与关东诸侯对峙。” “董公可调兵遣将,镇守南方。只是孙坚勇悍,需得赦令大将,深沟高垒,不与孙坚交战。” 张绣仍是把调兵遣将的权利,给了董卓,表现的比较乖,以免董卓起疑。 不过董卓现在可没有起疑心,也不敢起疑心。至于吕布的请求,他早忘记了。 高顺、张辽已经到手,玻璃兄弟情也就结束了。 “嗯。”董卓点了点头,随即又关切道:“大郎。你与徐荣马步军只有二三万,是不是太少了?” 张绣闻言笑道:“我手握汜水关,进可攻、退可守。兵马二三万足用,还请董公不要疑虑。” “好。”董卓这才略微放心,然后想了一下之后,环视了一眼帐下文武,说道:“吕布、华雄、胡珍、樊稠。你们四个人,领马步军八万去南方,把守关隘、城池,不可与孙坚作战。” “诺。”人在门外的吕布走了进来,与其余三位将军齐齐应诺了一声。 “诸位将军出兵吧。我在洛阳坐镇,调拨钱粮。”董卓豁然站起,雄心壮志道。 “诺。” 众文武轰然应诺了一声,一起散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汉寿侯虎踞汜水关 出了大厅之后,张绣叫住了吕布、樊稠、华雄、胡珍四将军。 “诸位将军。” “汉寿侯。”吕布等人都是一愣,随即不敢怠慢,躬身还礼道。其余人员见此,也以为张绣要面授机宜,便避开了。 张绣抬头看向四人,吕布且算了。其余三人,樊稠、胡珍都算是堪用战将,尤其樊稠十分骁勇善战。 华雄更不用说了,二人私交一直极好。而按照历史上的记载,华雄其实是被孙坚所杀的。 并非是三国演义里说的为关羽所杀。 现在历史当然已经出现了极大的改变,但是主要线路没有变化。孙坚与袁术汇合,二人袭击洛阳南部。 他当然不想看到华雄被孙坚杀了。 “诸位将军。那长沙郡守孙坚,号称“江东猛虎”,有万夫不当之勇,麾下四位大将程普、黄盖、祖茂、韩当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不可轻敌。要深沟高垒,敛众据守,不可与他野战。” 张绣沉声说道。 这一番话董卓说过,他现在加了一道保险。 张绣威望盖世,他的话是有份量的。华雄、樊城、胡珍三将都是面色肃然,躬身应诺了。唯有吕布,他也应了一声,但却是心中别有想法。 “什么江东猛虎?岂是我的对手?这张绣莫非是怕我杀了孙坚,夺取了头功?” 且不说吕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交代了一声之后,张绣便大步离去了。出了相府坐上马车之后,张绣立刻派人去告诉吴匡等将,明日出征。 他自己回到了宅院内,安排了府内事情。何太后怀孕了,需要更多的人手看着。 府内也要有人留守,负责与朝廷联络。张绣想了一下,让前将军长史贾诩留下来,却带上了徐庶、石广元、孟达、吴懿、吴班等人。 次日一早,张绣率领众人 出了城池来到了城外大营,继而拔营向东。与徐荣一起,马步军二三万人,花了几天时间,到达了汜水关内。 汜水关乃是雄关,只要不内部出问题,外敌是很难正面攻汜水关的。在此之前,这里有设置一位都尉,名叫牛力,领兵二千人。 张绣来到了汜水关之后,立刻让徐荣接手汜水关的防御,让牛力辅助徐荣。徐荣有统御之才,麾下兵马精锐。 张绣带徐荣一起来,便是让他守关的。 张绣与徐荣让各自的部将在关内安营扎寨,处理后勤问题。然后与牛力、典韦等人一起登上了关门楼。 张绣先看了一下关门楼,转头对典韦说道:“典兄,将我的将旗帜挂上去。”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吩咐了下去。不久后,有士卒拿着“张”字旌旗挂上,顺便取下了“牛”字旌旗。对此,牛力表示惹不起,没敢吭声。 “牛都尉,现在袁绍等人如何了?”张绣负手在背,面向东方,从容问道。 “回禀汉寿侯。根据探子来报,袁绍等人已经开始进兵,按照他们行军的速度,三天后可以到达汜水关前。” 牛力抱拳一礼,干脆回答道。 “汉寿侯要出战吗?”徐荣神色一动,躬身问道。张绣摇了摇头,笑道:“我乃大将不差,但是对方数十万人。我有雄关在手,何必要出城先与他们交战?” “兵法。一鼓作气,再而歇,三而衰。我先在汜水关与他们对峙,消耗他们锐气,再伺机攻破他们。” “关东诸侯虽然数十万人,不足为惧。” 张绣永远都是值得信赖的大将。徐荣、牛力二人闻言顿时应诺了一声,心神大振。 之后,张绣便没有举动。霸占了关内的关令府,每日养精蓄锐。而徐荣、吴匡、牛力等人很忙。 一车车的辎重、粮草从后方运来,在汜水关内堆积如山。 ................ 东方,中牟一带。 今日冷风如刀,凌冽异常。关东数十万大军,以公孙瓒的辽西悍兵为先锋,刺史、郡守各自统帅自己的人马,分成若干部,在大道上行军,往汜水关而去。 袁绍身为盟主,以颜良、文丑、张合、高览为大将,统帅四万精兵居中,为中军。 曹操与袁绍是儿时好友,从小玩到大的。曹操的行奋武将军官职,还是袁绍给临时加封的。 袁绍待曹操还算不错,让他在自己身后行军,若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保护朋友。 如今袁绍乃是盟主,又自称为“车骑将军”,麾下人马数十万,威震天下。看起来很是春风得意。 不过最近袁绍病了,白日里躺在马车车厢内,晚上也少见外人。 这病并非是真的身体上生病,而是哀伤过度而生病。当时诸侯在酸枣会盟,洛阳传来消息,董卓将袁绍留在洛阳的族人,全部杀光了,其中便包括袁绍亲叔叔。 袁绍大叫一声,捂胸倒下,幸好曹操眼疾手快,将袁绍抱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背部顺气,这才将袁绍“救下”。 然后袁绍便病了。 袁绍大军层层环绕之中,袁绍的马车内。 袁绍坐在马车内,身上裹着一条温暖的毛毯。车厢很大,一边放着竹简,一边放着糕点吃食。 “生病”的袁绍,气定神闲,脸色红润,正在看书打发时间,且不时的捏起一块糕点吃下。 就在这时,一位亲兵策马而来,在车厢外敲击了三下之后,禀报道:“主公。曹将军求见。” 车厢内的袁绍,立即将竹简放好,关闭了糕点盒子。然后裹着毛毯,看起来病情沉重的躺着。 “停下马 车,让他进来。”袁绍气若游丝道。 “诺。”亲兵应诺了一声后,立刻策马下去。大军也停止了行动,不久后,曹操策马而来。 “盟主,我进来了。”披着铁甲的曹操,翻身下马,躬身说道。 “孟德。我们是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进来吧。”片刻后,曹操听见了袁绍的气若游丝的声音。 “不可。私下可为兄弟,如今天下讨董。 盟主就是盟主。”曹操却固执的说道。 车厢内,躺在车板上的袁绍微微露出少许笑意,颇为满意曹操的恭敬。随即他又气若游丝道:“多谢孟德指教。进来吧。” “诺。”车厢外的曹操应诺了一声,然后踩着一名士卒递上来的胡凳,进入了车厢。 车厢很大,再多容纳二人也不是问题。曹操看见躺在车板上,气色看起来不太好的袁绍,而已摸不准这个儿时好友,到底是装病,还是真病。 反正以他对袁绍的了解,此人不会真的哀伤过度而生病的。不过既然袁绍都在演了,他也陪着吧。 “盟主。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保重身体,好调兵遣将。好为太傅(袁绍叔父袁隗)报仇。” 曹操低声说道。 “叔父,侄儿不孝啊。”袁绍忽然哭了,哭的伤心欲绝,哭了很久。曹操很无奈,只得在旁安慰。 过了不久后,袁绍一擦眼泪,用红肿的眼神看向曹操,说道:“孟德说的对,我要为叔父报仇。” 随即,他做势要坐起,曹操很是机灵的上去,扶着袁绍坐起。袁绍靠着车厢而坐,抬头问道:“孟德,你来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汜水关传来消息,前将军、汉寿侯张绣,以及徐荣率兵精兵三万左右,到达了汜水关。” 袁绍面皮一抖,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还是一惧 。洛阳那一战,真是历历在目。但随即袁绍便气定神闲了起来。 现在不必当初了,他现在可是手握数十万大军。而张绣才多少人?三万而已。 优势在他。 不过,张绣这个人确实也很厉害,不得不防。 袁绍想了一下之后,对曹操说道:“将这个消息告诉全部诸侯,让他们小心防备。但又不要太过于紧张。我们人马众多,不必忧惧。” “另外把探马全部派出去,盯着四面八方。防备张绣此人出关来偷袭我们。此人曾经横行凉州,擅长于兵贵神速。大军则继续往汜水关进发,士卒不可歇息,马不可停蹄。” 曹操心中暗自点头,袁本初还是有才能的,布置的倒也妥当。 “诺。”曹操应诺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声“盟主保重”,便下了马车,遣人去将袁绍的命令,传遍全军。 ............ 前部先锋,辽西太守公孙瓒处。 在诸侯之中,公孙瓒也是现役最强的将军,麾下精兵都是辽西悍兵。公孙瓒在辽西郡,常年与乌桓厮杀,对于幽州的稳定,祈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此刻,他身边有更重要的三个人。 “哗哗哗!!!!!” 人马之中除了“公孙”旌旗之外,还有一面“刘”字旌旗,迎风飞舞,好不气势。 公孙瓒长有七尺六寸,容貌雄鸷,声音很大,身体雄健,枪法冠绝幽州。身下一匹枣红马,身披黑色铁甲,手持一杆大枪。 他身边有一人,相貌堂堂,两耳大而下垂,较常人有些特殊,身材雄壮,身穿一件黑色铁甲,腰间左右各挂着两柄剑。 此人乃是刘备,字玄德。他与公孙瓒在年少的时候,共同拜在海内大儒卢植门下,是同舍兄弟。 公孙瓒年长,刘备称呼公孙瓒为“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刘备、张飞、关羽 “报公孙将军。盟主有令.......。” 忽然一匹快马从后方飞驰而来,向公孙瓒宣读了袁绍的命令。 公孙瓒、刘备对视了一眼,还没作答。一旁的张飞便嚷嚷道:“竟是那张绣,俺早想会会这厮了。” 张飞身材格外雄壮,宛如熊虎,环首虎目,手持一杆丈八蛇矛,乃燕赵豪杰。 “三弟说的没错,我也想会会那厮。” 张飞旁边的关羽也点了点头。 他生的一张威严方脸,面如枣红,一双丹凤眼十分锐利,身材比不上张飞,却也是孔武有力,外罩一身黑色铁甲,手持一杆大刀,身下纯黑幽州战马,气势不逊色于张飞。 这二人一个是燕赵豪杰,一个是河东解良人。 张飞家中薄有资产,乃是土豪人家。不仅自己投奔了刘备,还自带十余骑。关羽乃是杀人亡命之辈,单人独身。 二人追随刘备征讨黄巾,鞍前马后,不避艰难,情同兄弟,恩犹父子。 前将军、汉寿侯张绣,天下知名。这二人性情又是勇敢好斗,如今见了张绣,就像是那饥渴汉子见了小姑娘,如何不心痒难耐? “二位贤弟不可胡说,那张绣横行凉州,威震天下,不可轻视。”刘备见此连忙训斥了一通。 这两个家伙,有时候份外可靠,这有时候着实不靠谱。 关羽丹凤眼中闪过轻蔑之色,张飞明显很不服气,嘟囔道:“那又怎的?都怪马腾、韩遂麾下没有好将,让张绣这厮成名。” 得。感情不是张绣太强,只是马腾、韩遂太弱。 刘备十分无奈,正打算再呵斥一声。公孙瓒却笑道:“云长与翼德真是雄壮,乃万人敌也。” 说着,公孙瓒又劝说刘备道:“玄德。大战在即,二位贤弟雄心勃勃要与那张绣厮杀,却也是大振士气。不必多说。” “是,兄长。”刘备没奈何,只得躬身应是。 关羽没什么表示,张飞立刻乐呵呵了起来。顺便时不时的耍一耍自己的蛇矛,仿佛在幻想与张绣厮杀。 却是英雄惜英雄,但也有可能谁也不服谁。 联军足有数十万之众,辎重大车多如牛毛,行军速度不快。又行了十几里之后,袁绍下令安营扎寨。 这一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在此之前,诸侯们就有一番商讨。 这人马数十万,大营连绵数十里。虽说各自管各自的,但也是强壮设在外边, 比如说公孙瓒、鲍信的兵马精锐,就设置在外围。 麾下兵马羸弱的诸侯,则设置在内部。袁绍是中军,他也挺照顾曹操,让曹操的兵马毗邻自己立寨。 袁绍的帐篷先立起来,然后袁绍本人在许攸的搀扶下,进入了大帐内躺下,仍然是“病情严重”。 很快就入夜了,曹操在安顿好自己的营寨之后,与夏侯惇一起飞驰入袁绍大帐外,来看望袁绍。 兄弟二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曹操直入袁绍的后帐,看望袁绍。 “盟主。身体可好一些了?”曹操很关切问道。 “却是好了一些,只是没有胃口,就让人煮了粥果腹。”袁绍裹着被子,只露出了一个头来,虚弱的笑了笑道。 “主公。肉粥已经熬好了。”就在这时,许攸从外走了进来。他是一个随军谋士,也算是一方名士。如今却成了大帐内的大总管,巴结袁绍十分殷勤。 “孟德,与我一起用膳如何?”袁绍问道。 “好。”曹操点了点头。袁绍便让许攸去盛了两碗肉粥进来。不久后,许攸端着一个盘子折返。 正打算亲自喂给袁绍吃,哪知道曹操却先一步抢过了碗,先吹了几口气。现在这天气,粥凉的也快。 片刻后,曹操端着碗筷, 拿着勺子,眼神示意许攸。许攸很无奈,你抢我活干什么? 他上得前来,扶着袁绍坐起。曹操一勺子,一勺子喂给袁绍吃。 当然袁绍也推脱了一番,但是曹操“固请”,他也只得张着嘴,享受着曹操的服侍了。 看得出,袁绍心情不赖。一碗肉粥下肚,袁绍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 “真是有劳孟德了。”袁绍又被许攸扶着躺下,睁眼看着曹操道。 “盟主说的哪里话,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曹操笑道。随即,他将空碗一放。自己端起了另一碗肉粥吃了起来,不错,还温的。 待吃完了之后,曹操将空碗放下,示意许攸。 许攸无奈,只得将盘子端走了。 不久后,许攸又折返了回来,禀报道:“报盟主,兖州刺史刘公来了。” “快请进来。”袁绍立即说道。 “盟主保重,我先告辞了。”曹操也是个机敏的人,很识趣的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道。 “大家乃是同盟,孟德不必避讳。”袁绍却是很满意刚才曹操的服侍,也估计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笑着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不过没有坐回去,而是立在床榻边上。 “盟主。” 兖州刺史刘岱匆匆走了进来,见曹操也在,不由拱手见礼道:“孟德也在啊?” 刘岱乃汉室宗亲,其兄刘繇乃是扬州刺史,兄弟二人各自统帅一州,天下美谈。他生的相貌堂堂,肤白须密,很有仪态。 “刚与盟主一起用了晚膳。”曹操笑着点头道。 刘岱点了点头。这时候,袁绍问道:“公山这么急来寻我,可是有事?” 刘岱脸上现出怒色,说道:“是元伟(桥瑁),他营寨与我毗邻。麾下部将安置营寨的时候颇为霸道,我亲自去与他讨个说法,他 却包庇部将,实在是桀骜不驯。” 曹操眸中精芒一闪而逝,张口欲言,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袁绍则是叹息道:“公山(刘岱),元伟性格向来骄矜,现在大战在即,我们同盟当同心协力,才能战胜董卓啊。” 顿了顿,袁绍又说道:“现在张绣已经兵屯汜水关,此人天下英俊,熊虎之将,我等如果不能同心协力,虽有数十万之众,必然为他所擒。现在公山应该容忍一下。” 刘岱闻言也无可奈何,他当然知道这个情况。来这里也不是让袁绍处置了桥瑁,只是来发发牢骚的而已。 “盟主所言甚是。”刘岱叹了一口气,拱手对袁绍弯腰行礼。 随即一番谈话之后,刘岱便匆匆的离开了。 袁绍转过头看向曹操,苦笑道:“孟德。虽然我是盟主,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十分脑疼。诸侯之间,互有龃龉啊。” “若谁能挺身而出,安抚诸侯,我愿意以盟主之位相让。” 说到最后,袁绍愈发叹息起来。 曹操立刻对袁绍躬身行礼道:“现在非常之时,智者劳心劳力也。论出身天下没有高过盟主了,论名望,诸侯之中以盟主为尊,论兵强马壮,盟主也是首屈一指。除了盟主之外,外人实在难以担当大任。虽然这个位置辛苦,但是为了汉室,还请盟主继续统帅诸侯。” “哎。”袁绍长叹了一声,似是无可奈何。但是眼眸却闪着光,显然是极为享受曹操吹捧的。 曹操与袁绍一起长大的朋友,对这个好友极为了解。一看袁绍的表情,便知道袁绍的心情了。 他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但也没有说什么。不久之后,曹操便起身告辞走出了中军大帐。与夏侯惇一起翻身上马,飞驰回去了自己的营寨,进入了帐篷内。 “盟主的情况如何? ”留守帐内的卫兹见曹操从外走了进来,伸手解下了曹操身上的大氅挂好,并且问道。 “袁本初根本没病。”曹操这一回已经确信了,心中也有些不爽,卫兹又不是外人,便直说道。 卫兹却也并不意外,袁绍那人看起来花团锦簇,因为叔父之死而悲伤过度生病了。 但其实..... 随即他认真看了一下曹操的表情,坐下来询问道:“孟德。我看你似乎有些烦闷,是为什么?” 显然不可能是因为袁绍..... “桥瑁那人性格骄矜,又曾经做过兖州刺史。现在是身为东郡太守,成了刘岱的下属。刘岱虽然是宗室,也是名门望族。但是桥瑁族父也是做过太尉,二人那是虎兕相逢,谁也不虚谁。袁本初明知道这一点,却将二人的营寨安排在一起,其心可毒啊。” 曹操一脸烦闷,对好友卫兹大吐苦水。 卫兹闻言也是沉默了片刻,然后长叹了一声。 祸起萧墙啊。 袁绍这个人那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与袁绍相处需得小心翼翼,否则极有可能被忌恨。 当时诸侯联络,共尊袁绍为盟主。但在袁绍有举动之前,桥瑁就先以三公的名义,发布了檄文传送各郡,好是赚了一波名望。 袁绍心中妒忌,便让刘岱、桥瑁这两个有矛盾的人营寨毗邻,这如何不矛盾不断? 这真的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孟德。”卫兹对曹操拱了拱手,然后苦心说道:“现在汉室已经是危亡之秋了。袁绍虽然不堪重任,但也只有他才能是盟主。为了避免诸侯纷争,只有你辛苦一些,从中周旋了。” “哎。”曹操长叹了一声,更是苦闷,却也是无可奈何。谁叫他是汉室忠臣,一心匡扶汉室呢? 只能周旋在袁绍与诸侯之间,嫩滑一下,消除摩擦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东西对峙 关东联军数十万,分东南北三个方向,围攻洛阳。却也真没有几个是真心匡扶汉室的。 唯有相国曹参之后,谯郡人做梦都想征西将军曹侯的曹操,还算忠贞。 如此磕磕盼盼,但是数十万大军却也不可小觑,经过几日形成之后,终于到达了汜水关前。 这日上午,风寒甚大,白雾漫天。 西方雄关漫漫,“张”字旌旗,随风飞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东方大军数十万,旌旗遍野,人声鼎沸。 经过几天修养,袁绍这“病”算是好了。还穿上了铁甲,骑上了马,迎着风寒与曹操等人一起来到了这汜水关前。 这大军行进,立下营寨却也是紧要。怎么立寨,已有成例。但如今已经到达了汜水关前,那大将张绣就在眼前,难道还能不防备不成? 大军停下之后,袁绍翻身下马,对一起翻身下马的曹操说道:“那张绣精悍。我们大军立足未稳,他或许会突出关门,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让公孙瓒引幽州骑兵在侧方戒备,若张绣杀出关外,便从侧方击之。” “命济北相鲍信引麾下精兵,正面布阵。多备盾牌、弓弩,以弓弩迎战。那张绣精悍,不可短兵相接也。” “我中军不动,做预备。” “其余诸侯,加紧立下营寨。” 袁绍要说无能,也不算无能,要说明略,也不算明略。就像此时此刻,却拥有优秀的军事头脑,排兵布阵,调兵遣将,没有一点差错。 “诺。”曹操应诺了一声,立刻亲自吩咐了几个传令兵,下去传令去了。 令兵传令,诸侯该干嘛干嘛。如刘岱、桥瑁、孔伷、曹操部下这些人马,都开始挖壕立寨。 而公孙瓒、鲍信等强力诸侯,则严加戒备。 公孙瓒率领麾下幽州精锐步骑 ,缓缓移动向南方,作为侧翼。步军在后,骑兵在前,矛戈森然,甲胄幽亮。 “公孙瓒”、“刘”字旌旗下,公孙瓒与刘备三兄弟策马而立,各自手执兵刃。 “我看着袁绍也是个废物点心。若按照我的做法,乃引一支三千人精兵,去关下挑战。若能得胜,必然士气大振。若能杀了张绣,汜水关就是咱们的了。前方就是虎牢,就是洛阳了。” 张飞不时抬头望向汜水关上的“张”字旌旗,很是躁动。虽然张绣这家伙与他是同姓,但他一点也不介意,把张绣的脑袋扭下。 关羽还是没说话,只是一双丹凤眼时开时合,有精芒杀气在闪烁。 “数十万大军安营扎寨,盟主必然有全方面的考虑,三弟你勿要多言。”刘备没办法,又呵斥了一句。 这一次公孙瓒没有帮张飞说话,也点了点头。 这打仗又不是只有斗将、邀战。尤其是这么大规模的大战,几十年难得一见。袁绍手握数十万雄兵,需得调兵遣将,准备妥当才是。 有一个说法。 将百万之兵横行天下者,韩信也。 将万余精兵横行天下者,项羽也。 并非说是项羽比韩信牛逼,而是韩信真牛逼。大帅将百万之兵,攻城堕邑,大军不乱,横行天下,真豪杰也。 这手握数十万大军,容易自乱阵脚,不是一般人能统帅的。 项羽就不一样了,让项羽将敢死万人,连战连捷不难。但是让项羽将百万之兵,那肯定歇菜。 .............. 汜水关内,关令府内。 张绣手持一杆大黑枪,与同样持枪的徐庶,战了有几十个回合。主要是喂招为主,解说为辅。 一般都是典韦指点徐庶,偶尔张绣会亲自下场。 张绣收起了大枪之后,看了 一眼徐庶。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拥有成为猛将的潜质。 他剑法不错,从小也舞枪弄棒,且有一颗大胆,好勇斗狠。乍一看真是猛将坯子。 但这个家伙明明叫“徐庶”。 “汉寿侯。关东大军已经兵临关下了。”关令牛力匆匆来见张绣,躬身行礼道。 张绣撇了他一眼,看起来有点紧张。不过也难怪,数十万大军,那真不是常见的。 “将法正、孟达他们都叫起来,随我去城上看看。”张绣笑了笑,环顾了一下左右之后,吩咐道。 而后他先入关令府穿上了甲胄,与众人一起上了关隘,遥望东方大军。 张绣先看了一眼前方盾牌、弓弩阵,旗号是“鲍”,再看了一眼南方骑兵,旗号是“公孙”。 张绣环顾左右,笑道:“袁绍用兵还是谨慎的,鲍信在济北与黄巾余孽厮杀,大小数十战。公孙瓒在幽州与乌桓厮杀,麾下皆是强骑。都是防备我从关内突出,杀他个措手不及。但却都是无用功,我并不打算出关砍他。” 众文武都是微微一笑,他们都很赞成张绣的策略,据守雄关,何必在平地上与这帮关东兵厮杀恶? 就在这时,站出一人。众人定睛一看,乃是别部司马张辽。 张辽面对众人的眸光,怡然不惧。躬身对张绣行礼道:“汉寿侯。小将不才。自从投归君侯麾下之后,未立寸功。今愿意引亲兵五十人,下去与关东人斗将。” 这连众固守,与出城斗将,倒也不完全冲突。张绣更知道,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再说了。张辽面对数十万关东兵,敢站出来也是极为勇敢的。 “文远真虎将也。”张绣称赞了一声,随即却又安抚道:“文远不必着急。袁绍手握数十万关东兵,气势盛甚。而 我雄关难以强攻,他明天便应该摆阵斗将了。文远今夜养精蓄锐,待明天我让你先出战,取个头功。” “多谢汉寿侯。”张辽大喜过望,躬身行礼后,回到了张绣的身边,昂首挺胸按剑而立。 他年轻气盛,勇猛好斗,如脱缰的野马,属于战斗狂人。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说,新投张绣,希望有所斩获,聊表心意。 张绣身边不乏大将,但是如张辽这等的万人敌,也就还有一个典韦。不过典韦只想保护张绣,不会自己开口的。 让张辽去打前锋,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说我料定袁绍不会攻城,更不会夜袭。但不怕一万,却也怕万一。徐荣将军、牛将军,你二人好生布防,调遣人马守备关隘,不可出错。”张绣看了一下后,也觉得无趣,便对徐荣、牛力说道。 “诺。”二人都是严肃应诺。尔后,张绣便与典韦等人一起离开了,不过孟达、石广元、徐庶、吴懿、吴班却留了下来,这帮小辈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兵马,兴奋劲还足。 不似张绣,早在凉州的时候,已经领教过马腾、韩遂的数十万凉州兵了。 ............... 数十万大军,建造营地费劲。而且现在天气寒冷,土地还冻着,更消耗时间。联军上午到达汜水关前,到傍晚才建造好大营。 大营建造好了,也就不用防备张绣发动突然袭击了。袁绍下令鲍信、公孙瓒回军,且命诸侯们部将严加戒备,小心张绣晚上偷袭大营。 然后他才在大帐内准备酒宴,与诸侯们一起喝酒。 虽说帐外寒风凌冽,但是帐内却是温暖如夏。大帐的中央位置,炭火红彤彤的,映照着所有诸侯的脸,也都是红彤彤的。 袁绍坐在帅座上,与 诸侯推杯换盏,气氛十分的热烈。 这帮诸侯,倒也并非是平庸之辈,但多半都是舞文弄墨的文人,不知兵。如今坐拥数十万大军,又趁着酒意,便有几个无法无天了起来。 东郡太守桥瑁举起酒杯站起,来到了中央位置,对众人说道:“听闻那张绣人称“神威天将军”,智勇绝人。我关东兵数十万之众,强将不下千人,还怕他不成?” 说完之后,桥瑁转头对袁绍躬身行礼道:“盟主。汜水关当真雄关,一时也难以攻克。明天一早,我让我部麾下大将刘三刀,去点名邀战张绣。若张绣龟缩不出,则我方士气大涨。若是张绣出战,三刀之内,必然将之杀了。” 此等言语一出,大帐内为之肃静,而诸侯们也都蠢蠢欲动了起来。若能杀了张绣,可真是头功啊。 “这刘三刀是何人?”袁绍心下嫌弃桥瑁出风头,表面上则是镇定自若道。 “莫非是幽州辽东人。姓刘,名广?”公孙瓒想了一下,颇为惊讶道。 “正是也。”桥瑁颇为自得,捏须一笑道。 “这刘广又是何人??”有人不耐烦,问道。 “此人生来有七斤八两重,母亲因此难产而死。长大后,骨骼雄壮。十五岁便敢入山用弓弩追逐熊虎。十六岁从军,使得一杆大刀。所向披靡。人称“三刀之内,必将敌将砍于马下”,因而号称是“刘三刀”。” 公孙瓒乃是幽州人,对于此人颇有耳闻,便充当解说道。 “没错,正是刘三刀,真猛将也。如今是我麾下校尉。”桥瑁更是自得,举杯一饮,醉态明显。 公孙瓒颇为相信这个“刘三刀”,便也向袁绍拱手进言道:“盟主。桥太守所言不虚,可以让这刘三刀明日挑战张绣,必然有功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张辽骁勇 袁绍很嫌弃桥瑁,但是桥瑁说的话也对,汜水关难以强攻,不如以斗将诱惑张绣出战。 想到这里,袁绍笑着说道:“好。明日摆开阵势,与张绣斗将。” “诺。” 桥瑁轰然应诺一声,然后将手中的酒杯往案几上一放。随即,桥瑁朝着诸侯们一拱手,说道:“今日醉矣,先失陪了。待我明日杀了张绣,再与诸君共饮。” 说罢了,桥瑁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大帐,在亲兵的搀扶下翻身上马,驱驰向自己营寨而去。 “哼。”兖州刺史刘岱见此人离开之后,发出了一声冷哼,不住的饮酒。随即,又发冷笑道:“狂妄之徒,若是张绣这般好杀。还用得着我们起关东兵数十万吗?” 刘岱心中又盘点麾下部将,得一人选,打算明天与桥瑁争功。 所有人都知道刘岱与桥瑁不合,闻言都是不加以理会,权当是刘岱酒后失言了。 “公山醉了。”曹操见此出来打圆场,拱手对袁绍说道:“盟主,我看今日酒宴便先到此为止吧。诸位回去养精蓄锐,明日才好与张绣厮杀。” “好。”袁绍心下也是贼不爽,便也点头说道。 随即,诸侯各自罢去歇息。 次日一早。袁绍用了早膳之后,便下令排兵布阵。仍是让公孙瓒麾下幽州战兵,列阵于南方,以防不测。 以鲍信的精锐步军,正面列队,多植盾牌,弓弩,留出道路。又在营门外设置木台,袁绍与诸侯们高坐其上观战。 昨日晚上桥瑁的一番话,也是让在场诸侯颇多在意。各诸侯都是让麾下猛将集结,立于身后。 袁绍高坐在帅座上,金甲绣袍,既是英武又是贵气,当真盟主气概,身后颜良、文丑,皆是熊虎之将。 “盟主身后所立,莫非是河北名将,颜良、文 丑?”公孙瓒对颜良、文丑有点在意,不由问道。 “正是。”袁绍稍稍露出矜持之色,骄矜点头道。 “真是颜良、文丑,果然雄壮。”公孙瓒仔细看了看颜良、文丑只觉得的熊虎之气扑面而来,让他心惊不已,呼出立刻一口气后,他抱拳称赞道。 “公孙太守谬赞了。”袁绍笑着回答道,但是眼中自得之色,却是藏不住。身后颜良、文丑也都是昂首挺胸,气势更是雄浑。 “哼。”公孙瓒身后,刘备兄弟三人各自昂然挺立,张飞见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袁绍有些不快,便问道:“伯圭,你身后三人也颇有熊虎气象,乃何人?” “此乃是同舍兄弟,姓刘名备,字玄德。”公孙瓒拱手一礼,介绍道。 “盟主。”刘备哈出一口冷气,抱拳一礼。 袁绍还没有开口,那边曹操便惊讶的抬起头来,拱手一礼道:“可是讨伐黄巾的刘玄德?” “正是。”公孙瓒代刘备点头道。刘备一听曹操竟然认得自己,心中不由微微快意。 “孟德知道此人?”袁绍有些纳闷,这个无名小卒是谁?他在洛阳结交天下英俊,门前车水马龙,仿佛是战国四大公子做派。不过他招贤纳士有个特点,那就是只见有名气的“明星”,不见没有名气的无名小辈,当然不知道刘备。 曹操先对刘备一礼,然后才对袁绍解释了一番,言语之间颇多夸赞。但年讨伐黄巾之战,他虽然没有与刘备见过去,却是听过刘备威名。 “原来是汉室宗亲,来人,看座。”袁绍听了曹操的介绍之后,却更不在意了。不过敛容一肃,拱手说道:“我并非是敬你名望,只是敬你帝室之胄。请坐。” 张飞闻言眉头一挑,现出怒色,关羽也是丹凤眼开合 ,仿佛要杀人。刘备右手握住张飞的手,然后脸色平静的对袁绍拜谢道:“谢盟主。” 说罢了,他大马金刀的坐下,紧挨着公孙瓒,勉强也算半路诸侯了。 一番插曲,不影响大局。此刻排兵布阵已经妥当。 袁绍抬头看向桥瑁,说道:“元伟,可还记得昨夜话语?” “盟主说笑了,不过一夜,怎么就不记得了?”桥瑁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闻言拱手对袁绍一礼,然后大转头对身后一位大将说道:“刘三刀。今日盟主与诸公在场,你去将张绣杀了,夺取头功。我赏你千金。” 这大将生的极为雄壮,容貌雄鸷,一双眼眸仿佛鹰眼,十分犀利,让人望而生怯。 他身上罩着一袭金甲,身后绿色绣袍,手持一杆长柄大刀。 “诺。”他颜色不变,极为镇定, 先对桥瑁一礼,然后对袁绍一礼,走下木台之后,自有亲兵为他牵来一匹高头黑马。他双脚一蹬,极为熟练的翻身上马,驾驭战马,引亲兵十余人,去汜水关叫阵去了。 “我们坐看刘将军凯旋而归吧。”袁绍见这刘三刀气势十足,竟也新生若是能杀了张绣,那就万事大吉之心,微微捏着胡须,笑道。 众诸侯也都觉得此人雄壮,纷纷点头。 桥瑁脸上露出自得之色,唯有兖州刺史刘岱,微微冷哼了一声。桥瑁听见了,转头冷笑。 且说那刘三刀,雄赳赳,气昂昂的率领十余亲兵,从道路之中策马而出,遥望汜水关方向,举起手中长柄大刀,大吼道:“关上张绣听着,燕人刘广前来挑战。识趣的快快打开关门投降。” “咚咚咚!!!!”为响应刘三刀的雄壮言语,袁绍命人擂鼓助阵,鼓声震荡,轰鸣不绝。 汜水关上,雄壮的关门楼前,“张” 字旌旗迎风飞舞,仿佛是疯了。旌旗麾下,张绣身披一件低调的黑色甲胄,披着一件白色丝绸披风,旁边一名亲兵为他拿着大枪。典韦、张辽以及众文武都在左右。 张绣闻得刘三刀的话语,不由纳闷,转头问众人道:“这刘广是何人?” 张绣这边却是没有包打听,众人面面相视,都说了一声,“不知。” “管他何人,待我取其首级,献给君侯。”张辽早就安奈不住了,连忙对张绣弯腰一礼,然后引本部数十名亲兵下了关,并命人打开了关门,从关内策马疾驰而出。 “张”字旌旗,迎风雄烈。 “无名之辈,莫要狂妄,看我取你首级。”张辽勒马停下,举刀对刘三刀大吼道。 “你便是张绣?”刘三刀却是没见过张绣,而张辽年岁不大,又有一杆“张”字旌旗,便大喜道。 张绣竟然真的出关了,今日合该是我头功。 不过他表面看起来很镇定。 “小爷乃是雁门人张辽。”张辽血气方刚,乃是暴躁脾气,闻言大呼自名,然后双脚夹紧了马腹,身下枣红马吃痛,载着张辽如风一般杀出。 “杀!!!!”张辽双手放开马缰,举起大刀,一声怒吼。 “无名之辈!!!”刘三刀闻言顿时失望,又见张辽如此狂妄,顿时大怒。也是策马而出,朝着张辽冲杀而去。 二人各自挥刀,但见空中刀光一闪而逝。张辽之刀何其快?能挡住他大刀的人,天下屈指可数。 这幽州悍将刘三刀,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住,便被张辽砍断了脑袋,无头的尸体顿时喷薄出了大量的鲜血,继而摇晃了一下落马在地,人头滚动,恰巧面目朝上,死不瞑目。 刘三刀,果然是三刀必死。 “哼,无名之辈。”张辽见此人气势 十足,却是个软脚虾,不由大怒,转头对身后亲兵大吼道:“将这人托回去,头颅挂在汜水关上。” “诺。”张辽麾下亲兵见自己将军得胜,顿时士气大振,轰然应诺了一声,立刻将刘三刀的尸体战马武器拖走。 而刘三刀的亲兵,早已经惊呆了,随即倒戈慌忙而逃。 虽说对手稀松,但是斩了一将之后,张辽却也是血液沸腾起来。乃是举起大刀,大吼道:“我乃雁门人张辽也,谁来与我决一死战。” 汜水关上,一阵沉默。然后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孟达站了出来,探出头来看向张辽,尽是钦佩。 “张辽将军,真是虎将也。” 其余人也都是点了点头,主要是张辽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寂寂无名的缘故。 典韦曾经与张辽交手,并不惊讶。高顺是张辽兄弟,彼此知根知底,也不惊讶。 张绣就更不用说了。 这可是张八百,孙十万的反义词。而且如今张辽还是年轻了,待他成长之后,才是真正的张八百。 不过,张绣也是称赞道:“文远实在是并州上将。” 他心里头可是贼愉快,转头看了一眼高顺,这可都是从吕布麾下挖来的人才。这二将,落在吕布身上乃是宝珠蒙尘。 历史上张辽还投降了曹操,也算有辉煌。 高顺白门楼前,随从吕布而去,却是仿佛一粒流沙,可惜。 如今在他手中,必让二人发光发热,最后光彩夺目。 随即,张绣又喝声道:“陈宫何在。” “属下在。一袭蓝色宽袖长袍的陈宫稳妥出列,拱手以对。 “记下张辽功劳,待战后封赏。”张绣说道。 “诺。”陈宫肃然应诺, 然后退下。 张绣见到陈宫,心中又是一动。 “倒是忘了。这陈公台,也是吕布麾下嘛。”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将张绣 张绣一方,当然是兴高采烈,记录张辽的战功。关东联军一方,则是没了声音。 不管是布置在南方的公孙瓒幽州战兵,还是布置在前方的鲍信麾下精锐步军,还是木台子上的诸侯们都是如此。 在沉默了一番之后,诸侯们的眸光都纷纷投向了桥瑁,眸光还十分的诡异。 这让桥瑁如坐针毡,脸上笑容彻底消失了。 这昨晚上到现在,酝酿的好,海口也夸了,必三刀之内取那张绣的首级,却被一个无名之辈张辽给斩了。 这,这,这........... 公孙瓒也有些尴尬,不久之前,他却也是对刘三刀赞不绝口的。这刚才夸的越多,现在打脸就越疼啊。 真是火辣辣的疼。 且不说桥瑁无地自容,袁绍心里头在失望之余,还有一点点的愉快。 随即,袁绍敛容说道:“刘广初战不利,大伤我军锐气。张绣让张辽出战,俨然已经大将,不轻易出战斗将了。只有先杀了张辽,张绣才会出战。你等谁愿意去取张辽首级?” 到目前为止,袁绍与在场诸侯,包括曹操在内,都觉得问题不大。 那张绣确实是厉害无比,但张辽一介无名之辈,虽杀了刘三刀刘广,但也只可能是那刘三刀本事不济,名气太大。 “末将愿往。”袁绍面前左侧站立着的武将之中,走出一人,极为雄壮,猿臂粗壮。这人朝着袁绍一个躬身,便翻身上马,手持一杆开山大斧,绝尘而去。 “这是何人?”袁绍赞赏的看了一眼此人,然后问道。 “乃韩刺史(韩馥)上将潘凤。”济北相鲍信认识潘凤,赞赏道:“此人也是起于黄巾之战,镇守冀州郡县,黄巾、盗贼不敢来犯。” “真是好将。”袁绍点头称赞了一声,却也疑惑道 :“韩刺史不是坐镇冀州,总督粮草吗?潘凤怎么?” “乃是押运粮草至此。”鲍信解释道。 “嗯。” 二人谈话至此,却有一小飞马而来,惊恐跪倒在木头台子下,禀报道:“报盟主,那潘凤将军与张辽交战,只三个回合,便被张辽砍杀。” “什么?”鲍信惊讶站起,那刘三刀他不认得,但是潘凤他却是认得的,竟然这么不经打? 或者说,那张辽竟然如此雄壮? 诸侯也都是心中一惊,这一个或许是运气,但是两个呢?这张辽有些名堂。 他们倒是没能杀了张辽. 张绣让张辽发光发热的愿望,却已经初步达成了。数十万关东兵前,这么多刺史、郡守面前,张辽也涨了威风了。 至此之后,谁人不认识。雁门郡人张辽文远? 袁绍沉吟了一下,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后的文丑动了一下。袁绍立刻目视文丑,文丑无奈只得不动。 颜良也看见了,不敢抗命。 而恰巧也在此时,曹操身后的乐进,也是动了一下。曹操伸出右手,掐了一下乐进的大腿,乐进疑惑,却也不动了。 “谁去取张辽首级?”袁绍双眸一瞪,似是发怒了。 “末将愿往。”刘岱麾下走出一人,极为面黄雄阔,身材雄俊,拱手一礼之后,他便翻身上马,取了一杆大刀策马而出。 “乃我部将韩顺。”不等袁绍询问,刘岱便抢先拱手一礼,心中颇为期待。 “好。”袁绍重重点头。 不过瞬息,那飞马又回来了,惶恐再报道:“报盟主,韩将军被张辽两刀杀了。” 众诸侯再次色变,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张辽绝对是个有本事的人。随即,又有六个战将出战,却又被张辽杀了,而且没超过三刀的。 那燕人刘广人称“刘三 刀”,这绰号放在张辽身上,倒也合适。 “先不说那张绣,这叫张辽的竟也如此凶悍。我看斗将不行了。而且我们连反折损大将,大军士气也是不妙。攻打关隘,也只会损兵折将啊。”袁绍长叹了一声,说道。 他心中有了退意。与热血青年曹操不同,他心中可没有汉室。 曹操脸上也露出了难色,他拦住乐进却也不是私心,而是怕乐进白白折损了,斗将死了,最不值得。 “我去。”正在诸侯们无计可施的时候,公孙瓒站了出来,他双手握了握左右的手腕,然后大步走了出去,翻身上了一匹幽州花鬃马,拿起大枪,便策马而出。 刘备一惊,怕公孙瓒有失,便目视关羽、张飞,兄弟三人一起各自手持兵器跟上。 “擂鼓助威。”袁绍心中一振,大声说道。 “咚咚咚。”鼓声震荡之中,诸侯们也都是颇为振奋。公孙瓒乃是幽州猛将,绝非小可,或许能胜了那张辽。 汜水关上,众人都露出喜色。张辽连战连胜,实在是大涨士气。唯有张绣一人,紧盯着对面袁绍大营。 待听见鼓声震荡,袁绍军阵之中杀出了四人之后。张绣立即对典韦说道:“大兄,随我上。” “诺。” 典韦唯命是从,立刻跟上。 “汉寿侯,现在张将军连战连捷,汉寿侯何必上阵呢?汉寿侯乃是一军之名望,不可轻易去斗将啊。”徐荣连忙追上来,躬身行礼道。 张绣的身份已经截然不同,乃是真大将。 所以出去打头阵的乃是张辽,而并非是张绣。随着张绣麾下兵多将广,大将如云,他亲自出战的机会,必然也是逐渐减少。 面对徐荣,张绣倒也回头解释道:“徐将军有所不知。关东军中,多数将军都不如文远。但是 有二人,却也是熊虎之将,而且素来不讲武德,可能会一起上,我需得帮忙。” “何人,斗将会一起上?”徐荣愕然当场。而张绣已经带上典韦一起来到了关隘下方,翻身上马之后,二人一起率领数十亲兵出阵。 “大兄。待会儿可能会是一场混战,我与文远拦住其他人,你去去杀了那个手持大剑的男人。” 张绣望见了不远处的刘备,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狗屁的三英战吕布,三个围殴的不讲武德的家伙而已。而且上一次没杀了曹操,若能在这里宰了刘备,也算是除掉了心腹一患。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随即长吸了一口气,眼神猛然锐利了许多,紧盯着前方刘备。 刘备正随公孙瓒一起杀出,陡然汗毛一竖,本能的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怎么回事?”刘备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四周,却没发现什么。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刘备心想。 “君侯怎么来了?”张辽听见后边动静,不由回眸望去,惊讶的看着张绣。他战斗的正爽呢。 “文远不要在意,我见你连战连捷,怕你体力不支,以防万一只是来为你压阵的。”张绣笑了笑,没多做解释。 “多谢君侯。”张辽心中一暖,抱拳道。汉寿侯果然是温暖啊。 “匹夫。我乃幽州公孙瓒,来取你性命。”公孙瓒也是极为雄壮,大枪一指张辽,一声大喝,宛如山崩。继而双脚夹紧马腹,快速的朝着张辽杀来。 “哈哈哈,好。终于来了个有份量的了。若能杀了你,我张辽也能封侯拜将了。”张辽哈哈大笑了一声,兴奋的仿佛是猴子。策马飞驰而出,便与公孙瓒斗在了一处。 “碰!!!”刀枪交击,却发出了沉闷的响动。公孙瓒顿时觉得有千 钧之力,从大枪上传来,心下大惊。 “好大力气。” 但公孙瓒虽然吃惊,却不惧怕。乃是使出浑身解数,施展枪法与张辽战斗。公孙瓒枪法纯熟,张辽年轻气盛,与他斗在一处,竟然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好。擂鼓助威。”木台子上,袁绍站了起来,看见公孙瓒与张辽斗了个不分胜负,顿时露出喜色,大手一挥道。 “咚咚咚!!!!”整整两排战鼓,发出了轰鸣之声。 但是张辽、公孙瓒又斗了十个回合,终究优劣难掩。公孙瓒虽然枪法纯熟,但是身体素质远比不上张辽,渐渐落入下风。 刘备与公孙瓒一起在卢植门下学习,目前又依附公孙瓒,见此便有些紧张,转头对张飞道:“三弟,上。” “早就忍耐不住了。”张飞长笑了一声,驾驭身下的战马,如箭一般飞射而出。 “张辽小儿,燕人张翼德在此。” 声音雄壮似虎,丈八蛇矛寒光闪烁,森然异常。 汜水关上,徐荣无语的看着这家伙。“真不讲武德!!!” 张绣、典韦在此,岂能看见张辽被围攻?张辽也知张绣在后,一点也不怕,乃是浑身解数与公孙瓒大战。 “鼠辈。安敢以多欺少?”张绣冷笑了一声,策马飞驰而出,一枪便拦截住了张飞的丈八蛇矛。 “你是什么人?”张飞长矛被拦住,顿时大为吃惊,抬头看向张绣道。 “我项上头颅,价值万金。你说我是何人?”张绣冷笑了一声,又是一枪向张飞刺去。 “张绣!!!!!”张飞的声音仍然雄壮,仍然兴奋,却多了一点点紧张。 人的名,树的影。 张绣终究是张绣。 汜水关前,数十万关东兵不敢雷池一步,便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叫张绣。 弓长张,锦绣的绣。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刘备仓皇逃窜 “杀!!!!!” 张飞终究是张飞,乃是猛男一位。紧张之余,更多的是亢奋,乃是一挥丈八蛇矛,势大力沉的扫向张绣。 一声怒吼,力压熊虎,百兽辟易。一扫之威,风雷之声大作。 张绣轻轻驾驭战马,闪身避开,然后一枪直刺张飞胸膛。这一枪刺中,哪怕张飞身前有铁甲,也需得去死。 但张飞岂是等闲之辈,一矛扫出却有余力,见此忙回招抵挡,二人又是一记兵器硬碰硬。 张飞纵然熊虎之辈,却也是双臂一麻,心中咬牙:“这家伙好大力气。” 且也是一物降一物。张飞讨伐黄巾、贼寇的时候,无一人是他对手,对手临死之前,也恐怕都是惊叫一声“好大力气。” 如今终于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 “杀!!!”当然,张绣也不轻松。但是他呼出了一口气,然后一声暴怒大吼,双臂一振,架开了张飞的蛇矛,横枪一扫,风雷之声也是大作。 “该死的张绣!!!”张飞有点手忙脚乱,拍马退后了少许距离,又转身躲避,然后双臂一振,又挺矛杀向张绣。 二人或闪或战,立刻交战了十余个回合,乃是不分胜负。 典韦很讲武德,只是手持月牙戟,没有冲上来。 “遭了,那定是张绣。云长二弟,我们一起上。”刘备见张飞与一个英俊小将(年轻)大战,立刻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呼喊了一声关羽之后,便拔出了腰间的双剑,大叫道:“翼德、兄长(公孙瓒)莫慌,我来也。” 虽然刘备拔剑很帅,但是关羽却更利索,他策马向前,手中青刀闪闪发光。 而且他并非来救张飞。他对张飞的实力很有信心,又见二人目前不相伯仲。便打算先杀了张辽。 张辽到底经历了连 番大战,公孙瓒又并非弱者,虽然他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但尽然还没杀公孙瓒。 “刷!!”关羽很不讲武德,一声不吭的将青刀砍杀向张辽,青光闪烁,恍如青龙横空,龙吟之声不绝。 张辽大惊,这厮好气魄。乃心中生出谨慎之心,打算舍了公孙瓒,拦住关羽这一刀。 他虽然很猛,但也不认为自己能对付两个强将。 “去死!!!”公孙瓒被压着打了许久,正是心中不忿,见此哪里肯放过张辽,一挺大枪,直刺张辽身下坐骑。 张辽及惊又怒,这两个货,不讲武德。 “鼠辈,安敢!!!”张绣余光扫过,顿时大怒,一声叱咤。一枪突进,人借马力先刺张飞。 “叮!!”张飞见这架势了不得,连忙驾驭蛇矛抵挡,双方兵器在空中撞击,发出了一声金铁之声。张飞架起了张绣的大枪,却也是人马齐齐后退了几步,张飞惊骇欲绝的看着张绣,“真是好大力气”。 张绣迫退了张飞之后,策马突进,一枪便袭向关羽腋下,围魏救赵。 “这厮!!!!”关羽正打算斩了张辽,却见半路杀出个张绣,且势大力沉,气势十足,不由眉眼乱跳。然后一拍马头,调转方向,舍了张辽,与张绣斗将。 二爷果然也是威武,与张绣斗将,暂时不分胜负。 就在这时,张飞从侧面杀来,要杀张绣。张绣一人独斗二人,竟然也不落下风。 而张辽已经缓过气了,又压得公孙瓒脱身不得。 刘备见这情况,也是一阵脑门疼。然后他想了一下,便策马突进,先去帮公孙瓒了。 现在他在公孙瓒这个大哥收下混日子,若是没了大哥,这日子可不好过。而二弟三弟,看起来又问题不大。 这让后方一直不动的 典韦动了,他谨记张绣的命令,杀了用一把大剑的家伙。 现在他仔细瞅瞅,也就刘备用大剑了,只是用了两把剑。 “杀!!!!”典韦先是一言不发,拍马杀出,待到了刘备面前之后,一声怒吼,真真是虎豹雷音,吓煞人也。 “嘶嘶嘶!!!”刘备身下坐骑也是幽州好马,却在这一声怒吼之下,竟然马惊,人立而起。 与此同时,典韦一双月牙戟,直袭击刘备而去。 也多亏刘备身经百战, 武力值也还在巅峰,虽然大惊,却也一振手中大剑,迎接上月牙戟。 “叮!!!”双剑与双戟交锋,刘备双臂一麻,虎口一震,手中双剑差点飞了。顿时虎目圆睁,惊骇欲绝看向典韦。 这人好大力气。 再看典韦身材,顿时就不惊讶了。 这人好雄壮的身躯。随即疑惑,张绣身边怎么还有这等猛将? 典韦向来低调,世人不知其名。 刘备手中的双剑虽然快飞了,但却没真飞出来。但他与典韦交战不过五个回合,便已经受不了了。 “二弟三弟,快来救我。”刘备脸色铁青大叫道。 关羽、张飞二人与张绣斗了个正酣畅,而且占了一点上风。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张绣武力值已经可以与吕布一较高下了,但是与这二人一番打斗,却也占不到便宜。 “大哥!!!”兄弟二人听闻刘备求救,慌忙抬头顿时双目欲裂,然后张飞舍了张绣,策马去救刘备,与典韦战在了一处。 “贤弟,救我!!!”刘备刚喘气了一声,正打算重整旗鼓,与张飞一起杀了典韦,然后再围攻张绣。哪知道耳旁也传来了一声呼救声,他不由脑门嗡嗡嗡的仿佛有十万只蚊子在盘旋叫唤,然后连忙策马转身,去救 公孙瓒。 这是一声二弟、三弟救我,又一声贤弟,救我。救来救去,好不狼狈。 刘备到达战场之后,立刻挥剑去砍张辽,公孙瓒也是心神大振,重整旗鼓挺枪战张辽。 这二人也算不错,但对上张辽却也只能斗个旗鼓相当。 另一边张飞与典韦大战,张飞稍稍落入下风。 这段时间典韦在张绣麾下,日子过的也是舒坦,每天练武,又与张绣切磋,武艺有些精进,几达巅峰。 又另一边,张绣与关羽大战,却也是占了上风。 “关羽。今日便将你等三人,尽坑在此。”张绣冷笑了一声,精神抖擞的与关羽大战,关羽渐渐抵挡不住,闪避腾挪,好不狼狈。 不过他也是硬气,哪怕渐渐狼狈,也是在苦苦支撑,没有叫一声苦。 还是刘备转头一看情况不对,这二弟,三弟同时落在下风。再都下去,我们兄弟三人岂非都要折在这里? 他刘备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刘氏苗裔,还有大事要干,岂能死在这里? “二弟,三弟,兄长(公孙瓒),快撤。”刘备一剑刺向了张辽,却是虚晃一剑,然后调转马头,便往东方而去。 “走!!!”公孙瓒也是一个勒马, 慌忙调转了马头,追上了刘备。 张辽杀的酣畅,没想到刘备竟然先做了逃兵,反应慢了一拍,而刘备已经绝尘而去了。 张飞、关羽也都是机敏之人,二人各自虚晃一招,拍马便走。 “杀!!!!!”张绣眉头一皱,十分不甘。乃悍战向前,直追刘备而去。 典韦、张辽一愣,这还追?然后二人慌忙也追了上去。 城上的众人见此大惊失色。徐荣反应最快,大吼道:“汉寿侯不能有失,快,快点兵。” 但是张绣也并没有真追上去, 前方就是袁绍大军本阵了,强弩、大弓伺候,他岂能送死? “咻!!!”张绣将手中大黑枪向前一甩,大黑枪犹如闪电一般,直袭刘备而去。 “噗嗤!!!!”大黑枪势大力沉,刘备回头看见,立刻向前一个扑腾,舍弃了战马。 战马就没那个幸运了,被大黑枪给刺了一个对穿,哀嚎一声,倒毙在地上了。刘备落在地上之后,亡魂大冒,一个驴打滚狼狈爬起。 “大哥!!!”关羽大惊,连忙靠上去,伸手一牵,刘备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本能却在,顺势一蹬腿,便上了关羽的马,兄弟二人共乘一骑,往袁绍大营而去。 “又没有杀成!”张绣失了大黑枪,勒马向前看绝尘而去的刘备兄弟,不由摇了摇头。 不过他也不灰心丧气,什么三英战吕布。今日他与张辽、典韦三人已经出尽了风头,杀的痛快了。 张绣计算了一下对方弓弩的距离后,堂而皇之的缓缓策马上前。典韦立刻跟上,随即翻身下马,为张绣拔出了大黑枪,交给了张绣。 张绣手持沾染了马血的大黑枪,向前一指。一声吆喝长空振,似鹤飞鸣贯九天。 “我乃武威张绣也,你等数十万人,可有一人敢与我决一死战?” 关东兵本阵之中,鼓声歇息,号角声也无。数十万人不吭一声,空中只有风声鸟戾。 木台子上,风吹的台子哗哗作响。袁绍立在台上,手按宝剑,脸色很是难看,左右文丑、颜良见了这一场大战,却也心中惊悚,不敢应战。 其余诸侯也都是一声不吭,脸色铁青。 “张绣此人,真大将。不可斗也。唯有大兵掩杀过去,或是深沟高垒,不与野战。” 许久后,曹操呼出了一口大气,脸色铁青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将用谋 “唯有深沟高垒了。我们大兵羸弱,怎么与他厮杀?”桥瑁面如土色道,再也没有了之前,要令“刘三刀”斩杀张绣的傲气。 旁边的兖州刺史刘岱看了一眼桥瑁,难得意见统一,但却有一番修饰,说道:“我们屯兵在此,与张绣对峙。张绣分身乏术,也可以让南边的袁公路、孙文台以及河东、河内郡的兵马,可以南北夹击董卓。” “若是他们取胜,我们这里不胜不败,也一样胜了。” 说到最后,刘岱腰板挺直了,仿佛不胜不败,也已经很光荣了。 “刘刺史所言甚是。” “刘公所言极是。” 诸侯们一个个精神一振,一扫刚才铁青的脸色,纷纷赞同。张绣这等人,真是大将。 似秦末项羽,不可轻试锋芒也。只可深沟高垒,勿与战。 “只能如此了。”袁绍早没了进取之心,刘岱话说的又极为漂亮,他便长叹了一声,下了决断。 “收兵回营,深沟高垒,勿要与张绣战。谁敢言战,杀无赦。” 说罢了,袁绍领着颜良、文丑,翻身上马,便先回去大营了。 “哎!!”曹操乃大汉忠臣,到是想战,但是想到自己麾下大将虽多,但兵马着实不精锐,也只能长叹了一声,追了上去。 随着袁绍一声令下,关东人马,井然而有序,体面而不失风度的进入大营内,准备高挂免战牌,做那缩头乌龟。 另一处。公孙瓒、刘备三兄弟狼狈的回到了诸侯阵中。公孙瓒翻身下马之后,差点趴下,仍了手中大枪,大汗淋漓道:“久闻张绣之名,如雷贯耳。但以前却也不怎么相信,今日一见,才知道传闻不虚啊。不是马腾、韩遂不行,而是此人骁勇无敌。” “兄长所言不差。我们兄弟三人。”刘备更是手 脚酸软,精神不定,张绣最后一枪,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就算他紧急朴下马来,也是十分危险。他转头看了一眼张飞、关羽,说道:“我兄弟三人自讨黄巾以来,还从未遇到如此对手。” 向来飞扬的张飞,也没了轻慢言语。低着头,拿着自己的丈八蛇矛有些泄气。 “哎。”关羽也长叹了一声,抓了抓自己的美胡须。 这时候,袁绍命令下达。四个斗败了垂头丧气的家伙,也只得收兵回去了。 另一边。 张绣一声吆喝后,见关东兵一声不吭,反而收兵了。便也冷笑了一声,拿起大枪,转头看了一眼典韦、张辽,便一起回去了关内。 “吱吱吱!!!”随着张绣等人策马而入,负责关门的士卒,麻溜的把门给关上了。 张绣将大枪扔给了一名亲兵,翻身下马。前方徐荣、牛力、高顺,以及众人迎面而来。 “汉寿侯真天神也。”徐荣由衷对张绣躬身行礼道。尽管已经不止一次见到张绣骁勇善战了,但每一次还觉得惊艳无比。 有此大将在此镇守,关东人马,岂能雷池一步? 徐荣心中的士气,大大高涨。 徐荣身后的高顺等人,各有想法。 “若汉寿侯这种大将,当真是不可敌也。需得以弓弩射之。”高顺心想。他只是幻象自己如果遇到这等强敌该怎么办,是绝不可能背叛张绣的。 “我当学汉寿侯,为万人敌。”徐庶抬起头来见张绣,心中雄心勃勃。刚才一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孟达、吴懿、吴班的想法也差不多,但是他们没想要自己的武艺要与张绣匹敌。 “若我能比得上汉寿侯一半,也可以纵横天下了。”孟达心想。 张绣杀的极为痛快,听见徐荣的好话,心下也高兴,笑道:“ 若是关东兵敢应战,来一千个,一千个死。” 徐荣等人闻言都觉得心气一振,毫不怀疑。 笑了一阵之后,张绣让亲兵过来为自己解开甲胄。然后环视了一眼众人道:“今日一战,大是折损了关东兵的锐气。我看他们是不敢攻打汜水关了。但是防御方面,却还是需要谨慎,不要骄傲自大。” “诺。”众人都是脸色严肃,轰然应诺了一声。 张绣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众人说道:“徐荣、陈宫、法正、徐庶、高顺、张辽随我进来。” 说罢了,张绣便往关令府而去。 “诺。”被点名的几人齐齐应诺了一声,一起跟上了张绣。 来到了关令府之后,张绣直入大厅内端坐,众人都是分坐在两侧,唯有典韦按剑立在门外驻守。 坐下之后,张绣轻轻将手放在膝盖上,环视了一眼众人后说道:“我有汜水雄关,本想在此镇守,以逸待劳。关东兵虽然数十万,却难以胜我。” “但今日一战,我却有了一些想法。” 众人都是面容微微一变,陈宫反应很快,拱手说道:“将军这是要袭击关东兵大营?” “没错。”张绣点了点头,微微露出笑容,精神奕奕道:“今日一战后,他们肯定不敢出来,我也呆在关内。但是诸侯多数都是酒囊饭袋。久而久之,他们误以为我也不敢出去,防备就会松懈。到时候,我领精兵夜袭诸侯大营,七八成会成功。” 众人大多都是精神一振,张辽更是露出了好战之色。 “汉寿侯所言甚是。”张辽第一个响应道。 唯有徐荣、高顺却是慎重,徐荣想了一下后,对张绣说道:“汉寿侯。如今我们坐拥雄关,优势在我。乃是十成胜算。” 张绣微微一笑,说道:“我也知道 坐拥雄关,不与关东诸侯交战,有十成胜算。” “但是,我怕。”张绣眸光投向了南方。 徐荣露出凛然之色,拱手说道:“汉寿侯怕吕布、华雄、胡珍、樊稠等人有失?” “江东猛虎孙坚,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有智谋,麾下四大猛将。吕布等人虽然骁勇善战,却没有谋略。” 张绣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临走前,他交代吕布等人要深沟高垒不要与孙坚交战。 但是他心中还是比较担心华雄那边的情况。历史上的孙坚,可是强的一塌糊涂,一个人便从南方攻入了洛阳。 袁术起到的作用,只是供给粮草,摇旗呐喊罢了。 现在洛阳东南北三个方向受到攻打,若南面有失,按照董卓的性格,没准就又想要迁都长安了。 这是张绣不能忍的。 他要取董卓而代之,占据了包括河东郡、河内郡在内的整个司隶,挟天子以令诸侯。 东方不能只有不胜不败,张绣需得杀败了关东兵马,这样就可以有富于的兵力。 如果南边没出问题,那就是万事大吉。 如果南边出了问题,他也好可以迅速支援洛阳。 徐荣是个大将,让他指挥作战没什么问题,但却缺乏大局观。但是张绣这么一提醒,他便也明白了。 “诺。”徐荣躬身应诺道。高顺本想开口,也就熄火了。 见众人再无疑虑,张绣下令道:“徐荣你与牛力率领一万三千名精干士卒,守备汜水关。” “其余士卒,养精蓄锐,偶尔操练。待过去十天半月,我看情况,率领你们出去夜袭他关东兵大营。” “诺。” 众人轰然应诺了一声,随即都是龙行虎步的下去了。 “正如徐荣所说,夜袭大营也并非是十成胜算。希望你们这帮家伙给我点面子,每天 喝酒作乐。” 待众人离开之后,张绣转头看了一眼东方,心中想着。站定了一会儿后,他便去卧房内休息了。 今天与关羽、张飞等人大战,刺激也是刺激了,但也够累的。 这兄弟三人不好对付,而且不讲武德。 ............. 张绣所料不差。 自那日张绣在汜水关前,一声吆喝之后。关东诸侯便再也没有了与张绣野战或是斗将的心思,深沟高垒,关闭营门闭而不战。 几十万人无数战马,全部龟缩在大营之内。粮草则从冀州,以及各地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每天吃喝。 诸侯们、士卒们都以为自己有数十万大军,深沟高垒。如今闭而不战,张绣就应该庆幸了。 根本没有料到张绣会对他们几十万男人有想法。 又加上张绣每日里,也是闭而不战,似乎打定主意了,要坐拥雄关,据挡关东雄兵。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不管诸侯还是关东兵士卒、武将,乃至于文官,都是日渐松懈。 唯有大汉忠臣曹操非常忧虑。 这日晚上,风大月黑。曹军营寨内。夏侯惇、曹洪等将,都不曾懈怠,会时不时的亲自巡视大营,安抚、督促士卒。 哪怕深夜,也是如此。 大帐内。烛火有些灰暗。曹操坐在案几上观看地图,愁眉不展。 汜水关。 这就像是一颗钉子,钉在洛阳东方,使得关东兵数十万人马,仿佛空气一般,进不得洛阳。 “有张绣在,汜水关难破。不如调遣一二人马,向北去支援王匡、张扬。或是向南去支援袁术、孙坚。” 随着时间过去,大汉忠臣曹操越来越焦虑,心中不由萌生了这个想法。 “明天去告诉袁绍。” 曹操看了一眼天色,收起了地图,去了内帐歇息。 第一百四十五章 法正请缨 次日一早,阳光明媚。 曹操起来后简单的用了早膳之后,便与夏侯惇一起翻身上马,率领轻骑数十人,驰骋往中军去见袁绍去了。 来到大帐外,曹操勒马停下,而后便皱起了眉头。待翻身下马,进入大帐,果然见帐内置了一口大锅,炉火烧的正旺,大锅内温暖的酒水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味。 再看诸侯,包括袁绍在内,所有诸侯等人都在饮酒,而且面色多是红润,显然喝了不少。 “孟德来了。过来饮一杯。”袁绍见到曹操之后,笑着招呼道。 曹操脸色一黑,对袁绍一礼,又对众人一拜,说道:“盟主,诸位。我们兴义兵讨伐董卓。张绣就在汜水关内,我们前日战败,士气低落,诸位怎么白日饮酒作乐?若张绣杀出关来怎么办?” 这话说的实在是扫兴,就差指着所有的鼻子骂,你们这是在找死吗? 袁绍心中有点不爽了,但却还是好言说道:“孟德不用如此担忧。那张绣虽然骁勇善战,却也整日里在关内不出来。必然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坐拥雄关,以保洛阳。” “盟主所言甚是。我们有雄兵数十万。又有坚固大营,又多备弓弩。张绣怎么胆敢来袭击我们大营?孟德多虑了。” 便是连幽州大将公孙瓒,也是如此笑着说道。这里的酒宴级别蛮高,刘备三兄弟没跟来。 “你们!!!!”曹操脸色一黑,气息翻滚,差点没晕过去。他定了定神,强自冷静了下来,然后呼出一口气,对袁绍躬身行礼道:“盟主。这里已经是个不胜不败的结果。我想与速速与董卓作战.请命南下绕路,前往鲁阳去支援袁公路、孙文台。” 袁绍本就有点不太爽,此刻便也随便了,说道:“孟德不怕辛苦 ,那便去吧。” “不过白日里行军不好,等了晚上你偷偷引兵离开。” “诺。”曹操应诺了一声,然后环视了一眼帐内诸侯,一口气呼吸进来,黑着一张脸走了。 待与夏侯惇汇合,驰骋出袁绍大营之后。曹操对夏侯惇道:“袁本初等人皆有私心,不足以谋。我已经向他请命,南下去支援孙坚、袁术。元让,回去后,立刻清点兵马、辎重,我们晚上就走。” “诺。”夏侯惇是曹操亲信,当然曹操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至于匡扶汉室?他倒是没有那份热心。 当夜。曹操悄无声息的引本部二万人马,出了南营门,往去驰援鲁阳袁术、孙坚去了。 张绣没有千里眼,也不知情。当夜没有袭击。 但是...... 这日上午。张绣只穿着黑色的冬衣,按剑站在汜水关上,目视前方。随着时间过去, 凛冬渐渐回暖,春潮已起。 只是春风虽起,乍暖还寒。 张绣身侧除了典韦之外,还有陈宫、法正、孟达、徐庶、吴懿等人。 “将军可是在观察关东兵是否松懈?”法正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出来,振袖说道。 “距离太远,却是看不清楚。我又不敢派遣探马过去,怕打草惊蛇。”张绣收回了眸光,笑着对法正道。 “我愿意做将军之耳目,亲自为将军去观看一番。”法正昂首挺胸,说道。 张绣心中一动,明白了法正的意思。 随即,张绣摇头说道:“需得找个由头,否则会打草惊蛇。” “请将军给我一物。”法正笑着拱手说道,脸上神采飞扬,俨然内心已有乾坤。 张绣看着他神采飞扬的小脸,心中是心动的。但是想了一下之后,摇头说道:“我知你心中已有筹谋。但是我怕 你去了袁绍大营,会出什么事情。” 法正现在还年轻,历练不足,现在还排不上什么大用场。但未来,便是可以扭转乾坤的顶级谋臣,现在为了探听关东兵虚实,就让法正进入敌营,若是让法正死在前方,岂非暴殄天物? 法正也知张绣重视自己,不由心下感动,但却也更激起了心中豪情,振袖道:“还请将军放心。袁本初四世三公之后,名门公子。乃是做不出两军交战,杀了使人的事情。我此去,可保无忧。” 张绣闻言又仔细想了一下,虽说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却勉强点头道:“那好,你需要何物?” 法正正待说话,但想了一下之后,却来到张绣身边踮起脚尖,附耳言语了几句。 张绣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道:“好,我为你准备就是了。” 不久后,法正带上了一个孟达,二人骑着两匹马,拿着一个木头匣子,飞驰向袁绍大营而去。 “将军。您为法正准备了什么?”陈宫略有些好奇,问道。其余将军也都竖起了耳朵。好奇心害死猫,好奇心人人有。 “一件女人的衣服。”张绣也没有隐瞒,环顾了一眼众将后笑着说道。 “呃!!!”将军们一时愕然,不明所以。唯有陈宫眼睛一亮,笑着点头道:“此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法正虽然年少,但着实机敏。” “呵呵呵。”张绣呵呵一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其余将军则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 且说法正与孟达飞驰到达了关东兵的营门前,却谨慎的没有立刻靠近。孟达手中抱着木头匣子,抬头看了一眼营门。 只见一杆“袁”字旌旗下,士卒们持弓满圆, 戒备非常。孟达也是胆魄之人,说道:“我去。” 说罢了,他便策马来到了营门下方,大声说道:“营门上的壮士休要放箭。我们乃前将军、汉寿侯使人。主使乃郿人法正。” 营门上的士卒,见只有两个来骑。虽然持弓满圆,却也没有放箭。听了孟达这番话之后,立即有人让孟达稍等,且派遣出了一匹快马去见袁绍。 中军大帐内。 虽说青天白日,但是诸侯们仍是聚在一起饮酒。 听了士卒的来报之后,袁绍先让士卒下去,然后沉吟了一声后,说道:“如今两军交战。上有皇帝之仇,下有叔父之仇,我与董卓势不两立。张绣派遣使人过来,这是作甚?” “这法正是谁?”袁绍随即又问众人道。 “郿人。姓法。可能是名士法真之后。”兖州刺史刘岱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法真死了也没几年。袁绍倒是知道,而他也确实吃这一套。便笑着说道:“我就会一会,这个名门之后。来人,去将这个叫法正的请进来。” 自有人应诺一声下去了。趁着这个功夫,袁绍让所有人把案几、酒菜撤走,然后率领诸侯们在账外迎接。 但袁绍很快失望、轻视起来,法正太年轻了,不过是十几岁罢了,不需要如此隆重对待。 “郿县人法正,见过袁车骑,关东诸公。”法正身着一袭白衣,两袖飘飘,拱手作揖道。 孟达抱着木头匣子,也是弯腰一礼。 袁绍与诸侯看了,也暗自点头,果然是名门之后。但还是年轻啊...... 袁绍与诸侯对法正也拱了拱手,算是还礼。 随即,袁绍请了法正、孟达进入大帐内。并派人去准备酒菜,请法正坐下。 法正怡然不惧,正襟危坐了下来,孟达抱着木 头匣子,立在他的身边。 袁绍抬眼看了看法正,问道:“法先生。不知道法高卿(法真)是你何人?来我这里,又所为何事?” “乃家祖父。”法正脸色肃然,一礼道:“乃为汉寿侯、前将军张公,使人,来送给袁车骑礼物。” “礼物?”袁绍讶异了一下,但没有在这个事情上计较。而是勃然作色道:“法高卿一世英名,海内共知。你身为他的孙子,却为董卓、张绣做使人。不怕玷污先辈威名吗?” 法正拱手落袖,从容对答道:“天下逆顺,本就混沌。如今袁车骑兴义兵讨伐董公,董公若是败了,便是贼寇。董公若是赢了,便是尹伊、霍光,世代敬仰。会不会玷污先辈威名,却要看成王败寇。” 袁绍顿时动容,这话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一针见血。成王败寇啊。应答的真好。 袁绍深深看了一眼法正,没有再为难法正,说道:“我与张绣没有私交,他何故送我礼物?” “袁车骑看了就明白了。”法正笑着拱手说道。说着,转头看向了孟达。孟达点了点头,将木头匣子递上 自有一位帐内亲兵,将匣子取来,上前献给了袁绍。 袁绍伸手接过匣子放在面前案几上,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却取出了一件女人的衣服。 这衣服还挺好看,用的是上好的布料。里边竟然还有大红色的鸳鸯肚兜,但是袁绍与在场诸侯,却皱起了眉头。 “这是何意?”袁绍抬头问法正道。 法正笑着拱手回答道:“汉寿侯、前将军张公,欲用一万步军,挑战袁车骑二万步军。但我家将军猜测,袁车骑定然是不会答应的。因而送上这件衣服给袁车骑。若袁车骑畏战,便穿上这件衣服,回家去绣花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法正探听虚实 袁绍的表情微微愕然,但竟然没有勃然大怒。 反而诸侯们一片哗然,公孙瓒豁然站起,大怒道:“来人,将这两个人拖出去砍成肉酱。” “诺。”有两名帐内亲兵应诺了一声,立刻上前打算将法正、孟达给拖走。 饶是孟达也算有胆魄,也不由吞了一口唾沫,面色有些发白,他可真不知道手中匣子内的乃是女人的衣服,而法正会这么说。 而法正却是从容自若,笑看着袁绍。 袁绍伸了伸手,制止了两名亲兵,说道:“不要动手。” “诺。”两名亲兵立刻停下,应诺了一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手持长矛,虎视眈眈的望着法正、孟达。 “盟主!!!为何不将他们剁了?”公孙瓒义愤填膺,面红耳赤道。 先不说什么未来,如今大伙儿是同盟。张绣派遣一个小儿过来,送给袁绍女人衣服作为羞辱,羞辱的可是他们所有诸侯啊。 “是啊,盟主。公孙太守说的极是。这辱不能不报啊,杀了这小儿,送还人头给张绣。” 东郡太守桥瑁也站起来说道,其余诸侯,也都纷纷称是。 唯有袁绍却捏着柔顺的胡须,摆了摆手阻止了群情激奋的诸侯们,站起来来回踱步了片刻,最后脚步一定,眸光转向法正,笑道:“张绣自从来到汜水关之后,除了第一天的斗将之外。只坚守雄关不出。汜水关坚固,张绣大将,麾下兵马精锐。只要他守着雄关,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如何今日又要你来送我女人衣服,是要激我出战吗?” 法正面色微微一变,虽一闪而逝,却被袁绍与诸侯们都捕捉到了。 公孙瓒再也不提什么杀了法正之事了,他与诸侯们面面相视,差点上当了? 好个激将法。 袁绍见到这一幕,愈发的肯定了起来,笑道:“要么是董卓军中钱粮不足,需得速战速决。要么就是董卓疑心张 绣,逼他出战。要么就是马腾、韩遂,或是我弟(袁术),张扬、王匡等人大有斩获,逼得张绣不得不出战,是也不是?” “但是他见我手握数十万雄兵,却又不敢来攻,所以让你来行这“激将法”是也不是?” 法正脸上没了笑容,只是沉默以对。 袁绍的说法,乃是极有道理的。先不说是不是董卓内部出了问题,如果是南北的义兵有所斩获,或是更远的马腾、韩遂攻入了三辅。 这距离太远,消息传递会有一个很大的时间差。他们不知道,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而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何张绣前后的姿态,截然不同。 而且张绣没胆量攻打他们大营,只能激将法。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如果不是盟主没有反应过来,险些上了张绣的当了。”公孙瓒用大笑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然后朝着法正冷笑道:“张绣既然激盟主出战,那么我们更应该深沟高垒,避而不战。” “没错。公孙太守所的极是。我们与张绣反着来。” “没错,不能中了张绣的奸计。” “我们手握数十万雄兵,有本事他来攻打。” 诸侯们也是纷纷附和,人均谋士。 法正继续沉默不语,脸色看起来并不难看,但却有些诡异。旁边的孟达则是心想。 “完了,完了。是真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法正这才来送女人的衣服,激袁绍出战吗?现在全被看穿了。” 孟达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黑,都快成为信号灯了。 “呵呵呵。我不仅不出战,还要宣示实力。请颜良、文丑。”袁绍冷笑了一声,大喝道。 “诺。” 帐外有亲兵应诺了一声,不久后,颜良、文丑策马飞驰而来,进入大帐后,行礼道:“主公。” “先生请看。此乃我麾下熊虎之将,颜良、文丑,勇冠三军。” “颜良、文丑,过 来见过名门之后,法正。法先生。” 袁绍神采飞扬道。 “先生。”颜良、文丑当即朝着法正拱手一礼,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 这二人确实是熊虎之辈,身上杀气也是浓郁。就连孟达见到这二人,也是面色微微一变,心想。 “真是悍将。” 法正脸色也微微有了一些变化,隐隐发白,身形更是一抖,虽然很快恢复了原样,但却被袁绍与在场诸侯看在眼中。 “尽管是名门之后,却也是个文弱少年罢了。”袁绍心中暗道。 “去擂鼓点兵,进行操演。”袁绍抬头看向颜良、文丑,又下令道。 颜良、文丑倒是摸不着头脑,这急忙召见他们过来,认识了一个小儿,然后又擂鼓点兵? 这是干什么? 但是二人也是唯命是从之辈,轰然应诺了一声,便转身下去了。临走之前,颜良还瞪了一眼法正。 法正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事到如今,有些机灵的诸侯,都猜出袁绍想要干什么了,不由都是露出冷笑。 果然。袁绍对法正又笑道:“先生难得来一趟,来看看我关东兵是否雄壮。” 法正似乎是一个被剥光的婴儿,再也没有隐秘。 “诺。”法正应诺了一声站起,随即身形一晃,若非孟达反应快把法正扶住,必然要扑倒在地。 法正尴尬一笑,说道:“久坐腿麻,让袁车骑见笑了。” “无妨。”袁绍忍住笑,更加轻视法正了。 其余诸侯更不用多说了,全都是面露冷笑。名门之后,从小就得学习正襟危坐,怎么可能坐了这么一会儿,就腿麻了? 这显然是这小子计谋不成,心慌惊恐了。 不久后,袁绍与诸侯们以及法正、孟达一起走出中军大帐,步行来到了不远处的校场内。 校场内的点兵台非常大且很气派,一面“袁”字旌旗,插在台子上,随风飘荡。 袁绍与众人来到了台子上站 好,袁绍还让法正站在自己身边,观看操演。 “操练起来。” 袁绍大手一挥,下令道。 “诺。” 下方的颜良、文丑立刻率领了聚集起来的五千精兵,开始了操练,先使得乃是长矛阵。 “杀!!!!”五千士卒在颜良、文丑的指挥下,开始演练长矛,或刺,或扫,虎虎生风。杀声震天,虎威十足。 随即,这五千精兵在颜良、文丑的指挥下,又演练了一番刀盾阵,弓弩阵。 这五千精兵,竟然能使得所有兵器,且都是极为雄壮,膂力过人。这一番演练下来之后,没有一个人是喘气的。 “倒是真的雄壮。”孟达没能跟着法正上去,在一旁观看,却也看出这支人马,确实不俗。 “就是不知道打起来怎么样?” 不过孟达到底还是有些能耐的,知道两军对阵绝非是等闲之事,不是比雄壮,不是比操练的好不好。 点兵台上,“袁”字旌旗哗哗作响。大风吹的袁绍的衣袖也是翻飞不止,待演练结束之后,袁绍转头看向法正,说道:“我关东兵马如和?” “雄壮非常。”法正沉默了一下后,吐出了四个字。 “哈哈哈哈哈!!!!”袁绍哈哈哈大笑,脸上的姿态越发飞扬,说道:“天下起义兵,皆反董卓。董卓虽具有司隶富裕之地,但已经朝不保夕。张绣急于求战,我偏不战。深沟高垒与他对峙。天下之事,在我。不在张绣也。” 不管张绣为什么急于求战,送来女人衣服作为激将法。他袁绍会上当?他并非是莽夫,而是世家公子出生,颇有城府的当世人杰。 想着,袁绍又忍不住环顾了一番身后诸侯,笑道:“张绣乃大将也,领兵厮杀天下无敌。但是用谋运策,却如小儿一般,简直幼嫩。” “哈哈哈哈哈。”诸侯们齐齐发笑,也都十分开怀。 他们自从来到了这汜水关之后, 便为雄关所阻,斗将输的又十分凄惨,面对张绣,总有一种两股战战的感觉。 如今袁绍一眼看穿张绣险恶用心,真是大出了一口恶气。 真是痛快。 面对袁绍言语,法正始终沉默不语,脸色还带了一点点的难看,似乎已经无计可施。 袁绍见此便说道:“先生。你乃名门之后。现在张绣已经无计可施,你何不弃暗投明?若能归我帐下,做个主簿也无妨。” 袁绍乃义兵盟主,天下拨弄风云的英雄,他麾下主簿,绝对是美差了。诸侯们都是讶异,然后纷纷看向法正,心中猜测法正多半会答应。 但是法正沉默了一下之后,拱手说道:“谢袁车骑器重。只是出使不成功,法正也不敢弘演之义。不敢接受袁车骑官爵。” 春秋时有卫懿公,与北狄交战,被杀。狄人吃了卫懿公的尸体,只剩下肝脏。战斗时弘演正作为使臣出使,闻讯后,急忙返回。找到了卫懿公肝脏,破开自己肚皮,埋葬在自己体内。 这便是弘演之义。使臣需得回去。 袁绍与诸侯们都听懂了,不由敛容。袁绍深深看了一眼法正,点头肯定道:“不愧为名门之后,投身张绣实在可惜。” “来人。准备酒宴,款待先生。”袁绍转头吩咐了亲兵一声,随即便与诸侯、法正、孟达等人一起返回中军大帐。 袁绍没有再为难法正,好好款待了一番之后,便派人将法正、孟达送出了军营。 不过袁绍也没有就此安心。 在法正离开之后,袁绍对满是醉意的诸侯们,说道:“张绣急于求战,我们不得不防。诸位好生守备各自大营,以防不测。” “诺。” 众诸侯齐齐应诺了一声,但是听没听进去,那就不好说了。 袁绍见此也不在意,他也只是以防万一,而料定张绣不会出兵的。 他们数十万大军,张绣来袭击大营,与送死何异? 第一百四十七章 法正曰可击矣 当法正、孟达驾驭战马飞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汜水关上的士卒,已经得到吩咐,见这二人回来了,连忙打开关门,放了二人进来。 进入关隘之后,二人策马不停,来到了关令府外。 府门外,典韦按剑而立。见到法正回来,沉声说道:“进来吧。将军已经久候多时了。” 法正点了点头,与孟达一起翻身下马,走了进去。二人来到书房之后,便见张绣、徐荣、陈宫、徐庶、高顺、张辽等人都在。 “将军,诸位。”二人躬身一礼,然后孟达转身走了出去,法正则来到了空着的位置上跪坐下来。 “如何?”张绣转过头,笑看着法正道。 “可击矣。”法正拱起手,宽大的袖子落下,一脸笑容道。 “为何?”张绣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问道。 法正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说道:“一则。袁绍手握数十万之兵,深沟高垒,有懈怠之心。我去的时候,他们身上酒气未散,显然是在饮酒作乐。” “二则,曹操不在。可能曹操孤身引兵走了,可能是曹操与诸侯不合。” “三则,袁绍让颜良、文丑引河北精兵操练,确实雄壮。但是我一路看来,其余诸侯兵马,多是良莠不齐。” 张绣很重视曹操,以至于他麾下的人,不管文武都知道曹操的特征,其貌不扬,身材不高。 法正又清点了一下人数,自然发现曹操不在。 “呵呵呵。”张绣呵呵一笑,对法正说道:“好。此战若成,给你记头功。” “多谢将军。”法正闻言精神一振,拱手说道。 “诸位以为如何?”张绣又环视了一眼众人,问道。 “法正今天才去,袁绍可能还有警惕之心。不如再等三天。三天后深夜,袭击袁绍 大营。” 陈宫想了一下之后,拱手说道。 “公台先生言之有理。”法正连忙说道。 “好。三天后,徐荣将军守。我与吴匡、张辽、高顺率兵出城,夜袭袁绍大营,成就大公。” 张绣精神一振,站起说道。 “诺。” 众人轰然应诺了一声,随后散去。 三天后。 上半夜,汜水关内并没有动静。待到了下半夜之后,士卒埋锅造饭,饱餐了一顿之后,便聚敛了起来。 张绣身披一件铁甲,手持一杆大黑枪,坐下一匹枣红马,身边是典韦,身前则是吴匡、张辽、高顺三将。 便连吴懿、吴班、徐庶、孟达等人也是随从。除了徐荣守备城池之外,其余武将都上了。 更后方,则是一万七八千兵马。 张绣环视了一眼众将,说道:“张辽。你带上梯子先上,攀登营墙,控制营上,居高临下,让士卒弯弓射箭。” “高顺率陷阵营后上,冲锋陷阵,见人就杀。” “我本部人马,步军跟上。骑兵勒马观战,待关东联军火光冲天,敌军逃遁而出之后,追杀之。” “诺。”众将轰然应诺了一声。而后关门打开,张辽挥舞了一下手中大刀,率部带着梯子先行。 张绣最后一个走,他对徐荣道:“徐将军,好生守备关隘。” “诺。”徐荣轰然应诺道。 随即,张绣带领典韦、孟达、徐庶、吴懿、吴班等亲兵随从,进入了夜色之中。 且说袁绍大营,庞大有数十里。并非是帐篷布置的密密麻麻,杀进去就可以了。 而是一根萝卜一个坑,一个诸侯一个营寨,互相之间,以营道连通,道两旁也有木头围墙。 一座大营布置的好,还是坏,举足轻重。有时候,攻打一座城池,都没有攻打一座大营来的轻松。 因而攻打 营门是不成的,营门后边,便是营道,道两旁便是营墙,需得从侧面攻入。 就像是“田”字形,十字便是宽阔的营道,两旁有墙。口乃是各诸侯营寨。 法正没有细细探听,却已经给了张绣一些情报。 张辽等人主攻的方向,乃是东郡太守桥瑁所在的营寨。 在夜色的掩护下,张辽等人缓缓靠近营寨。营寨上的桥瑁守军,竟然一个人也没发现这么多人影敌踪。 “架起梯子。”直到张辽布置整齐,弓箭手已经就绪之后。 张辽一声令下。士卒们扛着梯子,架在了营门上,发出了响动。 这才惊醒了桥瑁麾下的守备士卒。 “敌袭!!!”一名士卒刚刚探出头来,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大吼,便被张辽亲自弯弓,射了个对穿。 “啊!!!”他捂着脖子惨叫了一声,从营上扑倒了下来。 “杀!!!!”张辽再也没有掩饰行迹,发出了一声怒吼。他麾下的士卒,在数十支梯子的支撑下,迅速的攀爬上了桥瑁营寨。 随即,便是高顺率领的陷阵营,以及张绣麾下的骑兵。张绣没有进去,里边的情况十分复杂,需得小心冷箭。 “杀!!!!!!!” 张辽则是先登大营,使得一杆大刀,来回横扫,将一个个惊慌的从帐篷内冲出的桥瑁军士卒斩杀。 “快放火!!”张辽大吼道。 “杀!”他麾下的士卒早有准备,一边杀戮,一边点燃了一座座帐篷,顿时火光冲天。 不久后,高顺率领陷阵营杀入了大营内,陷阵营士卒以“一什”为队列,立刻四散开来,杀戮桥瑁军士卒。 他们配合的极好,且人备铁甲,几乎刀枪不入,所向披靡。随着陷阵营加入,桥瑁大营彻底打乱,将军找不到士卒,士卒找不到将军。 “快 ,斧手快上来。凿开营墙,攻入下一坐营寨。”“急先锋”张辽见此,心中大定,随即又亢奋起来,聚敛了麾下的少数精锐,冲向了北方。 很快,张绣麾下的一万步军,也进入了这座大营内,将大营挤的水泄不通。 桥瑁的大帐内。 桥瑁睡的正香甜,猛然听到了厮杀声,顿时惊疑不定坐起。 “张绣夜袭我大营?”桥瑁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张绣难道不知道他们有几十万人吗? 吐一口唾沫,都能将张绣给淹死。 法正来做使臣,文丑、颜良演练了一番河北精兵。我大军如此雄壮,张绣竟然赶来夜袭? 桥瑁随即镇定了下来,数十万对数万,优势在他们。 而且他们据守营寨。 “快,快为我穿上甲胄。命令将军们组织士卒抵抗。”桥瑁一边呼唤士卒,一边下令。 不久后,桥瑁穿上了一身沉重的甲胄,他是个文人,穿上甲胄之后整个人都不利索了。 然后他按剑兴匆匆的走出了大帐,准备与张绣决一死战。哪知道,四周已经是火光冲天了。 部将陈教,一脸灰黑,身染鲜血来报道:“主公。大营已经被张绣军攻破了。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无能为力了。请主公快快上马离开。” 桥瑁脸色煞白,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败的这么快?” “快走吧,主公,不然就来不及了。”陈教却催促桥瑁上马,桥瑁稀里糊涂的上了战马,在数十名亲兵的保护下,从一座小营门内走出,投奔中军而去。 随着桥瑁败走,这座大营已经完全被张绣军控制住了。许多桥瑁军士卒,被杀,或被火烧死。 一将功成万骨枯。 如今这情况,张辽、高顺也没有收降俘虏的企图,那实在太危险了。因而见人就杀,导致死伤无 数。 不久后,张辽率领一对精干人马,用斧头砍开营墙,推倒了一片墙壁,然后面对另一面墙壁。 张辽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旌旗“鲍”,墙上士卒已经开工满圆,顿时箭如雨下。 张辽眉头一挑,顿时知道遇到了硬茬子了。诸侯联军都是酒囊饭袋,唯有鲍信、公孙瓒麾下精兵,乃是百战精兵。 “弓箭手与他们对射。” “其余人马,去寻找其他方向进攻。” 张辽放弃了,这会儿进攻鲍信的营寨,实在是不值当。他是勇,又不傻知道柿子捡软的捏。 不久后,张辽率部改变了一下方向,成功找到了兖州刺史刘岱的营寨。这位桥瑁的顶头上司,与桥瑁一般无能。 张辽很顺利的就攻入了刘岱的营寨,且分兵两路,不再一座座的攻打营寨,而是一次来两。 张绣大军是从西南角杀戮,关东兵连绵数十里,顿时西南角落火光冲天,且有蔓延向中军的趋势。 张绣横枪立马,身旁“张”字旌旗,随风飞舞。他抬头看向了前方关东兵大营,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今日便是我张绣摧破关东数十万联军之时。” 张绣正在兴头上,旁边的徐庶往张绣头上浇了一盆凉水。 “汉寿侯。徐庶愿意率领亲兵去鏖战。”一身铁甲,英姿飒爽,手持一杆大枪策马而立的徐庶,声音洪亮,面容坚毅。 一脸的我“不怕死”的表情。 这产生了连锁反应,张绣身边的孟达、吴懿、吴班等小鬼也兴奋了起来,纷纷请战。 张绣瞪了一眼这帮小鬼,然后说道:“你等身为我的随从,保护我是职责。看看典韦,他武艺远在你们之上,却片刻不离我。” 徐庶、吴懿、吴班、孟达四个,看了一眼仿佛铁塔一般寸步不离的典韦,顿时歇菜。 第一百四十八章 袁绍体面的逃窜 关东兵大营,连绵数十里。 袁绍的中军大营,与桥瑁的大营,距离有很远。但是声音却还是传到了中军,且夜色中的火光实在是太刺目了。 但是袁绍本人睡的正香甜,没听见。直到有一位亲兵闯入内帐,叫醒了袁绍。 “主公。西南方向桥太守大营传来了喊杀声,且有火光。” “你说什么?”袁绍被叫醒,有些不爽,闻言后却是脸色一变,立刻掀开被子站起,却打了一个哆嗦。 太冷了。 亲兵连忙将衣服取来,给袁绍穿上。一边说道:“主公,恐怕是张绣夜袭我们大营。” “不可能!”袁绍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自从对峙以来,张绣一直在汜水关中不出。 几天前,法正拿来了女人的衣服,用计激他出战。被他一眼看破。料定了张绣,认为数十万人马的大营太强壮,不可攻打。 张绣是不会来进攻的,否则激他出战做什么? 而且他还让颜良、文丑操练人马,显示出了关东人马的强壮。按照道理,张绣是不应该来夜袭大营的。 怀着这种心态,袁绍穿上了衣服,披上了甲胄,来到了大帐外。当他来到大帐外的时候,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西南方向的喊杀声,惨叫声,已经扩散了开来,火势也在蔓延。袁绍心中一沉,“张绣真的来进攻了,而且恐怕已经攻破了一二座诸侯营寨了。” 袁绍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想到了很多。 难道法正来这里,是来探听虚实?而不是来激将让他出击的吗?他被耍了? 张绣根本不惧他数十万大军。 袁绍向来自视甚高,就算张绣骁勇无敌,他也不怂张绣。一句话。“凉州匹夫而已。” 张绣有出身吗?有门第吗? 但是他现在竟然被张绣给骗了,这着实让他非常不爽。 “盟主!!!” 就在这时,桥瑁率领了轻骑数十人来到了袁绍的面前,翻身下马,狼狈的躬身道:“盟主。我无能,失了大营。张绣的人马,已经攻入刘刺史(刘岱)的大营了。” 袁绍看着狼狈的桥瑁,心中更是气恼,心想。“废物。” 他本就很不爽桥瑁先发檄文,昭告天下,如今更是气恼。但是他城府足够,脸上露出叹息之色,还算宽厚的扶起了桥瑁,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元伟不必如此。” “多谢盟主。”桥瑁也一脸感激道。 安慰了桥瑁一番之后,袁绍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大喝道:“来人。传令给诸公,让他们稳守大营。我们大营环环相扣,失了一二座不算什么,先稳住阵脚,便可击退张绣。” “诺。” 传令兵应诺了一声,然后各自散开,按照宽阔的营道,去通知各路诸侯。 此时此刻,袁绍还有信心。 大营嘛。你一座我一座,一个萝卜一个坑。诸侯们只要守住了自己的营寨,张绣就不可能全部攻破。 而且他的中军人马,十分雄壮,且有颜良、文丑坐镇,稳妥的很。 但是袁绍显然高估了自己麾下的这些废材诸侯们,局势的发展超乎了他的相像。 “报主公。豫州刺史孔公的人马,自己崩溃了。士卒混乱,自相践踏而死多不可数。孔公不能控制,干脆打开营门,逃遁而走了。” “报主公。山阳太守袁公的大营,炸营了,士卒们混乱不堪。” 一个个坏消息不断的传来,冲击了袁绍的脑子,嗡嗡的直叫。 好家伙。张绣从西南角攻入他们关东兵大营,西北角的反而自己乱了。到最后除了公孙瓒、鲍信等寥寥精兵之外,诸侯的大军几乎自己完全崩溃了。 “真是废物!!!”袁绍脑子嗡嗡嗡直叫的同时,忍不住破口大骂 了也一声。 旁边的桥瑁立刻羞愧的低下了头,但是心里头却呼出了一口气。 “这不是我无能,而是大家都无能嘛。” 就在这时,文丑策马飞驰而来,翻身下马一脸严肃道:“主公。现在大营全乱套了。我们军心也受到了影响。如果张绣来攻,中军未必保得住。而且火势很大了。不如严整军容,火速撤兵。” 袁绍身形一晃,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数十万大军,竟然守不住大营? 他袁绍怕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 “真守不住?”袁绍毕竟年轻,血管还算撑得住,没有一下子中风,定了定神后,脸色惨淡道。 “多半守不住。”文丑虽然也是难堪,但是他也是大将,基本判断还是有的。 “撤兵!!传令诸军,往酸枣撤兵。”袁绍呼出了一口气,纵然心中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得大声下令道。 小命要紧,中军若被攻破,命都没了。而人马受损,只要他在,就可以再拉出来十万、二十万的人马。 “诺。” 文丑应诺了一声,然后下去准备去了。 亲兵则扶着袁绍上马。不久后,袁绍麾下的四万人马迅速集结在了一起,军容还算严整,士气还算可以。颜良在前,文丑断后,这批人马井然有序的撤军。 路上遇到有乱兵拥堵,便掩杀过去,这个时候顾不得什么了,先逃命要紧。 虽说是逃命,但是袁绍麾下人马毕竟不乱,还算体面的逃命。 而这样体面逃命的人,也还是有的。 .......... 鲍信大营。 济北相鲍信,乃是人中之龙,麾下精兵持弓满圆,守备营墙,长矛手也是就绪准备,一队队列队,丝毫不乱。 “鲍”字旌旗,插在四面,威风凛凛。 鲍信本人手持一杆大枪,立在营门上观望。不久前,张辽试图攻击鲍 信大营,被鲍信给用弓弩击退了。 但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鲍信望见四周诸侯营寨动静,不由露出忧虑之色,心中叹息,“恐怕难保。” “张绣此人骁勇善战,且不按常理出兵。竟然夜袭我们数十万大军坐镇的大营。而我大营内,也都是废物。竟然真败了。” 事到如今,也是鲍信没有预料到的。 果然。不久之后,有传令兵迅速赶来,在鲍信下方禀报道:“报鲍相国,盟主有令,全军撤兵,退往酸枣。” “传令吧。”鲍信叹息了一声,对身边的亲兵道了一声,然后全军准备,也是严整军容,簇拥着鲍信一起,舍弃了辎重粮草,往营道内杀出,遇到乱兵,也是杀了了事。 鲍信兵马严整,杀出去十分快,很快便投入夜色之中,往酸枣而去。 那里乃是诸侯屯兵之所,回去之后,就可以重整旗鼓了。 ........... 夜袭之前。 公孙瓒大营,刘备帐篷内。 兄弟三人感情十分好,睡一张床。刘备在中间,关羽在右边,张飞在左边。就是有一点不好,张飞这厮,会打呼噜,而且很大声。 刘备被吵醒了,且昨晚上喝了不少酒,便有尿意。便诺腾了一下,起来放水。顿时把张飞惊醒了。 “谁!!!”张飞大喝一声,双眸圆瞪。关羽也醒了,顿时惊坐而起,想要寻找兵器。 随即,三兄弟面面相视了一下,全睡不着了。 “哎。”刘备叹了一口气,自去放水了。不久后,他折返回来,见到关羽、张飞已经穿上衣裳,在外帐坐着。他回去内帐也穿上衣服,来到了外账坐着。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有点气馁。 那一天汜水关前大战,他们败的这么惨,气都没缓过来。 “那张绣号称是“神威天将军”,名 不虚传纳。”刘备许久后,说出这一句话来。 “嗯。”张飞本能想反驳,却无言反驳,只得嗯了一声。 “大哥不要泄气。董卓不义,天下诸侯共讨之。张绣虽然强悍,但为董卓麾下,迟早兵败。” 倒是关羽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了一番。 刘备还没有说话,杀声便起。 关羽顿时丹凤眼圆瞪,不会吧?张绣竟然杀入了大营? 兄弟三人立刻坐不住,刘备吩咐道:“二弟、三弟,叫起士卒,约束之,不可自乱阵脚。” “诺。”关羽、张飞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了。刘备自己则让亲兵给他披甲,不久后三兄弟汇合,麾下兵马也整齐。 没过多久,他们又接到了公孙瓒的命令,原地待命。 “二哥,你刚才说张绣必然兵败,我看诸侯倒是先要败了。”张飞嘀咕了一声。 随着杀声四起,火光冲天,有燎原之势。张飞也是大将,哪里不明白,诸侯要完? 关羽刚才说了那一番话,心里头也正心虚,听了张飞的话后,瞪了一眼张飞,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飞感觉到一股杀气,顿时灿灿一笑,低头装死。 刘备没有理会这两个活宝,蹙眉不已。“这要是诸侯败了,可怎么得了?” 俗话说的好,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不久后,公孙瓒亲自策马而来, 对刘备拱手说道:“贤弟。大营撑不住了。盟主传令,我们严加整备,兵退酸枣,重整旗鼓。” “哎。”刘备长叹了一声,怏怏拱手应诺了一声。关羽、张飞也耸拉着脑袋,犹如斗败了的公鸡。 而后,公孙瓒便撤兵了。他却也讲义气,让刘备三兄弟在前,他亲自断后,领了幽州人马杀出了混乱的大营,往投酸枣而去。 就这般。诸侯虽然数十万人马,却被张绣一战而败,也不知死伤多少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进击的张绣 东方鱼肚泛白,骄阳升腾而起。 关东兵大营内。昨晚上张绣率兵从西南角攻入这座大营,张辽、高顺、吴匡等人烧掉了一些,袁绍、公孙瓒、鲍信等人离开之前,也烧掉了自己的大营。 现在真是“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现场除了焦黑,就是那木炭的味道。 高顺、张辽率兵修整,吴匡率领步军,正在搬运尸体、伤兵。骑兵昨晚上追击逃乱关东兵去了,正一批批的押运降卒回来。 张绣策马而立,身边是典韦、徐庶、孟达、吴懿、吴班等亲随、亲兵。 张绣抬头望着往来的士卒,脸上露出了少许的笑容。昨晚上,虽然没有得了全功,跑了袁绍、公孙瓒、鲍信等强力诸侯,且有许多士卒逃散离开,但是夺得了袁绍的大营。 那日斗将,袁绍已经败了一阵。今日又败,袁绍这边的人马,恐怕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已经不足为虑。 “哒哒哒。”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人马行军之声响起。张绣回头望去,便见到了“徐”字旌旗,迎面而来。 徐荣一身铁甲,跨坐着一匹凉州好马,脸上尽是振奋之色。 “汉寿侯真神人也,袁绍纵有数十万大军,也灰飞烟灭了。”徐荣翻身下马,躬身行礼道。 “徐将军过誉了。不过是小胜一阵而已。跑了袁绍、公孙瓒、鲍信三人,不算大功。” 张绣连忙翻身下马,扶起了徐荣道。 虽徐荣是副将,官职也低。且不说张济战死的时候,徐荣为他说了好话。就说大家都是同僚,张绣也从不摆谱。 扶起了徐荣之后,张绣笑着对徐荣说道:“将军来的也正好。这收拾残局的事情,便交给将军了。也派人去向董公报功。包括徐将军你,牛都尉守关也是有功,都要报上。” 徐荣闻言心中一暖,抱 拳道:“多谢汉寿侯。” “客气什么。萧何守关中,高祖封功臣,萧何功第一。如今徐将军守、牛都尉备汜水关,我才没有顾念夜袭袁绍,这功劳也是第二。” 张绣笑着说道。 成大事者,需得笼络人心。 且为大将者,“赏必信、罚必威”。这些张绣早就知道了,今日战功,怎么能不分润徐荣、牛力呢? 徐荣拜谢了一回,却又听出了张绣的言外之意,肃然道:“汉寿侯,这是要追击袁绍?” “酸枣距离此地不远。袁绍、公孙瓒、鲍信等人连战连败,已成惊弓之鸟。若能彻底击溃他们。便万事大吉。此刻,我岂能不追击?徐将军守关,且为我准备军需。我明日便要杀去酸枣,与袁绍再厮杀。” 张绣脸上露出了高昂之色,说道。 “诺。” 徐荣轰然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准备了。既派人去洛阳报公,又是准备军需物资什么的。 而张绣则率领人马, 回到汜水关内修整了一日夜。第二天一大早,便带上了谋臣武将,且有大军一万五六千人,杀向了不远处的酸枣。 ............. 且说袁绍连夜整备人马,败逃出大营之后,一路向东走了二十里,才停下来修整。 且派遣探马、哨骑,探听张绣的情况。又命文丑、颜良多加戒备,弓弩手弓弩不离手。 却命一半的士卒,原地修整。 这杀星,可不要还追来。 在得知张绣没有追来之后,袁绍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时候,也管不了旌旗了。 真的是旌旗、矛戈放倒,半数人马倒在地上,便开始昏昏欲睡了。 袁绍坐在一块有点磕屁股的石头上坐着,有些披头散发,但是虽然有点狼狈,却神奇的竟然脸上露出了少许笑容。 “主公。为何露出笑意 ?” 许攸也是披头散发,有些狼狈。他提着一个羊皮水袋而来,见袁绍脸色奇怪道。 袁绍刚想开口,但环顾了一下左右之后,召唤了许攸过来。许攸心中奇怪,附耳过去。 “昨晚上败的惨,现在想起也是心惊肉跳。那张绣确实厉害,确实厉害。但是反过来说。我军战败。但是我麾下兵马没有损伤一兵一卒,颜良、文丑勇冠三军。” “我们弄这些人马不容易。诸侯们损失了人马,岂不是势力衰弱了。而我却保存了实力,岂不是势力增长了?” 袁绍低声说道。 “主公所言甚是。”许攸眼睛一亮,将手中的羊皮水袋递给了袁绍。 他不得不承认,袁绍的脑袋瓜子还是很灵光的。 现在是乱世,凡事要看两面性。 今日之战,固然是张绣击败关东兵数十万人,必然威震天下。袁绍手握数十万兵马,却大败了一阵,必然是损失了声望。 但是袁绍的兵力,却保存完整,势力增强了。 因而此战得利者有二,张绣、袁绍也。 想到这里,许攸心动不已,反而对袁绍附耳道:“主公。汉室为董卓掌控,必以乱终。现在如秦末,诸侯手中有兵,便可号令天下。这一次关东诸侯讨伐董卓一战,主公为盟主,有了名义。不如领兵回去冀州,夺了韩馥的冀州刺史之位。割据河北,坐霸一方。” 袁绍闻言眼睛一亮,刚拿起的羊皮水袋也放下,然后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子远,这是一个不错的路子。但我现在退走,还太早了。不如纠合诸侯,先回去酸枣屯兵观望。” “嗯。”许攸一想也是。这败了一场便卷铺盖逃去河北,然后夺了韩馥的冀州,确实是不太美丽。 休息了一阵之后,袁绍便重新翻身上马,率领颜良、文丑等马步军 四五万人,往酸枣而去。 待到达酸枣之后,袁绍与诸侯计算人马。除了公孙瓒、鲍信之外,其余诸侯的兵力损失都很大,东郡太守桥瑁,干脆只剩下了几百人。 这一清点。 好家伙,只剩下了十五万人马。 索性酸枣城池既大又坚固,足以勉强容纳十五万人马,且又粮草、军械丰足。诸侯到达这里之后,可以休养生息。 这日上午。酸枣城中,一座大宅大厅内。 袁绍坐在主位上,其下诸侯分坐两旁。他们早已经没了来时的意气风发, 真乃斗败之将,不足言勇也。 唯有袁绍计算了得失之后,心神又振。他环视了一眼众人,笑着说道:“诸位不要垂头丧气,胜败乃兵家常事嘛。项羽连战连胜,却失了天下。高祖皇帝连战连败,却终究得了天下。” “现在我们坐拥酸枣。诸君可以整编兵马,恢复士气,待来日与张绣再战。” 诸侯们面面相视了一下,除了公孙瓒、鲍信之外,都是气馁。但既然是袁绍的话,大家还是要给面子的,齐齐假装很振奋,轰然应诺了一声。 但其实他们已经打定主意了,宁可做缩头乌龟,呆在酸枣不动弹,也不可再去汜水关了。 张绣那人太凶,不好惹。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有没有真本事,上马战上一场便知道了。更何况我们连败了两阵了。死伤无数。” 诸侯们心中都是如此作想。 就在这时,许攸气喘吁吁的从外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禀报道:“主公。各位大人。探马来报。张绣率领步骑一二万,进兵酸枣,距离城池已经不足二十里。” “啪!!!”一声很大的声音响起,众诸侯抬头看去。东郡太守桥瑁一拍案几站起,色厉内荏道:“这厮败了我们一阵,竟然还追来。酸枣城 高、坚固,他难道还想攻入城池不成?” 桥瑁外强中干之色,难掩。 众诸侯本就心慌,听了桥瑁的话之后,更是咯噔了一下。 这张绣仅凭一二万人马,便袭击了他们数十万大军的军营,且胜了。谁能保证,张绣这一回,不会直接攻打城池。 简直是被打出心理阴影了,诸侯们纵然坐拥酸枣雄城,也是心慌意乱。 别说这些废物点心了,就连袁绍都是面色一变,有些心慌。虽说与许攸谈笑生风,一副他与张绣都得利的样子。 但是那一夜的惊悚,却也是挥之不去啊。 张绣那厮,很是太强了。 不过袁绍到底是盟主,如果他倒了,那么诸侯也就倒了。 “元伟(桥瑁)所言甚是,张绣纵然再强。还能插翅飞上来不成?不必惊慌。”袁绍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然后下令道:“济北相鲍信,你守城南。” “辽西太守公孙瓒,你守城北。” “我部人马分作两部,扼守城东、城西。其余诸侯,勒令部将在城中修整,约束士卒。” “诺。” 鲍信、公孙瓒二人却也是干脆,应诺一声站起,便各自离开,领兵去据守城门去了。 “诸位与我一起登上城西城头,观看张绣小儿。”袁绍又呵然一笑,故作轻松站起道。 “诺。” 众诸侯见袁绍镇定指挥,且他们也没得到什么任务,顿时松了一口气,应诺了一声,然后与袁绍一起出了大宅,往城西而去。 不过张绣显然不好惹。袁绍等诸侯刚刚登上城楼,与守城的文丑、颜良汇合之后。只见城下有十几个张绣军士卒,策马而来。 在弓箭手距离以外,冲着城头大吼道:“城上的袁绍听着。我们家汉寿侯以三千精兵挑战你们一万人马。久闻颜良、文丑勇冠三军,可敢出城鏖战?” 第一百五十章 草包也有几分本事 城池上,一时间唯有风声依旧。袁绍与诸侯们以及在场将军、士卒,齐齐失声。 下一刻,颜良、文丑脸色血红,铁片的震动间,他们来到袁绍面前单膝跪下来。 “主公。张绣猖獗。请允许我们率兵出城鏖战。” 他们并非蠢货,在见到张绣与刘关张三人战斗之后,便知道自己不是张绣的对手,但是大丈夫,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绣竟然这么嚣张,以三千精兵对战他们一万精兵。这要是怂了,他们还有何面目再做战将。 但是袁绍城府极深,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包括哪些士卒。 士卒们都露出了期待之色,那天晚上败的太憋屈了,没有交战,他们便自行溜走了。 他们都期待一场大胜。 但是袁绍在沉默之后,笑着说道:“这是还是张绣的激将法,你们不要理会他。” 说完之后,袁绍又见文丑、颜良蠢蠢欲动。顿时脸色一沉,说道:“敢言战者,杀无赦。” “诺。” 颜良、文丑顿时无奈,应诺了一声后站起。 而城池上的士卒们,心情都复杂极了。 说什么颜良、文丑勇冠三军,却连一万对阵三千都不敢去..... 袁绍军的士气衰弱了许多。而诸侯们也都差不多,他们纷纷抬头看向城下的张绣军,只觉得凶猛无敌,难以对阵。 “哎。我们还是继续做缩头乌龟吧。”众诸侯心想,心安理得的做起了缩头乌龟。 城下。 张绣大军缓缓的来到了酸枣城下。 “张”字旌旗下,张绣身披一件大红绣袍,外罩黑色铁甲,抬头望向酸枣城。 “汉寿侯这是打算趁机杀了颜良、文丑?” 随在张绣身边的徐庶,也是一身铁甲,勒马问道。 所有人都不怀疑,颜良、文丑一旦出来,必然会被张绣所败。先不说个人武力 ,就说袁绍连败二阵,士卒士气低落,且河北人马,也比不上张绣麾下的士卒精锐。 张绣没有否认,点头笑道:“那天晚上的战斗,袁绍跑的快,保留了实力。此人四世三公,坐镇渤海。渤海乃是冀州治下一郡,冀州刺史韩馥是个无能之辈。这一场战斗,不管成败如何。董公都弹压不了天下了。袁绍回去渤海之后,必然取了冀州,甚至于席卷河北冀州、幽州、并州。” “若我能在此斩了颜良、文丑,削弱袁绍。他就不会这么容易。” 张绣身边都是明白人,陈宫、石广元、法正、徐庶、吴匡、张辽、高顺,乃至于小辈的孟达、吴懿、吴班等人。 这一场战争张绣赢了,董卓也失去了天下人心了。关东地盘广大,有七八州之多。 这些诸侯不是刺史、就是郡守,只要这些人还在,就可以再纠结人马。 现在的局势,就像是秦末一样了。 但是他们没有张绣想的多,没想到袁绍会夺取河北。但是听张绣这么一分析,还真是。 若袁绍窃取河北,有并州、幽州、冀州,并三州之地,谁能制衡? 但如果能在这里,趁机杀了演练、文丑,便可以大大损耗袁绍的实力。 包括陈宫、石广元、法正在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敬佩之色,他们家的将军,想的可真是远啊。 “汉寿侯英明。”徐庶更是脸色肃然,由衷躬身行礼道。 “我虽然英明,但袁绍也并非无能之辈。”张绣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城上没有动静,便说道:“这么久了。袁绍应该是忍耐住了。让叫阵的士卒回来,我们安营扎寨吧。” “诺。” 众人也抬头看了看城池,不由叹了一口气。随即,张绣这里,便开始安营扎寨,顺便设置戒备人马,以防城中有人杀出。 大营嘛。中军大帐是先安札好的。将军 们自在外领兵戒备,那些小辈也都是没资格进来。 张绣只带着陈宫、石广元、法正、徐庶等四人进入大帐内。张绣没有坐下,而是取了一张地图过来,铺在地上,招呼了众人围绕在地图坐好。 张绣先指了指地图,然后抬头对众人笑着说道:“酸枣城内坚固,不好攻打。但是袁绍兵马仍然臃肿,这么多人吃喝,需得粮食照应。而供应粮草的乃是冀州刺史韩馥。” “我们把骑兵都散出去,打探韩馥的运粮路线,袭扰之。就算不能取胜,也能恶心袁绍。” 袭扰粮路嘛,乃是“一招鲜,吃遍天”的手段。 陈宫等四人都没有意见,纷纷点头称是。张绣便让吴匡将五千骑兵派遣出去,袭扰袁绍粮路。 但是袁绍也不是蠢蛋。 袁绍在忍住没有让颜良、文丑出城送人头之后,回到了大宅内。其余诸侯点心,袁绍都让他们滚蛋,去约束、整编自己麾下的废物人马去了。 但袁绍却召见了公孙瓒,与许攸一起三人一起来到书房内小坐。 袁绍看了一眼公孙瓒,只见此人坐姿挺拔,虽然连战连败,却是士气犹在,心中不由暗自点头。 “果然不愧是辽西太守公孙瓒。就是出身低了一些,而且.......” “伯圭,可知道我唤你来的来意?”袁绍定了定神之后,笑着问公孙瓒道。 “张绣麾下有五千骑兵,盟主可是要让我派人护卫我们的粮路?”公孙瓒军事才能极高,立刻对答道。 “伯圭不愧是大汉名将。”袁绍对公孙瓒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站起来说道:“张绣此人擅长截断粮路。凉州之战,若非是他横行凉州,董卓怕是早就兵败如山倒了。现在我们这么多人马盘横在此。每天粮食消耗如海,他怎么可能不打主意?” “伯圭。你麾下骑兵很是精湛,可以与他 骑兵厮杀。” “诺。”公孙瓒也是喜欢听好话的人,闻言脸上露出骄傲之色,轰然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了。 “主公,这是打算消耗公孙瓒的兵力?”许攸在公孙瓒离开之后,低声问道。 “是也不是。我确实担心张绣截断我们粮路,当然,公孙瓒这人兵强马壮,极为雄俊。我也忌惮他的兵力。既然如此,何不使得张绣、公孙瓒互相吞并?”袁绍露出了丝丝冷笑。 虽然他不敢出城与张绣鏖战,但玩弄阴谋,却也是不怂。 自从那夜保存了实力之后,他便有了更大的野心。冀州、并州、幽州,先将这三州划入他的地盘,再以此席卷天下。 董卓入主洛阳,正给了他机会。 袁绍站起来双手负在后背,眸光中充满了贪婪。 许攸见到这一幕,痴迷不已。他仿佛看到了东方鱼肚泛白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的一幕。 日出。 袁绍一定会成功,这天下必然归属袁氏。 .......... 且不说张绣与袁绍斗智斗勇。 曹操这边。 曹操那一夜静悄悄的出了关东兵大营,便向南而去,准备绕道鲁阳,去与孙坚、袁术汇合,从南部进攻洛阳。 不过曹操也爱惜士卒,行军速度不快也不慢。 这日下午。 “曹”字旌旗之下,曹操与大将夏侯惇一起策马而行,二人都是一身黑色的铁甲。 但曹操其貌不扬,而夏侯惇雄俊,看起来夏侯惇更有气势。 “孟德。我们为什么离开袁绍去投奔袁术?袁术那人,是个草包。”夏侯惇忍了好久了,这时候忍不住询问道。 “袁术当然是个草包,不如袁绍。但袁绍不知进取,还挑拨桥瑁、刘岱之间的关系。其余诸侯除了公孙瓒、鲍信以外,都是不堪大用。张绣拦在汜水关,我们是绝对进不去的。” “相反 。孙坚乃江东猛虎。麾下精兵善战,且袁术又给了他部分人马。若与此人汇合,没准能从南部攻入河南郡,杀到洛阳城下与董卓决一雌雄。” 曹操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振奋了起来,对夏侯惇说道:“我曹氏世受汉恩,这一次我散尽家财起兵,绝不能草草收场,需得杀了董卓,回报汉室恩情。” “嗯。”夏侯惇闻言也严肃了起来,重重点头。说起来他们夏侯氏也是前汉(西汉)功臣,夏侯婴之后。曹氏、夏侯氏在这个立场上绝对是一致的,匡扶汉室,铲除奸凶。 就在这时,一盆凉水浇下。 “哒哒哒。” 一匹快马迅速靠近了曹操,然后拱手行礼道:“曹将军。我家主公济北相鲍公传来消息,张绣夜袭了关东兵大营,士卒损失惨重。盟主退保酸枣。” “什么???”曹操脸色一阵通红,然后便是天旋地转,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牙齿咬着嘴唇出血,说道:“袁绍,乱汉室者果然是你。” 当年让董卓入京的鬼主意,就是袁绍出的。 他虽然没计较,但都还记着。这一次关东起兵讨伐董卓,袁绍既是在诸侯内部搞矛盾,又败给了张绣,他也不计较。 就劝袁绍少喝点酒,保住大营就行了。 在他想来,张绣虽然厉害,但总不至于攻入拥有数十万大军镇守的关东兵大营吧? 数十万人啊,就算站着让张绣砍,那也需要砍好久,好久了。 夏侯惇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他想了一下问曹操道:“孟德,我们怎么办?回去帮袁绍吗?” “不。他既然退保酸枣,那便不会有大问题。我们还是快速进兵鲁阳,去帮孙坚去。” 曹操摇了摇头,对于袁绍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现在唯有依靠孙坚,才能挽救汉室了。 他曹氏世受汉恩,就是战场捐躯,也在所不惜。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二后与张绣 洛阳。 董卓带兵还是粗糙,麾下武将又都是良莠不齐。最近这段时间内,偶尔有士卒纵略百姓的事情发生,董卓在洛阳一带的口碑进一步下滑。 更别说朝臣了。 张绣就怀疑董卓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董卓在洛阳的统治,充满了矛盾。一边做“贤相”,比如说袁绍的渤海郡守,刘岱的兖州刺史,都是他封的。 还有提拔名士蔡邕。 一边又进行恐怖统治,大肆杀戮,制造恐怖统治。 自从大战起的时候,董卓更肆无忌惮,不仅杀了袁绍在洛阳的所有族人,还连坐了很多人。 一时间朝中公卿百官,人不自保。 如今董卓又夜宿皇宫,不仅玩弄先帝妃子,而且有时候玩了之后就杀了,已经有进化成为“B态”的趋势。 这日夜晚。一匹快马从东方驰骋而来。不久后,也同样留宿在皇宫偏殿内的李儒,匆匆来到了寝宫内,找到了拿着一柄剑躺在床上的董卓,床下是一个面容惊恐扭曲的美妇尸体。 “主公。”李儒匆匆看了一眼这美妇的身体,然后小心没有接近董卓,躬身行礼道。 “谁要杀我?”董卓忽然耳朵一抖,整个人如同皮球一般弹起,挥舞着剑,气喘吁吁。 待见到李儒之后,他才仍了剑,气喘吁吁的坐下道:“原来是李儒啊,什么事情?” “前将军、汉寿侯派人来请功。别部司马张辽连杀了关东军好些战将,后来汉寿侯亲自出阵,袁绍虽有数十万人,却不敢动弹。” 李儒呼出了一口气,稍稍露出了少许笑容。 如今天下皆反,他的压力也很大。一场胜利,至关重要。而张绣果然是值得信赖的。 “哈哈哈哈哈。大郎果然是大郎。” 董卓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精气神也恢复了少许。 而 李儒见此,便也进言道:“董公。如今局势如此,我看应该封赏张绣、张辽将军一番。” “这!!!”董卓一听这个,就迟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后说道:“大郎年纪轻轻,已经是官拜前将军,再封赏可就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我看不如缓缓。先封那张辽为校尉,赐爵关内侯。” 他随即又见李儒想要再劝,便猛摇头说道:“就这样吧。李儒你去皇帝那边盖个章,草拟招书。” “诺。” 李儒见此只能叹息了一声,应诺离开了。 “张绣这厮,真让我矛盾。我又忌惮他,又离不开他。没有他,我如何与天下英雄为敌?” 李儒离开之后,董卓一阵泄气。想起张绣,真是让他又爱又恨啊。他数次怀疑张绣,但张绣却忠心耿耿的执行他给的任务,挑不出错来。 真是....... “反正不能再给张绣升官了,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前将军了。再升上去,只有骠骑将军、车骑将军了。如果让他成了气候,岂不是要威胁到我?” 董卓猛的摇头,脸上的肥肉乱颤。 不过这个好消息,确实是振奋了他的心,也让他心中的恐惧散去了不少。然后他猛然看到地上美妇的尸体,顿时一愣,勃然大怒。 “谁杀了陈夫人?这夫人可是汉灵帝妃子之中,少见的温顺人儿。”但随即,董卓便平息了心中的怒气。他脑中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 “是我杀的!!!”董卓一口气堵在胸口,露出了灿灿之色。 “来人。将尸体处理了。嗯....就埋在花园内,当肥料得了。”反正人都死了,董卓肯定是不会责怪自己的,便也就这样了。 随着这捷报传来,董卓的精气神恢复了不少,神经质的事情就会少很多。洛阳城中的公卿百官,有 许多人捡回来了性命,算是托了张绣的福了。 又过了许多日,好消息不断传来。北方的王匡、张扬二人,果然如张绣预料的一般,只会摇旗呐喊,雷声大,有点小,属于废物点心,连黄河都不敢渡河。 南方的孙坚、袁术被阻挡在雄关险峻之外,吕布、华雄、樊稠等人敛众固守,立了大功了。 东方就更不用多说了,张绣勇冠天下嘛。 这日上午。 洛阳城中,车水马龙,热闹喧嚣。 阳光娇媚,万里无云。 虽然现在是初春,天气还寒冷。今天又没有风,这么好的天气,自然适合晒被子、衣服,以及人。 前将军府,后宅内。 有了身孕,但还没有显怀的何太后,正躺在一张踏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懒洋洋的晒太阳。 她的前儿媳,现在的妹妹唐妃正陪着她。 “哎。”何太后忽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姐姐?”唐妃连忙弯腰询问道。 “有点想吃酸。只是现在这天气,又没有好的果品。”何太后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虽然胎儿还早,但却影响到她了。之后还会更多,何太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伟大”。 唐妃的小脸蛋红了红,尽管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但是二人身份转变如此骤然,而且现在何太后还坏了张绣的种。 而且,没准她未来也会怀上。 想想,都让她觉得面红耳赤。 何太后抬眼见唐妃的脸色,醒悟过来,她这妹妹,可还没有生产过呢,面皮也薄。 何太后看了看四周没人,便岔开话题道:“汉寿侯在前方获胜,威望更增。那一刻,我看不远了。” 何太后还是谨慎,没有说更多的话。但是唐妃是知情人,顿时眼眸一亮,连连点头道:“必让那贼.........。” 剩下的 话,唐妃说的声音很低。 这昔日的太后、皇后若得如此下场,现在侍寝臣下,乃至于谄谀献媚,便为了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她们听闻张绣在汜水关胜了,便是心花怒放。现在她们满脑子都是,等那位汉寿侯回来了,如何曲意奉承,好让汉寿侯头脑一热,干掉董卓。 关于这个,姐妹二人没少交流。 “妹妹。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何太后忽然霞飞双颊,低声对唐妃说道。 “什么事情?”唐妃好奇问道。 “以前王美人在的时候,她是如此服侍汉灵帝的。”何太后想起了王美人,以前是咬牙切齿,现在却是平淡很多了。 现在皇位都属于刘协了,而且未必坐得稳。定了定神,她让唐妃附耳过来,耳语了一番。 “姐姐,那也太荒唐了。”唐妃顿时面红耳赤,然后站起来掩面而走。 “不管多荒唐,只要服侍好了他。他帮我杀了董卓,我都愿意做。”何太后轻咬红唇,艳丽无匹的脸上红霞漫天,更增妩媚。 ............. 相国府,书房内。 董卓正与蔡邕在下棋。 “先生啊,先生。我下棋,真是比不过先生。”董卓连下三盘,没一盘赢的,这一盘也是,干脆投子认输。 不过董卓一点也不气恼,他很尊敬蔡邕,反而觉得与蔡邕一起下棋很开心。 “明公只是下的少了。所谓棋艺,也是熟能生巧。多思多虑多下,便也能进步飞速了。”蔡邕含笑放下白子,说道。 因为受到董卓重用,蔡邕也感激董卓,顺便也在董卓手底下救下了不少人。 不久后,蔡邕告辞离开了。巧的是他刚出门,便见到了一脸喜色的疾步走来的李儒。 “蔡先生。”蔡邕目前也算半个自己人,李儒很客气的对蔡邕行礼 道。 “李先生。”蔡邕立即还礼,然后询问道:“李先生喜形于色,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李儒确实是喜上眉梢,也没否认,喜道:“大好事。前将军、汉寿侯在汜水关外袭击了关东兵大营,袁绍等人死伤惨重,烧了好多军械粮草,退保酸枣。汉寿侯进兵酸枣,与袁绍对峙。” “啊!!!!”蔡邕惊叫了一声,然后也露出喜色,捏着胡须点头道:“汉寿侯,真乃神人也。所向无敌。” 李儒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啊。 张绣在汜水关的时候,那可是敛众固守,一副我不出去的样子。 想不到,张绣竟然敢袭击袁绍的大营,那里可是有数十万兵马。 而且,还是真的成功了。 李儒很快与蔡邕分开,进入了书房内。喜上眉梢的对董卓禀报道:“主公,大喜。” 李儒将刚才的话,也向董卓说了一遍。 董卓立刻蹦跶了起来,双手反叉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长笑,当真是犹如滔滔黄河绵延不绝。笑过之后,董卓虎目放光,又雄起了。 他转头对李儒说道:“三方人马,袁绍人马最多,声望最高。大郎击败了袁绍,其余人何足道哉?” “我有大郎在。犹汉高祖有韩信,何愁大事不成啊?” 李儒今天的面部表情也特别丰富,闻言不由连连点头,喜上眉梢。张绣这张好牌,可要拽在手中,也要打好了。 不过正因为如此,李儒想了一下之后,拱手沉声,旧事重提道:“主公。如此大功,不能不封。” “我请主公加封张绣为骠骑将军,升为汉寿县侯,食邑五千户。” 上一次李儒还没点明,这一次干脆就点明白了。 骠骑将军,就应该给张绣。 妥当。 稳重。 要得。 第一百五十二章 董卓前倨后恭 汉朝本来是没有多少将军封号的,很多都是汉武帝首创。 而且将军在汉武帝之前,都是临时封号。有战争的时候,便任命一个人为将军,临时弄个封号, 率兵出征。 比如说汉文帝的时候,匈奴扣边。汉文帝为了保证长安的安全,命周亚夫为将军,军细柳营。 周亚夫也叫细柳将军,后来匈奴安定,就裁撤掉了这个将军封号,以及人马。 比如说“贰师将军”,也是个杂号将军。 但是随着朝廷多事,军事行动越来也多,很多将军封号,就成为了常设将军。 比如说大将军、车骑将军、骠骑将军、左右前后四将军等。 骠骑将军也是汉武帝首创,在前汉(西汉)的时候,位同三公,金印紫绶,第一位骠骑将军就是冠军侯霍去病。 到了今汉(东汉),骠骑将军地位有所下降,但仍然是朝廷常设的重号将军,地位在前将军之上。 将军一旦做到了这个“骠骑将军”这个位置,就已经是位极人臣了,九成九的人都已经是顶点了。 武臣上方,就只有一个大将军了。 而汉寿县侯,也已经是侯爵之中的第二档了,上边只有一个郡侯了,西汉开国以来,能封郡侯的寥寥无几。 长平侯卫青算一个,骠骑将军霍去病算一个。 县侯,也是很多人奋斗终生都难以得到的侯爵级别了。 骠骑将军、汉寿县侯张公。 李儒觉得以张绣攻破袁绍关东兵数十万,杀伤杀死无数的战功,足够坐的上这么显赫的位置了。 而且如今董卓危机四伏,张绣如此大功,如此重要的二把手,也需要这个官职,来笼络张绣之心。 总而言之,让张绣做这个骠骑将军、汉寿县侯稳妥。内外也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但是刚才还很高兴的哈哈 大笑的董卓,听了李儒的话之后,立刻眯了眯眼睛,仿佛吝啬鬼一样,将头摇的肥肉乱颤,说道:“不行,不行。大郎年纪还太清了。封为骠骑将军,不能服众。不如多加一点封邑,封给他一个万户侯就好了。” 董卓说到这里,很是满意点头道:“汉寿县侯封邑万户。大郎年纪轻轻,靠我的提拔,就有这般显赫的地位,应该知足了。” 李儒愕然,他当然知道董卓的心病,疑心、忌惮张绣嘛。但也要分时候啊,现在你都危机四伏了,有功不赏,张绣若是心中不满,干脆反了天了,你该如何是好? “主公。大郎劳苦功高,有功不赏,恐怕会让他心寒。”李儒苦苦劝说道。 “无妨。大郎忠心耿耿。怎么会心寒我呢?”董卓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但还是不愿意给骠骑将军的官位,不由连连摇头道。 “主公........” 接下来不管李儒如何劝说,董卓就是咬着一张嘴不放。赐给张绣多少的封邑都无所谓,给张绣多少美人、金银、财帛都可以,但就是这个骠骑将军的官位,那是不行。 董卓摆出了一副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姿态,以此抵抗李儒的劝说。李儒把话都说完了,口干舌燥也没撬开董卓的嘴。 他也只能无奈放弃了。 “希望张绣不要出问题才好。”李儒怏怏的离开了书房,心中愁眉苦脸。 李儒离开之后,董卓就高兴了。 “哈哈哈哈。来人,来人。准备千金、大钱5000万,布帛一万匹。赏赐前将军、汉寿侯。从宫中再选十个美女,对了,要处子。也送过去。” 董卓一口唾沫一颗钉子,说不给官位,就不给官位。说给赏赐,就给赏赐。 钱很多,美女也不少,想升官,没门! 于是这金钱、 布帛、美人组成的浩浩荡荡的大车,十分气派的往前将军府而去。 幸好。张绣留下了长史贾诩,主持日常事务。贾诩听闻了消息之后,心下也是吐槽了一下。但看起来也很开心的率领前将军府内的官吏们,将一车车的物品收下,清点一番之后,入库。 至于那十个处子美人,贾诩全送去了后宅。这些美人他们这些官员可摸不得碰不得,需得张绣自己回来“临幸之”。 很快,全洛阳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些汉室忠臣们,自然是哀叹汉室不幸。董卓有个超级大手张绣,可以横扫一切。 而董卓党羽,当然是弹冠而庆。我们有前将军、汉寿侯可高枕无忧,接着舞,接着唱。 太平盛世,就在眼前。 而对于董卓的作为,大多数人都没有太大的吐槽。毕竟张绣立了战功,董卓着实是赏赐了一番,而且还有爵位提升。 不过董卓很快打脸了,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同样是这日,却是下午。 一队快马从南方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灰头土脸,诚惶诚恐。 这一队快马在城门口受到了盘查,然后立即便被放行。在洛阳城中横冲直撞,惊的街道上鸡飞狗跳,很快到达了相国府。翻身下马之后,这几个骑士便已经浑身绵软没有一丁点力气了,被几个守卫给托着进入了相国府。 还是李儒先接到了消息,然后火急火急的奔向了书房。 书房内。董卓正搂着一个妖艳美妇,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哒哒哒。”李儒从外闯了进来,但是不管董卓还是美妇,都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又怎么了李儒?可是张绣有打了胜仗,或是袁绍投降了?”董卓心情很好,手还放在美妇的衣领内。 李儒呼吸了几口气, 平息了一下之后,脸色铁青道:“主公。大事不好,吕布出关鏖战中了埋伏,大败而归。” “孙坚有曹操相助,目前兵力大增。南方关隘恐怕守不住了。孙坚可能从南方杀来洛阳。” “什么?!!!”董卓顿时从鼻孔内喷出了两道白气,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儒,一只右手则死死的捏着不该捏的地方。 以至于妖艳美妇,脸色铁青,去不敢叫痛,更不敢动。她知道董卓如何残忍。 李儒铁青着一张脸,把事情再次说了一遍。董卓松开了手,不等美妇松一口气,董卓反手就个了美妇一个巴掌,打掉了她一颗门牙。 “滚。”董卓呵斥道。 美妇仍旧一声不敢坑,跌跌撞撞的捂着脸离开了。 “那个废物、废物。我以为得了他可以与张绣抗衡。没想到口号叫的震天响,真杀出去了,却是软脚虾。张绣让他守备关隘,勿要与孙坚战,他却杀出城去。杀出去倒也杀出去了,却战败了。” “这厮人呢?让他自戕(自刎)。” 董卓开始了跳大神表演,气的乱扔东西,乱砸东西,不时的破口大骂一声,完全没有风度。 李儒知道董卓是什么人,无视了这些行为。连忙对董卓说道:“主公。不可让吕布自戕。您若是下了这个命令,吕布没准要投奔孙坚去的。” 与张绣不一样,李儒对吕布的忠心度向来是持怀疑之心。 董卓刚才一时气急,现在回过神来,也知道那是不行的。但是.....但是..... 吕布怎么这么没用啊...... 董卓气也消了,恐惧浮上心头。 “我早就知道那孙坚厉害,当年一起征讨凉州的时候,这厮战功就在我之上。但我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吕布出击虽然草率,但竟然被他击败了 。” 董卓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然后抬起头掩不住的恐惧,又委屈巴巴的看着李儒道:“李儒,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李儒差点一口气没出来,上午的时候劝你的时候,多么嚣张?多么跋扈?多么的咬紧牙关,就是倔强。 现在好了,委屈巴巴了。 李儒叹了一口气,说道:“马上追回之前的使臣,另外派遣使臣火速去汜水关。加封张绣为骠骑将军、汉寿县侯,封邑万户。” “张辽、高顺、吴匡等人,也各自加封官职或赐给爵位。” “加拜徐荣为都督,赐爵,还有牛力。” “总而言之是人人爵宠,人人有赏。然后命徐荣、牛力镇守汜水关。让张绣回军洛阳,与孙坚决一雌雄。” 因为说的急,说完后李儒还喘息了几口气,然后抬起头诚恳的看着董卓说道:“主公,不要再吝啬官爵了。再吝啬,这天下就是不是您的了。快快召见张绣回来吧。” “除张绣,无人可挡江东猛虎孙坚也。” 说到最后,李儒站起来振袖对董卓躬身行礼,话音掷地有声,没有任何迟疑的地方。 关东诸侯大多都是鼠辈,或是幼苗(袁绍、曹操),唯有江东猛虎当打之年,又是骁勇善战,麾下兵马众多,四大猛将。 除了张绣,他再也想不到有另外的人可以阻挡孙坚了。 吕布行吗?吕布行的话就不会吃败仗了。 华雄、樊稠行吗?让这两个家伙率领一千人马,与孙坚相同数量人马交战,或是斗将,或许能取胜。 但是现在局势,孙坚坐拥强兵,又有曹操辅助,他会与华雄、樊稠斗将? 开什么玩笑? 唯有张绣,唯有张绣啊。 这一次董卓没有任何犹豫,反应快的跟猴子有的一拼。扯开嗓门怒吼道:“来人,快来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马腾、韩遂起大兵 来的人是蔡邕。 他正在尚书台衙门办公,被董卓给派人急匆匆的召见来此。 “明公。何事如此焦急?”蔡邕有点仪容不整,匆匆进入书房内,拜谒董卓道,却吓了一跳。 因为董卓的形象十分糟糕,披头散发,双眸赤红,脸色难看,且气喘如牛。而书房内,一片狼藉 蔡邕不由看了看旁边的李儒,李儒无奈的将事情告诉了蔡邕,然后慎重吩咐道:“蔡尚书。你与汉寿侯是故交。你立刻快马加鞭,去汜水关外,代表封赏汉寿侯,并让汉寿侯马上回军洛阳。” 蔡邕也是大惊失色,脑子嗡嗡嗡的作响。他现在受到董卓敬重,在这里也算是“如鱼得水”,算是半个董卓一系的人,当然不想董卓倒台。 “诺。”蔡邕沉声应诺了一声,立刻不顾年纪很大了,置办妥当之后,便带着百余轻骑,趁着天还有点亮,策马往汜水关而去。 “李儒,我左思右想。孙坚实在太强力,大郎也未必挡得住。不如我们放弃洛阳,迁都长安怎么样?还来得及。我们把洛阳烧掉,挖掘皇陵,去长安。依靠潼关守备,轻而易举。” 董卓心神恍惚,六神无主,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老生常谈的问题,迁都长安。 李儒一时间也有心动,但随即果断摇头道:“主公,还请对汉寿侯有信心,他定能阻挡孙坚。” “哎。”董卓哀叹了一声,焉巴巴的仿佛是打霜的茄子。 “这天下人怎么就都反了我了呢?坐着乖乖的让我统治不就行了吗?该死的混蛋啊......” ...... 另一边,蔡邕不顾年老,日夜兼程,带着封赏招书,骠骑将军印信、汉寿侯新印信,驰骋向东方。先到达汜水关,没有与徐荣说几句话,便策马驰骋到了张 绣的大营内,直扑中军大帐而去。 此刻,张绣正与陈宫、石广元、法正、徐庶一起商议军事。 “不愧是公孙瓒,骑兵非常强力。我们的骑兵与他的骑兵交锋,虽然更强,但人数少。死伤不少啊。” 张绣坐在帅座上,脸色罕见的有些阴沉。 不愧是现役的,公孙瓒这家伙比袁绍强力多了。 “绝粮路是不行了,需得另外想办法才行。”陈宫点了点头,振袖说道。其实他很想说,以现在张绣的兵力,在粮路侵扰不成功的情况下。想要攻破酸枣,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只是怕说出来,打击张绣的士气。 不过陈宫虽然没说,但是张绣也是知道这个道理。他并非是死心眼的人,自从出战以来,张绣还从来没有坚决的攻打过一座坚固且有重兵把守的城池。 “袁绍不能速除啊。不过东方也不需要顾念,有徐荣镇守汜水关足矣。我看我们还是班师回朝,坐镇洛阳。观看四方局势。西北的马腾、韩遂,南方的孙坚。” “尤其是孙坚。马腾、韩遂有护羌校尉庞德,天水都尉赵云拦在略阳郡,我心中是没有忧虑的。” “但是吕布、华雄、樊稠等人却率领了八万马步军,前去阻挡孙坚。” 张绣说完之后,又仔细想了一番后,说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们退兵。” “诺。” 陈宫、法正、徐庶、石广元等人也极为赞同,自然是躬身应诺。 便在这时,蔡邕从外闯了进来,狼狈不堪对张绣道:“汉寿侯。天子有诏。” 张绣闻言与众人对视了一眼,站起来对蔡邕躬身行礼,然后蔡邕取出了一张天子招书,宣读了一番之后。将金印、紫绶一股脑的交给了张绣,急忙说道:“汉寿侯,现在洛阳紧急。还请立刻回军 。” 张绣的脸色也有点难看,然后叹了一口气,骂道:“吕布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早就让这些人死守关隘,不要与孙坚交锋了,却偏偏不听。吕布这厮..... “班师回朝。”索性张绣早就决定班师回朝了,便也没有别扭,乃下令道。 “诺。” 众人轰然应诺了一声,一起下去传令、准备了。不过拔营,也是明天了,今天绝对走不成。 张绣对洛阳其实并不担心,洛阳城坚固,吕布、华雄、樊稠等人又手握重兵,守备个城池,怎么也能收个七八个月吧,来得及。 “先生一路劳累,请入内帐歇息吧。”张绣反而见蔡邕面无人色,不由很担心,上前扶着蔡邕说道。 “有劳汉寿侯了。”蔡邕与张绣关系“莫逆”,也不矫情,点了点头,被张绣扶进去内帐,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哎。岳父大人,真是得小心你的身子骨了。”张绣见此叹了一口气,连忙给蔡邕盖上被褥。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关东兵没有人联络马腾、韩遂。乃是从三面围攻。 北边河东郡、河内郡的王匡、张扬二人兵力不足,只能虚张声势,摇旗呐喊,是废物点心。 袁绍已经连败了两阵,第三阵不敢出战,做起了缩头乌龟。有徐荣守在汜水关,也是不足为虑。 张绣被拜为“骠骑将军”,被调转去南方救火。 但关东诸侯没有人联络马腾、韩遂,二人也是自有耳目、探子的。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难道还不帮帮场子? 马腾、韩遂做梦都想吃掉张绣经营多年的略阳郡,攻入三辅,称王称霸呢。 自从上一次【略阳之战】后,马腾就努力的搞农业 、商业并开启了暴兵模式,以恢复士卒的数量。且又疯狂的奶屯扎在列柳城的郭汜。 马腾对郭汜的要求只有一个,兄弟,求求你了。不要出城去与张绣鏖战了,把城池守好了,作为冀城的侧翼,稳稳当当的就行了。 不得不说,马腾也是有本事有能力有名望的人。他骁勇善战(早年),待人宽厚,善待百姓,有威望。在他的经营下,他的势力迅速的从上一次战争的阴影之中走出,开始蒸蒸日上了起来。 别说韩遂了,韩遂也不是小觑之辈,而且上一次战争根本没有损失一兵一卒。 这两货在凉州暴兵扩增实力,又听闻董卓被天下人背叛,自然蠢蠢欲动。 冀城。 高大雄俊的城池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城中的马腾府邸,书房内。 马腾在得知了消息之后,挥手让来报的小吏下去,并说道:“去将杨长史叫来。” “诺。”这名小吏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了。 因为实在是出色,杨阜已经从参军升为长史,成了内政上的第二把手。他才干出色,在长史的位置三干的有声有色,更得马腾的重用,成了马氏集团的绝对核心人物。 “大帅。”不久后,杨阜从外走了进来。虽然官升了,但是他却更加的沉稳了。 马腾怎么看都觉得杨阜是个人才,顿时露出笑容,说道:“义山。坐。” “谢坐。”杨阜拜谢了一声,来到了侧座上跪坐好。然后振袖拱手说道:“大帅找我来,可是有大事?” 马腾点了点头,然后笑道:“正如义山所料,董卓入京之后,不仅没有成功掌权,反而闹的天怒人怨,现在天下人都反他。关东大兵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围攻河南郡。此刻,正是我兴兵攻打三辅的时机。义山你可有策谋 ?” 杨阜是一个正正的人才。当董卓进入洛阳并成功掌控朝政的消息传来之后,马腾、韩遂都是不安起来。 杨阜却断定董卓肯定会众叛亲离,眼光着实是毒辣。 杨阜闻言没有任何迟疑,拱手说道:“请大帅立刻派人与韩大帅约定一起出兵,这一次等韩大帅率兵来到冀城之后,再一起动手。以二十万大军,全部压向略阳郡。” “先干掉上邽的赵云,再如巨石压卵一般,破灭略阳。” 说到这里,杨阜抬起头来诚恳对马腾说道:“大帅。这一次董卓已经自顾不暇,朝廷是没有援兵的。我们必然取胜。” “好。好。”马腾连连点头,喜色十足,然后吩咐道:“义山你放心去做,调动人马,派遣使臣。” 杨阜是长史,第二号人物。马腾又相信杨阜,都交给杨阜处理了。 “诺。”杨阜轰然应诺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对马腾拱了拱手,便大步离开了。他内心也是火热的。 上一次他出谋划策攻打略阳,却被张绣给当头喝棒,这一次,必然要找回来场子的。 这一次实在是胜算太大,兴奋的马腾。忍不住从一旁的柜子内,取出了一坛好酒,为自己满上,痛痛快快的喝了一碗之后。又来出了书房,眺望略阳郡方向。一双虎目之中,慢慢都是贪婪的光芒。 “先抛开与张绣的仇恨,略阳郡内人口足有五六十万,且土地也还算肥美。只要我得到略阳郡,实力便可以大增了。” “更别说,可以从渭水河道杀入三辅纵横。没准我马腾有生之年,可以做个【关中王】。” 时势造英雄。马腾早年家贫,以打猎为生,却风云际会成了天下举足轻重的叛贼。 如今汉室对天下失去了控制,他马腾做一个【关中王】又有何不可? 第一百五十四章 秦王、梁王 略阳郡。 自从张绣率领轻骑五千,往洛阳而去之后。略阳一带,确实是有些人心惶惶。 毕竟马腾、韩遂在侧,犹如熊虎。而对于马腾、韩遂来说,也是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 之前有张绣镇着,“人心不忧”。不管马腾、韩遂怎么折腾,哪怕是兵力十万、二十万、三十万,大兵压境。 略阳一带,稳如泰山。 “神威天将军嘛。” 须知道张绣成名在凉州,乃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在凉州一带,“神威天将军”这块招牌,乃是金字招牌。 且略阳郡人口年轻,随便征召一番,就有精壮十万,人民心向张绣。略阳郡钱粮充足, 军械更足,关键时刻张绣一声令下。 十万男儿齐齐参军,不说出城与马腾、韩遂鏖战,守备个城池,拉个弓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正所谓“山川之险固,不如人心之险固”。张绣在略阳郡,乃是霸王一般的存在。 霸王在,人心不忧。 如今霸王向东,去了那花花世界的洛阳。虽然捷报不时传来,霸王官升的好快,大伙儿也高兴。 现在都是前将军、假节、汉寿侯了。 但是大伙儿心中,却失了心中的那颗定海神针。 但是索性不久之前,庞德继任为护羌校尉,而戏志才继任为略阳郡守,二人也是有威望的大人物,镇得住场面。 霸王虽不在了,但左右手还在嘛。 目前略阳郡内,人心还算稳妥。在张绣离开之后,还略有些发展呢。略阳富足,乃是各路商贾的云集之地。 就像此刻,阳光娇媚,临渭城中人声鼎沸,繁荣似锦。虽说比不上洛阳,却也是“小洛阳”。 城中西域的胡商,蜀中的“蜀锦商人”,凉州的马商,乃至于江东来的盐铁商人,多如牛毛。 这便是 霸王打下、经营的江山,如今戏志才、庞德守备的略阳郡。 郡守府。 既然戏志才做了郡守,这衙门合该是他的。邹氏、蔡琰、金氏、蓝珍珠已经搬出去住了,有另外大宅,不会受委屈。 书房内。戏志才正与法正的叔叔法清先生对坐下棋。 此刻的戏志才,已经与当年截然不同。他的身形渐渐魁梧了起来,双眸明亮有神,长久手握大权,也养出了少许威势。 至于法清,则是老样子,乃斯文儒者。 他是负责【洛阳官话】教学的,展开这方面工作没有多久,进展不大。略阳郡的羌族、汉族还是老样子,时不时会有摩擦。要不是强力人物镇压,保不准要出什么问题。 略阳郡这里文人少。法清与戏志才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 “报郡守大人。细作来报,马腾正在调动粮秣、兵马。”忽然,有一位小吏匆匆走了进来,禀报道。 “知道了。将消息分别传递给郡中的各部将,以及护羌校尉庞德、天水都尉赵云。” 戏志才笑了笑,挥手说道。 “诺。”小吏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而法清则是心肝儿微微一颤,他一直都是个文人,对战争没什么好感觉。 但他见戏志才镇定自若,不由拱手问道:“志才。马腾、韩遂起兵必然是要攻打略阳的。现在张公(张绣)不在,恐怕会十分危险。但志才为什么镇定自若?” 戏志才落下一颗白子,抬头笑道:“将军远在洛阳。董公四面环敌。马腾、韩遂早有狼子野心,此刻自然趁虚而来。” “略阳郡兵精粮足,先生不必忧虑。” “请。” 戏志才伸出左手,邀请法清落子。法清闻言苦笑了一声,勉强镇定下来,然后手执黑子落下。 戏志才真是专心与法清下棋,其余没 有任何举动。 就连护羌校尉庞德也没有任何举动,每日里只是正常练兵而已。 上邽城。 这座城池被赵云经营了没多久,但所幸人口少,城中军队的占比极高,而赵云、夏侯兰带兵也是有本事的,一切都非常的稳妥。 都尉府书房内。 赵云一袭白衣跪坐着,正在观看【史记】。夏侯兰忽然从外走了进来,禀报道:“大兄。戏郡守传来消息,马腾正在蠢蠢欲动。” “镇定点,先清点粮秣、军械还有木材,按照计划行事便是了。”赵云放下了手中竹简,抬头笑看着这个自己从常山郡带来的兄弟。 “诺。”夏侯兰精神一振,脸上匆忙散去,从容的下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马腾、韩遂会行动,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正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不需要临时抱佛脚,调动军队、物资了。 赵云放下了手中竹简,从旁边取了地图放在了面前的案几上,凝神观看。 “略阳、上邽五城。襄平、上邽首当其冲。临渭其次。略阳治所临渭与襄平更近,支援更加迅速。上邽与襄平近。虽然与襄平互为犄角,但是形势却像是孤悬海外的岛屿。” “马腾、韩遂若是进兵,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派遣一支精兵屯扎在上邽城外,监视我的行动。然后率领大部人马攻打襄平、临渭。” “反之,则是派遣一支人马屯扎在略阳郡以做监视。然后派遣大部,围攻我上邽。” 赵云轻轻捏着下巴,仔细观望地图,进行思考。戏志才做了充足的准备,上邽城先不说兵马如何,粮食、食盐应该能吃用一年之久。 他与戏志才、庞德书信往来不断,都认为马腾、韩遂大概率会进攻上邽,扒掉这颗钉子之后,才转道向南攻打略阳郡。 策略简单粗暴。 各自先据守城池不失,然后寻找时机。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举,虽然他们大将多,有他、庞德、胡车儿。 但兵马少。一旦马腾、韩遂合力,随便出个十几二十万人马,他们没有一点可以腾挪的余地。 而且他们没有朝廷的援兵了。 至于像上一次一样先发制人,也是不可能了。马腾不可能会再上第二次当,而且也没有第二个成宜了。 但是赵云勇而有谋,并非是循规蹈矩的人,也并不是一个会被动挨打的人。他私下里与夏侯兰商议过,有一个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