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直播日常,江山不好打》 第1章 有人不守男德 “南辞,南辞。” 一个低沉充满神秘感的声音将沉睡中的南辞唤醒。 “谁?” 南辞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竟然没人。 “南辞,你要记住今天的一切!”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 好讨厌的声音。南辞满身都是起床气。“程淮,是你吗?出来,别装神弄鬼。” 那个声音突然笑了,像是很愉悦。 然后珠帘被轻轻挑起,一个修长的身形迈步进来,径直走到床边,然后一把抱住了南辞,薄唇轻轻覆在她的唇上。 “本想吓唬你一下,却不曾想被你一眼看穿。” 南辞被吓得一激灵,连忙推开他。 “大胆!” 程淮被她这么一喊愣了一下,随后眉眼又舒展开。 “陛下不是喜欢我大胆吗?” 陛下? 南辞一时间懵了。 她不是帝女南辞吗?她怎么成了陛下? 恍惚间,她脑子里被很多零星的片段充斥着。 她夺回属于她的皇位了,她登基称帝了,她让程淮做了她的皇夫,还“恩爱有加”。可是还有一个人,却被她亲手杀了。 被她亲手挖心。 可她就像被剜了心一样痛。 她会爱慕上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她根本就不可能见到的男人,真是笑话。 迷离之际,她已经被程淮搂在怀中,像是一片漂浮的小舟在碧波中起起伏伏。 “南辞,我好吗?” 程淮附在她的耳边,像是魅惑君主的妖人一般缠着她,让人又恨又舍不得。 “好。” 唇齿相依间蹦出来一个字。 可是猛烈的风雨中一道寒光狠狠地插进了南辞的后心口。 “程淮!” 南辞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既然觉得我好,你还为何要杀我?一遍又一遍,我受够了。” 带血的泪珠滴在了南辞的脸上。 她低头看着,那把短刃已经穿透她的心口直接插入程淮的身体里。 他疯了不成? “这回,我们一起死。” 看着面前带血的笑容,南辞大喊一声“不要”,可是她发现四周马上都变了。 “殿下!” 房门被打开,婢女阿星进来跪在床边,隔着床幔询问:“殿下可是做梦了?” “梦?”南辞迷离地摸摸自己的心口。 不过片刻功夫,她便调整好了心绪。 “确实做梦了。” “你退下吧。” 南辞回想着刚才的梦,像梦却又真实。 这是上天给她的预警吗? 可是南辞又不信。被她挖心之人,那是个早就死了很多年的人。 只是,她记得,梦境开始有个声音让她记住那一切。 难不成她目前在做的事犯了什么忌讳?那个死人才给她托梦?思及至此,南辞立刻感觉到身体又开始发凉。 也不是她小题大做把一个梦当回事。之前她莫名其妙被绑定了那个直播系统,那更是神之又神的东西。 所以这世间之事说不准呢。 原本她想让程淮这个纨绔做个摆设驸马,现如今她得再考虑考虑了。 与此同时,公主府里一个偏僻小屋里,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吐了口血,瘫在椅子上随后发出一声轻松的喘息声。 这一世,一切都完全改写。南辞,你等着看吧! 春风骀荡暖着心窝,南辞坐在阁楼的窗前,看着空中飘摇的纸鸢一阵发愣。 楼下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几个妙龄少女正在扯着风筝线,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笑声。阁楼门口有一棵古树,枝叶繁茂,地上似洒着点点星光,三个贵公子躺在摇椅上说说笑笑。 真是一幅美景呀! 前提是,她的准驸马没冲着别的女人笑得温柔缱绻,情意绵绵。 不守男德! 南辞收回目光,冷笑一声,起了身,手搭在婢女阿星的胳膊上,优雅地走下阁楼。 原本正在嬉戏的几人看到阁楼门被打开,南辞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他们一下都收了笑容。 几个人立刻都过来向南辞见礼,南辞漫不经心般打量着他们,等了一会她才懒洋洋说了一声“平身。” 说完她直接走到了一个摇椅边,舒舒服服躺下,顺手捏起一块糕点。看了一眼糕点,她又嫌弃地扔到盘子里。 “本殿邀请驸马踏青,驸马回复本殿说染了风寒,出门不便。刚刚本殿看驸马在这烈日下当奴作婢鞍前马后,想必风寒已经大好。” 几位贵女公子立刻都变了脸色,统统看向了准驸马程淮。 骄阳下,程淮如玉的面庞立刻冷了下来。,冲着南辞冷言说道:“殿下专程过来想给我难堪吗?” 你配吗? 一想到那个梦,一看到程淮那张脸,南辞的心就难以平静。 “驸马似乎误会本殿的意思了。”南辞轻蔑一笑。“你不过是无权无势的驸马,靠着本殿活命,还配不上本殿给你难堪。” “殿下,我还不是驸马,还请注意称呼。”程淮脸上已经染起了寒霜。 “你都收了本殿的聘礼了,怎么不算本殿的驸马呢?”南辞立刻站了起来,走到程淮跟前。“程淮,本殿给出去的聘礼可不轻。” “只是没有大婚,我还不敢妄称驸马。”程淮退后一步。 南辞起身伸出手抚在他的如玉脸颊之上,嘴角带着笑容。“那还不容易。母皇的孝期已经过了,我们的婚期也该提上日程了。” 程淮立刻脸色变得更白,不由自主看向了一个人。南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着一朵娇花在明媚的阳光下颤抖着身子,湿漉漉的眼睛充满了隐忍。 看样子就是在找打! “殿下!”程淮坚定地又退后一步。“还请殿下自重。” “你我马上就做夫妻了,何必这么见外呢。”南辞没想到她都说到这份上了,程淮还是不吐口退婚之事。看来她送去的聘礼还真可以买一个世家贵公子的尊严呢! 梦里她会和他做那般亲密的事,真是可笑至极。现在她看他一眼都嫌得污了眼睛。 她又伸长了手臂,指尖轻轻抚摸着程淮的脸,最后一个指尖勾起了他的下巴。 “本殿想要的,没人敢和本殿争。本殿用过的,即使扔了不用,也不会有人敢捡。皇家的赘婿就该有赘婿的觉悟,懂吗?如果不想入赘,当初直说啊。五个人中只有你说你愿意入赘的,他们四个都说了不愿意。你现在想和本殿撇清关系,不晚吗?” 第2章 她就喜欢看狗咬狗 程淮被南辞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也道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手指着南辞发怒了。 “殿下,你贵为帝女,先皇宠爱着你,你要我娶,我敢不娶吗?我不娶,我程家还能活吗?” “瞧你说的,其他四家现在都灭门了吗?”南辞轻蔑一笑。“你自己想踩着本殿登高,还反倒说本殿犯贱硬给你递梯子了。做人有你这么狗的吗?” “南辞,你别太过分了!” 一个发怒的女声镇住了所有人。 “你觊觎程淮,程淮敢不答应吗?你和你那个娘一样,就喜欢夺人所爱!” 南辞扭头一看,竟然是郑丽。郑冉那个小莲花在一边瑟瑟发抖不出声,她倒是来出头了。 她是替谁出头呢?郑冉还是她自己?这程淮脸好,身形上佳,可是不少女子倾慕对象呢。 不管为谁出头,郑丽狂妄到羞辱她的母皇,南辞都不会忍! “郑丽,本殿的娘可是先皇,你一贱婢也敢在本殿面前羞辱先皇!”南辞反手一扬就用指甲在程淮的脸上留下了三道抓痕。“阿星,掌嘴!” 南辞的贴身婢女阿星立刻上前一个巴掌扇在了郑丽的脸上。她的速度之快,郑丽根本来不及躲闪。 郑丽只感觉半张脸发麻,口中带着腥味。迟愣了一下子,她就全然不顾要伸手抓南辞。 “南辞,你敢让人打我!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听她这么一喊,南辞噗嗤一笑。 “还真是嚣张跋扈呢。” 敢冲着昭国唯一的帝女喊打喊杀,都不用南辞开口,几个暗卫出来直接把郑丽按住跪在草地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南辞居高临下睥睨着她。“郑丽,你算什么东西!就是本殿现在一刀要了你命,谁敢来阻止本殿吗?你以为你姓郑就是这昭国的天吗?别忘了昭国姓南!” 刀刃往郑丽的皮肤里错了一下,血丝立刻渗了出来。周围的人都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 都是怂包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错! 南辞不屑地哼了一声,又看向程淮,嘴角噙着冷意。“本殿没想到你竟然被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人迷住了心眼。也行,一会本殿就进宫和父君说一声,取消我们的婚事,让他给你们二人赐婚,不用谢本殿!” 说完她大步离开,嘴角带着得意的笑看着郑冉。 “殿下,请留步。” 郑冉白着脸过来,像是谁给了她天大的委屈。 见南辞不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她,郑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好是娇弱,惹人怜惜。果然程淮抿了抿嘴,但他还是收回了想要上前的脚。 “殿下,您误会了。二妹妹与程公子相交坦坦荡荡,没有私情,二妹妹心悦之人另有他人。” 高! 讨好了程淮,又一下就绝了郑丽与程淮的可能性,还把郑丽彻底打入尘埃。 南辞可不想让她如愿。 她就喜欢看郑家人自己狗咬狗。 “郑冉,本殿眼睛不瞎。本殿和程淮有口角,郑丽第一个出来为他说话。如果不是把程淮放在心上,她强出头图什么!” “但是你……”南辞瞅着她冷笑。 “你一开口就说郑丽有心悦之人,你这是把郑丽往死地上逼啊!如果郑丽真爱慕他人,你给捅出来,将来哪个名门世家会让名声有瑕疵的郑丽进门呢。” 南辞嘴角一拉,气势比刚才更强几分。 “心思歹毒!郑氏出了你这种败坏自家姐妹名声的女儿,家门不幸!” “郑冉!” 郑丽真是一门小钢炮,旁人指哪她打哪,听完南辞的话立刻就将炮火指向了郑冉。 “我现在才发现你真是歹毒!大家好歹同是郑家人,你竟然败坏我名声!除了程淮哥哥,我哪有什么心悦之人!” 郑丽虽然不聪明也不傻啊! 南辞也真没想到郑丽立刻借机要和程淮绑死。可是有这么绑死的吗? “郑丽!”郑冉气得眼圈发红。“你真是……亏得我一片好心求殿下放过你。你竟然不识好歹!” “我用得着你一个庶女来救我吗?我是郑家嫡女!你算什么东西!亏得我这么多年护着你,真是养条狗都比你护主!” “郑冉,你除了勾引男人还会什么!装作清纯无辜,实际私底下没少和你青楼出身的姨娘学习伺候男人的手段。下贱东西,给本姑娘滚开!本姑娘眼瞎,后悔护着你这么多年!” 几个贵女公子侧目,目光在二人身上游走。 郑冉一向清纯示人,哪里能让郑丽这般诋毁她的形象。她的眼泪立刻吧嗒吧嗒掉下来,有明眸皓齿衬托着更是楚楚可怜。 “二妹妹,我知道你我嫡庶有别,你看不起我庶出的出身。可是我真心为你说好话,你却因为旁人一句无端指责而辱骂我,我真是寒透心了。” 在场庶出的大有人在呢。听着嫡庶有别四个字都不自在,对郑丽多少都有些不满。 “你庶出你就有理了?你弱你就有理了?装得楚楚可怜又想勾搭谁怜惜你?真是不知羞耻!” 郑冉也是脑袋灵活。她知道在场的人都与郑丽有交情,她不能硬与郑丽对峙。反倒是南辞这个公主不得人心,尤其是让程淮厌恶。 “殿下现在欢喜了?在我与二妹妹之间挑拨离间,你却毫发未伤。” 果然她这么一说,就连郑丽的眼神都变了。 南辞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岂能被这小小的变化而镇住。她微笑走到郑冉面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郑冉娇嫩的脸蛋。 “心机够深,脑袋也转得快,郑丽这么多年被你耍得团团转,也怨不得她。但是你记住了,本殿不是郑丽。就算本殿现在挑拨离间,你能把本殿怎么样?何况,本殿哪句话说的不对?你身上这身衣服是程淮送你的布料吧?这可是难寻的蓝山锦缎,本殿让程淮拿走送给他母亲和妹妹的,怎么会穿在你身上呢?你一个庶女配穿吗?” 说完南辞不管她如何脸色发白,如何摇摇欲坠,转身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程淮。“你们可以把郑丽当傻子哄,可别把本殿当傻子哄。” 第3章 直播系统 蓝山锦缎,只有蓝山郡的一种植物做成染料才能染色成锦,一年也就那几匹产量,都进贡给了皇室,旁人是得不到的。 郑丽一听郑冉身上穿的是蓝山锦缎,这回更炸了。 女人这女人之间除了比男人就是比美了。她堂堂一个郑家嫡女竟然不如一个庶女,她岂能咽下这口气。 听着郑丽的谩骂,也不管场面如何混乱,目的已经达到,南辞就笑着离开了。 她就要看看郑冉对上郑丽,她们姐妹如何相亲相爱!不是喜欢抢男人吗,这回抢吧! 至于那个吃着碗里惦记锅里的程淮,她还得再留一阵观察观察。 前两次她遇到了刺客,他都在场,还都和刺客多多少少有关。她不相信他是无辜的。 这世上可没那么多碰巧。 如果他是帮着郑家人谋夺她的皇位,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如果都觉得她母皇驾崩了,她就没靠山了,可以来抢她的东西。那他们都大错特错!她忍了这三年可不是怕他们!她要养精蓄锐,该是她的一切,她都会夺回来! 久没说话的程淮看着眼前的闹剧,回头看了一眼潇洒离去的南辞,眼底尽是旁人无法探究的深意。 坐上了入宫的马车,南辞做出闭目养神之状,实际她在看她的直播系统上的评论,看看她刚才这一出戏给自己带来多少热度。 【帝女姐姐这招厉害!让这对姐妹狗咬狗,看她们还是好姐妹不!】 【塑料姐妹情,大戏就此拉开!】 【终于看到了一个长嘴的女主了!姐姐千万别把嘴丢了。嘴是个好东西,别的女主可以没有,你必须有嘴!】 【程淮这种吃着碗里惦记锅里的死男人,早该丢掉了!】 【这程淮脑子不好使啊!帝女姐姐可是要继承皇位的!他还嫌弃帝女姐姐,帝女姐姐没嫌弃他就不错了!】 【不对,他是脑袋太好使了。左右逢源,谁赢他都不吃亏。多牛啊!】 【帝女姐姐应该没想嫁给程淮呀。程淮只是工具人!】 错!她虽然把程淮当做工具人不假,但是以前真的想让程淮做她的皇夫。因为她觉得他还不错呀。没多聪明优秀,但是好摆弄。那种聪明过头的驸马,那就得是她被人家摆弄。 南辞的心里所想都被系统一个字一个字打在直播屏幕上。 【帝女姐姐所说极是,哈哈!】 【谁也不能给自己找不痛快。蠢蠢的驸马最好。】 【可是帝女姐姐说那程淮不是和刺客有关吗?这种驸马谁敢要吗?】 但是现在的程淮…… 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她不敢留了。 可是这场婚事又不是那么容易能推掉的。眼下就先留着他吧,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帝女姐姐做了什么梦?】 南辞浑身绷住。 看她这般拘谨,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不少打趣她的话。她实在是窘迫,直接发布了下次直播预告就关闭了这次直播。 这群看客她真是不敢给他们任何机会,不然他们能笑话她一辈子。 说来也是奇怪,她也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得到了这个直播系统。她醒来之后茫然研究了好几天,她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所谓的直播系统可以把她的生活无死角地播放出去,当然前提是她打开了直播。 但是她仍感觉万分不安全。如果她身边某个人偏偏有观看直播的权限,那她岂不是毫无秘密可言。 所以一开始她不愿意直播,万分拒绝。结果呢,她没完成系统所要求的直播指标,那段时间说喝凉水都塞牙是夸张,但是走走路能天降……不想再回忆那画面,总之日子那叫一个惨。 最主要厄运会影响到她的宏图大业,什么都不能妨碍她打江山呀。所以她只能被迫营业直播帝女日常。 不过直播久了,她发现了一个好处,从看客评论中也能得到一些启发,也并非毫无收益。所以现在她会挑一些特殊的事来直播,顺便看看各位看客的观点。 这种直播系统有许多个,都是随机绑定宿主,让宿主直播自己的生活来换取积分,然后利用积分在后台的兑换商城兑换成生命值。 兑换成生命值来续命? 难不成她能活个千年万年?无敌也是寂寞的,她才不要! 虽说她不想活个千年万年,可长寿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毕竟当皇帝是个很短命的差事,她得给自己留好后路。 不过现在直播后台里还有一些地方她无法打开,不是提醒她无权限,要么就是积分等级不达标。她对这些未知的地方倒是好奇,想看看是什么新奇玩意。 南辞故意绕远道进宫,就是给郑丽时间让她进宫闹一闹。郑丽是她父君的嫡亲孙女,还挺受她父君喜欢的,但是她真不怕郑丽闹,就怕郑丽不去闹。反正闹来闹去糟心的人是她的父君。 说到她这个父君,南辞的心也是五味杂陈。 在她的母皇三十三岁时,聘手下谋臣郑挚为皇夫,也就是她的父君。她父君入宫为皇夫时,他的先夫人已经过世五年,根本不存在郑丽所说的夺人所爱。 即便如此,南辞也实在想不通她的母皇为什么会选中一个鳏夫为皇夫。天下缺好男儿吗?若不是皇夫是她亲爹,她都想她母皇换个皇夫! 可能她的父君确实对她的母皇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吧。 当年她父君只是她母皇身边的谋士,二人也算是相扶相持的主仆,将南辞祖父的子孙一一打下神台,拥立南辞的母亲为女皇,号称昭武帝。 不过南辞很不喜欢他们俩将战友关系发展成夫妻关系。看看现在,她母皇去世了,矛盾一下都凸显出来了。 南辞从小到大,虽是众星捧月宠着,可是女皇从未溺爱她,反倒对她十分严厉。女皇教给南辞的不仅仅是学识,还有为君之道,为人之道。 谁都看出来,女皇是将唯一的女儿看作继承人来培养。可是在女皇病逝之后,郑挚这个皇夫却掌着权利不放手。 第4章 你爹眼神要杀人 当时才十三岁的南辞能做什么? 她小心翼翼活着,生怕触怒了她的父君的霉头而丢命。 这三年来,她就是昭国权贵口中的笑话。 南辞正想着事情,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阿星进来,附在她耳边说道:“殿下,一个时辰前户州金曹在德悦楼被杀。” “知道凶手是谁吗?”南辞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星沉默,不敢插言。 “竟然不知道?”南辞嘴角挂着微笑。“本殿让你派人盯着户州金曹,你们户州来的人就这等本事?” 阿星伏地磕头。“殿下愿意为我户州百姓伸冤,婢子感激五内,怎能故意坏殿下大事。此事确实是我等失责,请殿下责罚。” “起来吧。本殿不是怀疑你,只是这事怪哉。现在谁接手了此案?”南辞扶起她。 “暂时是京兆府的推官林载接手。” “林载。”南辞的葱白指尖轻轻叩打着大腿。“上次也是他接手户州官员的毒杀案吧?” “是的。”阿星抬起头。“殿下,林大人可有不妥?” “没有,进宫吧。” 户州人蒙冤,是因为郑挚想要在户州实行摊丁入亩。 南辞间接了解过一些摊丁入亩的事情,确实觉得这件事做成对朝廷大有好处。 但是权贵的利益就受损了。 户州官场动荡了一阵子,如今已经表面平静了。自然,代价是摊丁入亩并未成功。 当时南辞就知道,就以她父君的性格,摊丁入亩的事必定会再重提。这是她的机会呢。 一入宫门,南辞就打开了直播系统。没多久直播间就涌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是宫斗哇!】 【是不是要有什么修罗场了?】 【搓搓手,小激动!】 看着这些看客跃跃欲试的样子,南辞笑了。 真是想多了! 她现在是个性命难保的小公主而已。她哪有胆量宫斗啊! 【帝女姐姐好可怜呀!】 【帝女姐姐,搞事业,以后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搞事业的女主最美腻!】 南辞身为唯一的皇嗣,进出皇宫没人敢阻拦。但是她没登基啊,她不能随意进入麟正殿,得等郑挚宣见。 过了好一阵,麟正殿里的大臣们陆续出来,都瞧见了立在春风里的南辞。大都没说什么,只是像平常一样打了一声招呼便走了。但是南辞从各种各样的眼神里看出来不少事情。 【刚刚那个穿赭红色官袍的老头眼神有点不对劲!】 【像是要吃人!】 【帝女姐姐要小心!】 赭红色的官袍,还是老头,那只能是一人,太傅白仲。这老头在她母皇驾崩后蹦跶得挺欢。 “殿下,君上宣见。” 南辞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迈步走进了麟正殿。“南辞拜见父君。” 刚商议完政事的郑挚一身疲惫,正倒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见了南辞的声音,郑挚睁开了眼睛。“果果来了,可是有事?” 果果是南辞的小名,硕果的果。 瞧瞧,她来麟正殿只能是有事,不能是因为父女亲情。不过,她确实真是有事啊!没事的话,她还真不愿意踏足这块地。 【帝女姐姐别伤心,你有我们呢!】 【帝女姐姐小心,你爹刚才睁眼那一瞬间眼神要杀人了。我截屏保留证据了!】 【争皇位啊,当然要杀人。】 南辞心底已经毫无波澜。 她母皇驾崩已经三年了,她作为唯一的孩子还没登基,她还能看不懂吗? 事到如今,她活着的理由是她爹还没拿到传国玉玺。 【女皇临终前也算是为帝女姐姐安排后路了。】 【为人父母,必为子女计深远。】 【楼上的,别替郑挚洗白,计深远的是女皇。】 【不是我扎心,女皇也不配那句话。女皇还不是对男人抱有幻想,放权给郑挚,害得自己唯一孩子日子不好过。】 【同意楼上,就不能对男人抱有幻想。你可以不害他,但真不能不防备他!升官发财死老婆!】 刚刚有朝臣在议事,想必郑丽几人没见到郑挚,南辞有些遗憾。 “父君,我想换个驸马。”南辞开门见山。 “程淮可是做了什么错事?”程淮是女皇为南辞选的驸马,郑挚并不想换。况且那程淮真不算是什么大才之人,翻不了什么花样,好掌控。“你不是说他长得好,性子也好。” “那是以前了。”南辞像是耍孩子脾气鼓起了两腮。“他和郑丽两情相悦,我就不做那拆人姻缘的恶人了。免得郑丽又说我与母皇一样夺人所爱。” “胡说!”郑挚冷了脸。 郑丽是郑挚的嫡亲孙女,但是他也容不得郑丽如此羞辱女皇。 郑家人羞辱女皇,往大了说是藐视皇权,往小了说是郑家忘本。郑家有今天全是女皇给予的。不管大小,这都不是他能容忍的事。 郑挚又语重心长劝解南辞:“果果,你和程淮都还小,小打小闹无妨的。等成婚了,你们就明白什么叫夫妻一体了。” “父君,他惦记着郑丽,郑丽也为了他扬言要弄死我,我还和他成婚,去送死吗?” 【帝女姐姐,你失策了!你这么说郑挚更让你嫁给程淮了。他好借程淮和郑丽的手弄死你呀!】 南辞被这么一提醒,心里真是一梗。说的也有点道理呢! “她敢!”郑挚拍了一下桌面上的奏折。“钱裕,你去郑家,传本君的旨意,送郑丽去家庙修行,没本君的旨意,永不得出庙!” 好重的惩罚啊! 南辞可不信他真会这么惩罚郑丽,立刻拦住了钱裕。 “父君,就算您把郑丽弄死,旁人只会说我小肚鸡肠,不过口舌之争,我就把郑丽往死路上逼。那程淮得更恨我了。父君,还是帮女儿退掉这场婚事吧。他们俩也是有情人,成全他们吧。至于我,我也有心上人的。” “你看上了哪家公子?”郑挚一摆手让钱裕退下。 “不是什么公子,是寒门子弟,现在任京兆府推官,林载。不过他已经娶妻生子,又大我那么多年岁,所以我也没想招他为驸马。但是我觉得我的驸马不能比他差。” 第5章 哪来的圣母 京兆府的推官不过正七品,根本不入郑挚的眼,但是确实提醒了郑挚。 “程淮也十九了,确实该有个差事了。等他有了差事,你再观察观察。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能让你母皇伤心。” 都搬出了她母皇,南辞自然不能争辩了。 无妨啊,这次他搬出了她母皇,下回就轮到她搬出来她母皇了。 “那就依父君的。” 不过南辞又提了要求。“父君,您召见林载看看吧。他寒门出身,但是却有大才,只做推官浪费了。” 南辞算准了她的父君不会拒绝,便留在了麟正殿等候林载。 不过没等来林载,南辞却等来了郑丽。 真不愧是郑家嫡女,说进宫就进宫。 当南辞那嘲讽的眼神看向郑挚的时候,郑挚脸色也不好看了。 “父君还是让她进来吧。有话当面说,免得在外说我拿身份压人。” 表面上这个父君是真宠爱她的,南辞心里门清,所以她相信这么一说郑丽肯定能进入麟正殿了。 果然郑丽进来了,还是那刚才那身衣服,但是眼睛红彤彤的,瞧着哭得很厉害。 “祖父。”郑丽一进来就跪在地上磕头,眼泪吧嗒吧嗒掉。 这回变聪明了呢。 南辞饶有兴趣地坐在一旁看热闹。 “起来吧。怎么还哭了呢?” 郑丽和南辞同岁,没少借着陪南辞的由头进宫,与郑挚相处时光颇多。所以郑挚对郑丽比对旁的孙子孙女要多疼爱些。 “祖父,丽丽被人欺负了。” 郑挚看了一眼南辞,南辞坦然回他一笑。 “发生何事了?”郑挚倒是没有立刻责怪南辞。 “祖父,丽丽求您赐婚。” 虽然疼爱郑丽多一些,可是有前提的。郑丽正好踏在了郑挚的逆鳞之上。 他冷眼看她,随手将手边的镇纸扔到一边。“啪”的一声吓得郑丽立刻跪在地上。 “祖父。” “求祖父赐婚我与程淮。” 郑丽立刻嘣嘣磕头。 南辞看她这么舍得自己,都不禁小小心疼一下她。这蠢丫头又被谁忽悠了。 但是也仅仅心疼那么一下,南辞救冷了脸。 “郑丽,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呢。” “我怎么大言不惭了?”郑丽扭头狠狠质问着南辞。“你在人前何时给过程淮颜面?都是我在维护他。你就算是不喜他,可他好歹是你的准驸马!” 说的好有道理呢。 南辞却丝毫没给她好脸子,随手把手边的茶杯甩了过去。 “恬不知耻!” “本殿是何时与程淮翻脸的?还不是你们郑家女儿一个又一个往他身边凑之后!你们不要脸,难道本殿就得忍吗?” “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都是废物!本殿懒得要!” “你要拣废物那就拣,本殿不拦着你!但是你少在本殿面前装腔作势!别学郑冉那套!以为本殿不敢骂人吗?” “当婊子还立牌坊,就说的是你和郑冉!” “果果!”郑挚沉着脸呵斥了一声南辞。 南辞看着自己亲爹脸色不好,她这心里也不好受。郑丽是他的亲孙女,可她还是他的亲女儿呢! “祖父,你看她。她可是一国公主,竟然说出这等污秽不堪的话。” 一听郑丽这么说,南辞刚熄灭的战火又燃了起来。 “污秽不堪?你这种不要脸的人也就配用这种污秽不堪的词形容。稍微高雅的词,本殿都怕你脏了那词!” 【帝女姐姐牛掰!】 【真敢说。】 “郑丽,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程淮生辰,你邀请他吃酒,穿得没比花魁多多少。本殿是给郑家留着面子,没过去撕碎你的衣服把你扔大街上而已!” “觊觎本殿的驸马,你得知道后果!” 这回南辞一抬手又把身边的小桌一把推倒。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不自觉抖动了一下身子。 南辞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钱裕偷偷瞟了一眼南辞,觉得这公主的气势和先皇发脾气时候一模一样。嘴毒,特别敢说,绝对不让自己受委屈。 也许是这公主自幼长在麟正殿,见多了女皇骂人的场景,更何况这是亲母女,像是自然的。 钱裕咽了口唾沫又瞟一眼郑挚。 郑挚脸色早如黑锅。不知是气郑丽还是气南辞,也许都有。 “祖父,她冤枉孙女。程淮生辰,我都是和旁人一起给他庆生的。”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南辞没想到郑丽这般嘴硬。 真是不识趣! “用不用本殿把绣坊的人喊来,对对账,看你买的那件衣服花了多少银子!” 此话一出郑丽就白了脸,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惶恐地盯着郑挚。 郑挚懒得多看郑丽一眼。“滚回府,没事少出门!” “祖父!”郑丽不甘心。 郑挚不给她机会,一个冷冷眼神把她要说的话都逼了回去。 钱裕识趣过去送着郑丽出去,屋里只剩下南辞和郑挚二人。 “果果。”郑挚疲惫地看向南辞。 装慈父,装可怜,都不管用了。南辞心里头冷讽一声。 【那是你亲爹!不孝女!】 【楼上,你爹把你妈给你的家产霸占了,你还得感恩戴德磕头谢谢呗!】 【哪来的圣人,快给我播撒点爱人,我最近缺钱。】 【你缺钱,他是缺心眼。】 “父君,我知道你会让我忍程淮,我可以忍。但是郑家人再来挑事,我可不会忍他们!他们应该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别盲目给郑家惹是生非。” 南辞立刻堵住了郑挚的话。 郑挚沉着脸,听明白了她的画外音,他笑着摇摇头。 这个时候钱裕进来,禀报林载已经等候在殿外了。 “宣。”郑挚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载从命案现场匆匆而来,身上还带着血腥味跪在郑挚面前。 “本君看爱卿风尘仆仆。” “启禀君上,今日有一位户州进京的官员死于非命,微臣刚从命案现场过来。” 听完林载这么一说,郑挚立刻挑眼看南辞。这个女儿小小年纪,心思不少。 什么心悦林载,都是鬼话,是想把林载推到他面前才是目的。 第6章 假新欢和假旧爱 “可有什么发现?” 郑挚虽不是皇帝,可是女皇放权给他,又何况他做了三年掌权者,他身上的积威也是压人。林载是同进士出身,又身无背景就只为小书吏,后来爬到推官之位。他哪里见过郑挚,此刻便小心翼翼地磕头。 “回君上,死者为户州金曹,是在押妓时被连捅三刀而死。他死……” “户州金曹?”郑挚打断了他的话。“他为何入京?” 南辞立刻瞟了一眼他。她猜的没错,她的父君也关注了户州之事。户州官场昏暗,摊丁入亩之事失败而告终。 但是就依照她父君的脾气,必定会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 她把林载送到他面前,就是想把林载推上位,整顿户州,替户州蒙冤百姓伸张正义。如果她的父君也想整顿户州,也许就会顺手推一下林载了。 “死者被调任到户部任职。只是任命还没下发,他便逗留在京都多日。” 听完林载说完,郑挚冷笑一声,看向南辞。“果果,你有什么想法吗?” 户部啊! “回父君,谁是凶手南辞并不知。可是这户州金曹身为朝廷官员,流连风月,想必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郑挚也是反感官员贪恋女色。他看了一眼林载,又看向南辞。“就让程淮协助林载查案,也算是历练历练。” 【这是什么修罗场!】 【假新欢和假旧爱,有点看头呢。】 【那请问,帝女的真爱究竟是哪位?】 【女主是“灭绝帝女”,绝情绝爱!】 直播屏幕立刻被评论屠屏了。 南辞没反驳。只有程淮入官场,做的事越多,才能让她找出他更多的破绽,辨别他到底是人是鬼。 至于梦里程淮杀她这事,她并不十分在意了。 况且被她挖心之人,她见都不可能见到,她何必放在心上。 【等等,帝女姐姐,程淮说你杀他?他重生的?】 见有人质疑程淮,南辞立刻解释那是梦里,不是现实。 【帝女姐姐,宁可信其有,还是小心为好。】 她会的。 就以为现在她和程淮两看两相厌的状态,将来也真有可能生死搏杀呢。 “既然父君愿意给程淮机会,那就让他试试。好歹也是名门出身,整日游手好闲也不成样子。” 南辞阴沉脸,明显在说她不乐意。可是她嘴里仍替着程淮“打算”。 “林大人,程淮若是有眼高手低的迹象,您就拿出您推官的威严。他只是协助您,无官无品,得让他清楚自己身份。” 林载微微张嘴,显然被南辞的话惊讶到了。 “微臣省得。” 郑挚也不知这个女儿为何突然和程淮较劲,但是花季少女多少都有些青春美梦,他也没就没打击她。就算感情吃亏了,可是他的女儿亏得起。 “你们都退下吧。” 郑挚也懒得为这点儿女情长浪费时间,便打发他们下去。 “南辞告退。” “微臣告退。” 南辞与林载一同退出麟正殿。 郑挚坐在龙椅上,盯着南辞的背影好一阵,指尖搭在书案上轻轻叩打着桌面。 从麟正殿出来,南辞叫住了林载。 二人面对面立在麟正殿殿前,夕阳余晖将二人的身影拉长映在空旷的白玉阶上。 “林大人,本殿让你在父君面前露面,得抓住父君给你的机会。户州缺一位青天大老爷。” 林载身材精瘦,个子也不甚高,远远看着佝偻着的身材没比南辞高大多少。 听到南辞说到户州,他抬起手捋了一下八字胡,原本畏畏缩缩的目光立刻变得清澈又犀利。 “殿下,您下的赌注有些大了。” 南辞回头看了一下麟正殿,又转头对上林载,笑颜如花,女子的娇羞都浮在脸上。 “本殿觉得下赌在林大人身上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林大人查案若是遇到麻烦,可以随时来公主府寻我。” 林载立刻躬身施礼。“殿下,君上明察秋毫,颇有威仪,那些蛀虫贼人不会猖狂太久。” 这就差直接说郑挚应该称帝。不仅仅是林载,满朝文武都认可郑挚的功业,明里暗里都让南辞不要和郑挚争夺帝位。 “不仅是你敬佩他,本殿也敬佩。”南辞从不否认她这个父君的本事和功业。 “天下安定,离不开他,但是他已经五十五岁了啊!” 南辞的嘴边挂着纯真善良的笑意,可是那双眼睛一眨一眨过后露出了骇人的威严。 “殿下才刚及笄之年,总归岁月还长着呢。” “你说得对呢。”南辞也确实从来没把郑挚当做敌人。只要他不对她下手,她不会对他先下手。 虽然她防他,可她更防郑家人。只要郑家不兴起,这龙椅让她的父君再坐十年又何妨。可是郑家人不安稳,总想承接这帝位,怂恿郑挚登基称帝。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能坐以待毙。 【帝女姐姐这情况,我倒是想起来武皇那些大侄子了。帝女确实得防着郑家。】 【帝女姐姐是不是想借着程淮和郑冉的私情拉郑家下水?】 【帝女姐姐不是恋爱脑,她走的每一步都是有用意的。帝女姐姐,加油,你一定要坐上皇位,成为第二个女皇。】 【说实话,我万分佩服先皇。一个女人陪着爹爹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又干翻众兄弟登基,这妥妥的大女主人设。】 【女皇是事业挂,帝女姐姐,你绝对不能给女皇丢脸!】 南辞看着屏幕上的留言笑了。 她怎么可能是恋爱脑呢。如果是恋爱脑的话,她早就追着程淮满街跑了。毕竟程淮那脸蛋可招女人稀罕了。 从她母皇驾崩算起,她低眉顺眼是为了积攒实力。如今三年孝期已过,她就不能再低调下去了。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她也该为自己在朝堂上谋得一席之地。她就算不登基称帝,也该上朝参政议政了。一直像现在这么富贵闲散下去,身后扶持她的人也寒了心,她也就彻底废了。 从皇宫出来,南辞吩咐阿星:“让金先生晚上来一趟。” 第7章 帝女要一心搞事业 随后她又沉沉说了一句:“阿星,从今天起,我们该动起来了。” 阿星仰望着南辞,嘴角抿了又抿。“殿下,阿星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赴汤蹈火的又何止是阿星,她南辞也是一样。 她得学她的母皇,她的江山她自己打! 【主仆同心协力,其利断金!】 【这次网站终于换风格了,不给我推荐什么狗血虐恋了。帝女要一心搞事业!我支持你!】 【帝女就是霸气,江山绝对不能让给那些宵小之辈!】 【该叫女皇姐姐!】 【帝女姐姐,我是新来的,有机会让我看看你的后宫!】 南辞看了一眼自己脑海里屏幕上的指数。 她在心里默念了几声,然后屏幕上就打出来她所想的字。 “晚上继续播。” 也没有在意观众愿不愿意,南辞立刻关闭了直播系统。 “阿星,让人盯着那个林载,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小心别被父君的人察觉。” 南辞怕她不理解,耐心向她解释:“那林载是户州人。他虽入京为官也有几年,可是根基在户州。你怎知当年那些蒙冤的人中就没他的亲眷?” 阿星抿紧了唇,真正向南辞磕头:“苍天有眼,让婢子遇见了殿下。” “起吧。这天下是本殿祖父和母亲亲手打下的天下,本殿断不会让它毁在我的手中。本殿如今被身份掣肘,可是能做的,本殿仍会去。本殿不能做的,你们也别逼本殿。本殿不能为一小群人而放弃天下人的利益。” “这天下不平事太多了,阿星,本殿只能管到一小部分。” 春日夜色还是有些凉。 一个身影从公主府角门匆匆进来,直奔向南辞的书房。 南辞正在看书,听到了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去迎。 房门被打开,阿星将人送到屋里,又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站在门口。 南辞看着硕大斗篷下晦暗的脸,才稳稳地说道:“劳烦金先生亲自过来了。” “殿下客气了。殿下让微臣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待?”金先生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 【各位,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金先生的声音像在宫里那位身穿赭红色官袍老头的声音?】 南辞一下咽了口口水。这观察力真强啊! 【楼上兄弟,帝女姐姐夸你呢!】 南辞脸一红。 【帝女姐姐脸红了,好可爱!】 【原来帝女姐姐也会害羞呢!】 南辞整了整心绪。“让金先生过来,是想和先生打声招呼,本殿要换驸马了。” 今天麟正殿的事有风声传到外面,金先生听闻后并不意外。“殿下可有什么安排?” “三年了,孝期已过,和程淮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可是程淮资质平平,又不与本殿我同心同德,让他占着驸马位置浪费了。” 金先生联想了一下今日麟正殿发生的事。“殿下可有人选?” “纪从铠的长子纪缮。” “用意有些过于明显。”金先生提醒南辞。“殿下,现在不是太过冒头的时候。” 纪从铠已经被调去南线,手握重兵。她想让纪缮成为她的驸马,那意图太明显了。 “先生说的对。”南辞玩味一笑。“所以今日本殿才在父君那里提到了林载,让林载做个幌子。” 金先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殿下心智颇有先皇风范。” “是吗?”南辞得意一笑。“本殿会做得更好的。” 说完她又敛下笑容,十分严肃地告诫金先生。“先生,纪缮的事情万不能声张出去,免得被父君知晓。” “好。殿下可还有吩咐?”金先生问了一声。 “没了。本就是想告知先生关于纪缮的事情。这件事还得先生多帮衬,让整件事做得像一些。”南辞又叮嘱一番。 金先生应承下来,见没别的事就赶紧离开了。 等他离开了,书房里间走出来一人,看着南辞笑了。 “你倒是把他耍得团团转。” 南辞也看向他,冷笑一声,脸上不似刚才的亲和,反倒是十分厌恶。“父君既然派他来监视我,我总得好好利用一番。” “那你也不该把我牵扯进来呀!”纪缮白她一眼。 南辞走到他跟前,将手搭在他胸口,娇滴滴地喊着“纪缮哥哥”。 “你可别!”纪缮往后一退。“你这样,我受不了。” “不这样,我以后怎么好明目张胆去见你呢?以后我见你,见林载都有了很好的借口。” 被南辞这么冷冷一嗔,纪缮一挑眉,然后心领神会。“这三年的布局,是该见成效了。” “大良国那面就请纪缮哥哥多多费心了。”说完南辞福身一拜。 除去那声做作“纪缮哥哥”,纪缮倒是能心安理得受这一拜。 “那哥哥走了啊!”纪缮笑着一摆手,然后飞快从后窗翻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南辞又看了一眼直播屏幕,都是笑话金先生和夸赞纪缮的话,还有就是一些她看不懂的字符,并无特别之处,所以她就又关了直播。 前朝夏末帝昏庸最后亡国。夏朝一分为二,北为昭国,南为大良国。两国皇室原本就是夏朝世家大族,多有联姻。夏朝灭亡前,南家另外一房的嫡长女就是女皇的堂姐嫁入南边世家崔氏嫡长子。 现如今崔氏因为长房嫡妻为南氏女,在大良国愈发不得宠,已经边缘化,远离核心权利。南辞想拉拢过来崔氏为己所用。 只是崔氏一族在南方根深蒂固,想让他们迁移到北方是绝无可能的。只有想办法让崔氏同意在大良国搅动风云。她手里的筹码不够多呀。 “殿下。”阿星进到书房。 “什么事?”南辞收回思绪重新坐到书案边。 “探子来报,林载大人似乎已经查到嫌犯身份了。刚刚他离开京兆府,直接去了北城。” “动作真快。继续跟踪,保护好他的安全。”南辞没想到林载这么快就有线索了。“让你们的人不要乱动,免得破坏了林载的计划。” 第8章 穿越 “婢子遵命。”阿星遵命离开。 南辞看了会书就将书签放好,然后就洗漱睡觉了。 在府里憋了几日,眼看着摘星汇要召开了,南辞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坐在马车里,南辞看似闭目养神,她一直在查看自己直播系统的后台。 这两天她没有直播,一直有人在给她留言催她直播。 一来是被迫营业,她不太愿意自己的生活时时暴露在人前。 二来,她觉得得细水长流,只要保证这个直播系统与她一直绑定就可以了。如果一股脑花样都玩过了,到时候她江郎才尽直播指数不达标,因此受到惩罚就得不偿失了。 南辞做个一个直播预告。刚挂上没多大功夫,她的直播后台就被各种信息塞满了。 她还没播什么劲爆的内容,这些看客就对她的内容念念不忘了? 南辞搞不懂这些看客的想法,只是笑着关闭了直播系统界面,准备到了目的地再打开直播。 从公主府出来,公主仪仗直接奔向了京城边的北国馆。 北国馆是昭国举国之力打造的文化地标。 这里不仅依山傍水,更有海量的藏书和供文人休息交流的居所。只要是文人雅士,不分贵贱,都可以凭借身份文牒盖章之后免费居住五日。而且北国馆旁边就是昭国的国子监,更有不少国子监学子来北国馆参与文人雅士的集会。 这么一个文化聚集,思想碰撞的地方,竟然是郑挚一手打造出来的。 所以南辞觉得他也不是不适合做皇帝。 在北国馆正门前,南辞打开了直播系统之后就下了马车,一步一步走进北国馆。 可是她刚走了几步,一道冷光就射向她。阿星一拉南辞,南辞一个趔趄,一只羽箭钉在了南辞身后的马车上。 侍卫们立刻将周围围了起来,有人立马奔向了箭射来的方向。 南辞缓了一下怦怦跳的心,然后看向了四周。本来周围已经跪满了人,听到了“有刺客”的声音,不少人都抬起来头,却见南辞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丝毫不慌乱。 “惊扰到各位了,都起来吧。”南辞沉稳有力的声音像是定心丸,一下安抚了慌乱的人们。 南辞回身走几步拔下那箭羽,打量一番。 “就此等箭术,也敢拿来行刺。” “宵小之辈不过尔尔,妄想行刺先皇留下的唯一血脉进而改朝换代,自不量力!” 南辞一把就折断了箭羽,扔在了地上。 “先皇创立北国馆是为了培养栋梁之才,兴国安邦!此等逆贼犯上作乱,玷污了北国馆,本殿岂能善罢甘休!” “不管你们是谁,本殿在此放下话,蝇营狗苟之辈本殿见一个杀一个,看尔等如何猖狂!” “后日便是北国馆两年一次的摘星汇,本殿就在猎场上等着你们!” “若是不服,来战便是!” 阳光照在她头上戴着的金翅冠上,闪烁的光芒衬托得她更加自信,耀眼。 【帝女姐姐真是有女帝风范。】 【不用烟熏妆就有股狠劲,真是厉害。】 【自带BGM的女主(* ̄︶ ̄)】 【不过刚才那一箭真是凶险,幸亏帝女姐姐身边的婢女机警。】 【给阿星加鸡腿!】 【刚才帝女姐姐说参加摘星汇,难不成帝女姐姐也懂武?】 【明天一定要看帝女姐姐表现,绝对不能错过!】 今天也不能错过呀!一会带你们看一下昭国文人的大作。 【帝女姐姐是有内涵的人。有的帝女直播化妆,护肤,我真的尴尬死了。我们什么护肤品没有,医美也先进,用得着看她们显摆她们多富有吗?】 【同意+1。直播服饰穿搭还好点,那些美妆直播,我都尬死了。我都能用脚抠出来一个皇宫了。】 【同是人,为什么女人就得研究脂粉,男人搞事业呢?女人也可以撑起半边天!南辞,你就搞事业,千万别做什么小女儿姿态,也别媚男!要听劝!】 【对,权利在手比什么都香!媚男是什么狗东西,到时候是男人媚你!】 看着这些人这么怕她误入歧途,南辞觉得真是好可爱的一群人。她走到今天都坚持搞事业,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她退后一步,除了死没别的出路。 她才不要死呢。 进入了北国馆,走在长廊里,南辞又看着两边石碑上雕刻着的名人雅士的光辉事迹。 【啊啊啊啊!这好像碑林啊!穿越时空了!】 走到一块石碑前,南辞静静地看着,上面刻着的是郑挚的各种言论。 “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 “天下大同。”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南辞发自内心的承认这个父亲是一个有内涵的人。他也确实帮助她母皇做了很多政绩。 【这郑挚是穿越男啊!那可是始皇帝的言论,他也好意思变成他的!】 【不要脸!那是政哥提出来的书同文,车同轨!】 【郑挚竟然是穿越男,怪不得他肯屈居与女皇之下。一般真正古代男人是不会承认女人比他强的。】 【现代男人也未必会承认。】 【《谏太宗十思疏》中有“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这是我初中课堂死记硬背的!郑挚你剽窃啊!但是你能真正懂这句话的含义,我就原谅你。】 【不要说古代了,现在还不是有那么多男人不承认自己不如女人。】 【其实郑挚还好了,他是有脑子的,穿越没瞎搞,而是脚踏实地做事。你看看有些穿越人都干了什么狗屁事。】 【北国馆像不像大学城(* ̄︶ ̄)】 【郑挚,我恳求你别剽窃诗词。你把老祖宗那些政治思想实现了,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楼上,郑挚看不到的。】 【衰!】 跟在南辞身后的几位北国馆任职官员看见南辞面对着石碑,脸色神色异彩纷呈,都纷纷猜测起来南辞对郑挚的看法。 “北国馆建立之初,君上这番言论着实震撼了许多人。”北国馆的馆长秦殊先生说到。 南辞回过神,不再关注直播刷屏。 第9章 阳谋 她知道她的父君能坐稳朝堂,不靠阴谋诡计,而是阳谋。他靠他自己的才学,本事,见底,让世人信服。 南辞深深出了一口气。 “先生所言极是,父君的见地非常人能比。也难怪母皇生前会放弃自己的原则,聘父君为皇夫,放权给父君。” 南辞伸出手摸着那石碑。“如果母皇在世,她应该也愿意让父君助她建立一个清平盛世。可惜啊,母皇不在了。” 她才不会把所有功劳给她的父君。就凭他是一个活人吗?她的母皇明明更尽心尽力治理天下,不到五十岁就心力交瘁而亡。她的功绩不该让给别人。 “殿下节哀。先皇与君上都是千古难寻的人物,是世人仰望的英豪。”秦殊由衷说到。 南辞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路过刻有《农桑论》的石碑,南辞驻足看了一会,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先生把北国馆经营得太好了。去年过来的时候,这石碑林还没这么多石碑。可见这半年多北国馆吸引了更多文人雅士。” 秦殊捻着须髯,轻声一笑。“当初君上提议建立这个北国馆,老朽甚是不同意,只道是劳民伤财。十年了,这北国馆为昭国吸引了各地各色人才,为复兴昭国做出巨大贡献。当初是老朽狭隘了。” “谁都不能否认父君对昭国的贡献。不过先生这十年也是劳苦功高,也不能无视先生的辛苦。本殿听说先生的孙辈也在北国馆求学,是特意来参加后日的摘星汇吗?” 提到秦家的孙辈,秦殊便是眉眼舒展开来。“都是胡闹。老朽有六个孙子,只有老四是踏踏实实读书苗子,其他作天作地,没少闯祸。倒是仅有那两个孙女上进,想要在摘星汇上试一试。” “先生不能这么说。本殿记得父君说过,学问得百家齐鸣,不能独尊一家,这才能促成昭国文化的发展。几位公子各有千秋,是好事,是秦家繁荣绵长的基础。” “承殿下吉言。”秦殊拱了拱手。 “话说回来,参加摘星汇的文人雅士太多,先生多派些人查看一番。今日本殿来北国馆的行程隐秘竟然也遇到了刺客,想必这刺客在北国馆住上有一阵了。” 南辞提到今日的刺客,秦殊就沉了脸,声音也带着怒意。“殿下放心,此事老朽必给殿下一个公道。” “诶,先生不必执拗此事。本殿从小到大经历过多少生生死死,对此已不在意。本殿怕的是他国借摘星汇作乱,毁了昭国的根基。这些名人雅士,都是昭国的未来。” 南辞说得诚恳,秦殊心里敬佩。“先皇和君上会教子。我昭国的复兴有望。” “昭国的未来不是一人之功,不是父君,不是本殿,也不是先生,而是整个昭国上下。君臣同心,举国同力,昭国才有未来。父君聘先生为北国馆馆长,就是将昭国民众启蒙的重担交给先生,先生还得多劳心一番。” 秦殊撩袍跪下。“殿下放心,老朽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助君上与殿下完成昭国大业!” “快起!”南辞忙搀扶起秦殊。“先生不必跪,先生的满腔热血,一心为公,南辞都懂。先生大义!” 一行人还在往前走,南辞看到迎面走来的人。 程淮怒气冲冲,走到南辞跟前。 “殿下是把我当做刺客吗?” 南辞抬头望他。“你这从何说起?” “殿下的暗卫将我的居所翻个底朝上,殿下不给我一个说法吗?” 见他这般理直气壮,南辞反倒笑了。“程淮,父君已经下令让你跟随林推官办案,你为何在此?” “我来参加摘星汇,不可吗?”程淮像个刺头,大大咧咧白她一眼。 “你有皇命在身却擅离职守。想参加摘星汇?呵,是想拿你驸马之名换个名次在外沽名钓誉吧。” 南辞恨不得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赶紧回林载身边配合他查案,少在这给本殿丢人现眼!” 南辞看向自己的护卫。“把他给本殿押回京兆府。他敢逃,把他腿打断!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还想参加摘星汇,你丢的是谁的脸!” 周围人都被南辞的气势镇住,丝毫不敢上前为程淮说好话。 “殿下。”一个暗卫跪在南辞脚边。“这是在程公子房里搜到的。” 南辞接过一把羽箭,仔细查看了一番。 一模一样的制作工艺,箭身都隐藏了一个小小的火焰标志。 这“证据”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大好机会送到她面前,她浪费了不可惜吗? 【帝女姐姐666】 【赶紧退婚。这种脑残早晚会给你惹出事来。】 【+1】 南辞把羽箭扔到了程淮面前。“说吧,这羽箭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为摘星汇准备的。殿下难不成以为我是刺客?”程淮嘶吼一声。 “你文不成,武不就,还想参加摘星汇?”南辞弯下腰捏住他的下巴。“程淮,你除了这张脸能有点看头,你还有什么本事?” “父君给你安排差事你都敢擅离职守,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 “我杀你有什么好处!”程淮怒目瞪她。 是啊,她也想知道。这是第三次了。她还能相信他全然无辜吗? 那个梦未必全是梦。 “你还知道啊!”南辞立刻冷了心肠。“把他送到父君跟前,让他亲自向父君解释。” 护卫立刻押着程淮离开。 南辞又吩咐暗卫。“继续查,不要放过蛛丝马迹。” “殿下。”秦殊走到南辞身边。“可需要臣做什么?” “先生照旧就是。”南辞继续往前走,丝毫没被刚才的事影响。“今日的事绝对不是凑巧。” 南辞伸出来三个手指头。秦殊未全懂。 “这两个月,本殿已经经历过三次凶险,每次都和程淮有关。你说他是太笨还是太聪明?” 秦殊明显也被问住了。 就刚刚程淮的表现,秦殊不觉得他是个有头脑的人。 “人不可貌相。殿下谨慎还是对的。” 第10章 这不会是个男绿茶吧? 南辞和秦殊一边走一边说着闲话,可是直播屏幕已经炸了。 【可别洗白程淮。】 【这哪是洗白。不过帝女姐姐直播也没多久,我们也不知道程淮以前是什么样子。】 【女皇给帝女姐姐选择驸马,总是有考量的吧。女皇去世前也许给程淮什么任务了呢。】 【可是程淮心里有小白莲,还为了小白莲与帝女姐姐对骂,已经不止一次了。男主可别是他。我膈应。】 【那个,我弱弱插一句,不喜勿喷。程淮好像从来没在公众场合护着小白莲吧。】 【难不成他在保护帝女姐姐?不要对他抱有希望了。在郑丽和郑冉面前笑得像个花蝴蝶。】 【就算他保护了帝女姐姐。可是帝女姐姐把他往死里踩了,他一点怨念都没有?反正我不接受程淮做男主。】 【我赌三根辣条,程淮是男主。】 【就他那傻样,楼上,你逗我玩呢!】 【有没有可能程淮是重生的?不然他怎么那么准就和三次刺杀有牵连。】 【楼上,你的脑洞可以!如果前世他负了帝女姐姐,这一世更得死死虐他!】 【帝女姐姐不是梦到未来程淮要杀帝女姐姐了吗?】 【还有这事?我竟然错过这个了!那帝女姐姐,你可得小心了。这刺客说不定真是程淮派来的。】 【就冲程淮这脸,脸在江山在,洗白让他当男主吧!】 回到住处的南辞开始翻看评论,最后皱了皱眉头,一脸生无可恋。 “三次遇刺,程淮都有关联,他未必是在保护本殿,也许他想掩盖什么秘密呢。” 听到南辞这么说,立刻有人接话表示同意。 【这达官显贵呐,真正脑残的太少了。】 【我们负责看戏,别影响帝女姐姐判断。】 “我出门来摘星汇,虽不是临时起意,可是也极其保密,刺客是如何知晓我的行程呢?” 【帝女姐姐,刺客可能事先知道你的行程,这个就得你慢慢找身边的内鬼了。还有一种可能,你出门之后有人知道了你行程,快马加鞭来到北国馆布置了。】 “有道理是有道理,只是程淮这个大谜团更让人犯愁。” 南辞手撑在脸颊上,轻轻揉搓了几下。 “这些就由暗卫去查了,用不到我费心。” 【帝女姐姐,我们看好你哦!】 【帝女姐姐,到时候让我们多看看美男子,过过眼瘾。】 “好。听说魏州第一公子会来,到时候我们一起一饱眼福。” “听说他长得不错呢。也许就是公子世无双呢。” 一拿魏州第一公子当噱头,屏幕又噌噌刷了起来。 她闲聊了一会就让暗卫去调查她来到北国馆前一个时辰都有什么人进出过北国馆。至于她身边的内鬼,只能等等想办法试探了。 下午下起来绵绵细雨,南辞让阿星准备好雨伞,她撑着伞出了门,直接去了藏书院。 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拿着昨晚未看完的书,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一步一步走进了藏书院。 【神仙画面,帝女姐姐好美!】 【我看什么江南烟雨,看帝女姐姐就够了!】 【帝女姐姐,你换驸马吗?我觉得我可以!】 【帝女姐姐,驸马性别别卡得那么死!】 看着屏幕热闹非凡,南辞嘴角挑了挑。她确实觉得她这张脸好看呢! 【岂止是好看,神颜,我就吃你的颜!】 【帝女姐姐也很自恋呢!谁让咱有本钱!】 对,她有本钱! 南辞挺了挺身板。 【看着帝女姐姐去勾搭男主了,我心不痛快,我要去做男主!】 【楼上,你确定你要做的是男主吗?先看看自己的脸能拿得出手不!先比过程淮再说!】 【不要提那个程大傻,晦气!放着这么美的帝女姐姐不要,竟然看上了装模作样的小白莲。】 藏书院里有十栋藏书楼。南辞径直去了一栋藏书楼,让阿星守在楼下,一个人缓步上了二楼。 在窗边,一个少年正在低头读书。窗开着些许缝隙,淡淡的光打在少年身上,让人莫名觉得很是舒心惬意。 【这不是男主!男主不该是霸总吗?】 【霸总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流行小奶狗!】 【帝女姐姐,不要沉迷情爱,搞事业!什么都不如事业香!有事业就有各种狗!】 【帝女,你要学程淮吗?千万别吃着锅里惦记碗里。我想看大女主!不要小情小爱!】 【楼上,帝女可不是程淮。程淮才是吃着帝女的饭,惦记着外面小白花。帝女可没吃程淮的饭!】 看到这,南辞的心突然揪了一下。随后屏幕上出现她想说的话。 “感谢各位的提醒。若是我有思虑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提醒我。” 【帝女太谦虚。】 “柳珩。”南辞轻声呼唤了一声。 柳珩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楼梯。“南辞来了,快坐,我发现了好东西。” 【叫得好亲密,不会是个男绿茶吧。】 【弟弟,请让我看看你的茶言茶语!】 “哦?什么好东西?”南辞快走几步坐在他对面。“让我看看。” 柳珩把手中的书翻过来给南辞看。“关于修渠灌溉田地的,我觉得可以实施。” 南辞低头看着他手指指着的地方。 【石碑林里有篇《农桑赋》是他写的吧?】 【不是男绿茶,这男主也算实用主义,没见色就扑。但是我想生扑帝女姐姐!】 【各位,谁告诉你们这是男主的?】 【好像确实没人说这个柳珩是男主哈!帝女姐姐,别要男主,搞事业,开后宫!坐享齐人之福!】 屏幕一下又热闹起来,南辞努力让自己不看屏幕,将精神都专注在书上。 过了一会,南辞又把书还给柳珩。“确实不错。不过我觉得可以改进一下。这书所介绍方法适合我们这的地形地势吗?” “你想得真仔细。”柳珩手按在书上。“我看了半天只觉得这方式好,却没想到我们这的地势。” “这就叫集思广益。你找到了方法,我来改进。正好我也有庄园,可以让下面的人试试。”南辞很是认真叮嘱他。“柳珩,要尽快给我方案。” 第11章 朕的江山等着朕 “最近恐怕不行了。”柳珩有些犯难。 瞧他神色有些愧疚,南辞安慰他。“若是有事就先做别的,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 柳珩很是认真地道:“家里给我订了门婚事。再过几个月我就要成婚了。过几天,我得南下去送聘礼了。” 一听到柳珩这么说,南辞只是愣了一瞬,便笑着恭喜他。 “那是大喜事。嫂夫人可是哪家的姑娘?” “真州韩氏的嫡次女,叫韩玫。” “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南辞拱了拱手。“祝君新婚大喜。” 【帝女姐姐竟然被甩了!】 【谁规定帝女就得拥有一切的?】 【我也觉得这柳珩选择的对,明明不是一路人,就别凑一起了。】 见南辞神色无恙,柳珩松了口气。他不想尚公主,他知道自己的斤两。 “多谢殿下。” 他很少称呼她为殿下。 年少慕艾,至此结束。 南辞并不觉得可惜,她从来没想过让柳珩做她的驸马乃至皇夫,现在这样刚刚好。最好的一切都留了下来。将来的她肮脏不堪,她不想被纯净的他看到。 “我身份特殊,待你大婚的时候,我也不能送你贺礼了。”说完她从旁边拿起笔蘸了墨,沉吟了一会。 她在他看的这本书上画了一朵花。 寥寥几笔,却是将玫瑰的英姿都画了出来,仿佛如她挺直着腰板迎着风霜。 【帝女姐姐真是好功底!也是真伤心了。】 “殿下的笔力更进一步了。”柳珩轻轻吹干了墨迹,又似随意说道:“以后我恐不会在京城逗留了,多半定居在真州。在这还望殿下珍重。” 柳珩是家中三子,上有两位兄长,下有一位幼弟,确实不是最受父母喜爱的孩子。可是他定居真州,就算不是入赘,也差不多了。 他可是士族啊! “为何?”南辞蹙眉。她不想柳珩为了旁人而毁掉他的前程。虽说他不似旁的学子专研功名,只醉心于农桑之上,可也不该埋没他的才华,成为一个被人奚落的赘婿。 柳珩无奈低下头。“韩家太爷不舍得韩姑娘远嫁,我父母又真心想促成这门婚事,便在真州安置了宅院,让我婚后定居在那。这也算了成全了他们祖孙的情意。” “也是成全了柳韩两族!”南辞冷了脸。“你就不会争吗?你将来留在真州就永远低人一头,你还如何展示你的抱负。” 说完这话,她对上了他躲闪的目光便后悔这么说话。“对不住,这不该由我插嘴。” “无妨。我也知你是为我着想。我本就胸无大志,只想侍弄着田地间的那些琐事。定居真州,我也不必去争功名,这样我也算是得偿所愿。” 说到这柳珩又低下了头。 “你该为自己打算了。”他虽不争,但也知如今局势,多少知南辞的苦楚。 可惜他无能为力。 他能力平平,柳家也无权无势,成不了她的助力。 就算他有能力南辞也不会拉他进泥潭。她从未想过要他做驸马,就怕伤了他。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还是干干净净做个闲散富贵人为好。 “你不用担心我,我早就打算好了。纪缮,你听说过吧。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性情虽急躁一些,但对我不赖。至于那个小白脸程淮,我会找机会甩掉的。” 虽是说得轻松,南辞的脸上没有笑意,柳珩明白他们俩都是身不由己。他可以逃,她却逃不得。 他拿起了书,放在胸前起了身,向南辞深深躬了一礼。 “殿下,此次一别不知何年岁再见,珍重!” 南辞坐在那里不动,只是看着他紧绷的两腮,最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能送君千岁,只求君今生万福。” 听着她的祝福,柳珩的心突然颤了一下。“谢殿下,柳珩告辞。” 随着下楼的脚步声渐渐消散,南辞推开窗,看着小路上的白纸伞,唇动了又动,最后还是咽下了那一声呼唤。 她没有泪,但是心还是疼了那么一下。 疼过了之后,她笑了。 【心疼!】 【帝女姐姐勇敢!】 【开始搞事业吧!】 【人生路漫漫,也许会遇到更好的呢。】 【这柳珩属于白月光了吧?】 【绝情绝爱的帝女,所向披靡!朕的江山等着朕!】 南辞什么也没说直接关了直播,梳理着自己的心情。 过了一会阿星上来。“殿下。” 南辞红着眼,像是吞了万千刀片,声音就卡在嗓子里,如何也发不出,只剩下了疼。 阿星上前斗胆抱住了她。 “殿下的姻缘花开了之后,一定会有一段锦绣良缘。” 锦绣良缘,她不奢求。 南辞抱住她,只是哽咽了一声,再无任何声音。 阿星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留着柳公子在殿下身边太危险了,殿下很清楚的。” “阿星,我才十六岁啊!” 是啊,不是二十六岁,不是三十六岁,小小年纪本该在父母身边承欢,可以享受着青涩的情爱,可她却承受了太多苦楚。 阿星知她苦。 “欲承冠必承其重,殿下,命万般不由你任性。” 听完阿星的话,南辞松开她,看着窗外天际渐渐染起的霞光。 “当年母皇更难。” 说完她起了身,慢慢走出了藏书楼,一步步愈加稳重。 她的母皇史无前例,在一片荆棘中开辟了新天地。虽然这片天地还没那么美好,但是她愿意添一份力,让天下女子更自由。 因为刺客之事,本是活跃的北国馆沉闷了许多,走了一路也见不到几人。 回到她的住处,暗卫首领已经在等她了。 “可是有收获?” 南辞端坐着,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才颓丧的情绪。 “回禀殿下,属下查到在公主出府到遇刺这个时间段,程公子房间有二人进出。一人是程公子贴身小厮金九,一人是世家公子狄琛。这二人已被监视起来。” “去查下狄琛周围亲属关系,任何细小的关节都不能放过。” 暗卫首领迟疑了一下。相对于狄琛来说,金九更容易拿到程淮的羽箭。但是他并没开口,直接领命离开。 第12章 第一公子没要求吗 南辞抬起头,与房梁上的一双眼对视一番。 “你说刺客会是谁?” “我说是郑家。”房梁上响起懒洋洋的声音。 “你下来!”南辞递了一个眼神。 随后一个矫健的身影一闪,一身青灰色的暗卫站在了南辞身边。 他是女皇为南辞选的贴身影卫,平平无奇的长相放在人堆里绝对没人信他是皇家暗卫。他贴身保护南辞有十年了,是南辞最信赖的人。 “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他身为贴身影卫是没有名字的,但是南辞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南离。 一开始南离不敢接受这个名字。南,可是国姓呀,他还想活命呢。 “谁说这个南是国姓的意思?这是东西南北的南!将来本殿再添个影卫叫北合!” 女皇听了也是一笑了之,准了南离的名字。 但是北合却一直没出现,都是南离精心保护着她。 南离是她的影卫,亦如亲人。 “你帮本殿盯着程淮,好吗?” “他确实有些怪。”南离一直跟在南辞身边,自然见识过程淮过去的样子。“可是他怪也有二年了,殿下怎么才想起来盯着他了?” 南辞无法解释直播里看客评论程淮的事,更无法解释那个匪夷所思的梦。 “本殿已经十六了,该成家了。” 南离立刻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交给我好了。不过我不在殿下身边,您得注意点。” 南辞猛点头,像只可爱的兔子。南离年长她十五岁,如同养闺女一样照看着她,最是喜欢看她抛开沉稳变成一个伶俐可爱的小姑娘。 “回来给你带吃的,甜的。” “牙疼,我要辣的。”南辞就知道他会故意气她,她小时候换牙可把她疼坏了。“自己小心点。” “知道啦!”又是懒懒散散的声音。“回头给你带好消息。”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身边有贴身影卫。这回他把南离支走,如果再有人动手,内鬼的范围就缩小了。 除了南离,南辞不信任何人。但是她知道她可以利用身份拉拢人。 例如,南家其他的子嗣。 如果郑挚称帝,南家人就活不成,所以南家人都暗中帮扶着南辞。南辞很清楚,如果她把她父君扒拉下去,南家人就不再是队友,而是对手了。 既然都姓南,南家的江山不一定非得她南辞来坐。 所以和南家人合作的同时,南辞又防着他们。至于她的父君,她想和他做个平和的权利交接,对谁都好。 摘星汇的头一晚有一场晚宴,也算是摘星汇的招待宴。南辞作为帝女,又参加摘星汇,自然就得出席这场晚宴。 摘星汇总共有四百人参加,招待宴安排在北国馆的大礼堂。 此时大礼堂已经坐满了参赛的选手。南辞走在前头,秦殊跟在她身后,再往后就是几位德高望重的名士作为这场摘星汇的判官。 【这郑挚真是有头脑,连青少年大奖赛都搬过去了。】 【楼上,神特码青少年大奖赛。】 【确实有点那味。我去参加可以吗?】 【诗书礼乐射,你会哪个?】 【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我,放在古代就是个文盲啊!】 【文盲谈不上,但是老祖宗的东西讲究内涵,我们学的讲究实用。】 【楼上你是会说的!给你点赞!】 南辞扫了一遍参赛的文人雅士,多数都是少年郎,只有极个别过了而立之年。 “先生,本殿听说魏州第一公子柴玢来参加摘星汇了。” 一提到这个魏州第一公子,直播屏幕立刻被霸屏了,都是要求看看这个魏州第一公子的神颜。 秦殊见南辞一开局就提到柴玢,想必她是看好柴玢,就立刻让人叫来柴玢。 第一公子? 就这? 说好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呢? 魏州人的审美观有待提高。 南辞感慨完直播屏幕也炸了。 【这个柴玢的脸连程淮都比不上,他怎么好意思称美男子?第一公子是不参考颜值的吗?】 【公子是公子,这能称第一?】 【古人讲究内含。】 【楼上你是懂借口的。】 南辞也觉得她很肤浅,丑人入不了她的眼。 南辞心里一说完屏幕一水水哈哈。还有人说是同道中人,就喜欢看美男。 【瞧他身上着的衣服一针一线皆是精品,寻常人家能穿不起的。】 【世家名门将资源人脉都掌握在手中,那些寒门子弟难有出头之日。】 【果然从古至今都一样的,想跨越阶级太难了。】 【第一公子可相当于高考省状元。】 【第一公子只是美称,说他是省状元有点抬举他了。】 【现代还好吧,高考是公平的,只是家庭不同给的资源就不同。穷孩子要是脑袋聪明也有机会出人头地。】 【钱堆的呗!】 【我连寒门都算不上。古代寒门也是有田有房的。我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 南辞没看好这个柴玢倒不是因为他容貌没那么好看,而是他的身上没有贵公子读书人的气度。单从外表来看,他就如土地主披上了贵公子的华服而已。 南辞打量完柴玢并未立刻让他起身,只是问秦殊:“先生,柴公子是哪位举荐过来的吗?” 摘星汇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先贤前辈举荐,一种是自己报名参加。 因为先贤举荐有先贤的保证,一开局就有积分。但是先贤举荐的人必须有真才实学,有闻世之作。 就像柳珩的《农桑论》被北国馆收录,刻与石碑之上,但是柳珩从不参加摘星汇。而这位魏州第一公子没有闻世之作。 “是魏州褚老。” 褚老以文采闻于世,但非世家,根基尚浅。 果然是举荐过来的,不是自己报名。对于这种非真才实学的人,南辞不太喜欢,但是她仍笑着让柴玢起身。 “之前只是听闻魏州第一公子的风采,现下有机会得见,也是幸事。本殿期待公子大展风华。” 柴玢一拱手。“我听闻殿下也要参加摘星汇,不知殿下要参加哪项?” 听他问完,所有人都耳朵一竖,静听南辞的回答。 第13章 他可能觉得他爹是天蓬元帅 “本殿才疏学浅,不敢卖弄学问,只有骑射稍稍拿得出手。” 南辞撩起眼皮,意味深长冲着他一笑。 世家私底下那些手段,南辞也是门清。柴家将柴玢推出来养成魏州第一公子,可是眼前这个柴玢不止狂妄,还很是无才。柴家知道吗? 【行为举止狂妄倒是有点,可是无才?帝女姐姐是如何看出来的?】 【帝女姐姐前头说了,柴玢没有闻氏之作。那白月光柳珩不是第一公子都有被北国馆收录文章的。可见这柴玢欺世盗名!】 【帝女姐姐,你好像对柴玢有意见呢。】 那厢柴玢似有看出南辞在内涵他,便似随意言道:“殿下一个是女子,不学闺训,舞刀弄棒有失体统,也怨不得程驸马对殿下多有看不上。” “舞刀弄棒?有失体统?”南辞唇边带着冷讽,但面上一点怒意都无。 可是周围人却不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柴玢敢说! 不动脑子的蠢猪! 一句话得罪了殿下,得罪了程淮,更骂了女皇,他算什么东西啊! 【真是在魏州当土皇帝当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觉得他是谁啊?】 【他可能觉得他爹是天蓬元帅。】 【哈哈,楼上你懂内涵!】 【笑死我了。】 【他不会这么蠢吧?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同意楼上。谁说话这么不过脑?】 南辞起了身,走出桌案,缓步来到柴玢跟前。 只是看了一眼,她抬起一脚就将柴玢踹翻。 “狗东西,喊你一声公子是给你脸面。是本殿是你能讽刺的,还是先皇是你能嘲讽的?” 说完又抬起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手不能提,肩不能担,一张嘴又吐不出像样东西,就是文不成武不就!还敢在这大言不惭!” “看不起女人?你不是你娘生的?还是你从石头缝蹦出来的?那本殿得让柴家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柴家的血脉了。柴家怎么有你这么个蠢东西!” “说女人不行?女人没种地?没生孩子?没做家务?还是没赚银子养家?朝中有多少女子为官,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哪个不比你有本事。在座有多少勤学苦练的名门世家女想要在摘星汇一展风采。你哪来的底气置喙女子?” 南辞看着刚踉跄站起来的柴玢,又一脚踢飞他。 这回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柴玢直接飞出老远,趴在地上呻吟。 “本事没有,谱倒是不小。若不是摘星汇在即,本殿不想染了血腥。今日你侮辱本殿,藐视先皇,本殿就可以直接杖杀于你!” “来人,将他抬出去,将柴家人都撵出北国馆!” 几个侍卫立刻过来拖着柴玢出去,丝毫不给他再给南辞添堵的机会。 柴玢挣扎着抬起头,咧嘴朝着南辞狂笑。“南辞,你不过是一女子,还妄想登上皇位。你不配!你就看着,那皇位永远不会是你的!” 大礼堂里一时寂静得可怕。 南辞走到他跟前,低着头看着他。“那你说,该是谁登基?” 她没有一丝愠怒,反倒平静得出奇。 “反正不会是你。” “哦。”南辞笑了。“魏州柴氏,非五姓七族,不过稍有些名望,就狂妄到如此大言不惭?” 她又抬起一脚将人踹趴下,然后俯下身盯着他。 “你不是柴玢,对不对?” 柴玢一下瞪大了眼睛。 “本殿点你出列是随意点的吗?”南辞起了身,环顾了四周。“你说,你这般顶撞本殿,是为了掩护谁呢?” 【帝女姐姐,你是如何知道他不是柴玢的?】 【怪不得帝女姐姐一开始就针对这个西贝货。】 南辞理了理衣衫,立在中央。 “本殿今日遇刺,是有心人为之。就是这假柴玢说本殿是女子不该登上皇位,也是在挑拨本殿与君上的关系,让昭国因为一个皇位内乱。” “本殿是女子,但是承蒙先皇和父君还有各位恩师教诲,铭记身为帝女的责任,不会因为宵小挑拨而祸乱昭国。” “人既分男女,便各有千秋。本殿非看不起男子,也非高看女子,男女是一样的。行与不行,是对一人,而非对男女。男与女非对立,而是携手共进。昭国,就是全靠万民才有今日,并非一男,也并非一女。男女,无对立,也无高低贵贱之分,是对等的。” 众人皆起身跪下。 “殿下英明!” 【帝女姐姐说得对!】 【有些人就喜欢搞男女对立。】 【可是有的男人就是恶心啊!】 【楼上,你都说是有的了,那就是说不是全部男人。有的女人也不咋地呢。帝女说的对,行与不行,是那一个人的事,不能代表所有男和女。】 就在大家刚起身的时候,一道冷光就射向了南辞。 南辞一闪身,躲开了冷箭。阿星抬起手臂,就发射出去一支袖箭。 “有刺客!” 随着阿星的声音响起,大堂一下又乱了,阿星与几个暗卫都将南辞围住,任由谁都接近不了南辞。 南辞临危不乱,目光灼灼观察周围情况。只见那刺客要去救柴玢却被暗卫按倒在地死死压住。 一切都太假了。 就像有个人在后面指挥假柴玢和刺客一起演戏。 混乱的场面在秦殊的压制下过了好一阵才安定下来。 南辞盯着着二人,捏住了假柴玢的下巴。“你说你是柴玢,可是你看看你的脸,你的手,哪有世家公子的优雅?” 【帝女姐姐NB!一开始就看出来破绽了。】 【帝女姐姐,火眼金睛啊!】 【这个西贝货确实没有贵公子的优雅。怪不得大家第一眼看过去就不舒服。】 “谁让你装作柴玢的?” “我就是柴玢,你敢动我一分一毫吗?”柴玢甩开她的手,阴恻恻笑着。“小小女子就妄想改天换地,做梦!” “做不做梦,你能管得了?”南辞懒得在此地费口舌便让暗卫押着这二人去了她的住处。 随后她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向脸色惨白又一头冷汗的秦殊。 “先生不必介怀。这种无知无畏的人的话,听听罢了,过不得心。”南辞安慰老头,生怕他没见过这等混乱场面,一不小心就吓过去了。 第14章 他在摆正宫娘娘的身份 “殿下,那假柴玢得如何处置?”秦殊掏出帕子擦擦汗珠,又四下瞧瞧,然后起了身。 “这两日北国馆屡有歹人作祟,今晚本馆会严查各位住处,如果不配合者,撵出北国馆!” 南辞眼观鼻鼻观心,然后又端起了酒杯。 “本是该畅饮之时,因为本殿让各位受惊,本殿自罚一杯致歉。” 说完她抿了一口酒,然后放下酒杯。 “本殿就不打扰诸位,在此预祝各位摘星汇取得优异成绩,之后能报效朝廷!” 她刚刚起身,程淮匆匆而来,站在南辞对面,环视了一圈。 “听说刚刚有人说我对殿下不满,那狗东西在哪?” 南辞一挑眉,像是听明白了他的话,又像是没听明白。 “程淮,你怎么过来了?” 程淮听到南辞问话,理了理身上的衣襟,向南辞行礼。 “启禀殿下,我自证清白之后,君上就让我过来参加摘星汇。” 如果程淮回来了,那南离也该回来了。 南辞“嗯”了一声。“先生,安排程淮入席吧。” “不必麻烦了。”程淮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向秦殊行礼。“馆长,程淮一路奔袭而来,风尘仆仆,就先去殿下住处换洗一番,就不参加宴会了。” 他说什么! 南辞一瞪他。“程淮!” “殿下。”程淮丝毫不给她说话机会。“至于刺客一事,君上有所交待。待我换洗一番就说给您听。我就先回您的住处等您了。” 【这是什么味道哦!】 【这是暗戳戳摆明自己正宫娘娘的身份吗?】 【程淮不是喜欢小白莲郑冉码?他搞什么鬼啊!】 南辞也想知道他在犯什么病。可是看到周围各种眼神,她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让他跟在她的后面离开。 回住处这一路,南辞没有说话,心里琢磨柴玢的举动。 不管他是真柴玢还是假柴玢,他都不至于犯傻说出那种话。那得多蠢啊!真的世家公子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如果是假的,能假扮世家公子不露破绽参加摘星汇,他定是受过训练,才智肯定过硬。 可是他犯蠢了。 他出于什么目的呢? 幕后之人想做什么? 将柴家至于危险之地,舍了自己来报复柴家?但是这点小事,他只能丢了自己的命,柴家不至于伤筋动骨。况且他还是个冒牌货呢。 所以,他不该是报复柴家。 他提到了皇位。 挑拨离间?也许有的。让世间男子将她视为仇敌。可是他为了谁卖命?换句话说,谁派他来的呢? 南辞想到这停下脚步,回身盯着被五花大绑的柴玢。 “希望你到地府之后别后悔你的选择。本殿要让你见识到,本殿会稳稳做主皇位,而你,是永远见不得光的臭虫。” 南辞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护甲像是刀刃一样在皮肤上划过,让柴玢不禁产生了一股濒临死亡的感觉。似乎下一刻,南辞就会将护甲直接插入他的喉咙里。 但是眼前的假柴玢丝毫不惧怕。 这不是一般贼人的胆量。 越过柴玢,她的目光停留在程淮的脸。 冷不丁的目光接触,程淮愣了一下,然后躲开了。 【程淮的表情管理有问题!】 【我也发现了。他有问题!】 【本来还笑着,一对上帝女的目光就冷了脸,他看不起谁啊!】 【他那不是在笑。】 屏幕上都在质疑程淮的声调。南辞也认为程淮有问题。 第四次遇刺,他又出现在现场呢。 【他是死神来了吗?】 【不,他是福星来了。帝女姐姐没事啊!】 【还真有点道理。】 【虽然烦程淮,可福星论还真让我无法反驳。】 南辞让暗卫去审问柴玢和那个刺客,只留下了程淮问话。 二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半天没说话。 “父君那有什么话,你说吧。”冷了好半天,南辞先开了口。 程淮又像之前那番不喜南辞的样子,冷着脸躲开她的目光。“君上交代,刺客之事由君上去查。” 她还以为会是什么线索呢。 南辞眼睛一眯。 她的父君绝对不会无脑做出这个决定。这是不想让她插手。 “就没别的交代?”南辞盯着他。“你没趁机要求解除婚事?” “好好的婚事,我为何要解除?”程淮一反常态和气笑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 【程淮这前后态度有点大呢。】 【不是有点,是非常大。】 房门外阿星禀报柳珩过来了。 “请他进来吧。”南辞立刻起了身往外走,也不管程淮的反常。 一旁的程淮见她态度立刻变了,不禁往门外看。 柳珩匆匆过来,但是听到阿星说南辞在和程淮说话,他本意要走的,但是阿星硬是留下了他。 “你怎么过来了?”南辞见到他眉眼都舒展开了。 “我听说你又遇到了刺客,所以就过来看看。”柳珩将南辞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无恙也便放心了。“你无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我无事,你不用替我担心。”南辞还是心头一热。 不管是出于什么身份关心她,柳珩倒是真心关心她。 【如果柳珩是男主也行。比那姓程的好。】 【不是一路人,不硬凑了。】 【是啊。帝女事业挂,柳珩也是清心寡欲,硬凑在一起,早晚有矛盾的。】 【都收了吧。柳珩负责贴心,程淮负责赏心悦目。】 【姓程的就算了,明显在和帝女玩心眼呢。】 她能说,她可以谁都不选吗? 程淮走到南辞身边,扬起下巴打量柳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京城人士,柳珩。”柳珩识得程淮,向他拱了拱手。 五姓七族,柳姓就是那五姓之一。不过因为夏朝末帝残害,柳氏一族没落。这也是柳家迫切让柳珩与韩玫成婚的原因。 “那个没落的柳氏?卖儿卖女的柳氏?”程淮嘲讽一笑。“想讨好公主,把自己卖个好身份吗?做个侧驸马也不是不可以,我不反对。” 【神侧驸马,程淮你是懂阴阳怪气的。】 【程淮怪恶心的。明明不想被人说他靠驸马身份上位,还霸占着驸马身份。】 第15章 你拿什么保护她 “程淮!”南辞立刻翻了脸。“本殿还在这呢!本殿的事还容不得置喙。你立刻向柳珩道歉!” “南辞。”柳珩立刻喊她。“无妨。我本就不该这个时间过来,是我思虑不周,不怪程驸马胡思乱想。” 【这是什么茶言茶语。】 【这柳珩莫不是想做驸马?】 【不应该。他若是想做驸马就不会去真州了。】 【真去真州假去真州,咱们谁知道?也许就是欲擒故纵,试探帝女姐姐的底线呢。】 【帝女姐姐的驸马可是个香饽饽。将来可是皇夫,你说有几个人扛得住这诱惑。】 【是程淮先不和善的,柳珩就是茶言茶语也是反击自卫而已。】 看客这么怀疑柳珩的动机,南辞却相信柳珩是真心话,并不是暗中挤兑程淮。 “他胡思乱想关你什么事。公主府的事轮不到他置喙!将来这驸马之位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南辞又看向程淮,丝毫没有给好脸色。 “父君的话你已带到,现下可以走了。” “殿下也忙碌了一天,刚又受了惊吓,应该还未用晚膳,我让厨房送来些。殿下,我先告退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程淮说完看向柳珩。 柳珩识趣也告退。 二人一起出了南辞的住处。 程淮止住脚步,四下看了一眼,拍住了柳珩的肩头。 毫无防范的柳珩一回头就重重挨了一拳。 这一拳一点也没收敛,柳珩扶着一旁的一棵树捂着脸,缓了好一会。 程淮掏出来两块帕子缠在了手上,笑着看弱不禁风的柳珩,笑得阴恻恻。 “就凭你这小身板,还妄想勾搭公主。” 说完又是一拳揍向柳珩。 “好好做你的富贵公子不好吗?就凭你,你拿什么保护她,给她未来?” 谁说打人不打脸?他就是要打这个小白脸的脸。 “想勾搭她?爷毁不了你身上的学问,那就毁了你这张脸。” 一拳接着一拳,柳珩就是想还手都找不到机会,完全被程淮压制住。接连十几拳,每一拳都下了狠手,柳珩被打得鼻青脸肿。 瞧着打得差不多了,程淮放开了他。 “记住,以后离公主远点!” 说完他就扬长而去,一边走着一边甩着手。 柳珩趴在地上,瞧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忍着脸上的疼痛开了口。“程淮,以前我还没想过同你争。以后,南辞我争定了!” 没走出多远的程淮停下了脚步,暗道坏事了。但是他四平八稳地转过身,嘴角勾了勾。 “柳珩,我看你如何同我争!” 那你就看着好了!如你程淮还能坐住这驸马之位,他柳珩活着都是多余的! 南辞正在和南离说话,不让任何人打扰,完全不知道外面这二人的事情。等有人发现柳珩受伤之后,谁也不敢擅自打扰南辞。 阿星让人请来大夫给柳珩看伤,柳珩止住了她,只说他只是皮外伤。阿星立刻让人封口,然后问柳珩:“柳公子,是谁动的手?” “程淮。”柳珩整张脸都受了伤,一说话都扯得肉疼。 阿星听完没再问了,让侍卫拿鸡蛋给他滚脸。 南离将程淮的一举一动都讲给了南辞,最后他只补了一句:“他和君上有交易。”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程淮能这么巧来到北国馆,我又遇到刺客,这就不是巧合。暗卫已经查到,我遇刺之前狄琛的小厮进出过北国馆。这个小厮只是去了旁边国子监寻找狄琛的恩师,送了一些东西。” 像是毫无破绽,可是越是毫无破绽,问题才越大。 “这狄琛可是与程淮见了面呢。” 南辞闭上眼睛,脑袋里全是那冷箭的光。 虽说她装作冷静,可是她心里也有怕。她也怕死,还非常怕。接连有人想杀她,可能因为她掌握着传国玉玺的线索。 有不少人都等不了了。有的人是年岁大了,有的人是怕以后掌控不了时局,节外生枝,所以他们都想杀死她,怕她拿到传国玉玺。 【真不知道女皇生前咋想的,直接立个传位遗诏不好吗?给自己闺女添麻烦。】 【女皇就是恋爱脑了,相信男人。】 【女皇不死,郑挚也许不会反,会一直精心呵护这个家。可女皇一死,郑挚就和普通男人一样,人没情了。这就是所谓的升官发财死老婆。】 【赞同楼上。】 现在讨论这些没用,南辞现在在意程淮与狄琛的关系。 程淮自证清白,用了一个方法。 他准备了两套箭羽。一套羽箭箭尾有火焰标志,一个羽箭不仅箭尾有火焰标志,还在肩头处刻上了一个X标志。 狄琛进入他的房间时,他把箭羽都摊在了软塌上一一擦拭。狄琛不知道这两套箭羽有极其隐蔽的差别,临走前偷偷藏了一支在他的宽大衣袖里。 暗卫搜到的只有火焰标志,但是南辞在北国馆门口遇刺的羽箭箭头多了一个X标志。南辞从一开始就知道两支箭不一样,所以她让南离盯着程淮。她想知道程淮到底是被冤枉的,还是他为洗清嫌疑做的障眼法。 南辞端坐着,一言不发。南离见状又回到房梁上,随时等候召唤。 “南离,有没有可能程淮故意让狄琛拿到那个羽箭呢。他试探谁不好,怎就偏偏试探狄琛呢。狄琛又是如何知晓程淮在那个时候检查羽箭呢?所以程淮的问题还很大呢。” 在房梁上的南离抖着腿。“说到底还是郑家的事。狄家虽不是一等人家,朝堂上说不上话,可是和郑家的关系还不错呢。程淮和郑家那姐妹俩关系都不错。还有无论是程淮还是狄琛,他们都没实力把人安插在你身边,掌握你的行踪。” 这是各方势力联合起来,各取所需。 “你离开这里后,我只告诉了阿星,我便又遇到了刺客。” 南离听到南辞的说话,眼睛向下一瞟。“她为何要害你?她是郑家安排的内鬼?” 线索太少了,南辞也不确定。 “她有可能是郑家安排的,也有可能是户州官员豢养的杀手,再或者单纯憎恨南氏。她跟在我身边这么短时间就挤走了满月,可见她有本事,但是她想做的事也挺着急的。” 第16章 突如其来的直播监察者 南离立刻跳下房梁。“用不用我去拿下她?” “不用。她有很多机会毒杀我,但是她没有。所以这个内鬼到底是不是她,我还不确定。” 也许就是单纯的巧合呢。 况且还有最大的巧合程淮呢。 他们的背后势力才最重要,抓一个阿星只会打草惊蛇。 “依我看,阿星是不敢亲自动手毒杀你。如果你是中毒而死,她身为贴身侍女必死无疑。她身后那些所谓的户州蒙冤人就都跑不了。抓起来总有一个能开口说出实情的。如果你死于刺杀,责任在于我们这些暗卫,她可以功成身退。” 南辞眼睛一亮。 不无道理啊! “那你说,阿星身后的势力和这个柴玢是什么关系?” “那我哪知道。”南离掏出匕首。“不过我可以帮你审审柴玢。” “想让我死的不单纯是一方势力,先弄清柴玢身后的势力。”南辞让南离去审柴玢。 【真是烧脑啊,不爽啊!】 【爽文是小说。这是直播,真实生活,都是凭脑子,肯定输赢都有。喜欢看打脸爽文还是看小说吧。】 确实,朝堂上哪有什么打脸。今日你输,明日也许就是我输,你来我往,不会轻易一边倒的。如果一边倒的话,那是掌权者的失败。 【那也就是说郑挚在利用帝女姐姐平衡各方势力。】 自然有这种可能性。 但是南辞不想把自己亲爹想得太坏,那好歹也是宠过她的亲爹呀。 阿星见南离出来了,立刻去见南辞。南辞得知柳珩被程淮打伤了脸,连忙过来看他。 【这程淮真是敢下手啊!不怕帝女姐姐找他算账?】 【程淮到底想做什么?】 【这就上演争宠了?】 【这柳珩是不是太弱鸡了。】 【反正我不喜欢弱鸡。】 “伤势如何?”南辞坐在他旁边,弯下腰查看他的脸。“只伤了脸?别处没事吗?” “他挺痛恨我这张脸呢。”一说完柳珩就呲着牙。 “行了,别说话,有我呢。”南辞起了身。“我让他过来,你想怎么罚都行。” 柳珩立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南辞身子一僵,缓了好一下才转过身。“不让我去?” 柳珩一用力拽着她又坐下,然后看了一眼阿星。 阿星识趣退下。 “我会退婚。”柳珩轻轻开口道,依然握着南辞的手。“我要同他争这驸马之位。” 南辞一时间像是没听懂,完全愣住了。 “驸马?”她喃喃一声,真怕自己听错了。 柳珩点点头,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疼。” “不要退婚。”南辞反手捏了捏他的手。“你离开才是对的。最近我遇到了四次刺杀,留在我身边太危险了。柳珩,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我不想你踏上我这条路,太难了。” 因为脸上的伤,柳珩不能多言,只好不再与她争辩。 【帝女姐姐,收了柳珩吧。程淮的脸,柳珩的温柔,左拥右抱多好啊!】 【谈恋爱影响智商。】 【只是享受年轻的身体,不谈恋爱。】 【楼上,有点做人准则。口口声声骂渣男,自己却做渣女,不要太双标。】 【性别一变,挨骂千万。呵!】 看着一直有人让她开后宫,今天南辞明确表示她不愿意。她只想寻找一个人陪着她就好,不想花费太多心思在男女之事上。至于什么找弟弟啥的,她不屑。女人刻意找弟弟和那些老男人找鲜嫩女人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愿意做自己眼中厌恶的人的样子。 她想让别人知道,同样是掌权者,女人就可以做到男人做不到的洁身自好。 【帝女姐姐,你要记住你的话,以后别打脸。】 【你清高好了,别贬低别人找弟弟不道德。】 【楼上你阅读理解几分?帝女姐姐都说了,她指的是那些刻意找弟弟的。如果那些顺其自然恋爱结婚的,帝女姐姐也祝福你啊!】 【反正不少女人觉得今天换个弟弟,明天换个弟弟,这是本事。就像男人每天换女人一样的想法。归根到底是道德水平比较低,私生活混乱,却冠个思想解法,女性解放的名头。】 【男人女人,都得管住自己的身体。】 南辞让人送柳珩回去,让人把程淮叫来。 程淮换了身衣服慢悠悠过来。 等他过来都亥时了,不少人又遐想起来。 南辞正在一个人研究着直播数据,瞧着指数没有涨起来反倒将了不少,她立刻坐直了身体。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提醒她,她可不能再倒霉了。 细细回想一下今天的事,她觉得多半是她说不喜欢弟弟的事惹得有人脱粉了。 算了,正好筛一下粉丝,稳固住事业粉就好。 南辞点击着直播系统后台,果然积分也跟随着变少了。还一下子少了一大截!要她老命啊!本来马上就可以兑换寿命了,却变得一穷二白了。 “你还没到一穷二白的地步。” “谁?”南辞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立刻四周查看,却是没见到人影。 “我是直播系统的监察者。不好意思,前些天因为特殊情况,一直没有上岗工作,所以我们还没打过招呼。” 这回南辞才发现这声音是在她的脑海里。 “监察者,是监督我直播的人吗?” “主要工作是协助你直播,顺带教你如何使用这个直播系统,和提醒你注意直播系统禁止的行为。”监察者眼睛瞟了一下直播后台,沉默了一下。“显然你很聪明,已经自己摸透了直播系统。” 说到这,监察者轻咳了一声。“我可以帮你把兑换仓库更新一下,需要五千积分,你更新吗?” “更新完这个兑换寿命的选项还在吗?”南辞先确定了一下兑换寿命这事。 延长寿命这事很重要。 “随机更新,无法保证一定在的。” 那就是多半不在了。“不更新。” “更新之后,可以会有新的物品来兑换。例如美貌,财富,学识,甚至可能不死身。”系统小小诱惑了一下。 不用拿蝇头小利勾引她,没用! 第17章 搞事情的直播监察者 “不兑换。谁知道会是啥呢,如果都不是我需要的,我岂不亏了。寿命对我很重要。” 监察者心里头已经出现无数个MMP。 没有南辞的点头同意,他想修补兑换商品这个系统漏洞还不成了呢。但是他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新的的系统握在了手上,准备再选一个系统绑定者,将系统绑定出去了。 到时候南辞焦头烂额了,他就不信她不来求他更新兑换品。 “南辞,我有责任提醒你,你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绑定系统的人,所以你不可以将你绑定系统的事暴露出去,不然我有权收回你的系统。” 听完系统这么说,南辞小心翼翼地商量一下:“收回去对我有惩罚吗?没惩罚的话,你现在就把系统收回去。” 把系统收回去,他怎么完成业绩。他需要的是任劳任怨的赚钱机器。 “系统轻易不会收回,除非你违规,或者你完成业绩后自动解除绑定。如果违规,你会有惩罚的。” 哦!还要业绩呀!那就是说她就是所谓的打工人呢!她给他们创造收益,报酬就是她可以兑换一些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的东西。 真会算计! 懒得再费唇舌,南辞直接关了系统界面,让阿星把程淮领进来。 为了出席今晚的晚宴,南辞穿了一身不太华贵反倒很庄重的常服,白色衣衫配着黑红色滚边,又用金线绣了简单的花朵,在烛火下带着十分强大的压迫感。 “殿下让我过来何事?”程淮早就做好死不承认的准备。 南辞坐在那,盯着他的手。“你打伤了柳珩。” “我可没有。”程淮立刻大声尖叫反驳。“我一文弱书生,顶多动动嘴皮子,可不会动手打人。殿下说我打人,可有证人?” 南辞怒瞪他一眼。“你当本殿的暗卫都是瞎子吗?” 程淮上前几步。“殿下,你让那暗卫出来,让他说说我是怎么打柳珩的。同时你也让柳珩说说我是怎么打他的。两厢对比一下,对得上,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对不上,殿下把柳珩交给我。” “你想对柳珩怎么样?”南辞真是要被他气死。本来想诈一诈他,没想到这嘴真硬。就是这脑袋转的够快的,怪不得那个梦里他能混到她床上,让她相信他,对他无设防。 “我又不杀人。”程淮散漫找个地方坐下。“我就看看他怎么污蔑我的。不就是想抢我的驸马之位吗,有本事来抢啊。” “你不是不想做这个驸马吗?现在有人愿意替你受罪,不好吗?还是……”南辞上下打量他一遍。“郑家不准你入门,好马就想吃回头草了。” “既然是好马,自然知道哪块草肥美。” 程淮打着机锋,一句实话不肯吐露。 “本殿可以没看出来你是这般想的。”南辞起了身,叫出来暗卫。“带着他去给柳珩道歉。柳珩不原谅他,就让他一直道歉,直到柳珩原谅他。对了,他敢跑,扒了他的衣服扔到乞丐窝里。懂了吗?” 程淮一下子脸色白了。“南辞,你够狠呐!” “是吗?”南辞似笑非笑。“以前本殿以礼待人,总有人觉得本殿软弱可欺。现在想想,还是作恶活得痛快些。” 看看现在,这程淮不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所以,做人得适当泼辣些,该不要脸的时候要比坏人更不要脸。 “我是你的驸马!我受辱,你的面子不要了吗?” 听到程淮这么不顾体面大喊,南辞才觉得这是程淮,不是假冒的。刚才那个狡诈的程淮不过是装样子。 “本殿还没大婚呢。本殿的驸马本殿都不知道是谁呢!” “再想想以前,你好像也没给本殿留过什么面子。因为你,本殿也受了不少嘲讽。现在不过是回礼而已。” 随着她的话,程淮的嘴角抿得越来越紧。 “好啊,南辞,你记住今天的事!” 说完程淮起身就走。他身后跟随着一个暗卫,抱着剑看着他,让他立刻转了方向去了柳珩的住处。 南辞盯着他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因为他开始对她有杀意了? 程淮从南辞这出来,直接去了柳珩的住处,途中他让金九去搬救兵了。 琢磨了一会的南辞还是不放心程淮,抬腿直接去了柳珩那里。 刚到柳珩住的小院门口,南辞遇到了一人。 “程臻拜见殿下。” 南辞仔细打量他。“程臻?你和程淮是什么关系?” “程淮乃舍弟,同父异母。”程臻一举一动都规行矩步,无半点逾越之举。 这回南辞想起来了。 程淮的父亲娶过两位夫人。第一位夫人名不见经传,早早过世。他没多久就娶了现在的夫人,出身林氏的嫡女。程淮就是现在这位林氏所生,程臻是第一位夫人所生。 这程家的男人都有张好脸呀! 如果说程淮是空有张脸的绣花枕头,那程臻正好填补了程淮缺失的内涵。世家公子的矜贵,文人的儒雅,少年的清隽,全全都聚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第一公子呀! 南辞立刻打开了直播系统,临时加了一场直播。 有人在守着她的直播,她的直播一打开就有不少人涌进来,随后直播屏幕上就闪出来数不过来的感天动地的文雅还不含蓄的赞叹。 【老弟,过来,让姐瞧瞧。】 【帝女姐姐真是好人,有美男就临时加播一起欣赏美男。】 【这不是我未过门的男人吗?快过来,让我摸摸你的八块腹肌。太馋人了。】 【好想搂着他入睡。】 【帝女姐姐,你干脆踹了程淮收了他吧。你就当替我享用了。┭┮﹏┭┮看得到摸不着,苦啊!】 【这是谁呀,该有名有姓!】 “程臻,你来此做什么?” 【程臻?成真?梦想成真吗?我的梦想就是要他当我老公!】 【哈哈,楼上,你做梦!那是我老公!】 【这是男主,我同意。】 程臻又躬身见礼。“回禀殿下,柳公子似乎误会舍弟了。舍弟不善言辞,恐未说清事实。实则对柳公子下手的是在下,并不是舍弟。” 第18章 弃子 “是你?”南辞一扬下巴,眼皮一挑又盯着那双未经权贵侵蚀纯净的眼。“先进屋再说吧。” 屋里柳珩和程淮两看两相厌,暗卫立在角落里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程淮。 二人一看到南辞进来,都相互瞪了一眼。柳珩奔向了南辞,程淮却走向别处坐下来,理也不理南辞,甚是倨傲。 南辞没让柳珩说话,坐在了程淮对面。 “本殿让你过来给柳珩道歉,你道歉了吗?” “没有。”角落里的暗卫憨声憨气说到:“是属下失职,没有立刻把人送走。” “人不是我打,我道哪门子歉!”程淮一拍桌子。 这气势很足呢。 南辞轻声一笑,倒是有些瘆人。“程淮,程臻说打人的是他。” “本来就是他。我们二人长得相似,柳珩眼瞎认错人也是合情合理的。”程淮说完还瞟了一眼程臻。 程臻立在门口,一动未动,垂着眼眸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是吗?”南辞看向程臻和柳珩。“程臻,柳珩,你们二人现在就把当时的情景再演示一番。本殿看看程臻是如何大杀四方的,断不能委屈了柳珩。怎么挨的打,本殿就怎么还回去。” 程淮立刻傻住了,程臻也丝毫未动。 谁都明白,南辞不信程淮的话。谁看不穿他的假话呢,都是世家公子姑娘玩过的手段。 柳珩见此立刻走上前。“今日我便舍了这脸面。” 可是程臻并未动,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程淮。这平静无奇的一眼立刻把程淮看慌了。 “还演什么演!程臻也承认是他打的人了,他给柳珩道歉就是。” “他道了歉就完事?”南辞不徐不缓地问了一句。 “那你还想怎么样?你说,程臻照办就是。” 听着这话南辞真是感到又气又可悲。 “程淮,你凭什么支配程臻?他是你兄长!”她一拍桌子,震得屋里人都心一跳。 程淮缓口气一笑。“就凭我是程家嫡子,未来的程家家主!” “程家嫡子?程家家主?”这回南辞大笑一声。“程臻可是程家嫡长子,在你之上!程家家主,家主,好一个家主啊!” “这程家家主永远轮不到你来做!” 南辞像是看到什么可笑的东西一样看着程淮。“从你选择当驸马那刻起,你自己就断了自己做家主的梦!昭国的驸马,永远都是一个摆设,不会有实权的。” “还家主,你做什么春秋美梦!” “你就是程家舍弃的一颗烂棋子,用你这张脸再给程家谋得最后一点利益而已!” “你说谁是弃子?”程淮有些不敢相信南辞的话。 南辞以前还觉得这个程淮可能在藏拙,现在她确定他就是个蠢货!如果说他以前有些出其不意的行为,那肯定也是有人指点的,绝对不会程淮自己想出来的。 就是梦里那事,她都不必在意了。 眼前这个程淮能做出杀她的蠢事!所以她不必再对他有一丝恻忍之心。对脑残有恻忍之心,那就是比脑残还脑残! “本殿说你是弃子!” 南辞把话说得更明白了。 “你还以为你是未来家主,真是太高看你自己了。世家继承人在十九岁的时候都已经入朝为官历练。你有一官半职吗?你看看你周围那几个公子,哪有一个会是家族继任者?各个吃喝享乐,混吃等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懂吗?” 这回程淮如五雷轰顶,一下蔫了。 他是程家最尊贵的公子,却是个弃子! 他耀武扬威十九年,全是个笑话! “不可能!我是程家精心养大的嫡子!” “精心养大成蠢货?你是嫡子不假,可程家嫡子不止你一人!”南辞真是懒得再同他废话,摆手让侍卫要把他拖走。 可是这回程淮却看向了程臻。“是你,你想做程家家主!所以你处心积虑唆使我做那些事。” 听到他的话,南辞眼皮一跳。 这回程臻才抬起头,有条不紊地说到:“二弟,程家嫡子不止你我。我连参加摘星汇都得自己报名,无人举荐。” 南辞和柳珩不约而同地看向程臻。 这是一个黑心肝的小白兔。 【典型白切黑,柳珩,你快点让位吧。】 【柳珩实惨,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想当个驸马咋这难!】 【程臻不是个省油灯。也许真正想帝女死的人就是他。他只是借了程淮的手。】 【刚才程淮也说是他在出主意了。】 【这哥俩都不是好东西,还是让柳珩当男主吧。】 “程臻,本殿问你,是你让程淮对柳珩动手的?” 程臻立刻恭敬见礼。“回禀殿下,程淮未曾。” “明明就是你!”程淮大声喊道。 “二弟,愚兄只是让你在人前表明自己驸马身份,让世人知道你与殿下关系融洽,谁也撼不动你的地位。” 程臻仍是慢条斯理,一点也不发怵,就仿佛他真是坦坦荡荡,毫无恶意,问心无愧。 “你说谁威胁到我的驸马之位,我就该动手警告他,不行就除掉他。我是先皇钦定的驸马,又是程家嫡子,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随着他说完话,程臻完美无瑕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恨铁不成钢地扭开脸,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南辞都被程淮蠢笑了。 “你兄长说得没错,是你太笨了!” 柳珩也没想到这个程淮会蠢到这种无可救药的地步。想想之前他说的那些话,柳珩还以为他胸中有多少城府呢。 于是他觉得这事就到此结束吧。 “殿下,算了吧。折腾了这么久,平白让人看笑话。” 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真没必要和个蠢人计较了。 于是南辞让程淮走了。 程淮愤恨看着他们,眉心突突跳着,一副必报此仇的架势。 看不下去他这不识好歹的样子,程臻叫来金九赶紧把他带走,生怕他干出什么惊天动地蠢事。 等离柳珩的院子远了,金九长长出了口气。“公子,没事了吧?” 此时,程淮换了一副神情,极其凝重地看着如墨的天幕。“哪有那么简单呢。想一直置身事外太难了。不过好在暂时没我们什么事了。” 第19章 又是他? 金九心疼地一攥拳。“明明您才是才华横溢的公子,却只能装傻充愣。” 听他这么一说,程淮伸出手臂拢着他的肩头。“行了,聪明人的日子不好过,稀里糊涂过一生才是福气。走吧,我们得去陪林推官查案了。以后那些争权夺利的事呀,和我们都无关了。” 谁都知道他是蠢材,以后有什么事都不会想到他了。这日子呀,真美! 程淮喜气洋洋离开,屋里留下的三人却气氛异常紧张。 南辞又开始打量程臻。“程臻,你不想说些什么吗?你太稳了,反倒说明些什么。” “程臻从未伤害过殿下,所以不怕殿下责罚。” “说来也是呢。本殿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你也没必要针对本殿。”南辞笑着,可是眸光却像刀。“怂恿程淮,你有什么好处?他可是本殿的驸马!” 说完她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程臻,你想夺程家权,本殿不拦着你。但是,你若是再敢打主意在程淮身上,本殿定不饶你!” 【帝女姐姐怎么维护程淮了?】 【那是维护她自己。程淮虽是程家嫡子,可也是程家弃子。程淮现在身份是公主驸马,然后才是程家孩子。】 【程淮还设计帝女姐姐,真是没良心呐!】 【有良心,他就不是程大傻了。】 程臻的脸色算是有些许变化了。“程臻谨记殿下教诲。” 原本是想给柳珩一个公道,到最后敲打了程臻,掀开了程淮的遮羞布,可却没让任何人对柳珩说声致歉的话。 “让你平白受了这场委屈。”南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头一次她感觉到两个人之间无话可说了。 【因为不是一路人呀。思维不在一条线上。】 柳珩摇摇头。“程淮对我说的一些话也是对的。” “他说什么了?” “他质问我我拿什么给你未来。”说完柳珩捂着脸哂笑一声。“确实很弱。” “你是读书人,你哪里懂得打架斗殴。”南辞故意不接他的话茬。“这么一闹,你在北国馆也不好待下去,明日趁着摘星汇开幕,你赶紧归家吧。” “你撵我走。”柳珩眼神一下黯淡起来。“是因为我之前准备娶妻的事吗?” 南辞摇摇头。“你是个明白人。你当初选择远赴真州娶妻,也是做了选择。既然选择了,你就不该回头了。” 他都没想过他会回头。 “我都知道。我知道我们不一样,更知道我帮不了你,所以我选择离开。我是下定决心的。”说到这里,柳珩看向她,与她目光对视片刻又收了回来。“南辞,程淮给了我借口,那时候我感到了窃喜。” “柳珩!” 南辞冷声止住他说下去。 “我们没有可能的。我的婚事我做不得主。母皇选择了程淮,父君也不愿意换人。程淮在我看来也是最好的人选。” 【帝女姐姐好冷静果决。】 【程淮好拿捏。虽然人蠢不堪大用,但是想甩了,也用不了太多心思就能甩了。如果换个聪明点的驸马,郑挚就是前车之鉴。】 【帝女姐姐人间清醒。】 知道了南辞坚决的态度,柳珩无法再坚持下去。就像南辞所说,他们不是一类人。起点不一样,终点也不同,只有途中短暂的交汇一下,根本无法携手前行。 从柳珩那里回来,南辞久久睡不着。刚开始是因为柳珩,后来就是程臻。 程臻这个人不简单,但是他的目的又很好猜。可是她怕程臻的野心太大了,最后压不住他。所以这个人她不能用。 实在睡不着,南辞便起来翻看暗卫送来的各方信息。当看到关于郑家的信息,南辞“啪”地折上了信纸。 郑家派人做了粮草押运官,以劣质粮草顶替了朝廷拨下去的精细粮草。纪从铠统军也时日不短了,他真的看不穿郑家的手段?他不可能看不穿的。 那纪从铠纹丝不动是什么意思? 就算纪从铠运作成功,南线取得胜利,但是纪从铠没有按照他们当初的布局行动,所以这纪家两父子不牢靠啊! 他们把她也当做了棋子。可是他们弄错了,她才是执子人。 既然纪家两父子不听摆弄,那她得动手归整归整棋盘了。 虽然先后有刺客刺杀,但是摘星汇还是如期举办。南辞穿了一身暗红色骑射装,头发简单束起,干练又凸显英气。 摘星汇开幕有大祭礼,南辞手持高香在前祭拜天地。秦殊带领着北国馆大小官吏跪在后面伴着礼乐舞起祭祀乐舞。玉阶之下,国子监学子整齐划一舞动长袖。 【好壮观呀!】 【古人是懂美感的。】 【小心有刺客。】 【楼上你别乌鸦嘴。】 【好怕楼上的话变为现实。】 【放心,程淮回京城了,不会有刺客了。】 【死神不在了,哈哈哈!】 【吉祥物不在才危险吧?帝女姐姐,要注意安全。】 【楼上你是懂戳心的。现在还真有点怀念吉祥物程大傻了。】 南辞看她们聊得挺欢,就没插嘴,安安静静完成大祭礼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换好衣服,就看到南离已经站在房间里了。 “审完了?” 南离在暗卫营待了多年,审人手段花样百出。不管柴玢受过什么训练,他肯定熬不过暗卫营的审讯手段。 “他果然是假的,只是长得极其像真的柴玢。”南离将审讯笔录递给她。“还有意外收获呢。” “哦?”南辞接过笔录,翻看着。“真的柴玢是死是活?” “本来活着,现在可能凶多吉少了。” 背后之人不可能留下活的柴玢让人抓住他的小辫子。 南辞翻看着笔录,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目光又惊变深沉。“又是程淮?他到底何许人也,和这么多人都有牵扯。” “殿下,将最近这些事串起来,你发现没有,程淮似乎不露痕迹就把暗处的敌人拉到了您面前。” 南辞没有回答。 程淮有这种脑子吗?他真是扮猪吃虎?那他可真是太能装了。况且他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贵公子,哪来的本事做这么多事呢。 第20章 一箭双雕 现在独独程淮是南辞看不懂的人。“对了,我让你派人给柴家送信,可安排了?” 南离刚要回答,他猛地看向了窗外,一道飞镖飞了出去。随后就听见窗外“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地。他来到窗边,看着外面院中槐树下躺着一个人,随后又冲着那人补了一记飞镖,然后跳出窗去查看。 还真被直播的看客说中了,又有刺客了。这回程淮会出现吗? 南辞来到槐树下,看着南离拽下刺客的面巾,随后二人都愣住了。 还是个熟人呢。 “这可怎么办?”南离犯难地问南辞。 这可是郑挚手下的暗卫,不是刺客。 如果让郑挚知道暗卫是死在南离手上,也就是向郑挚挑明她知道他派人监视她了。可是再隐瞒,暗卫失踪了,一猜就知道是和南辞逃脱不了关系的。来来去去还是让郑挚知道她知道他在监视她。 南辞真犯愁了。 “先把他搬进屋里,别被人看见了。” 所幸是她先把人都打发出去了,没人知道郑挚暗卫死在这的事。 南离把尸体背进了南辞的房里,扔在了地上。 “君上派人监视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这都是其次,我们怎么处理他的尸体?过不了明天,父君就该知道他死了。” 南辞盯着尸体,突然笑了。 “你有主意了?”南离问她。 南辞附在他耳边低语一阵,南离笑过之后说道:“一箭双雕。” “你小心些,别露出马脚。” “放心好了。”南离背起尸体悄悄离开了北国馆。 等了好一会,南辞来到院中槐树下,将浅浅的血迹清理干净,然后才叫了阿星过来。 阿星一进院子里就看到南辞在挖土,虽是好奇也赶忙过来帮忙。 南辞制止了她。“有件更重要的事,我要你去做。” “殿下请吩咐。”阿星恭敬地说到。 “你带着你们户州的人今夜去绑了郑冉。记住一定要是你们户州的人,不要外雇,免得走漏风声。安置在隐蔽处,你亲自看好她,千万不能出差错,本殿要有大用处。” 阿星只是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多嘴,只能领命行事。 等阿星离开了,南辞沉着脸一言不发。她也是在赌,赌老天给她几分薄面。 阿星一人回到京城,寻到了自己的伙伴,将南辞的吩咐告知他们。 “公主为何要绑郑冉?她只是郑家庶出女儿,也掀不起风浪。” 有人嘴快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公主没有说,我们照做就是。” 他们一行人换上夜行衣,在夜色掩护下直接奔向了郑家。 郑冉已经梳洗完毕,正准备入睡,几个人悄悄潜入她的房间。 “你们什么人!”丫鬟刚喊了一声就被阿星打晕。 郑冉听到了声音,刚挑开帷幔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人捂住口鼻迷晕扛着出了郑家。 一直盯着郑冉院子情况的南离看到他们离开,挂上面巾悄悄跟在了他们后面。 没多久郑冉醒来,发现自己被人劫持,吓得一声不吭,半眯着眼睛查看四周的情况。她被人扛在肩上,颠簸中她发现已经离开了郑家很远。这是谁要害她?难不成是郑丽想除掉她,然后嫁给程淮? 这可得怎么办? 在她焦急的时候,南离躲在暗处看着距离差不多了,飞身跳下房顶就冲着扛着郑冉的人下手,快速夺过郑冉就离开,丝毫不恋战。 郑冉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懵了,被扛了好一段路才明白,是有人把她又从歹人手中劫走了。 “壮士,多谢你救命之恩。” 听着郑冉凄惨柔弱的声音,南离心里冷笑但没回话,直接奔向程府。 翻身进了程府,南离掏出一块令牌塞给郑冉。 “我是君上的暗卫,你别怕。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去找程家人,程家人会照顾好你的。我去帮你把那些人引走,你赶紧找程家人。” 南离怕穿帮,还同意模仿了那死掉暗卫的声音。 郑冉果然不似郑丽那般单纯,她握紧了令牌,又扯下了南离腰间的一把匕首。“我留着防身用,壮士,你也要小心。” 南离点点头离开,心里却道这郑家小姑娘是个心思很深的人。亏得他事先做好准备,那匕首也确实是那死掉暗卫之物。这郑冉若是想拿匕首做文章,也扯不到公主府。 又寻找到阿星等人,南离装作不敌他们受伤,然后仓惶逃走。 且说那边郑冉,拿着匕首和令牌在寂静的程府大宅里穿梭。她知道这是她必须孤注一掷找到程淮,然后让程淮救她。这样她才能如愿嫁给程淮。 她到过程淮的园子,摸索了一阵知道见到了熟悉的道路,七拐八拐就来到了程淮的院门前。 院门已经上拴,郑冉怕惊动了无关的人,只好借着院门旁的一道湖景石攀爬上了不太高的院墙,跳进了小院中。 她抬头看着程淮的书房来晾着烛火,忙悄悄过去,打开门轻手轻脚进去。 刚进了书房,她就听到了程淮说话的声音。 “我只是让你吓唬吓唬南辞,可不是让你去杀她。你言而无信有何资格置喙我?” 紧接着就是茶杯重重砸在桌面的声音。 郑冉立刻止住了脚步,四周查看了一下,然后寻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耳朵贴在木板上听着里间的对话。 “程淮,你如果再不识抬举,那休怪我们无情无义了。你心里头藏着的那个小美人,我就让人替你享用了。” 随着这威胁的一声,程淮愤怒摔碎了茶杯。“你敢动她,下一刻就是你死无葬身之地!” 屋里响起低沉又肆无忌惮的笑声。 “我死无葬身之地?” 郑冉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外面伺候的人听到声音进来看到她。 不过她也是庆幸自己被君上的暗卫救了,才碰巧知道要害她的人竟然在身边。她刚想起身,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动。不管程淮多看重她,她看破了那个人的身份,她只能死路一条。 第21章 他骗过了所有人 只是那威胁的笑声有些耳熟,郑冉却想不起来是谁。 “程淮,你上了船还想干干净净下船?你我要么一起杀条血路,要么一起共赴黄泉。你明白了吗?” 这回听到他的话,程淮一只手托住了额头。 屋里的发笑的人换成了他。 “看来你是不知道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随着程淮的声音消失,郑冉听到了那个人“呃”了一声之后就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的身体立刻又蜷缩了一下。 程淮扔了手中的茶杯碎片,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的血,然后起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他一扭脸就看到角落里蜷缩着瑟瑟发抖的郑冉。 目光顷刻间带有杀意,可是停顿了那么一下程淮收了身上的锋芒,大步过去蹲在郑冉身边。“冉冉,你怎么在这里?” “我……”郑冉顿了一下,哭着抱住了程淮,声音都带着颤音。“程淮,有人要杀我。” 程淮轻轻安抚她。“无事,别怕,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有几个人将从卧房里劫走。后来君上的暗卫救了我,他帮我放到程府让我来找你,说你能保护我。” 她又拿出来了令牌。“这就是那个暗卫留下的令牌,那匕首也是他的。” 程淮松开她,拿过令牌看了又看。“应该是君上的暗卫。” 他把令牌收进怀里,一抬眼就看到郑冉只是穿着一身里衣,抱起她进了里间,放到了榻上。“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在他刚转身的瞬间,郑冉抓住了他的手。“程淮。” 程淮回头温柔一笑。“别怕,我马上回来。”他松开了她的手,走出房间叫来两个人把尸体搬走处理掉。 郑冉坐在榻上,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了尸体的脸。 “柴玢!怎么会是他呢?” 听到郑冉呢喃的声音,程淮立刻回过头看郑冉:“你认识他?” “以前见过两次。他和小叔是朋友,我在龙门寺见过他们同行。” “郑述啊!”程淮笑了。 笑容是那般温柔,可是让郑冉感到不寒而栗。她头一次看到程淮这副模样,让人感到陌生又可怕。 “程淮,你杀了柴玢,柴家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她替他担心,程淮笑着坐在她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昨日柴玢在北国馆行刺南辞已经被拿下了。这个人根本不是柴玢。” 她不懂,也不想懂。懂了就容易丢命。 以前她觉得她拿捏住了程淮。现在看来,是程淮演得太真实了。他骗过了所有人。 那面阿星他们追丢了南离,踌躇了半天最后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星姐,怎么办?”有人询问星。 阿星敛着眉眼,心情极其凝重。好半天她才沉沉开口:“我去回禀殿下,由殿下定夺吧。” “那殿下若是质疑我们故意放走郑冉怎么办?我们就坐以待毙吗?” 听到他的话,阿星瞟了一眼他。“你小看殿下了。” 因为夜间城门关闭,阿星只能等天亮出城去北国馆。她快马加鞭赶到北国馆的时候,南辞刚换好骑射服,向直播看客讲解骑射服和关于猎场的一些事情。 阿星进来的时候,南辞并没有关掉直播。“怎么回来了?” 阿星立刻跪在地上。“还请殿下责罚,阿星办砸了殿下交待的差事。中途郑冉被黑衣人劫持走,下落不明。” “被劫走?在哪劫走的?” 南离还没回来,南辞也不知道情况。 “离开郑家之后,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个黑衣人劫走了郑冉。那个黑衣人虽然被我们打伤,但是他武功了得,还是逃走了。” 南辞沉默了一下。 南离竟然受伤了,那严重吗? “本殿一会进入赛场后,你就回京继续查探郑冉的情况,做好收尾工作,别露出来马脚。” 她刚交待完,一个暗卫过来了。 “殿下,京城有变。” 南辞和阿星同时一惊。 “什么事?”南辞惊讶一下之后开始担心南离。 “今日一早,程淮在麟正殿请旨解除婚约。” 这回南辞和阿星同时松口气。 阿星庆幸不是坏事,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程淮早晚都会被公主踹掉,只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但是南辞却十分满意目前这个情况。她设这个局不仅仅是解决那个死掉的暗卫,更是想借此机会运作一下把程淮和郑冉死死绑定住。 反正她已经不打算留他在她身边了,就算这次无法退婚,程淮以后也别想从她这捞到好处。至于勾搭程淮的郑冉,她也就让这个小白莲尝尝程淮带给她的荣耀吧。 一个家族弃子,没了驸马这个身份,他还想翻天不成! “继续盯着京城的动静,有异立即来报。” 等待了这么久的摘星汇,她可不想因为程淮这点破事而错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南辞骑着马上了赛场,众人自动让出道来。 今日是骑射的比试,规则是五人一组,抽签决定。 秦殊站在高台上,让参赛人员将北国馆事先发给他们的令牌都放到了一个巨大铜制圆球里。参加骑射比赛的人员总共有二百一十七人,则由秦殊先抽出来两个人的令牌单独组成一组。 所有参赛人员的令牌都放到了圆球里,秦殊让人封上圆球,将圆球在赛场滚动了一圈,让参赛人员检查一遍,然后又滚到了秦殊身边。 秦殊捋了捋须髯。“现在老夫就先抽出单独组队的两个人。” 所有人注视着秦殊放到圆球里的手。 “山州,白午,年二十二。” “京州,朱琳,女,年十七。” 顿时场上不少人都发出惋惜的声音。 南辞坐在马上,看了一眼朱琳,冲她微微点点头。她知道那些惋惜声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觉得白午和一个女子组队定是输了。可是她觉得这个白午是撞大运和朱琳组队。朱琳可是她的骑射伴读,她深知朱琳的本事。 那可是将门之后的朱琳呐! 接下来是五人一组,直到分了二十多组,南辞才被抽到。 第22章 他是懂拍马屁的 她骑着马来到分组处,拿着自己的名帖换了小组令牌。她刚把令牌别好,就听到了秦殊抽出来她所在小组的最后一人,程臻。 【哇,全程有眼福了。】 是呢。南辞心情也好。谁不喜欢看美的? 【帝女姐姐,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可别错过。】 这些人真是想多了。南辞笑着去候场区和其他四人打招呼。 能报名骑射比赛的人都不会出身太差,但是她这组里有一个穿着很朴素的人,身上衣服甚至有补丁。 南辞只是看了他几眼,然后看向其他三人。“一会都把羽箭换成公主府特制的羽箭。” 四人都以为她是为赢而下了本钱,殊不知她是看出来那个叫做李武的人没有像样的羽箭。她不想单独点出来他让他难堪,才让所有人换了羽箭。 阿星听到了南辞的话,立刻安排人去取羽箭,不多时四个人都换上了公主府特制的羽箭。 骑射比试第一场是狩猎,但是整个猎场已经被布置了不少陷阱,每个队伍不仅要努力猎杀到最多数量的猎物,更要躲避开陷阱免得丢了性命。 那边还在抽签,南辞五人正在候场,郑挚的嫡孙郑玖来到南辞附近。 “殿下,一会侄儿跟着您可行?您好歹是公主,金枝玉叶可伤不得,肯定事先知道陷阱在哪。” 郑家人找她麻烦已经是常事了。以前南辞能躲就躲,不想费太多口舌。可这次她不想躲了,便稍微瞟了他一眼。 “先皇可没给本殿生下皇兄,本殿没有侄儿,可别往脸上贴金。想知道陷阱布置啊,你可以偷陷阱布置图呀。偷东西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干过,轻车熟路。” “本公子何曾偷过东西,你不要空口白牙污蔑人!”郑玖立刻翻了脸。 “那本殿又怎知陷阱布置何处?你空口白牙污蔑人就可以吗?你是谁呀?”南辞连迟疑都没迟疑一鞭子抽过去,打在了郑玖所骑的马的脖子上。 郑玖的坐骑立刻扬起了蹄子,翻腾了几下蹄子,最后被郑玖制服住。 “你所骑的马可带有皇室的印迹。郑玖,你姓南吗?你何德何能配骑皇室的马匹?你这不是偷是什么?” 被南辞点出来马匹的事,一下子就没人再关注陷阱之事,都兴致满满地盯着郑玖,想看他是什么表现。 郑玖红着脸,煞有架势地看着南辞。“我是君上的嫡孙,怎就不能骑!” “君上嫡孙,好有威风呢!”南辞玩味一笑。“君上在先皇面前是夫,可更是臣!你一个臣之孙敢动皇室之物,本殿倒想问问君上,是他所允吗?难不成先皇驾崩了,这昭国就不姓南,姓郑了?” 南辞的话音一落,一旁原本坐在马上纹丝不动的程臻立刻翻身下马,跪在了南辞脚边。 “殿下息怒,昭国是太祖与武帝父女携手打下的江山,只能姓南!郑玖无德无能,口出狂言,但还请殿下顾念君上饶恕于他。” 有他这么一带头,明白事的人立刻随着他跪在地上,口中念着“殿下息怒”。 【程臻这小子真是前途无量。】 【他是懂拍马屁的。】 随着围观的人渐渐都跪下,郑玖骑着马突兀地立在人群中,让秦殊关注到了这边情形,匆匆过来。 “殿下,这是发生了何事?” 南辞见秦殊过来了,这回放缓了语气。“刚刚郑玖说,他是君上嫡孙就可以骑皇室的马。他还说本殿事先知道了这赛场上的陷阱布置。先生,本殿这是不该参加这场摘星汇呀。本殿不来就不能有这么多懊糟事了。” 【帝女姐姐也会茶道了。】 【红茶绿茶都是茶。】 【走茶人的路让茶人无路可走。】 秦殊一听,看着郑玖的眼神都严肃了许多。“郑玖,殿下所说可属实?” 郑玖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 “你不说话就是属实了。”秦殊一甩袖。“老夫就此剥去你参加骑射比赛的资格!” “馆长,你凭什么剥夺我参赛的资格。”郑玖不忿。 他好歹是郑家嫡孙,一个小小北国馆的馆长就敢这么对他。 “就凭你藐视皇室,殿下,诬陷殿下,毁殿下声誉,污蔑北国馆清誉,老夫就有资格撵你出北国馆!” 秦殊说到这看向四周,目光犀利,大义凛然。 “北国馆建立多年,每一年都公正公平举办摘星汇,就是想给所有人一个公平机会。殿下本不用参与摘星汇,她自幼跟随先皇与众多名师学习骑射之术,骑射之术相当精湛。可是她还是来到摘星汇,就是想亲自见识昭国子民的实力,更想监督北国馆,给所有参赛人一个机会。若是再有人污蔑殿下为民的真心,那就恕北国馆不留客!” 被秦殊这么一说,所有人对南辞的感官立刻又上升一个台阶。 “馆长所说极是。殿下都已经是一国公主,昭国传人,何须拿摘星汇名次来装裱自己。有些人就是居心叵测,怕公主殿下留在摘星汇就影响他以权压人了。” 程臻这么一说,所有参赛人看着郑玖的眼神都变了。 程臻还十分贴心地叮嘱秦殊:“秦馆长,北国馆被您打理的井井有条,小心一条鱼腥了一锅汤。您一世英名不能被小人毁了。” 南辞手握着缰绳,嘴角挑了挑。“程臻,你不了解秦馆长,他最耿直公正了。母皇说过,秦馆长的倔脾气最吓人了。她都不敢轻易惹秦馆长生气。” “这样啊!”程淮拱了拱手。“秦馆长,晚辈言辞不当,如有得罪,还请见谅。” “哪能呢。秦馆长能做到北国馆馆长,品行胸怀自是旁人不及的。”南辞一马鞭轻轻按下了程淮的手。 秦殊感觉自己还是别说话了,抬起手只拍了拍程臻的肩头。 【老头不想破坏自己的良好形象,啊哈哈!】 【秦殊:你俩咋不去说相声。】 【程臻和帝女姐姐还真是默契呢。】 南辞适时开口许诺:“本殿在此就许诺,骑射比赛如有表现优异者,公主府另有重重奖赏!” 第23章 登天路不是那么好爬的 不少人立刻眼睛一亮。 钱财是一方面,公主府的权势才是最吸引人的。 “让殿下破费了。”秦殊捋了一下须髯又瞪了一眼郑玖。“将此人撵出北国馆!” 立刻就有人上来请郑玖离开,郑玖无奈只能调转马头离开。 “对了。”南辞突然开口:“把马留下,那不属于你。” “你!” 郑玖刚手指着南辞,一柄剑就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殿下可不是你能冒犯的。”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南离扯住他的腰带一用力就把人拽下了马。 郑玖重重摔在地上,看着南离手中的剑白着脸不敢多说一句。 那剑身上可刻着一个“南”字。 有此剑者独有一人,先皇钦封的第一皇家侍卫。 郑玖爬了起来,冲着南辞抿嘴点头。“行,南辞,我们等着瞧!” 等郑玖走了,秦殊继续安排比赛事宜。 南辞用脚挑起郑玖骑过的那匹马的缰绳,丢给了南离。“上马。” 南离看了一眼这匹马,又看向李武。“我只是个暗卫,不能骑这个马。小兄弟,咱们两个换一下,你的马借我一用。” 听他这么一说,南辞噗嗤一笑。“随你。” 南离立刻与李武换了马。 这回程臻才看懂这小公主的一举一动,也暗道这主仆两个人也是心意相通。南辞都没交待,那暗卫就替她开口帮李武换了上好的马匹。 这场比试要持续两天一夜,明日酉时正是比赛结束最后期限。至于郑玖所说的陷阱,确实是有的,但是也没几个。最主要的是秦殊在赛场上留了一些锦囊,谁完成锦囊里的任务,会有相应的积分。这些锦囊才是拉开名次的关键。 随着金锣齐鸣,比赛队伍都冲进了北国馆后面的茫茫大山里。 摘星汇两年一次,可是狩猎比赛却是四年一次,空下的那一届骑射比试只是在靶场比试。所以南辞才不想错过这次摘星汇,她为的就是这场狩猎比赛。 五个人策马进入北国馆的树林里,渐渐与其他队伍分散开。南离慢悠悠跟在他们后面观察着四周情况。 “果果!” 南离冲着远处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南辞的小名。 南离勒住马,调头看向南离。“什么事?” 南离慢悠悠到她跟前。“让他们四个一队吧。你又被人盯住了。” 五人不约而同地查看了一圈四周。 南辞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她相信南离的判断,于是她也让那四人离开。 程臻先表了态。“殿下,好歹将来是一家人,我这做兄长的也不能丢下你不管。我陪着殿下就是。至于他们三人,都离开便是。” “你也没必要留下。”南辞不信他,不想留个可能背刺自己的祸害在身边。“今天早上,你弟弟已经向父君请旨解除婚约了。他要娶的是郑家庶女郑冉。” 程臻意外地瞪大眼睛,不过片刻他笑了笑。“君上不会同意的。殿下与他的婚事可是先皇所赐。” 南辞心思一动。“你这话倒是提醒本殿了。本殿若是想退婚,只能是本殿登基之后了。” “殿下是先皇唯一的子嗣,登基也是早晚的。只是这婚期恐怕拖不了太久了。” 程臻真是懂得如何扎心。 南辞就是担忧这婚期。她还不想太早成婚,更不想死在程淮的床上。 “那再说了。本殿先走了。”南辞冲着南离一甩头,直接去了别的方向。 他们走后,程臻看了一眼他们三人。“走吧。我们去做任务。” 李武走在四人最后面,不住地往南辞离开的方向看。 走出一段路,李武勒住了马,喊住了他们。“几位公子,李武准备跟随殿下,在此别过了。” 程臻看看那二人,又看向李武。“李武,去吧。登天路不是那么好爬的,你要小心。” 李武的心思程臻一看就透。 他出身不好,想借助南辞的身份往上爬。这是大多数人的正常选择。就是程臻也这么想过。但是南辞这个高枝可不好攀呢。程臻不是只有这一条路,所以他不必在南辞这棵不太繁茂的小树上吊死。 其他二人出身虽没程臻好,但是也是士族出身,自然也没必要拿命拼前程,就随着程臻去做任务。 李武快马追上南辞,南辞倒是颇为意外。 “殿下,李武身无长技但是常在荒山野岭里讨生活,懂一些生存之法,所以愿意追随殿下,也算是报答殿下。” “好。既然你不顾生死愿意相随,本殿也不扭捏拒绝了,但是记得小心。” 南辞发了话,南离就像隐形人没出声,默默跟在后面。 【帝女姐姐,刚刚我看到你周围有人影,要注意哦。】 南辞看到屏幕上有人提醒她,立刻道了声谢,然后她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匕首。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南离看到了她的动作,他不动声色观察着四周,果然看到了异常。他看向了刚刚过来的李武。 李武没过来之前还没有异常,他一过来就出现了异常,南离自然怀疑他的身份。 就在他们都当做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南辞突然弯弓搭箭射向了密林里。 就听见“噗”的一声,南辞笑了。“猎到了一个兔子。” 李武立刻策马过去,果然捡到了一个兔子。他举着兔子摇了摇,冲着南辞大喊:“殿下果真箭法了得,真猎到兔子了。” 他策马来到南辞身边,把兔子递给南辞,低声说到:“林子里至少有四个人。” 听他这么一说,南辞侧目。“你懂得挺多呢。” “草民家境不好,靠山吃山,一边读书一边进山狩猎维持生计,所以对这荒山野岭还是懂一些的。” “本殿听说猎户生活也不易,你还能有钱读书?”南辞不是何不食肉糜的无知者,所以对李武的话不大信。 “祖上也留下了良田,不过如今只剩下三十亩,家人再做点别的营生,勉强度日就是。” 南辞点点头。“那你得好好回报你的家人。他们肯供你读书,于你是大恩。” 第24章 来摘星汇真正的目的 “草民也是这般想的。” 李武一边说着一边弯弓搭箭,箭头指向了有人的方向。不过只是停顿了那么一小下,他的箭头又改变了方向。 “嗖!” 半空中掠过的飞鸟直直坠落下来。 “好箭法!”南离都忍不住称赞。“赶紧把鸟捡回来,别被别的队伍捡便宜了。” 三个人策马奔向飞鸟坠落的地方,不过刚走出多远,南辞和李武齐齐箭搭在弓弦,飞快地射了出去。与此同时,南离抽出佩剑,踩着马鞍就跃出去,飞快来到那几个刺客跟前,几下就解决了他们的性命。 南辞跳下马,抽出剑挑开了他们的面巾。李武刚要扒开他们的衣物就被南辞用剑挡住了他。 “你别动,让南离来。” 李武不解,还是把位置让了出来。 “小兄弟,记住了,遇到不知状况的尸体,可别上去就用手检查,容易着了暗算。”南离远离着尸体用手中的剑挑开了刺客的腰带,然后拨开了他们的衣物。 “如果他衣服里有暗器,你躲得开吗?” 听南离这么一解释,李武恍然大悟。 “多谢前辈教诲,李武谨记。” “文绉绉的。我是个粗人,听不惯。”南离挑开这几个刺客的衣服,然后开始检查他们的尸体。 检查完之后,南离向南辞招手,然后用匕首挑开衣物,露出来一个标记给南辞看。 “和殿下之前遇刺的刺客不是同一拨呢。” 南辞一挑眉。“可能因为程淮不在。” 【哈哈,对啊,吉祥物没在啊!】 【是不是吉祥物换人选了?】 【拉倒吧!明明是帝女姐姐自己命好!她自己就是吉祥物,用不着别人。】 程淮在与不在,刺客换了又换,她都安然无恙。 南离以为她说的是程淮和这波刺客无关,于是他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行刺之事都是事先制定好的,他在不在都无所谓。他没在才更说明你之前遇刺和他有关系,并不是他出手救你。” 【南离说得也对。程淮不在,帝女姐姐也安全无恙。所以之前帝女姐姐遇刺的时候,程淮出现在现场不是为了救帝女姐姐,可能就是策划了刺杀,但是没成功而已。】 南辞沉默了一会。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强调这点呢?怕她恋爱脑?恋爱脑也是分对象的,就程淮那样的人,她值得恋爱脑吗? 别恋来恋去,像梦里被他杀死在床上。她的好日子还没过呢! “我们走吧。他们可能不是全部刺客,只是一少部分来查探你行踪的。”南离提醒了一声便收了佩剑,又将几个尸体踢到了一起。 三人翻身上马要离开此地。没走出多远,南辞看到了朱琳。 “琳琳。”南辞骑马奔向了朱琳。 朱琳正在清理猎物,听到了南辞的声音,她放下东西回头寻到人。 “殿下。”朱琳把猎物放下,带着白午向南辞问好。 南辞让他们在赛场上不必在意君臣之礼,然后看着他们二人的猎物。“琳琳大展身手了?” “不光是我猎的,白公子也出猎到不少呢。白公子看着文文弱弱,身手可不错。” 看着朱琳这意思是挺看好白午的。 “白公子家中可有亲眷为官?”南辞细细打量着这文弱书生。确实人不可貌相,瞧着瘦胳膊瘦腿,就是她一脚都似乎能把人踹散架,竟然懂武功。 白午的皮肤很白,被烈日一晒红扑扑的。他又行一礼。“回殿下,只有同宗的一位伯父为户州通判。” “户州?”南辞的声音有些变了。 “正是。” “户州通判,白荆,是吗?” 从白午的错愕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没想到殿下竟然连一个小小通判都知道姓名。”朱琳在一旁插了一嘴。 “以前在麟正殿听到过这个名字。最近户州有两名要员被害,白公子,你提醒下你这位伯父要小心为上。” 说完南辞又叮嘱其他人。“勿要外传,免得人心动荡。” 几人连连称是。 李武身世低微,在角落里不敢插言,但是时不时看一眼南辞,发现这小公主表面笑意盈盈,像是无拘无束,可偶尔一不笑了,这面上就露出无比凝重的神情。 她是在担忧什么吗? 就是刚刚有刺客的时候,他都没见到小公主有此等表情。 既然遇到了,朱琳坚持陪着南辞。南辞也不瞒着她,把刚才遇到刺客的事情说了一遍。 “无妨,有我在,他们妄想伤你一根毫毛。”朱琳将自己的马上挂着的长枪摘下来,狠狠往地上一戳。“来一个我杀一个!” 三个大男人都侧目。 “好凶的丫头,小心嫁不出去。” 南离看着她长大,还调教过她的武功,朱琳自是不会和他生气。 “我要学殿下招赘的。” 听朱琳这么说,南离噗嗤笑,然后随声附和几句。 “我们还往深处走吗?往前就是山路了,马也骑不了,只能步行。” 南离来过这个猎场,多少熟悉些。 “一路也没见到什么锦囊,总得往前走走看。” 虽然南辞不是为了赢,但是也想见识一下这些学子的真本事。顺便她寻找一个人。约定好了见面,她不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帝女姐姐要见谁呀?未来驸马爷吗?】 【楼上,别只想着情爱好吗?显然帝女姐姐是为了打江山见合作伙伴的。】 确实是合作伙伴呢,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合作伙伴。 但是南辞怀疑这个合作伙伴就是京城人士。 “白午,李武,你们俩留下看东西,我们三个往前探探路。”南辞拿着马鞭,带着南离和朱琳就往深山里走。 一边走南辞一边问朱琳:“安排的人都到位了吗?” “我办事你就放心。”朱琳打包票。“本姑娘从不做无胜算的事。” “如果这次真找到了传国玉玺,我们就多了一层胜算。”南辞也是下定决心了,这次摘星汇不能无功而返。 【帝女姐姐,先皇没把传国玉玺给你吗?】 传国玉玺被夏朝末帝藏起来了。所以大良国和昭国皇帝都没传国玉玺,名声上是名不正言不顺坐上皇位。但是女皇的暗卫寻到了线索,可能就被末帝藏在了这个北国馆附近山峦中一处地方。 第25章 守墓人 女皇同意让郑挚建立北国馆,为何将北国馆和国子监修建在如此偏僻之地,为的就是将这块地圈起来找机会寻到传国玉玺下落。 【天呐,这掩人耳目的本事厉害了。】 【郑挚知道吗?】 一开始自是不知,现在也许知道了。 女皇驾崩前将传国玉玺的事情只告知了南辞。但是郑挚与女皇做了夫妻那么久,他又有权利在手,一些事是瞒不过他的。也许不知全部,但是枝末信息该是知道的。 【好复杂呢。】 【是呢,我以为只是打个江山而已,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打个江山?南辞双目瞪大。难不成他们都以为打江山是起兵打仗,或者逼宫之类? 史书只是寥寥几笔,是无法将暗地里的事情详细讲述给世人听的。她现在做的就是见不得光的一面。 不管将来史书和后人怎么评价她,南辞望着茫茫大山,她坚定信念要拿到传国玉玺。 她要做女皇,顺应天命的女皇。 【瞬间感觉逼格上来了HAHA~】 南辞拿出来舆图铺在地上,朱琳和南离凑过来。 “我们现在在这里。”南离指着舆图。“再往东走二十里地,差不多就是鸾卫查探的洞穴位置。” 女皇将南离指给南辞为贴身暗卫,不仅仅他武功高强,更因为他是女皇寻找传国玉玺而建立的鸾卫里一员。 女皇就怕自己突然暴毙,而没将秘密告知女儿,所以才安排了南离这个心腹留在南辞身边。 “那好,走吧。”南辞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水囊和荒野过夜的工具。“都小心一些。” 三个人直接奔向目的地,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看着已经聚集的暗卫,南辞清点了一下人数。 “路上可有异常?”朱琳问这些人。 “回殿下,只有少许刺客,已被诛杀。” 其中一人回答,又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南辞。“殿下,这是刺客头目身上戴着的东西。” 南辞拿过木牌,只看到上面刻着一个简单的“鬼”字。 她收了木牌,脸上渐渐挂起寒霜。 那个合作者就是挂着这样的令牌。即使不是他,也是同出一家。看来她还是被那个人骗了。 想必他也不会出现赴约了。 “那就不等了,让所有人准备好东西,进入洞穴打开墓道。” 训练有素的鸾卫成员立刻整理行囊,有两个人押着两个摸金校尉来到南辞面前。 南辞看着他们,掏出自己的印鉴,放到他们的手中。“今日本殿保证,如果事成本殿必定以千金重谢二位。” 这印鉴就是信物。 这两个摸金校尉主打一个不怕死。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兄长万虎,弟弟叫万豹,二人长大直接接了祖业成为摸金校尉。 祖传的手艺,他们兄弟二人在这一行小有名气。鸾卫好不容易全是寻到他们二人,给抓到了南辞跟前。 他们兄弟二人也不知要挖什么人的墓,但是这一路来他们知道了真是得罪不起南辞。 万虎怕南辞事成之后杀人灭口,但是想到家人还是识相拿起印鉴就塞进了怀里。“公主放心,我兄弟二人愿意为公主大业添上这一块砖!” 都是拿命拼富贵,登天梯已经在眼前,他们就赌一把。 说完二人拿起了家伙式进入了洞穴中。 南辞站在洞穴口直直地盯着,将万虎万豹的一举一动都直播出来。 这次屏幕上罕见有人不让刷屏,怕挡住视线。南辞觉得这些看客也是怪有趣的,每次着重点总是出人意料。 突然,林间飞鸟突然凌乱飞起。 所有鸾卫立刻警戒起来。 朱琳拿着长枪立在了南辞身后,盯着四周。一直看着洞口的南辞转过身,看着四周突然多出来的四个人,拨开了朱琳。 “李武,你想做什么?” 李武手握着大刀,远远地冲着南辞说道:“殿下,这个墓您不动。” “我不能动?”南辞走前几步。“本殿为何不能动?” “李武身为守墓人,只知不能让人动这个墓,不问缘由。” 手中的大刀闪了一道银光愰在了南辞的眼上。 “守墓人。”南辞微微一笑。“初见你时就感觉你与旁人不一样。怪不得会冒死跟随着本殿,你是早就知道本殿要来此了。” “殿下与先皇一直在找这个墓。” 李武目光丝毫不退缩。 “李武,你和你的人很好,很守信。夏末帝没有选错人。但是……”南辞话锋一转,声音也低沉了不少。“本殿虽赏识你们,可你们妨碍本殿大业,本殿就不能放过你们。” 随着南辞的话落下,南离和朱琳带着人就冲向了李武等四人。 李武四人纵是有百般本事也无法挡住训练有素鸾卫的攻击,很快他们就被擒住。 “留下他们四个人。”南辞开口道。“一会也许有用处。” 万虎万豹两兄弟不愧是摸金校尉里的好手,很快就破了机关将墓道大门打开。 金乌西坠,霞光披在了整个山峰之上。透过摇曳的树叶间看着斑驳的霞光,南辞嘴角挑了起来,像是下定了决心。 “李武啊,你们这些守墓人守了几十年的墓,到底是真是假,今日本殿就带你们去看看。” 一年岁大的守墓人扑通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冲着墓道口高喊:“陛下,臣李追有负您的嘱托!” “老先生,你没有负他。”南辞轻声说道。“你们守了他们将近三十年,从青涩儿郎守到半百老者,短短一生都给了他,对得起他了。” “是啊,李追,你不欠朕的。” 突然一道声音从墓道里传了出来,先是如久未说话般沙哑,后犹如浮空明月般清朗。 所有人都吓得汗毛孔都竖了起来。 那叫李追的老者听到之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墓道口。 不光是他们,就是直播观众们都吓到了。 【闹鬼了啊!】 【大白天闹鬼?】 【深山老林,帝王古墓,有点意思。】 【那个声音自称朕呢。是夏末帝?】 【诈尸?还是一直活着?】 【可能是古墓派传人。】 【哇,那岂不是姑姑?】 第26章 不老人夏末帝 天空一小片云随着风缓缓飘离,炽热的阳光穿过层层树叶打在了洞穴口,点点金光在墓道里闪烁着,一点点接近了洞穴口。 随着人形渐渐呈现,一只苍白的手拨开了洞穴口的树枝,一张不带血色的苍白面庞渐渐露了出来。 【突然感觉好妖呀。很撩人心呢。】 【那脸都没血色,我咋觉得吓人呢。】 【可能在墓里待久了,没晒到阳光的毛病。】 【各位,你们没发现这个夏末帝很年轻嘛!看着也是二十岁左右。】 【真特码是呢!他就算是几岁登基,现在也得起码三十岁往上数了。】 【不会是唐僧肉吧?】 “陛,陛下!”原本跪在地上的李追嚎叫一声,立刻用膝盖爬向了来人。“陛下,真的是您啊!” 来人身着黑金龙袍,头顶着天子冕,两只手捧着一个鎏金匣子,一步步稳稳地走出洞穴,止步在李追前面,低头打量着他。 “李追,辛苦了。” “陛下,臣不苦,您终于回来了!”李追顶着花白头发痛哭流涕。 南辞站在他的对面,内心经过好一阵惊涛骇浪之后才勉强归于平静。 她见过这个人。 那个梦里的她,有段记忆是关于他的。 她亲手掏了他的心。 那股挖心碎骨的痛又随之而来,在南辞的全身蔓延着。 这回见到了真人,难不成那个梦真的是预警? 是预警又如何,是她杀了他,她怕他什么! 但是她痛什么呢? 那就是所谓的情? 不是,她不会有情的。如果真有情,她怎么会亲手杀他呢。 不是痛了就一定有情。 【卧槽!帝女姐姐,你这预警的梦做得有点虐啊!】 【没想到帝女姐姐竟然没绝情绝爱。】 【没有完全绝情绝爱的人,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帝女姐姐竟然挖人心了!这不该是虐文男主对女主做的事吗?】 【谁让咱的女主是帝女,将来要做女帝呢。只能是咱的女主挖别人的心!】 【无论如何都得保持住大女主人设!斯哈斯哈!】 【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 “夏末帝,归海瑜山。”红唇轻启,嘴角带着随意的笑意,像是见了多年的老友般轻松惬意。 “正是朕。”归海瑜山的声音依旧雅正清朗。 但是南辞从他那惨白的脸上看到了羸弱,勉强。 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之中,但她抬起手拱手见礼。“南辞,昭国帝女,家母昭国女帝昭武帝南文悦。” “你是南文悦的女儿?”归海瑜山打量着她。“怪不得如此胆量,见到朕竟然一丝不怕。” 怕见到鬼吗? 刚见到时候确实惊讶不得了。 可是她身上都有一个直播系统这种恐怖的东西,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中无愧,便可立于天地间!” “不愧是南文悦的女儿。”归海瑜山痛快地将手中的鎏金匣子一递。“拿去吧。你要的东西在这里,放了他们几人。至于朕,你想杀便杀。” 杀他吗? 南辞的袖口边露出来尖尖的利刃。 看着那羸弱又惨白的脸,她又想起来梦里那般挖心碎骨的痛。 她确实应该此刻杀了他。 但是如果那个梦是预警,她总得杀一个人,那也得是先杀程淮。 可惜梦里的记忆的是零星破碎的,她记不起来太多东西。 但是最后,袖口的利刃又收了回去。 一旁的南离见状上前从归海瑜山手上拿走了鎏金匣子,跪在了南辞的面前。 朱琳将长枪插在了地上,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放着的玺印,正面并没有龙纹标志,只有刻了一山一水,纠缠在一起汇聚在一把剑之下。 朱琳将玉玺翻过来,看到了四个字:天授传世。 她侧过身,将玺印展示给南辞看。 这就是传国玉玺呀! 果然她的母皇没有骗她。 南辞舒心地笑了。 “本殿谢过夏帝的馈赠。” 南辞走上前,按着朱琳的手将传国玉玺放回鎏金匣子里,又盖上了盖子。她走到归海瑜山面前,向他伸出手。 “昭国欢迎夏帝。” 低头看着那本该是白玉般软糯的手却带着浅浅的茧子,归海瑜山伸出修长无暇的手搭在了她的掌心。 “夏帝已亡,吾乃庶人归海瑜山。” 说完人一愰就倒进了南辞的怀里。 “陛下!陛下!” 李追立刻哭嚎起来,比死了爹娘还伤心。 南辞一只手抱着归海瑜山,一只手撩开玉旒才看清他双目紧闭,脸色已经不见一丝血。她将手搭在他的鼻息间只感觉到微弱气息。 【是不是饿的?也不知道在墓穴里困了多久了。】 【他是死而复生吧?原来肚子里肯定没食。】 【这个末帝也挺要面子,撑着说了那么多话。】 【给他喝点温水,不要立刻吃硬东西,喝点稀粥之类。】 天这么热,水囊里的水早就被晒得温热。南辞离开打开腰间挂着的水囊递到了归海瑜山的口中。 南离翻出来一粒养胃丸放到了南辞的水囊里化开。“先给他养住胃,待到了北国馆再喂一些粥。” 这养胃丸是南辞特意让太医院用各种珍惜材料配置出来给南离的。她怕南离在外行走饿肚子,这养胃丸能护住他的胃不说,还不让他有饥饿感。 “殿下。”朱琳的目光放在了归海瑜山的身上。 “什么事?”南离依旧抱着归海瑜山,微微抬头看着朱琳。 “这末帝身上的衣服太扎眼,到了北国馆不好说。” 朱琳提醒得对。南辞立刻让南离把归海瑜山身上的服饰都脱了下来。 散开头发的归海瑜山少了刚才清雅的模样,倒是多了一丝孱弱的魅惑。 这也是妖精啊! 【帝女姐姐说得是!和那个程臻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程臻是端方贵公子,这个末帝真是亦正亦邪。穿衣雅正,脱衣魅惑,真是要人老命!】 【但是他都死了快三十年了,怎么突然活了?又有血有肉完好无损呢?】 【反正他出现就不对劲。即使当年没死,他也不该这么年轻。】 【长生不老药,唯一的解释。】 【拉倒吧。他要是长生不老,至于现在昏倒。】 第27章 直播监察者又出现了 【我政哥看到这个夏末帝得哭晕。】 【谁能把夏末帝的肉给我政哥送过去,让我政哥再活五百年。】 他的出现真是个谜团。 南辞准备把他留在身边,探究一下再决定去留。 至于李武那四人,南辞看了几眼便让人给他们解绑。 “你们四人听好了。想让夏帝活命,你们就老实些。本殿让你们留在夏帝身边服侍,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别不识好歹。” 李追满脸泪痕跪在南辞脚边。“公主肯救陛下,我李追感激不尽,绝不会再给公主惹麻烦。” “起吧。”南辞也不为难他们。“以后改个称呼。” 李追一愣,但也是无奈。“是。” 南辞关了直播系统,让几个鸾卫护送他们飞快出了山林,又留下万虎万豹和几个鸾卫善后。 他们回到北国馆已经是凌晨了,秦殊得到南辞突然回来的消息便匆匆来到了南辞的住处。 “见过殿下。”秦殊过来的时候大夫正好也过来了。 “平身。”南辞指了指床上,让大夫去给归海瑜山把脉。 “殿下可好?”秦殊识趣没问床上躺着的人。 南辞不想过于招摇只道是在猎场捡到了一个人。 “可是参赛的学子?”秦殊问到。 “不是。本殿没见过他,他身上也无参赛令牌。瞧着像是迷路了。”南辞说完就见大夫过来了。 “启禀殿下。”大夫跪下。“病人昏迷的原因,久未进食虚弱不堪是其一,但是他周身器官衰竭,像是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 南辞一惊。 李追等人一听就跪在了床头。 “主上!主上!” “够了!”南辞厉声呵斥一声。 李追被李武扯住停止了哭嚎。 南辞起身走到床边,低头盯着李追。“本殿再说最后一遍,想死本殿立刻送你们去死!” 李追浑身一抖。 “你是忠仆,但是你不是本殿的仆,本殿可不会忍你,听明白了吗?” 李追立刻磕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都下去吧。” 反正传国玉玺已经到手了,南辞本就不在意他们死活了。没杀他们已经仁至义尽。如果他们再给她惹麻烦,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直播监察者突然出现了。 直播监察者提醒南辞:“你可以在系统里兑换生命值救他。” “还可以用在别人身上?”南辞眼睛一眯。 这个监察者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是不是太巧了。 “需要你在兑换的时候指定人选承接。”直播监察者又接着说到:“归海瑜山手里还有一份很重要的东西,只有他知道。” 真是直接明了诱惑她呢。 “他死了我就不知道那个东西了?”南辞看着床上的归海瑜山,又看了一遍门口守着的李追等人。“但是你知道啊,你直接告诉我就行。” “……” 直播监察者再一次清楚了解到南辞不好摆弄。 “我身上有条约束缚,无法告知你。” “知道了。”南辞切断了与监察者的对话。 鬼才信他的条约束缚。如果真有条约束缚他就不会提归海瑜山还有底牌的事。这个直播监察者在诱导她使用积分兑换生命值。 现在她严重怀疑归海瑜山死而复生和这个直播监察者有关系! 南辞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归海瑜山,好半天她点开了直播后台,盯着兑换生命值按键犹豫了又犹豫。 “归海瑜山,虽说你给我了传国玉玺,但是我还是不能给你续命。你长久活着,对昭国是一场灾难。我好生养着你,你活到哪日算哪日吧。” 说完她直接关闭了直播系统后台,起身离开了房间。 待她离开,归海瑜山睁开了眼睛。 明亮有神的眼睛盯着屋顶久久不说话。 阿星端来熬好的粥进来,就看到归海瑜山醒来了。 “殿下。”她放下碗出了房间。“屋里那位公子醒了。” 李追第一个冲进了屋里,跪在了床前。 “主上,您终于醒了。” 瞧着这李追太情绪化,南辞甚是看不上。多大的年纪了,竟然如此不稳重。 “阿星,喂归海公子吃点粥吧。” 李追让出来位置,眼睛不错地盯着阿星的一举一动。 真是个忠仆。 南辞倒是认同这一点。 “你们先下去吧。阿星安顿好他们,安排明日一早回京。”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南辞与归海瑜山大眼瞪小眼。 还是南辞先打破了寂静。“能说说你为何会活着吗?” “我死了。一个声音把我唤醒,他告诉我等一个叫做南辞的人来把我从墓中带走。”归海瑜山坐起来,就着南辞的力气靠在靠垫上。 “那他没说他是谁?”南辞小心翼翼地问一句。 “没说。他告诉我等你,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倒是难办了。南辞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本殿也累了,先休息一会,你也休息吧。” 累了一天一夜,南辞早就困得不行,懒得理他就窝在榻上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星领着秦殊立在门口。“殿下,秦馆长求见。” 迷迷糊糊中南辞听到秦殊又过来了,便起了身。整理了一下仪容,她才出去见秦殊。 “先生又过来是有何事?” 秦殊刚要说话,一抬头目光就扫到了床上坐着探着头看向他的那张脸。 “陛,陛,陛下!” 南辞眼皮一跳,放空的脑子一下回归了。她没想到秦殊过了这多年还能认出来归海瑜山。她立刻回头,就见到归海瑜山嘴角带着邪气笑着。 她好气啊! 这厮是故意搞事情呢! 南辞让阿星退下,让秦殊进了房间。 “先生认识他?” 秦殊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瞧了一遍。“太像夏朝末帝了。” “啊。”南辞呵呵一笑。 她就说呢,谁能相信死而复生呢,多数都是觉得相像。 “本殿拿他去坑蒙拐骗,也许能成呢。” 秦殊陪着笑了一声,也不知南辞弄来这么一个像夏末帝的人做什么。“殿下,老朽已经让人去林子里查探情况,确实发现了一些尸体。其中还有两个是参赛的选手。” 第28章 祭拜女皇 “还有。”南辞顿了一下。“本殿即刻回京。” 多等一刻她都感觉不安生。希望她以自身为诱饵,能把所有人的目光引走,让南离和朱静静把传国玉玺安放好。 “是。”秦殊立刻出去安排。 刚出了房间,秦殊猛然回头看向房间。多年前的传闻突然涌现出来猛烈地叩击着秦殊的心神。 难不成传闻是真的? 这…… 秦殊艰难迈出步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有死而复生呢。可是刚刚那一眼,他真的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夏末帝。 死而复生,死而复生啊! 那个传闻成真了! 那妖道真的做到让人死而复生了! 刚刚稳定下来的天下岂不又因夏末帝而起纷争。 公主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人是夏末帝?定是知道了。 秦殊捂着心口,深深缓口气才艰难离开。 给归海瑜山戴上了幕篱,南辞扶着他上了马车,匆匆回京。 坐在马车上,归海瑜山虚弱地靠着她,低声问道:“你那个本事很高的侍卫呢?” “不该问的别问。”南辞看他太过虚弱也就没推开他,任凭他靠着她的肩头。 “不问。那我想见见你的母亲,带我去见她吧。人之将死,总想见见老朋友。”归海瑜山微笑着像是镀上圣光一般柔和。 随着南辞那句“母皇已经驾崩三年了”,那柔和的笑容渐渐消散,眼眸里呈现一片疯狂的冷。 “死了,她怎么死了?” “劳心劳力,三年前病逝。”南辞转过头看他,却见他已是眉头轻蹙。 她并未看到他刚刚冰冷的戾气。 “忘记告诉你了,距离你死大约二十七年了。” “二十七年了……” 简单几个字从归海瑜山口中说出来却是无尽沧桑。 “我能去祭拜她吗?” 南辞想拒绝,可是一想到他也命不久矣就答应了。 仪仗转头奔向了女皇的皇陵万山陵。 虽说女皇已经驾崩,但是郑挚还活着,陵寝并未完全封死,只等郑挚百年之后与女皇合葬再彻底封死。 颠簸了两天,总算是到了万山陵。南辞扶着归海瑜山下了马车,进了万山陵。 归海瑜山每走一步都要喘上一喘,可是这里是皇陵,那么多眼睛盯着呢,谁也不能让他坐轿。 南辞要带归海瑜山进入墓室,守陵人提醒不合乎规矩。 “谁定的规矩?” 听到南辞声音不大却十分沉稳的反问,守陵人立刻退缩起来。 南辞让其他人等待外面,她扶着归海瑜山迈入皇陵。 听着归海瑜山费力的呼吸声,南辞也不知他是什么心情,只能看得到他神情十分凝重。 好不容易越过断龙石进入墓道,又走了一会才来到主墓室。归海瑜山立刻松开南辞的手,踉跄几步走到棺椁前,靠着棺椁坐下。 “文悦,我来了。” 南辞借着火光看到归海瑜山脸上淌着两行热泪,一闪一闪的,像是宝石织起的痛苦与思念。 “一别就是三十年,你怎么就不能再等我三年呢?就三年呀。” “我知道,你怕我骂你,怕见我。当初是你说你会保护我的,最后却是你逼死了我。” “南文悦,你想错了,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你倒是让我解脱了。” 归海瑜山抬起手,摘下了手上的扳指,随意放到棺椁上。 “这是你送我的,还你了。以后不准给我托梦。你敢骚扰我,我就折磨你闺女!” “说到你这个闺女,长得可不像你,肯定像那个混账郑挚。你找男人的眼光不行呀!丑不说,还野心勃勃。不过你放心,你闺女我帮你照顾。郑挚那混账,我帮你教训!” “不用谢谢我,我这当弟弟的全当体验一下当小舅子的瘾。” “用不了多久,我过来陪你。” “姐。” 这最后一声“姐”让南辞再也绷不住,眼泪啪嗒啪嗒也落了下来。 她不是伤感他们两个人的情感,而是想娘了。 她不想做没娘的娃娃。 她还是个孩子,怎么就没了娘呢?她的娘亲还不知道她被豺狼虎豹环视着。 归海瑜山靠着棺椁,抱着双膝埋着头,一声不吭好半天,像只迷途的羊羔,瞧着怪可怜的。 南辞怕他身子骨弱,受不得这地上的凉气,便过去扶起了他。 归海瑜山也没说什么,随着她的力气起来又听她安排回京。他这个人就仿佛已是行尸走肉,什么都不在意了。 坐在马车里南辞看着他,好一会缓缓说道:“我与父君说一声,让你去行宫居住。” “你嫌我麻烦了?”归海瑜山哂笑一声。“跟南文悦一个德行。” 南辞瞪他。“归海瑜山,本殿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该知足了。” “带我去见郑挚。”归海瑜山一反常态,神情极其严肃。 “你以什么身份去见父君?夏朝末帝?那你只有死路一条。他可不会像本殿这般心慈手软。”南辞反过来嘲讽一笑。 “那你还和他说让我住行宫?我以什么名义住行宫?”归海瑜山反唇相讥又是一笑。 南辞被噎得恨恨不理他。 “你要去送死,你就去吧。” “口是心非的丫头。”归海瑜山突然愉悦一笑。“我要是你,心里真不舒坦,我就一脚把人踹下马车。” 他靠着她肩头的头动了动。“你没你娘心狠。她狠到把我一个人扔到豺狼虎豹窝里,等着被一口一口吃掉。” 这回南辞不解了。“你到底恨我母皇还是不恨呢?” “都有。” 很复杂的感情。 可是一看到那棺椁时,恨都没了,只念得她的好了。 “有病。”南辞虽然明白他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声。 她对郑挚这个爹何尝不是又爱又恨呢。 那是她亲爹,她多想他像以前一样宠着她。可是他夺走了她的皇位,让她成了笑柄。她想要回皇位,他还因此要杀她。 她好恨啊! “我要住在公主府。”归海瑜山坚定地说到。 “见了父君之后,你住哪归他说了算。”南辞突然捏起了他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本殿知道你想搅动风云,可惜你命不久矣。有人告诉你,本殿能救你。是,本殿能救你,但是本殿不会救你。” 第29章 软饭硬吃 慵懒的眼睛里渐渐染起了清亮又压迫的光。 不多时,归海瑜山的嗓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确实呢,你不好骗,那个人说的没错。” “但是……” 归海瑜山缓了好一会,总算是喘上来那口气。 “南辞,你不了解我。” 修长的手指捏住了自己下颚上的手指,一点点握在了手中。 “我要的是……这个世界给我陪葬!” 荒唐的笑声传出了马车。 马车外的随行人员都忍不住偷瞄马车里影影绰绰的身形。 “你真是有病!” 南辞骂了一句他就不再理他,直接打开直播系统联系了直播监察者。 “那个归海瑜山到底怎么回事?你把他弄过来想从我逼我救他,为何?” 直播监察者慢慢悠悠地打开了兑换商城界面。“我跟你说了,你不是唯一有系统的人。” “你说他也有直播系统?”南辞一抬头就看到归海瑜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他就算有系统又如何?他这么短的时间能攒够积分兑换生命值吗?还是你想再让他死而复生一次?” 南辞是懂扎心的。 归海瑜山目前缺什么,就是这个监察者的真正目的。 想和她玩阴谋诡计,她奉陪! 仪仗行进的比较慢,回到公主府已经有内侍等候南辞。 南辞换洗一番就进了宫。 待她进了麟正殿大门就看到一个宫女打扮的人从正殿走出来,两旁的内侍宫女对她十分恭敬。 不对劲! 南辞盯着那宫女从麟正殿的北侧门离开。北侧门可是通往后宫的! 南辞疾步就跟过去,就见那女子进了麟正殿东北方向的青桐宫。 双拳紧紧攥着,站立了好一会她才深呼吸一口气。 【帝女姐姐,别气了,气坏身子不值得。】 他是皇夫,他这是给母皇脸上摸黑! 我母皇待他不好吗? 才三年,他就敢公然让人住进青桐宫! 下一步是什么?登基封后吗! 【帝女姐姐,我父亲在我母亲去世三个月就相亲了。想当初我母亲刚去世那段这日子,他也人前掉眼泪呢。可最后呢?你看开吧。】 让她怎么看开? 她母皇可是一国皇帝! 身为皇夫就该遵守皇夫的操守! 她母皇放权给他,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了!试问一下,哪个男皇帝让自己皇后处理前朝之事了? 【那就是女皇傻了呗。所以你可别恋爱脑。男人啊,可信的太少了。】 【传国玉玺已经到手,帝女妹妹,姐姐我提醒你,现在你好好琢磨琢磨以后的事吧。】 【我的上司,在他夫人灵堂上就有人给他介绍女人了……】 【无语死了。果然啥人都有。】 【那个介绍人也不是个东西!真不知道忌讳,更不要脸。】 原来男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啊! 这回南辞算是知道了。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又回到了麟正殿。 进了麟正殿,南辞如没事人一样向郑挚问安。 郑挚正红光满面地摆弄些棋盘,抬手让南辞坐在了对面。 “来陪本君手谈一局。” 南辞过来看到座位明显刚有人坐过的痕迹。钱大伴可不敢坐,那只能是刚才那个女人了。 “父君叫女儿过来是有何事?” “本君听秦殊说你在北国馆屡次遇到刺杀,可有不妥?” 郑挚年岁不在,最近头发开始也有零星发白,可是在南辞眼里并没如归海瑜山所说的丑。 “并无大碍。抓到点小虾米,但是幕后主使却无线索。死无对证,想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郑挚撩她一眼。“程淮同本君请旨取消婚事,可你却护着他,为何?” “父君。”南辞也不想下棋,将胳膊拄在棋桌上。“我哪里护着他了?谁又在您耳边乱嚼舌根了?这种小人,我真得撕烂他的嘴。上次我要退婚,您说那是母皇定下的,所以我才忍了他。” “没护着他?”郑挚看着她的眼睛。“他要退婚,你不赶紧回来还领个男人去你母皇的皇陵祭拜,这是何意?” “您觉得我是在让母皇看看新女婿?”南辞没想到她这个老父亲会是这个想法。 转弯抹角还是转悠到归海瑜山的身上了。 “父君,若是您想给郑冉一个名分,婚事可以取消。至于我领回来的人,只不过是养着解闷的。做驸马,他不配。” 说到这南辞顿了一下。 “不过,这场婚事退了之后,我的婚事您就不能插手了。” 除了婚事,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束缚住她了。 郑挚扔了手上的棋子。 “你才十六,我不管你谁管你?婚事取消就取消了,那么早成家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我告诉你,没成婚之前不准和男人同房!” 南辞刚想要反驳,直播屏幕已经有人刷起来了。 【帝女妹妹快同意!】 同意什么啊! 他不准她成家不就是他怕她找个背景厉害的夫家嘛! 【帝女妹妹,依照科学的理论来说,你身体还没长成,这么早就成婚对身体不好,容易早死。郑挚是穿越男,他懂这个。】 什么叫科学的理论? 不懂就问。 【就是后世积累的知识,通过千百年来实践验证出来的一些结论。你二十岁之前别生孩子,容易死。】 既然如此南辞便点头同意了。 “改日把你带回府的男人带过来,本君要见见。”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 南辞看着钱裕拿着解除婚约和赐婚的圣旨分别去了郑家和程家。她没想到郑家人在郑挚心里这么重要。哪怕郑冉只是一个庶女,郑挚都愿意为她铺平道路。 既然先夫人的血脉那么重要,何必入赘皇室。 【软饭硬吃呗。】 【胃口太好了。】 【郑挚肯定有考量的。当初郑丽求赐婚郑挚都没同意,为什么换郑冉就同意了呢。帝女妹妹,要保持清醒。】 程家里,程淮送走了钱裕,一个人静静地躺在软塌上拿着圣旨盖住了脸,不声不响。 金九在门口台阶上坐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屋里情况,双手捧着胖嘟嘟的脸蛋发愁。他知道自己主子根本不喜欢那个郑冉,甚至讨厌得不得了。以后要与一个讨厌的人共处一辈子,他都替主子难过。 第30章 得有那命成婚 程淮的母亲林氏安慰好夫君就来了程淮的院落。守在门口的金九看到林氏过来忙迎过去。 “夫人。” “公子呢?”林氏眉心一脸凝重,还没等金九回答就步履匆匆进了门。 金九立在门口,看着关上的门转身找个角落待着。 进了门的林氏看着软塌上躺着的儿子,恨恨地抄起了身边一个摆件狠狠打了下去。 程淮吃痛拿下盖着脸的圣旨,看到满脸怒气地亲娘忙握住了还要打下来的摆件。“母亲,您打儿子无妨,可是传出去就是您对君上的赐婚不满,对郑家不满。” “你!”林氏气得将摆件摔了出去。“真是长本事了。” 程淮没出声,紧紧地抓着圣旨。 “先皇临终前对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先皇是嫁女儿吗?那是将公主托付于我程家与林家,你可知?” 林氏红着眼睛。 “你要是为了旁人求退婚,我与你父亲也不至于这般生气,失望。可你偏偏选择郑家人!天下没女人了吗!你非得选择郑家人!” “你将我程家和林家上上下下置于何地!” 低着头的程淮依旧紧紧攥着圣旨。“为了程家和林家的繁荣,儿子就该死呗。” “我就该死!” 程淮抬起头双目充血看着林氏,太阳穴突突跳着。 “死?”林氏紧紧抿了一下唇。“好,如果你这样认为,你就别做程家公子了。” 程家公子,以为他想做吗? 程淮苦笑一声。“好。” 与程家一片阴霾沉闷相对比,郑家可谓是鸡飞狗跳。 郑丽在郑冉的住处一阵闹腾,让郑冉的好心情瞬间全无。 “妹妹若是不服气就去找君上收回旨意。” 刚迈腿进入房间的焦氏听到郑冉这么说,轻咳了一声向郑丽招手。 郑丽看到亲娘过来了,立刻泪眼汪汪扑进焦氏的怀里。 “好孩子,哭什么?一个公主都不要的男人,你还好意思去捡,丢人不丢人!你是郑家嫡女,值得更好的男子。” 焦氏看不惯郑丽这要死要活的样子。她心里闷得慌,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蠢的女儿呢! 儿子蠢,女儿也不聪明,她将来的日子可怎么办呢! 瞧瞧这蠢样,真是随了那过世多年的婆婆。真是可惜了君上的好条件,郑家这些孩子没有一个继承下来的。 “可是京城里还有哪家公子长得像程淮哥哥那么端方周正的。” “怎么没有?多得是呢。就是程家那大公子都比程淮长得好,只是你没见过罢了。”焦氏安慰她。“家族弃子罢了,不值得你伤心,好好擦干眼泪。你是郑家嫡女,将来要做一族宗妇,总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哄过女儿,焦氏抬起头看郑冉。“既然君上赐婚,你就安心待嫁,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走出院子一步!” 小小庶女,她就不信治不了她! 有那命接受赐婚,可有没有那命成婚就不一定了! 南辞不管程家和郑家如何天翻地覆,她和郑挚说完话就回了公主府。 一入公主府,长史方苏就将最近递过来的拜帖送过来了。 南辞翻看了一眼,竟然有林载的。 瞧着南辞发愣,归海瑜山将目光放到她手上的拜帖。 等南辞回过神看到他的目光,她什么也没说让人去请林载。 “情郎?”归海瑜山戏谑道。 “是啊!”南辞白了他一眼,继续整理这些拜帖。 自从女皇登基,昭国就解开了女子的束缚,许多女子可以入仕为官。但是因为男子当权已久,就凭借这二十年的光阴,女子的社会地位无法完全翻身。 如果南辞登基,这天下女子更有希望。 她的愿望也是天下女子自由。 “方苏,让人把帝令女官请来,还有白仲也请来。” 南辞吩咐完长史,一旁的归海瑜山又凑过来了。 “帝令女官,是何官职?” “母皇所立,身边的文书工作都由她来做。母皇驾崩后,她一直在家养病。”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明白。 但是归海瑜山好奇这个能做到帝令女官的女子是何人,但是他又不能多嘴。等林载和那个帝令女官同时过来,他识趣躲到旁边的房间。 帝令女官冯婕蔚已经年过四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双眼依旧凌厉有神。见到了南辞,她行了大礼。 “殿下安好。” “冯大人不必拘礼。”南辞让她坐下。“让大人过来是有事商议。” 刚坐下的冯婕蔚目光凝视过去。“所为何事?” “想必大人是听过推官林载在查的户州官员被杀案吧?”一边替她斟茶一边说道。 冯婕蔚点点头。“略有耳闻。微臣听说被杀的官员都是户州提拔而来。” “户州啊。”南辞端起茶杯品了一下。“死的都是反对摊丁入亩最欢的几个人。” 冯婕蔚笑着也品了一下茶,但没多说什么。 “一会白仲和林载都会过来,大人听听他们怎么说。” “微臣遵命。” 南辞让冯婕蔚留在了内室,让在正厅等候多时的林载和白仲来到书房。 小半月未见,林载黑了不少。 南辞站在他对面认真打量他,笑着说到:“林大人印堂发黑,可是最近办案不顺?不过本殿听说林大人找到凶手了。” 明知是嘲讽,林载也法怼回去。他得求她! 也怪他当初把话说得太过硬气了。 “殿下,臣办案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南辞看他笑了一声,又看向白仲。“林大人,白大人在此,你该求的可不是本殿。” 林载识趣立刻向白仲施礼。 “启禀太傅大人,下官实在寝食难安,还请大人多多指导。” 白仲捻了捻花白须髯,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有何难言之隐?” “回太傅大人,下官追查户州官员被杀案件,最后证据都指向了江湖杀手组织追命帮。” 林载掏出来一块令牌。 “这是下官从追命帮得到的。买此灭口令牌的人脚上穿的是金团纹官靴。” 金团纹官靴是内廷官靴。 南辞立刻瞟了一眼白仲。 第31章 恭迎殿下归朝 “太傅大人,还请指点一二,下官是查下去还是就此封案?再拖下去下官恐怕小命不保。” 林载言辞恳切却一下子把白仲问住了。 老头不停地捻着胡须,却是一言不发。 等了许久,林载悄悄了看了一眼南辞,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太傅大人,您看这……” 白仲顺着他的手指看着那枚令牌。他抬起头看着南辞,欲言又止。 “太傅大人,有话就直说。本殿能让林载寻您相助,就是信任您。”南辞仍旧当作什么都不知。 “殿下,老臣看来不如就此封案吧。” “封案?”南辞故意提高了声音。“为何封案?户州官员就白白丢了性命?” “殿下,这些人阻碍君上政令,让户州政令不通,确实该杀。”白仲正气凛然。 “大人!”南辞立刻打断他说下。“太傅大人似乎忘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就该偿命。本殿也记得太傅大人说过,摊丁入亩损害士族利益。一旦士族失利,就不会拥戴王权。” 白仲只是稍顿了一下,便开口安抚南辞。“殿下天命所归,士族总该清楚的。” “这样呀。”南辞又似得意一笑。“太傅大人所说极是。” 她起身背对着他,看着内室的方向,嘴角挑了一个笑容。“太傅不愧是太傅。” 这脸皮也是无人能及。 内室里冯婕蔚也是嘲讽一笑。 就算挂个太傅名头又如何?他上蹿下跳还不是想掌权。就连郑挚都知道他不堪大用,只给他一个虚衔,他还看不透这一切。 林载低眉顺眼垂着头,手窝在袖中不停地摩挲着指尖。 等了一小下,南辞缓缓说道:“就如太傅所说吧。” 林载猛地抬起头就看到南辞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立刻心领神会领命。 待林载走了,白仲提到了程淮。 “太傅,程淮不识好歹,婚事退了也就退了。本殿堂堂一国公主,还寻不到郎君?” “殿下所说极是。先不说五族七姓的小郎君多的是,又不必非他程淮不可。就如我白氏一族,还有辛氏一族,楚门后生中好儿郎也多的是。” 南辞真是被他恶心到了。 天下名门是多的是,他白氏有何脸面自居。 “太傅所言极是。”南辞忍下心口的那份恶心安抚他。“太傅,封案之后想办法将查案之人除掉,要看上去不打自招。” “这有些难办了。”白仲眼皮一垂,掩饰住眼神的锋芒。 “太傅安排就是。封案归封案,但是绝不能浪费了这件事,必须为林载谋得一官半职。” 听完南辞这么说,白仲眼神一亮。“殿下,何不直接去为林载要官。” “也可。那就劳烦太傅去面呈父君了。官也不必太大,当个一方父母官就行,总比做个推官有前途。他好歹也是同进士出身,一个推官着实浪费了。其实也不必去寻父君,太傅和吏部打声招呼就行了。” 这回白仲傻眼了。 他这前路都已经被安排妥妥的了。 “殿下,您也知道老臣只是虚衔。” 听到白仲这么说,南辞天真一笑。“太傅以前不是和本殿说,您是太傅,文官之首吗?” 白仲被噎得脸一红。 “太傅若是不想帮本殿,那本殿也不勉强太傅。以后太傅就别来公主府了。”南辞一甩袖,丝毫不给白仲脸面。“阿星,送客!” 门外阿星听到南辞高喊一声,忙进来要送走白仲。 白仲没想到南辞会立刻翻脸,他脸上露出不快,但还是劝着南辞:“殿下,老臣觉得讨官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够了!太傅!”南辞转过身冷着面。“以前本殿要你做点事,你总是推三阻四,拿好处倒是比谁都快。本殿真是三岁孩童吗?就算没你相帮,本殿可找旁人。总好比拿了好处不干实事的强!” 南辞觉得还不到时候说破他的身份,言语间就留了一线。 即便如此,南辞的话也是让白仲哆嗦着手,最后狠狠一甩袖。“那殿下另请高人吧!老臣是实难迈得动公主府的门槛!” 说完就大步流星离开了。 南辞看着他的步伐不像是气急败坏,倒是心情极其愉悦。 愉悦什么呢?南辞能猜得到。 这几年白仲奉命监督她,他揣摩着上意就刻意养坏她的脾气。她顺着他的“处心积虑”,在他面前表现得乖张自大,一副难堪大用的模样,他定是以为他真把她养坏了。 南辞冷讽一笑。 为了麻痹他,让他以为她真的废了,这三年来她鲜与外界人接触,免得阴阳两套被人拆穿。这样外界人大多数还以为她仍是三年前那个谦逊柔和的帝女,白仲以为她性情乖张,自恋自大。 如今她借着摘星汇露面,世人就不会相信白仲对她的评价。 她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帝女,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 内室里冯婕蔚撩了珠帘走出来,站在了南辞身边。“白仲会把刚才的话讲给君上听吗?” “一定会的。”南辞对白仲太了解了。“先前本殿已经让林载在父君面前露脸,父君必定不信任林载了。白仲岂能不知呢。他在本殿这失势,必定急于在父君那站稳脚跟。高发林载是他最好的投名状。” “白家沽名钓誉这么多年,早该收拾了。”冯婕蔚甚是看不上白氏一族。 “好歹是留下来的五族七姓,母皇也是给士族一个面子,挑了一个没落的白氏。但是本殿不想留下他们当蛀虫。” 南辞的看向冯婕蔚,与之对视。 对于士族的态度,南辞也好,郑挚也罢,他们是一致的。士族壮大,门阀掌控天下,又哪来王权一说。 像冯婕蔚这些新贵都是出身寒门,艰辛上位,更是对把控资源的士族很是痛恨。 “殿下想好要立于朝堂之上了?” 南辞点点头。“是时候了。” 冯婕蔚双拳一抱。“微臣恭迎殿下归朝!” 送走了冯婕蔚,南辞手拿着书看着,直到归海瑜山坐在她身侧许久她也没翻动一页。 第32章 我给你续命,但是有条件 “阿星,把李武叫来。” 说完话她看向归海瑜山。“你身子弱,还是休息去吧。” “你要动我的人,我就不能看一眼?”归海瑜山用手指敲了一下书页。 南辞把书塞进他的怀里。“那就随你,我也不是动你的人,只是询问一些小事。” 归海瑜山只是嗤笑一声,并未再说什么。 不多时李武过来。他换了一身公主府的侍卫服饰,显得膀大腰圆,十分壮实,一看就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南辞心想这样威武的侍卫越多越好呢。 “李武见过公主,主上。” “平身吧。”南辞一抬手。“本殿让你过来就是问你关于白午的事情。” “白午?”李武眉眼一挑,显然很是意外。 “对,你带人来到墓穴前他可有什么不妥?” 这回李武仔细想了一会才喃喃说道:“公主离开后白公子问了属下一路过来的情况,但是属下并未说有刺客,只告知他一路顺利。” “嗯。”南辞眼神犀利看着他。“那你们分开的时候,可有异常?” “分开的时候已经是离殿下离开有一会了,属下借口不放心殿下与他分开,然后就带着人去墓穴了。分别前属下发觉白公子时不时往东北方向观望。当时属下也没在意,现在看来他似乎是等人。” 南辞看完他又与归海瑜山对视一眼,之后拿出来那个带着“鬼”字的令牌。 “你可见过这个令牌?” 李武只是扫了一眼便摇摇头。 “李武,摘星汇还有三天就结束了,你带着公主府的赏赐去北国馆交给秦馆长。还有,你在北国馆好好查探一下白午这个人。” 李武很是干脆利落接下任务,丝毫没有多嘴。 等李武走了,南辞笑着看归海瑜山。“你真会选人。” “我选的人还不是你在受用。他也不是我选的,是李氏的后人。”归海瑜山又软塌塌地靠在她的肩头。“你可是发觉了什么?” “姓白,户州通判的同宗。”说到这南辞轻声哼了一声。“白仲你记得吧?那户州通判是白仲的同乡。” “同乡,又是同姓,不就是同宗嘛。”归海瑜山挑了挑眼眉。“然后呢?” “那白午在我面前隐瞒了他和白仲的关系。” 宗族内部要相互扶持,才能发展壮大宗族。同宗的学子到一个地方必定要拜访在此地为官的同宗。不管官职多大,差距多大,一般不会有不相见的。所以白午回避与白仲的关系,太过反常。 归海瑜山大笑一声。“他们都小看了你。” “他们不是小看了我,只是觉得女人成不了大事。白仲一直看不上我,更看不上我母皇。在他心里,我们母女就是牝鸡司晨。” “那是他们肤浅了。”归海瑜山立刻说到:“先不说南文悦,就是夏朝有几个女人搅动风云的本事也不小呢。” “归海瑜山,世人都说你暴戾无道,实际呢?” 南辞突然好奇问了一句。 “弱不禁风。” 房间里响起来低低的笑声。 微风拂过杨柳梢,悄悄钻过窗拨弄着南辞额头的碎发。 “归海瑜山,我可以给你续命。” 房间里依旧寂静。 “但是我有条件。” 南辞目光柔和,却说着有些冷酷无情的话。 “我只能先给你半年的寿命,事情有进展了我才能继续给你续命。两年之内你达成我的要求,十八年的寿命就归你了。” “但是……” 南辞突然想起来那个梦里的事。 “你若敢背叛我,我会亲手挖了你的心直接捏碎。” “好狠毒。”归海瑜山低声笑着。“那你又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南辞收回目光。 “我的小公主呀,你的戒备心可真重。”归海瑜山顺势倒在她的腿上,枕着她的腿缓缓闭上眼睛。 “你我只有利益,别的莫要妄想。”南辞并没有推开他,反倒低下头看着他。 似乎感受到了她宁静又深沉的目光,归海瑜山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目光。 “真不知道南文悦怎么把你养大的。” 恍惚间,归海瑜山像是看到了曾经十六岁的南文悦。 “母皇对我很好,她是个很好的母亲。生我,养我,育我,让我耳清目明能辨别是非。” 这回归海瑜山倒是不屑的嗤笑。 “净是会收买人心,实则实事没做一件。她若是真对你好,你至于有今日局面?就如当初她对我一样!” “人无完人。”南辞将手放到他的脸颊上。“你就无错?你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就是错!” “归海瑜山,你的命是你的,怎么托付给旁人呢?你自己这么轻松把自己交出去,你还有什么理由珍视你呢?” “在我看来,谁的命都不如我自己的命重要。我先让自己活着才能救你。” 道理是这个道理呢。 可是归海瑜山还是恨南文悦背信弃义。 “我作为晚辈没法评价你与母皇的是是非非,但是,我坚信母皇懂得大是大非。她的目光比我们都望得远。” 归海瑜山甩开她的手,猛地坐了起来。由于起得太猛,一时间头晕目眩,扶着桌子好一会才安稳住身体。 “可笑我在她亲生女儿面前说她不好。” “归海瑜山,和这个无关。我是在阐述事实。”南辞冷着脸,一点情面也不给他留。“你若是再这般偏执,我们也不必合作。我与你合作前提你不能仇视昭国。你虽是夏帝,但是夏国已经不可能复国了。” “你认清现实!” “我从未想过复国!” 短短几个字,看似沉重,却被归海瑜山说得轻飘飘。 南辞此刻当他说的是实话,并未再与他争辩。 她推开他,起身拿出一个木匣,又叫阿星进来。 “殿下。”阿星恭恭敬敬。 南辞把木匣推过去。“这里是户州官员一些罪证,你和你的人一同去敲登闻鼓,上达天听。” 阿星没有结果木匣,看向了南辞。“殿下,那婢子要状告何人?” 第33章 状告何人? “都在证据上,你自己看。”南辞又叮嘱她:“本殿要你们咬死对方,让他无暇分身,本殿才好给他致命一击。” 阿星抿着唇接过木匣。“婢子遵命,定不辱使命。” 待阿星离开,南辞揉了揉太阳穴。 “南辞,你下的棋有点大呢。你能顾及到所有吗?” “顾及不到,所以我才要挑个重点。”南辞嘴角带着甜甜的笑,像是在闲话家常而已。 “不问不问了。”归海瑜山真是没想到南辞口风这么紧,一点风声也不肯透露。 说是不问了,南辞仍看到了他滴溜溜乱转的眼珠。 对于这个归海瑜山,南辞特别奇怪史书上对他的评价。 暴戾无道,他是吗? 在她看来他不老实,却是很精明,至于暴戾,她还真没看到呢。 阿星拿着木匣从公主府出来,与其他户州蒙冤人碰面之后打开了木匣。 上面全是关于户州通判白荆营私舞弊草菅人命的罪证。 “星姐,公主让我们去告白荆?”有人立刻反对。“敲了登闻鼓,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不去就不死了吗?”阿星沉沉地说道:“公主是发现我们的身份了,故意逼我们死呢。” “怎么可能?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怎么不可能!”阿星立刻反驳。“从让我们去绑郑冉就是一个局,让我们往里跳。” 从最近公主做事不带着她,她坚信公主是发现她的身份了。 “准备一下,就按公主所说敲响登闻鼓吧。” 最后阿星无奈说道。 “星姐,那我们还有活路吗?”有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 阿星转过身,看着他们,举起了那一摞证据。“公主敢这么做,就是已经把后路都想好了。如果我们不照做,你觉得你们还能走出这个院子吗?” “我们是什么人啊?” “我们是户州蒙冤人!” “如果没有公主府庇佑,户州官员就会第一个来铲除我们,更不要说别人!” 屋里的人立刻都沉下脸。 户州蒙冤人,就是一个魔咒,轻易碰不得。一旦碰了,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阿星收起罪证。“走吧。” 三十七人一起从宅子里出来,手中举着制作好的一个“冤”字牌直奔正阳门。 待他们一从宅子里出来,五个人翻过墙进了院子,开始在宅子里寻找着东西。 当正阳门登闻鼓响起,不远的公主府都听到了声音。 南辞翻起身,披上了衣服走出门口,望向了正阳门。 “他们隔了一个晚上呢,满月。” 满月撑着一把伞,挡住了点点细雨立在了南辞身边。“殿下已经给他们机会了,就看他们能否抓住机会了。” “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南辞从满月手中拿过油纸伞。 “婢子为殿下做事何谈辛苦。婢子生是殿下之人,死也是殿下的鬼,从无悔。” 满月很清醒,南辞一直都知道。 【帝女姐姐,这个婢女才是你真正的心腹吧?】 是呢。 满月不止是她的心腹,更是她的老师。 这三年,都是满月陪伴她,教她识人辨认,走过这段阴霾。一个小小的阿星怎么会挤走满月在她心中的位置呢。 这一切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 待南辞用过早膳,搜查小院的五人回来了,将搜到的“鬼”字令牌递呈给南辞。 南辞掂量了一下令牌,挑眉看满月。 “殿下,这个叫做‘鬼’的组织好像一直在围绕着您行动呢。” 南辞伸出手指点向满月。“你说的有道理,很有道理。冯婕蔚冯大人也提过这个见不得光的组织。这个组织应该是夏朝遗孤。” 听到南辞这么说,满星立刻指了指归海瑜山居住的方向。 “是呢,所以我想和他合作。我收服不了这个组织,他应该可以。” 【帝女姐姐,你不怕那夏末帝反咬你一口?】 满月也问出了这样的话。 “我手里有他急需的东西,他有求于我。他交出传国玉玺也不是向我示好,传递出他人是个病弱小白兔的假象。” “实则,他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大尾巴狼!” “他活不了多久,想要咬我一口,他得有那命。” 满月戏谑一抿嘴,做个惊讶的表情。 南辞让暗卫把从小院里拿出来的东西又送了回去,然后换上了宫装直奔明德殿。 文武百官正在明德殿上早朝,登闻鼓一响,郑挚让人把伸冤人宣进明德堂。 阿星是有头脑的,她挂着公主府女使官的名头,虽说才八品,可是能免去杖刑。她让其他人只作为证人。 内侍带着阿星来到了明德堂。 “女使张星拜见君上,各位大人。” 郑挚知道阿星是南辞的女使,见到了她之后就皱起来眉头。 女儿又来搞事情了。 郑挚冷声问:“张星,你状告何人?” 阿星跪在地上,双手托着状纸和罪证。“回君上,张星状告户州通判白荆营私舞弊,草菅人命,致户州东头山村十九户村民七十四人被活活淹死。” “放肆!”白仲立刻出来呵斥阿星。 他手指着阿星涨红脸。“你乃公主府女使,如何知晓户州之事!分明是受人致使诬陷官员,想要谋权夺利!” 阿星依旧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将手中的木匣往上托举一下。 “启禀君上,张星是公主府女使不假,但是张星入公主府之前来自户州。户州官员官官相护,张星与各位父老乡亲无处伸冤,只能来到京城。” “来到京城一路受尽磨难,被不明人士追杀,幸得老天垂怜遇到公主出行,才保下一命。张星手中木匣里就是白荆与户州官员官官相护的罪证,请君上过目!” 郑挚让钱裕将木匣取过来。 粗略翻看了一遍一摞证据,郑挚抬手将木匣甩了出去。 “可恶!” 所有人随着这一声都心惊肉跳一下。 谁都知道郑挚内敛,以前再大的火气也能压制住,却不曾想今天能骂得这般大声,还摔了东西。 “宣公主过来!” 郑挚并没有躲避,没有选择遮掩,反倒让堂上大小官员见证了堂审。 第34章 证据 不少人看了一眼白仲,眼神中带着纷繁错乱的含义。 白仲被盯得坐立不安。 南辞很快就到了明德堂。她一身宫装威仪肃穆,步履稳而不乱,一步一步走到堂上玉阶前。 “儿臣拜见父君。” “起吧。”郑挚岂能不知南辞意图,他也是乐见其成南辞对付户州官员,于是他把包袱甩给了南辞。 “这张星是你府上女使,她状告户州通判白荆,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南辞行了君臣之礼。 “回禀父君,张星是儿臣府上女使不假,可是她是为自己以及含冤而死的户州百姓喊冤,不与公主府有关。她喊冤,朝廷依照律法而为便是。也是让世人看看昭国律法是公平的,是能为您伸冤的。” 龙椅一直空着,它的左侧安置了座位,郑挚端坐着。他听完南辞的话扫了一下下面的群臣。 “张星,你说白荆为了贪墨朝廷赈灾款才杀了人。可本君记得,那一年朝廷给户州拨下赈灾款款时候规定每人五两银子,每户额外二十两重置房宅。七十四人,算下来银两也就千两左右,白荆至于冒如此大险吗?” 阿星一时哑然。 一旁的白仲见她不说话了,紧跟着叫嚣:“君上,以微臣之见,这女使就是信口雌黄,诬陷命官,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老东西肯定也拿白荆的贿赂了。】 【让他蹦跶,赃官没有好东西,看看他最后什么下场。】 南辞对阿星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甚至连白仲都不看一眼。 这个时候有一人站出来。 “启禀君上,微臣有本要奏。” 郑挚一看竟然是户部侍郎施青竹。 “施侍郎所奏何事?” 施青竹执着玉笏。“启奏君上,微臣参奏户州通判白荆私吞修缮河堤款一万三千七百六十七两,并为掩盖恶行杀死修缮河堤工两百七十九人。至于今日堂上告状女子,她并不是户州东头山村村民,她是冒名顶替!” 他的话一说完,原本安静的明德堂上立刻出了好几声细微的惊呼声,异常惹人注意。 “这就有意思了。”郑挚突然就笑了。 他看向南辞,眉眼十分慈爱。“果果,你可知你的侍女是冒名顶替?” “儿臣不知。”南辞一拱手。“启禀父君,就算她是冒名顶替,她敲响登闻鼓状告户州通判白荆,这两件事不冲突。” “户州通判白荆的案件是一件,张星冒名顶替是另外一件。” “那可未必!”一人从百官中走出来,执着玉笏。“启禀君上,张星胆敢冒名顶替诬陷户州通判白荆,想必是有人指使,想要乱朝纲,动摇君上的治下。” 南辞虽为回头去看,听声音也知道是郑挚的长子郑涵。郑涵不借机挑拨离间,南辞都会以为他是个替身站在堂上了。 “那也好。郑大人,不如你来查查这张星是何人派来本殿身边当细作的。”南辞笑着回过头,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嘲讽。“本殿可以给你点线索。前些日本殿在北国馆遇刺的时候,这张星似乎将本殿的行踪传递给什么人了。郑大人,你可得好好查查,替本殿出一下这口恶气!” 谁都没想到南辞竟然不怕,还将反将郑涵一军。 如果郑涵不接受南辞的建议,让旁人调查南辞与张星的关系,那被迫接手的人就可能得罪了南辞。被迫接手的人能不对郑涵有怨怼?如果郑涵亲自去查,以南辞眼前架势,他都知道他未必能查得出来什么。 郑涵骑虎难下。 上面坐着的郑挚脸色不太好看。 “施侍郎,你刚才所奏可有凭证?” 见郑挚转了话题,郑涵才松口气,可是看到郑挚脸色不好看,他也知道自己鲁莽了。小小年纪,心眼倒是不少。他没想到一个孩子给他挖坑。 “启奏君上,先皇驾崩前一年,南方洪灾泛滥,臣奉先皇之命南下暗中巡视。” 听到施青竹说到这,明德堂上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先皇悄悄派人去过南下,竟然无人知晓。 大多数都不知施青竹有一个双胞胎兄长,虽然学业不如施青竹,但是好歹是读过书,乔装一下旁人是辨别不出他们兄弟二人。施青竹的兄长被女皇从老家召唤来假扮施青竹在户部浑水摸鱼小半年,而施青竹则悄悄取证去了。 只可惜施青竹回来之后,女皇已经病逝,施青竹手中的证据是万不敢露面。 不敢露面不等于无人知晓,南辞就是知晓的。 她和施青竹商议蛰伏三年,待南辞长大可以入朝再动这些人不迟。 如今,便是契机。 “君上,帝令女官冯婕蔚在外求见。” 内侍一声让堂上所有人都一惊。 自从女皇去世,这位女皇心腹就退出朝堂,从不在人前现身,偏偏今日出现。 郑挚的手紧紧握起来,看着南辞点点头。 真是好孩子啊! 联合起外人对付她亲爹! “宣。”郑挚倒想看看他们几个能玩出来什么花样! 冯婕蔚手捧着托盘迈步进来。托盘上明晃晃防着一道类似圣旨之物,还有一些书册。 “微臣帝令女官冯婕蔚参见君上。” “起。冯婕蔚你今日来拜见本君又是为何事?难不成也是为户州通判?” “回禀君上,是也不是。”冯婕蔚依旧托着托盘。“微臣受先皇遗命,保存着施侍郎从南方带回来关于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待真相重新被提及之日面呈给君上。” “拿上来。”郑挚让钱裕去取。 冯婕蔚把托盘上的圣旨拿起来,将其余东西都交给了钱裕。钱裕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圣旨,不作声地将证据递呈给郑挚。 郑挚翻看了一下。“冯婕蔚,这似乎只是一部分。” “确实只是一部分。因为证据数量庞大,微臣拿不了,只能拿了一小部分呈给君上。” 郑挚掂量掂量账册,一甩手就将账册扔到了白仲脚下。“山州白氏,一点也不清白啊。” 白仲立刻跪下磕头。“君上明鉴,老臣绝对没有参与。” 第35章 太女 “你没参与,呵,你确定你就是干净的?”郑挚冷笑一声。 “君上,老臣的忠心天地可鉴。”白仲颤抖着身子,乞求郑挚能念旧情。 可惜郑挚觉得他与这个墙头草没什么旧情。 “果果,你觉得本君该如何处置?” 南辞一听他提及了她,她不慌不忙地说道:“父君,天下百姓关系到兴亡。也不能凭借施青竹和冯婕蔚二人的一面之词就判了江南大小官员死罪。依照儿臣之见,不如派人南下彻查此事。既然此事是户州通判引起重提,那就从户州开查!” “派人南下?”郑挚理也没理跪在地上的白仲,目光在群臣中扫了一圈。“吏部可有推荐?” 吏部的人都背后一凛,如临大敌。 踌躇了一下,吏部尚书顾为敬站出来。“启禀君上,事发突然,贸然推举一人可能会适得其反,让南地官员乱上加乱。” “儿臣觉得顾大人所说极是。”南辞立刻附议。 “臣附议。”冯婕蔚捧着圣旨也附和一声。 她不说话郑挚都快忘了她,这回郑挚盯在她手中的圣旨。 “冯女官的手中可是先皇遗诏?” 遗诏? 你期待是遗诏吗? 如果是遗诏,你这君上也就做到头了。 可惜呀,先皇还是心软了。 “启禀君上,是先皇遗诏,但非传位遗诏。” 冯婕蔚摊开了遗诏。 明德堂里所有人立刻跪了下来。 “朕随太祖马上打天下,扬昭国武魂,自登基以来又兴农桑,重文人雅士,以图昭国大业。奈何朕天命已定,无力抗天,故而将独女南辞交与众卿家,让其年十六以储君之位持太女玺印执笔文化殿监国,劳烦众卿家护她随昭国壮大。待南辞大婚之后,若其尚堪大任,便让其继承昭国大统。” 等冯婕蔚念完遗诏,整个大厅被谢恩声充斥着。 不管旁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冯婕蔚知道郑挚是生气了。 南辞接过遗诏,走到郑挚面前。“父君伴随母皇多年,又执掌政务多年,儿臣不如父君万分之一,故而儿臣觉得这麟正殿还是由夫君坐镇,儿臣执掌文化殿便是。” 南辞一招以退为进一下子赢得不少人的满意。 “我儿长大了,不输男儿。”郑挚微笑着将手放到了南辞身上,将她的身体搬过来面冲着群臣。 南辞能感受到肩头上指尖传递过来的情绪。 他愤怒,隐忍,但是南辞很开心。 过去她就是像他今日这样的。 “父君说错了,天下能人不分男女,好儿郎也好,好女郎也罢,我昭国都欢迎!” “太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冯婕蔚立刻跪下。 有她这么一跪,其他人立刻跪下,也口喊着千岁。 “众位卿家平身。既然众位卿家认可本太女,那本太女就以公平起见,将张星一行人交由大理寺审讯,务必查清他们的由来。” 阿星没想到事情突然急转几次,最后他们还是没落好下场。 “太女殿下明察!” 阿星只说了这一句便再也没有说话。 大理寺卿王章立刻识趣应下此事,让人把阿星带走。 【这个大理寺卿识时务呢。】 【真假谁知道。】 【帝女姐姐终于熬出头了。】 【楼上,万里长征人刚踏出一步而已。现在只是个太女身份,可没实权。就是个傀儡。】 可不是呢。 南辞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但是她现在也没法逼郑挚退出朝堂,她根本就没实力。 好在她的身份已经被群臣认可,她坐稳文化殿之后才是与郑挚真正的较量。她相信郑挚不会让她坐稳文化殿的。 “交与大理寺卿有些浪费了。本君之前听你说京兆府有个推官叫做林载的,他断案极神,让人佩服。依照本君之意,此案就交由林载处理了。” “林载确实不错。”南辞也丝毫不怂呢。“父君可记得京城里几位户州官员被杀案件?这一连环案件都是由林载查探的,所以他对户州官场更是了解。他也是户州人,本殿倒是觉得他更适合做户州父母官为好。” 说了半天,这才是真目的呢。郑挚心里冷笑一声。 怪了这么大的弯道,她就是想为林载铺路吗? 郑挚是不信的。 但是一时间他没有底牌与南辞的有备而来相对比,所以郑挚也只好点头同意。 还是郑挚一锤定音,让林载做了户州的法槽。 也不是不可以做太守,但是郑挚就是不想让南辞的人这么得意。 散朝之后,郑挚要留下南辞去麟正殿。 南辞敢吗? 她现在轻易不会入麟正殿的。 她想多活几年。 【帝女姐姐留个心眼是对的。】 但是南辞也没去文化殿,而是直接回了公主府。出了皇宫,没走出几步,南辞就看到了一脸病态的程淮坐在路边的石阶之上。 老百姓看到南辞的马车都选择了避让,但是程淮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点不对劲呢。 南辞立刻让满月过去他查看程淮的情形。 仪仗没有停下来,很快回到了公主府。南辞在换下宫装的时候都在想程淮那状态。她觉得那个他很不对劲呢。 没多久满月回来了。 “殿下,程淮被赶出程家了,已经被家族除了名。” “这么严重?”南辞正在摘头饰,没想到满月带回来这么让人大吃一惊的消息。 “那他现在住在哪?做什么呢?” 南辞一个眼神满月酒明白了。“婢子现在就去请程公子。” “不必强求,让他过来也不过是为了让郑氏难堪。他不来就算了。” 有了南辞这么叮嘱,满月也就知道深浅了。 程淮仍旧坐在石阶上靠着强休息,远处的金九积德直跺脚可又不敢上前。待他看到满月去而复返,金九立刻上前。 “满月姑娘,姑奶奶。” “别这么叫,我受不起。我过来就是请程公子的,太女殿下有请的。” “太女?”程淮这回才算是有些了精神头,眼皮挑开看向了说话的满月。“你说公主成了太女?” “是的。公主已经年满十六岁,冯婕蔚大人依照先皇遗训,宣读了先皇遗诏,公主为太女。” 第36章 可能无限流 程淮笑了。 满月也不知他笑的为何,是自嘲又不像。 二人来到公主府,南辞正在梳理着卷宗,挑出来一下有用的东西放到一边,想等林载过来的时候交给他。 满月领着程淮进来,程淮就看到正在一堆卷宗中埋头苦读的南辞,他的眼神暗了暗。 “拜见公主。”程淮规规矩矩参拜。 南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这才让他起来。她让满月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里没有旁人,你也不必装了。” 听到南辞这么说,程淮抬手揉了一下太阳穴,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挨着南辞坐下。“想明白了?” “多少是明白了。”南辞面无表情地地看着他。“只是我不知你为何让我做那个梦。” “那公主又怎知是我让你做的那个梦呢?不会是别人?我平平无奇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个手段呢。你说呢?” 程淮微笑着,像是煦光微风中摇曳的白杨,挺拔又干净。 “你重生的,对吗?”南辞一句话就让程淮的笑容渐渐消散。 果然直播里那些看客说对了。 这个程淮是重生的,所以他才那么精准地知道她什么时候遇到危险。 “你说错了,我不是重生的。”程淮缓缓道来:“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小部分。那个梦确实是我让你做的。那些事根本不存在,只是预知未来。我想知道,你梦到了什么?” “不存在的?”南辞看了他一眼,脸立刻红了起来。 “你杀了我,你也死了。” “真的?”程淮目光里全是不信。 “当然。”你如何杀我,你如何死的,那你不必知道了。 “那你脸红什么?”程淮一撇嘴。“你不该是恨我恨之入骨吗?” 南辞立刻反应过来,怒瞪他。“你耍我!你根本就知道我梦见了什么!” “你看,殿下,你撒谎了。”程淮一挑眉。 这回南辞才反应过来被程淮戏耍了。“看来本殿也没必要再问下去了。” “公主,你对我偏见很大呢。”程淮沉静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狭促的笑意。 “程淮,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要什么?”南辞愈发看不懂他了。 “活下去。”程淮贴着她。“可是你总不给我机会活着。” 南辞挪过身,离他又远了点。“你居心叵测,本殿岂能容你!” 程淮纠缠过来,面对着她,近在咫尺。“南辞,我不想死。我做过很多努力,都是徒劳的。一次又一次,我都绝望了。” “什么一次又一次?”南辞又想起来梦境那个混账程淮说过的“一遍又一遍”。 【帝女姐姐,依照我的鉴定,程淮的系统可能是无限流。】 【有可能哦!太女妹妹,你直接问她吧。】 【问了也未必会说。但是值得让人疑惑的是程淮为什么会能将梦境植入太女妹妹的脑海里。一般无限流系统可没这个功能。】 【楼上你发现大问题了。】 南辞看到屏幕上的评论觉得她这次决定是对的。直播里的看客们比她见多识广,一眼就发现了程淮的问题。 “没什么,随口说说而已。”程淮撤回身体,和她保持了距离。“南辞,如果我死了,你会想起我这个人吗?” “目前来看,本殿不上手亲自杀你就已经宽宏大量了。”南辞白他一眼。 “还是失败了呢。”程淮苦笑一声,一把抱住了他。“南辞,下一次我一定会成功的。我不会让我们死的。你做你至高无上的女皇,由我陪着你。” 【卧槽!这是深情男二人设吗?】 【突然好磕。】 【别什么CP都瞎磕,会磕出事的。帝女姐姐和程淮没可能的。】 【柳珩没可能,夏末帝没可能,怎么程淮也没可能?到底是和谁有可能?】 【帝女已经是太女了,为什么还纠结情爱呢?太女妹妹,千万别陷进去,不然我一定骂死你!】 “程淮,我不需要任何人陪。一旦坐上那个高位,我就不会相信任何人了。那个时候南辞这个名字就只是个回忆了。” 【高处不胜寒。】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听到南辞这么说,程淮突然放声大笑,之后就有泪水滴进了南辞的衣领里,温热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寻找了那么多遍的破局关键,今天我才明白!” 程淮松开她,捧住她的脸,激动地说道:“我的小公主,我的南南,下一次我一定会成功。” 说完他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起身飞快离开了房间,出了公主府。 南辞被他这么一下亲懵了,都没有拦着他就让他直接离开了。 程淮竟然亲了她,好恶心啊! 【帝女妹妹,你是懂如何亲手拆CP的。】 【我们还都磕着你和程淮的CP,你竟然说他亲你恶心。帝女姐姐,你太直了。】 他亲过郑冉再来亲她,她觉得恶心不正常吗? 南辞实在不理解她这有什么不好。 【太女妹子果然太纯情。你都是可以开后宫的,何必纠结这个。】 【说到太女,我觉得太女妹子还是抓紧把立储典礼或者立储旨意公示天下吧。免得夜长梦多啊!】 【对,小情小爱放一边,大业要紧。】 稳了稳心神,南辞继续整理卷宗,但是还是和直播看客继续交流。 “这些卷宗有些交给林载可以帮他在户州站稳脚跟。” 南辞又抽出一本卷宗,翻看了几页指点了一下某一页。“这是当年户州往京城送来的部分银两。还有一部分银两送给谁了,暂时还没查出来。” 南辞把那个鬼字令牌放到卷宗上。“林载的任务不仅仅是整顿户州,还是要查出来户州与这个鬼组织有关的人。” 【帝女姐姐,既然阿星是鬼组织的,那审问他们就行了,何必让林载冒险呢。】 不少人也是同意这个观点。 “这个鬼组织本是夏朝遗孤所建立,以复国为目的。但是如今这个鬼组织已经被外人渗透,目标宗旨有了许多改变。” 南辞已经从多处地方看到了这个令牌,这就说明昭国文武百官已有不少人被渗透了。 第37章 南离回来了 这个鬼组织的真正幕后之人才是最可怕的。 【能操控这么大一个规模的组织,那幕后之人必定身份不简单。】 【楼上说的对,帝女姐姐,你不妨好好观察一下你周围的人。】 【以电视剧的套路呢,我觉得那个人必定是帝女妹妹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人物。】 【这就是女主效应吧。】 “也不好说呢。我身边很多人也算是知根知底,想要掌控庞大的组织不可能一点异常都没有。” 【帝女姐姐,我想起来那个柴玢,他是假冒的,会不会就是组织一员呢?】 “有可能,我已经让暗卫去调查魏州柴家。不过短时间也不能有什么消息。以前我还怀疑过程淮,现在知道他是无限流,那他可能就不是了。” “也不对。” 南辞突然停顿下来。 【帝女姐姐发现了什么?】 【妹子,你是不是认为程淮还是和那个鬼组织有关?我也认为他应该和那个组织有联系。他既然是无限流,重生过那么多回,他肯定接触过那个组织。】 是呢,南辞也是这么想的。 她立刻叫来了暗卫去盯着程淮。 南辞在公主府里有条不紊地部署着事宜,但是麟正殿却一刻不得安生。 白仲在麟正殿哭诉,搅得本就一腔怒火的郑挚更是火上加火。 “你还有脸在本君这哭诉,喊冤,你做的那些个腌臜事就以为本君一点不知吗?”郑挚顺手就把一个砚台摔向了白仲。 白仲老哥老腿被这么一砸立刻趴在地上。“君上饶命,饶命啊!” “你白家私底下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本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你喊冤,那好,钱裕传话给阁部开始严查白家所有人,有冤本君就替他伸冤!” 这回白仲彻底傻了眼。 他是来求情的,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让白家彻底毁了。这回他多一句话也不敢说了,生怕郑挚再发脾气,任由几个小内侍将他抬出了麟正殿。 钱裕站在麟正殿大殿门口看着白仲凄惨的背影,嘴角微微挑起,眼睛看向了角门过来的人。 “姑姑,君上现在正忙,还是请回吧。” 来人顿了下脚步,到了声谢便原路退回。 钱裕冲着自己的徒弟富平甩了一个眼神。富平心领神会追了过去,冲着那宫女点头哈腰说着吉祥话,一同走出了麟正殿。 回到麟正殿,钱裕招呼人将地面清洗干净,他捡起了砚台放好,开始劝解郑挚。 “今日那冯婕蔚借着先皇遗诏漏了面,这都不足为奇。君上,恕老奴多嘴,眼下该担忧的是暗处那些对手。” “本君岂不知。只是果果竟然联合外人逼本君,她眼里还有本君吗?”郑挚靠在龙椅上,按压了一下太阳穴。“户州的水深着呢。不过是小小通判,他能做得下那么大的局吗?指不定背后有谁呢!” “君上所说极是。”钱裕上前替郑挚轻柔着太阳穴,但是没再说什么话。 不多时,一个小内侍过来禀报住在青桐宫的纨扇姑姑在溺毙在白玉湖里。 郑挚立刻坐直了身子,盯着小内侍狠狠地问到:“纨扇?” “正是。”小内侍颤颤巍巍说到。 “胡说!”钱裕立刻呵斥一声。“刚刚纨扇姑姑还过来麟正殿了。富平呢?他不是和纨扇姑姑一起出去的吗?” “她来过麟正殿?”郑挚看向钱裕。 “就刚刚白太傅被抬出麟正殿的功夫。老奴怕她影响到君上,便自作主张让她离开了。” 郑挚瞟他一眼。“让内厅局去查,到底怎么死的。” 一个女人,无足轻重的女人,郑挚都不需要花一分心思去多想。其实他也不用多想也知道纨扇是为何而死的。 郑挚很不喜欢被人掌控。 “钱裕,宣礼部尚书过来。” 既然太女已定,这册立大典也该举办起来。 那可是他的亲闺女呀。 南辞都没想到郑挚会有这般行动力,说举办册立太女大典立刻就张罗起来。她得到消息之时都着实惊讶了好一会。 “今天是个好日子呢。” 南辞笑着对南离和朱琳说到。 “对于本殿来说,多喜临门。” 朱琳一抱拳。“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一旁南离只是傻笑,并没有说什么。 南辞让他们坐下。“恭贺太早了,争斗才刚开始。不过也借你吉言,愿我们以后顺顺利利。这一趟你们也着实辛苦了。” “辛苦谈不上,就是再也不愿意骑马了。现在谁和我提骑马,我和他急眼。”朱琳玩笑道。 “那还不辛苦。”南辞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脸。“这一路可有事端?” “一路平安。连殿下都不知我们的目的地,自然旁人也不知,谁也别想盯梢。”又是朱琳在说话,南离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有点不像南离的风格,南辞盯着他。“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从进屋来你就一言不发的。” “该说的朱琳都说了,属下也就不用说了。”南离依旧是很平静。 “你有事。”南离太了解他了。 他们俩分开这么久,他不应该这么安静的。如果换做平时,他早就将一路见闻说个不停了。 “真的无事。殿下,你想多了。”南离又干巴巴解释道。 这回南辞没说什么,只是看向朱琳。“他真的没事?” “殿下放心吧,他好着呢。他只是路过了家乡,想起逝去的亲人,心情不太好而已。从上坟之后,他一直都这样。” 朱琳附耳解释给南辞听。 这回南辞只是点点头,就没再追着问他了。 “既然都回京了,你们俩先好好休息两日。六月初一是册立太女大典,日子紧迫,还得需要你们帮衬着。” 朱琳立刻嗖地站起来。“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本殿知你心意。你的愿景也是本殿的愿景,我们一起携手达成目标!” 南辞伸出手,朱琳立刻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无比真挚。“朱琳誓死追随殿下!” 南离放在身侧的手一动不动。 他只是一个暗卫。 第38章 被下毒了 三人说着话,南辞突然问了朱琳一句:“你还不准备回家?” “回去也没我容身之地,也就不回去了。”朱琳并不在意。“反正我手上也有银子,养活自己没问题。” “你也别和你爹置气,他不让你从军是怕你有意外。至于你后娘他们娘几个,你就当眼不见为净。”南辞劝解她。 “那你和君上呢?”朱琳反问一句。 “我俩情况不一样。你和你爹在夺权吗?你爹是担心你的安危。你就退一步,留在京城陪着我,怎么也都是建功立业,这样你爹那里也能和他缓和缓和。” 南辞说完,一旁的南离也说声对。 “知道了。”朱琳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满月从外面进来。“殿下,冯女官求见,此刻在大堂。” “请进这来吧。”南辞也懒得动弹,让满月把冯婕蔚带过来。 朱琳听到冯婕蔚过来,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她都避世三年了,怎么又出山了?” “到时候了。”南辞又继续说到:“她不是大家族出身,她总得为儿女谋划一下。趁着手上还有母皇留给她的东西,出来试试水也好。” “她一个,纪从铠一个,我一个都没看上,墙头草!”朱琳撇撇嘴。 南离抬头望向窗外。“人过来了。”说完他又隐上房梁。 听到人过来了,朱琳选择闭嘴不谈。 “拜见殿下。”冯婕蔚向南辞施礼。 朱琳也赶紧向她见礼。“朱琳见过女官大人。” “都坐吧,都是相熟之人,不必见外。”南辞让她们俩一左一右坐下。 满月将茶水更换了一下,顺道将南离的茶杯撤下去。 冯婕蔚看着南离用过的茶杯,心下犯疑惑。“微臣过来有事过来与殿下商议,不知是否打扰殿下。” “本殿正和琳琳说话,冯大人来得正是时候呢。有些事还得请教冯大人。”南辞说完又冲着朱琳说到:“你父亲既然不让你从军,你就跟随冯大人可好?” 朱琳眼睛一亮,忙转身向冯婕蔚抱拳。“女官大人,如若不嫌弃您就让晚辈留在您身边,当个护卫或者跟班跑腿,都无所谓的。” 这是把她架起来,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冯婕蔚心里盘算一下,面色未露不满。她知道这是南辞不放心她,但是她得罪了郑挚也不能连南辞也放弃了,再说朱琳虽性子风风火火,但是做事一点也不莽撞。冯婕蔚觉得留着她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殿下已为太女入主文华殿,自然得重建鸾台。朱姑娘就随着本官重建鸾台吧。” 先皇设立帝令女官,帝令女官统领鸾台四名女官,协助女皇处理奏章和传达政令到阁部。在女皇去世之后,郑挚越过鸾台发布政令,冯婕蔚就此失势。 南辞很清楚冯婕蔚不过是借着她来恢复权势。 鸾台要建立,但是帝令女官不能留,鸾台不能留。不能因为强调女子不输男就特意设置一个多余的官职。 但是眼下,她得依着冯婕蔚。 “琳琳明日就去鸾台报到吧。”南辞冲着朱琳一笑。 朱琳会意,立刻抱拳谢了冯婕蔚。 “冯大人来公主府寻本殿,可是有其他事情?” 冯婕蔚清了一下嗓子,面容柔和了几分。“殿下如今虽有入主文华殿的资格,但是文华殿已经荒废多年,微臣思来想去得寻一人来坐镇文华殿。” “嗯。”南辞点点头。“冯大人可有人选?” “秦殊。他乃冠山秦氏后人,侍奉几朝,如今在北国馆也声名在外。秦氏子弟在朝中虽不起眼,可是细数起来都不是泛泛之辈。” 冯婕蔚说的不错,南辞但是用一条理由就能反驳回她的提议。 “冯大人,秦殊是父君的拥趸者。” “利益。”冯婕蔚只有两个字。 南辞一下坐直身体,微微扬起了下巴。 “殿下,您和朱姑娘自小一起长大,情比亲姐妹,是以情字结成关系。但是秦殊与君上不一样。只要不是以情结合,就很容易撕碎关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南辞笑笑点点头。“冯大人,您身份贵重,由您去说服秦殊最为合适,给了秦殊体面又能增进您与秦氏的关系,日后本殿要与秦氏更深一层合作,还得劳动您做说客。” 冯婕蔚一听不由得追问:“殿下要与秦氏合作做什么?” “待文华殿兴起再说吧。”南辞闭口不谈。 “冯大人,你也劳碌一天了。”朱琳插了一嘴。“晚辈送您回府吧,正好晚辈也请教您一些事情。” 这是变相撵人了。 冯婕蔚心里不悦,却识趣带着朱琳离开了。 她们两个一离开,南离立刻从房梁上跳下来,半跪在南辞身边。“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 南辞捂住心口。“去把归海瑜山拎过来。” 待南离离开,南辞立刻从直播系统后台兑换了一年的寿命。 随着系统后台操作结束,南辞刚才心口的疼痛感立刻消失不见。她伸出手看了看掌心,并无异常。 “满月宣太医!” 门口的满月吓了一跳,立刻安排人请太医,她则进了屋来到了南辞身边。 “殿下,可是哪里不妥?” “本殿好像中毒了。”南辞抿着唇。“一时大意了。” “去把程淮抓过来!” 今天她只和程淮,朱琳,南离有过肌肤接触。朱琳和南离都没有变化,那只有程淮有机会下毒了。 她想到了程淮亲了她一下,然后她又喝了茶。 目光一下盯在了那个茶杯上。 “满月,去拿个木盆打盆清水来。” 满月不敢多问,赶紧照做。 南辞将茶杯扔进盆中,她又把满月头上戴着的银簪子拔下来扔到了水中。 二人静静地看着,直到南离真把归海瑜山拎过来的时候,水中的簪子才有细微的变化。 “真的变黑了。”满月一下捂住了心口。“殿下,你没事吧?” “没有大碍,毒性不大。”南辞抬起头看向归海瑜山。“你看到了,有人对我下毒了。” 南辞让满月和南离退下。 “归海瑜山,如果我死了,你就没救了。” 第39章 人失踪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说吧。”归海瑜山挨着她坐下,暮气沉沉。 “我要你重新掌握那个带着鬼字令牌的组织。”南辞把令牌放到他面前。“你创立这个组织,你就该掌控好它。” 这回归海瑜山很是凝重地看着她:“南辞,你既然知道这个组织是我所建,那你知道它是为何而建?” “我不知道,你可以说给我听。”南辞见他不像是愿意开口的模样。“不想说也不必说。” “我答应你便是。” 南辞知道他一动不动是何意。“你闭上眼睛吧。” 她装模作样将指尖放到他的额头上,实则是在直播系统后台商城兑换了一年的生命值,锁定了归海瑜山将生命值馈赠给他。 有了这一年的续命,归海瑜山明显感受到不一样的生机,说话也不似刚才那么没有气力。 “合作愉快。” 听到他的声音,南辞收回了手。“希望你能信守诺言,我不想亲手挖你的心。但是背叛我的人,我绝对不会手软。” “用不着总是强调这点事,怪吓人的,我可不禁吓。” 续了命的归海瑜山就是不一样,不像以前那样软趴趴地趴在南辞肩头,而是起了身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 “丫头,你等着,舅舅给你出气去。” “你是谁舅舅,也不看看自己年岁,比我大很多吗?”南辞白了一眼就躲开了他的目光。“你走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记得我说过的话就好。” 这一回归海瑜山丝毫没耽搁大步离开了她的房间。 南辞联系了系统监察者,但是这次系统监察者丝毫没有回应。南辞也没太在意,就退出了系统。 “启禀殿下,太医到了。”一个婢女在门口禀报。 “让他进来吧。”南辞整理一下服饰端坐好。 来人是太医院院正杜文晋。 “参见太女殿下。”杜文晋很是识趣改了称呼。 南辞伸出手。“杜院正平身吧。” 杜文晋半跪在南辞脚边将手搭在了南辞的腕上。沉寂了一小会,杜文晋歪了一下头。 “杜院正,可是有不妥?” “回禀殿下,殿下的脉象十分奇怪。”杜文晋还是纠结着。 南辞猜出来他多半因为她续命诊断不清脉象了。“杜院正说说看。” “殿下脉象像是中了毒,伤及了心脉,可是殿下如今不像心脉受损症状。” “杜院正说对了。”南辞宽慰他。“本殿发现中毒之后就吃了一粒所谓的解百毒的药。” “怪不得。此药乃神药,能这么快缓解了毒性。但是殿下心脉还是受损,得好生将养身体,不能轻易动怒动气,更不能随意动武了。” “本殿知道了,多谢杜院正提醒了。杜院正能否看出来本殿所种何种毒?” 杜文晋又犹豫了一下。“回禀殿下,您的脉象如今接近正常人,恐怕不好再分辨了。但是以臣之见多半不是虎狼之毒。” 就是说慢工出细活的慢性毒药。 那程淮给她下毒的可能性又多了几分。 这竖子,可恶! “今日劳烦杜院正了。本殿中毒之事救不要和旁人说起了。” 南辞觉得她说得这么直白了,这个只知道研究医术的呆子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杜文晋也配合地说道:“殿下不过是夜里贪凉贪冰,并不大碍。” “杜院正比以前有进步了。”南辞笑了一声。 杜文晋羞涩一笑,立刻拎着药箱退了出去。 南辞看着那慌乱的背影笑了笑。读书人有书呆子,这个杜文晋就是医药呆子。整天就知道以医药为伍,旁的事情真是一窍不通。若不是他医术好,这院正的位置如何都落不到他身上。 不多时满月进来说程淮失踪了。 “失踪了?”南辞十分惊讶。 “是的。暗卫去了程公子的新住所,人去楼空,就是金九也不见了。” 南辞将前后串联了一下,觉得程淮不该这么快就没了踪迹的。“住所里的行礼呢?” “根本就没有行礼。似乎程公子就没打算长住在那里,根本就没置办东西,只有一床被褥和几身换洗衣服,多余的物品都没有。” 听满月这么一说,南辞当机立断。 “满月,你亲自去程家,让程如海和林氏一起来见本殿。” 程淮突然失踪,是他藏起来研究如何杀她吗? 他离开的时候那神情像是又不像是。这个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这一天一直在忙忙碌碌,南辞感觉今日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多了,她多少有点不适应了。 等了好一阵程如海和林氏才来到公主府。 “臣程如海拜见太女殿下。” “臣妇林氏拜见太女殿下。” 二人都喜气洋洋,为南辞成为太女而高兴。 “二位都坐吧。”南辞一时到不知如何开口了。 程家是女皇给她挑选的靠山。 虽说如今程家势力不如从前,可是也不至于没落。所以当初程淮才有胆量羞辱同是世家公子的柳珩。 等二人都坐稳了,南辞才缓缓道来:“本殿让贴身女使去请二位还是为了程淮一人。” “殿下,那逆子可是又惹你不悦了?微臣就去绑了他过来给殿下赔礼道歉。” “程大人,稍安勿躁。”南辞立刻安抚他。“本殿不是兴师问罪的,只是想从二位口中了解一下程淮这个人。” “实不相瞒,程大人,林夫人,本殿以前都没想到过程淮是个混人。二位都是人中龙凤,府中其他公子姑娘也都各有千秋,就是程淮他在被母皇选中之后也都表现得十分优秀,怎么就这两年突然变了呢?” 说到程淮变了,程如海也是叹口气。 “家门不幸,让殿下受委屈了,我夫妻二人对不住殿下,更愧对先皇的看重。” 听着程如海这话,南辞立刻宽慰他:“程大人,本殿请二位来不是兴师问罪的。” “殿下。”久未说话的林氏开了口。 南辞闻声看向她。 “殿下,恕臣妇大胆。殿下急匆匆派贴身女使到程府,又追问程淮的事情,是不是程淮出什么事了?” 等待了好一会,南辞才慢慢开口:“程淮失踪了。” 第40章 程家下了赌注 夫妻二人俱是一愣,然后林氏开口问道:“殿下,您说淮安失踪了?如何失踪的?” 南辞面露疑惑看着他们。“他从程家离开,二位就没派人跟着?” 程如海夫妻二人面露难色,最后还是林氏开口说明了情况。 “殿下有所不知。那混账小子背着我们夫妻去求君上解除了与您的婚约,我家大人差点要动手打死他。只是怕君上那面多心,前脚赐婚淮安与郑冉,我们就动手打了程淮,是不是觉得我们程家不满君上,所以臣妇就拦着我家大人没动手。” 说到这林氏也是恨恨的。 “当初也是我们夫妻失策,以为让淮安与郑家走动也无妨,也算是麻痹一下郑家。没曾想郑家那小庶女不是个省油灯。最后淮安宁可与我们断绝关系,脱离程家,他也要娶那小庶女。” 连名字都不肯叫,一个一个小庶女,可见林氏是真没看上郑冉。 “那之后他真离了家?”南辞接着问道。 林氏点点头。“那逆子简直是失心疯了。被我说了几句就立刻走人了。他在哪落的脚都没知会一声。如果不是殿下来寻我们,我们都不知他失踪了。” 听他们说完,南辞笑了。 “林夫人,你还是说实话吧。刚才你所说的前后可对不上。” 听到南辞这么一说,林氏顿了一下,才凄凄地说道:“殿下的意思,臣妇没太明白。” “不明白?”南辞微微抬起下颚。 “刚刚本殿同你们说程淮失踪了,你们没有怀疑本殿的话,认定了程淮失踪。” 听她这么说,林氏和程如海面面相觑。 见他们还没想到症结,南辞便继续说下去。 “可是你们说程淮离开程家之后,你们不知道他的落脚处。那换做真不知情的人,本殿说程淮失踪了,你们应该解释他不是失踪了,而是离家出走了。” 说到这南辞的指尖一敲桌面。 “程大人,程夫人,本殿想听实话。” 那不轻不重的一声让程如海夫妻二人都心一动。 “没想到殿下才十六岁就有如此洞察力,分析能力,都可以断案了。” 程如海大笑一声。 “也罢,微臣就实话实说了。今日那混小子从公主府出来,微臣就让人把他们主仆二人给绑了。如今在关键时刻,微臣实在他脑袋犯浑做了什么错事。” “他已经做了。今日他给本殿下了毒。”南辞盯着他们夫妻二人,见到他们惊讶一下然后又都脸浮起怒意。 “这逆子真是被郑家那小庶女给迷昏了头!他怎么敢给殿下下毒!殿下,那您可有大碍?” 林氏十分关切地问她。 “幸亏是慢性毒药,本殿身边又有秘制解毒药,并无大碍,但是得将养一阵子。”南辞看向程如海。“程大人,把程淮交出来吧。本殿念在你们二人的面子上也不会杀他,只是本殿想问清缘由。” “他痛恨本殿至此吗?” 程如海噌地起了身,满脸怒意。“殿下在此等候,微臣亲自去押他回来!” 程如海大踏步走出去,林氏留下来安慰南辞。 “殿下莫要因为那逆子气坏身子。他虽是我儿子,殿下想怎么处置都成。本是我们夫妻应承陛下的,却没有做到,又让那逆子伤害了殿下玉体。” “程夫人,本殿杀他无用。只是您这个儿子,私底下做了不少事情,本殿想问清楚。” 听着南辞言辞诚恳,林夫人也叹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当初的婚事他也知道缘由的,他自己也愿意的。你们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他怎么就认真那郑家小庶女了呢。” “夫人莫要说这些了,都过去了。本殿的心也早不在他身上了,所以退了婚事也挺好的。” 南辞平静地说道。 她清楚林夫人还是不甘心这场婚事没了。 程家愿意把赌注放在她南辞的身上,可惜程淮变卦不配合了。程家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就没了一大半。程如海和林氏能不心痛吗? 就算他们夫妻心疼孩子,可是他们无法与整个程氏一族抵抗,更何况还是林氏呢。 他们想补救,那她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林夫人,没有程淮,程家还是以往的程家,不会变的。” 林氏又是叹息一声。 “淮安没福气,都是他自己作的。殿下是何等通透的人,如果他好好的,岂能委屈了他。算了,他想要他的小娇妻,他就便去要吧。” 南辞明白林氏这是在争取,想挽回,可是已经晚了。她已经过了憧憬她与程淮未来的时刻。 等程如海大汗淋漓回来的时候,程淮在他身后冷着脸,极其敷衍地向南辞见礼。 “这么热的天程大人奔波劳累,满月带着程大人和程夫人去换洗一番。” 南辞并没有让程淮起来。 等着程如海他们离开,程淮起了身,盯着南辞。“殿下觉得是我对你下毒?” “难道不是吗?”南辞冷笑一声。“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可惜啊!老天偏爱我,你说气不气?” “你就不能信我一次?我没对你下毒!”程淮紧紧咬着牙,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狂怒。 “不是你会是谁呢?”南辞在桌上点了点。“朱琳,南离,还是冯婕蔚,或者是满月?今天我只接触了你们几个人。冯婕蔚碰都没碰到我,南离也是。就是朱琳我也只是和她握了一下手。至于满月,她要杀我易如反掌,至于今日下慢性毒药?倒是你……” 南辞没有再说下去。 “我怎么?”程淮上前几步。 南辞立刻侧开了身体。 见她如此防备,程淮笑了。“我的南南,你我做过夫妻,你现在防备我太晚了。但是我最后说一遍,我没给你下毒。你小心朱琳。” “朱琳?你知道什么?”南辞立刻追问他。 这回程淮选择了闭口不谈。 “你倒是说啊!怎么不说了?是说不出来吧!琳琳和我一起长大,我们情同亲姐妹,你不用在此挑拨离间。” 第41章 你知道一个人有多少种死法吗 “我挑拨离间?”程淮撇嘴一笑。“要不你问问南离,朱琳有没有对他动手动脚。” 这回南辞没反驳。 “南离对于你来说是最后一张牌,可是她在勾搭你的最后一张牌。” “朱琳这个女人很懂人心,她知道如何抓住你的心,更别提南离那个老光棍。” 这回南辞没说话。 “你若是不信我说的话,你叫南离来问问。”说完他抬起头看看房梁。“人没在吗?你们不是形影不离吗?” 思量了一会,南辞抬起头,眼神十分复杂。“程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信你吗?” “你多变。” “狼来了的故事没听过吗?” “假话说多了,真话也未必有人信了。” “你说我一遍又一遍杀你,那我为何不杀别人呢?我自己了解我自己,你犯了我的禁忌。” 她站起了身,伸出了双手。“你看,你为了郑冉让我难堪,可我有说一个不好吗?我根本不在意我的驸马是谁。我的尊严不是驸马给的。” “从两年前你变了心意开始,我就想明白了。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但是你们太过分我也不手软。你也是条汉子,还真为了郑冉去退婚。” “郑冉是我送到你跟前的。但是她如何做到让你去退婚的,我是没想到的。她是有手段的,不然那么多公子哥也不会围着她转了。” 南辞走到他面前,双眸平静地看着他,像是时间静止,许多都没一丝动作。 “你想用男欢女爱打败我,程淮,你算计错了。我的心装不下任何人,又装下了所有人。” “真不愧是女皇养大的女儿。”程淮一把抱住她带进自己的怀里。“如果不是因为无法确定我死之后还能不能活着,我真想现在再死一次,重新来过一次,南南。” “我不知道你真正所求是什么,我猜多半如你所说不想被我杀死。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得识趣。” 南辞掰开他搂住她的大手,退出他的怀里。 “我不知道的,你都得告诉我。” 程淮百无聊赖般搓了搓手。“你这一招,曾经对我用过。我真心实意待你,可是你还是杀了我。” “对了,你知道一个人有多少种死法吗?我已经尝试过七种了。我都不知道这第八种会是什么滋味。” “有比千刀万剐还疼的吗?” “有比被做成人彘还可怜的吗?” “有比尸骨无存还凄惨的吗?” “有比被人凌辱致死更屈辱的吗?” “还有被吊在城门上活活饿死,渴死,更甚者被你亲手灌下毒药,像狗一样匍匐在你脚下求你让我解脱。” “南辞,你的手段可真多啊!” “多吗?”南辞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笑容。“说得你这么可怜,你怎么不说说我为何杀你呢?对于背叛我的人,我还有一种杀人方法,你知道的,我会亲手挖出他的心捏碎!” “程淮,你当我娇弱无能的小白花吗?你说出来那些死法我就会怜惜你吗?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啊!怪不得你会死在我的手上,一点也不冤枉你。” 南辞将手指戳在他的心口。 “我这个人最会戳心窝了。所以你就别拿这一套来打压我,没用的。” 说完她收回了手,转身又重新坐下。 “本殿喜欢识时务的人。” “程淮,本殿不信你死了七次就一点收获没有。不然两年前你为何性情大变呢?”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一定知道什么。” 房间沉寂了好一会,程淮的声音缓缓响起。 “归海瑜山,他想复国。” 许是扭着头盯着他时间太久了,南辞感觉脖子有些不自在,她转动了一下脖子。“这我知道。” 都不用多想的问题。 “你爱慕归海瑜山。” 南辞瞬间眼皮一挑。“是吗?” “程淮,本殿不想听这些男欢女爱。” “那你想听什么?想知道郑挚什么时候死?你如何夺得皇位的?还是想听哪个朝臣可用,哪个朝臣不可用?” “你死心吧。每一世的结果都不一样的。有的你比我死的还早呢。” 说着这么解气的话,可是南辞看他更生气呢。 “本殿比你早死你也没得善终啊!所以本殿不能早死,不然你也活不下去。” 真不愧是懂戳心窝的。 一句话就戳中程淮最心痛的地方。 他再怎么恨南辞,他得护着她不死,不然他就得死。可是那就是一个捂不热的石头,纯纯一个白眼狼。 “你随程如海回去吧。以后想好了再来寻本殿吧。没事少在本殿眼前晃悠。” 临了南辞又加了一句。 “少用你的系统,那不是个好东西。” 程淮瞪大眼睛,没想到南辞竟然知道系统的事情。 但是南辞再也没说什么,就叫来满月把程淮带下去,让程如海夫妻领着他离开了。 思来想去,南辞还是把南离叫过来了。 “你和朱琳是怎么回事?”南辞也没试探他,直接开门见山问他。 “我对她没意思。她一个小姑娘涉世未深,哪懂得男女之事。” 南离这么说南辞救懂了。看来程淮说对了呢。 “你即刻去把传国玉玺取回来吧。” 南离不傻。“朱琳她靠不住?” “别问,快去快回。” 南辞庆幸南离没沉迷温柔乡,不至于被朱琳立刻算计出传国玉玺的下落。但是夜长梦多,朱琳还是可以通过推算大致范围寻到传国玉玺的下落。 “此去一定要小心,应该已经有人在附近寻找了。” 南离捏了捏手中的剑。 “殿下放心。” 等南离离开,南辞开始琢磨朱琳的事。 从小一起长大,朱琳基本是住在皇宫里的。如果朱琳接触了外人,南辞觉得她基本会知道的。要不然就是朱琳在宫外这段时间接触到了外人,或者就是朱家有人在指使她。朱家能指使动她的人,首先就是她爹了。 朱年众是憨憨的武夫,他连内宅那点事都看不透,他怎么会有这种心眼呢。 不过一眼朱年众能做到大将军位置,那是一个憨厚人吗? 都是被他的人设骗到了。 第42章 驸马候选人 南辞坐在那里不出声点点头。真是好啊! 只是朱琳是如何给她下毒的呢? 南辞思来想去,想起来她毒发的时候朱琳立刻带着冯婕蔚离开了。难不成她是以自己为媒介给她下毒了? “满月。”南辞立刻坐不住了。 不管是不是朱琳,现在派人去看下朱琳的情形就知道了。 满月进来,南辞附耳交代了几声,满月立刻点头退下。 天气热乎乎的,南辞觉得十分难受,就去沐浴了,一边泡着澡一边想着事情。反正她现在不宜多有举动。如果硬是要参政议政,她父君一撂挑子她能指挥得动谁呢? 按兵不动,等归海瑜山收回了鬼组织。那个时候她才有能力与她的父君抗衡。 夜幕降了下来,南辞泡完澡换了身轻薄凉爽的衣服坐在冰鉴附近吃东西。 杜文晋一进门就看到她这样,咂咂舌就把她从冰鉴旁边拉走。 “你不要身子了吗?身上的毒还没解呢,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忌讳呢。” 南辞又看看他上下。“又爬狗洞进来的?” “我又没好身手,还能怎么进来。”杜文晋耳尖立刻一红。 “下回我让暗卫去接你就好。瞧你这偷偷摸摸的样子,没被府里侍卫看到吧?好歹也是个太医院院正,正五品呢。” 南辞拎着他脏兮兮的大袖子在他脸上一抹,那雪白的料子就染上了汗渍。 “到后面洗洗吧,没有人,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 先皇给南辞建立了一个学堂,招募了不少人陪着她读书。有的孩子出自功臣之家,也有良将之府,更有像是程淮这种士族之后。杜文晋的父亲就是先皇出征时的随军大夫,也是有从龙之功的。 杜文晋同程淮一样,也是陪着南辞一起长大,更是先皇给南辞挑选的夫婿之一。只是程家更势大,更能护着南辞,这驸马之位才落到了程淮之手。 除去这一点,杜文晋与南辞的关系不比程淮远,应该说更熟稔。 南辞拿来他以前留下的换洗衣服放到了浴室门口,然后继续用晚膳。用完膳她也没让人撤下去,让人又添了瓜果放在桌子上。 杜文晋扒着门缝看没有旁人了,便推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大大方方把冰鉴移开了。 “这是本宫的公主府,你倒是如入无人之境。” “微臣是为殿下身体着想,如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杜文晋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向她请罪。 “擦干头发,吃点东西吧。”南辞也不过是玩笑,可这小古板总是当真。 杜文晋挨着她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然后左手搭在了南辞的腕上。 “本殿是让你吃瓜果,不是让你吃本殿的剩饭剩菜。那碗筷都是本殿用过的。” 南辞刚要起身夺过筷子,却被杜文晋抓住了手腕。 “殿下别动,微臣得好好诊脉。” “一边吃饭一边诊脉,你当你是神医吗?”南辞立刻呛他一声。 “吃饭不耽误诊脉,更不耽误看书,微臣都习惯了。” 南辞还能说什么? 只能乖乖坐下让他诊脉。 过了好一会,杜文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色凝重地换了右手搭在南辞的另外一个手腕上。 “可是有不妥?” 杜文晋眼皮一挑,看着她。“虽说殿下吃了那个解毒药,但也只是暂缓毒发,没有真正解毒。依照脉象来看,殿下的身体情况堪忧呀。” 南辞立刻没了笑容。“有多严重?” “如果不解毒的话,撑不过一年,也许几个月都熬不过去。” “这个毒能解吗?”南辞丝毫没有慌乱。 杜文晋握住她的双手。“放心,别怕,我能解。文治武功我不行,医术我可以。”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南辞没注意他的手。 “不用,我有备而来。”杜文晋松开她的手,漱了一下口,然后打开药箱开始准备银针。 “殿下,如果用药解毒的话会被人发现你中毒了,所以我决定用银针给你解毒。以后我配置好汤药,在我府里熬制好偷偷给你送来。” 南辞也没多想点点头。“你说了算。” 可是杜文晋让她脱了上衣给她后背扎针的时候,南辞眉头皱得极深。 “非得这样?” “殿下趴着便是。后背只有两个穴位,用不了太久时间。”杜文晋很是一脸正气地说道。 “你故意的。” 南辞可还记得她选择了程淮为驸马后杜文晋那幽怨的眼神。 “殿下若是真这么介意,那算了吧。微臣回府去煎药,煎好了药再送过来。”杜文晋作势要把刚拿出来的工具又收回药箱里。 “你这人。”南辞气得一梗。“一个比一个不省心。”还是柳珩好些,什么事情都是依着她,也是静静地倾听她说话,从不会让她感受到不舒适。 只可惜柳珩这性子在帝都活不下去。 “本殿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大夫!” 说完她开始解开衣扣,然后褪到后腰上趴在了床上。 “抓紧时间吧。” 杜文晋红着脸又打开了药箱。 警告自己冷静自持也没用,他手抖啊!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赶紧在药箱里随手拿块布捂住了鼻子。 “算了,我给你煎药吧。” 杜文晋起身就要收拾药箱走。再待下去他真不相信自己的定力。禽兽的事他肯定能干出来。 南辞以为他又拿乔,歪个头拽住他的手腕。“你有完没完啊!” 当她目光与他目光对上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他鼻子底下白布上渗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 南辞一时没反应过来,刚要起身突然想起来自己衣服还没穿好,连忙趴着把衣服整理了一下,转过身去检查他的鼻子。 “我没事,没事,你离我远点。”杜文晋连忙伸手推她。 世间之事就总有那么寸,他的手竟然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 他活了二十一岁,除了喝过亲娘的奶水,可从来都没这么碰过女人,一世英名全毁在今天了。 脸红得像个红辣椒,鼻血又呲呲止不住,一块白布很快被染红了。 第43章 有从龙之功的杜家老爹 “杜文晋!” 南辞咬着牙喊着他的名字。 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杜文晋哪有空理她,赶紧又从药箱里扯出来一块白布堵住鼻子。他仰着脖子好一会才算是止住了鼻血。 杜文晋真没脸待在这里,话也不敢说就抱起药箱就匆匆往外跑。 那步伐快得简直和做贼一样。 杜文晋刚出了门就与一人撞到一起。他站稳身子一看是满月,才松口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满月心领神会,四下瞧了一眼没发现人这才领着他出了主院,又喊出来一个暗卫送杜文晋离开。 送走了杜文晋,满月立刻又回到南辞那样。 她一进屋里就看到南辞衣衫不整地散着头发坐在床上,然后又想起来杜文晋刚才好像也刚换洗过。她几步过去就看到床边的血迹,她的心立刻咯噔一下。 “殿下,刚刚是杜院正来过了。”满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 “嗯。”南辞心烦意乱。“你说他怎么能那么对我呢?我一直把他当做亲兄弟一样,他竟然藏着这般龌龊心思。我真是瞎了眼了。” 这回满月觉得她也不用问了。 “殿下息怒,男女之情也并非一朝一夕就有的。杜院正尚未婚配,性情也好,对殿下也是忠心耿耿,杜家上下也没的说的。这次他做的不对,但也并非要一棍子打死,总得给他一个机会。” “还给他一个机会?”南辞惊讶地看着满月。“我缺男人缺到这种地步了吗?我逮个男人就做驸马?” “也并非如此。殿下,杜院正本就是陛下给您选的夫婿。虽说当初驸马之位给了程淮,可是您要登基为帝的,有几位皇夫也是可以的。” “我不要!我说过,我只要一个皇夫就可以。我没那么多精力应对那么多男人。这个杜文晋肯定是见驸马之位空悬了,他又起了贼心。亏得我以前还把他当做亲兄弟,让他随意进出我的公主府。” “殿下。”满月沉下了声音,认真继续说道:“朱琳确实中毒了。连她都背弃了殿下,殿下再不能推走杜家了。” “朱琳真的中毒了?”南辞立刻转移了话题。 “是的。她应该是吃过了解药,但是脸色出卖了她。况且她本该跟着冯女官的,她竟然回了自己的住处。听到殿下中毒被杜文晋解了毒之后脸色不太好。” 南辞心一惊。“她会不会对杜文晋下手报复?” 满月立刻噗嗤一笑。“殿下还是惦记杜院正的。” “我不是惦记他。大家好歹一起长大的,怎么也不希望他出事。况且这几年他也没少为我做事情,总不能过河拆桥见死不救。” 南辞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见到柳珩就从心里喜悦,甜滋滋的。但是见到杜文晋就没有,就好像自己照镜子,十分熟悉但有看不见的距离。 “算了,不提他了,想想怎么应对朱琳吧。她能背叛我,也是太让人意外了。” 不仅是南辞意外,就是满月也意外呢。 谁都知道朱琳处处护着南辞,谁能想到她会对南辞下毒呢。如果不是南辞有那个系统在身,今日南辞必死无疑。 “殿下,可能因为您找到了传国玉玺,有人觉得您没利用价值了。” “你说的不无道理。”南辞目光深沉。“那个鬼组织一直在利用我。我以为我防着他们,没想到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家盯死了。怪不得在北国馆的密林里我会那么容易脱身,他们只是吓吓我,做个样子而已。” “好多事都能解释得通了。” 满月看她心情不好,便又安慰他。“殿下现在知晓她是内鬼了,以后也可以好好利用。还有阿星他们,那个假柴玢,好好串联一下,必定有收获。” “那个假柴玢还是不肯再吐露更多信息吗?”不等满月回答,南辞继续说道:“那就继续耗着,等去魏州回来的人再说。先前派出去的人回来之后就别再派出去了,最近不会太安生,府里多注意些。” “最近我们就以静制动,低调行事。熬过这一阵,先把文华殿筹备起来。这才是最主要的。” 将来文华殿就是与麟正殿对抗的战场。 那边杜文晋被暗卫送回了杜府。 他一进自己的药房就看到他爹在药房里。 “爹,您怎么在这?” 杜汉山打量一眼不争气的儿子。“头发怎么散着?” “噢,进公主府的时候身上有些狼狈,殿下就让我换洗了一下。”杜文晋知道他爹在想什么,可惜他没让他如意。 “就换洗一下?没别的?”杜汉山手指着他,嘴角抿了又抿。“不争气的东西!等你娶媳妇,我得死八百回!都教你怎么做了,你怎么就那么笨呢!” “爹,你以为公主是我娘呢。你几句话就能把人哄得团团转。她可清醒着呢。您那招数不管用!” 杜文晋往他娘住处瞟一眼。 “老子的招数不管用?”杜汉山真是被蠢儿子气乐了。“老子的招数不管用,您能在公主的房间随便换洗?那不都是老子教你的!王八玩意,真是气死老子了!” “爹你说话注意点。你这么粗鲁,让公主知道了,你说这事能成吗?”杜文晋一梗脖子,不服气呛他。“换个衣服又如何,还不是没进展。” “老子粗鲁怎么了?就是陛下在世时,我在陛下面前也是这么说话的。”杜汉山粗着嗓子喊了一声。 “所以您一直只做到正五品太医院院正。可惜您这从龙之功了,咱家丝毫没捞到实惠。”杜文晋又继续气他。 “没捞到实惠?”杜汉山冷冷哼了一声。 车轱辘话又来回叨叨,把当初如何获得女帝赏识讲了一遍,又把女帝这些年的赏赐,甚至许诺的儿女亲家之事又说了一遍。 杜文晋从小听到大,真是听腻了。 女皇对他爹确实没得说。就凭他爹这张不靠谱的嘴,得罪了多少人,都是女皇摆平的。他杜文晋一个小小太医之子竟然能陪公主长大,还不是靠的女皇许可。 可惜一切都随着女皇驾崩而消散。 第44章 把你当做亲兄弟 没了女皇支撑,一个太医能翻出来多大的浪花? 杜汉山不死心,非得逼着杜文晋想办法做驸马。杜文晋真是烦透透了。尤其当初女皇选择了程淮没选择他,他更是生气。 “行了,爹,公主那还需要我煎药一会送过去,你别耽误事了。” 杜文晋真是懒得再听他絮叨,赶紧把他撵走开始给南辞配药,煎药。 这么一折腾都已经半夜了,杜文晋拿着药罐合计了好一会,还是出了门往公主府去了。 许是有了南辞的交代,一个暗卫早就守着他呢。见他来到那个狗洞附近,暗卫立刻出现将他带进了公主府。 “公主终于有心了,我也不用钻狗洞了。” 杜文晋在暗卫面前吐槽了一句。 暗卫不敢笑,不敢说,只能硬憋着把他送到南辞住的主院。 南辞睡得正香呢,满月将她叫醒,说杜文晋来送药了。 “药呢?” 满月被问得一愣,然后赶紧起身去外面见杜文晋。 “杜院正,殿下已经歇息了,您把药留下吧。” “歇息了?”他明明听见她说话的声音了。但是他还是把药罐递过去了。“今晚吃过之后,女使留意殿下的症状,若是有什么异常就请让暗卫通知我。明晚我再过来给殿下诊脉,看看需不需要修改药方。” “这药方不是解药?”满月端着药罐有些不踏实。 没有把握解毒,也不能把殿下当试验品呀。 “是解药。但是殿下吃过解药之后会有不适,女使务必要小心,及时通知我。” 听杜文晋这么一说,满月立刻不让他走了。“那杜院正还是留下查看情况吧。如果真有什么不妥,去寻杜院正也需要时间。” “那也好,我在外间候着,女使记得叫我。”杜文晋大大方方迈步进了南辞的房间,在外间的软塌上坐下,盯着珠帘里的情况。 南辞屏住呼吸一口气把一大碗药喝下去。 “快点,苦死我了,拿点水来,我簌簌口。” 还没等满月把药碗放下,南辞委屈巴巴的声音就响起来,像一只等着人来顺毛的炸毛猫。 外间的杜文晋坐在软塌边,双手拄在膝盖上托着脸,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他很少见到南辞会这样撒娇。 满月喂她水漱口,然后把药罐还给了杜文晋,转头又进屋盯着南辞的状况。 等到天蒙蒙亮,睡梦中的满月就听到了南辞在喊她,她立刻睁开眼睛翻个身起来去查看情况。 在床上来回翻身的南辞正好探过身,一口血吐在了满月的身上。 “殿下!” 外间软塌上的杜文晋听到动静立刻起身进了里间。 他让满月把烛火点燃,开始查看南辞的状态,把过脉之后他松了口气。 “是毒血吐出来了。”杜文晋看着满月身上的血。“赶紧去换身衣服,把衣服烧了吧。” “那殿下可有事?”满月并未离开离开。 “现下无事,还有些余毒未清除,慢慢来,不急。”杜文晋把南辞抱在怀里,用手按压着她手上的穴位,帮她缓解一下不适。“你先去换衣服吧。” 满月见南辞没有反对,也就退了出去。 房间里无人,南辞不假辞色推开他。“又想占我便宜。” “殿下你误会了。”杜文晋真是有口难辩。“喝药虽然能解毒,但是不如配合针灸来得快,温和。我真没别的意思。” “可你流鼻血了。”南辞瞪一眼他。 “我二十一了啊!殿下!” 杜文晋也是一肚子委屈。 “那你也不该……”南辞说不下去了。 她把他当做亲兄弟一样,从来没想过他会对她有那种想法。想想以前她还能把他留宿在公主府,简直是引贼入室。 “殿下。”杜文晋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我就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吧。” 南辞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他,然后就别过了头。 “从小我爹就跟我说,幺啊,你得争气,一定要得公主喜欢。娶了公主你就给老杜家争脸了。” “所以我的执念就是娶你。可是当陛下选择了程淮为驸马之后,我就不服气。我比他差哪里?脸吗?还是书读得不如他好?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家势不如他。” “超过程淮成了我新的执念,甚至超过了执着娶你。程淮在做闲散富贵公子的时候,我让我爹把我安排进了太医院。因为别的地方我爹也没能力,我只能靠我从小学的一身医术成为陛下与你的心腹。反正你也还小,我的时间还很充裕。” 南辞立刻回头看他,凶凶地盯着他。“你少狡辩。当初母皇询问你们五人是否愿意做我的驸马的时候,你亲口拒绝的。” “我拒绝是因为知道陛下已经决定选择程淮了。我那是顺势而为,不想让陛下为难,更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笑柄。其他那三个人也是一样的想法。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那三人。” “你……”南辞心里有些怄气。“原来我在你们眼里这么不值一提,就因为母皇看好了程淮你们就放弃。我算什么呢,呵!” “你才十六,还小呢。很多事你都不懂,等你再大点就懂了。”杜文晋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头。“以后你别排斥我就行。你选不选我做驸马或者皇夫都无所谓,我都会义无反顾站在你身边,就像当年我爹支持陛下一样。” “你倒是会煽情。”南辞红着脸斜他一眼。“我只把你当兄弟,当朋友,你以后不准再对我有想法。” “孩子气。”杜文晋呵呵傻笑一声。 “你听到没有?”南辞推他。“摸你就和左手摸右手一样,太熟悉了。我有喜欢的人,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你有喜欢的人?”杜文晋小心翼翼问她:“谁呀?” “柳家的人。他和你一样,不喜欢读死书,在钻营旁的东西。” 南辞这么一说杜文晋立刻拆出来是谁了。 “那个柳珩,对吗?” 如果是柳珩的话,杜文晋就不担心了。 “他品行学问都不错,可惜,性子绵软,担不住事,成不了你的助力。” 第45章 小白脸就没有好心眼 全都被他说中了。 南辞真的生气。 “你竟然会喜欢这样的人。怕掌控不住吗?可见你也不是多么喜欢他。”杜文晋继续扎她的心,针针见血。 “就你会说!”南辞更生气了。 “我说的是事实。你的驸马不是随便谁都能当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是清楚。”南辞不理他了,倒下拿被子裹住自己。 杜文晋垂眸看她的背影,便不再说了。 “杜文晋。” 南辞的鼻腔发出囔囔的声音。 “我才十六。别家的女儿十六岁在做什么?我又是在做什么?我无依无靠,我又离权利富贵最近,我总得失去些什么,老天不会让我把所有好事都占全的。” “你也别再说什么想做我驸马的话了。回去告诉你爹,就说我说的,我的驸马不会是京城任何世家子弟的,让他别逼你了。” “不想因为一个破驸马让我们的交情都支离破碎。有一个程淮就让我挺心痛的了。朱琳也背叛了我,陪我一起长大的还剩下几个人是真心实意的呢?” “高处不胜寒,就是这样吧。” “该让你娘给你张罗婚事了,你都二十一了。” “一会你走的时候把你之前留在这的换洗衣服都拿走吧。我也长大了,不是小姑娘了,你把东西留在我这不像话。” 沉寂了好一会,杜文晋才轻轻“嗯”了一声。 天又亮了许多,满月换了一身衣服又过来了。 杜文晋把注意事项交代下去,然后便离开了公主府,回到家里换洗一番,穿上朝服去上值了。 这一整天,南辞都没精神。自从吐出来毒血之后,她总感觉浑身无力,连说话都没力气。她让满月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多大的事都不见。 满朝文武第一天都没太注意,可是南辞连续三天都没露面,就有流言蜚语传出来。有鼻子有眼说得真真的,南辞已经卧床不起,要死了。 更甚者,有流言说南辞已经辞世了。 南辞躺在床上枕着玉枕美滋滋地吃着东西,听着暗卫将外头的事情说给她听。 “继续猫着不动,我看他们能作出来什么花活。尤其将朱家都盯住了,有一个人出门也得本殿盯住去向,接触过什么人。” 暗卫领命离开。 又熬过一天,李武回来了。 一听李武回来了,南辞立刻来精神了。“快宣去书房。” 她下床穿上衣服,立刻去了书房。 “李武见过殿下。” 南辞让他起来。“怎么样?那白午可是有什么不妥?” “启禀殿下,那白午这几日并未去参加摘星汇,而是一直留在房里,偶尔出门会会友人。属下调查了一番,那白午与山州的人并不熟悉。我询问几个山州人,并没有人听说过白家有个叫做白午的人。” “又是一个假的。”南辞冷笑一声。看来和那假柴玢是一条路子了。 “殿下,秦馆长让属下给您送来一封信。”李武掏出信来呈上。 南辞接过信打开看,看完之后她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李武。”南辞最后问向了李武。 “殿下有何吩咐?” “你可听说过前朝关于起死回生之术的传闻?” 被南辞这么一问,李武摇摇头。“属下在山林里出生长大,只有最近几年走出过那片林子,所以并未与外界有过多联系,更没听过什么传闻。” “好的,你去寻你的主子吧,跟在他身边吧。本殿这也没什么事了。”南辞是万不敢再用归海瑜山的人了。 那个妖道竟然把归海瑜山当做药人养大,还把各种巫术用在归海瑜山身上。偏巧归海瑜山有直播监察者的帮助起死回生了,那得更多人相信那妖道的言论了。 归海瑜山的处境不妙呢。 妙不妙的也该是归海瑜山自己发愁,她替他愁什么呢。 “满月,去把杜文晋他爹杜汉山请来,就说我要看病。” 满月立刻去请。 杜汉山在家正啃着鸡腿,听到南辞要请他出山,他扔下鸡腿擦擦手就拎着药箱过来了。 “殿下找我就对了。我家幺的那点医术哪里比得上我这个当爹的呀。” 杜汉山对着满月扯个嗓门喊。 在房间里的南辞听着这声如洪钟的嗓门,嘴角立刻耷拉下来。杜文晋真不愧是杜汉山亲儿子,也就亲儿子能忍得住不和杜汉山吵架。 “杜院正。”南辞冲着刚迈进门的杜汉山指了指,让他做得离她远了点。 反正他嗓门大,坐远点也听得见。 杜汉山也没多合计,坐下就问南辞身体情况。 “杜院正不用担心本殿,本殿身体安康,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本殿请杜院正过来是询问几十年前的一些事情,看看杜院正有没有印象。” “是这样呀。那殿下问就是。” 杜汉山是大老粗一个,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南辞也愿意和这样的人说话,不累,容易。 “我记得杜院正今年六十一了。自从我母皇从军,杜院正就跟随在我母皇身边。” “陛下为从军前我就当了两年她随行护卫,我跟陛下可是出生入死共患难,谁都比不了的。陛下替我挡过刀,我也为陛下挡过剑呢,出生入死的交情。” 我觉得你在内涵我爹。 南辞心里呵呵笑。 这老头啊,就是没吃着什么大亏,不长记性。 但是就因为他心性单纯,她的母皇才这么信赖他。 “我也听母皇讲过一些事。不过,杜院正,母皇可有与你说起过夏末帝的一些事?” “谁?” “夏末帝?” 杜汉山一下炸毛了。 “别提他!小白脸就没有好心眼!” 说完他还狠狠呸了一下。 “此话怎讲?”南辞没想到在杜汉山这里是另外一幅景象。想当初在皇陵的时候,归海瑜山可是一副真情真挚悼念姐姐的模样。 “那该死的夏末帝仗着有一张小白脸就欺骗陛下,害得陛下差点没了命,又背上了背叛南家的骂名。要不是陛下心性坚强,当年也许直接被他害死了。” 杜汉山说完又抬起了自己的右臂。 第46章 夏末帝留的后手 “当初老子这手臂就被那小白脸砍了一刀,从那之后就开始拎不动大刀了,没办法又随我爹捡起医术了。” 南辞一下就摔了手中的茶杯。 “殿下也别生气,气大伤身,容易气坏身子。东边不亮,西边亮。我学了医术不一样帮助了陛下。”这回杜汉山又来劝解了南辞。 “那归海瑜山还活着,将来我让杜院正砍回来这一刀。” 听到南辞这么说,杜汉山眨了眨眼,眼睛瞪得如铜铃。“他还活着?” “还活着。我找到了他的墓,他死而复生。”南辞一直盯着杜汉山,果然看到他眼珠乱转,先是惊讶后又左思右想。 “杜院正,真有死而复生的传说吗?” “有是有,可是没见过。”杜汉山还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殿下,那夏末帝真活了?那牛鼻子老道真成功了?” 【我们这些天错过什么了呢?】 【是啊,帝女姐姐,以后一定要天天播,故事连不上了。】 “等有机会让你见识一下夏末帝真人。不过你说的那牛鼻子老道是谁呀?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杜汉山皱眉想了一会。“夏朝殇帝是个十分糊涂的人,一直想追求长生不老,养了一群老道。其中有个老道还挺有学问的,就被封了官,还是个兵部侍郎,他叫李古江。李古江从夏殇帝的几个儿子中挑选了夏末帝,给夏末帝灌下去各式各样的药还有符水。说是养成之后吃了夏末帝的骨血就能长生不老。” 【这不就是唐僧肉嘛!】 “李古江。”南辞记得书中有记载过这个李古江。“夏朝覆灭的时候,我记得他下落不明。” 至于什么吃药符水能长生不老,南辞根本不信。 “是的。陛下打进京城的时候,夏末帝已经掏出京城了,只留了遗书。跟在夏末帝身边的好些人都随着夏末帝离开了。” “都有谁?”南辞立刻追问。 【归海瑜山那个妖孽留后手了,帝女妹子。】 “我想想啊。”杜汉山托着头沉静了一会。“我记得有夏末帝身边一个统领内侍,但是即使活着也活不到现在了。他要是活着得八十了,内侍一般活不了那么久的。” “还有就是夏末帝身边一个贴身侍卫,叫李追。他可是夏末最忠实的狗,指哪打哪。” 李追,对上号了。 “还有吗?” “有,夏末帝有个皇后,姓崔。” 一提到这个皇后,南辞插了一句。“那崔皇后不是在母皇打进皇城的时候自缢了吗?” 【我踏马,那归海瑜山已经成婚了啊!我还磕他和帝女妹子的CP呢!】 【果然CP不能瞎磕,还没咋地就塌房了。】 【那夏末帝是皇帝,都二十多了,成婚很正常啊!不成婚才不正常。】 【我男神又幻灭一个。我还是从程臻爬墙头过来的,还得爬回去。臻哥哥,我错了!】 “死的那是个替身。陛下不过是不想追究了,就对外那么说是崔皇后了。我亲自验尸的,知道那人不是崔皇后。崔皇后我见过多少回了,她脖子上有个黑痣,那吊死的女人没有,就是长得像崔皇后。” 杜汉山看了一眼南辞。“殿下,您真见到了夏末帝?” 虽说杜汉山知道那个传闻,可是他还是不信任会起死复生。如果夏末帝真的起死复生,那他的血肉就是好东西了。那夏末帝还能活下去吗? 一人一口,他得死无全尸。 南辞点点头承认了那是夏末帝。“还有其他人吗?” “除了李古江,还有就是蒋太富,被夏末帝一手扶持起来的皇商。据说他富可敌国,但是夏朝灭亡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蒋家的银子也不见了。当初陛下还审讯了蒋家人,可是谁都说不出蒋太富的下落。” 【这夏末帝竟然留后手了。难不成他真知道他会死而复活?】 【他也信那老道的说法?】 说到这杜汉山提醒南辞:“殿下,如果您见到的人真是夏末帝,那您可要小心了。先不说他死而复生,就是蒋太富藏起来的财宝都能帮他复国。” “你怀疑我见到的不是夏末帝?”南辞敏锐捕捉到杜汉山语气的变化。 “我是怀疑啊!如果真是他,那他当年绝对没死,而是藏起来了。至于传闻的死而复生,我绝对不信。” 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想法。 南辞突然想到了秦殊送过来的那封信。 那个秦殊却坚信归海瑜山是死而复生。看来这个秦殊也是知道什么的。 【秦臻,那个北国馆的馆长?一个好慈祥的老头啊,他又怎么了?】 【怎么就没一个好人呢。】 “如果夏末帝真留了后手,那他藏起来的人应该更多。” 这个时候杜汉山突然来了劲头。“殿下,你若是相信我,我去帮你查那些隐藏起来的人。” 南辞没有立刻说话,顺手拿起来手边的扇子扇着风,低头沉默了好一会。 “也好。” 沉沉喘了口气,南辞看向杜汉山。“杜院正,你得小心些,千万别暴露了。” “殿下放心,想当初我一个人在敌营待了小半年,谁都没发现我的身份。” 这大嗓门,又没心没肺,谁能怀疑他是探子。 【这老头的嗓门是真的大。也不知道外面的人听到没有。】 南辞透着窗户看着杜汉山离开的背影。“知道他要过来,我让暗卫把周围都清了。” 【帝女姐姐,你怎么应对归海瑜山呢?】 “应对什么?他活命都得靠我。我只给了他一年的生命值,他得好好还活着。” 【帝女被自信过头了。】 “你说得对。我猜他也会背叛我的,所以我压根没想给他第二次续命。” 【帝女姐姐,做人得有信用。现在夏末帝也没伤害你,还把传国玉玺给你了。】 “是吗?妹妹,你太单纯了。刚才没听见杜汉山说归海瑜山藏了很多人吗?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还在我母皇陵寝前演得如何姐弟情深。” “妹妹,你说是我没信用,还是他没信用?” 第47章 就是故意的 被南辞这么一说,刚才评论的人不吭声了。 对面都不吭声了,南辞也没必要咄咄逼人,又闲聊几句把直播系统关了。 夜里南辞正在看着书,南离满身带血回来,将一个包裹放到南辞手上。南辞打开包裹,正是传国玉玺。 南辞又将直播系统打开了。 因为是半夜,直播也没几个人看。南辞也没太在意,只是为了完成这个月固定业绩而已。 “伤重吗?一会杜文晋过来,正好让他给你处理一下。” 南离瘫坐在地上,靠着柱子。“不重,都是皮外伤。殿下预计的没错呢,真的有人在寻找了。” 南辞蹲下拨开他的衣服,简单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确认确实无大碍。“可知道是什么人吗?” “鬼。” 真是应了南辞的猜测。 “南离,我们一直很被动,不能这么被动下去了。” 南离盘腿坐好。“还得忍,殿下,您势单力薄,只有陛下留下那点东西,对抗不了别人。一个君上,又有了一个鬼,腹背受敌。” 腹背受敌不假,可是她得未雨绸缪。归海瑜山不是个省油灯,将来肯定会背叛她。不如先利用归海瑜山牵扯了她的父君,再和程淮合作,利用程淮的未卜先知布局,未来拿下归海瑜山。 至于母皇留下的那些东西,南辞不准备动。 那是最后的筹码。 房间的门被打开,杜文晋抱着药罐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盘腿坐在地上的南离。 “南侍卫,好久没见了。” 南离看到杜文晋很是意外,赶紧起身见礼。“杜院正,这是来给殿下看诊?” “送药来的。”杜文晋把药放到桌上,拿茶杯给南辞先倒了一点。 南辞皱着眉头一口把药喝下,又让杜文晋续上。 “也就是杜院正能让殿下这么老老实实吃药。”南离笑着说道,然后抱着剑就出去找满月要刀伤药了。 南离敲响满月的房门,满月打开门看到南离一身是血吓了一跳,赶紧去拿药箱。 “别担心,都是皮外伤。”南离安慰她。“刚才殿下也吓了一跳,替我检查过了。” “那也别大意了。”满月小心替他解开被血染红的衣服,拿着毛巾给他清理伤口周围的血。“你这伤得好好养一阵,这么热的天不容易好。一会杜院正来了,让他替你开些药补补身子。” “不劳烦杜院正了。他已经来了,是给殿下解毒吗?”南离刚才就看着南辞脸色不太好,有些惨白的。 “是。”满月看了一眼南辞的房间方向。“估计殿下和杜院正好事将近了。” “什么?”南离一绷直身体,后背的血就渗出来了。“这才几天不见就好事将近了?” 多的满月也没说,抬手按住他,继续帮他给后背上药。 “还真被杜汉山那头算计到了。天天在那吹,还真吹成了。这老头也真是好命,女皇活着有女皇护着,现在换殿下护着了。” 听他又胡说八道满月抬手就拍他的肩头。“别多嘴。” “我这不是和你说嘛,别人我理过谁呀。” 南离的话让满月紧紧抿住嘴。 月色透过开着的窗照进房里,南辞被杜文晋押着一杯一杯喝下药。 “杜文晋你就故意的,不会拿大碗吗?我一口气喝完少遭多少罪。”南辞苦得眼泪直掉,抓心挠肝不知道怎么缓解。 杜文晋又不准她吃东西,说这个药会催吐,吃了就会吐,会更遭罪。 漱口之后也是太苦了! 那苦味就深入骨髓的感觉,怎么也去不掉。 【瞧帝女姐姐这眼泪,太可怜了。】 【这个杜文晋是谁呀?敢对帝女妹妹这么狠?我又错过什么剧情了?】 “殿下是我思虑不周,下回带这个大碗过来。你就忍忍,等一会催吐的药效过了,我就给你吃的。东三街那有家酒楼,整夜都不关门,到时候我给你买他家最好吃的酒菜。” 杜文晋不说还好,一说南辞更饿了。 “我晚饭都没吃呢,你故意馋我!你怎么这么坏呢!” 南辞趴在榻上,翻来覆去不自在,全是苦味在嘴里翻腾。之前吃的药都没今天这么苦,他是加了多少苦胆啊! 瞧她这么一折腾额头都出汗了,杜文晋拿起蒲扇给她扇风解热。 “是我错了,殿下恕罪。” “不过殿下也见到曙光了。今日这是最后一剂药,如果没有反应,之后都不用吃药了。” 听他这么一说,南辞一种解脱的感觉。 “真是谢天谢地。” 杜文晋笑笑没说话。 “诶,杜文晋,你说朱琳这些天是不是也遭这罪呢?”南辞突发奇想问他。 “差不多吧。不过她及时吃了解药,能比殿下轻松些。” 一说到朱琳,杜文晋眼眸里闪过一道狠光。 “她可真狠得下心对自己。给我下毒,她也没好到哪里。” 南辞一拳头砸在榻上。 【帝女姐姐,那个朱琳是你挖坟掘墓时候陪着你的那个朱琳吗?】 南辞嘴角一扯。 挖坟掘墓这个词真好。 朱琳是鬼组织里的一员,那鬼组织又是归海瑜山当年死之前建立的组织。虽说这些人他死了,鬼组织脱离他的掌控,可是她不信朱琳不知道归海瑜山的事。 明知道归海瑜山是谁,朱琳还给她下毒,她都怀疑是不是鬼组织想要夺走归海瑜山挖掘死而复生的秘密。 如果真是这样,那归海瑜山的处境也不太好呢。 【原来是这样呀。没想到这个朱琳藏得真深。公主能带着她去挖坟掘墓,那就是十分相信她了。】 杜文晋依旧给她扇着扇子,同她继续说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又没有我这种名医给她专门调理身体,有她受的,你就看着吧。” “还名医,你可真敢自称。”南辞咯咯一笑。 “好歹比太医院那些废物强。” 说着玩笑话,南辞似乎忘记了口中的苦味,直到杜文晋又替她把脉才反应过来。 “很好,殿下放心吧。”杜文晋放下她的手腕。“明日以后我就不过来了。” 第48章 别催婚 南辞很是真心道谢。 “这是微臣的本分。微臣是太医院院正,该为殿下分忧。” 杜文晋放下蒲扇,起身去收拾药罐,然后挎在肩头。 “殿下好好休息,微臣告退。” 【好一个进退有度。】 【好温柔的哥哥。】 【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帝女姐姐,这个也不错呀。】 南辞刚目送完杜文晋离开就看到屏幕上的评论。 “你们可别乱点鸳鸯谱了。我看他就如同照镜子,比看程淮还没感觉。” 【话说来,程大傻哪去了?帝女姐姐,以后可别跳着直播了,连不上情节了。】 “以后尽量不跳着直播了。至于程淮呀,盯着他的暗卫说他这些天闭门思过不出门呢。他确实如你们所说是无限流,他已经承认了。” 【无限流,那他得有逃避的目标呀。】 “我死,他死。我活,他死在我手里。他想活命。” 【我突然罪恶了,他继续无限流下去吧。】 “你和我想的差不多呢。我想和他合作,如果他肯实心实意合作,我就不杀他。如果他还包藏祸心,他就继续无限流下去吧。” “不过他目前好像还没理解这个道理,还和我藏心眼呢。” 【人的性格使然。有的人听劝,有的人撞南墙一百回也不知道拐弯。】 “确实呢。我又不是善恶不分的人,他若是真心待我,我怎么可能杀他呢。所以呀,他从头到尾就没对我安好心,所以杀他一点也不冤枉。” 【既然程大傻不是男主了,公主可选好驸马人选了?】 “你们也不用催了。我当做了皇太女,有名无实。所以我不准备现在就选择驸马,再过两年再说吧。” 【帝女姐姐做皇太女了!可喜可贺!】 【什么时候的事呀?】 “也没几天。母皇之前留了立储旨意,只是这旨意呀,被人扣下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女皇留下了遗旨,但是冯婕找借口扣下旨意,无非是想和郑挚谈筹码。筹码没谈成,冯婕蔚自然就把立储旨意放出来了。南辞才不会信冯婕蔚那些谎话,说什么尊女皇旨意等她长大。 朱琳说对一句话,冯婕蔚是个墙头草。 但是南辞知道冯婕蔚还动不得,得留下她来干活。官场就是这样,没有完全的正义,也没纯粹的反派。谁都不是好东西! 【帝女姐姐看得真清楚。】 “我也不是个好东西,哈哈!” 南辞拿着被子捂着脸笑。 和直播看客闲聊了一会,南辞也是太困了,就关了直播睡了。 没多久,她还没睡实诚就听到房门被人打开,有脚步的声音。她立刻警觉抽出凉席下的匕首,拨开了床幔,借着烛火看到了杜文晋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杜文晋将手上的食盒放到桌上,打开了盖子拿出来一碗饭和一盘菜。 “答应你的饭菜送来了,饿坏了吧。” 看着香喷喷的饭菜,南辞收起来匕首,穿上鞋下了床,走到桌边。“大半夜的怪折腾的。你这来回一趟累坏了吧。瞧这满头汗,去后面洗洗吧。” 南辞卧房后面是盥洗室,引的镇国石附近温泉眼的温泉水进来,四季不断。 自从南辞开府自住,杜文晋私下洗过多少次了,自然也不在意这一回。他大大方方换洗了一遍,全身上下清爽不少。 他换洗完,南辞也用完了饭,将碗碟又重新放回食盒里。 “这些我来就是,怎么能劳你大驾呢。”杜文晋玩笑道。 “也就这一回,以后你就是求我我也不做。”南辞坐着没起身。“回去好好歇着吧。我交待了你爹一些事,你如闲着无事就帮衬帮衬他。” “好。你多注意身体,得好好养一阵子,别不把医者的话当话,将来就有你后悔的。” 杜文晋拿起食盒迈步离开,就听见南辞在后面低声叨咕一句:“管家婆。” 他转回身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南辞出门了。 公主府的仪仗直接摆到了文华殿。 一迈入文华殿,那些唱衰南辞的谣言立刻不攻而破。 “拜见太女殿下。”冯婕蔚领着文华殿大小官员跪拜迎接南辞。 南辞手搭着满月的手臂缓缓走下轿撵,将四周打量了一番。“免礼,各位大人都起吧。” 众人见面次面色红润,都以为她没事,殊不知她是涂了粉上了妆,只有那些熟悉妆容的女子才能看得出来。 “太女殿下,里边请。”冯婕蔚伸手让她入殿。 南辞进入文华殿,就看到殿中办公设施一应俱全,她转头笑着对冯婕蔚说道:“冯大人辛苦了。” “一切都是微臣本分。”冯婕蔚十分恭敬。 南辞看着她身后站着的女官眼生,便多看了几眼。 看到南辞的目光驻足在自己的随从身上,冯婕蔚立刻让她给南辞见礼。“殿下,这位是微臣的师侄马蕊。她的老师是与我同门师弟。” “原来是冯大人的师侄,难怪本殿没见过,还以为是哪家府上在外的贵女回京了。” 南辞收回目光,又看向了四周。 “最近几日本殿在府里休息,听闻了一些传闻。本殿原本不想理会,但是谣言愈演愈烈,本殿不得不出门辟谣了。” 说到这,南辞冷笑了一声,让周围的人都浑身一颤。 “文华殿以后是与本殿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地方,本殿分身乏术,很多事还得仰仗各位。”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言外之意,文华殿没有处理这些天的谣言,南辞很不满意。 文华殿现在以冯婕蔚为首,南辞虽然没直接发怒,但是冯婕蔚也不能逃避,她立刻又站了出来。 “启禀殿下,今日筹备文华殿,各位大人都深明大义,劳心劳力。因为不少人从中阻挠,各位大人或有心有余而力不足,难免照顾不周,但是请殿下放心,我等必定尽心尽力效忠殿下。” 南辞看着她,并没有让她起身,指尖轻轻敲着椅子扶手。 “冯大人体恤下属,各位卿家可不能辜负冯大人的苦心。” 第49章 男绿茶发功了 “本殿虽然年纪小,但是随着先皇在麟正殿长大,见过各位大人为国操劳的场面,所以能体会到诸位的辛劳。但是……” 被她这么一顿,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本殿不是无情之人。” “满月。” 听到南辞唤人,满月立刻从门外进来。“殿下。” “本殿让你带来的东西拿上来。” “是。”满月立刻让侍卫把东西抬上来了。 箱子一打开,所有人都惊呆了。 满满当当一箱子白银。 “本殿也别无它物犒劳各位。本殿府上之物都是御制,赏给各位也不合适,只好拿这些黄白之物犒赏各位。满月,按照官阶大小犒赏整个文华殿。这几日各位都辛苦了,买个酒松快松快筋骨。” 南辞这么一操作,所有人的脸上都放松了许多。 但是她看到了冯婕蔚那个师侄眼神带着不满。 沉不住气呀! 这种人留在文华殿不是好事。 但是南辞也没立刻开口撵人。她此来目的是敲打冯婕蔚和文化殿的人,不想多生事端。 现在朝堂大六部九卿都被郑挚的人占着,文华殿里都是一些边缘人物,根本掌握不了实权。 南辞也知道。 所以她选择逼这些人。 “文华殿初建,本殿相信各位知道文华殿的难处。本殿也不勉强各位,但是文华殿所有人都得记得本殿今天所说的话,洁身自好,别惹麻烦。如果谁给本殿惹麻烦,本殿可不留情面。” 满月见到南辞一摆手,然后将一些卷宗拿出来放到桌上。 “文华殿现无大事,各位就先从小事做起,让本殿见识见识各位的本事。本殿还有其他事情,你们就先自己选择。明日本殿过来就要看到你们定下的章程。” 议事厅一下就沉静下来了,每个人脸色各不一样。 【帝女姐姐,你这么一试就看出来斤两了。】 【这冯婕蔚是收了多少好处啊,弄来这么多人来摸鱼。】 【哪没有摸鱼的,都是凭本事摸鱼。】 【楼上,你真是让我眼界大开。文化殿相当于什么地方,你不懂吗?这种地方摸鱼,这个国家还有希望吗?】 【这个冯婕蔚到底什么来头啊?一个女人能操控文华殿。】 南辞从文华殿离开的时候看着冯婕蔚脸色十分难看,但是她也只当看不见。冯婕蔚这个墙头草,肯定还得去麟正殿找存在感。 她就等着冯婕蔚搭上麟正殿呢。 【帝女姐姐可是有什么计策?】 不可说也。 南辞笑着扯了扯嘴角。 从文华殿出来,南辞直接去了麟正殿。她早就收到了消息,那日所见的那个宫女已经死了。 难不成他父君是担心她发难,先除去那个宫女? 一个宫女而已,影响不了大局,南辞本也没太在意。但是她的父君这般急切除掉这个人,难不成是另有隐情? “儿臣拜见父君。”南辞向郑挚见礼,抬头就看到郑挚满头的白发。 这才几日不见,原本零星的白发怎么多了那么多! “父君。” 终究是亲父女,南辞的心一下软了,涩涩的。 “果果来了,过来坐吧。” 虽说郑挚头发白了,精神倒是依旧矍铄,抬手招呼南辞过去。 南辞与他对坐。 郑挚端详了好一阵她的脸。“杜文晋同本君说你中毒了。” “他怎么这么多嘴!”南辞只是恼了一句,并未真生气。 “这么大的事情不同为父说,你可真敢。”郑挚摇摇头。“杜文晋是个好孩子,你虽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他也不离不弃愿意陪着你。” 哈? 南辞一下被她亲爹弄糊涂了。 她什么时候不能再生育了? 杜文晋又什么时候说不离不弃了? 【这特码是男绿茶搞事情啊!】 【杜文晋真是懂信息差的!】 【帝女姐姐,快同意让杜文晋当驸马!你爹以为你不能生育,你就不能当皇帝了。你就用这个事情麻痹所有人!】 【楼上,也许我们太女殿下真不能生育了呢,只不过是杜文晋没告诉太女殿下而已。】 【还太女殿下,楼上你真把自己当奴才了!】 南辞扫了一眼屏幕,不再理会之后的打嘴仗,思忖了一下那个让杜文晋当驸马的策略。 似乎可行。 她还可以添油加醋,让事情更让人津津乐道一些。 【妹子啊,你不怕你真不生育,那杜文晋是来吃绝户的吗?】 不能生,可以抱养啊!南家的男丁多的是呢! 郑挚见南辞还是不说话,便语重心长了些。“果果,你是昭国皇太女,即使不能生育也不怕,大不了领养一个孩子,昭国仍可以延续下去。” 领养一个姓郑的吧! 南辞心里呵呵哒。 她有那么无知,就按照你们的算计路线走吗? “父君,儿臣以为让杜文晋没了血脉传承对他很残忍。儿臣又不能让他去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背叛儿臣,他只有死路一条。” 南辞的话郑挚的心里一下子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怪不自在的。 “他不会的。”郑挚干巴巴说了一句。 “他会不会儿臣也不会选择他的。父君,当初我们说好的,您不再过问我的婚事的。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南辞义正言辞,丝毫不退让。 见无法改变她的心意,郑挚便不再执着她与杜文晋的婚事。 “如果父君没有其他事情,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郑挚叹口气,一摆手。 南辞起了身。“父君,还得注意身体。” 郑挚一抬头就看到南辞真切的目光,便无言点点头。 从麟正殿出来,南辞直接杀向了太医院。 药童看到南辞一脸怒气过来,还没来得及禀报就被南辞一扯就被丢出去了。药童站稳脚跟惊讶地看着关上的房间,摸了摸脖子,凉飕飕地,吓得他赶紧跑开了。 正在补觉的杜文晋蜷缩在小榻上,以很是不雅的姿势抱着被睡觉。 南辞头一次看到他这般模样,抬起脚就踢了踢他的腿。 用手她都嫌脏了手! 杜文晋被踹醒,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南辞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来了?” 他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南辞没想到她就这么被他无视了。 第50章 清白算个屁 她蹲下身附在杜文晋耳边轻声呼唤:“文晋哥哥,文晋哥哥。” 睡得迷迷糊糊的杜文晋一睁眼就看到南辞甜甜的笑容,吓得他抱着软枕一蹦高。 他四下看了一圈,放空的脑袋才渐渐回神,立刻撇了软枕跪在地上向南辞问安。 【这个杜文晋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大概见到了我们帝女妹妹甜甜的笑容吓的,哈哈,帝女妹妹平时是不是不笑啊!】 【我知道太女妹子至少不会向杜文晋发嗲,哈哈。】 【纯纯的钢铁直女。】 南辞嫌弃地把小榻上的被推到一边,自己则坐下来。“杜院正平身。” 清醒的杜文晋一下子就猜出来南辞过来的缘由,立刻像个鹌鹑一样一声不吭。 还真是懂形势。 南辞冷哼了一声。 “本殿听说本殿无法生育了,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殿下,微臣那是替殿下打遮掩。”杜文晋一口否认。 听他这么说,南辞心里头呵呵笑。“真是辛苦杜院正了,为了帮助本殿竟然把自己搭进去了。” “殿下折煞微臣了。微臣以及微臣一家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杜文晋立刻匍匐在地。 真是被他气死。 瞧他这卑微的样,真是会装呢。 【抱大腿就得跪着抱,毕竟站着抱不着大腿。杜文晋是有觉悟的。】 这人脸皮太厚了! 【脸皮要够厚,媳妇亲个够!】 评论这人,你的嘴咋会这么说呢? 【舌战群儒,老祖宗传下来的本事。我得尊重老祖宗。】 我聘请你去大良国说上一天一宿,把良皇说死那可是大功德! 【南辞,你这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乱响,透过屏幕都崩我脸上了。能帮你搞定杜文晋就算我格外开恩了。】 还格外开恩,你是谁啊! 南辞气得一把扯住了杜文晋的衣领。 本殿可是昭国皇太女,还用得着你来帮啊!你是谁啊! 【看看,她急了!】 随后屏幕一水水的哈哈。 杜文晋被扯得一脸发懵,手抬起来又放下,也不知道该不该扒开南辞的手。 她生气了。 是因为不能生育生气? 还是因为他对君上说明情况生气? 可能是因为他执着做她的驸马而生气。 但是他知道他这个时候不能同她争辩。他的目标是驸马之位,清白名声是个狗屁啊! 如果她同意他做这个驸马,她就是现在睡了他,他都不反对,还得把她伺候得好好的。 “殿下,如果我让殿下为难了,微臣以死谢罪便是。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你以死谢罪?为难你的家人?”南辞鼻息间发出来一个轻蔑又愤恨的“嗯?” “本殿敢吗?”南辞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本殿的好驸马!” 说完她就松开了他,一把把他推开。 “你们杜家真就差这个驸马之位吗?你爹当官不行,可还有你和你的兄长,好好经营能差吗?你怎么就这么贱骨头,非得要当这个驸马!” 南辞恨铁不成钢般咆哮一声。 “因为其他人想娶殿下都没安好心。”杜文晋抬起手轻抚着南辞皱起的眉头。“我就是为公主而生。” 【好会撩啊!】 “对,你就是为我而生,贱骨头,喜欢当牛做马!我把你当做好朋友,你却居心不良!” 南辞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心口。“就这一次,我放过你。如果你再敢在父君那里胡说八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看着,朱琳的下场就是背叛我的后果!” “殿下,我绝对没有背叛你。” 杜文晋才明白南辞以为他背叛她,给她使绊子了。 她可以误会他觊觎她,但绝对不能误会他对她的忠诚。 “殿下,我今早从钱裕那得到消息,君上想为你安排婚事。那些名门世家知道您不能生育就不会那么热衷您的驸马之位。还有就是君上以为你不能生育就可能放松警惕,您可以暗中布局。” 【抓紧成婚生娃,主打一个出其不意。这位仁兄是这意思吧。】 【但是他应该和你商量,帝女姐姐,他还是有小算盘的。】 所以南辞才生气。她的好朋友,一个个都开始背叛她。杜文晋擅作主张和背叛没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毕竟他也是为你好,和害你还是有区别的。】 “杜文晋!那你问过我吗?我会同意吗?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擅作主张!” “殿下所说极是,是微臣鲁莽。”杜文晋一直都很卑微,不见一丝生气的模样的。 见他这样,南辞觉得这一点也不像他。 从小到大,他是最敢在她面前叫嚣的。他越长越像一个合格的世家公子,能很好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不像杜汉山,不像杜家其他人。 又想到自己刚才言辞过于伤人,南辞也有些懊悔,感觉无法再呆在这。 “我警告你这一次。如果我再听见我不能生育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殿下放心,微臣只是和君上透露了一下,旁人并没有透露。” 杜文晋突然起了身。 “对了,微臣配了一些药,殿下可以拿回去喝。君上那里总得给他做个样子。” 翻出来药方,杜文晋递给了南辞。 南辞看他一眼,接过药方收好,也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回到公主府,南辞让满月拿着药方去几家药房查看。 满月出去一圈回来,将药方的功效讲给南辞。 “走了三家药房,坐堂大夫都说是给女子养身体的,尤其体寒难以生育的女子吃适合。” “如果能生育的女子吃了会如何?”南辞随口问了一句。 “殿下恕罪,这个婢子忘记问了,婢子再去问问。”满月拿起药方要再出去。 “别去了。”南辞阻止了她。“就按照药方准备吧。” 满月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南辞要喝的药。“殿下,您的身体。” “大概朱琳那个毒药伤了我的身体。” 如果南辞不能生育,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那些朝臣未必就会继续支持南辞。昭国的传承就要旁落了。 “殿下,婢子斗胆请求让南离宰了那朱琳!” 第51章 二虎相争 “宰肯定要宰的,但是不是现在,我还有事需要她去做。废品成为废品之前,她也是有利用价值的。” 南辞抬起头看看房梁上的南离。“你的伤还没好,去歇着吧。在府里也不用时刻盯着,让满月替你再换下刀伤药,别大意了。” 说完她瞄了一眼满月。 满月被她看得脸一红,忙退了出去。 南离从房梁上跳下来,冲着南辞鬼笑一下,然后追着满月的脚步离开。 折腾了多日,林载这才交接完去赴任。临赴任前林载来到了公主府拜见南辞。 “微臣在此叩谢殿下大恩大德。” 林载跪在地上向南辞行一大礼。 满月扶起他。 “林大人,本殿只是在做分内事,你无需谢本殿。此去户州前途未卜,本殿给你十名暗卫护你周全,切记小心为上。” 南辞十分沉稳,和十六岁的年纪很不相符。 “多谢殿下。微臣此去已撇开生死,就想为户州百姓拨开乌云,让他们重见天日,还朗朗乾坤!” 林载说得何其悲壮,南辞点点头又摇摇头。 “林载,你这样的官不仅仅是户州百姓需要,天下百姓都需要。你务必好好活着。活着,你才能帮助到更多人。” 南辞伸出手。“本殿知你艰难,活着更难。” 对上那坚毅的目光,林载才感受到十六岁女子不一样的坚强。 她柔和,可是她不柔弱,可以和旁人一样能扛起责任。 粗糙的大手伸出去,握住了柔软有力的手。 “京城,微臣一定会再回来!” “本殿等着林大人归来!” 南辞让林载把家人都留在了公主府。她不怕惹祸上身。只有最大限度帮到林载,户州的天才能翻个个。 户州官场一倒,就是一场大清洗的序幕拉开。 所以南辞竭尽全力要护住林载。 她要让大小官员看到,昭国不是夏朝! 六月一日,立储大典如期举行。 凌晨,南辞救被满月叫起来梳洗着太女朝服。 因为立储时间紧迫,这个朝服无非将先皇为太女时的朝服修改了。但是南辞也不在意这些,她更在意这个流程能不能如期完成。 她亲自布置了鸾卫暗中保护庆典安全。谁若是敢破坏她的好事,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时辰一到,南辞坐下太女仪仗直奔太庙祭祖,然后又回到乾坤宫。从历代皇帝登基必走的太极门直入乾坤宫。 站在太极门前,南辞下了马车。 南离也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捧着传国玉玺的盒子跪在南辞的脚步。 “贺喜昭国南氏武帝之亲女南辞册封皇太女,受天命掌传国玉玺!” 满月在一侧打开盒子,取出传国玉玺,跪在地上举过头顶。 南辞接过玉玺,将玉玺举于头顶,告天地四方,然后一步步走进太极门。 传国玉玺一现世,满朝文武立刻炸了。 谁能想到消失二十七年的传国玉玺在这个时候现世了。 有人质疑,可是不敢说。 但是大多数人还是相信南辞真有这个传国玉玺。胆量再大,谁也不敢在这上面说谎。 正在麟正殿等候的郑挚一听钱裕禀报传国玉玺现世,气得一下子摔了东西。 “君上息怒,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刻。”钱裕在一旁立刻规劝。 “逆女!”郑挚气得指着太极门方向。 钱裕哪敢多说,这是人家一家三口的内部问题,他说啥都是错。 确实,郑挚没想到南文悦临死之前会防着他,留了这么一手。竟然不声不响地找到了传国玉玺,一点风声未漏。 好歹是一起结伴前行几十年,她竟然不相信他! 他真是心寒啊! 最后,郑挚将手边的砚台狠狠摔在了地上,舒缓了一下心中怒火。 “让人清理了。” 随后,他又变成了平时里深沉平和的君上,静静地等着南辞来到麟正殿行大典。 一旁的钱裕了解郑挚,知道他这表情是已经胜券在握了。 他在心底替南辞偷偷掂量一下,开始替南辞有些发愁。不管明争暗斗,南辞这个初出茅庐的太女绝对赢不了久经沙场的君上。 钱裕瞟了一眼外面,听着低沉庄重的礼乐声。 二虎相争,这皇冠到底是归属谁的呢? 等南辞从太极门一步步走到麟正殿,步入麟正殿正殿就看到郑挚坐在龙椅旁边的凤座上,着皇夫朝服,嘴角带着恬淡的微笑。 “昭国皇太女南辞拜见父君。” 南辞捧着传国玉玺向郑挚行跪拜礼。 郑挚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传国玉玺,眼神未变。“太女平身。” 【这郑挚不生气?】 【不生气才怪。肯定装的。】 【都到了他这地位,他自然不会喜怒于行色。反派几句话就蹦高的,那是无脑爽文。】 【楼上说的对啊!】 【大师兄说得对!哈哈】 【调皮!】 南辞起身间观察了郑挚,确实不见他有什么情绪。这样才是可怕的呢。 【对呀,谁知道他憋着什么坏呢。】 太庙是册封大典,麟正殿这边只是跪拜郑挚,确立长辈对她这个皇太女的认可。 过了郑挚这一关,南辞才算是真正的皇太女。 她把传国玉玺放到盒子里,放到了龙椅旁边历代皇帝放置传国玉玺的架子上,然后坐在了龙椅右侧的位置上,冲着正对面的郑挚微微一笑。 离龙椅就一步之遥。 她知道这一步之遥还要很长时间才能走完。 但是她不怕,她有的是时间。 只要她稳扎稳打,这江山跑不了。 她看着下面跪拜的众大臣,似乎感受到她的父君始终不肯放开手的原因了。 高处的景致确实不一样呢。 可是这个册立大典太过于平静了,南辞都不敢相信呢。 她刚恍惚走神之间,一道寒光愰在了她的眼睛上。 目光随着那道寒光,她抬头就看到一支箭钉在了龙椅上方。 “谁!” 南辞立刻站起来看向箭射来的方向。 随着南辞的喊声,不少官员都看到了龙椅上方的箭,立刻有人喊到“有刺客!”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但是刚刚那支箭明明可以射向她的。 第52章 真假传国玉玺 南辞看了一眼郑挚,并未说话。郑挚也正好看向她,二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目光双双看向那支箭。 鸾卫立刻从房梁上下来,立在了南辞周围。 “护送太女殿下到安全地方!” 鸾卫首领冲着属下喊到。几个鸾卫就簇拥着南辞从玉阶上下来。 南辞都被鸾卫簇拥走了,郑挚那边的暗卫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簇拥郑挚离开。各位大臣也随之退出正殿,立在门前。 禁军开始逐人排查,但是并未查出异常。 南辞和郑挚听完禀报,又各自看了一眼对方。 “父君,既然已无大碍,那就回正殿吧。” 郑挚并未说什么,迈大步就回到麟正殿。 南辞重新坐下,左右看了看,然后目光落在了装有传国玉玺的盒子上。 “打开看看!” 听到南辞这么说,钱裕也不等郑挚发话就立刻上前。 一打开盒子发现传国玉玺还在,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南辞的眼睛却眯了起来。 “那是假的,被人替换了。”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人都变了颜色,纷纷盯着钱裕手中的传国玉玺。 郑挚收回目光看向南辞。“太女,传国玉玺可不是儿戏。” “父君,儿臣自然不敢拿传国玉玺玩笑。”南辞站起身,从钱裕手中拿起传国玉玺翻了个面,面对众人。 “当初本殿从夏末帝的墓中拿到传国玉玺,这玉玺底部被刻了一道极其深的划痕。本殿手中这个却没有。” 说完,南辞看向远处。 “文鉴阁主事何在?” 文鉴阁主事何宗元在末尾处匆匆过来。 “微臣文鉴阁主事何宗元拜见皇太女殿下。” “何主事,把文鉴阁收藏的前朝圣旨或者加盖玉玺印章的文件拿来。” 南辞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和夏朝的盖有玉玺的文件一对比,就知道眼前这个传国玉玺是真是假了。 文鉴阁翻出来夏末帝归海瑜山登基的诏书,和现在的传国玉玺一对比,果然诏书玉玺印章上多了一个比较明显的沟壑。 “果然是假的。” 何宗元喃喃说道。 大殿里的人听到何宗元这么一说,立刻悄悄议论起来。 “太女殿下,您当初拿来传国玉玺,您怎么保证您拿出来的那个是真的呢?” 说话的人是郑挚的长子郑涵。 “郑大人所说极是。”南辞笑着走下玉阶。“郑大人总是能挑到本殿的错处,不分场合。” “本殿还是年轻,不如郑大人老谋深算。” 【帝女姐姐,你可真敢说。】 【郑挚的脸都变色了。】 【我要是郑挚,我有这种分不清场合的儿子我也黑脸。什么玩意啊!这种场合黑皇太女,他就能立刻当皇太子咋地!】 【一点也没遗传到郑挚的心智。】 【但是帝女姐姐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 郑涵立刻沉着脸。“微臣为江山社稷着想。太女殿下还年轻,不能为出风头就不顾昭国脸面。” “是啊,郑大人比本殿还在意昭国脸面呢。” 南辞冷笑一声,也不管旁人作何感想而是抬起手拍了三声。 “本殿刚才拿出来的传国玉玺是假的,就防着有人打传国玉玺的主意。这回,本殿让郑大人见识一下真正的传国玉玺。” 程淮从大殿的角门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正是四四方方的传国玉玺。 郑挚一看到程淮捧着传国玉玺出现,心里立刻泛起怒意。 他没想到他竟然被两个孩子糊弄了。 这两个孩子的年岁加起来都没他大呢,竟然做了这么一个局骗他。 程淮跪在玉阶旁南辞的脚边,将托盘举于头顶。 南辞拿过传国玉玺,在另外一边满月准备的白纸上盖了一个印章。 满月托着白纸和夏末帝登基诏书对比,果然一模一样。她在整个大殿走了一圈,特意在郑涵面前驻足好一会。 “郑大人,您仔细看看。过一会你别再又说太女殿下不顾昭国脸面了。昭国皇室姓南,太女殿下比任何人都在意昭国脸面。” 小小使女就敢口出狂言。 可是郑涵不敢反驳。 他没底气。 南辞手捧着传国玉玺走上玉阶,放回了它该存放的位置,然后她又坐下。 “传国玉玺已经归位,现在本殿该问一问,刚刚调换传国玉玺的人又是谁?” 所有人顺着南辞的话立刻将注意力又放回刚辞的冷箭之上。 “本殿拿回传国玉玺,除了本殿身边亲卫之外,就剩下抚远将军之女朱琳。” 南辞将拔下来的冷箭掂在手里,看向抚远将军朱望祯。“朱大人,令爱是大功臣,更是本殿恩人。如果没有她,本殿就会身中剧毒也活不下去。” “不过……” 南辞停了下来。 “令爱将传国玉玺的消息泄露出去,本殿可不能保她了。” “兹事体大,绝不姑息!” 朱望祯双目瞪圆。“殿下,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 “本殿知道朱大人爱女心切。本殿也不忍心让自己的玩伴受诬陷,更何况朱琳为救本殿蒙蔽歹人,亲自试毒,保全本殿。但是,当初伴随本殿取出传国玉玺之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她还活着。” “还有南离,他还活着!”朱望祯突然指向南离。“一定是这个侍卫将传国玉玺之事传出去的。” 南辞转过头看向南离。“他,确实有可能。” 不过她话锋一转。“但是,朱大人,你又是如何知晓南离知道传国玉玺的存在呢?刚刚本殿说了,取传国玉玺之人都死了,只剩下朱琳。” 朱望祯一滞。 “你看,还是朱琳告诉你的吧。本殿交待过,任何人不得将传国玉玺的下落传出去。” 南辞将冷箭扔到了他的脚下。“朱望祯,朱琳是你亲女,又是本殿曾经的挚友,本殿非常心痛。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望祯弯下腰捡起冷箭,咬紧牙关,好半天他才道出来一声“好!” “堂堂昭国贵女,她何必做旁人的走狗呢。朱大人,本殿真是心痛。朱琳,她太傻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南辞无法撼动朱望祯,所以才能牵连到朱望祯,只好拿一个朱琳开刀。 但这朱望祯必定得反了。 第53章 忘恩负义以不要脸程度为标准吗 庆典结束,南辞和郑挚面对面坐着,面前的茶水水都没动。 “你长大了。”郑挚看着女儿,倒是有些欣慰。“这些孩子里,只有你的性子和为父相像。” “自私自利,冷漠无情,大胆手黑。是吗?”南辞嘲讽一笑。 “确实啊,儿臣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儿臣也没想做个好东西。做个好人,活不下去的。” “你总是对为父有偏见。”郑挚蹙着眉。“为父为这天下付出的辛苦少吗?” “不少,可您没认清您的位置。”南辞盯着他,丝毫不惧怕他凌厉的目光。“您是臣,母皇的臣子,不该越位。” “母皇最后还不是心软了。她不知道您的野心吗?她若是不知道为何防着您呢?可惜她临了心软了。” 南辞苦笑一声。 “千古一帝,最后还是败在儿女情长之上。几十年的相伴,让她放弃了原则。” 说到这,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韧。 “父君,我不会的。” “绝对不会的。” 南辞从麟正殿出来,程淮仍然等着她。 “你怎么还没走?”南辞有些意外。 “还没有殿下接下来的指使呢。”程淮戏谑一声。 “回去等着郑家人找你就是。郑家的好女婿!”南辞嘴角一挑。 “南南,我得提醒你一句,你改变了很多事,我能预知的事情就越来越少了。” 南辞停下脚步,冲着她甜甜一笑。“我要的根本不是你预知的本事,而是你对每个人的了解。” 就算事情变化再多,每个人的性情不便,做事风格就不会变。她就可以未雨绸缪,先下手为强。 【帝女姐姐,你可真是牛!】 【我看了那么多重生剧情,只有南辞小姐姐的思路清晰。那些人重生多数靠未卜先知翻盘,很少考虑过对手的性情和弱点。】 程淮止住了脚步,望着南辞的背影轻声笑了。 “输给你好像也不冤呢。” 南辞回头看他一眼,冲着他似是而非一笑。 等程淮回到家,郑家的仆人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二公子,我家大老爷有请。” 程淮立刻往地上一倒。 “公子!公子!”金九立刻扒拉开郑家仆人,抱住了程淮摇晃了一下。 程淮纹丝不动。 金九立刻放下程淮,起身抓住了郑家仆人。“你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见官!跟我见官!” 他又看了一眼周围。“明哥,你去请大夫,来两个人人跟我押着他去见官!” 程淮脱离了程家,现在服侍他的人都是他的心腹,立刻都按照金九所说去做。 郑家仆人都懵了。他什么都没做,这程家二公子怎么就晕了呢?他有口难辩,被金九带着人把他押着来到了京兆府。 闹剧传到了南辞耳,她没想到这程淮还挺能搞事情的。反正是给郑家添堵,南辞喜闻乐见。 她换好了衣服,刚从盥洗室出来就看到房间里站着一个人。 “朱琳!” 南辞没想到她能来到公主府。本事也不小嘛,公主府都能进出自由。 朱琳站在窗前,一听到南辞出来,她立刻扑到南辞跟前跪下。 “殿下,救我!” “救你?”南辞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才发现她周身是血,好不狼狈。 朱琳一个响亮耳光扇在自己脸上。“殿下,我对不起您。可是我也是被逼的,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也不想背叛你的。” “你也不想背叛我啊!”南辞扯了一个笑容。“本殿不信。” “殿下,我真是被逼的。如果我不同意他们就要把我扔进乞丐堆里,让那些乞丐糟蹋我。”朱琳跪在那里伸手要去扯南辞的衣服。 南辞往后退了一步。“好脏呀。” 听到南辞这么一声,朱琳伸出的手顿住了,抬起头看着朱琳。 “朱琳,你好脏啊!人脏,心脏,里里外外都脏!” “殿下,你明明没有损失,怎么就不能饶过一回呢?我为你做过那么多事情,你怎么就不记得呢!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南辞都被气笑了。“咱们俩谁忘恩负义?” 南辞抬起一脚就把人踹飞。 “没有本殿,你能在你继母手上活下来?” “没有本殿,你能在人前趾高气扬,狐假虎威?” “难道忘恩负义是以谁不要脸程度为标准吗?” “那就当本殿忘恩负义好了。” 南辞抬手,梁上的南离就跳下来。 “给朱望祯送过去,让他好好管教好女儿。” “不!你不能把送过去!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朱琳跪在地上猛磕头。“求你了,殿下,你就放过我吧。我现在自己走,不用你救我了。” “放过你?”南辞冷笑一声。“本殿和杜文晋说了,他敢背叛我,你朱琳就是前车之鉴。” 朱琳哑声。 瞧着朱琳一副认命的表情,南辞眯了眯眼。看来在朱琳眼里,她还是无法和那个鬼组织抗衡的。她宁可死都不敢出卖鬼组织任何信息呢。 没关系,她有归海瑜山呢。 朱琳回到朱家的第二天就流出来她病逝的消息。 这是名门世家惯用的方法,但南辞得到的消息是朱琳被送走了。至于送到哪里,却是没人知道。 “还真是不老实呢!”南辞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往桌上一戳。 “南南,可你不愿意杀她呀。”程淮鼻青脸肿地坐在她对面,却十分悠闲自得。 南辞真不想看他这张猪头脸。 【诶呀,没了颜值确实无法直视。】 【不是,你怎么还留着这个程淮在身边呀?】 【叫得好亲热呢。杜文晋呢,你媳妇要被人拐跑了!】 【立志要做驸马的杜文晋呢?】 “我杀不杀她关你什么事?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南辞白他一眼,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瞧她真是不待见他,程淮也是纳闷,又凑到了南辞跟前。“好歹做过夫妻,你现在怎么就不给我一点好脸色呢?以前你就是再不喜欢我也不像现在这样的。” 【WHAT?我错过什么了?】 【我咋被整懵了呢?】 【楼上,程淮是无限流的。他和帝女姐姐坦白了。】 第54章 文华殿的牛鬼蛇神 “我可是黄花大闺女,你别胡说八道!”南辞推开他。“我们只是合作,你别再痴心妄想!好好合作,保住我们各自的命!” 程淮似不死心。“南南,你说我们好好过日子可以不可以?” 好好过日子。 做他春秋大梦! “你夫人是郑冉,离我远点!”南辞可不想再和他续什么前缘。 她不缺缘,没必要在他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行!只要能活着,我们放过彼此。”程淮确定了南辞的态度,他就不在她身上浪费情感了。 与其做夫妻,他也觉得做合作伙伴好一些。但是老天保佑,她可别突然翻脸不认人! 他不想再换个花样死了,只想寿终正寝。 自从皇太女册立大典结束,按理说文华殿应该政务繁忙起来。事实恰恰相反,政务通过阁部直接送到了麟正殿。 南辞坐在文华殿养花养了三日,觉得该行动起来了,便让人把文华殿大小官员叫了过来。 文华殿的花园不算大,站了四十人就显得拥挤了。 南辞依旧拿着水壶穿梭在花丛之间,等了一会才开口。 “本殿入主文华殿三日,对文华殿做了一些了解。尤其是各位大人,本殿更是了解了一些。” 南辞把水壶交给了满月,微笑着穿梭在他们中间。 走着走着,她嗅了嗅鼻子。“好香啊!晚萝香,很名贵呢。” 她又左嗅嗅右嗅嗅。 “这么名贵的香,哪位大人在用?本宫记得这是女儿香,专门送给那些头牌享用的。” 说到这,南辞大大方方笑着。 “我们哪位大人这么会享受啊?” 自然无人敢应声。 南辞也不需要他们应声。 “各位大人还记得本殿之前交给文化殿一些卷宗,让各位大人处理,不知道有结果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出这个头。 “本殿懂了。”南辞也不生气,早就知道了冯婕蔚弄来的这群牛鬼蛇神是什么东西。 “都退下吧。”南辞看了一眼冯婕蔚,似笑非笑。 被南辞这么一看,冯婕蔚这心里头愈加不踏实,可是她仍旧不动。她踏足官场也不是一日两日,她沉得住气。 她沉得住气,南辞更沉得住气。反正政务有人替她打理,她也不必分心处理政务,只需专注自己的事情就好。 没多久,文华殿右詹事文瑜来拜见南辞。 南辞只是淡淡说了一声“宣。” 文瑜随着满月进来,向南辞行礼。“文华殿右詹事文瑜拜见太女殿下。” “起。”南辞正在写字,并未抬头,但是听到文瑜的声音觉得很是好听。 “文詹事来本殿这离所为何事?” 文瑜拿出一份奏报。“这是殿下所布置的任务,微臣已经做好。” 满月接过奏报转呈给南辞。 南辞放下笔,打开奏报翻看了一番,这才挑眼看文瑜。“文大人一介柔弱女子,偏偏选择了本殿设置的最难的任务。这哪里是柔弱女子,很好。” “微臣不敢当。”文瑜没和南辞打过交道,也不知南辞是什么性情,不敢多说话。 “看这份奏报文字隽秀,措辞得体,文大人是读过不少书。”南辞合上奏报。“文大人今年有二十岁吗?” “回禀殿下,微臣今年二十有三。十五岁时考取文华殿行走,在文华殿做事八年了。” 八年,从一个行走做到右詹事,不简单呐! 不过以前的文华殿是个有名无实的地方,连储君都未立,谁来这个地方都是养老的。如果储君上任,必定会安排亲信,文华殿原有官员位置就岌岌可危。 这个文瑜的目的是想保住官位。 “二十三岁,成家了吗?” 南辞细细打量她。 “回禀殿下,微臣五年前成家,生有一女。” 十八岁成家,在女子当中已经算挺晚的了。不过自从女子可以为官之后,官场女子成婚时间越来越晚,十八岁也不算太晚。 “你先回去吧。”南辞并未做出任何评价。 她知道做大事者必须有耐心,能熬得住寂寞。她要熬寂寞,那些追随者也得熬。谁有耐心,谁就是胜利者。 在她平心静气写字的时候,杜文晋过来请平安脉。 诊脉之后,杜文晋又写了一份新的药方递给南辞。“殿下身体好很多了,微臣将药方调整了一下。” 南辞接过药方,看也没看就收起来。“辛苦你了。” “微臣本分而已。”杜文晋很反常。 立志做驸马的杜文晋竟然对她有些疏离了。说疏离,也不是,至少还关心她的身体。 南辞想不明白,便也不去想。 就在两个人无声对峙的时候,满月匆匆进来。 “殿下,不好了。” “何事慌张?”南辞看着一脸惊慌的满月,心里咯噔一下。 “暗卫来报,派去魏州的暗卫全部遇难。还有,南下的柳公子被人劫持,踪迹皆无。” 两个消息一下让南辞的心揪了一下。 “具体情形如何?” 满月立刻让门外等候的暗卫进来。 “启禀殿下,属下到达魏州,通过联络人知晓先前的十名暗卫在半月前得到消息出去办事,然后四日后送回一封信,说有人要对三公子不测,他们直接去了真州,之后这些人就消失了,音讯全无。” “属下立刻连夜去了真州,暗中查探三公子下落。三公子在六日前给韩家下聘礼的时候被人劫持走。真州府衙派人去寻,完全没寻到踪迹。属下在真州留下暗号,可是仍没有人联系属下。属下觉得很不对劲,即刻回来禀报殿下。” “该死!”南辞大骂一声。 暗卫惊恐抬起头看着南辞。 满月知道南辞是骂劫持柳珩的人,忙出声同暗卫解释。知道自己误会了,暗卫这才松口气。 南辞起了身。“满月,回府!” 杜文晋走过去,拦住了她。“殿下,你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南辞斜他一眼,眼神带着森森寒意,字字冰冷。“还轮不到你还置喙本殿的私事!” 一旁的满月不由得去看杜文晋,却见他脸色丝毫不变。 第55章 他是鬼的一员 “殿下说得是,是微臣僭越了。” 南辞也没心情去探究他为何会疏离她,急匆匆离开了文华殿回到公主府。 “去把程淮叫来!”南辞吩咐了一声,就开始整理要出门的行囊。 等程淮过来的时候,南辞已经换好了衣服,一副随时都要出门的状态。 “这是怎么了?”他很是不解地看着她身边的包袱。“受不了你爹要离家出走?” 他嬉笑一声。“你可是有皇位要继承的,怎么也轮不到你离家出走啊!” 【这货还有心开玩笑?】 【他又不知道柳珩被人劫持了。】 “柳珩被人劫持了,现在不见踪迹。”南辞看着他。“你可知道是谁劫持的他?” “柳珩?”程淮想说活该!“我怎么知道。我以前都不知道他是你的相好。想想我这绿帽子应该没少戴吧。” “程淮!”南辞想要扇他,却是硬生生忍住了。 “南辞,我们成婚最长的是五年。我说想要个孩子,你说什么都不肯。如果你肯生个孩子,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能和别人反你吗?可是你说什么都不肯!甚至最后你不让我碰你,将我困在坤宁宫不得出宫。” 程淮一抬手将旁边的兰花扯下来一片叶子。“这回重生我才知道,你原来心里守着的是那个柳珩。那个废物点心还真值得你上心啊!” “程淮!”南辞盯着他。“第一,柳珩不是废物点心,他有你没有的长处。第二,至于孩子,你想多了,不是我不愿意为你生。第三,我从来没想过让柳珩跟着我。如果想,那驸马之位早就是柳珩的了。” 不能生育的事,南辞还是不敢让程淮知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既然你不知道柳珩被绑的事,我就不劳烦你了,你可以回了。” 南辞说完整理了一下衣襟,拎起包袱挎在身上,冲着门外喊道:“满月,我们走吧。” “你要去哪?”程淮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自然去找柳珩的下落。”南辞看了一眼他的手,把他的手掰开。 “我的祖宗,你别去。那些人绑走柳珩明显是冲着你呀。你再出去寻找柳珩,你不是自投罗网吗?” 程淮也不知道他自己是什么心理。但是他知道,南辞绝对不能出事,他想活命。 “我去给你找,你留在公主府里,好吗?” “你?”南辞看到他的脸,突然想起了程臻。 “程臻在哪?” “你说程臻在哪?” “程臻?”程淮的脑子里一下闪过一道光。“对呀,你和柳珩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程淮摸了摸下巴,眼神立刻变了。“如果是他泄露这个事,那我恐怕知道是谁绑走了柳珩。” “柳珩被谁绑走的?” “郑述!”程淮舔了舔舌头。“柴玢幕后的主子是郑述。” “郑述?”南辞一看到满月进来,离开冲着使了一个手势,让她退出去。 “真正的柴玢被我杀的。我从郑冉口中知道郑述和柴玢接触过,我杀了柴玢之后就去调查郑述。郑述身后有一个组织……” “鬼。”南辞说道。 “你知道?”程淮惊讶瞪大眼睛。 “鬼名义上和我合作,按照摆我一道。我又不是傻子,自然得回击了。” 说到这南辞深深出口气。“绑走柳珩就是对我的反击。可是你怎么知道程臻也是鬼组织的?” “他突然回到程家,我能不查他吗?查到他和郑述交谊匪浅,结合郑述与柴玢的关系,他是鬼的一员就不稀奇了。只是我很好奇,郑家其他人是不是鬼组织呢?” 南辞醍醐灌顶。 “你是指父君?” “你也发现不对头的地方了?”程淮不错眼地看着南辞面色的变化。“南辞,如果君上也是鬼的一员,你会怎么办?” 南辞回过神,腥红的眼狠狠地看着他。“你不必知道。” 程淮闭上眼睛。 好,他不必知道。 【帝女姐姐,你说郑挚真是鬼的一员吗?】 【他现在都是万人之上了,他为什么还要给鬼卖命呢?】 【楼上,有没有可能是鬼在他的操控之下呢?】 鬼一分二,一部分继续匡扶昭国,而另外一部分成了贯穿昭国和大良国的神秘组织。 “你可知道郑述会把柳珩藏到哪里?” “这我哪能知道。”程淮是确实不知,并不是恶意报复柳珩。 既然不知道,那她还得出门去寻。 “程淮,只要我出门了,鬼的人一定会跟上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该知道吧?” 南辞眼神带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杀气。 见南辞坚持以自身为诱饵,程淮也只好随她,按照她的吩咐办事。 南辞立刻带人着人快马加鞭奔向了真州,留下了满月在公主府里应对事宜。 奔波了三日来到了真州,南辞立刻带人去了柳家为柳珩在真州置办的宅子。 一个随行侍卫去敲门,大门被打开,一个小童露出来脑袋。 “你们找谁?” “这是柳珩柳公子的府上吗?”侍卫问道。 小童怯怯点点头。“主家现在不在家,你们改日再来吧。” “柳珩真被人劫持了吗?”南辞上前一步问小童。“我是柳珩的朋友。” “你们去问官府吧。官爷不准说的。” 小童立刻又关上门。 南辞垂下眼眸。“去韩家。” 柳珩是在去韩家下定的时候失踪的,不知韩家如今是什么一个态度。 打听到韩家,南辞让一个侍卫以柳家护卫的名义去敲门。 果然韩家将人拒之不见。 “除了不见还说了什么?”南辞问那个侍卫。 那侍卫人高马大,此刻却不太好意思。“主子,韩家说婚事都解除了,不让去打扰韩家了。” “婚事解除了?”南辞立刻明白了。 韩家知道柳珩回不来了。 南辞向侍卫们都招了招手,低声向他们交代了一番,然后一行人大大方方又去敲韩家的大门。 南辞站在侍卫后面,抱着剑看着侍卫们在韩家刚打开个门缝就冲进了进去。 侍卫一行人,男男女女都有,各个拔出刀将韩家翻了个边,把所有韩家人都赶到前院困在一起。 第56章 真州韩家 “你们是什么人?”韩家老太爷拄着拐杖站在人前头。 一个女侍卫走到韩家老太爷面前,学着韩家老太爷的样子将刀拄在了地上,身子却是十分笔直,一看仪态就堪比世家贵女。 “京城来的,在下姓南。”女侍卫颇为不屑的眼神扫着韩家女眷。“哪位是韩玫姑娘?” 韩玫颤颤巍巍走到了韩家老太爷身侧。“我是。” “听说韩玫姑娘秀外慧中,我家有一个先皇御赐的第一侍卫哥哥,不知韩姑娘能不能看得上?” 听到这女侍卫这么一说,所有侍卫都忍不住呵呵一笑,然后幸灾乐祸看向了南离。 他们那眼神似乎在问,真要是成了,你可咋向满月姑娘交待? “我……”韩玫盯着那女侍卫,又看了一眼被侍卫们目光缠绕的南离,但是第二个字始终没说出来。 “贵客。”韩老太爷一伸手将韩玫拦到身后。 南辞远远地站着打量韩玫。说不上多美,确实秀外慧中,染着书卷气息。不过太唯唯诺诺了。 那女侍卫看着韩老太爷开口,连忙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不喜欢听废话。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为何而来,还是识相点。” 大刀在地面划了一下。 韩家老天爷终究是人老成精。“我们婚事已退,和柳家毫无关系。” “退婚?”女侍卫冷笑一声。“柳珩是在向韩家下聘礼的途中被劫持了,你凭什么退婚?他做错了什么?” “行为不检点才招惹歹人!这种人不配入我韩家门!” “啪!”一个巴掌狠狠打在韩老太爷脸上,一颗牙混着血水掉在地上。 “狗东西,柳珩入你韩家门,你算什么东西,你配吗!” 女侍卫气急了。 “堂堂柳氏三公子,出自名门,文采斐然,醉心农桑立志造福百姓,你让他入你韩家门。你也不怕折寿!” 那可是他们公主放在心头都不舍让受委屈的人,小小韩家也敢侮辱人! 还有那个柳家,都不是好东西! “我今天就问你们韩家,柳珩到底被谁劫走的!” 韩老太爷捂着嘴不说话,韩家大爷上前来。 “这位南姑娘,柳珩的失踪真与我韩家无关。他还没到我韩家就被人劫走了。他都失踪这么多天了,生死难料,我韩家顶多是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听完韩家大爷这么一说,女侍卫呵呵一笑。 “生死难料,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你可真是读书人啊!懂得用词!” 女侍卫抬起一脚把人踹飞。 “你糊弄谁呢?” “本姑娘见过多少官场人,哪个不比你精明。” “柳珩被歹人劫走第二天,你们韩家大一早就去派人去柳家退婚。那时候你们韩家是如何笃定柳珩必死的?” 南辞在远处盯着韩家人的表情。果然在她的女侍卫说出这些话之后,韩家几个男人都变了脸色,明显是心虚。 她向女侍卫偷偷比画了几下。 女侍卫立刻上前揪出来几人,然后冲着其他侍卫招手。“将他们绑走!” “你们不能绑人,有没有王法了!”韩家女眷上前要拦人。 女侍卫抬脚将人一个个踹倒在地。“本姑娘就是王法!今日我就放下话,柳珩要是死了,你们韩家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陪葬!” 看着已经绑好的柳家几个男人,女侍卫嘴角一挑,甚是邪魅。“把他们送到府衙大牢,任何人不得探视。告诉真州太守,死一个人他这官职也做到头了。” 装腔作势谁不会呢。 女侍卫将韩家人又扫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畏畏缩缩的韩玫身上。“也不过如此,根本配不上柳珩。” 南辞走到韩玫身边,将手按在她的肚子上。 韩玫吓得连连倒退,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有身孕了。奸夫是谁?”南辞咬碎银牙,痛恨柳家给柳珩安排了这么一个婚事。 怪不得这婚事这么急切,还让柳珩必须留在真州,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好得很啊! 韩玫本就是体态稍微丰腴的人,穿着宽大的服饰根本不显怀。她本以为能糊弄过去这场婚事,没想到柳珩失踪,她又被人揭短,羞得要去撞柱。 “让她去撞!”女侍卫很重南辞的心意,立刻高声呵斥住拦着韩玫的韩家女眷。 “撞啊!” 韩玫看着女侍卫,口中“你”了两声不再说话。 女侍卫舔了舔干裂的唇,眼露出来猛兽嗅到猎物的光芒。“你与人通奸怀孕,柳珩身为你的未婚夫却被人劫走。你说你韩家能干净吗?” “这个孩子是柳珩的!”韩玫的母亲上前紧紧护住了韩玫。 南辞噗嗤一笑,上下打量一番他们母女。“韩玫身孕得有四个月了。可是两个月前柳珩一直待在北国馆求学,日日听秦馆长授课,这是北国馆众所周知的事情。你把韩玫腹中野种安排在柳珩身上,太牵强了。” 女侍卫一挑眉。“真是把柳珩当冤大头了。你们给柳家送了什么好处?柳家竟然肯认下这个野种。还是说,你们根本没告知柳家这个孩子的存在。强迫柳珩留在真州,就是想让柳珩孤立无援,按头让柳珩认下这个孩子。” 韩家人一下被戳中了心思,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护着柳珩?”韩家老太爷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 南辞掏出来文华殿令牌。“皇太女座下文华殿护卫。柳珩与皇太女是多年好友,同门师兄弟。皇太女殿下听闻柳珩失踪,派人来真州查案!” “皇太女……”韩家老太爷立刻没了精神。 女侍卫瞧着韩家人不再折腾了,挥手让侍卫们押着韩家几个男人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去了府衙。 “让人盯着韩玫,查一下奸夫是谁。任何关于柳珩的线索都不能放过。”南辞低声吩咐下去。 真州太守曹坤收到消息,从南离手中接过文华殿的令牌,立刻二话不说将韩家人收押入狱。 南辞依旧做个隐形人混在侍卫当中,查看着真州太守的一举一动。 第57章 丢大人了 如果是韩家做局,这个真州太守不可能一点风声不知。 南辞亲自去大牢审韩家人,曹坤也没反对,只让通判跟随着去审问。 南辞没想到这个曹坤这么稳,一点也看不出来心虚的样子。这种情况要么心理素质好,要么真是清白无辜的。 【帝女姐姐,我教你几招审犯人的方法。不用动刑罚,就玩心理战术。】 【楼上,你不会是做刑警的吧?】 【不是,但是刑侦小说看多了。】 【我看你就是警察蜀黍,只不过是不敢暴露身份。】 【没事,警察蜀黍,你能帮审犯人就行。】 【我都说了我不是。】 “好了,不用讨论这个。我好奇怎么审犯人。” 【很简单,你按照我屏幕上的文字去问犯人。】 南辞推门进了牢房,从南离手中接过鞭子,看着浑身是血的几人,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文华殿不是只会动武,既然几位骨头硬,不肯吐露一丝信息,那我就换个方法。” 南辞声音柔和,像天空飘荡的云,软蓬蓬的,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但是南离知道,她一旦这么说话,事情就是严重了,她不开心了。 “韩老太爷,韩玫是你的嫡亲孙女吗?” 韩老太爷年岁大,南离并未给他上刑,但是看着自己儿子孙子受刑,那滋味也不好受啊! “是。”韩老太爷回答。 “韩老太爷,你的孙女总共有几人?” “六个” “为什么把韩玫嫁给柳珩,而不是别的孙女呢?”南辞不理解为什么那个看客会问这些话题。 【帝女姐姐,简单来说,你反复问一些看似相关又无关轻重的问题,会让他疲惫而放松警惕。你突然问一句很关键的问题,他就可能会顺嘴说了实话。这次没说实话,没关系,继续问,假话早晚会圆不住的。】 南辞按照他的指挥反复询问,果然一阵子之后韩老太爷的话有了漏洞。 真是神了! 【那位兄弟,牛啊!】 【只是之前看过一些小说介绍过,我也是瞎猫碰死耗子。】 已经被绕晕的韩老太爷并没有发现他说漏了嘴。南辞自然也不客气,继续拿老头子开口子。 老头子真是年岁大了,一个时辰过去体力不支,脑袋也开始发昏,越说越错,一下将事情的真相泄露出来。 南离等人都惊讶了。 看着南辞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看着做什么,去救人啊!” 南辞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整装待发直奔向柳珩被囚禁的地方。 谁能想到柳珩就被藏到了闹市之中的青楼里。 先前在韩家出面应对韩家的女侍卫金晓踹开碧云天的大门,拔出刀直接进了楼里。 “官差办案!”金晓大声呼喊着,把靠近的人都一脚踹开,拿出了令牌。 碧云天的老鸨被吓得转身从角落里溜走去了后院。 早就偷偷潜进后院的南离看到她鬼鬼祟祟进了一个小院,他连忙跟了过去。 “快,把人转移走,绝对不能被找到。”老鸨子拿出来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吩咐守门的两个人。 南离透过窗缝隙看到被绑着的柳珩。他踹开窗户,直接一剑挑了两个守卫的喉咙,戳碎了老鸨子的膝盖骨,然后解开绑着柳珩的绳子,扛起他就去了前面。 “找到了!”南离指了指身上的人。“后面一个院子里有个老鸨子,被我碎了膝盖骨,马上收押。整个碧云天立刻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出碧云天!” “你是谁呀!”有人在二楼扶着栏杆冲着南离喊道。 金晓看着他。“皇太女座下文华殿护卫,奉皇太女之名捉拿乱党。刚才是谁在说话,请他下来和本官对话!” 刚才说话的人立刻缩了回去,一声也不敢吭了。 去后院的两个侍卫拖着老鸨子的尸体回来。 “人自杀了。” “动作倒是快。”金晓一挥手。“将整个碧云天封了,所有人登记在册,都押到大厅里一个个审问!” 南辞和南离带着两个侍卫护送着柳珩回到柳家宅子。 “去请大夫!” 南辞看着双目紧闭不省人事的柳珩心揪揪的疼,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柳珩,你一定要撑住,千万要撑住。” “你放心,柳珩不会有事的,我看他气息还是很稳的。”南离安慰着南辞。 侍卫架着大夫急匆匆过来。 好在大夫还算是年轻,缓了口气就开始替柳珩检查身体。他抬起头看了一圈,好像不知道该向谁说明情况,刚举起的手又放下了。 南辞一下心就凉了。 “大夫,他真的不行了吗?” “谁说他不行了?他只是被人喂了昏睡的药,睡着了而已。” 哈? 丢死人了! 她竟然以为人要死了,还掉眼泪了。 【哈哈,笑不活了,帝女姐姐,你赶紧擦擦眼泪,鼻涕快掉嘴里了。】 【笑发财了!】 【这事要是被柳珩知道了,那岂不得让他拿捏住了帝女姐姐。】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南辞烧红了脸,连忙捂着脸转过了身。 【你想得美,我打赌南离以后肯定会学给柳珩。】 【损友是存在任何时代的。】 果然南离和几个侍卫都想笑又不敢笑。 南辞瞪了好几眼,南离才将其他人都赶出去了,又问大夫用不用开药。 “开什么药,晚点药效就退了,就自己醒了。” 大夫起身就要走。 他看出来南辞这些人身份不一般,不好惹,更知道这柳宅的主人被人绑架了,所以就不想再惹事上身,拿了诊费就赶紧出了柳宅。 果然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柳珩就自动醒了过来。 一直守着柳珩的南辞看到他醒来了惊喜万分,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你终于醒了。” “南辞。”柳珩瞧了一眼四周,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家中。“你怎么来了?” “得到消息你被人劫持,我就带人来真州寻你。”南辞看着他眼神依旧有光泽,不像遭过大罪的颓废或者失神,她心里才稍稍放下心。 一句话而已,柳珩就像被南辞喂下蜜糖,心里甜得不得了。“真好。” 第58章 借一步说话 【这傻子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完了,杜文晋的媳妇梦彻底没了。】 【我也磕杜文晋和帝女姐姐啊,不想要柳珩啊,太弱了。】 【杜文晋和南辞绝配啊,说话那么随意才是真情侣。】 左手和右手做不了情侣的。 南辞一直觉得她和杜文晋太熟悉了,从小玩大,熟悉得不好意思向对方下手。 【但是杜文晋好意思向你下手。】 【他可是立志要当驸马的男人!哈哈!】 【小杜子要失业了!未就业就失业,实惨啊!】 南辞被他们说得无奈,捂着脑门要晕的架势。 “南辞,你怎么了?”柳珩伸手去扶她。 南辞挑起眼睑,盯着柳珩有些发干的唇看着。 亲还是不亲? 【亲!】 【亲!】 一水的评论让她去亲。 你们就不能有点原则啊!不是支持杜文晋的吗? 【我最大的本事就是爬墙头!谁的本事强我磕谁。】 【我惯会见风使舵。】 【楼上,给我留点词啊!】 【别跑题,快亲啊!你们别被帝女姐姐带歪了!】 【快亲!】 【亲了,姐姐给你刷礼物!我刚拆迁两个房子!】 【楼上不差钱,帝女姐姐快亲。】 好,她亲。 然后她就掐断了直播。 这块得掐了不能播,不然会被扣分的。 她搂住柳珩的脖子就亲了过去。 起初被吓了一跳,而后柳珩深深加重了这个吻。 夏日的热浪将两个人紧紧裹住,南辞第一次感觉到一种特别的紧张感。原来与喜欢的人亲吻是不一样的感觉。 上次程淮亲她,她只想到了恶心,其他的感觉都没有。 现在,她觉得好甜。 她抬着头望着柳珩长长的睫毛轻阖,突然体会到格外的岁月宁静。 柳珩确实是不强大,没有显赫的身份,不擅长骑射武功,就连赤手打架都不打不过程淮,但是他能让她心安。他能给她稳定的情绪,足够的安心。 这些就足够了。 至于强大的事,就留给她来做吧。 “南辞,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柳珩也清楚了南辞对他的看重。 他不强大,不懂权谋相争,但是他可以学,可以让自己强大。他也可以做她的坚定后盾。 “现在还不是时候。”南辞用力搂住他的腰。“还要再等等。” 是呢,他的身份配不上皇太女。 他若是坚持留在她的身边,不仅会让她为难,恐怕会给她带来麻烦。 他相信她的承诺。 “好,都听你的。”柳珩很是善解人意的答应。 “但也没多久了。”南辞开始给他解释最近的事情。“名义上韩家为了韩玫绑走你,实际上是有人利用你逼我。那些人知道你对我很重要,我肯定不会不管你。” “那你还出京,岂不羊入虎口。”虽然最后一句让柳珩十分愉悦,但是他还是担心起来。 “我不出来怎么可能将对手引出来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留了后手的。”南辞松开他,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还有事要做,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留了一个暗卫保护你的安全。” “你真是太冷静了。”柳珩笑着摇摇头。 正谈情说爱呢,她竟然转身就抽离了情绪竟然说起正事来。 南辞弯下腰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因为我知道你懂我,我不必顾虑其他,可以专心做我想做的事。” 绑架这件事让她知道她即使不留柳珩在身边,对手也不会放过柳珩。所以她才下定决心留柳珩在她的身边。不过若柳珩不知深浅,做些不合时宜的事,她自然也不会留下他的。 程淮总看不起柳珩,说柳珩太弱了,是他们看不到柳珩身上的闪光点而已。 她缺的就是这些闪光点。 她本就不是沉迷情爱的人,她更需要一个情绪稳定,能知轻重的伴侣。 当初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心意,可是柳珩丝毫没提过一句关于驸马的事情,让双方为难。如果不是程淮刺激了他那么一次,他应该一直都不会说出那句话。 他知轻重,明事理,从来不是好高骛远。 南辞从房间里出来,南离瞧她春风满面的样子心下就了然。他觉得回到京城之后得让满月给南辞讲讲,不能轻易被臭男人哄了去。 “走吧,去审一审碧云天的人。对了,让附近的渡山卫调过来一千人,以防万一。” 南辞交待完重新打开了直播,一下就被各种评论刷屏了。 【这柳珩也不行啊,这才多大一会啊!】 【要不让我们杜驸马给柳珩把把脉?】 【楼上你都把公主府的笋挖光了。不过真得把把脉,这时间太短了。】 【第一回没经验,可以理解。如果有经验才不对劲呢。】 南辞一下羞红了脸。 这些人脑袋里都装什么呢? 【都是些黄色废料。】 【也有绿色的。做个帽子正合适,差点就给柳珩做个了。】 【这回柳珩男主地位稳了。】 【看了这么多天了,终于吻上了。可是没画面啊!】 【脑补一下!】 【我怕我脑补过度!总容易代入电脑D盘里的画面。】 【噗!楼上你收藏作品很多?借一步说话。】 【你们说话悠着点,可别把帝女姐姐的直播间弄封了。】 南辞没有说话,只看着这些人的评论,一直到了碧云天她才收了注意力回来。 碧云天附近已经聚集了许多老百姓看热闹。 别看金晓对付韩家人和碧云天的人十分凶悍,但是她没暴力驱赶看热闹的百姓,很有分寸地将老百姓与碧云天隔开一段距离。 南辞好不容易挤进碧云天,让人拿来笔墨写了一个公告,让金晓到外面宣读。然后她带着南离开始逐一查看被管制起来的人。 在人群外转了一圈,南辞退了出去。 金晓站在二楼拿着马鞭敲打了一下柱子。“都挺好了,嫖客里从外地过来的去后院,本地的嫖客来二楼。隶属碧云天的男子去三楼。剩下人都在一楼大堂待好了。” 人被这么一分,侍卫们审问起来也方便多了。就算有人想浑水摸鱼隐藏身份,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第59章 放鱼饵 碧云天和韩家都不过是小虾米,但是小虾米也有小虾米的用处。南辞不信韩家和碧云天真的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有。经营了这么多年,肯定能钓出来大鱼。 南离在老鸨子的房间翻出来一些账册和一些书信往来。 “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南辞翻看几眼就扔到一边。“谁还留着重要的书信。那账本先留着吧。” 没多久曹坤亲自来了。 原本闭目养神的南辞立刻睁开了眼睛。 “渡山卫的人没到之前不要与曹坤起冲突。” 金晓领命下去应对曹坤。 南辞向南离招了招手,附在他的耳边。“去把曹坤的儿子带过来几个,低调点。” 南离一听立刻明白,立刻换来一身衣服,偷偷出了碧云天去了府衙后面的内院。 这回曹坤过来气势完全不一样,金晓终究只是一个侍卫,官阶完全压不住气场全开的曹坤。 奔波劳碌了多日,南辞有些犯困,打了一个哈欠之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曹坤,碧云天门外已经挂上告示,文华殿接手柳珩被绑架一案,你还来此有何贵干?” 南辞站在二楼的栏杆旁,冲着楼下大厅里的曹坤喊到。 曹坤听到声音,仰头看向南辞,四目相对片刻。 “这位侍卫大人,本殿身为真州父母官,自然要掌握真州大笑事情。文华殿虽是由皇太女掌管,但是也不能越级干涉我真州大小事宜。” “越级?”南辞点点头。“确实是越级了。” “这位侍卫明白事。”曹坤笑着和善说道。 “不敢当,我也是就事论事,按照规矩办事。”南辞依旧站在二楼,没有下楼的意思。“曹坤,柳珩被劫持多日,就被藏在这碧云天里。你身为真州父母官就这般无能,这么多日子都查不到消息?” “我等今日一到真州,没用多时就查到了。” “曹坤,你这是草包无用,还是在包庇犯人呢?” 这么南辞与曹坤对峙,别处侍卫审讯的动作丝毫没停下来,是不是就传来一声声招供的喊声。 “你们屈打成招!”曹坤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局。 “屈打成招也得有屈啊!柳珩在碧云天被找到,这碧云天脱不了关系。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屈打成招。” 南辞的话一下赌回了曹坤的话。 “可是你们只是侍卫,无权审问犯人!连这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本官现在怀疑你们跟不上文华殿侍卫,而是冒充的狂徒!” 这么快就开始换套路了。 南辞揉了一下太阳穴。“曹大人,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有句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我们坐下来谈谈,也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你这是贿赂本官!本官绝对不会接受你们的贿赂的。”曹坤义正言辞拒绝了。 “怎么算贿赂呢?我们同朝为官,坐下来说说话而已,谁也影响不到谁的。” 南辞伸出手冲着金晓一摆手。“金晓,带着曹大人上二楼。找个雅间,我们畅谈一番。上点酒来,再让碧云天的花魁过来献舞。” 南辞一顿操作把曹坤弄懵了,他都不知道南辞到底要做什么了。 金晓丝毫不给曹坤拒绝的机会,让两个男侍卫拉着金晓上了二楼一间雅间里。 南辞坐在整座,笑容和煦地看着被拉进来的曹坤。 “曹大人快坐。我们一同欣赏一下真州的风情。”南辞翘起了兰花指在自己的鼻头一刮。“说实话,我很少离京,别处的歌舞还真没认真欣赏过。今天借着宴请曹大人的机会,我也领略一下。” 被按坐下的曹坤打量一下南辞。“阁下如何称呼?” “我呀?”南辞笑了笑。“家父称呼我为果果,我舅舅复姓归海。” “归海?”曹坤一下瞪大了眼睛。 归海这个姓氏太少了,这不就是直接说夏朝皇室了。 “是呢,归海,归海瑜山的归海。”南辞盯着曹坤轻松地说道。 “你到底什么人?”曹坤立刻冷了脸。 南辞这回更加断定这曹坤和鬼有关系了。 “曹大人今年贵庚?我不知道称呼曹大人是兄长还是叔父?”南辞避开他的问题。 “本官与你还不熟呢。”曹坤随口回答他,却开始思忖着南辞的来路。 出去那个复姓归海的话,曹坤音音怀疑南辞的身份了。 十六岁的女子,又四平八稳地指挥着文华殿侍卫,除了那位皇太女也就没几个人了。 如果真是皇太女,那复姓归海的归海就是试探他了。 曹坤立刻站起身了。“阁下,本官还有政务,就不奉陪了。如有其他需求可以和本官说,本官定当接力帮助。” 【突然间就变了嘴脸呢。很不对劲呀。】 【这是要跑。】 【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怕被帝女姐姐发现。】 南辞一摆手,示意他坐下。“曹大人,一会我还有人让你见识一下呢。这个人呐,你可得感兴趣,关系你一辈子的事。” 【谁呀?】 曹坤也是问了同样的问题。 “暂时不可说,等会便知道了。”南辞招呼着金晓准备酒菜,先让歌舞表演起来。 碧云天的舞姬没想到这个时候要表演歌舞,胆战心惊地跳了起来。 一舞完毕,南辞瞧见了门口出现的南离。见他比划出成功的手势,南辞便放心了。 “曹大人,这歌舞已经结束了。至于要见的人,你不妨回府去看看,一定会见到的。” 曹坤被她弄懵了。 可是思虑了一下,他立刻反映过是家里出事了。 他嗖地站起身,狠狠地盯着南辞。“本官也不是软柿子。” “是呢,得罪不起曹大人。”南辞微笑着,简直要气死个谁。 等曹坤离开,南辞便问南离劫到谁了。 “他的小儿子,打晕放到了韩家。”南离又提醒南辞。“我们得做准备了。” “放心,我自有主张。” 南辞估摸渡山卫的人不能这么快到达,她能依靠的就是程淮了。 如果程淮不出现,她得怎么办?而且这个程淮确实不像是个能信守承诺的人呢。 第60章 程家 之前她都是听程淮说他经历过什么,可鬼知道他说的真假呢。 所以她从来不把救命钥匙交到程淮的手里。 她可没那么傻! 南辞让金晓继续去审碧云天的人,果然捉到了一个鬼的成员。 从这个成员的嘴里得知了他的上家还有这次行动的具体内容,南辞满意点点头。 “这个程臻呀,确实不简单。” 听到南辞这么说,南离不赞同地说道:“他不过是利用了他的身份,让旁人以为他与程淮对立。真正让人头疼的还是程淮。” “程淮对我虚与委蛇,我早就防范。只是这个程臻,他加入鬼组织为的是什么?你能猜到吗?” 南辞抬起头看南离。 “就是他亲娘死了,他爹立刻娶了林氏,他不甘心呗。”南离说道。 南辞摇摇头。嫡子与继母的争斗太俗了。 程家的家规家风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出现。 “南离,你想想,我们对程臻的印象是什么时候?你可能没接触过他,但是我清楚记得北国馆的事情。那次接触,所有人都以为程臻是被程淮压迫的一方。后来我仔细想过那件事。” “你想到了什么?”南离问她。 “那件事里,程淮让我们知道了他是蠢笨不足为据的一个人,程臻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高深人物。但是后来我与郑玖对峙的时候,程臻又明晃晃支持了我,很直接明了。他们兄弟两个不过是做戏把程臻推到我面前,让我对程臻有好感。” “程淮从来不是蠢笨之人,但是程淮不得我心。程家却需要将一个人安插在我身边,掌控我。那容貌上佳,性情又好的程臻就成了最佳人选。只不过我没再与程臻接触,他们的计划落空了。程淮只能再次出马接近我。” 听完南辞这么说,南离瞪大了眼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过了一会,他才从震惊中缓过来。“那这一切程如海定是知道的。” “肯定知道的。他们都以为我是一个小姑娘,好糊弄而已。” 说完南辞嗤笑一声。 “程家的野心呀,非常大。” 【卧槽,南辞,你太牛逼了。你竟然连这些事情都想到了。】 【都是猜测,楼上,你别捧臭脚了。】 【那你给我说说看看!程淮反反复复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那程淮的态度确实不对劲呢。今天晴天,明天阴天的,变幻无常。】 “程淮告诉我,真正的柴玢是他杀的。可是他没告诉我柴玢做过什么事,他又为何杀死柴玢。这么一个对我有所保留的人,你说我真敢全心全意相信他吗?” 听到南辞说完这些,南离和观众们都沉默了。 “一直觉得殿下年纪小,怕被人骗,现下放心多了。” “南离,我虽然才十六岁,我从来没把情爱当做必须有的东西。今天我从柳珩屋里出来的时候,你那眼神我都看到了。” 南辞调皮一笑。 “我知道你关心我,也是对柳珩有质疑。柳珩确实不强,但是他对我没所求,比杜文晋更干净,更真心。杜文晋说别人对我心思不纯粹。可是他呢,就纯粹吗?立志做驸马,还不是为了权利。” 【太女驸马,确实将来更容易接近权利。哎,算了,正主认准柳珩了,我们也只能含泪认了。】 【啥叫含泪认了,柳珩也没那么差。】 【我只是觉得将来可能遇到更合适的,现在女主才十六岁,还小着呢。】 南离被南辞这么一说也没法反驳。杜文晋的驸马梦估计真的破灭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金晓进来禀报曹坤调动太守府的人朝这面过来了。 “多少人?”南辞问了一句。 “大概三四十人。” “南离你去通知程淮,捉拿曹坤。告诉他,这曹坤就是鬼的一员。” 南辞想看看程淮和鬼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诱导她认为她的父君是鬼的掌控者,她不敢全信。 “得令也!”南离玩笑一声就去寻程淮了。 “让所有人都小心应对。”南辞整理了一下护甲就从二楼下来。 曹坤带着人直接闯进了碧云天。 “将这些假冒文华殿侍卫的贼子全都拿下!” 扣上贼人帽子,就是将来朝廷问责下来,曹坤也可以顶多算是误判。 南辞背着手看着他们进来的一群人,最后目光定在曹坤身上。 “曹大人,文华殿侍卫官身文牒俱在,你说是贼人就是贼人吗?反倒是你,你出身寒门,为官之前是以瘦弱读书人。当初殿上封官,记录在册的也是身形消瘦。可眼前的曹大人却是大肚便便,怎么看都不是同一个人!” “来人,将这假冒曹坤的贼人拿下!” 【6!】 【你说我是贼人,我还说你是假冒的,皇太女这一手真是6呐。】 扯皮谁不会呢。 南辞才不怕扯皮,就怕他不和她扯皮。 几个府衙的衙役而已,怎么能和训练有素的暗卫相提并论。两个暗卫直接踹开曹坤身边的衙役,将刀架在了曹坤的脖子上。 曹坤立刻白了脸,好悬没站住。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本官可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犯罪也得是朝廷下发文书裁决,地方不能私自处理。 “朝廷命官啊?”南辞噗嗤一笑。“刚刚曹大人说我们是什么来的?” “贼子!”有一个侍卫扯着嗓子喊道。 【你们是懂抓漏洞的。】 【贼子,哪里跑!哈哈!】 【这曹大人要小命不保啊!】 曹坤果然立刻冒汗了,但是连手都不敢抬,生怕脖子上的刀错位了。 南辞往前走两步。“我以为你能带些有用的人来。刚才真是吓破的胆哦!” 就在她刚说完的功夫,一道寒光从外面射来。 金晓眼疾手快抓住了南辞一扯,一个飞镖钉在了后面的楼梯上。 “原来有这么一手啊!” 南辞很是夸张地拍了拍蹦蹦乱跳的小心脏。 有两个侍卫已经冲出去寻找放暗箭的人,南辞也不给曹坤任何反击的机会。“将他绑起来,一会我要亲自审他。” 第61章 什么系统有这种本事? 等了好一会,出去的两个侍卫回来跪下请罪。“让他跑了,还请殿下责罚。” “无妨,起吧。” 这碧云天外面有程淮的人,可是刺客仍跑了,那程淮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她一向分得清责任。 刺客一事不急,南辞开始审问曹坤。 她将一个带着小孩血手印的白纸放到曹坤面前。 “我就问你,你的上线是谁?” 曹坤还在装傻充愣。“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我警告你别伤害我儿子。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群贼子!” “真不明白吗?”南辞抓住了他的头冠,一把扯了下来,手顺着他的脸摸索了一会。“不是易容,那你就该知道我说什么。” “鬼。” 南辞掏出来一个令牌在曹坤的面前晃悠。 “这回知道了吧?” “我真不知道。”曹坤的声音刚落下,一道寒光从他的口中射出来,直接打在了南辞的脖子上。 南辞立刻捂了一下脖子,看了一眼曹坤,随后渐渐失去了意识。 【卧槽!】 【这是暗器吗?】 【帝女姐姐怎么样?】 【肯定得死了。】 【死了那还怎么直播了。大女主的气运不会断,放心吧。】 在她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南辞立刻打开直播系统后台的兑换商城,赶紧兑换了一年的性命。 金晓保住昏迷的南辞,急切地呼唤着。“殿下,殿下!” 曹坤愣了一下就狂笑起来。 “昭国的皇太女死在我的手上了,我也是值了!” “哈哈,哈哈!” “曹坤,你不是昭国人。” 一道幽幽的声音吓的曹坤立刻止住了狂笑声。 南辞拔下脖子上的短针,瞟了一眼,然后直接扎在了曹坤的脖子上。 “早说你不是昭国人就是了,害得我还诈死一番。” 南辞故作轻松。 曹坤被她这么一吓都忘了短针暗器上是有毒的,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 【卧槽,怎么死不了呢?不可能啊!】 【先有归海瑜山死而复生,怎么又来一个?】 【难不成是修仙?】 哪有修仙,无非是系统帮忙呀。 【系统?什么系统有这本事?】 南辞没想到这些看客竟然不知道系统有这功能。 【这种系统哪里得啊,我迫切需要。】 【+1】 【我们身为尊贵的VIP咋就没这等待遇呢?】 【不被命运眷顾的人呐!】 “他死了可麻烦了。”金晓突然反应过来。 “死了就死了。他当官这么多年能一点错处没有?” 南辞收回了注意力,拉开帘子,后面一直坐着的归海瑜山露了出来。 “好戏看完了,你不该说点什么?” “我……”久未出声的归海瑜山清了清嗓子,嘶哑的声音渐渐变清正许多。 “我说我不知,你信吗?我复生才几日?你安插了人在我身边,我做过什么你都一清二楚。” 这世上老实人不多。 尤其这个归海瑜山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南辞才不信他暗地里没有小动作。 “这里不是京城,认识你的人很少,你也该露露面了。” 南辞一说完,归海瑜山坐直了身子。“你想让我做什么?” “瞧这如临大敌的样子,我能暗中下手害死你怎么地?别紧张,我发了公告,让真州百姓有冤来申告,你就来审一审案子就是。” “你让我拿什么身份去审案?”归海瑜山气笑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南辞一只手弹在了他的脑门上。“放心好了,不坑你。” “你是不少坑吧!”归海瑜山邪笑一声。 二人正说着,碧云天外出现了一阵喧哗声。 南辞竖着耳朵一听,是渡山卫的人来。 “微臣渡山卫统领张寿山求见皇太女殿下!” 声如洪钟,一听这身子骨就好。 这张寿山也五十多了,说话底气十足,可比郑挚强多了。 南辞走出房间,站在碧云天大门口。 “张卿免礼平身。” 就在南辞出现的那一刻,四周人声攒动,甚至有人大声喊着冤屈。侍卫和渡山卫的兵士勉强拦住了民众。 “微臣救驾来此还请太女殿下恕罪。” “张卿严重了。真州太守曹坤行刺本殿,已被本殿诛杀。张卿来得正是时候,本殿还有重任交给张卿。” 南辞一摆手,金晓拎着曹坤的尸体走出来扔到了大街上。 “赃官死了!” “狗官,活该!” 临近的百姓一看到曹坤的尸体就开始大骂。 “肃静!”金晓大喊一声。“太女殿下有要是公布!” 四周的百姓逐渐息了声音,静下来都将目光聚集在南辞身上。 此时已经夜色降临,外面的景色已经看不大清楚。南辞让人点燃了火把,往窗边走了几步,然后将手搭在了碧云天窗户上贴的告示。 “本殿将会在真州逗留些时日。如果有人有冤屈尽可到府衙伸冤。” 南辞收回手又指向了归海瑜山。 “这是本殿的舅父,将会主持真州政务一段时日。” 归海瑜山走上前,一抱拳。“各位真州父老乡亲,在下复姓归海,名忘川。从明日起,本人坐守府衙大堂,受理案件。如果有人有冤要申诉,直接可以击鼓鸣冤。” 夏朝百姓鸣冤击鼓会受杖刑。南文悦登基之后在郑挚的建议下取消了这项规定。 【归海瑜山,归海忘川,他还挺会起名字的。难不成这个忘川是什么暗号?】 看到有人这么评论,南辞的立刻警惕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天色已晚,还请归家,路上务必小心。明日本殿也会镇守府衙,不必有顾虑,一切有本殿做主!” 南辞拔出身边侍卫的大刀戳在了地上以示心意。 “先皇在世时教导过本殿,天下百姓才是国之根本。如果我不为百姓做主,这昭国百姓就看不到希望。我南辞在此立下誓言,我南辞愿为昭国百姓鞠躬尽瘁!” “太女殿下圣明!” 张寿山立刻领着人给南辞跪下,周围的百姓见状也随着跪下。 “张统领,现在安排人将真州在册记录的大小官员都宣到府衙,交由你看管,逐一审查他们的情况。动作要快!” 第62章 你可悔吗? 南辞要趁着这些官员还没缓过神之际掌控真州。 当年户州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多少个钦差下来就有去无回,或者说丝毫没有建树。就是户州地方官员上下“团结”,旁人都插不进去手。 现在户州太守已亡,她从中这么一搅和底下的官员必定一时混乱,群龙无首。这个时机就是打破真州官场的最佳时机。 张寿山领命,立刻安排手下人去做。 南辞看着迟迟不散去的人群摇摇头,但也没再硬让百姓离开。她指着碧云天里面的那些衙役。“将他们扣押在碧云天。连同碧云天里的人都认真审一审,定会有收获的。” 南辞和张寿山一同骑马来到了柳珩的宅子,翻身下马进了宅子。 “你回来了。用过晚饭了吗?”柳珩本在看书,听到小童禀报立刻披上衣服出来迎接她。 “还没呢,让人多准备些吃食。”南辞向他介绍张寿山。“这位是渡山卫统领张寿山张统领。他曾经也是我母皇南征北战时身边的大将。” “晚辈柳珩见过张将军。”柳珩立刻恭敬向张寿山行礼。 “张统领,这位是五姓七族种柳氏的三公子柳珩,专攻农桑。” 南辞一说到柳珩专攻农桑,原本不待见士族的张寿山立刻堆了笑脸。“柳公子不用这客气。我是粗人,不讲究那么多。” 柳珩只是笑笑,便没说什么。 “今晚张统领就住在这里,明日我们一起去处理真州政务。”南辞伸出手,迎着张寿山进了大堂。 柳珩立刻让人去准备晚膳。 南辞同张寿山说起了归海瑜山。“张统领,最近您就留在真州,协助归海忘川处理真州政务。那归海忘川虽懂政务,但是他无官身,原则上是说不过去的。所以想让您在他身后统领大局,做这个定海神针,别让他跑偏了。” 张寿山虽然是大老粗,但是也明白了南辞的意思。“殿下放心,有我盯着他呢。” “只是我不明白殿下为何要拿这真州开刀。先前殿下不是派人去户州了吗?” 南辞瞟了一眼柳珩,眉眼舒展。“顺带而已。反正既然来了真州,定要整顿一下。明日我会以你名义上奏朝廷派人接管真州。张统领,你可有人选?” 张寿山憨憨一笑。“殿下,你让我带兵打仗还行,处理政务这种事可不行。那些弯弯绕绕我可不懂,不然也不能被女皇扔到这里了。” 他说得是事情,但是南辞怕他误会了她母皇。 “母皇把你送到这是为你好。张统领也知道京城那些文官心眼子贼多,你玩不过他们。把你送到渡山卫,一是母皇信任你,二是让你避开了京城纷争。都是随母皇一同打天下的,母皇怎么可能愿意看到你留在京城被人欺压没有善终。那杜汉山也是一样。” 杜汉山虽然嘴不好,也不是什么心思细腻之人,但是他有一个好夫人管着他呢。所以女皇才放心杜汉山留在京城。 而且杜汉山是医者,医术也好,留在太医院真妨碍不到别人,别人也不会把他当做敌人。但是张寿山是掌兵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听着南辞说到这些,张寿山深深叹口气。“当年的老哥几个,就剩下我和杜汉山,还有你爹了。有时候我晚上做梦还能梦到我们在一起说话。” “张统领,所以你更该好好活着。你们老哥几个的后人还等着有人给他们撑腰。母皇才驾崩三年,那几家已经游离朝廷,你不痛心吗?” “杜汉山那张嘴得罪不少人,母皇保了他那么多年。如今他的孩子已经长大,也能独挡一面,入朝拜官身居要职。那您想过张家的以后吗?” 张寿山明白南辞的意思。 “殿下,我老张不如杜汉山有福气,两个儿子都知道上进。而我这一窝呢,不出去惹事我都谢天谢地了。但是殿下放心,我老张活一天就为殿下卖一天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南辞并不想看他落魄,毕竟他愿意跟着她。 “慈母多败儿,当初母皇让你休了那方氏,多给她些银钱,但你念及旧情不肯,现今悔吗?” 张寿山沉默,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他拿命换来一身功名利禄,可是张家没人能承下这功名利禄 “如果你愿意,回京之后我给你送去两个教养嬷嬷替你照看一下孙辈吧。” “让殿下费心,微臣感激不尽。” 南辞也只能做这些。他不肯休了方氏,谁也帮不了他家那些烂事。 这个时候饭菜准备好了。 柳珩从角落里出来。“殿下,该用膳了。” 南辞起了身,招呼张寿山去用晚膳,顺道问柳珩用过晚膳没有。 “刚刚吃了,你不用担心我。我让人将西跨院准备出来了,张统领住在那便是,仆从都侯在院里。” 柳珩说完就退到了一边。 这回张寿山才想起来问这柳珩和南辞的关系。 “想让他做驸马,但是得过我父君那关。”南辞摇摇头。“父君似乎看好了杜文晋。” “文晋那孩子咱们都知根知底,你爹应该是那个想法。” 张寿山私下从来不称呼郑挚为君上。他觉得别扭,说不出来的别扭。 “也许吧。但是我对杜文晋从来没有男女之情。他也没有,他只是从小被杜汉山灌输当驸马的想法,没走出来而已。” 南辞一边和张寿山说着话一边吃着饭。 她从小到大很少有这样吃饭的。食不言寝不语,独自面对着一桌子菜,食之无味。但是今天这样闲话家常吃着饭,她倒是吃得很香。 这府里的厨娘手艺不错。 “你也才十六,也不急那么早成婚。” 说的是呢。南辞也没想那么早成婚。 同张寿山吃完饭,南辞一个人坐着看直播后台信息。她又尝试联系直播监察者,仍是丝毫没有回应。 这个事有些奇怪了。 那个直播监察者不怕她不守规矩,影响了他的业绩? 南辞立刻已经信息留言后台,浏览了一遍之后,她挑了一个粉丝咨询了一下。 第63章 是我的脸不够白吗? 帝女南辞:姐妹,有个问题我想咨询一下。你听说过直播监察者吗? 今天有个小秘密:没有哇,帝女姐姐,你遇到什么问题了? 帝女南辞:之前有个人和我说他是我直播系统的监察者。但是我最近联系不到他了。 今天有个小秘密:帝女姐姐,你是不是被骗了?我玩直播这么久了,我从来没听过什么直播监察者。我平时也偶尔开开直播赚点外快的。 南辞心一惊。 帝女南辞:冒昧问一句,你直播后台有兑换平台吗?拿积分兑换物品的。 今天有个小秘密:没有。我的后台只能将虚拟币提现成钱。 后台竟然不一样。 帝女南辞:如果我有问题反馈,我能找谁? 今天有个小秘密:后台右上角有个小人脑袋图案,你点开就能联系到客服了。 帝女南辞:我这没有啊!是不是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时空,所以系统不一样? 今天有个小秘密:那也不应该啊!之前有别的时空的播主展示过他的直播后台,和我这一模一样。 帝女南辞:我们的后台不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再等等那个直播监察者出现吧。 今天有个小秘密:帝女姐姐客气了。如果有问题再来找我。不行我可以帮你联系客服,看看是不是你的直播系统出问题了。 帝女南辞:好的,再会。 关了对话框,南辞想起来直播监察者之前说过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没上岗。难不成这个特殊情况还没解决? 到底是什么情况让这个直播监察者销声匿迹呢? 如果是系统的拥有者开除了直播监察者,或者他出了意外无法工作,那也应该有人接替他的工作。 “南辞!” 柳珩的声音大了一些,这才把南辞从思绪中唤醒。 “想什么呢?我喊你三声都没听到。”柳珩端来了一碗冰粉。 今晚吃得实在太多了,南辞摆摆手。“我可吃不下了,你吃吧。” 柳珩勺了一点递到她嘴边。“就一口。” 看着他期待又急切的眼神,南辞还是吃了这一口。柳珩收回勺子,身子探过去,含住她的唇亲了一下。 “好吃吗?” 南辞顿了一下然后红着脸锤他一下。“真是讨人厌。” 柳珩并未再说什么,顾自吃着冰粉。 “有笔墨吗?我想要写封奏折。” 听到南辞这么说,柳珩放下冰粉,起身带她去了书房。 他独自看着书,偶尔抬起头看着南辞安静地写着奏折,唇角渐渐浮起笑意。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听到耳边嗡嗡声,柳珩放下书,从抽屉里翻出来艾草熏香点上,在书房熏了一遍。 “这真州的蚊子太毒了,我是深受其害,特意让人在院子里种了一些驱蚊的花草,也不起什么作用。” 感觉熏得差不多了,他才掐灭了熏香。 “明日我早点熏香,就呛不到你了。” “无妨,我已经写完了。”南辞合上奏折,叫来一个暗卫让他快速送到阁部。 安排事情,南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晚上住哪?” “上房。”柳珩又立刻说道:“我住在东厢房,有事可以喊我。” “好,我先去洗漱。这些天一路奔波,都没认真洗漱过。”南辞起身要去上房。 柳珩抱住了她。“谢谢你。” “你和我说谢?”南辞一挑眉。“我以前可说过的,我不想听到你说谢字。以后让你受委屈的事多着呢,我得和你说抱歉。” “以后是以后。但是你能千里来真州,我真的没想到。” 柳珩抱着她,像是粘人的娃娃。 “我被绑架那几天,有人问过我你会来吗?我坚信你不会来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在你心里不重要。” “不重要?”南辞嬉笑问一声,眉眼丝毫不见沉重。“确实不重要。得看你和谁比。和江山社稷比,你真的不重要。” 柳珩也随着她扬起笑容。“我都懂,南辞。” “我就好喜欢你这么善解人意呀!” 南辞“吧唧”一下亲在他的脸上,然后快速出了书房,直接去了上房。 等南辞洗漱出来,柳珩告诉她有一个叫做归海忘川的人来寻她。 “请他过来吧。” 等归海瑜山过来的时候,南辞已经跪坐在床边给他煮茶。 “你倒是悠闲,可把我累惨了。”归海瑜山挨着她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动作优雅又矜贵地品着茶。 南辞只是随意瞥了一眼。“我给了一个明面的身份,你报答我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小祖宗!”归海瑜山放下茶杯靠住她的肩头。“我饿了。你不能只让我干活不给我吃饭吧。” 南辞一耸肩头,把他推开,然后冲着柳珩说道:“让给端些饭菜过来。” “我累了还不让靠?以前靠你也没不让啊!”归海瑜山眼睛看着柳珩说道:“原来养小白脸了。” 他把脸凑到南辞面前。“是我的脸不够白吗?” 南辞一巴掌把人推开。“以前你身子骨弱,本殿让着你,你可别得寸进尺。” 见南辞真生气了,归海瑜山沉默不出声。 南辞看着他,声调不徐不慢。“你夫人崔氏,真的上吊自杀了吗?用不用我派人去找一找?她的脖子上有一颗痣,应该不难找吧。” 一提到崔氏,归海瑜山眼神立刻变了,冷冰冰地看着南辞,让坐在对面的柳珩感觉周身骤然冷了许多。 “以后记得身份。”南辞抬起手在她的脸上轻佻地拍了拍。“没事就退下吧。柳珩,安排好他的住处。” 柳珩立刻出去给他安排住处。 倒是归海瑜山,他抬起手捏住了南辞的下巴,逼着她看着他。“你长得不像南文悦,但是这说话语气像极了她。” “很讨人厌!” 南辞轻蔑一笑。“这回怎么不装了?” 归海瑜山没说话。 看到柳珩回来,南辞拨开他的手。“去休息吧,接下来几日会很累的。” 归海瑜山大步离开,柳珩过来看她的脸颊。“他怎么敢对你动手?” “无妨。不过是气急败坏,又对我束手无策罢了。”南辞自己揉了揉脸颊。“一个个都想骗我,糊弄我,正当我三岁小孩吗!” 第64章 快来哄哄我 最后一声充满了愤怒。 “好了,别气了。你不气那些人的目的就达不成。”柳珩搂住她的肩,轻轻愰了一下。 南辞没说话,但是眉宇间还是有些淡淡的怒意。 瞧着她跟自己怄气,柳珩怎好不管她,怕她气坏了身子。 弯下腰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吻。“今天那个归海忘川和你很熟稔,我吃醋了,快来哄哄我。” 诶呦喂!南辞这小心肝立刻泛起酸甜来。 她立刻扑到他的身上,冲着他的嘴狠狠亲了两下。“他算什么个东西。他姓归海,你说我又那么缺心眼看上他吗?他怎么使美男计都没用。” “不过……”南辞嘴角噙着坏笑。“要是你使用美男计,我立马缴械投降。” “南辞!”柳珩立刻红了脸。“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 “这么什么?”南辞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我听不见。” 柳珩羞得立刻松开她落荒而逃。 瞧着他狼狈的样子,南辞咯咯笑着,悦耳的笑声在柳宅响了好一会。 南离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她的笑声。 “这是有什么好事吗?” 南辞又收了笑容,但是眉宇间还是染着笑意。“才回来,吃饭了吗?” “还没呢。这程淮太奸诈了,把我溜了一圈。”南离面色沉重。“殿下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我看他一点合作的诚意都没有,反倒是对殿下心存二心。” “他都做了什么?”南辞恢复了平日的深沉。 “他不仅没有派人来帮你,反倒在你回京的路上设下了埋伏。” 南辞眉眼立刻变得凌厉。“他和外人接触了吗?” “暂时没有。” 听到南离这么说,南辞捏了捏拳头。“你先去找柳珩安排你休息休息吧。忙碌了这么多天,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几日还得鏖战一番。” “好。”南离便退下了。 没了旁人,南辞又打开了直播系统后台,呼唤了几次直播监察者还是毫无音信。 她后台的积分还能兑换二十年的寿命。经过朱琳和曹坤这两次下毒,南辞发现这兑换的寿命也有弊端。 朱琳给她下完毒,她兑换了寿命只是延长了一时的寿命,暂时不死而已,并没有解毒。就是现在曹坤下的毒还在她的身体里,她只不过有不到一年的寿命撑着身体而已。 中了曹坤的毒,她发现她的生命值由原来不到一年直接变成了零。如果现在再有人来杀她或者下毒,她若中招,那她的寿命应该也一下子全都没了,她就死翘翘了。 还有一件可怕的事情,就算她在未来一年中平安度过,这一年寿命耗尽了她还是得死,所以她必须再续命。 可是积分只能兑换的寿命不过二十年,即使她再赚积分,她也不能再浪费这些寿命。 最可怕的是,如果这个系统被回收,她一年后就得死。 思及至此,南辞立刻兑换了所有的寿命。 积分再赚就是。 如果被突然收回系统,积分没花完才可怕。 兑换完积分,南辞又浏览了一下后台的留言。 今天有个小秘密:帝女姐姐,我刚才问了一下客服,你那系统可能是定制的。 定制? 有人量身定制这个系统? 帝女南辞:能否查询到谁定制的? 等了一会,对方没有音信,南辞也就没再等了。 瞧着时辰不早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南辞也就上床歇息了。 她刚躺下,感觉枕头下有东西,略起身拿开枕头,才发现枕头下放了一本书。想来是柳珩平时看书随手放的,她好奇柳珩平日是什么样子,也就打开看了一下。 越看南辞的面容变得越凝重。 旁人都认为柳珩软弱,担不起这驸马甚至未来皇夫的责任。可是她看着这本笔记,上面他的随笔根本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其实也不算是另外一番景象,她一直知道他很博学。他看书从来不局限于诗文科考,反倒是涉猎很广,农桑之外,她也见过他留意过数算,历法,甚至工匠技艺。 总体来说他很务实。 这样的人应该给他良好的发展空间,让他最大限度地发挥技艺。 南辞合上书,放到了枕边。 希望她的一片心意别被他辜负了。她从不求他全心全意,但是她容不得任何背叛。 第二天一早,柳宅的早饭格外热闹。 几个不相干的人坐在一桌,相互问着好,却个个另有小算盘。南辞看着也是新奇,不知道将来他们每个人会是如何结局。 吃过早饭,一行人直接去了府衙。 此时府衙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南辞站在府衙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下面期待又怯懦的目光,心里有蓦地酸涩又自责。 “本殿乃昭国武帝之女,昭国皇太女南辞。今日本殿在真州府衙坐堂,如有冤屈者可以击鼓鸣冤。大小案件,全都受理。” “真州太守昨日刺杀本殿,已经被本殿诛杀。真州大小官员全被殿下羁押,今日起,真州由本殿舅父归海忘川统领政务。如有不服者,渡山卫依法处置!” 台阶下渡山卫几十名兵士拿着佩刀叩打了一声铠甲,壮烈的声音吓得附近百姓都往后退了几步。 南辞看了一下百姓,又高声喊到:“将真州通判带上堂来!” 说完她一甩胳膊,大大方方走进大堂,坐在了旁听位置。 归海瑜山坐在了桌案后,惊堂木一响,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真州府衙的人都被控制下来,渡山卫的士兵立刻充当起士兵,将真州通判从后院拎了出来扔到了大堂上。 不用什么杀威棒,更不用十大刑具,只要渡山卫士兵的长靴立在真州通判面前,真州通判就立刻瘫软。归海瑜山问他一句,他如实说一句,甚至还能查缺补漏,主打一个乖顺。 【这也太怂了。】 【但是他说的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呀!】 【也许人家就没干什么坏事呢。】 【你信?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信。】 【典型交待点无关紧要的,把大头的隐瞒下去。】 南辞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第65章 你是直播监察者吧 她现在是要给百姓一个定心丸才拿真州通判开刀。至于真州通判隐瞒的事,他不说不等于她问,只是不能外漏而已。 最后真州通判落了一个革职查办,送往京城大理寺重审的结果。 南辞也没等,直接让渡山卫押送他入京。 百姓一看这通判都被判了罪,有些大胆的人就开始敲响登闻鼓鸣冤。 归海瑜山忙得不可开交,南辞坐在一旁偶尔听一耳朵,心里一直琢磨着程淮的事。 这几日她没打算回京,也不知道程淮能不能沉得住气还埋伏在那里。 只是她猜不透他为何要把她引出京城呢。 想杀她应该在她出京之后就可以动手了。 南辞起了身,去了后堂叫来南离。 “我问你,程淮设下埋伏是用的谁的人马?” “真州的。我听着口音都是真州人。”南离想了一下才说道。 南辞望望天。“我总搞不清这个程淮到底想做什么。他一会做这一会做那,让人完全摸不到头脑。” “是啊,完全是两个人的风格,仿佛就被人换了瓤子。” 听到南离这么说,南辞恍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是她又抓不住。那个东西就像在她脑海里,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看清了。 【程淮怕不是精神分裂症吧?或者有两重人格。】 【如果两重人格,是哪两重?我可不相信他有两重性格。】 两重性格? 这是什么意思? 【是一种病。就仿佛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魂,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十分极端两个方面。】 这回南辞一下想明白了。 刚才她抓不住的东西一下就呈现在她面前。 以前她见过程淮失忆过。 应该在她母皇驾崩后了,程淮当着她的面残忍地拔掉一只鸟的毛吓唬她。 她记得他当时说的话:“早晚有一天,你就和秃毛鸟一样。” 可是事后他们吵架的时候她提起这事,他说什么都不肯承认,就说他没做过那事。她以为他敢做不敢当,从那之后她就远离他,不喜欢和他相处。 【那他还真有可能是双重性格。】 【也未必,别那么早下结果。可能就是装的呢。】 【程淮不是无限流吗?怎么又整出来一个双重性格?】 “去把程淮叫到柳宅,我一会回去。”南辞吩咐一声然后又回到了大堂之上。 虽然回到大堂之上,但是归海瑜山看到她一直在走神。 午休的时候,南辞回到了柳宅。 柳珩争四平八稳地和程淮说话,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先前的矛盾。 “程淮,你跟我过来。”南辞直接把程淮叫到了书房,然后直接关上了门。 “殿下叫我过来为何?”程淮轻松随意地坐下,似乎根本不怕南辞向他突然发难。 南辞看着他,突然不善地笑了。“本殿记得当年你说,本殿早晚也会城秃毛鸟。” 程淮面色立刻不自然了。“你还记得呢。我以为殿下早忘了。” “怎么会忘呢。你在我面前一根一根拔掉那支鸟的毛,将带血的手在我的面前摆弄。程淮,你想把我吓傻,可惜你失败了。” 程淮搓了一下指尖,最后拇指刮了一下鼻头。“是呀,反反复复都没弄死你,还真是让人遗憾呢。”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有无限流的是那个坏的程淮,好的程淮并没有无限流。】 【有点烧脑,想不通。】 “你把程淮怎么样了?” 南辞突然说到。 “你根本不是程淮,你是系统监察者,对不对?” 程淮一下没了笑容,嘴角抿得极其紧。 【卧槽,这又是什么?】 【我这脑袋瓜跟不上了。】 【程淮不是双重性格,而是被一个所谓的系统监察者占据了身体。我说的对不对,帝女姐姐?】 就是这样呢。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死,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归海瑜山复活,但是显然你目标达成不了了。” 南辞面对着他也坐下,丝毫不怕。 “程淮还活着,对不对?你并没有完全占据他的身体。之前喊我南南的人就是程淮,对不对?” 南辞不等待他的回答,直接调出来直播系统后台的留言。 “有人在我直播系统留言,提到了最近有人定制了一些特殊系统然后发放出去了。其中有不少系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让那个系统中心所一段时间内焦头烂额。” 说到这南辞笑了笑。 “我们第一次打招呼的时候,你就说因为特殊原因……” “你很聪明!”还没等南辞说完,程淮就打断了她的话。“我确实被困在了程淮的身体里。之前我还能偶尔退出系统,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处理事务。最近我完全出不去了。” 见他不紧不慢,丝毫不慌乱,南辞觉得他必定有后招。 “让我捋捋这件事。你给我了这么一个直播系统,却是出了问题,让我能无限兑换生命值。你为了修正这个问题,就给了程淮一个系统,没想到这个系统也出现问题,以至于你被困程淮身体里,更是在这个世界无限循环。” 随着南辞说的内容,程淮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现在这一世,你又给了归海瑜山一个系统,让他复活成为你的爪牙。我说的都对吗?” 程淮服气点点头。“很对,你的脑袋转的真快。” “我要他活着!” 南辞突然厉声说道。 “谁?”程淮反问一声。 “真正的程淮。我要他好好活着。”南辞双目紧紧地盯着他,让他很不自在。 “晚了。”程淮故作镇定。他清楚南辞的性情才不敢此刻说谎。“一个身体里怎么可能容得下两个灵魂。他已经快消亡了。” “你!真好!”南辞指尖探出来一把短刃。 【帝女姐姐冷静!】 【程淮好歹也是和帝女姐姐一起长大的,因为帝女姐姐而受牵连,帝女姐姐想为程淮报仇是应该的。】 各位,我求你们多给我刷一些热度,我要救程淮,求你们了。 求求你们帮帮我。 我想让程淮活下去。 【我们刷热度就能让程淮活下去吗?】 只要我直播系统的积分够用,我就可以兑换生命值挽救程淮。 我今天刚刚把积分花光了,求你们帮帮我,哪怕兑换一个月的生命值也可以。 第66章 南辞,你得学会四大爷那套,雨露均沾! 【帝女姐姐,我给你刷!】 【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们尊贵的VIP会员呢!兄弟姐妹们,让昭国帝女见识一下我们尊贵的VIP会员的力量!】 【贡献一个大火箭,聊表心意。】 【我来个游艇,多了支持不起,我那负一代的爹妈不给力啊!】 【学生党,我去给你喊人!】 【点赞啊,家人们!点赞也可以啊!】 南辞眼看着直播指数在飙升,她的嘴角露出来淡淡的笑。 “你让我见识到新的世界,更知道了我本难以企及的科技。我本该谢谢你,可是你让我失去了曾经的挚友,甚至是相伴一生的丈夫。” “愚弄人心,你还差了一点。” “第九次死亡,我让就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在手抬起的瞬间,一道寒光愰在了程淮的眼里。 “我死,程淮也得死!” 听到他这般叫嚣,南辞笑得更自信。 “侵占别人的身体,你得问问别人允不允许!” 短刃快速插进了程淮的心口,想躲都来不及。 “本殿四岁开始习武,下过的苦功夫你怎么躲得开!” “放心,你不会有第十次的!这次就是你的绝命!” 南辞拔出来短刃,鲜血立刻噗噗涌出来。 “南离,拿止血药!” 南离从角落里出来,立刻替程淮止血。 南辞立刻从系统里兑换出四个月的生命值给了程淮。 接收成功。 看到四个字,南辞一下紧紧抱住了程淮。 程淮缓缓睁开了眼睛,抬起手抚摸上她的脸。“南南。” 只是单纯一个动作,一个笑容,一个称呼,南辞就知道他回来了。 与她一同长大的程淮回来了。 “程淮!”南辞的眼泪一下就啪嗒啪嗒掉下来。“你终于回来了。” 她真的很少掉眼泪。 程淮回来了,她赌成功了。 【大傻回来了,真好。】 【吉祥物!你以后要好好地待南辞,我可以还磕你们的CP】 【不要啥CP都磕,害人。现在南柳CP就挺好的,双向奔赴。】 【没想到真让帝女姐姐做成了。我也出力了,间接救人,真好!】 【真是命悬一线呐。】 听到动静不对劲的柳珩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南辞抱着程淮流泪。 他的脚步定在了门口。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他再进入这个书房都是多余的。 定定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相拥而泣,柳珩默默退出了书房,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地面。 他感觉心里很空,甚至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整个状态就是放空的。 他使劲摇了摇头,努力将意识归拢。 他自嘲一笑。 早就该想透彻的事情,他还在自寻烦恼。 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他怎么能退缩呢。一个程淮又如何?京城还有个杜文晋,甚至还有那个归海忘川。以后还不知道会有谁,他要斗的人多着呢。 未来的路很漫长呢。 想着书房那两个人应该情绪平静下来了,柳珩又往书房去了。 一进书房就看到大夫在处理伤口。 南辞已经擦干了眼泪坐在窗前看着他们。 “这是怎么了?”柳珩走到她旁边问。 南辞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会和你说。” 大夫将程淮的伤口处理好,血手摸了一下额头的汗,又蹭了一脸血水。 “瞧我这记性。” 大夫感觉脸上粘答答的菜反应过来。 “也是命大,这种伤口竟然还活下来了,且得养着了。” 只要活着就好,养着无妨。 南辞让人把大夫送走,然后来到床边坐下。 “你先在这养几天,等能移动了,我们回京。回京后好好修养一番。” 程淮流了很多血,如今面色白得如一张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微微点了一下下巴。 “我那还有事,你先休息,别胡思乱想。”南辞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带着柳珩退出书房。 来到上房,南辞抱住了柳珩。“吃醋了吗?” “很酸。”柳珩如实答道。 南辞咯咯一笑。“放心好了,我不会收了他的。只是我欠他一份人情,想还他而已。” 柳珩也抱住她,但是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她继续说。 “其实我多年前得到一个很奇特的东西,说它是宝物也不为过。只不过那个东西出了点意外,沉寂了很多年。母皇驾崩后它有复苏迹象,今年彻底复苏,被我使用。” “应该说是有人觊觎这个东西吧。反正程淮因为这个东西间接受了很大的伤害。所以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但是你放心,我只是想补偿他,绝无男女之意。你也不必做大度,该吃醋就吃醋。” 南辞吧嗒亲了一下他的脸。 “你吃醋的样子也很有意思。” 被她这么一调侃,柳珩的脸一下又红了。 “你是皇太女,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守着我一人。以前听说惠阳公主府里就有好几个夫郎。” 惠阳公主是南辞的姨母,女帝的亲妹妹。 南辞一锤柳珩,手劲还不小,锤得柳珩咳嗽了几下。 “你怎么不看看我母皇只有我父君一人呢!当女皇很轻松吗?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心思去哄男人!” “没事,我哄你。”柳珩弯下点腰头碰头,然后附在她耳边呵着气。“你想让我怎么哄你,我就怎么哄你,都依你。” “下流!” 她能不能表示她什么都不懂! 【没事,我懂。你有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花样教学,包教包会!】 【情诗三百首,房中术一百单八式,驭男三十六计,我这都有,你看你需要什么?作为尊贵的VIP会员,我绝对诚心诚意支持你!】 【楼上,笋都被挖光了!】 【虽然我们叫她帝女姐姐,人家才十六,还未成年,你们这群色女人悠着点!别把孩子教坏了。】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帝女姐姐,大胆往前冲!】 【我得去补点笋了,让你们继续挖!】 【没事,现在政策放宽了,可以IVN了,我就喜欢看这种。】 【南辞,你得学会四大爷那套,雨露均沾!】 她不活了! 这群人怎么什么都敢说呢! 第67章 你得臣服于我 【如果这群男的不会伺候人,放心交给我们,我们帮你调教,让你知道什么是天上人间。】 看不懂!听不懂!更不想懂! 南辞吓得赶紧把直播关了。 看着南辞落荒而逃的背影,柳珩只是笑笑,并未追上去。 南辞又回到了府衙。 解决了心头大患,南辞全身心开始听着归海瑜山审案。 这么热的天也着实难为众人了,不管是归海瑜山还是兵士,还是百姓,个个汗流浃背,很是难挨。 在一桩简单的伦理案件审判完之后,南辞起了身走到堂外。 “今日天气太过炎热,暂时休息一个时辰。本殿现在让人准备解暑的绿豆汤,过一会各位可以到府衙前门来领。还有,今晚府衙继续接案,一直到亥时正。居住在附近的人可以晚一些过来伸冤。” 其实今天伸冤的人不多,多数时候还是归海瑜山在审问大小官员。 但是南辞这么一说,有些捏着状纸的人慢慢离开,估计是想夜里过来。 归海瑜山回到后堂,直接解开了身上的衣服,一点也不讲究矜贵不矜贵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感想如何?”南辞自己打着扇子坐在避光的椅子上。 归海瑜山沉默没说话。 南辞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归海瑜山,让你死而复生的那个人,已经被我杀了,就刚才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 听到她这么说,归海瑜山立刻收回搭在椅子上的腿,坐直了身体盯着南辞。 “不信?”南辞依旧扇着扇子。“那你尝试联系他,看看能不能联系得上。” 归海瑜山还是沉默。 【看看那眼神,他肯定在恨帝女姐姐。】 【哎,白瞎他那妖孽的脸了。我好磕他的颜值啊!】 【和程臻不相上下,又别有风情,更诱惑人。】 【论颜值,我还是喜欢柳珩那种一脸和气又不是雅正的风格。一看就是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风骨。】 【有风骨还倒插门。】 【楼上,你的上门女婿能和帝女姐姐的上门女婿相提并论吗?】 【柳珩还是太弱了。】 【哪弱了?身高目测也得接近一米八了,就是长得白了点,书卷气多了点,但是一点不娘炮啊!不会打架就是弱吗?武力值代表一切吗?那你咋不嫁个五大三粗有力气的傻子!】 【楼上嘴替!】 【柳珩是情绪稳定,给南辞带来稳定的情绪价值。其实那几个男人都没这本事。就是杜文晋也没有,别看他和南辞最熟。】 怎么又讨论上这个问题了?都跑题了! 害得她思绪都跟着跑了。 沉默了一会的归海瑜山抬起了头,盯着南辞看。 “这回信了?”南辞微笑着,手中的扇子依然在扇。“本殿且问你最后一遍,想活吗?” 微笑着说出这么严肃的话题,归海瑜山不得不佩服南文悦这个女儿比旁人冷静许多。 十六岁,她哪里像十六岁呢。 南文悦究竟教了她什么东西? “南辞,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鬼,我就想你掌控住鬼,别再给我生事。” 鬼可怕吗? 并不可怕,毕竟在暗处不敢现身,因为没实力。但是这种躲在暗处的鬼东西,弄不死人膈应人。 南辞想把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之前归海瑜山口不应心,现在他应该知道谁才是大小王了。 【女大王你好!】 【女大王,缺压寨夫人吗?我觉得我可以行!】 见归海瑜山还是不说话,知他心里还是不服气。 “本殿听说你儿时被喂成了药人,为的就是给夏哀帝做药引让其长生不老。如今你死而复生,你说多少人想尝一口你不的不死血肉呢?” 说完南辞嘴角挑起诡异的笑容,越看越让人心底发亮。 一提到过去当药人的日子,归海瑜山就感觉到呼吸不畅,一股强烈的死亡感将他死死掐住。 “你真比南文悦狠啊!” 归海瑜山阴恻恻一笑。“那你拿什么保我平安呢?” “拿我的帝位。”南辞一收手中的折扇,走到他的面前,挑起了他的下颚。“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你的命握在我的手里。” 【男人,你得臣服于我!好带劲!】 【南辞你确定不是重生的吗?十六岁就这么带劲了。】 归海瑜山拨开她的扇子,修长的指尖顺着扇子滑到她的手上,反握住她的手。“上一个这么对我说类似的话的人,还是那崔氏。” 提到那崔皇后,归海瑜山邪魅一笑。 “她真的好自以为是啊!她是崔家嫡女如何?做了朕的皇后又如何?她有那命享受吗?” “她骂我是恶魔。” “新婚之夜,我毒哑了她,毁了她的容貌,扔到永巷陪着一个老太监倒夜香。她偷偷送书信给崔家又如何?崔家皇后在坤宁宫呢。她连烂泥都不是,谁会理她呢。” “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南辞挣脱开的手,并不是怕他,反倒是抚摸住他的脸。 “若我是你,还可以更狠地杀人诛心。崔家有一个皇后怎么够呢,还得有个贵妃,比皇后还风光的贵妃。还得让崔家回信给她,给她希望,让她像狗一样继续活着。” 论狠,谁怕谁啊! 南辞心里嘲讽一笑。 以为说几句狠话她就怕了? 真是不知道什么叫人狠话不多。 【帝女姐姐真牛掰啊!】 【咱们是吓大的,怕个毛球啊!】 【打嘴炮谁都会,还得看实际行动。】 【今天帝女姐姐捅程淮那一刀就很带劲,稳准狠。】 【是个狼人!这夏末帝也一样。】 【能从一个药人当上皇帝,确实是个狠人。】 这一句归海瑜山毫无胜算。 他真看清了这个十六岁的姑娘胆大,手狠,冷心冷情。 当初南文悦还对他有过片刻的温情,而她始终都是一片冰冷,什么事情都没引起她心底一丝软。 南辞没有回去吃晚饭,柳珩就带着食盒过来给她送饭,正好同她一起吃了晚饭。 “程淮现在如何了?”南辞首先就问了程淮的状况。 “无碍,一直有人伺候着。但是今天有人想接近他,被南侍卫给挡住了。” 第68章 彼此信任 听到柳珩这么一说,南辞停下了筷子。“回去告诉南离,尽量捉个活的回来。再给府里添两个人,注意程淮的安全。” 现在程淮身子弱不能说话,南辞也不好多问他关于鬼的事情。反正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她少了一大威胁,也能轻松点。 吃过饭柳珩离开,南辞肚子坐着开始检查直播系统后台指数。 她没想到积分竟然可以给程淮再兑换一年寿命了。她一点也不废话,立刻指定接收人程淮。 看到屏幕显示接收完毕,南辞才放心。 她又打开了聊天对话框。 帝女南辞:姐妹,还得麻烦你帮我投诉一下我这个直播系统的监察者。这是我和他的对话录像。 看到对方接收到直播的回放录像,南辞又发送了一个比心。 今天有个小秘密:帝女姐姐,那个直播监察者真的死了吗? 帝女南辞:我也不确定,但是现在程淮身体里确实是他本人。 帝女南辞:不过我怕他龟缩在程淮身体里,再伺机而动,所以还是投诉一下为好。 今天有个小秘密:投诉这件事交给我好了。今天我建立一个小群,都是为帝女姐姐加油助威的姐妹们,帝女姐姐要不要加进来? 帝女南辞:我不太懂这些事情,我加进去对你们有影响吗? 今天有个小秘密:完全没有!别有负担。 今天有个小秘密邀请你入群(帝女姐姐招赘吗?) 这个名字! 南辞不由得笑了一声。 南辞一入群,群里的成员立刻激动起来。 大锤80:欢迎帝女姐姐,鼓掌! 一有人带头,一水水的开始打出鼓掌的图案。 帝女南辞:感谢大家的热情,更感谢大家这么久的支持,尤其帮助我救了程淮一命,我真的万分感激。 就属我头铁:帝女姐姐这就客气了。你是我等楷模,我们得向你学习。至于感谢的话就不用再说了。程大傻那里,我们也是不能看他被人害死。 小可爱一枚:对对对,帝女姐姐,你要加油哦! 帝女南辞:我会的。 她与这些人说着话,归海瑜山过来寻她。南辞打声招呼就关了直播系统。 “有事吗?” “要上堂了,你去吗?”归海瑜山一身疲惫,感觉身骨子有些吃不消了。 他到底是身体亏空得厉害,这几个月怎么补也不能立刻补回来。 “我有些累,你替我顶顶吧。” 南辞看他一眼。“让张寿山顶你就是。”她一个皇太女亲自审案,这有点说不过去。“累了就直说,本殿也不是不讲情面的。” 你讲情面?归海瑜山在心里冷笑一声。 在真州逗留了四天,南辞看着程淮的气色稍微好了点,心里盘算着该回京了。 但是她送走的奏折还没有批文,她也不知道京城是个什么态度。 真州现在全在张寿山的掌控下,南辞也比较放心了,决定还是回京。 她来看望程淮,柳珩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瞧他这拈酸吃醋的劲,南辞慢下脚步和他并肩走着,用手偷偷戳他的腰。 “你没事可做吗?” 都是明知故问的话,柳珩眼不跳心不慌面不改色地说道:“服侍你是正事。” “诶呀,明日我就回京了,你服侍不到了,这可怎么办呀!”南辞故作烦恼地皱着眉头。“好烦呐!” 柳珩顿下脚步看她,笑容明媚阳光,总是让人觉得那么舒适。 “那找根绳子来,把我绑你身上,走哪带到哪。” 一点也不害羞呢! 南辞没想到以前那么腼腆不爱多说话的一个人,现在竟然一点也不害臊说出这种话。 “我不!”南辞故意气他。“反正京城还有杜文晋呢,也有程臻呢,长得都很好看。” “咚!” 南辞被撞得靠在墙上。 “不准找别人。你说过不要别人的。我会伤心的。” 南辞一挑眉。“伤心?” “伤心。”柳珩很是认真点点头。“你得哄哄我。” 诶呦喂,撒娇呢! 南辞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哄过了。” “你哄过了,就该我哄你了。”柳珩的笑容一直都是那么阳光干净,就是说着让人心动旖旎的话,那笑容也见不到半分情欲。 几日下来,他的吻技直线上升,就如温柔多情的风月老手让人沉沦。 “突然觉得舍不得了呢。”南辞带着遗憾。“可是你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呀。” “什么事呀。”柳珩依旧揽着她的腰。 他也舍不得她。 以前的帝女南辞虽然也平易近人,和他相处起来从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子,可现在的南辞更有人情味,鲜活,让人更爱。 “以前京城有个推官叫做林载,你听说过吧?” 虽说在说事情,两个人依旧相互抱着腰靠在墙上。 “他是我的人。如今他只身去了户州当通判,想要为户州百姓做主。但是户州形势不容乐观,我想你去帮他。当然,帮他是其次,你最重要的任务是查探摊丁入亩是否可行。” “摊丁入亩?”柳珩突然眼中闪过诧异。“这是什么?” “这是父君多年前就提过的一项政令,有惠于黎民百姓,但是在户州示范实施的时候失败了。一来户州官场太黑,二来摊丁入亩损了一些人利益,这些人自然从中阻拦。你去的目的就是了解这些情况,提出一些建议来,对以后实施这项政策有所帮助。” 听到南辞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柳珩搂着她的腰的手又紧了几分。“放心,我去。” “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和旁人不一样。你淡泊名利,清心寡欲,但是你眼里有光,有希望,也是有目标的。只不过你不愿意在污垢里挣扎脏了自己而已。” 听到南辞这么评价自己,柳珩噗嗤一笑。 “别把我说得那么高尚,我只是懒而已。我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是你信任我,我就不负你嘱托。” 南辞紧紧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我们要一直这样相信彼此。柳珩,我不想我们变成母皇和父君那样。曾经最亲密的人,最后成了对手。” 第69章 他无欲无求,我便无牵无挂 岁月可能不会如他们的意的。 但是南辞不怕,她敢于尝试,也敢于承担后果。 “人和人不一样。我虽然也喜欢功名利禄,但是我不热衷。我懒,不愿去斗,费神,会老得很快的。我得好好保养,三十岁以后能服侍好你。” “你!”南辞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到这个。 这弯拐的好溜啊! “别说了,别说了,我去问程淮一些事情。” 再待下去,她都怕自己被他勾得情不自禁吃了他。 南辞走远了又回过身看他,柳珩依旧站在原地,被热烈的阳光笼罩着,像是喷薄而出的瀑布,纯净但又有力量。 咦? 以前怎么没这种感觉呢? 南辞笑了一下又转回了身。 他是五姓七族大姓子弟,有着世家子弟的矜贵守礼,却看起来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像是清澈水底游弋的鱼儿,无忧无虑。 可是他在一堆书籍中埋头苦读的时候,南辞觉得他又太拼命了。 五姓七族的公子,就算是不拼了命读书,以士族身份入仕也不难。可是他拼了命读书却不是为入仕。 他踩着田间地埂,勾着秋日的枯稻草,同庄户笑谈着一亩三分地的风云变幻,梦想将书中的千钟粟呈给所有人。 南辞那时候就在想,他读书的志向好高远。 书堆里,他是青涩的少年,纯净又羸弱,仿佛撑不起太重的担子,但恬淡的笑容总给人一种安宁之感。田地间他也顶多是志向高远的肆意少年郎,向着太阳,露出灿烂的微笑。 可是现在,他立在那里依旧是那恬淡的笑容,给人却是一种擎天苍松的傲然风骨。 温文尔雅的背后藏着桀骜。 眼神,差别在眼神。 现在柳珩的眼神不像以前那般纯净,多了一份岁月洗礼后的从容。 只不过是被绑架几日,他就想通了那么多事情,大彻大悟了吗? 南辞微笑着进了书房。 这样的柳珩没有不好。 他依旧井井有条地打理着她的衣食住行,更时不时替她纾解着内心的烦躁,做着一个十分称职的支柱。 “程淮。” 她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至少程淮不会面面俱到照顾她的,杜文晋也不会。 病床上的程淮扭脸看南辞。“过来了。” 他的声音依旧很弱,但是双目比之前有神多了。 “我准备回京了,想回京前询问一些事情,以做万全准备。” “关于鬼的吗?”程淮立刻想到了她想问什么。 “南南,鬼这个组织很庞大。表面上这个组织是由君上掌控,实际另有其人。你要问我是谁,我真不知。控制我身体那个人,他都是听从君上吩咐。” “父君?”南辞很是意外。 “对。二十年前君上就已经掌控鬼了。如果没有他的庇佑,鬼怎么可能存活到今日。” “好,真好。”南辞刚抬起手就想起来了柳珩劝她少生气的话,慢慢放下已经攥紧的拳头。 “这二十年啊!” 他给母皇编织了一个梦,又何尝不是给她这个女儿编织一个网呢。 怪不得母皇最后叮嘱她千万别信他。 也怪不得他会那么偏宠郑家那些废物! 她还纳闷郑述是如何被鬼吸收的,现在都明了了。 “南南,以后你得小心。传国玉玺已经现世,你已经没存在的价值了。以后莫要轻易走出京城了。” 程淮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手。 “以前伤了你的心,抱歉。” 南辞收回了手。 “我现在很好,有柳珩陪着我,我很知足了。” 程淮一下沉默了。 他虽然被人占据身体,可是他的魂魄还是在自己的身体里。那个程淮经历过什么,他都知道。为什么他得为别人的错误承担后果呢。 “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南辞略微低头看他,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劲。 “我明明可以娶你,可以一起生活,一起相伴到老,为什么我醒来之后都没了呢。你身边的人变成了别人。” 他的声音很轻,却是一字一句让南辞听得清清楚楚。 “对不起,一切皆由我而起,让你受委屈了。可是,程淮,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改变不了了。我的心已经给了柳珩。目前柳珩也做得很好。” “不管是从情感上讲,还是从朝堂纠葛上讲,柳珩是最适合我的人。他无欲无求,我便无牵无挂。” 谁都有道理的,这件事没绝对对错,只有他来承受苦果。 谁让他倒霉呢。 程淮认了。 “你回京避开陆洲吧。占据我身体的人在陆洲布置了人马想要暗杀,至于真州外的人马只不过是障眼法,迷惑你而已。” “陆洲崔家,就是夏末帝皇后的娘家。崔家虽然无人当官,但是他们通过联姻在陆洲支起了一张网,不容易被打破。” 听到程淮提到夏末帝的崔皇后,南辞又想到了归海瑜山。 归海瑜山这个祸害到底会做什么事呢? 她与他斗,斗的就是一个耐心。 显然归海瑜山是个有耐心的人,那她就得比他更有耐心。 南辞想了一想,归海瑜山至今毫无动作,他凭什么这么稳当呢? 他究竟留了什么后手? 她得找到答案,做好应对之策。 皇太女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坐稳江山还得是凭本事。求老天保佑是最不靠谱的。 “程淮,你知道夏末帝起死回生的传说吗?” “知道。”程淮不知她为何又转到起死回生的传说上,但是他确实了解到一些情况。 “夏末帝并不是真正的起死回生,而是被人换脸而已。” “不,确切的说,是有人被换脸装成了夏末帝。” 什么! 南辞一下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那这个归海瑜山是谁? 见南辞惊讶的不说话,程淮继续说道:“占据我身体的那个人说过,那妖道不过是欺世盗名,利用长得相似的人换了脸,然后冒充夏末帝。其实夏末帝早在登基不久就死了。” “死了?他葬在哪里?”南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当初归海瑜山颤颤巍巍走出墓穴的时候,那么多人都见过的。 第70章 忘川 是了,当时帮她做准备的是朱琳,她是鬼的一员。 鬼明明可以自己得到传国玉玺,为何送到她的面前呢?还把假的夏末帝送到他面前,图谋的是什么? 南辞左思右想,又问向程淮。“那个夏末帝是占据你身体的人安排的吗?” 程淮点点头。 南辞懊悔,不该把直播监察者那么快弄死。 当时真是被他气昏头了。 “程淮,那你知道他安排夏末帝为的是什么?” “据说是为了钓出真正掌握鬼的那个人。他反复死了很多次,似乎都与你和那个鬼的真正掌权者有关。所以他这次想把人引出来。” 南辞摇摇头。 一来她是想不明白,二来是觉得那个直播监察者还有秘密。他为何要定制系统送给不同的人呢? 她问过群里的那些姐妹,得到的回答是她们的系统是一个所谓的公司开发出来的娱乐软件。 她们付费成为会员,就可以观看到很多直播。就是其他直播者的系统界面与她们的完全一致,只有她的完全不一样。 经过讨论,也许是有个人黑进了软件公司内部系统,给她的直播系统改了权限。 南辞没有说,我的系统能续命呢。她怕说了之后会吓到人。 况且还有一个无限流系统在程淮身体里。不知道那个直播监察者死了之后,那个无限流系统还在不在程淮身上。 从书房出来,南辞独自呆着,询问直播里的看客对程淮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帝女姐姐这个时候还不信程淮吗?】 不是不信,是她得给自己做好后路。 就连朱琳都能背叛她们之间的友情,那程淮也有可能。 【以为你不怎么在意朱琳呢,一直没见你多伤心。】 怎么不伤心,不生气,可是那些都没用。 【其实帝女姐姐问问归海瑜山,他是否是替身就能验证程淮的话是否真假了。】 怕就怕归海瑜山也是胡诌的。 系统公司的客服也说不出来所以然。就算她的系统是定制的,可是也不能强大到能兑换生命值吧。 屏幕里一水水的都是在惊叹兑换生命值这个BUG。 【怪不得帝女姐姐能救得了程淮。】 【那帝女姐姐岂不是长生不老了。】 无法长生不老。 先前她遇险两次,中毒之时她应该死的,她余下的生命都消失了。她兑换了多少生命值就是她能活下去的时间。期间如果再遇险,余下的生命也被清除。 所以系统这个生命值不是万能的。 【哪有好事全占全了的。这样已经非常好了。我都想要一个了。】 【谁不想要啊!】 【我要是有,我天天直播换生命值,主打一个老不死。】 【光有生命值也不行,会老的啊!岁数大了,一动不动,等人伺候把屎把尿,我还不如死了。】 南辞噗嗤一笑。 她还真没想到这些。 能活到老也是幸事。 【嗯,能活到死也是完美!哈哈!】 南辞让南离安排一下回京,告知他不走陆洲一条线,去看看别的线风土人情。 南离也没多想,就按照她所说的安排。 半夜归海瑜山回来了,听说了南辞要走,他敲响了南辞的房门。 南辞打开门,让他进来。 “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南辞穿了一身寝衣,外面简单穿着外裳,伸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归海瑜山坐下,看着南辞一点点点亮了烛火。 “你明日要走了,是吗?” “嗯。离京这么多天了,该回去了。”南辞坐在他的对面。“你想一同回去?” “不然呢?你把我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他这么说,南辞想起来白日看着说过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归海瑜山突然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南辞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人总得有自己的名字吧。” “你……”归海瑜山不敢问下去。 “没错,我知道了,你不是归海瑜山。”南辞的声音很平静,像是与老朋友在交谈。“没名字也得有个代号吧。” 沉默了一下,归海瑜山开了口。“忘川。” “忘川,忘川水幽冥路,来自地狱。”南辞低沉一笑。“自己取的?” 归海瑜山点点头。 “你今年多大了?家是哪里的?”南辞像是对他感了兴趣。 “二十二,南朝人。” “大良国来的。”南辞一惊。“口音一点也不像呢。来昭国很久了吧?我听说大良国的人说话声音特别软糯,柔声细语,让人听着就不舍得同他大声说话,怕吓到人家。” “来昭国七年了。”归海瑜山换成了大良国的口音说话。 “声音确实好听呢。但是,忘川,你愿意归顺我吗?”南辞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充满了好奇。 归海瑜山摇摇头。“我没的选择。” “这样呀。”南辞并没什么不悦。 每个人都有软肋。 他自然也有,还被鬼握在手中。 “那你继续做你的归海瑜山吧。说真的,你一举一动还真有点帝王风范。尤其你托着传国玉玺走出来墓穴的时候,仅仅一眼,我此生不会忘的。” 南辞说完还看了他一眼。 “你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自立,又想法。他们想要掌控你,太难了。” 南辞没说话,过了一会她让他离开了。 “你继续留在真州,协助张寿山处理真州事务,待朝廷派下来的人到了,你还得再帮帮张寿山。等真州稳定了,你就回公主府。” 归海瑜山不愿意,可是他不能表露出来。 他也是夹缝里苟且活着,谁也不敢得罪。 等归海瑜山从南辞房里出来,看着东厢房还有烛火燃着,他去敲了一下门。 柳珩打开门一看是他,颇有些意外。 “归海公子可是有事?” 归海瑜山打量他一眼,目光留在了他的房里。 柳珩侧过身。“请进。” 二人坐下,柳珩只倒了杯清水。 “公子润润嗓子,我不喜喝茶,就没备着。” “巧了,我也不喜喝茶。”归海瑜山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我来是想求柳公子一件事。” 第71章 要承诺 “求我?”柳珩很是意外一笑。“我一介书生,能做什么?倒是公子,这几日在真州百姓口中可是有口皆碑。” 归海瑜山一抱拳求饶姿势。“柳公子饶了我吧。我是真只能求你,旁人还真办不了这事。” “南辞?”柳珩立刻想到这点。 “对。现在她最信任你,我想让你帮我说说好话,我想回京。” 听完归海瑜山这么说,柳珩没上去打人已经很大的度量了。他可还记得南辞脸上被他掐得通红一片。 怎么,这才几天功夫就变了脸色。 看来他的路不好走了。 “归海公子,你知道南辞为何选择我,而不是你,不是程淮,更不是其他人吗?” 被他这么一问,归海瑜山沉默了一下。 这点道理他还是想得通的。 柳珩只听吩咐,只做安抚解郁,从不干预南辞做的任何决定。 说白了,他识趣。 这么识趣的人怎么会伸出手管他的死活呢。 “病急乱投医。”归海瑜山自嘲一笑。 “你该求的人是决定你生死的人。” 柳珩一句话让归海瑜山变了脸色。 他上哪去寻那个人呢。 “打扰了。”归海瑜山起了身。 矜贵傲骨依旧没有坍塌,但是步履却没往日那么平稳。 柳珩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了一会他的背影,最后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南辞已经准备好行囊。 她把柳珩叫到房里。 “程淮就先放你这一段时日,等他好一些了,我再派人接他回京。等他回京了,你也就去户州吧。到了户州一定要小心行事,户州的官员可不认你是什么五姓七族。” “我会的。”柳珩指尖抚上她的眉心。“少生气,知道吗?” 南辞一歪头,踮起脚尖咬住了他的手指,轻轻用了一下力,在他的指尖留下了牙印。 “管家公,我知道了。” 显然柳珩被她这一声称呼愉悦到了,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里,不太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 “就怕我不在,你又移情别恋了。” “怎么会呢。”南辞轻轻抚摸他的头,像抚摸着委屈巴巴的大狗子,好生劝解。“这辈子就认准你了。” “那你什么时候把我娶回去呀?”柳珩抬起头,一双眼睛真得像狗子受委屈般,可怜兮兮的。 “我不能生孩子,你不怕无后吗?” 南辞小心翼翼看着他。 “你是有皇位给孩子继承的,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说完他又埋头藏进她的脖颈里。“绝对不能答应君上的赐婚,懂吗?你把我胃口养大了,我绝对不做小。” 南辞咯咯一笑。 “你想的事情怎么总那么奇怪呢?” “你快答应我!”柳珩红着脸不敢抬头,仍旧埋着头。 他哪有这么哄过姑娘,这脸都不要了。但是要和南辞分开那么久,他不做点什么让南辞承诺点东西,他真不踏实。 人心最是易变的。 有些时候不是人想着变心,而是环境渐渐让你忘了本心。甚至有可能是环境逼着你变心,你不变都不行。 皇太女的驸马,多诱人的称呼,多少人都盯着呢。 除去他眼前这两个人,京城里肯定还有人也虎视眈眈那个位置。 “答应你。父君若是下旨赐婚别人,我一律拒绝。” 南辞捧住他的脸,轻轻亲了两下。“这回放心了吧?” 她也心里清楚柳珩是给他自己寻个保证。如果她真另觅夫郎,他也说不出来什么。他没有抗衡的实力。这也是他不安的根源。 “我送你出城。”柳珩转过身,缓了一下脸上的燥热。 当小倌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呢。 南辞便装低调出了真州,真州外张寿山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看见南辞过来立刻下了马。 “殿下。”张寿山也是满腹心事叹口气。“若是你爹真逼到那份上,你可别心软。心软的后果……你知道。” “嗯。”南辞点点头。 “真州这里你放心,我给你守着,绝对丢不了。但是你回京之后不能光盯着你爹,南家那些子子孙孙,你也别让他们松快。他们松快了,肯定会给你找事。那群玩意我还是知道的。” “我老了,马上也待不得几年了,你得选好人了。” 有渡山卫在,南辞就有兵权在,谁都不敢动她。 可张寿山会老啊! “我会挑好人的。您若是遇到合适的人了,您也和我说。” 南辞又看了一眼柳珩。 “您保证身体,我大婚的时候还得您去镇场子呢。” “好,我就好好养着。”张寿山开怀一笑。 南辞拍拍他,退后一步翻身上马。“伯父,我走了。” 已经有些年头南辞没叫过他伯父了,张寿山立刻红了眼。“诶,路上小心些。如果路过皇陵,替我给陛下上一炷香,告诉她我挺好的,不用挂念。果果啊,记住了啊!” 南辞眼泪唰地掉下来,真是再也忍不住了,重重点了点头。 等南辞走远了,张寿山打量一眼柳珩,马鞭敲打着另外一只手。“你小子也是有造化。这么多人争这个位置,你也得小心点。” 柳珩心里一咯噔。 “多谢张统领提点。” 怪不得以前南辞不愿意他做这个驸马,听张寿山这口风,日后会有人找他麻烦了。 诶呀,秃头! 他就讨厌这些事了。 他真是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竟然放弃原则选择跟了南辞。 环境改造人,这话没毛病。 南辞回京的途中又在皇陵逗留了一下,然后直接快马加鞭回到京城公主府。 “殿下辛苦了。”满月看到南辞黑了不少,知道她这一路一定很辛苦。 “不光我辛苦,后面的人也辛苦。”南辞揶揄一声。 满月臊红脸瞟了一眼南离,然后跟着南离回到了上房。南离在后面傻笑一声就离开了。 南辞换洗一番,然后换上了女装。 “还是京城凉快一些,真州真是热死了。” 满月让人准备了解暑的酸梅汁。“殿下这一路可还顺利?” “收获颇丰。”南辞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那这么说来,柳公子可是殿下的贵人了。若是没有柳公子被绑架这么一遭,殿下万不会去真州的。” 第72章 京城的变化 听满月这么一说,南辞觉得还真是这个理。 【你是情人眼里出贵人。】 直播里有人立刻怼了她一句。 “我不在这几日京里可有什么变化?”南辞按捺住笑容问满月。 “君上发了好几天火。虽然没处置谁,可是听说早朝的时候天天都骂人。不管是谁,一句话惹到他不开心就骂。各位臣工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至于您离京后,君上派人来询问过缘由,婢子只说不知缘由,君上倒是没责罚下来。” 他恼的,怒的,是她私自离京吗?应该是鬼脱离他的掌控,搞出来这么一件麻烦事。 【看来程淮还有用处,至少外人觉得他还是鬼的一员。】 【我觉得你别用程淮了。不管他现在是什么一个想法,这个人已经不能用了。他被占据身体这么多年,接触了鬼这么多年,他明明有机会和你说的,却是没说出来,那他应该被鬼影响了。】 【楼上说得有道德。】 【大人说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南辞,你怎么看?】 南辞心说她看什么看,听你们的呗! 【孺子可教也!哈哈!】 【你们有没有发现帝女姐姐自从和柳珩恋爱后,人都活泼了许多,俏皮了许多。爱情真是滋润人呐!】 【确实比以前灵动了,以前有点一板一眼的。】 南辞瞪大了一点眼睛。她有吗?有一板一眼的吗?那明明是克己复礼。 【但是死板啊!现在就鲜活很多。】 【也不是多大的事,就别争了。帝女姐姐,你不去皇宫拜见一下你爹?你都回来了。】 自然要去的。 但是南辞要先弄清眼下京里的情况,不能盲目进宫。 “父君对真州的事可有说什么?” “也发了好大的火气,骂真州的官员不知天高地厚,刺杀皇太女妄图改天换日。甚至都准备调兵去了,被魏初拦下来了。” 调兵? 想借机拿下张寿山的兵权吗? “魏初是怎么说的?” “兴兵南下,大良国会以为昭国有何企图,可能会让纪从铠的南线军队遭到重创。” 纪从铠是郑挚的仪仗,魏初是懂抓要害的。 如果纪从铠部受重创,郑挚就没如今的话语权了,他自是不敢去拿真州来赌。 “父君提议调兵去真州的时候,可提到派谁去了吗?” “禁军右统领王振祥的侄子王阔,现在骠骑营下任左领队。” 南辞倒是没见过这个王阔,不过王振祥她很熟悉。王振祥不是行伍出身,士族子弟成年之后就入了禁军,一点点熬上来的。他如今是她父君得力助手,提议让他的侄子去真州也说得过去。 “都有谁反对调兵真州?” “阁部几位都反对了,只有白家同意了。” 听到满月提到白家,南辞一时晃神了。 “白家?白仲不在了,白家谁又起来了?他们家有资格议论此事吗?” 白仲虽然没死,没入狱,可是已经上不了朝,护佑不了白家。白家还能推谁出来呢?白家子弟里,稍稍有些名气的都很年轻,根本入不得阁部。 “并不是白家本家人,是白家的女婿,白仲的侄女婿徐诗朗,被推举入了阁部。” 徐诗朗是进士出身,今年应该也得四十出头了。 看来这白仲还是有些手段的,他都入不了朝了,还能推徐诗朗入阁部。只不过当初他都入不了阁部呢。 南辞眉头一皱。 徐诗朗定不是白家推举上位的。 “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日,杜汉山来过吗?” 提到杜汉山,满月摇摇头。“没来过,不过听说他生病了,时日不多。” “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南辞一惊。 上次杜汉山过来的时候精神头十足,那嗓门比她都大。 【是不是被你派出去查鬼,被鬼发现就被搞了。】 多半是了。 “进宫。”南辞立刻起身了。 麟正殿里郑挚得知南辞过来了,便放下了笔起身,正好对上南辞进来。 郑挚驻足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黑了不少,但是状态不错。” “父君。”南辞给郑挚行礼。 “此去真州可顺当?”郑挚丝毫没有不悦的迹象,走在前头来到窗前的小桌边坐下,顺手捡起来盘中的瓜吃了起来。 南辞坐在他对面。“让父君担忧了,是南辞的不是。好在真州一行虽有波折但也顺当。” “就为了一个男人,冒这个险值得吗?”郑挚看着她,看不出他面上喜怒。 “说儿臣是为他去真州,那说这话的人是看不起儿臣了。儿臣从不是儿女情长之人,不然就不会明知自己喜欢柳珩而让他去真州娶那个韩家女了。” 南辞顿了顿,与郑挚目光相对。 “儿臣从不觉得两情相悦就一定要在一起,柳珩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的身份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选择。” “我舍不得他受委屈,他也不愿意让我为难。可有人不让我们如意,偏偏把我们凑到一起,妄图让我们身陷泥沼。既然他们盛情难却,我们便走在一起相互扶持,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郑挚又嚼了一口瓜,慢慢咽下。“你还是太小了,情情爱爱的事情想不明白。” “那父君是什么态度?” 郑挚用另外一手戳了一下她的脸。“成婚的事再等两年,不急。你若是觉得那个柳珩好,先看看两年。两年的时间,能看出来很多事情。” 南辞点点头。“父君所说极是。” “你能稳住真州的局面很不错,也算是给朝臣一个交待。日后文华殿那些人再有小心思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郑挚提到文华殿让南辞有些警惕。 “他们能有什么小心思呢?”南辞微微一笑,也拿起一块瓜放到口中。“瓜很甜呢。比真州的瓜好吃。” 郑挚依旧看着她。“前日各地送来官报,不少地都发了水灾,虽不重但也损失不小。” “把贪官的家抄一抄就有钱了。”南辞噗嗤一笑。“就那真州太守一人家里的银子就能养儿臣的公主府快好几年了。” 第73章 毁我道者,我绝不退缩,迎之,杀之! “抄家就能让天下没贪官了吗?”郑挚却不动声色转了话题。 南辞不被他影响,反倒是问他:“那父君可有什么良策?” “这不是问你吗?”郑挚看她。 “儿臣尚未涉及政务,又未看过官报,无法做出判断。但是内阁几位大臣都是父君看好的人,想必他们能有良策应对。” 说到这水患,南辞从真州过来也没看到什么地方发了水患,她开始对官报的事存疑。 “对策有,没钱,国库空虚。现在青黄不接的时刻,想要各地掏钱太难了。” 听到郑挚这么说,南辞沉默了良久。 “父君,贪官真可以杀杀了。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他们也该为国效忠了。” 南辞的话一出,郑挚眼眸瞬时睁大,惊讶地一笑。 “你倒是敢说。” 南辞娇羞一笑。“实事求是呀!” “果果,这贪官是杀不尽的。只要没有巨贪,大贪,朝堂平安就好。” “我不赞同。”南辞正视他,明亮的眼睛闪烁着自己的坚持。“您想中庸,维持住朝堂平衡,让政令能顺畅传递下去。这没错。但是您见识过百姓的苦吗?” “您见过。您随着母皇征战四方的时候,您知道他们的苦与难。您打天下是为自己功成名就,是为名垂青史。但是这个过程,您让多少无辜的人流落他乡,甚至客死异乡。” “您就没想过补偿吗?就没想过消除自己身上的业障吗?” “中庸之道真的让你们平平安安地活个千秋万代吗?” “我在真州,我将曹坤的尸体抛到百姓面前的时候,您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报应!” “有一个人发狂了。” “因为他靠着曹坤横行乡里,知道曹坤死了,他自己把自己吓傻了。” “而曹坤又得到了什么?同僚的墙倒众人推算什么?您都想象不到百姓怎么对回报他的。” 那些场面南辞都不敢直播,怕吓到人。 “食其肉寝其皮,一点都不夸张。曹家就没留下一个好人。不,是完整的人。” 南辞点了点桌面。 “中庸之道既然被提出来,那必定有它存在的时刻。但是昭国眼下,不适合。您还记得昭国这五年来的政绩吗?不增不跌,那就是在没落!” “昭国的官员,从上到下,他们都学会新一套应对您的方法。就像当年夏朝官员应对夏末帝一样。夏末帝想亡国吗?他比谁都想夏朝延续下去。可是大小官员不给他机会!” 南辞一用力,就把桌上的果盘扔在了地上。 郑挚被吓得一激灵,再抬起头就仿佛看到了已经驾崩的女皇,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外面候着的钱裕听到声音,一迈进门就看到地上碎了的盘子,他再看对峙着不出声的父女二人,眼神立刻收了回来,很是识趣赶紧退出了房间。 在门外,钱裕不由得又回头望了一眼屋里。 屋里那父女二人对峙,气场谁也不输谁,丝毫不退让的感觉。 最后还是郑挚软和下来。“你这孩子,你才十六岁。等你像我这般年纪,你就不会那么想了。” “既然我是十六岁,我就要按照十六岁的年纪做事。如果十六岁,本该正直乐观向上,难不成我得像你们一样为保证一时安宁不管旁人死活吗?那这世道,天下百姓,他们还有希望吗?” “他们活着的意思又何在?” “十六岁,是年轻,是阅历浅,可是您也从十六岁年纪过来的,您该知道十六岁的您想要做什么!” 南辞说完这些起了身,向郑挚一拜。 “儿臣该说的都说了,若是让父君不快,南辞也只是说声对不住了。但是南辞不会收回那些话,我此生为我自己而生,我生存的目的就是做这天下之主,养这天下万民!” “母皇曾经未敢做的,我替她完成!” “毁我道者,我绝不退缩,迎之,杀之!” 说完南辞就退出了麟正殿。 在麟正殿门口,钱裕向南辞躬了躬身,南辞礼貌点点头,一声不吭就直走了。 直播屏幕早被评论屠屏了。南辞那一番话挑起来不少人赞同,更有不少人反对。赞同的理由都一样,但是反对的理由却是各不一样。 南辞好言劝他们不必争执,却被人直接问一句:你支持的是谁? 【废话,帝女姐姐当然支持支持她的人了。】 “我谁都支持,言论自由。但是现在不是刷屏争吵这个的时候。尤其你们在我直播间争吵是给我涨热度,旁的主播那冷冷清清也不好。” 【还得是帝女姐姐,一句话让那些冒充粉丝的人就闭嘴了。】 【原来有人在挑拨离间啊!】 “广开言路没错,每个人的观点我都会记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借鉴了。你们的支持与反对,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经验。” “刚才我的父君说我年岁小,阅历浅,有你们在我正好弥补了这些,多好啊!” 【南辞你太懂我们的心了。】 【活该你当公主啊!】 “多谢你们理解。我一会要去看望杜汉山,你们可以继续关注。” 南辞并没有去文华殿,而是直接去了杜家。 杜家人知道南辞过来了,赶紧全家跪在门前迎接。 “起吧。”南辞下了马车一摆手。“本殿听闻杜院正身体不好,过来看看。” 杜老夫人原本也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妇人,但是因为杜汉山一病重,她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 “殿下里面请。” 南辞盯着她看了一眼,见她这般颓废消瘦,她才真相信杜汉山真病了。 随着杜老夫人进了主院,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杜汉山闭着眼睛,正捂着胸口像是在惹着痛。 【那个位置不会是肝吧?难不成是肝癌之类?】 【肝癌一旦发现就是晚期,治不好的,半年人就没了。】 【但是杜汉山之前没有突然暴瘦,他肯定不是肝癌。】 南辞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然后退了出来就问杜文晋:“你爹现下是什么情况?” “被人下毒了,发现及时没有当场丧命,却是熬不了几天了。” 第74章 杜汉山之死 听到杜文晋这么说,南辞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 “他交给你什么东西了吗?” 杜文晋摇摇头。 “如果你爹没发现什么,他不会被下毒的。”南辞说完又重新进了屋,留在杜文晋在原地惊讶。 “杜院正,我来了。”南辞坐在他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让你受苦了,是我的错。” 杜汉山睁开浑浊的眼,努力盯着南辞看,突然泪就溜了出来。“那逆子给我下的毒!” 杜汉山指向了长子杜文可。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杜文可抬起了头,嘴角挂着点诡异的笑容,然后毫不反抗跪下。 “是我下的毒。” “畜生!”杜老夫人上前扇了他一个巴掌。“那是你爹!” “各为其主罢了。”杜文可抬起头盯着南辞,丝毫不惧怕。“南辞,主上说,你很好。” 说完,他嘴角就流出了黑血。 南辞立刻在直播系统后台用仅有的积分兑换了三天生命值给杜文可。 可是这次,失效了! 南辞一时愣住了。 眼前的杜文可明明还没有死,尚存一息,为什么续命不成功呢? 突然,南辞弯下腰,在杜文可的脸上摸索了一下,最后一用力就掀开了一张皮。 “人皮面具!”杜文晋惊呼一声。 这回她再看杜文可,他的脸早就是黑漆漆的了。 “他不是杜大哥,杜大哥应该早就被害死了。”南辞愤愤把人皮往地上一摔。“真是欺人太甚!竟然使出这种卑劣手段!” 听到南辞说杜文可已死,杜老夫人“嗷”地一声扑在杜汉山身边哭起来。而此时,杜汉山抬起手要指向什么,而他的手晃悠了好一会,最后重重落下。 谁都没看懂杜汉山在指什么。 “老爷!” “爹!” 杜家人一下都跪在了床前。 南辞重重闭上眼睛,然后跪下向他磕了一个头。 她这么一磕头,屋里人立刻不敢起来,一直跪在她的身后一动不动。 南辞抬起头顺着杜汉山先前抬起手的方向看了一眼,起身走到床边一个巨大的花瓶旁驻足查看。 她伸出手往花瓶里探去。 这个时候猩红眼的杜文晋拦住了她,拿起花瓶就往地上一摔。 随着花瓶哗啦碎裂,一个油布包裹落在了地上。屋里的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油布包上。 杜文晋弯下腰捡起油布包,打开后递到南辞面前。 南辞打开了本子,翻看了几眼然后合上,捏在手中。 “杜院正为国尽忠,本殿不会让他蒙冤而亡。杜老夫人,节哀。”南辞走到杜老夫人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杜老夫人不是一般人,当初随着女皇打天下,杜汉山为杜家挣来多少荣誉,杜老夫人一点也不少于他。 她更知道功成身退是什么意思。 她和杜汉山都很清醒,他们怕女皇容不下他们,所以杜家没有再进一步。女皇为何重用张寿山,绑着南辞守着渡山卫,因为张寿山家宅不宁,兴旺不起来啊!女皇放心他。 “殿下请放心杜家。”杜老夫人忍回眼泪回握了她的手。 杜家以杜汉山的死向南辞下了投名状,南辞不能拒绝,也没理由拒绝。 “至于那假的杜大哥,即刻让人封住他的居所和书房和身边的人,看看能不能有所获。” 杜老夫人听完南辞的话,缓了一口气,叫来人立刻按照南辞所说去办。 “老夫人,治丧吧。节哀。” 杜老夫人悲戚又平静地点点头。 从杜家出来,南辞又去了麟正殿。 “杜汉山死了。”南辞看着自己的父君,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丁点悲切。 可是没有啊! 那是几十年的老相识,就算是仇人,总该也有些情绪吧。 【真是冷心冷肺。】 南辞难以理解地摇摇头。 “因何而死?”郑挚见她脸色不好,才开口询问一声。 “有人易容成他的长子杜文可给他下了毒。真的奇怪,既然已经易容成了杜文可,为何就为了杀一个杜汉山而暴露身份呢。” 郑挚冷笑一声。“你觉得为父值得在杜汉山身上费心?” “也是。”南辞收回目光。“父君若是还有闲暇时光,应该多考虑一下如何处理水灾。” 不等郑挚再说什么,南辞直接离开了麟正殿。 回到公主府,南辞盯着杜汉山拼命留下的本子一阵发愣。 【南辞,你不必自责。杜汉山的死并不是完全因为你。】 “怎么能说不是因为我嗯!” 南辞趴在了桌子上,胸口难以纾解的苦闷。“如果不是我让他去调查夏末帝藏起来的势力,他就不会死了。” 【斗争总得有流血的。】 南辞起身摸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我知道,只是心痛。我小的时候,杜汉山没少背着我玩。他人粗鲁是粗鲁了点,但对我倒是真心实意的。” 【谁都好的一面,帝女姐姐能记得他的好,他也是欣慰的。帝女姐姐,你不能辜负杜汉山费尽心思留下的东西。】 南辞低头瞅瞅桌上的本子。 “我都不知道我解开这个本子的秘密之后会是一个什么答案。我一直以为的真相一一被否定,以为的盟友一一背叛,我还剩下了什么?” 【你还有我们,你还有你的信念。难不成你在你爹面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空话?一时嘴炮吗?】 南辞低声笑笑。“有你们真好。” 她开始详细查看杜汉山留下的本子。 这是一本残缺的笔记,笔记的主人是一名士族,还是地位不低的人。南辞翻看了三页,暂时判断不了此人的身份。 南辞合上了本子,提笔开始写奏折,准备为杜汉山讨个荣耀。他为南家的江山劳苦半生,后半生又平平淡淡,最后还为了她而死,昭国不能半分荣耀都不给他。 冯婕蔚听说南辞回来了,立刻过来拜见。 南辞正好写完奏折,放到了一边,让满月带着冯婕蔚进来。 “拜见殿下。”冯婕蔚向南辞行礼。 “冯大人请起,坐吧。”南辞让满月把冰鉴往冯婕蔚身边移动了一下。 冯婕蔚坐下,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第75章 封爵 现在已经过了京城最热的时候,南辞看着冯婕蔚满头汗水觉得有点不对劲。 “冯大人这么急急过来,可是有事?” 冯婕蔚将帕子收起来,又摆出往常沉稳不乱的表情。 “现在殿下没留下话就去了真州,微臣在文华殿寝食难安,就等着殿下归来的好消息。” 南辞听她这么一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 “殿下不在这些时日,文华殿人心浮动,已有几人调离文华殿。”冯婕蔚瞟了一眼南辞,仍看不出她的息怒。 有什么可息怒的呢?文华殿那些人是什么样子,她心里早就有数了。 “既然有位置空缺,就让吏部补上就是。只是……” 南辞这么顿了一下,她看到冯婕蔚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 “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 “文华殿的政务处理得如何?”南辞随意地问了一句。 果然冯婕蔚沉默了一下。 “本殿都是皇太女了,该参政议政了。文华殿不是摆设。”南辞的声音不急不躁,根本听不出来息怒。“冯大人在官场这么多年,总该知道如何处理朝政的。真州太守已经被本殿诛杀,朝廷可派人过去了?” 冯婕蔚不知如何回答。 “本殿冒着生死将真州拢在自己手中,文华殿就一点表示都没有?” 南辞拿起自己手边的镇纸,随手往一边一放,声音不太小。 “冯大人做帝令女官多年,怎么,赋闲在家三年,这身上的本事也赋闲了?本殿对冯大人觊觎厚望,冯大人就是这样给本殿表现的?还是冯大人觉得本殿配不上冯大人的才华?” 冯婕蔚面露难色。“让殿下失望了,是微臣的错。还请殿下宽宥微臣些时日。” “真州,本殿不想旁落他人之手,能做到吗?”南辞敲了一下桌面。 冯婕蔚立刻起身。“殿下放心,微臣定安排妥当。” 见她如此承诺,南辞也不再逼她。“整顿文华殿的事,本殿会安排其他人。冯大人最近抓紧真州的事。” “是,是。”冯婕蔚连连称是。 “那好,冯大人再同本殿说下文华殿的事吧。” 这回冯婕蔚将文华殿事无巨细都讲了一遍。听她讲完,南辞沉默了好一会。“依你说那右詹事文瑜难堪大任。那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文瑜不缺才华,但是她被家中俗事牵绊,连点卯都不能按时完成,早晚会耽误事的。右詹事是文华殿主事人之一,她这样难以服众。” 【这么快就上眼药了。】 【不该把真州的事交给冯婕蔚,她肯定拖后腿。】 “文瑜这个人,本殿另有用处,暂时留她在右詹事之上。” 听到南辞这么说,冯婕蔚踌躇一下,心里琢磨这个文瑜怕是要一飞冲天了。她倒不是怕文瑜一飞冲天。文瑜怎么飞也越不过她去。但是她事先打算把右詹事的位置空出来给旁人,这事恐怕不成了。 冯婕蔚从公主府出来已经天大黑了,浑身上下都颤抖着,扶着轿子的手都丝毫无力,勉强上了轿子。 大势已去。 她赋闲在家这三年,她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她悔之晚矣! 冯婕蔚离开之后,南辞拿出来一本册子,提笔在冯婕蔚的名字上勾了一下。 【帝女姐姐这是要除掉冯婕蔚?】 “不是,我在找给我母皇下毒的人。” 刚说到下毒,南辞想起来得叫找个人来给她解曹坤用在她身上的毒。杜文晋现在在给杜汉山守灵,他自然不能过来。那还能用谁呢?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人选,她只好再等等。 【帝女姐姐,你说给女皇下毒?】 “嗯。我怀疑有人给母皇下毒,但是没证据罢了。你们也别多想,我只是猜测。母皇本来就一身伤,劳心劳力这多年,早逝也是可能的。我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有时候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反正你多观察观察也没错。你也得以防万一呢。】 第二日早朝,南辞出奇地也上了早朝。 她替杜汉山求了封号,汉山公,一等公爵,其夫人为三品诰命夫人。杜文晋承爵,为汉山侯。 她这么一提出来,立刻有人反对。无非是杜家无功绩,不配封爵。 “杜汉山与其夫人随太祖皇帝与先皇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这些都是功劳簿上记载得清清楚楚。如果他不能封一等功,那本殿问你,你这种人又凭何居侍郎之位?” 被南辞质问的人是新上任工部侍郎刘兵。徐诗朗入职阁部,工部一个萝卜一个坑,刘兵借机提到了工部侍郎位置。 他的脸瞬时成了猪肝色。他这个年岁到了侍郎之位,基本就是无功无过熬资历熬上来的。 见他不说话,南辞冷哼。 “你都能忝颜居侍郎之位,杜汉山是开国功臣,封一等功又如何不能?” 被南辞这么一说,刘兵立刻跪下。“君上明鉴!” “不仅君上明鉴,本殿也眼清目明!”不等刘兵再说话,南辞接过话。“杜汉山,身为开国功臣,为保江山社稷甘愿退居太医院。此等高风亮节,还有人议论他配不配国公职位。那你们告诉本殿,谁配这国公职位!” 谁配呢? 被南辞这么一说,都闭嘴不提了。 封爵的旨意发下去,顺带着南辞与郑挚都送去了最高规格的治丧仪式,杜家一下子成了京城新贵。 “都是见风使舵的人。”满月一边研磨一边说道。“都有人传言杜侯爷要成为殿下的驸马。但也有不少人开始盯上杜侯爷的正妻之位了。” “杜汉山刚去世,杜文晋如果敢提一个婚字,他这侯位就坐不稳了。” 南辞随口一说。 杜老夫人可不是什么糊涂人,她绝对不允许这种糊涂事发生在他们家的。 “殿下,不过真州一直没来信。”满月指的是柳珩。 “要是有事就有信了,没信才是好事。” 南辞这般淡定让满月都快坐不住了。 不要说满月坐不住,就是看客们也坐不住了。 【帝女姐姐啊,感情需要联络的,不然早晚会变淡的。】 第76章 被动变主动 淡就淡呗。 她又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选择。 【呃,确实嗷!】 【你怎么反复无常呢?在真州的时候不是挺喜欢黏着柳珩吗?】 那是无事可做好吧。 她现在一堆事要做,哪有时间让情爱分散心思。况且,她本就是这样随时可以丢弃不想要的东西的人。感情也一样,她拿得起,放得下。 如果有人觉得她冷血,那就冷血好了。 爱的时候,她可以炙热。不爱的时候,她可以完全抽身而退。谁也伤害不到她,因为她最爱的是自己。 【爱自己,让自己好好的,这样才有能力去爱别人。】 人真是不禁念叨,刚说几句杜文晋,杜文晋就过来了。 因为杜汉山的死,还有杜文可的事,杜家上下都蒙了一层阴云。杜文晋明显消瘦了许多,整个脸颊都凹进去了。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南辞心里也不知道该和他怎么说。当时她明明可以救杜汉山的,她竟然忘了,让杜汉山含恨而终。 她很是自责,可是没有宣泄的地方。 【别憋坏了。也怨不得你。人在某些时候脑子就会短路,不好使,并不是说是故意的。】 “许久未给殿下诊脉了。”杜文晋放下了药箱,取出来东西。 “本不想打扰你。你既然过来了,那正好看看吧。”南辞走过去伸出手腕。 听她这么一说,杜文晋回头打量她,见她肤色黑了一些之外,确实有些不对劲。他立刻替她诊脉。 过了一会,杜文晋收回了手。“在真州受伤了?” 南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的身体真是很怪。”杜文晋略微摇头。“按理说你都该死了,却大难不死。以后可不能逞强了。” 南辞没有做声。 “我爹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杜文晋还是提起了杜汉山。 “我让他去帮我查一些夏朝遗留问题。”南辞没再说下去。 杜文晋也是了然,不再多嘴问。 “若是需要我做什么,你可以和我说。我大哥那,母亲查过了,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他身边跟随的人换过三个,最近这个已经死了。先前那两个都不知情。” “那个人在临死前对你说的主上是谁?” 南辞掏出了那个本子。“应该就是这本子的主人。你爹中毒之前都去过哪里吗?” “那些日子的事我没太在意。我爹中毒之后,我听我娘说起一些。我爹那些日子早出晚归,在京城附近一直晃悠。” 杜汉山不可能是随意晃悠的。 【杜老爷子应该知道一些夏朝留下来的线索。你想想他好歹经历过两朝,又是开国功臣,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 “你可知他都去过什么地方?”南辞问杜文晋。 “我不知。回头我问问我娘,还有跟随我爹出门那几个人。” 杜文晋已经在写药方,随口说了一句。 南辞也不好打扰他,就坐在旁边看着他把药方写完。 “先试试看吧。回头我再研究研究。殿下的身体万不能再受摧残了,得珍重。”杜文晋把药方递过去并嘱咐着她。 南辞捋了一下鬓角碎发,掩饰了内心的心虚。“我会的。你也得注意身体。杜家就剩下你了。” 杜文可虽然也有几个儿子,孩子到底是杜文可的,还是那个冒牌货的,谁都不知道。杜家自然会放弃杜文可的孩子,不会倾尽全力栽培他们了。 杜文晋点点头。“那微臣先回去了。” “你也要小心。”南辞突然追了一句。 杜文晋没回答,直接走了。 【杜驸马的情绪低沉了许多。以前他总是笑嘻嘻的。】 【老爹的命换来一个爵位,也值了。】 【楼上,你这是什么心理?】 【那你的命给你爸妈换个五百万,你愿意吗?】 【别,这种的命也就五块钱。五百万太看得起她了。】 南辞头疼,立刻把直播系统关了,不让他们再吵了。 杜文晋的情绪低落是人之常情。整个杜家一向很和气,团结,不管出事的是谁,其他必定都难过。 不然,南辞发现点不对劲。 杜汉山死的那天,杜文可被指出下毒的时候,杜老夫人并没有特别惊讶,那申请明显不如杜文晋惊讶。还有假的杜文可死了的时候,杜老夫人也并未多么悲痛欲绝。尤其知道那是假的杜文可的时候,她的表现太过于平静。 那杜老夫人是不是知道杜文可是假的? 说不知,南辞有些不信。 杜老夫人一向很精明,自己的亲生儿子发生变化,她能一点也看不出? 南辞叹了口气。 事情如果真如她所猜想,那事情恐怕麻烦了。 她真的希望自己的一切猜想是假的,不然受伤的人太多了。 自从冯婕蔚被南辞毫不留情地敲打之后,文华殿的风气一下变了。南辞的案头上有了几本可看的文书。 但是,奏折呢? 南辞看着这些人递交上来的文书都是她之前布下的任务。现在才交结果,是不是太晚了? 真是懒得看! 南辞让暗卫盯着杜家,盯了小半月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倒是真州那面,柳珩派人送来舒心,告知他程淮已经启程回京了。还有那个归海瑜山,也一道回来了。 “真是有主意!” 南辞折上信纸收好。 “殿下这是说柳公子?” “不是他,是那个归海瑜山。私自随同程淮回京了,已经在路上了。” 满月见她满是不悦。“殿下,既然那归海瑜山是假的,婢子觉得还是不要留了。” “哦?”南辞一边摊开舆图一边问她:“为什么?” “鸡肋。”满月丝毫不怕她认为她多嘴。“他是假的夏末帝,用他牵制不了鬼。留在身边,殿下又时刻处在危险之中。” “殿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南辞盯着舆图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一直以来我都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该换个风格了。” 说完她用葱白的指尖轻轻地点了点舆图上的一地。 “北国馆?”满月有些不解地看向南辞。 第77章 文瑜 “归海瑜山的出处,也该是他的归宿。让鸾卫再寻来两个摸金校尉,再探一次北国馆的后山地域。” “还有,上次的摘星汇上,有歹人混入北国馆,北国馆后来递交了调查结果了吗?将最近二年北国馆的动向都找出来,让文瑜将这些资料都查看一遍。” 南辞仰起头。 “李追那些人,一个不留。” “是!”满月立刻领命下去安排。 南辞又低下头看着舆图,指尖在上面摩挲了好一会,最后掌心狠狠往桌面一拍。“南离,截杀归海瑜山。” 房梁上的南离探下头看着她的手掌按压的地方。“是。” 南离走后,文瑜抱着一摞文书进来。 “都弄妥了?”南辞一抬手让她坐下。 文瑜把所有文书都放到了南辞的书案边,然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殿下,微臣将最近五年所有水灾的官报查阅了一遍,最后归纳了几点。” “说说看。”南辞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一份文书看起来。 “第一点,水灾的官报多半是水灾发生了一个月左右才送达到朝廷。其中只有一成左右的官报是半月左右送达到朝廷的。”说到这,文瑜悄悄看着南辞的脸色。“这一成的官报所在地方,灾后朝廷拨下去的银子占总拨款不到一成。可以说,微乎其微。” 果然南辞皱了一下眉头。 “看来这官报的学问也大着呢。” 文瑜没敢接话,只说自己的。“第二点,南境的水灾比较严重。但是去年,朗州拨去的赈灾款远远高于南境。去年朗州的雨水是多了一些,但是微臣对损失还是有些存疑。” 文瑜能说出这句话,南辞颇为意外。 她静静盯着文瑜。“可惜你是女子。本殿不能派你去朗州。” “殿下!”文瑜立刻起身。“微臣虽是女子,但仍可为殿下分忧。” “文瑜,坐吧。”南辞阖上了手中的文书。“本殿不是介意你是女子。你的优势不是去朗州。本殿只会把合适的人送到合适的位置,不分男女。” “朗州之地,你一个文弱女去了就是羊入虎口。你留在本殿身边更有用处。” 文瑜再次谢南辞的赏识和关爱。 “日后有你忙的了,家里可要安顿好。”南辞点了她一下。 女子入朝为官阻碍重重。 虽然女皇和郑挚共同努力让女子可以在朝为官,不限制职位,但是她们的阻碍还是很多。世人的眼光,家庭内部矛盾,都是很大的阻碍。 文瑜现在做到文华殿右詹事,要比她的夫君官职高很多。但是怎奈这还是一个男子为天的世界。她的夫君最近竟然纳了小妾,对文瑜也没有好脸色,更不用提她还没生出来儿子。 最近她在张罗和离呢。 南辞并不知她家中这些琐事,她这么一说之后,文瑜立刻抿嘴点头。 “上次本殿见你文笔细腻,知你是心细之人。你又务实上进,本殿身边就缺你这样的人。但是有得必有失,你都想好了,本殿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本殿的身边不是那么好留的。不是说本事不够,而是遭的罪更多。” 即使南辞这般说了,文瑜也是下定决心要留在南辞身边。 和离之事是板上钉钉的,只不过是她夫家又不想失去她这个官职做靠山,想拿她的女儿来拿捏她。 可惜她从来没想过不要女儿。 她有俸禄又不是养不起女儿,为什么留下女儿受他人磋磨呢。 既然殿下提点她了,文瑜决定尽快和离,解决麻烦,安心做她的文华殿右詹事。 文瑜从南辞这里出来,迎面就遇到拎着药箱的杜文晋过来。 “杜侯爷。”文瑜向杜文晋行礼。 杜文晋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认出她的身份。“殿下可在?” “在的。”文瑜知道杜文晋进出南辞的房间自由,便没多余通报。 杜文晋拎着药箱进了房间。“殿下,微臣过来诊脉。” 南辞起了身走向他。“今日得闲了?” “哪日不闲?”杜文晋笑了一声,然后看向门口。“刚才从你房里出去的那位女官是谁?” “文瑜,文华殿的右詹事,怎么了?”南辞看向他。 杜文晋不好意一笑。“刚才她称呼我杜侯爷,我竟然不知道她是谁,你说尴尬不尴尬?” “这多大点事。这回不就知道了嘛。” 杜文晋没再说什么,开始替她诊脉。过了一会,他又让她伸出来另外一只手,又细细地诊了脉。 “还是忧虑,殿下。”杜文晋无奈点点头。 他也知道她这个身份不可能不忧虑。 “微臣再给殿下改改药方。殿下就是为了长远着想,也得好好养身体,你才十六岁,还年轻着呢。” “我的身体很老了啊?”南辞不禁问他。 “这么折腾,谁的身体受得了,你自己想想呢!”杜文晋也没给她留面子,直接呛声她。 等杜文晋走出文华殿,正好又碰上了文瑜。 “文大人。”杜文晋先向她问好。 文瑜正抱着一大摞文书,都是南辞要她看的那些东西。 “杜侯爷。”她没法向他行礼,只好点点头。 杜文晋从药童手里拿过药箱。“去帮文大人一把。” 药童忙过去抱过一摞文书。“文大人,你在前头带路吧,奴帮您送回去。” 这回文瑜向杜文晋行了一个礼。“多谢杜侯爷。”然后她就领着药童去了她办公房间。 杜文晋慢慢在前头走着,药童放下东西之后就赶紧追过来,从他手中接过药箱。 “侯爷,这文大人真是爱看书的人。奴看她的办公房间里全是书籍,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杜文晋随口一说。 “那您怎么不爱看书?除了医书,别的书您看两眼就困了。”奴偷笑一下。 杜文晋一回头敲了一下他的头。“本侯是术业有专攻!” “您是术业有专攻。”药童眉飞色舞。“那您说那文大人最近在吃什么药?” “你小子在这等本侯呢。真是大胆!”杜文晋又白他一眼。 第78章 药 “刚在文大人的房里,奴看到了文大人在吃铭心丸。” 听到药童说文瑜在吃铭心丸,杜文晋的脚步顿了一下。他侧过脸问药童:“你看她适合吃铭心丸吗?” “奴愚钝。文大人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并没有盗汗迹象,更不曾咳嗽,走路也强劲有力,不该吃铭心丸。” “就这?”杜文晋收回目光。“说得也对,只是不全。以后见到文大人,你记得提醒一下她。” 杜文晋说以后见面提醒,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又相遇了。 杜文晋正奔走在几家药房里寻草药,要给南辞配一些调理的药丸。 “杜侯爷。”文瑜没想到杜文晋会出现在正山堂。 杜文晋正在检查草药,听到声音转回身就看到了文瑜。“文大人,好巧啊。” 他打量她一番。“文大人身体不舒服?” “陈年旧疴。”文瑜脸一红,低下了头。 “明日本侯当值,文大人来趟太医院。”杜文晋然后继续转回身挑选药材。 文瑜本就是妇人症状,哪好意思再与她多说,应下之后让药房开了药就赶紧离开了。 第二天杜文晋等了许久也没见文瑜过来。他以为她比较忙,就一直等到了下午。知道她不会来了,杜文晋让药童去文华殿告知文瑜别再吃那铭心丸了。 药童进了文华殿,正好文瑜不在,便坐在文瑜门前等了一会。 等文瑜办事回来就看到药童在,很是意外,随后就想到了杜文晋让她去太医院的事。 “让小哥久等了,刚刚有些公务在处理。” 药童陪着笑。“文大人客气了。我家侯爷想着文大人该是在忙公务,所以让奴来提醒大人,那铭心丸还是别吃了,与大人身上症状相克,吃久了会愈来愈重。” “相克?”文瑜心忽地一下跳起来。 “对呀。文大人,那种庸医还是别看了,我奴都看出来那药不适合您了,那庸医却不知道。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去太医院。宫里主子也就君上和太女殿下,我家侯爷常常闲着。让他给您看看,别耽误了病情,小病拖成大病。” 药童很是热情,文瑜倒是被说得怪不好意思。 “小哥回去帮我谢谢杜侯爷。” 小药童离开后,文瑜坐着沉默好半天。 现在这个大夫是别人推荐给她的,推荐的人还是她的好友。 真是可笑,又可恶! 这群人真是把她当做傻子一样耍了! 好啊,那就等着瞧了! 接下来几日,南辞发现更铆劲了。文华殿每天有值夜的人,文瑜的职务不需要轮值,可是南辞发现文瑜房间的灯经常亮着。 “满月啊。”南辞指了指文瑜的房里。“她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听说这几日她正和她的夫君闹和离呢。许是不愿意回家看到她夫君吧。”满月回答道。 “让她多注意身体,别憋着气干活,伤身子。”南辞一抬下巴。 满月心领神会过去。 南辞从文华殿出来,慢悠悠地走着。不多时满月回来,她也没问文瑜的事,突然问满月:“你说南离怎么样了?” 因为程淮的伤势不能行路太快,南离带着暗卫已经摸到了他们的行踪。 此时南离已经下令让保护程淮的暗卫撤离,全全将归海瑜山包围住。 归海瑜山身边只有少许他的人,看到南离出现,他大笑一声。“她终于下定决心动手了。” “不为殿下所用,那你就不该存在!” 南离也不废话,直接下令诛杀归海瑜山。 “你告诉她,我愿她达成所愿,大业兴旺!” 看着自己身边的侍卫已经倒下,归海瑜山拔出剑,丝毫不眷恋就抹了脖子。鲜血染红了他倒下的地方。 南离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开始检查他的身体,确定了是本人,不是易容而成的,他又下令让人烧了他们。 “你这斩草除根的本事真厉害,太小心了。”程淮撩开马车帘子,冲着南离比了个大拇指。 南辞看他一眼并未说什么。他一向不太看得惯程淮,也就懒得搭理他。 杀了归海瑜山,南离立刻带着人回京向南辞禀报情况。 归海瑜山的死只有程淮知道,并未起多大波澜。但是北国馆的后山这边,鸾卫却发现了异常。 南辞看着鸾卫在深山里发现的矿石,努力眨了眨眼睛。这是有人在炼铁呀! 怪不得摘星汇的时候会有人杀了学子,就是防止学子进去炼铁的地方。 南离回来的正是时候,南辞立刻派他过去。“南离,你跟随他们悄悄潜入北国馆后山,再探一下虚实。” “是。”南离又离开。 看着南离离去的背影,南辞问满月:“他向你提过婚事吗?” 满月踌躇了一下。“现在这样挺好的。” 不懂他们的想法。南辞看着他们两个相恋多年,却不愿意成婚。“是因为南离会有生命危险吗?” “快安定下来了。”南辞很坚定地说道。 冯婕蔚再努力也无用,派去真州的官员到底不是拥护南辞的人。 是谁都无所谓,因为真州已经被南辞控制住,谁去都是被架空而已。 但是冯婕蔚没有筹码了,她站在南辞面前,身姿没之前那么挺拔。 “殿下,微臣无能,有负殿下所托。” 南辞依旧坐在书案后面,捏了捏鼻梁,然后笑了。“你浪费三年时间。当初你是怎么想的?” 是啊,当初她是怎么想的? 她想着她手中有女皇的圣旨,想着能在朝堂拥有一席之地。但是她怕死,她选择避开郑挚,躲在了家里不问世事。想着等南辞长大,她以功臣居于朝堂。 她的选择却让她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也没拿下心中想要的。 彻彻底底失败了。 “殿下!”冯婕蔚跪下。“还请殿下再给微臣一次机会。” “冯婕蔚。”南辞直呼她的名字。“多年前,你不是现在这样的。那个时候的你去哪了?” “你把自己的路走没了。” 冯婕蔚跪着头磕在地上。“殿下,微臣愚昧,还请殿下明示。” 第79章 铁矿 “你能做到帝令女官,你愚昧吗?是你太精了,又太贪了。谁都不得罪,谁都想弹好,什么都想得到。把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你觉得你就很厉害吗?” 南辞低下头,托着额头。“你走吧,自己好好想想该如何做。想好了再来见本殿。” 她想学纪从铠做墙头草,可是纪从铠有兵权,她手里有什么?不管她怎么做,终究会是被利用完再被丢弃一边。 从头,她就做错了。 南离带着鸾卫在北国馆的后山转悠了多日,总算是有些眉目。 开采铁矿的人确实是鬼。但是这只鬼是不是属于郑挚就不得而知。看开采的规模,鬼已经开采有些几年了。 南辞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这些铁矿能建立一支不小的军队呢。 北国馆从筹备到如今,已经将近十年,那北国馆到底知不知道后山的铁矿呢? 【肯定知道。挖矿这种事是无法掩人耳目的。】 【反正我家一左一右有啥大事,我都知道的。】 【开矿要开山放炮的,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南辞噗嗤一笑。 她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那个秦殊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了。】 【全员恶人。】 好人坏人不知道,但是南辞想到在北国馆遇刺,之后都不了了之,北国馆给不出任何说法,那基本就是和北国馆脱不了干系。 “满月,把骁骑营统领李林甫叫来。” 把李林甫叫来,让做这件事,得到这么大的实惠,就等于告诉旁人李林甫同她关系匪浅。 但实际上,李林甫同她没有半分关系。 她的人不能暴露,也不能把这么大的利益送给别人,所以中立的李林甫是最佳人选。 【如果李林甫是鬼的一员呢?】 那就是她运气不好了。 南辞没有虎符,调不动骁骑营,但是她写了一份密旨盖上了皇太女大印,交给了李林甫。 “李将军,此去只不过是骁骑营练兵遇到贼匪。至于战利品,都是骁骑营缴获贼匪辎重,不值几个钱,骁骑营自己留着便是。” 李林甫将密旨收到怀里,心道这皇太女挺上道的。 不管这消息真假,骁骑营走一趟也不费什么大事。只是他明目张胆走进文华殿,他也不能即刻出兵的。 他从文华殿出来,憋了足足十三天,这才带着人去了北国馆的后山里。 骁骑营出来一千人,轻装简行,由鸾卫带领进了山里,很快控制了整个矿洞。 李林甫看着闪闪发亮的兵器,抬手摸了摸脑门。“我地乖乖哦!” 他的一个随从上前摸了摸兵器,眼睛都放光。“将军,这回可算发了!” “你钻钱眼了啊!”李林甫呵斥一声,可是眉眼里全是兴奋。“都清点好,一定清点好了,别给老子偷偷觅下了。” 他们在清点辎重,鸾卫开始在洞穴里寻找有用的资料,顺便看看有没有活着的重要人物。 “这有道暗门!”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鸾卫立刻有人上前检查暗门。 在山壁上找到了机关,石门被打开。 十名鸾卫立刻拿着火把追了进去。 有兵士要跟随进去,李林甫喊了一声,让人都撤回来了。“追什么追!我们是来剿匪的!赶紧清点东西!” 鸾卫一路追过去,发现密道竟然直接到了一个墓穴,归海瑜山的那个墓穴。当初他们善后的时候,都进过这个墓穴,立刻直接奔向了墓穴的出口。 出口果然被人打开了,他们追了出去,寻找着被踩踏的痕迹。顺着踪迹,他们都进入了北国馆的范围,最后无法再寻找。 “走吧,去禀报殿下。”为首的人回望一眼山里,带着人直接回了京城,留下几人守在北国馆。 李林甫将东西都搬走了之后,立刻上奏了朝廷在北国馆后山发现了有人私盗铁矿。 盐铁可是大事,内阁立刻忙碌起来。 南辞看着他们转悠,她则在一旁听着风声。反正她就是个摆设啊!谁也不会同她商议政事。 郑挚今天的火气很大,立刻让人把秦殊叫来了。在秦殊来之前,这承接火气的任务就交给内阁几人了。 听着徐诗朗提出来彻查,南辞环顾了所有人的面部表情。看来她的父君真是被蒙在鼓里了。 南辞突然想起来,归海瑜山出现之前,她一直让人在北国馆的后山搜查夏末帝的墓的下落。 鬼的人应该是担心她查到铁矿,所以设下局让归海瑜山出现,拿传国玉玺蒙蔽了她,让她停止了搜索。 她就说呢,鬼为什么平白把传国玉玺送到她手里呢。 现在一切都解释通顺了。 传国玉玺的摆在那,谁做了皇帝就属于谁。所以鬼不在意它现在在谁手里,反正也跑不了。但是这个铁矿不尽早开采完毕,早晚会被朝廷发现的。 这鬼的目标还是皇位呢。 南辞捻着指尖,仍静静地观察着这些阁部大臣。鬼能做到开采铁矿这种事,肯定在朝中有要员做他们的内应。李林甫捉到的那些人都不过是小虾米,根本都说不出什么四五六。 通过墓道逃离的人又一时半会捉不回来,南辞觉得不如从这些肱股之臣下手为好。 郑挚听了半天意见也没听到实用的意见,他转头就问南辞。 “皇太女一言不发,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南辞心说,我说什么说啊!我说了你能听吗? 【帝女姐姐好可爱。】 “回父君,儿臣阅历浅,还是和各位大人好好学习为好。刚刚徐大人说彻查,儿臣也是这个观点。” 谁都知道南辞与白仲有仇,可南辞还能支持徐诗朗的观点,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包括徐诗朗,他磕磕巴巴说了一声“皇太女明鉴。” “彻查?怎么个彻查法?”郑挚又问她。 南辞摇摇头。“父君,各位肱股之臣熟知律法规矩,按照规矩来呗。难不成他们还要逾越?” 说了等于没说。 有人觉得南辞狡猾,也有人觉得南辞真是稚嫩。但是南辞主打一个我不管事,你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 第80章 都是演戏 就在他们胶着没办法的时候,秦殊进宫了。 南辞看到他们所有人脸上都松口气,仿佛有人来背锅了。 呵! “秦殊。”郑挚的声音不重,但是听得出来心情不好。 秦殊跪在地上。“臣在。” “本君且问你一遍,北国馆后山有人私自盗采铁矿,你知还是不知?” “先生!”不等秦殊说话,南辞开了口。 秦殊抬起头看向南辞。“殿下。” “先生,你仔细想想再说。如果你觉得你舍弃自己来保全秦家上下,那就大错特错了。真相早晚有被揭露的时刻。此刻你说了谎,给朝廷带来损失。将来秦家所受的雷霆之怒要比现在大得多得多,懂了吗?” 秦殊背后一凛,森森寒气钻进他的骨头缝里。 沉寂了一会,秦殊叩头。“回君上,殿下,老臣从未听说过开采铁矿一事。” 【老头糊涂啊!帝女姐姐都点他了,他怎么还不说实话。】 【他才不糊涂呢。说实话现在死,全家死。不说实话晚点死,回头运作一下不必全家死。】 【还带这样的。】 “哦?”郑挚看他,手不轻不重地拍在了椅子扶手上。“那如今知晓了,你可有什么看法?” 所有人都看向了秦殊。 秦殊依旧跪在地上,心里砰砰直跳,但是说什么也不吐口实情。“启禀君上,殿下,歹人盗采铁矿该有大理寺,户部,刑部,携手来查破幕后主事人。” “话虽如此,那该从何查起来呢?”郑挚像是自言自语。 所有人都噤声不言。 “秦殊,你可有良策?”郑挚又看向秦殊。 秦殊磕头告罪。“恕臣无能,不通律法审案。” “你是个文人,确实不通这些。”郑挚笑了笑。“可是你身为北国馆,在北国馆管辖范围内出现这等大事,你这馆长难辞其咎。” “钱裕,传旨,卸去秦殊北国馆馆长之职,囚禁于天牢。由大理寺查清其身上职责,再做定夺。” “父君。”南辞站出来。 “皇太女有何话要说?”郑挚淡漠看了一眼她。 “启禀父君,儿臣以为,秦馆长为北国馆馆长,在天下学子眼中德高望重。如果贸然卸掉秦馆长之位,属实不妥。儿臣建议,暂留秦馆长职位,让其回到北国馆,与北国馆上下同心协力调查此事,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哦吼!往往越掩饰越暴露真相。】 “承蒙殿下厚爱,老臣实属不懂查案。”秦殊立刻拒绝了。 但是南辞不介意,面带着恬淡的笑容看着秦殊。“先生,您谦虚了。您学生无数,总有擅长此道的。还您一个清白,想必您的学生也愿意。” “皇太女所说极是。”郑挚竟然配合起来南辞了。“钱裕,下旨给北国馆所有人,能替秦馆长查明真相,洗脱嫌疑者,本君重赏!” 至于这圣旨怎么写,措辞怎么用,就看这执笔人懂不懂事了。 下朝回到麟正殿,郑挚一直不说话,心里充满了火气。 秦殊可是他的亲信,极力栽培的人,竟然背主了。如果不是这铁矿被发现,他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得多久。 看着李林甫送来的奏折,郑挚心烦意乱,随手扔到了一边。 “让太女过来。” 立在门口的钱裕听到了声音,立刻派人去请南辞。 此时城南的门口,程淮已经到了。 满月站在城门口,邀请程淮到公主府居住。程淮没有反驳的理由,更是不敢,便任由满月安排。 他的住所就在南辞的隔壁院子,宽敞又亮堂,就连仆役也都是按他自己喜好挑选的。 南辞得到消息他回来了,同郑挚说完话就直接回了公主府。 “一路可好?”她迈进程淮的房间,环视了一圈。“若是有不喜欢的,你就直接告诉满月。” “都很好,殿下就不用那么费心了。”程淮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脸色也好了很多,没有那么苍白。 南辞坐在他对面。“你先安心养身体,养好之后再离开,可好?” 程淮低低一笑。“我是闲人一个,殿下安排就是。” “只是你身份特殊,我也不好让你留在公主府。我已经让人把别选修整了一下,明日我安排人送你过去。” 程淮知道他现在不是准驸马,也有了未婚妻郑冉,他再住在公主府确实不好。可是南辞将他送到别院,明显是监视他,她还是不信任他。 现在他也不在意她信任不信任,因为他也不去搅浑水,安安稳稳做他的富贵闲散人就是。 只是,一想到程家,程家绝对不会放任他这样悠闲下去。他的悠闲日子想必也没几天呢。 刚想着,满月过来禀报郑冉来看望程淮了。 “郑冉?”南辞惊讶一下之后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程淮。 “看来郑家还是不想失去你这个金龟婿啊!” “我算什么金龟婿。”程淮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我不想见她。” “你不见?”南辞笑着起身了。“你若是不见,明天整个京城就得传我对你念念不忘,拘着你不让你见自己的未婚妻。” “我有那么喜好夺人夫吗?” “满月带郑冉过来吧。小夫妻久别,总得见一见。再说了,郑冉想出门一趟多不容易啊!郑家派给她的任务,她若是不完成,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虽说嫡庶并不是非常重要,但是郑家可是郑涵的嫡妻在掌家,郑冉一个庶女能有什么好日子呢。 程淮一见到郑冉被吓了一跳。 到底是他生病了,还是她生病了,她憔悴得都没人行了。她的日子有这么难过了? “冉冉。”程淮伸出手让她坐下。“你怎么过来了?” 郑冉挨着他坐下,拿帕子擦了擦眼泪。“你受伤了?” “嗯,已经好很多了。”程淮没像以前那样哄着她。 她也清楚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情分,都是演戏。他演戏,她又何尝不是演戏呢。都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他们该有默契的。 但是看到郑冉憔悴的脸,程淮语气缓和了许多。 第81章 真真切切画大饼 见程淮语气缓和了许多,郑冉也轻松了许多,轻声细语间多了些笑声。 南辞站在窗外,听着二人说话,突然脑海里全是她与柳珩相处的场面。好像,她从来没有这般柔和地讨好着柳珩。下回见面的时候,她得试上一试。 【帝女姐姐,你确实得好好学习一下。】 【她就是个钢铁直女。】 【才不是呢,帝女姐姐也哄过柳珩啊!前提是柳珩开口让她哄,她才会哄,哈哈!】 南辞被直播间里的看客们说得面红耳赤,赶紧离开了这惹祸的地方。 【你看,她急了!】 “服了你们了!” 南辞不禁嘟囔一声。 在她身后的满月顿了一下脚步,然后回头看看程淮的房间。大概,也许,公主是想念柳珩了。 郑冉走后,程淮没有对南辞说郑冉过来的目的。南辞也不迁就他,直接派人把他送走了。 “盯死了他!” 南辞给暗卫下了命令。 且说李林甫那面得了那么大一个实惠,他怎么可能忘了南辞的人情呢。他托着旁系亲戚给南辞送了生辰贺礼。 这个时候南辞才想起来,现在都八月了,马上就到她十七岁生辰了。 自从她的母皇驾崩后,她就一直没有办过生辰。她本是不在意这些事的人,可是她又突然好奇柳珩能不能记得她的生辰。 算起来他们认识也有二年了,他也知道她的生辰,不该忘了的。 还没等来柳珩的生辰礼,南辞却等来了柳家送来的生辰礼。 她是收还是不收? “让人退回去吧。告诉柳家人,本殿不收任何人的礼。” 来送礼的人是柳珩的大哥柳琰,他看到公主府长史方苏又把礼单拿回来,立刻知是被退了。 “柳公子。”方苏很是客气。“殿下刚刚吩咐,因为她已为皇太女,以后任何生辰礼都不收。并不是针对柳家,而是一视同仁。” 方苏能对柳琰这么客气,柳琰也知道是冲着柳珩的面子,要不然他连这公主府都踏不进门槛。 “是柳家糊涂了。”柳琰一拱手。“本想着我家三地在外,我们替他尽一份心思,却忘了殿下如今的身份。长史大人,劳烦您帮三弟在公主面前美言几句,解释一番。” 说完他掏出一沓银票塞进方苏的手中。 方苏会意一笑,用袖子挡住了他的动作。“柳公子放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长史大人了。长史大人,请留步。”柳琰起身离开。 送走了柳琰,方苏拿着银票去见南辞,把柳琰的话都说了一遍。 “你留着吧。”南辞一抬下巴。“不拿白不拿。以后他们麻烦你的事多着呢。” 方苏一挑眉,会意手下银票。 “柳家的人,不必抬给他们面子。我看重的是柳珩,不是他们柳家。” 临了南辞又说了这一句。 她心里还是记恨着柳家让柳珩变相倒插门的事。虽然这婚事最后没成,但是柳家到底伤了柳珩的名声。如果她现在把柳珩留在身边,世人也不会看得柳珩,定会有人说他是卖身入公主府。 只有他做出真实成绩,他向世人证实他能匹配这个驸马之职,也匹配未来皇夫之位。 八月十二是南辞的生辰,一早内廷就送来生辰礼。南辞做做样子吃了点面,戴上了新制的服饰。 【生辰快乐,小公主!】 【青春永驻,真是太美了!我要是柳珩,我能把持住,我都不是男人!】 【你本来也不是男人,所以能把持住。】 【姐姐漂亮,我想贴贴。】 【恭喜帝女姐姐,岁岁又年年,美貌依旧。】 就她遗憾的时候,长史送来一份贺礼。 “殿下,柳公子派人送来的。” 方苏知道她一直惦记着柳珩的生辰贺礼,丝毫不敢耽搁送来。 听到柳珩送来,南辞立刻从他手上拿过来匣子,打开了盖子。 匣子里躺着一把扇子和一枚玉印。 摊开扇子,扇面上只有一枚印章:柳珩,南辞。南辞又翻看了一下玉印,就是扇面上的印章。 他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把承诺写在上面呗。你还真是钢铁直女啊!】 【没情趣的帝女啊!亏得柳珩这小心思啊!】 【帝女姐姐,字写小点,留点地方给柳珩。将来他肯定也要在扇面上写东西的。】 【我看帝女姐姐幸亏有这直播系统,也幸亏她是帝女,不需要哄男人。如果换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一定会被男人嫌弃不知情趣的。】 【妥妥钢铁直女!】 【封建社会拯救了你啊!让你不缺男人。】 【你们别说,没看到帝女姐姐这脸红成啥了。】 南辞赶紧合上匣子,将东西收好,捂了捂滚烫的脸。这些人太能说了,他都招架不住了。 一旁的满月以为她因为柳珩送来的礼物害羞,也上来打趣她:“殿下这回不用担心柳公子会忘了送贺礼呢。” “他送这是贺礼吗?”南辞一噘嘴。“太小气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婢子把贺礼还回去?” 【满月你学坏了!】 【南离,快给满月送点礼物!】 “那南离送过你什么?让我瞧瞧他的诚意。”南辞立刻活学活用,一下就把满月说闭嘴了。 瞧着满月吃瘪,南辞还不肯退让,让人把南离叫来。 等南离过来,她瞅着满月坏笑,然后走到南离跟前,一伸手。“我的生辰礼呢?” 南离不知她们俩之前说过的话,立刻笑呵呵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白纸放到南辞手上。 南辞一摊开,竟然画的一张饼。 “殿下,等我攒够了银子再给你补上。这个算是我的欠条。”南离还不忘解释一下。 【南离你是懂画大饼的!哈哈,笑死我了!】 “你画大饼敷衍我!”南辞都被他气乐了。“你什么时候缺过银子啊!” “我不是要娶媳妇嘛。银子得攒着,不能乱花。” 南离一说这话,满月本来笑不可仰,立刻臊红脸跑出去了。 这回南辞还能说什么? 她拍了拍南离的肩头。“缺银子就直说,我能让你缺银子吗?赶紧把她娶回去,替我好好管管她。记住,一定要当家作主。成婚后膝盖可别像平常那样软了。” 说完她又摇摇头。 “我好像抱的期望太高了。” 第82章 在和离 南离瞬时脸就沉下来了。 【这就是损友!】 【这就是我和我闺蜜,还有她男朋友的真实写照。】 【帝女姐姐,你别忘了你要成婚的,小心被报复哦!】 【南离和满月敢报复吗?】 【可以报复在柳珩身上,斯哈斯哈!】 这群人太坏了!好在南离和满月都没直播系统,跟他们学不到坏。 【可是你能跟我们学啊!】 南辞捂着脸赶紧上值了。 文华殿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南辞一踏入文华殿,所有人都早早聚集在文华殿门口,向南辞恭贺生辰。 “各位有心了。”南辞心情大好,玩笑说到:“本来想给各位休沐一日,但是看各位最近处理公务十分积极,今晚便留在文华殿处理公务吧!”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但是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这一天,南辞都感觉到文华殿气氛压抑得很,她心知肚明就是不说,还变本加厉把大量的公务派发下去。 “殿下,户州公函又送来了。”满月把从阁部取来的公函放到南辞的书案上。 一听是户州公函,南辞放下笔打开公函。 “这几个月林载也挺不同意的。” 她又翻出来暗卫送来的密报。 “有不少人想杀林载,幸亏他身边有暗卫跟着。”南辞又把目光留在了公函上,突然她盯着一行字发愣。 “户州是不是产大米?” 听她这么一问,满月忙回答是。 “户州公函请求户部派发司农官员处理户州农事。” 就连满月都知道不寻常。 “殿下,莫不是有人在打柳公子的主意?” “柳珩现在是白丁,官场那套约束不了他。但是他在户州活动,定是惹到一些人不开心了,想把他留在户州官场整治他。” “但是……”南辞点了点这公函。“这是有人提醒我呢。如果我再插手户州之事,柳珩可能要死在户州。” 满月只是惊讶一下,但是没说话。 她甚至南辞的脾气,绝对不会把柳珩调回来的。她可不会因为一人之命而放弃全局。 果然南辞冷笑了一声。“这群人除了会做那些蝇营狗苟之事,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呢。想杀柳珩,柳珩就那么傻等他们来杀?等着吧,鹿死谁手不一定呢。” 说完她把公函扔到一边。 “让南离再派点暗卫过去。” 嘴上说着狠话,南辞还是担心柳珩的安危。但是就像满月所想,她绝对不会为了柳珩一人而放弃全局。 傍晚该下值的时候,南辞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象,微笑着冲着满月一努嘴。满月会意,出去告知所有人,今日太女殿下准备了酒宴在星月楼,明日全体休沐。 消息一出,沉闷的气息一下就散掉了。所有人簇拥着南辞出了文华殿直奔星月楼。 刚出了文华殿,正好杜文晋过来。 “杜侯爷,不如一起吧。” 南辞让他上了马车。 “祝殿下岁岁有今朝。” 杜文晋从来不会漏掉她的生辰,南辞知道他一定会出现。“杜侯爷有心了。” “殿下这是取笑我呢。这声侯爷让我受之有愧。” “杜家应得的,你安心收下就是。”南辞看他一眼,但是没有提杜老夫人的事。 星月楼已经留了一层给南辞,文华殿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二楼。 南辞低声问身边的杜文晋:“你说明天得有多少人参奏我?” “那你可想好应对之策?” “如果没有应对之策,我能做出这种事?”南辞看着前面的舞女抿了一口酒。“今晚各位大人不醉不归,尽情畅饮,明日都不用上值。”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亥时,所有人才从星月楼散去。 南辞坐在马车上,看到了独自一人的文瑜。“满月,安排人送文大人回府。” 文瑜被侍卫护送回了家,告别了侍卫,她一推门却发现没有留门。 她敲了几下大门,院子里丝毫没有动静。 不用多想,她被拒之门外了。 文瑜冷笑一声,转回身快跑几步就追上了暗卫。 “几位大哥。” 侍卫听到声音回头。“文大人?” “几位大哥,我有一件事求你帮忙。”文瑜回身指了指她的家。“我知道不太好,但是还请你们帮帮忙。我想和我夫君和离,他拿我的女儿要挟我。我不想被他们威胁,想请你们帮我把孩子偷出来,我带她换个住处。” 几个侍卫迟疑了一下。 “几位大哥,我求你们帮帮忙。”她又掏出来钱袋。“几位大哥买点酒喝。” “文大人客气了。”其中一人推开了她的钱袋。“我过去看看。” 他翻墙进了院子。 不多时,此人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赶紧走吧。” 几个侍卫护送着娘两个离开,又来到了一个客栈。 文瑜安顿好孩子,向他们几个人道声谢。 “还不知几位尊姓大名,有机会我谢谢几位。” “文大人客气了。日后出了什么麻烦,您别把我漏出来就行。”抱出孩子的那个侍卫说到。 “几位大哥放心,我文瑜不是狼心狗肺之辈绝做不出恩将仇报之事。” 几个侍卫回到公主府之后将此事讲与了满月。 第二天满月在南辞醒来之后就说了此事。 “她不是早就要和离吗?就当不知道罢了。这点事她能处理不好吗?那我都怀疑她是怎么坐上右詹事的职位的。” 说这话,南辞突然问起了冯婕蔚。“冯婕蔚最近有什么举动吗?” “说病了,暗卫说不像装假。” “在官场待久了,她的心就变了。”南辞摇摇头。“以前听母皇说她很有冲劲,韧劲,现在哪里看得到了。她被世家瞧不起,她就想成为世家,可惜她想不明白世家是怎么形成的。” “母皇重用她,也是想培养新贵对抗世家,不让世家与南氏有力量抗衡。也不知她懂没懂母皇的意思。” “殿下,说到与世家抗衡,您何不让南氏的族人出头与郑氏抗衡呢。您一个人对抗郑氏,太难了。” 满月心疼南辞。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又与父亲弄得很僵。且不说别的,就是生辰这日,君上连句话都没有。 第83章 丢人现眼 “南氏族人还有他们要做的事。如果借此机会让南氏族人壮大,我还有机会吗?我不如培养新贵壮大我自己。” 南辞很是坚定地说道。 “满月,你给文瑜安排两个人,保护好她的安全。” “是,婢子这就安排去。”满月下去安排。 文瑜趁着这一天休沐赶紧寻找房子。牙婆把她带到一个里文华殿近一些的小宅子。 “文大人,您是当官的,我这小老百姓不敢欺瞒您。这宅子啊,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这是从一个大宅子里分出来的,曾经死过人。” 听到牙婆这么一说,文瑜一皱眉头搂住了自己怀里的孩子。“死过人?多久的事?” “得有四五年了。之前是贵人府上一个姨娘住的,姨娘死了,后来她身边服侍的人也死了。贵人觉得宅子不吉利,就分出来了,准备找个能镇得住的贵人压压。” 牙婆上下打量着文瑜,知道她想讲讲价钱。 “文大人,要我说啊,您就是那能镇得住的贵人。您说您年纪轻轻就在皇太女身边做事,这多尊贵啊。再说了,文大人,我敢打包票,在文华殿附近,您真租不到房子的,仅此一家。” 文瑜不为所动。她要是能被牙婆几句话就说动了,那她这些年的官场白混了。 “我再考虑一下吧。”文瑜抬腿就往外走,然后还和牙婆说道:“我也不是非得挨着文华殿这么近租房子,只要适合就行。” 二人边走边说着,正好迎面遇到一个人。 文瑜连忙向他行礼。“杜侯爷。” “文大人?”杜文晋正自己拎着药箱随意走着,没想到会遇到了文瑜。她看了一眼文瑜,又看了一眼文华殿的方向。“殿下不是说文华殿今日休沐吗?” “是休沐的,我出来租个房子,想着离文华殿近一些。最近文华殿比较忙,我住太远了,来回不太方便。” 听到文瑜这么一说,杜文晋突然有了想法。 “文大人,不如你住我家吧。” “什么?杜侯爷?”文瑜以为自己听错了。 杜文晋突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一摆手。“我说错了。朝廷不是赏了我一栋宅子嘛,刚搬过去。杜家老宅子还空着,就在附近。我刚从那过来,就是想把宅子租出去或者卖掉。” 文瑜一笑。“杜侯爷,您太看得起我了。杜家大宅,那是我能租得起吗?” “什么租不租的。你给太女办事,我还能收你银子?太女也不能放过我啊!你就当我帮我看看宅子了。”杜文晋立刻打发牙婆离开。 眼看着到手的生意没了,牙婆又不好插言,只能心痛地离开。如果刚才她直接开口幽会,不出那院子,那文大人肯定租了。 牙婆真是后悔极了。 杜文晋带着文瑜回到杜家老宅。 这杜家的老宅也是多年老宅,虽然旧了一些,但不破败。守门人看到杜文晋回来还稍稍吃惊。 杜文晋领着文瑜进了宅子右边的跨院。 “左边那跨院本是我兄嫂居住,但是家兄过世了,让你住在那面也不好。正房你也知道的。”说到这杜文晋不好意思一笑。“这西跨院是我住的,你不愿意住正房可以住西厢房。东厢房我放了很多书和药材,还没来得及搬走。” 一边说着,杜文晋就把西厢房推开了。 “虽然地方不大,你带着孩子还可以。那边也有小厨房,可以开火做饭。”他顺手轻轻碰了一下文瑜的孩子。 小孩子立刻躲到了文瑜怀里,怯怯地看了一眼杜文晋,像是十分害怕。 “杜侯爷,咱们还是公事公办,文书什么的都别漏了,租金您说个数就是。”文瑜坚持自己要付租金,绝不给自己找啰嗦事。 “既然如此,一年十二两就是。如果我把宅子卖掉了,你及时搬走。” 皇城脚下十二两,那就是意思意思。 “好!那我们现在就立文书吧。”文瑜也不知道这个杜文晋为什么要帮她。但是她还是急需一个落脚地,便同意了。 二人做完文书,文瑜从钱袋里掏出银子交给杜文晋。“感谢您,杜侯爷。” “诶,你可别谢我。我也不过是受人嘱托,举手之劳。” 杜文晋留下话就离开,到了门房,他把那十二两银子丢给了那两个暗卫。“拿去喝酒吧。” 他都没想到公主府的暗卫会讲人情了,竟然拉着他偷偷帮忙。不过他听完暗卫说了文瑜家里那些事,他伸手帮帮忙也没什么。 一个女人,有那么懊糟的婆家,能做到右詹事,也是不容易。 南辞能派人暗中保护她,想来是看好这个人了。他不费吹灰之力帮个忙,换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文瑜的夫家发现孩子没了,文瑜又一夜未归,立刻明白坏事了。 李家母子两个立刻到京兆府报案孩子被偷了。 等母子俩一说偷孩子的是文瑜,文书小吏都笑了。“皇太女身边的那位文瑜文大人?” “正是她!”文瑜的婆母贺氏立刻回答。“这遭天杀的,竟然干偷孩子的事。那可是我老家的孩子。” “行啦,别嚎了。”小吏白了一眼。“就你们这些人,我都见过多少个了。假模假样的干嚎,心里那点小主意谁看不懂啊!” 小吏把笔一收。“我今日提点你们一下。文华殿的人不是你们能惹的。娶了这么一个又能耐的媳妇还不好好哄着,还想压榨,真不知道你们脑袋砸长的。” 周围几个衙役都哈哈一笑。 贺氏和李逊被笑得脸通红。 “再大点的官也得守夫家的规矩呀。”贺氏愤愤说了一声。 “和傻子说不明白。”小吏手指点点他们俩。“你们还报案吗?” “她敢偷孩子,这个官也别做了!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还天天喝一群男人厮混,丢人现眼!报案,抓她!” 贺氏的表演让小吏和衙门们笑得更欢了。 “也不知道文大人容你们活到今日图啥。”有人突然说了一声。 贺氏和李逊突然一激灵。 第84章 girl help girl “她还敢杀人怎么的?”贺氏愤愤地呛了一句。 那人一撇嘴。“不杀人,但是也不能让你们好过。就你这芝麻粒的小官,人家一句话的事,你就得滚球。” 贺氏母子俩立刻不敢说话了,真怕真如那人所说那样,文瑜让李逊丢了官。 要说文瑜为何这些年会忍着李逊,主要是当初她的嫁妆由她继母直接交到了贺氏手中。她如果和离,可能就拿不回嫁妆。 还有她没生出儿子,如果李逊休了她,她的嫁妆更拿不回来了。 这几年她暗中经营,找人配合下套,一点点把她的嫁妆从贺氏手中弄回来了七七八八。至于剩下的那些,她也不打算要了,所以她才敢开始与李逊叫板。 只不过因为南辞突然成为皇太女,她怕李逊闹到文华殿,给南辞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日后升官,她才又忍了下来。 如今多少知道了南辞的脾气秉性,文瑜大胆放心的去做。 贺氏和李逊从京兆府出来直接去文华殿。一到文华殿大门口,就有侍卫将他们撵走。 “官爷,我们是找人的。文瑜,她是我儿媳妇,我们找她。”贺氏忙喊到。 “今天文华殿休沐,谁都不在。”侍卫瞪了一眼,手中武器指向了他们。“快走!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贺氏和李逊只好赶紧离开。 “娘,你说她能上哪去?她在京城也没亲戚。”李逊往地上吐了一口,狠狠地说道:“这娘们就欠收拾。” “今天休沐,明天又不休沐,我明天一早就去堵,然后看她住在了哪里!” 贺氏招呼他直接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文瑜把孩子抱着来上值。 她早就想到贺氏母子会在文华殿门口守着她,她直接从侧门进了文华殿。 她拿出来一钱银子交给一个洒扫的内侍,让他帮忙看着孩子,然后她就去处理公务了。 南辞坐着马车来到了文华殿,下了马车就看到文华殿门口守着的二人。 “这是有冤情?有冤情也该去京兆府,或者大理寺,而不是本殿这文华殿。”南辞一拂袖。“撵走,晦气!” 迈步进了文华殿之后,南辞问满月。“这就是文瑜的夫家人?” “暗卫禀报是他们。”满月回答道。 “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文瑜怎么嫁给这样的人家?唉。让暗卫悠着点,该出手别出手。” 南辞虽然愿意帮文瑜,但不想惹出麻烦了。她帮文瑜只不过大家都是女人,共情罢了。 【girl help girl】 【文瑜这走的虐极品的大女主路线。】 【那娘俩真不懂事。有文瑜这种媳妇,我得把她供起来!】 【所以说这才是极品呢。】 谁说不是呢。 南辞并没有把精力关注这些小事。 现在送到文华殿的公务逐渐多了起来,南辞每天都要埋在公务里。此刻她正看着关于朝廷调查北国馆的汇报公函。 满月抱来一叠文书过来,放到桌上。“殿下,鸾卫送来的。” “哦?”南辞立刻放下手中的公文,拿起一本文书翻看了一下。 等了好一会,南辞微微一笑,像是很满意。“总算送来点有用的东西了。” “收好了,过一阵子需要用。让鸾卫继续去查。” 南辞手托着下巴,目光涣散,思绪飞扬。 第二天,南辞正在看书,就听见窗外有人在小声议论什么杜侯爷文瑜勾搭成奸,京兆府,夫家。 南辞合上书,推开窗,指着廊下小声议论的那二人。 “你们进来。” 两个小内侍一惊,胆战心惊进了房,扑通跪在地上。 “殿下饶恕,奴不敢再背后议论了。” 南辞瞟了一眼他们。“谁让你们在本殿面前嚼舌头的?” 两个小内侍背后一凛,不敢说话。 “不说?”南辞笑了。 说完她把身边的茶杯往地上一摔。“本殿的茶水里被人下毒了。” 两个小内侍吓得连忙磕头。 “殿下饶命,是钱大伴派人过来交待的。” 钱裕啊。 “刚才你们说的是什么?” “是文大人被她的夫家告到京兆府通奸奸夫就是杜侯爷。”两个内侍胆战心惊说到。 “杜文晋?”南辞意味不明笑了一声,抬头看着窗外漂浮的云,影影绰绰,像是在遮掩什么。 “退下吧。”南辞也没为难他们两个。 等他们退下,南辞问满月。“文瑜去京兆府了吗?” “没有,刚刚还在处理公务。京兆府安排明天开堂问案。”满月回答道。 南辞一摆手。“不要拖明天,让她去处理一下,毕竟传出来这事对她不好。顺便让人盯着点京兆府和钱裕。得到消息倒挺快的。” 京兆府里,文瑜刚走上堂,贺氏就指着文瑜喊着:“快来看啊,这就是那淫妇!我们老李家的脸都丢净了!怎么摊上这么一个淫妇啊!还是一个当官啊!我看她这官职也是卖身子换来的,不干不净啊!” 文瑜按耐住内心的火气和恨意,向京兆尹黄展行礼。“见过黄大人。” “文瑜,现在有人状告你通奸。”黄展的官阶远在文瑜之上,但是他还是卖南辞一个面子,并没有苛待文瑜。 文瑜丝毫不慌乱,从怀里掏出来一文书呈上。 “黄大人,如今李逊已经不顾念夫妻情分,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告上公堂,我也不必念及什么情分,还请大人做主断了这份姻缘。这是和离书。” “第二件事,大人,李逊诬告我与杜侯爷苟且,不仅污蔑朝廷命官,更让朝廷蒙羞,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实属该罚。” 黄展展开了和离书,看了一遍,无声一笑。 “文瑜,这和离之事待这场官司结束再说吧。”说完他把文书往旁边一放。 惊堂木一拍。 “文瑜,李逊告你通奸,你可有话要说?” 堂上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文瑜身上。 见过不少风浪的文瑜一点也不慌乱。 “回禀大人。李逊纯属诬告。前日晚上,太女殿下邀请文华殿在星月楼饮宴,我也在场。宴席结束,太女殿下派公主府侍卫送我回李家。” 第85章 何必白白便宜了你们 “侍卫大哥送我回李家之后,我带着孩子离开了李家,住进了客栈。昨日我又由牙婆带着租房子,后租了杜侯爷的老宅子的一个跨院。” “文书俱在,客栈老板和牙婆都可以作证,怎么就成了我与杜侯爷通奸呢?” “反倒是那李逊与有夫之妇勾扯不清,又留恋风月染了一身脏病。这种男人我留它何用!” 文瑜又提出传唤客栈老板和牙婆。 黄展立刻让人去传唤。 大堂外站着一些看热闹的人,有些人轻声指指点点,笑着李逊有点不识好歹了。 能在皇太女手下做事,那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李家竟然把宝贝往外推。 贺氏听到这些人嚼舌根,气不过上前指着他们骂。 “一群烂心烂肺的狗东西有什么资格数落我儿子!那贱蹄子生了一个赔钱货,又说什么不肯再生,连我儿子进她房里都不让,这不是在外面有人是什么!” “黑心肝的,她想让我老李家绝后啊!” 贺氏这么一喊,倒是有人同情起李逊了。 见事态有变,文瑜也不示弱。“李逊一身脏病,我还让他进屋?我不要命了吗?再说了,他没纳妾吗?妾没少纳,三房,我看也没生出来一儿半女的。他这身子骨还能生吗?” “三房妾,他一个芝麻粒小官,哪来的银子纳妾?我又没给他掏银子。我真得和他的上峰说道说道。” 果然文瑜是知道引导舆论了。 多少人仇富,更仇恨贪官。哪怕李逊这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只要贪了,老百姓就恨得要命。 听着众人骂他,文瑜背过身背对着大堂外,嘴角带着点冷笑。 “不要听那贱人胡说八道!那是我们家自己的钱!我们家也是有产业的,不缺纳妾那几个银子!” 贺氏又开始辩解。 就等你这句话呢! 文瑜笑着转过身。“婆母这可是胡诌了。我嫁过来之前李家房屋一间,地无一垄。李家哪来的产业?难不成你们骗我的?大家伙可评评理,我都嫁进李家当儿媳妇了,他们老李家把财产藏起来,吃我的,喝我的,这像话吗?” 人群中有人插言:“小娘子,他们家腚眼毛光,你咋还嫁过去?” “谁让我有个后娘呢。”文瑜叹了口气。“那年我科举,我凭本事考入了文华殿当了个芝麻粒小官。我后娘嫉妒我比她女儿有出息,就给我说了这门亲事。如果我不同意,她要拿孝道到文华殿和我的上峰说道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有后娘就有后爹啊!家里连嫁妆都没给我准备一个大子。穷人家还多少扯个红头绳,装一筐鸡蛋。我全靠我自己俸禄养活自己。若不是我在文华殿有份差事,我都未必能活到今日。” 文瑜也不怕家丑外露。她还怕将来文家人来拖她后退呢。正好趁着现在把文家撇开,挖掉这块脓包。 “这就过分了。” “既然李家穷光蛋,那这银子还真得好好查查呢。” “官不大,倒是会贪呀。三房小妾,一般人可比不了。” 一听到要牵扯到李逊的官位,贺氏可不敢赌。 “谁说她没有嫁妆的!当初她后娘说她年纪小,不懂得经营,就把嫁妆都交到我的手上了。这几年来,我让它翻了几番,我不缺银子!” 终于吐口了。 文瑜惊讶地指着贺氏。“你太过分了!那是我的嫁妆,你竟然从来都没说过一句!我从来不知道我还有嫁妆的事!天底下有你们这么做事的吗?你要是真怕我年纪小不懂经营,那也该和我说一声。你一声不吭就觅下了所有嫁妆,还敢厚着脸皮来告我!” 文瑜立刻跪下。 “黄大人,和离文书上我要加上一条,让李家归还我所有嫁妆!他们李家本就地无一垄,房无一间,还欠了不少外债,都是我替他还的。现在他们该净身出户,离开我的宅子,把家里所有产业都留下!” “对!天底下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人群中满月安排的公主府的人高喝了一声。 随着他喊完,也有人附和。 “老太婆算计嫁妆,谁家这种人家谁倒霉!” 贺氏一看苗头不对劲了,就有些慌乱了。“别那小贱人胡说八道!她后娘说她不服管,没人愿意娶她!她后娘说我儿子娶这个小贱人,小贱人的嫁妆就归我家了!” “原来两个歹毒的老太婆合谋图财害命啊!”公主府的人又喊了一嗓子。 “文大人可是官身,还没人愿意娶?你也好意思说这话!我想娶人家都看不上我呢!我要是能娶回去,我都能打板供上!可惜我配不上人家!” 这个人说完,全场哄堂大笑。 这个时候,杜文晋和客栈老板,还有牙婆都到了。 证人到了,黄展也不听他们“闲话家常”了,收了笑容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容。 询问了三人的证词,确实证明文瑜和杜文晋并无私通。 黄展当庭宣判,李逊诬告当朝命官杖四十。他又判了李逊和文瑜和离,孩子归文瑜,并让李家归还文瑜所有嫁妆。 “大人!”文瑜立刻又说到:“还请大人派差役驱赶宅子里李家的人,不然他们定不会归还家产的。” 说完她走到李逊身边,一抬手就拔下了他头上戴着的银饰发冠,还有他身上的钱袋子。走到贺氏身边,她又拔掉了贺氏身上的所有饰品和钱袋子。 “当初我替你们还的债就不用你们还了。但是这些银子我何必会白白便宜了你们!” 她扯开钱袋子看了一下,然后把东西往大堂外一撒。 “让各位站了白天了,就当补偿各位的!” 大堂外所有人立刻哄抢起来。 “抢劫啊!” “大人,她明抢啊!” “那是她的嫁妆!何来明抢!”黄展稳坐在堂上,没有一点阻挠的意思。 这个时候,一个丫鬟走进人群中,呈上来一本册子。“大人,这是文大人的嫁妆单子!” 文瑜接过嫁妆单子,在手上拍了拍,冲着贺氏说道:“刚才你说你让我的嫁妆翻了几番,有了这单子就跑不了了。” 第86章 冒牌货 贺氏一看到嫁妆单子,简直不敢相信,看着那丫鬟要吃人的表情。“小贱人,你可是我李家的丫鬟!你吃里扒外的东西!” “李老太太,我前年被买进府,你就没把我当人看过!是,我是个丫鬟,命比纸薄,可是你花着文大人的银子,欺负文大人,欺负我,我就不能忍你!我偷了这份嫁妆单子,我就是等这一天看你的报应!” 小丫鬟说完拉上自己的衣袖。“这就是你打的!你想打文大人,可你不敢,你就拿我出气!” “你这种丧良心的老虔婆,就是现在死了都不解我心头之恨!” 所有人都看到了小丫鬟胳膊上的斑驳伤痕,忍不住都指责贺氏。 “虽然是个下人,你也不能这么不当人看啊!” “一看那面相就不是个好东西,还真是狠毒。” 小丫鬟立刻跪在地上。 “启禀大人,这贺氏还偷拿文大人的钱去放印子钱,你也得秉公处理!” “你!”文瑜手指着贺氏,气红了脸。“你要害死我吗?霸占了我的嫁妆这些年,赚的钱不够你花吗?如果今日我没和离,他日你放印子钱的事发,我连官都做不成了!” “我那后娘真是看不得我啊!竟然给我安排这么一个婚事。有你这种婆母,我真是倒八辈子血霉!苍天有眼,我靠自己有了今日,受不得你们摆布了!” 文瑜骂完把头一扭,抹了抹眼泪。 “文大人,这种人早晚都会遭报应的。”小丫鬟安慰着她。 文瑜只管嘤嘤嘤哭着。 一旁的杜文晋微微一抿嘴,没想到不起眼的文大人竟然这么会演戏。 这回黄展用不到找借口去帮文瑜把李家人撵走了。他直接让衙役去撵人,同时搜查每一处,务必找到放印子钱的证据,然后就退堂了。 文瑜大获全胜,她冲着堂上的黄展一拱手,心照不宣她承了他这个人情。 贺氏和李逊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人财两空。 文瑜将李逊的那些妾室直接卖进了妓院,又请了先前的牙婆把名下房产都挂出去售卖。牙婆乐得合不拢嘴。 “大人心思通透呐,那李家没福气,承不住大人的福泽。” 文瑜笑而不语。 现在的日子舒坦,但是这些远远不够。 贺氏没少拿她的东西填补贺家人,她得把那些都拿回来。只不过这都是小事了,她拿钱交待给旁人,自然会有人替她做的。 以后,她得一心留在文华殿了。 南辞听完禀报,撩了一下眼皮。“杜文晋没说别的吗?” “没有,暗卫说杜侯爷全程就像个摆设。”满月回答道。 听她说完,南辞挺直身板搓了搓脸。 暗卫已经将杜汉山生前走过的那些地方都走了一边,也询问了一些人,得到了一些线索。 似乎这些地方都牵扯到了一个人,杜汉山的夫人陆文娟。 “认真盯着杜文晋,小心别暴露行踪。”南辞刚说完,突然灵光一闪。“找人接触杜文可的夫人,本殿想私下见见她。” 中秋本是喜庆的日子,因为女皇驾崩就一直没有停办盛宴。 今年郑挚仍然没有办盛宴,只让人在皇宫前空地燃放了烟火。 南辞坐在公主府的阁楼里看着烟火,面色沉沉。 “殿下,杜文可的夫人张氏来了。” “让她上来吧。”南辞拉上窗户,整理了一下衣服。 张氏来到南辞跟前立刻跪下。“臣妇张氏拜见太女殿下。” “起吧。”南辞看向她,目光沉沉,让人望而生畏。“你可知本殿教你过来为何?” 张氏一身素衣,也无饰品,没有起身,依旧跪着。“臣妇知晓。” 她又磕头在地。“殿下,我夫君绝对没有背叛昭国。” “哦?”南辞弯下腰扶起她。“将你所知的一切告诉本殿。” 张氏一想到杜文可就已经泪流满面。 “大概四个月前,我突然发现夫君被人替换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南辞立刻问她。 张氏一下红了脸,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我们是夫妻,夜里敦伦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后来发现他的声音有些许的变化,才确定他不是夫君了。” 说完她羞愧地掩面哭泣着。 南辞一时没法问下去了。 张氏哭泣了好一阵,这才收了声。 “臣妇当时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清白被毁,又不知夫君下落,痛苦了几日总算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张氏掏出来一张纸,递到了南辞面前。 “臣妇觉得夫君不会屏蔽被人替换,定是有什么隐秘的事情被夫君知道了。所以臣妇臣他上值的时候就借着打扫书房的由头翻遍了整个书房,在一本书里找到了这张纸。” 南辞翻看了一下这张纸。“残缺?” “是的。臣妇找到它的时候就这样了。书房里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就没再发现了,想必是被那冒牌货拿走了。”张氏如实答道。 “那你可有怀疑那冒牌货的来历?” 张氏摇摇头。“他一直深入简出,只有上值的时候才出门,很少去应酬了。为此小叔还曾笑话他被臣妇管的太严了。” “杜文晋不知道他是假的?”南辞追问到。 身为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杜文晋又是懂医术的,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呢? “不知道。那冒牌货连杜家人都避着,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平日里只和我接触较多。” 听完张氏这么说,南辞眉头一蹙。“难不成他知道你已经知道他是假的了?” 也许那替身可能就利用张氏不敢声张,把被人知道清白被毁,就引诱她拿到这张残缺的纸。 “眼下情况,你就住在公主府吧。这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至于你的孩子,他们不会有事,本殿会派暗卫暗中保护他们。” 南辞收起了残缺的纸。 “张氏,幕后之人不除掉,你永远不安生。” “臣妇遵从殿下指示。”张氏就算是舍不得孩子也得按照南辞的要求去做。 如果连南辞都不庇护她们母子了,那她们真就是死路一条。 “对了,杜文可被人冒名顶替,那杜老夫人是什么态度?” 张氏思虑了一下。“婆母倒是从容很多,比小叔沉稳很多。最近都是由她处理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第87章 善堂的财富 “你说你去东明寺上香,告知她了吗?” “告知了。婆母也没多说什么,让我给夫君上柱香。” 张氏说完这句话突然愣住了。 “殿,殿下……” 南辞抬眸,与她四目相对。 “婆母说给夫君上柱香。” “那又如何?”南辞不解地问到。 “我和她说我去东明寺上香,乞求夫君早日归来。小叔也也是差不多这样应和的。只有她说上柱香。” 上柱香是给死人的。 所以说杜老夫人知道杜文可已经死了。 她还真是有问题啊! 南辞舔了舔唇。“你这个婆母真不简单呐。” 张氏真不敢往坏处想。她嫁到杜家将近十年,知道整个杜家人都很敬重这个婆母。公爹把婆母的话当做圣旨一样,父君和小叔都十分孝敬婆母,那婆母为何会对父君的死无动于衷呢? 真有那么冷硬心肠的人吗?对自己的亲生子不管不顾? 可是以前她的表现很看重两个儿子的。 “她?”张氏询问的眼神对上南辞似是而非的目光,她一下恍惚了。 “她收养了的很多孩子,是吧?” “是的,在京郊办了一些善堂,收养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张氏以前也随陆氏去过,照顾过那些孩子。她并没有发觉什么特殊的。 “那些孩子最后都去哪了?”南辞又问她。 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张氏却如同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她,让她感到压抑,甚至不寒而栗。 “臣妇没有过问过,都是她自己打理的。” 南辞微微一笑。“你先下去吧。” 等张氏离开了,南辞又推开了窗,透了透气。虽然没想到,但是也不算是意外。陆文娟以前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沙场也名扬一方。 只是她想不明白,陆文娟为何会有二心?就因为她的母皇没给杜家无上荣耀?但是她怎么想不到她母皇的苦心呢? 没有良弓藏,也没狡兔烹,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让他们退出前线。但是暗地里给他们的赏赐何时断了呢? 那些善堂表面是善堂,实际是培养暗卫选拔人才的地点。 普通人也许察觉不出来异常,但是南辞派去的人一接近那些善堂,就看出来善堂里的人多数是练家子。 南辞摸了摸脑门。 她给杜汉山的任务是调查夏末帝留下的财富和人脉,但是怎么会查到陆文娟身上呢?莫不是当年陆文娟有了那些财富的线索,然后隐藏起来了? 当年陆文娟也是有兵权的,又是她母皇身边得力干将,应该也可能知道一些秘密。杜汉山许是发觉了不对劲,就怀疑到了她。 再想想杜汉山死之前藏着的那个本子,上面记载的东西换成陆文娟的视角,倒是也能说得通。 南辞匆匆下楼,快步走回自己的书房。后面满月跟着她,见她步履急促,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书房,南辞拿出那个本子,翻了一下停留在一行字上。 “老大怎么就不体谅我的心呢?” 南辞缓缓闭上眼睛。 果然是她啊! 是他杀了杜文可,又安排了替身留在杜家,让外人不曾发觉。就算是有什么小意外,有她这个亲娘在一旁解释,也能打马虎眼过去。 只是她竟然狠心对杜文可下手,那是她亲子。 谁能想到她会杀亲子呢! 她培养杜文可下了很大功夫,不然杜文可年纪轻轻怎么能身居高位呢。 虎毒食子。 南辞想了想她的亲爹。 她不能亲自去除掉陆文娟。陆文娟是昭国开国功臣,她又是一个晚辈。就算她有十足的证据证明陆文娟背叛昭国,她也会寒了那些昭国功臣的心。所以这件事她还得同她的父君合作。 但是,此时陆文娟应该知道张氏失踪的消息了,她一定会有所行动。 南辞拨动着抽屉上的拉手,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满月过来。” 南辞附耳低声交待她去让安排人散布一个消息,就说夏朝末帝最信任的富商蒋太富隐藏了一些财宝想帮助夏末帝复国,那些财富就隐匿在一些善堂之中。 将世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善堂上,陆文娟如果想将善堂里的人转移走也不能动了。同时不管他父君知不知道这个秘密,或者说与没与陆文娟合作,他必定会盯着善堂。 有他的人帮忙盯着,总比她一个人盯着能稳妥些。她顺便也看看她的父君与陆文娟是不是一条线上的。如果不是一条线,她就可以联络她的父君合作了。 伴随着中秋节的烟火,京城热闹的夜晚里流传起了一个一夜暴富的传说。 蒋太富的财宝,数不尽的财宝。 不知多少人将一夜暴富列为了理想。 流落街头无处可归的李逊听到了这个传说,又听闻那笔财宝可能被隐藏了在善堂里。他一下子想到了他之前在当差的时候路过的那个善堂。 他在路边小解的时候,那个善堂门口停着几辆马车,由几个带刀的人搬着一箱箱的东西进了善堂。 当时他害怕惹火上身没出声,悄悄离开了。现在想想该是那个地方有好东西。 他发财了! 李逊一拍大腿。 他身边几个流浪汉看他表情激动,都纷纷看向了他。 一想到那个善堂还有那么多人守着,他一个人过去肯定不成,转念就找来这几个流浪汉说明了情况。 几个人一听,倒是没有立刻信。 “也许是大户人家送的布施呢。”有人说到。 “谁知道是什么,咱们去一趟不就知道了。那么一小善堂,那么多箱子,肯定有好东西,去肯定不能白去。” 李逊这话说得明白了。 就算不是蒋太富的财宝,他们也可以劫走其他的财宝。 反正他们都是流浪汉,居无定所,就是抢了善堂,官府也拿不到他们。几个人立刻决定就干这一票。 不管怎么的,他们都亏不着! 几个人说干就干,悄悄摸到了城郊附近一个善堂。 他们一出现,南辞手下的暗卫就发现了他们,躲在暗处静静地看着他们。 “瞧着不像是暗卫,也不像是军营出身。”有一个暗卫低声说到。 第88章 查查是人是鬼 这群暗卫为首的人教众齐,他按压住说话人的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这几个流浪汉一翻墙进入善堂就被善堂里的人发现,几下就将他们制服。 “你们是什么人?” 善堂的管事姓关,人称关七爷,他打量着几个人,发现他们都是流浪汉打扮。 几个流浪汉立刻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李逊身上,说他领他们过来了。 李逊看着脖子上架着的刀,吓得裤子都尿了。 “几位大爷,手下留情。我只是城里有流传善堂有什么蒋太富的财富,所以冒个险。如果知道有几位爷守着,我打死也不敢过来啊。” 一提到蒋太富,那关七爷立刻就变了脸,异常紧张严肃。“你说蒋太富?” “是,今晚是中秋夜,京城不少人都出来看烟火,就不知怎么流传起了一个蒋太富的财富流言。我们也是碰碰运气而已。” 李逊指着那几个流浪汉。 “大爷可以问他们,我绝对没撒谎。” 几个流浪汉哆嗦着身子点头。 关七爷意识到事态不太对劲,冲着手下人一使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将几个人抹了脖子,然后带离开了善堂。 总算熬到了天亮,关七爷立刻带着亲信就报信。 也不知李逊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他碰到的这个善堂偏偏不是普通善堂。陆文娟见礼许多善堂,别的善堂的管事都轻易见不到陆文娟,只有这个关七爷是所有善堂管事的头头。 他登门拜访,让陆文娟很是意外。 “你怎么来了?” 关七爷看着周围没有人,他才敢开口。 “首领,出事了。昨晚有人夜闯我的善堂,冲着蒋太富的财宝来的。” “什么?”陆文娟立刻站起来,手点着关七爷。“你漏了口风出去?” “绝对没有!”关七爷连忙否认。“我审问了那几个人。那几个人是街头的流浪汉,昨夜京城街头流传了关于蒋太富的财宝的流言蜚语,他们就碰巧过来我的善堂。” “怎么会突然有了流言蜚语呢?”陆文娟歪着头思虑,脚下步伐依旧很稳。“你过来没被人看到吧?” “没有。我从酒楼脱身再过来的。”关七爷立刻说道。 “稳住,反正善堂什么都没有,你别怕。就算官府来查也什么查不到。容我去探探虚实。”陆文娟安抚他。“回去之后让底下所有人都安分,不要惹是生非。应该有人盯上我了。” 陆文娟从张氏莫名其妙失踪就感觉到不对劲。能帮助张氏金蝉脱壳的人肯定不是寻常人。 张氏除了掌握杜文可的事,也没别的用处了。 但是杜文可被人冒名顶替,谁能联想到她呢。杜文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呀。 “首领,不用去查查谁放的流言吗?”关七爷倒不是怕善堂备查,而是担心有人察觉了他们的秘密。 “越动越错。对手就想让我们动呢。我们不动,他们没有机会找到我们的错处下手。”陆文娟究竟沙场,也是动兵法谋略的。 当年南文悦差一点就发现他们的秘密,还是她出手解决了麻烦。现如今他们更强大了,就更不怕了。 关七爷得了指使离开了侯府。 盯着侯府的人看着他离开,然后悄悄去给南辞报信。 整理了一下手头所有人的信息,南辞冷笑一声。 正让她猜对了。 只是这杜老夫人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她还得再试探一番。 南辞叫来了文瑜。 “拜见殿下。”文瑜没想到南辞会在公主府召见她。 “做吧。”南辞一摆手让她坐在她身侧,吓得文瑜不敢坐。 见她这般踌躇,南辞微微一笑。“文大人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坐吧。本殿有事相求。” 文瑜小心翼翼坐下。“殿下有事吩咐微臣便是。” “还是商议一下为好。这事啊,不太好。”南辞浅浅看了一眼她。“自从杜汉山杜老公爷去世,杜家被一些人盯上了。杜家里的人是人是鬼,本殿想弄个清楚。所以急需一个人打入杜家内部。” 文瑜心里咯噔一下。 “殿下……” “本殿知道为难你。那杜文晋现在守孝期间,万不可能大婚。你去撩他,世人只会说你下贱之类。但是你和杜文晋有那浅浅的交情,去接触他顺其自然。本殿也未必要你嫁给她,只要你去通过他了解杜家内部。” “至于杜文晋要为驸马之类的传言,你别信就是。本殿的驸马另有他人。你要是还有什么顾虑,可以和本殿说。” 文瑜沉默了一会。 但是南辞能看得出她的目光十分坚定。 从南辞第一次与她面对面接触,她就看出来文瑜是有野心之人。她就像当年的冯婕蔚,为了出人头地可以做一切。 过了好一会,她抬起头。 “殿下,有时效吗?” 南辞摇摇头。“但也别拖太久,本殿还有别的部署,不能打乱计划。但是,你好好想想,明日再给本殿答复就行。” 文瑜起身向南辞行官员大礼。“不用再考虑了。殿下,文瑜愿以殿下马首是瞻。” “好。本殿果然没看错你。”南辞站起身扶起她。“本殿也向你许诺,定不负你的相随。” 文瑜走后,满月送来了柳珩送来的信。 “他的信?”南辞看满月那意思不是公事。 她接过信让满月下去,然后展开了信。 “阿辞,见字如见晤。” 好像第一次有人叫她阿辞,南辞真是浑身鸡皮疙瘩。 “到户州多日,一切安好,但行走乡间,才见户州富饶。但此富饶非民富,阿辞任重道远。林大人虽步步艰辛,但也并非毫无进展。户州下属下令李泰鱼肉乡间,林大人已掌握证据。这李泰是除之还是用之,全凭阿辞一念之间。” 剩下的就是柳珩一些酸言酸语,南辞看得脸红心跳,潦草看完就收起来了。 “这真是他写的?不是旁人冒充他?”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柳珩会对她说出那种让人无法直视的甜言蜜语。 南辞缓了一下脸上的燥热,开始琢磨柳珩说的事情。 第89章 户州的风雨 户州虽不是农田大州,受山地限制,耕地不多。但是土地肥沃,量产比其他地区多。只不过土地大多数掌控在士族富户手中。贫苦人家手中的土地少之又少。 这不光是户州的弊端,四方都是如此。 当初国库不丰,郑挚提出来丁银的弊端,女皇也思虑过这个事情。但是因为昭国刚刚建立,四处征战,不宜内部有过多大动作,才没有实施摊丁入亩。 等昭国安定下来,可是女皇驾崩了。 郑挚选择一个土地面积不是很大的户州为试点,没想到试点失败了。政令根本无法实施,因为损伤了户州大户的利益。 现在如果重启摊丁入亩政令,户州仍会上下抵制。所以林载得先收拾掉官场内部的阻力。 南辞提起笔回信,交待林载不影响大局可以放手一试。 户州柳珩从外面回来,暗卫递给他南辞的回信。 “这么快?”柳珩以为得一个来月,不过十天就收到回信了。 他简单洗漱一下,坐在书案前打开书信。 看完信之后他的眉头的皱得很深,抬头看看送书信的暗卫,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殿下还交待别的了吗?” “没有,只有这封信。” 暗卫的如实回答让柳珩心如死灰。 是他脸不白了?但是他甜言蜜语说好了? 南辞的回信里一句问候他的话都没有。难不成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南辞移情别恋了? “殿下最近可好?” 暗卫不明他的心思,又扎了他一刀。“容光焕发。” 显摆你是有学问的暗卫呗! 柳珩呵呵一笑,起身去找林载。 林载也刚刚从外面回来,一听是柳珩来了,忙让人给他也准备了碗筷。“这好一起吃吧。” 柳珩也没客气,顺手把南辞的书信递过去。反正没有一句甜言蜜语,林载看了也无妨。 “什么呀?”林载捋了一下小胡子,接过书信打开。 屋里安静了一会,林载沉沉叹口气。“殿下可真信任我呐!” 柳珩一瞟他,见他脸上面露难色,却眼神轻松。 “行了,我去办!”林载把书信递回去。 “贤弟啊,以后侍卫别离身,多带两个。真正的风雨来了。” 柳珩认真点点头。 户州来了风雨,京城仍旧一片祥和,甚至多了几分热闹。 南辞接到了堂姐凤阳郡主南艺的请帖参加一场赏花会。 以前南辞从不出门参加这种赏花会,但是这回南辞让满月准备了衣服首饰,准备走一遭。 都已经九月了,外面哪里有什么花了。但是南艺有钱,建了花窖养了各式各样的花。 南辞一登门,就连南艺都大吃一惊。 说实话,她同南辞不熟。虽然她是堂姐,可是年岁都快当南辞的娘了。平日里根本没什么接触。而且南艺的亲生父亲被女皇斗倒了,她这一脉不恨女皇也不可能的。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现在女皇没了,南辞是皇太女不假,朝政被郑挚把握着,南家人现在一致对外,哪里有空恨南辞了。 “她一向不出门的,这次怎么过来了?”南艺看向了自己的嫡亲妹子南芸。 “总不能来捣乱的,你怕什么。她比你守规矩,更在意名声。”南芸用手一推她的后腰。“走吧,去迎接吧。” 二人急匆匆去了正门迎接。 南辞从马车上下来,正好看到二人往大门这急匆匆而来,时不时扶着发髻,生怕发髻变凌乱。 四周跪满了人,南辞打开了直播系统。“都起吧。” 南艺与南芸携手向南辞问安。 “二位姐姐平身吧。”南辞没有扶她们。“本殿收到姐姐的请柬,想来文华殿无事可做,便过来看看。没有打扰到诸位吧?” “殿下甚少出门,能来我府上是我的荣幸。殿下里面请。”南艺在前面引路。 一路走来,这南艺的府邸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姐姐这府邸是找南边的人修建的?风格和京城其他人家不一样呢。” “我儿的老师是南边陈州人,麻烦他请的人过来。”南艺仍在思量着她过来的目的,实在是琢磨不到缘由。 南辞目光在亭台楼榭间过了一遍,看到了不少贵女在向她行礼。 “本殿这么一过来,似乎扫了大家的兴致,让各位拘谨了。姐姐,我们不如屋里坐,不打扰诸位姑娘们的雅兴了。” 听到南辞这么说,南艺便领着她去了后面正堂。 正堂里坐着的几位都是昭国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南辞一进屋,几位老夫人就向南辞问安。 “各位老夫人都免了。诸位都是长辈,不用多礼。” 南辞坐在了正中。 杜府因为有孝在身,陆文娟并没有过来。张氏也没在家,杜家来的是杜文晋的婶母刘氏。刘氏身份更是低微,缩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 南辞听着南艺给她介绍屋里的人,待介绍到刘氏的时候,她稍微带了一眼。 “杜夫人辛劳了。” 听到南辞对刘氏说话,所有人都吃一惊。但是一想到杜汉山刚死,陆文娟不能应酬外面的事,杜文晋还没娶妻,可不全得刘氏来应酬。 至于张氏,早就有风声传出来杜文可被人假冒了,大家伙都是心知肚明,不提这事罢了。 “劳殿下惦念,臣妇便不觉得辛劳了。” 刘氏这回到没畏缩,大大方方说到。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本殿多年未迟到杜婶娘做的荷叶糕了。当时杜文晋带着杜婶娘做的荷叶糕到学堂,大家伙都争着抢着要吃呢。” 南辞像是回味一番。 “殿下若是喜欢,来年夏日,臣妇再做些给殿下送过去。”刘氏不知南辞为何突然向她示好。 难不成杜文晋真的要做驸马了? 可是杜文晋和家里说的是这驸马之位不会是杜家了。 “那也好啊。”南辞笑着让她退回去。 屋子里的人都瞧出来南辞是特意给刘氏长脸,便对刘氏的态度比先前热络多了。 【啧啧啧,都是两副面孔哦!】 【权利真是件好东西啊!】 【帝女姐姐,你是为刘氏撑腰吗?】 不是。 南辞是想利用刘氏帮文瑜入主杜家。 第90章 归海瑜山又现身 说了一会话,南辞说想看看花,南艺则带着她过去看花。满月安排了另外一个婢女跟着南辞,她则悄悄来到了人群后的刘氏身边。 刘氏还记得满月,虽然几年没见,但是满月的眉眼一直没多大变化。 “女官好久不见。”刘氏知道这是南辞有事要交代她,便放慢了脚步随着满月走在人群后面。 “夫人安好。”满月退半身于刘氏身后。“最近杜家事多,得让夫人多操劳了。” “都是一家人,何来说操劳。”刘氏低眉顺眼,丝毫看不到一丝倨傲。 “以前都是大夫人操劳一家。如今老国公离世,她无法出门,杜侯爷还尚未成婚,外面应酬之事都得来夫人来呢。” 听到满月这么说,刘氏还是不知她要说什么。 “将来文晋娶妻,就好了。也就这三年,我这身子骨能动弹,就帮衬一下。以后杜家指望文件的地方多着呢。” 是呢,杜家只有一个杜文晋能拿得出手。 “虽说这三年不能成婚,杜侯爷内定一位侯夫人也可的。” 刘氏立刻被满月的话吓到。她抬起头对上满月平淡的目光。 “女官可是有人选了?” “夫人高看我了,我有什么资格内定侯夫人。” 这样啊,那就是皇太女内定好这个侯夫人了。 刘氏没好意思张嘴问这个人选是谁。 但是皇太女把这个消息婉转告诉她是什么意思呢? 让她转告杜家?为杜文晋撑腰,不让旁系觊觎这个侯夫人之位?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皇太女这般隐晦,刘氏也不该在多问,她还是懂审时度势的。既然皇太女行为这般隐晦,就是有些事不能露面,她就不能问。 凤阳郡主南艺带着南辞参观她的花圃。南艺虽然年纪比南辞大,却非常美丽,风韵犹存。她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步态优雅,手指轻轻抚摸着花朵,似乎在向南辞介绍每种花的来历和特点。 满月和刘氏说完话之后又回到了南辞身边。南辞就像没看到,继续听着南艺的讲解。 南辞很认真地听着,她的眼神随着南艺的手指移动,专注地观察着每一朵花。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纯真和好奇,她想如何柳珩在这,定会能与南艺畅谈一番。 她们正在花圃里悠闲地走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花圃里。 所有夫人们都不自觉盯着那男子看,想此人是想在皇太女面前搏关注。 男子身着华丽的衣裳,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他向南辞行了一个礼,说:“皇太女殿下,草民涿州展望,拜见殿下。” 展望啊,南艺养的那个小白脸。 南辞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但是她不喜欢这个男子故意在她面前卖弄。将来柳珩知道了,肯定会吃飞醋,还得她去哄。 她淡淡地说道:“退下吧。” 展望被南辞的话弄得有些尴尬,他本以为自己的出现会让南辞对他留下深刻印象,没想到反而被轻视了。他有些不甘心地站在一旁,看着南辞和南艺继续参观花圃。 南艺临走前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虽然比不得南辞身份尊贵,可是岂是这些小倌能侮辱的。在她面前明目张胆去搏皇太女关注,这是找死! 南辞没把这个展望当回事,因为她觉得这个展望长得也就那样。 她见过程臻的雅正,程淮的俊朗,归海忘川的邪魅,柳珩的青涩,杜文晋的温文尔雅,这展望没有一点能比得过这些人。 觉得她吃过了山珍海味会尝尝他这道烂白菜? 【帝女姐姐你的嘴的好毒啊!】 【赶紧让柳珩回来吧。不然这驸马之位早晚会被人抢跑。除了归海忘川已死,其他三个人还都活着呢。这还是不是有烂白菜凑趣。】 【楼上,你是认可柳驸马了啊?】 【不然呢?你能让帝女姐姐不纳了柳驸马吗?显然不能啊!那我只能尊重祝福了。】 在凤阳郡主的府上浪费了大半天,南辞回了文华殿。 那些贵妇人可以赏花,她可没资格。这一上午的时间她都能处理多少政务了。反正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了。 南辞刚在文华殿坐稳,就有人禀报纪缮在南边和大良国的贵女两情相悦。 外面秋风卷着几片枯树叶在廊下打着旋。南辞看着门外的来来往往打扫院落的内侍,嘴角扯了个失望又不意外的笑容。 “纪从铠的那个兄弟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知道纪从铠不是什么信念坚定的人,南辞怎么可能不防着他呢。 不管南辞防着他,女皇生前就防着他了。 纪从铠名义掌握着南境军队,可是他以后想指使南境的军队,就得问问她同意不同意了。 “飞鸽传书让他们两个动手吧。” 在南境的纪戎收到了南辞的飞鸽传书,看完书信之后扔到了篝火里。 “殿下同意动手了。” 篝火映着一张魅惑的脸,妖异又鬼魅。 “她想杀人就不会拖泥带水,都在意料之中。”妖异男子站起身。“按照她说的办吧。我也没几日活头,你还得靠她。” 纪戎站起身。“陛下,您去哪?” 归海瑜山顿了一下脚步。“从哪来就回到哪,以后不见了。” 纪戎想要去追,却被归海瑜山止住了。 在银色的月辉之下,他的白发如雪原上的溪流,被夕阳的篝火映得发了闪着流光的红。 每一丝白发,都是他生命的痕迹,是他的笑,是他的泪,是他的喜,是他的悲。他的发,如同他的生命,洒脱而自由,任风舞动,随风飘散。 “别过来。好好活下去,九弟。” “五哥。”纪戎喊他。 归海瑜山丝毫没有留恋,更没有像林中居士那般狂放吟着诗词离开,只是安安静静地走进了密林之中。 如果李古江还活着,纪戎想把人吊起来狠狠地打。 如果不是那个老道挑中了他的五哥,他们兄弟俩早就逍遥自在地活着。 狗屁的长生不死,都是骗人的! 第91章 复国 如果真能长生不死,那李古江早就用在他自己身上了。他的五哥如今人不人鬼不鬼,都是那妖道所害! 归海瑜山回到自己栖身的古墓。 古墓隐藏在一座南境古老的山腹之中,周围环境沉静而神秘。满目的青苔攀爬在石壁上,一股湿润的泥土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巨大的古树扎根在古墓的四周,它们古老的枝干如古老的手指,向天空伸展,似乎在守护着这个静谧的世界。 走进古墓,一股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间,回到了那个古老的时代。石室壁画色彩斑斓,描绘了古代的生活和神话。在石壁上,还可以看到一些古代的文字,这些几乎被时间侵蚀的模糊不清的文字,似乎诉说着那个时代的故事。 归海瑜山每天都静静地钻研这些文字的含义,但是他一直解不开。 有时候他都怀疑,这是文字吗? 李古江把他藏在这里,说这个地方养人,能滋养他的身体长生不老。 归海瑜山一想到长生不老就十分不屑。 他确实保持了童颜,可是这满头银发却告诉他,他在衰老。什么长生不老都是骗人的! 墓室内摆放着一座座精美的石雕,有的雕刻着古人形象,有的则是神秘的兽像。中心位置,放置着一座石棺,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轻轻拂过石棺,一种冷入骨髓的寒意穿透指尖,让人不禁一阵颤栗。 在古墓的深处,一片宁静中,只有风声如泣如诉,回荡在空旷的古墓中,让人感觉仿佛正与古代的灵魂对话,千年岁月在这里凝聚成一种沉静而又神秘的气息。 归海瑜山打开机关,石棺的盖子缓缓打开。 看着空荡荡的棺椁,归海瑜山还是犹豫了。 果然他不想死啊! 他又按下机关关上了盖子,坐在了台阶上,低头看着痕迹斑斑的地面。 南辞让他结束了复国的计划。 她长得不像南文悦,可是身上有南文悦那种自信又博爱的胸襟。 南文悦,她真是个太阳啊! “陛下。” 一个人从其他墓室走过来,来到了归海瑜山面前。 “你过来做什么?” 归海瑜山抬起头。 背对着光,他根本看不清面前的人的脸。 但是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她的皇后,崔氏,崔婳。 “还想着你的皇后梦?” 归海瑜山嘲讽一笑。 现在的崔婳已经美人迟暮,但是她依旧保持着皇后的端庄,步步生莲,丝毫不慌乱。 “你瞧瞧你,见了南文悦女儿一面就改变了主意。你可知大家对你多失望?” 归海瑜山仍看着她,仍然没有起身。“失望?那杀了我呀。正好你这皇后可以掌控全局。” “你以为我不敢吗?”崔婳甚是轻蔑一笑。“一个废物皇帝,还当自己是皇帝了。” 年过半百,崔婳脸上已经留了许多岁月痕迹,但是目光依旧深邃有神,透露着风霜洗礼后的锐利。 “南文悦看不上你,就因为你太窝囊了。如果没有我,你现在也早就随着夏朝成了历史的尘埃。” “那多谢了。”归海瑜山懒洋洋地说。“这种话你说的够多了,总提起来不腻歪吗?” “说吧,你来这做什么?该给你的,我都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崔婳依旧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还有东西没交出来。” “什么东西?”归海云山笑着问她。“我怎么不知道呢。” “蒋太富的财富。” 蒋太富的财富,现在人人都向往。 “崔婳,你可真蠢啊!你以为北国馆后山的铁矿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这么多年你养的人是你赚钱来养的吗?” “就凭你这猪脑子,你还想和南文悦相提并论,你不配!” “你永远都是阴沟里的臭虫老鼠,见不得光!南文悦永远名垂千古,人人称一句千古一帝!” “你算什么东西啊?”归海瑜山噗嗤一笑。“夏末帝皇后,对,就是夏末帝皇后,夏朝国破之日吊死在皇宫里。你能在史书留一笔,还是因为你是我这个废物的皇帝的皇后。” 崔婳脸色铁青,恨不得即刻动手一下捅死归海瑜山。让他敢羞辱她,就得付出代价! 归海瑜山指着外面。“滚!现在就从我的眼前滚出去!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蠢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万分恶心!” 崔婳不敢在此向他动手,连道两声好退出古墓。 将来鹿死谁手不一定呢! 京城里,南辞等了许久也不见杜府有任何异动,心里不仅慨叹这陆文娟真是有耐心。 但是她等不下去了。 她即刻让暗卫乔装成山匪偷袭了一个善堂。 在善堂里,暗卫们并没有发现什么金银财宝之力,也没发现特别的暗道密室,只在一个屋子里发现了一些兵器。 暗卫将兵器带走,经过校验对比之后,这些兵器就是北国馆后山铁矿里铸造出来的兵器。 “都把证据送到手上了,还等什么啊?将所有善堂查封,抓人!”南辞冷笑一声。“我看她这回还坐得住不!” 这回可不是公主府侍卫触动,而是文华殿签文让京兆府联合大理寺一起去抓。这种功劳总不能自己独吞了。 把从各个善堂里收缴上来的兵器扔到了郑挚面前,这个麻烦就交给了郑挚处理。 郑挚与杜汉山性格不同,自然看不惯对方。杜汉山虽然死了,杜汉山的夫人孩子,郑挚也没少吃过陆文娟的亏,这次他怎么会手下留情。 他觉得杜文晋为人踏实,适合做驸马,当不等于就能容忍杜家颠覆皇权。 杜家母子两个入狱了。 南辞知道后在文武百官面前跪下,力保杜文晋。她安排了文瑜洋洋洒洒一篇文章为杜文晋伸冤。 “你可知他们母子俩是在颠覆南家的江山?”郑挚没想到南辞这个时候开始犯糊涂了,气得手有些哆嗦。 南辞依旧跪着。“儿臣了解杜文晋,他绝对不会与反叛有关。” “君上。”文瑜上前跪在南辞身边。“杜文晋绝对不会背叛昭国。此前杜国公爷受殿下委派调查夏朝余孽,却惨遭毒手。杜国公爷临终前留下线索,指向的只有陆文娟,并没有杜文晋,还望君上明察!” 第92章 定驸马 大殿内安静了好一会。 “当初本君想要让杜文晋做你的驸马,你说什么都不肯。可今日你这般为他求情。” 郑挚冷笑一声。 他似乎觉得看错这个女儿了。 她还是在意杜文晋的,只是怕他这个父亲破坏这场婚事,就找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充当炮灰。 “皇太女,你也年岁不小了,该定下驸马人选了。” 南辞立刻抬头对上郑挚胜券在握又不怀好意的目光。 “柳氏公子柳珩,名闻天下,倒是不错的人选。皇太女,你意下如何?” 这个…… 南辞想不明白了。她完全没想到因为她为杜文晋求情让郑挚误会了她对杜文晋的感情。 “全凭父君做主。只是柳珩如今在户州,做了林载幕僚,此时归京倒是不妥。” 南辞的爽快接受倒是让郑挚拿不准她的想法了。 这杜文晋到底重要不重要呢? “阁部拟旨吧。吏部也筹备起来。” 但是郑挚仍是没有放杜文晋出来。 文瑜去看牢里看望杜文晋,却让杜文晋很是意外。 “终究是受过你的恩惠,我这人记得。”文瑜把饭菜隔着牢门塞进去。“杜老夫人那里,我过不去,君上已经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杜文晋抿着嘴没出声,文瑜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殿下说,老国公的死和杜家人有关。” 在说此话的时候,文瑜一直盯着杜文晋,就见他茫然抬起头。那眼神做不了假,确实是不知杜汉山的死因。 但是文瑜相信他会立刻想明白谁是杀手的。 同是杜家人,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想要一点怀疑,一点线索都没有,那绝对不可能。那这一家人的活得多陌生啊! 杜文晋还是一句话没有说。文瑜只是顾自说着,也不在意他当哑巴,毕竟她过来的目的也不是听他喊冤的。他不说话她能更舒坦些。 该说的都说了,文瑜就直接离开了。 回到文华殿,文瑜立刻去拜见了南辞。 “坐吧。”南辞正在修整着绿植,随手一点让文瑜坐下。 文瑜哪里敢坐,忙向南辞讲了杜文晋的情况。 “他听了本殿驸马已定,就没什么变化?” “没有。”文瑜摇了摇头。 “知道了,下去吧。”南辞继续修整着绿植,可是内心却是一直难以平复。 她不知道柳珩收到圣旨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反正她一直没平静下来,只能靠修整绿植来安抚一下躁动的心。 名分定与不定的区别真的很大。 突然一个人与自己绑定一生,她都没想象不到会是什么样子。 【帝女姐姐这是婚前焦虑症,哈哈。】 【你是可以开后宫的,你怕什么啊!】 【别提后宫,帝女姐姐不开后宫,楼上一定是新来的。】 【不开后宫啊?那多没意思啊!享受生活啊!】 【帝女姐姐不开后宫就不开呗。人各有志,想法不一样的。】 【只是我还没看上那个柳珩。帝女姐姐,三思啊!】 【楼上,日子是帝女姐姐过,我们都是看热闹的。别拿饭圈那一套逼迫帝女姐姐。我们威胁不到她,人家不靠我们活着。】 “柳珩很好的,你们以后就知道了。他心思很干净,乐观,又不争不抢,他这性子做皇夫比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更是时候。” 【你别恋爱脑就行。你一旦恋爱脑,不是家破人亡,而是国破家亡。】 “那请你们一定监督我。” 【说实话,关注帝女姐姐这么久,我从来没看过帝女姐姐享乐呢。让我们见识一下古代帝王享乐方式呗。】 “我要是享乐,这国破家亡也不远了。” 【顶你!】 许多人都被南辞这一句话感染。 【帝女姐姐,你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话。】 【百姓不求你明治,但求你别坑百姓就行。老百姓活着不容易。】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什么不做是最好的?可是我想改变呀。我想让百姓活得更好,至少不像现在这样贫困潦倒。” 【这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达成的。帝女姐姐,你要付诸一生的。】 “我愿意。你们也多多支持我,让我少走弯路。” 那面陆文娟入狱之后,郑挚困着她也不审她。别看他在大殿上表现对陆文娟多么痛恨,想要一查到底。 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都是鬼的一员,只不过是走的路数不一样而已。 审了,对大家都不好。 所以郑挚能拖一天是一天,在想着对策。 但是南辞会给他机会吗?她手上可是握着很多人呢,就像当初的阿星,这样的人很多呢。 如果利用一下,她可以从陆文娟嘴里挖出来很多东西。 “满月,你说杜汉山死的时候,他还相信陆文娟吗?他把自己孩子的名字都带着陆文娟的文字,可见他对陆文娟多么信赖。” 说完她还是叹口气。 “几十年夫妻,可是最后弄成这样了。” 满月知道南辞这两天焦虑。“殿下,您不是陆文娟,驸马也不是杜汉山,结局不一样的。” “可我还是怕他成为第二个父君。” 第93章 郑挚 可是她还是愿意相信柳珩一回。只要他不糊涂,不只想着提拔柳家就行了。 南离从外面回来,把柳家的情况同南辞一说。 “这个郑家真是无孔不入,现在就开始接触柳家了。”南离压低了声音。“郑玖接触了柳驸马的弟弟,这两日开怀畅饮,好不亲近。” 外面的风吹动了一下窗,南辞看了一眼南离,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其他人没接触?” “派人把柳珩接回来吧。”南辞眼睛转动了一下。“让程淮去帮林载。” “让他?”南离和满月都不解。 “按我说的办吧。我们暗处的人绝对不能动,那是我们的保命符。现在鬼的事只是浮出水面,并没真正解密这个组织,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听到南辞这么说,二人只好遵命。 在别院养伤养的差不多的程淮没想到自己得了这么一个任务。 几个月了,他又得重新回到户州。只是他和郑冉的婚事又得往后推了。反正郑家已经不在意这场婚事了,他也不着急结了。 去接柳珩的人没走两天,柳家传来消息,柳珩要与郑家结亲了。 南辞气得冷笑一声,下令柳家任何人不得踏入公主府一步。如果柳家还坚持这场婚事,那她得好好问问柳珩是要她还是要柳家了。 “殿下,千万别这么问驸马。”满月好生安慰她。“婢子知道殿下心里看不惯柳家作风,可是这么问会让驸马难做的,最后与殿下离心离德。这不正是中了郑家的离间计。” 南辞搓了一下额头。“满月,我看到柳家那巴结样,我真是看不惯。” “殿下,您一向心明眼亮,现在怎么糊涂了?还不是您看重驸马,想和驸马好好度过余生,所以内心焦虑,一时没了方寸。” 满月真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她一直怕柳珩成为她父君的模样。 “那等他回来再说吧。”南辞努力让自己放下心思再想这件事。“暗卫那审问的怎么样了?” 看南辞转移注意力,满月立刻也随着她换话题,生怕她又把注意力放在柳家之上。“阿星已经吐口了,但是她想见到您再说。婢子没立刻答应,仍在憋她的耐性。” “其他人那里就没线索?”南辞闭上了双目。“柴家人就没人说实话?” “柴家人仍对郑述抱有期望,目前还不吐口。”满月也是好奇郑述给了柴家什么好处,能让他们这么要死不吐口。 等了好一会,南辞睁开眼睛,拿起笔写了一封信。“纪从铠那该有消息了,纪缮的命能留着就先留着。这封信给老师送去。” 满月接过信,迟疑了一下。“殿下,那阿星那里?” “她没资格和我谈条件。如果她不想说,就不用勉强她,反正会有人替她说的。到时候她就没价值了,只能是一具尸体。” 满月立刻明白了,拿着信退下。 满月退下之后,文瑜进来了。 “坐吧。”南辞对文瑜亲近了许多。“过来可是有事?” “阁部那送来一些奏章,有些事情还请殿下过目,定夺。”文瑜把奏章放到桌上。 南辞拿起一本奏章。“阁部送来了这个?事先没打招呼?谁当值时送来的?” “魏初魏大人派人送来的。”文瑜低声说到。 一听是魏初送来的,南辞并没说什么,提起朱笔在奏折上批阅。 都批阅完毕,南辞让文瑜把奏折送回去。“你做得很好。” “殿下过誉,微臣只是履行职责。”文瑜抿嘴一笑。 “麟正殿那面现在如何?”南辞现在甚少步入麟正殿,她也是胆小啊!她真怕一进入麟正殿就出不来了。 文瑜思虑了一下。“殿下放心,暂时无恙。太医院每日问诊,君上身体安康。平日只召见几位阁部大人,并没有见外人。” “他一直没说如何处置陆文娟。”南辞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同文瑜说话。 文瑜低下头。 陆文娟的事情太大了,她不适合插嘴。 文瑜退下了,南辞一个人托着腮想着事情。 麟正殿里,郑挚喝下一碗药,擦了擦嘴。 “皇太女最近如何?” 钱裕把药碗交给旁人,扶着郑挚来到软塌前躺下。 “君上放心,皇太女一切安好。最近一直在盯着纪从铠那夫子,恐怕是要有行动了。” 等了好一会,郑挚才开口。“本君恐怕撑不到那日了。” “君上。”钱裕哽咽了一声。 他刚要劝解安慰,被郑挚抬手止住了。 “本君知你要说什么。什么千秋万代,都是骗人的。本君活到今日已经很值了。只是有些事,临死之前才幡然悔悟,晚了。果果那里,你多担待吧。” 钱裕立刻跪下。 “你别跪了。你我相伴也有十几载了,我能不知你吗?” 郑挚的目光盯着钱裕,让钱裕如同被剥去衣服站在阳光下,一览无余。 “君上……” “是他安排你到我身边的吧?” 此时钱裕不再否认,点点头。 “本君此生最恨的人便是他了。如果不是他,文悦又如何会死?” 说到这,郑挚无力闭上眼睛。 “柳家那小子还没到吗?” “算日子明日该到了。”钱裕抽了一下鼻子。 “等他到了,让他即刻进宫面见本君。”郑挚捂了一下嘴,轻轻咳了一声。“你去告诉你的主子,本君要见他。” 夜里,南辞心绪不宁,总感觉要有事情会发生。 “南离!”南辞大喊一声。 第94章 亲兄弟 庭院里南离立刻冲进了寝殿。 “殿下。”他慌张冲到南辞床前。 多金捂着心口,缓了好一阵。“你潜入麟正殿,看看父君到底情况如何?” 南辞十分相信自己的内心的感觉。当年母皇去世前,她就是如今天这样心绪不宁。 南离领命直接去了麟正殿。 皇宫的夜色如一只猛兽要将周遭吞噬,南离十分不喜欢来夜间的皇宫,总是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麟正殿里,两个头发花白的男子对立而站。 南离悬挂在房梁上,吓得差点没从梁上掉下来。 安插在宫里的眼线说君上身体安康,可是如今他头发花白,哪是身体安康的样子。还有另外一个白发男子,那不就是死去的归海瑜山吗? 归海瑜山明明一把火烧没了。 难不成眼前这个真是真正的夏末帝?可是这么多年他如何活下来的?藏到哪里去了? 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对视一番,郑挚嗤笑一声。 “归海瑜山,你蝇营狗苟这么多年,可有成就?” 狭长的眼眸轻轻一挑,像是漫不经心,却眼神十分凌厉。“你还是不那么聪明,总会错了意。” 归海瑜山手拿着扇子搭在了郑挚的脸上。“你何德何能居此位?” 郑挚丝毫不在意,抬起手拨开了他的扇子。“无德无能,但好在不做鬼。一腔正气,总好过那些魑魅魍魉。” 梁上的南离有些看不懂这二人。 是仇人?那怎么会在这见面?不是仇人,可这语气也不见是朋友。 “魑魅魍魉?”归海瑜山冷笑一声。“这天下间的魑魅魍魉少吗?你找错了人,恨错了人。” “我今日请你过来也不是来和你算账的。”郑挚掏出帕子咳嗽了几声。 房梁上的南离虽不懂医术,但是就凭这咳嗽声,他就能断定郑挚这身体不怎么好了,更不用说他那一头白发了。 “那你想做什么?”归海瑜山问他。 郑挚看了看帕子的血迹,眼神立刻变得冰冷。“当然是,除掉你!” 说完话的瞬间,一道冰冷的刀光愰了一下南离的眼。 等他再睁开眼,归海瑜山的腹部上已经插了一把匕首。 归海瑜山看着他,发出了一阵笑声。“时至今日你才想杀我,不觉得晚了吗?” “文悦不让我杀你,可是如今我也活不了几日,总得给孩子扫清障碍。”郑挚恨恨地拔出匕首。“你早该死了!” “归海瑜山,你总说你不想活,你不该活,你想死,可你比谁都活得长!你就是怕死,你就是个懦夫!” “你还想着你的皇帝梦!” 郑挚扔了手中的匕首。 “你比谁都虚伪!”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动你吗?”郑挚笑得阴森森。“你就是给我女儿试炼的一把刀!包括我自己,都是!” “她是我郑挚的女儿,她就不能是天真的公主!只有尝尽这世间的生死离别,心酸苦楚,她才可能有一颗为君为皇的硬朗之心!” “南文悦没有的,她会有!” “她会比南文悦更适合做这天下之主!” “这天下的女皇!” 房梁上的南离被郑挚的话惊到了。 大殿内响起了归海瑜山鬼魅的笑声。 “天下之主,天下的女皇,可笑!” “你一堂堂男子,竟然愿意屈于女人罗裙之下!” 归海瑜山越是激动,血淌得越快。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南离,让他第一次感觉这味道如此难闻。 郑挚没有反驳他的质问,因为他知道两个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条路上,目标根本不一样。 讲了也是白讲。 他眼睁睁看着归海瑜山倒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殿内安静了好一会,一个身影缓缓走向了郑挚。 “你真下手了。” 南离看着说话的女人,见她也年岁不轻,像是和女皇同龄人。 “让你过来,目的就是这个。”郑挚又咳嗽了一声。 女人看着地上归海瑜山的尸体哼笑了一声。“亲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互相残杀。” 房梁上的南离又是一惊。 今晚一个又一个大锤砸的他有些缓不过来神。 如果君上与夏末帝是亲兄弟,那君上就是夏朝皇室中人了。女皇知晓吗? “是啊,不值得啊!”郑挚淡笑应和一声,弯下腰捡起来地上的匕首,拿着带血的帕子擦了又擦。 “他不配啊!” 听到郑挚这么说,女人不知是出于得意还是赞同,露了一个浅笑。 将匕首的血擦干净,郑挚看着这把匕首。“这把匕首是文悦送给我的。那时候我们被困英州,即将城破,她觉得我是文弱书生,不敢拿刀杀人,就给了我这把匕首。” “我不敢杀人?” 郑挚淡淡哼笑一声,目光如利刃一般盯在了那个女人脸上。 “崔婳,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仅仅是一眼,崔婳被盯得后脊背发凉。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渐渐缠绕在崔婳的身上。 “钱裕!来人!” 崔婳大声呼喊着。 大殿被推开,钱裕带着人进来。 “将郑挚拿下!”崔婳冲着钱裕下命令。 第95章 我是谁? 钱裕带着人立刻围住了郑挚。 梁上的南离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钱裕可是郑挚最贴身的内侍随从了。如果他叛变郑挚,郑挚就没什么胜算了。 南离将手搭在腰间的短剑上,蓄势待发想要救下郑挚。 反倒是郑挚收好了匕首,十分随意地站在人群中间,面对着崔婳神色自然,丝毫不在乎任何人,仅背着手踱步靠近崔婳。 “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叫郑挚吗?” 崔婳沉默不言。 “死心眼呗!” 郑挚自嘲一笑。“我觉得南文悦能成事,我便跟在她身后一辈子。” “我陪着她创立一个不一样的四海江山,让我的名字永远伴随在她身后。” “你这是犯贱!”崔婳呛他一声。 郑挚丝毫不介意。 “你不懂,所以永远做不到南文悦的高度,你只配躲在阴影里搞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说完郑挚抬起手,手指搭在了唇间。 一阵哨声响过,突然一道道黑影从窗跳入大殿内。 崔婳惊诧之余连连退步。 “这回明白了吗?你只配做鼠蚁。”随着郑挚一个眼神,黑衣人们立刻冲上去。 大殿内刀光剑影,郑挚静静地看着他们,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 不过几个回合,大殿内躺满了尸体。崔婳瞪大眼睛,死不瞑目,头上的凤冠早已经掉落,滚到了远处。 梁上的南离屏住呼吸,不知该不该现身。 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局势就逆转成他如何都没想到的地步。 这个郑挚到底是图谋什么? 满屋的血腥味,熏得人真是待不住。但是郑挚丝毫不受影响,在一群尸体中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君上,可有不妥?” 黑衣人中一人上前询问。 咳嗽了一声,郑挚又拿出来一粒药吃下。“崔婳的孩子在何处?” “请君上恕罪。属下还未寻到崔婳孩子的下落。” 郑挚摆摆手,没计较他们的过失。“那就留给皇太女自己寻找吧。把这都处理一下,本君歇息去了。” 梁上的南离不敢动,怕被下面的黑衣人发现踪迹,所以就没去追寻郑挚的下落。但是他听到郑挚的咳嗽声像是往西偏殿方向过去了。 黑衣人们将大殿清理干净,而后退出了大殿。南离又等了一下,确认真的没人了,他才潜出大殿,去寻郑挚的下落。他在西偏殿附近寻觅了好一会,却不见一丝人影,无奈他只好离开回公主府。 而此时,郑挚穿过西偏殿的角门,已经离开了麟正殿,走向了沉寂许久的深宫。 自从女皇驾崩,后宫基本无人踏足,郑挚自己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幽幽的宫道上,看着斑驳的宫墙,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表情,平淡的有些出奇。 来到一道宫门前,他伸出手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进入正殿,他将蜡烛点燃,看着椅子上绑着的人,掏出巾帕擦干净一把椅子面对面坐下。 “柳珩,你可知我是谁?” 柳珩抬起头,眼神坚毅又敏锐,一点也没以前的那种澄澈又青涩的少年懵懂感。 就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 “君上这是在考验柳珩吗?” 郑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又问他:“我是谁?” “昭国女皇的皇夫,现今昭国的主。”柳珩不知他是何意。 “我是谁?” 郑挚又一次问他。 这回柳珩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许多。 见他没有回答,郑挚微笑着又问他:“我是谁?” 良久,柳珩也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穿越者。” 这回郑挚才动了一下身体,指了指他们俩。“你我一样的,那我叫你为何,你总该知道了吧。” “要杀便杀。”柳珩态度决绝。 “杀你?那我可找不出第三个柳珩了。”郑挚掏出一粒药丸又吞下。 “你什么意思?”柳珩问他。 郑挚又咳嗽了一阵,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下气息。 “柳珩,我帮你把那个柳珩杀了,让你掌握了这个身体,你得先谢谢我。” 听到他这么一说,柳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随后恨恨地问他:“绑架的事是你操控的?” “你还没有出生,我就在筹划这件事了。你有两个人格,我想尽办法想抹杀掉你,却不曾想最后抹杀是那个懦弱的柳珩。” 震惊片刻,柳珩哈哈大笑。“你在撒谎。你至始至终想抹杀的就是他!” 他双眼猩红怒视着郑挚。“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杀了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郑挚一点也不在意,又轻松掏出一粒药吃下。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在被这个世界排斥呢?” 轻轻一句话就让柳珩面容渐渐凝固。 “我从穿越过来就被这个世界排斥。”郑挚摸了一下自己的一头白发。“眼看就到时候了。” “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女儿。” 柳珩借着微弱的光看着郑挚,也是如同南离一样,看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 “被这个世界排斥的滋味如何?”郑挚能感受到那种痛楚,所以他相信柳珩不会拒绝他的提议。“我有解决的办法,你可否想要?” “你要真能解决,你会有这一头白发?你才五十五啊!” 柳珩才不会轻易信他的鬼话。 这个人能做到皇夫,又做到掌控昭国的的主宰,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嘴上说着软和话,心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呢。 第96章 真正的对手 柳珩的内里就不是什么毛头小子,自然也有他自己的主意,根本就不被郑挚掌控思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掉那个柳珩,留下你吗?”郑挚自顾自说着,不给柳珩任何插嘴的机会。“也不是杀掉他,而是让他退居二线,让你掌控这具身体。” “你们本就是一个人,何来二人之说。” “人都是多面的。只是你一不小心把自己阴暗的一面露出来了,但是那个心思纯净的你不愿意承认自己阴暗罢了。” 他站起身,走到了柳珩跟前,俯下身面对着那双满是复杂的眼睛。 “你想想,你真的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 “你有,对天下百姓的苦,你在户州见得一清二楚。你心里是愿意帮助林载,帮助果果,荡平这世间罪恶。” “那个柳珩并没有死,而是和你合二为一,成为一个完整的柳珩。” 他的秘密,柳珩从来不怕被人知道。但是被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知道,他知道麻烦就会接踵而来。 柳珩看着他,凝光注视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郑挚没有直接回答他。 “在果果降生之后,我就在寻找能助她一臂之力的人。找寻了两年,我将目光定在了你的身上。我知道你是穿越而来,我也知你有双重性格。” 说到这,郑挚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 “将来,你的丰功伟绩都是助果果一统四方的武器。” 柳珩站起身,气势丝毫不输郑挚,目光炯炯。 “君上又是如何知晓我的一切?” “这是一本书啊!我和你虽同是穿越,但是来处又不一样。你本就是书中的人物,而我是书外的人物。” 一本书! 柳珩此刻心情比刚才郑挚点破他的身份还惊讶。 他胎穿至此,一直隐藏着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虽然他不怕被知晓,但是也不愿意被揭晓秘密。 哪怕是侍弄农桑,他也是在处心积虑设下局让另外那个单纯的柳珩行走,让旁人误以为他从小就喜欢田间地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能合情合理的将先进的农耕之术传播开来。 后来他知道了郑挚的存在。 郑挚锋芒过胜,柳珩就更加小心翼翼,怕惹到郑挚注意而被发现身份,进而被灭口。 可是他竟然失策了。 郑挚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 “是你引诱那个我接触南辞的,对吗?” 郑挚微微一笑。 “果果还小,虽然聪明,但是还是年轻。她的对手是我吗?我不过是她的磨刀石,让她知晓世间的险恶。将来的敌人才是真正的敌人。” “我活不到那个时候,我得替她找个帮手。” 柳珩侧目。 两个人目光交汇,房间里沉寂了好一会。 “将来的敌人?书中那个原来的主人?” 这回郑挚笑了。“选择你是对的。我助文悦登上皇位,可是那是从别人口中夺来的。我和文悦不在了,他们必定会为难果果的。” “那个人是谁?”柳珩厉声问到。 “抱歉,受到制约,我说不出来这个名字,哪怕关于他的只言片语都不成。” 原来如此。 柳珩又打量他。 “我说,说对了,你只管点头。” 这回换成郑挚惊讶了。 “那个人姓南。” 郑挚点头。 南家的人,那只有和南文悦兄弟姐妹有关了。太祖的女儿里,只有南文悦随父从军,所以太祖不会把皇位传给其他女儿。 那这个人应该南文悦兄弟或者兄弟的孩子。 “先皇是有六位兄弟,一位在昭国建立之前就战死沙场了。但是他有两个儿子,是这二人之一。” 郑挚点点头。 “你是如何知晓的?”郑挚又问他。 “说来凑巧。林载同进士出身,他开始不得志,做过望山阁的书记官,读过关于那段事的记载。太祖在这位宜章太子薨逝时许诺将来封他次子为太孙。在户州,林载和我提过此事。” 郑挚眼睛一瞪。“他和你提过?” “是的。”柳珩看他面色不对。“可有不妥?” “他还说了什么?” “是他?”柳珩惊讶一下,嘴角露出来嗜血的笑容。“我还挺讨厌被人利用呢。” 郑挚一言不发。 “君上说有办法能让我不受这个世界约束,是何法子?” 事已至此,郑挚也没有瞒他的必要了。“果果可以给人续命,你真心实意帮她,她必定会为你续命。” “你也病入膏肓了。”柳珩嘲讽一笑。 “活够了。起起伏伏的人生,过一次就足够了。” 说完郑挚缓缓抬起眼皮看向了柳珩,对视一番。 “君上真是看得起我。我若是皇夫,拿捏一个小丫头,不是很容易吗?你就不怕我颠覆了这南氏的江山?” “你觉得果果傻吗?”郑挚冷笑一声。“我让她尝尽背叛的酸楚,就是断了她的慈悲心肠。” “这就是所谓的为人父母,为子女计深远?”柳珩不屑一笑。“太荒谬了。你想过南辞会愿意要这样的人生吗?你不过是喜欢操控别人的人生。” “你说对了。我一直喜欢操控别人的生活,乐此不疲。但是你们没人能摆脱我的操控,不是吗?” 还真是被他沉重打击到了。 柳珩黑着脸。“既然如此,那你送我去南辞那吧。” “你记得,我的人会一直盯着你的,即使我死了。”郑挚带着寒意的声音从他薄唇中传出来。 第97章 怀疑 “你也逃脱不了我的掌控!” 柳珩浑身上下都感到一阵寒意。他深深看了一眼郑挚,最后收回了目光。 公主府的大门被敲开,柳珩进了公主府。 南辞正在听着南离讲述麟正殿发生的一切,听到禀报柳珩突然来了,她看了一眼南离。 “殿下,刚刚君上大概是去见驸马了。” 南辞只是思虑了片刻,就披上披风出门去迎柳珩。 当初郑挚的人将柳珩五花大绑绑进了宫里,柳珩周身上下有些狼狈。 南辞一看到他这狼狈的样子,手扶着他的胳膊,将他上下都看了一遍,关切又有些疑惑。 “事出什么事了?” “没事,进屋说吧。”柳珩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给她一个示意的眼神。 回到寝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南辞又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见过君上了。”柳珩端坐着,离着南辞稍稍有些距离。 来公主府的一路,柳珩左思右想觉得不能把郑挚的打算说出来。 郑挚要练就南辞一副为皇为帝的铁石心肠,虽说对南辞残忍了些,可是为皇为帝确实不能心慈手软。柳珩不打算破坏郑挚的布局。 南辞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里闪着压迫感。她也迷茫,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了,只能遵从自己的心意行事。 “君上已经时日不多了。” “我知道。”南辞扭过头,不再看他。 莹莹烛火将二人的身影照在窗上,像是很近,又似很远,飘忽不定。 其实别看柳珩在郑挚面前坚持维护南辞,实际上他自己也有些迷茫。当初和南辞谈情说爱的柳珩是另一半柳珩。他对一个孩子根本就没什么想法。 可是如今那个柳珩已经消失了,郑挚又扔出一道赐婚旨意,也就只有他来接手这荒唐事。 当初他就不该心软让另外的自己在真州与南辞相处。如果那个自己没有与南辞亲密接触,也哄不得南辞的心,如今他就可以选择拒绝。 “你早做打算吧。”柳珩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我陪着你。” 南辞转过头看向他。“你变了。” 她撤出来自己的手。 “你哪里像以前的柳珩呢?在真州的时候,我还没太在意,可现在你改变的太明显了。” “说话的语气,眼神,做事的风格,你哪有他半分的模样?” 南辞也是试探一下。 “可我就是柳珩呀!”柳珩也不急躁,他早就预测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他没想到南辞会这么早发觉。 “是因为我被君上带走了,你就怀疑我被掉包了?还是因为我在真州消失那段时间,你觉得我在那个时候被换人了?” 柳珩探过身,脸离她很近。“我除了晒黑了,这张脸有变化吗?” 已经见过稀奇古怪的事情,南辞已经完全不相信靠脸辨别人了。试探贵试探,但是她百分百相信柳珩变了。 刚刚见他第一眼,她已经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过去那种纯粹的光了。 现在的他,眼里净是饱经风霜,被世事折磨过的沧桑。 柳珩就算是再受磨难,也不会这样的。 就在这个时候,直播系统里有人说了一句话。 【不会又是重生的吧。这个剧本重生一层叠一层呀!】 南辞立刻盯着柳珩的脸看着,盯着柳珩心里有些发毛。 “还没看清楚?” “你确实变了,比以前老了。”南辞突然浅浅一笑,让人辨不出她在想什么。 【一定是穿越。哪个士族公子会专注农桑呢?穿越前,他就是农业从业者吧。】 【我也早就怀疑这点了。柳珩就该是穿越的。】 南辞摇摇头。 柳珩会农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柳珩的变化是从真州开始的。 “你摇头做什么?”柳珩很是不解她这个动作。 “你不是柳珩。”南辞十分肯定。“我喜欢一个人。他自然有值得我喜欢的地方。可是看到你第一眼,我没了那份喜欢。” 她和柳珩是双向喜欢,以前只是因为那层身份,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顾虑,所以谁都不愿意捅破那层纸。 可是如今,柳珩身上吸引她的那股气质完全没了。 南辞打开直播系统的后台,点出续命的界面。 当系统界面显示接收成功的时候,南辞一时间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呢?” 她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一股浓浓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惊恐的眼神让柳珩不由得撤回了身子,和她保持了距离。 “南辞?” 轻轻的声音却像索命勾在南辞的心头勾了一下。 甚至比那个假的归海瑜山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还让她心痛。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眼神气质作风变了,大概率是重生了。】 重生,那这个人还是她认识的柳珩吗? 只是惊讶了那么一下,南辞立刻调整好了表情。 “我没事。奔波了几日,你也累了,我让人先安排你去休息。好好休息一晚,我这面还有事情等着你去做。” 柳珩有心解释一下,可是看到她刚才的恐惧眼神,他最后还是起身。“也好。你也休息吧,太晚了。” 满月带着柳珩去休息,南辞托着额头沉默不语。 她所在的这个世界到底算什么? 被系统操控,又是重生,又是穿越,又是什么无限流。普普通通一个人突然就变了模样。 一个又一个,真是够烦的了。 “殿下,都安排好了。”满月一进来就看到了南辞一脸烦闷的样子。 “派人暗中盯着他,别出了什么事。” 满月也是诧异,但是并未多嘴问她。 第二天,南辞罕见没有露面。不仅仅是早朝为露面,就连文华殿都没过去。柳珩闲下来的时候一边烤着火一边琢磨着眼前的事情。 昨晚南辞的神情让他一直耿耿于怀,他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变故。如果说南辞发觉了不一样,他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南辞发觉得这么早。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让那个柳珩存留下来呢。 他本就是不喜欢站在人前的一个人,他习惯了黑暗。如果那个柳珩活着,他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直接面对这些人。 南辞隔着珠帘盯着一脸凝重的柳珩,感到心里分外陌生。 她转过身,眼底氤氲,心中烦闷又痛苦却无处倾诉。 “殿下。”满月跟在她的身侧,看出她心里有事。她以为南辞是不知道该如何与柳珩相处,进而犯了忧愁。 但是细想一下,满月觉得南辞又不是那种只顾儿女情长之人。 南辞收敛了情绪,换上往日平静的表情。“让人给驸马裁剪一些应季新衣,再置办一些行头。” “本殿的驸马归来,应该好好庆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