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女起飞穿金又戴银》 第1章 古井冤魂 午饭过后,艳阳高照。 金田村的男女老少都急急忙忙地往同村老汉金南博家跑去…… 干燥的地上随着人来人往往的脚步起落,灰尘四起。 “ 哎呦喂,我的老天爷,这可怎么是好!” 刚到院子门口,就见一妇人坐在井边哭天喊地,她头发横七竖八支棱着,沟壑纵横的脸上挂满泪痕。 “老天爷诶!”妇人一整个坐在地上使劲不停地拍打着两条腿,发出“啪啪啪”的声音,身上全是泥土。 有人好心去拉她,她一把甩开来人的手,稳稳地坐在地上, 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湿透的少女,一边哭一边喊。 人群议论纷纷。 “怎么了,这是?” “造孽啊,听说是金老汉喝酒喝迷糊了,把傻妞扔井里了!” 话音刚落,顿时惹来传来一阵唏嘘声。 “快……快……想办法……救救她。” 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精壮汉子大口大口喘息着,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刚把人从井里捞出来,耗费了他很大的力气。 “怎么救?” “我听老一辈说,可以把人放在牛背上让它跑,一颠一颠地把她肚子里的水颠出来就会活的。” 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出主意的人有,就是没搭把手的人。 围观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她那酒鬼无赖爹,一会一个心思; 刚刚要淹死自己的女儿,说不定一会就要救女儿了; 人命关天的事,自己贸然插手,人万一要是没救活,被她爹讹上,不得缠死他们家。 …… 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指望别人帮忙是不可能的,没什么经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身上还在滴水的汉子环视了一眼破烂的牛棚,小腿像筛糠一样抖动着艰难的站起身来,踉踉跄跄走过去把牛牵过来。 看着汉子摇摇晃晃的样子,众人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一起合力将少女抬起,将她横放在牛背上,胸脯和肚子紧贴着牛背,头和脚耷拉分别在老黄牛的身体两侧。 “兄弟帮帮忙,用鞭子赶着牛,让它小跑起来。” 汉子转头看向一旁看热闹的男人,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接过鞭子,一下打在牛背上,牛吃痛,撩起蹶子就开始跑。 好在老牛体型较大,跑起来也没有多快,一颠一颠的,力度刚刚好。 不一会之后,牛背上的少女嘴里面开始涌出无色液体,大股大股的喷溅在土路上,瞬间被泥土吸收得干干净净。 老牛又跑了一会,少女开始咳嗽,嘴巴一张一合,头也一仰一仰的,似乎清醒过来了。 众人见状,立刻将少女从牛背上搀扶下来。 咳咳咳…… 妇人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让女儿靠在她肩膀上,扶着她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黑暗中,金米粒看见一束光,原本只有鸡蛋大小,慢慢地,光越来越大,刺得她眼睛无法睁不开一点缝隙。 轰! 金米粒猛吸一口气,眼睛倏地睁开。 好多人围着她。 这些人的衣服怪怪的,像是古人穿的那种,金米粒说不出来是哪个朝代的。 更奇怪的是,一个大妈死死抱着她,看样子还哭过,“闺女,闺女,你醒了……你醒了……醒了就好。” 闺女? 她在叫谁? 她清楚记得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的孤儿。 好不容易将眼神从眼前的人们身上挪开,轻轻一瞥周围的环境,妈呀,居然都是茅草房。 她这是在哪? 金米粒用力晃了晃脑袋。 自己不过是工作太累了,趴在办公桌上小憩一会,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沉睡过去前的记忆在大脑中苏醒…… 为了完成公司的软件开发任务,她已经在公司连续工作了三天三夜,全靠咖啡提神,最后实在是支持不住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金米粒在心里暗骂:黑心老板!怎么说,她也是全公司唯一的美貌与实力并存的女程序员,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知道自己没有家人,就理所当然的安排自己做那么难搞的工作! 可恶…… 此时的她,两手按在太阳穴上不停揉搓,眼神涣散。 站在旁边的人叽叽喳喳的在说话: “二狗他娘,你看,金南博家的三闺女不会是傻了吧?” “你才傻了,他家三闺女生下来就是傻的!” “嘿嘿,也是,你看我这脑袋……” “可是,我怎么看着这小闺女的样子比以前还不对劲。” “是了是了,我看着也是……” 女儿被救活,妇人也不哭了,听见有人说自己女儿的坏话,她面无表情的拉起女儿就往刚刚救人的汉子面前走去:“大柱爹,谢谢您嘞!” 先前救人被唤做大柱爹的汉子摆摆手,让她不要放在心上:“赶快带孩子回去收拾收拾,煮点姜汤给她喝,免得再生病。” 妇人点点头,拉起金米粒回家。 今天在场的人,以前或多或少都受过自家公公的恩惠。 以前都是背地里说自己的三闺女是傻子,今天却当着她的面在议论。 事实上,自己三闺女的确是和同龄人不一样。 金米粒不认识拉着她的这个人,本能的将手往后一缩:“你是谁?” 此话一出,更有人掩面发出笑声,“你看,她以前傻是傻,但没有这么傻啊,她现在傻得连自己亲妈都不认识。” 妇人转过头去,死死的盯着刚刚说话的人。 那人被妇人盯的心里发毛,送到嘴边的瓜子磕都没磕就扔在地上,脚还不的在地上的瓜子上碾来碾去,以此掩饰内心的慌乱。 没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说话小声小气的她,居然会有这么让人觉得内心一惧的时候。 妇人见目的达成,回头用手指着自己,轻声的对女儿说:“粒啊,我是金姚氏,你的娘亲。” “娘、娘、娘……”金米粒重复着这个陌生的称呼。 见金米粒还沉浸在对这个亲密称呼的想象中,金姚氏趁机拉起女儿的手,旁若无人的走向自家院子。 身后的人群在他们走出一小段距离后,就手舞足蹈的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今天多亏人家大柱爹,不然古井里就要有冤魂了,往后会不会闹鬼都不知道。” “这家人还真是倒霉,其实就是他金南博不争气,从富家少爷变成穷鬼不说,还是个酒鬼。” “更可怜的是一连生三个闺女,老三还是傻子。” “对啊,他是怎么下得去手,把自己闺女扔井里的?” “你们不知道,金南博本来就不喜欢闺女,听说他一直想要一个儿子。” “ 哼!活该!他家以前富有的时候,你看他那个神气样!” “人家有钱自然就神气了,看不惯你也有钱啊,到时候你也可以神气。” “是啊,金南博的祖上虽然家财万贯,但是没见他们欺负过人,听我爷爷说,他们的家庭也很正直的,从来不做坏事……” 金姚氏还没走远,他们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飘进了她耳朵里。 她也懒得争辩了,人家说的有褒有贬,全都是事实。 这些年,自己家出了多少荒唐事,别人家看自己家的笑话还少吗? 第2章 实锤.穿越了 金姚氏越走越快。 金米粒看着飞快往后倒退的木屋,大脑里飞速运转:究竟是不小心到了影视城还是离奇穿越了? 以前倒是看过穿越题材的电视剧、电影,难道那些影视作品真的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恍惚中她被金姚氏一路拉进一所院子。 院子里,正房的门槛上半躺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男人,想必正是今天的罪魁祸首。 他紧紧闭着眼睛,不夸张的说,他的嘴张得快要有能放进一个鸡蛋那么大,再走近一些才发现,嘴角还有口水流出。 青天白日的,人居然在打呼噜。 金姚氏嫌恶的抬起脚,在男人大腿上狠狠踩了两下。 以前不管金南博喝了酒以后怎么闹,金姚氏都不生气、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主打一个三从四德。 今天,管他睡不睡,懒得搭理他。 金姚氏拽着金米粒进入房间,一把将金米粒按在床上坐着。 “妞,不可以乱跑,把衣服换好。”金姚氏一边说,一边往她手里递过一摞折得整整齐齐的布料,什么料子不知道,应该就是衣服。 “你就好好在这坐着,娘亲给你去弄点姜汤,乖乖的等着哦!乖乖等着……” 这女人说话怪怪的,自己好歹是28岁的人了,她在用跟小孩子说话的语气跟她说话? 刚刚死里逃生,金米粒全身无力,尽管心里疑惑万分,也只得半眯起眼睛,眼神飘浮着看向金姚氏,痴痴傻傻的样子…… 金姚氏一直认为是身为母亲的自己的错,没能给金米粒一个健康的人生。 她心里难受,一抹眼泪就出去了。 金米粒现在一脑子浆糊,怎么可能坐得住? 身上的衣服又是泥又是水的,湿湿嗒嗒的黏在她身上,非常不舒服。 金姚氏拿来的衣服有点复杂,她忙活半天,终于算是穿上了,使劲将翘起来的衣角按下去,忍不住夸道:“ 我真是个天才。” 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张木桌,上面架着一个影视剧剧情中像铜镜一样的圆盘。 她穿越过来以后,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呢? 她试探着将脑袋探过去…… 铜镜不比现代的镜子照得清楚,但依稀能看见镜子中的人瓜子脸、完美的发际线、不用画也很漂亮的眉毛,五官比例恰到好处,小家碧玉的感觉。 金米粒满意的整理一下鬓角的碎发:很好,虽然脸不是自己熟悉的样子,可这张脸似乎比原本的她还漂亮…… 越过呼呼大睡的金南博,金米粒站在院子门口往外面看去。 外面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家门口的土路坑坑洼洼,过路的人一脚走过去,鞋子就被路面上堆积的层土埋没了三公分。 远远望去,正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里面种着绿油油的庄稼,浓郁的绿色在阳光底下闪耀着光芒。 她现在所在院子的后边、左右两边都是木头建的房子,房顶上是茅草,一排排一列列,错落有致。 金米粒惊叹,这分明就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村落。 会有如此大规模、还原度如此高的影视拍摄基地吗? 她从小在县城的孤儿院长大,县城周围的农村她去过好几次,完全不是现在这幅景象。 思考再三,得出结论:她确实是穿越了。 金米粒此时心态平和,反正以前的日子,无父无母,艰难求生,索然无味,现在有机会换个环境,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体验。 穿越就穿越吧。 反正那破班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金米粒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前方,心里在想:她如今在的是一个什么系统? …… 门前路过的人早就听说今天她们家发生的事,见她木讷的站在院子门口,都忍不住侧目,交头接耳。 反正自己脸皮厚,金米粒任由他们去看。 “妞,你哪去了?”院子里面传出呼喊声。 金米粒觉得大概率是在喊她,迟疑了三秒后答应:“哎!我在门口。” 如果真的是穿越,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上天有旨意,那她就本分待着吧。 从今天开始,她要睡到自然醒,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么大的风,站在门口干什么,才落了水,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办? 家里可是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金姚氏的话,似乎是一盆凉水将金米粒从头浇到脚,凉透了! 她十八岁成年从孤儿院出来以后,就一边上大学一边打工赚取生活费和学费;大学毕业后,又是不分昼夜的上班交房租,再过两年就满30岁了,依旧没混到一套房; 为钱辛苦,疲于奔命。 本来是想享福的,可现实是现在的家里居然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金米粒眼皮下拉,欲哭无泪。 “来来来,先把姜汤喝了。” 金米粒低头看一眼金姚氏手里端着的碗,上面有一个大豁口。 她皱着眉,将豁口转了一个方向,就着完好的一边,闭着眼睛狠下心把黄红色的姜汤一口闷下去。 姜汤的滋味真是太上头了…… 金米粒穿越过来后,原主的记忆她是一点也没有。 她甚至还不知道原主的名字,必须尽快熟悉一下环境。 她想向金姚氏打听,但一说话,就要叫人,总不能囫囵着、人都不叫就开口吧? 在现代自己一个人活了28年从来没有喊出过“妈”这个字。 但现在如果不喊,肯定会引起金姚氏的怀疑的。 没什么可矫情的,该喊就喊,不认这个妈,她在这么个系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保命要紧。 金米粒用衣袖擦干净嘴角留下来的姜汤,一跺脚,一咬牙出声道:“那个……娘……” “什么?”金姚氏觉得自己的女儿从醒来以后说话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会是比以前更傻了吧? “我……叫……什么……名字?” 糟了糟了,三闺女以前虽然不太聪明,20岁的人了,说话行为跟7、8岁的孩子一样,但是还能认识家里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今天被她那死鬼老爹一折腾,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对了,刚才她醒来的时候,连她这个亲娘也是不认识的。 一家人造的什么孽? 金姚氏赶忙把金米粒一把拽到睡倒在门槛上的金南博面前,一脸焦急的指着金南博问道:“那他是谁?” “他、他是金南博……”刚刚回来的路上,隐隐约约间听见有人说她是被一个叫金南博的醉汉扔进水井里面的。 看他醉成那个样子,就知道人家嘴里的“醉鬼”说的肯定是他。 金姚氏一嗓子喊起来:“可怜了,可怜了,自己的爹都不认识,竟然直呼他的名讳。” “你叫金米粒,今年20岁,是我和你爹的三闺女。” 咦,她现在的名字跟以前的一样。 金姚氏反复交代:“我们住的地方是金家村,你上面的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住。 我是你娘姚桂仙,他是你爹,叫金南博。 你好好记着啊,不然出去人家问起来,自己爹娘都不认识,人家又要笑你了。” 虽然自己的三闺女以前就不是太正常,外面的人也常常取笑她,那么大的人还一天到晚跟村子里的小孩玩。 但要是让人知道,她现在更傻了,别人不是更要嘲笑她。 作为母亲,不管自己的女儿是病还是残,总是会心疼自己的女儿。 第3章 浪费粮食 院门“哐当”一声响,随后传来一阵急呼声:“娘!娘!娘!” “一定是你二姐回来了。” …… “娘!” “别扯着嗓子喊了, 在屋里呢。” “妹妹、妹妹怎么样?”来人急急忙忙跨进门槛,带来一阵热气。 金姚氏一脸无奈的摇头,指了指坐在床边的金米粒。 她这个二女儿哪都好,孝顺贤惠,就是胆小,柔柔弱弱的,遇事不问前因后果特别爱着急还爱哭,像极了她。 成亲这么多年,在夫家也是事事忍让,从不敢反驳丈夫和婆婆的话。 匆忙赶来的金玉拉起自家三妹的手,话没说出口,眼泪先流下来:“我这苦命的妹妹啊!” 在她的心里,妹妹心智不全,在外人的笑声和爹的打骂声中长大,娘亲虽然心疼三妹,但迫于爹的淫威,很多时候敢怒不敢言,只能私下悄悄抹眼泪。 今天,她原本在邻村帮人家干农活,去镇上赶集的娘家村人看见她,就告诉她,三妹被自己爹扔到井里去了。 吓得她扔下锄头就往娘家跑。 金玉搂着金米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今天爹为什么又折腾妹妹?” 金姚氏长叹一口气:“喝几口猫尿,说你妹妹是个傻子,20岁了还没人来提亲,在家里面浪费粮食,不如死了算。” 金玉闻言,哭得更凶了。 金米粒大惊:原主是傻子? 自己可是个正常人。 以后在一起生活,总不能一辈子装傻子吧? 她不想做傻子,一辈子生活在他人的嘲弄之下。 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告诉他们自己现在已经正常了,古人还是蛮相信这种怪谈的。 “娘,二姐,没事,我以后会好好赚钱,不白吃饭,不让你们担心。” 金姚氏和金玉一下子愣住。 “二妹啊,你看看你三妹妹,好像比以前更严重了,她以前哪会说这样的话?” “是啊,是啊。”金玉附和着,将手帕握在手里贴在胸口,担忧的说道:“这可怎么是好?” “哎呀,你们真的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好了。”金米粒着急对二人说:“我因祸得福,不再傻了。” “是吗?” 金玉怀疑地将脑袋伸到金米粒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观察半天,回过神来对金姚氏说:“娘,我觉得三妹的眼神有哪里不一样了,你觉得呢?” “刚刚她醒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还以为她的傻病又严重了些。” 金姚氏说着,伸出五个手指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金米粒脑门上出现三条黑线:原主是傻子,又不是瞎子,干嘛用这种方式来检查…… “娘!”金米粒用力推开在面前瞎晃悠的手,提高声声音阻止道。 语气中尽是无奈和不满。 “娘,二妹看来是真好了。”金玉兴奋地拉着金米粒的手,眼里有光在闪。 金姚氏眼眶一热,泪水一下就从眼角流出来:“那就好……那就好……老天爷保佑,以后再也不用受人欺负,还能结婚生子……” 金米粒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傻子掉进井里就变正常”很勉强,但金米粒没有办法向她们解释面前的三妹妹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 幸运的是,她们不仅没有怀疑,还很高兴。 这俩人还真是单纯。 也好,她们高兴,自己以后也松快些,不用遮遮掩掩、装疯卖傻。 两人又拉着金米粒看过来看过去,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金米粒的肚子“咕咕……咕咕……”叫起来。 金姚氏:“粒啊,你是不是饿了?” 金米粒连忙点头。 “等等啊,我去做饭。” 金姚氏去了院子里的厨房。 金南博还在门槛上呼呼大睡,一点醒来的意思也没有,金姚氏也不打算叫醒他。 金玉眼珠一转也不转,仔细盯着她,看了那么久还像没看够一样,苦口婆心的说: “三妹妹,你好了以后,千万不能再跟那些小孩子玩了,多帮帮娘亲,娘亲年纪大了,我们住得远,你姐夫又那样,我也帮不了她多少; 还有,不要成天到处乱跑,害得娘每次都要围着村子找你,担心得要命; 好不好?” 金米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主以前是这样的? 说是做饭,没一会,金姚氏便端着一碗粥进来了,下面还摞着一个碗。 金米粒好奇,她做饭这么快? 其实金姚氏就是把中午吃剩的粥给重新热了热。 满满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金米粒饿极了,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来,二妹,你俩分着吃,一人一半。”金姚氏将小米粥递给金玉。 金玉抬起眼睛问:"你和爹的呢?” “你爹醉成那样,不用吃了,正好节约粮食,我……我刚刚在厨房吃过了。”金姚氏支支吾吾说道。 金玉怎么会不清楚,肯定是家里又没粮食了。 她气呼呼的起身,去厨房又拿了一个碗,把粥分成三份,一碗递给金米粒,一碗递给金姚氏,她自己抬着一碗。 一眼看去,金米粒的碗里的粥分量最多,金姚氏和金玉的一样多,但明显比金米粒的少。 望着碗里刚刚没过碗底的粥,三人相视一笑,低下头大口喝起来。 尽管粥里面没放糖没放油。 金米粒还是喝得津津有味,一股脑都喝完后她的肚子还是一点饱的感觉也没有。 抬起头发现金姚氏和金玉正把头埋在碗里,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着碗边的米粒,出于古代女性与生俱来的矜持,她们克制着尽量不发出声音。 乍一眼看上去,心酸不已。 金南博睡得呼呼的,哪管妻儿是不是在饿肚子。 如果自己在这个世界只有这么一个爹,还跟金南博一个德行,那她宁愿和现代一样,无父无母。 好在原主的娘和二姐对她好像还不错。 金米粒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娘,既然二妹好端端的,趁着天还没黑下来。我得马上回家去,孩子他爹还在家等我做饭呢,回去晚了,他又得发脾气。”金玉站起身来告辞。 金姚氏一听二女儿提起不争气的二女婿,心里头就难受,自己这个女儿不仅性格跟自己像,连找个夫婿都跟自己一模一样,家里的日子和自己过得也不相上下,吃了上顿没下顿。 偏偏二女婿那家伙是个让人头疼的货,是个实实在在的赌鬼。 说起来,也是老两口对不住她…… 金米粒和金姚氏将金玉一起送到院子门口。 金姚氏拉着儿闺女的手,依依不舍:“路上小心,有事别自己憋在心里,多回来看看……” 金玉眼里噙着泪,她嫁得不算太远,一个时辰的路程,可每回来一次, 孩子他爹发疯一次,最近几年,她回来的次数很少。 今天要不是听说三妹妹被扔到井里,自己也不会回来…… 第4章 吃野菜 金姚氏站在门口看着金玉远远离去的背影,越想越伤心,不时的用手擦眼泪。 金米粒想,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儿,自己回去的话,感觉不太好。 “娘……娘……二……二姐回去了,我们回去吧?” 金姚氏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粒啊,我怎么感觉你好了以后,多了一个结巴的毛病?” 她哪是真的结巴! 仅仅是因为自己以前没有亲人,一时之间喊不出这么亲密的称呼而已。 她必须说出一个一劳永逸的理由,省得她以后再起疑心。 “娘……娘……" 金米粒意识到自己正在结巴,顿了一下,心虚的用手扯了扯脖子上的皮肤,有力的说道:“娘,老实跟您说,我从井里被救起来、死里逃生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您看,您是我娘,叫金姚氏,是您在我被救起来以后告诉我的; 刚刚走的那个人是我二姐,也是因为您说了‘肯定是你二姐来了’这句话,我才顺着您的话,叫她二姐,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金米粒将她的失忆顺理成章的归咎到午饭后的那场意外上。 听完金米粒的话,金姚氏张大嘴巴,愣在原地:自己的三闺女脑袋变好以后,说话利索,思路清晰。 谁能想到今天之前,她还是个傻子。 金姚氏咬着手指头思考半天,最后挤出一句:“忘了就忘了,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一点一点提醒你。” 她怕自己一下说得太多,金米粒接受不了,又变回傻子就糟糕了。 金姚氏回去以后,从背篓里拿出一捆蔫了吧唧的野菜,用一把缺口的菜刀,在地上将野菜切成小段。 金米粒无事可做,跟在金姚氏身后。 金姚氏把切好的野菜捧到一个竹子编成的小笼子里。 金米粒凑近一看,有且仅有一只鸡在里面。 “我们的日子全靠这只母鸡支撑着,它也真是心善,我给它喂的都是野菜,它却还能两天一个鸡蛋的下给我们,真是难为她了。 等以后日子过好了,我们得弄些好的让它补补。” 金米粒无语,到底是鸡心善还是你心善,居然会对一只鸡感恩。 金米粒对着眼前的鸡流口水,这只鸡的体型不错,如果做成烤鸡,撒上盐巴、辣椒面应该很好吃。 但也只敢流流口水,这是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的家庭唯一的一只鸡,想想就知道它有多重要,金米粒不敢动。 天空的颜色一点浓重起来,有的人家早早的就点上油灯…… 古代人没有夜生活,金姚氏说点灯费油。 天黑下来以后,金米粒早早上了床。 作为新时代的程序员,金米粒从毕业工作以后就再没有睡这么早过。 她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睛却是睁着,难以入睡。 身上的饥饿感也让她的头脑异常清醒:温饱问题迫在眉睫,不能一味地想着要放空和享福,继续这样下去,迟早得饿死。 这个时代,干什么能发家致富? 养鸡养猪?栽田种地…… 所有的事情,需要的是本金。 去哪里可以赚到本金,家里可是一个铜板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金米粒进入了梦乡…… 天刚蒙蒙亮,隔壁邻居家的大公鸡就开始打鸣:喔喔喔喔! 金米粒一个翻身,换个姿势,把被子夹在两个小腿之间,继续蒙头大睡。 第一天,就让她先睡个够,有事以后再说。 金姚氏早早的就起床,她冲着门口伸个大大的懒腰,抬脚踢了一下瘫睡在门口的金南博。 她这次真的是很生金南博的气,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淹死自己的女儿啊,人家说“虎毒不食子”! 他竟然心肠如此狠毒,既然爱喝酒,愿意在哪睡就在哪睡,懒得服侍他! 抬起发黑的木盆沿着小路去到房子旁边的小溪,打算把昨天母女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院子里面虽然有井,但是要费力打上来。 她要趁早洗干净,用中午的太阳把它们晒干。 她们一共就两套衣服,晒不干就没有替换的干净衣服。 金姚氏洗完衣服回来后,金南博还保持着一样的姿势躺在门口,金米粒也还在睡。 抬头看看天空,湛蓝湛蓝的、万里无云,应该是个好天气。 田里的稻谷,好几天没有放水灌溉了。 她提着篮子出门,走路的时候,扶着腰,慢腾腾的,昨天一着急,不知道扯到哪里了,今早睡起来腰一阵一阵的抽着疼。 田里的稻谷,大部分都垂着头,再过十几天,就到了收成的时候。 金姚氏蹲在田埂上,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麦穗,心里笑开了花。 她想着只要能顺利收下这块粮食,今年他们一家三口的粮食就不用愁了,即使没菜没肉也不会饿肚子。 今天家里没有米了,昨天的小米是最后仅剩的。 她一边放水一边巡视着周围的田埂,要多摘一些野菜回去煮着吃。 去年,庄稼收成不太好,几乎所有人家都只能混个温饱,勉强维持到秋收,没有谁家的碗里能比别人家多一块肉。 很多人家境况稍微好点的,能买上些菜籽,撒些菜苗在自家地里,艰难度日。 金米粒家就不同了,她家只能吃野菜,因为她娘辛苦帮人洗衣服、攒下的鸡蛋卖的钱都被他爹拿去买了酒。 有时候大闺女也会送一些小菜过来,可都不多,毕竟她家中还有三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 金姚氏想着再坚持坚持就好了。 稻田里的水灌满后, 金姚氏的篮子也满了,她拎着篮子往家走去。 一回到家,门口的位置空了,金南博不知道又跑到什么地方去。 金姚氏去推金米粒的门,纹丝不动。 金姚氏:看来是还在睡,昨天被折腾惨了,就让她多睡一会吧。 来到院子里,她把野菜挑挑拣拣,从井里打起水来洗干净。 家里面没有油,她将水煮沸,把野菜放进去,焯水三秒钟去掉苦味,又把野菜捞出来,重新烧水煮熟。 金姚氏把手在衣服上干净,重新来到金米粒防门口:“粒啊!粒啊!” 金米粒隐约听见有人叫她,她答应一声“哎”! “吃饭了!” 一听吃饭,金米粒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做起来:“哎,好的,我马上来!” 古人的衣服真是麻烦,金米粒和第一次穿一样,又鼓捣了半天。 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见堂屋的桌子上摆着两个小碗,一大盆绿油油的菜,金米粒又开始咽口水,本来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饱。 金米粒拿起汤匙,给金姚氏盛了一碗,又连汤带渣给自己盛了一碗。 金姚氏颤抖着过碗,眼睛又开始红了:三闺女长大了,会照顾人了。 金米粒无奈:老太婆也真是,这么点事就感动成这样,以后她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上一世,她没有娘,没体会过母爱,只有羡慕。 这一世,金姚氏是她的娘,还处处疼爱她,她金米粒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娘,这是什么菜,清甜清甜的?” 金姚氏叹一口气:“就是点野菜,从田埂上摘回来的,听说有清热解毒的功效,以前我们口舌生疮,爹娘就挖回来汤喝,还真有用。” “很好吃啊!” “好吃就多盛些。” 这闺女也是,野菜都说好吃,肯定是饿极了才会这么觉得野菜好吃,金姚氏盛满一大勺放进金米粒碗里…… “娘,饭呢?” “呃,没饭了……” 是的,昨天金姚氏就提起过,昨晚的小米粥是最后的一点粮食,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娘……这菜……叫什么名字?”金米粒没话找话,缓和一下气氛。 “不知道,好像没什么名字,田埂上都是,以前我娘经常带着我去摘回来煮着吃、凉拌着吃。” “哦……” 第5章 赖账 哧溜哧溜……金米粒一口气吃进去三大碗。 金姚氏暗忖:野菜,田埂上有的是,就是没有米饭、肉和其他吃食,苦了孩子。 “娘,我爹呢?”金米粒揉着圆滚滚的肚子,“他还没吃饭没呢。” “谁知道!不用管他,他从来不会挂念我们,现在他肯定是上酒馆吃肉喝酒了。” 金米粒好奇,金南博怎么会有钱去吃馆子? 刚放下饭碗,有人来叫金姚氏一起去镇上的大户人家里洗衣服。 金姚氏推辞说不想去了,她怕金南博又折磨自己的闺女。 “娘,你去吧,不用担心; 现在我好了,我爹他再打我,我会跑的! 碗我来洗。”金米粒自告奋勇。 说好以后要多帮帮娘亲的,现在吃饱喝足,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而金南博,如果他再对自己动手,自己会躲的。 “那好好看家,不要乱跑。”金姚氏不放心,再三交代金米粒。 “嗯,我知道。” 洗好碗以后,甩甩手上的水,环视院子一周,发现无事可做、没有地方可去。 金米粒一跟头扎进被窝里继续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金米粒睡得迷迷糊糊…… 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究竟什么人在外面,这么大声说话,没有素质,扰人清梦! 金米粒一生气,用力把枕头扔在门上,用被子蒙住头。 “别,别,你们别拉走我家的牛!” 金米粒一下醒了:有人要拉自家的老黄牛,娘出门前让看家的!让人把老黄牛都拉走了,还看什么家啊。 院子里面热闹得要死,外面围满了人。 金南博使劲拽着栓牛的绳子,像个磨盘一样,稳稳当当地坐在地上,憋足劲不让人把牛拉走,样子滑稽又好笑。 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阵阵笑声。 “你们干嘛?”金米粒大声喊道。 “你是谁?敢在这大呼小叫的!”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从头到脚的打量着金米粒。 “我是这家的三闺女。” 不是说金南博的三闺女是傻子吗?看着很正常啊。 “你爹,在我们汉昌楼喝酒吃肉赊下的账,没有银子还。 今天,我们来看看你们家有什么,用来抵债。”到别人家里拿东西,长衫男人倒是说得云淡风轻。 哪有张口就要人家的一头牛抵账的。 一头牛在放在现代都能买一大车榴莲了,金南博喝酒能喝那么多? 对方见她不信,拿出一叠厚厚的纸张。 金米粒一看,好家伙。 ×年×月×日,金南博,一百文; ×年×月×日,金南博,六十一文; ×年×月×日,金南博,九十三文; ×年×月×日,金南博,四十五文…… 清一色这样的账单,全是金南博的亲笔签字画押。 金南博醉是醉,头脑还算清醒:“阎掌柜,她就是个傻子,不识字,你给她看什么。” 金南博铁定是赊下账了,但也不能这么看着家中唯一值钱的老黄牛被牵走啊,更何况它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金米粒打算以“傻子”为借口,假装不识字、不承认:“我爹说的对,我就是傻子,没上过学,看不懂你写的什么,反正这牛你不能带走。” 事已至此,能赖一会是一会。 “对,牛你们不能牵走,这牛要是被你们牵走了,我爹会把我带走的。”一提起老爷子,金南博瑟瑟发抖。 金米粒来了两天,没听说金南博还有一个爹。 “不牵牛也可以,只要你替你爹把账清了,我就不牵。”阎掌柜依旧不依不饶。 “我没钱。” “没钱你还这么大声。”眼掌柜大手一挥,示意手下人把金南博拉开,把牛强制牵走。 金米粒岔开双腿,伸长两只手,护在老黄牛面前:“我不管,反正你不能牵走牛。” “哎哟,我那么大岁数了,还没见过这么赖账的人呢。 小顺子、小财子,把她扔到一边去,把牛牵走。” 阎老板一声令下,两个身材高大的伙计不得不从,开始撸袖子,准备实施阎老板的命令…… 金姚氏去镇上洗了一天的衣服,累得全身瘫软,加上腰痛,走了很久才到家。 远远就见自家院子外面围满了人,她心里一惊,不会是那个酒疯子又把三闺女扔井里了吧。 金姚氏扔下一起回来的李婶,加快脚程,撇开人群。 见两个男人正要对三闺女动粗。 “你们干什么?”金姚氏老母鸡护小鸡一般把金米粒护在身后。 “老嫂子,你男人这次又欠我们一大笔酒钱。 既然,你回来了,你说说,怎么处理?”阎老板皮笑肉不笑。 “他欠你们多少钱?” “十五两。” “这么多!”金姚氏震惊不已,双腿不停的在地上跺来跺去。 “怎么样老嫂子,我牵你的牛,不过分吧。” “是……是……不过分。”金姚氏说话没有了刚才的硬气,“这样吧,你等等……” “娘……” 金姚氏拍拍金米粒的手背,安慰道:“没事。” 金姚氏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包裹。 来到阎老板面前,金姚氏打开包裹,里面出现一只碧绿通透的翡翠手镯,成色很不错,“阎老板,你看这个镯子够不够?” 阎老板两眼放光:“够……够了……” 金米粒对这个年代的金钱没有概念,不过看老板的样子,应该只多不少。 “我请求阎掌柜一件事,你也看见了,我们家再也拿不出任何可以抵债的东西了; 望以后阎掌柜不要再赊账给我家老头子,不然到时候……你要命就尽管来拿好了。” 金姚氏表面上是恳请,其实是提醒:您以后再来,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了。 阎掌柜嘿嘿一笑:“老嫂子,明白!” 一抱拳,带着两个手下走了。 围在院子外面的人见没戏可看,一个一个都散了。 金南博嘟嘟囔囔从地上爬起来:“老婆子,你有钱,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金米粒三观都被他震碎了。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你还有脸说,这是第几次给你收拾烂账了! 那手镯是我唯一剩下的嫁妆了,你说自从爹十几年前去世,这个家被你败成什么样了; 就剩下这三亩薄田、三间破房子、一条老黄牛,吃了上顿没下顿,你怎么还不知道收敛!” 金姚氏再也忍不住,对着金南博大声质问。 “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你们也在这个家生活的。”金南博吹着胡子瞪着眼睛,不服气的反驳。 “要不是我早出晚归种水稻、帮人洗衣服,我们娘几个早就饿死了。 都怪你,二闺女才会早早嫁给人家当童养媳,如今日子过得这样凄惨,一切都是拜你所赐!”金姚氏被他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金米粒收获三个重要信息: 1.原主的二姐金玉是童养媳…… 2.原主的爹以前是有家产的…… 3.金南博的爹已经去世…… 第6章 多福菜 金南博的爹不在人世十多年了,为什么还说“我爹会把我带走的”这种话? “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再出去赊账,你就自己过吧。” 金姚氏丢下一句狠话,气冲冲的进了屋子,金米粒也小跑着跟了上去:“娘,娘……” 屋子里,金姚氏正用袖子抹着眼泪。 两天下来,金姚氏的袖子怕都能尝出咸味了。 “娘,我爹的爹……” “喔……你说的是你爷爷,他已经去世了。 你不知道,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我们家的观景可好了,良田肥地二十多亩,每年春种秋收都要请好几个工人来做活; 有鸡有鸭,不说顿顿有肉,那也是隔一天吃一次肉的; 还有一处比这里大很多很多的大宅子; 自从你爷爷去世以后,你爸爸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不管家、不干活,就只会喝酒,家都让他喝败了; 这些年卖田卖地、卖房子卖牲口,最后只剩下这些家什。” 接连发生的事,让金姚氏身心俱疲。 三闺女现在问起来,就诉苦一般娓娓道来: “我的娘家,在隔壁的石头凹村,是个富裕村子,家里日子也过得去; 偏偏你爹不争气,早些年经常去拿吃拿喝的,日子一久,人家也怕,好些年都没有来往了。” 金姚氏委屈的说着。 她的眼泪滴滴都在控诉着这个烂包的家庭。 贪睡是贪睡,肚子里面没嚼谷,饿着也睡不着。 先想办法让肚子吃饱。 现代社会商业发达,各种行业都能混到饭吃,听公司楼下卖早点的阿姨说,他们老两口一个月也能赚到两三万块钱。 在古代,卖吃食,不求大富大贵,饭钱应该能赚到。 像武大郎卖烧饼还能养得潘金莲千娇百媚呢。 卖什么呢? 金米粒咂巴咂巴嘴:有了,野菜! 今天娘带回来的野菜,野菜田埂里有,去采就是,没有任何成本产生。 “娘,您能带我去采野菜吗?” “能啊,可是我们也不能天天吃野菜啊,等我想办法,去借点粮,好歹能接上秋收。”金姚氏发愁的说道。 老实本分的农村妇女,只能想到借。 金米粒却不喜欢欠人情。 “镇上离我们家远不远?” “不远,走路半个时辰就到了。” “那您不用去借粮了,您不是说田埂上有的是野菜,我们采到镇上集市去卖,换点粮食回来。” “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金米粒肯定的说道。 金姚氏心里有顾虑,要是没人买,就是瞎耽误功夫。 但看着金米粒一脸兴奋的样,她又不好坚持拒绝: “那好吧,等吃过晚饭,我们去采野菜; 正好,明天一早,我要去镇上洗衣服,我带你去,你自己看着摊子,等我一起回来; 如果没有人买,也没事。” 金米粒嗯了一声。 晚饭也是喝的野菜汤,金南博才闹了笑话,暂时没钱也没脸去赊账吃喝,他一边喝一边嫌弃的往外吐渣。 野菜汤味道虽好,但一点油水也没有,不能天天喝的。 再说大米里的碳水化合物能为人体提供所需的热能,不吃饱连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干活。 金米粒下定决心,一定要解决温饱,改善伙食。 金南博喝完汤,回到房间里,倒头就睡。 金米粒也不指望他,和金姚氏一人挎着一个篮子到田里去了。 金米粒不认识野菜,金姚氏就一棵一棵的指给她去挖。 天刚刚黑下来,两人的篮子就满了,金米粒觉得手有点疼。 金米粒问金姚氏有没有稻草。 她把野菜分成堆,小捆小捆的捆起来。 最后,她学着菜市场的小贩,从井里打了一些水,稀稀疏疏的撒在捆好的野菜上,又让金姚氏找来一个木盆,把菜根放在里面。 古代没有冰箱,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式保鲜。 收拾完野菜,金姚氏就让金米粒洗脸洗脚上床睡觉,早睡就不用点灯,能省下不少油钱。 再说,明天也要早起,人家买菜都是早上,去晚了,集市都散了。 古人的闹钟就是鸡,鸡刚叫一会,金姚氏就来敲门:“粒啊、粒啊,起床了,晚了就赶不及了。” 金米粒挣扎着起来,闭着眼睛穿上衣服,来到院子,打起一桶井水,洗了一把脸,瞬间精神百倍。 上次喊金姚氏的那个李婶也在院子里等她。 “你李婶也跟我们一起走,有伴。” “李婶。”金米粒跟李婶打了一声招呼。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除了你爹娘、你姐,你是从来不叫人的。” 金姚氏不好意思的说道:“她李婶,别跟她计较,她还小。” 说着,宠溺地看了一眼金米粒。 李婶瞥见金米粒和金姚氏一人手上挂了个篮子,疑惑的问:“怎么?今天要带三闺女一起去?” 金姚氏以前从没有带着她三闺女去过镇上,她三闺女心性跟个小孩子一样。 李婶担心她跑丢了。 “她说,她长大了,要学着去赚点钱。这不,挖了些野菜要带着去试一试能不能卖得一两个铜板。”金姚氏回答。 “你不怕她乱跑?” “没事,自从那天以后,感觉她好了很多,会听话的。” “是吗?这么神奇……”李婶半信半疑。 说是一个时辰能到镇上,三人一路走一路说,金米粒感觉没走了多久就到了集市,只是小腿稍微有点酸胀。 金米粒第一次见古代的集市, 一进城门,长长的一条街。 中间用一个牌坊隔开,接近城门的这边是卖杂物的,小贩们支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字画、布匹、花瓶、好像还有古人说的胭脂水粉…… 另一边就是卖菜的地方,满身肥肉的屠夫带着长长的围裙,光着身子在砍肉、芭蕉叶围成的木桶里有活泼乱跳的鱼、还有很多金米粒叫不出来的名字的菜…… 当然,有些大点的生意是有固定铺面的,外面摆摊的都是本金较少的小摊贩。 一个包子摊在密密麻麻的摊位中释放出袅袅炊烟,金米粒闻到熟悉的肉包子香味,香味强烈的刺激着金米粒,她的喉咙无法控制的动了一下。 她低头整理篮子里的菜:还是先卖菜吧…… 金米粒扫视了一眼,没有人在卖她篮子里的那种野菜。 金姚氏给她找了一个位置,交代她不管能不能卖出去,一定要在原地等着她回来。 集市上买菜的人挎着小篮子来来往往,有人看看她面前的菜,又看看她:“你的菜怎么卖?” “像这样,三文钱一捆。”金米粒拿起一捆野菜比划着。 刚刚她注意到,肉包子卖三文钱、馒头卖二文钱,一捆这么大小的野菜卖三文钱不算贵。 来人摇摇头走了。 再来两三个人,问问价,又走了,照这样下去,她今天一捆也卖不出去。 金米粒十分不解。 这时候,旁边的一位大婶说道:“姑娘,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卖菜不是你这样卖的。 卖菜得吆喝! 你别看我没有喊,来买我菜的都是老熟客了,他们如果需要,知道我每天在这卖菜,会自己找着来的。” 大婶说话很慈祥,不像骗人的样子。 金米粒点点头,她该怎么吆喝? 是要这样:便宜卖便宜卖,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这也太丢人了~ 金米粒琢磨了一会,小声开口:路过的叔叔婶婶、姐姐妹妹,来看一看我家的菜,好吃不贵…… “大声点、再大声点!”大婶在一旁不断鼓励她。 金米粒的声音越来越大:“路过的叔叔婶婶、姐姐妹妹,来看一下我家的多福菜,好吃不贵、清热解毒……” 反正娘说这野菜没有名字,自己灵机一动给它取了个名字“多福菜。” 第7章 末等米 卖菜大婶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女孩也太聪明了,稍微跟她说三两句话,她就能编出吆喝。 还“多福菜”,这不就是田埂里常见的野菜吗?之前没人能想到像她一样拿来集市上卖。 金米粒独特的吆喝声,一下就吸引了好几个大婶。 “你这菜好吃吗?”一个胖胖的大婶率先问道,她们在城镇里生活,如今日子过得去,买回去吃的都是农民种的蔬菜,很少见到野菜。 “好吃,煮来的汤很清甜的,清润可口。” “是吗?” “真的,不骗您,我娘说它还有很好的清热解毒功效,对身体好。” “那好,把你那个篮子的菜全部装到我篮子里。”胖大婶指着其中一个篮子说。 金米粒以为听错了,一个篮子里面少说也有10捆野菜,她要那么多能吃完吗? 旁边卖菜的大婶见她一动不动,用手肘碰了她一下:“傻丫头,愣着做什么,赶快给夫人装上。” 金米粒收回视线,慌慌张张的把自家篮子的菜腾到胖大婶篮子里。 一数,一共13捆,胖大婶给了她39个铜板。 金米粒一激动,又往胖大婶篮子里塞了一捆菜:“大婶,这捆是送的,好吃您再来多照顾照顾。” 胖大婶笑眯眯的走了。 金米粒把剩下的一篮子菜,整理了一下摆出来。 现代人和古代人都是一样的,就是有从众心理。 等胖大婶走后,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我来一捆”、“给我也来一捆”、“咱家也尝尝鲜”…… 三下两下,一篮子野菜只剩下三捆,有一个大姐站在篮子面前:“我要两捆,能不能便宜点?” “那收你五个铜板吧。” 篮子里还剩下最后一捆野菜。 旁边卖菜的大婶,笑得大板牙都露出来了:“姑娘,你可真厉害,一下就快卖完了。” “大婶,哪里的话,还不是您教得好。如果没有您,我恐怕一捆也卖不出去。呐……这菜,你若不嫌弃,就带回去吃。”说着,把那剩下的最后一捆野菜放到卖菜大婶的背篓中。 金米粒把野菜卖出去了,心里高兴,嘴上像抹了蜜一样甜。 被奉承的卖菜大婶更高兴:“啧啧……你看,小姑娘人长得漂亮,说话也好听,还会赚钱,谁家娶到你,不得睡觉都要笑醒。” “承您吉言了。” “你知道刚刚跟你买菜那个胖大婶是谁吗?那可是镇上最大酒楼的老板娘,她若觉得你的菜好,往后再来,你就不愁生意了。” “是吗?真是看不出来……”金米粒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聊到了晌午,大婶的菜也卖完了。 “姑娘,你还不走吗?” “我得等着我娘一起回去。” “那我先走了,如果明天你还来的话,我给你留位置,我家就在城边上,来得早。” “我来!” 家里一个铜板也没有,好不容易有赚钱的道,一天还能赚到71个铜板,不得乘胜追击吗? 主要野菜有季节性,过几天野菜太老不好吃,就卖不到钱了。 “那我就先走了。”卖菜大婶背起背篓,一瘸一拐的走了。 金米粒这才发现,卖菜大婶腿脚不方便。 金米粒倒出篮子里的所有铜板,数了一遍又一遍。 所有野菜一共26捆,除去赠送的一捆、给卖菜大婶的一捆外,卖了71文钱。 正午的太阳越来越高,包子的味道越来越香。 金米粒走过去,“老板,给我来一个肉包子。” 渴望已久的肉包子下肚,金米粒满足的坐在临街商铺的台阶上,把头放在膝盖中间打起了盹。 另一边,金姚氏急匆匆的赶来。 以往她到城里来给大户人家洗衣服、给客栈洗铺盖,都是上午做一家,下午做一家的。 今天带着金米粒出来,她担心金米粒有什么问题,一早上干活都是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熬到上午的活干完,就火急火燎地急着来看闺女。 李婶人还不错,见金姚氏急着去找闺女,她也不干了,早上一起出来工作的,回去的时候也得一起回去。 来到早上那个位置,看见金米粒不在,金姚氏顾不上人来人往,大婶呼喊:“金米粒!金米粒!我的三闺女诶……” 还是李婶镇定,她左看看右看看:“那,那呢!” 顺着李婶所指的方向,金姚氏发现金米粒正垂着头,坐在台阶上。 金姚氏一把扑过去。 金米粒感觉到有人接近,瞬间惊醒。 “娘,怎么了?”金米粒对上金姚氏满是担心的眼睛。 “你怎么不听话,不好好呆在那里?” 金米粒:“太阳太晒了,就挪了个地。” “走吧,我在东家吃过饭了,给你买个馒头,我们再去买一斤面粉,就回家了。” 金米粒告诉她,自己已经吃过肉包子。 金姚氏这才发觉金米粒提着的两个篮子都空了,难怪这小丫头有钱买肉包子吃。 金姚氏顾不上责怪,对金米粒说道:“今天和你李婶去干活,东家给了15文钱,我们去看看能买多少粮食。” 镇上的粮店。 大米、小米、面粉、红豆、黄豆…… 它们都被分类装在大桶里,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金米粒看见大米一共有三个等次:一等米、二等米、三等米。 一等米,看上去饱满均匀,色泽晶莹剔透; 二等米,个子比一等米瘦些,稍微有些发黄; 三等米,很碎很碎,跟小米颗粒差不多大小,色泽也不太好。 “大婶子,需要点什么,你看好了,我给你拿。”热情的小斯客气的说。 “那个……三等米,多少铜板一斤?”金姚氏支支吾吾的开口。 三等米是最末等的大米,有的富裕人家是买去喂鸡的,家里困难的人家却买去熬成稀粥,加点野菜,一日三餐的吃着……… 金米粒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好几天没闻到米饭的香味了。 她本想让金姚氏买点二等米,蒸着吃,又怕一起来买米的李婶多疑:原本三等米都吃不上,今天居然要买二等米。 俗话说:财多不露富。 还是先低调些…… 就71个铜板,还富呢。 金米粒不禁暗笑,怕不是穿越过来两天,穷怕了吧! “5个铜板一斤。” 小斯见他们要的是三等米,说话的语气都凉了些:“要多少斤啊?” 金姚氏盘算着前两天给人家洗了两条衣服一共得了35个铜板,不能全部用完,要存下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给我称5斤吧。” 小斯拿过布袋,唰唰往里面掺了五铲,放到秤上一称,差一点,又用铲子铲了半铲进去,反手把口袋口扭紧:“谢谢,25文。” 第8章 大姐的救济 “给我来10斤二等米。” 李婶此话一出,金米粒和金姚氏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她。 “嘿嘿……”李婶摸摸眉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家孩子他爹跟人做活,这些日子下来攒了些铜板; 孩子们说那个粥喝得肚子里都长青苔了,吵着闹着要吃米饭; 买回去,一口气吃完,他们就不闹了,管他以后有没有吃的!” 金米粒心知肚明,人家一家人齐心协力干活搞生产,日子必定过得比自己家好。 现在人家这么说,纯粹是谦虚,就怕她们多想、怕她们面子上过不去。 等下次只有她们母女俩自己来镇上,一定也要多买些二等米回去吃。 出了粮食店,金姚氏说得到调料店买点咸菜,其他菜吃不起,咸菜省着点吃,偶尔可以买点的。 金姚氏在杂货店买下小小的一瓦罐咸菜,李婶买了辣椒面、一个小葫芦装的菜籽油。 金米粒惊叹,这个时代居然已经有那么多种调料,而且还掌握了榨油的技术。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她发现在所处的时代貌似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衣食住行,不是南北魏晋…… 农商官贾,异于唐宋元明清…… 很多东西还没有,很多东西已经出现,出现了的东西只是没有现代的这么精细。 她们家粮食买得少,母女二人一人分一半,轻轻松松拎着上路,李婶背着那十斤二等米、一葫芦菜籽油,喘得哼哧哼哧的。 果然,付出与收获是成正比的。 …… 金家堂屋,大闺女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跟丈夫、孩子三天前去了比安城为丈夫的表姨母祝寿,今早回来才听说父亲做下的荒唐事。 嘱咐孩子好好在家呆着,脚都来不及歇就让丈夫跟着一起来看看情况。。 哪知家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就连自己的醉汉老爹也不在。 问遍了村子里的人,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娘子,你可以歇息一下的。” 一起跟着来的金家大女婿徐秀才心疼自己的妻子。 “相公,我也想歇,可我不是担心吗? 哎…… 太阳都快落山了,金米粒和金姚氏才跨进院子。 “娘,你知道我们的野菜卖了多少钱?” 一进远门,金米粒就迫不及待的问金姚氏。 路上,金米粒一直压抑着内心的兴奋,因为与李婶同行,她都没机会跟金姚氏分享自己挣了多少钱。 “8个铜板。” 金姚氏看见金米粒把野菜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分量不多,再说就是点山茅野菜,她估计最多能卖一文钱三捆。 金米粒摇头。 金文氏想:会不会是自己把量估计少了,她又往多加了些。 “10个铜板。” 金米粒还是摇头。 “15个铜板。” 金姚氏全身僵硬,瞪大眼睛好好看着金米粒,不敢相信的试探道。 这次猜的数,可是她跟人洗了一天衣服所得到的工钱了。 金米粒假装失望,低下头去,猛地一抬头,眼神里荡漾着笑意:“71个铜板。” 金姚氏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心脏怦怦跳,不停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你说多少?” “71个铜板。” 金米粒放慢语速,一字一顿。 粗糙的手不由自主的捂上她的嘴,金姚氏怎么也想不到,田间地头都有的野菜,居然能卖到这么多钱。 才72个铜板,她就震惊到如此地步。 金米粒看着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既觉得好笑又感到心酸。 “娘,娘,你们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金枝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急忙出来看。 就见自家妈妈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望着眼前的女人,金米粒一脸疑惑看向金姚氏。 金姚氏:“她是你大姐金枝,她就嫁在我们本村许秀才家。” 金米粒局促着开口:“大、大、大姐。” “哎……”金枝看见自己的三妹妹完好无损的在自己面前,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接着嗔怪道:“娘,你看我爹,怎么把妹妹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怎么了?” “怎么了,三妹妹她居然不认识我了,你还给她介绍呢……" 金米粒和金姚氏好笑的看了对方一眼,果然这个家里,所有人都疼惜金米粒,一致认为是金南博把她害惨了。 金姚氏问金枝:“那你看看你妹妹还有什么不同了?” 金枝半歪着头,眼睛叽里咕噜的转来转去,围着金米粒走上一圈:“娘,我觉得三妹妹几天不见,是不是精神了些,衣服也干干净净的。好像整个人都不同了。” 金姚氏点点头:“这些都只是表面上能看到的,你妹妹还变聪明了呢,她今天和我去镇上卖野菜,还挣到钱了呢。” 一脸的自豪挂都挂不住。 “真的?”金枝怎么有点不信呢,“我那爹就这么下得去手,一天到晚喝得醉醺醺的; 娘,你是怎么跟她过一辈子的? 怎么就女人不能休男人了?” 金姚氏赶忙捂住金枝的嘴,眼睛像老鼠一样左右巡视:“你说什么呢? 还好旁边没有什么人,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你就等着看吧; 再说,现在就算是和离,都得被人耻笑,哪里来的妻子休丈夫的说法,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这种不知轻重的话了。” 金姚氏这副紧张样,一下就让金米粒知道,那天她说的“你再喝酒赊账,你就自己一个人过吧”这句话,完全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金枝被捂着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娘,你快放开大姐,她要不能呼吸了~”金米粒提醒到。 金姚氏像被火烫一般迅速收回自己的手。 恰在此时,屋子里跑出来一个男人:“娘子!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金枝摸着脸回答。 等站定后,看清楚是丈母娘和小姨子回来了。 “娘!”男人对着金姚氏恭敬的喊了一声。 金姚氏浅浅点头。 “三妹妹,你还好吧。”男人又转头向金米粒问了好。 金米粒听见他唤金枝“娘子”。 “多谢姐夫挂心,我很好。”回答得大方又得体。 此话一出,轮到金枝夫妇石像一般站在原地了:三妹妹,现如今都能说出这般周全的话了? “娘,你去做饭吧,陪姐姐说说话,我还得去挖野菜呢。” “天都快黑了,就别去了。”金枝担心的说道。 "不行,我要趁着野菜还有,多挖些去卖了换铜板,再说了,我还答应一起卖菜的大婶明天去呢!” 金枝没想到自己的傻三妹妹现在这么有想法,不再劝阻:“好吧,那我跟你去,好早些回来。 娘,你就在家做饭。” 金枝从堂屋里拿出一个口袋,递给母亲,说是从比安城祝寿回来,人家给的回礼,分了一些带过来给他们,金姚氏打开一看,是一袋子烧饼。 又让许秀才先回去照看孩子,自己和妹妹挖了野菜就回去…… 第9章 名字来由 大姐就是大姐,年轻,干起活来比金姚氏利索很多,有她的帮助,金米粒回家的时间缩短一倍,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回到了家。 金南博刚刚进家门,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金姚氏担心他又赊账,问他哪来的钱去喝酒,他居然装死不回答,金姚氏懒得跟他待在一个屋里,靠在院子门口等着她们姐妹二人回来。 “娘,你们这边田附近的野菜长得真好,漫山遍野都是。”金枝一进门就说。 “是吗?走,先洗洗手,吃饭了。”金姚氏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 今天的饭桌上有点丰盛,因为买了碎米煮粥,加上大闺女回来,金姚氏就多放一点点猪油,把野菜过了一道水后,炒得绿油油的,加上几个烧饼、摆上一碟咸菜。 金米粒食欲大增,今晚吃的不是蒸米饭,怎么也算有菜有饭了。 她激动地一把搂住金姚氏:“娘,你真好。” 金姚氏被金米粒的热情雷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才假装嫌弃的用手擦了擦微微发红的脸颊:“吃饭……吃饭……” 金枝将头偏到一边,佯装用手捂住眼睛,从指缝中偷看腻歪的娘俩:“啧啧,真是没眼看了。” 说完,三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大笑起来。 金南博被笑声吵醒,闻着菜香,摇摇晃晃的从卧室里出来,一屁股坐到桌子前,端起饭碗就开始盛粥,也不管其他人够不够吃,拿起筷子夹了一大撮野菜、咸菜放在碗里,唰唰两下,一碗粥见了底。 接连吃进去三碗,最后拍着肚皮打着饱嗝:“老婆子,要是一天三顿都按照这个标准来,我也不会出去喝酒吃菜。” 金米粒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是什么歪理? 还没等金米粒说话,金枝挑了一根野菜放进碗里,夹起来又放下,就是不塞进嘴里:“爹,要是您能跟娘一起干活养家,一天三顿都吃得比这个好; 少说也得按着爷爷在世时的标准来,一天三顿,顿顿有肉,是不是?” 金南博浑浊的眼白翻起来一半:“你不用来说话寒惨人,你们三个都是我生的,你没资格这样说我。” “对!没资格,反正您也不把我们当成你的孩子,您就想要一个儿子; 这些年您对我们不闻不问,起个名字你都懒得取,你让娘看着取,全村哪有让自己娘取名字的, 我娘虽然不识字,还知道‘金枝玉叶”四个字,她给我和二妹取了“金枝”、“金叶”这两个名字; 您呢,在得知娘生的第三个孩子也是女孩,你说又是一个浪费米饭的,就随口给取了个‘金米粒’; 您说有您这样做人爹的吗?”金枝喋喋不休。 原来原主的名字是这样来的? 她金米粒的名字是孤儿院阿姨给取的,说是希望她无论去哪里都有饭吃,像大米一样平凡又不可缺少。 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金南博岁数大了,加上这些年长期酗酒,酒精已经让他的头脑变得迟钝,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你别以为你出嫁了,翅膀硬了,就可以这样来指责我。说破大天我也是你爹,你得好好受着!” 越说越难听,金姚氏在桌子下的脚轻轻碰了金枝一下,让她不要再说了。 金枝只得不再说话,低着头往嘴里扒粥,筷子插的“咚咚”响。 金南博伸出舌头,把挖上的残渣舔干净,又左右舔了舔嘴角,"啪'的一下把碗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回房去了。 金姚氏往金枝碗里夹了一小撮咸菜:“闺女啊,别跟你爹置气,他一辈子就这样了,要说什么也得我来说,不然,人家说你忤逆长辈。” “我不怕,全村人都知道他金南博是个什么货色。”金枝气得鼻子嘴巴都歪了。 金姚氏长叹一口气:大闺女性子大,一时半会是说不下来的。 临出门门前,金枝软着声音对金姚氏说道:“娘,我实在是气愤,要不是爹爹这样,我们家何必过这样的日子,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我是老早早的就出嫁,二妹妹更是13岁就给人家当了童养媳,三妹妹就在家受尽了他金南博的不待见,我实在是不甘心。” “娘知道!娘都知道!可是,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就嫁了你爹这样一个人,娘也是没有办法。”金姚氏说着,转过头去擦眼泪。 金枝自觉惹了娘伤心,嘱咐金米粒照顾好娘亲,暗自离去。 “娘,有灯没有?我要捡菜洗碗。” “有。”油灯是有的,只是平时没要紧事,不舍得用。 金姚氏抬着凳子,到了堂屋的一堵墙前面,一踮脚,从墙和瓦的空隙中摸出一个油灯:“睡得早,很少用。” 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细长细长的木筒,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点灯油,用火折子将灯点着:“碗就不用洗了,等明天天亮再洗。” 洗碗就没必要点油灯了,浪费。 金米粒没出声,她对金姚氏的“抠门”习以为常。 “娘,这些钱给您,卖菜卖了71个铜板,我3文钱买了个肉包子吃,现在还剩下68文钱,您收着吧。”金米粒把铜钱塞到金姚氏手里。 金姚氏警惕的屋子里望去,一把又把钱塞回金米粒手里,生怕被人听到一样:“闺女,钱你保管着,千万不要让你爹看见,钱放在我手里是保不住的,你看我洗衣服赚来的钱、卖鸡蛋换来的钱,都被你爹拿去买酒了。” 金米粒:娘真的放心把钱给我保管? 金姚氏却不是在想这个问题,她琢磨了半天,又把今天买米剩下的10个铜钱捞出来,一并塞到金米粒手里。 “这可是我们家全部的钱,你爹不会想到放在你那儿,你一定得藏好了。”金姚氏再三交代。 金米粒郑重的点点头。 “明天我们洗衣服那地没有活,你李婶就不去了,但是我得跟你一起去,你自己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等我叫你起床。”金姚氏交代完,拿过野菜开始干活。 昏暗的油灯下,母女二人没有再说话,专心致志的洗菜、捆菜…… 金姚氏盘算的是早点洗完,少浪费些灯油,金米粒想的是早点洗完,多睡一会。 金米粒睡在床上时就在想:明天李婶不去,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买些二等米回来,想想就兴奋…… 第10章 长期合作 “米粒、金米粒,起床……” 金姚氏在门外敲门,敲了好几声以后,金米粒都没有反应,金姚氏不由得加重手上的力道,由敲门变成了砸门。 金米粒昨晚想得太多,一不小心高兴得一晚上没有睡着,眼睛要闭上前就听见了鸡叫声。 “哐哐~” 金米粒听见敲门声音,头晕脑胀,挣扎半天也没能起来。 砸门声再次响起,她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鞋跟拉开门。 “你怎么睡得这么死,你再睡会,天都大亮了。”金姚氏对着金米粒的大脸说道。 金米粒知道她着急了,不敢耽搁,随便抄起脸盆里的水抹了一把脸就出发了。 紧赶慢赶,到菜市场的时候,满街都挤满了买菜和卖菜的人。 金姚氏四处张望,希望能找一个好点的位置。 金米粒不解:“娘,你在看什么?” “找一个好点的位置。” “不用找,直接去昨天那地,昨天一起卖菜的阿姨说会给我留一个位置。”说着,轻车熟路的往昨天的地方走去。 金姚氏忍不住一阵惊叹:“三闺女长能耐了!” 居然能让认识了一天的人给她占位置。 “大婶,我来了。”金米粒热络的与正忙着整理摊子的大婶打招呼。 卖菜大婶抬起头,眼睛一亮:“诶,姑娘,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说着把一个空背篓拿到身后,自觉地让出一个摊位来。 “哪能呢?说来就必须得来。”金米粒笑呵呵的介绍,“这是我娘。” 两个年纪相仿的人互相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认识了。 刚蹲下来,一个大嗓门女人就带着四五个女人走过来,“就是她就是她!” 金姚氏以为对方是来找茬的,为保护自己的女儿,她暗自攥紧了干瘪的拳头。 “大婶,怎么了?”金米粒站起身,看着对方浩浩荡荡的样子,她也以为对方是来找麻烦的,自问穿越过来短短几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就是你的菜好吃,我带着姐妹来买呢。”大嗓门女人走近了,才对着她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昨天我买得少了,我家那口子,把汤喝得一口都不剩。 今天特意来找你的,要是你不来,我们就空手回去了。” 然后,每人买了两捆,高高兴兴回去了。 “你还记得昨天一次性跟你买十几捆野菜的胖大婶吗? 她今天一早就过来找你了,她问我你今天来不来,我说要来。 她说那她等会再来。 照我估计,她是来照顾你是生意的。” 卖菜大婶抓着空隙跟金米粒说说起了话。 “谢谢大婶。” “这野菜还能卖多久呢?”看着金米粒红火的生意,卖菜大婶伸过头来问。 “我也不知道啊,能卖多少是多少,没有了就找别的营生,只要能换钱就行。” 说话间,胖大婶真的找过来了。 她的额头上长着密密麻麻的汗珠,用手娟扇着风:“姑娘,你可让我好找,你的菜我全都要了,你跟我走。” 金米粒:“你说真的?” “这孩子,我一把年纪的人,还能说假话骗你。” 金米粒反应过来后,跟卖菜大婶告辞,急急忙忙拉着金姚氏跟上胖大嫂的步伐。 金姚氏在后面小声嘀咕:“三闺女,你认识这妇人吗?怎么敢轻易跟她一起走,要是被卖了怎么办?” “娘,没事,卖菜大婶说她认识这个人,是镇上最大的酒楼,叫什么楼……汉什么楼的老板娘。” “汉昌楼。”金姚氏接上闺女的话,她听说过这个酒楼,这是个百年老店,据说去里面吃上一顿,少说也得一两银子。 “对、对、就是这么叫的。”经金姚氏这么一提醒,金米粒想起来。 一柱香的时间,金米粒她们来到一座三层木质小楼面前,建得古色古香:金灿灿的屋顶和朱砂红的墙壁,优雅大气,高大浑圆的柱子撑着门头,门头上挂着三个用金色毛笔书写的“汉昌楼”牌匾。 胖大婶径直走进去,一路上有小厮跟她问好。 金米粒很自然的跟上,一回头,金姚氏怔怔的站在门口,她一辈子没到过这种高消费的地方。 “娘,你站着干什么,走啊。” “我不敢进。” 金米粒好笑,折返过去搀着她:“娘,扶着您。” 金姚氏哆哆嗦嗦进了汉昌楼。 胖大婶一直往里面走去,转弯、上楼,最后把她们俩带进4个小包间,然后对着门外大喊:“虎子,给我们来三个小菜一碗汤。” “不,不用了。”金姚氏连忙拒绝,她没忘记人家说的汉昌楼的饭菜很贵。 “没事,算是我请你们的,我有事跟你们谈。”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害怕老板娘要她卖身为奴,金米粒警惕的问:“什么事跟我们谈?” 胖大婶觉察到母女二人的紧张,又展开了招牌式笑容:“就是说说野菜的事。” “大婶,您请说。”金米粒找个凳子坐下。 “你看,我家就这么个楼,做的生意也不算小,鸡鸭鱼肉,要什么有什么,可能是食客们都吃腻了,居然喜欢你的野菜; 昨天买回来的野菜,一开始,我只是推荐了一个熟悉的客人,他居然赞不绝口,后面的客人看让小厮上了一次又一次,就跟着他点。 不一会卖光了,就这么着,还有人追着要。”胖大婶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 金米粒听得快打瞌睡了,她才进入正题:“这样,往后你挖来的野菜,不用拿到集市上卖了,直接送到汉昌楼来,还是三个铜板一捆,行不行。” 金米粒思考了一下:“您看,那个野菜的数量可不可以明确一下,如果多了,我能不能在集市上卖?” 毕竟,没有人会嫌钱多,金米粒想着要趁着时候,能多卖一些是一些。 胖大婶眉头一皱,笑容僵在了脸上:“我就希望这道野菜汤是我们店独一无二的招牌菜,你拿去集市卖,不是跟我汉昌楼抢生意吗?” 金米粒正正身体,压着嗓子说道:“来汉昌楼吃饭的人都是有钱有地位有身份的人,他们享受在汉昌楼这个地方吃饭带给他们的优越感,他们吃的就是你这百年老店的招牌; 你可以价格往高处提,卖多少还不是您说了算,还加上限量卖,不让他们一次吃够,吊着他们,这样他们会越吃越上瘾,人的心理都是‘越得不到的越发跃跃欲试’,不愁赚不到钱。” 金米粒本想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又怕这句歌词让人误会,话到嘴边改了口。 “再说,到集市上买菜的都是些一年进不了汉昌楼一次的家庭妇女,她们怎么可以做出跟你们汉昌楼大厨一样水准的美味。 我承诺,我绝不把野菜卖给其他酒楼,卖给个人也限定只能一人买一捆,最多两捆,您看行不行?”金米粒在最后给了胖大婶一个定心丸。 看金家母女的样子,家中日子也不是那么好挨的,难怪想着多赚一些。 不如答应她,就算多积点德了。 “好吧,但是你给我们供应野菜,必须得供应到本季野菜结束,明年也可以继续。” “好,一言为定。” 两人一拍桌,轻松愉快谈成长期合作,胖大婶出去招呼客人,金米粒给金姚氏盛了一大碗白花花的米饭,本来金姚氏还有些拘禁,禁不住金米粒大口吃饭、吃肉的诱惑,自己也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第11章 套牛车 一阵风卷云残后,桌子上的三菜一汤见了底。 金姚氏挺着大肚子,在包间里走来走去。 金米粒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涣散:“娘,你说我们要不要买点消食汤回去煮着喝?” “吃这点哪用喝消食汤,一路走着回去就算消食了,嗝……”金姚氏话没说完,一个铺天盖地的大饱嗝贯穿全身。 “哟,都吃好了!”胖大婶推开门进来,丢给金米粒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呐,这是今天的野菜钱,一共30捆,这是90文,你数数。” “不用数,您老板娘算的一定不会错。” “瞧这姑娘,不仅人长得水灵,说话也漂亮,我姓佟,以后叫我佟大婶就行。” 佟大婶一看就是个性情中人,金米粒不反感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母女二人吃饱喝足,向佟老板告辞。 金姚氏一路上高兴地满脸通红:“真没想到,这么多野菜一下就全都卖出去了,90个铜板,都抵上我给人洗六天衣服了。走吧,回去把钱都存起来。” “娘,我觉的……我们买点二等米吧,我肚子里也快长青苔了,不想顿顿喝稀粥。”金米粒嘟起小嘴,拉着金姚氏的手臂晃来晃去,一脸讨好。 “可是,钱不能一次就用完了,往后没有野菜卖了怎么办?”金姚氏作为以前的家中顶梁柱总是要想得长远些。 “您放心,钱就是赚来填饱肚子的,没有了再赚就是,以后有我在,您不用担心。” 金姚氏想想也是。 两人走进粮食店,还是昨天那个小厮在,见是她们母女二人,不耐烦的扔掉正在磕着的瓜子:“要什么?” 金姚氏抢先开口:“给我们来五斤二等米。” 小厮慢慢向他们靠近,重新确认一遍:“要二等米?五斤?” 金米粒毫不迟疑的回答:“二等米!五斤!” “二等米,10文钱一斤。”小厮狗眼看人低,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鄙视。 她们居然要二等米,是不是不知道二等米的价格? “知道,称吧。”金米粒无所谓的说。 小厮动作还算麻利,三下五除二称好五斤二等米:“下次再来。” 金米粒看也不看他一眼,扭过头只跟金姚氏说话:“娘,您不是说明天还要买一石、也就是100斤一等米吗? 我觉得另外一家的粮店还不错,明天就去那里买吧。” 金姚氏被金米粒说得一愣一愣的。 金米粒不断地向她挤眉弄眼,眼睛都快抽筋了,她才接上话:“嗯嗯,是要买米,不过你爹说一石不够,至少得买三石。” 小厮站在后面一脸懊悔,抬起的手又放下,想说什么又没能开口,他觉得自己是得罪大客户了…… 金米粒和金姚氏憋着笑互相搀扶着出了门,在拐角没人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这感觉真好。”金姚氏说。 “”娘,你应该说,这感觉真爽!”“不过,娘您也真敢编,居然敢说要三石一等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娘,我俩是吃饱了,爹呢,给他带个肉包子回去?” 金米粒的话出乎金姚氏的意料,之前,金南博老是拿她撒气,动不动就打她、骂她。 虽然那时候金米粒是个傻子,也不喜欢她爹,曾经说过:哼,等你以后老了,你就是饿死,我也不会管你。 今天却主动提出要给金南博带包子。 金姚氏现在对三闺女已经丧失了任何表达能力,只能在心里感叹了一遍又一遍:三闺女不仅聪明了,整个人都变好了。 …… 明天还得送菜到汉昌楼,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刻也顾不上休息。 金南博还在睡大觉。 金米粒拿出买二等米剩下的40文铜钱在手上掂了掂:钱是赚了些,但是用得也很快。 今天是直接将野菜送到酒楼,省了卖菜的时间,回来得早了些。 不然只靠吃了晚饭后去挖,根本就挖不了多少野菜,看来得找个人帮忙。 “娘,你说大姐家就在我们村是吗?我想让大姐来帮我的忙,一起去摘野菜,一天给她二十文工钱,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省得你姐夫不放心她出去干活,家里只靠你姐夫在私塾教书的束修,日子也过得紧巴巴。” 向金姚氏打听清楚金枝家的位置,金米粒一路穿过小溪,来到村子边上的一条小路,路的尽头有一个院子,院子里的三间房子都是竹子建成的,从后面透出微微的光亮,趁着绿油油的竹屋,有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金米粒越往里走,就听到了郎朗的读书声。 在门口喂鸡的金枝,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三妹妹,她从来不到自己家,今天怎么来了? “大姐!”金米粒也看见了她。 “你怎么来了?赶快进来。” “姐,我有事找你帮忙。” 金枝拍了拍手上的玉米糊糊,紧张的打量她说:“怎么了,爹又打你了?” “没有,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挖野菜,每天支付你二十个铜板作为工钱好不好?” 金枝一听她说的这事:“就这事啊,没问题,说什么钱不钱的,什么时候去?” “如果你不忙的话,从现在开始。” “那我跟你姐夫交代一声。” 金枝去到一间半封闭的竹屋面前,朝着里面喊,许秀才捧着一本书出来,金枝跟他说了几句话,许秀才就往金米粒这边看了一眼,朝着金米粒摇了摇手上的书,转身就进竹屋去了。 “走吧。”金枝拿起一把小锄头跟着金米粒出了门。 有了金枝的加持,母女三人挖了两大背篓野菜。 她们收工回家后,夕阳的最后一抹光亮就沉到了山下…… 金姚氏负责做饭,金米粒和金枝承包下洗菜、捆菜。 金南博居然还大声责怪:“人都死哪去了,这个时候才回来做饭,想饿死我啊。” 金米粒看了一眼上午回来时,放在桌子上的包子,已经不见了踪影,肯定已经被金南博吃进肚子。 堂堂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禁饿! 难道不能自己动手煮饭吃吗? 金米粒数了数,今天不仅出门挖野菜的时间比较早,还多了一个劳动力,数下来一共挖了52捆野菜。 金姚氏担心的问:“这么多野菜,能不能卖完?” “娘,您忘了,佟大婶说,她家最多可以收30捆的,剩下22捆,我们摆在集市卖就可以了,只是需要的时间多一些。” 金米粒又沉思了一会:“娘,我家有牛,那有没有牛车。” “有,只是好久不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金米粒翻找了半天,才从杂物房里面把牛车拉出来。 “娘,这车还能不能用?” 金姚氏蹲在地上,最后一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左摸摸右看看:“能用,我给你套上看一下。” “娘,您还会套车呢?” “不会就学啊,要是指望你爹,是指望不上的。” 说干就干,金姚氏轻车熟路指挥金米粒和金枝,一起把木头制成的车身架在铁制的车轱辘上。 金姚氏保存得很好,虽然很久没用过,也还很结实,干干净净的。 金米粒用水一擦,清清爽爽…… 第12章 路上捡到狗 金南博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等金米粒她们三人收拾好,金南博早就将桌子上的饭菜吃下一半了。 “吃饭也得等等我们呀。”金姚氏忍不住抱怨。 “谁爱等你们,不等,我自己一个人吃得舒心。” 金南博发现,近来自己家的伙食好了很多,今天居然吃上蒸米饭了,以前顿顿是稀粥。 金枝一句话不说,拿碗盛饭,饭盆里的饭,连盆地都刮净了,母女三人只刚好一人一碗,菜也全部分到三个人各自的碗里。 金南博一抬头,桌上的碗盆是空的,他“哼”的一声站起来,一脚踢倒椅子,气冲冲的背着手出门去。 没人愿意理他,金姚氏不说话…… “明天我跟你们去吧。”金枝问道。 “大姐,不用了,你在家做做早饭,照顾孩子和丈夫,晌午的时候,就去挖野菜,等我们回来再去跟你汇合。” 金米粒为她考虑,不能单为了赚两个钱就把家庭丢在一边,生怕姐夫不高兴。 第二天一早,在金姚氏打算一脚踢开门的最后一秒,金米粒终于起床了。 今天李婶也去,看着母女二人还要用牛车拉着一大捆野菜去镇上买,好奇心再次觉醒:“野菜是不是很值钱,你们天天去卖?” “哪有,她李婶,你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家男人是个酒鬼,我自己身体又不好,家里面处处需要钱; 野菜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蚂蚱再小也是肉,得想着法子挣点钱。” 金姚氏搪塞道。 今天赶着牛车去,金姚氏把家里攒了半个月的鸡蛋一起带着去城里卖了。 金姚氏赶着牛和李婶坐在前面,金米粒用破布,塞了一个靠垫,靠在车栏杆上,怀里抱着那一篮子鸡蛋。 天边灰蒙蒙的,人们还在睡梦中,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田间水沟里水“哗哗”的声音。 老牛的落脚声、前面两个妇女不时发出的笑声,让金米粒内心一暖,这样和谐温馨的画面,是她以前梦寐以求的。 照样的,金米粒把30捆野菜送到汉昌楼,剩下的22捆,她计划拿到集市上去卖。 金姚氏和李婶去给人家洗衣服,牛也跟着她们去,她们那有拴牛的地方,等会还是集市会合。 金米粒一到地方,卖菜大婶自然的就冲她招手:“姑娘来。” “我昨天忘记问你今天还来不来,左思右想,还是给你占一个位置的好。” “谢谢大婶。”金米粒永远不会忘记客气。 金米粒去包子摊上买了两个馒头,她自己吃一个,给卖菜大婶也带了一个。 大婶的眼神有点不知所措:女子就是好,会疼人,可惜自己只有两个儿子。 原来大婶姓张,早年丧夫,独自拉扯大两个儿子,现在都已经成家立业,她平时种点小菜卖,一是活动活动筋骨,二是不给儿子添麻烦,还能贴补家用。 成家后的儿子都忙,与她也不似从前那样亲近,日子过的平淡冷清。 这几天,她的生活又有了期待,给这女娃占位置,女娃陪着她说话,她很开心。 她从心里面喜欢这个女娃。 野菜是一捆一捆卖出去的,金姚氏回来的时候,鸡蛋和野菜都一起卖完了。 牛都是也吃饱了回来的,大户人家的两个小孩很喜欢牛,把厨房里的剩菜叶子都喂到牛肚子里了。” 李婶坐在牛车上说:“干完活回去,不用走路,舒服……” “她李婶,你看路中间那个是什么?”金姚氏拿着鞭子指着路中间黑乎乎的一团东西。 一个小小的土坑里,有个东西在动。 金姚氏看得全身发麻,一下拉停牛车,没下车看的打算,也不敢继续往前赶车。 金米粒胆大,她跳下车,吓得金姚氏大声叫:“粒啊,你不能过去。” 金米粒向她摆摆手:“没事,我就远远的看一眼。” 随着她越走越近,金姚氏的心都到嗓子眼了,她将手放在同样也高度紧张的李婶手上…… 还是没看清楚,金米粒又走近了些,半弯腰看…… 突然,黑色的圆团子抖了一下,跟着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就这么出现在金米粒的眼前。 是一只小黑狗。 两只耳朵在它抬起头的一瞬间,直挺挺的立起来。 虽然身上的黑色已经被泥土裹去了一大部分,也埋没不了小狗眼里的坚毅。 金米粒哒哒嘴,小狗居然从土坑站起来,还摇晃着尾巴。 金米粒小心的将手伸过去,小狗伸出热乎乎的舌头就来舔。 “娘,是一只小狗。” 金米粒回过身,对她娘说道。 “来来来来……” 小狗听见呼唤,居然摇头晃脑的向着金米粒跑去。 金米粒向周围看去,一个人没有,想必是被人抛弃的。 金米粒把小狗抱怀里,揉着它的脑袋说:“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汪汪汪~~~小狗连续叫了三声。 金米粒就当它是愿意的。 “娘,我们养它吧。” 金姚氏一脸发愁:“我们养自己都难,怎么还能养它。” “养吧,养吧,我会照顾它的。”金米粒发挥自己撒娇的威力,使劲在金姚氏身上蹭来蹭去。 “好吧,好吧。” 金姚氏真的是很吃这一套。 …… 回家一合计,三文钱一枚的鸡蛋12个,卖了36文,野菜156文,加上金姚氏洗衣服的15文,今天净入207文。 金姚氏统统都给了金米粒,让她保管。 虽然三闺女好吃了些,爱吃蒸米饭,总是用来填饱肚子的,比起让金南博拿去喝酒了的好。 说到金南博,他今天居然在家。 金米粒也奇怪,今天怎么没出去。 金姚氏挖了一勺米煮粥,金南博背着手在厨房里一下摸盐罐,一下摸水瓢。 “您今天怎么有空在家。”金姚氏打趣道。 “说话别那么刻薄好不好,要是有钱,我还能在家里面喝稀粥。” 自从上次阎掌柜到家里牵牛抵债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再也没人愿意赊账给他,每每去到酒楼饭前厅就被小厮给轰出来了…… 第13章 翻箱倒柜 金姚氏撇撇嘴:要的就是这样,不然等你再赊下一头牛的债,是不是真的要我拿牛去赎你?到时候,你的小命还保不保得住就说不定了。 这是金米粒第二次听说金南博的命跟一条牛有关系了。 “米粒,吃饭。” “来啦。”金米粒把钱收好,看见桌子上的粥,“娘,怎么不蒸米饭吃?” “哎哟,我的老天爷,哪能顿顿蒸米饭呢,这样,咱们早上喝粥,晚上吃蒸米饭好不好?” “好吧。”金米粒勉为其难的答应。 金米粒去厨房找了一个缺口的碗,舀了一勺粥进去,用一根木棒敲着碗边:“金条、金条、快来,吃饭了……” 小黑狗循着声音,真的就来了。 金姚氏一看“金条”叫的是今天捡的那条小狗,她哈哈大笑:“就一条小黑狗,黑乎乎的样子,哪有一点金条金光闪闪的样子。” 本来金米粒想叫它“金子”,但这个名字乍一听,跟大姐的“金枝”同音,不太好,最后决定叫它“金条”。 “娘,你不要这样说它,它很聪明,会生气的; 还有,我就喜欢叫它金条。” 金姚氏还是想笑,只不过得闷着笑。 金南博今天没喝酒,头脑清醒了些,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自家的傻子女儿貌似跟以前不一样了,哪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金南博不喜欢小狗,他从小狗身边过的时候,用脚踢了一下小狗的肚子,小狗吃痛,叫了两声。 金米粒生气的瞪着他。 金南博:“你别给我吹胡子瞪眼睛的,你信不信我把它也扔到井里去。” “你敢!”金姚氏也瞪着他。 有了金姚氏的撑腰,金米粒不再难受,抱起金条就出门:“娘,等会你先去找大姐,我给金条洗了澡再来。” 金姚氏眼睛眨了眨:什么?三闺女要给小狗洗澡,从来就没听说过狗狗需要洗澡的啊。 金姚氏摇摇头,她觉得自己三闺女的脑子还是不太正常。 等金米粒把洗得亮堂堂的金条带到金姚氏面前的时候,她觉得脑子有问题是自己。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差。 狗的衣裳就是它的毛,洗干净后的金瓜子让人想象不出它之前灰扑扑的样子。 “大姐,这是说好的二十文钱。”金米粒从衣袖里拿出铜板。 “说了不用的。”金枝推回妹妹的手。 丈夫在私塾教书,学生的束修,刚好能维持生活。 遗憾的是,仅仅能维持自家的生活,不能拿出多余的来给母亲和妹妹。她答应妹妹来帮忙的原因也是想让娘家的日子好过些,不是冲着钱来的。 “大姐,这是你的劳动所得,你不要的话,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金米粒上次去她家,看见他的生活状态,明白她的心意,但如果有这些钱,大姐家日子也能好过些。 金姚氏也向她点点头,示意她将铜板收下。 “呀,大姐,你好厉害,已经挖了这么多了!” 金枝被她夸得一脸笑眯眯。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今天又是满满的两背篓,金枝手上还提着一大捆。 金条在前面跑着,三人在后面说说笑笑回去…… 金枝和金米粒照样去料理野菜,金姚氏负责做饭,她抬着盆拿着钥匙去开装粮食的大柜子。 金南博曾经把家里好不容易攒钱买的粮食拿去换酒喝,从那以后,金姚氏就找了一把锁把柜子锁上了。 金姚氏一进屋子,发现金南博正站在柜子边上。 见金姚氏进去,他慌慌张张的把手从锁上拿开。 金姚氏一回头:床上被翻得乱七八糟,枕头掉在地上、原本掉在屋顶的篮子被放在了地上、竹子编的衣柜也大敞开着…… “金南博,你干嘛,你到底要干嘛?” 金姚氏大声叫起来。 在院子里洗菜的两姐妹听见母亲的喊声,互相看了一眼,连忙跑到屋子里去看。 夫妻俩一人站在一边,房间里虽然乱了些,却不像打斗过,看来金南博没有对金姚氏使用暴力。 “怎么了?”金米粒不解的问道。 “你看他,翻箱倒柜,肯定是在找银子。 以前他就这么干过,把家里的铜板都拿去喝酒了。”金姚氏快被他气晕了。 经历过上次他把家里的钱财搜刮的一文不剩、债主上门要债,金姚氏暗自庆幸她有先见之明,还好提前把钱都交给三闺女保管了,不然看今天这架势,肯定也是一文钱也保不住。 金南博:“钱在哪里,赶紧拿出来,你一天到晚出去赚点钱,不就是给老公花的吗?” 十足的软饭男。 金米粒心中瞬间万马奔腾。 母女三人对着他这副无赖嘴脸,硬生生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反倒是金南博一脸无所谓,他走到床面前,鞋子不脱,翘着腿侧卧在床边上,“老婆子,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要是你不给钱,我就去赊账,你就等着人家要账上门……” 金姚氏一跺脚,拿钥匙打开粮食柜子,从里面舀出做晚饭要的米,然后将柜子重新锁起来。 金米粒和金枝跟在金姚氏后面出来。 一出门,金姚氏就拉住金米粒:“粒啊,家里的钱你收好了没有。” 金米粒点点头。 金姚氏抬着米盆,在原地打转:“怎么办……怎么办……他说又要去赊账,我怎么办?” 金南博喝了十多年的酒,突然之间是不可能戒掉的。 看着金姚氏着急的样子,她深思后出了一个主意:“娘,这样,不如我们每天给他固定的买酒钱,只给买酒的钱,饭必须在家里吃; 还有,钱,由你每天从我这拿给他,不要让他知道,家里的钱在我这儿; 他一天喝多少钱的酒会醉,就给他多少。” 金枝也同意,给他酒钱,总比让他出去无限制的胡吃海塞、欠下一大笔账的好。 “好,等会我跟他说。” 半个时辰后,金姚氏叫她们姐妹两吃饭,金南博听见声音,自觉的坐到桌子面前。 金姚氏见一家人坐定,看了一眼金米粒,金米粒也回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样,给了她无尽的底气。 她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扒了一嘴饭,缓缓开口,“她爹,我跟你说,不要再去喝酒赊账,我每天从我洗衣服的工钱里,省出5文钱,让你去买酒,菜饭回来吃; 如果你再去造下一堆烂账,债主上门,我就让他们把牛拉走,如果你爹要我们两人的命,就让他来拿走好了。” 金米粒一顿,她娘又提起原主的爷爷,看来他们夫妻二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14章 锄地计划 5文钱,刚刚够买酒。 金南博本想开口多要一些,没想到金姚氏直接搬出金爷爷,断了他的念想。 “好吧。”金南博头也不抬,只顾着往碗里夹菜,半晌后才慢吞吞的答应。 酒再好喝,还是小命要紧。 金南博坚信得时刻保持着对老爹的敬畏之心,自己才能活得久一点。 第二天,金姚氏没有洗衣服的活。 金米粒和金姚氏照旧赶着牛车到镇上酒楼去送菜,早上又让金姚氏在门口好一 顿敲门。 金姚氏负责看着菜摊子,金米粒去汉昌楼送菜,两边一加上,又是165个铜板入账。 金米粒在心里算了一下,除去给大姐金枝两天的40文钱,他们家目前有整整500个铜板。 野菜一天能收入150文,减去大姐的工资20文,照这样下去,野菜如果还能卖10天,大概还能入账1300文钱,怎么也是一两多银子。 金米粒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从汉昌楼出来的路上,金米粒一直在盘算着,应该要买点什么回去。 等会问问金姚氏,家里的大米是不是得买了? 上次买回去的,应该没有多少了。盐啊,油啊,是不是都得买? 李婶今天没有来,刚好方便她们买东西。 如果李婶在的时候买东西,买得多了,会引起怀疑的。 要是被她知镇上的野菜这么好卖、能卖这么多钱,估计全村的人就会知道的。 那点点野菜,现在只能供给自家卖,要是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哪里还有自己的份。 现在只能先顾着自己,自私点就自私点吧,填饱肚子最重要。 金米粒一早上都在压抑着自己的高兴。 跟卖菜的张大婶告别以后,金米粒激动地对金姚氏说:“娘,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钱吗?” “多少?” “500文。”金米粒眼睛都要笑没了。 金姚氏一听,嘴里不停念叨着:“500文、五百文……” 金米粒刚来的时候,家中一文钱没有。 500文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 “娘,我们需要再买点什么吗?” 突然有钱了,金姚氏又想不到该买什么东西了。 以前都是想买的东西没有钱买。 合计半天,她说:“买点米吧,家里的还能吃几天,但是早买回去早踏实。” 金米粒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肚子饱着,就什么都不用怕。 她们没有再去之前买的那家粮店,而是去了另外一家。 用金米粒的话说就是:不喜欢他家的服务态度。 一问价格跟之前那家一样,买多少米,由金姚氏决定。 “伙计,给我们来5斤二等米,5斤三等米。” 金姚氏好久没有这么大袋大袋的往家里买米了。 好不痛快。 本来她是只想买三等米的,转念一想,三闺女很想吃米饭,那就跟以前一样,一顿干饭,一顿粥,总好过之前顿顿稀粥。 之后,她也暗自心疼,这么一买,又不在了70文钱。 金米粒见金姚氏半天没回过神,知道她肯定是在心疼花了这么多钱。 娘啊!今天的银子还有得花的…… 等金姚氏主动提出卖菜籽是不大可能了,她一心想着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金米粒只得开口: “娘,你看,这野菜总有挖完的一天,不如,我们买些菜籽回去自己种菜吧; 过几天秋收以后,大米有了,我们就吃自己种的菜,可以省些买菜钱。” 金姚氏一听,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 以前吃了上顿愁下顿,哪有闲钱买菜籽。 现在即使有钱了,思想还是只会限制在买粮食上。 说到底,自己头脑现在还没有三闺女灵活。 两人去了卖菜籽的地方,买了萝卜种子、青菜种子…… 又花去50文! 金姚氏感觉心在滴血! “娘,要不……咱们再去买点肉?”金米粒伸长脖子问。 “不买了,不买了……改天,改天再来买……”金姚氏连连摆手。 一天花了125文铜钱,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掰着手指头数数,500文钱又只剩375文了,可不敢再买了。 “好吧。“ 金米粒有点扫兴。 但是金姚氏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10天以后就没有野菜卖了,除了金姚氏每隔一天的洗衣服工钱,再也没有任何收入。 再加上答应给每天给金南博的5文钱,到时候没有收入了,这五文钱无非是家里一笔巨大的开销。 “ 闺女,娘答应你,等过年,一定买些肉吃。”金姚氏说的时候,明显是咽着口水说的。 金米粒忽然就理解了金姚氏的吝啬。 “娘,我看好了,我们的菜就种在房子旁边的那块地好不好?那里离家近,方便平时摘菜煮饭,而且还接近小溪和家里的水井,浇灌也方便。” “哎,哎,你说了算。”金姚氏连连答应。 她觉得自己的三闺女马上就要成为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了。 回到家里面,金米粒对着杂草丛生的黑土地发起愁,她长这么大,从没有翻弄过土地。 这么多的杂草,怎么弄? “娘,你看,我要挖野 菜、卖野菜,你要去给人家洗衣服,这地没有人翻啊!” 怎么办啊娘,要不找个人来帮忙翻,给工钱!” “还要给工钱,那不如我自己来。” “可以吗?”金米粒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问。 “好像不太行……”金姚氏似乎有点泄气,“洗衣服的工作是说好的,如果我明天不去,就得换一个人补上,说不定以后就不能再去做这份差事了。” 金姚氏走路的时候眉头紧拧,看样子是愁得不行。 “娘,何不问问大柱爹,我看这个人老实,还救过我的命,应该是可以的吧?”金米粒怕她娘愁得饭都吃不下,在一旁出主意。 她来这么久,每天见这个强壮的汉子扛着锄头到田地劳作,浑身晒得黝黑,踏实勤快。 “他?”金姚氏挑起一边眉毛问道,“大柱爹干活倒是一把好手,我们给他多少的工钱?” 金姚氏又开始抓耳挠腮,问题再次回到金米粒身上。 “您看,30个铜板怎么样?” “30个铜板? 虽说他做的是体力活,但30个铜板都抵得上我两天的工钱了,还是25文钱算了。” 金米粒…… 第15章 初见二姐夫 金姚氏:“那这个事情,等晚上挖野菜回来我再去找大柱爹说。” 今天金米粒看着金姚氏心疼的样子,没敢下手买肉包子吃。 金姚氏回来后赶忙去煮粥,吃了饭还要去挖野菜的。 除了金南博,每天拿着5文钱,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母女三人都在奋斗着…… 大柱爹答应了锄地这件事,第二天就带着大柱去把地收拾得干干净净。 金姚氏让金米粒给他们父子二人送水去,金米粒绕着田边走一圈,看着被翻出来的黑土,想到以后能从这里种出又大又甜的萝卜,心里美滋滋的…… 大柱爹停下手里的活,看看金米粒对着埋头苦干的大柱说:“大柱,你觉得姚大婶家的三闺女怎么样?” 大柱和金米粒同岁,甚至比金米粒还要大上几个月,但现在还没娶上媳妇。 大柱明白自己爹的意思,一时间羞红了脸,头也不抬却用余光看着金米粒:“挺好的。” 以前不觉得,这傻姑娘收不傻了,简单收拾一下,也挺好看。 金米粒哪能知道大柱父子俩的心思,一捧一捧的从地里将泥土捧起来,对着身后的小狗讲话,时不时的傻笑…… 大柱爹和大柱:这媳妇究竟能不能娶? “大柱爹,这是25个铜板。”金姚氏给他们结算工钱。 “嫂子,15个就可以了。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本来是不应该收您钱的。”大柱爹推辞道。 “哪能呢,说好25个就25个,如果少给你的辛苦钱,老天爷不得罚我; 再说,上次你救了我闺女,还没能好好感谢你呢?” 金姚氏不懂大柱爹的心思,一心就想着要对得起天地良心。 大柱爹嘿嘿的笑着,不得不收下所有的铜板,“那好,这次我先收下,下次再叫帮忙,不用这么客气了。” 离开的时候,他还特意给金米粒说:“闺女,有空过来玩,陪你婶子说说话,她没有女儿,只有大柱一个儿子,她又有病,不宜出门,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金米粒傻笑着答应:“好的,我一有空就过去。” 金米粒看着大柱爹离去的背影,对金姚氏说:“娘,大柱爹真是好人。” 金姚氏:“是啊……” 金姚氏和金米粒每隔两天用一刻钟的时间去种一小块菜地,这样错着时间种,蔬菜成熟的时间也是错开的,不会一起成熟导致太多吃不完坏掉。 日子一天天过去,卖野菜的收入和金米粒预想的差不多,到结束的时候,又给家里添了1368个铜板,大姐金枝也挣了200多个铜板。 除了起床的痛苦,每天和金姚氏赶着牛车,带着金条一起去镇上,成了金米粒最喜欢的事。 送野菜的最后这天,汉昌楼的老板娘佟大婶又请她和金姚氏大吃了一段,千叮咛万嘱咐,来年野菜能吃的时候,一定还得挖来卖给她家。 金米粒满口答应。 “粒啊,从今天起,娘又只有衣服的收入了,我们还得攒着钱,少花。”金姚氏坐在牛车上愁容满面。 好在闺女懂事,听她的话,从来不乱买东西。 这些天赚了这么些钱,金米粒也不缠着要买这买那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金姚氏永远记得饿肚子的滋味。 “可是,家里的猪油好像没有了。”金米粒犹豫再三,摸着金条的狗脑袋说。 金姚氏深呼吸一口气,好像做了天大的决定:“那趁着今天,你李婶没来,我们再买点猪肥肉回去炼油。” 炼油? 那不就可以有油渣吃了。 金米粒的身体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喜悦气息。 连狗子都感受到这种气息,围着金米粒“旺旺旺旺”的一边叫一边跑。 金米粒第一次站到那个围裙发亮的屠夫面前:“老板,我要肥肉炼油。” “要多少斤?”肉摊老板喉咙里发出粗狂的声音。 金米粒一时间有点恍惚,她没有经验,不知道要多少斤,转头向金姚氏求救。 金姚氏:“4斤。” 肉摊老板把刀在一根铁棒上来回擦几下,锋利的刀将一块带着几丝瘦肉丝的肥肉整整齐齐切下,放在秤上一要,“刚好4斤,26文钱一斤,104文钱。” “这么贵。”金米粒咂舌。 “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煮菜的时候只用筷子蘸一小点了吧。” 金姚氏看着金米粒大惊小怪的样,笑着解释道。 “粒啊,娘还想跟您商量个事,今天炼油有油渣,等会我们再买点咸菜,买一棵白菜,买几个烧饼,接上你二姐金玉,回家吃一顿饭,我有点想她了。” 金姚氏哪是想女儿了,她是想着好不容易有油渣吃,二女儿日子过得辛苦,叫她回来改善一下伙食。 “娘,这事还用商量吗?接上就是了!” 得到金米粒的认可,金姚氏笑得更开心了。 买好东西,金姚氏赶着牛车到镇子西边的上阳村接金玉。 金姚氏在前面赶着牛车,金米粒不认识路,安静地在车上躺着,昏昏欲睡。 忽然之间牛车停了下来,金姚氏的声音传来:“米粒,到了,下车。” 金米粒拿开脸上的布,阳光很刺眼,面前的房屋比金米粒家的还破旧。 门开着,里面黑洞洞的。 金姚氏站在门口喊:“阿玉!阿玉!” 正在里面干家务的金玉好像听见自家娘亲的声音,抬着满是污渍的手出来看,“娘,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来接你回去住一晚。” “这……”金玉欲言又止,“先进来坐。” 正说着,又从屋子里出来一个男人,“不准去,去了谁给我弄饭吃。” “岳母、三妹妹。”男人眼睛盯着地上,像个二流子一样,走路一抽一抽的,非常不情愿的跟她们打招呼。 看来这就是金玉赌鬼丈夫盛宏杰了。 金米粒听金姚氏说过很多次,金玉的丈夫家道中落以后,成天想靠赌博翻身,家里面是输得一穷二白,平时好吃懒做,对金玉也不好。 金姚氏看他这副模样,也不打算进去。 金玉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怕娘亲和自己的无赖丈夫发生不愉快,“我不去就是了……” 金玉的性格还真是软弱。 这样就屈服了。 金玉委曲求全,金姚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泪眼看就要落下来。 “姐夫,娘是真的很想二姐了,今天我们就是特意来接她的,明天一早她就回来,好不好?” 金米粒一说话,盛宏眯起眼睛看着她。 听金玉说,金米粒被他酒鬼老爹扔进井里救起来后,傻病就好了。 盛宏杰怎么也不信。 今天一见,果然如她所说。 “三妹妹,好久不见了,说话的本事见长啊? 不知道,脑袋有没有好用一点。”他伸出手指,作出一个“银子拿来”的手势。 他居然舔着脸跟娘家人要钱,他盛宏杰到底当她是什么? 金玉一时气愤,冲着里面喊:“大树,小树,妞子,走,去你外婆家!” 解下腰上的围裙,搭在草堆上头也不回的牵着三个孩子走出去…… 第16章 家庭聚餐 盛宏杰挥着手,大声喊道:“金玉,你有本事去,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金玉依旧拉着三个孩子,头也不回。 金姚氏一脸慌张:“粒啊,我们会不会太过分,让他们夫妻俩离心啊?” “娘,没事,那种男人要了也没用。”金米粒有现代女性的思想,女人不是必须得依赖男人才能生活的。 金玉走的时候毅然决然,坐在马车上却开始抹眼泪。 三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什么,眼睛嘀哩咕噜的看看她娘,又看看金姚氏和金米粒。 金玉最小的女儿妞子搂着金条,声音糯糯的说:“小姨,你的狗狗好可爱。” “是吗?它叫金条哦,你以后可以喊它的名字,跟它一起玩。” 小姑娘头发又细又软,还黄黄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全怪她有那个作孽的爹。 金米粒坐在牛车上,妞子靠着她,金条靠着妞子,岁月静好。 牛车很慢,摇晃到家的时候,也到了煮饭的时间。 金玉和金姚氏在家煮饭,金米粒和三个小孩一起去大姐家,吵吵闹闹,嘻嘻哈哈,金黄色的稻谷,弯着腰,似乎在对过往的行人鞠躬。 “大姐,娘叫你们一家都过去吃饭。”金米粒声音很大。 金枝把手放在嘴前,竖起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指了指一旁的竹屋,示意里面在教书,保持“安静”。 金枝走到金米粒面前:“不用了,还没有秋收,你们也没有多少粮食。” “没关系,二姐一家都来了,说是一家人一起热闹热闹。” 妞子也走过去,拉着金枝的裤腿晃啊晃:“大姨,去吧,我们都想你了,特别是娘。” 金米粒惊讶,一个小孩子这么会说话。 金枝刮了一下妞子的鼻子:“好吧,好吧,等你姨夫下课了,我们就过去。” 金米粒:“那我们先过去了,你们一会再过来。” “哎!” 还没到家,金米粒就闻到了炼油的香味。 大树、小树更是飞快的跑进厨房。 妞子人小步子小,金米粒在后面拉着她,挪着小碎步紧跟其后。 “娘,油渣好香啊。”两个半大小子快半年没见过油渣了,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油锅里面金黄色的油渣,嘴里的口水都快兜不住了。 金玉也觉得嘴里的唾液来势汹汹,怎么咽也咽不完,生怕一张嘴,唾液就流出来了。 半天才说两个字:“是啊!” “娘,妞子也想吃。” “妞子再等等啊。” 金米粒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自控力那么差,光是看着,口水就悄无声息的从嘴角流下来。 还好没人看见,金米粒快速的抹了一下嘴角。 金姚氏将油渣铲出锅,放在桌子上,大树和小树就伸手去拿,被金玉一下打回去:“烫!” 金姚氏用粘在锅底的油,炒白菜,又煮了一大盆“多福菜”菜汤,今天人多,金姚氏得多煮一些,不然不够吃。 不一会,金枝带着孩子、丈夫也来了。 才进院门,许秀才对着金姚氏一鞠躬:“给岳母添麻烦了。” 他许秀才虽然在“秀才”就止步了,但人依旧一身书生气,彬彬有礼。 金姚氏也不是很自在,前几年家里困难,一直没有叫女儿女婿回来吃过一顿饭。 他这一鞠躬,倒是把金姚氏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吃饭,吃饭。” 金南博依旧没在家,拿着5文钱,不知道又到哪买醉去了。 “娘,不然我去找找我爹?”金米粒觉得吃饭不喊亲爹是一种罪过,何况他们今天吃的是“大餐”。 “不用。” 正说着,金南博歪歪倒倒的进来了,“哟,人还挺多,我看看吃什么好吃的了。” 酒喝多了,金南博走路都是飘着的,地上有个坑,一不小心就踩里面了,“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许秀才离他最近,赶紧伸手要把他扶起来,奈何许秀才一介书生,竟也没有力气将他扶起来,还是金枝搭了一把手,才把“死重死重”的金南博扶到椅子上坐着。 金南博一眼就看见桌子上的油渣,筷子也不拿,直接用手抓起一把放进嘴里。 然后抓起一个烧饼,一口一口的吃着。 金姚氏见状,赶紧招呼自己的孙子孙女赶快吃,不然让金南博吃完了。 一得令,每个人抓起一个大饼往嘴里塞,还一人盛了一碗粥。 许秀才还是慢腾腾的,金枝都替他着急,拿过他的碗,给他夹了很多油渣在粥里面。 油渣一会就见了底。 金姚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孙子孙女,既高兴又难受。 高兴的是终于可以吃一顿好的,难受的是这么久才能吃一顿好的。 金南博半天没有动筷,等大伙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嘴里塞着大饼、手上捏着大饼,已经闭着眼睛开始打瞌睡了,还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金米粒指了指金南博,所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大笑起来。 金姚氏:“还有人要蒸米饭吗?” 金米粒眼睛一亮:“娘,哪有蒸米饭?我要!” 金姚氏不说话,微笑着去了厨房,抬出一小盆蒸米饭。 “可别怪娘啊,娘就是怕你们只顾着吃蒸米饭,蒸米饭又不多,所以先让你们吃一些粥和大饼垫垫肚子。” 为了这个家,金姚氏只能精打细算。 要是所有人饿着肚子吃蒸米饭,哪有这么多蒸米饭来吃。 金枝、金玉都快哭了:都怪自己,长大了,嫁人了也没有什么用,还让娘亲为一口吃食绞尽脑汁。 晚饭后,许秀才和孩子们在院子里玩闹,金家母女四人在收拾碗筷。 “大姐、二姐,感谢你们这些年的照顾。” “怎么这么说?”金玉问。 “我忘记了以前的事,可娘告诉我,你们从小就不嫌弃我,对我特别好。 今天趁着你们都在,我要感谢你们的照顾,从今以后,我们一定要互相扶持,都过上好日子。” 穿越过来半个月,金米粒震惊于这个家的贫穷。 她一定要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金枝和金玉感动得眼睛、鼻子都是红的。 对于三妹妹,她们不奢求她能大富大贵,一直就只希望她能健康、有尊严的活下去…… 第17章 稀泥钻脚缝 金枝一家回家后,金米粒和金玉回到房间,看着唯一的一张床发愁。 “姐,今晚我们怎么睡?” “简单,你和妞子睡床上,让娘抱些稻草来铺在地上,再抱一个被子来,我和大树、小树就睡上面!” “那怎么行?” 稻草很干会扎肉,人睡在上面痒得很,身上的皮肤都会被抓破的。 “没事,经常睡,习惯了。” 尽管金米粒再三阻止,金玉还是不以为意,睡在了稻草上,带着两个儿子一小会时间就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或许是多了一个人在床上的原因,金米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咬着后槽牙:“我发誓,一定要让这家人过上好上好日子。” 别看她现在说得信誓旦旦,热泪盈眶。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起床了,金米粒赖在床上。 妞子出去疯了一上午,回来的时候去叫她:“小姨、小姨,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金米粒嗯了一声,没有后半文。 要吃饭的时候,金玉又特意进来喊:“三妹妹,起床吃饭。” 金米粒同样嗯了一声,听见吃饭,她半抬起头来,瞎着眼睛,懵了半天,最后又倒在床上。 三妹妹好能睡,居然不吃饭都要睡觉。 金玉无奈。 “娘,三妹妹叫不起来。” “那就让她睡吧,前几天,天天早起去卖菜; 你不知道,我喊她起床,头都喊大了,让她一次睡个够。” 一睡就睡到吃晚饭。 “金米粒,你再不起来,红烧肉被我们吃完了。” 金玉没有去到金米粒床前,而是站在门口就往里面喊,她刻意保持着距离,目的就是让金米粒有危机意识。 “红烧肉!在哪?在哪?” 金米粒睡得差不多,现在听见红烧肉,整个人都觉醒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金玉噗嗤一笑,金米粒知道上当了。 怎么可能有红烧肉!她一点香味都没有闻到? 桌上就是不知名野菜汤、一锅稀饭,还有点咸菜。 金米粒有气无力的坐下来,心不在焉的喝着粥。 “粒啊,我跟你二姐商量,趁着她在家,有人手就把稻子收了。”金姚氏看着金米粒说道。 金米粒睡觉的时候,母女两人没事可做,去田里看了稻谷,估计是可以收割了。 抬头看看天空,天气也不错,晴空万里。 “好啊。”金米粒随口答应。 收稻谷,她没有经验,金姚氏做主就行。 “娘,你说我们三个人能把这么多稻谷收回来吗?”金玉问。 金玉的话一出,金米粒的粥就噎在了喉咙。 她们三个人,那不是也包括她? “娘,我……我也要去吗?” “你,不要去吗?”金姚氏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她是傻子,像个小孩子,自然不用去干农活。 她现在已经是个正常人,还是个成年人,难道不应该去? “好吧,那你得叫上大姐,我觉得我们三个人收不完。”金米粒不能昧着良心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劳动力。 金姚氏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金姚氏转头给金玉碗里盛了一勺粥:“金玉,你今天不回去,盛宏杰不会说什么吧?” 金玉:“管他爱说什么。” 一桌子只剩下“哗啦哗啦”喝粥的声音。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金姚氏从杂物房里收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盆,高到一个成年人的腰下一点,里面可以蹲两三个人的样子。 金米粒:要用这么原始的方式把稻谷从谷穗上打下来吗? 她在现代的时候,去过农村,有的农村还在用这种木盆,只不过看上去比她们家的要大些。 金姚氏头疼,要把这么重的木盆抬到田里去。 往年都是腆着老脸让村子里的汉子帮忙,把木盆抬到田里,完成后再腆着老脸让人家给抬回来。 一回想起那些人不情愿的眼神,金姚氏就觉得难受。 金米粒:“这样吧。 大姐和我负责在田里割稻谷, 二姐在家用木盆把稻谷敲打下来, 娘您就负责用牛车把稻谷从田里往家里运。” 金姚氏一点不手软,照着她自己的脑袋使劲一拍:“是啊,我怎么就想不到。” 金玉也对着金米粒竖起大拇指。 说干就干。 第二天一早,金米粒还是睡到日晒三竿…… 妞子往她房间里跑了很多次,每次都是:小姨小姨,起床了! 最后一次,妞子这小家伙居然用草芥在她脚底心挠来挠去。 院子里响起“嘣嘣嘣”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非常有节奏。 金米粒猛地想起,今天要收稻子。 睁开眼睛,外面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七手八脚的穿好衣服,走出院门。 金玉头上包着一块花布,两只手熟练的握着稻谷根部,一起一落的把谷穗用力拍打在木盆边上,谷粒就一粒粒的掉落在木盆里…… 金米粒:“二姐,早!” “你早!爹都出门了,你也不起。”金玉撅着嘴,假装生气的说道。 金南博自从每天能领到5个铜板的酒钱以后,就成天不见踪影,必定是去吃喝了。 只有金姚氏,每晚都留起一碗粥或者米饭在锅里,反正第二天就变成了一只空碗。 金玉也是在今早才看见他。 金玉这么说她,金米粒也不恼,嘿嘿一声,往自家的田里走去。 三亩土地,金姚氏只种了一亩水稻,金米粒知道在哪儿。 金米粒去的时候,金枝和金姚氏刚好割够半车。 金姚氏在十几天前就没往田里面放水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泥土没有被太阳晒干。 金米粒卷起裤腿,轻轻地一脚踩到泥土的时候,稀烂的泥土趁机钻进四个脚趾缝中,一阵麻酥的感觉瞬间川传遍全身,她身上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 要不是为了一口吃的,她马上撂挑子不干了。 金姚氏见她摇摇晃晃、生怕把虫子踩死的样子。 无奈说道:“赶快来跟你大姐一起割稻子,我送一趟回去。” “娘,稀泥也太恶心了!” “这孩子真是,稀泥能有多恶心?再恶心它也能长出稻谷让你吃饱,是不是?” …… 金姚氏都快到家了,金米粒才刚刚走到金枝的位置。 金枝一脸好笑:“三妹妹,你再耽搁一会,娘就该转回来了。” “大姐,你不知道,稀泥钻进泥土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说完,金姚氏感到一阵惭愧,低头看看,大姐金枝不是也卷着裤腿,泥土都到小腿上了吗? 第18章 讲卫生 太阳越来越高…… 金枝和金米粒额头上的汗珠正大朵大朵的滴下来。 金米粒每割一下稻谷就停下来抓一下后背。 原来身上出了汗跟稻谷上的绒毛一混合,痒得要人命。 金姚氏:“马上该吃饭了,我这趟回去是不是煮了饭吃再割剩下的?” 金米粒阴着脸,抓着痒:“娘,还是一次性弄完,回去洗个澡再吃吧,人都快养死了。” 金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娘,就依三妹妹吧,现在身上又粘又痒,我也想清清爽爽的吃饭。” 金姚氏赶牛车赶累了,坐在田埂上大口喘气,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奢望:“你爹要是像别人家的男人一样,踏实、肯吃苦,我就要烧高香了; 别的不说,就是能在家里给我们做一顿饭,像今天这种情况,我们又累又饿也能吃到一口热乎的。” 金米粒和金枝听见她说的话,没有出声,弯着腰“哼哧哼哧”加快手上的动作。 金枝从小到大,已经对金南博不抱任何希望。 金米粒则是因为原本就是孤儿,不能依靠别人的思想从小就根深蒂固。 现在她只是占用了原主的身体,她对金南博没有很深的感情,只希望不要惹更多的祸就行。 金姚氏休息的田埂上有一棵小树,伸出来很多枝叶遮住了一大片阴凉。 金条趴在树荫底下,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因为天气热剧烈喘息,小脑袋一点一点,可爱极了。 “你们姐妹两,过来休息一下,喝口水。” “好。”金米粒答应一声,又喊上金枝:“走,大姐喝水去。” 饭不耽搁时间回去吃,水总是能喝的。 金枝看上去是一个干活能手。 在这么毒辣的日头下干活,居然只是脸颊上红了些,出了些汗,问她累不累,她说:不累,以前我还自己一个人割完过整整 一亩稻子呢! 金米粒忍不住夸她:巾帼英雄。 金枝说,大姐夫许秀才就是名副其实的秀才,除了教人念书写字,偶尔就只能做点简单的饭菜,田地里的活也大多数是她干的。 遇到实在需要体力的,就花钱雇人做。 金枝家有两个女儿,年纪还小,大的13岁、小的才10岁,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跟许秀才念书,偶尔做点女工。 金米粒暗忖,难怪金姚氏说金枝家日子也不好过。 金米粒拿起装水的葫芦,仰起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 金枝伸过手来。 金米粒:“干嘛?” “你不是让我喝水吗?”金枝拧着一边眉毛问。 三妹妹越来越木讷,水都不给她,她上哪喝水去。 金米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金枝是要她手里的葫芦,她狐疑的将葫芦递到金枝手里。 下一秒金枝就将葫芦口放进嘴里,开始喝水。 金米粒惊呆了,金枝居然就这么直接喝了,连擦也没擦一下。 可是,葫芦不该是一人一个,这样才卫生嘛! “娘,我们家有几个葫芦啊?”金米粒有点小洁癖,实在是忍受不了。 “就这一个。”金米粒瞬间石化,也就是说刚才金姚氏也是用这个葫芦喝的水。 “娘,改天去镇上赶集,我们去买 几个葫芦吧,每人单独用一个,做好记号,不交叉使用。” “为什么要一人一个,我们家一直都是用一个葫芦就够了。” “这样不卫生?” “你是嫌我们脏?” 金米粒急忙摆手:“不是的,不是嫌脏; 你想啊,假如…… 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我们家的哪一个不小心生病了,就好比说嘴里长口疮了,如果每个人都用同一个葫芦喝水,遇到另一人身体免疫系统不好,也长口疮了,不得花钱买药吗? 到时候花出去的银子不比买葫芦的多,人还遭罪。” 金姚氏理解不了,但金米粒一脸非买不可的样子。 “费那钱干啥,就去山地里摘几个合适的就行。” 金米粒典型的现代人思想,没有什么就只知道去买。 金姚氏告诉她。 金米粒:“山地,哪有山地?” 金玉在一旁插嘴:“后山山地啊,我们家除了被爹卖了还剩下的三亩水田,还有10亩山地啊,你不知道?” 金米粒又摇了摇头。 金玉也跟着摇摇头,看来三妹妹被爹扔井里的后遗症还没好,一点记性也没有,不打算再多说什么:“赶紧起来接着干活,早完早休息。” “是啊,再休息一会,我就起不来了。” 金米粒“汪汪”朝着金条叫了两声,金条跳起来,对着她摇头晃脑…… 金米粒逗弄着它,重新回到稻田。 脚落地沾到稀泥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发出声音:“咦,真恶心!”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金米粒终于体会到这句诗的意思。 等割完最后一棵稻谷,不但腰都直不起来,连手上都起了好几个水泡,疼得她龇牙咧嘴。 等她们把最后一车稻谷拉回家里,在门口闻到了米饭香。 金姚氏在倒数第二车稻谷回来的时候,从米柜里拿出一些米,让金玉提前把米饭蒸熟。 院子里大树、小树和妞子在堆石头玩。 看见她们回来,乖巧的帮忙把稻谷从牛车上搬下来。 妞子人小,一次性拿不了多少,就用手随便拿起一小把,不知道有没有十几根。 金米粒捏捏她的小脸蛋:“妞子,怎么这么乖?” 妞子嘟起小嘴:“姨,娘说我听话,过年的时候就给我买红头绳,还给我买糖吃。” 金米粒瞟了一眼妞子的发髻,上面绑着一根已经褪色褪得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布条。 二姐家的日子也太难了。 金米粒一阵心酸。 “妞子,改天,小姨给你买一条红头绳给你送去好不好?” 妞子眼里的光一下就起来了,蹦蹦跳跳的跑到大树面前,扬起下巴,“大哥哥,你听到没有?姨说给我买红头绳。” “听见了,听见了。”大树手上忙着,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小妹妹,她高兴,自己也高兴。 妞子在院子里又笑又闹,大柱和他爹从田里回来,看见金姚氏一家把稻谷弄回家里来,客气的说:“老嫂子,怎么收稻子也不喊我们,我们可以帮忙的。” 金姚氏弯着眉毛说道:“大柱爹,你们也从田里回来了? 不是想着省得麻烦你们吗? 麻烦是麻烦了些,我带着几个女儿多费点力,也能收收回来。” “不麻烦不麻烦,同在一个村,就相当于是一家人了,说不上麻烦……” 金米粒:在一个村子住着,就是一家人了? 第19章 省着吃 大柱爹从心底佩服这个能干的女人。 金姚氏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大柱爹一转头就看见大柱望着金米粒,眼睛都快滴出水来了,一动不动。 他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走了!” 大柱这才哦了一声,小跑着跟上他爹的步子。 金姚氏好笑的把洗好的野菜扔进陶盆里:“这父子俩,真是……” 金玉:“你们不觉得大柱和大柱爹怪怪的?” 金米粒:“我也觉得。” “哎呀,老天爷,你们肚子不饿吗?赶快去洗手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 金米粒现在才发觉,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就是说他们直接把午饭给省了,好在娘让二姐金玉蒸的米饭,不然一点点稀粥,哪能把今天割稻子消耗的热量补回来。 “娘,爹又不在家。” “管她,我们吃我们的。” 唯一的菜是“多福菜”菜汤。 母女俩没有去卖野菜,金姚氏就走得更远了些,偶尔还能挖到够吃一顿的“多福菜”,金米粒一看见菜汤就两眼发绿。 “娘,我们家没有咸菜了吗?” “有。” “那为什么不拿出来吃?” “我想省着点吃。”金姚氏淡淡的说。 金米粒快疯了,就一点咸菜,有省着吃的必要吗? 更离谱的是金玉也在一旁帮腔:“是啊,省着点吃,昨天吃得太好了,又吃得很饱。” 因为昨天那餐吃饱了,所以说,今早她们提的煮饭就是随便说说,本来就打算省了? 金米粒只差跪下来,昂首叫苍天了。 金米粒只得自己走到厨房,将仅剩的咸菜拿出来吃。 三个小的,咸菜一上桌,不约而同就把筷子伸了进去。 看吧,小孩子都吃腻野菜了。 饭桌上,除了大树、小树、妞子,金家又多了一个馋嘴的孩子-金米粒…… 稻谷已经全部从麦穗上全部脱离下来,金枝随便吃了些就赶着回去看孩子。 金玉帮着把稻谷收到布袋里。 “娘,明天我就回去了。”金玉一只手紧握布袋口,另一只手用一根细长的布袋口扎紧。 金姚氏在井边洗碗:“真的要回去?不多住两天?” “不了,回去还能帮人家收收稻谷,得几个铜板。”金玉说得云淡风轻,脸上却闪过一丝落寞。 金米粒一想也是,金枝虽然带着两个孩子过得艰难,但是许秀才还能有教学生的收入,虽然不多,但也能勉强维持家庭开支。 金玉就不同了,盛宏杰不但不赚钱养家,还经常向她拿钱…… 相比较之下,还是金玉的日子更难过些。 古代的女人真的能这么隐忍吗? 金米粒想,是我的话肯定不能忍,早离了十回八回了。 “娘,明天你不去干活了吧,一起送二姐回去。”金米粒提议道。 金姚氏:“好,让他们母子三人走路回去,妞子肯定走到一半就要哭了。” 金玉笑了,即使没有男人的爱,还有娘和姐妹的疼爱。 金玉把稻谷一袋一袋的放到杂物房,交代母亲:“娘,记着把稻谷晒干,然后收好。” 她担心,还要留出一部分交秋税的,坏了就糟糕了。 翌日。 吃过早饭,金米粒和金姚氏赶着牛车送金玉一家4个人回去。 原本金姚氏还担心老牛拉不动,没想到6个人坐在车上,老牛也跑得动。 “呀,这老牛不愧是你爷爷看上的,这么大年纪,还能跑,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老牛是金爷爷去世那年买下的,当时还是小牛呢。 金爷爷曾经说过,那天他从牛市经过,一眼就看见这头牛的眼睛,好像有泪珠划过。 他认为这头牛有灵性,就出银子买下来。 没想到爷爷去世,爹爹堕落,小牛除了偶尔拉点东西,再也没有什么用处。 直到金米粒开始卖野菜,它才重新发挥了它的作用。 金米粒又开始怀疑: 为什么金南博拿过家里的很多东西去卖,就是没有把家里唯一值钱的老牛卖掉; 为什么上次阎掌柜到家里讨债,要把老牛拉走时,金南博会说“你们把牛拉走,我爹也会把我带走”? “娘,爹说的,爷爷会把他带走是什么意思?”在牛车的颠簸下,金米粒还是问出了在心中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金姚氏好像听见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环视了一周:“你小点声。” 金玉接过话:“三妹妹,你忘了。 那年爹喝醉了,从外面回来掉河里了。” 金米粒一脸迷茫。 金姚氏接过话茬:“你爷爷去世的第五年,你爹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盘算着明天酒钱都快没了,就要把牛卖给镇上的牛肉馆,说好了第二天就来牵牛。 哪知到了晚上喝酒回来的时候就掉进河里,说来也怪,那河边他从小就走的,怎么会掉进河里的? 最后还是被一个好心大爷拖上岸的; 他醒了以后,嘴里一直在说‘爹把我拉进去的……爹把我拉进去的……他还是说如果我再打牛的主意,就把我淹死。” 原来是这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这么害怕被淹的感觉,居然还把她扔进井里。 不一会他们就到了镇上。 金姚氏把牛车停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 金米粒让金玉一起去逛逛,金玉说怕人把牛车牵走了,她在这儿守着就好。 金玉说不去的时候,手很拘谨的往后面藏了藏。 金米粒一下就意识到,金玉囊中羞涩。 为了不让金玉难为情,金米粒没有继续邀约她,带着三个孩子就往集市上去。 “小姨,你看,红头绳。”妞子指着小摊上的头绳,小手使劲拍打着金米粒的胳膊。 摊上的头绳花花绿绿的,除了红头绳,还有粉头绳、绿头绳、黄头绳、蓝头绳…… 妞子偏偏只对红头绳感兴趣。 买到红头绳,妞子就马上让金米粒替她戴上。 “大树、小树、妞子,你们想吃什么,小姨给你们买?” “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好吧,我们去买冰糖葫芦。” 金姚氏跟在后面:“要不要换一下,买点别的?” 第20章 母鸡下蛋 “为什么要换一下?” 金米粒拉着三个孩子,头也不回,直接走向扛着冰糖葫芦的小贩。 “太贵了!”金姚氏凑到金米粒耳边,咬着牙低声说:“一串冰糖葫芦4个铜板,三个人就是12个铜板。” 金姚氏这么说的时候,三个孩子睁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金米粒,害怕金米粒不买冰糖葫芦给他们了。 金米粒作势用手捂住嘴巴:“那么贵,比多福菜还要贵。” 金米粒又咧开大嘴,笑嘻嘻的顺:“不过没关系,又不是经常吃,偶尔买一次没关系的,是吧?” 三个孩子像捣蒜一样点着头。 “嘶……你就惯着他们吧。” 冰糖葫芦到手后,三个小家伙眼睛都快笑没了。 金姚氏又拉着金米粒到粮店买了五斤二等米。 到金玉家门口的时候,金姚氏把米塞到金玉手里:“不要太难为自己。” 刚刚金姚氏阻止她给大树他们买冰糖葫芦的时候,她还以为金姚氏舍不得,不疼金玉,所以不疼金玉的孩子。 金米粒恍然大悟。 天下的母亲都一样,哪有人会不疼自己的孩子的。 金玉眼尾微微泛红:“娘,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了,天马上就黑了,我们还要赶回去。”金姚氏找了借口拒绝。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把粮食留下来,让金玉和孩子多吃点。 回去的路上,金米粒望着金姚氏深入如沟壑般的皱纹:“娘,你真好。” “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有啊,就是觉得你很好。”金米粒把头靠在金姚氏肩膀上,“娘,不如你教我赶牛车吧。” “好啊。”金姚氏满口答应,她觉得欣慰,三闺女现在这么好学。 金米粒想着学会赶牛车,以后也可以帮帮金姚氏。 接下来的日子,金姚氏照旧去镇上给人家洗衣服。 在去镇上之前,金姚氏把稻谷从杂物房搬出来。 她让金米粒睡醒以后把稻谷从口袋里倒在油纸上晒干。 临出门前她还不放心,反复的指着装稻谷的口袋确认:“你自己一个人行吧?” “行,行,行……” 答应过的事,金米粒回头就忘了,一觉睡到晌午。 等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金米粒终于想起金姚氏交代的事情。 她把金姚氏留在院子门口的油纸打开铺好,连拖带拽的把一袋稻谷倒在油纸上,用小扫帚扫成薄薄的一层,接着又拖了一袋又一袋,过了一个小时稻谷才把油纸铺满。 忙完以后,金米粒全身出汗,脚软手也软,累得瘫倒在椅子上。 肚子还在咕咕叫。 金南博没在家。 老母鸡在笼子里悠闲的吃着野菜,它屁股后面的稻草上有一个白生生的鸡蛋。 昨天的晚饭应该还有剩。 掀开锅盖,里面真的有剩饭。 金米粒嘴角一翘,今天的蛋炒饭稳了! 欢欢喜喜地跑着来到院子,蹲在笼子面前,趁着母鸡不注意,金米粒伸手把鸡蛋拿出来。 金米粒特意挖了一大勺猪油放进锅里。 把那个新鲜的鸡蛋在锅边轻轻一磕,鸡蛋裂开一个口子,顺着口子把鸡蛋倒进热腾腾的油锅里。 鸡蛋一凝固就变得金黄金黄的,将粒粒分明的大米饭掺进去,整个厨房都弥漫着香味,金米粒的口水一刹那间就流下来…… 金米粒用一个褐色的小碗盛的蛋炒饭,又在上面撒了几粒葱花,金黄色的鸡蛋和绿色的小葱互相衬托,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她特意加了一小蝶咸菜,一口下去,幸福感直接蔓延到四肢。 最后还忍不住幻想,现在要是有一杯冰柠檬水就圆满了…… 金姚氏一回来就去喂鸡,伸手进笼子里探来探去,半天也没摸到鸡蛋,自言自语道:“咦,奇怪,今天怎么没下蛋,是不是没吃饱。” 金米粒躲在一旁暗笑,不敢出声。 不过,今天这个事,倒是给了金米粒一个启发。 现在没有卖野菜的收入了,长期下去是不行的。 不如趁着手上还有些钱,买几个小鸡回来,专门下蛋卖。 “会不会是你养的母鸡老了,不下蛋了?”金米粒脑子一转,“不如,我们再去买些小鸡来养?” 一提到买东西,就跟要金姚氏的命一样,所以金米粒打算用这种方式刺激一下她。 “是吗?这只母鸡也不老啊,就养了半年,下蛋只下了两个月。” “娘啊,就买几只吧,母鸡下了蛋,能卖钱的。” “可是一只小鸡要十二个铜板呢?”金姚氏伸出一双手、十个手指头在金米粒面前晃了晃,很快她发现十个手指头数不了十二铜板,尴尬的把手藏到了身后。 说到底,金姚氏就是害怕花钱。 “娘,你看,稻谷秋收以后,要去壳的,去下来的壳就成了糠,这些糠就可以放在野菜里给鸡吃,小鸡长得很快的; 三个月以后母鸡就能下蛋了,有的鸡一天下一个蛋,有的一天两个,一个鸡蛋3文钱,4天就可以回本了; 再有,我们买几个公鸡一起,那鸡蛋就能孵出小鸡了,蛋生鸡,鸡生蛋,以后就不用买小鸡了。” 为了打消金姚氏的顾虑,金米粒把买小鸡的好处一一讲给她听。 金姚氏刚开始比较犹豫,她掰着手指头一算,照金米粒的说法,好像还比较靠谱…… “那……那明天我去洗衣服,你和我一起赶着牛车去买十只鸡回来,行不行?” 金米粒一合计,十只鸡好像不太够。 她向着金米粒讨价还价:“十五只!” “好吧!好吧!我真是服了你了。”金姚氏嘴上抱怨着,心里其实美滋滋。 一想以后院子里养那么多鸡,以后能下很多鸡蛋,她就很兴奋。 金条好像能感受到她们的开心,去镇上的路上一直跟在牛车后面狂奔…… 卖鸡的小贩一听说她家一次性要15只小鸡,高兴得合不拢嘴:“我一定给你挑健康强壮的小鸡。” “老板,我不单要小鸡们健康强壮,还要10只母鸡,5只公鸡,千万别拿错了!”这是金米粒计划好的。 没有公鸡,那些鸡蛋不会被受精,是孵不出小鸡的。 第21章 脸红心跳 180 文钱数到卖鸡小贩手里的时候,金米粒看到金姚氏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金姚氏没有记账,她不太会算账。 原本数一数就知道还剩下多少,可钱都在金米粒处保管。 这些天下来,除去给大柱家帮忙锄地的工钱、给金南博酒钱、给大树他们买冰糖葫芦和红头绳、给金玉买米,还有今天买鸡的钱,金米粒手上原本的铜板没剩下几个了吧。 金米粒看见卖鸡处有大一点的鸡笼,询问金姚氏要不要买一个。 金姚氏使出无影手:“不用不用,家里有。” 眼下没有其他可以赚钱的方法,该省就要省。 母鸡下蛋换钱,至少得三个月以后,也就是说这铜板每个月只能用400文左右。 金南博每月的固定开支就是150文。 如果遇上头疼脑热的,不得抓药看病啊? 死水禁不住瓢舀。 再没有收入来源,剩下的铜板迟早要用完的。 想到这些,金姚氏觉得一阵头疼。 金米粒倒是活蹦乱跳的,一点也不担心。 回去的路上,有些人扛着在集市上买的大兜小兜回去。 看见金米粒家的牛车,对着金姚氏招招手:“大姐,你家的牛车能载我们一程吗?我给你铜板……” 金姚氏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看看金米粒。 那些人追随着金姚氏的视线,疑惑地看向金米粒:难道这家是这个小娘子做主? 金米粒灵光一闪:是啦,这不就是现成的赚钱方式吗? 牛和车是自家的,目前状况良好,除了自身的损耗,没有额外的开支。 没有交警,不存在黑车的说法,还没有安全隐患,可以试试。 “你们给多少铜板?”金米粒坐起身子。 “额……每人一个铜板怎么样?” “一个铜板少了点吧?” “可是我们只到李家村的!”向欲搭牛车的人争辩道。 “娘,李家村在哪里?” “在我们回金家村的半道上。” “那就是我们回家的一半路程。”金米粒一计算,对人家说,“大叔,就得要二个铜板,你看你们带着这么多东西,牛也要多费一些力气的,回去也要弄些好点的草料给它补补; 顶多以后你们从金家村到集市需要搭车,就收你们一个铜板。” 见金米粒没有妥协的意思,李家村把口袋往牛车上一放:“好吧好吧~” 金姚氏看得目瞪口呆。 这样也行? 金米粒得意的冲她挤挤眼睛。 去李家村的人一共3个人,到了目的地以后,金米粒一共收得6个铜板。 她把铜板往金姚氏手里一放:“娘你看,爹明天的酒钱不就有了?” 金姚氏又把金米粒的赚钱能力归功于上天,激动的一拍手: “可以啊,闺女! 老天爷真是开眼了,让你傻了二十年,现在让你在路上就能捡到钱。” 金米粒的白眼瞬间能翻到十万八千里以外…… 金米粒给这个小生意定制了方案: 空着手从金家村到集市坐牛车,2文钱一个人、从集市买东西回来,3 文钱一个人; 空着手从李家村到集市坐牛车,1文钱一个人、从集市买东西回来,2文钱一个人; 金姚氏到镇上洗衣服的那天,就由金姚氏顺带做这份工作。 如果姚氏不去洗衣服那天,那就不营业,让老牛休息一天。 金米粒之前虽然让金姚氏稍微教过一次如何赶车,但始终是新手女司机,一拿起鞭子她就心惊胆战。 再说,小鸡刚刚买回去,必须有个人在家照看着。 金南博手里提着酒葫芦,醉醺醺回来。 见金米粒蹲在地上逗弄小鸡,他伸出头去,:“你有那个本事养这么多小鸡吗?” “有没有本事,你看着就是,说那么多话干嘛! 我可警告你,你别打这些鸡的主意。” 金米粒还没来得及说话,金姚氏就警告金南博。 “我打他们主意干嘛,你们多养一点,我就多能得些酒钱。” 金米粒半眯起一只眼睛,整天醉生梦死的金南博在这点上还算清醒。 其实,金南博这几天也想清楚了。 老婆、女儿想办法赚钱,自己就能安逸的拿着铜板去喝酒。 之前没钱的时候,好多饭馆都不赊账给他,有的饭馆更是直接吩咐小厮用扫帚将他扫地出门。 阎老板是里面比较好说话的,至少还容忍他赊账到十五两银子。 不过也没有现在的舒服,拿着5个铜板,虽然少,但是想喝哪家的就就喝哪家的。 趁着太阳比较大,金米粒接连晒了5天的稻谷,期间她还到田埂上去挖一些人不能吃、鸡鸭鹅能吃的野菜回来,剁碎了喂小鸡。 附近的野菜被金米粒挖得差不多了。 小鸡张着嘴叽叽喳喳的叫,叫得金米粒心里直发慌,接下来该到哪里去挖野菜。 穿过小溪,房子后面有一座山,山上的树长得郁郁葱葱,平时她经常看见村民们背着背篓上山的。 金米粒打算明天一早,带着金条上去看看。 “娘,明天我想去后山一趟。” “你自己一个小姑娘去干嘛,山里很危险,你又不认识路,等我不去镇上我跟你一起去。”金姚氏担心金米粒一个人去会出什么事。 “没关系,我看很多叔叔婶婶都去的,应该没事。” “那这样吧,我听说明天大柱爹也要上山去,我去跟他说说,你跟着他们一起去。” “好啊,好啊。” 这也算有伴了。 天刚亮,大柱爹就在门口喊了。 金米粒本想再睡一会儿,翻身一想,本来就是自己主动提出要跟他们一起去的,现在又让人家等,说不过去。 金米粒背了一个很大的背篓,睡眼惺忪的跟大柱爹问好:“大叔,您早。” 大柱爹一愣,学着金米粒的语气说道:“你早。” 金米粒这才发觉,大柱爹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是大柱,他一声不吭,眼睛盯着地上。 “大柱哥,早。”金米粒大方的问了一句。 哪知道大柱头也不抬,小声小气的说:“早。” 隐约间,好像听见大柱爹说了一句:“没出息。” 金米粒有点不高兴,我主动给你打招呼,你还这副大耳不睬的模样,什么意思嘛! 是天还没完全亮,不然她就能看到大柱一直红到耳后根的脸。 “金条,走。” 小黑狗听到指令,飞快的跑上前去…… 第22章 捡了金砖 金米粒以前很少有这么亲近大自然的时候。 林子里,风吹来的味道都是香香的,枝头有不知名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让人心旷神怡。 大柱爹和金米粒走在前面。 金米粒化身问题少女,“这是什么草,能吃吗?” “不能吃。” “咦,这果子红彤彤的,让人很有食欲,一定很好吃。” 大柱爹:“有毒。” 金米粒调皮的伸伸舌头。 一老一少有说有笑,大柱在后面一句话不说,偶尔咧开嘴跟着笑。 大柱爹也是上来打猪草的,金米粒算是找对人了。 他很认真的指给金米粒看,什么可以喂牲口,什么不能喂。 大柱人年轻,动作麻利,不一会就装满了他爹和他的背篓。 金米粒第一次使用割草刀,笨手笨脚的,半天下来,只割了半背篓。 她只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然就要耽误下山的时间,心一急,不小心被草拉了一下手。 “嘶~” “怎么了。” 大柱背着背篓一个健步跳到她面前,一脸焦急。 “被草划了一下。”金米粒没多想,把手抬到大柱面前给他看。 没想到,大柱看见伤口,反而放松下来,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大事,小心点。” 然后就走到一边去了。 金米粒马上要原地爆炸了,都出血了,这叫没什么? 从小到大,金米粒最怕痛。 金米粒一边嘟着嘴,一边赌气似的挥舞着割草刀…… “拿去。”大柱用叶子包着一团绿得发黑的东西递给她。 “什么?” “艾蒿,止血的。” 原来大柱走开是为了给她找药。 金米粒一时懊恼,自己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去歇着,我来。”随后不由分说抢过金米粒手里的镰刀。 大柱爹看着自己终于开窍的儿子,从包里掏出烟枪“啪嗒啪嗒”吸起来。 金米粒无措的站在原地。 金条比金米粒还喜欢山里,一到山里,它就跑得狗影子都不见了。 “金条!金条!” 喊了好几声,金条都没有出现。 喊得累了,她也坐下来。 大柱爹深深吐出一个烟圈:“米粒啊,你觉得我家大柱怎么样?” 好像这是大柱爹第二次问金米粒这个问题了。 金米粒不得不琢磨大柱爹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让金米粒和大柱…… 想到这里,金米粒疯狂的摇头。 “走了,回家。”不知什么时候,大柱的脸一下出现在她面前,吓得金米粒一个激灵,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大柱赶忙伸手去拉住她。 “没事,没事。”金米粒慌慌忙忙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叫小狗:“金条!金条!” 这次,金条明显听到了金米粒的喊声。 肥嘟嘟的身体划过茂盛的草丛,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地朝着金米粒跑来,发出“唰唰”的声音…… 距离捡到金条已经一个多月了,金米粒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它,自己吃什么就给它吃什么。 金姚氏曾经说过:“你对它那么好,干脆认它当儿子好了。” 金米粒当然想了。 嘻嘻~就是不知道金条愿不愿意。 金条来到金米粒面前,张开嘴放下一个小团子。 金米粒定睛一看,居然又是一条小狗。 一条金黄色的小狗。 眼睛就像当初金条看她一样,看着她。 金米粒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拂过它的毛发:“狗狗,你的妈妈呢?” 小狗伸出舌头舔金米粒的手。 “看样子是野狗,附近很多野狗的。”大柱爹说道。 金条也一直在舔小黄狗的毛发,它似乎也很喜欢小黄狗。 金米粒:“大叔,你真的确定是野狗吗?” “大有可能。” “那好,金条,我们把它带回去。” 金米粒说完,金条“汪汪”叫了两声。 “耶,真好,金条也同意。” 金米粒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孩子。 大柱爹忍不住劝道:“米粒,你要不要跟你娘商量一下?你家已经有一条狗了,要是她不同意养怎么办。” 金米粒:“我一定会让我妈同意的。” 金米粒把小狗放在背篓的野草上,执意把小狗带回去。 大柱爹不好再说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金姚氏正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娘,我们回来了。” 我们? 金米粒把金条也看作一个人。 “大柱爹,在这吃了饭再回去吧。”金姚氏感激的对大柱爹说。 “不用,不用,大柱娘应该也做好了。” 告别后,大柱父子笑眯眯的走了。 害怕金姚氏不同意她再养一只小狗,她拉着金姚氏的手,亲昵的说:“娘,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溅到了一个金砖!” 金米粒眼睛在放光,说的煞有介事。 “真的,快拿出来看看!” 真的捡到一块金砖,那自己一家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金米粒拉着金姚氏的手,慢慢探到背篓里的野草下…… 金姚氏被金米粒整得一头雾水,心惊胆战的将手伸进去,忽然一股热乎乎、毛茸茸的触感溜边全身。 吓得金姚氏把手迅速收回来,不听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那是什么东西?” 金米粒缩着肩膀,拨开野草堆,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把小黄狗拿出来放到地上。 “这、这……这就是说的你捡到的一个金砖?”金姚氏一脸不敢相信,指着面前这个金黄色肉团子问。 “是啊,我给它取的名字,叫金砖。”金米粒满眼沉浸在这个可爱的小生物上。 金姚氏眼里的热情已经沉寂下去,严肃的说:“不准养,你已经养着金条了,再多养一只,我们哪有粮食来喂它。” “放心,交给我了。”金米粒拍着胸脯打包票。 见金姚氏没有表态,金米粒拉长声音,在金姚氏身体上蹭来蹭去,“娘,好不好嘛?” 金姚氏:“养就养吧,你负责喂它们,我可不管。” 金姚氏缴械投降。 反正自从她变聪明后,金姚氏就很难改变她的想法了。 一种预感在她的心里越来越强烈,她这个女儿绝对不是池中物,总有一天会带他们过上她口中的好日子。 一达到自己的目的,金米粒立马撒开手。 揉着小黄狗的脑袋:“金砖,小金砖。” “不过,小狗的名字取得挺好的……跟它的毛色很棒相配……” 狗毛金黄金黄的像金子,的确很配! 第23章 营养餐 金姚氏这么说的时候,金条跑到金米粒的脚边,圆乎乎的脑袋在鞋子上蹭来蹭去。 好像在说:“你可不能喜新厌旧,我才是你最喜欢的狗狗。” 金姚氏接过金米粒塞得满满当当的背篓,轻轻放在地上。 “娘,小鸡只喂青草,应该是不行的。” “我知道。 这样吧,明天我和你在家把稻谷脱一下壳,脱下来的米糠拿去掺进青草里面喂鸡。” 在现代,家里买个小型碾米机,插上电就可以自己碾米。 在古代,没有这么先进的机器,要怎么给稻米脱壳? 金姚氏把金米粒带到院子边上的角落里,掀开一块蓑衣,露出一口石臼(jiù)来。 金米粒来了那么久,没发现这里有一个这么大的家伙。 在臼的上面,架着一棵大树段,金姚氏说那叫“碓”(duì),“碓”的头部下面有杆杵,杵的嘴子上按了铁牙,总体看上去就像一个捣药罐。 “这是什么?”金米粒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这是石臼,用来舂(chōng)米的。” 什么是舂米? 舂米,就是用树段做的“碓”将干燥后的谷子去壳的过程。 舂出来的壳就是米糠,可以用来喂牲口,剩下的米粒就是我们吃的白米。 金米粒不由得感叹古人的智慧。 学着金姚氏的样子,金米粒把“碓”头抬起来,然后舂下去,抬起来,再舂下去,机械地重复着,白花花的大米就出来了。 金米粒狂喜,以后不单小鸡有米糠吃,她自己也有大米饭吃了。 舂米不是一种复杂的工艺,却十分耗费体力。 金米粒和金姚氏只能交换着来舂米。 一天下来,金米粒和金姚氏两个人累到虚脱也只舂了一石米。 金米粒用毛巾擦着脑门上的汗水,“娘,我家要是有一个男人就好了。” “男人,我们家有男人啊,你爸。”金姚氏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我爸……我爸能像个男人一样帮我们舂米吗?”金米粒意思很明显,指望谁都指望不上金南博。 舂米就应该是男人来做的。 问遍整个村子,也没有谁家女人舂米的。 金米粒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一脸的生无可恋,“哎……” 金姚氏好笑的说:“粒啊,你可以找个男人回来。” “找男人回来干什么?”金米粒扬起眉毛。 “你说呢?”金姚氏一脸坏笑反问。 金米粒这才反应过来,金姚氏在变相的催婚…… 她今年20岁,古代的女孩,13、14岁就谈婚论嫁,16岁结婚都算晚的。 “不知道……”金米粒决定装傻,用木勺舀了一勺米糠,倒在青草里,搅拌搅拌就给小鸡吃了。 金米粒很喜欢这种不用动脑的生活,每天到菜地里浇水、到山里割草,有时候在家舂米,虽然累但是充实。 想起来以前当程序员的日子,她感觉自己上了天堂,天天睡到自然醒。 …… 一个月过去,小鸡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金姚氏先发觉的,“粒啊,小鸡好像没有长大多少。” “为什么呢?”金米粒每天都上山去割草,“会不会是营养不够?” 刚开始是跟大柱父子一起去的,后来,大柱父子有别的事情做没有时间上山,金米粒就带着金条一起去,一条半大狗狗,也能给金米粒足够的安全感。 割回来的草,金米粒都是掺着米糠喂小鸡。 可是小鸡还是不见长,再这么下去,小鸡能不能长成母鸡下蛋都不知道。 要是有本关于养鸡的书来看看就好了。 对了,她记得网络小说中讲过:鸡爱吃地龙。 地龙就是我们说的“蚯蚓”。 地龙含有高达百分之七十的蛋白质,还有微量元素,如磷、钙、铁、钾、锌、铜等,晒干后的地龙有清热、利尿、息风、平喘的功效。 第一次在书上看到地龙的作用,金米粒简直快要吐了,趴在地上蠕动的蚯蚓,居然能入药。 要是让她吃,她宁愿不活了。 如果要让小鸡快快长大,是不是可以尝试用地龙喂养他们。 金米粒一想到地龙扭动着身体的样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太要命了。 “娘,你跟我去田里弄些地龙吧。”金米粒向金姚氏求助。 “弄来干什么?” “给小鸡做营养餐。” “有没有用?” “必须有用!”金米粒觉得自己越来越自信了,什么都敢打包票。 吃过晚饭后,金米粒提着小桶,跟在金姚氏后面,小步小步的挪动步子。 挖地龙是她提出来的,想要退缩的也是她。 “走快点,待会天都黑了。”金姚氏回过头催促她。 找到一块比较湿润的田,金姚氏用随手带的小铲子铲下去,翻起来,七八条蚯蚓翻滚着涌现,分成节的身体互相交缠…… 金姚氏直接用手把地龙拾到木桶里,金米粒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地龙光溜溜的身体时,还是感到头皮发麻,干呕了好几下。 金米粒来之前就准备了一双筷子,等筷子夹上地龙软绵绵的身体时,又忍不住打颤。 每夹一条蚯蚓,金米粒就抖一下,嘴里还发出“咦……咦!”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嫌弃。 她把夹着地龙的手伸得老长,使蚯蚓尽可能的离自己远一些。 最后,她简直要哭了:“娘,我受不了了,你来吧。” 金姚氏忍不住摇头:把她扔进井里的后遗症还挺大的,以前她最喜欢挖地龙,每天跟那些小屁孩在田里跑来跑去,挖地龙给人家钓鱼,现在怎么怕成这样。 挖个地龙,跟上刑一样。 改善小鸡的饮食,也不是改善一天就能起作用的,需要日积月累。 这才第一天,金米粒就怕成这样子以后怎么办? “你挖地龙喂鸡这事,到底成不成?” “怎么不成,我见很多人家里都挖去喂鸡的,鸡养得又大又肥。”金米粒以为金姚氏在质疑地龙养鸡的科学性。 “不是,我是说你能不能行?” 感情金姚氏质疑的是她。 管她行不行,事情必须得做。 金米粒抿紧嘴唇,下定决心:“能行,我会想办法克服。” 第24章 收购地龙 睡了一晚。 金米粒想到的办法就是:找人挖地龙卖给她。 思来想去,自己并不适合亲自动手干某些活的。 金姚氏不是说过,村子里面有很多小孩喜欢挖地龙去钓鱼吗? 自己也可以让小孩有偿的挖地龙交给她。 得斟酌一下,收购地龙的方案。 铜板给得多了,金米粒没有那么多铜板,给得少了,又怕孩子爹妈说一个大人只知道欺负孩子。 集市上,一个肉包子卖三文钱,一个馒头二文钱。 小孩挖地龙卖,就图个零花钱。 一天挣一个肉包子钱,也太少了。 其实,是地龙太恶心,金米粒觉得给三文钱太少…… 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金米粒也是生活所迫。 既然把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事交给他们去做,还是善良点的好,多给他们一些。 不如就给他们五个铜板,够买一个肉包子和一个馒头。 至于五个铜板能买到多少地龙,金米粒又去小溪边削了一根粗细适中的柱子,以一个竹筒为计量单位。 装满一个竹筒的地龙,就给他们五文钱。 金米粒像蜗牛一样劳动了一天,终于用同一根竹竿制作十个高度一样的竹筒。 十个竹筒。 如果一天收十个竹筒的地龙,光一天的开支就是50个铜板,她娘知道了不得心疼死。 小鸡还小,吃得不多。 金米粒想了想,收起五个竹筒。 她拿着另外五个竹筒来到田里。 果然看见几个小孩正趴在田里挖地龙呢。 “小弟弟,你们在干什么?”金米粒明知故问。 一个脑袋上挂着招风耳,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用手背擦了一下鼻涕:“咦,金三姐姐,你还问我们干嘛! 这不是你以前带着我们经常干的事,你忘了?” 遇到熟人了,是原主的熟人。 原主的熟人,金米粒现在统统不认识。 她恹恹的说:“小弟弟,我掉井里的事,你知道吧? 我脑子受伤了,把你们都忘记了。” “是吗?”小男孩抓抓脑袋,将信将疑,“我是小海、这是金山东、张晓福、马帅和金刚,我们在挖地龙呢? 小男孩介绍了自己,还一一介绍了旁边的四个小孩。 五个小孩,刚好! “你们要挖地龙干啥?” “挖去给我们的哥哥们钓鱼。” “姐姐问你们,想不想要买肉包?” “想啊,做梦都想。”五个小孩齐声说道。 “那这样,我和你们做个小生意。” 做生意都是大人的事,挣的都是大钱。 现在她跟这几个小孩说做生意,金米粒感觉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样,你们把挖到的蚯蚓放到这个竹筒里面卖给我,每竹筒地龙我给你们五个铜板。” “哇,五个铜板!”小海惊呼,在他眼里五个铜板就是巨款。 “可是,我们得给哥哥挖地龙。”其他四个小孩很心动,但又担心没挖地龙给哥哥,会被骂。 “他们都是大人了,他们想要就让他们自己来挖; 再说,想想大肉包,多好吃啊。” 对待小孩子,还是美食诱惑来得实在。 “好吧……” 看得出来,他们经过了剧烈的挣扎,是勉强答应的。 金米粒每人发给他们一个竹筒,交代他们今天下午吃过晚饭以后,把地龙带到家里给她。 临走前她还特意交代,不能到河边、小溪边等危险的地方挖地龙,并且要互相监督,如果其中一个人不按照约定,去了河边、小溪边挖地龙,一旦让金米粒知道,就不收他们的地龙了。 赚钱固然重要,但生命安全更重要。 所有小孩点头答应。 吃过晚饭后,金米粒搬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等着。 不一会,五个小孩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路面与天空的交界处。 “呐,金三姐姐。”小海带头把竹筒递到金米粒手里,吓得金米粒把手往后一缩,指了指地上。 小孩瞬间明白,这是让他把竹筒放地上。 其他小孩也跟着她把竹筒放在地上。 “打开我看看。”被小孩看穿她的恐惧,金米粒露出窘迫的笑容。 小孩上前一步,打开竹筒,里面密密麻麻的地龙差点让金秘密窒息,她用手遮住眼睛:“盖上吧,盖上吧。” 金米粒按照规定,每个给了他们五文钱。 每个小海拿着五个铜板,看来看去。 只有小海问:“明天还要抓地龙吗?” “不用了,后天早上到我家领竹筒,一样的,后天傍晚再交货。” 鸡还小,吃不了这么多地龙,再说,也不能这么多地龙,一次性就吃完了,哪有这么多铜板给它造的。 看着活蹦乱跳的地龙,金米粒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把这些生物放到鸡的食槽里面去? “娘!娘!” 金米粒扯起嗓子喊,关键时刻,娘最顶用。 “怎么了……怎么了……”金姚氏正在堂屋扫地呢,拿着扫把就冲出来了。 只见金米粒指了指地上的竹筒,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我的老天爷,哪来这么多地龙?” “我买的?” “什么?你买的?” 地龙也需要买? 真是有点钱揣兜里就皮痒痒了。 三闺女近来总是做些她理解不了的事。 金米粒看出金姚氏在生气,左一声娘,右一声娘的叫着。 “花吧,花吧,花完你就痛快了,我也痛快了!”金姚氏嘴里抱怨着,手却抬起竹筒,“放哪里?” “先倒一竹筒到鸡的食槽里,其他的盖上盖子,明天喂。” “什么,就这么放竹筒里,那明天不得臭了,还怎么喂鸡?” “那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到最后还得麻烦我。” 金米粒感觉金姚氏下一秒就要冒烟了。 她从杂物房拿出一个破了口子的大木桶,又从房子后面装上半桶泥土,把四桶地龙倒进去,撒上一层泥土,浇上水,扔上一片菜叶,最后把桶放在院子里阴凉的角落。 “明天我还要去洗一天衣服,你要喂鸡的话,来这个桶里挖。” 金米粒欲哭无泪,这么一操作,她何必花钱让小屁孩们挖地龙? 感觉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25章 鸡笼 金姚氏听说地龙是花铜板买来的,她都懒得问金米粒花了多少铜板。 反正现在这个家都是金米粒说了算,她只管去洗她的衣服,其他的事情交给三闺女,只要以后都不用饿肚子就行。 金米粒却看着木桶犯愁。 第二天,金米粒照样睡到晌午,金姚氏临时被叫去镇上再洗一天衣服。 金米粒找个小凳子坐下来,用菜刀把野草剁成小段,想到等会要去夹地龙喂鸡,金米粒有气无力的抬起菜刀,又剁下去…… “当”的一声,金米粒把菜刀砍在剁野草的木板上立着。 自言自语道:“地龙实在太贵了,每天喂一次就好了。” 其实,这就是金米粒的借口,她对地龙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想等金姚氏晚上回来以后让她来喂。 金米粒毫不犹豫地舀了一大勺米糠倒在野草段上,用小铁铲搅拌均匀,再铲进鸡笼里。 小鸡倒是不挑食,齐刷刷的低下头在食槽里忙碌着,叽叽叽……叽叽叽…… 小鸡在地龙的滋养下,肉眼可见的长大,15只鸡在小小的竹笼里挤来挤去。 金米粒闲来无事,一根一根的从屋子后面往院子运竹子。 等鸡都长大了,转身的空间都没有,她打算重新做一个大点的鸡笼。 以前经常刷到一些做手工的博主,看上去做一个衣柜、一个床都很简单。 金米粒错误的估计了手工制作的难度,单是削竹条,金米粒就想找一块豆腐撞死。 到现在才发现,做鸡笼的过程中,最简单的就是砍柱子。 “我不怕你,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你。”金米粒挥起大刀,大叫一声,“啊……” 大柱刚好从外面经过,看见金米粒咬牙切齿的砍在砍什么东西,吓得大柱扔下锄头就往里面跑,“不要冲动,有事好好说。” 突然冲进来的人吓得金米粒一动不敢动,举起的刀也楞在半空中。 大柱定睛一看,地上乱七八糟地摆满柱子,有的还被金米粒砍得只有一手臂左右长,切口处毛毛躁躁的。 看清来人,金米粒放下砍刀,对着大柱嘿嘿一笑,“大柱哥,你下地回来了?” “你……你……在干嘛?” 在金米粒的印象中,大柱从来没有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今天能结结巴巴的跟她对话,已经是太阳打东边出来了。 “我想做一个鸡笼,但怎么做也做不好。”金米粒摊摊手,充满挫败感的说。 “女……女孩子怎么会做这些。” 金米粒嘟嘟嘴,女孩子不能做这些吗,都什么封建思想。 说完,大柱回到路上,捡起锄头走了。 大柱走后,金米粒拿起竹筒左比比右比比,脑袋里都是问号。 竹子现在还是竹筒形态,要把竹筒变成竹条也是一个大工程,怎么才能省力气一点? 她泄气的把竹筒往地上一扔,"不做了,不做了,就这么点东西,直接去买现成的。” “买现成的,得要很多铜板。” 大柱手里提着一把刀回来,跟砍刀有点像,又不完全一样。 “只要不嫌弃我做得不好,我来帮您弄一个。”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你来帮我做,简直是求之不得。”原来大柱刚刚是回去拿工具了。 大柱没有说话,耳根却红了。 “这是什么刀?看上去跟我的有点不一样。”金米粒。 “你这是砍刀,我的是专门用来削竹子的篾(miè)刀,它用起来比你的砍刀方便。” 金米粒还从没有听见大柱一次性说那么多字呢,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金米粒给大柱抬来一个小凳子,大柱拿起篾刀,将篾刀的刀锋卡在一整根柱子的边缘上,然后大手慢慢使劲,将篾刀一点点没入竹子里面,一直到底…… 一根长长的柱子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金米粒蹲在一旁,看着大柱手到擒来的样子,激动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拍着手掌:“大柱哥,你真厉害、真厉害。” 大柱哪能受得了金秘密这样热情的夸赞。 脸和脖子都像被煮熟一样,红得发烫。 他头都不抬,不敢打话。 倒是金米粒在他旁边跳来跳去的,“这是用在前面的横杠吗”、“这个要用什么劈开”、“这跟竹子还能要吗”、“这些竹条要用什么固定”…… 问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大柱终于抬起头来看她,“你们家有麻绳吗?” 金米粒不清楚,悠悠的说:“没有吧。” 正巧,金姚氏回来,“大柱今天怎么有空来玩。” “婶子好,你家米粒要做一个鸡笼。” 金米粒转头向她娘问到:“我们家有麻绳吗?” “没有,你爹又不会弄,我也没精力弄。” 金米粒耸耸肩,“大柱哥,没有。” 大柱可能没想到,农家常用的东西,她家居然没有。 大柱也不再问,低头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金米粒一想到要有一个又大又新的鸡笼,高兴的在一旁上窜下跳。 大柱爹往地里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景象,他家臭小子正满头大的削着竹条,金米粒一脸笑意,两手捧着脸,呆呆的看看自己的傻儿子。 大柱爹满脸笑意的回了家。 忙活了大半天,长的短的竹条都弄好了,大柱一边将地上的竹条收拾整齐,一边说道:“你明天有没有空?” 金米粒一脸震惊,大柱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一个男孩问一个女孩:明天你有没有空,可以和我一起约会吗? “我……我……” “如果有空的话,明天我们一起上山去,割一些苎麻,回来做麻绳。” 金米粒还在思考着如何回答的时候,大柱已经说出他的意图。 像是被雷集中一样,金米粒愣在原地,大柱原来是这个意思。 “好……好……”金米粒忙不不迭的答应 ,暗自敲敲脑门:你怎么想的,人家怎么会看上你。 的确没多想,大柱爹看上她了,看上她给自己儿子大柱当儿子媳妇了。 大柱爹一进家们就直奔大柱娘病床前,“大柱娘,我们给儿子说门亲事怎么样?” “当然好了,但是什么人家能把女儿许给我们这样一个病恹恹的家庭呢?” 大柱跟金米粒同岁,月份上大着金米粒,说来也是21岁的年纪了,正常人家16岁就娶妻生子的。 因为自己常年生病,药罐子不离身,家庭都拖垮了,托人说过好几次亲,人家一听自己生病,家庭情况不好,均是摇头拒绝。 大柱娘心里满是惭愧。 “你看,金南博家三闺女怎么样?” “她?她不是是个傻子吗?把她娶来,还是要让你们父子两辛苦。” “大柱娘,你不知道……”大柱爹拉过一个椅子,坐在大柱娘床前就开始说:“金南博家三闺女,自从上次被我救起来以后,就变聪明了,跟着他娘去集市上卖菜,我听说还会算账。 我看着也是顶聪明的一个人。” 大柱爹说的唾沫横飞,大柱娘就动心了,“那明天你去找人说说。” “那就找人说说?” …… 第25章 过来人 前一晚跟大柱说好了要上山去割苎麻。 金米粒难得的一大早起床。 金姚氏今天不去镇上帮人洗衣服,金米粒背起背篓,撒腿就往外面跑:“娘,你等会挖一竹筒地龙给鸡吃,我先走了。” 终于,今天能逃开给鸡喂地龙这件恶心的事。 金姚氏还想喊她带上点干粮呢,追到院子门口就不见了踪影,她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 大柱和爹刚起床,蹲在院子里洗脸,金米粒就在院子门口冲着他招手,“大柱哥!大柱哥!” 大柱胡乱擦了把脸,随手拿起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背篓,急急忙忙出门。 大柱爹在后面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以前见过麻绳都是成品。 今天,大柱指着一片绿油油的,有杆有叶的植物告诉金米粒这些就是苎麻,麻绳就是用它们做成的。 金米粒觉得新奇。 大柱割下一根苎麻,然后把苎麻的皮从茎杆上剔下来。 用苎麻的皮就可以制作麻绳,把一整棵植物背回家去太重了,只要带走他们需要的就行,还能多带一些。 金米粒很想参与制作麻绳的过程,一路下山,金米粒对大柱说:“”大柱哥,你一定要教我怎么搓麻绳。” 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大柱见他爹居然也在金米粒家的院子里:“爹,你在这儿干嘛?” “呐。”大柱爹朝着金米粒家堂屋家努努嘴:“我让喜婶来办点事。” 金米粒和大柱顺着大柱爹努嘴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红衣服、绿裙衫的胖女人和她娘坐在桌子上谈论着什么。 喜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经她手提的亲事,就没有不成的。 金米粒不认识,大柱却知道。 他爹喊着喜婶来金米粒家办事,不用想,肯定是替他向金米粒家提亲呢。 金米粒拉着大柱的袖子很三八的往里面看去:“干嘛呢?干嘛呢?” 身旁的大柱大气不出,背着背篓,转身就往外面走去,急的金米粒大喊:“大柱哥,你要去哪,不是说教我凝麻绳吗?” 大柱头也不回,“我、我回去弄好了,给你送来。” 不是说的好好的,大柱教她做麻绳,怎么说走就走,搞得金米粒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听见二人的声音,喜婶挥挥手里的手绢起身告辞:“那就等您的好消息,您自己也合计合计。” 金姚氏微微伏身,“喜婶,慢走。” 喜神摇晃着肥胖的身躯,一步一挪的走到金米粒面前,细细打量一番,“好漂亮的女娃!” 金米粒被她夸得一脸雾水,不明所以的向金姚氏看去。 金姚氏慢慢的坐回椅子上,抬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吹,递到嘴边,又放了下来,“哎……” “怎么了娘,叹那么大口气?” “你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 金米粒摇摇头。 金姚氏长长的又叹了一口气,“大柱爹你认识吧?他让媒婆来提亲。” “提亲?” “让你嫁给大柱,你愿不愿意?”金姚氏将茶杯重新放回桌子上上,一本账正经的问。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金秘密捂着嘴,“咯咯咯”大笑起来。 笑到后面,她还用手捂着肚子。 半天过后。 金姚氏依旧正襟危坐,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她怯怯开口:“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怎么会这样?金米粒虽然觉得大柱哥心好,什么都愿意帮自己,但从来就想过两个人结婚。 想到这里,金米粒再也笑不出来。 金米粒对大柱没有丝毫儿女之情,也不是说大柱不好,就是单纯的没有感觉,她不想嫁给大柱! 但是一个女儿家先说出拒绝的话,日后传开了,大柱脸上无光。 如果大柱也对她没有意思,那就好办了. 金米粒想了想,开口问金姚氏,“那大柱哥怎么说?” “我没有听大柱亲口跟我说过,但是他爹既然来提亲,必定是一家人商量过,他也同意的。”金姚氏愁眉紧锁。 古代结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必也跟金姚氏说的八九不离十。 “三闺女啊,女儿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 以前你情况特殊,周围没有人家来提亲,现在你好了,年纪也大了,是时候可以考虑结婚。 我是这样想的,大柱家虽然穷点,但是上到老下到小,人品都好,你嫁过去以后不会遭欺负; 还有一个,嫁到他家离我们家也近,随时想回来都可以,将来你还能回来照顾我们。 我跟他家商量商量,反正就在隔壁,如果你俩的婚事成了,不说入赘,就让你们二人两边兼顾,行不行?” 金姚氏没有任何停顿的说着,本来金家大姐、二姐都是嫁到别人家去的,金米粒是被计划留在家里的,不管傻不傻,在家里陪陪他们二老就行。 后来,金米粒成了正常人,金姚氏也幻想过,让金米粒拿出浑身本事招一个赘婿在家,可是,到底什么样的人家会同意将儿子入赘呢? 金米粒感谢金姚氏没有直接用傻子来形容她。 可是让她嫁给大柱哥,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看着她娘这样,几乎是确定要将她嫁给大柱了。 金米粒手指缠着衣角,搅来搅去。“娘,我不想嫁给大柱哥。” 金米粒的话让金姚氏一惊,从金米粒和大柱这两天的相处来看,金米粒应该会同意的,“为什么不嫁?” “我对他没感觉?” “没感觉?没感觉是什么意思?”金姚氏瞪大眼睛看着自家三闺女。 她活那么大岁数,就没听过这个词。 “就……就是说女儿对大柱哥没有男女之情。”一着急,金米粒说话都结巴起来,好不容易说出一个古时候的说法。 金姚氏蹙眉。 没意思? 没意思吗? 那为什么两人整天腻在一起? 金姚氏脑袋里一百个问号,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说:“闺女,娘作为过来人告诉你,处着处着就有感情了,你娘当年嫁给你爹的时候,面都没见过,不也跟你爹生下了你们三个孩子。” 金姚氏这么一说,吓得金米粒把头缩进肩膀,自己才不可能过金姚氏这种日子的。 金南博在这个家就像透明人一样,一早出去就不见人,没有任何贡献不说,偶尔还会给家里添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嫁金南博这样一个男人,金米粒宁愿自梳不嫁。 也不知道金姚氏知不知道自梳是什么意思,金米粒深吸一口气,对金姚氏说:“娘,我不嫁,您非让我嫁的话,我就去尼姑庙出家。” “你这姑娘,说什么傻话; 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嫁到大柱家,他就是饿着不吃,也不会让你吃不上饭; 我是没那个福气,嫁到衣食不愁的人家。我不信老天爷会这样残忍,让我的女儿也嫁一个像你爹一样靠不住的人。” “反正,我就是不嫁……” 穿越过来以后,她从没有这样态度强硬的跟金姚氏说过话,弄得金姚氏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在她气得眼睛都红了的时候,金南博提着酒葫芦歪七扭八地回来。 她对着刚进门的金南博说道:“老头子,你同意不同意让三闺女嫁给隔壁的二柱?” 金南博现在才懒得管这些事。 他打了一个酒嗝,嘿嘿一笑:“你说嫁就嫁,说不嫁就不嫁。” 现在没有人半路拦着他要酒钱,也再没有人把他赶出小酒馆,全都是因为自家老婆每天给自己五个铜板。 在他的意识里,钱是老婆递到他手上的,他以为自家的财政大权是自己老婆掌管的,一定要把老婆哄好,自己才有酒喝。 “那就嫁!”金姚氏甩下一句话,不给金米粒再次反驳的机会,拂袖而去…… 第27章 掉沟里 送走喜婶,大柱爹背着手,笑眯眯的回到家里。 走到正忙着处理苎麻的大柱旁边,“柱子,今天给你说这门亲事,你是欢喜的吧?” 大柱没有说话,一个劲地点头。 大柱爹知道了儿子的欢喜,拿出烟袋,将烟草卷进纸里,“啪嗒啪嗒”的吸着进了屋子。 留下大柱在院子里面一边处理苎麻一边傻笑。 金米粒跟金姚氏说不通,她把希望寄托在大柱身上,希望他能说不娶。 可金米粒明显想多了。 大柱会害羞脸红,不代表他不愿意。 相反是因为喜欢,他才会这么脸皮薄。 金姚氏让金米粒吃饭,金米粒道:“不吃。” 金姚氏暗自嘟囔,以前没看出来,这妮子脾气还挺大。 金米粒气呼呼的去给小鸡们剁野草,木板砍得当当响。 越砍越气,她索性将刀子丢在一边,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以她现代人的做派,她一定得要去问清楚,大柱是个什么意见。 “大柱哥!”金米粒站在院子里面喊。 大柱一家正在吃饭,听见有人喊,大柱抬着饭碗就出来了。 来人是金米粒,想到今天父亲上她家提亲的事,大柱有点手足无措,纠结了半天开口:“三妹妹,吃过饭没有?没有的话进来吃。” 大柱爹也跟着出来,“闺女,进屋吃饭。” 金米粒笑笑,“不了,我有点事情想问大柱哥。” 一会不见,就有事情来找“大柱哥”。 大柱爹内心狂喜,这门亲事看来是成了。 大柱一听金米粒有事跟他说,放下饭碗,用手抹了抹嘴角的米粒,跟着金米粒出了门。 金米粒走在前面,大柱跟在后面,金米粒走他就走,金米粒停他也停。 金米粒觉得难受,站定后,她问:“大柱哥,今天你爹到我家提亲的事,你怎么看?” “我听我爹的。” 妈宝男?不对,这应该是爹宝男。 金米粒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但是忍不住在心里给大柱贴上标签。 “其实……大柱哥,不一定要事事听你爹的,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比如,成亲一定要是两个人相互喜欢才能幸福。” 大柱没有看她,一直盯着脚上的布鞋。 “大柱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金米粒拍了拍他的胳膊。 “嗯,我在听,你说?” 慢腾腾的性子,让金米粒抓狂。 “所以,我们两个不能成亲……”金米粒下一秒直接说出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大柱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金家三妹妹说成亲要两个人互相喜欢? 能确定的是自己喜欢金家三妹妹,然后金家三妹妹又告诉他,他俩不能成亲,是不是就是说三妹妹不喜欢他? 金家三妹妹放下女儿家身段,主动来找自己,是不是说明她真的不想嫁给自己,甚至是厌恶自己。 可历来,儿女的婚事事都是父母说了算。 再说,大柱很喜欢金米粒,希望能跟她一起生活。 他狠了狠心,装作父母之命不可违,淡淡的又说了一遍:“我听我爹的。” 金米粒原地暴走,却又无可奈何,“你,你回去吧我,我先走了”。 大柱觉得三妹妹脸色不太好,刚想说什么,金米粒一抬手,让他赶快走。 大柱只能担心得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看她。 金米粒魂不守舍走在路上,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才能让她娘收回把自己嫁给大柱的想法,脚下一空…… “啊!” 大柱还没走到家门口,听见一声惨叫,他赶忙走到路中间,早已不见了金米粒。 只剩路边的黄灰漫天…… 他心里一抖,不会是掉路下面了? 大柱弯着腰趴在地面上,用力扇开眼前飞舞的黄灰一看,金米粒果然一长条的躺在路面下,一米多深的沟里。 大柱嘴里喊着:“爹!爹!你快来!” 身体却先行一步跳下去。 糟糕!金米粒的头不偏不倚磕在一块石头上。 大柱伸手去试探一下鼻息,还有气。 但是他不敢乱动,更不敢抱起金米粒,他爹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没成亲前,不能接触女子的身体。 直到大柱爹听到喊声,跳了下去,才把金米粒从深沟里抱起来。 大柱急的在前面跑着,“婶子,婶子,不好了,三妹妹掉沟里了。” 金姚氏舀水的飘一下掉进木桶里。 看见金米粒又被大柱爹抱着回来,头上还有血迹,金姚氏腿吓都软了,“这是怎么了?老天爷!能不能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 “掉沟里了,脑袋磕在石头上。”大柱爹抬着金米粒的头,将金米粒慢慢地放在床上,转头问金姚氏:“有没有干净的布条,拿来勒在头上,止血。” 金姚氏打开衣柜,往里面拿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又从里面扯出一块洁白的布。 白色的布缠上没一会,就一整块地被血染红了,人也昏迷不醒。 金姚氏在一旁坐立不安,“大兄弟,你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不然我去隔壁村请个郎中吧?” 大柱爹摸摸胡子,“是该请个郎中。 天快黑了,我让大柱去。” 都快成一家人了,大爹想着让大柱多跑跑。 “那,那我把牛车套上。”金姚氏一个妇人,一时没了主意。 “也行,这样回来的时候还能拉着郎中,不然天色晚了,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来。” 大柱一步未离,在一旁蹲着,手不停揉着枯黄的头发,把梳起来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听到爹和金大婶的对话,他“哎”了一声,撒腿就往外跑。 大柱爹赶忙跟着他出去:“大柱,牛车!” 大柱已经跑出去老远,只能折返回来。 大柱爹抽了一口旱烟,“嗨,这孩子就是毛毛躁躁。” 隔壁村不远,大柱赶着牛车,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郎中年纪大,走路不快,被大柱生拉硬拽, 此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金姚氏担心老郎中一口气倒腾不上,就这么去了,连忙给老郎中倒了一杯水,“大夫,您先喘口气,帮忙看看这个闺女,她是怎么个情况。” 老郎中拆开布条一看,伤口还在流着血,有一部分已经凝固,他从随身携带的问诊箱里翻出一个白色瓶子,手指轻弹瓶身,洋洋洒洒地往金米粒后脑上撒了一层粉末。 然后又拿出三服药给金姚氏,“没什么大事,就是磕出血了,我已经给她上过了金疮药,这个药你给它煨上,一天喝三次就行。” 大柱在找到老郎中时,第一时间向老郎中说明过金米粒的受伤状况,所以药是提前备好的。 “她为什么还没有醒?”金姚氏着急的问。 “过了今夜,明天就会醒的。” 金姚氏对着老郎中千恩万谢。 但诊疗费没付给老郎中,金姚氏说等三天后复诊,一起付清。 事实是,自己的铜板都在金米粒手里,她现在昏迷不醒,金姚氏拿不到钱。 夜幕降临,大柱再次赶着牛车将老郎中送回邻村。 大柱爹看天色不早,告辞后也回家了…… 第28章 装疯卖傻 金姚氏担心得一夜没睡,抬把椅子坐在金米粒床头,用手撑着脑袋凑合了一晚。 鸡鸣声响起,金姚氏摇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走到金米粒面前,摇摇金米粒的胳膊,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金姚氏立马将手伸到金米粒鼻子面前一探,直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手指上,她才安慰似的拍拍自己的胸脯。 心细的帮床上的人掖好被子,金姚氏打开房门去煎药、熬粥。 一个上午过去,金姚氏鸡都喂完了,期间去看过金米粒很多次,金米粒都没有醒。 金姚氏刚要吃午饭,大柱爹和大柱提着一篮子鸡蛋过来,“老嫂子,我们来看看米粒怎么样了?” 金姚氏没有伸出手去接鸡蛋:“这么金贵的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吃就是; 米粒啊,还昏迷着呢。” 说着把大柱父子引进金米粒房中。 门响的时候,金米粒醒了,接着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仔细一听,除了金姚氏的声音,还有大柱爹和大柱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金米粒想,自己一个大姑娘,她娘还带着两个大男人进屋参观,她实在是难为情,干脆就装睡。 大柱看向金米粒紧闭的双眼,不死心的问:“婶子,三妹妹就没有醒来过?” “没有啊,我也纳闷,郎中都说了没有多大事,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金姚氏突然捂着嘴,“该不会这次脑袋真的受伤严重,郎中没有看出来; 哎呀,要是我家粒醒来以后又变回傻子了怎么办?” 金姚氏越想越害怕。 大柱爹一脸不敢相信:“不会吧。” 从大柱爹的语气中,金米粒听出了一点担忧。 大柱爹犹豫了,如果金米粒变成傻子,亲事要不要继续? 虽然大柱爹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他们家已经有一个药罐子,要是大柱再娶一个傻子回去,照顾他们都需要一个人专门待在家里,劳动力少了一个,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沉睡”的金米粒心里顿时生出一个想法:要是自己傻了,大柱家是不是就不会坚持娶自己? 金米粒不确定能不能称心如意。 思考再三,金米粒决定豁出去:装疯。 舍不得媳妇套不住狼。 等她娘和大柱爹决定不联姻后,她找个机会再恢复聪明。 是的,小菜一碟。 打定主意后,金米粒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到了喝药时间,金姚氏拿起一把小勺把药往金米粒嘴里灌。 睡醒不睁眼,累了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金米粒又饿又急。 截止刚刚,金姚氏已经喂了她两次药,但是稀饭一勺也没有喂,着急的是她尿急了。 空气中传来菜香味,金姚氏又再做饭了。 金米粒憋不住了,她睁开眼睛,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扯着嗓子喊:“娘!娘!” 穿越的时间越长,她喊娘喊得越来越顺口。 厨房里。 金姚氏正处于烟熏火燎中,隐约间听见但闺女在喊她,她停下翻炒的锅铲,立起耳朵仔细听,还真是喊她。 她手忙脚乱的把锅里的菜盛到碗里,也不管菜熟没熟。 飞奔到金米粒窗前,一把抱住金米粒,“哎呀,闺女诶,你终于醒了,感谢老天爷。” 金米粒被她锁在肩膀里,呼吸都困难。 金米粒眼眶一红,心疼金姚氏的心疼。 感动了一小会,金米粒迅速收起自己的多愁善感,她还有重要事情要做。 “娘,娘,我要尿尿。” 金姚氏将金米粒从怀里推开,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珠,“去,赶快去。” 金米粒掀开被子,伸出只穿着袜子的脚,看样子要直接落地。 金姚氏出声叫住她,“闺女,穿鞋。” 金米粒愣了一下,目光涣散,嘴里念着:“穿鞋、穿鞋、穿鞋……” 金姚氏弯下腰,替金米粒把鞋子从床下找出来。 金米粒接过鞋子,嘴里还在念叨着“穿鞋”,她看看金姚氏,又看看鞋子,动作缓慢,左右比划,仿佛不知道该怎么穿鞋。 折腾了好一会,她将左脚的鞋子穿在右脚上,右脚的鞋子又穿在左脚上。 “哎,闺女,你的鞋子……”金姚氏出声提醒。 貌似没有听懂金姚氏的意思,金米粒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低头看看鞋子,“娘,穿……穿……穿上了。” 随后痴痴呆呆地走了出去。 金姚氏双腿仿佛像被冻住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她感觉三闺女醒来以后,眼神又回到了以前,说话还结巴。 难道,老天爷真的不放过自己可怜的闺女,让她摔一跤,又变回了傻子? 金姚氏用力拍了一下大腿,跟在金米粒后面出去。 金米粒故意在院子里打转,左边走一步看看,右边走一步看看,反复两三次,最后转过头问金姚氏:“娘,茅房在哪?” “那边。”金姚氏伸出右手一指。 金米粒这才顺着金姚氏所指的方向去了。 半炷香的时间后。 金米粒拉着没系好的衣服从茅房里面出来,里面的衣服都漏了出来。 一个黄花大闺女,衣服半敞着,被人看见,以后还怎么见人? 金姚氏三下五除二,上手把她的衣服系好,牵着金米粒去吃饭。 看见金姚氏的模样,金米粒在心里暗笑:娘,别怪我害你担心,这都是为了不嫁给大柱哥出的下策,请多多原谅。 桌子上,饭菜已经盛好,金南博大口喝着鸡蛋汤。 因为金米粒受伤流了很多血,金姚氏特意拿出2个鸡蛋,放了很多油,说是要给她补充营养。 她还没吃上,她爹倒先喝上汤了。 金米粒受伤一天,她这个便宜老爹就没有进去看过她一眼。 看着他时,她只会觉得失望。 虽然肚子饿,金米粒没有立刻抬饭,呆呆傻傻的坐着。 金姚氏见状,把碗和筷一一塞进金米粒手里,眼睛一刻不离开她,慢悠悠地摸索着板凳坐下吃饭…… 长痛不如短痛。 金米粒觉得还需要再加把劲…… 手微微一偏,装着鸡蛋汤的碗就翻在地上。 金米粒立刻尖叫着,“蛋汤撒了、蛋汤撒了……” 在她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索性一整个人都趴在地上。 伸出手就要将地上裹满泥土的鸡蛋渣往嘴里塞,幸亏金姚氏眼疾手快,一下捏住了金米粒的手,“傻姑娘,掉地上的东西这么脏,你怎么还往嘴里送?” 要办成大事,就要舍得对自己下狠手。 再说,金米粒估计好了的,金姚氏肯定会出手阻止她;这不,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就连金南博在看到她要捡地上的脏东西吃时会无动于衷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金姚氏将金米粒扶到凳子上坐着,重新给她拿一个干净碗盛汤,处理好地上的脏东西。 才回到饭桌继续吃饭,她拿着筷子的手肘不时的擦擦眼角快要溢出来的眼泪。 “哭哭哭!哭什么哭?”金南博不耐烦的大吼一声,嘴里的鸡蛋沫都飞到了饭桌上。 被金南博这么一说,金姚氏眼里的泪再也关不住: “我哭什么关你什么事? 女儿好不容易变聪明,现在怕是又要回到以前的样子,你就没有一点难过?你也太没心没肺了!” 金南博:“是不是要我把她再扔进井里一回,说不定她就又变聪明了?” 金姚氏抢过金南博手里的碗,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不用吃了。” 便宜老爹就是便宜老爹,一点不把她看成一条生命,更别说是他女儿…… 第29章 洞里有人 自此以后,金米粒随时随地保持着“傻子”状态:领着两条狗在田地里乱跑、见小媳妇喊奶奶、见三岁孩子手里的零嘴,二话不说就抢了自己吃…… 金家三闺女变回傻子的消息一下在村子里传开。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金米粒忍不住称赞自己是个天才。 金姚氏感觉金米粒傻得比以前更厉害,她只能向镇上的大户人家告了假不去洗衣服,每天在家守着金米粒。 傻归傻,金米粒居然知道每天提前从藏铜板的地方拿出5个铜板放在床头等金姚氏拿去给金南博。 担心金米粒以后傻得连藏铜板的地方都不记得了,金姚氏多次尝试哄骗金米粒把剩下的全部铜板拿出来,最后都一无所获。 倒不是金米粒舍不得把铜板全部交给金姚氏,她是对金南博不放心,害怕金南博把铜板都拿去换酒喝。 借着自己是傻子的油头,金米粒好好休息了几天。 她每天睡到自然醒,脸不洗头不梳。 鸡不喂,草不割,时刻保持傻里傻气的样子,偶尔还得让口水不自觉从嘴角流出来。 几天过后,金米粒觉得很累,没想到,在人前装个傻子也这么累人。 她悄悄的带着金条和金砖摸上了山,她需要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恢复正常放松一下。 她不打算带背篓,要是一个傻子去山里一趟,带回整整一背篓野菜青草,指定有人会怀疑她不是傻子。 往林子深处走了好久,金米粒瞅瞅四下无人,抖了抖身体,将缩了好几天的身体完全铺展开来,一下子就觉得呼吸都顺畅起来。 金条和金砖在前面一边跑一边闹,金米粒轻装上阵,跟着两条狗狗越走越远,耳边只剩下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这野草不错,可以割回去喂鸡,那些好像也很青嫩…… 金米粒虽然没有带着背篓出来,但是看见合适的野菜野草时,依旧会不自觉的想到鸡的口粮问题。 这些天,金米粒装傻,娘再也没有想小孩他们呢收购过地龙。 小孩不死心,带着几个小孩去过她家好几次,都让金姚氏以没有铜板为由拒绝了。 金米粒心想,没有地龙吃,有新鲜青草吃也不错。 打算动手的时候,金米粒发觉自己的手上空空如也,没有带割草刀。 金米粒一下泄气,算了,反正没倒,在正常人眼里傻子也不可能会时刻记挂着自家的鸡有没有东西吃。 要是因为一背篓青草,被人识破自己装傻,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金米粒闭上眼睛,躺倒在这块她带不走草地上,一条腿自然的交叠在另一条腿上,两只狗狗伸出舌头,乖巧的陪在身边,一起享受悠然时光。 突然,金条收起舌头,两只尖尖的耳朵警惕的立起来。 金砖稍微比金条小一点,没有金条灵敏,在看到金条的反应后,金砖也竖起了耳朵。 仔细听了一阵后,金条和金砖互相汪汪叫了几声,相约着朝丛林更深处跑去。 被狗叫声惊醒,感觉到小狗狂奔出去,金米粒坐起身来喊道:“金条、金砖……” 两只狗不顾她的呼喊,继续奔跑。 金米粒怕狗狗跑丢了,一咕噜从草地上爬起来追上去。 追着追着,金米粒似乎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她停下来听了一会,确实是有人在喊救命,循着声音找去,也没发现异常。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再也寻不到金条金砖最后那点身影。 在丛林里乱走乱窜,金米粒累得垂头丧气袋,一屁股坐在地上。 脚踝边传来酥酥痒痒的感觉,吓得金米粒一个激灵,三下两下跳开。 定睛一看,原来是金条在蹭她。 金条也被她这么大的反应吓坏了,抬着黑乎乎的脑袋“汪汪汪”叫起来。 之后,金米粒居然还好意思拍着胸口说:“金条,你吓死我了。” 环视一圈,她没有发现金砖,金米粒问金条:“金砖呢?” 金条没理会,继续冲着她叫。 难不成像电视里放的,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发现了什么宝贝? 凭借着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经验,金米粒跟金条说:“宝贝,有事你就带路。” 似乎听懂了金米粒的话,金条停止叫声,一步三回头的在前面带起了路。 越跟着金条走,金米粒越能清晰的听见有人喊救命。 跟着金条往茂密的森林里走了大约五百米,越过一棵大树,金米粒一眼就看见金砖炸毛而且又小小的身子蹲在一丛灌木旁,伸着圆圆的脑袋,好像在看什么,喊声好像也是从那个地方传出来的。 金条跑到金砖身旁一起蹲下,然后两只狗狗伸长两个圆乎乎的脑袋在看什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金米粒三步并做两步,一下蹦到两只狗狗面前,呼救声也在这个时候停止了。 金条忽然对着某个地方咬了一下。 经过金条这么一咬,金米粒发现在灌木丛边上居然有一个洞,同时洞里再次传来叫救命的声音。 不好,有人掉深洞里了! 两小狗还蛮聪明的,它们解决不了的事情,一个在原地守着,一个还知道去叫人。 她默默两只狗狗的脑袋夸奖:“真聪明,改天给你们买骨头啃。” 两只狗狗高兴得直摇尾巴。 当务之急是把下面的人弄上来,她学着金条和金砖的样子伸出头朝下看去,“有人没有?” “有啊,有啊,救命!”洞底传来一阵欣喜的声音。 “怎么救你?”金米粒把手做成喇叭状,将声音聚拢传递下去。 这个洞被树荫和灌木丛遮得黑乎乎的,隐藏得也很好,不易让人察觉,否则也不会有人掉下去。 金米粒看不清下面情况,只能跟下面的人继续沟通。 “洞好像有2米多深,我身上有麻绳,长度有4米,我需要你扔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树枝下来,我把绳子的一头扔上去,绑在一棵大树上,我可以拉着绳子上去。” 灌木丛旁边正好有一棵大树,可以将麻绳绑在上面。 金米粒回答下面的人:“好,可以。” 不一会,一根手指粗的绳子一头拴着树枝被扔了上来,金米粒按照那人说的,把它牢牢拴在大树上,用力拉紧试了试,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绳子被拉得直直的,金米粒知道正是下面那人在拽着绳子往上爬。 金米粒站在一旁不停的往洞口看去,心里直替下面那个人着急,2米多摔下去,不知道有没有摔到什么地方,要是摔伤了手和脚,他怎么爬上来? 第30章 巧出陷阱 怕什么来什么。 “哎哟!”一声惊呼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直冲冲闯进金米粒耳朵里。 “怎么了?怎么了?”金米粒顾不上衣服会不会弄脏,一整个人扒在洞口问,“你怎么了?说话!” …… 森林里安静了好一回,才从洞底发出声音: “没事,从绳子上摔下来了。” “摔伤没有?” “刚刚上去一小段就摔下来了,没受伤; 洞壁上长满了青苔,太滑了,没有着力点,即使有绳子,我恐怕也很难爬上去。” 可能是失望极了,洞里的人说完这句话以后,没有发出响动。 金条和金砖真的是有灵性,眼见洞里人攀洞失败,它俩在一旁干着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金米粒也担心,不断在心底说: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忽然余光看到一种熟悉的植物:苎麻。 临时用苎麻编麻绳是不可能的,但是上次和大柱哥一起撕过苎麻皮,虽然不是干燥的但具备一定牢度,应该可以凑合用。 金米粒狂奔过去,使出吃奶的力气,折断苎麻再将苎麻皮一长根一长根撕下来…… 撕完苎麻皮后,金米粒低着头,一路找寻跟人脚差不多长的小木棍,只要大约手指粗就行…… 等到她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对着洞里大喊:“我丢些树枝和苎麻皮沿着麻绳这边下去,你让开些,免得打到你;你用苎麻皮把树枝绑在你的鞋子上,一根不够就打个结再绑,以此增加阻力,让鞋底不那么滑,你就可以攀上来了?” “有用吗?”洞底的人有点不信,“增加阻力”是什么意思? “相信我……”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下面的人拉拉绳子,“我要上来了。 但是我要跟你现说一下,我的名字是顾小花,今年16岁,如果我不小心摔死了,麻烦你帮我在这里立个碑,我爹就能找到我了。” 金米粒:顾小花,名字淳朴得可以,一听就是女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绳子越拽越紧,金米粒崩紧神经一直盯着面前的黑洞。 隐隐约约,金米粒看见一个头顶慢慢浮现。 “加油,我看见你了,再爬上来一点,我就能拉到你了。”金米粒激动地反复搓手。 看不到顾小花的表情,金米粒却觉得她一定是连头发丝都在用力,不然怎么能这么快就要爬上来了。 顾小花的手刚伸到洞口,金米粒立马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一用力,顾小花一整个弹出来,重重压在金米粒身上。 身上的重物半天没动,金米粒被压得呼吸困难,“顾小花起来!我快被你压死了。” 顾小花眼冒金星,慢腾腾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叫顾小花?” “刚刚你不是告诉我了……可不可以先起来再说……” 身上重量移开,大股大股的新鲜空气灌进金米粒的胸腔。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掉进这个洞里。”金米粒缓过劲后问顾小花。 顾小花说,她是山上猎户的女儿。 早晨跟她爹吵架自己跑出来,一个没注意就掉进其他猎人挖的陷阱里。 在金米粒的时代里,猎人这个职业早已不存在,现在遇到猎人的女儿,好奇心不免会蹦出来,连珠炮式发问:“猎人是住村子里还是住山上?猎人会不会经常遇到白狐?遇到白狐会不会有好运?” “大多数猎人和平常人一样住在村子里,很少一部分直接住在山里,就像我和我爹,我爹喜欢清静,就选择住在山里。 你说的白狐我没见过,一般的狐狸倒是常见,至于你说的预见白狐会不会有好运我就无法查证……” 顾小花嘴上一一答应着,眉头微抬,在心里想:这姐姐莫不是傻子,就是基本常识的问题她也问…… “对了,你别说在这儿见过我,我爹知道我跟外面的人说话,会打死我的。” 说句话就要打死,顾小花他爹是家暴男? 不会比《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更恐怖吧? 金米粒觉得疑惑,照顾小花的说法,他们不跟山下的村民来往? “那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在顾小花面前,金米粒彻底化身问题小能手。 “喝的是溪水,吃的是野菜,爹打到的野猪肉可以吃半年,偶尔还会有野鸡、兔子等野物,至于衣服、被子等,如果有需要,爹会拿出山货、皮货到山下换一些回来; 不过,爹爹一年也不下山一次,更别说带我下山。” 说完,顾小花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打开。 凑过去一看,居然是一只灰色的小野兔。 “感谢你救了我,这野兔就当是礼物。” 小小的人儿居然这么懂人情世故! 金米粒怕小花认为她看不上这个感谢礼,笑着收下,揉揉小灰兔的脑袋,作出一脸喜欢的样子,不过她不是装喜欢,是真的喜欢这些兔子。 其实,她能听出来,顾小花的语气里充满渴望、下山的渴望。 聊着聊着,时间飞逝,天色已晚,林子里暗了下来。 金米粒站起来准备回家,今天她悄悄跑出来,金姚氏一整天找不到她,怕是都急疯了。 “你要不要跟我下山?” 看着顾小花清澈的眼眸,金米粒对小姑娘没由来的心疼。 也许是对外面世界的憧憬,顾小花怔了一秒,最终却摇摇头,“不了,我还要回去陪我爹,他年纪大了,留他自己一个人在山上我不放心,总不能一吵架就一走了之吧,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是不是?” “好吧,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别跟任何人说你见过我。”金米粒郑重交代顾小花。 她没有忘记最近在人前需要扮演傻子,一不小心穿帮就没法演下去了。 说完,金米粒拿起装野兔的袋子,向她挥挥手,“再见!” 顾小花欲言又止:“你什么时候还会来?” 小姑娘应该是舍不得她这个来之不易的朋友,金米粒停下脚步,想了想,“我有事情要办,怎么也得五天以后。 这样吧,五天之后,太阳出来时,我们在这里遇。” “那就一言为定,到时候我给你带好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小姑娘眼睛冒着光。 金米粒却没放在心上:她一深山里的小姑娘,有什么好东西? 第31章 喜欢你 来到山脚的时候,金米粒眼珠一转,伸手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瞥见见自己手上沾满黄泥,顺便在脸上揉了一把。 金米粒满意的笑笑,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应该够狼狈了。 不出所料,金姚氏在院子门口走来走去,拉着过路的人问:“有没有见过我家三闺女?” “没有啊,她又不见了?” “是啊!”金姚氏急得直拍手。 嘴唇一咬,身体一抽,金米粒做出一种怪异扭曲的身体形态对着金姚氏傻里傻气的喊:“娘!” “你到哪里去了?我问了很多人都说没有看见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要是跑丢了,我也不活了……”金姚氏紧紧拽着金米粒的手臂,对着她一顿劈头盖脸的说。 金米粒缩着脑袋,一脸惊恐,“我……我去山上……玩……” 痴痴傻傻的样子,让金姚氏后悔不应该说那些不好的话吓唬她,声音软下来,牵着她的手说:“走吧,回去,以后千万不能这样了。” 怎么说也是自己让金姚氏担心了,金米粒扯出傻笑,“娘,你看!” 把兔子拿出来放在地上:“兔兔!好可爱的兔兔!” 兔兔?还好一直没有吃过东西,不然吃进去都要全部吐出来了。 金米粒怀疑,自己二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怎么还能整出这样不要脸的叠词? 金米粒翻了一个白眼给自己:不要跟我认真……不要跟我认真,千万不要跟我认真!因为我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金姚氏:“哪里来的兔子?你……是想吃兔肉吗?” 她以为金米粒把兔子拿回来是想吃兔肉,毕竟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肉,就连她都快要记不起来肉的味道是什么样。 什么?吃兔子,吃耗子大小一样的兔子? 那还不够塞牙缝的。 “呜呜呜~ 不可以吃兔兔,兔兔是我的好朋友,娘是坏人。” 金姚氏嘴角一抽,就是说吃个兔子,怎么就成坏人了。 “不吃拉倒!回去喝野菜汤。” 小兔子被金姚氏揪着耳朵扔进鸡笼里。 一进到鸡笼,小兔子就去和小鸡一起争野草吃…… 吃野菜的季节已经过去,野菜汤早不甜了,可是没办法,撒下的菜苗还没有长成蔬菜。 金米粒低头喝一口汤,下一秒,像吃到什么难吃的东西一样,把野菜重新吐回碗里,“呸……菜好难吃,我要吃肉,吃肉肉。 呜呜呜~” 她一边干嚎,一边用脚在地上跺。 金姚氏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也想给吃肉,可去哪里拿钱,你告诉我,钱藏在什么地方?” “什么钱?”金米粒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算了、算了,你好好喝汤,我就给你买肉吃。” “好耶!喝汤汤,吃肉肉。” 没等金姚氏反应过来,金米粒端起碗,将刚刚吐出来的汤连汤带渣喝得干干净净。 金姚氏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真恶心! 金米粒当然知道恶心,但她现在需要能做到多恶心就做到多恶心,这样她娘和大柱一家才会相信自己真的是傻子。 院子里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金姚氏探头一看,是大柱和大柱爹抬着做好的鸡笼进来。 前几天,因为金米粒摔到脑袋,大柱就把鸡笼搬到他家去做了,今天刚刚做好就搬过来给金米粒看一下合不合适。 “三妹妹,你看看,鸡笼这样做对不对?”大柱对坐在桌子边的金米粒说。 自从金米粒醒来,这是大柱第一次看到金米粒,自然没有发觉她的不同,依旧用以往的口气问她。 机会来了! 大柱父子都在,接下来又是精彩表演时刻。 “哇,大柱哥,你做的鸡笼真好看,我很喜欢。” 金米粒一边说着,一边上手去搂大柱的胳膊,“大柱哥,我很喜欢鸡笼,更喜欢你。” 大柱躲避不及,胳膊被她牢牢抱在胸前。 被她这么一搂,大柱全身僵硬,头顶的汗顺着脸颊一股股流下来。 反观金米粒,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大大方方的拉着大柱的胳膊摇来摇去。 金姚氏感觉到一万只蚂蚁在脸上爬,脸红一阵,白一阵:谁家未出阁的闺女会去搂一个大男人,还说如此露骨的话。 大柱爹愕然:“米粒,怎么了?” 金姚氏长叹一口气,“大兄弟,不瞒你说,我家三闺女好像又傻了,不会穿衣服,不认识路,还总是胡闹。” 大柱爹眼珠一翻,不敢相信,说傻就傻了? 这是不信? 金米粒觉得有必要再加把火,她蹦到大柱爹面前:“大叔,你好像不开心,别这样,最多我不单喜欢大柱哥,也喜欢你……” 话音未落,金米粒嘴巴眨眼间被金姚氏捂住得严严实实,支支吾吾替她遮掩:“她没说什么……你们就当没听见,没听见……” 金米粒的动作,给三人被禁锢多年的封建思想一个巨大冲击:如此言行,真是有伤风化。 碍于面子,大柱爹“嘿嘿”一声,皮笑肉不笑,以此掩饰尴尬。 如果金米粒真的傻了,大柱就不能再娶金米粒。 不是他不善良,也不是嫌弃,主要是家里已经有一个病人,实在是不能多照顾一个。 大柱的笑意,在听到金米粒说的话后也冰封在了脸上…… 其他三人愁眉苦脸,金米粒心里美滋滋,要得就是这种效果。 大柱父子将鸡笼放到院子里一个晒不到太阳、淋不到雨的角落,满怀心事的走了…… 刚出金米粒家院门,大柱爹看了大柱一眼:“看来你的婚事要重新考虑了。” 大柱现在也是懵的,正常后的金米粒他相当喜欢。 可是,傻子金米粒,大柱没有信心照顾好她。 他爹一说,他心里也没了主意。 跨过门槛,大柱爹把烟袋往桌上一摔,一声接着一声叹气。 大柱娘忙问出了什么事。 大柱爹把今天的事给大柱娘比划一通,大柱娘当即表示:“他爹,这亲不能结。 家里已经有一个我,怎么还能再来一个需要时刻被照顾的人?你们父子俩绝对腾不出手来! 再者说,要是她乱跑,出什么事,我们怎么跟人家交代?” 大柱爹:“我俩想到一出去了。要不然,我去给金嫂子说,这事就算了。” 屋子里鸦雀无声。 “你怎么看?”过了好久,大柱爹才想起来询问大柱本人的意见。 又过了好久,母鸡都开始打瞌睡了,大柱才来一句:“听你们的!” 全家意见统一。 第32章 目的达成 为了表示歉意,大柱爹打算亲自去给金姚氏说。 虽然当时只是让喜婶先去问问金姚氏的意见,金姚氏还没来得及答复,金米粒就摔伤了。 但是现如今,自己反悔在先,势必要拿出诚意,他们家最大的诚意就是不经他人口,自己去说,这样,金家面子上也能过得去。 另一边,金米粒家里…… 大柱父子离开后,金姚氏陷入纠结: 三闺女现在的模样,怎么放心她嫁到别人家去?别人家怎么会照顾得像自己一样周到? 虽然往后又回到一个人支撑这个家的局面,日子会难过些,有可能饥一顿饱一顿; 自己总是一个母亲,即使衣服再破,也会将三闺女收拾得干净整齐,不至于流落街头遭人嘲笑戏弄。 自己的傻闺女终究是留在自己身边放心! 打定主意,金姚氏决定抽时间去给喜婶回话:三闺女不嫁了! 喜婶却再没有没登门。 这天,金姚氏套好牛车,拉着金米粒去先邻村看郎中,顺便要将第一次欠下的出诊费付给老郎中。 因为她包里有钱了,再拖欠,也是于理不合。 昨天晚上,金姚氏对金米粒说:“闺女啊,你乖乖听话,告诉娘你把铜板藏在哪里了,我带你去买肉包。” 金米粒一想也对,自己变傻的几天,金姚氏洗衣服的钱应该都用完了,她手里怕是没钱了,是该拿出一些钱给她支付生活支出。 可不管怎么问,金米粒就是不说。 金姚氏死心,低着眼睛去厨房烧水洗脚。 等金姚氏抬水到房间让金米粒洗脚的时候,放下脚盆,直起腰,看到桌子上有一小堆铜板,金姚氏欣喜,将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一个一个数起来,每数一个,金姚氏嘴角的弧度更大一点…… 整整一百个。 金姚氏看着金米粒抬起脚,一下一下踩进木盆里,洗脚水四处飞溅,木盆下面汇成一条小溪…… 那么傻的闺女,居然还知道藏钱,还不让别人知道,心眼比一个正常人都多。 不过,傻就傻点吧,总比把钱给别人的好。 …… 大柱爹一早起床,吩咐大柱一人去田里把收割后的稻草运回来,时间久了,免得长时间暴晒,烂在地里。 他自己要去做一件大事。 下午,金米粒母子回来的时候,金姚氏想起郎中的话:闺女伤口已经长好,至于为什么变傻,他也不清楚,说不定以后会慢慢变好,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好。 一旦拥有过再失去,就会不甘心。 金姚氏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明明已经好了,怎么摔一跤又傻了。 金姚氏心情沮丧,耷拉着纽带,机械的赶着牛车。 “老嫂子!老嫂子!” 赶集回来的大柱爹,走到半路,看见熟悉的身影,本没脸出声喊,但是一想还得上门去道歉呢,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没必要扭扭捏捏。 金姚氏慢悠悠抬起头,见大柱爹肩上扛着一大个布袋,像是赶集回来,热络一笑:“大兄弟,这是从集上回来?快、快、快坐上来。” 不好拒绝,大柱爹只得上车。 一个男人缩成一小团,躲在牛车右下角。 金米粒看出点不寻常,迷瞪瞪的盯着他。 “大柱爹,我……”金姚氏欲言又止。 喜婶一直没来,自己是个急性子,这会儿看见大柱爹,她就再也忍不住,“我……” 大柱爹也一样,心里有事,觉得自己理亏,不敢看向金姚氏的眼睛,“老嫂子,有什么事你就说,能办我一定会去办。” “那,那我就说了…… 我想了想,三闺女,我不嫁了,我想把她留在身边; 你知道你金老哥是那样一个人,就当留下她陪陪我。” 大柱爹呆住…… 自己想来想去,难以启齿的,居然抢先让女方说先说出了口。 金米粒呆住,自己的目的这么快就达成了? “老嫂子……”大柱爹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金姚氏心里明白,自家三闺女又傻了,大柱爹肯定有想法,为了不让他难做,也为了不让自己听到拒绝的话难为情,干脆自己先提出来说。 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金姚氏接着说:“不用再劝我了,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大柱爹觉得惭愧,用手摸摸额头,“老嫂子,谢谢你,以后有事,随时招呼。” 金姚氏抬起一边嘴角苦笑,“一定会。” 金米粒在心里跳起探戈:目的达成,高兴! 一路无言…… 牛车到金米粒家院子前,大柱爹跳下车:“老嫂子,我先走,有空过来坐。” 金姚氏摆摆手。 一回头看见,大柱爹的布袋还在车上,“你的东西。” 大柱爹回过头,面露尴尬:“那是给你们买的。” “怎么是给我们买的?为什么给我们买东西?”金姚氏不解。 “你就收吧,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金姚氏顿悟,原来大早早去买东西,就是为了登门致歉。 金米粒在一旁,扛起布袋往家里跑去,“有好东西了,有好东西了……” 金姚氏看看大柱爹,嗔怪道:“这孩子、那我收下了……” 话已至此,不收下,往后两家人只怕也不好来往。 大柱爹眉毛瞬间舒展开来。 金米粒蹦蹦跳跳去到堂屋,打开布袋,两眼放光,里面居然有两块肉,一包点心。 肉诶! 是她娘一直也没有舍得买的肉。 金米粒拉过姚氏,“娘,你看肉肉,我要吃肉肉。” 金姚氏看见两大块肉也吓了一跳,两块这么大的肉要花多少银子?得用掉大柱家多久的生活费? 送了多少肉,就代表大柱爹心里的内疚有多深。 她来到院子里,找了几根稻草,拴起一块肉就往大柱家走去。 金米粒留在原地,一愣一愣的。 大柱家已经在吃饭,金姚氏没进门,站在门口说:“大兄弟,这肉你买得太多了,我们吃不了; 两家结不成亲的事,从今往后不要放在心上,以后,等我老了,大柱能像照顾妹妹一样帮我照看着点闺女,我就感激不尽了。” 金姚氏一席话,说得大柱爹两眼一红,嘴也快张不开了:“一定……一定……” 金姚氏转身出门,夕阳好像还舍不得落下,照在她脸上,红彤彤的,笑意也趁机爬上她的脸…… 第33章 小花与红薯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 金姚氏一出门,金米粒就在家里放声高歌。 可以不用嫁给“父母之命”的男人,还能有肉吃,心情怎能不好! 金姚氏回来后,心情看上去还不错,她好笑地把一直守着那块肉的金米粒拉开,把肉拿去切碎,用醋腌一会,再放一些猪油进去炒。 金米粒从没见过这种不放葱姜的炒肉方式,可是她是傻子嘛,怎么会炒菜,自然不能提意见,金姚氏怎么做,她就怎么吃好了。 就连金南博也似乎是闻着肉香味回来的,刚进院门就大声嚷嚷:“做什么好吃的?能不能开饭了?” 金姚氏忙着给金米粒盛饭,没搭理他。 经历了两次大难,金姚氏觉得应该给金米粒补一补,不停往金米粒碗里夹肉。 夹起碗里的一小块肉,金米粒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嗯,肉质又松又软,味道不错。 没想到看起来不怎么好看的东西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金米粒对金姚氏的厨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嘴里塞满米饭和肉,口齿不清的说:“娘,吃肉肉,肉肉很好吃的。” 金姚氏嘴里答应着“好”,却没有夹一筷子动那盆肉。 她舍不得吃,肉是要留着给闺女补身体的。 金南博就不同了,他才不会记挂金米粒,跟金米粒一样吃得慌,甚至比金米粒吃得还多,把嘴巴塞得几乎没法合起来,汁液顺着他的嘴角像小溪一样流出来,要多油腻有多油腻! 收割后的稻田干枯荒凉,孩子们却喜欢去玩,因为可以在高高的谷堆上蹦来蹦去,唱歌做游戏…… 金米粒就跟着他们一起疯,疯够了就躺在草堆上看星星。 毕竟自己还没有想到恢复正常人的借口,只能继续装疯卖傻。 好在村子里的孩子对她不排斥,特别是小海,不管是掏鸟蛋还是捉泥鳅都愿意带着她。 明天就是跟顾小花约好的见面时间,金米粒记着要去赴约。 最近,金姚氏对她寸步不离,明天得趁金姚氏不注意溜出去一趟,姚要是跟她说自己要出去,金姚氏绝对不会允许。 第二天一早,金米粒老早早醒来,她一直在躺在床上装睡,听着同样早起、在院子里忙碌的金姚氏动静。 等金姚氏跟往常一样抬着木盆去小溪边洗衣服,金米粒一个跟头从床上翻下,胡乱整理一下,悄悄出门。 一出门,金米粒和金条、金砖像脱缰野马一样向着山林深处跑去。 跟着金米粒野惯了,几天没能去呼吸深山里的空气,两条狗狗也像憋疯了一样,逮住机会就往山林深处狂奔,一直把金米粒远远的甩在身后。 回忆着那天的路线,往前走了很久,金米粒才看见那个熟悉的灌木丛。 观察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金米粒心底有点失落,像是自嘲一样低头一笑,静静坐到地上,对着金条、金砖说:“我是不是傻?信一个小屁孩的话。” 顾小花16岁,在20岁的金米粒眼里就是小屁孩。 “咚”的一声……吓得金米直起身子警惕看向周围。 现在可是孤身一人在深山老林里,按顾小花的说法,她爹能在林子里打到野猪,说不定还有更凶狠的动物存在,像老虎、狮子、狼…… 金米粒越想,浑身都开始冒汗。 金条和金砖“汪汪汪”叫着,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金米粒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两只狗狗收到伤害,她使劲喊着:“金条、金砖,回来,快回来……” 金米粒一直在喊,两只狗狗却充耳不闻,一直往前跑,转眼就被杂草遮住了! 突然,狗叫声消失…… 莫不是被老虎咬断了脖子? 金米粒背靠一棵大树,反手摸在大树上,手指甲深深嵌入树皮中,恐惧和担心让她浑身微微发颤。 虽然金米粒很害怕,但更担心金条、金砖的安危,她鼓起勇气,一小步一小步的往那边挪去,嘴里还喊着:“金条!金条!” 就在金米粒一步一步逼近的时候,草丛里猛地窜出一个人影来,“嘚!” “啊……”金米粒被吓得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对面的人却弯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金米粒心脏砰砰砰狂跳,大脑一片空白。 “你看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对面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金米粒看见是顾小花,狂跳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眼睛缓缓闭起来,一整个人瘫倒在草丛上。 顾小花见状,也跟着她躺了下来。 金米粒:“你刚刚躲在哪里?我一来就到处找你,明明没看见你的?” “在树上,你怎么可能看见我。” 树上? 金米粒不敢相信,她抬头看看周围的树,没有一棵小树,全都是四五米高的大树,顾小花一个小女孩怎么能爬到大树上。 见金米粒目瞪口呆的样子,顾小花解释道:“我从小跟我爹在林子里长大,他教我上树下树,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顾小花说着,不自觉抬起下巴,一脸自豪。 金米粒对她说的话保持怀疑,但没再继续反驳。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着躺在一起,没睡着,却也没有说话,静静的闭着眼睛躺了一个时辰左右。 迷迷糊糊中,金米粒听见金条、金砖又在狂吠。 金米粒警觉,立刻坐起身来,耳朵听着林子里是否有什么动静,身边的顾小花也坐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顾小花示意金米粒不要出声。 顾小花低着身子,慢慢向两条狗狗靠近。 等看清楚以后,顾小花转过头对着金米粒小声说:“小声点,有只兔子。” 听见有兔子,金米粒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跑了兔子。 只见顾小花四肢趴在地上,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兔子。 兔子见她不动,也放松了警惕,两只前脚抱着青草开始啃。 见机会来了,顾小花骤然发动攻击,往前一扑就把兔子抱在怀里。 金米粒看着顾小花行云流水的动作,震惊的睁大眼睛,这个顾小花总能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对她的认识。 顾小花却没任何不同,平静的把兔子递给金米粒:“这只兔子你带回去,上次你带回去那只是母的,这只是公的,等以后长大,就能生很多很多小兔子。” 金米粒再次张大嘴巴,连兔子是公是母她都知道,真是个奇女子。 肚子在这个时候“咕咕”叫起来。 金米粒抬头一看,今天出来得早,现在已经是太阳高照。 上次出来一整天,吓坏了金姚氏。 既然退婚的目的已经达成,跟顾小花也见过面,金米粒计划着早点回去,不能让金姚氏再担心自己。 “谢谢你的好意,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娘得担心我了。”金米粒提着兔子向顾小花道谢。 “我也要回去了,不然我爹得担心我了。”顾小花学着她的样子说道。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上次我说给你带好东西的,这给你!”顾小花从草丛里面拿出一个布袋。 还真有好东西! 金米粒打开袋子一看,居然是红薯。 现在这个时候有红薯吗? 顾小花见金米粒的样子,还以为她像自己一样没见过红薯,觉得新奇,得意的说:“我和爸爸偶然发现的,你把它们洗洗放进锅里煮,不用放油也不用放盐,就可以吃了,很甜。 放心吃,没有毒的。” 金米粒在心里说:这还用你说,我还知道别的吃法呢! 第34章 铤而走险 金米粒想起以前在公司加班完,都要在小区门口买一只烤红薯吃,口水就流出来。 在现在这个时代,如果能找到一些红薯,那这个冬天也容易挨些。 金米粒:“小花,你在哪找的这个东西?” “你喜欢啊? 今天真的来不及细说,上次我回去晚了,被我爹骂得厉害,我先回去; 这样吧,等五天后,我们还在这儿见面,我给你多带些来。” 顾小花说完挥挥手,急急忙忙消失在金米粒视野里。 金米粒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一直在想红薯的事。 不过,上一世她听说红薯不是本地原有的产物,是从其他国家流入的。 现在居然在这里出现? 听顾小花的意思他们这个时候的人还不认识红薯。 红薯真的是好东西,能长期保存,平时可以煮汤喝,可以一整个放进炉子里烤熟,还能切片晾干后,等冬天缺乏食物,拿出来一片一片的烤着吃。 金米粒对红薯真的是情有独钟。 下次,一定要让顾小花带她去看看,红薯在哪找的。 金米粒想好后,带着金条和金砖下山…… 金姚氏依旧像“望女石”一样站在门口,神色焦急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 风轻轻吹起金姚氏凌乱的头发,顺带着翻出几根银白色发丝,金米粒对这个慈祥的母亲又多了几分心疼…… “娘,娘!”金米粒收拾好情绪,蹦蹦跳跳得走过去,自然的牵起金姚氏的手,“兔兔,兔兔!” 金姚氏虽然生气,但见金米粒平安回来,火气自然消了一半,柔声问:“你带着狗狗去哪了?” “去……去……去那里面!”金米粒演技不算太好,装傻的方式很多时候就是说话结巴。 她指指身后的林子,金姚氏明白她是去了林子,语重心长的说:“粒啊,你以后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去深山老林,里面危险。” 金米粒只顾对着金姚氏傻笑,没答应。 金姚氏扳过金米粒的身体,很严肃的又说了一遍…… 金姚氏照顾傻子金米粒很累,金米粒装傻子也很累…… 当务之急,必须得想个办法让自己正常起来。 吃过午饭,金米粒坐在板凳上,看着小鸡吃草,小鸡在金姚氏照管下,长大了不少。 金米粒傻了以后,没有跟小海他们买地龙,喂鸡的事落到金姚氏头上,她见小鸡确实是长得慢,就不时到屋后小溪边的石头缝里抓一些地龙回来喂。 照这样下去,再过一个多月,就能从鸡笼里收获鸡蛋了。 现在的她无所事事,只能坐在鸡笼面前,不时往里面扔一些野菜。 她不由得想,当一只小鸡也挺好,至少可以不愁吃不愁住,到宿命来临时,一刀下去就又重新奔赴新使命,至少一辈子都是无忧无虑。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姚大姐,姚大姐,在没在家?” 是跟金姚氏一起干活的李婶来了。 换做以前,金米粒必定得先开口打招呼的,不过,她现在不是傻了吗? 傻子见人哪会打招呼? 眼神从李婶身上淡淡略过,像没看见来人一样,继续盯着鸡笼。 李婶倒是不介意,笑眯眯开口逗她:“米粒啊,小鸡是不是很可爱?可不可以给我一只?” 她听金姚氏说过,金米粒又傻了,所以跟她说话的时候轻言细语,像是同小孩说话一样。 金米粒点点头,伸手去抓鸡。 李婶马上出声制止,“不用,不用,婶子是跟你说笑的。” 还真是可怜,连开玩笑都分不出来,贵重的东西,人家随口跟她要,她随手就给。 “他李婶,进来坐。” 金姚氏听见声音,从屋子里出来。 “不了,不了,我来说点话。” 金姚氏从屋里出来,站在院子和李婶说话。 “姚大姐,我俩一起洗衣服的那个大户,让我来问问你,你什么时候能再去洗衣服; 马上要到冬天,趁着这几天天气还好,想把冬天的衣服先拿出来洗洗晒晒。” 金姚氏看看金米粒的背影,小声说:“你看,闺女这个样子,我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带去雇主家又怕人家生气,怕是一时半会去不了了。” 李婶顺着她的眼睛看去,安慰道:“我知道,可是你不去的话,家里的日子怎么过? 以前,你不是把她放家里也去吗? 反正就是去一早上,还赶得及回来给她做饭。” 金姚氏低着头:“没办法,能过一天是一天。 她婶子,你是不知道,我觉得三闺女比以前傻得更厉害,我实在是不放心。” 两人刻意压低声音,应该是怕金米粒听了去伤心。 金米粒这才发觉,自己真的给金姚氏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 就在这时,金米粒余光看见小海和一堆小孩朝着田间走去。 金米粒瞬间有了主意,从哪里摔倒的,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金姚氏和李婶正聊得火热,金米粒悄悄溜出去,跟上小海他们的步伐。 “小海,你们要去干嘛呀?” “我们要去挖地龙。” “带我去,好不好?” 小海有点犹豫,虽说金米粒以前傻的时候也跟他们一起去,但现在她比以前更傻,要是掉水塘里面怎么办? 为消除小海的顾虑,金米粒自觉的说:“不用担心,我会好好跟着你们的,绝不乱跑,我发誓!” 金米粒甚至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把两个手指头立在耳朵边,引得小海们一顿哄笑。 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小海不忍心拒绝她,“走吧,一定要自己小心。” 金米粒“嗯”了一声,队伍继续出发。 小海他们经常去挖地龙的那个地方,金米粒知道,在田间一条差不多80厘米宽的小沟旁。 这个时候,附近通常有很多人在劳作。 这也是金米粒选择在这个地方“变回”正常人的原因。 即使有什么意外情况,周围人不会见死不救。 金米粒一路跟着小海他们走到小沟边,他们卷起裤腿,翻起一块块石头,认真挖打龙。 金米粒找到一块石头,张开双手,站在上面使劲蹦。 孩子们都顾不上看她,也没有多大的安全意识。 金米粒假装脚下一滑,倒在地面上,水花溅得老高,眼睛紧闭,同时闭上嘴巴、屏住呼吸,防止水进去嘴巴、鼻子。 孩子们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就见金米粒“晕倒”的样子,吓得他们大喊“救命,救命”。 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大柱爹又碰巧在附近做活,听见孩子们呼救,以为是小孩子掉沟里了,他飞快往这边跑。 跑近一看,居然是金家三闺女,顾不上多想,先将金米粒的头从水中挪出来,然后抱起金米粒就往村子里跑去。 一窝小孩,跑得快的在前面给金姚氏报信,跑得慢的也担心的跟在后面。 金米粒被大柱爹颠得难受,眼睛悄悄睁开一点点缝隙,看见是大柱爹“救”了她,自己还装傻退婚,觉得对不住人家。 只能感慨,自己真的一辈子是欠这个老人的了,三次都是这个老人救的她…… 第35章 张婶的难过 大柱爹进院子的时候,金姚氏和李婶还在聊天,她完全没注意到金米粒已经跑了出去。 “这又怎么了?”金姚氏看着大柱爹臂弯里的金米粒问道,好在这次看上去,金米粒头上没有血迹。 金姚氏着急是真的,但没有像前两次一样哭天抹泪。 意外情况隔三差五来一次,她感觉自己心理承受能力都好了很多。 金姚氏、李婶、大柱爹都围在床边,担忧的看着金米粒。 大柱爹跟金姚氏说金米粒晕倒的经过,估计是又撞到头了。 金姚氏不由得想,三闺女的脑袋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要是一辈子醒不过来怎么办? 金姚氏这才大喊大叫起来,伸手去推睡在床上的金米粒,“粒啊,你醒醒!你醒醒!” 金米粒被她摇得胸口痛,不打算再装下去,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咳咳咳……” 李婶惊喜的说:“醒了,她醒了。” 金米粒作出受伤后醒来的样子,“娘,怎么了?” 又对李婶说:“李婶,你到家我家玩来玩啊?” 金姚氏以为自己听错了,金米粒居然叫人了,她之前傻得连人都不认识,现在怎么会叫李婶? 金姚氏激动地指着大柱爹问金米粒:“这个呢?这个是谁?” “娘,你别逗我了,这是大柱爹,是救我两次的大柱爹。”金米粒知道金姚氏在试探她,干脆说得具体些,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又好了。 “嗯,他是大柱爹,但不是救你两次,加上今天已经是三次了。”金姚氏擦掉眼角的眼泪,惊喜的提醒道。 三闺女的脑袋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每摔一次,不是傻了就是好了,今天好像又好了。 三人对她的情况一清二楚,没有多大惊讶。 看金米粒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金姚氏跟她说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 “谢谢你,大叔。” “不用谢,你好了就好。”大柱爹没说假话。 金米粒不傻了,他比任何人都开心。 李婶见金米粒醒了,对金姚氏说:“我先走了,你照顾好米粒,改天再来找你。” “诶,你等等。”金姚氏看了一眼金米粒,“他婶子,米粒已经醒了,我明天就跟你去洗衣服。” 金姚氏真的是舍不得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现在金米粒又变回一个正常个人,自己不用再担心,可以再出去赚钱。 “那这样,明天我来叫你。” 李婶走后,大柱爹也告辞了,他的锄头还在田里,要尽快去取回来。 “闺女,你真的好了?如果不行的话,我就不去,在家里照顾你。”金姚氏虽然开口让李婶第二天来叫自己,但还是有点犹豫。 金米粒不想让金姚氏有很大的心理负担,她说:“娘,你去吧,我会在家里照看小鸡的。” 第二天,等金米粒睡到日晒三竿,起床就不见金姚氏的身影了。 又是无聊的一天,金米粒不知道去干什么才好,只好在院子里喂鸡、逗狗打发时间。 她本想去林子里找顾小花,但又怕顾小花不在,自己去了也找不到她。 还是等约定时间到了,再去。 金米粒从墙角拿起一个小铲子,向着屋子后面走去。 装傻这些天,金米粒除拿过100个铜板给金姚氏,再也没有去数过埋在大树下的铜板还剩下多少。 她自己都记不住还有多少铜板了,好在她还记得铜板埋在大树的下。 金米粒看看周围没有人,也没看见金南博的影子,找到那个用于做记号的石头,用铲子铲下去一点,看见自己用油纸包着的铜板。 担心有人看见,金米粒拿着油纸包鬼鬼祟祟回到房间。 锁好房门后,金米粒把铜板全部倒在床上,一个一个的数起来。 一串、两串、三串…… 一个、两个、三个…… 数完以后,一共9串又56个,就是956文钱,比之前少了四五百个铜板,果然,坐吃会山空的。 金米粒拿出156文,藏在床下。 金姚氏手上的铜板用了这么多天应该没剩下多少了,先拿出一些来,省得等金姚氏需要铜板时又要去挖坑,剩下的800个铜板金米粒照旧放回原处。 晚上金姚氏回来的时候,带回来2个肉包1个馒头,一小罐咸菜。 吃饭的时候,金米粒和金南博吃的是稀粥、咸菜和肉包,金姚氏却吃的是稀粥、咸菜和馒头。 从来没见过对家人这么好的人。 金米粒本想跟她换换,不过被她拒绝了。 “娘,明天你们还去镇上吗?我想跟你们去一趟。”金米粒问金姚氏,她想去镇上给顾小花买点东西,作为顾小花给她红薯的回礼。 “去,最近几天,我们都要每天上午去。” 第二天,金米粒去镇上买下两块麦芽糖,一块她想买给金姚氏吃,一块要带去给顾小花。 本想给顾小花带一个冰糖葫芦的,又怕冰糖葫芦放到明天带给她会坏。 集市上的麦芽糖很贵,但是买给金姚氏和顾小花,金米粒咬咬牙也舍得。 买完麦芽糖以后,金米粒去到卖菜的地方。 好久不见张大婶了,金米粒打算去看看她,跟她聊天,等娘一起回去。 金米粒走到张婶菜摊旁边的时候,张婶居然在打瞌睡。 金米粒没打扰她,小心翼翼的坐在张婶身边的台阶上。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喊:“老板,给我来一斤青菜。老板!老板!” 喊了两三声,张婶才睁开眼睛,颤颤巍巍的说:“要青菜啊,青菜二个铜板一斤。” 金米粒坐在一旁,看着张婶的样子觉得好笑,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么嗜睡吗? 等张婶把菜替人家装进菜篮子里,打算把两个铜板收进衣服口袋里,就看见金米粒捂着嘴在一旁笑。 “哎呀,你怎么来了,我想死你了。”张婶兴奋的拉住金米粒的手。 “我知道你想我了,特意跑来让你看看我的。” “我才不信。”张婶笑得一脸宠溺,“吃过早饭没有,我去买两个包子,我们一起吃。” 说着,就要起身去买包子。 金米粒将张婶一把按在石阶上,“你看着菜摊,我去买就行。” 金米粒买回两个肉包,张婶一定要把买包子的钱还给她。 两个人推让了半天,最终以张婶体力不支,金米粒争赢收尾。 张婶吃着包子,打开话题,“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年纪轻,身体充满活力,不会被人嫌弃。” 语气中充满着心酸,金米粒觉得有点不对劲,“大婶,是不是你儿子儿媳嫌弃你了?” “没、没有……”张婶知道自己失言,试图收回自己说的话,她不自在的挪挪屁股。 虽然张婶极力否认,但金米粒心里明白,张婶的难过肯定是因为儿子、儿媳。 张婶不再说下去,金米粒只能拍拍张婶的手以示安慰…… 第36章 红薯地 人家的家事,金米粒不便发表意见,即使金米粒心里有意帮张婶,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金米粒想让氛围轻松一点,她对张婶说:“婶,你知道吗? 我之前是一个傻子,傻了20年,就在我认识你的前几天,我被自己的爹扔进井里,被救起来以后才变成正常人。 有一次,我居然傻得,人家让我丢马蜂窝我就去丢马蜂窝,被麻风叮得嘴都张不开,一边哭一边搽药。 所以,我觉得我能好起来是老天爷给的恩赐,能开心一天就要开开心心过下去,你也是一样。” 张婶听了,浑浊的眼里突然露出一丝光亮,随后坚定的点点头。 告别张婶后,金米粒又买去买了一个肉包,在金姚氏浣洗衣服的那户人家院子后面等着她。 人生不易,要多关心爱自己的人。 赶着牛车回去的路上,金米粒对金姚氏说:“娘,我好喜欢和你一起坐牛车的感觉。” 没有任何铺垫的告白,让金姚氏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看看同乘一辆牛车的李婶,“真是傻孩子,说傻话。” 她怎么能不懂这是金米粒另一种“我爱你”的表达。 只是含蓄的农村妇女不知该如何回应女儿单纯的爱而已。 李婶要被母女二人腻死…… 之后的两天,金米粒主动承担起上山割草的工作,不过,她没有去到山里很远地方,只在山林的边缘随便割一些。 等和顾小花约定的时间到了,金米粒把麦芽糖塞进自己做的斜挎布包里,带上金条金砖去赴约。 顾小花今天没有像上次一样藏起来。 她早早就找到一棵大树靠着,闭目养神,等金米粒来。 “你怎么跟个乌龟一样慢,每天都要我等你。”金米粒才露头,顾小花就抱怨。 “你见过乌龟吗?”金米粒以为顾小花从小就在森山老林里长大,哪里能看见什么乌龟。 “开玩笑,见过的乌龟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走了那么远的路,金米粒也觉得累,她找个位置坐下来,然后从斜挎布袋里掏出一块麦芽糖,对着顾小花一扬,“给你的。” 顾小花:“什么东西?” “你尝尝就知道了。” 顾小花翻开包裹着麦芽糖的油纸,眯着眼睛看金米粒:“不会是毒药吧?” 金米粒有一个念头,冲上去将麦芽糖抢回来。 “爱要不要。”金米粒懒得搭理她,将头枕在树干上睡觉。 没认识几天,金米粒和顾小花说话的方式就像是相处了很多年的老友一样,不会刻意去想,这样说会不会得罪对方。 顾小花把麦芽糖抱在怀里,左翻翻右看看,半天掰下一小粒放进嘴里。 “真甜,真甜,是麦芽糖吗?” 顾小花以前听爹爹说过,山下有一种东西叫麦芽糖,很甜很甜的。 金米粒一样不回答她,她自己倒是喋喋不休的说起来:“你不是喜欢上次我给你带的那东西吗?我带你去,那个地方有很多。” 听顾小花提到红薯,金米粒一下来了精神,“在哪?快带我去。” 顾小花舔着手指,“看你那猴急样,走吧,我带你去。” 金米粒以为不远,走了很久,顾小花都没喊停。 就在金米粒要放弃的时候,顾小花咂着嘴,指着前方说道:“看见没有,就那里。” 金米粒拨开一片遮挡在眼前的树叶,看见一片低于周围土地二三十公分的洼地,里面杂草丛生,远远看去,一片红薯叶都没看见。 走上这么远的路,金米粒又累又生气,闷在胸口的火气眼看就要呼之欲出。 顾小花立马把她拉到到洼地里,剥开一人高草丛,不少红薯叶出现在两人面前。 金米粒转过身子,高兴地拉着顾小花原地旋转,“真的有啊!” 顾小花回给她一个深深的白眼,“你以为我在骗你?” 来不及跟顾小花斗嘴,金米粒脱下鞋袜,找到一根树干在手里比划几下,还比较趁手,随即往洼地里走去。 选了一株枝叶繁茂的红薯藤,金米粒握住树干一头,比较锋利的另一头用来挖泥土。 在挖红薯这件事上,树干没有锄头好用,不一会,金米粒后背衣服被汗水浸湿,两只手掌也被干燥的树皮磨得通红,就这么的,一共才收获7、8个红薯。 金米粒甩甩手,对着在洼地上面吃麦芽糖吃得直舔嘴的顾小花说:“顾小花,你个没良心的,只顾着吃糖,就不知道帮帮我。” 顾小花正沉醉于美食诱惑,被金米粒打断,十分不情愿的将手里的油纸合起来,嘴巴嘟得老高,“又不是我要的东西,干嘛来牵扯我。” 嘴上说着,手却不自觉的捡起裤腿…… 金米粒估计,这片洼地有六七亩的样子,如果都有红薯的话,按现代亩产量至少应该有10吨。 10吨,够很多人吃了。 红薯对生长土地要求不高,就算这片洼地没有人管理,应该也不会减产太多。 金米粒越想越兴奋,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咦!”金米粒突然大叫一声,树干扔到一边,张牙舞爪跑出洼地。 顾小花被金米粒的大叫声吓得一哆嗦,“你干嘛?” “地龙……地龙啊!”金米粒脸色发白,颤颤巍巍指着露出一半的红薯说道。 金米粒在田地里干活,不怕累,就怕地龙,地龙是她的死穴,只要出现一条地龙,金米粒说什么都不会继续干下去。 顾小花走到金米粒挖红薯的地方一看,一条地龙弯弯绕绕的趴在红薯上,瞬间无语,对着金米粒露出一脸‘你要死啊,地龙都怕’的表情。 “我,我最怕地龙了,本来想挖地龙喂鸡的,但实在是无法忍受,只能无奈放弃,小鸡都不长了,什么时候才能有鸡蛋卖?” 金米粒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蜷缩在大树下,现在地龙出现在挖红薯道路上,只怕红薯也挖不成了…… 第37章 好评 “你想要地龙喂鸡啊?这好办,我给你挖,你带回去就是。 今天的红薯不要挖了,明天你带着小锄头和背篓来,我和你一起挖。” “好吧,为了感谢你,烤红薯给你吃。” “烤红薯?” 金米粒告诉顾小花,她们在挖的东西就是红薯,用火一烤就是烤红薯。 红薯用火烤熟,皮上会出现像蜂蜜一样黄澄澄的蜜,你撕红薯皮的时候,别人隔得老远就能闻见香味,吃起来更是香香甜甜的…… 一番描述,引得顾小花垂涎欲滴,催促着金米粒赶紧找地方烤红薯。 她问顾小花有没有远离大树的地方,要使用明火,必须远离森林。 顾小花想了想,收拾好地上的红薯,带着她穿过洼地,再走十分钟路程,视线一下开阔起来,前面居然出现一条小河,河边有个土坡。 金米粒看看那个土坡,周围没有枝繁叶茂的大树,也没有浓密的草丛。 金米粒和顾小花先找了些引火的干草、粗点的树干。 在土坡上,金米粒用树干掏出一个坑,然后在上面用很多土块搭成一个迷你版的土窑。 金米粒因为爱吃烤红薯,在网上搜索过过很多烤红薯的办法,还找地方实验过很多次,搭土窑她也做过很多次,自然是手到擒来。 最后,金米粒让顾小花和她一起捧些泥土到河边,用河水把泥土打湿,揉成成型的泥块,把红薯用泥块一整个的包住。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金米粒终于要点火开始烤红薯了,金米粒蓦的看向顾小花,糟糕,身上没有带火折子。 顾小花看着金米粒束手无策的样子,说了一句“看我的。” 然后就是一顿惊人的操作,只见顾小花把又细又茸的干草放在树干上,再用一根木棍在干草上不停的用手掌来回戳动。 奇迹发生了,金米粒看见干草先是冒烟,然后出现火星,最后居然着了起来。 原来顾小花说的看她的,居然是看她钻木取火。 钻木取火,金米粒以前在电视的荒野求生节目上看过,不是很难吗? 顾小花居然轻轻容易就把火打着了。 有了顾小花的火种,金米粒往坑里放入树枝、树干,把火烧得旺旺的…… 直到坑上面的迷你土窑被烧得红红的,金米粒看时辰已到,往里面扔进被泥土包裹好的红薯,接着把土窑用树枝打倒,散落的土块把红薯和烧红的树干埋得严严实实。 金米粒拍拍手上的灰尘,“完事,安心等着吃吧。” 顾小花被金米粒一通指挥,累得脚软手软,跑到一棵大树下闭目养神。 两人除了谈得来,还有一个相同的爱好,就是爱睡觉。 金米粒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一会就要吃到人间至美的食物,怎么也无法入睡。 她开口问顾小花:“你和你爹为什么要住在山上,不和人们一起住在村子里?” 这个问题,金米粒早就想问了。 “我爹说山下的人都是坏人,看见他们就觉得难受,更没有交往的必要。” “为什么?”金米粒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听爹说,我三岁的时候,娘得了一种怪病,全身红疹发痒,还高热,村里的人说娘得的是瘟疫,不仅不让郎中帮忙看病,还要把娘赶出村子; 爹不舍,极力劝说,说我跟他日夜与娘亲生活在一起,也没被传染上,娘亲只是一般疾病,只要得到医治,就能康复; 见爹爹执意要维护娘亲,他们仗着人多,硬生生的把我们一家从村子里赶出来,一家三口无家可归; 后来爹爹带着我和娘在山上搭起草棚,半夜,寒冷的风就从没捂严实的缝隙中灌入,吹得我和爹娘牙齿打颤,咯咯响…… 一个月后,娘最终病重去世,爹爹把娘亲的去世归咎在村子里的人身上,再也不跟山下的人来往…… 好在爹爹是猎户出身,吃的可以不愁,靠着打猎勉强可以生活。” 顾小花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金米粒偏过头,正巧看见晶莹的泪珠顺着顾小花眼角流下…… 金米粒一直没听顾小花提过她娘,没想到是早已去世,背后还有这么悲惨的往事。 顾小花今年16岁,说明她们已经在山上生活了13年,他们在这十多年里,没有生过病吗?没有非得下山的情况吗? 金米粒没再问。 …… 没有手表能看时间,金米粒只能估计红薯差不多熟,把顾小花叫起来,一起去把红薯从坑里盘出来。 土块带着余热,金米粒用树枝一边往外扒拉,一边不停吹气散热。 除去最上面的土块,红薯形状的泥块出现,金米粒和顾小花把它们划到一边聚拢。 金米粒砸开一个红薯身上的泥块,拿起红薯去皮,却不想红薯太烫,金米粒在只能不停换手。 顾小花在一旁看呆,“那么烫,你等会再弄皮好不好?” “不行,烤红薯就是要吃烫的,烫的才好吃,你赶紧试试。” 说着,用树干挑出一个顾小花。 顾小花只能学着金米粒的样子,一边吹气散热,一边换手去皮。 “哇,真好吃,这个味道我想了很久了!” “好吃……好吃……”尝到红薯滋味的顾小花,被烫得合不拢嘴巴,口齿不清的说。 “我就说好吃……” 金米粒吃三个,顾小花吃四个,吃到最后,两人摸着肚皮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抬头看太阳,太阳已经西斜,两人急急忙忙说再见,回家。 两人烤的红薯,还剩下6个,金米粒带了4个回去,顾小花说她家里只有她爹一个人,就带2个行了。 金米粒回家的时候,金姚氏正往锅里端菜。 “你去哪了?天黑了你才回来,刚刚要出去找你。” 孩子在父母眼里多大都是孩子,晚点没回家,就要惦记着出去找。 “我进山了,你以后不要担心,我带着金条、金砖嘛,遇到坏人,它们会保护我。”说着,金米粒烤红薯放在桌子上,“娘,你尝尝好不好吃?” 在油灯的照射下,金姚氏看见金米粒黑乎乎的嘴巴,伸手去擦,“你看看你,一个女孩子,一点不注意仪表,嘴巴吃什么吃得那么黑?” “就这个,红薯!”金米粒拿起一个烤红薯给金姚氏看。 金姚氏皱起眉头,“这东西能吃?” “你尝尝嘛~”金米粒等不及金姚氏自己动手,干脆帮金米粒剥好皮,塞到金姚氏嘴里。 金姚氏被迫吃了一口,在嘴里细细咀嚼,之后拿过金米粒手里的烤红薯又咬了一口,“好吃!” 金米粒听见她说好吃,笑得更开心了。 金南博正进门,听见金姚氏说什么东西好吃,他自己也从桌子拿起一个烤红薯,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结果,今天的晚饭就金米粒一个人吃,金姚氏和金南博吃完烤红薯后,舔着手指问:还有没有? 金米粒: “没有啦,等下次给你们弄。” 第38章 新进账 金姚氏还要连续去镇上给人家洗好几天衣服。 头一晚睡觉前,她跟金米粒说:“记住,明天不要又一个人自己上山,山上又不是有宝贝…… 再让我知道你一个人上山,我就用绳子把你绑起来,让你一步也不能出门。” “对呀,对呀,山上就是有宝贝,有红薯啊,是不是不吃?”金米粒故意抛出红薯来,她就不信金姚氏还能这么强硬。 “真的?”金姚氏心头一动,激动地拉住金米粒问。 “ 骗你,我能吃到烤红薯吗?”金米粒的反问,让金姚氏确定山里真的有红薯。 想到金灿灿的红薯,金姚氏感觉自己喉咙充满唾液,怎么也咽不退。 在美味的烤红薯面前,没有人能全身而退,金姚氏缴械投降,“好吧,你要回来早一点,带着金条、金砖去,要是有个什么情况,它们能回来报信。” 报信? 两条狗狗是能告诉金姚氏:她的三闺女掉河里了?还是在山边摔伤了? 自从顾小花出现在金米粒生活里,她发觉日子并不是那么难过,反而充满惊喜和期待。 早晨金姚氏起床,金米粒也起床,毕竟有红薯的洼地离这里比较远,早点去就能早点回来。 她特别嘱咐金姚氏从镇上集市带一包点心回来,要带给顾小花吃的,小花从小生活在山里,没吃过山下的好东西。 当然她没有跟金姚氏说是要带给别人的,毕竟她答应过小花不告诉任何人小花的存在。 金米粒特意找到一个比较大的背篓,扛着锄头往山里去,金条和金砖懒洋洋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静悄悄的,金米粒只能跟金条金砖说话:“你们是不是来烦了?一点没有前几天欢喜的样子。” 金条、金砖没反应,连汪汪声也没有。 等到金米粒到达目的地,顾小花早早候在那里,一见金米粒来,热情地冲她挥挥手。 “伸出手来。”顾小花笑得神秘兮兮。 “什么?”金米粒警惕的把手藏在身后,心里暗想,有古怪! 以她生活了二十年的经验,当一个人笑眯眯地叫你伸出手来,肯定没好事。 顾小花受不了她磨磨蹭蹭的样子,一个健步走到金米粒面前,左手拉起金米粒的手,右手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放到金米粒手里。 金米粒下意识想把手缩回来,顾小花却使劲按住金米粒的手,不给她一点挪动的机会,布包稳稳落在金米粒右手上。 金米粒能感觉到实实在在的重量、软软的触感,她把布袋在手里掂了掂,“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小花看了她一眼,抬着锄头跳下洼地。 突然,金米粒感觉到布袋里面的东西好像在动,吓得她手都不敢弯一下,“顾小花,里面到底是什么?” 顾小花从泥土里拉出一个红薯,淡然看着她的眼睛说:“不就是你要的地龙?” 此话一出,金米粒大叫一声,把布包狠狠扔在地上。 顾小花拄着锄头憋着笑,“你可别乱扔,这些地龙可是我天还没亮就起来给你挖的,你要是扔了,以后你再求我,我也不会再给你挖地龙。” 金米粒打量一下那个布包,即使被她扔得老远,口袋也没有散开,地龙应该不能自己爬出来。 忍住恶心,金米粒把布包捡起来,好好放在树脚下,毕竟她家的鸡需要地龙。 要是把顾小花惹恼,她不再给金米粒挖地龙,鸡蛋就真是卖不成了。 顾小花干活真是一把好手,有了她的加持,不一会两人就挖满一背篓红薯,金米粒差点就背不起来。 看着刚刚挖出的缺口,金米粒问顾小花:“你觉得这里还能挖出多少红薯?” 顾小花咂嘴,“我觉的还有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是顾小花的形容词。 虽然不是一个具体的数字,但也是金米粒的形容词。 “你说,红薯是你爹发现的?如果我拿着去卖,他会不会同意。” “又不是他种的,他怎么会不同意? 再说,他第一次来了以后就没来过,红薯都是我来挖的; 即使以后他发现有人来挖红薯,他也不会说的; 那么多红薯不卖,时间长了在土里会坏的吧?” 在顾小花眼里,银子没有那么重要。 金米粒说要卖红薯,怕她爹怪罪,她直接给金米粒好几个可以放心卖的理由。 金米粒咬着牙每天从林子里背出满满一背篓红薯,几天之后,家里的红薯堆成小山。 金姚氏:“你背这么多红薯回来,又不烤给我们吃,背回来干嘛的?” “烤红薯一下是烤不了熟的,但我可以蒸给你们吃。” 金米粒从小山堆里捡出几个大小适中,容易蒸熟的红薯放在一个瓦盆里。 再把这个装满红薯的瓦盆一整个放入大铁锅中,铁锅中加入刚刚没入盆底三分之一的水。 咕嘟咕嘟…… 锅里的水一沸腾起来,金姚氏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她吞咽着口水问金米粒:“是熟了吧,能闻到香味了。” 金米粒从来没见过金姚氏馋嘴的样子,现在只觉得好笑,“得等一会。” “等一会是多久?” 金米粒:“大概一盏茶时间。” 一盏茶的时间对于金姚氏来说是种煎熬。 金米粒掀开锅盖头,用筷子戳起一个红薯递给金姚氏。 金姚氏顾不上刚刚出锅的红薯有多烫,化身一个贪吃的小孩,一边用嘴吹着红薯,一边不放弃的给红薯去皮。 金姚氏吃完一个红薯,还忍不住舔舔手指:红薯蒸着吃也很好吃。 “娘,明天我要把这些红薯拿去集市上卖,你起得早,可不可以帮我像今天一样,蒸一瓦盆红薯带上。” 金姚氏不知道金米粒怎么想的,但她知道金米粒最终目的是给家里挣钱,二话不说点头答应金米粒早起蒸红薯。 毕竟,卖“多福菜”剩下的铜板应该没剩下多少了,要是能有新的进账更好…… 第39章 红薯上市 今早。 金米粒争分夺秒跳下洼地,开始挖红薯,她要争取在中午太阳升起来前将红薯运回去。 顾小花在树下悠哉游哉吃着金米粒带来的点心,脸颊、嘴角上粘满碎屑。 害怕被他爹发现她与山下的人来往,金米粒每天只带几块点心给她,吃完才回家。 “小花,我家里已经攒下很多红薯,我想着明天就先不来了,带一些红薯去集市上探探路,你觉得怎么样?” “好吧,先少带一些去试试有没有人买。 你上午不来没关系,你应该只去一上午吧?这样,我自己一个人来挖,等你回来,你直接到这个地方把红薯背回去就是。” 这样一来,顾小花不就化身小长工了? 金米粒不忍心让她小小年纪白出力,委婉拒绝到:“不用,你就在家歇一天,后天一早我自己来挖。” 顾小花鼻子一吸:“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好朋友?” “不,不是,你永远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顾小花低着头,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金米粒以为顾小花哭在哭,着急忙慌解释,作出小孩子一般的承诺。 “那就不要拒绝朋友的帮助,说好了,明天你卖完红薯,再来找我把挖出来的红薯带回去。 我闲着也是闲着,爹又不管我去哪里疯,只要不下山就行。” 担心顾小花下一秒会哭出来,金米粒立马答应:“好,我知道了。” 本来卖红薯的事没合计好,没想着跟金姚氏开口。 正是有了顾小花这个坚强后盾,回家后,金米粒才有勇气跟金姚氏提出明天要去集市上卖红薯。 …… 翌日。 金姚氏一个人把蒸熟的红薯抬到牛车上。 李婶帮金姚氏把整整一布袋红薯抬到车上。,“什么东西这么重?” “听闺女说,是红薯。” “红薯是什么东西?” “很好吃的东西……”金姚氏一回想起红薯在嘴里的滋味,忍不住笑意满满。 金米粒还在赖床,金姚氏只得重操旧业,大力拍打房门让她起床。 “娘,让我睡一会儿……” “还睡,再睡就来不及去镇上集市了……” 再次来到集市上,集市上满满当当,没有一丁点落脚的地方,更没有摆摊的地方。 金米粒只好扛着红薯去找张婶,张婶一听说金米粒要卖东西,马上就挪开一个篮子,“来来来!到这儿来……终于有个跟我说话的人了。” 张婶是个慈祥的老人,在她这里始终为金米粒留着一个位置。 有卖“多福菜”的经验,金米粒松开布袋的口子,将红薯露出来,抬着金姚氏煮熟的红薯大声吆喝道:“走过路过,看看又香又甜的红薯。” 金米粒急于卖红薯,更何况现在这个世界没有认识她的人,不用顾什么面子。 “诶,是你啊,好久不见。”一道女声传来。 金米粒定睛一看,居然是汉昌楼的老板娘佟婶。 “是啊,我来卖红薯。” “红薯?什么东西?” “一种好吃的东西,你尝尝。”金米粒说着,把一个红薯去了皮以后递给她。 她把红薯放进嘴里尝了一口,惊喜的睁大眼睛,“好好吃。 像多福菜那样,我们汉昌楼全包了。” 金米粒没想到佟婶会看上红薯。 红薯是顾小花和她爹发现的,自己现在拿来卖出获利,已经很占便宜了; 重要的是,一旦答应佟婶,就要长期且大量供应汉昌楼,洼地里的红薯到底有多少无法确定,如果后期挖不到红薯,就无法提供给汉昌楼足够的货源; 两个因素综合考虑,不能答应佟婶做这笔生意。 “不好意思,这生意我不敢做。 红薯不像‘多福菜’满地都有,我怕到时候交不出货,影响你们汉昌楼的生意,实在是不好意思。”金米粒左一遍右一遍道歉。 “真的不行?” “我很喜欢跟你合作,但这次真不行。” 金米粒严正拒绝,佟婶没有再强迫她,笑着说给她拿两个红薯。 金米粒就当是自己送她品尝的,没有收她铜板。 佟婶走后,金米粒继续吆喝,“免费品尝红薯,不好吃不收钱。” 她越喊越大声,“卖红薯,卖红薯。” 很多人被她的叫卖声吸引,一层层围过来。 她向张婶借到一把刀,把金姚氏煮熟的红薯一分为四,给围上来的人每人分一块,还教他们把红薯去皮。 “吃上去软软的。” “嗯,还很甜。” “很好吃啊!” “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终于有人对红薯感兴趣,开口问金米粒。 金米粒将红薯的烹饪方式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们,“它的名字叫红薯,可以煮着吃,蒸着吃,放在烤炉下面烤着吃。” 红薯卖二文钱一个,三文钱两个。 看热闹的人:我又不是傻瓜,一买肯定买两个。 他们怎么会想到,“买两个红薯就少一文钱”是金米粒的营销方式。 在金米粒心里,红薯本来就只值一文五一个,这么说是为了让他们多买一个。 毕竟,人都有贪小便宜的心理。 尝过红薯的人纷纷掏出铜板来买红薯,谨慎点的人买两个,特别喜欢红薯滋味的买四个、六个,兜里有闲钱比较多的买了八个…… 三下五除二,装红薯的布袋空空如也。 金米粒留下两个生红薯和最后一个煮熟的红薯,一起给了张婶,让她拿回去尝尝。 金姚氏洗完衣服回来找到金米粒的时候,她正缩在墙角数卖红薯所得的铜板,一共100个铜板。 巨款啊! 金姚氏问她生意怎么样,她得意的将手里的布袋一扬。 “我就说我喜欢的东西别人也会喜欢的。”金姚氏适时来一场马后炮。 金米粒欲言又止,算了,不要揭穿她。 好久没到集市,金米粒觉得两母女一起来,今天怕是要买一大车东西回去。 “娘,我们今天要买什么回去?买点二等米、咸菜、猪油、点心,还要买什么?” 金米粒只顾着掰手指头,没看见金姚氏对她挤眉弄眼,意思是不要当着李婶的面说要买这些东西。 金姚氏也是活得足够小心谨慎,就连买点东西都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买米?家里不是刚收的稻谷吗,怎么还要买米?” 金米粒尴尬的笑笑,“对了对了,之前买米买成习惯了,饿肚子也饿怕了,上集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买米……哈哈哈……” 在意别人眼光的后果就是:只买了一小罐咸菜回去…… 第40章 情况紧急 金米粒说服金姚氏买了三个肉包,她迫不及待想要去跟顾小花分享,红薯卖完的喜讯,等会回到家来不及吃金姚氏煮的饭,买三个包子回去正好一人吃一个,省得开火煮饭。 她还悄悄买了一个冰糖葫芦,给顾小花带的。 反正一回家,金米粒马不停蹄就要去找顾小花,在路上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冰糖葫芦应该不会化的。 金米粒赶着马车,一想到顾小花这个小馋猫吃冰糖葫芦的样子,一种幸福的感觉就流遍了心底…… 卸下牛车,金米粒跟金姚氏说自己不吃饭了,赶着去林子里挖红薯。 金姚氏:“家里面不是还有吗?卖完再去挖吧。” “不行,要趁着土地里的红薯没坏把它们挖回来。 挖回来保存的时间比在土里保存的时间可以久些。” “那我跟你去,两个人可以多背一些回来。” “不行!”金米粒要对顾小花的身份保密,立刻回绝。 金姚氏没想到金米粒反应如此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半天没敢说话。 “你要在家喂鸡、喂小兔子的,最重要的就是那些鸡,你再不好好喂,靠我来养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有鸡蛋卖?”见自己吓到金姚氏,金米粒放低声音,好声好气给她找个借口留在家里。 在家耽搁了一会,金米粒到洼地时,第一时间没看到顾小花瘦小的身躯,在她们常常休息的大树下倒是有一个饭碗大小的布袋,金米粒很熟悉,是顾小花装地龙用的。 “她不会是等不及回去了吧,亏我惦记着买好吃的给她,哼!”金米粒自言自语。 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沙哑的声音出现:“举起手来,把你好吃的东西交出来。” 金米粒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她腰部。 点没那么背吧?山里来了那么多次,现在才遇到土匪?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金米粒喉咙里发出颤颤巍巍的声音,脚也像被煮熟了一样直发软。 求饶的话说出口,金米粒才后知后觉:土匪不劫财不劫色,就要好吃的? 她试探着一寸一寸转过头,眼神闪躲着看向说话那个人。 目光才递过去,顾小花捏着鼻子大笑。 金米粒长长呼了一口气,对着顾小花一顿责怪,“吓人有意思吗?看你把我吓死了,谁给你买好吃的!” 看到金米粒微微颤抖的小手指,顾小花自知理亏,嗫嚅着说:“哪这么容易被吓死?我和爹爹在荒无人烟的林子里住了那么久,也没被吓死啊! 好吃的东西在哪?” 金米粒脑门上马上跳出一个形容词:没心没肺! “给你给你。”金米粒没好气的把冰糖葫芦塞到顾小花手里,“噎死你才好。” 顾小花才不在乎她说什么,对着她吐吐舌头。 不知是不是被顾小花吓得三魂中的一魂不见了,金米粒没有立刻去挖红薯,反倒是找个舒服姿势坐下来,脸色惨白。 “别摆臭脸给我看,好歹也辛苦了一上午,给你挖红薯,又给你挖地龙……” “你好意思说,要不是被你吓的,我会脸色不好。” 金米粒没有生气,就是被顾小花吓得一时没回过神。 “你挖的红薯在哪?” 顾小花一手抬着冰糖葫芦,一手拨开草丛,往洼地里面走去,随手一指,一大堆红薯堆在地上。 金米粒头疼:“我背不动。” “你傻啊!今天背不动,明天来背。 明天我不能出来,昨天我回去,感觉我爹有点奇怪,老是问我去哪里野,我明天得乖乖呆在家里一天。” “嗯,我知道了。”金米粒淡淡回复。 情况紧急,明天不能来就算了。 要是不小心被顾小花她爹发现她俩在来往,以顾小花描述的她爹来说,一定会把顾小花关在家里,一步不准外出的。 想到明天不能见面,金米粒心里没由来的一阵难受,好像刚刚被顾小花惊吓出的火气也散尽了。 “后天,我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不知道山下有什么好吃的,你带什么我就吃什么。” 从小在山上长大,顾小花没有见过山下有些什么。 她家的生活用品,几乎都是她爹用山上的东西自己做的,木头做桌子板凳、床,竹子竹筒做盆、碗、筷子,家里的东西各有用处,纯天然无污染,没有一个是摆设。 金米粒望向远方,斟酌后开口:“小花,你想不想下山?” 顾小花从冰糖葫芦串上撸下一棵裹满糖浆的山茶,漫不经心的咀嚼着:“想。 但我知道爸爸不会下山,我也想一辈子陪着他。” “如果、如果……他老去,你又怎么办?” “到时候我就下山去找你。” 小女孩啊,她还不懂,等父亲老去,她一个人孤独老去的悲伤…… 她想问问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即使那时候她来找自己,她会不会看着别人家灯火通明、儿孙承欢膝下,潸然泪下? 残忍的话终究是难以启齿…… 第41章 意外发现 顾小花年纪小,她爹估计正值壮年。 金米粒不忍这么早道破事实,可以缓两年再讨论这个事情。 金米粒在卖红薯的时候心不在焉,一直在想着顾小花。 顾小花她现在在干什么?她爹是不是还在逼问她最近去了哪里疯、是不是偷偷跑下山?她们两人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卖红薯的120文铜钱揣进口袋,金米粒没有像昨天一样喜悦的心情。 离开集市时,金米粒下意识想去买个烧饼,来到烧饼摊前突然停住:怎么又想着给顾小花买东西,今天不是不去见她了吗? 金米粒弯着身体,有气无力的走向牵着牛车的金姚氏。 金姚氏:“不是说买烧饼去吗?干嘛空着手回来。” “今天没有人吃了。”金米粒语气低沉,脸色阴郁。 金姚氏用木鞭挠挠头发,没人吃!怎么没人吃?娘不是人吗? 她不知道金米粒记挂的是个贪吃的小妹妹。 林子里,树叶掉得厉害,天比以往凉了些。 午饭过后,金姚氏在院子里喂鸡,田野里也变得光秃秃的,“粒啊,冬天要来了。” 金米粒目光漂浮,看着田野里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拢拢脖子处的衣服:“是啊,要冷起来了。” “要开始准备过冬的柴火了。去年的还有些,但不知道够不够。” “嗯,好。” 金米粒随口答应着,实际上没听见金姚氏说什么,她实在是担心顾小花那边的情况…… “走吧。”金姚氏拿起绳子、扁担、砍刀,叫上金米粒出发。 倚在门边的金米粒:“去哪?” 金姚氏睁大眼睛看着她,“刚刚不是说好上山砍柴火吗?” 记性一点不好,往后会不会忘了家在哪里? 两人出门上山,走得是跟金米粒平时走得那条路相反方向。 金姚氏嫁到这个村子几十年,去哪里能砍到柴,她轻车熟路。 路上遇到几个本村人,金姚氏象征式的跟他们点头打招呼。 金姚氏家里有一个酒鬼,缺乏劳动力,日子过得艰难。 虽说金姚氏为人老实本分,不偷不抢,谦虚忍让,一个女人辛苦支撑着整个个家,但村子里的人家都很少和她家来往,不是因为她家穷,主要是害怕被金南博缠上。 “娘,很多人上山砍柴吗?” 金姚氏捏紧手里的砍刀:“是呀,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农家里买不起碳; 秋收以后,田地里没有这么多事情干,一家人就全都进山找点木柴; 别看我们是南方,到了冬天也是冷得要命的,都得靠这些木柴支撑下去。” 一路走着,断断续续有三四个人伸出头来打招呼,金姚氏笑眯眯的一一回应,不作停留,金姚氏说还得往里走走。 到一个地方,如果已经有人在砍柴,后来的一波人就要继续往里面走,找到一处没有人“占领”的地方砍柴。 这是砍柴人心知肚明的规矩。 如果硬加入已经有人在砍柴的地方砍柴,人家是会有意见的,闹不好两伙人还会起冲突。 金米粒:“哦,我明白。很多人在同一地方砍柴,是砍不到多少柴的。” 眼前的三闺女,谁再喊她傻子,金姚氏坚决不答应! “诶,嫂子,你也来砍柴?” 听见声音,金姚氏回头一看,居然是李婶。 “是啊,你带着两个儿子来砍柴啊?” 李婶身后的两个中年男人对着金姚氏喊了一声“婶子”,先往前面走去。 “嗯,今天我们出门晚,前面的好地方都被人占完了,得往里面走一些。”李婶不管两个儿子走不走,她停下唠嗑。 金姚氏一刀砍断手里的木柴:“羡慕你一出门砍柴就能带着两个劳动力,三四天就能砍够柴火,不像我们得连续砍好几天,甚至是十多天。” 以前,只是金南博嫌弃她活着浪费粮食,没想到她娘也是喜欢生儿子的主儿。 李婶走后,金姚氏的笑脸一下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注意到边上金米粒的脸色,一边砍柴一边说:“生两个儿子是好,但娶媳妇的彩礼让她操碎了心,还是生女儿的好,贴心又省事。” 金米粒:没看出来,她娘金姚氏也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 一前一后不同的态度,让金米粒的心情一下上天一下入海。 砍柴不像金米粒想象中简单,一刀下去利利索索砍成两段。 一些粗点的柴,金米粒握紧砍刀、咬紧牙齿,低喊一声,砍不断,喊一声再砍一刀,还是没断…… 如此下来,柴没砍几根,金米粒手却被震得通红,止不住的抖,连砍刀也要握不住了。 “娘,明年,我们一定不需要来砍柴了,明天我们要买碳过冬天!” 金米粒对着金姚氏喊出豪言壮语。 金姚氏不为所动,只当她是说说算了,对她作出笑脸拟声词:嘿嘿…… 两个字一毕,瞬间恢复面无表情,机械的砍柴。 金米粒明白了:金姚氏对明年用炭火过冬不抱期望。 她也蔫蔫低下头,一声不吭,继续砍柴。 一阵尿意袭来,金米粒需要走远一些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跑出好远,金米粒左右前后观察一下,没发现任何人的影子,才解开腰带开始解决问题。 金米粒裤子提到一半,半弓着身子准备把裤腰系起来时候,透过稀疏的树叶,看见树林的一边有两间木房子,还有人影晃动。 金米粒将裤子整理好,走上前去,轻轻拨开树叶一看,居然看见顾小花! 难道她家就在这? 这离山下也不算远啊,没有人发现他们? 还是说,虽然说这离山下的村庄不远,人们发现过他们,但他们铁了心不跟山下的人来往,所以才坚决不下山? 顾小花在木屋前的空地上生起一堆火,火焰很大,不时把还带着绿色的叶子放进里面一起烧。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出现,和顾小花一起把一架拴着像是肉块和…… 看不清楚,好像是鱼的木架放到火焰上空熏烤,滚滚浓烟穿过木架升上天空…… 他们在干什么?制作烟熏肉? 金米粒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别人制烟熏肉的过程,今天居然能看到顾小花家在做。 难怪顾小花她爹不想下山,他们父女在山上有吃有住,不用面对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日子比山下不知好过多少…… 第42章 顾力辉 父女俩相处自然,没有横眉冷对、脸色阴郁,顾小花与金米粒来往的事情应该没有暴露。 没暴露就好,金米粒悄悄退出来。 目前这种情况,她可不想惊动父女俩,让顾小花看见没关系,要是被她爹发现,难保不会让顾小花的爹扫地出门。 金米粒回去的时候一路上哼着小曲。 金姚氏:“这么高兴,捡到宝了?” “是呀是呀。”金米粒顺着金姚氏的话说,她现在心情好,金姚氏想怎么说怎高兴就让她说好了。 金米粒嘴角一直挂着微笑,如果明天见顾小花,告诉她自己知道她家在哪里,她会不会吓一跳? 跟谈恋爱一样,金米粒对顾小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要不是在大学和男生谈过恋爱,金米粒就要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了。 …… 卖完红薯,金米粒到杂货店买下一包烤花生,打算带给顾小花吃。 烤花生是杂货店的特色产品,杂货店老板说烤花生用的是独家秘方,说得金米粒很心动,虽然有点贵,但是金米粒也舍得买给顾小花吃。 将花生一分为二,一包给金姚氏 ,另一包收起来。 金姚氏想不通,最近她见金米粒买过很多吃的,没有带回家吃,也不见金米粒自己吃,拿到哪里去了? 回到家吃好饭,金米粒叫上金条、金砖,飞奔向顾小花。 可惜,顾小花不在,树底下也没有装地龙布袋的影子。 金米粒猜顾小花应该是还没到,就把烤花生放在树叉上,跳下洼地去,一边挖红薯一边等顾小花。 大概金米粒挖出十个红薯左右,顾小花的声音在空旷的林子里响起,“米粒!” 金米粒把十个红薯装进背篓里,小跑着迎上顾小花,“小花,你来了。” “嗯,我等爹睡着才出来的。” “为什么要等你爹睡着才出来?”金米粒神经紧绷起来,莫不是她爹发现了她们的事? “他怀疑我跟山下的人来往,只是怀疑,不确定,所以他看我看得好紧。” 顾小花的回答,让金米粒心一下子提到胸口,不过还好,顾小花她爹只是怀疑。 “以后不能这样频繁跟你见面,红薯我挖好以后,就放在树下,你到时候直接取走就行。” 可是这样的话,两人有好多话不能当面说,很不方便。 金米粒想了想,“你能不能识字?” “会,我爹认字,他教过我一些简单的字。” 金米粒把烤花生从树杈下拿下来,告诉顾小花,以后有话想说就写个纸条放在那个树杈上。 金米粒帮顾小花剥好花生递给她,“老是听你提起你爹,你爹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村子的人?” “他的名字是顾力辉,是哪个村子的人? 我们被赶走的时候我还小,他之后也没有提过,所以我现在真不知道我们之前住的村子叫什么名字……” 谈及顾力辉限制顾小花不准下山,顾小花吃东西的心情一点没有被影响,小嘴一直吧嗒吧嗒响,金米粒拼尽全力剥花生也没赶上顾小花吃花生的速度,顾小花只能就自己上手一起剥。 正当她们专心跟烤花生搏斗的时候,一个人影慢慢靠近…… “顾小花!”顾力辉大喊一声顾小花的名字,“不是说不让你跟山下的人来往吗?你居然躲着我偷偷跟这些坏人来往。” 顾小花被突然出现的顾力辉震慑在原地。 顾力辉眼睛猩红,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金米粒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她想过顾力辉一旦知道她女儿跟山下的人来往,他会生气,但没想到他会暴怒成这样。 顾力辉气急败坏,一把打掉顾小花手里的花生,用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瞪向金米粒,“你就是用这些东西蛊惑我的女儿的?” 金米粒被他瞪得头皮发麻,说不出话来。 “爹,米粒她不是坏人。” “你闭嘴!”顾力辉大声吼断顾小花。 “叔叔……”金米粒叫了顾力辉一声,试图向顾力辉解释。 顾力辉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别乱叫,我无亲无故,只有一个女儿。” “是,叔叔,但是你总不能一辈子让你女儿在山上过日子吧; 你有没有为她的将来考虑过?是不是让她一辈子不成亲,就这么守着你? 你会不会有老去的一天,当然我说的老去,是死了的意思,到时候她要怎么办?” 金米粒把不敢对顾小花说的话,一股脑对着顾力辉说出来。 她有把握,面前饱经风霜的男人承受能力一定比年仅16岁的顾小花强。 今天过后,不一定还能见到顾家父女,金米粒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就算动摇不了顾力辉,她也得说。 顾力辉蹙起一边眉毛,仔细打量着金米粒。 眼前的女子看上去没比顾小花大几岁,身上却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威慑力,特别是与他对峙的时候,没有一点胆怯,话还越说越清晰,拳头越握越紧,眼神也越来越凌厉。 毕竟他在这混沌的世上也生活了大半辈子,虽然金米粒的话语、语气让他的心头出现异动,但怎么可能轻易被完全撂倒。 “我说了,你别多管闲事; 我自己的女儿,我自有分寸,轮不到你一个外人,一个坏人来说三道四。 我看你是来挖东西的吧,我告诉你,你要那些东西,我们全部给你,我们不稀罕,只要你不来骚扰我们。” 金米粒震惊,顾力辉居然把一个只见过一面普通女子定义成“坏人”。 究竟以前那件事,给他的心灵带去多大的伤害,给他留下多少后遗症。 “走,回去,以后不准再跟她见面!”顾力辉用力拖拽着顾小花要走,顾小花没有反抗,只是依依不舍的看着金米粒,眼里像有很多话要说。 突然顾小花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扔向金米粒,金米粒拉开一个弓步,稳稳接住。 金米粒脸色一变,不好,软软的感觉,不会是地龙吧? 就是地龙。 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奇女子,竟然将能让所有女性觉得颤抖的地龙随身绑在腰间? 顾小花什么时候挖的地龙,难道是昨天在她家附近挖的。 原来她们两个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记挂着对方…… 第43章 郎中不在 不论是从身份上,还是从体力上,金米粒都阻止不了顾力辉带走顾小花。 金米粒觉得庆幸,好在今天两人有预感一般,事先商量好之后的联络方式。 顾小花走后,金米粒继续待在洼地里挖红薯,很艰难才能来一趟,多多少少得带些回去。 有人说过:任何事情都无法打倒一个一边哭泣一边吃饭的人。 碰巧,金米粒就是那个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也能吃下饭的人。 她们只是在顾力辉的“淫威”下暂时不能见面而已,只要她们俩个有心,人生何处不相逢? 金米粒一家还要吃饭,不能遇到不如意的事,就放松颓废,白白丢掉赚钱的营生。 接下来的日子,红薯照挖,红薯照卖。 每天卖红薯回来,金米粒独自一个人背着背篓进山,少一个人挖红薯,金米粒觉得挖红薯的日子比以前无趣很多。 金米粒写下一封信藏在树杈上,想问问她怎么样。 金米粒第二天去看,信没有人动过; 第三天,信还在; 接下来的几天,信依旧孤零零待在原地…… 照那天的形势来看,金米粒猜想顾力辉不会这么快消气,就多等几天看看。 几天没有顾小花的消息,金米粒不由得有点担心,红薯也只挖到半背篓,拖着身体,有气无力地回家…… 走到院子门口,金米粒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 金米粒走到堂屋,桌子上空荡荡。以往,她这个时候回来,金姚氏已经做好晚饭等她了。 人没在院子喂鸡、没在厨房,不会是去屋子后面洗衣服了吧? 放下背篓,金米粒绕到屋子后面去找金姚氏,环顾一周也没看见人。 金米粒重新回到堂屋,心里想着金姚氏会到哪里去? 思考间,金米粒发现金姚氏的房门没关严,露着出一小条缝。 平时金姚氏担心老鼠偷偷跑进去把衣服被子咬坏,都是把房门关得严丝合缝的,今天怎么会半开着? 犹豫了一会,金米粒想着会不会是有小偷,从堂屋门后操起一根半夜抵门的粗木棍,一点点靠近…… 走近后,一阵微弱的呻吟传进耳朵,听起来很痛苦。 金米粒脚步一顿,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察看一下。 “你趴在门上干嘛?” 金南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金米粒心脏砰砰跳。 金南博长年喝酒伤了身体,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什么时候走到的金米粒身后,她竟一点没发觉。 “我……找我娘……” “找你娘,大大方方进去就是,干嘛鬼鬼祟祟的?”说着,金南博将金米粒挤到后面去,一巴掌把门推开。 这一巴掌下去,让本就历历尽沧桑的木门,越发摇摇欲坠。 接连被金南博吓到两次, 金米粒也快站不稳了。 呻吟声一直没断,就是从金姚氏床上传出来的,金米粒顾不上跟金南博置气, 赶紧走近一些去看。 原来,金姚氏就躺在床上。 此时金姚氏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眼下铁青,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痛苦的捂着肚子,明显的病态。 金米粒附下身体,“娘!娘!你怎么了?” 床上的人好像想睁眼睛又睁不开,脑袋不停在枕头上蹭来蹭去,嘴一张一合半天也没说出话。 金米粒心里一紧,将手放在金姚氏额头试了试温度,没发烧啊,但她看起来很严重。 担心金姚氏的状态,金米粒不停抱着金姚氏手臂摇晃,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叫醒金姚氏。 这种方式好像有效,金姚氏慢慢睁开眼睛,寻找了好久,眼神才聚焦在金米粒身上。 金米粒见金姚氏有反应,凑到她眼前问:“娘,你哪不舒服?” “我……全身发酸发软,肚子痛,头也晕得厉害……我刚刚吐了好几次,还上了三次茅房; 身体和灵魂好像要分开一样; 粒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中午回来的时候,金姚氏精神抖擞,没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怎么不见一会就病成这样?还说马上要死了? 在金米粒看来金姚氏就是生病了而已,看病吃药就会好的。 金米粒安慰她:“娘,不要乱说,你平时身体这么好,又没有不良习惯,不会有大毛病的。 你等我,我去邻村给你请郎中,认真看病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不用,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让我可以和你多待一会; 另外,找人去把你大姐、二姐叫回来,我怕见不到她们最后一面;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用浪费钱,钱还是留着给你好了……” 像是交代后事一样,金姚氏一说就说了一大堆。 金米粒无奈打断她:“行了行了,我没工夫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老来从子,我现在是家里唯一在场的‘子’,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好在家等我带郎中回来!”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最后贴心的给金姚氏倒一杯水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方便她渴的时候,能及时喝到水。 金米粒赶紧套上牛车,准备去邻村。 上次她摔伤脑袋的时候,见过邻村的郎中,知道郎中是一个老年人,用牛车的话方便些。 太阳已经落山,夜幕就要降临…… 金米粒穿越过来以后,还没有在天黑后独自出过门,一想到要经过那段没有任何人家的山间路,心就“突突突”直跳。 要是能有一个人陪她一起去,也算有个照应。 “爹,你陪我去找大夫!”金米粒回头找家里唯一的那个人,却发现金南博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口水还流到了地上…… 金米粒无奈叹气,走出屋子,“金条!金砖!走……” 关键时刻还是狗狗管用! 去的路上,天还没完全黑,路上偶尔有经过的路人。 两只狗狗一黑一黄,像守护神一样一左一右蹲在牛车的后面,眼睛炯炯有神。 有了这两个守护神,金米粒胆子也大了很多。 金米粒焦急的赶着牛车,比平时快了一点赶到郎中的家。 “郎中,救命。”金米粒一栓好牛车,立马敲门求救。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您是?” “我是隔壁村的,我娘病了,特来求老郎中救命。”金米粒着急的说明来意。 “可是,他不在……” 第44章 蓝府求救 “郎中不在?” 金米粒又重复一遍老妇人的话,再次确认郎中是否在家。 老妇人:“老头子到镇上去给蓝老爷看病,已经去了三天了,原本说是明天一早回来。” “蓝老爷?” “就是吉祥镇上的蓝老爷,他家的宅子就是进镇的第一家。”老妇人好心给金米粒说明自家老头子的去向。 金米粒心上像是砸下了一块大石头,老郎中是附近远近闻名的良医,他现在不在家,金米粒不知道去哪找其他郎中。 天黑路难走,要是在路上再耽搁时间,金米粒不敢保证金姚氏还有没有救。 实在是金米粒的病来得急,金米粒也不好估计。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蓝府把郎中请回去,反正听老妇人说,老郎中在蓝府的看诊已经结束,明天一早就要返回家中,今晚提前离开蓝府给他人看病也是可以的吧? 金米粒没有选择,必须一试。 老妇人说的蓝府,金米粒倒是知道在哪。 每次和她娘到镇上卖东西,都要经过那道朱红色的大门,高墙大院彰显着蓝家的财富、地位。 只是从这到蓝府,是一段不近的距离,得花费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 金米粒发愁,金姚氏还能不能撑得住? 距离金姚氏发病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金米粒担心她长时间没有得到治疗,再吐再拉下去,一定会虚脱的。 去镇上的路她认识,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镇上把郎中带回去。 可是,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没有手电筒,只有一个破纸糊成的灯笼,从这儿去镇上的路,就跟拍鬼片一样恐怖。 金米粒无助的看向金条金砖,只一个眼神,金条就洞悉了她的心思,跑过来拖着她往外走,似乎在说“走吧,救你妈妈的命要紧,我们会陪着你。” 有了金条的支持,金米粒毅然决然踏上去集市的道路。 出发的时候,金米粒雄心勃勃,走到一半,耳边只剩下风声,路边的树林在黑夜的衬托下,化身成巨大的黑洞,一阵阵凉意袭来…… 金米粒不敢往周围看,又忍不住不往周围看,总感觉有东西跟着她,但是金条和金砖一声没吭,不是说,狗的眼睛最干净雪亮,能看见那个东西吗? 它们安安静静一声没叫,是不是可以看做它们没看见陌生恐怖的那些东西,所以没有狂吠提醒主人的必要? 时间就是生命,金米粒打在牛身上的鞭子稍微多了些,可惜灯笼实在不给力,前进速度很慢。 好不容易到了蓝府,蓝府大门已经落锁。 在这个时代,大户人家都是早早关门谢客的,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在黑夜的掩护下干坏事。 管不了这么多,金米粒登上台阶使劲敲打着大门,探着脑袋朝门缝中看去。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金米粒才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微弱的灯光穿过门缝,给了金米粒黑暗中的希望。 “是谁在外面?” 门里的人小心问道。 金米粒整理好前面的衣领,乖巧的回复,“您好,我是附近村子的,听杜郎中夫人说杜郎中正在府上,家中娘亲病得厉害,漏液赶来恳请杜郎中上门看诊,实在是打扰了,但确实是无奈之举,烦请您帮忙通传。” 门里的人一听,语气顿了顿,“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赶路也不安全……” 金米粒以为里面的人要拒绝她的来意,身体更谦卑的往下弯了弯,“毕竟人命关天,还是老人您给杜郎中说一声,看他是愿意屈尊跟小女子走一趟,万分感谢。” 金米粒说完,也不管里面的人看不看得见,抱起拳头冲着里面深深鞠了一躬。 里面的人本不愿为不相干的人去打扰府上的贵宾,但是看外面的小女子面露急色,下相必家里的人真的是病得很重,而且小女子说话彬彬有礼,应该不是心怀不轨之人。 心头一热,决定破例前去客房帮她问一下杜郎中的意愿,“等着,我先去问问。” 金米粒得到院内人的回复,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着。 她为什么敢让人帮忙去敲已经睡下的杜郎中房门? 之前,金米粒听金姚氏和李婶讨论过杜郎中,说他心善,只要是身患疾病的人上门,不管是有没有钱支付医药费,还是看诊的时间有多急多晚,杜郎中都鲜少拒绝,名副其实的医者仁心。 金米粒这才敢斗胆来请。 站在门外,秋夜月凉如水,金米粒冻得直哆嗦…… 吱! 厚重的大门打开,老郎中挎着诊疗箱出来,步履匆忙,一边走一边对跟在后面的人说:“我这就走了,劳烦你明天跟蓝老爷说一声,请他原谅我来不及跟他当面告辞。” 后面的人:“好的,我会的。” 金米粒上前一步去迎上老郎中。 老郎中看见穿过夜色来找自己的居然是一个女娃,心里也是大吃一惊,不由得佩服她的胆识。 他哪里知道,金米粒只差一毫,胆子就要被吓破了。 金米粒刚要说“请救命”,不想老郎中比他还着急,直接越过她,走向横在大门前的马车:“是你找我?” “还愣着干嘛,赶快走……”老郎中觉得这女子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两腿一抬,直接坐上牛车等她。 金米粒看他的动作,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敬佩,不愧为名医,为了病人争分夺秒。 奈何,现在的交通工具太菜,金米粒屁股都颠肿了才到家。 一路上,金米粒给老郎中具体说了金姚氏的病症,老郎中捻着胡须说:“我知道了,你只要再快点就行了。” 进门,摸黑掌灯。 金米粒带着老郎中走进左边的房间,呼噜声在耳边响起。 金南博歪着脑袋,还坐在睡椅子上睡着。 管他爱在哪睡,当务之急是让老郎中给娘亲看病。 金米粒抬着油灯,照到金姚氏脸上。 金姚氏脑袋上的汗还在,只是脑袋不像她出门时一样乱晃,不是病情好转,反而像是昏迷了。 老郎中借着灯光,看了看金姚氏的脸色,抬起右手搭上金姚氏的脉搏,又捻起胡子来…… 金米粒不敢说话,怕一张口就打扰到老郎中给她娘看病。 老郎中良久未动…… 金米粒心里那个急啊,到底是怎么个状况? 神秘古老的中医啊! 要不是之前听他们说老郎中医术高明,她肯定过去一把敲掉他的手,说他装神弄鬼,沽名钓誉! “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金米粒收到指令,跑到堂屋的桌子上拿药箱。 唯一点亮的灯被金米粒带进金姚氏的房间,堂屋急黑乎乎的,身体一歪,金米粒正好踩进桌脚旁那个凹进去的小洞,扭到脚了。 这个小洞是被椅子脚长年累月磨下去的…… 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的感觉,金米粒忍不住惊呼一声“哎呀。” 房间内传来询问的声音:“发生什么事?” 金米粒顾不上查看,回答道:“没事。” 一瘸一拐的送药箱进去。 第45章 一言为定 老郎中从诊箱里拿出一个拳头高的棕色小瓶子,倒出一粒黑色药丸给金姚氏服下。 “老先生,我娘有没有事?”金米粒担心的问。 老郎中合上药箱,“没事,就是暑热; 可能是被太阳晒出汗,接着又吹了一阵凉风,一冷一热,身体受不住就生病了,吃下药就会好的。” 金米粒点点头。 一起往外走的时候,脚踝的刺疼感再次传来,金米粒忍不住“嘶”一声…… 老郎中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了?” 金米粒摸着右脚脚踝,“我好像扭到脚了。” “我看看。” 金米粒艰难坐下,老郎中居然不顾身份,很自然的蹲下身子为她查看脚踝上的伤。 老郎中再次打开诊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很小很小的瓶子,掀开瓶塞倒出一些液体在金米粒脚踝上,用合适的力度开始替揉揉脚。 金米粒瞬间觉得脚轻松了些,老郎中把药瓶塞到金米粒手里,让她记着每天自己搽三次。 “今天你娘的病拖得久了些,我今晚看来得呆在这里 ,看她后半夜会不会有紧急情况。” 金米粒:“……” 老郎中这么尽职尽责,金米粒应该高兴的,但是家里连多余的房间呢都没有,该让老郎中在哪里休息呢。 也许是看出了金米粒的难处,老郎中又说到:“天也快亮了,就不用麻烦给我安房间了,我在椅子上坐一会,天一亮,你娘没有问题,我就得赶回去; 出来这么些天,老太婆都等着急了; 老郎中说完,自己倒先不好意思的笑了,见金米粒没动,他催促道:“不用管我,赶紧休息去吧!你也奔波一天了……” 多么慈祥的老人啊! 金米粒感激的看着他,无法用语言表达出她此刻的心情,只能猛点头,回到房里小憩一会。 天的确快亮了,自己还得送老郎中回去呢…… 因为有个外人在家,金姚氏又在生病,金米粒没敢睡死,鸡一叫她就醒了,脚一点一点的去煮粥。 她想,老郎中那么大年纪,还能半夜三更出诊给娘亲看病,不能给人家提供一个好的休息处,那至少得让人吃了早饭再回去。 金米粒从堂屋出来,透过院子里的篱笆墙,看见小孩和一个高点的孩子正要往田那边去。 金米粒出声叫住小海,“小海,要干嘛去?” “挖地龙给我哥钓鱼去,这个时候地龙最好挖。” 金米粒看看那个高点的孩子,那就是小海的哥哥吧? 金米粒今早起来,脚踝肿得老高,疼得厉害。 以前,金米粒一个人独立惯了,遇事只想着自己解决。 今天这副模样,自己一个人怕是很难把老郎中送回去。 小海和他哥路过的时候,金米粒菜想起大姐金枝也住在本村。 “小海,你和你哥哥帮我个忙,我下次去集上给你们每人带回一串冰糖葫芦。” 小海抬头看向他哥。 小海他哥也才十几岁的样子,一听要他们帮忙,不会是干坏事吧? 斜起眼睛先问道:“帮什么忙?” “帮我去书院给我姐叫来我家,就告诉她我娘病了,叫她立刻赶来。” “就这?” “就这。”金米粒点点头。 “好,一言为定。” 两个小小男子汉,为了两串冰糖葫芦折腰又如何? 三人达成一致,那俩小小男子汉小跑着去见金家大姐了,毕竟看金米粒的样子很着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们也想着能快点就快点,一溜烟消失在金米粒视野里…… 金米粒平时不太做饭,手艺没她娘好,但煮点清粥还是会的。 一大锅水沸腾后,往里面倒进一小碗米,看着一粒粒米吸饱了水,变成鼓鼓的小胖子,在热气下翻来翻去,由清汤变成米白色的稀粥,金米粒内心也跟着丰满起来。 金米粒特意往里面放了一勺猪油,这样吃起来香。 她把装满稀粥的瓦盆放到桌子上,不小心碰到了烛台。 拄着下巴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老郎中一惊,手顺势倒下,被吓醒了,他看看门外,天已大亮。 金米粒讪讪开口:“老先生,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 “没事没事,天都亮了,我去看看你娘。”老郎中脚步蹒跚。 金米粒也跟着他进去,一眼看去,金南博在床边的椅子上睡得四仰八叉。 金米粒脸一下就红了,她爹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媳妇病了一天一夜,他却酒醉酣睡到天亮。 老郎中没看见一样,神色自若的走到金姚氏床前,探着身子看向金姚氏的脸,脸上痛苦的神色已经消失,他又替金米粒把了把脉,最后点点头,对金米粒说:“好,没事了,多休息就行。” 老郎中转身向外面走去,这才对着呼呼大睡的金南博说:“醉酒易伤身啊!” 金南博醉得天昏地暗,哪能听见他人的好心提醒? “姑娘,好了,我得走了。”老郎中挂起诊箱,欲往外面走。 金米粒赶忙拦住他的去路:“老先生,吃了早饭再走吧,我送您回去。” 老郎中看看她肿的像馒头一样高的脚踝,“你伤成这样,如何送我回去,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金米粒一脸愧疚:“您先吃早饭,等我大姐来了,我们一起送您回去; 昨晚劳您辛苦,千里迢迢来给我娘看病,又委屈您坐在冷板凳上休息了一晚,怎么还能放任您独自艰难走路回去?” 金米粒越说越激动,她真的是觉得对不起这个老人家,换做其他人,即使你给诊金,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半夜出诊。 他那么大年纪还愿意大半夜出诊到家中给娘亲看病,金米粒真的是无以为报。 看着她快要哭的样子,老郎中只得乖乖坐下喝粥。 金米粒忍着疼痛,到院门口看看金枝到了没有。 还好,看见了小海,小海指了指后面,“你姐来了,你说的我们哥俩办到了,你要记着等你到集市上,一定给我们一人买一串糖葫芦。” 金米粒往他身后看去,金枝果然露出了一点点身影,真的只是小小的一点…… 金米粒暗笑,她大姐金枝居然还跑不过一个小孩。 金米粒好笑的揉揉小孩胖嘟嘟的脸,“好好好……说好的一言为定,我记着啦……” 第46章 四个爸妈 小海蹦蹦跳跳跑了,嘴里哼唱着,“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哎!三妹,那孩子怎么高兴成那样?”金枝终于赶到金米粒面前,“对了,娘怎么样了?” “郎中看过后没事了,现在还在睡。” “那就好,那就好。”金枝刚刚听到小海说金姚氏生病不舒服,担心到连走路都走不稳。 “大姐,找你来是想让你跟我一起送老郎中回去,昨晚大半夜把人接来给娘亲看病,今天要把人送回去; 我脚崴了,有点不方便。” “你昨天大半夜一个人去请大夫?” 听到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在深夜里壮着胆子去邻村请大夫,金枝感觉心有余悸,要是在路上发生意外,让他们一家人怎么办? “是啊。”金米粒淡淡回答。 对黑夜的恐惧是昨晚的事,今天一觉睡醒,回想起空无一人、幽深寂静的山路,也不过如此。 “为什么不来叫我?”金枝突然问道。 “我……我想着太晚了,你恐怕已经睡下,就没叫你。”金米支吾着说道。 其实是金米粒昨晚根本没起金枝这个人,临时编的借口。 家里出了事,金米粒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和她有血缘关系的金枝,让她怎么直接跟金枝说出口? 金枝扶着她的肩膀固定住,很严肃的盯着金米粒眼睛,“我跟你说,以后有事,第一时间要找我,不要你自己一个人扛着!明白吗?” 金枝的特意交代,让金米粒呆住: 若是从金米粒嘴里听到自己的妹妹在危机时刻居然忘了自己的存在,金枝怕是要伤心死。 还好自己反应快,找了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肯定的。”金米粒安慰她。 金枝看过金姚氏后,扶着金米粒坐上牛车,送老郎中回去。 路上,老郎中对金米粒说:“姑娘,你真有本事,你一个人敢在深夜外出找郎中。” 金米粒笑笑,“没办法,生病的是我娘,我必须得去。” “真是孝顺!” 老郎中的称赞,加上上金枝探究的眼神,金米粒害羞的低下了头…… 果然,老郎中的夫人杜氏早早就在门口等着。 毕竟丈夫年纪大了,又在蓝府看诊好几天,杜氏担心杜郎中累坏,天一亮就在门口等着老郎中。 金米粒把诊金支付给老郎中,叫上金枝准备回家。 “你们等等,在这里吃了饭再走。”杜氏想要挽留金米粒他们在家吃饭。 “感谢您的好意,我们还得回去照顾娘亲。” 金米粒拒绝。 “你娘一会儿不会醒,就当陪陪我们老两口,我儿子自从你去从军以后,很久没有年轻人陪我们吃过饭了。” 原来杜老郎中的儿子是从军去了。 金米粒看了金枝一眼,金枝没有拒绝。 两人就这么留在老郎中家吃饭,饭桌上,老郎中向杜氏讲了金米粒深夜一个人为母请郎中的事,杜氏越看越喜欢这个叫米粒的女孩。 “要是我们老两口也有一个这么孝顺体贴的女儿就好了。”杜氏羡慕的说。 “你想有一个女儿,这好办,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当你干女儿!”老郎中接过杜氏的话,眼睛却看着金米粒。 “呃……” 问得这么直接,金米粒不知该怎么回答。 “闺女,你愿不愿意?”杜氏转头就问金米粒,她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年轻时,生下儿子以后,杜氏就很想再生一个女儿,但送子观音一直没有帮这个忙,所以老俩口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他们很羡慕有儿有女的那些家庭。 没想到那么大年纪还能遇喜欢的孩子。 杜氏放下筷子,进了屋子,不一会就拿着一个小红布包出来。 “来,给你的见面礼。” 杜氏把小红布包推到金米粒面前。 金米粒还没答应,杜氏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干女儿,她为难的看向大姐金枝。 金枝也不知道怎么办,一个劲的往嘴里塞饭,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杜氏见状,把布包打开,一个明晃晃的银手镯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她直接拉过金米粒的手戴上。 看着杜氏开心的样子,金米粒不忍把手镯从手腕上取下还给老夫妻俩。 金米粒不说话,夫妻俩一个劲往她碗里夹菜…… 告别的时候,金米粒别扭的开口道:“干娘……干爹……我们……我们先走了。” 听到金米粒叫他们,老两口脸上更是笑出两朵花。 以前她一个家人都没有,现在不仅有两个姐姐,更有了四个爸爸妈妈,虽然其中一个爸爸可能只能算半个,怎么说 也是有人疼的人了。 牛车一摇一摇的在路上走着…… 杜氏夫妻没在边上,金枝有话想说,“三妹妹,你真的想给他们家当干女儿。” “想不想都已经来不及了。”金米粒昏抬起手,朝她晃了晃手上的手镯。 “娘会同意吗?” “应该会的,再说我找的干爹干妈又不是坏人,她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说完,姐妹俩沉默了。 是的,一切都没什么不妥。 回去以后,金姚氏已经苏醒,金枝跟金姚氏汇报了金米粒认邻村杜郎中为干爹的事。 金姚氏觉得奇怪,杜郎中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认自己的三闺女当女儿。 金枝只得又跟金姚氏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金米粒昨晚的英勇事迹。 金姚氏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能有乖巧孝顺的女儿? 金枝一番添油加醋说金米粒如何勇敢、如何孝顺,夸张的说法让金米粒无地自容。 “我一点都不知道,谢谢你。”金姚氏拉着金米粒白净却手心起茧的手说。 她是由衷的感谢金米粒,难以想象三闺女昨天晚上有多害怕无助。 “娘,你不要这样说,你是我的娘啊……” “嗯嗯,以后我们一家人要相亲相爱,既然认了杜氏夫妻的亲,就要孝顺他们二老,有空多去看看他们。” “我知道了,我会孝顺你们一样孝顺他们的。” 第47章 狗毛信 金姚氏说:“从来没有生过像昨天一样严重的病,吐得眼冒金星,貌似还看见黑白无常站在门口等我,我以为生死簿上我的寿命就写到昨天。” 金姚氏敬畏鬼神,相信命运。 “哪能呢我的娘,你心那么好,疼爱子女,善待他人,老天爷怎么会只让你活到五十多岁,怎么也得是长命百岁吧。”金枝安慰她。 金米粒也跟着笑笑,附和道:“是啊,娘,你别乱想。” 别看现在金姚氏神清气爽,安安静静地在与她们俩姐妹说话,金米粒依旧能看出金姚氏眼里的后怕。 是啊,金姚氏今年已经五十岁,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为人子女,最怕“子欲养而亲不待”。 金姚氏这次生病,再次刺激起金米粒一定要奋发图强,让她娘早日过上富裕日子的决心。 金枝看着院子里的10多只鸡,惊奇地问:“你们什么时候买了那么多鸡。” “两个多月前买的,马上就可以下蛋了。” 金枝观察了一下还泛着绿色的竹鸡笼,“我记得咱们家以前没有这么大的鸡笼啊。” “是新做的,隔壁大柱哥帮忙做的。” 提起大柱,金枝想起金姚氏跟她说过,大柱家本来已经来提亲了,因为三妹妹摔伤脑袋又黄了。 金枝忍不住问:“三妹妹,你和大柱的事,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还有那个意思,我去上门说?” 什么什么?她要主动上门去提亲。 金米粒自己费老大劲才退掉的婚事,她要重新提起,绝对不行。 金米粒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还不想嫁。” 上次,大柱家主动提出退亲,后来,见金米粒好了,他家也就不再好意思提起结亲的事,每每在路上遇到都是简单打个招呼。 大柱家是觉得理亏,金米粒却要得就是这样结果,乐得自在。 金枝一脸想不通的看着她,拒绝的这么快? 哪个少女不怀春,自家三妹妹是不是还有什么她们不清楚的其它问题…… 后面的几天,金枝一到饭点就过来给金姚氏和金米粒做饭,金姚氏在家休息几天后,又跟李婶一起去洗衣服,依旧是隔一天去一次,金米粒脚肿已经消下去,但是需要休息几天。 一直没能去看顾小花,金米粒很担心。 每天在院子里晒太阳,皮肤明显黑了一个度。 金条和金砖也趴在院子里懒洋洋的,时不时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捉虱子。 金条金砖长大后,能明显分辨出他们是中华田园犬,就是俗称的“土狗”。 她记得以前看过很多类似《忠犬八公》的电影,里面的狗狗都很聪明,能帮送小主人上下学、能给小主人拿擦脚布、送午饭到田里给劳作的人,那她们俩应该也可以的! “金条,过来!” 金条一听到喊它,它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你帮我去找顾小花好不好?” 金砖“汪”了一声,好像是听懂了。 金米粒心中一喜,拖着脚回房间写纸条:顾小花,我脚受伤了,好几天不能进山找你,你还好吗? 也不知道金条能不能把纸条送到红薯地去,少写点字,主要问问她好不好就行。 从柜子里出了一个荷包,把纸条放进去,拴在金条脖子上,伸出手使劲拽了拽,确保牢固不会掉。 金米粒原本还有点担心纸条放在荷包里会不会被人拿了去,但是一想荷包是拴在狗狗脖子上,除了狗狗认识的人,哪有人敢从狗脖子上取东西,不怕被撕成碎片吗? “金条,把纸条给顾小花送去,如果她不在的话,你就回来。”金米粒揉揉金条的脑袋,有点不放心,“去吧,记得回来!” 金条好像听懂了金米粒的话,朝着之前那条路跑去,金砖见金条自己走了,回头看看金米粒,随后就跟上金条的步伐。 金米粒叫了好几声金砖,金砖也没有回来。 也好,让它们两个一起去做个伴也可以。 两条狗狗走后,金米粒一直心神不宁,一下喂鸡一下喂木桶里的地龙。 可是直到金姚氏从镇上回来,两条狗狗也没有回来。 金米粒开始烦躁起来,一下走到院子门口看看,一下又坐回堂屋的桌子旁。 金姚氏把一竹筒地龙倒进鸡槽里,不解的问:“粒啊,你走来走去干嘛呢?你的脚要多休息,少走路。” “那个……金条和金砖出去疯一天了,马上要吃晚饭,它们还没回来。”金米粒编好一个借口搪塞金姚氏。 寄希望于一条狗狗送信,说出去,人家会说,她金米粒又变傻子了。 晚饭,吃的是金姚氏从集上买回来的一斤排骨,她从房子后面的菜地里拔出一颗之前种下去的萝卜,熬了一锅萝卜排骨汤。 金米粒为给她找郎中崴到脚,她去洗了几天衣服,攒下钱给她买排骨,人家说的“吃什么补什么”嘛! 母女俩真是你孝顺我,我心疼你。 金南博今天没在家,金姚氏一个劲往金米粒碗里舀汤和肉,“多吃点,以形补形。” 金姚氏只顾往金米粒碗里添饭夹菜,自己的碗里还是白米饭。 金米粒知道她是想省下来给自己自己吃。 “娘,你吃点吧。”金米粒劝说她。 “我不吃,你吃,吃了你的脚才会好。” “如果你不吃,那我也不吃。”金姚氏自我牺牲的爱,让金米粒觉得沉重难以负荷。 “好吧,我吃一点。”在金米粒的坚持下,金姚氏勉为其难舀了一碗汤。 金米粒吃着肉,心里却七上八下,那两条要命的狗狗还没回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早知道就不让它们自己去了,狗狗就是狗狗嘛,怎么会送信呢? 它们会不会也被人拿去煮汤了? 想到这里,金米粒再也吃不下,她对金姚氏说:“娘,你先吃,我去看看那两条狗狗回来没有,我等狗狗回来再吃。 它们也想吃骨头的。” 金米粒说话声低低的,眼底满是担忧。 脚踝处的疼痛感已经不明显,她慢慢走到院子门口坐下,眼巴巴的看着路的尽头。 天边还剩下最后一点光亮,有的人家已经点起了油灯。 突然,脚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感觉,低头一看,居然是金条和金砖! 她们回来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是不是迷路了,现在才回来。 对了,你们怎么回来的,我一点没看见你们。” 狗狗不会回答她,一直围着她转圈圈,还把前脚抬起来搭到她脚上。 金条脖子上的荷包左右摇晃,金米粒迫不及待打开,里面还是装着一张纸条,但好像不是早上她写的那张。 她打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字: 我很好,你的脚严不严重,好好养伤; 那天以后我爹看我看得紧,最近几天稍微有点放松,以后,我们可以隔一天,利用狗狗来传话。 上面的字,写得像狗爬一样。(此处,无侮辱狗狗的意思,纯粹就是说顾小花的自写得丑。) 金米粒拿到顾小花的回信,高兴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她又揉揉金条、金砖的耳朵:“你们俩真棒,等会奖励你们肉骨头吃……” 第48章 及时行乐 金米粒招呼着今天的两个大功臣进屋吃饭。 两条小可爱狗狗怕是人生第一次吃到肉骨头。 被她捡到以前它们吃没吃过,金米粒不知道,但来到她家的确是第一次吃到肉骨头。 金条抬着一根骨头跑到门口吃、金砖躲在桌子上吃,各吃各的,互不打扰,一黑一黄两根尾巴以同样的频率摇摆着,吃到肉骨头,给予了它们一样的开心。 脚受伤前,红薯卖了差不多1000个铜板,也就是一贯钱,金米粒想着洼地里的红薯还有很多,这么卖下去,少说也能买到3贯铜板。 就是没想到,会崴了脚,挖红薯的工作只能叫停。 家里的杂物房储藏着四五袋红薯,是没能运到集市上卖的。 秋天的太阳没有夏天那样毒辣,可晒个红薯片是绰绰有余。 脚伤未愈,上山挖红薯就别想了,金米粒想把红薯晒成红薯干,便于保存,等天冷烤火的时候拿出来烤着吃。 金姚氏肯定会喜欢! 挖回来放了几天的红薯,粘在皮外面的泥巴已经干涸,用手轻轻一抹就能掉下来,只留下一点灰层的感觉,金米粒嫌脏。 在手机、电视上看到人家晒红薯片,直接抹掉泥巴就开始切成稍微厚一点的薄片。 金米粒无法忍受,她把准备用来垫着切红薯的木板拿到井边,用水冲洗干净放到一边,把木板上的水分晾干,再从井里打出满满一木盆水。 为了防止洗红薯把手洗破,金米粒将一小把稻草揉成团,用来洗刷红薯红薯。 脚稍微一用力还是会痛,金米粒只能用小篮子一次往外面提十几二十个红薯倒进木盆里清洗。 灰土土的红薯放进水里,用稻草团轻轻一刷,盆里的原本透明的水被染成黑色,红薯红彤彤的皮也随之恢复本色。 洗好的红薯,金米粒用菜刀顺着红薯的形状横着切,切成长条。 切完一篮子,金米粒又重新回杂物房去提一篮子出来洗,再切…… 坐一会,走一会,有了活动时间,金米粒切完一袋红薯,脚不麻,腰也不痛。 要不说家家户户都稀罕稻草呢? 金米粒把切好的红薯用稻草串起来,八九个为一串,挂在屋檐下,院子里挂完了,金米粒又拿到杂物房里挂一些。 金姚氏中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被红薯片密密麻麻的包围起来。 “金米粒,你这是干嘛呢?好端端的红薯怎么全切成这样,这不是糟蹋粮食吗?” 金姚氏喊得震耳欲聋,金米粒娇躯抖了抖。 “娘,人都要被你吓死了,你能不能温柔点?” “你再这么糟蹋粮食,不是被我吓死,是要被饿死。”金姚氏说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拉过红薯串,看看自家三闺女做的傻事。 “不是,我把红薯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它们在冬天里也好保存,而且到时候烤起来,香香脆脆的,比煮红薯不知道好吃多少!”金米粒不满的说道。” 金米粒主动说起烤红薯,倒提醒了金姚氏,刚刚带红薯回来那天,三闺女不是说有空就烤红薯给他们尝尝的,怎么过去了这么多天,她一点烤红薯的意思也没有。 “粒啊,你脚好得怎么样了?” 金米粒不防她在打烤红薯的主意,又怕她娘过于担心,轻松地跺跺脚:“你看,没事了。” “那你可不可以给我烤红薯吃?”一听金米粒的脚好多了,金姚氏吃货的本质暴露无遗。 金米粒扯起嘴角挤出一个生无可恋的笑脸…… 在金姚氏看来,金米粒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她问金米粒要做些什么准备工作。 金米粒让她搬些柴禾到屋子后面菜园里,又指挥着金姚氏挖出一个坑,再提一大桶水在旁边候着,毕竟是在家里,要是一不小心起火,还能立马作出反应。 红薯裹上潮湿的泥土。 金米粒赫然看见自家的那个老母鸡下了一个蛋,她眼珠一转:“娘,家里有鸡蛋吗?” “有啊,你要干嘛?” “我想把鸡蛋也烤几个,送给大姐她们吃。” 一听要烤鸡蛋,还要多烤几个送给大女儿,金姚氏有点不乐意,“鸡蛋是留着卖钱买猪油的,是不是吃了今天不吃以后?” “娘!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往后有我跟你一起,肯定不会让你挨饿。” 金米粒短短一句话,情真意切,说得金姚氏眼里溢出亮光。 跟上次烤红薯一样,金米粒把7个鸡蛋泥土也把鸡蛋给裹上。 7个鸡蛋是按着人头数好的,金姚氏、金南博、金米粒一人一个,金枝家4口人,每人一个。 金米粒想多拿一个,金姚氏说什么也不愿意。 一次性吃7个鸡蛋已经够奢侈了…… 燃烧起来的火焰,照得两人脸上生出像傍晚夕阳西下时一样的红霞。 红薯烤出来,敲去外面烧得坚硬的泥壳,香味四溢,金姚氏剥红薯皮的样子跟顾小花一模一样,急不可耐。 金米粒从炭灰里扒拉出四个鸡蛋,七八个红薯装进布袋里,“娘,我去给大姐送鸡蛋和红薯。” “你不是脚还疼吗?走到金枝家说不上远,但距离也不近,我去吧。” “没事,你帮我把牛车套上,我坐牛车去,没关系的。” 金姚氏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同一个村,还有架牛车去的必要? “不用了吧!我去就行,那么点路还用得上牛车?” “娘,你又忘了,人生苦短……” 金米粒还没说完,金姚氏不耐烦的打断她,“及时行乐嘛,我知道了。” 金姚氏说完,再不想管她,她爱干嘛就干嘛去吧,反正说了也没用。 套上牛车后,金姚氏又重新撕了一个烤红薯细细品尝,完完全全沉浸在烤红薯的美味世界中…… 第49章 无良夫妻 金米粒赶着牛车向金枝家方向去。 自从摸黑架牛车去邻村请干爹来看病,金米粒赶牛车的技术越来越娴熟。 有人路过跟她招呼,金米粒笑盈盈回应。 秋风也跟着拂过脸庞,不似冬日里里的寒风凛冽,一种惬意满足浮上心头…… 通往金枝家的路上,两边种满苍翠碧绿的竹子,中间弯曲延长的泥路一直蔓延到书院门口。 每次到金枝家,金米粒都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余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书院中传来悠悠读书声,衬着哒哒的牛蹄声…… 金米粒侧着耳朵细细倾听,在脑袋中搜索一番,好像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真是应景。 金枝卷着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坐在门口的井边洗菜,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照在她的脸上…… 她爱死了这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 金米粒把牛车拴在门口,提着红薯和鸡蛋轻轻走进去,她害怕自己稍微重一点的脚步声就会把这份安静祥和惊跑。 “姐……”金米粒细声细气的喊了金枝一声,仿佛她原本说话的语调就是这样。 金枝一抬头,就看见金米粒的大脸出现在她面前。 “咦,妹妹,你怎么会来的?”金枝惊喜地道。 “给你们送点东西来,顺便走走,在家里都要闷坏了。”金米粒说话的声音一点没有起来。 “你喉咙不舒服,说话那么小声?” 自己说话声小,不会吧?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如此在乎这种感觉,连大声说话都舍不得。 “没有。” 被金枝一说,金米粒不自觉的提高声线。 金米粒把装红薯和鸡蛋的布袋递给金枝,金枝低头打开,见是鸡蛋和一种她没有见过的东西。 “是鸡蛋!你和妈留着吃也好,卖也好,干嘛拿来给我们?” 金枝实在是心疼自己的娘和三妹妹,自己平时也没有富裕的粮食接济她们,不知她们有多少夜晚是饿着肚子入睡的。 她们现在日子刚刚好过,就想着送吃的给她,她心里过意不去,更多的是难受。 金米粒:“没事,有好吃的要分享。” 金枝对着她这个傻妹妹宠溺一笑,拿起一个红薯问,“这是?” “红薯,很好吃的,你尝尝。” “等你姐夫和两个孩子下学了一起吃; 你今天就别走了,在这吃饭。” 对上金枝充满期待的眼神,金米粒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 对了,这是金米粒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在金枝家吃饭。 姐妹俩拉完一堆家常,才听见孩子们叽叽喳喳下学的声音。 金枝站在门口看着,等孩子们走了以后,许秀才带着两个女儿才关了门。 金枝和许秀才的女儿看见她,亲昵的叫了金米粒一声:“小姨!” 饭桌上金米粒没有吃鸡蛋和红薯,孩子们一人吃了一个鸡蛋,吃起红薯也狼吞虎咽,许秀才把她自己的鸡蛋给了金枝,说她瘦,要她多补补,两个人推来推去,最终鸡蛋还是在金枝手里。 “姐,看来姐夫很疼爱你啊,真让人羡慕。”金米粒一脸花痴。 金枝和许徐才对视一眼,两人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他们这个时代,哪有人会当着众人说这么直白的话语! 金米粒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当,讪讪地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吃饭。 从金枝家回来以后,金米粒在家里修养了一个星期左右,在这一个星期里,金米粒每隔一天就让就金条、金砖当一次信使,给顾小花送信。 最后一次让两只狗狗送信时,金米粒在信上写道:小花,我的脚已经完全康复,明天中午我将上山一趟,如果方便,望你出来一叙。 这天,金姚氏要到镇上给人洗衣服。 金米粒也跟着一起去,红薯切了一袋晾干,还剩下4袋呢,就是吃也吃不完。 其实,她主要是想,等会要去见顾小花,想给她买些东西。 之前买过红薯的人见她终于来了,一窝蜂的围过来,“呀,你终于来了,我每天都要来看看你有没有拿红薯来卖? 你卖的红薯又香又甜,每天我出门买菜,我相公都要交代我别忘记买红薯,可惜你好几天没来,他想吃红薯,想得坐立不安。” “是呀,是呀,我也喜欢吃。” 半个时辰不到,一袋红薯卖得干干净净。 张婶笑得比金米粒还开心:“红薯比多福菜卖得还好,你发大财了。” “哪有?卖不了几个钱。” 金米粒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一小袋红薯,“这是给你的。” 张婶看着大约五六斤重的红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金米粒的眼神充满感激。 金米粒到杂货店买了烤花生、到烧饼摊买了两个烧饼,还到街边小贩手里买上一串冰糖葫芦…… 除了两个烧饼,金姚氏和顾小花一人一个,其他的都是买给顾小花的。 顾小花看见这么多好吃的,哈喇子会不会滴到地上? 金米粒买好东西回去,金姚氏和李婶也洗衣服回来了,正和张婶谈天说地呢! 经过金米粒,她们三个也算认识了,聊的热火朝天,乐不思蜀。 李婶说:“米粒回来了,走吧。” “嗯,走吧。”金姚氏站起身来。 “那我也回去了,今天生意不太好,菜也没卖完。”张婶语气淡淡的。 金米粒一看,张婶背篓里的菜还剩大半背篓,加上她送给张婶的五六斤红薯,要背着回去,很费劲的。 金米粒提议让张婶坐她们的牛车回去,张婶本来不好意思的,但耐不住金米粒的热情,忐忑不安的坐上牛车。 张婶的家在镇子边上,不算远,一会就到了。 张婶先下车,金米粒把背篓从牛车上拿下来,帮她抬上后背…… 正在这时从屋子里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个中年男人。 妇人拉过张婶的背篓,往一看,“老家伙,这么晚才回来; 还剩这么多菜,正好,可以拿去煮饭吃。” 男人说:“今天卖菜卖了多少钱,拿出来给我。” 两人说话时,毫无顾忌,全程当金米粒她们不存在。 金米粒记得张婶说过,她家有一个儿子儿媳,看他们这样理所当然的口气,想必二人就是她的儿子儿媳了。 金米粒和金姚氏、李婶被震惊了:这算不算无良夫妻? 第50章 下山抓药 张婶解下荷包,中年男人急不可耐抢了过去,拉开荷包倒出里面的铜板,一边数着一边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婶难为情的向金米粒她们解释:“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就惯坏了,让你们看笑话。” 金米粒张了张嘴,本想叫住中年男人,金姚氏用手肘捅了捅她,意思是让她不要插手别人的家事。 对上张婶唯唯诺诺的眼神,金米粒也怕自己如果多事,等他们走了以后中年男人会找张婶的麻烦。 金米粒开口:“张婶,那我们就先走,你回去好好休息。” 张婶眼底流出无奈:“不好意思,不能留你们吃饭。” 金米粒拉起她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张婶长满皱纹的手,“张婶,不要委屈自己。” 路上,金姚氏郁闷的说:“都说养儿防老,没想到做人家儿子也有做成这副德行的,老娘辛辛苦苦卖菜回去,不问一句肚子饿不饿,上来就把辛苦钱给抢走。” 在金姚氏眼里,刚刚中年男人的行为跟“抢”没有任何区别。 她还不忘顺带奉承一下李婶,“李婶,还是你家好,教出来的三个儿子对你规规矩矩,嘘寒问暖。” 一句话,到底是夸李婶的三个孩子孝顺呢,还是夸李婶会教育孩子呢? 金米粒想逗逗她,“娘,你是不是也在庆幸有我们三姐妹这么乖巧体贴的女儿?” 金姚氏眼睛一挑,佯装不赞同:“才不是!” 金米粒:管你怎么说,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就你在暗暗偷笑。 …… 回去吃过饭,金米粒跟金姚氏说自己要出去一趟,飞奔着跑向红薯地,路上小花、大树也在飞快的倒退。 还没等金米粒看见红薯地的全貌,金米粒就听见锄头挖地“梆梆梆”的声音。 金米粒欣喜的喊道:“顾小花!顾小花!” “你声音小点,是不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金米粒心虚的捂住嘴,转着脑袋环视周围一圈,嘿嘿一笑:“没有人…… 你来,我给你买了好东西。” 一听见有好东西,顾小花把锄头一扔,欢天喜地跑来,“我看看,我看看,什么好东西。” 一脸馋相。 “你爸爸看你还看得紧吗?”金米粒问。 “没有刚刚发现我俩来往时那么紧了。” “那就好,还跟以前一样,每隔一天我来一次。” “嗯,好……” 顾小花硬生生将所有烤花生、冰糖葫芦、烧饼吃下肚才回去,她说带着回去怕被她爹发现。 能够跟顾小花继续见面,金米粒也很开心。 约定的时间一到,金米粒就上山。 今天金米粒到的时候,顾小花早就坐在大树下了,没有在挖红薯。 金米粒有点奇怪,以前顾小花来早了都是在挖红薯的。 看见金米粒走过去,她焦急的迎上来。 金米粒这才发觉她小脸皱成一团,眼睛凹进去,还闪着泪光。 金米粒心头一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我爹昨晚又拉又吐,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吃了一些草药,也没有用,我很担心。” 顾小花一边说一边小声啜泣起来。 她爹的病症听上去金姚氏差不多,金米粒说:“我跟你去看看。” “不行,你一去,我爹不知道又要动多大的气呢。” “你是要你爹活着还是怕你爹动气?” 顾小花咬着下嘴唇思考了一下,抹干眼泪一跺脚,“走,我带你去。” 红薯不挖了,金米粒跟着顾小花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走到上次打柴时看见那两间小屋前。 屋子里陈设简单,干净整洁。 顾小花敲了敲房门,没有动静,就带着金米粒直接走进去。 房间里光线暗,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的顾力辉对金米粒和顾小花进去的动静没有一点反应,应该是病得不轻。 “小花,有油没有?有的话去点上,我需要看看你爹的情况。” 顾小花找出油灯点上。 顾力辉紧闭双眼,脑门出汗,嘴唇微微颤抖。 金米粒伸出手一探,额头滚烫,有发烧的迹象。 除了发烧,顾力辉的病症跟几天前金姚氏一模一样。 顾力辉现在卧病在床,只凭她们二人是搬不动顾力辉的,只能金米粒一个人下山去抓药。 “小花,你看好你爹,我下山去请大夫。” “请大夫?”顾小花以为金米粒要把大夫从山上带到她家,她一把抓住金米粒的手:“不行,你不能把大夫带回来,我爹会把我骂死的。” “不是,我就是去抓药。”金米粒很是着急,怎么这个时候顾忌还那么多! 顾小花手还好好拉着金米粒,金米粒:“你再不放手就来不及了。” …… 金米粒飞奔下山,自己套上马车,对金姚氏说:“娘,我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煮着吃。” 金姚氏听她说不回来谁,想问问她要去什么朋友家。 还没等她问出口,金米粒一鞭子下去,老牛就跑起来了。 金米粒同样带着金条和金砖,经过上次深夜请郎中,金米粒和两条狗狗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去哪都带着它俩。 “干爹,干爹。”金米粒拴好牛车,一边跑一边喊。 杜郎中听见声音,赶紧从厨房里出来看。 一看是自己干闺女着急忙慌的样子,问:“慢点慢点,怎么了?” “干爹,我一个朋友的父亲生病了……” 听见有人生病,干闺女又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杜郎中比她还着急:“走走走……赶紧走……” “不是,干爹,我这个朋友家住在林子里,您腿脚不便,不方便上山; 他的病症跟我娘一样,就是有点发烧,您能不能先给他抓点药,我送回去便是。” 金米粒简短说明来意。 “你确定他的病症跟你娘一样?”杜郎中需要一个肯定答复。 “确定。”金米粒信誓旦旦。 “好吧。” 最近天气冷热交替,得暑热的人比较多,杜郎中才敢在听了她的描述后抓药给她。 除了上次给金姚氏服用的药丸,杜郎中多抓了一副药,因为顾力辉有发热的症状。 “如若服药后不见好,一定要将病人带来。”杜郎中再三叮嘱。 金米粒发觉她来了半天,没看见杜氏,应该是不在家。 她点点头,不敢再耽搁时间,拿起救命的药就走,“干爹,替我向干娘问好,改天来看你们!” 第51章 拔萝卜 金米粒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牛车在森林里不好走,她首先要把牛车送回去,然后走路赶在天完全黑之前到顾小花家。 “娘,娘!” 金米粒觉得自己喊人的功夫真厉害,有任何事情,就是扯着嗓门一顿喊。 金姚氏听见她的声音,出来看。 金米粒把鞭子往她手里一塞,“娘,把牛拴上,我要进山一趟,今晚赶不及回来,要在一个猎户朋友家住,你不用担心。” 金姚氏想再细问问,金米粒早就一溜烟跑了。 时间紧迫,天马上要黑,金米粒来实在是来不及跟她多做解释。 黑夜里,一个女孩在森林里独自穿行,纵然有两只狗狗的陪伴,危险系数也是相当高的。 一口气来不及歇,金米粒终于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来到顾小花家里。 顾小花眼睛又红又肿,脸上泪痕纵横交错,很显然是哭过很多次。 “米粒,你终于回来了,爹爹一直没有醒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金米粒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先别哭了,你去打碗水来,让你爹把这粒药丸服下。” 在水的运送下,顾力辉喉咙“咕咚”一动,药丸咽到了顾力辉肚子里。 金米粒的心也跟着落下来。 金米粒让顾小花去把另一副退烧药用火煨着…… 一放松下来,金米粒就像被抽掉了骨架,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要是身下是一张床,恐怕她已经进入梦乡了。 “米粒,吃饭。”顾小花煨着药,又重新点燃一个火堆,用一个悬挂起来的铜锅煮好粥。 金米粒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脏兮兮的的,一看就是连晚饭都没吃。 只不过相比起来,金米粒现在更想睡觉。 “你先吃,我等会再吃。”金米粒动了身子,就是没坐起身来。 顾小花:跑了一天,我就不信你不饿。 “起来,吃了以后去我房间睡,反正你今天也回不去了。” 一听有床,金米粒瞬间来了精神,挪屁股坐到火堆旁。 铜锅上方烟雾缭绕,下面的柴禾被烧得通红,还有几条鱼干在一旁烤着。 顾小花用铁勺舀起一勺粥给金米粒,还提起起一条鱼干给她:“就着粥吃,很好吃的。” 金米粒以前没吃过,皱起眉头问:“真的好吃?” “好吃。”顾小花说着咬了一口。 顾小花如此卖力推荐,金米粒只得耐着头皮尝试一下,张开嘴小小咬下一口鱼尾巴,细细咀嚼,眼睛一亮,“嗯,还不错,挺好吃的!怎么弄的?” “我爹的独家秘方。”顾小花得一脸自豪。 金米粒回头看看顾力辉的房门,“你爹怎么样了?” “我觉得他脸色比刚才好了些,等会把煨好的药给他吃,应该就会好的吧。” 金米粒用鱼干下着稀粥,一口气喝干三碗,心满意足的去顾小花房里睡觉。 顾小花说她要照顾力辉,不回房睡,在外面打个盹就行。 金米粒:“有事叫醒我。” 顾小花点点头。 …… 顾小花一觉睡到大天亮,她以为还早,谁知金米粒一开口就是吃午饭了! 金米粒:“早饭都没吃,就吃晚饭?”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早饭? 早饭省了,直接吃午饭,快点出来。”顾小花大声回答。 都这么晚了吗? 金米粒有点不好意思,在人家还睡到太阳晒屁股,她探头探脑伸出脑袋往外面看,外面只有顾小花一个人在。 “你爹还没好转?”金米粒怕顾力辉醒了,看见她在,又发火。 “他好了很多,也不烧了,但还在睡。” 没亲眼看到,金米粒有点担心,她蹑手蹑脚的走进顾力辉房里。 顾力辉果然还在睡。 金米粒把手放到顾力辉额头上,“嗯,不烧了!” 金米粒往嘴里喂了一口稀粥,“小花,等会吃完饭我就走了,不然你爹醒了,我怕他骂我。” 顾小花:“我爹有那么可怕吗?” 金米粒笑而不语。 房间里,顾力辉眼睛猛然睁开,想坐起来又全身无力,忽的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他静静地立起耳朵听着…… 金米粒回去的时候,还挖了一背篓红薯回去,加上顾小花给了她一块野猪腊肉,压得她腰都直不起来。 金姚氏今天不需要去镇上洗衣服,三闺女昨晚没回来,她担心得一整夜没有睡,老早早在院子里忙出忙进,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院门,直到太阳快要落山,马上可以做晚饭,金米粒才背着背篓出现。 金姚氏小跑着迎上去,板着脸问:“你去哪了?” 感觉到金姚氏不高兴,她小声哄道:“娘,我不是回来了吗? 我上山挖红薯了。” 顾小花的事,还不能跟金姚氏明说,金米粒像以前一样找了个借口。 “女儿家家的,怎么能夜不归宿?让别人知道了,谁还敢要你。”金姚氏跟在金米粒后面喋喋不休,事情越说越严重。 金米粒…… 金米粒一句话不说,金姚氏再怎么生气也只能忍着,“跟我去屋子后面看看,青菜好像能吃了。” “我们种的菜能吃了吗?”金米粒很欣喜。 金姚氏没回答,提着菜篮往屋子后面去。 金米粒吐了吐舌头,立马追上去。 菜园子里,青菜翠绿翠绿的,是可以吃的样子。 萝卜的叶子也很新鲜,金米粒忽然就想起顾小花放在她背篓里的那块烟熏肉。 “娘,萝卜成熟了吗?可以拔回去煮汤吗?” “萝卜比青菜还先种的,你先拔一根出来看看。” 金米粒双手拽着萝卜的叶子,站在这边拔,萝卜没出来,又转个方向,站去那边拔,萝卜还是没出来。 金米粒好笑又好气:“小祖宗,你就这么傻,不会想想办法。” 金米粒挫败的退到一边,金姚氏从旁边的木桶里舀起一瓢水,浇到萝卜根部的泥土上,两只手握在一起,拽着萝卜叶子左右摇晃,等萝卜附近旋出一点空余,微微一使劲,萝卜就被拔出来了。 金米粒目瞪口呆:这种操作,不是她傻,是她缺乏生活经验。 以前没有人给她示范怎样拔萝卜,她不会拔,现在见过金姚氏拔萝卜,要是以后她还不会拔,那她就真的是傻子。 第52章 田螺姑娘 “一个够不够?”金姚氏把拔出来的萝卜放进木桶里洗。 金米粒回想了一下那块烟熏肉的大小,是够吃两顿的量。 新鲜煮出来的萝卜汤又鲜又甜,今晚就只煮今天吃的就行了,明天的明天再煮。 煮一半烟熏肉的话,一个萝卜就够了。 “够了,明天要吃的话我来拔就是。” 从背篓里把烟熏肉拿出来,金姚氏看着金米粒的动作,半天没有移开眼睛。 昨晚一夜未归,说是上山挖红薯,今天却背着一块烟熏肉回来? 等等,三闺女今年也也是二十有余了,会不会是…… 金姚氏心直口快,说出自己的猜想:“你一夜未归,回来的时候又带着一块肉,你还不是在外面……” 金姚氏想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找了个男人,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问一个刚刚从傻子变成正常人的人,这个问题会不会超超纲。 偏偏金米粒还不识相的问:“在外面什么?” “没什么。”金姚氏抬起手在眼前挥了挥。 金姚氏欲言又止的表情,明显就是有问题要问。 金米粒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停止不问了。 要是她知道金姚氏此刻的想法,会不会萝卜肉汤都不想喝了? 金姚氏烧开一大锅热水,切下一半烟熏肉,放进热水里,用捏起来的稻草团来回的将烟熏肉表面的脏东西洗出去。 洗干净的萝卜切块,烟熏肉切片,把一块生姜去皮待用。 重新煮沸一锅水,将烟熏肉片、生姜先放进去煮5分钟,因为肉比萝卜更难煮熟,所以要先放入烟熏肉,比萝卜多煮一会。 等汤锅重新翻腾起来,最后把萝卜块放进去,盖上锅盖就可以等着吃了…… 金米粒喝着鲜美的萝卜汤,心里美滋滋的, 能吃到自己亲手种的菜,真的是很幸福。 连金南博都吃的津津有味。 烟熏肉一口咬下去,滋滋往外冒油,金米粒突然就想起顾小花。 天一亮,金姚氏赶着牛车去镇上洗衣服,金米粒因为担心顾小花,没有跟着金姚氏去卖红薯,早早带着金条,金砖去红薯地。 顾小花没在,金米粒就想一边挖红薯一边等她,可是金米粒挖满一背篓红薯也不见顾小花来,金米粒担心顾小花家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正当金米粒想去顾小花家看一看时,顾小花扛着锄头出现。 “怎么来得这么晚,还以为你不来了!”金米粒有点不高兴的说道。 “我哪有来晚,以前我也是这个时候来的,我红薯都挖一堆了,你才来!”顾小花不服气的反驳。 金米粒这才反应过来,以前自己都是去镇上卖掉了红薯,吃了午饭才来的,今天因为担心,天一亮就来了,而顾小花还是照以前的时间来,所以在金米粒看来就晚了些。 “你爹顾力辉好了没有?” “好了,不发烧,不吐了,今早还起来围着房子转了一圈; 对了,刚刚我出来的时候,他看见我了,我还以为他会问我要去哪里? 没想到,他就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 “是吗?”金米粒嘀咕一声。 以前的顾力辉在知道顾小花私下跟金米粒这个“山下人”来往后,马上限制顾小花外出。 现在他这种反应,是不是发烧烧得反应迟钝? 金米粒眼睛挑挑不远处的背篓: “今天背篓已满,你可以提早回去,我也得走了。 主要是想问问你爹的情况,他现在已康复,我也安心了。” “嗯,你先走,我来也来了,就多挖几个堆在这里,明天你来拿走就是。” “那我先走了,你挖一会就回去吧。” 顾小花:“快走吧你,啰啰嗦嗦的!” 金米粒走后,顾小花埋头苦挖红薯,完全没有觉察到林子深处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顾小花,你是吃了菠菜,力量无穷大吗?一天能挖这么多红薯?” 顾小花:“我力气本来就很大。” 第二天。 “顾小花,你今天挖的红薯比昨天还多!” 顾小花扯扯嘴,没有说话:自己昨天犯懒,明明只挖了十多个,今天怎么会变出这么多,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第三天。 顾小花望着一地的红薯发呆,她昨天故意没有挖红薯,怎料今天一来又是这么多。 金米粒故意跳出去,大叫一声,顾小花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了?” 顾小花指了指地上的红薯:“我昨天没有挖红薯,怎么会有这么多?” 金米粒:“你没挖,我没挖,难道是有田螺姑娘?” “什么是田螺姑娘?” 金米粒把田螺姑娘的故事给顾小花大概讲了一下。 顾小花兴奋的说:“那我们就躲起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田螺姑娘?” 金米粒把红薯装满背篓,佯装先走,跑到林子躲起来,顾小花装模作样的挖了几个红薯,扛着锄头走了,也跑到林子里跟金米粒汇合。 蹲在林子里,两人一句话不敢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红薯地。 过了一会,一个人影出现,他伸长脖子,看看地里还有没有人,然后才跳下红薯地开始挖红薯…… 距离有点远,金米粒和顾小花看半天也没看清楚那人的脸。 “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觉得他有点像……像……” “像什么?” 等顾小花说话,金米粒要气死。 “像我爹。” 顾小花的确没看清楚那人的脸,可他身上穿的衣服很像顾力辉今早穿的那身。 “你没看错吧?”金米粒有点不敢相信。 顾力辉曾经偏激固执的阻止顾小花和她来往,现在他发现顾小花没听他的话悄悄跟自己来往,他竟然没生气?而且还帮顾小花一起挖红薯给她? 顾小花瞥了金米粒一眼:“你那什么眼神,我爸是很好很善良的!” 金米粒:“我又没说他是坏人。 “小花,你想不想吃烤红薯?” 在顾小花面前和在金姚氏面前,都不能提烤红薯,一提烤红薯,两人的眼睛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热烈。 两人悄悄摸出林子,来到上次那个小河边,烤了一堆红薯。 金米粒和顾小花一人分一半,她让顾小花把红薯带回去给顾力辉尝尝,特意交代她一定要记下顾力辉的表情和反应。 顾小花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红薯这种东西是他爹意外发现的,只尝试着煮着吃过,哪会烤着吃。 烤着吃这种吃法,一猜就是有人教的,那谁教的呢?肯定就是一天跟自家女儿在一起的那个女子。 金米粒想再试探一下,顾力辉是不是不再阻止顾小花和她来往了? 第53章 儿媳妇 顾小花也想知道顾力辉怎么想的。 干脆就由着金米粒的想法,大着胆子试探一番。 回家后,她把烤红薯拿给顾力辉 ,顾力辉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红薯,烤的红薯。”顾小花看着顾力辉的眼睛说道。 “哪来的?” “这……这……” “那天那个女子给的?”顾力辉语气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是。” 顾小花心里原不敢如实告诉,但一想起顾力辉今天悄悄给她们挖红薯的样子,想必早已知道她俩依旧在来往,也没有责怪。 就壮起胆子答应了他。 顾力辉将红薯放在桌子上,严肃的说:“你长大了,该有个伴的,那女子看着也不是个坏人,你跟她来往就来往,但是不准下山。” 顾小花“嗯”了一声,见顾力辉拿起烤红薯去皮,咬了一口。 顾小花一动不动的盯着顾力辉的动作,顾力辉一口接一口咬着红薯,“还不错。” 听见她爹这么说,顾小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不仅仅是因为顾力辉夸赞烤红薯好吃,更是因为他允许自己和金米粒来往,以后再不必躲躲藏藏。 顾小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金米粒的时候,金米粒也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家里的红薯已经攒了很多,金米粒跟顾小花说:“天气越来越冷,红薯就先不挖了,我把家里的红薯拿去卖一些,留下一部分过冬。” 顾小花看着还剩下一半的红薯地,“还有那么多呢,怎么就不挖了?” “我卖不掉这么多,家里也吃不了这么多,倒不如留下些种子,明年还能长红薯; 其实明年我还有一个想法,想扯些红薯藤下山去养着,如果能收获红薯,不就省了每天费力气把红薯从山上往山下搬了吗?” 听到金米粒这么说,顾小花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省了力气不用背红薯下山,是不是也是省得跟我见面了?” 金米粒一下呆住了,原来顾小花嘟着嘴就是怕金米粒不上山挖红薯以后,也不跟她见面了。 “当然不是,我会时不时上山看你的。”金米粒还加一句:“带着好吃的,行不行?” 顾小花瞬间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五天后的下午,我们在这儿见面。” “嗯,我记住了,别忘了给我带好吃的。” 金米粒…… 卖了五天红薯,家里的红薯还剩下两袋,准备留着过冬吃的。 今天卖完红薯,金米粒大概合计了一下,从一开始到现在,卖红薯大概得了5贯钱,不多,可好歹也是点收入。 金米粒买上五斤猪肉和两匹布,去看杜郎中夫妇。 虽然上次认干爹干娘是杜郎中夫妇一厢情愿,但是既然已经认了亲,就应该诚心诚意的跟人家来往。 趁着今天收工收得早,不用载李婶回家,金米粒想带着金姚氏正式去拜访一下他们。 金姚氏:“这些够了没有?不够的话再买些?” 五斤猪肉、两匹布还不够? 金姚氏以前买东西总是抠抠搜搜的,怎舍得买这么多,现在买那么多东西,还是送给其他人的,她居然嫌不够。 金米粒有点不敢相信,“还不够吗?” “我觉得有点少,怎么说他也救了我的命,还有啊,他们还是你干爹干娘。 这样吧,再买3包点心好了。” 没想到,杜郎中医好她一次,金姚氏就把他当做救命恩人。 这样看来,金姚氏还是一个知道感恩图报的人。 买点心的时候,金米粒看见有茶叶卖,又买了一包茶叶。 所有的东西加起来,这份礼物应该不算太轻。 金姚氏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粒啊,够了没?够了没啊……” 金米粒…… 兜里有钱,可以吃饱饭,最爱自己的母亲在身边,金米粒坐在牛车上,心情很放松。 到了杜郎中家,杜郎中外出看诊,只有杜氏在,金米粒和金姚氏把牛车上的东西放下来。 金姚氏和杜氏以前没见过面,互相之间不认识,金米粒也忘记提前跟她娘说杜郎中家里有个老婆。 反正是在杜郎中家里的人,即使不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女性亲属,金姚氏一个劲冲着杜氏傻笑。 杜氏不认识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但她一直冲着自己笑,杜氏也咧开嘴笑,算是一种回应。 看着她俩滑稽的样子,金米粒觉得好笑,指着金姚氏说:“干娘,这是我娘。” 杜氏一脸释然,“原来是……赶紧进来,赶紧进来。” 杜氏热情的招呼金姚氏进屋。 金姚氏:“老姐姐,顺道买了点东西。” “哎呀,来就来吧,还破费买东西。” “不破费,您不嫌弃才好。” …… 两人一顿客套话。 两人说话间,杜郎中背着看诊箱气冲冲的往外面回来。 “这个赵老三,以后再来请我,我都不去了。” 杜氏出门去看,“怎么了,气成这样?” “往后赵老三别指望我去给他看病!” 杜氏伸出手在杜郎中胸口替他顺顺气,“别气了,你干闺女来看你来了。” “是吗?”听见杜氏这么说,杜郎中语气软下来。 “干爹!”金米粒先出声叫他。 “哎。”杜郎中甜甜的答应。 “干爹,别生气,喝碗茶。”金米粒倒好一杯茶递给杜郎中。 “你看看,你干女儿多贴心,有什么好气的。 气病了谁给你看?”杜氏在一旁说道。 金米粒噗嗤一声,“是啊。 不愿意看以后就都别给他看,他就是跪下来也别给他看。” “哎,还好有你这个闺女在,心里有什么不畅快的,还有个贴心人安慰一下。 我家那个小子,去参军,到现在是死是活不清楚,要不然,我就不认你当干闺女了,一定让你做我儿媳妇。” 金米粒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原来他干爹还打过这个主意,好在他儿子不在家,还真是谢天谢地了。 第54章 新棉衣 “啧,我也正有此意,可惜了……可惜了……”杜氏跟着咂咂嘴。 金米粒心里后怕,还好杜郎中的儿子不在家,不然她怕是“在劫难逃”了。 杜氏留她们吃完饭以后,金米粒逃也似的离开。 一个是怕杜氏夫妇改口不要她当干女儿反要她做儿媳妇。 一个是她跟顾小花约好今天要见面的。 她们俩早就说好今天要见面,金米粒特意买了些面粉和麦芽糖、点心给她。 金条和金砖在前面跑着,仿佛最想见顾小花的人不是金米粒,而是它们俩。 红薯地里、周围的大树下,都没有看见顾小花。 金米粒抬头看看太阳,今天因为去过杜郎中家里,好像比以往约定的时间晚了,她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金米粒想了想,直接往顾小花家里走去。 顾小花在院子里喂他们圈养的野鸡,顾力辉在挂咸鱼,虽然这个家里没有“母亲”和“妻子”这个角色,但是父女俩也是其乐融融的样子。 金米粒很好奇,顾小花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鱼。 “顾小花!顾小花!”金米粒生怕惊动顾力辉,小声喊了顾小花两声。 顾小花一开始就听见了,她也像金米粒一样心有顾忌,若有似无答应一声,眼睛却一直看着顾力辉,看他有什么反应。 顾力辉明明已经听见两人的动静,只是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金米粒,没有说话。 金米粒从他眼神里没有看见一点敌意,倒是看出些许不自然,就是最后自己推翻自己结论的那种无地自容…… 见顾力辉没有阻止,顾小花带着金米粒进屋。 房檐上挂满鱼干。 金米粒忍不住问:“小花,你家怎么这么多鱼?” “因为我家有一个钓鱼高手。”顾小花的眼神飘向顾力辉。 金米粒:“是吗?” “你不知道,我爹钓鱼可厉害了。 他说,就是在寒冷的冬天,河面结冰的情况下,他也能弄到鱼。”顾小花一脸自豪。 金米粒还是不太信,“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南方的河面很少有结冰的时候,顾小花她爹能在结冰的花河里捞鱼,是不是真的? “没见过,从我长这么大,河面上就没有结过冰,不过我爹说的话,我从来就不会怀疑。” 顾小花眼神坚定,金米粒不信也得信。 …… 秋已尽,冬天如约而至。 金姚氏用木柴在堂屋中间点燃一个火盆,用的是是之前母女二人一起上山砍的木柴,虽然有点烟,倒不是特别呛。 火盆上, 烤着金米粒晾干的红薯片,一时间,屋子里都是浓郁的红薯香,金姚氏吃了一块,脆脆甜甜的,又吃了一块,一直吃到停不下来…… 金南博也很难得在家,温上一壶酒,喝醉了,歪歪扭扭的躺在地上。 破破烂烂的家里,因为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存在而显得很温暖。 金姚氏说,今年的冬天比去年冷,河面上好像有要结冰的趋势。 金米粒裹紧身上的棉衣,还好她有先见之明。 红薯卖完以后,她心血来潮,整理了原主的衣箱,不打开不知道,打开才发现里面的衣服都是春秋款,没有一件棉衣。 “娘,我的棉衣呢?” “你哪有棉衣,以前叫你穿棉衣,你都说笨重,抬手都抬不起来,宁愿三件四件的往上套。” 金米粒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傻子金米粒套上三四件衣服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于是,她拉上金姚氏去城里斥巨资给他们一家三口一人做了一件棉衣。 金姚氏当时心疼得直跺脚,“只做你的一身就行了,我和你爹的不用做。” 金米粒:“你的和我爹的棉衣,我都看见了。不知道补了多少个补丁,布料也是发白的。” 拗不过三闺女,金姚氏和金南博一人做了一身新棉衣。 此时,金姚氏穿着新棉衣,左拉一下,右比划一下,“真亏是听了你的话,做了新棉衣,不然穿那个旧棉衣,一点不暖和,遇到这么个冷年,得冷死……” 天阴冷阴冷的,好几天没出太阳,金米粒手脚冻得僵硬,和顾小花也有快半个月没见面了。 她娘说:“阴了这么多天,明天看样子会出点太阳的,我和李婶也好几天没去镇上了,明天得去一趟,你去不去?” “我去!我要买点东西……”金米粒想去看看有没有现成的棉衣卖,顾小花他们在山上住,今年这种天气,只怕他们也冷得厉害。 房子里很暖和,金米粒喝了一大碗萝卜汤,心满意足的早早睡去。 翌日。 金米粒去镇上的成衣铺子买了两件棉衣,一件给顾小花,一件给顾力辉。 金姚氏问:“你为什么要买棉衣,是要买给谁? “我朋友。”金米粒简单回答。 “什么朋友,还一男一女两件,浪费钱。”金姚氏不达目的不罢休。 金米粒想了想说:“呃,就是…… 就是跟我说红薯这种东西可以吃的人啊! 要不是他们告诉我哪里有红薯,红薯有多好吃,我也不会拿红薯到镇上买,那我们也不会有这么多收入了!” 她想了的是一石二鸟的理由,让金姚氏不会问顾小花的身份,而且还不会嫌她浪费钱。 “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买两件衣服,也不算浪费。”金姚氏立马改口。 金米粒挤着眼睛,对着金姚氏嘻嘻一笑。 金姚氏转念一想,衣服是买给一男一女的,肯定不是只给某个野男人的,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相处这么些天,金米粒似乎也摸清了一些金姚氏的脾性,虽然日常生活中有点勤俭节约,说明白点就是小气了点,但在大事上绝不含糊。 跟以往一样,金米粒吃了午饭,带着狗狗和棉衣就上山。 今天的天气,跟金姚氏说的一样,天边露出一条阳光,说不上不冷,但是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没跟顾小花约好,顾小花意料之中的没在红薯地。 从上次顾力辉的反应来看,现在他没有那么排斥她们俩来往,金米粒直接去了顾小花家。 顾小花不在院子,只有顾力辉在院子里砍柴。 金米粒犹豫了一下,主动喊他,“叔叔。” 顾力辉一斧头落下,眼睛盯着木柴:“哎。” 声音不大,但金米粒听见了。 “小花,在不在?”得到顾力辉的回应,金米粒又大着胆子问顾力辉。 “在里面……” 第55章 热冰求鱼 顾力辉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好好回答她。 金米粒心里欢喜得不成样,“哦,谢谢,我进去找她。” 顾力辉这次没有回答她。 但金米粒还是欢蹦乱跳的进了屋子。 顾小花没在堂屋,金米粒去她屋子里一看,顾小花正躺在床上,奇怪的是她睁着眼睛。 金米粒心里一阵好奇,“青天白日的,你躺在床上干嘛?” 顾小花掖好被角,“你来了? 冷啊,就是因为冷,所以我才躺床上的。” “一天到晚躺床上不动,肌肉都要萎缩了!”金米粒脱口而出。 “肌肉?萎缩?是什么意思?” 金米粒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东西超出了顾小花他们这个时代人的认知。 “管它什么意思。”金米粒懒得解释,就算解释了,顾小花也不一定清楚,“冷,冷就多穿些就行了,起来啊!” 金米粒一边说着,直接上手去拉开顾小花的被子,强制去拉顾小花坐起来。 顾小花坐是坐起来了,可金米粒一松手,顾小花立刻倒下去,重新又把被子盖上,“家里……家里……没有厚衣服了。” 顾小花说的结结巴巴,很是难为情。 “我就知道,今天去镇上看见一件棉衣,觉得很适合你,就给你买了。”金米粒没有直接告诉顾小花,衣服是她特意去买的,还给她找了一个不是特别刻意的理由。 顾小花一听有新衣服,从床上弹起来。 “呐,这件是你的。 还有这件,我买你的衣服时,发现这件好像挺适合你爹穿的,顺带买的。”金米粒把两件衣服展开在顾小花面前。 顾小花也不把金米粒当外人,拿起衣服就穿上,“嗯,这衣服真暖和。” “你喜欢?”金米粒问她。 “喜欢。”穿上新衣服的顾小花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喜欢的话把那件衣服也给你爹试试去,如果不合适,我带回去给人家改。” 经金米粒这么一提醒,顾小花蹦蹦跳跳的拿着衣服去给她爹试。 金米粒在屋子里听着父女俩的对话: “爹,试试新衣服,米粒给你买的新衣服。” “试什么试。”顾力辉的语气硬邦邦的。 金米粒听到这话,心凉了一大截。 “试试嘛,不合适的话,米粒好带去换。”顾小花一半撒娇一半乞求。 顾小花说着,就往顾力辉身上披衣服。 顾力辉拗不过,只得不情愿的穿上衣服。 “怎么样?”顾小花问顾力辉的穿着感受。 “还行。”简简单单两个字,让里面偷听的金米粒放下心来。 她刚刚还担心顾力辉会拒绝穿她买的衣服。 顾小花跑着去给金米粒回话:“我爹说合适,不用换。” 金米粒会心一笑,他们父女俩在院子里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说了一会话后,金米粒要赶着回去吃饭,没有顾力辉授意,顾小花也不敢擅自留她。 “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顾小花送金米粒出门。 还在院子里砍柴的顾力辉停下挥舞的斧头,“在这吃晚饭吧!” 金米粒看看顾小花,她以为自己耳朵又出问题了。 只见顾小花一脸兴奋:“是呀是呀,在我家吃晚饭吧!” 金米粒心里有点发怵,“不了,我还是回去吃,我娘还在等我呢!” “煮饭煮得早些就行了。” 这句话是顾力辉说的。 顾小花也趁机拉拉她的手袖,意思是让她答应。 “嗯,好吧。” 就连讨厌她的顾力辉再三主动跟她示好,金米粒只好答应。 “我去弄两条新鲜鱼。”顾力辉拿起一个竹编的篮子,把火炉上的一壶热水也提上。 家里有很多咸鱼,可顾力辉心里招呼客人一定要吃新鲜的,虽然他们家已经十多年没有来过客人了,他的思想还是停留在以前的待人处事上,所以他准备到河里钓鱼招待金米粒。 “叔叔,你要去钓鱼吗?” 此时的顾力辉,没有以前那样看上去可怕。 金米粒想起顾小花说的,他爹钓鱼很厉害,能在被冻住的河里钓出鱼来,她想跟着去看看,满足一下好奇心。 没等顾力辉说话,顾小花就说:“你想去?我也想去,走吧!” 顾力辉没有反对。 一行三人去到上次她俩烤红薯的河边。 今天的天边亮了些,但说实话,气温还是很低。 河面被冻成连接河两旁的道路。 顾力辉一点没怕,大大方方走上冰面。 反倒是金米粒和顾小花颤颤巍巍,脚一直不敢踏上冰面,只能远远看着顾力辉一个人走到结冰的河中央。 顾力辉放下篮子,把水壶里的热水倒在冰面上,在高温冲击下,冰面融化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还是没有完全化开,为防止冰面全部裂开,必须用凿子轻轻的,一点点凿开冰面。 冰面在“当当”的声音下,裂开一个圆型的洞,旁边的顾力辉好好的蹲在旁边,没有掉进河里。 他真的是有技术在身的,如此破冰居然成功了。 顾力辉从篮子里拿出一根线,线的一头拴着鱼钩,开始钓鱼。 他先扔下一些像是鱼饵的东西进入凿开的洞里,然后才把鱼钩放进去。 一炷香时间…… 一盏茶时间…… 顾力辉见鱼线动了动,他赶忙拉起来,鱼钩上居然出现一条去3斤左右大小的鱼。 按照这种做法,不一会顾力辉又钓起一条鱼。 金米粒看着都惊呆了,顾力辉钓鱼工具简陋,居然能这么快就钓起两条鱼,也是奇了。 看着金米粒瞪大眼睛的样子,顾先花说道:“没骗你吧,我爹钓鱼就是厉害。 你之前还不相信我呢,现在就让你长长见识。” 金米粒已经彻底折服,她问顾小花,她爹为什么钓鱼这么厉害? 顾小花狡黠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秘密就在他的鱼饵,他的鱼饵是独家秘方,我问了很多次,他都不告诉。” “是吗?” 金米粒现在除了不敢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两条鱼够他们三个人美美吃一顿了,顾力辉收杆回家。 这顿晚饭,金米粒喝到了世上最鲜美得鱼汤。 “叔叔,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学钓鱼。” “你为什么想学钓鱼?” “学会钓鱼,我不仅能钓给自己吃,还能在冰天雪地里缺少新鲜食物的时候拿去卖,一定很好卖。” 金米粒说完,瞬间觉得无地自容。 在一个刚刚对自己有所改观的人面前把话说得这样直接,会不会让自己的形象大跌? 金米粒顾不上这些,冬天里,赚钱得方式实在太少了。 她娘金姚氏在这么冷的天里也要去洗衣服,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如果自己能多有些其他赚钱方式,她娘也能少受些罪。 第56章 独家秘方 顾力辉:“今年冬天河面都冻上了,有鱼卖的话,应该能卖到高价。 可是,要在结冰的河面上破冰求鱼是很危险的。 你确定要学?” 这是认识顾力辉以来,他话说得最多的一次。 金米粒坚定的点点头。 “那好吧,改天找一天我教你。”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金米粒很心急。 金米粒说完才注意到顾小花和顾力辉吃惊的眼神。 “是不是不行?”金米粒心虚的看向他们俩。 “也不是不行,明天一早,你来早一点,我教你和小花,一起学点钓鱼。” 最近他想了想,特别是生病以后,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衰老,总会有离自己女儿远去的一天,是时候教会她一些生存技能了。 金米粒看上去不是个坏人。 妻子去世的早,没有给顾小花留下一个半个兄弟姐妹。 往后的日子,如果有金米粒跟自己的女儿作伴,他也会放心些。 所以,他愿意教金米粒钓鱼,也不再反顾小花和金米粒来往。 不出意外的,金姚氏又在院门口等着她。 傍晚时候,天空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寒风中单薄颤栗的身影,让她肯定今天的决定没有错。 “金米粒,你是不是不会在家?一天到晚只会往外跑,不到天黑不会回来。”金姚氏说出的话不是那么好听,一字一句组合起来就是满满的担心。 “对不起,我错了。”金米粒直接认错。 “下次再回来这么晚,我绝对不会开门给你,吃饭没有?”金姚氏还在责怪,话却转到询问她有没有吃过晚饭的问题上。 就说吧,金姚氏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金米粒低眉顺眼的跟在金姚氏身后进屋,“娘,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冰天雪地的,你出去干嘛?” 金姚氏一听她又要出去,内心都是拒绝的。 “捉鱼卖。”金米粒心虚的说。 “河面都冻起来了,你去哪里捉鱼?” “没关系,有人会教我的,我亲眼看见他们从冻起来的河面上掉起鱼了。” “什么人?就是上次告诉你红薯能吃的那个人?”金姚氏皱起眉头。 金米粒点点头。 那家人,她只从金米粒嘴里听过,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说起来也很担心金米粒跟他们来往,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金米粒兴奋得一夜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鸡叫的时候,金米粒就起来了, 她去厨房蒸好一锅红薯,给她爹她娘留下几个,其余的全部带上山,她猜顾小花他们应该起不来煮早点。 事实证明,顾力辉和顾小花在山里比她还无聊,天一黑就睡了,起得比她还早,别说煮红薯、蒸红薯,就是烤红薯,那俩神人都早早弄好了。 他们约在河边汇合,金米粒去到,还没等她拿出蒸红薯,顾小花就抢先拿出一只烤得全身黑乎乎的红薯给她,“尝尝。” 烤红薯有什么好尝的,不就是烤红薯的味。 金米粒摸到红薯的时候,红薯居然是热的。 “你们烤的?” “是啊,我负责说,我爹负责操作,按照你的方法做的。” 一看就会,如此聪明的父女俩,要是在山下的话,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吃过红薯以后,顾力辉开始教金米粒如何钓鱼。 他说他昨天用的鱼钩是很多年前,他抽时间下山买的,当时买了好多个,现在就只剩下这一个了。如果金米粒需要,可以去镇上的铁铺买。 今天示范,用顾力辉的就行。 顾力辉的鱼竿是用竹子做的,拿起来很轻巧,金米粒用着也不觉得吃力。 从第一步做起,顾力辉教金米粒先用热水将河面最上面的一层冰化开,热水固定浇在同一块地方,面积不宜过大 ,鱼能捞出来就行,否则容易引起河面冰裂。 如果还有热水的话就一直浇,没有热水的话,就用小凿子一点点沿着热水浇出的坑的边缘慢慢凿,直到完全凿开为止。 抱着手,伸着脑袋,金米粒听得很小心,毕竟河上凿冰很危险的,要是步骤上出现一点问题,真怕自己会掉进河里。 “鱼钩上挂一条地龙,挂好地龙以后,撒一些鱼料进挖开的洞里,再把鱼钩放下去,静静的等着,不要乱动,最好是能把鱼竿固定在一个地方,等发现鱼竿有动静,你就瞅准时间,拉起钓鱼竿……” 顾力辉一边解说,一边将上述动作做了一遍,安静的蹲在河面上。 原来他的篮子里还装着两个竹筒,一个竹筒里装着扭来扭去的地龙,另一个竹筒里就是成粉末状的鱼料。 顾力辉想了想,补充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要乱走乱动,要是冰面下的鱼听到你的脚步声,就一定会逃走的。” 金米粒对于钓鱼的事一窍不通,顾力辉怎么说,金米粒都不停的点头。 其实她心里一直在想,为什么鱼还不上钩? 越想越着急,只能找点别的话题分散注意力。 对了! 顾力辉一直没有提起顾小花说的“独家秘方”鱼饵,金米粒忍不住问:“叔叔,你的鱼饵有什么不同,能将鱼在那么短时间里引到附近并上钩?” 顾力辉一怔,没想到他家臭丫头连这个也告诉她,似乎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也没什么。 一般人钓鱼都是用纯纯的玉米面、豆粕制作鱼料,而我就不同了,因为有的时间,我平时就拿着簸箕在河边捞一些小虾、螃蟹、螺丝等,有用大太阳晒干,磨成粉加在玉米粉、豆粕里,鱼很喜欢腥的东西,自然闻着腥味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小虾、螃蟹、螺丝好弄,就是这个地龙,金米粒一看见就跟怀孕一样,恶心的厉害。 话音刚落,鱼竿动了一下,顾力辉激动地说:“来了,来了,鱼来了……” 下面的鱼一直拉着鱼竿跑,顾力辉猛的提起鱼竿,鱼竿一下就被折成弯弯曲曲的样子,顾力辉暗自欣喜:这条鱼一定很大! 金米粒站在一旁,紧张得握紧了拳头,好怕鱼钩上的鱼会挣脱跑掉。 顾力辉把鱼放进木桶里,鱼嘴一张一合…… 是谁说钓鱼是很放松的事? 明明是很刺激的事! 第57章 亲生女儿 “你试试!” 顾力辉把鱼竿放在冰面上。 既然是来学习钓鱼的,就一定要上手试试。 本来这里的操作是很简单的,只要把鱼料撒下去,支好鱼竿等鱼儿上钩就行了。 偏偏有一个金米粒的死穴。 不说也知道,就是地龙。 要把肉乎乎的地龙用手挂到鱼钩上,回想起那个感觉,金米粒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全身酥软。 顾力辉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又说了一遍:“你试试!” “我试试?”金米粒用手指着自己,脚却一步都没有挪动,眼睛求助般的看向顾小花。 顾小花瞬间明白,跑过来从竹筒里拿出一条地龙,挂在鱼钩上,“去试试!” 顾力辉一脸严肃的看着俩人,这是搞什么? 地龙已经就绪,金米粒再无后顾之忧,轻轻走到洞旁边,把鱼料放进去,再把鱼钩放下去,然后就蹲在冰面上等着。 顾力辉看着她操作完以上两步后,退到一边盯着鱼竿,仿佛现在钓鱼的是他。 突然,鱼竿就动了。 金米粒不敢相信,这么快会有鱼上钩,疑惑的看向顾力辉。 确定是鱼上钩,顾力辉示意金米粒赶紧拉鱼竿。 第一次操作,金米粒不是那么熟悉,拉鱼竿拉得很费劲。 顾小花在一旁笑得东歪西倒,顾力辉也在掩着嘴笑。 还好,鱼钩把大鱼钩得牢牢的,尽管金米粒很笨,依旧把鱼拉上来了。 哇!好大一条鱼! 难怪金米粒觉得费劲。 没想到第一次钓鱼,她就能钓到这么大一条鱼。 顾小花比她还开心,在一旁不停的拍手。 接下来,顾小花帮她把地龙挂上鱼钩,金米粒就负责钓鱼。 一上午的时间,金米粒钓起来的鱼就装满了顾力辉带来的两只木桶。 鱼钩穿透了鱼的嘴,但现在全都瞪着大眼睛,活蹦乱跳的。 要把这两只桶里的鱼运回去,只靠金米粒有点困难。 顾力辉突然问道:“你家在哪?” “就是山脚的第一家,一出林子就到我家了。”金米粒老实回答。 “小花,你帮她把鱼送回去,但不准进村,送到就回来。” 顾力辉此话一出,金米粒的眼珠快要掉地上了,他居然准小花下山? “爹,你说什么?”除了金米粒不确定,顾小花也不信。 顾力辉无奈又重复了一遍,“小花,你帮米粒把鱼送回去!” 他居然留心到她叫米粒,以前,她从没有主动跟顾力辉介绍过她的名字,顾力辉跟她说话也是囫囵着,不喊名字,直接说话。 她以为顾力辉才不屑关心她叫什么名字…… 孝顺听话,用在小花身上,一点不为过。 她把金米粒送到山林边上,转身就要走。 金米粒叫住她:“你送到这里就要扔下我? 我一个人怎么提两桶这么重的鱼和水回去? 有句话叫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可是,我爹不让我踏进村子一步……”顾小花回答一句。 金米粒笑笑,“我家在村子外面,你不用进村子,我去过你家了,你是不是也该去我家?这样才算好朋友嘛。 你放心,路上不会遇到人的。” 天气那么冷,人们都躲在家里烤火,不会出来的。 一大堆话,说得顾小花内心动摇:好像,去看看也不错…… 金姚氏已经回来,听见院门“咯吱”想,探出头来看:自家三闺女吃力的拎着木桶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女孩,年纪看上去比闺女要小些,裤子洗得发白,棉衣倒是崭新的,一张脸白白净净,小家碧玉的模样。 “这是我娘!”金米粒先介绍。 这么多年以来,金姚氏是顾小花见到的第二个陌生人,她内心是充满警惕的。 “婶婶。”顾小花乖巧的喊了一声。 回答她的是金姚氏甜甜的声音,“哎,闺女长得真漂亮。 比米粒还漂亮!” 金米粒…… 这是什么妈? 娘对儿女也会喜新厌旧吗? 冷静一下自己的情绪,金米粒对金姚氏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告诉我红薯好吃的女孩,叫顾小花。” 拉着顾小花的手舍不得放开,金姚氏一脸慈爱看着顾小花,“不知道怎么的,看见你就很喜欢,你要是我闺女就好了。” 顾小花被金姚氏说得满脸通红。 “娘,你不是说你想要一个儿子的吗?现在又想要闺女……”金米粒故意用酸酸的语气说道,还不忘白她一眼。 “现在,我不想要儿子了,就想要女儿……” 自从两个女儿嫁出去以后,只剩下两个人,有时候,她也觉得孤单。 金南博这些年来,就像不存在一样,只有给他酒钱的时候,才会觉得家里还有一个成员。 顾小花被她的话说得不知所措,只会咧着嘴干笑,“婶婶,我得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不行,才呆那么一会就要走,怎么说也要吃过晚饭才走。”金姚氏严词拒绝。 “可是,我那么久没回去,我爹会生气的。”顾小花担忧的说。 “不会的。” “你就试试留下来吃一顿饭。”金米也朝她挤挤眼睛,意思是要探究一下,他爹顾力辉到底怎么想的。 顾小花还是想走,被金米粒拉着手和她固定在一起,防止她逃跑。 金姚氏看见院子里的木桶,问:“桶里是什么?” “鱼!” “冰天雪地的,哪来的鱼?你买的?又浪费钱……” 不等金米粒回答,金姚氏叽里呱啦抱怨一顿。 “不是,是我自己钓的,小花她爹教我的,我想明天拿去卖,今晚你可以煎个鱼给我们吃!” 金米粒只听见她说鱼不是买的,后面的话没听见,没有浪费钱去买鱼就好,欢天喜地的捞起一条鱼去煮饭。 晚饭,一大桌子菜,有蒸米饭、咸菜、油煎鱼块、清炒白菜,还有那天的萝卜熏肉汤…… 金米粒喝了一口萝卜汤,撅着嘴说:“娘,我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女儿,你从来也没有煮过这么丰盛的饭菜给我吃。” “不是!”金姚氏知道金米粒是在吃醋,故意逗她。 “老实说,谁是你亲生女儿!”金米粒也决定逗她,假装生气,继续问道。 金姚氏幽幽看了一眼顾小花,算是回答自己三闺女的无厘头问题…… 第58章 新鲜鱼 明明她和顾小花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顾小花会是她的亲生女儿? 说出来不是让人笑话吗? 不过偶尔这样说说笑话,生活才会有趣。 家中算起来只有两个人,平时说着说着没有话讲,突然就沉默了,要是多有一个人,想必也会热闹些。 金米粒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单纯的希望家里能多一个可以说话的同龄人。 “娘,你跟小花这么投缘,不如你收小花当干女儿啊?我也可以多一个妹妹。” 金米粒眨着眼睛提议。 “好啊好啊!”金姚氏满心欢喜,迫不及待。 顾小花捏紧汤勺,胆战心惊的看着她们母女俩,两人一唱一似乎就要匆忙决定把她给卖了一样。 “那就这么说好了,米粒赶紧去倒茶,今天就敬茶。” 金米粒挪动椅子打算去倒茶,顾小花马上拉住她,“米粒等等。” 然后转过头跟金姚氏说:“ 婶婶,我很抱歉,今天还是先不敬茶了。 认干娘的事, 我得回去跟我爹说一声,实在是抱歉。” 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顾小花家中还有一个对世人充满敌意的顾力辉,她认干娘, 不会像金米粒认干爹一样简单。 “你家里还有父亲吗?”金姚氏张大嘴问道。 顾小花点点头。 “对对对!你是应该回去问问。”金米粒想起顾力辉阴郁的眼神,不禁改口。 “那我先走了,不然等会天黑了路不好走。” “你家住哪里,路不好走就在这里待一晚好了。” “我家住在山上。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住,我真的得走了。”顾小花说着,就往外面走去,不给金家母女强留她的机会。 金米粒赶紧跟出去,“我让金条、金砖送你回去。” 顾小花跑得跟兔子一样快,金条和金砖貌似要追不上她…… 两人带回来的鱼被金米粒用一个更大的木盆换下来,木盆比木桶更宽一些,鱼晚上在里面应该不会因为空间小而缺氧死去,毕竟费了那么大精力,要拿到集市上去卖的。 躺在床上,金米粒心里盘算着: 也不知道鱼能不能卖出去? 市场上,猪肉卖36、37文钱一斤,那鱼呢,卖12文一斤还是10文一斤? 木盆里的鱼有多少斤? 想着想着,金米粒什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院子里的鸡好像不睡觉一样,金米粒刚刚入睡就开始扯着嗓子“喔喔喔……” 金姚氏也起得早,她今天要去镇上洗衣服,想顺带把家里攒了一个月的鸡蛋带到集市上卖,之前的那只老母鸡和刚刚养了三个多月的小母鸡,一共下了44个鸡蛋,其中一半 半鸡蛋是老母鸡下的,鸡蛋长时间储藏会坏的。 另一边,金米粒把木盆搬倒,倾向一边把盆里的水倒出来减轻重量。 让金姚氏一起帮忙把木盆和鱼抬上牛车之后,再用木桶来回提了三次井水倒进木盆里。 鱼要一直待在水里才能生存,金米粒一直认为新鲜的鱼才能卖上好价钱。 李婶看见牛车上的鱼,很好奇的问,“哪里来的鱼?” 金姚氏一笑:“喏,那个贪玩的孩子钓的,说是要拿去集上卖。” 李婶的眼睛在金米粒身上来回打转,“你家米粒越来越本事,在冬天也能钓鱼了,还钓到这么多。” 金姚姚氏扯着嘴唇陪着笑…… 冬天虽然气温低,但是集市上依旧烟火气息浓重。 金米粒出现在张婶面前的时候,张婶自觉挪开一个位置给她,“米粒,好久不见你了,快来这里!” 张婶真的很疼金米粒,她好像永远给她留着一个位置,等她来…… “谢谢张婶。” “傻孩子,谢什么!” 金米粒一收拾好鱼摊,转头跟张婶打听起鱼市,“张婶,最近打鱼来卖的人多不多?价钱怎么样?” 张婶整天在集上,自然是清楚这些,毫无保留的说:“今天比往年都冷,河面也结了冰,好几天没见渔夫来卖鱼了! 鱼的价格也翻了两倍,以前都是12文一斤,现在20文都没有卖的!” 这里的人都喜欢在冬天里喝鱼汤,一口鱼汤喝进去,全身就都暖起来了,暖身又有营养。 物以稀为贵,鱼的价格一转眼就涨到这么高了。 说话间,有人来看鱼。 “你这鱼是野生的还是自家养的?” “野生的,您看,它们的身体都是黄色的。”金米粒指着木盆里的鱼说。 那人又问:“你的鱼要怎么卖?” 金米粒之前还没有底,听见张婶的话,她想都没仔细想,脱口而出:“21文钱一斤。” 对方一听,淡淡的摆摆手,“太贵了。” 一边说一边砸着嘴走了。 金米粒眼神一暗,是不是自己要价要得太高了? 张婶安慰道,“随他去,你的鱼,今天肯定不愁卖!” 见金米粒还是苦着一张脸,张婶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金米粒还是有点担心,低头看向木盆里的鱼。 市场里吵吵闹闹,不认真听,都听不清楚对面的人在讲什么。 “怎么样?买到鱼没有?” 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提到鱼。 她立刻抬起头来,熟悉的样子映入眼帘。 居然是“汉昌楼”的老板娘佟掌柜,只见她皱着眉头,手不停的搓来搓去,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佟掌柜!”金米粒出声喊。 女人惊喜的看向她,“哎,米粒,你怎么在这?” “我来卖鱼的。” 金米粒刚刚好像听见佟掌柜要卖鱼,她也是来卖鱼的,没必要遮遮掩掩。 “卖鱼,我看看。”佟掌柜蹲下身体,不停拨弄着木盆里的鱼,“还不错啊,我全都要了。” 做了这么些年酒楼生意,她怎么会看不出这些鱼新鲜,还是野生的? 金米粒一愣:全都要了? 佟掌柜就是佟掌柜,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金米粒:“全都要了?” 佟掌柜点点头,“多少钱一斤啊?” “我本来要卖21文钱一斤的,佟掌柜你要的话就算20文好了。” “好,就这么定了。”佟掌柜听她说要20文,爽快答应下来。 她家酒楼今天有个大客户,也是老客户,宴请宾客,指明要喝鱼汤,要是没买到新鲜鱼的话,扰了客人的兴致,往后怕是难再登“汉昌楼”的门。 可以说,金米粒救“汉昌楼”于水火,她感激金米粒还来不及呢。 再说,20文一斤的新鲜鱼比今年的市场价还稍微低一些,用不着讨价还价。 佟掌柜向后一招呼,“小柱子,来,帮忙把鱼抬回去。” 原本还担心没有人买那么贵的鱼,现在一次性就卖完了,金米粒别提有多开心了。 张婶让她赶忙跟上佟掌柜,去看看鱼有多少斤,该得多少钱。 第59章 安全绳 “一共15斤半。”被叫做小柱子的小厮称好鱼,对着佟掌柜一阵吆喝。 算盘霹雳吧啦一阵打,佟掌柜数好一小堆铜板推到金米粒面前:“15斤半,一共310文钱。” 金米粒刚要伸手去拿,佟掌柜又覆手盖住铜板,“明天你还来卖鱼吗?”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金米粒一跳,还以为是佟掌柜想赖账,不给钱了,原来是这事。 金米粒:“明天可能来不了了,明天得去钓鱼,后天早上来卖。” “好吧,不管你后天钓了多少,直接送到这里给我。”佟掌柜叹了口气,这时候的鱼是稀罕物,只要她金米粒有,无论多与少,她全都要了。 如果鱼少,大不了对外宣称 ,鱼限量供应,每隔一天可以供应一次。 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到金米粒身上,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会“好好好”的答应。 趁李婶不注意,金米粒悄悄告诉金姚氏那盆鱼卖了300多个铜板,她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今年冬天的鱼真的那么值钱? “娘,我想去买些东西给小花。”金米粒的声音将金姚氏拉回现实。 “可以,应该的,应该的。” 难得金姚氏一点不吝啬。 金米粒笑嘻嘻的走向杂货铺。 “买点什么好呢?小花比较馋,喜欢吃的,要不然买点吃的? 天气冷,棉衣已经买过了,不然去买鞋子?”可是鞋子,顾小花、顾力辉的鞋码她又不清楚。 思虑再三,金米粒决定还是买吃的用的好了,鞋子等下次问清楚再买。 捏住下巴,金米粒指着货架上的面粉、花生糖、盐巴、茶叶,“麻烦一样给我们来一斤。” 金米粒只能估计着买点,主要是不知道鱼能卖那么多钱,下次来买东西前,还是先问问他们需要什么再来买,挑着他们需要的买。 金米粒顿了顿又问:“有没有绳子?” 小厮回答有。 金米粒选好一根粗细,大小合适的绳子。 一算账,开支101个铜板。 好家伙,进一趟杂货店,今天的收入就花了三分之一,金姚氏嘴唇抖了抖,却一个字没说。 回到张婶处,刚刚委托给她帮忙卖的鸡蛋也是一个不剩,进账66文钱。 金姚氏心里有点不平衡,自己好吃好喝伺候的鸡下的蛋,攒了这么久,只能买到66文钱,自己三闺女出去钓一天鱼,居然能卖了300多个铜板,想想也是心酸。 要是她看见金米粒用那么危险的方式钓鱼,应该就不会这么想了吧? 又是满载而归的一天,回去的路上,金米粒兜里揣着钱,心情愉悦,不自觉的哼起歌,“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李婶眼神复杂的看着金米粒,偏过身子跟金姚氏说:“我觉得你家的日子跟以前很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就是肉眼可见的好过起来了。” 金姚氏笑笑,“谁说不是呢?可是,人总不能一直过着吃不饱饭的日子吧。” 李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金姚氏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会再闷呼呼的…… 金米粒把铜板藏在卧室的床底下,她懒得再去院子后面的大树下盘来盘去,等不再买鱼了,再把所有卖鱼所的钱一次性放进去。 心宽体胖是有道理的。 回家后,金米粒跑去午睡,一睡睡到金姚氏叫吃晚饭,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天黑了,又早早上床。 她需要养精蓄锐,明天起个大早,继续去钓鱼,一想到今天到手的310个铜板,浑身充满了干劲。 早餐和早饭为了方便,金米粒还是带的煮红薯。 今天天气晴朗。 金米粒来到封冻起来的河面上,环视周围一圈,没看见顾小花和顾力辉的踪影。 她又来早了! 金米粒迫不及待的想试试,但是她不敢往冰面上走,不能确定在哪打洞,这项技能需要丰富的经验。 这才是她第二天学钓鱼,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再说,她要等顾小花带热水来的。 因为她上山不方便,说好了让顾小花他们带。 金米粒坐下来吃红薯。 三个红薯下肚,顾小花才提着热水出现,金米粒赶紧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昨天,我娘说的收你当干女儿的事,你跟你爹讲了没有?” “讲了。”顾小花只回答她两个字。 金米粒只得继续问:“他怎么说?” “没怎么说,就嗯了一声,看样子不反对。”顾小花淡淡的说。 金米粒可没有这么淡定,不由自主的握上顾小花的小细胳膊。 在顾小花“疼、疼、疼”的惊呼中,顾力辉姗姗来迟。 每次见面,金米粒都先叫一声“叔叔”! 顾力辉点点头,算是答应。 “叔叔,我想试试自己选打洞的地方。”金米粒有点心急,想快点学会在冰面上钓鱼。 “别急,这个需要经验,得要自己悟……慢慢来……每次来钓鱼,我都会跟着你。” 虽然顾力辉是好心,但金米粒却觉得是麻烦顾力辉了,“我想着早点学会,省得麻烦你。” “都是一家人了,说什么麻烦。” 顾力辉说着,面无表情的用热水淋着冰面。 金米粒疑惑看向顾小花,顾小花回给她的是摊摊手,脖子一缩…… 一家人? 这是说,认金姚氏为干娘的事,她爹同意了? 金米粒沉浸在喜悦中,顾力辉的声音陡然响起:“你来,学着用凿子。” 规规矩矩的接过顾力辉手里的铁凿子。 顾力辉在耳边反复交代,“沿着边缘,轻轻的敲,掌握好力度,不要使很大的力气,慢慢来就行…… 只要你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你就赶紧离开。” 金米粒木讷的点点头:这么危险,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叔叔,你回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不行,留你们两个小孩在这里太危险。” 金米粒只得拿出昨天买好的绳子,绑在腰间,“叔叔,你看,我把绳子一头绑在腰上,另一头让小花绑在大树上,小花不让她下河,如果我掉进冰窟窿里了,小花也能靠着绳子把我拉起来。” 这根绳子的使用灵感来源于高空工作的安全绳。 她想过了,不可能时时都要顾力辉照顾着,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自己保护自己是最好的。 第60章 小猫吃鱼 金米粒奇怪的做法,让顾力辉蹙起眉头。 这个女孩真是奇奇怪怪,老是做些没头没脑的事。 在腰上栓绳子,傻是傻了点,但理论上可行,对自身的安全也是一个保证。 金米粒让小花把绳子的一头拴在大树上,她还不放心的使劲拽了拽…… “你一个人行?”顾力辉问。 拉了拉绳子,金米粒让顾力辉放心,“行,你看绳子很结实的。” “那我先回去,等差不多再来看你们,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 顾力辉说完就走了。 顾小花见她爹一走,马上从岸边走到河面上。 金米粒大声制止,“你,退回去。” “为什么?我也想下来玩。”顾小花不满的说。 “这里不是玩的地方,很危险的,你要站在岸上看着我,如果我掉进河里,你千万不能贸然下河救我,只用拉着绳子把我拉起来就行了。” “为什么不能下河救你。” “你会游泳吗?” 顾小花摇摇头。 她不会游泳,她居然还敢问为什么不能下河! 顾小花睁大眼睛气鼓鼓的看着金米粒。 金米粒只好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顾小花:“洗耳恭听……” “从前,有一对夫妻,他们结婚后恩爱有加,一年生一个孩子,接连生了4个孩子以后才停。 有一天最大的孩子8岁,带着其他三个弟弟妹妹在河边捉鱼。 因为最小的孩子失足落水,其他的孩子去拉,又落入水中,一个拉一个,最后全部淹死了。 后来,夫妻俩伤心过度,先后去世,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么没了……” 金米粒讲完最后一个字,一抬头就看见顾小花紧紧抱着双臂,有点惋惜又有点害怕的样子。 是不是自己说的太精彩,吓到顾小花了。 也好,说得过分些,顾小花才会对河流、小溪产生敬畏之心,减少意外的发生,这也是为她好。 顾小花像被吓住了,愣在原地没动。 金米粒用手肘捅了捅顾小花,“小花!” “哎,我知道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顾小花乖乖回到岸上,坐在树下等好好看着金米粒,她也怕金米粒掉进河里。 有顾力辉的倾囊相授,加上独家配方的鱼料,金米粒一上午就钓了二桶鱼。 “我还想再钓一会,但是我怕一会我拿不回去……”金米粒有点为难的说。 “那你就去啊,我在这里钓鱼。”顾小花自告奋勇。 “不行,还是我在这里钓鱼,你帮我把鱼给送回去,反正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顾小花出发前,又确认了一遍绳子是拴好的,“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了,知道了,别啰里啰嗦的,快去快回!” 想路上有个照应,金米粒让顾小花把金条带着去,留下金砖跟着她自己。 为了快去快回,实际上她是不放心金米粒一个人在河边,脚上走得飞快,鞋子都快磨起火了。 金米粒家没人,金姚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顾小花把鱼放在院子里阴凉处,关上院门,赶忙折返回去看金米粒。 还好,她到的时候,金米粒像个山包一样蹲在凿开的洞边,突然动作迅速的收杆,嘴里念着:“大鱼,大鱼,大鱼……” 鱼被提出冰面,真的是一条大鱼。 顾小花也忍不住出声,“哇,好大的鱼。” 突然冒出的声音,把金米粒吓了一跳,她忙着钓鱼,根本没发现有人来到她身后。 “要死了,来了也不出声。” 顾小花耸耸肩,“我这不是出声了吗?” 金米粒…… “我饿了。” “我也饿了,还好我带了红薯。”金米粒拿出冷冰冰的红薯。 “吃这个啊?不用,我爹说送饭来的,怎么这时候还没来?”顾力辉离开的时候,告诉过顾小花,等会他会送饭过来。 顾力辉还会做饭! 也对,他不做饭的话,怎么把顾小花养这么大? 说话间,顾力辉提着食盒过来,“吃饭。” 顾小花跳着脚去河里洗手,金米粒跟在后面慢腾慢腾的,她还做不到悠然自得的去抬大碗。 “嗯,好吃。” 顾小花吃着,见金米粒拘束的抬着一碗白饭,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很好吃,多吃点。” …… 吃过饭以后,金米粒继续钓鱼到下午。 “小花,这么多鱼,你还是帮米粒送回去。” 顾小花:“好!” “叔叔,能不能让小花跟我下山,在我家住两晚,去逛一下集市……” 得寸进尺,是金米粒能想到用来形容自己的词语。 顾力辉沉默了一会。 “好吧,两天后一定要回来。” 既然决定要让女儿回归群居生活,就要学会适当放手。 从天而降的惊喜,让金米粒和顾小花相视一笑。 木桶一满,是时候回家了。 金米粒收拾好工具,把昨天买的东西一股脑扔给顾力辉。 两条狗,两个人,走上回家的路。 路上,金米粒问:“小花,你有没有觉得你爸爸变得和蔼可亲、容易说话了些?” 还有,上次你怎么跟你爹说,我娘想认你当干女儿的事?” “说的什么话,我爹历来都是和蔼可亲的。 至于认亲的事,本来我也以为他会不同意,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随你喜欢’……” 金姚氏跟之前一样,做好饭就站在门口等金米粒,不过今天她等到的是两个人。 “娘,我多带一个人来吃饭,你不会介意吧?” 金姚氏看见跟在后面的顾小花,眼睛一亮,“不介意,求之不得!快进来,来来来……” 拉着顾小花,也不管金米粒就往里面走去。 “小花,你们今天钓到很多鱼啊!” 没了她爹的阻挠,顾小花的话也多了起来,“是啊,是啊,今天钓了到很多鱼,我之前一已经送过一次鱼回来了,我来的时候你不在家,嘿嘿……” “是吗,那还真的是很多了!你说送过鱼回来,鱼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金姚氏伸长脖子搜索院子。 顾小花一指,“在那!” 想看看她们到底钓了多少鱼,金姚氏急忙跑过去看。 水桶倒是有一只,里面有不太干净的水,就是没有鱼。 金姚氏将顾小花和金米粒叫过来,“你们的鱼呢?” 金米粒看向顾小花,顾小花耸耸肩膀,她也不清楚,她明明连桶带鱼的放在这里来的,怎么会只剩下一个空桶? 三人低头查看: 桶下面的土地是湿的,周围好像还散落着鱼鳞,金姚姚氏跟着鱼鳞一路查找,最后在墙角发现一尾鱼尾巴,鱼尾巴的断处参差不齐,就像被什么动物咬去了。 “是老鼠把鱼抬走了?”顾小花问。 “你傻啊,老鼠能抬走这么大的鱼?还有,老鼠到装满水的木桶里捞鱼,不会被淹死吗?” 金米粒照着金米粒的脑门轻轻拍了一下下,“你这个人怎么会回事?你好了,不傻了,就能这样形容别人吗?” 金米粒被她敲得直伸舌头。 “我想,鱼是被猫抬走了!”金姚氏摸着下巴猜到。 第61章 小花进城 “小猫!” “小猫!” 顾小花和金米粒异口同声的说 。 “附近有很多猫,野猫、家猫都很多,一忘记关门,它们就会跑进屋子里偷吃。” “那是了,鱼就是被猫抬走了。”金米粒也把鱼的失踪归咎到猫身上。 “木桶里的鱼,有几斤?” “3条,大概3、4斤一条,至少有10斤。”金米粒大概估计了一下。 “10斤!”金姚氏一脸可惜,“要是按你昨天的卖价,少说也得卖到200文钱……” 听金姚氏这么一说,顾小花扣着手指,有点内疚,要是她能多长个心眼,找个木板把桶盖上,鱼就不会被猫吃了。 金米粒注意到她的脸色,安慰道,“没关系,吃了就吃了,就当是发善心布施出去积福报了。” 金姚氏也跟着笑嘻嘻地说:“我随便说的,别放心上,反正改天还能钓到鱼的。 走吧,先吃饭。” 顾小花被他们一通安慰,心里舒服多了。 本来以为就她和她三闺女吃饭,只蒸的白米饭、煮的素白萝卜汤,再添上一碟咸菜。 三个人吃两个菜,似乎少了些,金姚氏想了想,去鸡笼里拿三个鸡蛋。 又让金米粒去屋子后面的菜园割了一小撮韭菜。 想了想,金米粒从三个鸡蛋中收起一个,鸡蛋可以卖钱,自己还是不吃了,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就行。 起锅,烧油…… 金南博闻着油香味就进来,“哦哟,要炒鸡蛋,给我也炒一个!” 金姚氏只能将先前收起来的鸡蛋拿出来打破蛋壳,将蛋液倒入锅中。 蛋液在高温油煎下瞬间凝固,金姚氏立马放入韭菜,翻炒几下,整个厨房香味四溢…… 顾小花和金米粒在堂屋里打闹,看见一个男人进来,嘴角的笑骤然顿住。 金米粒“咳咳”两声,向顾小花介绍,“这是我爹,金南博。” 顾小花歪着头看向金米粒:认识金米粒这么久,从来没有听她提起有个爹! 金米粒冲着她点头确认。 “叔叔,您好。”吃惊是吃惊,顾小花还记得问好。 “咦,你是谁,怎么会在我们家?”金南博说着,用手指着顾小花,歪歪斜斜的走向顾小花。 金米粒见状,一把将顾小花拉到自己身后,“她是我朋友,我叫他来的。” 眼皮一低,金南博醉倒在椅子上,没有睡着,只是看人的眼神涣散。 金姚氏端着鸡蛋进来,“吃饭了!” 金南博在外面已经喝醉了,回来他看见炒鸡蛋,他居然还想吃,金姚氏拿他没有办法。 其他菜放在桌子上,想吃什么自己夹,韭菜炒鸡蛋,金米粒平均分成三份,先给顾小花一份,再给金米粒一份,最后的一份,倒进金南博面前的碗里。 一揪咸菜,几块萝卜,孤零零躺在金姚氏碗里的白米饭上。 金米粒一看,就知道是金姚氏舍不得吃,专门给他们做的。 本想说什么,见一旁的顾小花正吃得开心,只能忍住。 对比之下,端着香喷喷的韭菜炒鸡蛋,金南博吃得没心没肺。 以后,如果自己嫁一个这么不会关心人的丈夫,真的是宁愿不嫁。 家里仅有两间卧房,顾小花没有选择,只能跟金米粒睡一间。 穿越过来以后,金米粒历来是天黑就睡,不管睡不睡得着,都是躺在床上发呆、胡思乱想直到睡着。 今晚,终于有人跟她聊天消磨时间了。 “明天,我们要早起去赶集卖鱼,今晚还是睡早点。”金米粒提醒道。 “嗯。” “小花,你去过镇上的集市吗?” “没有。” 问出问题,金米粒觉得自己分明就是在明知故问。 顾小花一早就告诉过金米粒,自从她三岁以后就一直住在山林里,从来没有下过山,怎么可能去过集市? 金米粒换了一个话题,“小花,听你说,今年有16岁了,还没想着嫁人吗?” “那你呢,你不还20了吗?你有没有想着找婆家?” 顾小花一句话,噎得金米粒说不出话来。 掐指一算,今晚不适宜聊天,金米粒拉被子盖住一半脑袋,睡觉! 金姚氏原本今天是没有洗衣服的活的,但她不放心两个闺女天不亮就赶着镇上,执意要跟着一起去。 天还没亮全,集市上除了卖菜,卖早餐的人,还没一个赶集的,顾小花看着从没见过的世界,眼珠一转不转…… 虽然不用在集市上摆摊买鱼,但佟掌柜前天特意交代要来早一些,因为上午来“汉昌楼”吃鱼的客人也很多。 三人赶着牛车直奔“汉昌楼”…… 天亮的时候,“汉昌楼”的小厮才打开门,就见三人一牛立在门口。 开了后院门,金米粒她们三人将鱼送进后厨。 佟掌柜披着毛皮大氅,打着哈欠从主楼旁边的小楼上下来,“哎呀,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一直担心今天你们没有鱼交来给我呢。 这两天集市上是一条鱼没有,可愁坏我了。” 金米粒哈哈笑道:“说好给您送来,就一定给您送来。” “来,我看看有多少。”佟掌柜伸过头往木盆里一看,好家伙,比上次的还多一点,可是,“汉昌楼”顾客多,要是鱼能再多些就好了。 心里想着,嘴上就说出来了,“要是能多有些就好了。” 听见买鱼的老板这么说,顾小花心虚看向金米粒,随后低下了头,要不是她粗心大意,今天的鱼的确会比现在看到的多些。 算了账,整整20斤,佟掌柜给了她410个铜板。 “佟掌柜,给多了。” “不多,21文钱一斤,以后都按这个价来,如果鱼再涨价,按照涨价后的价格来,只要你把鱼送来给我就行。” 金姚氏在一旁看着,心里那个高兴,这么下去,这一季冬天结束,她家得挣多少钱啊? 三人拿了钱,佟掌柜本想招呼她们吃早餐,被金米粒婉拒,毕竟带着顾小花呢。 她从没来过集市,怎么也得带着她逛逛。 从“汉昌楼”出来,天边大亮。 街道中央,手臂上挂着篮子的男女来来往往,街道两边有卖货的摊位,叫卖声,小孩哭闹声,烟雾缭绕的包子摊、馄饨摊、烧饼摊,热闹极了! 顾小花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一路小跑,左看看,右摸摸: “这是什么?能吃吗?” “哇,冰糖葫芦,好多冰糖葫芦,冰糖葫芦是这么插着卖的?” “好漂亮的衣服……” 馄饨摊上水雾迷离,街头街尾都弥漫着香味,顾小花好奇的伸过头,眼睫毛瞬间被水蒸气黏住。 “米粒,这是什么?”顾小花指着锅里翻滚的馄饨问。 “混沌,你想吃吗?” 顾小花咽着口水,点点头。 冲着老板竖起三个手指头,“老板,给我们来三碗馄饨。” 今天难得出来,干脆在外面吃了再回去。 他们家的馄饨,皮薄肉多,味道鲜美,以前路过的时候,看人家叫过馄饨,一碗要5个铜板,有点贵。 金姚氏舍不得,刚要摆手说不吃,被金米粒按住:“娘,偶尔吃一次没关系的,你看小花那么开心,别扫她的兴。” 是啊,顾小花看上去很开心。 “好吧。”金姚氏答应下来。 第62章 野猪 热乎乎的馄饨下肚,又饱又满足。 “小花,你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并买了回去。”金米粒抹去嘴角的汤汁。 金姚氏也跟着点点头,“是啊,买点什么带回去。” 她听自己三闺女说过,小花和她爹常年生活在山上,自给自足,几乎不下山,这还是顾小花第一次下山呢! 山上肯定缺很多东西,趁这个机会可以多买些。 顾小花说:“我家不缺什么,吃的穿的都有,不过说起来,上次你送来的面粉很好,我爹用来烙饼吃,他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那我们去买几斤面粉,再给你、你爹买双鞋,你知道你爹穿多大的鞋吧?” 顾小花点点头:“知道。” 山里人就是山里人,需要什么直接说,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面粉买的5斤,顾小花选的是一双淡粉色的绣花鞋,像宝贝一样抱着、选给顾力辉的鞋子是黑色的,她坐在牛车上,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我爹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爹有你这么个孝顺女儿,一定会很开心的。”金姚氏赶着牛车,鞭子有一下没一下落在牛背上。 金米粒:“她也是你的孝顺女儿啊,小花她爹同意让她认你做干女儿了。” 金姚氏把鞭子放下:“你怎么不早说,刚刚就可以买点礼物给她。不行,不行,折回去买……” 说着就要将牛车调头。 “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做我干娘了。”顾小花阻止她,转头看向金米粒:“是吧?干姐姐……” 一声干姐姐叫出来,说明顾小花心里已经认下金姚氏这个干娘。 金米粒忙不迭的说:“是啊是啊,等以后再买,好好买一个。” 金姚氏这才死心,赶着牛车继续往前走,心里美滋滋的:真好,自己又有一个女儿了。 除了金姚氏,顾小花也很开心。 一家人吃过晚饭,顾小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向黑夜,打开话匣子,“三岁的时候,我娘就去世了,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娘亲的爱,虽然有爹爹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谢谢你们,给我姐姐和娘亲的爱。” 金米粒心里一颤,这种感觉她最清楚,不过那时候她心里缺少的东西是顾小花的两倍,她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黑色也替她遮掩,顾小花没看见她眼角的泪无声滑落。 …… “爹,爹,我们回来了。”顾小花一回到家就到处找顾力辉。 顾力辉从房子旁边的树林里出来:“在这里呢!” 小花去了两天,顾力辉心里很挂念她,又忍着不说出来,还表现出一点点不耐烦。 “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早?”顾力辉眼睛掠过金米粒。 “哦,我们先把东西送回来再跟你一起去钓鱼。”金米粒弱弱的说道。 地上摆着一堆东西,最上面的是一双男士棉鞋,应该是买给他的,他的眼神回避般略过,“走了,先去钓鱼。” 顾力辉的独家鱼料真是好东西,加上他丰富的打洞经验,金米粒打鱼的技巧也越来越娴熟,一上午时间就打了2桶鱼,再也没有多余的桶可以装鱼。 顾力辉还没来送饭,金米粒和小花决定先送鱼回去一趟,然后回来再接着钓鱼。 这次她们把鱼交给金姚氏,让她把鱼放在木盆里,还用一个木盖子盖上,防止鱼再被小猫叼走。 见他们一遍一遍的来回跑,金姚氏心疼的说:“我跟你们一起去,这样你们也能少拿些。” 金米粒可不敢,能带顾小花下来,已经是烧高香了,怎么还敢把顾力辉最不喜欢的山下人带去。 “山路难走,我们去就行了。” “有多难走,你们能走,我也能走。”金姚氏十分坚持。 “娘,你就听我的,其实是小花她爹不喜欢接触外人……” 话说到这个地步,金姚氏只能目送着俩人送山。 来到河边,顾力辉还是没来。 顾小花摸摸肚子,“爹,今天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不来给我们送饭,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没吃饭,饿得全身都没有力气,顾小花耍赖一样坐在岸边的大树下,金米粒不舍得休息,继续去钓鱼。 如果下午也能打跟上午一样多的鱼, 那今天就会有30斤左右的鱼。 经过昨天跟佟掌柜的谈话,金米粒有一个想法,如果今后打的鱼比较多,也不能一次性全部交给“汉昌楼”,可以每次留下几斤在家里,要是某一天没钓到鱼的话,可以把攒在家里的鱼送去给她,不至于到时候没有鱼卖。 所以,今天如果能打到30斤鱼的话,金米粒计划留下一半。 也许是老天爷听见她的祈祷,下午真的又是满满的两桶鱼。 她们收拾好所有工具后,顾力辉才出现。 顾小花急着给她爹卖惨,“爹,你怎么会来得那么晚?早饭都没给我们送,害我们吃冷冰冰的红薯!”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顾力辉道歉,“今天我做的陷阱里,捉到一只野猪,我要把它弄回去,忙着忙着就忘记了。” “野猪!”金米粒比顾小花还兴奋,“叔叔,你捉到野猪了?” “嗯,还不小。”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野猪长什么样。” “可以。” 顾力辉帮她们把鱼提上,一起回顾小花的家。 一进院子,金米粒就看见一只体型健壮的野猪躺在地上,粗略估计应该有300斤左右,深褐色的毛支棱着,有长长的牙齿,后腿上有血迹,脖子上也有一个很大的血窟窿。 “ 它的牙齿为什么这么长?”金米粒好奇的问。 顾力辉:“它是雄性野猪,雄性野猪的牙齿要比雌性野猪的长一些。 他的牙齿可以用作挖土的工具,也是攻击性武器。” 金米粒听顾力辉说着,不住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今天去检查之前布下的陷阱是否有猎物,就看见这只野猪,虽然奄奄一息,但我怕把它的腿放开,他还会攻击我,所以我先一刀了解了它,才带回来的。 今天晚上我把猪处理了,明天你来带一些回去。 还有,去年打的那只野猪,还剩下两个猪腿,是我腌好的,没吃完,你等会儿带回去。” 不等金米粒拒绝,顾力辉将就将两条长着铜绿色霉斑的腊猪腿放在桌子上。 第63章 腊野猪腿 金米粒看着长相怪异的出毛猪腿,心生困惑:已经霉成这样的野猪腿还能吃? 可能是眼里的嫌弃有点明显,被顾力辉看到了。 他解释道:“你别看它长得丑,这可是风干腌制了整整10个月的美味,掌厨师傅做得好,能让人垂涎三尺。” 腊猪腿一定要经过长时间的风干、发酵才能形成独特的美味 ,加上林子里适宜的温度、湿度才能让腊猪腿有不错的品质。 以前,腊好的优质猪腿是要留着过年过节才吃的。 今天有了新的猪,他可以重新腊,才舍得给金米粒。 奈何顾力辉说得头头是道,金米粒还是有点不信,不过,看顾力辉的样子,他本身是很喜欢腊猪腿的,现在能把腊猪腿给她,明显是“忍痛割爱”。 不好拒绝,金米粒咬紧牙关收下。 “鱼我一个人带不走,放一桶在这里,明天我再来拿。” 天色不早了,金米粒得先回去。 本来顾小花还想跟着去,被顾力辉拉住了,“偶尔去一天就可以了,怎么能天天去……” 金姚氏等在院子门口,远远看见金米粒拖着两条腿,被身后的背篓压弯了腰,赶忙跑过去接金米粒身上的背篓,“今天的鱼很多吗?看你很重的样子。” “不是,我就背了一桶鱼。” 金姚氏接过背篓,手下一沉,只差一点点,背篓就掉地上了。 偏头一看,原来背篓后面和下面都绑着一个油纸包,难怪背着吃力。 “包的什么?” 金米粒喝了一口水后回答:“腊猪腿,小花她爹给的。” 腊猪腿? 金姚氏等不及进屋,在院子里拆开就看,惊呼出声,“哇,这腊猪腿腊得真好,拿出去肯定能卖很多钱。” 看金姚氏的样子,顾力辉给的,的确是好东西。 有好东西不留着自己尝尝,第一反应是要拿去卖? 金米粒…… 背篓里背着木桶,鱼没有多重,那个木桶倒是重的要死,要是有现代的塑料膜就好了,可以用塑料膜把背篓围起来装水背鱼,不背木桶就能轻些。” 她揉着勒得生疼的肩膀说:“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背篓背得住水?” “这简单,明天去买些油布铺上。” 金米粒正正脸色:“娘,我可跟你说,顾小花她爹给的腊火腿你不能卖。” 不能卖,自己吃,不是奢侈吗? “不卖就不卖!”金姚氏也有点生气。 回屋端饭端菜去了。 饭桌上,金姚氏倒是没板着脸,就是不说话,自顾自的吃饭。 金米粒倒是觉得有点好笑,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生气了,不就是不愿意让她卖火腿吗? 过了半晌,金米粒只得认输,“那个辣火腿,卖一只,留一只。” 金姚氏抬起头来,“真的?” 能卖一只是一只,腊肉很贵,腊猪腿的价格更高,卖一只应该也能得到不少铜板。 金姚氏满脸的开心,真的像人家说的,越老越像小孩。 …… 冬天,镇上的衣服不用洗那么频繁,金米粒本不用去的,但她一定要跟着去,她怕金米粒卖腊猪腿卖不上价。 到镇上的第一件事,要去“汉昌楼”把鱼卖掉,跟金米粒估计的一样,一上秤,就是24斤,比前两次还多。 还好,放在顾小花家里的鱼应该还有8、9斤。 金米粒接过佟掌柜手里铜板,问:“佟婶,你知道有人要买腊猪腿吗?是野猪的。” “腊猪腿,你有?” 金米粒:“嗯,有。” “拿来我看看。”佟掌柜算盘一放。 金米粒赶紧跑到牛车上,从金姚氏手里拿过油纸包裹的腊猪腿,“我拿去给佟掌柜看看。” 见金米粒把自己的宝贝抱走了,金姚氏不放心的跟上去。 听说小女子有腊猪腿,在场的人都围上来看。 油纸打开,铜绿色的猪腿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猪腿真不错,难得一见。” “应该有一年了吧?” “肯定有了,看它的霉斑长得多漂亮。” 从他们的口中,金米粒终于相信,这腊猪腿是名副其实的好东西。 佟掌柜一把就油纸合拢,拉着金米粒和她娘进了屋子:“米粒,你这腊猪腿要多少银子?” 金米粒:“佟老板你要吗?您要的话看着给就行,您肯定不会少给我的。” “180个铜板怎么样?” 金米粒一时呆住了,一只腊猪脚就这么值钱吗? 之前她也没卖过,不知道腊猪脚的价格。 她眼神看向金姚氏,金姚氏咬着下嘴唇,不停的点头。 “我娘说可以。”金米粒收回视线,对着佟掌柜说道。 眼见金米粒愿意把猪腿卖给她,佟掌柜笑意更甚: “好了,留在这里吃饭吧。” “不了,我们还得去买东西。”金米粒下意识拒绝。 “听我的,你可以先去买东西,回来再到这里吃饭,牛车可以停在后院里。” 金姚氏和金米粒只得乖乖出门。 卖鱼的钱加上卖腊猪腿的钱,就是684文,母女俩走在路上像做梦一样。 其实金米粒拿着那么多钱,感觉不是自己挣的一样。 虽然是都是自己辛苦运输出来的,但是如果没有顾小花和她爹的话,她也不会有这么多货物来卖。 还有,她的所有东西都被佟掌柜包圆了,没有在市场上经历风吹雨打,辛苦历练,不是像卖菜的张婶一样靠自己卖出去的。 更贴切的说,是她好运,遇到佟掌柜这个贵人。 如此得来的钱财,金米粒心里不踏实。 出门买东西是个借口,说出来推脱不在“汉昌楼”吃饭的,既然现在走也走不了,就还是去买点什么的好。 思考半天,金姚氏给金南博扯了一身布料,准备回去给他做一身新衣服,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酒味渍透了…… 顾小花、顾力辉的东西不准备买了,等下次顾小花再下山,直接带着她来买。 回去后,佟掌柜让人给他们做了一碗杂酱面,还炒了个肉,母女俩吃得心惊胆战:“汉昌楼”的货款已经结清给她们,还用这么好的饭菜招呼他们,有点受之有愧。 “米粒啊。”佟掌柜突然说话,“以后要是还有这么的腊猪腿,一定记着送来给我,你卖给我的这些东西,真真是上好的。” 金米粒点点头:“一定一定。” 心里暗暗在想:要有腊猪腿的话,一定会优先送到“汉昌楼”,不会卖给别人,就怕以后不会再有腊猪腿肉卖了…… 第64章 厚脸皮 凿冰取鱼、腊猪腿,顾小花她爹相当于宝藏一样的存在。 揣着沉甸甸的钱袋,金米粒和金姚氏一路哼着歌回家,金米粒唱的歌,金姚氏听不懂,金姚氏哼的调,金米粒欣赏不来…… 本来下午休息,明天一早才去钓鱼,奈何心里一直惦记着顾力辉如何处理野猪,好奇心驱使,背着背篓就上山直奔顾小花家。 院子中央支着一口大锅,下面的火苗正旺,上方冒着热气,反正林子里就顾小花一家,院子想扩多宽就扩多宽。 顾小花抱着柴火从屋子后面绕出来,“你来干什么?” “你怎么说话的? 你认我娘为干娘,说起来我也是你干姐姐,没大没小。”金米粒嗔怪道。 顾小花舔舔上颚,没有说话。 环视一周,没看见顾力辉。 “叔叔呢?” “去砍柏芝叶了。” 对了,今天要处理野猪,怕是要做烟熏肉的。 走进厨房,厨房的地面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瓦岗,里面是肌红脂白的野猪肉,上面还粘着些许没有融化的盐粒。 看来,顾力辉昨天就将野猪刮皮去毛,拆洗干净腌好了。 那为什么还要烧一大锅水? 金米粒以为是烧水烫猪皮,让猪毛好刮一些。 “你烧水干嘛?” “等会熏好肉了,我想洗个澡。”顾小花往火堆里不断的加入木柴。 那么大一锅水,泡个热水澡怕是要舒服上天。 金米粒凑过脑袋去,笑嘻嘻的问:“你在哪里洗澡?” “那儿!”顾小花指着院子西边的个小房子说。 顾力辉居然专门搭了一个澡房。 院子西边的小房子,用木头支着起来,房子底部高于地面20多公分。 金米粒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还以为是用来储存粮食的,担心粮食受潮受湿,才把地面撑高的。 “带我去看一眼。” 自从金米粒穿越过来后就没有好好洗过澡,只是躲在房间里用毛巾抹一下,一不小心把水撒翻在地上,地面变得稀烂,,黏黏的,要恶心好几天。 推开竹子编的门,里面空间很大,一个浴缸大小的木桶、一个平时用来洗脸洗脚大小的木盆还有一个木凳子。 房子墙壁及竹编门上都铺着严严实实的碎花布,保证私密性,更绝的是,地面居然是竹子码成的,横的一层,竖的一层,彼此之间留有空隙,牢固又能往下沥水,省了一趟一趟的往外抬水…… 梦中情房出现了! “在这里洗澡一定很舒服吧。”金米粒眼睛滴溜转着。 “嗯,很舒服。”顾小花淡淡一声。 金米粒眼球往后翻:小屁孩,怎么就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呢! 顾小花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不出声,就是想看看金米粒的反应。 澡房是爹费工、费时、费精力给她搭的,听说在外面也没有几家能有一个这么好的澡房,金米粒眼馋是当然的。 金米粒又凑进了些,囫囵着说,“可以……可以让我在你家洗个澡吗?” “哈哈哈……”顾小花大笑,“我早就看出来你打我澡房的主意呢,就等你开口。院子里那锅水就让给你先洗,我明天再烧一锅。” “那不客气了……”金米粒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走,提水去。” 金米粒:“等等,我还想跟你们一起熏肉呢,现在洗了,等会也得脏了。” 顾小花斜睨了金米粒一眼:矫情!怎么烟一熏就脏了? 金米粒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呵呵的推着顾小花走出澡房。 此时,顾力辉已经把香柏树枝扛回来了。 “叔叔,我来看你熏猪肉。” “嗯。” 顾力辉只答应一个字,金米粒也是高兴的,起码他不像刚刚认识那会板着个脸。 三根木头搭成一个三脚架,左右两边各摆一个,在两个三角架中间横起一根粗木头。 把瓦缸里的腌猪肉抬出来,用麻绳拴上,挂到横木上。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以后,顾力辉开始点火,木材是早就架好的。 火一点着,顾力辉就搬起小板凳坐在一旁,用蒲扇就使劲的扇,火“轰隆隆”一下就大起来,他开始往木材上添香柏树枝,烟一冒出来,蒲扇一扇,就均匀的分散开来,踏踏实实熏到每块猪肉…… 金米粒:“原来熏猪肉是这么做的。” 顾小花下巴一扬,“你以为!” 两个小的,蹲在火塘边定住眼睛看,眼珠里跳跃的火苗映射出她们的欢喜。 金米粒第一次见熏猪肉,看得津津有味,忘记了时辰。 顾小花拉拉她的袖子,“米粒,你不是要洗澡,不赶紧去,再耽搁一会,等你洗出来,天都黑了。” 仰头看看院子上方的天空,的确是不早了。 顾小花帮着她一起提水,一人一桶…… 顾力辉不解的问:“这是干什么?” “还不是米粒想在我家洗澡,你说她是不是厚脸皮?”顾小花故意撅着嘴给她爹告状。 “什么厚脸皮不厚脸皮的,就是洗个澡的事,别乱说啊。” 难得顾力辉向着她说话,金米粒得意的晃晃肩膀。 要说,一个女孩子在别人家洗澡,心里大多是有点顾虑的,但听着顾小花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金米粒也放下心来。 脱下衣服,金米粒把自己泡进大木桶里,温润的水一直浸到脖子,心肝脾肺肾都热乎乎的,一直往上冒的热气,熏得金米粒就睡着了。 等身上皮肤都发白变皱了,金米粒才舍得起来。 火堆熄灭,熏肉吊在木头上,金条、金砖闻着肉香,在木架旁边绕来绕去。 “叔叔,小花,我先走了,咱们明天见。” 一提背篓,重得很,里面装着一个盆,里面有几圈处理干净的大肠、一页肝、一块带着血丝的新鲜肉。 “这……” “这些先拿回去给你爹你娘吃,熏肉你今天也拿不下了,改天你专门来一趟,我让小花跟你一起送回去。” “谢谢叔叔。”客气没有意义,金米粒直接道谢,背上背篓。 “厚脸皮!”顾小花笑着,用一根手指头在脸上比划着。 “别胡说!”顾力辉厉声呵斥。 顾小花见状 ,马上收住嬉皮笑脸。 金米粒也不跟她计较,认识那么久,金米粒知道顾小花没有恶意,就是爱开玩笑。 她也开玩笑说:“我就是厚脸皮,等我下次来,我把你家的肉全都搬完,让你流着口水看我吃!” 顾小花作势捡起一个土块要打金米粒,金米粒背起背篓,弯腰躲着跑了…… 第65章 金玉家 带回去的肠,金姚氏用盐腌了,挂在屋子里风干,说是等过年的时候用油一炸,吃下去满嘴流油,又香又脆。 猪肝和鲜肉,金米粒自作主张去书院请了大姐一家过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孩子们吃得心满意足,金米粒也解了馋。 吃完以后,金米粒又后悔了,应该省着点吃的,最起码不能一顿吃完,分着多吃几顿更好,能多解几次馋。 好在没过几天,顾力辉就让顾小花断断续续给她们家送了好几次熏肉,零零总总大概有所得野猪的一半。 金米粒说:“怎么都给我了,你们是不是不吃了?” 顾力辉:“哪有都给你了?就给的一部分,再说你们家人多,我家就两口人,多给也是应该的。” 他确实是个好人,要不是早年丧妻,被伤透了心,才不会变得对世人这样疏离、冷漠。 在顾力辉的耐心传授下,金米粒没有哪天失手的,每天都能打到鱼,有时多几条,有时少一些,按着她之前的思路,多的时候留下一些,少的那天就用家里的补上,就这样,她每隔一天,都能按时按量的给“汉昌楼”送鱼去。 腊月过半的时候,藏在屋后树下的存钱罐子已然满满当当。 屋后,田里的菜一茬一茬的成熟了,不用买什么菜,生活上有金姚氏洗衣服的贴补,卖鱼的钱除了给顾小花家卖东西,没动过。 平均一天300个铜板,加上卖鸡蛋、卖腊猪腿的,罐子里整整装了5000多个铜板,就是5两银子。 金米粒想了一下,用不用将铜板都换成银子?最终还是决定不换了。 一来,那么多钱拿着出去扎眼; 二来,铜板方便给金南博每天的5个铜板。 金南博每天雷打不动的5个铜板,一直是之前卖“多福菜”的那部分在支撑,如今见了底,很快也要动用到卖鱼的钱了。 河边的草上结满冰霜,似乎要等年后才会融。 这几日,去镇上的人多了起来,忙着去镇上置办年货,要是腊月二十七八去,镇上人挤人不说,年货也比平时贵些。 金姚氏觉得今年的年味比去年要浓重些。 有这种感觉主要是今年过年,家中有粮食、有猪肉,还有积蓄,该买的年货也可以买些,不用看着别人大袋小袋买回去的眼红。 “汉昌楼”人来人往,比平时更热闹。 佟掌柜问:“米粒,马上要过年了,你家年货备下没有?” 金米粒笑眯眯的答:“今天就是来买年货的。” “这里有半袋子花生,你们带回去吃,就当是我们的心意,感谢你给我送鱼来。有了你的鱼,我的生意比没鱼的酒家好了不知道多少。”佟掌柜客客气气的说。 “使不得,使不得。”金米粒还没说话,金姚氏就摇着手拒绝。 “大姐,是不是嫌少?” “不是,不是,是无功不受禄,是您太客气了!”金姚氏急忙解释。 “那就话不多说,把烤花生带走。”佟掌柜把花生从柜台后面抬出来,放在金姚氏面前。 金姚氏为难的看向金米粒,金米粒深知拗不过她,点点头让金姚氏收下。 说是半袋子,这个袋子比一般的还大,少说也有20斤,金姚氏更是觉得不好意思,“米粒,你看,有这么多?” “没关系,我看二姐日子过得也不轻松,要过年了,我们买点其他东西,给二姐、大姐都送些去。” 金姚氏听说三闺女想买些东西去给其他两个闺女拜年,心里欣慰,嘴上却忍不住打趣道:“得了这么几个铜板,就想着买东西给这给那,要是花完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我才不哭呢,要是花完了,我就带着你一起饿肚子。” 金姚氏恨恨的瞥了金米粒一眼,金米粒假装没看见…… 说是要买东西,买什么呢? 这年头,买吃的穿的最实用。 先把佟掌柜给的花生分成三份,大姐、二姐、金米粒各一份。 商量后,又买了6斤新鲜猪肉,6包点心,2壶油,全都分成两份,拿出一份加上车上那块从家里带出来的熏肉,准备一起送到二姐家去。 其余的那份收起来,带回去给大姐。 二姐家,金米粒只来过一次,有点找不到路。 “娘,三妹妹。”金玉倒是眼神好,出声叫她们。 金米粒循着声音把牛车赶进金玉家院子。 孩子们迎上来,金米粒让他们把东西抱进屋子,金米粒对金玉说:“姐,要过年了,提前给你送点年货,怕后面几天没空来。” 金玉站在一旁,眼睛红红的,她娘和三妹妹要么不来,一来就给她带东西。 自己作为子女,没能力孝顺老人,反倒还让老人倒贴他们,真是愧为他人子女。 “顾盛杰呢?”金姚氏亲亲金玉最小的闺女,转头问金玉。 “他,他还在睡。”金玉低着头,声音小小的。 “还在睡?”金姚氏皱着眉头,满脸不悦,“都快吃早饭了,怎么还在睡?” 金玉二儿子顾开栋插嘴道:“爹爹昨天出去了,今早快天亮才回来的。” 金姚氏:“又去赌坊了?” 金玉低下头,没回答,看样子金姚氏说对了。 金姚氏心疼自己二闺女,又无能为力,只得深深呼了口气。 金玉大儿子顾开义放下东西,从厨房里跑出来, “娘,娘,你釜里的粥噗出来了。” 金玉赶忙跑进去看,“娘,你们进屋坐。” 金米粒喜欢在院子里,光亮。 抬出两个凳子坐在院子里,跟孩子们说说话。 “娘,坐一会,你们就在这儿吃饭吧。”把釜从火塘上拿下来,金玉急匆匆的跑出来跟她娘和金米粒说,生怕她俩像以前一样坐一会就走了。 二闺女唯唯诺诺,又满心期待的样子,让金姚氏忍不住想答应,答应下来又怕吃了女儿和外孙子女的口粮。 金米粒将一切尽收眼底,干脆的应道:“好。” 金玉欣喜的进厨房忙活。 饭菜上桌,一盆稀粥,一碗咸菜,还有肉。 金米粒回头看看,刚刚送来的新鲜肉被割了一半。 就是说,如果她们不来,金玉和三个孩子吃的就是白粥配咸菜。 孩子们正在长身体,长期这么吃,怎么行? 金姚氏吃着吃着,放下筷子,她心里有太多对二女婿的不满,连稀粥都难以下咽。 孩子们吵着要吃烤花生,金玉说得等过年才能吃,说话声音大了些。 忽的,听见房间里板凳倒地的动静,一阵叫骂声传来…… 第66章 金枝家 “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滚滚滚……全都滚出去……” 三个孩子听见怒吼,眼巴巴的噤了声。 金玉用干咳掩饰尴尬:“没事,别管他,赶紧吃。” 看样子,金玉在顾盛杰家没少过这种日子。 金姚氏脸色铁青,嘴里的粥越来越难以下咽。 房间门“咣当”一声,顾盛杰垂着脑袋闭着眼睛出来。 “吃饭也不叫我。”可能是被吵醒,闻见肉香肚子饿,顾盛杰才起来。 头伸到桌子上一瞧,嘴里就蹦不出好话,“原来有肉吃,所以不叫我。” 金姚氏堵在胸口的气,喷涌而出,使劲把饭碗拍在饭桌上。 见岳母生气,顾盛杰蔫蔫的坐到椅子上,抬起是三个小孩子、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的饭碗就吃。 “顾盛杰,你要吃饭,不会自己去找一个干净碗吗?”金姚氏忍无可忍,生气的说。 “反正是孩子,吃不了多少,他早吃饱了。”顾盛杰不以为意的说。 如此态度,金米粒都听不下去了。 金姚氏鼻孔一呼一吸,彰显着她有多愤怒,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金米粒赶忙出声:“娘,我吃饱了,你吃饱了没?吃饱我们就走吧。” 金姚氏把筷子一丢,起身就走,金玉连忙小跑跟上,“娘,您别生气,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不生气,就是心疼你。”金姚氏拉过金玉的手,哽咽着说,“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金米粒也跟着告辞:“二姐,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三妹妹……”金玉拉着金米粒的手欲言又止,眼底流淌着痛苦。 “姐,我和娘都没事,你得空了,多回家走走。”看着金玉的样子,金米粒只剩下安慰。 害怕流出来的眼泪被金玉看见,金姚氏先走一步坐在牛车上等着。 金玉眼噙泪花,目送她们离开。 走出一段路,金姚氏愤愤然开口:“要不是看在三个孩子的面上,马上又要过年了,我今天在他家就要骂人了; 他是功成名就,还是家财万贯? 那哪里来的底气让这么糟蹋我从小养大的女儿。 再说,就算她富可敌国、权势滔天 ,也不能为难糟糠之妻不是? 下雨天,他会不会怕被雷劈…… 不行不行,我要回去烧香求老天爷保佑,别让雷劈他,不然你姐不就成了寡妇……” 金姚氏絮絮叨叨说了一路,金米粒一句话也没插,就想着非得让她发泄一下,不然准得憋出病来。 踏进家门,金姚氏的脸色也没见好多少。 留下一份烤花生,又到厨房里选出一块差不多的熏肉,加上之前买的东西,送到大姐家去。 借着帮忙拿东西的说辞,金姚氏也被金米粒叫着一起去。 金米粒的本意就是想让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临近春节,学堂也不教学了。 金枝在井边洗洗涮涮,两个女儿和许秀才坐在院子的圆桌旁,许秀才在看书,两个女儿在练字。 无论干家务的还是学习的,都是专心致志,丝毫没有注意到悄悄到来的母女二人。 “大姐,大姐夫。”金米粒礼仪周到,先打招呼。 两人抬头,秀才放下书走过来,“母亲大人,三妹妹,请进。” 说完,进屋倒茶水去了。 金枝也放下手里的衣服,将湿漉漉的手在腰前的围裙上擦干,“你们怎么来了?快坐。” 两个孩子也把桌上的纸笔收开,请姥姥和小姨坐,可见他们夫妻二人教导有方。 “想你,就不能来看看。怎么?不能来。”金姚氏说这话,或多或少有点将在金玉家的不悦迁怒于金枝。 好在大姐金枝乐观开朗,不会计较,依旧满脸笑意。 许秀才在里面也听见了的,木托盘端着茶杯茶壶出来,笑哈哈的说:“能来能来,巴不得您天天来; 小婿福气浅薄,家父家母去得早,要是有你的福荫庇佑,必定家宅安宁。” 读书人就是会说话,许秀才还算品行端正,跟金玉家那位一对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就这么短短两句话,说得金姚氏嘴角不断上扬,“这些东西收进去。” 金枝扒拉了一下她们带来的东西,“娘,你怎么又带东西来?” “是啊,带这么多东西来,让我们小的如何自处。下次不用带,小婿惭愧啊惭愧……”秀才对着金姚氏福福身子,说话文绉绉的。 金姚氏也不见怪,“你们是我的子女,我的东西我高兴给你们带就带。” 金姚氏对子女的宠爱,光明正大,素来不低调。 许秀才:“……” “那娘,二妹妹今天务必在这儿吃饭。” “今天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走了。”金姚氏拉着两个孩子去洗掉手上的墨汁。 金枝面上一喜,“哎,我这就去做饭。” 许秀才也跟着金枝进了厨房,煮饭炒菜不会,洗菜洗砧板他倒是会一点点。 看着夫妻俩说说笑笑,忙进忙出,金姚氏总算觉得有点欣慰,二女婿爱赌,不会疼人,好在大女婿虽未金榜题名,但对自己大女儿好,这也就过够了。 日子嘛,互相拉扯,总会过去的。 饭桌上。 “你们今年去集上看过年货没有?” “没有,想着等腊月二十八九再去。”金枝抬碗接过许秀才夹给她的肉,“主要是不买个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许秀才脸色微微发红,许金氏哪里是不想去,单单是因为袋里银钱不多,左一天又一天的去,多去一天就要多想买东西,拿什么去买?除夕前一天去,紧着必要的买就是了。 金姚氏:“不必非得等到腊月二十八九,我们后天还得去一趟集上,你们想去的话,就提前说一声,我们跟我们做牛车去,省得费鞋走路。” 金米粒喝了一口汤,咂吧着嘴说:“好吧,那天我早早来,跟你们一起去。” 许秀才看了她一眼,笑眯眯说:“这又想上母亲大人的福了。” 金枝得意的朝许秀才努努嘴:“她是我娘,我想她的福是理所当然的。” 瞧这双向奔赴的亲情。 众人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米饭都喷了出来。 第67章 年货 约定好那天,金枝早早带着两个孩子来。 “姐,姐夫不去?”金米粒没看见许秀才,问了一句。 金枝:“他不爱去,就喜欢在家里看书。” 金枝和许秀才的二女儿许瑶嘟着嘴告状:“是呀,爹爹喜欢看书,他说我们不在家,看书更清静。” 可怜又可爱的模样,惹得金米粒大笑。 来金米粒家汇合的李婶也开口道 :“金家大闺女,好久没见你去赶集了,今天怎么有空去。” 金枝用手揉了一下鼻子,:“这不要过年了吗?以前都是忙,孩她爹要在学堂教书,得给他们洗衣做饭。” 说罢,心虚的瞟了金米粒一眼。 金米粒插话道:“李婶,咱村子里有几个像您一样,隔三差五能去赶集的,您说是吧?” “那倒也是。” 村子里,自己有四个儿子,劳动力多,土地不少,自己平时能帮人洗衣服挣个三瓜俩枣,日子比其他人家是松活得多。 一番恭维,李婶美滋滋的坐在牛车上,脸上的笑容都快盛不下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给“汉昌楼”送鱼,上次来,佟掌柜就告诉她,再做两天生意,就得启程去老家过年。 留下三条鱼在家分给大姐、二姐、爹娘过年吃,又单独带出两条,打算送完以后给杜郎中夫妇带去,其余的都送去给了“汉昌楼”。 一共400个铜板,金米粒打算都用来买年货,两个姐姐的已经是买了送去,可自己和爹娘除了三分之一的烤花生、顾小花家背回来的熏肉,还没备下其他东西。 集上比前两天还热闹,卖对联的也多。 金姚氏和李婶今天也是最后一天给东家洗衣服,还没有回来。 金姚氏和金枝带着三个孩子一路走,一路看,左挑右选,选了三幅对联。 古代没有那么多种类的年货,翻来覆去就是那些。 年货她给顾小花家买、给杜郎中家买,自己家的也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前几次光顾着给别人买,从来没想着给自己家也买一份,过年,再不能委屈自己,好吃好喝的,得买些:菜籽油、花生糖、点心、南瓜子、盐、做菜的其他调味料…… 金枝将金米粒扯到一旁,小声问:“三妹妹,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家里日子什么时候好过成这样?” 金米粒嘻嘻哈哈回道:“没多好过,今天不是卖了鱼嘛,钱全都买了这些东西。” 虽然家里存下的铜板比这还多,但她不想露富,即使在自己的亲姐姐面前,也不能炫富。 加上金枝买的,的确是满满当当一车,让人看着眼红。 金姚氏和李婶回来,金米粒问她俩还有什么东西要买。 她娘看他们四个快被东西淹没在牛车里了,连忙摆手,“不买了,家里缺的东西你肯定都买齐了。” 金米粒做事她放心,说不定买得比她想要的东西还全。 李婶也笑眯眯的摆摆手,“我改天带着儿子们再来买,不然你家的老牛怕是要拉不动了。” 得到金枝和李婶的同意后,几人踏上去杜郎中家的路。 “我听说,杜郎中人好,家中只有一个独子,医术不错,十里八村的人生病都是找他看诊,想必赚了不少钱吧?”李婶知道金米粒认杜郎中夫妇做干爹干娘的事,这会子八卦起来。 本着维护自己干爹干奶的心,金米粒替杜郎中澄清:“哪有,他们老两口心善,很多穷困人家来看诊都是少收或者直接不收,儿子不在家,老两口的开支都是靠那少的可怜的看诊费支撑,并没有多少积蓄。” 李婶又问:“他儿子不在家?去哪了?” “当兵去了,好几年没回了。” “呀,不会是战死沙场了吧。” 空气静默,牛车上的人都对她投去了责怪的目光。 大过年的,怎么就不能多念念别人的好。 其实,话一出,李婶就知道自己说错话,吓得急忙用手捂住了嘴。 李婶纵然是心直口快,金米粒也忍不住说她两句:“李婶,别乱说。大过年的,人家的儿子本来就没个信,你这样说,让老两口听见了,不得气死!” 李婶比划出一个打嘴巴的动作,“就是,就是,你别跟李婶较真,去到了也别跟人家提起。” …… 牛车进院。 杜氏放下手里的簸箕,冲着屋子里面大声嚷嚷:“杜老头,你干闺女来了。” 喊完以后,就赶忙来牵金姚氏的手,“老姐姐,您也来了。”“走,走,都进去歇歇。”又朝后面众人招招手,跟着自己干闺女来的,应该不是外人,一起招呼着进家就是。 金姚氏:“要过年了,闺女说过来看你们一趟,看你们缺不缺什么东西。” 大兜小兜的东西正往里搬。 “闺女有孝心,能来看看就是好事,这还拿这么多东西来,家里什么都不缺; 我本想去登门去拜访的,可惜我腿脚年轻时候落下病根,走不了远道。”杜氏表面责怪,其实内心很享受被人记挂的滋味。 “您也说是闺女的孝心,就收着吧!” 两人的话你来我往,金米粒这才发现,自家的娘嘴一点也不笨。 走到正房门口,杜郎中出来,手上还抱着一副草药,看样子是在抓药。 “闺女,进进进……” “哎,干爹。”金米粒答应,“我们放下东西就得走,这是同村的李婶,她要忙着回去做事,就不多耽搁了。” 金米粒说着看了一下李婶,李婶配合的说:“是啊是啊,今天是坐她们牛车的,回去也得麻烦她们。” “茶水怎么也得一口吧?”杜郎中眼里满是期待的光。 “好。” 喝口茶就是喝口茶,一杯茶下肚,金米粒她们就起身告辞。 “这么快就走,再多坐一会。”杜氏也想让她们多坐一会儿。 “不了,得走了,有时间再来看您。”金米粒顿了顿,想起什么一样,“除夕那天,我赶着牛车来接你们到我家过年。我家人少,您家人也少,两家一起过年,热闹!” 老俩口一愣,互相看了一眼。 杜郎中开口:“不用,我忘了跟你说,你干哥哥前几天来信了,说是要赶在除夕前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年。” “干哥哥?”金米粒又确定了一遍:“你说的是你们去当兵的儿子?” 第68章 杀鸡宰鱼 “就是他,我跟你提过的,你还记得?”杜氏激动得两眼放光,“我儿子,人长得精神,早知道他还能回来,我们就不收你做干闺女,一定让他娶你当儿媳妇。” 众人一愣,哈哈大笑,原来杜家老两口还打过这主意。 她们笑不笑,反正现在他们已经喝过自己敬的干女儿茶了,就是再想,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临近过年,天边的寒气一点没动,死死盘着。 昨天买的东西本想今早送去顾小花家的,温暖的被褥就是抓着她不放,硬生生睡到金姚氏叫她起来吃午饭。 吃过午饭后,拖着肩膀,一高一低的上山。 顾力辉和顾小花都在家,顾小花在房间里睡觉,顾力辉在堂屋烤火。 看见金米粒背着一背篓东西来,一句话没说,倒是走过去帮忙把背篓从肩膀上接下来。 “叔叔,我想让你和小花除夕到我家去过年。” “不去。” 两个字的回答,让金米粒愣住,习惯了顾力辉的轻言细语,一时难以接受他的直接。 顾力辉看金米粒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意识到什么,清咳两声,缓着声音说道:“我不去了,小花也得等过了年,年初一才能下去。” 金米粒点点头,去房间告诉顾小花,年初一一早自己下山到自己家玩就走了。 走过火堆时,顾力辉塞给金米粒一个烤红薯:“路上冷,拿着捂捂手。” 顾小花说过,别看顾力辉整天板着个脸,其实外冷心热,和金南博比起来,他是一个优秀的父亲。 小小的村庄里,以小海为首的孩子们成群结队,跑来跑去、一惊一乍响起的鞭炮声也越来越密集,随地可见的瓜果皮…… 年,热热闹闹的来了。 不用早起,金米粒把睡懒觉的方针坚决贯彻到底。 金姚氏依旧充分发挥她闹钟的作用,把金米粒从被窝里揪出来,“起床,吃饭了。” “我不吃!” “起来!必须吃……” 金姚氏喊金米粒起床,好像没有失败过,只是金米粒是闭着眼睛往外走的。 饭前洗手,金米粒还顺带着洗了一把脸,抹布放下的一刻,眼前居然是天刚刚亮的样子。 金米粒跺着脚进屋,“娘,这么早,干嘛叫我起来吃饭?你知道的,不干活,我一向都不吃早饭的,等吃午饭的时候再叫我。” 说完,看样子又要回屋接着睡。 金姚氏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后背的衣服,“还想着吃午饭?吃过早饭就不做午饭了,中途饿的话,找些点心吃,等着天黑吃年夜饭…… 早起是要你起来帮忙,不然到天黑,都做不熟饭吃。” 要命,现在吃一顿就要到天黑才能吃? 这下,不用金姚氏使劲拖她,金米粒自动坐到桌子面前,抬起碗开始干饭。 可是,桌上的菜是怎么回事?一碗咸菜…… “娘,厨房里的菜还没有端出来吗?” 金姚氏扒了一嘴白米饭,“没有做其他菜,就是咸菜,我想着年夜饭要多做很多菜,早上就不用吃太多太好的。” 金米粒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晚上菜再多,早饭不也得吃饱才行嘛?一碗咸菜,这也太…… 大过年的,酒馆没开门营业,金南博没有喝酒的地方,只能在家,居然也就着一碗咸菜吃得津津有味,不吵不闹。 他都能咽下去,金米粒怎么好意思再矫情,嘴里的咸菜、白米饭也开始嚼起来。 饭做好以后,金姚氏往灶台里添好柴禾,在大铁锅里烧了一大锅水,等会用来褪鸡毛。 天上的太阳仿佛知道今天要过除夕,也红着脸蛋出来凑热闹,照得人全身暖洋洋的,洗菜干活也不那么冷了。 金姚氏提着大刀在鸡笼面前转来转去。 “娘,你干啥呢?” “我看看要杀哪只鸡。” “母鸡要留着下蛋,公鸡随便逮一只就是。”金米粒无所谓的说。 “这我还不知道?”金姚氏脸上好像抽了一下:“我就是舍不得。” “舍不得就不杀鸡了。” 金姚氏反驳,“不行,大过年的,哪家饭桌上能少得了鸡和鱼。” 金米粒抿抿嘴,跟着一笑,她就知道她娘就是随便说说的,说不杀鸡就是故意逗逗她。 可杀鸡杀鱼的事,谁来干? 金米粒看了一眼金南博,金姚氏立马否定:“你别看他,他指定是干不了,我嫁给他那么多年,就没见他杀过鸡杀过鱼。” “那之前一直是谁弄的?” “之前不是穷吗?很少杀鸡吃,偶尔吃一次,就让大柱爹帮忙。要不,我也再去请大柱爹帮忙杀一次。”金姚氏眨着眼睛问。 “不行。”金米粒一口回绝,退亲那回尴尬事还在那摆着呢! 虽然人家嘴上客气说有事一定来帮忙,自己可不能厚着脸皮 就去请。 “我来。”为了不让她娘去请大柱,金米粒自告奋勇。 金姚氏选是选好了一只大公鸡,金米粒提着菜刀的手又抖起来。 金南博在一旁斜着嘴笑,“我来……” 金米粒和金姚氏一脸不信:就他? 说再多也抵不上做事,金南博干脆话不多说,直接卷袖子,将鸡的两只胳膊并在一起,提给金米粒。 “来,你提着鸡翅膀。” 金米粒心里不信他,手没敢动一下,“爹,你真会杀鸡?”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金南博见自己的傻闺女看不起自己,倒还有些不服气了,硬是把鸡翅膀往金米粒手里塞。 金米粒向金姚氏求助,金姚氏别开眼睛,一脸“你不让我去请人杀鸡,只能让你爹试试”的意思。 金米粒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伸手握住又软又热乎的鸡翅膀,金南博还让她娘提着鸡脚,大公鸡一直在挣扎,力气大得,金姚氏和金米粒差点抓不住这只鸡。 金南博年轻时候看自家的厨子杀过鸡。 男人就是男人,对这种事情,一看就会。 金南博拿着大公鸡的脑袋,把鸡脖子处的毛用手拔干净,刀子从左到右一拉,鲜血就“汩汩”地留出来…… 金米粒一喜,放松警惕,鸡突然动了一下,“啪嗒”就掉地上了,接着剧烈抖动,三个杀鸡的人脸上、衣服上,都被溅上了血。 三人被惊得一动不敢动,只会呆呆的看着…… 好在大公鸡折腾一阵之后,眼睛就闭上了。 金姚氏笑道:“ 你爹还真行!” 金米粒好笑,出是出了点小岔子,好歹鸡是杀死了。 牛都吹出去了,再怕,金南博也得大着胆子又杀鱼、刮鱼鳞。 今晚的鸡和鱼都有了着落。 金米粒和金姚氏笑得嘴都合不上,看着生鸡生鱼就咽口水。 第69章 闯大祸 洗菜、洗碗、烧火,金米粒给她娘打下手。 太阳刚落,所有的菜都熟了。 黄焖鸡、萝卜熏肉汤、醋溜鱼、油渣脆肠、清炒小青菜、凉拌韭菜,外加一碟咸菜…… 桌子都摆满了,金米粒迫不及待拿起筷子。 金姚氏拍了一下金米粒的手,“再等等,等天黑了,才能吃饭。 “为什么一定要天黑才能吃饭?”金米粒愁眉苦脸的说。 “因为年夜饭天黑吃才吉祥,明年才能顺顺利利,历来如此。”金姚氏耐心解释道,“等别人家的鞭炮声响起,你去放了鞭炮,我家就能吃年夜饭了。” 听见能放鞭炮,金米粒开心得直蹦,别看她是个女孩,从小就喜欢抬着根香放鞭炮。 鞭炮是金姚氏请李婶帮忙买回来的,过年嘛,图的就是个热闹,金米粒把鞭炮挂在院子门口准备着…… 金姚氏给祖先、天地磕了头,上了贡菜,也跟金米粒站在院子里一边磕南瓜子,一边等着。 忽然,黑洞洞的夜空里响起“啌啌咣咣”的鞭炮声。 金米粒把南瓜子往口袋里一揣,左手捂着一边耳朵,右手抬着香去点鞭炮,鞭炮引线在黑夜里“哧溜”、“哧溜”的往上缩,鞭炮响起来,火光四溅…… 怕被蹦着,金姚氏跑得远远的,金南博也靠在堂屋门上看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品尝着今年浓浓的年味…… 一桌子的菜,金米粒忽然就想喝口酒。 她凑到金姚氏面前,悄悄问:“娘,有适合我们喝的酒吗?” 金姚氏眼睛一横,“没有,我又不喝酒,上哪有酒?” 没成想,她小声小气说的话,被金南博全听了去。 他把自己的酒碗一放,说:“我有。” 眼睛一转,从房间里抱出一个酒坛,“这是顶好的女儿红,你们今天有福了。” 金姚氏“嘁”了一声,“谁爱喝你的女儿红。” 金米粒倒是高高兴兴的递过碗去,“爹,给我来点。” 一口酒,两口菜,美酒配佳肴,直到喝到油灯灯芯闪烁,金米粒扶着墙回了屋子,微醺的感觉刚刚好,适合睡觉…… 金南博早就缩在桌子角睡着了,金姚氏没喝酒,还负责收桌子。 迷迷糊糊间,金米粒感觉有人在脱自己的鞋子,挣扎起来一看,居然是金姚氏,旁边还摆着一盆水。” “娘,你干嘛?” “给你洗脚,老人说了,大年三十洗脚洗得好,一年都是好运气。” 金米粒连忙要把脚伸回来,金姚氏使劲拉着不准动,“你酒喝多了,我给你洗,起来再头晕磕着碰着。” 金米粒拗不过,只得拘着让金姚氏洗脚。 越洗越舒服,金米粒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一夜无梦,睡到第二天一早,又是被金姚氏叫醒的。 “娘,今天不用早起做年夜饭,你就让我多睡一会吧。”金米粒紧紧拽着棉被角。 金姚氏:“饭已经熟了,赶快起来吃。” 透过窗子看外面,金米粒发现天色还早,嘟嘟囔囔道:“这么早就吃饭,小花还没来。” 今天是大年年初一,说好小花今天要来的。 “我们先吃,如果小花来了,再给她热热就是,我敢打赌,她肯定是吃了早饭才来的。” 金米粒欲哭无泪:“饭吃那么早干啥?” “初一要吃新煮的米饭,还要吃得早,吉利,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又有说法?她们这个时代,过个年还有这么多说法。 金米粒无论如何是固执不过她娘的,乖乖起床吃饭。 她娘说的对,金米粒吃完饭,她娘洗好碗,也没见顾小花来,应该是在她家里吃了饭才来的。 门前一直有小孩子跑来跑去,一人扔一个鞭炮,看得金米粒心里直痒痒,头伸得老长,期待着顾小花出现。 要不是说好得等顾小花,估计金米粒早就跟着一起去放鞭炮了。 等全村的小孩都吃了饭出来放鞭炮的时候,顾小花才背着一个大包袱出来。 “你背那么大的包袱要去哪?”金米粒问她。 “来你家啊,我跟我爹说好了要来你家住今天,明天,后天,三天之后才回家,所以专程带了换洗衣服。”顾小花语气轻快。 “好棒!”金米粒一边欢呼,一边推着顾小花往前走,“走走走,放鞭炮去。” “哎,等等,至少得让我把衣服放下吧!” 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拿进房间,只是放在堂屋的椅子上,就被金米粒拉走了。 一群小孩在前面的路上一边跑一边扔鞭炮,放在水沟里,把水花炸得老高;放在菜心里,把菜心炸得到处飞…… 金米粒没小孩子那么调皮,不炸水沟,不炸菜心,只是往空地上扔鞭炮。 顾小花从未放过鞭炮,鞭炮每炸一声,顾小花就抖一下。 金米粒递给顾小花一个鞭炮,“你来试试,很好玩的。” “不要。” “你试试嘛!” 见顾小花就是不试,金米粒就故意用激将法刺激她,“胆小鬼!” “你说什么?” “说你是胆小鬼,不敢放鞭炮!” “拿来!” 果然,顾小花受不住刺激。 点火的时候,顾小花把鞭炮拿得离自己老远,火一接触到引线,她就把鞭炮扔了出去,也不管鞭炮点没点燃。 因为紧张,顾小花居然把鞭炮扔到了路下面的稻草堆上,稻草堆比两个人都高,鞭炮没响,她们也看不见,还以为是顾小花没把那个鞭炮点着。 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说顾小花没用。 见顾小花被小屁孩们笑得无地自容,金米粒也不打算继续嘲笑她,自顾自的放着鞭炮。 突然,一个小孩一脸惊恐的指着金米粒身后…… 金米粒转身一看,稻草堆已经烧起了熊熊烈火。 金米粒心里一惧:糟糕,闯祸了。 顾小花也看见了,吓得嘴张得老大,半天没合上。 金米粒反应过来,冲进院子去打水,旁边的邻居也闻着滚滚浓烟出来救火…… 院子门口的路被泼出来的水打湿完了,救火的人们在上面跑来跑去,转眼间就成了泥地…… 稻草堆的主人蹲在一旁拍着大腿,“完了完了,还指着这些稻草喂羊呢……是哪个王八羔子给我点着了的?” 他想着,要是让他知道是哪家的小兔崽子把他家稻草堆烧成灰烬,他得把那小子的耳朵转过三圈来。 他狠狠的眼神,震慑了人群中的一个小孩,小孩伸手指了指金米粒和顾小花所在的方向…… 刚刚顾小花张牙舞爪的把鞭炮扔上草堆的样子被他看见了! 顾小花心虚的往后倒了一小步,被金米粒扶住。 金米粒见状赶忙站出来,“对不起大叔,都是我的错,我把鞭炮扔你家稻草上了。” 稻草堆主人一看,闯祸的是一个小女子,“转他三圈耳朵”的豪言壮语也无法实现。 再三确认道:“是你!把我家稻草堆点了?” 第70章 家贼 “是,是。”金米粒连连答应,生怕人家真的去转顾小花的耳朵。 毕竟是自家理亏,金姚氏站在一旁,也倒没有先说话,脚一直动来动去,等待对方的发落。 对方见金姚氏没有偏袒自家闺女,脸色也缓了下来,“既然你承认了,又是一个小姑娘,就给我300个铜板吧,我向别人家买草来喂羊。” 300个铜板。 金米粒看了金姚氏一眼,金姚氏点了一下头,“大哥,今年是大年初一,最好不要有财物支出,明天我让丫头 给您亲自送上门,行不?” 对方摸摸额头,“不行,趁着这么多人在,你把铜板给我,今后绝不再找你麻烦。” “可是,今天给了你铜板,我家一年都会破财。” 金米粒…… 金姚氏犹犹豫豫的,对方以为她是在敷衍,嗓门不禁大起来,“如果不给的话,我就带她去见官!” 金米粒倒是无所谓,她没有这么迷信,金姚氏的眉头却快要打结了。 对方见势,给了她老婆一个眼神,让她拉金米粒去见官。 “行,我给你。”金姚氏无奈答应。 “米粒,取去!”金米粒应了一声,拔腿就要往屋里去。 对方不放心,跟上去说:“等等,我跟你去。” 金米粒在前面走着,对方跟在她身后,就像是被人押着回去一样。 金南博像看别人的笑话一样,斜靠在门框上看着。 金米粒进了她自己的房间,对方才停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金南博看见金米粒拿着300个铜板出来。 金南博眼皮一沉:原来她家的钱在金米粒房里。 对方把300个铜板放在手上掂了掂,满意的走了。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顾小花一句话也没敢说。 她爹以前说过,山下的人心肠狠毒,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她没出来承认,就是被吓到了。 顾小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米粒,对不起。” “傻姑娘,没事,我是你姐姐,应该保护你,再说,鞭炮也是我强迫你放的,我应该负责。”金米粒轻声安慰。 金姚氏:“事情解决了就好,以后你们两个都要长记性,放鞭炮要小心,或者说干脆就不要放鞭炮了。 我不是要教训你们,就是要提醒你们,今天烧掉的是人家喂羊的稻草,要是烧到房子、你们自己或者是别人,后果不敢设想的,把我们的家卖了都赔不起,知道了吗?” 看两个孩子的样子,的确是受到了惊吓,金米粒不忍过分苛责她们。 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必须交代她们,以免将来犯下难以弥补的错误。 两人齐刷刷的点头。 熊熊的大火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们烤熟似的,她们哪还敢放鞭炮。 还有,一堆稻草就赔给对方300个铜板,是房子、是牲畜、是人……的话,还不知道要赔多少个“300铜板”! 如果是牵扯到人命,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金姚氏嘴上这么说,金米粒她们俩没有看见她做饭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念念叨叨:300个铜板……300个铜板……300个铜板啊! 300个铜板,金米粒也心疼,只是小孩子忘性大,睡了一觉起来,俩人又约着去镇上赶集了,听说今天镇上有人组织看戏,顾小花高兴得道都走不动。 买冰糖葫芦、烧饼,吃馄饨、捏泥人,傍晚回家的时候,今天带出去的50个铜板,还剩下37个,铜板跟硬币一样难保管,金米粒打算收回房间的临时放钱处…… 脚下有点凸出的感觉,金米粒低头一看,她踩到了一件衣服。 金米粒奇怪,怎么会有一件衣服在地上? 她蹲下去捡,不远处又有一件,她又捡起来,越捡越多,棉被更是被扔在墙脚。 顾小花进来:“这是怎么了?” 金米粒没说话,心里一惊,弯下腰去摸绑在床板下面的钱袋,果然……钱袋没了! “娘,娘,我家遭贼了,我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铜板也不见了。”金米粒惊呼着跑到厨房找她娘。 “什么?遭贼?” 金姚氏放下葫芦瓢,慌慌忙忙的跑去金米粒房间看:满地的东西,乱七八糟。 她吃过早饭后就到李婶家去了,回来的时候,家里的门是好好锁着的。 金姚氏离开前,只有金南博在桌子边打瞌睡。 昨天,金米粒从房子里拿钱的事,金南博看见了。 莫不是他老毛病又犯了,自己把钱拿走了? “糟糕,准是被你爹拿走了。”金姚氏一拍大腿,转头问金米粒:“家贼,家贼难防啊……不见了多少铜板?” 金米粒喘了口气,“原本有500文,我拿出来准备过年的,赔给烧了人家的稻草钱300文,我今天带走的50文,还有150文。” 家里的钱不止剩下500文,好在其他的那些藏在了别的地方,不然一丢,就全都没了。 金姚氏顺顺胸口的气,“还好还好,只是150文。” “还好?”顾小花不明白。 “要是所有的钱都在这儿,你爹拿去,肯定用到一分不剩才会回来。”金姚氏笃定的说。 看俩小个不信,她继续说到:“不信,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等着。” 夜深了,原本起伏的鞭炮声,也在风啸声中,散成偶尔的一惊一乍…… 开始,金姚氏还精神抖擞的围着火塘讲一讲民间故事,后来连她自己都打起了瞌睡。 金米粒和顾小花头靠在一起,打起了呼噜。 不知是什么时候,门上的锁扣“咣当”晃了一下,冷冽的风倒灌进来。 三人被风一吹,瞬间清醒过来。 金南博在层层寒意包裹下进门,但他好像不是很冷,脸颊和耳朵都是红的,酒葫芦还挂在手上。 金姚氏坐起来,走到他身后,将门赶紧关起来。 “你上哪去了?”金姚氏明知故问。 “喝酒。” “三闺女房里的钱是不是你拿了?” “是!”金南博喝醉了酒,眯着眼睛看人。 “还剩多少?” “一分不剩。” 他回答得倒是干脆,金姚氏给了金米粒一个“你看吧,我就说”的眼神。 金南博不依不饶,摇晃着走到金米粒面前,“嘿,怎么?做老子的用闺女的钱,是不是不能用。” 金米粒没有说话。 金南博越说越难听,“你是我生的,用你点钱怎么了?你要是惹老子生气,老子还把你扔井里。”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金米粒满腔的怒火就要关不住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拳头也不由得握紧。 “怎么,不服气?” 金米粒斜瞪着他,还是没说话。 可能是作为父亲的尊严受到了挑战,金南博忽的站起来,直冲着金米粒来。 金米粒不再是以往的金米粒,这次她挺起胸膛,凑上去,“你敢! 我尊敬你叫你一声爹,可有你这么做爹的吗? 虎毒不食子,你上次却对我下死手,把我扔井里,我命好,被人救活; 今天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把你扔井里,对外就说你是喝酒喝多了,十足掉井里!” 金南博不敢相信,金米粒敢这样说,看了看金姚氏,金姚氏没说话。 “你别看我娘,就是我把你扔井里了,我娘和小花也不会出去说的,少了你,我们就只当少了一个累赘,有的是好日子等着我和我娘。” 第71章 团圆饭 金米粒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 金姚氏和顾小花也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意思是不用怀疑,到时候她们一定会按金米粒说的去做。 三个人定定的站着、看着,金南博跨出去的脚不得不收回来。 他依旧死鸭子嘴硬,伸出手指头指着金米粒的鼻子:“大过年的,今天就先放过你,以后再没大没小,你试试。” 金米粒…… 说完,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逃离战场。 金姚氏:“吓死人了,我就说,铜板到了他手里,一个子都不会剩!” 金米粒:“以后我自己小心就是,先回去睡觉吧。” 熬了个大夜,金米粒和顾小花只管蒙着被子呼呼睡,杜家二老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她娘拿着锅铲火急火燎的进来,说是杜家二老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子,说是他们的儿子。 金米粒本来还在迷糊,听见杜氏夫妻的儿子真的回来了,噼里啪啦从床上爬起来蹲着,顾小花也被她的大动静吵醒:“怎么 ?是地动了?” 金米粒:“什么地动?是我动!” 顾小花一听没事,抱着枕头又睡着了。 自己的干爹干娘上门了,自己怎么还能踏实睡着,可是他们带着她未曾谋面的“干哥哥”来,是几个意思? 听声音,人已经被她娘引进了堂屋。 铜镜里的自己睡眼惺忪,头发凌乱,怎么出去见人? 没办法,金米粒只能梳好头,照着镜子看看眼角有没有眼屎、嘴角有没有白色的口水印子。 好像没有…… 金米粒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啪啪啪”拍松自己脸上的肌肉,摆好笑脸才打开门:“干爹,干娘,你们来了,还说我去接你们的!” 堂屋里除了杜氏夫妇,站着一个约摸二十七八的男子,穿着土棕色衣服,体型健硕,最惹眼的是左边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疤痕,英俊中平添了一丝戾气。 “没关系,我们这不是来了。”杜氏笑哈哈的指着男子说,“这是我儿子杜升平,她是金米粒。” 杜升平冲着她点点头,“你好。” “你好。你们快坐下休息,我出去一趟。”金米粒说完赶紧逃到院子里去,从井里打水洗脸。 脑子里却在想:为什么干娘向杜升平介绍自己的时候,说的是自己的名字,而没有告诉他自己是他们的干女儿? 会不会自己想多了? 金米粒又捧起一水,往脸上抹了一把。 金姚氏从厨房里端着南瓜子出来,看见金米粒心不在焉的样子,笑道:“早就叫你平时起早一点,你看,出洋相了吧?” 金米粒:“又不是天天有客人来,哪有必要天天起那么早!” 见她嘴硬,金姚氏也不再继续说,端着南瓜籽进堂屋招呼客人。 “老嫂子,别忙了,坐下休息一下。”儿子回来了,杜郎中心里高兴,说话也中气十足。 “不忙,不忙,你们吃什么的话自己拿; 大侄子,自己拿,不要拘谨!”金姚氏跟杜升平客气一番后,转头对杜氏说:“老嫂子,你儿子真是一表人才,又高又帅,一定有很多姑娘喜欢他。” “哪有,他十六岁就跑出去了,一跑就跑了12年,期间也没个音讯,如今老大不小,却还没个着落。”杜氏有点发愁。 “不用担心,他那么优秀,一定会有很多女孩愿意嫁给他的。”金姚氏赞许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杜升平,“要是我家还有一个女儿……” 金姚氏没说完,杜氏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对着金姚氏挤挤眼,意有所指的看向院子里打水的金米粒,“那不是现成的……” 自己三闺女明年就30岁了,金姚氏说不愁是假的。 杜家的杜升平看上去是一个老实可靠的人,杜家夫妇也勤劳务实,如果能成,也不错。 “可是,她是你的干女儿。”金姚氏最终说出自己的顾虑。 一旁的杜郎中也凑上来说:“反正是干女儿,又不是亲女儿,没有血缘关系的。如果两个孩子真的有意,是不用太死板……” 杜郎中的话,表明他也赞成杜氏的想法。 杜升平吃着南瓜籽,笑眯眯的,一句话不说,好像也默认了三个老人的盘算。 另一边,金米粒挂好毛巾,准备进来,居然看见二姐金玉正带着三个孩子往这边来。 她跑到院子门口去接,“姐,你们走路来?怎么不让我赶着牛车去接你?” “我想带着孩子一边玩一边走,一会就到了……省得你跑一趟。” “怎么会?赶紧进来……” 金姚氏看到金玉带着孩子来,高兴的向杜氏夫妇介绍自己的二女儿和外孙们。 热闹了一会,金姚氏说:“米粒,你去叫一下你大姐,让她们晚上不要做饭,过来吃,一起热闹热闹。” 金米粒:“好。” 杜氏从桌子下拉拉杜升平的衣角,“你跟着米粒一起去。” 杜升平看了金米粒一眼,笑嘻嘻的说:“好。” 金玉的三个孩子也吵着“我要去!我要去!” 三个孩子在前面蹦蹦跳跳,两个大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在后面。 金米粒觉得这个杜升平看上去就不简单,虽是平常人家出生,却一脸英气,也不知道他出去的这十二年经历了什么? 第一天认识,两个人单独相处也无话可说,安静的走着路。 最后还是杜升平先忍不住,“你知道,你的母亲和我的父母想要我们成亲吗?” “之前听他们提起过一次,可是,我说我俩是干兄妹,不能在一起。”金米粒慢悠悠的说。 一句话,杜升平就知道了金米粒的意愿,也打消了对他之后要说的话的担心。 “为什么干兄妹不能在一起?” “兄妹在一起,不是乱伦吗?” 乱伦?这个干妹妹还是挺有趣的! “反正又没血缘关系,看对眼了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杜升平玩心一起,还是想逗逗她。 金米粒听到他的谬论,脚步一停,满眼错愕…… 其实,从第一眼看见他,就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真的觉得他是自己的哥哥。 “那个……那个……” “那个”了半天,金米粒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看她惊慌的样子,杜升平哈哈大笑,“逗你的,说你是我的妹妹,你就是我的妹妹。 其实,我有意中人的,只不过大过年的,我不方便带她回来;父母又热心我俩的事,所以我不想扫了他们的兴,等过了年以后,我会慢慢跟他们说的。” 听他那么说,金米粒悬着的心瞬间放下来。 通知了大姐金枝家后,金米粒赶回去帮她娘做饭,今晚很多人吃饭,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 顾小花睡到金米粒他们回去,她才起床,见家里来了这么多人,也不胆怯,忙出忙进,帮着择菜洗菜…… 大年三十杀的鸡也没了,又要杀鸡,金米粒想起那天鸡飞狗跳的样子,后背发凉,还好杜升平自告奋勇,顺利帮忙杀了鸡。 话说开,金米粒也不拘束了,跟杜升平有说有笑。 金姚氏和杜家老两口暗笑:这闺女,当初死活不同意松口嫁给人家,现在跟人家说话,笑得跟个烂柿子一样。 满满一桌子菜,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只剩金南博不在,不知他又跑哪喝酒去了…… 第72章 只鸡 腊月二十九, 杜升平回来。 第二天说起,大年初三要到金米粒家拜年,杜升平就不知从哪弄了一辆马车,马车上还安装了车棚、座位,坐着舒服、还能挡风。 金米粒一看见那张马车就喜欢的不得了,要是自家也有一辆,在大冬天去镇上就安逸多了。 先不管有没有地方住,留客就一定要留的。 宴席散去,金姚氏和金米粒极力留杜家三口在家留宿一晚。 “多谢好意,我老太婆认床,不回去睡不着,有儿子在,你们不用担心。”杜氏不好意思的说。 其实她就是找了个借口,不想让金家母女为难…… 热闹散去,回归日常生活。 年一过,太阳就出来了,河上的冰块开始一块一块随着河流飘走。 “汉昌楼”开始营业,金米粒告诉佟掌柜,现在寒冬已经过去,市场上的鱼也多了起来,自己就不给他们家提供鱼了,主要是价格没有冬天高,而且从山上背鱼下来太费事。 野菜不是随时有卖的,家里的唯一进项就是卖鸡蛋,一个月能攒到20多个,也就是四十多个铜板,加上金姚氏洗衣服的,一个月的收入不到100个铜板。 就这么点点钱。 金米粒还想拥有一个顾小花家一样的澡房,要什么时候才能有多余的钱去建澡房?更别说建大房子了…… 金米粒每天必睡到日上三竿,吃过午饭后在村子里闲逛。 穿越过来以后,金米粒每天挖野菜、上山下山,还没有仔细 逛过村子。 一个院子里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娘,你就跟我们走吧,我爹去世了这么久,你住这里,我们很担心……” 随后,苍老的声音响起:“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去,去了我这么多鸡怎么办?还有那只狗!” 金米粒走近了些,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老妇人在门前讲话,老妇人怀里抱着瓦棚,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一群半大的鸡围着她吃撒在地上的鸡食。 男子无奈的拉长声音劝道:“娘……那把它们放了就行,它们自己能活……” “你别说了,这些鸡啊、狗啊的处理不好,我不会跟你走的。” 固执的母亲让男子丧气的垂下了头。 老妇人叹了口气,“这样吧,如果你能帮我把这些鸡卖出去,我就跟你走。还有,把小狗找到一个好人家。” “可是,家里面的生意等着我回去,你那么多鸡,一下子怎么能卖出去?” 儿子真的是拿老母亲没办法,几乎快要哭了。 老人养的鸡的确很多,大部分是母鸡,而且看样子已经有两个月大小了,再养一个月就可以下蛋了。 金米粒走到院子门口敲敲门,“你们好!” 母子二人侧头,警惕的审视着突然闯进来的金米粒,“你是?” 金米粒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刚刚经过,听到你们的谈话,你们想卖鸡?” 男人一听,猜想她想买鸡,陪着笑脸问:“是啊!你想买?” 金米粒点头。 男人欢喜的看向她的母亲:“娘,她要买!” 鸡是他娘养的,他娘愿意卖多少就卖多少,他的最终目的是把老娘带到城里一起生活。 老妇人看着她说:“姑娘,我有这么多鸡,你确定要买?” “我确定,全都要。”金米粒决定买下她的这些鸡,一个月后就能看到收入了。 金米粒的样子,不像说假话。 老妇人说:“小鸡6文钱一只,我养了2个月左右,我卖它们也不是为了赚钱,就是想给它们找个去处,你这样,一只鸡付给我15文钱,一共70只,母鸡56只,公鸡14只,我数得清清楚楚,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自己数。” 养了一年的鸡,一只起码要60文左右,老人现在卖15文不算多要,而且这些鸡的数量,好像跟她说的一样。 金米粒觉得没有重新数的必要。 “可是,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帮忙,我家暂时没有那么多鸡笼,可不可以把鸡养在你家几天。” 老人没多想,爽快答应。 后来她又说:“反正我以后不回来了,也不会再养鸡,如果你需要的话,这些鸡笼就送给你了。” 老人院子里有五个又长又大的鸡笼,很新。 “可以吗?”金米粒有点不敢相信。 先是一两多银子就买到这么多只鸡,后来人家又白送鸡笼。 男人一脸感激的说:“我娘说可以就可以。” 真的是天上掉馅饼了! 金米粒:“那就先谢谢你们,鸡还是要养在这里几天,期间我会过来喂它们东西,等我叫人把鸡笼搬回去以后,再把鸡搬回去。” “可以。”老人也很好说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一切似乎都谈妥了。 忽然一只半大狗子跑出来,冲着老人叫。 老人蹲下去,摸摸狗脑袋,“还有你呢?你怎么办?” 金米粒:“狗狗我可以养!” 老人浑浊的眼睛看向她,“那就全都交给你了,狗狗不卖钱,你领走就是。” 子女在外,老人一定对这些鸡啊、狗啊的投射了很多感情,只要有人收养他们,老人就心满意足了。 金米粒赶忙跑回家去取银子,不能耽误他们启程…… “娘,我买了很多鸡。” 金姚氏回到家,金米粒神秘兮兮的告诉她。 “很多鸡?是多少?”金姚氏以为她在说笑,不以为意的问。 “70只!” “70只,在哪?”金姚氏听到这个数字,声音都变尖了。 “就在村子里的一个婆婆家,我跟她买的,还没来得及带回来……”见金姚氏有点着急,金米粒的声音自然小了些。 “荣婆婆家?”金姚氏猜。 “我不知道。” 这傻闺女,跟谁买的鸡都不知道,要是人家存心骗她,她肯定被骗得尸骨无存。 “走走走,带我去看看。”金姚氏命令金米粒。 三闺女平时挺精明的,今天怎么就这样容易轻信别人。 一路把金姚氏领到那户人家院子前,金姚氏看了看,说:“我一猜就是荣婆婆,只有她养了那么多鸡!” 金米粒这才知道,原来刚刚卖鸡的人就荣婆婆。 “可是,这么多鸡,你要养在哪?用什么来喂他们?” 金米粒想了一下,“就养后院吧,荣婆婆说这些鸡笼都给我了,上面用稻草铺起来,可以遮风挡雨。 至于鸡的饲料,就买些米糠、挖些地龙伴着野菜、野草就行。 一个月后,就要开始下蛋了。” 虽说只用养一个月就有收成,可是这群鸡一睁眼就要吃,哪有这么多喂的…… 第73章 金山银山 一只鸡大概一天能吃100克左右的食物。 新买的70只鸡加上家里原本家里的16只鸡,整整86只。 金米粒算了一下,每天大概得供应10公斤左右的食物。 去哪每天能找到10公斤的鸡饲料?其实金米粒也头疼。 给金条、金砖喂饭的时候,金姚氏惊奇的发现多了一只白色的小狗。 金姚氏用脚轻轻踢踢它肉嘟嘟的小肚子,“小家伙,你哪里来的?怎么跑到我家吃饭?” “荣婆婆送的。”金米粒装作漫不经心的答应。 一听这话,金姚氏就跳起来:“金米粒,这个家你做主了是不是?弄这么多鸡来,都不知道怎么养,你又弄一条狗来,一个家里三条狗,你是有多高多大的金山银山吃不完?” 金米粒被她娘怼得一声不敢吭…… 小白狗将脑袋埋在金条、金砖的食盆里,吃得不亦乐乎…… 难得天刚刚亮,金米粒就起床了,刚好遇到金姚氏抬着木盆要去小溪边洗衣服,“娘,你今天在家,帮我喂一天鸡,我上山找找野菜。” 昨晚,金米粒真的失眠了,一想到天一亮就有几十张嘴等着要吃饭,她就难以入睡。 天边微亮,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刚要睡着,鸡叫声就一声接一声的响起,想睡也睡不着了。 金姚氏应了一声。 金米粒背着背篓上山。 她先去红薯地看了看,红薯藤枯萎在洼地里。 因为天气冷,又想留着“种”,所以洼地里的红薯只挖了一半,金米粒跳下去,用锄头一挖,又挖出了几个。 红薯是有 ,可是也不能挖绝了,等到时候,还要搬回去种在屋子后面的。 以前在孤儿院的社会实践课上,老师教过他们种红薯。 放下锄头,金米粒朝顾小花家走去。 顾力辉在院子里洗脸,看见金米粒来,破天荒的开口:“你来了!” 金米粒手受宠若惊,接连回答了好几个“是……是……” 一边退一边往里面走,“我进去找小花。” 屋子里生着火,热气传遍了屋子里的每个房间,难怪顾小花睡得那么香。 金米粒把自己在外面冻得冰冷的手悄悄伸到被子下…… “嘶……”顾小花惊呼起来。 睁开四分之一的眼睛一看,看见是金米粒,她将刚刚被刺激过的双脚蜷缩起来,又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金米粒无语,坐在床边思考了一下,拍拍顾小花的被子,“我买了大肉包,是不是不吃?” 一听有肉包,顾小花身上的瞌睡虫都跑光了,“肉包在哪?” 见金米粒一动不动,顾小花就知道她是在说谎,拉起被子重新躺回床上。 金米粒自认为自己就够赖床的了,没想到顾小花比她还能赖床。 “顾小花,你帮我想想办法,困难解决后,你想吃多少肉包子我就给你买多少。”金米粒坐在床边,盯着她被捂住的脑袋说。 顾小花将捂在脸上的被子放下来一点,“你说话算话?” 金米粒点点头。 “说吧,什么事?” “我昨天买了几十只鸡,没有喂的东西,你帮我想想办法。” “什么?几十只鸡,你不如把我剁吧剁吧喂鸡了!” 金米粒除了翻白眼没有别的选择。 顾小花裹着被子,低着头,盘腿坐在床上,像一尊佛似的。 她是在想解决办法,还是又睡着了? 金米粒也垂下头等着。 蓦地,顾小花仰起头,“我想起来了,在我家屋子后面有很多很多那种野草,我爸爸曾经去割回来喂兔子。 兔子吃了以后没有任何问题,还长得胖墩墩的。 这样说来,鸡也是可以吃的!” 似乎是好消息,金米粒不受控制的凑近顾小花,“快带我去。” 顾小花跟顾力辉说了以后,带着金米粒出门。 他们去的地方在顾小花家房子后面的100米左右的位置。 才走过去,金米粒就看到一大片植物,一望无际,高度大约到成年的膝盖下面一点,叶面呈椭圆形,大小有两粒米那么大。 “就是那些。”顾小花指着那大片植物说。 “真是太好了,有了这片现成的饲料添,我就再不用愁了。” 金米粒虽然高兴,但也只割了一背篓,一背篓少说也有20公斤。 如果真的可以喂的话,这一背篓也可以喂两天的。 “走,跟我下山,天天给你买肉包吃!” 顾小花舔了舔嘴唇,“那我得告诉我爹一声。” 得到顾力辉的应允后,顾小花跟着金米粒下了山…… 20 公斤左右的野菜分给顾小花背着一半,金米粒轻松不少。 顾小花见金米粒拿着木板要切野菜,说要帮忙。 金米粒摆摆菜刀:“不用,我自己来,我不多切,先切一点给两个鸡尝尝,没事的话,我再喂其他的鸡。” 说是切一点,就真的只切了一小撮。 然后按照比列,往这小撮野菜里加入一定量的米糠,搅拌均匀后喂给了两只公鸡,两只公鸡吃得那叫一个欢快,看来还挺对味的。 一个时辰后,公鸡好好的,金米粒也没急着把野草喂给其他的鸡。 又过了一夜,听见公鸡叫,金钥匙披头散发的赶紧跑到鸡笼一看,那两只被单独关在一边的公鸡正伸长脖子打鸣呢! 金米粒现在是彻底相信了,那些野草可以放心喂鸡。 那一大片野草真的成了金山银山了。 金米粒看完以后,转头就回去睡觉,直睡到日头高照,才起床准备喂鸡。 金米粒以前在的孤儿院旁边,有一个养鸡场,她很喜欢去看那些活蹦乱跳的鸡。 养鸡场的老人给她讲过,产蛋鸡一般每天喂两次,喂养时间在日出2-3小时后喂一次、日落前2-3小时后喂一次最好,具体原因也没说,还说要是鸡饲料里面有蛋白质更好,这就是金米粒之前养地龙的原因。 她抱出背篓里的一半野草,剁碎,拌米糠,给家里的鸡喂了食,又提着一份到荣婆婆给那些鸡喂食。 70只鸡在无人照管的房子里,金米粒也是不放心,趁着顾小花这两天在。 她想请两个人帮忙把鸡笼抬回来放在屋子后面,那请谁帮忙呢? 第74章 小鸡搬家 “娘,请人干一天活多少钱?” “我们去给人洗衣服,一早就给15文钱,一个男工的话是一天大概是40个工钱,你算一下……” 思来想去,金米粒还是决定先到大柱爹家拜访一下。 这个地方人口不多,土地宽裕,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个院子。 金米粒站在院外向里面喊,“大叔,在家吗?” 大柱爹听见有人喊,从屋子里出来,阳光正好射在他眼睛上,让他看不清来人,眯着眼睛往前走:“在!” 等看清来人,大柱爹脸上浮现一丝尴尬,“是大侄女啊。” 金米粒笑笑:“大叔,我想请你帮忙再找几个人,帮我把鸡笼从荣婆婆家拉回来,然后再把鸡棚搭起来,该给多少工钱,到时候结算。” “这好说,是不是明天就开始动工?”大柱爹跟金米粒确定时间。 “是的。” “好,明天我叫上人到你家去。” …… 顾力辉到金米粒家的时候,只叫了一个人。 “大叔,先吃点红薯垫垫肚子。” 大柱爹没见过这东西,拿起一个红薯问到:“这是什么东西?” “红薯。” 金米粒拿起一个红薯剥皮,向大柱爹他们示范怎么吃。 “嗯,很甜,好吃。”大柱爹咬了一口,“在哪买的?” “这个是我干妹妹给的。” 金米粒如此回答,大柱爹也就不再问,大口大口的干红薯。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来?”金米粒忍不住问一下,怕他们两个人不好开展工作,还费力气。 “你们家不是有牛车嘛,我想着我们两个人来就行了,还能给你们省下两个工的钱,再怎么,一天怎么也能干好。 牛是受累些,晚上多喂些饲料就行。” 难得,大柱爹能处处帮她家考虑。 金米粒还能说什么…… 昨天傍晚,金姚氏、金米粒和顾小花 ,一起把屋后面的空地清扫整理了一下,鸡笼拉回来就放在那里。 两个人,一人抬一边把鸡笼抬上牛车,来回跑了5趟,上午运鸡笼,下午搭鸡笼。 鸡笼原本高度就很高,只用在上面铺上一层稻草就行。 吃过午饭,大柱爹和那人又赶着牛车到金米粒家田里把稻草运回来。 先在鸡笼上面铺一层油纸,然后铺上厚厚的一层稻草,防风又保暖。 吃过晚饭,金米粒对大柱爹说:“大叔,我该付给你们多少工钱。” 大柱爹:“你给那位大爹30文就行,我的不用。” 30文不多,肯定是要的亲情价。 金米粒拿出60文钱。 一份恭恭敬敬的递到和大柱爹一起来的那个大叔叔手里,另一份送到大柱爹手里。 大柱爹一直往后退,“说了不要就不要。” “大叔,如果你不要的话,下次就找你帮忙了。”金米粒坚持。 “你这孩子。” 大柱爹不得已收下,看看空荡荡的鸡笼,他说道:“这样吧,明天你要把鸡搬过来吧? 我明天没活干,来帮忙。” 金米粒:“那就真的谢谢你了。” 金米粒原本还发愁,那些精力旺盛的小鸡们要怎么抓? 现在好了,有大柱爹毛遂自荐。 大柱爹严肃的说:“今天就得说好了,明天来帮忙,可不要付给我工钱了! 虽说不能成为一家人,说到底也是乡里乡亲的。” 听他这么一说 ,金米粒反而不好意思了,“好好好……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金米粒一抱拳,在大柱爹的哈哈大笑声中,过往都烟消云散。 人一走进鸡群,公鸡母鸡们就扑腾着翅膀到处飞,鸡毛飞到金米粒、顾小花和大柱爹的头上,空气中都是鸡屎的味道。 大柱爹一人一手就能抓起一只鸡。 金米粒和顾小花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摆开双臂就对一只公鸡围追堵截,顾小花走近一点,公鸡调头就往金米粒那边跑,金米粒围上去,公鸡又调头向顾小花那边去…… 眼看两人下一秒就能将公鸡合围了,大公鸡“扑通扑通”翅膀一扇,灵巧的从两人手上跳出来跑了。 忙活半天,大柱爹的两个小鸡笼都装满了,金米粒她们一个都没满,大柱爹又往里面捉了好几个鸡,才把他们的鸡笼装满。 他从牛车上把最后一个鸡笼拿下来,对金米粒说:“你们还继续在这儿捉鸡,我先把这三笼运回去。” 金米粒说:“好。” 大柱爹走后,金米粒和顾小花也不敢休息,在院子里追着鸡跑来跑去。 “小花,你觉得你跟你爹一样,是个合格的猎人吗?” 顾小花双手叉腰,嘴里哈出热气,“你见过那个猎人连鸡都逮不到? 要我说,别说是合格猎人,我觉得自己连一个猎人都不是。” “我看也是!”金米粒想也没想就附和道。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哈哈哈”笑起来去追鸡。 鸡叫声传到了某个人耳朵里,他循着声就来了,出声就不太友好,“你们是谁?快把我家的鸡放下。” 见顾小花怀里抱着一只鸡,他大声呵斥到。 他家的鸡? 金米粒懵了,这鸡不是荣婆婆家的吗? 怎么变成这个老头的了? “这鸡是您家的?”金米粒疑惑地问。 “不是我家的还是你家的啊?跟你直说了,这屋子是我二大娘家的,鸡也是我二大娘养的,她走了,不就是我的了?” 金米粒笑笑道:“伯伯,你搞错了,这鸡,你大娘卖给我了。” 来人大手一挥,“不可能,我跟二大娘说过,如果她要跟儿子到城里过好日子,就让她把这些鸡给我的。 我前几天走了一趟亲戚,回来她就不见了,只留下这些鸡在院子,可不就是留给我的吗? 走走走,赶紧走!” 说完就开始轰金米粒她们,金米粒和顾小花都是女的,被人这么一推,就推到院子外面了,里面那人还从里面把门插上了。 金米粒和顾小花趴在门上使劲拍:“开门,鸡是我们的,快开门!” 金姚氏从镇上洗衣服回来,和大柱爹坐着马车一起来,说是来帮忙一起尽快把鸡弄回去,一来就看见金米粒她们被人退出来了! “米粒,怎么回事?”金姚氏拉着金米粒问。 金米粒大概的给她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金米粒和大柱爹往里一看,看见了那个把她们推出来的人:来人是本村人金福,和金南博是同辈,为人固执小气,爱贪小便宜。 金姚氏作为家长,清了清嗓子喊道:“大哥,你把门打开,我们来拉我家的鸡回去。” “你家的鸡,你有什么证据?”金福一点不给金姚氏面子。 金姚氏被他问得手足无措。 听到“证据”这个词,金米粒懊恼的在脑门上拍了一下,“你看我这猪脑子,那天我取钱回来,荣婆婆的儿子给了我一张纸,说是把鸡卖给我的证明,当时我没在意,随手给装到衣服口袋里了……” “你好好想想,放在哪里了。” 金姚氏着急的问。 “我想想,好想换衣服的时候,我又给放枕头下了!” 金米粒想起来证据的藏匿地方,转头就往家里跑去…… 第75章 地龙 金姚氏他们三人就在荣婆婆的房子外面守着,防止金福把鸡捉走一只。 枕头下一翻,金米粒果真看到了那张纸,在金米粒脑袋日夜的摩擦下,纸张的边上都起了毛。 金米粒想只要字还能看清楚,就没关系。 一路走,一路看,上面的确写着:荣婆婆自愿将70只鸡卖给金南博家三闺女,且买鸡款已经付清。 金米粒看完后,越走越快,心得意的想:不就是个证明吗?跟谁没有一样! 证据拿到金福面前。 金福眼睛像上一翻,“我不识字,你拿给我看什么?” 经他这么一说,金米粒也反应过来,怎么可以直接把证据递到她手里呢?要是被他毁了怎么办? 他 ,一个能伸手主动向他人要东西的人,只怕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 金米粒想了想,说:“娘,你去请村长来一趟,金福伯伯,你没有意见?” “最好是这样!” 见金福没有意见,金米粒眼睛看着金福,话却是对着金姚氏说的:“那我陪着金福伯伯等你们来。” 金姚氏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说什么“陪”,究根结底就是怕金福把她的鸡逮跑了。 金家村的村长金有正,年纪大,为人正直,德高望重。 因为子女长大了,他不用下田,金姚氏去喊,他刚好在家。 一喊就拄着拐杖来了,眼睛上还戴着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眼镜。 一说话,就将眼镜往下拉一点,从镜框上的缝隙往外看人,金米粒都怀疑他还能不能看清楚纸张上写的字。 金有正村长:“今本人荣金梅,将70只鸡……” 他把证明书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金福不以为意:“我二大娘又不会写字,哪来的证明?” 金米粒心里一颤。 金有正又把眼镜拉下来了一点,吃力的看着那张纸条:“有了,有了……我把字看少了,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因本人不会写字,由其子代为书写’……” 金米粒瞟了一眼,的确在那张纸的右下方有一排小字,后面还签字按了手印。 由此看来,荣婆婆的儿子是个做事考虑周全的人,以防有小人作怪。 所防的小人是谁?今天一看就知道了。 金福一听后面的内容,知道自己是争不过了,居然又另找了一个由头:“昨天,我给了鸡喂了一天的粮食,你怎么也得赔偿我一点吧!” 金姚氏觉得好笑:我家的鸡我自己会来喂,我家又没叫你来喂,是你自己来喂的,就像丢了就个骨头给狗啃,怎么还好意思跟人要钱? 刚要回绝他,金米粒却开口了:“好吧,你说说我听,要多少银子,看我能不能拿得出来给你。” 他就是无赖,难怪荣家母子早就想好办法防着他呢,要是他要得不多,给他就是,图个清静。 “20个铜板!” “多少?”金姚氏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想走上前去再问一遍,金米粒一把拉住她。 “10文钱,你要就要,不要就算。”金米粒懒得继续跟他多费口,作势就要开门进去捉鸡。 老村长还在,金福不敢放肆。 “行行行,算我倒霉。” 拿着10文钱,金有富灰头土脸的走了。 把老村长送回家后,金姚氏加入“捉鸡三人组”,变成四人行。 “米粒,还是人家厉害,事情还没发生就知道把证明书给备下了……” “娘,这叫未雨绸缪!” “什么雨?什么缪?你乍地说出一个成语,我听不懂。 要赖就赖你小时候那样,不然就让你去读书,多认识两个字,今天就不至于还要去请村长来。” 对了,金米粒还没表现出过她识字,本来她就不应该识字。 金姚氏现在还不知知道她认识字,所以刚刚才让金姚氏去请老村长。 不过金姚氏说这话也是不切实际了,就算以前的金米粒是正常人,金南博也不会允许她一个女孩去私塾。 金米粒打趣道:“你送我去私塾读书,说不定我就可以当女先生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盖过鸡叫声…… 金米粒现在的任务是养鸡。 鸡笼抬回来的时候,金米粒就让他们在四个角垫起了石块,把鸡笼的下方留出一个空隙,便于将鸡粪清理出来。 把顾小花送回去以后,金米粒又背着一背篓野菜回来。 之前养给那十六只鸡的地龙也不够了。 金米粒不管那么多,先用米糠和野菜喂养着。 一个多月过去,荣婆婆家买来的鸡下了第一个蛋,有点小…… 第二个蛋,还是有点小…… 感觉鸡的体型也没比从荣婆婆手里接过来时大多少? 金米粒不得不重新考虑给鸡投喂地龙的事。 金米粒:“小花,你能每天来我家帮我养鸡吗?负责喂地龙,挖地龙。” “你怎么不说,让我直接住在你家,帮你养鸡。” 金米粒脑袋一垂,“你以为我不想,不是你爹不愿意嘛?” 顾小花就是随口说说,她还真有这打算? “等我回去跟我爹说说看……” 一天后,顾小花扛着行李来到金米粒家。 “怎么,你爹同意了?” “我爹说了,让我每隔三、四天回去一趟。” 金米粒简直惊呆了。 顾力辉现在那么放得开了吗?居然答应顾小花在山下常住! 顾小花已经16岁了,他是不是在为她女儿的终身大事做准备了? 顾小花住到金家以后,金姚氏继续洗衣供金南博喝酒。 金米粒每天睡到一定时辰,就起来剁野菜、拌鸡食,然后和顾小花一起去挖地龙。 金米粒只管挖,顾小花负责把地龙从泥土里放到木桶里,这样可以多挖些。 看着顾小花对地龙真的是一点不手软,直接用白白嫩嫩的小手就去拿地龙,金米粒有好几次想问她:“小花,你的手是什么感觉?” 又好几次都没开口。 顾小花本来就嫌她矫情,要是把她说恼了,不帮她挖地龙怎么办? 第76章 青椒炒蛋 80多只鸡,一天得挖多少地龙? 就算鸡食里面,米糠和野菜占比三分之二,一天也必须提供三分之一的地龙,也就是差不多七斤,以此保证小鸡们摄入足够的蛋白质。 顾小花把锄头一扔,“金米粒,你家的活真是太难干了,天天都在挖地龙、挖地龙,风雨无阻,我不干了!” 一看顾小花这是要撂挑子的节奏,金米粒赶忙出声稳住她,“你再忍忍,等卖了这个月的鸡蛋,我们就请人在屋子后面的土地里围一块地,专门用来养地龙,需要喂鸡,你就提着锄头去挖,挖个两三锄就够了……” “你没骗我?”顾小花不怕地龙,就怕每天在田间地头跑来跑去,每晚睡觉都是腰酸腿痛的,要是遇到下雨,田埂上就泥泞不堪,寸步难行。 顾小花和金米粒因此摔过好几跤,浑身湿哒哒的回去,可是金米粒家里没有澡房,洗澡只能在用水擦一擦身上。 “我骗你干嘛!”金米粒打包票。 屋子 在地龙的滋养下,公鸡母鸡肉眼可见的长胖了,鸡蛋也一天比一天多。 “小花,我们明天跟着娘去,卖鸡蛋。” “可明天不是还得挖地龙去吗?” 金米粒狡黠一笑:“不喂一天也没事吧!” 顾小花白了她一眼,“一天不喂也行?那你之前干嘛一天不让我休息?” 金米粒:“嘿嘿……” 86只鸡里面有66只母鸡,新买来的鸡还有一部分没有开始下蛋。 数了数,最近这段时间大大小小,一共攒了58个鸡蛋。 金米粒带着顾小花轻车熟路的找到张婶卖菜的地方:“张婶,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张婶笑眯眯的说:“很好很好,就是许久不见你,很想你啊!今天来卖什么好东西?” “家里的鸡下了鸡蛋,拿来集市上换几个钱。” “哇,你这些鸡蛋还挺好的,就是怎么一些大,一些小?”张婶看着参差不齐的鸡蛋问。 小的是之前没喂地龙时下的蛋,当时鸡没长好,下的蛋小。 金姚氏先前专门找了一个木桶,里面盛满没去壳的稻谷养着呢。 金米粒还以为会坏,昨晚专门敲开一个看了看,确定没坏,然后煮了蛋花汤,被她娘说馋嘴,最后蛋花汤却全都进了她娘的肚子。 因为顾小花和她都嫌蛋花汤没放葱,腥…… “有几只鸡营养不良,下的蛋小。”金米粒简短的回答她。 对这些小一点的鸡蛋,金米粒也有想法,把它们挑出来,三文钱2个,大的必须要两文,少了就不卖。 “小花,你看着鸡蛋,我去买几个包子,吃了包子以后,扯着嗓子喊,一会就卖完了。 怎么卖,你知道吧?” 顾小花点点头。 金米粒计划着给顾小花买两个肉包,给张婶带两个,自己吃一个就够了。 顾小花比金米粒还爱肉包,金米粒之前是长期没吃到肉,身体表现出来的渴望。 照理说,顾小花在山里生活,顾力辉隔三岔五的打点野味,不缺肉的。 “米粒,你看这肉包,皮薄肉多,汤汁鲜美,就是再来十个,我也能吃。” 十个? 她也是敢想! 她真能吃进去,金米粒也供不起! 张婶也称赞道:“米粒呀!你看你随时都记挂着我,有心了,就连我儿子也没对我这么好。” 金米粒:“张婶,见外了不是? 我是小辈,孝敬你不是应该的吗?” 吃完肉包,金米粒撕开嗓子开始喊:“卖鸡蛋,卖鸡蛋,新鲜的鸡蛋,有大有小……” 喊了一会,金米粒用手肘捅了捅顾小花:“哎,该你了,我喊得嗓子都冒烟了。” 顾小花:“怎么喊?” “就像我那样的喊!” “那你再给我说一遍。” 金米粒无奈,又把刚刚喊的词轻声给她重复了一遍。 顾小花摸摸喉咙,开嗓:“卖鸡蛋,卖鸡蛋,新鲜的鸡蛋,有大有小,大的两文一个……小的三文两个……” 声音洪亮清脆,大大方方,一点不怯场。 也许她的声音有某种吸引人的地方,竟然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过来买鸡蛋。 婶婶买十个、大妈买二十个,58个鸡蛋又提早卖完了。 金米粒问:“小花,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想买就去,不想买就在这儿跟张婶聊着天,等娘回来?” 顾小花眼珠子一转,“上次你买的花生糖很好吃,还有,我想带点烤花生回去给我爹。” 金米粒把空篮子托付给张婶看着,两人去买花生糖和烤花生。 回来的路上,金米粒又买了罐咸菜,咸菜简直是这个时代的救世主,有了咸菜,白粥白饭都能吃得香甜。 突然,金米粒忽然看见长长的,绿得鲜亮的东西,走近一看,真的是青椒。 “买点那个东西回家。”金米粒指着青椒说。 她不知道青椒现在叫什么名,只能先称呼为“那东西”,还以为顾小花认识,没想到顾小花反而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好吃。” “那我们先试试好不好吃再买?”顾小花提议道。 金米粒:“……” 生的还能试?辣死你算了! 金米粒问老板这是什么?老板说辣椒。 “好嘞,老板,给我来一斤辣椒。”金米粒高喊一声。 老板马上就给称好了。 “米粒,你没听老板说它叫什么辣什么椒吗?你不怕辣啊?” “不怕,保准你等会吃了还想吃。” 青椒虽说叫“椒”,但不像火红的辣椒那样咄咄逼人,烧人的舌头和喉咙,相反的要温和爽口的多。 金米粒一路上兴奋的跟金姚氏和顾小花说等回去就给他们做青椒炒蛋。 金姚氏:“你炒的菜能好吃吗?可不要等糟蹋了鸡蛋。” 金米粒:“你就等好吧!” 回去以后,金米粒直接就去捞鸡笼,六个鸡笼顺着摸,还真让金米粒摸到了4个,刚好一人一个的量。 “小花,帮我拿三个青椒去洗干净,然后用菜刀剁碎!”金米粒给顾小花安排工作。 “剁到什么程度?” “你能剁多碎就多碎。” 其实,有很多人做青椒炒蛋,青椒也就切的跟平常一样,但金米粒喜欢剁碎一点。 金米粒把鸡蛋全都打在一个碗里,放入适量的盐,搅拌均匀。 顾小花把青椒剁碎,放入鸡蛋液里,再搅拌均匀,放在一边等着,起锅烧油…… 等一湾油面烧起一层烟,倒入金黄色的蛋液,蛋液瞬间凝固,慢慢膨胀起来,上面还长出无数蜂窝状的小孔,迷人的香味也跟着散开…… 顾小花站在一旁,喉头一上一下,金米粒都听到她咽口水的声音了。 第77章 黄鼠狼上门 今天算是吃大餐了。 金米粒做的青椒炒蛋,金姚氏煮的萝卜汤,外加咸菜白米饭。 顾小花可喜欢青椒炒蛋了,一口下去,嘴角流油,满口留香。 舍不得吃,但又抵不住香气诱惑的金姚氏一小口一小口的嚼着,嘴里说:“只要我家还养鸡的一天,这青椒炒蛋就能经常做着吃!” 金米粒也吃得放不下筷子,以前她就喜欢青椒炒蛋搭配着咸菜吃大米饭,时隔那么久,终于能美美吃上一口,别说有多高兴了!差点吃得忘了给金南博留留一口…… 没想到金南博回来吃完青椒炒蛋后,追根究底的问:“还有吗?” 金米粒、金姚氏、顾小花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就知道他也喜欢…… 喜欢就喜欢,反正家里现在有的是鸡,鸡蛋往后也少不了,还能少了青椒炒蛋? 青椒炒蛋的满足感让金米粒早早入睡。 一大早,金姚氏就一顿咋呼:“米粒,米粒,你赶快起来,起来去看看……” “娘,看什么?你去看就是了……” “哎呀,你再不起来,咱家的鸡就要死绝了。” 金米粒一听鸡有事,一个激灵坐起来:“什么?鸡?” 金姚氏如捣蒜般点头。 衣服都来不及穿上,披着外衣就往屋子后面走去。 金姚氏在前引着路,一路引到之前金姚氏用着的那个小鸡笼边。 此时,鸡笼上方大开,里面一只鸡也没有,鸡笼边缘散落着很多鸡毛,还有好几滴血迹…… “我一早起来,想着你们要睡就让你们多睡一会,我先去把鸡喂了,一来就看见……”金姚氏有点说不下去。 这个鸡笼本来是金姚氏一直养鸡的那个,金米粒想着这么多鸡,可以用这个小鸡笼分散些,这样鸡也能住得舒服些,就往里面养了五只鸡,没想到就遭了毒手了。 “娘,是野猫干的?” “我看着不是,会不会是黄鼠狼?” “黄鼠狼?” “我家离林子不远,黄鼠狼听见鸡叫,闻声而来也是可能的。”金姚氏说起黄鼠狼,眼睛的都变得迷离起来。 金米粒以前听人家讲过,却没有见过。 “我的五只鸡啊,蛋都还没下一个就被黄鼠狼叼走了。 好,今晚我一定要看看黄鼠狼长什么样子! 我非抓住它不可!” 金米粒一边可惜,一边生气,鼻孔扩张得老大。 金姚氏面露恐惧:“你可千万不能去招惹它,听说黄鼠狼可记仇了,你要是伤害过它,它一定会找你报仇,到时候搅得你一家不得安宁,邪门得很,我还听有些人叫它‘黄大仙’呢!” 金米粒嗤了一声:“我才不信。” “等到时候就来不及了,你可不能去弄,只要把鸡笼加固一下就好了。”金姚氏坚持自己的意见。 金米粒不再回答,反正她决定了,今晚她随时保持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跑出去看,势必要看到那个伤害“鸡命”的元凶。 金姚氏担心她去捉黄鼠狼,还专门看着金米粒进屋睡了,才回得房间。 其实,金米粒灭了油灯,却衣服都没脱,就闭着眼睛睡,连顾小花都不知道她一直没睡。 金米粒躺在床上,躺着躺着眼皮就开始打架,还好金米粒早有准备,她刚刚趁金姚氏不注意,悄悄去厨房拿了几根青椒。 没炒熟的青椒口感还算辛辣,能提神醒脑。 金米粒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脆脆的青椒,一股灼热的感觉涌上舌尖:“我一定要坚持,一定要等到黄鼠狼上门。” 夜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正在做梦的鸡梦呓。 刚刚要伸手去拿最后半截青椒的时候,屋子后的鸡棚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可以听出来鸡像被什么东西吓到…… 天实在太黑,不点灯什么也看不见,金米粒只得将油灯点亮,然后用手捂住一点亮光,轻手轻脚的走到鸡笼处。 其中一个鸡笼有影子晃动,金米粒屏住呼吸,探过头去:原本搭在鸡笼上的木棍与稻草都被掀开了,乱七八糟的担半空中。 金米粒大着胆子将稻草扒开,居然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家伙,除了前额、眼周和鼻子是浅褐色,全身都是黄棕色,它叫“黄鼠狼”,恐怕也是因此得名。 此时,小家伙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前方…… 金米粒好奇,黄鼠狼究竟有多厉害,于是抬起 手,打算把稻草拿开看清楚一些。 突然,黄鼠狼屁股一动,一股难以忍受的臭气袭来,还伴随着什么东西喷到了金米粒的眼睛,一种又辣又痛的感觉传来…… 余光看到黄鼠狼放完臭气以后,一溜烟跑了。 金米粒的眼睛开始流泪,怎么也止不住,前方的路也看不见,她只能大喊:“娘!小花……娘!小花!” 喊了好几声,金姚氏才披着衣服出来,顾小花紧随其后。 “怎么了,这是?” “快,打水给我洗眼睛,刚刚我遇到黄鼠狼了,被它的放出来的臭气喷到眼睛里了。” 金姚氏一拍大腿,大声嚎叫到:“我就说吧,黄大仙是惹不得的,你就是不听。 你看看,现在报应来了吧。” 金姚氏一直在神神叨叨的,顾小花赶忙跑到井边去打水。 洗了又洗,折腾到天亮,眼睛还是痛,顾小花低头一看:“呀,都肿了,怎么办?” 转头看向金姚氏。 金姚氏原地打转,半晌后说:“去找米粒的干爹杜郎中,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看来她娘迷信也是有杜度的,还没迷信到要让她喝符水的程度。 本来今天她该到镇上洗衣服的,只能到李婶家告知她不能去,让李婶辛苦一点自己去。 到杜郎中家以后,杜郎中问了眼睛弄成这样的原因。 杜郎中哈哈大笑:“又是一个被黄鼠狼的屁蹦伤眼睛的人……” “干爹,听你的意思是有很多人像我这样?”金米粒流着眼泪问。 ‘被黄鼠狼的屁蹦伤’这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杜郎中:“不算多,但是每年都要有几个来我这问药的人。只是一说,被黄鼠狼的屁崩到,就觉得好笑……” 金米粒眼睛看不清,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杜郎中在憋着笑,其他人也在捂嘴偷笑。 杜郎中从药材柜里拿出一把草药,让杜氏去烧一锅开水,煮开送过来。 草药汤送来后,杜郎中先让金米粒洗了一把脸,然后让她把草药浸过的白布敷在眼睛上,白布没温度后再拿下来浸泡一下,反复三次以后,金米粒觉得眼睛上的灼烧感消失了。 第78章 买鹅 一会过后,金米粒眼睛舒服了很多。 金米粒:“干爹,你的药挺管用的。” “还好,也是刚好对症而已。”杜郎中谦虚的说。 环视周围一圈 ,只见杜氏夫妇在忙碌着,金米粒张口问道:“干爹,我干哥哥呢?” “哦,你说他啊,也是个待不住的人,听说在比安城里找了差事,一天到晚在外面跑!”杜郎中低着头,手握着药碾子的手动摇杆在碾药。 金米粒笑笑:“那他看来还挺忙的。” “可不是……” 想到家里的鸡还要遭受黄鼠狼的荼毒,金米粒忍不住叹了口气。 “眼睛会好的,不用叹气!” 杜郎中以为金米粒是在担心眼睛的事,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干爹,我不是担心眼睛,眼睛有你在,肯定会好的。 我担心的是家里的鸡, 被黄鼠狼惦记上了,就怕家里的鸡活不了几天了。”金米粒将自己叹气的原因说出来。 杜郎中眼皮一沉,失落的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怎么办……” 杜氏在旁边淡然一笑:“这还不简单,以前我娘家养了很多鸡,也有黄鼠狼来惦记,我爹弄了几只大来着,家里的鸡就再也没有丢过!” “大鹅?”金米粒好奇的问,“有用吗?” “有用,我娘说狗也可以,大鹅和狗都是黄鼠狼的天敌,黄鼠狼遇到大鹅和狗,会跑得比谁都快。” 杜氏说得绘声绘色,就像确有其事。 她再顿了顿说:“我记着你不是有两条狗狗吗?夜里把狗狗牵到鸡笼旁边就行了。” 金米粒从容婆婆接手来的小老三,杜氏还没见过,金米粒还给它取了跟自家的名字。 金米粒补充道:“干娘,我现在可有三条狗狗了,小老三的名字叫‘金雪’是不是很好听?” “金雪?它是母狗狗吗?” “不是,它是公狗狗,但是我希望它能给我带来像下雪一样漫天的金子……” 金米粒才舍不得让三只乖巧可爱的小狗遭受冷风吹呢。 “娘,我们等会回去的时候,顺带去集上买两只大鹅。” “大鹅太贵了,买一只……不行吗?” 金米粒撇撇嘴:“买一只不是没伴嘛!” 顾小花也赞同金米粒的话,点了点头。 金姚氏:“……” 午饭吃的是杜郎中用鸡煮的特制药膳汤。 顾小花端着大碗,闷起头就是一顿胡吃海塞,貌似饿了几百年一样,金米粒看她那吃相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杜氏夫妻却一脸宠溺,一勺接一勺的往金米粒和顾小花的碗里舀菜,“多吃点!多吃点!” 金米粒看他俩的样子,满心满眼的疼惜,想着杜升平要是有一个两个孙子给他俩带,老俩口一定会把他们宠上天的。 “晚饭也在这里吃吧?”杜氏慈爱的说。 家里多一些人吃饭,就热闹一些。 杜郎中也满眼期待的看着她们。 “不了,干娘,等会还得赶到集市上买大鹅的。不然,今晚鸡又要遭灾了,等有空了,我再带着小花来你家蹭饭。” 再不忍心,金米粒也得拒绝。 要是那一堆鸡进了黄鼠狼的肚子,金米粒一家怕是也要饿肚子的。 告别杜氏夫妇后,三人直奔集市。 “婶子,你这大鹅怎么卖?” 金米粒问价的这个大鹅,身形高大,洁白的羽毛,头上顶着一个大红冠,漂亮威武。 第一眼,金米粒就看上它了。 “看你说话彬彬有礼,我不多要你的,200个铜板!”卖鹅大婶竖起两个手指。 金米粒米粒伸长脖子:“这么贵!” “看你这孩子,200个铜板还叫贵,你是不知道过年前卖多少?像我家这么大的鹅,至少也得要250个铜板。” “那现在250个铜板,有人跟你买吗?” 卖鹅大婶瞬间就没声了。 “婶子,我是诚心跟你买的,你就说个实在价。” “200个铜板,少了就不能卖。”买鹅大婶语气坚定。 金米粒一时间就卡在那,她想要,但是价格高了。 这种反应在金姚氏看来就是想买下这只鹅。 她碰了一下金米粒的手肘,咬着牙齿凑到金米粒的耳边说:“太贵了!” 金米粒心里的冲动被按下去了些:“那我们再去看看。” 卖鹅大婶:“我保准你们,看上我们家的鹅后,再也看不上别人家的……” 金米粒笑笑,没有说话,挎着顾小花的臂弯就朝家畜买卖市场更里面走去。 转了一圈出来,金姚氏背篓里背了一只小鹅,小鹅已经会发出声音了,个头只有大鹅的三分之一大,主要是便宜,才80文钱。 金米粒看见,有一个人问了买鹅大婶以后价格都没敢还,背着手一个劲的摇头走了。 金米粒本来想买到这个小鹅就走的。 没想到,卖鹅大婶眼睛明亮,在人群中看见她,大声喊到:“姑娘,你再来看看,看你也是诚心要,就是195个铜板卖给你好不好?” 自从金米粒她们问过以后,也有几个人来问过,都是听了价格后就跑了,还价的一个人也没有…… 金姚氏在她耳边小声嘀咕:“怎么样?要不要?” 金米粒眼睛一眯,傲娇的摇摇头:“195文还是太贵了!” “那最低190文。”卖鹅大婶又少5文。 有了小鹅,其实大鹅可以不要的。 但金米粒就像对大鹅一见钟情一样,还是想把它带回家。 更何况,现在是卖鹅大婶先喊她的,她就要好好杀杀价了…… “最多给你180文!”金米粒抱着手臂,似乎要一次定价,谈不成就要转身走了一样。 卖鹅大婶蹙眉,思考了三秒,露出一副“我亏了,你捡到大便宜了”的表情,“好吧,好吧。” 有些大鹅跟狗一样,有陌生人踏进自己家里,会不停的叫,还会跑过去啄人。 金米粒问:“婶子,你这大鹅啄啄人?” “你看那儿!”卖鹅大婶指了指大鹅的嘴,“它不啄人,我干嘛用草拴住它的嘴巴,你们把它买去,如果要养的话,要特别小心。” 金姚氏看着这凶狠的大鹅,心里直发颤,金米粒却高兴得不得了,她要的就是这样,看那黄鼠狼还敢不敢上门! 虽说大鹅的嘴被捆住了,金姚氏还是不敢靠近,倒是顾小花虎头虎脑的,也不怕脏,把大鹅搂在怀里就走…… 第79章 只出不进 托黄鼠狼的福,金米粒今天是家庭重点保护对象,既不要她背小鹅,又不要她抱大鹅,牛车也是金姚氏在赶。 “娘,我跟你商量个事。”金米粒躺在两只鹅身边说:“我想请木匠给我做一个长2米,宽1.8米,深50公分的大木盆。” 奇奇怪怪的用词,金姚氏一个也没听懂:“你等等,你说的那么长、那么宽、那么深的木盆到底有多大?” 金米粒“滋”了一声,手在胸前比划了半天,最后说:“大概能躺4个我。” 顾小花:“哈哈……哈哈……” 什么人会用这种形容方式,就像说人死了躺在棺材里一样。 金姚氏却是震惊,“你要这么大的木盆干嘛?” “养地龙,如果把地龙直接养在田地里,要用时都不知道它们钻哪去了。” 金姚不解:“有米糠喂,有野草喂还不行?就必须得喂地龙?” “不行……不行……不喂地龙,母鸡们下的鸡蛋很小。” 金姚氏:“小就小点吧……” 金米粒:“我的亲娘诶!鸡蛋小了就卖不上价了……” “可是,你看看,我家最近几个月又是买鸡,又是买鹅的,现在又要做养地龙的大木盆,卖鸡蛋钱没得多少,先就出去了这么多,可以说是只出不进,都不知道你口袋里的钱还能剩几个!”金姚氏越说,眉头皱得越紧。 顾小花对钱没有概念,在一旁也插不上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先付出才能有收获嘛……” “……” 金米粒接连说了一大堆废话。 一鞭子打在牛背上,老牛的两只后脚像装了马达一样,“咔嗒咔嗒”跑起来,金姚氏不悦的说:“随你,随你,反正你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见状,金米粒一把扑过去,亲昵地抱住金姚氏的手臂,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娘,你说的话,我一定会听,如果你说不做的话,我就不做了……” 说着,金米粒还把下嘴唇嘟出来,委屈巴巴的看着金姚氏。 金姚氏再不同意,只要金米粒一使出这套,她就束手无策,“做吧做吧,真是拿你没办法,等你把铜板买光了,你就不买了。” 金米粒“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顾小花也咧开嘴,露出大白牙…… 金姚氏:“小花,你别笑,千万别学你干姐姐主意多。” “知道了,干娘……”顾小花答应着,却还在笑。 全家统一意见,要做大木盆,就得寻一个木匠。 金姚氏说,金家村就有一个手艺不错的木匠。 木匠家在村子的另一头,不用经过金米粒家,所以金米粒从没有注意到有这样一个人,只能让金姚氏带着她去。 金姚氏推开一个院子门,冲着在里面锯木头的人就说:“陈木匠,我家要做一个木盆。” 陈木匠把踩在木板上的脚拿到地上,看看来人说:“”你家要木盆,不用等着做,我家有现成的。” 平时找他买木盆的人较多,陈木匠用空余时间就多做了几个放在家里。如果有人要,直接付钱带走就是,省去了等待时间。 他扔下木锯,向屋子里走去,“等等,我去给你拿。” 金姚氏及时出声制止,“我们不要你做好的木盆,我们要的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的木盆。” 陈木匠一听要方形的大木盆,眉毛挑了挑,“哦,大的是要先订的,你说说看,要多大的?” 金米粒把具体的尺寸告诉陈木匠,陈木匠都惊呆了。 这家人要这么大的木盆干嘛?游泳? “姑娘,尺寸没给错吧!” “没错!”金米粒肯定的说。 “那你对做木盆的材料,无论哪方面是否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要求。”金米粒还是把眼睛往左转了转:“我要用木盆装泥土和腐烂的菜叶,恳请您给我做出来耐风霜雨雪、耐高温照射、可以多用几年的大木盆。” “好的,明白。” 金姚氏眼睛看着小木盆,扣着左手拇指的指甲问道:“陈木匠,请问做这么一个木盆,大概要多少银子。” “呃……,至少得三两银子。如果到时候花费算下来,多退少补。” 金米粒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一只木盆做下来,几乎就要了她家一半的积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金米粒一咬牙,对着陈木匠说:“有劳陈师傅了,我急着用,可不可以麻烦陈师傅帮忙尽快完成?” 陈木匠笑道:“说不上麻烦,三天后,我带人把木盆送到府上,你等着收货就是……” 能送货上门就最好了。 一切商定后,二人怀揣着担心和兴奋回了家,不知道花三两多做出来的木盆是什么样子…… 三天后,陈木匠如约带人把木盆送到金米粒家。 木盆表面光滑,用料厚实,在阳光的照射下,木盆的表面好像闪着一点点光。 金米粒:“陈师傅,这是?” “放心,我往上面涂了一层特殊的涂料,可以增加木盆的耐侵蚀能力,同时我选用的木材本身也是不易腐烂的,这个盆,我保证这个木盆用十年八年都不会坏。这个涂料可是我家特调的,别人家都没有!”陈木匠越说越自豪。” 东西品质好,价格就水涨船高,看着陈师傅拿走了家里的将近4两银子,金米粒只觉得肉疼。 “好多银子……”金姚氏小声嘀咕着,表情痛苦,就差拉起袖子来擦眼泪了。 金米粒先是带着金姚氏和顾小花从河边拉了一车又腥又臭的淤泥回来,然后在屋子后面挖了很多泥土,搅拌均匀了全铲进木盆里。 硬件设施准备完毕,金米粒又“想”花钱了,她一想到要靠顾小花和她自己把这个木盆里养满地龙就觉得可怕。 她没敢跟金姚氏说,悄悄的找小孩们,告诉他们明天带着竹筒去给她找地龙,每人每天至少交一竹筒地龙来,奖励就是每交一天的地龙就给他们买一个肉包子吃。 第一天,只有小海和另一个小孩去挖地龙; 第二天,来了五个小孩交地龙; 第三天,差不多来了十个小孩。 金米粒提前告诉小孩们,不要亲自到她家交货,每天夕阳西下时分,在她家院子后面的小溪边见面,以免被金姚氏发现,又要责怪她乱花钱。 每天她和顾小花吃过晚饭就提着桶出来接受他们挖到的地龙,全部集中到桶里,天黑时候才提着木桶回去,假装是她们俩自己挖的。 就这么着,金姚氏倒是没发现。 三天都来的孩子,金米粒欠他们三个包子,第二天来的欠她们2个包子,第三天来的,欠他们1个包子,合计下来,一共欠他们二十几个包子。 小小屁孩,还当上金米粒的债主了。 这天,金姚氏要去镇上洗衣服,金米粒想着也是该兑现一下自己对小孩们的承诺了。 她带着顾小花和三条狗狗坐上牛车跟金姚氏上集市,理由是:好几天没出门了,要出去放放风。 顾小花一口气吃了5个肉包,还想要。 金米粒:“别吃了,我怕你吃多了肚子痛,还得让我带你去看医生!” 顾小花:“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你就是舍不得给我吃。” 金米粒看着背了半背篓的肉包,不由得问,是自己不舍得给她吃吗? 能买一堆包子送人,自己是那小气的人吗? 可是今天花出去的70多个铜板,坐实了她娘说的她“有出无进”的罪名。 要是被她娘知道她一次性买了这么多包子,肯定得骂她。 金米粒赶忙用一件衣服把背篓里的包子严严实实地遮盖好…… 第80章 见死不救 回去的时候,金米粒先去找的小海,让小海挨家挨户帮她去通知小孩子们到屋子后面领包子。 “姐,以后你要挖地龙的话,就提前跟我们说一声,保准给你挖的地龙都是又大又肥的。”小海嘴里嚼着包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一脸天真的说。 金米粒摸摸他圆滚滚的脑袋,说:“看在我俩这些年的交情上,我需要挖地龙,肯定第一个找你。” 小海听了,咬着半个包子傻笑。 从地龙入盆的那天起,金米粒就拢了一堆树叶放入木盆里,之后金姚氏洗菜前择下来的烂菜叶子、烂果子也都扔进了盆里,接下来只要拿出耐心,慢慢等待这些叶子腐烂、发酵就行。 除此之外,地龙的成长地里能有马粪的加入,就更完美了。 金米粒在到镇上的路上看见过马粪。 她对金姚氏说:“娘,你回来的路上,如果有马粪的话,你就捡回来,我要用马粪养地龙。” 用马粪养地龙,简直闻所未闻…… 可是,三闺女做事历来有主意,好像从她变成正常人以后,就没做错过任何事,还给家里赚了不少钱,金姚氏一直把她的话当成圣旨一样放在心上。 天气逐渐变暖,人们身上不再穿着厚重的棉衣,到镇上的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金钥匙在牛车上准备着一个簸箕,看见马粪就拉停牛车下去,用小铲子把马粪铲到簸箕里。 有认识的人看见金姚氏捡马粪,打趣道:“你看这金家大嫂真是勤俭持家,一路走一路捡马粪,等春耕开始,她们家的庄稼肯定是全村长得最好的。” 旁边的人嘻嘻哈哈的笑着。 金姚氏见他们似笑非笑的样子,一点儿不生气,还跟他们一样咧起嘴干笑,心里却在想:这些马粪可以让自家吃香的,喝辣的,凭你们怎么笑,我家要做的事情是没人能阻止的! 一进家门,金姚氏高高兴兴地把马粪倒进木盆里。 一脸喜滋滋的等着金米粒夸她。 金米粒也买账,偏过脑袋去看了看绿油油的马粪,讨好的说:“娘,你捡的马粪真好。” 金姚氏蹙了蹙眉头:马粪就是马粪,还能分好坏? 没想到,金米粒突然弯下腰,用木棍把马粪挑出来,嘴里还说着:“娘,刚刚捡回来的马粪要放在外面一两天发酵一下,才能放进木盆里。” 金姚氏脸色稍微一变:自己放下脸面在那么多人面前捡马粪帮三闺女养地龙,她不体谅就算了,好像还责怪自己把马粪私自放进了大木盆里。 倒是顾小花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为维护金姚氏,她愤愤不平的说:“米粒,你干嘛?娘辛辛苦苦捡回来的马粪,为什么不能放进养地龙的大木盆里?不是你让她捡回来的吗?怎么捡回来又不让用?” “我……我……因为……” 金米粒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其实去孤儿院旁边的养鸡场参观时,养鸡场老板就说过,鸡粪可以当做饲料喂鱼,鸡长得又快又肥,但前提条件是鸡粪要堆积几天,否则鱼容易死亡。 同理可得,养地龙应该也必须等它们堆积发酵以后才能使用,毕竟大木盆里的地龙是花了二十多个肉包换来的,得多加些小心,如果因为马粪的原因死了,那不是天大的可惜? 这些东西,金米粒都无法直接跟他们解释清楚,现在他才体会到什么是有口难辩。 憋了半天后,金米粒弱弱的憋出一句:“反正就是不能直接倒进去。” “马粪到底为什么不能直接倒进去?”金姚氏怕她们俩姐妹再说下去要吵架,直接自己问。 金米粒无奈,只得多说了一句:“新鲜马粪直接倒进去会把地龙养死的。” 金姚氏呆住:本来用马粪养地龙,她就没听说过。既然用马粪养地龙又要发……发……“发酵”一下……对了,她三闺女用的是“发酵”这个词。 “真是事多……随你,随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金姚氏自己一个人回了屋子。 看着金姚氏失落的样子,顾小花想安慰的话也没说出来,却说了一句:“我明天要回去看我爹,我想他了。” 顾小花说话的时候,高高嘟起的嘴巴,在控诉着对金米粒的不满。 不过也是! 金米粒和顾小花最后一次去看顾力辉时,一人背了一背篓野草回来,加上还喂着地龙,上山割野草的时间也间隔得长了些。 顾小花大概得有7天没回家了。 “我跟你去。”金米粒主动说。 “不要你去……” 第二天一早,顾小花前脚出门,金米粒后脚就跟了上去。 不愧是在林子里摸爬滚打十多年的人,也可能是还在生气,故意整金米粒的难堪,顾小花走路走得飞快,一下就把金米粒甩在后面老远。 等金米粒去到顾小花家时,在门外就听到顾力辉的声音:“不是说好三天就回来一次吗?怎么这么多天不回来?是不是乐不思蜀了?” 顾小花被她训得乖乖站在一旁低着头。 金米粒笑嘻嘻的进去:“叔,你看你,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点不像50多岁的样子。” “别嘻嘻哈哈的。”顾力辉一抬眼,看向金米粒,“你也是,这么多天才让小花回来一次,以后再这样的话,别想着再带她出去。” 金米粒低头认错:“是……是……我知道了。” 一看两个孩子都被他训的规规矩矩、唯唯诺诺的,顾力辉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说话太严厉了,缓了缓说:“吃饭了没有?” 两人齐齐摇头。 顾力辉用两只手撑起身子,站起来来说:“等着,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说完就往外面走去。 就这么的,金米粒余光看到,顾力辉的腿是一瘸一拐的…… “叔,你的脚怎么了?”金米粒大叫一声。 顾小花这才抬起头来,冲过去拉起顾力辉的裤脚。 只见顾力辉的右脚脚腕上包着一块灰色的布,肿成了一个包,周围的皮肤也是青青紫紫的,还亮亮的…… “没事,就是两天前,去林子里打猎时,不小心踩到一个石头崴了脚。”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顾小花嘴上责怪,眼里却是满满的心疼。 金米粒站起来:“我去请大夫。” 顾力辉一把拉住她,“不用,我已经敷了药,再过两天就会好的。” 要是上次生病时,他是清醒的,坚决不会让金米粒把大夫请到家里的,他宁愿病死,也不会再去求那些人。 其实,他一直忘不了当年的事,那些所谓的“妙手仁心”的“大夫”,也像其他无知的人一样落井下石、见死不救… 第81章 相依为命 见顾力辉咬牙切齿的模样,顾小花只能依着她,对金米粒说:“算了,爹不愿意,咱就不请了。” 父女俩都这样,金米粒怎么劝也劝不动,只能和顾小花一起把顾力辉迁到椅子上坐着。 顾力辉:“不行,你们难得回来一次,我一定要做点好吃的给你们。” “叔,你好好养着就是,我俩这么大的人,吃什么我们自己会做。” “会做什么?你们做的都不是那个味儿!”顾力辉宠溺的笑,挣扎着要起来。 顾力辉也是有够固执的,不然不会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荒山野岭中一住就是十多年。 “那好,你说要什么材料,我们去准备,你就坐在火塘边掌勺就行。”金米粒最终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把顾力辉按回座位。 顾力辉这才听劝,乖乖坐在火塘边,他家没有厨房,做饭都是在堂屋的火塘上。 顾小花在院子里洗菜,金米粒负责把洗好的菜端进屋子,趁着这个空档,顾力顾冲着金米粒招招手,眼睛不时地瞄着外面:“米粒,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神神秘秘的,这是要干嘛? 金米粒也被他的语气渲染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叔,你要跟我说什么?” “米粒啊,叔求你个事?”顾力辉又探着眼睛鬼鬼祟祟地朝外面看了一眼,才说:“多帮我家小花留点神,如果有合适的小伙子,就帮她找个家,不在乎有权有势,主要人品好。” 被他的话说得一头雾水,仿佛刚刚因自己女儿七天没回家而大声质问的人不是他。 金米粒一个劲的眨眼睛,“叔,我没听错吧?” “跟你说认真的!” 见顾力辉严肃的样子,金米粒正了正脸色:“哦,好,我会放在心上的。” 答应是答应了,但金米粒心里没底,她自己都还没人要,有能力给别人介绍? 洗完菜,顾小花进来,看着两人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问:“你们俩说什么?” 顾力辉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金米粒只得转身向顾小花摊摊手。 “不说算了,你们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知道得多了心烦。”顾小花故作轻松。 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很好奇她爹到底跟金米粒在说什么。 不得不说,顾力辉的手艺很好,顾小花和金米粒差点把锅都给揉吧揉吧吃了。 顾力辉留她们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两人顺带割了两背篓野草回家。 金姚氏此时站在门口望呀望,可这次她等的不是金米粒她们。 两个女儿去顾小花家,她是知道的,自然不用担心。 倒是金南博那个老家伙,从昨天一早出门就没回来,今早也没来要今日份的酒钱。 “娘,你站这里干啥?”金米粒开玩笑道:“以前是望女石,怎么?今天要做望夫石了。” 金姚氏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大脸,一脸愁容的说,“不开玩笑,你爹昨夜没回来,我右眼皮跳了一晚上。” “糟糕,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金米粒心直口快,也不管说出口的话是好是坏,惹得顾小花和金姚氏深深剜了她一眼,意思是让她住口,不要乱说。 期间,顾小花和金米粒去喂了鸡,又跑出去挖了会地龙,回来的时候 ,金姚氏还是站在大门口看着进村的路…… 金米粒抬个板凳给她坐,吃晚饭的时候,顾小花又添了一碗饭递到她手里。 左手端着碗,右手却是一点没动,也不往嘴里扒拉饭菜,就呆着看着前方…… 姐妹俩只能跟着她,蹲在院子门口等着。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背着包袱从路那头走回村子里。 见母女三人蹲在门口,好奇的问:“大嫂,你们这是干嘛呢?” 金米粒在男人的呼唤中回过头来,只见顾小花和金米粒也托着腮,还托的都是右边的腮,齐齐排排蹲在地上。 “哦,我们在这儿等等他们的爹,他昨天一早出去,就没回来。” 男子一听,抓着脑袋,“昨天晚上,我在出村路上远远看到一个人正往村里走,他的身形,很像你家老头…… 但天快黑了,我也不确定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你看到了什么?”金姚氏上前一步拉住人家的袖子,激动的问。 金姚氏反应如此大,中年男人差点就不敢说了:“隐隐约约,我看见那人影掉进村口的小溪了,可我过去看了,桥底下没人, 朝下喊了喊也没动静,我以为是眼睛花,看错了,就没回来叫人。 我刚刚才从我大姑母家办完事情回来……” 一听这话,金姚氏赶忙招呼着金米粒和顾小花往小溪边去。 金米粒所在的村子,进村要经过一条小溪,小溪上有一条不宽的桥,却能让牛车,马车顺利通行。 不知怎的,这两天小溪水哗啦啦的流着,水势湍急。 金姚氏往下面一看,心脏扑通扑通跳,什么也看不见。 金米粒眼神好,在小溪边的一个枯枝上看见一个缠在上面的葫芦,蓝色的带子,应该是金南博的。 “娘,你看那!” 金姚氏看见了那个葫芦,嘴唇颤抖,“那是你爹的酒葫芦。” 说完,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顾小花和金米粒扶了半天,才把金姚氏扶到路边坐下。 金姚氏拍着大腿说:“你爹肯定是掉小溪里了!” 说着说着就小声抽泣起来。 刚刚回村的中年男人,进村后将金南博可能落水的事情告诉了村里人。 一些热心的村民就抬着锄头,背着绳子准备来帮忙找人。 看见金姚氏哭得稀里哗啦,又不见金南博,他们沿着另一边的土坡下去,顺着小溪搜寻,时不时的用锄头捞一下小溪里…… 天渐渐黑下来,林子里传出渗人的不知名鸟叫声,人们点着火把,成群结队找了一番,还是不见金南博的影子。 有人就说了:“如果人真的掉溪里面,就真的可以不用找了,根据以往的经验,往下三十里地,有一个水湾,三天后,准能在哪儿找到要找的人。” 金米粒心下一喜,不管几天,能找到人就好。 金姚氏却一拍大腿,嚎啕大哭起来:“她爹,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怎么办? 你这么一走,留下我和闺女相依为命。 不过你从来都是这么狠心……” 第82章 找人 金姚氏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金米粒喊懵了,不是说三天后就能找到人吗?她娘还哭个啥? “娘,别哭了,他们说三天后就能找到人。”金米粒拍着金姚氏的后背说。 金姚氏一听,哭得更伤心了:“傻闺女,三天后到下湾找到的就不是活人了!” 金米粒浑身像被雷电击中一样,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娘,不对啊,那人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掉进小溪里,还有,即使有人掉进小溪,他也没看清楚那人是不是我爹? 现在说他去世,怕是说早了。”金米粒还是不愿意相信。 “娘,你先回去,我赶着牛车沿路找找。”金米粒又回过头对顾小花说:“小花,你陪着娘在家。” 顾小花:“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你一个人到处跑不安全,我陪你去;娘的话就交代她不要乱跑,好好在家等消息。” 金姚氏拉起袖子:“让小花陪你去吧,我一个人在家就行。” “这样吧,我去一趟大姐家,让大姐来陪你。” 现在这种情况,一定要看好金姚氏,要是她出去乱跑一通,金南博没找到,她再丢了,到时候就不知该顾哪头了。 感谢过帮忙在小溪边搜寻金南博的村里人以后,金米粒向大姐金枝家跑去。 大姐一听说,金南博一夜未归,还有可能是掉小溪里了。 眼睛一下就红了,但她跟金米粒一样抱着希望,希望金南博没有平安。 虽然金南博从小对她们三姐妹没有那么贴心,但怎么说也是给予她们生命的人,是他们的父亲。 金枝吸了一下鼻子,“你去吧,我会好好看着娘的,有消息你就说一声。” 大姐夫许秀才也想跟着去,金米粒说:“大姐走了,家里就没大人了,你在家里看着孩子就好。” 许秀才把姐妹俩送到门口,对金米粒担心的说:“不管找不找得到,差不多就要回来,不要一夜不回来。” “好,我知道了。” 金米粒赶紧回到家里,套上马车,带上顾小花和金砖、金条,金雪她留在家里跟金姚氏和金枝,给她们壮壮胆。 本来天气已经转暖,此时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股冷风,金米粒坐在牛车上,不由得拉紧衣服,“小花,我有点害怕。” 在金姚氏面前,她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她怕金姚氏支撑不住,现在就我们姐妹俩,她真的想跟顾小花说说。 顾小花:“米粒,我也害怕……” 金米粒:“……” 好了,不用说了,越说越害怕。 两人不说话,望着前面灰蒙蒙的天空,一阵“哒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 有人骑着高头大马追上来,金米粒心里一惊,不会是遇到土匪了吧?电视里的土匪头子都是骑马的。 手心里开始冒汗,顾小花也紧张的盯着她。 “米粒,你们要上哪去?” 来人能叫出金米粒的名字,应该是熟人。 等马靠近,金米粒转过头去,才看清楚马背上的人居然是杜升平。 杜郎中家什么时候买了一匹马?她记得以前是没有的。 “干哥哥,是你啊!吓我一跳。” “在我印象中,你不是一个这样胆小的人啊!”杜升平笑嘻的说。 顾小花也跟着打招呼:“哥哥好!” “你好你好!”看了一眼牛车,杜升平问道:“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们两个小姑娘还要到哪去?” 看他们两人的方向是从金家村出来,朝着集市的方向去。 “我们……” “我们出来,是要去镇上找干爹的。”顾小花插嘴。 杜升平:“怎么回事?” 金米粒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说现在要去镇上的酒家看看金南博在不在。 “我跟你们去。”两个女孩在黑夜里乱跑,太危险了,杜升平实在是不放心。 有了杜升平的陪伴,金米粒和顾小花安心了很多。 路上,金米粒想起,杜升平怎么会这么晚出现在这儿? 疑惑的问:“对了,干哥哥,这么晚,你要到哪里去?” “回家啊,我在城里工作,已经好几天没回去看他们了,今天工作忙完,就想回去看看他们。” 哦,原来是这样。 上次被黄鼠狼喷到眼睛,到杜郎中家时就听他们说过了,自己一时忘了…… 镇上的十几家酒楼,无论大小,金米粒一一去问,虽然金南博每天只有5文钱,也不能排除他去过大酒楼赊账的可能。 可是,所有的人都说昨天没见过金南博。 只剩下一家以卖杏花酒出名的小酒馆,没问到。 金米粒不由得握紧手心,看向顾小花和杜郎中,“如果最后一家再找不到怎么办?” 听到她的假设,顾小花没了主意般看向她。 “找不到就再接着找啊。”杜郎中倒是表情镇静。 男人就是不一样,遇事不做假设,反而是接着想办法解决。 站在他身边,真的像有哥哥保护一样,心里踏实…… “你们找金南博?”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小厮,怪声怪气的。 “是的,请问他昨天来过没有?” “来过,一大早就来,掏出五个铜板,打了一壶酒,一个下酒菜也没要,坐了一整天。”小厮不悦的说。 金米粒面露喜色,“那他什么时候走的?” “傍晚时候,闻着别人的菜香,喝完最后一滴酒才走的。” 小厮说的时候,带着丝丝玩味和看不起。 金米粒难为情的低下头。 “那你知道他朝哪边走了?”杜郎中提高声音问。 小厮看看他,不高兴的指了指金米粒她们来时的那条路。 “走!” 杜郎中脸色比小厮还不好,走出一段路后,他说:“就看不惯那些小二看不起人的样子,什么人嘛!” 原来刚刚他突然臭脸,是为她抱不平啊? “干哥哥,那现在怎么办啊?” “你们在来的路上,真的没看到路边、草垛上没有看见有人躺着吗?”杜升平想着金南博会不会喝酒喝醉了,直接躺在路边的那个草垛上睡着了。 金米粒和顾小花摇头。 虽然刚刚她们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天黑,但她们两个人两只眼睛,应该是不会看错的。 “这样,你们先回去,我去找人,打着火把连夜找一找。”杜郎中建议。 “这么晚了,你去哪找人?”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金米粒:“好吧,等事情结束了,我给他们结工钱。” 杜郎中“嘿嘿”一笑:“好好好,我等你给我结工钱……” 第83章 哭做一团 纵然金南博不疼爱大女儿、早早就把二女儿送进童养媳的火坑、狠心把她扔进井里差点淹死。 可说到底,金南博都是她们的父亲,无论花多少钱,只要能找到他,花多少钱,金米粒都是在所不惜的。 “米粒,我抓紧时间去组织人开展搜寻,你和小花得去我家一趟,早前我就让人给我爹娘说过,今晚要回家,我怕他们一直等着。” 金米粒:“好。” “在路上,你们不会害怕吧?”杜升平走都要走了,突然问道。 “不会,这两只狗狗怎么也能给我们做个伴。”金米粒摸摸狗脑袋。 “那你们自己小心点。”杜郎中甜甜一笑,扬起鞭子绝尘而去。 金米粒和顾小花又赶着牛车去杜郎中家报信,跟他们说了金南博丢失的事。 两位老人提出让她们俩人在家留宿一晚,金米粒怕金姚氏担心,婉言谢绝了。 刚要出门,金米粒又侧回身子,“干爹,你家现在有配好的、治疗脚崴伤的药吗?” “有,你要啊?等着我去给你拿……” 顾小花她爹的脚,她还是担心不看大夫,会不会留下病根? 既然顾力辉不肯自己来看病,那像上次一样,把药带回去用,应该是可以的吧! “这个药,你带回去,用水煮一下,汤汁可以泡脚,” 杜氏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悲戚戚的说:“孩子真命苦,要是她爹真掉小溪里淹死了,她们母女俩的日子怎么过?” 杜郎中“哼”了一声,“要真是这样,我看她们的日子还好过些!” “别乱说话!”杜氏出声制止。 “我哪有乱说?你看看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不给家里出力,反倒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扔进井里,有几个父亲能做出这样的事?” “你小声点,自己知道就行了。你这么大声嚷嚷 ,是不是干女儿家的这点事让她们本村人笑话还不够,还要让我们村的人都知道?” …… 还在路的这边,金米粒就看见院子门口的油灯,昏昏暗暗的,但总算是有点光亮。 金姚氏平时为了节省灯油,天一黑就催着她上床,今天为了找金南博,不止在屋子里点了灯,就连院子门口也就点了灯。 可想而知,金南博丢了,她有多担心。 马车进院,金姚氏和金米粒立马从屋子里走出来,往金米粒和顾小花身后看了看,没有找到金南博,不死心的问:“你爹呢?找到没有?” 金米粒摇摇头。 金姚氏又把渴望的眼神看向顾小花。 “我们找了十几家酒馆,都说没看见,最后一家说,干爹昨天傍晚在他店里喝了酒,出门就往我们家村子的方向走了……”顾小花瘪着嘴,嗓子哑着,看样子快哭了。 听到顾小花的回答,金姚氏往后一倒,幸好金枝站在她身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金米粒这才看见,金枝后面还站着一个人:大柱爹。 一家人搀扶着进屋子,金姚氏坐在椅子上,不像下午那样大喊大叫,只是眼神含泪:“大兄弟,劳烦你记挂着。已经后半夜了,你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说不定还得要你帮忙呢!” “那好,你们也早点休息,保重身体,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要说大柱爹也是够仗义的,别的人家只是帮忙沿着河边找了一下,没找见人就回去了,只有他还留在家里等消息,看有没有需要他的地方。 金米粒将大柱爹 一路送到院子门口。 大柱爹朝她招招手,意思是回去吧…… “娘,你别担心了,我们在路上遇到干哥哥,他说他会找人去帮我们找爹的。”金米粒把遇到杜升平的事给金姚氏讲了 讲,希望她可以放宽心。 金姚氏站起来,望着外面黑漆漆的空旷,沉默了一会:“不用等了,喊他回来吧,过了今晚,我们明天就去三十里的下湾等着。” 金米粒这是认为金南博掉进小溪里,没有活的可能了。 金米粒她们三人怔怔的站在原地,心想:真的是这样了吗? 一夜无眠,公鸡打鸣,东方破晓,有的人家烟囱里冒出白烟。 一只二、三十人的队伍从村口急匆匆进来,他们的裤脚都是湿的,头发凌乱,好像一夜没睡的样子。 一个人骑着大马越过他们,先一步来到米粒家院子门口,匆匆下马,绑好缰绳。 “干妹妹,干妹妹……” 声音又长又急。 金米粒惊坐起,朝着门口走去,心里一急,左脚绊到右脚,一跟头趴在地上。 来人匆匆扶起她:“没事吧。” “我没事,干哥哥,找到我爹没有?” “找是找到了。”杜升平脑袋一垂,面露难色,“可……” 没等他说完,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 金米粒朝外面看去,这群人中间抬了一个人形白布。 “这是?”金米粒指着白布问。 杜升平舔舔嘴唇,半晌才开口,“这就是……咱叔,你的亲爹……” 金姚氏一听,扑腾直接坐地上了,“不会的,不会的……” 金枝一听,白布裹着的是自家亲爹,抽抽搭搭哭起来。 金米粒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揭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干妹妹,你干啥?”杜氏抓住她快要掀开白布的手。 “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爹。” “别看了,尸体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都发涨了,我看过了,是你爹。” 上次到金米粒家拜年,见过金南博一次,就一次,杜升平就记住了。 “你看是你看的,我一定要亲眼看看。”金米粒挣脱杜升平的手。 一眼看过去,白布下的尸体,脸被泡得发白,皮肤皱皱的,但是大致的模样还能看得清,就是金南博。 确认完尸体后,金米粒转头看向金姚氏。 只一个眼神,金姚氏就懂了,白布包着的真是自家不成器的死老头。 这个时候的金姚氏,虽然木木讷讷的,眼泪一直淌,却不喊不叫了。 平静地朝金米粒挥挥手,“去,找个人,去把你二姐叫回来,我们娘几个商量商量,看你爹的丧事怎么办吧。” 话一说完,眼泪又开始簌簌往下掉。 她一掉眼泪,金米粒她们也绷不住了,顿时哭做一团。 第84章 哀 杜升平:“婶子,干妹妹,请节哀。” 大柱爹昨晚在金米粒家待到很晚才回去,今早一直睡着没起来。 大柱在院子里忙活,看见一伙人进了金米粒家,立刻穿上衣服到金米粒家查看情况。 一进门,就听着金米粒一家子在哭,看见裹着尸体的白布也愣了神。 止住眼泪,金米粒对他说:“大叔,麻烦你和大柱哥跑一趟,赶着牛车,帮我去我二姐家把她们一家接来。” “好,我这就去。”大柱爹往她家门后取了鞭子,意一刻不敢耽搁的去金玉一家。 现在这个家,金姚氏哭得全身都瘫软了,金枝也没了主意,金米粒只能打起精神来,主持大局。 “干哥哥,麻烦你帮我到镇上找个棺材铺,让人家送一口上好的棺材到家里来。” 杜升平朝外面扬了一下手,“我已经让人去了。” “谢谢哥哥。”再多的感谢,都融合在这四个字里面。 杜升平作为一个白捡的哥哥,能事先考虑,真是难得。 “娘,您别哭了,我爹既然已经走了,我们就操办好他的后事就行。 您帮我合计合计,应该通知哪些人来参加葬礼。”金米粒帮金姚氏擦了一把眼泪。 “我心里实在是难受,虽然你爹爱喝酒, 不成器,怎么也跟我走了这大半辈子,说走就走了……” “娘,我也难受。”金枝抽泣着说。 金米粒:“我同样难受,可是你们得帮我,我才能顺顺利利的送爹爹走好最后一程。” 听了金米粒的话,两人的呜咽声总算停了下来。 金米粒看了一眼顾小花,这孩子,从尸体抬进来后就一直呆呆的坐在门边,没有发出一点哭声,眼泪却像珍珠一样不停的滚落下来。 她应该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还是别让她待在这儿的好。 “小花,今天你回去看你爹吧,把药拿给他用着。”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需要人手,想了想说:“可是,我想在这帮忙。” 金米粒心里五味杂陈,“你不怕吗?” “怕,可我更怕你们伤心、忙不过来。” 这话一出,金米粒顿了顿。 “好吧,你今天先回去送药,明天一早下山来帮忙。” 金南博的尸体今天会停在堂屋里,还是担心她会害怕,让她先回去住一晚。 顾小花只能听金米粒的话,先把药送回去给顾力辉,她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早早下山。 金南博是金家的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要去通知。 金米粒问金姚氏用不用挨家挨户的去请村子和自家有来往的人家。 金姚氏要摇摇头,“不用,历来都是红事不请不到,白事不请自到。” 再说,自家这个老头,喝酒喝得不务正业,浑浑噩噩过了这些年,哪有什么处得好的朋友。 到时候如果有人愿意来像大柱爹那样,没亲自喊,也自上门来帮忙的,好生招待着,以后记着人家的人情就是。 “米粒,倒是要请几个人来,帮你爹沐浴更衣,让他干干净净的走。” 沐浴更衣这事,可难倒她这个做女儿的了,总不能自己来做吧? 杜升平一直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计划,这个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站出来说:“这个事,就交给我和我这些兄弟。” 他带来人,个个一脸稚嫩。 金米粒心下不忍:“他们年纪那么小,让他们去找尸体,就已经难为他们了,现在还让他们给往生者净身,这……” “没关系,他们跟我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 难以想象,他们这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这些。 杜升平一声令下,一众女眷退出堂屋,金米粒到厨房里烧热水让他们帮金南博擦洗身体。 等再次进去的时候,金米粒发现他们给金南博剪了头发、刮了胡子。 下午一点的时候,棺材来到了,跟着一起送来的还有寿衣、香烛纸火、白布,鞭炮等殡葬用品。 收拾好以后,遗体入棺,棺材头和棺材尾各点上一盏灯…… 听到金南博失足落水去世的消息,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上门。 金枝:“娘,我们三个女儿是不是要一人买一个花圈给爹,我看别人家都买。” 金姚氏点点头:“是有这个习俗。” 二姐金玉和二姐夫顾盛宏现在才到。 金玉噙着泪水一路走到棺材前,扑通一声跪下。 所有人鼻子又一酸。 “干哥哥,还要请你带人买些菜,再帮我们姐妹三人带一个花圈回来。” 金米粒拿钱给杜升平,他说:“等办完丧事再说。” 家里的事办得差不多了,杜升平大手一挥,带着那些人去办 金米粒交代的事了。 来吊唁的人大多是以前金家老两口善待过的人,还有一部分就是跟金姚氏处得还不错的人。 人们弯腰鞠躬,金家三个闺女就站在一旁还礼。 礼毕,金米粒特意跟他们说:“请明天携全家一起到寒舍用饭。” 丧事喜办,办得热热闹闹的,金南博走的路上才不会觉得孤单。 杜升平带着人置办完东西后,只带回来五个人,其他的人都让他遣回去了。 金玉和金枝去准备今晚吃的饭。 天快黑了,人们都走了,只留下金家三姐妹、金姚氏 、杜升平及杜升平带来的那五个人守灵。 金米粒跪在灵堂前,一张一张的往火盆里烧纸钱。 她伸头看看坐在院子的五个人,对杜升平说:“哥,多亏了你找的这些人,我应该付多少钱给他们。” “不着急,不用付,他们都是我手底下的兵,能为百姓做什么就该去做什么。” “你的兵?” “是啊,‘我的兵’有什么可奇怪的?”杜升平顿了顿说:“这些兵,都是我跑出去当兵那些年认识的,我们互相扶持,不舍不弃,才活到了今天。” 说到杜升平当兵的话题上,金米粒忍不住问:“干爹干娘说,你现在在城里有事做,经常几天不回家,你在城里做什么工作?” 杜升平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不会是上山当了土匪头子吧?”见杜升平说话藏头露尾的,金米粒忍不住猜。 杜升平又“哈哈”一声:“是头子,但不是土匪头子,是兵头子……” “什么样的兵头子?”金米粒追问。 “就是管兵、用兵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杜升平疑惑。 “那你为什么,不跟干爹干娘说清楚你到底在城里做什么事?” 杜升平把最后一张纸钱放进火盆里,拍了拍手,不好意思的说:“我怕他们不信,又怕吓到他们。” 自己不听话的孩子跑出去十多年回来,眨眼就成了“兵头子”,换了别人也会质疑的。 “就算你是兵头子,当时也说的是让你帮我找人,我付工钱,所以一定要付。 我不付钱,让你怎么跟上面交?”金米粒坚持。 “不用交代,他们的事,跟我说就行。” 聊这么半天,可算是听出来了,杜升平的官还不小。 第85章 抱窝母鸡 金姚氏晚饭没吃几口,说身体不舒服,有气无力的回房间睡觉。 大柱爹回自己家去了一会又折回来了,陪着金米粒他们呆在堂屋喝茶、聊天,直到天亮。 杜郎中夫妇也让杜升平差人接来了,老俩口看着金姚氏一个劲的叹气。 昨天来的人,今天也来了,男的帮忙去山上挖坟坑,女的在家洗菜做饭。 中午看好了时辰,把金南博抬上山好好安葬了,金姚氏和金枝、金玉、金米粒哭得昏天暗地,令在场的所有人动容。 晚饭结束,人群散去,金米粒看着一地的残羹剩饭,失落的坐在堂屋门槛上,原来,人走了是这种样子……原来,自己的亲人走了是这种样子。 葬了金南博后,金姚氏大病一场,金枝和金米粒轮流照顾她,金玉本来也想照顾她,但因为要忙着去挣那一两个吃饭钱,葬礼结束后抹着眼泪回去了,说改天再来看她。 杜郎中来把过几次脉,说身体没大事,让多带着她出门走走,不要天天憋在家里。 顾小花在办丧礼的第二天就回来了,跟着金米粒他们忙上忙下。 还好有她在,家里的八十多只鸡一顿没饿着。 木盆里的地龙还没开始繁殖。 除了办丧事那两天,顾小花没去挖地龙,只喂它们野草和米糠,后来的几天,她还是坚持天天去挖地龙,挖完地龙就回来做饭,逗金姚氏开心,陪她去散步。 日子一天天过去,金姚氏的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似乎心中的疼痛也在慢慢减少。 饭桌上,金姚氏突然宣布:“明天,我想跟你们李婶去镇上洗衣服。” 金米粒放下正在夹菜的筷子,“娘,可以再歇息几天的,再说,家里现在也不缺你洗衣服的钱了。” 金姚氏一顿:“是啊,你爹走了,我再也不用洗衣挣钱供他喝酒了……” 说着眼睛一红,好像又要哭了。 吓得金米粒赶忙说:“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小花帮腔:“干娘,米粒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们不是这个意思,可我总得找点事情做吧,不然天天闲在家里,人都得闲坏了。” 既然她是这么考虑的,让她出去见见人也好。 金米粒:“娘,如果你哪天不想去了,咱就不去了。” 顾小花跟屁虫似的:“就是,就是。” 金姚氏露出笑容,捏捏顾小花的脸:“知道啦……知道你们姐俩孝顺,等我不想去了,一定会跟你们说。” 其实,这次办金南博的丧事,已经将家里的铜板用完了,之前攒下的铜板,现在只剩100 多个。 金米粒没有将这事告诉金姚氏,即使她没说,金姚氏也能猜到家里没剩下多少钱了,这也是她想继续去洗衣服的原因之一。 金姚氏振作起来后,金米粒和顾小花也精神愉悦,姐妹俩成天背着竹筒在田野里穿来穿去,挖地龙。 一个月后。 米堆里的鸡蛋又攒了五十多个,这次的个头都一样大小了。 金姚氏照样赶着牛车载着金米粒和顾小花去集市上卖鸡蛋。 农村来的土鸡蛋,越来越受人欢迎,一下就卖完了。 数着手里的100多个铜板,金米粒觉得一个月才得这些铜板,挣钱速度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有大澡房、有大新屋? 金米粒托着腮问:“小花,你觉得我们还能不能再多养些小鸡?” 正在往嘴里塞大肉包的顾小花听到这话,一着急,被噎了一下,金米粒赶忙伸出手帮她拍后背。 “你说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又想整些鸡来养?”顾小花缓了缓,扶着胸口问。 金米粒咧开嘴笑。 顾小花一拍脑门:“不用说话,一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你是这意思。” 金米粒只管呵呵乐。 顿了顿,顾小花又说:“诶,我说你是不是把我当你家长工用了,不把我累瘫你觉得不划算?” “哪能呢,谁是长工?我怎么没看见? 至于你,肯定是我家最可爱的妹妹。”金米粒说着,还做作的往四周看了看。 顾小花被她的动作逗乐,“随便你,反正我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撂挑子。” 顾小花这话,金米粒是如何也不会信的,顾小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知道? 瞌睡了就来枕头,没几天,金米粒就发现一只母鸡整天发出“咯咯哒……咯咯哒”的声音,走来走去,它颈部的羽毛还一根一根的竖起来。 金米粒赶忙把金姚氏拉来看:“娘,你看这鸡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要抱蛋,想孵小鸡了。”金姚氏似乎见惯了,平淡的说。 金米粒一听,高兴得两眼冒光。 在征求金姚氏的建议后,金米粒单独将这只母鸡分出来关在一个鸡笼里,鸡笼的下方垫上厚厚一层软草。 抱这只母鸡的时候,它身上的羽毛竖起来的更多了,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金米粒,一看就十分具有攻击性。 不单是母老虎可怕,抱窝的母鸡也很可怕。 金米粒想着,母鸡第一次孵蛋可不能随她心意想孵几个就孵几个,于是她数了五个鸡蛋放到软草上。 “唉,唉,你干嘛?” 金米粒一脸无辜,她就放五个鸡蛋,她娘就这么大声,难道是嫌放五个鸡蛋放多了? “不把鸡蛋放进去,母鸡孵什么?” 金姚氏无奈:“你就不看看是不是受精蛋?” “什么是受精蛋?”金米粒不懂就要问。 问了金姚氏也不知道,反正以前大人就这么跟她说的,只有照做,母鸡才能孵出小鸡。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受精蛋,但是你要把鸡蛋拿到油灯下照一照,有不透光的黑色斑点的鸡蛋才能拿来孵小鸡。 没有不透光黑色斑点的鸡蛋怎么也孵不出小鸡; 等20多天后拿出来,肯定就是臭鸡蛋,卖不了钱了。” 怎么说,金米粒也不懂,但有经验在前,照着做应该错不了。 金米粒抬出这几天刚刚下的鸡蛋,点起油灯,翻来覆去的看,怕自己看走眼了,还拉上顾小花一起看,精挑细选出五个鸡蛋放进笼子里,这母鸡一看见蛋就立马蹲下身去,用两只翅膀将鸡蛋们拢在了身下,然后就一动没再动。 金米粒还在鸡笼的一边放好水和食物,等第二天去看,食盒里东西一点没少。 金米粒偏头问金姚氏:“娘,母鸡好像没怎么吃东西?” 金姚氏一看,那水槽和食盆都离母鸡老远,它就是把脖子伸到最长也够不上。 “你把东西挪到它面前,她肯定吃,我跟你说,母鸡一抱窝,就不起来走动了,不信你试试!” 金米粒听金姚氏的话,将东西摆到母鸡面前,果然,它就开始啄食了…… 第86章 多多进钱 有地龙的加持,六十多只母鸡下的蛋一天比一天多起来,由每天的10多个,到现在的40多个,一个星期攒了200多个。 “娘,明天叫我和小花,我俩得去集上卖一趟鸡蛋。” “好,攒了多少?” 金米粒指着两只木桶说:“你看,两只桶都是满的。” 金姚氏满脸兴奋,“这么多,得卖多少钱?” “大概400多个铜板吧!”金米粒下巴微抬,得意的说。 “这么多!” 金米粒笑道:“你说了两次‘这么多’了,揣好你的小心脏,以后还会比现在多的。” 金米粒和顾小花被她描绘出的“以后多多进钱”逗笑了。 “我好好等着你跟我说的那一天,希望它早点到来。 牛车颠簸,我去拿些稻米来,把鸡蛋一个个放进去,这样才不会把它们颠坏。”金姚氏哼着小调去拿稻米了。 害怕鸡蛋真颠坏了,金姚氏把稻米铺得又多又厚,三桶鸡蛋用稻米保护起来后,多出一桶半,金米粒他们搬了整整四个木桶上牛车。 金姚氏趁铺稻米的空档,数了数,一共251个鸡蛋。 跟以前一样,金米粒一到,张婶就笑呵呵的让出位置来,看了一眼她们的四个桶,“今天的鸡蛋怎么这么多?二文钱一个,你这得有上百个吧?你要发大财了!” 说着重重的拍了一下金米粒的手。 金米粒谦虚的说:“挣什么大钱?家里养了八十多只鸡,才得了那么些鸡蛋;再说,那些鸡一天得吃进多少鸡食去,去了成本,就没有多少了。” 张婶一噘嘴,“我才不信呢!” “不信就不信……”金米粒低着头,把木桶里的稻米扒开,露出白生生、圆滚滚的鸡蛋,又不死心的抬起头来强调:“张婶,真没赚到钱。” 张婶被她逗笑:“信,信,你看你……” “本来就是,我骗你一个老太太干嘛?还怕你来抢啊……” “哈哈……”金姚氏从腰间解下钱袋,数出8个铜板,“我先给你开开张,向你买4个鸡蛋,我一个,儿子、儿媳、孙子各一个。” 金米粒:“张婶,4个金蛋,你要就拿走,付什么钱啊。” 张婶把手一缩,面露愠色:“你以前给我拿过这么多吃的,我都没付过你一个铜板!今天你不收钱,这鸡蛋我就不能拿走!” 金米粒:“……” 顾小花看她俩僵持在那,就说:“米粒你就收下吧,张婶是个讲究人,你白给她,她会心不安的。” 张婶这次比以往都固执,金米粒想了想说:“好吧,我收下,但是要多送你一个鸡蛋。” 张婶左边脸抽了一下,看表情还是不想白要一个鸡蛋 。 顾小花看得心累,直接从木桶里拿出五个鸡蛋:“好了好了,就这么好了……” 张婶没说拒绝,金米粒也没有反对,最后顾小花把五个鸡蛋放进了张婶菜篮子里。 篮子里堆放着码得整整齐齐、清清爽爽的小白菜,一茬小白菜长得差不多,她就重新撒一茬白菜籽,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日日有菜卖。 今天,金米粒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篮子,里面装的好像是……韭菜。 “张婶,那是什么?” “哦,那个是长生草。” 长生草?这名字和她取的“多福菜”真是有得一拼。 金米粒拿起一根来看,细而长的绿叶,渐变到纯白的茎,闻起来一股辛辣味,这不就是韭菜吗? 她远远的看着就像,又不确定,所以才提出先看看。 她心里一喜:“张婶,那我也跟你买一点这个菜。” “买什么买,拿走就是,就当我感谢你以前请我吃大包子了。” 要是让她那不孝顺的儿子知道她白给人家东西,说不定怎么为难她呢? 金米粒坚持要给钱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老婆子堵了回去:“你要是给我钱,我以后就当不认识你这个人。” 两个人都固执,但金米粒是不可能固执得过她的。 金米粒只得乖乖坐好卖鸡蛋。 顾小花负责喊,金米粒负责给人捡鸡蛋,一桶半鸡蛋就卖完了。 金米粒估计再过一会,金姚氏就要回来了,还剩两桶鸡蛋怕是得明天再来了。 “米粒,卖到钱了,可以去买肉包子了吗?”顾小花鬼鬼祟祟的凑过来。 一早上,金米粒就觉得小花有事要说,原来是记挂着大肉包的香味呢。 “等着!”金米粒豪气的答应,“不就肉包子吗?我去买。” 小妮子在家任劳任怨,要不是有她帮忙,自己也养活不了这些鸡。 金米粒甩着手,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包子摊走去,她觉得包子摊前那个胖女人的背影有点眼熟…… 慢悠悠的走过去,前面的胖女人买好转过头来,眼睛一亮,也不管嘴里还咬着包子,先跟金米粒打起招呼来:“金米粒,好久不见,你在这干嘛?” 连名带姓的喊,让金米粒一瞬间有些发愣,半晌才回到:“佟掌柜好,是好久不见了, 今天我来卖鸡蛋。” “哦,卖鸡蛋啊,卖完没有?”佟掌柜把咬了一半的包子装起来。 金米粒摇摇头,“带出来的鸡蛋有点多,还剩一半呢?”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只要你有吃的、新鲜的食材,都可以先到汉昌楼给我看一下,合适就都全部卖给我,省得你伸长脖子等人一个一个的来买。” 金米粒憨厚的抓抓脑袋:“那不是怕你不需要,东西拿到你那儿,你为难嘛!” “如果我不要你的东西,我会直接告诉你的,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干什么?真是……走,带我去看看……” 大客户发话,金米粒肉包也赶不上买了,将佟掌带到地方。 顾小花看她手里没有包子,问:“包子呢?” 金米粒给她使使眼色,小声说:“我带佟掌柜来看鸡蛋,一会带你去买。” 顾小花这才看见跟在金米粒后面的胖妇人。 以前送多福菜、送鱼都是金米粒一个人自己来的,这是顾小花第一次见佟掌柜。 对方衣着华丽,一脸富贵样,听说是来买鸡蛋的,顾小花拿起一只鸡蛋,对着佟掌柜甜甜的叫了一声:“婶,你看我家的鸡蛋,又大又白,家里的鸡都是喂的好东西,鸡蛋也健康……” 顾小花话没说完,佟掌柜就笑眯眯的转过头:“这丫头,一看就得了你的真传了,比你还会说话!” 话是对金米粒说的,却夸得顾小花浑身发烫,羞红了脸。 “好了,带上你们的鸡蛋跟我走。” 佟掌柜霸气的一挥手,顾小花还没反应过来,金米粒急忙捅了捅她,提起一桶鸡蛋,“还不跟上?” 张婶也手舞足蹈的说:“快去,快去……” 第87章 米糠换鸡 除去刚刚零售的,到手288个铜板。 出门时,佟掌柜千叮咛万交代,下次来卖鸡蛋,一定先去汉昌楼。 251个鸡蛋,不算送给张婶的那一个,今天一共卖了500个铜板,比她先前预计的还多。 “米粒,这下有钱了,咱们现在可以买肉包子了吗?” 顾小花心心念念的就是她的大肉包。 金米粒回答:“可以,买了肉包就立刻回去,娘该是在张婶那等我们了。” “你走快点,被包子撑得走不动了?”金米粒走三步就得回头喊顾小花一声。 听到声音,顾小花哼哧哼哧往前跑两步,不一会,脚步又慢下来…… 金米粒真是服了,从包子摊到张婶那里,回头喊了她不下8次。 金姚氏和张婶坐在台阶上聊天,先看见金米粒,就问:“小花呢?” “在后面,啃大肉包。”金米粒竖起拇指,往身后指指。 眼睛偏过金米粒的身子,金姚氏果然在后面看见了低头猛啃包子的顾小花,好笑的道:“这孩子……” 往后的日子都是好日子来的。 每隔七天送一次鸡蛋到汉昌楼,第二次得560个铜板,等拿到第三次送鸡蛋来的报酬606个铜板的时候,家里的第一窝小鸡出来了。 金米粒见母鸡难得的起来动弹了,她好奇的去看,先是看见了一只没几根毛、全身粉嘟嘟又湿漉漉的小鸡,再往里面看看,还有4只一模一样的小鸡,可把金米粒稀罕坏了…… “娘,快来看,快来看,小鸡出来了!” 顾小花在一旁也欢喜得不得了,看着小鸡眼神都挪不开了。 她这一嗓子,不单把金姚氏喊来了,还把刚踱出去几步的鸡妈妈也给喊了回来。 鸡妈妈身体上的羽毛开始蓬起来,金米粒知道它是生气了,赶忙往后退一步,离得它和小鸡们远远的。 金姚氏:“你可厉害了,不单会养鸡,连小鸡都被你孵出来了。” 金米粒斜起眼睛:“娘,我可不会孵小鸡。” 金姚氏原意是想说,她的三闺女金米粒很了不起,能把老母鸡照顾得孵出小鸡,嘴一快就说成“三闺女能孵出小鸡”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金姚氏捂着嘴笑得天花乱坠,“管他谁孵出来的小鸡,反正我家往后能有小鸡就行。” 金米粒:“……” 食盆里的野草,剁得比较粗,刚刚孵出来的小鸡应该是咽不下。 金米粒:“娘,小鸡吃什么呢?” “不就是吃大鸡吃的东西吗?”金姚氏漫不经心的回答。 金米粒把食盆里的东西抬给金姚氏看,“ 可是,那野草也剁得太粗了,小鸡吃不进去。” 金姚氏笑道:“那你专门剁一些草给它们,剁得碎碎的,就行了! 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还来问我呢?” 顾小花一听,立马说:“我去我去……以后给小鸡剁食的事就就交给我了。” 说完,着急忙慌的去剁野草了。 金米粒记得养鸡场里,整天在鸡舍里点着大灯取暖、维持恒温的,她坚持让顾小花把小鸡连笼带母鸡的搬进屋子。 金姚氏一听不乐意了:“你干嘛?鸡养在屋子里,鸡粪就得拉在屋子里,得多臭啊!” “娘,小鸡太小了,放在外面一是怕被黄鼠狼、老猫给调走了,二是外面气温忽冷忽热,怕把小鸡给冻病了……” 金姚氏看准了,从今以后自己是做不了自家三闺女的主了,“小鸡你自己看着办,要是你一定要拿进屋里,你就负责每天打扫屋子里的卫生,别让这屋子里有一点味。” 这可顺了金米粒的意啦! 顾小花也开心:“小鸡们真有福气,遇到我和你这么好的人。” 金米粒不服气她说的这句话:“它们有福气是遇到我这么好的人吧!刚刚我说要把小鸡放进屋子里的时候,你可是一句话没说……” “我们姐俩,你说和我说不是一样的吗?”顾小花嘻嘻哈哈道。 金米粒:“还知道我是你姐,从来也没听你叫过我。” 顾小花耸耸肩,做个鬼脸,“我就不叫,你能把我怎么样?” 金米粒……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金米粒只要一看着有抱窝的母鸡,就捡五个鸡蛋给它去鸡窝里单独住着去。 二十天后保准给她带着一窝小鸡出来。 鸡还小,可以遍地跑,大了,可就不能这么满院子跑了。 金米粒又张罗着让大柱爹给做了一个鸡笼。 鸡越来越多,眼看米糠就要不够吃了。 “娘,我们怕是要跟别家买点糠了?” 虽然她娘决定不了任何事情,但是她遇事还是愿意跟她娘商量。 “买糠,那不是要花钱?”金姚唯一放不开的就是那几个铜板。 “买糠,不就是得花钱吗?”金米粒真不知道她娘是怎么想的,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金姚氏想了半天,突然院子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喔喔喔”的公鸡叫,她心下顿时生出一个主意。 “粒啊,这样,我们养鸡是为了下蛋,留下几只公鸡,其他半大的小鸡就不要留了。” 金米粒问:“不留?你的意思是要卖了!” 金姚氏:“不是,你听我说……你不是要米糠吗? 米糠在哪里?在农户手里呀,如果他们需要鸡,就让他们拿米糠来换。 实在不行,他们的米糠想要钱就再给他们钱就是了!” 这主意不错,既然不花钱买鸡,又能减少一部分喂养负担,金米粒很同意。 市场上的米糠卖1个铜板一斤,一只半大鸡卖6个铜板,需要公鸡的就等价抱着公鸡回去,要的是铜板的就揣着铜板回去。 金米粒特别交代金姚氏,让她去大广播李婶那宣传了一番,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扛着米糠上门了,“金家大婶,听李婶说你家可以用公鸡换我们的米糠,是不是?” 金姚氏热络的把人招呼进来,“是!是!是!” 从那儿后,每天都有人乐滋滋的从金米粒家出去。 金米粒卖鸡蛋,钱一堆一堆往家里进,家里的鸡也越来越多…… 第88章 好吃好喝 鸡一多,不但要愁口粮问题,还要解决粪便问题。 一开始,金米粒在后院菜田的一个角落里拾掇出一个土坑, 用来堆积鸡粪,现在也堆不下了。 屋子后面的小溪,静静流淌着…… 金米粒和顾小花赤着脚,撸起裤管,露出雪白的小腿,在小 溪边的石头上用木棒敲击着衣服。 顾小花:"把棒槌递给我一下。" 金米粒没听见,盯着缓缓流淌的溪水发呆,不知又在想什么。 "我说,把棒槌给我一下。" 顾小花捡起一个小石子扔过去溅起水花,惊醒金米粒。 金米粒抹了一把被水花溅到的脸:"你干嘛?" "我说让你把棒槌递过来我用一下。"顾小花重复一遍,"想 什么呢?想这么入迷,思春啊?" "什么?你在说什么?我看你才思春呢!"金米粒用手抄了 一把水洒向顾小花。 顾小花被冰冷的溪水刺激得爬起来就往一边跑,嘴里叫喊 着:"你年纪比我大,要思春你,也是你先……" 金米粒坐下来,若有所思的说:"不闹了,跟你说认真的, 家里的鸡粪太多了,单是用来给家里的农田施肥,怕是用不 了这么多,我想挖一个鱼塘养鱼,鸡的粪便就可以用来喂鱼。" 顾小花鼻子一蹙,嫌弃道:"鸡粪喂鱼,想想就恶心,养出 来的鱼,有人能吃得下去吗?再说,鸡粪不会把鱼给毒死 吗?" 金米粒:"不会,鸡粪才没你毒呢!" 金米粒家院子后面的土地就是她家自己的,除去现在使用的 菜地、粪堆、鸡笼摆放的地方,还有一大片位置足够使用, 紧邻小溪,用水方便,地理条件得天独厚。 "那你跟娘商量一下。" 金米粒把在后院挖鱼塘养鱼的想法一说,她娘居然举双手赞 成,"可以啊,养鱼能吃,能卖钱,还能把鸡粪也处理干净 了。" "可是,挖鱼塘和买鱼苗,需要花银子的……" 金米粒还没说完就被金姚氏打断:"花银子怕啥,就像你养 鸡一样,得舍得,对吧?先舍才有得嘛!" 打死金米粒,她也想不到,金姚氏这次居然没抠抠搜搜的。 实在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金米粒一袋一袋往家里拿钱,金 姚氏看到了好处。 想当初她还怕花钱,反对买鸡、做鸡笼,现在真是想扇自己 两个大嘴巴。 一有活,金米粒只会想到大柱爹。 大柱爹第二天就找了4个人跟他一起到金米粒家干活。 金米粒给他们指了指鱼塘要挖在大致的位置,告诉他们要挖一个长三丈,宽二丈的鱼塘。 大柱爹问:“那挖多深呢?” 金米粒一下就不知怎么形容这个鱼塘的深度了,鱼塘深度需要 1.2米左右。 长三丈、宽二丈是金米粒以“10米”、“6米左右”换算过 来的,一丈等于三点三米,但这1.2米总不能跟人说是三分 之一丈左右吧?说了大柱爹他们也理解不了。 金米粒想了想,对大柱爹你说:“大叔,我也说不上来,你们先动手挖着,等会我拿一根竹竿来,你们比着竹竿的高度挖就是。” 用尺子比划半天,竹竿上画了几道杠,终于定好这根竹竿有多长。 金米粒把这根大约1.2米长的竹竿交给了大柱爹,一共5个人在鱼塘里扛着锄头,腰也不直的挖。 “娘,今天是大叔们第一天到我家干活,看样子得挖好几天,说好了一天给他们付50个铜板。”金米粒在金姚氏面前念叨。 每人一天五十个铜板,五个人一天就是250个铜板,金姚氏掰着手指头一算,虽是吓了一跳,最后却默不作声…… 见她娘没动静,金米粒又说:“娘,我们家还得供大柱爹他们一顿午饭呢,您做的菜好吃,就由你掌勺吧。” 就她和顾小花做饭那水平,得把人难吃死。 金姚氏:“我看你这活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完的,我在家就没问题,可我要是去镇上洗衣服就没办法了……” 金米粒拽着袖子,考虑再三“娘,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你洗衣服那个差事就辞了吧,家里要养鱼了,事情也多了,你回来帮我和小花吧!” 金姚氏一叹气,“罢了罢了,我今天最后去一次,给东家回了话,我就回来。” 金米粒听了,高兴地说:“娘,回来的时候,带些肉啊、菜啊的回来,有青椒就买一点,对了,一定要去张婶那买些长生草,这东西好吃。” “知道了知道了……馋嘴!” 其实金米粒不是馋嘴,就是怕明天不知要做什么菜给人家吃,怕吃得不好,怠慢人家。 金姚氏走后,金米粒和顾小花喂了鸡后就开始给他们做饭。 屋子后面菜地里拔了一根萝卜,一颗白菜,从厨房的顶上取下一块熏肉,又跟隔壁的人家买了几块臭豆腐。 今天的午饭是白米饭、萝卜烟熏肉汤、清炒白菜、一碟油炸豆腐,还有一盆蒸红薯。 虽然菜的品种少,但金米粒和顾小花做的分量多,足够他们吃得饱饱的。 菜不能说做的美味,只是做熟了而已。 大柱爹吃了两大碗饭进去以后,又拿起蒸红薯吃,嘴里还说:“上次在你家吃这东西就觉得挺好吃的,一直问你在哪弄的,你也不说! 要是能买到的我话,我一定带回去给他们娘俩尝一尝。” 一个大人,能这样记挂妻儿,让金米粒心里很感动。 见金米粒一直盯着他,他害羞的说:“不好意思,见笑了。” 金米粒连忙摆摆手。 吃完午饭后,他们一刻也不休息的就要去干活,金米粒跟他们说:“叔叔们,吃完饭多休息一下才能干活,否则对身体不好。” 几人笑呵呵的说:“不用,以前也是吃了饭就被人家催着干活,你家好吃好喝款待我们,我们可不能偷懒……” 说完,不顾金米粒的劝阻,跳进挖了一层泥土下去的鱼塘里开始干活。 第89章 被诓了 这么一看,帮金米粒家挖鱼塘的人,都是勤劳本分的人。 金米粒心里高兴能请到他们这样卖力的工人,像这样下去,原本需要什么天时间挖完的鱼塘,可能三天、四天就能做完了,还能剩下几百文铜钱呢。 工钱一天一结,是金米粒主动提出的。 有些打工的人家,就像她们家以前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家老小都等着顶梁柱出去干一天活回来,才能买第二天的口粮,金米粒这才想着工资日结。 几个人一听,更是高兴,做活做的更尽心尽力了。 下午,到了做饭的时候,金米粒还让他们在家吃了晚饭再回去。 大柱爹说:“我们给人干过这么多活,就没有人供晚饭的,你家的早饭比起别人家来已经丰盛了很多,怎么还能在你家吃晚饭,这不是亏了你家吗?再说,把行情带坏了,别的人家也要骂我们哩!” 其余四人也跟着点头,同意大柱爹的话。 金米粒也不好再说什么,好生将人送出院子。 大柱爹走在最后面,金米粒叫住他:“大叔,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大柱爹一愣,心想还有什么事?是不是今天哪里没做好? 大柱爹让前面那四人先走,自己又折返到金米粒面前。 “大侄女,是不是我们今天什么地方做得不如你的意?”大柱爹担忧的问。 金米粒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往堂屋走去。 大柱爹焦急不安的站在原地。 只见顾小花从堂屋里出来,递给金米粒一个篮子。 金米粒提着篮子就往大柱爹走来,“大叔,这是生的红薯,你说喜欢吃,刚刚就准备了些让你带走。” 大柱爹一听要给他红薯,揺着手就往后退:“我就是说说的,我不能要……” “大叔,你听我说,本来今天来帮我家干活的叔叔们,每个人都应该送他们一篮子红薯的,但家里没有多少了,所以就只能单独给你了,你不要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就是不好意思要你家的吃食啊!”大柱爹不好意思的说。 金米粒:“要不好意思也是我家不好意思,你看我掉井里、做鸡笼、搬鸡舍、我爹过世,到最近挖鸡笼,哪个不是您帮忙。” 她这么一说,还真是让大柱爹心里好受了些。 “那我就收下,篮子明天我送来给你。” “嗯嗯,好……” 金姚氏辞了镇上洗衣服的工作后,每天在家给工人做饭,他们干得辛苦,又不在家吃晚饭,金米粒让他娘每天多做几个菜。 三天后,鱼塘挖成了。在鱼塘的上方挖了条一丈长的小水渠将溪水引进鱼塘,又在鱼塘的下方也挖了一条水渠,水渠口每隔20公分用一个竹孔稀疏的簸箕拦着,防止鱼跑出去。 总共用三个的原因,是怕只用一个坏了的话,鱼也就跑出去了,三个的话,前面两个坏了,都还有后面一个,只用按时检查跟换就是。 上面的水流进来,下面的水溜出去,这样一来,鱼塘里的水就是活水了,能够提供更多鱼儿生存所需要的氧气,水质也会更好些。 只等买来鱼苗,溪水入塘,就可以开始养鱼了。 “娘,哪里可以买鱼苗?” “不知道,我就见菜市场里面有人卖手指头粗的小鱼,不过人家都是买回去用油炸着吃的。” 顾小花:“那我们去看看。” 金米粒:“……” 她哪是想去看小鱼苗,明明是想集市上的大肉包了。 家里攒的鸡蛋倒是可以送一趟去汉昌楼了,金米粒只得带上那个贪吃人去镇上一趟。 佟老板看她们来了,笑眯眯的道:“咦,这次送鸡蛋的时间是不是早了一天,上次送来的,还有几个呢。” 金米粒听出来了,上次送来的鸡蛋送多了,到今天还没卖完呢。 “没有,是家里的下蛋鸡又多了些,蛋自然就多了,如果佟掌柜你觉得想要把每次送鸡蛋的数量固定下来的话,你就跟我说。” 金米粒本想说“你觉得我送来的鸡蛋你卖不完的话,跟我说,我少带些来”,可这样一说的话,不就是说佟掌柜家生意不太好吗? 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委婉的说法。 佟掌柜听懂了,依旧笑道:“好,我知道了。” 出了门,顾小花说:“米粒,我觉得我们下次不能送这么多鸡蛋来给佟掌柜了,我觉得她家买不了这么多鸡蛋。” 金米粒瞥了她一眼:“就你机灵。” “我也看出来了……” 见金米粒打趣顾小花,金姚氏也帮腔道。 “娘,我知道了,我心里有底了,你们不用担心鸡蛋卖不出去,我会想办法的。” 金米粒也觉得,该想想别的销路了。 走着走着,到了一个鱼摊前,金米粒看见摊贩用芭蕉叶铺在木盆里,卖一斤、两斤大的鱼,旁边的木桶里装着三桶小鱼,就是有手指粗细般大小。 金姚氏:“老板,你这鱼可以买回去放在鱼塘里养成大鱼吗?” 鱼摊老板一愣,到他这儿买小鱼的,都是买回去用菜籽油炸干炸香,下酒菜的,还没有人来买回去养的。 不过,这鱼他是从经验丰富的老渔夫手里收来的,原本这些鱼就是生活在小溪河流里得,应该是可以的!况且,老渔夫也说过,他下网收网时都特别小心,这些小鱼就是拿回来养也能养活。 于是,他说:“我不敢保证,可有人说能活,如果你敢要的话,就可以买。” 金米粒看向金姚氏,金姚氏也很无奈,耸了耸肩膀:她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能买到鱼苗。 金米粒只能硬着头皮一试,“那你这鱼怎么卖?” 鱼贩想也不想就说 :“10个铜板一斤?” “十个铜板一斤?”金米粒疑惑,“这桶里都是水,总不能连水都卖十个铜板吧?” “这位客官,你看你说的什么话? 水当然不能卖钱了,用筛把水沥干,只称鱼。”鱼贩挥着手指说道。 把水沥干,鱼不得挣扎? 要是受伤了,放入鱼塘成活率也不会高的! 想了想,金米粒跟鱼贩说:“老板,你看这样成不成,你常年做鱼生意,这一桶有多少鱼,你肯定有主意,你估计一下,我直接给你钱就行。” 鱼贩摸摸下巴:“也行。今天的鱼个头大,一桶少说也有3斤,这里的三桶,就是9斤,你给我90个铜板就行。” 金米粒往鱼贩的木桶里看了看,答应道:“行!” 要买鱼苗,金米粒她们早准备了几个桶,拿出来装上鱼就走。 路上,金姚氏说:“米粒,你看你,按称的,你不同意,偏偏要估计着来。 你一说,那鱼贩就同意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被他诓了,根本就没这么多鱼……” 第90章 春耕来了 “不会吧?”金米粒不确定的摸了一下后颈,“那鱼贩看上去不是那样的人。” 金姚氏:“早就教过你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就是不放在心上。” 金米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鱼苗入塘,金米粒成天趴在鱼塘边往里看,小鱼在深水的掩护下一条也看不见, 金米粒想,既然看不见小鱼肚子翻白朝上,它们就一定是好好待在水底,会慢慢 长大的。 金姚氏不去洗衣服后,早上就跟金米粒的顾小花到处去挖地龙,现在养了鱼,地 龙需要的就更多了。 看着金米粒烂泥扶不上墙的样,金姚氏对她说:“先回去做饭吧,我和小花再挖 一会再回去。” “干嘛让我回去做饭?” 金姚氏白了她一眼:“你看你,在这儿也是浪费时间,地龙就没见你抓几只。” 金米粒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是,我做饭也不好吃的。” “做饭做的不好吃,就要多学一下,做的多了,以后就能做的好吃了。 等有了婆家以后,我看你还是说做饭不好吃,看你婆婆怎么收拾你?”金姚氏早 就预见了她以后的生活。 金米粒只好委屈巴巴的回去煮饭。 金米粒看见已经有人在田里翻土了,是啊,该春耕了。 往年因为没有劳动力,也是请人帮忙栽种玉米的,金姚氏手里的铜板能请几个人、 能买多少种子就种多少玉米。 是要回去跟金米粒商量一下,今年要种多少玉米。 金姚氏和顾小花回去的时候,金米粒还在磨磨蹭蹭洗菜。 金姚氏看不下去,接过来自己洗,“是时候该春耕了,我家今年的玉米种多少啊?” “啊,你问我啊!”金米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问你还能问谁?”金姚氏没好好气的说。 “家里有多少田地就种多少啊!” “可是,我们有那么多钱吗?” 家里的钱自从交给金米粒以后,金姚氏再也没有过问。 大柱爹最近几天也在忙着耕自家的农田,他帮忙找了几个家里田地少的同村大叔。 先种田里的玉米,山地里的玉米只能等雨水下来再去种。 金米粒本想让他们把除草、翻地、挖小坑的活都做了。 金姚氏说:“多做一点活,就得多要一份钱,就挖小坑那点事,我自己来。” 金米粒怎么也拗不过。 三亩田,三个汉子,三天就翻好地了。 翻好的地,要在上面挖出具有一定间隔的小浅坑,这事由金姚氏揽了。 金姚氏一天到晚扛着个锄头在地里挖呀挖,挖得手心全是亮锃锃的水泡。 “娘,我再把那几大叔叫回来跟你一起挖吧!再挖下去,你的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金米粒看不下去。 “不用,费那钱干啥,你真要请工,那把那工钱都给我……” 好吧,自己心疼她,她倒拒绝得干脆。 金米粒和顾小花只好学着她,一人扛一把锄头跟她一起挖,先不说挖得好不好,主要是减少“母亲在费劲挖地,女儿在一旁看着”的愧疚感。 母女三人挖了两天的坑,剩下一半还没挖。 顾小花先求饶了,“干娘,这样挖,不只手痛,全身都痛,每晚躺下去,第二天都起不来。我们都这样了,更何况您?” “没有啊,我还行。”金姚氏还在嘴硬,腰却不自觉的扭了扭,活动一下。 金米粒趁机帮腔,“娘,我们再磨蹭两天,春耕期都过了,以后长出的玉米肯定比不上别家。” 闻言,金姚氏直起腰杆,眼睛看了一眼周围别人家的田。 人家的坑已经挖好了,正往里面施肥呢。 又望了望身后一大片平平整整的一家农田,半晌才说:“请吧,请吧。” 金米粒和顾小花蹦得老高,真好,手终于脱离了苦海。 那三个大叔又被请了回来,一天的时间,后半部分田里就长出了个头均匀的坑坑。 金姚氏养着跟隔壁一样坑坑洼洼的农田,笑眯眯地道:“我家的田终于挖好了,明天可以开始填肥了。” 金米粒:“早让你请工,你同意的话,说不定玉米都已经种下去了。” “家里有现成的劳力,我这不是舍不得那些银子吗?” 顾小花嘻嘻一笑:“走啰,现成的劳力还得回去喂鸡呢!” 金米粒跟着大喊一声,故意调侃金姚氏:“现成劳力二号也要回去了!” 金姚氏捡起一个土块,装模作样的要打她,却丢在了离她很远的一边…… “娘,明天我去一趟镇上送鸡蛋,还有买种子。其他还有什么需要带回来的吗?” 金姚氏想了想说:“去买猪大膘回来炼油,顺带割点新鲜肉……另外,你们自己想吃什么吃食,也带着点回来。” 金姚氏这一吩咐,感觉她家过上了好日子。 不止有生活必须的油,还有解馋的肉,更允许她们买零食。 顾小花诡异一笑:“干娘,想吃的东西是不是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金姚氏一看她那馋猴样,宠溺的说:“是,是,是……你愿意买多少就买多少,随你高兴。” 顾小花得了金姚氏的话,高兴地在一旁直跺脚。 第二天一早,都没等金姚氏来喊,顾小花就把金米粒拖起来了,“米粒,走啦,去晚了,好吃的东西都被人买完了。” 留下金米粒眯瞪着眼睛坐在床边凌乱…… 第一站,汉昌楼。 佟掌柜站在柜子后面拨弄着算盘,笑着道:“你家的鸡蛋就是新鲜。” “是的,新鲜。”金米粒也笑盈盈的回应。 小伙计来报:“老板娘,一共410个鸡蛋。” 佟掌柜微微一愣,数了820个铜板给金米粒。 金米粒看见她的反应,原本还想问,是不是嫌鸡蛋多了些。 但见佟掌柜没多说什么,金米粒就想等下次再说了。 一出门,金米粒就让顾小花拽着去买了烤花生、花生糖、糖葫芦、几大包糕点。 顾小花身上几乎被挂满了,“米粒,你帮我拎一点。” “不拎,嘴馋的是你,你自己拎,我等会还要提肉和菜、玉米种子的。” 顾小花可怜兮兮的说:“你以为我是猪啊,买回去给我爹的。” 闻言,金米粒贱兮兮的说:“够不够?不够咱再回去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