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失败以后,我成了亿万富婆》 出差回来家被偷了 “欢迎回家。” 机械声在项宴桁头顶响起,但是这冰冷的声音迎接对于许久未归家的男主人来说似乎不够热烈。设想中应该来个拥抱的,暖暖的那种。 可惜没有,不仅没有,房子还是黑漆漆,凉飕飕的。 环顾房间周遭,冷清干净,一尘不染,怎样都像是许久没人住的感觉。 他甚至还退出去确认了楼号。 9楼,没错。 整个屋子里只有一个拖着大大行李的他,她不在。 大蒜也不在。 心不由得咯噔一声。 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那个电话。 “DUDUDU.....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机械的女声再次传来那刻,项宴桁发现了问题所在。——他老婆去哪了? 出差半年,老婆跑了?? 与此同时,江德医院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候。 苏禾早前被检查出胎位不正,准备剖腹产的她提前发动,现在已经进手术室两个小时了,丝毫没有出来的迹象。 刚才还有护士出来让她签字。急得余初夏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看着时间分秒流逝,更是慌张,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走动,几乎把地板擦亮。 头上更是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她比里面的人更紧张。 时间来到三个半小时。 终于!门开了一条小缝隙,护士推着孩子出来。 “苏禾家属在嘛。” 顾不上擦去头上的汗就迎上去“在的在的,我是她姐姐。” 护士上下扫了她一下,接着公式化的说“产妇苏禾,1月21日晚上11点12分,剖腹产下一枚男婴,重6斤8两。母子平安,现在产妇在做缝合,待会儿会送到病房去,孩子要先去新生儿科检查,做完检查会送到病房去。” 战战兢兢的听护士讲完,余初夏的心才落下来,根本没看她大外甥的想法,她现在就想苏禾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不然项宴桁那个狗东西回来不得杀了她。 不过他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苏禾怀孕生娃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他。 难道是传说中的豪门虐恋?出轨戏码? 还在脑补中,苏禾便被推了出来。 汗渍打湿了黑发,粘在毫无血色的额头上。整个人苍白脱力瘫在床上。 一定受了极大的苦。 “苏苏,孩子很健康,放心吧。我回去取东西,你先回病房等我哈。”余初夏迎了上去,看着苏禾的样子心情很复杂。 羊水破的时候两个人正好在外面吃烧烤,很多东西都还在家得去取。 生产已经耗费了苏禾全部的力气,现在只能点头示意。 她很感谢余初夏,不只今天。 在学校时也只有她跟自己熟络,为她对抗所有人,现在依然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站在她身后。 不过现在,第三个,不对,第二个会永远支持她的人出现了,她可爱的儿子。 在病房躺着眯了一会儿,感觉周遭嘈杂,像棒槌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她的耳膜迫使她睁开眼睛,冷不丁对上一双寒气十足的眼睛。 糟糕,他怎么提前回来了,怎么也至少得等她把儿子藏好再回来的吧,那个案子就有那么简单?那还用跑去半年。 酝酿了一下,苏禾说:“离婚协议书收到了吧。” 男人挑眉,印象中好像收到过,直接被他扔垃圾桶了。 “是的没错。我出轨了,还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我相信你应该接受不了被人戴绿帽吧,所以我们尽快去办手续,对你我都好。”先发制人总没错。 男人再次挑眉,不过这次脸上多了一丝嘲讽。像是把她看穿了。随后朱唇微启,就算是屋内开着暖气,声音依然锥心刺骨“哦?是吗。出轨谁,什么时候,孩子都生了看来我这绿帽颜色不浅。” “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靠在床沿上侧着身子盯苏禾,手指不经意的推了推金丝眼镜。大衣上似乎还沾着雪,下摆湿了一大片。 “我找他好好谈谈。” “不然就说说三个月没给我打电话什么意思。找小鲜肉忘记正牌老公??。” 苏禾很奇怪,这人怎么今天忽然转性了,换做平常早火冒三丈摔门而去了,去A国谈案子还专门训练了? 不对不对,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太久没见忘记在什么时候了。 不管了,将沉默进行到底,他总不能掰开她的嘴让她说吧。 “行,不愿意说也行,那婚离不了。” 项宴桁嘴角还噙着笑,不简单。 “你不认识。”思虑片刻,苏禾还是说。 “合川还有我不认识的人?就算有,明天我就认识了,说说看,姓什么叫什么,几岁了,住哪,结婚没?” 苏禾有点后悔跟他争了,当律师的人,小嘴叭叭叭的能说,一点不让人。 “说了你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苏禾看着项宴桁,眼中全是不耐烦。 其实苏禾有点生气,这人怎么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按往常他的狗脾气,早气跑了。这也是为什么她选择生下儿子的原因——只要一刺激他肯定跳脚,一骗就过去了。 就是回来巧了,在生这天回来,怎么都躲不掉。 苏禾脸色还惨白惨白的,无力的躺在床上,偏偏嘴上不饶人。 项宴桁看着她心里有些许动容,但依旧隐藏的很好。怕被她看破功,连忙转移视线,以退为进“没事,是谁的不重要,我可以帮他养儿子,这点钱我还是出的起的。我OK的。” 苏禾刎了他一眼“你倒是大度。” “他是渣男,睡过之后出国了,找不到了。孩子不用你养,你负责签字离婚就行。” “哦,是吗。”项宴桁右眼皮跳了一下,自觉忽略了后面半句话,总感觉这话是在内涵他。 看着她认真的神态,项宴桁真的绷不住了“苏禾你再睁着眼睛说瞎话试试,这小子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他爹不是我是谁。” 项宴桁指着旁边婴儿床上啃脚丫的小子,再也忍不住的情绪。 苏禾反应了一下,都怪他来插一脚,搞得她都没看见宝贝儿子。 看着一眼小床上的人,小鼻子小嘴巴真的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连下颌上的痣都像是复制粘贴,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 嗯,肤色也遗传的他爹,天生的冷白皮。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先稳住项宴桁先。 苏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巧合罢了。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别随便对着别人的儿子让喊爹。” 临了还加了一句“他会不高兴的。” “我管他高不高兴,你背着我生了我的儿子,还不让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苏小禾。”项宴桁耐心全无,心里憋着火看着床上的女人,偏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对上她,他一直都是输的。 “嘴硬吧你就,我相信他是我儿子就行。” “饿不饿,我带了汤来。” 项宴桁没再跟她纠缠,而是变法似的从沙发上拿出一个保温盒,印着一个大大的江字。 苏禾瞄了一眼就知道是江律店里的。 项宴桁将床摇起来,刚搭上小桌板,医生就来了。 没用的男人 苏禾住的江德医院是江律家的产业,也就是为什么项宴桁可以这么快找到他的原因。 合川三大家,项江郁。这三家是合川最早也是地位最高的豪门,掌握着合川75%的经济,是整个合川最矜贵的存在。项家掌控着实业部分,近些年来进攻科技行业也取得不小成绩。江家则致力于筑造,合川大部分房产都由江氏开发。合川大的医院,学校都是江家产业。郁家主力产业是珠宝,在国际时尚圈有巨大的影响力。而三家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传闻三家老爷子打拼时就是好兄弟,后面经过姻亲,三家的关系更加紧密。有传闻称每年的年夜饭都是一起吃的。 “项先生还是先把汤收起来为好。夫人刚刚生产,气虚不宜大补。六个小时后再进些流食。”来的医生大腹便便,头顶冒着虚汗,恭维的看着项宴桁。 这不是苏禾的主治医师。 他后面还跟着一大群医生,苏禾一眼就看到刚刚替她操刀的医生刘代云站在队伍里,低着头。 听到医生的话项宴桁立马把汤收了起来,瞥了一眼苏禾,后者皱着眉颇具怨气地瞪着他。 怎么是个男的。 对上项宴桁的眼神,男医生率先介绍自己:“项先生好,鄙人是江德医院妇产科主任马德圣,早前不知道是尊夫人生产,手下人技艺不精,让夫人受苦了,从现在起,鄙人全权负责夫人的养护工作。” 赔笑的很明显,身上的肉都跟着他的动作一起抖动着。 苏禾刚才还在想这个人有点眼熟,但是一直想不起来他是谁。现在才想起来。 她当时冒险选择江德的原因就是这里有一位全国盛明的妇科圣手,很权威。 苏禾身体不太好,之前检查医生就说这次怀孕是百分之一的概率。要是流产下次怀孕会比较困难,又是在酒精下意外怀上的。她比较担心。 花了大价钱来到江德,挂号的时候才知道那位医生不轻易出山,专为VIP服务,号已经挂到一年以后了。苏禾只好挂了个简单号,就是刘医生,她非常专业,对待孕产妇也很耐心。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苏禾就一直挂的她的号。 特别是昨天危机的时候,慌乱中苏禾听到了一句‘去请马主任’。可那人迟迟没有出现,最后还是刘医生冒险动手术保住了母子俩。 他身后的医生们都默默的埋着头,不敢看他们。 苏禾微微敛眉,听的很不舒服。 第六感让她本能的想远离这位医生。 身上还没什么力气,伸手扯了扯项宴桁的衣角。 力气不大,项宴桁还是感觉到了,右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好像胖了点。 “咳,谁让你来的。”项宴桁一脸严肃的看着来人。江律不会乱说,那是谁泄露的消息。 马主任笑了一下“鄙人下班看到项先生的车,调查后才发现是夫人生产,这不刚好专业对口嘛,便来了解一下,说不定有什么需要鄙人的。” 项宴桁开的巴博斯,是项家老爷子送给他十八岁生日的定制款,只有一辆。这样看通过车看人也不足为奇了。 “你倒是消息灵通。”项宴桁阴阳怪气的说。“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不知道的以为要打架呢。” “还是让刘医生来诊疗吧,我比较习惯。”苏禾淡淡的说。 选择刘医生的另一个原因,她是女医生。抛开专业来说,女性天生的共鸣让苏禾更加信赖她。 她说完,人群中瞬间有了光亮。 “刘医生刚毕业不久,怕是技艺不精。本人从业二十余年,对于各种疑难操作均有涉猎,人称妇科圣手。请夫人放心,鄙人一定竭尽全力。” “不用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刘医生。麻烦马主任跑一趟。”他让苏禾很不舒服。苏禾躺了回去,侧着身子不想再看到他们。 接下来就看项宴桁发挥了。 “这....”马主任有些为难的看着项宴桁,脸上的冷汗一直都没停过。 他这样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刚才苏禾危急的时候。实习医生呼他,他正在办公室会客。他早对苏禾有所耳闻,一个单亲妈妈而已,无权无势的,便没去参与抢救。 谁知道一直独来独往的苏禾竟然是项家的儿媳妇,还是项宴桁的媳妇。现在还是一阵后怕,还好苏禾被抢救了回来,不然这祖宗非得拆了医院不可。到时候怕是合川都混不下去了。 项宴桁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再看看憋气的苏禾,丝毫不客气的开口道:“不劳驾马主任了,我家夫人比较娇气,不如她意会生气的。她生气我就不好过,我生气你们。。” 隐去了后面几个字,但想马主任这样的人精肯定是听得出来的。 寒眸一下子落到马主任身上,他感觉背上寒气十足,像背了个冰山。 恰时,小床上的人儿翻了一个身,吧唧吧唧嘴,哭声嘹亮。 “啊———!” 马主任立刻迎上去谄媚的说“怕是小公子饿了。出生半小时可以适当喂10—20ml的奶,尤其是初乳很有营养,对小公子生长发育都是极好的。” “初次开奶可能会比较困难,要不让鄙人来替夫人开奶?。”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却让人听出信心满满,底气十足。 后面跟着的医生自然是一句话不敢说,有苦不敢言,生怕一声就被马扒皮抓住针对。马主任从始至终都是个小人,阿谀奉承,恃强凌弱,样样不缺。还睚眦必报,心眼小的要命,之前有个管培生因为在大会上反驳了他两句,没过多久就被开除。得罪他等于将自己上升的通道堵死。 苏禾心一沉。“我说不用了。你是不是听不懂?如果还是这样的话,我要投诉你们。” 背景音乐依旧嘹亮,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节奏。 这么多人围在房间里,加上项宴桁突然回来的冲击,让苏禾闷得慌,这个马主任还来插上一脚,更不爽了。忍着疼痛给了项宴桁一脚,狠狠瞪着他“不是非要当爹?儿子哭了你不抱,傻缺来了你不赶。没用的男人。” 这么明目张胆的话,再赖着不走就不合适了。 项宴桁的脸直接黑了好几个度。 “那这样,我让小刘继续照顾夫人,要是有冒犯的地方,一定一定要呼鄙人,鄙人鞍前马后给您办好。”说完给后面人一个使了个眼神,刘代云便被推了出来。 闲杂人请回避 “刘医生,现在是要怎么弄。” 那群人退出房间后苏禾态度明显好多了,轻声细语的。 项宴桁黑着脸,苏禾也不管他,整颗心都扑在儿子身上,哪还有心思管他死活,爱咋咋地吧。 刘代云还沉浸在刚刚的画面中,被她叫才回过神来。熟练地从小床上抱起小孩“哦哦哦!初次吸奶可能会堵塞,先让小公子试试,如果不顺利的话还是建议可以先用吸奶器吸出来喂给小公子。等小公子适应几天后再进行母乳喂养。” 孩子似乎感受到妈妈的味道,一到苏禾怀里便停止了哭泣,张着小嘴在她身上蛄蛹。迫切的想找到口粮。 “好。” 母性的本能让苏禾在孩子凑上来的时候开始宽衣解带。解到一半忽然停下来。 可旁边的男人就像是石化了一般注视着她。莫不成被她骂傻了? “咳。” 没反应。 “咳!” 依旧没反应。 倒是刘代云觉得不好意思。声音里有些颤抖“我回避一下。” 心想,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嘛?。 “不是你,闲杂人回避。”重音落在后半句上。 “项先生不觉得看前妻喂奶不太礼貌嘛?” 刘医生震惊,她是不是吃到了大瓜,难怪整个孕期都没看到过孩子父亲,原来是离婚状态啊。现在回来是要上演豪门夺子戏码? 超高的职业素养让她选择默默消化“我看苏女士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不如项先生先去买吸奶器,以便不时之需。” 这个台阶给的妙啊。苏禾都没想到。 “好。”项宴桁走的干脆,跟刚才的他完全不同。 苏禾都要怀疑他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刚才在她面前咄咄逼人的人去哪了?那个叱咤风云的项律师哪去了? 看来这趟出国真的经历了不少啊,人都变得奇奇怪怪的。 不过他走了也好,省的在这里多余又尴尬。 他不在,苏禾三下五除二就将衣服掀开。 “我们喂奶的时候一只手拖着宝宝的头,另一只手拖住宝宝的身体,让他自然吮吸。前几次可能会有点疼,只要乳腺开了就会比较顺利。新生儿的话胃口比较小,喂奶少量多次,一般一次10-20毫升,两个小时一次就行。” “6个小时后开始进食可以多吃些产奶的食物,更有利于乳汁分泌。” “好的。” 小家伙真的饿极了,苏禾刚抱起他就迫不及待的凑上去,狠狠嘬了一口。 那一下让苏禾觉得剖腹产阵痛什么的都是小意思了。 肌肉撕扯,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被他吸干。痛觉直冲天灵盖,冷汗直流。 痛到脚趾都蜷缩在一起用力。 “第一次都伴有些许疼痛,后面会更好的。如果非常疼痛的话我们可以在乳晕处揉搓打圈,可以起到一个舒缓的作用。” 苏禾点头,胸前争夺感越来越重,身子都跟着他一起往上跑,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一处。 “将宝宝视作我们身体的一部分,不要过分在意他。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放轻松—跟我我的频率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苏禾跟着她的节奏一起,尝试忽略身上的小物件。好像挺有效果的,没那么痛了。 但是,小家伙似乎没想给她喘息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在上面咬了一口。 “啊!————” 苏禾直接喊了出来,眼泪也止不住流出来。 也把刘医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抱起小家伙。 小家伙吃的饱饱的,闭着眼睛偷笑。 苏禾低头看了一眼,红了一圈,力气不小。 项宴桁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禾泪眼婆娑的。将东西放在一旁“怎么了?” 声音带着寒冬的凉意,身上也是冰凉冰凉的。 他这是在外面站了多久。 嗯,还抽烟了,身上一股子烟草味。 “小公子...” “刘医生,不是要按肚子嘛,我们开始吧。” 刘代云还没说就被苏禾打断。 “对,躺平让我看看子宫收缩情况。”随后熟练的戴上手套,摸上还有点弧度的肚子。 “子宫收缩情况不是很好,先打一枚缩宫针,要是还不好就要按肚子。” “好。” “我让护士来打针,你休息一下。” 刘医生很识趣的帮他们戴上门,将外面的寒气阻隔。 项宴桁一动不动的盯着苏禾,静静的也不说话,反常的很。 被盯得有些发麻,也不看他。就问“抽烟了?” “嗯,有点烦。”项宴桁从床边挪到了沙发上,离两母子远了些。 “有什么好烦的,你只要签字什么都结束了。用得着抽烟嘛。” “嗯,不签。” 他就是这狗脾气,能把人气死。 苏禾忍“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你回来了就离婚的,现在反悔算怎么回事。” 项宴桁回忆了一下,好像有这回事。出国前他们大吵了一次,怒气中她说什么他都答应,其中好像是有离婚这一条。 他笑的很邪“我向来不守规矩,你知道的。” 看着她的眼神浓浓的,眼底放荡不羁,一如当年。 “我都给你戴绿帽子了你还不离,你受虐狂?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忍呢。” “嗯,不离。”刚才马德圣为了拍他马屁,一出门就跟他介绍儿子信息,了解的清清楚楚的。B型血,差两天足月,按照时间推算,亲儿子没跑。 “项宴桁你是不是有病,这样有意思嘛?!”苏禾气死了,抓着旁边的枕头就要扔他。 没来得及扔,他长腿一迈将枕头夺下。有点严肃“说归说,骂归骂,别扯到伤口。” 苏禾手还举着,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重新安稳的躺倒床上。 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 “项宴桁,我们非得这样嘛?就不能好聚好散,”语气呜咽,别提多委屈。 这下真的是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手扯着项宴桁大衣衣角,杏眼里满满的泪水。再加上生产后的余韵,脸色惨白。不知道的人真的会觉得她被欺负了,多么的可怜。 苏禾真要感谢孕期激素让她一下子就可以飙出泪来,不然真的骗不到他。 项宴桁回望她,眼中满满温情。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声音热热的“不能,好聚可以,好散不可能。我项宴桁这辈子赖上你了。” 骨子里的无赖 果然,他还是他。骨子里的无赖永远都不会变。 “你不签字我们就上法庭。”苏禾哽咽了一下,刚刚他说死都不离的时候苏禾有一丝动容,最后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 “婚我离定了。” 项宴桁长臂一伸,撑在床头上,身子将苏禾圈的死死。 沉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小禾,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两个人的距离不断缩减,项宴桁的脸在她瞳孔中不断清晰放大,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真的很帅,不是当下流行的那种帅。 面部线条很流畅,鼻子高挺,唇形饱满,眉眼间却都是凛冽,每一秒都在散发着寒气。但五官组合来又不会奇怪,一分一毫都恰到好处。 项宴桁有意避开苏禾的身体,但是距离也不近,她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声,胸腔抖动。 空气肉眼可见的减少,苏禾的脸同速变红。 又是这招。 “感情破裂。”纵使红色已经染上耳垂,苏禾强装淡定地回答。 “谁说的。” “我。” “怎么证明?” “我出轨别人,儿子都生了,还要怎么证明,滴血验亲吗项大律师。还是你嫌我给你戴的绿帽不够高,不够炫酷是吗?要不要给你装个LED灯。” “呵。”项宴桁手收回来,站直身子。“苏禾,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觉得这小子是你和别人生的,你会嘛?” “我。”怎么不会了。 她没说完就被项宴桁打断。 “你不会,你做不出这种事。你也不用说感情破裂的事,我是最了解你的人,说出轨的时候心很虚吧。这一切都只是幌子,无论是感情破裂,还是这家伙。不过是你想离开我的借口,拿他刺激我,试图激怒我想让我一气之下跟你离婚是吧。” “是不是我再晚回来一步,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以她的脾性,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表面纯天然无公害,实际上狠起来比谁都狠。 苏禾特别注重脸面,尤其是在自尊自爱这一块,看的比任何人都重,出轨这种事她万万做不出来。 不过她能想出这一招来搪塞他,一定是有内情,还与他有关。 “你这么想离婚,在感情良好的情况下。” 项宴桁脸色突然沉下来,声音也变得冷冷的“我妈又找你了。” 是肯定句。 “没有。”也是肯定句。不过苏禾下意识抓紧被子的慌张出卖了她。 项宴桁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他重新展开笑容“看来你还是爱我的,孩子也是我的。” 怎么又绕回来了,苏禾不禁翻了个白眼。脑袋疼。 “反正我就是要离婚,你看着办吧,不签字我们就法庭见。你可以走了,项律师。慢走不送,再也不见。”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送客。 苏禾顺手将被子拉过头顶,隔绝炙热的目光。 项宴桁看着包成一团的女人,心底却踏实了不少。 还好不是两人之间出现了问题。 “我让何妈过来,现在应该到了。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项宴桁丢了这句,转身摸了摸小家伙的脸。 脸蛋肉嘟嘟的,弹性十足。不过比起他妈还是差点意思。 小家伙睡梦中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主动靠近他的指尖蹭了蹭,嘴角咧着笑。 项宴桁奔波一整天的疲惫加上苏禾给她的惊喜,积攒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也许这就是血缘奇妙之处吧。 “我走了。” 被子里的人不声不响,项宴桁站在门口开了一下门又关上。没有走,垂着眼静静的观察床上的小鼓包。 果然,估摸着脚步声走远,床上的人渐渐有探出头的趋势。 磨蹭中弹出一双眼睛,在看到门口人影的时候立刻就缩了回去,把头埋的更严实。 项宴桁笑出声。 骨节分明的手扶上门把手噙着笑说“我真的走了。” “滚!” 这下真得走了,再不走估计苏禾真的要拿枕头砸他了。 出了门的项宴桁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对待妻儿温柔倦怠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表情和看不见底的眼眸,让人捉摸不透。 沉着脸下了楼,期间见到他的人恐不则行,纷纷远离他,他像个活阎王,身上散发着戾气。 暴雪天路上行人极少,偶尔零散的车驶过。暖色调的路灯撑起了整个城市。 项宴桁在医院门口又点了一支烟。没有抽,夹在手上任其燃烧。 他戒烟很久了,但今天心里憋着一口气,很不舒服。 雪下得很大,一片片落在水泥路上,很久才融化,升起股股水气,掺着烟雾笼在他身上,神神秘而禁欲。 顷长的身子和优越的比例吸引了不少目光。 对面暖巴里视线都盯着这一个方向。 不知是烟燃的太快还是他站了太久,火已经烧到烟蒂,指尖热热的,与寒冬格格不入。 一辆黑色揽胜稳稳的停在他面前。 年约50的女子从后座下来,手里挎着七七八八的东西。 项宴桁灭了烟走过去。 “何妈辛苦。” 老太太慈眉善目,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看起来十分好相处。 “没事没事,小禾和小少爷在哪呢?” “8楼最右818。我就不陪您上去了,麻烦您跑一趟。” “说的什么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是不是看你何妈老了,不中用了。”阿姨皱着脸瞪着宋宴桁。 这位何妈算是项家老人了,项宴桁出生后就在项家做活专门照顾他,现在也有二十来年了。对她知根知底的,另外,她是项家除他外唯一与苏禾交好的人。 看到她苏禾也会开心点吧。 “哪里,就是怕何妈辛苦。突然让您来,主要是小禾刚剖腹产况还不是很好,希望您多担待一下。我见过父亲就回来。” “啧,瞧瞧又见怪。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客气的是吗。小禾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放心吧啊,我先上去看看她。” “好。” 一直看着何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项宴桁才上车对司机说。 “去老宅” 他们是相爱的 苏禾等了很久,直到周围完全安静才慢吞吞的探出头来。 环顾四周,项宴桁真的走了,不免松了一口气。 发呆的看了会儿天花板。 乳白色的天花板此刻好像有魔力,带着苏禾回到了刚认识他的时候。 他们是相爱的,至少以前是。 苏禾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这是宁江实验中学众所周知的事情。最近那家福利院经营不善,濒临倒闭。所以她很快又要无家可归了。 青春期的孩子在成熟与幼稚之中徘徊,无意中的行为往往最扎心,最伤人。 “喂,苏禾。听说你住的福利院马上要关门了,我家还缺一个打扫厕所的女佣,你要不要来应聘,我让我爸爸破格录取你。” “我家也缺一个,你来的话我给你双倍工资。怎么样。” “哈哈哈哈。” 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成群结伴的倚靠在栏杆上,脚下踩着当季新款秀鞋,戴着名牌贵表对着女孩哄堂大笑。 她们高高仰起的头颅似乎在模仿地上仙,享受这种偷来的愉悦。 女孩没有理会她们,更没有因此害怕退缩。踩着水洗布鞋挺着胸膛从人群中走过, 面色如常,仿佛她们谈论的主人公不是她。淡淡的目视前方,一个眼神不曾分给他们。 她向来如此。 一副谪仙,清雅脱俗的样子。对什么事情都超脱俗人,在她眼里找不出除了学习的第二件事。 高思若最瞧不上她这样子,让人觉得对她做什么都像是跳梁小丑,因为她什么都不在乎。 心生一计,高思洛再次仰起头颅,挑起眉毛。 “啪嗒。” 苏禾向前面倒去。 手下意识的伸向最近的东西——高思若的头发。 在重力的作用下一起向下倒去。 “啊啊啊啊!头发!” 周围一片哗然,但没有一个人想着拉起她们,甚至默契的后退,给她们腾出一块地方。 苏禾一个巧劲反转,换成高思若在下,成了她的人肉软垫。 肉乎乎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高思若就惨了,不仅头发被生生拽掉一把,整个背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硬邦邦的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好在苏禾营养不良,不是很重。 但她可不那么想。 痛劲还没缓过来便呲牙咧嘴“苏禾你干嘛呢!!少把晦气传我身上,快给我起开!离我远点” 苏禾慢悠悠的从她身上起来,拍了拍沾上的灰尘,顺带活动活动了肩膀。 虽然有肉垫,可摔的意外,下意识撑了一下,肩膀不对劲。 周围的人又都自觉地凑上来吃瓜。 窄窄的走廊瞬间挤满了人,前面的人瞪大眼睛盯紧两人,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细节。后面的人努力踮起脚尖,渴望从缝隙中探的一点。 高思若也顺势起来,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苏禾,像一只攻击的豺狼,张着血盆大口。 “苏禾你故意的是吧!” 苏禾抿了抿嘴唇,看着前方,瞥到头顶一点光亮。然后一脸惶恐“对不起对不起!” 高思若感觉更不爽。她是在做什么?!刚才摔得时候那股清高劲哪去了?突然换个人。 “你!”高思若气的快要炸掉,手指着苏禾,脸憋得通红。 “我怎么啦?” “你!”高思若被她的转变一下噎住,她今天吃错药了? “臭不要脸。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家伙!” 下一秒用尽全身力气挥手就要落到她脸上。 “喔”吃瓜群众跟着发出惊叹,动作一致,纷纷捂住了嘴。 手却在脸颊上方三寸位置被拦了下来。 是苏禾。抓住她的手腕,顺着巧劲把手摔了下去。 力道稍重,可外人看不出来,在他们眼里只是轻轻一挥。 “你!”高思若只觉得手腕生疼,但眼下也没有办法,只能干瞪着苏禾。 “高同学有人生有人养,也没见到多有教养。” 苏禾不再是惶恐的表情,微怒的回望她,不甘示弱。 两股视线在空中相遇,磁场交汇,剑拔弩张,硝烟四起。 啧啧啧。 世界大战就要开始了。 周围人一副看戏的眼神在两人间流转,极为默契的向后退了几步,将位置留的更加宽敞,怕误伤自己。 “干嘛呢干嘛呢!都聚在这里干嘛!啊?”秃头李的声音在外围响起。 高思若站在人群中央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 “还不会去学习挤在这做什么呢,是都想跑圈嘛?” 没错,秃头李本名李成文,别名跑圈李,最喜欢让犯错的学生跑圈,十圈起步能把人累死。更何况大夏天紫外线这么强,几圈下来能晒成黑炭。 对于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小姐来说,这比什么都更具威慑力。 人群即刻一哄而散。 剩下事件中的主角。 “怎么回事啊?!”夏日炙热的阳光洒在走廊上,秃头李的头映出夺目的光亮。 今日的秃头李不太一样。不再是平日里拖鞋老头衫短裤一把抓,抬手间不经意露出啤酒肚的他了。衣冠楚楚的穿着西装皮鞋,还打了领带,脑门上顶着的几根毛发也被梳的光亮。 “呜呜呜呜呜,李主任。苏禾她拽我头发还打我!!”看到秃头李的瞬间,高思若眼泪立刻落了下来,楚楚可怜的看着来人。眼中满满委屈。 苏禾心底给她点了个赞,演技真不错。 “苏禾怎么回事?!学校破格录取你不是让你来趾高气昂欺负同学的。” 你看,叫他秃头李不是没有理由的,不仅头秃而且不明事理,三官跟着钱走,对富家子弟照顾有加,另眼相看。普通的学生在他这里总是低了一层,丝毫没有话语权,连最基本的辩解权力都没有。 今天碰上他真是倒霉了。 “李主任我没有。呜呜”不就是哭嘛,谁不会她禾还可以哭的比她更伤心,更可怜。装她是专业的。 她天生生的白,两行清泪在白净的脸上滑落,显得更加羸弱,让人更有保护欲。 “是有人绊了我一脚我才不小心扶了高同学一把,还感谢高同学。没想到她这样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信的话可以查监控,那个应该拍到了全过程。”苏禾抽噎着,哭着上气不接下气,仿佛真的被人冤枉了一般。 这些都被人尽收眼底。 绊一脚是不是要跳楼了 高思若见苏禾也哭出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李主任,苏禾就是故意的,你看我的头发。呜呜呜呜呜”高思若当下真的委屈极了,莫名被苏禾当了垫背的,又被苏禾摆了一道,她这样娇养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受得了。 尤其是头顶现在还发麻扯着神经。 她手里还攥着被苏禾扯下来的头发,一撮,不算多可也不少。 或许头顶秃了一大块,越想她便更难过,泪水像自来水一样开了止不住。 “李主任,苏禾她就是装的。她扯我我这么多头发,我要是秃了怎么办。我一个女孩子顶着光头很难看的。我可不想当丑八怪哇哇哇。” 苏禾心中暗爽,她真的是猪队友。谁不知道李成文最忌讳别人在他面前说秃头的事情。高思若倒好自己往枪口上撞,倒是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惊喜。 她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笑容只是一闪而过。脸上依旧泪水交错,别提多让人怜惜。 李主任听到她的话下意识的摸了摸光滑的头顶,不满写在脸上。 秃头怎么了,秃头也可以很好看好吗(不是) “噗嗤。” 苏禾这才注意到李主任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校服外套在手臂上松松垮垮的拎着,身上穿着便服,全身黑的运动套装被他穿出高级感,黑色的鸭舌帽上还戴着衣服本身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露出来的半张脸上是放荡不羁的笑容,或者说是嘲讽,满满的嘲讽。 李主任面子更挂不住。 难怪他说早上右眼皮一直跳,原来在这里等他呢。 “咳,你们都别哭了,都跟我去办公室!”李主任背着手往办公室走。 苏禾看他气的胡子都要炸起来了,立即停止哭泣很是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好。” “呜呜呜呜呜呜呜--”高思若则不同,边走边哭,哭哭啼啼个不停。 路过男孩的时候,苏禾瞥了他一眼。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高思若狠狠撞开。 肩膀一阵抽痛。苏禾揉了揉后就跟上秃子李的脚步。 办公室内。 李文成被气得不轻。 拿起保温杯嘬了一口。 “啊呸呸呸。”刚进嘴不久的茶水全数吐了出来。 李文成一脸不可言语。 苏禾隔着老远闻到了酸味。 大约是他忘记换新茶叶,再加上天气炎热,茶叶在保温杯里给他做了个生物炸弹。 苏禾摸了摸嘴遮盖笑容。 表面上依然委屈巴巴的。 高思若这下已经冷静下来,站得笔直,撅着嘴唇瞪苏禾。 苏禾回敬她,嘟着小嘴巴,表情一缩仿佛下一刻就要掉眼泪。 “咳。我看监控,让我抓到是谁先挑事的,直接开除!”李文成坐在位置上,外套半敞,露出大肚腩,室内显得他的光头更加突出。 苏禾不知怎的,突然脚痒痒的。 往后退了一步。 脚在踩上柔软触感的那一秒立刻反应过来。 苏禾迅速收脚转身,一只脚失去平衡向后栽去。被人一把擒住,稳稳当当落在地面上。 “小心。”男孩沉静的声音像是木鱼,一下一下敲打着苏禾的心灵。 站稳后苏禾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他怎么跟来了,看戏嘛? 也理解,毕竟吃瓜是国人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没事。”男孩压低了帽檐,只看得见凛冽的下颚。 见此场景,高思若阴阳怪气起来:“李主任,苏禾就是故意的,哪有人见风就倒的,哪哪都能摔,她肯定是故意摔倒然后拽我头发的呜呜呜呜呜呜呜。” 爱装谁不会装。 “呜李主…任,我…真的不…不是故意的。刚才…没站稳脚歪了一下。我真的真的没有要故意拽高同学的头发,我可以发誓。” 苏禾信誓旦旦的样子跟高思若不相上下。 李文成瞥了她们两一眼,稍显不耐烦“行了行了,都别哭。” 恰好将监控画面调了出来。 宁江实验中学是合川最好的中学之一,又因为吸纳了不少富家子弟,教学资金雄厚,前段时期教学设备全部更新,采用了项氏科技新研发的产品,所有都是最新最完善的。 例如监控可以放大缩小,收录声音,所有的细节都完美呈现。当然包括她伸出的脚。 高思若心慌的不行,她知道一看监控所有就会暴露,刚才是被苏禾一激才会答应她这种要求。现在被架着骑驴,上下都难。 “呵。”笑声在耳边响起。 视频放完。 苏禾迅速调整状态。声音糯糯的可怜极了“这不是真的吧李主任。不是高同学帮我垫一下我肯定摔惨了。高同学怎么会绊我呢?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刚才李主任您说惹事的直接开除,这会不会过于严厉了点。” 苏禾不相信李文成会公允,还是抱着尝试的想法问了问。 高思若无语,死死咬着嘴唇,一字不语,脸却涨的通红。 李主任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蛮有深意的看着高思若。 闷哼的笑声再次响起。 苏禾凝眉,这人怎么这么爱笑。怕是个哈哈。让人很出戏。 她在赌,赌李文成还有一丝师德和良心。 可惜他并没有。 “咳,这就是个意外。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都回去吧。”李文成看着高思若说,眼神尽量回避着苏禾。 不是他不公允,实在是高家给的太多了,他不得不从啊。 高家算个暴发户,近些年来赚了不少钱,也给学校捐了不少,甚至他也从中得了不少,现在多少要顾及高思若的父母。 苏禾瞬间垂下脑袋。她该知道的,秃子李从不讲理。 高思若一下占据上风,被拆穿的尴尬烟消云散,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不屑的看着苏禾。 “李主任,蓄意挑事草草解决,我看实验中学的校风校纪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一中呢。”男孩揶揄道。 “这。”李文成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苦恼地看着男孩。 左右都是菩萨,都得罪不起。 苏禾视线在李文成和男生之间流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想来男孩来头不小,是李文成得罪不起的那种。看样子是比高思若家还要优越的存在。身体默默向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 小动作被男孩尽收眼底。 “揪一点头发就要死要活的,绊一脚是不是要跳楼了。” 这句话一出,苏禾感觉空气都冷了不少。 我说谢谢你 高思若更是听不得,吓得直接哭出来,看着男孩的眼神不在钦慕,而是委屈害怕。 这下也不用装哭了,眼泪就跟不要钱的一样哗哗哗的流。 李文成头更大了。一边是高家,一边是。。 谁都得罪不起。 “你先别哭了。”哭声萦绕在耳边更烦了。 李文成皱着眉头说。 “呜呜呜呜呜”一想到有人替苏禾讲话,高思若心里更不爽,怎么可能会轻易停下来。“我要跟我爸说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呜呜” 许是被哭声吵得烦了,男孩语气重了些满是不屑:“巨婴。” “哇啊啊啊啊” 高思若更加委屈,哭的也更加大声。李主任的眉头也加紧。 苏禾全程吃瓜,感觉这氛围她根本融不进去。新同学有点实力在,是她惹不起的类型。苏禾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的相处划了个距离。 “好了好了!别哭了,像什么样!”李文成怒吼道。 哭声戛然而止,此起彼伏的打嗝声接踵而来。 “呃.呃.呃......”高思若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文成,一脸委屈。又看了眼全身黑的男孩,似是被他的低气压吓到,低着头更不敢说话了。 “这件事我跟其他校委商量过在做决断。你们都先回去。”李文成摸着肚皮说。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到时候找学校老师一起开个会,做出的决定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得罪人的事可不能他一个人扛着。 “好。”苏禾乖巧的说,转身就准备走。 “等一下苏禾,把项同学带到你们许老师办公室去。”李文成说。 “好。” 黑衣男孩跟着苏禾出了门。 李文成的办公室在整栋教学楼一侧,离教室还有一段距离。 合川夏季炎热十分,到处都热气腾腾的。刚从空调房里出来就跟包子出炉一样,散发着雾气。 好在教学楼旁栽种着高大梧桐,遮蔽着走廊,才不会那么晒人。 上课时间走廊上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老师的声音。 苏禾安安静静的走在前面,时不时摆弄着肩膀,刚才真的抻到了,回去得涂点红花油好好按按。 项宴桁也乖乖巧巧的跟着她, “谢谢。”想了很久苏禾还是说出口,她不喜欢欠别人,尤其是人情,最是难还。 苏禾在前面走着,阳光洒在她发梢,衬起金色麦浪。偶尔的风吹来,打起校服一角,起了又放下。肩颈露出来的皮肤白皙透亮。他总算知道刚才见她为什么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了,她像是新买的瓷娃娃,外部坚硬实际易碎。得捧在心里贴心呵护才行。 “你说什么。”他真的没听清。刚刚注意力全在她脸上。 “我说谢谢你。”苏禾停了下来,他也随之停下来。 她指着走廊尽头跟他说:“许老师在那间办公室,你自己去找她吧,我得回去上课。这件事我以后报答你。” “哦。”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进了班级,把他晾在一边。只留下淡淡的皂荚味弥留在空气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项宴桁总觉得甜甜的。 项宴桁看着她的背影扯出一抹笑容。 有意思。 你这么好,应该愿意当我的同桌吧 苏禾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回到教室后就默默坐在位置上写作业。她得在放学前将所有作业写完,余下时间帮孟院长摆摊。 确实,苏禾所在的福利院最近遇到了困难,但没有他们所说的那般窘迫,只是企业不再注资,仅仅靠着政府扶持,生活过得下去,但院里很多孩子都要进行或大或小的手术,非常需要钱。 院里还有几个孩子,除苏禾外,最大的九岁,最小的只有两岁,也齐心协力一起赚钱。 苏禾作为院子里最大的孩子,帮助孟院长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其实早年间苏禾是有机会被收养的,但是她性子倔。认定了自己是有爸爸妈妈的人,生生在阁楼躲了三天也不愿意跟别人回家。 所以潜意识里苏禾觉得是自己拖累了院长,原本她的负担可以小一点的,是她不听话。 今天的数学题有点难,苏禾思考了很久才下笔。 许娇娇走上讲台,闹哄哄的班级立刻静了下来。笑着说“看来自习效果都非常好,都笑嘻嘻的” 许娇娇家境雄厚,舅舅沈敬雨现在是沈家的掌权人。谁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家长多是嘱咐了自己孩子。而且许娇娇育人教书都很有一套,所以这些二世祖还是尊敬她,畏惧她的。 底下的人瞬间坐正,低着头小眼神你看我来我看你,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许娇娇看着跟立马老实的学生们,露出满意的笑容“goodjob!我来呢是要介绍一位新同学给你们认识。” 朝外面喊了一句“进来吧。” 鸭舌帽压在少年身上,没露出一点发丝,优越的身形像个衣架子,简单朴素的卫衣牛仔裤在他身上展现的都展现的淋漓尽致。恰好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背上,给立体的五官打上一层阴影,增加神秘和帅气。一下便俘获了很多女孩的心。 他徐徐走上讲台,唇珠微启,露出好看的笑容。 下面已经有些许骚动。 女生们眼睛都快贴他身上了。有些人故作害羞和同桌咬耳朵,有的人甚至都想拿出粉饼补个妆。此刻她们最羡慕的便是坐在第一排的人,能够近距离接触他。 许娇娇冷眼扫过去,定住了群魔乱舞的妖精们。 “啃,打住啊,让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大家认真听啊,待会儿我要提问的。”许娇娇半威半怒,抻着眼睛看他们。 “啊?又来?”十七班异口同声发出声音。弱弱的表示抗议。 可惜抗议无效。 “我看看谁最大声,等下第一个提问。不知道的抄单词表一页五遍!” 学生们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不敢在把目光聚集在讲台上的人身上。默默扣着手指。 男孩嘴快咧上耳稍,带着笑意说“大家好,我是项宴桁。喜欢打篮球,跆拳道,空手道,游泳,骑车,高尔夫。这些我都挺厉害的,感兴趣的我们可以切磋切磋。” 狂妄,自大,这是苏禾对他自我介绍的第一印象,当然是在刨除先前的意外下。 她刚才便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一边听着班级动静一边读题。嘴角扯出一小抹笑容。 果然,他的自我介绍引起不小的动静。议论声纷纷。 “项宴桁?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看他穿的也不赖,总不能又是塞进来的书呆子吧。” “他倒是挺能吹,都很厉害呵呵呵。怕不是装的,这逼装的可真行。” …… 项宴桁也不恼,笑容更加狂放不羁。“对了,我忘记说了。项是项宴桁的项,宴是项宴桁的宴,桁是项宴桁的桁。没有什么特长,要非得说一个的话,最特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逞凶极恶。比较直来直去,最看不惯背地里罗里吧嗦的小人。” 项宴桁冷冷的视线落在那几个叽叽喳喳的人身上。瞬间没了声音。 透过鸭舌帽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直冲心肺,醍醐灌顶。 苏禾终于完成最后一道大题,缓缓抬头想认识认识这位新同学,毕竟人家先前帮过她。 不巧的是,一抬头就对上了他冷冷的视线以及他那捉摸不透的笑容。 感觉不妙,苏禾缩了脑袋,这个时候还是做个鹌鹑比较安全。 “许老师,我介绍完了,可以选座位了嘛。”项宴桁转头问许娇娇。 李主任早跟她通了气,再加上她与沈家的关系,许娇娇对他也照顾一点。 “只有两个位置,张玺和顾哲你选一个当同桌。” 项宴桁个子高,只能入坐后排VIP位置。 纤长的脖子朝苏禾这边偏了偏。“不是三个?那明明还空着。” 许娇娇望过去,淡淡的说“那个位置不坐人。你选好坐下适应一下。” 苏禾单座有两个原因。一来她成绩好,悟性高,学东西很快,加之足够努力,别人上课听讲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下一阶段的学习,跟她当同桌既影响别人也影响自己,再者,班级里的人都不想跟一个孤儿院出来的人当同桌,掉面。说不定回家还要被训斥一番。 他们也是有点爱面子在身上的,毕竟在攀比的家庭氛围下熏陶这么久。他们的父母借着儿子同学的身份拓宽人脉甚至生意往来。 那个圈子固定,是苏禾这样的人很难企及的。 当然,苏禾也不在乎,当下她在乎的是怎样才能帮院长赚更多的钱,那样院里的小豆丁们可以及时手术。 许娇娇知道这个情况,也非常尊重苏禾的意愿,因此从一开始她就是单人单桌,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许老师,我喜欢那个位置。风水好。” “那苏禾你下课跟顾哲换位置,顾哲跟项宴桁同学做同桌。顾哲是班长,刚好可以带你熟悉班级,更好的融入17班的大集体。” “不要麻烦了吧,我看那位同学挺好的,应该会同意和我做同桌吧。”项宴桁已经走到苏禾身边。 对上苏禾的眼睛。 嗯,妥妥的道德绑架。 他也丝毫不遮掩,直勾勾的盯着苏禾,眼里充斥着火球,热烈且意味不明。 同学们这下看明白了。 感情这大哥跟寒酸鬼认识啊。不过他人这么高调,穿的衣服也不赖,结果品味不怎么样嘛,能看上寒酸鬼那个。 看着两人的眼中纷纷多了些嘲讽。 苏禾,你愿意嘛? 苏禾知道这泼天祸事要落到他头上。心里是十分的不愿。 碍于刚才项宴桁的帮助,又不好意思一口回绝,让他丢面。 果不其然,当她对上项宴桁的眼神,那双诱人的桃花眼仿佛就在说‘报恩的时候到了,别不识抬举。’ 苏禾很想忽视他,但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愿,项宴桁挑了挑眉,更加玩味的看着她,甚至还撅起嘴等她的回应。 “苏禾,你愿意嘛?”许娇娇也很为难,一个是自己的爱徒,另一个是受人之托。很难抉择。 “零零零零零~”放学铃声响起。 “我愿意。”苏禾不再纠结,转身收拾起书包,归心似箭。想着大不了后面再找老班换位置,不拘于这一时间。 许娇娇莞尔一笑,很是欣慰。不愧是她的爱徒,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好。项同学你就坐那吧。” 外面已经有些骚动,班级里的同学也都按耐不住,脸上是急不可耐,想立刻享受放学后的自由时刻。 “其他同学可以放学了,别忘记写作业,我明天要检查喔~” “好!” 一声令下,同学们开始明目张胆的收拾,苏禾第一时间从后门溜了出去,混入放学的人流。 项宴桁的视线一直在苏禾身上,看着她像兔子似的溜出去,最后消失在人群里。 不免的一笑,跑得真快啊。 许娇娇跟他交代:“明早7点20到校,别迟到了。还有,校服记得穿,不能戴帽子。项伯父交代过了,对你要严苛一些,所以你们在我这里都一视同仁,按学校规章制度来办。” “明早去教务处领教材。不知道位置的话问顾哲,让他带你去。多熟悉熟悉同学,约着逛逛校园什么的,他们是你接下来两年并肩作战的战友。好好联络感情。”许娇娇对他之前的事情略有耳闻,项家也交代过,多让他呆在校园里,充实充实自己,别老出去惹是生非就是对他最好的教育。 “好。” “那好,我们明天见。” “嗯。” 许娇娇接了个电话便走了。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总是对外界充满了好奇,他们当然不会轻易丢失放学后的这一段时光。 而宁江实验中学的学生更甚,家底富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每个中国家长的一致愿望,有能力就想给孩子最好的,把孩子培养成让他们得意的存在。所以这里的学生或多或少都养着几个爱好,也都有好几个兴趣班。每天的生活也都是三点一线,学校,辅导班,家里三头跑。时间紧紧巴巴的。 教室里乌泱泱的人一下就消失的不见踪影,只有零散几个人聚在一起攀谈。 项宴桁在位置上坐下,摸摸桌子动动椅子,脚很自然的放在斜杠上,调整着自己最舒服的姿势。 余光一瞥,落在苏禾的课本上。 长手一伸就将课本拿了过来。 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她密密麻麻的笔记,从生字常识到古文翻译,记得很杂,却不失整齐。字写的隽丽清秀,不像他哥哥们写的笔锋那么重,却让人看的很舒服。 在满满的笔记下一处空白落着‘苏禾’两个字。 原来她是这两个字。还怪好听的。 不知不觉笑意染上耳畔,心底默默升起不一样的情愫。 等到校园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了,项宴桁才慢悠悠的从里面走出来,坐上路边一辆低调的奔驰。 一上车项宴桁就暴露本性,将臂弯的校服外套丢到一边,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头红毛,在落日的余晖下闪闪发光,耀眼又危险。 他自顾自地撩了撩头发。 “少爷回家嘛?” “不了,周围转转吧,好久没回来了。” 项家早些年生意版图扩大,很多产业涉及国外,工作重心外移,只好将年幼的项宴桁托付给滨城的老爷子照料。老爷子纵横商界多年,到了颐养天年,享清福的时候,半路杀出个小曾孙。 遇到项宴桁这个混小子,是他命里的劫数。是劳心劳力,费时又费力,还吃力不讨好,整天不是惹祸就是在惹祸的路上,帮他擦屁股都擦累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再跟他待下去要少活好几年。” 项父也知道自家混小子的狗脾气。跟他两个哥哥一点都不像,打小就调皮爱闯祸,脸皮也是最厚的,打不怕骂不怕,告诫的时候说好好好,转头又给你找一麻烦,典型一个问题少年。没办法,只好让项母提早结束海外工作,回来看管这位少爷。 “好的少爷。”陈叔缓缓启动车辆。 合川近几年经济形势发展良好,城市建设规划的也很漂亮,许多高楼拔地而起,给人以威压。 项宴桁不在乎这些,他就想尽快熟悉熟悉路,方便随时逃跑。上次就因为不认路吃了大亏,这次他可得好好计划计划。 车行至合川地标建筑月影广场。广场上摆着各式摊位,小贩不停的在要吆喝,来人穿梭在摊位之间,游离于人性考验之中。格外热闹。 不仅热闹,还很堵,项家的车已经在这里堵了十几分钟了,还是龟速前进。 陈叔皱眉,叹了口气,夫人交代在7点前要将少爷带回去,这下怕是不能了。 熙熙攘攘的广场吸引着项宴桁的注意。“陈叔,这是在干嘛。挺热闹的。” “这里在举办月亮节,人来人往的,我看看能不能绕路,这个时间太堵了。” 项宴桁望向窗外,眼中闪着亮光。 “陈叔你先走,我逛逛再回去。” 说罢顺畅的打开车门,跳了出去。拉上外套帽子,遮住他那头耀眼的红发,隐入人群。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行动之快让陈叔来不及阻止他,只能看着他越走越的背影叹息。 “这.....”夫人会骂他的。 “嘀!嘀!嘀!”后面的车看他没有动静,毫不客气的按下喇叭。 堵车本来就不爽,还遇见不走的人,什么世道啊。 陈叔无奈缓缓启动车辆,期盼能快点找到停车位好去找他家小少爷。 我们两清了。 项宴桁跟着老太爷待久了,老爷子沉迷养生。早上五点起来锻炼,打太极。晚上九点便上床睡觉。万事万物以身体为重,连他也被强制跟着养生。 这么热闹的场景已经是多年未见,他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啥都好奇。 离中秋节不远,广场上有不少卖月饼和兔子灯的商贩。还有很多色香味俱全的小吃,各种东西琳琅满目,看都看不过来。 他怎么说也只是个14岁的小男孩,怎么可能经得起这些的诱惑。于是他便盯着BKING的脑袋跟商贩砍价。 “老板鸡爪怎么卖?” 看着红彤彤的无骨鸡爪直流口水。 他的母亲是正经的大家闺秀,特别怕鸡鸭类的尖嘴动物,尤其是动物的脚,她通通讨厌,觉得恶心极了。所以在项家,鸡爪是万万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可项宴桁偏偏好这口,馋得不得了。 小时候就常常跑去江律家蹭鸡爪吃。 五谷鸡爪做的色香味俱全,还有试吃体验,吸引着众人,摊位前聚集着很多人。老板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身上打着围裙,挽着头发,戴着塑料口罩,在摊位上忙前忙后,根本忙不过来。 “全部40一斤,喜欢的可以带点回家哦,很好吃的。” “老板?!帮忙称一下。” “好嘞。” “两斤,收您80.祝您用餐愉快啊,喜欢下次再来.” 项宴桁看着红的流油的鸡爪,直挠痒痒。摊主太忙了他完全无从下手。看着鸡爪傻愣。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项宴桁遗传了他爸,个子挺高的,14岁就有180,块头也大,所以每个人经过几乎都是擦着他肩膀的。有些人还重重撞他一下把他往人群外面挤。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为人谦卑,不要在小事上与人计较太多,但现在他感觉全部的耐心要用光了,马上要爆发。 但是下一秒就被人扯到一边。 是苏禾。 有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她人小小个的,力气怎么那么大。扯他那下直接给他整踉跄了,差点栽跟头。 站直就对上她皱着的小脸。 “你怎么这么笨。别人挤你不会挤回去吗?你是糍粑嘛被人挤来挤去的。”苏禾在旁边盯了他好一会儿,他就像根木头,任人摆布。 看在今天他帮了她一把的份上才决定救他的,省的他真的别挤成糍粑。 不过这下他们算两清了。互不相欠,谁也不比谁高贵。 “你下午帮我一回,现在我帮你一次,两清了。”当然她没有忘记正事。眼睛瞥了瞥忙碌的孟妈妈“下午的事别提。” 他点头。 苏禾麻利的戴起口罩跟手套,熟练的把盒子摆出来。 项宴桁其实一直沉浸在惊讶中,无论是遇见苏禾还是看到她熟练的打包鸡爪,亦或是她叫那名女子“孟妈妈” 一切都在他心中激起涟漪,久久不能平复。脑海里响起下午他们的话一下便想通了。 “麻烦往旁边挪一挪。” 项宴桁嘴上没有答应她,步伐却跟施了法一样往旁边挪去。默默注视着她。 她穿着夏季校服,露出一节白净的脖子,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被随意扎起来。纵使如此,夜晚的风还是打趣般抚起她鬓角的秀发,在空中飞舞着,击打在脸颊上。她丝毫不在意,持着标准笑容跟来往顾客吆喝介绍。 对了,她脸也是肉嘟嘟的,从侧面看像某个动漫人物,应该很好捏。 苏禾手脚很快,效率很高,可以精准的捕捉到客人的喜好。有她在轻松多了。 夜色渐晚,广场上的人也少了许多,不似前般拥挤。 “小禾,烟烟那边怎么样了。”孟勤现在才有空停下来喝喝水。刚才真的忙晕了。 苏禾点点头,手上继续帮客人打包着“今天人多,东西卖的挺快的,我过来的时候只剩一点了,让谢烟在那看着一会儿,等下我再去帮她收摊。” 谢烟是院里第二大,上小学三年级,有基本的判别能力,而且她极为稳重,平时一丝不苟的。也就是这样苏禾才放心把摊位留给她看着。 “小鱼儿呢?没乱跑吧,就数他最混。” “没,被谢烟看着呢,他不敢。” “那就好。”孟勤舒了一口气。继续忙手里的活,是片刻都停不下来。 鸡爪陆陆续续卖出去,剩下零星的边角料,苏禾伸展伸展了腰,酸得要命。 政府统一定制的摊位不是很高,得弯腰才好打包,不然一留神就来个头冒金星。 良久她才发现背后的人。 “你怎么还没走?” 项宴桁无奈,明明是她把自己拉到这里的,现在还反过来问他? 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余料不多的台面“我来买鸡爪。” “哦。今天没有了,你明天再来吧。”苏禾扫视他一眼,一会儿便挪开,开始仔细收拾摊位。 冷冰冰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被他救过的样子,不,刚刚他们之间两清了,应该说,一点同学情谊都没有。还是同桌情谊! 项宴桁不高兴的努了努嘴,话还没出口便被孟勤打断。 “小禾?你认识?” “不认识。” “认识!” 两股声音同时响起,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苏禾眼里是杀气,项宴桁眼里是挑衅。 特别配上他得意洋洋的笑容,挑衅实锤。 项宴桁凑近孟勤,一改BKing外表,甜滋滋的说“孟妈妈你好,我是苏禾的同桌项宴桁。项是曲项向天歌的项,宴是海清河晏的宴,木行桁。很高兴认识您。” 优雅而不失礼节的问候。 苏禾无奈,班级介绍那么炸裂,这可还正经了。 孟勤一听说他是苏禾的同桌就瞪大了双眼,嘴都笑开花了。她很重视教育,对院里孩子的成绩都抓得很紧,对孩子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包括苏禾单人单桌的情况。 为此她还以为是受到班级同学排挤,找过她谈话。她怎么都不愿意说,最后还是班主任娇娇老师告诉她是苏禾自己想一个人坐,安静可以专心致志的学习。也是苏禾从小主意就大,倔的慌。从那件事后便变得不爱说话,什么事都爱藏在心里。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她知道项宴桁是她同桌时满是惊喜,看项宴桁也是越看越喜欢。 孩子终于尝试迈出了第一步。 记得报恩啊,小同桌 “唉,好好好。小禾把这些都装起来给你同学吃。”孟勤一边嘱咐苏禾一边慈祥的看着项宴桁。 “谢谢阿姨,我就不客气啦,这个鸡爪色香味俱全,我看的都流口水。一定非常好吃。”项宴桁傻笑着回答。 好啊,可以,这小伙子真不错。 面相老实,说话也诚恳,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项宴桁是个自来熟,找着话题逗孟勤开心。把她皱纹都笑出来了。 孟勤是越看越高兴。苏禾是越想越苦闷。手下打包的动作重了些,没太注意夹子“咣当”一声落在地板上。 三人都吓了一大跳,项宴桁更是跳了起来。 两股炙热的目光盯着苏禾。 “抱歉。”苏禾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很明显,她也被吓了一大跳。但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夹子。把鸡爪打包好递给项宴桁。 “谢谢。”项宴桁接过打包盒。指甲不自觉的扫过她的掌心。 跟男孩子结实宽大不同,她的手心意料的柔软。 原来女孩子是这么软的,就跟天上的云彩一样。不留神便会掉进云层里。 苏禾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立马抽开,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掌。“不客气。” “院长,这边收拾好了,我先去帮他们抬箱子。”苏禾解下围裙,整齐叠好放进箱子里。 “唉,小禾你先送小项去公交站。他初来乍到的,广场上人这么多不容易绕出去,你带带他。” 经过刚才的畅聊,项宴桁已经把苏禾的情况摸了个大概,也向孟勤透露了少部分重要信息,比如说他刚转学回来,对合川不是很熟之类的。 苏禾顿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项宴桁,始作俑者正挑着眉得意洋洋的看着她。 “好” 得到回应的项宴桁像只可爱小狗,摆弄着耳朵跟在她后面。 “那孟阿姨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拜访您。” “嗯,下次跟小禾一起回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孟勤一脸慈祥的看着项宴桁,乐开了花。 相对于孟勤的热切,苏禾表现的很淡然。或者是有点冷淡。 “你走不走。”再磨蹭下去,谢烟那边都收拾完了,东西比较重几个小娃搬不动,所以她是有点急的。 “来了。”项宴桁提溜着盒子跟在她屁股后面。 苏禾个子小,步子也小,项宴桁一步顶她的两步,但是走的频率快,也就刚刚好。 一个大高个跟着瘦小的女孩穿梭在人群中样子很滑稽。 初秋的合川已经开始降温,风都带着丝丝凉意。项宴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前面的人却跟没知觉般,脊背挺的笔直。白净的校服随风飘荡,卷出漂亮的弧度,齐耳的黑发被打的乱舞,像是刚满月的小猫张牙舞爪的跟人挑衅,别有一股味道。 他看的有些入迷,以至于别人说话都没听见。 “你家车停在哪个口。” 苏禾当然不会多此一举送他去公交站,像他这种大少爷家里都是豪车接送的,公交站估计只在课本里看到过。 项宴桁想了想“不知道。我不急着回去,你带我逛逛呗。” “……不行。” “为什么?”项宴桁长腿一迈越到苏禾身前,挡住去路。 苏禾顿时觉得面前站了堵墙,将光亮遮的严严实实的。 苏禾轻咳一声,退后拉开距离。 “我没空” “你不是忙完了吗,孟阿姨都说了。你就当关照关照新同学呗。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要是等下走丢了,你会愧疚一辈子的。” 项宴桁背对着路灯,所有灯光笼罩在他身上。纯洁的白色碰上禁忌的黑,脸衬得越发白净,眼睛亮亮的,嘴唇薄薄嫩嫩的,看起来天真无邪,和说出来的话一点不符。 苏禾撇过头“不会。公交站从这直走出去左手边,不是傻子都能找到,你自己走吧。” 说罢没有任何顾忌转身就走。 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项宴桁扯了扯嘴角。朝着她喊“真不管我了? 苏禾没有回应,反而走的更大,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靠人不如靠己,项宴桁朝着她走的方向跟过去,他倒要看看她究竟在忙些什么。 苏禾来的刚刚好,谢烟他们恰好将东西收起来。 小鱼儿端端正正站在中间,凑近一看,谢烟给他画了个圈。其他人正在打包东西,谢烟见她便凑上去问“苏禾姐。东西还是放到仓库吗?” 苏禾掂量着手里的重量,没多少了。 “我们今天带回去。柳柳你看好小鱼儿。烟烟我们把这些搬到推车上我们推回去。”苏禾从手腕上取下发绳,三下五除二的扎起头发,露出姣好多人脖颈。 “好。” 几个小孩立即行动起来。在项宴桁跟上来之前就将所有东西整理好,放在推车旁边。 东西不算重,就是数量很多,就很大一包。苏禾下午那一摔,胳膊真的使不上什么劲。 苏禾走的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手上的东西就要将她甩出去。 小鱼儿见到苏禾来便不再惧怕谢烟,围着谢烟给他画的圈圈乱跑,边跑边朝谢烟做鬼脸,玩的不亦乐乎。 他完全没注意到庞然大物在一步步朝他行进。苏禾视线全被布袋挡住,视野盲区看不见前面耍宝的小鱼儿。 下一秒就被小鱼儿的脚绊倒。 “喔!”几个小家伙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睁大眼睛捂着嘴看着苏禾。 苏禾大感不妙,惯性的朝旁边扑去。她估算着跌倒的位置,想把布袋丢在身下当垫子。还好布袋里都是工艺品,缓冲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她已经做好摔倒的准备,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那么强烈。 “又救你一次,记得报恩啊,小同桌。”项宴桁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拉着她倒是手腕将她扯正。 手腕细细的,全是骨头,没有肉感。项宴桁觉得他可以一手抓两个她的手腕。 刚才急着救她,帽子被风吹开了也不自知。热烈的红发就这样坦坦荡荡的展示在众人眼前。苏禾想起他的自我介绍,我是项宴桁,项宴桁的项,项宴桁的宴,项宴桁的桁,肆意张扬,放荡不羁。 里面什么都没穿,现在脱给你? 他染的是很火的海王红,跟天边的火烧云一样,在白皙的脸上绽放。上挑的眼睛,不屑一顾的眼神,傲娇地仰着头,仿佛在宣告他是这个世界的king。 苏禾看着他好一会儿,直到他接过谢烟捡来的鸭舌帽戴上,才稍微回神。 “谢谢啊。”项宴桁对谢烟露出笑容,不是那种放荡不羁的,而是端庄而礼貌的。 苏禾摸了摸脖子。这是怎么了,反应变得这么慢。动作都迟钝了不少。 “嗯,又欠你一次。”又补上一句“谢谢。” 小鱼儿正是好动的年纪,看见项宴桁,尤其是看见他一头红发,跟他最近看的动画片里面的大英雄一样,崇拜的紧。趁众人不注意抱上他的大腿,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嘴里“哇哇哇”的叫。 “哥哥!帅!” “哥哥!酷!哥哥是大英雄!” “抱抱抱!” 项宴桁腿一重,低头望去,一个小萝卜头正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手不自觉的就想揉他的头。 “不要!”苏禾眼疾手快把小鱼儿拽回来。 项宴桁愣了愣,随后有些尴尬地笑着说:“这么小气,摸一下都不能,他这么可爱,还不让人摸。” 见他挫败的样子,苏禾解释道:“他刚做完手术,不能摸头。” 苏禾捏了捏小鱼儿的脸蛋。 项宴桁这才注意到小鱼儿耳朵后面的白色纱布。 懊恼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没事,他很喜欢你。” 就算被苏禾钳制住了身体,小鱼儿依旧往他身边挣扎着想扑到项宴桁身上。 小孩子身上滑溜溜的,苏禾有点抓不住他,不能使大力,只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伤口崩开就不好了。 苏禾严肃的看着他,厉声道“苏煜你站好。” 苏禾向来是个好脾气,端庄大方,知心大姐姐形象,就从来没见过她大声说过话,更别说吼人了。谢烟她们震惊的看着苏禾。 偏偏小鱼儿不懂,今天的他像上了发条一样,横冲直撞的要冲出她的包围圈。 项宴桁挑着眉看戏,他好像看见她头上的火焰冒起来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苏煜!”忍不了了。苏禾拽着苏煜站到一边。“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从刚才开始苏禾就闷闷的,不知道是在气苏煜的不听话还是在气自己在他面前一直失控。 隐藏许久的东西被一层层扒出来摆到台面上,总是不舒服的。 苏煜从未见过苏禾这样,震惊又害怕,像定在原地,抿着的嘴唇不停在发抖,眼睛里泪珠打转。 苏禾背对着众人叉着手,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这样子。 项宴桁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出来缓和气氛,抱起大雨即将来临的小鱼儿。“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还生气了呢?” 小鱼儿在项宴桁臂弯碰到他的时候就掉起小珍珠。哭的很伤心,没发出一点声音,无声的哭泣,只下雨不打雷。 到了他肩上更是一下就把他的衣服湿了大片。 第一次抱小孩的项宴桁有点手足无措,手不知该往哪放,僵硬的把小鱼儿揽在怀里,任他在肩膀上哭泣。手在背上轻轻拍着。 “没事的没事的。她不是故意凶你的。”项宴桁语气温柔,跟刚才判若两人。 又走到苏禾身边,空出一只手扯苏禾。“唉,别气了。他都哭成这样了你还气。” 其实苏禾说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就是下不了面子。 项宴桁给的台阶刚刚好。 她看了眼项宴桁,又看了眼快被眼泪淹死的苏煜。 “烟烟,你们去帮孟妈妈收东西,这边我来。等下就过去。” “好”谢烟带着另外两个小孩走了,这边只剩下三个人,三足鼎立。 苏煜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依然没出声。无声的哭泣。 福利院的孩子就是这样,知道哭不会被人心疼,哭的时候都是躲起来的。这么小的他也是。 苏禾从项宴桁怀里接过苏煜。 一进入苏禾的怀抱,嗅到熟悉的味道哭声就出来了,还异常嘹亮。 “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项宴桁瞬间觉得他刚才抱的是个假的。 为什么到她那里就哭成这样。有眼睛有嘴的。 苏禾抱着他手打着拍子哄他。 项宴桁不知道她小小的肩膀是怎么扛起那些东西的就像他不懂苏煜为什么在她这里哭的嘹亮。 他静静的看着她抱着苏煜踏步,手中的人儿哭声逐渐变小,到最后抽着身子闭眼睡着了。 他现在还不懂,14岁的肩膀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苏禾把睡的沉沉的苏煜放进推车里,又将所有的包裹装好。 才有功夫来照顾这位少爷。“麻烦你了,他年纪小没什么安全感才这样的,弄脏了你的衣服实在不好意思,我洗干净还你吧。”苏禾气还没喘匀,胸口随着换气上下起伏。 眼神暗暗,晦涩不明。 项宴桁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哼了一声。 “我现在脱给你?我里面什么可什么都没穿。” “……”影响不是很好,但是… 苏禾看着他印着某大牌logo的卫衣发难。 察觉到她的情绪。项宴桁再次哼了一声“一件衣服而已,用不着这样。再说,你洗了我买洗衣机干嘛。” 理是这个理,但苏禾不知道办?又欠了他人情。 “谢…” “唉唉唉!停啊。”项宴桁修长的手指堵住苏禾的嘴。有点不耐烦的说“别跟我说那两个字啊,你想想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跟我说了多少句谢谢,你是复读机嘛,一直重复谢谢谢谢。” 项宴桁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我今天怎么自我介绍的。” “特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就是这么正义一个人,所以别心里不平衡,换谁我都会一样做的。实在想谢谢的话,重新给我份鸡爪吧,刚才为了拉你全掉地上了。” 不远处正躺着刚才装给他的鸡爪。 “好,明天给你带。” 新染的头,好看吗 项宴桁看着苏禾推着苏煜走远。 月亮广场最吸引人的地方不仅形状像月亮,还有东北方向的钟楼,一点敲一下,十二点敲十二下,365天循环。 广场时钟响起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 陈叔刚好也找了过来。 “安安,得回家了,已经十一点。再晚夫人会生气的。” “知道了。”项宴桁抬腿准备走,却忽然停在原地。一脸难看,不可言喻。 脚麻了,尴尬。 “陈叔扶我一下,腿麻了。” 陈叔连忙上前扶着他活动筋骨。 活动后才缓缓恢复正常。他又变BKING,目光寒嗤,统御世界。 项家老宅位于清河湾,距离市区有段距离,小半个钟头的车程。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过了。 客厅里还亮着灯,烧着檀香,屋里云雾缭绕的。 项宴桁换了鞋子,将书包什么的都丢到一旁。往里面走去。 林溪未端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仔细闻闻,还掺杂着雨后龙井的清香。 项宴桁正想越过她上楼。 不料在楼梯口就被抓了个现行。 “站住。” 项宴桁僵在原地,却也没向她靠近。 林溪未知道他回来立马放下了书,关切的问道:“不是说10点以前回来嘛?现在都几点了。” “过来。”见他没反应,林溪未表情有一点松动。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眉间带着些许不耐,语气稍稍严厉了些。 项宴桁无奈,僵硬地拖着身子挪向她。 一脸淡漠的看着林溪未。 脸上的陌生感让林溪未心口一疼,还是不熟悉嘛。 项宴桁出生给了项家三个惊喜。 他上面还有两个双胞胎哥哥,项宴泽和项宴璟,冷静沉稳,敏而好学,一个赛一个优秀。项父项母是想再生个女儿凑足一个好字。 小棉袄变皮夹克,这是第一个惊喜。 再一个惊喜,项宴桁7个月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意外早产,在保温箱待了三个月才回家。 最后一个惊喜,早产儿一般体质都很虚弱,而他却壮的跟牛一样,从小就比别人高一截,性格也不跟他两个哥哥一样,欢脱跳动,皮的要命。 项父常说他浑身痞子劲儿,不知道遗传的谁,在幼儿园的时候扯女孩子头发,小学捉毛毛虫吓唬人,混成学校扛把子,带领同学对抗对面初中的社会混混……这种事情不胜其数,整个就是个问题少年。也只有项父镇的住他。 但是在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项父项母因为开拓海外市场不得不前往A国,恰好那时候项母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没有精力照顾好他,只好将他送往临市项老爷子那委托看管。 这一送,更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他直接放飞自我了,成绩一塌糊涂,还学了一堆臭毛病。 项父看不下去,恰好海外市场比较稳定,他也有将事业重心回移的打算,就让项母先回来接管他,怕再不严加管教,他就要废了。 在最需要父母的年纪缺少了爱,就会缺点什么的。 林溪未一直相信这句话,这些年来也没少补偿他。给的零花钱,买的东西都是三兄弟中最多最好的。她也时不时飞回来看他,但总归不一样。 很后悔当初没有将他一起带去A国,左右不过是自己累点,至少孩子跟她亲。现在这样的局面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安安,你饿不饿?刚才是妈妈态度不好,这样,以后你想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妈妈不干预你的。”林溪未拉起项宴桁的手,一下下的摩挲着,眼神里全是不忍和慈爱,泪盈盈的。 “何姐,给安安热一下饭。” “好。” “不用了何妈,我不饿。先回去睡觉了。”项宴桁迅速将手抽回来,在后背擦了两下。 这一幕被林溪未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安安你的头发?” 项宴桁转身的时候帽子滑落一点,露出一片红发,热烈妖艳,跟街头混混没两样。 “嗯,好看吗?”想着早晚都要知道,而且这头发也是特意染给她看的。不看不是白费了。 项宴桁大大方方地摘了帽子,将早上刚染的头发给她看。 他家的基因很好,个个长的都不赖。尤其是他,专挑着项父项母的优点长。项宴桁还是天生的冷白皮,红白这样一对比,红发越发明显了。 林溪未话堵在嗓子眼里,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这跟流氓有什么区别? 可对着小儿子,斥责的话是怎样都出不来口的。 似乎觉得火不够烈,项宴桁又加了一句“新染的头,喜欢的要紧,麻烦您给我们老师打个电话商量一下。免得明天就让我剪头扫兴。” “感谢您。” 说完项宴桁三步并做两步上楼,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林溪未。 林溪未震惊到不敢说话。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心脏抽丝般疼痛,气的胸膛大浮动起伏着,脸色苍白,虚弱的下一秒就倒倒地似的。 何姐适时上去扶住林溪未。 “夫人,教育小少爷不急于一时,会有机会的,还是身体要紧。” 林溪未搭着何姐的手到沙发上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想了许久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李主任嘛,我是林溪未……” 回房间的项宴桁对此全然不知,他进房间就反锁了门,结结实实地倒在床上。 高档的席梦思柔软至极,把他往回弹了好几下。 不适应,不舒服,一点比不上爷爷那的硬木床。虽然房间还是以前的样子,可哪哪都看不顺眼。窗帘太薄,柜子颜色太深,地毯还是幼稚的钢铁侠。通通都碍眼。 还有林溪未,慈祥给谁看,都说迟来的深情比狗贱,迟来的母爱也是。 越想越想逃,这个别墅就监狱一样,困的住他的肉体,困不住他的灵魂。 当初不是没想过逃跑,还没跑出合川便被逮了回来,这次必须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跑的越远越好。 说干就干,项宴桁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电脑。 此时,楼下林溪未的手机响了一下。 高调的出现 第二天,项宴桁异常乖巧的换上了校服准点下楼。 林溪未已经在用餐了。 林溪未在国外这几年,早已习惯西式早点,厨房也投其所好,准备的都是西点。 “安安起来啦,快来跟妈妈一起吃早饭。”林溪未笑盈盈的看着项宴桁。“妈妈今天让厨房做了焙蛋,你试试看喜不喜欢,你爸爸和哥哥们都喜欢吃。” “嗯。”语气闷闷的,其实他吃不惯也不喜欢西餐,但没展露声色。 “安安快坐下,我给你煮了些粥,还有鸡蛋,多吃点补脑。”何淑华拉开椅背让项宴桁坐下来,将准备的早餐摆到他面前。 一根油条两个鸡蛋,还有一碗喷香的粥。 项宴桁看见熟悉的早餐,心情都舒畅了。脸上也带着笑容。 “一根油条两个鸡蛋,我们安安吃了考一百,到新的学校要好好学习。” “谢谢何妈。” 林溪未皱着眉,有点不满。到现在他还没叫过自己妈妈,却当着她的面叫别人妈妈,好几次。 “何姐,你先下去吧,我和安安说些话。” 凭什么她的儿子对外人那么热络,显得对自己有点冷淡了。 又换上讨好的表情“安安喜欢吃中餐呀,那以后让厨房都做中餐好了,其实妈妈也喜欢的,在国外的时候。。。” “我吃好了。”项宴桁吃了几口便没有胃口继续吃下去。“先去学校了。” 从椅背拿起校服外套,挎着准备出门。 “安安…”林溪未心里堵住,尤其是昨天还……看着项宴桁离开还是叫住他。 可惜他没理。 项宴桁突然想起一件事,停住了脚,回头问她:“您跟主任商量了嘛。” “嗯。好好上学,妈妈在家等你回来。” 项宴桁颔首表示明白。 步子加快朝车子走去,陈叔已经在等他了。 一上车,项宴桁便长舒一口气,暴露本性,四仰八叉的瘫在车上。 在家里总感觉有眼睛在盯着自己,很不舒服。再加上不是熟人,他也不好放飞自我,一直端着也挺难受的,也只有在何妈陈叔这里他可以放肆一下。 “陈叔,找个便利店停一下,我买瓶奶。” 陈叔透过后视镜看他,语重心长的说“少爷,夫人也是有苦衷的。” 项宴桁闭上眼小憩,鼻息中回答他。 对,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只有他没有,所以他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以前还挺高兴,每次他们回来就会给他带很多新款玩具,足以他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很久。但后来越长越大才慢慢发现,这都是他们的谎言,通过物质填补他的童年来满足他们自己的虚荣心。 这样他们心里会好受些,以后回头想想,就不曾亏欠过他什么。 起初他是有反抗过的,在国内闯了一堆祸,以为这样,他们就会像以前一样抓着他暴揍一顿,又或是好好教育一下。他还挺期待的。 可惜都没有,所有都是爷爷拄着拐杖,弓着背一件件替他摆平。 他们离开挺久了,久到他自己都习惯了这种生活。习惯他跟爷爷两人一狗在霞栖山的生活。习惯跟着爷爷月息日慕,习惯一个人成长。 到现在,他们一句回来了,就要打破他这么久的平衡,还要装出多么愧疚,多么爱他的样子。 怪让人恶心的。让他觉得他这么多年都是笑话。 他不可能让他们如意的,他是一定要逃跑的。 陈叔在路边停稳,去便利店给他买了一罐牛奶还有一个面包。一股脑塞给他。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再说。”陈叔熟练的启动车辆,开的很稳。 很快便到了学校。 陈叔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 “安安,你在学校好好学习,要跟同学好好相处,陈叔放学就来接你。” 说的话跟他以前说的一样,第一次听的时候项宴桁一年级,现在都初二了,他还是这么说。 “知道了。”项宴桁背起书包,从位置上钻出去。 站稳脚扯了扯缩成一团的校服。把额前的碎发都撩到脑后,露出优越的五官。 惹眼的红发一下就让他成了人群的焦点。 他睨着眸子,高傲的仰着头颅,与太阳对峙。 眸色深沉,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周围人议论纷纷。女孩子们眼睛冒星星,犯着花痴。 “哇!好帅好帅!实验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学生了!!真的好帅,好像爱豆!” “!他好白啊,鼻子高挺好帅,长的还好高。你快看快看,他走起路来更帅!我要暗恋他了!” “咦~我真的没见过他,这个头发不会被秃头李抓到剥皮吗?!” …… 男孩子们一半不屑一顾,认为他装逼。另一半则佩服他的勇气。 青春期的男孩子总有些喜欢的,又苦于压力不敢尝试的东西,就比如染一个亮眼的头发在校园里逛,酷炫惹眼。 他做到了。 本人可不觉得酷。因为他,忘记教室在哪了。 站在原地努力在想教室在什么地方,不是装逼,立形象。单纯记忆力不好。 越想他眉头皱的越深,头痛得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看着校门口越来越少的人,他最终打算进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可以遇见同班同学。 他迈着长腿走进校门,转角就遇见李文成在门口抓违规的人。 不穿校服,打耳钉,染发,烫发的在校训前站了一排。 他们看到项宴桁也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这家伙6啊,他们就染了一点点就被秃头李抓住叫家长,他不得…… 佩服佩服。 项宴桁自然的跟李主任打了个招呼“李主任早。” 李文成昨晚接到林溪未头发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看到他这头火鸡毛还是懵逼了一刻。 “…项同学好。” 李文成僵硬的跟他打招呼的姿势让后面一排人惊掉了下巴。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秃头李吗?还是他们那不讲道理的教导主任秃头李?? 一定是早上没睡醒,出现幻觉了。 “不早了赶紧回教室吧,早读要开始了。” 语气还那么温柔?不要命了。 要知道秃头李跟他们说话都是唾沫乱飞,吼叫的。 惊掉下巴同时瞪大了双眼。 项宴桁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教学楼的方向故作深沉。 李文成一下反应过来,拍着他溜光的脑袋说到“看我这记性。你刚来肯定不熟悉教室位置,这样,许澈,你带他去初二十七班。” 站在最旁边,头发挑染着白毛,抖着腿的男孩冷不丁被叫到,疑惑了一下。 指着他自己问“我?” 李文成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语气稍显不耐“就说你呢,赶紧。人家还得早读呢。” 心里一喜,许澈立马跑过来。 “yes !!sir李主任,保证安全送达,请您老放心,请组织放心!”拽着项宴桁就要跑。 许澈心里开心的要命,此时不跑,等秃子李口水洗脸?别提多臭了。 小心被人骗 远离了李文成的视线,许澈就丢下项宴桁的手。吊儿郎当的往前走,手摸这一片叶子,扯那一片花。 项宴桁隐隐觉得他不靠谱。 他停在一个路口,指着一条道对项宴桁说“初二十七班是吧,这边直走第三栋楼,四楼第一间。我还有事,就不奉陪啦。” 许澈扯着笑,还不忘夸上一句“兄弟发型不错。下次约一起染头啊。” 说罢转身进了另一栋楼,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 项宴桁眨巴眨巴眼睛,摸了摸头发,真有那么显眼? 算了,懒得想那么多。 许澈那个人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好在不是路痴,顺着他说的方向果然找到了。 许娇娇正在看书,没有注意到他。不然他金光闪闪的谁不多看一眼。 项宴桁从后门溜进去坐好。 奇怪的是,旁边的位置还空空如也。 许娇娇看书间隙,眼睛瞥了眼读书的崽崽们,一道火热的光线直射她的眼睛,很难不注意。 “项宴桁,你头发怎么回事。” 许娇娇话一出,全班人都朝他看来。读书声瞬间小了一半。 “哇!好帅!。” “真牛。” …… 许娇娇皱眉,咳嗽两声说“你跟我出来。” 项宴桁拧眉,放下东西走到教室外面。 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隔绝了声音,但不妨碍里面的人探着脖子偷听。 “头发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不能戴帽子?我就摘了。”项宴桁一脸我很听话。 “这么高调不太好吧。项伯父项伯母他们……” “我母亲她同意了,说只要我高兴就行。李主任也同意了。我刚从李主任那里回来。” “那也不能……”许娇娇正打算好好教育他一下。苏禾便打断了她。 “许老师好。李主任找您。” 许娇娇只好暂停施法,朝苏禾点了点头,说“你先进去早读吧。” 苏禾从后门进去,端正的坐好像从书桌里拿出书念。 许娇娇意味深长的看了项宴桁一会儿,松口道“你也回去吧。” 项宴桁了然,他手长脚长的,一伸就拉开门,跟着做进去。 他还没拿到书,桌面上空荡荡的,无聊的他撑着手观察旁边的人。 昨天没仔细看,苏禾很白,跟他天生的冷白皮不同,她的白不是娇嫩嫩,是毫无血色的白,病态的白。给人一种她下一秒就跌倒的感觉,所以她才装的那么像吧,绝对本色出演。让他想起一个人,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她非常瘦,骨瘦嶙峋的,昨天拉她的手腕就小小一圈,他一只手都可以握紧。项宴桁想她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不见长肉,浑身上下也只有脸蛋肥一点,其他地方都是骨头。 视线落到她眉间,两条细眉跟柳叶一样弯弯悄悄,底下是一双灵动杏眼,浓密翘挺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睁闭在空中画出一道彩虹。 苏禾一记眼神扫过,刚好对上他满是探究的眼神。她弯弯的柳叶眉稍稍皱着,疑惑的看着他。 被抓包的人慌张无措,连忙转头掩藏情绪。殊不知他的耳尖已经染上血色。 一本书推到他面前。 “读书别发呆。”又投入到背书途中去,在她口中,古诗词如溪流一般温柔绵长。 “好”项宴桁翻了翻书,上面是苏禾隽秀的字。 苏禾读书声音轻轻的,在他耳边吟颂。 不知不觉项宴桁的耳朵又红了起来。书上的字一个也没进脑袋。 早读课后的课间,项宴桁靠在椅子上,腿随意搭在桌子的栏杆上,有意无意的转动着笔。 旁边的人依旧在学习,在写一本数学题,稿纸上满满的笔记。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项宴桁是吧,我是顾哲,许老师让我带你去领书。” “好。” 项宴桁从位置上下来。扯了扯衣服的褶皱,跟着顾哲出去。 出门的时候撞上早上的白发男,他趴到他们班窗台上,叫了句“苏禾。” 几秒后,苏禾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很开心。 白发男还伸手摸了她的头。 项宴桁注意力全在两人身上,完全没听顾哲在说什么。 “你刚来不知道吧,我们学校是江氏铸造的,后面一片地还在规划做体育场,没事的话别往那边跑,还挺危险的。这边的图书馆是项家捐的,刚落地,过几天还要来剪彩…” 项宴桁随口应付,在想苏禾和那个白发男的事。 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么熟。那个白发男看起来不像是好人,她懵懵懂懂的不会被骗吧。 她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会看上那种人。 …… 顾哲还在前面嘴说个不停,项宴桁心已经飘到别的地方,抱着书回来的时候依旧在想这个事情。 幸运的是白毛已经走了,苏禾坐在位置上。不幸的是眼角含着笑,还很高兴。 项宴桁没好气的把书哐的一声放在桌上,把凳子扯的咯吱咯吱响。 苏禾微微皱眉看着他,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看书。 项宴桁垂眸盯着她。 苏禾始终感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顺着看去,果然对上项宴桁的眼神。他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看着随意但目光炙热,她感觉要被烤熟了,很不舒服。 苏禾想了想,说“过几天再赔你鸡爪,最近有点忙。” 虽然他嘴上应着好,视线依旧火热,像要把她看穿,揪出她内心深处的小虫,窥探她所有想法。 良久,朱唇微启“你和那个白毛什么关系。” “啊?白毛?”苏禾一下没反应过来,哪个白毛。这里除了他一个嚣张的红毛哪里还有白毛? 看她疑惑的表情不像是装的,难道是自己没表达清楚吗。 “咳,就许澈。”手在嘴上佯装咳嗽,眼神飘忽不定。 “哦,朋友。”原来白毛说的是许澈啊,苏禾还真认真回忆了一下许澈的头,好像是挑染了几处白发,但还不至于叫人家白毛吧。 “什么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显然,这个答案不是让他很信服。毕竟在这里,她没有有朋友这件事很难说。 “嗯…四五岁的时候吧,他是我小学同桌。” “那他找你干什么。没欺负你吧。” “没有,他不可能欺负我的,不对,他就不会欺负人。他人很好啊,长的还很可爱,肉嘟嘟的。”许澈是很善良的人,小时候踩死一只毛毛虫都要哭很久?怎么可能欺负别人。 项宴桁听见她维护白毛,有点不爽。哼着嘴“你了解他嘛,就这么说。万一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小心被骗。” 苏禾才是那个最最最不善良的人 苏禾听得莫名其妙的,反驳道“那你了解他嘛,别通过表面来揣测别人。就像你染个红色头发,那你也是问题少年咯,我是不是也要远离你?” 项宴桁神色一愣,脚从斜杠上下来,手搭在苏禾椅背上,侧着身子跟她说“我这么善良,你还看不明白。他是什么人你才要好好考虑考虑,别被他带歪了。” 苏禾沉默了一下,随后对着他露出神秘一笑,标准的八颗牙齿。 “我相信他不会做坏事的。你要闲着无聊就看看书,马上要考试了别考虑这考虑那的。” 说罢苏禾就扭回头,不再跟他交流。 看她沉浸的样子,项宴桁也不好打断她,话都都在嗓子眼里。 等等,她刚才说要考试了。什么考试,什么时候。 不会这么倒霉,刚来就碰到考试吧。 更烦了,靠。 项宴桁脸色臭的方圆几米都不敢有活物靠近。路过的人纷纷绕路,生怕惹到这个活阎王。 高思若不知道昨天李文成跟他爸妈说了什么,下午吃瘪回去后没被安慰反而被痛斥了一顿,她爸爸还勒令她今天来跟人家道歉。 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想想昨天她爸黑沉沉的脸就害怕,只好带着好朋友扭扭捏捏的来找苏禾。 经过走廊的时候对上项宴桁淬着毒一样的眼神,直接吓的愣在原地。 昨天就是他让李文成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又想起他昨天说的话,高思若就起鸡皮疙瘩。本来以为他是个明事理的帅哥,没想到跟苏禾一丘之貉,烂泥扶不上墙。 项宴桁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皱着眉看着高思若。 她怎么来了,来竞争奥斯卡影后? 虽然但是,他还是碰了碰苏禾“喂,手下败将来了。” 苏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撞上高思若那张大脸。 昨天嚣张气焰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满眼的惊恐。 苏禾一秒就收回了视线,冷冷的应道“哦。”手上默写公式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就哦?” “不怕她再给你使绊子。肩膀好了?”项宴桁盯着她的肩膀。 “嗯,没事。”苏禾洋洋洒洒的写了小半页纸,并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 她了解高思若,她是典型的炫耀性人格。享受权力和被拥护的感觉。要是闹事不会在课间的,也会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再者最重要的点就是一定要有很多的观众。 她走到哪都有一群朋友跟着,足够多的拥护者会让她自信心得到满足,在这群富家少爷小姐中的地位也会得到提升。这是她一直所追求的,她今天只带着这几个人,就不会是什么“挖苦”她的好活。 果然,高思若在他们聊天的间隙边收拾好情绪,站在窗口调整呼吸。 终于像下了很大决心,高思若拍了拍旁边的人。 那人有些木愣,反应好一会儿才对着苏禾说“苏禾,你出来一下,思若有话跟你说。” 空气中静悄悄的。苏禾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 “咳,你没听见吗,我们思若有话要跟你说,还不赶紧出来,想让我们等多久?” “哦,那请你转告她,我没有话跟她说,让她从哪来回哪去。”苏禾淡定的飘下一句,却点燃了别人的火。 传声的女生面露尴尬,求助地看着高思若。 被求助的人脸色变了又变,好不精彩,看到全程的项宴桁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大小姐上学还带丫鬟呢。” 语气中的嘲讽展现的明明白白点,没有一点遮掩。 项宴桁斜着眼看外面气的跟河豚一样的人。刚才的烦躁一下子烟消云散,心情肉眼可见的明朗起来。 不止高思若生气,她身后的几个小跟班也生着气,个个冒着怒火瞪着苏禾。 至于为什么是苏禾,一来,项宴桁刚才脸黑的吓人,看起来脾气就不怎么好,她们只是来帮忙撑场子的,可不想平白无故得罪人。 二来,项宴桁实在太帅了,恨不起来啊。早上就听说有个帅哥染了红头,意气风发帅的一批,没想到是他。真人真是帅爆了,好有个性好帅,满打满算这次也没白来。 所以只好将所有的原因都归结到事情的始作俑者苏禾身上。反正她是个孤儿,没人替她撑腰。 刚才传话那个人站出来。“说谁是丫鬟!我们都只是思若的好朋友,过来陪她找苏禾的。” 项宴桁笑得更明显了,漫不经心的扯唇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小姐不急丫鬟急。” 他肆意的翘着二郎腿,摆弄着手里的转笔,半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们,似乎在他眼中她们就是小小蝼蚁,不值一提。 “她们不是什么丫鬟,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虽然说高思若是来道歉的,骨子里的傲慢让她依旧高仰着头颅,好在语气不在趾高气昂,小心翼翼的说道。 此话一出来附和声络绎不绝,都是她那些好朋友的声音。 项宴桁正准备回怼,就被苏禾制止,给他打了个停止手势。 他的气势一下子软了下来,高思若的小跟班们跟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整齐划一的说了句“切。”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苏禾语气放软,诚挚地看着高思若。 经过昨天那一遭,高思若算是想明白了。苏禾不是表面上看的软弱,特别能装。 看着苏禾的脸高思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那三个字跟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任她怎样使劲都说不出口。 “我…我…对对对…” 苏禾故意的歪着头看她,虽然她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格外的爽,格外的舒畅。 旁观者项宴桁像是看戏一样,目光全在苏禾脸上,嘴角快咧到天花板上去了。 高思若头顶已经开始冒着冷汗,潜意识里她并不想给苏禾这样的人道歉,但是想起爸爸昨天晚上阴鸷的眼神,还有那根粗粗的棍子,高思若一阵后怕。 慌忙从口袋里抽出一个纸团丢给苏禾,细细的跟苏禾说句对不起。 扭头红着脸跑了。 连她的跟班都没反应过来。落了一大截才跟上去,临走前还对着项宴桁“哼”了一句。 项宴桁嗤笑一声。 幼稚。 苏禾补上一句“你看,红毛也是很善良的,所以下次别说人家白毛不善良了。” 项宴桁??? 她是在内涵自己吗,好像无缘无故被骂了。她才是最最最最不善良的人。 秋雨来势汹汹 因为高思若的闹剧,项宴桁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所以,第二天到学校发现大家都在整理位置时,不是一丁点的蒙。 他随手拦住一个学生问怎么了。 那人扫视他一眼,淡淡说“考试啊,怎么了。读书读傻了吧。” 他瞬间五雷轰顶,忘记这一茬了。 心里想骂人。 事已至此,关关难过关关过。硬着头皮,山都给你踏破咯。 项宴桁回到班级,苏禾已经整理大半,猫在位置上作文素材。 “你的柜子是第三排最后一个,把东西放进去吧。” 苏禾的注意力仍然在书上。 “哦。” 项宴桁把新领来的书一股脑塞进柜子里,坐在位置上思考人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项宴桁天不怕地不怕,唯独一考试就浑身难受,看到卷子眼皮就重了,非常想睡觉。 搁在以前,他知道考试前一天就跑,跑的无影无踪的,爷爷都找不到他,等考试过了后再回来。 这次是他疏忽。 真的懊恼,就TM的后悔啊。 苏禾察觉到旁边的人不对劲,余光瞄了他一眼。果然气压低低的,真不像他。 “喂,你怎么了?” 项宴桁垂着头,一点精神都没,软趴趴的趴在桌子上,一脸颓废。 “没事。” “真没事?你要不要去下医务室,离考试还有段时间。” 项宴桁摇了摇头,学着昨天苏禾八颗牙齿的笑容对苏禾一下。“真的没事。” 冷气从脚底钻到衣服里,给苏禾冻得一激灵。他这样子,让人瘆得慌,有点委屈火鸡头了。 他说没事,苏禾也不再管他。 实验中学的月考时间排的很紧。 一天时间考完语数英和生物地理,赶着在中秋节前出成绩。 对老师和学生都是一种考验。 纵是苏禾也有点紧张,她害怕考场上出现什么意外,这么密集的安排,意外都不好处理。 临考前她又去了一趟厕所。 回来后项宴桁的位置已经空了。 苏禾以为他去考场了便没怎么放在心上。 实验中学考场顺序是按照上一次考试成绩安排的,项宴桁转学来的没有成绩都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跟她离得挺远的。 直到晚上考完苏禾也没见到他,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收拾自己的书本,熙熙攘攘的,就是没见到那颗鲜艳的脑袋。 苏禾叹了口气。 这少爷大概考完就走了吧,完全没想到回来收拾课桌。 苏禾顺手将他的课桌搬回原位,又将他的书从柜子里的书拿回位置里摆放好才满意的离开。 奇怪的是,接下来两天都没看到他来学校。 成绩报告单发下来,他名字后面紧紧跟着缺考两个字。 苏禾片刻惊讶,但情绪很快被压了下来。 转头看自己的成绩单。 都挺稳定的,语文数学都是年级前十。只有英语.... 苏禾看着英语成绩皱着脸,脸色深沉。 135,年级排名355。 她不像其他人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或者每年都抽时间去国外度假,或者是请外教教习。她只能埋头苦学,就算拼尽全力了也只到他们的平均水平。 她其实一点都不嫉妒他们所拥有的财富,,名牌衣服名牌包什么的。她相信天道酬勤,她想要的以后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 但这种无形创造出来的差别还是让她挺难受的。 她费了很大劲去充实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时,她们却唾手可得。 所以当她看到项宴桁全零成绩时,心里是有些许不甘的。 苏禾默默将成绩单收起来,翻出一套卷子来做。 下发成绩后一天就是中秋,有三天假期。 合川的秋天来势汹汹,带着寒气和淘气的暴雨。一不小心就浇你一头冷水。 还好今天的日头还行,上午都没下雨。 苏禾实在拗不过小鱼儿还是带他去第三医院旁边的公园玩。 没玩多久就开始飘雨。 急忙夹着小鱼儿就往公交站跑,她在前面跑着,雨在后面追,幸好在大雨落下那片刻躲进了公交站。 这样她还湿了裤脚。应该是刚刚跑的时候水花溅起来弄湿的。 苏禾靠着站台拧裤脚。 小鱼儿打着伞乖巧的站在她身边,伸出手去接落下来的雨水,看到雨水击落在手上从指缝间滑落时,开心的蹦起来,眨着星星眼看向苏禾。 苏禾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希望他一直这么开心。 650路公交车踏水而来,小鱼儿见了,拉着苏禾的衣服蹦跶,期待的看着她。 苏禾点头,从口袋摸出一枚硬币递给他。 拿到硬币的他眼睛一下子亮了,紧紧攥在手心,生怕它跟雨珠一样从手心逃走。 车在两人面前缓缓停稳。 苏禾收起伞,夹着小鱼儿跑上车。小鱼儿将手心的硬币投进箱子里面,听到硬币掉在底部发出清脆的一声,小鱼儿眼睛弯的跟月牙似的。 中秋佳节,出门的人不多,平常拥挤的车厢此时空荡荡的。 苏禾拉着小鱼儿往车厢移动。 就看到最后面坐的那个人。 穿着厚实的卫衣,脑袋套着卫衣帽子,露出鬓角几根红毛,露出线条流畅的侧脸,神色深沉的盯着窗外瓢泼大雨。 意外的反常。 不仅她认出来了,小鱼儿也认出来了。 兴奋的大叫着“大英雄哥哥!” 一边扯着苏禾往后面跑去。 刚才的户外运动完全不足以消耗他的体力,他就跟一只充满力气的大牦牛一样,依靠蛮力扯着苏禾。 “哥哥哥哥哥哥。” 小鱼儿一下子爬上项宴桁旁边的位置,满怀崇拜的看着他。 小鱼儿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肯定看见自己了。 苏禾率先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在另一边的位置坐下。听着小鱼儿叽叽喳喳跟他聊天。 “嗯。”项宴桁收回心思,她们上来的时候他没看到,直到小鱼儿大叫坐到他旁边才反应过来。 小鱼儿耳后的纱布已经拆了,似乎很开心,拉着他的手臂说东说西的,分享他喜欢的东西或者是他新得到的玩具。 小孩子总是天真烂漫,最好的年纪。 心情在怎么不好也被他感染起来。 项宴桁抿嘴笑,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 上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所以他向苏禾投去一个眼神。 得到她的应许后,他放心的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我让你把衣服脱了吧 尽管他笑着,苏禾都觉得他跟之前不太一样,闷闷的,笑容像是努力摆出来的,其实内心一点都不开心。 距离院里还有一段距离,小鱼儿闹着闹着就困了,靠着椅背打盹。 苏禾怕他从位置上跌下去,便换到了他的位置抱着他睡觉。 在她怀里的小鱼儿砸吧砸吧嘴,在她怀里拱到最舒服的地方,睡的很香。 项宴桁看到小鱼儿睡着了,继续换上冷漠的表情看着沿途闪过的建筑,一幢幢,在大雨的洗礼下灰蒙蒙的,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苏禾没打扰他,静静地目视前方。心里的天平摇摆不定。 沿途陆陆续续下了很多人,最后只剩下他们三个乘客。 车厢内很安静,雨不停歇的拍打车窗,奏出专属于650路的合奏曲。 “宁江北路到了,请乘客们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下一站区福利院,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车载广播在头顶响起。 苏禾轻轻拍着小鱼儿将他唤醒。 小鱼儿睡眼惺忪的,头发乱糟糟的从苏禾身上起来,手扶着座椅靠背。 “姐姐,到了吗。”眼睛还是紧闭着的。 “嗯。” 眼神扫到旁边沉闷的项宴桁。 于心不忍。 他还帮过她好多次。 “喂,你要不要去福利院看看?” 苏禾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项宴桁狭长的眸子看向她,没有回答她的话。 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等了很久没得到回复,苏禾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不去就算了。” 说着拎起小鱼儿就准备下车。 “区福利院到了,请乘客们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 外面还飘着细雨,不至于淋湿,但也蒙眼睛。 苏禾拎着小鱼儿根本没法打伞,公交站到院里也就几百米,便想着笼住小鱼儿的头跑回去。 心里默念着“三…二…”就准备跑。 手上一轻,小鱼儿被身边的人抱起来,在她怀里Duang大一坨的小鱼儿在他那里就跟小兔子一样。小小只的躲在他怀里。 “打伞。” “好。”苏禾撑开伞,刚好遮下两个人。 苏禾带着项宴桁一路小跑进了福利院。 护工正在大堂组织做月饼,每个人都蓄势待发,期待满满。 护工看到苏禾回来连忙招呼她“小禾回来啦?快去洗手一起来帮忙。” 看到旁边的项宴桁眼睛一亮,欣喜地拉着他一起做月饼“还有小帅哥?你同学嘛,刚好跟小家伙们一起来做月饼啊。” 苏禾回以一笑,道了声好。 “我们先把小鱼儿送到床上去就过来。” “好好好。” 项宴桁虽然兴致不高,但还是礼貌的挂着微笑。 等苏禾将他扯到没人的地方,又恢复颓丧的气质。眼神空空的,不再神采奕奕,放荡不羁。傲气零零散散的,哪都有,就他身上没有。 苏禾带着他七拐八拐的绕进一间屋子里面。 里面整齐摆放着五张小床。 在项宴桁看来是有些拥挤的,跟他的衣帽间差不多大,却挤着五张小床。但布置的极为温馨,看得出布置者的用心,跟他完全不同。 项宴桁跟着苏禾的指示将小鱼儿放下。又看着苏禾将他的衣服鞋子脱好换上干净的睡衣,还在他枕边放了一只小熊,直到看到他抱起小熊呼吸平稳了才离去。 苏禾将门关好,拉着项宴桁进了另一间屋子。 里面陈设着各种医疗用物和各类药物。 项宴桁被她按在凳子上。 被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脱”吓懵了。 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 眼睛瞪的像铜铃,像听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什么?” “我让你把衣服脱了。”苏禾从柜子里找出酒精棉片走到他面前。 他身上那股血腥味早在车上的时候就闻到了。那程度,伤口应该不浅,不好好处理的话估计得留疤。 项宴桁一脸震惊地看着苏禾,直接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捂住身体。 义愤填膺道“我把你当同桌,你却要趁我危机时刻占我便宜。” 苏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禾指着不远处的全身镜说“你自己处理,那有镜子。” “我在门口等你,你弄好了带你去做月饼。” “哦。”项宴桁看到酒精棉片拿出来的时候就明白了,她想让他疗伤。 原来她不是觊觎他的美色,而是要为他的美色保驾护航啊。 瞬间明朗了许多,他真是太聪明了。 苏禾怕他在诬陷自己偷看,出去了就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不留一点缝隙,以此来保证自己的清白。 老头今天真的下了死手,伤口隔着卫衣都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皮开肉绽了。 项宴桁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缓缓掀开衣服。 前面白白嫩嫩的一点事都没有,而后背则被荆条抽的鲜血淋漓,血痕遍布。 浅一点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稍微深一点的地方还有血丝涌出。 项宴桁却有点庆幸没有让她帮自己擦药,不然看到这样的场景估计得吓哭。 又想到她掉眼泪的画面,好像挺假的。 嘴角浮现一抹他都没察觉到的笑容。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酒精沾上伤口时他还是疼弓了背。 “嗷呲。” 真他妈痛。 痛的他声音断断续续的。 听的人也跟着一起紧张。放心不下点苏禾还是敲了敲门。 “你没事吧。” “啃”项宴桁闷哼一声,中气十足地回答到“没事。” 苏禾当他真没事,继续在外面溜达。 项宴桁已经消好了一处伤口,被双氧水浸湿过的皮肤泛白,丝毫没有血色,在整片血淋淋中格格不入,更加瘆人。 项宴桁皱了皱眉。 尽量扭着头手上药。 十分艰难地抹完一半多。 尽管如此,还有有一片地方是他触碰不到的,他想了许多方法都不行。 思来想去他扯开门缝,露出一个小脑袋,酝酿着说。“苏禾,你之前是不是说要报答我的。” 苏禾先是一愣,他为什么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后面点了点头,她确实说过这句话。 “好,报恩的时候来了。我有一块地方擦不到。”说着伸出一只手将苏禾扯进房间里。 苏老师好棒! 苏禾莫名其妙的被扯进来,看着眼前赤裸的上身也是震惊许久。 男孩还没有长成,但该有的他都有。不知道是不是常年运动的缘故,他身上的肌肉都长的极好,尤其是腹部的肌肉,跟生物书上的图示一模一样。 等一下,他不是说让人不要偷看吗? 现在这样又是想怎样。 “咳,可能有点吓人,你做好准备喔。”项宴桁给苏禾提了个醒,不然怕她这小体格被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到时候背地里骂他好几天。 能有多吓人? 苏禾还在联想到底是怎样才叫吓人。那人就转身将背部完完全全展现在她面前。 苏禾还是被吓的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背上血肉模糊,几处被打的血肉翻涌。消过毒的地方已经发白,有些地方还在冒着血珠,可见打的有多狠。 “怎么?被吓着了。”项宴桁自嘲似的笑了笑。 “没有,我可是信奉科学马克思主义的人,怎么可能被吓到。”注意到他的情绪,苏禾立刻调整语气。一本正经的说。 “没关系的,我刚才也被吓了一跳。” “还是跟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吓着你啊!!好痛!” 项宴桁怒气冲冲的看着始作俑者。 那人还有种云淡风轻的淡定,憋着笑看他。 “不好意思啊,下手重了些。” 苏禾不仅重重地按了伤口,而且帮他深度清洁了一下,让药水覆盖整个伤口。 “我觉得你是好意思的,一点都不客气。”项宴桁真的被刚才那下伤到了,声音颤抖着。 “你这个伤口这么深,就得好好按按彻底消毒,感染了可不行。我都是为你好。”苏禾说的真情流露。 “那我可真谢谢您。” “不客气,这是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应该做的。” “那尊贵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同志,能不能让我把衣服穿上?” “有点凉。” “组织批准。” 苏禾转身,不再去想他的事情。 一阵悉悉索索后,项宴桁清冷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任务完成,请组织检阅。” 苏禾无语,这人还玩上瘾了。 “穿好了就走吧。带你体验一下课外实践活动。” 护工带着其他已经做到一半了。动作快的谢烟月饼已经成型,正在教旁边的人做月饼。 “这块是你的。” 领着他洗好手就把一盆面粉放到他面前。 “你看看你要什么口味的放到面粉里一起揉就行。”苏禾将谢烟用完的材料全数挪到他面前。 “你不做吗?” 苏禾动作明显迟疑了片刻。刚想回答就被旁边的小孩蹦哒着抢答。 “苏姐姐她讨厌吃月饼。” 项宴桁学着他的语气复述了一遍“苏姐姐讨厌吃月饼?” 别提多欠了。 苏禾再次对着他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眼神仿佛在说“不说话可以不说,要做做不做滚。” 项宴桁左眼皮跳了跳,没敢再多问。 “南瓜,芋头,紫薯,莲蓉。你要做那种。” “芋头吧。” “好,那你把芋泥和面加糖一起和,和成光滑的面团就行。” “哦。” 项宴桁学习能力很强,浅浅听苏禾说完成的就挺好的。 “好了苏老师,接下来要怎么做。” “把面团分成一个一个的小剂子再搓成圆形。” “再把馅包进去。” 项宴桁做的还有模有样的。 “裹上糯米粉放进模具里面压一下就行。你要什么图案。” 模具上有小兔子,月亮,花花草草的,苏禾全拿过来给他看。 “就这个吧”项宴桁随手选了个离自己最近的。 可爱的兔子模型,跟他形象完全不搭。 苏禾犹豫了一会儿,也没干涉他。 示意他自己动手做。 他学的很快,苏禾也落个清闲,在桌子旁游走看其他小豆丁们的成果。 看的正开心,猝不及防被护工阿姨们拽到一边“小禾,这个是谁啊?” 瞪大双眼看着她,八卦全写在脸上。 苏禾叹叹气,耷拉着肩膀。她就知道会这样。 “没有,他是我同学,回来的时候路上碰到的,雨下那么大就请他进来坐坐。” “哦~是嘛?”几个阿姨质疑的朝着她挤眉弄眼。 “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 “你这同学蛮帅的嘞,有没有什么想法。”一个较为熟络的阿姨推了推她的肩膀,坏笑道“有没有什么想法咯。” “阿姨你别拿我取笑了,我能有什么想法。就普通的同桌情谊。” “好,好,好。那我们小禾就好好地教小同桌做月饼去吧~”阿姨又一起偷笑,眼神中满满揶揄。 苏禾觉得她们今天是不会停止的。便默默走开了。 今天还是离她们远点吧,不,应该让项宴桁离她们远点。 幸好项宴桁聚精会神地在给月饼脱膜,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可能上少了糯米粉,面团全粘在模具上,一不留神就可能扯破皮。 紧张地他皱巴着脸,十分严肃地将面皮一点点的剥落。 苏禾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样子,一阵好笑。 项宴桁看着在旁边看戏的人,语气稍显着急“别笑了,这要怎么办。” “放冰箱。” 项宴桁不可置信。“生的,放冰箱?” 苏禾认真的地点点头。 “冻硬之后就好脱膜了。用不着你这样一点一点弄。” 苏禾另外丢给他一个模具,把他手上这个放进了冰柜里。 加过糯米粉后就顺利多了,项宴桁一连做了好几个月饼,看着还挺像样的。 护工阿姨们把月饼都放进烤箱里。 笑脸盈盈的哄着小朋友们“小朋友们,月饼要稍微等一下哦,现在跟着阿姨们去做游戏吧。” “好耶!” “我们排队坐小火车跟着阿姨去活动室。” 跟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也是,这里的孩子大多以四五岁为主,像苏禾这么大的的寥寥无几。 项宴桁听着这语气,欠欠的凑到苏禾耳边“坐小火车一起走咯~” 苏禾眸色深沉地瞪了一眼项宴桁。 苏老师心门紧闭 “抱歉抱歉~”项宴桁瞬间觉得后颈一凉。 “我们也走吧。” “我去,真去坐小火车?” 苏禾像看小傻子一样看着他。 “去看小鱼儿,他估计醒了。但是项同学实在想坐小火车,也不是不行。”苏禾摆出思考的样子,颇具几分苏老师的样子。 “走走走。去找小鱼儿。”项宴桁急迫地推着苏禾的肩膀往外走。 “呵。”想起之前项宴桁的冷笑,苏禾莫名其妙的就想学。 “啧。苏老师扮上瘾了是吧。”项宴桁看着她脸上熟悉的样子,顶上后槽牙。 “专业级别。”苏禾留给他一个眼神,朝着小鱼儿的房间快步走去。 正好,小鱼儿坐在床上揉眼睛。 “小鱼儿—小鱼儿—” “姐姐~”小鱼儿奶声奶气的叫苏禾,伸手就要抱。 苏禾一个巧劲拎起小鱼儿,在背上轻轻拍着。 “哥哥姐姐们做了月饼,你要不要一起去吃?” 小鱼儿点点头。 没睡醒的他比起平时不知道听话多少,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问什么就答应什么。 项宴桁一直在门口等着两人,看见苏禾将小鱼儿抱出来,又把小鱼儿放到地上。 “男子汉大丈夫,要自己走路。” “哼~”小鱼儿被放到地上,抱着苏禾的腿撒娇。 “大英雄哥哥!”小鱼儿瞬间醒了,眼睛亮亮的看着项宴桁。 “大英雄哥哥说的话听不听?”项宴桁蹲下身子看着小小个的小鱼儿。 小鱼儿有着幼童都有的天真童趣。 “听!” “那以后要自己走路,不撒娇,做一个有气概的男子汉。行不行” “行!” “好,别粘着你苏禾姐姐了。”说着将小鱼儿拨到一边。 站起来将两人隔开一段距离。 “那大英雄哥哥要带我拯救世界吗?”小鱼儿转而抱上项宴桁的腿。 小萝卜头只到他的膝盖处,抬高了脑袋殷切地看着他。 “可以。但你要先好好吃饭,好好长大,至少要长到哥哥这么高才可以拯救世界,否则还没拯救世界就被怪兽抓住了。” 项宴桁现在已经180+,以后会更高。这对小鱼儿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好!我马上去吃饭!。”拔腿就要往饭堂跑。 “唉唉唉。”苏禾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回来,掰着他的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天还没黑呢,饭堂哪有饭吃。” 小鱼儿看看天空,又看看苏禾,再看看项宴桁。头疼地挠了挠头。 这可怎么办? 大英雄哥哥的话不能不听,又不能吃饭,那要干嘛。 “唉。”项宴桁叹气,再次蹲在他面前。 “小鱼儿,你要先学会了解这个世界才能好好长大。吃饭只是一部分,你还要学习,还要锻炼。要成为一个你想成为的人。” 苏禾站在后面惊讶地看着项宴桁。 没想到他还挺能画饼的。 “我我每天吃的都很多。”面对项宴桁的话,小鱼儿脑袋里只有这句话,他嘴上没把门,直接说了出来。 “噗呲。” 这句话说的没错,苏禾可以证明。他是院里吃的最多的孩子,每天都闹着要阿姨加饭。院长天天怕他吃撑,变相地给他减食。 项宴桁眼珠子一转“那就好好锻炼。有强健的体魄才能更好守护世界。” “好!”小鱼儿一脸坚毅,感觉下一秒就可以去参军。 “好了好了。你去活动室跟护工阿姨们玩游戏吧,再晚点都要结束了。”苏禾捏了捏他的脸。 “啊!游戏,我要去我要去!”小鱼儿雀跃地蹦哒着,眼神落在项宴桁脸上寻求许可。 “去吧,未来的大英雄。” “好。”随后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项宴桁看着小鱼儿有点想到他小时候了。他以前也一样的天真,在院里东串串西躲躲,这边摸条狗那里爬棵树,天天幻想着成为大英雄,拯救世界。 以前想起来还挺蠢的,现在想来,那才是童真吧。 “要不要去树屋坐坐?” 主楼后面是一片高大梧桐树,不知道在这里几年了,树干几个人抱起来都不够。后来孟勤就在我树上建了个树屋,作为小朋友们的秘密世界,也是心理疏导室。 那边比较清净,环境也挺好的。 “树屋?还是书屋。” “我说话很不标准吗?”苏禾甚至自我怀疑了一秒。 “没有没有,我耳朵不太好。去吧,挺想看看的。” “跟我来吧。”苏禾带着项宴桁穿过长廊,来到后院。 那几棵梧桐树苍苍如盖,几乎遮挡了半个后院的天空。 孟勤的意思是只要没有安全隐患,就让它们野蛮生长,好好体验大自然的滋味。 项宴桁小时候爷爷给他建过一个树屋,挺大的,够装下他和江律所有秘密武器。 对比之下,这个树屋就略显寒碜。 苏禾在树下晃晃悠悠,翻翻这又踩踩那。终于在从树桩下找到钥匙。 苏禾欣喜,她就知道院长会把钥匙藏到这里。 “走吧”苏禾在他面前晃了晃钥匙。 项宴桁跟上她的步伐,顺着旋转楼梯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钥匙生锈了,苏禾费了大劲怎么都打不开门。 “闷啊!”她感觉已经用了洪荒之力了。 门还关着。 苏禾偏偏跟门杠上了,今天死活都要把门打开。 丢人不丢面,尤其是不能在他面前丢脸。 项宴桁实在看不下去,从背后握住她手里的钥匙。“我来。” 苏禾钥匙还没放下,门咔嚓一声。 开了。 苏禾的心门闭了起来。 针对她的吧。 “呵,苏老师,这扇门似乎更听我的话。” “哈哈哈。年久失修,年久失修,过几天就让院长换了它。”苏禾笑得尴尬,推门而进。 八二年的可乐 苏禾仔细地把门关好,还贴心的将摄像头给遮了起来。 之后动作就完全大胆了起来。 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的大一点,而且装饰的很温馨,墙上挂着许多书柜,放的满满的。 “坐这吧。” 铁质的椅子后面硌得慌,苏禾把一个软靠枕递给项宴桁。 “我去找吃喝的给你。”说这句话的苏禾和往常非常不同,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狡黠。 以往的她都是眼神中带着清冷,动作小心谨慎,与谁都隔着着段距离似的。 除了。。 项宴桁没再想下去,视线跟着苏禾的身影走。 只见她在一个书架上掏了又掏,甚至还踮起脚尖掏。 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掏出一瓶可乐。 不是八二年胜似八二年 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 显然,这不是她想要的,苏禾再次踮起脚尖将它塞了回去。手扒着书架往里面探。 “唉” 明明记得藏着里面了啊,去哪了。不会被那几个贪吃鬼偷了?不会吧,谢烟的可乐还在,不可能偷矿泉水吧。 莫非被院长收走了?也不可能,一瓶矿泉水而已。 想着想着苏禾终于摸到了熟悉的袋子。 喜悦瞬间泛上脸颊。 “找到了嘻嘻。” 整个袋子被苏禾拽出来。 “找到什么?” “我的宝藏。” 苏禾从架子上下来,一脸神秘。又顺手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 “挪,给你。”苏禾打开袋子,里面全是薯片,辣条一类火气大的东西。还有几包爆辣鸡爪。 嗯…还都是辣的。 孟勤不让他们吃辣条之类的,觉得是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还容易长痘。 苏禾就伙同谢烟在这里藏了很多辣味小零食,以可乐和矿泉水为标志。 项宴桁那个伤口,应该戒辛辣吧。 别看桌子上摆放的满满一桌,项宴桁一个能吃点都没有。 “本来想是还你的鸡爪,你现在不能吃辣的。这样吧,你看着我吃,我给你描述味道,你想想一下。”苏禾说的颇为认真,似乎下一秒就要执行了。 她也很久没吃这些东西了,馋的很。 项宴桁额头冒汗,没事吧。他好像是客人。 “嗯?”紧锁着眉毛问。 “嗯!”苏禾郑重其事的回答,不仅回答,还点了点头。手咔嚓开了一包。香味立刻就钻进项宴桁的鼻子。 “这个鸡爪很好吃,软软糯糯的,非常入味,藤椒味好足,鸡爪入口即化,哇!一口就脱骨了。”苏禾睁大着眼睛跟项宴桁展示从嘴里吐出来的骨头。 项宴桁听着她的描述,肚子里的馋虫起来了,一下又一下的诱惑着他。 “刚才那个是藤椒味的,现在我来吃麻辣味的。” “麻辣味麻辣味~”苏禾满足地眯起眼睛,哼着小调,麻麻辣辣的感觉真好。 项宴桁盯着她鼓动的脸颊,喉结上下起伏。 苏禾一边享受辣椒带来的舒爽,一手将一包果脯丢给项宴桁,还是从杜格那里抢来的那包。“你要实在忍不住,就嚼个果脯,不要把口水流到抱枕上。” “我像那样的人!?!” “以防万一。” “我才不会!绝对不会!”项宴桁喊出来,手却自觉的开始拆包装袋。 一颗丢进嘴里。 盐渍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慢慢刺激味蕾。 项宴桁像是寻到珍宝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禾。 “这个好吃唉!”随手丢了好几个进嘴里。 互换真心,苏大仙 青春期的男孩子总喜欢自欺欺人。 苏禾吃到第三包再也吃不下了,瘫在椅子上,双眼空空盯着不远处的书架出神。 “喂。”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 “啊?”苏禾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项宴桁。“干嘛。” “发什么呆啊。辣到了?”项宴桁噙着笑,晦涩不明地看着她。 “没。撑了,休息一下。”苏禾在榻榻米上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像被抽了灵魂似的躺着。 项宴桁拍拍手上的残渣,又将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擦净。 跨步到榻榻米那,跟着她一起蜷脚坐下,歪头看着苏禾。 相互不言。 良久,低哑的嗓音响起。“小鱼儿他…” “你是想问小鱼儿怎么来这里的吧。” 看他扭扭捏捏的神态苏禾就知道。 为什么来到这里,对院里的每个孩子都是一层厚厚的伤疤,撕开鲜血淋漓。 因此很多人避讳讲这个东西,怕无形之中伤害到别人了。毕竟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在自己家呢? 项宴桁点点头,看向苏禾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伤感。“你能跟我说说他嘛,他挺可爱的。” 苏禾扯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他算是幸运的,也是最不幸运的。” “他有先天性的脑瘤,出生第三天被人偷偷放在院门口。寒冬腊月里,他被放在一个薄薄的纸箱里面。是我和谢烟发现他的。” “他当时身体状况不太好,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才回来。抱在手里也是小小的一只,没有什么肉。不哭也不闹,就挺个可怜巴巴的脸看着你。”苏禾回想起初见小鱼儿的画面,脸上些许动容。“是不是觉得很不幸运?” 项宴桁点点头“那幸运呢?” 苏禾叹了口气,深沉地说“人们下意识都觉得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孩子最可怜,但其实不是。当花一直生活在温室时,它们不会觉得到野外去会怎样,甚至还会因为新鲜感而开心,但真实的去到野外,失去温室的庇佑,心里的落差感会立刻将它们的心填满。它们会怀恋曾经拥有的,幻想将来会得到的,就是不会看到现在的窘境。有时候,不被爱也是种幸福,一种幸运。” “没有过,就不会失去。”苏禾再次看向项宴桁,他脸色深沉,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气氛稍显沉重,苏禾率先绽开笑容,玩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被苏老师哲理到了,听得愣愣的。” 项宴桁意识到自己看她太久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翼 。 “没有。” 他确实被这件事冲击到了。在项宴桁14年的人生中,对福利院的了解只停留在集团又投了多少资金,赞助了多少孩子上学,完全没了解这背后的故事。 “好了,我说完了。是不是该你了。”苏禾看着他的眼睛,示意他的伤。 “不是什么大事。”项宴桁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想逃避这件事。 当然,苏禾不可能放过他的。她向来不是什么健谈的人,也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生活,之所以刚才讲那些就是想从他嘴里套话。 苏禾话锋一转“那我来猜猜吧,猜对了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错了的话我再报你一个恩。” 项宴桁挑眉表示认可。摆正身子朝着她洗耳恭听。 “你是项家老三,因为一些事情转到我们学校,大概率是社会上的事,闹的还挺大的。”苏禾闭眼,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指,俨然一副大仙样。 “嗯哼。”项宴桁傲娇的挽着手。 这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因为打了几个小混混,还挺严重的。 “其实你不想转学,但是迫于家里的压力不得不来吧。” 这个也对。 “我猜你家家风森严,还有一位强势的家长,对你要求很严格,充满厚望,你的伤也是他…” “嗯哼”项宴桁点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被打是因为考试全鸭蛋。”苏禾猛地睁开眼睛,自信地看着他,有股子运筹帷幄。 刚开始项宴桁看她认真的样子还觉得挺有趣的,没想到还都被她说准了。 项宴桁笑得开心,给她鼓掌。 “厉害厉害,不愧是苏老师,身怀绝技,连算命都会。”嘴角向下笑着,给她比了个大大的拇指。 “不过苏老师算错了一卦,我挨打不是因为成绩。” “所以,你又欠我一次啊,苏老师。” 苏禾皱了皱脸,很快恢复正常。“好吧,就当苏老师爱护学生,不跟你计较了。” “呵”项宴桁埋着头深笑,还停不下来。 不明所以的苏禾推了推他的手臂“喂,你高兴疯了?” 项宴桁一把抓住她手,精神的挺起腰板。笑得灿烂。 “苏禾,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两副面孔啊。” “没有。”苏禾坦然,真的没有,她为人很真诚的好吧。 “他们就不觉得你在学校和这里完全是两个人吗?” “有吗?” “没有嘛?” “你在学校一天都不见得跟我说两句话,跟旁边的人都不说话,整天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书,除了我好像没啥朋友。在这里,你跟话痨一样,一个人都能很开心。” 在学校她隐藏着锋芒,将情绪什么的掩饰的极好,做的事情也是十全十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 但过于完美就很刻意了,没有一点自己的色彩,像没有灵魂的机器人。而在这里,她会生气会发怒会开心会耍小聪明,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宁江实验有自己的封建王朝,里面等级森严,上下封闭,像我这种是不可能融入进去的。而且我去学校是学习的。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和事上。第一天的时候你也看见了,我没必要跟他们混在一起去讨好,奉承她们,幻想着有朝一日冲破那阻隔。那不是我苏禾,我早过了幻想的年纪。对我来说,考第一拿奖学金最重要。其他在我眼里都是歪萝卜。” “歪萝卜?我也是?” 中秋节快乐 苏禾认真的打量着他,思考着他属于哪一类。歪萝卜?应该不算,他还帮过她,好几次。 可能是比歪萝卜上面一点点吧。 思考再三,苏禾说“差不多。” 听着她的话项宴桁脸一下就变臭了,眉毛紧的可以夹死一个人。 他这么正直帅气,善良无私,竟然跟那群歪萝卜差不多? 眼光真差劲。 项宴桁不服道“凭什么我也是歪萝卜。我这么善良帅气,高大威猛。跟歪萝卜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吧。” “嗯。”苏禾故作深沉,眼神落在他身上又迅速移开,重复多次后缓缓探出口气。 “好吧。你是高大威猛版本的歪萝卜。” 小狗眼睛蹭蹭蹭地亮了起来。嘴上依然嘴硬“算你识相。” 翘着二郎腿又拆了包果脯。“你别说这个还挺好吃的。” 苏禾笑得眼睛弯弯,笑意染上耳稍,藏在乌黑的发丝间。 项宴桁觉得,她就值得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永远热烈永远向上。 晚餐时间,苏禾领着项宴桁一起去了饭堂。 中秋佳节,为了让孩子们切身处地的感受节日氛围,食堂不仅贴了很多装饰画,而且特意做了中秋节相关的灯谜游戏,猜对了会奖励糖果。 所以,苏禾一出现,身边就围了一大群孩子,叽叽喳喳的要她帮忙猜灯谜。 吵的苏禾头快炸了。 项宴桁看着人群中的她偷笑。 她也有今天。 苏禾被折磨的不行时,正巧谢烟猜对往回走。糖还没到嘴里就被苏禾拽到人群中。 “你们问谢姐姐啊,谢姐姐聪明伶俐,猜灯谜一绝的。谢姐姐曾经一挑二十五,一股气把所有灯谜都猜了,拿了全部的糖果。这是什么?这是实力!”为了让熊孩子们信服,苏禾不断输出彩虹屁。 差点让本人都相信沦陷了。 孩子们一听到有比苏禾厉害的人,里面围着谢烟,七嘴八舌的争论着。 苏禾总算松口气了从人群中抽出身来。 拉着躲在墙角看戏的项宴桁直奔打菜口。 孙妈妈正笑盈盈的看着玩游戏的小孩。 “小禾快来快来,今天有好吃的。这位是?”孙妈妈将眼神中的惊讶藏起,一脸探究的看着项宴桁,似乎想把他看穿。 “我同学来蹭饭吃。”苏禾一边打量着今天的菜色一边回答。 “孙妈妈,先给他打吧,不要辛辣的,其他都来点。” “好。”孙妈妈笑起来脸上的肉跟着一起抖动,慈祥极了。“同学来要吃饱,阿姨给你每样来一份,尝尝阿姨的手艺。” 特意给他拿了个卡通形象的餐盘,大勺一挥,饭起饭落,菜起菜落,满满一大盘。 “还有汤啊,今天是玉米排骨汤。甜丝丝的,小禾要多喝一碗哦。” “谢谢阿姨。”项宴桁端着略显沉重的餐盘站在旁边等苏禾。 “辣椒炒肉,糖醋小排,咖喱牛腩,烩时蔬。就要这些,谢谢孙妈妈,中秋快乐。” “好嘞!中秋快乐。” 苏禾带着项宴桁在餐厅里找一个位置坐下,原本以为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背影正对着他们,头不断下沉又上升,露出他鼓鼓的脸颊。 是小鱼儿。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突然两个大活人出现在人面前,吓得他嘴都停了,疑惑着大眼睛看人,却也只是一秒,他就又开始埋头苦吃。 项宴桁所说的好好吃饭,他绝对会按时按量的完成的也许还会超常发挥。 “小鱼儿~~”还是没忍住摸头的手啊,苏禾一直都很喜欢摸小鱼儿的头,尤其是在他手术好之后这段时间,总觉得他越来越好,开心的要紧。 小鱼儿的头软软滑滑的,尤其是他在放松状态下,好可爱好想撸。 “嗯?苏苏姐姐。”小鱼儿听到苏禾叫他,放下勺子一脸疑惑,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脸上粘着好几粒米饭。 歪着脑袋,更可爱了。 苏禾有点母爱泛滥,他不捣乱的时候真的可爱死了。能把人萌坏。 “没事,你吃饭。”苏禾给他夹了个鸡腿。 “哇!”他眼睛放亮,小手拍着,谢谢姐姐还没说完嘴里就塞满了鸡腿。 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听不太清,好吃的眯起眼睛。 项宴桁跟着一起笑。 小鱼儿有模有样的学苏禾给他夹了一块牛腩。 “大英雄@…哥哥:…~*好吃@~” 项宴桁弯着嘴角,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头。 “吃吧,孙妈妈的手艺超好的!尤其是咖喱牛腩,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好吃炸了。” 苏禾的筷子一直给他搬送牛腩,不一会儿他盘子上的牛腩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了。 “好了。”项宴桁握住苏禾拿筷子的手。 “太多了吃不完。” 苏禾觉得在理,停下筷子,默默扒饭。 项宴桁把她装在余光里面。 终于弄清楚她这么瘦的原因了。一顿饭,她就扒扒扒吃了几口,菜也吃的少,零星两样动过。 她吃东西的时候也很有意思,像兔子一样,吧唧吧唧跟开了倍速一样。有时候嘴里塞多了脸颊就鼓鼓囊囊的,特别可爱。 项宴桁小时候被林溪未送去学过礼仪,吃饭谈吐都是花钱砸出来的。身上有一种范,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优雅,吞咽间也是细嚼慢咽。 苏禾吃完,在旁边跟小鱼儿逗趣。 项宴桁不慌不忙的吃,这个饭是真的香,肉炖的恰到好处,不柴还很鲜。 还有这个特别的菜饭,白白的米饭中参杂着炒好的青菜末,看起来食欲倍增,别有一番风味。 一顿下来,项宴桁吃的肚子浑圆,撑得不能再撑了,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手一挑把帽子摘下来,露出他BKing的脑袋。 “我好了。”项宴桁戳戳旁边跟小鱼儿玩的正开心的苏禾。 “好。”苏禾跟小鱼儿玩的开心,没太在意他说的话。 这时候猜灯谜的游戏已经结束了,餐厅里也陆陆续续的来人,看到两人尤其是他鲜艳的红发,无一不惊讶,纷纷驻足观看。 有的调皮小孩还凑到他面前,在项宴桁眼皮子底下惊叹。 “哇,哥哥的头发是红色的,跟公鸡的一样唉!” 我以前怎样? 项宴桁扶额。 跟公鸡一样。 公鸡一样。 鸡一样。 一样。 样。 这么帅气的头发被人说是公鸡头。 他心里非常崩溃的。 苏禾在一旁捂着嘴偷笑。项宴桁轻飘飘扫了眼她,口型对她说‘幸灾乐祸。’ 见别人开口,看热闹的其他人也围上来。 歪着头观察项宴桁。 “咦?哥哥你的头怎么是红色的,也生病了吗?” “才不是,哥哥肯定是变异了头发才会红红的。” “哎呀,什么生病什么变异。你们都瞎说,他肯定是因为吃太多火龙果才变成这样的。” … 项宴桁第一次觉得小孩子吵闹。 但对待祖国未来的花朵们,又寄人篱下的,他不好说什么,只能苦着脸赔笑。 别人说什么他都点头微笑。 小鱼儿气不过跳了出来。 “胡说!大哥哥明明是英雄!你们都在胡说八道!”奶声奶气的跟他们对抗,脸上满是愤怒,呲着牙。 他才不允许有人诋毁他的大英雄哥哥,谁都不行! 看小鱼儿的样子颇为认真。他们默默咽了口口水,弱弱的往后退,顺势跑去打饭了。 人走后,项宴桁连忙戴好帽子,一脸幽怨的看着苏禾。 苏禾一震“干嘛?他们说的不是实话吗。” “你!”项宴桁凑到她耳朵边,咬牙切齿道。 不帮他就算不了,还冷嘲热讽。一点都不可爱。 恰好小鱼儿瞪着小脚抱上他大腿。 项宴桁拿纸巾把他的嘴擦的干干净净,又摸摸他脑袋“还是我们小鱼儿可爱。” “嘿嘿嘿”听到他夸自己可爱,小鱼儿傻傻的笑。 “走吧,不然你这颗高贵的头颅又得吸引很多人。”苏禾左手端起小鱼儿的餐盘,右手端起自己的,往回收处走去。 福利院的配套设施还行,食堂餐厅都有专门人员。 项宴桁一起走,小鱼儿跟在他脚边蹦蹦哒哒的。 吃饱喝足,苏禾领着项宴桁去后院散步,小鱼儿跳脱的跟脱缰的小野马一样,摸摸这个,碰碰那个,两人根本看不住他。说是散步,其实全程都在追小鱼儿。 “你慢点,别跑摔了。” 略带凉意的风吹到两人身上,项宴桁冻的抖寒颤。 苏禾淡定地瞥了他一眼“说吧,为什么离家出走。” 项宴桁动作一愣,随后懵懂的说“什么离家出走?” “呵。”苏禾冷笑,脸上写着你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们打你?” 项宴桁摇头,烦躁地拍了拍旁边树的枝丫。 “他们虐待你?” “他们PUA你?” …… 听着她的话,项宴桁默默摇头,之前怎么不觉得她话这么多呢? “别猜了,你猜不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禾总算觉得他语气中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项宴桁已经走出好远距离,高大的背影在树丛中穿梭,此时却异常颓丧。 她立马追上项宴桁,一把扯下他的卫衣帽子,热烈的红发迎着风露在黑夜中,成为最闪亮那一点。 “项宴桁,这才是你。” 八月十五的月亮是一年中最圆最亮的,也因为下午的那阵雨,碧空如洗,月光更加皎洁,更加明亮。 而项宴桁就像是月之子,无条件的被月光宠爱着。所有的光亮都聚集在他身上,露出光洁的额头。 “你可以肆意张扬,在月光下驰骋;你也可以放荡不羁,做世间最热烈的你;你也可以徜徉肆意,只做你自己。” “但你看看现在的样子,耷拉着肩膀,一背伤,满身的丧气。跟以前的项宴桁完全不一样。” 项宴桁垂眸看她,有些嘲弄地说道“以前的项宴桁?是什么样的。” “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记得你的自我介绍。项宴桁的项,项宴桁的宴,项宴桁的桁,特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逞凶极恶。” “我当时就在想,这人好狂妄啊。”苏禾笑着找了块石头坐下,望着月亮下的项宴桁。 项宴桁也笑了,叉着口袋,目光如炬。 “事实证明你确实很正义,很善良。没有因为我的出身看不起我,还三番五次帮我。我其实一直挺感谢你的,感谢你在我遭遇不公平的时候伸出援手,感谢你在学校里做我的同桌。虽然我嘴上说着不愿意跟他们浪费时间,但还是挺想要个朋友的。” “我苏禾从来不是对别人友善的人,但今天把你带到这里来,就是想让你冷静冷静。离家出走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方法。只是短暂逃避而已,可能还会加重你的痛苦。” “我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总不能比我们还坏吧。”苏禾苦笑着,月光透过叶稍洒在她白净的脸上,多了几分悲凉。 项宴桁仔细的听着,一字一句都萦绕在他脑海。 他确实想逃跑,今天的事就是个导火索。根本原因还是他受够了那个家庭的虚伪冰冷,有点让他喘不上气。 他深深叹了口气,望着象征团圆的月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从前有一对很恩爱的夫妻,他们在一起生了一对聪明伶俐的双胞胎哥哥,双胞胎很听话,优秀听话,事事都如他们的设想一般,事事顺遂,一帆风顺。可是在他们想生一个女儿时,生了一个儿子。于是乎人生中所有的不如意接踵而至,他们尝到了‘问题孩子’父母的滋味,对小儿子越来越失望。所以在他们出国时选择带着已经成年大儿子和二儿子,唯独没想过带着8岁的小儿子。一年前,他们在国外的生意稳定了,才想起深山老林里还有个小儿子。他们觉得亏欠小儿子太多,怀着深深的歉意搬回国来,想拯救那岌岌可危的亲情。” “呵,打破别人原本的生活轨迹,想把人紧紧拽住怀里,甚至在小儿子手机上,电脑里装监控软件。多么可笑,他们想挽救的家就像牢笼一样,还自诩为完整的家庭。” 项宴桁看着苏禾认真的眼神问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故事里的小儿子就是我。而我被罚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考试考零分或者其他。只是因为我拆掉了他们监控我的眼睛。” 故事的后续是林溪未发现他把监控器和软件都拆了,慌张间被茶几绊倒,差点犯病。项和豫知道后大怒,从临市赶回来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 他钻空子跑了,才被苏禾捡到这里来。 你还挺值钱 苏禾越听脸色越沉,她知道合川这些豪门的规矩,也知道他们家规森严,对后代的培养都是最为严格的,听说还有一套‘训鹰’计划,据说是将继承人的行程精确到秒的那种,全天候的考验。 但当血淋淋的教训摆在自己面前时,却也十分害怕恐惧。 “那你…痛不痛。”苏禾声音越说越小,几乎引入沉烟。 项宴桁只听到前面的,靠近问“我什么?。” 鼻子几乎碰到她的,苏禾被突如其来的温热吓了一大跳,差点从石头上滑下来。幸好手撑了一下,否则又要丢大脸了。 “没什么。” “所以,我不是离家出走,只是散散心而已。”说出所有的项宴桁终于松了口气,心里堵着的那块终于疏通,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好好好,项少爷不是离家出走,散散心而已。” 项宴桁听着苏禾的语气,总觉得她在阴阳怪气的。 不过他没想跟她抬杠。 区福利院靠着一个度假村,景色宜人。后院一条小河穿梭而过,楠竹倒映在河面上,在他眼里像极了一个个鸡爪。 项宴桁突然想起,转头对着苏禾说“!你欠我的鸡爪可不算数,哪有人请客让客人看着吃的。太欠了儿。” “哦。”苏禾在摆弄手机,没仔细听他说什么。 项宴桁觉得无趣,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往小溪里丢去,激起层层涟漪。 也是突然,苏禾急匆匆走到他面前,把手机里的内容读出来。 “项家三子疑走失,项家出动三百辆车上千人出动寻找少爷,悬赏10万寻找线索。”苏禾自觉的省略了后面的描述,上下打量了一下项宴桁。 “嗯…你还挺值钱的。” “我看看。” 项宴桁拿过她的手机,仔细琢磨着上面的话。 “身高180,长相帅气,染着一头鲜艳的红发,黑色卫衣。有线索者可以联系项氏集团秘书处。” 项宴桁嘴角抽了抽,将手机还给苏禾,望着远处脸色深沉。 苏禾继续刷着论坛。“他们说你转学是因为在一中的时候把人打进医院了?”犹豫好久,苏禾还是说出心里的疑问。 “呃。”什么论坛,这都能扒出来。 “真的?”苏禾像瓜田里的猹,被人追着喂瓜。 项宴桁回头看她,眼睛黑黑的“我像是在骗你?” 语气有些恐怖,苏禾下意识地抓紧了手心。 “那你真的一挑五?” “嗯。” 苏禾顿时想放下手机给他鼓掌,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看评论说他是为了救一个被霸凌的女生,单挑了那群小混混。他只受了轻伤,那群小混混却伤得严重,有一个还进了icu。 项宴桁感受到她崇拜的眼神,撩了撩头发,满是自豪的说“怎么?是不是很崇拜哥。” “并没有好嘛。” 空气又冷了下来。 “喂。”苏禾戳了戳项宴桁的手“你真的不回去嘛?” 项宴桁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回头不解地盯着她。“苏禾怎么回事,我不叫喂。有名有姓叫项宴桁好吧。”这么久她只叫过他名字一次,其余叫的都是喂,他名字有那么难开口嘛? 又想起那句经典的台词“第一,我不叫喂…” 苏禾有点不好意思,就像是小秘密被人发现一般,脸上泛着细细的红晕,极力保持语气平稳“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哈哈。” 项宴桁睨着眸子靠近她,身上的气息散发着危险。 “下次,下次我一定叫名字,向你保证。”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苏禾非常不适应,总感觉有人在掐着她的脖子,攥取她的空气。快步向后退,项宴桁紧跟着。 “喂喂喂项宴桁,你站住。”苏禾慌了,啥也不顾的想往回跑。 项宴桁捕捉到这一点,长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把拉回来,给她来了个华丽转身,直接扑在项宴桁身上。 砸的项宴桁闷哼一声。 她可以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结结实实的肉。回想起下午给他擦药的场景,流畅的线条,匀称的肌肉块再次在眼前展现。苏禾毫无疑问的再次红了脸。 距离这么近,他可以感受到她所有的动作情绪,包括她发抖的身子。 因此项宴桁放开她的手腕,后退一步,安全的社交距离。 轻飘飘地说“喂,你没事吧。” 后面又跟了一句“这样叫你你能舒服吗?” 苏禾还没从刚才意外中缓过神来,前几次的意外接触她还能接受,这样程度的触碰,对她来说已经是底线了。 她无力的垂着腰,如获新生般大口大口获取着空气,似乎要把整个胸腔灌满。 看向项宴桁的眼神中带着防备。 项宴桁慢了半拍,过了。 “你没事吧。”想上前安慰又怕她再次… 手不知所措的停在半空中,是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几秒钟后,苏禾调整好直起腰板,嘴角挂着笑。 “我没事。” 项宴桁心脏有点疼,虽然她嘴角是向上的,但眉眼完全没有笑意,完全是行尸走肉的笑容。 “对不起。” “不是你的原因,不用说对不起。” “回去吧。”苏禾避开项宴桁沉甸甸的眼神,沿着小路往回走。 “我刚才已经通知你爸妈,估计现在已经来接你了。” 项宴桁无奈,只能小步小步地跟在她身后。 “你爸妈还是爱你的。不爱你的人不会管你做了什么,甚至生死都不管。他们只是方式不对,你回去可以跟他们好好谈谈,说说自己的心里话,重新了解了解彼此。” …… 一路上苏禾还说了很多,项宴桁浑浑噩噩的回想着刚才的事,只记住了一句。 “离开亲人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希望你不要经历。” 到院门口的时候,陈叔在跟孟院长寒暄,透过贴膜的后窗,可以看见林溪未姣好的侧影。 两人一出现便被叫了过去,苏禾被拉着聊天,他反而百般无聊,眼神四处游荡。 苏禾谈吐间有着不属于她的成熟,轻而易举地应对大人间的交际。 那一刻,项宴桁感觉她又变回学校里那个遥远的苏禾。 真的离家出走 项和豫这次真的发了狠,把林溪未都吓了一大跳。连忙打电话让项宴泽项宴琛赶回来。 项宴桁也是个倔的,任由荆条抽在身上,纵使血肉模糊也半句没吭。 两人回来看到的画面就是,项和豫拿着荆条,坐在高位上,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林溪未被管家扶着,哭红了眼睛。而始作俑者,项宴桁则一言不发,坚跪的在宗祠前,高仰着头,死都不认错。 项和豫见到大儿子二儿子都赶了回来,不着声色地看了眼林溪未。 多大的事还要把全家人叫回来。叫回来也好,正好杀鸡儆猴,让这个兔崽子皮紧紧。 林溪未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心脏还抽丝的疼。看到他们回来眼中瞬间有了希望。 项宴泽先对着两人行礼,项宴琛紧随其后。 “爸妈。” “哼,回来的正好,看看你们的好弟弟做了什么。”项和豫气的胡子都要歪了。 知道项宴桁他皮,项父从小也没惯着他,该打该骂一样不少,现在真的越来越过分了。 染头逃课,还学会欺骗家长了,他还有什么不会做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要不是他恰好回来,都不知道他现在过的这么潇洒。 项宴琛适时溜到项父身边去,贴心地帮他捏肩。“您还不知道他,天生的淘骨头,别跟他计较,不然要气坏身子。” “再说了,今天中秋呢,发这么大火别在反着您。” 项父现在跟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着,不知道他又踩了什么雷点。 项父气的拿起荆条又狠狠抽了项宴桁一下。 原本便血肉模糊的地方变得鲜血淋漓,皮肉分离。 项宴泽项宴琛都看到眼皮一震,更别提林溪未了。冲上去想夺走荆条。有些声嘶力竭“你干什么!孩子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生生剥他皮吗?” “哼,我想怎样?不跟他计较?这兔崽子做的事情!!我剥他皮都算轻的!”项和豫丢下荆条,回到位置上,喝茶润嘴。 项宴泽立刻收了荆条,从背后递给陈叔。 所有人内心都是刺痛的,除了当事人。 项宴桁高昂着头颅,就算背上已血流成河也无半点怨言。 “好了爸妈,你们都冷静一点。到底怎么了。把安安打成这个样子。”刚才林溪未哭哭啼啼的,什么都没说清楚,就说爸要打死安安了,让他们快点回来。 项宴泽项宴琛作为哥哥,十分疼爱这个小弟弟,要紧的很,什么好的贵的都让着他先,容不得外人伤他一点。 “让你妈说。”项和豫这下还傲娇起来,端起茶杯喝茶,默默压制肚里的火气。 焦点转移到林溪未身上。 “安安逃学把江家的包工头打了一顿,伤的很重,估计得延长工期。”后面的是林溪未就省略了,毕竟被儿子发现她在监视他,不是件光彩的事。 项宴泽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上的佛珠,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来的时候了解了一下。那包工头不老实,调戏女学生。安安揍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没什么大事。延期的费用我出了,我去跟江氏谈。” “对,政府那边我去跑,让江氏稳赚不亏不就行了。”项宴琛跟嘴。 他们两兄弟,项宴泽从商,开了自己的科技公司,以后会继承项氏。而项宴琛刚从军队出来,马上要进入政府机关工作。 这点事都不是事。 项父看着一个两个的都护着项宴桁,嘴里的茶差点没吐出来。恨不得给他们两个也好好抽一顿。 “你们一个个两个就宠着吧!他就是被你们惯的都无法无天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目无尊长,眼里完全没有仁义孝悌了。随意顶撞长辈,都把你们妈妈气犯病了,我要是不回来,还不知道项家三少爷地位那么高,脾气这么大呢,使唤不动你了是吧。啊?!还是一起吃饭要你命了?” 项和豫气的已经没有大家风范,指着项宴桁脑袋就是一顿炮轰。 “小时候教你的东西都学哪去了?脑子被狗吃了吗,跟你爷爷疯了几年人都认不清了是吧。她是谁,她是你妈!”项和豫扯着项宴桁的脖子迫使他看向林溪未。 “我们不够爱你嘛,你要什么我们不是双倍双倍点给你。包括今天你惹事,是不是我们给你擦屁股的,这还不够爱你,你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还月亮啊。项宴桁。” “呵。”许久未出声的项宴桁嘴角露出嘲讽。挣开项父的手,撑着手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 口腔里一股腥甜,手摸过去,果然一抹红。 但这些项宴桁都不在乎了。 像听了世界上最搞笑的笑话说“你说你们爱我?爱我爱到让我跟着爷爷在深山里面住了六年?还是爱我爱到在我手机电脑里装监视软件?让人监控我的一举一动?那我谢谢你们的爱。” “该管教的时候不在,现在亡羊补牢,可靠吗?我变成什么样的人,要紧吗?” 纵是项和豫都愣了愣。 “安安~我们没有…”林溪未听的很难受,她们亏欠他挺多的的,但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意思又变得不一样了。 林溪未虚弱是想上去拉他的手,却被他侧着身子躲开。看着林溪未和项和豫的眼神也不再掩饰,满满的寒意。 “怎么说话的安安。”项宴泽皱眉,不满的斥责项宴桁,可语气也没重到哪去。 “是啊,安安,爸爸妈妈也知道你一直在等他们回来,不也一直在努力嘛?”林溪未眼睛中噙满泪水,脸上全是无奈。 染着寇色的指甲摸上项宴桁的手臂“安安…” 项宴桁使了些力气甩开,冷冷地看向林溪未“我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们。以前可能会,但现在绝不会,以后更不会。” 说完抓起椅背上的卫衣就往外面跑。 完全不顾背上的伤和漫天大雨。 “安安!”林溪未扑着去追他,却狠狠摔向地面。 幸好项宴琛在一边扶了一把,否则怕是膝盖得肿。 项父压着怒火去扶林溪未“去抓住他啊!你们愣着干嘛,死都要给我抓回来!” 等项宴泽他们追出去的时候哪还找得到,项宴桁早逃出生天了。 项宴桁跑的快,身上就简单一件卫衣,好在口袋里还有零钱,不至于过于被动。 项宴桁在公交站坐了挺久的,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干脆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在城市里无目的地游走。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出来的不是很愉快,回去的路上气氛也有点尴尬。尤其是对着林溪未,项宴桁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是很习惯林溪未事事迁就他,宠着他的做法,总觉得是飘在空中,是虚的。反而是项和豫的鞭打让他觉得更真实。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犯贱,一边想要他们的关怀,又不想要补偿式的关心,非常矛盾。 项宴桁一路上躲着林溪未的视线,看着窗外飞过的树影,后知后觉发现这不是回清河湾的路。 “陈叔,我们去哪?” 林溪未在,陈叔不好越俎代庖,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两人的神色,欲言又止。 夫人和小少爷都倔,谁都不肯先低头。但母爱终究是母爱,白日里闹成什么样,夫人一听到少爷消息不顾身体也要来。 “背上的伤,总要去医院检查检查。你爸没个轻重,伤到筋骨怎么办。”林溪未轻轻的说。 项宴桁这才看着她,年过四十的她因为保养的当,脸上没有一丝皱纹,雀斑更是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岁。眼圈红红的,周围都肿了,明显哭了。 “哦。” 车内又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好在福利院离江德医院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 老陈泊好车,副院长已经在等他们了,恭敬地跟在林溪未打招呼。 “夫人请随我来。” 直梯直达外科里面已经有几位医生在等了,无一不是各个领域顶尖人物。他只要跟在林溪未后面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这些资源。 项宴桁一直都知道,他是幸运的那类人,一出生就享有别人没有的便利,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背上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骇人。当他脱下卫衣露出伤口时,那些医生面露不堪,眼神交汇无言。 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们开始动手处理伤口。 好在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筋骨,只要细致清理按时换药,年轻人应该恢复的很快。 虽然项宴桁简单处理过,但较深的伤口还是没有处理干净,有些木屑还残留在里面,久了是会发炎的。 医生们是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得罪这位项少爷。 项宴桁抗击打能力特别强,这样的伤别人应该痛的呲牙咧嘴的,而他趴在诊疗床上,咬紧牙关,生生把痛咽了下去。 处理好已经半小时过了。 医生让他换宽松的病服,就出去跟林溪未交代注意事项去。他这个伤好的很快,要养好不留疤比较难。 林溪未认真听着,想好回去就请个疤痕修复师,给项宴桁好好调理调理。 林溪未在一旁跟医生谈笑风生,他出来的时候淡淡看了他一眼。 病号服有点单薄,风从下摆钻进去,凉飕飕的。陈叔在他出来时及时给他披上外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的。 他在后面不说话,默默听他们的谈话。 大多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最后的最后,她朝着老陈摆了摆手,老陈将包递给林溪未。 “劳烦各位帮犬子诊治。”她从包里拿出好几个厚厚的红包。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能为公子诊疗是我们的荣幸,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没事,小小心意而已。”林溪未笑盈盈的,在外人面前一片祥和,但只有认识她的人才知道她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 推辞好几回,医生们额头上已经冒汗。心里慌的不行。 林溪未仍然端庄大方,唇角的弧度都未曾改变过。 幸好副院长及时赶到。 “夫人给你们的就放心收下吧。” “这。?”医生们早已身经百战,可这种场面却没遇到过。你看我来我看你,怎么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收吧。”副院长拿过红包一把塞在医生怀里,换上谄媚的笑容。 “夫人我送您和小少爷下楼。” “有劳院长了。” “请。” 林溪未将包递给老陈,先行进了电梯。 “项少爷,请。” 项宴桁不大喜欢这种场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目视着两人下楼,医生们窃窃私语起来。 “你说这。这。” “对啊,院长还把这个给我们,到底怎么回事。” “唉。”一位资历较深的医生掂了掂手里的红包。“你们还小不懂,这是让我们嘴巴闭紧呢!” 豪门大院,说什么都有。用点小钱解决隐患,完全值当。 一下楼项宴桁就率先钻进了车里,副院长恭敬地跟林溪未拜拜。 项宴桁等的有些无聊,扣着车座的软垫。 目光落在一旁精美的抱枕上,抱枕绣着精美的刺绣,周围圈着一层流苏。 项宴桁抱起来仔细研究,整个抱枕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咦,这里有个线头。”手不受控制的就抽上线头,寸劲地扯着。 林溪未出身书香世家,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诗书礼乐,冰清玉洁。但不妨碍她喜欢奢华,尤其是装饰上,特喜欢中式风格,爱收藏特有的产品,什么好来什么。 这辆车是专门接送林溪未的,里面都是她喜欢的风格,软垫上的流苏是专门请苏绣大师纯手工打造,整个抱枕都是由一根完整的丝线绣制,全程只有一个针眼,做工繁复精细。 项宴桁不知道,他还在惊叹这根线怎么这么长,都扯不到头的。 也因为只有一根丝线,项宴桁扯的极为舒畅。不一会儿流苏已经被他扯了好长一段。 林溪未回头看到时周边的流苏已经消失了,只有光溜溜的抱枕和一根丝线。 一阵心疼。轻皱着眉“安安,这个抱枕是北昔老师的作品,可遇不可求的。” 项宴桁眼皮一跳,抽丝的动作顿了顿,试图将丝线塞回去。 闯祸了。 看着他一脸乖巧,正襟危坐地想补救。林溪未无奈的笑了笑。 真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犯错了就装乖。 “一个抱枕而已,你喜欢扯就扯吧,我们家不缺这一个。” 她虽然这么说,项宴桁却不能再这么做了。 一路上都在想怎么给它装回去。 叫你敢离家出走 项家老宅灯火通明,按照惯例,项家子女在重大节日都要回老宅祭祖吃团圆饭的。项和豫的妹妹项和静带着儿子女儿一家也回了老宅。原本团圆热闹的一晚此刻却显得死气沉沉。 项家人无一例外都非常不安,时不时望向大门口,充满期盼。 只有项和豫平静地坐在茶凳上,与往常无异地品茶。 项老爷子也从栖霞山赶了回来了。刚下车就狠狠批了项和豫一顿,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项宴泽这些小辈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纷纷远离战场,生怕殃及池鱼。 被骂的人只能默默承受着,纵使脸再黑也不敢反驳一句。 老爷子执拗,非要等项宴桁回来吃团圆饭,谁劝也不上桌吃饭。 他不上桌,这些小辈们更不敢动。 林溪未刚刚接了个电话电话便急匆匆的出去了,剩下他们这些在宅子里等消息。 项和静有一个四岁大的小女儿。也是项家这辈唯一的一个女儿,谁都宠她,尤其是林溪未,更是当做亲生女儿对待,见到什么稀奇的都想送给她。 甄洛今天都懵懵的,搞不懂今日为什么这么晚了舅妈还出门,这么晚了还没有吃饭,舅妈没有给她送礼物。大家好像都不是很开心。 以往的所有都没有,心里落差有点大,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项和静。 可她没有理她,她只能转头投入爸爸甄自明的怀抱 时间慢慢指向数字九。 天空上已经绽放出好几朵绚丽的烟花。 宅内安静极了,老爷子沉着气,坐在位置上紧紧握着拐杖,目不斜视地盯着门口,生怕错过一丝半毫。 项和静见势,温声劝到“爸,已经这么晚了,不如我们先吃饭吧。嫂子已经接到安安了,会没事的。” “哼。”老爷子傲娇的扭过头。 “你们饿了就先吃,没人逼着你们跟我老头子一起等!反正这个家里只有我心疼安安。” 语气不重,弦外音谁都听得懂,只是都善于掩饰罢了。 项和静捂着脸,略显尴尬。 “爸,我们倒没事,要是您再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啊?!” 见老爷子不为所动,项和静看向一旁喝茶的亲哥哥。 “哥!你劝劝爸啊,这都几点了,医生交代得按时吃饭的啊。”眼神中几分不耐。 大好日子,他哥非整这死出,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乐哉悠哉的,让她们给他擦屁股。故意的吧。 项和豫气没消,冷冷哼了一声“爸说了,饿的人先吃,他不饿谁能逼他吃饭。” 眼见老爷子怒火冒了起来,项和静赶忙当和事佬。 “哥你消停点,孩子们还在这的。赶紧给嫂子打个电话问问到哪了。这么担心下去也不是办法。” “要打你打,我不打。” “你!” 项和静无语,努力压制住想揍他的心。按她以往的脾气,不得跟他打个三百回合才怪呢,但今天这氛围要是打下去,都得被老爷子罚跪祠堂,吃力不讨好。 吼了自己老公一句“甄自明!给嫂子打电话!” “唉唉唉唉。好。”甄自明连忙放下昏昏欲睡的甄洛,从项和静包里找手机。 被放下的甄洛蒙蒙地揉着眼睛。 几乎同一时间,车灯透过铁质大门扫到众人脸上。 甄洛率先叫了起来“是舅妈回来了!!舅妈回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吃饭咯~” 甄自明眼疾手快地捂住自家女儿的嘴,真是人小鬼大,什么话都敢说。 好在其他人上的注意力都在进来的车上,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项宴桁神色淡淡的从车上下来,身上宽大的病服格外明显。 当然,更明显的还属他那头火红火红的头发。 饶是身经百战的老爷子都瞠目结舌 ,更别说项和静一家了。 他们项家哪里出现过这样的人物。谁不是规规矩矩的,安如泰山的。 她算是项家中最跳脱的人了,没想到他更甚,直接打破了所有屏障,buff一下叠满了。 喝茶的项和豫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冷冷一笑。 你看,他们也很震惊,这不怪我。 “安安…”刚想替他说话的项和静话都憋了回去。“头发不错。” “谢谢姑姑。” “安安你没事吧。严不严重?快让姑姑看看,你爸下手也没个轻重的,肯定打狠了吧。” “没事的姑姑。” “被打也不能逃跑啊,应该跟他死磕到底!有姑姑和爷爷给你撑腰呢,我们不怕他!啊。” “嗯。” 项鸿见到小孙子平安回来,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直起身子,敲了敲拐杖,睨着眉头,沉声道“吃饭。” 老爷子放话,管家连忙让厨房准备上菜。 林溪未得体地上前招待“对,大家都先落座吃饭吧。让大家都为安安担心,实在不好意思。” “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的。”项和静抓着甄洛去洗手。 甄洛要往林溪未身后躲。“舅妈舅妈~洛洛不想洗手。” 她微微一笑,温声道“不行喔,洛洛,吃饭前一定要把手洗的干干净净的才不会生病。” “嗯嗯!洛洛听舅妈的。”甄洛一脸义愤填膺,蹬着小脚自己屁颠屁颠的洗手去了。 “这孩子。”项和静怕她摔倒,追着上去。 项和豫看到站在林溪未身后的项宴桁,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他,撇着嘴去餐厅。 项宴桁也没精力管他,他现在被两个哥哥架着。 两个人默契地盯着他不说话,火球在他脸上流转。 项宴桁有点慌张。他和哥哥们年龄相差十岁,还都是冷静沉稳的个性,跟他完全对不上。他以前很崇拜他们,也有点怵他们。 “…哥哥们?”项宴桁180的身高在他哥哥们里面算低的,在两堵墙面前显得楚楚可怜。 “唉。”两人不约而同的回答,又纷纷看对方一眼,项宴桁在眼神中嗅到熟悉的味道。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他被两人死死禁锢着。 项宴桁苦笑,刚才的一切不爽都抛在脑后了。 之后邪恶一笑,分别伸出手捏着项宴桁的脸颊肉。 “嘶啊!—”再痛再苦都没叫的人此刻不顾一切叫了出来。 “叫你敢离家出走!” 阴阳怪气第一名 饭吃的很平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没提那件事,专注于自己面前的那碗饭。 项宴桁刚才吃的很饱,这些潦草的扒了几口饭就饱了。 桌上这些龙虾,牛排的他吃了一口便提不起兴趣来,索然无味,远没有福利院吃的咖喱牛腩来的香。 项鸿察觉到这点。 “安安怎么了,菜不合胃口?”他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家里多数准备的是西餐,而项宴桁这小子跟他在栖霞山上这么多年,这西餐得吃不惯。 “不是的爷爷,我吃饱了。” 林溪未恰时解围“安安刚才吃了点,要是吃不惯以后都让厨房准备中餐好了。” 项鸿觉得有道理正欲点头。有人就开始阴阳怪气的。 “哟,项少爷娇贵啊,龙虾都不吃,是想吃仙丹啊还是琼浆。” 温馨的氛围一下全无。除了甄洛听不懂嗑嗤嗑嗤的吃饭,其余人都他看过来。 “看什么?我脸上有菜?”项和豫一一看回去。 林溪未不想同他计较,迅速将话扯了过去。 “爸,您尝尝这鸡汤,用长白山千年老参炖的,滋补养身。”林溪未给项鸿盛了一碗,又给项和静甄自明盛了一碗,唯独少了项和豫的。 他也知道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看出自家哥哥的不对劲,项和静跳出来膈应他“嫂子你别说,这鸡汤是真的鲜啊。快,宴泽宴琛宴桁黎儿你们都尝尝。嗯啊~可鲜了。”她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在项和豫面前舞。 几个孩子分去,林溪未还贴心的给甄洛打了半碗,砂锅就见底了,项和豫想尝尝都没有。 他若无其事地开了一只蟹腿,丝毫不在乎他们在干什么。 “哇,鲜啊,嫂子这汤怎么煲,我也学学回家给甄自明做一个。” “我等下写食谱给你。” “好嘞!这么鲜的汤,吃不到的人有难咯。” “这不比什么龙虾来的香?” 全桌唯一吃不到的人—项和豫感觉吃什么都不香。 脸直接黑了好几个度。 “好了好了,这个是你的。”林溪未把自己的汤给他。 喝上汤的项和豫瞬间和颜悦色不少。 还是老婆疼她。 “尤其安安你要多喝点,补补身体。有些人心狠手辣变形金刚都得打成破铜烂铁。” 项和静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阴阳怪气是吧,在这方面,她项和静说二没人敢称第一!就让她给她这个好哥哥好好展示展示什么是阴阳怪气第一名。 把一个大大的鸡腿夹到他碗中。 “甄黎,安安这个头发挺炫酷的,你要不要也去染一个,蓝色怎么样?那样你和安安一起出去,一看就是两兄弟,直接帅倒半条街。你想做什么妈妈都是同意的,咱们比较民主,不像某些人那么专制刻板。” “还是去扎那个脏辫 ,我看他们弄了都挺帅的,你要不试试?” “放心,爸爸妈妈是不会打你的,你已经长大了,需要自由。” “还有安安啊,要是在家看某些人不顺眼就来姑姑家,姑姑家干净的很,没有那些个腌臜东西。” “项和静你够了啊。”项和豫忍得青筋暴起。 他这个妹妹哪都好,唯独就是得理不饶人。从小就爱跟他对着干,现在都四十岁了还不遑多让,他干什么都要插一脚。今天被她抓住小辫子,得念个好几年。 这事他也想了,反思了自己,项宴桁他这个性格不是一天两天的,以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点都没用。现在想想实在要调教的话也不在于一时。 今天确实打狠了,项宴桁跑走之后他就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还瞒着他们找了不少警局的朋友帮忙找他。 还好他最终回来了,要是没回来,他得恨自己一辈子。 这个儿子是三个孩子中最不听话,最淘气,最不让人省心的,却偏偏又是他关心最少,亏欠最多的儿子。 荆条打在他身上,同时也痛在他心里。 “哼,敢做还怕别人说了。”项和静扭着脸盯着项和静,一点也没怯。 两人顿时剑拔弩张。 小辈们都默默吃饭,这种硝烟弥漫的战争还是躲远点好,省的蹦到自己。 甄自明想阻止自家老婆,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再动作,眼神求助老爷子。 主位上的项鸿敲了敲桌子。发话道“够了。此事到此结束,谁都别多嘴。” “和豫,你晚点到书房来,我有话同你说。” “是,父亲。” “你们慢慢吃,我累了,宴桁吃好了扶我去休息吧。” “好,爷爷。” 舟车劳顿,老爷子面露疲色,利落的擦好嘴搭着项宴桁的手起来。 拄着拐仍然颤颤巍巍地,岁月的痕迹全然映射在这位老人身上,当年驰骋商场,半年拿下18城的商界奇才已经老了。 “安安你跟我去房间,我有东西给你。” “嗯。” 项宴桁在老爷子面前脱去了外边的荆棘,异常乖巧。 老爷子晚年最大的爱好就是养花弄草,养了许多奇珍异草。虽然常年住在栖霞山,老宅这边的花花草草可没少养,项和豫特意在老宅附近买了块地专门给他种花,每年在花上花的钱超千万。 因此项家老宅四季芬芳,缤纷不断。在哪个地方都可以嗅到花香。 这个季节刚好是栀子旺盛的的季节,栀子品行高洁,又可入药,老爷子甚喜。在自己屋子前小院里种了一大片,清香清香的。 回到房间,项鸿脸上的庄重也没卸下来。 “安安,去那边柜子从上到下第二层抽屉打开,把里面的小罐子拿出来。” “好。” 里面只有一个小铁罐,散发着淡淡的草木味。 “爷爷。” “嗯。这个药是栖霞山一位老中医帮我配的,治外伤最好不过了。你拿去。” “好。” “你父亲今天做的过了,爷爷也狠狠狠斥责了他一顿。他下次定不会了。” 项宴桁在他身边坐下,垂眸轻声应答。 “爷爷也了解了其中的内情,见义勇为是好事,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你对着谁都出拳头,拳头真的能解决所有事情吗?世界上有许许多多比拳头更有力的武器。” “比如这件事,你应该让专业的人去解决,而不是一个人冒冒失失地自己冲锋陷阵,要是那群人合起伙来反攻你,你有办法逃脱吗?你受伤了我们会多难过,你可想到了。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闯祸了就回家,要有责任感。爷爷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第章 我也不把他当儿子 项鸿仔细摸着项宴桁的脑袋,眼中满满慈爱。 这个小孙子是他看的长大的,从小豆丁模样长成今日的大高个,都是他一顿一顿喂出来了的。 虽然调皮捣蛋,整日上窜下跳,但也给他平淡如水点生活增添了很大的乐趣,是他苍白晚年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他也是他心尖尖上的最疼爱的小孙子。 “要是这里不习惯就回栖霞山,爷爷给你做主。老头子我还能养活你。” 被打的再狠,再痛都没哭的人,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带着哭腔抱上项鸿“爷爷。” 一米八的小孩变回那个想爸妈就躲在爷爷肩膀上偷偷抹眼泪的小豆丁。 项鸿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 “爷爷不求你多争气,至少要有一门糊口的手艺吧,不然以后受委屈了去哪哭。爷爷可不想到了地里还要听你天天在我墓碑前哭。” “你爸爸妈妈很爱你的,但比起爷爷还是差一点哈。” “他们也有很多苦衷,以前不能陪在你身边。现在回来了难免宝贝些,看的紧了点。你要学会体谅。” “体谅别人有时候也是体谅自己。” “那时候你父亲决定出国的时候我问过他,要不要带你,他也很难抉择,你妈妈那时候状态不好,得有人全天看护,你两个哥哥又刚好高考,特别关键,我身体也不会好,没能帮到他。身边不能少人。公司开拓也不是很顺利,各种漏洞等着他去修复。这些都是一块块大石头落在他身上,那段时间他整夜整夜的失眠,我看他那个样子,就主动说要照顾你。他们也不愿意啊,你母亲每次打电话都哭,你又躲着他们。他好几次都想直接放弃那边生意回来。” “后面又出来那件事,回来的时间就一拖再拖,拖到现在你长大了,跟他们也不亲。” “你实在要怪就怪爷爷吧,是爷爷自作主张把你接来。” “爷爷,不怪您。是我没用,成为不了他们想要的那种儿子。” “他们想要什么儿子?你大哥那种?” “你大哥虽然长的好,学习好,浑身找不到一个毛病,但是他脸臭啊,爷爷都怕他以后找不到媳妇。” “噗嗤。”项宴桁被他一本正经的搞笑逗笑。 不知道大哥现在有没有打喷嚏。 “人活一世,不需要活成别人喜欢的样子,做自己就行。要是他觉得你不是一个好儿子,那他也不是爷爷的好儿子。” “有时间跟你父亲他们好好谈谈,一家人什么话说开就行。” 项宴桁抹干眼泪止不住,声音闷闷的。 “好了,扶我起来吧,我去书房等你父亲。” 项宴桁将老爷子扶起来。老爷子指着床头柜上一个新的购物袋说:“新手机。” “回去好好休息,不用想太多,爷爷帮你解决。” 随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项宴桁的肩膀,倚靠着拐杖缓慢挪出去。 项宴桁勾起袋子,馋着老爷子去书房。 项和豫已经在门口候着,看到项宴桁头略显尴尬地捂脸咳嗽。 “爸。” 项和豫迎着老爷子。 “嗯,宴桁先回去吧。” 项宴桁拢了拢外套,朝房间走。 早前被摔得稀烂的手机已经收拾好整齐摆放在课桌上。而砸烂地其他东西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放置于原位。 项宴桁将零零碎碎的部件扫进垃圾桶里面,把卡装进新手机里面。 他又警觉地把房间里面的所有的电子设备盖紧,心底才有空位。 “叩叩。” “安安我可以进来吗?”林溪未温柔的声音透过闷板传来。 项宴桁深呼吸几口,把盖上的电子设备都扶回原位。 慢吞吞地移到门口。 “什么事。”项宴桁打开门望着林溪未。 门开的一瞬间林溪未吓了一大跳,随后是十分的惊喜。 他终于不是隔着门板,或者门缝跟她说话了。 “我让何嫂给你炖了点汤。 “好”项宴桁侧着身子让她进来,又顺手开了灯。 林溪未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将汤轻轻放在桌面上“这个汤要趁热喝,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项宴桁跟在她后面,双手插兜。 “我等会儿喝。” 林溪未望着项宴桁,又看看四周,床头柜上压低身子的电子钟刺痛了她的眼睛。再看看别处,所有东西都被移动过,所以刚才那么久才开门,是因为在布置? 林溪未心有点疼,声音微微颤抖。“安安,妈妈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妈妈不应该擅自在你房间和手机里装监控器的,妈妈向你道歉。原谅妈妈吧,好嘛。” 表情极其委屈,眼中打滚的泪珠似乎下一刻便要倾盆而出。 林溪未长的很美,标准的江南水乡女子,肤白貌美,风姿绰约,看起来落不经风。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更是夺人心魄,摄人心弦。 “妈妈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你就原谅妈妈这一次吧,安安。” 项宴桁看了几秒就转移视线,摸了摸鼻子“嗯。” “好!”林溪未就差跳起来庆祝了。 今天遭遇这么多糟心的事情,她还以为项宴桁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这么乖巧听话。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血缘的力量,果真强大。 “我要休息了。” “医生说晚上趴着睡,千万别扯到伤口。有事叫妈妈。” 项宴桁点点头,目送她出去。 重新打开手机,把之前的信息一一找回。登上微信,几百条微信轰炸而来。 江律:哇靠!兄弟出去几天就敢离家出走了,人才啊。 :你去哪了到底。 :喂喂喂。 :没被打死就出个声 郁正清:在哪哥们,一起跑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躲哪去了,我来投奔你。 :说真的,去哪了。 :伯父伯母着急死了 ……… 林溪未怎么都找不到人,急急忙忙地找了他那些朋友们,还是一点都没消息。 许娇娇也给他连发了好几条信息。 项宴桁给这些人一一回了过去。 趴在床上他又想起来苏禾,至今还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什么时候要一个呢。 苏老师要怎么不放过我呀 谁都不知道项鸿跟项和豫在书房说了些什么,第二天项和豫就赶到北城的项目中去了,项和静一家第二天一早也去泗水城旅行,项宴泽兄弟两更是一个比一个忙,只有老爷子在家短短住了几天,等项宴桁伤口好的差不多,也回了栖霞山。 硕大的房子里又只剩下林溪未和项宴桁两个主人。 中秋假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项宴桁因为背上的伤都在家里,林溪未看他看的严,不让他乱跑也不让他乱跳。不能出去玩,玩的就少了一半。他上网都玩腻了。这几天躺的都快长毛了。 十月下旬,林溪未总算松口让他去学校了,还是让他跟她约法三章才同意的。 项宴桁蹦的老高,兴奋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终于终于熬出头了。 十月的合川,阴雨连绵,十日都不见得有半日晴天。而去学校那日,意外的晴,万里无云。 “你去学校一定不要做幅度太大运动,听见没。午饭我让老陈给你送过去,外面的酱油太多对伤口不好。” “我已经跟你们老师打好招呼了,这些天你不用打扫卫生,重的活也不要做。” 伤口只是微微结痂,激烈的运动还是会撕裂伤口。她放心不下,可拗不过项宴桁想去学校。 孩子有上进心,做父母哪有不同意的。 只好一遍一遍在他耳边重复。 项宴桁早听得长茧子了,不就是不激烈运动,不吃重口味的东西嘛。 早上没念十遍也有个七八遍了。 项宴桁敷衍地点点头,招呼着老陈快点开车。 车子驶出清河湾,驶入城区的梧桐大道。 项宴桁按下车窗,感受着略带凉意的风砸在脸上刀子般的痛感,这才是活着点实感啊。 什么雾霾都消失不见。突然感觉世界美好了不少。 到校门口的时候依然踩点,李文成依然在校门口抓不合规的学生。 人群中那一抹白毛异常显眼。松松垮垮地披着校服外套,下身不是配套的校裤,而是宽大的阔腿裤。站在人群中还不老实,抖着脚四处张望。一副问题少年的样子。 “李主任好。” 许久未听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文成下意识的点头。 项宴桁扯出一抹笑,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经过,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视线在空中交汇,吊儿郎当的眼神瞬间平静。 许澈踹了脚旁边的人。 “哦哦哦,澈哥,痛痛痛!”后者吃痛的捂着被踹的地方,他们一起在网吧奋斗一整夜,他都快倒了,澈哥怎么还如此刚强有力。 “渍。”许澈示意项宴桁的方向。 跟他只有一面之缘,上次也算帮了他。挑衅是怎么回事,让他极度不爽。主意在心底埋下。 看着鲜艳的头发,小弟一下就醒了。 “还挺帅啊,澈哥。” 许澈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瞪着他“谁让你看这个了?我是说他的眼神,眼神!” “哦哦哦哦!帅气的眼神。”小弟一副我懂的状态。 许澈忍下想给他一个暴栗的想法,他怎么收了个这么笨的小弟“去你妈的。老子让你看他的眼神眼神,他在挑衅老子没看着啊?!!” 声音稍微有点大,引起了李文成的注意。 “吵什么吵啊!都给我跑圈去!没跑完十圈不准回班级!。” 抱怨声此起彼伏。 许澈默默翻了个白眼,第一个冲出去,早跑完早回去睡觉。 项宴桁到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不仅因为他一头红发配上帅气标志的脸,一举成名,上了实验校草榜。还有上次考试他直接翘了,还消失好几天,大家都想探个究竟,吃这个大瓜。 到教室的时候早读铃刚好响起。项宴桁一个灵活转身坐到位置上。 抽屉里莫名其妙多了很多东西,都被塞地满满的。 一把全给掏了出来。 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信纸,以粉色的居多。有些上面还画着巨大的爱心。 项宴桁一脸嫌弃,推了推旁边人的手肘。 “苏老师,这些什么谁给的?” 苏禾在认认真真地读书,瞥了一眼,冷声道“不知道,你想知道打开看看不就行。”之后再也不理他。 果然翻脸不认人,项宴桁暗暗地诅咒她忘记今天背的书。 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信纸中白色的A4格外明显。项宴桁从里面挑出来,努力压平整。 ‘二十七班质量检测报告’项宴桁定睛看了一分钟。 他的名字很好找,最底下那个全零蛋的,苏禾也很好找,最顶上那个几乎全满分的。 难怪她那天会以为他是考了零分哭的,原来是个学霸呀。 曲着高大身子在苏禾耳边笑嘻嘻地“苏老师,深藏不露啊,第一名。” 苏禾也学着他笑,伸手把他硕大的脸扳正,轻声补了一刀“你也不错哦,倒数第一。” “呵。”项宴桁默默抵住了后槽牙,忘了这家伙睚眦必报,不留情面了。 “苏老师忘了我们月亮下的约会了吗?”项宴桁又凑到她脸上说。 前桌一直探长了脖子听他们的话,试图挖到什么可靠的瓜吃,没想到真被他碰上了。激动的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来,用尽他毕生的力气往后面靠着,从嘈杂的早自习中获取一线资料,是他的使命! 苏禾书放的一噔,白了项宴桁一眼。 “什么叫约会?我们那是聚会,聚会懂不懂啊,别乱说话。” 捡起书继续读下一段,一个早自习被他搅和的什么都没读下去。 真烦,看着他的眼神中都多了些嫌弃。 “苏老师要说是聚会也行啊,两个人的聚会嘛。” “你是不是有病?!”苏禾桌子往前一推,偷听得人被吓得一怔,转头还对上项宴桁黑洞似的眼神。 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把凳子挪回了原位,不敢再偷听。 苏禾看人转了回去,扯着项宴桁的手,恶狠狠地在他耳边说“我们已经两清了,你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我跟你翻脸信不信?就算我多管闲事帮了只白眼狼。” “在乱说绝对不轻易放过你。” “苏老师要怎么不放过我呀。” 革命友谊万万岁 苏禾扯着冷笑,留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搬着凳子挪到离他最远的地方。 项宴桁看着几乎贴到墙上的背影,笑意染上发梢。有种不顾他的可爱。 第一节课照例是许娇娇的课,她的课非常有意思,学生悟性高,上课进度快,很多知识点是不需要再花时间去巩固的。 但项宴桁不行,他认真的听了几分钟,再也听不下去。完全听不懂,她说到是什么?他们回答的又是什么? 周围轻而易举的眼神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班级了。 越听脑袋越晕,几乎睡着。 许娇娇也注意到这点,一直往这边走,眼神也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一节课上的比在家还累。早知道就不来了,活受罪。 “铃—” 终于解脱了。 许娇娇还在布置作业,项宴桁脑袋昏昏沉沉地趴了下来,在桌子上盖着英语书睡觉。 许娇娇将一切收在眼底,心里有了对策。 项宴桁一连着睡了两节课,倾盆大雨下下来的时候他都没察觉到,依旧睡的很香。 苏禾也没多此一举地叫醒他。 因为下雨,大课间的体操改成自由活动,可把人高兴坏了,纷纷到走廊上感谢雨神。 苏禾也很高兴,那样就可以再多背几个单词了。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座位被人坐着,虎视眈眈地盯着项宴桁,还有一个人站在他身后插手看他。 一看就不友好。 班上的人都跟没看见似的,各做各的事,丝毫没想帮忙的举动。 项宴桁这个人虽然忒欠了点,尤其是那张嘴,没一句好话,但这还不至于被人校园霸凌。 深藏一口气,苏禾走到那两人面前。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位置。” “哦?”坐在位置上那位玩味地挑眉,将她从头至尾扫视了一遍。 “你的位置?”那人视线在她和项宴桁之间流转,最后对上旁边人的,脸上的笑容更甚。 “你不认识我们?”那人带着妖孽的笑容朝同伙那边歪头。 当然知道,走近的时候苏禾便认出了他们。江律和郁正清。合川另外两家的三代,有钱的要命。宁家实验就是江律家的。 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想清楚,他们肯定不会对项宴桁做出什么暴力行为的,怕是来寻他玩趣的。 松了口气,对上江律的视线“出名就可以占别人位置吗?” 班级里默默吃瓜的同学都瞪大了眼睛,穷酸鬼这回真的倒大霉了,碰上这小阎王真的不好办。 “好好好。”江律拍手称绝,项老三这同桌真有意思。 连郁正清都忍不住笑出声。 “麻烦你起来一下。” 这姑娘倒是倔,一个位置而已,他就想坐这看看项老三什么时候能醒,还她便还她吧。 江律笑着从位置上起来,靠在后面的墙上。 苏禾冷静地在位置上坐下,拿出书来看。对后面两尊佛不甚在意。 很快有人给他们两个搬来凳子,就放在项宴桁正后方。 江律和郁正清也有的是耐心,就一直在那等项宴桁起来。 路过的学生都诧异的看着他们。 江家和郁家少爷聚在一起是常有的事,他们总是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连上厕所都在一起。 但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在别人班级站在门口坐着当石雕。 走廊上人越来越多,讨论声也纷纷起来,吵的苏禾头疼,单词一个都没背下来。 心里有些烦躁,看着他们的样子,要是项宴桁不醒来就不打算走。 他也真厉害,被这么多人盯着还睡的这么香。 手肘捅了捅项宴桁。 “喂,有人找你。” 江律和郁正清交换眼神,相视一笑。 良久。 “嗯?”没睡醒的嗓音酥酥麻麻的。侧着身子睁着半只眼睛看始作俑者。 “醒醒,有人找你。”苏禾示意后面的人。 项宴桁很明显没睡醒,动作懒懒的,缓缓地转身。 看到是他们两个,皱着的眉头瞬间松了。 “哦。” 又转头回去趴着,没有想搭理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再次对视,下一秒齐步起来,一左一右扣住项宴桁的手。 三、二、一。 合力将他抬起来。 “喔,!”吃瓜的同学倒吸一口凉气。 还有这种操作?! 优秀,实在是优秀。 料是苏禾也同样震惊了一下,对着项宴桁投去同情的眼神。 迷迷糊糊的项宴桁只感觉身体一轻,就被人架了起来,彻底清醒过来人已经被拖着走了好一段路了。 周围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 蹬直腿挣脱两人。 咬牙切齿道“你俩是不是毛病?” 给他脸都丢光了。 江律没好气的陶侃道“哟,我们项少爷这是睡醒了?没枉我们等你这么久。” 郁正清跟着点头,若有其事地看着他。 “嗯,醒了,被你俩彻底搞醒了。” “不可白日宣淫啊。”江律压低声音说,周围人只觉得他们在窃窃私语。 项宴桁一记冷眼扫过去,江律瞬间老实起来,站的笔直朝着郁正清挑眉,下一秒便一起挽着他的肩膀往楼上走。 “走,给项少爷介绍一个新项目。” 项宴桁和江律,郁正清年纪相仿。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从小的铁三角。 以前院里的麻烦事一半都是他们三个弄出来的,今天砸砸那家的窗户,明天拔了那家的名贵花种…这些事多了去了,他们三个还自作聪明的想出一个轮流惩罚法,每次派一个人出来顶罪,另外两个就在一旁求情,张着水汪汪的眼睛在旁边看,这样很大几率会免了那个人的惩罚。虽然后面被三家大人一起识破,打的更惨了。 但这反而都是他们革命友谊的见证,至于后面项宴桁一个人去了栖霞山,江律和郁正清两个人留在合川,三人情谊也丝毫未减,反而更深厚了。 项宴桁这次回来他们是最高兴的,本来是要恭迎项少回合川的,刚好碰上宁家实验一年一次的出国游学项目,两人被打包一起送去瑞典滑了两个月的雪,千拖万拖才到今天。可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大概是看我太帅了,嫉妒我 顶楼 江律不知道从哪来掏出一串钥匙,开了间空教室。 “噔噔噔,欢迎来到我们的秘密基地!” 里面完全就是一个教室,桌椅摆放跟下面一模一样,甚至装修留下的木制味还未完全散去。 “整挺好哈哈。”郁正清鼓励道。 “那是当然,我可是跟秃头李好说歹说才给我批了这个教室,发誓绝对是用来学习的。他才没告诉我家老头。” 江律耸耸肩,脚一踮坐到桌子上。一脸‘哥们很不错吧’,快夸我快夸我的神情? 项宴桁和郁正清默契的转身,观察着这个地方。 还真,跟底下的教室一模一样啊。 “我打算在这里做一个自习室,按时收费那种。进来了免费提供茶水,还时时刻刻保持安静。” 江律畅谈他的设想。 “你有没有考虑过,没有人有时间来自习?”项宴桁回想起一下课就空了的学校,对他的生意有点质疑。 “大家一放学都急着去补习班,应该没有人会来你的自习室吧。”郁正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额。”忘记这件事了。 算上这次,应该是他创业第三十五次失败。江律从小对经营很感兴趣,从小学开始陆陆续续的进行一些生意,包括帮人代写作业,把家里零食转卖,买卖情报等。 虽然这些都以失败告终,他依然没有气馁,坚定的认为失败是成功之母,终有一天他会开一家厉害的连锁店! 片刻,江律调转话锋“问题不大,那我就自用。想睡觉的时候上来就行,你们也来啊。我把钥匙藏门框上。” 两人自然对着没兴趣,郁正清是郁家这辈独子,当着继承人培养的,每天都非常忙碌,不见得有时间来这里蹉跎。 项宴桁更不用提,来这里学校,睡觉还差不多。 “唉,绿绿,到时候添张沙发我天天来。” 江律眼睛一亮“行啊,你出钱我出力。” “另外,茶水机是不是也可以准备一下。我最近没啥零花钱。” 是的,江律拥有了成为大老板的第一条特质:抠门。 项宴桁忍住想打他的情绪,露出苏禾经典八齿笑。 江律眼珠子一转,贼嘻嘻地凑到他面前问“你那个新同桌怎么回事。” 知道他意有所指,项宴桁还是装着懵懵懂懂地“谁?” “就那个短头发白白的。”郁正清提醒道。 琢磨了一下他的话,项宴桁不自觉地笑了笑“是挺白的。” “哦~~” “是挺白的~” 项宴桁一下点燃了两人的好奇心,被压着跟审讯。 他也想陪两人玩一玩,看看是不是还那么好骗。 “说,你跟她什么关系?” “你看不出来?同桌啊。” “嗯—真的吗?”江律不信任全写在脸上,对着项宴桁挤眉弄眼。 “是吗?” “真的,要说还有什么关系,那就是报恩和被报恩的关系吧。”项宴桁撑着头想了想,回忆到那天她还欠他一个恩。 “谁谁谁,谁是报恩的?”越听他说两人越兴奋,江律差点都要跟他脸贴脸,公用一个脑电波提前预知故事情节了。 这时项宴桁才真的开始装起傻来“唉,你们操啥心,管好自己先吧。” “不行,项三你今天想说也得说,不想说也得说,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啊。”江律有一种被人喂饭喂到一半又停止的感觉。 纯属吊人胃口呢。 项宴桁抿唇,缓缓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你小子!” 江律郁正清齐上手压着他的脖子,力道不大,玩闹间都有分寸。项宴桁奋力挣脱,借着机会圈着他们的脖子死死箍住。 笑的邪气极了“我怎么了?” “这么久了,我说什么你们都信,被骗的不够?” “只长脑子不长记性?以后你们遇见骗子可怎么办啊?!还好有英勇神武的我,以后你们被骗了,平躺就好,等着本大爷去救。” “你大爷!项宴桁。” “搁着拿我们消遣呢?!” 项宴桁又被反压在身下。 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是筋疲力尽,少年们瘫在桌子啊上,互相看对方一眼,望着天花板傻笑。很久没这么舒畅了,感觉腹腔的浊气全部都被吐了出来。 休息了一会儿,项宴桁感觉不对劲,背后隐隐作痛。伸手探了探,手指有些湿润,还有些红。 项宴桁凝眉看着手上的血。 “我靠我靠我靠,兄弟你怎么了。”江律看见他背后那抹红,下巴快惊掉了。直接从桌子上蹦到他面前,一脸担忧“不会要死了吧,项伯父打这么重吗?” 郁正清也快步走过来,看着他白色校服上绽放的红花,语气沉重“伤口裂开了,快去医务室。” “对对对,去医务室!”江律推着他就要走。 项宴桁任他推着,现在满脑子都是回去怎么交代,林溪未的唠叨他真的见识过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郁正清帮忙锁好门也追了上来。 项宴桁背上的血迹晕的很快,小半个背都染上了红色。 他们也没见过他的伤口,就知道他被项和豫狠狠抽了一顿,而且项和豫平时待人温和,未曾跟他们说过一句重话,应该也不会太狠。 项宴桁在家休养还轮番发消息笑他娇气。 看到伤口的时候只觉得他们是傻逼。 满背的血钾,一条连着一条,像爬行的小虫,可怖极了。裂开的伤口正不断往外冒着血水,两人看的触目惊心,都默默的不说话。 气氛十分凝重。 “害怕了?”校医给他重新创口,每一下的力都很重。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在调侃他们。 “就这就害怕了?” “没有。” “项伯父得气疯了才把你打成这样的吧。” 项宴桁回忆回忆,确实是,他那天气的胡子都要飞了。 校医在不方便说,回教室的时候江律才问“宴桁,你做了什么让伯父这么生气?” “大概是看我染红头太帅了,嫉妒我。”项宴桁朝他们眨眼睛。 两人无语。 “说正经的。”郁正清有点严肃。 项宴桁组织组织了语言“他们给我装监视器,我把家里砸了。” 那个女同桌 上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许娇娇坐班。 苏禾看着旁边空着的位置,不懂他去哪了,这么久也没回来。 盯着他的位置发呆,许娇娇提醒好几次才反应过来。对上她的视线。 “抱歉,许老师。”苏禾转回自己位置上开始认真写卷子。 许娇娇皱着眉,问“项宴桁哪去了?” 班级一阵沉默。每个人都埋着脖子不敢去看她。 “老师,他被江律他们拖走了。”前桌说,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他们往顶楼去了。” “什么?”许娇娇眉间的忧虑更深了,项宴桁本身就混,再跟江律一起,得把学校翻个底朝天。 他又提议到“不然我跟苏禾一起去找找?” 许娇娇想想,项宴桁转学来这几天跟苏禾最熟,苏禾的话他应该听的进去,便同意他们一起去。 “也行,你跟苏禾去找找,把他带回来。” “好。”齐文光从位置上出来,他好像记得项宴桁是被拖到楼上去了。 苏禾纵使不愿意,也从位置上起来 齐天光不管苏禾怎么想,他可高兴了,看刚才那架势保不准项宴桁就是被他们拉到天台暴打,他们两的手段那可是有目共睹的,什么都不管,越难看堪越好。 可有戏可看了。 他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吃瓜,谁的瓜都可以,好吃就行。因此他得到的信息也是最广最全的,谁有什么不懂都会问他。人称宁实孔明。 他有些期待等下看到的画面了,摩拳擦掌。 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百米冲刺向天台的门。 才推开天台门就厚实地撞上一个人,胸口硬的跟面墙似的,梆硬。 “哇靠,小爷的头。”齐文光捂着头大叫。没看清人骂着“谁呀!走路不长眼睛是吧。” 江律在他们推门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疑惑上课时间除了他们三个谁会来这,原来是这个家伙。 头挺硬的,撞得他胸口痛。 没想到还被他教训一顿,歪嘴笑着看他,摸摸酸痛的胸口。 “没事吧?” “你说有没有事,是不是瞎的,我头得肿。。。”齐天光正想好好教训教训他,撞人了还这么猖狂。抬头就对上了江律戏谑的眼神,深不见底,看起来恐怖极了。 头一下不痛了。 慌忙摆手“没事没事,是我不长眼睛撞到您了,我眼瞎。” “你没事可是我有事,痛死我了。” 齐天光矮了江律整整一个脑袋,只能仰着脖子看他,气势上瞬间落了一大截。 听到他这么说,直接瘫在地上,眼泪快出来“我眼瞎,我眼瞎撞上您,都是我的错,我向您道歉。” 齐天光有点后怕,他爸妈都是宁家实验的老师,都在江律家企业下工作,怕啊。 江律眼睛冒着寒光看他,看的他一身冷汗。 余光瞥到一枚小小的身影上楼才挪开眼,算是放过他。 朝后面喊了声。 “有人来了。” “嗯?” 齐天光这才看到项宴桁,他跟郁正清站在转角处,风吹起他们的头发,在空中狂舞,手上夹着未熄灭的烟。 两人齐齐回头顶着他。 齐天光感觉身上的担子重了不少,寒冷通过他的头顶灌入肺腑。 瓜是吃到了,但是他自己的瓜。 他怎么会这么蠢,怎么没想到项宴桁是那个项....难怪他那么嚣张。 之前他还笑话他来着,会不会死的更惨啊。 越想头越痛,似乎要炸开了。 齐天光跑的太快,苏禾追不上他,干脆摆烂地慢慢走,想着他把人带回来她也不用走了。 她一直不想再掺和他的事情,一次次逃出又不忍心,一次次回来。 现在时机正好,他的朋友们回来了,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逃脱。她刻意跟项宴桁保持着距离,泾渭分明,边界刚刚好。 苏禾走上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项宴桁和郁正清转身。 不得不说,他们真的很帅,加上江律,在实验都是一顶一的帅,没几个人可以睥睨的。而且是各帅各的,郁正清是那种浑身散发着儒雅端庄的帅气,江律就更加跳脱,可爱一些,而项宴桁是那种精致的帅,只要他不张嘴,美的就像一座雕塑,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这么美好的场景,手上飘着的烟雾便格外煞风景了。 苏禾站在门外,叫了句“项宴桁。” 项宴桁暗灭烟蒂,声音哑哑的“哎。” “许老师让你回教室。” “哦。” 说完转身就走,另外带上了齐天光,他被吓得都快趴地上了,苏禾怕他在这真的会挨打。 “走了。” 齐天光失了力气,全身跟没骨头似的,扶着栏杆一下下踱步下楼,苏禾都怕他会从楼梯上滚下去,扯着他的袖子,跟在他后面。 项宴桁朝俩人挑眉,穿上校服外套。 “走了。” 江律震惊“这就走了?” 项宴桁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的。 “不再聊聊?”这么久没见,不应该跟以前一样聊个通宵,再打游戏嘛? 项宴桁走的潇洒,手在身后跟他们摆摆。 江律还想叫他,被郁正清拦住。 “你没认出那个女生?” 郁正清吐了口烟。 “谁?” “宴桁那个女同桌。” “谁?你再说一遍,风有点大没听清。”江律走近,天台风挺大的,话里灌着风,不怪他耳朵不好。 郁正清看他过来,灭了烟,清了清嗓子,对着他的耳朵中气十足道“宴桁的同桌,说你名气大那个。” “哦哦哦。”江律才反应过来。 后知后觉。“就是宴桁说普通关系那个。” “你信吗?”郁正清噙着笑,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江律猛摇头。反问:“你信嘛?” “当然不信。” 他们的兄弟他们了解,普通关系他根本不会这么在意。其中肯定有诈。 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嘛? 项宴桁走的快,一下就追上他们。 跟尊大佛似的站在他们身后。 苏禾看了眼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让她皱眉,下意识的想远离。 她推了推齐文光“起来,他们不在这里。” 齐文光恍恍惚惚地,扒着栏杆不动,面如死灰,像是失去了光。 “....”他不想走,苏禾也不好留他一个人,出点意外怎么办。 只好陪着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下。 项宴桁也跟着她。 三人像串在一起的蜗牛,慢慢向下挪着。 身后一直有个人让苏禾不是很舒服。 “许老师在等你,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我跟你们一起走。” 项宴桁一副死赖着他们的态度,苏禾无奈。 放下齐文光的袖子,说“行,那你把他带回去吧,反正是你朋友吓得。” “哎,别走。”项宴桁抓住她细小的手腕。 “不是你要带他回去嘛,我先回去了。”苏禾的眼神就像是看其他人一样,疏远。 苏禾挣脱着想从他那把手抽回来。 项宴桁也犟,想不通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陌生,怎样都不肯放手。 偏偏苏禾也是个不服输的,拽的手都红了也不管,怎样都要挣脱出来。 各比各的倔,都想让对方放手,却忘了对方是什么人。 “喂。”齐文光坐在下一台阶上看着两人,吃瓜却无奈。 “一层就到了,那么能不能把我带回去在拉手?” “谁跟他拉手?”苏禾一个巧劲直接把手抽了回来,白了项宴桁一眼。 “你好了就起来走,一直挪要挪到什么时候。” “我也想啊,可是我腿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你是不知道江律那眼神多吓人,跟要把我吃了似的,我这样算很好了。”说话间又往下挪了一阶。 身后的烟草味越来越浓烈,几乎将她包裹住。 苏禾凝眉,语气有些重。 齐文光看着闹别扭的两人“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嘛?你生他气也别撒到我身上吧。” “还有你,生气抽烟被她发现也不能怪我吧,我还给你拖延时间了呢。” 苏禾好想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他这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咬牙切齿道“我最后说一遍,我跟他没有关系,你别乱说。要是被我发现你传播假消息,我对你不客气!” 苏禾怒极了,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项宴桁在后面只听到苏禾的话,还在想他说了什么让苏禾那么生气。火就引到他身上了,被苏禾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 “好吧好吧,你们都走,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我爬回去。”说着真要开始爬,苏禾又有点不忍。 良心一直摇摆不定。 算了算了。 想着送佛送到西,苏禾对项宴桁说“搭把手。” 项宴桁走下来,看了眼齐文光说“不用那么麻烦,我抱他回去。” 他看起来不重,抱着不费啥力气,也扯不到伤口。 能被江律吓成这样,江律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齐文光一脸震惊,护着胸口:“不是吧,能不能背,我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不行。”苏禾抢先一步回答“他背上有伤。” “嗯?”齐文光像是发现新大陆,黯淡的眼神里又迸发出光亮,炫彩夺目。眼神贼兮兮在他们两人中流转。 项宴桁也扯着嘴角看她, 苏禾有些不耐烦“你走不走?” 项宴桁又想到一茬,开口道“江律他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吓成这样?” 江律那小子从小就是嘴强王者,嘴上说的比什么都狠,其实屁都不敢放,怂的一批。 齐文光一脸小孩你不懂的眼神,欲哭无泪“你应该是项家旁支的,不了解江律这个人。他简直太张狂了。之前有个学生抢了超市最后一瓶他喜欢的水,他直接包了整个超市请人连喝三天水,除了那个人。你想想他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我把他撞成那样他能不报复我嘛?不能!” 这件事苏禾知道,那时候她也在场,被请了一瓶养乐多。 项宴桁笑得开心,原来江律的威望是这么来的啊。刚刚还跟自己吹嘘第一天进校门凭借天神般的颜值获得全校同学的认可尊重,大家对他是又爱又恨,是想靠近又怕自卑的存在。所以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他还当真以为江律是靠着魅力征服着所有人,感情用的是财力啊。 难怪刚才郁正清笑得那么开心,合着就瞒着他一个人了呗。 “我跟你保证,江律不会对你做什么,起来吧。” “真的?” 项宴桁点头。 “yes!”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楼梯上翻起来。站得笔直笔直,一点腿软的样子都没有。 “放心,你帮我这次。你和苏禾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我保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他自信满满地看着两人,像是把什么都看破了似的。 项宴桁皱眉:“我和苏禾,什么?”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项宴桁“别闹,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在我面前不用装。” 苏禾一想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八卦大王。 就不该帮他,让他待在上面不下来最好。 她先回教室,懒得管他们两个,任他们蹦出火花。 许娇娇就站在门口,苏禾跟她打了个招呼便回教室了,继续写卷子。 项宴桁和齐文光随后而来,项宴桁跨在他肩上。 齐文光艰难地拖着他回来。 对着许娇娇傻笑。 “嘿嘿,许老师,项宴桁伤口裂开了,我们在医务室找到了他。” 走的越近血腥味越明显。 许娇娇原本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担忧地望着项宴桁“你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伤。” “好,先进去吧。我通知你母亲来接你。”项宴桁受伤林溪未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叮嘱注意事项,伤口裂开这件事得告诉她才行。 “随便。” 项宴桁靠着齐文光坐到位置上。 看着认真学习的苏禾,特别感慨。 她除了学习没有别的事情做嘛,怎么一天都在学习。也不看看他,看看他的伤。 苏禾注意力刚才全在他身上的烟味,忽略了那股血腥味,现在烟味散的差不多,血腥味完全占了主导,想不注意也难。 “你又受伤了?” “嗯,伤口裂开一点点。” “活,该。” 苏禾丢下两个字在不理他,反而是齐文光一直转过来对他挑眉。 一个大男人,怪恶心的。 看的项宴桁都想写卷子了。 未来老婆嫌弃怎么办 听到项宴桁伤口裂开,林溪未紧张的紧张,跟着老陈一起来学校等他。 坐在车里也没闲着,一直在研究食谱。 放学时间,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出来,老陈探长脖子在人群中寻找自家少爷。 很快,那一抹显眼的红色出现在人流中。 老陈些许激动,“夫人,少爷出来了。” “知道了。”林溪未并不擅长下厨,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天赋。 以前三兄弟小的时候她很热衷于下厨,出来的时候结果无一例外的都是黑暗料理,兄弟三是一口都不吃,最后通通进了项和豫肚子里,害的他拉了三天肚子。 这些项宴桁怕是都不记得了。 为了项宴桁吃饭方便,老陈今天开了俩阿尔法,怕项宴桁不熟悉,特意在他靠近的时候按了两下喇叭。 项宴桁本来还在到处找车,一眼望过来,见到老陈的脸。 从后面上车。 看到林溪未带着时候还有些诧异,她早上不是说让老陈来吗,她怎么来了。 “安安。”林溪未笑盈盈地。 “嗯。” 声音还是冷冷的,可是表情没那么抗拒了。 “先吃饭,等会儿休息够了再进去。” 宁江实验是提供午餐的,在学校东面有一间餐厅,里面品类丰富,很多人为了节省时间午饭都在食堂解决,可以省下路上时间休息一下。还有的是人家里司机送午饭,去休息室吃。 项宴桁接过饭盒,打开小桌板。 菜色丰富,搭配的也很好,健康得很,就是看起来一点味道没有。 项宴桁不太挑,拿着筷子吃起来。 他不想以后老婆嫌弃他一背的伤,影响感情。 所以他这几天也尽量控制,没大幅度运动,也没去抠那个血钾。 林溪未看他慢条斯理地吃,心里特别欣慰。 不愧是她的儿子,富贵人家的礼仪都是骨子里的,就算外面再混,骨子里的贵气在人就在。这是那些小门小户得不到的。 所以她也很反对项家兄弟交一些不入流的朋友,怕跟他们待久了,染上世俗气。那是极其难改的。 问为什么? 她随便挥挥手就是人家一两年的花费。 比如今天这俩阿尔法,是她为了接送项宴桁特意买的定制款,小两百万。对她而言只是少去两趟美容院而已,对苏禾来说是十几年都不一定赚的到的。 她和项和豫有能力保证他们的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贵气完全受的住。 “慢点吃,吃完带你去江德看看身体。” 又有些指责到“怎么回事,伤口崩开了,是不是那些同学弄的?” 项宴桁咽下一口,淡淡地回答“不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 “叫你不要这么快来学校你不听,把伤口弄开了吧。” 项宴桁想到早上许娇娇看他的眼神,试探着问道“老师有没有跟您说些别的?” 林溪未蹙眉,还有别的事情? “还有什么。” 看她样子是不知道了,不知道好,不知道他就可以不用学。 项宴桁夹起一个虾仁“没什么。” “那就好。”林溪未看他不像骗人的样子,但心里又紧张,反正下午也没事,正好约许娇娇谈谈。 项宴桁不想去医院,但拗不过林溪未,还是去医院看了看。还拿了一些祛疤的药膏才从医院出来。 “安安,困就休息一会儿,快上课了妈妈再叫你。” 林溪未看项宴桁趴在窗户上,没什么精神。 “嗯。”声音从项宴桁鼻子里出来。 其实他不困,早上早睡饱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跟林溪未交流才装睡的。 眯着眯着真的睡着了。 “安安,安安,起床了。马上要上课。”迷迷糊糊中听到林溪未温柔的声音还以为在做梦。 直到睁眼看见她真真实实地坐在她面前,而不是相框里生硬的照片时还有些发愣。 都做梦中梦,太严重了。 “漱漱口,再擦擦脸。”她从中控台后把湿巾和漱口水给他,又递给他一只纸杯。 “漱完吐里面。” 不得不说林溪未真的面面俱到,温柔体贴,是选择配偶的不二人选。 项宴桁照做,弄完一切,整理衣服准备上学。 “安安,好好听课。” 林溪未嘱咐道。 “嗯。” 项宴桁背着身子朝他们挥挥手。跨着腰走进学校。 等他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林溪未收回笑容,对陈叔说“去海云顶” 海云顶如名,是坐落在海云山顶的一家高端会所,里面亭台楼榭,雕廊画柱,好不奢华,又以私密性着称。很多行业大佬都喜欢在那里聚会。自然,价格也极高。 林溪未不在乎,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项宴桁迈着步子到班级时上网课铃刚好响起,他与老师前后脚进门。 苏禾看他一眼,身上的血腥味淡了,估计家人带他去医院包扎过了。 下午是政治课,教这么课的老师是位有才的小老头,对什么都侃侃而谈。今天刚好讲到法律法规,内容有些许枯燥无味,很多人都不爱听。老师在上面声情并茂的讲述,同学们在下面混混欲睡。 连苏禾都不禁打起哈欠。 项宴桁很反常,一节课他完全没有睡觉或者发呆,一直跟着老师进度做笔记。 苏禾都小小震惊一下。 吃个午饭人换了? 老师看他学的认真非常欣慰。法律细细品味是很美的。 心血来潮他还提问了他一下“这位红色头发的同学,说说你觉得当下法律还需要完善的地方。” 项宴桁有些疑惑,指了指自己。 见老师点点头,他站起来。 “我认为中国法律制度是很完善的,如果说必须要有的话,以后的话要多注意交叉区域,特别是多项罪名同时成立的申诉和宣判程序,还有知识产权的细分,加强对虚拟产权的监管。” 课堂小小的沉默了一下。 那些昏昏欲睡的同学也都清醒过来,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老师过了很久带头鼓掌。眼中满满欣赏“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讲的特别好啊,这么小就看到了未来的方向,未来可期啊。” 齐天光本来还在睡觉,听到项宴桁的名字瞌睡一下醒了,一直盯着他,想他会说些什么。 老师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第一个跳出来“老师!他叫项宴桁!” 激动地转身过来给他竖大拇指。 他好像知道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苏禾跟着鼓掌,抬头看着他,感觉他红色的头发更加耀眼了。 项宴桁被夸奖,还很不好意思的挠头。 他只是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了而已。 老师又问“如果让你选择最想学习的法律,你的选择是什么?” 项宴桁想了想。 “刑法。” “为什么?” “刑法律师比较帅。”项宴桁扯出一抹笑容,坏坏的。 “哇!~”这个答案在班级引起很大的轰动,大家都看着他,很多人都是星星眼。 苏禾低头轻笑,他还是他。 “坐下吧,项同学。但老师还要说一说,不止刑事律师帅气,其他律师一样帅气,当每位法律人穿上律师袍,拿起法典为法律正义辩论那一刻,他们都是最帅气的。” “好了,我们回到课本上的内容。要说宪法……” 项宴桁坐下来,得意地看苏禾。手上还玩起转笔。 “怎么样,帅吧,是不是被我震撼到了。” 苏禾…… 给他点颜色就开染房是吧。 也不跟他争,回过头继续认真听讲。 看她爱搭不理的样子,项宴桁非常不爽。 她真是翻脸不认人,之前多熟络现在就有多冷漠,莫非他真的跟他们一样,是歪萝卜? 想着想着就开始出神,笔也不知道飞什么地方去了。 苏禾看着突然降落眼前的笔,有些无奈。默默将将它还回去放正。 政治课后是体育课。 天空不作美,又飘起小雨。 体育老师让他们在班级自习,好事者就打开多媒体开始找电影。 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最后敲定的是欧美的一部片子——怦然心动。 故事主要讲述一对情侣从一见倾心,误解到互换真心的过程,充满少年时期的浪漫和悸动。 大家纷纷搬着凳子冲去前排,后排只剩下项宴桁和苏禾。 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兴奋极了。 苏禾不在其列,今天院里一位小朋友做手术,她晚上要去陪护,必须赶快写完作业。 为了营造看电影的氛围,他们关了灯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苏禾只能借着从窗帘与墙壁间缝隙透来的光看题目。 项宴桁很早之前看过这部电影,也兴致怏怏地。 趴在桌子上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这些天来,他把班级的人都认得差不多,但还不是很熟悉,只模糊的知道他们是什么性格,对于人品,一概不知。 故事开始在1960年的美国小镇。朱莉对布莱斯一见钟情,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得到他的吻。一直寻找各种时机去接近布莱恩,布莱恩却避之不及。 朱莉的做法很快引发讨论,说她为了喜欢的男生勇敢前进很好。 只有项宴桁听到苏禾小声说了一句“傻。” 他瞬间提起兴趣,扒着桌子,头不断往她那边挪,想听到更多。 挪到一个位置,感觉头重了许多,再也挪不动。 项宴桁转头,直直撞进苏禾的眼睛里。 她的眼睛就像是深不见底的贝加尔湖,美丽且危险。 比如此刻,要是她的眼睛是刀子,他已经被杀了几百次了。 “抱歉。” 项宴桁将远离她,继续趴在桌子上发呆。 苏禾这才收回眼神,继续写作业。 不一会儿旁边的人又戳戳她的手臂问“你为什么觉得她傻,为了喜欢的人勇敢去追不是很浪漫吗。” “别人喜欢也喜欢她这件事才浪漫,对于不喜欢她的人勇敢去追就是愚蠢,消耗自己去追寻陪伴一个人,不值当。” “不努力尝试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她呢?” “对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事情还需要努力吗。” 项宴桁被她这句话说的死死的。一下不知道怎么反驳她。 这就是苏禾的观念,明知如何努力都不会有结果点事情她不会开始。她可以为了喜欢的东西努力去尝试,而那些遥远的东西她从不肖想,她的努力需要成果,而不是一切空谈。 苏禾不想写题写得入迷。 他又问“怦然心动的感觉是怎样的,就是心跳加速吗?” “也许是吧。” “好吧。” 随后又问“你有过吗?” “没有。别吵,题目都看三遍了。” “哦。” 项宴桁就这样静静地趴着盯着她细细看她。 细到把她脸上的痣都数了三遍。 一共三颗,额头一颗,鼻翼一颗,酒窝上方还有一颗。 苏禾是有酒窝的,但她不常笑,不经常出现。 他发现还是在福利院那天,她仰天长笑时,酒窝深深甜甜的。 项宴桁又想,她这样理智的人,有了喜欢的人是怎么样的,会不会像电影里的人一样不顾一切,勇敢往前冲,还是说畏畏缩缩跟只小乌龟一样不敢前进。 他觉得是后者,她不是会把情绪挂在嘴边的人,如果有很喜欢的人一定是默默喜欢,暗恋。 窗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项宴桁只见身边的人停下手中的笔,酒窝印在她脸颊上,欢天喜地地开门出去了。 伸长脖子看去,果然是那个白毛。 他又摸了她的头,笑的很开心。 苏禾满面春风的对着他,扬起来的发丝都在微笑。 想起苏禾维护他时说的话,项宴桁就非常不屑,转过身不看他们。 耳朵却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可能是隔音效果很好或者是他们说的声音很小,他根本听不到一点点。 切,不听就不听,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禾还没有回来的迹象,是不是又被他蛊惑了?那家伙看起来就贼,不像是什么好人。 他笑的那么妖孽干嘛,勾引谁呢。染的头发一点都不好看,非主流,不会真是苏禾喜欢的人吧。 我去。 心莫名其妙就慌了。 项宴桁心里数数字,想着数到100就出去找她。 ‘1,2,3,4,不管了。’ 项宴桁登的一下从位置上起来,拉开门出去。 “好,放学我来找你,别乱跑。” “好。” 项宴桁只听到这句话。 看样子白毛还想在摸她的头,碍于他在没好下手。 许澈看见项宴桁就想起他早上看自己的眼神,极度不爽,苏禾在又不好发作。 只好学着他早上的样子也瞪着他。 项宴桁自然不会惯着他,同样瞪他。 “你走吧。我回去写作业了。” “好。” 苏禾不知道两人间发生了什么,就是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剑拔弩张的。 许澈走远了,项宴桁还站在原地跟石雕一样。苏禾上手将项宴桁推进去。 “干嘛呢你。” 手碰上那刻,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跟穿到大脑,异常舒服,他瞬间就清醒了,清醒时感觉大脑都停歇了,眼里脑里只有她。心跳的很快,像下一秒就要逃出身体,与时间赛跑似的。 他好像知道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她怎么满眼都是别人 “不进去嘛。” 项宴桁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嗯。” “进去。” 苏禾跟看傻子一样看他。 “到底进不进去。” “进去。” 门被他挡的死死的,苏禾只能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擦进去,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身体,她下意识地躲开,整个人完全贴到墙壁上。 项宴桁像被摄魂似的,一瞬不瞬地跟着苏禾。 苏禾却不然,从许澈走后便没了笑容,表情冷冷的,似乎与他隔了千万里。 好不容易钻进去,坐在位置上,电影刚好放到男女主争执画面。 朱莉和别的人吃饭让布莱斯吃醋,布莱斯喃喃道“我的朱莉为什么在跟别的男孩吃饭,跟别的男孩笑,笑得那么开心” 是啊,她为什么和别人笑得那么开心呢? 他有什么好的,值得苏禾三番两次对他好,对他笑,甚至是毫无保留的偏袒。一切都让项宴桁不明白,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里。 项宴桁在位置上坐下。 像真的石雕一般呆坐在位置上。 他们还要单独出去?出去干嘛,他肯定没安好心,绝对不能让他们单独出去,得想个好办法阻止他们才行。 前面沉浸电影中的人羡慕他们青梅竹马,日日渐浓的感情。后面的人自身就沉溺在情绪旋涡中。 苏禾没在失神,专注高效的把作业完成,整齐地摆放在抽屉里。随后加入了他们的观影中。 她前面一直在听台词,当作英语听力锻炼,所以也不是完全脱节,不至于看不懂剧情。 作业写快了手腕有些疼,她扭动手腕关节放松,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外面又下起浠沥沥的小雨,落到走廊上唱起奏鸣曲。 屋内的人全然不知,完全沉没在电影世界。窗外的雨声只是给他们增添混响而已。 而对项宴桁来说,这就是及时雨,一点一点浇灭心中的烦躁。人生第一次的感觉下雨天美妙。 项宴桁又趴在桌子上,抬眸看苏禾。 “喂,你等下怎么走。” 瞄了眼她的书包,嗯,没带伞。 苏禾注意力还在电影中,随口答:“用腿走。” “淋雨走?” “小雨而已。” “你确定?” 项宴桁语气中充满质疑和不确定,这才让苏禾真的怀疑自己起来。 扯开窗帘一脚瞥了眼。 雨不知什么时候下大了。 几乎是用泼的,一盆一盆倒下来,砸在教学楼上,砸进走廊里。外面白苍苍一片,能见度约为十米。走廊排水系统不发达里面都有点涨水了。 我去。苏禾想骂人。 之前天天带伞,每天都晴空万里,不见一滴雨落下,就今天把伞落在医院,就下大雨了。 不是一点点的崩溃。 苏禾欲哭无泪,看电影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种天气车都不好打,还怎么走。 现在就把希望寄托在许澈身上了,拜托拜托他一定记得带伞。 心中默默祈祷着。 项宴桁见她半天没动静,心想第一步成功了。 “你要去哪?我让我家司机带你一起,当上次你收留我的报酬,怎么样?” 怎么样。 “不怎么样。” 她要去医院他去医院干嘛,没病没灾的还是少去医院。 项宴桁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激动地坐直了身子。“你真的淋雨也要跟他去嘛?” 苏禾吸了吸鼻子,确实,答应了许澈跟他一起去看昌昌,总不能食言吧。 “嗯呐。” “你们要去哪,我也要去。” 讲理行不通那就耍赖,总有一个行。 苏禾蹙眉,看着眼前跟小鱼儿没差的表情,跟他的身高完全不搭“你去干嘛?” “你们去干嘛,我就去干嘛。反正我闲得无聊,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着你们,你也知道我后面的伤,万一要是再裂开....” “那行,你想跟就跟吧,没人锁的住你。” 公共场所总不能拦着不让他去,他想去就随便他咯。苏禾完全不在意。 她愁的是雨怎么还这么大,就不能下小点嘛。 项宴桁被她无所谓的语气又噎一回,满肚子话就这样憋在肚子里说不出去。 最后还是他让步,从抽屉里抽出一把伞丢给苏禾。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伞突然丢过来,苏禾吓了一激灵,不解地看着伞的主人。 他声音闷闷的,苏禾都以为他哭了。 他把头埋在帽子里,背着身子,趴在桌子上,不让她看他。 “不要跟他去人少的地方,遇到危险就报警,往人多的地方跑,必要时砸人家东西,安全最重要。” 苏禾头顶瞬间落下三根黑线。 他现在是在给她科普安全知识吗,他没事吧,不至于不带他去就生气把脑子气坏了吧。 再说,遇到危险,许澈就在身边,怕什么。 苏禾推推他的手 “喂,你伞给我了你怎么办。” 听到这句,项宴桁一下脱了帽子窜起来,眼里全是不满。 那个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上就感觉脸颊热热的,被火烤着一样。 等等,她刚才叫他什么,好像是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项宴桁,请问你伞给我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办呢?”项宴桁三个字字正腔圆地从苏禾嘴里吐出来。 项宴桁这才罢休,撑着脑袋看她。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小爷我自有妙计。”伞他没有江律他们会没有吧,到时候抢一把跟着他们两个,看看那小子是不是不怀好意。 别给人冰清玉洁的女孩给带坏了。 “你还是留着吧,你背后要是淋雨得化脓更不好。我跟许澈自己想办法去。” 许澈,许澈,许澈。 这名字一听就不像好人,她怎么还这么相信他呢? 项宴桁不解。 电影结束时下课铃恰好响起。 教室闹哄哄的,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东西。 唯独项宴桁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也不完全是一动不动,他的眼珠是动的,跟着苏禾往前往后看的动作。 像是要把苏禾整个人框在眼睛里一样。 下课时苏禾就异常期待,左顾右盼等着许澈到来。对于项宴桁脸上的幽怨是完全没看到。 前等后等,许澈终于出现在视野里,苏禾兴奋地抓起书包像他跑去。 眉开眼笑地看着他,满眼都是他。 世界万千面 项宴桁看着他们笑着走远陷入沉默,久久不动,久到趴的手都麻了。 看着天空逐渐明朗,雨势渐小。 项宴桁从位置上起来,拉上卫衣帽子跟着稀散的人群走出教学楼。 回到清河湾。 林溪未在插花。 一簇簇新鲜的花摆在桌子上,争奇斗艳,在她的手下变成一盏盏花束。 见到项宴桁回来,热情地招呼他。 “安安回来啦,今天送的鲜花很漂亮,你喜欢哪种,妈妈选一束放你房间。” 林溪未很喜欢花,与项老爷子所喜欢的种花不同的是,她更加享受花带来的愉悦,而不是体验种花的过程。 她在家这段时间,别墅里都是新鲜的花束。 项宴桁对这并不感冒,觉得怎样都是一把草,看不出什么花样来。 “不用。” 说罢转身就要上楼。 “等一下,安安。妈妈有话跟你说。” 林溪未放下剪子,手套,洗过手后吩咐佣人泡茶去茶室。 “过来,安安。” 项宴桁跟着她进入茶室,里面有一块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花园里大片栀子,现在还吐着百花。在雨的洗礼下愈发坚挺高洁净。 项宴桁在她对面坐下。 见她从背后书架上取出一份文件摊在两人面前。 是他的学情报告,是从一中调过来的。全红线的不及格。 项晏泽和项宴琛从未在学业上出现问题,就连偏科都未曾。项宴桁小时候成绩也是极好的,甚至要甚于他的两个哥哥。于是林溪未先入为主的认为他现在的成绩也不会差,要是许娇娇今天没提这件事,她怕是永远不知道她的儿子竟然门门考试不及格。 说出去都觉得丢脸。 她和项和豫都属于一学就会类型,从小在学习方面花的时间极少,都认为考不及格是不可能的事情,闭着眼睛都能考90分。从未体验过当差生的滋味。到大儿子二儿子,他们也都是自学,自己参悟。从未让他们操过心。就是没想到年近五十在自己小儿子身上结结实实的体验了一把差生家长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他在栖霞山这些年都没有学习吗,要不怎会如此,门门都挂彩。 她想好好问问他是怎么学的。 “今天许老师给我的,你好好看看。” 佣人把泡好的茶端上来,放下按照林溪未的规矩在一边等待添茶。 “小叶,你先出去。没事别来打扰。” “是,夫人。” 她缓缓退出去,把门关好,深深吸了口气,总感觉里面气氛怪怪的,夫人好像有点生气。 项宴桁接过报告,粗略地扫了一眼。 是他的没错。 他将报告推了回去。 “是我的没错。” 林溪未微微皱眉,这孩子。 “那你看了这个有什么想法吗。” “挺好的,很稳定。”项宴桁抿了口茶,苦苦的乌龙,他不喜欢。喝了一小口就放了下来。 林溪未心里在滴血。 都什么情况了,还说很稳定,他是故意气她的吗。 努力调整好情绪,轻声细语地说:“安安,你这成绩是不是进步空间很大,要不要妈妈给你请一个家教补习补习?” “不要。”想都不想就拒绝。 项宴桁最讨厌上课了,请家教意味着不仅在学校要学习,在家还要被人抓着学习。 多累。 他才不要。 “但你这成绩实在.....”林溪未还在想措辞,项宴桁那边就先说了。 “我成绩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也没偏科。” 确实没有,科科都是50几,没有一科超过60的。 林溪未忧心忡忡,下午许娇娇就说以项宴桁现在的成绩,就算不参加中考去国外上高中,也很难。基础非常薄弱,尤其是英语,去了语言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她后来也找专家问过了,成绩确实差。想申国外的好大学很难。 这让她头非常痛,本想等他回来跟他好好商量一下,没料到被他一口否决。 “这样安安,妈妈先给你请一个家教,咱们试试看再决定要不要学。” “今天许老师跟我谈了这件事,她说你上课也听不懂,都在睡觉是吗?这样子下去国外的高中都申不到。” 脑袋里‘不要’一闪而过的时候,项宴桁想到了爷爷的话——至少要有一门糊口的手艺。 又闪过苏禾的脸,她天天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拼一个美好的未来吗,那他的未来又在哪,会有她嘛? 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提议。 “行。” “好,妈妈马上安排。”得到肯定的林溪未喜出望外,原本脑子里还准备了好几套说辞,还想着实在不行让他哥哥们都回来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他就松口了。 “嗯。” “你饿不饿?小叶,开饭。”没得道应答就朝着外面喊,看来真的高兴坏了。 莫名的,项宴桁看着她高兴,他也有点小开心。 但是默默藏在心底。 项家这顿饭吃的颇为融洽,苏禾那边就不太好了。 他们刚到医院还没见到昌昌就被通知,他术后恢复出现了感染,人进了ICU。 孟院长和副院长都来了。 心急如焚的在门口踱步,一边祈祷一边盼望下一个出来的医生带来的是好消息。 苏禾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盯着计时器发呆。 这是多少次了? 从小鱼儿到昌昌。 为什么这么小的人要独自承受这些。 许澈见状在她旁边坐下。 把她抬得僵硬的头按倒自己肩膀上,安慰道“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碰到肩膀,苏禾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全落在他的肩膀上,扯着他的袖子抹眼泪。 脆弱展现无遗。 “呜呜呜呜呜,赞哥,你说昌昌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的。” “可是医生都.....” “不会的,我说不会就是不会。你忘了我是杨大仙嘛?” “嗯嗯。” 许澈嘴上还在打趣,心里却也不是一般的苦,装作冷静罢了。 这种事情在福利院是常有的,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大多身患重症残疾,好的在年幼时进行手术矫正,不好的只能让病症伴随一生,痛苦一生。而那些好的也都是医生在鬼门关抢人,好坏参半。 生离死别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但对福利院的孩子来说,只不过时间推前了而已。 你头发怎么白了 不幸中的万幸,昌昌手术很成功,但后续的疗养将是一大笔费用。 半夜时,昌昌醒了,小小的胸口前裹满白色的纱布,可怜兮兮地被固定在床上,要院长抱。 “嗯~妈、” 院长看不下去想抱抱他,又狠下心去跟医生聊病情,留苏禾与许澈在病房里陪昌昌。 昌昌的视线从孟勤身上转到苏禾脸上。 嘟着小嘴,泪汪汪的。 好像在说,为什么不抱我。 他也很可怜,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应该是早产,包着报纸被扔在垃圾桶里面,被清洁工发现才来到福利院。 也是个不被爱的孩子。也是因为这样,他从小就没什么安全感,爱黏着孟勤,躲在她身后。 “姐姐~” 声音还带着奶音,打着吊针忍着痛也要伸手要抱。 “姐姐不抱,你好好睡觉,好了我们在抱。”刚哭过,苏禾嗓音沙哑。 见求苏禾无果,昌昌转向许澈。 眼巴巴地“哥哥,抱” 许澈叹了口气,眉宇间的深沉松了下来。耐心同他说“哥哥也不抱,等昌昌好了再抱。” 大家都不理他,他委屈的撅嘴。眼泪已经掉下来了,一粒一粒的,像断线的珍珠。 “呜呜呜呜~”小声地呜咽起来。 苏禾看不下去,对许澈说“你安慰他吧,我去看看院长那边。” “嗯。”许澈轻车熟路地从包里拿出一只玩具小熊。 “昌昌不哭,哥哥让这个小熊抱抱你可不可以?” 昌昌抽噎声停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熊。 他第一个玩具就是小熊,最喜欢的也是小熊,因为那是孟勤送给他的,陪着他日日夜夜直到现在。 他的那一只细菌太多,他现在碰不了。 所以许澈就给他买了个全新的,本来是当作他乖乖手术的奖励,没想到成了安慰。 许澈将小熊放在他枕边。在他耳边说“昌昌要健健康康长大。” 苏禾从里面出来,身体顺着门滑了下来,在地上缩成一圈。 毫无预兆的,眼泪砸下来,在地上开花。 她心里难受极了,看着昌昌躺在床上,十分渴望地想要抱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小鱼儿,也想起了她,更想起了福利院里面的家人。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活。上天却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他们。 给他们无尽的伤害。 如果可以希望他像一棵劲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永远坚韧,不被打败。 缓了好久,苏禾擦干眼泪,调整呼吸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深夜的医院静悄悄的,只有护士站露出微弱的光亮。 苏禾特别讨厌来医院,每次来都意味着有一个人将去与死神搏斗。 看着手术室灯亮起的那刻,心中无限无助,那时候特别渴望有天神,听得见他们的祷告,实现他们的诉求。 苏禾拖着身体走向医生办公室,这条路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回。 医生办公室门半掩着,露出一丝光亮。 声音也通过门缝传出来。 “他这个状况的话,后续要注意保养,再生病就麻烦了。然后这个费用问题,我给你们争取了最大限度的报销,也跟院里汇报了你们的情况,这样之后费用报销后自交部分大概得8万多,这个事情心里要有个底。” “好好好,谢谢医生,真的太感谢您了。” 苏禾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平静地听里面的谈话。 “他这种情况只能用进口的药,国内暂时还没有针对他病症的特效药,药挺贵的,基本都不报销。所以后续的疗养啊还是继续治疗,都得提前计划。” “医生,费用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我想问问他后续疗程跟上以后生活会不会受影响。他才三岁,要是影响生活,那一生都毁了。”孟勤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出来。 “哎,这小家伙也是挺不容易的,那么小,开胸手术都做了三次。生命力也是及顽强,三次鬼门关都给他闯了过来。他这个身体只要后续药跟上,好好休养跟常人无异,不用担心会影响生活。” “哎好好好。”孟勤感激万分。“那我先走了,两个孩子在那看着我不放心。” “嗯。” 里面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苏禾才发现眼泪流了一脸,擦干水渍从椅子上站起来等孟勤,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 孟勤出门肩膀就垮了,疲惫万分,看着报告单的眼神中满满忧虑。 苏禾唤了句孟妈妈,她重新换上慈爱的笑容。伸手拉苏禾。 “小禾你怎么过来了。” 苏禾走近,挽着她的手臂,靠上她的肩膀。腻歪道“赞哥在看着他,让我来帮你。” “我有什么可帮的,就这些事你也不懂。对了,你和小赞先回去,这里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不。” 两人齐步走着,白日里喧嚣的走廊此刻只有两人的身影,相互依靠着前进。 “听话,我待会儿就让小赞送你回去。” “我不,我要在这陪着昌昌。” “你这孩子。”孟勤无奈地宠溺。手在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上摩挲好几下。 苏禾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太重感情。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可以无条件接收到来自她的爱意,她也不顾自己是否委屈,他们需要,就将自己完整的一颗心捧给别人,不在乎自己。 回病房的时候昌昌刚睡着,咂吧着嘴角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手指死死拽着那只玩偶熊。 苏禾和许澈死倔不愿意回去,要在医院陪着孟勤一起。 看着他们摆出小时候耍赖皮的架势,孟勤招架不住答应了。 幸好昌昌住的三人间里现在只有他一个病人,另外两个床是空的,刚好他们两个一人一张,她在陪护床上凑合一晚就行。 答应的话音刚落,两颗小脑袋就凑到她的陪护床前,亮着熟悉的笑容。 孟勤摸摸苏禾的脑袋,和小时候一样,又细细端详着许澈。 从许澈被认回许家,孟勤已经很久没见到许澈了,熟悉中掺杂着些许陌生。 这会儿看到许澈感慨万千,摸摸他的手再捏捏脸蛋。 “瘦了,赞赞。” 许澈小时候肉嘟嘟的,谁见了都想捏捏他的小脸,因此他特别抗拒别人捏他的脸。 现在却乖巧的任由她捏。 “没有,哪有瘦,苏禾才瘦呢,瘦的跟竹竿一样。” 苏禾在一旁得意。 看他这样说,不满地啧了句,“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看着他们打趣,孟勤非常满足,这样挺好。 突然,她盯着许澈的头说“赞赞,你头发怎么白了,还这么多。” 眼睛肿的像核桃 许澈非常尴尬,苏禾在他身边憋笑快憋成一个傻子了。 想起项宴桁说他是白毛,这样一看,那几根挑染真的挺明显的。 “院长,这不是白头发,是彩排喷的发料,可以洗掉的。” 说什么都不好,许澈只能扯个谎搪塞过去。 眯着眼睛盯着扭成蛆的苏禾,满满警告。 苏禾收到他眼神里的信息一下端庄起来,趴在他身边坏坏的朝他笑。 眼底的揶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默默忍住想出拳的手。 “哦哦哦,我还以为你学他们弄那种挑染,难看死了。你这个也赶紧洗掉,看着就不正经。”孟勤幽幽地说。 许澈还挺喜欢他这个头发的,不然看李文成抓他那个机率,他也会去染回来。可他没,足够证明他喜欢。 “嗯。”许澈极不情愿的答应。 看见他吃瘪苏禾莫名的开心,疯狂朝着他眨眼睛。 “院长,你看她~快管管她。”许澈实在忍不住向孟勤告状。 一脸无奈又嫌弃地看着苏禾,挪开离她一丈远。 “略略略。”苏禾朝着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许澈也学着她的鬼脸,跟她对做起来。 孟勤看的笑要咧到耳后了。 这两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许澈在三岁的时候跟家人外出旅游被人贩子拐跑,在很多人的帮助下他逃了出来,却忘了回家的路。被政府安置在福利院,那时候她刚继任院长,一系列程序都是她跑下来的,对他的感情非常深。 他在福利院的时候按照传统孟勤给取了名字叫杨赞。寓意每件事都值得表扬,值得赞赏。 那时候他不爱说话,也不跟院里面的小朋友一起玩,爱黏着孟勤,比现在的昌昌更黏,几乎是她去哪就跟哪,但都不怎么说话,每天就静静的抱着孟勤的手,啥也不说。 还特意带他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是创伤应激,害怕再远离就又会被拐走,没有很好的办法干预,只能等他自己解开心结。 这一等就是两年。 走失的苏禾来到院里,来的第一天跟他一模一样,天天扒着门口的栏杆往外面望,从早坐到晚,怎么叫都不理。 后面这两个院里公认最安静的孩子莫名其妙地扯着头发打了一架。 两个人都巨狠,咬着对方的手臂死不松口,带教老师们没办法只好让孟勤来。 没想到她一出现,两个人马上松了嘴,哭着奔向她怀里。 一人一句地朝孟勤告状。 她也弄不懂两个人刚认识怎么会有那么多状来告。 但是就是从那天,两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话说的流畅了,杨赞不再黏着她,而是带着苏禾翻天覆地,到处搞破坏。 被发现了两人就告对方的差账,一个说这个不好,另一个说这个不好。 天天断官司都累。 神奇的是他们互相告完状第二天还可以一起玩,感情比谁都好。 现在还是这样,真好。 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孟勤觉得她辈子值了。 三个人久违地聚在一起,聊了许许多多。大多数是围绕着许澈回家后的生活,苏禾听的也很开心,时不时逗逗许澈,一晚上就那么过去了。 好像心里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彻夜畅谈的后果就是,眼睛会肿。 苏禾看着镜子中肿的跟核桃一样的眼睛苦笑。 她这样真的很难看。 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走出洗手间。 谁料,刚推门就撞上拎早餐回来的许澈。急忙用头发遮住眼睛,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 很明显许澈也注意到这一点,看到她眼睛的同时捧怀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 “苏禾你是cos功夫熊猫嘛?” 孟勤也凑过来,关切道“小禾,你眼睛怎么这么肿,要不要冰敷一下,还是去找医生看一下。” 苏禾微怒地瞪了眼许澈。 “没事的院长。我就是没睡好有点水肿。” “叫你们昨天晚上回去睡觉,不听,看看眼睛肿成什么样子了。”话虽然如此,孟勤还是从早餐里拿出一个鸡蛋,替她揉着眼睛。 “赞赞,去吃早饭。” “好嘞。”许澈收住笑容,一个跨步坐在床上开了碗粥。 “小禾也去吃,吃完都上学去。” 苏禾挪着小步子走到床边,许澈极有眼力见地抬着屁股越到另一边,嘴里塞了半个馒头。 “你们晚上都不要来了,我一个人就行。你们两个现在就是好好学习,其他什么都不要想,听见没?”孟勤跟着苏禾的步子,站在床边替她揉眼睛。 默默喝粥的许澈和苏禾对上眼神。 这是在点他们呢,不让他们管这件事。 “听见没?”孟勤瞪着他们,少有的严厉。 “嗯。”两人埋头喝粥。 回学校的路上,苏禾看着踩路边砖的人。 酝酿好的话怎么都没说出来。 他回到家了,应该有自己的生后。 到学校的时候险些迟到,他们钻着推拉门关上的间隙进去的。 但许澈还是被李文成拦了下来。 美其名曰,不遵守校规染头。 许澈无奈,他现在每天就跟游戏里的NPC一样,定时定点被秃头李抓,还要奚落一番。 苏禾爱莫能助地看了眼他,加快速度跑回教室了。 项宴桁今天来的早,已经打开书跟着早读。 看到苏禾的时候目光停滞了一小会儿,又马上恢复正常。 “今天怎么这么晚?” 苏禾把书包放好,从抽屉里拿书出来读。 “很晚嘛,不是刚刚打铃。” 话音落的下一秒,上课铃准时响起。 苏禾朝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我喜欢谁? 项宴桁这才看见她的脸,本身就白,今天愈发憔悴,尤其是那双眼睛,肿的老高,明显哭过了。 眼下的团团的乌青也昭示着她的忙碌。 “你昨天跟他去哪了。” “秘密。”苏禾打着哈欠回答。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项宴桁侧着身子看她。探究地问“这么困?没休息好。” “嗯,你快背书吧,过几天就要年级联考了,别再捧全鸭蛋回去。不宜妄自菲薄.....” 苏禾好心提醒,恰好落在项宴桁短处上。 他心虚地摸了摸头“知道了。” 从被塞得满满的抽屉里抽出语文书。上面空空如也,跟新的一模一样,名字都没写。 苏禾瞥他一眼。 果然,上语文课都在睡觉,书都没打开过。 翻着崭新的页面,心里特别迷茫,完全找不到方向。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都看不出一个究竟来。 苏禾实在看不下去,伸长手夺走他的书,在目录上划了好几篇文章,划好将书丢给他。 “你先把这些课文背了。” “哦。” 项宴桁讪讪地接过书。 鼻息间都是苏禾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清雅的栀子花味,他很熟悉。 第一篇是《诗经关雎》他看的有点头大,文言文什么的,他最烦了。 虽然不情愿,但读书这件事只有你来读书,绝不可能等着书来读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 一切都被许娇娇看在眼里,项宴桁的进步她很欣慰,无论如何,开始学习就是最大的进步。 早读课结束后,项宴桁破天荒地找苏禾借笔记。 “我那个古文都不知道怎么翻译,完全看不懂,借你的看看。” 苏禾把书给他,趴在桌子上补觉。 在医院的时候没感觉困,现在瞌睡虫找来真有点招架不住。 项宴桁看着她的笔记将文章大意记了个大概,合上书准备还给她。看到在桌子上缩成一团的人,停下来手上的动作。 怎么会困成这样,晚上去偷鸡了还是摸狗了,就没睡觉嘛? 等等。 晚上没睡觉。 不会白毛那小子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吧。 项宴桁越想越觉得不对。 白毛那小子每天都跟没睡醒肾虚一样,私底下不知道怎样呢,别真傻乎乎地被他骗了。 越想越担心,攥着书的手也用上了劲,脸也死气沉沉的,齐文光想问他事都被吓走了。 苏禾伴着上课铃起来,睡眼惺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凭借着肌肉记忆从抽屉里找出书,身体又倒下了,趴在桌子闭眼假寐。 项宴桁把书还给她。 “你是有多累,晚上扑捉野生熊猫去了?” “嗯。”苏禾嘟囔着“老师来了叫我一下。” “哦。” 他得找个时间好好找白毛谈谈,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苏禾也是,白长一副精明的脸,被人耍的团团转还不知道。 心里闷闷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了。 数学老师捧着大肚子进来的时候,项宴桁捅了捅苏禾的胳膊。“老师来了,别睡了。” 苏禾捏了捏脸,强制让自己清醒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老师。 她听得多么认真,项宴桁都觉得她今天不在状态,感觉心事重重的。 今天天气好,日头足,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太阳了。 课间操照例进行,全体学生在操场上列队准备跑操。也是半个月来第一次跑操,操场上抱怨声满满。 苏禾心里也犯怵,很困很想睡觉,为什么今天不下雨,要来这里等做操。 跑操以班级为单位,项宴桁个子高,站在最后一排,而苏禾在第一排,隔着四五排人。 看着前面迷迷糊糊的苏禾,心里沉甸甸的,怕一个小心她睡着倒在操场上,要是跑起来再发生踩踏事故就更糟糕了。 所以一直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眉头随着她歪七扭八的身体越来越紧。 最后跟齐文光换了个位置,站在她正后方,这样她万一倒了他还能扶一把。 虽然太阳当空,依然抵不住凛冽的西风,吹得人龇牙咧嘴,好几个人都颤抖着抱紧身体。 项宴桁往外迈了一步,挡在苏禾面前,风尽数吹在他宽大的背上,绕苏禾而行。 广播声响起,苏禾才慢悠悠地醒过来,撩了撩遮在眼前的黑发。 有些冷,手伸进袖子里取暖。 项宴桁盯着她乌黑的头顶还是忍不住问。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喜欢谁?”听见熟悉的声音,苏禾抬头看她。 或许是刚睡醒,苏禾眼睛里泪光潺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苏禾没太明白他什么意思。她喜欢谁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他问的又是谁。 “咳,就那个谁。”项宴桁双手不自然地插兜,眼睛往天上瞥,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哪个?” “白毛。”项宴桁飞快地说,生怕别人听清楚。 “什么?”苏禾更疑惑了。 他说她喜欢许澈? 先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就算有,那人是许澈也很扯好吧。 苏禾觉得有点搞笑。 她这一笑在项宴桁眼里就是正式宣判,还是二审上诉那种。 心一下碎了一地。 抬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谁告诉你我喜欢许澈了。” “我没喜欢谁,就算有,也不可能是许澈。” 谁会喜欢自己的哥哥?在苏禾心里,许澈就是她的亲哥哥,毋庸置疑的关系,喜欢他,不是破坏伦理道德嘛。 苏禾要面子,做不出来那种事。 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你说什么?” 惊喜来的太突然,项宴桁完全没反应过来。 想明白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都明朗了不少,像只阳光小狗。 苏禾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的。 有点懊恼昨晚没有好好睡觉,盘算着中午不去食堂吃饭了,便利店买个面包凑合凑合,还能在教室休息一会儿。 体育部主任宣布跑操开始。 队伍随着音乐走动起来,每个人的距离贴的很紧,前胸贴后背。 “你说什么?” “再说一次,我刚才没听清。” 项宴桁低着头跟在她身后一直追问着她。 苏禾又累又困,跑步就够累的了,更没精力搭理他。 苏禾堪堪到他的下巴,所以他说话时吐出的温气全数擦着耳垂而过。 酥酥麻麻的让她很不在,耸着脖子躲开。 心里有些烦躁。语气便稍显不耐“你能不能别一直问,很烦。” 项宴桁有些受伤,一不留神就慢了下来,后面的人没来得及刹车直接撞上他的肩膀。 跑步的冲劲让重力加重。 他立刻感觉背上黏黏腻腻的。 “我靠。”痛感让项宴桁爆了句粗口。 后面的人懵了,脾气一下也上来了,朝吼了一句“你他妈说谁呢?!!” 恶气冲冲地瞪着项宴桁。 他们班的队伍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两个。 “哥们,我没说你,你别生气啊。” 项宴桁好声好气的同他说,他却跟没听到一样。 持续大声“你不好好跑步还怪别人是吧。”一脸蛮横不讲理。 “就你特殊,你是公子哥是吧,大家都得让着你,凭什么啊!” 苏禾也回头看过来,大叫那个人叫邓文轩,成绩很不错,就是不够稳定,起伏很大,没记错的话他上次是班级第二名,最好的一次。 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是脾气很臭。眼高于天,他父亲是市委的一个干部,被人恭维惯了自视甚高,看不起背景没他好的,也看不上成绩没他好的,因此在班上几乎没朋友。 平时也都是默默坐在位置上学习的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冲突起来。 项宴桁皱眉,他不是很想跟他争执,也搞不懂为什么说了一句他就炸了。 本来还觉得是他自己的错,被他这么一叫也不想管是谁的错了。 这种气,他项宴桁受不了。 “你说什么?语气跟问苏禾时候的截然相反,眼神阴鸷,有些吓人。 周围的气压都降低了好几个度,人们自觉地远离战场。 苏禾意识到他生气了,上前挽着项宴桁的胳膊准备拉走他。 “走了项宴桁。” 他站在原地不动,睨视着他。 苏禾扯不动他。齐文光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不然还可以拦他一下子。 现在不是他们一个班停了下来,受他们班影响,后续的班级都停下了脚步,伸长脖子想看热闹。 “项宴桁我带你去医务室。走了别在这。”苏禾在人群中寻找可以帮忙的人,周围都是旁观者,没有入局者。 他对苏禾的话视而不见,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看着邓文轩就来气。 手一点点从苏禾手里挣脱出来。刚想出手,又被人死死锁住。 不用想就知道是苏禾。 项宴桁侧头缓缓吐出两个字“放手。” 脸上的玩味消失殆尽,异常认真。 “项宴桁,别冲动。”苏禾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不过项宴桁的,只能劝他。 另外,死死抱住他的手,让他没有出手的机会。 苏禾见他表情有一丝松动,觉得有戏。 “别跟他一般见识,赶紧去医务室看看,你的背。” 偏偏邓文轩不信邪,还挑衅他。“我原以为你多大能耐,没想到也是个懦夫,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眼光还差,看上这个寒酸鬼。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啊?” 话音刚落,脸上就砸下来结结实实的一拳。 当事人疑问,围观的人更疑问。 顾哲还没摸清现状,项宴桁的拳头就下去了。 “你!”邓文轩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我什么?” 项宴桁挣脱了苏禾,活动手腕走近又给他来了一拳。 “有种你再说一遍。” 身高差上带来的威压不言而喻,邓文轩气场就落了一截,现在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我说你…” ‘捧’ “项宴桁!。”苏禾在邓文轩说到她的时候就想过要不然放手就让项宴桁打他一顿得了。没想到他先挣脱了出去。 现在想来,项宴桁因为他犯事,不值得。 她抱住项宴桁的腰,用身体的重量阻止他。朝身后的人喊“你们看什么!不拦着他?” 顾哲这才后知后觉的拨开人群上来劝架,横在两人之间。 “别打了,都是一个班的干嘛呢。” “呵。”项宴桁冷笑一声,扫视一圈,傲视众人“就你们也配。” 拍了拍腰上的手“走了。” 苏禾放开他劲瘦的腰,盯着他的背。 “项宴桁你。” 血渗出来,白色校服上染着红色。 不用想,肯定是他刚才挥拳的时候扯到了。 苏禾眉毛几乎拧到一处。 已经是第二次了。 项宴桁低头看苏禾,眼底的凛冽消失,疑惑但和煦。 邓文轩气不过,见他松懈下来,趁着大家注意力不在这,冲过去狠狠推了他一把。 项宴桁身上一重,往后面倒去。 苏禾离他近,被殃及也朝着后面倒。 结果就是苏禾给项宴桁当了一回垫子。 两人双双跌在操场上,项宴桁的背在苏禾身上缓冲了一下没啥事。 苏禾承受着他所有重量,闷哼一声。身下是草坪,不痛但是很扎。 刺挠。 项宴桁这下真的生气了。心中的怒火压制不住, 眼神淬了毒一样死死瞪着邓文轩。 把苏禾扶起来。 不管背上多痛,扯起邓文轩的领子将他一丢。他狼狈的瘫在地上。 “你!” 邓文轩怒目圆睁地,鼻孔朝天,软落无力。 一次次想从地上爬起来反击,再一次次被他丢地上。 “我什么?喜欢在地上?”项宴桁轻而易举地拎起他的衣领,反复蹂躏。 顾哲想上去阻止,也被他狠狠推了一把,胸口生疼。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眼神,凉飕飕的,还有股威压在。 苏禾上去阻止他,被他冷声制止“苏禾你别管,我今天倒要看看他能耐多大,这么嚣张。” “起来反击啊。” “你不是很能嘛。” “起来,推我。” “你!”邓文轩被摔得身上沾满了草,气急败坏,东滚西爬。 “怎么回事,都站这干嘛呢!”体育部主任举着大喇叭姗姗来迟。 在地上扭曲的邓文轩找到了突破口,恶人先告状“主任!项宴桁他校园暴力!” 男人三分泪,演到你流泪 项宴桁站在原地,一脸坦然。 那张精雕玉琢的脸仿佛写着,就我干的,怎么了。 体育主任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项宴桁的背。 大面积的红,想不注意都难。 “你没事吧。” 主任拉着他问。 “没事。” 倒是邓文轩事很大,如丧家之犬一样趴在地上,看到主任来先问的项宴桁,气急败坏。 “我受伤了!是我受伤了,你看看我。” 体育主任才看到躲在足球框后面的邓文轩。 皱着眉“你有什么事?” 除了脸肿了点,看起来一切正常啊,还是项宴桁严重点。 主任跑下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围得水泄不通。 主任清清嗓,话筒里宣布解散,人群散开。 “你们也都回班级去,别留在这。班长留下。” 体育主任对项宴桁有些殷勤“你先去医务室看看吧,这个事情我们了解后在解决。” “嗯。” 项宴桁拍了拍手,又瞪了眼邓文轩。 “你自己可以嘛?” 白色校服都湿了个遍,不知道有没有事,有事的话他可跑不掉。“不然老师跟你一起去。” “不用,有人跟我一起。” 项宴桁转身就走,唤了句 “苏禾。” “嗯?”苏禾见他脚步虚浮,有气无力的。赶忙上去扶住他,让他跨在自己肩膀上。 “不准走!凭什么走!不许走,给我回来!”邓文轩在他们身后怒吼着,屁股下面的草被他拔了一大片。 草屑飞扬。 看的主任皱着眉后退一步。 “班长把他扶起来。” 等顾哲把他扶起来才发现,他尿失禁,裤子早湿了一片,才久久不爬起来的。 顾哲默默远离了他。 “到底怎么回事?” 邓文轩怒发冲冠,厉声道“老师,我都这样了还不明显,项宴桁那贱人校园暴力我!您必须给我开除他!” “你先去清理一下,这件事等校委会商量后在协商解决。班长带他去。” 顾哲极不情愿地扶着他离开。 当事人都走了,热闹没啥好看的,人群渐渐的散了。 齐文光这时候冒出来,抓着一个人的胳膊就问眼睛冒光“瓜,吃瓜,哪里有瓜。” 那人上下扫视他一眼“瓜跑了才来,未免太晚了点吧。” 说完就走了,还是旁边一个女生告诉他:二十七班有人打起来了。 他顿感心塞,家门口的瓜,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要上厕所啊!! 项宴桁真的疼极了,冒着冷汗,脸色发白,腿脚发软。基本是被苏禾扛了过去。 不用说,伤口肯定扯的乱七八糟的。 当时挨打都没吭一声的人痛成这样,得有多痛。 “老师老师!” 到医务室的时候校医吓了一大跳。昨天活蹦乱跳的人今天怎么会弄成这样。 “到诊疗床上去把衣服脱了。” 把项宴桁放坐在床上一角,苏禾才卸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项宴桁略显艰难地把卫衣掀起来。 苏禾想绕到后面看看怎么回事,被他一把拽住。 声音嘶哑“别看。” 校医把工具什么的准备好,纵使有心理准备还是愣了一会儿。 血淌了一背,身上的血钾大多扯开,露出里面刚冒出来的新肉。 触目惊心,校医拿着镊子的手都在颤抖。 看项宴桁疼得身体都在颤抖。握着自己的手一直冒着冷汗。 苏禾抽着纸巾给他擦汗。 有些揪心。刚刚就该阻止他的,明知道自己伤很严重样还不知道悠着点。 校医处理好,有些担忧“你这个伤口裂的太厉害了,我这处理不了,估计得缝针,你班主任谁,我打电话跟她说。” 项宴桁痛的脸色苍白。火红的头发因为汗渍粘在脸上,眼神迷离,有股子病娇的味道。 “许娇娇,我们班主任是许娇娇。老师麻烦你快点,我看他要痛的受不了了。” “好,我现在去。” 项宴桁闭上眼睛休息。 项宴桁握手的力气越来越重,苏禾悄悄使劲回握他,语气轻柔地安慰道:“没事的,去医院看好就不会有事的。” 看他直直坐着,也躺不了。 苏禾有点不忍,身体朝他靠近了一点。 “肩膀借你靠一下。” 下一秒,一颗脑袋安安稳稳地靠在她肩膀上,平稳的吐气。 江律他们进来看见的画面就是。 苏禾背对着门口,和项宴桁靠得很近,举动亲密。 项宴桁的头靠在她身上。 两人的手还紧紧握着。 江律和郁正清交换一个眼神,站在原地叉腰看他们能无人之境到什么地步。 “苏禾,我好痛。”语气娇腻的差点让他们觉得项宴桁被鬼附身了,还是那种夹子鬼。 想吐。 “痛才好,长记性。没事你跟他置气干嘛,最后痛的人是你。” “就是看不惯他。” “按你这道理,看不惯的人要统统打一遍,我看你不是很顺眼是不是也打你一顿?” “不是。” “就是很痛,感觉人被劈开了一样。”苏禾身上的气息让人很心安。 “活该。” 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垂眸装可怜的项宴桁突然睁开眼睛。 对上门口持着吃瓜群众笑脸的人。 那两人悠闲的很,倚在门上叉腰看他们,脸上玩味满满。 江律见他睁眼,还给他抛了个媚眼。 好恶心。 项宴桁眼神警告他们,让他们赶紧走。 他们却跟没看到一样,依旧看的很开心,时不时还耳语交流一下。 项宴桁再次瞪着他们,示意他们赶紧走,别添乱,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两人捧腹大笑,让项宴桁皱了眉头。 他们两个耳语过于明显,苏禾很快就注意到他们,迅速推开项宴桁,离了很远。 为什么会有种早恋被抓包的窘态,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 此地不宜久留。 苏禾调整好情绪对项宴桁说:“他们来陪你我就回去了,你好好疗伤。” 离开的时候感觉整个脸都烧了起来,烫得很,神色有些不自然。 看着苏禾背影渐渐变小,消失在视野内。 两人齐齐起身,对着项大影帝鼓掌。 江律还操起播音腔,义正言辞的说:"第十六届宁江实验学校最佳男主角获得者是————来自二十七班的项宴桁同学!让我们恭喜他。” 项宴桁剜了他一眼,手边抓到什么就朝他们扔什么。 现在还好痛嘛? 郁正清眼疾手快,在空中接下抱枕,放回床上,在旁边坐下。 “宴桁真没事吧。” “是啊是啊,我和清清听见你吊打人一顿就来医务室了,前赶慢赶,刚好碰到你和你普通关系的同桌。你说巧不巧。” 他不提还好,一提项宴桁就想立刻起来打他一顿。 苏禾好不容易对他态度好点,这次后估计又要从零开始了。 项宴桁把堆在肩膀上的衣服放下来,脸色深沉。 “暂时死不了,就算要死也带着你俩一起,不然我一个人在下面得多无聊多无趣啊。”项宴桁手攀上两人的肩膀,找准他们头的位置,猛地一压,一起给他鞠了个躬。 “你小子!”被按的猝不及防,江律有点没反应过来,差点从床上栽到床底去。 “哎,今天那小子怎么惹你了。听说你把人家扔的吓尿了。不愧是湾区小霸王,可以啊。”江律问。 郁正清在旁边说:“那小子也算倒霉,遇上你。他爸邓德在是市委发改委的主席,这几年挺得势,巴结的人不少。倒给他能耐的,拿鼻孔看人。见谁都一脸不服,目中无人。听说经常顶着他老爸的名头欺负人,上次被我跟江律撞见一回,才给他一顿教训还惹上你了。” 语气中满是不屑,也是,像他们这种人,从不用关心对方是谁,他们有蔑视的资本。 “就是就是,他拿鼻孔看人就算了,鼻屎还不挖干净,我上次瞄了他一眼,差点没吐过去,太恶心了。”现在想想那个画面,江律还是忍不住的反胃。 “哼”项宴桁无所谓,他就是单纯欠收拾,嘴臭。 “这件事你跟林伯母说了没,她肯定得着急上火。”郁正清提醒到,林溪未对项宴桁的在乎他们都看在眼里,跟宝贝疙瘩一样捧在怀里,也只有他自己不清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项宴桁摸摸口袋表示,没带手机。 江律眼皮一跳,脑子里蹦出一个画面,蹭到项宴桁身边,学着他刚才的腔调“现在还好痛嘛?” 项宴桁扫了他一眼,干脆利落“滚。” “好嘞。”江律一个弹跳蹦到另一张床上坐着。 还想继续聊下去,李文成和许娇娇来了,后面还跟着好几个领导。 三人就噤了声。 “小项,身体还好吧。已经叫了救护车,在路上。马上啊。”李文成一来就握住项宴桁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想把他看出个花来。 “李主任,您在晃他没事都要给您晃有事了。”江律看项宴桁在他那里跟个玩具一样任由摆布,好心提醒道。 “是是是,江同学说得对。许老师催催救护车什么时候到。”李文成又拿起项宴桁脱下来的校服,叹息道“哎呀,怎么流这么多血,太不小心了。” “呵,李主任这是不小心的事嘛。”郁正清默默补刀。 “对对对,这件事我们校方高度重视,一定彻查到底。先把宴桁送去医院看看,身体更重要不是。” 项宴桁全程沉默,面色沉静。 三人都知道,他现在不说话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这些事情他们从小耳濡目染,生活在那样的大家族中,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见过,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早了然于心。 许娇娇打完电话回来:“李主任,救护车到了,在门口。还有邓夫人来了,在门口吵着要进来呢。” “进来就进来呗,怕他不成。” 江律被许娇娇瞪了一眼,不敢再说话,他这个表姐还是挺可怕的,江律从小就怵她,现在依然这样。 “宴桁,我们先去医院吧。” “行。” 项宴桁从诊疗床上下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李文成放话,让救护车直接开了进来。 许娇娇要留下来处理后续的事情,由江律和郁正清陪着去。 救护车出校门的时候速度减慢,三人从里面窥探到这位邓夫人的威力。 邓文轩一点没遗传到他妈妈的身材,不然不至于被项宴桁轻而易举地丢出去。 她浑身珠光宝气,穿着限量版高定拎着限量版包,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一样,插着腰扯着嗓子跟保安争论。 “啧啧啧,邓文轩小子那狮吼功看来是一脉相承啊。” 江律的话得到了两人的一致认可,纷纷给他点了个赞。 总结满分。 在诊疗室门口刚好碰到林溪未。 她看着十分慌张,没来得及换鞋就出门了,脚上穿得还是居家拖鞋。 “阿姨好。” 江律和郁正清都礼貌的打招呼。 三家长辈关系极好,闲来无事时都会带着这些个小辈聚在一起,每个人都非常熟悉。 “哎,阿律,阿峥,你们也来啦。” “安安,老师打电话跟我说你伤又裂开了,怎么回事。”林溪未关切地看向他。 项宴桁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一直没说话。 偏偏林溪未又特别担心,黛眉都缩到了一起。 刚刚许娇娇打电话的时候可把她吓坏,真是什么都顾不上让老陈开车出来,没想到他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 心里堵堵的。 看到林溪未落寞的眼神,郁正清捅了捅江律。 他跳出来说“阿姨,是这这样的,学校里一个同学说话很难听宴桁听不下去就揍了他,他气不过又推了宴桁一把....” 话说一半,另一半让项宴桁告诉她吧。 林溪未点头“好,阿姨知道了。今天谢谢你们两个,下次来家里阿姨请你们吃宝川楼的点心。” “不用的阿姨,我们跟宴桁都是朋友。” “跟阿姨客气什么。” 老陈过来说手续已经办好了,可以进去清创,推着项宴桁进去。 “老陈,你先把阿律和阿峥送回学校,这边有我就行。” “好。” 林溪未接过老陈手里的轮椅,跟他们两个拜拜,而后推着项宴桁去找清创室。 期间项宴桁一直冒着冷汗,林溪未擦都擦不干净。 林溪未一颗心悬着,非常不安。 想了想,还是打电话让项和豫回来一趟。 他打的儿子他得负责。 隔行如隔山,祝他成功 最后,项宴桁缝了三针才回家,这件事情后,林溪未说什么都不同意他去学校了,还说刚好检验一下聘请老师的实力,等到年级联考时再回去也不迟。 项宴桁想想同意了。 让江律他们跟苏禾说了声,在家好好听老师补课。 日子也不算太无聊。 打架的事情有些曲折,听说邓文轩她妈妈在学校大闹一场,校领导都拿她没办法,后面还是他爸来解决残局。 他爸爸也是个奇怪的,一来就亮明自己的身份,文质彬彬地要求双方家长见面,尤其是他儿子受到这么大的心理冲击,必须当面聊。 林溪未忙着在医院看着项宴桁,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处理这件事。 让项宴琛去了,没想还给他捞了个功劳。 他刚从军队下来,即将上任合川监察委。他们早发觉邓德在不老实,这些年明里暗里捞了不少,但是在外隐藏的特别好,根本找不出他受贿的证据。夫妇两出门穿的都是市场批发来的衣服,而且邓文轩上宁江实验的钱都是他‘贷款’而来的,对外而言‘苦什么不能苦孩子,苦什么都不能苦 教育’为此还得了个顾家的好形象,照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估摸着下届主席得是他的, 偏偏这件事发生的巧,当时邓夫人正和几个小姐妹在外面逛街,接到儿子哭哭啼啼的电话,爱子心切,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满身名牌就去了。也恰恰是这点,正好被项宴琛抓住他这个小辫子,抓他掉马,连带着邓文轩也转学了。 项宴琛回家跟林溪未说了这件事,还觉得奇特。 这块最难啃的骨头竟然误打误撞被他给啃了下来。 项宴桁带着耳机在课厅写作业,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我们安安真是小福星啊—”项宴琛走到茶几面前,看他摆的满满一桌的资料,揉揉他的脸蛋。 “这是什么?”项宴琛看着他手里的卷子疑惑。 解二元一次方程,他是不是解错了。答案一眼就看的出来,‘-1和3嘛。’他解得怎么是‘11和2’?? 见他格外认真,思考的眉头紧蹙,项宴琛不忍打搅他,但越看他的卷子越愁。: 林溪未正端着一盘水果出来。 “贝贝,先吃水果,让安安好好写。” “哦。”项宴琛默默收回视线,他写的那面,保守估计只对一个。 小孩子嘛,还是别打击他的自信心,要是被打击到不学了,他可罪过。 且让他去吧,说不定会成功呢。 项宴琛在沙发上端正坐下,挑了块哈密瓜吃。 “妈,你给安安请的家教靠谱嘛?”闲聊时项宴琛问。 林溪未沏茶的动作一顿“好像还可以,安安现在学习积极性挺高的,老师跟我也说他进步了不少。” 语气欣慰。 项宴琛有些心虚,她是不是没亲自看过他的卷子,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摸了摸鼻翼,继续吃哈密瓜,头脑风暴地思考对策。 “安安什么时候去学校。”他这个水平,去学校最好,不至于被骗。 不然到时候林溪未也难过。 林溪优雅地品茶,今年新的龙井,茶味浓郁,回香持久。 她很喜欢。 “等他伤好透了再去吧,他那皮猴性子,省的他三天两头弄一身伤回来。” “好。”项宴琛了然于胸,心里有了盘算。 “我打算让安安参加下周的年级联考,正好检测一下这些天他的学习成果。”林溪未脸上有些得意,似乎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项宴琛不忍心泼冷水,喃喃道“嗯,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项宴琛喝了口茶,苦涩苦涩的,外表绮丽的影子,内子里什么样只有尝过了才知道。 隔行如隔山,祝他成功吧。 简单吃了顿饭项宴琛就离开了,明天要上班,老宅有点距离。 他和项宴泽都在市区有公寓,比这边方便许多,平常除了节日或者有事情要回老宅,其余时候都在市区。 林溪未也不留他,嘱咐他路上慢点。 汽车的引擎声渐渐变小,寒风硕硕,林溪未拢紧身上的大衣。 天气凉了。 临睡前她特意去看了看项宴桁,见他还在用功便没打搅他,回屋美美睡觉去了。 项宴桁一直听着走廊的脚步声直到消失,他立马抛了笔,从抽屉里找出手机。 找到一棵草的头像。 编辑好“睡了吗?” 浅浅按下发送。 就又把手机抛到一边,静静等待回复。 苏禾洗完澡回来,头上披着毛巾一点点擦拭。 在书桌前坐下来,翻看手机消息。 XYH:睡了吗? 苏禾敲下几个字发送。 HEHEHE:没,在吹头。 很久没回复,苏禾按没手机开始吹头。 微信是江律他们推给她的,项宴桁回家的第三天,她莫名其妙地被江律郁正清拦住,不明所以地就要她的联系方式,看他们笑的很奇怪,苏禾有些害怕,警惕地给了他们一个错误的号码,然后疯一样地跑进了女厕所。 结果第二天他们发现后又找来了,这次实话实说是项宴桁想要,还给她看了项宴桁的聊天框。 应该是项宴桁拜托他们来找自己的,昨天回去试了无数次发现怎么加不上,暴躁地找他们两个报复,觉得是他们两个故意整他,给了他一个假的号码。 “现在信了吧。联系方式给我们吧。”江律有些无语,昨天晚上被项老三打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话里话外都是说他办事不利的,一个联系方式都要不到,但他不是给他要到了吗? 后知后觉发现原来是被她给坑了。 这两人真是…… “哦。” 苏禾这才给出了自己真实的联系方式。 晚上回去时项宴桁便躺在申请列表里面了。 同意后他跟个话痨一样,早上要问,下午要问,晚上还要问一遍。 还都是同样的问题“在干嘛?” 苏禾回答地都累了。 顿时有些后悔告诉他了。 真是感情淡了 项宴桁等了很久不见回复,洗澡去了,洗完才发现苏禾的消息躺在手机上。 快速编辑好发送。 XYH:今天学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事情? 又是很长时间的等待。 终于在十五分钟后。 HEHEHE:没有。 几秒后又跳出一条 HEHEHE:你好点没,什么时候回学校。 虽然被她秒撤回,项宴桁还是看到了,躺在床上感觉甜滋滋的。 HEHEHE:我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后面跟着一个表情包,不算可爱,完全是苏禾的风格。 项宴桁可以想象它发表情包时候的表情,一定是脸皱成一团,犹豫不决。 雀跃地打下晚安两个字,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乐开了花。 考试天。 项宴桁早早的起来准备,休养大半个月,背上也好利索了,不需要那么注重。 看着镜子中褪成粉色的头发挣扎。 真他妈娘。 怎么看都不顺眼,等考完试就给它染回来。 要知道褪色会退成粉的,打死他也不染成红色。 这去不得被人笑死?能被江律和郁正清记一辈子,想想他们那副嘴脸,他一点都不想让他们知道。 翻箱倒柜最后从衣柜最深处找出一顶毛线帽。 “凑合凑合吧。” 项宴桁带上,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天气渐凉,外面的树都落了叶,准备换新装。 昨天林溪未便让人来家里送衣服,当季新款摆了一个会客厅。 她给项宴桁挑了几件,让他陪着选了一下午。 其实项宴桁对这些不挑,反正都是衣服,穿在身上都一样,100块和10000块没什么差别。 但林溪未喜欢他也便随她去了,开心最重要。 是不是女生都喜欢帮人打扮,无论性别。 记忆中林溪未在他小的时候就喜欢带他们三兄弟去买衣服,一个轮一个的试衣服,觉得好看的统统带回家,衣服可以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 犹记得她那天很开心,还给他们买了冰淇淋。 项宴桁换上新的卫衣下楼。 林溪未在健身房运动,并不在餐厅。 何妈见他下来,立刻摆上了早餐。 “安安来啦,你妈妈在运动,让你先吃饭。”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两人关系融洽不少,都不再小心翼翼地。 “嗯。”项宴桁端起粥细细品味。 何妈看着他一脸欣慰,叮嘱道“最近降温了,要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 “去学校要小心点,不要让夫人担心了。” “多吃点,吃饱才能好好学习。” …… 项宴桁通通应下。 要出门的时候林溪未刚好结束运动,从健身房出来送他。 她穿着紧身的瑜伽服,将姣好的身材展现无疑,脸上还是满满的胶原蛋白。虽然年近五十,却因为常年运动保养看起来像三十出头。 林溪未看他的毛线帽卷出边,垫起脚替他仔细扯好。 慈爱地说“在学校好好学习,妈妈在家等你回来。”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项宴桁有些不适,惊讶被他藏在深深的眸子中,胸腔中发出沉沉一声好。 也许是年级联考意义重大,或者是联考后的家长会让人紧张,项宴桁感觉今天的学校格外不一样,大家好像都很忙。 苏禾的位置空着。 项宴桁拉开椅子坐下,齐文光就凑了上来,第一时间就八卦“桁哥,这些天哪去了,不会真的在家疗伤吧。” 项宴桁挑挑眉,嗯哼一句。 齐文光像是受了什么巨大刺激一样“我靠,邓文轩那小子真的伤到你了?不可能吧,他那个怂样,他那天还被你吓尿了呢。” “不是因为这个。” “也是,你什么角色,他什么货色,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对对对,那你这个是休养好了?” 项宴桁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差不多吧。” “yes!”齐文光格外兴奋。 项宴桁皱着眉,兴致缺缺地问“我回来你这么兴奋干嘛。” “当然兴奋了,你不知道你不在我有多无趣,苏禾也很无趣。”齐文光刚好瞥到走廊苏禾的身影,连带上了她。 项宴桁一下有了兴趣,目光追问着他。 “苏禾这几天最晚来最早走,课间不是在背书就是在赶作业,我想跟她了解点你的情况都没办法。”齐文光语气埋怨,让人不免疑惑。 “是吗?”项宴桁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她回信息的速度很慢很慢。 正好等她来了问问。 说曹操曹操就到,上课铃响的前一秒,苏禾迈进教室。 风风火火地,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苏禾这几天真的有点急,昌昌病情恶化,得进行第四次手术,手术款还没着落,孟勤这几天为了这件事跑烂了头,还是差一些。 所以这几天她们又重操旧业,继续在月亮广场摆摊。情况好的话,很快就能凑齐。 早上给孟勤送饭才匆匆赶来学校,还好时间刚好没迟到。 苏禾刚坐稳就拿书出来看,昨晚没时间复习,好几篇的字她都有些忘了,完全没被两人的密谋吸引到一点。 项宴桁从口袋拿出一块巧克力给苏禾,又扔了一块给齐文光。 “这么冷,吃块巧克力暖暖” 齐天光接过那块巧克力,看着上面印在某某大牌的logo,瞬间眼冒绿光。 项家不愧是项家,巧克力都是大牌子。 “谢谢。”苏禾默默收下但没吃。 项宴桁俊眉一扬,动手替她拆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挪,张嘴。” 苏禾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巧克力,略有迟疑。 沉默片刻放下手中的笔,从他手上接过巧克力,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唇间蔓延。 好像没那么苦了。 项宴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得意地朝她挑眉“怎么样,是不是一下就暖和了。” 苏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像把什么都说了。 “你看书吧,听说这次命题有点难。”苏禾好意提醒道。 “哦。”项宴桁慢悠悠从包里拿出书。 这么久不见也不多聊两句,还是感情淡了,明明半个月前还抱着他死去活来的,今天就这样,女人。 冷漠。 苏禾要是知道他的内心独白,肯定要问一句。我们哪来的感情?又怎么淡了。 可惜她不知道。 少女的世界里只有学习这一条道路,从黑走到白,无暇顾及沿途的风景,也没多余精力分配给无关紧要的人。 苏禾不是乐子 如苏禾所言,卷子有难度,很多人一出考场便怨气连连,校园里都是吐槽。 项宴桁也不例外,这试考得,跟没学有什么区别。 根本没有,还是不会。 他想着回去看看能不能抓住苏禾。 意料之中,苏禾桌子归置的好好的,人却不见踪影。 “苏禾走了?” 齐文光耸肩,‘你看,我没骗你’的姿态。 确实跑得快。 意外的是,她竟然没跟那个白毛一起走。 许澈趴在窗台上往教室里面探,看见熟悉的位置上空着。 眉毛拧在一起,随手抓了个齐文光问。 “哥们,你们班苏禾呢?” 怎么又一个找苏禾的,她什么时候这么抢手了。 齐文光一脸懵,瞄了眼项宴桁,表情正常,气氛正常。 那就可以说。 他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道“她走了。” 换许澈一脸疑惑,又走了? 这几天她都躲着他,消息回的也慢,他心里总有有股不祥的预感,今天才来教室堵她,还是跑了。 许澈拍了拍齐文光的肩膀“谢了啊哥们。” 朝他摆摆手混入人群。 项宴桁突然反应过来,他不知道苏禾会去哪,许澈肯定知道。 他边挎上包边给陈叔发消息。 幸好许澈的白毛,让他在人群中格外好辨认。项宴桁没一会儿就追上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校外那条斜长的梧桐道上,树丫上铺满明黄,像一道绵长的地毯。 傍晚最后的光亮透过叶缝洒在地面上,斑驳陆离。 许澈一手插着口袋走在前面,单手摆弄着手机,还吹着口哨,看起来格外悠闲。 怕他发现,项宴桁适当控制着两人间的距离。慢悠悠地跟着他。 时间尚早,人流峰值还未达到,所以路上只有零散几个人。 林荫斑驳地大道上,黑发少年插兜走在前面,头上挑染的白发随风飘扬,肆意洒脱。戴毛线帽的男孩迈着长腿一步一步跟着他。 走过长长的大道,许澈消失在转角处。 项宴桁急忙追了上去。 许澈竟靠在转角处,朝他吹了个口哨,眼中满满戏谑。 “跟着我干嘛呀,项大少爷。” 经过上次的事情,项宴桁的名声算是在宁江实验传开了,都说项家老三长的很帅,正义感极强,刚转学就教训了嚣张欺负人的同学。 项宴桁步子稍微停滞。 没一会儿对上他的眼神,一点不怵。 “苏禾去哪了。” 许澈没理他,上下扫视他一眼,用警告的语气说“别再跟着我。” 然后伸了个懒腰,看到绿灯穿过去,丝毫不在意他。 项宴桁提速跟上他,既然被发现了,不如就光明正大地跟着他。 “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项宴桁因为上次的事情对他态度不太好,也挺不好意思的。 今天他一定要弄清楚苏禾在干嘛。 许澈想他说的是校门口那个挑衅的眼神,嘴里哼了一句。 他不提他都要忘了,满不在乎。 过了绿灯,许澈停在原地,略带不满的看着项宴桁“不是让你别跟着我嘛?” 语气没再吊儿郎当,有些正经严肃。 “你天天跟着苏禾干嘛?” 别看苏禾看着怪精明的,实际上一心都在学习上,有些方面就傻傻的。 许澈看的门清,从这种种事情上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再加上之前的事,许澈对他的芥蒂很深,没有几分好脸色。 “你能跟着苏禾我不能?” 项宴桁在对许澈这件事上是自觉理亏的以前误会苏禾喜欢他,还在苏禾那边诋毁他好几次,格外让着他,但要是涉及苏禾,他是不会退步半分的。 “呵。”许澈缓缓抵上后槽牙,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怒火。 “项大少爷游戏人间也寻个合适的乐子,苏禾她不是乐子。” 听着他越来越离谱的话,项宴桁脾气也有点上来了,连连冷笑,眼中的客气消失殆尽。 “我玩弄?那你呢?跟她什么关系说这种话。” 两道视线对上,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赞哥?” “大英雄哥哥!” 两道声音让两人一败涂地。 寻找声音望过去。 谢烟抱着一个大盒子在不远处,旁边站着兴奋的小鱼儿。 许澈肉眼可见地温柔下来。一把捞起小鱼儿“小鱼儿,你们怎么在这。” 他把玩着小鱼儿糯乎乎的手,话是对着谢烟说的。 谢烟的脑子此刻飞速运转,思考怎样说才能圆过去。苏禾姐特意交代过不能让他知道的。 见她有些犹豫,许澈愈发觉得发生了什么。 放下小鱼儿,三两步走到谢烟面前,蹲下看她。 “到底怎么了。” 谢烟见事态发展,干脆抿起嘴唇,什么都不说。 许澈又看向另一边和项宴桁打闹的小鱼儿。 他意识到许澈在看他,想起苏禾的叮嘱,直接躲在项宴桁身后,捂着眼睛不看他。 问他也问不出什么。 许澈无法,只能将视线又转回谢烟这里。 “烟烟,别咬嘴唇。告诉赞哥到底发生什么了。” 谢烟渐渐松了嘴唇,看着他摇了摇头。 许澈眉头越锁越紧,心里也越来越着急。 小鱼儿在项宴桁怀里嘹亮地喊了一声“是昌昌!他生病了,苏姐姐不让我们告诉哥哥。” “苏煜!” 被谢烟吼了一句的小鱼儿猛地捂上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 许澈眉头皱的更紧了,昌昌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他。 小鱼儿避开谢烟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躲在项宴桁身后,有点不好意思。 “昌昌怎么了?” 许澈直勾勾地盯着谢烟。 谢烟没忍住最终还是破功了,泄了口气般“昌昌病情恶化,医生说要再次手术。” “怎么会?他。”许澈脸越来越黑,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他不是已经好了。 项宴桁小声问怀里的小鱼儿“昌昌是谁?” 小鱼儿被谢烟瞪的余韵还在,不敢看她,窝在他怀里喃喃道“昌昌就是昌昌啊,是我的好朋友。” 确实,问不出什么。 许澈才缓过神,接过谢烟手里的盒子。 “你们去给院长送饭是吧。” 谢烟点点头。 “苏禾也在?” 她又点点头,这些天苏姐姐都在那的。 “你带着苏煜先回去吧,饭我去送。” “好。” “苏煜下来,跟姐姐回去。” 许澈从项宴桁怀里接过小鱼儿,安抚般摸了摸他的头。见他还是躲着谢烟,推了他一把。 “烟烟回去注意安全,看好弟弟。” “好。” 许澈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摸头的姿势跟摸苏禾的时候一模一样。 项宴桁想,这人什么毛病,这么爱摸人头。 比伤心更难过的事 目送着一大一小牵着手离开,许澈气压瞬间降了下来,眸子中寒光乍现,但只是一会儿又变回那股吊儿郎当劲。 他瞥了眼项宴桁。 “哥们,帽子借一下。” 项宴桁犹豫了一下。 下一秒他又说“想让我带你去就借我。” 帽子立马到了许澈头上。 “走吧,项大少爷。” 跨着腰往前面走去。 项宴桁顶着一头粉毛跟在他身后,两人的表情算不上多良善,所以在外人眼中,他们像极了街头无所事事的混混。 多看两眼后就远离,生怕惹上他们。 许澈轻车熟路地绕道住院部,上了8楼心外科。 项宴桁跟着他倒是安静,没说什么,以防万一许澈还是叮嘱了两句“你等会儿别提我头发。” “还有,别提学校的事情。” “好。” 项宴桁有些狐疑,许澈看起来飞扬跋扈,跟福利院搭不上一点关系的,怎么会对他们这么熟悉。还有刚才谢烟叫他什么? 赞哥。 都挺奇怪的。 走出电梯,项宴桁才后知后觉,扯住许澈的手“等一下,我们来看病人是不是该带点礼物?” 比如花和水果什么的。 许澈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跟苏禾一模一样。 “不用,来了他就很开心了。” 随后一手拎着盒子朝护士站走去。 一路上项宴桁的粉色头发引起了很大的骚动,病人和家属都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 项宴桁表现淡漠,冷冷扫一记眼神过去,他们就老实很多,只敢偷偷瞄他。 虽说这头发真的娘了点,但也没那么不堪吧。项宴桁抓了抓头发。 余光看到他的样子,许澈弯了嘴角。 他这样子进去不被孟院长批出来才怪。 等着看好戏吧。 想着把毛线帽往下拉了点,确保挑染的头发都没掩盖着。 808门口,苏禾拎着刚打的热水坐在休息椅子上,特别是憔悴。看到他们时表情有点恍惚。 他们怎么来了。 许澈先一步开口“昌昌怎么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苏禾的视线却落在他身后的项宴桁身上。 “他怎么来了。” 许澈回头看了他一眼“死几白赖非要跟着,没办法。”边说边准备推门。 苏禾握住他开门的手,略显沉重地朝许澈摇了摇头。 三人才听到里面抽泣声,由小及大,像是压抑许久的沉闷。 许澈一下沉默了。 那股吊儿郎当劲一下没了,变得和苏禾一样憔悴。 靠着墙壁坐下来,低头捂着脸。 苏禾接过盒子,跟热水瓶放在一起。 看着项宴桁说“我送你下楼吧。” “怎么了?”项宴桁晴明的嗓音响起,与这压抑沉沦格格不入。 “走吧。” 项宴桁听出她声音里的难耐和哭腔。 又看了眼垂着头的许澈,他好像哭了。 还想看到更多,被苏禾拉走。 护士站的警报突然响了,医生和护士纷纷奔向同一个目的地。 再愚笨的人都应该发生了什么。 进电梯的时候苏禾的眼睛止不住地淌眼泪,她只能一次一次地用手背抹,但怎么都抹不干净。 项宴桁左找右找最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苏禾却连拿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跌了力,不是项宴桁扶了一把就要整个摔在地上。 “小心。” 扶了一把后苏禾蜷缩在电梯角落,眼泪哗哗地流。 除了项宴桁周围的人像没看见一样,一如往常做着自己的事情,在医院崩溃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 “叮,1楼到了。” 电梯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个,苏禾又像满血复活一样,擦了擦脸,跟项宴桁说“走吧。” 这次换项宴桁拉住她。 “你没事吧。” 男生的力气很大,拽着手腕动都动不了。 苏禾泪眼婆娑地,脸上还是未擦净的泪痕,偏偏这样还要笑盈盈地跟他说没事。 项宴桁瞬间感觉跟地震了一样。 怎么会有这种人,明明非常不好非要装出过得很好,自欺欺人。 某种意义上她跟林溪未挺像的,都善于隐藏,完全将自己好的那面公之于众。 项宴桁拉着她穿过拥挤的人群,眼神无比坚毅。 来到医院转角才松开,这边人少,比较安静。 苏禾撩了撩被泪水浸湿的头发,眼神无助又无奈。 项宴桁眉头紧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种场景下,是不是该让她把情绪都宣泄出来? 此刻的苏禾就像开了开关的水龙头,除了流泪什么都不做。 项宴桁看的着急,从她手里抢过纸巾,按在她脸上一点点吸着泪水。 “别哭了。” 修长的手指在脸上滑动,替她将眼泪擦去。 旧的刚擦完,新的又出现了。 项宴桁拿她没办法,急得团团转,心里慌的要命。 想安慰她又怕她哭的更厉害。 纠结地快要跳起来了。 一阵冷风吹过,寒气逼人。苏禾摸了摸手臂,缓缓蹲下来抱住腿,将自己缩成小小地一团,泣不成声。 项宴桁脸色越来越深,压下心里的苦涩,看着她叹气。 蹲下来与她平视。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迎来的是更激烈的哭泣。 膝盖处的裤子全然浸湿。 项宴桁只好捏起她的脸蛋,四十五度对着天空,而他睁大眼睛盯着她的脸,来了个全方位无死角的观察。 “不准哭,皇冠会掉。” 因为他的话苏禾稍微一愣,反应过来苏禾气鼓鼓地骂他“项宴桁,你有病吗?” 倒是哭也忘了。 对上她微嗔的眼神,项宴桁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不是想让你别哭了嘛。” 又被苏禾狠狠瞪了一眼才老实。 被他这么一搞,苏禾紧接着就开始打嗝。 暴风雪来临前 “呃,项宴桁,呃。” 苏禾也不想哭了,现在就想狠狠地给项宴桁一拳。 太欠了。 项宴桁看她气的嘟嘴忍不住笑,笑眯眯地从卫衣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拆开包装递到她嘴边。 “会甜的。” 跟早上那块一样。 苏禾看了眼,叼在嘴里,感受着巧克力在唇间融化,苦味渐渐转换成醇香。 是吧,会甜的。 苏禾抬头看了眼天空,原本明朗的天空竟然下起雨来。 苏禾没想躲开,伸出手掌接了一滴雨水,看它从掌中溜走。 他在那里应该会幸福吧,不会在遭受病痛的折磨,可以洒洒脱脱做自己,说不定还会有爱他?的父母。 “呃。”打嗝在此时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苏禾不免看了眼罪魁祸首。 项宴桁望着山雨欲来的天空,一度静默,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肤色白皙的他纵使是粉色也驾驭的很好,浑然天成。 莞尔,他说:“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当他在一个世界消失的时候,另一个世界的他将会长明。” 苏禾何尝不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子不语怪力乱神。她向来不相信这些,不然怎么会让她们这么辛苦。 苏禾合了眼眸,对项宴桁说“走吧,呃,送你回去。” 项宴桁担忧她的状态,犹豫着要不要走,苏禾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放心吧,可以的。” 不仅仅是在安慰他更是在安慰自己。 放心吧,苏禾一定可以改变这一切,让每个孩子都有活下去的选择。 昌昌,再见。 以后一定要幸福快乐。 20xx年11月4日下午5点24分,祝昌病逝,结束他三年病史。 他的告别仪式一切从简,没人亲人送别,福利院的人就是他的亲人。孟勤通知了副院长还有另外几个干事来见昌昌,还有帮助过昌昌的社会人士。三日后,则良期下葬。 “合川将遭遇百年一遇大暴雪,据专家预计,积雪厚度可达10公分,请市民们注意出行安全,以下是雨雪范围……” 陈叔听得叹气“唉,这个年不好过啊。” 后排的项宴桁没有说话,看着窗外出神。 看着外面变成雪花的雨点一片一片地在空中飞舞。 少年的心里第一次有了裂缝。 “我去,这破学校,这么冷也不放假,小爷我快冻死了。” “就是就是。真的太冷了,路上打滑,我家司机开了半小时。” “小学全体放假了,我们怎么不放。” … 前排的人凑在一起吐槽学校制度。 苏禾今天来的早,裹得跟个雪人一样,她怕冷,围巾帽子统统带上,整个人蜷缩在衣服里面取暖。 上次年级联考的成绩出来了,她正在研究自己的成绩走向,挺稳定的,就是数学差了点。否则年级排名能再上个台阶。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一双白净的手拿着一袋草莓牛奶在她眼前晃。 顺着手看去,果然是许澈的笑脸。 她放下笔,出去跟他聊天 。 “赞哥。” 许澈像摸小猫一样摸了摸她的头,笑盈盈的。 不过,他把头发染回来了,看起来还挺乖。 许澈把温热的牛奶给她,组织了这么久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苏禾手握着牛奶,感觉身体一下子热了起来。 “赞哥,是有什么事嘛。” 总觉得他今天状态不对,话中有话的。 “我。”许澈欲言又止。 眼睛瞥到从楼下的项宴桁身上。他迈着长腿一步步走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慵懒。 一下鼓足勇气,现在不说以后都说不了。 “我要走了。” “什么?去哪里”苏禾原本在小心翼翼地拆牛奶盒,一下就愣住了。 “去抚江,那里一个青训队,我拒绝好几次,这次开的条件我挺心动的。”许澈挠了挠头,眼睛亮亮的。 苏禾知道许澈打游戏厉害,他有那个天赋,游戏上手就玩的很溜。昌昌的手术费很大部分是他卖游戏账号得来的。 对他有自己的规划苏禾很开心,又有点担心他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那么远?” “嗯。那个队硬件设施很好,我挺看好的。我想我反正不是块学习的料子,干脆趁现在去闯闯,看看到底什么适合我。”许澈趴在栏杆上,眉头上扬成与嘴角相同的角度。 “那你一个人?” “行的,你忘了我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杨赞嘛。”见苏禾眼泪又要涌出来,他像以前一样开了个小玩笑。 “你什么时候去那边。” “明天。” “这么快!你都不告诉我。” 苏禾有些激动,挣扎中围巾松开一大片,冷风呼呼地灌进她脖子里,冻的她抖嗦一下。 许澈像小时候一样将她的围巾弄好,“你也不没告诉我嘛。” 其实不是他不告诉她,许澈也挺不舍得的,酝酿了好久才来跟她说,不说她那狗脾气会记他一辈子。 “不是!”苏禾知道他在介怀昌昌的事没第一时间告诉他。辩解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 “好了,都过去了。”许澈打断她,知道她是不想打扰他现在的生活。傻,从小的羁绊怎么可能不牵挂。 “你替我跟院长说吧,我就不去了,她肯定得唠叨一大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许澈再次摸了摸她的头。 温柔地说“好了,秃头李让我去找他办手续,晚了他又得批我一顿,外面冷,你进去。” “我回来给你带特产。” 苏禾不肯,站在原地一直看他,像只被抛弃的小猫。 许澈将她推进去。嘴里一直说“真的很冷,进去吧。” 许澈硬生生把她推了进去,这么固执,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知道她肯定还看着自己,极力忍耐心中的不舍,装出作毫不在意,背着身子跟她挥手再见,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离苏禾远一点 项宴桁在楼梯间遇见的许澈,自祝昌的事情后,他很久没见到他了。所以见到他的时候还有些震惊。 许澈在等他,自然将他的木愣全收眼底。 “等等。” 项宴桁正欲忽略他,刚上两阶台阶就被他叫住,停在第三阶台阶上。 抬头看他,眼中带着没睡醒的倦怠。 虽然许澈在上,他在下。气势丝毫不弱,反而更盛 。 “做不到一直在,就离苏禾远一点,别去招惹她。”许澈有些阴鸷地说。 “?” 大早上的项宴桁还有点懵,大早上来挑衅? “如果被我知道你戏弄她,我管你什么背景,也会搞死你。” “你是不是弄错了。” 许澈下了几阶台阶,到他面前,目光烁烁地盯着他的瞳孔,想把他看清。 一字一句地说“我认真的。” 拍拍他的肩膀,插着兜下楼,留下一个背影。 项宴桁感觉他今天很反常,莫名其妙的,只当他受了刺激,没将他放在心上。 看到苏禾的时候他就感觉她不在状态,整个人像蔫了的花骨朵,轻飘飘的。 “苏老师怎么了,不在状态啊。” 他一手拉开椅子一边揶揄着苏禾。 苏禾没理他,盯着草莓牛奶发呆。 项宴桁注意到,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脸凑在她旁边。 “喜欢草莓牛奶?” 还是沉默。 “许澈他是不是受刺激了,大早上神经兮兮的。” 这下苏禾总算有了反应,懒懒地给他一个眼神,怨气十足,满脸写着不高兴。 项宴桁做出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他不好,行了吧。” 苏禾这才收回视线,背着他趴下。 苏禾穿的宽大的棉服,把她衬得更娇小,大片大片紫中只有一个小脑袋,面对着墙壁不开心。 项宴桁觉得很滑稽,从包里掏出一块草莓味巧克力放在她面前。 “巧克力和牛奶更配噢。”他学着广告里的语调跟苏禾说。 苏禾皱着眉,这话从他嘴里出来总觉得很奇怪,很别扭。 “谢谢。” 她终于跟自己说话,项宴桁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如既往地先整理抽屉里面的‘垃圾’ 从他一扔出名后,名声更盛,迷妹也肉眼可见地变多了,抽屉里总莫名其妙地多出些东西,走在路上也很多人盯着,议论纷纷。 这些项宴桁都不在乎,唯一介怀的是,她们塞东西不按规矩,把他抽屉弄的很乱。他有轻微强迫症,东西不摆整齐心里难受。 听到他悉悉索索地,苏禾也想起来,‘唰’地一声坐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他的成绩报告单给他。 “刚才你抽屉放不下,我就帮你暂存了。” 说完又趴在桌子,望着窗外发呆。 项宴桁接过扫了眼,脸色不太好。 意料之外。 语文72/150 数学40/150 英语65/150 物理49/100 地理34/100 生物67/100 道法56/100 真的不太好看。 “忘记和你说了,明天要开家长会。”苏禾慢悠悠地补上一句。 之前许娇娇让她转告项宴桁的,因为她本身没这个需求,这几天事情也多,她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项宴桁感觉更不好了,脸有点抽搐。 “是不是怕家人知道骂你一顿?” 项宴桁仔细把报告单折好塞进语文书里,恢复平时对啥都不屑一顾的状态。 “问题不大。” 他还进步了呢,现在至少及格了一门,以前门门不及格。 苏禾想了想,也是,他不用在乎这些东西的,有人为他铺好路。 暴风雪进行时,窗外飘扬的雪花变得多起来,清冷静谧。 不知道许澈那顺利不顺利。 许伯父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估计是他软磨硬泡才答应的吧。 一般人对失去很久的孩子总是格外关心爱护的。 尤其许澈家。 许家早年因为拆迁分了五套房子另外一些散钱,许父抓住时机投身房地产业,在经济低迷时入手十几套房子,一跃成为包租公,生活轻松富足。 而许澈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当然幸福,不需要顾虑那么多。 物极必反,许澈跟着他们在鹭江市旅游时被人贩子拐跑,许家可谓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来寻找他,辗转鹭江周围十几个城市,唯独没想到他阴差阳错下回到了合川,在福利院住了十年,两年前DNA采集匹配让他们重新找回了他。 对他更是宝贝的紧,看的也紧。 许父更是放话,他不用成才,只要留在他身边就行。家里的房子完全够他轻松的过完余生。 是的,在他消失的十年了,许家又拆迁了。 独子被拐回来仅仅两年,又要独身去那么远的地方,想必肯定不许。 不知道许澈怎么解决这件事。 刚才一时脑热,现在冷静下来对许澈去青训队的动机全想明白了,因为她也有同样的想法。 昌昌的去世无疑给了他们巨大的冲击。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当时但凡有能力让昌昌持续治疗,也许…… 苏禾一直希望时间可以过快点,她想早点长大,有能力去保护想保护的人,不再被动,不再被选择。 她现在脑子里就一个想法。 赚钱,多赚钱,赚很多的钱。 她跟许澈一直很像,她想这么做,他肯定早想到了。 提前规划规划也是好的,至少路是明朗的。 天气冷下来,项宴桁戴着毛线帽也变得平常了。 齐文光好奇地转过身子同他说话。 “桁哥,你帽子不错啊,李主任不说你吗?” “不说。” “我看你帽子不错,哪买的,我明天也去买一个。看起来很暖和。”齐文光傻笑着。 他同桌小声说了句“土鳖,那是你想买就买得到的嘛。那可是Molly·Tennyson当季秀款,有钱都买不到的好吧。” 齐文光有点尴尬,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放。他家不算富裕,是因为教工家庭进的学校,自然也是没听过这些。 项宴桁淡淡瞥了眼那人的后脑勺。 “帽子而已,你喜欢,我送你一箱。”而后又补充了一句“这种只有土鳖才稀罕的帽子你别嫌弃。” 意有所指,齐文光的同桌瞬间憋红了脸,不知说什么好。 齐文光立马舒畅了,腰板挺的直直地,故意大声说给他同桌听。 “是嘛,桁哥,会不会太贵重了点啊。” “帽子保暖就行,追求价格点都是冤大头。” “哦~” 初雪降临那一天 “齐文光,我怎么看大家都挺慌张的,怎么回事。”项宴桁觉得今天大家都挺不对劲的,好像大家都在努力地学习,位置上唠嗑的人也少了,变得跟苏禾一样,满心学习。 “当然是要来家长会啦,这次年级联考难度大,但是是全市联考,参考意义很大的。家长们会比较看重吧。” 齐文光倒是无所谓,他父母比他更早知道成绩,对他几斤几两还是明白的,对他没有过高的要求,他现在的成绩稳稳地上一中。 其他人就不一样了,都是些小姐少爷,没上国际学校就是想让他们在国内闯出一片天地,成绩不好,上不了名校,家长的失望是对他们最大的刑罚。 十七班这次考的并不好,平均分年段第四。他们的成绩大多不如意,所以才会如此勤勉。 “对喔,这次禾姐可厉害了,学校第一,市第九。”齐文光一脸骄傲地朝项宴桁挑眉。 “是嘛。”项宴桁捂着嘴笑,目光不自主地就落到一旁趴着假寐的苏禾身上。 人小小的却穿着大大的棉服,趴在桌子上像整块棉花地里一颗小脑袋,圆滚滚的。 知道她成绩好,没想到这么好。 齐文光又说“她这次绝对发挥失常了,不然不可能考这么差,之前几次她都是稳稳的第五。除了一中那几个老妖怪,没几个人能撼动她的位置。” ‘一中那几个老妖怪’项宴桁琢磨着他的话,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合川一中有好几个学生,据说智商超150,曾经代表合川参加过奥林匹克竞赛,还获了奖,而且每科都很强,典型的六边形战士,没有缺点。 项宴桁知道点内情,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天才,全是倚靠着资本堆积起来的。 他认识那几个人,都是些官商子弟,从小上的就是国际上知名大拿的课,平时的辅导老师都是奥赛金奖获得者。这样的环境下在稍稍努力,谁都可以成为天才。 “这么厉害吗。”语气中有些调侃,眼中是满满的骄傲。 “对喔,禾姐是作为特长生进的学校,就是学习特长。有她在我们学校联考就不会太难看。前几年我们学校在成绩上被一中,附中按着打。一句怨言都没有,后来学校出了特别奖学金向一中和附中挖人,说只要联考能考进前10,来实验就可以得到特别奖学金。据我所知,禾姐是唯一一个。” 苏禾有点松动,辗转反侧,在衣服上蹭了许久,转了个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 也许是感受到炙热的目光,苏禾懒懒地睁开眼。 冷不丁对上项宴桁的眼神,他还对着她挑眉。 瞌睡都醒了,苏禾迅速起来伸了个懒腰。从书桌里找出一本数学习题开始写。 项宴桁有些震惊,朝齐文光露出狐疑的表情。 齐文光郑重地点点头。 没错,苏禾就是这么魔鬼一个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可以拿出书来看何时何地都可以学习。 她不考第一谁考第一。 项宴桁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下午,雪下的更大了。大雪苍苍茫茫压坏了电路系统导致大片区域停电,短时期不会恢复供电,宁江实验包括在内,校长宣布下午停课。为保障行路安全,同学们先在教室自习,待雪小后再回家。 全校都雀跃了,纷纷凑在走廊上光手接住雪,脸上洋溢着初雪的笑容,更大胆者,冲到楼下打起雪仗。 圆润的雪球在漫天大雪中交错,砸在地上化成一个个灵动的青春。 苏禾却闷闷不乐,窝在位置上摆弄手机。 不知道许澈现在怎样。 回去了吗?安全的吗?给他发的信息全部石沉大海。 完全没心情去欣赏窗外的风景。 项宴桁对雪不感兴趣栖霞山年年大雪,大雪封山封路也是常有的事。 那里的雪才好看,冰天雪地,树木都被白雪包裹,雪落在树梢,在低温空气中水汽直接凝华成了千丝万缕的雾凇,晶莹剔透。 窗外就是满天苍白,抬头就是雾凇林立,脚下就是皑皑白雪。 才是真的“秋冬雪月,千里一色。” 相比之下,这里就略微逊色。 齐文光早出去野了,这种热闹的场景怎么可能会少了他。 “你不出去看看嘛?” “水汽蒸发凝固有什么好看的。”苏禾再次尝试着给许澈发信息,依旧没有回复。 漂亮的眸子皱起,装着万千忧思。 “不好看吗?” “好看嘛?”苏禾看着他,草草一眼收回。 “好看,我们去看看吧。” “我不—” 项宴桁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手穿过她的双臂从背后抱着她往外面走。 体型差距,苏禾被他抱起来,脚根本沾不到地,全身的重量全靠着项宴桁这个移动拐杖。 外面已经玩疯了,天空中都是飞舞的雪球,操场上已经多了好几个雪人身体。 到处充斥着欢笑。 “你看,他们多开心,我们也去感受感受。” 苏禾囧,她有的选嘛。 “放我下来。” “我有不让你走?” 顺着苏禾无语的眼神往下,腾空的双脚,怪可爱的。 好吧,他确实没让人走。 项宴桁放下她,重新拽上她的袖子。 “走吧,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苏禾理好被他扯皱的棉服。 步伐一直往上,苏禾有点怀疑。 “去哪?” “秘密。”项宴桁守口如瓶,不想把惊喜先暴露出来。 “抽烟别带我,二手烟不健康。” 项宴桁看着她捂着脸,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突然有点后悔那天听了郁正清的话尝试一口,还恰好被她碰见,和江律说的一样,记仇,特别记仇。 “放心,不抽。” 苏禾给他一个最好是这样的眼神。 不再捂着脸,懒懒散散地跟着他。 香蕉牛奶,热的 到顶楼小屋时,里面已经有人了,泛着淡淡的金光。 这是哪? 这不是空教室吗,现在看起来怎么这么像酒吧? 苏禾有点疑惑,反手扯了扯项宴桁。 他停下来看她,看到她眼中的疑惑,还以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绝对惊喜。 项宴桁拉着她大步走到门口,推开门。 里面的场景跟外面完全不同。 不布置的与一般的教室不同,它有一个巨大的幕布,正在放映着一部电影,竟然还有一个壁炉,里面熊熊燃烧着,光亮是从这里发出来的,橙黄的灯光映在地面上,显得格外温暖。 被声音吸引,里面的人都扭着身子看他们。 “哟,桁少。” 见是项宴桁他们自觉地给他让出一个位置。 看到从他身后出来的苏禾,更是惊掉了下巴,你看我来我看你,硬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江律在倒饮料差点没收住,撒出来一点。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状态,自发向大伙介绍他们。 “咳,给大家介绍一下啊,桁少大家认识吧,旁边那位是桁少同桌..”背对着两人用嘴型跟他们说‘桁嫂’ 其他人惊讶了一下,盯着两人,要有多不正经就有多不正经。 “哇欧!” 还是桁少厉害,转学一个月,嫂子都有了。 “欢迎欢迎。” 好事者慌忙空出两个位置给他们。 “去你的,别乱开玩笑。”项宴桁佯装踢江律一脚,警告意味十足。 “我们走。”项宴桁推着苏禾进去。 苏禾不愿意进去,里面都是些熟面孔,除江律郁正清外,还有十班几个男生,还有初三年级的任蹊和韦景同,在宁江实验名声在外。 “我不去了,你们聚会我在这挺尴尬的。”苏禾扯扯了扯项宴桁的袖子,他没听太清,弯着腰听她说。 “什么?再说一次。” 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外人看来就是咬耳朵,有多亲密就多亲密。 “哇偶~”几个男生起哄的看着他们。 “你跟他们一起吧,我要回去了。” 苏禾不是傻子,他们为什么那样一想就知道。她没这么多时间精力来陪他玩,供他们取乐。 “别,这里不比教室好睡觉。” 洗衣机知道江律把这边装修了,想带着苏禾来凑个热闹,蹭点吃的啥的。 “我回去写作业。”苏禾把他的手指一根根从手臂上掰下来,表情决绝。 郁正清盯着项宴桁,适时出来说话。 “苏同学一起吧,我们只是看个电影,不会做其他的,宴桁也在不是。” 言下之意是你放心,我们只看电影,绝对不会打搅你们。 “对啊对啊,我们在烤地瓜,你一起来尝尝,可香了。” 任蹊朝她点点头,附和着“一起吧,写作业不差这点时间。” 苏禾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看了看旁边的项宴桁。 他背对着他们,宽厚的肩膀将苏禾遮了一半。 透过那半边光影,在他们看不见的视线里,项宴桁皱着脸,央求味十足,可怜兮兮的。让苏禾深刻地理解我见犹怜那个词。 心里有些动摇。 项宴桁牵起她的衣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晃着。 跟小鱼儿一样撒娇。 “好吧。” 听到苏禾松口,那群人直接空出一整个榻榻米给她。 项宴桁皱巴巴的小猫脸马上高兴起来,浑身都在叫嚣,推着苏禾到榻榻米上坐下,自己扯了张矮凳坐在她身后。 “有什么吃的?” 项宴桁问他们。 “那”江律指了个方向,一整面的零食柜。 项宴桁借着壁炉的光挑选了一些苏禾会喜欢的东西给她拿过来,一股脑放在她身旁。 倘若无人之境般贴着耳朵问她“还想吃什么。” “够了够了,太多了。”苏禾扫到那堆零食,在想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她哪吃的下这些。 “不急,慢慢吃。” 苏禾刚才抗拒的样子他们是瞧见的,每个人都极有眼力见地没在起哄,开点玩笑也是分寸内的。 苏禾完全不在意他们聊些什么,注意力全在电影上。 《暴雪降临》主打犯罪悬疑,围绕着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一场连环杀人案展开,他们已经看了一段,但不会出现断层看不懂的状况。 苏禾看东西很喜欢深入去剖析人物形象和故事细节,因此她格外专注,将自己与外界竖起一道屏障,零食都没怎么动。 他们聊的很广,远到以后规划,近到明天穿什么晚上吃什么,项宴桁偶尔搭嘴,并不太热衷。 倒是江律和郁正清热闹的很,直接在群里轰炸他。 一连着十几条质问,可惜项宴桁完全没有把手机拿出来的预兆。 那是块板砖吗? 江律持续咳嗽了好几声,他都没注意到。 果然是着了魔,谁都不理是吧。 他故意拔高嗓子问“项三,你同桌吃什么味的雪糕啊。” 他们有一个约定,从小时候一直延续到现在,说好一辈子遵循的,就是在每年初雪这天吃雪糕,谁怂谁孙子。 项宴桁拧眉道“她不用。” “那要买什么?我让他们一起送上来。” 项宴桁顿了顿。 苏禾和项宴桁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用了,谢谢。” “香蕉牛奶。” 江律眼神在两人间游荡,一下不知道该听谁的,一般来说是听项宴桁的,但看项宴桁这么在乎苏禾,应该是听苏禾的。 但就不点女生的也太没风度了吧。 项宴桁轻咳一声跟江律交代到“香蕉牛奶,热的” 江律表面说好,实际上在手机里疯狂吐槽。 也不私发,就在他们大群里@他,阴阳怪气的重复“香蕉牛奶,热的。” 人永远爱看热闹,很快这句话就刷屏十几条。 项宴桁手机开的振动,这会儿在口袋里跳舞。震得胸口疼,不爽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瞥了眼信息就将手机按灭。 江律清楚地看到他看到信息,还换成了静音。 隔着就是故意不理他们是吧,好家伙。 变本加厉地刷屏起来。 苏禾剧情猜的差不多,便没兴趣往后面看了,项宴桁有句话说得对,这里确实很好睡觉。 橙黄的壁炉映出暖暖的一片,榻榻米也挺舒服的你。就是苏禾在陌生环境下睡不着,特别现在还是在一群不熟悉的男生窝里,还是得谨慎些。 项宴桁看她在榻榻米上转来转去,百般无赖,便主动凑到她身边,跟她讨论剧情。 “这个人看着就像凶手。” “嗯,是他,案发现场留下的烟蒂,和他刚刚抽的那根一样。” “烟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每个人的咬合度都不一样,他那个特征很明显,专用两颗牙缝那叼着烟,所以上面两道咬痕间有一条缝隙。” 随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抽你不知道吗?” 项宴桁默默收回视线,那par还能不能过了。 我真是第一次 项宴桁脸色有点难看,红着脸说“我那是第一次,第一次!”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真是第一次。” 声音大了点,周围人听见了,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多了些揶揄。 有故事的嘛。 “看什么,没见过?” “了解了解。” 那群人自动往旁边挤,立志给两人空出一块位置来。 苏禾神色淡淡,看了眼他们挪动的方向,转头面对着始作俑者。 他能不能不要说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苏禾的微笑再次出击,坐直了身体,远离项宴桁。 明明距离最近的两人此刻像是隔了银河一样。 苏禾也不困了,精神抖擞地看着投影布,开始思考他们是怎么把这个弄出来的。 目光持续探索着,在教室看到一个四方的投影仪,移动的投影仪还是比较少见的。 项宴桁看着疏远的人,心里暗暗骂了句,看向他们那群人眼中多了几分不耐。 拿出手机看,他们已经吵翻天了。群里消息99+,眼睛跟不上刷新的速度。 项宴桁看着浑圆的后脑勺,手指飞快点动。 “有没有完了?” 他一出现,激起另一波小高潮。 “哟,桁少。” “欢迎桁少” “桁少桁少!!” …… “正常点,把人吓跑了跟你们没完”想起苏禾刚才那个微笑,项宴桁在这句话后面加了个死亡微笑表情。 “哟,跟你们没完~” “没完~” “桁少这是承认了??!” “恭喜!” … “自然点。” 闹归闹,他们很快恢复正经,也不上赶着远离他们了,很自然地跟苏禾搭话。 任蹊还跟苏禾讨论起剧情来。 “这个场景穿帮了,九十年代尸检技术没这么发达,那时候做DNA匹配要半个月,他说三天能出来全属瞎扯。现在的技术还要三天才能出结果。” “对,而且他站在那个角度从山上往下看,根本看不到山底的人。” “要是我写剧本,绝对不会写出这样的东西来。” 任蹊不屑地轻嘲。 苏禾认同他的说法。 任蹊文笔很不错。校报每周都会更新作文随笔,大多数是从他考试的作文上截取。苏禾看过他的文章,写的很有深度,富含对社会的思考。 他的散文《菩提树》写的极好,含有普渡众生,渡人不渡己的意境。 语文老师特意在课堂上宣读过他这篇文章,对他的夸赞不绝于耳。 苏禾认识他就是从这篇文章开始的,一直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写出这样的文章。 今天倒是如愿以偿了。 江律叫的冰淇淋送上来,一大袋,另外还有个袋子里面装着苏禾的香蕉牛奶。 江律正在门口清点,然后一个个递。 递给项宴桁的时候把牛奶也给了他。 项宴桁摸着还温热的牛奶,把它拆好插上吸管,递到苏禾嘴边。 “牛奶。” “谢谢。” 苏禾转过身看项宴桁,他慢条斯理地收拾包装袋。旁边的冰袋上还有碎冰块,冷热相撞,烟气弥漫。 江律又不知道从哪里掏个袋子,里面都是热腾腾的栗子和地瓜。 “我去,江少真有烤地瓜啊。” 江律朝他点点头,满脸得意。 开玩笑,这可是他让人从外面带进来的,聚集会的烤地瓜和糖炒栗子,味道差不了。 “项三,问问你同桌吃什么。” 被Q到的苏禾一脸懵,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他们也回望着她,他们在等她选择。 “想吃什么。” 苏禾沉思片刻。 “栗子吧。” 项宴桁看着江律,传达消息。 “好,栗子。”江律挑出一包栗子。看项宴桁坐着不动,颇为不爽歪着头质问道“你小子来拿啊,等着我送过去不吃?桁少?” 苏禾有点不好意思,想起来自己去拿,被项宴桁一把按下。 “好好坐着,我去。” 几步跨到江律那儿,除了栗子外还拿了两个地瓜。 苏禾又像只鹌鹑把自己藏在衣服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项宴桁把栗子给她。 “吃不吃红薯?” 苏禾看着手里的栗子摇摇头。 一个就好,她不贪心。 这个栗子好是好,就是没开口,特别难剥。 苏禾费力才剥出一个,栗子脱去外表的硬壳,内心晶莹剔透,表面流着糖汁。 一口下去,粉粉糯糯的,厉害的是,它虽然外面流着糖,却不是很甜,恰到好处。 苏禾好吃的眯起眼睛,脸颊鼓的跟小松鼠一样。 项宴桁见状,满足的笑着。 下一个栗子苏禾再怎么也剥不开了,要是只有项宴桁一个人在,她高低一口一个咬下来,有别人在就算了。 项宴桁看她剥的费劲,蹲着教她。 “栗子顶上有个小缝,往两边一扯就开了。”说着给苏禾示范了一下,动作迅速利落,一颗完整的栗子就躺在他手心里。 苏禾默默给他鼓掌。 “你试试。” 苏禾回忆他的手法,找到顶端那条小缝,使劲掰,没开。 无助地抬头,眼睛里的无措落入项宴桁眼中。 他轻笑,手把手教她。 “怎么这么笨呢?就是这里,挤一下,然后缝不是变大了嘛,从从中间分开就行。” 江律看着这慕多少有点扎眼,坐在那嘴里一直啧啧啧个不停。项宴桁这小子真能装,把人家小姑娘耍的团团转。 忽然,他瞥见项宴桁帽子底下钻出来的发丝,怎么是粉的? 越看越怀疑,恨不得近距离观察一下。 “律哥,我刚买的相机试试?” “不。” 江律一把推开周凉,步伐坚定,就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 走到项宴桁身边,趁他全心投在苏禾教苏禾剥栗子上,一把揪下他的帽子,露出满头粉色。 “我去。” 江律都惊呆了。 苏禾和项宴桁顺着惊讶声一齐看向他。 周凉对准他们试验相机,同步按下快门。 项宴桁与苏禾的第一张合照诞生,这张合照陪伴了项宴桁许多年,直到后来被人发现,成为他们共同的回忆。 不可替代,无可比拟 下午五点,天色已晚,雪下的小了,线路修复,学校又变得明亮起来。 鹅毛大雪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雪粒。 顶楼的人也渐渐散去,苏禾跟项宴桁在最后跟江律一起收拾残局。 其实也没有多乱,最多就是一些垃圾,栗子壳和包装袋。 江律边整边抱怨“明天就请个阿姨,这也太多了。” 郁正清在修整投影“江少动动口,我们跑断腿。” 江律傲娇地扭头“哼。” “有这个打扫时间,我早赚几千块了。” 郁正清无奈地看着这个显眼包,有时候真想看看他脑袋里装的些什么,什么场面说什么话都想不明白嘛? “看看人家苏禾妹妹这么努力,再看看你,好意思吗,别抱怨了。” 苏禾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离着他们好远的地方收拾垃圾。 此话一出,她收拾垃圾的身子一顿。 怎么话绕来绕去又到她身上了,还叫她苏禾·妹妹?。他们似乎还没熟稔到这种程度。 项宴桁及时解围“行了,赶紧收拾,打算几点回家。” 项宴桁把苏禾收好的垃圾拎到门口,一刻都没停。 江律来了兴趣,手挽上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用嘲弄的语气问“项老三,你这头发啥时候搞的,很符合你嘛。” 视线在项宴桁身上上下扫视。 项宴桁停下,冷冷的扫视挂在身上的猴子。 “下去。” 江律娇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冷漠,你跟苏禾妹妹说话也这样吗?” 苏禾一愣,怎么又说到她了。 “滚。” 项宴桁越过他,接下苏禾摆放书本的工作。 趁着江律郁正清一起扔垃圾的间隙,项宴桁一点点靠近苏禾。 “你等下怎么走?” 雪下的很大,地面积雪很深,学校人走的也差不多,一个人走不太安全。 “脚走。” 项宴桁脸冷,比在冰天雪地里更冷。 “说正经的。”今天公共交通早停运了,项宴桁想送她回去,但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很正经啊。” 苏禾汗颜,这大哥不会不知道福利院在哪吧。 “你是不是不知道福利院在哪?” “嗯。” 苏禾点头,这下就说的通了。 “你走到窗户那,然后往北看。” 项宴桁照做。走到窗边,向外望去,白雪一片,没有一点间隙,合川完整地换上了冬装。要说有,就是北面那座山了,皑皑白雪间还有着星星点点的黑枝。 他知道了,苏禾完全可以用脚走回去,福利院就在学校北面一点,直线距离不超过500米。 “哦。”小心思落空,项宴桁心里闷闷的。 “我这好了,还有哪里需要整理的。” 项宴桁环顾四周,整齐如新,一切如初。 “我们先走,我跟他们说。” “好。” 苏禾拍拍手,从榻榻米后绕到他面前,等他发完信息一起走。 间隙她又确认了一遍,许澈还是没回她。 她有点慌张,给他拨了过去。 “嘟,嘟,嘟”三声嘟后对面的人接起,电话低沉的嗓音通过听筒传来。“喂。” “赞哥,你到了没?” “嗯。” 许澈把手机夹在腋下,一手拎行李一手过安检。 他刚下飞机就看到了合川大雪,电路瘫痪的事情。 第一时间想问问苏禾,没想到她先打过来了了。 “小禾,我先出机场,到了基地给你回电话。” “好,你注意安全。” “嗯。” 电话被掐断,苏禾才发现项宴桁在看她。 对上那双火焰般的眼睛,苏禾忽然有点哽咽。 “干嘛。” “你跟许澈到底什么关系,这么关心对方。” 项宴桁边问边跟苏禾出去,检查好所有的水电都关了后,项宴桁从书架上拿出钥匙锁门。 但他没忘记正经事。 “嗯?这是什么秘密嘛。” 长手一伸,将钥匙在门梁上藏好。 苏禾问了一嘴“他们不回来了?” “嗯,跑了。”说这话的时候项宴桁语气轻快,像是丝毫不在意他们走不走。 “你还么回答我的问题,苏老师。” 苏禾想了一会儿该从哪说起。 其实他们的关系没那么不可见人,一开始想隐瞒是因为宁江实验的风气,苏禾的身份毕竟跟许澈不同,歧视链的连坐原则让苏禾害怕跟许澈走近。项宴桁只是跟他当同桌就被人议论了许久品味差,跟她这个寒酸鬼在一起。所以苏禾一直在躲着许澈,怕他也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后来暴露是因为许澈知道了昌昌手术费点事情,把自己练得好几个账号卖了筹钱,给院长她肯定不收,他跟苏禾最像,钱会要的。 “嗯,他是我朋友,十年的老朋友,我跟他一起长大。” “在福利院。” 怕项宴桁不理解,她还补充了一句。 他看着身旁的女孩巧笑倩兮,目光中蕴藏着与平日里不同的光亮,增添几分灵动。 好像每次她说起许澈的时候都是这副神色。 “他教会我很多东西,算是我枯燥乏味童年里唯一的乐趣吧。” “是嘛?”项宴桁挑眉,许澈那个样子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 “在福利院的时候我们俩形影不离,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双胞胎。最离谱的一次,有对夫妻来领养小孩,看我们一直粘在一起,极其吃惊。说哪家人家抛弃这么好的双胞胎,我跟他躲在墙角偷笑。” 想起小时候的事,苏禾脸上浮现轻松的笑容,眉眼弯弯,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还有这种事情。” “嗯,我们很像,行为动作,日常习惯,甚至是思维方式,都很像。院长总是开玩笑说我跟他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项宴桁突然意识到,许澈真的是她的不可替代,无可比拟。联想之前自己在她面前说许澈的坏话,真的愚蠢。 我们就这边告别吧 两人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 学校已经空了,此时寂静万分,偶尔有风吹过。 苏禾数着台阶一阶一阶往下蹦。 项宴桁插兜走在她身后。 看着面前蹦蹦跳跳的人,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你是怎么跟他……” 说到这项宴桁就停了,不知道怎么去定义他们的关系。 “我刚到福利院的时候状态不太好,是他带着我走出那段日子,带着我做了些鸡鸣狗盗的事情,玩的好久就熟悉了,后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他老是带着我搞破坏,被抓到后我们就互相告黑状,谁都不服谁。” 天气寒冷,苏禾又蹦又跳的,说话有点喘。呼出的热气随着她跳跃的动作飘荡。 项宴桁抓住她又准备起跳的胳膊“慢点,别摔了。” 苏禾回头看他一眼,露出洁白的牙齿。 “专业的。” 说着蹦下一阶台阶给他看。 仰着脑袋看他,像个求夸奖的小孩。 直到项宴桁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她才收回视线,继续数台阶。 “那现在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项宴桁看许澈穿的鞋,戴的表都是品牌货。 “他回家了。” “回家了?”项宴桁拔高了音量,他回家了,回哪个家了。 “他是被拐卖解救后来福利院的,因为年纪小记不得家,前几年DNA采集时匹配成功,找到了家人。” 苏禾有点开心,话也多了不少,基本都是她在说。 “哦。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叫他赞歌?他唱歌好听?” “噗嗤。” “他知道你这么说他他会很开心的。”许澈是那种又菜又爱玩的,唱歌唱的很难听,五音不全,却很喜欢唱,隔两天就要给苏禾发一个唱歌视频,美名其曰,增强她的美商。实际上就是找个人共享他的魔音。 “他以前叫杨赞,是刚进福利院的时候院长给他取的,回家后才改回来原来的名字。” “哦。”项宴桁若有其事地点头,右手举的有点酸,换着左手护在苏禾旁边。 “那这个取名有什么讲究吗?” 名字一般蕴含着家人对新生命的期望和祝福。比如他的桁字,是房梁的意思,项和豫希望他长成一棵苍天大树,有责任感,有担当。 “一般是院长来取,也有些是大家一起取的。小鱼儿的名字就是我和谢烟一起取的,还有很多名字都是我帮着参考的。” “那你的是?” 蹦的欢的人突然停下来,站在台阶上有些落寞,项宴桁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啊。。都不是。”苏禾苦笑,很快恢复刚才的情绪,一阶一阶往下面蹦。 最后两阶的时候她从上面蹦下来。稳稳地落在地面上,语气有点兴奋“78阶,完美!” “好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都一次性问出来吧。” 项宴桁摇摇头,他要问的事她肯定不会说,问了也是徒劳。 “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喔。” 还是摇头。 “真的嘛?” 项宴桁点头。 “好吧。”苏禾调转方向,迈着步子回教室。 他不想问她还不想说呢,说的口渴。 “我要回去了。” “我也要走。一起。” 项宴桁快步追上她。 从教室拿书包出来后,两人一起并排出校园。 地上的雪积得很厚,约莫到苏禾膝盖处。 还好已经被人踏出了一条路,不至于被陷下去。 寒风刺骨,苏禾拢了拢围巾,又把外套的帽子带上,只露出两个眼睛。 项宴桁提着步子走在她身边。心里五味杂陈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即将到校门的时候苏禾叫住项宴桁。 “对了项宴桁,今天谢谢你,带我跟你朋友一起玩。挺惊喜的,我很开心。” 项宴桁盯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知道她此刻是真正的开心。 声音低哑“嗯。” 话锋一转“但是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做了。我去了大家都不自在。虽然知道你是想安慰我,让我换换心情,让我开心,我还是忍不住要说。” “你挺好的,你的朋友们也挺好的。但不是我现在可以接触到的层面,我只想好好学习,剩下的什么都不想。” 项宴桁沉默,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飞出十几把尖刃,把他的心刺的满目疮痍,伤痕累累。 比荆条打在身上更痛。 “好了,你家司机在等你,我们就这里告别吧。” “再见,项宴桁。”苏禾对着他摆摆手,手缩进袖子。 苏禾走的飞快,没去看身后的人什么表情,也没空管他什么心情。 自己就挺难受的了。 她今天发现自己有点逾矩,及时止损对她来说才是上策。不该有的悸动应该扼杀在摇篮里,这才是对她而言最好的结果。 长靴踩在雪上,留下一串踪迹,通往隐秘的深处。 陈叔在车里等了很久都不见他上车,从车窗看外面好像站了个人,身形挺像项宴桁的,就是不懂傻站着干嘛,这么冷的天呢。 打开车窗发现是自家少爷,顿时慌了,挺稳车拿着外套下车接他。 “少爷!外面冷,先上车。” 项宴桁想了很久她的意思。 回到家才琢磨出来,她可能真的被今天的阵势吓到了。也是,他们几个今天那么明显,以她的智商,不可能看不出来,还是太冲动了点。 越想越气,不敢对着苏禾发牢骚,兄弟总行吧,抄起手机在那个群里连发了十几个死亡微笑。等其他人来问原因时把手机一抛,谁也不回。 让他们也尝尝这种闹心的滋味。 洗完热水澡躺在床上,项宴桁还是不由得想起苏禾说的话。 “不可接触的……不可接触…我看起来很难相处嘛?” “不对不对,绝对不是这样。” 他一边质疑又一边推翻,就是没总结出个所以然来。 另一边的苏禾也很难熬,她在院长宿舍和院长说许澈到底事情,没想到院长说她早就知道了,还有点生气。 “你说他心怎么那么大呢?一个人跑那么远,也不提前跟家里说一声就跑,他爸爸妈妈得多担心啊?” 中午许澈跑的时候许父就打了一通电话,询问许澈消息,说他给家里留了一封信,辍学跑了,现在手机关机,信息什么的都不回,找不着人。 可没把他们急死,还以为绑架,差点报警。还好后面终于联系上许澈。 苏禾才知道许澈是偷偷跑的,不然以许伯父那个性子,绝对不会让他走的。 你还好吗。 “他胆真的肥了,还敢从家里偷偷跑,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小禾,你说他怎么就,怎么就…” 面对孟勤的火气,苏禾识趣地沉默,这时候搭话是要连坐的,她也会被骂一顿。 骂了一会儿,孟勤累了,坐在椅子上休息,眼底都是担忧。 “你说他也不回来告诉我一下,多少给他拿点东西。唉。”孟勤懊恼。 许澈这孩子从小就心大,看到什么都不怕,遇到事情就是一个劲地冲,完全不想想后续可以怎样,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去解决。 说着开始到处翻找。 “我记得小赞的故事书被我收起来了,我是收哪去了。” 每每个回家的孩子,孟勤都会留下一件他的物品,收藏起来聊表念想。 许澈到底是一本故事书,是刚来福利院时孟勤买给他的,他很宝贝,一直念着要把它带在身边。 “小禾,你先回去吧,跟小赞说,在那里就好好努力,让他每天跟他爸妈打个电话,闲的时候给我来个电话就好了。” “好。” 苏禾替她掩上门,挡住外面的严寒。 孟勤嘴里一直喃喃着“去哪了呢。记得就放在这的啊。” 孟勤为了福利院的工作,一辈子没结婚,也没小孩,她爱福利院的每个孩子,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小孩,她的儿女。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嘴上说着许澈荒唐,不听话,心里依旧担心他。 雪只停了一会儿,晚上雪又下大起来,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此刻的雪又能将人的脚腕埋起来。在月光的映射下晶莹剔透。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一切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吧。 一阵风路过,把苏禾冻的哆嗦。 雪花虽美,可是冻人啊。 她耸耸肩,跑回房间,才8点,可以做一套数学卷子。 第二天,雪下的更大,交通几乎瘫痪,大面积的断水断电。 孟勤愁的不行,这样下去,午饭都没着落。一直在往相关部门打电话,回复的都是些车轱辘话,说抢修要按顺序来,不能因为你们一个而特殊对待,清河湾那一片都还没电呢。 言外之意就是说,你们先等着,我们要先抢修富人区的设备。 孟勤无奈,只能试着联系开门的餐馆,看看他们能不能外送。 一大堆孩子们饿着肚子,没功夫去理他们的中间弯弯绕绕。 “喂,你好,我想问问你们现在能不能外送?……哦,今天没营业是吧,没事没事。” “喂,你好……” 几次尝试下来,要不就是没营业,要不就是嫌路太远不送的。 孟勤坐在椅子上苦恼,手撑着头冥思。 苏禾敲了敲门。 “院长。” 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孟勤坐在相机前,手指攥紧了衬衫下摆,狐疑地望向苏禾。 “小禾,这真的可以吗?” 苏禾一边调试镜头一边安慰她。 “放心吧院长,快时代下短视频是最有火的,我们试试,您按照稿子念就行。” “好了,院长。” 孟勤呼出一大口气,摆出最甜的笑容。 “开始。” 苏禾按下开机键,站在镜头后面观察进度。 “大家好,我是合川市第三福利院的院长孟勤。因为合川市的特大暴雪,我们院面临断水断电的问题,现在院内80名孩子的餐食成了大难题。希望大家给我提供现在还能外送的餐饮店联系方式,非常感谢大家。” 一连串说下了,孟勤已经汗流浃背,当初院长应聘时面试都没这么紧张过,一口一口喘着粗气。 “完美!” 苏禾把视频拷贝下来,上手剪辑。 孟勤看着苏禾的操作一脸懵“能行吗,小禾。” “哎呀,院长我们双管齐下,您继续联系餐厅,我这边投投看。” “好,说得对,我让副院长也一起打电话,总能找到外送的。” 留下苏禾一个人在院长室里剪辑。 视频简介就是最大的特色有点,苏禾用孟勤的手机注册了一个账号,将视频发送上去,给视频买了个热门。 完成这一切,苏禾还将视频转发到了朋友圈。 她很少发朋友圈,寥寥几条中这条推文显得格外明显。 她圈子小,大部分都是从福利院出去的一些‘老朋友’,看到朋友圈他们来询问情况,许澈是第一个。 杨大仙:?这么严重。 :我让我爸去联系一下。 HEHEHE:没怎么严重,院长联系了电力局水利局,说最早得明天才能恢复。 杨大仙:我给你视频冲点量。 许澈转手三连,把视频转发到朋友圈,加上三个拜托拜托手势,诚意满满。 靠着朋友圈的扩散,市三福利院紧缺餐食的事情像空气一样扩散开,短短一小时,视频浏览量达2万。 项宴桁看到苏禾朋友圈是在早上十点,距离她转发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彼时清河湾的电力刚刚恢复,晚上停电给他捂出一身汗,全身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还好白天及时来电。 看着内容皱眉,情况这么糟糕。 他打开视频,发现下面的点赞和评论已经超了1万,评论都是关心的声音。 项宴桁点进苏禾的头像,聊天记录停留在考试那天。 你还好吗?” 发完项宴桁就退出聊天框,昨天的事情后他没信心她会回自己。 转头去联系江律,他家的餐厅应该还在供应。 苏禾这边,因为吃到短视频的红利,网友们提供了不少有意义的线索,市民们自发从家里煮好东西送到福利院。餐食量已经远远超过原定数量。 孟勤为此还发了一条视频,感谢市民朋友们的支持,还恳请大家多关注福利院和敬老院这类社会公益组织。 合并同类项 视频冲上热门,苏禾确实受到很多问候,来自四面八方,连小学没说过几句话的同学都来向她打探情况。 回都回不过来,她挑着几个相熟的回复,其余的都设置了群发。 ‘谢谢关心~问题已经妥善解决,大雪天大家也注意安全,注重保暖哦。’ 项宴桁看到消息的时候一愣,那消息跟假的似的,完全不是从她嘴里出来的话。还拨浪号,她怎么可能说这种话,绝对被盗号了。 XYH:?你被盗号了 留给他的一片空白,她没回他。 项宴桁还是觉得怀疑,问了齐文光。 XYH:苏禾是不是被盗号了,发的信息怎么奇奇怪怪的。 齐文光:没有吧。 XYH:[图片] 隔了几秒他才回复。 齐文光:哥,有没有想过那是群发。 齐文光给他发了好几张截图,都是一样的话,人却不是同一个,那些人都是他不认识的,平时跟苏禾也搭不上话的那种。 合着他被合并同类项了呗? 项宴桁还是不死心,问齐文光回复的是什么。 他很快抛出一张截图。 苏禾不仅没给他群发,而且还回复了他好几条信息,不带延迟那种。 我靠。 连齐文光都不如嘛?太不堪了吧。 项宴桁心情不是特别美丽,直直地倒在床上,把脸窝在杯子里像失去了灵魂。 直到项宴琛敲了他的门,他才回过神。 “安安。” “二哥,怎么了。” 项宴桁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神色已热正经,一丝不苟地站起来迎项宴琛。 项宴琛靠在他书桌上,眼神扫视着他的书本,随意翻看几页。 “安安,你最近学的怎么样。有没有感觉遇到瓶颈?” “瓶颈?什么瓶颈。” 项宴琛噎住,喉咙管里面的话都被他给咽了下去,看来他还是心大。 成绩都那样了,一点不着急。 昨晚他回老宅的时候就听林溪未说了他的成绩,很不错有进步,至少有一门及格了。可成绩在17班还是妥妥的倒数,在他们眼中更是不入流,林溪未担心他到时候连国内高中都上不了。 林溪未已经在替他挑选国际学校,怕他有抵触情绪,特意派遣项宴琛来刺探口风。 “嗯,二哥的意思是,有没有觉得宁江实验的学习压力有点大,要不考虑考虑…”项宴琛思考着如何说才能不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这时候就很考验文字功底和情商了。 “考虑什么?”项宴桁挑眉,睁大眼睛狐疑地看着自己哥哥。 两张颇为相似的脸上表情相同,却各自心怀鬼胎,让人捉摸不透。 项宴桁还在想怎么今天大家都怪怪的,到底是这世界失常还是他失常了。 “考虑考虑转去国际学校或者国外的学校什么的,那边学习压力比较小,也比较…”适合你。 话没说完,项宴桁脸便黑了下来。 斩钉截铁地回绝道。 “不考虑,我在这个学校挺好的。” “刚转来宁江实验,就让我转去学校,我是洗衣机一直转?我嫌累。” 项宴桁躲过项宴琛,拉开椅子坐下,从他手里抢回习题册,认真看着上面的批注。 满满一页,全被老师圈点。 项宴琛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到,也吃惊他为什么如此果决,宁江实验有什么好的,让他刚去一个月就死心塌地。 “二哥也只是建议建议,不想去就不去。没关系没关系哈。” 项宴琛看他拿起笔开始学习,也不想在这久待,怪尴尬的。并且还要去给林溪未通风报信,这里他是一刻都待不下了。 “这样,你好好学,妈叫我帮她试汤,我先下去了。” 刚出半步就被叫住。 “对了哥,你有认识电力局的人吗?” “电力局?你找他们干嘛。” 项宴琛站住,他是真想不明白他这个弟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怎么又扯到电力局上面去了。 “帮我个忙呗。” 晚上十点,福利院终于恢复了供电,孟勤高兴坏了,还好不用让孩子们洗冷水澡,摸着黑睡觉了。 “真好,小禾你那方法真挺有用的。我下午打电话给政府对接人员,他们说再办了,没想到这么快。” 苏禾点头同时也在怀疑。 在网上发视频也也只是起了一个揭示作用,这个程度的曝光没什么威慑力的,难道是他们良心发现,先给他们恢复供电了? “走了小禾,先去洗澡,天气预报说明天还会下雪,洗完澡好好睡一觉。” “好。” 苏禾还是觉得很奇怪,跟许澈发信还特意提了这件事。 江抚是低纬度海边城市,合川下雪的时候江抚还在晴空万里,太阳高照。 也许是刚入队,并没有安排许澈特别重的任务,还有空闲时间跟苏禾闲聊。 杨大仙:可能真的是良心发现吧。 HEHEHE:有道理。 许澈看着信息晦涩不明,他让他爸去跟政府部门疏通一下先给福利院恢复供电,被一口回绝,态度极其恶劣,说人人都像你们一样搞特殊,世界不是乱了吗,给他爸气的差点冲出去给他一脑瓜。 这样的安排肯定是上面的人发话了,至于是谁,许澈想到一个人。 只有那个人,有这个机会还有这个闲工夫管这件事。但他不想让苏禾知道,匆匆挂了电话,托朋友去打探打探。 苏禾没想那么多,紧绷着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在此刻松懈,突然觉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放空,什么都不想,就是最好的时光。 “唉。” 说不想是不可能的,苏禾开始盘算自己的‘资产’ “洪辰奖学金2000元;宁江实验奖学金1万6;市三奖学金1000……其他零零散散的加总在一起,除去给小鱼儿,昌昌看病的钱,结余是2062元。” 她有点捉襟见肘了,得赶紧回血,但是下半学期奖学金发的少,没什么机会靠这方面赚钱。 苏禾在想要不去摆个摊的,还是说帮人补个习什么的。 摆摊不用考虑年龄问题,但是赚钱靠几率,花费的时间也多,效率比较低。 如果要是补习,正好苏禾可以跟着一起学,既不耽误自己学习,成本又低,但是年龄和资历是个很大的问题,怕不被人接受。 郁闷地苏禾掀起被子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真是五斗米难坏庄稼汉——愁愁愁。 屋外风雪交加,拍到的窗子咯咯作响,雪又不知厚了几分,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您舍得吗? 第二日,大雪停歇,少有的晴朗,太阳高高挂起,冰消雪释,凝成薄薄的雪雾,将合川市完全笼罩。 副院长组织孩子们一起劳动清理院子积雪。 孩子们都干劲满满,能玩雪的是童年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他们在雪地里追逐着,打闹着,雪球落在人身上,脸上,四处飞散。 小鱼儿几个在谢烟的带领下成功堆起一个圆鼓鼓,可可爱爱的雪人。 小朋友们看着欣喜,纷纷贡献出自己的‘宝贝’装饰雪人。 很快,雪人的五官四肢都装饰的满满当当,身上挂着的几乎是他们的玩具,每个人一小块,或拼图或积木,汇在一起凑成最完美的雪人。 苏禾被小鱼儿拉着去看雪人。 怎么形容呢。 只能说这雪人很丰富,有三顶不同的帽子,报纸帽,水桶帽,还有小鱼儿的小小毛线帽。 “小鱼儿这是你的帽子吗?” 小鱼儿抬着冻的通红的脸蛋傲娇地朝她点头,仿佛在说,我厉害吧。 苏禾揉揉他的脸蛋,冰凉冰凉的。 取下自己帽子戴到他头上“好,我们小鱼儿跟雪人一起戴帽子,一起漂漂亮亮的。” “不!”小鱼儿嘟着嘴跺脚,不满地看着苏禾。 苏禾愣了两秒,连忙跟他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帅气,一起帅气。男孩子要帅帅气气的。” 听到她这么说,小鱼儿重新展开笑颜,跟着其他小孩打雪仗去了,留着苏禾在原地。 仔细看看,这个雪人还挺有意思的,有点赛博朋克那意思。 现实与科技结合,原始的雪人上是现代化科技机械的重叠,多看它一秒它都会复苏过来颠覆整个世界。偏偏还画着笑脸。 苏禾改了一笔,把笑脸改向下,雪人立刻从兴高采烈变得委屈巴巴。 而后满意地找出手机给它来了个清晰写真。 编辑朋友圈发送。看这群小崽子们玩的不亦乐乎,肯定是不会打扫了,还得靠她这个大劳力。 苏禾拖着扫把去到后院,后院不似前院明亮,通风,凉飕飕的,因此雪基本没化,厚厚的一层。 苏禾稍稍叹气,叉着腰看着大片雪地出神。 随后任命般扎起头发,拧起袖子,抄起扫帚,把雪扫到开阔处,等下午铲雪车来的时候把雪一起运走。 一个人哼哧哼哧干了两个小时,雪整齐的码放在一起,大片空地被收拾出来,露出原本焦黄的草坪。苏禾喘着粗气扛着扫帚回去。 依托良好的社会公共设施,合川市遭遇特大暴雪后复工很快,一天之内,水电力恢复,大街上的雪被扫的干干净净,人们又恢复暴雪前的忙碌,为自己的生计奔波着。 一切如初,只有北山上尚未消融的积雪提醒着这一切切切实实发生过。 星期一,经历了两天的暴雪假和周末假期,同学们都懒懒地,上课的时候毫无例外地趴桌子上,要不然就是无精打采的。 许娇娇看着他们的状态,联系到之前的联考成绩,想想都头疼。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活起来才行。 项宴桁盯着背对着自己的颗小脑袋发呆。 她真的从早上来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真行。项宴桁也不打算跟她说话,谁先说话谁是狗。 正襟危坐,在位置上看书。 下午是家长会,学校安排自习,让学生们在位置上等自己的家长到来。 没老师的看管,大家都放飞自我,大胆跨服聊天。 齐文光转过身来缩着脑袋跟苏禾说话。 “禾姐,你们院现在真的火了,我看点赞量已经到20万了。实火啊。” “噢。” “唉,你昨天发的那个雪人是自己堆的嘛,挺酷的唉。” “对,小孩他们堆的。” 项宴桁面色如常,假装不在意,心里可紧的很。嗯?什么照片,他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苏禾在跟齐文光说什么,笑的很开心,是真的发自肺腑那种。 纵使脸皮在厚,被人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也是没勇气再前进了,怕再次被拒绝,把心按在地上。 “对了禾姐,你能跟我讲讲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嘛,怎么都想不出来。” 苏禾接过试卷,看着他订正时写的题注。 “嗯,这里错了,斜率是1/2,不是1/3,后面的步骤都是对的。” “哦哦哦,我就说我步骤没问题,老是得不出最后的结果,这个1/3怎么来的。” 苏禾拿笔在他试卷上画了一条辅助线,把三角形显现出来。 刚画完,齐文光恍然大悟,拍着脑门“我知道了,这下都说的通。” “禾姐牛!”齐文光佩服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我也是考完试才做出来的,考场上根本没想到。”苏禾拿出自己的答题卡给他看,最后一道大题空着,上面写满了她的批注,无论错的对的。 齐文光眼睛发亮。“我去,禾姐借我借我。” 苏禾把卷子给他,懒懒地趴在桌子上出神。 这天气真的冷,冻的人懒懒散散的,就想着往暖和的地方钻。 齐文光双手捧过卷子,冷不丁对上项宴桁深渊般的眸子,吓得他直接收了笑容,愣在原地。 齐文光一下子get到他的意思。 “哦哦哦!禾姐,你现在不忙吧。” “怎么了?”苏禾爬起来,拨弄来挡在眼前的发丝,略带疑惑地望着他。 齐文光扯过项宴桁的卷子,平整地摆在苏禾面前。 “桁少也不会,您指点指点?”谄媚地看着苏禾。 项宴桁也望过来,两道视线交汇在她脸上。 苏禾沉默了。 想好不跟他扯上关系,但教了齐文光不教他会不会显得厚此薄彼些。 “禾姐,您就行行好,您舍得看我们桁少盯着卷子十分钟都动不了笔?您舍得我们桁少这张惊世骇俗的脸被数学题所折磨?”说的声泪俱下,苏禾差点都信了。 项宴桁眼皮跳动,怎么感觉他说的话不像说在夸他。 “您舍得吗?” 苏老师重振旗鼓 眼看着齐文光越说越离谱,他同桌那幢千年老冰山都要被惊动。 “好吧。” 苏禾认真琢磨起他的卷子。 齐天光跟战争胜利般开心,对着项宴桁疯狂使眼色。最后拜倒在项宴桁冷冷一眼中。 被冷到了,他摸了摸手臂转回去研究苏禾的考卷。 苏禾看着项宴桁试卷上的草稿,越看眉皱的越深,脸色也不大好看。 “你数学考了多少分。” 声音沉静如消融的冰水坠入小池,清冷醒耳。 “40” 听到分数的时候苏禾淡淡瞥了他一眼,很快就转回试卷上。 这个程度,基础应该没有,所以他写的这些东西都可以不用看了。 “那你哪题不会?” 这样问好像不太正确。 于是她换了个问法“你有什么需要讲的嘛?” “全部。” 这两个字出来的时候苏禾差点吐血。 全部,给他重新做一次得了。 苏禾闭眼,深呼吸。 虽然睁开眼睛换上笑容,“这样,你先看这些知识点,把它们记下来,我在跟你讲。” 拿着项宴桁的书在目录上给他画了好几个章节。 “哦。”项宴桁盯着扔过来的书,随手翻了几页,崭新,迷茫,不知道该从哪里看起。 苏禾看不下去,把自己的书给他,“照着笔记看,认真的看。” 说完又缓缓趴了下去,用背回应他所有的眼神和疑惑。 好累,家长们什么时候到,那样她就可以回去了,在这挺折磨的。 班级里的门坏了,关不严实,风顺着缝隙进来,贴着墙壁全灌进她的裤脚里,腿冰的跟雪柱子一样,快没知觉了。 苏禾伸手下去捂住腿,希望腿能暖和一点。 项宴桁看书时就注意到她的举动,立马就想到了原因。 他起身,拉着凳子坐到门后面,将门压的实实的,一点缝隙不留。 感觉到刺骨的寒风消失,苏禾往后面望去,就看到项宴桁翘着二郎腿抵着门,嘴里叼着笔盖,盯着书本上的例题,漂亮的眸子缩在一起,看得出他很忧愁。 除去寒风,腿终于暖和起来,人也暖和起来,不再昏昏沉沉地。 苏禾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空白本子,把重要的公式默写下来,递给项宴桁。 “喏,这个是初中阶段比较重要的数学公式,好好背下来能考个70分。” “?” 项宴桁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本子以及态度360度大转弯,搞的他一脸懵。 “之前我不是还欠你一个恩情吗,我给你补习数学算我们两清。” “如何?” 苏禾一脸真挚。 对着那种脸,项宴桁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闷声说好。 “那你好好学。” “好。” 一种潜在的关系生成,无形的丝线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 “苏老师,书我看完了。” “那你过来。” 苏禾把他招呼过来,顺便做好了放风准备。 项宴桁站起来,回到位置上。 很奇怪,想象中的寒风没有来到,倒是身边冷杉味越来越浓。 苏禾看他,他直直的站在旁边,椅子在堵着门,暖暖的。 “你先看这题。就是典型的解一元二次方程,先化为标准式,然后直接套公式就行。” 项宴桁看她行云流水地在草稿纸上写出计算过程,三两下就得出答案。 脑子绕晕了。 “有一个问题,这个三角形是什么。”他指着△问。 苏禾扶额,抬头看他的眼神中多了无奈。 “这个是德尔塔,你是不是没有认真看书啊?” 项宴桁点头。“看了。” 苏禾非常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眯着眼睛看他。 被他看的有点发麻,项宴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拼命躲开她的视线。 苏禾稍稍叹气,把身后的椅子拉回到他屁股下面。 “坐下。” 项宴桁瞥了眼后面似开未开的门,对苏禾说“换位置。” “什么?” “换位置。” “啊?”苏禾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就被他连人带凳子扯到他位置上,接着把他的空椅子拖到苏禾位置上。 提着裤脚坐下。 “讲啊,苏老师。” 见她半天没反应过来,项宴桁提醒道。 苏禾及时收住心思,专心到试卷上来。 “你认真点,这个很简单,记住公式多做几次就好,熟能生巧嘛。” “数学主要考验逻辑推导能力,记住公式,把概念理解清楚,做题就很简单了,框架换代公式就行。” 项宴桁连连点头,眼神在卷子是上,心思却明显地不在。 苏禾啧了一声,习惯性的笔敲上他的脑袋。 “你认真点好不好。” 项宴桁吃痛地捂住脑袋,看向她一点不爽都没有,反而意外的乖巧。 “嗷。” 一切都被人收在眼底。 林溪未看着老老实实学习的项宴桁十分欣慰。 他总算是清醒了,从项宴琛提醒她后这些天想了不少。 她再次认真考察了那家补习机构,发现完全空有其名,师资力量不够,教的东西不够扎实,浮于表面。 难怪安安听了半个月成绩没有起色。 又去挑了几家机构,发现问题雷同,好的师资基本集中于拔高,专项于差生的几乎没有。 林溪未听着苏禾讲的头头是道。这孩子逻辑不错,最重要的是项宴桁愿意配合。 “听懂了吗?” 讲完一题苏禾反问项宴桁,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捕捉上面的回应。 项宴桁惊喜的发现,他竟然听懂了。苏禾说的跟之前那个补习老师说的差不多,上老师的课他昏昏欲睡,一节课下来听没听懂多少,休息倒是休息够了。 苏禾说的很清楚,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每一步的推进都是上一步的延伸,层层下来的逻辑让人听得很舒服,自然也就听懂了。 看他呆呆地,苏禾还以为没听懂,正准备说第二遍的时候,她看到了外面的家长以及同家长寒暄的许娇娇。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有问题微信问我,我看到了就回复你。你今天回去就把我给你画的范围好好琢磨琢磨,明天来我要提问的。” 齐文光把试卷还回来,苏禾直接给了项宴桁“对着卷子先订正试试。其余的明天再说。” 丢下这句,苏禾拎起背后的书包从后门溜走。 家长会风波 项宴桁还在疑惑她怎么跑那么快的时候,林溪未从后门进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安安。”语气上挑,温柔似水。 看得出她是特意打扮过的,穿着当季限定的大衣,黑发自然地披在身后,首饰一个不落,项宴桁不懂这些,只有那对玛瑙的耳环极为眼熟,是之前项宴泽送她的生日礼物,在柏林拍卖行买的,估价两千万。浑身的豪气,却丝毫不俗,却有股书香世家的气韵。 妆容也是偏向典雅风,跟平时的她不相径庭。 “妈。”项宴桁把位子让给她,弯着腰收拾卷子。 翻找中,苏禾的报告单露出来。 林溪未伸手一捻,报告单从里面抽出来,仔细研读。 这孩子成绩真不错,每门都接近满分,成绩也稳定,稳稳地第一。 “安安,这同学成绩不错。” 项宴桁这才注意到林溪未手机里的东西,一愣。 “嗯,很不错。” 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收好了,我先回家。” “好。老陈在外面等你。” “嗯。” 项宴桁单手拎起包,摸了摸头。 “走慢点。” 看着他走远了林溪未继续看苏禾的成绩。 真的漂亮啊,让她有种给项宴泽他们开家长会的感觉,等她家长来了一定要好好探讨探讨。 林溪未左等右等,右边位置依旧空着。 该等的人没等来,不该等的人却来了。 好几个学生家长得知消息,屁颠屁颠地过来奉承林溪未,妄想攀上一支关系,跟项氏攀上点关系那以后的路可就宽了。 夫人们穿金戴银,哪哪都彰显着自己的不一般。围着林溪未叽叽喳喳的。 “项夫人皮肤真好,一定是天生丽质吧。” “我女儿回来说学校转来个大帅哥,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看到项夫人一下就懂了,看来是遗传啊。” “……” 林溪未一一微笑回应,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破绽。 “项夫人,改天我们一起去美容院,这是我新店的vip卡,您赏个光收下吧。” “对对对,我们公司的旅游服务。特别适合您这种富有气质,卓尔不绝的人,要不给您介绍介绍?” 一个好好的家长会硬生生弄成了推销会。 林溪未心里很不满,但仍然秉持着得体的微笑。 背地里给许娇娇发了个信息。 “好了家长们,家长会马上要开始了,我们都坐到孩子们的位置上签到了。” 围在林溪未身边的人依依不舍地散去。 优容华贵的女人眉眼间终于有了点笑意。 奇怪的是,旁边的家长还没来。 她再次不经意地翻开苏禾摆在桌面上的书本。 字不错,记得很认真。 扉页写着“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有志向的孩子,林溪未越看越喜欢,非常满意,那孩子相貌也不错,像个老实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家长会结束了找许娇娇打探打探,可以的话就让她带着安安学习。 家长会结束,家长们分为两波,一波上赶着巴结林溪未,另一波围着许娇娇问自家孩子的近况。 贵夫人们齐齐凑上来,眼里冒着星光。 “项夫人,项夫人……” 林溪未从随身带的手包里取出墨镜带上,依旧是得体地同各位夫人点头告别。 老陈和另一位保镖正在门口等候,见林溪未戴起墨镜起身,他们迅速进来,用身体给林溪未开出一条道。 “不好意思,让让。” 老陈粗犷的声音在夫人们尖尖的声音中格外突兀。 都是同一个圈里混的,谁不知道谁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会儿林溪未要走了,自己的东西还没送出去,回去肯定要被数落一顿。 急得夫人们争先抢后地追着出去,也不管任何礼仪了。 “项夫人!项夫人!” 人和声音通通被保镖拦在身后。 林溪未像是没听见她们的嘶吼一般,迈着小步子端庄地走出校门,上了车才展现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小门小户一点礼仪都没有,哪有人借着孩子做生意的。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孩子也不会是什么好的!真后悔安安在这个班级!” “夫人莫生气,安安少爷自己有分寸的。” “对,幸好安安有分寸,不然我都不敢想他会被带坏成什么样子!” 林溪未气的坐也不舒服,靠着也不舒服。给项和豫打了个电话骂了一顿。 “项和豫!你怎么挑的学校,让安安跟这种人一起上学,把他带坏了怎么办?!” 项和豫正在开股东大会,看见林溪未的电话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接起来就是一顿骂,他都懵了。 但是,项宴桁还有被带坏的空间吗,他不带坏别人就不错了。 项和豫思考着如何回应,就接收到来自股东们疑惑的目光,有点不太好意思。 他朝助理挥挥手,让助理继续主持,他出门接了这个电话。 “怎么了?” “安安的学校啊!怎么那种不入流的人都能进去。你问问江山印怎么招的生。” 项和豫被骂的云里雾里的,老婆的骂只能默默承受着。 “别气别气,小心心脏。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去给安安开家长会,那些家长跟豺狼一样,围着我推销这推销那的,把学校搞的像推销市场一样,围的人走都走不动。” “你说这样的家长能教出什么样的小孩,安安跟他们在一起能学好嘛?他能学什么好的。” 项和豫这下听明白了,原来自家老婆在学校受委屈了。 “怪我怪我,应该让我去的。”林溪未门第观念重,对于规矩的遵守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像她们这样的破规矩,她绝对要生气。 “当然怪你,还有啊,明天回来一趟,有事跟你商量。” “嗯。” 洁净的雪莲花 挂电话时,刚好许娇娇也从学校出来,林溪未连忙叫住她。 “娇娇!” 面如桃花。 许娇娇步伐稍微一顿,想不出她的意图。 出于对长辈的礼貌和家长的负责,她调转方向朝她走过去。 “林阿姨。” “先上来,外面冷的很。” 确实冷,虽然雪停了,但是寒气没有停,一张嘴就冒着白气。 许娇娇看着打开的门稍稍沉默,还是上车了。 林溪未给她递了瓶热水。 “先喝水暖暖。” 许娇娇接过,小口小口喝着水。其实许娇娇有点小怵她,因为她对着谁都是这样一副笑脸,看不出她内心真实的情绪。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她们会忍。 “林阿姨,您找我什么事啊?” “不急不急。” “娇娇你吃饭了没有。” “还没呢,等会儿我男朋友来接我。” “哦~这样。”林溪未的笑容未降下去,但眸子深了不少,看着有些骇人。 她调转画风,极快切入主题。 “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好了。” “娇娇,我想知道宴桁的同桌是个怎样的人,本来是想在家长会上好好认识一下她的家长的。” 许娇娇噎了一下,不知道林溪未葫芦岭卖的什么药,怎么瞄上苏禾了。 思考片刻后,许娇娇道:“宴桁的同桌叫苏禾,人不错,为人勤勉朴实,聪明又勤奋,学习基础扎实,成绩很好,是宁院长从一中挖过来的好苗子,要冲刺清北的。” “是嘛?”林溪未眼神中有些期待泛着亮光。 看来还够格教她们家安安。 “恩,但是她是个孤儿,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今天家长会本来是她们院长要来的,因为临时有事才没来。”许娇娇深知合川这些豪门的秉性,她现在不说明天他们也可以查的一清二楚,与其现在隐瞒不如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哦,这样啊。”眼神黯淡了许多,就这样还是展现着温柔体贴的笑容。 孤儿院的孩子,性子野的很。 林溪未不是突如其来的这么认为。她不是没去看过资助过孤儿院的孩子,当初项和豫刚接手项室时,就赞助了一家孤儿院,怀孕五个月的她作为代表去参加了揭牌仪式,没想到就是那天,她差点失去她的双胞胎儿子。 孤儿院的孩子少有的活泼,当然不限于有人资助带来大批物资玩具的时候。小孩子正是爱玩的时刻,看到玩具就挪不开眼了,两个孩子在争抢同一个玩具时不小心撞到了林溪未,导致她肚子磕到花坛上,差点流产。 也是因为这件事,加深了林溪未对门第的看法。 苏禾这样的孩子应该入不了她的眼,许娇娇心里这样想。 林溪未的手段她听舅妈们聊天时听到过一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跟她表面上完全不一样。 作为老师,她不想让苏禾这样的苗子跌落染缸,只想她好好学习,好好成长,做一朵纯净的雪莲花。 实际上林溪未也是这么想的,怕苏禾没规矩,最后还带坏了项宴桁。 所以她很纠结,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谢谢你,娇娇,这次你有约会阿姨就不打搅了,下次阿姨请你吃饭。” 林溪未笑盈盈地抚摸着许娇娇的手,笑的平滑的脸上浮现好几道皱纹。 许娇娇回以一笑,逃似地从林溪未车上逃下去。 林溪未回家时听何妈说他刚回家就上楼学习了,惊了一下。 当时给他报的辅导班,一节课大几千,他也是要等到老师来催他慢慢悠悠地上楼学习,这下会主动要学了。 心里开心的要紧。 “何姐,让厨房做几个安安喜欢吃的菜。” “好的,夫人。” 林溪未伸手拎着包,刚拎起就有人把包拿着收好,是她专门的包包护理师。 林溪未爱收藏包,把家里的包拍卖可以在合川最贵的小区换几套大平层。 有时候她姐妹跟她开玩笑都说,她就随便买买,把三个儿子的婚房买出来了。 对于这些言论,林溪未只是笑笑,她收藏的包远不止这些。多到可以开一个包包博物馆,每个品牌的新品发布,她都会更新自己的包柜,随后将过季的包送到另一套房子去。 “帮我倒杯牛奶,我去看看安安。”林溪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别墅里开着地暖不是很冷。 她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身上强势的气息消散,多了份专属于母亲的慈爱。 “叩叩叩。” “进。” 项宴桁听苏禾的话一回来就在看书,琢磨里面的逻辑意思。 他学的快,但是积攒的量很多,有点吃力。 他的粉色头发已经完全掉色,变成银发。在家他都是顺毛,格外的乖巧。 林溪未将牛奶放到他的书桌上,欣慰道“安安,学久了休息一下。要劳逸结合的。” “嗯。”嘴上虽然答应了,但是手上却没动静,他尝试着在算书上的例题,没算习惯一元二次方程,他算的慢,只能一步一步往下算。 “马上开饭了,先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你们先吃吧,我算完再下去。”项宴桁全身心投入例题中,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溪未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对于许娇娇今天的事情,她还要好好考量考量。 要是她成绩实在好,又能把安安教会,那自然好,她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但要是她和安安待的久了,让安安染上不好的习惯,那比不学东西更糟糕的。 手机铃声响起,林溪未拿起一看,是陈秘书的来电,看来他都调查清楚了。 从项宴桁的房间退出来,她立刻给陈秘书打了过去。 陈秘书把苏禾打探的清清楚楚的,要是深挖下去,估计连苏禾的父母都找了出来。从小学时的成绩都找了出来,很稳定,难怪说她基础好呢。 又走访了好几个认识苏禾的人,他们都说苏禾很不错,不骄不躁,乐于助人。 看着报告单上密密麻麻的获奖记录,以及上初中每场考试的信息,很稳定,发挥平常时在全市排名5—7,超长发挥能冲到市前三。有种回到题项宴泽项宴琛开家长会的时候,他们的成绩完全不需要操心,每次家长会都是走个过场,只有项宴桁让她这么忧愁。 得知苏禾全部信息,林溪未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 这孩子还是不错的。 合作愉快— 当晚项和豫回来的时候,林溪未好好同他商量了这件事,项和豫觉得他这小儿子顽劣不堪,秉性极差,要是有个与他一起读书,互相监督互相帮助的人在,好像也不错。 并且听林溪未讲,她对这个女孩子应该挺满意的。 所以他直接拍了板,说就定她了,亲自给江山印打了电话,拜托他安排这件事,毕竟是他的学校,他的外甥女不是。 许娇娇接到自家舅舅电话的时候很纠结,一下子拿不定主意。 “你就去问问那个小女孩,要是她愿意就顺了这个人情。”似乎是听出了她声音中的犹豫,江山印给她指了条方向。 第二天苏禾到学校的时候,许娇娇旁敲侧击地问了她想法。 “你什么想法。” 苏禾站在旁边抠手指。 看出她的纠结,许娇娇说“你不愿意的话我帮你回绝掉。” “要是愿意的话,他妈妈的意思是你从现在到将来大学毕业的费用全包了,每年再给你额外的5千补贴。” 条件挺优越的,说不心动都是假的,尤其是她现在囊中羞涩,更是雪中送炭。 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是因为她不想再跟项宴桁攀上任何关系,从上次发现对他心动后,苏禾有意地避着他,减少同他的接触。 怕的就是最后自己陷进去,他背后是项家,完全可以全身而退,苏禾只有她自己,陷进去就真的没什么了。 “嗯,许老师,我考虑考虑吧。” “嗯,好。” “还有一件事,他妈妈说要是你跟着宴桁一起学习,他期末成绩达到年段前50%的话,项氏会给你们福利院提供全额的医疗基金,保证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及时的接受良好的治疗。” 许娇娇犹豫了很久才说出来。 林溪未肯定派人将苏禾调查的清清楚楚的,这样才能精准地抓住她的软肋。 她原本并不想让苏禾这么早了解成年世界的心机和污浊,但眼下,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对她才足够公平。苏禾心智成熟,有自己的判断力,对所有东西都有自己的主见。 这份条件确确实实开在苏禾心尖上。 她愣了一下,眼睛闪着亮光向许娇娇验证。得到她肯定的回复,一颗澎湃跳动的心冷静下来。 下定很大决心道:“我答应,但是我也有几个条件。” 许娇娇稍稍皱眉,不过很快就换回平时那张笑脸,再三跟苏禾确认。“苏禾,你真的要答应嘛?老师可以跟他介绍更好的人选的。” 苏禾扯出笑容:“真的。” 条件实在诱人,苏禾不可能只考虑自己,不去想福利院其他孩子。他们大多没有苏禾这么幸运,心理上的残缺已经足够让他们痛苦了,肉体上的折磨要是还在的话,上苍真的太残忍了。 特别是昌昌的事情后,她更想赚钱,有底气保证福利院每个孩子在都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 所以见到林溪未的时候她也前所未有的坚定。 林溪未把她约在月亮广场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许娇娇陪着苏禾一起。 苏禾望着面前优雅的女人,不说她有多漂亮,就是她举手投足间的小动作都是日积月累沉淀下来的。 总觉得她身上有股子熟悉的味道,但没想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林阿姨,这位是苏禾,苏禾,这位是林阿姨,宴桁的妈妈。”许娇娇作为中间人跟她们介绍对方。 苏禾朝许娇娇点点头,而后露出甜美的笑容说:“林阿姨好,我是苏禾。” 林溪未冷声答着。 极好的收起来眼底的情绪,上下打量苏禾。 小姑娘穿着很朴素,但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点污渍,面对着她,眼神里一点怯都没有,是个厉害的人物。 为人也规矩,来到陌生甚至是自己从未到过的地方没有摇头晃脑地观察,长辈没动筷子便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等待差遣。 总之,她品行不错,值得信赖。 “是这样的林阿姨,苏禾对给宴桁补课的事情有一些想跟您细聊的,苏禾你开始吧。” 接到许娇娇的指示,苏禾从随身的包中拿出那份合同。 林溪未修长的手指揽过,一点点翻阅着。 前面的内容都没变,只有后面的价格改变了。 剔除掉数学的补习费用,连每年的奖金额度都往下调了1000,林溪未还觉得疑惑,苏禾下一秒就解释了。 “林阿姨,您肯将项宴桁托付到我身上我很开心,但有些钱我不能多要您的,我原本就答应了项宴桁教他数学,数学这部分的费用不用叠加了。” 林溪未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好,这么好的人都能被她找到,她们安安真的捡到宝了。 “另外我希望补习集中在周末,连续性强效率更高。” “行。” “我需要我在教他的这段时间是绝对权威,不被打搅的。” “可以。家里很多间书房,不行市中心的平层也行,就是吵了点。是吧娇娇。” 林溪未对着许娇娇使眼色,许娇娇完全装作没看见,埋头苦吃。 “我的条件就这么多了,您有什么要补充的嘛?” 林溪未瞄了一A4纸上用黑色签字笔写下的内容。 “没有。” “那我们现在可以签约嘛?我有点赶着回去。” 苏禾确实有事,家里一堆小布丁张嘴等着吃饭呢。 “可以。”林溪未笑盈盈的,永远不知她骨子里卖的什么药。 从陈叔手上取下钢笔,在甲方位置签上自己的大名。 苏禾三下五除二地签好文件。 两人互换。 “合作愉快--” 苏禾也回了一句“合作愉快。” 签完合同林溪未心里踏实了不少。 苏老师你讲不讲道理 林溪未很爽快,当天晚上就让人给苏禾打了今年的款项。 看着5000多的余额,苏禾才渐渐踏实起来。 后仰着望着天花板,心里盘算着怎样帮项宴桁提高成绩,他基础很差,几乎得从零开始学。 说做就做,苏禾精神起来给项宴桁制订了一大张表格。 翌日,项宴桁来的时候表情不太好看,郁闷满满不知道谁又得罪他了。 脸臭的八百米外都瞧得见。原本找他说话齐文光看见他的神色,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自觉地远离,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苏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把事先准备好的本子摆到他面前。 “林阿姨都跟你说了吧。” “嗯。”项宴桁因为这件事早上还跟林溪未闹脾气的,他不是不想让苏禾教,还巴不得跟苏禾多待在一起呢,只是,他这么多不会的,苏禾她...… “好,你从今天开始按照这个计划复习,我会定时抽查。” “之前给你的本子呢?” 苏禾想着在上面给他补充些公式,让他好好熟悉熟悉。 项宴桁找出那个本子,放到苏禾张开的手掌上。 “你订正的卷子呢?” 项宴桁又把卷子找出来给她。 苏禾看着那张几乎没有变化的卷子皱眉,“你没订正?” “嗯。”项宴桁头都没回,就正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苏禾见状戳了戳他,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我跟你讲讲吧,中午的时候。” 帮他将卷子收到一边。 “你早自习的任务就是背会出师表前两段,开始吧。” 项宴桁转过身来盯着苏禾。 白净的脸上没一点瑕疵,跟往常没差别,为什么他会觉得压迫感满满呢? 看他没动作,苏禾表情严肃了点。 “好好好,现在背。” 项宴桁讪讪地收回眼神,翻开语文书。 “我课间要抽查的。” 苏禾也不背对着他趴着了,趴着脸正对着他,时刻监督。 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项宴桁第一次感觉如芒刺背,阅读速度和背诵速度一下就上来了。 倒是苏禾,在他如清泉一般的声音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似乎是梦到了不喜欢的东西,眉头紧锁着,睫毛扑朔扑朔地颤抖。 项宴桁放下书推了推她“苏禾,苏禾醒醒。” 没动静,脸反而皱的更紧,活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项宴桁微微叹气,放低声音自爱她耳边说“老师来了。苏禾,快起来。” 很神奇,刚说完苏禾便缓缓睁开眼睛。 眼睛里点雾气未散,水光潋滟的。 “你背好了嘛。” 听起来平常至极的声音只有苏禾自己知道是多颤抖。 刚才睡着那段时间,她再次梦见了那个场景。 夏日雨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街道上的人流多了起来,远边的朝霞为此刻增添氛围。 镜头一转,一个小女孩一脚穿着泥泞的拖鞋,一只赤脚,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哭泣,泪流满面。 手上拎着坏了的那只拖鞋,另一只手使劲抹着眼泪,哭喊声被车声人声吞没,没人注意到她。 场景被一点点一点点放大,恐惧几乎剥夺苏禾胸腔中所有的空气,想要将她溺死在这场景中。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梦到这个画面了,就是没想到在这很会梦见,苏禾反应有点迟钝, “你怎么了?” 项宴桁漂亮的黛眉锁起,苏禾头上冒着汗,这么冷的天不会惹出汗的吧。 “没事,你记下没有?” 苏禾用面巾纸把额头上的虚汗擦净,凑到项宴桁桌子上看他的书。 出师表那篇文章早上过了,他的书还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笔记。 想起他说她不看解释背不下来。苏禾从书堆里找出自己的书,给了项宴桁。 “你先用我的吧。” 虽然林溪未说只要苏禾陪他学习,拉着他一起上进就行,平时课程家里有请专业的老师。 苏禾觉得得帮他提高点速度,不然他这样到中考前学不完所有科目的。 “好。”项宴桁还在想她为什么一身汗,难道真的做噩梦了? 他没消停一会儿,就又开始这里掏掏那里摸摸,苏禾看不下,伸手搭在他手腕上,制止他的动作。 “你能不能认真点。”语眼神微嗔,语气跟她的手一样冰冷冰冷的。 躲开她的目光,项宴桁从包的侧面拿出一罐香蕉牛奶,跟之前那罐相同品牌。 “这不是忘记给苏老师送拜师礼了吗,学生小项特意奉上。”还特别恭敬地给苏禾做了个揖,把牛奶插好吸管放到苏禾面前。 “苏老师,请。” 苏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牛奶,算了,牛奶无罪。 苏禾埋下头,准确定位到吸管的位置,还是温温热的,手从袖子里出来,环抱着牛奶罐。 椅子腿太长,苏禾坐到椅背最后的位置可以在上面荡秋千,现在就是,苏禾抱着牛奶慢慢吮吸,双腿摇晃着,像个奶娃娃。 项宴桁心软的一塌涂地,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他第一次看到还有人可以在椅子上荡秋千的,小小只的,露出侧脸一块软肉,看着触感就很好。 嘴角几乎咧到耳稍,眼里满满都是她。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炙热,苏禾想不注意都难。 “嗯?” 一双杏眼瞪的圆圆的转过来看他。 “项宴桁,你能不能用心一点啊。” “能能能。” 项宴桁及时调整坐姿,正襟危坐地捧起苏禾的书,字正腔圆地念出来。 他在苏禾那里的信用已然消失殆尽,苏禾不再相信他。还是自己盯着他比较保险。 项宴桁眼睛盯着书本不假,但余光一直在苏禾脸上,看她因为他皱眉,看她嘬着嘴喝牛奶,看他白白肉肉的脸颊肉,怎么都看不腻。 “读错啦,是妄自菲薄,三声不是二声。” “哦,苏老师别那么凶嘛。”项宴桁委屈巴巴地说。 “啧。”知道他在开玩笑,苏禾啧一声,睨着眸子看他。 看看黢黑黢黑的眸子能不能吓到他,倒是把自己惊了一下。 他却毫不在意般,很跟她笑。更过分的事,竟然还笑的那么好看。 项宴桁从头发退成银色后就不在戴着毛线帽,任由头发在头顶飞扬,青春洋溢,配上他出色的五官,有种爱豆的错觉。 正是青春期少女最喜欢的款式,偏偏他还那么犯规的笑着,要是被他那群迷妹看见不得花痴好几天。 苏禾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 “咳,别笑了。” “呵”听到这话,项宴桁反而笑的更狂了。 “戏谑的说“苏老师你讲不讲道理,还不让人笑了?” 生气啦?又不高兴啦。 他笑的苏禾感觉冬天也不错,暖洋洋的,刺骨的寒风都不见了。苏禾有意避开,唯独他自己不知道,还歪着头朝她眨巴眨巴眼睛。 苏禾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耐地用书挡住他那张肆意张扬的脸。 “别笑了。” “真不讲道理?”语调上扬,项宴桁直起身子,仰着脖子越过书本看苏禾。 “背书。” 见书挡不住他,苏禾干脆背过身,将他的一切都抛到身后。 “生气啦,不高兴啦,又不讲道理啦?。” 项宴桁四处探着头,寻着空子观察苏禾的表情。 苏禾气的把把整个脸埋在臂弯里,还捂住耳朵晃着脑袋不听他说话。 项宴桁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故意逗她,说什么结束,他没说结束就不可能结束。 因为中午苏禾要给项宴桁讲题,他们的午饭就在食堂解决。 是项宴桁转学这么久第一次到食堂来。明亮干净,还蛮不错的。 高大的他跟在娇小的苏禾身后,小步小步地跟进,生怕一个大步就越到苏禾前面去。 “苏老师,我们吃什么啊。” “请注意措辞,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们不一起吃饭。”说罢看了眼手表“20分钟吃饭够吧,12点半我在这里等你。” 项宴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大门。 “别啊,好不容易一起吃饭,一起呗。我都不知道什么好吃。” “一号窗口的糖醋排骨,鸡蛋糕,三号窗口的小炒,五号窗口的小炒肉粉。” 项宴桁铁了心要跟着苏禾,她去哪他就跟着,苏禾有意甩开她,凭借娇小的身材一个巧劲钻进人群里,很快便跟他隔了很远的一个距离。 “啧。”项宴桁望着跑远的小脑袋,舌尖缓缓抵上后槽牙。 苏禾属兔子的嘛,这么会跑。 正想着追上去,肩膀一重。 回头就对上江律和郁正清不怀好意的笑容。 猜到是他们,项宴桁不耐烦地甩开他们的手。 “少勾勾搭搭的。” 睁大眼睛使劲在人群中搜寻着浅紫色身影。 “项老三,你飘了是吧,不认识爷爷我了。” 吊儿郎当的语气肯定是江律那小子。 项宴桁拍开重新挂在身上的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到这来了。”江律上下扫视着他,他不是林阿姨给他送饭,来食堂做什么。 “一言难尽。”苏禾完全消失在人群中,项宴桁也不再执着于找她。 “来都来了,走,请你吃饭。”江律押着项宴桁往二楼走,郁正清双手插兜笑着跟在后面。 二楼是个小餐吧,支持私人定制,价格也偏高。楼下的菜系非常丰富,口味也不错,还便宜。学生们都喜欢扎堆在楼下,这上面人就少了。 人少代表环境很不错,十几张桌子都没坐满。 江律轻车熟路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打开手机扫码点菜。 “随便点阿,今天江少我请客。” “呵呵”郁正清和项宴桁相视一笑,这是铁公鸡拔毛了,还真请上客了。 于是两人极其默契地挑着菜单上贵的点。 “阿峥,这里还有波士顿龙虾呢,有点馋了,不然我们点一只?”项宴桁故意说的大声,目的就是让江律听到。 意料中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点一只怎么够,点三只!”郁正清大手一挥直接加了三只。 “阿桁,要不我们再点个神户牛排,听说这里的厨师是米其林级别的,试试看。” 项宴桁:“啧,兄弟还是你懂我。” “吃了一个月的健康餐,都快把我吃成牛了,我可得好好补补。” 两人边说边用余光观察着江律的表情。 江律脸黑的跟包青天没啥差别,抱着双手,像似要把他们两个拆分吃掉般。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说请他们两个人吃饭,这不正好给了他们两个哉他的机会嘛,可被他们逮到了。 看着他欲哭无泪,悔恨无比的表情,项宴桁郁正清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看你那样。” “跟以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江律这才反应过来被他们两个戏耍,打开电子菜单一看,只点了两个小菜,瞬间喜笑颜开,手指狂点,加了两盘青菜。 “扣死你得了。”项宴桁看他加的两盘菜,忍不住骂出声。 “哎呀,青菜吃的健康嘛,而且你不懂哦,炒青菜是最考验厨师功底的,好不好吃都在一下子,今天本少爷就带着你们考察考察食堂厨师的水平。” “扣就扣,别说的冠冕堂皇的,容易被人误会。” 郁正清拿餐具刚回来。 “什么叫扣,我这是勤俭持家好吗,勤俭持家好男人听过没有,本人是也。”江律摆出一个pose朝他们眨眼。 两人自然不搭理他,转过头聊天。 “哎哎哎,虽然请客规格不高,你们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孤立我吧。” 项宴桁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把他头揽了过来。 将苏禾是如何成为他陪读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江律颇为震惊“林阿姨这是为了你的学习煞费苦心,家里找个人盯住你,完了学校还要找一个。” “等下,这样一来你是不是没时间跟我们一起玩了?” 项宴桁点点头,他现在全天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苏禾把他上厕所的时间都计算好,要是不老实遵守,估计得被她的眼神杀死。 “等一下。现在几点了。” “12点15啊。”江律看了眼表,还早的很。 “我去。”项宴桁又爆了句粗口。 “菜还要多久,苏禾让我12点30下去找她。” “嗯?”江律皱眉“刚下单呢哥们,少说也要10分钟吧。” 项宴桁站起来,急不可耐“不行,我得去催催。” 第067章 什么让东西让我们苏老师脸红成这样 江律和郁正清看着前去催单的项宴桁面面相觑。 这哥们是真的怕苏禾啊,他天不怕地不怕,狠起来一挑八,遇到苏禾真的栽了。 这顿饭吃的伧俗,项宴桁简单扒拉几口就准备走,奇怪的是他还绕到餐厅另一头的便利店买一瓶草莓酸奶,也不喝,单纯捧在手里。 不用想就知道给谁的。 吃饭的两人相视一笑。 这伙,就是不知道林阿姨知道会不会气炸了。 让苏禾给他补习不是纯给他创造条件嘛。 项宴桁飞快下楼的身影落在他们眼中,笑意更浓。 苏禾早早地吃好了,还给项宴桁挑了杯奶茶。 他老是给她带牛奶,怪不好意思的。 半天没见到项宴桁的身影她还以为他先走了,正准备回去找他。下一秒他便风风火火地从旋转楼梯上下来。 喘着粗气跟她说:“江律请我吃饭,苏老师,我没迟到吧。” 苏禾看了看门口的计时器,确实没迟到,准点。 “嗯,走吧。” 苏禾把给他买的奶茶递给他。 “什么?”对于她突然给自己的东西项宴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给我的?”反应过来后她有点惊喜,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装进了星辰大海。 “不喝还给我。”苏禾做势要收回来,却被他一把捉住。 “不行,给我了就是我的。” 项宴桁抱着奶茶痴笑,看着奶茶上的标签。 ‘芋泥啵啵奶茶,少糖,热’ “快点跟上。” “好。” 回到教室项宴桁迫不及待地开了奶茶,吸了一大口。 甜度刚刚好,芋圆很Q很弹牙。 “把卷子拿出来,我们开始讲题。” 苏禾快速地将桌面清空,预留出可以放下卷子的位置。 项宴桁慢吞吞地抽出卷子和草稿纸。接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那瓶草莓牛奶,蹬地一声放在苏禾桌子上。 难怪他口袋一直鼓鼓囊囊的,原来又藏了牛奶。 苏禾把牛奶推回去给他。 “你先把牛奶收起来,我们讲题。” 项宴桁盯着回到自己面前的牛奶皱眉,长手一伸又推回给苏禾。 “给你的。” “我不要。”苏禾又给他送回去。 项宴桁犟脾气也上来了,今天非要把这牛奶给她。 “就是给你的,收下。” 苏禾皱眉,有些不满。看他那样子,不收是不打算开始了。 把牛奶罐放到一旁,气定神闲地看了眼项宴桁“可以开始了吧。” 他这才放下奶茶,正襟危坐。 “我们来看第一题,-3的相反数,你翻书看看相反数的定义。” 项宴桁听话的翻出书看。 “只有符号不同的两个数,叫做互为相反数。” “互为相反数的两个数相加为零。你把这句记下来,然后看看正确答案选什么。” 项宴桁虽然成绩不怎么好,却写的一手好字,行云流水,落笔如生烟。带着笔锋,每个字的落点都恰到好处。 “-3的相反数选A。” “好,你试着做数学习题册第3页上的1-5题。” 项宴桁照做,苏禾在一旁无聊地晃着腿。 宁江实验建有学生的休息区,每个人都有一个睡觉休息的床,午休时间大家都在休息区休息,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冬日的暖阳透过高窗上的玻璃透进来,洒在书桌上,荡漾起一层暖气。 趁着项宴桁认真写题,苏禾打着小差。 找出一本课外书看。 是齐文光塞给她的,法国作家的《红与黑》她还没怎么翻过。 她不喜欢看这些名着,觉得费脑子,但此时没有比这更好消磨时间的方法了。 翻开第一页,苏禾就被震惊到了,猛地合紧书,手上像拿了个定时炸弹,脸比被炮轰了一样难看。 脸肉眼可见地迅速变红,连带着耳垂,红的想要滴血。 合书的声音吸引到项宴桁,他转过头狐疑地看着苏禾。 吓得苏禾手里的书直接飞了出去。 还好稳稳地落到齐文光凳子上,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书手了回来,藏进怀里,牢牢抱住。 生怕项宴桁看出端倪。 “怎么了?” “没...没事。”紧张下苏禾艰难地咽口水。 齐文光怎么回事,小小年纪就看这种东西,不怕长针眼。 刚才的画面再次在脑海中浮现,苏禾没有预兆的脸又红了起来。 像颗熟透了的水蜜桃,白里透红的。 项宴桁自然没相信,淡淡地哦了一句继续埋头写题。 等他完全沉浸在写题中,苏禾才慢慢缓过来,摸了摸脸蛋,红的发烫,心跳地也很快,砰砰砰地似乎要蹦出来一样。 深呼吸好几口才缓过神。 回头看项宴桁,他早写完题,正撑着脸戏谑地看着她。 悠闲地朝她挑眉。 “说说是什么东西让我们苏老师脸红成这样啊。” “没什么!”似被踩了尾巴,苏禾极力反抗,抱着书的手更加用力。 越反抗表示越有鬼,项宴桁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这时齐文光慌慌张张地从后门跑进来。 满脸着急:“禾姐禾姐,我上午给你的书没看吧,我拿错了!这本才是真的,快拿出来我们换换。” 着急的眼神对上苏禾囧囧的表情,可惜他没读懂她的意思,一个劲儿地催她。 “快快快,禾姐我这十万火急呢!快把书还给我。我把这个给你。”齐文光晃了晃手里厚厚的书本。 苏禾盯着他手里那本《红与黑》,哦,原来那本才是学霸必备,提分神器啊。 齐文光眼神里满满期待,不仅他,项宴桁也期待地看着她。 “我...” “别我了苏姐,很多人向我借这本书呢。” “你...”苏禾一时间语塞,这种书真有那么多人看? 项宴桁也插上一脚。 “对,苏禾赶紧把人家的东西还给他,看他急得。” 齐文光确实急,他花费很多力气得到的高清写真集,初三一个人朝他预定了这本书,他偷梁换柱把那本《红与黑》掏空换上才带进学校的。 谁知道会拿错给苏禾,早知道不该选两个一样的封面。 后悔啊,他现在只能期待苏禾没打开那本书,毕竟里面的东西有点.... “禾姐,你快给我吧。我真的十万火急啊。” 苏禾看她急得满头大汗,动作迟钝地从怀里掏出那本《红与黑》。 “禾姐你看过了!” 看她从肚子里掏出书齐文光就大感不妙,她肯定看见里面的内容了。 尴尬地扶额,现在不止苏禾她一个人脸红,齐文光比她更红。 他立马夺走苏禾手里那本,风一样逃走了。 第068章 下雪了,打伞吧 苏禾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散,感觉整个人都在向外冒着热气。 项宴桁欠欠的凑上来,操着低沉的嗓音喃喃道“苏老师脸怎么这么红啊。” 苏禾是又愤又气,恨不得把他揍一顿。 可惜她不能,换句话说,可能她打不过。 项宴桁长手长脚,力气大的能把她的小细胳膊扭断。 还是不要自不量力的好。 苏禾咬牙切齿地说“没有,写你的作业。”压下情绪,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哦~”他的眼神里多少有点不清白,嘴角向上,一直在坏笑。 待脸上的红晕慢慢散去,整个人冷静下来。 苏禾拿起他的习题册看。 虽然他基础差,但真的很聪明,悟性高,跟他好好讲过的题一次就能记牢,还可以灵活运用。 所以,只要帮他基础过关,他写一般的题目就没问题。 苏禾暗暗改了他的计划。 项宴桁压着眸子里的笑意,撑着脖子问“怎样啊苏老师,我做的对不对?” 苏禾瞥他一眼,点头。 “咳,写对了别骄傲,要认真学,后面的都要做对才行。” “好呀~” 声音甜腻到要是江律在肯定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然后臭批项宴桁一顿。 午休的效率很高,讲了半张卷子。 临上课前教室里人多了起来,苏禾便趴在桌子上休息。 项宴桁发现,一到冬天苏禾好像就挺喜欢窝在一起的,特别爱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齐文光踩着点回教室,也不敢转头看他们。 苏禾也默契地低着头,没去看他。 项宴桁转笔看这两个别扭的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对书里的内容也更加好奇。 下午过的很快,几乎眨眼间放学铃声就响起来,齐文光第一个跑出教室,像是后面有人会吃了他一样。 许多人都伸着懒腰舒展僵硬了一天的身体。 项宴桁默默打了个哈欠,中午没休息,下午被苏禾盯着没时间睡觉,现在真的有点困了,眼皮重重的。 “项宴桁,回去记得背书,我明天会抽查的。” 苏禾已经把要背的地方给他圈了起来,就等着让他好好背。 “嗯。” 项宴桁抓了抓头发,促使自己清醒起来。 “我会监督你的。” 听到这,项宴桁轻扯嘴角,轻朝道“苏老师怎么监督我啊。” 微信被她删了在不知不觉中,上次苏禾说要教他数学时本来晚上要打搅她的,谁知道信息发过去醒目的感叹号。 “我…”苏禾才反应过来,他微信好像被自己删了,因为上次那件事,她下定决心要跟他划清界限,没有犹豫就删了,现在要用还挺尴尬的。 “你什么?不是把我微信删了吗,苏老师~”低哑深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对上近在咫尺的脸和脖子上规律吐出的温热气息,苏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给你拉回来,行了吧。”苏禾小声嘟囔道。 项宴桁眼神坚定,像是听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一样。 “苏老师,你怎么这样,想删就删,想拉就拉,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嘛?” 边说边朝她挑眉,吊儿郎当的,说这话好像真的看见他当街头小混混的样子。 每天嘴里都嚼着泡泡糖,一言不合就跟人约在巷子。或许他这张脸,会有很多女朋友… 苏禾从想象中摆脱出来。 小心翼翼试探“那项同学想怎样?” “哄我。” 此话一出不仅苏禾惊呆了,项宴桁也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苏禾。 “咳,我,我就是开玩笑的哈哈。”项宴桁摸摸笔尖,不好意思地坐远。 话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了,有点怂,怕苏禾又躲一次。 项宴桁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一阵悔恨,他这张嘴啊,迟早吃大亏。 苏禾尝试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哄他?是不是逗他开心的意思,那就好办。 “哦,行。” “不是……”项宴桁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打算,心里的措辞都想好了,没想到苏禾答应了。 瞬间瞪大了眼睛。 “什么什么!?” “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苏禾叹气,稍稍皱眉,怎么跟小鱼儿一样。不过小鱼儿喜欢吃东西,平时哄他的时候就请他吃东西,是不是他也可以。 “我请你吃饭,走吧。” 苏禾已经背起书包,站在门框边等他。 “好。”项宴桁背上书包跟上她。“我跟陈叔说一下。” “嗯。” 苏禾掏出手机也跟院长说一声。 至于吃什么,她已经想好了,月影广场舞新开了一家火锅很不错。 冬天天黑的早,城市已经换上霓虹衣裳,璀璨耀眼。 走到楼下的时候,天空又开始飘雪,小雪粒在空中飞舞,寒风嘶吼。 苏禾默默戴上帽子,拢紧围巾。 看着身边项宴桁,今天的衣服罕见的没有帽子,他似乎也没有遮雪的打算。 纯白的小雪粒尽数落在他的头顶,与银发融为一体。 苏禾心底叹气,还是从包里找出伞打开递给他。 “下雪了,打伞吧。” 项宴桁垂眼看小小只的人,围巾把小脸遮的严严实实的,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睫毛噗嗤噗嗤地像黑夜精灵,在黑夜里显得既无辜又可怜,让人不自觉的心软。 项宴桁感觉苏禾完全不用哄,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就一败涂地,甘愿投降。 “好。”项宴桁接过她那把小粉伞。 苏禾却小小跑着前进,蹦蹦跳跳的离了他好远。 “你不撑?”项宴桁迈着长腿追上她,伞落在她头顶。 “不要,撑伞很冷的,冬天我的手是属于口袋的。”苏禾手掌在宽大的口袋里朝他招手,像只滑稽的企鹅。 项宴桁忍不住笑出声来。 “又不要你撑,你遮就好。”说罢换了只手撑伞,把伞偏向她那一边。 第069章 你们是情侣嘛 项宴桁看她一蹦一个脚印,觉得很滑稽。 她穿着厚实的面包服,围巾帽子一样不落,硬是把自己包成了一只企鹅,不过还是蛮灵活的。 “你慢点。”苏禾蹦蹦蹦已经走出很远,项宴桁小跑着追上她“别再摔了。” 就这样,苏禾踩着月光,项宴桁踩着苏禾的影子两人慢悠悠往公交站走。 好在今天不是节假日,公交车上人不多,还零散空着好几个位置。 苏禾找准后排的位置坐下,等看见项宴桁过来她才将放在旁边位置的手收回来。 公交车里开了暖气,这下苏禾戴着围巾就觉得热了。 三下五除二的把围巾摘了,热的冒汗,头发丝都粘在脸上。 苏禾在叠围巾。 项宴桁盯着她脸上的头发丝出神。犹豫着要不要替她摘下来,她看起来挺忙的。又怕这个举动又让她疏远自己。 脑袋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好吧,最后还是强迫症上头。 他侧着身子伏向她的脸。 感觉到那股子清冷的木头香朝自己袭来,苏禾下意识的躲开,肩膀却被人擒住。 “别动。” 苏禾吓得不敢动,背完全贴上座椅,已经无处可逃。 项宴桁带着凉气的手探上她的脸,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挑起黏在她脸颊的黑发。 “能不能有点形象意识啊,苏老师。” 项宴桁挑着指尖的黑丝轻笑,脸上满满揶揄。 苏禾轻微嗔他,她又不是不知道,不是先叠围巾嘛。 他倒是注意形象,也没见得有多少人追着他。 苏禾嗤之以鼻。 “你好,小姐姐你们是情侣嘛?”一位高挑,蛾眉皓齿的小姐姐凑上来,趴在他们前面的栏杆上问。 眼睛里满满期待。 苏禾刚才也注意到她了,她跟前排那个女生是一起的,从他们上来后视线都没离开过,应该是朝着项宴桁来的,她肯定不能让人家失望的。 于是便一五一十地回答道“不是。” “太好了!”小姐姐的喜悦溢于言表,就差在公交车上蹦起来了。 ? 苏禾一脸疑惑,要不要这么夸张。 随后,她立马调转方向,张着星星眼看着项宴桁。“帅哥,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嘛?” 好吧,真的不夸张。 刚才也是她唐突了,他这么注意形象是挺打眼的,这不,例子来了嘛。 苏禾一脸吃瓜状态,马上挪着屁股,整个人几乎贴到车壁上,非常坚定地跟项宴桁撇清关系。 项宴桁眼神一直跟着苏禾,这点小动作当然没放过。 他对着苏禾扯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随后扭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老师不让我谈恋爱,是吧,苏老师。” 说完睁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苏禾,瞬间把矛头转向苏禾。 “呵呵。”苏禾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女生的视线。 她坐直了身子,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尴尬的笑着。 “哈哈,我又不是你老师,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 “你怎么不是我老师?你忘了下午教我写作业的事情?还说要奖励我,你忘了吗,苏老师。”最后两个字他是咬牙切齿说的,生怕来人听不清楚。 苏禾瞪着项宴桁,威胁他不要乱说,项宴桁丝毫不在意,回她一个挑眉。 看出他们间微妙的关系,那个女生一下就挂脸了,抱怨道。“哼,情侣就情侣,搞什么cosplay。” 让苏禾想起齐文光那句话‘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嘛?’ 他怎么老爱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苏禾睨了他一眼 之后愤恨不平跟她同行的女生下车了,快到苏禾都来不及解释。 “我....我们不是...” 人走了,再多的解释都是多余。 苏禾满肚子话没处放,惆怅地瞪着旁边神清气爽的人。 可恶,他竟然还在笑。 手肘重重地地撞了他一下。 “啧。”手被撞得生疼,让项宴桁不得不去看苏禾。 “都怪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误会了吧。” 苏禾满脸不高兴,圈着手臂像个气鼓鼓的帝王企鹅。 “我胡说什么了,你不是我老师嘛?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不是你奖励我的。她自己误会了你不能怪我啊。我比窦娥还冤呢。” 转念一想,他这么说也有道理。 苏禾还是有点生气。 “你坐后面去,我不跟你坐一起,显眼。” “我怎么显眼了?” 苏禾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头,这还不明显嘛,要多明显才算明显。 察觉道她的视线,项宴桁沉了气,也不反驳,干脆摆烂,坐在椅子上不动。 今天管她怎么说,屁股就订这张椅子上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他挪位置的。 看他的样子苏禾就知道他要耍无赖,他这样正好,两人谁也不搭理谁,没人会误会。 苏禾赌气地撇过头,望着窗外的雪花。 到月影广场的时候是7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广场上人挤人的,两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到商场里。 苏禾接了一张传单,研究着吃什么好,她没怎么在外面吃饭,怕项宴桁不喜欢吃火锅,一下子也没主意。 较真的两人一路上还真没跟对方说过一句话。 直到到了的时候苏禾才说“喂,你伤口好了能吃辣吧。” “嗯哼。”项宴桁点头,低下头看她。 “那我们去吃这家火锅吧,好像还挺好吃的。” 苏禾指着传单上的火锅店,朝他稍稍偏过去给他看,上面的九宫格看得她直流口水。 “可以。” “好,在5楼,我们坐电梯上去吧。” 这个商场苏禾来过几次,不过都是纯逛,没真正消费过,毕竟里面的价格实在感人。 到店的时候发现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想吃这家,店门口已经拍了很长一条队,甚至连等候的椅子都坐满了。 苏禾差点石化在原地,看来她眼光不错,一眼就挑中了最好吃,最畅销的一家。 苏禾走到点单台前问;“你好,请问这里还要等多久啊?” 服务员忙的前胸贴后背,瞄了她一眼,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喔,妹妹我们今天的号已经取完了,只能明天再来呢。” 挺好的,就是吃不上了呗。 苏禾僵着脖子回去跟项宴桁分享这个好消息。 项宴桁知道也是眉头一皱,这种场景他真没碰见过。 “你还想吃什么?” 第070章 烤肉店 苏禾指了指背后人声鼎沸的火锅店,她还真只想吃一个,不然不会特意跑到这来,福利院对面的小吃街就挺好解决的,既便宜又实惠,请客的不二之选。 “好吧。” 两人只好再次拾起那张被他们忽略的宣传单。 “要不,我们去吃烤肉吧,好像也差不多。”项宴桁提议,上面的图文都差不多,看的他眼花缭乱的,隔壁的烤肉店看着也挺不错的,顾客很多,还不用排队。 “好。”苏禾也觉得可以,她真的不想走了。 好累。 两人一进餐厅就有人领着他们到靠里面的一桌,给他们分发了菜单和围裙。 苏禾把菜单给了项宴桁,请他吃饭还是让他点菜。 项宴桁又把菜单还给她,淡淡说“点你喜欢吃的。” 苏禾喜好很明显,不喜欢吃的是一点都不碰。项宴桁就随便了,他没有忌口。 “直接点个双人套餐,不够再加。” “好,我们这边饮料和水果是自助,需要可以自取哦。”服务员抱着菜单离开,临走还多瞥了项宴桁一眼。 不止是她,项宴桁一进来,店里的女生都看着他,久久挪不开眼,还窃窃私语。 “咳。” “项少爷很吃香嘛。” 苏禾正襟危坐,语气不明地看了眼项宴桁。 跟他走在一起压力真的很大,太出众了也不太好,得承受来自大家都审视。 她现在连腰都不敢弯。 “什么意思?” 项宴桁丝毫没在意,自然地去吧台挑了些水果,还给苏禾倒了杯热奶茶。 冬日里水果不是很丰富,都是些苹果梨之类的,再多就是草莓了。 苏禾尝了口那个草莓,酸的嘞,差点给她变成表情包。 见她缩在一起的小脸,项宴桁也忍不住尝试,丢了颗草莓在嘴里,还没完全咬下就感受到了它的滋味。 虽然没像苏禾那样龇牙咧嘴的,但脸色也不算好看。 “这草莓未成年就来上班了。”项宴桁吐槽道,还好他只拿了几颗,不然真要浪费了。 “嗯。” 苏禾拿起奶茶抿了一口,差点给她吐出来。 不可思议地看着奶茶,这是加了多少糖,齁甜。 这个店就挺神奇的,甜的甜死,酸的酸死。 “怎么?太甜了。”刚取油碟的人回来,对上苏禾那张八牙齿的笑脸就知道不简单。 苏禾点点头。 项宴桁歪嘴轻笑,拿了外套出去了。 “你先吃。” 别人见项宴桁走了,也没心思看她吃饭,埋头在自己的烤盘里。 苏禾这才放松不少。 拿出手机看,许澈刚给她回了信息。 从许澈正式入队开始训练,他私人时间便少了,每天从夹缝里抽出时间来跟她聊天。 苏禾拍了一张烤盘的照片发给他。 他l立刻回复。 ZAN:???!! ZAN:你去吃烤肉啦,院长带你去的?? ZAN:她都不带我去,偏心。 还附带一个心碎的表情。 苏禾觉得很有意思。 HEHEHE:没有,我跟项宴桁一起来的。 ZAN:嗯??! ZAN:你跟他一起去干嘛。 苏禾把林溪未找她给项宴桁当陪读的事情告诉他。 许澈这会儿刚下机,看到苏禾发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手机差点飞出去。 ZAN:知道了,别跟他走太近,他小子不是好人。 虽然但是许澈还是提醒到。 就项宴桁那心思,是个男的就知道。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HEHEHE:知道啦,我有分寸的。 项宴桁回来的时候苏禾正对着手机笑的灿烂。 他凑过去问:“跟谁聊天呢,笑的这么开心。” “赞哥。” “哦。”知道他们的关系项宴桁还是有点不爽,凭什么对着许澈就和颜悦色的,对自己就凶巴巴的。 不公平。 项宴桁把饮料插好吸管推到苏禾嘴边。 “柠檬茶,不甜。” “谢谢。”苏禾很自然地吸了口,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跟失恋没差了,垂头丧气地专注于自己的烤盘里。 “您好,这边帮您上炭火。” “好。” 苏禾侧着身子让出位置。 炭上了只好菜也紧接着上齐。摆在桌子上满满当当的。 “等一下。” 项宴桁制止苏禾准备烤的手,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拍个照。” 苏禾无语,只觉得女生爱拍照,没想到男生也喜欢拍啊。 依着他拍完,苏禾才把肉放上烤盘,听着肉被考的滋滋作响,幸福感满满的同时也恐惧满满。 苏禾不喜欢吃烤肉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个肉烤过后会蹦,蹦的到处都是。 因此她翻肉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把手藏在袖子里颤颤巍巍,生怕一个翻身就蹦到手上,脸上,可痛了。 “嘿。”项宴桁叹了一口气,将夹子从她手里夺过,主动揽起翻肉的活。 “我来烤,你吃。” “哦。”苏禾默默收回手,缩在袖子里。 此刻项宴桁的形象在她心里伟岸了不少。 不怕蹦的男人最帅!不接受反驳。 油溅到手上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男人最帅了。尤其是跟着许澈烤了好几次肉,两个人每次都因为谁烤谁吃是事情争执时,项宴桁现在真的很帅。 项宴桁把烤好的肉放到苏禾盘子里,看她半天没动静,蹙眉道“吃啊,发什么呆。” 又下了好几块肉烤。 苏禾对肉不是很热衷,是个蔬菜脑袋,吃火锅只爱绿叶菜,这个也是,肉浅浅吃两口就饱了,剩下的肚子全用来装菜。 看她偷偷地把肉送到自己碗里,项宴桁不悦道“不准挑食。” 这么瘦了还不吃肉,她是想被西北风吹走嘛。 “我不喜欢。” 显然项宴桁的话没有丝毫威慑力,她开始光明正大地运肉,然后把垫底的生菜全烤了。 “苏禾,你是兔子吗,吃这么多青菜。” “不是,我还吃别的。”苏禾让他看盘子,确实还吃别的,盘子里还有几根金针菇和口蘑。 头疼。 第071章 情侣合照 “瘦的跟白骨精一样,不怕风给你吹折咯。” “不怕。” 苏禾又夹了一筷子菜,嘴巴塞得满满的,说话都不太清楚,像只小仓鼠。 “呵。你倒是心大。”说着把刚烤好的鸡翅夹给她。 “不准不吃。” 项宴桁一翻肉一手把被苏禾堆的高高的碗举高,让她碰不到。 鸡翅烤的金黄金黄,还不断往外面冒着热气。 看起来就很好吃,但是苏禾不喜欢。 她擦了擦嘴,端起果茶喝。 咕噜着大眼睛看项宴桁。 “我吃饱了。” “嗯?”项宴桁怀疑这是她逃逃脱吃肉的说辞。非常不信任她,或者说她那张就不让人信任。。 谁说话把算计都放在眼睛里啊。 “吃饱了就别喝饮料了,不撑?” 项宴桁一直在烤肉,吃的很少。 苏禾最后吸了两口柠檬茶,接过他手里的夹子说“你吃,剩下的这些我来烤。” “不怕啦?” “开玩笑,苏老师勇气可嘉,怎么可能害怕。你就安心吃。” 项宴桁看她斗志满满的样子,低沉一笑。 忍不住逗她“好,苏老师勇气可嘉,那我吃啦。” 苏禾点头,裹着袖子去翻肉。 项宴桁边吃边观察她,苏禾被油吓得一阵一阵,明明怕得要死还要强装镇定地翻肉。 也许是发现项宴桁在看她,苏禾不再躲,淡定自若地翻。 项宴桁面上的笑容更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也许是被盯得久了不自在,苏禾不满地敲了敲桌子。 “项同学,吃饭要专心致志的,偷看别人会噎到的。” 他咽下嘴里那口,擦了擦嘴角“我又没偷看,我光明正大的。” 项宴桁知道等下苏禾就要展示她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了。 不出所料,苏禾露出了那个标准笑容。 项宴桁笑的整个身体都在抖。 她真的太有意思了。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服务员拿了个巨大的牌子到他们桌前。 “小哥哥小姐姐要不要参加我们店的拍立得活动,拍照发送社交平台点赞超18个可享受8折优惠喔。” 服务员小姐姐声情并茂的介绍规则。 项宴桁似乎很感兴趣,一直认真地回应服务员小姐姐。 倒是看牌子的苏禾发现了盲点。 “怎么拍的的照片都是…”接吻。 “小姐姐眼睛很厉害吗,我们这个活动是圣诞节的预热,专门针对情侣间的,只要情侣间kiss一下发到任意社交平台,带上我们店的tag就可以享受优惠啦。” 苏禾撤回一个笑脸。 哪看出来她们两个是情侣了。 “啊?”项宴桁也惊了一下。 “不好吧。” “我们不用谢谢。”项宴桁还在徘徊,苏禾便一口回绝。 “哎呀,小哥哥小姐姐你们这么幸福,拍个照跟别人分享一下嘛。” “真的很划算的,像你们吃的这个双人套餐,打完八折只要179,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不是情侣,请帮我们结账,谢谢。”苏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啊,小姐姐不再考虑一下嘛,不然小哥哥劝劝小姐姐。”服务员小姐姐似乎是觉得项宴桁耳根子更软,转而劝说项宴桁。 “项宴桁。”苏禾暗暗警告他。 “不用啦~” “请帮我们结账谢谢。” 苏禾拿起包准备走。 手腕却被服务员擒住。她压低声音在苏禾耳边说“小姐姐帮个忙吧,您不拍我今天就完不成任务了。” “你找别人吧,我们不行。” “帮帮忙嘛。”服务员语气里有了些恳求。十分可怜地望着苏禾。 苏禾有点无奈。 这是道德绑架她,不帮就是她没有人情味。 动静闹的有点大,周围桌子的客人都看过来。这里一下又成了视觉中心。 “走吧苏禾,我们回学校了。”项宴桁背起书包走到苏禾身边,拉开外套拉链,稍微露出里面的校服。 宁江实验几个大字写在胸口,想别人不注意都难。 “我去,竟然是个初中生,还好刚才没去找他要微信,不然真的迫害祖国的花朵了。” “只有我觉得现在的初中生都长的这么牛逼吗。” “确实帅。” …… 讨论声不绝于耳。 项宴桁调转话头,对路过的另一个服务员说“你好,帮我们结账。” 说完拎着苏禾的帽子带她往门外走。 漂亮的眸子里完全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全是小小的那个紫企鹅。 那个服务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出商场的时候已经9点出头,雪下的很大,街上基本没有人。 苏禾冻的缩缩脑袋,来回踱步取暖。 “我送你回去吧。” 大雪天街上寥寥无几的车,她要是坐公交车回去肯定很久,正好他也闲的无事,刚好送她回去。 苏禾点点头,雪下的这么大,公交车大概率停运了,这边离福利院距离不远,但大雪天靠脚走还是要很久的。 “陈叔在停车场等我们。” “好。” 两人坐在车里,苏禾使劲贴着车门,她和项宴桁中间至少还能坐一个人。 车内寂静无声,有些许尴尬。 “你周末要来一起写作业?” “嗯。” “陈叔你周末来接她吧。” “好的。” 项宴桁又问“几点来?” 苏禾掀开眸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几点起来。” “周末,八九点吧。” “我八点去找你。” 项宴桁木了一下。“行。” 她八点来的话他七点起床,收拾一下刚刚好。 车路过宁江实验学校,福利院的建筑逐渐清晰。 项宴桁又说“你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准备。” “不用。” “喝的呢?” “也不用。” “玩的,玩的总有吧。” 苏禾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无奈吐槽到“大哥,我去是教你写作业的,不是陪你吃喝玩乐的。” 项宴桁想想也是,那就每种准备一点,总有她喜欢的。 “我到啦,先走了。” “好。”陈叔将车在福利院门口挺稳。 苏禾跳着下车,关车门的时候对陈叔甜甜一笑“谢谢陈叔,路上慢点。” “好好好,你也慢点。” 项宴桁撇嘴,也不谢谢他,明明是他让陈叔送她的。 别别扭扭地靠在坐垫上,期待她和自己说再见。 “陈叔,拜拜。” “拜拜。” 两人在车里看她蹦蹦跳跳地进了福利院。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项宴桁才收回视线,对陈叔说“走吧,陈叔” 语气有点憋屈。 第072章 穿什么都好看 怀着满肚子憋屈的项宴桁回家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背书这件事,差点忘了。 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走到书桌前从书包里翻出语文书。 手机的不停的振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江律他们正在讨论圣诞节要去北海道还是瑞士。 江律:我觉得北海道好,近一点。不用坐那么久的飞机,想想坐飞机就脑袋疼。 郁正清:瑞士吧,我还是想去滑雪。 江律:大哥,上次没滑过瘾是吧,我都快滑吐咯。瑞士今天是不可能去的,求我都不去! 郁正清:北海道也很一般好吧,除了泡温泉就是桑拿。 暑假的时候两个人出去交流,在芬兰的学校,计划天天滑雪,给江律都整自闭咯。 郁正清:那让阿桁选一个吧。@XYH 江律:有道理@XYH 或许是没看到他回复,两人轮流@十几条。 项宴桁神色淡然,去哪他都行,哪都是玩。 打下随意两个字就准备把手机丢出去,专心致志背书。 置顶下面的一条信息映入眼帘。 HEHEHE:到家了嘛? 烤肉店的时候他就同意了苏禾的重新邀请。 这条是一个小时前的信息,差不多他回来后不久。 一看就是他是她掐着点发的。 不说再见的阴霾一下消失,心情也明朗起来,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XYH:嗯 XYH:刚在洗澡,没看见。 HEHEHE:OK,记得背书。 无趣,项宴桁浅浅翻了个白眼。 手还是很诚实地给她回了一个好。 后面那个号就没信息进来过了。 项宴桁再三确认后放下手机,躺倒床上,也不盖被子,就着床头灯发出温暖的光看书上的内容。 上面光溜溜的,除了印刷字体什么都没有。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项宴桁一口气读下来,差点没喘上气。 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张。“这么长。” 他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垂头丧气地靠在床头上,漂亮的眸子里黯淡无神。 自信的男孩不再自信。 “唉。”沉默许久,最终他还是直起身子,拿起书一字一句地念,一段一段的记。 不知道背到几点,早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床头灯还亮着,项宴桁迷迷糊糊地躺在被子上,手里还拽着书。 好在老宅内开了恒温系统,不至于感冒。 项宴桁找到拖鞋,从床上跳下来,进卫生间洗漱。 站在镜子前,项宴桁端详里面的自己。 眼皮厚厚的,有点撑不起来,原本宽宽的双眼皮变成三层,叠在一起。 这些都还好,最不能接受的是,他现在脑袋空空,一点关于《出师表》的记忆都没有。 林溪未在外面敲门,他加快了速度。 今天室温只有2℃,花园里点植物上都挂着白霜。 项宴桁穿了一件浅紫色的棉服下来。 林溪未都惊了一下,但她还是优雅地搅拌咖啡,眼底浮现笑意。 是她选的那件。 “安安,来吃饭。” 林溪未招呼他过来,项宴桁微微点头,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 何妈很快端上早餐。 “我就说安安穿什么都好看,紫色也很不错呢。” “嗯。” 项宴桁接过粥,搅拌三两下散热就送进嘴里。 清甜的海鲜粥,挺符合他的胃口的。 没多久一碗粥就见底了。 他拿了块餐巾擦嘴。 “我吃好了,先去学校。” “这么早?”林溪未叫住他,他吃的有些匆忙,寥寥几口,怎么会饱,何况时间还早,为什么不多吃点。 “嗯,我去学校早读。” 林溪未瞪大了眼睛。 之前踩着第一节课铃声上学的人现在竟然要去学校早读了了。 进步,这是进步。 林溪未惊喜万分,心想找个同龄人跟他一起学习是有效的,至少他有干劲了。 项宴桁背上书包,淡淡解释道“书还没背完。” 陈叔在门口等,项宴桁小跑着上车,手上还拿着那本语文书。 “好,路上慢点。”林溪未放下咖啡,跟着他来到车库门口,视线紧随他。 “知道了。” 项宴桁打开头顶的小夜灯,拿起书寻找昨晚的记忆。 陈叔通过后视镜看到他认真的模样也是满满欣慰。 他家小少爷终于是想学习了。 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条。 项宴桁今天来的早,教室里一半人都不到。 当然,那一半人里没有苏禾和齐文光。 项宴桁拉开凳子坐下,经过车上的复习,他总算找回了些许记忆。就是背的有些磕巴,不够熟悉。 “不宜…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忘了,项宴桁打开书瞄了一眼,又迅速合上。来来回回好几次才背到最后“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背完全文的他深深出了口气,真的太难了,搞不懂为什么古人要写这么长的东西。 他又多熟悉了几遍。 等到上课铃响的时候苏禾才踩点到。 她今天换了件衣服,黑白相间的熊猫服,帽子上面还有两个耳朵。 可可爱爱的,倒是很符合她的外表。 项宴桁不着声色地咳嗽了一声。 苏禾果然被吸引过来。她气还没喘匀,胸腔跌宕起伏,脸冻的通红,染着风霜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 项宴桁触动一下,随后换上笑容说“苏老师,《出师表》我可背完了” “嗯。”苏禾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杯喝了两口润嗓子。 今早真的意外满满,紧赶慢赶才踩着铃进来的。 第073章 明天是周六 两口热水入腹,小腹那块的绞肉感才稍稍减轻,总算提起一点精神来管项宴桁。 “你背给我听。” 苏禾把要交的作业整齐的摆放在左上角。没得到回应,她眉头微蹙,转头盯着项宴桁。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虽然有漏字忘字,但总归是背下来了。 苏禾提起力气。 “可以,今晚背《古诗三首》和七下的单词吧,我画给你。”苏禾越过三八线,伸手去够项宴桁放在最边上的语文书。 手指灵活地摸到书皮,一抓就到了她手里。 项宴桁看着她顺畅的动作,脸上满满惊讶。 鼻尖淡淡地茉莉味很香,一下一下勾着项宴桁的注意力,似乎是从苏禾头顶发出来的。 “你喷香水了?” 项宴桁知道有些女生会喷香水,林溪未就喜欢,她有很多品牌不同种类的香水,她经常换香水,所以项宴桁小时候一直说不准妈妈的味道到底是哪种。 可能上一个月还是醇厚的檀香,这个月就变成淡雅的月季。 “嗯?”苏禾扭头看他,有点不理解他的意思,嗅着身上的味道,没有啊,一点茉莉味都没有。 “没有。” “好吧。”项宴桁收回视线,感觉她今天不好惹,默默收敛了锋芒。 忽然,项宴桁想起一件事。 “明天是周六。”黑深黑深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光亮,是期待和欣喜的影子。 明天是周六,意味着苏禾要来给他补习,意味着他们又可以见面,意味着他可以和苏禾待上短短一天。 不知道理想是什么东西的毛头小子?第一次对一件事充满期待。 “嗯。” 苏禾把昨天做好的安排表给他。 “我听林阿姨说你有专门上课的老师,我只用督导你写作业,一个中午就行,我每周六上午去。” “哦。” 这事林溪未没跟他提,心里还有些小失落。 “行,那明天我让陈叔去接你。” “可以。” 话还没说完,苏禾便察觉到前桌不断靠近的后脑勺,就想到昨天那本《红与黑》,血脉偾张,肚子又开始疼。 弓着身子方才减缓疼痛。 手探到小腹轻轻揉着,等肚子不再冰凉,内里才稍稍好起来。 齐文光已经完全靠到她桌子上玩,想探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以为又有大瓜吃。 不料后脑勺迎上项宴桁的板栗,不重,却也疼得他嘶哈一声。 “嘶吼。” 齐文光揉着后脑勺一脸幽怨的看着项宴桁,抱怨道“桁哥,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一个暴栗,疼死他了。 项宴桁乖张一笑,满满善意地提醒道“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齐文光心想,这是点他呢。项宴桁的眼神过于强硬,他不由得朝苏禾投去求助的眼神。 找来找去没找到苏禾的眼睛。 她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看不到一点眼睛。 小腹的痛感越来越强烈,苏禾痛的整个人都痉挛起来,手指掐的泛白。 真的是要命。 苏禾暗暗发誓,下辈子她一定要当个男生,就不会有这种痛苦了。 吐气吸气,努力调整着呼吸自身状态,让自己冷静下来。 想着要是还不行课间的时候就去校医室拿片止疼药,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了。 感受到肩膀上的推力,苏禾缓缓支起脑袋。 发的冷汗把头发丝黏在脸上,苏禾稍稍皱眉,手指拂过脸颊,把头发都撩下来。 “怎么回事。”看她满头大汗,项宴桁还以为生病了呢。 “没事。”苏禾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回答他。 他们都说,这种事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她没经验,听别人经验总没错。 “真没事?” “嗯,我趴一下。” “有事要说,别自己生扛,天塌下来有桁哥顶着呢,轮不到你个小矮个。”项宴桁伸手在她头顶揉了几下。 原本氛围感满满的话因为他的动作一下破灭,还加上了些个人情绪。 知道许澈怎么这么喜欢摸她头了,真的很松软。 闻了闻手掌,真的是她头顶的香味。 “啧。”项宴桁不算很温柔,把她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的,苏禾有点不高兴,有点凶的拍掉他的手,皱着眉瞪他,像只炸毛的小企鹅。 “哈哈。” 项宴桁无视她眼底的嫌弃,朝她笑。 “小企鹅,好好睡吧,我替你望风。”说着把苏禾摆回原来的位置,原本的姿势。 苏禾是怎么都不想再趴着了,腰酸。 她靠在墙壁上,提不起一点力气。 感觉肚子里一直有东西在往下坠,还止不住。 知识让她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没有什么事情,但她真的很痛,她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这么痛,痛的快要晕过去了。现在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这坐着。老师说的话一点都没听进去。 坐久了腰也酸,苏禾只好换着来,趴在桌子上。 项宴桁以为她是低血糖,给她递了块巧克力她没接,仿佛整个人被钉在桌上了一样。 第一节是许娇娇的课,她一眼就看出了苏禾不对劲。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上课完全不在状态。 她有点担心她,走到她身边好几次她都没反应过来。 项宴桁看苏禾辗转反侧的样子后知后觉发现,她是真的不舒服,痛的在冒冷汗。 下课的时候许娇娇特意站在她身边来问她的情况。 “老师,苏禾她不太舒服。” 看苏禾那样子,不像是普通的不舒服,应该是痛苦到了极点。 “不舒服…不舒服去看校医。这样,宴桁你扶着苏禾去一趟校医室。我看她轻飘飘的别晕倒在路上。” “好。” 项宴桁确实有点担心她,死气沉沉的。 捞起她的胳膊扶着她就要往外走。 “水杯。” 苏禾痛的意模糊,感觉人要抽过去了。还是没忘记她的水杯,里面装的可是救命的东西。 见她这样了还惦记水杯,小手扑腾扑腾地要去抓水杯,项宴桁不爽地抵上后槽牙,长手一伸,把她的水杯拦在怀里。 “拿了,我们走吧。” 随后拎着苏禾往外走,看的后面的人目瞪口呆,惊掉了下巴。全聚在一起讨论。 “啊这,他们确定不是在谈嘛?” “也许可能大概是吧。” “这不是也很难收场吧。” “项家眼光也不怎么样嘛,渍渍渍。” “也是,依项家那家世背景,穷酸鬼怕真是啧啧啧。” 第074章 同桌 齐文光反手关上门,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全部阻隔在教室里面。 冷眼扫过所有说话的人。 心里肺腑着:一群八婆,管好自己先。 项宴桁搀着苏禾走,走到一半时,苏禾突然停下来了。 “项宴桁,我想先去趟厕所。”她有点别扭,脸上泛着不易察觉的红晕。 “那我在外面等你。” “嗯。” 苏禾捂着肚子进了厕所。 苏禾进了厕所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她觉得肯定都满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痛。 还好她早上来的时候就在书包和口袋里藏了几张,才不至于那么狼狈。 厕所里面人挺多的,要排队。 小腹还是绞肉般的痛感,苏禾不禁捂住小腹,一下一下地轻揉着,不断地往肚子里传送热源。 等待间隙,她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皮肤惨白,看不出原来的肤色,头发刚被项宴桁揉的乱糟糟的,现在有些狼狈。 终于轮到她,褪去外表的遮蔽。血色玫瑰入侵的到处都是,满满一大片。 就算是早有准备,苏禾还是小小惊了一下,停滞了片刻才缓过神来继续自己的动作。 撕下那张血色玫瑰,换上一片洁白的茉莉,红与白的转变,只在一瞬间,却是一个女孩的蜕变。 项宴桁在外面等了许久苏禾都还没出来。久到他以为苏禾倒在厕所里面了,随手拦住一个女生就问。 “你好,你有没有在里面看见一个短头发,穿着黑白外套的女孩。” 女孩撩起眼皮看他,心里十分激动,是项宴桁唉,好帅真的好帅。 “没有。” “好,谢谢。”余光刚好瞟到苏禾出来,项宴桁绕过她去扶苏禾,感觉她从厕所里出来更狼狈了。 纵是那个女孩也多看了一眼。 “慢点。”项宴桁温柔,扶着她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带着她走,一边口袋里还塞着苏禾的小粉水杯。 “啧啧啧。”那女生遗憾的摆摆头。 冬天学生们懒羊羊的,动的少,伤的也少,医务室没什么人,刚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凑在一起烤火。 于是乎苏禾便成了所有医生的服务对象。 当她刚在就诊椅上坐下时,一堆医生就围上来,观察着她的面色。 “这小姑娘有点发白啊。” “太瘦了点,都是骨头。” 项宴桁想起来许娇娇跟他说的话,客气地跟医生们说“老师们好,二十七班的许老师让我们过来的。” “好。” 接着为首的医生拿着听诊器准备给苏禾检查一下。 苏禾的手抵在医生探过来的听诊器上。 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和试探地说“老师,能不能让那位老师来。” 苏禾指了指在场唯一的女医生。咬着下唇,眼神里满是隐忍。 久经人事的医生这下也懂了,讪讪地收回手,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接着给苏禾比了个ok,拉上来诊室的帘子,推着项宴桁出去,帘子里只剩下一位女医生和她。 项宴桁还在发懵,帘子就阻隔了他的视线。 “这位同学一起喝茶吧。” 医生热情地拉着他泡茶,项宴桁不太好意思拒绝,毕竟是长辈嘛。 他坐着跟医生泡茶,心思全在苏禾那,聚精会神地听着里面的声响,渴望得到些信息。 看到他探头探脑的动作,医生吹茶的动作一顿,露出欣慰的笑容。 “同学后背的伤好些了吗?” “嗯?” “看来同学是贵人多忘事啊。”他不记得医生也不恼,反而兴致勃勃地给他添茶。 “你那个一看就是棍伤,伤成那样,被打的很狠吧。” 见他眼神还飘忽不定地朝那边望去。 医生才稍稍不满,举手在他面前晃着。 “嘿嘿嘿,一直往那看什么,人家小女孩的私事。快,你跟我说说后面发生什么了,谁给你清理的。” 项宴桁这才稍稍回神,重心转到他们的对话中。 十几分钟的谈话,那医生把项宴桁剖析的清清楚楚的,差点连底裤都不剩。 明明那医生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谁成想心眼那么多,嘴那么碎。 “唉,你跟小姑娘什么关系?”医生颇具探究地看向他。 项宴桁严重怀疑,这医生上辈子是村口的八婆。这要是有一盆瓜子,他肯定啃的巨欢,边啃边问。 “同桌。” “呦呦呦,我你就别骗了,就上次你们那样那样,还同桌。”医生欠欠地模仿之前项宴桁抱着苏禾的样子,眼底全是揶揄。 项宴桁无奈的举起茶杯挡住他如火如荼的视线。忽然觉得他可以跟齐文光做好朋友。 “真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话音刚落,帘子被拉开,女医生还在跟苏禾说话,项宴桁没耐心跟这个翻版齐文光在一起了,扬起茶杯一口饮进。 疾步去找苏禾。 她现在脸色好了点,脸上的红血丝回来了。 “苏禾。” 他跑过来的时候医生刚跟她说完,苏禾在附和。 “嗯,我给你开的药一天最多吃两个。去药房拿药,注意保养就行。” “谢谢医生。” 等从医务室出来后,苏禾找项宴桁要她的小水壶。 里面可是她的救命水,不能丢。 项宴桁从左手口袋摸出来,拧开递给她。 苏禾在口袋里拆了粒药出来,在水入口那时候连带着药吞下去。 接下来就等它生效了。 把水壶拧好,水壶又回到了项宴桁的口袋里。 “现在好点了?” “嗯。” 苏禾没骗他,刚才医生给她喝了一大杯红糖水,还在肚子上贴了一张暖宫贴,现在小腹一点不寒,暖暖的,下坠感也轻了不少,再说,她还有布洛芬呢。 “那就行。”项宴桁看着前方梧桐树上积攒的雪,攥紧了临走时医生塞给他的小册子。 第075章 不应该羞耻 吃完药肚子的痛感就没那么明显了,苏禾提起精神给项宴桁讲完了那张卷子,还给他讲了昨天的英语作业,虽然他忘了写。 总之过的还是挺愉快的。 星期五下午有一周中唯一的一节体育课,但是外面突降大雪,体育老师通知去体育馆上课。 通知还没到位,大部分人都跑走了,教室空荡荡的 苏禾刚才在睡觉没听到通知,这会儿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写数学作业。 项宴桁从外面进来,把装满热水的水杯放到她面前。 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总算是红润起来,没上午那般可怖了。 “体育老师不是让我们去体育馆上课?” “是嘛。”苏禾吸了吸鼻子,手肘撑着桌子伸了个懒腰。 “嗯,倒水回来的时候顾哲跟我说的你。” “好。” “走吧,快要上课了。”项宴桁指了指时钟,离上课只有8分钟了。 “好。”准备起来的苏禾蓦地愣住,又缓缓坐下,表情有些凝固。 好像衣服口袋里的卫生巾用完了,她又感觉下面湿湿的,得去更换。 项宴桁把她的小水杯装进口袋里先出去,看她很久没出来探回个脑袋问她。 “怎么了?” “你先走吧,我等会儿再走。”手在书包里摸索,寻到那个小夹层,但是项宴桁在她身后,她不好意思拿出来,思来想去还是找个话支走他。 项宴桁微微皱眉,不解地说“怎么你要等会儿。” 他一直立在那里,苏禾尴尬的脸都红了,手里的东西攥的很紧,就是拿不出来。 察觉到她的沉默,项宴桁视线从她脸上转换到鬼鬼祟祟的手上。 瞬间有了头绪。 他收回脑袋,沉闷的声音透过厚实的墙壁传来。 “我等你。” 见他躲了起来,苏禾又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她,才迅速将东西抽出藏到口袋最深处,生怕它掉出来。 “走吧。”苏禾迈着小步子走在前面,双手插兜。身后的帽子随着她走路的浮动上下摆动。 项宴桁两三步追上她,将她帽子盖到她头上。 这个衣服对苏禾来说有点大,帽子尤其明显,戴在苏禾头上直接捂住了她半张脸。 当眼前一片黑的时候,苏禾停了下来。 “干嘛。项宴桁。” “注意保暖。” 苏禾把帽子掀下来,眼睛蕴着项宴桁。 “熊猫不是很可爱吗。”项宴桁像是没看到她眼底的怒色般,手抓上她帽子的耳朵,轻轻捏着。“干嘛不让人知道。” “不想,别捏。”苏禾从他手里夺回耳朵,不理他一个人往前走。 “啧,别生气啊,等等我呗。” 终究还是迟到了。 其他人已经开始列队跑步,两人站在队伍外面格外明显,一高一矮。 体育老师有点生气,严厉的呵斥他们。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准点到吗?” “对不起老师。”苏禾手摆在前面,手指一节勾着一节。 第一次公开处刑,想来还挺尴尬的。 一旁的项宴桁插着兜,满脸不在乎,看看这又瞥瞥那。 弄的体育老师看他们更不顺眼,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绕体育馆跑五圈再回来集合。” “老师,我…”苏禾现在真的不适合跑步,刚才医生跟她说了,生理期可以适当运动,运动形式不能过于激烈的运动,她肚子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早上快迟到的时候跑了那一下。 现在她肯定不能跑了。 “你怎么了?”对上体育老师那张黝黑的脸,话都憋了回去。 “没事就开始跑,我还要上课呢。” 他有点凶,再加上本来就是他们迟到在先,现在去说不能跑也不太合适,苏禾也不太敢。 大不了她等会儿跑慢点。 “嗯。” “不行,老师她不能跑。”一直插兜沉默的项宴桁突然开口,直愣愣对上体育老师那双鹰般的眼睛。 “怎么不能跑了,她很特殊吗?” 项宴桁看了眼身边锤头扣手指的小女生,接着说“她特殊情况,我替她。” “什么特殊情况,大家都能泡,凭什么她不行?”大概是这老师忘记了女生这时期最大的生理现象。 “特殊情况就是特殊情况,你我都没有,但是每个女生都有。” 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他脸上,尤其是部分男生,脸上轻浮的笑容在人群中流转,跟周围左右男生眼神交流着。 觉得他们都在看自己,苏禾非常不好意思,拽着他的袖子让他不要再往下说了。 “但凡读过点书的人都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她就是不舒服,不能跑。每个女生都会有这个时期,作为男生的我们不去关心,保护她们,还带着有色眼镜去揣测,嘲笑他们。不觉得这样很掉价嘛?” 项宴桁冷箭一般的眼神扫到窃窃私语,偷笑的人身上,狠狠剜下一刀,深入骨髓。 “那些认为生理期不详的人,以此为乐趣的人。你们很骄傲?你们没有过正常的生理现象,还只是说你们的都藏在自己肚子里,别人不知道。” 男生最懂男生的想法,项宴桁在那些男生的眼底看出了娱乐,像一桶汽油一样浇在他头顶上。 “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内心肮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肮脏的,觉得生理期羞耻的人应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龌龊的内心。” “那些最爱戳人心窝子的人,喜欢把这些东西当作饭后谈资,满足你奇葩欲望的人都是造成生理期羞耻的罪魁祸首。你们这群人粗鄙肮脏的行为要承担后果的确是女生。最好别让我遇见这样的人,不然我会让他也尝尝什么是羞耻,什么是谈资。” 项宴桁一口气说了一堆,是他都没想到的,完全是把心里想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不只是针对苏禾这一个人,还是千千万万的女性,生理期不应该羞耻,不需要扭扭捏捏地拿着卫生巾去洗手间,痛到痉挛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也不需要把这件事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地藏在心底里。 女性自由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自由,更应该是精神上的放纵,洒脱。 这下换作老师尴尬了。 他轻咳一声“啃,入列。” “这位同学说的非常好啊,我们马上要进入青春期这个阶段了,要好好认识自己,了解自己。今天这节课什么就来聊聊青春期的情绪发泄……” 第076章 成人礼 苏禾静静地坐在人群中听老师讲,要说刚才项宴桁真的给她很大的震惊。 她还在沉默时他已经替她发声,为她的权利出力。 确实,生理期现象是每个人都有的,没必要遮遮掩掩,不应该成为说不出口的羞耻。 体育老师还在说,后面的女生戳了戳她。 “喂。” 苏禾回头看她,她迅速给她塞了个东西,是她的小粉水壶。 项宴桁在队伍最后对她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苏禾点点头,对那个女生说了谢谢。 喝了一口发现不是纯白开,里面是甜甜热热的红糖姜茶。 握着杯子的骨节紧了些,不止小腹暖了,心也是暖暖的。 放学后,苏禾静静地跟在项宴桁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几次看向他又懦落的收回。 项宴桁在前面走,一直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回头看又找不到。 后面都是各自赶路的人。唯一熟悉的就是不远处耸着脖子的熊猫。 黑白相间的外套和纯白的校裤与冰天雪地融为一体,毫无违和感。 他停下来等她,等她路过自己的时候提着她的帽子将她拎起来,双脚稍稍离地。 苏禾还在想事情,莫名其妙地被提起来,一脸幽怨地瞪着他,小腿一直扒拉着想着地。 项宴桁看着她慌忙的表情很愉快。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项宴桁把她放下。恢复正经跟她说“明天先不补课了,下周开始吧。” “?”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今天有事,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走的时候慢点。”项宴桁在熊猫头上揉了几下,很享受这种感觉,嘴要咧到耳根子上了。 “先走了。”项宴桁朝她挥挥手,朝着门口开着双闪的灯跑去。 陈叔已经等他好一会儿,看到他跑的气喘吁吁地还是有点担心。 “小少爷,缓缓我们再出发。” “嗯。” 陈叔接他去做造型,今天是郁正清姐姐郁听婉18岁成人礼,她从小身体不太好,郁家细心娇养着,这次办了一个挺大的宴会邀请全合川的名门望族一起欢庆也是为了让她正式在公开场合露面。 毕竟是好兄弟的亲姐姐,怎么也要捧个场。 三家同气连枝,项和豫跟林溪未把郁听婉和江娆当作自家的亲生女儿,所以对这次的宴会还是挺看重的,项和豫更是从领市赶了回来,中午的时候就再催他。 “陈叔走吧,不然要来不及了。” 衣服是林溪未一早定好的,现在去只是换个衣服做个头发而已,倒也花不了什么时间,主要是要顺路去取订好的礼物。 林溪未和项和豫已经去了郁家,让他去的时候顺便在银行取那条项链。 郁家主业就是珠宝,自然不缺,但是这次林溪未在欧洲拍了一颗饱和度纯净度都很高的纯钻,10.1克拉,意味着百里挑一。林溪未还特意请了知名设计师根据郁听婉的喜好打造了专属于她的海洋之心。 项宴桁对这些没概念,但他知道他两个哥哥成年的时候郁家伯伯和江家伯伯送了两人一人一套别墅作为他们事业的启动资金。这次的回礼应该差不多吧。 他先去换了衣服,才到林溪未说的银行去取东西。 银行工作人员特意加了个班等他,再三确认他的身份后才将这条价值千万的项链给他。 项宴桁掂了掂重量,分量很足。 他也谨慎了点,全程抱着保险箱。 认识郁正清这么久,他也只见过他姐姐三次,三次还都是在高楼上远远的眺望。 似乎是她体质很弱,对空气质量和环境要求很高,动不动就会大病一场。疼爱女儿的郁家父母为她在自家庄园后面建了一幢无菌的房子,医生二十四小时待机的,平常人要见她也得消毒好多次。 这次的正式露面可能是她症状转好的前兆吧,项宴桁挺为她高兴的,他一直都记得6岁的时候他去找郁正清玩,他小不熟路,七拐八拐地就走到她的房子前。那时候她穿着白色裙子,隔着厚厚的玻璃数天上飞过的鸟儿,再看到他那瞬间的神色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是羡慕。 苍白的脸上满满的羡慕,渴望。 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 郁正清也没跟他们提过,她姐姐是整个郁家的雷暴中心,谁都不能惹,要是她出现个差错,不止郁家,江家,项家会先解决你。 车子驶入郁家庄园的大道时,外面已经停了一长串的车,装扮华丽精致的名媛太太们在社交,西装革履的公子总裁们在应酬,其乐融融。 林溪未说她在主楼二层,让项宴桁把东西给她送过去。 项宴桁也不想一直拎着这块巨重的石头,一到就捧着去找林溪未了。 二层都是顶层的富家太太们,林溪未正同江律的母亲聊的欢,江律坐在他们身后无趣地扣手指,看到项宴桁像看到救世主般,飞快迎上去。 “兄弟!”江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贴着他的耳朵说“知道我等你等的多苦嘛。” 苦不苦项宴桁不知道,但是他快要被江律拍死了。“你再拍重点以后都见不到我了。”项宴桁重重咳嗽了几声。 林溪未和东方绮山注意到他,慈祥的招手让他们过来。 尤其是东方绮山,眼睛要掉到项宴桁身上了,越看越稀罕。 “安安过来,让阿姨好好看看你,这么久不见,长得越来越帅了。” “老爷子把他养的很好,这些天他回来都瘦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哎。” “我知道一个厉害的营养师,之前江律不是瘦的跟猴子一样嘛,我差点以为他生病了,在江德医院检查了没事。最后让他给安排了食谱,照着吃果然就胖起来了呢。” “是嘛,那把营养师推给我吧,让他也给安安调调。” 眼见他们的话匣子又要打开,江律默默翻了个白眼,戳了戳项宴桁。 项宴桁接收到信息,把保险箱递给林溪未。“妈,项链。” “好。” 两人转头讨论起项链珠宝来。 项宴桁来的晚,江律已经在这里听了半小时,耳朵都长茧子了,已经是极限了。 “妈,林阿姨,我跟宴桁去找正清,您们聊。”拽着项宴桁就跑,远离这个深渊。 第077章 我有嘴 得到应答的两个人跑出这片地方。 找郁正清是不可能的,他现在肯定忙的焦头烂额的。 郁正清跟他们不同,他是郁家唯一的继承人,是郁家这一代的希望,郁家父母对他寄予厚望,在他身上花了很多心思。江律和项宴桁头顶还有哥哥,家业用不着他们操心,散漫就散漫了,但他不行,肩膀上的担子让他不得不做这一切。 两人摸索到后花园,里面有一个阳光房,里面种满了奇珍异草,开了恒温系统,就算是穿着单薄的西装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 江律找到那个他们以前常坐在一起打游戏的长凳。 “老三,快过来快过来。” 项宴桁看手机看的出出神,苏禾在问他书背完了没。 他在想该怎么回答。 直接说她应该会同意的,但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江律看他呆呆的,拽着他的手腕坐下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项老三,是我的魅力不足以让你全心全意地和我聊天吗?” 项宴桁嗯了一句,继续摆弄着手机,看都没看他。 “哼,本来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的,你这样我还是自己收藏吧。” 随后格外悲怆地唱“兄弟抱一下,再也不见啦,兄弟伤心啦~”装模做样地抹了摸眼泪。 项宴桁无语,“好好好,我手机收起来行了吧。” “那就可以吧。”江律的表情瞬间变回来,人也正常了。 “什么好东西要给我。” “哦哦哦,看手机。”江律给他发了几张照片,是大学那天他们的合照。 格式各样的,抓拍居多,苏禾被拍的又萌又呆,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感,很可爱。项宴桁一一点了原图下载。 越看越喜欢,拍的都挺好看的,不自觉嘴角又与耳朵齐平。 他挑了几张不太明显的照片给苏禾转过去,掐灭了手机。 “哪来的。” “周凉拍的,你忘了?” 好像是有这回事,项宴桁在长凳上选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 下一秒像是想起什么东西,他瞬间直起身子,严肃地盯着江律,眉头锁在一起。 “这照片还有谁有。” “就我和周凉啊。” “都删了。”项宴桁抛下淡淡一句重新靠在椅背上。 “?” “什么意思。” “都删了,我倒是没事,你们存着一个大姑娘的照片到时候传出去让人家怎么办?”项宴桁煞有其事的说,面色正义,仿佛没有什么不妥。 江律头顶的问号更多了,后知后觉想明白,项老狗这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小姑娘,怕人惦记呢,狗还是他狗。 “行了吧?”江律当着他的面翻出相册,把照片和底片一骨碌地删干净。 事后项宴桁才满意地点点头。 “那你不删?不怕传出去不好?”江律凑到他面前,双眼跟着他的眼睛转动,脸上有几颗痘痘都数的清楚。 “我怕什么,我有嘴可以说清楚。”项宴桁扒拉下他缠着自己胳膊的手,站起来整理西装下摆,刚刚坐了一下都皱了都。 “6啊项老三。”对他的说辞江律已经有了心理预期,就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骚话。 “走吧,正清在找我们。” “他找我们,我怎么不知道。”群消息没更新啊,他怎么叫他们的。 项宴桁朝他挥挥手机“私聊。”迈着长腿走出花房,江律一个人在那纠结。 “去你的,项老三,连我都骗。”江律从凳子上跳下来,追上项宴桁打算狠狠给他个教训。 郁正清根本没时间发消息,而且他怎么可能私聊。项宴桁睁着眼睛说瞎话嘛不是。 他蹦到项宴桁身上,手箍着他的脖子,给了他一圈。 “你这些小动作都哪学的,敢骗爷爷我?” “没有...”项宴桁气上不来,略显艰难地说。 大胆闹闹地就到了大厅,大厅的灯光暗了下来,意味着仪式快要开始,两人恢复正经,找到各自的阵营站好。 林溪未稍稍瞥了眼项宴桁,不知道跑哪去了,身上一股子浓郁的蔷薇味。 项宴桁插着口袋站着,整个人笔挺立整,虽然黑着脸,但丝毫不减帅气。 他真算是三个儿子中帅气的,老大最沉稳,跟谁都隔着断距离似的清冷,老二活泼,从军营回来后也沉稳不少,只有老三,最捉摸不透,总在不经意间给人惊喜。 灯光落在旋转楼梯上,郁听婉挽着郁正清的胳膊缓缓走下来,动作和表情都十分得体,一颦一笑都在计算当中。 她的出现引起了轰动,穿着gucci首发高定,脖子上耳朵上佩戴的都是郁氏经典珠宝,特别是胸前那棵祖母绿,足足有成年男人一个拳头大小,为这场宴会的主角赚足了眼球。另外就是她戴的那顶皇冠是郁氏50周年特别定制款,全球仅一件,最负盛名的就是中间镶嵌的大颗粉钻,有9.9克拉,加上周围零零散散的小钻,整冠价值超千万。 项宴桁的注意力不在她那,他身边两位打扮豪华的富太太在咬耳朵,声音不大,但是他听得清清楚楚的。那可比上面有意思多了。 “听闻那块玉石是郁夫人一节台阶一节台阶去玉华山求的,上面有得道高僧的符咒,灵的很。” “是嘛,那我也去给我家那个取一块。” “咦,那哪是随便就能取到的,据说要求符之前要沐浴熏香三日,前一日还有辟谷,最后要一步一步爬上那1008道台阶才行。说是那样才能表诚心。” “那我还是不去了,我家那口子不值得。” “对对对,让家里那口子替你取去。” “求他不如求己,每天只知道带钱回来,一点情趣都没有。” 听到这里的时候大厅内灯光刷的亮起来。郁遵拿着话筒说“感谢各位的光临,今天能赏脸来参加小女成人礼,郁某倍感荣幸,后厅有为大家准备的时候餐点,大家移步,恕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第078章 嘱托 那两人没在聊,项宴桁回望四周寻找江律的身影,肩膀先被拍了一下。 是郁正清。 他今天穿着一身丝绒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成熟稳重。 项宴桁稍显惊讶,不过一下子就恢复正常。 勾起他的背揶揄他“兄弟可以啊,这样看起来还人模狗样的。” 郁正清留给他一个考量的眼神。嘴角噙着不可琢磨的笑容。 等江律寻过来,他才缓缓开口道“走吧,去楼上一起,有事跟你们说。” 郁正清语速有些严肃正经,仿佛是临走嘱托。 江律和项宴桁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眉头紧皱,一改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笔直地看着郁正清。 到房间郁正清将所有托盘而出。 三人陷入史无前例的凝重,各自在三个角落坐着,脸上全是深沉。 项宴桁破天荒想来根烟,摸口袋发现没带,心中的躁欲更加旺盛,手肘撑在膝盖上无奈扶额。 江律也是,一脸不高兴,踢着墙壁宣泄情绪,下一秒忍不住爆粗道“靠,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一个刚回来另一个就要走是吧,合着只有我江律一个人从始至终的。” “明天就要走,会不会太快了点?”项宴桁抬眸望向站在阳台的人,高大伟岸,肩膀已经可以支撑起整个家族的兴衰旺盛。但怎么看都形影单只,沧桑孤独。 郁正清回头看他,面子上是苦笑,自嘲道“我有的选嘛?” 气氛再次降到冰点。 确实,他没选择的机会,那他们何尝又有选择的机会。无非是走家里长辈安排好的路,联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安稳地过完一生。 “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们。” 郁正清很少这么说话,这样说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了。 “你说,我做不到项三肯定行。” “我走了之后,我姐姐就一个人了,你们能不能时不时来陪陪她,说说话就行。”说这话的时候郁正清满满诚恳,眼底是对兄弟的信赖。 “这有什么的,听婉姐也是我们的姐姐,肯定会的。”江律拍着胸脯保证。 “好。”一直沉默的项宴桁终于开口,声音却早已嘶哑。 郁正清重新绽放笑容,挤到两人中间揽着他们的肩膀。 “还是兄弟靠谱!” 项宴桁拽住他江律的胳膊,两人把他还在怀里,紧紧抱住。 “放心,合川有我们。” 郁正清埋在他们怀中,结实地拍了两下他们的肩膀。 有他们在他也安心。 三人窝在他房间里打了最后一次三人手游。 各自都清楚下次一起打游戏还没有准确的时候,这场游戏都使出了全部力气。 三层的房间里传出少年自由畅爽的笑声。 下楼点时候宾客走的差不多,只剩下几家亲近的在聊天。 江家父母和项家父母都在,连两家的小辈都凑齐了,项宴泽项宴琛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人都到齐了,郁遵站到台阶上。“晚上好!各位都是我们郁家的至亲挚友,今天在这除了是庆祝小婉18岁生日,还有一件事就是正清要去瑞士学习了,明天就出发!” “正清这些年感谢各位叔伯们的照顾,特意有段话想说给你们听。来,正清。”郁遵朝着郁正清招手。 郁正清在众人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他。 接下来的画面过于伤感,项宴桁不想看。 按照记忆中的脚步寻着厨房走。 还没找到,路过廊桥的时候听到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谁?”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此刻其他人都在大厅,这里有人非常奇怪。 项宴桁一下警觉起来,顺着声音来源一步步走去,还捞了根扫把防身。 越靠近转角抽噎声越大,项宴桁也更谨慎。 已经看到他的影子了,要是小偷就狠狠打他一顿,扫把已经高高举起,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项宴桁已经在脑海中演算过事情经过,但在郁听婉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他时,瞬间忘记了行动。 “听婉姐?” 项宴桁默默放下扫把。 “你怎么在这。” 郁听婉没回答,哭泣声不止,浑身娇弱。哭的凌乱,与她身上的高定礼服格格不入。 郁正清刚叮嘱过帮他照顾他姐姐,项宴桁怕她再哭会过不了气,一把丢了扫把,从口袋里抽出小方巾递给她,缓缓在她身边蹲下。 “听婉姐,你没事吧。” 郁听婉颤颤巍巍接过他的方巾,哭的更伤心了,泪如雨下。 项宴桁从来不擅长安慰女孩子,这下更是手足无措,有点后悔刚才来找东西吃的决定了。 外面还是有点冷,寒风习习,郁听婉穿着的礼服是露肩款,此刻肩膀已经冻的通红,项宴桁淡淡瞄了一眼。 良好的家教让他脱下外套,盖到她身上。 “有点冷,听婉姐,难过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她为什么哭,当然是因为郁正清,虽然没怎么见过郁听婉,但她知道郁正清跟他姐姐关系非常好,郁正清每晚准时回家就是为了去陪郁听婉,都是对方心里最深的存在。 听着她嗓子越哭越哑,项宴桁还是想着法子安慰她,总不能坐视不理,让她在这哭很久,明天又进医院吧,毕竟是正清的姐姐,爱屋及乌嘛。 酝酿片刻,他说“正清又不是一去不返了,他会回来的,不行咱们在坐飞机看他去。他在那里还能跑了不成。” 听到一起去看他的时候,郁听婉稍稍停止了哭泣,朦胧的盯着项宴桁。 操着沙哑的嗓子问“真的?” 接受到她的眼神,项宴桁不自然地回过头,也许是目光过于炙热,他摸了摸脖子,最后是不是“想他了我就陪你去看他。我跟江律都会的。” 不知道我为什么,郁听婉看他的时候项宴桁总是觉得怪怪的,总感觉两人之间有股特殊的氛围在,难道是年龄代沟? 第079章 貌比西施 郁听婉抓住项宴桁的胳膊,急切地问他“你真的会陪着我嘛?” 突如其来的动作给项宴桁吓了一激灵,差点没站稳跌到旁边的花坛里面去。 等他稍稍稳住脚,便对上她殷切的眼神。 “嗯,我和江律是正清的好哥们,好朋友,他的姐姐就是我们的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项宴桁一点点从她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 作为是18岁的少女,郁听婉该有的都有。刚才那个动作着实有点尴尬,也不礼貌。 “那就好。”郁听婉情绪好了许多,微调都是上扬愉悦的。 “听婉姐,我带你回去吧,这边太冷了对你身体不好。” “好。”郁听婉借着项宴桁的力气起来,挽着他的手臂跟着他一道回大厅。 以为她没啥力气,项宴桁还是任由她挽上自己的胳膊,即使他并不舒服。 郁听婉一回到大厅,立马就是人群的焦点,大家都关切地望向她。 “爸爸妈妈。”她本身就有种病态的娇弱,尤其是她刚哭过,妥妥一副病美人模样,更惹人怜惜。 郁遵轻轻揉着她的头,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乖乖,还哭了呢。” “我想到正清就有离开我们一个人去瑞士生活我就难过,很担心他。”说着说着她又抽泣起来,躲进郁母怀里轻轻抽泣。 林溪未和东方绮山纷纷上前安慰她。 没一会儿她就扬起头,擦干眼泪,笑着对林溪未说“还好宴桁说他会陪着我一起去看正清,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呢。” 还瞥了项宴桁一眼,要多柔弱有多柔弱。 “对,安安和正清是好朋友,你也把他当弟弟用。还有阿律也是,都是你弟弟。” “对对对。当做亲弟弟看,你别哭了,当心哭坏眼睛。”东方绮山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 江律都惊了一下,他老妈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他都没见过。 啧啧啧。 看来正清这个姐姐真的惹人怜惜啊,连他家母老虎见了都能变成小猫咪。 当然这话不能让东方绮山知道,不然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靠近项宴桁戳了戳他,半天没反应。 项宴桁从回来就一直在摆弄手机,苏禾给他回了信息,他正想该怎么回复。 HEHEHE:不错不错。 XYH:就不错?难道我不是帅破天际,帅出苍穹? HEHEHE:那我还说我貌比西施,美过貂蝉,胜过杨玉环呢。 能想到她敲这段字时的小表情,肯定是又嫌弃他自大,傲娇地撅着嘴。 XYH: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HEHEHE: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项宴桁想起早上那本手册,不放心地叮嘱道‘你睡前用热水袋敷敷肚子会更舒服。’ HEHEHE:知道了,你忙你的。 XYH:好,晚安 项宴桁的笑容就没下来过,目睹全程的江律揶揄道“啧啧啧,项三少爷这是完全坠进去了?” 项宴桁收起手机,淡淡瞟了他一眼,眼角的笑意还没散去。 “嗯呐。” “我就奇怪了,她有什么魔力,才几天你就死心塌地的。”江律追着他问。“我看她也没什么特别的,真要特别,也就成绩好点,其他没了啊,真搞不懂你。” 项宴桁还真的想了想,她有什么特别,大概没有吧,但他就是很喜欢她,看她很顺眼。也许就是专对于他项宴桁的魔力。 项宴桁捂上江律的嘴“以后这样的话少讲。” 说完掰开就风度翩翩地找自家大哥二哥聊天去了。 剩江律一个人在原地石化。 他他他真的。 搞什么啊,这世界怎么了?太疯狂了点吧。 如果有可能,他现在就想大吼一声。 已经10点过,大家陆陆续续地要走,项家是最后一批,项宴桁跟着项和豫要回去,郁遵和郁正清站在门口送客。 两家父母还在交谈着,项宴桁和郁正清交换眼神,默契的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郁正清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我们兄弟,是一辈子的兄弟。” “嗯。”郁正清应下他。 “明天几点飞机,我和江律去送你。” “不了吧,我一个人走就行,那边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项宴桁了解他,郁正清从来不是个果决的人,不让他们去送是怕见了他们就不舍得走了,这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决定的。 项宴桁看了眼谈笑风生的两家父母,又望了望小时候他们一起爬的栅栏,小时候他们总觉得这小小的栏杆有什么危险的,一下就翻过去了,现在看才知道有多高,多难翻越。 挺好的。 项宴桁拍了拍他的肩膀。 “知道了,有事随时说。” “嗯。”郁正清全程带着笑脸,没有展露丝毫悲伤。只有最亲近的人知道他有难过。 少年们在这一晚提前成长,变得成熟,了解成年世界。 第二日早10点,郁正清乘私人飞机去往瑞士。 项宴桁和江律又恢复了日常的生活,只是从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圣诞节的庆祝地点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瑞士,他们啊,想在一起去滑一次雪。 项宴桁在苏禾的监督下成绩好了不少,她一直在给项宴桁巩固扎实基础,一个月下来,简单的题目都能做对,上一次月考实现了从40—60的飞跃,每一科都及格了,算是不小的进步。 其中少不了苏禾的引领。 林溪未很开心,福利院的专项医疗基金很快成立落实。 苏禾干劲更足了,每天都监督催促项宴桁学习。假期的时候就发微信给他,项宴桁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的聒噪。 比如 “项宴桁,起来背书。语文第45面。” “项宴桁别忘记数学练习。” “项宴桁,英语单词背诵。” “项宴桁……” 一听她叫项宴桁,保准没啥好事,肯定都是学学学。他头都大了。 他给苏禾改了备注:师傅师傅别念了- 这句话很好的阐述了他的心情,但仔细想想,她这样还挺可爱的,每天皱眉盯着他学习,全身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眼里没有其他人,挺好的。 换句话说:只要是她,怎样都可爱。 就比如她貌比西施,这件事项宴桁坚信不疑。 第080章 他的只有他能看 12月,合川彻底进入冬天,三天一小雪五天一大雪,城市完全在白茫茫的笼罩下。 人们走在路上都行色匆匆,不带半点犹豫。 苏禾又一次踩点进教室,老师在讲台上说上课的时候,她刚刚脱下书包带,没来得及坐下便跟着其他人一起喊“老师好” “坐下。我们今天讲第十五课。” 苏禾坐下来喝了一大口水,急得差点没给自己噎到。 项宴桁递给她一张纸巾。 “慢点。” “谢谢。”苏禾接过慢慢擦去嘴角的水渍。 “苏老师,今天怎么又晚了?”项宴桁撑着脑袋,不怀好意地挑眉。 苏禾顿了顿,没接他的话,拿出书跟上老师的进度。 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睡过头了,紧赶慢赶的来学校,现在头还晕着呢。 她不说项宴桁也不恼,从书包里拿出一罐香蕉牛奶给她。 “今日上贡。苏老师笑纳。”见苏禾久久不接,项宴桁老方法,开了吸管放她嘴下面,她忍不住肯定会吃的。 他的小动作被苏禾尽收眼底。 微怒地瞪他,眼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项宴桁向后仰,摆出投降姿势,两秒后便跟上老师讲课进度,挑重点记笔记。 一个月下来,不仅他成绩好了点,在学校的动作习惯好了更多,上课勉强能听得懂,记些简单的笔记,苏禾后面会替他梳理知识脉络,回家后还有专门的老师答疑。 他确实充实了不少。 “上个星期我让你看的书看了没?”课后苏禾问他。 期末考试新增了名着阅读部分,有10分。而且名着看多了对写作文也有好处。苏禾提出一周一本名着的计划,他跟项宴桁一起,每周读一本名着,随机提问,不会的罚写100个单词。 上周的是《傲慢与偏见》 对上苏禾那双澄澈的眼睛,项宴桁一点撒谎的机率都没有。 “忘了。”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苏禾恨铁不成钢地看他。 “放学我跟你一起去图书馆,这本书是必考书目,不能不看的。” “哦。这题怎么写?”项宴桁不想听她继续唠叨,把昨天没写出来的数学习题册摆到苏禾面前。 虽然教室内开着暖气,苏禾还是套着外套,厚重的外套限制了她的行动能力,以至于动作迟缓,动作整个人软乎乎的。 苏禾拿过习题册,认真揣摩题目的意思。缩着脑袋躲在脖子里。 头顶上两根呆毛如天线般伫立,项宴桁忍不住拿手机拍了一张。 拍照声响起来的时候苏禾有点懵,反应过来后有些凶巴巴地看着项宴桁。 “你拍我干嘛?” “删咯。”不悦全展现在脸上。 项宴桁不以为然,点开相册里她的照片,从偷拍到被抓包皱眉连拍了好几张,有点像动态表情包。 “项宴桁,你不会给我拍了什么丑照吧。”看他笑的那么开心,苏禾严重怀疑那张照片的能见度。 “什么丑照,什么丑照,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爱热闹的齐文光凑过来吃瓜。 眼睛亮的就像是瓜田里面的猹,激动又期待。 “没有,就很正常一张照片。”项宴桁暗灭了手机,有些欲盖弥彰。 这下苏禾更不信了,想确认他拍的什么。 “给我看看。” “不给。”项宴桁把手机藏进口袋里,搬着凳子到离苏禾最远的地方。 “啧。项宴桁。” “我给你你删了怎么办。”项宴桁跟护着宝贝似的护着手机。 可千万不能让她删了,这么可爱。 “不行,我要看。”苏禾也来劲了,他这个态度肯定是拍了她的照片,还是奇丑无比那种。 “不行。”项宴桁抱紧了身体,让苏禾丝毫没有可乘之机。 苏禾想去找他手机奈何无从下手,就抓着项宴桁的手臂让他不能动弹,项宴桁也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就一直僵持着。 这时候齐文光适时站出来。 “哎呀,你们谁都不让谁,不然就让我来看看,要是真的丑,禾姐我马上删。”齐文光拍着胸脯保证。 “不行!”两人同时回头拒绝,原因却各怀心思。 项宴桁心想,他拍的照片怎么可以让别人看,怎么都不允许,他的只有他能看。 苏禾在想,要是那种照片奇丑无比,不是又多了个人看见她丑照了嘛,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唉,我就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嘛哈哈哈,你们争你们争。”被他们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到,齐文光缩了头,转回去认真自习,没敢再提给他看的事情。 苏禾瞪着眼睛盯他,希望他能被吓到可以然后把照片删掉,毁尸灭迹。 “项宴桁,你快删,别逼我。” “我逼你怎么了?”项宴桁挑衅地朝着苏禾挑眉,手臂使了些力气,苏禾抓不住,败下阵来。 “哼。”知道打不过他,苏禾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扭头继续看那道题。 项宴桁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等到苏禾真的沉浸在写题中时,他才考虑要不要拿出来。又怕他抢,还是犹豫了一下。 “这道题要做辅助线,连接AD,然后……”苏禾歪头看他,一脸疑惑。 “过来啊,不是不会。”语气温柔的让项宴桁以为那不是她。 “咳。”项宴桁轻咳一声,不是他软,实在是苏禾对他笑,他忍不住啊。 屁溜屁溜地搬着凳子回去了。 “怎么做。” 下一秒,就感觉口袋一空,手机被苏禾握在手里。 苏禾狡黠地对着他笑,得意地嘴唇都歪了。 “拿到咯~” 项宴桁后知后觉,原来是输在自己的求知欲上面了,下次绝不会了。 “开锁吧~” 苏禾拿着手机手舞足蹈地摇摆着,手机识别到人影自动亮屏。 锁屏引人注目,那小短发,那紫色的羽绒服,那个小书包,那个粉色小水壶,分明就是苏禾。 第081章 回家 她走出校门,不知道为什么很开心,拎着水壶蹦蹦哒哒的,像只起飞的小企鹅。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苏禾瞬间冷静下来,回忆着这天的场景。 气氛冷下来,苏禾有点发愣。 项宴桁趁着她不注意把手机夺回来打开把那几张照片调出来一张一张翻给她看“看到了,这下心安了吧。” 照片上的人平平无奇,单纯是她的背影,最突出的就是那根呆毛。远不及锁屏来的让人震惊。 苏禾尴尬的手不知道放哪里,磕磕绊绊地问“你什么时候拍的。” 侧过身躲开项宴桁的视线。 “忘了。”项宴桁掐灭手机收进口袋,还好他反应快,要是被她看到屏保还了得。 “哦。” 临了添上一句“换了吧,别人看了容易误会。” 项宴桁嗯了一声,但换没换只有他自己知道。 苏禾脑袋晕晕地,拿起笔就想在练习册上写,写到一半才意识到那个是项宴桁的练习册,继续刚才的讲解。 “这题就是连接AD,然后这个三角形出来可以算角度,根据余弦公式可以算出这段的长度,你先好好算算,不会我再跟你说。” 说完盖起帽子窝在桌子上当鹌鹑,帽子下面的脸早已经红成苹果。 好尴尬好尴尬,他干嘛要把她设成锁屏,别人看到了多尴尬。 她现在尴尬地就想捶地了。 而且那张照片还那么笨,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项宴桁用笔头戳了戳她的帽子,轻声问“喂,怎么了。” 苏禾没好气的扒开。这样子绝对不能被他看到,省的他又以为她生气了。 她只是郁闷,想不通项宴桁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会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吧。 “?到底怎么了。” 苏禾不理他,自己埋头苦想。 “我写完了,你帮我看看呗。” 苏禾这才有点动静,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埋着脑袋看他写的题。 “嗯,写对了。” 她脸通红,想让人不注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脸怎么了?” “刚才压到的,不行啊。”苏禾傲娇地抛下一句,趴下继续自己的头脑风暴。 “哦,那你别压着了啊,等下血液不循环。”项宴桁放下笔,擒着她的双手把她从桌子拽起来。 看着她满脸红痕,担心道“祖宗,脸压成这样还要趴着,你是想出演孙悟空嘛?” 苏禾没回他这句话,反而是发出一句深深的感叹。“什么时候放学啊。”她再次瘫了下去,像块软趴趴的橡皮泥。 项宴桁默默摇头,管不了她了,真的管不了。 苏禾人生第一次这么快想放学,不想面对学校,尤其不想面对项宴桁,在她想清楚那件事前。 “呵,没想到苏老师也会有想放学这天,真的稀奇了。” 项宴桁顶着后槽牙说。 又给她丢了个重磅炸弹。 “对了苏老师,我爸妈知道我成绩进步后很高兴,想请你周末去我家吃饭。” 苏禾瞬间瞪大了眼睛,像只炸毛的小猫,身上的压迫感更重。 “啊?!这就不用了吧。” “我家老头特意从临市赶回来感谢您呢,您就捧个人场,给小弟点面子。”项宴桁朝她眨巴眨巴眼睛。 “上次你说周末来我家跟我一起写作业也没来,不会这次也不来吧…” 那个小表情有些可怜,苏禾不太好拒绝。 思考过后转头弱弱地跟他说“好吧,那我要带些什么嘛。” 项宴桁不理解,歪头问她“带什么?吃个饭而已要带什么东西。我到时候让司机去接你。” “好吧。”他不懂,一个被家里人惯在蜜罐里的小少爷哪懂这些人情世故。 “你说放学去图书馆,去哪个?” “不去了,我想回去睡觉,好困。”苏禾真真切切打了个哈欠,真到眼睛都觉得她想睡觉,眼皮沉沉的往下压。 项宴桁看着她正对着自己的那颗小脑袋。 心中默默叹气,要多久她才能反应过来。 小笨蛋。 周六,苏禾特意挑了件乖巧的娃娃裙,那是许澈妈妈送给她的,某一线品牌,挺贵的,她一次都没穿过,标签还在上面。 在镜子前照了许久,确认真的得体后她才出门。 心底实在忐忑,不知道等会该怎么办。坐在车上就有些惶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项家父母。 林溪未她见过,很温柔,很优雅的一个女人,对项宴桁也是宠到骨子里的,但项父她没见过,对他的印象还留着他打项宴桁那一后背的伤上。 因此在她的预期中,项父应该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 望着越往清河湾就越近的高山,苏禾不禁攥紧了手中的果篮。 她该怎么跟他们说,说什么才得体。 忽然就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这些事情她都没经历过,也没有人给她传授过。她所得的经验除去书本,就是孟勤的叮嘱,再多,就是她躲在阴暗角落窃取着别人父母给孩子的嘱托。 她过往十四年间,遇见并且熟知的长辈只有孟勤和福利院其他的工作人员,对于同学家长兼雇主,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她一路上都在演练着该如何说话,该如何动作。 车子开了近半小时终于驶入清河湾,在最尽头的金色大门前停下。 司机绕到她这边替她开门。 听到动静的项宴桁也走出来迎接她,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不是让你不用买东西吗,干嘛还买这些。”项宴桁接过她手里的果篮,他拎都有些吃劲,她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怎么拎的动。 大门离主宅还有一段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聊天。 “第一次来你家不带点东西不好。就是不知道叔叔阿姨喜不喜欢了。”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水果本来在冬天价格就高,她挑的还都是贵的,这一篮下来,没有1千下不来。 “嗯。”苏禾很紧张,外表还是处事不惊,很平静。 “没事,要是他们说的话你不爱听,当耳旁风就行,别太在意。” “恩。” 林溪未站在门口等他们,看到苏禾来非常高兴地拉起她的手,温柔地说“小禾,外面冷,快进来快进来。” 第082章 好痛 苏禾有些受宠若惊,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溪未拉了进去。 门口还有一双专门为她准备的兔子拖鞋。 粉粉嫩嫩的竖着两只耳朵。 “小禾换鞋,阿姨…” 项宴桁抱着一篮子水果进来。 林溪未神色一变,调转话锋“哎呀,小禾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何姐,快接一下安安,拿到后厨去。” “进去吧。”项宴桁在门口换鞋,推了把站在门口没有动静的苏禾。 “好。” 苏禾将换下来的球鞋在鞋柜前整齐放好才进门。 进去了也很安分,没有像一般人一样四处张望,左顾右盼,一看就小家子气。 她一直迎合着林溪未的话,问什么她答什么,恬静端庄。 林溪未对她的印象改变不是一点点,原本她还很反对项和豫邀请苏禾来家里的吃饭,实在要感谢再外面请就行,没必要来家里。 拧不过项和豫说礼节,在家要隆重些,而且小孩子有什么坏心思,在家就在家吧。 苏禾正襟危坐,双手贴着膝盖,没过多的动作。 项宴桁刚才不知道怎么了,这下换了套休闲服下来。 那裤子多少有点不合身,裤腿短了半截。 大摇大摆地从楼梯上下来,奔着他们过来。 见到他这模样,林溪未先是眉头一皱。“怎么不穿个袜子下来。” 项宴桁顿了一下,往下看光滑的脚腕。 “忘了。”他不觉得冷,家里开着地暖,穿短袖都没问题,他只是露个脚脖子而已。 他在靠近苏禾的沙发上坐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玩。 林溪未眸子一深“裤子又短了?我让康欣送点过来给你挑挑新的。” “嗯。”丝毫没看她,注意力都在手机上。 林溪未既心酸又无奈,还是换上得体的笑容看苏禾。“他就是有点不听话。” 苏禾尴尬的想钻地里去,膝盖快被她扣烂了,面对林溪未的话,她只能尴尬的赔笑。 坐立难安。 项宴桁突然说“江律等下也来。” “阿律也来?” “嗯,江伯父骂了他一顿,现在出来了。” 林溪未表情有些凝持“怎么挨骂了。” 项宴桁止不住的笑,捂着嘴也没把笑容收回去。盯着苏禾眼睛。“他全科加起来考了250。” 苏禾一惊,捂着嘴笑。 林溪未皱眉,虽然江家不需要江律承担什么责任,家族信托足够他一生无忧。但考250分也太差了点,比项宴桁还不成器。 她嗔了一眼项宴桁。“笑,还笑。” 项宴桁倒在沙发上仰天大笑,江律那小子也有今天。当初嘲笑他补习的时候没想到这点。 “那你江伯父怎么说?” “就把他骂了一顿,然后他跑了。”项宴桁说的云淡风轻,话里话外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让你爸给江伯父打个电话,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之后拉着苏禾的手温柔地说“小禾,你就当自己家,自在点。” 苏禾微微点头。 确认过苏禾同意后,林溪未才缓缓上楼去找项和豫。 苏禾依旧拘谨着扣着膝盖。项宴桁一个飞步从沙发上蹦到她身边。 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人一震,项宴桁挪开身体隔着一段距离,看出她的不自在,项宴桁说“苏小禾同学,带你去看个东西。” “什么?”苏禾歪着脑袋,眼神里都是探究。 项宴桁不想过多解释,想像学校里一样扯着她就走,反正她又不重。 这次失败了,失败的非常明显。在他出击的时候,苏禾就将手收了起来,没给他可乘之机。 “有好东西就是了,走吧。”项宴桁默默忍下她的闪躲,率先起来拉好袖子。 “哦。”苏禾慢慢起来,跟上他。 项宴桁带着苏禾从后门长廊溜到隔壁的别墅。 推开门就是一大片游乐设施展现眼前,大多是小孩子喜欢的滑梯积木,甚至还有沙堆,都保存的很好。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项宴桁在她前面张开双臂,一一向她介绍。 “这个是我爷爷在我哥哥小时候建的游乐场,后面被我继承了,添了些东西。要不要进去看看?”他回头看苏禾,眼睛里满是狡黠。 苏禾很震惊,将游乐场搬进家里这件事是她第一次见,要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太震撼了。 他们应该很幸福吧。 “啊?” “啧。苏老师怎么到这里反应就迟钝了呢。”项宴桁有些不满地抱怨道,直接上手将她拉进游乐场里面。 进了里面的围栏,苏禾才真正意识到这是特意为他们建的,小玩具上刻的都是他们的名字,泽,琛,桁。 苏禾随手拿起一个积木块,右下角就刻着一个琛字。 项宴桁拿长方体换掉了她手里的三棱锥“那个是我二哥的,你玩这个。” 苏禾盯着右下角的桁痴笑,他还挺幼稚的。 把积木块好好放好,苏禾又开始研究那个滑梯,挺高的,应该到三层。 项宴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饶有趣味地问“想玩?” “嗯。”这次苏禾意外的很坚定。 项宴桁很少见她对一件事情提起兴趣,说实话还是有点惊讶,但很快恢复平常。 “走,带你体验体验。” “从这走。” 项宴桁钻进一个小栅栏里面,高大的身体在里面行动不便,老是被渔网卡住,他只好一边掀开渔网一边弓着腰往前爬,有些滑稽。 苏禾就比较合适了,小小只地在道具中穿梭,游刃有余。 所以她看到项宴桁被渔网缠的要爆发时,在后面捂着嘴偷笑。 让他老是随便拎她,这下有报应了吧。 项宴桁幽怨地扫去一眼,苏禾马上恢复平常,过去帮他解渔网。 他裤腿上到扣子缠着渔网,因为他的动作越陷越深,有多重缠绕的趋势。 “你别动。”苏禾凑到他被缠着的地方,仔细观察着缠绕的方向。 同时项宴桁也凑过来,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好痛!” 第083章 见招拆招,自投罗网 头如彗星撞地球般,苏禾捂着脑袋感觉头要肿起来了。 项宴桁也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忍住痛去看苏禾的伤势。 “你没事吧。”项宴桁抓住她动来动去的头,固定住仔细观察。 “痛。”项宴桁的头怎么会跟石头一样硬,撞到额头好痛。 “别动。”项宴桁找到那块微微肿起来的地方,把她的手拿开,呼热自己的手掌敷上去,轻轻揉着。 已经鼓起一个小包。 项宴桁已经把自己抛到脑后,专心为苏禾揉着。 她这颗聪明的脑袋要是伤了,可是世界的损失。 “怎么样?” 温热的手掌一直在头顶打圈,苏禾顺着他的幅度左右摆动,转的晕乎乎的。 “好了好了,在转要晕了。”抓住他的手腕,苏禾对上项宴桁关切的眼神。 狭小的连接处,两人在只能弯着腰,缩着身体,才能保证不碰到头顶的板块,自然离得很近。 呼吸在咫尺间,抬眸就能看到对方的一切。 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洒在面中,苏禾挪开了眼睛。 “你没事吧。” 他也磕到了,肯定也很痛。 “没事,现在这个比较有事。”项宴桁挪开眼,给她指了指自己的裤脚。 似乎缠的更深了。 “我想想办法。” 这样的姿势苏禾根本够不到。 “你让我过去,我帮你解开。”苏禾指了指渔网上。 项宴桁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后背贴着板块,空出位置让苏禾过去。 苏禾钻的也很辛苦,她不想碰到项宴桁,不能压到他又不能挤到他,根本是举步维艰,不好下脚。 她在项宴桁身上来回扫视,最后选定了落脚位置。 准备一点点爬过去。 开始的时候才想起来,她穿的好像是裙子。即使还套着厚厚的丝袜,男女有别。 “项宴桁,你你..你闭眼。” “啊?”瞄了一眼她身上的娃娃裙,项宴桁默默闭上眼睛。 “你闭紧一点,别偷看。”虽然对他的人品很放心,苏禾依旧重复了一遍。 “嗯,不会偷看的。”项宴桁抬手捂住双眼,不露一点缝隙。 看他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苏禾才大胆地往前爬,替他解裤子。 “有点紧,你动一下。” 项宴桁抬抬腿,脚腕换了个方向方便苏禾解开。 没一会儿,苏禾沉静的声音传来“好,你可以睁眼了。” 苏禾把他的脚从渔网格里抽出来。 项宴桁慢慢睁开眼,苏禾乌黑的头顶便映入她的眼帘,往下是一节白嫩的脖子。 不着声色地轻咳一声,掩藏住眼底的晦暗。 “走吧。” 项宴桁一鼓作气,带着苏禾攀上了最高点。 “你敢嘛?” 从上往下看确实有点高,有点恐怖的。 但苏禾很兴奋,欲欲越试。 “敢!” 看她眼睛中闪着星光,项宴桁也没想扫她的兴,就对她嘱咐一些安全事项。 下面是厚厚的决明子,还有海绵垫,不危险,就怕她害怕。 甄洛玩过一次,哭着跑了,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从那之后都绕着这个滑梯走,怕得很。 “好,那我下去咯?”苏禾礼貌性地问。 项宴桁点头的瞬间她就跟火箭发射一样冲了出去,顺溜地滑下去。 “啊!” 苏禾很享受这种在空中快速下坠,失重的感觉。那一刻才感觉自己是有血有肉地活着,肩上的包袱全被放下,轻松自在。 项宴桁跟着一起滑下,慢她几秒到地面。 苏禾从高空滑到地面,感受滑梯和高度下降带给她的快乐。到地面散发着由内到外的笑。 看到项宴桁滑下,对上她笑嘻嘻的脸,笑得更开朗。 两人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躺在决明子上对着天花板大笑。 江律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般诡异的画面。 苏禾先从滑梯上飞下,躺在地面上笑,项宴桁下来了也跟着她一起笑。 他还以为两人一起得了失心疯,只会笑了呢。 “喂,兄弟。” 江律单手撑着围栏,一个腾跃翻了进来。 苏禾也发现了他,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跟项宴桁说,她自己跑去玩滑滑梯了,正好给了两兄弟独处的机会。 “怎么?挨打了。”面对江律,项宴桁的眼神不再温柔,而是带着些许调侃,揶揄。 “挨打到没有,就是我家老爷子说要是我期末考考不到总分一半,就丢我去澳洲。”江律一脸苦闷。 澳洲那破地方,他一个人,又不会英语,还无亲无故的,得有多孤单啊。 而且那样他们哥仨真的天各一方,想见一面都难了。 “怎么办啊,三儿~”江律这次真的愁到了,抓着项宴桁的衣领转圈圈。 项宴桁看着像个陀螺似的在自己身上转圈的人,嫌弃地顶开他的脑袋。“去就去呗,到时候我和正清看你去。” “不行啊三儿~,我听不懂英语。” “去了就会了。” “你好狠的心啊,三儿。”江律假意捶了项宴桁一拳,被他一整个手掌包住。 “说认真的。” 江律收回拳头,站直了身子,义正言辞地说:“江山印先生在我跑出来的时候踹了我一脚,并让我来找你取经。”接着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取你从及格到不及格的经。” “今日取不到,怕是家门都进不去啦,可怜可怜我吧兄弟。” 江律外表是个高冷酷炫的男生,实际上是给逗逼,喜欢尝试一切新鲜奇特的东西,就算屡战屡败仍不气馁,这次应该是真的伤到了。 颇为正经地握上他的手,眼底满满期许。 项宴桁汗颜。 他今天怎么怪怪的。 疯狂甩开他握着的手。 “兄弟,你就告诉我吧,我这次没考到真的要发送边疆了,江山印同志不会管我死活的,救救我。” “放开,你先放开。” 江律越拽越紧,丝毫没有松开的想法。 项宴桁撇他一眼,扭了扭头,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苏禾愉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哦!这下江律懂了,不仅懂了还了解透彻。心情一下子阴转晴,也不再缠着项宴桁。 小拳拳锤到他胸口上,不怀好意地搂上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招。” 项宴桁低笑,他哪里有什么好招,不过是见招拆招,自投罗网罢了。 第084章 大人物 项宴桁朝后面喊了一句“苏老师,要走了。” “啊?”滑梯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 像小孩子一样不舍得走。 “吃饭去了。” “哦。”苏禾依依不舍,垂头丧气地。 江律钻着空子凑上前,对苏禾说“小姐姐,你要是喜欢滑梯改天我带你东方山庄玩那个合川最高的。” 对于突如其来的讨好,苏禾有点警觉,瞪大了双眼。 江律的肩膀几乎贴上她的,有点不自在,脚下一点一点拉开同他的距离。 项宴桁不耐烦地把江律扯到自己右侧,靠到苏禾身边。 “说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我哪有!”江律有嘴说不清,捅了捅项宴桁,示意他帮自己说说话。 项宴桁掀开眼睑,淡淡瞥了他一眼,对左手边的苏禾说“江律想让你帮他补习。” “?” 苏禾一脸疑惑地看向项宴桁,眼底泛着水光。 项宴桁有点受不住她这眼神,转过头去不看她。 “对对对。”江律探头,一脸恭敬。 “小姐姐要是能帮我这次,我一定感激不尽,感恩戴德。”脸上的苦色同苏禾在学校见到的完全不同。 因为宁江实验隶属于江氏国际旗下,他算是小东家,在学校校长都得礼让他三分,每每见到他脸上都是明媚的笑容,但他没有架子,对谁都和和善善的,从没见过他真的翻脸的时候,还动不动承包学校小超市。 苏禾对他的初印象就是一个没有烦恼的人。 没想到他也会为了这个烦恼。 可是给项宴桁一个人补习就够她头疼的了,还多一个他。 “em…”苏禾在想怎么拒绝才显得比较委婉,不伤他的心。 项宴桁盯着许久没动静的小脑袋就知道她肯定在想怎么拒绝人家了。 “算了,江律,你这水平还是别折磨别人了。” “别啊别啊,再拯救一下,有救的,有救的。”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是真的不想去澳洲,听说那里的袋鼠一拳可以打死一个人,太可怕了。 苏禾需要再考虑一下。 “嗯,我得先知道你水平怎样才能决定要不要给你补习。”苏禾想,总不能比项宴桁还差吧,不过他能考250,应该也差不多了。 项宴桁哼了一声。“那你得给苏老师付两倍费用,再加上她的心脏诊疗费,精神损失费才行。” 江律狠狠打了项宴桁一下,不带揭老底的。 苏禾也震惊了一下,悄咪咪地扯着项宴桁的袖子问“真有那么夸张嘛?” 项宴桁点点头,丢下一句“两倍是你应得的。” 江律从另一边凑到苏禾身边。 “只要您救我,别说两倍,三倍都行。” 苏禾皱眉,他知道三倍是多少嘛,就这样提条件。 “我不是给项宴桁补习的,只是监督他,然后平时教他写写作业。主要还是靠他自己念,我觉得你也可以,不用这样。” 江律觉得苏禾还没完全了解他,于是便跟她细细解释,从小时候的历史战绩到现在的250封神。 一个词总结,不自觉。 必须得有个人看住他才行。 听他说完,苏禾默默吞了吞口水。“这样吧,钱我不能收,但是我跟项宴桁讲题的时候你一起听,其他时候你还是自己安排。” “我看行,谢谢小姐姐。”江律在她身边谄媚的摇尾巴。 项宴桁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再次把他扯到自己右边。 回到主宅的时候,苏禾见到了项父。 真是跟她想的样子完全不符,一点五大三粗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有股书生气。 带着金丝眼镜坐在茶椅上看书,温文尔雅,自带儒雅气质。 见到他们来,放下了手中的书请他们喝茶。 江律热情地跟他问好,苏禾甜甜地跟了声“叔叔好。” 项宴桁一声没吭,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观望。 “你好,你就是苏禾吧。”项和豫看了眼苏禾。 挺直的身骨,是个做大事的人。 “是的,项叔叔。” “你跟阿律一起过来喝茶。” 江律很兴奋,拉开凳子坐进去捧起一杯茶品。 边品还不忘给苏禾科普“小姐姐,项叔的茶真的绝了,你可得品品。” “嗯。”苏禾点点头,拿起茶杯先闻了闻香气,而后举起轻抿一口。 入口微苦寒凉,回味余甘,实则茶中圣品。 “呀,项叔,你这个茶怎么喝起来凉凉的,啥品种,我爸的都没这个味道。” 苏禾轻笑,回答他道“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 项和豫看了苏禾一眼,极为赏识,又颇为震惊。 “小姑娘还读过茶经?” “以前稍稍看过一些。”苏禾用茶杯掩饰表情,她刚才有点锋芒过盛了。 “不错不错。”在同龄人中,她算是翘楚,处事不惊,学识渊博,还懂得爱惜羽翼,遮掩锋芒。非常不错,假以时日一定也是方人物。 他其实不在乎项宴桁跟她学到什么知识,更重要的是学会为人处世的道理。 他放下茶杯,看着江律和项宴桁叮嘱道“你们两个好好跟着小姑娘学,肯定会有收获的。”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学,项叔您跟我爸妈求个情呗,让他们不用丢我去澳洲,拜托拜托。” 项和豫看他这副模样,没忍住笑,慈祥地摸了摸他的头,说“不想出去就好好学习,努力在国内站稳脚跟,那样谁都干涉不了你。这件事我会同你爸妈好好谈谈。” “嗯。”江律捣蒜般点头,附和他。 靠谱。 苏禾也同意项和豫的说法,想自由只能靠自己站稳脚跟,靠别人都不靠谱。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吃饭吧。” 林溪未打断他们。 第085章 cos 苦瓜大王 为了苏禾,林溪未特意吩咐厨房做的丰盛些,添了好几样菜。 项和豫动筷后众人才跟着起筷,苏禾观察着项宴桁的举动并模仿。 其实她的姿态什么都很好,只是她担心自己格格不入而露怯,让别人看不起。 她将这一切藏的很好,纵是项和豫和林溪未这样的商场老狐狸都没察觉。 项家规矩,食不言寝不语,项宴桁从小被这样教育过来,吃饭的时候便没张嘴,安安静静的。 “阿律,小禾,你们都吃,当自己家一样,别拘谨。”林溪未笑面如花,知性地招待着。 林溪未见项宴桁尝尝夹那盘糖醋排骨,便把糖醋排骨换到他面前,还用公筷给项宴桁夹了一夹子白菜。 “安安,多吃点青菜,补充维生素。妈妈给你剥……”虾 项宴桁的回应极其疏远,一声谢谢就把林溪未后面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 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手举在半空中稍显尴尬。她还是剥了整整一盘虾,在桌上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兴许是考虑到还有苏禾和江律在,她将那抹情绪掩饰的很好,依旧端庄大方。 项和豫见状,不清不淡地瞄了项宴桁一眼,默默把剥好的白灼虾推到他面前。 一句话没说,紧接着喝汤。 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项宴桁挑了一只,余下的都推给苏禾江律了。 苏禾清楚地看到林溪未瞳孔中的那一瞬凝固。 后半程的饭局有些冷飕飕的,苏禾索然无味地扒着饭,用心观察着周围人的举动。 她想,只要有人吃完她就走。 不止有她一个人这么想,当她小眼神和江律对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苏禾眼神给了他一个肯定。 江律悄悄点头,同她无声交流。 “喝不喝汤?” 项宴桁打断他们的交流,问苏禾。 “啊?喝。”反应一会儿,苏禾点点头。 江律也附和。 林溪未马上让佣人将汤送上来,一人一盅,份量刚刚好,不浪费。 苏禾却看着那有她脸大的小盅犯难,这么多她怎么喝的完。 早知道是这么大的碗,她就不要了。 第一次在别人家吃饭剩下会不会不太礼貌啊。 她的小脸愁的像个苦瓜。 项宴桁忍不住调侃到“怎么?cos苦瓜大王啊。” 这是在说她把苦写脸上呢。 林溪未和项宴桁都疑惑地朝这边看过来。 “没有。”苏禾小声反驳,拿起汤勺搅了搅汤,小小尝了口,花胶鸡汤,处理的很好,非常鲜。 是好喝的,苏禾想要不然就撑一撑,全喝下去。 但那样会不会显得自己过于激进,让项家父母觉得自己小家子气?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对面的江律已经一盅下肚,找阿姨续盅。 何妈很高兴,立刻给他添上。 项家人吃的都少,一点点裹肚就饱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能吃的孩子。 林溪未看苏禾喝汤也没发出一点声音,对她更加满意。 眼中的欣慰几乎满出来。 这孩子虽然说是在福利院长大,但礼仪和行为举止都是好的,很优秀,看得出她对自己很严格。 倒也配得上和项宴桁当同桌。 苏禾一点点喝,喝了差不多小半盅,终于喝不下去了,肚皮都撑了起来。 她稍做休息,望着那盅汤轻轻叹气。 怎么会这么多,感觉怎样都喝不完。 项宴桁听到她浅浅的叹息,及时开口道“喝不下就别喝了。” 如果不加上后面那句“小心撑死”的话,苏禾还有点感动。 现在苏禾感动的想对他翻白眼,考虑到现在还是处于他的地盘,苏禾微微压制了心中的无奈。 有了他给的台阶,苏禾立马放下了汤勺,取过餐巾擦嘴。 项宴桁早吃完了,靠在椅子上看他跟江律。 江律那已经是第三盅汤了,而且他还吃了一大碗饭,现在还在吃。 苏禾摸了摸自己浑圆的肚子有点担心他会撑死。 果不其然,江律喝的太快,被狠狠呛了一下。 “慢点慢点。”林溪未温柔地给他拍背,看他似乎很喜欢这个汤,还让何妈将剩下的全部打包给他带回去。 林溪未虽然厨艺欠佳,但煲汤不错,是个好手。 “好好好,谢谢阿姨。”江律咽下嘴里的饭,兴奋地笑着。 林溪未也很高兴,一下下抚摸着他的额头,将他额前的秀发拢到耳后。 苏禾不知道该怎么如何形容这样的场面,大概是母慈子孝? 不着声色地看了身边的项宴桁,他像个没事人,满不在乎地摆弄着手机。 她收回视线,百般无赖地数着衣裙上的花纹格子。 正面一共96格,白色48格,黑色48格。 项和豫见小辈们都吃的差不多了,便招呼他们自己去玩。 休息一会儿,项宴桁便不见踪影,江律更是钻到厨房研究汤去了。客厅只剩下苏禾和项和豫。 苏禾跟他说明自己回去的意愿,他欣然同意,还让陈叔送她。 “不用了,项伯伯,我可以自己回去。” “女孩子一个人还是要稍微注意安全,这边出去不好打车。” “没事的。” 吃饱的江律插进来一脚“我我我,项叔,麻烦陈叔送我回去,我啥都没带。” 江律掏出空荡荡的口袋给项和豫看。 “这样,老陈你送阿律和这位小姑娘回去,一起刚好。” “我也要出去,苏禾让我去图书馆看书。” 换上羽绒服的项宴桁拎着包带从楼上下来。 项宴桁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道“书房什么书没有?” “没有《傲慢与偏见》”项宴桁一本正经地说,视线对上项和豫一点都不怂。 “我让人给你送来,今天待在家里。”项和豫气的脸通红,急忙背过身去。 这混小子,他好不容易回来一天也不跟他多相处相处,怎么老想着往外跑,是不是还在记仇呢。 “不行,我们约好了。”项宴桁看向苏禾,眯着眼睛,仿佛在说你要是说没有肯定死定了。 林溪未恰好从厨房出来,还不知道事情的经过,跟着项和豫一起看苏禾。 “怎么了小禾?” 林溪未温和的声音响起。 “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项宴桁走到她面前,挡住了项和豫两人的视线。 “晚上就回来,江律也一起去。” “啊?”一旁抱着汤美滋滋的江律在项宴桁眼神胁迫下点点头表示赞同。 第086章 记仇 林溪未无奈,只好点点头,另外叮嘱他注意安全,其余什么都说不了。 心是没捂热。 从清河湾出来的时候,江律有些兴奋“三儿,我们真要去图书馆?” 项宴桁淡淡瞥了他一眼,给他个自己考量的眼神。 “是我们,没有你。” “啧。”江律瞬间瞪大了双眼,敢情这小子拿自己挡挡箭牌呢。 立马抓住苏禾“小姐姐都没同意,你跟谁去?” 项宴桁睨了他一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谁说她不同意的。” “你同意吗。”随后问苏禾。 全程保持沉默的苏禾被Q到,稍微反应了一下。 “啊,我。” 项宴桁看着她的眼睛里多了些不一样的神色。 读懂里面的意思,苏禾默默收回本来要说的话,调转话锋“去啊。” 更加加重了项宴桁嚣张气焰,他抬起锋利的下巴看江律,满满挑衅。 江律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当这个小丑,在他们两个间自取其辱啊。 “那我也去吧。”语气中带着些许恳求。 “不。”项宴桁一口回绝。 这大好的时光,他怎么可能带着江律这个50瓦。 “不行,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回家交不了差,我就去跟林阿姨告状,还有你那件事,我也不替尼你隐瞒了”江律叉着腰,谁也不让谁。 “我什么事?”项宴桁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 苏禾缓缓转过头看他们两个,“我有个问题,能不能不去图书馆。” “什么?”项宴桁漂亮的眉头一下皱起来,十分不解地看着苏禾。 她不是自己答应了吗,怎么还带反悔的。 “图书馆周六下午休馆,去不了。”苏禾好心提醒道,似乎这样他们就不用争吵了。 “那我们去哪?” “去书店吧,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安静。”苏禾望了眼闹别扭的江律,又说“一起吧,刚好我想测试测试江同学的水平。” “好。”她都这么说了,项宴桁再不答应有点不是人了。 两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不过就是各自靠着车门,谁也不搭理谁。 陈叔透过后视镜看闹别扭的两人笑了,笑的很开心。男孩修长高大的身子就缩成那小小一团,中间隔着银河。 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苏禾不知道这些东西,也不甚在乎。 她刚刚练习了那位书店的老板,得知他在店里才临时决定去那的。 那里有两个好处,一是书免费看,二是点上一辈饮品可以在那坐一下午,很安静。 书店在巷子里面,车开不进去,三人便下车步行,让陈叔先回去。 “走吧。”苏禾拉上帽子,挡住来自后脑勺的寒风。 她今天穿娃娃裙,下面只穿了一条加绒丝袜,对面合川的寒风还是有点困难的。 但没事,她是坚强女人,坚强女人从不喊苦喊累,就是一个干字。 她寻着记忆绕到那家店门口。 说它是书店也不正确,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家集合店。里面急饮品书籍首饰为一体,装修很符合现下流行的ins风,许多人慕名前来拍照,今天风雪大,店里的人很少。 门上吊着一个铃铛,推门就响。 这里的老板是位留学归来的情侣。 女生喜欢首饰,男方热衷于做甜点咖啡,两人都有共同的兴趣爱好看书。所以集大成办了这一家集合店。 也是因为两人都爱书的缘故,这里反而有许多别处找不到的书。 苏禾自然地跟老板打招呼。 “宜哥,媛媛姐呢?” 吧台里的男人一愣,随后换上灿烂的笑容。 “原来是苏禾同学啊,媛媛姐在上面招待客人呢。这两位是?”沈宜看着她身后两座石雕般的男人发出疑问。 苏禾通常都是一个人来,独来独往的。 现在突然多了两个人,还是这么帅的小帅哥,他还有些不习惯。 “他们都是我朋友。对了,宜哥,你这里有《傲慢与偏见》吗?” “有,在第三排第五个书架上,你仔细找找。” “好,宜哥,那我们先过去,等会儿扫码点餐。” “可以可以。” 两座石雕跟着苏禾一起上了二楼,楼梯上有一大片书柜,上面整齐码着各类书。 “三排第五个书架…”苏禾嘴里喃喃道找寻《傲慢与偏见》。 眼睛一亮,在最高处看见它。 踮起脚尖伸长手想把它取下来。 可惜高度不够。 苏禾轻咬嘴唇,后退两步,做好起跳姿势。 就不信今天拿不下这本小小书了。 起跳前一秒,熟悉的冷杉香传来,背贴上来人紧实的胸膛。 项宴桁站在她身后,甚至没有垫脚就拿到了那么书。 苏禾懵懵得转身看他,他竟然还朝她挑眉。颇为欠揍地说“苏禾同学还得多吃点长长高才行。” 有被羞辱到,苏禾狠狠瞪她一眼,重重擦着他的身体上楼。 江律看着苏禾离去的背影,心想他这个兄弟是不是脑袋缺根筋啊。 这种时候说这丧气氛的话,活该被撞。 项宴桁坏心情没处发,瞥了眼幸灾乐祸的江律,把那本《傲慢与偏见》丢给他,跟上苏禾脚步。 苏禾已经坐好在选喝的东西了,江律过来她把单子递给他。 “江同学要喝些什么,我请客。” “哦?”还有这种好事,江律眼睛一下亮了,扒着最近的椅子坐下,琢磨起菜单。 项宴桁默默拉开苏禾旁边的椅子坐下,他刚坐下,苏禾就远了一点。 他再靠近,苏禾又远了一点。 看着那个疏远的背影,项宴桁舌尖在脸颊上走了一圈,还真记仇啊。 “这个这个。”江律指着上面的焦糖布丁玛奇朵说。 “可以,要不要再来块蛋糕?” 一般是吃不下了吧。 “要!就这个柠檬巴巴露亚。” 项宴桁冷冷地说“你是来学习的还是吃东西的。” “吃学两不误吗,嘿嘿。”江律傻笑着把菜单还给苏禾。 “好,你点好我就下单了。” “嗯~?” 江律指了指她身后项宴桁。“不给他点?” 项宴桁刚刚是有点伤心的,准备听她的解释。 苏禾缓缓转头,上下扫视他一圈,学着他刚刚的语气说“项宴桁同学长的很好,就不用吃那么多了。” 第087章 说你笨还不知道 项宴桁脸直接黑了,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江律在一旁偷笑。 让他嚣张让他骚,踢打铁板了吧。 苏禾拿起江律面前的那本书,递给项宴桁。“不是说来读书的,读吧。”冷漠又疏离。 项宴桁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 但江律知道他很憋屈,他憋屈他就开心。疯狂对他眨眼睛,在他雷区蹦哒。 项宴桁掀开眸子,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苏禾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稿纸,给江律写了几道题“你先试着解解这些题。” “好。”江律接过稿纸,一脸阴霾。 这就到他了是吧。 项宴桁坐在她身边像一座静止的石雕。 苏禾掀开眼睑,淡淡看了他一眼,朱唇微启“怎么不看?” 心情沉闷,哪还有看书的心思。 虽然但是,他还是翻开书第一页,从上扫到下,一目十行。 苏禾起来去了厕所,嘱咐两个人好好看书。 江律听着夸吃夸吃的翻书声,本就不多的解题经验变得更少,更加烦躁。 “大哥,你能不能轻点。” “吵到你了?” “你说呢?” “哦。”收到已反馈,知道但不改。 江律就着书页的摩擦声咬牙切齿。 狗就是狗,不敢对苏禾发脾气来折磨他是吧,不把他当人。 “怎么了?”苏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江律怒目圆睁地,生着闷气,似乎要将项宴桁吞进肚子里。 “没事,他牙疼。”项宴桁抢先说,按按压制江律。 江律刚准备反驳,点的单便被送上来。 “来,给我腾个位置啊。”沈宜把托盘放下,挪到桌子上。 一共三杯,焦糖玛奇朵,抹茶燕麦以及一杯热可可。 随后站在江律身边看他们,微微眯起眼睛。 “小同学,你这做的不对啊。” “什么?” “这个这个,都不对,你得好好努力了。”沈宜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地走了。 苏禾看了眼他指的地方,确实,都没对。 “你还是多看看吧。” 说完苏禾开始分咖啡。 江律的,我的,还有项宴桁的。 把那本热可可推到项宴桁面前。 “喏。” “嗯?”项宴桁故作镇定,缓缓抬眸看她。 “你的,爱喝不喝。”苏禾一下子抽回手,一个眼神也不留。 项宴桁的笑容再也掩盖不住,他就知道她肯定不会不给他点的,她就是嘴硬心软。 放下书,端起那杯热可可喝了一口,果真甜。 一边的江律思考无果,颓丧地瘫在椅子上,对天长啸“天啊!这个世界怎么不能多一个会学习的我呢!” 苏禾拿过他的稿纸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应该多不了他一个会学习的人了,挺难的。 项宴桁也凑过来看。 “哇,天才啊。”惊为天人的夸奖,对他的赞赏溢于言表。 “是嘛?”江律有些震惊,摸着头傻傻的笑,这些题他一点都不会,全靠感觉写,正确率还不错嘛。 如果项宴桁没加上后面那句话的话,他会更开心。 “没一个对的,你真的一个天才。” 江律的笑容一下僵住,眼神在两人身上徘徊,欲言又止。 “你是完全不会。”项宴桁夺过苏禾手里的稿纸,看他的解题步骤,虽然他自己也是个半吊子,但依旧能看出江律的白痴。 苏禾尝试着给他讲了两道题,没想到的是他比想象中的更弱一点,算一元一次方程都能算错。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答应他了,他这个情况教和学都挺折磨的。 思量之下,她还是给出建议“嗯,你有没有考虑过跟项宴桁一样请个家教好好学学。” “有,但那不是贵嘛。”江律露出尴尬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苏禾。 苏禾没啥大的反应,倒是项宴桁,狠狠地瞪了眼江律。 没出息。 “是的。不过依你的情况,我还是建议你系统地跟老师学,我平常没有很多的时间辅导你。要是想期末提升这么多的话我一个人确实有点困难的。”苏禾想了想还是照实说,耽误他可不行。 “别啊,这这这我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嘛。”看苏禾的意思是不答应,这下江律也急了。 “别困难,你不是第一嘛,一定有办法的。” 苏禾想了想,确实还有个办法。 “要是那种让出卷人都出基础题的话,还是有可能的,其他就…” 她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希望江律不用伤心。 “啧。”项宴桁不爽啧了一声,伸长手对着江律后脑勺一巴掌。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就你这水平,孔子来了都救不来了你。” “别放弃抢救啊,努力努力。”知道苏禾心比较软,江律还是选她突破,对着她疯狂眨眼睛。 脸几乎贴着苏禾的脸。 “你!”项宴桁一巴掌推开,而后从原来的位置换到他跟苏禾中间。 “别动手动脚的。” 刚才项宴桁有些着急,着急中力气有点大,江律整个人被推搡到地上。好在地面铺着地毯,不会疼。 想了许久,苏禾缓缓开口“这样吧,你要是他一样请了专门老师教基础知识,我就可以教你,要是完全这个状态的话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好!”江律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中气十足。 “为了不去荒地,今天回去我就让老爷子给我请家教!” 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出家呢。 项宴桁没眼看,默默地捂住双眼。 “喂。”苏禾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项宴桁。 “你到时候把我给你的笔记复印一份给他。” “凭什么,那是我的。”项宴桁懒懒的嗓音在空旷的室内流转,沁人心脾。 第088章 缪斯 “那是我写的,你不借他复印一份,我给他在重新写一份。”苏禾也不跟他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项宴桁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资料借给江律。 “给你看看。” 江律翻开那个黄皮小本子,上面写着从初一到现在的数学公式,还有些重要的定理。 “有这好东西不早给我。” “唉,项三儿,是不是我看了这个东西就能考得跟你一样好啊。” 项宴桁睨了他一眼,戳他脊梁骨道“不一定,我那是天赋异禀,你嘛,难说。” “你什么意思啊,项老三,别蹬鼻子上脸啊,小心我扒你老底。”话虽然是对着项宴桁说的,眼神却落在苏禾身上。 什么意思,只有他和项宴桁知道。 “好啦!”被夹在中间的苏禾受不了来自他们两个的夹击,手动制止,捂住他们的嘴巴。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不准对话,否则,我走。” 两个人跟小孩一样,什么小事都能吵起来,头疼。 苏禾端起她的抹茶轻抿一口,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去看书,你背公式,都别吵。” “好。” “好嘞。” 又恢复三人平静的局面,江律偶尔问一两嘴,没再有别的事情。 陆媛媛从工作室下来的时候有点惊讶。 怎么店里多了两个大帅哥的。 她本科在法国学的艺术专业,对于美的东西有超强的捕捉力。 光是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就觉得是个实打实的帅哥。 那姿态,那睫毛,那皮肤,那腰臀比,那深藏起来的肌肉线条。简直是天宫雕物,不可睥睨,简直就是当代维纳斯,她有预感,那将是她新的缪斯。 不过怎么中间那一小坨怎么有点眼熟。 不管了,她当急就跑了上去,打算见见她新的缪斯。 “你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请问你们有兴趣做模特特……嘛?”陆媛媛的话在见到苏禾脸时立马转弯。 皱着眉看苏禾,打着神色问她怎么回事。 苏禾回以淡淡一笑。 江律龇着大牙笑,如春风拂面般温柔。“不好意思哈,我们对当模特没兴趣。” 项宴桁跟着点头,而后继续看书。 陆媛媛的视线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流转,心底有了主意。 “唉,小苏禾,也不给我介绍介绍两位帅哥。” 陆媛媛走到苏禾身后,抚上她的肩膀,缓缓按摩着。 苏禾读懂她话里的意思,轻轻一笑“对对对对,媛媛,这两位都是我同学,项宴桁,江律。” 接着跟他们介绍陆媛媛。“这位是媛媛姐,这家店的老板,未来的国际大牌珠宝设计师。” “铛铛铛,没错就是本人。”陆媛媛笑的明媚。 “你好。”项宴桁江律两个人同时跟她问好。 “你们好嘿嘿嘿,怎么样,现在有兴趣做模特了吧。” 刚才想法还没这么强烈,等真正看到他们正脸后,尤其是那一丝毛孔都没有的皮肤和挺拔的五官,内心的想法更加强烈。 他们两个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天生的模特,一丝一毫都恰到好处。 这辈子一定要为这两位帅哥量身定制一份首饰,那样她便此生无憾,有脸回去见导师了。 “不行媛媛姐,我还得背书呢。”江律将本子侧着给她看。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学习一门课程。背完这些个公式,他感觉刚才那些题简单极了,一刻顿悟。 一个不行,另一个绝对行。 陆媛媛将希望寄托到项宴桁身上。 项宴桁暗暗合上书,洁白修长的手指就应该戴戒指,陆媛媛心想到。 项宴桁把头往苏禾那偏了偏,答案很明显。 “哦~”陆媛媛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吃瓜地望向苏禾。 没想到小苏禾这么乖的人也会早恋,还是这样的极品帅哥,不错不错,眼光真不错。 项宴桁装作无事发生,优雅地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口,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全浮现在陶瓷杯里。 “唉,别这样,姐姐呢就想以你们的形象设计珠宝,不是干其他的事情的,所以,小苏禾你也放心,人绝对会完完整整地还给你的。” 措不及防被她拍肩膀,苏禾吃了一口蛋糕还没咽下去,眨巴着眼睛看她。 关她什么事,他们两个想去是他们的自由,自己好像不能替他们决定吧。 “考虑的怎么样啊,弟弟们,要是你们愿意做我的模特,我可以免费送你们定制素戒,怎么样?” 陆媛媛又拍了拍苏禾的肩膀。 苏禾再次狐疑地看了看她。 可惜陆媛媛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那,完全盯着项宴桁和江律。 江律余光扫了扫项宴桁,这老狗装的还挺像样子的,他才不信他可以看这么久的书呢。 肯定是见有小姐姐来找他们才故意装成这样的,心机boy。 他默默咬牙,对上媛媛姐探究的眼光,他笑了笑。 “呵呵呵,媛媛姐,我不太需要,不然你看看他。” 他推了项宴桁一把。 “啧。”项宴桁轻啧,警告的瞥了他一眼。 坐正身体继续看书,他正看的入迷的,谁都别想打扰他。 “弟弟~”陆媛媛贼兮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项宴桁缓缓抬眸。 “有没有兴趣啊~你看这些都是我之前的作品,但我敢保证,只要是你,我绝对做的完美,绝对会是我此生最厉害的作品!” 陆媛媛向他展示她曾经的作品,最多的就是素圈,很干净但不乏设计感,让人眼前一亮。 众多元素中,项宴桁最喜欢里面的那束栀子花和冷杉。 栀子清淡,冷松独立,虽然看起来遥远不可触碰,但他们有相同的气节。 遗世独立,洁白一世。 就像他和苏禾一样。 他低头凝视了苏禾十几秒。 “你觉得怎么样?” 又被Q到的苏禾只好伸长脖子过来看。 “这个栀子花的很好看唉。” 黑沉的眼睛一亮,心里已经开心的跟一朵花一样。 “是嘛,我也觉得。” 项宴桁把手机还给陆媛媛。 “可以,媛媛姐,这个模特的活我接了。” “好!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找你。”陆媛媛喜悦溢于言表,果然还是得看苏禾呀。 “行。”项宴桁找出手机找到二维码给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拨弄,陆媛媛忍不住瞄了一眼,她发誓,就一眼。 “好,我发送咯。” “嗯。”项宴桁看到新联系人申请,点了同意。 陆媛媛还送了他们一人一盘黑森林小蛋糕,美其名曰模特的薪酬。 走的时候在项宴桁和苏禾耳边留下神秘的一句“壁纸不错喔。” 苏禾被她这句话说的麻麻的,什么壁纸,给项宴桁递去探究的眼神,他躲开了。 不自觉的摸了摸鼻翼,又将可可送到嘴里。 冷下来的可可并不是那么好喝,他浅浅抿了一小口便没继续喝。 感觉到侧面的视线久久不挪开,项宴桁轻咳嗽一声。 欲盖弥彰。 这样一来,倒是坐实了他心底有鬼,苏禾眯起眸子,眼神里满满危险。 一下午过的很快,天色渐晚,两人从店里离开。 苏禾与项宴桁两人站在店门口僵持。 “你回去吧,我从这边直接走就行。” 项宴桁顺着苏禾的手看过去,漆黑不见底的箱子,想想就害怕。不由得皱紧眉头。 “不行。” “?福利院从这里走很近的,五分钟就到了。” “五分钟也不行,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走。”说着扶着苏禾的胳膊拉着她一起走。 看他斗志满满的,苏禾无奈的应许。 正好她也有些话对他说。 漆黑狭窄的巷子里,项宴桁紧握着苏禾双臂,两人一前一后地前进着。 箱子里寂静无声,偶尔上方传来炒菜的碰撞声,收衣服的吱呀声,就是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项宴桁默默吞了口口水,幸好他陪着苏禾一起来了,不然她得多害怕啊。 他手上的力气更重,紧跟着苏禾。 斟酌片刻,苏禾开口道“项宴桁,你还记得你去福利院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吗?” “什么?”那天她说了太多,分不清是哪一句。 “最后那一句。” 项宴桁想了想,好像是这么说的“你说…失去亲人是很痛苦的事情,希望我不要经历。” “嗯。后面还有半句话,要珍惜同亲人在一起的时光。”苏禾憋屈地提走面前的石子,抬头看了眼项宴桁。 他意外的平静,深黑的眸子与黑夜融为一体,辨不清真假。 “其实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我去你家今天很高兴,这是我第一次,去同学家里,除了许澈哈。” 前面是这个小区的活动区,有很多休闲设备,可能现在还是饭点,这里的人不多。 苏禾找到一条长椅坐下。 “我看到你有那么幸福美满的家庭,善解人意的父母,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说这话的时候苏禾带着稍稍的苦涩。 “你得到的可能是我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说实话我有时期觉得你挺欠揍的,好像所有人在乎的东西在你眼中都无关紧要,都是小事。就像,你可能有我赚三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就像你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但是我今天发现你在那里好像不快乐,心事重重的。你跟叔叔阿姨的关系感觉像陌生人一样,疏离尴尬,她们全心全意地对你好,给你想要的东西,让你有机会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这些也许会带来负担,但都是他们对你的关切,对你的爱。” “你应该没注意到今天你说要出来时项叔叔落寞的眼神,接触下来,我发现项叔叔是一个对爱不善表达,不会将自己的爱意十分地展现出来,但其实是个心思细腻,对孩子关心之至的父亲。我敢保证,他绝对爱你。” 项宴桁在他身边坐下,手肘搭在膝盖上,低着头。 沉闷的嗓音响起“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我就是觉得你跟他们在家互相看不顺眼,还端着,对谁都不舒服,不如把话说开,好好谈谈,绝对会有新发现的。” “再说林阿姨,别看她外表强势,是个无坚不摧的女巨人,谁见了都得礼让三分,只有你可以一次次地惹她生气,就是因为在乎,才会有软肋,才会瞻前顾后不顾己。” “你很幸运,你的爸爸妈妈很爱你,应该好好珍惜,别真的等失去了再来反悔。”说到这苏禾不免回想起一些往事,眼中很快装满泪水,我见犹怜。 不知道为什么,看向项宴桁那张脸,眼眶里的泪水再也藏不住,如决堤般一点点一颗颗将脸洗净。 项宴桁脸色有点黑,似乎是察觉到苏禾的不对劲,他推了推苏禾,指腹替她将眼角的泪水擦去。 “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呢。” “没有。”苏禾吸了吸鼻子,操着浓厚的哭腔。 “好好好,你没哭你没哭。是我哭了,行不?”项宴桁给了她一张纸将泪水擦干净。 苏禾努努嘴,勉强同意。 紧接着两人坐在长椅上,齐齐望着天空发呆,今夜晴朗空明,必然会下一场大雪啊。 “喂,项宴桁,低低头呗。在自家家人面前低头不可怕,可怕的是要低头的时候人不在了,那才是真真的遗憾。” “知道啦。” “那就好。”苏禾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原想着磋商好几个回合就这样结束了还有点不适应。 “苏老师怎么像经历过很多风霜的样子,什么应急措施都会。”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苏禾也不恼怒,反而更加自信,高傲的扬起头颅,向项宴桁证明自己很不错。 “哼!” 好,又遭了一记白眼,这是又怎么惹到她了。 “那你回去要不要跟叔叔阿姨好好说话。” “嗯。” “你要仔细听,用心去考量。” “知道了。” … 苏禾坐在长椅上荡起腿来,毫无违和感。 后来,苏禾才想起陆媛媛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她转过身质问项宴桁。 “你用什么壁纸了,让媛媛姐那么说?” “没有啊。还是那张。”项宴桁打开手机给她看看屏幕,确实还是她拿着跟企鹅一样的照片。 苏禾汗颜,为什么不能换一张,被人看到真的挺尴尬的。 “换一个吧。” “不要,这个这么可爱我才不换。”项宴桁迅速将手机收回来,怕人抢似的。 “呵。”抢又抢不过。 苏禾背上书包,调整好情绪。 “走啦。” “嗯。” … 晚上睡觉前苏禾想,她这应该算完成任务了吧。 第089章 你骗我 天下哪有白吃的宴席,这个事情是林溪未早早告诉她的,诚恳地希望她能跟项宴桁聊聊,原因是她跟项宴桁有更多的共同话语,说不定行得通。 苏禾也考量了很久,是今天去项家才下定了决心。 确实,气氛很尴尬,项父项母给了他的爱他都拒之门外,给人以一种遥远的感觉。 但经过上次的畅聊后她发现,项宴桁其实也想反馈他们的爱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也转不过脑子里那根筋来,闹别扭呢。 因此她才会大费周章地跟项宴桁说那些话,希望他能想明白,这是计划的第一步。 第二步嘛,苏禾第二天就分别约了林溪未和项宴桁。 “就在这里。”苏禾把项宴桁带到包间里面。 项宴桁挑眉,奇怪,她发财了?来着干嘛。 他沉默不语,默默观察着苏禾的行为。 所以当他看到茶室里面的林溪未时,瞳孔有些停滞。 “你先坐这,跟阿姨好好聊聊,把心底的话都聊出来。” 苏禾拽着项宴桁的手臂让他坐下来。 项宴桁凝眉看她,不悦写在脸上,敢情她是诈骗来着,早上跟他说请他吃东西才来的。 苏禾把他安置好就走了,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偌大的茶室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溪未把手边的菜单递给他“安安,妈妈点了普洱,你想吃点什么再点。” “嗯。”项宴桁掀开薄薄的眼皮,粗略地翻了翻菜单。 “就这样吧。” 将菜单放到一边。 拢手沉思,逃避林溪未的眼神。 林溪未忽略那份疏远,取回菜单,给项宴桁倒了一杯茶。 “安安,那我给你点一块千层蛋糕,你小时候很喜欢的。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老是跟在两个哥哥后面,他们吃蛋糕你也想吃,就一直蹭着他们的腿,哥哥哥哥的叫,把我们开心的,恨不得给你买一堆蛋糕。” 项宴桁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眸子黑沉沉的。“不记得。” “你小时候很可爱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你想知道妈妈一一跟你说。”林溪未笑起来脸颊肉都在抖,发自肺腑的高兴。 “嗯。” 见他答应,林溪未又说了许许多多关于他小时候的故事,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烂漫天真。 都是些项宴桁不知道的事情。 项宴桁背打的笔直,一直听也觉得没意思了,从口袋里顺出手机,想问问苏禾到底怎么回事,做局是吧。 眼睑下闪出一片蓝光。 XYH:你骗我。 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死亡微笑。 这次苏禾倒是回的迅速。 HEHEHE:[你棒棒]好好聊哦~ XHY:我记住了。 HEHEHE:嗯嗯,好好聊哦~ 除了这句话她能不能说些别的??项宴桁表示被她气的够呛,脸都绿了。 林溪未看到他的脸色,心一疼,眼泪便快要掉下来。 “安安,安安?”一连叫了他许多句都不见他抬头。 “怎么了安安?”她问道。 也许是被抓包的尴尬,项宴桁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把手机藏进口袋,一天纯真地望向林溪未。 “没事,您说。” “你。”林溪未俏眉微蹙,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恰好服务员来送餐,及时中断了这尴尬的场面。 “您好,这边给您们上餐。” “嗯。”项宴桁侧着身子让出位置,一盘简单的千层蛋糕,林溪未的是一盘黑森林。 “您们慢用。”服务员送完就出去了。室内又只剩下尴尬。 “我先吃了。”看蛋糕的还不错的样子,项宴桁拿起叉子切下一口。 奶油细腻绵密,千层皮也很有韧劲。 “安安,你要爸爸妈妈怎么做才能原谅我们?”积攒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回来的这些天,她一直在反思,也一直在想办法缓和他们的关系,尤其是项宴桁被项和豫打了那一顿后,她想了更多,但最后还是认为血缘和时间会冲淡一切。 这些天来她与项宴桁的关系确实近了不少,相处的很融洽。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显示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项宴桁从未从心底真正的谅解他们,外表所有的好都是装出来的,对他们的感情甚至不如苏禾那个外人。 这才是她最心痛的点,自己拼命生下来的儿子,不理解自己就算了,还在她沙口上反复揉搓,反复撒盐。 杏眼里满是泪光,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有点大。“你告诉妈妈,妈妈会做的,到底要怎样才能补偿你,真的要给你摘天上的月亮嘛?” 声泪俱下,要是有别的观众说不定真的被感动了,但是这里只有她跟项宴桁两个人。 握着叉子的手指一顿,它的主人停了许久才动起来,把叉子放回原位,拿起餐巾摸了摸嘴。 “我不需要补偿,只是不想你们插手我现在的生活,没有你们在我过得挺好的,现在也挺好的。只希望你们别干扰我的生活就行。” “安安!你要理解理解妈妈,当初我真的不是想抛下你的,是妈妈病了,妈妈不能照顾你们,爸爸也很忙,与其让你在国外孤零零的,在国内跟着爷爷不好吗?啊?”林溪未紧紧握住项宴桁的胳膊,声泪俱下。 项宴桁盯着胳膊上那只保养的当,没有一丝皱纹的手,深思。 本来他觉得这样挺好的,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固定的社交圈,固定的活动,他过得很开心。 但是要让他说完全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谁不渴望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打打闹闹也好,那也是一个家。 现在的项家对他来说更像是个可有可无的酒店,可以休息,可以吃饭,除了这些一点他需要的东西都没有,没有温度,还特别冰冷,让他无所适从。 时时刻刻有人盯着你的,走姿,站姿,坐姿。 有时候他躺在那张他从小躺倒大的床上,他总是会想,他为什么要在这?为什么要乖乖听他们的话,明明项宴桁是想跑就肆意跑,想跳就敞开跳的人。 生活在空套子里算什么项宴桁。 而且他们想要的项宴桁根本不是他,他不会站如松,坐如钟。 第090章 你看我像未成年嘛? 黝黑的眸子转向她,冷静而自持,发出内心最深处的声音“不好。” “我体谅你们,谁来体谅我,你们走的时候有问过我嘛?有考虑过我的想法还是争取过我的意见,我甚至是项家最后一个知道你们离开的人。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大度,让我体谅你们的。” 项宴桁一点点摆脱她的禁锢,离她越来越远。 “安安,就给妈妈一次机会吧,妈妈不是…真的不是故意要把你一个人留在国内的…妈妈,妈妈有苦衷的呀。” “苦衷?我当初没苦衷嘛,8岁,我每天早上起来想找爸爸妈妈,你知道那时候爷爷有多无奈嘛?我小也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让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来承担后果。你们说我被惯坏了,是,但我是怎么被惯坏的呢?又是谁导致了这一切,你们有没有想过?” “对不起,对不起安安……”林溪未泣不成声,几预跌倒,项宴桁给她撑了一把,否则真的倒在地上。 “我们就这样,您做您的项夫人,我做我的项宴桁,谁也别想从谁身上得到些什么,就这样相安无事,互不干涉,不是挺好的。”项宴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从头寒到脚底。 “我现在挺好的,不需要也不接受你们那些迟来的深情,你可能忘了你做过什么,我却永远都不会忘记,所以,别在妄想通过别人来找我展示你那虚伪至极的亲情。”项宴桁靠在她耳边,语气阴森森的,完全不像他。 他完全没看林溪未,如果他看了一定会发现她浑身颤抖的厉害,额头上还冒着冷汗,失去了所有的体面,瘫软在地面上。 项宴桁从地上捞起他的包,一个眼神也没留下。 用从林溪未那遗传来的长腿走开她的领域,进入自己的新世界。 林溪未在他身后才是真的狼狈,靠着茶桌哭的撕心裂肺的,室内都是她无声的哭泣,泪水打在衣领上,竟然弄湿了这片衣领。 今天,她在项宴桁那的整颗心碎了,碎的完完全全的。 不仅林溪未心情不好,项宴桁也闷闷沉沉的,脸色黑的可怕,走在长廊上周围的人都离着他几米远,生怕他一个扭头给人一大耳光。 他站在大雪茫茫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可没有一辆是他的归宿。 他突然很烦躁,想来根烟。 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家便利店,从柜台上取了要了一包烟。 售货员小姐姐一脸鄙夷地盯着他“未成年人不卖啊。” 项宴桁一愣,脱下帽子,露出精致的脸庞和一头银发。摆出凶狠地表情“你看我像未成年吗?” 吓得售货员直接将烟给了他。 差点就被黄毛社会人打了,真险。 项宴桁如愿以偿,慢悠悠地从店里晃出去,再次回到茫茫大街上。 风有些大,他捂着手才堪堪点燃。 没抽,由着烟在指尖燃烧,在空中弥漫,这一刻他才感觉到完全的自由。 他瞳色很深,是隐藏情绪最好的东西,没人可以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别人知道的他都是他的选择。 “项宴桁。”苏禾糯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愣了一秒,下一秒就将烟熄灭,丢进了垃圾桶。 她似乎很开心,蹦蹦跳跳地朝他走来,脸上更是笑意满满。 苏禾将手里的奶茶递给他。 “怎么样,说开了没有啊?”她穿着厚厚的棉服,整个人躲在帽子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见他没反应,情绪也不高的样子,苏禾慢慢收敛了笑容,站直,满脸愁容。 “怎么了?又谈崩了?” “嗯。”项宴桁掩了掩手,闻到上面浓烈的烟草气息,后退了一步。 看到他远离的动作,苏禾觉得他生气了,不高兴。举着奶茶的手也掉了下来,垂在腿边。 “生气啦?” 就是这样,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把他所有情绪清理掉,还让他巴巴地凑到她面前去。 “咳,没有,刚点了一根烟,味有点大。” “下次别抽了,喝奶茶。”苏禾将奶茶送到他面前,温热的奶茶贴在掌心,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在她面前熟和不熟还是很明显的。 项宴桁叉开奶茶,猛吸了一口,里面还是温热的,这边最近的奶茶店就在便利店隔壁,不知道她在这等了多久,要是他跟林溪未走了不是白等了嘛。 这个小脑瓜看起来也不太聪明。 等糖分完全进入大脑,他才算完全冷静下来,跟着苏禾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路上行人很少,这一条街只有他们两人,苏禾穿的严严实实的,走起来像只胖嘟嘟肥溜溜的大企鹅,走的也慢些,项宴桁手长腿长,走起来雷厉风行地,走在前面。 “你以后不用再给我们当和事佬了。” 项宴桁冷冽的声音伴着寒风送进耳朵里。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能明显感觉到他心情不好,跟他离家出走那天还不太一样,是完全压抑沉沦的。苏禾也说不太上来那种感觉,反正就是他不开心,很不开心。 “哦。” 苏禾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省了不少力。 她想他们现在应该算朋友了吧,那为朋友做些事情是应该的。要是林溪未下次还找她的话,她拒绝就好了。 “她跟你说这些你装傻就行,不用管她。”项宴桁下意识的想把苏禾藏起来,最好藏的深深的,在他完全有能力保护她之前。 有些刀子,是见不到的。 “好。” “你冷不冷。”项宴桁知道她跟在身后踩脚印,喜欢便由着她去了。 “还行。”说完下一秒,苏禾就打了个喷嚏。稍稍有点尴尬,僵在原地。 项宴桁转过来看她。 “嘿嘿。我刚才真的还行,现在不行了,有点冷。”苏禾一下子拢紧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 第091章 你很神秘 项宴桁无奈地摇摆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公交站。 “走吧。” 说着步子迈的小了些,站的笔挺笔挺的,替苏禾挡住了所有的寒风。 站在公交站前,苏禾问他“我们去哪?” “随便。” 苏禾:? 随便是哪里,合川有这个地方吗,她怎么不知道。 第一辆车缓缓驶来,项宴桁拉着她的手就上车,投币后往最后一排挪动。 坐定后苏禾还是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次项宴桁的回答却换了“去武陵广场。” “嗯?” 怎么越来越奇怪了。武陵广场是合川市下一个级别辖区,离这里应该要一个小时路程。 项宴桁指了指车上的站点表。最后一张上赫然写着武陵广场。 苏禾靠在窗户上。 车子缓缓启动,外面的人和建筑一帧一帧地往后倒退,跟童话故事里的倒带一般。 路过茶室的时候,苏禾见到了林溪未。 她带了一顶极大的帽子,还有墨镜,在别人的搀扶下一步步从茶室里面出来。 衣服也是换过的,跟去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苏禾收回眼神,小心翼翼地打量旁边看手机的人。 良久,项宴桁的声音在她头顶出现。 “想问什么就问,别一直盯着我看。”怪不好意思的。 当然后半句他没说出来,不然显得也太不矜持了吧。 “嗯…你…”苏禾还认真的想了想,要是项宴桁没加条件的话,她都打算问了。 “想知道答案就来换,你一个换我一个。”项宴桁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来,冷不丁对上苏禾的。 眼睛黑黑亮亮的,像是看到猎物的雄狮,一触即发。 苏禾咽了口口水,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假装不在意。 “还是算了吧。”她可以不八卦的,她又不是齐文光。 此时的齐文光躺在墙上打了个哈欠,一脸懵,低头看了眼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明明他裹得已经够厚的。 “但我想知道你唉。你好像很神秘。”项宴桁靠在椅背上看她,视线跟着她的动作移动,一瞬不瞬。 有一股玩味的意思。 苏禾想决不能这么熟了,于是她靠在前一张椅子上,用炙热的目光回望他。 掐着奇奇怪怪的嗓音说“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神秘的Mrs.H。”说完对着项宴桁挑了个媚眼。 吓得项宴桁差点没靠稳从椅子上滑下来。 “哈哈。”苏禾幸灾乐祸,靠在椅背上哈哈大笑。 幸好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乘客,只要司机不嫌弃他们烦就没事。 打闹过后苏禾就困了,靠在玻璃窗上昏昏欲睡,这些天都忙着帮他们和好的事情,困的要死。 项宴桁看她随着车窗上下浮动,一下下撞到玻璃上都没感觉,就知道她完全睡死了。 项宴桁往下挪了点,把肩膀降低到她舒服的位置。长手一伸到苏禾另一边,托着她的脑袋让她倒在自己肩膀上。 一开始苏禾还有点反应,脑袋在他手里不老实地蹭来蹭去,惹得他手心痒。 等完全靠到他肩膀上时,又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还咂吧咂吧小嘴,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窝在他肩膀上就算了,她还揪着项宴桁的手不放,一抽开就抓上,来回几次跟进入循环差不多。 没办法,项宴桁只好随她去,抻直了手给她抓。 没办法,谁让她就得抓着呢。 项宴桁脸色逐渐染上笑意,眼神都柔软不少。 车程到一半的时候经过一个大的减速带,咯噔一下,给苏禾晃到前面去了,还好项宴桁给她挡了一下,不然头得磕到座椅上,得痛死。 “嗯?”她睡眼惺忪,一脸懵地看着项宴桁。 “到哪了。”刚起来声音比平常糯不少,隐约着还有股奶味。 听得项宴桁心一紧,看了眼行程表。 “下一站是南湖公园。” “嗯?”苏禾瞬间清醒,眼睛都亮了。 “走走走,我们下车。” 看起来还有点兴奋的样子。 项宴桁不解,全程跟着她的指示走。 南湖公园是合川第一大园,里面有一个园艺博览会,栽种着各色树木。 但苏禾感兴趣的不是这个,而且小公园里面的滑滑梯。因为来这的人都是奔着公园去的,这边的游乐区就显得寒酸不少,几乎没什么人。 常客就是苏禾和项宴桁。 这里离原来的福利院不远,公交坐十分钟就到。 “我和杨赞,不对,许澈小时候经常来的地方。噔噔噔”苏禾像他展示自己秘密基地。 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拱门还有下面的一些游乐设施。 大雪纷纷的天气让本来就闲置的滑梯显得更加寂寥。 苏禾走到滑梯前,拍了拍它“老伙计,好久不见啦。”顺手捡干净上面的落叶和杂物。 摘了围巾帽子,把手机给项宴桁。 “帮我拍一张照片,我要发给许澈看。” 她立马跑回去站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摆pose。 “好,三二一,茄子。” 还没看到成片,苏禾叫住他“再拍一张再拍一张,我要空个位置给他。” 苏禾往旁边挪了一寸,露出个稍大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项宴桁就算极为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毫无怨言地给她拍照。 “好了吗好了吗?” 苏禾小跑过来看,翻看成片,发现他照的还不错唉。 项宴桁扯了扯她的袖子。 “该我了。” ? 细想一下,男生也有爱美的权利,他喜欢为什么不给他拍呢,反正顺手的事。 “好,你站过去我给你拍。” 项宴桁走到苏禾刚才站的位置,学着她第一个姿势摆了一个剪刀手。 “三二一,茄子。” 苏禾看着成片露出满意的笑容,发出惊叹,随手一拍就拍出完美的照片。 “这张简直完美。” 苏禾跑到他那边,给他展示完美的成片。 “什么完美?” 苏禾把屏幕放到他眼前,高清的自己完全露在屏幕里。 项宴桁还是皱了皱眉,拿起手机说到“这个不够完美,我给你展示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完美。” 然后掉转镜头,揽着苏禾拍了一张。 相机定格的瞬间,时间也仿佛静止下来。 苏禾抬头静静地望着他,他也恰好低头,眼中满满都是她。 第092章 我的故事很长,你确定要听嘛? 拍完苏禾才发现他是在拍自己,眉头微蹙,轻轻努地盯着他。 “干嘛又偷拍我?” 项宴桁没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先检查检查了手机里的相片。 刚刚好,拍的刚刚好。 她眼底的狡黠活跃,可爱活泼,他眼底的星辰大海,都有。 “你就看是不是很完美。” 项宴桁把照片摆到她面前。 苏禾抱怨的话又咽了回去,本来还想说让他别随便偷拍她的,上次那个笨笨的锁屏还历历在目。 看到照片下一秒她一点怨言也没有了。 拍的确实好,无论构图还是光线都是上乘的,不过给她拍的有点娇气,跟小朋友一样,总体还是很可爱的,她很满意。 “还行…”想不出任何话语去形容现在的感觉,苏禾只能缓缓吐出两个字。 “就还行?”项宴桁挑眉,这叫还行,她的要求得多高。 “嗯。”苏禾扭头转移视线,不再看他,在摸滑梯上的雪。 突然想起一件事,苏禾猛地回身,气的鼓起腮帮子。 “对了,你赶快把那张锁屏换了,被人看到误会了怎么办。” 项宴桁朝她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 “谁会看我手机。” …… 也是,谁无缘无故会看他手机。 “那也不行!你不能用我当锁屏,侵犯我的肖像权!” 项宴桁玩味地顶了顶后槽牙,走到她身边靠着栏杆,缓缓说“我有污蔑你的肖像还是有用来赚钱?” 苏禾默默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反驳道“哪里没有,那张照片我那么丑。” “哪里丑了,明明很好看好吧。”边说项宴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锁屏给她看,她这是质疑他的品味,他不允许。 苏禾看着那张照片久久挪不开视线。 照片比她那天看到的多了好几笔,身后的粉色翅膀,旁边的快要跌倒的企鹅以及满天繁星。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项宴桁略带骄傲,他可是画了很长时间的,超级可爱。 “那也不行用。” “为什么不行,这个只有你知道我知道的好嘛,我不换。”项宴桁傲娇起来是真傲娇,十头牛都拽不回来。 苏禾当然也拽不回来。 苏禾视线从他的黛眉一丝丝往下挪,挺拔的鼻子,水润的嘴唇,锋利的下巴。 有时候感觉他像个精致的洋娃娃,易碎得细心呵护着。但真实情况是,他就是个顶着洋娃娃脸蛋的壮汉,可以倒拔垂杨柳顺便把你拎起来那种。 “那我也要用你的丑照当锁屏。” 以退为进,这样他就怕了吧。她佯装低头翻照片,实际上打开相机偷拍她。 就不信他没有一个丑的角度,给他拍满360度,总会有满意的丑照。 苏禾心里打好的算盘,正好落入项宴桁的算计中。 “哦?是嘛。”他趁着苏禾找照片的时候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笑容。 这小姑娘真经不住激将法,一激就着。 苏禾打开新拍的照片,不开心,很不开心。为什么他随便一笑就拍的那么好看,她就蠢蠢的。 察觉到她的低落,项宴桁嘴角的笑容更甚,低头摸了摸她气鼓鼓的脑袋。 “怎么还生气了,不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 “不搞了,随你。” 一气之下苏禾跑到离他最远的设施蹲着堆小雪人。 项宴桁想他真的疯了,不然怎么会怎么看苏禾都很可爱的样子。 虽然但是,他还是迈着长腿走到她身边,蹲下。 观察她的雪人。 雪不多,她就堆了个小小的,小小的身子小小的脑袋,另外两根树丫当做手,三颗石子分别当做眼睛耳朵。别说,还挺像回事的。 项宴桁捂着胸口低沉地笑,吐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升华成雾。 苏禾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很好笑嘛?” “嗯。很可爱。” 苏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什么都可爱,她看他是安了可爱滤镜,就算是x都觉得可爱。 项宴桁当然不允许她这么说自己,他觉得东西可爱的根源都与她有关。 项宴桁拍了一张照片。 对苏禾说,“你侧一点,我给你和小朋友拍合照。” “小朋友?” “嗯,你堆的小朋友,不能是你儿子吧。”项宴桁指了指小雪人。 苏禾无奈,只能用经典微笑展现自己的心情。 “快快快,蹲那边去。” 她虽然嫌弃,但还是挪着脚往雪人那边倒,侧着比了个耶。 “怎么样?” “嗯,再侧一点。” 她侧一点。 “头在歪一点,然后笑。” 他终于找到合适的角度。“好,准备了。三二一苏禾。” 说苏禾的时候惊了一下,疑惑的看向他。 项宴桁抓住她眼睛最有神的那刻按下快门键。 检阅过后,苏禾很满意,心底的怨气全都烟消云散,赞赏地拍了拍项宴桁的肩膀,当然是垫脚拍的。 这边待久了,两人准备去公园里转一转。 冰天雪地,树上光秃秃的一片,只剩下黄色的枝丫。 苏禾和项宴桁并排走在林间大道上,相对无言,出声的只有萧瑟的寒风。 大道旁边是高一阶的石槛,苏禾觉得踏在上面有趣,上面还有残雪,容易脚滑。 于是项宴桁在下面走,她在上面跟走钢丝似的,摇摇晃晃。 看的项宴桁胆战心惊的,右手掩在她后腰位置,她摔下来的时候还能护一护。 “你慢点。” 随哦但不改,苏禾依旧晃悠悠地踩在石槛上,玩的不亦乐乎。 “苏禾,你跟我说过小鱼儿的故事,许澈的故事,那你的故事是什么?” 苏禾笑了笑,停在石槛上回头看他。 知道他会问但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我的故事很长,你确定要听吗?” 项宴桁意外,她竟然没有跳过这个话题,还正面回应他了。胜利的曙光在望。 “确定。”语气坚定十足。 “但是故事太长了,我不打算讲。”苏禾笑的灿烂,跳下石槛,往前跑去。 她的故事,她一个人知道就好了,不需要把这些不相干的人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