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王的绝宠医妃》 第1章 母亲把她推向马贼? “驾!驾!” 马车疾驰在山路上,车夫拼命甩着鞭子抽马背,奈何身后的马贼人轻马快,越追越近。 当啷一下,车轱辘压在一块石头上,车身猛地一侧,幸好车夫反应迅速把马车稳了下来,不过车速也慢了下来。 此时马车里已乱作一团,妇人身边两个姑娘,一个被下意识紧护在怀里,一个头磕在了车厢上像是晕了过去。 妇人双手颤抖,细声道,“悦儿别怕,有母亲在,不会让人将你掳走的。” 黄衫姑娘脸若芙蓉,眸如秋水,朱点红唇,地道的美人胚子。 她惊慌间探出头,指了下边上,“姐姐昏过去了。” 妇人愣了下,随后想到了什么,将怀里姑娘放开之后把晕倒的那个往马车外推。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黄衫姑娘很害怕的样子。 “总不能让山贼将你掳去,你姐姐虽说不如你,年纪也大了些,可也算标志,说不定山贼也能看上就不追了呢……” “母亲,可她是姐姐啊!” 沈鸢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些话。 被刀子划花脸,被割断绳索摔下悬崖的剧痛仿佛还在。 可颠簸的马车,后面越追越近的马贼声,还有母亲让人寒心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她竟重生到了刚和母亲重逢后遇马贼的这天!她做梦都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一天! 曾经的这天,她被撞昏在马车里,再睁眼已经落到了马贼手里,虽然后面拼命才逃脱,回到家中也已经是五日以后了。她的名声尽毁,母亲抱着她哭,说会养她一辈子。尽管外界对她诋毁嫌弃,但沈家上下都对她百般疼宠。 如此,她真的就心甘情愿的困在沈家后院,成为了沈悦暗处见不得光的替身。 她无数次想过,如果这一天她没有被马贼掳走,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神医的嫡传弟子,可以走出后宅,可以遇到心爱的人。 她想过很多,唯独没想过会落入马贼手中是因为母亲舍弃了她! 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她猛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对上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母亲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忽然醒过来。 “鸢儿……”沈氏舌头打结,心里发虚。 沈鸢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还没开口,边上先传来啜泣声: “姐姐你晕倒了,母亲刚刚才把你弄醒。”沈悦害怕地去拉沈鸢的手,“马贼就要追上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啊,护卫都被杀了,丫鬟也被人给……他们竟然还要掳我去做压寨夫人……姐姐我好怕!” 一行清泪顺着沈悦的脸流下,若是前世,沈鸢定是心一软,便要挡在沈悦的前头。 可现在,沈鸢只觉得恶心!只觉得恨到浑身都颤抖! 沈悦将她的脸划花,割断她挂在悬崖上绳索的一幕就残留在眼前。 “闭月刀,这还是你送我的生辰礼呢……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在烂泥地里发烂发臭!就让你这么死,其实还算便宜你了!” “母亲根本不爱你!沈家没一个人真的爱你!如果不是你一身医术对我有用,你早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你不是想要离开沈家吗?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所以,去死吧!” 她不相信沈悦的话! 沈鸢的心里翻江倒海,忍下要报仇的冲动。她坐起来一双眼凌厉的看向沈悦,“既如此妹妹愿意为了我和母亲牺牲自己吗?” 沈悦神情明显愣了下,成对的泪珠一时停了下来。 她这个便宜姐姐这几日不是一直有求必应吗?怎么忽然说出这种话? “胡说什么!怎么能让悦儿去!”沈氏激动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什么,刚要开口解释,眼前忽地溅开一片血色。 车夫的血洒满车帘子,马车惊了一阵之后被逼停了下来。 沈悦被吓得脸色煞白,被沈氏紧紧护在怀里。 沈鸢的手已经紧紧抓住了车上的药箱。 “臭娘们让老子追了这么久!把人给弄下来!” 一帮穷凶极恶的马贼围住马车,个个脸上都带着疤,一看就是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 发号施令的一抬手,数把长刀砍去,车厢被劈了个四分五裂。 沈鸢手脚冰凉,曾经噩梦般的一幕再次浮现出来。就是眼前这个额角带疤的马贼,强迫她的时候,被她一匕首插进了颈部,温热的血洒满她的脸,至今那种腥臭味她都记得。 “你!给老子过来!” 马贼一脸凶相,刀锋一指车上蜷缩的三人。 沈氏即便嘴唇没了血色,生死面前也依然挺身护着沈悦,“只要不动我的女儿,要多少钱我们都给!” 一帮马贼大笑,惊起林中飞鸟。 “钱老子要,人老子也要!” “不过老子要的是她!” 马贼头子长刀上还沾着车夫的血,刀尖指向沈鸢。 “你怀里的那个差远了!老子眼光可没那么差!你那个倒可以赏给弟兄们乐呵乐呵,哈哈哈!” 沈鸢惊慌中眼睛更为湿漉漉,她的眼型偏长眼梢微挑,漆黑的眸子总是亮晶晶,高鼻梁,鼻尖粉嫩,嘴唇饱满红润,肤如皎月般清透白皙。 沈悦算得上美人,但与沈鸢一比,便逊色许多。 沈悦身子蜷缩的更厉害了,她又俱又恨。小时候,就只有母亲觉得她最好看,可事实上,她一直都被沈鸢比下去!现在竟然又被山贼败类拿出来奚落! 沈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从未有过的羞辱。 “母亲,我怕……” 沈悦压下心头羞愤,泪眼婆娑惊惧抬头。 女儿在怀里颤抖,沈氏的心跟着揪成了一团。她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怎么能被一帮男人糟蹋! 沈鸢与马贼几步之遥,她全身戒备。却没想到身后忽然被人猛地一推,径直扑了出去。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母亲,一颗心已然坠入谷底,母亲竟对她狠心至此?! 沈氏躲避开沈鸢视线,畏惧的看向山贼,“既然要的是她,就放过我们,之后会有更多的钱送到你手里!” “母亲,不能把姐姐……” 沈鸢凌厉视线如刀锋,“你闭嘴!” 第2章 出虎穴入狼窝 沈悦被她吓得一哆嗦,话噎在嗓子里,她感觉沈鸢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母亲,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就因为我没在你身边长大?” 八岁那年,她跟着师父上山学医,直到前几日母亲和沈悦亲自来接她下山回家。赶路的这几日,母亲对她体贴入微,似乎想将十年间缺失的亲情都补给她,还每日都和她说家里人有多盼望她回去。 可沈悦一句怕,母亲就毫不犹豫地把她推给马贼! 骨肉亲情,难道在母亲的心里她就没有一点分量?沈悦害她的时候说的都是真的? 马贼头子没想到还能看上这么一出大戏,来了兴趣,“说个老子满意的理由,老子最恨亲人背叛,说得不好,老子直接砍了你!” 沈氏发丝凌乱,面容苍白,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她咬着牙开口: “要怪就怪你不是沈家的女儿!你是在六岁时被捡来的孩子!” 沈鸢的脑袋里瞬间炸开了无数的声音。 难怪她时常梦到一些模糊不属于沈府的画面。大家都说她发了一场高热,不记得六岁之前的事,原来她竟不是沈家的孩子! “竟是这样……”沈鸢讽刺地笑起来,困在沈家后宅的十年,真的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亲情骗局!就是为了用她一身的医术成就沈悦,让沈家攀附权贵,平步青云! 她从地上站起来,深深地看了沈氏和沈悦一眼后,随后朝着马贼伸出手。 “我没有家了,如果我自愿跟你走,可以留我一命吗?” “老子就喜欢识趣的女人!”马贼头子狂肆笑起来,伸手就将人捞向马背。 沈鸢顺从借力而上,衣袖翩然翻起。 衣袖落下时遮挡住了马贼的视线,落到底时,一股血柱从马贼脖颈喷射而出。 惊变就在瞬间。 血喷洒在沈鸢侧脸,形如恶鬼。 早在马车被逼停的时候,她就藏了医刀。 在马贼??的惊呼声中,沈鸢一脚踹下垂死挣扎的马贼头子,扯紧缰绳后冰冷的视线扫过那对母女惊惧的脸,“你们欠我的债还没还,千万别被弄死了。” 沈鸢骨子里不是软性子,只不过在山上太久了,后又有对她‘极其宠爱’的沈家人,她根本未曾见过真正的人心。 从此刻起,以前的沈鸢已经彻底死了,那些人再也骗不了她了! 以后她报复起来可可不会手软,别怪她狠心! 眼看着沈鸢就要策马而去,沈悦不甘心伸手,“姐姐带我一起走!” 大难临头各自飞,沈悦已经顾不上沈氏了! 沈氏双手垂落在身侧,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沈鸢冷笑一声,“你们可是吏部尚书的家眷,总会有办法的。” 说罢,她猛地一脚踹下马腹,在马贼都围向马贼头子的时候,冲出了包围,飞奔而去。 身后听到沈悦并不清晰地尖叫:“我是吏部尚书的亲妹妹……你们去抓她啊!你们不要……母亲!母亲救……” “悦儿……别动我女儿!冲我来……” 沈鸢头也不回地策马狂奔,身后有一伙马贼对她穷追不舍。 她早知道这伙马贼不和,前世能杀了马贼头子,还多亏了身后叫梁三的马贼。 梁三和死了的那个不同,是个有手腕有头脑的。前世梁三利用她除掉对手坐上了大当家的位置,她用万两银子换了自己一命。 所以她知道沈氏和沈悦不会死,有钱就不会死。 但会遭受什么,在马贼头子死了的档口,她猜不准。 现在她被梁三追,追到了下场只会比沈氏她们凄惨。因为这一次,她没有和梁三有利益纠葛。 沈鸢只能拼命的跑,拼命的跑! 可她到底比不过在马背上打打杀杀的马贼,眼看着距离越缩越小,忽的耳边一阵风扫过,一把长刀顺着她的肩膀砍过,手臂骤痛,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 那刀如果再往上一个拳头的距离,抹的就是她的脖子! 她忍得满头大汗,不让自己摔到马下。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心慢慢沉了下去,难道这次竟比上一世死的还要早吗? 就在马上就被身后马贼追上时,她的前面忽然射来一发暗箭,直接射进她的马腿上。沈鸢根本来不及反应,人从飞驰的马背上摔了出去。 她本能的护住要害,紧接着身上骨头摔折的疼痛让她差点昏厥过去。 她蜷缩在地上,满心都是绝望。 但马上,她贴在地上的耳朵听不到马蹄追赶的声音了。 有的只是和她一样,马受伤后的嘶鸣声。 她费力地动了下身体,发现摔折了的地方是她的左腿。撑着身子往身后马贼的方向看过去的,忽然一柄泛着寒光的剑横在脖子上。 “现在的刺客都这么没用吗?” 沈鸢顺着年轻的声音往上看,是一个面色生冷的少年人,她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看起来不像是会功夫的。”另一道回应的声音平淡冷静,沈鸢看到了少年人身后,是个同样拿剑的青年。 竟也觉得有些眼熟。 她曾经回都城后,除了乔装成沈悦的样子出去给人治病,从未出过沈府,见到的人并不多…… “他们大概以为演这样一出戏就能骗过我们吧。”少年人眼也不眨,“杀了吧,看起来像是个呆瓜,也问不出什么。” 沈鸢惊魂未定,看对方不是和马贼一伙,但也不像是善类,斟酌之后开口,“我不是刺客,我是吏部尚书的妹妹。” 他们的配剑是官制,她在赌,他们和沈家没仇。 少年人剑眉蹙了下,“沈家小姐长这么好看吗?” 青年摇头,“没有。” 沈鸢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腿折了,肩膀还在流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晕过去,这俩还在眼前讲笑话。 “我从小就去青山学医,刚……” 她话刚到一半,少年人眼睛骤然亮起,“你说哪?哪里学医?” 沈鸢不明所以,这一惊一乍的少年看起来一会要杀人,一会要吃人,犹疑道,“青山……” 少年人:“她说青山?” 青年点头。 沈鸢在青山十年,又被困在沈宅,并不知道外界将青山看做神迹一般的存在。 青山之上稀世珍宝频出,更有世上难寻的稀世药材。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青山隐居着一位绝世神医,但难寻好比隐居在世外桃源。 少年人脸色比之前严肃不少,一手提溜起沈鸢,几个起落之间,给她扔到了一辆马车前。 沈鸢身上疼得要晕厥过去。 “启禀爷,前面的不是刺客,是一伙马贼追个姑娘。”青年道。 沈鸢想晕,那刚才还要对她喊打喊杀,逗乐呢? “马贼呢?” 马车里传出的声音散漫间透出几分蔑视一切的淡漠。 “都杀了。” “姑娘呢?” “原本她说是尚书府家眷,也是要杀的。”少年人一顿,“后来她又说一直在青山学医,属下就给她带来了。” 沈鸢一头汗珠,起先是疼的,现在是被少年人大喘气吓得。 不过搞不好,还是要死。这伙人,好像和尚书府有仇,但又用得着她的医术。 “我医术很好,只要能治得好的病我都能治得好。” 马车里传出一声笑来。 “就这呆瓜,能治病?” “辛羽,你越来越没谱了。” “还是杀了吧。” 沈鸢撑着身子坐在地上,她吓得脸又白了一层。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忽然有什么飞快划过。 这个声音她听过! “听公子的声音,应该是有残毒在身,使公子夜不能寐,时而还突发恶寒,全身剧痛。” 沈鸢忍痛的面庞多了几分红润,此时心中激动,天无绝人之路,她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希冀的目光看着车帷,里面人忽然伸出一只手来,紧接着如玉面庞露出,长眉轻挑,唇畔微勾,一副戏谑的模样里透着毫不遮掩的杀意。 第3章 她这个呆瓜能治病 沈鸢紧张的握紧手指,真的是燕王,不对,现在应该还是燕世子,萧燕。 大禹皇帝已近六旬,世上唯一同胞皇弟平南王的嫡次子萧燕,性格乖戾,放浪形骸,不修边幅,不务正业。这些都是外界对萧燕的形容,但沈鸢知道不是。 沈府曾为攀上那时已经是燕王的萧燕,让她乔装成沈悦的样子去给他治病。那时的萧燕脸色苍白,倚在紫檀木椅上浑身都没多少力气,但他一双眼凌厉的很,三言两语就断了很多人的生死。 “还是个江湖骗子!” 就在沈鸢觉得自己对萧燕有用,他会打消了杀自己的念头时,忽的听到他一声轻笑道。 沈鸢愣住,她说错了?她紧紧盯着萧燕,他眼底青白,嘴唇红润,肤色正常……没中毒吗? 忽然间她惊醒,去燕王府那次沈悦曾告诉过她,萧燕的毒是八年前遭遇刺客时中的! 后来她又偶然间偷听到燕王的身世。 萧燕不是平南王的嫡次子,而是皇上把刚出生的萧燕交给了平南王抚养。那时候宫中子嗣凋零,除了十五岁的太子,一个皇子都没有,不是未出生就小产,就是几岁便夭折。皇上虽有所怀疑,但皇后一族势大,便偷偷做了这件事。萧燕被刺杀之后重伤,身份也被皇上昭告天下,直接封了燕王。 两件事一串联,沈鸢浑身就惊起一身冷汗。 该不会就是在这次回都城的路上被刺杀的吧? 那她岂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萧燕冷笑着搓了搓手指,那是他要杀人时惯有的动作。 辛羽懊恼提起剑来,“属下这就宰了她!” 沈鸢撑着自己身体的手掌已经麻木,摔折的腿刺激的她神经更加敏锐,她脱口而出道:“别杀我,我医术真的很好,如果救不了公子想救的人再杀我不迟。” 那个侍卫之前的反应,定是有什么人需要救治的,不是萧燕也是对萧燕十分重要的人。 她见那个叫辛羽的侍卫提剑对着自己,赶紧道,“这位兄弟肝火旺盛,口舌发苦,多汗燥热,近来还有痔疮之痛。” 辛羽脸色涨红,飞快扫过四周,持剑的手忍不住抖动,杀人的心都有了! 沈鸢又看向那个青年,“你说话间有浊音,面色微红,看似是风寒之状,但你颈上泛青,周遭微红,应该是被毒虫咬了,虽不至重症,但若不清毒,起码要半月身体才能恢复如初。” 青年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 辛羽看向萧燕。 萧燕略一思索,“扔马背上吧。” “我要和公子一起坐马车!” 沈鸢赶紧开口,迎来的是所有人不可置信中带着看呆瓜的表情。 可她别无选择,她不想还没回到都城就把小命交代了,她浑身的伤,遇到刺客当然还是离萧燕近些才安全。 “我断了的腿可是因为你们……我的血也快流光了……” 她说着,还真的晕了下,心道,再不止血可就真完了,刚想到这,忽然眼皮撑不住,人真的逐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一刻钟,也可能是一个时辰。 她挣扎的睁眼,却只能勉强挑起一条缝,迷迷糊糊中看到萧燕的侧脸,费劲力气才张开嘴,“别走断山崖,危险。” 说完,再次没了力气。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马车上了,紫檀木雕的床柱,金丝绒被子,高高烛台,外面天色已黑,屋子里灯火通明。 她猛地起身,肩膀上猛地疼了下,再看腿上也已经固定好了。 “姑娘醒了。” 一道声音响起,原来屋子里还有人。 青紫色裙衫的丫鬟上前看了眼之后,对人道,“去通知辛羽。” 沈鸢知道自己应该是到了世子府了。 她道谢,“多谢姑娘照顾。” “爷带回来的人,奴婢尽职而已,姑娘不必客气。” 沈鸢打量眼前的姑娘,一双春水眸子,眼角一颗美人痣,气质偏冷,看得出不是普通丫鬟。 她忽然想起来,在王府见过这张脸。 那时她给萧燕看诊结束,被辛羽带到了另一处,她到的时候,这个叫白树的丫鬟将要断气,血不停的从腹部往外冒,她也已经救不了了。 她还想起那时辛羽没了理智要冲出去找什么人算账,仔细想想,好像说的是燕王妃的哥哥。 看着眼前如此鲜活的人,沈鸢有种想要改变别人命运的冲动。 “姑娘为何这么看奴婢?”白树疑惑。 沈鸢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辛羽匆匆走了进来,他的脸上一道血痕,看起来是刀伤。她心里一凛,真的遭遇了刺客? “燕……”她脱口而出的话猛地顿住,差点露馅了! “咳咳咳……”猛地咳嗽了一阵之后才道,“鸢儿谢过小兄弟和公子的救命之恩。” 白树不动声色的看了沈鸢一眼,眼中似有怀疑。 辛羽心里着急,他也没注意沈鸢说了什么,只道,“跟我走!” 沈鸢是坐着轮椅被推走的,过了几处长廊,又转过两道小门,才到了一处正院。随后见到了之前那个青年在门前守着,见他们过来,直接将门打开,让辛羽把她推了进去。 房间里几个大夫满头大汗,低头在屏风外商量什么。 “没用的东西!” 辛羽冷冷道了句,吓得几个老大夫双腿都打摽。 沈鸢进了屏风里面,萧燕在床上躺着,脸色一看就是中了毒,正昏迷不醒。 她伸出手要给萧燕诊脉,被一把抓住胳膊,抬头就看到辛羽警告的神色,“治不好,要你的命!” 要是一般人都得给吓得不会看病了。 不过现在的沈鸢刚经历了那么多凶险,辛羽还真吓不到她。 她拉过男人的手腕,肌肤细腻滚烫,脉象混乱凶猛,连带着体内真气紊乱,应该是吃了某种解毒的东西,才暂时将毒压制住了。 “伤在哪里?” 辛羽警醒的看她。 “我不看伤口怎么能确定是什么毒?”沈鸢奇怪道。 “胸口。”辛羽说完似怕沈鸢动手一般,飞快上前解开萧燕的亵衣。 沈鸢想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不过有一说一,萧燕两块胸肌很好看,随着辛羽的动作向下,露出的几块腹肌更耐人品味。 可以说,这是沈鸢见过最好看的上身了。 伤口是暗器所伤,应该是个六棱的,铁器打造。 她和辛羽说完,对方才将暗器递到她面前。 将上面干涸的血刮下来一些,仔细的研究起来,外界的一切对她来说瞬间成了虚无。 再抬头,发现殿内的几个大夫不见了,只有白树和辛羽在。 在两人急切的目光中道,“是几种毒蛇所治的毒药涂抹在上面,能撑到现在,幸好刚中毒就服下了珍贵药草所制的解百毒的药。但药不对症,切毒性复杂,解起来麻烦,我需要你们全力配合。” 她说完辛羽死马当活马医的神情才收敛起来,像是刚相信她的确有两把刷子。 “首先,要配合我的,就是不要阻碍我救你家公子的任何手段。” “其次,我要的所有药材在一个时辰内找到。” 前世她给萧燕看诊的时候,他体内那么重的余毒,多年来都是靠名贵药材撑着,活到三十是没问题,但更长就难了。 辛羽答应下来,但在看到沈鸢拿出刀子要给萧燕手腕放血的时候,直接拔剑。 “忘了我刚刚的话了?”沈鸢最忌讳治病的时候身边有人打扰,但也知道人家不信任她,提出第一个要求,就怕现在这样。 对方执意不肯收剑,她只好解释道,“你家公子体内毒血太多,要配合我的金针刺穴排几次,再服用我让你找的药材做出的解药,保证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公子。” “那公子的血排空了,人不就……”白树狐疑道。 沈鸢:排不空,保证留口气死不了。 “我有分寸,不会把血都排出去的,所以要配合解药。若是不排血,残毒清理不干净,后患无穷。” 辛羽撂下狠话,“要是我家爷有事,你也活不了!” 之后他才放手让沈鸢将刀伸向萧燕。 结束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收好金针以后,她直起身体,受伤的那只胳膊才感觉抬都再难抬起。 “公子的脸色好多了。”白树惊喜道。 辛羽再看沈鸢的神色已经不似之前那样警惕。 沈鸢猜那几个应该都是宫中太医,太医都没法子,她却见成效,自然是信了她医术不错。 之后她依旧不敢大意,直接留在殿中随时查看情况,困了就在轮椅上歇息一会,终于熬到了早上,所有的药材集齐,她开始研制解药。 晌午的时候,解药做好,给萧燕服用下去。 之后的事情水到渠成,萧燕在一日后醒来时醒宫里正好派了太医院掌院来。 加上前日就被派来的几个太医,正聚在寝殿门口说话。 “是个年轻的姑娘,医术真是了得!” “这就是天赋,咱们几个老家伙,哎……没脸啊……” 掌院:“什么天赋,年纪轻轻能有多厉害,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罢了,有没有真给世子治好,还得老夫亲自诊了脉再说!” 年迈的背都有些驼,说气话来却是杆子很硬。 第4章 没脸没皮的老家伙 几个太医不说话了。 不远处,沈鸢的视线落在说话的掌院身上。 是沈奉山,前世她叫他一声祖父,直到死她都以为这位祖父很疼爱她。现在想想,他曾陪她钻研医书,却暗自记下她所透露的配方,诸如此类,很多都有迹可循,对她同样是利用。 对外自命清高,一身傲骨,在她这做的却都是见不得光的事。 “前几日掌院不在都城,应该是宫里派来的。”白树推着沈鸢走近,怕她多心低声解释道。 自沈鸢配制出解药后,白树就告诉了她萧燕身份。 沈奉山一眼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姑娘,眉头上的折痕重了几分。这就是太医们口中的那个?年纪不大,看人的眼神竟然如此轻蔑,顿时不悦地冷哼一声。 “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就敢如此狂傲。” 在大禹医术一脉,哪个不敬他一声沈老!年纪轻轻就敢目中无人! 白树刚想要说话,沈鸢先开口道,“沈大人不要着急,总会有机会让你亲眼见识到的。” 沈奉山没想到对方还敢回嘴,在众人面前脸色挂不住撂了下来。 “你……!” 门口的青年这时候开口道,“世子在里面等着呢,诸位请吧。” 沈奉山憋了一口气,瞪了沈鸢一眼,率先拂袖进去了。其他太医噤若寒蝉,也跟在后面低头走着。 “臣等参见世子殿下。”沈奉山带着一众太医行礼。 萧燕靠着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越过他们落在后面沈鸢的脸上。盯着看了一会才道: “有劳沈太医跑一趟,本世子已无大碍,请沈太医转告太子殿下不必挂怀。” 这话轻飘飘的,沈奉山脸色却慌了下,萧燕怎么知道是太子…… 此时沈鸢心里也是一惊。 她将将萧燕的话在心里打了个转,萧燕看起来和沈家不对付,现在提到了太子,想起前世沈家最开始是太子一党。 萧燕和太子不对付! 刺杀萧燕的是太子?! 难怪这次刺杀之后,萧燕就恢复了皇子身份直接封了燕王。 不小心窥探了皇家秘辛,她的心里开始打鼓。 萧燕看了眼沈奉山,似笑非笑道,“沈大人慌什么,太子殿下如今开始处理朝政,对臣下们都关心得很,前日就已经派了这些个草包太医来,你如今是太医院掌院,会不会将太医院的门槛定得太低了些?” 沈奉山先是随着萧燕的话松了口气,听到后面一张老脸又被人用力戳,表情僵硬。 其他几个太医头埋得像是鹌鹑。 最后还是沈奉山硬着头皮,“臣日后定当对他们严加鞭策,今日臣来就是亲自给世子请脉,世子伤势如何,不能听信一个野郎中的。” 萧燕听后笑了,好奇地打量沈鸢,“你不是沈家小姐吗?怎么成了野郎中了?” 沈鸢知道萧燕是明知故问,他的人应该早就将她从里到外查个遍。不过她也好查的很,八岁离开沈府,十年后回来的途中遭遇山贼,被家人舍弃,单独逃走之后就遇到了萧燕。 她学着他的语气回了句,“可能因为抢了沈大人风头?” 沈奉山惊诧地看向沈鸢,复杂的目光盯着她看。 竟然是掌院的孙女!做鹌鹑的太医们震惊下飞快抬头看了眼,心中啧啧不已,既羡慕又不解,掌院看起来好像不认识自己的孙女。 沈鸢坐在轮椅上视线和沈奉山撞上,沈奉山眼神陡然一变,朝着沈鸢就猛地抬起巴掌。 “孽障!” 可巴掌才抡到一半,就被人轻松拿住。 辛羽受了萧燕眼神示意,将人拦下。 “这里是燕王府,沈姑娘可是本世子的恩人,沈大人好威风啊。”萧燕混账是出了名的,之前态度尚可,此时笑着沉了脸,就算是伤着,看起来也十分不好惹。 沈奉山心中咯噔一下,自己来的目的可不是惹恼了这位。 可不管萧燕是怎么和这个孽障遇到的,定是知道了山贼的事,为了大儿媳和孙女的名声,他也要抬起这一巴掌。 接下来只要做实了沈鸢的罪名,才能将她带回家中处置,省得在外面乱说话! “微臣有话要和世子殿下单独说,可否……” 萧燕:“不可,沈大人有话直说。” 沈奉山咬牙扫过几个太医,好在都是他手底下的。 沉了声音道:“臣将这个孽障送到青山学医,她十年未曾归家,她的母亲和妹妹亲自在山下接她,快到都城时遇到了山贼,这孽障竟然扔下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独自逃跑!” “幸好被我府中出城接应的护卫遇到,才平安归家。” “可不孝女此等品性,殿下敢相信她的医术没有掺假?” 沈鸢忍不住冷笑,一把年纪,长了好一张巧嘴!还妄想给她定罪?! 想必沈氏和沈悦以为她会被山贼抓住,才将一切推在她的身上,哪想到她能在平南王府遇到沈奉山。 不过无所谓,就算沈氏她们实话实说,沈家人一丘之貉,也只会统一口径都推在她这个‘外人’身上。 她冷笑着道:“沈大人口中所说的母亲,可是亲手将我推向山贼的人!我又不是活菩萨,还要以德报怨?” “一派胡言!!”沈奉山激动得差点背过气去,一脸正派的褶子带着厉色看向沈鸢,“你这孽障当着世子的面也敢撒谎!虎毒不食子,你母亲整日念你,怎么会做出你说的那种事!” 沈奉山如此义愤填膺,沈鸢觉得好笑,“我是不是沈家的孩子,沈大人不是知道吗?” “沈夫人亲口说的,我是六岁那年被捡到沈家的,我和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奉山羊胡子气得发颤,眼神闪烁间气势弱了下来,但依旧咬牙硬撑,“妄言!你想做沈家的白眼狼,就编排起了你的母亲!简直是大不孝的逆子!在大禹这样的逆子是要送到官衙打五十大板的!” 沈鸢笑了,“送衙门好啊,查清楚了之后看谁挨板子,说不准我还是你们沈家拐去的!” 她不过是随口接了句,却看到沈奉山表情忽然变了。 心中起疑,难道还真是被拐的? “好了,本世子的地方不是公堂,断不了你们的官司。”萧燕略显不耐烦,“沈姑娘不愿意跟沈大人回去,便先留在世子府。” 沈奉山急,“世子殿下微臣还要给您请脉……” 萧燕:“不走?本世子也可以给你腿打折了扔出去。” 第5章 抱上燕王大腿 最后,沈奉山脸青一阵红一阵被“请”了出去。 沈鸢被萧燕单独留了下来。 她正回想沈奉山走时看她时恼羞成怒的样子,心想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忽然听到:“怎么知道断山崖危险的?” 萧燕忽然问她,沈鸢愣了下,一时间没想起是自己迷糊间拉着萧燕的袖子说的。 “大概是……直觉?”沈鸢硬着头皮胡诌。 萧燕玩着手里的飞镖,“如果不是你的底细清白,又救了本世子的命,现在大概已经被酷刑折磨得就剩一张皮了。” 沈鸢浑身一个激灵,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说出这样毒辣的话,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她费力扯出一个笑来,“可世子知道我清白,就舍不得了。” 萧燕呵了一声,“的确,原本你是沈家人还有点麻烦,不过现在皆大欢喜。” 沈鸢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管这个叫皆大欢喜?好没有同情心。 “白树会带你去见个人,什么病,怎么治,看了之后来和本世子说,在那多说一句,割了你舌头。” 大概是见沈鸢没多大反应,皱眉,“记住了?” 沈鸢赶紧道,“记住了。”她刚刚其实猜到了要见的是什么人,能让萧燕这么在乎的,大概也就是平南王妃了。 平南王妃是在她回都城后第一年病逝的。 那时候沈悦还没在外界崭露头角,后来也是为了攀上迅速崛起的萧燕,才兵行险招,让她易容乔装。 沈鸢被带去平南王妃的院落时,院子里的下人们正在说笑,她本以为要等一会儿才能通报进去,却直接被白树带着朝丫鬟堆里走去。 “王妃,这就是救了世子爷的沈姑娘。” 丫鬟们站起身,露出一个端坐在人群中的妇人。妇人鹅蛋脸,远山眉,温柔笑面,很是亲和。 沈鸢意外过后行礼,“见过平南王妃。” “好孩子,过来坐。”平南王妃招了招手。 沈鸢坐过去,拘束得挺直脊背,就听平南王妃笑着说,“你是燕儿的救命恩人,就是平南王府的恩人。你的事我听说了,不嫌弃的话以后王府就是你的家。” 沈鸢第一次在陌生人身上感受到这么真挚的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平南王妃以为她心里难受,拉过手来轻拍安慰。 袖子不经意间滑了下,一截洁白皓腕上,红色梅花形状的胎记露出来。 平南王妃神色忽然变了,紧张又激动地将沈鸢的衣袖撩大了些。 “听说你是六岁时被沈府捡去的,那你对六岁之前的事还有什么印象?” 沈鸢一颗心跟着紧缩起来,平南王妃这个反应,难道她的胎记王妃认得? “说是我高热了一场,六岁前的事就都不记得了。王妃是认识这胎记吗?” 她紧张地盯着平南王妃的脸。 平南王妃面色逐渐平复下来,只有眼底还有几分刻意压制的激动,“只是看到你的胎记想说派人去打听你的身世也方便些。” 沈鸢不大信,但对方是平南王妃,她也不好逼问。 之后看诊,她发现平南王妃是旧疾,眼下看着精神还好,但一年常有三季是病着的,春季时还能好一些。病着的时候人畏风,体虚,缠绵病榻。起因大概是一场极重的风寒,调理不及之后就落下了根,积累了得有二十来年,已经快撑不住了。 前世平南王妃大概一年后就会病逝。 不过这次有了她,结果很可能就不一样了。她有一半的把握,只要寻到青山上的一种药材,就能救平南王妃。 平南王妃一直观察沈鸢的表情。她自己的病情心中有数,本以为小姑娘脸上藏不住事会露出几分同情,没想到眼前这张绝丽的小脸绷着,一丝表情都没有,说不上好坏的感觉。 周围的丫鬟们都紧张死了。 之前王府里进进出出的大夫不知道有多少,面对王妃的病情虽不敢多言,可表情都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她们想从沈鸢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最后都失望了。 沈鸢收回手后道:“王妃身体养得不错,就是药要换一下,我重新开了方子让白树送来。”虽然去青山找药需要一段时间,但眼下的药方她有更好的。 平南王妃也知道多余的问不出来,笑着对周围的丫鬟们道:“看来我这病要‘老汤换药’了……” 大家跟着笑起来,没了刚才低沉的气氛。 沈鸢将平南王妃的病情告诉了萧燕。 “炽离草不好找,十年一开花,开花三年才结果,要治王妃的病需要五棵炽离草,殿下派出去的人若是寻不到,我可以回一趟青山。” 沈鸢说着看到萧燕蹙眉,接上了最后一句。 果然,萧燕投来狐疑的目光。 “你想要什么?” 沈鸢一笑,她要的东西很实在,“银子。” 青山十年,没好好享受过世俗生活,被困在沈家又十年,她的一生可以说是孤独又寡淡无味。 她这一次肯定不会像之前那么活,可她身无分文,下山的时候仅有的五十两还给跑丢了。 “殿下不用这么看我。”她知道萧燕在疑惑什么,“凭我的医术想要钱财不难,可我孤身一人对抗不了沈家,殿下的大腿我想抱。” 萧燕被她的直白逗乐了。 “跟在本世子身边,可不只有富贵,也可能随时把小命丢了。” 沈鸢:“富贵险中求嘛。” 心里:攒够了钱,大可以卷钱跑路。 之后的十来日,日日都有人在平南王府前转悠。但每次沈鸢出行都有白树和辛羽陪着,沈家人也做不了什么。 沈鸢亲自去买需要的药材,很快都城里就传起了平南王府的瘸腿小神医来。 长得好看,脾气好,心地善良,去抓药还顺手给人看了个方子,砸了一个骗子郎中的饭碗,保住了一个小姑娘的一张脸。 传到最后,都忍不住加上一句可惜,可惜是个瘸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沈鸢也想站起来,可拄着拐哪有被人推着来的舒服。 毕竟害她跌下马的是萧燕,这是她应得的。 圣旨到平南王府的那天,萧燕皇子的身份也随之昭告天下。 接下圣旨的瞬间,萧燕从平南王世子成为了燕王。 大禹上下震撼非常。 如今皇上六旬,除了太子之外只有一个十岁的五皇子和六岁的七皇子。太子三十有五,已经做了二十年的太子,刚刚接手一些朝政,燕世子摇身一变成了燕王,怎么能不人心浮动。 皇上将燕王藏在平南王府是为了什么?是在防着谁? 燕王出生那年,生母惠妃难产而亡,据说生下的是个死胎。 竟是被圣上偷天换日了! 总之这件事上不能细想,一细想,便坐不住屁股下面的官凳了。 燕王府还在建造中,萧燕暂时还在平南王府,沈鸢也就跟着还在王府里,主要做的是给平南王妃调养身体。 沈鸢觉得王妃对她很亲近,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是和她手腕上的梅花胎记有关。 这日,白树让人将几套衣服首饰摆在房间里。 “殿下说明日带姑娘去长公主府参加宴席,让姑娘打扮一下。” 沈鸢习惯穿得随意一些,面对这些华丽各样的绫罗绸缎有些失神。回想前世她也不曾穿过这样显眼的衣裳,沈家人都说她穿的素了好看。现在想想,那时沈悦总是穿的很新鲜。 长公主府依山傍水,位置极佳,更有一座楼阁离公主府五里就能看到,十分气派。按照历法阁楼不得比宫中规制还高,可见皇上对长公主这个妹妹的宠爱。 沈鸢在公主府门前换上了轮椅,她好奇打量着门前停着的各式马车,下来的夫人贵气,小姐漂亮,公子俊朗,十分赏心悦目。忽然看到一个身影像是沈悦,刚想要仔细去看,就被推着跟在萧燕后面走了。 萧燕是公主府的常客,长公主很喜欢萧燕,所以常派人叫他来玩,府中奴婢见了他都十分恭敬。 “殿下不是去见长公主,怎么还带着我?” 沈鸢原本就听平南王妃提过几次长公主,说长公主是个好相处的,说她见了一定会喜欢之类。 现在见萧燕带着自己直接就去见长公主,心里的那个猜测忽然疯长起来。 第6章 真面目藏不住了 “姑姑想要见见你。” 萧燕轻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沈鸢紧张地抓住车身。 她该不会是长公主的私生女吧? 去的一路忐忑的手心里都出了汗,等见到长公主行礼时,她没忍住冲动抬头看去。 长公主好美啊,似天上云水边月,清冷又威仪,那淡淡目光看过来,隔了一层雾一般。 她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的不敬,赶紧低下了头。 不过平南王妃不是说长公主十分和善吗? 还是说……长公主不想她私生女的身份曝光,想要将她处理掉! 沈鸢被自己惊起了一身冷汗。 萧燕看到沈鸢害怕的样子,低声轻笑了下。 “姑姑看吧,我早说了她是个脑袋迷糊的。” 沈鸢觉得萧燕在嘲笑她,她的脑袋什么时候迷糊了? 她不敢抬头,裙摆里的脚尖抠着轮椅踏板。 “本宫看倒是个可爱的,长得也很漂亮,这么水灵,看来青山那个地方很养人。” 长公主开口,声音不似人那般清冷,柔柔的,让沈鸢身上冷意散去,又听: “你救了燕王,想要什么赏赐?” 沈鸢觉得这是变相要送她东西,心里犹豫不定,什么都不要的话会不会伤了长公主的心? 所以迟疑了一会,一双眼里闪着星星,“那就赏民女点金子吧。” 从萧燕那里只敢要银子,但和长公主的关系不同,要金子才显得亲近。 萧燕大概是想要抓着沈鸢的脖领子把人扔出去,才会在那搓起了手指。 长公主柳叶弯眉像是被风轻轻吹了下,全然舒展开,笑出了声,“好,那便赏你千两黄金。” 沈鸢被长公主的阔绰大方震惊,千两黄金啊!她这辈子什么都不做,大概都够花了吧。 如果开个医馆,免费给人看病都可以了! 不给她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鸢的窃喜都在脸上,之后便被白树先推出了大殿,萧燕和长公主还有事要谈。 与长公主的一面就这样匆匆结束。 沈鸢心中淡淡怅然,不过很快被一道声音吸引过去。 “沈悦妹妹的罗纱裙真好看,这料子在都城好像没见过呢!” “我知道!这是罗记商号新上的料子,刚到都城就被抢购一空,可惜我去的晚了……” 去宴席必经之路的一处假山后,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沈鸢听到沈悦的时候,眼梢沉了下来,怪不得早上出门的时候眼皮跳,原来碰到这个恶心人的东西。 她抬了下手,让白树停了下来。 “对了,沈悦妹妹听说那个瘸腿神医了吗?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还成了平南王府的座上宾,要说都城里女子医术最好的,当然非妹妹莫属。” 沈悦先前被恭维得泛红的脸颊忽然僵了下,攥紧帕子掩饰自己的恨意,费力挑了下唇角,“可能有些什么内情吧。” 什么内情?女孩子们眼睛亮起来。都说燕世子……啊不对,现在的燕王性情乖张,可从来没听说过好女色啊? 沈悦像是怕说错什么话似的,“你们别乱猜了,也可能是真的有本事呢。” “哦……”有人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后神秘道,“听说长得很好看,不过听说是从山野里出来的,浑身上下都带着土味。” “不会吧……燕王品味这么清新吗……” 这些女孩子对萧燕也都只是听说,没人真的见过。今日她们作为家眷来长公主府其实都是冲着燕王这个身份来的,纵然她们不喜欢纨绔,可家里说,能做燕王妃,那就是几代人的荣华富贵。 “走吧。”沈鸢让白树推着自己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有一刻的沉默,忽然有人惊叹起来,“她穿的是不是纤云生丝锦?这种绯红色最难得了,还没见过哪家夫人小姐穿过……” “长得也好美!怎能从没在都城见过?” “……” 叽叽喳喳的声音依旧很多,只不过对象变了。 沈悦的脸有片刻没绷住愤怒和恨意,小时候就是这样,只要沈鸢在,总能轻而易举地夺去她的风采。现在更是害她连多个夜晚噩梦连连,她恨不得让沈鸢尝一百遍她那时绝望的滋味! “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啊?”有人问。 沈鸢大方一笑,“山里出来的土味姑娘。” 对方一愣,随后尴尬的脸红起来。 沈鸢没理她们,看向沈悦,“怎么,不一口一个姐姐地喊我了?是因为那日山中马……” 她故意这么说,不过从未想过将马贼的事宣扬出去,她不屑那种以侮辱女人名节的手段报复,即便对方是沈悦那个恶心人的东西。 众贵女惊,认识? 沈悦脸色一白,怕沈鸢当众说出马贼的事,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去宴席吧,我等一下再去。” 女孩子们好奇得要命,但教养还是让她们先离开了。 沈鸢觉得很好笑,自己当初眼睛到底是有多瞎,才会被沈悦这幅柔柔弱弱,小鹿一样我见犹怜的眼睛给骗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回沈家?之前的事我和母亲不会和你计较的,都是一家人……” “住嘴吧你!” 沈鸢冷哼一声,沈悦涨红了脸,捏着手帕的指尖泛白。 “你敢说你不恨我?沈奉山说你被护卫救了,我一个字都不信,你尖叫的声音我可都听到了。” 沈悦嘴唇咬得渗红,“我是被昌伯侯长子带人及时救下的。” 昌歧? 沈鸢记得这个人,他十分爱慕沈悦,但对沈悦来说,他只是被钓着的爱慕者之一。昌歧曾向沈家提亲,被沈家婉拒了,沈家那时心气高的很,不嫁昌歧这个庶出长子,要做嫡子昌旭的夫人。 看来沈悦必定用了点小手段,让昌歧心甘情愿为她隐瞒了。 “哦……那你真的很幸运呢。” 她讥讽地看着沈悦,到头来,还不过是那些小伎俩,不过这一次,她会让昌歧看清沈悦的真面目。 沈悦见沈鸢始终一副不咸不淡中带着嘲弄的样子,心中的恨意终于忍不住爆发!她冲到沈鸢跟前,猛地扬起手来! 沈鸢有点后悔刚刚让白树回避了。 这恶心人的东西,她原本是碰一下都嫌弃。 她一把抓住沈悦的手腕,捏在她的穴位上,在她呼痛的时候一把甩了出去,“怎么不装了?” 这幅阴毒的样子,才是沈悦用刀划烂她脸时真实的样子。 沈悦终于稳住身体,双眼恶毒地盯着沈鸢。 “我恨不得你死!” “告诉你,离开了沈家你什么都不是!你以为燕王把你留在身边是喜欢你?早晚有玩腻的一天!到时候你就是丧家之犬!没人能救得了你!” 第7章 发了疯的恶犬 沈鸢嘲讽地扫了沈悦几眼,“你眼里就只有男女那点事?” 沈悦脸上的表情彻底控制不住的崩溃,愤怒,憎恨!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些畜生将她衣服撕烂,肮脏的手碰到了她的身子,忘不了那些垂涎自己的猥琐面孔!她差一点就被…… 都是沈鸢那个贱人害的她!天知道她要忍下撕烂沈鸢的冲动费了多大的力气!竟然还敢讽刺她侮辱她! 恨意拧成一股,冲出她的胸膛,周围的一切都瞬间消失,只有要撕烂沈鸢那张脸的声音无比清晰! 沈鸢所说,倒不是沈悦想的那个意思,她也是在沈悦疯了一样冲过来时才反应过来。 当沈悦劈头盖脸而来,和她厮打到一起,把她从轮椅上扑下去,她才知道,人疯起来,比恶犬都厉害! 白树听到听到响动来时,沈鸢已经和沈悦打成了一团。 被强行分开的时候,沈鸢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大概是被挠了几道子。她去看沈悦,幸好沈悦也没好到哪去,她的衣服被扯碎了大半,肩膀都被扯出来了,几个巴掌印叠在脸上,怎么看都应该更惨一些。 “姑娘你的脸……” 白树扶着沈鸢坐在轮椅上,第一次露出不淡定的神色来。 沈鸢刚想问她怎么了,就看到一行人从旁甬道上拐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几步之外身着藏青色长袍的沈严,他身边那几个衣着光鲜,大概也都是有身份的公子哥。 沈悦尚在愤怒仇恨之中,见到来的全是男子,愣了一瞬之后羞愤至极,双臂紧紧护住胸前,委屈的带了哭腔,“哥哥……” “这是令妹?沈小姐?” 沈严已经沉着脸快步上前挡在沈悦前面,将外袍脱下披在她身上,轻声安抚,“没事了,大哥在呢,跟大哥说,发生了什么?” 沈严出了名的严肃刻板,年纪轻轻一身老古董味道,平日里几乎没人见他笑过。 此刻如此小心的轻声细语,在场的不禁都露出惊诧的神情。 看来沈严真的非常呵护这个妹妹。 沈鸢冷眼看着,果然是不同的,前世沈严也安慰过她,也给她带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但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可笑她还以为大哥就是这样不善表达的。 “她欺负我…呜呜…我以后还怎么做人……我不活了……” 沈悦趴在沈严怀里,浑身上下的颤抖都透着无助。 沈严厉色看向沈鸢,对上那道平静中带着讽刺的目光,眉心加深,“就是你?” “是我啊……我的好…大…哥。” 沈鸢勾起唇角。 “嘶……”诸位公子哥这才注意到轮椅上的姑娘,顺着声音看去,不禁倒吸冷气,那句大哥相比之下都不够震撼了! 这姑娘怎么糊了一脸的血?怪吓人的! “你就是沈鸢!”沈严的脸色比刚才不知道黑了多少倍,母亲在家中寻死觅活,就是因为她!早就应该将她带回沈家家法处置的! 有人插嘴:“沈家还有别的女儿?” “没听说过。” 沈严的眼神越发阴冷,冰冷道,“刚从山里接回来的。” 好笑! 沈鸢回视过去,沈严这是想要让大家以为她是个没规矩的山野丫头?算盘打的倒是挺响。 她微微勾唇,“是青山。” 青山? 有见过世面的诧异惊呼,“青山里好东西不少,姑娘是在青山做什么?” 青山里有位神医,但神医不是这般年纪,便没人往那方面想。 “在青山自然是学医。”沈鸢前世从未将自己是神医嫡传弟子的身份宣之于口,如今,她就是要当着沈严的面,让他亲眼瞧着,破灭了他们想要利用她的心思! “你是神医的徒弟?” “不会就是最近都城中盛传的那位…小神医吧?”问的人吞下了瘸腿两字。 “沈兄,竟然是你家胞妹啊!竟然还藏着掖着……” 最后一句是个没脑子的公子哥脱口而出,大家示意他闭嘴。 关系好能姐妹打成这样?关系好能不认识自己的妹妹,还要人家自己介绍? “哥哥……”沈悦委屈喊了声,眼见着事情跑偏,她今日的屈辱不能就这么白受了! 沈严眸光乍寒,打定心思今天要将沈鸢带回沈府,在那之前,他还要让别人知道,神医的弟子又怎么样,身为沈家人,他执掌家规,就有教训的资格!以后依旧要受制于沈家! 他冲着冷鸢道,“沈家送你去青山学医,你归来却不认父母,殴打胞妹!今日我这个做长兄的便以家法训诫,省得外人以为我沈府治家不严,出了你这等狂悖之女!” 说罢,一挥手,带来的随从走向沈鸢。 他们仗着人多,先将白树控制住,随后两个丫鬟把沈鸢摁在了轮椅上,让她动弹不得。 沈鸢冷笑,“我可不敢有那样的父母,你们沈家人别来沾边,我受不着你们的家法!” 咦?这其中是有什么故事啊? 公子哥们好奇探究的目光来回打量,沈严脸沉下来,不让沈鸢再有机会说出什么,使了个眼色,“巧舌如簧!掌嘴二十以示家法!” 沈鸢:疯了吧?掌嘴那是给下人的惩罚,这是在故意侮辱她? 沈严目光冰冷,沈悦眼神阴狠快意。 而其他公子哥有看热闹的,有不忍心看的,总归没人上前说上一句。 沈鸢被摁着不能动,眼看着沈府丫鬟上前,恶狠狠地抬起巴掌。 “啪!” 一巴掌十分响亮,沈鸢脑袋嗡的一下,有点晕。 第8章 糊了一脸血 丫鬟畅快地笑了笑,再次重重扬起手来。 下人打小姐,还从未这么过瘾过! 沈鸢咬牙,今日之辱,她记下了! 就在巴掌挥下来的时候,忽然一支冷箭擦着她的肩膀飞过! “啊!!” 丫鬟痛呼一声,手掌被穿了个血窟窿! 血腥场面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摁着沈鸢的人惊地松开了手,她回头就看到萧燕手里拿着一把弓,嘴角噙着冷笑看着他们这边。 花园边上就是靶场,五十米开外,不得不说萧燕的箭很准。 丫鬟疼的失声尖叫,血顺着手掌流到地上。 沈悦吓得脸色煞白看着丫鬟被拖下去。 所有人吓得噤声,视线落在那道不羁中透着肃杀的身影上。 “没用的东西,能叫人打成这样。” 萧燕讥笑着走过去,见沈鸢一张脸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睛还看得清楚,玩世不恭之下,眼底一抹厉色划过。 沈鸢:怪谁?要不是少条腿,打架能输? 刚刚沈府丫鬟一巴掌下来沾满了血,她就知道之前白树想说什么了。 萧燕的视线扫过一圈,被那一箭吓得噤若寒蝉的公子哥们赶紧行礼,“见过燕王殿下!” 沈严也跟着行礼,姿态僵硬,不屑又不得不的样子。 而沈悦,看着萧燕的眼睛发直。 沈鸢忽然想起来,前世沈悦对萧燕是一见钟情的,只不过费尽心思也没做成燕王妃。 “我家小医的这张脸,你毁的?” 沈悦对上萧燕含着笑意的眼睛,猛地惊醒,被吓得双腿发软,战战兢兢拉住沈严的袖子,“哥哥……” 沈严硬着头皮道,“回燕王,不过是姐妹之间的打闹。而且这是微臣的家事,请燕王殿下不要插手。” 在沈严心里,萧燕不过是得了个好出身,一身纨绔之气,性格乖戾,放浪形骸!若不是生在皇家,他拿什么嚣张! 还将沈鸢故意留下不归还沈家,连祖父的面子都不给,他一个吏部尚书还怕个手里没实权的挂名王爷? 今日若是不开口,他将来才难做呢! 沈鸢皱眉去看沈严,她都开始佩服他的胆子了,一个三品官,敢和燕王叫板? 还真当萧燕只是个纨绔?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她再去看萧燕,发现他的笑意更胜刚才。 “沈大人在长公主府兴师动众地处理家事?”萧燕嘴角笑意顿住,比之前肃杀更重三分,“好排场啊。” 沈严被震慑到,额上冷汗,他小瞧萧燕了?他知道自己今日做的有些过火,但错过这个机会就更难把沈鸢抓回沈府。 他缓了下之后开口,“是微臣逾矩了,自会向长公主请罪。” 萧燕似是听了什么笑话,抬手撩了下衣袖,“你也配?皇姑母是你想见就见的?” 当朝吏部尚书是太子跟前的红人,掌管官员考核审查,提拔举荐等一切相关事宜,受各方官员巴结。 如今在燕王这,被讽刺的皮毛不剩,脸色青红相间,已然挂不住了。 众位公子哥不敢再看。 沈严怒意大过怯意,“燕王殿下不要欺人太甚。” 萧燕:“本王就欺你了。” 极其嚣张。 随后他看了眼沈鸢的脸,“我家这小医可是靠脸吃饭的。” 沈鸢:怎么靠脸呢?不要毁她声誉好吧? 一口一个我家,沈鸢差点都信萧燕是个这么讲情义的了。 萧燕一抬眼看向沈悦,眉宇间冷意乍现,“让本王过去请你吗?自己过来。” 沈悦被骤然落下的威压震慑的喘不上来气,乍起的倾慕被惊破,有惧又羞愤,脚底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微臣会将今日事禀奏圣上。”沈严恼羞成怒。 “随你。”萧燕给白树使了个眼色,“去。” 白树径直走向沈悦,沈严要拦,被辛羽抬剑挡到一边。 比人多?谁有他家王爷出门带的人多? 沈严眼睁睁看着沈悦被从身边拉走,不停地喊自己救她,一双眼睛怒得要凸起,“燕王殿下就不怕下官弹劾?!” 萧燕不知道从哪找了个椅子,懒散一坐,一副再懒得理他的样子。 沈严转向沈鸢,“你不打算回沈家了?!没了沈家小姐的身份,你什么都不是!” 沈鸢看了萧燕一眼,学着他嚣张的态度,“谁稀罕?” 看着被压弯了腰在眼前的沈悦,她心情大好,没想到这么快报仇的机会就来了。 果然救人是有福报的! 救个王爷,福报更大! 沈悦挣扎无果,她被人强行摁头,脸直对着沈鸢,她压低声音,“你敢!我定杀了你!” 可爱,嘴硬! 沈鸢笑,猛地一巴掌扇下去,沈悦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就花了半边,在沈悦呼痛声中,她毫不留情的又是一巴掌,另一边脸也数道血痕浮现。 嗯,这就顺眼多了。 目睹了一切的公子哥中有爱慕沈悦的,忍不住脱口而出,“什么小神医,下手歹毒的很!” 萧燕挑起眼皮,一眼斜睨过去,对方的吓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沈鸢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爽就完事了。 “我的脸!我的脸!!”沈悦崩溃的双手捂脸,等看到手心的血差点昏厥过去。 她心里发了疯的想杀了沈鸢!恨不得把她切成八段! 但她不能! 这么多人看着她……她羞愤的想死!贱人攀上了燕王让她受下奇耻大辱,她到死都不会忘了今日之仇!!! 她一咬牙,朝着假山撞上去,“我不活了,如此侮辱,这是要逼我去死,那我就死了好了!” 第9章 这就上门来求了? 谁都没料到沈悦忽然硬气支棱起来。 一个个眼睁睁看她一头撞在了假山上。 萧燕的人倒是离得近,眼皮都不屑于抬一下。 “悦儿!” 沈严惊呼一声,冲上前去把沈悦抱在怀里,看到沈悦脸上额头上都是血,人已经晕了过去,怒向萧燕,“燕王殿下今日的所作所为,臣定当向圣上要个说法。” 好笑,沈鸢觉得沈严没品的很!给沈悦撑腰的时候,这么不想着告别人家长呢? 倒是沈悦还算聪明,脸已经丢了,这一撞,舆论可就要压到她这一边了。很可能,之前的瘸腿小神医就要被人叫成恶毒的瘸腿小神医了。 萧燕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从椅子上拂袖而起,看了眼沈鸢,“走了。” 沈鸢被白树推着离开,身后那道阴狠的目光一直追着,狗皮膏药一样。 呵,没听过能把人盯死的。 长公主府里闹了这么一出,萧燕直接走了,那些精心打扮的世家小姐人影都没瞧见,心中不免失落。 有目睹了花园一幕的公子哥就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吓得众贵女频频低呼。 这燕王怕不还是个心狠手辣的纨绔! 沈家小姐可真可怜! 之后,沈鸢是沈家女的事情也传开了。随着对她身世好奇打探,最终版本就变成了青山学成归来,攀上了燕王高枝,不认沈家父母兄妹,还仗着燕王的势毁胞妹的容,与燕王一同侮辱当朝尚书。 沈鸢一下就变成了有医术没医德的代表。 白树说这些的时候沈鸢正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头被纱布缠得像是木乃伊,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可气的是这幅形象还要维持七日。再加上整日坐在轮椅上…… 叹了口气,“我之前要的药材都找好了吗?” 被沈悦那个疯狗咬了之后,她悟了,她不是打架的料。可是她可以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毒啊,比如让人当众放屁的,浑身奇痒的,狂笑不止的…… “都已经放在小药房里了。” 王府早就给沈鸢腾出了一间屋子做药房,给平南王妃配制药,还有清理萧燕的余毒。 说到余毒,沈鸢今天还要给他最后施针一次,就是位置有些尴尬。 而且她不知道萧燕为什么把时间定在夜里。 摇晃的烛灯下,萧燕的腹肌明暗分明。他斜靠在那,低垂眼眸打量沈鸢针法。 沈鸢一个手抖,听到萧燕嘶了一声。 她真该死啊!怎么能心猿意马呢?怪就怪这套针法从上往下逼毒,以前都是在肚脐往上打转,这次到了下腹…… 竟然有点感激这一脸的纱布了。 总算是施针结束,沈鸢嘘出口气,抱上药箱,自己轱辘着轮椅赶紧逃了,身后传来萧燕不轻不重的嗤笑声。 几日后,沈府。 沈悦看着脸上的结疤,有脱落的地方,泛白的疤痕刺目! 她心里恨极了,面对沈奉山时低低哭诉,“祖父,我的这张脸毁了……我该怎么办……” 沈悦擅长伪装,喜欢伪装,她阴毒的一面除了她自己,和她要毁了的人,不会让任何人看见,就算是家里人也不行! 所有沈家上下都认定沈悦是个善良乖巧又聪明中带点调皮的姑娘。 对于一手教导沈悦长大的沈奉山来说,沈悦就是沈家医术的继承人,也是他最疼爱的孙字辈。 看到沈悦这样,恨得脸上都在抖,“慢慢会养好的……” 太医院的珍贵药材都用上了,但这种疤痕,多少都会留下一些,只要不贴上去看,就没问题。 沈悦哭过了之后,脸上还挂着泪珠,“祖父,我听说姐姐的脸已经完全好了,是不是在平南王府用了什么神药?” 她想让祖父去求,但那日燕王对他们兄妹的侮辱,就是对沈家的侮辱。后来大哥朝堂上弹劾,被皇上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维护燕王的意思明显。 祖父气的告假几日没去太医院,最后还是太子让大哥带话回来,祖父才去当值。 在沈家谁都不敢提燕王。 可沈悦真的怕,她不允许自己脸上有一点点疤痕。沈鸢能好,一定是用了燕王府的灵丹妙药! 沈奉山脸色果然阴沉了下来,他看着沈悦,刚要发火,就被沈悦一连串的眼泪给浇灭了。 “祖父不要生气,是悦儿不懂事,没关系的,我可以慢慢养,就算不如以前,只要多擦些脂粉就好了。” 沈悦垂下眼帘,睫毛湿润微颤。 平南王府。 沈鸢在院子的躺椅上摇着扇子,无伤一身轻,风和日丽,舒适的很。 “沈掌院果然来了,听姑娘的吩咐,直接就带这来了。” 不多时,一道不大硬朗的身影出现在沈鸢面前。 沈奉山差点鼻子都气歪了,“老夫要见燕王,带这来做什么!” 他对沈鸢的愤怒不比对燕王少,但现在要紧的是悦儿的脸。他已经老了,豁出去这张老脸没什么,可悦儿还没嫁人,还有大好的姻缘等着她,不能就这么毁了! 沈鸢懒洋洋的依旧躺在那,“沈掌院不是为了给沈悦求药来的?” 沈奉山一脸你怎么知道,看沈鸢带着警惕。 “既然是求药找燕王做什么?药是我配的,求药得来求我啊?” 沈鸢笑津津摇着扇子。 沈奉山愣住,他和沈悦一样,从未想过沈鸢会配出如此神药来。他们心中都以认为连大禹太医院掌院都配不出的药,凭沈鸢怎么能做到? 在沈奉山心里,就算和神医学医又如何?也不可能变成神医!在大禹,除了神医之外,他沈奉山还是医术第一人! 所以他从未想过,不对,是不屑。就好比当初燕王的毒,沈奉山坚信,若是他照样能解! 沈鸢坐起来,然后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沈奉山。 走到她跟前摊开手掌,里面一小瓷瓶露出来,“觉得自己是堂堂掌院不好意思开口?那可难办了,沈悦还在家里等着呢……” “放肆!”沈奉山拂袖,眼中怒火燃烧,“就算你不是沈家亲生,沈家也到底养了你两年,还将你送到青山学医!你这孽障恩将仇报,悦儿已经因为你毁了脸,你还想要怎么样?!” 第10章 太医院对牌 沈鸢笑了,“是你们送我去青山学医?分明是你们百般推荐,师父却看不上沈悦吧?” 八岁那年师父机缘巧合看到了她和沈悦辩医理,之后要将她收做徒弟,沈家上下都明里暗里请求师父收沈悦,前世她看很多事都像是隔了一层纱,有不对的地方,但却追究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现在知道了自己不是沈家的女儿,那层纱就扯开了。 她被所谓的‘亲人’蒙蔽,一叶障目一般,过了那么多年自以为有亲人疼爱就够了的日子。 心中越发觉得讽刺和愤怒,“沈夫人和沈悦去青山下接我,也应该是另有目的吧?如果不是山贼,是不是你们全家都要扮演多么疼爱我?然后尽可能地利用我的医术对不对?可惜,我现在和你们全家都撕破脸了!” 她在沈奉山青一阵白一阵的表情下,冷笑一声,“不是我想怎么样,是要看你们怎么做……” 沈奉山像是被人把身上的皮扒了一层,羞愤至极,强忍着怒意,“你想我们怎么做?”他堂堂太医院掌院,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来平南王府两回,就受了两回!他记下了! “把我的户籍从沈家迁出,拟一份声明,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沈鸢斩钉截铁道,以他们的无耻程度,不彻底撇开关系,指不定还要怎么污蔑造谣! 沈奉山表情像是吞了苍蝇,半晌才道,“你的户籍没有在沈家。” 沈鸢愣了下,随后笑自己蠢笨,笑他们果然无耻! 她原来还是个黑户! 真不错! 眼神冷了又冷,“白树拿纸笔来!沈掌院,从今日开始,我不想听到你们任何人再说我与沈家有关系!” 沈奉山黑着脸写下声明,摁下手印,愤怒抬头,“行了吧!” 沈鸢沉了眼,把药扔给了沈奉山,“请吧。” 沈奉山将药瓶握紧,走出去两步之后回头,老脸冰冷警告,“你以后便是沈家的敌人,别后悔!” 沈鸢冷笑一声,“正合我意!” 他们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前世今生,沈氏和沈悦对她做的,还有沈家人前世对她的哄骗利用,她怎么会就这么轻易揭过? 他们觉得受到了屈辱,却不知道现在才只不过是个开始! 沈奉山走出平南王府,用力挺了挺自己的腰板,回头仰头看了眼平南王府的匾额,眼中暗藏的阴沉浮现。 马上了,他们栽跟头的日子不远了! 之后的几日,沈鸢是在被折磨中渡过的。 萧燕吩咐辛羽教她一些拳脚功夫,辛羽每天把两个水桶挂在她胳膊上,没有水桶的时候都感觉还挂着两个小孩打提溜。 “明日随本王入宫一趟。” 沈鸢先是如临大赦,随后想到了什么问萧燕,“殿下要带我入宫?是给圣上看病?”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前世她扮成沈悦的样子给不少贵人们看诊,每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若是面对的是当今圣上,谁知道会不会哪里惹到天子一怒。 萧燕见沈鸢那副没出息的样,笑,“不是说要抱紧本王的大腿?给父皇看诊可能会让你一步登天。” “也可能一命呜呼。”沈鸢小声嘀咕。 萧燕:“不富贵险中求了?” 沈鸢也就是嘀咕嘀咕,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和萧燕入宫的那天早上,沈鸢拿药箱的时候打碎个花瓶,眼皮又跟着跳起来。心里一沉,准保没好事发生。 入宫的马车上,萧燕掀了几次眼皮去看沈鸢。 沈鸢终于忍不住,“我穿这身很奇怪吗?” 她很少穿一身白,白树夸她像画中仙子果然是在恭维。 萧燕呵了一声,没答,继续闭目养神。 这不是沈鸢第一次进皇宫,之前她经常扮成沈悦的样子被沈奉山带进宫,给贵人们看过病。 不过比她前世入宫提前了几年。 从宫门进入后,一路上小心跟在萧燕身边,总有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 沈鸢想,如今燕王是炙手可热的话题。即便在别人眼里是个纨绔,也是身份抬了一阶的纨绔。 却不知这些人是看萧燕,但也同时在看她。 沈鸢今日一身白纱飘飘,诚然似画中仙子,而且是有了具体容貌,美得不可方物的画中仙子。 “沈姑娘之前的成绩都是甲等,今日必定能拿到太医院对牌,成为大禹第一个正式女医。” “不错,我们都支持沈姑娘!” “那个瘸腿恶毒神医,哪里比得过我们的沈悦姑娘!” “就是,没品行没医德,谁知道是不是浪得虚名!还神医,着实可笑!” 清一色深蓝布衣的学子们自发为沈悦撑腰,开始沈悦还脸上泛着红,羞涩的说着谢谢,在听到沈鸢时猛地阴沉一瞬,无人发现罢了。 沈鸢目睹了这一幕,心道怪不得一早眼皮就跳,原来是又碰上了沈悦这恶心人的东西。 沈鸢侧身去看萧燕,想问他来太医院做什么,不是去见圣上吗?结果,萧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殿下有事,让奴婢陪着姑娘考太医院对牌。”白树推着她继续往前走,“那些人也都是来考试的。” 她考对牌那种东西干什么?萧燕打算榨干她?难道她又要被人忽悠做卖身奴了? 以为她在疑惑的白树继续道:“太医院选拔极为严苛,这些人都是经过一年的筛查,又在太医院设立的学堂学习了半年之后,才走到了今日的院试。若通过院试,男子得到对牌便可进入太医院做史目,女子得到对牌不用来宫中当值,但若有后宫贵人请,可以给贵人们看诊。对牌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宫外也有专门的地方考医牌,但太医院的是最高等。正如他们所说,大禹还没有女子拿到过女医对牌。” 沈鸢更疑惑了,她知道对牌是什么,前世沈悦就有,所以她才会经常扮成沈悦出入皇宫。她疑惑的是,自己根本没参加过什么选拔,怎么能考…… 还在纳闷中,白树不管她还有多少个疑问,直接将她推到了人堆视线之内。 所有人朝着她看过来。 一眼看去最为清晰的,就是沈悦急转直下迸发出痛恨恶毒的视线。 其他人惊艳于沈鸢,没第一时间发现沈悦的变化。 “这位姑娘是?” “也是来考对牌的?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敢问姑娘芳名?” 相较于之前对沈悦,此时热情更盛。 第11章 挑战沈奉山 沈鸢笑着将沈悦的神情尽收眼底,“你们说的那个恶毒瘸腿浪的虚名的神医,就是我。” 所有学子脸色尴尬地僵住,像是被人施了什么咒术的场面着实有点好看。 沈鸢觉得此时场面堪比上次长公主府遇到沈悦时。 “呵……”不是说瘸腿吗? “呵呵……”长得这么好看要传不也应该是美人神医吗? 不知道是谁先尬笑了一声,随后尬笑声很魔幻地响起。 沈悦眼睛盯着沈鸢,黑漆漆的眼仁泛着黑光,有点阴森。然后她眨眨眼,里面泛起泪花,“你又来这做什么?逼得我要一头撞死还不算吗?” 学子们的尬笑戛然而止。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脸色一变,大义凛然地冷斥,“不要欺人太甚了,这里可是太医院!” 内心:掌院可是沈悦的亲祖父,该站谁那边还是清醒的。 又一个正气超然的,“太医院不是谁都能来的,看一眼赶紧走吧。”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是来考对牌呢。” “人家要对牌作甚,人家是神医……” “哈哈哈……” 乍见时热情过头,一秒变脸阴阳人,也毫无违和。 沈鸢冷笑,只能说这些人深谙狗腿子,拍马屁精髓,生怕晚人一步,就进不了太医院的大门。 沈悦在人群之后看着她,眼底阴沉浓郁不散。 沈鸢心道,就这?她会在乎狗腿子们的阴阳语? 这时,太医院大门敞开,被叫跟随进入太医院,在一间宽敞通透的院子里停下,正对着的是敞开的学室,做为今日的考场。 屏风之后,沈奉山一身官服,威严地挺着腰板走出。 “今日是你们……” 话说一半,猛地顿住,一把年纪,隐忍程度却不如沈悦,怒气已然爬上面,“你来做什么?” 沈鸢很怀疑萧燕的目的,沈奉山三番两次的被她气得就差发癫,怎么会让她考? “我家姑娘来考对牌。” 沈鸢看向白树,果然是什么主子什么侍女,在萧燕那是‘我家小医’,在白树这‘我家姑娘’。 当下沈奉山老脸就沉了下来,一脸皱纹透着公事公办,看向负责选拔的太医,“怎么办事的?她有资格进入最终院试吗?” 那个太医恰好是在燕王那见过沈鸢的,也知道这其中不足为外人道的纠葛,一头冷汗生怕自己说错了一个字,“回掌院的话,没有参加过之前的选拔,没资格参加最后的面试。” 沈鸢刚想说那正好,反正不是她也不想考,哪知道她还没开口,白树低声在她耳边道,“殿下说拿不到对牌就别回去了。” 怎么拿?明抢吗? 沈奉山眼睛一沉,“还不将人请出去。” 一声令下,太医院里的侍卫呼啦进来三五个。 所有人都跟着当下氛围紧张了下,只有白树看起来最淡定: “太医院有规矩,只要挑战掌院成功就能破格选拔,我们姑娘要发起挑战。” 什么?疯了吧! 太医们:那可是十岁就能坐诊的掌院啊!大禹除了青山那位隐士神医,哪个能比得过? 面试的学子:也太自不量力了。 沈鸢:萧燕原来打的是气死沈奉山这老家伙的主意,就说那对牌有个劳什子用! 很好,她来兴趣了! “沈掌院不敢?” 沈鸢语气里的挑衅十分明显,沈悦再忍不住,娇声中带着嘲讽,“我祖父行医五十年,你才学了几年医术?劝你还是算了,输得太惨了不好看。” 沈悦嫉妒沈鸢,这几句却是真心讽刺,她觉得就算是神医的弟子,也不可能十年时间就把神医的所有本事都学到了,她现在还没学到祖父的一半。 之前求药膏的事,沈奉山没告诉沈悦是从沈鸢手里得的,沈悦以为是燕王所赠,心里还起了妄念。她要是知道,怕是底气就没这么足了。 “就是,算了吧,以卵击石吗这不是。” “一个小姑娘,心气这么高可不是好事。” “这哪是心气高啊,简直是狂妄自大,大禹哪个敢说要挑战沈老的啊……” 唯独那几个去过平南王府的太医没吱声。 沈鸢平淡一笑,“试试嘛,不试怎么知道最后是谁丢脸。” 在医术上沈奉山是个什么水平,她前世就已经了解得透透的。沈奉山的医术是不错,但太过循规蹈矩,说白了,就是太保守,怕出错,几十年行医又如何,造诣上不会有一点精进。 沈鸢跟着师父学,医术上胆大心细,加上本来师父医术就高于沈奉山,她学成了后通过师父的考验才下山,可以说学到了师父的所有。 沈奉山把脚都加上也不如她。 此时沈奉山脸色越发阴沉。 小畜生如此逼他! 他可是堂堂太医院掌院!他不会输,但他不能有一点点不可控的风险!因为那一点点的风险他都赌不起! 沈悦根本不知道沈奉山在想什么,她满心都是对沈鸢的恨意,今日就要让沈鸢的脸被踩在地上! “祖父,那便让她输得心服口服,就当您鞭策年轻后辈了。” 沈奉山脸垮得像是塌方的茅坑,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孙女,这么没眼色? 被高高架起的沈奉山没有了后退的余地,面色阴沉,既然如此…… “考题……” “考题沈掌院随便出。” 沈奉山原本想说考题按照挑战掌院的规矩,从卷宗里难解的疑难杂症里抽取,他近来正在研究一种‘血虚症’,卷宗里记载此种病症发病开始身体虚弱,不能操劳,随着病情发展,发病期间昏迷时间越来越久,重症时咳血难治。用药配合针灸,也只能缓解此病,延续几年寿命。 这种病虽不罕见,但想要治愈却是不可能,他相信以自己已经研究的程度,不可能被那小畜生比下去! 谁知道自己还没说完,就被狂妄打断,愤怒卡在了喉咙里。 “考题不是本掌院出,是太医院早就定下的规矩,从密封卷宗里抽取。” 沈鸢挑眉,“那去抽啊。” 沈奉山一张老脸越发好看。 沈悦忍不住怒道,“沈鸢你不要太狂妄!” 第12章 打脸来的太快 其他人说实话也看不下去眼,太医院掌院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头顶的一片天,现在却被挑衅无视至此。 那就等同于瞧不起他们,瞧不起太医院! 他们拼了命去够的东西,她竟然瞧不起!! “要比试便按照规矩等着,对掌院处处不敬,果然是没规矩的。” “就是,现在狂妄的很,等到一会儿输了比试还不知道怎么哭鼻子!” 你一言我一语,似乎用言语就想将人批判的体无完肤。 可惜,沈鸢前世受够了这种‘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她不屑地哼笑一声,目光轻蔑地扫过这些人,也不知道这些狗腿能不能成功进入太医院。 卷宗被呈上来,沈奉山从中抽取了他做下记号的一卷。 他看过之后,让人送到沈鸢手里。 沈鸢将卷宗看过,见沈奉山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莫不是以为赢定了吧? “掌院与沈鸢姑娘用一炷香的时间准备,然后进行病症解法论辩。”负责公正的太医道。 之后的时间沈鸢进入了忘我之境,在宣纸上落下簪花小楷,这是她研究病症时的习惯,会将可行之法简短写下。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沈奉山冷哼一声,负责公正二人比试的太医立刻叫停。 沈悦看着沈鸢一脸泰然的样子,拳头握紧,心里就在等着沈鸢这副讨厌的表情被撕碎! “请掌院和沈鸢姑娘进行论辩。” 在沈奉山的示意下,太医看向沈鸢,“沈鸢姑娘先请。” 请就请! 沈鸢看向沈奉山,“血虚症在大禹不常见,却是南楚宗室多有记载的病症。” 她一开口,沈奉山都露出震撼之色,莫说其他人了。 南楚多此病,这等秘事她怎么会知道?沈奉山震惊之后露出警惕的神色。 而其他人则是一脸真的假的?造这种谣,可不是燕王能保住的! 沈鸢不理他们,继续说道,“但此处卷宗中所记载的,按照血虚症的治法,却没有得到相应的疗效,我想应该将方子改为……” 在场的都是懂医理的,在准备比试的时间,他们也传阅了卷宗。 此时听到沈鸢大胆的用药都极为震撼,若是成了,此人寿命可增十年不止。 沈奉山年迈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如此医学天赋,竟然不是他沈家的人……那就只能将她打压,毁掉! “此法的确不错,但若是有一分偏差,也有丧命之危。” 沈奉山撇了眼沈鸢之后,道,“我有一更稳妥的方子……” 说是稳妥,但沈鸢听后,察觉到这是沈奉山第一次突破他自己固步自封的医理,大胆的用药是他前世不层有过的。 “掌院的方子相较之下就更稳妥,却将药性都发挥到了最大!” 大家都赞同点头。 沈悦笑了下,“你输了。” 沈鸢挑眉,“若是单看这两个方子的确是我输了,可我还没说完呢……” 她看向沈奉山,“卷宗里的人不单单是血虚症,按照他每次发病和服药针灸的记录来看,他还中毒了,我的方子,是针对他血虚症和中毒的辅佐药方,此外还要配上另一道解毒的方子……” 沈鸢的话只引来了一句句嘲笑。 “真是不可理喻,不想承认输了,也不用扯这种天方夜谭的话。” “谁说不是,今日真是开了眼了,神医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沈鸢被一道道声音淹没,她之前有信心赢了沈奉山,却忘了,这些人都是会拍马屁,忘了医德的。 沈悦冷笑一声,“你就认输吧,这么多人看着,多难看啊。” “不过就是神医的弟子输给了我祖父。这么多年过去,神医和我祖父的医术相比还不知道谁高谁低呢。” 沈鸢皱眉,心里的愤怒就要压不住,是她低估了这些人的无耻。 就在所有人都攻击沈鸢的时候,忽然一道冷锐的声音插进来,“谁输谁赢,还没比到最后,怎么这么着急下论断?” 萧燕忽然出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面容青白,身型消瘦的青年,身上穿着华锦缎子面长袍都显得咣当。 不过青年有着一双明亮敏锐的眼睛,周身气度柔和又不容侵犯,似是个有身份的。 “参见燕王殿下。” 所有人行礼。 沈悦一双眼里涌出爱慕之情,但她刻意压低了头,之前燕王对她无情,但后来又将药膏给她,她摸不准他的心思。 沈鸢注意力却还在那个青年身上,等他忽然抬眼看自己,她猛地明白了,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果然,萧燕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方才你们的论辩本王都听到了,恰巧,此人与那卷宗上的病症全然相同,不如你二人实操一下?” 天下这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沈奉山忘记了臣子之礼,猛地抬头去看青年,对方只是淡淡回以一笑。他心里瞬间没了底,应该不是那位吧?没消息说已经到了都城啊? 沈鸢则是福至心灵,一双眼看向萧燕,好啊,一切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中。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沈奉山在研究血虚症,但显然和眼前的青年有关。 萧燕知道沈奉山偷偷研究血虚症,算准了他为了赢会将此症作为考题,又故意带人来观看。 与萧燕那双凌厉的眼对视瞬间,沈鸢低下头。 如果猜的没错,那个青年是南楚宗室之人。她有些后悔最开始说那句话了! 见一时没人回答,青年道,“我倒是不介意自己作为考题。” 有萧燕在,接下来的事都像是被他推着走,沈鸢和沈奉山被带到屋子里,单独给青年诊断,萧燕作陪。 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四人从屋子里出来。 沈奉山脸色阴郁不散,满是皱纹的脸上沟壑似深了几分。 青年脸色比之前进去的时候红润不少。 众人心里一惊看向沈鸢,沈鸢神色平淡,乖巧地跟在萧燕身侧。 “沈大人?”萧燕提醒。 沈奉山似是噎了一口气,半晌才提上来,沉道,“是本院输了。” 众人大惊。 沈悦更是不肯相信,“不可能!” 祖父这么会输给沈鸢?!她凭什么?不就是在青山学了几年医?就能赢了祖父?那自己和沈鸢之间的差距…… 她几乎难以控制自己表情,“祖父,您是不是被逼迫才……” 第13章 太子萧炽 除此之外,沈悦想不到其他可能。 “住嘴!”沈奉山看到萧燕沉了眼角冷笑的表情,制止沈悦说下去,“今日是本院输了,将太医院对牌拿给她。” 不多时,对牌递到沈鸢手里,小小的一块木牌描了金边,她随手揣起来。 有人问青年具体病症和解法,沈奉山脸色一沉,警告他们不要打听,今日之事也不可到处宣扬,随后让人带着他们去进行今日的院试。 沈奉山离开之前,沉沉地看了沈鸢一眼。 沈鸢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老毒蛇盯上了,浑身凉飕飕的。 出宫以后,沈鸢独自回平南王府,萧燕和那个青年一同离开。 在上手诊脉的时候,沈鸢就确定了对方是南楚宗室之人。在青山,师父曾和她讲过,南楚皇室的一些秘闻,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但有一点确定,血虚症是几代南楚宗室都会得的一种遗传病。 但如青年那般,血虚症里掺杂从出生起就有毒症的,大概也没几人。 让她最为震惊的是,那种毒症显然不是母体里带来的,是出生就被下的,而伴随着身体这么多年,寻常的毒早就能让人一命呜呼,而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毒,只会加重血虚症,让人无药可医,年到三十便会无药可治而亡。 今日那个青年必定是皇室之人,而且他的年纪也已到了二十二。 她和沈奉山都给青年施了针,她的针法缓解了青年的虚症。沈奉山不服还想再试,被青年拒绝了。 萧燕让她研究治疗青年血虚毒症的法子,回到王府之后,她就一头钻进了小药房。 之前都是纸上谈兵,亲手诊断之后,她有些之前不通的关节似一下被打开,让她一刻也等不了就要尝试解法。 另一边,沈奉山在院试中就心不在焉,等到院试一结束,就立马去了东宫。 东宫。 议承殿,下了早朝的工部尚书,礼部尚书,户部尚书都垂首在太子案前,等着太子批文。 再过一个月就是祭祖大典,眼下忙得很,进出东宫的官员也很多。 太子萧炽拧眉看向工部尚书,“建造的进程太慢了,预留出来七天的时间打扫陈设布置都尚且不够,三天够做什么?” 工部尚书一脸为难,“按照现在的进度,实在是完不成。” 灵台是专为祭祖而建,在之前的基础上需要另加五层,底层也要以中心拓宽六丈,较原本更为雄伟宏大。 去年天旱,六旬的庆帝亲自带百官祈福,作法事的高僧说,要想今年风调雨顺,就要将灵台重筑,让先人们保佑大禹风调雨顺,繁荣昌盛。 庆帝将重建灵台的事情交给萧炽,萧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接手的部分朝政要处理,祭祖大典的筹办更是费神。 此时他又感觉到太阳穴一阵抽痛,将文书扔给了工部尚书,“那就去想办法,是加派人手还是日夜赶工,都务必在七日之内完工。” 随后萧炽又将视线投向礼部尚书,让他将定下的细节进一步完善之后再来报。 户部尚书最后松了口气,如今大禹国库充盈,不用勒紧了裤腰过日子,他报上去的数目太子过目一眼就可以。 三人从议承殿出来,看到门外的沈奉年都打了个招呼。 沈奉年为太医院掌院,沈严又是他们同僚,平日里遇见都客气得很。 萧炽将沈奉年传召进来,手还摁在头上,“本宫的头疾似又发作,沈太医来得正好,给本宫看看。” 沈奉年没带药箱前来,只能先给诊脉,又观了萧炽眼底。 “微臣回去就开副方子送来,太子殿下的头疾还需要继续施针。” 萧炽闭着眼,沈奉年在自己脖颈上摁那几下很舒服,“沈大人来有事?” 沈奉年早就按捺不住,听问,低声道,“南楚的那位好像来了。” 萧炽的眼睛猛地睁开,身后的动作还在继续,他沉了下心思,问道,“什么叫好像?” “微臣没见过那位,但今日燕王带着个青年来到太医院,那人的病症,和太子殿下之前所说的一样……” “萧燕?” 萧炽直起身,摆了摆手让沈奉年不用继续,随后问了在太医院发生了什么。 沈奉年回答的整个过程都战战兢兢,偷偷观察着萧炽的神色。 萧炽今年三十五,早就退去了年轻人的浮躁,他成熟稳重,眉宇间有几分庆帝的冷锐的影子。处理朝政这些日子,越发显露出处事有条理,遇事果决的行事作风。之前因为消极怠工降了两个三品的官位,让朝臣们对这位看起来贤德儒雅的太子有了新的认知。 沈奉年知道如今沈家依附于太子殿下,自然不想让太子认为他办事不力。可在和沈鸢的比试中,他就是没得到那个青年的认可。如果他现在刻意隐瞒,将来被太子发现才是覆水难收。 “沈鸢?就是治好了燕王毒的那个?” 萧炽搓着白玉扳指,眼底晦暗飞逝,不冷不淡地低语了句,“既然让她拿到了太医院对牌,那本宫要想办法见见了。” 接二连三的坏事,没想到是被这个忽然出现的医女搅局。 原本,南楚的这位皇孙,是他要收揽的对象。 萧燕……呵,不是说对皇位没兴趣吗?那现在的动作又为了哪般? 萧炽没责备沈奉年一句,但沈奉年出来之后,身上已经起了一层冷汗,被风一吹陡然清醒许多。 太子曾说靠着南楚那位能让平南王府和萧燕栽跟头,可现在……太子是不是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眼神骤然一凛,不行,在大禹,在皇宫,不能有人在医术领域凌驾在他之上! 平南王府。 沈鸢在小药房里研究到了半夜,点灯熬油,终于给那个青年弄出一套治疗的法子。 她兴奋地想要去告诉萧燕,还是白树提醒,她才察觉到已是丑时。 洗漱之后,她还是精神百倍,背了不知道多少遍《本草经》,窗外蒙蒙亮才睡了过去。 等到见萧燕的时候,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兴奋地想要见昨日那个青年。 萧燕刚用过膳在漱口,见对方亮着眼睛盯着自己,不愉地蹙了下眉。 她好像从来就不是真的怕自己? 第14章 放心,死不了 “走吧。” 萧燕撂下一句,走在了前头。 沈鸢赶紧跟上,很自然地上了同一辆马车。 白树在外面迟疑了下,萧燕无奈地摆摆手,白树将车帘放下,去了后面的一辆马车。 这一切沈鸢都没注意,她已经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成果。 神医曾戏言沈鸢是医痴,若是遇到感兴趣的,便会沉浸在她的世界里,对以外的事情漠不关心,而且那种兴奋,会一直持续到她验证了自己的医理之后。 此时的沈鸢正处于这种状态之中,将萧燕当成了倾诉对象,俨然忘记了萧燕在她这是挂了号的危险人物。 马车在皇家驿馆停下。 沈鸢再次见到了那个青年,他的精神比昨日初见的时候好了一些,显然是之前针灸的疗效还在。 “昨日还没有好好谢过姑娘。”谢怀景拱手,目光真诚。 沈鸢细细打量此人,他的眼睛很难让人忽视,似是有种能将人看透的魔力,他的五官反而不那么凸显了,但仔细看,却都是端正好看的。或许是因为整个人看起来太虚弱了,又或许是他身上的威严不容人仔细打量。 “不必谢我,昨日因为有公子这个‘考题’才让我赢了那一场。” 这个时候,萧燕已经被请在了上座,随后青年也坐在了并座的另一边。几个侍女打扮的送了茶水进来,她们的衣服轻纱如蝉翼,身形若隐若现,裸露的一截脚腕上挂着铃铛,行走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原来南楚人的穿着是这样的。 她目光赞叹跟随,恰巧发现侍女放茶盏的时候的衣袖不经意间碰到萧燕的手指,他眼梢一沉把手收回了袖子里。 “燕王殿下说姑娘已经找到了给在下治病的法子?”谢怀景问道。 沈鸢见他不似很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大相信这个世上有救治的法子。 不过他有幸遇到了自己,便不止能活到三十岁了。 “不错,虽然不能说将公子完全治愈,但保证活到五十没问题。” 沈鸢表情不似开玩笑,萧燕都略微震惊的看着她,更别说谢怀景听了之后的反应了。 “姑娘说的是真的?”谢怀景还是确认地问了一句。 “当然。” 从皇家驿站出来,萧燕问沈鸢,“你不好奇对方是什么身份?” “我曾听师父提到南楚的血虚症,显然那位公子是南楚的人,而能让殿下陪着,身份定然也是皇室中人。” “具体是皇室中什么人,我就不好奇了,我只管治病救人,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沈鸢之前在太医院前说南楚宗室多血虚症的话让萧燕听了去,她便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知道的,和自己的想法都和他说了。 “他是南楚的皇孙谢怀景。他的母亲是本王的皇姑,二十五年前嫁给了南楚的太子谢桢,十年前谢桢三十岁,因血虚症而亡。次年,谢怀景血虚症病发。” 沈鸢听后头皮发麻,也就是说,南楚太子的死,也是因为有人下毒? 这可是涉及到了南楚的皇室秘辛,萧燕为什么要说给她? 马车上,萧燕的脸色半明半暗,敛着的眸光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阴沉在里面。 沈鸢道了声自己知道了,没追问,赶紧将头转向一边。 之后的几日,沈鸢都按时出入皇家驿站,有一次她发现有人在暗中窥探,她从随行辛羽的表情里猜到对方是敌非友。 果然,跟在萧燕身边危险重重。 这次的‘敌’大概是谢怀景引来的。 谢怀景的身体经过几日的针灸和汤药,比以往一年的疗效都要好,虽然出入很低调,但若是谢怀景身边不干净,总会有消息泄露出去。 开始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让辛羽跟着,她想这次回到王府之后,要再做一些烈性的毒才行。 不过她的剧毒研制了一半,宫中来人,传皇后口谕,让她去宫中为皇后看诊。 入宫之前,她问萧燕,“殿下,皇后不会要我的命吧?” 按照她前世在后宫里行走拼凑出来的,皇后可是个狠角色,母族苍蓝一族,曾是大禹最有声望的贵族,虽然后来没落了,但在贵族之中还有不小的影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皇后祖辈又开始兴旺起来,出了百战百胜的大将军,被封官加爵,至皇后父亲,被册封豫黔侯,皇后长兄如今为镇边大将军。 当今圣上当初能坐稳皇位,相传便是因娶了苍蓝氏族之女为后。 皇后苍蓝雅出身将门,行事有男子的果断也有女子的细腻敏锐,把持后宫三十多年,后宫女子无一不敬畏惧怕她。听说死在皇后手中的后宫嫔妃和宫女太监不计其数,但偏就一点风波都起不来。 沈鸢想,她若是不小心触怒了皇后,被直接处死也不稀奇,她现在可是为燕王出力。 萧燕斜睨她一眼,继续看自己手中的书卷。 沈鸢想仔细瞅,只看到了《……兵策》,她讪讪收回视线。 “殿下我走了?” 这会儿萧燕从书里抬起头,“放心,你死不了。” 她想问你怎么能确定呢?命不是你的就糊弄是吧? 可显然,萧燕不打算再与她说话了。 沈鸢心中愤愤出门去,萧燕就好比她看的话本子里的黑心东家,压榨穷苦人民,又不管人民死活的土财主!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入后宫,一路上都在担心自己的小命,眼睛一直看着脚下的路。 直到听到一声斥骂,才飞快瞥了眼声音的来源,是一座正在建的高塔。一眼望去,塔边搭的高架上密密麻麻都是人。 挨训的人看起来是个小官,听起来是将图纸弄错了,需要挖的地方,深度不够。 再往后她走远了,就没再听到了。 沈鸢脑海里乎地浮现出前世来,她心下一凛又回头去看。 前世有一段时日沈家气氛很低沉,沈严和沈奉山每日情绪都不好,但在她面前都尽量不表露,也不和她透露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还是她偶然间听到说什么灵塔,废弃之类的。 沈鸢看着宏伟的灵塔,心情莫名的不安起来。这么宏伟的灵塔为什么会废弃? 发生了什么? 第15章 一个黑脸一个白脸 心中藏了事,到了皇后的寿春宫外才恍然惊觉,赶紧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沈姑娘,皇后有请。” 一个圆脸白胖的小太监笑呵呵来道,引着沈鸢进入殿内。 隔着一道屏风,沈鸢行礼,“民女沈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屏风后的身影斜靠着,两边蒲扇林立,宫女垂首而立。 “你就是沈家的那个养女?” 皇后的声音比一般六旬年纪的女人要年轻一些,清透又有威仪分量,除了威严,听不出其中半分情绪。 沈鸢心中咯噔一下,斟酌道,“民女已经与沈家脱离了关系,其中隐情,沈掌院应该也与娘娘说了。” 她没想到沈奉山那不要脸的,签下了她和沈家无关的声明,转眼就能说出她是养女的话。 隐情,沈奉山是不会和皇后说的。但她这么说,一是她不能认下和沈家的关系,又不能让皇后因为她不认而给她安个忤逆之罪,二是,她要让皇后知道,沈奉山那老家伙是个不可信的,欺上瞒下的手段,必定不止这一桩。 不过她心里还是捏了把汗,依照她听来的皇后苍蓝雅,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果然,那威仪的声音冷笑了声,“有点小聪明,不过在后宫,最不缺的就是你这种小聪明。” 沈鸢还跪在地上,屏风后的人一点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之前的小太监进来通传。 沈鸢跪在地上的膝盖麻酥酥的,一听太子来了,心里又是一沉,这对母子今天想做什么? 萧燕好狠的心啊!竟然放她一个人掉进虎穴。 身边光影忽地一暗,沈鸢看到一道明黄色的衣摆。 “儿臣给母后请安。” “炽儿来了。”皇后声音比之前柔和多了,命人将屏风挪走,露出一张保养极好,红润饱满的面颊。 太子萧炽,一身明黄的太子朝服,垂眼看了沈鸢,笑着道,“儿臣向母后推荐此医女,母后可是不满意,怎么人还跪在地上?” 开口就是为沈鸢开脱,沈鸢压着想要抬头的冲动。 不是好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坚定立场! 太后让萧炽上跟前坐着,又让人给他上了茶,才慢悠悠道,“本宫看她不似你夸赞那般,不过是个会巧语的。” 沈鸢依旧跪在地上。 “母后,您近来不是食欲不好吗?不如让她来为您调理一下?” 沈鸢没忍住看了眼说话的萧炽,年三十五的萧炽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生于皇家样貌自是不差,不过与萧燕不能比。萧炽眉宇间有王者威严之气,大概是做了二十年太子沉淀出来的。那抹暗藏的锐利,是他即便笑着也不能全然抹去的。 她心里掂量了下,这母子二人,是在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 那自己是不是得配合一下? 想到这,她大大方方地向萧炽投去感激的目光。 萧炽安抚地朝着她点了点头,就听太后道,“既然炽儿都这么说了,就让她来试试吧。” 沈鸢终于双膝离地,上前去给皇后诊脉。 皇后丹簆指甲修得整齐,手指保养精细,指腹都被滋养得红润,虽然手背上的皱纹难以掩盖,但肌肤白皙而且还有光泽。 沈鸢匆匆一眼,想必花在这上面的功夫和银钱就要不少。 诊脉时,果然发现皇后体内有病灶,食欲不振和她忧思有关。 收回手之后垂首如实禀奏。 皇后精致妆容不悦冷下来,“和太医说的也无不同,就炽儿你给当个宝。” 萧炽一笑,“要是儿臣的还好了,这个医女早跟了燕弟了。” “呵……”皇后冷笑一声,完全不掩饰地讽刺道,“以前时常在本宫跟前晃,没想摇身一变世子成了皇子了。” 苍蓝雅精明一生,从嫁给庆帝时二人的百般恩爱,到后来逐渐离心。苍蓝雅却也算不到,为了防着她,庆帝竟能将皇子送到别人那养。如今接回来,打得就是她的脸。 如今国泰民安,边关休整,京中新一代的小将频出,都是庆帝有心栽培,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苍蓝雅想要控制局面,已经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 看着面色逐渐阴郁的皇后,沈鸢低下头不敢做声,生怕这场火烧到自己的头上来。 忽然外面一阵骚动,在皇后的殿前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喧哗。 “怎么回事?” 春寿宫的太监总管出门叱问,就听来人道,“苏公公,麻烦和太子殿下禀报,兵部尚书陈荣有要事禀奏。” 人追到了春寿宫,想必事情不小,苏盛不敢耽搁,回到了殿内。 此时萧炽已经起身,脸色不佳地往外走,工部尚书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督建灵塔,难道是灵塔出了事? 等到出门之后见到不仅有工部尚书,还有匆匆赶来的刑部尚书…… 殿内,沈鸢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看来一时半会是顾不上找她麻烦了。 没过一会儿,萧炽面色比出门时更为阴沉地进来,直接到了太后身边,刚要开口,想到沈鸢还在,让人将她送出宫。 “是加宽灵塔底座的时候发现的……二十多……” 沈鸢耳力比寻常人好一些,隐隐约约听到这么些,奇怪地往外走,就看到走在她前头的大小官员有十来个,有一个是之前灵塔前训人的那个。 之后出宫的路上,就遇到了几波行色匆匆的官员,在一起快走低语,面色俱是不佳。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难道和前世一样,这次的事,让灵塔废弃了? 一肚子疑问回到了平南王府,路过靶场的时候,看到萧燕正在射箭,修长的身影肃杀,没了平日的嚣张阴冷,多了许多让人看不透的沉静在里面。 “过来。” 沈鸢在愣神的功夫,萧燕停了下来看向她。 她狐疑地走过去,就被一把弓兜头砸下来,幸好她之前日日双臂挂水桶,才勉强接住了这张弓。 弓很沉,款式比萧燕手中的那张弓显得小巧,上面镶嵌着三颗宝石。 “给我的?” 萧燕勾勾手,“站到这里。” 沈鸢站到萧燕指定的位置,还没反应过来时,后背被人贴上来,淡淡的青竹熏香在鼻尖散开,让她所有的感官都一下子开到最大,紧张的绷紧身体。 第16章 好大一个局?! 她的手被抬起,给她摆出了一个拉弓的姿势,抓着她手腕的手掌有力温热,呼吸扫在脖颈,像是被羽毛拂过,她忍不住战栗了下。 “拉弓。” 萧燕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她头脑有瞬间的空白,从未和别人贴得如此近过,让她头脑发懵,不知道怎么应对才不显得过于小题大做。 可她的本能还是战胜了理智。 “殿下!” 沈鸢不自在的声调微高,放下了正拉开的弓站到一边,就对上萧燕蹙起的眉,一时语塞。 面对他询问的眼神,她咬牙道,“殿下和我贴太近了。” 萧燕怔了下,露出以往从未有过的表情,像是尴尬,向来最擅长阴阳怪气的冷面人的尴尬。 “辛羽的箭,本王就是这么教的。” “可我是女子。”沈鸢脱口而出,随后有些不妥,但她硬着头皮和萧燕的硬刚,让自己显得不怕他。 萧燕狭长的眸子认认真真的将沈鸢上下打量之后,“的确。” 沈鸢:? “右臂抬高,收下巴!收!收!” 之后沈鸢练箭是在被训斥中度过的,她提出找个女子来教她,萧燕回她说白树不会。 呵,堂堂燕王,身边就一个伺候的婢女,多寒碜啊! 直到手臂酸得抬不起,萧燕才放过她。 “殿下这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回来,还在这特意等我?” 沈鸢心中早就起了疑问。 萧燕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懒散,“宫中出了事,太子还会留你吗?” “殿下知道今日要见我的实际上是太子?” 沈鸢惊道,随后想到什么,神色更为震惊,“殿下早知道宫中灵塔要出事?” 还是说,灵塔出事是萧燕安排的?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露骨,萧燕冷笑了下,“你这脑袋瓜,以后少想些事情,不然死的太快。” 想就罢了,还要把想到的摆在脸上。 沈鸢讪笑,“殿下不会杀我的,毕竟沾亲带故的……”还有长公主的那层关系呢,虽然见不得光,但终归是有血缘在的。 萧燕冷笑顿了下,随后看沈鸢的眼神逐渐复杂。 直到男人的身影逐渐走远,沈鸢还在回味刚刚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好像一分无奈,两分嘲笑,三分同情,四分放弃治疗? “殿下每次有心事就会折磨人练箭,沈姑娘,你回去好好养养手,说不定哪天殿下还要督促你……” 辛羽好心提醒了一句,然后追萧燕去了。 沈鸢双肩垮了下来,黑心燕王的门客不好当啊。 之后几日,虽然宫中封锁了消息,但建造灵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沈鸢入宫那日发生的事还是传出了宫墙,都城百姓都有耳闻。 沈鸢在街上就听到了几个版本。 关于灵塔下挖出了二十具尸骨,最为正常的版本是最初建灵塔时意外身故的工匠。 脑洞大开的版本,有说是后宫枉死的嫔妃,被压在灵塔下镇着。也有说是巫蛊一族的法子,将得道高人的尸骨埋在塔下,可辟邪消灾。 说法有很多,其中有一个却显得很诡异,像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 这个版本里提到了后宫中的一件诡异秘闻。 当初惠妃难产而亡,诞下死胎,紧接着就走了水,大火将宫殿付之一炬,没人见到宫殿里伺候的二十个宫人跑出来,最后却一个烧焦的尸首都没找到。只有惠妃的尸体,在宫殿都烧焦了的寝殿里完好无损,而死胎也不见了。 ‘死胎’就是当今的燕王大家都已经知晓了,可消失的二十个宫人呢? 关于这件秘闻传着传着,就没人敢再多说一个字了。 当初将燕王秘密藏在平南王府的可是当今圣上! 沈鸢站在长街上的一个首饰摊前,听着边上馄饨摊的人悄声谈论,垂着的眉眼敛起。 惠妃的事是真的吗?会是萧燕让人传的吗?可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他事先知道灵塔下有二十具尸体,而尸体要被挖出来,就要拓宽灵塔,而决定重筑灵塔是去年法师入宫…… 她身上起了一层汗毛,萧燕在去年就在筹划这件事? 那惠妃宫殿的事便是真的! 沈鸢觉得斗大的太阳也照不暖她的身子,放下手里的珠钗就要走。 可转身的功夫,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住。”她赶紧道歉,对方却直接一把推上来,一个不防备,她摔在首饰摊上,将首饰摊给砸倒了,她的手摁在散落的首饰面,掌心被尖锐划出口子,直接冒出血来。 “瞎了眼了,不会走路就不要上街,敢撞我家小姐,你个贱民!” 沈鸢还没抬头,对方就劈头盖脸骂来,她心中起了薄怒。 她拿帕子摁在伤口上,被白树从地上扶起来,看向那对主仆。 主子看起来倒是个端庄的大家闺秀,不过神情倨傲,一副尔等贱民的样子。 这就说得通了,丫鬟随了主子了。 “我看姑娘红眼红面,牙尖嘴利,应该是肝火旺盛之症,我给姑娘开两副药,保证姑娘药到病除,说话也不冲了,情绪也稳定了,不会当街就做泼妇做派,恶犬一样吓人。” 沈鸢慢悠悠,极其认真地说道。 那丫鬟一听面色涨红,随后一口气怒道,“你!竟然敢骂我!”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在府里哪个不捧着她说话!不就是仗着长得好看,就敢这么笑话她?! 沈鸢笑,“想要别人好好说话,先管住你自己的嘴。” 丫鬟看了眼小姐,随后转头颐指气使道,“把她们拦下来!” 随后五六个护卫从人群中出现,将沈鸢和白树围住。 “我家小姐的裙子被你弄脏了,不磕十个响头别想走!” 沈鸢看向那个浑身贵气的小姐,对方也在看她。高高在上的眼神里充满着兴味,像是在等着看她出丑。 面对五六个身强体壮的护卫,沈鸢只是很轻蔑地看了看他们。 “有本事就来试试,今天我会不会磕这个头。” 一身珠光宝气的小姐轻笑了下,“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护卫得了命令,朝着沈鸢靠过来,刚有人伸出一只手,立刻就叫人给拧折了。 第17章 一点小毒 “啊!” 侍卫的惨叫声惊动了更多的人来围观。 “大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那个小姐见忽然出现的少年拧断了自家护卫的手,怒斥一声。 辛羽出手快准狠,沈鸢十分羡慕,坚定了她回去好好拎水桶的决心。 “相府小姐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当街刁难百姓,想要自报家门吗?” 辛羽扫过要对自己动手的其他护卫,脸色冷得很平静,似乎对方的身份在他这里算不得什么。 此时的岑宁儿已经看到了辛羽的脸,也认出了他就是常跟在萧燕身边的侍卫。 原本要发作,忽然就熄了火。 心中妒忌疯涨,萧燕竟然让自己的贴身侍卫暗中保护这个女人!难道她和萧燕之间真的有什么? 沈鸢还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听到辛羽说出对方的身份她诧异了一瞬。她记得,相府小姐是沈悦的闺中密友,后来因为同时看上了一个萧燕反目成仇…… “不过一个名声坏透了的女医,就这么护着她?” 辛羽知道对方言外之意,正好他很喜欢戳人肺管子,“殿下的吩咐,不许人动我家姑娘一根汗毛。” 岑宁儿倨傲的表情像是被人呼了一巴掌,半隐着红了一片。 她忽然觉得手心里发痒,紧接着浑身都跟着痒起来,让她忍不住往身上抓。 很快手背上,脖子上就被抓出了红痕,她身边的丫鬟护卫也都是一样。 “小姐……怎么这么痒……”丫鬟只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忍不住手就要伸进衣服里。 刚一动,沈鸢好心地提醒,“劝你们忍住了别挠,不然越挠越痒,皮肤都会抓出血来,也止不了痒。” “是你!”岑宁儿目露狠意,“下手这么歹毒!你也配拿太医院对牌?” “这话有趣,我不过是使了自保的手段,如果你不叫人对我动手,自然也不会沾上这带毒的粉尘。” 沈鸢之前不知道辛羽在暗中保护,想着正好拿对方试试自己新调配的毒。 不过激怒了岑宁儿,她倒是弄明白了一件事,岑宁儿欲要当街羞辱她,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沈悦功不可没。 周围的百姓有的是从一开始就看到了怎么回事,有人小声道,“的确是那漂亮姑娘先被推到了地上,手都划出血了呢……” 但碍于相府小姐的身份,那人的声音很小。 不过也有不怕的,“我也看到了,故意找茬吗这不是!” 岑宁儿的脸色很难看,她是什么身份,这些低贱的也敢对她品头论足! 可她根本顾不上发怒,她命令的口气冲着沈鸢,“把解药拿来!” “没有。”沈鸢一摊手,“一个时辰之后自己就好了,一定不要挠哦,最好是把手给绑起来。” 无伤大雅的小毒,她有分寸,只是小小地教训一下。 原本是想用放屁的那个毒的,后来想想,街道上这么密集的人群,属实会牵连无辜。 岑宁儿咬牙,“谁再挠,手砍掉!”她带出来的人,不顾形象地当街衣衫不整,丢的都是她的人。 丫鬟和护卫被吓得,把手从衣服里拿出来,忍不住就狠狠攥住拳头。 “本小姐记住你了!”岑宁儿撂下狠话,强撑着挺起头来,率人离去。 岑宁儿回到相府,很快沈悦就得到了消息赶了过去。 “怎么会弄成这样……姐姐她也太过分了……” 看到岑宁儿脸上和手上的抓痕,震惊的手帕掩唇。 “你还叫她姐?”岑宁儿恨沈悦不争气,“你的性子怎么就这么软,那个毒女若进了沈家,还不把你生吞活剥了!” “她到底也是我家收养的,当初若不是我母亲,她独自一人流落街头,还不知道会遭遇些什么。” “到我家那两年全家也都是将她当亲生一样对待,没想到现在她会如此绝情……” 沈悦说着,帕子在脸上擦了起来。 岑宁儿刚忍过了身上的奇痒,这会儿看到沈悦这样又开始心烦,怒道:“我迟早有办法收拾她!今天为你出气不成,还不是因为有燕王护着,早晚……” 早晚如何岑宁儿没说,但沈悦警惕地飞快看了眼。 试探道:“燕王好像对她是有些不同……” “一时新鲜罢了,婚嫁之事讲究门当户对,她一个小医女,难道配得上燕王?” 岑宁儿是傲气的,即便现在栽了一回跟头,可她依旧没见沈鸢放在眼里。 “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相府与昌伯侯,你与昌旭,便是天赐良缘。” 沈悦手心里发紧,她算是听出了岑宁儿对燕王起了心思了!燕王是她的,谁都不行! 岑宁儿古怪地看了沈悦一眼,“你之前不是说昌旭为人轻浮,配不上我吗?” “之前是有些误会,昌公子为人仗义,又懂得怜香惜玉,将来继承侯爵之位……” 岑宁儿听到这不快地打断了沈悦,“你该不会对燕王有意思吧?” 金尊玉贵的养着,不代表她就没有脑子。 亏她还将沈悦当成朋友! 沈悦心中咯噔一下,眼睛眨了两眨,眼眶发酸,眼前开始模糊。 “宁儿就是这么想我的?我比谁都希望你觅得良人,那燕王,之前一箭射穿了我婢女的手掌,是个心肠狠毒的,而且外面也都在传燕王性情乖戾,放浪形骸,与你实在是不相配。” 岑宁儿看着沈悦成串的泪珠,又想到她们在一起时,沈悦那柔和又真实的性子,心中软了下,觉得自己多心了,“好了,我也是一时胡说,你别往心里去。” 她叹了口气,“以前萧燕是世子,我从未想过要与他有什么瓜葛。但现在他是燕王了,我要嫁的人,必须是要位高权重的。” “可燕王将来是要去封地的……”沈悦声音里还夹着低啜。 岑宁儿笑了下,那笑容背后让人忍不住多心。 她没有回答沈悦的话,而是问,“你不是来给我送药的吗?” …… 平南王府。 沈鸢刚回去,就被萧燕拦住了。 “随本王入宫。” 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提溜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沈鸢说了岑宁儿的事,“不会给殿下惹麻烦吧?” 萧燕笑容意味深长,“麻烦也是你的。” 追根溯源,那倒是没错,怕不就怕牵连他人嘛。 沈鸢忍不住问道,“咱们入宫是要做什么?” “验尸。” 萧燕吐出两个字,让沈鸢头皮发麻。 第18章 一不小心抱上了 沈鸢不解,她也不是仵作,验什么尸啊? 说来也是矛盾,她虽然医术精湛,但是她极怕死人,自从前世她亲手杀了那个山贼,被溅了一脸血之后,就特别怕死人。 等跟着萧燕进了宫,见到了那二十具已经化作枯骨的尸骸,她才明白要验的是什么。 那场景,简直让人毛骨悚然,陈年的尸骸拼成了二十具人形,整齐地摆放在一张张案板上,在昏暗的内室里泛着奇怪的幽光,看得沈鸢肩膀阵阵发冷。 “殿下,这种事不需要我来做吧?”她真的很想逃。 “不然呢?本王从不养吃闲饭的。” 萧燕幽幽的声音,在暗室里显得极为低沉,沈鸢缩了缩脖子,撑起胆子往白骨走去。 越靠近越觉得身上寒气越重,原本以为是心理原因,但当她壮着胆带着仵作专用的手套触摸到白骨的时候,那种冰凉的触感像是摸在冬天里的铁器上。 怎么这么奇怪? 一时间害怕被好奇压了下去,沈鸢低头凑近,发现尸骨上面泛着的光不是那种磷光,是一种珍珠粉一样的白。光是脸凑近,都觉得寒气逼人。 是毒? 她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接下来要仔细研究才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沈鸢心思都扑在上面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什么在拽她的袖摆! 总不会是萧燕吧? 可除了他就是尸骨了! 而且!她根本听不到萧燕喘气的声音! 瞬间凉气顺着脚底爬上心头,惊悚得她浑身汗毛孔都打开了。 “急急如意令,退!”极度恐惧之下,随手抓到什么就疯狂挥舞起来,根本没注意自己手中抓起的是一截手臂的骸骨。 她闭着眼睛挥舞了半天,嘴里不停地大声反复念叨。 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她耳边!沈鸢心里更害怕了,抄起手里的东西就闭眼砸过去。 当她的双手被攥住,吓得她差点原地昏厥过去。 “呵,就这点胆子?” 好像是萧燕嘲弄的声音?沈鸢猛地睁开眼睛,劫后重生一般的欣喜瞬间袭来,她顺势一把扑进了萧燕怀里! “太好了,殿下没事!真是太好了!”萧燕还在,看来鬼怪也不能耐他如何,只要贴紧他,自己也不会有事。 忽明忽暗的暗室里,萧燕笑话沈鸢时的表情僵在脸上。 扑进怀里的身体柔软,在陈列满尸骨的暗室里,竟然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让人舍不得一把推开。 “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从沈鸢腰的位置传来。 她从萧燕咯吱窝下往下看,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正不解地仰头看她。 沈鸢惊醒过来,要是鬼这么可爱,她都能把鬼养在身边了! 多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啊! 等她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抓着萧燕的后背,顿时脸上涨热,一把推开了萧燕。 “我……我刚才太害怕了……” 她尴尬地想要找个地方钻进去。 好在,毒舌的萧燕没有追着她继续嘲讽。 为了转移尴尬,她盯着及腰的小姑娘,“你是什么人,来这里不怕吗?” 小姑娘圆圆的脸,看起来粉白粉白的,扎着两个发鬏,圆溜溜的眼睛,樱桃小嘴嘟着,目光小大人一样,来回在沈鸢和萧燕之间打量。 听到沈鸢问她,仰着脑袋道,“我是小六,是父皇最疼爱的小公主。” 稚气未脱,但口齿伶俐,“你就是那个燕哥哥身边的神医?” “你即是医者,怎么还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那个人的手臂都差点被你甩断了。” 沈鸢低着头,看着小姑娘教训自己,有种既新鲜,又莫名其妙的感觉。 她似乎听到一声轻笑,来自萧燕。 转头去看,正巧撞上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唇角。 原来他也能笑的这么好看。 看到萧燕又变回冷而邪肆的样子,她无趣地收回视线,对六公主道:“你还小,没见过鬼很正常,大千世界,有什么怎么可能都被人看见呢?” 不然的话,她明明死了,怎么会又重生呢。 萧小渔眨了眨眼,“姐姐见过?” 沈鸢笑了,然后猛地张大嘴:“哇呜……” 两道看傻子一样的视线落在身上,让她再次尴尬到无地自容。 “里面的人出来!” 忽然暗室外面有喊声,沈鸢看了眼萧燕,他表情倒是很镇定,像是早有预料。 “是郭奎将军。”萧小渔七八岁的样子,粉雕玉琢的脸蛋上表情略显老成,“燕哥哥你完蛋了。” 萧燕轻笑一声,迈步走出了暗室,沈鸢紧随其后。 “是燕王殿下……臣奉命将闯入剖室的人捉拿面圣,燕王殿下对不住了。” 沈鸢见来人身穿盔甲,腰佩金刀,浓眉大眼,声如洪钟,身后跟着一众禁卫军,看来此人就是禁卫军统领了。 郭奎的话刚落地,一眼看到了萧小渔,眉头拧了起来,“六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萧小渔抱住萧燕的大腿,“绝对不是燕哥哥带我来的。” “……”萧燕低头看了一眼。 三人被带去面圣,阵仗十分扎眼。 谁能想到,平日里散漫又阴晴不定的燕王,竟然会对那二十具骨架子感兴趣。 沈鸢被迫面圣,一路上在心里打鼓,等见到了圣上,她也要学六公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萧燕的头上去。 太和殿,庆帝听了郭奎的话,眉头一皱,看向了萧燕。 “你去看那二十具尸骨做什么?” 庆帝今年六十,两颊消瘦,但气色红润,身形看起来中等硬朗。脸上那双入鬓的眉看起来很有精神,那双眼睛更是黑而精,像是能穿透人的内心。 “儿臣想知道那二十具骸骨,是不是当年母妃宫殿里失踪的那些人。”萧燕直接道。 沈鸢腿软了下,她之前猜若是庆帝藏了萧燕,那惠妃宫殿里失踪的人,必定也和庆帝有关,萧燕如此……太勇了吧! 果然,庆帝的脸色倏然黑了下来。 “这件事自有大理寺去查,你跟着掺和什么?” 自从萧燕的身份恢复,庆帝对萧燕可以说荣宠有加,燕王的府邸建造堪比平南王府,还让他可随意进出宫中,另外还打算请名师好好教导。 可庆帝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竟然无视规矩到这个地步。 萧燕鲜少有的沉默了一瞬,“儿臣想与大理寺一同去查。” 第19章 查尸骨被抓 这样一步不退,彻底激怒了庆帝,“你当自己是什么人!凭什么和大理寺一起去查?这件事朕命你不要再插手!” 大殿上的气氛骇人,就连腰杆挺直的郭大将军也将头往下又低了低。 不过萧燕却是依旧那副我行我素的做派,“父皇,儿臣年二十才知晓自己的身世,才知晓惠妃便是儿臣的母妃,若不能查明母妃的死因,那就是儿臣的不孝!” 沈鸢偷偷看了眼庆帝的脸色,萧燕这是打算把庆帝给气死啊! “你这个逆……”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殿外求见!” 庆帝的话刚落一半,便有声音穿透到殿内,庆帝脸上的怒意收敛,警告地看了眼萧燕。 “进来吧。” 随后,苍蓝雅和萧炽进入殿中,行礼之后,两人看向萧燕。 “燕王的事臣妾听说了,陛下千万不要责怪燕王,心急则乱。”苍蓝雅开口求情,已然知晓了萧燕去查尸骨的事。 “臣妾也是心疼燕王,以前来宫中时,臣妾就觉得他亲切……” 萧燕忽的‘呵’了一声,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十分突兀。 苍蓝雅保养得宜的脸僵了下,有些难堪。 “陛下,臣妾发自真心,可燕王似是不喜臣妾……” 庆帝看了眼做戏的皇后,威严的视线之后,暗藏讽刺。 这时候太子开口,“母后,燕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时没有适应罢了。” 沈鸢算是见识了这对母子,萧燕日后与他们对上,脸皮一定没他们厚。 庆帝终于开口,“好了,吵得朕头疼。” 随后视线忽地转向沈鸢,“你就是救了燕儿的那个小神医?” 沈鸢没想到庆帝为了转移话题,直接将火引到了自己身上,诚惶诚恐道,“小女沈鸢,参见陛下。” “你的师父是青山神医,朕曾听闻过,神医以一把刀治好了南楚皇帝的头疾。” 沈鸢可没听过,不过师父确实交了她给人开刀治病的本事,只是还没有人愿意让她尝试。 若庆帝说的是真的,那位南楚皇帝还真是大胆啊。 “燕王带你入宫,查了那些尸骨了?” 忽然重点落下,沈鸢浑身一凛,下意识地看向萧燕。 见他那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什么表情,只好暗下心神,小心道,“是查看过了,不过看得草率,还没看出什么结论。” “简直胡闹!” 苍蓝雅借机忽然发难,“你当皇宫是什么什么地方,也是容你随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上次本宫见你就觉得是个不守规矩的,之后细问了你的事才知道,沈家竟然出了你这个不知恩图报的女儿!” 沈鸢忽然觉得,此番皇后来的目的,好像是针对自己呢?这气势汹汹的架势,显然是有备而来啊。 “陛下,此女是沈家的养女,六岁那年在街上被沈家捡到带回府中,没想到和神医学医之后,便不认沈家了。” “如今她这样的女子,跟着燕王,怕不知道存了什么样的目的!依本宫看,应该让沈家带回家去好好管教!” 苍蓝雅身上的贵气是与生俱来的,指摘沈鸢的时候,听的人都要以为事实就是她说的那样了。 这个时候,萧燕忽然开口,“她过去如何,与她如今是本王小医有何关系?” “莫不是沈掌院输给了本王的小医,心有不甘,想要将人带回去折磨?” “哦,对了,那日长公主府,沈尚书和她的妹妹可是对这个‘养女’百般刁难,确定沈家是有恩,而不是有仇?” 萧燕一连串说了这么多,沈鸢惊诧于他讽刺人的功力。 这还没完,“母后没了解清楚就为沈家出头,是沈尚书和太子皇兄说了什么?” 这句,直接将萧炽也拉下了水。沈严是萧炽一手扶持的,这件事朝堂上没人不知道。 苍蓝雅光洁的皮肤上褶皱加深,神色已然恼怒将要绷不住。 萧炽修长的手臂展开,袖子拂过,似是情急中依旧对自己这个咄咄逼人的皇弟尚有宽容,“燕弟多心了,这件事是沈家的家事,母后提起也只是担心燕弟身边的人用心不纯。” 沈鸢心中觉得好笑,之前太子和皇后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今日倒是一起攻击起自己了。 听起来,目的似是要将她送回沈家? 庆帝听了一圈,脸上越来越沉,“好了,朕今日累了,你们没事就都下去吧。” 苍蓝雅心中不满,目光追问道,“那关于大理寺查的尸骨案,燕王……” 刚刚还假意求情,现在就露出真面目。 沈鸢觉得,不是皇后段位不高,而是她不屑花精力在庆帝面前伪装,因为苍蓝一族如今依旧势大,而庆帝还没有完全脱离苍蓝一族。 庆帝深深看了苍蓝雅一眼,沉声,“燕王和大理寺一同查此案。” “父皇!” 萧炽率先反应过来,被庆帝一眼看了回去。 “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了,都退下吧。” 庆帝说完直接起身离去,大殿上,苍蓝雅看萧燕的眼神似是带着仇恨,她毫不避讳地冷笑一声,一言不发地走了。 萧炽叹了口气,“燕弟,你不知晓其中……哎……” 沈鸢看着太子欲言又止地离去,又看看萧燕冷着的面孔,“殿下打算接下来怎么查?” “再去一趟暗室。”萧燕声音低沉。 一个时辰之后,出宫的路上,马车里沈鸢身边摆着一副包裹的尸骸。 她见萧燕习惯性的闭目养神,忽然想到一件事,六公主那鸡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郭奎的手底下跑了,没去面圣。 随后又好奇低语,“六公主好特别,那么小就对尸体感兴趣,她都不害怕吗?圣上就不管?” 萧燕缓缓睁眼,对上沈鸢黑漆漆的眸子,晃了下神,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她在暗室中,扑在自己怀里时淡淡的香味。仔细闻,马车里似乎也有她的味道。 “怎么了?” 沈鸢见萧燕忽然睁眼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她刚刚也不是问他,也没打算他能回答。 萧燕闭上了眼睛,慵懒道:“小渔是父皇的心尖儿宠。” 带着尸骸回到王府,沈鸢点灯熬油的研究,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和萧燕汇报了成果。 第20章 开医馆 “是一种苗疆稀有的毒,中毒之人会丧失感官,任人摆布。这种毒在浸入骨髓之后,便是这种白色磷光。” 二十具尸体都是一样的,说明全部都中了毒。 沈鸢说完,看到萧燕摁在桌案上的手背青筋泛起,似在克制什么。 之前在街上听说的版本里就有惠妃宫殿内的二十名宫人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那时便觉得如此详细具体,只能是萧燕派人传言的动机。 现在更加确定,灵塔的事情和惠妃相关。 接下来这桩陈年旧案被翻起,不知道要搅动出多大的浪潮来! 她猛地想起,萧燕成为燕王后的一年,沈悦为做燕王妃下了不少功夫,沈家也暗中转向拉拢萧燕…… 难道说,是这次的事,撼动了太子的地位? 萧燕究竟做到了哪一步,她前世困在后宅,知道的信息太少,就算现在掏空了拼凑,也弄不出一张完整的始末图。 索性不费那个脑子,对萧燕道:“谢公子的病已经不需要我去了,殿下这边交代的我也已经完成,我是不是可以做自己的事去了?” 沈鸢这些日子仔细思考了自己重活一回,除了不让沈家过得好,让沈悦付出代价之外,她还要做些什么才不辜负老天给她的这次机会。 认真想过之后,大概就是她这身医术在前世被埋没,是她最大的遗憾。 所以她想开一家医馆,这样,日后即便脱离了萧燕,不依附任何人,她也能有安身立命之所。 萧燕摆了摆手,让她去了。 走到门口,听到萧燕道,“辛羽去办事了,有事惹你,自己摆平。” 这是关心嘱咐? 沈鸢嗯了声,脚步轻快的走了。 其实萧燕这个东家也不错,是他带着自己去见了长公主,从长公主那得了一千两黄金。 说到换成银票的黄金,她藏在了箱底,就先拿出五百两银票,买铺子,招伙计,置办医馆。 一想到要着手去做,她就觉得干劲十足。 萧燕听到脚步声远了之后,叫了辛羽,“谢怀景那里多派些人手,但凡是南楚的,都要盯紧了。” “苗疆的毒,派人跑一趟去查,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知道这种毒的,都带回来。” “另外,吩咐下面找个功夫好的月令,要机灵一点的,性格……和她合得来的。” 她? 辛羽愣了下,随后怪异地张了张嘴,殿下不能直接直呼沈姑娘的名字吗? 而且那是月令啊,殿下还从来没动用调到身边过…… “有问题?” 萧燕从抬头,狐疑地看向辛羽。 辛羽赶紧低头,“没问题,属下这就去办。” 此时的平南王府还有一处,在热烈地讨论着沈鸢。 “真的吗?沈姑娘真的一直和燕儿同进同出?” 这八卦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平南王妃。 自从沈鸢给她调理身体,比之前健康多了,在外面也不觉得风吹着就浑身难受了,反而被太阳晒着十分舒服。 丫鬟围在周围叽叽喳喳。 “有一天夜里,沈姑娘脸通红地从殿下房中出来。” “奴婢有一次看到殿下抓着沈姑娘的手……教她射箭。” “我我我……奴婢看到殿下命人给沈姑娘挑上好的料子定制衣裳,就为了带沈姑娘出席长公主府的宴请。” 你一言我一语,叫人听着,便觉得二人之间真有什么。 平南王妃露出很感慨的神色,燕儿还从没有和哪个女子这样亲近过。燕儿看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偶尔还装得纨绔,都城里的女子都对他敬而远之,可惜了他胜过了都城所有男子的好样貌。 不过现在,她觉得燕儿就是有远见,沈姑娘出现以后,她才知道什么叫郎才女貌,若是两人在一起,生个孩子得是多招人稀罕,必定让人喜欢得爱不释手。 沈鸢喷嚏一个接着一个,还不知道在平南王妃那里,自己和萧燕连孩子都有了。 她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圆脸男子,再次确认,“真的只要一百两?” 刚刚一路走来,这条商业街上的铺子最少都要二百两,还没有这间铺子店面大,也不如这间铺子位置好。 “我着急回老家,这才便宜处理了。” 对方一笑,眼睛弯成了一道缝。 沈鸢当下拍板,这间铺子她要了! 地契到手,她觉得自己离目标又进了一步。 “姑娘,这间铺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白树向来不爱多话,沈鸢想了下,“不会闹鬼吧?现在把人追回来还来不来得及?” “不是闹鬼,生意人都讲究个气运,奴婢是觉得可能这里不生财。”白树想到沈鸢怕鬼,便没说可能死过人之类的话。 沈鸢放下心来,笑了,“开医馆和做生意不一样,也不必那么讲究风水。” 若是沈鸢知道接下来这间医馆会发生的事,她当时肯定不会这么信誓旦旦。 沈鸢开了间医馆的事,很快就在医术界传开了。 她是神医后人,又是燕王的门客,前一阵子还得了太医院对牌,另外还与沈家牵扯不清,可以说是近期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 医馆一开,舞龙舞狮时,便有百余人围观,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后来还是官差出面疏散,才恢复正常秩序。 不过围观的人倒还没完全散去,加上还有排队问诊的,医馆门前依旧显得十分热闹。 沈鸢坐堂,将病人的病灶讲清楚,开了药之后让伙计将人送出门去。 “这就是一家黑心的医馆!打着神医的名号招摇撞骗,依我看是个毒医还差不多!” 忽然有吓骂声出现,声音还有些耳熟。 沈鸢抬头,就看到那日街上让她给岑宁儿磕头的丫鬟。 而岑宁儿就站在堂内,拽着沈悦的手不让她出去,目光挑衅地看着沈鸢。 “宁儿,这样不好吧。”沈悦一副受迫为难的样子。 “有什么不好?她当初怎么对你的?要不是昌旭说,我竟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岑宁儿听昌旭说了沈悦和沈夫人去接人,归途遭遇马贼的事,顿时气上心头。 而后听沈悦说今日沈鸢医馆开业,这种人也配行医开医馆?! 第21章 奉旨回沈家 白树挡在了沈鸢前面,“这里是医馆,禁止喧哗,二位若是不带人出去,便要动护卫了。” 之前便想到了开医馆可能会出现的麻烦,只是没想到,麻烦出现得这么快。 “放肆!我家小姐是相府小姐,我看哪个敢动手!”忠仆上前厉声呵斥,忠心耿耿得让人想要为她竖起大拇指。 沈鸢让人把堂内的病人送到门外,站起身走向沈悦。 “马贼的事,你确定要拿出来说?” 沈悦眼神明显慌了下,原本今日她就是被硬拉过来的。昌旭从昌岐那知道了那日城外马贼的事,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被岑宁儿知道了。 岑宁儿这种‘打抱不平’她都怀疑是故意的,因为之前她说燕王的话,让她起了疑心。 沈悦拉了拉岑宁儿的袖子,“宁儿……“” “放心。” 岑宁儿拍了拍沈悦的手,“玲儿,砸!” 丫鬟笑着唉了一声,立刻转身吩咐门外,“谁出的力气最多,重赏!” 呼啦啦涌进来一帮五大三粗的汉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沈鸢怎么也没想到,岑宁儿会用这种直白又张狂的法子来报复自己。 她刚开业的医馆,能让她就这么砸了? 眼神一沉,她站在了那些手持棍棒的人之前。 “那你们就试试我的闷倒驴吧!~”沈鸢手中扬起一把粉末。 几个大汉根本没反应过来,两个鼻孔就吸入了大量的粉尘。 紧接着,他们觉得身体忽悠地往下沉,脑袋发晕,根本做不了任何挣扎,不过两息之间就轰然倒地。 沈鸢笑着拍了拍手掌,“如何啊?上次的亏还没吃够?” 她上次给岑宁儿用的毒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她还有好几种‘无伤大雅’的小毒,若是岑宁儿中了,怕是以后都没法出来见人了。 白树早就准备好的护卫涌进来,将几个壮汉抬了出去。 “相爷怕是不知道岑小姐在外面这么胡闹吧?” 沈鸢走近了,对着岑宁儿的脸蛋仔细瞧了瞧,“气色不错,脸恢复的也不错。” 岑宁儿被沈鸢的嚣张气得脸色涨红,“你个低贱的……” “对,对对!我只是个低贱的太医院认证行医的小女子,只是个背后有燕王撑腰的低贱门客,只是个想要行医治病的低贱大夫。” 沈鸢冷笑,“那不止高贵的相府小姐,能不能高抬贵脚,别脏了我这块低贱的地方呢?毕竟来我这看病的都是贱民,受不了您的贵气。” 跟着萧燕久了,也学会了嘲讽。而且她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拉仇恨,百姓都是贱民,就岑宁儿一个高贵。 “真没想到,相府小姐就是这素质!” “可不是,一口一个贱民,可惜了一张漂亮的脸蛋,空有好出身和好皮囊。” “那个沈家小姐说话也茶里茶气的,不知道是来做什么,撺掇人来砸场子的?” 岑宁儿的脸黑的像是浸了墨汁,沈悦的脸通红也好不到哪去。 像是岑宁儿,她孤傲得很,自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可当着她的面议论,是当她软柿子? 而沈悦最在乎自己的好名声,顿时心中恼怒,岑宁儿最会给她找麻烦。 “宁儿,今天就算了吧,日久见人心,也可能是我们误会了……” 沈悦在岑宁儿眼里就像个任人揉捏的包子,顿时气得不行,“她都那么对你了,有什么误会?你差点失掉的可是名节!” “宁儿!!” 沈悦恨不得一把堵住岑宁儿的嘴,看到周围人好奇的指指点点,她一把抓住岑宁儿的手,“咱们今天先走,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岑宁儿眉头紧促,可她今天除了为沈悦,还为她自己之前在沈鸢这里受得暗算。 这仇她一定要报! “我有办法,宁儿,你也不想事情闹大,被你父亲知道吧?” 沈悦低声在岑宁儿耳边说道,强行拉着她离开了医馆。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沈鸢还有点意兴阑珊的感觉。 要是再闹一闹,说不定她的医馆能更红火。 就在岑宁儿和沈悦离开后不久,平南王府送来了贺礼,随后燕王也送来了贺礼,紧随其后的,是长公主府送的千年人参,可以当做镇店之宝的程度。 沈鸢心中复杂,长公主对她真的很好,即如此,身世的秘密就算一直隐藏下去,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这一日,沈鸢直到宵禁之前才回到了平南王府。 府门前撞见了萧燕,他也刚刚回来,送他回来的马车上人露了下头,是谢怀景,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落下车帘走了。 “才回来?” 萧燕面容似有疲倦。 沈鸢嗯了一声,“开医馆真不是闹着玩的,今天势头那么足,明天肯定还有更多的人来。” 她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想个什么法子,避免自己会给人看病猝死,不能一天这么劳累。 “殿下呢?案子查得如何了?要不要我做什么?” 自从上次验了尸骨上的毒之后,萧燕就没找过她,如果不是今日撞上,已经有几日没见他了。 “暂时不用。” 萧燕停下脚步,似是想起什么事,对沈鸢道,“你怕是要回沈家了。” 沈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差点想要给萧燕跪下,“殿下不想收留我了?” “是皇后和太子向父皇施压,加上沈严和沈奉山,今日丞相也提起了你的事,父皇明日就会下旨了。” 沈鸢觉得好笑,她一个百姓,竟然还动用了皇帝的圣旨了? 看来沈家还是没有放弃控制和利用她啊! 她神色明显阴沉下来,萧燕淡淡道,“本王会再想办法……” 沈鸢猛地抬头,眼中已经染了笑意,只不过这笑还带有几分算计,“我去,到时候就怕沈家接不住。” 前世的账,她原本打算慢慢算,既然他们如此等不及,那就等她去了,将沈府上下闹得鸡犬不宁,且看他们到时候后不后悔! 果然,次日圣旨就到了她手中,命她回到沈府尽孝。 沈鸢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白树留在了平南王府,不过另外有个眼生的婢女,名叫玉灵,与她一同去沈家。 从院子里出去的时候,她原本想去拜别萧燕,但下人说萧燕已经去大理寺了。 沈鸢便先去拜别了平南王妃,王妃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遇事不要忍着,平南王府会给她撑腰,还说迟早要帮她彻底断了和沈家的关系。 心下感激平南王妃,更坚定了要将平南王妃病治好的决心。 一个时辰之后,沈鸢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沈宅熟悉又陌生的门楣,她握紧了手心。 好啊,就让她迈过这道门槛,看看里面的牛鬼蛇神都为她准备了些什么! 第22章 集体吃错了药 还没等玉灵叩门,角门就打开了。 “二小姐,这边请。” 沈鸢柳眉轻挑,“下马威?我可是奉旨来的沈府,难道不配走正门?” 眼神不屑的看了眼沈府的匾额,“看来沈府的门槛比平南王府都高啊,在平南王府也不用我走角门。” 下人没料到不过进个门就来这一出,一时间没了主意,慌了神一把关上了角门进去了。 沈鸢就站在门口等,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朱红大门被打开,两边十来个丫鬟小厮夹道迎接。 她扯唇微微一笑,跨着步子迈过了门槛。 原本以为这下马威还要继续,不知道沈家那些人在搞什么名堂。 “欢迎二小姐回家!”下人们忽然齐刷刷喊了句,给沈鸢吓了一跳。 没走几步,在石雕屏风后,便见到了沈家……所有人! 这阵仗,给沈鸢都整不会了。 沈氏笑的一脸慈爱:“鸢儿,欢迎回来。” 沈父中年俊朗的脸上也带着笑:“鸢儿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沈悦单纯无害:“姐姐,欢迎回家。” 沈严和沈奉山竟然都没去当值,站在那,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也还算是说得过去。 沈家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身形微微佝偻,仔细将沈鸢瞧了瞧,“好孩子,回来就好了。” 一家人这态度阵仗,让沈鸢头皮阵阵发麻,他们想干什么? “你们,集体吃错药了?” 她的一句话,成功让那些人脸上的温和消失,不过很快又再次堆起了更灿烂的笑容来。 “这孩子真会说笑,夫人说是不是?”沈父道。 沈氏笑容亲切,“可不是吗,鸢儿啊,让悦儿带你去看看为你准备好的院子,你喜不喜欢,等一会儿一家人为你接风洗尘。” 沈悦笑着上前去拉沈鸢的手,“走吧姐姐。” 沈鸢一把甩开沈悦,冷笑着四周看了下,一家人好像冲撞了什么邪祟,惊悚。 她走在前面,沈悦就叽叽喳喳地跟在后头。 “姐姐,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我和你道歉。” “在长公主府说的都是气话,我最喜欢姐姐了。” “唉,姐姐你怎么走的这么快,是这边啦……” 沈鸢站住脚步,不是原来的院子了? 她打量眼沈悦,沈悦娇笑着,眼睛都是弯的,“走啊,姐姐。” “沈悦,你现在这样,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沈鸢忍不住讽刺,她可是觉得恶心极了。 沈悦笑,“不会啊,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姐姐回到了沈府,以前的事情,没人会再提起了。” 那可真是……脸皮很厚啊…… 沈鸢没想到,沈家人给自己准备好的院子,是沈府最宽敞,景致最好的那间。 而这个院子前世是没住人的。 因为,闹鬼! 沈鸢只依稀记得她七岁那年听沈母说过,让她不要靠近这个院子。当时她就很奇怪,既然是闹鬼的院子,怎么还经常有人打扫呢? 把她安排在这个院子里,这些人又是有什么打算? “一会下人会来叫姐姐去用膳,姐姐先进去歇会儿吧。” 沈悦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笑面,仿佛之前的厮打怒骂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家人都奇奇怪怪的。” 玉灵将沈鸢的东西都整理好,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哦?” 沈鸢好奇,之前没接触过这些人的玉灵是怎么看的,“你觉得哪里奇怪?” “个个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怪膈应人的。” 玉灵说完,拍着胸脯保证,“姑娘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你会功夫?” 把白树换成玉灵,沈鸢就猜到了。 玉灵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说话的时候笑起来很是古灵精怪。 “会啊,我就是因为功夫好,性子好,才被选来的……” 似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闭上嘴巴,吐了吐舌头,“姑娘就当没听到,辛羽不让我多说的。” 是个性子欢脱的。 天色将暗,沈氏的丫鬟来请她去正厅用膳。 沈鸢心道别是个鸿门宴,不过她已经想好了应对,既然他们集体装傻,脸皮都厚成了那样,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放飞自我了? 她倒要看看他们忍耐的极限在哪里! 走到正厅之外的时候,她的步子不由地顿下来。 前世,虽然他们对自己‘疼爱’有加,但她几乎很少到正厅来用膳,她的院子里单独设了小厨房,有专门请来的大厨,经常为她做一些珍贵食材的膳食。 或许,他们一家人用膳的时间,不用再对她伪装,才是最轻松的时刻吧。 她身上的气息忽然变冷,玉灵敏锐的察觉到,心下跟着戒备起来,看来姑娘真的很不喜欢这些人。 沈鸢脸上挂起了笑,从门进入,里面谈笑的声音停了一瞬,几双眼睛全都落在她身上,神色在光线下有些晦暗不明。 “鸢儿来了,快来挨着我和悦儿坐。” 沈氏热情地招手,沈鸢微微一笑,很乖地坐在了她和沈悦之间。 “我还以为之前马贼的事,让你们记恨上了我呢。” 沈鸢专戳肺管子,果然沈氏的脸色骤变,正将示意丫鬟上碗筷的视线瞬间冷了下。 那丫鬟手一抖,碟子摔在沈鸢面前。 “奴婢该死!” 之前府里下人并不知道山贼的事,只知道二小姐没接回来,夫人时长控制不住情绪,将贵重的器皿摔打,有时还责打奴婢。 丫鬟不敢细想,头挨着地面不敢起身。 沈氏缓了口气,和善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何时因为这点小事责骂你们了?” 丫鬟赶紧起来,重新给沈鸢添了碗筷。 沈鸢勾唇一笑,果然! 她知道这些人打算做什么了,他们要营造出对她这个捡来的养女十分容忍,宠爱,让所有人都觉得,如果发生什么冲突矛盾,那也是她这个白眼狼的不是。 怎么?自己就对他们这么重要? 可以牺牲至此? “还有大哥,那天在燕王那里可是什么脸面都没了,怎么说也是吏部尚书啊。” 沈鸢低头挑眉笑了下,听到了桌下筷子折断的声音。 第23章 大杀四方 从她一进门就看到沈严阴沉着脸,所有人,就他装的最不走心。 果然,她才稍微一激,他的脸都黑了。 沈悦一把摁住沈严的手,“那天大哥也是着急了,不应该冲撞燕王殿下的。” “姐姐,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以后不管姐姐怎么教训我,我都不会再还手了。” 沈鸢好笑地看着沈悦表演,说得好像沈悦是单方面挨打似的。 “那祖父呢?在燕王府,还有后来在太医院挑战败给了我,心里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沈鸢不继续揪着沈悦,转头问向坐在主位的沈奉山。 沉默的气氛逐渐将众人吞噬。 边上伺候的丫鬟们站在后面战战兢兢。 二小姐这是要一口气将所有人都得罪了啊! 早就听到了外面那些传闻,没想到都是真的! 老爷夫人小姐老太爷和尚书大人平日里都是多好的人啊,真让人看不下去眼了。 沈鸢笑津津地看着沈奉山那张即将暴怒的老脸,就在她以为要山洪暴发的时候,忽然就平息了。 沈奉山冷笑一声,“你学医有成,是值得高兴的事,祖父当然不会介意之前的事。” 话说得漂亮,没人知道沈奉山心里恨得想要将沈鸢捏扁,自从太医院事件之后,他的威望大不如前,虽然太医院里没人直言,但背地里他已经听到了不少人议论! 迟早!他要把这份侮辱还回去! 沈鸢点了点头,“那就好,既然大家心中都不记恨我,那我在沈府里住得也放心,省得整日担心哪天被人背后捅刀子,睡觉都不安心。” 她拿起筷子,“开膳吧,不是为我接风洗尘吗?”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沈鸢也不客气,丝毫不介意那些暗里能将她撕碎的视线。 沈鸢在饭桌上大杀四方之后,沈家人没一个有胃口的,脸上的表情极力克制才能维持着体面。 沈奉山那双浑浊的眼睛,掩藏不住想要毁掉一个人的冲动。 沈严冷冰冰的视线像是要将人穿透,袖袍中的拳头紧握。 沈母温和的外表下,嘴角忍不住的抖动几下,暗藏的恨意要超过桌上的每一个人。 而沈悦,一脸花儿一样的笑意,不住地说着‘姐姐爱吃就好……’ 第二日,沈鸢的行事作风就在沈府里传开了。 下人们对这个‘了不起’的二小姐敬而远之。 而沈悦是铁了心的要将沈鸢的名声搞得更臭。 她邀请了好友来府中,让丫鬟请沈鸢过去同游。 沈鸢正在研究毒药,眼梢微挑,“要我去砸场子?” 来请人的丫鬟吓得不敢说话。 其实许多个下人沈鸢都有印象,就比如眼前这个,在沈悦那里并不受重视,平日就做一些跑腿的活。后来因为沈悦丢了一只金钗,说是被这个丫鬟给偷了,之后,丫鬟就被沈府管家给发卖了。 “你去告诉沈悦我没空,要是她想要找事,就来这找我。” 将她安置在闹鬼的院子里,当她不知道?沈悦怕是不敢来。不过昨夜倒是无事发生。 她其实心里也是怕真的有鬼的,但她又想知道,沈家人让她住在这,到底在搞什么鬼。 本以为这样说了之后沈悦不会来,可她还是低估了沈悦。 “姐姐,你这里打扫之后看着更雅致了。” 沈悦今日一身透粉色襦裙,行走间一股清雅的花香,她脚步轻快,人看起来十分灵动可爱。 说话的时候略作惊讶,让人挑不出半分作假。 沈鸢打心底里佩服沈悦带着面具过活的本事。 沈悦的友人她认得岑宁儿,另外一个她前世也不曾见过,不过凭样貌,她也知道此人,就是沈悦口中的,怀化将军的女儿。 沈悦曾说过,杜馨儿喜欢束发,爱穿红色劲装,眉目英气又不失女子的靓丽。 今日一见,沈鸢觉得沈悦形容得很贴切。她看着杜馨儿觉得此人是个爽朗的女子。 可,怎么会成为沈悦的密友? “呵,没想到啊,你还是回了沈府。” 岑宁儿孤傲,即便在沈鸢手里栽过,她依旧觉得自己迟早要对方付出代价,没人能比得过她这个相府小姐。 所以她的语气透着轻蔑,眼神亦是如此。 沈鸢看着一身华丽装饰的岑宁儿,想到前世是这样一个人嫁给了萧燕,就为他不值。 她笑着回了句,“是啊,也不知道是在陛下那说了些什么,圣上下旨要我回来尽孝道。” 说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掩唇,“沈家偏要我回来,该不会是觊觎我如此超群的医术吧?” 沈悦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不过也只是一瞬。 她的笑容依旧甜美,“姐姐这是什么话,医术在你脑袋里,在你身上,别人怎么觊觎呀。” 沈鸢目色倏然冷了下来,前世可不就是觊觎了吗?靠着那些卑劣的手段,欺骗她,谋害她! 忽然冷脸的沈鸢挺唬人的,沈悦心里慌了下,往杜馨儿身边蹭了下。 杜馨儿看到沈悦小兔子一样受惊的样子,不满地皱了下眉头。 “沈二小姐,看你院子里有几张靶子,是会射箭?” 沈鸢瞥了眼。 那是玉灵弄的,说什么萧燕让监督她的箭术,只能增进不能倒退。 她今日一早就被抓着练箭,医馆还没去上。 不过她早也打算重新制定看诊规矩,省得自己被累到猝死。 现在那张靶子,看来成了杜馨儿想要攻击自己的靶子。 杜馨儿既然出身武将之家,又一身英姿飒爽的劲儿,应该箭术不错。 沈鸢自然是不屑一比的。 可对方,“沈二小姐不给我这个面子?” 说实话,沈鸢见杜馨儿第一眼就觉得还挺有眼缘的,所以有些犹豫,要不要将人拉拢到自己这一方来。 将来沈悦和岑宁儿反目成仇,沈悦的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那得有多可怜,想想就觉得快意! 她还没说话,玉灵旁边道,“我家姑娘箭术还不错,可以一比。” 真是,什么主子什么奴才。 有萧燕那个喜欢给她做主的主子,就有白树和玉灵这样爱做主的奴才。 见她答应下来,岑宁儿冷笑一声,“光这么干巴巴的比试有什么意思,不如定点彩头。” “什么彩头?”沈悦眼神期待。 第24章 必输的局 岑宁儿挑衅地看着沈鸢,“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任何一个要求。” “这应该不算是彩头,应该是赌约吧?” 沈鸢接过玉灵递过来的弓,拨弄弓弦时好笑地问道。 此时陆馨儿的注意都在沈鸢手上的弓上,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精致小巧的弓,有种多一分太满,少一分欠缺的美感。因为喜好射箭,她也搜罗了不少弓来,一眼就能看出此弓是出自能工巧匠。 玉灵将另外一把弓递到了陆馨儿手里。 “那便将本小姐的这支由司珍局所制的百年南海珊瑚金钗作为彩头。” 岑宁儿话落,沈悦羡慕道:“司珍局的珍品呢可是,这个彩头也太贵重了吧。” “姐姐,你一定要好好加油哦。” 呕…… 沈悦还真是有本事叫人恶心。 沈鸢冷笑了下,她稀罕那种东西? 不过看陆馨儿认真的样子,她也打起了精神。 “怎么比?” “三箭,谁的环数多谁赢。”陆馨儿已经拿起了箭,朝着沈悦笑了下,“悦儿喜欢,我就将彩头赢来给你。” 她见沈悦脸红的样子,着实更像是个小兔子了,转头拉弓搭箭的,嗖的一箭射出,郑重把心。 这是百发百中的架势啊! 沈鸢如果不是手里有弓箭,她都想鼓掌了。 之后她认真地射了一箭,七环。 岑宁儿毫不避讳地嗤笑一声。 等到陆馨儿的第二箭,沈鸢刚刚觉得不对的地方得到了确定,她阻止了陆馨儿拉弓的动作。 “是不是比不起?” 岑宁儿朝着沈鸢冷声讥讽。 沈悦帮着说话,“可能姐姐是想要先修整一下……” 沈鸢给了两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陆姑娘的手腕有伤,用力的时候要用这个姿势,才不会伤到关节。” 说着,她上手去给陆馨儿调整。 陆馨儿呆愣愣地被摆弄了几下,之后发现手腕的受力的确是舒服了不少。 她脸上一红。 其实家中并不喜欢她舞刀弄枪,不允许任何人教她,更不许她到外面找人去学,所以她都是自己摸索着练的,偷看哥哥射箭的姿势,然后悄悄记在心里。 手腕上的伤也是长时间积累下来的。 她没想到,第一个热心教她的人,是她此时的对手。 “你……”她有些紧张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鸢收回手,神思有些飘忽,她怎么忽然想到那日萧燕教她射箭了,那时他的手…… 她赶紧甩了甩头,不行,不能想,别看萧燕现在还算是能相处,将来可是会变成个大魔头的…… 正好听到陆馨儿欲言又止,她笑了下,“我是个大夫嘛,你姿势上的问题,我可以调整,专业上可不行。” “不过我的跟班玉灵行,她可以给你陪练。” 沈鸢的话真诚又轻松,不会让人觉得难堪,是在嘲弄自己。陆馨儿忍不住多看了沈鸢几眼,也不是外面传的那样的人啊。 沈悦边上看着,暗自缩紧手心,微笑插话,“我还以为姐姐的箭术是燕王教的呢。” 说完,眼梢偷偷看向岑宁儿。果然不出所料,岑宁儿脸色阴沉下来。 “燕王箭术超群,能教出这种废柴!” “就是我家殿下教的啊,手把手教的。” 玉灵作为旁观者,敏锐地捕捉到了很多信息,在关键时候插上了一句,成功地让岑宁儿表情又凝固一层。 岑宁儿没想到那个丫鬟竟然都是燕王派来的! 可恶至极!燕王和沈鸢这个毒女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鸢:说得好像你亲眼看到了似的。 怎么还有些心虚呢…… “还比不比了!”岑宁儿冷哼一声,等到陆馨儿赢了,她定要沈鸢颜面扫地! 沈悦偷偷笑了下。 陆馨儿的第二箭和第三箭依旧正中靶心。 沈鸢一个八环一个九环。 竟然比她预料的结果还要好上一些,进步这么快,看来她在射箭上还是有天赋的啊。 岑宁儿已经等不及了。 “既然是沈二小姐输了,那就接受惩罚吧。” “惩罚?”沈鸢轻笑了下,“看来岑小姐早就替陆小姐想好了,要求做的事,是要罚我啊。” 陆馨儿像是忽然明白过来,“宁儿是因为这个才提出的彩头吗?” 岑宁儿向来不屑与人虚与委蛇,她的身份高贵,三人是好友,但在她心中,自己始终比她们高一等。 所以,她没有犹豫就承认下来,还直接吩咐道:“我要沈鸢给我磕十个响头!” 沈鸢都被气笑了,看来还是自己之前下的毒轻了,应该好好治治这位大小姐的脑子。 都城中的贵女就没有岑宁儿这么闲的。 能和沈悦成为密友,不是没有原因的。 “要我做什么,应该也是杜姑娘说的算吧?”沈鸢在答应下来比试的时候,就在赌,赌陆馨儿和岑宁儿她们两个不一样。 现在看陆馨儿的表情,她赌赢了。 沈悦却似没发现一般,“馨儿你自己做决定,宁儿和姐姐之间有点误会……” 她没有直接劝着不要提这个要求,让陆馨儿多看了一眼。 陆馨儿发现,今天的沈悦有些奇怪,好像总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是她太敏感了吗?可周围人都说她一向迟钝啊…… 见到所有人目光都看向自己,“我觉得让人下跪磕头这样的要求不太好,沈二小姐医术不错的话,那就帮我看看手腕有没有得救吧。” “馨儿!”岑宁儿直接怒道,“你怎么能不听我的,悦儿也拿到了太医院对牌,你要治病,可以找悦儿。” 陆馨儿英气的眉拧了下,不喜欢岑宁儿和自己说话的语气。 “宁儿,你们之间的事可以自行解决,我不会这么要求的。”她做人正直,有什么放在明面上来。 在这之前,馨儿和悦儿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情绪外露如此明显过。 沈鸢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另外两个的脸色显然不好了。 “我现在就帮陆姑娘看看?” 陆馨儿还是顾及三人之间许久的情谊,拒绝了,“明日我到医馆去。” 岑宁儿冷笑一声,把之前承诺的金钗扔到陆馨儿手里,“彩头,留着吧。” 她岑宁儿不再需要这样不忠的朋友了。 就在岑宁儿转身要走时,沈府管家带着一行人,进入了院子。 “方管事,这些是……”沈悦震惊地看着方管事和他身后的下人手里托着的各式华贵布料,还有各种珍贵首饰。 到底是谁疯了?做戏也不用送这么极品的好东西吧?她这么多年可一件都没有过!! 而这浩浩荡荡的东西几乎要堆满了院子是怎么回事? 第25章 啪啪打脸 方管事无奈地看了眼沈悦,真的和他无关啊。他甚至连拦都拦不住! “沈姑娘,奴婢是平南王府的大丫鬟,王妃让奴婢给您送南海千年玛瑙一串,翡翠珍珠两匣,进贡的不同花色的烟云锦十匹,司珍局打造的首饰两匣,这些都是王妃亲自精挑细选的。” 千年玛瑙一串! 岑宁儿脸色难堪得很,当听到烟云锦,眼神里抑制不住的嫉妒!那是之前她托人去宫中求都没得到的。 还有司珍局打造的首饰两匣!分明就是来侮辱她打她的脸! 竟然还是平南王妃派人来送的! 岑宁儿心中翻江倒海,眼神恨不得将沈鸢戳出洞来。 可这还没完。 平南王府的人之后,长公主府的人上前。 “沈姑娘,奴婢是长公主府的女官,奉命来送纤云生丝锦十匹,珠宝一箱,千年人参十颗,南洋猎犬五条。” 说完,有专人将猎犬牵到跟前。 通体黑亮,毛发泛着黑色光泽,身形健硕,犬头略长,威风凛凛,听从指令,齐刷刷坐在地上。 沈鸢被惊得眼睛瞪大,这也太吓人了。 这沉重的爱…… 那猎犬威风凛凛地扫视了一圈,猛地朝沈悦‘呜嗷’了一声,给沈悦吓得倒退差点摔倒。 沈鸢:爱了爱了!是个是非分明的老伙计! 从这些东西送到院子里开始,沈悦那几乎要生吞了的她的眼神,就没办法忽视。 果然,心存恶念,动物是有感知的。 岑宁儿咽不下这屈辱,凭着自己相府小姐的身份,忍不住问道,“平南王妃和长公主为何要赏赐……” “另外,长公主还请了清辞先生,来给沈姑娘量身定制衣裳。” 长公主府的女官直接打断了岑宁儿,一个微末的眼神都没有给她,继续恭敬地对沈鸢说道。 岑宁儿尴尬又愤怒地立在原地,疯了!一定是梦!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沈悦也觉得一切都太疯狂了,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内!清辞先生,那可是清辞先生啊! 多少世家贵族要请到府里定制衣裳都请不到的人,就算是宫中贵人们也要客客气气地请,才有可能得到清辞先生一两件设计的衣裳! 怎么会是沈鸢!为什么沈鸢能得到这么多?! 沈悦觉得自己的妒火就要将她吞噬,拼了命才能继续维持体面。 不过她不知道,此时发生的一切,都尽收陆馨儿眼底。 陆馨儿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像是忽然就能看清好多东西,以前的好友,根本不似她看到的那般。 就像宁儿毫不掩饰的嫉妒憎恶,还有悦儿,她分明已经嫉妒快发疯,脸上的笑都已经僵了却还在坚持,真的很瘆人! “我们走吧。” 陆馨儿说了句,她们两个却像是没听到,她叹了口气,自己走了。 之后,平南王府和长公主府的人放下东西,陆续准备离开。 那个女官道,“这些都是为了不久后的烟花秀专门准备的,长公主说了,烟花秀时,让燕王带姑娘登极乐塔观看。” 沈鸢知道烟花秀。 她前世曾经每年都在盼着这一天,虽然只能在深宅里看到一角,但那大片大片的绚烂,她都舍不得眨眼睛,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瞬间。 重生后,她知道了自己就是在烟花秀那天被沈家捡到的。 现在,她要登极乐塔看烟花秀了。 她前世听沈悦向往过,极乐塔是皇室所属,只容皇室之人。若是官宦人家的女子登塔,那不久后必定也会成为皇室之人。 沈鸢心中若有鼓鸣,难道……长公主要认下她了? 沈悦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嘴唇已经咬出了血,“姐姐……真是好命……” “她凭什么!”岑宁儿压制不住怒气,喝问道。 女官这才瞥了她一眼,“若真想知道,不如去问长公主?” 岑宁儿脸色黑沉沉。 萧燕是她的!只能是她的!她宁可舍弃寻找所爱之人的机会,都要成为皇室之人,她绝对不会拱手让给别人! 父亲!对,她现在就要回府,让父亲为她做主! 岑宁儿怒气冲冲离开,沈悦脸上已然撑不出笑意,她在自己彻底嫉妒地发狂之前,离开了院子。 沈鸢耳根终于清净下来,让玉灵送走了长公主府和平南王府的人,随后才正式和清辞先生行礼。 “先生辛苦了,随我进屋吧。” 清辞,人如其名,面容淡雅,衣着简单大方素雅,似乎刚刚的一切,根本影响不了她心神分毫,只等着做自己要做的事。 她为沈鸢量了尺寸,结束时,不小心碰到了的沈鸢的手背。 “先生的手好冰啊。”已经不是一般人的那种冷了。 清辞笑了下,声音十分柔和又洒脱,“老毛病了,我自幼体寒多病,能到这个年纪已经不易。” 沈鸢看对方也就三十有余,不忍心道,“我为先生把脉看看?”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清澈和真诚,清辞没忍心拒绝,坐下后伸出手来。 她的手腕上血管很清晰,白皙的皮肤几乎要透明,沈鸢摸上去,就像是在摸寒冬里的铁。 “我看了不少的大夫,宫中的御医也瞧过,沈掌院在做掌院之前也给我看过,都说没什么好办法。” 清辞叙述的时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似乎已经将生死之事放下了。 沈鸢眉头紧缩,说得没错,这寒症已经入了骨髓,只能靠着汤药调养,但还会时不时的发作。 而且,没几年,恐怕就要撑不住了…… 她沉默地在脑海里搜索所有相关的病症,想要找到方法。 “沈姑娘不用为难,生死有命,也是没办法的事。” 沈鸢眼睛忽然一亮,“先生听说过龙虎山吗?” 清辞摇头。 沈鸢继续道,“龙虎山常年高温,属阳,有一温泉,在玉山之中,十分养人。最重要的是,在温泉周围的火石,最能滋养人的心脉。” “先生可以前往一试。” 这个温泉名为‘火石泉’,在师父的奇书中有记载方位。 沈鸢正心中激动,不料清辞却只是沉思了片刻,道:“沈姑娘有心了,不过要辜负姑娘的这番好意了。” 第26章 利用沈氏 “为什么?”沈鸢不解。 清辞犹豫了下,也并未做隐瞒,“这里有我放不下的人,且不知道姑娘说的法子能不能治我的病……” “先生可以带那个人一起去啊?” 之后见到清辞的表情,沈鸢便猜到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让清辞不能离开。 她没有继续劝说,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清辞已经做出了选择。 所以她理解道:“若是先生什么时候想要去,来找我要具体的方位。” “多谢姑娘了。” 清辞微微笑了下,声音始终让人如沐春风的舒适。 量好了衣裳之后,沈鸢送走了清辞。 之后,看着满院子的珍贵物品,沈鸢有些发愁,原来太富有也不是好事,这么多的东西放在沈家,她可放不下心。 可自己身边又只有玉灵一个,哦,不对,喘气的还有那五条猎犬。 看着凶悍的猎犬,到了玉灵手中乖得很,但依旧不失威风。玉灵已经将它们安置在了院子里,拴在了柱子上,说会赶快找人,做出五个犬舍来。 沈鸢看着那几个黑家伙朝着自己呼扇舌头,汗毛起了一层。 她还要适应下。 …… “母亲,姐姐她真的不喜欢我,之前的事我都不计较了,对姐姐百般示好,可是姐姐在外人面前,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为什么啊……” 沈悦梨花带雨,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沈氏心疼地把沈悦抱在怀里,她心肝上疼爱的宝贝,沈鸢那个小贱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想到那日马贼对她……等人赶到的时候,自己和女儿的衣裳都已经被撕碎……每当一想起,她就恨不得把沈鸢那个小贱人的皮扒下来! 可偏偏悦儿是个性子善良又软的,山贼的事不计较,被沈鸢打的事也不计较,她怎么说都不听! 听了悦儿的话之后,恨道:“她现在攀上了平南王府和长公主,眼里心里哪有咱们,那天桌上,她一点面子都不给,要不是因为还用得着她,哪里会容她在眼皮底下这么放肆!” 沈氏愤恨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度,沈悦看起来有些害怕的样子,“母亲,那姐姐会不会因为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报复我们?” “她也要有那个本事算!” 听到沈悦的话之后,沈氏也下了狠心,之前还一直犹豫,想着先将沈鸢稳在沈府,利用过之后,再慢慢算账。 现在看悦儿受的委屈,她恐怕容忍不到那个时候了! 其实沈悦也忍不了了! 她看着母亲下定决心的样子,阴毒的表情一闪而过。母亲疼她,绝对不会让沈鸢事事都压自己一头,也不会放任她一直出风头。 之后,她只要等着看母亲怎么做就好了。 今天平南王妃和长公主都来送礼,刺激到了她,凭什么,凭什么沈鸢就能受到这种待遇!她沈悦差在哪里?! 沈鸢!迟早她要为轻视自己付出代价! …… 沈鸢到了医馆,正在制定医馆的新规的时候,陆馨儿来了。 一身劲装,又显得十分英气的女孩子,此时看起来有点局促。 “陆小姐过来坐。” 沈鸢热情又不失分寸,让陆馨儿坐在看诊的位置上。 “你能来我很高兴。” “你的箭术很好,看得出陆小姐做什么都很有韧劲,不过自己的身体还是要保护好的。” 她说着,拿出银针来。 “你的旧疾需要疏通经络,我会给你施针,你只要放松手腕就好。” 针灸上,沈鸢的造诣很高。 她拿出最细的银针,在陆馨儿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从内关穴插入,之后从外关穴穿出,然后上下抽动银针疏通经络。 陆馨儿平日身体不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针法,差点被吓坏,好在似乎只有涨涨的感觉,而不怎么疼。 她性子不似一般小姑娘娇滴滴,适应了之后,偷偷打量沈鸢。 真的是很好看! 说实话,在都城,这么多贵女,没一个比她好看的。 而且性子似乎也不错,在深宅发生的事,她觉得沈鸢并没有做得过分的地方,反而是宁儿和悦儿…… 心里一时沉重,自己的好友不似她印象中的那样,这让她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挪又挪不开,忽略也忽略不掉。 沈鸢抽出了银针,看到陆馨儿正在失神,从表情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交朋友合得来就一起玩,合不来就散,没什么的。” 她可不想看到陆馨儿近墨者黑,再被带坏了。 陆馨儿被击中心事,一下站了起来,“谢谢沈二姑娘了,我有事先走了。” 陆馨儿心里忽然有一种背叛感,感觉自己背叛了她们之间的友谊,心中有愧疚,也感觉瞧不起自己。 只想匆匆逃离这里先。 沈鸢叹了口气,关上门,打算到医馆的后院去专心研究新规。 医馆占地很大,前面看诊的大堂,后院有晾晒的院子,还有存放药材的仓库,此外还有一间正房两间厢房,可以供人居住。 沈鸢将正房当做自己临时研究医术的地方。 她伏案忙碌的时候,玉灵就守在门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敲门,抬头才发现外面已经暗下来,屋子里光线也已经不足。 “怎么了?” “姑娘,奴婢在院子里捡了个人。” 玉灵声音透过门扇传进来。 沈鸢赶紧起身推门,看到院子里躺着一个穿着棕色粗布衣裳的男人。 此人样貌普通,应该不到五十的长相,脸上身上都是血渍,已经昏迷不醒。 “还怪会找地方的。” 沈鸢让玉灵去叫人,把男人抬到了厢房里。 之后她给男人看诊,发现都是一些皮外伤,伤口深浅不一,万幸的是都没有伤到要害,昏迷不醒是因为失血过多。 “按照我给的方子去抓药,煎熬之后,给他服用下去。” 沈鸢招的伙计都是成手,可以独立操作这些事情。 吩咐之后,沈鸢打算离开。 刚从凳子上起身,就被床上的人一把抓住了袖子,一个大血手印就印在衣服上。 “小的说的都是真的……饶了小的……” 第27章 救了个人 玉灵已经一把将那人的手给打掉,沈鸢低头看那人,追杀他的人,是想从他嘴里知道什么秘密吗? 她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但她也不能将人现在就扔到大街上去。 哎,她这该死的医德。 等到此人醒了,再让他离开吧。 回到沈府,沈鸢没想到会遇到沈严。 确切地说,是沈严在院子外的小路上堵住了她。 “有事?” 沈鸢冷淡道,若没有长公主府那次,她对沈严还没有这么厌恶。但那之后,他想到前世,他对自己一本正经的伪装,就觉得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你和燕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问这个?”沈鸢好笑地讽刺,“我奉旨住进了沈府,难道就真的和你们成了一家人了?” 沈严墨眉锋锐,冷眼看着沈鸢,“你最好和燕王保持距离。” 沈鸢笑,“怎么,会影响你和太子的关系?” “你这话最好还是去对沈悦说,她现在可是挖空心思的要接近燕王呢。” “不许你污蔑悦儿!”沈严冷淡的神色转为发怒,警告地看着沈鸢。 沈鸢懒得和他废话,绕过沈严的时候冷声,“那你可得看住了你的宝贝妹妹,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悦伪装的本事,她前世已经领教过了。沈家人,没一个不是被沈悦的外表欺骗的。 沈严愤怒地要对沈鸢动手,还没等一把将人拽回来,就看到一头高大的猎犬呲着牙,被人牵在手里的绳子随时都会拖手。 他不敢继续动作,冷声道,“你最好不要给沈家惹麻烦!” 沈鸢已经从他边上饶了过去,心道,这是你们全家的特色吗?一个个都这么会放狠话! 回去之后,沈鸢检查了一遍自己封箱的那些珍宝,上面涂过特殊的药,有毒,而且若有人碰过箱子,也会显现出来。 完好如初,还没人来动过。 她想着要不要自己找几个下人,另一边玉灵就进来了。 “姑娘,殿下送来了礼物。” 沈鸢走出门去,下巴差点被惊掉,“这是礼物?” 这明明是几个大活人好吧? 两个小厮打扮的,两个丫鬟打扮的。 样貌都是上乘,身形匀称,神容恭敬。 “见过姑娘。”齐刷刷的。 沈鸢头一次有种,自己被萧燕监视了的感觉…… 虽然已经多日没见到他,可是和他有关的,却好像无处不在一样。 讪笑了两下,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还知道以萧燕那在外的名声,沈家也拒绝不了。 沈鸢猜得没错。 沈府的管家鼻子都要气歪了,去找沈氏告状。 沈氏气得直拍桌子,对着沈父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就说不要把人弄回来!可父亲偏不听!现在这还是沈府了吗?什么人都能自由来去,现在连下人都送来了!” 沈父被吵得头疼,一直温婉贤惠的夫人,如今脾气如此暴躁,遇着点事就像是点了火的炮仗,震得人耳朵嗡嗡的。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安抚道,“毕竟都是皇家的人,咱们得罪不起啊。” “皇家怎么了,也要讲礼法吧,就该让严儿参奏一本,让圣上决断……”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沈父声音拔高,已经没了之前的耐心,“你还闲事情不够多?净想着给严儿惹事,已经下了圣旨让沈鸢住到沈家来了,你还想要圣上做什么?” 沈氏哑了火。 实则心里憋着的火气更旺了,以前对她百依百顺,现在敢对她呼来喝去!还不是因为之前马贼的事!他们已经多久没有亲热过了!嘴上说着不介意,可已经偷偷去过多少趟青楼了!她都让下人跟着,已经快数不过来了。 不知道哪天,说不定就要把人娶过门了! 心里越想越赌,恼恨之下,气得眼睛通红,嗓子发紧,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沈父顿时心中烦躁,之前就日日哭,好了一阵之后,现在又哭。 他愤怒起身,甩了衣袖,“不知所谓!” 摔门而去。 沈氏心伤得狠了,哭过之后,把账又都算在了沈鸢头上。 “张妈。” 她擦了眼泪之后,叫来了自己最信任的,跟在身边二十多年的仆人。 “派人给户部尚书夫人递请帖,请她过府一叙。” 很快,帖子就从沈府送了出去。 之后的两日,沈鸢的新规弄好了,每日看诊二十人,除非人命关天的,其余的都提前一天预约号牌,次日来看,每日发放二十个号牌。 开业那日才一日,她小神医的名号就打出去了。 新规才出的第一天,号牌就领取到了十天以后。第二天,一个月的都被预约没了。 不过这样沈鸢也轻松了不少,每日上午坐诊,下午可以研究她喜欢的东西。 最近她迷上了蛊,看了不少相关的书籍,想着能通过什么法子弄来一两只养养就好了。 在离开医馆之前,玉灵来找她,说那日救的人有问题。 “他身上的伤像是大内的武器所伤。” “你还能看出是什么武器?” 沈鸢见那刀伤都差不多啊。 “大内有一种刀很特别,刀身有一条细细的槽,能给人放血。开始我也不确定,后来弄了一把之后悄悄比对了下,正是那种刀。” 沈鸢震惊于玉灵云淡风轻的说出弄了一把大内的刀,还悄悄比对了下。 “那人还真是会功夫的,不过也只是从脉象上看出,具体功夫如何还真判断不出。” 沈鸢道,能和大内牵扯上,难道此人身上有什么大案?还是江洋大盗,在逃囚犯? 不对,她推翻了自己的猜测,若是那样,早有官差登门了,可到现在外面都风平浪静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宫内有人想要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此人。 能调动大内的人,世上能有几个? 沈鸢为自己捏了把汗,她这是什么命啊,随手救个人,还要摊上事了! “那人还没醒吗?” 玉灵道,“醒了,但是装作没醒。” 沈鸢更警惕了。 这不像是好人啊!谁家好人这个做派! 第28章 没安好心 “他身上有通关文牒,应该是从定州一路过来的。” 听了玉灵的话之后,沈鸢想到那人身上还有些新旧交替的伤,那便应该是一路被追杀留下的。 定州人,被大内追杀! 沈鸢脑袋里一下起了个大胆的猜测。 “要不要通知燕王殿下将人带走?” 玉灵听后赞同,“行,此人来历不明,反正不能留在医馆了。” 之后,玉灵亲自去给萧燕送信,沈鸢这里,便由之前送来的两个丫鬟跟随。 浮生,如梦。 是她们的名字。 两人性子和玉灵不同,很规矩,一举一动比她在宫中见到的女官都要讲究,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根本不似寻常丫鬟。 玉灵走后,她们负责看着屋子里的男人。 一个时辰以后,辛羽亲自来了。 他进入房间的时候,那人正准备跳窗逃走。 沈鸢睁大眼睛,这人,看来早就察觉到了她们发现了他的问题了,正在等待时机呢。 对方一见被发现,直接一跃而出,动作一看就是练家子。 辛羽速度很快,紧随其后跟了出去,紧接着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浮生和如梦就守在沈鸢身边,寸步未动。 “我不用去帮忙,这样的货色,不够辛羽几下锤巴的。” 玉灵自顾道,她刚说完,辛羽提着被敲晕了的男人回来了。 “多谢姑娘了,这正是我家殿下要找的人。” 沈鸢笑着点了点头,摆摆手让他赶紧将人带走。 心中却早以起了惊涛骇浪,这个自投罗网的男人,应该就是参与过惠妃那件事中的大内之人吧?! 这也太巧了! 想到萧燕最近都忙于这件事,她又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将来用来邀功,应该也可以吧。 医馆里的事情解决了,沈鸢没有想到另一件麻烦又找上门来。 次日。 她还没等出门,就在花园里遇见了沈氏。 一大早在花园里喝茶赏花就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眼生的夫人。 这位夫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衣裳,头上发髻盘的一丝不苟,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官雍容和善,眼神直往她的身上飘。 “鸢儿要去医馆啊,过来拜见户部尚书夫人。” 沈氏亲切得像是平日里喊沈悦一样,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意。 沈鸢远远看了眼,“见过夫人。” 浅浅行了个礼,随后朝着沈氏冷淡笑道,“我还有事,陪不了您演戏。” 说完,直接走了。 户部尚书夫人裴氏脸色尴尬,“你们府里下人说二小姐不好相处,都是真的?” 沈氏赶紧道,“别听那些奴婢嚼舌根,鸢儿这孩子挺好的,就是对我有些误会,八岁那年就送到了青山,和我生分也是正常的。” “而且鸢儿的医术好,很受平南王府的器重。” 听到这,裴氏面有狐疑,“那和燕王不会真的有什么瓜葛吧?” “真没有,都是外面瞎传的。鸢儿虽然从小没学过什么规矩,但最起码的礼义廉耻还是有的。”沈氏低头饮了口茶,眼睛偷偷瞟了眼裴氏的表情。 裴氏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样貌倒是顶好的,将来生下的孩子一定好看。” 看来是很满意,沈氏嘴角藏了笑意。 沈鸢从出门就开始眼皮子跳,跳到了医馆,发现门前停着的马车眼熟。 果然,马车侧面站着辛羽。 而后马车帘子从里面一撩,只露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上来。” 是命令的语气。 沈鸢心下叹了口气,腹诽,我是你救命恩人,不是你的奴隶! 但两双腿还是听话地上了马车,进了车厢之后,就看到了多日不见的萧燕。 还是那张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脸红心跳的脸,而且脸还是一样的臭屁。 他身上的傲气是与生俱来的,多了些散漫和肃杀,让人小觑不得。 此时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殿下找我有事?” “听玉灵说你在沈家过得还不错?”萧燕收回打量的视线,看起来脸蛋比之前瘦了点。 “有平南王妃和殿下,长公主为我撑腰,自然是过得非常好的。”好到快让沈悦嫉妒死了。 萧燕轻笑了下,“丞相之女,你最好不要得罪太深。” 忽然说到这让沈鸢愣了下。 心里忽然有些不得劲儿,不就是他未来的王妃嘛,现在就护上了? “你不知道岑相的手段,若是他对你下手,本王不一定护得周全。” 萧燕心中纳闷,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快,看着好像没刚刚开心了? 沈鸢猛地抬眼,“是为了我?” 萧燕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像是看傻子一样的蔑视。 沈鸢心里却有丝丝甜,她只顾着高兴了,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等到萧燕把她从马车上赶下来,她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他尸骨案查得怎么样了。 一天的患者看完之后,沈府派人来催她回去。 沈鸢会理? 她带着三个跟班,转遍了城里的药铺,把她需要用到研究里面的药材都买齐了送回了医馆。 等到回沈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管家堵在门口,眼皮都带着不耐烦,“二小姐,夫人已经等您多时了,您怎么才回来啊?” 夫人对这位捡来的二小姐多好啊,怎么偏就这位像是个刺头,仗着贵人们的青睐,在府里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真不知道把她弄回来干嘛! 沈鸢根本不搭理他,管家想上前拦她,反被玉灵一个步子挡住。 “你干什么?动手啊?” “二小姐,奴才怎么能跟您动手呢,夫人真的有要事要见您,您还是去看看吧。” 管家要是有胡子都该给气飞了。 他深呼了口气,才没喝骂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沈悦不屑地冷哼一声,“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要改行当媒婆了吗?” 早上的时候,她就看出沈氏没安好心。 那个户部尚书夫人裴氏,打量她的时候,意思都那么明显了。 今天她就打听了,户部尚书是有个小儿子尚未娶亲,就那小儿子的德行,这辈子想娶亲都费事! 第29章 且看砸不砸烂它 户部尚书家有两子,大儿子争气已经考取了功名在朝中任职,也已经成家,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而这个小儿子,只比大儿子差两岁,想要说亲,被都城中的贵女们敬而远之。 都说萧燕是纨绔,他的纨绔作风仅限于处事嚣张,不给人面子,被得罪得狠了心狠手辣一些。 而户部尚书小儿子才是真纨绔,整日流连都城各大青楼不说,还对平民女子下手,早些年还有人状告到府衙,但后来连判都没判,反而是女子一方被指认蓄意勾引,想要野鸡变凤凰,不知廉耻。 后来那些女子的家里都被搞得家破人亡,有的就算逃离了都城,听说下场也都不好。 再后来,就算还有被此人欺辱的,也没有敢声张的了,更别说报官了。 这些在贵族圈里都不算什么秘密,所以没人愿意把自家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也就只有沈氏这样没安好心的,才会把主意打到她这里来! 管家的脸色已经要绷不住火气了。 他自认为在沈府三十年,伺候的主子就没这么难搞的!现在竟然对主母不敬,简直是没有规矩,无法无天!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母亲?”沈悦刚从外面回来,下了马车就听到在大门前的声音,进了门之后,听到沈鸢的话,伤心地质问道,“母亲为你操碎了心,户部尚书府有什么不好,能结那样的亲事,那也是姐姐的福分。” 沈鸢笑,“这福分,不如你自己留着?” 沈悦皮笑肉不笑,表面上痛心,“就算是养女,好歹也是亲人一场,姐姐怎么能这么揣度人心……对姐姐来说,能嫁给高门富户已经是造化了。”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说沈鸢是个没爹没妈的,因着沈家的关系,才能攀上户部尚书府吗? 管家脊背也跟着挺直了。 “小姐说得没错,叫一声二小姐,还真当自己是府里的嫡出小姐了,做派倒是不小。” 小姐叫她一声姐姐,可沈府从没有一个喊过她大小姐,因为打心眼里,这位不可能排到小姐前面去! 管家是如此想法,府里的其他下人也是如此想法。 玉灵终于忍不住,娇笑一声,“这就是吏部尚书府啊,这就是沈家嫡女啊,哦……原来都是这样的……” 话说一半,而且也没说什么难听的,但就是让沈悦沉了脸。 玉灵是萧燕的人,性子又是个看起来就泼辣的,惹了之后,麻烦的是自己。所以沈悦只是攥了攥拳头,没敢真的做什么,反正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她想要的就好。 沈悦转瞬就鼻音重了,“罢了,我也不劝了,说什么都是错,姐姐若觉得我们想要害你,便让母亲回绝了吧。” 沈鸢看着沈悦说完之后直接进府了,她皱眉看着沈悦背影。 她什么意思?说不同意沈氏就能照办? 直到三日后的烟花秀,沈鸢才知道她将这件事想简单了。 那日沈悦委屈似的进了府,沈鸢也没有去见沈氏,当晚就传起来沈鸢目无尊长,无视夫人,还欺负嫡小姐的话来。 沈鸢在沈府的名声又落了一个台阶。 次日没想到户部尚书夫人又来了。 这次带了不少的礼品,还正式带了媒人来。 显然,沈氏是下定了决心。 排场还是在沈鸢出去的必经之路上,时辰还是她每日出门的时辰。 这摆明了就是等她的。 “这丫头我是越看越喜欢。”裴氏笑着说道,“和我那混蛋小子正相配。” 沈鸢无语,您还知道是个混蛋小子呢……不过听听那亲切劲儿,还以为混蛋是什么好词呢! “不过将来过门之后,可不能再出去行医了,身为女子这么抛头露面终归不好,有失身份。” 裴氏一脸认真的说道。 沈鸢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件事来。 她在读一本书,书里写的是一个女子,如何从原有的家庭脱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自在的人。 那时候沈严发现她在看书,拿过去看了会,脸色忽明忽暗,随后语重心长地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整日看这么多书,会累坏眼睛。 现在想想,书中能让她汲取到的道理有很多,她前世被蒙蔽了眼睛,看不出周围人的居心,而现在,她知道了,沈严不让她看书,是不想让她看到那些惊世骇俗的观念,一旦女子都觉醒了,哪还有像裴氏这样,以女子行医为耻的观念。 女子自己都被教化得如此,那些男子的心中,又哪里会瞧得起。 “是啊,将来进了门,就让裴夫人帮着好生教导了。”沈氏跟着笑着附和,目光飘向沈鸢。 这些话都是说给她听的。 沈鸢不辜负她的美意,上前,“你觉得自己能左右我的婚事?” 裴氏不赞同道,“沈小姐这么和养母说话可不好。” “我不在乎你的出身,也多亏了你养母给你张罗,为了你的事操了不少心。” “等你将来进了我家的门,规矩比这里严厉一些,到时候沈小姐可如何适应。” 好好的一张和气生财的脸,可偏偏有着不要脸的性子。 果然,能和沈氏一拍即合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鸢冷笑一声,“我自己的婚事,你们就这么定下了?” “可纳吉了?可有我的生辰八字?小心我克了你的宝贝儿子。” 裴氏那张和善的脸,立刻就凌厉起来。 好家伙,还是个变脸高手。 “你懂不懂规矩礼数?!” 裴氏怒了,沈氏脸上挂着浅笑,还饮了口茶又看沈鸢。 沈鸢身段影子落在地上,玲珑有致,一张漂亮脸蛋透着粉红,像那桃花一样娇嫩。 她脸上挂着浅笑,眼神里也同样带着笑。 “我的确不懂礼数,没学过。” “而且我不但不懂礼数,还……很暴躁。” 说完,她看向玉灵,指着那几箱聘礼吩咐道,“这些碍眼的,不值钱的玩意砸了,砸不烂的,扔到街上去。” “你敢!”裴氏怒火攻心,已经顾不得形象,站起来指着沈鸢,“放肆!放肆!” 沈氏只是在看好戏的样子,身形一动不动。 玉灵已经动手了,她抄起了抬箱子的木担,朝着那几口箱子用力砸下去。 第30章 打蛇打七寸 玉灵动作一点不含糊,一木担砸翻了一箱普通云锦绸缎,又一棍子,另一箱里首饰露出一角,不过是些普通的银钗。 这两木担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裴氏反应过来惊叫着站起来,“拦住她啊!这奴婢疯了不成!” 沈氏震惊之后脸上竟露出得逞的表情,还抻了片刻,才让人上前去制止。 府中的小厮才要上前,浮生和如梦往前两步,拦住了去路。 两个小丫鬟,自然不在这些高大强壮的小厮眼里,伸手就要把人提溜到一边。 浮生一抬手,轻轻松松把对方手腕捏住,往下一压,就听嘎巴一声,错位了,然后抬脚踹在对方膝盖上,让人直接跪倒在地,不能起身。 如梦那边也是这几下,两人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几个小厮。 沈氏眼睛陡然睁大,一口恶气堵在胸口,燕王派的人竟然还会功夫,这是防着他们呢?! 裴氏那边更没想到,一个养女,竟然敢指使下人,在主母面前动手不算,还打翻了她堂堂尚书夫人送来的东西! 这哪是砸东西啊!这分明就是打她的脸呢! “让你嫁进尚书府是瞧得起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养女,胆敢在本夫人面前耍起威风来了!好啊,你不想嫁,就偏要你嫁,等着吧!” 裴氏被气疯了,从做了尚书夫人,她何曾受过这种气!不是不嫁吗?她偏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进门,不过想做正妻那是不可能了! 到时候,看她怎么折磨这女人,让她敢这么侮辱自己! 裴氏带来抬东西的下人也被打的栽倒在地上,哀嚎声一片,这等盛况,让府中的下人战战兢兢地不敢露头,只敢在暗处偷看。 沈鸢听到裴氏的话,冷笑一声,“裴夫人今日难道还不明白吗?府中上下都知道我的性子不是软弱能拿捏的,可我这位自称养母的人,却偏要在我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为的不就是我不顾裴夫人的面子,大打出手吗?” 她说完,看向沈氏的目光带着笑意,被戳穿了的沈氏面色阴沉了一瞬,转而又惊又恼:“鸢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我好歹母女一场,如此恶意揣度,就能抵消你今日无礼的行为了?” 裴氏在沈鸢的话之后,神色明显的变了,她打量沈氏的表情,眼神中已经产生了不信任,表情也越发的冷淡。 “裴夫人切莫听她乱说!” 沈氏急切解释,“我哪里能知道这么好的亲事她都看不上,竟然还敢动手啊……” “好了,不用说了!”裴氏原本就站在那高了沈氏许多,此时低着眼看沈氏,心里讥笑,好啊,竟然被鹰啄了眼,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敢算计她?真当她同面相那般和善?贵妇圈里就没有敢得罪她的,敢得罪她的,就等着落个凄惨的下场吧! “走!” 裴氏冷喝一声,地上哀嚎的下人撑着爬起来,忍痛抬着来时的箱子离开了沈府。 事情闹得这么大,着实出乎沈氏的意料。 沈鸢笑容越发灿烂,“怎么,还在想怎么弥补呢?裴氏刚刚的样子可是连你也记恨上了呢,小心祸及沈悦啊……” 她说完,笑津津地走了。 沈氏不是最在意沈悦吗,她就是要沈氏不安,愤怒,记恨。 只要沈氏急了,被她抓住破绽漏洞还远吗。 去医馆的路上,沈鸢对三个跟班赞叹,“没想到你们的功夫这么好。” “奴婢们都是殿下挑选的,专门保护姑娘的。” 玉灵笑着说道。 姑娘并不知道月令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在月令已经十年了,一直都没有出来过,辛羽找到她的时候,她很好奇自己将要跟随的人是什么样的。 沈鸢看向浮生和如梦,两人还是那样的规矩,从不会多说一句话。 医馆里的二十个人看诊过后,沈鸢想要出去一趟,发现门前被围,百姓们对她指指点点,好像在说什么尚书府,又说裴什么的。 一听,就是裴氏带着被打的下人从沈府匆匆离去的事,在街上传开了。 沈鸢眉心蹙了蹙,见玉灵要上前撵人,她阻止了。 “去抬把椅子出来。” 玉灵发愣的功夫,浮生已经将椅子拿出来了,还贴心地拿了个矮凳。 沈鸢诧异地看了眼浮生,她猜到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与其关于她的传言被添油加醋,越传越难听,不如她今日当着众人的面给挑明了。 所以,她踩着矮凳,直接站到了椅子上,然后清了清嗓子。 “诸位静一静,听我说!” 对她指点的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都盯着她,想看她要做什么。 沈鸢露出个讨喜的笑容来,“诸位,我叫沈鸢。这个名字呢,是绣在我的衣服上的。我六岁那年在烟花秀的时候,被沈家在街上捡到时就有。后来沈家收养了我,八岁我跟随神医去青山时还不知道自己不是沈家亲生,直到前一阵才知道。” “前一阵从青山回来,路遇马贼,沈夫人把我推给马贼换取平安,幸好我当时便逃脱,遇到了燕王殿下。” “沈家说我是白眼狼,忘恩负义,如今又给我安排了和户部尚书之子,裴元的亲事。” “裴元大家都知道吧,他是什么人?纨绔都美化他了,作恶多端,好色狠毒!” “沈家说我嫁给裴元是造化,是福分,你们说这是打的什么心思?” “我沈鸢是神医嫡传弟子,我有样貌有本事,不是什么样的狗东西都配得上的!” “今日我将话撂在这,日后若沈家一再相逼,我还会做出更不讲情面的事,你们若听到什么传言,自己去明辨,切莫在堵在我医馆门口了。” 她一番话,让听到的都城百姓都连连震惊,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那裴元,的确是个狗都恨不得撕掉他一块肉的主!真的疼爱养女,会许这门亲事? 人群中,沈府的管家愤愤一跺脚,挤出人群往沈府跑去。 竟然晚了一步! 第31章 暴躁易怒的人渣 原本打算传满都城传沈鸢的坏话,谁知道被那小蹄子反咬一口! 管家愤愤不平,夫人会是那样的人? 定是那小蹄子自己逃跑,怕事情败露,污蔑夫人。 人群之外不远处,萧燕听了沈鸢慷慨激昂的一段话,轻笑一声,把手打着的帘子撂下,吩咐辛羽赶车走了。 而另一边的酒楼上,窗户那站着一个青年。 身形高挑,肥瘦匀称,五官十分有攻击性,眼神阴鸷,正盯着沈鸢,脚底是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杯子。 “裴兄,这小女子竟然敢当众辱骂你,就这么放过她?” 户部侍郎的公子方文光不嫌事大,在旁煽风点火。他平日里就跟着裴元厮混,直到这人是有仇必报的狭隘性子,别人给他一巴掌,他能杀人全家。 奇怪的是,都看了半天了,就摔了个杯子就没动静了? 裴元那青筋凸起的手腕就证明他那嗜血的性子又涌上来了,如果不是刚刚看到了萧燕的马车,他怕是早就下去把人收拾了。 方文光还在继续,“你要是不方便动手,不如我找几个人,把那小贱人绑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这样的事以往也没少干,他们几个玩的好的,亲如兄弟,不分彼此。 裴元转身,眼底猩红,猛地扔了手里的酒壶,瓷器砸在方文光的头上四分五裂,他像是还不过瘾,抄起酒桌上的盘子猛砸下去,方文光的头上见了血。 一屋子人谁也不敢拦。 疯起来的裴元不发泄好,是会杀人的。 方文光在地上抽搐起来,裴元累了,才停下手来。 阴笑着扫过屋子里的所有人,“平日里和你们称兄道弟,还真当自己是我兄弟了?不过就是比下人高一等的摇尾巴狗,还想教我做事?” 裴元将愤怒都发泄在这些人身上,看着地上抽搐的方文光,“你爹能不能继续留在户部,就看你怎么做了!” 方文光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么一句,他紧缩着身体,“好……都听裴少的安排……” 沈府。 沈氏听了管家的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沈鸢她竟然敢!敢将山贼的事都抖了出来! 她是想害悦儿啊!悦儿的名声怎么办?! “夫人,接下来要奴才做些什么?” 管家看到夫人直捂胸口,以为夫人被那个不孝的白眼狼给气得。 沈氏摇了摇头,她平息了片刻之后,道,“准备一份贺礼,我要去拜访一下昌伯侯府。” 沈鸢站在椅子上一顿演说之后,医馆前围着的人终于散了。 “姑娘接下来要小心些了,裴家人都是没底线的。” 听玉灵这么说,沈鸢拍拍她肩膀,示意她不必担心。 自己这么做,为的就是试探,萧燕在她的身边到底下了多少功夫。是不是真的无论自己遇到什么危险,他都能给她解决? 不过就是救命之恩,萧燕就为她做了这么多?图什么? 沈鸢总是有些不安心,有时候甚至觉得派了跟班来是监视她的。 这种心理完全是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不过没办法,小心驶得万年船,她是不会再重蹈前世覆辙的。 回到沈府的时候,意外地,又遇上了沈悦。 沈悦见到沈鸢之后,脸上十分殷切的堆起笑容来,不过比平日里多了些不怀好意。 “姐姐对百姓们的那番说辞妹妹都听说了,姐姐日后出门可是要当心了,就裴家公子那性子,啧啧……姐姐怕是自己作死,惹了大麻烦了呢。” 今日沈悦在听母亲说了此事之后,她第一反应竟不是担心自己的名声,而是沈鸢要惨了。 她不是自诩聪明吗,清高吗?瞧不起沈家吗? 等她被裴元折磨的没有人样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 沈鸢见沈悦挡着自己的路,还有一堆讽刺要说的样子,她笑着抬起手,拍了拍沈悦的脸蛋,“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先把你自己的事解决好吧。” 她说着,回头看了眼刚停下的马车,上面沈氏正在下车。 看沈氏盛装出门,沈鸢就猜到沈氏去做什么了。 沈悦嫌恶地别开脸,沈鸢已经越过她走了。 “母亲,侯夫人怎么说?” 沈悦不甘心的咬唇,此前她是想嫁昌伯候嫡子的,后来,她要嫁的人是燕王…… 可前两日,她在相府偷听到了岑宁儿和岑相的谈话,怕是岑宁儿很快就要嫁给燕王了! 现在马贼的事被捅出,虽然没直言她和母亲被丢到了马贼堆里,但架不住人言可畏,人心向恶啊! 目前的下策,就只有让爱慕自己的昌岐来澄清,并将自己娶过门了。 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还得要昌伯候夫人点头。 沈氏脸色在沈悦的话问出时便难堪起来。 沈悦心中咯噔一下,看来是不成…… 回到房中,母女二人关上门,沈氏才开始说道,“昌伯候夫人和我打哑谜似的就是不肯松口,一会儿说你是个好姑娘,她很喜欢,一会儿又说昌岐其实在小时候是有过婚约的。” “那不就是在推脱吗?”沈悦压制住怒火,委屈的看向沈氏。殊不知她的心里早就已经翻江倒海! 要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会决定嫁给一个庶出的长子? 就昌岐,那傻憨憨的样子,配的上自己? 沈悦心中愤怒,脸上却在表现的极尽委屈,“母亲,若是昌伯候夫人不同意,我要怎么办啊?” 她知道沈氏心疼自己,只要自己流两滴眼泪,沈氏就会想办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会达成她的心愿。 这是她从小就发现的,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 沈氏果然心疼了,她抱着沈悦轻声安慰,“放心,母亲一定会想办法的,不管怎么样,都会将你嫁过去!” 她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凭什么要受别人的轻慢! 就在两母女哀哀戚戚的时候,外面管家的声音传进来。 “夫人,昌伯候府大公子求见。” 沈悦的眼睛亮起来,“是昌岐来了。” 她就知道,只要她需要,都不用勾手指,昌岐就会自动贴上来! 第32章 母女二人演技一流 片刻之后,昌岐走了进来。 侯府长子,岁说是庶出,但其母也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家道中落才做了妾室,与昌伯候感情深厚。所以昌岐为人正直,待人真诚,也是受了其母的影响。 他身形七尺,面容俊朗,目若星光,没有半丝藏污纳垢。 见到沈氏之后,做小辈的礼数,“见过夫人。” 他行礼,不敢去看沈悦,生怕唐突了佳人。 沈悦撇嘴一笑,她就知道,昌岐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大公子不必多礼,快快起身。”沈氏热情道,心中因为昌伯候夫人的不快散去不少。 呵,不同意又怎么样,人家自己还不是巴巴上门来了。 昌岐直起身后才飞快地看了沈悦一眼。 沈悦脸上一红,赶紧低头敛眸,腼腆多情的样子,勾得人心尖一动。 昌岐定了定心神才道,“小侄今日来是想说,无论母亲说说什么,小侄对沈姑娘的心意是不会变的,只要沈姑娘愿意,小侄一定会娶她过门。” 沈氏脸上一悦,“可是你母亲那里该如何交代。” 她做出为难的样子,昌岐认真道,“我会说服母亲的。” “其实主要问题还是在外面那些谣言,那日悦儿被府中接回来你也是知晓的,从山贼手下逃出来时完好无损,可女子的声誉,就怕这些不知详情的人乱搬是非。” 沈氏叹了口气,心疼地拉着沈悦的手,“悦儿好好一个姑娘,样貌一流,才气比得过世家贵女,更有从小学到大的医术,偏偏就要被这样的谣言害死了……” 说到最后,真的动情流下眼泪来。 这眼泪中有心疼,当然也有愤怒和恨意。 沈鸢那小贱人,如果不是她,能害得她们被马贼…… 昌岐看了眼同样泫然若泣的沈悦,坚定道,“我会告诉所有人,那日是我将沈姑娘救下的,有我作证,不会再有人说什么的!” 沈悦红着眼角抬头,声音微颤,“谢谢昌岐哥哥……” 这一声哥哥落在昌岐耳中,自是无论为沈悦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昌岐直接在尚书府见了府里的女眷已经是逾越,他表明心迹之后就匆匆离去,让沈悦安心等他上门提亲。 等到昌岐被人送走,沈悦脸上露出轻松得意的神色。 “母亲,这回事情解决了,我们应该担心一下姐姐了。” 沈氏看着沈鸢恨铁不成钢,“你还叫她姐姐!要不是她,你何至于嫁给个庶子!” “又为何要担心她?” 沈悦当然不是真的担心沈鸢,她巴不得沈鸢马上遭殃。 但在沈氏面前,她还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叹了口气说道,“姐姐的那番言论,定是得罪了裴家公子了,悦儿担心他去找姐姐的麻烦。” 沈氏冷笑一声,“找她麻烦更好,省得咱们自己动手了!” 另一面。 沈鸢倒是不担心,因为自己身边有三大护法。 玉灵提起马上就是萧燕的生辰,沈鸢想了下,决定去给萧燕挑个礼物,常来常往,这样抱大腿才能更心安理得。 “你家殿下喜欢什么?” 玉灵摇头,“我也是听辛羽说殿下的生辰快到了,今年要入宫过。” 沈鸢想,既然萧燕送了自己一把弓,她就特制一些箭送给他。 之后两日,沈鸢让玉灵在城里找了两家能够打造兵器的铺子,然后带着自己画的图纸前往。 前世,除了萧燕雷厉风行地解决了府里细作的事,还有一件让沈鸢印象深的。 萧燕坐在轮椅上,看着府里的一株梧桐树,那神情像是透过梧桐看到了什么让他在意的东西。 所以沈鸢特制了与梧桐相关的箭矢图,在箭的尾端,她还特制了凤凰图案。 “姑娘就是这里了。”玉灵将沈鸢带到她提前看过的铁器铺子。 筛选下来,就这里的铁料齐全,而且做工精致。 沈鸢进入店内,小二热情招呼,她说了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东西之后,掌柜的十分感兴趣,从柜台后走出来,拿过图纸去看。 “姑娘奇思妙想,这样的箭矢,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做好了,一定是独此一份。” “掌柜的接下了?” 沈鸢问道。 掌柜的稍露为难之色,“嗯,我还要让底下的工匠看看,想法是好,但能不能做出来,还得看他们的技艺。” 沈鸢笑了笑,“掌柜的拿去问便是。” “多谢姑娘信任,不过还请姑娘派人跟着一同前往,以免图纸泄露。到时再说不清楚。” 掌柜的一看就是精明的生意人,沈鸢便让玉灵跟着去了。 她们在前堂等着,浮生和如梦陪着她。店里的人来来往往,视线都会再沈鸢身上偷偷瞄上一眼。 怪只怪沈鸢长得太扎眼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就算是上了年纪的,几十年也只见过这一个。 而且还没有世家小姐那般端着,看起来好相与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玉灵还没回来。 沈鸢有点担心,“如梦,你去看看。” 浮生想要阻止,“姑娘,如果再过一刻玉灵还不回来,咱们就先离开。” 沈鸢诧异地看了浮生一眼,“玉灵要是遇到了危险……” “姑娘的安危最重要。”浮生冷淡道,如梦也没有再动作。 过了一会儿,有伙计慌张跑回来,喊着出事了。 沈鸢皱眉,看了眼浮生,“如果因为我害玉灵出事,我会愧疚一辈子。” 她知道自己这样莽撞,但就算是后面有蹊跷,她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将玉灵舍弃在这里。 “这就是我们的使命。”浮生眼睛平静道,但心中已经有了触动。 “啊!” 玉灵的惨叫声从后院传出,沈鸢头皮炸开,她绝对不会自己先离开。 不顾浮生的阻拦,从后面进了后院。 店内的其他客人也都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店里的小二给赶走了,说暂时歇业。 沈鸢冲到了后院,一眼看到玉灵被两个人架着,一只手的无根骨节已经被折断了。 掌柜的阴冷笑道,“还好姑娘来了,不然你这个丫鬟下场可就惨了!” 第33章 被抓到了青楼 “你们是什么人?” 沈家派来的,还是裴家派来的? 沈鸢盯着那个掌柜,“你是谁的人?” 掌柜的冷笑一声,“姑娘别管我是谁的人,只要乖乖跟我走,这几个丫鬟都不会有事。” 浮生和如梦直接挡在了沈鸢前面,二人当啷一声,从腰间分别抽出两柄一模一样的软剑来。 掌柜眼睛一亮,“好兵器啊!”他并没有被浮生如梦练家子的气势吓到,反而越发兴奋起来。 沈鸢皱眉。 在山上她就曾听闻师父说过,有一种黑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白天里伪装成正常的商家,在夜里杀人越货的勾当都敢做! 不知道为什么,沈悦看着这个老板,忽然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敢白天里明目张胆对她下手,而且前面店铺里那么多人都看到自己了,竟然还敢动手,只能说明,他们有靠山。 不将她这个无根无势的放在眼里。 “把这两位姑娘手里的兵器借来瞧瞧。”掌柜的发话,院子里的人都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长刀,狼牙棒,流星锤,样式齐全,不愧是个兵器铺子。 沈鸢道,“这三个丫鬟都是燕王的人,你确定要动手?” 提到燕王,掌柜的愣了下,显然没提前知晓这几个丫鬟的身份。 沈鸢趁机道,“动了燕王的人,怕是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掌柜的似是在思索,片刻之后咬牙冷笑道,“吓唬谁呢,你说燕王就燕王?无论如何今天你都跑不了,我等着交差呢!” 说完,一挥手,底下人毫不含糊,抄着家伙冲了上来。 沈鸢被浮生如梦护着,她们二人明显顾忌多,不能用上全力。 不多时,就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沈鸢眸底一暗,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漏了破绽给对方。果然,有人抄着她抓来。 就在这时,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毒药扔向对方,对方避之不及,几个人糊了一脸。 “屏住呼吸!”这是对浮生和如梦说的。 因为那几个沾上了毒药的人,已经瞬间脸色青紫,再无法进攻,紧接着呼吸不畅,手抓领口,再不久,便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沈鸢手掌捏出了汗。 剧毒她早就调制出来了,也是为了生死关头救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她又杀人了!明知道对方是大奸大恶之人,手还是忍不住颤抖! 所有人都被剧毒的烈性惊到了。 掌柜的看到自己一下折了好几个高手,怒道,“反正也没说要活的,不论生死,给我拿下!” 虽然对方少了人,但再进攻却比之前凶狠了许多。 浮生和如梦身上的伤更多了! 沈鸢心沉到了底,她藏在身上的毒药,摁了摁,最终决定放弃。 大喊道,“要的是我,我跟你们走!” “不要再伤了她们三个,不然,你们这些人,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会被燕王追杀!余生别想再藏匿过安生日子!” 沈鸢的声音冰冷,掌柜在摆手让众人停下之后,脸色一寸寸的难堪下来。 掌柜是做刀口舔血的生意的,但自从隐姓埋名到了都城就再没见过学血了。 这是第一次,就惹上了燕王这个大麻烦。 如果不是前面店里没弄明白,让很多人都看到了她们,就可以将他她们都灭口了! 可是现在…… 都怪他行事不谨慎,被人发现了他们的身份,以此来要挟。 迟疑间,浮生已经单膝跪在地上,后背上的血窟窿不停的往外涌鲜血。 “如果她们中死了一个,只要我活着,定让你们都尝尝生不如死的毒是什么滋味!” “但如果你放了她们,我定会保证此事了结之时,留你们一条性命!” 沈鸢内心焦急,浮生的伤太重了,没时间了。 如梦也要撑不住身体倒下了! 空气中静的像是一滴血掉地上都能听到。 黏腻的血腥味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掌柜青色的脸上露出讥讽的冷笑,“好,算你有胆色。” 说完,让人把受伤的三人打晕,悄悄送回医馆。 而沈鸢,同样被敲晕,然后从后门送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而去,在一家青楼后门停了下来。 沈鸢被抬上二楼的一个房间,期间遇到了几个客人,因为蒙着脑袋,他们只猜是新卖进来的姑娘,纷纷和老鸨打趣,若是个上等货色,要留着给他们。 老鸨脸上皮笑肉不笑,眼神飘向了二楼。 那位爷真会给她惹麻烦,又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要遭殃了。 沈鸢在被抬上楼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她被敲晕的地方还疼着,睁开眼只能透过麻袋看到微弱的光亮,但但听着周围的声音,和复杂的香气,她也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很快,她被人仍在床上,外面的声音被隔绝在了门外。 屋子里很安静,应该只有她一个。 沈鸢试着解开手腕上的麻绳,但一看对方就是专业干这个的,麻绳非但挣不开,还越用力越紧,手腕上已经磨破了皮。 “沈小姐还是别费劲儿了,到了这张床上,就算你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忽然阴冷地声音从几步之外的地方响起,沈鸢吓得差点惊叫出来。 浑身紧绷着想听清对方在什么位置。 她忍住颤抖,“你是什么人?” “我?沈小姐想知道?” 没等沈鸢回答,套在头上的麻袋被取下了。 沈鸢被惊的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果然是个绝色,今天真是有福了。”男子阴笑一声,眼神恶劣。 沈鸢看到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脸上有伤,挡不住他那阴沉猥琐的脸。 “你是裴尚书的儿子?” “啊?哈哈哈哈……”男子狂笑起来,忽然眼神毒辣,“我可不是,我要是他,沈姑娘现在还能说出话来?” “你看我脸上的这些伤,就是他打的,都是拜沈姑娘所赐。” 男子正是方文光,那日裴元丝毫不给他脸面将他当众毒揍一顿,事后还让他来动手把人抓来。 裴元说得没错,他父亲是户部尚书,户部侍郎的儿子,可不就是他的一条狗。 就算方文光心里再恨,还是把人抓来了,等着裴元出现。 沈鸢听了方文光的话之后,心里更怕了。裴元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这次敢动这么大阵仗抓她,想必是不会让她好好离开这里了。 “既然裴元这么心狠手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第34章 女人,下手就要狠一点 方文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帮他?哈哈,我只是不能拒绝而已,等到我父亲坐上户部尚书的那天,之前所有的屈辱,我定全部让他尝一遍!” 沈鸢眸子敛起,果然,能在一起厮混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咚咚咚,有声音越走越近。 沈鸢和方文光都噤了声。 等到门被推开,沈鸢看到了裴元。 一个神情阴鸷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斜了方文光一眼,像是赞叹,又像是嘲弄,“你还真把人给弄到手了,这次记你一功。” 随后,裴元一步步走向沈鸢,那眼底的阴鸷逐渐化作浓浓的兴趣。 “敢拒绝本公子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敢当街辱骂本公子的人,你也是第一个。” “你说,本公子该如何对你才好呢?” 裴元就像是一头饿狼,疯狼。 沈鸢知道为什么在裴元进来之后,另外一个人就开始缩脖子了。 她心里怕的要死,可是还是忍住惧意,“原来这位就是裴公子了,没想到比传闻中的要风流倜傥呢。” 不要怕,沈鸢不要怕,忽悠他! 裴元愣了下,随后露出个招牌假笑,“原来姑娘的嘴还挺甜呢。” “本公子最喜欢嘴甜的姑娘了!” 他说着,上前就要动沈鸢。 沈鸢心里咚咚响,一颗心就要冲出来。 她强忍着恶心,勾唇笑道,“公子还绑着我,难道还怕我能从你手里跑了?” 裴元挑眉,“不错,本公子的确喜欢女人反抗,越反抗,越让人兴奋,就这样绑着,实在是太无趣了。” 他说完,示意方文光将沈鸢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沈鸢得了自由,手腕上的麻木和皮肤的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 冷静,她接下来的动作每一步都要冷静。 剧毒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毒中,适合现在用的,就只有迷药了。 只要先迷倒了裴元,另外一个她再想办法对付。 裴元将沈鸢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他一脚踢开了方文光,上前阴笑道,“听说你医术挺厉害,用毒也不错,这是身上还藏着毒呢?” 说着,一把拽住沈鸢的手腕。 沈鸢还没来得及把迷药藏在手里,对方掐着她的力道,几乎能将她的手腕折断。 她额头上冷汗冒出,“裴公子原来是这么小心的性子啊?”语调调侃又轻蔑,“不如你在我身上搜搜有没有?” 沈鸢原本就极美,现在她刻意展现那份妖娆,语调都能勾人魂儿,更别说色鬼裴元了。 他自负地松开沈鸢的手,朝着她的药间摸去。 沈鸢的手已经放在了床上的被子下面,她刚刚情急之下,把迷药藏在了下面。 就在裴元即将摸上她腰的瞬间,她猛地把迷药撒向裴元。 可对方反应很快,躲闪掉了大部分的迷药,被扫落回来的迷药,沈鸢也吸入了不少。 沈鸢屏住呼吸,她做的迷药烈性,只一点就开始头发晕,看东西发花。 “臭娘们!你敢算计本少爷!” 裴元要发疯,方文光冷眼旁观,往后退了一步。 沈鸢抽下头上的发钗,双手握紧对着裴元,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开,眼神一阵阵迷离,咬了舌尖才稍微清醒片刻。 裴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但他阴狠着朝着她扑过来时,那力气明显是大过她很多的。 “你不是恨他吗?不如趁这个时候……” 沈鸢的目光穿过裴元看向方文光。 方文光冷笑一声,“我没那么傻。” 他今天就只做个看客。 沈鸢心中一沉到底,难道自己真的就要在青楼,被这个畜生…… “放心,沈姑娘不是第一个,若是沈姑娘事后愿意跟了裴少爷,自然亏待不了你,若是不愿意,今日沈姑娘的尸体便会赤裸着出现在下面的长街上。” 方文光说这话的时候,很恶意地笑了笑。 沈鸢绝望中也不知道哪里忽然来了力气,在方文光压上来的同时,她抓住时机,手里的发钗朝着裴元下面捅了过去。 她能感觉到尖端穿进布料,穿进肉体,用力斜穿进去的感觉。 耳边裴元惨叫的同时,她能看到那个冷眼旁观的男人震惊之后,又带着痛快和得逞的笑意。 方文光是故意的。 他故意不参与,故意吓唬沈鸢。 在沈鸢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结果是出乎意料的惊喜,沈鸢竟然把金钗穿进了裴元的那个地方,哈哈,裴元这辈子都废了! 沈鸢跌跌撞撞地下床,想从门口逃走。 却被拦了下来。 “沈姑娘想去哪?” 方文光拦住沈鸢的去路,他今日将人绑来,就没打算让人再逃走。 沈鸢被逼得往后退。 在金钗插进裴元的身体里之前,她手上已经戳了几道血口子,现在已经逐渐感觉不到疼痛了,她随时都会晕倒过去。 “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裴元痛得就要死了,他恨不得亲自动手将人大卸八块。 沈鸢已经被逼退到窗边。 方文光掏出一把匕首,对着沈鸢,“可惜了,我们一起玩儿过那么多女人,还没有过这样的极品,直接就杀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我要她死,你想玩可以玩尸体……”裴元已经神志不清了快,强撑着要亲眼看到沈鸢血溅当场。 沈鸢虚弱地笑了一下。 笑容决绝,果断。 她猛地推开窗户,一跃跳了出去。 速度之快,方文光离得那么近都没反应过来。 被抬上楼的时候沈鸢就知道,这里是青楼的第五层。 楼层高,窗户自然是没必要锁上的。 所以她成功地一跃而下。 摔死摔残,就全凭造化了。 但她绝对不会死在那种小人的手里。 两边的事物飞快闪过,沈鸢脑袋里闪过许多。 她的自负,她的不谨慎,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玉灵她们三个,希望她们没事。 她的仇还没有报,沈悦,所有的沈家人,应得的报应来没来! 还有萧燕,他如果知道自己死了,会伤心吗? 这个世上,唯一与她牵扯最多的人了。 师父死后,她下山后,第一个走得近的人。 她缓缓闭上眼睛,希望摔得不要太疼,身体不要太狼狈。 嗯? 怎么好像坠落的速度慢了下来? 好像被人抱着往下落是怎么回事? 第35章 有种奇怪的感觉 沈鸢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萧燕绷着的下颚。 “殿下!” 是萧燕! 他赶来了! 萧燕身上的气息肃杀可怕,双手托着沈鸢的身体,缓缓落在了马背上。 他看向怀里已经昏过去的女人,乌黑的长发拂在他的手背上,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像是一碰就碎。 心里猛地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不适感让他皱眉。 收敛了怪异的感觉,单手抓紧缰绳,策马而去。 街上的人只看到一个姑娘从天而降,然后被人接住,上马便走了。 根本无从知晓对方的身份。 辛羽站在原地往上面看了眼,看到了方文光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脑袋。 他冷笑了下,一挥手,跟着他的暗卫一起冲上了楼。 不出半日,青楼便关了门。 里面的客人全被轰走,方文光被绑了压出青楼,裴元已经晕了过去,同样被抬走。 这一日,各种传言在都城里炸开。 裴元是什么人,没有不知道的。他下面血淋淋地被从青楼抬出来,各种传言已经出了花了。 沈鸢从楼上落下,不过片刻就晕倒在了萧燕的怀里。 迷药劲儿大,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了转醒的迹象。 白树在边上等着伺候,偷偷看了眼萧燕。 殿下还从没有对谁这么上心过。 自从沈姑娘被救回来,殿下除了出去一趟处理这件事,就没有离开过。 萧燕看到沈鸢的手指动了,晦暗的眼底有了一丝情绪。 他站起身,吩咐道,“好好照顾。” 说完,就走了。 白树不解地看着殿下的背影。 没过片刻,沈姑娘就醒了,她赶紧上前。 沈鸢睁开眼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等看清眼前的人是白树之后,坐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玉灵和浮生、如梦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 白树赶紧点头,“已经回来了,姑娘别激动,她们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包扎后养着就没事了。” 沈鸢松了口气,重重跌回床上。 都没事就好。 她眼睛里忍不住酸涩,“这次是我自负了。” 如果没有激怒裴元,如果被下圈套时听了浮生的…… 愧疚和自责已经让沈鸢没有办法正常思考,她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殊不知,就算没有她当街骂了裴元那件事,裴元也不会放过她的。再说玉灵,如果不是她,以那帮人的心狠手辣,玉灵必定没命了。 “姑娘不要多想,先休息吧,殿下该担心了。”白树脱口而出,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沈鸢却没注意,她想到了萧燕救下她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浑身都散发着要杀人的气息。 “那些人,殿下是怎么处理的?” 裴元是户部尚书之子,那个帮凶听起来也是户部下属,想继任户部尚书之位,应该是户部侍郎之子。 都是朝堂官员的儿子,之前做下那么多恶事都没有受到惩处,萧燕应该不会为了她,宰了这两个臭虫吧? “裴元已经被户部尚书带走了。”白树看到了裴元,可以说是惨不忍睹,那个地方失血过多,差点把人给送走了。 “户部侍郎的儿子被关进了府衙,他买凶作恶证据确凿,铁器铺的那些人是江洋大盗,也统统被下狱了。” 沈鸢听后问道,“裴元怎么被带走了?” 他才是最应该受到处罚的! 那么多的姑娘都被毁了,今天她亲身经历之后,切身体会了那些姑娘的绝望,恨不得将裴元那个畜生碎尸万段! 当然像是方文光之流共同参与的,也该一样的下场! “好像是户部尚书拿姑娘威胁了燕王,若不将裴元带走,便让姑娘以伤人罪入狱。” “可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在场的只有裴元和方文光,无人作证。而方文光买凶的事却是证据确凿,所以殿下还打算继续追查此事,不会让姑娘白受委屈的。” 白树如实说道。 沈鸢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经过这件事,她不会再怀疑萧燕对自己另有目的,才派这么多人在她身边了。 她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只有他,愿意抽出精力来罩着他。 不管他是发自内心,还是出于长公主那边的情谊,她都心存感激。 夜里的时候,沈鸢见到了萧燕。 他山上带着夜间的凉气,靠近的时候越发显得他身上寒气逼人。以往戏谑的模样不见了,他盯着沈鸢看了半晌。 “还好,没被吓得哭哭啼啼。” 沈鸢苦笑了下,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嘴都这么毒,安慰人的话都不会。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扯平了。” 沈鸢笑了下,那应该扯不平,毕竟当着燕王的救命恩人,已经得了不少的好处。 “殿下是怎么找到那的?” 萧燕也没打算瞒着,“玉灵身上有白日烟火,遇难之后点燃,会有人来救。” “只是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救下了玉灵她们。” 玉灵在独自被围攻的时候就点了烟火,所以手指都被掰断了。 沈鸢猜到之后,愧疚地低下头。 “都怪我……” 一向张扬明媚的人,忽然变得死气沉沉,萧燕皱了下眉,手不受控制抚摸在她的头顶。 柔顺的头发意料之中的柔软,手心里感觉毛茸茸的。 沈鸢惊诧地抬头,对上萧燕的眼睛。 心头剧烈地跳动起来。 萧燕这是被她激发起来了哥哥的保护欲了? 能被燕王疼爱护着,作为私生女也算是她的幸运了吧? 萧燕被沈鸢亮晶晶的眼睛惊醒,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 “本王……” 她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很喜欢?喜欢什么?喜欢被安慰摸头?还是喜欢本王? 萧燕站起来之后瞬间远离,竟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只留下句‘好好休息’之后就匆匆而去。 沈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燕,像是个寻常人一样。 …… 裴府。 灯火通明的长廊上,一个大夫从门里出来,另一个再进去。 屋子里,看过床上昏迷中的裴元的人,都连连摇头。 “没办法了……能将裴公子的血止住,已经是捡回了一命了。” 看过的大夫如是说。 “放屁!”裴鸿飞抄起对方的药箱砸过去,那大夫没料到,被砸中了肩膀,疼得直哎呦。 外面几个还没进去的是听得胆战心惊。 裴鸿飞怒得脸色通红,他的这个儿子是不争气,可到底是他的儿子,怎么能被人……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老爷,都是那个沈鸢!一定不能放过她!” 第36章 又多了个想要她死的人 裴氏已经哭晕了一场了,裴元是她的心肝。因为从出生裴元就身体不好,所以她在他身上耗费的精力也就更多。而裴元总是能把她哄得很高兴,对她十分孝顺。 只要是裴元要的,就没有不应的。 可现在,裴氏看到昏迷的裴元,看他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和自己撒娇,就心如刀绞。 裴鸿飞心烦意乱,听到裴氏的话,猛地扬起一巴掌打了过去。 裴氏始料未及,脸上火辣辣地疼。 “老爷……”裴氏又惊又委屈。 “如果不是你被沈氏利用,也不会惹上沈家那个丧门星!” 裴鸿飞已经知道了全部的前因后果,打了裴氏,同时也记恨上了沈家。 仗着太子撑腰,沈家就敢戏耍利用他们!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爹!娘!” 床上,裴元睁开眼睛适应了会儿,然后虚弱地喊了两声。 裴鸿飞赶紧到了床边,“儿子感觉怎么样?” 裴氏忍着刚刚那一巴掌红了的眼圈,跟着问道,“身上还疼不疼?” 裴元脸上的难堪和狠戾浮现,“沈鸢那个小贱人,我要她死!要她死!!!” 此时的沈家也同样得到了消息。 自从沈悦等着看沈鸢的下场之后,就一直派人盯着。 从青楼那里的反常,方文光被下了狱,还有裴府进进出出的大夫,沈悦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随后拼凑出了出了什么事。 沈悦心中畅快无比,歹毒的想沈鸢这次不死,下次也会被裴家扒皮抽筋。 面上却对沈氏装出十分害怕的样子,“母亲,姐姐她该不会遭了裴公子的毒手之后才逃了吧?” 沈氏眼睛一亮,这倒是给了她启发了。 接下来她要好好安排。 此时的沈氏还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想利用裴家对付沈鸢,裴家又何尝不想同样的招数还给她呢! 沈氏找来心腹,“你们去平南王府接二小姐,就说让她回家养着,不管在外遭遇了什么,不管将来名声如何,都有沈家呢。” “人接回来不是重点,重点是越热闹越好,让所有人都知道,青楼里发生了什么。” 沈氏一心要报复沈鸢,却不知道她的这个举动,让本想将事情压下,悄悄处理的裴家,被推到风口浪尖之后,对沈家的记恨更上一层。 当沈严知道了之后,再去阻止已经晚了。 “母亲!您怎么这么糊涂啊!” 这是沈严第一次和沈氏说重话。 沈氏不敢相信自己这个一向孝顺的儿子,会对自己摆了冷脸。 “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妹妹?” “因为那个小贱人,悦儿受了多少委屈?” “如果不是你和你祖父执意要小贱人回到沈家,也不用悦儿受这么多委屈。” 沈氏说着也跟着委屈上了,一辈子心思都用在儿女身上,到头来还要被埋怨。 沈严叹了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裴家不好招惹?您的做法是能报复到沈鸢,可同时也能伤害到沈家!” “原本要结亲的事,裴家就记恨上了咱们,现在青楼的事情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裴元的事,裴家原本是打算瞒着的,才没大张旗鼓地将沈鸢抓去!” 沈氏听后委屈的表情收敛,先是害怕,而后嘴硬道,“这样正好,裴家没退路了,定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 当初就不应该把小贱人带回来,本以为能给悦儿找个伴,谁知道找的是个丧门星! 沈严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现在能做的,就是他出面,看看能不能缓和和裴家的关系。 平南王府前,来闹事的人已经被赶走,但是消息顷刻间就传遍了都城。 沈鸢好吃好喝地养在平南王府,闲着无聊,就和平南王妃赏花饮茶,人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圈。 平南王妃每日心情不错,身体看起来比最开始的时候也丰润了,脸上有了红润气色。 虽然这样清闲的日子挺好,但沈鸢担心之前医馆里排了号的病人,她在萧燕回府之后去找了他。 “殿下,我也不能整日做个缩头乌龟躲在这吧?” 她知道,裴家人天天在外面转悠,就等着她露头。 之前那间青楼已经被查封了,老鸨下了大狱,那些匪也被统统抓走,阵仗弄得很大,裴家看出了萧燕护着沈鸢,便不敢当面来要人。 “不如殿下再多派些人手给我?” 见萧燕不搭理她,沈鸢往跟前凑了凑,敏锐地看到他眉心紧了下,赶紧退了回去。 她怎么能因为萧燕一次的亲昵,就把他当哥哥看了呢…… 她不过是个私生女…… “知道了,想出府便出府,想去沈家便去,会给你加派人手的。” 萧燕发现沈鸢靠近之后忽然又退回去,还显得十分的小心翼翼,想自己是不是刚刚太过严肃。 清了清嗓子,自认为温和地说道。 沈鸢瞪大眼睛,觉得眼前的萧燕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不管怎么样,萧燕是同意她出府了。 “多谢殿下,我今天就回沈家了,那边的事情我还要处理一下。” 这次被裴元算计,沈氏也算是功不可没,后来又来了站在平南王府前要人这一出,让她的名声都毁了。 不过她不在乎,不就是从青楼上跳出去的,她的衣裳完整,裴元根本没碰到过她。 等到她有精力了,这些只要略施小计就能扭转乾坤。 沈鸢现在担心的是医馆的事。 出府的时候,沈鸢身边多了六个护卫,个个身形威猛,腰间佩剑,走起路来都带风。 玉灵她们三个身上都有伤,还需要好好养上几日。 沈鸢到了医馆,将牌子挂出去,然后又写了个告示,看诊号码顺延。 不过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一个从指指点点的百姓中挤进来的病人。 沈鸢问他,“你哪里不舒服?” 谁知道刚坐下的男人还没开口,一个精瘦的女人就挤过人群闯了进来,一把拽住了男人的耳朵。 “你怎么又来了?这几天天天来等,怎么的,城里是没有大夫了吗?” 女人的声音很尖锐,不仅医堂里绕梁三尺,外面围观的百姓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个个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 “你胡闹什么!” 被拽着耳朵的男人怒吼了一声,甩掉了女人的手。 “我来看病还用不着你来教训!城中那么大夫,哪个给我看好了?!” 女人被一嗓子吼得愣了下,随后羞愤交加,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声嚎了起来,“哎呦我活不了了!你看的什么病?我看你就是看上这小蹄子了!” 第37章 主动回了沈府 妇人还在继续。 “外面都传遍了,什么小神医,分明就是勾引男人的小贱人!” “勾引裴尚书家的公子不算,还将人给废了,心肠歹毒的很!” 沈鸢一怒站了起来,“你的嘴放干净点!” 她还不知道,外面竟然有她勾引裴元的谣言? 之前听白树说,是裴元对她用强,将她绑进青楼的! 怎么这么快风向就变了? 女人被沈鸢吓了一跳,停顿了片刻,之后从地上爬起来,“装什么清高!张了一张狐狸精的脸,专门勾引男人,你看现在谁还愿意来找你看病?趁早关了医馆滚出都城!” 沈鸢两世为人,从未与泼妇对骂过,她被气得心口突突跳。 带来的护卫要动手,她压下火气,抬手制止了。 因为她要,亲自动手。 之前辛羽交了她些功夫,后来玉灵跟着她之后,也又学了些拳脚,对付个普通妇人,就当练手了。 沈鸢冷笑了下,上前一把揪住了妇人的腕子,学着玉灵的样子把她手腕往下一压,下一步就是踢她膝盖,然后…… 可才进行到压手腕,才压了一点,妇人反手就把她给擒住了,同样的招式就要来一套。 沈鸢睁大眼睛,手刚有一丝丝疼痛,妇人就被护卫扔了出去。 外面的人自发地让开了块空地,看着妇人被扔到脚底下,妇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就你那小细胳膊小细腿还要和老娘比划,老娘可是练过的……如果不是有帮手,一定打得你……” 护卫大概觉得扔的不够远,上前堵住了妇人的嘴,抬着她走出了人群。 那个看病的男人连连道歉,然后去追了。 沈鸢有点尴尬,看来自己学习的程度还不够,以后可不能随便出手了。 因为那些谣言,又在医馆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病人。 无奈之下只能先闭馆了。 离开的时候,不少女子对她指指点点。 与那个妇人一样,都将她视作一个不检点的女人! 沈鸢心里闷了一口恶气,前几日才在这医馆门前骂了裴元,她们都不长脑子,自己会勾引那种猪狗不如的畜生? 有的时候人的恶意就是这么可恶,她们希望这是真相,即便真正的真相摆在面前,她们也未必会多看一眼。 沈鸢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到了沈家。 管家看到了沈鸢,整个人戒备起来,“你……二小姐怎么回来了?” “我奉旨回的沈家,怎么,管家觉得有问题?”沈鸢冷淡问道。 管家讪笑了两下,“当然没问题,二小姐请吧。” 沈鸢往前走,管家才发现她进门后身后跟着的几个精壮护卫。 “二小姐,这些人可不能进府。” 沈鸢回头看了眼,护卫胳膊上的肌肉腱子都快敢上管家的大腿粗了,他怎么敢的啊? “这是燕王派给我的,不服,自可以去找燕王理论。” “沈家不是已经派人到平南王府去闹过了吗?大可以再去闹一场。” 沈鸢讽刺的笑了下,不顾管家的阻拦。 别说他们不敢动手,就算动起手来,这六个护卫估计能打倒沈府的一片家丁。 萧燕给她的应该不是普通的护卫,他猜应该是暗卫里抽调出来的。 沈鸢大摇大摆的进了沈府,管家气的脸色铁青,一刻不停的去找了沈氏告状。 沈氏听到沈鸢竟然回来了,震惊地放下手里的茶盏。 边上的沈悦也一脸的不可置信,“我还以为姐姐不会回来了……” “谁知道她有什么企图!”沈氏冷哼一声,不过她冷笑了下,既然沈鸢敢回来,她脸面上的功夫还要继续做。 关心,是必不可少的。 “走,去看看。” 沈鸢才进了院子,后脚沈氏就来了,她带着五六个丫鬟,五六个家丁,管家也跟来了。 随后她又看到了沈悦。 沈悦巴巴个眼睛通红地看着她,“姐姐,这次真是让你受苦了,谁知道那裴家公子是那样的人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装,沈鸢都有些佩服沈悦了。 她笑道,“裴元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我废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沈悦一脸惋惜地看着沈鸢,“妹妹都懂,既然姐姐觉得这么说心里好受一些,妹妹也不会再提了。” 沈鸢笑了,“你们知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吗?” 在沈氏防备的视线下,继续道:“就是为了戳穿你们虚伪的面具,让全都城都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沈氏冷笑了下,还以为是什么事。她在都城多少年了?和她交好的夫人不计其数,对她的人品信任至极,凭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动摇? 之前马贼的事情就已经被她压了下去。 风向已经转变成了,是沈鸢因为马贼要的是她,害怕逃跑后因为怕受谴责,而撒了谎。 反正马贼也都死了,没人证明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加上现在沈鸢和裴元的事,全都城怕是都已经没有人会相信她说的话了。 沈氏自信地笑道,“虚伪还是真实,别人自会判断。” “鸢儿既然回来了,我看这几个护卫伺候你也不方便,母亲会派些丫鬟婆子过来照料。” “好啊!” 沈氏没料到沈鸢会一口答应下来,心中狐疑。 沈悦也奇怪地看了沈鸢几眼。 “没别的事了吧,没事就都走吧,我要歇着了。” 沈鸢微笑的样子,像极了在算计什么的样子,这不禁让沈悦和沈氏警惕起来。 二人回去的路上,沈悦装作紧张道,“母亲,姐姐她不会是在怨恨我们吧?” “她都那么说了,就是要和沈家作对到底。”沈氏咬牙道。 “那姐姐到底想做什么呢?” “管家,找几个机灵的丫鬟婆子,派去伺候二小姐。” “是。” 一行人远去,沈鸢已经让几个护卫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记住了目前的布局情况。 傍晚的时候,两个婆子四个丫鬟被送了过来。 沈鸢让她们站成一排,从头上第一个起让她们挨个报上名字。 她对那个叫盛婆子的和盛云的丫鬟印象最深,后来问了,原来是家生子。 沈鸢笑了下,那看来就是沈氏信任和好拿捏的下人了? “屋里屋外都有积灰,你们去打扫干净,我的身边就让盛云来伺候。” 第38章 开始闹鬼了 盛云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珠漆黑,看人的时候不似一般人会显得天真无邪,她的眼神有些贼,却又极力隐藏的样子。 “你今年十七了?” 盛云在整理房间的时候,沈鸢跟她闲聊。 “是。” 盛云做事倒是手脚麻利。 沈鸢又问,“你爹是在府里做什么的?” 盛云愣了下,心下防备起来,怪不得夫人说二小姐有些小聪明,让她注意点。自己也没说,二小姐就知道父亲是府中的下人了? 她警惕归警惕,还是恭敬道,“奴婢的父亲是府里的花匠。” 沈鸢剥着瓜子,“那倒是个轻松有趣的活。”顿了一下,“你之前是伺候谁的?” “奴婢是伺候大公子的。” 沈鸢看到盛云想要遮掩不自然的羞涩,心中有了数。 只不过,她怎么不记得前世大哥那有这个丫鬟? 也是,她前世都在一个院子里,是他们常来看自己,她出去的机会少之又少。 “好了,收拾的差不多了,你下去吧。”沈鸢让盛云下去了。 沈鸢这边越安静,沈氏那边就越不安。 差人偷偷问了几回,派去的丫鬟都说这两日沈鸢都在房中看书,屋门都没出。 沈鸢是没出房门,她在等,她不会先动手,而是等沈氏不得不动手。 果然,回到沈府的第三日,裴氏登门了。 沈氏自从沈严那番话后,心里就发虚的慌,裴氏一来,她客客气气到就差那句道歉没说出口。 裴氏却是从进门就阴沉着脸,她精致的面容绷着,直到坐下都一言未发。 沈氏:“裴夫人登门可是为了鸢儿的事?” 裴氏冷笑一声,“可别叫得那么亲了,不过是一个被你算计的养女罢了。” “要是你真的看重她,会大张旗鼓地宣扬那日春日楼的事情?” 心中恨不得一把火把沈府给烧了! 青楼那件事之后,原本她的元儿之事不会让外人知道,可偏偏沈家做出登平南王府要人的事! 这是将她的元儿往绝路上逼啊。 沈氏不敢反驳,因为不想和裴家闹得太僵。 其实,沈家和裴家虽然都在朝廷任尚书之位,但论家世却有不少的差别。 沈家根基薄弱,前几辈只是在太医院任职。到了这一辈,出了沈严这个吏部尚书,跟随太子,将来也是最有望做宰相的。 只是现在,和裴家比还是差了点。 裴家的户部尚书之位,是宫中的裴贵妃出力弄来的。二十年前,裴贵妃荣宠后宫,裴家趁势壮大,裴家除了尚书,还有在军营中的,禁军中的,还有盐商。 当初裴贵妃能入宫,也是因为裴家老爷在的时候,是翰林院一品学士。 裴贵妃在当时的一众贵女中十分凸显,她漂亮又清高,又比一般女子有才华,很快就得到了圣上的宠爱。 这些,沈氏那时在兴奋劲儿上全忘了,一心想要沈鸢好看。后来沈严的话之后,她才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事后她也给裴府递了帖子,但是人家收都没收。 今日裴氏主动登门,沈氏肯定要笑脸相迎,而且还是殷勤的笑脸相迎。 可沈氏殷勤了半天,裴氏开口一点面子都不给,沈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笑容硬扯起来,“之前的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大妥当,确实也没想那么多。” “裴夫人觉得我应该如何弥补好呢?” 裴氏抬起眼睛看过去,眼底颜色突然狠戾,“元儿说了,要那个小贱人死!” 沈氏原本就是扯出的笑容,此时已经惊得更僵硬了。 半晌,才小心道,“可她如今是燕王护着的人。” “所以,她既然回了沈府,就由沈夫人动手吧。”裴氏阴沉地开口。 沈氏再笑不出来了。 “这怎么能行……” “沈家若不能处理,那之前事,就要一起算在沈家的头上了。”裴氏拂了拂衣服,打算起身。 裴氏的态度一直很冷淡,说完这句话就要走。沈氏紧张地先行站起来,现在和裴家敌对,对沈严的仕途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氏额上一层薄汗,心里一阵博弈之后,终于坐下决断。 “好,这件事沈家来解决。” 反正,她也是容不得那个小蹄子的,只是被逼得提前了些。 裴氏冷笑了下,起身的时候道,“那我就等沈夫人的好消息了。” 这夜。 沈鸢躺在床上,院子里忽然起了鬼风,呼嚎声很吓人。 睡着睡着,那声音好像靠近了耳边,让她猛地惊醒。 睁开眼,就看到一席红色嫁衣凌空飘在房中,她啊的惊叫一声,晕倒了过去。 沈鸢怕鬼,是才伺候了两日的丫鬟婆子都知道的事。 盛云被惊醒之后,发现沈鸢晕倒,将她沾了冷水的帕子贴到沈鸢脸上,将人弄醒。 “二小姐您怎么了?” 沈鸢一把抓住盛云的手,“有鬼你看到了吗?” “没有啊,小姐您做梦了吧。”盛云四处查看了一圈,“小姐,窗户和门都锁着,屋子里除了咱俩,什么都没有啊。” 沈鸢不相信,她让盛云就坐在床边守着,然后才继续去睡。 睡梦里,还总被吓得说梦话。 盛云坐在床边笑了下,继续弄着自己手里的荷包。很快,她就可以把它名正言顺地送给大少爷了。 第二天早上,沈鸢明显精神不振的样子。 “小姐昨天没睡好?” 院子里,婆子上前关心,手里拎着今天的早膳食盒。 沈鸢懒洋洋地挑了挑眼皮,“你们昨天夜里都没看到鬼吗?难道就我看到了?” 她问过之后,看到原本一脸轻松的婆子忽然变得满脸惊恐,“二小姐说见到鬼了?” 沈鸢从藤椅上坐直了身体,“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盛婆子忽然变得神神秘秘,“那些都是老黄历了,只有府里的一些老人知道,可是主子们不让说,奴婢也不好……” 沈鸢央求道,“您就说一说吗?我都要吓死了,昨天夜里那应该不会真的是鬼吧?” 盛云也像是才知道这件事一样,跟着道,“娘您就说吧,昨天二小姐被吓得一夜都没有睡好。” “那奴婢就讲讲?也只是听说啊……” 第39章 她真的害怕极了 盛婆子讲了起来。 说是之前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是沈奉山的妾室。说是妾室,实际上是沈奉山的青梅竹马,周梅。 沈奉山为了功名利禄,迎娶了现在的沈老太太,沈老太太家里经商,是有钱有势的员外,女儿看上了沈奉山,便用一半的家业换了女儿的终身大事。 所以沈老太太当时在府里是说一不二的,当时纳周梅进府也是费了一番波折。 沈奉山不喜欢沈老太太的强势,就总偷偷去见周梅,这惹得沈老太太不快,变着法子地教训周梅。 才两年的时间,周梅的身子就被磋磨得内里老了十岁,沈奉山给调养也是无用。 后来沈奉山硬气了一回,告诉沈老太太如果再这么做,就休了她。 那时候的沈奉山已经进了太医院,而且深受器重,沈老太太也不如之前那般对他强势。 沈奉山的话吓唬住了沈老太太,便安静了一阵。 直到有一日,周梅开始咳血。 忙着太医院的事有一个月之久的沈奉山才知道,周梅是中了毒了,再无药可医。 周梅一生受沈老太太欺压,在死的那日穿上的大红色的嫁衣,说是嫁人的时候不准穿正红,死的时候要完成这个心愿下葬。 沈奉山答应了她,沈老太太哭闹无果,就这样下葬了周梅。 沈鸢如今住的这间院子,就是周梅的院子。 听到这,沈鸢暗自蹙眉。 想到前世的时候,这间院子里传出闹鬼,是在沈严的妾室小产之后,再不久,沈严的妾室就死了,沈氏说那妾室福薄,得了癔症,整日喊着有鬼,被吓死了。 看来,当初那妾室的死还有蹊跷啊。 沈鸢想了下,装作受惊的样子,“难怪不让谈论这些,沈府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前世竟也不知道,沈老太太还是个狠角色。 “小姐,您别怕,奴婢和夫人说了,派法师来家里驱除一下……” 沈鸢还没说话,盛婆子又自顾说道,“就怕惹气老太太的回忆,再吓到老太太。” “不过奴婢还是先禀报了夫人吧……” “那便这么做吧。” 沈鸢答应下来,盛婆子就把吃食交给了盛云,匆匆去了。 “真的就这么轻易信了?” 沈氏听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听那话,沈鸢害怕又不是假的。 可是为什么做不做法要听她拿主意呢? “夫人,接下来要老奴怎么做?” 沈氏迟疑了下,“不管怎说现在事情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按照原计划吧。” 盛婆子哎了一声,跟着管家出府去找了法师回来。 法师进府,开坛做法,沈府上下都知道了闹鬼的事。 事情自然也传到了沈老太太的耳朵里。 沈老太太的手抖了下,浑浊的眼睛里瞳孔惊大,“她回来了?” 伺候了沈老太太几十年的仆人钱氏赶紧宽慰道,“不是,都这么多年了,早就化成一缕烟了,谁知道夫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沈老太太心知钱氏说的对,可她就是不安心。二十几年过去了,她还总是梦到周梅那身火红色的嫁衣。 不行,她得去看看。 开坛做法的时候,沈氏自然在场,沈悦也在。 刚筹备得当,没想到沈老夫人也来了。 沈氏赶紧恭顺上前,“母亲,您腿脚不便,怎么还来了?” 沈老太太睨了沈氏一眼,表情颇为不快,“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我说?” 沈氏低眉顺眼,“不算什么大事,说来也只有鸢儿一个看到了,也不知道真假,但还是来做法了心里踏实。” 沈鸢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一向是见了沈氏就浑身带刺的她,坐在角落的藤椅上不动,静静地看着法坛。 沈悦冷笑了下,被沈鸢的反应取悦了。 看来说她怕鬼,竟然是真的。 法师是个五十来岁,留着长胡须的道长,手持佛尘挥来甩去,嘴里念叨着什么经法。 一炷香之后,所有的仪式做完,风平浪静到让人怀疑他是个什么江湖骗子。 沈鸢皱了皱眉,这就完事了?无事发生? 就在她疑惑之时,道长先是浑身一颤,眼白迅速翻了下,眼珠转回来之后,盯盯地看着沈鸢,像是已经换了个人。 沈老太太反应最大,身子踉跄了下,被边上的钱氏紧紧扶住。 “大胆鬼邪,还不速速从二小姐身上退去!” 沈鸢被那开了天眼一样,精光大作的眼神吓了一跳,瞬间觉得自己后背上凉飕飕的。 “我的背上……有鬼啊……” “二小姐不要怕!待老道我将这鬼给打的魂飞魄散,便不会再害到二小姐了。” 沈鸢脸色发白,“打,赶紧打。” 边上的沈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那道士开始比比划划,围在沈鸢周围又是撒圣水,又是拿桃木剑劈来劈去,嘴里念叨不停。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账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急急如律令!” 一番折腾下来,道士满头是汗,忽然脸色涨红,眼睛凸起,看样子十分痛苦。 对着沈鸢厉声,“此鬼寻了内心不净之人,汲取恶气滋养,难以消散。” “而滋养之人,十日之内,必死于意外,以告天灵!” 道士一番厉声之后,噗的一口鲜血涌出,朝着沈鸢喷了出去。 幸好,有个得力的护卫不知哪里搞了个锅的木盖,举着挡住了所有的血,一点都没溅到沈鸢身上。 沈鸢嘴角憋着笑,等到木盖拿走的时候,她一脸的惶恐,“法师说我会死?那可有什么解法?” 道士怪叫一声,“无解!无解!!本法师道行不精,施主还是找别人吧……” 说完,道士钱也不收了,带着自己的小徒慌乱逃走。 “都离此处远一些吧,小心祸及自身,尤其是和这院子里的女鬼有过恩怨的,千万不要靠近!” “施主却是避开无用的,已经跟上施主,去哪里都无用了……” 道士一溜烟跑了,沈家三人视线都在沈鸢身上。 沈鸢依旧一脸惶恐,害怕极了的样子。 第40章 真鬼假鬼 她此前说怕鬼,是真的怕鬼。 沈悦也曾记得沈鸢八岁去青山之前,在府中夜里怕黑,从不敢自己一个人,事事都拽着丫鬟婆子去做,也曾说过自己怕鬼。 看来是不假,这次给她吓得不轻。 “母亲,我们再请个道士来吧,这说得也太吓人了!” 沈悦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拽着沈氏的袖子道。 沈老太太吓得老脸白得像涂了厚厚的脂粉,拄着拐杖的手都在抖,“再找法师来,做法将府里的晦气除一下,这里……” 哆嗦的嘴唇看了眼沈鸢,“我看就算了吧!” 说完,让钱氏扶着自己,“走了。” 老太太的小脚走路都没有来时稳了。 沈鸢瞧了眼,收回视线后看向沈氏,“法师说我没救了,你们应该很高兴吧,别假惺惺的了,不需要你们给找法师。” “我自己会找!” 她一脸不相信沈氏的样子,也在沈氏的意料之中。 “既然如此,你便自己去找吧,也不用太信今天的道士,毕竟大家都没有看到,说不定是你自己眼花了呢。” 沈氏语重心长地劝道。 沈鸢勾唇,朝着为自己挡血的护卫道,“你去找个道士来。” 自从沈氏请的那个道士逃似地消失在沈府,府中都在传沈鸢被恶鬼缠上了。 而且道士的话更让人不敢靠近这个院子,一公里内都不会接近,宁可绕大圈办事。 “你们几个不怕?” 沈鸢问沈氏派来的几个,她们赶紧摇头。 盛云道:“奴婢们来伺候姑娘,就是姑娘的人,不会临阵脱逃的。” 奴才忠心才是最重要的,盛云说完,看到沈鸢满意的点头,知道自己取悦了她。 继续说道,“奴婢觉得那个道士的话也不可信,今夜奴婢不睡陪着姑娘,就不信还能遇到……” 鬼字她没说出口,因为已经看到沈鸢开始害怕的脸。 当晚。 盛云在房中睁着眼,沈鸢睡在床上。 忽然听到盛云惊呼一声:“鬼呀!!” 沈鸢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吊在上空,就快贴到自己的脸上,长发已经扫在了她的脸颊上,一身红嫁衣下是陈尸腐烂的味道。 “鬼……” 她一眨眼的功夫晕了过去。 盛云就晕倒在床边。 第二天一早,盛婆子见人久久不出,才到房中来请安,见到眼前景象,跟着吓了一跳。 她将盛云弄起来,低声质问,“你怎么还晕倒了?” 盛云一脸骇然,醒了之后想起来昨晚的事,哆哆嗦嗦地抓着盛婆子的衣服,“娘,有鬼啊!真的有鬼!” 盛婆子虽然是奴仆,但对自己这个女儿十分疼爱,力所能及给她好的,让她的眼界高于一般的丫鬟,将来才能给家里做妾室。 所以盛云的话,她是信的。 当下心中也是一惊。 “你说的是真的?”她忍不住确认。 盛云连连点头,她昨天没撑到时辰,就感觉有东西扫在脸上痒得很,睁眼就看到一个倒吊着的女鬼,根本不是她们之前安排好的那样! 是真的女鬼! 盛婆子把盛云扶起来,“先把她弄醒,今天还有法师要来。” 其实盛婆子的腿肚子都已经开始转筋了,可是她能怎么办啊?事情还没办妥,只能强撑着了。 盛婆子说完,上前去唤醒沈鸢:“姑娘,姑娘醒醒,天亮了。” 沈鸢幽幽睁开眼睛,看到盛婆子和盛云,咕噜一下坐了起来,“你们看到鬼了吗?昨天夜里,那鬼又出现了!” 盛云害怕的点头,她这回都不用做戏了,她现在还浑身冰冷,要吓死了! “姑娘,我昨夜看到了……” 盛婆子:“看来那道士说看到了鬼就在姑娘身上是真的……” 她本来想吓沈鸢的,这话说出口,自己从脚脖开始往上窜凉气,恨不得一个箭步冲出房间去。 可她不能,夫人说了,只要办好这件事,就让她的女儿给大少爷做妾室。 到时候,她和女儿在府里就能高人一等,不用再看那么多的眼色了。 沈鸢:“你说现在也在……” 她催促盛婆子,“快去问问道士来了吗?” 盛婆子一把抓住盛云,“奴婢们这就去问问。” 二人走后,沈鸢嘴角翘起,抻了个懒腰。 她昨夜睡得非常好,有萧燕派来的人在房上守夜,演了那场戏之后,她就睡了,让盛云那丫头在地上躺了一夜。 “你昨夜装得非常像,就凭一根那么细的绳索,就能倒吊着,真厉害,还有那妆容,是哪里画的?” 沈鸢问褚义,就是昨日拿锅盖挡血的那个护卫。 “是属下们必修课。” 震惊。 沈鸢睁大眼:“你们还学些什么?” 褚义:“烹饪,木工,打铁……” 居然还真就认真地数出了不少,涉猎之广泛让沈鸢叹为观止。 这简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 赞许地拍了拍手,不住地摇头,“真是人才啊。” “姑娘过奖。” 新的道士来了之后,设了个更大的法坛。 这个道士是褚义从外面找的,精挑细选之后才带过来。 道士太上老君了一阵之后,和之前的那个道士一样,眼睛盯着沈鸢的身后,大惊,吐血,逃跑。 “恶鬼缠身,命不久矣啊!” 颤抖的声音绕梁三日,沈府里人心惶惶。 好在,沈老太太给府里请的道士,说是能帮其他人避凶,但院子里的那位,也就是沈鸢,要意外身亡的命运是改变不了的。 沈府中所有人都知道沈鸢要死了。 十日已经过了一日,沈鸢被恶鬼缠身的说法已经传出了沈府。 沈悦在和岑宁儿见面的时候,问道,“是真的吗?” “府里的丫鬟都看到了,那鬼惨白的脸,黑长长的头发……” 岑宁儿皱眉,她最讨厌怪力乱神,但沈悦说得真的一样,便讥讽冷笑,“真是恶人自有天收,作恶太多,鬼都看不下去了。” 这个话题太过阴森。 岑宁儿想到一件事,问沈悦,“陆馨儿最近没和你见面?” 沈悦摇头,“自从上次沈府分开之后,就没见过了。” 岑宁儿嗤笑一声,“是怪我利用她了?呵,也不差她一个朋友。” 随后看向沈悦,“听说你要和昌伯候府结亲了?我哥哥可是很喜欢你的。” 第41章 好委屈啊 岑宁儿的大哥岑正豪喜欢沈悦不是什么秘密。 最起码岑宁儿就十分清楚。 在岑家看来,沈悦要是嫁给岑正豪都是高攀了。但沈悦一直说拿岑正豪当哥哥吊着,而岑母不喜沈悦,就算岑正豪曾向岑母提过,也没有得到认可。 沈悦摇头,“昌伯候府不同意,我也不是很喜欢昌岐,只是他之前听说了我的事,一时头脑发热到府上说要娶我,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根本不算是提亲,而且我也没有答应,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传言那样……” “可是你母亲不是去了昌伯候府?” 沈悦表情尴尬了一瞬,才道,“是怕侯府误会,才前去亲自说清楚的。” 此前她迫于形势只有选择昌岐一条路,可是现在人们已经完全信了她们,而不再相信沈鸢的话,而且有昌岐作证,那些不好的传言就都被打破了。 现在沈悦只一心想要嫁给燕王! 可提到燕王,岑宁儿也想嫁。 她试探问道,“你之前说相府有意和燕王结亲,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就快有结果了。” 岑宁儿并不愿意细说,她现在对沈悦已经有了防备。 不过不管怎么说,沈悦不喜欢沈鸢她是看出来了,如今沈鸢的名声算彻底完了,她还是要感谢沈悦的。 沈鸢在沈府里闷了两日,终于忍不住出门。 等到了街上有人认出了她,喊了一嗓子之后,身边立刻空出一片,一路走去,拥挤的街道上愣是给她单独开出了一条路来。 沈鸢无语。 直到,迎面撞上了马背上的萧燕。 “殿下,这么巧?” 萧燕垂眸,看到沈鸢丧气的样子,眉心动了下,“正要去找你,走吧。” 说着,他伸出手来。 沈鸢迟疑了下,“去哪?” 其实她心里不是很关心去哪,只是当街要和萧燕同乘,她压力有点大。 “跟本王一起去办差。” 沈鸢还在迟疑,见萧燕已经不耐烦地皱眉,她赶紧找了个理由,“殿下还不知道,我如今是个恶鬼缠身的不祥之人,谁挨着我谁倒大霉!” 萧燕听后勾唇一笑,“本王还比不过恶鬼?” 说着,一把揪过沈鸢的后脖领子,把人揪到了马背上。 沈鸢:我不要面子吗? 腹诽的功夫,枣红马已经朝着城门奔去。 沈鸢已经来不及阻止,完蛋,她要是赶不回沈府,怎么给沈氏制造害她的机会啊! 十天的期限已经不多了啊! 身后的男人一路策马疾驰,她几次害怕被摔下去,手摁在缰绳上,和他一起抓着。 终于,在一处义庄停了下来。 “殿下不会又要我验尸吧?” 沈鸢头皮发麻,她是真的害怕死人啊! 萧燕已经打前面进去了。 沈鸢站在大门外更加害怕,只好跟着进去。 辛羽在二人身后,冷峻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来。 待辛羽进去之后,将义庄的管事叫出来,将一幅画像拿出来,“将这个画像上的尸体找出来。” 义庄的管事受当地樊家村的管制,处事谨慎,问道,“几位是什么人?” 辛羽掏出大理寺官差的牌子。 “衙门的人。” 管事看看萧燕,又看看沈鸢。两个都是样貌不凡,气质出众的人,不敢怠慢。 边把人往里面请边说道,“如果不是这个人送来的时候怀里一堆珠宝,我也不会记得他的长相,尸体停放了这么多日也没人来找,脸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腐烂了?” 沈鸢刚一听就有点恶心,想要打退堂鼓往外去,被萧燕一把抓住领子。 这是什么坏毛病? 沈鸢费力的仰头抗议。 可萧燕似乎很享受,垂眸看着她露出个恶劣的笑来。 义庄有三层,管事说停放的尸体有一时间没筹备好丧殡的,也有无主的。 可能是尸体多了,空气里都觉得阴冷。 沈鸢不自觉地贴近了萧燕,希望他身上阳刚又阴郁恶劣的气息能帮自己抵挡一点。 辛羽跟着管事走在最前面,不多时就在一具尸体前停了下来。 远远的,沈鸢看到辛羽皱眉了。 她忍着翻涌的情绪靠近。 当看到腐烂的那张脸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差点吐了。 “你去看一下,他是不是中了毒了?” 萧燕说完,辛羽把仵作的工具递到了沈鸢手里。 沈鸢接过,从来没觉得几把刀具这么沉甸甸的。她硬着头皮上前,其实想要查毒也不一定用得上刀具…… 不过一刻钟之后,她就知道这几把刀是非用不可了。 她确定这具尸体是真的中了毒,但是从肌理检查不出,就只能解剖,从内脏里检查。 狂忍着吐意,她将几乎要腐烂的瘫软尸体解剖开,那股恶臭让她当场吐了出来。 眼睛都里都是泪。 “要不然……” 萧燕的声音在边上响起,沈鸢心中那股执拗忽然就冒头了,她猜到了萧燕要说什么。 可她就偏不! 凭什么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强行把她带出城,又逼她给这么一具尸体验毒,现在又说不用了? 也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委屈,沈鸢擦了擦嘴角,闷声说了句‘不用’,然后转头继续。 她几乎是憋着一口气验了毒。 幸好,毒是她之前研究过的,所有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 沈鸢在弄明白的瞬间,飞奔了出去。 一阵干呕,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不过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哗哗流了出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你……没事吧。” 萧燕伸出的手停在了沈鸢后背上方,因为他发现她哭了,一时手足无措。 还从未有女子在他面前哭过。 原来看见女子哭是这种感觉…… 而且沈鸢看起来就像是会哭的…… 沈鸢很快整理好情绪,抬起红了的眼睛,“我没事。” 她别扭地不去看萧燕,公事公办地说道,“那个人中的毒和灵塔下发现的尸骨所中的毒是一样的。” “果然。”辛羽握紧拳头。 萧燕心思却还在沈鸢身上,“事情已经办完了,可以回城了。” 沈鸢闷闷嗯了一声,虽然止住了哭,情绪还是不高。 第42章 计中计,套中套 沈鸢为什么这么委屈,心情如此低落,她自己都找不到原因。 萧燕皱了皱眉,想说的话卡在喉咙,最后只能无奈的把人托举抱上马背,然后自己才上去。 辛羽看着自家殿下不似之前那么粗鲁,嘴角抖动了两下。 殿下成长了。 出城到回城两个时辰的时间。 萧燕将沈鸢送到沈府门前,将人抱下马背之后,道:“今日是本王疏忽了。” 说完,策马而去。 沈鸢恍惚地看着从未如此一本正经过的萧燕的背影,心里的委屈似乎化解了点。 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的沈悦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袖子里的拳头握的嘎嘣响,眼底露出疯狂来。 小贱人,就要死了,还在勾引燕王! 沈鸢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转过眼就看到了沈悦,看到沈悦脸上迅速堆起的笑容。 “姐姐去哪里了,怎么天都快黑了才回来?” 沈鸢见沈悦做作的样子,心情不佳,扭过头的同时冷笑了下,“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与燕王出城同游了啊。” 说完就进府了。 沈悦站在原地将鞋底都要碾穿了。 她知道母亲已经准备好了,看来要去再加一把火了。 沈氏正在犹豫。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她反而不敢了。如果被人事后查到了怎么办,如果行事时出了纰漏怎么办? 如果真的有鬼怪,沈鸢成了恶鬼之后来报复自己怎么办? 沈氏光是想想,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母亲,我回来了。” 沈悦进了房间看到沈氏脸色发白,关切道,“母亲身体不舒服吗?” 沈氏马上收拾了心思,装作无事道,“没什么,胸口有点发闷。”她做的事,绝对不会让单纯善良的女儿经手,所以从要做时,她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瞒着悦儿。 “悦儿给母亲看看吧。” “不用了,现在已经好多了。”沈氏握住沈悦的手,“你这几日夜里都不要出去了,府里进来不太平。” 沈悦点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道,“母亲,我刚刚看到姐姐才回来,她还说和燕王出游去了。” “母亲,看来鬼怪之说也不是真的,姐姐看起来状态不错啊。” “而且看她和燕王之间的关系,说不准将来能嫁进燕王府。” 沈悦越说沈氏的脸色越难看。 沈氏心中发狠,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况且还有裴家那边相逼,不行,她要马上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沈悦观察到母亲神色前后的变化,微微勾起嘴角,成了。 夜里。 沈鸢如平日一样,早早睡下,睡前千叮咛万嘱咐,让盛婆子和盛云一起好好守着自己。 夜逐渐深了,沈鸢的气息平稳了,人睡得十分踏实。 盛婆子趴在桌子上,忽然睁开眼,拿掉掩住口鼻的帕子,起身去将熏香熄灭了。 盛云也是同样起身。 盛婆子推门出去,问道,“都解决了?” 三个蒙面人点头,他们并不是府中的下人,是花重金从外面找的高手,为的就是对付燕王派来的那几个。 “都处理好了,别忘了答应我们兄弟三个的!” 盛婆子:“少不了你们的。” 说完带着他们到了一处柴房前,将之前就准备好的东西交到他们手中。 “一把火把这里烧个干净,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几人去了,盛婆子带着盛云在院子里等着。 不一会,三人回来了。 “就差点火了,油已经都泼完了。” 盛婆子把一百两银票递到他们手里,每人一张。 “去吧,点了火,你们就离开。” 盛婆子说道,忽然察觉到黑衣人握着刀的手动了,她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一刀把砸晕了过去。 盛云吓坏了,但也同样,根本来不及呼救就被打晕了。 二人被一起拖着扔到了房间里。 “你们夫人说了,主子被烧死了,奴才却逃了出来,实在是不符合常理,所以你们也得跟着一起去了。” 黑衣人不知道说给谁听,银票揣进怀里,然后把火把扔向了泼了油的柴草上。 扔了火把准备转身离去,却意外的发现柴草噼啪响了几下就灭了。 他诧异地再点燃了火把去烧,还是之前那样。 “大哥,这上面不是油……” “好像掺了水了……” 跟着黑衣人的二人一人一句,同时察觉到不对劲。 都是聪明人,转身就要跑,可哪里还有机会! “几个小毛贼,也不想想,燕王的护卫是你们三两下就能解决的?”沈鸢推开房门走出来。 还有那盛家母女也是蠢的,她是神医之后,那小小的迷香她察觉不到? “姑娘,人都绑起来了,保证他们想死都死不了。” 沈鸢看了眼他们十分专业的打结,别有内涵地笑了,果然,燕王的人,干什么都是专业的。 另外一边,沈氏一晚上都在等。 算着时辰已经应该得手了,她就在等着火势起来,已经站在窗边看了许久了。 为了今夜事成,她已经借由各种理由和办法让离得近的地方缸里没存太多的水。 可是约定的时辰已经过了啊…… 她心头猛跳,该不会是失手了吧? 子时的沈府忽然锣鼓震天响。 “着火了,着火了!” 男子的声音十分有穿透力,沈氏听到后终于放下一颗心,想着或许是离得远,火光到不了这里,紧忙出门去看。 谁知道她一出门,就被站在院子里的沈鸢吓了个趔趄。 远处,还有人在喊失火了。 此时,沈氏院子里的下人也都被喊了出来。 沈鸢笑着问道,“母亲还没有睡?您这穿得板板正正,又出来的如此快,是在等什么呢?” 褚义悄悄看了眼,觉得这姑娘和殿下的有些时候还挺像的,就比如现在,那讥讽,看蠢才一样的表情如出一辙。 沈氏慌了,“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不在这,难道在大火里吗?可惜啊,母亲今夜安排的大火烧不起来了!” 沈鸢勾了勾手,将三个黑衣人和盛家母女二人扔到了她面前。 沈氏差点没站稳。 她控制不住表情,瞪大眼睛看着沈鸢,嘴唇颤抖,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 远处还在大喊着着火了,马上全府的人就要被惊起来了。 第43章 允许你做个选择 “你想怎么样?”沈氏强行稳住身形。 沈鸢笑了,“母亲为了害死我,可是煞费苦心。装神弄鬼这么多日,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 “得让我好好想想要怎么办,不如……报官吧。” 沈氏眼睛陡然立起,“不行!” 报了官全都城就都知道了,到时候严儿的仕途,悦儿的婚事该怎么办? 沈氏目光紧紧盯着沈鸢,“你让我死都可以,报官不行!” 沈鸢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就这么爱自己的儿子女儿啊,果然真心的和虚假的就是不一样,当初推她的时候可是手都不带软的。 她冰冷道:“好啊,那你死吧。” 沈氏愣住,没想到沈鸢这么果断,“逼死沈家主母,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沈鸢点点头,“的确,不过我不怕你们沈家报复,毕竟日后很可能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都送去和母亲团聚。” “你敢!”沈氏怒极攻心,冲向沈鸢恨不得把她撕碎。 沈鸢动都没动,沈氏就被褚义一脚踹飞。 沈家主母被打了,院子里的下人们噤若寒蝉都不敢动。 他们还在震惊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主母竟然假装府里有鬼,然后设计烧死二小姐?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主母吗? 沈悦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沈氏被踹飞的一幕,心中的母女之情被激发,上前吼道,“你们干什么!还有你们都是死人吗?” 沈鸢冷笑看向沈悦,嘲讽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你母亲做了什么吗?” 沈悦把沈氏扶起来,气愤看向沈鸢,“不管母亲做了什么,你都不能这么对她!” 这个时候沈家的其他人,除了沈老太太都到了。 院子里登时满满当当,灯火通明。 沈奉山骂了声‘孽障!’ 沈严一声令下,府中的家丁护卫全都围了进来,各个手里都带着棍棒。 “沈鸢,你简直无法无天!” 沈父今夜不在,不知道若是在的话,会同仇敌忾说出什么样的话。 沈鸢面对众人责骂,显得不紧不慢。 “不如你们先问问我的好‘养母’,发生了什么?” 沈氏被踹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听到沈鸢的话,她慌张地无处躲藏。 不是因为别的,是严儿说过留着沈鸢还有用。最重要的事,要是这件事办成了还好,现在办砸了,被抓住了把柄,沈鸢甚至要逼她去死! “支支吾吾做什么?这几个是什么人?” 沈奉山从进了院子就看到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心里猜到了几分。 之前家里又驱邪做法,又传言沈鸢要死于非命,这些他都听说了,就是没出手去管而已。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媳妇做事这么马虎,看来是被人抓了现行。 不管怎么说,他自己不能被牵扯进来。 沈奉山一脸主持公道的神情,沈严面色不佳道,“怕是府中进了刺客吧?” 沈氏面对沈鸢的视线,却不敢扯谎,她怕沈鸢去报官。 而且这么多的下人已经都看到了…… “是我,想假借闹鬼的事,在西院放火……” “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沈奉山怒斥,转而看向沈鸢,摆出想要主持公道的样子,“毕竟火没点着,都是一家人,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 沈鸢笑了下,“报官,或者母亲自裁谢罪。” “毕竟要不是我提前做了准备,我今天可就被烧成灰了。” 沈严怒道:“你不要太过分!” 沈鸢真心觉得可笑,沈氏蓄意谋害不过分,她的要求过分? 不过她也不是真心让沈氏就这么死了,况且沈家人最后肯定会选贼报官这条路。 现在她有个更好的提议,“其实也有第三条路。” “什么?” “只要母亲承认,她就是要把我送给山贼,换她们平安。还有,关于散播裴元那件事,从议亲开始,到污蔑我青楼勾引,全都写下悔过书,张贴在皇城之内。” 沈鸢话落,沈氏一口否决,“不可能!不如让我死了!” “那你就死去好了……”沈鸢也不含糊,都是自己的选择,她尊重就可以了。 沈严:“你怎么这么狠心,到底你还在沈家生活过两年,沈家人待你如何你都忘了?” 沈鸢当然没忘,她现在清晰地记起来,自己就是沈悦的陪练。沈悦不爱学医,但小小年纪的她就展现了医学天赋,只是才四岁,更喜欢其他有趣的东西。 恰巧沈鸢也爱摆弄药草,沈家人便用她作为刺激沈悦的陪练。那时沈悦虽然小,骨子里却有种天生的好胜心。 说是全家人对她疼爱,实际上都是带着目的。 沈鸢讽刺一笑,“忘了,毕竟年纪太小,我只记得现在的仇。都到了要我死的地步了,提感情不觉得可笑吗?” “就选第三条路吧。” 沈奉山阴沉地沉默了半晌,最后拍板定下。 “爹……” 沈氏若是这么做了,她的声誉就全毁了,后半生她该如何过啊! “总比让人知道你杀人未遂强!” “危险面前人性就是如此,别人也议论不出什么来,至于裴家的事,不过是后宅手段,也不至于人家说你心思歹毒。” 沈奉山沉声道,“你院子里的下人也不敢出去说什么,毕竟卖身契都在你手中。” 战战兢兢地下人们头更低了。 沈鸢鼓掌,“还是祖父算得明白,那这便写下悔过书,明日一早都城的百姓就能看到了。” 沈家人个个面色铁青,恨不得撕了沈鸢一样。 沈鸢:这才是最真实的面目啊!虚伪都被戳穿了! 悔过书一出,她奉旨回沈家,便又会被人翻出来说,不免让人猜测其中另有目的。 沈家对她,应该会暂时收敛些吧。 褚义已经拿来了纸笔,是直接从沈氏的房中抄来的。 沈氏脸能滴出血来,她的后半生算是完了。 说得没错,只要认了,便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而蓄意谋杀,那便是真的会影响到孩子们。 沈氏憋着一口血写下了悔过书,等递到沈鸢手里之后,这口血终是没忍住,喷了出来。 “母亲!”一直沉默的沈悦双目通红,愤恨地盯着沈鸢。 第44章 风向变了 沈悦心里暗暗发誓,母亲今日受到的侮辱,她一定会加倍奉还。 此时的沈悦忘了,是她一手推着沈氏走到了这一步。 沈鸢把悔过书叫到了褚义手里,“这三个,就留给你们处置了。” 说完,潇洒地把三个刺客和盛家母女留在了院子里,自己带着几个护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沈奉山差点也被气得一口血喷出,对沈氏冷哼,“没用的东西!” 沈氏从来没受过这种重话,接连的刺激让她眼白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幸好沈严眼疾手快,给人抱住了,才没摔到地上。 “祖父,母亲已经够惨了。” 他心中埋怨,祖父对母亲太苛刻。之前府里闹鬼的事,他们都知道。祖父没管,难道就没有私心吗? 祖父因为周梅的事憎恶祖母,几十年不曾同处一个屋檐下,借着闹鬼的事,想让祖母心神不安。 而自己,公事那么忙,哪有时间细究这些? 沈严心里给自己找了开脱的理由,越发显得对沈奉山不满。 沈奉山胸口憋闷,咳嗽起来,“翅膀硬了啊,你做了吏部尚书,眼里就没有长辈了吗?” 一声厉喝,沈严收敛了锋芒,低头道,“孙儿不是这个意思,祖父多心了。” 之后扶着沈氏,“我先带母亲去休息了。” 沈氏院子里闹了这么一大场,全府又因为假着火折腾了大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不过沈鸢却是睡得很好。 她将事情交给了褚义去办,让她把城中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心情极好地吃了早饭。 不得不说,褚义真的不错。 他一夜的时间就在院子里搭了灶台,早上又烧了饭菜,而且手艺极好。 她都想问他说的那些课都是在哪上的了。 早膳之后,沈鸢出了西院,一路上都听到在议论昨夜的大火,和今日街上张贴的悔过书。 因为实在是太刺激了,他们的主母竟然是那样的人,所以即便掌事的警告了好多人,也阻止不了他们议论的那颗心。 沈鸢出了沈府,街上同样如此。 “真没想到那位沈夫人是这样的人,看着可是面善得很。” “可不是,害人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名声对于女子来说多重要啊,那种传言她也忍心。” “有什么不忍心,又不是亲生的。” “我说也是,听说沈二小姐是奉旨回的沈家,怕是人家心里不愿意着呢。” “这些日子真是误会了沈姑娘了,原本就是他们沈家人,还叫什么沈二小姐啊……” 议论声无一不是向着沈鸢的。 医馆前围了许多人,比之前都要多。 “沈大夫对不起啊,之前是我误会你,我这张嘴欠,该打!” 之前在医馆里闹过的妇人打自己嘴巴,虽然没怎么用力,但态度摆在那了。 他家男人一脸懊悔,“是我没管住自家婆娘。” 其他人也纷纷道,“沈小神医医术高超,我的陈年旧疾都治好了。” “对啊,沈大夫还给抓不起药的免费派药。” “济世活菩萨啊简直是……” 各种赞美砸过来,沈鸢都只是淡淡一笑。 这次的事,让她看清了人性,也理解了人性。 她不怪这些普通百姓,他们没有看清真相的能力,要怪也是沈氏那样算计人心的人。 不过她也不会喜欢这样人云亦云的人。 她只是一个大夫,此后只管治病救人就好。 “大家都散了吧,按照号码牌的第四十一号开始看诊。” 医馆里的伙计招呼道。 很快医馆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看到第六十号的时候,沈鸢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小小身影。 “六……” 她震惊地止住话音,将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拉到了后院。 “六公主怎么会来这的?你身边怎么连个侍卫都没有?” 萧小渔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我来看你啊,你的事我可都听说了,花费了几日的功夫才出宫来,没想到你都解决了。” 沈鸢震惊萧小渔说话的方式,看起来也就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怎么说话像个小大人。 她逗弄道,“你出宫就能帮我解决啊?” “当然,我可是有大智慧,而且手握剧情走向的人。”萧小渔自信满满。 而后又略显垂头丧气,“只不过多了你这个变数。” 沈鸢不大明白她在说什么,疑惑地皱眉。 “你知道什么?” 萧小渔做出神秘的样子,“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看好你哦。” 沈鸢越发糊涂了。 萧小渔却不给她功夫想,拉着她的手道,“我这是第一次出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抓回去,你快带我四处去逛逛。” 沈鸢心中直突突,自己会不会被以拐卖公主的罪名下大狱啊? 不过双脚还是十分顺从地被六公主拉着走。 她觉得六公主很像刚重生时候的她,看什么都新奇得要命。如此,便开始可怜上了六公主,对六公主的要求更加顺从了。 不到一个时辰,六公主就掏空了她的口袋,将她的一百两都花了! 一堆东西被身后的几个护卫提着。 萧小渔开心,笑得更加好看,沈鸢心里软乎乎的,想把天上的月亮都给她。 所以二人直到黑天才尽兴。 半日的相处,为两人坚定的友谊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萧燕身后率一众侍卫赶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 跳下马背,抓着萧小渔扔到了马车上。 “哎……我的战利品……” 萧小渔探头,被萧燕一个大手怼了回去。 沈鸢憋笑,果然,六公主克她,萧燕克六公主。 “幸好来的是本王,不然父皇就得把你请进宫里去。” 沈鸢讪笑了下,“是六公主忽然跑来找我的,她拿公主的身份压我,不得不从。” 这是萧小渔教她的说法。 效果不错。 萧燕看了她一眼,道,“你的事情解决得不错。” 这是夸她? 随后便听他又道,“以后冒险的事情先和本王说。” 沈鸢愣神的功夫,萧燕已经上了马,护送着六公主回宫了。 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她的哥哥属性激活了? 第45章 贵人请进宫看诊 沈府。 沈鸢发现府中下人对待自己的态度都和之前不同了。 大家似乎因为沈氏的悔过书,而理解了她之前对沈家人的针对和嚣张的敌视。 有些下人主动和她示好。 玉灵三人的伤养好了,继续回到沈府照顾沈鸢,褚义松了口气,他终于不用内外兼修了。 之前清辞先生量身定制的衣裳到了,沈鸢试穿了几件,她不由地嘴角微张。 玉灵直接赞叹出口,“咱们姑娘穿上颜色鲜艳的俏丽妩媚,穿上素雅的冰清玉洁,不容侵犯,果然是全都城最好看的美人!” 心中加上一句,难怪殿下对姑娘如此看重。 沈鸢被这马屁拍得脸蛋红扑扑。 “马上就是烟花节了,长公主可说了邀请姑娘和殿下一起,咱们再给姑娘配些首饰,到时候必定艳压群芳。” 三人兴致勃勃,将沈鸢打扮了起来。 这边热热闹闹,被派去打探的人回到沈悦那里,将偷听到的动静都和沈悦说了。 沈悦抿着唇角,“姐姐这么开心啊……” 她的丫鬟是最知道沈悦的性子的,虽然沈悦伪装得很好,但贴身伺候,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就比如现在,看着是欣然的表情,可那抿紧的唇角,怕是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丫鬟萍儿不敢多嘴。 沈悦问道,“我定制的衣裳什么时候到?” 她在城中首屈一指的成衣店定制了衣裳,虽然比不上清辞先生的设计和长公主送的珍贵料子,但她也要成为这之下最耀眼的女子。 她要让萧燕的目光为自己停留! 丫鬟赶紧道,“今日就会送来了。” 沈悦抚摸上自己的发髻,对着镜子笑了下。还没到定输赢的时候呢,她的这条路上,所有的绊脚石她都会想办法除去。 沈鸢,你暂且先得意一阵吧。 沈悦为烟花秀接近萧燕费劲了心思。 烟花秀那日沈鸢要登楼,她便想办法让沈鸢登不了楼。 所以在烟花秀的前几日,沈鸢频频地被地上的油滑到,要不然就是被忽然出现的石头绊倒,再后来,下人横冲直撞的差点把她扑到池子里。 一系列恶性事件之后,竟然在她的饮食里做手脚。 沈鸢被这些低端的伎俩折磨烦了,抓住了贼人扔到了沈悦跟前。 “麻烦你长点脑子,我是医术比你祖父都高,你还想用这点小毒害我?” 沈悦憋得脸通红,终于憋出了眼泪来。 “我怎么会害姐姐呢?真的不是我……” 沈鸢笑,“你娘的事已经算撕破脸了,你再这么装下去,府里的下人都瞧不起你。” 说完,还看了眼萍儿。 萍儿吓得双腿发抖,头要低到地上去。 沈悦更恨了,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注意力放错了地方。 外面忽然都在传,相府要嫁女做燕王妃了。 沈悦想到之前岑宁儿提到萧燕时说过的话,她似乎早就做好了要嫁给萧燕的准备。 她没忍住摔了杯盏,岑宁儿比沈鸢棘手多了! 岑宁儿是丞相之女,沈鸢身世不明,不过沈家捡来的养女,就算燕王待她不同,将来也只能为妾室! 沈悦镇定下来心神,“为我梳洗打扮,去府。” 汇丰酒楼。 岑宁儿面上喜色掩盖不住。 沈悦问,“相府真的已经在和燕王议亲了?” “再过不久,应该就会定下来了。” 岑宁儿瞥了沈悦一眼,消息才传出去,沈悦就来见自己,她不多心都不行。 “燕王那边的意思呢?” 沈悦没控制好情绪,脱口而出。 “自然是燕王提的了。”岑宁儿并没有表现出不快来。 沈悦袖子内里被抓出了褶皱,不可以!她绝对不允许!! 面上笑了下,“那恭喜你了,燕王虽然脾性不定,时而纨绔毒辣,但毕竟是皇家的人。” “可有一件事,你既然和燕王已经在议亲,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的。” “烟花秀那日,长公主让燕王带着沈鸢一起登极乐塔。” 岑宁儿脸色骤然生变,“你说什么?沈鸢那个贱人凭什么?” 什么时候还讨好了长公主? 那极乐塔可是只有皇家人能登上去的,若官宦人家女儿登塔,那不久之后便后成为皇室之人,这在此前都是有过例子的! “沈鸢虽然是我的姐姐,但我最近也看清了她的行事作风,她的手段很高,能将燕王哄得给她指派了那么多护卫,还能让长公主另眼相看,绝对不是善类。是我之前认人不清。” 岑宁儿心里又怒又乱,听了沈悦的话反而逐渐平静下来。 因为她想起了近来沈悦母亲的事。 沈悦就是无辜的吗? 她这个好友怕是也不简单呢。 现在提沈鸢要登极乐塔的事,不就是打算让自己去对付沈鸢吗? 不过她也要感谢沈悦给了自己这个情报。 二人从汇丰楼出来,分别的时候还都笑意盈盈,可等到各自上了马车,就都板起了一张脸。 “呵,我真是错看了她了。”岑宁儿冷笑一声。 “小姐打算怎么做?” 岑宁儿笑了下,“过几日宫里不是要举办春日宴吗?到时候再收拾她。” “宫里?” “宫里的裴贵妃。” 丫鬟顿时了然。 沈鸢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算计上了。 宫里有贵人请她去给看诊的时候,便没有多心。 她手里拿着太医院的对牌,去宫中给贵人看病在正常不过。 马车到了宫门外,要跟随自己一起进去的玉灵被拦了下来。 宫中规矩,沈鸢这等身份是不能带随从进去的。 “奴婢们在宫门等着姑娘。” 沈鸢被带着往宫中走,走到脚都软了,才在一处宫殿前停了下来。 里面热闹景象非凡,各种奇珍异草摆在单独的花架上,供人观赏。 宫殿外面的院子里被布置成了宴会场地,听了几耳朵,才知道今日是后宫的春日宴。 不但有各宫娘娘呢,还有宫外请来的夫人携家眷。 沈鸢被带着绕过众人,到了后面的寝宫,殿门口守着几个太监。 “沈姑娘稍等,奴婢进去禀报。” 宫人进了殿内,不多时沈鸢跟在她后面进去了。 殿内安静得很,过了屏风,沈鸢看到了床上的贵妇人。 一双细长微挑的含情目,挺翘的鼻子樱桃嘴,皮肤白皙,有着在她这个年纪十足的风韵。 第46章 阮贵妃姓裴 “民女给阮贵妃请安。” 裴阮,宫内都称她阮贵妃。 而且入宫之前,沈鸢还不知道是谁请她入宫。 所以到此刻,她还不知道阮贵妃姓裴,不然的话,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入宫。 “娘娘可否让民女给诊脉?” 裴阮让沈鸢上前,伸出一只细长皓腕。 沈鸢摸上了脉,片刻之后收回了手。 “恭喜娘娘,是喜脉。” 她话音刚落,裴阮细长的眸子杀意闪过,边上的嬷嬷大喝一声,“放肆!贵妃娘娘怎么会有身孕,我看你就是个庸医!” 沈鸢看到嬷嬷的反应,又察觉了阮贵妃的异样,心中大骇,难道这孩子来路不明? 也是,现在的皇帝年过六十,而且身子骨也不是多硬朗,已经很少进后宫了。 阮贵妃这个时候怀孕,确实有点不对劲! 可反应过来之后也已经晚了。 她只能补救,“可能是民女诊错了,不如让民女再摸脉看看。” 裴阮冷笑已经藏了杀意,“不必了,如此庸医也能混进宫来,拖出去,杖毙了吧。” 沈鸢惊骇,“贵妃娘娘要杀人灭口?” 裴阮仿若听到了笑话一般,“为何杀人灭口?本宫又没有身孕,拖出去吧。” 沈鸢双拳难敌那么多手,被宫人拖到了殿外去。 举办春日宴的地方和寝殿就隔着一条长廊,当初是裴阮从皇后那要来的差事,就在自己的宫中举办了。 此时宴席上已经到了不少人,宫中的娘娘和宫外的命妇贵女,听到吵嚷的响动,都探过脑袋来看。 其中就有岑宁儿和沈悦。 岑宁儿故意拉着沈悦,“咱们过去偷偷瞧瞧。” 有人做了出头鸟,其他人也都跟着过去看。 此时沈鸢已经被压在了凳子上,长木板扬起,朝着她的身上拍下去。 那一板子下来,沈鸢只觉得自己的腰椎骨都被打折了,顿时疼得一身冷汗,忍不住痛呼一声。 打人的专业,十板子可能就要了她的命。 “阮贵妃饶命,您的确是有喜了,若是不信可找其他太医来查验。” 沈鸢一眼看到长廊另一端有人,只能孤注一掷,求一线生机,让阮贵妃不敢就这么灭了她的口。 偷听的人大为震惊。 阮贵妃有孕了? 陛下已经快半年没入后宫了,瞧着阮贵妃也不像是有身孕的样子啊…… 难道阮贵妃和别人私通? 妃子中有嫉妒裴阮的,故意惊呼一声,“陛下要是知道了,阮贵妃怕是就……” 沈鸢这边的嬷嬷已经看到了长廊另一端的人。 怒斥道,“此女污蔑贵妃,责令杖毙。” 沈鸢咬着牙忍着痛,“有没有污蔑,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来看过了不就知道了?” 远处有妃嫔藏于人中,趁机喊道,“当然要宣太医,省得由你信口开河的污蔑。” 寝殿的门被推开,裴阮一身华丽宫装,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 “好啊,既然你想死得明白,那就请太医院掌院,再另外请几位太医。” 宫人领命去了。 沈鸢汗流进眼睛里,模糊中她看到了沈悦和岑宁儿,她们在嘲笑地盯着她。 心中不知道怎么的开始不安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沈奉山和太医就都赶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轮流给裴阮诊了脉。 “娘娘的确没有身孕。” 沈鸢不相信,“你们串通一气。” 她早已经被人从椅子上抬起来,宫人搀着她,让她目睹一切。 沈奉山原本就记恨她,定然是吩咐了太医院的其他人。 裴阮坐在那,用看蝼蚁一样的眼神看着沈鸢,似乎在说,我就是要碾死你。 “不信的话,你可以再来诊一次。” 沈鸢颤颤巍巍上前,手在搭上阮贵妃的脉之前,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摸了上去。 没有! 没有喜脉了! 她怔怔地看向阮贵妃的脸。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样?”裴阮看着靠近的脸蛋,笑着问道。 沈鸢说不出话来。 她再次被摁在了椅子上,就听到嬷嬷道,“此女污蔑娘娘,还当着众人的面再次污蔑,娘娘下令杖毙,肃清太医院庸碌之辈,以儆效尤。” 板子重重抬起之时。 忽然有人道:“且慢。” 众人看去,便见到沈悦一脸惊骇和倔强地上前两步,“沈鸢是臣姐姐,虽然是我家养女,之前也有很多误会,但她现在……在她走之前,臣女斗胆请娘娘让我同她说最后几句话。” 裴阮细长冰冷的眼睛看向沈悦,随机笑了。 她一眼就能看出沈悦的心思,后宫善于伪装的人太多了,这种,别人看不出,但却逃不出她的眼睛。 况且沈家的事她了解的一清二楚,沈悦是怀着什么心思去说这最后几句话的,她更清楚。 所以,就让她去说。 沈悦蹲在沈鸢跟前,“姐姐,你一路走好啊!” 她贴在沈鸢耳边,压低的声音里都透着兴奋。 “你不知道吧,阮贵妃,姓裴。” 沈鸢猛地挣扎了下,原来是这样! 竟是这样!!! 根本没有身孕,是刻意用药制造的假象,而后又服用了解药,让她当众污蔑,当众杖毙! 一切都是为了裴元报仇。 沈鸢忽地抬眼,视线对上了在人群之外的一双阴郁凶狠的眼睛。 她看到了裴元。 他比之前看起来更加阴沉了,整个人身上像笼罩着一个黑团。 沈鸢心中绝望,就要这么死了吗? 就算她说是阮贵妃害她,在她宫中一定有解药也没用吧? 沈悦恶毒的笑了下起身退开,重木狠狠拍下来,沈鸢觉得这下是真的断了。 再来一下,她还没死,就得先瘫了下肢。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那一板子却迟迟没落下来。 周围是惊呼声。 “燕王!” 是阮贵妃怒斥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萧燕身上的肃杀之意比以往强盛百倍,几乎没多大动作就甩开了行刑者的木杖。 “不过就是看错了诊,阮贵妃就要将人杖毙?” 裴阮扫过春日宴的众人,对萧燕冷声,“是诊错还是要害本宫啊,此女其心可诛。” 第47章 不是误诊,是陷害 萧燕笑了下,笑容比气息还凛冽三分,“本王还没说完,更何况并没有看错诊,是阮贵妃故意让她误诊的。” 说完,他给人使了个眼色。 一个阮贵妃宫中的宫女,将两小包药粉呈了上来。 阮贵妃双目欲要喷火,她宫里竟然有燕王的细作? “这两包一包是假孕的,一包是解药。” “本王猜,阮贵妃是为了你的侄子裴元报复沈大夫,借机诛杀。” 阮贵妃忽地沉冷一笑,“燕王还真是对此女上心啊,竟然买通了我宫中的宫人合伙诬陷于本宫。” “看来此事得有陛下来决断了。” 萧燕双目低垂,看了眼欲要昏厥的沈鸢,快刀斩乱麻道,“不必了。” “今日本王来,是为了别的事。” “来人。” 一声令下,带刀的侍卫凭空出现一般,将阮贵妃的人围住。 “燕王要谋反吗?” 萧燕冷笑,“不敢。本王负责查二十年前的尸骨案,阮贵妃与此案相关,与本王走一趟吧。” 一场春日宴,高潮迭起。 众人已经震惊得不能用言语表达此刻心情了。 沈悦和岑宁儿妒火焚身,恨不得挨板子被燕王护着的人是自己。 远处,裴元气得咳出一口血来。 而裴阮,脸色终于不再是十拿九稳的自信,脸上掠过一丝慌乱,说要见陛下。 沈鸢就是在这个时候昏了过去的。 之后的一阵兵荒马乱,很可惜她没看见。 带走阮贵妃废了一番波折。 春日宴没办成,来目睹了一切的宫人,被皇后宫中忽然出现的人警告,不准出宫多说一个字。 都是在朝堂上谋生的,自然是不敢多说了。 沈鸢是被萧燕一路抱出宫的,后来到了平南王府,也是萧燕将人送到房间。 之后,沈鸢昏迷了一天,外伤被处理了之后,高热不退,宫中的太医萧燕不敢用,寻了几个大夫来,一同开药,到夜里才温度退下。 沈鸢睁开眼就看到了萧燕。 他的脸在摇曳的烛火下忽明忽暗。 “殿下,你又救了我一命。” 沈鸢虚弱地笑了笑,现在,是她欠他的了。 萧燕见沈鸢还能笑,脸色不由板了起来。讽刺道,“之前还觉得你聪明,如此拙劣的伎俩你都能上当。” 沈鸢不服,“我哪知道请我进宫的人姓裴啊。”后宫果然是虎狼之窝。 她见萧燕似乎真的很不高兴,为了分散他的情绪,问道:“殿下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是玉灵见到了裴元。” 萧燕说,玉灵一见到裴元心中警铃大作,偷偷差人问了宫中怎么进出这么多人,又知道了宫里的春日宴是阮贵妃准备的。打听了之后,才知道阮贵妃也就是裴贵妃。 “玉灵可真聪明。”沈鸢不小心动了下身体,龇牙咧嘴了一阵。 “哪个不比你聪明!”萧燕哼了一声。 沈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是一句嘴不敢顶撞,嘀咕道,“难道这就是血脉压制?血缘的奇妙?” 萧燕蹙眉,“你说什么?” 沈鸢赶紧摇头。 “本王都听到了。” 沈鸢眨了眨眼。 “你和谁有血缘?” 沈鸢怕了,“殿下听错了,我怎么会觉得我和殿下有血缘呢?我也不可能是长公主的私生女,殿下为了我做这么多,单纯的就是因为我是第一个直白抱殿下大腿的人。” 萧燕听到后面,都给气笑了。 “果然,蠢得可以。” 之后几日沈鸢养伤顺利,已经能坐轮椅了,之前的那个又派上了用场。 问过白树萧燕忙进忙出的,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白树说她也不清楚。 接连几日,沈鸢都没有见到萧燕。 转眼到了烟火节这日,沈鸢是登不了极乐塔了,她总不能让萧燕抱着上去,那可是显眼到家了。 所以她已经准备好了,让玉灵几个,和褚义几个跟着她上街,这样浩浩荡荡的一支能打的队伍,总不会让她再遇到什么危险。 可她还是低估了烟火节。 全都城的各个街道别说走马车了,就连行走都是人挨着人。 才走出两条街,一行人就被挤散了三回。 幸好,白树一直紧紧抓着沈鸢的轮椅,才没让人把她挤翻。 不过在上了拱桥之后,又遇到了一波人流。 原本桥上是没人的,后来从桥下往上冲来一拨女子,撵着一个少年,嘴里喊着‘熏熏’。 这些人忽然出现,无礼地冲走了沈鸢身边的人,还冲倒了推车的白树。 好巧不巧,玉树倒的时候,轮椅正在桥顶向下的边缘。 轮椅开始匀速地往桥下咕噜,速度逐渐加快,沈鸢认命的闭上了眼,预料到了自己被摔得四仰八叉的场面。而身上的伤也就是再裂开,再多养些时日罢了。 但,奇迹就是总围绕在她身边。 她惊奇地睁开眼,轮椅停下来了。 回头看去,一个带着面具,身形修长,气质疏冷邪肆的男人单手抓着她的轮椅。 沈鸢惊喜道,“殿下怎么在这?没去极乐塔吗?” 在她惊喜的声音中,对方摘下了面具。 不是萧燕。 是一个清俊的男人,深眸,高鼻梁,嘴型很好看。 他身形修长,通身贵气,不似寻常之人。 而他看着自己,似乎藏了某种情绪。 沈鸢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她想仔细再看,便没那种感觉了。 “谢谢你啊,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 对方推着沈鸢下了桥。 男人高高的个子,不过就算是低头俯视沈鸢,也不会给她带来压迫感。 “我要怎么称呼公子呢?你刚刚可是救我小命。” “你可以叫我殷衡。” “姑娘呢?” “沈鸢。” 白树腿和掌心都擦破了,追上来的时候看到沈鸢没事松了口气。 之后注意到沈鸢身边站着的陌生人,警惕地盯着。 “他刚刚抓住了轮椅,才没让我摔出去。” “对不起姑娘,都是奴婢失责。” 沈鸢说完,白树愧疚地低下头。 白树性子淡然,很少这样,沈鸢开了句玩笑,让这件事过去了。 之后,走散的玉灵等人终于追上来。 “姑娘,这人实在是太多了,才知道烟火节这么热闹,不仅有咱们都城人,还有从四面八方赶来的。” 玉灵兴奋地说道。 沈鸢抓住了她话里的信息,此前玉灵并不在都城。加上曾说过她们都是精挑细选来的,所以她猜测萧燕另外还有力量,在都城之外。 不过她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个。 “姑娘,咱们赶快去极乐塔那边吧,等到去晚了,好位置都没有了。” 玉灵又道。 沈鸢刚点头同意,就听殷衡道,“沈姑娘也要去极乐塔?” 第48章 记忆里短暂的片段 “是啊。” “不知可否同行?” 一行人十双眼睛盯向殷衡,不过殷衡定力很足,友好地笑着回看他们。 “那就一起吧。” 沈鸢拍板。 不过一路上,大家对此人的警惕心并没有减少,时时刻刻都盯着他。 “你说你从淮南来?那可是个好地方。”沈鸢曾从一些游记上看到过,淮南山美水美,更出美人。 “沈姑娘如果有机会,可以到淮南去游玩,到时候在下会尽地主之谊。”殷衡目光看着前方,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 沈鸢又问,“你也是为了烟火节来都城的?” “在下是来都城寻人的。” 沈鸢听殷衡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猜他要找的人并不容易找到,便没接着问下去。 一行人来到了极乐塔下十丈之外,再往里,有禁军围成了一圈,不许任何人靠近。 沈鸢看到了极乐塔上每层都有人把守,第七层,便是燃放烟火,观看的位置。 她看不见最上面的人,所以找不到萧燕。 心中不免愤愤,如果不是阮贵妃,她现在也不是站在下面,而是和萧燕一起看烟火了。 她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到了,甚至害怕被人察觉她的想法,四处撒么了一圈。 正好撞见殷衡在看自己。 “怎么了?” 殷衡被撞到也不尴尬,很自然地笑了笑,“你和我的妹妹有些像。” 沈鸢听到这也没多心。 但褚义已经将殷衡的话当成了撩妹的手段,对他更加防备。 忽然,在一阵欢呼声中,烟花秀开始了。 沈鸢从没想到,烟花秀会这么美,比她前世记忆里看到的那一角天空中绽放的好看太多。 绚烂的色彩汇聚成各种形状,又散落下来,有的像火一样的热烈,有的像星辰一样梦幻。 她忽然看着天上的烟火,脑海中迸出了一番陌生的景象。 长街上,她被人推来耸去,所有人都比她高出好多,她无助地哭着,天上绽放的烟火绚烂,可是她只有害怕,无助。 忽然沈氏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弯着腰看她,一个比她矮一些的小姑娘指着她,“我想要把她带回家。” “可她的家人可能在找她……” “我就要她……” 沈鸢忽然一阵头疼,她想回忆更多的时候,忽然一切都断了。 “沈姑娘怎么了?” 是殷衡先发现了沈鸢的异常。 沈鸢额头上一层薄汗,她虚弱地笑了下,头疼已经逐渐缓解下来。 “没事。” 之后看烟火也没了什么心思。 她到沈家竟然是被沈悦决定的。 六岁那年的烟火节上人一定也很多,她被冲散了之后,遇到了沈氏和沈悦。 如果她是长公主的私生女,这一切都十分好解释了,长公主不会大张旗鼓地去找,加上六岁到八岁那两年,沈家人几乎没让她被外人看到过。 沈鸢拳头握紧,整日说她恩将仇报,如果不是沈氏,她或许如今也不会和亲人分离! 记忆里小小的沈悦就如此执拗,她真不明白,沈悦为什么一定要把她带回沈府。 烟花秀结束了,人流动起来,沈鸢差点又被人冲撞到。 是殷衡先别人一步挡在了沈鸢前面。 褚义:?? 玉灵:?? 其他人也觉得忽然出现的殷公子有点不大对劲。 “姑娘,殿下说烟火秀之后,您就在这个聚贤阁等他。” 白树道。 “殿下不用进宫参加宫宴吗?” 白树摇头,反正殿下是这么吩咐的。 随后玉灵看向殷衡,“这位公子,我家殿下等一下就要来了,不大方便您跟着,所以您看……” 虽然人是贵气了些,但也不如她家殿下。 而且,很没眼色。 殷衡并不在乎对方的敌视,他朝着沈鸢道,“那姑娘,我们有机会再见。” 沈鸢点了点头。 她有种预感,这个有机会不会相隔太久。 过了半个时辰,萧燕到了聚贤楼楼下,褚义在等着,而且还十分大嘴巴的把殷衡的事都说了。 “派人查来路。” 萧燕吩咐辛羽。 辛羽:知道了,但凡是沈姑娘的事,都要各种小心谨慎。 沈鸢正坐在聚贤楼二楼,听着下面讲台上的各位学子们高谈阔论。 她读的名师圣贤书不多,听他们辩论,觉得新鲜又有趣。 有人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有人说,位在十人之上者,必处十人之下;位在百人之上者,必处百人之下;位在天下人之上者,必处天下人之下。 等等。 大家讨论政见,沈鸢只能模糊听个大概。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从政见议论到了女子身上。 有人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所以女子就不该抛头露面,该多修女徳。 一说到这种话题,立刻有一堆人附和此言论。 以前沈鸢从未如此厌恶过男人。 也从未发现过男人竟然如此狭隘。 他们好像觉得女子是男人的附庸品一样,他们好像在打压什么,好像在害怕什么,大概是怕他们认为的‘附庸品’有了不同的意识,就会不再受控制了吧。 “所言差矣。” 忽然有人反驳,鹤立鸡群一般,昂着白皙的脸庞,一双含情的眸子似乎无论何时都带着笑意。 “你们没娘吗?你整天对你娘说要多修女徳吗?” “我方到都城就听闻了有一奇女子,医术超群,且心智坚硬,没有被那些子虚乌有的诽谤谣言逼得死了一了百了,而是能绝地反击,扭转局势。” “这样的女子,可比你们这一帮只会嘴上叽叽喳喳的酸鬼强多了。” 沈鸢忍不住笑了,这人,嘴损。 但她喜欢。 不过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 “熏熏说得好!” “女子也顶半边天!” “谁说女子不如男!” 沈鸢挑眉,哦,是了,那个对自己大加赞赏的男人,不就是被一群女子从追到桥上的那个‘熏熏’吗? “呵,油嘴滑舌。” 身边忽然一声嘲笑。 沈鸢回头,看到了萧燕一身玄青色,神情不佳的站在身后,视线落在那些文人堆儿里。 她并不知道此时萧燕的心情。 第49章 压不下的烦躁 萧燕没有参加宫宴,赶来之后听褚义说了之前遇到了一个男子,对沈鸢颇有好感。而后,又目睹了男子对她大加夸赞。 似乎,他心里有些不快。 可为什么不快,说不清楚。 沈鸢对上萧燕漆黑的眸子,不知道他在看着自己想什么,讨好地笑了下,“殿下今日打扮的可真是玉树临风,威风八面,好看极了。” 莫要怪她词穷,从没夸过男人。 萧燕心里紧了下,因为沈鸢夸他时的神情,眉眼飞扬。 不自在地别开了头。 要知道,一个向来爱毒舌,纨绔,手腕狠的多变男人,露出这种神色,是多么的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不仅沈鸢瞠目结舌,边上看到的一行随从都悄悄地挪开眼,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咳咳……”沈鸢清了清嗓子,“那殿下,咱们现在干什么去啊?” 让她在这等着,不会就为了听这些酸儒们各种高谈阔论吧。 “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人。” 萧燕已经恢复了那副天下唯我独尊的嚣张肃杀劲儿。 去的一路上,沈鸢心里打鼓,去见长公主?这么多人,这么大阵仗? 直到见到了谢怀景,沈鸢心中略微失望。 “沈姑娘似乎不想见到在下?” 谢怀景今日头发束起,面庞红润有光。 沈鸢赶紧笑着道,“怎么会,谢公子气色不错,看来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 说着,和萧燕三人一起进了内厢。 关上门来,谢怀景神色郑重起来,“燕王殿下应该已经告诉了沈姑娘在下的身份。” 沈鸢看了眼萧燕,见他微微点头,才开口道,“其实我也能猜到一些。” “其实我来大禹还有另外一件事。” 谢怀景忽然要对她袒露什么秘密的样子,沈鸢打了退堂鼓,她就是个小大夫,不应该掺和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中去吧。 “那个,我其实也不一定想要知道你来做什么吧……” 萧燕被勾了唇角,这会儿倒是挺机灵的,可在自己身世上,怎么就显得那么蠢钝呢?她到底是怎么觉得自己是皇姑母的私生女的? “你必须知道,因为马上就用得上你了。” 沈鸢看向萧燕,不带这么坑她的啊。 “其实我来大禹,是为了我母亲的死。” 谢怀景的母亲,那不是大禹的舒宁公主吗?不是说病死的吗? 沈鸢知道自己现在是躲不掉了,只好听下去。 “我父亲在我十三岁那年血虚毒症身亡,次年我血虚症发作,母亲便带我回了大禹,寻找司神医,但人还没找到,母亲就在大禹宫中病逝了。” “那病来得凶猛,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母亲就瘦脱了相,太医找不到任何关键病症,也查不出任何毒来,就这样,母亲逝世,我被送回了南楚。” “但我知道,母亲的死,绝对不是什么疾病,因为母亲发现了皇后的一个秘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什么秘密,自从灵塔下的尸骨出现,我才知道,母亲的死,确实是被人下了毒。” 沈鸢听得头皮发麻,谢怀景母亲的死和尸骨案有关?大概谢怀景来大禹也是萧燕邀请来的吧? 谢怀景此前不知道,但萧燕一定知道。 因为灵塔下的尸骨被挖出,是他早在一年前就计划好的。 这个人的心思有多深沉,真是不能细想,否则让人不寒而栗。 她收回心思问谢怀景,“你之前就觉得舒宁公主是被人下毒了?” “是,所以我在母亲的身上取了血,一直密封保存着,从未让任何人知道过。” 沈鸢听了之后,觉得谢怀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她,应该是不需要她知道的部分。 她看到谢怀景小心地取出了一个琉璃制的匣子,里面的冰应该是常年替换的,冰格中心是个白玉瓷瓶。 看到谢怀景示意,她将白玉瓷瓶小心取出。触摸到的瞬间,指尖一下冷了下来。 看来谢怀景为了保存舒宁公主的血用了很大的心思。 她认真地看向谢怀景,他的一双墨色眉眼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期待。 “我会仔细研究的,一定会给谢公子个答复。” 这么久的血,验起来怕是不容易,看着密封的不错也用冰保存,但实际上还是做不到完全的密封。 难度虽然大,但她会有办法的。 她刚刚听谢怀景的话中,就发现九年前舒宁公主来大禹找过师父,最后没找到便身故,而后谢怀景回国。 八年前师父到了沈家,那时沈奉山已经是太医院的掌院了,意外收了她做徒弟。 师父还特别和她讲过血虚症。 这些联系在一起,让沈鸢很难不猜测,师父和大禹皇室是有关系的。 从谢怀景那拿走了东西之后,萧燕带她一起回平南王府。 燕王府已经建成,再过几日就要从平南王府搬走了。这几日,沈鸢见平南王妃时,总听到平南王妃在叹气。 沈鸢猜,大概是不舍得萧燕吧。 “如今南楚皇帝年迈,比父皇还要大上五岁,谢怀景作为南楚皇孙,头上有七八个皇叔,可想而知他现在的处境。” 马车上,沈鸢正在摆弄从街上买的面具,听到身边的男人声音低沉道。 她眉心动了下,“所以,他只能来大禹寻求帮助?之前在皇家驿馆外,偷偷跟踪我的人也是南楚的人吧?” 沈鸢又问他,“现在我帮谢怀景查舒宁公主的事,是不是还会遇到危险?” 所以,自己在萧燕这,也只是如前世一般受人利用吗?他救她,也只是这个原因? 萧燕触及到对方的眼神,不知怎的,有些心虚。 “本王已经暗中派了人保护你,这次帮谢怀景的事,不会有别人知道。” 沈鸢笑了笑。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看来啊,做人还要更爱自己一些。原本对萧燕的那些感激和好感,现在也消散得只剩一点了。 萧燕想要再解释两句,但显然,对方已经认定了什么一般,看都不再看他。 依他平日里的性子,自是不在乎任何人怎么想的。 头一回,破天荒地想要解释,对方不给机会。 一股烦躁压不下,刚要伸手让她抬头看自己,马车忽地晃悠了下。 坐在轮椅上的沈鸢原本就高出一些,这一晃,她直接扑了出去。 萧燕伸着手,恰巧就把人直接揽住了,一用力,属于姑娘家的体香就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第50章 谁说是兄妹的? 沈鸢怔愣地抬头,随即心口狂跳。 好歹算是恢复了理智,“多谢殿下。”她心中告诫自己,和此人还是划清界限的好。 萧燕趁机低声道,“其实早在你治好了谢怀景就已经被盯上了。若是不解决了跟来大禹的这些麻烦,说不定哪天他们能把你抓到南楚去。” 沈鸢见萧燕一本正经地同自己解释原因。 心思转圜之间,明白萧燕说的是对的。 可一开始,分明也是他让自己参与到这件事里来的。 但再的细究,是她要抱萧燕大腿的。总没有光抱人大腿,不付点租金的道理吧。 她心下叹口气,她也不必这么小气了。说到底,她不是怕被人利用,而是怕萧燕利用。 别人可以做的事,萧燕不可以! 想到这,她忽然心口紧缩! 双眼怔怔地看向萧燕,不会吧,不应该吧?不会这就是喜欢吧? “不行!” “我们可是堂兄妹啊!” 沈鸢惊呼。 萧燕一时愣住又一时无语。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不接自己的话,说起了这事来。 但…… “谁跟你说的,和本王是堂兄妹?” 什么? 沈鸢震惊,她难道和长公主没关系吗? “那为什么长公主要赏我一千两黄金?还要赏赐我那么多的贵重东西?” “大概是因为你特别招人喜欢?” 沈鸢还坐在萧燕的腿上,听到他轻笑,心头狂跳,头脑一时间晕乎乎的。 暗自掐了一把自己,沈鸢啊,你清醒一点! 不就长得好看一点?别忘了他可是挥挥手,就要了让十来个人,人头落地的! 前世她见到病恹恹的萧燕那时,他身体孱弱,目光却锐利毒辣得很,那些人话中的漏洞一下被抓住,再无生路,当场被诛杀。 当时她被吓得回到沈府就病了一场。 她几乎已经要忘记了那时候的萧燕,因为现在的萧燕,所展现出来的狠戾不足前世的千分之一。 “殿下,你能先把我放回去吗?” 沈鸢的脸还红着,但眼底已经明显冷淡下来。 萧燕抱着半弯着身子,将人放回到轮椅上,萦绕在身上的香气淡了下来,心里竟还有几分空落落的。 “是我误会殿下了,殿下都是为了我好。”沈鸢低头,不去看萧燕,怕泄露了眼底的情绪。 明显是假话。 萧燕呵了一声,也不再想说什么,靠回去闭目养神了。 刚刚还十分暧昧的氛围,忽然间就温度降了下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平南王府,沈鸢赶紧让玉灵带着人把她从那车上搬下去。 离开了萧燕的周围,她好歹算是能顺畅呼吸了。 看着头也没回,吩咐人将她推走的沈鸢,萧燕蹙眉看了一会儿。 之后几日,沈鸢借口研究毒血闭门不出,实际上是在躲什么,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可偏偏,越控制自己不能更为接近那个将来会变得很危险的人,就越是会想起他几次救自己的场景。 或许她对他来说是不同的吧? 胡思乱想的脑袋都要炸了。 终于她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好了,一刻不停地从平南王府搬走,逃回了沈府。 沈府管家李伯正在清点府中闲置的桌椅板凳,看到了沈鸢经过,警钟大作。 李伯相信遇到马贼的那个时候夫人一定也是形势所迫,反而是沈鸢这个没良心的,扔下夫人和小姐逃跑。 当初他败光了祖宅田地,还多亏了夫人收留他,不但给了他管家的职位,还让老太爷治好了他儿子的旧疾。 这么好的人,哪里会是恶心肠的人! 还不是形势所逼! 李伯一见到沈鸢,放下手中对账的本子,赶紧去往夫人的院子。 这边沈鸢只是扫了眼李伯见她之后就匆匆而去的身影,回头笑着吩咐,“把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小五都养的壮壮的,我看哪个敢轻易上门惹事。” 褚义为首,几个护卫手里一人一条猎犬,猎犬脖子上挂着铭牌,它们的名字。 之前他还不解为什么要把这几条猎犬弄到医馆去,后来抓到了沈府的那只‘鬼’,他才知道,是姑娘故意给那些人钻空子呢。 沈鸢一行威风凛凛的走在沈府里,见到的人无不避让,待他们离远了之后才敢窃窃私语。 “听说二小姐之前差点被杖毙了,幸亏燕王殿下到的及时。” “你们说二小姐和燕王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不管什么关系,燕王殿下都要娶相府小姐了。” “……” 随后大家又议论起岑宁儿来,说听说她前两日出了件糗事,小范围内已经传遍了。 沈鸢坐在院子的藤椅上,其他人将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 几条猎犬规矩地坐在她跟前,等着她手里的肉条挨个扔到它们嘴里。 “走。” 她扔完了最后一块肉,忽然站起来。 “去哪?” 玉灵手里还端着厚厚的账本,清点之前平南王妃和长公主送来的那些东西。 “找人算账。” 沈鸢见到玉灵眼睛亮了。 管家去禀报沈氏的时候,沈悦那边也知道沈鸢回来了。 她急匆匆地去了沈氏那里。 沈氏人憔悴了不少,府里人的眼神让她受不了,精神越来越敏感,已经打骂发卖了几个了,结果就是下人看见她噤若寒蝉,生怕祸及自身。 “母亲,其实也好办。”沈悦让管家先出去了,“沈鸢做事强势,她若是再来相逼,母亲只要示弱,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大家会忘了之前的事,继而站到母亲的一边。” 沈氏自是不愿意示弱的,但就在此时,外面丫鬟禀报。 “夫人,二小姐来了……哎……哎,二小姐不能进去……” 沈鸢闯进了屋子,一眼见到往沈氏身后躲的沈悦。 也就这点本事了。 “放肆!你想要干什么?!” 沈氏拍着桌子站起来,也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这里还是沈府呢! “问问你的宝贝女儿我要做什么吧。” 沈鸢见沈悦躲在沈氏身后,玩味地笑了下,“沈悦,阮贵妃设计我的事,别说你一点都不知道。” 阮贵妃假孕的药,别以为她不知道是哪来的! 第51章 山海族大公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悦害怕地往沈氏身后缩了缩,反咬一口,“阮贵妃对你做了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认也没关系。”沈鸢往前走了两步,打量屋子里的陈设,沈氏喜欢素雅的东西,穿的也时常是深色衣裳,此时正警惕地看着她。 “你想要冤枉悦儿?”她拧着手帕道。 “都是心知肚明的事,说什么冤枉呢。”沈鸢敲着屏风,始终挂着笑容,“我来,就是要告诉沈悦,既然对我用了手段,那就要准备接下我的回报了。” “你威胁我?” 沈悦终于从沈氏的身后走出来,眼底冒着冷意。 “威胁?”沈鸢嗯了一声,“很贴切,可以这么理解。” 她如今已经不是刚重生回来的时候,一无所有,只能攀附萧燕。 现在她是都城有名的小神医,做下了几桩大事,还有长公主和平南王妃对她刮目相看。 沈家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她。 所以,她嚣张一些,没有问题。 “你说,阮贵人会不会将药的来处说明?” “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沈掌院和沈尚书啊。” 沈悦和沈氏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把人嚼碎了咽下去。 对于这样的表现,沈鸢很满意。 原本是打一顿沈悦才解恨的。 嗯,实际上她除了没打沈悦,其他的她已经都做了。 “记得不要太生气哦,生气不符合你柔弱小白花一样的形象。” 撂下句话沈鸢就走了,沈悦还在隐忍怒气,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等到沈悦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差点晕倒了过去。 院子的下人都战战兢兢地蹲在角落抱着头。 她的院子从里到外,被人砸得不成样子! “沈鸢!” 沈悦一口恶气堵在胸口,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句,才没让自己一口血喷出来。 她怎么的敢! 真当她能咽下这口气,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沈严刚回到府中,就被沈悦哭哭啼啼的找上了门。 正在一阵头疼的沈严看到沈悦太阳穴更摁不住了。 “大哥,沈鸢她竟然把我的院子都砸烂了,还打了我院子里的下人!” “她根本就没把沈府当家,大哥,明日你就和祖父参她,让圣上将她赶出沈府!” 沈悦是一眼都不想看到她了! 等到出了沈府,不管沈鸢发生什么意外,怎么也查不到她头上! 沈悦拿着帕子擦眼泪,梨花带雨,哭腔更是惹人怜爱。可是她哭了半天,大哥好像没什么反应,这要是平日里,早就心疼她,应承了下来。 “大哥?” 帕子扯开一点缝隙,沈悦偷看沈严。 “够了!” 沈严忽然厉色呵斥了声。 沈悦吓得手帕掉在地上,一时间不敢相信大哥这么呵斥自己。向来都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人,怎么舍得如此词严厉色地对她! 这下,眼泪真正的成串掉落。 “是悦儿说错了什么吗?大哥不要生气了,悦儿不说就是了。” 沈严后悔地压低了声音,让自己尽量温柔一些,“是大哥不好,大哥不该吼你。” 今日岑相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沈悦认下药是她弄进宫的,其中并没有岑宁儿参与。 听了岑相的话,沈严才知道,原来阮贵妃的事情,悦儿也有参与。 他气恼的是,这么大的事,悦儿竟然不和他说,他也好做事情败露之后的两手准备,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若是悦儿承认了此事,她日后的名声就毁了,还怎么能好好嫁人! 沈悦不再哭了,她拽了拽沈严的袖子,看起来像是个受惊的小鹿,“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这些日子你在家中不要再见岑宁儿了,不管有什么事,大哥都会给你解决的。” 沈严说道。 他知道岑相想要什么,只要不让悦儿顶罪,他可以劝动祖父。岑相也自然有办法,让此事落不到岑宁儿的头上,让悦儿顶罪也只是最快捷的办法。 沈悦见沈严一句都没有怪罪自己,眼中再次起了热气,这次是她让大哥失望了,等下一次,她绝对不会让人抓住自己的把柄! 岑宁儿,她不会再见了。 因为马上,岑宁儿就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她的威胁了。 次日。 沈鸢去了医馆。 她没想到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烟火节那日相识的殷衡。 “殷公子怎么会在这?” 殷衡面上藏不住的担忧之色很难让人忽视,沈鸢有些奇怪道。 被对方全身打量了一遍之后,才听他回答,“身体有些不适,听闻沈姑娘是名医,便来瞧瞧。” 沈鸢瞧他面色红润,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现在还没到看诊的时辰,那就先给殷公子看一下吧,请随我进来。” 沈鸢带着殷衡进了医馆。 褚义手里牵着小五,控制不住地松了松绳索,咬他个心怀不轨的。 但,他只是心动不敢行动。 沈鸢只带着玉灵出门,进到医馆里,玉灵先给沈鸢看诊需要的东西都摆了出来。 医馆里的伙计都到门口和前堂去忙活了。 内堂看诊,沈鸢和殷衡面对面坐下。 过了一会儿,沈鸢抽回手来,“殷公子身体不错,只是有些心火太旺,这两日脾气急了些,又忧心太重,只要调整一下心情,不用吃药都能好。” 殷衡展颜一笑,二十五六的年纪,成熟帅气稳重,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多瞅几眼。 边上的玉灵就偷偷地多看了好几眼。 “沈姑娘真是好医术,在下这几日为了个人担心的彻夜难眠,好在今日见到了,心里一下就舒坦了。” 他在说什么? 沈鸢脸猛地燥热,他盯着自己说,该不会那个人是她吧? “堂堂的山海殷氏长公子,平时就是这么忽悠小姑娘的?” 沈鸢震惊转过头,萧燕,他怎么来了? 他以前可从来没来过医馆的。 自己没整理好心情之前,真的很不想见到他。 殷衡已经站起来,笑着双手交叠,对萧燕行礼,“衡,见过燕王殿下。” 萧燕玉面上挂着懒散的笑意,“殷公子太自来熟了,本王就不一样了,对陌生人啊,很防备。” 第52章 冤家路窄 “那确实是与在下不同,在下见到合眼缘的人就会觉得很亲近。”殷衡说着,还看了沈鸢一眼。 “这样说来,本王也和殷公子的眼缘了?”萧燕转过身看向沈鸢,“本王这个小医是个脑袋不灵光的,殷公子可莫要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这话已经显露出几分警告。 沈鸢听着二人你来我往,不由打量起殷衡。 他即知道萧燕的身份,又不惧他的身份,应对从容,身上贵气丝毫不减。 那日殷衡说他家里是做生意的,哪种生意能养出这样金贵的气质来的? 而且萧燕说与殷衡是陌生人,言语间又有些了解的样子。 她勾了勾玉灵,“山海殷家是什么人?” 只能是殷家这个身份了。 玉灵摇了摇头,“奴婢也没听说过。” 其实不怪玉灵不清楚,褚义也不知道。在都城,很少有人关注过这以外的显赫世家。 山海一族,是古老四大家族之一,但因为行事低调,退出人们视线几十年,已经逐渐被人淡忘了。 但若是他们知晓,天下有三分之二的水运都是山海一族在掌控,怕是就知道殷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更何况,殷家不止有这些。 殷家之隐秘,只有皇室之人才知晓。 若不是萧燕派辛羽去查,他还真不敢相信,山海一族的大公子,就这么只身一人进了都城了。 更巧的是,找上了他家小医。 据萧燕猜测,此人必是族中人有难治之症,才刻意来接近。 殷衡听了萧燕的话,十分不赞同,“在衡看来,沈姑娘聪慧又可爱,定是机敏的。” 沈鸢对这类夸赞很受用。 从来也就只有萧燕说她是个呆瓜,是个蠢的! 萧燕胸腔里呵了下,面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殷衡:“衡还有事要处理,沈姑娘,燕殿下,改日再聚。” 说完,又拱手一礼,芝兰玉树的身影稳稳地走出了医馆。 辛羽的刀压在腰间,询问的看向萧燕。 萧燕轻微摇头,随他去了。 沈鸢捕捉到了这些小动作,心中更加好奇殷衡的身份了。 “你对人就没点防备心?” 萧燕撩衣坐在了边上的藤椅上,压着眼睑看过来,沈鸢心头一跳。 他还生气了? “来的都是病人,我只管治病就好。” 沈鸢不卑不亢,“殿下要不要也看一下?” 想到今早一路来听到的,萧燕和岑宁儿的婚事在即,她知道自己必须要整理好心情了。 她承认对萧燕有好感,从未涉及到感情的她,对待感情只会更为慎重,所以谁都行,就萧燕这样的人不行。 不管有没有岑宁儿,或者是其他什么人,萧燕本身,对她来说就是个容易深陷的危险。 更何况,萧燕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什么人呢? 这一世也如前世一样,还不是会为了权势,而选择和相府联姻。 萧燕皱眉,他发现了眼前人总是忽冷忽热,不知道那脑壳里在想些什么,让人想敲开来看看。 “本王好得很,你避着本王,就只能亲自来找你问结果了。” 原来是为了谢怀景。 “要提炼萃取需要的时间长了些,明日就有结果了。” 为了提炼,她现找人打造了一些器皿。 那些都是师父那时教她的,放在那些医术界的学究那,怕是见都没有见过。 “殿下,我就要开馆看诊了,您走吗?” 这不就是赶他走吗? 萧燕笑着起身,只是难掩周身的冷意,“喂不熟的小狼。” 丢下句话,走了。 沈鸢坐在那,双手交叠在诊案下,嘴角不自禁地抿起。 好像很生气。 罢了,管他呢,这一世,她只为自己而活,不去讨好取悦任何人。 上午看诊快结束的时候,有人送了锦旗过来。 “妙手回春,当代神医。” 沈鸢问谁让送的,对方说是个姓殷的公子。 玉灵拿着锦旗左右比划一阵,“姑娘,挂这行不行,这里最显眼,殷公子的眼光就是不错。” 沈鸢震惊:之前还十分敌视来着,怎么转性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褚义,“裴家那边有什么动作?” “今天裴元又去青楼酗酒了,扬言要报仇雪耻。” 呵。 沈鸢:“去给他加把火。” “怎么做?” 褚义听着沈鸢的吩咐,表情变幻十分丰富,耐人寻味。 从医馆出来之后,沈鸢要直接回沈府,做最后的毒解。 马车才走到一半,就和人对向上了。 对方马夫高高在上,“相府马车,让路!” 赶车的是褚义,他仰着下巴,不打算动。 其实只要两边都往边上侧一侧就过去了,对方趾高气昂地让他让,自是不痛快让。 相府马车里丫鬟探头,“做什么呢?小姐身体不适,还不快些回府!” “青樱姑娘,是他们不动。” 青樱拧眉,瓜子脸上露出鄙视,如此寒酸的马车,也配挡她们的路,“给十两银子,让他们让开!” 褚义:“我出二十两,你们让开!” “噗……”沈鸢在马车里被逗笑了,她推开车窗,“岑小姐,不如我出一百两,你们让?” 沈鸢亲自下场叫嚣,褚义和玉灵都振奋起来,人看着比之前多了好多倍的精气神。 “你!”青樱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无礼,等仔细一看,不就是沈鸢那个贱民! 真是冤家路窄! 青樱便是最开始指着沈鸢骂的那个小丫鬟。 她没吸取之前的教训,又要开口骂人。 岑宁儿先她推开车窗,冷冷地与沈鸢对视上。 “命就一条,劝你好好珍惜,莫要惹恼了我。” 沈鸢一眼就发现岑宁儿的脸色有些白,神色间也很不对劲,戾气很重,不似她之前,只是个鼻子眼朝天的大小姐,现在,明显看起来恶毒了很多。 她说想要自己的命,那是真的想要的意思。 沈鸢:“岑小姐,这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这一问,岑宁儿脸色剧变,整个人看起来瞬间绷紧,嘴唇被她自己咬得就要滴血。 第53章 就是中毒 岑宁儿死死盯着沈鸢。 就在沈鸢以为她会恼羞成怒,却不想直接撂下车窗,砰的一声隔绝了她的视线。 反常得很! “走。” 岑宁儿声音像是从齿缝儿里挤出。 车夫迟疑,马车里丫鬟青樱也诧异,他们可是相府的人,小姐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步了! 但涉于岑宁儿周身极低的气压,青樱也就只敢偷偷看一眼。 自从今日从寺庙祈福出来,小姐就很不对劲儿,人似是很慌乱,只命令她们快走。 “聋了吗?” 就在车夫迟疑的功夫,岑宁儿呵斥一声,声线稍微尖锐,吓得车夫立刻勒紧缰绳,将马车往边上调头了些,擦着沈鸢她们的马车过去了。 “姑娘,这位相府小姐没事吧?” 玉灵啧啧称奇,那个丫鬟就已经嚣张的不得了了,到了小姐那忽然就熄火了? 沈鸢收回视线,是不对劲。 “回头让褚义查一查岑宁儿今日做什么去了。” 回到沈府,看到有几辆轿子停在门前。 沈鸢挑眉,沈氏到底是有本事,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振作起来了。 之前的事让沈氏名声尽毁,已经没有人愿意和她来往,不知道今日这几个,都是哪家的。 怡畅院。 沈氏身上盖着毯子,坐在藤椅上,帕子掩唇咳了好一会儿。 马上就要入夏了,沈氏坐在院子里,看着像是还冷。苍白着脸,好像大病了一场的样子。 “沈夫人保重身体啊。” 江氏是吏部侍郎夫人,接了沈氏的帖子不得不来,适时的说上两句客套话,缓和一下之前避而不见的尴尬。 紧接着晋中都尉夫人何氏也跟着额担忧道:“沈夫人气色看着不大好,凡是不要太过操持,让下面人去做就好了,像我,家中的事情都交给管家,我整日就与各府夫人喝茶聊天就好。” 另一个半晌没插上话的徽州监御史夫人王氏搓着手绢,一时间低头不语。 沈氏虚弱笑着回应了江氏和何氏,随后又将目光挪过去,“早听说王御史夫人是个美人,今日一看果然不假。” 王氏的脸皮薄,直接就红了。 江氏看了沈氏一眼,紧跟着笑说,“可不是吗,就是性子太软了些,总看着地上,还能捡到金子不成?” 说笑了一句,让王氏硬着头皮诺诺开口,“我才到都城,凡事都不大明白,怕说错了什么话。” “怕什么,都城的夫人们都好相处的很,你不用拒着,看得我浑身都难受。”何氏跟着笑了句。 气氛比之前热闹了些。 沈氏倒叹了口气。 “怎么了?”江氏问。 沈氏还没回答,眼眶已经先红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之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死了一了百了的心思都有了。可是我悦儿还没出阁,我舍不得啊……” 没想到沈氏主动提起这一茬,一时没人接话。 沈氏啜泣了两声后,“都是有儿有女的,将心比心,那马贼要的就是我那养女,我当时也是被吓坏了,才做出那样天理不容的事。” “事后也后悔的不行,被记恨上也是应该。” “可自从那件事后,我这养女仇视家中每一个人,如今宅子都不安宁……算我自作孽了……” 沈氏絮絮叨叨一堆,按照沈悦的方法,博取人的同情。 而后又将沈鸢是如何顶撞沈奉山和沈严的,如何在家中打砸的,如何和她这个养母叫嚣的,一件件的将给几位夫人听。 沈氏口舌生花,一番讲述下来,沈鸢在她口中已然成了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就连马贼那件事之前,都给沈鸢编排成了个和沈氏不亲近,和沈悦争抢的恶毒姐姐。 反而沈氏推沈鸢给马贼倒是有情可原了。 原本,在贵妇圈中,只有利益优先,本不会因为个养女,而真的断绝往来。眼下,沈氏有了这番说辞,自然是要跟着一同唏嘘的。 三个夫人中,还是只有王氏低着头,不吃茶,不接话,卷着手里的帕子。 临走时,江氏和何氏都说,这事不能让其他夫人误会,会帮着好好说的。 萧燕派来的侍卫里有个轻功特别的好的,叫褚年,和褚义是亲兄弟。 他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复数给了沈鸢。 沈鸢已经将毒的分析做完了。 她刚站到院子里抻了个懒腰,就知道了沈氏又在作妖。 不过没关系。 沈氏想要挽回声誉,自己也可以配合她的。 次日。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沈鸢去见了萧燕和谢怀景。 在二人很有压力的目光下开口,“毒叫‘回春’,是已经消失几十年的剧毒。这种毒虽是剧毒,但不会让人当场毙命,而是让人忽然病倒,然后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拖个十几日,身体逐渐亏空,药石无医而亡。而且,这种毒极难被查出,如果不是我看过的医典多,也不能通过毒的成分判断出这种毒来。” “既然已经消失,那从哪里还能弄到这种毒呢?”谢怀景眼梢发沉,强压着急迫的心情。 沈鸢接着回答,“做这种毒需要的毒草种类很多,其他的都能寻到,只有一种难找,叫‘麒阴草’,传说是生于地域门口的毒草。当然也只是一种比喻,说明它的毒性很强。” 还不等谢怀景要插问,沈鸢赶紧道,“这种草,有医典记载,大禹只在苍蓝山一带出现过。” 苍蓝山?! 谢怀景和萧燕视线相撞。 沈鸢知道他们是一同想到了皇后,正是出身苍蓝一脉。而苍蓝族,如今还在苍蓝山居住为多。 苍蓝和山海殷氏一族一样都是曾经的四大家族。 只不过苍蓝经历了没落到兴盛,而山海一族只是自发的低调避开了世人视线。 只是沈鸢不敢相信,皇后竟然会害舒宁公主,好端端,去害一个公主做什么? 再看萧燕和谢怀景之间的神色涌动,那就只能是舒宁公主发现了惠妃之死的秘密,被皇后用毒灭口了。 而在死前都没说出这个秘密,应该是为了保全谢怀景。 “多谢沈姑娘!” 谢怀景在平静了之后,郑重朝着沈鸢拜谢。 萧燕看了沈鸢一眼,上次两人分开时,气氛不加,刚想开口缓和下,对方直接别开了头不看自己。 竟还是小孩子心性。 萧燕无奈的笑了下。 沈鸢无事便先行离开,上了马车,便吩咐褚义,“都安排好了吧?” “是。”褚义驾车,鞭子一甩,朝着‘新月楼’而去。 第54章 狠狠地打 新月楼从开青楼,到名声鹊起,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新月楼的花魁据说是天人之姿,勾魂削骨。 他们的马车刚到楼前,忽然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趴在马车边上求救。 沈鸢打开车窗,看到个青衫布衣的男子,头发散落了一缕,衣冠不整仓皇逃命的样子。 紧接着,一人提剑朝着这边追来。 “狗东西!杂碎!今天我就砍了你这狗头,让你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对方正狂怒。 沈鸢一勾唇,“裴元。” 大概有三息的时间,对方从看过来,到像一头随时会发狂的恶犬。 裴元五脏六腑都似被岩浆滚过,纵使父亲百般警告过他不要轻举妄动,一定会为他报仇。 但此时看到眼前那张挑衅的脸,他的下面就阵阵痉挛。 他恨不得当街撕烂了她,让她衣不蔽体,让她受折磨而死! “多日不见,你嗓音比之前好听多了。” 沈鸢上下打量,眼睛里有一道光十分刺人眼。 为何嗓音细了?那家伙不行了,同宫中内监一样,不是个男人了! ‘砰’的一声,裴元那根理智的弦断了。 “我杀了你!” 原本就暴虐极易被激怒的裴元,此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身后终于追上来的裴家护卫几个都拽不住他,反而被他手里的剑给伤到。 裴元提剑刺向沈鸢。 沈鸢听着周遭仓皇逃窜间发出的惊叫声,目光平静,脸上笑容甚至都更加和蔼了。 当啷一声,裴元的剑被斩断了。 褚义大喝一声,“保护姑娘!” 一下窜出好几个手持棍棒的护卫,以褚年为首,朝着裴元劈头盖脸砸下去。 裴元瞬间暴怒化作哀嚎,咔嚓一声,有骨头被打断了。 沈鸢和蔼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阮贵妃可是差点打瘫了他,让裴元也尝尝这滋味吧。 直到裴元趴在地上,只能自动的痉挛抽搐,沈鸢关上了车窗。 褚义:“停。” 褚年带人利落地停手,跟在了马车的身后,走了。 直到结束都没人发现,他们是怎么提着棍棒从人群里冒出来的。 裴家的护卫阻拦时身上都受了伤,但没有裴元重。 裴元看起来就剩一口气了,他们甚至想扔了他逃了算了。 可若做了逃奴,就算一辈子不被抓住,也不能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咬咬牙,只能抬着裴元回尚书府。 回到沈府不到一个时辰,玉灵满脸兴奋地进来,“姑娘,裴家打上门了。” 沈鸢懒洋洋地从院子里的藤椅上起来。 “走吧。” 她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面容上半点粉黛未施,甚至还扑了点面粉,让脸色显得苍白。 “欺人太甚!” 裴尚书站在沈府大门外,也不知道叫嚷了多久,嗓子已经干哑了。 沈严脸色铁青,“裴大人稍安勿躁,我这就将人带来,当面给大人赔罪。” 刚到府不久,就听到下人匆匆来禀报,说裴尚书带人打上门来他本来还不敢相信。 听到沈鸢将裴元打了个半残,头上瞬间起了火气。 裴氏又怒又恨,“把沈鸢赶紧给我带出来,今天的事,没完!” 沈氏被沈悦扶着,这会儿也匆匆赶了出来,听到之后,低呼一声,“怎么敢下这么狠的手啊,裴公子没事吧?” “半条命都没了,你说有没有事?”裴氏一见沈氏惺惺作态的样子,瞬间火冒三丈,身份地位也顾不上了,就像是市井妇人一般,音调拔高。 沈氏被沈悦扶着跨过了门槛,“有什么事府里说吧,这么多人看着,实在是影响不好。” 这么一说,裴氏更像是炸了毛的老虎,“只要你们把人交出来,我们立刻就走。要是交不出来,我砸了你沈府也要把人带走!” 裴尚书站在边上一言不发,与裴氏站在一条战线上。 沈悦算是听明白了,是沈鸢打了裴元,还将人打的半死不活。 她心下激动,这不就是天赐良机吗? 谁要护着那小贱人! “大哥,先将人带来吧,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 沈严道,“早就派人去请了,未必能来。” 就那院子里的几条猎犬,还有个个会武的丫鬟护卫,请有什么用! 心下发狠,要是裴尚书坚持闹下去,那就让他们自己进去带人。 “大哥,母亲,都是我的错,我给家里惹麻烦了……” 忽然一声哭腔从门里传出来。 沈鸢被玉灵扶着,那模样比沈氏都要孱弱三分。 沈家人集体震惊地看过去。 什么情况? 从沈鸢回到沈家,就从没叫过大哥母亲之类,震惊之余,都警惕地看着她。 尤其是沈悦,在她印象中,沈鸢对他们隐隐带着恨意,从未正色看过他们,更别说这样示弱了。 裴尚书见到沈鸢出来,直接吩咐人就要把她绑了。 沈鸢看着无动于衷的沈家人,一把抓住沈氏的袖子,“母亲不必管我,今日就是被裴家打死,也绝不牵连家里。” “母亲自从悔过之后,整日忙于修复我们的母女之情,已经做的够多了。” 沈氏自从采用了沈悦的法子,四处扮弱,得到了不少同情,她一心想要弥补的形象已经树立出去了。 沈鸢此时,正是印证了沈氏已经修复了她们的母女关系。 现在的沈氏骑虎难下,神色十分精彩,手心里捏出了汗,恨不得自己此时手里捏的是沈鸢的脖子。 “是女儿没有分寸,只记得母亲说不要在外面受委屈,那裴元提剑来杀我才打了起来,谁知道他外强中干,十分不禁打……” 裴氏眼睛登时被气得立起来,“你胡说什么?!” 看热闹的有人低声笑道,“可不就是外强中干吗……”青楼的事他也目睹了,裴家公子都那样了,还去新月楼,那不就是自取其辱吗? 当街杀人的事也不止他一人看到,在没围在沈家看热闹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在传了。 “看沈家母女,似乎已经冰释前嫌了,小神医就是大度……” 沈氏咽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抽出来,“裴夫人可没说令公子当街要杀我女儿啊!” 第55章 裴家打上门了 沈氏咬牙做出强势的样子来。 围观的人这么多,她被架到了这个高度上,想要直接把沈鸢退出去是不可能了,好不容易挽回的形象,就只能硬着头皮,再将形象巩固一下。 别说沈家人诧异了,就连之前和沈氏打过交道的裴氏也怒从心起,和她装起便宜娘来了? “沈家这是一定要护着这个把我儿子打残了的凶手了?” 裴家和沈家早在婚事没成,裴元还被伤了子孙根之后就记恨上了沈家。后来阮贵妃被抓,一时不敢寻事动手。可现在,竟然敢将他的宝贝儿子打的半死不活! 纵然是同朝为官又如何! 就算是到圣上面前,他也不会低一下头的。 “母亲!”沈悦着急的在后面喊了句,这是多好的机会,把人扔给裴家,还能不脱层皮下来? 沈严也不赞同地看向沈氏,现在就彻底撕破脸,不是好事。 沈氏却看向沈鸢,“鸢儿虽然不是我亲生但胜似亲生,我如果都不护着她,她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亲人了。” 不明所以的人都会被沈氏的话感动。 沈鸢也承认沈氏的演技好。 沈氏明确了态度,裴尚书冷笑一声,浓眉陡立,下令道,“给我打,抢也要将人抢来!” 呼拉拉,从裴家停在府门前两三辆马车后面,冒出了二十来号打手,劈头盖脸地就冲上来。 沈氏被吓得尚在惊叫中,已经被沈严一把抓住,半拖半拽的跨过了大门门槛,沈悦早机灵地跑了进去。 就沈鸢动作晚了一步,她着实没想到裴尚书发了疯,看来裴元那暴虐的性子,就是遗传了他爹了。 沈鸢身前有玉灵护着,最先冲上来的两三个打手近不了身。 往后退的功夫,后面大门飞快关上,就剩一条缝了。 “小姐,他们好无耻!” “沈家主母两幅面孔呢!” 玉灵一边保护沈鸢,一边还能大声呼喊。 被吓得四窜的百姓听到,都忍不住跟着骂一句,差点就被骗了! 刚要被关上的门,哐哐两声,被打开了。 褚义带着人,正和沈严的人对峙。 显然,褚义是占上风的。 他开了门,却不和裴尚书的人对峙,直接把沈鸢护在身后,就紧挨着沈家人一同往里面逃。 裴家打上门来,目标虽然是沈鸢,但其他人也难逃,一路上打打砸砸,追出了好一段,才被管家带来的护卫给拦住。 两方瞬间冲杀打成一片。 沈鸢在沈氏身边,看得极其认真。 “母亲方才的那番话让我好感动,可那门关的,当真是让我白感动一场。” 沈氏冷笑了下,小蹄子会感动?关了门,还要跟她演母女情深? “刚刚的门是门房关的,和母亲没有关系。”沈悦在一边说道。 沈鸢斜睨了她一眼,忽然提起件事,“我昨日见到了岑宁儿,她看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妹妹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唰的一棍子不知道从哪飞来,擦着沈悦的耳朵飞过去。 沈悦脸色慌乱,视线还在沈鸢身上。 “我怎么会知道。” 哦?这个反应…… 沈鸢气定神闲地转过头继续看‘战事’,到底是主场,沈家已经占了上风了。 刚刚不过是试探,但沈悦的反应几乎可以让她确定,褚义查到的那些,背地里一定有沈悦的身影,可怜那岑宁儿还不知道。 终于裴家打手都被制服。 沈严怒道,“裴尚书不顾同僚情谊打进门,明日我定会向圣上参奏一本!” 这次沈严是真的怒了。 护卫伤了不少,府里受到冲撞的下人受伤的也不少,这样恶劣的事竟然是当朝尚书带人做出来的! 随后恶狠狠地瞪向沈鸢,这次的事她也跑不了,都是她给惹回来的麻烦。 沈鸢对上沈严的怒视笑了,“都是亲人给的底气,母亲四处和人说要修复和我的关系,我当然也不能一味地拒绝啊,省得我还落个油盐不进的不孝罪名。” 是了,就是在沈鸢知道了沈氏的算盘之后,又想先打一顿裴元解气,才如此嚣张地当街打得裴元爬不起来。 果然,裴家没有让她失望,打上门了。 沈家人被气个半死,沈鸢心情都松快了不少。 还记得裴氏初见的时候,和善慈爱得很,现在要吃了自己的表情和那泼妇无异。 “好,明日就到圣上面前说理去吧!” 裴氏声音里夹了刀子一样,恨不得当场把人给剐了。 裴尚书见再留在这也无用,冷冷道:“走。”那架势,是要彻底和沈严杠上了。 满满登登的一院子,裴家人离开之后才显得松快了些。 沈家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下。 沈严率先朝着沈鸢发难,“你捅出来的篓子,明日若是圣上怪罪下来,你便自己一力承担。” 沈鸢笑呵呵,“母亲怎么会舍得呢?” 一口一个母亲,沈氏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扯下来,分明就是在挑衅她,恶心她! 沈氏冷眼看着沈鸢,“今日没将你交出去,也算是仁至义尽。” 沈鸢瞧了眼自己身边的护卫,是你们不想交人吗?是你们办不到啊! 沈严拂袖离去之后,沈氏也拽着沈悦走了。 “刚刚发现了吗?”沈鸢问玉灵。 玉灵点头,“沈悦有鬼。” 褚义打探到,那日岑宁儿是去上香回来,巧的是,那日昌伯候府的嫡子昌旭也去了。 而两人都一起消失了一段时间,他们各自的丫鬟仆人都没有跟着。 后来,岑宁儿从禅房里出来,人就显得神色恍惚。 她身边的丫鬟也觉得不对,询问过一次之后,被岑宁儿骂了,就不敢再提。 这么隐秘的事褚义都能查到,沈鸢是佩服的。 她猜到这种或许发生了什么事,而联想到沈悦身上,是因为褚义说,他打探到那日沈悦也去了寺庙,只是没有露面。 凭她对沈悦的了解,她一定是没干什么好事! 一试探,果然! “消息给到岑宁儿,我们就等着看好了。” 沈鸢猜,不管岑宁儿那日遭遇了什么,都和沈悦脱不了关系。 既然如此,她什么都不需要做,等着看就好了。 翌日。 沈鸢在医馆才看诊了五个人,就有带刀侍卫将门前围住,惊得堂内等号的病人差点当场疾病发作。 一个身高六尺,脑型稍微有点尖,眼睛比两个绿豆大一些,身上散发着阴气的公公走了进来。 “哪个是沈鸢?” 第56章 匕首从喉咙插进去 声音尖锐,惊动累内堂看诊的沈鸢。 她走出来看到宫里打扮的,心道是沈裴两家殿上打起来,最好要拿她去灭火? 不至于吧? “小女便是,不知道公公所为何事?” 于公公斜了眼沈鸢,斗大的眼珠在眼白里转了下,“跟杂家走吧。” 有了上次阮贵妃的事,沈鸢可不想再做枉死鬼,“请问公公是谁宣小女入宫?” 于公公脸上不耐烦,“长得挺好看,怎么脑子笨得很?猜不到就别问了,再晚了,治你的罪不要紧,别连累了杂家。” 沈鸢想再问,于公公已经转身,大有不跟上就让侍卫把人插起来走的架势。 没办法,她只能跟上前。 走在门口的时候,大声道:“圣上请我去看诊,今日都回吧,明日再来。” 于公公绿豆大的眼睛弯了下,心道,这是被上次的事弄怕了,这么大声吵嚷,不就是想让宫中的人不会轻易对她动手吗? 有点子聪明,但不多。 沈鸢入宫,见到的人果然是圣上。 但庆帝开口,却不是为了裴家的事来责难的。 庆帝坐在龙案前,眉头紧锁的看着案上的奏章。 上次见圣驾跟着萧燕没敢仔细看。 庆帝六旬的年纪,端坐在案前脊背很直,身形不胖不瘦,看起来很有力量。 在她打量寻思的时候,庆帝忽然抬起头,一双眼入鹰目逼视过来。冷锐,威严,不容侵犯质疑。 她心思定了下,能将大禹治理的国泰民安,能从一个处处被掣肘的皇帝,做到如今独揽大权,就不会是个中庸和善的君主。 “民女沈鸢拜见陛下。” 沈鸢行大礼,听到头上的声音浑厚有力,“看着不像是个毒辣的丫头,怎么那么多人都讲你的不好。” 不用沈鸢猜,那么多人大概就是沈裴两家人了。 “事出有因,圣上自然是会明断的。” 谁料庆帝道:“断什么,吵得朕头疼。” 沈鸢一愣,但也没敢抬头,不是为了裴沈两家打起来的事? 就听庆帝又道,“燕儿说你医术好,让朕宣你入宫,给朕看看头疾。” 古来帝王多头疾,大多都是因为思虑过重。 庆帝让沈鸢从地上起来,仔细看了看,“长得倒是挺乖巧,难怪燕儿喜欢。” 沈鸢的脸倏地热了,也不知道红没红。腹诽圣上为何这么说? 她和萧燕?没可能的。 “过来吧。” 沈鸢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庆帝身后的两名内侍手都垂在身侧,但明显的姿态变得有些戒备。 她猜,若是自己的动作敢有一点不轨的苗头,脖子就会立刻被拧断。 给圣上看诊,她慎之又慎。 都说伴君如伴虎,别看现在对她还算和气,万一哪句话说不对了,掉的可是脑袋。 搭上脉之后,她就知道庆帝的身体的确是不错的。 只不过老年人多少都有些慢性病,只要细心调养就没事。 至于头疾…… “圣上的身体健壮的很,根本不用担心,平日细心调养就好。” 沈鸢语调轻松,“圣上的头疾也不重,都是操劳国事累的,大禹能得有这么好的圣上,是百姓的福气。” 不管三七二十一,沈鸢先是一阵马屁。 哄得庆帝威严的面目上有了丝丝笑意才道,“小女的针灸就能舒缓圣上的头疾。” 之后,庆帝让沈鸢给针灸。 沈鸢动作麻利,从药箱里拿出银针袋之后,打开摆好,取出银针,下针飞快,素手翻动,那是练过上千次上万次,才练出来的准头和速度。 边上的内监看着双眼放光,心道厉害,太医院可没这么厉害的针法。 一炷香之后,沈鸢将银针都收好。 “圣上头痛的时候,就可以喝我刚刚写下的方子熬得药,可以舒缓,若是还不好,便宣小女入宫。” 庆帝果真觉得头上松泛多了,不再昏沉沉涨呼呼的,轻快的他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 不由地高看了沈鸢几眼。 “神医的后人,继承了衣钵,不错。” 当年他也曾派人寻过司神医的踪迹,只是未果,没想到,司神医的徒弟竟然也这么厉害。 沈鸢笑着收拾好了东西,随时准备离开。 “朕有个女儿,最近吵嚷着要学医,可太医院里不大方便,不如沈姑娘来帮朕教导一下如何?” 六公主? 圣上都开口了,沈鸢自是不敢不从。 “全凭圣上旨意。” 就在沈鸢准备走的时候,忽然太和殿外一阵骚动,她隐约听到侍卫拔刀的声音,但还是让人闯了进来。 冲劲大殿的是阮贵妃,沈鸢认得。 裴阮看都没看沈鸢,她跪倒在殿前,“臣妾有罪,请陛下赐臣妾死罪!” 庆帝厉色看过去,“你有何罪?” “臣妾害死了惠妃,还有那二十个宫女太监,都是臣妾一人谋划,臣妾愿意认罪,请陛下放过五皇子,胤儿才十岁,他什么都不知道。” 裴阮头发散乱,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好不容易从被囚禁的房间跑出来,她一定不能什么都没做就被抓回去! 沈鸢不敢抬头看,她从裴阮的急切中反而感觉到主谋不是她! 她听到庆帝冷哼一声,猜想庆帝也是一样的想法。 裴阮自是同样听到了,猛地从地上起来,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高高举起。 庆帝身后的两个内侍以一种比猎豹还迅猛的速度和姿势把庆帝护住。 内监已经大喝一声,“护驾!” 禁卫军迅速冲了进来。 在沈鸢的震惊中,裴阮的刀子顺着喉咙扎进去,眼珠凸起,直直盯着庆帝。 一切都几乎发生在一瞬间,让人做不出反应。 裴阮身子摔在地上,血流娟娟顺着刀子流出来。 是什么样必死的决心,才能直接把刀子插进喉咙,不给自己留一丝活路。 庆帝两道眉之间竖起川字,冷声吩咐将人抬出去。 “宣燕王来。” 而后又补上一句。 “那沈姑娘……”有内监提醒,庆帝才似恍然发现沈鸢还在。 沉着的眼神盯着沈鸢看了半晌,直到看得沈鸢心里都发了毛,才听到庆帝开了口。 第57章 就想一起坐一会 “送出宫吧。” 庆帝虽然还是身形笔直,沈鸢还是感觉到了他内心的剧烈波动。 阮贵妃的死,看来带给庆帝的冲击不小。 沈鸢出了太和殿照到了阳光,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是冰凉的。 刚刚的一幕,控制不住地反复出现。 阮贵妃是要自己死的人,可就这么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眼前,她心里多少有些承受不住。 上一世杀了山贼的那种恶心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 “不舒服?”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鸢抬头看到萧燕关切的眼神。 她摇头。 萧燕不信,明明小脸都白了,衬得唇色鲜红。 “在宫门口等本王。”萧燕嘱咐了句,在内监的催促下进了太和殿。 沈鸢看着萧燕的背影,发现他今日身上多了很多冰冷气息,平时并不会外露的有攻击性的危险气息。 她被宫人送着出宫门。 萧燕进了太和殿,大殿内,宫人们无声忙着冲刷擦洗地上的血迹。 庆帝坐在龙椅上,神情凝重非常。 看到萧燕进来,身子坐正了些,难掩疲惫之色。 “阮贵妃已经和朕全招了,尸骨案就此结了吧。” “儿臣不同意。” 萧燕果断拒绝。 庆帝目色陡立,“别仗着朕觉得亏欠你,就一再触碰朕的底线。” “父皇以为,您念及和皇后曾经的情分,念及太子皇兄将这件事就此结束,他们就会感激吗?” 萧燕丝毫不畏惧,他神色冷淡嘲讽,“还有儿臣的母妃,死得不明不白,阮贵妃罪有应得,但罪魁祸首,儿臣也要找出来!” 庆帝一掌拍在桌案上,压着喉咙里的干痒不让自己咳出来。 脸憋红了才憋下了这一阵的咳嗽,怒道,“你还想干什么?!要弄得大禹上下不安,才能罢休吗?” 在庆帝看来,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而且已经有人为此认罪,便不必再追究下去,以免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萧燕而言,他的父皇经过二十多年,已经淡忘了和母妃的感情,如今他的江山朝堂稳固更为重要。 事实上也是如此,庆帝年迈,越发怕太子等不及了,所以在太子刺杀了萧燕之后,庆帝知道太子已经察觉了萧燕的存在,便将萧燕身份昭告天下,而且逐渐放权给萧燕,以此来掣肘太子。 这样庆帝才能睡得安稳一些。 “父皇,如果皇后不止犯下了母妃这一个案子,如果舒宁姑母也是皇后所害呢?” 萧燕声音里夹着冰刃一般,低沉而有力。 庆帝精明的眸子浑然凛冽,直直看向萧燕。 舒宁公主和庆与长公主一母同胞,而庆帝和舒宁公主的关系更好,非常疼爱这个妹妹。 这也是为何舒宁公主在南楚太子死了之后,首先选择回到大禹的原因。 萧燕冷声,“姑母就是因为二十年前的这件案子,而被灭口的。” 庆帝的神色逐渐变得晦暗。 宫门口。 沈鸢坐在车辕上,双脚晃荡在半空,视线不时地往宫门看去。 她很好奇,阮贵妃死了,这件案子会不会真的被庆帝完结。 等得她脖子都酸了,终于看到萧燕从宫门而出。 她跳下车辕,站在那等他。 萧燕一眼就看到了沈鸢的一系列动作,她盯着自己看的眼神,也很难被忽视。 “先上马车再说。” 说得是同乘一辆马车。 沈鸢迟疑了下,但见萧燕心情不佳,也不去惹他。 等上了马车,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沈鸢想想,其实都是她单方面的和萧燕闹矛盾。 现在她已经理清楚了,她的那种好感,也就是因为萧燕对她多有呵护,而且多番相救,尚且称不上喜欢,何必自寻烦恼呢? 这样一想又轻松了许多。 她对萧燕道,“殿下可是有事要对我说?” 萧燕想说无事,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单纯地想和她同乘一段,她坐在边上时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能让他安神。 可看她眨巴的眼睛,淡淡道,“今日早朝裴尚书和沈尚书吵了起来,父皇也没给断案。本王看裴尚书是记恨上了你,你自己小心一点,做什么都得让褚义他们跟着。” 原来是这事。 沈鸢笑了下,“那是当然,褚义是个能耐的,我很喜欢。” 只要有事交代给他,就没有办不成的。 听到喜欢二字,萧燕的眉头紧了下。 心中微微不适,似是莫名的薄怒。 “他是本王的侍卫。” 沈鸢一脸知道啊的表情。 萧燕心里憋了股气。 他自己都没发现,之前对庆帝的失望都散了不少,心情也不似之前沉重。 沈鸢被送回了沈府前。 她从萧燕的马车上跳下来,正好被沈悦看到。 在萧燕的马车走了之后,沈悦脚步飞快地追上沈鸢,还在门廊里,就一把拽住沈鸢,一巴掌挥了下来。 玉灵轻轻松松就给那小细手脖拿捏住了,满不在乎地看着沈悦要吃人的目光。 “我的好妹妹,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一家人都和她演亲情戏码吗? 沈悦更是整日装得一副小白花,柔弱单纯善良俏皮可爱,可没有这么狠戾的一面的。 “是你告诉岑宁儿,那日我在慧安寺的!” 沈悦的脸上五指红痕肿起,很显然刚刚挨了一巴掌。 “哦,岑宁儿打的。” 沈鸢笑了下,看着沈悦愤怒地在玉灵手里挣扎。 沈悦口吐恶言,“我定不会让你好过,迟早让你下场惨烈,我说到做到。” “我等着。”沈鸢冷了眉眼,前世沈悦的确做到了,这一世她依旧恶性不改,那就看谁迟早下场惨烈。 “对了,你觉得昌岐知道你利用了他,他还会一如既往地护着你吗?” 从知道了沈悦和岑宁儿之间有什么之后,她就让褚义细查,褚义很快就有了结果。 是沈悦利用昌岐,说其实岑宁儿对昌旭也有男女之情,只是相府要将岑宁儿嫁给燕王,岑宁儿想见昌旭一面。 而后,她又同岑宁儿说,要求姻缘的女子都到慧安寺上香,而后坐禅抄经,十分有效。 岑宁儿竟就信了,之后被昌旭闯入,被强迫了之后也不敢出声。 昌旭不知沈悦在其中搞鬼,只以为岑宁儿欲拒还迎。 岑宁儿也不知昌旭在此,是中了沈悦的圈套。 其实岑宁儿也是事后又慌又恨,对这件事有怀疑又没有证据,直到有人递了封信,说沈悦那日在慧安寺才敢确定。 今日沈悦被岑宁儿约见,以为岑宁儿是让她帮着想办法,没想到见面就是一耳光。 第58章 沈家人的下马威 “沈悦,你敢算计我!”岑宁儿向来高傲,着了道之后,她想的也是对方怎么敢的。 “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岑宁儿让人压着沈悦跪在地上,上前挑起她的下巴,“你从此以后会消失在贵女圈,别说昌伯候府庶长子你配不上,就是芝麻小官家你都休想嫁进去,我要你嫁给贩夫走卒,清贫低贱地过你的下辈子。” 在岑宁儿心里,就算杀了沈悦又如何,但那都不足以让她痛苦。 自从那日慧安寺之后,岑宁儿总是噩梦,白天里也浑浑噩噩的。更重要的是,等她嫁到了燕王府,怎么能将此事蒙混过去? 岑宁儿恨沈悦,恨到了骨子里。 所以被教训又被侮辱的沈悦,见到沈鸢从萧燕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就受不了了。 她忘记了对自己的告诫,忘记了要时刻保持的形象。 也忘记了沈鸢身边的丫鬟都是会武功的。 沈鸢提到昌岐,沈悦脸上阴沉冷笑,“不管我做过什么,只要我对昌岐说没有,他都会信我。” “嗯,很好。” 沈鸢点头,自信很好,这样在击碎她的自信的时候,才能让她更痛苦。 对沈悦的报复,就是要让她看清自己的阴暗,让她众叛亲离,让她一文不值地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昌岐已经知道那天慧安寺的事了。” 沈悦以为岑宁儿出了这种事,自然是谁都不会说的。 可是岑宁儿不说,沈鸢会说啊。 她相信昌岐为人不会将事情让其他人知道,他知道女子的声誉大于一切。 “沈鸢我要杀了你!迟早杀了你!” 沈悦不敢怒吼,她压低的声音更显阴狠。 “你要不要先抬头看看再说?” 沈悦猛的抬头,就看到沈奉山阴沉着脸,站在大门口。 “祖父……” 沈奉山教导沈悦医术十几年,还从未见过她如此癫狂阴狠的一面。 嘴里说着杀人时咬牙切齿,是真的想杀人。 一个医者,怎么能有如此心性? “放开你妹妹,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沈鸢朝玉灵使了个眼神,玉灵松开了沈悦。 沈悦一瞬间又变回了柔顺的孙女,“祖父,是她要害我!” “那请问,我是怎么害你的?” 沈鸢打赌沈悦不敢说出岑宁儿的事。 果然,沈悦磕磕巴巴,说不出具体因由来,又怕沈鸢说出来,警惕狠辣地盯着她。 沈奉山眉头蹙起,原本还相信了沈悦,现在心中起疑,“跟我回去。” 到底是没当着别人的面呵斥沈悦。 沈鸢看着沈奉山看似失望,实则还在维护沈悦的做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 不知道等到沈府都被沈悦牵连拉下水之后,还能不能这么护着沈家的小宝贝。 她不会将事情抖露出来,这就像是一个火药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开,一日不炸,沈悦就一日惶恐不安。 沈悦被沈奉山罚抄医书,让她修身养性。 沈奉山也没怀疑别的,只当时沈鸢又惹恼了沈悦。惩罚沈悦也单纯是为了教导这个天赋不错的孙女,将来好继承沈家的医术。 沈府的下人还在私下传沈悦变脸的事,门外有人求见。 听说是个贵气的公子登门要拜见沈鸢,下人们都好奇地围着看。 管家没有派人去通知沈鸢,而是亲自去了沈氏那里。 “什么贵公子?” “没见过。” 沈氏还因为前日裴家的事心烦,听到有人奔着沈鸢来,一下来了精神。 小蹄子仗着一张好看的脸蛋,在外面勾引的男人都找上家门了? 她立刻让把人带到自己这里来。 沈奉山,沈父,沈严也都被请来了。 当殷衡看到如此大的阵仗,清淡的眉眼间露出不易察觉的讥讽。 不过表面上还是很客气道:“怎么不见沈大夫?” 沈奉山老脸一皱,知道这声沈大夫叫的是谁,所以十分不快,还没有人在他面前称别人一声沈大夫的。 “你是什么人?找鸢儿何事?” 沈氏一脸威严地问道。 殷衡正打量沈家人,听到如此问,只笑了下,“病人,来感谢沈大夫妙手回春,救命之恩。” 沈严板着一张脸,听后警惕地看着此人。他向来敏锐,总觉得此人对他们带着敌意,却又面上表现的和善。 “既然是救命之恩,公子可知这样登门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有损她的声誉的。” 沈氏阴沉沉笑了下,“莫不是恩情,你们之间可是有什么私情?” 殷衡原本还算和善的面容霎时间冷了下来。 忽然变脸,气势还比沈家人加起来都能压人三分。在沈家地盘,他显得更像是家主,冷眼看着眼前这些不知好歹的人。 这气场,让沈家人都惊了下。 沈父常年游走在狐朋狗友之间,在外面什么人都见过,这样一眼就通体贵气的,不是皇族之人,但猜大概也是惹不起的人。 “无礼!” 沈父对沈氏呵斥一声,斥责道,“来者即是客,都说是为了感谢鸢儿的救命之恩,怎能如此妄言!” 沈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还是不是沈府了?受沈鸢那小贱人的气就算了,现在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一个陌生人,都要因他受训斥?! 尤其还是被沈父训斥,是沈氏接受不了的。 沈父游手好闲十几年,在外面狐朋狗友一堆,时常流连花街柳巷。沈氏管得累了,这几年都不过问了。 在沈氏心里,我不过问你,你也别来招惹我,相安无事的过下去也行。 可竟然敢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她,那简直是反了天了 当下,“沈元青!” 之后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奉山喝了回去,“好了,都消停点。” 人家身份还没弄明白,自家人要打起来了。 沈奉山在沈家到底还是有威望的,沈氏二人到底不敢造次。 “这位公子既然是找鸢儿的,是何人得说清了。” 沈奉山现在对眼前人身份更为好奇。 都城现在有南楚那位皇孙,来了近一个月还没入宫觐见,尚未表露身份。 现下又有一位看着身份贵重的,不能不小心行事。 第59章 太奇怪了 “殷衡,家中经商。” 商贾? 沈奉山眼中的忌惮消失,就算养了一身贵气,商贾到底是地位低一等的。 维持着老来风骨,与之前态度没有差异,“殷公子登门来见闺阁女子确实不大妥当,不如……” 殷衡直接打断,“在下是来见沈大夫的,同时也要认沈大夫做义妹。” 沈氏率先站起身来,“你要做什么?” “殷某与沈大夫十分投缘,想要将她认做义妹。” 殷衡淡淡说道,看沈氏的目光平静无波。 这个时候沈荣青忽然眼睛亮起,“父亲,我知道此人是谁了。” 沈荣青以为自己压低了声音,但因为实在是太激动了,所有人都听到了。 沈奉山问他,“什么人?” 沈荣青见都朝自己看过来,只好大大方方地看向殷衡,“你就是近来都城盛传的那个奇珍商人。” 最近都城出了不少好东西,纵然是天子脚下也没见过的奇珍异宝。 而拥有这么多单拿出一件都是无价之宝的人,都知道是个殷姓年轻商人。 许多人想约见,可见一面都难。 都说此人神出鬼没,东西只在‘聚珍阁’拍卖,且每日拍卖一件,已经接连拍卖了七日。 黄金千两为底价,每次都能翻出好几番拍卖出去。 这样的人,沈家其他人倒是没听说过,但听了沈荣青说完,都惊奇地看向殷衡。 如此,此人岂不是腰缠万贯。 就连沈奉山,之前暗藏不屑的眼神都变了。 “老太爷,府门口都被人给围住了。” 管家一头汗前来禀报。 “发生了何事?” 沈奉山问道。 管家擦了下脑门,看了眼殷衡之后道,“门前停放了十来个箱子,外面围着人看热闹,都说是来给悦小姐下聘的。” “胡闹!” 沈氏怒向殷衡,管他是什么富贵之人,那也是奔着沈鸢来的,现在竟然还要让人误会悦儿! “殷公子,你赶紧将东西都抬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殷衡笑了,十分不给沈氏面子,“恕在下难以从命,这些都是给沈大夫的谢礼。” “原本见到沈大夫送了东西就走的,是你们留我问到现在。” 虽然笑着,但一看就知道人并不好惹。 沈严一直沉着脸,“你当我沈府是什么地方,敢这么同我母亲说话?!” 殷衡表情忽然变得轻蔑,“沈尚书是说自己是朝廷命官,想拿自己的身份压在下?” “可惜了,在下不吃这一套。不过他日入宫,倒可以和陛下讲讲今日的趣事。” 表情闲淡,如同在谈天气一般。 是故作高深还是真的背景深厚?沈严胸口闷了口气,但一时间下意识地不敢发作。 沈荣青是听说过不少这位的事,不大敢招惹此人。 如今他可是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不是可随意赶出去的。 “父亲,既然是来谢鸢儿救命之恩的,就让他去吧。门口的东西一直摆放着也不好。” 沈奉山点了点头。 其他人便不可再说什么了。 殷衡之前露出的轻蔑神色就一直没有收回,别有深意的笑了下,才跟着带路的管家离开。 “就这么让他行走在沈府?太猖狂了吧?” 沈严声音低沉,他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人踩在了脚底下。 “那你还想怎么样?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万一他真的会入宫面见圣上呢?”沈奉山年纪大,比年轻人能忍。 他训斥了沈严之后,淡淡道,“走的时候派人跟着。” 沈严迟疑了下,随后道,“是。” 在前院里闹了那么一出沈鸢并不知晓。 看到殷衡的时候诧异地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殷公子怎么找到这来了?” 那齐刷刷摆在院子的箱子又是怎么回事? 不会吧,不会是来给她下聘的吧?沈家人就这么让他进来了? 殷衡一眼就看穿了沈鸢背后的想法,脸上挂了笑意。 “这些都是送沈大夫的,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沈鸢张了张嘴,他管连方子都没开的看诊叫救命?送了锦旗还不算,竟然还送上这么多东西? “殷公子还是再抬回去吧,无功不受禄。” 她直接拒绝。 殷衡俊朗的脸上表情有一瞬局促,想是因为沈鸢面露不快,而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只是想帮你撑腰。” 没头没脑地一句话,沈鸢奇怪地看过去,“殷公子为何想要帮我撑腰?” “我……” 殷衡不似之前那般云淡风轻,急切之后又猛地把话吞下去,像是有什么不得说出口的样子。 真是越看越怪。 沈鸢蹙眉,“殷公子既然说不出原因,那便赶紧抬着东西走吧。” 之前就怀疑他接近自己有目的,现在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看得她竟还有一丝心软。 她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前世的亏还没吃够吗?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对谁都不防备。 殷衡拳头握紧又松开,“是我唐突了。” 他说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是我是真心想要认沈大夫做义妹的。” 沈鸢眼睛睁大。 院子里的玉灵和褚义几个的眼睛比沈鸢还要大。 这是什么操作? 他们统统看不懂。 原本以为是觊觎姑娘的美貌,实际上却是想来做便宜哥哥? “是够唐突的。” 沈鸢一时不知道说他什么了。 殷衡神色丧气,心下叹了口气,是他太过着急了吗? 沈鸢对殷衡的了解,仅限于是个面对萧燕都不怵的山海氏长公子。 不过山海氏是个什么,她还没来得及查清楚。 “知道了。”殷衡道了句,随后认真地看了眼沈鸢,视线复杂,难以掩饰。 不着急,还有时间。 说完,便吩咐人将东西抬着走了。 沈鸢一头雾水。 “褚义,你去查查山海氏一族。” 褚义没有应,沈鸢看他,“殿下不让查。” 沈鸢又紧了眉头,萧燕为什么不让查?这是等着自己去问他? “这是殿下派人送来的小鹦鹉,给姑娘解闷的。” 玉灵变戏法似的把一个笼子提溜出来,里面一只淡黄色的小鹦鹉,梗梗着脖子,提溜圆的眼睛盯着沈鸢。 “糊涂蛋,糊涂蛋……” 第60章 生意头脑 “嗐……” 沈鸢差点一激动给笼子扔了。 一看就是萧燕养过的,不是什么好鸟。 经这一茬,沈鸢把殷衡的事给忘了,坐在长廊下逗鸟去了。 也可以说是孜孜不倦的教小黄说点别的。 “毒舌怪……” 翌日。 沈鸢还没看诊完,门口又被宫中的侍卫堵住了。 走进来的依旧是那日的内监,一双绿豆眼很和气地弯成两条缝。 “沈姑娘,杂家把人送来了,您好好教导,天黑之前,杂家再来接回宫。” 萧小渔从内监身后走出,可爱的团子脸冲着沈鸢笑嘻嘻。 之前还战战兢兢等号的病人们,见到萧小渔都忘了怕了,这姑娘实在是太可爱又漂亮了。 五六岁的样子,看着喜庆极了。 一时间都没把萧小渔和高高在上的公主联系在一起。 因为实在是太像邻家小妹妹了。 内监走了,宫中的侍卫留了五六个守门。 前来看诊的病人在描述病情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多出。 沈鸢心下叹气,明日可不能再让六公主来这了,再给人吓出别的病来。 好在,六公主一直在边上的矮几上拄着下巴静静看她这边,一点都没跟着捣乱。 终于看完了今日所有的病人,沈鸢抻了个懒腰,回头看到六公主趴在案几上睡着了。 小小的脸蛋压的鼓鼓的,可爱得想让人上去捏一把。 当然她是不敢的,那么多带刀侍卫虎视眈眈,怪吓人的。 “你结束啦!” 萧小渔睡得不踏实,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沈鸢愣了下,刚才那一瞬间,她怎么觉得六公主的眼神不像是个孩子,倒像是和她一般的同龄人。 是她眼花了吗? “走吧。” “去哪?” 沈鸢被二话不说的往外拉,小小的身板,有着小牛犊一样的力气。 “去逛街啊。” 萧小渔鼓着脸蛋,“上次的战利品都被燕哥哥没收了,这次我要买更多!” 沈鸢哭笑不得,六公主这劲头比她大啊。 她前世没逛过集市,在得空之后,也欢欢喜喜地逛了个痛快,不过似乎都没有六公主这兴奋劲儿。 萧小渔可不管沈鸢心里在想什么,她直接将人拉到街上,陪着自己一起买买买。 身后的带刀侍卫很唬人,她们走到哪都有人自动将路让开。 等到身后的褚义几个手里已经拿不下东西了,萧小渔才停了下来。 沈鸢走到一个摊贩前,看到摆着的各种首饰,又看到了之前让她印象很深的一个发簪。 是点翠的金钗,做工很别致小巧,不似那种富贵浮夸的风格,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鸢抬头,看过的果然是最初遇到岑宁儿那日,被推搡时砸的摊子的摊主。 一个年纪比她大些不多的姑娘。 这姑娘有一对水润眸子,总像是盛着一汪清水,干净透亮。 “是你啊,这些首饰可真好看。” “姑娘喜欢?” 听到夸赞,蔷薇眼睛更亮了。 家里已经不想让她做这个了,因为她整日出来摆摊,不学无术的父亲已经在家骂了好几通。 如果不是她每日还能拿回家些收入,怕是父亲早就砸烂了她的这些东西。 可每次遇到喜欢自己首饰的人,她的辛苦和委屈就都觉得值得了。 沈鸢说喜欢啊,然后挑了好几件,付给了对方银两。 “你的手艺好,如果有好料子,打造出来的首饰定不比司珍局的差。” 她是真心的。 长公主送了她很多司珍局的首饰,的确是富贵华丽,但大多都是一种风格,而且只有身份贵重的人才佩戴的起。 但以这个姑娘的手艺,做的饰品精简却精致,别具一格,定能得到更多人的喜欢和佩戴。 “你叫什么名字?” 沈鸢问道。 “蔷薇。” 蔷薇小心说道,心情很奇怪,还是第一次,有客人问她的名字,所以她回答的时候很珍惜。 沈鸢笑了,“好听,蔷薇,你想有一家属于自己的铺子吗?” 蔷薇清澈的眸子不解地看着沈鸢。 萧小渔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小声的嘟囔了句什么。 “原来是……大名鼎鼎……真的是不一样了,……手指不灵了……” 沈鸢只能模糊听到这些,竟然串联不到一起,根本猜不到六公主再说些什么。 她便继续同蔷薇道,“我有些钱想要投给你,若是盈利了,你七我三,如何?” 蔷薇这下只剩下了震惊,盯着眼前的漂亮姑娘不敢相信。 哪有这样的好事! 就算是她三对方七都觉得是赚了。 也不能有这么漂亮的骗子啊,再说她又有什么好骗的。 蔷薇表情都在脸上,随后一眼看到跟着的带刀侍卫,心中的鼓更响了。 不是骗子,是遇到了贵人了! “我同意,同意,不过是姑娘七,我三。” 她差的就是一个机遇,只要有铺子她绝对会盈利的。 现在好多人都喜欢她设计的首饰,只是有些人觉得料子不够珍贵,便只是看看就走了。还有人请她去给设计首饰样式,都被她拒绝了。 沈鸢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 蔷薇最后感激地应下,告诉了沈鸢自己的地址,沈鸢说自己找好了铺面,会去找她。 事情就在集市街上决定下来,两人都很高兴。 沈鸢之前开医馆的钱已经回本了,她手中又有了一千金。 开间首饰铺子也花费不了多少钱,总比闲放在那好。而且,她喜欢叫蔷薇的那个姑娘。 “鸢姐姐,我觉得你很不一样。” 沈鸢和萧小渔坐在回医馆的马车上。 萧小渔忽然这么一句,沈鸢不解的看过去。 “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沈鸢心中一紧,不是因为萧小渔问自己的话,而是她问这个话时,看她的眼神。 像是看透了她,是重生一世的人。 萧小渔看着沈鸢紧张的神色忽然笑了,“我就是随便问问,鸢姐姐今天要教我些什么啊?” 沈鸢松了口气,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不过这个六公主,还记得自己出宫是为了学医呢。 回到医馆,沈鸢没想到会看到萧燕。 他一身肃杀地背对着自己站在医馆紧闭的大门前。 不知道为什么,沈鸢直觉他是出了什么事。 第61章 买铺子 “燕哥哥又来接我?” 萧小渔一脸不是吧的表情。 就听萧燕道,“有路总管接你回宫。” 萧小渔开心起来。 走的时候,对沈鸢道:“父皇让我半个月出宫一次与你学医,要想好下次我们去哪里玩啊。” 沈鸢再次被萧小渔逗得哭笑不得。 这哪里是出来学医,分明是寻个由头出宫来撒欢的。 萧燕看着沈鸢,脸上蒙着的那层云雾还未散。 沈鸢赶紧收回心思,问,“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要不进来说?”她们站在医馆门口实在是太显眼了。 萧燕脸上虽然没有我是燕王几个大字,但那卓然的气质,出尘的样貌,就够人垫脚去偷看的了。 沈鸢话落,已经打开了医馆的门,先走了进去。 萧燕跟着进了医馆。 沈鸢让玉灵给上了茶,二人在后院的红木桌椅上坐下。 “殿下,是不是宫中的事有结果了?” 萧燕眉峰微动,没想到她能猜得这么准,平时看着对什么都不太爱动心思的样子。 放下手里的茶盏,不去评判这难以下咽的茶叶是哪来的,淡淡开口,“父皇已经同意了继续彻查。” “可殿下看着并不高兴。” “父皇因为本王的坚持,已经病了两日了。” 萧燕平日里看着冷心冷情的,没想到这么重亲情。沈鸢想了下,道,“是殿下和谢皇孙一起坚持的,害人就该被惩治,圣上只是以国事为重,其实心里不会真的气恼殿下的。” 沈鸢第一次开解人,对象还是萧燕。 她手搓着衣袖,心里没底。 萧燕笑了下,原本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找她来说,可能是自己身边没有可说之人吧。 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不做,只要在身边,好像他的心情也能缓解。 之后的两日,沈鸢上午看诊,下午便去寻铺子,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铺面。 在和掌柜砍价的时候,掌柜忽然说东家来了。 沈鸢回头看到殷衡,一时愣住。 “这是,殷公子的产业?” 她这才想起,自己上次忘了问萧燕山海氏的事了。 山海氏生意做这么大吗? 殷衡今日一身月白色长衫,人显得又儒雅又矜贵,若不说他是个商人,没人会想到那去。 他点了点头,“沈大夫看上了这?想要开医馆分号?” “我想要做首饰铺子,这里够敞亮,而且还临街,外面就是护城河,许多人都来游玩采风。” 殷衡听了之后摇头,“要是做首饰铺子不大合适。” “首饰多为女子喜欢的东西,你要将铺子开在挨着布衣坊,胭脂水粉多的地方。这间铺子虽然看着雅致,地段也不错,但不适合。” 沈鸢觉得有道理,可,“那样的地方没有铺子出兑,我已经看了一日了。” 殷衡笑,“在下正有一间要出兑。” 这么巧? “是间亏损的,正好要出兑了,换个地方做。” 殷衡身后跟着的小厮装扮的少年撇嘴,全天下就你做生意不会亏损好吧? 沈鸢没主意,她心思都在殷衡说的铺子上。 “那去看看?” “好。” 殷衡笑容里暗藏宠溺。 沈鸢真的一眼就看中了这间铺子,装修得好,而且位置好,是间卖成衣的,看款式也都好看,就是没什么人。 其实沈鸢是不知道,就在她到这的前一刻,这里来买衣服的人还三五成群呢。 最后,以三百两白银的价格拿下了这间铺子。 这个价格沈鸢早打听过的,这条街上的铺子值这个价,所以利落地应下了。 殷衡小厮再次撇嘴,大少爷吃这么大的亏,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能想到把手里的闲钱用起来,与很多女子都不同。” 殷衡认真道,很多女子最多拿银子买庄子,置办固定产业,很少有人从商的。 从商低贱,是被贵族不齿的。 “日后若沈大夫还想要做其他的生意,或者需要有人传授生意经,大可来问在下,在下一定倾囊相授。” 沈鸢还在环顾这家铺子,听到殷衡的话转过头,她眨眼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图谋?” 殷衡表情不自然的笑了下,“在下是真的想认姑娘做义妹的。” 得,又来了。 铺子的事定下来,沈鸢便按照地址去寻蔷薇。 七拐八拐,马车进不去的巷子停下,沈鸢只好走着进去。她从未想到,在都城还有这么破落的地方。 家家户户砌的土墙,墙身矮,抬眼就能看到院子,院子里鸡鸭鹅叫成一团,有的人家小土狗追着鸡跑。 有人在院子里看到了她们,都露出震惊好奇的神色,一路盯着,直到看不见。 更有人追出门,声音不小地议论她们的穿着和巷口停着的马车。 直到她们在蔷薇家门口停下,耳边还是那种并不在乎被人听到的议论声: “怎么是去段家啊?” “可能又欠了赌债,找上门了吧?” “那蔷薇岂不是惨了?该不会是用女儿抵债了吧?” 沈鸢听了这么一耳朵,心中惊讶,蔷薇看着是个多么清澈透亮的姑娘,竟是这样的家境。 想着,玉灵敲了面前的矮门。 “有人在家吗?” 从矮墙看进去,院子里收拾得比这一条巷子里所有人家都要干净,鸡鸭规整地圈在一起,还开垦了个小园子,里面种的东西已经结出了小黄瓜扭。 玉灵又喊了声,蔷薇一脸震惊地走了出来。 开门的时候神色诧异又激动,“你们真的来了?” 从那日夜里,蔷薇就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遇到贵人了。但之后的两日,她冷静下来,笑自己鬼迷心窍,怎么这么好的事会落到自己头上。但随之而来的又是,那姑娘看着不像是耍人玩的,是很认真地和她说的。 就这样反反复复,心情起起落落了两日。 在见到人真的来了的时候,蔷薇心里跳得厉害,开心地都要晕过去了。 “是谁啊?” 屋子里又出来个妇人,在看到沈鸢一行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害怕。 沈鸢想到一路上听到的议论,笑着说道,“我们是蔷薇的朋友,来找她说点事。” 她没有直接说开铺子的事,因为对方必定会生出很多疑问。 而且,这件事,若是蔷薇想说,自己会告诉家里人的。 此外,沈鸢还看到蔷薇母亲脸上的淤青,想必是被家里男人打的。 没想到蔷薇父亲不但爱赌,还打老婆。 蔷薇感激地看了沈鸢一眼。 第62章 游街押送 “咱们出去说。” 蔷薇不好意思,她家里简陋,没办法招待这样的贵客。 沈鸢也不和她客气,和蔷薇母亲告辞,一行人又往巷口外走。 之前观望的人没看到一出卖女的哭喊大戏,略有失望的回屋了。 沈鸢带着蔷薇去了盘下的铺子,蔷薇激动得都要哭了。 “这真的是以后开铺子的地方?” 沈鸢笑,“稍微弄一下就能开业了。” 蔷薇激动地拉住沈鸢的手,紧接着又觉得自己太失礼,赶紧松开道歉,“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开心到没有办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以后你就是这家铺子的掌柜,这二百两是给你买打造首饰的用料和招伙计的。” 玉灵把钱递到蔷薇手里。 蔷薇没有说什么,而是紧紧捏着银票。 这是她不能出任何差错的机遇。 她要用行动,将自己和母亲拉出那个泥潭,还要实现自己的梦想。 “谢谢姑娘。” “叫我沈鸢吧。” 沈鸢笑着说,“日后我不会总来这里,你看着经营就好,我相信你。” 她从蔷薇的身上,不但看到了心思透亮的品质,还有不屈倔强的一面。 蔷薇很漂亮,但在这个年纪还没有嫁人,而是做着自己喜欢的首饰生意。 在那样的家里,她能做到这样,可想而知要做出多大的努力。 所以她相信,蔷薇也一定能把铺子经营好。 回沈府的路上,沈鸢的马车避让官差,她挑来车窗,看到街边围观的百姓,然后就看到几个官差前面开路,几个官差抬着担架,上面躺着个人。 仔细一看,不是裴元吗? 他的伤还没养好,被抬着招摇过市。 “这是怎么了?” “奸污女子,害人家破人亡,不少多少人都因为他遭了难!” “报应到了,拿他下大狱了!” 有知道内情的人,忍不住啐了一口。 这一下就像是撕开了某个缺口,顿时有人扔了一把菜叶子,砸在裴元脸上! “谁!信不信我弄死你!” 爬都爬不起来的裴元,依旧恶毒暴戾。 但已经没人怕他,立刻有人用鸡蛋砸了他的脸!众人大声呼好! “给那些无辜之人报仇!” 紧接着劈头盖脸地砸向裴元。 官差避让却不阻止。 可见对裴元的行径也是深恶痛绝。 才几步的距离,裴元被砸得鼻青脸肿,骂人都没力气了。 他狂躁地一把划拉掉脸上的东西,一眼看到斜上方,马车里正在笑的女人。 “小贱人!我杀了你!” 裴元见到沈鸢,竟然挣扎得能从担架上坐起来了,但官差哪里会让他放肆,带鞘的刀剑直接把人压回去躺着。 “我***” 褚义脸色铁青,从民妇手里拿了个鸡蛋,准头很足,直接弹到了裴元大张的嘴里。 咒骂声没了,空气都清新多了。 裴元几次想要伸手把鸡蛋打掉,都被官差无声地把手压了回去。 就这样,裴元被一路带到了大狱。 “报应!” 玉灵听说了裴元做的那些事,都恨不得剐了他,不过是一些老百姓的发泄,真是便宜了他。 沈鸢看到了暗处的裴家人。 大概是官差不让跟着,才派了人来。 裴尚书可要伤心了,裴氏大概也得伤心疯了,毕竟是他们的宝贝儿子。 若不是裴家父母的纵容,裴元也害不了那么多人。 帮凶而已。 裴阮死了,裴家最大的势力没了,裴元入狱,如果裴尚书清醒,就该知道自己现在该夹紧尾巴。 而且夹紧尾巴都不一定能保住他现在的官位。 呵,最好不要想着来找她报仇。 回到沈府,管家面色不善地递给沈鸢燕王送来的请帖。 他也不想,可燕王的人特地交代的。 得罪不起。 燕王开府,竟然没请沈家人,只请了沈鸢一个!什么意思?瞧不起他家尚书和太医院掌院?! 沈鸢不知道管家心里这么多戏,打开请帖看了。 萧燕的王府终于落成,要从平南王府搬出去了。 平南王妃大概要伤心好一阵。 次日。 沈鸢带着贺礼到了燕王府前。 没她想象的热闹,有些冷清。 玉灵将贺礼递到门口管家手里。 “沈姑娘,精美羽翎箭一匣。” 这是沈鸢之前打算送给萧燕的生辰礼,发生了那样的事错过了,她又另找人打造了出来。 沈鸢进了燕王府,一路走来,觉得堪比平南王府气派。景色大气又雅致,挺符合萧燕的喜好。 她走了一段,才碰到三五个朝中官员。 “那些势利眼。”玉灵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沈鸢知道,因为追查尸骨案,燕王和庆帝不和的消息传出。加上燕王的矛头对准的是皇后,便不得不让人警惕到储位之争,此时更要做好站位。 所以没来的人,自是选择好了阵营。 这么一看,萧燕这边还真是可怜。 “沈姑娘这边请。” 府里的下人带着沈鸢往长廊一边走去。 原以为是直接去宴席,没想到是到了个后院。 平南王妃和平南王一同坐在白玉石台前饮茶,茶台做了流觞曲水,别致又雅致。 一眼看到沈鸢,平南王妃热情地招呼,“过来坐。” “沈鸢给王爷王妃请安。”沈鸢行礼后才走过去。 见她不坐,平南王妃拉着她坐下。 “我最近身子觉得好多了,都是你调理有功。”平南王妃笑着说道,看到沈鸢瞄自己男人,笑着说道,“不必被他那张吓人的脸唬住,他还常夸你医术呢,只是见了面就会冷着脸。” 沈鸢尴尬地笑了笑。 平南王是马背上的常胜将军,据说他在战场上一声吼,就能吓得敌军尿裤子。 那张脸略黑,五官深邃威严,不苟言笑。 “燕儿也给你单独打造了一间院子。” 平南王妃在说了这院子是留给他们来时住的之后,又对沈鸢道。 沈鸢脸上热了下,“殿下为我留院子做什么?” 平南王妃仔细瞧了眼沈鸢的表情暗笑,“他说你是他的门客,解决了沈家的事之后,还是要回来的。” 沈鸢脸上热度散了些,还好,只是这样。 之后平南王先走了,平南王妃又拉着沈鸢聊了一会儿。 等到快开宴席的时候,沈鸢和平南王妃一起前往。 原本轻松的氛围,在看到丞相一家的时候有些僵。 第63章 当心动了胎气 “微臣/臣妇/臣女见过平南王妃。” 一家人整齐行礼。 平南王妃平淡微笑,“岑相客气了,入席吧。” 一家人坐在了对面,沈鸢被平南王妃拉着坐在了自己身边。 面对岑相一家打量和暗藏敌视的目光,她如坐针毡。 不会吧? 裴家的事还没结束,又招惹上了相府? 她想起身,“王妃,我想到还有些事……” “安心坐着。” 平南王妃温柔一刀,压着沈鸢的手背不让她起来。 岑宁儿的眼睛似火,要一把将沈鸢烧了。 早知道她讨好了平南王妃,只是没想到,平南王妃会这么喜欢她! “王妃身子看着好多了,往日都不怎么露面。”相夫人缓和气氛。 “燕儿开府这样的大事,本妃是要来的。不过燕儿好像没给相府递帖子吧?” 平南王妃对相府的这一刀明显就不怎么温柔了。 沈鸢看着面庞柔和,笑意温柔的平南王妃,心中大鼓雷鸣。 不好吧?不好吧? 而且,不是都要和相府议亲了,怎么没邀请呢? 岑相的脸色只是一瞬的变化,到底是老奸巨猾的,平静地笑了下,“殿下事忙大概忘记了,但臣却是要来的,不至于让燕王殿下场面太过冷清。” 好家伙。 沈鸢直呼,可真是庆帝手下的一把手,说话和腰杆一样硬。 “那本王要多谢相爷了,没有相爷,今日场面的确有些冷。” 萧燕忽然出现,他一身玄青色云锦长衫,身形修长,气质卓绝冷淡。 说话的时候,表情似笑非笑,话给了面子,表情却是讥讽。 他看向岑宁儿,“本王以为,相府要准备和燕王府划清界限,另做打算了呢。” “殿下这是合意?”岑相眉头紧锁,神色已然不快,没想到自己给了面子,对方却不给他面子。 若不是自己的女儿坚持,他还未必会来。 “原来相爷还不知道啊?那回去可要好好问问令千金了!” 岑宁儿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她站着的身体晃了下。 岑相也在萧燕到的时候就站了起来,此时目光陡立,看向岑宁儿,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岑宁儿一慌,身子往后歪了下,正巧撞在了正端着酒路过的下人身上,酒水直接洒在了她身上。 “奴婢该死……” 岑宁儿抿着唇,低声说没事,“我想去换件衣裳。” 相夫人:“让丫鬟去取,陪你去换。” 岑宁儿走了,宴席上的几个大理寺小官也都悄悄退了出去。 沈鸢看着眼前场面,站着往后挪动脚步。 “去吧。” 平南王妃好笑地看沈鸢一眼,说完,看到她如临大赦的样子,更想笑了。 沈鸢飞快离去,身后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萧燕是怎么知道的? 还好岑宁儿不知道自己也知道她的那件事,不然肯定要算在她头上。 沈鸢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想到能遇到换了身衣服回来的岑宁儿。 以往都是眼睛长在头顶,此时的岑宁儿看起来心神慌乱,并不想寻沈鸢麻烦的样子。 可事情偏就那么巧,两人走在了同一条小路上,青石铺成的小径就只能容一人通过。 “让开!”青樱早就看这个要身份没身份的沈家养女不顺眼了,夹紧尾巴做人都来不及,偏在贵人圈里活跃着,走到哪都能听到人议论。 玉灵站在沈鸢身前,不咸不淡地瞥了眼后面的岑灵儿,“我们不让。” 岑宁儿正心烦意乱,此时见对方丫鬟都这么嚣张,顿时恼怒,“沈鸢你看好你的狗,挡着本小姐的路,要她好看!” 沈鸢扬眉,“岑小姐精气神怎么一下就足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才会魂不守舍呢。” “说来也有意思,听说你打了沈悦,她半边脸肿得老高呢,你们不是闺中密友吗?” 岑宁儿听到沈悦的名字,浑身戾气更重。 但这里是燕王府,她就算想要撕烂沈鸢的嘴,也要看周围有没有人。 慢慢压下了火气,现在要紧的是将自己未来燕王妃的位置保住。 岑宁儿脸上气急败坏的神情逐渐平息下来,她扬起头,冷笑了一声,从青石路面上踩在草地上。 “本小姐不和你等贱民一般见识。” 等她坐上燕王妃的位置,收拾燕王府的一个门客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若是燕王最后真的纳了她,收拾起一个妾室就更方便了。 岑宁儿心里舒畅了不少,轻蔑地从沈鸢身边走过。 玉灵听对方骂沈鸢贱民,冷哼一声,抬起脚绊在了岑宁儿的脚下,就让她来教这‘贵女’做人好了。 岑宁儿身体猛地往前扑过去,身后的青樱来不及把人拽住。 一双手在虚空里乱抓,沈鸢遭了殃,一把被岑宁儿抓着一起摔倒在地上。 沈鸢摔的位置还可以,岑宁儿就倒霉了,不知道哪个鸟造的新鲜的粪便,沾了岑宁儿一裙子。 濒临崩溃的岑宁儿要去扑打沈鸢。 有了之前和沈悦对打的经验,沈鸢死死抓着岑宁儿的手不让她抓到自己的脸。 这一抓,沈鸢眼睛瞪圆了。 岑宁儿的脉象,这是喜脉啊…… 她赶紧喊停,好言相劝,“岑小姐莫要再用力了,当心动了胎气!” 岑宁儿一听,差点气得厥过去。 “你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玉灵刚从震惊中缓过来,她万万没想到,花孔雀一样的岑宁儿也会这般……狂躁。 震惊过后,上前一把拎着岑宁儿起来,扔到了青樱边上,然后扶起了沈鸢。 “姑娘,都怪我,连累了姑娘跟着摔倒了。” 岑宁儿脸色涨红,怒道,“你个贱婢,我定要打折你的双腿!” “这怕是不行。”沈鸢上前,“你若是乖一点,我便不会把你有孕的事说出去。” 岑宁儿手瞬间扬起,“你还敢胡言乱语!” 沈鸢当然不会让巴掌落在自己脸上,自从和那医馆妇人比划输了,她可是每日都练些基本功。 稳稳抓住岑宁儿手腕轻松得很。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不信的话可以回去找个大夫看看。” 岑宁儿手开始颤抖,她怒极攻心,见沈鸢笃定的神色,心里忽然没了底,一时间气血翻涌,头晕目眩起来。 第64章 露出真面目了 “小姐!” 青樱上前扶住要栽倒的岑宁儿。 “放肆!你对宁儿做了什么!” 忽然一声呵斥声传来,是相夫人慌乱地走来,她后面跟着岑相和平南王平南王妃和萧燕。 相夫人远远地看见,以为是沈鸢打了岑宁儿。 岑相原本就黑云一般的脸上更是又压上一层阴云来,“这位沈姑娘究竟是谁的人?如此不将本相府放在眼里!” 在朝上岑相说话百官都不敢多言,除了那几个和岑相不对付的。 遑论一个普通人,岑相一怒之下拔起气势,以为对方会吓得六神无主,谁知道却只是认真地看着他回答: “小女是燕王殿下的门客,而且没有不将相府放在眼里。” “刚刚啊,那是岑小姐和我闹着玩呢,是不是?” 沈鸢看向岑宁儿。 岑宁儿眩晕好了一些,嘴里快咬出血腥味。 她低沉应了声,“没错。” 这时萧燕冷笑了声,“岑相也是,这么吓我家的小医做什么?” 随后看向沈鸢,“你啊,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跟着本王,自然要学本王的行事作风,嚣张一点,有本王撑腰,你怕什么?” 沈鸢感觉岑相的脸能拧出水来了,狂风大雨即将要来。 “我们走!” 就在沈鸢以为岑相即将爆发的时候,他一甩袖子,走了。 平南王妃和平南王都是不以为意的笑了下。 “这样的女子要是真娶进了门,可是可惜我燕儿了。” 平南王妃说着,看了沈鸢一眼,“还是沈丫头好,我看着喜欢。” 明目张胆的撮合,沈鸢脸颊燥热,都不敢去看萧燕的反应。 萧燕目光沉沉落在沈鸢脸上。 她绷着脸,脸颊通红,好像生气了? “母亲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萧燕低声说了句。 沈鸢心里咚一声,情绪一下落了下来。 燕王开府,来的人寥寥可数,岑相又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燕王府,一时间大家都对燕王避之不及。 原本,燕世子就是大家不敢招惹的,现在成了燕王,比以往行事更加没有章法。 从燕王府离开之后,沈鸢就在猜萧燕看起来是不打算和相府议亲了。而且宴席上听到那意思,萧燕已经知道了岑宁儿和昌旭的事。 前世大概也是不知道才会议亲吧。 岑宁儿打掉了孩子,嫁给了萧燕。 她猛地想起,前世在燕王府听到过下人曾言,燕王妃无所出,似是从未与萧燕同房。 所以是从未发现吗? 沈鸢摇了摇头,气恼自己一直在想萧燕的事。 相府马车上。 岑相沉着脸,“你和昌伯候嫡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岑宁儿身体难受得紧,听到昌旭,她恶心都要吐出来。 “是燕王和父亲说了什么?” 岑相这还有什么看不透的,自己的女儿他太了解了。要是污蔑,她早就按捺不住性子跳脚了。 岑氏眼睛一下就红了,又恼又怕惹了岑宁儿发怒,“宁儿,你不是想要嫁给燕王吗,怎么又和那昌伯候的儿子之间……” 听燕王的意思,两人之间怕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可这话岑氏问不出口。 岑宁儿手里的帕子就要扯烂了。 “我是被沈悦算计的。” 她将查到的事情,以及前因后果都和盘说出。 岑氏气的差点昏厥过去,身子都在颤抖,“竟如此恶毒!” 亏她以为沈悦和自家女儿亲近,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算计! 岑相摁在膝上的手握成拳头,他捧在手心里,要什么给什么的女儿,竟然被人算计糟蹋! 他定要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岑宁儿终于忍不住,一口呕了出来。 岑氏和岑相顾不得恶心,对视的时候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忧和怒火。 这一日,岑相秘密找了个郎中进了相府。 当日夜里,一具尸体从后门抬出,扔到了乱葬岗。 第二日。 岑相在下朝之后,将沈严留下。 等到一炷香之后,沈严额头上红肿带血,从六部议事厅里出来。 来回许多官员都看到了。 但没人敢上前多问一句。 之前岑相叫沈大人进去的时候,表情过于骇人。 沈严原本就过于严肃的脸,此时更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告了假,出了宫,直接回了沈府。 之前沈奉山罚沈悦誊抄医书,并责令她不准出府,直到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沈悦从未被责罚过,自是不服,一直未去找沈奉山,所以还在房中憋着誊抄医书。 外面下人的声音传来,沈悦听到时大哥回来了,立刻欢快地起身,跑去开门。 有大哥帮她说情,祖父一定不会再强迫她。 门刚打开,就看到大哥黑沉沉的脸。 还没等开口,迎面一巴掌带着掌风扇了下来。 脑袋轰隆隆地响,她发懵地看着向来疼爱自己的大哥,从小到大,大哥从未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 她不敢相信,事事宠着她的大哥竟然动手打她? 眼泪猛地涌上眼圈,“大哥要打我也得给我个理由吧?我做错了什么?” 沈严把门关上。 眼里没有平日里对沈悦的半分疼爱。 他眸子厉色看着沈悦,“真的是你设计了岑宁儿?” 沈悦泪珠在眼睛里转着,一时没低落下来。 她咬牙道,“大哥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严表情山雨欲来,“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沈悦怕了,她从未见过大哥这个样子过。 她的情绪逐渐崩溃,原本祖父罚她,她就心里憋闷,家里没一个人理解她。一向疼她的大哥,打了她一巴掌,还在威逼质问她! 这个家里到底有没有人真的关心她在想什么? 在沈严的视线下,沈悦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甚至变得有些生硬冰冷。 “是,就是我做的!” “凭什么岑宁儿就能嫁给燕王,而我不能?” 沈严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妹妹了,她眼睛里一点没有做错事的悔意,执迷不悟,心狠手辣。 他甚至都怀疑,这不是他的妹妹。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悦冷笑,“我当然知道!”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出身相府,怨恨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是你们不懂!” 她忽然大声喊道,“你们给不了我的,我就要自己去争取!” 第65章 送到庄子里去 沈严彻底不认识眼前的妹妹了。 “你就是这么争取的?” 浑厚的声音里夹杂着怒火,“做事拖泥带水,被人抓住了那么明显的把柄,给家里带来麻烦,还全然没有悔过之心!” 沈严想到今日岑相在怒火之下,砚台砸到他头上,屈辱愤怒大过了疼痛。 而这种屈辱,竟然是他引以为傲的妹妹惹来的。 沈悦不屑地笑了,“我为什么要悔过,岑宁儿有证据吗?她就算知道是我做的又能怎么样,难道还会去报官不成?” “大哥在官场也有几年了,岑相如今已经势不如前,有什么可怕的?” 的确,苍蓝氏族对岑家打压,太子也与岑家疏远,虽然为丞相,却像是被架空了,没人敢与岑相结党。 不过这也让庆帝更为信任岑相,纯臣最受帝王喜欢。 “住嘴!”沈严盛怒,“难怪祖父要罚你,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简直让他愤怒又失望! 沈悦被这样的反应刺痛,恍然间察觉自己刚刚竟然被激得口不择言。 “大哥……不是的……”她浑身的刺忽然软了下来,想要弥补解释。 沈严却摇头,“过几日先将你送到庄子上躲风头,事情解决了再回来。” 今日岑相让他交出沈悦,凭相府处置。 沈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交人的。 就算这个妹妹像是疯魔了,那也是沈家的女儿。 “我不去庄子!” 沈悦尖锐的叫声刺破沈严的耳膜。 沈严表情凝重,“容不得你。” 生硬地留下一句,转身出去了。 “看住小姐,不准她离开房间半步。” 沈严离开之后就去找沈奉山商量了。 房间里,沈悦一阵打砸,直到累得砸不动了才停了下来。 “啊!!!” 尖叫声吓得外面守着的小厮动都不敢动。 这真的是他们的悦小姐吗? 沈奉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孙女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定是沈鸢刺激的!” 定是马贼那次事件之后,悦儿受到了刺激。太医院的对牌也是,燕王对沈鸢的维护也是。 “悦儿想嫁给燕王,也没什么不好的。” 沈奉山低声说道。 “祖父怎么会这么说?是太子一手扶持我走到今日的。”沈严压低了声音,虽然离门很远,他还是紧张地看了一眼。 沈奉山:“最近尸骨案的事,你不会不清楚吧?” “燕王咬着不放,朝堂上已经没有敢接近他了,这不正说明,太子势力庞大。” 沈严知道祖父的意思,圣上将燕王复位,很多人都猜测是不是对燕王寄予厚望,朝堂局势会不会发生变化。 可他暗中观察了很久,圣上似乎没有那个想法,甚至也不赞成燕王继续查下去。 “上一任掌院方掌院二十年前就已经归乡,如今被燕王捉拿回来,就关押在大理寺,听说,是与之前惠妃案有关,阮贵妃身后有他人主谋……” 至于是谁主谋,沈奉山不用说得太明白沈严也应该知道。 沈严脸色猛地沉下。 “现在岑相和裴尚书都对沈家记恨上,如果太子受到影响,那沈家可要一同跟着万劫不复了。” “所以我才说燕王。” 沈奉山老谋深算的看向沈严。 沈严自嘲地笑了下,“我们与燕王从未有过交往,祖父就算想将悦儿嫁给燕王,燕王怕是也不会同意。” 沈奉山:“不是还有沈鸢吗?” 现在都城还有谁不知道,燕王对沈鸢另眼相待。他都听说了,为了沈鸢,燕王都没有给岑相面子。 在沈严疑惑的目光中,“沈鸢到底还是沈家的养女,她嫁给燕王,外界自会将沈家和燕王看作一体。” “而且,就算太子殿下没倒,将来与燕王相争,咱们也可以说那是沈鸢的选择,她本就不是沈家人。” 沈奉山缓缓说道。 沈严半晌沉默不语,最后认同地点了下头。他还是要坚定的做太子一党,但让沈家女嫁给燕王,也不失为另外一条出路。 沈鸢还不知道他们又算计上了自己。 她的医馆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昌岐在沈鸢看诊结束后出现在医馆里,不用亮明身份,沈鸢就知道他是谁。 儒雅,正派,样貌出众。 这样的人出现在医馆里,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你就是沈姑娘?” 还算是礼貌。 沈鸢在心里评价。 “你找我家姑娘何事?” 玉灵警惕上前,将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昌岐:“为了你妹妹的事来的。” 沈鸢想说自己可没有妹妹。 “跟我到后院来吧。” 昌岐只带了一个下人跟随,没有迟疑跟在了沈鸢后面。 后院里清净,宽敞的院子里放了茶台,沈鸢请人坐下,让玉灵去备茶。 “我知道那封信是你让人送来的。” 昌岐坐下之后开门见山。 沈鸢笑,她当初没让褚义做得很隐晦,就是引他来找自己的。 “不错,昌公子是不信吗?” “不信,所以我今日想来问沈姑娘,为何要做污蔑阿悦?还有昌旭,是不可能做那种事的!” 昌岐虽然还稳坐在那,语气却已然显出几分激动。 沈鸢看了眼昌岐,想必他已经向昌旭求证过了,必定也被昌旭否认了。 而沈悦这边被禁足,他同样见不到。 不能去问岑宁儿,就只能来找她了。 沈鸢笑了下,“昌公子若觉得我是污蔑,不信就是了,为何还要费力找到传信之人,而且还要来见我?” “其实昌公子心中已经动摇了,你怕沈悦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怕昌旭真的已经犯下了大错,而你也是被沈悦利用的其中一环。” 无情的刀子戳出去,她看到昌岐的脸色变了。 沈鸢说得都对,昌岐就是怕自己真的是被沈悦利用,而害了岑宁儿。 昌岐更怕沈悦真的心肠歹毒。 看到昌岐沉默阴郁的神色,沈鸢继续道,“你大可以打听一下岑相对待沈家的态度,就知道其中真假了。” “会不会牵连到你们昌伯候府,还要看你们想怎么弥补了。” 昌旭:“弥补?” 第66章 邀请她与沈氏一同出席 昌旭话在喉咙转了一圈,还是问道,“如何弥补?” “昌公子将此事告知昌伯候,昌伯候自然有法子弥补。”沈鸢道,她想着岑宁儿有了身孕,而这一世,萧燕显然已经和相府闹掰,大概是不会娶岑宁儿了。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会和上一世有这么大的出入。 没了相府,也不知道萧燕之后会如何。 想到自己前世被沈悦害死之前,萧燕一身病症,非长寿之人。只是那时庆帝依旧没让太子继位,反而是萧燕手握权柄,制衡太子。 沈鸢感觉到昌岐灼热的视线,收回心思看过去。 “昌公子今日若是为了求证而来,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昌岐站起来,不知道是想强调什么,看起来像是在按压着自己的某种情绪,“阿悦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鸢挑眉,沈悦是什么样没人比她更清楚。 不过沈悦说得对,昌岐这个人,愚善,愚痴,纵然是沈悦利用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哄他几句,他依旧会对沈悦死心塌地。 从昌岐临走时的说的这句话就能看出来。 之后没两日,沈悦就被送去了离都城百里之外的庄子上。 沈悦被送走的那日,是在夜里被押着上马车的,沈氏哭得差点惊动了整个宅子。 沈氏心疼沈悦,更记恨沈鸢。 但反常的是,沈氏对沈鸢比之前做戏的时候更为和善。 沈鸢还发现,沈家其他人也是一样,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没两日,由定国公夫人张罗的击鞠,给沈府递了邀请函,上面还特地写明了要沈氏带沈鸢一同前往。 沈氏将请帖送了沈鸢一份。 沈鸢并不想去,但在了解了定国公府之后,她还是决定前往。 定国公是先皇之时被册封的,可世代传袭。老定国公曾对先皇有救命之恩,一生保卫疆土,打了无数的胜仗,所以才有此荣誉。 白丁起家,位高至侯爵。 大概也是因为白丁起家的武将世家,定国公府的人都有几分野气,很不好惹。 沈鸢想自己还是不要拒绝的好。 击鞠她从未接触过,去了也就是看个热闹。 到了正日子,沈鸢独自乘马车到了击鞠场。 有五六个宫殿那么大的场地,中间是击鞠赛场,一面高台上是看台,层层阶梯递增。 沈氏也是独自乘马车,但在场外停了马车之后,就一直与沈鸢一道。 路上与很多人点头招呼,沈氏都是笑脸迎人,而且还将沈鸢好好的介绍了一番。 沈鸢心里反感,却在面上和沈氏比着演技。 她直觉向来很准,沈氏这样,必有图谋。 场地上逐渐热闹了起来,各家的夫人和小姐,世家公子们成群结队而来,而后在东家仆人的指引下,在看台的案前坐下。 沈鸢在一群陌生人中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陆馨儿。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沈鸢觉得都城大多的贵女都到了,场面堪比选秀,争奇斗艳。 很快,更让她震惊的事发生,岑宁儿竟然也来了。 她的气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主要是双眼无神。 相夫人一到,许多夫人小姐都站起身来打招呼。 沈鸢感觉到刚刚还在各位夫人之间游刃有余的沈氏,忽然就紧绷了起来。 而相夫人和岑宁儿看到沈氏的时候,都没控制住自己的戾气。 沈氏怕对方发难,转过头去不看她们。 如此,在一众夫人中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岑宁儿转而看向沈鸢,眼底带着血丝,隐隐带着警告。 微妙的气氛,敏锐的人都能捕捉到,加上最近关于岑府和沈府之间的传言很多,各种猜测在窃窃私语中散播。 沈氏压了下自己的手背,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笑着打招呼,“见过相夫人。” 相夫人冷哼地笑了声,一双双视线都看向她们。 若非如此,她恐怕早就一巴掌扇在养了个歹毒女儿的沈氏脸上。 岑宁儿眼底愤恨,不再是无神,视线没有焦点的样子。 “别以为把人送走了就会放过她!” 她狠狠地说道,直到沈悦被送出了都城,相府已经寻踪迹去了。她说过,要让沈悦下场凄惨。 沈氏身体抖动了下,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不要怪错了人,最后做下那种事的人,才是罪魁祸首不是吗?” 岑宁儿差点被沈氏的无耻刺激得当场发疯。 那天的事就像是一场噩梦。 毁了她的一切。 沈悦要付出代价,昌旭也同样要付出代价。 正在这时,定国公夫人到了,身边跟着昌伯候夫人。 “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我没别的爱好,就爱看人击鞠,一看就想到我家那位,还有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 定国公夫人也是马背上操练过的,说话与一般夫人不同,带着飒爽豪气。 敞亮的声音一出,大家跟着笑起来。 等到都坐下之后,昌伯候夫人看着岑宁儿忽然道了句,“岑家女儿水灵的像是出水芙蓉一般,将来也不知道哪家有福气能娶到这么可心的人儿。” 突兀,无礼。 沈鸢的感觉。 随后看到岑宁儿母女表情僵硬,想必也是如此。 不用猜,昌伯候夫人此番来,就是奔着岑宁儿的。且,笃定了岑宁儿在乎名声,是不会当场发作的。 但是她一时想不通昌伯候夫人为何会如此行事。 昌伯候夫人出身书香世家,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成为侯夫人之后,更有贤德宽容。 “侯夫人过誉了。” 沈氏生硬地笑了下,目光看向庆国公夫人。 庆国公夫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笑着道,“沈夫人身边的这个,便是你那个养女了吧?” 这一问,刚落座的众人都朝着沈鸢看去。 沈鸢还没想明白昌伯候夫人要做什么时,发觉到各种热烈的视线都看向自己,挽唇笑得讨喜。 看向沈氏的时候,表情十分乖巧,堪称十四孝乖女儿。 沈氏:“正是。说是养女,其实我也是当亲生女人儿一样疼爱的。” 听到这话,沈鸢不得不佩服她,在场的谁没看过悔过书?就算沈氏已经费尽心思挽回了一些局面,也抹不去她曾做过的事啊。 第67章 打什么主意 沈鸢在边上看到沈氏表演,嘴角讽刺地挑起个弧度。 “你们能关系恢复如初就好,母女一场,因为一些误会闹得反目成仇就可惜了。” 庆国公夫人又道。 沈氏脸上发烫,但也抓住了这次机会,“国公夫人说的是,以前我做得不对地方,已经都在弥补了。” 沈鸢听出弦外之音,若是她再揪着不放,对沈氏不依不饶,就是她的问题了。 “可我听说那日裴家打上门的时候,你们可是差点将这养女关在了门外的。” 昌伯候夫人忽然说道。 言语间丝毫没给沈氏留面子。 听了自己那个庶长子的话,她就叫来了昌旭问明了一切。小小尚书的妹妹,也敢算计到了侯府公子的头上! 难道不知道挥手之间就可以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她! 沈氏只是一个尚书的母亲,自是不敢与昌伯候夫人顶嘴。面对昌伯候夫人的蔑视,她浑身羞愤地燥热,却姿态放得极低,“那日都是下人不注意。” 随后看向沈鸢,“那日沈府将你护住了,才没让人将你带走是不是?” 沈鸢笑而不语,她的沉默让沈氏脸能滴出血来。 庆国公夫人察觉到侯夫人对沈氏的敌意,紧张的气氛让其他夫人神色各异。 她让沈氏带着沈鸢一同前来,还是沈氏先向她请求的。其实她和沈氏是挨得上边的亲戚,沈氏是她侄媳妇的姑姑。 沈氏同她请求说,想要缓和与这个养女的关系,要在击鞠这日带着养女一同前来,她便硬了。 只是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似乎侯府夫人和岑相家眷都在针对沈氏。 庆国公夫人看着不拘小节,实际上心思还算敏锐,察觉之后,便开口道:“你家的两个儿子好像下场组队了。” 昌伯候夫人明白庆国公夫人的意思,脸上有了笑模样,“我这两儿子的击鞠还是不错的,若分在一队……哎,这两兄弟好像去了两队。” 正说着,看台下昌岐和昌旭走向了两边。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沈鸢察觉到沈氏浑身绷得死紧,涨红的脸色迟迟没有消退。 不管沈氏今日带她来是想要做什么,现在看来不但是算盘落空,还受了好大一顿屈辱,这应该就是自作孽了吧。 沈鸢转过视线看向场下。 昌旭神采飞扬,甚至还朝着岑宁儿看了一眼。在他看来,不管是不是被人欺骗,反正他是得到了岑宁儿。 母亲已经和他说了,会想办法让岑宁儿嫁给他的。 心情高涨之下,欢快地吹了声口哨。 高台上的岑宁儿如果不是被相夫人摁着,怕是已经站起身来。 昌岐脸色不佳,实在是不赞同昌旭的行事作风。 这个时候,岑正豪策马到了昌岐边上,加入了他们这一队。 “你弟弟的事,要怎么给我们个交代?” 岑正豪和昌岐年龄相仿,原本因为沈悦,两人之间只要见面就会剑拔弩张。 这次自己妹妹被害,他才知道自己心仪之人的这面目。 而侯府两兄弟,也都是害宁儿的元凶! 昌岐平日里看不惯岑正豪公子哥的做派,总和他不对付,但此时他觉得自己心里躁得慌。 “会有交代的。” 两人短暂的对话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击鞠赛开始时,玉灵在沈鸢的耳边说了一句,她抬头看到萧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正在男子那边坐着,目光看向她这里。 沈氏坐在一边,看到两人眉来眼去,心里暗暗发狠,今天已然将脸面全丢了,要办的事一定要办成,省得回去之后没有办法交代。 “鸢儿,听说燕王府邸里还有专门为你打造的院子?” 沈鸢刚收回视线就听到沈氏发难。 沈氏声音比平时还要大一些,她说完,听到的人都翘首看过来。 这回沈鸢大概是知道沈氏打的什么主意了。 沈氏想拿她与燕王之间的关系说事。 可这样对沈氏又有什么好处呢? “看来燕王殿下很喜欢你这个女儿呢。” 吏部侍郎夫人江氏跟着附和道,两人之间关系近,之前还受邀到过沈府,她话落,晋中都尉夫人何氏也跟着应和,“之前就听说过沈姑娘做了燕王府的门客,看来是受燕王殿下器重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那语气里多少让人觉得,这种器重,可不是男子对男子的那种赏识之意。 沈鸢看着三人一台戏,脸上笑容不变,“燕王殿下的确对我青睐有加,不过打造院子这种事我都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沈氏是派人特意打探过的,而且废了她好大一番力气,光银两就花了不少。 但这不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沈鸢笑津津地等着沈氏回答。 “也是听别人说的。” “母亲到底是听谁说的?燕王殿下就在那里,要不要和他求证一番。” 沈氏下意识看向对面,被燕王那一看就不好惹的视线给吓了回来。 “具体是谁也不记得了。”沈氏也不是非要把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辩清楚。 只要将此事传扬出来,到时候自会有人去求证。 见看着这边的目光还没散,她继续道:“之前平南王妃和长公主都往府里送过东西给你,想必也是因燕王殿下,你与燕王殿下交好,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话都说到这里了,沈氏一咬牙,“若是你与燕王殿下互相喜欢,母亲自然也是赞同的。” 沈鸢的眼神倏然冰冷下来,连带着她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都异常冷锐。 “且不说我和燕王殿下没什么,就是有什么也不该是拿到大庭广众下来说的吧?” “难道你知道名誉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 如果沈氏是为了在这样的场合激怒她,那要恭喜沈氏她做到了。 甚至连萧燕都被牵连下水。 她很好奇这沈家一个个到底是怎么长出熊心豹子胆的,头上都顶了铁吗?这么爱招惹权贵? 不过就是一个依靠了太子的吏部尚书而已。 沈鸢没了之前的配合,像是露出了利爪的猫,浑身的毛是捋不顺了。 第68章 到底在生谁的气 定国公夫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一边。 原本她对沈家养女的印象也就是长得最漂亮的。 现在发现应该这个浑身立起刺的,才是有了些真实模样的。 甚至觉得,还有点对她的脾气。 沈氏见沈鸢急了,顿时气场就弱了下来,委屈地说,“母亲只是将你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 沈鸢不想给萧燕惹麻烦,而且她也从没有想要嫁给萧燕的心思。 冷声道,“那就不劳你操心了,我与燕王殿下只是上下属关系,我不会嫁给燕王殿下,不能带着沈家平步青云了。” 沈鸢总算是弄明白了沈氏的目的。 沈悦事发被送到了庄子,太子前景不明,主意便打到了她头上。想让她以养女的身份嫁给萧燕,想要做两手准备,想得倒是挺美。 沈氏被戳穿,其他人也恍然大悟,只是都没有表现在脸上。 “你怎么能这么揣度母亲呢?”沈氏委屈之下竟然还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国公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两声,“都是闲聊几句,不必这样当真,你作为孩子的母亲,也不应该什么都信口就说,你去梳洗下再回来吧。” 既然都哭了,就去哭好了再来。 国公夫人现在是真后悔,怎么就邀请了这人来。 沈氏这回是真的没脸了,她摇摇晃晃的起身,被张妈扶着下去了。 而这边,沈鸢忽然感觉到身上一阵冰冷,转过头,看到萧燕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脸上表情阴情难测,唇角是似笑非笑的弧度。 直觉危险。 沈鸢对萧燕的了解,他应该是很生气。 因为他刚刚听到了沈氏说的那些? “燕王殿下怎么过来了?” 她一时有些紧张,既然不满沈氏刚刚的话,为何又要来佐证她一般。 “见过燕王殿下。” 诸位夫人小姐行礼,视线都在沈鸢和萧燕之间来回。 这些世家小姐,原本花枝招展来的目的就是击鞠场上的风采少年们,没想到来了之后,都目睹了传闻中的纨绔燕王殿下。 亲眼见到了,说一见倾心是夸张,但心中都有好感,毕竟长得太好了,想着若是能嫁给燕王也是不错。 所以这个时候,尤其是那些贵女,在二人之间来回的视线尤其灼热。 萧燕摆摆手,所有人都起身之后,对沈鸢道,“跟过来。” 沈鸢头皮阵阵发麻,她怎么觉得忽然有些似刀的眼神飞过来一样。 但慑于萧燕周身骇人的气息,只好硬着头皮起身,和庆国公夫人行礼之后,跟着离去。 从始至终目睹了这一幕的岑宁儿,几乎要将她面前桌角扣烂。 沈悦那个毒妇蠢货,害人都找不对对象。 有人也在悄悄看岑宁儿,毕竟是当初盛传过和燕王议亲的人。 如今这么安静地坐着,让人意外又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两人之间好像并没有任何迹象,那当初议亲之事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这边,沈鸢乖乖地跟着萧燕,时不时的小心抬头看一眼。 所以在萧燕一停下脚步的时候,她赶紧跟着站住。 他们是在一个水上长廊的亭子里,周围很安静,就算是顺风耳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沈鸢装作害怕的样子,“殿下,那些可都是沈氏自己要说的,可不是我的意思。” 她特意强调了一下,能让萧燕这么生气,不要迁怒于她才好。 萧燕呵的一声笑了,墨色的眸子看不出是怒还是讽刺。 “不是你的意思?” “不是!”沈鸢很肯定地点头。 萧燕靠近了一步,高大的阴影几乎将眼前人全数遮住,“若本王要你是呢?” 沈鸢一时间没明白,仰着头眨眼看他。 萧燕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伸出两根手指,把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一些,方便自己看得更清楚,自己在她黑色的眼仁里是什么样的。 呵,原来是能让她惊慌害怕的。 沈鸢在萧燕一系列的操作之后,心里的确是惊慌的,不过无措更多。 他什么意思?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这个动作什么意思? 难道他生气的不是沈氏,而是她刚刚撇清和他关系的那番话? 一个个疑问像是烧开的水咕嘟起来。 她任凭萧燕挑着自己的下巴,一时间脑袋里转不过来。 萧燕却在看了一会之后,蓦地收回了手,冷笑一声,“吓成这样,还以为本王真看得上你?” 压迫感骤然散开,沈鸢说不上是不是松了口气,还是被萧燕不屑的语气刺激到了。 她也回了一句,“最好是这样。” 等过了嘴瘾,看到萧燕又腾起锐气的眸子,顿时怂了。 “我是说殿下值得更好的,小女配不上。” 萧燕这回表情都没给一个,直接转身走了。 沈鸢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觉得浑身冷飕飕的,等他先走没影了,自己才慢慢下了水上长廊。 “你家殿下真是阴晴难测。” 玉灵在下面只看到殿下神色冰冷,并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只道,“刚刚辛羽说,殿下是看到姑娘脸色不好,才过去的。” 沈鸢才想起来,刚刚萧燕叫她跟着,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只和她生了一场气。 原来是特意为她来的? 心里又有些愧疚,不该那么气他的。 等回到看台上,沈氏还没回来,想必也是没脸回来了。 而看台上的其他人,在她回来的时候各种打量,眼神都要把她戳透一样。 幸好她定力足,端坐在那,开始认真地看着击鞠场上的战况。 五比三。 是昌旭带的那一队领先。 不知道是不是离得远没看清,好像岑正豪和昌旭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人对着脸说了什么。 比赛继续。 两方的较量凶狠,球在他们之间飞来飞去。 一个高球擦着昌旭身边落下,正策马而去的岑正豪一球杖击打出去,球落地没打着,球杖挥在了昌旭的腿上。 几乎是同时,昌旭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旭儿!” 昌伯候夫人猛地站起来,慌张地往看台下面跑。 定国公夫人也站了起来,皱眉看着场下的一幕。 第69章 就他也配得上? 岑正豪的一球杖故意得太过明显。看到的人都是心中一惊,回想起来,似乎从击鞠赛开始,两人之间就暗有摩擦。 昌旭摔下马,抱着腿痛呼,其他人都停了下来,下马查看。 昌伯候夫人下场之后,只是冷冷地看了眼岑正豪,什么都没说。 边上,岑氏也跟了下来,怕对方做什么,将儿子护在自己身后。 “疼!” 昌旭满头汗,狠狠地盯着岑正豪,“你就是故意的!” “是!” 岑正豪丝毫不避讳,“就是针对你!” 昌旭心中怒气涌上来,张口就是,“男欢女爱,轮得到你这个做大哥的管……” “闭嘴!” 昌伯候夫人比谁反应都快,厉声呵住。 岑氏脸色难看,别说自己儿子按捺不住,她都想上去教训这个不要脸的贼人! 岑宁儿听不到下面的声音,但是察觉到有人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隐晦暧昧。 “沈姑娘。” 沈鸢目睹着眼下一幕,忽然听到定国公夫人叫自己。 “夫人有事?” “你随我下去看看吧。”定国公夫人被嬷嬷扶着,往台阶下面走。 这次击鞠是她举办的,现在出了事,国公府有脱不了的干系。不管其中内情如何,面上的事还是要解决的。 沈鸢跟在国公夫人的身后,说实话,昌旭被打折腿,就算是打个半死她都不想管。 可若是国公夫人开口,她还真不好拒绝。 等到了人群中,定国公夫人声音威严,将所有人心神定了下来,“都别围着了,伤成了什么程度,让沈姑娘看看就知道了。” 这时,大家都看向跟在定国公夫人身边那个极漂亮的姑娘。 方才在场上的少年们目露惊叹,尚不知道沈鸢的身份,但已经被她的样貌吸引。 沈鸢蹲下身体,用手去探昌旭的腿。 昌旭被弄得比之前疼了点张嘴就骂,“会不会啊?给我滚远点!” 刚骂完,忽然‘哎呦’一声,比之前摔下马的时候叫得还要凄惨。 沈鸢收回手,微微笑了下,“抱歉啊,公子吓到我了,一时间没把握好力道。” “噗……” 有人没忍住笑了。 沈鸢看向定国公夫人,“昌公子摔断了腿,需要接骨,得先找个担架将人抬回去,接好之后就不能挪动了,省得错位。” 永昌侯夫人看了沈鸢一眼。 对沈家人,她统统都不待见。 但对沈鸢刚刚捏昌旭那一下,她倒是没放在心上。 自己这个儿子不分场合地骂人,是该被教训下。 “去找副担架来。”定国公夫人吩咐之后,立刻有下人去了。 在这个功夫,永昌侯夫人忽然对相夫人岑氏道,“相夫人可愿意与我谈谈?” 现场气氛微妙。 定国公夫人抬了抬手,嬷嬷道,“夫人给大家准备了酒席,公子们换了衣裳,就来吃酒吧。” 这便让好奇之人不能再跟着看下去了。 等到击鞠的少年们都走了。 场内的人不多,沈鸢被留下看着昌旭,岑氏和侯夫人到了一边,昌岐在看昌旭痛苦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正豪阴森地盯着昌旭。 忽然想到什么,忽然转向沈鸢,“如果不是沈悦,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沈鸢往后退了下,看对方随时会发癫的神情,心里怕怕的。 她平静地给指条明路,“所以你要好好教训沈家才是。” 岑正豪冷笑一声,“外界传得没错,果然是白眼狼。” 沈鸢不在乎这个名号。 她目光所及,忽然看到萧燕正离开的身影。他不是刚刚在水上长廊的时候就离开了吗?什么时候又过来的? 另一边。 岑氏听到永昌侯夫人直截了当开口,“昌旭犯下了大错,希望能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 岑氏冷笑,“悔过有什么用!” “昌旭可以将岑小姐娶做正妻。”永昌侯夫人道。 岑氏怒,“就你儿子那不学无术,胸无点墨,配得上我的女儿?”她从小教养,蜜糖富贵堆里泡大的女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个都算得上精通,凭什么要嫁给昌旭只会玩了一无是处的废物? 永昌侯夫人好言好语,却碰了钉子,脸色挂不住,压着火气,“若是不嫁旭儿,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还能嫁给什么人?”难道还想嫁燕王不成? 听了这话,岑氏恼的双眼几乎要凸起,“这样的话你都能说出口,你也是女子,我女儿的清白没了,这要怪谁?!” 她发狠地压低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低吼。 永昌侯夫人却没受这种情绪感染,而是轻描淡写道,“谁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是两厢情悦还是勾引了我家旭儿谁又能知道呢?或许只是怕东窗事发惹怒了你们,才撒了谎,都怪在我家旭儿头上。” 岑氏被气得浑身颤抖,但她为了女儿的声誉,生生吞下被气的翻涌上来的血气。 如果不是四周还有人时不时看向场上,她想撕了昌伯候夫人的嘴。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 嫁给昌旭,做梦! 永昌侯夫人侧了一步挡住岑氏的去路,“两家成了这桩亲事,便不会有人再提起两个孩子之前的事。而且今日,你儿子打折了旭儿腿的事也可以不追究了。” 岑氏嘴唇都在颤抖,“你威胁我?” 永昌侯夫人笑了下,“我只是提供解决的办法,最终决定,还是要看相夫人的。” “相夫人可以考虑两日。” 说完,看了眼被送来的担架,昌旭已经被抬了上去,便绕过岑氏走了。 岑氏站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浑身压抑不住的颤抖。 愤怒到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沈鸢受国公夫人的请求,跟着出了定国公府,看着人直到把昌旭抬上了马车,又把临时的夹板给绑紧。 昌旭这次狠狠剜了她一眼,没敢张嘴骂。 沈鸢笑着在心里说了声乖。 下马车之后,她听到侯夫人道,“昌岐说是你让将此事告知于我的?” 沈鸢:“我觉得夫人出身贵族,应知道怎么处理此事最妥帖,省得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怒及沈家不要紧,别连我也受了牵连。” 第70章 医死人了 昌伯候夫人看沈鸢几眼,冷笑,“果然是沈氏做戏呢。” 难怪会教出沈悦那样的小毒妇来,有沈氏那样的母亲。 沈鸢退到了一边,不再搭话。 昌伯候夫人今日行事来看,将岑相夫人气得像是要背过气去,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 这些人,少招惹一个就少一些麻烦。 等到侯府的马车走了,沈鸢往身后看了眼,她不打算回去了。 看沈氏的马车还在,心下暗笑,不知道是去哪躲着了。 “咱们去看看蔷薇。”沈鸢上了马车,对褚义说道。 铺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添置了一些陈列的架子,之前的很多东西都能用,而且看起来用料都是雅致名贵的。 想到自己三百两盘下铺子,应该是占了殷衡的便宜了。 心下想到殷衡,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没等细究,就被蔷薇打断了。 “姑娘,这是铺子的每一分花销的账本,方便您日后查账。” 蔷薇把一个小册子递上来,沈鸢也没迟疑地接过。 既然是要合伙做铺子,她出钱,蔷薇出人,账目就要清楚一些,越清楚,将来的矛盾就越少。 不是她不信任蔷薇,而是殷衡说过,生意上,凡事都要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的字很好看。” 看来蔷薇也是上过私学的。 蔷薇不好意思笑了下,“就只会这种小楷。” 沈鸢看账本也不是很会,但样子是先拿出来了,日后再补的即可。 她把账本递回到蔷薇手里,“我看你做得不错,日后我就半个月来一次。” “等到铺子生意稳定了,就再多招两个学徒,能帮衬着你。” “多谢姑娘。” 蔷薇感激对方连以后的事都想好了。 其实她要打理铺子,还要做首饰,时间的确不够。 “你如果有什么事,就差人到‘惠民医馆’来找我。” 蔷薇点头,随后又惊诧道,“是那个号牌难求的医馆吗?有个姓沈的小神医,就是姑娘?” 惊诧过后,她迟疑地问道。 沈鸢笑着点了点头。 蔷薇震惊又雀跃的眼神盯着沈鸢,“我竟然认识了这么厉害的人。” 之前她觉得这位姑娘定是哪个富贵人家出身的,没想到,来头比她想的还要大。 直到沈鸢离开了,蔷薇神思还稍微有些恍惚,没缓过来呢。 回到沈府的时候,沈氏正神色恍惚地下马车。 看到沈鸢时,没有控制好露出了愤怒的恨意。 沈鸢轻笑了下,“怎么,今日的事也要算在我头上吗?那可是你的宝贝女儿惹来的麻烦啊。” 沈氏今日受够了羞辱,到了自己的府邸,还要受这种气吗?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张妈,将小姐带进府,掌嘴。” 沈鸢睁圆了眼睛,“不是要做个慈母吗?怎么这就装不下去了?” 她身边有玉灵,可笑沈氏亏没吃够,还以为能为所欲为呢? 张妈倒是个听吩咐的,在沈鸢跨进门槛之时,伸手去抓,被沈鸢一把甩开,她一个反推手,张妈王八翻壳一样倒在地上。 “怎么不注意点啊,一把年纪了,腿脚不灵便就小心些啊。” 她猖狂的样子可是气死了沈氏。 “放肆!” 沈鸢皱眉,放肆放肆放肆,整天就会说这个。 “今日将我带去定国公府,不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我和燕王关系非常,我将来会嫁给燕王吗?” “可惜你算盘落空了,沈家想要沾边燕王,门也没有。” 她说完,直接跨步迈进了沈府。 玉灵跟着哼了一声,也跟着进去了。 褚义冷笑了下,姑娘就是向着殿下。姑娘迟早要气死沈家人,看他们什么时候请旨让姑娘离开沈府。 沈氏事情没办成,沈奉山脸色不佳,沈严孝顺,倒是没说什么。 不过他已经见了太子,暂时相府和侯府还动不了沈家。 很快,裴元奸污妇女,残害五家人性命的定案,被判死刑,问斩的日子已经定了。 这样大快人心的事,让都城百姓歌颂起燕王来,这件案子是他督促着府衙查的。 萧燕在百姓心中纨绔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沈鸢在医馆的时候,就遇到了好几个和她打听萧燕的。 “燕王殿下到底是不是暴戾之人?” “燕王殿下喜欢女人吗?” “燕王殿下……” 最近都城盛传一话本,里面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写的是王爷和他的绝世小医女门客之间的缠绵爱情。 大家对号入座,加上沈鸢性情温和,看诊的时候都忍不住八卦两句,好像她真的是话本里的人一样。 沈鸢一个头两个大,直接让玉灵立起牌子,“此处禁止提燕王殿下。” “让开!” “哎呦我的老头子,就这么被黑心肝的大夫给害死了啊……” 一行穿着粗布衣裳的中青年扶着一位老妇,老妇哭天抹泪,到了医馆里就一下扑到在地。 原本在等着看诊的病人吓得赶紧让开了个空地。 紧接着一具尸体就被抬了进来,直接摆在了那块地方。 “这家黑心的医馆害死了我的老头子,你们还敢在这里看病?都不要命了啊?” 老妇人脸颊消瘦,枯草一样泛黄的头发白了许多,一双粗糙的手拍打着地面,哭得是伤心欲绝。 褚义一见这老太太撒泼打滚的样子,冷冷道,“有事说事,别耍赖!” 沈鸢这个时候也出来了,她低头看地上的老妇人,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死者是个六旬老人,面色青灰,嘴角皲裂。 她问,“你说是我医死的,可有证据?” 老妇擦了把眼泪,抬起上了锈迹一般的袖子,给身后为首的青年使了个眼色。 青年立刻甩出一张宣纸来,宣纸飘落到地上。 “这是你开的药方,药也是在你这里抓的,现在人死了,你不承认也不行!” 青年是老妇的侄子,是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长得膀大腰圆,横眉鹰目,刁横得很。 仗着自己是个强壮的男人,对沈鸢目光带着轻蔑,往前压了一步,想用气势吓唬对方。 玉灵把纸递到了沈鸢手里。 沈鸢看了眼,没错,是她亲手写下的药方。 第71章 无知蠢妇 “就凭这个可说明不了人是我医死的。” 沈鸢看向妇人,“因为这张方子没问题。” “那就是你的药有问题。”妇人气势汹汹,似乎忘记了自己刚刚哭天抹泪的像是天都塌了一样。 “那药呢?” 沈鸢问。 妇人像是早有准备,看向青年,“拿出来。” 膀大腰圆的青年掏出来个包着药渣的布包,扔了过去。 玉灵皱眉挡下接住,没有让洒出来的残渣沾到沈鸢身上。 “这么没素质呢!” 她打开了药渣,递到沈鸢眼前看。 沈鸢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你这药里的人参被党参替换了,不过这也吃不死人。” “那就是你这个黑心医馆替换的,我可什么都没做!”老妇从地上爬起来,就差指着沈鸢的鼻子了。 沈鸢冷笑了声,“难道不是你把人参挑出去和村中的刘家换钱了吗?你药里那份人参,还是当时我看老人可怜,没有算在药钱里。” “你怎么知道?” 老妇枯朽的眼睛瞬间瞪圆,震惊的脱口而出。 之后才发现是自己说错了话。 “你家中有人懂草药,你便让挑了人参换成了党参,然后去换了二两银子。” “而且人也不是吃药吃死的,而是吃东西被噎死的。” 沈鸢说完,老妇见鬼一样盯着沈鸢,浑浊的眼睛满是惊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姑!”青年在边上提醒了句。 随后做出凶狠样,带着他身后几个来找事的往前两步,“少欺负我姑糊涂,她脑袋早就不灵光了,被你三言两语就给糊弄了。” “我姑父就是被你的药给害死的,今天我就要砸了你这家铺子! 不求财,只行凶。 沈鸢站在那没动,看着说要砸铺子的青年从身后摸出个棒子朝着自己脑袋砸来。 “嘭!” 褚义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混账东西,忍你很久了!” 医馆里看诊的人早就察觉这些人是来找事的,当直接当头要砸沈大夫的时候,他们都吓得惊呼起来。 好在,沈大夫没事。 医馆外看热闹的人早听出了些眉目,“分明不是被医死的,却要来寻事下死手,必有猫腻。” 还在医馆堂内的几个被吓得往后退,直到退到了街上。 他们哪有地上躺着的那个狠啊,狠人都倒了,他们没必要再跟着挨一下子。 老妇已经被吓坏了,还在想自己家的事怎么人家全知道,今天事情是办不成了。 可办不成,怎么能救自己的儿子啊,儿子还等着钱去赎呢。 一想到这,忽然有了拼了老命也要让人脱层皮的冲动。 老妇撒么一圈,抄起架子上碾药的铁杵,朝着眼前的后脑勺砸下去。 “恶毒蠢妇!” 玉灵像是身后生了眼睛,在老妇的铁杵砸下来之前,回身一脚,给老妇踹飞了出去。 一把老骨头禁不住,当场就吐了血。 “姑!” 正不知道怎么办的凶恶青年从地上爬起来。 青年名叫孙成,爬起来之后就破口大骂,“黑心医馆杀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杀人,这是有大靠山啊!” “杀人就要偿命!我和你们拼了!” 褚义一把就制止了对方。 别看孙成五大三粗,面对褚义精装的胳膊,被轻巧的就扼住了喉咙,站在那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再喊一句,把你舌头扯下来,别以为自己和别人的龌龊交易谁都不知道!” 这回轮到孙成一脸震惊了。 沈鸢这时看了老妇一眼,冷淡道,“小伤,保准治完让她活蹦乱跳。” “不过现在闹也闹了,戏也结束了,我要和你们清算一下,今天吓到了我的病人应该怎么赔偿了。” 玉灵拿出了一张地契。 沈鸢递到孙成的面前,“这是裴府许诺你的吧。” “怎么会在你手里?!” 沈鸢笑了,“我买的啊。” 她的手里,是一张城南三进三出宅子的地契。 “不可能!是裴家要在事成之后给我的!” 这个时候,屋子里的老妇已经咳完血,踉踉跄跄的出来。 “什么地契,哪个裴府?” 显然,老妇是不知道孙成和裴府的交易的。 孙成欺骗老妇,今日来闹事,只要事情闹大了,逼他们给了钱,就有银两救她儿子王强了。 沈鸢好心地为她解释,“裴尚书府啊,你这个侄子和裴尚书府的采买认识,直到了你家噎死了人,便给了好处,让他来闹事。” “啊,也不应该说是闹事,只要让他砸伤我,便可以得到这个地契。” 沈鸢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如果不是她让护卫一直盯着裴府,还真不能发现裴家想要自己的命。 孙成害怕又畏惧地看向沈鸢。 “你都知道!” “我还知道,裴家原本就没打算给你买下那间宅子,你如果做成了,没的就是你这条命!” 沈鸢冷笑一声,她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就凭裴家行事,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孙成被惊得一身冷汗。 老妇瘫软地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回倒是哭得情真意切,“是你说只要按照你的说的办,就能拿到钱的,王强还在等着钱赎呢,赌坊可是说不拿到钱就要砍掉他两双手啊!” 褚义这个时候哼了一声,“王强就是被孙成拐去赌坊的,你还当他是个好的。” 孙成是个赌徒。 自己还不上赌债,就用这种法子抹平赌债。 开始时骗陌生人,后来主意就打到了自家身上。 老妇嘴角还挂着血迹,腿脚却灵便,从地上窜起来就去撕打孙成。 最后被孙成扒拉一边,见事情败露也拿不到地契了,直接骂了几句跑了。 老妇骂天骂地骂孙成,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沈鸢给拿了副药,让剩下几个被带来闹事的青年把尸体和老妇从医馆里抬走了。 她不追究来闹事的人,那些人自然麻溜就走了,也不敢再跟在这扯皮,甚至还要回去向孙成要个说法。 看热闹的人心满意足地离开。 很快,都城里的百姓就都知道了,裴家儿子作孽,终于得了报应,裴家却还想要找别人报复。 第72章 学会不拿正眼看人了? 一时间,裴家成了人人唾弃的。 就连在朝堂上,也有人弹劾,庆帝让人回家歇着去了,户部尚书的那一摊,暂时交给了萧燕去管。 这一下朝堂上炸开了。 别说萧燕懂不懂户部那一摊,就说最近庆帝冷落萧燕,众人都避之不及。 这一下暂代了户部尚书职位,心里怎么能不慌。 之前燕王开府,可都没去啊。 再说燕王还在审查尸骨案和惠妃案,难道也已经有了眉目? 各种猜忌起来,对燕王的态度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朝堂上的风向转得最快。 萧燕面对四面八方来的巴结,搭理都不搭理,轻蔑地瞥一眼,照旧走自己的路。 之后,裴家做生意的开始没人光顾,之前的渠道也都断了,最后赔本关张收场。 裴元问斩的那日,裴夫人哭晕当场,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 之后,忽然有一天,皇后被幽禁,交出了六宫之权。 虽然没有言明定罪,却无人不知惠妃案的主谋,就是皇后。 萧炽跪在太和殿外求情,大雨里跪了一夜,最终也没有见到庆帝的面。 短短几日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很多事都在悄然之间改变了。 面对萧燕的不理不睬,依旧有不少官员用热脸来贴冷屁股。 燕王府前一时间门庭若市,来往不断。 如此,沈家就更想让沈鸢嫁给燕王了。 可上次沈氏办事不成反被辱,一时也不知道从哪下手。 沈家因为太子的事整日惶惶时,又传出了岑宁儿要嫁给昌旭的消息。 沈鸢这边照常去医馆,这日,萧小渔出宫来寻她。 坐在窗边,静静地等沈鸢看诊结束。 这次没有张罗着上街去,似乎已经对此失去了兴趣,而是追着沈鸢问东问西。 比如: “你为什么想要开医馆呢?” “听说马贼很吓人的,你是怎么逃脱的?”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养母和妹妹有问题的?”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沈鸢都耐心的回答了,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具体的打算。 不过现在她也有好奇的事情。 “六公主怎么想知道这些?六公主你确定这是一个七岁孩子会关心的事情吗?” 她有时候真觉得,会不会六公主和她一样,也是重生的。 萧小渔露出一个不符合她这个天真年龄的笑容来,神秘兮兮道,“如果我不只是七岁,就可以好奇这些了吗?” 沈鸢被她的话给吓到了。 不会吧? “六公主难道……” 萧小渔对沈鸢摆摆手,从藤椅上跳下来,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大人就是无趣,说什么都信。” “今天你教我针灸吧。” 沈鸢自是要听公主的话的,原本只是想要应付圣旨,但发现六公主极有天分之后,就认真了起来。 直到天黑,两人才从屋子里出来,萧小渔被接回了宫中。 在上马车之前,留下了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或许你可以改变燕哥哥的命运。” 沈鸢怔愣在原地,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不知道站了多久,从脚底爬上来的冷气席卷全身。 让她甚至都不敢细想。 萧燕的命运。 她前世死的时候,萧燕最多还能再活十年,他的命运是什么呢?结局是什么呢? 难道六公主知道? 马车已经没了踪影,上前的玉灵不知道六公主说了什么,会让姑娘如此失魂模样。 直到起了阵风,才道,“这里是风口,姑娘,咱们也上马车吧。” 沈鸢清醒过来,下次见到六公主,她一定会问清楚。 谢怀景回南楚之前,派人送来了谢礼,很贵重的两支天山雪莲。 沈奉山嫉妒得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若不是那次太医院的挑战,南楚皇孙定不会对沈鸢两眼相待,现在得到皇孙赏识的应该是自己。 对于沈鸢来说,得到了谢怀景的感谢也是正常,毕竟是救了他的性命。 天山雪莲是珍贵的,这个谢礼合她心意。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虽然听说边境起了战事,但那对她来说太过遥远。这次的战事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因为前世在沈家并没有听说过。 她现在就在等六公主出宫来找她的日子,一定要弄明白刘公子上次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有心事?” 沈鸢在给平南王妃例行诊脉之后,坐在那喝茶时走了神。 她回神后摇头,“坐在树荫下太舒服了,听着知了叫,都快睡着了。” 进入夏天之后,人的确容易犯困打盹。 平南王妃也没多想。 她忽然勾唇朝着一个方向笑道,“燕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沈鸢下意识的身体绷紧了下,自上次定国公府后,她就没见过萧燕了。 即便都城里关于他的传言一波又一波,作为门客的她,也没登过燕王府的门。 “今日户部的事结束得早。” 萧燕说着,目光落在树荫下那道拘谨起来的身影上。 多日不见,气色似乎好了不少。 看来最近过得很舒心。 看到她舒心,心里泛起了一阵不快。 她心倒是挺大。 平南王妃让萧燕坐在自己身边,沈鸢已经起身到一边站着了。 “呵,还守起规矩了。”萧燕不由的讽刺了句。 沈鸢不敢恼。 平南王妃道:“你还真当沈姑娘是你的门客训斥啊,人家到底是个女孩,说话注意点。” 萧燕没什么悔改的表情,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倒茶。” 心下叹了口气,知道这位爷惹不起,上前倒了茶之后坐在石凳上。 “哎呦,好像树下坐久了有些腰背酸痛,过来扶着本妃去转转。”平南王妃忽然伸出手,让丫鬟扶着自己起来,“沈姑娘陪着燕儿坐会儿。” 说完,脸上带着笑意就走了。 沈鸢:要不要再明显一点啊? 她不知道为什么平南王妃似乎很中意自己,明里暗里的总是和她夸萧燕,若再不明白平南王妃是什么意思,她就是真的呆。 只是…… 她偷偷看了眼萧燕,这可不是她高攀得上的。 萧燕手指敲在石桌上,看见了沈鸢偷偷看他。 嗤笑一声:“几日不见,学会了不拿正眼看人了?” 第73章 小姑娘不是简单的小姑娘 冤枉啊。 沈鸢尴尬地笑了下,“殿下可真会说笑。” “那个山海氏的殷衡,你最近可见过他了?” 萧燕忽然问道。 沈鸢先是意外他怎么会忽然提起此人,而后又想到好像真的很长时间没看见这人了。 她摇了摇头。 就听萧燕又道,“此人心思深沉,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良善,别被他给骗了。” 沈鸢笑声嘟囔了句,“他能骗我什么。” 萧燕的耳力很好,皱了皱眉,难道她不知道自己长了一张男人喜欢,想要骗的脸吗? 他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沈鸢皱皱眉,站了起来,“殿下,我医馆还有事,先走了。” 萧燕见她欠了欠身就准备走,心中不满,“大理寺有具尸体,你随本王走一趟。” 沈鸢汗毛竖起来,又尸体? “我又不是仵作,殿下怎么总让我去?”上次义庄也是,她都差点吐了。 “死的人是中毒身亡的,仵作查不出是什么毒。” 萧燕平静地说道。 其实找其他人也不是不可以,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毒。可见沈鸢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就忍不住开了口。 沈鸢心下叹气,她是个救人的大夫,现在快变成专门验毒的了。 跟着萧燕离开平南王府,到了大理寺。 “殿下不是已经去了户部,大理寺的差事您还插手?” “死的是户部侍郎。” 沈鸢诧异,“方文光他爹?” “方文光和裴元一起被斩首了,方侍郎是昨日在家中被发现的。”萧燕出入大理寺很顺脚,大理寺上下官员对他恭敬有加。 沈鸢想到之前燕王府开府,也就只有几个大理寺的官员去了,想必是真心信服萧燕的。 她倒是不怀疑萧燕的能力,如今到了户部,想必很快就能在朝堂站稳脚跟。 不知道为什么,太子萧炽那个人,她莫名的就是不喜欢。 沈鸢跟在萧燕身后,不时接收到打量她的目光。 有惊艳的,好奇的,还有友善的笑的。 一路到了停尸房,仵作已经收了工具。 见到萧燕进来,行礼道,“尸体已经检验完毕,是中毒身亡,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日亥时。” “毒是砒霜,用量不小,在饭菜里,应该不难发现异味。” 仵作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面向精瘦,看起来很干练,说话时经验老到,拣着主要的交代。 沈鸢见他说完,皱眉看向萧燕,查验得这么清楚,还叫她来做什么? 听起来就像是自杀啊。 “方侍郎也停职了一段时间了吧,是不是又死了儿子之后看不开,自尽的?” 沈鸢问,方文光害她,后来被抓入大狱,她防着裴家,同时也防着方侍郎,这些事她是事先知道的。 萧燕沉默不语。 后来摇了摇头,“你再去查验一下。” 仵作陈启不敢多言,只是悄悄看了眼沈鸢。 陈启在大理寺做了二十来年的仵作,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来到停尸房的。 他又仔细的打量几眼,细皮嫩肉,长得好看得像个仙女,怎么也不像是同行啊。 沈鸢看着陈启把刚从尸体胃里刨出来的呕吐物端到自己跟前,差点没吐出来。 陈启在心里心疼这姑娘了一小下,就说嘛,好好的姑娘家给带到这来做什么。 她摆了摆手,“我看看尸体。” 说完,绕了过去,查验起尸体的面部,舌苔,指甲,指缝等隐秘的位置。 干干净净的。 她奇怪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萧燕问。 沈鸢:“不像是自杀。” “怎么说?” “方侍郎手上干净,身上干净,如果是给自己下了砒霜,都想要死了,还要把手洗的这么干净吗?” 萧燕:“或许有些人就喜欢干干净净的上路呢?” “可他的衣服上面还带着墨迹,显然没有换过。”沈鸢摇头。 随后在他的衣服发现了一点香灰。 捻到鼻尖闻了闻,“是迷香。” 萧燕凑过去看,低头的时候,下巴不小心擦过女孩的头顶,她的头发细绒,扫得他下巴痒痒。 心思飘走片刻,被嫩白指尖上的香灰引过去。 沈鸢说道,“这样就更不是自杀了。” 可她更觉得奇怪了。 砒霜应该不是和饭菜一起吃下去的。 可是若要先迷晕了,又怎么用的砒霜呢? 她想不通的事,也使萧燕皱了皱眉。 边上的仵作震惊于沈鸢的细心,他刚刚查验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也没想到这么多。 沈鸢觉得身上凉飕飕,“殿下,我先出去了?” 她还是对死人有种畏惧,怕是一时适应不了了。 萧燕看到她脸蛋发白,有些后悔偏要她来了,“去吧。” 沈鸢得了赦令,赶紧出去了。 之后萧燕又在停尸房里呆了一会儿才出来,期间进去过大理寺的官员。 沈鸢在外面听到了一些事。 方侍郎的尸体会被拉来解剖,是方侍郎妻子要求的,她要找到凶手,严惩凶手。 官员死亡直接由大理寺接手,而萧燕因为方侍郎虽然停职,但还是户部挂名的官员,便来查看。 沈鸢听道方侍郎还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四了,小姑娘自从方侍郎死了之后,就像是丢了魂,人看起来傻呆呆的。 她坐在外面的榕树下的石凳上,晃荡着两只脚,耳朵一直没闲着。 或许是她太安静了,路过的人都没发现她,就被她偷听到这么多。 萧燕从停尸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乖乖坐在榕树下,低头看着自己晃悠的脚的姑娘。 他静静看了一会,没有着急过去。 “殿下,明日下官会将进展写奏折递进宫里。” 大理寺卿听了汇报之后,寻来与萧燕道。 程书年三十五,眉眼深邃,似有外邦血统,鼻子挺翘,下巴蓄着胡须,把自己活生生弄老了五岁。 下面人常开他玩笑,他便说是为了看起来威严一些。 程书远远赶来,就看到燕王站在那看榕树下的姑娘,他没敢打扰也跟着看了会儿。 不过等了许久,燕王也没打算挪地方,可他手里还有要紧的差事等着,就只好上前冒昧了。 萧燕转过头,眼神里带着被打扰后的不快,“你自己的差事还要向本王请示?” 第74章 嗐,做小偷了 萧燕之前和程书一起查案,就觉得此人事事太过谨慎,但好歹是会看人眼色的。 程书摸了摸自己的高鼻梁,“那下官就不打扰了。” 萧燕皱眉:? 沈鸢听到了动静,抬头就看到匆匆离去的大理寺官员,和脸色怪异的萧燕。 她从石凳上小跳到地上,朝着萧燕走过去。 “可以走了?” “嗯。” 萧燕往大理寺外走的一路都在拧着眉心,似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沈鸢偷偷看了好几眼,大概是方侍郎的死棘手吧。 殊不知,萧燕只是在想,他对身边的这个姑娘到底是哪里不同。 为何辛羽和程书会露出那种了然的神情? 气场越来越低,沈鸢走路都不敢抬头了,呼吸都得紧着,生怕惊动了身边这位思索。 终于挨到了马车,她一溜烟钻了上去。 萧燕迟疑了下,没有上马车。 “让车夫送你。” 说完,自己上了另外备的马匹。 沈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走了。 她原本还想问去青山找炽离草的人有眉目了没有。 虽然现在平南王妃的身体看着是调理得不错,但终究是亏了本元,没有炽离草是不行的。 看到萧燕背影看不到了,她落下车帘,只好等着下次再问了。 回到沈府,听说沈氏病了,似乎还病得挺重。 她在院子里看玉灵打理院子里的几颗芍药,一会托着下巴放空,一会儿抬头看树上的鸟窝。 “咳。” 短促的咳嗽声让沈鸢循声看去。 沈奉山站在院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这边。 她好奇,“是来找我帮忙的?” 以沈奉山的古板傲气,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为了沈氏来求她去看诊? 沈奉山:“听说你有两颗天山雪莲?” 沈鸢挑眉,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送来那日你不是看见了吗?” 一点面子没给留。 “你母亲需要天山雪莲。” 沈奉山被噎了一句,语气不善,近乎命令。若不是怕其他人来,这个孽畜不给面子,他也不会亲自来。 其实沈奉山还真是高看了自己。 他在沈鸢这,更是一点面子都没有。 沈鸢冷笑了下,“别,不是母亲,是养母。” 当初也就在沈家了两年,可她却用十年被利用来偿还。 若说有过什么恩情,也早被抵消过了。 她对沈家人无论多无情,都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你给是不给!” 沈奉山身形早已不如年轻时高大,但脾气却比以前更大,眼看自己的面子都不好使,怒从心起。 沈鸢懒得看他,“不给。” 好笑,那可是天山雪莲,他说要她就要给? 沈氏要用,就算是颗草也不给! “不孝东西!” 沈奉山见东西要不成,怒骂一句,“沈家真是白养了你这个玩意。” 沈鸢笑:“那你就把我赶出去啊,还巴巴的求圣旨让我进沈家的门做什么?” 她看着沈奉山脸色涨红又铁青,真担心他一激动背过气去。 最终沈奉山怒气冲冲的用拐杖砸了地面两下,愤怒离去。 “真解气。”玉灵在边上赞叹。 沈鸢继续晒自己的太阳。 沈氏的病没有天山雪莲,沈奉山从宫中带来其他能对付用的药材回来,但迟迟没有效果,沈氏的病就这样拖了几日。 有一日听说还咳了血。 沈严又来了一趟,被沈鸢气的脸色黢黑的离去。 一天夜里,医馆糟了贼,因为事先没有防备,藏在最上层的天山雪莲被偷走了。 沈氏那边需要天山雪莲,她这就丢了天山雪莲,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第二天,沈鸢就让褚义牵着小四小五两条猎犬,一路出沈府时还不忘宣扬一番,天山雪莲丢了,得带猎犬去看铺子了。 原本沈府里还在议论沈鸢心狠,好歹是养母,病得那么重却连颗天山雪莲都不给。 这回丢了东西,大家没明面说,心里都在猜这事是不是这沈氏那边做的。 丢了东西沈鸢自然是心疼的,不过现在东西都得进了肚子排出去了,她能做的,就是让沈氏保了命,丢了脸。 又过了两日,惠民医馆的两只猎犬实在是太招摇了,让人又害怕又好奇,打听起来,一来二去的,被编成了笑话在坊间流传。 都不用沈鸢做什么,沈家人的脸都丢尽了。 自打这个惠民医馆开起来,在槐安坊区内就没有不知道沈大夫沈姑娘的,只不过是先知道有个小神医,后来又知道小神医出自吏部尚书府。 后来听的花样越来越多,什么与养家不和,和裴家的恩怨纠葛,和燕王的爱情话本。 沈鸢在坊间的热度居高不下。 刚刚回到都城的徽州监御史夫人王氏曾在沈府见过一次,这次轮到她在贵夫人圈内举办赏花宴,也给沈鸢的医馆递去了请帖。 接到请帖的沈鸢也是意外,她对这个监御史夫人没什么印象,想着不是和之前被请入宫那时遭人算计。 让褚义去打听了,才想起来这人在沈氏那见过。 “姑娘要去吗?” “没给沈氏递请帖却给了我,去瞧瞧吧。” 这种宴席沈鸢没参加过,这次受邀,让玉灵从库房里选了件礼物。 等到了王家府邸,门前已经停了几辆马车。 正从车上下来的是之前与她比过箭的陆馨儿。 陆馨儿见到沈鸢也是惊讶了一瞬,但她很快压下自己的神色,规矩地跟着身边的母亲跨进府里。 沈鸢看着像另一个人的陆馨儿勾唇,看来这个在外面爱射箭的姑娘,被家里归拢得很好啊,今日没束发,挽起了姑娘的头髻,看起来英气柔和了不少,变得秀气可爱了几分。 她也跟着进了府。 监御史的府邸相较于沈府要雅致不少,处处体现文人墨客的喜好。流觞曲水,曲径通幽,过了一道幽致长廊,还有下一道水榭。 看得出,建造的时候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小姐们都在清雅阁那边呢,夫人们此时居香里喝茶聊天。” 丫鬟一身浅绿色衣裙,料子不显贵重,但看起来设计和感觉都很雅致。 说话轻轻柔柔的,像是和这座府邸融为了一体。 沈鸢赏心悦目地观赏着一切,直到了清雅阁,看到了一众贵女都在此。 陆馨儿,岑宁儿,算得上是熟悉的面孔。 第75章 没事找事啊 清雅阁坐落在水榭边上,可通往湖心亭,敞开式阁楼,二层赏景,一层备了琴棋书画所用的一切,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沈鸢走过去,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是谁啊?” “我要是长得有她一半好看就好了……” 有人怼怼后面说话的那个,“她就是那个人……”说完还使眼色往岑宁儿那边。 其中有认识沈鸢的。 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便以一种她怎么也来了的眼神看着她。 最后还是陆馨儿受不了这个气氛,上前把自己手里的一只箭递给她,“我们正在玩投壶呢,你也试试。” 沈鸢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变了变,最明显的就是岑宁儿。 不过她自从前一段时间大婚之后,整个人看起来不大一样,依旧高傲,不过眼神里阴沉是以前没有的,而且那种讥诮别人的感觉,直白的就摆在脸上,明显刻薄了很多。 “都是随便投投的,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陆馨儿以前对周遭事情算不上敏感,属于性格大大咧咧的。 可自从沈悦和岑宁儿的事情之后,她很容易就能感觉到周遭氛围的变化。 沈鸢的性格她喜欢,有意与她亲近。之前对岑宁儿和沈悦的背叛感,如今已经没有了,因为她们从未真正的拿自己当过朋友。 察觉到陆馨儿的好意,沈鸢认真地瞄了瞄,手中的箭擦着陶瓷壶口进去了。 在地上散落了一堆箭里,脱颖而出。 “你真厉害!” 陆馨儿鼓掌,她之前练投壶还下了很多功夫呢,不过也不如这准。 沈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一通百通,都没好意思说自己以前没有投壶过。 “呵,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一众贵女中,岑宁儿原本就是最显眼的。 因为她是相府嫡女,现在又是昌伯候嫡子之妻,身份更加贵重了。 她冷哼一句,别人就不敢再过分赞叹了。 陆馨儿蹙了蹙眉,想到之前母亲的交代,最终什么都没说。 沈鸢挑眉,看岑宁儿如今有恃无恐的样子,应该是嫁给了昌旭之后,便不怕之前的事情被揭穿了,毕竟空口无凭,还会得罪了相府和侯府。 不过和之前以前,沈鸢从未想过用女子的名誉来说事。 见到岑宁儿一脸鄙夷,心中自然是不快的,所以她道,“岑小姐觉得自己更厉害?不如我们来比一比?” 这场景,让陆馨儿想起之前在沈府的时候,她和沈鸢比试射箭。 心中不大赞同,道,“还是算了吧,大家都是随便在这玩玩的,边上还有那么多好玩的。” 岑宁儿一身绯红罗衫裙,头顶金凤钗,首饰满身,贵不可言。 她从贵女堆里走出来,身后便跟着刚刚与她攀谈的那几个贵女,与岑宁儿一般敌视地看着沈鸢。 “你不配跟我比。” 说完之后,目光更为轻蔑地落在陆馨儿的身上,“以前没发现,你还是条挑主子的狗。” 陆馨儿之前还劝自己要忍下来,要记住母亲的教导,可面对如此侮辱,眉眼瞬间英气寒霜毕现,“嫁给了昌伯候府的嫡子,怎么教养还没了?” “我和谁交朋友还轮不到一个品德败坏的人来教。” 岑宁儿没料到对方竟然敢顶撞自己,被激怒之后脸上的刻薄更加明显,“一个三品将军之女也敢顶撞我!今天我就来教训教训你!” 说完,给身边的几个贵女示意。 为了讨好岑宁儿,虽然心里有些慌,还是听吩咐的上前,准备把陆馨儿摁下。 陆馨儿好歹也是武将家出身,几个贵女根本没近得了身,加上贵女也不敢真的将陆馨儿怎么样,一个两个地留着心眼子,顺势就被推搡出去了好远。 “没用!” 岑宁儿:“让开!” 之后,她带来的丫鬟直接上前,去抓陆馨儿的那几下,明显是带着功夫的。 而陆馨儿全靠一身勇,此时显然不敌。 沈鸢看不下去,伸手去一把扣住了丫鬟的穴位,再一压她的手腕,一脚踢在她膝盖上,丫鬟跪在了自己面前。 她这一套还是和玉灵学的,如今出神入化,就算是对方这个丫鬟会武功,再不防备之下,还是被她拿下了。 一众贵女被吓得低呼了声,显然没想到沈鸢竟然会武。 “就这点本事啊,是我不配还是你不配啊?” 沈鸢问的是丫鬟,可谁都知道这话是对岑宁儿说的。 岑宁儿脸色发青,之前她因为沈鸢知道自己嫁给昌旭的所有细节,所以还收敛了一些,没有刻意针对她,可现在她竟然敢对自己如此不敬! 就一个医女,她凭什么这么嚣张? “都是死人?给我把她拿下!” 若说对付陆馨儿,岑宁儿只想给点小教训,可对沈鸢,她心里是带着恨的。 当初明明自己是可以嫁给萧燕的! 这一切虽然都是沈悦做的,但沈鸢在其中就一点都没参与?反正她是不信! 沈鸢不知道岑宁儿这么多的心理活动。 她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几个丫鬟,大概都是岑宁儿精挑细选,会武功的。 不过…… 她看了一眼玉灵,自己有这一个就够了。 就在即将要动手之际,忽然有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热闹啊,刚刚母亲叫我去,便耽搁了一些时间。” 即将要动起手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被这样春风细雨的温柔声音给吹散了。 沈鸢回头,就看到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长得温温柔柔,笑起来甜美可人,一双眼睛清澈又充满智慧。 虽然不是绝色,但让人见到第一眼,就觉得心里喜欢。 岑宁儿难看的表情稍作收敛。 来的姑娘是监御史的女儿,王语嫣。她身上似乎有种魔力,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这位姑娘是刚到的吗?”王语嫣漆黑清澈的眸子看向沈鸢,“让我猜猜,应该就是赫赫有名的沈姑娘,沈大夫了吧?” 沈鸢笑着点了下头。 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好奇了,监御史的官阶也不高,为何就连岑宁儿似乎也给这位王姑娘几分面子,更别说其他的贵女了。 王语嫣之后在贵女之间说笑了几句,没一会儿就让大家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第76章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沈鸢视线从王语嫣身上挪到陆馨儿身上。 大概是被气的,陆馨儿脸上两坨红晕迟迟未消,脸上的表情僵硬生冷。 “没事。” 沈鸢轻声道了一句。 其他贵女都跟着岑宁儿被引去别处赏花去了,仿佛刚刚的事没发生过一般。 “被我母亲知道,肯定又要训斥我。” 陆馨儿沮丧地道了句。 过后又看向沈鸢,认真道,“刚刚谢谢你。” “原本我和她之间就有过节。”刚刚出手,就是单纯的看不惯岑宁儿欺负人。 随后沈鸢二人也被府中的丫鬟带到了赏花宴上。 王府的赏花宴,的确配得上赏花二字。 花有百样红,样样都不同。 鲜艳的色彩,淡雅的色彩,各种花开风格不一。有大胆张扬的,有小家碧玉的,有含蓄内敛的。 都是名贵又新鲜的花。 沈鸢一一看去,叫不上名字,但从爱花之人的口中也听到了不少。 一个监御史夫人能弄到这么多好看的花草,可见是上了心了的。 她之前也听说过别处办赏花宴,大概也就是打个赏花的名号,都没王府办得这么讲究认真。 赏花宴上,便不如后宅一般,都是女子了,虽然以女子为主,也不乏有府中男眷请来的好友。 就在好友中,昌旭也混了进来。 有小厮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之后,昌旭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眼神阴狠地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沈鸢正在一盆花前驻足,她觉得这个花和自己有些像,从花苞底部颜色是浅淡的,看起来没什么生机,再往花瓣的边缘延展,便逐渐变得鲜艳。 她前世的生活就如浅色那般了无生趣,这一世,她想要将前世缺失的都弥补回来,想要活得鲜艳肆意一些。 心里揣着心事,便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一个力道猛地一推,她朝着眼前的那盆花扑倒。 玉灵没来及拉人,沈鸢扑碎了花盆,砸烂了名花,自己的手也跟着出了血。 推沈鸢的小厮没来得及逃跑,被玉灵一把抓住。 另一边陆馨儿去将沈鸢扶起来。 “谁让你这么做的?” 小厮支支吾吾,面对众多视线,脖子梗着,就是不说。 “你手出血了。” 陆馨儿惊呼,沈鸢的手掌被瓷器划开了很深的一道口子,之前被泥土糊住没发现,帕子擦干净了之后,就看到鲜血往外冒。 这个时候,岑宁儿却冷冷开口,“她只是划了个口子,流了点血,打碎的可是珍贵难寻的凤芮花,是花中雅士,有钱都买不到一颗。” 陆馨儿怒,“你说的还是人话?我看那小厮就是你们侯府的,别以为不承认就不知道是你让干的!” 岑宁儿眉眼厉色,“若不是我指使的,你当如何?” 沈鸢用帕子摁住伤口,不想陆馨儿为自己出头,“不是你,也是你们侯府的人,你说是不是啊,昌公子?” 昌旭在人群之外,正冷笑着,忽然被点了名。 他呵了一声,也不狡辩,当场道,“就是本公子。” 他就是要大大方方地承认,就是欺负她了,能怎么着? 得意地走到人前,“你这种人在本公子眼里就是杂草,本公子就算给你连根拔起,你能如何啊?” “我的夫人你也敢顶撞,你算什么东西!” 刚刚听到下人说了岑宁儿被顶撞的事,他就打算来出头了。 岑宁儿听到昌旭的话,脸上表情变了变。 她恨昌旭对自己的侮辱。 但自从嫁给了他,他对自己百般宠爱,全府上下都知道,她说一不二。短短的一段时日,就将她的傲气给养了回来。 可她还没有原谅他。 此时教训了沈鸢,却是给她出了气。 昌旭的话很侮辱人,一般女子被如此对待,脸面全无,该早就捂着脸哭着跑了。 沈鸢却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昌伯候府行事说话就是硬气啊,只是不知道侯爷知不知道,你参加别人的宴席,闹出这么难看的场面还理直气壮,丢的可是侯府的脸面。” “你!”昌旭猛地抬起手来。 昌旭是个能动手就不动脑的,原本就心里瞧不上这个攀附男人的女人,一介贱民,没身份没地位,自从到都城就没一日消停的。 所以动起手来也不含糊,打心底就是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玉灵已经扔了手里压着的小厮,直奔沈鸢护过去。 不过比她先一步的是一个砸在昌旭脑袋上的花盆。 “啊!” 四周吓得惊呼,只见砸在昌旭头上的花盆四分五裂,陶瓷碎了一地。 昌旭的后脑勺好像冒血了! 萧燕一身肃杀地站在不远处,嘴角噙着笑意,玩味地擦了擦手掌,“你算个什么东西,本王的人,你也敢说是杂草?” 面对所有人的惧意,萧燕一步步走近沈鸢。 “早和你说过,在外面不准受欺负,惹了什么祸事,自有本王给你收拾。” 神色各异的众人吓得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燕王砸了昌伯侯府嫡子,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说出的话更是让人畏惧,生怕自己刚刚对沈鸢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现在被报复。 岑宁儿脸色煞白,过了一阵又血红,她咬牙看着萧燕和沈鸢两个,手心里的帕子已经拧成了一股绳。 昌旭这边被砸得眩晕,一摸后脑勺,果真有血。 “你……” 愤怒地样子像是要杀人。 可对方是燕王。 曾经的燕世子他倒是不怕,可眼前的燕王,身上比他更骇人的气息等着,怕是他什么都不做,燕王都想扒他一层皮。 “误会,都是误会。” “我就是和沈姑娘开个玩笑。” 萧燕眼神轻飘飘地扫了眼,“本王也是开玩笑,希望昌公子不要介意。” 昌旭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自然……不介意。” 后半句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在场的贵女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王语嫣倒是不似她们一般害怕地看着眼前场景,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个英俊的男人身上。 他周身的气度十分吸引她,像是天生就为了她打造的一般,是她一眼就会倾心的那种人。 第77章 温柔是有点,不太多 “走吧,浑身弄得这么脏。” 萧燕看了沈鸢一眼。 沈鸢听他的语气虽然与以前一般总爱带着嘲讽,但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就像是带着一种她也解读不明白的维护,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安心。 她看向王语嫣,想着毕竟自己是受邀来的,虽然不是她惹事,但毕竟也是给王府带了了些许麻烦。 “还请王姑娘和夫人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王语嫣这才猛地收回视线,“沈姑娘不必客气,我会转告母亲的。” 她说话的时候还不自觉的看向边上的男人。 沈鸢都发现了,不过萧燕像是没见着一般,“走了。” 说完,走在了前面。 昌旭挨了一下,却全然不敢多说一句。 沈鸢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能感觉到他要憋炸了的胸膛起伏。 离开了王府,沈鸢直接被萧燕叫上他的马车。 “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样的宴席?” 沈鸢刚想要问他为什么来,手就被一把拽了过去。手上摁着的帕子被掀到一边,她看到萧燕的眉头皱起来。 “就砸一个花盆,便宜了他。” 萧燕冒出这么一句,把沈鸢逗笑了,伤口都觉得没那么疼了。 回到了医馆,沈鸢下车的时候萧燕也跟了下来。 “殿下也要进来?” “不然呢?” 萧燕站在门口,难道他看着像是要走的样子? “殿下的案子查完了?” 沈鸢不能堵着门口不让进,她走在前面进了医馆,玉灵把药箱取出来递到跟前。 她一只手弄不方便,刚想让玉灵帮忙,一只宽厚的手掌就把伤药接过去了。 萧燕很自然的在翻开的皮肉上上药,然后小心包扎。这么细嫩的手掌,被划出这样一道深又长的口子,应该有多疼。 沈鸢猜萧燕是觉得自己丢了他的脸,一路上都是黑着脸的。 她想解释两句,之前可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岑宁儿,昌旭那是趁她不防备才害到了她。 而且刚刚就算他不出现,自己也会给昌旭下点小毒。 但她刚想说,萧燕就道,“本王在大理寺前遇到了方侍郎的妻子,她跪着求本王找出凶手。” 沈鸢听他说下去,“本王要去一趟方侍郎的宅邸,你随着一起去吧。” “我的手……” “你用手走路?” 沈鸢:温柔是有点,不太多。 方侍郎的宅邸不算大,大堂内,方夫人在等候着。 早知道萧燕要来,府内所有人都被叫了过来。 “多谢殿下愿意为了我家夫君寻找真凶,让他能够泉下安息。” 方夫人看起来年轻貌美,不太像将近四十的人。身上披麻戴孝,脸色苍白,一双眼睛还红肿着,眼圈微微有些黑。 她身边有个十四五左右的姑娘,一只低着头,手扶着方夫人的胳膊。 之后萧燕要问话,沈鸢就在边上听着。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交代,每个人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同行之人证明。 这些之前大理寺的官员也来问过了,再回答的时候,大家都显得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沈鸢听着,并没有觉得其中有什么可疑之人。 期间萧燕看了她一眼,她没大看懂。 等到从大堂出来的时候,听萧燕道,“刚刚有一人没询问,而且她的神色尽管压制着,还是露出了些许不正常。” 沈鸢仔细回想了那些下人,摇头,不觉得谁不正常啊。 就在这会儿,她脑海里猛地浮现出一张一直低着的脸来。 是方夫人的女儿,方梅梅。 那个小姑娘一直抓着方夫人的袖子,看起来像是怕生人。 “殿下觉得她有问题?” “现在还说不准,你去套套话。” 沈鸢无奈,“殿下若是觉得她有问题,为什么会觉得我就能套出话来?” 萧燕:“你有一张童叟无欺的脸。” 好吧。 沈鸢认命的等着。 萧燕把方夫人单独叫去问话,方梅梅就在门外等着。 沈鸢从怀里拿出了一把东城铺子里买的果干,“吃点吗?” 她做起大姐姐来还是挺随和的。 小姑娘只是掀了下眼皮,随后戒备地又底下眼睛。 碰了个钉子,沈鸢自己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城东的这家果干就是比城西的那家好吃,不对,是我吃了这么多的这东西,就属这家的好吃。” 她一看小姑娘就是没怎么吃东西的样子,现在肯定饿着呢。 果然,她说完恰巧听到小姑娘的肚子里咕噜一声。 笑了下,“尝尝嘛。” 禁不住诱惑,小姑娘拿了一颗,放在嘴里慢慢地吃。 这个动作让沈鸢想起了小松鼠,很可爱。 “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 沈鸢哦了一声,那方夫人倒是生她挺晚的。今日并没见到方家有其他男眷,来之前也没听萧燕提过。 难道出了方文光之外就没有其他儿子了? “上过私塾吗?” 小姑娘摇头。 “你父亲就是户部侍郎,怎么不让你读书呢?” 在大禹,只要有条件的,都没有限制女子上学的,更何况是官宦人家。 小姑娘忽然浑身都紧绷起来。 她抓着手指,没有回答沈鸢的话。 这个反应不大正常,沈鸢觉得自己是黑了心,才会继续问道,“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小姑娘猛地抬起一双眼睛,先前怯懦的眼神,如今变得阴沉,愤怒,憎恨。 沈鸢从没在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眼中看到过如此强烈的眼神。 她被惊了下,一个念头从脑海里蹦出来。 没有再追问,而是把自己手里一把果干都塞到小姑娘怀里。 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我没有父亲。确切说,我没有家人。我六岁那年被人捡去,八岁的时候跟着师父到了山上,在前一段时间才回到了都城。” 小姑娘的眼神逐渐平复,“你就是那位沈家养女,沈大夫?” 沈鸢笑,“你也听说过我?” “都说我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他们又知道沈家人对我做过些什么呢?如果不是我让大家看到一两件真相,怕是不知道会被诋毁成什么样。” 她在试探方梅梅的反应。 果然,她在说完之后,方梅梅刚刚平复的表情再次起了波澜。 第78章 给她说亲说了个老头子 “那些人能懂什么,人云亦云罢了!谁能知道经历者的痛苦!” 方梅梅忽然激动起来,眼底里的光是愤怒,是恨意,还有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惶恐。 沈鸢猜得没错,方梅梅对方侍郎是带着恨意的。 可是为什么呢? 她还想要继续打探,萧燕和方夫人出来了。 方梅梅很快恢复了平静,怯懦地低着头,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鸢和萧燕走远了之后,萧燕问: “可问出什么了?” “方梅梅似乎对方侍郎有敌意。” 萧燕道,“刚刚方夫人说,方梅梅不是她亲生的。自从生了方文光之后,她就不能再生养,方梅梅是个她收养的孤儿。” 沈鸢听后心里冰凉一片,她想把自己忽然涌起的猜测压下去,可想到方梅梅的神情,她就觉得胸口堵着,甚至还有些恶心。 “你怎么了?” 萧燕看到沈鸢反应不对,停下步子来。 沈鸢:“我还想回去见一下方梅梅。” 萧燕迟疑了下,“这次可没有什么好的借口了,就只能照常询问。” 沈鸢点点头,想到萧燕这样的人还能顾及一个十四岁小姑娘的心思,还算他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再见到方梅梅,她显得有些害怕。 “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刚刚萧燕走了之后,方夫人才知道沈鸢是谁,想到自己被问斩的儿子,方夫人对沈鸢充满敌意。 “我们方家不欢迎你,请姑娘离开。” 之前方夫人态度和善,与此时截然不同。 沈鸢道:“我是陪同燕王殿下来查案的,方夫人不是要给方侍郎一个公道吗?” 她的语气也算不上好,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方夫人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她不是方梅梅,不是缺爱又容易哄骗的小姑娘。 “你出去!”方夫人情绪开始激动。 方梅梅眼神变得犀利,看向沈鸢,“不管你想问我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说完紧紧握住了方夫人的手。 仿佛在说,只要是方夫人的敌人,就是她方梅梅的。 这个反应倒让沈鸢意外,看来方梅梅对方夫人的信任和依赖远比她想象中还要重。 她只能无功而返,和萧燕离开了方府。 萧燕在马车上略显沉默。 他想问发现了什么端倪,但看眼前姑娘情绪不佳,就压下了好奇心思。 案子在那些下人身上,他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方侍郎是怎么砒霜致死的,他也已经知道了。 沈鸢在沈府门前下了马车,和萧燕分别的时候,萧燕又嘱咐了她一句,“你的身份如何不是别人说得算的,你在本王这,还是很受器重的。” 说完,萧燕的马车离去。 沈鸢回到院子,发现沈氏坐在院子里等自己。 浮生和如梦在做自己的事,没有人端茶送水,沈氏也能坐得住? 沈鸢之前就吩咐过,如果沈家人来,只管做自己的事,不用阻拦起冲突,都等她回来解决。 不过她倒是挺佩服沈氏,院子里这么几条猎犬,她竟然不怕? “你终于回来了。” 沈氏扬起眼皮,与之前在沈府下人们面前的和善形象截然不同。 沈鸢打量了沈氏,她的气色很好,甚至比之前生病时还要好。 “看来天山雪莲起作用了,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感谢的?” 她很好奇,从未踏足过这个院子的沈氏,怎么今日忽然坐在这等她? 沈氏冷笑着站起来,“这次生病我想了很多,什么慈母形象,有什么用呢?悦儿已经被送到庄子上,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 她看着沈鸢那张细嫩的几乎一掐就会出水的小脸,可怜她的悦儿现在还在吃苦。庄子里,那是人能过的日子? 悦儿会走到这一步,全都是拜沈鸢所赐! “从今日起,我要让你在沈家一日,就没一日安生日子。” 沈鸢看着有点疯的沈氏笑了,“你觉得你们还能做什么呢?” 之前也不是没做过,可整日做那些小动作,还不是伤了他们自己? 沈氏阴狠地哼了一声,“你是沈家养女的身份永远不会变,所以你的婚事沈家可以说了算,让你嫁燕王做妾室你不做,我这个母亲的只好给你选一桩特别的婚事。” 沈鸢震惊地看向沈氏,这么记吃不记打? “裴家的事,看来还没有给你个教训啊,这次又是什么人家,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折腾了。” 沈氏并不生气。 这次,她要让沈鸢身败名裂。 沈鸢看着沈氏什么都没说,冷笑着离去的背影皱起眉来。 浮生道:“奴婢去查一查。” 沈鸢点点头。 闲暇下来,她又想到方梅梅。 总是不经意的回想起方梅梅的那双眼睛,和她眼睛里复杂的情绪。 第二天,沈鸢照例去医馆。 还没出沈府的大门,门口就被堵住了。 二十来口系着红绸的箱子,光是抬箱子的,手里捧着礼品的,还有丫鬟,一干人等就得有二十来个。 沈鸢愣住,这么大的架势是干什么? 门口的人,齐刷刷的喊了句,“恭迎沈姑娘入刘府做妾。” 什么东西? 沈鸢还没说话,褚义已经先动了,扬起手里的刀,“胡言乱语,信不信敲断你的牙?!” 对方是个四五十管家模样的,笑了下,“不是沈府让人去和我们刘府说亲的吗?” “哪个刘府?” 沈鸢想到昨日沈氏特地来下马威,没想动作这么快。 “就是东城的布商刘员外啊。” 呵,这次不找官员家了,改让她给员外做妾了? “你家员外多大?有多少房小妾了?” 沈鸢看沈氏是真的疯了,这回连脸面都不要了。 “我家员外雄姿勃发,有十多房小妾。不过就是没有姑娘这么好看的!” 管家笑呵呵打量,那目光直白猥琐。 “嘭。” 不等沈鸢吩咐,褚义一刀鞘给刘府管家的牙打掉了几颗。 “找死!” 褚义跟着沈鸢,很久没干刀尖染血的日子了,这暴脾气,还真被逼得收敛不住了。殿下都呵护着的人,轮得到这种龌龊小人打量? 该戳瞎他的眼才是! 褚义正准备再动手,就听沈鸢道: “哦,不知道沈家去说亲,是怎么和你们家老爷说的啊?” 沈鸢态度温和,只是目光发冷,“好好说,说不好,可是要剜了你这双到处瞎看的眼睛的。” 第79章 梦里的娘亲 管家没想到对方这么凶恶,他仗着刘家的势,也算是恶事做尽,可也没这么二话不说就动手的。 而且看着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就这么恶毒? “你这毒妇!让你给我家老爷做妾都是瞧得起你,你四处勾搭男人的贱皮子,早就不干净了!是你家主母好心给你寻来门亲事!如果不是看送去的画像上有几分姿色,我家老爷还不稀罕呢!老爷说了,干不干净无所谓,总比楼里的姑娘干净好看……” “嘭嘭”两声。 褚义直接把管家干翻,一口血和着牙喷到地上。 沈鸢冷笑,“好啊,很好。” “把你们管家抬回去,告诉你家刘老爷,他被沈家人耍啦,癞蛤蟆是吃不上天鹅肉的。” 沈氏敢这么诋毁她,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看来这次是想和她闹得鱼死网破了? 管家这种恶人都被教训成这幅惨样,其他人自然是不干敢随意上前,赶紧抬着管家跑了。 沈鸢看着干干净净的门前,也不着急回去和沈氏算账,医馆里的人还在等着她呢。 上午看诊结束,沈鸢还没出医馆,就听到外面惊呼声。 “有人在门口泼了……” 玉灵脸憋得涨红,话没说出口,气得直跺脚。 “泼了什么?” “粪……” 呕…… 沈鸢有点干呕。 “因为太过震惊和恶心,属下没来及放小四小五。” 褚义脸色也不好看。 他其实刚刚迟疑了下,来的人,看着年纪很大,穿的也不是昨日刘府的衣裳。 大概是被人花钱收买的。 虽说就算是被猎犬所伤是自作自受,可他一时间没下去手。 另外,真的是太震惊,太恶心了。 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干这种龌龊事。 “是不是这家医馆害死人了?” “你是说遭人报复了?” 都城的百姓总是闲得很,哪里有热闹好像马上就能发现,手里抓着把瓜子聚成一堆,就能在一起议论好久。甚至从眼下的热闹扯到谁家谁家小媳妇怎么怎么了,转一圈之后又说起眼前的热闹。 沈鸢坐在堂内都隐约听到了些。 玉灵冲出门去,“你们知道什么就瞎说,再不走我扯下你们衣裳擦门窗信不信!” 这一嗓子,给看热闹的吓得脚底抹油。 那也太脏了,这热闹不大好看啊。 沈鸢索性去了后院歇着,前面就交给他们去处理了。 药材晾晒的都差不多,她无事可做,就在躺椅上看医书,找了本研究蛊的,反复看了许久,还没找到可实践的蛊虫。 可能是树下的阴凉太舒服,也可能是她风吹着树唰唰声太规律太和谐,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睡着之后,她做了梦。 她知道自己在梦里。 因为又是之前梦到的那个场景。 漫天的烟花下,她无助的哭泣,沈氏出现了,将她拉到一边,小沈悦说要她。 她以为梦里只会重复一遍这些。 可梦境却忽然变了。 场景变成了她在长街上,牵着一个妇人的手,另一只手里拿着糖人,糖人都要化了,她都不舍得吃。 “鸢儿,吃一口尝尝。” “不嘛,糖人太好看了,我不舍得。” 妇人温柔地笑了。 忽然一阵人潮,她的糖人被挤到了地上,她松开妇人的手去拣。 “鸢儿……鸢儿……” 声音逐渐被挤远,她无措的拿着糖人,已经看不到妇人的身影。 “娘亲……娘亲……” 萧燕想将女孩脸上的落叶拿开,就看到她不安的皱眉,忽然喃喃了句什么,听不太清,弯腰凑近去听。 刚稍微有阴影落在她身上,就见她猛地睁开眼睛。 他惊的停下动作,见她眼神中带着仓皇和无助。 “娘亲……” 萧燕听清了。 沈鸢用了很长时间才回到现实,她看到身上的阴影,看清了萧燕的脸,压下了喉咙里的惊叫。 “殿下……在做什么?” 萧燕坦然地起身,“你刚刚做梦了?” 沈鸢梦境里那么清晰的妇人的脸,现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是梦。” 她低头,敛起失望来。 那是她和娘亲失散的场景。 如果能想起更多,她是不是就能找到自己的亲人了呢? 沈鸢眉眼低垂,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萧燕下意识地抬手抚摸了她的头顶。 沈鸢身体僵硬了一瞬,这种亲昵的动作,让她前些日子整理好的心绪,又微微乱了。 “殿下不要随便对女孩子做这个动作。” 萧燕抽回手,他刚刚也是无意识的,想做就做了。 此时心中尴尬,嘴上却强硬,“怎么?你也觉得本王有魅力了?” 也? 沈鸢缓和了心情,笑着抬头,“这么说,殿下是看出那日王府的小姐对殿下一见倾心了?” “怎么又扯到她了。” 萧燕坐在躺椅边上的石凳上。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沈鸢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梦,让她头有些不适。 萧燕的余光看到沈鸢动作,“你若是身体不适,本王就自己去一趟。” “殿下还要去方家?有眉目了?” 沈鸢坐直了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件事很上心,大概是因为方梅梅吧。 “我能去。”她急切道。 萧燕正色看了她,最终还是说道,“如果结果不是大家想看到的,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意思,殿下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沈鸢手心握紧,紧张地看着萧燕。 “还没有,这次再去应该就能印证一些东西。” 萧燕原本是不需要接管后续的,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跟这个案子,大概就是因为眼前的人,她对这个案子十分上心。 意识到了什么,萧燕皱了下眉头。 他这是…… 方家宅邸。 方夫人看到了沈鸢,敌意控制不住,在有无礼举动之前,萧燕先开口道,“本王今日来,就是要给夫人指认凶手的。” 萧燕的话,让方夫人的怒意被压了下去。 “殿下说的凶手,是谁?” 方夫人紧紧抓着手中的帕子,恳求地看向萧燕。 萧燕:“昨日问过话的后厨和方大人院子里的下人,请夫人把他们再带过来。” 沈鸢从头到尾都是静静看着,她最在意的是方梅梅的反应。 不多时,下人被带了过来。 第80章 连畜生都不如 其中几个,沈鸢的确有印象,他们之前面对萧燕的审问,都能对答利索,而且几人的口供都能对得上,便没觉得他们有什么嫌疑。 现在萧燕将几人单独叫来,她恍然间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就是太顺畅了,像是他们几个提前做好的口供一般。 之后萧燕再次审问几人都做了什么,有谁作证。 萧燕问过之后,由辛羽反复再问。 辛羽审问期间,沈鸢随着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不多时,里面的人就招了。 带出来的招供之人,是方大人的小厮。 年纪看起来不大,也就十六上下,之前因为长得憨厚老实,并没有受人怀疑。 但萧燕让辛羽反复问同样的话,最终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便将自己在饭菜里动了手脚,下了砒霜的事招了。 有人招认,沈鸢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夫人激动的用帕子堵住口鼻,不住地咳嗽起来。这些天压在胸口的悲愤,如今都被激起。 看方夫人的反应,似乎与方侍郎感情颇深,情深义重的样子,沈鸢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其实她后来也打听过,方夫人和方侍郎是少年感情,两人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只有方文光一个儿子,府中也没有其他妾室,就算方夫人不能再生也没有另娶。 方文光所做的事,或许是方侍郎授意,不管真相如何,现在两人都已经死了,沈鸢知道,自己也怪不到方夫人的头上。 认罪的小厮没有辩解,除了说是自己下的砒霜之外就什么都不说了。 “那迷香呢,也是你下的?” “什么迷香。”方夫人不解地看向沈鸢。 沈鸢只看着小厮,“还是说你也并不知道迷香的存在?” 小厮在沈鸢话落之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都是我!是方老贼该死,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专干龌龊事,他害我亲人,我就要他死!” 方夫人怒道:“你胡说什么?”她决不能看到自己的夫君死了,还要被人侮辱诟病。 “你是从八岁就从人牙子手里买进来的,你还有什么亲戚?老爷何时害过你的亲人?” 小厮愤怒的表情却不似作假,只是他绷紧脸,死咬着嘴唇,不再多说一个字。 沈鸢视线悄悄落在了方梅梅身上。 这一看不要紧,果然,让她再次发现端倪来。 方梅梅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不再低着头,而是盯着小厮的脸,像是在挣扎着做什么决定一般。 沈鸢心里咚咚跳的厉害,就在方梅梅要开口之前,她大声道,“方夫人,我看方姑娘好像被吓到了,我带她到一边去检查一下身体。” 不等方夫人作答,她直接牵着方梅梅的手往一边走去。 有萧燕在,方夫人想阻拦也是不成的。 这一次,沈鸢对方梅梅开门见山。 “你和那个小厮认识?” 方梅梅惨白的脸上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神情。 她没说认识,“其实,那个迷药是父亲自己下的。” 沈鸢震惊地看着方梅梅,她竟然愿意对自己开了口,想必刚刚若是没有强行把她带过来,她已经将所做之事和盘托出了。 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不想让方梅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揭自己的伤疤。 “他总在夜里偷偷进入我的房间,我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当我懂得了什么是羞耻,什么是愧疚之后,我开始反抗。” “后来他害怕,曾收敛过。不对,是我以为他收敛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沈鸢心里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畜生!” 方梅梅虚弱地笑了下,“我只能偷偷地用药流掉,之后我细心之下发现,原来我经常身体不适,都是因为他改用迷香,我昏迷之后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有时候会产生不适。” “可做这些,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这么大的宅邸,下人那么多,而且若总在夜里出来,方夫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他夜里总在书房忙公事,而书房有通往我的房间的密室。” 沈鸢气得浑身都在抖,她不敢想方梅梅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说这些事。 “你为什么不和方夫人说?” 方梅梅摇头,“我开不了口。他说,如果我告诉母亲,他就会说是我勾引的。”她知道母亲有多爱他,自然是信他不会信自己的。 沈鸢声音微微发颤,“你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我?” 方梅梅苦笑了下,“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刚刚你阻止我,将我叫到这里,应该就是不想我当众说出来。” “可是如果不是当众说出来,他的罪行又有谁知道呢?既然都要偿命,我还在乎那点名声做什么?我在乎的是公道!” 沈鸢的心被震撼到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她从方梅梅身上看到了飞蛾扑火的决心,可她不想让她选这条路。 十四岁,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非人的遭遇,为那种人偿命,实在太不值了。 “我就是想当众说出自己的遭遇,认下杀人的罪名,但是我哥哥,一定不能将他牵连其中。” 沈鸢心里莫名的难受。 她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和师父学医,惹师父生气?给师父做新的菜谱? 她想师父了。 这么多年,她就只有师父这一个亲人,可就这一个亲人,还让老天给带走了。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我就不阻止了。” 沈鸢郑重道,“只是在这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让方夫人知道?我希望你们能有一次彼此坦诚的机会,就像你愿意告诉我一样。” 方梅梅迟疑了。 但最终,她还是被沈鸢说动。 “谢谢沈姐姐。”方梅梅虚弱地笑了下,“母亲在我心中太重要了,即便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可我确实应该先给她个交代。” 方夫人看到方梅梅回来,一眼就看出她哭过了。 “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对于这种敌意,沈鸢甚至觉得有丝欣慰。 “母亲,我有话对您说。” 第81章 最终的凶手 之后,方梅梅和方夫人进入了一个房间。 其他人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但能听到什么倒地的声音,之后,便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方夫人痛哭的声音。 沈鸢冲进了房间,看到方梅梅怔愣地站在那松了口气。 萧燕跟着进来,虽然他还什么都没问,但眼前的场景他也没什么看不明白的。 给了这对母女时间,现在,该办公事了。 “带走。” 沈鸢挪步挡在了萧燕身前,“不行!” 其他人都没明白怎么回事。 就听到方夫人道,“多谢沈姑娘了。” 沈鸢意外地看过去,就看到方夫人从地上站起来,擦干了自己眼角的眼泪。 “我夫君的案子,便如此结了吧。” 方夫人看向萧燕,“凶手不是别人,就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指使的,小厮也是听命与我。” “不是这样的!”方梅梅尖叫出声,“是……” “你闭嘴!”方夫人呵斥一声,疾言厉色地对着方梅梅,“你就是方家的养女,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方梅梅摇头,她想说什么,让方夫人命人把嘴堵上了。 “燕王殿下,当初求你查案也是做样子,以为这样就不会查到我的身上,没想到燕王殿下还真查出来了,既然如此,我便自己认了,和旁人无关。” 方夫人神情倨傲,而后深深地看向方梅梅的时候,才露出愧疚心疼的神色来。 方梅梅忽然不停地摇头,疯狂地摇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方夫人撞在了石头柱子上。 纤弱的女子,身上的戴孝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她额头血红,微弱的视线最后看向方梅梅,声音发不出,口型像是在说着对不起。 沈鸢心里一阵阵地揪起来。 方侍郎这种畜生,怎么配有这么好的妻? 感觉到身边的男人动了,她猛地抓住他的袖子,恳切地朝着他摇头。 都已经有人为此丧命了,真相就那么重要吗? 萧燕沉默了一瞬,他其实也并未要将方梅梅缉拿。 “这件事本王会通报大理寺,就此结案吧。” 他看向方梅梅,“你母亲的苦心你要懂的,如今方家就只有你一个了,日后的路要怎么走,府里的人都等着你振作起来。” 沈鸢意外地多看了萧燕几眼。 她没想到他不但就这样放过了方梅梅,还会激励她,让她有活下去的意志。 最终,方侍郎的事算是告终。 谁都不知道方夫人为什么要杀害方侍郎。 有人说是因为方文光斩首,方夫人神志不清了。 方梅梅能不能撑起方家沈鸢不知道,但她相信,方梅梅爱方夫人,方夫人也同样的疼爱方梅梅。 所以方夫人才会愧疚地发出那么痛哭的哭声,才会最后一死了之。 沈鸢因为方家的事,好几天都不振作。 这几天总有人来医馆捣乱,应该都是刘家的人,褚义抓住了好几次,但都是城中乞丐收了钱来的,根本叫不出指使他们人的身份。 沈鸢被闹得烦了,交代了几件事让褚义去做。 没几天,刘家人就上门来求饶了。 “沈姑娘,我家员外说之前的事都是他不对,让小的代替他来赔不是了。” 新管家是个年纪三十出头的男人,面容和善,不似之前那个,恶惯了,面容变成了心境那般。 眼前的管家虽然是笑脸,可这样的人最难看清。 不过沈鸢也不在乎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不再来捣乱了就成。 “道歉我收下了。” 玉灵看了沈鸢的表情,赶人,“走吧。” 刘府管家走了,玉灵好奇问,“姑娘用了什么法子,让刘家主动来道歉了?” 沈鸢扬扬下巴,“你问他。” 褚义道:“姑娘命我查出刘家曾害过的人命,夜里便让我装作冤鬼索命,闹得刘员外家周围都知道他家闹鬼了。” “刘员外是做生意的,闹鬼后有传言刘员外命不久矣,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意。” 玉灵:“就这么简单?” 沈鸢笑了下,“就这么简单,人为财死,耽误刘员外赚钱,好比杀他父母,他自然是扛不住的,反正我们的时间多的是。” 她抻了个懒腰,“之后,麻烦就是沈氏的了。” 刘员外在她这里碰了钉子,也知道了她其实并不是个一无是处,名声败坏的养女。自然也能想通,是沈氏在耍他。 褚义打听来,刘员外的发妻家也是都城富户,做纺织生意的,认识的百姓中的贵妇不少。 这回,沈氏卖女的名声,算是挽回不了了。 几天后,果然不出她所料,沈氏的名声又臭了。 将沈鸢说亲给员外做小妾,这种事任凭哪个长脑子的官夫人都做不出来。 偏生沈氏就是个不长脑子的。 沈严真是受够了沈氏的胡闹,但他终究是个孝子,也不敢把话说得太过分。 不过沈奉山到底是一家之主,他将沈氏叫到厅堂。 “跪下!” 沉着脸的沈奉山呵斥一声,沈氏畏惧,跪在了地上。 “你将沈家门楣的脸都丢尽了!” “老大和老三即将来都城,你让他们的脸往哪里放?沈家儿女想要在都城里说亲,将来你做这些蠢事,都会影响到他们!” 沈氏猛地抬头,“父亲想让他们回来?” 沈奉山阴沉着脸,“不回来沈家就完了,就靠你那不争气的丈夫?当初让你嫁进沈家还以为你能管住老二,你看他现在,整日在花街柳巷,你都做了些什么?男人的心都管不住,就知道针对一个养女!” 将来这个养女可是要为沈家出力的! 沈氏被教训的哑口无言,想质问为什么老大和老三能回来了? 沈家的根在凤县。 沈家有三子一女,女儿已经嫁做商妇。长子生意做大,每隔三年,便有从长子手中出的绣品入宫。三儿子做了船运生意,也算是日子富庶。 但一家人没一同在都城,是因为当年的一些事情。 当年沈严要进京赶考,差点被沈家长子和三子所害,因为命大逃过一劫,而有些共同参与的人,却被灭了口。 沈奉山把此事想尽办法压了下来,但他怕事情曝光之后连累自己,便责令两个儿子此生都在凤县。 可现在,眼看着沈家势力不足,更需要助力的时候,沈家人必须拧成一股绳,沈奉山决定让两儿子进都城。 “这件事,元青知道吗?严儿知道吗?” 沈氏咬紧牙关。 第82章 又一个叫妹妹的 “严儿比你知道利害关系,老二对这个家做过什么贡献,有他说话的份儿?还有你这个无知妇人,再做出有损沈家利益的事情,休怪沈家无情!” 沈奉山话说得很重,即便屋子里只有沈奉山和沈氏二人,沈氏的脸也要滴出血来。 但沈氏不敢发怒,也不敢反驳。 从堂内出来的时候,张妈上前扶住脚步虚浮的沈氏。 “夫人,您没事吧?” 沈氏咬牙发狠,“等着吧,沈家要乱了!” 当年在凤县,她就知道老大是有多手段歹毒。沈奉山以为他儿子进都城就能成为助力?那可不一定,到时候还不知道沈家会被他们搞成什么样! 转眼入了夏,天热得人什么都不做就是一身的汗。 沈鸢的医馆里弄了冰,上面伙计摇踩着机关扇子,屋子里算凉快一些。 来看诊的心情好,描述自己病情的时候就细致一点,方便迅速了解病情,进展快了,大家都乐呵。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收拾之后打算离开医馆的时候,许久不见的殷衡忽然出现了。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有道影子以惊人的速度出现在沈鸢面前,吓得她闭了闭眼,玉灵一手护着沈鸢,褚义刀已经出鞘,离人影只有三寸。 “别,别激动,他没有恶意。” 殷衡拦住瞬间戒备起来的所有人。 “妹妹!” 沈鸢睁大眼,才看清冲过来的是个十八九,看着不比自己大的少年。 少年唇红齿白,皮肤白皙,眼睛细长明亮,像极了画本子里风流不羁的侠客。 她眨了眨眼,对眼前少年心生好感,所以并不严肃,“你叫我妹妹?” 这就奇了怪了,先前有殷衡偏要认她做妹妹,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张口就是妹妹的。 少年欢喜道,“你就是我的妹妹,你生的这么好看,准没错。” 别说沈鸢听着一头雾水,她身边跟着的那几个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鸢:“所以,我是你妹妹,你是我哥哥?亲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几乎没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期盼。 “是……” 少年的话被殷衡打断了。 “是你和我们的妹妹长得很像,我们出门在外,许久没见到她了,所以很想念。” 殷衡拽着少年往后退了一步,“你也太没规矩,这样吓到了沈大夫怎么办?” 少年皱了皱眉,似是不满殷衡。 沈鸢心里有些失望,也是,老天凭什么对她那么好,让她重新活过,还让家人自己找上门来…… “不好意思啊沈大夫,这个是我的弟弟殷岁之,他有些顽劣,实在抱歉。” 殷衡歉意说道。 沈鸢听眼前少年也是山海氏人,颇觉新奇,她自己也在外打探过,都城人都说没听过山海族。 就像是萧燕说的,此族在都城,甚至是在大禹都很少被人知晓。 可偏就这样低调,让沈鸢觉得此族神秘。 最要紧的是,萧燕分明知道,却不让褚义告诉她。 这就让她更加好奇了。 所以,她提议:“我正好要关了医馆去茶楼喝茶,不如一起?” 殷衡和殷岁之一起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随后惊喜道,“好啊,正巧我们也没事。” 说话的是殷岁之,他年纪尚小,性格洒脱爽快,与殷衡看着正相反。 沈鸢笑了下,关上医馆之后,带着二人去了一家自己常去的茶楼。 上次在这个茶楼里的趣事,还是听那个‘熏熏’赞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几位客官这边请!” 小二手脚麻利的清出了一张桌子。 这家茶楼生意很好,经常爆满,上一桌的客人走了,才会腾出位置来。 沈鸢不介意这种不大干净,带着烟火气的环境,就是不知道两位贵公子介意不介意。 “妹妹好会挑地方,这里比我见到过的所有茶楼都热闹,喝茶的地方嘛,这种最好了。” 殷岁之又喊了声妹妹,沈鸢好奇问道,“我和你们的妹妹很像?” “很像很像,八九十分像。” 殷岁之剑眉星目,十分诚恳。 那就难怪了,沈鸢心中道,想必之前殷衡也是因为思念妹妹,有无法回家中探望,才会想要认自己做义妹,而殷岁之更是莽撞,上来就喊她妹妹。 茶点和上好的碧螺春上来,三人坐着饮茶,听着下面说书的先生在讲南疆的战事。 “上个月,南疆作乱,流寇入境百里,霍乱边境百姓,幸好有卫将军,击退南疆贼人,还趁机打下了对方十城,逼得南疆不得不递交和书给大禹,接下来的和谈,我大禹将尽展强国鼎盛之威。” 说书先生情绪激昂,最后一句音调拔高,引得一声声喝彩叫好。 沈鸢一直没关注过这些,问玉灵,“那位卫将军是什么人?” 玉灵知道沈鸢一直在青山,对皇城的事不了解,轻声回道,“就是定国公府的长公子,早有军功在身,将来也会袭爵位。” 沈鸢哦了一声,她听说过定国公的风采,驱逐敌军百里,收复边城数十,若不是和谈了,能打到人家老家去,没想到虎父无犬子,儿子也是个厉害人物。 “沈大夫此前一直在青山,不知道山上的生活如何?” 殷衡忽然开口问道。 沈鸢捏着一块梨花酥,动作停了下来,嘴角泛起微笑。 “虽然山上只有我和师父两个人,但真的很开心。采集草药,种植草药,抓野兽,抓鱼,有很多玩儿的,还有师父的唠叨……” 她说着,心里泛起酸涩。 师父不在了,她越来越想她了。 前世,她最幸福的时光,大概就是在青山上了吧。 如果这一世能从上青山时开始就好了,她一定对师父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沈鸢忽然的伤感影响了身边的人。 殷衡感觉到了之后,赶紧说道,“在淮南也有这样好玩的地方,我和岁之也经常去玩。” 沈鸢收回情绪,终于找到了机会,问道:“我听燕王殿下说你们是山海一族的人,那是什么样的氏族啊?” “姑娘……”褚义委屈巴巴地看着沈鸢,他想说公子不让打听山海族啊。 沈鸢瞥他一眼,你们不说,我还不能和别人打听了? 第83章 沈悦又回来了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84章 一大家子各有心思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85章 好像变了个人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86章 真像是刻意讨好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87章 赔吧,赔个倾家荡产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88章 道德绑架啊这是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89章 收服人心这种事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90章 都是话本里的人?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91章 国公府来纳吉了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92章 胡闹就胡闹吧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93章 变出来的药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94章 作为大夫的本分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95章 就愿意调侃她 顾珉溪看着这几个人软硬不吃,当下也没有了办法。 顾珉溪抱起身边的孩子,却突然被烫了一下。 顾珉溪急忙抱起来孩子去查看,这些孩子的脸颊通红,整个身体上都烫得仿佛一个暖炉。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他发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顾珉溪厉声质问他们,一边急切地在周围的车里翻着能够退烧的药品。 黄毛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们怎么知道他发烧,我们又不是他孩子的妈,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孩子带回去就行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得了吗”? “我要是没有猜错,雇你们的应该是江余年吧。难道江余年只是想要一个弃婴吗,你们难道不能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吗”? “死人是最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们也不想变成死尸吧。等到时候你们对江余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猜他会不会继续保护你们”? 顾珉溪的话如同一记警钟,让整个车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只见他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询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珉溪急忙说道,“当然是先给孩子看病啊,发烧可拖不起,一旦烧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他们这一车人迅速地改变了原本的目的地,在导航上搜了一个最近的诊所。 然后立马向诊所飞奔而去,是的,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了诊所之后,年迈的老中医,看着他们三个人特别的诡异。 三个壮汉围成一个圈儿,中间包围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 “医生,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孩子,他发烧了。” 顾珉溪将这个婴儿送到医生的手中,黄毛他们三个密切地盯着顾珉溪,生怕顾珉溪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大意,这孩子现在都快烧成肺炎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大罗神仙也难救”。 顾珉溪无比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珉溪急忙追问道,“孩子还好吗,几天能够治好病”。 黄毛打断了顾珉溪的问话,说道,“你快给我们开副药,我们现在就走,赶时间。” 医生担忧地说道,“这孩子要在这里输液最起码得一个星期,要是烧成肺炎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老头儿,我赶时间,你给我开副药就行。” 老中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是跟我过来开一些退烧的药吧。” “我再给孩子打一针退烧的,你抱着孩子过来”。 医生指向顾珉溪,所以她跟自己向后方走来。 黄毛他们三个人立刻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守着顾珉溪。 “你们三个大男人跟着干什么,我这问诊室装不下那么多人”。 老头厉声喝退了他们,他们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也跑不了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跟上去。 顾珉溪跟着医生走进理疗室的那个小门,然后他把孩子放在床上。 随手在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经常开房子的纸和笔 刷刷地写了一阵后,递给了顾珉溪。 顾珉溪结果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冲我点点头。” 顾珉溪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也逃不出去。 顾珉溪点点头又接着摇头,她不想连累这个医生。 似是看出顾珉溪的无奈与惶恐,医生又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看着那三个人不像什么好人,我的门口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直接从巷子里跑出去,然后把我的车开走。” 顾珉溪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份善意 她将医生的钥匙不露声色地藏在身后,然后看着医生将针打完,起身跟医生道谢,然后出理疗室。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等的已经不耐烦,看见顾珉溪出来,这急忙要拉着她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着急,药还没有拿”。 顾珉溪借口要跟医生去取药,然后跟他走到了后院的库房里面。 “孩子放下,你自己去取”。 顾珉溪刚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就被老大截在了当地。 顾珉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如果带不走孩子,那她的离开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需要跟着我们过去,有一些药孩子可能会过敏,我需要当场调试一下。” 这个时候医生及时地将话圆了回来,老大半信半疑,但是握住孩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们不是着急离开吗,取完药立刻就可以走了”。 医生又补上了一句话,于是老大的手彻底松开了。 顾珉溪心里暗自对医生竖起了大拇指,等事成之后一定要回来好好谢谢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黄毛他们左右都没有等来顾珉溪,他们在后院跑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艹,这女人又骗了我一次。下次我再看见她,我非得弄死她。” 黄毛一脚踢飞旁边的塑料桶,将整个库房里的药品全都砸了一遍,又不泄气地踹了一下房门。 “咱们现在快点去追,想必这娘们儿也跑不了多远”。 顾珉溪从诊所的后院出来,开上医生的车就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她一定要尽快将孩子送回王霞的手中,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黄毛他们沿着路追了出来,看到了留在路上的车辙印。 “这个娘们儿又回去了,当时就该弄死她,快追”。 知道顾珉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逃走了,一路上加紧油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顾珉溪几乎都不敢松懈在朝前开,有好几次路上颠簸都差点把她甩出去。 她都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盘,穿过前面那个环山公路,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路,这让她的内心稍稍的平静了一点。 只是很快,顾珉溪发现他们三个人竟然追了上来。 这条公路环山而建,地势险峻挺拔,而且急转弯颇多,几乎都是90度的直角转弯。 顾珉溪小心地应对,车速一直不敢加得太快,生怕将自己甩出去。 第96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卫氏怕自己的话说重了,又道,“如今陛下器重你,咱们卫氏一族又出了个能打胜仗的将军,你父亲高兴,祖上仙人也高兴,你可要继续努力啊。” 努力做事业,可不要将心思都沉迷在女色上面。 而且说实话,以前她也见过沈家那个姑娘,漂亮是漂亮,但也比不过沈府的那个养女。 “儿子知道。”卫承邰郑重道,“不会让母亲和父亲失望的。” 给卫氏请了安,卫承邰说自己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就从卫氏那离开了。 卫氏叹了口气,心中好多话还没有说。随后又叹了口气,就算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也是白说,不会听的。 卫承邰这边出了卫氏那里,就去晴岚苑,让人按照自己给的图纸,打造一间屋子。 随后他要的各种摆件,也都是按照要求来做的,每一样都有一个模板。 等做完这些,他才从晴岚苑离开。 吩咐人给太子府去了回信。 隔日,卫承邰悄悄入了东宫。 又过一日,朝堂上针对何家村的瘟疫,再次起了争议。 谁也没想到,要对何家村进行火烧处理的,会是刚打了胜仗回来的卫将军。 “五日已过,瘟疫并没有得到控制,而都城“的大门依旧紧闭,陛下,微臣觉得如果不尽早下决断,怕是祸患再起。” “何家村距离都城太近了,周围村子密集,邻村已经有人疑似被传染,可是现在都没有上报。” 卫承邰正气凛然,说出的话冰冷刺骨。 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大前朝,曾将一村的男女老少都烧死,遏制了瘟疫的蔓延。 但如此惨无人道,也一直被后人诟病。 没想到,现在竟然又有人提出此等办法。 “陛下,燕王殿下已经找到了能控制瘟疫的药方,相信不久就能见成效的,距离整治瘟疫也不过才五日,请陛下再给燕王一些时间。” 和卫承邰有不同意见的,是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姜直。 此人和名字一样,身板直流,性子执拗,做事一根筋,认定自己的正道。 他就算心中钦佩卫承邰,对他提出的建议却不认同。 当然并不觉得此人有私心,不过是见解不同罢了。 可其他的朝堂官员可不是如此想。 他们纷纷侧面,对姜直有的钦佩,有的等着看好戏,如今卫承邰是什么人?可是皇上眼下的红人,也就只有姜直这个憨货,敢这个时候站出来对着干了! “你是户部的人,为燕王殿下说话无可厚非,可卫将军说得没错,时不我待,不尽快准备另一方案,等到瘟疫扩散,传进宫里,谁能担得起责任?” 说话的是与卫承邰走得近的一个武将。 朝堂上忽然就此人的话争执了起来。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庆帝被吵得头疾发作,沉着脸呵斥殿下众臣停了下来之后道,“吵什么吵,各自拟了方案呈奏上来,谁的更可行,便用谁的。” 说完就下了早朝。 庆帝都这么说了,朝堂下自发地站成了两派。 泾渭之线,第一次如此清明无比。 此时在何家村忙碌的众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被朝上的那些人决定左右。 已经六七日过去,沈鸢对自己的药有信心,可别人没信心,他们不知道,这药需要十日才会见成效。 有人病情得到缓解,有人病情加重。 有的人家患病太早,实在扛不住离世,尸体被拉去烧了。 已经有人开始不满,甚至开始煽动其他人的情绪。 这日沈鸢照例在棚子里给人看诊。 她建议之下,大家的生活环境已经好了不少,有人心怀感激,却有人因为自己的病情迟迟不见好,开始冷嘲热讽。 为首煽动的男人,便是何家村的坐地户,也是何家村里最富裕的人家。 “喝喝喝,天天喝也不见有什么用!” 何四发作,打翻了范太医递过去的药碗。 “你!” 这么多天,范太医得到了不少崇敬,有人对他表示感谢,让他甚至觉得比在太医院每天混日子有意义多了。 忽然被人如此对待,气得一时不知道怎么骂对方才解气。 沈鸢听到动静,拧着眉头走过去,“这药需要十日才见效,你虽然病没好,也没严重不是吗?” 何四怒道,“你算哪根葱?我还没见到哪个地方轮得到一个女人吆五喝六的指挥的,怪不得大家的病好不了,就是你这个不懂装懂的女人,害我们的病一直好不了!” 男人露出凶恶的面孔来。 沈鸢心里气急,真想一脚把此人踹翻! 看他那张油头粉面的脸,不似别人的风吹日晒,想必在村子里也不是下田耕种的,而且这脾气也不是一两日养成,平日里有人捧着的主。 “你要是不想喝药也没人逼你,自己出去,找个火堆,躺在上面,等着别人给你一把火烧了。” 沈鸢讥讽道,同时想到了萧燕那张脸,他要是在这,也会这么说吧。 何四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敢顶撞自己,平日里对别人和善有求必应都是做戏? 看起来就是好欺负的样,怎么到自己这还硬气起来了? 这可就是他看走眼了,沈鸢可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主。 何四心里发怒,捡起地上摔撒的药碗,朝着沈鸢砸过去。 沈鸢自己是能躲开的,可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一脚踹飞了何四,还把她护在怀里,身形朝着边上躲去。 男人身上清凛的味道往鼻孔里钻。 沈鸢微微抬头,看到萧燕不快到阴沉的脸色。 “这种东西,也配糟蹋药?丢出去,让他等死。” 萧燕沉沉的声音,像是从胸膛里发出。 何四看萧燕有些害怕,胸口疼得厉害,愤恨让他又忘记了惧怕。他只知道萧燕是这里最闲的人,整日坐在椅子上,在树下乘凉,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愤恨之下,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能决定我的生死?你们是被派来救人的,怎么,你还想杀人不成?就不怕朝廷知道了,管你什么官,都别想干了!” 第97章 要放火烧村 旁人听得是一头冷汗,这家伙骂的可是燕王啊!虽说看着比以前有正事了,收敛了很多,可骨子里的东西能变吗? 只见萧燕嘴角上扬,给辛羽使了个眼神。 辛羽一脚毫不留情的踩在尚半躺在地上的何四身上。 噗嗤一口血从他那张叫嚣的嘴里喷了出来。 顿时飞溅了自己一脸。 “找死!” 辛羽晦气地收回脚,摁在刀鞘的上的手去提溜起何四,撕了他身上一块衣服堵住他的嘴,任凭他呜呜直叫,不管不顾地将人拎走了。 所有人再看萧燕的眼神都带着畏惧。 沈鸢从萧燕的怀里出来,刚刚何四扔碗没砸到她,萧燕发怒的力气的倒是差点捏疼了她。 这里的病患依旧不知道萧燕的身份,有人小声提醒道,“何四是村里的恶霸,他仗着亲戚在都城里做生意,还和什么大官有交道,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而且他这个人,只要谁得罪了他,一定咬住不松口。” 说话的人只知道能被派来和得了疫病的人同吃同住,官阶大不了。现在闹出这样的事,要是被告发,说不定还会官都做不成了。 沈鸢让他别担心,安心养自己的病。 之后还给大家吃了一粒定心丸,“你们只要按照嘱咐,将每日的汤药喝了,五日之后一定就会病情好转。” 这是凶险的疫病,前世几个村子都死了将近一半的人,才研制出来的药方。 具体是怎么扩散到多个村子的沈鸢不知道,但是沈奉山和沈悦都说过,死了很多人。 这一世,情况已经好得太多了。 现在的沈鸢,即便已经知道自己就像是话本子里的人,也决定要认认真真过完这一生。 因为她周遭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真实的。 沈鸢和萧燕走出去,路过送药材的车的时候,车身擦着沈鸢身边过去,她不小心踩了石头,身子歪了下,被萧燕一把扶住。 他的手掌有力,眼神带着戏笑,“怎么,被吓得脚软了?” “哪里都有恶人,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沈鸢站直了身体,感觉到萧燕的体温离得很近。 “是了,裴元之前不就被你狠狠教训了。”萧燕来了兴致打趣,他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沈鸢,作为一个医者,有时候下手果断又狠辣,作为一个女子,虽看着娇小,却不柔弱。 沈鸢认真地看了萧燕几眼,见他不是故意嘲弄自己,回了句,“对于不配称之为人的,我下手从来不留情。” 对敌人留情,就是对自己不负责。 一切都在好转之时,有村口把守的士兵慌忙来报,“殿下,外面被城防营的兵给围了。” 萧燕从他那把村中拣的破烂椅子上站起来,眸子凛然看向村口的方向,随后抬脚就往那走。 沈鸢正查看药材,隐约听到了一点,见到萧燕沉着脸去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事跟了上去。 村口。 方县令一脸的汗,在酷日下,头都不敢抬。 坐在马背上的卫承邰穿着镇远将军朝服,大热的天,脸上干净得一丝不苟,不似那些守卫士兵,站在那被日头晒得脸黑流汗。 卫承邰带来的城防营士兵,赶着几辆车,上面都是火油箭和火油石炮,就等着一声令下,开始防火烧村。 方县令满脸的汗,还有一脸便秘的表情,好不容易吭哧出一句,“卫将军,何家村有百户百姓,真的要都防火烧死吗?” 坐在马背上的端正面容垂下眼睑,“方大人是在质疑圣上的决定?” “父皇不会下这样的决定!” 萧燕出现在村口,胯下是他的爱马,威风凛凛地斜睨着卫承邰。 这人从少时就和自己不对付,本以为去了边关几年,会长进。 卫承邰抬眼,看着萧燕没有表情问,“殿下怎么进村子了?” 几个太医早就放下手中的事赶来了,吓得老胳膊老腿发颤,“不止殿下啊……”这里还有他们啊! 卫承邰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本将奉圣上命令,封锁何家村,烧村以除瘟疫,殿下既在村中……” “你把百姓的命当做什么?!” 沈鸢压制不住的怒火终于爆发,卫承邰的话就是放屁!瘟疫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来烧村? “亏得之前还以为你是个能护卫百姓的好将军!这么冷血无情,你就该一辈子都待在战场上!” 医书上是有记载过火烧是个法子,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最终选择,是惨无人道的选择。 而现在她分明有把握将瘟疫消除,有人问过她没有?就直接烧村? 庆帝这么冷血吗? 执行者也如此冷血? 卫承邰皱眉看向沈鸢,目光里的杀气忽然涌现。常年在战场,身上嗜血和薄情的一面乍现,像是一把寒刀出鞘。 萧燕不动声色地把沈鸢护在自己身后,“本王在此,卫将军还要烧村吗?” “不能烧!求求这位将军了,不能烧啊,村子里有三百五十六口人,还有很多没被染上瘟疫的,难道都要一把火烧死吗?” 里正哭着不停地在地上磕头。 他好像除了磕头,没有别的能做的。 沈鸢让褚义强行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不要给她磕头,燕王殿下在此,我看谁敢烧!” 外面就是从兵部借来的兵,还有方县令也在,就不信卫承邰他敢! 萧燕刚才为了护着沈鸢从马背上跳下来,现在只能抬头去看卫承邰。 不过他这个人有个特点,就算是仰头去看别人,也能看出一种不屑一顾来。 “本王是世子时你就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本王念你是个正派的,便不大与你计较。如今本王是燕王,你竟想杀本王?是投向太子了?” 这话一出,惊到了所有在场的人!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沈鸢也震惊,萧燕是怎么猜的?也太大胆了些吧? 其实这对萧燕来说也不难,卫承邰泄露出的杀气不是对沈鸢,而是对他更多一些。 萧燕从那一刻就知道,原来这把火是冲着自己来的,何家村只是受了自己的牵连。 父皇不知道他在村子里,而太子知道。 第98章 三百多条人命 萧燕在村外设了障眼法,村子里的消息封锁了也出不来。 不过眼下也不是他追究这些的时候。 冰冷的视线投向卫承邰,就看他今天的立场坚不坚定了。 只听卫承邰冷笑一声,“燕王殿下奇思妙想,本将佩服。本将只听圣上下令,这是执行令,若遇阻拦可先斩后奏,殿下若是不肯从村子里出来,下官便直接烧村了!” 卫承邰此话,便是要只放出萧燕一人。 沈鸢看着萧燕宽大的背影,默默地咬住唇。 他会怎么选? 若是执意留在这一步之隔的村里,便会一同坠入火海。若是跨出这一步,便是弃百姓于不顾。 方县令的头面像是被水洗过了一般,焦急地看着萧燕,“殿下您出来了百姓可就都完了。” 这一句话,让沈鸢愣了下。 她还以为方县令獐头鼠目的,是个庸碌的家伙,没想到他敢得罪萧燕救百姓? “是燕王殿下!殿下救我们啊!” 没病的村民从各自家中出来,知道官府要放火烧村,吓得六神无主,终于听出这个一直在村中闲晃的男人是燕王殿下,顿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几十个百姓跪在地上,和里正一样朝着萧燕磕头。 萧燕自然是不会受任何人的德行绑架的,不过他原本就没打算让这些百姓为自己所累。 他的身上可不想背这三百多条人命。 “本王为何要你给选择?本王可以选择杀了你!” 萧燕身上的杀意骤现,竟压过了卫承邰。 他从贴身侍卫手里拿过自己的弓和箭,朝着卫承邰就是一箭射去。 燕王的箭,城防营的人都迟疑了下,不敢拦啊…… 只见卫承邰唰地抽出自己腰间佩剑,一下斩断了来箭。 萧燕又是三箭连发,卫承邰虽然动作行云流水,但还是被擦破了手背。 之后,萧燕冷笑了下,眼底如有寒箭射出。 随之,是他三箭齐发,“本王看你如何选!” 一箭面门,一箭手臂,一箭腹部。 不是一排射出,不可能一剑斩断所有来箭。 卫承邰寒眸凛起。 沈鸢终于看到了萧燕的可怕之处,但同时,她狂跳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今日,卫承邰不管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怕是都要铩羽而归了。 百姓们都憋着一口气,看着那三箭,就犹如看着天神射出的神箭一般。 方县令闭着眼不敢看,此时心里已经给自己默默砌好了一座坟,等事情结束,他就可以住进去了。 卫承邰只斩断了两箭,有一箭射进了他提剑的手臂。 他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一把折断了扔到地上。 “燕王殿下箭术出神入化。” “可燕王殿下挡得住这么多的火流箭吗?” 卫承邰抬了抬手,城防营的人虽然惧怕燕王,但他们身负皇命,不得不动起来。 沈鸢没想到卫承邰吃了秤砣铁了心,偏要制萧燕于死地,不惜以这么多性命陪葬! “杀了燕王殿下,你和你的国公府真的承受得住圣怒吗?” 卫承邰多看了沈鸢一眼,“本将奉皇命行事,圣上岂会怪罪?” 又是皇命! 方县令也已经认了,那些哭喊求饶的百姓,今日怕是都要遭难了。神仙打架,小鱼遭殃。 百姓的命,就是这么贱! 萧燕却镇定得很,他轻笑一声,“卫将军还真是自信,可惜,你今日要不了本王的命。” 随后。 “都停下!” 忽然一声怒喝,将城防营士兵手里的东西都吓掉了。 来人不是平南王是谁! “谁给你的狗胆!” 平南王老当益壮,也不知道从哪得的宝马,比卫承邰的还高出一截,睥睨地看着对方,轻蔑的眼神和萧燕如出一辙。 平南王身后是几十名护卫军,各个铁甲加身,比城防营的官兵气派多了。 沈鸢松了口气。 平南王是圣上胞弟,几十年圣宠不衰,与圣上感情深厚,且燕王这二十来年是养在平南王府的,就等于有两个天下说一个二的老子! 所有人给平南王萧弘毅见礼。 卫承邰也不得不从马背上下来,“下官见过王爷。” “哼。” 萧弘毅鼻孔哼了声,看了眼无事的萧燕,紧接着盯着沈鸢看了很长的时间。 就在沈鸢被看得头皮发麻时,听到,“你就是沈丫头?” 萧燕:丫头? 太亲近了吧? 沈鸢也震惊的连表情都控制不好,只默默地点头。 “被王妃催掉了半条命来救你,不错,是个好姑娘。” 平南王的话震惊所有人。 感情不是来久救燕王啊?燕王只是沾光啊! “你回去和圣上复命去吧,想怎么告状都行,别在这碍眼了!” 对于这位圣上跟前的红人,萧弘毅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卫承邰没什么表情,拱了拱手上了马,下令所有人装好东西,回营。 “得救了!得救了!” “不用死了!” “谢谢老王爷!” “谢平南王!!” 欢呼声在何家村想起。 沈鸢看着高兴的众人,心中也跟着松了口气。 萧弘毅这才去看萧燕,“就知道麻烦我,你的人说有事就找老头子,我是老头子?” 萧燕笑了下,“您是老当益壮的老头子。” 一个没注意,萧弘毅的马蹄踏进了何家村里,杠线的里面。 沈鸢皱了皱眉,“王爷,您好像也走不了了。” 不过也好,有平南王在,还怕他卫承邰再杀个回马枪吗? 村子里的百姓都感激涕零,气氛堪比节日还热烈。 萧燕吩咐里正给萧弘毅找了个干净的房子住下。 村中正好有一家没有患病,萧弘毅不拘小节,原地留下,说了句叨扰了,就上炕干上了饭。 沈鸢和萧燕回去棚子的时候,都在惊奇,平南王还真不是个一般人。 还有萧燕和平南王不愧是亲叔侄,有些表情惊人的相似。 她也算知道萧燕那一身嚣张气焰和懒散纨绔是从谁那学来的了。 这些患病的人报团取暖,生死关头,他们甚至想好了,要是被烧死,也要回去一家人死在一起。 不过他们还是坚持等到沈鸢他们回来,这些日子的相处,知道救治自己的这些人的艰辛,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能乱,不能给大家添乱。 沈鸢看到他们见自己回来时期待的眼神,喉咙哽咽了下,“没事了,继续安心养病。” 第99章 太子殿下的滇 “太好了!” “沈姑娘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对沈鸢的感谢浪潮一样打过来。 她看到萧燕表情淡淡,说道,“是燕王殿下救了大家!” “燕王殿下?” 一时间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了沈鸢口中的燕王殿下是谁,都爬起来行大礼。 萧燕眉心动了下,“都起来吧。” 如果不是他早有防备,洞察了都城里的动作,怕是这些人都要被他牵连。 烧村他不会被烧,但这些人却跑不掉。 大家对萧燕千恩万谢,知道自己是遇到了贵人了,心中巨石落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卫承邰回到城防营处理了伤口之后,便去了宫中禀报。 萧炽正好也在,听了全过程之后,压抑不住地拧眉看向卫承邰。 卫承邰在庆帝的视线下,只是公事公办的禀报之后,就离开了皇宫。 庆帝头疼,命大太监给自己揉着太阳穴。 “父皇,请沈掌院来给您针灸吧。” 庆帝摆了摆手,自从被沈鸢针灸过,沈奉山那两下子在他这就不受用了。 “朕要清净一会儿,你也下去吧。” 萧炽恭敬地退了出去。 回东宫的一路都寒着脸。 “不男不女,不阴不阳,也不知道怎么就能让殿下喜欢的。” 给殿里添香的大宫女兰心嘟囔着。 因为刚刚弄洒了一点香灰,就被那妖人说了一句,心中不忿。 声音不算大,但偏就让人都能听到。 “你对我的样貌不满?还是声音不满?” 滇细长的手指正在拨弄一株菊花,一手拿着剪刀在剪下一朵。 他声音不辨喜怒,眼神像是一条毒蛇开始吐起信子。 兰心手抖了下,掉出更多的香灰。 转而又恨自己胆子小,她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大宫女,跟了太子几年了,怕他作甚?! “明明是个男人,却比女人做派还妖娆,我都不满怎么了?” “呵……”滇笑了声。 “那就挖了眼睛,割了耳朵吧,这样你就会痛快些了。” 兰心心里忽然发颤,他好像在说真的? 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两个人,穿着素白的长衫的少年,架着她的胳膊准备将人拖下去。 “你不能!我是太子的人!你想干什么?!” 兰心吓哭了。 刚巧萧炽冷着脸走了进来。 “殿下救我!” 兰心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向萧炽。 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萧炽猛地抬起一脚把她踢开了。 “自以为是的东西,拉下去,舌头也割了,本宫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兰心被拽了出去。 “殿下,我可是你的人啊,殿下,我有了你的孩子了……” 萧炽却是不为所动,在椅子上坐下。 “呵,就凭爬了次床,也敢在这殿中造次了!” 滇放下手中剪子,拿了块布给萧炽擦着刚刚踹了兰心的那只鞋。 “是卫将军事情没办成?” 滇的动作自然,就像是在擦什么珍贵之物。 萧炽冷哼一声,“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是个废物!” “殿下不用着急,原本也没打算这一次就要了谁的命。”滇起身将手上的布给了伺候的宫人,自己在盆里净手,有人给他擦了。 “平南王帮了燕王,有利也有弊。” “弊在哪里?” 滇笑了下,“燕王的恩宠是圣上给的,他若是和平南王依旧是一块铁板,父子情深,殿下说圣上会不会多想?” 萧炽明白了,只要他旁敲侧击几回,等到父皇对平南王起了疑,还怕扳不倒萧燕吗? “那这次就看着他立功回来吗?” 萧炽沉眸。 “可以制造点小麻烦,正好也检验一下我为殿下专门养的那些人。” 何家村。 经过卫承邰要放火烧村一事,所有村民如获新生,更将萧燕看作再生父母。 萧燕再在村中闲逛,便有人隔着栅栏叫一声燕王爷。 沈鸢偷偷笑萧燕似乎不大会处理这种热情,扯了几下嘴角,比之前冷淡的神情更为骇人。 有的时候平南王和萧燕一起坐在椅子上,手里拎着从村民那淘来的茶壶,对着壶嘴呲溜就是一小天。 两父子坐在一起,混出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境。 沈鸢这边也逐渐放下忙碌,村民一个接一个地好转,这场瘟疫已经接近了尾声。 村里人为了感谢,特意办了一场篝火晚会。 村民们热情好客,拉着几位太医和来支援的士兵载歌载舞,欢快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子夜。 又过了两日,何家村再找不出一个瘟疫病患了。 沈鸢和萧燕等人也到了离开的日子。 百姓们相送到村口,里正恭敬的朝着他们作揖。 因为萧燕说了,谁再见到他动不动就磕头,就把谁的头镶在地上。 村外,方县令脸上堆笑,等着接萧燕,他派来的衙役也都撤了。 “那日多谢方县令了。” 萧燕道了句。 方县令头顶冒汗,燕王不怪罪卖了他就是万幸。 “殿下洪福齐天,不怪小人多事就好。” 平南王斜了眼方县令,“长得倒不是很正派,做父母官到还算称职。” 村民们传出友善的笑声。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方县令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然高大起来。 平南王因为着急回去交差,便带着府兵先行一步。 萧燕顾及到沈鸢和几个太医,便带着兵部借来的兵慢慢往回走。 这一趟,他对沈鸢刮目相看,医术了得,更吃得了苦,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未卜先知了这场瘟疫的,但在此次瘟疫中,最大的功臣应该是她。 “我脸上有问题?” 回程的时候,沈鸢也选择了骑马。 这些日子一直看诊,身子都比以前抗躁了,忽然有了骑马的兴致。 萧燕淡淡地转过头,将马的速度放慢了,适应了沈鸢的速度。 这样走了半日,晌午要找个地方停下修整的时候,萧燕的马忽然率先停了下来,还在原地不停地踏着蹄子。 “殿下!”辛羽警惕地看着四周,层层密林翠绿到发黑,就算里面藏着什么人也看不到。 萧燕马头稍微调转了下,人挨着沈鸢近了一些,“过来!” 他伸出手来,或许是他的神色太为郑重,沈鸢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借力坐到了他的马背上,身后是他坚硬的胸膛。 第100章 中了剧毒 从发觉到不对,到漫天的箭雨袭来,根本没给人喘息的机会,防备不及时的城防营兵有的直接被射杀倒下。 沈鸢被紧紧护在怀里,余光能看到有流箭不停地被凌空斩落。 埋伏的流箭顷刻将他们的人射杀大半,紧接着有黑衣人从密林里冲出。 辛羽褚义和玉灵等人将沈鸢二人护在圈里。 “殿下找机会先走。” 几人身手不凡,但看对方黑衣人的武功路数,不似普通的杀手,像是江湖高手。 萧燕早就听说,有一批江湖恶人被收做了死士,看眼前这些人的路数便觉得很像。 “今天谁也别想走!” 带领死士的人声音古怪,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秘法变了声,竟一时听不出男女。 沈鸢紧张地抓住缰绳,这样刺杀的场面第一次经历,心中惧怕,身后男人的气息还挺平稳,让她安心了一点。 等一会儿如果打起来,她一定要贴紧了萧燕,不让自己掉下去。 动手就在瞬间,那人一声令下,七八名黑衣刺客凌空袭来,刀剑所到之处锋利无比,不知是用了什么特制的兵器,竟能将褚义手中的寒剑劈得卷了刃。 这一看便更确定,一行人不是普通的刺客那么简单。 萧燕从护卫手中接过剑来,一手环住沈鸢牵着前面缰绳。 面对朝着自己攻势十足的刺客抵挡了一阵,几次被险险划伤,幸好只划破了一层衣裳。 沈鸢在萧燕怀里,刀尖就擦着她的面门过去。 她的一颗心在怀里已经揣不住了。 “驾!” 萧燕终于找到了时机,一脚踹在马腹上,辛羽那边打开了一个攻击的豁口,褚义断后,让萧燕有机会突破了重围。 “想逃?” 那个一直坐在马背上观战披着斗篷的人,再次说了句话,还是之前那怪异的声音。 随后取出弓箭,朝着萧燕离去的方向,拉开弓,嗖的一箭朝着萧燕的后背袭去。 沈鸢只觉得身后的男人闷哼了一声,不过很短促,她想要问的时候,身后人已经在全神贯注的策马,她只好压下心中的惊疑。 后面没有追兵,大概是被辛羽等人缠住。 沈鸢松了口气,看刚刚的缠斗,对方武力值高,但辛羽他们也不弱,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正想着,忽然感觉到马的速度降了下来,然后身后环住她的人身体猛地下坠,她被抱得紧,一同朝马下摔去。 不巧的是,摔下的地方是一个斜坡,两个人翻滚了下去,就在沈鸢被摔得天旋地转,终于停了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脸贴上了萧燕的! 而她的唇,恰巧就停留在他的唇上。 她猛地推开萧燕要起来,却发现自己还被紧紧抓着。 可萧燕的眼睛却是紧闭着的!他的动作更像是本能,像是下意识之间做出来的动作! “殿下!” 沈鸢这才发现萧燕的后背上插着断了一截的箭,刚刚滚落下来的时候被折断了,但箭头还在他的后背上。 “殿下!!” 萧燕没反应,她推了推之后,更害怕地叫了两声。 可回应她的,只有寂静的山林,炙烤的太阳。 她用手探了下,发现他伤口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竟然是带毒的箭! 一时间心慌意乱,她将萧燕想要拖起来,可弄了半天也没能将人弄起,反而自己筋疲力尽,倒在了他的边上。 “萧燕!你醒醒!你不能有事!” 沈鸢蓬头垢面,眼眶发红,两只手不停地拍打他,想让他醒过来。 说过要抱他的大腿的,他要是死了,自己还怎么抱? 还有,现在总是他为自己撑腰,自己总要还了这些恩情吧? 她心里越来越没底,慌乱之下摸脉象,心更是沉到了谷底,这是什么剧毒,这么快就让人心脉全乱,毒性之强,她都不能一下判断出来。 “放心,死不了……” 萧燕声音虚弱,像是从嘴里硬挤出来的。 沈鸢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殿下你醒了!” “看不出,你原来这么在乎本王……” “都什么时候了,殿下还这么能开玩笑!” 沈鸢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掉在了萧燕的脸上,他硬撑着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像是没力气再说出话,想要抬起手,也只往上抬了一点就掉了回去。 萧燕苦笑了下,他好像真的不行了。 只是在死之前,他忽然很想知道一件事。 “你……” 沈鸢凑近了听,只听到断断续续的,“你……心……有没有……” 实在是听不清,她急得眼泪更大颗地掉。 如果不是刚刚要护着她,他或许不会被毒箭伤到,萧燕要是死了,让她怎么办? 沈鸢一把将萧燕翻了过去,萧燕自己也是没料到,一声闷咳,咳出了一口黑血来。 之后,他只听到刺啦一声,自己的衣裳被撕破了。 沈鸢咬牙,“你忍忍!” 之后,她硬生生将那箭头,从肉里拽了出来,血流顿时往外冒。她用扯下的布料压住,很快就浸湿了,好在她压住了穴位,总算是将血止住了。 她吸了口气,准备俯身把萧燕伤口里的毒血往外吸。 “你……” 萧燕似乎是猜到了沈鸢要做的事,声音忽然大了。 但一阵马蹄声,让沈鸢的动作停下来,萧燕的声音也顿住。 “燕儿,你在哪燕儿……” 是平南王的声音。 沈鸢猛地站起来,“王爷!” 她终于看到了救星,山坡上的平南王火速冲了下来。 平南王身上到处都是血,一看就是经过了浴血奋战的,跟下来的几个府兵也都是一样,山坡上站着一排。 “燕儿别怕!” 平南王力气大,直接扛起萧燕就走,身边的府兵根本插不上手。 就这样,萧燕被放到了马背上,现在更要抢时间,人颠簸点也不在乎了。 回程的时候速度很快,沈鸢根本来不及问平南王是怎么回来的。 将人直接送回了燕王府,沈鸢也跟着一同前往。 她下了马很久手脚还有些发软,被马颠的有,心中恐惧也有。 萧燕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脸色青紫,一看就是中毒已深。 刚放平到床上,他就猛地再次吐出一口黑红的血来。 第101章 穷追不舍 沈鸢看着平南王用手去擦,慌得手掌都在颤抖,“鸢丫头,燕儿这是怎么了,还有办法……”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现在有什么解毒的药,都请先找出来给燕王服下,之后我会另想办法。” 沈鸢咬牙道,不管对不对症,现在要紧的就是先吊住萧燕的一口气。 之后就算留下什么隐患,给她时间,她都能给解了。 可是现在萧燕的情况,不知道能不能给她更多的时间。 很快各种药丸被送了过来,沈鸢斟酌着给萧燕服用下了一些。 她之前也做了一些解百毒的药,一进城就已经让人到沈家去拿了。 给萧燕服用下之后,她用针灸将萧燕身上的各处穴道都封住。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筋疲力尽,坐在椅子上喘息的功夫,看向刚刚从萧燕身上取的血。 接下来,她要弄清楚这个罕见的毒到底是什么。 平南王在院子里震怒的声音传了进来。 “都死了?!真他妈的……” 辛羽身上大大小小也受了不少的伤,他低着头,“是属下没有保护好殿下。” 平南王皱眉,想要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看到一院子耷拉着脑袋的人,沉声道,“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领头的给我找出来!” “是!” 辛羽和褚义等人带着燕王府和平南王府的人迅速出了门。 沈鸢把自己关进了一间屋子里研究毒药,时间对于她像是进入了虚空,她全部的精神都投在了研究解药上。 平南王在外面急的转圈,他只能不停地说服自己相信她,在大禹,找不出更好的大夫来。 而且燕儿那么信任她,那么护着她,她对燕儿也是情深义重…… 咯吱。 门被沈鸢从里面打开了,她巴掌大的小脸微微发白,一双眼睛也布满了血丝。 她声音尽量平静道,“是牵机毒,这种毒是前朝密毒,只听过没见过。” “怎么解?” 平南王现在只关心这个。 “能解,但是需要一味药材,都城里没有。” “去皇宫里取。” 平南王说着就要阔步离去。 沈鸢叫住他,“宫里也没有。” “那怎么办?”平南王就要急疯了。 “我知道哪里有。” 城门关闭之前,一行人马出了城。 日夜兼程,一天之后,沈鸢带着褚义,还有王府的府兵出现在一个断崖前。 来的一路上沈鸢都在祈祷,祈祷这株春丽花已经开了。 这是能够解萧燕牵机毒里的重要一味药材。 三十年一开花,花可开五年。在都城附近十分难寻。 而她知道这株花,是因为在前世,她就是为了采这株花,才被沈悦划花了脸,割断了绳子,摔到了悬崖下的。 那时沈家势力衰微,沈悦为了让沈家和侯府攀上萧燕,为了治他的毒症,寻找到了这株花。 她将花取下,送到沈悦手里之后,却落得个摔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沈鸢沉重地朝着悬崖下看去。 春丽花! 就在前世那个一模一样的地方! “扯好绳子,放我下去!” 沈鸢激动道。 “还是属下去吧。”褚义看着悬崖陡峭,而沈鸢身体娇弱,不该她去取花。 沈鸢摇头,“那花娇气,需要特别的小心谨慎,因为花瓣极易掉落,最重要的是根部不能损坏一点,不然我们根本到不了都城,花就要枯了,即便是取到也没用了。” 在挖药材上,褚义定没有她小心谨慎。 取这朵花,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风险。 最终褚义还是妥协,他粗手笨脚,也担心弄不好。 于是他将绳子的一端系到一棵树上,又和几个府兵一起紧紧抓着绳子,看着沈鸢往悬崖下面吊去。 过程很小心,沈鸢扒在崖壁上,动作很轻的样子,但是速度很快,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上断崖。 褚义看着,心也放下了些。 就在沈鸢手将要碰到春丽花时,崖上传来打斗的声音。 她抬头看不太清楚,忽然有府兵坠落下来,身上插着一把长刀。 沈鸢惊恐地仰头,看到褚义拼命拽着她的绳索。 千钧一发,她第一反应是先取花。 不管下一刻会不会粉身碎骨,她都要先把花取了。 悬崖上,褚义死死拽着绳索,连接在树上一端的绳子已经被砍断了,而袭击他们的人,还占了上风,更有人一直朝着他的方向攻击,幸好有府兵一直护着他这里。 他一手提着刀,将绳子一端拴在了自己的腰上。 绳子上染红一片血迹,褚义的手掌磨得见了红,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他就像是一颗松树,站在那,不管是面对袭击还是什么,都能保持一步不动。 褚义知道,只要他一动,沈姑娘在下面就跟着动,那样取花的难度的就会增加,风险增加,殿下的生死,就都系在他身上了。 眼看着府兵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褚义心中冰凉一片。 “就凭你们也想找到我?萧燕的命我取定了,挡我者,都要死!” 依旧是那个射了萧燕一箭的人,斗篷下只露出了血红的唇角。 褚义面对他拉开的弓箭,坚毅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 “呵……” 斗篷下发出一声嘲笑,猛地松开了手指。 可箭却没有射进褚义的胸膛,有人一箭射出,将敌人的箭射到了地上! “生死不论,上。” 只见殷岁之手里提着弓,一声冷喝之后,率先冲了上来,他身后跟着的是几个江湖高手。 高手和一般高手之间的对决,数招之后就能看得出来。 差点杀了褚义,躲在斗篷下面的人见形势大转,一声令下让所有人撤退。 可殷岁之不会让他如愿。 “你还想走?” 他一箭射去,对方后背对着,本能的躲避,只射在了胳膊上。 那些死士服下一种药,忽然变得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战斗力提升,竟将原本打得他们溃不成军的江湖高手缠住。 眼看着身上伤口不断涌现,血药流尽,还是战斗到最后一刻。 “是江湖上的削筋散。” 一人对殷岁之说道,服用下之后会功力暴增,感觉不到疼痛,但在筋疲力尽之后,筋骨便会如刀削一般剧痛难忍,而且会真气紊乱暴毙而亡。 眼下,一地抽搐着痛苦的人,证明了他的话。 殷岁之冷啐了句,上前去将拴在褚义身上绳子往上拉。 沈鸢被拉上崖顶,看到殷岁之的瞬间,腿上一软,她才发现,自己刚刚力气再次耗尽了。 第102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殷岁之伸手将沈鸢下坠的身体扶住,担忧道:“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她的身上自己不方便查看,看向她的侍女。 玉灵刚要在腿上检查一下,就见沈鸢摇头,“在下面扒着悬崖太用力了,一下子没缓过来。” 她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刚刚的情形,她险些从悬崖上再次摔落下去。 褚义的身上都是伤,可想而知,刚刚坚持得有多么不易。 “殷公子怎么会来这?” “我听说燕王殿下中了毒,怕你也受了伤便派人去打探,就看到你匆忙出了燕王府,有人跟在你们后面出了城,探子回来告诉我之后,便找了几人也在城门关闭前一起出来了。” 沈鸢这才知道,要害萧燕的人不死心,竟然一直派人跟着。 “今日殷公子救了我和燕王殿下和大家的命,请公子受我一礼。” 殷岁之匆忙拦住,少年俊秀脸庞涨红,“不用你谢我,你不必谢我……” 他的话堵在胸口,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只能强行压下。 沈鸢皱了皱眉,心中疑惑更深,但现下重要的是萧燕的毒,一刻也不能耽搁。 一行人匆匆上了马,因为有殷岁之带来的武林高手,他们回程的路上很顺利。 到了燕王府,殷岁之才带着人离开。 沈鸢说改日一定好好谢他,随后便进了王府,手里仔细地捧着装着春丽花的匣子,飞快赶到药房去制解药。 平南王知道沈鸢回来了,又听她拿到了关键的一味药,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后来听玉灵说了其中的凶险,赞叹道,“鸢丫头这是在用命来救燕儿啊……” 随后看了负伤的所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斗,便让他们赶紧去包扎养伤。 距离沈鸢离开都城又回来研制解药,两日的时间过去了。 幸好,她给萧燕用针灸封住了所有的穴位。这种针法凶险,只让人有一口喘息,其余的身体机能全部都封住了。 除了最早吃过的那些各种解毒药碗,这两日萧燕未喝一滴水,进一粒米。 沈鸢拿着治好的解药,看了眼平南王之后,将他身上的银针取下。 不过片刻的功夫,萧燕原本就发青的脸色迅速变黑,可见毒药凶猛,两日在身体里被封住四串,现在终于得到了突破口,都汹涌得想要致人于死地。 沈鸢迅速给萧燕服用下解毒丸,在萧燕浑身发青之际,忽然开始慢慢退去青色,皮肤恢复正常颜色,脸上的青紫色也逐渐退去,慢慢变成了没有血色的苍白。 呼…… 她轻轻呼出口气,之前紧张到屏住呼吸,此时才敢重重出了一口气。 “燕儿这是没事了吧?” 平南王急切地看向沈鸢。 沈鸢点头,“毒已经解了,接下来只要调养身体就好了。” “太好了!”平南王终于安心了,颓然坐在了椅子上,“这件事还没告诉王妃,现在燕儿好了,也不用瞒着她说圣上留我在宫中了。” 这两日平南王一直在燕王府,平南王妃那边一直瞒着。 沈鸢笑了下,忽然眼前一黑,人晃了晃晕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沈鸢被安置在了烟雨小筑,之前打造燕王府的时候,单独给她留出的那个院子。 “姑娘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是浮生的声音,她安顿好沈鸢之后,关上房门对院子里的平南王说道。 平南王叹息了声,“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 沈鸢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她幽幽转醒的时候,感觉到身边像是坐着个人,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了萧燕穿着内衫坐在自己的床头。 “殿下……” 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不是做梦,萧燕的脸色依旧发白,嘴唇就显得特别的红。 她怕萧燕乱走扯到伤口,想让他注意一些,谁知道刚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像是有东西在拉嗓子一样。 萧燕赶紧起身去把茶水亲自送到沈鸢嘴边。 沈鸢抿了几口,觉得舒服多了。 “殿下怎么不好好休息……” 她话还没说完,萧燕用帕子擦在了她的嘴角,大概是刚刚喝水留下的。 坐起身来之后,她将萧燕上下都看了一遍,发现他除了脸色差了些,身板还是挺笔直的。 “殿下怎么不说话?” 一只沉默着,像是在和谁生气的样子。 萧燕的确是在生气,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一直在做噩梦一样,睡得不安稳。 就这样睡了一天一夜。 想必之前取药的凶险,远超过褚义和他形容的。 “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难道想让本王觉得自己亏欠了你的?” 沈鸢皱了皱眉,语气却似撒娇,“殿下好话不会好好说?担心我就说担心我的。” 做出这样凶神恶煞的吓唬谁?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好奇问道,“殿下之前中了毒箭,在山坡下,想与我说什么?” 萧燕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别扭。 他猛地起身,“本王能说什么,让你务必救了本王的命,不然没你的大腿抱了。” 沈鸢轻笑了声,看着萧燕跨着大步子离开。 圣上知道萧燕遇刺,将都城内翻了个底朝天,就连都城外百里之内的村落也都不放过,势必要找到贼人。 平南王妃得知了萧燕遇刺,匆忙赶到燕王府。 “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还骗我在宫里,你嫌弃我是个糟糠之妻,了?” 平南王一脸谄媚,“不是,我不是怕你担心吗……唉,你怎么还哭了啊……” 平南王妃说着说着忽然就哭了,平南王心疼坏了,赶紧给人擦眼泪,笨手笨脚的样子,惹笑了平南王妃。 “懒得和你说,我要先去看燕儿。” 说完,平南王妃去看了萧燕。 萧燕气色已经恢复了,经过两日的调理,感觉身体恢复了七八成。 平南王妃拉住沈鸢的手,“你真是燕儿的贵人,两次救了燕儿的性命,该怎么感谢你呢?” 沈鸢刚想说不用谢,就听平南王妃道:“不如让燕儿娶你做平南王妃吧。” “不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燕儿都该许你两回了。” 沈鸢知道王妃是开玩笑,先是尴尬地瞧了眼萧燕,可萧燕却是神色平静的很,看着她不说话。 第103章 完了,心乱了 这是什么情况? 沈鸢心头突突直跳。 萧燕那是什么眼神? “王妃说笑了,我和燕王殿下怎么可能呢?” 她只好自己接话,说完下意识地看了眼萧燕,发现他的神色不如之前了呢? 怎么,他难道还真的想娶自己不成? “说什么这么热闹……” 平南王站在外面反思到了时辰,兴冲冲地进来之后,就被平南王妃狠狠瞪了眼,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过错的平南王一脸委屈。 萧燕已经站起了身,“还有刺客的事要查,我先去书房了。” “哎……伤刚好,着什么急,万事都有我呢不是。”平南王阻拦不了,也跟着一起去了。 沈鸢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是萧燕的反应? “鸢丫头,你是怎么想的?” 平南王妃和平南王一样叫沈鸢丫头,显得十分亲昵。 沈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想?” “就是你和燕儿的事啊?” 她赶紧慌忙解释,“我和燕王殿下不是您想的那样。” 平南王妃笑:“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 沈鸢脸红了,她支支吾吾的样子让平南王妃更加开怀。 “你是个好孩子,我非常喜欢你,你如果和燕儿在一起我是很高兴的。不过你要是不喜欢燕儿,那也不能强行往一起凑。” 平南王妃说着掏心窝子的话,手指尖不经意抚摸上沈鸢手腕上的胎记。 “听说这次是山海一族的小公子救了你?” 沈鸢惊讶地抬起头,王妃竟然什么都知道。 “是,如果不是他忽然赶到,我和救殿下的药材就一起掉下崖底了。” “那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平南王妃说完,又自顾地笑了下,“不用谢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沈鸢疑惑地看向平南王妃,她说的话怎么和殷岁之的意思是一样的? 平南王妃离开的时候,她也一道出了王府,准备去医馆看看,一连耽搁了这么多日,也不知道医馆什么样了。 “姑娘来了。” 医馆里的伙计正井井有条地做着自己的事,有个坐堂的学徒,可以自己开些小病的方子,来的人可以直接在这里抓药。 沈鸢来了之后,他们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纷纷和她打招呼。 没想到她前脚刚到,后脚殷衡就到了。 她不能不好奇,是不是真的在她医馆外面安排了盯梢的。 “你真是要吓死我了。” 殷衡上来就是这样一句,看来是真的给吓坏了,即便看到沈鸢完好如初,还是满脸的担忧。 沈鸢心中一暖,想到这份情是因她长着和他们妹妹相似的面孔,心中不免又有些羡慕,要是她也有这样好的兄长就好了。 “这次的事,我还要好好谢谢殷小公子,他那日救了我的性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殷衡看到沈鸢说话明朗,一颗担忧的心才放了下来,“不必谢他,但你日后也不可再做这么冒险的事了。” 这语气,分明就是一个兄长在教训胞妹。 沈鸢干咳了一声,摸着鼻尖应下,想着自己就贪心这么一回,感受一下有兄长的感觉。 “我想在聚丰楼设宴,到时候你们可要来啊。” 殷衡想了下,“我看你这后面院子就不错,不如咱们就在后面简单吃点家常的。” “可我这没厨子啊……” 沈鸢为难道,因这铺子之前是做生意和住一起的,家伙事都是齐全的,只是她不会做菜,想来玉灵她们也不会,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褚义了。 可褚义褚义虽然不错,和聚丰楼也没有办法比啊。 谁知道殷衡笑了下,“没关系,厨子的事包在我身上。” 看对方兴冲冲的样子,沈鸢也不好坏了兴致,就应了下来。 第二天,先是有各种蔬菜肉菜从后门运进了后院,接着四五个厨房打下手的来了,在将食材都处理好了之后,主厨到了。 沈鸢还在堂内看诊,就闻到了阵阵香味,坐在她对面的婆婆肚子跟着咕噜一声,还不好意思的说了句,“做了什么这么香啊,老太婆我都闻馋了。” “婆婆你的脾胃虚,这段时间要好好养着,可不能再乱吃东西了。”沈鸢郑重嘱咐,可不是因为她不舍得一口吃食。 终于等到全部的人都看诊走了,她忍不住进了后院,看看到底是做什么弄出了这么大阵仗,闻起来比聚丰楼都香。 等她看到井然有序的几个帮厨正在往一张见方的金丝楠桌子上端菜的时候,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桌子,椅子,盘子碟子碗筷酒壶酒盏,看着就非常华贵,根本不是她能有的东西。 好家伙,来做客吃饭的,自己带了食材和厨子不说,连吃饭的东西也都带了? 合着自己就出一张嘴就够了? 玉灵早不知道吞了多少的口水了,“姑娘,奴婢刚刚看了,后厨的厨子那勺颠的,啧啧……还有那撒调料的动作,简直了……” 没办法形容。 尤其是就近了闻到的香味,她光是闻闻就觉得满足,不过这种满足过后,就是突袭而来的空虚。 好像吃上一口啊,就一口她就满足了。 别说玉灵了,褚义和浮生如梦几个又何尝不是呢。 几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此时跟着沈鸢站在院子里,都眼巴巴地看着后厨的方向。 就连后院后门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砸吧两下嘴,嘟囔一句什么这么香。 桌上只上了些冷食,那栩栩如生的雕工,赏心悦目到根本没有办法下嘴。 沈鸢凑近了去看的时候,殷衡和殷岁之到了,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不同于殷衡的成熟稳重和殷岁之的少年风发,陌生男子一身的书卷气,但眼神凌厉锋锐,又不大同于一般的年轻人。 “鸢儿,没提前和你说要带我二弟来,抱歉了。” 原来是山海二公子,沈鸢想说自己这小院跟着蓬荜生辉了。 富可敌国的一家子,三个公子都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赶紧脸上堆着笑,自动忽略了殷衡对自己的称呼,“见过殷二公子。” 殷鹤立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似是在极力控制什么,“沈姑娘不必客气,是我叨扰了。” 第104章 这该死的宠爱是怎么回事 “不叨扰不叨扰,这顿饭上上下下都是殷大公子准备的,我才是叨扰。” 沈鸢赶紧补了句,就看三个兄弟都看着自己笑。 那笑容,她胳膊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毛。 “沈姑娘能吃得开心就好。” 殷鹤立先道。 “阿鸢肯定能喜欢咱们淮南菜。” 殷岁之露出笃定之色。 殷衡笑了笑,“这厨子在淮南也是十分有名的,刚刚才到都城。” 他们没说的是,这厨子就是专门为了沈鸢调派来的。在淮南,厨子的名号要比聚丰楼的大厨还要响亮。 沈鸢觉得大家对自己都太热情了,她赶紧道,“那我们先坐下吧。” “好,听阿鸢的。”殷岁之欢快道。 称呼越叫越顺口,沈鸢也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很亲切,也就随他了。 殷家三兄弟刚要坐下,就见后门被人打开,声音也随之传了进来。 “这么好的佳肴,不宴请本王一起吗?” 萧燕忽然出现,视线全都落在他身上。 一桌子的淮南特色,色香味俱全,看得褚义几个都流口水,很难不相信殿下真的是为了这桌吃的来的。 “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需要忌口的。” 沈鸢很实诚地说道。 随后她一本正经道,“这次能拿到解药,多亏了殷公子,殿下还没好好感谢人家。” 这话听起来,沈鸢和萧燕更为亲近一些,也因此取悦了萧燕。 萧燕态度比刚进门的时候缓和不少,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这次多亏了殷少公子救了沈鸢,本王铭记在心,日后定当报答。” 这话说得郑重,话中的意思却是为了沈鸢。 殷岁之警惕地看着萧燕,“王爷为何要代替别人报答?你和阿鸢是什么关系?” 这个称呼让萧燕很不满,刚刚在门外他就听到了。 他还从未如此亲近地称呼过。 沈鸢赶紧道,“我是他府上的门客,你们别误会了啊。” 她一澄清,萧燕的脸色更不好了。 沈鸢心虚,总觉自从这次的事情时候,萧燕喜怒无常,而且十分喜欢把情绪摆在脸上。 “都先坐下吧,一会儿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只有殷衡还在关心这一桌子的饭菜。 这可是他花了很大的心思,才筹备的这一桌。 沈鸢看不出来,不过萧燕这样的贵公子,纨绔的名声在外,自然是见惯了各种好东西的。 他扫了一眼之后道,“这鱼是从淮南运来的?此鱼死了之后有毒,便不能吃了,只能是新鲜的,这个季节运鱼,怕是要费不少周折把?” “还有这虾,今年海民捕虾个头没往年的大,各大酒楼也难见这么大的。” 萧燕一样样的数过去,让沈鸢一声惊叹接着一声。 褚义看着都觉得头疼。 他家殿下说话间透着一股酸味,看着阴阳怪气,实际上不就是在助攻吗?生怕姑娘不知道这些食材有多难弄到一样。 沈鸢忍不住鼓掌,“殿下真是好见识,竟然什么都认得,只是可惜了,殿下今日只能吃些素的,我看那雕花萝卜就不错。” 此时沈鸢也察觉了萧燕话里拆台的意思。 一直默不作声的殷鹤立淡淡道了句,“那是摆盘观赏用的,吃不得。” 萧燕冷笑了下。 “没关系,我看着我家小医吃,也管饱。” 沈鸢的脸这回算是一下就红透了。 萧燕是发了疯,她这乱跳的心是怎么回事,也跟着发了疯吗? 她不敢抬头,接过玉灵递过来的筷子开始吃。 不一会,面前就被堆成了小山。 殷家三兄弟一人夹给她一样,碟子都要放不下了。 萧燕默不作声的看着,嘴角的笑意很浓,就是有点危险。 沈鸢默默叹了口气。 等到她第一口吃下鱼,顿时眼睛都大了些,太好吃了吧,在都城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她紧接着尝了其他的,都不同于都城的口味,而且很神奇的,十分符合她的口味。 “好吃吗?” 殷衡期待地问道。 即便他能从沈鸢的表情看出来,但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嗯,好吃,我觉得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吃,而且有种……”她想了一会,终于找到个词,“熟悉,对就是熟悉的味道。” 可真是奇怪,她从未去过淮南,而且都城里淮南馆子少,前世她未曾出过沈府,这一世她去过的酒楼也没吃过类似的味道,可就是觉得熟悉。 殷家三兄弟相互看了眼。 萧燕此时也察觉到不对劲来,但看沈鸢在专心致志地吃着,不想坏了她的兴致,心中的疑惑也就没说出来。 而边上的褚义等人,都跟着他家殿下着急。 殿下伤可以慢慢养,这么好吃的东西,真就这么听话,一口都不尝吗? “来开饭了。” 边上有人喊道,褚义猛的回头,发现是厨房里忙着的帮厨,朝着他们这边喊,而且已经摆好了另外一桌,就在后厨就近的地方。 沈鸢看到褚义和玉灵这个样子,笑道,“快去吧。” 大家都开心,沈鸢也觉得心情不错,米饭都多吃了一碗。 经过一顿饭,沈鸢和殷家三兄弟之间感觉更亲近了。 奇怪的是萧燕,他的敌意慢慢地没有那么明显了。 等到人都走了,告别之后,只有他留了下来。 沈鸢原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比如不要太相信别人,比如殷家家世大,相处不要太随便等等…… 可萧燕却像是在沉思什么,半晌都没和她说话。 “殿下你怎么了?” “什么?” 萧燕一抬头,猛地贴紧了沈鸢低头凑近的脸。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浮现出来。 “那日你是不是……” “什么?” 这回轮到沈鸢不解了。 “你和本王滚落下山坡的时候,你和本王的……” 沈鸢的脸唰的红了,褚义他们还在呢!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萧燕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而自己的手就捂在他的嘴上。 这欲盖弥彰的样子,褚义等人是没眼看的。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沈鸢心虚。 “姑娘,我们什么也没想。” 沈鸢想撞墙。 萧燕眼底的戏笑逐渐淡了,颜色变得深沉。柔软的手掌温热,香香软软的触觉,让人想要一把握在手里。 第105章 狗急了要跳墙 之后那种触觉毫无预兆地忽然撤走,萧燕还略微有些失落。 沈鸢瞪了眼萧燕,都怪他口无遮拦,那是个意外,怎么能随便拿出来说?而且他不是已经昏迷了吗,怎么还能记得? “走了,本王还有事。” 萧燕笑呵呵地起身。 沈鸢愣了下,忽然想到已经很久没有看他这么轻松地笑过了,自从做了燕王,自从掌管了户部之后。 “好好照顾你们姑娘,别哪天被人骗走了,本王找你们算账。” “是。” 一干人等齐刷刷应和。 沈鸢瞪了他们一眼,到底还是萧燕的人,跟在身边这么久都养不熟。 玉灵机灵鬼,“姑娘,我们的心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沈鸢点了下玉灵的脑袋。 医馆收拾妥当,沈鸢原本还要回燕王府的,萧燕的伤势最近都是她亲自照料的。 可刚关上医馆的门,就被沈严堵在了门口。 这倒是新鲜得很,沈严一向看不上自己,有什么事都是让沈氏,或者是沈奉山出头。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跟我回沈府。” 沈鸢眉心动了下,眼梢都是讥讽,“你以什么身份命令的口吻和我说话呢?” 沈严被噎了句,“就凭我姓沈,你也用着沈家姓氏。” 沈鸢觉得好笑,“我原本就叫这个名字,是信物上的,和你们什么相干?” “还不如直白说出我是你们沈家的养女,我奉皇命住在沈府呢。” 不过这次,她在瘟疫里立了功,还救了萧燕,和圣上要个脱离沈家的圣旨也不为过。 沈严目色陡立,“燕王派人闯入沈家,打伤了沈家护院,还伤了三婶和沈曼,你若不回,这件事就会呈奏圣上决断。” 沈鸢皱眉,沈严这是想要做小人? “好,我回去就是了。” 她倒要看看,沈严让她回去是干什么! 沈鸢上了自己的马车,跟在沈严的马车后面。 回沈府的路上,沈鸢忽然想到一件事,问玉灵,“殿下给我的侍卫里,那个叫允奇的怎么不见了?” 玉灵见被发现了,小声道,“他被殿下带走了,之前在何家村的时候,就是他传递消息给外界的。” 原来是个细作? 沈鸢有点佩服萧燕了,这么快就把内鬼给抓到了。当初在何家村她就觉得事情不对,只是没往自己身边人上想。 转眼马车停了下来。 沈鸢下车时,沈严已经进了府,只能看到个背影了。 她冷笑了下,这是有大阵仗要等着自己吗? 等到了大堂。 沈鸢见沈奉山,大房,三房,还有沈氏母女都在。 这架势,是要审她? 大概是鉴于她脾气不好,没有话本里写的那种,直接就让她跪在堂下。 而是沈奉山一拍桌子,怒斥道,“你和燕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鸢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连沈奉山都好奇这样的事? “我和他什么关系,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沈奉山见沈鸢气焰嚣张,再次怒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燕王闹出多少难听的传闻,难道就一点都不害臊?” “什么传闻?”她怎么没听到过。 玉灵冰冷的视线看向沈老头子,心里骂了好几个来回了。都是他们挡住了那些声音,怎么这会儿这死老头子偏要来提? 钱媚儿掩唇,不阴不阳地笑了声,“还能什么,我到都城不久就听说了,你勾引燕王,跟在燕王身边,就是想做他的妾室!” “你把燕王迷得团团转,连相府的联姻都给搅黄了!” 沈鸢目光变得冰冷,看完了钱媚儿就看向沈悦,“呵,这事是和沈家有关系,只不过和我没关系。” 那可都是沈悦的功劳。 若是以往,沈氏定会跳脚质问她,否定她,然后泼脏水给她。 可今日的沈氏和沈悦一样镇定。 “不要狡辩了,现在朝堂上都有人讽刺我和你大哥,沈家出了个好养女!” “还有燕王行事无所顾忌,派兵闯入沈府,将沈府上下搅得不得安宁,少不了你的教唆!” 沈奉山怒气冲冲,大义凛然,对着沈鸢就是一顿叱骂。 沈鸢可不吃他这一套,冷笑过后道,“燕王府的病是来取药的,如果你们不横加阻挠,会有人受伤?” “燕王还没怪罪你们,你们倒先想来理论了?” 这个时候沈氏才忍不住开口,“瞧瞧,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燕王的人了。” “那日我和母亲也并未说什么做什么,燕王府的兵不也一样把我们伤到了!” 沈鸢不耐烦去看他们唱这出大戏,“够了!叫我来到底是做什么,直接说了吧。” 沈严沉了脸色,“你作为沈家养女,将沈家上下搅得不安宁,还差点害了悦儿的婚事!” “今日要你来表个态度,你治瘟疫有功,若是圣上嘉奖,你便让圣上赏赐县主名号给悦儿!” 沈鸢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脏的话? 算盘打得这么响,做什么尚书啊?去做账房先生啊! 还县主,她都不好意思开口给自己要! 她脸上的不屑和嘲讽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沈严脸色更加不善,沈奉山也忍不住呵斥道,“你受沈家养育之恩,就这点事都做不到?” 沈鸢点头,“嗯,做不到。” 真是好笑,害她的时候,利用她的时候都是理直气壮,凭什么就觉得她是个软柿子,会任凭他们揉捏呢? 沈氏冷冷开口,“若是你不愿意,明日奏章就会送到宫中,燕王仗势欺人,还有你,不敬父母兄妹,私德败坏,日后别想好好做人!” “随便你们。” 沈鸢不屑地从所有人身上看过去,她是没想到,短短的时日,这一家人就将面孔展露在了大房和三房面前,不知道他们现在心里是怎么看的,对沈严这一家,应该是已经起了防备了吧。 不理会身后的喝骂声,沈鸢离开了大堂。 还妄想对她‘三司会审’?也不掂量下他们自己的斤两。 “这两日小心一些,狗急了还会跳墙,那些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第106章 不错,就是等着你来求我 沈鸢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打量了一番之后笑了下,“露点破绽给他们。” 这样,她才能有机会抓住他们的把柄不是吗? 没想到,有人真就不辜负她所望,将主意打到了她的那些财物上。 都是平南王妃和长公主赏赐的东西,和她平日里自己买的混在了一起。 那贼还是个会挑拣的,盗走的都是贵重的,平南王妃和长公主赏赐的东西。 这日沈鸢从医馆回来,直接敲锣打鼓地喊捉贼。 因为是赏赐,长公主和平南王妃来不了,她还特意请了萧燕来。 之前沈严到底是没敢在朝堂上参奏萧燕一本,这次治瘟疫他是功臣,为他上书请功的数不过来,谁参他,那党派也站得太过明显了。 虽然庆帝知道是一回事,在庆帝面前摆在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 萧燕带着五六个侍卫,说是客客气气地进了沈府,可气势上却怎么看都不是善茬来的。 沈鸢和萧燕坐在院子的椅子上,等着褚义去拿人。 没多时,沈曼就被带来了。 褚义不好动手,有玉灵跟着,沈曼身上衣裳被撕扯的袖口都坏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凭什么抓我?你们两个奴才……” 沈曼怒骂的话噎在口中。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美的男人,和她以往见过的任何男子都不同,又好看,又贵不可言。 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她忍不住有些害羞。 沈鸢觉得这个沈曼真的是被娇惯坏了,眼下是什么情景,竟然还一脸思春的样子。 “你偷了我的东西,还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沈曼心虚,脸上却硬撑着,“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偷了?” “昨日,我的两个婢女有事外出了一会儿,你便是那个时间来偷的。” 沈曼自是不肯认的。 可很快,沈鸢就让她闭上了嘴。 因为那日和沈曼一起来的丫鬟招了。 “我家小姐原本只是来找你说理的,谁知道你们自己没锁上库房的门,首饰实在是太好看了,我家小姐才借走了两件。” 沈曼不可置信地看着跟了自己几年的丫鬟,从凤县带过来,是自己的亲信,竟然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手中可是有这贱婢的卖身契的,就不怕把她卖到窑子里? 丫鬟哭着求沈曼饶了自己,自己也是没有办法。 “本王看此事清晰明了,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沈鸢会意,“那就报官吧。” 沈曼:“又要报官?” 上次要报官,说砸了价值连城的东西,这次要是报官,让人知道她拿了别人的东西,这辈子可就毁了! 沈鸢点头,“你可以再去求沈悦啊,她过两日就要嫁去国公府了,不抓点紧,可是人都见不到了。” 沈曼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而后又瞪了沈鸢一眼,看她肯放自己走,急匆匆地去找沈悦了。 “这点小事你自己处理不就好了?” 听萧燕这么说,沈鸢笑了下,“等会你就知道了。” 之后,便让浮生上茶,她和萧燕坐在院子里等着。 “殿下之前疑心这次瘟疫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沈鸢问,之前边境的探子来报,瘟疫和境外一样症状,像是从北延传来的。 可离得那么远,除非有人把沾染了瘟疫的人,或者是东西一路运回来,丢到了何家村。 萧燕喝茶的动作一顿,声音发沉发冷,“有些进展,的确是人为制造的瘟疫,但是不是卫承邰,现在还没有证据。” “真是一件事都不顺心。”沈鸢道,还有之前刺杀的事,线索查到最后也断了,就算知道是太子派人做的,可是找不到证据,也都是无用功。 萧燕看到沈鸢愁眉苦脸的样子倒是笑了下,“你在关心本王?” 沈鸢这次大大方方承认,“殿下命是我好不容易救下的,害殿下之人,我当然希望能让他付出代价来。” 萧燕无趣地挑眉。 那边有一行人匆匆赶来。 沈曼果然叫动了沈悦,钱媚儿和沈氏也一道来了,再仔细看,后面竟然还有大房的。 沈鸢对大房的印象就是隔山观虎斗,是不大爱出头的。 尤其那个沈莹,大概是随了沈元良的性子,背地里给人出谋划策。就像是上次沈曼来闹,不也是因为沈莹的撺掇? 后来她都让浮生查清楚了,是沈莹煽风点火。 而且还查到了,沈莹一家对沈曼就是捧杀。沈曼是三房的独生女,自然是千万宠爱于一身。大房平日也都对沈曼很好,尤其沈莹,什么东西都让着沈曼。 这样说一不二的性子,自然是沈莹几句话,就让沈曼不管不顾了。 沈鸢走神的功夫,一行人已经进了她的院子。 “你这个小贱人就是故意害我的曼儿是不是!” 钱媚儿不管不顾,上来就破口大骂。 刚刚沈曼回去搬救兵,不敢说燕王也在,所以来的人都不知道这里还坐着这么一尊大佛。 “放肆!燕王殿下在此,刁妇如此无礼!” 辛羽唰地亮剑,故意将钱媚儿吓到腿软。 沈鸢忍俊不禁,同时也发现沈悦的神色变化,她先是恼怒,大概是因为沈曼欺瞒,再隐忍控制,像是在告诫她自己,要得体应对。 “燕王……殿下……” 钱媚儿腿软跪在地上。 沈悦给萧燕见礼,而后道,“不过是些家事,竟还劳烦了燕王殿下。” 沈鸢笑,“你们都说了,我勾引的燕王为我痴迷,这点小事麻烦他怎么了?” 沈悦纵使是提高了段位,此时也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萧燕挑眉,“还有这事?” 不过她要是真的勾引自己倒好了。 沈悦赶在沈鸢之前开口,“都是家里人误会,言语间说的过激了些。” 沈鸢补刀,“沈严不是还要在朝堂上参燕王殿下吗?” 萧燕再次挑眉,“这倒也不新鲜,沈尚书不是第一次想要参本王了。” 这话明显就勾起了沈悦丢脸的一幕,纵然是神人脸上也要挂不住。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沈鸢,“你不就是想让我来求你吗?沈曼的事情也是你故意做的局吧,这种事也不是你第一次做了。” 第107章 没错,就是要钱 “可别这么说,东西是沈曼自己拿的,我做局还能控制得了她怎么做?” 沈鸢笑了声,“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得没错,就是要你来求我。” “还是要钱?” 沈悦不屑问道,“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就这么贪财。” 沈鸢不置可否,她的确贪财,不过贪财自有贪财的用处。不过沈悦只猜到了一点,这一次,她还要弄明白沈悦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她查过了,沈悦并没有去求国公府,就是说,那笔钱是她自己拿出来的。 “听这口气,拿钱出是不成问题了,很好,这次我要的不多,就一万两足够了。” 钱媚儿震惊喊道,“一万两?!疯了吧!” 这副肉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她掏出这个钱。 沈悦不满地看了眼钱媚儿,十分厌恶她那不入流的做派,“一万两就一万两,这件事,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 沈曼简直要将沈悦看成是拯救自己的神。 “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愿意这么帮沈曼?” 沈鸢从沈曼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对于沈悦有价值的地方。 可是沈悦两次出手阔绰,难道就为了沈元吉一家对他们二房感激涕零。 沈悦轻蔑地看了沈鸢一眼,“你不懂什么是一家人,就像祖父说的,你是沈家养的白眼狼。” 萧燕眸色顿时沉了下来,“呵,真是好大的口气,本王的人也是你能说的?” 沈悦脸色紧绷起来。 萧燕继续道,“还没踏进国公府,就当自己是卫承邰的新妇了?还未到最后一刻,你就确定自己会迈进那道门槛?” 沈悦的脸一下就白了,她手里的帕子捏得发皱。 萧燕就是明目张胆的给沈鸢撑腰。 既然要他来了沈宅,自然要发挥出他的作用。 沈悦咬牙:“是臣女妄言了。” 沈鸢低笑了声,眉眼弯弯,一团喜气。 钱媚儿和沈曼再不忿,也不敢造次,只好跟着沈悦离开了。 看着被摆在桌上,从沈曼那拿回来的东西,萧燕笑了声,“你胆子倒是大,弄丢了赏赐,你自己也讨不到好。” 沈鸢笑,“王妃对我这么好,不会计较的,还有长公主,那可是见第一面就送我千两黄金的人。” 事情完美收官,褚义亲自去监视沈悦的动向了。 萧燕走的时候说他的伤还没好,要沈鸢跟着一起去燕王府,被沈鸢给拒绝了。 “殿下刚刚吓唬沈悦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看脸色红润,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好一个卸磨杀驴。” 萧燕被气笑了。 沈鸢心道,燕王殿下要做那个驴吗? 萧燕走了之后,沈鸢让浮生把东西送回库房,然后吩咐玉灵将自己的东西都整理了,准备搬家的时候方便。 一听要搬家,玉灵眼睛亮起来,“姑娘准备搬去燕王府了?” 沈鸢笑,“去什么燕王府,之前不是买了个宅子吗?” 地契还在手里呢。 玉灵哦了一声,显得有些失望。 何家村瘟疫解除,里正带着大家伙写了联名信感谢萧燕和沈鸢,被方县令层层呈递入宫。 庆帝欣慰萧燕能干,还让他一并将沈鸢带入宫中。 沈鸢还没从被窝里起来,就被玉灵唤醒,说萧燕要带她入宫。 一眼看到外面天色还黑着,她恍惚间觉得自己还在做梦呢,被玉灵又摇了几下才清醒过来。 “带我入宫做什么?” “圣上的旨意。” 沈鸢有些气闷,“那殿下怎么不早告诉我。” “大概是忙忘了吧。”玉灵的解释有点苍白无力。 一顿折腾,好在沈鸢被三个人伺候,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也很迅速的梳妆打扮完成。 沈鸢出门的时候,天色刚蒙蒙亮。 迈出沈府大门,就看到门前停着萧燕的马车。 已经入秋,早上很凉,沈鸢裹了裹身上单层披风,钻进了马车里。 萧燕正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沈鸢这次看清了书的全名,《奇阵甲兵》。 是在研究阵法呢。 她进来之后,萧燕就把书放下了,然后把自己膝上暖手的护具递给了沈鸢,动作自然,“鼻尖都红了,捂捂手。” 沈鸢接过来,揣着手坐在萧燕对面。 “殿下想要上战场?” 在皇家,上战场去刷军功可以,不过只是走个过场,身上有了战功,便好行事。 可萧燕如今已经掌管了户部,他还要那军功做什么? 战场上可是危险重重啊。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想了很多。 萧燕见她问完就快要沉浸到她自己的世界里,表情呆萌可爱,让他没过脑子,直接手指敲在了她的脑门上。 这一下,不但他愣住了,就连沈鸢也愣住了。 还是萧燕尴尬的搓搓手指,“我看你脑门上有个蚊子。” “哦。”就当是这样吧。 沈鸢心中道了句之后,“殿下还没有回答我呢?” “看阵法,将来或许能在战场上用得上。而且阵法里也有不上战场也能用得到的东西,只要参透了,用在这诡谲的都城里也不是不可。” 萧燕耐心道。 沈鸢听进去寥寥,对于权谋,她是没什么兴趣的,主要是她懒得动脑子,不爱想那些事。 她要做的事,已经够她动脑子了。 入宫门的时候,有不少大臣也正在往宫内走。看到萧燕都驻足行礼,之后还不忘瞥沈鸢一眼。 走得远了,沈鸢还能听到窃窃私语。 “燕王殿下和这位沈姑娘,看起来关系真的不一般啊……” “别瞎说,我听说是要褒奖沈姑娘整治瘟疫有功……” “太医院掌院是沈姑娘的祖父,哎……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沈奉山为人高傲,仗着自己的医术,也曾开罪过不少大臣,故而在大臣里的口碑不太好。 说起沈鸢却是口碑很好,都对这个年轻的姑娘赞誉有加。 沈鸢心中有点小得意,不小心都显露在脸上。 萧燕看着悄悄笑了下。 “本王去上早朝,你就在五公主那等我。” 在入宫时已经派人先去通知五公主了。 沈鸢没想到萧燕都给自己安排妥当了,还以为自己要在外面等着圣上下朝呢。 和萧燕分开之后,她跟着宫人到了玉和殿。 第108章 原来这才是出手最阔绰的 珍妃是五公主的母妃,人看起来睿智干练,也不乏女子的妩媚和善。 沈鸢到了之后,就被安排上了早膳的桌子。 “鸢姐姐,为了你,母妃可是把我揪起来吃早膳了。” 萧小渔抱怨,被珍妃瞪了一眼,“还好意思说。” 随后珍妃笑着对沈鸢说,“她每日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的,除了要出宫去找你的日子,早早做了准备。” 珍妃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就喜欢。 之前女儿要出宫去学什么医她还不同意,但后来发现女儿学了针灸之后,比以前勤快多了,就是总逮到人就要扎两针,实在是太吓人。 沈鸢悄悄看了萧小渔一眼,这是距离她从萧小渔口中知道惊天大秘密之后,第一次见面。 怀揣着这么大的秘密,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这种感觉,说不上很爽,但是很让她激动。 “五公主学医勤奋,我觉得她将来一定能超过那些太医。” 沈鸢见珍妃一直看自己,赶紧接话道。 早膳吃上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膳后,沈鸢和萧小渔去了她的寝殿,珍妃要去再补个回笼觉。 临走时说,“宫中无趣,能多睡一会也是好的。” 沈鸢笑了,感情说着五公主,珍妃原来也是一样的,爱睡觉。 “鸢姐姐,多亏了你了,才没让燕哥哥染上瘟疫,而且还办了个这么棒的差事。” 萧小渔把自己捅咕的稀奇古怪的图纸都展开,铺在沈鸢面前。 “这些都是好东西,我画出来,如果能找人打造出来,谁拥有一批这样的队伍,谁就能在关键的战局之中出奇制胜。” 沈鸢仔细看着图纸上画的东西,她能看出是一些兵器,不对,更像是大型的暗器。 “这里面有暗器,也有突击是用的弓弩,虽然大禹也有,但是和我画的这些还是有一定的差别的。” 接下来萧小渔为沈鸢仔细讲解了自己的图纸,沈鸢逐渐听了进去,开始是很感兴趣,后来就是听得直冒冷汗。 谁要拥有这样一只奇兵,怕是在哪里都没有对手了。 她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萧燕的脸。 萧小渔嘿嘿一笑,“你是不是也觉得燕哥哥用得上?” 其实萧小渔早就有直觉,鸢姐姐和燕哥哥迟早会在一起。 沈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透了萧小渔的想法,她脸上红了,“殿下今日还在看奇门遁甲之类的书。” 她稍稍地解释了一句。 萧小渔眨巴眨巴眼睛,团子脸可爱极了,也调皮极了,明显揶揄不信的样子。 沈鸢不理她,问,“五公主给我看这些,是想要让我去找地方打造出来?” 五公主出宫不方便,而且这么大的孩子来弄这些,会引起人的怀疑。 “要不说你聪明呢。” 萧小渔跳到椅子上坐下,两条小肉腿晃荡着,端着碟子里的梨花酥在吃。 早膳的时候吃得少,这会儿胃才醒过来。 沈鸢看五公主有时候明显还是小孩子心性,真的有些怀疑,她以前到底是多大。 早朝结束之后,萧燕派人来找沈鸢。 珍妃还在睡,沈鸢便没去打扰,直接离开了。 到了太和殿外,等了片刻,便被宫人带了进去,萧燕站在圣案下方,另一侧站着萧炽和卫承邰。 沈鸢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尤其是看到卫承邰的时候,她愣了下,想到那日在何家村的事,圣上不会也在表彰他吧? “民女沈鸢见过圣上,圣上万安。” 她说完行了礼,然后才站到了萧燕身边。 庆帝的视线在底下几人之间来回,不动声色道,“朕今日宣你入宫,因你救治瘟疫有功,论功行赏的话也应该有你一份。” “谢圣上恩典。” 庆帝笑,“朕还没说给你什么恩典呢。” “只要是圣上赏的,就都是好的。” 沈鸢说完,庆帝笑得更畅快了,“你这孩子,朕喜欢。” 这话一出,萧炽的脸色变了下,同时也看了卫承邰一眼。 随后试探问道,“父皇若是喜欢沈姑娘的性子和医术,不如让她入太医院,近来太医院不是要开设分院,选拔女太医入宫吗?” 庆帝展颜笑,“朕倒是有这个心思,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皇宫的拘束的。” 太子听后松了口气。 不是要纳妃就好。 随后就听庆帝道,“燕儿如今年纪大了,还未娶亲,不知道可有心仪的女子?” 说是要赏赐沈鸢,却问起了萧燕,这意思实在是不能太明确了。 萧燕迟疑了一瞬,看了眼沈鸢之后,道,“儿臣还不急,等到户部的事情稳定了之后,再说不迟。” 庆帝意外,卫承邰的神色也同样意外。 之前在何家村,任谁看萧燕对沈鸢的维护,已经超乎了一般的感情。 沈鸢低下头,明白过来,原来当初她果断与人说,她不会嫁萧燕时,他心里是这种感觉。 庆帝沉吟了一瞬,看底下神色各异的几人,开口道,“那就册封沈鸢为清河县主吧,宣旨吧。” 大太监笑着从袖中拿出一道明黄圣旨,在众人震惊的神色下宣读: “在何家村瘟疫中,沈鸢救治村民,整顿瘟疫,受到百姓赞誉,挽救百户性命,更护卫了皇城安危,居功至伟。朕特册封沈鸢为清河县主,受封地百里,田产百顷,庄户百户……” 沈鸢听着,直呼这次自己真的是发达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出手最阔绰的是圣上! “接旨吧。” 公公看着沈鸢哑然失神的样子,笑着提醒。 沈鸢回过神,领旨谢恩之后从地上站起来。 庆帝笑道,“以后你也是有册封在身的了,旁人是不能随意欺负你了。” 这个旁人是谁,没点名道姓,但卫承邰板正的脸色有些不好。 现在他已经知道沈鸢和沈悦之间是有过节的。 而且似乎过节还不小。 萧炽做出太子的气派来,“恭喜清河县主了。” 沈鸢笑了下,“多谢太子殿下。” 阴险卑鄙的小人,天天玩刺杀那一套,等到把五公主的那些兵器打造出来,再来刺杀,保准瓮中捉鳖。 沈鸢脸上笑得好看,肚子里都是腹诽。 第109章 原来是因为她像某个人 从宫中出去,沈鸢还能感觉到跟在后面的卫承邰一直在打量自己。 “他不会是想为了沈悦报仇吧?” 沈鸢嘟囔了一句,萧燕是个耳朵灵的,“他也要有那个本事。” 圣上册封沈鸢为清河县主的事,还特意让宫中太监又到沈家宣读了一遍圣旨。 之前逼着沈鸢给沈悦讨个封号的众人脸色难看极了。 大概是因为脸被人踩在地上践踏,尊严上受不住了。 等到宣读圣旨的人走了,沈氏看沈鸢像是看千年的仇敌,堂堂一府主事的夫人,已经顾不到自己的脸面,冷嘲热讽,“早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现在才知道还是个心机这么重的!” “就算得了个县主的封号又能怎么样,出身低贱,飞上枝头也还是乌鸦。” 钱媚儿跟着沈氏补上了一句,得了二房那么多好处,在这个时候不表现还等什么时候!而且,她自己也看不上眼睛长在天上的养女! 沈鸢笑津津拿着圣旨,啧啧了两声,“很想要啊?恼羞成怒啊?多说点,说的越多我越喜欢这个县主的身份!” “对了,我若是告诉你们,如今我有册封在身,日后见了我可是要行礼的,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我想教训也是顺理成章。” 钱媚儿听了之后,脸色倏地就便了,往沈氏的身后躲了躲。 沈鸢笑了,目光扫过沈悦,从她的眼中再次看到了记恨,挺好,也不是修得无欲无求了。 她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沈家一大家子,除了沈奉山和沈严在宫中当差,沈老夫人在修养足不出户,其他的人都在。 他们面面相觑,偷偷看了沈氏和沈悦,最后还是沈元良开口,“圣旨是在沈府宣读的,不管怎么说,圣上是将她看作和沈府一体的,才会下的这道旨意,说不定这个县主还是看了大侄子和父亲的面子。” 这么一说,沈氏的脸色才算是缓过来了一些。 沈鸢回到了院子,看着已经收拾好了的一些东西,无奈叹了口气。 原本她是想开口求恩典,让她搬离沈家的。谁知道根本没轮到她开口,圣上就已经下了圣旨了。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搬不走了。 不过现在也没谁敢上杆子来触她的霉头。 她想到五公主给自己的图纸,拿出来后展开放在桌上,誊抄了一份之后交给了浮生。 “你帮我去办件事。” 一转眼,终于到了沈悦出嫁的日子,终于让沈氏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同时也扬眉吐气,在沈家的腰板硬了起来。 男人不争气,好在她有争气的儿子和女儿。 出门之前,沈悦穿着嫁衣,脸上带着笑意,眼眶却是红的,她拉着沈氏的手,“母亲,我不在府中,三房会帮您的。” 之前她帮助三房,也不是平白无故就拿出了那么多银两,是立下了字据的。若是三房叛了二房,是要将那些银子都还回来的。 一切,她都是为了母亲。等她出了府,保证母亲不会让沈鸢给欺负! 沈氏握紧了沈悦的手,“娘知道,你到了国公府,一定要守礼守节,敬重公婆,还有和卫将军早日怀上子嗣,这样你也能尽快在国公府站稳脚跟。” 沈悦点了点头,虽然母亲的有些话她不赞同,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以后要见母亲一面也难了,只要母亲开心就好。 “快些吧,前堂在催了。” 钱媚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沈悦出嫁的前两日,千媚跟着里外忙活,跟嫁自己的姑娘一样尽心尽力。 沈氏不舍的松开沈悦的手,亲自将她送出了门,之后先一步往前堂走去。 沈奉山这么严苛古板的人,在看到沈悦穿上嫁衣要出嫁的一刻,也红了眼底。 沈青山难得出席,之前发誓说不再管沈家的事,不过沈悦出嫁还是回来了。 这一场婚事办得盛大,细节繁琐,样样都要求尽善尽美。 直到送沈悦出了沈家门口,被卫承邰接上花轿,一场盛事才算是真正结束。 府中的下人依旧对此津津乐道,很庆幸自己此生能看到这样的婚礼。 沈鸢一早就去了医馆没凑这个热闹,不过如梦都和她讲了。 褚义也回来了,说是沈悦在后窗挂了个东西,夜里便有人进了她的房中,不过片刻就出来走了。 他也追了,不过对方轻功太好,他没有跟上。 “没关系,只要有这么个人在,迟早会查出来的。” 国公府。 是夜。 沈悦坐在床边,静等着卫承邰出现。 外面的热闹逐渐散去,她心中忍不住紧张。 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嫁进国公府,嫁给将来会继承国公之位的国公府嫡子。 老天待她不薄,让她有机会找沈鸢报仇,日后她一定会将沈鸢踩在脚下。 咯吱一声。 门被推开了,她想的太认真,没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一声门想,让她再次紧张起来,应该说是比之前还要紧张。 手中的扇子贴面举着,她垂眸看到一双黑色锦鞋停在自己身前。 “今日辛苦你了。” 说话间,卫承邰将沈悦手上的扇子推开,露出沈悦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来。 沈悦眼尾特意点了朱砂痣,配额间的钿花妆容。 她眼波流转地抬眸,以为会看到卫承邰深情的眼神。不想却触及到他略显冰冷的神情,他忽然抬起手,手指生硬用力的擦在她的眼尾,用力揉搓。 “谁让你点了这东西。” 就在沈悦震惊和委屈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句,“都不像了,不准再画这么浓的妆容。” 她的心像是坠了块巨石,迅速的沉入黑暗无光的海底。 不像谁? 心中冰凉一片,卫承邰对她的好,原来只是因为她像谁? 卫承邰一把脱下了沈悦的嫁衣,沈悦下意识的抓紧衣裳,惊恐地看着他。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沈悦缓缓松开手,是啊,今夜是洞房花烛夜,可是她为什么像是被人撕扯着,一切都像是她的幻想,正在一点点的破灭。 她顺从着卫承邰的动作,身体起起伏伏,不再有任何的反抗。 没有关系,既然她要的那份偏爱没有,便要这荣华富贵的地位吧! 第110章 想要,太想要了 沈鸢揉着眼睛,还没醒透,就被玉灵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姑娘,您现在是全都城贵女的公敌了。” 沈鸢皱了皱眉,就为了说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打扰了她的清梦,倒下头就想继续睡。 “姑娘!” 玉灵着急,“殷家三个公子如今风靡都城,多少名门闺秀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知道他们财力雄厚,而且手中有很多珍贵的东西,都是那些闺女们喜欢。”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其中有一件稀世珍宝。” 沈鸢给了玉灵一个眼神,让她一下子说完,别像是吊着睡的胃口似的,她实在是太困,没精力啊。 “结果殷二公子说了,那是给姑娘的,全都城的女子,还没谁能配得上那东西。” 听玉灵说完,沈鸢一下就精神了。 这哪里是想要给她宝物啊,这分明是要给她拉仇恨啊。 想那殷鹤立风度翩翩,文人书生,怎么还干这种缺德事啊。 玉灵像是知道沈鸢所想,继续道,“其实也不怪殷二公子,是有人偏要抢那件东西。” “谁?” 沈鸢脑袋里转了几个人,就听玉灵说道,“嫁到了国公府的那位。” 原来是沈悦。 不过她和沈悦的过节并没有和他们说过啊。 仔细一想也是,凭殷衡一个,想要查到点什么都不是难事。 玉灵都说完了,见沈鸢还像是没开窍的样子,急得跺脚,“姑娘,您就没想起来点什么?” “什么?” 沈鸢皱眉,玉灵怎么像是冲到了什么,一大早就奇奇怪怪的。 “殿下啊!” 玉灵见沈鸢还是一头雾水,“姑娘不和殿下解释,殿下该误会了。” 竟是因为这个一定要叫她起床的? 沈鸢无语,默默地躺了下去。 “你家殿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玉灵再次跺脚,“可是我家殿下也知道姑娘爱财啊!” 沈鸢:…… 没想到玉灵的话应了验,沈鸢在医馆的事忙完,收到了殷岁之的帖子,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忽然出现的萧燕夺了过去。 “殿下……” 沈鸢见萧燕抿着唇看帖子,忍不住问道,“殿下今日不用再户部吗?” “你如今是真风光,全都城都知道了有位一掷千金的公子,要送稀世珍宝给你了。” “都传到宫中去了?” 沈鸢扶额,这回可真是出名了。 她见萧燕面色不善,赶紧和他表态,“殿下要知道,我如今是县主了,不会什么财都贪的。” 这个态度,萧燕还算满意,不枉他处理好了户部的事情就赶了过来。 不是宫中都知道了,是他特别关注她的事情。 有时候,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对男女之间那点事就那么迟钝吗? “你打算去?” 沈鸢接过萧燕还给她的帖子点头,“人家邀请了,当然要去,不过殿下放心,不管是什么稀世珍宝,我都不会收的。” “本王跟你一起去。” 沈鸢睁大眼睛,不至于吧,要监视她吗,这点信任都没有了,说不贪就一定不会贪的。 她此时的想法,在看到殷衡要送给她的东西时,彻底被打脸了。 萧燕跟着沈鸢一起到殷宅赴约。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都城里像是平地起了一间壮阔的宅院。 还是在都城最繁华的地段。 她还没敲门,门从里面就被打开了,开门的人直接邀请她进去。 在看到萧燕的时候,也只是行了礼,没有其他逾举的行为。 沈鸢跟着进去,绕过的水廊,走过几道花园假山,还有个宽大的庭院。 她在庭院前驻足,忽然觉得这个庭院里的摆设非常的眼熟。 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见引路的小厮默默停下来等着她,她有几分不好意思,赶紧跟着继续往前走了。只是那个庭院,还在她脑海里停留。 萧燕察觉了沈鸢的反应,也特意瞧了两眼。 “阿鸢!” 殷岁之手里提着一柄宝剑,剑穗儿是红色的,看起来喜庆。 “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沈鸢看到了殷岁之身后桌子上摆着的点心,那是只有在人过生辰的时候吃的。 “你怎么没在帖子里说今日是你生辰?” 殷岁之手里提着的宝剑崭新,应该就是生辰礼了。 “你能来就好。” 知道沈鸢在想什么,他笑着将人往桌子那边带。 殷鹤立正端着一座木制的城池放在一个桌子上。 沈鸢忍不住走过去看,大呼精巧。 一个缩小的军营,与真实的军营没有差别,该有的都有,每一样东西雕工都很精致。 “谢二哥!” 殷岁之很喜欢。 沈鸢看身边的少年,忽然脑海里有了个画面,小小的男孩手拿木剑比划着,说自己将来要做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你也想做将军吗?” 脑海里的画面太真实,她甚至怀疑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就在她头脑混沌的时候,不小心喃喃出口。 殷家三兄弟目光炯炯地看向她。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 见到沈鸢一脸不解,三兄弟脸上表情稍显暗淡。 沈鸢不解,边上的萧燕却是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他心中的疑问好像被解开了。 只是这个答案,让他很震惊。 开席的时候,沈鸢很自然的坐在了萧燕身边。 而萧燕受到了三道视线的审视。 沈鸢觉得自己在这张席面上受到了优待,绝对不是她的错觉。 “这是送你的礼物。” 殷鹤立也不再称呼沈鸢为沈姑娘,他将一幅画卷递到沈鸢身前。 普通的画卷只有细小一卷,而沈鸢身前的这幅,明显粗了很多。 沈鸢在一张长桌上小心展开,刚展开一角的时候她心中就很激动。 等再往后,她开始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当一幅完整的画作呈现眼前,她屏住了呼吸。 这是《八珍图》。 师父给她的古籍里有记载,是书中的那位得道神医所画作。就连师父想要寻,都未曾寻到的。 八珍图里,藏着上万种稀有药材,即便是她阅读古籍无数,也仍有不知详细形状的药材。 这幅图,真的是珍贵无比。 让她连推辞的话都说不出口。 “看来阿鸢很喜欢啊。”殷岁之高兴道。 第111章 喜欢就收着 “喜欢就收着吧。” 萧燕开口道。 沈鸢诧异地看向他,来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殷衡也说,“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就收着吧。你医术高超,救治了那么多的百姓,八珍图在你手里才算是最好的归宿。” 话说道这个份上,沈鸢在不拿着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她心里实在是痒痒啊,不要不行啊。 笑津津地把东西收起来,打算回去之后要用放大镜一点一点的观摩。 之后大家给殷岁之庆贺生辰,沈鸢说自己来日会给他补上礼物。 殷岁之笑着说好。 国公府。 国公夫人在宴请宾客,沈悦作陪。 喝茶的时候,有人提到了都城里出现的那幅稀世画作八珍图,沈悦的脸色有些不好。 这件事别人不知道,但国公夫人那日听到了下人议论,说拥有这幅图的人,当众拒绝了沈悦。 国公夫人看了沈悦一眼,眉头皱了皱。 虽然自从她嫁进国公府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可就是让人瞧不上。 不如沈家的那个养女看着端庄大气。 “也不知道都城近来风靡的殷家三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如今都城里有三分之一的产业都归在他们名下了。” 能在都城做生意的,必定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而且都是做了几十年生意的人,能把他们的生意接手,那得是多大的手笔。 有些贵胄人家,已经动了将自家的女儿嫁给殷家几个兄弟的念头。 这件事国公夫人也听说了,“大概是哪里来的富商吧。” 国公府是白丁出身,对商贾也不似别的世家那样瞧不上。 沈悦那边低着头听着,头上的步摇坠子微微荡着。 她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自从庄子里回来之后,她已经长进了很多,可是现在,沈鸢依旧还能处处压她一头,她感觉自己要忍不了了。 “过几日是你的生辰,承邰说要好好给你庆贺一番,你有什么朋友都可以请来为你庆生,还有你的家里人,也都叫来吧。” 国公夫人说道。 其他的几位夫人听说了之后都连忙先行道贺,说自己到时候也让自家的女儿来凑个热闹。 来的几位都是家中有功勋的,来自然也是给了沈悦的面子。 沈悦笑着谢过。 茶吃散了场,国公夫人将沈悦留下,问她,“你之前想要那幅八珍图?” 沈悦如实回答,“是,八珍图对行医之人来说是无比珍贵的东西,我当时一看到,心里便激动的忘了分寸,对不起母亲,是我给国公府抹黑了。” 态度端正,国公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既然人家说了是留给沈鸢的,你便不要再惦记了,省得最后因为这幅图再惹出事端。” 语气还算温和,但其中敲打的分量一点都不少。 国公夫人是知道沈悦此前都做过那些事情的。 她说完之后,沈悦的脸色倏然变得通红,应声道,“我知道了。” 从国公夫人的房中离开,沈悦的脸色发白,在秋风吹拂下,逐渐冷了下来。 自从嫁入国公府,国公夫人每天都给她脸色。 而卫承邰…… 他夜夜都与她欢好,随后一碗避子汤。 她又羞愤又憎恨,分明以为自己终于成为了勋贵,可为什么在这座国公府里,她觉得自己比草还要贱? 如果和风在就好了。 在庄子里,是她告诉自己要怎么改变。 回到房中,她拿出早准备好的请帖,亲自写下邀请之人的名字。 等到最后一张,她手指一顿,写下了沈鸢的名字。 沈鸢从殷宅出来,还恍惚觉得自己才是过生辰的那个人。 她生辰面也跟着吃了,他们对自己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 如果这还不能察觉到什么,她实在是太迟钝了。 “殿下,你怎么觉得?” 她忍不住问萧燕,从刚刚上了马车之后他就开始一言不发。 沈鸢手里捧着暖手的护具,抬头去看萧燕,见他掀起眼皮,“我觉得他们有图谋。” “可我身上能图什么呢?” 沈鸢眨眨眼,她的美色?看着可不像,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清澈得很,有点宠爱在,但绝不是男女之间那种。 图财?那更不能了,据他们自己说的,他们的钱多得都花不完。 那就只能图她的医术了。 “我也没看出他们谁病了啊?难道是家里人?不会是他们的妹妹得了不治之症吧?” 沈鸢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喃喃说出了口。 萧燕无语地笑了下。 回到沈府,沈鸢遇到了沈莹和沈曼。 沈曼看起来心情很好,正在说那天要穿什么去。 等到她一眼看到了沈鸢,脸色就一下变得难看。 “晦气。” 之前两次遭了算计,沈曼现在对沈鸢是又怕又恨,只敢咬牙小声嘟囔,不敢让对方听到。 沈莹微笑着和沈鸢打招呼,“妹妹从医馆回来了?” “是啊。”伸手不打笑脸人,沈鸢敷衍了句。 “神气神么啊!”沈曼忍不住抬高了些声音。 沈鸢看了她一眼,笑容挂上脸,“怎么,你还想再涨涨教训?不知道这次沈悦还有没有一万两给你挥霍……” “你……”沈曼被怼了句,知道自己干的事全府都知道了,没脸呆在这,羞愤地拉着沈莹走了。 等到走远了,沈莹劝道,“你和她较劲干什么啊?她是沈家养女,和二叔他们又不对付,迟早是要离开沈家的。” 听沈莹这么一说,沈曼更来劲了,“她就是个养女,凭什么这么神气,目中无人!” “虽然是养女,可她医术好,受燕王殿下和长公主平南王妃的喜爱,圣上又册封了县主,她命好,是咱们比不了的。”沈莹温声继续道。 沈曼更嫉妒了,凭什么自己就没有这个好命! 医术好? 她忽然心里恶毒的想,要是再也不能行医了呢?她还能得到权贵们的喜欢? 沈鸢回到院子,不一会浮生就递上了请帖。 “谁的?” “是沈悦派人送来的。” 院子里的几个像来都是直呼沈悦名讳的。 沈鸢扔到了桌边,“不去。” “上面说请的是清河县主,来人说国公府人的意思。” 第112章 一群魑魅魍魉 浮生说完,沈鸢皱了皱眉。 如果是国公夫人,她还真不能扫了人家的面子。 “那就准备准备吧,就怕那日沈悦她无福消受。” 沈鸢冷声道,就算是国公府人的意思,也少不了沈悦的撺掇。 几日后。 超富贵浮夸的马车停在了国公府门前。 一身绫罗绸缎,色彩鲜艳的绯罗裙从车上下来。 若是不看脸,大概会对这从头到脚都花里胡哨的装扮嗤之以鼻。 等看到了沈鸢那张装扮精致的脸,只想大呼一句,这是什么人间富贵花!娇艳明媚,灿烂夺目。 一瞬间周围万物皆暗淡。 沈鸢下了马车,递上请帖。 府中人小心的带着沈鸢往里走,清河县主,应该是个挺厉害的人物吧? 之前沈鸢很少参加各种宴会,而且也不爱打扮,所以今日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个模样,就算是熟人见到都得多看几眼来确认。 “姑娘,他们都看你呢。”玉灵兴奋的贴耳道。 沈鸢笑了下,这一笑,秋日的景致都跟着美了几分。 游廊的另一侧,几个公子正聚在一起。 卫承邰坐在中间,听到有人问,“你的新婚妻子请的这位姑娘是何人?此前在都城怎么从未见过?” 问话的人是骁勇将军府的少将,年十八就已经跟着父亲打了几场胜仗,和卫承邰也曾一起上阵杀敌过。 不过他虽然能打仗,纨绔的公子气却一点不少,尤其喜欢看女人,当然他不像裴元,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都是自愿的。 谁让他长了一张俊朗的脸蛋,又有抹了蜜的甜言蜜语呢。 卫承邰不冷不热,“圣上刚册封的清河县主。” 肖楠意一愣,“就是那个在何家村与燕王一同和你作对的那个女医?” 他对沈鸢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个嚣张的大夫,仗着燕王的宠爱,在都城里天不怕地不怕。 见卫承邰点头,他来了兴致,“那正好,让我会会她。” 卫承邰抿了下嘴唇,最后没有去嘱咐他什么。 沈鸢到的时候,园子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摆着的流水宴席边上,坐了五六名贵女。 不过没见到各家的夫人。 沈鸢站在原地正蹙眉,就被人发现了。 “沈小姐,这边请。” 是沈悦的陪嫁丫鬟,说话的声音正好够所有人听到。 等到大家目光都看向自己,沈鸢抬脚往那边走去。 惊艳,嫉妒,羡慕。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从众人脸上看到同样的神色变化。 沈鸢笑着招呼,“我是不是来晚了?今日的寿星呢?” 这亲近的语气,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她们听到的,沈家两姐妹不和的传言是假的? 沈鸢不管她们,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又道,“我还备了礼物呢,就怕妹妹不喜欢。” 大家在外叫她沈二小姐,沈鸢却称沈悦是妹妹,可见沈家就没真当沈鸢是女儿。 心照不宣地喝了口茶,就有人眼尖看到沈悦带着下人们过来了。 沈悦身后的下人手里端着的,是今日的重头戏,聚丰楼大厨所做的‘千树梨花’。 像是一棵落满了积雪的数,翠柏,白雪,树干粗壮弯曲,活灵活现像极了真的。 而这棵堪比真树,却是一道甜品。 有人听说过,惊讶道,“这不会就是聚丰楼那道‘千树梨花’吧?上面是糖霜吗?这东西容易化开,难道把汪大厨请到家里了?” 沈悦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来,“是将军他说既然要办生辰,就好好的热闹的办,今日的席面,的确是汪厨做的。” 要知道,聚丰楼的掌厨是只出御膳的,今日竟被请到了国公府,怎么能不叫人意外。 “卫将军对你可真是疼爱。” “我都要羡慕死了,是什么神仙眷侣啊。” 马屁一道一道划过沈鸢脸前,她闻了闻味道,是挺香的,不过还是之前殷衡请的厨子做的淮南菜合胃口。 这样一想,有点想念那个味道了。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像是馋了,有人冷笑了声。 “门面装得再好,芯儿里也是个穷酸味。” 说话的,是想要巴结沈悦的校尉夫人,她的夫君在卫承邰的账下做副将。 大家都在等着沈鸢做反应。 沈悦也在看沈鸢,并没有开口调和的意思。 沈鸢挑了挑眉,“穷酸是什么味儿?我只闻到了刻薄味儿,和马屁味儿。” “呵……” 有男子的笑声传来。 “谁在那?” 众贵女慌忙看去。 见是肖楠意,都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肖楠意女人缘好,而这几个,多少都有些交集,也没肖楠意下过手,都当他是个懂女人心的正人君子。 沈悦却是敏锐地察觉到肖楠意的视线带着侵略性,停留在沈鸢身上的时间比其他人长。 她心中起了一记,开口,“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热闹一下。” 肖楠意:“恭敬不如从命,原本只是在那边喝酒乏了,出来透透气,顺着动静过来,就听到……” 他视线故意落在沈鸢身上,近距离看,他被眼前的美貌震惊到,摸了摸鼻尖继续道,“这么有趣的话,可不像是世家小姐说的。” 被沈鸢骂拍马屁的,找到机会嘲讽回去,“本来就不是什么世家小姐,不过是卫夫人本家的养女罢了。” “哦?” 肖楠意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心想若是自己等下做的过分了,会不会得罪了卫夫人。 想着便朝着沈悦看去。 沈悦察觉到什么,道,“虽是养女,在沈家大家也是敬着她的,我这姐姐脾气有些不好,你们多担待些。” 沈鸢听后,冷笑了一声。 一个回合,肖楠意已经知道了,两姐妹的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剑拔弩张。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 他笑着道,“你们这样干坐着也太无趣了,不如咱们玩儿些什么?” “那便去把将军他们都叫来吧,人多了更热闹。” 沈悦提议。 这里坐着的都是和卫承邰有些关系的,部下的家眷。 只有肖楠意一个还未娶亲,再就是沈鸢。 沈悦打着什么主意,肖楠意马上就明白了。 几个贵女也稍微察觉到了一点,只有沈鸢,并不知晓。 第113章 谁的面子也不给 不一会,卫承邰和几个男子一起到了。 “不如我们玩飞花令吧!” 沈鸢不曾受过严格家教,在山上长大,却也觉得这样不妥。 她皱眉道,“我不喜欢这些。” 说着便要起身。 “这人怎么这样啊……” “卫将军的面子都不给?” 有人小声说,声音大小就是故意能让人都听到。 卫承邰也看向沈鸢。 “沈小姐是觉得国公府入不了眼?” 原就张了一张端正冷淡的脸,此时开口,让众人心里都跟着冷了下。 沈鸢皱眉,这是第三次见到卫承邰,不难看出他对自己的敌意很大。 “飞花令嘛,大家图个乐呵,别害怕,等会儿本将军帮你……” 肖楠意站出来说道,看沈鸢的时候眼睛里意图并不收敛。 褚义侧身挡住肖楠意的视线,“放肆,休对我家姑娘无礼!” “砰!” 没想到肖楠意是个对男人动手不动口的主,一拳头打在褚义的面门上。 褚义拿剑鞘挡了下,但脚底还是往后退了半寸。 “呦?好功夫啊!” 肖楠意惊叹道。 他现在对沈鸢刮目相看了,她身边那个眼睛瞪得溜圆的婢女,应该也是会功夫的吧,怪不得这么嚣张。 众人还在被忽然动手吓了一跳肖楠意已经笑了,“开个玩笑嘛,做什么这么紧张?” 这个时候沈悦站出来,“姐姐,今日是我生辰,不要闹了,不然大家面子都不好看,你在国公府闹起来,大哥和祖父在朝中还怎么做人。” 沈鸢想说能不能做人干我屁事。 就听卫承邰道,“我看你倒是挺喜欢何家村的那些人的,看来是不大习惯这样的宴席,若不想留,便请吧。” 忽然提起何家村,沈鸢眉目陡立,这是在威胁她?那天卫承邰想要火烧何家村,可见是个行事绝不手软的。 “好啊,那便玩儿玩儿。” 沈鸢坐了回去,在椅子上一靠,斜目看着这些等着自己出糗的众人。 肖楠意一屁股坐在了沈鸢身边,褚义站在了沈鸢身侧。 “第一令便由我们今日的寿星出吧?” 之前呛声沈鸢的夫人再次开口,他家夫君脸上欣慰,点了点头。 沈鸢觉得好笑,不过好在她没笑出声,不知道要气死在场的几个。 沈悦却之不恭,含着秋波的眸子看了眼卫承邰,“那便‘心’字吧。” 触及到卫承邰的目光,她忍着心中的酸楚没躲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说完,脸飞快的红了,边上人发出起哄的声音。 卫承邰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接下来女眷这边开始。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男子们笑,“你这该是让我们来说才是。”他们出入杀场,说得才最为应景。 到了沈鸢,她还没开口,有人就酸道:“听说你是在山上长大的?若是不会认输喝下一杯酒也不丢人。” 沈鸢觉得好笑,为何山上长大就没书看?果然是在闺阁里久了,脑子都被门夹坏了。 “不如我来帮你?”肖楠意一把推开没有防备的褚义,手就往沈鸢身上伸过去。 沈鸢飞快躲了,被对方指尖碰到了衣裳,心中已经是恶心的不行。 “你干什么!” 玉灵呵斥。 沈鸢也已经看出来了,哪里是什么飞花令,她能不能对上来不重要,他们就是想看她的笑话。 而这个肖楠意,是在场唯二没有家眷的人。 死皮赖脸的肖楠意笑了下,“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想帮沈姑娘喝了这杯酒,手偏了而已。” 众人哄笑。 沈悦阴沉地视线落在沈鸢恼怒的面容上。 此时卫承邰也在看着沈鸢如何应对。 所有人都没料到,沈鸢接下来的动作。 她忽然笑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朝着肖楠意递过去。 肖楠意一愣,得意地伸手去接。 沈鸢笑容忽然变冷,一抬手,酒杯里的酒一滴不落的泼在了对方的脸上。 “肖将军不是想喝吗?请你喝。” 沈悦:“你这是做什么,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吗?” 众人也纷纷指责。 肖楠意愣了下,用袖子擦掉脸上的酒的时候,眼底的杀意起,恐怖异常。 他是喜欢女人,但他喜欢的是听话的女人。 像是眼前这种,他就想折了她的腿,掰断了她的胳膊,看她还能怎么和自己叫嚣。 心里发狠,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明朗。 “这酒,味道不错。” 沈鸢都没想到肖楠意这么能忍,她分明感觉到了他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意。 褚义也同样感觉到了,手已经摁在了剑鞘上。 “我说过了对这些不感兴趣,卫将军若是想要强行留我,怕是还会有人的颜面不好看。” 沈鸢笑着道,威胁,她也会。 她想通了,卫承邰不会因为她,真的就去对何家村下手。 他的大好前程,难道就这么不要了? 卫承邰一直板着的脸更冷了。 沈鸢谁的面子也不再给,带着玉灵和褚义转身就走。 肖楠意在身后轻飘飘地道了句,“沈姑娘,咱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让人后背发寒。 沈悦皱眉,看着沈鸢就这么离开了。 看来搬出国公府人来,她还是这么嚣张。 “晦气!” 玉灵走出国公府骂了句。 “那个肖将军的眼神,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还以为卫将军是保卫疆土的大将军,没想到账下竟是这种败类,可见也……” 沈鸢看了玉灵一眼,让她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褚义在旁小声提醒道,“要小心这种人。” 他指的是肖楠意。 回沈府的时候,沈鸢见到了萧燕。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的,上来就问她是不是在国公府受欺负了。 沈鸢略微诧异,“是褚义说的?” 可褚义分明就和她在一起没单独出去过啊? 在国公府的那些人也都是卫承邰的人。 “国公府也有殿下的探子?” 萧燕上下打量了沈鸢,“是,如果不是探子来报,我还不知道他们那么大的胆子!” 第114章 作恶的下场 沈鸢见萧燕还穿着官服,一身冷锐之气。他身上之前还浓厚的纨绔气息,似乎被户部那些琐事磨平了,更多显露出上位者的威严。 “我没事,他们还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倒是给他们都气得不轻呢。” 她见萧燕还在生气,就道,“不过是他们逞了些口舌之快,我是殿下的人,他们也不敢真的做些什么。” 萧燕听到这句话,脸色才缓和了不少,就因为那句我是殿下的人。 “日后就算是国公府人出面来请,也不准再去了。” 沈鸢应下,亲自送了萧燕上马车去户部了。 事情还没忙完就来了,说心中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和萧燕身份有别,她不想为人妾室。 摇了摇头,想这些做什么呢,萧小渔说得对,及时行乐,既然得了旁人都没有的机会,就要好好把握。 转眼间秋叶掉落,进入了深秋季节,天一日日的冷下来,沈鸢才发现自己比别人要怕冷一些,早早的就捧了个汤婆子入手。 这段时间,蔷薇的店铺受益不错,她在都城的口碑水涨船高,很多夫人小姐都要专门找她定制首饰。 沈鸢听萧小渔说,在原本的话本中,蔷薇最终会成长为一名比宫中司珍坊还要厉害的大师,这一世,因为她的介入,省去了蔷薇要受过的许多苦。 从听了萧小渔的话,沈鸢就在盘算着,将那间店铺彻底的给了蔷薇,不再抽成,若蔷薇不肯收,那她就只要一笔钱,就当让蔷薇盘下了那家铺子。 “姑娘,蔷薇阁的伙计来了,说他们铺子又被砸了。” 沈鸢正在看诊,玉灵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她给眼前的病人看完之后,告诉褚义去看看,查明情况。 等到给今日的病人都看诊完了之后,褚义也回来了。 “是一伙地痞,砸完了铺子之后就去找人接头,收了一笔钱就走了。那个接头的人,我好像在大房那里见过。” 褚义仔细地想了一遍,“应该就是大房大爷身边经常跟着的那个伙计。” 沈鸢皱眉,沈元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是三房知道了她和蔷薇阁之间的关系,派人去捣乱还说得过去,可她和大房可是没什么过节吧?尤其大房还是那种坐山观虎斗的性子,不会这么主动来招惹的! “再去查查沈元良最近都在做什么。” 沈鸢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沈家的那些祸害,真是一日不来烦自己都算烧高香了。 她捧着汤婆子从医馆上了马车,然后朝着蔷薇阁而去。 等到了地方,看到匾额都摔在地上被踩烂了,走进去,更是被砸的七零八落,有几个府衙的官在记录着什么。 沈鸢皱眉,见几个衙役行事敷衍,不快道,“你倒是问问那些人是什么体貌特征,再问问百姓有没有认识的?只问损失了什么有什么用?” 衙役在百姓中那是说一不二的,一说办差,态度拽得二五八万,还没谁敢这么质问自己的! 带着恼怒转身,一眼看到了沈鸢。 顿时怒气消了一半,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小姐,长得肤白貌美,一双秀气的眉微颦,虽然冷,但也冷的漂亮。 “官府办差,你多什么嘴?” 不过该有的气势也不能丢,不然在百姓中没了威严,日后还怎么办差,谁都能怼官差两句,不用做事了。 蔷薇脸上带着伤,看到沈鸢来了,眼中愧疚一闪而过,随后上前,“这是我们东家。” 有过问的资格。 衙役上下打量了沈鸢几眼,被褚义瞪了回去。 沈鸢看衙役神色,像是在问哪个好人家的小姐出来做生意的? 她最讨厌这种目光,凭什么女子就不能行商? 衙役不明对方身份,毕竟都城贵胄多,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之前,还不敢怠慢。 其实都是沈鸢气质不俗,让人误会成高门小姐也不足为奇。 “那姑娘可否说说,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体貌特征。” 就等着问这句呢! 沈鸢让褚义将自己看到的都告诉了衙役,不过省了那个交易之前是沈元良的人这个部分。 衙役之后记录的时候态度虽然怠慢,但终究是全部都记下了。 等到人走后,沈鸢给蔷薇看伤势。 一张秀美的小脸,竟然被打成了这样,简直人渣! 小心擦着伤口,“听伙计说都已经来闹过几回了,你怎么不早些派人去告诉我?” 蔷薇低头,“都怪我,没有处理好。” 她以为自己做好首饰就好了,忘记了自己还是这家铺子的掌柜。一开始只以为是收保护费的,谁知道越来越变本加厉,后来就发展成了打砸。 “我每次都报官了,可每次也都像今日这样,只是走个过场草草了事。” 蔷薇知道,能做收保护费这个行当的,称得上地皮流氓的,那都是上面有人的。 都说民不与官斗,她不想给多添麻烦,所以觉得忍忍就好了。 从小到大,她最会的就是忍耐。 沈鸢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心吧,这次的事我来解决。” “褚义,等事情解决好了,吧老大和老二牵来,就放在后院,谁来闹事,就撕了他。” 褚义应下,见到蔷薇目露不解,笑了下,“是我家姑娘的两条猎犬。” “哦,就和医馆门前的那个一样?” 蔷薇脱口而出。 沈鸢:“你到过医馆?” 蔷薇不好意思,“我想多了解姑娘一些。” 从蔷薇阁离开之后,沈鸢问褚义事情查的如何了。 “大房大爷从进了都城就选了几个新的行当来做,其中一个就是首饰行,就在蔷薇阁隔了两家铺子,开了个雅阁。” “生意可想而知了,打的便是把蔷薇阁挤走的主意。” 沈鸢听后皱眉,凭沈元良可不会这么简单盘算,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能不懂? 今天她给蔷薇看伤,发现有一处在额角,是被钉子之类的利器划过,若是没被躲过,怕是要钉进了太阳穴。 她气的面色潮红,沈元良能害沈严,害一个无依无靠,只有一双手艺的女子又有何难? “这一次,就让他知道作恶的下场!” 第115章 黑心的王八 褚义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再等着他们来闹。”沈鸢道,“不过你要小心看着,别让人伤到蔷薇。” 褚义点头。 沈鸢想到萧小渔所说,如果不是自己,萧小渔虽然会再经历一些磨难,但最终也会名声大噪。而现在因为自己的介入,她陷入了危险之中。 所以心中除了情谊,还有一份责任在。 之后的几日褚义都特别关注蔷薇阁的动静。 大概是因为衙役在做样子追查,这几日倒是消停的很。 沈鸢在沈宅见到了沈元良两次,都是笑着脸和自己打招呼,她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这两日,忽然有人传起了在国公府,肖小将军看上了沈鸢的事。 后来有好事者问,肖楠意竟亲口承认了,还扬言自己会将人追到手。 大家哄笑声并不善意,谁都知道肖楠意对待女人的手段,而且能被这么广而告之去追的,只此一个,只因对方身份不如世家小姐的高贵。 没想到的是,肖楠意竟然找到了医馆来。 沈鸢见他戏谑地朝着自己乐,就一阵反胃。 “沈姑娘一会儿去做什么?” 等到医馆的最后一个人走了,肖楠意熟络地问。 褚义刚在门口挂了牌子,“肖楠意不得入内,否则,猎犬伺候。” 这会儿他牵着小四进来,小四呲牙朝着肖楠意流着口水。 “这是干什么?太热情了吧!” “呜……呜……” 小四的低吼声很吓人,肖楠意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被逼得一步步退到了门外去。 沈鸢懒得说一句。 玉灵站在门口道,“你以为做个小将军就有多威风了?还追我家姑娘,你也配得上?” 说完,还不忘敲了敲门前褚义挂的字。 肖楠意吞下一口恶气,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不好对付。 阴冷地笑了两声之后走了。 这一幕被殷鹤立看到了。 原本是他寻到了两本医书给沈鸢送来,结果就看到这一幕。 他不动声色地离开之后,打听了肖楠意此为的所有细节。 殷岁之看着二哥,身上起了一层汗毛,“二哥打算怎么做?” 有人要倒大霉了。 “身败名裂?臭名昭着?人人喊打?” 殷鹤立觉得,似乎都有点轻了。 之后两日,他搜集到了所有的东西正准备出手之时,没想到有人竟然比他更快一步。 肖楠意可算的上第二个裴元。 他勾引贵女,你情我愿之后又概不负责,害得多少女子整日郁郁寡欢,甚至还有自杀的。 在军中,他私吞粮饷,殴打士兵。 在家中,与自己的姨娘私通。 炸裂如此,一夕之间,肖楠意身败名裂,还被下了大狱。 “谁做的?” 殷岁之没想到有人竟然还能比二哥快。 “还能是谁,那位心思不纯的。” “燕王?” 殷岁之皱了的眉慢慢舒展,“也不是不行,也算能勉强配得上阿鸢。” 殷鹤立看着头脑简单的三弟,燕王,能是良配? 有些事不是只要一颗真心就够的。 “姑娘,你听说了吗?一定是我们殿下做的。”玉灵激动的跑到房中。 看到姑娘手里正在摆弄的兵器,忘了自己刚刚要说的话,一把拿起一把弩形状的,这东西和以前看到的不大一样,更轻便顺手,再拿起一只像是钩子一样的东西,原来是暗器。 “浮生找人打造出来了,这也太新奇了吧,想马上就找地方试试!” 玉灵在月令里是最喜欢捣鼓兵器的,之前看图纸的时候,她就压抑着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现在更是拿着爱不释手。 “我已经试过了,都非常好用。”浮生说道。 玉灵鼓起了腮帮子,“叛徒。” 竟然不叫她一起。 “褚义,拿给燕王殿下吧。” 沈鸢道,之后能不能用得上,就看他自己了。 “姑娘对殿下可真好。” 玉灵不忘补上一句。 沈鸢瞪了她一眼。 外面褚义刚准备离去,之前安排在蔷薇阁的人来了,“有动静了。” 褚义禀报了沈鸢之后,沈鸢道,“这次可以收网了。” 蔷薇阁外的马车上,沈鸢在等着。 看着里面被打砸,然后地痞流氓扬长而去,期间有人蓄意去伤蔷薇,都被褚义暗中化解了。 之后,沈鸢的马车跟上了那些人。 直到进了个巷子,褚义的人才跟了上去。 在交易之时,来了个人赃并获。 “你们干什么……” 地痞流氓忽然被暴揍,还毫无还手之力,顿时觉得自己是惹上了什么大人物,赶紧求饶,求饶不成,改为威胁,“我们上头可是有人的!我们户部有人!” 户部? 褚义冷笑了下,“打得再狠一些!” 直到那些人都被打成了猪头,才停了下来。 沈元良派来交易的人吓傻了,他倒是没挨打,但就像是杀鸡儆猴,他也怕啊。 尤其是后腰上还抵着一把匕首。 “你们想要钱还是什么?我都答应!” 褚义冷笑,“你看我们像缺钱的?” 对方被吓得,赶紧:“不像,不像!” “那壮士到底想要什么啊?”吓得他要哭出来了。 沈鸢放下了车窗挡风帘,笑了句,“跟着沈元良那个心狠手辣的,胆子竟然这么小。” 玉灵,“也未必是小,有些人就是天生善于伪装,说不定他心里正发狠呢。” 这样的人,她在进入月令之前就见过不少。 如果不是被选入月令,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性格会变成怎么样的阴沉。 沈鸢看了玉灵一眼,还真少看到这个丫头说出这么深沉的话来。 马车走了,褚义也带着人离去。 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停下。 褚义压着人上楼之后,沈鸢才在后面跟上。 在二楼最里间停下之后,褚义站在侧面,匕首顶在伙计腰间,“老板。” 里面沈元良才出来,“事情办得怎么样,死了吗?” 伙计一脸苦相,一时间没回答,沈元良忽然意识到不对。 他刚想要探头看,就被褚义一脚踹飞的伙计砸到,倒在了地上。 “黑心王八,你想谁死?” 沈元良被砸翻在地,头晕乎乎的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有骂自己,推开伙计就看到了有点熟悉的脸。 第116章 她记起来了 这不是养女身边的那个护卫吗? 沈鸢跟着走了进来,就看到沈元良诧异又恼怒的瞪着自己。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打我的人?”沈元良还想拿出做长辈的样子压对方一头。 沈鸢笑了下,“你刚刚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你想让蔷薇死?这可是买凶杀人的罪!”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元良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老爷,我给那些地痞钱的时候,就被他们抓了……” 伙计爬起来,悄声道。 沈元良真想一脚踹死这个不禁事的,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 其实他哪知道,伙计这才是聪明呢,他不想做炮灰,就得把责任划分出去。 “你和蔷薇阁的掌柜是什么关系?” 沈元良这回抓住了重点。 他警惕地看着沈鸢,抱着自己刚刚像是被折断了的那只手。 沈鸢笑了下,“蔷薇阁,是我出资开的,掌柜的自然也是我的人了。” “你做生意不走正常门道,还想要害人性命,活该你有今日。” 沈元良咬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沈鸢会是背后的东家。他分明打听过了,那个掌柜没说背后有东家啊! 他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谁知道惹到这个煞星头上。 沈鸢见他转着眼珠,笑了下,“不用再想你的那个户部郎中了,他现在只怕也自身难保了。” 沈元良一惊,户部郎中可是他用了一千两才拉拢到的人! 此时他心里对沈鸢是又恨又怕。 忍下一时之怒,道,“你想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大伯。” 沈鸢:“那怕是不成了。” 忽然有四五个衙役冲了进来,褚义指了指,“就是他。” 衙役二话不说将人提走,沈元良叫着,“你们敢抓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吏部尚书的亲伯父!你们放开我……” 沈鸢觉得好笑得很,做恶的时候不敢用沈严这层关系,到了紧要的关头却还能想起这个被他害过的侄子。 等到沈元良被带出去,沈鸢也下楼出去上了马车。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沈府,沈奉山知道了大儿子被抓进大牢的消息。 “查没查清是因为什么?” 管家一头的汗,外面冷屋里热,打了个激灵。 “好像是说买凶杀人被人抓了送官了。” 沈奉山手颓然垂落下来,大儿子还敢做这种事?是不是在凤县他也没少干这种事? 真后悔让他进都城了,原本以为他忙着做生意,结交官员能帮衬沈家,谁知道现在没沾到光,还给沈家惹出了祸端! “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赶紧道:“老奴这就去盯着。” 说着,管家赶紧去了。 沈奉山靠在椅子上,感觉一把老骨头哪哪都不舒服,一把年纪还要为这个家操心劳力。 原本想将告老归家,不去太医院当值了,可为了撑着沈家,就只能先撑着自己的身体。 终于等到了沈严回来,管家直接把人请到了沈奉山面前。 “严儿,你大伯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啊?” 沈严一脸严肃,“他想要收了一家首饰铺子,便买通了地痞流氓去闹事,伺机将一个叫蔷薇的掌柜做成意外身亡。” 沈奉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怎么敢!” “他以为自己买通了户部郎中就能为所欲为。”沈严冷笑一声,“却不知道那个叫蔷薇的是沈鸢的人。” 沈奉山一听沈鸢的名字,眼珠子都凸起来,“怎么又扯到了她身上?” “铺子是她拿银子开的。”沈严沉声,“大伯的事燕王已经插手了,户部郎中被查办,大伯是救不了了。” “太子为这件事还训斥了我,祖父,我也不便插手大伯的事。” 沈奉山一口气提不上来,昏了过去。 一时间鸡飞狗跳,沈严沉沉叹了口气,在安顿了沈奉山之后走了。 沈家的许多事都让他心力交瘁。 原本因为悦儿,他对沈鸢有成见,沈鸢不敬祖父,不敬母亲,沈家的所有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可现在细细想来,沈家人都对她做了什么? 他倒不是为沈鸢开脱,只是后悔,如果一开始没有为敌,现在她便是沈家这边的人,也不会因她出了这么多的事端。 等到沈奉山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摔了药碗,让人将沈鸢带来。 最后当然是请不动沈鸢的。 直到沈鸢听说沈奉山被气得就剩半口气,才有了兴致去看看。 沈奉山听闻沈鸢来了,让人扶着自己穿好衣服,到外堂板正的坐着,撑着病气,把浑身的威严都拿了出来。 沈鸢走上前见他吹胡子瞪眼,与以前想要训斥自己的时候一样的做派,不由笑了下。 “如果是想让我放过沈元良,我也做不到,人已经入了府衙,不是我说不追究,就能结案的。” 沈奉山一把将茶盏摔在了沈鸢脚下。 沈鸢动都没动,她想沈奉山也没胆子摔在自己身上。 “你个孽障!沈家真是瞎了眼,当初不该把你领进门!” 沈奉山边咳嗽边骂。 沈鸢眼神倏然变得沉冷,“当初?是你们强行把我领进门的!” 见到沈奉山皱眉,她继续冷声道,“怎么,沈氏没说过?当初我哭喊着在街上说要等家人,家人会来寻我!是沈悦说要我跟她回府!你们拐我到了沈家!” 她的梦境不完整,但已经记起了这些。 是她的梦,自然算不得证据和别人说。 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宣之于口。 沈奉山不相信,褚义和玉灵在门外听到,都是神色一变。 原来他们姑娘身上还发生过这种事。 那沈家人可真是从芯儿里就坏透了。 “不信可以去问沈氏,我都想起来了,那场高热,不也是你们故意用药引发的我的失忆吗?” 沈奉山这次脸色变了,他没想到沈鸢会想到这个,这确实是他知道的,药也是他给的。 沈鸢巴掌大的小脸上冰冷决绝,“你去和圣上说,让他收回之前的圣旨,我离开沈家。” “否则我的报复,绝不只是眼前这些。还有沈元良,如果按照他眼下的罪责,被流放十年便可抵罪,但若你不做,我有办法让他终身不得自由!” 第117章 也没让你们磕头啊 沈鸢的声音冷到了骨子里,沈奉山想要怒骂的话都被卡在了嗓子里。 孽畜两个字,怎么也没能骂出来。 沈鸢转身离去,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冷意逐渐散去,从未有过的畅快。 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这一次,她终于能脱离沈家了。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那日和殷宅一样的院子,院子里她被一个男孩子高高扔起又接住,笑得十分的开心。 醒来的时候,沈鸢觉得自己是太羡慕殷家那个女孩了,她有三个疼爱她的哥哥。 “小姐,外面下雪了。” 玉灵进来的时候,带了些风,她小心的在屏风外拍打了一会儿,才靠近床边。 她可不喜欢冬天了,尤其是冬天的雪,落在身上冷冰冰的,化在脸上水也是冰的。 沈鸢见她不似平时看到新鲜光景的时候那么兴奋,就猜到她是不喜欢冬天了。 可是自己喜欢啊。 她让玉灵给穿好衣裳之后,就让玉灵在屋子收拾,叫来了浮生陪着自己出去看。 浮生把早就准备好的狐裘大氅给沈鸢披上,毛茸茸细腻的白毛擦着下巴系好。 “这是殿下早前送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近来几个丫头很喜欢说些这样的话,就生怕是萧燕做了些什么,沈鸢不知道似的。 沈鸢推开门,就看到了鹅毛般的雪花慢悠悠的飘落,像是在跳优美的舞蹈。 她站在回廊下,伸手去摸了下,融化在手心里的雪,一小滩晶莹剔透的水。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围炉煮茶了。” 她感叹了句,忽然起了兴致,“今日医馆的事结束了,咱们就直接在那煮茶。” 浮生微笑着点头。 自从跟着沈鸢,浮生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出府的时候,沈鸢手里还捧着她的那个心爱的汤婆子。 路还没走到一半,人就被沈莹和丁荣拦住了。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跪到了她的眼前,“求沈姑娘高抬贵手,放过的我的父亲。” 沈莹的话铿锵有力,说完之后,头就往地上磕。 沈鸢冷眼看着,丁荣一咬牙,也跟着磕头。 因为下雪,府中出来打扫的下人很多,看着大房的母女一身雪和着泥的跪在地上,好奇的询问是出了什么事。 下人们都知道,沈鸢是个公事公办,不近人情的主。如果规矩还好,从不苛待下人,对下人也和气,还给不少下人免费看诊过。 可如果得罪了,那便是说什么都无用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难道要看着别人磕死在你面前才罢休吗?” 沈曼匆匆赶来,看到沈莹在磕头就发怒冲向沈鸢喊道。 沈鸢轻笑一声,“我又没让她们磕头,她们要这么做,我能说什么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害了大伯!逼她们来求你!” 府中的下人还不知道沈元良的事,此话一出都非常震惊。 沈鸢看着没脑子的沈曼,厌恶她的蠢笨。 不过她也没兴趣提醒她,沈莹对她只是利用。 “你觉得她们求我有用吗?沈奉山的话对我都无用,沈严都未曾因此事于我开口,她们求我何用?” 沈鸢冷声说完,看向沈莹母女二人,“自作孽不可活,沈元良买凶杀人这次是让我抓住了,他之前兴许还做过同样的事没被发现过呢?那些人就白死了?” “你不要污蔑我父亲!” 沈莹头上的雪粘在头发上结成了冰,看着十分狼狈。 丁荣习惯了笑面虎的做派,眼下也不装了,怒气冲冲地对沈鸢质问道,“你没凭没据就说这些,安的什么心?” 这么多人看着,她绝对不能让这个罪名扣在他们身上。 沈鸢笑了,“没有凭据官府会拿人?你们会跪在这里求我?” 沈莹听后扶着丁荣站起来,“母亲不要求她!” 冷眼看着沈鸢,“既然她存了害人的心思,就又怎么会帮我们呢!父亲的事,说不定就是她冤枉。” 沈莹已经打定心思,沈府里这么多人看着,不管是混淆视听还是什么,一定不能就这么认下罪名。 沈鸢瞥了沈莹一眼,早知道她心机多,此时打的主意叫人一眼看出来,倒不怎么高明。 “随便你怎么说吧,官府很快就会有告示出来,什么罪,全都城的百姓都会知道。” 不是你一张嘴就能改变的。 沈莹暗暗握住拳心。 沈曼跟着咬牙切齿,这个女人简直是恶毒,欺负了她不算,现在还敢欺负沈莹! 这次自己一定要让她好看,让她再也嚣张不起来。 早上有了这么一遭,不过却没影响沈鸢的心情。 她看诊结束,便让人开始准备炉火,刚准备一半,没想到殷岁之就来了。 “阿鸢,快点随我一道走,带你看雪景去。” 他模样欣喜欢快,沈鸢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就被拉着往外走。 等上了马车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并不说要去哪里。 沈鸢下马车的时候,发现是到了殷宅。 还是之前的小厮在门口。 因为小厮模样清秀,十三四的年纪,所以让人印象深一些。 沈鸢跟着殷岁之走进去,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很和善,一路上都招呼她沈姑娘。 “沈姑娘来了。” 殷鹤立在看到沈鸢之后笑着问候,手里一卷书,坐在亭子里赏着梅林,骨节都泛红了。 沈鸢行了礼,然后看向一片梅林,实在是太漂亮了。亭子建得高,如此看下去,有种在看梅花雪海的感觉。 “以前有人说过想要见梅林染雪是什么样的,打造这个宅子的时候,便移了梅林过来。” “在淮南,是不会下雪的。” 殷岁之说道,沈鸢猜到一定是他们的妹妹的愿望。 她来看,也算是帮着他们实现了一些愿望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有时候感觉殷岁之笑呵呵看自己,像是看的就是她,而不是透过她去看他的妹妹。 “来了来了!” 殷岁之带着下人,弄了个火炉,上面是铜锅,接着端来的是现杀的牛羊肉,在寒冷的天气里飘着热乎的白气,各种的小丸子,青菜,全都端了上来。 第118章 煞星走了 在大禹,这种铜锅涮肉很受贵族们的喜欢。 尤其是在这种雪景中,更别有一番风味。 沈鸢抱歉地看了一眼玉灵和褚义,说好了今日要带他们吃铜锅的。 “放心,他们的也准备了。”殷岁之笑着说完,宅子里的小厮端着另一套用具来了。 玉灵眼底抑制不住的欣喜,对殷岁之的好感直线上升。 雪已经停了,雪后的天气出奇的好,风都不是冷的,满目是梅花的鲜艳和白雪的洁白。 赏雪亭子里热气腾腾的铜锅,还有沈鸢吃得红彤彤的脸蛋。 殷衡递给她一个干净的帕子,“擦擦头上的汗,别一会儿着凉了。” 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沈鸢心里一暖,不知道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总能感觉到家人之间的感觉。 虽然她不曾经历过真正的家人是什么样,但她确定,就是这种感觉不会错。 她默默低下头,眼里一阵温热,告诫自己不要太沉溺进去了。 “怎么不高兴了?” 殷鹤立最为敏锐,很快就察觉到沈鸢情绪上的不对。 “没……就是刚刚被烫了下。” 沈鸢赶紧抬起发红的眼睛,扯了个笑出来。 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笑比哭还难堪,看得几人都皱起了眉。 怕被追问,沈鸢赶紧又夹了块肉埋头吃起来。 临走的时候,殷家三兄弟给沈鸢带了很多吃的,都是淮南的特色,装在一个个精美的盒子里。 “在都城,我们都将你看做自己的亲妹妹,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殷衡踟蹰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这么说比较稳妥。 沈鸢蓦地抬起眼睛,当成亲妹妹吗? “好了,上马车吧,外面风凉,刚吃完热乎的出了汗。”殷衡说着,在沈鸢头上摸了下,然后笑着催促她上马车。 沈鸢稍微愣了下,不好意思地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玉灵还在回味。 “现杀的牛羊肉就是好吃,富商就是富商,出手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反正她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铜锅。 玉灵就是妥妥的吃货一个,褚义在边上笑了下,虽然他也觉得不错,但男人嘛,总是内敛含蓄的。 回到沈府,玉灵将那些食盒打开,都是一些淮南的小吃,做的精致细腻,看着就是入口即化的感觉。 沈鸢给了玉灵一盒,让她先拿去吃。 其他的,她随意尝了几块,唇齿间都是熟悉的感觉。 又是熟悉的感觉? 沈鸢脑袋里忽然有些痛,似乎有什么记忆要涌出来。 自从记起来自己是被用了药才高烧失去了记忆之后,她想了一些法子调理,想要找回记忆,但是效果却始终都不理想。 现在忽然有什么要从脑袋里钻出来一样,让她迫切的想要记起来,越用力去想,就越疼得厉害,她最后啊的一声,受不住,昏倒了过去。 玉灵听到声响看到之后,手里的点心都打翻了。 沈鸢这一晕,就是小半天,她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额头也在发烫,像是陷在了一场梦境中,时而笑,时而哭。 萧燕就坐在床边,静静抓着她的手。 从沈鸢晕倒之后,就有人通知了萧燕,萧燕很快就赶到了。 因为来的隐秘,没有惊动沈府的任何人,省得惹出麻烦事来,在这个时候,谁要是来找麻烦,萧燕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终于在入夜之后,沈鸢眼皮动了动,有了转醒的迹象。 “殿下?” 萧燕想要把手抽走的时候,沈鸢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萧燕的手没抽出来,维持着靠近床上人的姿势。 沈鸢神思逐渐恢复清明。 “喉咙有点痛。” 玉灵赶紧把水递上来,萧燕打算去接的时候,发现手还被握着。 稍一用力,沈鸢也发现了不对。 她尴尬的松开了手。 萧燕神色自然的接过水,用小勺给沈鸢喂下去,“你昏迷的时候发热,神志不清的时候一直喊着父亲母亲兄长……” “你是记起来什么了吗?” 沈鸢仰起头,她不记得了,梦里的东西在她醒了之后,变成了一片混沌,现在脑子里就像是有一团浆糊。 她皱起眉头。 萧燕:“别想了,如果你想要寻找亲生父母,本王会帮你的。”其实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沈鸢摇头:“已经那么多年了,现在又能找到什么呢?” 不是她不想找,而是没有希望的事,她不想平白的让自己失望。 萧燕没有再劝,而是说道,“你这场病来得急,好好休息。” 他起身,“户部的事还没处理完。” 顿了下之后想到件事,补上一句,“沈元良判刑了,流放十年。” 之前若有害死过人的实证便能判得更久一些,但是官衙要去凤县调查,也不现实。 沈鸢点了点头,流放十年,十年后沈元良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 送走了萧燕,沈鸢闭目养神。 她梦里清晰的东西,现在都变成模糊的一团,她怎么都难想起来。 叹了口气,难道老天是不向让她知道自己六岁之前的记忆,怕她难过吗? 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有了困意,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精神不佳。 沈奉山派人告诉沈鸢,圣上已经不再过问她是否留在沈家的事情了。 沈鸢立马来了精神,“我去医馆,浮生如梦你们搬家,我今天就直接去新宅了。” 之前她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名正言顺的出沈府了。 沈奉山为了沈家的利益,果然去求圣上的这种事都能做,其中想必也少不了沈严的功劳。 沈鸢这边搬家,在沈府闹出了不小动静。 有人心生不舍,沈姑娘看病好,态度好,他们以后生病了,还得出去找郎中,还不一定看得好。 但后来也想通了,直接去惠民医馆就好。 也有平时看不惯沈鸢的,和沈曼一样背地里骂着白眼狼。 沈氏知道沈鸢要离开沈家,胸腔里的郁结之气都舒缓了不少。对她来说,沈鸢就是煞星,早走早好。 第119章 赏雪吃铜锅 而其他两房,丁荣和沈莹在沈家已经没了什么地位。沈莹强行撑起了沈元良的产业,沈元吉还是帮忙打理,但沈奉山已经明里暗里的敲打过,让将产业直接都交给沈元良。 在沈奉山看来,沈元良才是真正的沈家人。 丁荣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但现在她们娘俩无依无靠不敢得罪沈奉山,只能当做听不懂。 三房沈元吉平白得了好处,更站在沈奉山一边,原本就承了沈悦的恩情,自然是向着沈氏和沈严的。 沈家的局势,因为沈元良被流放变了。 不过沈曼倒还是一根筋,她准备要为自己和沈莹向沈鸢复仇。 沈鸢这边,上午看诊的心情都十分舒畅。 她已经等不及搬进自己的新家了。 现在沈府已经没什么让她继续祸害的了,沈奉山如今在太医院已经没有了威望,不过是强行撑着罢了。 太子境遇都大不如前,更不用说沈严了。 现在岑相和昌伯候府都不待见沈严,就算和国公府结了亲,两家也并没有因此走动起来,像是铁板一块。 沈鸢现在要报仇的对象,只有沈悦。 沈悦嫁给了卫承邰,那日见,看起来像是很幸福,但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姑娘,浮生派人来说宅子已经收拾好了,咱们过去吧。” 医馆的事都处理好了,其他的交给伙计们就可以了,玉灵来请示沈鸢。 沈鸢将脑海里的东西挥散开,出了医馆。 今日的风硬了些,马车轮子压过地面,发出生硬的咯吱声。 宅子位于西城,是都城里百姓居住的宅子比较繁华的地段。 这里都是行商的富人,门脸讲究,或者气派或者儒雅。 沈鸢下马车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宅子,喜庆。 乔迁之喜。 浮生他们在门上挂了红绸,还在一路往宅子里进,都挂了红色灯笼。 搞得像是要办喜事一样。 “老人说这样的宅子住进来才吉利,姑娘,跨过这道火盆,以后会越来越旺。” 沈鸢抬脚,被玉灵扶着跨了过去。 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 不大不小,刚好够用。 沈鸢除了褚义他们几个,还另有一些被指派来服侍的。 萧燕也没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但用起来十分顺手,一看就知道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沈鸢一路走去,见到宅子收拾的十分妥当,忍不住夸赞他们。 进了自己的房间更是满意,敞亮,雅致,那扇窗户打开的时候,正对着宅子外的山。 在都城里,很少见到这样的山景。 这宅子买得值。 沈鸢从沈家搬走的事,被沈曼添油加醋散播出去,沈鸢头上就被扣了好大一顶不孝女的帽子。 世人忘性大,纷纷追讨起沈鸢来。 但很快,之前沈氏写过的悔过书,就被张贴在大街小巷。 这一下,让沈氏直接气吐了血。 沈悦得知之后回到了沈府,将沈氏好生安抚,说自己已经将那些贴着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 “悦儿,她就是我们沈家的克星,什么时候她死了,我们沈家才能好,你和严儿才能好!” 沈氏咬牙泄愤,她真是悔不当初! 沈悦眼底一片晦暗。 其实她是有个可用的隐秘人选的。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原本是没打算用的。 “母亲放心,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消失在都城。” 现在应该就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沈悦从沈氏那离开之后,叫了沈曼过来。 沈曼还没开口,一巴掌就招呼了下来。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悦。 分明是同样的年纪,沈悦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可怕,把她想要质问的话都吓了回去…… “前两次帮你,是让你们在沈家好好照顾我母亲,站在她这一边,不是让你给她添麻烦的!” “自作聪明!” 沈悦冷眼收回手,冬日里,她穿的比沈曼华丽,厚重,贵气。 沈曼在沈悦面前就像是个鹌鹑,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她只敢在心里说,谁知道你们之前还做过那种事!还蠢到连悔过书都写了。 沈悦从沈曼的脸上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不带犹豫的一巴掌再次打下去。 这次沈曼直接被打的眼冒金星。 “你……” 她的骂声被沈悦吓人的目光逼了回去。 “沈曼,别让我再警告你第二次。” 沈悦说完,不再看沈曼一眼便离去。 沈曼腿软了下,刚刚沈悦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像是如果她不照着她说的去做,就会杀了她一样。 她今天这两巴掌,都是因为沈鸢那个贱人才挨的。 之后的计划,她一定要成功。 沈鸢打了个喷嚏,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算计上了。 她看着玉灵用心的装饰屋子,有了种会长久在这里住下的感觉。 里里外外正忙碌着,有人提着礼物到了。 沈鸢乔迁,自然是要告诉殷家三兄弟的。他们对自己那么好,现在搬了新家,终于能叫他们过来坐坐。 正热闹着,萧燕也到了。 对于没给他请柬,却给了别人这件事,萧燕很介意。 心里觉得这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沈鸢坐在桌上,目光扫过这一圈人,这些也都算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她站起来,举起酒杯,“自从到了都城,受到了你们颇多照顾,尤其是燕王殿下,说是门客,却是殿下为我出谋划策更多。” “这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 沈鸢仰头喝下。 一桌人愣了下,随后都被沈鸢的虎样子给逗笑了。 大家讲杯盏里的酒一饮而下。 沈鸢笑了,之后高兴便又饮了两杯,脸上很快起了红晕。 她嘿嘿笑了下,忽然脑袋砸向桌子。 萧燕坐在身侧,动作比所有人的都快了一步,用手垫在桌面上,接住了沈鸢的额头。 面对三道审视的目光,他笑了下,“今日就到这吧,等得空了,本王还有些事想要请教几位。” 都是聪明人,殷衡怎么会察觉不多萧燕所要请教的事是什么。 他带着殷鹤立和殷岁之起身,“燕王殿下好好照顾鸢儿,我们就先走了。” 之前殷衡是不大赞同沈鸢和萧燕在一起,可现在,他觉得两人之间只剩下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说什么都晚了。 第120章 一层窗户纸 三人走后,萧燕直接把沈鸢打横抱起,送入了房中。 屋子里的暖炉点着,劈啪作响。 床上巴掌大的脸蛋红彤彤,让萧燕觉得她是不是热了,直接伸手去将她领口的毛领拿开。 刚给抽走,就看到女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圆圆的眼睛亮亮的,清澈无比,像是根本就没有醉的样子。 这幅模样,给萧燕吓了一跳,就听到,“你是不是瞧不上我的酒量?喝,我还能喝!” 说完,沈鸢脑袋一歪,又昏睡了过去。 萧燕哭笑不得的收回手。 他在床边坐下来,久久不舍得离开。 沈鸢这一醉,就到了第二天早晨才醒来。 她揉着额头,“我记得我的酒量很好啊。”前世她在深宅中,很多时候觉得苦闷,便会独自饮酒。 可她忘了,那酒量也是一点点练出来的,也不是起初就这么好的。 “昨夜殿下一直在照顾姑娘,直到快天亮了才离开的。” 玉灵伺候着洗漱的时候说道,看到沈鸢震惊的目光,赶紧说道,“殿下为了避嫌,特地让奴婢也一直在房中伺候的。” 沈鸢扶额,这简直是越描越黑。 萧燕也是的,这么不忌讳,还真是他的行事风格。 不管是头疼还是宿醉之后的恶心,沈鸢都雷打不动的去医馆。 忙了一上午之后,想到今日是萧小渔出宫的日子,可久久还没见她来,就派人去打听。 宫门关闭之前才打听到,萧小渔病了。 沈鸢想进宫也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第二日,她医馆的事情结束之后,直接让萧燕带着她入了宫。 前一天打探到的,萧小渔是伤寒。 可伤寒这病可大可小,她不看一下不放心。 等入宫见到了人之后,只有自己和萧小渔的时候,她才说了真话,“是我研究毒,给自己整中毒了,又不好解……宫里这些太医,一个两个的都是草包,连毒都没看出来……” 沈鸢给诊脉,皱了皱眉,“也不怪他们,你这毒很巧妙啊,真的就类似风寒之症。” 萧小渔嘿嘿一笑,“就知道你有办法解。” 沈鸢的确是有办法,她给开了个方子,又给萧小渔针灸了。 “这样应该能好一些。” 萧小渔看过方子,“不愧是你!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两人在房中叽叽喳喳,珍妃那边派人来说准备好了下午茶点。 沈鸢心道,珍妃的心够大的。 不自觉的就嘟囔了出来。 萧小渔笑,“母妃那是相信你的医术。” 沈鸢尴尬地笑了笑。 珍妃准备的点心都是御膳房精心制作的。 沈鸢吃了一些,味道都很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没有殷衡给她的好吃。 她心不在焉的吃着,珍妃笑着道,“燕儿和你,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沈鸢愣住,脸色爆红,这哪跟哪啊? “母妃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萧小渔恨铁不成钢,“别听母妃的,她就是这样,宫中那个宫女看上了哪个侍卫她都要去猜,整日想着给别人牵线,月老都没她这么忙。” 珍妃讪讪笑了两声,“不然做什么呢?无聊死了,一天天的……” 忽然没了兴致,珍妃打了个哈欠,“睡觉去了。” 沈鸢差点没托住自己的下巴,这是她见过最随意的妃子了。整日除了睡觉就是八卦? 萧小渔早就习以为常。 “我已经没事了,你什么时候出宫?燕哥哥说告诉他一声,来接你。” 沈鸢小心地看了萧小渔一眼,怕她也跟着八卦。 “放心,我可是手握剧本的人,我不用八卦,就什么都知道。” 沈鸢实在是好奇,“你不是说很多事都已经改变了吗?你那个‘剧本’还有用吗?” 萧小渔眨眨眼,“很多还是有用的。” “比如太子的下场……” 沈鸢紧张地看着萧小渔,“太子是什么下场?” “天机不可泄露,暂时……” 好,又在这关键时候打哑谜。 “你给的图纸已经做好了武器,给了燕王殿下了。” 沈鸢说着起身活动筋骨,她又道,“五公主还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可以跟我说的?” 萧小渔摆摆手,“这些兵器已经算是破例了,是为了燕哥哥将来能用得上。” 像是意识到什么,萧小渔猛地闭嘴。 沈鸢却听到了,挑眉问,“将来怎么了?燕王殿下要做什么?” 萧小渔摇头,“来人啊,快去通知燕王殿下,沈大夫要出宫了……” 之后,萧燕派来的人让沈鸢在出宫路上的忘忧亭等他。 还将手炉让人一并带给了她。 沈鸢手里捧着热乎乎的手炉,坐在亭子的栏杆上,眺望远处忙碌的宫人。 有给各宫送东西的,有打扫的,偶尔路过都是行色匆忙。 沈鸢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还有一些困了。 “这不是沈姑娘吗,怎么坐在这里?” 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 沈鸢猛地站起,回身看到了萧炽。 萧炽一身明黄长袍,外披着黑色大氅,将脸色沉得青白,嘴角挂着笑意,人却显得十分阴郁。 沈鸢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意外萧炽身上的变化。 这个一向以自身德行收服朝臣的太子,如今身上的气息阴郁凛冽,大概也和萧燕如今和他的敌对有关。 “小女见过太子殿下。” “小女在等燕王殿下。” 沈鸢直接说道,她怕萧炽会做什么,现将自己不是一人出现在宫中摆在面上。 萧炽笑了下,笑容里几分冷意,“父皇前几日还说头疾犯了,沈姑娘针灸十分受用,不知道沈姑娘可有时间随本宫去给父皇针灸?” 话虽然说得客客气气,但却是不容拒绝的。 沈鸢独自入宫,身边跟着的也只有珍妃派来送她的人。 此时就算想要回去通风报信,也被萧炽的人看着动弹不得。 没有办法,沈鸢只好应下。 光天化日之下,她就不相信萧炽能对自己做什么。 “沈姑娘似乎对本宫很有敌意?” 萧炽明知故问。 沈鸢表情平淡,“小女不敢,是太子殿下误会了。” “那就好,本宫可是很想和沈姑娘亲近的。”萧炽看了眼沈鸢。 沈鸢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萧炽今年三十五,侧妃一堆,太子妃也是出身名门。 说这话,不嫌掉了自己的身份。 萧炽看到沈鸢的表情忽然一笑,“沈姑娘误会了本宫的意思了。” 第121章 有人谋害圣命 萧炽敛眸笑,“本宫是羡慕燕弟,身边有你这样医术高超之人。” 沈鸢淡淡道,“太医院能人不少,而且也在招募女医吧。” 不管太子想要说什么,她一概都装聋作哑的糊弄过去。 萧炽到底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沈鸢做什么,他真将沈鸢带去了太和殿。 太和殿内,庆帝头疾发作,正将奏章推到了一边。 大太监说要去宣太医。 “那帮废物不见得有什么用。” 外面忽然通报,“圣上,太子殿下来了。” 庆帝撑着抬起头,皱了皱眉。 太子最近的行事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到底是身边养大的儿子,就算是苍蓝一族有什么,太子也是他的血脉。 可这个血脉,太不安分了。 都这么大的年纪,行事还没有燕儿沉稳。 心中思虑着,朝着大太监示意,让人近来。 萧炽近来的时候带着沈鸢,庆帝先是诧异了下,不动声色看着他们行礼之后问到,“沈姑娘怎么入宫了?” “民女听说五公主病了,便让燕王殿下带我入宫来看看,方才碰到了太子殿下,殿下关心圣上的头疾,便带民女过来了。” 沈鸢如是说道,让庆帝知道,自己和太子不是一路的。 萧炽低着头,嘴角阴冷嘲笑。 庆帝点了点头,“正好,朕头疼的厉害,上次你的针灸很有用。” 不多时,银针备好了。 沈鸢净手之后,准备给庆帝针灸。 忽然瞧见萧炽压抑着什么的神色,她微微皱了皱眉。 开口道,“圣上,我还是习惯用自己的银针,我这次入宫匆忙没带,不过五公主那有我送她的一套银针。” 庆帝头疼得正厉害,听到之后不免皱眉,“真相信你的医术,不过是一套银针,不必在意。” 萧炽脸色有瞬间的变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沈鸢皱眉,迟迟不肯下针,萧炽开口,“沈姑娘还是快些帮父皇缓解的头疾之痛吧。” 面对催促,大有再不动作就抗旨了的意味。 沈鸢无奈,只好拿起银针,开始为庆帝针灸。 下针之前,她将银针仔细的检查过了,不像是被动了手脚的,可是萧炽的表现怎么有些奇怪? 她心中怀着疑问,给庆帝下针之后,庆帝的表情舒缓多了。 “还得是沈姑娘,宫中招收女医,不如沈姑娘入宫做女医属的掌院如何?” 庆帝忽然提议。 沈鸢想也不想拒绝了,“民女在外开设了医馆,每日病人都排满了,之后还打算多开设几家医学堂。” 开医学堂这件事沈鸢早就想好了,只不过还没和任何人说过而已。 她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可是天下的疾病却那么多,只有让更多对医术感兴趣的人都来学习,选拔精良,培养医术人才。 这件事想想,就让她觉得自己的余生有意义。 庆帝瞅了眼沈鸢暗暗激动的面容,笑了下,没有继续勉强。 不过萧炽却开了口,“沈姑娘大义,不过能为父皇调养身体,对苍生百姓来说,何尝又不是另一种福分呢?父皇身体安康,大禹昌盛富足,百姓安家乐业。” 沈鸢对萧炽佩服的五体投地,逼迫自己的同时,还能拍一波庆帝的马屁。 她笑了下,“小女也可时长入宫为圣上调养身体。” 萧炽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到了,沈鸢把银针取下,庆帝的头疾已经缓解了很多,只能隐约感觉到些许疼痛。 沈鸢给庆帝针灸之后,便被从太和殿里送了出来。 直到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她还觉得心中的怪异没有消除。 分明感觉是有什么的,太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心中疑惑着往前走,就撞到了闻讯赶来的萧燕。 “你没事?” 萧燕上下打量了沈鸢,见到她浑身上下整齐,不像是被欺负了的样子。 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刚刚给圣上针灸了。” 沈鸢告诉萧燕庆帝的头疾又犯了。 萧燕眼神暗了下,“父皇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他长在平南王府,但也知道父皇对他的良苦用心。虽然在母妃的事情上,心中怨怼父皇,但毕竟是亲生父亲。 沈鸢悄悄看了萧燕一眼,“圣上的身体在这个年纪来说已经算不错,就是头疾有些棘手。” 只用针灸压制也不是办法。 她在师父的医典中倒是见一本开颅的书籍,当时震撼的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后来她问师父,师父说她也从未敢操刀过,但据说很久以前,有人用此法治好了头疾。 沈鸢和萧燕正在往宫外走,忽然身后有铁甲跑步而来的声音。 转身的功夫,已经被禁卫军迅速围住。 “拿下!” 禁卫军冲着沈鸢一声令下。 萧燕挡住,“本王在此,我看谁敢!” 禁卫军只认圣上,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就算面对的是燕王也只能公事公办,“此女谋害圣上,奉太子令,将人拿下!” 沈鸢浑身一个机灵,她心中的怀疑竟然成真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分明刚刚检查过了,银针是没有问题的! “父皇怎么了?” 禁卫军自然是不能答的,别说他们不知道,就算知道,没有哪个敢透露圣上的病情的。 他们现在只听太子殿下的命令。 “我跟你们走。” 沈鸢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也不想牵连萧燕和禁卫军起冲突。 她和禁卫军走,萧燕就一起陪着。 到了太和殿外,发现大殿已经被禁卫军都围住了。 萧燕发现,这里的禁卫军不是之前的那一批! 是什么时候换的?竟然瞒过了他在宫中的探子? 萧炽从大殿里出来,眼神冰冷的看了沈鸢,随后看向萧燕。 “燕弟也来了。”萧炽的声音透着些许疲惫。 “父皇如何了?我要进去看看。” 萧炽伸手阻拦,“父皇现在情况不明,还需要太医院来看过才知道,燕弟就不要进去打扰了。” 明显的,不管理由充分与否,摆明态度不让看。 萧燕眉心皱起,“太子这是要将父皇幽禁?” 他的声音很冷,语气很重,一顶罪名扣下来,他就是要看萧炽在这种话下还要坚持? 第122章 血流成河 萧炽冷笑一声,“本宫是太子,父皇被害,害人的还是燕弟的门客,防着燕弟,也是无奈之举。” 两人间的气氛,首次如此剑拔弩张,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将人带去诏狱,本宫要亲自去审。” “你敢!” 就在禁卫军要将人带走的时候,萧燕一脚踹上去,把禁卫军掀了个跟头。 萧炽继而冷笑,“你是想谋反吗?” 萧燕:“……” 还没等说话,沈鸢抓住了萧燕的手臂,“殿下,我没事的。” “那是诏狱!”萧燕声音压抑,进了诏狱,能再出来都得扒层皮,更何况萧炽的目的明显,恐怕性命都难保。 今日如何也不会让他把人带走。 萧燕看向一个方向,转过头之后,背着的手打了几个手势,远处有个身影迅速去了。 沈鸢道,“太子殿下一口咬定是我害了圣上,不知道是如何害的?” “到了诏狱,本宫自会听你陈辩。”萧炽吩咐动手。 萧燕已经将沈鸢护在身边,“今日谁敢上前,修怪本王无情。萧炽,父皇现在情况如何全凭你一张嘴,本王还说是你害了父皇,想要谋权篡位,你又如何回答?是不是要要一同下诏狱?” 萧炽脸上阴沉一闪而逝,随即笑出了声,“本宫是太子,何苦要谋权篡位?” “你做了二十年的太子,而父皇身体还硬朗,你等不及了。这个理由如何?” 萧燕冰冷道,“而本王逐渐势起,你更坐立难安,几次刺杀不成,怕父皇对你失望,又怕我抢了你的东宫,所以就兵行险招,而且还是不怎么高明的险招,就凭陷害一个医女,你也想成事?” 萧燕说着,萧炽的脸色越来越难堪。 就听萧炽骤然冷喝,“就凭你?也想抢本宫的太子之位?” 萧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抓住了沈鸢的手,完全是出自下意识的动作。 沈鸢同样握住了萧燕的手。 眼下,她觉得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萧炽的目标不是她,是萧燕。 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笃定,萧燕会为了她而失去理智。 “抢?太子之位是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后宫子嗣凋零,都是你那为好母后的手笔。” “你能稳稳当当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那是多少性命为你铺的路。” 萧燕话不留情。 虽然这里的禁卫军都是萧炽的人,但是这些话他也要说。 就是要彻底地激怒萧炽。 就在萧炽情绪要失控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 “殿下莫急。” 一道青白色的衣袍,裹着一张雌雄莫辨的精致脸颊,踏雪而来的人,声音不辨男女。 沈鸢浑身一个激灵。 那日刺杀时变了声线的声音,和此人的声音莫名相似。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来人。 对方发现了她的视线,忽然对上来,像是毒蛇的眼睛,阴森冰寒。 萧燕察觉到沈鸢的不对,视线从来的那个男人身上收回,“怎么了。” “他就是那次刺杀的人。” 沈鸢小声道,那日的刺客都死了,只有这个头领怎么都找不到,没想到竟然就在宫中。 “你怎么来了?” 萧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他侧过身的动作却表现出对来人的信任。 滇走到了萧炽的身边,他动作和人一样阴柔,只有眼睛阴恻恻的,让人感觉此人身上都是寒气。 萧燕将沈鸢护得更近了。 怪不得萧炽近来动作有些变化,原来是身边多了这么个妖人。 “殿下想好怎么做了?” 萧炽视线猛地看向滇,他的眼神在传递一种信息,让萧炽忽然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时机这么好,迟则生变,不如直接……” 滇没直说,但谁都知道其中的意思。 萧炽朝着萧燕咬咬牙。 忽然开口,“燕王谋害圣明,就地诛杀。” 铿锵有力的几个字,再无一丝犹豫迟疑。 而眼前这些禁卫军竟然也不带一丝怀疑的,得了命令,便不管是燕王还是什么,直接刀剑挥刺过去。 萧燕眸色冷锐,单手护着沈鸢,单手夺了刺来的刀剑,与禁卫军厮打在一起。 这是萧炽第一次见到萧燕的功夫,他眼底变成了彻底的嫉妒和疯狂。 就萧燕那么个纨绔,武功在他之上,迅速收拢朝臣的手段也不低,父皇对他越来越倚重!那自己这个做了二十年的太子,到底算什么? 太和殿前血水浸在了白雪里,血腥味混着雪的清凛气息飘在空气中。 萧炽神色越发疯狂,忽然吩咐道,“滇,杀了他。” 滇微微一笑,从萧炽身边离开,忽然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朝着萧燕袭去。 他的剑式明显要高于其他的禁卫军。 萧燕面对两面夹击,身上受了伤,沈鸢却被保护得很好,一点伤都没有。 就在眼看软剑刺到萧燕胸膛里的时候,沈鸢忽然转身,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袭来的软剑。 当啷一声。 一只弓弩射出的利箭打掉了滇手里的软剑,那惊人恐怖的力量,应该是有着巨大的内力才能发出的。 就在滇震惊的朝着弓弩方向寻去,看到了一个小小身影,手上擎着一柄小巧的弓弩时,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六七岁的女孩,射掉了的他的剑? “来人,将五公主待下去!” 萧炽一见是萧小渔,顿时怒道,同时心里已经起了杀意。他完全忽视了萧小渔是怎么射得这么准这件事。 萧小渔却笑津津地回身,就看到六部官员都到了,正由丞相带着朝这边赶来。 萧炽脸色一下就白了,直到今日事情要失败了。 滇从萧小渔的兵器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殿下莫急,只要说是燕王殿下殿前动兵器,意图谋反就好。” 他的声音不大,萧燕听到了。 萧燕冷笑一声,“你倒是个好谋士啊,不过在本王这里挂上号,日后可是要被五马分尸的,不知道你这身阴柔的骨头能不能受得住。” 沈鸢见萧燕一身的伤还有心情嘲讽别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她猛然发现自己的手还被萧燕牵着,胸口一阵泛酸,她又想哭了。 第123章 釜底抽薪 六部官员赶到之后,都震惊地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圣上病了?怎么殿前杀人了?这么多的血? 有胆子小的,直接给吓晕了过去。 还有颤抖着往后躲的,偏还要壮着胆子去偷偷看浑身是血的萧燕。 岑相是六部之首,硬着头皮上前,“太子殿下,燕王,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沉冷道,“燕王蓄意谋反,杀了众多禁卫军,迅速派人来将燕王拿下!” 沈鸢看着萧燕失血过多的脸色,怒道,“你见过一人谋反的?到底是谁蓄意谋反,诸位大臣都长着眼睛呢!” “放肆!竟敢如此和太子殿下讲话!” 岑相向来和萧炽不对付,此时呵斥沈鸢,萧炽都跟着一愣。 但接下来的话,意味就不大对了,“禁卫军在太和殿前和燕王殿下起了冲突,总该有原因在。” “太子殿下能否告知臣等,圣上现在如何了?” 萧炽如今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他沉声道,“此女为父皇诊治头疾,却另父皇昏迷不醒,状似中毒。” 沈鸢皱眉,“我只是为圣上针灸,更何况所有的东西都是宫中提供的,我又不能在你们眼皮底下下毒,针灸的时候,太子殿下不是也在吗?而且我从太和殿出来的时候圣上还没事,太子殿下是什么时候发现圣上昏迷不醒的?” 她清晰的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表述出来,诸位大臣很难不去猜想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狡辩!” 萧炽声音冷锐非常,“难不成本宫还会害父皇?” 那可说不准!沈鸢心中道了句。 她看了眼萧燕苍白的脸色,感觉到他的身体撑不住的靠着自己,对岑相道,“燕王殿下受了重伤,不及时救治就会失血过多而亡,相爷,猛我愿意给圣上再看诊,请您先让我为燕王殿下包扎。” 此时能压制萧炽的,怕就也只有岑相了。 萧炽眸子冷锐到底,六部里的吏部沈严和礼部尚书,工部尚书都站了出来。 “岑相,臣觉得此事蹊跷,燕王殿下是要包扎,可此女不可离去,命太医院的人给燕王殿下包扎便是。” 礼部尚书做了出头鸟,其他两人跟着附和。 沈严看了眼沈鸢,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不行!” 萧燕原本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事情最危机的时候过去,他浑身的力气似被抽空。 听到几个尚书这么说,定是不能将沈鸢留在这,萧炽来个杀人灭口也不是不能。 “总要留下审问一番,岑相在,燕王殿下不必担心。” 沈严从沈鸢那收回视线,语气淡淡地说道。 萧燕冷笑了声,抬起头来,“本王说不行!” 他抬起和沈鸢还交握在袖子里的手,“这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要她寸步不离的陪在本王身边。” 沈鸢的眼睛猛地睁大,她侧头看向萧燕,萧燕神色肃杀,一本正经不似玩笑。 其他人也同样震惊。 早知道沈家这个养女和燕王关系非比寻常,可是要做燕王妃实在是不妥。 有人悄悄看向沈严。 都知道这个养女从沈家搬出去了,如果嫁给燕王的话,这些荣耀也和他们没关了。 萧炽皱眉,“燕弟,你知不知道的自己在说什么?” 正要发难的萧炽看到匆匆而来的东宫中人,话顿了下,听来人在耳边低语几句,脸色倏地沉了下来,黑眸凶狠地看向萧燕。 他在城中私铸银钱的暗坊全部被府衙给端了。 府衙的府尹分明是他的人,为什么会坏自己的事? 答案就只有一个。 他死死的盯着萧燕,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萧燕了然一笑,“怎么,后院失火了?太子还是先出处理吧,省得处理不及时,闹得人尽皆知。” 岑相和六部官员都狐疑地看着两人。 话是听不懂,但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是感觉到了。 萧炽沉了脸色看向岑相,“本宫有要事,相爷若是不信本宫的话,大可叫太医院的人来查看父皇的病情,届时,本宫要燕王给一个交代,弑君之罪,看他如何担得起。” 撩下话,萧炽带着滇走了。 岑相为难,按道理,圣上生病,是不该如此大肆宣扬的,而且太子不在,谁来主持事情,若是出了什么大事,算谁的? 圣上又昏迷不醒,若是醒不来又会怎么样?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让太子殿下会这个时候离开? 岑相示意身边的人,很快那人离去,跟去了太子的方向。 “燕儿!” 正在岑相犹豫不决之时,平南王赶到了。 沈鸢看到平南王的瞬间,浑身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平南王让人接住了萧燕,然后对岑相道,“你随本王一道进去看圣上,还有你,也随本王进来。” 沈鸢愣了下,“可燕王……” “让他们包扎,死不了人。”平南王也担心萧燕啊,可眼下皇上的龙体更为重要,若是一个不测,眼前丫头的命要丢,萧燕也好不到哪去。 沈鸢咬咬牙,跟着平南王进去了。 大太监就跪在庆帝的床边,一把年纪了,眼睛哭的红肿,看到沈鸢进来,站起来就骂,“你这逆贼,害了圣上,怎么还有脸……” 随后平南王和岑相黑着脸进来,大太监噤了声,却似找到了主心骨。 “圣上昏迷不醒,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平南王问,“怎么一个太医都没有?” 大太监:“太子殿下说派人去请……” 这个时候心里也察觉到不对。 “我用过的银针,帕子,水盆都哪去了?” 沈鸢问道,她第一时间便想到问题出在这些上。 大太监又愣了下,“已经被宫人收走了。” “能不能找到?” 平南王的话有分量,大太监赶紧道,“奴才这就吩咐人去……不,奴才亲自去找……” 沈鸢看了平南王和岑相一眼,“我想先看看圣上是否中了毒。” 平南王点了点头,岑相的脸色板着。 因为岑宁儿,岑相十分厌恶沈鸢,如果不是在这件事上,他绝对会给此女好看,但陛下的事上,容不得一点错处。 第124章 解毒的药被截了? “让太医院的诸位太医也都来吧。” 岑相开口,平南王迟疑了下,见沈鸢也同意,便跟着点了头。 不多时,太医院的诸位太医都到了,还有沈奉山也在其列。 在知晓庆帝昏迷不醒之后,所有人吓得腿都软了。 这可是要命的差事啊! 随后希冀的目光看向沈鸢。 此前和沈鸢一起经历了何家村瘟疫的三名太医尤甚,将希望都放在了沈鸢身上。 沈鸢给诊脉,表情严肃。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全部检查结束。 她站起身,对平南王道,“是中毒。” 无色无味的毒,不用特殊手段根本查不出来。 宫中藏毒非常困难,而且此种毒药制作起来也十分难。 除了太子,她想不到其他人。 “好解吗?” 平南王急切问道。 此时岑相对沈鸢还持有怀疑态度,“太子殿下说是你给圣上下的毒,这件事你怎么说?” “相爷不是也不相信我会下毒吗?我站在这里就是证明。” 沈鸢平淡反问,若是认为她就是下毒之人,根本就不会让她再靠近圣上。 岑相冷笑了下,“你能解这个毒吗?” 此时其他的太医也都在等着沈奉山诊脉,不多时,沈奉山直起身看向沈鸢,似乎在等着她说是什么毒,怎么解。 沈鸢皱了皱眉,沈奉山目光不友善,好像笃定了她不行一样。 “不如沈掌院先来说一说?” 沈奉山在沈鸢面前是输过一次的,所以面对沈鸢的挑衅,他很容易就钻进了套子里。 “圣上的毒应该是一种很罕见的外邦毒中的一种。” 他倨傲地看了沈鸢,“这种毒传入大禹之后,只有在千山附近才有。” 沈鸢等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便开口,“千山一带好像生活着苍蓝一族。” 她问完,就看到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沈奉山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我只是说主要在千山附近……你不要曲解我的话。” 沈鸢不动声色的看向平南王,平南王正露出狐疑的神色。 “王爷,圣上的毒的确是罕见,但也不难解……”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沈奉山嗤笑一声,“大言不惭。” 沈鸢皱眉看过去,“不知沈掌院有何高见,你先说。” “这种毒最难解,就算是太医院的药材充足,也缺少很多味做出解药。” 沈奉山冷声。 不得不说,沈奉山人品不行,医术倒是还不错,他说的没错,需要很多珍奇的药材,太医院不可能有。 “那该如何?”平南王着急。 心中更加恼怒,下毒之人其心歹毒,这是要圣上的命! 届时,燕儿也会被诬陷主谋,到时候天下就真的要易主了。 沈鸢安抚平南王,“太医院没有,我那却有一些,应该可以救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沈鸢。太医院是全大禹最多珍贵药材的地方,竟然比不过一个民间的医馆? “大人们忘记了,小女是从青山来的,青山上盛产珍贵药材,别人进不去青山,对我来说却是没难度的,来都城的时候,我恰巧带了很多。” 沈奉山心中发酸,嘴上刻薄,“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 这是在暗示,沈鸢这么巧就能做出解药,说不定毒就是她下的。 话没宣之于口,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了什么意思,看沈鸢的目光都带着怀疑。 平南王冷哼一声,随后道,“今日如果不是诸位大臣先行赶到,沈大夫和燕王怕是早就被就地诛杀了?谁会干这种蠢事?也不用你们的蠢脑子想一想!” 呵斥完之后,也不理会众人的表情,看向沈鸢问道,“做出解药需要多久?” “最快也要三个时辰,不过放心,这三个时辰之内,圣上无碍。” 沈奉山见自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暗暗地握紧拳头。 “微臣也可以帮助沈……” 平南王摆手,“不用了,你们都回太医院吧,这里的事,本王能做主。” 现在太子不在,他说话就是最大的。 沈奉山求助无门,看向沈严。 从始至终,沈严都沉默地看着一切,触及到沈奉山的眼神,他不慌不忙道,“王爷说的是,沈掌院和诸位太医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先回吧。” 唯一一个能帮自己说话的,竟然都如此说,沈奉山一双老眼垂下,压下心中不甘。 但他相信严儿,他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 沈鸢需要的药材要出宫去娶,平南王派自己的亲信前去。 将放药的地方告知之后,沈鸢便先守着庆帝。 大太监回来之后,告诉平南王东西都不见了,早就被处理干净了。 沈鸢忽然开口,“公公可知燕王那边如何了?” 大太监赶紧回道,“刚刚奴才特地去看过了,燕王殿下正在修养,身上是些皮外伤,包扎好了就没事了。” 平南王悄悄看了眼沈鸢,嘴角不经意上扬了下。 一个时辰之后,平南王派去的人回来了,“启禀王爷,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截杀,药被人抢了。” 大太监震惊地一个趔趄,全然慌了神,“那圣上的毒怎么办?” 反观沈鸢和平南王就显得十分镇定。 “王爷……” 平南王:“放心吧。” 刚说完,有人来报,“启禀王爷,药取来了。” 大太监是跟在圣上身边的,顶顶的精明,此时也明白过来,是平南王和沈姑娘事先料到了会有人截药,便虚晃了一招。 “跟上去了吗?” 平南王问被截的那个,对方回道,“已经悄悄跟去了,定能将人拿下。” 沈鸢赞叹平南王不愧是带兵打仗的,竟然还有后招。 “接下来我需要安静的环境,还有不能让任何人闯入,有劳王爷了。” 现在她只信任平南王。 如果太子赶回来,势必是要破坏她做解药的,或者要强行再次将她抓进诏狱。 总之太子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她做出解药。 现在能拦住太子的也就只有平南王了。 而岑相…… 现在她还看不清岑相到底属于哪一方。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和太子不是一个阵营的! 第125章 横生枝节 和沈鸢预料的一样,得知有了解毒办法的萧炽处理完了事情之后杀了回来。 想要闯入将沈鸢强行带走,但有平南王坐镇,丝毫不畏惧太子的威严。 “皇叔这是要包庇逆贼?” 萧炽森寒着脸,以前那副和善中庸的模样,早就褪去。 在在急躁之时,火烧眉毛之时,已经顾及不了许多了。 他瞪着眼,质问平南王,想用自己的太子威严将人带走。 可平南王既然答应了沈鸢,就定然不会让她被萧炽带走。 沈鸢在屋子里制作解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只是有瞬间的分神,随后继续投入进去。 萧炽还在和平南王对质。 禁卫军是萧炽的人,一度气氛剑拔弩张。 “太子殿下是准备给本王也安上个谋逆的罪名?岑相,你今日也都看到了,现在该是你表态的时候了。” 平南王看了眼一直站在一边装死的岑相,心中道了句,要装死回家去装多好。 岑相眉心紧锁,他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如果他不在这个时候对太子落井下石,他日太子必定对他下手。 “太子殿下,今日六部的官员都在,也是一样的意见,先将圣上救过来之后,再说其他的事。” 萧炽怒道,“岑相真是老糊涂了,逆贼给父皇下的毒,还真以为她能做出解药?!” “沈掌院也已经看过了,与沈鸢的方子大概是无差的。” 岑相的话说完,萧炽的脸色直接黑成了锅底。 沈严是个废物,沈奉山更是! 关键时候,竟然还能扯他的后退! 萧炽显然是带不走沈鸢的,他冷冷瞥了几人,然后快步离去。 他要回东宫,找滇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 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封锁了城门,消息还是传到了国公府,传到了卫承邰手中。 卫承邰看着密信,冷笑了下,好啊,终于乱起来了。 这个时候沈悦正好来给卫承邰送吃食,昨夜卫承邰回来的晚,身上都是酒气,头一次没有回来便到房间,在床上与她…… 沈悦端着解酒汤和一些清淡的饮食到了书房。 “将军在里面有要事……” 门卫阻止沈悦进入,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卫承邰吩咐,“让她进来吧。” 沈悦心中意外,以往他忙的时候,自己是不能靠近的。 进入书房之后,沈悦问,“将军身体觉得好些了吗?” 卫承邰看她一眼,还是那种眼神,在透过她看什么人一样。 “过来坐。”卫承邰示意,沈悦垂了眉眼,将东西递到书房里伺候的下人手中,自己坐在了卫承邰的腿上。 “你父亲和大哥在宫中出事了。” 沈悦听到这句,浑身一惊,眼睛抬起,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卫承邰,分辨他话的真假。 “皇上被下毒,太子吩咐人杀燕王和沈鸢,现在被平南王维护住了。” “若是皇上醒了,太子怕是也要倒台。” 沈悦震惊地看着卫承邰,“殿下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卫承邰这里只是一副有用的皮囊,这么机要的事,为何要和她说? 卫承邰的意思是太子给皇上下的毒,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要你进宫,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皇上醒过来。” 沈悦再次震惊,“将军也是太子的人?” 卫承邰没有回答沈悦。 “将军说宫门关闭了,我又该怎么进去呢?”沈悦袖子里的手都在抖,这是要她参与谋反吗?而且还是弑君? 若是成了,她的下场也未见得多好,大概会被卫承邰灭口。 若是败了,她会被当场诛杀吧? 到时候被牵连的只会有沈家,以卫承邰的谋算,必定早就想好了办法脱身! 她心中惊惧不已,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迟疑来。 卫承邰捏着沈悦的肩膀,柔声说道,“我自有办法送你进去。” 说完,便将沈悦从身上推起来,“出去等着。” 沈悦在离开书房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她强行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心里却在盘算,要怎么摆脱卫承邰的命令。 如果她直接忤逆了卫承邰,怕是下场也好不了! 沈悦在外面等着,她好像听到书房里传出说话的声音。不是那个整日在书房伺候的,是个陌生的声音。 她正屏息凝神地听着,忽然书房门被推开了,吓了她一个机灵。 “走吧。” 卫承邰走在她前面,示意她跟上。 沈悦飞快地回头看了眼,书房里没有别人。 她心中惊疑得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刚刚的那个声音,隐约间觉得在哪里听过。 “宫墙根有一处可以进入皇宫,届时你将这个毒针刺在圣上的天池穴。” 卫承邰说道。 沈悦手忍不住地颤抖,卫承邰在马车上,等着她把东西接过去。 她伸出手,依旧在抖动着。 “别怕,我会在宫外接应你,保证谁也不知道你进入过皇宫。” 卫承邰说着,拍了下身侧的包袱,“这里是宫里太监的衣裳,换上。” 说完,视线盯着沈悦。 沈悦从来不敢忤逆卫承邰。 虽然他自从洞房夜之后就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狠话,也没有打过她一下,但是她就是怕他。 无论是他冷着脸,还是他笑着的时候。 所以,就算沈悦觉得屈辱,还是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件的脱下。就算马车里点了炉子,还是让她身上起了冷颤,噼啪的火声更像是烧进了她的心里,屈辱到了骨子里。 她从前不知道为何屈辱会大于憎恨。 现在她知道了,因为自己爱上卫承邰,即便他用这种侮辱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内心深处也还是爱他。 穿上了小厮的衣裳,沈悦的脸已经是一片煞白。 卫承邰轻描淡写地说道,“休息一会儿吧,养足了精神。” 说完,先闭目养神了。 沈悦咬住嘴唇,眼眶里的酸涩压了下去。 就算是爱上了一个男人又能怎么样,只要她还是沈悦,就不会受任何人摆布。 马车在城墙根儿停下,沈悦不知道是那一处,她被带到跟前,扒开草堆,露出一个一人能通过的洞。 第126章 一个密道 按道理说年久失修这种事,皇宫中是杜绝的,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偷懒,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制造出来的这么一个洞。 沈悦咬牙钻了进去,随着她一起的,是一个身形小巧的男子,也是一身太监的装扮。 沈悦被此人一路带着到了太和殿附近。 太和殿被重兵把守,根本没办法靠近。 就在沈悦疑惑之时,忽然那人拧动了假山上的一个地方,一个密道就出现在眼前。 沈悦此时很难形容自己的震惊程度。 为什么卫承邰会知道这里有密道,这似乎是连太子都不知道的事! 沈悦满脑子疑问,但是她被人推着往前走,有人在监视着她,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进入了密道。 小个子太监装扮的男人先她一步进入太和殿,等沈悦从密道钻出来的时候,就见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剑,正一剑刺进大太监的胸膛。 “啊!”沈悦惊叫一声,随即被持剑人狠毒的眼神吓到。 她战战兢兢上前,在那双狠毒的视线下取出毒针。 “还不动手?” 沈悦浑身一个激灵,她咬牙将毒针扎了下去,心中祈祷。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了动静,沈悦手一抖,毒针掉到了地上。 那边门即将就要被推开。 沈悦身后有人拽,“走!” 余光看到一只手把毒针捡起来,同时抓着她进入了密道。 胸口剧烈起伏,一颗心即将要跳出来。 沈悦惊魂未定,“可将军给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密道里光线昏暗,她垂着的眼底暗藏算计。 刚刚如果不是她故意惊叫出声,还没有办法摆脱这个困局。 那人不说话,拽着沈悦飞快往前走。 “回去再说。” 皇宫中乱了套。 外面有重兵把守的太和殿,殿内确让人杀了大太监。 皇宫各处戒严搜查。 平南王觉得不对,在殿内仔细的,一寸寸的检查。 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让他发现了端倪。 在一张屏风后的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后面,有一块嵌入的石头是凸起的,他用手摁下去,只听一声轰隆隆的响声,地上地板挪动,开启了一处地下密道。 集结人马顺着密道追去,早就不见了人影。 最后找到了破洞的城墙根,平南王顺着洞费劲钻出去,外面除了一道车辙印什么都没有。 而车辙印也是都城里十分普通,随处可见的马车。 平南王回到了宫中,太子萧炽沉着脸,“皇叔若是看护不好父皇就让本宫来。” “不劳烦太子殿下。”平南王态度生硬,“太子殿下现在和沈姑娘有同样的嫌疑,宫中进入刺客的事已经交给了大理寺和宗人府共同查办。” 萧炽怒,“本宫还是太子!” 平南王根本不理会他。 他现在的任务便是收好沈鸢,等她将解药做出来,圣上醒了之后,再细查今日之事。 沈鸢在房中,一刻不敢懈怠。就这样聚精会神了四个时辰之后,终于将解药研制了出来。 她从房门里走出,外面侍卫点燃着火把,房上挂着宫灯照明,大雪纷飞,翩然而下。 一阵风吹了她一个激灵,就看到平南王已经快步上前来,“解药做出来了?” 沈鸢惊讶的看向身上覆了层霜雪的平南王,“王爷一直在这里等?” 平南王一笑,“说过了要守着,自然是不敢懈怠。” 沈鸢明白为何当皇上会将萧燕托付给平南王,他们之间兄弟情深,是皇家鲜有的诚挚感情。 “这是解药。” 沈鸢伸出手。 “咱们一起去吧。”平南王道。 太和殿里灯火通明,沈鸢将解药给庆帝喂下。 等待的时间显得特别漫长,平南王不停地踱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沈鸢一直眉头紧锁,她确定自己的解药没有问题,可时间的确是太长了一些。 “会不会是今日进来的刺客对陛下做了什么?” 平南王忽然一惊想到了什么。 他本就觉得刺客奇怪,进来后杀了内监,却没对圣上做什么。 现在往深了想,会不会是冲着沈丫头和燕儿来的? 如果在圣上身上动了手脚,是不是解药就没用了? 听了平南王将刺客的事讲了,沈鸢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她恨自己大意,怎么没再次给圣上检查脉象就把解药送服下去。 她伸手就去诊脉。 “动了!” 平南王忽然惊叫一声,吓得沈鸢手跟着哆嗦了下。 等她仔细去看,就看到皇上的指尖动了,随后眼皮也跟着了下,像是想要把眼睛睁开。 “咳咳……”庆帝猛咳了一阵,直到平南王扶着他喝了几口水之后才平息下来。 “朕怎么这么难受?”庆帝声音老了几岁,脸上的皱纹也比之前深了好多。 平南王:“圣上中毒了!” 庆帝不解地看向沈鸢,他记得自己实在她走后不久忽然就浑身不适,后来晕倒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民女失责,没有及时发现银针和其他一应用具上的问题。” 沈鸢已经能够确定,问题出在她针灸的过程中。 用过的东西就那么多,偏巧的全部处理的干干净净,想要查都无处查证。 “圣上不知,沈姑娘说她有解毒的药材,取的过程中便有人截药,后来还有人从密道入宫……” 平南王没忍住说了出来,原本是打算事后再说,先让圣上好好养身体,但实在是怕圣上误会沈丫头和燕儿。 庆帝在细究之下,知道了自己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他拳头硬生生捶在床上,“逆子啊!” 这江山迟早都是他的,他怎么就这么着急? 沈鸢低眉垂眼,知道这些不是她该听的。 “父皇!让本宫进去!你们这些是什么东西?难道想要谋反不成?!” 萧炽的声音在大殿外传进来。 庆帝的脸色憋得涨红,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滚……让他滚!朕不见……” 平南王眉心蹙了下。 到底还是一手教养长大的太子,圣上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此事,不见才是当下对太子最有利的。 可太子急中生乱,还在外面不停叫嚷竟还骂上了平南王谋逆,大逆不道的话全都钻进了庆帝的耳朵里。 第127章 把逆子幽禁东宫 庆帝摁在床上的手被气得颤抖,“逆子!” 平南王道:“还是让太子殿下进来吧,这样下去也不好。” 虽然没说别的,庆帝脸上挂不住,脸色越来越难看。 “让那逆子进来!” 萧炽被放了进来,直接冲到床榻前,“父皇不要听信别人谗言,儿臣不会做任何大逆不道的事!” 随后猛地指向沈鸢,“是她!是她下毒害的父皇!” 庆帝脸面全无,“闭嘴!朕是老了,不是傻了!” 萧炽指责的话就在嘴里,三十五正是沉稳的年纪,现在却慌得像是个愣头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庆帝深深叹了口气,“太子萧炽,幽禁东宫。” “不!父皇!儿臣是您一手教养长大的啊!即便儿臣有什么错,也都是从父皇这学来的,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我!” 萧炽一听要被幽禁,整个人七魂丢了似的,瘫软在地上,说出的话却是像一把尖刀刺进庆帝的心窝。 “拉下去!” 庆帝怒道。 萧炽被带了下去,外面等候的岑相看着,脸上露出晦暗不明的神色。 沈鸢松了口气,她无意掺合到皇家这些事里来,她现在只想去看看萧燕。 “圣上您的病需要静养,切不可动气。”沈鸢以一个医者的角度说到。 平南王看了眼沈鸢,随后道,“圣上,臣弟还有些话要跟您说。” 庆帝摆了摆手,“沈姑娘先下去吧。” 沈鸢打开门出了太和殿,外面的风声掩盖住了关门时门内的声音。 宫中侍卫手中的火把还在继续燃烧,不眠之夜也在继续。 一直在宫中等候召见的岑相站在避风的亭子里,看到沈鸢平安无事的走出来,露出一抹笑意,让人看不懂其中的用意。 沈鸢不管岑相在想什么,只是行了个礼之后,就跟着侍卫往萧燕修养的房间去了。 等到了门外,发现里面的烛光昏暗,沈鸢问,“殿下还没醒?” 守门的侍卫道:“之前醒过了一次,问了些事之后又歇息下了。” 沈鸢心下叹了口气,想着先不去打扰,之前说只是一些皮外伤,想必是包扎之后就没有大碍了。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房间里面传出幽幽低沉的一道声音,“进来吧。” 门口的侍卫侧身让沈鸢进了屋子。 昏暗的灯光下,沈鸢看到萧燕撑着身子坐起来,他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急忙几步走上去,“殿下小心。” 萧燕的伤是护着她才受的这么重,维护时说的那些话更是让她动容。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她大概永远不会相信,有个人会以性命护着自己。 “想什么呢?”萧燕半晌再听不见沈鸢的动静,“被本王身上的伤吓到了?” 沈鸢诺诺道了句,“你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吓人,之前那么不顾自己的性命……” 虽然知道他全都是为了自己,可她就是想让他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能先保全了自己。 萧燕忽地笑了,“本王知道了,你是心疼本王了。” 沈鸢给萧燕身后垫了东西之后站了起来,掩盖自己神色上的不自然,转身去给萧燕倒了水。 “殿下还没问圣上的事。”把茶盏递过去,萧燕没着急接。 “有你在,本王相信父皇不会有事。”萧燕其实之前已经问过了,虽然那时只说药取回来了,但他相信沈鸢,“本王手提不起来。” 半晌没等到萧燕接水,听到了这么一句,下意识地就想说你刚刚还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 随后看到男人墨色化不开的深邃的眼神,她心头一动,脸上热着,把水送到了他嘴边,看着他慢慢喝下去。 烛火昏暗的房间里,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 另一边,沈悦从宫中离开之后回到国公府就浑身发热,似是被吓着了,浑身冒汗,持续到了夜间。 卫承邰冷着脸走到床边,看到沈悦不似作假。 心中的疑虑稍微打消。 “今日的事情过后会与你解释,但是你要记住,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说。” 沈悦浑身难受的像是要死的溺水的人,却没有换来一句关心,她虚弱地笑了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说完,她背过了身去,面容倏然间变得一片冰冷。 她当然不会任何人说,被人知道了,死的第一个就是她! 早知道卫承邰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才想到了用药让自己变成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算没有得到一句关心,但好在,没有继续被卫承邰逼问。 太子被幽禁东宫的事震惊朝野上下。 那日目睹了太和殿前禁卫军和燕王交战之后惨象的六部大臣,都不敢对那日的事情多说一句,但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圣上的毒,和太子脱离不了关系。 看来这次,废太子的事,怕是要板上钉钉了。 萧燕在宫中养伤,沈鸢也跟着留在宫中,一同照看庆帝的病症。 期间遇到沈奉山几次,现在沈奉山见沈鸢,都带着一种恨到骨子里的敌视。 沈鸢面对这种敌意只觉得好笑,分明是他们自己蠢笨,到头来,却要将沈家如今放在火上烤的局势,推到她的身上。 “别以为现在就是燕王的天下了。” 沈奉山从沈鸢身边路过,留下这么一句话。 沈鸢更觉得好笑了,不过是个太医院掌院,当他自己是什么了人了? 沈家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精神正常的。 在宫中的这些日子,萧小渔总会来找沈鸢。她似乎沉迷在了医术上,追问沈鸢医术上的各种问题。 这样的日子过得飞快,萧燕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 原本以为就这么顺利的出宫,没想到竟然麻烦还找了上来。 那日赏雪,遇到了个十多岁的男孩在教训宫女,原本沈鸢是不想管的,谁知道男孩年纪小却是个心狠的,要砍了宫女的双手。 沈鸢不得不出面阻止。 “宫人打翻了梅花是该惩戒,不过如此便要了她的双手未免也太狠了些。” 能在宫中对宫人喊打喊杀的,十来岁的男孩,除了五皇子沈鸢想不到其他人。 第128章 惹上麻烦了 听说五皇子萧綦的母妃是四大家族中的轩辕氏,曾经也是险些做了皇后的人,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换成了苍蓝雅。 听说,是皇上和苍蓝雅情深意重,推翻了原来的婚事。 但沈鸢从听到的各种消息里总结了出来,似乎并不全是这个原因,其中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怕是只有皇家人才知道。 只是沈鸢听说萧綦的母妃端妃为人亲和,对待宫人从不苛责,这么五皇子的性情会这么暴虐?不过才是个十岁的孩子,遇到点事就喊打喊杀的。 “你是什么人,要你多管闲事?”萧綦怒道,在宫中,还没哪个人敢如此和自己讲话。 沈鸢穿得不是宫中的宫女,所以萧綦猜她是哪家的贵女,便道,“我是五皇子,你敢管我的闲事,小心你家大人的官就当不成了。” 说话嚣张的语气,哪里像是个十岁的孩子? 那宫女已经吓得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就只会磕头了,一会儿求萧綦饶了她,一会儿求沈鸢救她。 “我是给你父皇看病的女医,如果五皇子不想这件事被你的父皇知道,劝你还是放过这个宫女。” 沈鸢既然已经出头了,就不会这么离开,否则,那个宫女怕是更会受到非人的待遇。 萧綦比之前更为愤怒的瞪着沈鸢。 “你给我等着。” 说完之后,带着身后的小太监离开了,期间还不忘回头多看了沈鸢几眼,那凶狠的样子,就像是被惹毛了的一只狼崽子。 沈鸢叹了口气,这次怕是又惹上了麻烦了。 刚回去不久,就有人来请她去端妃那里坐坐。 说得好听是坐坐,沈鸢知道,这是麻烦找来了。 让宫人给萧燕留了句话,自己就跟着去了。 萧燕今日去了大理寺,皇上命萧燕审理太子私铸铜钱的事情。 太子如今人还幽禁在东宫,朝堂上为太子求情的大臣屈指可数。现在局势一边倒,眼看着都倒向了萧燕这边。 沈鸢低着头跟着宫人,不多时就到了端妃的寝宫外。 “姑娘请稍等。” 进去禀报的宫人过了一会儿出来了,请沈鸢进去。 沈鸢进去之后,有人为她掸了掸身上的雪。刚才走到一半,又下了雪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雪尤其大。 想到前世的一些什么事,从脑海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里面道,“请沈姑娘进来吧。” 屏风后的声音和气慈爱,沈鸢很难想象,会是教导出五皇子这样孩子的女人。 她走上前,行礼请安,没着急抬头去看。 就听,“让本宫看看,听说沈姑娘貌美无双,燕王已经说过了,非姑娘不娶,不知道是何模样的女子?” 沈鸢心里动了下,既然知道她和燕王之间的关系,今日大概不会对她做什么了吧…… 这样想着,心里放轻松了一些。 她抬起头,看到一双细长打量的眼睛。 端妃的眼睛生得似狐狸,却不带有攻击和狡黠,反而让人觉得温柔妩媚。 端妃的皮肤很好,一点也看不出已经年近四十的样子。 “真是个俊俏的姑娘,在这后宫,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 沈鸢谦虚一笑,“娘娘过誉了。” 说完,端妃让人赐座,让她坐下。 “本宫听说了五皇子的事,让沈姑娘费心了。” 沈鸢听后赶紧站了起来,“民女不敢,只是……” “沈姑娘不必紧张。”端妃声音柔和,“五皇子的性子就是爱玩闹,经常吓唬宫中的下人,却不曾真的做过什么恶劣的事,今日也定然不会要了那宫人的手的。” 沈鸢点头称是,“是民女鲁莽了。” 端妃细长的眼眸笑意点点,随后和沈鸢话了一些宫外的事。 沈鸢完好无损的从端妃的寝殿走了出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她不信端妃的话。 五皇子根本不是开玩笑,不是在愚弄宫人。 如果今日她不阻止,那宫人必定被砍去双手。 可见端妃是个笑里藏刀的。 刚刚屡次提起燕王,都在赞誉燕王,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怀揣着心事往回走,迎面撞上了萧燕都没发现。 等到额头被撞红了,她眼睛酸酸地抬起,看到萧燕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里顿时觉得委屈。 “怎么,被端妃吓着了?”萧燕刚想开玩笑,就看到沈鸢红了眼睛,一下就慌了,“这是怎么了?撞疼了?” 他紧张之下看到沈鸢额头红了,自责自己的粗心大意,“都是本王不好,不然你打回来?” 沈鸢抽回自己的拳头,“我才不和殿下一般见识。” 她每次这样别扭的时候都十分可爱,萧燕看着,嘴角扬了下。 他已经感觉到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显的亲近了许多,就像现在,她竟然会和自己撒娇了。 连沈鸢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刚刚的行为是面对自己亲密的人是才有的。 出宫的日子定了,萧燕要回燕王府,沈鸢回自己置办的宅邸。 浮生如梦看到沈鸢回来,都赶紧迎了上来。 这些日子的担心,在看到沈鸢之后才消散了。 “姑娘您不知道,玉灵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眼睛都哭肿了,谁知道进趟皇宫能发生这么大的事呢。” 沈鸢听浮生都难得的说了这么多,看向玉灵,这一瞅不要紧,玉灵的眼眶马上又红了。 话还没等着说,有马匹匆忙的停在了自己的宅子外面。 下人还没来得及通报,就看到殷岁之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你没事太好了,如果不是大哥拦着,我真要冲进皇宫去了。” 沈鸢看到殷岁之这么冷的天,脸上都跑出了汗,心下说不敢动是假的。 她让玉灵去拿了手巾过来,让殷岁之先把脸擦了。 “我没事!”殷岁之问,“你可受伤了?” 面上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养好了。 这些日子在宫里不出来,他都要想办法入宫了。如果不是大哥说眼下不能太惹眼,不能让皇帝察觉,早就见到人了,还用等到今日? 沈鸢摇头,“我一点伤也没有,是燕王受伤了。” “哦。”殷岁之淡淡应了声,燕王皮糙肉厚的,受点小伤没什么的。 第129章 让人憎恶 殷鹤立是在殷岁之之后到的,他进院子就拧着眉头,“你的千里马被大哥骑走了,你也不能抢我的啊。” 殷岁之呵呵笑了两声,讨好道:“我知道二哥是不会真的和我计较这些的。” 沈鸢看到他们兄弟之间情深,想到萧燕和萧炽。 皇家薄情,果然没错。 殷鹤立不理殷岁之,确认了沈鸢没有大碍之后道,“大哥出都城做生意去了,今日便没有来。” 沈鸢刚想问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就听殷鹤立说道,“你这里还缺什么吗?算了,还是我看着给你添补一些吧。” 冬日里需要的东西多,殷鹤立看了一圈,他觉得那个窗户就需要再加厚一些,门上也该挂上更保暖的棉帘子,上好的炭火也要给带来一些。 沈鸢看着殷鹤立环顾了一圈,似是在心里盘算什么的样子,“殷二公子,我这里什么都不缺的。” “女孩子就要精致一些,你这里的东西有些都太旧了。” 殷鹤立温声说道。 这话倒是没错,因为搬来的着急,所以有些东西都是之前的,还没来得及置办。 而且浮生和如梦摸不准沈鸢的喜好,有些还需要沈鸢做最后的拍板再采购回来。 “二哥说得对,阿鸢这么好,值得什么都用最好的。” 殷岁之十分赞同地点头。 沈鸢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等她反应过来,大家都惊慌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殷岁之吓得去看殷鹤立,殷鹤立的眉毛皱得老深。 沈鸢一抹脸,这才发现她竟然哭了。 她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擦去,“没有,是我觉得你们对我太好了,让我一时间有些恍惚,如果我有哥哥,应该也会这样吧。” “当然了,我们就……” 殷岁之脱口说道,随后被殷鹤立看了一眼,话就咽了回去。 “姑娘,给老大和老二安排到后院了。” 褚义办完了差事回来,正好打断了众人之间悲切的氛围。 沈鸢笑了下,“就留在这吃晚饭吧。” 她随后又补上了一句,“不过可没有你们那一桌丰盛,别嫌弃啊。” 两人自是欢欢喜喜的应下。 这一日,大家饭后围炉煮茶,讲了很多淮南的风土人情和一些趣事,让沈鸢对这个地方更加的向往。 翌日。 沈鸢起得很早,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呼吸到的空气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她看着扫着院子的褚义,“你怎么起这么早。” “昨夜下了一层清雪,不及时扫了怕姑娘踩着滑到。” 褚义揉了揉眼睛,一大早玉灵就去把他叫醒了。 沈鸢知道定是出自玉灵的手笔,也就没说什么,也不知道玉灵那丫头好像属猫头鹰的,觉特别的少。 这边正想着,玉灵拎着一早新买的新鲜的菜回来了。 “冬日里的蔬菜真是贵得要命,就这么几样,要了我一两银子。” 玉灵这副样子很有过日子的味道,沈鸢弯了嘴角,“咱们有钱,百姓冬天种菜也好,运输也好,都是要本钱的,给他们赚一些,就当给大禹做贡献了。” 百姓们都富足安康,大禹王朝才能长盛不衰不是吗。 沈鸢难得无事,便打算去蔷薇阁。 之前她决定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蔷薇。 蔷薇阁门前车水马龙,许多气派的马车都停在门外。 幸好当初在店铺外面设立的停马车的地方足够。 都城人对蔷薇阁趋之若鹜的说法,果然不假。 如今蔷薇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沈鸢等到人散了些之后,才进了阁内。 店里的伙计都认识沈鸢,即刻招呼人进了内堂。 没一会儿,蔷薇就来了。 见到沈鸢就呈上了账本。 沈鸢先将账本压在了桌上,“我今日来不是为了这个。” 蔷薇狐疑地看着沈鸢。 “我想将这间铺子卖给你,以后你就是这个铺子的东家。”沈鸢说道。 蔷薇愣了下,“这怎么可以?” 在蔷薇心里,沈鸢是一辈子要感激的人,是她让自己从那苦海之中挣扎出来,才有了今日的成绩。 而且,如此盈利的时候,若她独自接管了铺子,也太忘恩负义了。 沈鸢笑了下,“你放心,我会按照市价向你要钱的,日后若是有什么事,依旧可以来找我。” “那也不行,姑娘不能就这么将铺子转手给我。” 蔷薇说完,沈鸢摇头。 “我不想再做这些生意了,我想开医学馆,将来开一些像是惠民医馆一样的医馆。” 这些都是沈鸢这些日子盘算好的,她手中的银钱,足够她做这些了。 若是日后还需要钱,那时医馆开起来,也能够收支平衡。 要是再不行……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来,反正是会有办法的。 蔷薇愣了下,随后露出钦佩的眼神,“从我最开始认识姑娘,就觉得姑娘不是寻常人。” 那么果断的给了她银钱,有给了她一间铺子,这样的魄力,在女子里是罕见的。 沈鸢和蔷薇把转让的文书拟定好了,两人各自画押,就算是完成了。 她们之间也不需要另做什么公正。 “掌柜的,您快到外面看看吧。” 店里的伙计火急火燎的冲到了内堂,额头上还在冒着血丝,像是被什么砸的,淤青了一大片。 “发生什么事了?” 蔷薇站了起来,然后下意识的看向沈鸢,才想起现在自己是主事了,不能再依靠别人。 她抬脚往外走。 伙计道:“有个男人,说是掌柜的爹,我就说你怎么骂人呢,他就用店里的花盆砸了我。” 蔷薇的脚步一顿,沈鸢见她的背影都紧绷了起来。 “别怕,我和你一起去。” 沈鸢轻声道。 蔷薇想说不用,可她半晌都没缓过来。 就算她如今风光加身,都城里的贵妇小姐们对她吹捧,请她定制首饰,论地位,她已经比以前高了上千倍。 可提到那个男人,她就是从骨子里发憷,恶心,厌恶! 她已经将母亲从那个家接了出去,藏了起来。而自己现在的情况,更是那个简陋巷子里的人根本都不知道。 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第130章 没有这种讨债恶鬼 蔷薇走到了店铺里。 看到一个男人手里拎着棍子,将店铺里的陈设砸了一角,伙计被伤到了两个。 这个男人信誓旦旦自己是掌柜的父亲,他们束手束脚,最后让自己受了伤。 “小贱蹄子,你终于出来了!” 男人精瘦,身形不过六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嘴唇上一颗薄情痣。 “你把你娘藏哪了?要不是有人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如今发达了!怎么想就这么甩开你老子?” 蔷薇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沈鸢从身边压了压她的肩膀。 示意她如果不行,自己可以去将人打发了。 蔷薇挺直了脊背。 店铺里的夫人们哪里见过这种泼皮,都被吓得躲到一边,听到男人的话之后,震惊地看向蔷薇。 在她们的眼中,身世清白最为重要。哪怕蔷薇的手艺再高超,但若是粘上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腌臜事,日后都不会再到蔷薇阁买东西。 “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我娘。”蔷薇红着眼睛,每一根血丝都充斥着对男人的憎恶。 “你打她骂她,把家里的钱拿去赌,拿去输的时候,你害娘发热差点死了买不起药的时候,你都忘了?” “还有你打得我满身是伤,差点打死我的时候,你逼我嫁给老头子时候,怎么不想我是你的女儿?” 将自己的伤疤一层层扒开展现在人前,是屈辱,也是重生。 今日在这个铺子里的人都是见证。 在沈鸢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蔷薇从柜台里抽出把匕首。 男人吓得连连后退,“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蔷薇抿着嘴唇,忽然刀口冲着自己的头发割下去,盘好的发髻瞬间散落,一缕头发扔到了男人跟前。 “从今天起,我和你没有半分瓜葛,你若是再敢来闹事,便让人把你打出去!” 男人愣了下,随后暴跳如雷! “你还想整割发还父这一套,要不要削骨啊?!” “我告诉你少吓唬我,你若是不认我这个父亲,我就去告官!不孝父母,可是要判刑的!” “我看你如今的风光到时候还在不在!” 沈鸢都被男人的无耻气得眉头紧皱,就更别说蔷薇了。 蔷薇浑身都在抖。 “这哪里是做人家爹的,分明是讨债的恶鬼!” “什么讨债!这种人,上辈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会欠他债!” 就算是之前被砸了店铺,蔷薇心里都没有现在这么屈辱憋闷。 她甚至有一瞬间动了杀人的念头。 似乎只要眼前的这个男人永远消失,她的生活才会像别人一样,笑就畅快的笑,哭就畅快的哭。 也不用整日再提心吊胆,哪日被他找到,再回到原来苦不堪言的日子。 沈鸢冷眼看着那个精瘦的男人,“不如现在就去见官。” 她站了出来。 精瘦的男人先眼中闪过惊艳,他赢钱的时候也去那些娼馆,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啪!” 褚义巴掌立马就到。 “你的狗眼不想要了!” 沈鸢:“你砸了的那些东西价值十金,让你赔钱……”她打量了一番,“你怕是拿不出来。” “那就只能见官,是坐牢还是打板子,到时候都听衙门的。” 她语气生硬,不屑的冷眼看人。 精瘦男人:“你凭什么管我家的事?这是我女儿的店铺,我想砸就砸,你管得着吗?官府也管不着!” 沈鸢被气笑了。 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 这种世上难得一见的人,今日竟然撞了大运,让他们给见到了。 沈鸢:“我是这里的东家,你女儿,只是我请的掌柜。” 这么说,她是不想他日后再来纠缠。 日后蔷薇自身变得强大了,不怕这个男人散播的流言蜚语了,这些细枝末节也就更不重要了。 “什么?!” 显然对方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愣了下,“那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褚义刀鞘横了上去,“什么人?!” 他的敏锐不亚于沈鸢,因为实在想要害他家姑娘的人太多了。 沈鸢皱眉,难道蔷薇又是受了自己的牵连? 精瘦男人显然没见过褚义这么凶神恶煞的,大概是比赌场那些还要吓人,赶紧道,“就一个姑娘,我也不知道什么人,带着帷帽,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女子? 沈鸢盘算了一圈,心里大概有了个猜测。 蔷薇这个时候已经缓了过来,“你已经知道了我就在这个铺子里,日后若是还想再来闹,我今日将话撂下,你敢再来,我店里的伙计就能给你打出去,见官还是什么,随你便。” 说完,示意伙计将人挥着棒子吓了出去。 精瘦男子直到出了门口还在骂骂咧咧。 直到被从店门口撵远了,那声音才消停下来。 “今日惊扰了大家,稍后会有小礼物给大家带走。”蔷薇神态恢复如常,也不和大家多做解释。 但刚刚的客人都是夫人小姐,更为站在蔷薇的立场,对那种做爹的人深恶痛绝,纷纷安慰起蔷薇来。 沈鸢安慰蔷薇,“若是他再来闹事,你就拉去见官,然后知会我,我会帮你解决这件事的。” 蔷薇感激地看着沈鸢,“多谢姑娘了。”让姑娘掺和到这件事里,她心中十分愧疚,但是她若是去见官,如果官判了她的错处,她没关系,母亲该如何生活。 沈鸢安慰了蔷薇两句,然后离开了蔷薇阁。 上马车之前,她吩咐褚义,去查一查沈莹今日都做了什么。 在听到是个女子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沈莹。 沈元良被判刑流放,沈莹母女找不到人报复,自然就算在了最弱的蔷薇身上。 能想到用蔷薇的父亲来报复,这种下作的手段,叫人恶心至极。 不到傍晚,褚义就把消息带了回来。 “姑娘猜的没错,就是沈莹。” 沈鸢把医术撂到桌上,“还真是她。” “姑娘打算怎么做?” 沈鸢想了下,“既然她告的密,那就把这个消息告诉蔷薇的父亲,吓唬吓唬他,他自会找回去。” 被蔷薇父亲这样的人缠上,算不算沈莹自食恶果? 第131章 真的很爱玩 年前的这段时间,沈鸢一直都在着手准备医学馆的事情。 如今她在都城小神医的名号已经家喻户晓,她想要开设医学馆,自然很多人都想要报名。 医学馆分成人馆和少年馆。 只是要开设学堂,她还要物色一些人品医术都高一些的先生。 这些日子她已经在留心了,可是也没发现有什么何事的人选。 想到青山,她那时候听师父说过几个人,可他们大概不会在大禹,也是难办。 才开始就稍微遇到了些阻力,沈鸢准备想办法将这些人找到。 “姑娘,青喆回来了。” 沈鸢愣了下,一时间没想到褚义口中的青喆是谁。 “就是殿下派去青山给王妃寻药的,将药找到回来了。” 沈鸢这才猛然想起,大概是最初遇到萧燕那次。 那个比辛羽看起来沉稳一些的青年。 难怪从那时不久就没再看到此人了,原来是派他去了青山。 “那就赶紧去平南王府吧。” 沈鸢放下手头的事情,平南王妃的身体被她调养的不错,虽然不着急,但药已经拿到了,自然是赶紧用上更为稳妥。 到了平南王府,平南王亲自来接她。 “沈丫头来的这么快!本王就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姑娘,将王妃的事一直记挂在心上。” 自从宫中的事情之后,平南王对沈鸢是越看越喜欢。 将沈鸢往里面带,不多时就见到了平南王妃。 平南王妃以往每年冬天都要缠绵病榻,整日汤药为伴。而今年除了炭火比别的人家烧的旺一些,正坐在屋中和婢女们推牌九呢。 见到平南王带着沈鸢进来,还以为沈鸢就是来看她的,赶紧让一人染让了位置,“快来陪我打两圈。” 沈鸢笑着坐下,玩儿起来之后这才说道,“给王妃除病根的药材已经找到了,这几日我便留在王府,给王妃调养身体。” 平南王妃手一顿,看了眼沈鸢之后,随后抬眼去看平南王,眼眶开始泛红。 平南王也心里欢喜,嘴上道,“这是高兴的事,以后你就不用害怕了,你和本王能够白头偕老了。” 两人没有子嗣,将萧燕视如己出,如今萧燕封王,已经不再跟前,他们两人相依为伴,日后是要走这一生的。 之前平南王妃虽然整日心态不错,可想到自己会死,会留平南王一个在世上,她就伤心。 “鸢丫头救了我,救了燕儿,真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平南王妃动情道,随后话锋一转,“什么时候燕儿能将你娶了,那便是更亲上加亲了。” 沈鸢没想到又绕到了自己身上。 忽地想到那日萧燕说,她是他日后的王妃,脸上就开始一片火热。 “去知会人通知燕儿,本妃想他了,让他回来住几日。” 机灵的婢女立刻应下,出去办差了。 平南王也跟着笑。 沈鸢见了青喆,“没错,就是这个,辛苦你了。” 她知道这个药有多难取,想必青喆吃了不少的苦头。而且一般人在青山呆不过几日,而他却能一进山就是半年多,直到找到了药材才出来,心性非一般人。 青喆也从辛羽的口中知道了沈鸢和萧燕的一些事,对沈鸢十分恭敬,“沈姑娘能救殿下和王妃,属下这些不算什么。” 之后,沈鸢便开始制药,除了青喆带回来的,其他的药材早就准备好了。 她熬药的时候,萧燕到了。 大概是见过了平南王和平南王妃,手里捧了个方才放在平南王妃房中的暖炉。 “你事必躬亲,这几日要辛苦了。” 萧燕淡声道,一双墨色的眸子却像是沉了星辰大海。 他盯着沈鸢的神影,神色间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 沈鸢转身撞见,被看得脸红,赶紧又转了回去。 “熬这幅药的火候很重要,我便亲自来了。”她说完又问,“殿下事情不忙吗?”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按说年根了,户部的差事应该很忙啊。 萧燕道,“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有本王在,那些往年的滑头也不敢偷懒,速度比处都快了许多。” 两人一问一答,一个倚着廊柱站着,一个在弯腰扇着汤药。 像是一幅轻轻勾勒,却意境无穷的画作。 平南王妃吃了沈鸢的药之后,气色一日日见好。 没事的时候拉着沈鸢和萧燕,再加上平南王一起推牌九。 平南王妃瘾大,玩儿的也好,沈鸢就不行了,别的学的快,就唯独这个牌九,真的是她的克星。 好在萧燕防水,还让她赢了两局。 她坐得累了的时候,稍微一抻懒腰,萧燕就会找借口带她出去放风。 “要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继续就好了。” 平南王妃感慨道。 “那就抓紧把鸢丫头娶进门啊。” 平南王粗狂的脸上堆着笑意,给平南王妃示意。 平南王妃点点头,“也是时候了。” 沈鸢还不知道两个人在房中密谋着什么,她被萧燕带到了后厨。 平南王妃的后厨今日一个厨子都没有,沈鸢惊叹,“殿下该不会是想让我给你做吃的吧?” 可饶了她吧,她这双手给人扎针包扎没问题,做饭可是有很大的问题的。 萧燕笑,“本王还不想被你毒死。” 他自顾拿起了用具,“刚刚听你肚子叫了,不好意思和人说吗?” 沈鸢的确是不好意思,她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长胖,明明按时吃了饭,可肚子还是时不时地饿。 那边萧燕已经开始动手切青菜了。 沈鸢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比她亲眼见到萧燕杀人,更能击碎她的认知。 萧燕不但会切菜,还会煮面。 等到沈鸢怀着无比敬畏的心吃上萧燕递来的一碗面,震惊加倍。 竟然还能意外地好吃! 萧燕被取悦,笑着摸了摸沈鸢的脑袋。 “本王去向父皇请求赐婚可好?” 沈鸢咳咳的猛咳起来,眼睛了咳出了泪花,透着泪花去看萧燕笑着的脸。 “给谁赐婚?” 她心里揣着个兔子,好像随时都能从嘴里吐出来。 “当然是给你和本王?难道你想本王娶别的女人?” 第132章 她拒绝了赐婚? 萧燕在沈鸢的额头上敲了下。 沈鸢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她强行镇定盯着萧燕。 “可我……” 半晌,她只憋出了这两个字来。 可她只是个医女,她没有家人,就像是一棵浮萍,她真的能嫁给萧燕吗? 萧燕会不会因为她而被人诟病? 如今太子被幽禁,就算复起也再不是以前的太子了,而且有萧燕在,迟早是要被废黜的。 她和萧燕这么久,她知道萧燕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萧燕的野心。 这样,她真的能够做与他比肩的人吗? 萧燕皱了皱眉,他没料到沈鸢会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是他误会了,她其实心中并不像他一样? 她心中没有他? 沈鸢被萧燕盯得发毛,她忽然一怵,什么都没说,转身就逃了。 萧燕的脸色更加灰暗了。 外面的冷风吹在身上,让沈鸢更为清醒起来。 玉灵原本在厨房门外,见沈鸢忽然跑出来,赶紧追了上来。 “去让人告诉王妃和王爷一声,我有事先回去了。” 沈鸢顿了下,“还有告诉燕王殿下,先什么都不要做,我还没有想好。”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王府外走去。 玉灵一头雾水,也只好先按照沈鸢的吩咐去做。 亲自将话给萧燕带到,萧燕表情不明,只有紧握的手掌,倾泻了他的内心。 沈鸢从王府回到宅院,心里还沉甸甸的装着心事。 两条猎犬规矩的坐在犬舍下,朝着沈鸢看。 狗的眼睛真的很深情。 沈鸢忽然间看到了萧燕一般,他刚刚也是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猛地摇头,把脑海里的东西甩出去。 “阿鸢……” 外面呼声传来。 沈鸢推开窗,看到殷岁之像是上次在医馆那时一样,带着厨子和食材来了。 “你不是说喜欢淮南菜吗?这个厨子就送你了,日后每日的菜也都回一早就给你送来,不必再叫你家婢女一大早起来同人去抢新鲜的食材了。” 殷岁之说完,玉灵的脸色涨红。 她分明就只有一日因为食材和一个妇人吵起来了,怎么就被他看到了?竟然还拿出来说! 气鼓鼓的玉灵跺脚走了。 沈鸢见这么大的阵仗,有点愣神,“我其实每日吃的都很随便,这样是不是有些委屈大师傅了。” “为小姐效力,是在下的福气。” 名满淮南的大厨,在沈鸢面前只像是个慈爱的长辈,说话时的眼神也十分的慈爱。 沈鸢想要拒绝的话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看着殷岁之带着人忙前忙后,她问,“最近怎么没见到殷大公子?” 殷岁之回头道:“大哥去淮南了,准备接父亲母亲来都城过年。” 沈鸢震惊,不是说山海氏一族已经几十年没有来过都城了?怎么今年要全家都来都城过年了? 而且山海一族低调…… 她看着小厨房里鱼贯而入端着食材的下人,还有那个一看就来头不小的大厨。 这也不是很低调。 一切都处理妥当了,殷岁之道,“我亲自选了匹马送给你,改日我们出城游玩,你也有坐骑了。” 还没等沈鸢问什么出城游玩,就看到被人牵来的白马。 通体的雪白毛发,在太阳下晃着,毛亮得发出银光,堪比地上雪泛得晶光。 “它可真好看。” 沈鸢上手去抚摸,白马竟然温顺的凑过头来,紧贴着她的手心,还上下的蹭了蹭。 “好通人性啊!” 殷岁之惊奇道,“它应该是很喜欢你。” 之前带来的时候虽然看着温顺,但和人可没有这么亲近。 马和主人之间,其实也讲个缘分。 沈鸢好喜欢这匹白马,“就叫冬雪。” “阿鸢给起的名字,它好像也很喜欢。”殷岁之见冬雪又蹭了几下,那样子,倒像是做了许久的伙伴一样。 宅子里原本就是有马厩的。 只是之前装着褚义他们的几匹糙马,白雪来了就不一样了,立刻翻修了一番。 原来的那几匹马总是找着机会和白雪亲近,那亲热的尽头,看得褚义几个都跟着害臊。 沈鸢的宅子添了新成员,又热闹了几天。 “沈莹被人破相了。” 褚义回来说道,“就是蔷薇的父亲,去求沈莹不成,起了歹心,想要将人侮辱的时候,遭到反抗砸了脑袋,一怒之下划伤了沈莹的脸。” 沈鸢听到这些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多大波动。 沈莹知道蔷薇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却故意让他找到蔷薇,进而找到蔷薇的母亲。 她们母女会遭受什么,沈莹心里是明镜的。 沈莹现在的下场,只是她作恶受到的反噬罢了。 “沈家其他人呢?” 沈鸢虽然从沈家搬出来,但那边的动静,紧要的还是让人盯着。 “沈奉山不去太医院了,说是自己告老,实际上是圣上不待见,其他的太医也不服管。” “沈严如今没了太子撑腰,吏部的事情也做得不顺。” 其他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沈鸢没有细问。 沈严和沈奉山若是倒了,沈家玩完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沈鸢笑了下,看来沈家的报应也不远了。 国公府。 沈悦病了好久,终于气色一日日见好。 这些日子,卫承邰一直很忙,书房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沈悦将之前那人给的信物挂在窗上,但再未有人现身。 她想做的事,只能暂时搁置。 这日,卫承邰鲜见的在夜里前来。 身上带着微醺的酒气,但看得出人还是清醒的。 他欺身而上,捏着沈悦的下巴,忽然什么都不说就亲了下去。 沈悦眼睛睁大,卫承邰闭着眼,很投入。 沈悦将自己的手心都要掐透,他又将自己当了那个人的替身了吧。 这一夜,她被折腾的浑身失去了力气,只能听到外面风雪中鸡鸣的声音。 第一次,她没有被逼着喝下避子汤。 卫承邰不是不准许她怀上子嗣吗? 沈悦嫁给卫承邰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现在,又在算计什么? “夫人,国公夫人请您过去。” 沈悦穿戴好了之后,半个月首次迈出了房门。 这些日子她身体不好,也未曾去给国公夫人请安。 大概是昨夜她和卫承邰同房的事被知道了,知道她身子好了,又要叫她过去训导了。 第133章 这是答应了? 果然,国公夫人见到沈悦之后,之前脸上的笑模样就没了。 冷哼了一声,“坐吧。” 沈悦顺从坐下,就听国公夫人道,“身子刚好也不知道爱惜一些。” 说的是昨夜的事。 在国公夫人看来,沈悦就是魅惑卫承邰,让他夜夜流连她房里的罪魁祸首。 沈悦垂首道了句,“谨遵母亲教诲。” 国公夫人又是一声冷哼。 沈悦心下忍着,她如今在国公府的地位还不如国公身边的嬷嬷。 早晚有一日,如今所受的这些屈辱她都要讨回来。 自从那日殷岁之送了冬雪过来,沈鸢日日都要亲自给它梳理一遍皮毛,它似乎也很喜欢自己的亲近。 冬日里人容易倦懒,沈鸢总是感觉自己睡不醒。 其实她是刻意忽略了,她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因为萧燕那日的话,一只重复在耳边响起。 而她,还迟迟没有给萧燕一个答复。 其实是不甘心的。 她想到萧小渔说的话,既然这个世界不是她原本以为的世界,就算放肆一回又怎么样呢?反正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被她改变了,多这一桩又怎么样呢? 沈鸢想到这,人忽然振奋了起来。 她让玉灵拿了披风过来,踩着脚蹬上了马背。 “姑娘要做什么去?” 玉灵根本来不及跟,沈鸢已经出了门了。 “去找殿下。” 沈鸢留下句话,根本没想带着玉灵一起。 早晨的时候,她听褚义说,今日萧燕去参加监御史王大人的宴席了,之前她也去过王府,所以直接策马而去,打算在门外等着萧燕出来,第一时间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就在她等候的时间,往外出的人逐渐少了,看来宴席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就是迟迟没见萧燕出来的身影。 沈鸢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接着等。 就在这时,忽然看到萧燕从王府大门出来,她刚要调头上前,就看一道倩影追了出来。 手里拿着个黑色的披风。 “今日寒冷,殿下身上穿的太少了。” 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王语嫣,沈鸢记得她,她身上似乎有一种人人都会觉得亲近的魔力。 她攥紧缰绳,等着看萧燕如何作反应。 原本以为萧燕这样不通情面的人会直接拒绝了王语嫣伸到面前的手,谁知道听到他开口,“不如姑娘帮本王系上。” 沈鸢皱了皱眉,萧燕他……难道看上了王语嫣? 心里顿时像是被刀刮一样难忍,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撑不住。 她转过头,策马往前走去。 不要回头,就不会再抱有希望。 萧燕那时的话……那时的话!那时的神情! 沈鸢脑海里忽然闪过刚刚她调转马头时,萧燕若有若无看过来的视线。 她忽然冷笑了下,调转了马头,朝着王府大门去了。 马蹄哒哒,没一下都像是人有节奏的心跳声。 她离萧燕越近,就越能看到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和王语嫣有些无措的举着披风的手。 王语嫣也看到了沈鸢,她忽然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刚刚才拒绝了她示爱的萧燕,会忽然让她系上披风了。 还好,她刚刚犹豫了下。 “燕王殿下好兴致啊。” 沈鸢笑着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燕,萧燕就静静抬着头看她。 两人眼里的情谊瞎子都能看到了,王语嫣心塞地把披风塞到了萧燕怀里,“既然殿下的心上人来了,也不必再和我做戏了,祝殿下成功吧。” 这种把戏,也就是激一激还没答应的那一方,突破了这层窗户纸,两人之间就不是单纯的门客和主子的关系了。 沈鸢朝着王语嫣示意点头行礼,然后目送着对方离去。 萧燕忽然一伸手,擎在半空中的手,在等着人来拉。 沈鸢勾唇笑了下,将萧燕的手握住。 其实萧燕根本不需要别人提他上马,他就是要抓住这个没心肝的女人的手。 脚底一踩,已经玄身落在了沈鸢的身后,他绕过沈鸢的腰,抓住了缰绳和手,沈鸢的手。 之后就这样一路策马出了城。 两人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人迹罕至之时,终于停了下来。 山崖边上的雪厚重,风一吹就要卷起来,莹白晃得人睁不开眼。 萧燕把沈鸢从马背上抱下来。 声音低沉且深情,“所以,你的答案是?” 沈鸢脸红,“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 “本王想听你亲口说。” 萧燕第一次如此霸道的同沈鸢说话。 沈鸢鼓足勇气抬头,看着萧燕的眼睛,“是,我愿意嫁给你,做你的王妃。” 忽然宽大的臂膀将她抱住,一开始很紧,后来怕勒到她又松了些。 萧燕激动的情绪久久没有平复,他终于等到了,天知道这几日他是怎么过来的。 不停地找事做,户部的官员看到他一个个噤若寒蝉,恨不得整日都低着脑袋,就怕视线撞上,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本王今日就去和父皇说,让他给我们赐婚!” “嗯。” 沈鸢的声音犹如蚊啼。 回到宅子门前,萧燕下马,牵着马,让沈鸢坐在马背上,送她进了院子。 玉灵等人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这幅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几人暗暗偷笑,都为他们殿下松了口气,这几日,殿下暗戳戳的派人不知道来打探多少回了。 沈鸢被萧燕抱下马,脸都红透了。 埋在他胸膛上,“那么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你马上就是本王的王妃了!” 沈鸢更害羞了。 褚义几个也跟着乐。 “怎么就是你的王妃了?有没有问过我们啊?” 一道声音横空插入,惊得众人都转过头去看,沈鸢更是激动之下挣扎着从萧燕的怀里跳了下去。 沈鸢看过去,说话的人声音是陌生的,可当看到那人是站在殷衡身前一些,也有些上了年纪的男子,加上和殷家三兄弟之间样貌有些相似,她一下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一时间忘记了那人有些不讲礼数的话,“这位就是殷先生吧?” 沈鸢样子讨喜,态度客气,一般长辈都会喜欢。 可让她震惊的是,身高七尺,上了年纪的男人竟然……眼眶红红,要哭了的样子。 第134章 她有父亲和哥哥了! 沈鸢惊讶地转头去看萧燕,发现萧燕的样子十分坦然,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萧燕从转身看到殷衡几人,他眼中一闪而过了然。 看来今日就是那个重要的时刻了。 不过他不能操之过急。 上前,“在下萧燕,见过殷大当家。” 殷家的掌舵人,殷浩,殷大当家。 萧燕如此客气,一个王爷,礼遇平民。就算是商贾巨头,是不是也过了点? 看来山海殷氏真的是个了不起的氏族。 沈鸢心中正想着呢,就听对方说,“燕王殿下一表人才,和鸢儿的确相配,不过看人终是不能只浮于表面。”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 不过才第一次见面,为何有种和殷衡他们一样,和自己相熟的感觉。 见沈鸢纳闷地看过来,殷浩鼻子一酸,什么都顾不得了,哑着嗓子,“鸢儿,我是父亲啊……” 谁的父亲? 沈鸢脑袋里嗡隆隆的响,难道他也让自己认错了,当成了和他长得一样的女儿? “我听殷大公子他们说了,我和殷小姐长得八九分像……” 她下意识的开口,只是声音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一个念头呼之欲出,可是她不敢相信。 “那都是他们胡说的,根本没有别人,就是你啊鸢儿,父亲找了你十几年了!” 殷浩小心翼翼地上前,又怕吓到沈鸢而双手在空中颤抖着,不敢再靠近。 沈鸢脑袋里一片空白,她看向了萧燕。 他还是很镇定,像是早就知道了。 “殿下也知晓了?” 萧燕:“本王在之前便猜到了一些,只是还不敢确认。” 沈鸢鼻子发酸,在冬日的天气里,说不上鼻尖是冻的还是什么,让她很难受,紧接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为什么不早说呢?为什么……” 分明已经在她身边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她。 殷衡被沈鸢的眼泪吓到了,“都是大哥不好,之前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怕认回你,会害你受到殷家的牵连。” 殷鹤立也跟着道,“我们每天都想告诉你,可最终都忍住了。” 殷岁之手足无措的一直点头。 沈鸢抹了把自己的眼泪,她看着眼前的四个男人,心中还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是自己的家人吗? “鸢儿,要怪你就怪父亲吧,那日在烟火节的街上把你给弄丢了……” 殷浩说完,沈鸢的眼睛里泪水布满,真的是她的家人,她记起了自己是在烟火节时和家人失散的。 “父……亲……” 沈鸢生涩的叫了声。 “哎!” 殷浩兴奋的应下,激动的将沈鸢抱住。 随后沈鸢又看向几个哥哥,“大哥,二哥,三哥……” 她像是做梦一样,一下子有了三个哥哥,还有了父亲。 “母亲呢?” 沈鸢有些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母亲已经……是因为她走失了之后,思念成疾所以才…… “你母亲她还有些事,得过几日才到都城,为父实在是等不及了,就先来了。” 殷浩说道。 沈鸢的一颗心才落地。 萧燕看着欢欢喜喜的一家人,道,“请殷大当家同意我和鸢儿的婚事。” 殷浩看向萧燕,眼神已经不似之前那样和蔼柔情,忽然凌厉起来,将萧燕上下打量。 长得倒是不错,身子骨看起来也结实。也听说了他整顿户部和处理太子事情的雷霆手段,颇有才干和谋略。 整体倒是不错。 不过就算是不错,他也不能表现出来。而且,就算世上一顶一的好男人,配鸢儿他也觉得差点意思。 “这件事,我会进宫和圣上商定。” 殷浩道,言下之意,燕王就不必去请旨赐婚了。 “父亲……” 沈鸢看出父亲对萧燕的态度有些敌意,想要帮着说话,就被殷浩阻止,“我知道燕王殿下帮助你颇多,但要嫁一个人,可不能全凭这些,让父亲再考验考验他。” 这些话是悄声对沈鸢说的。 沈鸢无奈地看了自己新认下的父亲,眼泪还没干呢,就被父亲给专制了。 其实殷浩倒不是这么专制的人,只是遇到了沈鸢的事。 “鸢儿,和我回殷宅吧,其实你大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屋子,就等认回你回去住呢,咱们一家人,好好在都城过个年。” 沈鸢想了下,道,“还是再等等吧,我这里刚收拾好,等到过年的时候我再回去。” 其实沈鸢是想再给彼此一些接受的时间。 她还有些害怕,害怕面对十几年不见的父兄,她做不好一个女儿和妹妹。 但这些话她不能和他们说,便找了个借口。 好在殷浩没有强行要她跟着回去。 “好,那父亲就每日都来看你。” “我们也来。” 萧燕是被殷浩叫走的,他们要走,自然不放心萧燕还留在这里。 “我明日入宫,还有些事要拜托燕王殿下。” 殷浩拉着萧燕说着,就走出了大门。 沈鸢看着,有些哭笑不得。 她就这样认下了父亲和大哥? 直到过了许久,她还有不真切感。 夜里做梦的时候,仿佛梦到了小时候,有一个人高大的男人,把她抛向空中又接回怀里,问她想没想父亲?还给她带了好多新鲜的玩意,说是从各地买来给她的。 这一夜睡得香甜,沈鸢第一次,在睡梦中都有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 翌日。 沈鸢医馆的事忙完了之后,继续准备开医学馆的事。 之前想要找的那几个人不好找,但现在她有了个无所不能的父亲,想必找人也不难。 现在要做的是,在年前将医学馆的选址定好,先开两家医学馆,一家成人馆,一家少年馆。 若日后学医的人多,再另外开设。 然后就是一些医典,她手里的医典多,但大多深奥,她要多印刷一些入门级别的,就按三十人份准备。 细枝末节的事情很多,她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 是萧燕来找她,才把她从沉浸在医学馆的事情里拽出来。 萧燕看着她勾勾画画的宣纸,俯身擦着她的细发,“没想到本王未来的王妃这么有才能,学堂画的不错。” 第135章 拙劣的针对 沈鸢笔掉到了宣纸上,后脖颈上起了一层汗毛。 这声音,也太魅惑人了吧。 她一下窜着站起来,“殿下怎么来了?” 紧张地声音都有些变了。 “你忘了,今日本王随你父亲入宫了,你就不好奇你我的事情如何定的?” 萧燕做出不满的样子来。 沈鸢心虚了一会儿,讨好道,“殿下自然是能到父亲的喜欢,最后肯定是同意你我的婚事了。” 她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山海氏一族虽然低调,却是比苍蓝一族地位还高的。 萧燕一身黑色狐裘大氅,衬得脸色雪白,眉目深邃,他看着沈鸢,“你很快就要嫁给我,做燕王妃了。” “什么时候?” 沈鸢不知道这个很快是多块。 可在萧燕听来,倒像是她着急了。 宠溺地笑了下,“明年开春。” “我以为……” 沈鸢被吓了一跳,她还以为年前就要把婚事办了呢。 萧燕靠近低语,“阿鸢等不及了?” “我哪有……”沈鸢一慌,猛地抬头,撞到了萧燕毫无防备的下巴。 这一下把萧燕的眼泪都给弄出来了。 他吃痛捂着,一点也不像又冷又肃杀的燕王了。 沈鸢心疼的去揉,被一把握住了手去。 萧燕坏笑,“本王又不疼了,现在这里暖得很。” 说吧,他把沈鸢的手压向自己胸口的位置,沈鸢能感觉到那里面咚咚跳的响声。 沈鸢的脸更红了,像是被风吹得狠了,再缓过来的时候那种发烫。 “咳咳……”褚义刚从后院回来,不小心看到这样的场面,登时假咳两声,赶紧转身推着身后的人往回走。 萧燕低头见沈鸢把脸要埋进他的怀里,忍不住低笑,胸膛起伏。 赐婚的圣旨下来,震动了朝野内外。 如今太子幽禁,被废黜与否还不好说,现在燕王是他们押注的热门人选。 大家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家的女儿嫁过去,没想到燕王竟然真的请旨娶了那个门客医女。 毫无根基,对燕王又没有助力,这样的人嫁给燕王,就是拖后腿的,竟然还是正妃之位。 那些搞拉帮结派的大臣们这么想,世家小姐们更酸,就凭一个小小医女把她们比下去了,能不酸吗? 恰逢这日长公主府开宴,沈鸢肯定是要去的。 她一想到自己最初以为自己是长公主的私生女,脸上就开始发烫,她当初是怎么想的啊…… 能来参加长公主设宴的,都是些贵族中的贵族,小姐们都是平日里被千恩万宠的,大家都打了一个心思,就是今日要见见那小医女是圆的是扁的,怎么就把燕王迷得五迷三道,男人的事业都不顾了? 沈鸢刚进入长公主府往人堆里走,就感觉一道道火热的视线往自己身上扑。 她皱眉看了一圈,发现那些贵女的视线不但不躲避,还颇有挑衅的意味。 贵女们虽震惊沈鸢的无双相貌,同时心中也更为拈酸,不就仗着一张好看的皮囊,才蛊惑了燕王吗?要是她们也有这样的皮囊,定是燕王妃的最佳人选。 “长公主来了……” 有人提醒了一句,这些不善的目光才散了。 跟着长公主一道来的,还有国公夫人,国公夫人的身边是沈悦。 另外一边,恰巧到的人是岑宁儿,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看不出月份,却明显能看到是有身孕了,婢女小心地扶着她往前走。 这两人都是一眼就看到了沈鸢,眼中的敌意来不及收敛,都被沈鸢看到了。 “都坐下吧,今日外面天寒,特点了些炉子,谁要是怕冷就到边上坐,都随意一些,不必守那么多规矩。” 长公主说道,清冷的声音堪比莹莹白雪,但说话却是温暖人的。 大家都坐下了,沈鸢也跟着坐,不理那些不善的目光就是了。 宴席开始之后便有表演,长公主跟着身边国公夫人说起话来,沈鸢就拿着面前盘子里的果子吃。 “看她的吃相,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可不是,真不知道是怎么被燕王看上的,这样的德行也能做燕王妃?” 沈鸢自认为自己的吃相没问题,托大哥他们的福,自己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啊。 她笑着挑眉,看向那些并没有刻意收敛的声音。 “燕王殿下夸我吃东西好看,还说我长得比你们加起来都好看,这大概就是燕王殿下要娶我的原因吧。” 她声音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大,但让那些故意挑衅的贵女都木了脸。 “你敢这么嘲讽我们!” “知不知道我们家里人都是贵族,是你这种贱民比不了的!” 沈鸢这是第一次从岑宁儿以外的人口中听到贱民两个字。 她勾唇笑了,神容越发冷了下来。 “啪”的一声,那贵女手里的茶盏打翻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沈鸢弹弹手指腹上果子的渣屑。 她和玉灵学了一段时间的暗器,看来已经小成了。 贵女猛地站起来,惊叫着瞪着沈鸢,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上位坐着的人。 长公主看过来,“发生了何事?” 贵女赶紧收了怒气,端着自己的身份,讲究着礼数,“是沈姑娘不小心用东西打翻了我的茶盏。” 那句不小心,特别加了重音。 任谁都能听出来,看出来,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是怎么‘不小心’打翻了别人的茶杯的。 长公主皱了皱眉,就在众贵女窃喜,以为要责罚沈鸢的时候,就听:“你是哪家的千金?” 贵女以为长公主要给自己做主,赶紧说道,“臣女是勇毅侯府的嫡女,陆锦。” 长公主原本就清冷的面容骤然一寒,“原来是身份贵重的侯府嫡女啊。” 其实长公主是知道陆锦的,毕竟来过了几回。 这个语气,还是勇毅侯夫人陆氏先察觉到了不对,在夫人那桌赶紧起身,“长公主殿下息怒,是妾身这个女儿平日太过娇惯了,实在是不懂礼数。” 长公主脸色并没有缓和,“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沈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本宫清楚的很,她不会无端针对什么人,若是你被她砸翻了杯子,还是要先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第136章 侯府嫡女算什么 长公主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地忘记了控制了表情。 这是在斥责侯府嫡女,更是没给勇毅侯夫人的面子。 更让人震惊的是长公主对沈鸢的维护。 说实话,沈鸢自己也没想到长公主竟然这样维护自己。她想起最初见面的时候,不问缘由,直接赏了她千两黄金。 她自问没有讨喜到这个地步,那长公主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萧燕才对待她如此与众不同? “长公主殿下恕罪,是妾身没有教养好女儿。” 勇毅侯夫人姿态放的极低,已经顾不得在诸位世家夫人面前是不是没了面子。 陆锦怎么能见得一向高贵的母亲被如此折辱,她向来心气儿极高,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站出来道,“是臣女失了礼数,怪不得母亲。” “可……” 她一个可字,让所有人忽地看向了她。 “可我不过就是说这位沈姑娘的身份配不上燕王殿下,这样的话不仅我说了,都城上下的人也都说了。” 勇毅侯夫人陆氏吓得脸色煞白,“你给我跪下!在这胡说什么!” 长公主听后却笑了,她看了眼沈鸢,又看陆锦,冷清的视线里轻蔑,“她比你的身份要贵重多了。” “我可是勇毅侯嫡女!” 陆锦不服,从她出生起,就没有人敢对她不恭敬的,出府参加宴席,入宫与各宫娘娘也都是见过的,她的贵重身份,为何在长公主这里竟像是一文不值似的? “勇毅侯又如何?我沈白凤的女儿比你好上千百倍!” 一道清丽的声音横空出现,随后一身白衣,红色披风的女子走入大殿之中,似是夹杂着一片风雪,殿内顿时清凉了不少,将之前燥热难耐给压了下去。 沈鸢震惊地转过头。 她听大哥说了母亲要过两日入都城,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第一次见母亲,她会不会觉得陌生? 她心中揣着个鼓,转过头的时候,脑袋里冒出了无数个念头,可当一眼看到了进来的女人时,便全都消散了。 柳叶眉,丹凤眼,朱红唇,鲜衣怒马的英姿。 她不曾想过母亲应该是什么样的,但当看到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母亲就该是如此的。 时常在梦里出现的那道身影忽然就有了样貌。 “你是什么人?大胆……” 侯府嫡女陆锦还在作死。 长公主已经从座位上起身,“白凤,真的是你……” 激动之下,身子险些被绊倒,还是殷白凤将长公主一把扶住,久别重逢的笑容在二人脸上浮现。 “二十多年不见,长公主可是一点都没变。” “胡说,你才是一点都没变,本宫皱纹都多了几条了。” 两人旁若无人,长公主一向清冷如天上皎月,现下这幅闺中密友话家常的样子,像极了普通的女子。 沈鸢还在看着自己的母亲。 沈白凤朝着沈鸢招手,“丫头过来,你的画像你父兄早就给我了,不愧是我的女儿,长得一顶一的漂亮。” “长公主与我是故交,你若在我这边论,该叫一声小姨的。” 这话若是沈白凤一开始就这么说,定会让殿内炸庙,可现在,谁还敢说什么啊? 难怪长公主会如此维护了,不单单是看燕王的面子啊。 如今沈鸢也明白过来,原来长公主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殷家的女儿! 可长公主是如何知道的?她脑袋里飞快盘算,忽然想到了平南王妃,没错了,一定是那时候平南王妃看到了她的胎记,却又欲言又止! 沈鸢哭笑不得,她们还真是瞒得自己好苦啊! “母亲。” 沈鸢被握住了手,看到母亲眼里积蓄了泪水,也跟着眼睛泛酸。 长公主见不得这样久别重逢的场面,也不想这场面被别人看去,拉着殷白凤的手,“走,本宫带你去房中说。” 说着就走,将一殿的贵妇贵女们当咸鱼干晾着了。 陆氏对长公主将她忘了的事还是松了口气的。 可陆锦却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浑身被针扎一样难受,任何的视线都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今天最大的笑话! 她即站不住也坐不住,直接怒而离席。 心中将沈鸢狠狠的记恨上了。 而目睹了全程的沈悦也同样震惊。 那个女人说自己叫沈白凤,为何她会觉得这个名字如此耳熟? 沈白凤,沈鸢,竟然是随母姓? 另一边岑宁儿皱眉,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她见不得沈鸢好,如今野种忽然有了娘,还是和长公主交好,不对,不仅仅是普通的交好,是能让长公主失态,将她们所有人晾在这里而去叙旧的那种好…… 岑宁儿心中盘算的功夫,忽然对上了沈悦的视线。 两人心中所想之事一样,所以一眼便看透了对方。 岑宁儿冷笑了,转过了脸去。 她记恨沈悦大于讨厌沈鸢,她之前的仇还没报呢?沈悦看起来想要稳稳当当的做好国公府的儿媳,她偏不让沈悦如愿! 另一边长公主带着沈鸢和沈白凤到了寝殿。 长公主命所有人都退下去之后,再次拉起了沈白凤的手。 “你怎么这么狠心,二十年不来看我?” 沈白凤神容感慨,“当初离开的时候立下毒誓,此生不会再见任何皇家之人。” 这种誓言……沈鸢听得心里一惊,那现在岂不是违背了誓言了。 就听母亲道,“不过这种誓我一辈子发了八百回,说到底,还是怕……” 话说道一半忽然看了沈鸢一眼,又对长公主道,“你懂的。” 沈鸢听得一头雾水,长公主却出奇配合的点头,“知道了,不怪你。” 好家伙,你们是真闺中密友,就和我在这打哑谜。 沈鸢站起身,“母亲和长公主殿下先叙旧,我去外面等着。” 说完,就起身行礼,到外殿去等候,里面的声音隐约听不太清了。 过了半个时辰,沈鸢心绪一直紧张着,想着自己就要和母亲单独相处,她要怎么做才会显得是个好女儿,看起来让人觉得很乖巧?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白凤才和长公主说完话,长公主和她一道出来,就看到心神不宁的沈鸢,手里将糕点都捏的稀碎。 第137章 家人团聚 “你这丫头,浪费粮食呢。” 沈白凤笑着拿着手帕给沈鸢擦着手指,动作细致,生怕弄疼了丝毫一般。 从长公主那告辞之后,沈白凤就带着沈鸢回了殷宅。 回去的马车上,殷白凤一脸英气忽然柔和了下来,她认真的将沈鸢仔细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一把抱住了沈鸢。 沈鸢愣愣的,感受这个陌生又温暖的怀抱。 “你怪母亲吗?” “什么?”沈鸢声音有些迟疑。 “当初是母亲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让你在街上走丢。” 沈白凤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这幅样子,可没有了刚刚在长公主府大殿上的气势了。 沈鸢摇头,“不怪母亲,是有人故意将我藏起来,才会让父亲母亲找不到我。” 沈白凤将沈鸢推开,睁着一双带着煞气的眸子,“你是说,沈家那些不要脸的腌臜东西拐了你?” “她们故意将我带走,又将我以各种理由拘在府里,不让我出门,即便母亲寻了,在这样处心积虑的隐瞒之下,也不会找到我的。” 沈鸢知道山海氏一族虽然势大,但当初在都城应该是根基薄弱的。再加上沈家也算是有几分势力,所以想要找到她并不容易。 “我的女儿就是善解人意。” 沈白凤满心愧疚,只想日后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弥补给自己的女儿,还有这么多年的遗憾和亏欠,全部添补上。 沈鸢从与母亲见到,就一直被母亲抓着手,像是生怕她一下又消失了一样。她心中是心疼更多一些,想着自己那些期盼有真正家人的日子,现在依旧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回到了殷宅,沈白凤出现,把大家伙都吓了一跳。 殷浩匆忙从外面赶了回来,“你不是说要等年前几日才能到吗?” 沈白凤白了殷浩一眼,“我想女儿了啊,凭什么你们团聚,就让我我为山海氏一族不停地奔波?” 虽然说的是埋怨的话,可眉眼间的情意在这对老夫老妻之间徜徉,看得沈鸢都有点不好意思。 殷衡几个却是见怪不怪。 殷浩和沈白凤感情深,几乎没怎么分开过,这次如果不是赶着年前处理好事情,聚在都城过年,也不会分开去办事。 沈鸢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忍不住又想要哭了。 她感觉自己最近都变成个小哭包了,动不动就想要流眼泪。 “女儿不孝,这些年未曾在膝下尽孝,反而让父亲母亲为我伤怀。” 沈鸢忽然跪在地上,向殷浩和沈白凤叩首。 她自重生以来知道自己不是沈家亲生,却从未起过找家人的心思,而家里人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娘的心都被你磕疼了。” 沈白凤去将沈鸢扶起。 殷浩和殷家三兄弟也都见不得沈鸢受一点伤,心疼地看着她额上擦红了的地方。 长公主府发生的事很快就被传遍了,都在好奇沈白凤是什么人。 有人就翻出了当年关于沈白凤的传奇事迹。 沈白凤当初是名满都城的小神医,后来被轩辕一族和沧海一族的继承人同时看上了,还引发了一场不小的争斗。 再后来,四大家族中的沧海一族归隐,沈白凤也渐渐没了消息。 有些老人知道,当时只要一提到沈白凤,就说没有她治不好的病。 先皇曾经也是因沈白凤才能多活了几年。 若说医术上的传奇人物,沈白凤也算一个。 有人觉得惊奇,就有人觉得不屑。 而陆锦就是觉得不屑的那个。 说来说去不过还是一个医女,不就仗着长公主交好吗?敢不将侯府放在眼里。 “小姐打听到了,就在惠民医馆呢。” “走!” 陆锦冷声道。 在长公主府不敢做什么,但出了长公主府,她想要做的事,还没人拦得住。 半个时辰之后,陆锦带着十来个打手出现在了惠民医馆外。 她二话不说,抬手吩咐下去,“冲进去砸!敢不给本小姐面子,本小姐就要让她涨涨教训!” “是!” 护卫齐刷刷应了声,然后冲进了惠民医馆。 不过片刻,就一个个被打飞了出来,一个个形状不一的摔到地上,有屁股着地的,有脸着地的,反正那叫一个人仰马翻。 看得陆锦是心惊肉跳。 这可都是她命人仔细挑选的,府里伸手好的!怎么才一刻功夫就全被打出来了?里面是有什么凶神恶煞? 就在陆锦要冲进去的时候,沈白凤拍着手掌走了出来,她活动了筋骨,却还意犹未尽,“还有吗?还有的话就再来点,好久没有活动活动了,今天天气好,心情也不错,适合比划几下。” 身后跟着沈鸢和褚义几个。 褚义是真的目瞪口呆啊。 一大早出现的爽朗夫人,忽然变成了江湖女侠,他怎么能不震惊啊。 陆锦见鬼一样的看着沈白凤,“你……你要猖狂,你给我等着……” “那我等你哦。” 沈鸢听后哭笑不得,她算是发现了,母亲大人有个特点,有的时候还像个小姑娘一样爱玩闹。 她很庆幸,这应该是殷家几个男人给宠出来的。 “陆小姐,我奉劝你还是咽下了这口气,不然越闹事情越大,事情大了,麻烦也就大了。” “或许你应该回去问问你的父亲,怕不怕事情闹大。” 沈鸢站出来说道,“你一个女子,因为燕王殿下的婚事记恨上了我,还来专门闹事,你说这种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 “你一个尚在闺阁的女子,脸面都不要了吗?” 沈鸢说完,也不顾陆锦铁青的脸色,“或者,你可以打听打听,那些想要置我于死地的那些人最后都怎么样了,你总不会觉得自己会比他们幸运吧?” 说完,她拽着母亲进去了。 陆锦站在门外,被人指指点点,终于受不住,愤恨地转身上了马车。 这一切都被街转角的沈悦看在了眼里。 她忽然有了个主意。 “跟上陆府的马车。”她放下棉帘子之后,对外面的车夫道。 马车缓缓跟上了陆锦的,直到陆锦的马车在一家茶楼停下,沈悦跟着下了车,然后跟着上了茶楼。 第138章 便宜了萧燕那小子 陆锦坐在茶馆里,气得眼泪直流。 她金尊玉贵,那一大一小的贱妇竟然敢这么对她?! 如果不是现在父兄都不在都城,她定要让他们掀了那医馆。 就在她又恨又委屈的时候,就有人在她隔间里坐下。 “放肆!你是什么人,也敢坐在本小姐的对面!” 陆锦脸上还挂着眼泪,气势上却是一点都不输。 坐在陆锦对面的是个女子,轻笑了下,“陆姑娘的麻烦,我可以帮你解决。” “你要怎么解决?”陆锦下意识问,随后觉得不妥,赶紧道:“我能有什么麻烦,要你多管闲事!” “陆姑娘爱慕燕王殿下不是吗?” 陆锦猛地厉色看去,她不想承认,但是她的确早早就见过燕王,而且是一见倾心。 这也是为什么陆锦比其他人都更厌恶沈鸢的原因。 陆锦觉得,是沈鸢抢了她在萧燕身边的位置。 对面的女子将一个纸包推到了陆锦面前,“只要你将这包东西给她下了,保证她再也不会是你的威胁。” “而且这东西无色无味,不会被人察觉。” 陆锦皱眉,“服下这个的人会怎么样?” “会肠穿肚烂,身上溃烂而亡。” 陆锦吓得猛地扔到了桌子上,她是恨,可是没有想要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眼前的女子如此狠辣……她猛地站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她们有什么仇怨?你既然与她有仇怨自己去做就是,为何要来找我?” 陆锦是闺阁女子,不是傻子。 对方显然没料到陆锦会忽然这个态度,皱了皱眉,“你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报不了仇了。” 陆锦站起来冷笑了下,“我能不能报仇,要怎么报仇,不劳你费心,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小心我报官抓你!” 说完,她就站起来,走了。 等到陆锦走后,之前那人手在面颊的侧面用力一撕,一张人皮面具就被揭了下来。 露出沈悦的那张脸来。 她此时脸上的表情乖戾阴毒,她显然没料到,陆锦竟然是个这么反复无常的。 坐在桌边,她那张自己手中那包东西,既然陆锦不肯,她就只有自己想办法动手了。 这个好东西她已经给沈鸢准备了很长时间了。 如果现在不动手,等到她成了燕王妃,那到时候事情就闹得更大了。 医馆里,沈白凤还在四处查看,已经将沈鸢书架上的医典都看了一遍,她现在拿起来的这本,还是曾经她亲自参与编撰的。 沈鸢走近了说道,“原来我医学上的天赋竟是随了母亲了。” 沈白凤道,“我比不过你的师父,你很幸运,能遇到那么厉害的师父。”想她当初学医,可是受尽了波折的。 沈鸢笑着点头,“师父真的对我很好。” 医馆的事情结束之后,两人一道回殷宅,路上沈鸢说了自己想要开医学馆的事,沈白凤十分赞同,当场表示自己要做馆里的先生。 “那真是求之不得!” 沈鸢激动道,想要要和母亲一起开学堂,她就激动的不行。 晚上用膳的时候,沈白凤给殷衡几个下了死命令,“不管你们有多忙,鸢儿需要的那几个医家大手,你们都得给我找来。” “是。” 犹如军纪一般整齐应道,给沈鸢吓了一跳。 殷衡在沈鸢耳边悄悄说,“都是从小练出来的,你母亲有个从军梦。” 沈鸢发觉母亲身上有魅力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多。 日子转眼就到了年节,三十这天早上,沈鸢还在床上,外面就响起了鞭炮声。 她听着外面热闹,就赶紧让玉灵给自己穿衣裳。 等她推开门,入目的便是昨夜下的雪,各处贴着喜庆的红色剪纸,她一次觉得白色和红色在一起这么漂亮,这么的相得益彰。 “姑娘起来了。” 殷宅的下人对沈鸢极其热情和恭敬,有人在打扫的时候,还堆了雪人,给雪人也穿上了衣裳,贴了红脸蛋,弄了假发髻,看起来可爱逼真,十分有趣。 沈鸢第一次感觉到这热闹的年节气氛,忍不住踩到雪地里,她团了个雪球,直接打在了玉灵身上。 玉灵愣了下,随后看到沈鸢兴致勃勃,也团了个雪球,回击了过去。 之后雪球乱飞,遭殃的人也跟着加入进来。原本是两个人开始的,很快就演变成了异常毫无章法,却又欢快无比,畅快淋漓的打雪仗。 殷鹤立亲自来给沈鸢送过年穿的定制的衣裳时,就看到沈鸢正嬉闹呢。 他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嘴角一片岁月静好的笑容。 等到打雪仗渐渐平息,结束的时候才上前。 沈鸢脸上还挂着笑容,喘气有些费力,感觉到一双手在她头上擦了几下。 转头看到殷鹤立,“二哥你来啦!” 脸蛋红扑扑的,殷鹤立宠溺道,“头发都湿了,二哥给你擦擦。” 沈鸢就乖巧的站在那,感觉着殷鹤立用帕子在自己头上仔细的擦着。 等擦完,那边玉灵拿了件新的斗篷出来,替换掉了沈鸢身上沾了雪的那件。 “二哥,我进去换件衣裳,等会去给母亲请安。” 沈鸢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要出去看放鞭炮的,这会儿却先闹了起来。 “这是特意给你做的新年的衣裳,就换这件吧。” 殷鹤立说道。 沈鸢点点头,进屋子里去了。 二哥拿来的衣裳是个红色居多,白色勾边的衣裳,穿在身上,颜色鲜亮的衬得人气色非常好,而且很喜庆。 “姑娘穿这个颜色的衣裳真好看。” 玉灵忍不住夸赞道,殷二公子的眼光就是好,殿下要是会来事一点,多送姑娘些好看的衣裳,说不住姑娘还能早答他些时日。 沈鸢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才一进大堂,就被一双双视线盯的脸上发烫。 “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真是太好看了!” 沈白凤说着,站起来围着沈鸢看了几圈,忽然感叹道,“真是便宜了萧燕那小子了。” 沈鸢刚想提醒要叫燕王的,就听沈白凤道,“若是从平南王妃那论,他也得叫我小姨。” 之前就猜到了母亲和平南王妃相识,看来关系与母亲和长公主一样,和平南王妃也十分要好。 这就说通了,平南王妃待她那么好不止因为萧燕的关系。 第139章 盛大的节日 “母亲说的没错,妹妹天生丽质,国色无双,可不就便宜了燕王了。” 沈鸢被他们说的脸都红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用了早膳之后,各色年节的点心果子都上来了,喝着茶,吃着果子,炉火暖和,说着这些年淮州发生的事情。 听到有意思的地方,沈鸢就会问,“我什么时候能回淮州看看啊。” 想着明年开春要大婚,那还有机会回去吗? 殷岁之眨眨眼,“那不如过了年就回吧,淮州的天气暖的早,正好能看到淮州的春景,淮州的春景啊……” 殷岁之说起来,听得沈鸢更是心神向往。 大家伙说得倦了,便回去睡一觉,等着晌午开席。 按照淮州过年的过法,晌午开席,午夜开席守岁。 比都城热闹的是,一天里随时都可以放鞭炮,夜里的时候放烟花。 沈鸢刚睡足了,就见玉灵神神秘秘的来低语,“殿下在后墙外等小姐呢。” 听得沈鸢激灵一下就清醒了不少。 她赶紧穿戴好,边往墙根走边道,“这么冷的天,殿下也不怕冻着。” 玉灵笑着小声嘟囔,“那还不是因为想姑娘了,又进不来殷家的门。” 沈鸢佯装怒了的瞥了玉灵一眼,玉灵反而笑得更欢了。 到了墙根,玉灵嗖的一下,把沈鸢带到了墙头上,又一跃而下,沈鸢眨眼间就站在了萧燕面前。 “哎……” 她被吓得脸有点白,真真的瞪了玉灵一眼。 玉灵吓得赶紧跑了。 萧燕从见到沈鸢视线就没有从她的身上挪开过,她脸蛋红朴朴,身上的衣裳十分适合她,人就像是画中的,浑身似有清冷的梅香,反正就是哪哪都能让他心神荡漾,移不开眼睛。 “殿下……” 沈鸢不好意思的喊了句,萧燕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外面冷,上马车说。” 说着,便牵了沈鸢的手上了马车。 才到马车上,沈鸢就被萧燕整个人拥抱在了怀里。 她心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 一动不敢动。 “这么多天,有没有想本王?” 萧燕低沉的声音似从胸膛里发出,蛊惑着沈鸢点了点头。 萧燕满意的笑了,“本王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 还要等到开春以后,实在是太久了。 就这样抱了良久,萧燕忍着自己想要更进一步的欲望,松开了沈鸢。 两人分开一些距离之后,萧燕问,“你明日有什么安排?” “大哥说要带我出城去玩。” 之前给她送了冬雪,就说留着日后用。 昨日才说要初一出去玩。 萧燕略作沉思的嗯了声。 他没再说别的,沈鸢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似乎下意识的在期盼明天可以和他见一面。 分明现在还在一起,为何就在期盼明日了? 沈鸢一惊,完了,她陷进去了。 萧燕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发簪,做工精美,但也能看出是个老物件。 “这是我母妃的,当年她的东西都被大火损毁了,就留下这么一件,本王想要送给你。” 沈鸢郑重的接过来,放在手心里很爱惜。 “多谢殿下。” 他一定时常睹物思人,将对他来说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了她,应该是想让惠妃的在天之灵也认可她吧。 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两人的心逐渐贴的越来越近。 沈鸢不舍的和萧燕分开。 萧燕亲自把她送到了墙里,然后才离开。 等到沈鸢悄悄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殷岁之正一脸兴味的看着自己。 “燕王殿下走了?” 沈鸢一惊,“三哥知道?” 殷岁之扬了扬下巴,“我就在房顶上,看得一清二楚。” 沈鸢无语,“好端端的上房顶做什么?” “不上房,还不知道燕王还是个情种呢。”殷岁之笑道,“这样我这个做三哥的也就放心了。” “就知道调笑我!” 沈鸢又红了脸,在这个家,她真的是……太爱害羞了。 晌午开膳,又都是沈鸢喜欢吃的东西。 大家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而是亲近,血缘关系的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 沈鸢吃的肚子圆圆,实在是吃不动了,到边上的躺椅上歇着。 怀里抱着暖炉,听着边上父亲他们在唠嗑,说着家中的一些生意。 她对自己这个家多了些了解。 之前大哥说的没错,他们家生意广布,陆上商号不少,水运站了三分之二,之前她以为漕运只能归皇家,没想到竟然山海氏竟然能几乎给垄断了。 近来她偶尔听到几句,才知道这是山海氏一族和皇室的密约,百年过去了,密约还在继续,是因为国库的一半都是山海氏一族充盈的。 大禹从未有过重的徭役赋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山海一族低调,但却是大禹的根基。 而当今圣上,动了想要接管山海一族的心思,怕山海一族作乱。如果山海一族振臂一呼,以这等财力,想要颠覆江山也不是不能。 所以当初,殷衡他们才忍着没来认下她。 而现在,似乎麻烦已经解决了。 至于是如何解决的,详细的沈鸢并没有听说。 沈鸢侧躺在躺椅上,听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妹真的是太可爱了……” 殷岁之感慨道,真想捏捏那白皙的脸蛋,可惜当初没有看着妹妹长大,现在都十八岁了,实在是不能捏了。 殷鹤立和殷衡也都看过去,笑得一脸温柔。 “这是咱们家的掌上明珠,一定要好好护着。” 殷浩道,若是将来谁敢让他的宝贝女儿受气,他就能灭了谁。 那个沈家,当年的事,还有鸢儿从青山回来之后所受的那些,是时候跟他们讨回来了。 不过,要先欢欢喜喜的将这个年过去了再说。 从夜幕一降临,殷宅里就开始了烟火秀。 漫天的烟火,各色各样,绽放在夜空中,似是将周遭的一切都点亮了。 因为太过盛大,半个都城的人都聚集在殷宅附近的大街小巷观看,堪比烟火节一般热闹。 这样盛大的烟火秀,足足燃放了一个时辰,可想而知要多大的财力才能办到。 沈鸢看得尽兴,她还不知道,这一夜所有人都知道了殷家。 之前只知殷家三兄弟,现在更知道了殷家家底丰厚超过了都城所有的富户。 第140章 薄情的男人 不知道哪个开始传沈鸢在殷家宅邸出现的事,还有殷家公子为她撑伞遮雪。 这种传言越传越邪乎,到最后,沈鸢成了个勾引男子的不知羞的。 沈鸢倒是没有多气恼,却气坏了殷家上下所有人。 “都给我揪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舌头有多长,要不要剁下去一截!” 殷浩发怒,殷家暗哨出动,很快将那些在都城大街小巷散播谣言的人都抓了来。 线索统一指向了一个丫鬟,后来将丫鬟模样画出来,虽然是做了男子的装扮,沈鸢还是认出来了就是沈悦身边的丫鬟。 “她还真是不作死就难受。” “就是她强行把你带回沈家的?”沈白凤眼梢挑起,已然露出几分煞气。 沈鸢点点头。 “今日你们几个不是还要出门去玩,这件事再等两日处理。” 殷浩忽然开口说道,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 殷衡很快反应过来,“出游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过一会儿就出发了。” 沈鸢心情没被影响,按照原定计划出游。 他们的马车出城之后,忽然停了下来,她听到外面的声音,竟然是萧燕早早就等在出城的必经之路上了。 “殿下你也去?” 萧燕笑了,“是殷大公子的邀请。” 两人之间视线来回,像是此前就达成了某种协定。 郊外的雪要比城中的更厚更白,风卷过的时候,会带起大片的雪花来。 要去的地方是一片冰湖,上面的雪,已经被事先安排好的人给清完了。 沈鸢走上去,脚底跟着打滑,边上伸过来的手臂,她顺势给抓住了。 转过头看到了萧燕,两人相视一笑。 随后,殷岁之拿来了一双套在脚上的冰刀。 “这是百姓们十分喜爱的玩儿法,今日咱们也试试。” 沈鸢坐在小矮凳上,萧燕在她身前把冰刀系在她的鞋上。 她看着萧燕低垂的睫毛,认得的样子让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差一点就摸到了他头顶,好在,她及时清醒过来,赶紧收回手,心跳的厉害。 她根本不知道,萧燕早就察觉到她的动作了。 沈鸢系好了冰刀,等萧燕也弄好了,她才站起来。 脚底下划的更厉害,要很专注的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才不会脚底的力道给带倒。 她抬头去看,发现大哥他们几个就明显比她顺畅的多。 “别着急。”萧燕淡淡开口,随后顺势牵起了沈鸢的手,拉着她进入了冰面上更广阔的地方。 等到真正的划了起来,沈鸢感觉到一种在冰面上风驰电掣的感觉,那种划起来,就很难停下的感觉。 一开始还提心吊胆,左歪右晃,但萧燕在身侧,总能将她的身体控制的稳稳的,她只要享受这种滑冰的快感就好。 这一日沈鸢玩儿的十分尽兴,还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 殷浩在沈鸢他们出城之后,便登了庆国公府的门。 庆国公不在府中,卫承邰听说是最近势头很盛的殷家,便让人把人带到府里来。 原本对于这种巴结的商贾他是不屑一顾的,但是暗中查到燕王似乎和他们走动的很近。 想到若是拿下殷家,就会得到一笔不菲的钱财,卫承邰才动了心,打算见一见来人。 但见是见,对于商贾发自内心的轻蔑。 所以在见到殷浩的背影的时候,脸上闪过傲慢的神色。 “是你要见国公?” 殷浩转身,看到个年纪在二十多的年轻人,脸型端正,气质硬朗,一下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卫将军。” 在卫承邰诧异的眼神下,继续说道,“国公没在府中吗?” 卫承邰原本还在震惊对方身上的气势与一般商贾不同,似乎有种上位者的感觉,而在听到对方毫不客气的语气之后,皱起眉来,“你是什么人?敢直呼我父亲?” 殷浩不愿与卫承邰多说,也不愿多做纠缠,只淡淡道,“既然你已经来了,和你说也是一样的。” “沈悦是你的妻子,她在外命人败坏我女儿的名声,今日,我要听听国公府如何处置这事?” 卫承邰不解,脸上已经起了戾气,是因为沈悦来的? “你女儿是何人?” “沈鸢就是我的女儿!” 殷浩冷冷说道,“卫疏朗的儿子真是没眼色,如何带兵打了胜仗的?” 一听对方直呼父亲名讳了,卫承邰唰的从身边侍卫腰间抽出佩剑。 “放肆!” 殷浩轻蔑地看着卫承邰,“你的父亲有没有和你说过山海氏?” 卫承邰猛地怔住。 “你是山海氏殷家……” 山海的殷家,那不就是山海一族的掌舵人姓氏? “你是殷家家主?” 殷浩没回答,只道,“沈悦多番对我女儿作恶,我若是今日不能将她带走,国公府就要给我个交代。” “我可以等一日的时间,若不能让我满意,我明日再来。” 他说完,拂袖大步而去。 或许是周身的气息太过强势,卫承邰愣是不敢有什么动作。 就连卫承邰身边的侍卫都不敢多言一句。 卫承邰把拳头攥得死死的,忽地转身,“把夫人叫到书房来!” 沈悦一早上就开始眼皮直跳,心中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出了什么问题。 “夫人,将军让您到书房去一趟。” 外面传来声音,沈悦来不及细想,让丫鬟服侍着穿好了衣裳,出了门。 她刚推开书房的门进去,迎面就被扔来的砚台砸中。 那么重的东西,顿时让她眼前冒金星,差点昏了过去。 她震惊和害怕,又心中觉得屈辱,站在原地忍痛盯着卫承邰。 “看什么?!” 卫承邰还是第一次如此情绪失控,“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做得好事败露,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 沈悦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 她咬死不能承认,之前卫承邰让她入宫办的那件事就已经让她九死一生,要是认了这件事,难保卫承邰不会直接将她处置了。 卫承邰从始至终,都没有瞒着她只不过是个别人的替身这件事。 所以她知道,卫承邰对她有多薄情。 第141章 休书一封 卫承邰扬起手中的书卷,在看到沈悦脸上的血迹之后,终究还是没有砸过去。 “你知道当初为何我会救你?” 他忽然阴恻恻的开口。 沈悦皱眉,听他继续往下说。 “你在山匪中逃跑时的样子,像极了我曾经爱过的一个女人。” 卫承邰说着靠近了沈悦,伸手捏住了她下巴,“你原本听话的时候还有七八分像,不过现在这幅可怜样,却是一分都不像了。” 沈悦胸口像是被滚烫的开水烫过,一股怒火猛地涌上来,她的理智消失殆尽,全因为卫承邰的一句话被碾碎! “我像她?哪里像?既然你觉得我像,还将我当成一个玩物一样,你就是这么对你心爱的女人的?” 卫承邰满脸看疯子一样的神情,面对沈悦的怒吼,冷的不能再冷,“玩物?你这能抬高自己……” “我想要的,不过是你是沈严的妹妹,原本因为沈严是太子党,于我有用!” “可现在太子都倒了,沈严这个吏部尚书也快做到头了。” “你原本安安分分的呆着,国公府还能容得下你,可你偏就不知道安生。” 卫承邰捏着沈悦的胳膊,一把将她甩到了地上。 “这是你的休书,明日,就从国公府滚出去!” 沈悦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恶狠狠地看着卫承邰,“你要休了我?” 她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对!” 卫承邰冷笑,“你觉得自己还配做国公府的儿媳吗?如果不是你这张脸……” 接下来的话虽然没说,但意思十分明显,若不是因为这张脸,怕就不是休书这么简单了。 沈悦不甘心,如果拿了休书回沈家,还不如直接让她死! 她忽然跪到了卫承邰脚边,抱着他的小腿,“将军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能休了我,因为我……” “我有身孕了!” 她咬牙说道。 卫承邰浑身都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他弯腰提起沈悦,“你再说一遍?” “我有身孕了,将军。”沈悦被掐着肩膀,疼得她身上直冒冷汗。 卫承邰眼神越发阴鸷,他忽地抬起一脚,踹在了沈悦的肚子上,冷森森的样子像是恶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怀本将军的孩子!” 这一脚让沈悦觉得五脏六腑都碎了,她根本都没反应过来,就腹部剧痛,已经被踢飞到几步之外。 她的心被撕开一样,这就是她控制不住爱上的男人? 畜生!恶鬼! 她想骂,可更先喷出来的,是一口鲜血。 “来人,准备一碗红花送来!” 卫承邰冰冷的脸色没有一丝感情可言,“怀了孩子又怎么样,你这样的人,只配喝下一碗红花。” 沈悦浑身冰冷,像是坠入了冰窟,不,是魔窟。 她怎么能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被糟蹋成这幅鬼样子,最严扫地,甚至还要被…… 想要挣扎,但当红花被卫承邰亲手灌下去的时候,她忽然浑身的力气都被用尽了一般,悲惨的躺在了地上,之后被吩咐让侍卫抬回了房间。 “给你两个时辰,从国公府离开。” 卫承邰最后说道。 山海一族纵然势大,但他更讨厌沈悦这种蠢女人。 休了她,更是断了自己心中的最后那一点念想。已经死去的人不会在活过来,而且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的。 他能做的,就是为她报仇。 颠覆大禹才是他要做的事。 他从来就不会效忠于任何人! 沈悦手里仅仅攥着休书,一口血又涌了上来。 她根本不用喝红花,因为她没有怀孕。那只是她情急之下想要用来拖一拖的手段,可她没想到,卫承邰会那么绝情。 直截了当的,就要除去孩子。 她死死的闭上眼睛,从现在开始她真的一无所有了! 都是沈鸢,都是拜沈鸢所赐! 沈家接到国公府来的消息,震惊之下,沈氏直接晕了过去。 任谁都不敢相信,风风光光出嫁的小姐,这么快就被休回了家! 沈奉山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病倒了。 沈严沉默着坐在椅子上,等到沈氏醒来,道,“悦儿做的那些事,的确是够休书一封了。” 卫承邰派来的人,将沈悦在国公府的所做都说了。 沈氏怒道,“那是你的妹妹,不管她做了什么,也不能就被人这么休了啊!” “国公府太欺负人了!你去,你进宫去求圣上!” 沈严的脸色逐渐垮了下来,“母亲,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因为太子,圣上对他还算重视,而现在,他在朝堂上,在圣上跟前说话已经没有什么分量了。 “有什么不一样!” 沈氏失控,眼泪哗哗往下流,“那悦儿怎么办,她这辈子都要被毁了!” “先派人去将悦儿接回来,这件事先低调处理,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严说道,他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可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本以为自己这个妹妹去了一趟庄子,改变长进了不少,可没想到,竟然做事还是这么鲁莽。 沈鸢……又是因为这个沈鸢! 沈悦被沈严派马车低调接回了沈家。 人刚到,就有人登门了。 沈严一听姓殷,脑袋里闪过最近官员都想巴结的那一户殷家人。 在都城忽然出现,忽然名声大噪。 似乎很有背景,都城里的府衙大小官员都不曾听说谁去找过麻烦。 沈严心中奇怪,殷家是什么官员都不结交的,怎么今日会来登门? 带着疑惑出门去见,却没想到,对方给他一当头棒喝。 “你是沈家说的上话的?” 殷浩见沈严年纪,便知他身份。 原本以为能见到沈奉山,想来是受了打击,一下起不来了吧。 沈严见对方态度不善,警惕了起来。 “殷先生登门,是为了何事?” 殷浩态度冷淡,“舍妹被休,难道没说?” 沈严浑身警惕起来,“和你有关?” “为什么?” 沈悦是因为在外传那些谣言,难道是因为坏了殷家的声誉? “你们这一家子真是都又坏又蠢!” 殷浩拂袖,“我来,是告诉你们,沈鸢是我殷家的女儿,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马上都要一点点换回来,现在,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第142章 沈家的大限之日快到了 沈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沈鸢是你的女儿?” 一个姓沈一个姓殷,怎么会是一家人? 殷浩懒得和他废话,“接下来就是你们偿还的时候了。” 当年的事细究起来,当初他在都城找了许久,如果不是沈家刻意隐瞒,他怎么会找不到鸢儿? 这么多年骨肉分离,全都是因为他们! 不过一个吏部尚书,没有任何根基,加上太子失势,想要扳倒沈家易如反掌。 殷浩留下这句,人直接出了沈府,一点面子都不给留。 沈严行事向来谨慎,不敢让人强行将人留下。 他转头去见了沈悦。 沈悦哭的眼睛都肿了,见到沈严还以为他是来安慰自己的,刚要哭出来诉苦,就听到沈严的质问。 “你为什么要传那些流言?知不知道这次的事,你是得罪了谁才会变成这样?” 沈严板着脸,已然没有了之前那种兄妹之情。 沈悦愣住,心中的委屈翻滚,但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再让大哥放弃了她,她便真的可以直接去死了。 “大哥你知道的,我被沈鸢害的那么惨,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她一副受害人的样子,哭诉的时候,眼泪成串儿的往下掉。 沈严皱眉,“你得罪了人了!” 如果不是再次去惹沈鸢那个煞星,说不定还不会被卫承邰给休了。 这下好了,他日后再朝堂上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我得罪了谁?” 沈悦咬紧唇瓣,看大哥的语气,他见过那个人了? “你传沈鸢和殷家的流言,你可知道,那正是沈鸢的亲生父亲?” “不可能!”沈悦脑袋里轰隆作响,怎么可能?沈鸢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命,殷家传闻富可敌国,沈鸢怎么可能出生在那样的家里? 要嫁给燕王不算,还是个富家千金? 沈悦不停的摇头,想将自己听到的从脑袋里摇出去,那样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看着近乎疯癫的妹妹,沈严最后一点耐心都没了。 “你好好在房中反省,不准出这个门。” 之前殷浩的威胁,让沈严如临大敌。 之后的沈家会如何,现在他满心担忧。 “大哥你为什么要关我?让我出去,我要去报仇!我要去亲手报仇!” 沈悦终于明白过来,卫承邰忽然休了自己,竟然又是和沈鸢有关!她要报仇!她这次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报仇! 沈严充耳不闻,吩咐外面的人看好沈悦,自己离开,去找祖父商量了。 沈奉山昏迷中醒来,听了沈严说了这一切之后,头歪了过去,沉沉叹了口气,“沈家完了……” 他已经想起沈白凤这个名字,也知道当初的一段往事,更知晓了都城里忽然出现的殷家人的身份。 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说完这么一句,沈奉山闭上了眼睛,再不去理会沈严了。 沈家多人心神不宁,沈鸢一行却玩儿的十分进行畅快。 伴着太阳余晖,一行人进了城门。 萧燕怕沈鸢冷着,特意回程的时候给她准备了马车,车上炭火足,还有毛茸茸的毯子,十分适合睡上一觉。 沈鸢也是玩儿累了,一上马车就睡着了。 进了城,到了殷宅外,萧燕看着躺在自己膝上睡熟的人,一时间不忍心叫醒。 外面的动静逐渐远了,是殷衡带着大家先进去了,特意没有打扰。 经过一日相处,大家都看出来了燕王对自家妹妹的宠爱,所以也不必事事都警惕着了。 忽然有鞭炮和烟花的声音想起来,沈鸢才缓缓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恍惚间觉得是在床上。 可等看到萧燕的脸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他的腿上,他正低头看着自己。 她赶紧想要起来,可能是太着急了,头晕了下。 “急什么?” 萧燕伸手扶住她。 沈鸢低头看他扶住自己的手,想到今日滑冰的时候,他们全程都是这样亲近的,顿时觉得身上发烫。 “又害羞了?” 萧燕笑着问,越来越觉得眼前的人可爱,身上很多面,他总是发掘不完的感觉。 “外面天黑了?”沈鸢转移话题。 萧燕动了动身子,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浑身已经僵硬了。 “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你父亲该着急出来寻你了。” 萧燕没说,到了殷宅之后,她又在马车上睡了半个时辰了。 不过还好,没人来打扰。 沈鸢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裳,然后裹着斗篷下了马车。 萧燕挑着车帘对她笑,“本王要忙几日,你好生照顾自己。” 沈鸢一听,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难道现在已经是一日不见就会想了吗? “知道了,殿下放心去忙吧。” 她转身进了宅子,萧燕的马车才从门口离去。 沈鸢往里面走,一路忐忑,生怕遇上家里人,他们又会调笑自己。还好,一路到了自己的房中都是安全的。 她不知道的是,这会儿殷衡几个已经在殷浩那里了。 他们正在商议,怎么能将沈家铲除。 “父亲放心,这件事用不着您出手,我就能给解决了。” 殷衡说道。 其实他早就在暗中动手了,只是还没到收网的时候。 沈严做了那么久的太子党羽,他身上怎么能是干净的? 还有沈奉山,在太医院半辈子,他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未必没人知道。 “好,就交给你去办。”殷浩看着自己的长子,他将来就是殷家的下一任家主,行事雷厉风行,而且手段老练,做事不会留下痕迹。 沈家面临危机,沈严想要入宫见太子,也被禁卫军挡在了外面。 东宫之中,萧炽满脸胡子,人颓废的已经很难看出是一朝太子。 因为被幽禁之后就性情阴晴不定,东宫里的宫女和太监每天来服侍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祸及自身。 前几日,太子妃在劝解萧炽的时候,因为一句话触怒了萧炽,被打伤了头,道现在还结着红痂。 “本宫是太子,本宫不会被废黜的!” 萧炽整日除了喝酒,就只会说这一句话。 他甚至敢大放厥词,如果庆帝废黜他,大禹江山也要完了! 第143章 太子的废黜 这种话自然是没有人敢传到庆帝的耳中的。 但整日听着这话的宫人,觉得自己小命随时都能丢掉,毕竟是一个敢不敬圣上的癫狂太子,什么时候发起疯来,也不敢保证。 可这日,沈严出现在东宫之外,属于病急乱投医之举。 而此举正好被庆帝派来查看太子的太监看到,太监悄声去听了太子在殿中的无状之举之后,回去禀报了庆帝。 庆帝盛怒,当下下了旨意,让沈严回去闭门思过。 而到萧炽那,终究还是下不了狠心。 “都出去吧,让朕静一静。” 庆帝的头疾总是时不时地发作,而且身体情况每况愈下,他怕是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太子若是被废,那唯一的人选就只有燕王。 庆帝心里对萧燕是有亏欠的,但在情感上,却没有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太子深厚。 而且庆帝摸不准萧燕的性子,也就在这件事上诸多疑虑。 庆帝这边举棋不定,次日早朝的时候,大臣们却已经等不及了。 沈严被禁足府中,如果这还不能说明什么的话,他们就觉得自己这官算是白当了,也做到头了。 因此,风向一股脑的转向了萧燕。 朝堂上拥立萧燕为太子的呼声很高。 庆帝看着满朝文武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反而迟疑了。 自古帝王多疑已是定律,庆帝也是如此。 还是岑相,见庆帝脸色逐渐暗沉下去,开口道,“诸位大臣也莫要着急,太子之事还未有决断……” 岑相出言提醒,那些声音自然就弱了下去。 庆帝知道岑相不是太子党,而且当初还有意将女儿嫁给萧燕,现在却没有帮着萧燕说话,让庆帝很是诧异。 朝堂上的大臣朝哪个方向撅屁股他都能猜到是什么心思,但是唯独岑相做丞相这么多年,却猜不到他的心思。 因为岑相出面,朝堂上的风波算是平息下来。 萧燕始终像是局外人一般,对此未多言一句。 等到下了早朝,他在众人视线之下将卫承邰拦下。 官员们的视线悄悄看过,但没人敢驻足观望。 等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之后,卫承邰挑起眼皮看向萧燕,眼底并无多少恭敬。 “殿下留下官何事?” 萧燕看着镇定自若的卫承邰,十分佩服他的心智。 “本王想问你,当初边境之战时,卫将军是如何以少胜多的,可有什么良策可让本王学习?” 忽然提到那场胜仗,卫承邰不动声色的表情之后,是警惕和敌视。 “殿下是真的想虚心求教,还是在试探什么?” 卫承邰也不是吃素的。 萧燕被戳穿心思反而笑了,“既然卫将军知道本王是想试探什么,是不是就说明,那场决定最终胜负的战役,的确是有什么不为人道的秘密?” 卫承邰的脸色急速变幻,最终绷着脸,“微臣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 现在装起糊涂来了?萧燕冷笑了下,不过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追问下去。 “卫将军不必介意,本王就是闲来无事问问,卫将军请。” 萧燕伸手示意卫承邰可以离开了。 卫承邰脸色依旧冷着板着,大步离开了萧燕的视线。 萧燕出宫之后,门口辛羽在等着。 “殿下猜的没错,属下查到了卫将军和敌军勾结的证据,还有何家村的瘟疫,也是卫将军搞的鬼。” 辛羽将一叠密报呈上。 萧燕眉头紧缩,脸上一点也没有查到证据之后的轻松之意。 他不解,卫承邰这样的出身,还有他自身的能力,为什么要做出勾结敌军叛国的这种事? 难道他不知道一旦事情败露,牵连的可是整个国公府! 不过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萧燕打算准备好了一切之后,一举收网,让卫承邰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萧燕之前和沈鸢说,要处理的事情,便是卫承邰这件事。 之后户部的新一年的任务和规划也要下达。 总之忙过了几日之后,才终于有机会和沈鸢见上一面。 “殿下,我过完十五之后,要回淮南呆一阵,等到成亲之前再回来。” 沈鸢和萧燕面对面饮茶,坐在亭中看着那片专门为她栽种的梅林。 景色怡人,萧燕正欣赏,就听到沈鸢的话。 他拧眉,第一心思便是她去了,他怎么办? “要去那么久?” 到开春,岂不是要三个月左右? 沈鸢想了下,“路上来回就要将近半个月,哥哥们还说要带我将淮南全部游历一遍,我也很想四处去看看,等到大婚之后,我怕就没有机会了。” 她说完,眨巴着眼睛看着萧燕,“殿下若是想我,可以给我写信啊。” 之前看画本子的时候,她就很羡慕那些千里传情的故事。 萧燕迟疑了一瞬,想到都城未来的几个月怕是会有大动作,她能离开也好,别到时候因为自己再让她遇到什么危险。 “好。” 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沈鸢嘴角抿了下,心里有些怪怪的。 果然,女人一陷入爱情里,就会变得矫情起来。 两人喝着热茶,沈鸢向往着去了淮南之后,见到哥哥们对她讲过的那些让她心驰神往的地方,又告诉萧燕,自己会将好玩的,有趣的物件买了带回来送给他。 大概坐了一个时辰,沈鸢的指尖发红,萧燕才不舍的起身,“现在天气还冷着,别冻着了,回去吧。” “嗯。” 两人见面的时候,每次分开都是依依惜别的样子。 这回沈鸢心里更是不舍,想到自己此去那么久…… 萧燕离开之后,沈鸢心里有事,暂时不想回去,就在园子里逛。 和玉灵走着,就听到大哥和二哥的声音。 “等鸢儿离开之后,就可以收网了。” 沈鸢皱了皱眉,大哥他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还要等她离开之后再去做? 她心中疑惑,没注意到脚下,不小心踩了一截枯树枝,在雪地里的声音格外清晰。 “谁?!” 是二哥低沉呵斥的声音。 沈鸢只好笑着走出去,“大哥二哥,我不是故意听到的。” 第144章 还是个双面间谍 她见大哥二哥神色闪烁,知道他们是不想自己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我不是小孩子了,既然已经听到了,你们能不能就告诉我要做什么,省的我去了淮南也要担心这里的事。” 沈鸢诚恳地看着二人。 殷衡看了眼殷鹤立,“既然鸢儿已经都听到了,也就不必瞒着她了。” 殷鹤立点头,“我们是在说沈家的事。” 见沈鸢神色稍有变化,殷鹤立沉默了一瞬之后说道,“沈严禁足在府中,沈家倒台也就是时间长短而已。” 沈鸢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对沈家人的情分,在前世已经都尽了。 自从她知道他们对自己只有利用之后,早就割断了和他们之间的情谊。而且她和沈悦之间还有生死之仇。 不过现在,她有了家人,有了萧燕,那些仇恨似乎被她遗忘了,变淡了。 沈家要倒台,她没有预想中的欢喜。 殷衡看出沈鸢的心思,淡然道,“这件事你不用插手。” 沈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此时朝堂上废太子风波盛传,东宫里也透进了风声。 萧炽摔了殿内能摔的所有东西,盛怒,“本宫才是嫡出太子,本宫的母后是苍蓝族人,废了本宫,大禹江山难道要传给萧燕那个外面养大的?” “本宫还有皇长孙,他有什么?” 宫人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 等到萧炽将人都骂走了,殿内就只剩他一人颓废的坐在地上的时候,有一名小太监上前来。 “殿下,奴才是卫将军派来的,带您出东宫。” 小太监声音清透,不辨男女,样貌也清秀,雌雄莫辨。 这让萧炽想起来他的谋士,滇。 自从被困东宫,滇就不知所终。 原本他还想要用滇为自己豢养的死士再拼最后一次的。 可滇竟然背叛了他,消失的无影无踪。 “滚开!”萧炽一脚踹开了对方,将对滇的怒气全都撒在了面前的小太监身上。 小太监就地翻滚了一圈,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大局为重,卫将军说,殿下若是想要复起,他有办法。” 萧炽眉头皱得极深,“他能有什么办法?本宫出东宫能做什么?” 难道还能谋反吗? 小太监沉了眼眸,看起来和刚刚那个普通的小太监有了变化差别,“清君侧。” 萧炽眼睛徒然睁大。 清君侧? 不就是找了个旗号谋反吗?他的人都已经被控制了,现在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拿什么谋反? 冷笑了一声问,“卫将军身为国公府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国公爵位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怕本宫告诉了父皇?” 能被送到东宫的小太监,应该也是卫承邰的心腹。 萧炽心中狐疑,便想要多套他几句话。 “殿下只要跟小的走,见到了卫将军之后,他会将一切都告诉殿下的。” “圣上已经在拟旨废黜您的太子之位,不久之后就会将燕王立为太子,殿下日后必定没有立足之地,不如现在绝地反击。” 萧炽冷冷地看小太监,“大胆!你敢撺掇本王谋反!” 随后沉了脸色,“滇,没想到你竟然是卫承邰的人!” 听到后面一句,小太监面色一变,随后笑了起来,他矮小的身形慢慢撑开了骨头一般变大,之前还咣当的太监服,现在看起来就合身多了。 他揭掉脸上的面具,笑道,“太子殿下,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萧炽脸色极其难看,“一个人再变化,他的眼睛也不会变,而且你说话的时候,自负的语气,本宫熟悉的很。” 现在如果他还不明白自己已经被滇,或者说是卫承邰牵着鼻子走,他就太傻了。 “殿下的确了解奴才。” 滇神色如常,“现在殿下已经没的选了,殿下难道要在东宫等着被废,等着圣上给您安排个鸟不拉屎的封地吗?” 这句话刺激到了萧炽,他怎么能! 他可是大禹的太子。 东宫外面的守卫军还不知道,他们奉命看守的太子殿下,已经被人带出了东宫。 傍晚的时候,皇长孙吵着要见萧炽,寻到大殿的时候,看到满地的血,吓得哇哇大哭。 太子妃也是吓得脸色煞白,紧紧地抱着皇长孙不敢呼吸。 禁卫军冲进来,见到眼前的一幕完全傻了眼,可太子殿下已经不见,只能先禀报圣上,再等着领罚。 太子在东宫消失,满地鲜血。 如此,可以混淆视听一阵子。 这也是滇的主意,东宫乱做一团,而萧炽已经到了卫承邰早就准备好的一处隐秘宅院。 萧燕还在户部,就听说萧炽失踪的事,庆帝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之后倒下了,将萧燕叫到跟前,命令他将萧炽找到。 “殿下,太子殿下是怎么出的东宫?还在宫里吗?” 辛羽作为萧燕的贴身侍卫,已经被准许共同出入皇宫,在宫道上,辛羽不解问道。 萧燕沉声,“定是有人相助,不然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出了东宫。” 之后萧燕带领禁卫军,将皇宫上下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萧炽的影子。 已经出宫了? 萧燕眸色一沉,如此手眼通天的人,会是谁? “给月令下命令吧。” 辛羽诧异,月令是殿下的底牌,这个组织这么多年都没有启用过,现在是时候了? 不过是殿下的意思,他是不会多说一句的,当下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玉灵和浮生、如梦就是月令的人。 月令里人才济济,有善武功的,善用毒的,善伪装的,善暗器的,善追踪的…… 有人还能多技能傍身,就像是褚义。 月令一出,必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萧燕知道其中厉害,但现在若是不用月令,不能短时间内找到萧炽的下落,还不知道萧炽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接下来两日,月令将都城里排查了一小半,他们隐秘的潜入各处,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两日,沈家也面临着最大的危机。 有官员将沈严的罪状和沈奉山的罪状在早朝时呈奏。 庆帝病倒,萧燕监国。 他下令彻查沈严和沈奉山。 第145章 不舍得,空落落 都城里忽然人心惶惶,觉得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殷宅里,沈鸢看着下人们准备离都用的东西。 再过两日就要出发去淮南,此行只有三哥和母亲结伴而行,其他人要处理完了事情之后再出发。 沈鸢原本也想等些时日再走,可父亲说不愿意她在都城看着这些烦心事。 她自己呢,似乎心底也不愿去看,沈家的好坏,与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只是她有些担心萧燕。 出发前的一夜,萧燕翻窗而入。 沈鸢被惊到,待到玉灵到门外去守着之后,嗔道,“这是殿下的新情趣?” 萧燕笑着上前,捏着沈鸢的下巴,姿势暧昧,“这才是本王的新情趣。” 说着,蜻蜓点水一般印在沈鸢的唇上。 沈鸢捶了下萧燕的胸口,却被他抓住了手。 “你明日就要走了,还舍得打本王?” 萧燕低沉的声音让沈鸢手上都没了力气,像是一下泄了气。 是啊,就要好久都见不到了。 她有点不想去淮南了。 萧燕现在总是能轻易就看出沈鸢的心思,笑道,“若是本王都城的事解决的顺利的话,去淮南接你回来。” 沈鸢瞬间亮起了眼睛,抬头去看他。 如此可爱的模样,萧燕没办法不心动。虽然说还没有大婚,要发乎情止于礼,可他现在就是止不住。 他低下头。 不同之前的蜻蜓点水,这一吻深情又深刻,像是要彼此交融一般。 幸好,及时止住了,不然真不知道这干柴烈火,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重,沈鸢不好意思的把头抵在萧燕的胸口。 “殿下一定要万事小心。” 萧燕嗯了一声,“你们明日悄悄出城,最好别引起别人的注意。” 现在是多事之秋,明日他也会安排人护送沈鸢他们出城。 “知道,三哥已经都安排好了。” 之前三哥来救她的时候,那些江湖人士还都在都城,此行淮南,安全上是不用担心的。 “太晚了。” 萧燕不舍的和沈鸢分开,他看着她的脸,“明日本王来送你,不过那时本王可不敢像现在这么放肆。” 她如今被视作掌声明珠,他若是敢有一点逾越之举,首先那几个哥哥就不能让。 沈鸢笑了,“殿下回去休息吧。” 像是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两人眼神都能拉出丝来,萧燕离开之后,沈鸢心里又是甜蜜又是不舍,一会儿满登登,一会儿空寥寥。 就这样,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才睡着了。 翌日。 沈鸢醒来的时候,听玉灵说东西已经都装好了,她要带的那些药材什么的,已经放上了要坐的马车。 她洗漱之后,去和大家一起用早膳。 因为父亲和大哥二哥此行不一起,免不了嘱咐很多东西。 沈白凤明显不耐烦了,“好了,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耳朵都要起糨子了,鸢儿跟我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殷浩为一族家主,被妻子训斥了只是呵呵一笑,然后连连称是。 其他人在一边跟着偷笑。 沈鸢十分羡慕这样的感情,不知道她以后和萧燕会是什么样。 萧燕是燕王,将来说不定会是太子,会是…… 她不敢往下想,他注定不会只有自己一个女人的。 看到自己的女儿忽然神色落寞下来,沈白凤敏锐的察觉到之后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鸢摇头,“父亲,大哥二哥,你们在都城要保重啊,燕王殿下说最近要发生的事情比较多。” 殷浩殷衡和殷鹤立欣喜,他们的鸢儿会关心人了。 和他们越来越亲近了。 “放心吧,就算都城的天都掀翻了,也碰不到我们半根汗毛。” 殷浩大气说道。 办完都城的事,他也就离开了,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多少年后了。 吃过了早膳,外面的行李也收拾的差不多,沈鸢和父亲大哥二哥在门前话别。 余光一直看着巷子的另一端,终于看到了燕王府的马车,她的心神才算定了。 众人见燕王来了,都自动到另一边去话别了。 萧燕让人送上一个新的红色披风,“等到了淮南没那么冷了,就穿这件,是本王特意让人为你做的。” 沈鸢还是第一次知道送人还能送披风。 不过怎么说都是心意。 该说的话昨夜都说了,想要做的事昨夜也做了,就算现在还想做,可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也就只能作罢。 萧燕忍下了冲动,只抱了抱沈鸢,“等本王去接你。” 这算得上是一句承诺了,沈鸢认真的点头。 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沈鸢上了马车,落下的棉帘子隔绝了她和萧燕的视线。 马车咕噜压过地面,渐行渐远。 萧燕站在原地,目送着沈鸢马车离开了巷子。 沈白凤嘴角含笑,“年轻就是好,想当初,我和你的父亲也是这样依依惜别的。” 现在嘛,虽然很少分开,分开时也会不舍,但也不会像年轻人那般热烈了。 沈鸢被沈白凤握着手心,笑着回道,“母亲和我讲讲你们年轻时候的事吧。” 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拼凑的,她还是想听母亲亲自对她说。 沈白凤爽朗一笑,和沈鸢讲了起来。 就这样,马车出了城,又继续走了五十多里,在晌午的时候到了进了县城。 一行人在酒肆整顿。 沈鸢觉得她一走进酒肆的时候,里面的氛围就有些不对。 难道是他们一行人太扎眼了,浑身上下都写着富贵两个字? “老板,上酒菜。” 殷岁之喜欢闯荡江湖,这些年不参与家中生意,一直忙着闯荡江湖,行事作风很有少年侠气。 他往那一坐,一吆喝,周围的视线就淡了许多。 沈鸢好奇问道,“三哥,他们在看什么?” 殷岁之笑了下,透着几分轻蔑。 “看咱们像不像好宰的肥羊。” 沈鸢被惊到,眼睛都瞪大了。 下一瞬,殷岁之的脑袋被沈白凤敲了下,“让你吓唬你妹妹。” 沈白凤对沈鸢道,“在外行走,难免遇到一些黑店,不过我看这不能是,挨着都城这么近,不要命了才敢开黑店。” 第146章 一路畅通无阻 殷岁之嘿嘿笑了两声。 沈鸢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不然她真的要怀疑,自己每次出城都要遇险,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了。 很快酒菜就上来了。 殷岁之只是小酌了一口,暖喝暖喝身子。 其他随行的家丁都没有饮酒。 沈鸢爱吃炒莴笋,这道菜在冬日里不常见,这个店能有这道菜让她很意外。 夹起来尝的时候,还没送到口中,察觉到味道有些不对,她赶紧低声道,“菜里有蒙汗药。” 她说完,殷岁之直接拍案而起,“靠,还真是一家黑店!” 动静过大,惊动了另外三桌的食客,三桌都是男子,视线几乎同时看过来,场面有一瞬间的诡异。 “客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小店怎么能是黑店呢!” 小二赶紧上前查看,反应很快,但对店中此时的氛围却不怎么敏感。 “走开!” 殷岁之一掌推开了小二,小二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就被推到了一边。 蹭楞楞,另外三桌的食客从桌下一人抽出一把长刀来,顿时不大的小店里刀光剑影乍起,朝着殷岁之他们袭来。 沈白凤淡定的把沈鸢护在身后,殷岁之已经抽出腰间佩剑,迎空抵挡过去。 带来的家丁身上也都带着武器,一时间与那些人交手在一起。 “姑娘,咱们先撤出去吧。” 玉灵等人贴身护着沈鸢,这次出行,褚义他们几个也一起跟着了。 沈白凤也是这个意思,对这几个护卫十分满意。 一行人往店外撤。 从始至终,一滴血都没有溅在沈鸢的身上。 很快,那些刺杀的人就都处理完了。 想要逼问的时候,纷纷咬毒自尽。 店家吓得不轻,一屋子的血,老板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殷岁之将一定金子丢给他,老板千恩万谢,还保证今日的事一定不会说出去。 殷岁之倒是不图这个,他觉得是他们一行带来的麻烦,老板受了无妄之灾。 行走江湖嘛,讲究的就是个意气。 收拾妥当之后,殷岁之出来,轻松道了句,“看着功夫都是不错的,应该是死士,只不过碰到了咱们这硬茬子,高手更多一些。” 沈鸢这才知道,跟随的这些家丁,各个都是高手,怪不得看不出他们有普通家丁的感觉。 难怪父亲和大哥他们放心,原来是配备了最好的保障。 沈鸢和沈白凤上了马车,继续往淮南而行。 之后的一路上,想要抓她的人一波接一波,不过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着。 “应该是太子豢养的死士。” 沈鸢猜不到别人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实力。 “狗屁太子,迟早要被废黜。”殷岁之平时讲究的很,从来不说脏话。 这次是被萧炽给恶心到了。 马车一路南行,气温越来越高,快要接近淮南的时候,沈鸢已经从棉衣换做了单衣。 一路上她欣赏了各地不同的风景,虽然只是草草路过,但对于从未出过都城的她来说,已经是很丰富的经历了。 到淮南的最后一段路是走水路。 才一上船,沈鸢就被震慑住了。 船身宏伟浩大,船帆有几层楼那么高,船上的水手各个都是身强体壮,光是一眼望去,就有几十个。 “夫人,小少爷,小姐!” 人人见到她都会称她一声小姐。 沈鸢一路走去,疑惑问道,“三哥,他们怎么好像都认识我?” 殷岁之笑了,“你的画像早就在淮南传遍了,若是你遇到了歹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用探子,淮南的百姓就能传递消息给我们。” 沈鸢心中大为震撼,这意思,是淮南的百姓都认殷家? 这得是多大的势力啊。 她这边还在感触着,人已经被带进了船舱。 竟然布置的和宅子里的房间别无二致。 “一路上都坐马车,休息不好,现在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沈白凤说道,“我出去看看,已经很久没坐这一艘船了,去见见葛老大。” 沈鸢点头,没问葛老大是谁,不过想来应该是这艘船的负责人吧。 等到沈白凤走了之后,玉灵几个将她的头饰拆了,脱去外衣躺在了床上。 身体能够伸展开躺下睡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他们一般都是夜里找客栈休息,白天的时候,几乎整天都是在马车里的。 船身晃晃悠悠的,沈鸢第一次坐船,竟然觉得舒适的很,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依旧是燃着灯火的船舱,看不出时辰。 “玉灵,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喊了声。 玉灵快步走来,“姑娘醒了啊,正说要用膳了,叫不叫姑娘呢。” 沈鸢揉揉眼睛,“已经夜里了?” 那她岂不是睡了两个时辰? “姑娘一定是累坏了。” 玉灵说着,开始给沈鸢梳妆。 等到沈鸢穿戴好了,到了饭厅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上了桌,沈白凤和殷岁之夜正巧刚到。 一家人在船上用了晚膳。 沈鸢感慨殷家的财力,在船上能吃到与殷宅媲美的食物,真是了不得。 不过就是味道比宅子里的大厨差了些。 “鸢儿,咱们马上就要到淮南地界了,之后就不用再赶路,咱们慢慢的回家就好。” 沈白凤说道。 沈鸢知道,淮南有六个县,风土人情各不同,但都是富饶之地,百姓安居富足,文化底蕴浓厚。 这些都是来之前,哥哥们就和她讲过的。 听母亲说就要到了,她心中暗暗开始期待起来。 用了膳,沈鸢被殷岁之拉着到了甲板上。 “这也太好看了吧!” 沈鸢上了甲板就看到了漆黑如墨的天空上繁星闪烁,像是要讲夜空点缀布满一般。 圆月高挂,仿佛触手可及。 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这是她有生以来看过最美的景色。 “三哥,我真的太幸运了。” 感谢老天让她重生,才能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家人,被他们放在心尖儿上宠着。 殷岁之豪气万丈,“这算什么,等到了淮南,这样绝美的景色还有很多。” “不过能享受当下,这便是当下最美的。” 沈鸢笑着点头,是的,她很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第147章 传位诏书 沈鸢看着这么美的景色,不免想到了萧燕。 他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已经十日了。 母亲和三哥怕她太过颠簸,行程便慢了一些。 这十日,她时不时的就会想起萧燕,想知道他在都城怎么样,有没有也想她? 她看着天上的月亮,仿佛看到了萧燕的面容。 “阿嚏。” 正在书房里的萧燕打了个喷嚏,辛羽赶紧把炉火烧的旺一些。 萧燕抬眸看着炉火,“现在淮南应该已经开春了吧。” 辛羽一本正经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心里却在想,一定是想沈姑娘了。 殿下栽了,栽到情网里了。 萧燕收回视线,将手里的密报压在桌上。 “太子果然是被卫承邰带走的。” 可怜萧炽那个蠢货,还以为卫承邰会帮他,现在反而成为了卫承邰手中的把柄了。 若是父皇知道,一定又要被气吐血了。 萧炽也会让大禹变成了其他诸国的笑话。 “殿下要将太子给救出来吗?”辛羽问道,随后眸色狠厉,“还是趁机将太子……” 他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反正人是死在卫承邰那里。 萧燕沉默了一瞬,萧炽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手足之情可言。 而且对萧炽来说,他们之间更是你死我亡的关系。 可若是自己动手杀了萧炽,将来面对父皇的时候,会不会就不会再如此坦然了。 父皇对萧炽的偏爱他都看在了眼里。 虽然父皇对自己心有亏欠,总是尽可能的补偿,但能感觉到,父皇对待萧炽还是不一样的。 “先不用救,等着卫承邰接下来的动作。” 萧燕到现在也不明白,卫承邰为什么要这么做。 “殿下,刚刚月令又送来了密报。” 萧燕打开,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真是想象不到,卫承邰那样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叛国了? 密报上,卫承邰心爱的女子,是被卫国公和圣上早年拆散的。 可即便如此,至于出卖自己的国家?出卖自己的父亲? “让月令深查,不可能就这些。” 萧燕觉得,说不定这些信息有真有假,是卫承邰用来迷惑探子的。 “殿下,宫中急诏。” 外面侍卫的声音传来。 萧燕神色一凛,人已经从椅子上起身。 辛羽忙着将斗篷给萧燕系上。 来人是宫中新任的大监。 “父皇出了何事?” 大监恭敬道,“圣上请殿下入宫有事商议。” 萧燕心中不安,觉得大监没有说实话。 父皇这几日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难道…… 他不敢继续想,吩咐了辛羽在宫外做好万全准备,然后自己跟随大监入了宫。 太和殿灯火通明,寝榻上,庆帝面容枯槁,似是命数将尽之人。 见到萧燕,免了他的行礼,让他到自己跟前来。 “燕儿……” 萧燕神色动容,自从封王,父皇也就这样叫过自己一回。 “父皇,儿臣在。” 庆帝微微点了头,“父皇有些事要交代于你。” 萧燕认真的听着。 “太子萧炽德不配位,可废黜。但他是你大哥,你万万要留他姓性命,给安置到远一些的封地去就是了。” 庆帝深情道,他强迫萧燕看着他的眼睛,将此事答应下来。 萧燕皱眉,“若是皇兄逼宫,也是如此吗?” 庆帝眸光亮的不像话,他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你大哥他是受人蛊惑了,他怎么敢呢?” 萧燕眸色一沉,“父皇忘记他给您下毒了?” 如果不是沈鸢,父皇现在命都没了。 庆帝急了,话还没出口,先咳嗽了起来。 “你就说答不答应朕!” 萧燕看着父皇逼迫的目光,点了点头。 “儿臣不会杀他。” 庆帝听后像是安心了。 随后给大监了一个眼神,大监将一道圣旨拿了出来。 “这是传位诏书,等朕故去之后,大禹江山便交到你的手里了。” 庆帝声音虚弱了下去,像是已经交代完了最后的事情,终于可以安心了。 萧燕默默将来时就带上的丹药拿出来,这是沈鸢走之前给他的,说在关键时候可以保命。 他自己还有一颗,这一颗,他没有犹豫,就给了父皇。 庆帝看了一眼,神色复杂,不知道心中是在想什么,但什么都没问就把萧燕递过去的药丸服用了下去。 萧燕走后,庆帝神色平静的已经在等着自己最后的大限。 可他竟然觉得浑身又有了力量,那种濒死的感觉消失了。 人在死亡面前是能够感知到的,他震惊又欣喜,想要立刻将萧燕叫回来。 可一想到自己刚刚是怎么逼他的,便浑身像是泄了气。 此时的萧燕走在宫道上,心里和周身一样冷。 他刚刚已经从宫中的眼线那得知,皇后已经自尽了。 之前就已经疯癫,后来听说太子失踪,有了片刻的清醒。 也就是在那段清醒的时候,上吊自尽了。 他抬头看着月亮,月圆本是人团圆的日子。 往年宫中也是热闹非常,而今天这样萧条,怕是宫内外早已经人心惶惶。 他要着手早点结束这一切了。 淮南。 沈鸢一行人终于到了淮南的地界。 从船上下去的时候,沈鸢双脚还有些飘忽,踩在地上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她下船便看到了热闹的码头上,穿梭的人们各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是在都城很少看到的。 他们忙碌,但看起来精神富足。 “沈姑娘。” 有人认出了沈鸢,凡是码头上看到沈鸢的人都纷纷打招呼。 沈鸢一一回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何德何能,让大家如此热情对待。 沈白凤心中激动,她之前就曾幻想过找到女儿的之后,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女儿是什么样的,要受到所有人的拥戴。 “在杞县咱们也有宅子,走,母亲先带你去安顿下来。” 沈白凤自然的牵起沈鸢的手,二人走在一起,还真的有三四分容貌相似的地方,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对母女。 在杞县置办的宅子,虽然不如都城,但也是杞县内数一数二的豪宅了。 沈鸢瞠目结舌,看着那匾额上都是金子贴的,对于这种财大气粗的风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第148章 憨憨的三哥 “这里不经常来,所以都是让曾叔弄的。” 沈白凤回头说。 “曾叔?” 沈鸢疑惑了句。 “是跟了咱们家十几年的老伙计。” 沈白凤刚说完,一个年纪在五十左右,长了些许白色胡茬的人快步走来。 老人的体态,小孩一样矫健的脚步。 “夫人,三少爷回来了!”曾叔热情上前,看到了沈鸢之后眼睛一亮,“这位就是小姐了吧?长得和小时候真像,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吧,真是让家里人好挂念啊。” 曾叔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自从沈鸢认亲,家里人谁都没说过小时候的事,像是他们心里又块伤疤,不想轻易去揭开,所以沈鸢也就从来都没有问过。 曾叔性格使然,上来就如是说道。 沈鸢悄声看了母亲和三哥一眼,果然他们的神色不大好,赶紧说道,“我在外面一切都好,曾叔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她热情自然的回应,就是想让母亲减少心中的愧疚。 “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啊?” 沈鸢和曾叔走在了前头,好奇的声音落向后头。 沈白凤心中酸涩,“鸢儿是不是太懂事了?” 作为孩子的母亲,怎么能看不出自己女儿是什么心思呢? 这些日子她看出来了,女儿不是个对谁都热情的性子,甚至可以说有时候她与人都刻意保持距离。 可对见了第一面的曾叔如此,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母亲不必伤感,妹妹这样很好啊,咱们以后也不要再因为以前的事而愧疚,只要好好对妹妹就好了。” 殷岁之宽慰沈白凤。 沈鸢在临时的家里住下,曾叔真的很热情,将她的屋子堆得满满登登,下人们一趟趟进进出出。 “姑娘,你家真的很有钱啊!” 玉灵忍不住感慨,屋子里随便的一件摆设,都快赶上燕王府了。 要知道燕王府的东西很多都是御赐,所以并不稀奇。 可是这个随便的宅邸里,随便的物件可以堪比御赐之物珍贵精致,那就很牛了。 沈鸢笑了下,财大气粗嘛,她以后开医馆还是开学堂,都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 “等一会儿你陪我出去转转,杞县有什么药材是都城缺的,咱们都买一些回去。” 玉灵就很佩服姑娘这一点,走到哪都不忘了她的医书和药。 路上姑娘整日除了捧着医书就是睡觉。 “好,都听姑娘的。”嘴上却如实应道。 这样的姑娘很好,很有人情味,有善心。 这一路上,救济了不少可怜然,遇到生病的人,治病不算,还自掏腰包给买药。 用过了膳之后,沈鸢带着褚义玉灵等人就出了门。 家里人想要派人跟着,都被沈鸢拒绝了。 已经到了淮南地界,总不会太子的人也能跟来吧? 这一路上,来抓她的人已经都死的七七八八,想必也没什么人手了。 出了宅子,沈鸢几人先扫荡了几个药铺,然后才开始在各处逛。 淮南的风土人情的确和都城不同,这里的人穿着打扮更为大胆,像是女子,衣襟领口很低,胸前若隐若现。 男子衣服袍式居多,很潇洒。 沈鸢走在街上,因为样貌,总能引起不少的关注。 他们一行人颇显贵气,加上之前殷岁之的功劳,沈鸢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 她再次感受到了淮南人的别样热情。 回到宅子的时候已经傍晚,沈鸢太累了,没用膳,洗漱之后就直接睡了。 她夜里做了个梦,梦到萧燕站在迷雾里,还在往迷雾的深处走去,她怎么喊都没有引起她他的注意。 等她终于冲上去,将他的身体转过来,却看到他满脸都是血。 她被惊起了一身冷汗,猛地坐了起来。 玉灵机警,就算是在沉睡中听到了些微声响也马上就醒过来,起身去看沈鸢。 “姑娘做噩梦了?” 看到沈鸢额头上都是汗,头发也有两绺黏在脸颊上。 “没关系的,噩梦都是反的。” 沈鸢还在颤抖,喃喃道,“我梦到殿下脸上身上都是血,我抓着他的时候,我满手也都是血。” 她举起手到自己面前,屋子里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她甚至都感觉到手上就是脏的,是有血的。 那么真实的梦,真的只是梦吗? “你说殿下会不会出事?” 玉灵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但当下安慰沈鸢道,“姑娘放心,您不知道,殿下有自己的势力,是别人不知道的,我就是从中选拔出来的。” 沈鸢神色平复了些,情绪也比之前稳定了,“你是说月令吗?” “姑娘知道?” 沈鸢点了点头,之前萧燕和她说过。 她想起来了,月令那么厉害,一定能保护好萧燕的。 “姑娘接着睡吧,不用怕。” 玉灵说着,服侍着沈鸢躺了回去。 之后沈鸢辗转反侧,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算是睡着了,只是一直都不安稳,很多很乱的梦境一直在困扰着她。 可等到第二天早上,便什么都忘了,想不起来了。 殷岁之看到沈鸢顶着黑眼圈,皱眉,“昨夜没休息好?是不是不习惯这边的床,我让人定制一个和你之前睡的一样的去。” 都城殷宅沈鸢的房间所有布置都是殷岁之监工的,所以床是什么样,他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不用了三哥,不是因为床。” “那是因为什么?”殷岁之狐疑,“是昨天夜里有猫头鹰叫?那我今晚就给它打跑。” 沈鸢哭笑不得,“不是,是我做噩梦了,后来就没睡着。” 殷岁之认真地看了眼沈鸢,“知道了,我今天去找城里的黄半仙给你整两道符咒来,保准你晚上不会再做噩梦。” 沈鸢真的被逗笑了,一身游侠气的三哥,现在看起来真的像个憨憨。 看到沈鸢笑了,殷岁之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这一日沈鸢没有再出门,而是再鼓捣自己收来的药材,腌制各种药丸。 她心中也一直挂念着都城。 而此时的萧燕,也在挂念着沈鸢。 他让人跟着卫承邰,找到了他私自豢养的精兵。 时不我待,他当下便进宫,准备将此事禀报父皇。 第149章 夜袭私兵营 萧燕进宫,没料到卫国公在。 庆帝身体好了不少,见到萧燕来,神色复杂。 或许,这个儿子比他想的要好太多。 他吃下那药丸之后,原本以为是会让自己安安然离世,没想到却是让他起死回生。 太子要他死,燕王却要他生。 在他已经下了传位诏书之后。 “燕儿这两日这么忙,怎么有空来见朕?” 庆帝和卫国公面对面坐着,两人围棋刚杀将到激烈之处。 “圣上有了燕王殿下,朝堂上省了不少心。” 卫国公神色坦然地说道。 萧燕凝着视线看了一会。 “燕儿来有事?” 庆帝狐疑,觉得萧燕的神色不大对。 萧燕沉吟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启禀父皇,卫承邰蓄意谋反,从东宫带走太子并将太子幽禁,儿臣已经找到了证据。” “你说什么?”卫国公猛地站起来,应该是动作幅度太大了,险些栽倒,晃悠了几下之后一把甩开来扶自己的太监,“燕王殿下说的话可是千真万确?!” 他不信! 而此时庆帝也十分震惊,他相信萧燕,所以凝神去看卫国公,看他的反应和神色,其中有没有作假。 “儿臣已经查证,卫承邰联合敌军做了假的战功,还将瘟疫带到何家村,其本意是要将瘟疫呆到都城的,其中出了差错。” 卫国公的脸色白得像鬼。 燕王信誓旦旦,他最初是不信的,可现在由不得他不信。 可那事自己的儿子啊!做这种事是为了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样不但会害了他自己,还会要了全家的性命吗? “圣上,请准许老臣亲自去确认查证!” 萧燕直接道,“国公不可离开皇宫,这件事本王当着国公的面禀奏父皇,就是相信国公与此事没有关联,若是国公出宫,参与进来,之后的事就不好说了。” 国公神色惊讶地看着燕王,燕王的意思是若承邰真的作下叛国之事,能不牵连国公府? 卫国公与庆帝有共同战场杀敌之情,此时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庆帝。 庆帝沉默了一瞬之后,“若是真的,朕可保证不要国公府全府上下的性命。” 其实,若真的叛国,该是诛九族的大罪。 庆帝念及卫国公劳苦功高,留下他们性命,但流放却是免不了的。 之后,庆国公被暂时看押。 庆帝问萧燕,“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儿臣已经做好了准备,禀奏父皇之后,便要掉城防营的兵,去将卫承邰的私兵给缴了。” “好,朕将城防营的一半虎符交给你。” 庆帝起身,从案牍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个盒子,取出了其中的一个虎符。 萧燕沉着的眸子微光闪动,他知道,经过前两日入宫的事,父皇对他已经是真正的认可了。 “儿臣定不辜负父皇的信任。” 说罢,他单膝跪地,接过了虎符。 萧燕离开皇宫直奔城防营,他拿出一半虎符,与城防营统领的另一半对上,即刻调军两千,出了城防营。 月令来报,卫承邰豢养私军千人。 萧燕以两倍之军,再选拔了弓弩好手,配备了之前沈鸢给他打造的兵器,此次剿灭卫承邰私军毫无悬念。 卫承邰豢养的私兵,所在之处是都城百里之外的山里。 那里没有村落,是个极其隐蔽,而且山势险要之地,之前是山匪囤聚之处,在被剿匪之后,就被人渐渐遗忘。 萧燕没想到,卫承邰会找到这样的地方。 两千人的军队不是小数目,夜里出行,才不会引起注意,悄悄进山埋伏好,就等到月亮隐去之后,再发起进宫。 山里的夜冷得很,趴在雪地上,整个人都是冰的。 萧燕带着的军队像是夜里的群狼,伺机而动。 终于这个时机到了,月光消失,只剩黑暗。 而在黑暗中一直隐藏的他们像是有了夜视的能力,一步步靠近私军营地。 等到射杀了望风楼上的私兵,一声号令,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响彻天空。 巡逻的私兵被击杀,那些睡着的私兵被吓得六神无主,有的裤子都穿反了,来不及套上盔甲,就被击杀。 一时间私兵营地里火光冲天,血光冲天。 萧燕率领军队直接冲杀到主账,只要拿下主帅,就能结束这一场突袭,让城防营以最小的损失拿下敌人。 萧燕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在和辛羽的配合下,一路冲到主账,一刀劈开了营账,里面忽然唰的射出一只冷箭。 早有防备的萧燕侧身躲过,顺手将箭斩做两段。 “燕王既然来了,今天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阴阳难辨的声音从帐中传出,随后一道身影,手持利刃破空袭来。 萧燕与他刀刃相接,当啷一声,手掌的虎口发麻。 等侧目看到对方的时候,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那日刺客的头领,差点害了他,害了沈鸢的罪魁祸首。 原来竟不是太子,而是卫承邰的人。 “抓活的!” 萧燕一声令下,月令凭空出现,把人,飞镖牵银丝,一人可发数十镖,几乎几息之间,就将滇的退路堵死。 密密麻麻犹如织网,滇可动作的范围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手脚都被丝网困住。 “本王劝你不要乱动,这些丝上都有毒,而且锋利的很,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毒身亡。” 滇阴郁的脸上闪过不屑,“既然有毒,那正对我的胃口,燕王殿下不是想要抓活的吗?可惜了……” 滇说着,主动让丝网划破了自己的胳膊。 “还真锋利!” 可是等了一会儿,却没有毒发。 萧燕笑了,“你说的不错,既然要抓活的,又怎么会舍得把你毒死呢。” 说话间,滇已经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控制不好自己身体,即将要跌倒在地。 这时月令收了暗器。 萧燕心道,不是剧毒,但是能让人昏迷一日。 这些,都是沈鸢留给他的。这次行动能这么顺利,也少不了她的功劳。 在淮南,沈鸢一天都觉得眼皮在跳。 她心神不宁,甚至想要回都城。 可她刚和大家到了淮南,三哥兴致勃勃的做好了计划,大哥和父亲也说很快就要来陪她。 “怎么了?” 沈白凤看到沈鸢心不在焉,开口问道。 第150章 那些丢掉的记忆 沈鸢把手里捏了半晌的药材放下。 “母亲,我想回去一趟。” 沈白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想回哪?” “都城。” 沈白凤皱眉,不赞同道:“你要相信燕王,若是他都处理不好那一摊子,你回去又有什么用呢?而且若是他不行,我还不放心把你嫁给他呢。” 她说的直白。 沈鸢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也是心疼她才会这么说的,可是她的心里就是放不下。 沈白凤叹了口气,“好吧,你要是一定要回去,我陪你一起。” 刚才的话她也是一时着急才说的,好不容找到的女儿,怎么能不希望她好呢,整日这么担心燕王,在淮南也是煎熬。 事情刚定下来一日,准备了回都城的东西。 殷岁之也要跟着一起回去,不过还没启程,就有都城的消息传来。 是殷浩用他们特殊的加急传信,只用两日,就将消息从都城传到了淮南。 沈鸢从信件上得知萧燕已经平定了卫承邰要叛乱的私军,卫承邰也被抓入了天牢等候发落,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其余的事情没有详细去说,沈鸢只要知道萧燕是平安的就好。 “这回放心了?” 沈白凤感慨道,“年轻就是好啊。” 话这么说着,竟然觉得也有点想自己家的那个老头子了。 殷岁之没有打趣沈鸢,反而是很羡慕,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找到这样一个贴心的人。 能为了对方不顾生死,那种感情是个什么感觉? 之后几日,沈鸢心思落定,终于能好好的玩儿了。 淮南好玩的地方很多,光是杞县就游玩了两日。 景色,吃食,沈鸢一样没落。 之后又从杞县出发,到了越城。 越城更为繁华,夜里可以说是夜不闭户的不夜城。 灯火通明到子夜,街上各种热闹可以看,有杂耍的,皮影的,说书的,还有人在街上卖艺。 越城的包容性很强,沈鸢能看出很多人其实不是大禹的人,可是他们将这里的风俗融入的很好,甚至比当地人更加热情。 沈鸢到了越城,当然也少不了搜集一些药材。 这样一路逛着,他们一行终于到了殷家的族地。 临城,繁华,且守备森严。 临城官员是朝廷指派,但这么多年过去,已然是殷氏一族的后盾。 到了临城,百姓们更加的规矩,更加的富贵。 见到沈白凤和殷岁之,也都是驻足行礼,不似其他城或者县,会行礼,会热情的招呼。 “母亲,咱们家在哪啊?” 沈鸢觉得马车都要出了城了。 就在她问完之后,马车停下了。 面前一座巨大的牌楼,上面殷字气派豪放。 沈鸢下了马车,就听到殷岁之说道,“咱们殷家势大,整个东城都是殷家地界,在这里咱们五步十步之内都是亲戚。” 殷岁之一点不夸张,族人都是殷家人,不过有些是嫡系,有些事旁支。 沈鸢只觉得震撼,这样的势力,难怪圣上都会忌惮。 走入东城,街道依旧宽敞,各色的商铺林立,孩童们在小巷子间玩耍。 大家都认识沈白凤和殷岁之,两人带着沈鸢回来,立刻被人围了上来。 “这是小姐吧!” 有人高呼了一声。 即刻有人道,“长得像天女似的。” “就是,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各种声音将他们围住,沈鸢再次感受到了别样的热情和恭敬。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往自己家的宅邸而去。 沈鸢一路上都在忐忑,不会自家的宅邸也会到处都烫金镶金边的东西吧? “到了。” 殷岁之赶着马车停下,从车辕上跳下来之后,打开了车帘,让沈鸢和沈白凤下来。 沈鸢下车之后,伸手扶着沈白凤也跟着下来。 随后她转身看着殷宅的门额,身体绷紧,脑袋里像是有一些熟悉的画面不停地涌出来。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在门口扑进父亲怀里的时候,父亲带着各种礼物,说都是送给她的。 还有母亲,牵着她的手笑的很温柔。 “怎么了鸢儿,哪里不舒服吗?” 沈白凤发现沈鸢不太对,关切问道。 沈鸢摇头,“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母亲,我好像记起来我小时候总在门前等着父亲回来了。” 沈白凤眼圈一下就红了,她忍住心下的激动,“是啊,你五岁以后你父亲特别的忙,总是要各处跑,每次回来的那一日,你都会在门前等着,一等就是一小天。” “你不知道你父亲有多喜欢你,从回来就会一直抱着你,直到你夜里睡着才会舍得放下。” 沈鸢觉得自己的那些记忆更加真实了。 “不着急,你回家了,以前的事都会慢慢想起来的。”沈白凤说道。心里想,就算想不起来也不要紧,他们会像她小时候一样疼爱她,呵护她的。 “嗯。” 沈鸢点了点头,和沈白凤一道进了大门。 还好。 她松了口气,宅子里的布置都很低调内敛又不失富贵。 一路上,殷岁之一直在给沈鸢介绍各个地方,有时候停下来给她讲一些她小时候在这个地方发生的趣事。 沈鸢听着都是自己的糗事,忍不住一眼眼的瞪三哥,就他这样,很难找到姑娘喜欢的。 “见过姑娘。” “见过姑娘。”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恭敬非常,侧身等着他们通过。 沈鸢有一种自己从未离开家的感觉,所有人都像是已经服侍了很久,没有陌生的小心翼翼,也没有陌生的好奇。 她忍不住抓住母亲的手。 沈白凤笑的时候,眼睛里激动的含了泪水。 “过几日你大哥和父亲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嗯。” 沈鸢点头,父亲来的书信里说已经动身回来了,不过没提到沈家人最后的下场。 原本前世的那些仇她都想自己报的。 可是除了沈悦之外,其他人都罪不至死,所以她一直都没想好最后要怎么做。 沈家落到现在的下场,完全是因为他们自己之前做过的错事。 算是因果循环吧。 之后的几日,沈鸢被殷岁之带着将临城的大半都给逛过了。 这几日沈鸢也几乎将小时候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第151章 淮南相聚 沈鸢想起了一家人是如何的宠她,想起了父亲将她举在脖子上,走在人潮的街上,只为了她能看热闹看得清楚一些。 想起了母亲给她亲手扎头发,给她做小玩意,带着她在湖上游玩。 几个哥哥更是整日妹妹妹妹的围着她转,同样是孩子,却能将他们心爱的东西都送给她。 沈鸢看殷岁之,那最后一点的距离感也没有了。 血缘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这日,父兄在之前的信件里说了,晌午的时候就能到家。 沈鸢收拾妥当之后,就在门前等着,像她小时候一样。 终于看到远处而来的马车,她紧张的搓着手心。 这次再见到父亲,不似最初的时候,想着要怎么培养感情。自从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情来之后,她就盼着和父兄们见面。 “小妹!” 殷鹤立和殷衡骑着马,先到了沈鸢跟前。 从马背上下来,神色激动的将沈鸢打量。 “淮南的气候果然养人,小妹的皮肤比以前更加吹弹可破了。” 殷衡笑着说道。 殷鹤立比殷衡要一板正经,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但眼底的宠爱一点也不比殷衡少。 殷浩从马车上下来了,走到几人跟前,看到沈鸢之后神色激动,“盼着一日盼了太久了。” 沈鸢神色动容,扑到了父亲的怀里。 是小时候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很踏实。 人的嗅觉就是这么神奇,不管过了过久,再闻到这种味道,都会加深人的感情记忆。 殷浩没想到还能被自己的女儿抱住,激动的热泪盈眶。 七尺男儿,七尺老父亲,眼眶红红,眼泪汪汪,画面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殷衡几个不敢看,怕影响威严的父亲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过了一会儿分开了,沈白凤招呼几人进去。 殷浩上前将沈白凤也抱了抱。 这会儿轮到沈鸢不敢看了。 “等一下,还有人。” 沈鸢转过身,就看到大哥的身后走出一人来。 她一时愣住,一时欣喜,又一时委屈,站在原地没动。 甚至没发现父亲母亲大哥他们都先进去了,给他们单独留了空间出来。 萧燕身形欣长伫立在那,嘴角含笑看着沈鸢。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抬脚朝着沈鸢走过去。 在沈鸢眼神委屈的看着自己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拥抱。 沈鸢感觉到熟悉的清香将自己裹住,心里逐渐平静了下来。 “殿下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你要来?” 这样是很惊喜,如果她更早知道,肯定会多开心几日。 之前都不觉得自己对萧燕的感情竟有这么深,这次分开之后才感觉到。 萧燕笑了下,“你说呢,当然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想本王。刚刚你的反应嘛……本王很满意。” 沈鸢把自己眼角的眼泪擦在了萧燕的衣服上当做报复。 “父亲来信说回来的时候殿下刚处理好卫承邰的事情,怎么能和父亲一起到了?” 她知道萧燕定不会放着一摊事情来找自己,必定是已经处理好了。 可想而知,萧燕赶路定是快马加鞭。 虽然心中知道,但还是想听萧燕亲口说。 “因为本王想你了。” 沈鸢脸红了,她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两人在门口腻歪了一会儿才进了宅子。 萧燕在殷宅享受贵宾待遇。 与之前不同,之前殷浩对萧燕还带着审视,但自从萧燕平定了卫承邰的私军,用最小的代价将叛乱扼杀,迎回了太子,而不是将太子趁乱诛杀,这些都让殷浩觉得,萧燕是个有勇有谋,处事果断,但又不至于太狠辣的人。 殷浩心里觉得,女儿能跟着这样的人,他很放心。 现在唯一觉得有些可惜的就是他的身份,将来必定是九五之尊,女儿日后会不会受委屈。 萧燕此番来淮南能呆五日,五日之后,一行人会一起回都城。 这期间,少不了殷衡几个带着沈鸢和萧燕四处去游玩。 沈鸢被呵护的觉得像是个泥捏的。 不过这种感觉,她还是很享受的,面对这些发自真心的关怀,怎么能不觉得开心呢。 “这位姑娘真美,在下是临城有名的才子郑宝,不知道可否邀请姑娘到我的船上一叙呢?” 在游湖的时候,有一艘船和他们的挨上了。 站在甲板上的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对着偷偷跑到船尾自己待一会儿的沈鸢高声道。 对方目光坦诚,人看着有趣,坦荡而不猥琐,她也就愿意搭上一句话。 “我还有同行之人,不方便。” 她刚说完,身后就有声音传来。 “她的确不方便,因为她今年三月就要嫁给我了。” 萧燕从身后走来,说话也是不客气。 对方一见萧燕器宇轩昂,贵气不凡,收了自己招姑娘的伎俩,道歉,“是在下唐突了。” 呵。 沈鸢听到萧燕似冷哼了一声。 她转过头,去看萧燕是不是吃醋了。 就被萧燕不满的看了眼,“本王的王妃长得太好看了,这种飞醋,日后怕是要经常吃了。” 沈鸢被他逗笑了,二人从船尾的甲板往回走,去找大家了。 对面船上叫郑宝的男子收了脸上的笑意,也转身下了船舱。 船舱里还坐着一个男子打扮的人,“怎么样?那姑娘是有心上人的吧?” 郑宝摸了摸鼻子,“难得遇到一个长得仙女一样的,真是可惜。” 对方却笑了,“在你这里还有可惜两个字吗?” 郑宝也跟着笑了。 沈鸢跟大家坐在一起之后就忘记了之前的插曲。 萧燕却是在之后的行程里,都跟着沈鸢,似是怕她被人拐走了一样。 多了个贴身护卫,沈鸢哭笑不得。 一路上买的东西,顺手都塞到了‘护卫’怀里。 护卫又塞到了褚义的怀里。 几日的相处,殷家人彻底接受了萧燕。 马上即将离开淮南,一行人到当地有名的淮南菜馆去。 生意比都城里的聚丰楼都要要。 沈鸢等人在包厢落座之后,很快就有人拿着菜品上来询问吃些什么。 这里殷岁之熟,闭着眼都能点出二十来道菜。 报了会儿菜名之后,小二笑呵呵的下去准备了。 显然,小二也是认识这位财大气粗的常客的。 第152章 救下小乞丐 萧燕视线从小二身上收回,手指轻敲在桌上。 “这里的伙计都是会功夫的?” 刚刚看那小二的步伐轻盈,应该是个练家子。 殷岁之惊奇地看向萧燕,“殿下连这个都看出来了?这里的伙计,掌柜的都是练家子,听说原来好像是义匪出身。” “那就难怪了。”萧燕放松了警惕,刚刚看到还以为又是要被什么人给埋伏了。 殷衡笑道,“在临城,还没有敢公然在闹市里行刺。” 可以说,临城和都城相比实在是太平太多了。 这里的人命案都很少,实在是因为临城吏法更加详尽严格,大到杀人,小到偷盗,皆有严苛律法。 再加上临城富饶,百姓富足安于现状,便很少有命案发生。 很快菜就上来了,果然是吃货殷岁之,菜色之诱人,比沈鸢一路吃过来加上,都要能勾起人的食欲。 “快吃吧。” 殷衡看到沈鸢的眼睛在不停地瞄,又碍于礼数等着他们先吃,便开口笑着说道。 沈鸢被发现之后,就堂而皇之的动筷了,期间萧燕不停的给她夹她爱吃的。 萧燕能清楚地记得沈鸢的喜好。 看到她吃的眉开眼笑,脸蛋圆润了不少,无忧无虑的样子,他看着心里也舒坦。 当时让她先到淮南来的决定是对的。 都城那些乱遭的事,她还是不参与的好。 吃完了饭,一行人离开的时候,门口有小乞丐正在被刚出来的食客打,听骂骂咧咧的意思,是小乞丐撞到了他身上,脏了他华贵的衣裳。 沈鸢看那小乞丐的年纪也就七八岁,眉头不禁蹙起。 殷岁之最是少年意气,看到之后便愤愤不平,见沈鸢表情,直接就上前一把扯开那个踹打小乞丐的男人。 对方长得一副恶霸样,忽然被人拽,当下就要回身一拳头。 那拳头当然是挨不着殷岁之的,被他一把攥住,然后猛地摔到地上。 “哪个王八犊子……” 恶霸当街骂起,等到一抬头看到殷岁之冷笑着看他,当下吓了个哆嗦。 “是殷三公子啊,瞅小的这张臭嘴,真是该扇……” 说着,恶霸还真的扇了自己几个嘴巴。 殷岁之懒得理这种人,只冷声道了句“滚”。 那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滚了。 随后殷岁之把小乞丐扶起来,沈鸢看到他身上衣裳都被擦破了,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是这么破。 她奇怪,不是临城富庶吗,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孩子? 殷岁之也好奇,问道,“你家大人呢?怎么出来乞讨了?” 小乞丐眼神躲避,像是害怕这些穿得光鲜亮丽的富贵之人,摇头就要跑。 只是腿一瘸,倒在了地上。 沈鸢赶紧上前,用手一摸就知道那腿被踢的伤到了骨头了。 “你走不了了,这腿不接就回留下病根,将来变成瘸腿就不好了。” 她怕小乞丐爬起来还要跑,故意说这样的话吓唬他。 “你叫什么名字?” “阿三。” 小乞丐露出一张有些脏乱的脸,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警惕地打量沈鸢。 “阿三让这位哥哥送你回家好吗?” 阿三不吭声,只伸手指着沈鸢。 沈鸢笑,“我当然也要跟着啊,还要给你看腿呢,我可是个很厉害的大夫。” 阿三这才点点头。 殷岁之倒是不闲阿三身上脏,把他送到了自己马背上。 沈鸢要跟去,一行人自然也都一起前往。 越走越靠近城西,城西门之外就是乱葬岗。 所以西城门这边几乎早就没了人居住。 等到了一些破旧的宅子之外,阿三说到了。 阿三吹了一声口哨,紧接着一帮小孩冲了出来,看起来都是和阿三差不多大,或者比他小几岁的。 冲出来的孩子们看到阿三坐在马背上,又有这么看起来很厉害的人一起跟来,有胆子小的直接被吓哭了。 “求你们饶过阿三哥,他是为了我们找吃的,才会去偷的……” 阿三嘴唇抖了抖。 其实刚刚那个打他的无赖的钱包,的确被他偷了。 一般他往人身上一撞就能顺走对方的钱袋,对方也就骂几句算完,可总是难免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没想到对方下手还这么重。 沈鸢看了阿三一眼,男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笑了下说道,“你们阿三哥没有偷东西,他受了伤我们才把他送回来的。” “真的吗?” 孩子们似乎有些不信。 也不怪他们,小小年纪见到最多的就责骂殴打,还没有哪个贵人和他们如此和颜悦色的说话。 “当然是真的。” 殷岁之把男孩从马上弄下来,孩子们立刻七手八脚的把人弄到了破旧的屋子里。 一行人跟着走进去,屋子里只有简单的床和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看样子也是破旧的,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 屋子里有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大概是因为常年封着窗户,孩子们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的缘故。 沈鸢皱了皱眉,看向三哥,“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显然是没有家人的。 殷岁之觉得冤枉,他要是早知道,定会想办法安置这些孩子的,他也不差这点钱。 “你是从哪里来的?” 殷岁之觉得,如果原本就是临城的孩子,他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他不知道,二哥那样明察秋毫的人,临城的大小事没有他不知道的。 随后问完,先看向了殷鹤立。 殷鹤立别过头,一副别问我,我不知道的样子。 这时有孩子道,“我们是从丰城,偷偷跟着商队来的,听说临城富饶,便来这里讨生活。” 说话的是个小姑娘,和阿三差不多大,说话有条理,声音怯懦,又要强行做大家的主心骨,出来做答。 沈鸢听过丰城,就是此番卫承邰平定边境霍乱的那个边城。 “你们家大人都是士兵吗?” 女孩摇头,“是被强行征兵去的,后来就……” 不用说也知道后来就怎么样了。 沈鸢叹了口气,只要有战争,最后苦不堪言的就是百姓。 这些孩子没了家人,想要活下去,只能不远千里来讨生活。 真是可怜。 第153章 畜生做的事 萧燕一直沉默不语,听到卫承邰竟然还强行征兵过,心里默默给他记下了一笔。 “你们的母亲呢?” 女孩神色惊恐,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这辈子都不愿想起来的恐怖场面。 阿三这时候忽然起身怒道,“那些畜生!” 之后沈鸢听他们说了自己家的遭遇,成年男丁被拉去打仗,女子在家,被进村的敌军给祸害了! 听到这些孩子的话的几人,不禁握紧了拳头。 萧燕则是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些都是卫承邰默许的。 不然,敌军没有办法这么轻易就越过边境。 没想到卫承邰能疯狂至此,不过也是,他连卫国公府都能不顾,百姓的性命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殷岁之已经是脖子上青筋凸起,愤怒写在脸上。 “真是该杀!” 霍乱边境百姓,那些当兵是做什么吃的!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沈鸢听得心惊肉跳,又心疼这些孩子,小小年纪经历这么多,能来到临城,不知道这其中又吃了多少苦头。 不过好在应该都是机敏的,才能平安到了临城。 她默不作声的给阿三看了腿伤。 随后和萧燕先出去了。 “怎么了?” 萧燕知道她是和自己有话说,才会先出来的。 沈鸢迟疑了下道,“我想过几日再回都城,殿下若有要紧事,就先回去吧。” 虽然萧燕说现在圣上的身体状况很好,朝堂上的事也用不到他,可沈鸢还是担心耽误了他的要事。 萧燕问,“你想在这里安顿这些孩子?” 沈鸢点头。 这时候殷衡出来了,“你和燕王殿下放心回去,这里有殷家,既然知道了这事,必定日后苦不到他们。” 殷衡的口吻笃定,这些他还是能为这里的孩子们做的。 “你和燕王殿下回去准备大婚的事,这里的事情有我们呢。” 原本他也要留在临城处理一些事情之后再去都城的。 “我想给这些孩子们建学堂。” 沈鸢说道,“大哥可以单独给他们建学堂吗?” 这些孩子敏感脆弱,她怕若是和别的临城孩子融入不好,等到他们在临城住上两年之后,那时再和大家一起求学应该就没问题了。 “好,大哥都听你的安排。” 这样沈鸢就放心了。 她其实只是还没有习惯,现在自己身后是有强大的家人的,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们都会无条件的帮她。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殷衡说马上就回找新的住处,将这些孩子带过去。 沈鸢一行人离开的时候,留下很多他们用得上的东西。 还告诉他们马上会有新的家了,不用上街去乞讨,还能够上学了。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不信,又有期待,甚至还有不可置信的。 等他们走了之后,忽然有人出现,将那个年纪和阿三相仿的小姑娘给带走了。 并且威胁他们不要声张,之后单独威胁了阿三一些事情。 隔日。 沈鸢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回程。 在启程之前,忽然有个小孩找来了,年纪不大,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见到沈鸢就跪在地上,“仙女姐姐救救阿三哥吧,他发热说胡话,是不是要死了……” 小孩哭得很凄惨,沈鸢心一下就软了。 她将小孩扶起来,对殷衡说,“大哥我去一趟看看,是不是腿上有了炎症。” 殷衡点头。 想要跟去的时候,萧燕说他陪着去。 殷衡便在家中准备出发的东西,这次沈鸢回都城,他们给准备了很多东西做嫁妆,光是马车就有二十辆。 沈鸢和萧燕很快就到了城西荒郊的荒宅里。 那个孩子冲进了门里,朝着沈鸢招手。 萧燕摁下沈鸢的脚步,自己先进去了。 无事之后,沈鸢才跟着走了进去,进去便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发红的阿三。 他看起来像是烧得糊涂了,嘴唇也干裂的厉害。 “去找点水来。” 小孩子为难的说道,“平时都是阿三哥去打水的,他说井水深,我们力气小……” 沈鸢看了眼萧燕,“殿下去?” 萧燕皱了皱眉,又看了眼到自己膝盖的小孩子,默不作声的转身出去了。 他出门跟着那个小孩,在穿过两个门洞之后,看到了一口井,里面有个小桶,他拎了出来。 “昨天那个小姑娘呢?” 萧燕问道,那个小姑娘看着和阿三一般大,应该是照顾这些孩子的。 小孩忽然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萧燕顿时察觉到不对,做出凶狠的样子来。 “你们想干什么?” 小孩一下就给吓哭了,“是坏人……坏人抓走了姐姐,还和阿三哥说了什么,是阿三哥让我带你来打水的……” 萧燕顿时脑袋里像是有什么瞬间炸开。 他扔下手里的桶,大步朝着房间飞奔而去。 “鸢儿……” 他一脚踏入房中,就看到地上扔着的一把短刀。 沈鸢站在边上,阿三痛苦的抱着头在哭。 “对不起,对不起……” 阿三不停地哭着对不起,沈鸢脸色冷了一会儿,刚要问他,就见萧燕将她拉到身后,“你是该说对不起,不过好在你还有知恩图报的良知。” “那些人要你做什么才能放了你的伙伴?” 沈鸢看向萧燕,猛地发现好像今天来是少了昨天和他们说话的那个小姑娘。 “是个男人,穿得很华丽,长得也好,就是狠起来很吓人……” 阿三哭着抬头,“我见过他,那天在码头乞讨的时候,见到他从游船上下来。” 沈鸢听到游船两个字,忽然想到那日他们在船上遇到的人。 萧燕像是也第一时间想到那个男人。 “查。” 他冷声之后,外面传来辛羽应了声是。 刚刚辛羽在外面是能够保护沈鸢的,只不过他还没动手,阿三就自己扔了短刀。 沈鸢告诉阿三会救出那个小女孩的。 阿三点头,还在说对不起。 沈鸢离开了之后,让侍卫保护了这里,以免再有人用这些孩子威胁她。 对方似乎抓住了自己的软肋。 萧燕忽然说道,“昨天那个打人的地痞,应该也是有人故意派来的。” 按照阿三的说法,他每日都会在那一带行走。 对方应该是故意让阿三撞了,又让出来的沈鸢看到了那一目。 “殿下是说对方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第154章 偏执的报复 沈鸢想不到自己在这里会有什么仇家。 萧燕说道,“先找到那日船上的那个男人。” 从城西离开之后,殷岁之就着手查找那日的男人。 原本以殷家在临城的手段,很快就能将人找到,却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像是有通天的本领,竟然寻不到此人。 “有没有可能是易容过了的。” 沈鸢回想到那日那个男人,他脸上虽然没有明显易容过的痕迹,但是总觉得他的那张脸和眼睛的感觉不大相符。 之前没往这方面上想自然也就没察觉。 殷岁之惊道,“还真有可能。” “那这该如何去找?” 在临城找人没问题,但想要找一个不知相貌的人就有些难了。 这时候萧燕道,“事情没成,应该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既然能想到易容,本事应该不小,而且知道沈鸢的身份,也该知道殷家在此地的势力。 所以,有备而来,目的明确。 “那鸢儿岂不是危险了?” 萧燕看向殷岁之,“有本王在,危险的应该是连面都不敢露的那个人。” 沈鸢有萧燕在身边觉得安心的很,听他的话,安心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果然不出萧燕所料,在夜里的时候,忽然一只箭射在了大门外,被家丁呈给了殷浩。 殷浩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当下大怒,势必要将临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敢动他女儿的人找出来! 至于字条上所写,要想救那个小姑娘,就要他的女儿去换! 怎么可能呢?白日做梦! 殷浩叫来了殷衡,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不知道告诉为父。” 殷衡还没说话,就听沈鸢的声音传来,“是我不让大哥说的。”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殷浩看着自己的女儿,神色没有之前那么严厉。 “为父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可你们若是处理不好,对你可是有性命之危的。” 他不是危言耸听,敢在这里对殷家人下手的,要不就是亡命之徒,要么,就是和殷家有仇之人。 兴许这次就是什么仇家,动不了他,便动他的女儿。 想到这里,殷浩的拳头就握得咯嘣响。 沈鸢赶紧讨喜的笑着说,“父亲不要着急,现在您也知道了,那咱们就一起把接下来的计划说一说?” 她最是知道父亲的软肋,果然,她笑嘻嘻的说完,父亲脸上一点怒容都没有了。 之后,她和一家人还有萧燕一同商议了之后的计划。 按照纸条上所说的时间和地点,悄然做好了布置。 沈鸢单独出现的时候,实则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把一剑封喉的弓弩对准了这边。 只要那人一出现,就难再逃脱。 “沈姑娘好胆识啊,还真敢出现。” 一道声音从茅草屋里出来,手中掐着那日的小姑娘,沈鸢现在来之前知道这个姑娘叫巧儿。 她安慰道,“巧儿别怕,姐姐会救你的。” 说完,看向拿巧儿做威胁的男人。 就是那天在游船上搭讪她的人。 这次她仔细看了此人的脸颊,虽然人皮面具近乎完美,但她懂医理,辨别起来高于一般人,脸颊边缘地方贴合上,并不是十分服帖。 “暗处那些人,以为能伤得到我,才让你独自前来的?” 眼前人很嚣张,像是早就知道了有埋伏一样,可就算这样,还是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 沈鸢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要我来?” “我和你有仇吗?” 男人冷笑了下,“和你没仇,但是和你们殷家有仇!” 沈鸢心道果然让父亲猜对了。 这人是为了报仇,便是连命都不顾的那种人了。 “你放了孩子。” 她沉声道。 那人继续冷笑,“放了让你们杀了我?我可没那么傻。” “现在我要你站在那里,听我的故事。” 沈鸢皱眉,她看巧儿害怕的发抖,一时间也不能激怒对方,便说道,“你想说什么故事?” 男人眼神在空中转了一圈,扫了那些暗处看不见的地方,随后若无其事的说道,“说是讲给你,更是讲给殷浩的!” 沈鸢听到他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心中起了薄怒。 刚要开口,就听对方继续说道,“如果他知道我姓方,曾经也是临城有名的商贾之家,他应该就知道我今日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你听着殷浩!当年我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你的所作所为,我这辈子都记得。” “你知道吗?” 方铭看在别处的眼睛忽然落在沈鸢身上,“当初我方家也是如你们一般,夫妻恩爱,父慈子孝,可就是因为你爹,我们全家,我父母,我大哥长姐,全都死在那场大火里,是你们殷家作下的孽!” “原本只要我们及时补上那一批贡品就不会有事,是殷家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煽动百姓将事情闹大,最后逼死我全家!” 殷浩就在暗中,听到之后站了出来。 “你是方文辉的儿子?” 他还以为当初方家人都死了,自焚在那场大火中,没想到还留下了一个儿子。 方铭冷笑一声,“怎么,还有后代活着来找你报仇,害怕了?” 殷浩面色坦荡,“你父亲将所有人困在大火中自焚而死是自私!” 他冷声道,“你父亲在贡品里做手脚,东窗事发之后,还想要无辜百姓顶罪,他怕朝廷降罪,便要拉着全家去死!” 方铭猛烈摇头,“你胡说!” 他才不会相信,“我父亲说了,就是你要逼死我们全家!” “你也在那场大火里?” 殷浩震惊,那场大火烧死了二十多口人,只要在府里的就无一生还。 方铭一把扯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恐怖吓人。 沈鸢愣住,面部都烧成了这幅样子,身上该是如何可怖。 若是这么大烧伤面积,能活着都已经是奇迹了。 再看方铭癫狂的样子,怕是仇恨才支撑着他走到今日。殷家人他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就想到了利用那些可怜的孩子,来引诱自己上钩。 她冷静之后问道,“当年的事如果你打听过,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选择把仇恨放在殷家身上,只不过给自己找个活下去的理由罢了。” “既然你这么想活着,为何今日又要自寻死路?” 第155章 暗中的那个人 方铭哈哈大笑了几声,“那人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会说大话的贱人!” “放肆!”殷浩怒道。 与这声音同时而来的,是一支弓弩飞箭。 十分准确的射在了方铭挟持着巧儿的那只肩膀上。 紧接着,巧儿被殷浩拉了过来,小姑娘虽然受了极大的惊吓,却是一声没吭。 弓弩飞箭还插在方铭的肩膀上,他却笑的痛快淋漓的样子。 “还有什么人,都出来让我见见,等我到了阎王殿,也知道将来要找谁报仇!” 萧燕第一个走了出来,到了沈鸢的身边。 殷衡殷鹤立和殷岁之也走了出来。 一堆人将沈鸢护在中间。 方铭目露凶光,让他脸上的疤痕看起来更加可怖。 “哈哈哈,好,很好,都来了,都来了,那就一起去死!” 他说着,猛地抽出个火种来,转身朝着一根火药信子点下去。 信子着了起来,可除了巧儿却没有一个人害怕。 沈鸢冷冷的看着执迷不悟的方铭。 “怎么回事?炸药呢?怎么没有爆炸?” 方铭胡乱翻找着,却什么都没有,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的癫狂。 “炸药早就被移走了。” 沈鸢说道,父亲他们能让自己单独出现在这里,当然已经将所有潜在的危险都剔除了。 方铭崩溃的想说不可能,随后发了疯的要往沈鸢身上冲。 最后还是萧燕一脚把他给踹开,随后被赶来的官差给带走了。 “刚刚方铭口中的那个人,一定是认识我,而且还和我有仇的人。” 沈鸢冷冷说道,躲在暗处里的蛆虫,早晚有被抓到的一天。 巧儿之前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直接晕倒了过去。 殷岁之让人把她抱上马,送回了已经为孩子们准备好的住所。 “放心,很快就能找到那个人。” 萧燕见沈鸢沉默下来,还以为她在担心暗处的那个人。 沈鸢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可是今日已经耽搁了殿下的回程。” “原来在担心这个?” 萧燕笑了下,“你的事重要,不算耽搁。” 两人低语着,两匹马靠的很近,其他人早已经习惯了,默默地保持了一定距离。 回到了殷宅之后,沈鸢睡了个好觉,并没有受方铭这件事的影响。 她相信自己的父亲,相信父亲说的话。 造成方铭如此执拗偏执的人,是方铭的父亲。 而方铭最终的结局,也是他自己造成的。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沈鸢相信萧燕,很快就会有结果。 不出所料,刚过了一天,那人就被找到了。 沈鸢正在院子里斗一只西施犬,远远看到萧燕和辛羽迎面而来。 辛羽手中提着一人。 到了她跟前,直接扔到了地上。 是个个子矮小的男人。 沈鸢皱了皱眉,不对,低着的面容似乎有些熟悉。 她上前弯腰看,竟是沈悦! 是扮作男子的沈悦。 脸上应该是粘了人皮面具,被揭下来的痕迹还在。 沈鸢皱眉,“你是怎么来的临城?” 距离都城这么远,跑来这里害她? 正好,她也有前世的仇要和她算! 沈悦一张任谁看了都十分讨喜的脸,而此刻却阴毒的面目全非。 “我有腿,怎么不能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来临城犯法吗?” “又不是官差,有什么权利抓我!” 沈鸢可怜的看着她,“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方铭合谋的?他利用那些小孩子,是你给出的主意吧?” 不然方铭怎么会了解她,知道她看到那样的场面就一定会管呢,还特意踹折了阿三的腿,为的不就是引她去他们的住处吗? “不过你就算是再聪明,也低估了人性。” 阿三没有被他们威胁而害她。 沈悦严重迸发书狠厉来,“你为什么就这么命大?” “我有今天都是你害得,是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沈悦心里恨透了沈鸢,原本她没从青山回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可是自从她到了都城,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是被人追捧的世家小姐,也不是医术高超的女医。 喜欢上燕王的时候,却也因为沈鸢而被燕王嫌弃! 甚至后来嫁给卫承邰,都是因为沈鸢她才被送到庄子上,才会遇到卫承邰! 如果没有卫承邰,她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惨! 沈鸢更同情沈悦了,沈悦有今天,还没有意识到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原本她是想要报仇的,可是都不用她做什么,沈悦就开始一件事一件事的作死。 她冷淡道,“你的那一切,我原本就不稀罕。” 沈悦说了这么多,却只得到了这一句回应,她忽然起身,朝着沈鸢冲过去,嘴里喊着‘去死!’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朝着沈鸢刺过去。 沈鸢身边站着萧燕,怎么会让她近身! 只见萧燕一脚踹在扑来的人身上,沈悦飞出去的同时呕出一口血来。 沈悦倒在地上起不来。 辛羽上前查看,发现她面色青紫,像是中毒。 沈悦躺在地上笑,笑声渗人,“我死也不会死在你手里!” 她说话间,嘴角的黑血正在往外冒。 “我就算做鬼,也要缠着你,让你终身不得安宁!” 她虚弱的诅咒着,在这句诅咒中断了气。 沈鸢皱着眉头,表情略显凝重。 萧燕用手掌遮挡住她的眼睛,“不用听这些。” 他以为沈鸢在害怕,毕竟是连死人都害怕的人。 沈鸢推开了他的手,“我不怕,恶人在死后可没那么容易做恶鬼。” 辛羽在边上道了句,“我找法师把她镇压上,别想在投胎做人。” 沈鸢苦笑了下,“算了吧,找个地方埋了,衣服送到沈服去,也算给他们个交代。” 不知道为什么,在沈悦死之后心里比以前更加平和了。 像是所有人恩怨都经此一笔勾销了一样。 萧燕拉过沈鸢的手,“都依你的,你觉得开心就好。” 说完,拉着她从这里离开。 沈鸢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被抬走了,看不见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和萧燕往前走去。 第156章 总是顾着她的情绪 淮南的事终于都处理好了,沈鸢和萧燕也踏上了回程的路。 沈鸢走过一遍的路,来了兴致都会和萧燕讲上一讲。 一路上也不无聊,这样慢慢悠悠的半个月,便到了都城。 再次回到都城,沈鸢觉得有些陌生感。 她现在住在殷宅里,进城之后就和萧燕分开了,和母亲回了宅子。 她日后要嫁去燕王府,母亲便来了都城陪她。 而父亲和大哥二哥再忙几日生意上的事就回来,闲人三哥陪着她和母亲一道回来的。 “鸢儿和燕王殿下感情这么好,母亲见了也就放心了。” 沈鸢坐在沈白凤跟前,用了膳之后准备离去休息,被拉住手说道。 “这次带回来的嫁妆清单,你自己看一下,定不让那些妄自称名门的人小瞧了你去。” 沈白凤说着,一个很粗的卷幅递到了沈鸢的手中。 沈鸢展开双臂竟然还扯不完,得是玉灵上前帮忙,才全部展开了。 上面端正的小楷密密麻麻,各种珠宝玉器绫罗绸缎,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会不会太多了?” 沈鸢瞠目结舌,这要是出嫁之日,怕是要走上半日才能全部送到燕王府里吧。 沈白凤傲气的笑了下,“不算多,这还精简了呢,挑最好的一路运来的,要不是路程太远,太惹人注目,还能更多。” 沈鸢心道这已经很惹人注目了,一路上不少觊觎他们队伍的,但因为实在是太浩大,一般山匪不敢动手。 有些胆子大埋伏的,也被月令提前给解决了。 有萧燕在的地方,那些小山匪不够看的。 这些她没告诉母亲,母亲这么欢喜的为自己准备嫁妆,她只要也欢喜的接受就好了。 “多谢母亲。” 沈鸢笑着收了,让玉灵仔细拿好。 从沈白凤那里出来之后,沈鸢有种自己忽然间暴富了的感觉。 嫁妆,那日后就真正是属于她的了。 之前还怕自己开医馆,开医学馆开销太多,不好意思总和父母要。 现在她的这个小私库就可以拿来用了。 休息了一日之后,沈鸢就和母亲一起去了平南王府。 之前离开都城的时候,已经和母亲来过了一趟,亲眼目睹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深,才知道,她们在年轻的时候,一起闯荡过江湖,经历过生死,所以情分深厚的很。 这次提前几日就递了拜帖,在归途沈白凤就惦记着给平南王妃带的东西,要赶紧送到。 两人相见之后到一边去说着私话了。 沈鸢坐在兰亭下赏雪,从淮南回来的一路,竟然还赶上了着最后一场冬雪。 即将立春,天气回暖,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她大婚的日子了。 她想着,竟然就情不自禁的脸红了。 这时一只大手忽然将她肩上雪花拂了下去。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鸢转过头,扬着下巴看到萧燕,脸上更热了。 “殿下今日没进宫吗?” 她赶紧转移话题,刚才慌乱下没看清萧燕穿着官服,看到后问,“殿下是有什么事才来的?” 萧燕叹了口气,“父皇的头疾又厉害了,本王来接你入宫。” 沈鸢赶紧站起来,“那我派人去将药箱取来。” 萧燕点了点头,让辛羽和褚义一起去了。 在廊下等着的功夫,萧燕迟疑了下,提起了沈奉山和沈严他们来。 “沈奉山和沈严的罪已经定了,开春之后就转到莒县关押,十年牢狱。” 沈鸢淡淡嗯了一声,恍惚间看到沈悦毒发身亡的那一幕。 “事情是他们自己做下的,这个结果,早该想到自己可能会有这个下场。” “沈氏在看到了沈悦的衣服之后自尽了。” 萧燕觉得这些事她迟早会知道,他来告诉她会比较好。 “沈家的其他人已经离开了都城。” 从此以后,便没有沈尚书府了。 沈鸢垂眸,她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沈氏会死。 不过这些和她没关系了,心里发堵,也只是因为这一切终于都结束了,只是这样。 “殿下是怕我心里难受才专门亲自来说给我听的?” 她抬眼,认真的看着萧燕。 萧燕笑了下,把手搓热了放在沈鸢的脸上,暖着她的红脸蛋,“我知道你其实心里最善,知道了这些难免也会难受。” 沈鸢忽然伸手将萧燕腰环抱上,“殿下真好。” 第一次被撒娇,萧燕心里痒的像是被猫在抓。 如果不是在平南王府,四处都有人看着,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来。 沈鸢忽然感觉到萧燕身体上的变化,她猛地直起身来,脸热的好像能滴出血来。 “殿下,咱们去和王妃说一声,就到马车上去等着吧。” 她说完,也不等萧燕回应,飞快小跑着进了寝殿。 平南王妃和沈白凤听说了沈鸢要入宫,都让萧燕好生照看着。 萧燕再三保证。 如今宫中太平,已经没人能伤到沈鸢了。 出了王府,上了马车,沈鸢还有点不好意思去看萧燕的脸,听到了几次他低沉的笑声都不敢去看。 “殿下,姑娘,药箱拿来了。” 辛羽把药箱递上马车,马车缓缓前行,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沈鸢再次入宫,感觉到所有人对待萧燕的态度与之前更为不同。 更加敬重了。 她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萧燕如今是储位最佳的人选了。 五皇子年纪尚小,并无建树,无法担当太子之位,而圣上如今的身体不佳,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培养。 而萧燕如今已有建树,朝堂中拥护他的朝臣众多。 此时的沈鸢还不知道萧燕已经得了圣上给的传位诏书。 她只是心情复杂,想到萧燕若是成了太子,将来成了皇上,三宫六院,她要怎么自处。 而且她想要办医学馆,医馆,还有经历了阿三和巧儿的事之后,她还想办学堂,收容那些没条件读书的孩子。 这些事,不是她在深宫中能完成的。 忽然间情绪沉到了谷底,自然就会被敏锐洞察的萧燕发觉。 他脚步慢下来,侧身看向沈鸢,拦住她的脚步。 “你怎么了?” 第157章 难道有意争皇储? 沈鸢不知道自己此时眼眶已经发红,她不敢看萧燕,就想别开头,找了个理由,“这条宫道上的风太厉害了,吹得我眼睛难受。” 萧燕皱了皱眉,见她逃避也就没追着问,打算出宫之后再说。 太和殿,庆帝头疾发作还在处理政务。看到萧燕进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目光柔和。 沈鸢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是能感觉到庆帝的变化。 “参见圣上。” 她行礼后庆帝笑着说道,“日后见朕也不用大礼了,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在皇家能听到一家人,沈鸢更加确信庆帝对萧燕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是燕儿带你入宫的?朕都说了,针灸也只是缓解一时。” 庆帝叹了口气。 沈鸢其实想说如果不处理这么多政务,人闲下来,再配合她的针灸就能好很多。 可是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了,这些话她若是说了,怕给萧燕招来麻烦,所以也就没敢说出口。 “今日民女再试试其他的法子,只要圣上配合我,一定会有好转的。”她现下也就只能循序渐进的引导了。 庆帝看沈鸢越发觉得舒心,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眼光不错。 殷浩捡了个这么好的女儿,真是便宜了她。 之后沈鸢给庆帝针灸,针灸之后,庆帝很快就觉得头不痛了。 “这套针法我会交给五公主,圣上若是头痛,便让她来给您针灸。” 庆帝意外,“渔儿?” 他以为那只是萧小渔出宫去玩的借口。 沈鸢道:“五公主很有医学天赋。” 她发自内心的觉得,萧小渔能学得这么快,自己研究也上心,定是在她说的那个世界里,也是做着相同的事情。 沈鸢之后又道,“圣上每日减少一个时辰批阅奏折的时间,用来休息,做些放松的事情,头疾也会好转很多,民女还会给您开一些安神的方子。” 她说得仔细,还留下了一套能够强身健体的图书,只要按照上面的练习,保证人能提升一个精气神。 庆帝高兴,人看着就精神,夸了沈鸢之后又夸萧燕。 直到出了太和殿,沈鸢还觉得云山雾罩的,之前入宫,圣上可没有今日这么热情。 “殿下和圣上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吗?” 萧燕没想瞒着沈鸢,即便对于朝野来说,传位诏书是个可以撼动朝堂的大事。 “父皇写了传位诏书给本王。” 沈鸢听后一愣,她真心为萧燕高兴,他可以施展报复了。 可是同时她心里那种迷茫和矛盾的感觉更真切的涌了上来。 萧燕抓住沈鸢往前走的手臂,“和本王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沈鸢抿着嘴唇,无从说起。 她这个样子,萧燕看着更着急了。 这个时候,忽然有个人影抱着什么东西冲出来,在萧燕挡在沈鸢前面的同时,那道身影跪了下来。 “求求燕王殿下救救勋儿吧!” 跪在地上的是前太子妃,她怀里抱着的是皇长孙。 沈鸢低头看到五六岁的孩子浑身没什么力气,只能被太子妃抱在怀里,胳膊腿都耷拉着。 “怎么病的这么重?没有看太医吗?” 太子妃哭诉,“我是偷跑出来的,沈姑娘医术高超,求你救救勋儿。” 沈鸢不知道太子妃为什么会偷跑。 她只知道,如今萧炽已经不在宫中,被幽禁在皇家别院里。 太子妃大概是为了照看皇长孙而留在了宫中。 可既然圣上留下了皇长孙又怎么会放任他病这么重而不管? 她看了眼萧燕,看到萧燕示意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 沈鸢蹲下给皇长孙摸脉。 是很严重的风寒,大概也是拖久了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冬天里这么冷,皇长孙身上的衣裳只是一层棉的,看起来就不保暖。 她想要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被萧燕制止了,他将自己的脱下来,把太子妃怀里的皇长孙抱到了自己怀里。 “走吧,先回去再说。” 太子妃感激的说不出话来,走在前面带着他们往自己的住处去。 后宫这么大,太子妃越走越偏,在一处比冷宫好不了多少的院子前停下。 沈鸢皱着眉头跟着太子妃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两个宫女两个小厮,见到太子妃回来,直接不快道,“太子妃去了哪里,怎么不说一声,让我们好找!” 太子妃先他们一步进了院子。 跟在后面的沈鸢忍不住沉声问道,“太子妃去哪里还要和你们禀报?” 宫女和和太监没料到后面还跟着人,猛地愣住。 他们被指派到这里来,跟着过苦哈哈的日子,对太子妃日渐不满,加上有人特意交代,平日里克扣,限制太子妃出行这些都变本加厉。 一直没有人过问的,今日忽然出现了一男一女,看起来都贵气非常,顿时心中慌了。 不知道是宫中的哪位贵人,态度谨慎而谦卑,“小的们只是担心太子妃。” 萧燕冷哼一声,“皇长孙病得这么重,你们就是这么担心的?” “本王看,都该把你们拉出去斩了。” 一听本王,几个宫人吓得面色发白,直接跪在了地上。 是燕王! “说,是谁让你们这么苛待皇长孙的?” 太子被废,太子妃也不再是太子妃了,可皇长孙还是皇家血脉。 萧燕一眼就能看出,若不是有人交代,就凭这些下人,没胆子敢如此对皇长孙。 宫人匍匐在地,他们自然是知道燕王的手段的。 一时间求饶磕头,但也不敢说出是谁指使的。 “好啊,那本王就让人将你们关诏狱里去,十八班酷刑之后,你们总会招供的。” 宫里的人哪个能不知道诏狱的残酷,顿时怕极了。 怎么都是死,总比被燕王折磨死了强! “是端妃,端妃让奴婢们这么做的。” 端妃? 沈鸢看了萧燕冷下的脸色,想到之前撞到五皇子要打杀宫人,要砍宫人的手,她阻止了之后,又被端妃叫去的那日。 她那次见到端妃,便觉得端妃有哪里看着不大舒服。 大概就是她细长而温柔的眼睛之后,是阴沉的算计吧。 她不明白,东宫之位有萧燕在,怎么也落不到五皇子的头上,他何必要算计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头上? 第158章 倒打一耙的功夫 宫人将端妃供出来以求保命。 萧燕不想打草惊蛇,也没处置他们。 皇长孙的情况危急,沈鸢先给皇长孙针灸,平息他体内的寒症。 等针灸结束之后,热度也退了下来。 太子妃对沈鸢千恩万谢,沈鸢将她扶起来,“你即便现在没了太子妃的身份也是皇长孙的生母,再不可这样轻易对人跪拜。” 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人如此和气的同太子妃说过话了,她总是告诫自己要坚强,可孩子病成了这样,让她实在没有办法坚强。 终于有人能救了她的孩子,她感激到没有别的方式去感谢。 “沈姑娘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太子妃名为孙淼,家族也算庞大,可如今因为太子的事,在她的事情也插不上嘴。 她如今在后宫中孤立无援,又没有办法出宫去。 “等一会儿我会让人将要和煮药的东西都送来,这些你不可假手于人,万事小心。” 沈鸢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目光投向了萧燕。 萧燕道,“我会让内务府派两个人来伺候,你放心用就是。” 孙淼感激,由衷谢道,“多谢燕王殿下。” 沈鸢知道萧燕派来的人,定是他在宫中安插的人,也跟着放下心来。 皇长孙是庆帝赐名,萧铭勋。 沈鸢不知道圣上是不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孙子了,毕竟这是皇家这一辈唯一的血脉。 和萧燕离去的时候,外面宫人还在跪着。 萧燕顿住脚步,“端妃那里你们知道怎么说吗?” 没有被下诏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纷纷额头贴地诚惶诚恐道,“奴婢知道,今日不曾和燕王殿下提过端妃。” 这也是保他们自己一命。 萧燕和沈鸢离去。 路上,沈鸢问,“端妃为何要对付皇长孙?而不是殿下?” 刚刚她就一直在好奇这件事。 萧燕沉声道,“或许她觉得本王不会继承太子之位吧。” “为什么?” 沈鸢刚问完,还没得到萧燕的回答,就迎面撞上了端妃。 端妃带着五皇子游园,十岁的男孩看到沈鸢双眼就迸发出恶毒的光来。 “再看我戳瞎你的眼睛!” 五皇子萧綦小小年纪就恶毒的不行,而且还很嚣张,仗着端妃在身边,更是敢不敢不顾。 沈鸢皱了皱眉,上次端妃还说五皇子就是玩笑,这次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她又该有什么借口? “綦儿不得无礼!”端妃警告地看了眼萧綦,“那是你即将要叫皇嫂的人。” 随后笑着对沈鸢和萧燕道,“孩子太不懂事了,都是本妃给惯坏了。” 萧燕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既然知道惯坏了就要好好教导,不然,本王这个做皇兄的可就要代劳了。” 他说话一点都不客气,端妃又怎么样,后宫里不缺心肠恶毒的女人,端妃这种,能把好好的皇子养成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得那个温婉贤淑的美名。 端妃脸上一下就挂不住了,她干笑了两声,忽然问道,“燕王是送了皇长孙回去吗?” 萧燕冷声道,“端妃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毕竟是皇长孙的事,如今六宫无主,皇上让本妃暂时处理后宫事务,自然要要上心一些。” 端妃被萧燕讽刺了之后,神色比之前还要平静。 倒是萧綦,这个年纪已经能听懂好赖话了,怒道:“你敢这么和母妃说话,等我做了太子将来当了皇上,我要你好看!” 萧綦不知道朝堂上的事,也不知道萧燕的厉害,他只知道母妃说过,将来天下都是他的。 萧燕眉眼寒厉起来,还没开口,端妃已经一巴掌打在了萧綦的脸上。 “胡说什么呢?这是你燕王皇兄,你怎么敢如此放肆!” 端妃脸色变了,叫了宫人上前,“把五皇子带下去,不准他胡乱说话!” 随后忙着和萧燕赔罪,“小孩子不懂大人的这些事,他也是说着玩的。” 端妃说着,去揣度萧燕的表情,就见萧燕目光冷锐,吓人的很。 “端妃总说五皇子什么都不懂,那他能说出这番话来,想必也是听什么人对他说过的吧。” 萧燕冷声沉吟了下,“原来端妃有这个心思,不如去和父皇说一说,看会不会将萧綦立为太子?” 所有在场的宫人都噤若寒蝉。 沈鸢目光也一直冷凝着看着端妃。 后宫的女人心思恶毒的多,但端妃这种,又蠢又坏的,是怎么坐上如今这个位子的? 其实沈鸢不知道的是,后宫的女人母凭子贵。 庆帝皇嗣凋零,五皇子自然从小到大备受宠爱。 而六皇子的母妃是个不争不抢的,所以在庆帝那也没什么存在,连同着六皇子也不被宠爱。 倒是五皇子,小小年纪虽然恶毒,却知道在庆帝面前讨巧,所以他恶毒的一面还从未被庆帝见到过。 端妃不再忍让,冷声道,“燕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意指本妃教五皇子谋取太子之位?” “呵,就萧綦?他的德行配的上太子之位吗?” 萧燕轻蔑的冷哼一声,彻底激怒了端妃。 “本妃早听闻燕王殿下嚣张跋扈,现在还不曾坐上太子职位,就敢对本妃不敬,不但污蔑本妃,还藐视胞弟,如此,便是你燕王的德行高了?” 端妃怒斥一顿,俨然没了那副贤惠的样子。 沈鸢受不了端妃这幅倒打一耙的样子,“端妃若是这么说,那民女倒是敢问您,五皇子对燕王殿下的不敬呢?” “燕王殿下让您将五皇子带了下去,便是不想要计较,您也不要在这里颠倒是非。” 端妃大怒,“放肆!你当自己是谁,也敢和本妃……” “她是本王的王妃,就凭这个身份,维护本王也是理所应当。” 萧燕将沈鸢拉到身前,“端妃若是有这个精力,不如好好管教下五皇子,别到最后害了他。” 说完,不再和端妃进行口舌之争,带着沈鸢离开了。 沈鸢被萧燕拉着手,边走还边在气恼,“她怎么能这么无耻……” 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厉害。 萧燕笑了下,手上用力将沈鸢拉得近一点,“知道维护自己的夫君了?” 第159章 恶心人的流言 沈鸢真想捶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的燕王殿下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萧燕要去户部办点差事,沈鸢就去五公主那里,将针灸的手法教给她。其实之前也交了一些,这次去就是看有没有需要纠正的地方。 沈鸢到的时候,萧小渔正在追着一只西施犬在院子里跑。 天气还冷着,萧小渔穿着小袄,下面是襦裙,看起来灵动可爱,像个想让人咬上一口的粉团子。 “五公主。” 沈鸢喊了声。 萧小渔站下了脚步,有些气喘吁吁的,“这个小东西,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抱啊,我想吸它。” 吸? 沈鸢不大明白,不过从五公主的口中总能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词。 “五公主,我之前教你的针灸手法练得如何了?” 萧小渔来了精神,气也不喘了,“走,我带你去验收成果。这宫里的人都被我扎遍了,他们现在看到我都不害怕了。” 沈鸢听了无比羡慕,她在青山上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没事就在自己身上扎。 进了内殿,萧小渔取出之前沈鸢送她的银针,开始在木偶上施针。 沈鸢看着忍不住点头,五公主真的是很有天赋,比她小的时候还要有天赋。 “真不错。”她夸赞了一句之后说道,“日后圣上头疾发作的时候你就可以去施针了,我入宫一趟太麻烦。” 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住在宫中。 萧小渔皱了皱眉头,父皇对她一般般,她对父皇也没什么感情。 “五公主可是觉得为难?” 沈鸢觉得是她考虑不周了,毕竟是圣体,就算五公主是圣上的女儿,万一弄不好,也是要担责的。 萧小渔小眉头扬起,“怎么会,我就是在想,如果我给父皇缓解了头疾,让他赏我一些什么好呢。” 沈鸢哑然失笑。 这小小的身体里,真的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吗? “公主可知道日后还会发生什么大事?” 沈鸢想让五公主‘剧透’一下,她之前还特地向五公主请教过剧透是什么意思。 萧小渔摇头,“现在所有的剧情已经完全不同了,以后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沈鸢有些失望,她其实是想知道,萧燕当了皇帝之后,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 她总是时不时的就担心他们的未来。 现在萧燕对她好,她却不认为这种好会一直持续下去,因为他做了皇上之后,很快就会有别的女人。 萧小渔似是一眼就能看透沈鸢的心思,“与其想那些还没发生的事,不如好好珍惜当下。” 这才是她们当代年轻人该有的思想觉悟。 沈鸢无奈的笑了下,她也想啊,可是心思总是不由人控制。 从五公主那出来之后,沈鸢在宫门口等萧燕。 萧燕说从宫中出来就带她在城里散心,等了一会儿,看到了他欣长的身影,和户部的几个官员一道出来。 今日在宫中一天,竟然已经到了朝臣们散值的时辰了。 大家朝着她点了点头,和萧燕拜别之后先行离去。 萧燕嘴角挂着笑意,沈鸢忍不住问,“他们说什么了?” “说本王的王妃真好看,本王好福气。” 沈鸢就知道自己不该问的。 也不知道好好一个燕王,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萧燕偏要扶着她上了马车,然后坐在了她的跟前。 “说说吧,你今日到底为何不高兴?” 沈鸢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是她愣神那两次,萧燕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面对萧燕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眼神,她只好如实道,“我只是担心以后得事。” “以后什么事?” 沈鸢认真地转头看向萧燕,“以后殿下会做太子,还会做皇帝,而我想要开设医学馆,医馆还有学堂。” 现在她要做燕王妃,可是不能一直是燕王妃。 萧燕神色凝重起来,原来他身边的女人心思这么重。 他迟疑了下,终究没将心中的打算告诉她,只说到,“放心,你想要做的事,本王都是支持的,一定会让你做到。” 沈鸢看他十分认真的许诺,就相信了他,甚至没想去追问。 之后萧燕带她在城里逛,暂时将心里那些愁思都压了下去。 “听说了吗?燕王殿下不是圣上亲生……” 刚到茶馆里,就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而且附和的人还不少。 沈鸢一听就要站起来,被萧燕压下了,给辛羽使了个眼色。 辛羽就堂而皇之的凑到那几桌附近,抓了一把瓜子,很自然的掺和了进去。 “你们听谁说的?不是说燕王是圣上安排到燕王府的吗?” 那人没注意辛羽,没回头就说道,“听说好像真正的皇子早早就夭折了,是平南王怕圣上上心,才找了个孩子代替。” “你这说的都是好听的,有人说是平南王图谋不轨,害了小皇子,之后换了个人。” “那现在燕王要继任太子,那岂不是乱了皇家血统?” 萧燕听着眉头逐渐蹙起。 辛羽再次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都是在哪里听到的这些流言?” “全都城都在传呢,一天的功夫就都传遍了……” 辛羽不动声色的回到了萧燕身边。 沈鸢怒道,“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也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去教训他们。” “全都城的百姓都在传,教训这一两个何用,还是要找到幕后散播谣言之人。” 沈鸢脑海中飞快浮现出一人来。 之前觉得不对的地方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端妃。” 她见萧燕眼中并无诧异之色,想必也是他心中所想。 难怪端妃要针对皇长孙,如果萧燕血统有争议,怕是要引起一阵风波。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例子,史书中记载,皇子身份有争议,无缘太子之位。 “殿下打算怎么办?” “辛羽,你去追查,凡是散播谣言的可疑之人一个也不能放过,顺藤摸瓜,找到源头。” “是。” 辛羽得了萧燕的吩咐,出了茶楼就放了信号,将月令调遣来。 萧燕神色凝重,见沈鸢关切的看着自己,扯了下唇角,“放心,本王岂是被这些流言就能中伤的。” 第160章 不能让血统混淆 沈鸢点了点头,她也没有往深了说,其中的算计,她不说萧燕比她明白的通透。 出了这种事,萧燕就先送沈鸢回殷宅了。 不过还是在回去的路上,沈鸢看上了一盏花灯,萧燕买来了送她。 沈鸢很喜欢她什么都不说,他只需要看到她的眼神就能知道她喜欢的这种感觉。 萧燕送她回了殷宅,神色如常地说道,“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沈鸢点点头,然后门房开门,她进去了。 萧燕转身上了马车,“回王府。” 马车离去,暗中窥伺的人也跟着走了。 萧燕刚到燕王府门前,就看到平南王在门前打转,看样子急的不轻。 “叔父怎么不进去等我?” 萧燕不能再叫父亲,但是在他心里,平南王还是等同于父亲。 “我等了你半日了,事情都知道了?” 平南王着急问道。 萧燕点了点头,边与平南王往里面走。 “这件事我怀疑是端妃做的。”之后,萧燕将在宫中发现端妃对皇长孙下手的事情给说了。 平南王当即怒道,“我这就进宫去禀报圣上。” 萧燕摇头,“还没有实证,而且端妃母族一边势力也不容小觑,怕是要在朝堂上掀起什么风波。” 平南王皱眉,“能掀起什么风波?现在满朝堂都是拥护你的,怕什么?” “就是怕这个。”萧燕淡淡道,有多少正直之臣拥护,在流言蜚语袭来之时,就会有质疑,这些人,是断然不会让皇家血脉有一丝一毫的污点的。 分明他们和这血脉没什么关系,可似乎就是他们作为朝臣的使命感,让他们对此类事情格外上心,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平南王在萧燕这里也对事情没什么进展,就先回去了,走的时候不忘记说,“那些老臣我来对付,保准他们不敢乱说什么。” 萧燕想问他要怎么对付,平南王已经一阵风一样上马走了。 都城里的官都喜欢轿子马车之类,就算是武将也不大爱骑马,就平南王有事没事骑着马风里来雨里去的。 萧燕进了府门,忽然觉得府里冷清清的,心中想要快些迎来女主人了。 此时萧燕的女主人正被几个哥哥团团围住。 “你进宫了?圣上对燕王的事怎么说?” “真的不是亲生的吗?” “啧啧,没想到有一日咱们也能离皇家密辛这么近。” 沈鸢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八卦的几个哥哥,无奈笑了下,“是有人故意这么传的谣言,争皇位呗。” “切,没意思。” 殷家哥几个大概也能猜到,不过他们只是更猎奇更劲爆的,万一是那么回事呢?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不是挺喜欢燕王的吗?怎么他出事了你们这么兴奋啊?” 沈鸢好奇又狐疑。 殷衡笑了笑,“燕王殿下手段了得,难道还用我们担心吗?该担心的是那些想要抢他东西的人。” 这么一说,沈鸢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隔日。 朝堂上果然引起了一番争辩,对于燕王的身世站成了两派,有说平南王忠勇,不会做出那种事的,是有人故意陷害。另一边说,无风不起浪,要验明皇上和燕王是不是父子关系。 这就涉及到了滴血验亲。 “不行,圣上那么尊贵的身体怎么可以滴血验亲!” 大殿上又吵了起来。 “够了!”庆帝怒道,“燕王是不是朕的儿子,朕还能不知道?” “燕王的身份不会有假,谁敢再提此事,明日就不用来上朝了!” 平南王正要发力去怼那些人呢,庆帝就在上面发话了。 庆帝的态度往这一摆,其他人就不敢说什么了。可是这并不能掐灭他们心中的小火苗。 朝臣中却有不惧生死的大无畏之人,长长的袖袍一甩,人已经上前一步站了出来。 “微臣愿意以身上官职,像圣上进谏几句。” 是阁老张恒,今年已经是六十五了,比庆帝还要大上一些,从庆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在身侧辅佐了。 若说朝堂上谁是最没有私心的纯臣,那就要属这位张大人了。 庆帝气的在椅子上都要坐不住了,这个时候来和他唱反调?昨天还给他棋盘上杀的一子都不剩,这个人就没有一点畏君的心思? “朕不想听。” 可张恒还是一脸臣要说的样子。 他老迈的声音缓缓道之,“曾有辛高祖,所立太子血统有争议,后来登基为帝,往后三代,有人以血统不纯为借口,将辛朝推翻。如此前车之鉴,难道还不值得警醒后人吗?” “大胆!” 庆帝真的是被气坏了,这个老东西,竟然敢诅咒大禹!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想说,燕王的身份既然有争议,滴血验亲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只不过这个法子准与不准,还要进行考证。” 朝臣们提溜着脑袋像是鹌鹑,心里面都在腹诽,好家伙,这是不给燕王活路啊。 连辛朝太子都搬出来了,这不就是说燕王不适合太子之位了吗? 此时萧燕站出来,看着张恒说道,“张大人是想劝父皇,不要立本王为太子?” “是。” 张恒还真是个正面刚的性子,他回了萧燕。 萧燕忽然轻笑了一声,“正好,本王也不想做这个太子。” 庆帝坐在龙椅上,屁股像是被人扎了一下,几乎是弹跳了起来,“那你想干什么?” 太子都不做? 再说,当初传位诏书都给他了,可见自己对他的重视,他却忽然要撂挑子了? 庆帝的愤懑直接能甩在萧燕的脸上。 萧燕语出惊人,平南王听后都差点暴跳如雷。 “儿臣觉得皇长孙天资聪颖勤敏好学,更适合做太子人选。” 皇长孙? 埋头做鹌鹑的那些大臣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萧燕。 皇长孙别说还是个娃娃,就那废太子,也不是个做储君的人选啊。 还没等平南王暴跳如雷,庆帝已经一头晕了过去了。 “圣上……” “来人啊,救生生……” 先是太监慌了,随后大臣们也慌了。 萧燕跟着上前,着人将庆帝小心的抬回了太和殿。 第161章 要做摄政王 沈鸢很快就被叫到了宫中。 听萧燕说了大殿上的事情,震惊的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可是她根本没机会说话,就被带进了大殿。 庆帝是属于急火攻心,只要扎几针就没事了。 现在是沈鸢心里有事。 萧燕竟然不想当太子?他的志向呢?他的抱负呢? 淮南此行,他可是说过,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海晏河清,全大禹的子民都过上淮南百姓这样富足的日子。 她甚至觉得,萧燕是不是因为自己,才会放弃了太子之位的! 想到这,她猛地摇头,想什么呢,萧燕像是那种分不清感情和事业的男人吗? 就在她猛甩头的时候,庆帝醒了。 睁开双眼,目光幽幽的看着沈鸢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别摇了,晃得朕头晕。” 沈鸢惊的僵在那,鞋要扣进地面里。 “怎么,你也知道燕儿在朝堂上的话了?” “嗯,民女已经听说了。”沈鸢心里复杂的很。 庆帝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太子之位都能让?” 沈鸢也不知道。 但想到皇长孙那个孩子,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前太子妃看着也是知书达理的,总之是比端妃母子不知道强多少。 沈鸢这边心里想得多,脸上表情却不变,和稀泥道,“燕王殿下就在外面,不如圣上叫他进来问一问?” 庆帝点了点头,让内监扶着他坐起来。 “那民女就先告退了。” “你留下。”庆帝拦住沈鸢要出去的脚步,在沈鸢狐疑的目光中说道,“你等下帮朕劝劝燕王。” 沈鸢嘴角抽动了下,她哪里能劝得动燕王殿下啊。 圣命不可为,她还是留了下来。 萧燕进来了,看到庆帝没事松了口气。 庆帝没看萧燕,反倒是先给了沈鸢一个眼神,似乎在等着她发挥。 沈鸢没办法,硬着头皮说道,“殿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太子的事?” 萧燕挑了挑眉,“本王如果不做太子,你的那些宏愿可就都能实现了。” 庆帝一头雾水,沈鸢却有点想哭。 果然还是因为她吗? 萧燕见她将自己的话当真了,赶紧说道,“父皇,儿臣不想做太子,但是儿臣可以辅佐皇长孙。” 庆帝懵了,“你的意思是要做摄政王?” 萧燕点了点头。 之后的事沈鸢没有听,她自请先行离开了。 站在太和殿外被风一吹,她浑身都觉得清醒了很多。 萧燕不做太子,要做摄政王! 这她还真是没有想到。 如果萧燕不用做帝王…… 她不知道太和殿里庆帝的反应如何,但她知道,萧燕一定会说服圣上。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萧燕才从太和殿里出来。 他抓着沈鸢的手捂暖,“冷了吧,怎么不让宫人先带你到偏殿里休息?” 沈鸢不回他,直愣愣的看着他,“殿下的决定真的不是因为我吗?”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萧燕做出这个决定。 萧燕迟疑了下,面对眼前人无比认真的眸子,说道,“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你的原因。” “你想要做的那些事必须要在宫外完成是一方面,本王不想做圣上,被那些满口大义的朝臣拘束也是一方面。” 沈鸢问他,“殿下不是说想要大禹海晏河清,百姓富足吗?” “你觉得本王辅佐出来的皇长孙会差?” 萧燕反问她,随后又接着笑道,“父皇操劳一生,权利是有,但那也是用自由换的。虽然做摄政王也没那么自由,但总要比做皇帝强。” 这也算是他的实话了。 沈鸢心中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欢喜起来,这么多时日困扰自己的烦恼已经没有了。 萧燕深处手指刮了下沈鸢的鼻子,“走吧,带你出宫。” 这场谣言,萧燕吩咐月令去查,很快就找到了源头。 是端妃的弟弟派人去传的。 当人被提到萧燕跟前的时候,都快要吓傻了。他不明白,自己分明做得那么隐秘,怎么就会被抓住了呢? 他倒是个能够大义灭亲的,屁滚尿流的就把端妃给供出来了。 萧燕也不客气,把人送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都是旧相识,办事效率高,直接上了奏折到了圣上那。 “简直是……” 庆帝没有语言去骂那毒妇! 以前倒是没发现,端妃竟然心思这么恶毒,好端端的太子人选,就被她给弄没了。 其实庆帝那天已经将萧燕的理由给听进去了,可是这两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好像自己被绕进去了。 反正是已经答应了,太子换人坐。 这会儿端妃就是个出气筒,庆帝让人扶着自己,打算亲自去找端妃兴师问罪。 端妃宫里,萧綦正在打骂宫人。 “你们眼睛都是瞎的吗?我的球都接不住!给我跳进去捡出来!” 萧綦指着冰湖,虽然已经开化了,可湖面上还都是冰碴,人跳进去腿抽筋是小,抽筋之后可就淹死了。 宫人们瑟瑟发抖,没一个敢往里跳的。 萧綦蹭楞一下抽出桃木剑就忘宫人身上刺,一剑一骂,“本皇子的话都敢不听,等我他日做了太子,摘了你们的脑袋!” 庆帝看着挥舞着桃木剑,嘴里说着要做太子的萧綦,气的差点都要翻白眼了! 他怎么不知道,一向温顺孝顺的五皇子,是个这么混账的玩意! 就他也想当太子?! “是谁告诉你的,你要当太子了?” 萧綦一听有人反驳自己,这还得了了?这可是在他的底盘,立马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本皇子的话……” 骂着人转过身的萧綦吓得手里的桃木剑啪嗒掉在地上。 他嗷一声,“腿肚子转筋了!” 吓得抽抽了,鬼叫着抱着腿跌倒在地上,其他的宫人都吓得跪在地上。 庆帝吩咐,“去将端妃叫出来,朕要问问她,怎么教出这么个儿子?!” 教养五皇子这件事上,庆帝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请了名师,时长抽查五皇子的学业,真是没想到啊,竟然都是糊弄人的! 端妃听了宫人进来的禀报,吓得手上的簪花掉在了地上。 站起来的时候双腿不清使唤,人就要倒,还是被嬷嬷给扶住了。 完了,一切都要完了! 第162章 又坏又蠢的东西 “娘娘,您别慌,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端妃看向从入宫就跟着自己的嬷嬷,如今已经两鬓斑白,但那对自己爱护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 如今也更是她的主心骨。 端妃定了定心神,整理了仪态出门去。 “臣妾见过陛下,给陛下请安。” 庆帝冷笑一声,“你倒是镇定,你做的那些事朕都知道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看着端妃,想看清到底是不是贴了一张面皮,能将如此恶毒的一个人伪装成另外一个。 端妃暗自咬唇,“陛下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你还在装!” 庆帝怒从心起,猛地抬起一脚,人没踢到,还差点把自己晃了个跟头。 “哎呦,圣上您小心啊……”跟着的内监慌了下,还好圣上龙体没有大碍。 庆帝没想到自己现在身子这么弱,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 等到他死了,就要让端妃给自己殉葬! “你的那个不学无术心肠烂透的弟弟已经被抓了!全都交代了,就是你吩咐做的!” 端妃楞在原地,怎么会!自己这个弟弟是不学无术,可从小也最心疼自己,最听自己的话,怎么会把自己给招认出去,如果他不说,她还能想办法救他! 怎么就这么蠢! 不,一定是在炸她的! “臣妾的弟弟做了什么还请陛下明示,臣妾实在是不知啊!” 这一次庆帝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了端妃的胸口,庆帝痛快的咳了一气儿。 “无知蠢妇!你当朕炸你呢!” 庆帝觉得以前真的是自己瞎了眼,竟然还将六宫之权交给了这个蠢货! “好端端的一个皇子被你教成了什么样?朕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又蠢又坏的东西!” 庆帝怒道! 端妃趴在地上,她屈辱吗?当然屈辱!丝毫脸面不给她留,将她直接就踹倒在众人面前,她可是后宫四妃之首,掌管六宫之权的人! 这个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仰仗着她的鼻息? 可现在,她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端妃失去了理智,冷笑一声,“我将皇子教成了什么样?呵,陛下怎么不问问自己将太子教成了什么样?” 这是直戳庆帝的心窝子,庆帝的眼珠子都要冒出来! 他当下又是一脚要踹下去。 萧綦忽然冲到端妃面前,看仇人一样盯着庆帝,“不准你打我母妃!” 还知道护着自己的母亲? 庆帝皱眉看着萧綦,或许也不是一点救都没有。 就在这时,萧綦继续道,“打坏了我母妃,还有谁帮我坐上太子之位IE?我母妃可是说了,将来江山都是我的!” 庆帝差点被气晕过去,这个又坏又蠢的儿子,一定不是自己的! 太子纵然走上一条不归路,但能安安稳稳的坐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自然是有实干的。 可再看看这个…… 庆帝目色寒厉,就当没了这个儿子吧! “将端妃打入冷宫,五皇子……”庆帝迟疑了下,“送去太子那,让他管教吧。” 这是变相也把五皇子给幽禁了! 端妃整个人都疯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抓着萧綦的胳膊不放,“谁也不能带走我儿子,要带走他先杀了我!” 侍卫竟然一时抢不下人来,毕竟是刚刚打入冷宫的嫔妃,不敢痛快的下重手。 庆帝怒斥一声,“没吃饱饭吗?” “把端妃的嘴堵上,带下去!” 他是一个字都不想听端妃说。 端妃的声音逐渐变成呜呜的模糊不清,而后渐渐地消失了。 而萧綦一点也没有对母亲的担忧,只是不停地在喊,他是太子,怎么能把他关起来! 庆帝头瞬间疼的厉害,让内监扶着才回到了宫里。 “之前沈姑娘不是说了,五公主学了那套针灸,不如请五公主来给圣上看看?” 内监从旁小心说道。 心中道,刚刚的事情也的确够让圣上头疼的了。 庆帝沉闷的嗯了声,随后内监就派人去请五公主了。 萧小渔很快就拎着小药箱来了。 药箱快赶上她整个人了,肩膀上挎着,手里还得提溜着,小小身影看起来有些吃力,头上的两个小揪揪都像是在跟着用力。 她终于磨蹭到了大殿内,“给父皇请安。” 奶声奶气,不过声音清亮的很,整个大殿都听得到。 五公主真的好可爱啊…… 大殿中的内侍都忍不住在心里呐喊。 之前五公主深居简出,几乎没在皇上跟前出现过。 这么一看,这一团粉粉的奶团子,真是想让人爱不释手。 庆帝此时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心里也软成了一团。 他是老了吗? 怎么一下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忽然觉得对不起她们母女,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时日没见过娴妃了。 “过来让父皇看看。” 庆帝忽然慈爱溢满心间,朝着萧小渔招手。 萧小渔磨蹭了过去,心中在冷笑,之前没见多有父亲这个角色的担当,现在整这么亲切做什么? 她可不会因为一个甜枣就在这搞什么父女情深那一套。 萧小渔磨蹭到庆帝跟前之后开始取银针,根本没给庆帝机会去演慈爱老父亲。 “父皇,我和沈师父学针灸还没多长时间,父皇不会害怕吧?” 萧小渔眨眼天真的问道。 庆帝笑了下,“不怕,你师父夸你聪明有天分。” 其实庆帝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就相信了一个六岁的孩子能针灸这件事。 萧小渔点点头,这一点倒是做的不错,若是迟疑一秒钟,她都很可能甩头走人。 萧小渔爬上庆帝边上的软榻,拿银针对着庆帝,“那父皇我可开始啦!” 还没等庆帝说话,银针就插进了头上,只感觉一阵麻酥酥的,倒是没其他的感觉了,比太医院的那帮老家伙扎针还要舒服。 萧小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庆帝这里得到了极大的认可。 这还要多感谢她的‘沈师父。’ 沈师父现在正在长公主府。 自从沈白凤回了都城,整日都闲不住,不是在平南王府就在长公主府。 沈鸢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被拉着作陪,这不,又给拉来听他们闲聊了。 第163章 她的那个傻哥哥呦 长公主有个女儿,古灵精怪的,眼睛大大的,一汪水一样清澈。 大概十五六的样子,总是好奇的看着沈鸢。 沈鸢之前也没见过,回视的时候带着几分好奇。 “阿莹之前在凤凰山,才被接回来。” 长公主说起了阿盈之前的奇遇,是被游方的道士看上,说什么将来有大造化,一定要将人带走,不然家中就回因她遭难。 这样神神叨叨的混账话长公主和驸马自然是不信的,可道士之后说的几件事都应验了,这就过于惊悚了。 可即便是这样,长公主也舍不得把自己的女儿让人带走。 最后还是赫钰盈自己说要跟着去,才让长公主妥协。 还派了百十来号人一起上了道观。 赫钰盈十年归来,可让长公主给稀罕坏了,让她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 沈鸢一听,这还跟自己挺像的,她也在青山上十年。 “听说青山上有很多珍奇异兽,我想去看看。” 没想到小郡主一开口,就是这。 沈鸢笑了下,“郡主可是学了什么通灵术?可以御兽的那种?” 她话本也看了不少,还是萧小渔推荐的,看起来可爽了。 赫钰盈被沈鸢逗的咯咯笑,“我可能会吧,还没试过。” 这一聊,两人竟觉得十分对脾气,不和长公主她们挤在一起,单独出去继续天马行空去了。 之后,只要沈鸢闲着,就会和盈郡主约在一起,逛街,八卦。 沈鸢忙的时候,就是在医馆看诊。 她的医馆也开业了,在大婚之前,还是要多看诊一些,大婚之后得忙几日才能重新开馆。 再有就是已经在选址医学馆的位置了,学堂也在选址。 有了几个哥哥加持,用萧小渔的话,她像是开了挂,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有的时候赫钰盈也去找沈鸢,似乎对她医术很感兴趣。 不过时间一长,沈鸢就发现了,她感兴趣的其实不是医术,而是一个人。 那日她正在看诊,赫钰盈来等她结束之后去蔷薇那里看首饰。 殷岁之得了很多稀奇的药材,来送给沈鸢。 赫钰盈见到殷岁之的时候,可以说那水汪汪的眼睛,更亮了。 不过那时沈鸢还没发现,是后来,赫钰盈来的越来越频繁,提起她那个游侠一样的三哥次数越来越多,沈鸢就发现了端倪。 不过她也没有戳穿,也没撮合。 两个人合不合适,只有他们自己接触了才知道。 开春时节,凛冽的冬风消融,春风和煦,绿意初显,大家开始约着踏青了。 都城的男女最喜欢春日郊游。 每日进出的华贵马车都不少。 张罗的人自然是爱玩的殷岁之,响应最热烈的当属赫钰盈。 沈鸢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另外就是刚刚到都城的殷鹤立和殷衡。 其实都是殷家人,额外多了的个赫钰盈。 不过赫钰盈倒像是浑然不觉。 一行人上了马车出了城,找了一块山美水美的地方停下来。 褚义几个和殷衡带来的下人开始支开了帐篷,地上也铺上了搌布,矮桌,凳子,点心瓜果,甚至还有佳酿。 丰盛的吃食准备好,褚义几个就到一边去守着了,顺便也欣赏一下美景。 沈鸢被赫钰盈拉着,偷偷在耳边说,“我一会儿就说想去河边看看有没有鱼,你让你三哥陪我。” 小丫头还怪精的。 终于忍不住要对三哥出手了? 她笑着点点头,这不是她主动牵线的,而是作为钰盈的好友应该做的。 赫钰盈坐回了凳子上,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不知道这河里有没有鱼啊,好想去看看啊。” “我陪你去!” 沈鸢刚想开口,忽然有人先她一步说话了。 她一看,不是她那感情上不开窍的三哥还有谁? 今儿是终于铁树开花了? 心中正欣慰着,就听殷岁之继续说道,“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别再掉进河里去,回去我母亲非扒了我的皮!” 听着还挺怨念的。 沈鸢不好意思的看向钰盈,想说自己这个哥哥脑袋缺根弦。 谁知道钰盈笑嘻嘻的样子,倒是完全没介意,甚至看起来,对傻瓜三哥还更感兴趣了的样子。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在山上呆久了的人,看男人都是一个死心眼,只要看中了,便是哪里都是好的。 也不知道萧燕现在做什么呢。 此时的太和殿中,萧燕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 就听诺诺的声音,从他膝盖处传来。 “若是我做了太子,我的母亲就不会日日都哭了吗?” 五岁的萧铭勋扬着头,声音不大,心思单纯,却也显得有些执拗。 萧燕低头看他,“你母亲不会再哭了,只要你学好怎么去做一个太子。” 这个时候,庆帝从后面走来。 他看着萧铭勋的脸,就想到了萧炽。 皇长孙是他看着长大了,萧炽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父子两个的脸有多么的相似,没人比他更清楚。 “你想好了?” 这话是问萧燕。 “儿臣早就想好了。”萧燕沉声道。 庆帝叹了口气,近来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多,他已经深感力不从心。 但他发现燕王只要说过的事,就一定会办到。他说会做好一个摄政王,那就一定差不了。 庆帝朝着萧铭勋招手,“过来朕这里。” 萧铭勋迈着小步子过去了。 小男孩眼眶微微发红,有些小心翼翼。 他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父亲日日酗酒了一段时间就不见了,母亲之后就日日哭。 宫人们给他们脸色,不给他们饭吃。 不过后来他生了一场病,病好了之后就不一样了。 现在,竟然还要他做太子了…… “皇祖父。” 萧铭勋乖巧的喊了句。 庆帝老眼又热起来,他真的是亏欠了这个孩子了。 当初不该迁怒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的,只想着不跟太子去受苦,留在宫中慢慢管教,却忘了后宫是个什么地方,暂时放任不管,就会被人一脚脚去踩。 庆帝把萧铭勋抱在怀里,“你愿意做太子吗?” 萧铭勋抬眼先看了萧燕,随后又看向庆帝。 “孙儿愿意。” 他觉得,只要母亲不再哭了,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第164章 朝堂宣布太子人选 庆帝满意的看着萧铭勋,爱怜的抚摸着他的头顶。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经历这么多,之前被宫人们欺压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也处置了那些宫人。 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他这个宝贝孙子了。 萧燕带着萧铭勋从太和殿里出来。 “皇叔……” 小男孩声音很小,抬起看萧燕的眼神也怯懦,但还是强撑着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小男子汉一样。 “怎么了?” 萧燕低头,第一次对一个小孩子这么和善。 “皇叔我知道,我可以成为太子,带着母妃不再过人人欺压的生活,都是因为皇叔,将来我一定听皇叔的话。” 萧铭勋认真的说着,像是在立下某种誓言。 萧燕淡淡说道,“既然听皇叔的话,那日后就不要觉得做太子辛苦。” 虽然萧铭勋才五岁,可他从即将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刻起,就在没有了孩童的无忧无虑。 或者说,是少于了一般孩童的快乐时光。 作为太子,起得早,学得多,将来能成为造福万民的圣上,而不是碌碌无为的昏君,注定要走一条比别人都艰辛的路。 萧铭勋用力的点点头,“我不会让皇叔失望的。” “嗯。” 萧燕应了一声,他相信,经历的越多的孩子,能够越快的成长起来,即便那些经历是他原本不想要的。 这一日。 庆帝在大殿上宣布了太子人选是皇长孙。 所有人第一时间都看向萧燕。 朝臣们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天降异样。 为什么会是皇长孙,怎么会是皇长孙? 难道是因为之前燕王殿下的身世被怀疑,所以才不做太子了?可之前的事不是端妃让人故意散播的谣言吗?十皇子都被送到了千山和前太子一起幽禁去了。 各种揣测都写在脸上,心中算盘珠子同时巴拉的也叮当作响。 有些人开始后悔当初劲儿都使在了燕王身上了,可是皇长孙要做太子,也太小了吧,怎么巴结?圣上还能等到小太子长大吗? 就在这些心声中,庆帝沉声道,“燕王监国,等到太子登基后,燕王封摄政王,辅佐朝政。” 重臣恍然大悟,刚刚是他们的脑子被震懵了,燕王殿下虽然不为帝,可依旧是大权在握的燕王殿下! 朝堂上的这件大事,很快传遍了皇宫内外。 宫外的大街小巷里更是谈论起了这桩奇事。 自己不去做皇上,要做一个权王。 沈鸢坐在医馆里都听到了这些议论。 她一个晃神,差点把针下错了,让面前坐着的老大爷吓得稀疏的头发都要立起来。 好在沈鸢是个经验丰富的女医。 没有出错,继续施针。 医馆的事情忙完之后,沈鸢直接回了殷宅。她知道,这件事对殷家来说一定很震惊。 如果不是自己早就知道了萧燕的打算,此时定也是满腹的不解。 她回到了殷宅,果然就被正要出府的三哥撞上。 “你回来的正好,家里因为燕王殿下的事,都想找你问问情况呢。” “三哥你镇定一些,这些都是燕王殿下自己的主意,和圣上没有关系。” 沈鸢从三哥的眼神就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以为萧燕冲撞了庆帝,和太子位无缘。所以怕的就是,沈鸢也会跟着受到影响,毕竟跟着一个失宠的王爷,前路不知。 听了沈鸢的话之后,殷岁之的一颗心也就踹倒了肚子里。 “进去吧。我就是个代表,父亲和大哥他们都在等着呢。” 之后沈鸢见到了父兄们,又将前因后续讲了一遍。 殷浩沉吟了半晌,“这是为了我们家鸢儿好吧……” “我觉得也是。”殷衡道,“燕王殿下真是不错。” “嗯,应该算得上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殷鹤立。 殷家男人对萧燕风评上佳,对沈鸢的终身大事又放心了不少。 自从朝堂上宣布萧铭勋为太子之后,母子二人就被迁到了东宫。 东宫配置的宫女太监嬷嬷众多,两人仿佛回到了以往萧炽还在的时候。但又和那时候的感觉不完全一样,以前总有种仰人鼻息的感觉,而现在,自己才是主人。 前太子妃贺连沐雪出身四大家族的贺连一族,母族庞大,但也更懂得趋利避害。 萧炽的事情上,贺连族人避之不及,如今事情翻转,立刻掉头来送信到宫中,要来探望贺连沐雪。 贺连沐雪不敢得罪母族,即便心中对他们有怨恨,还是让人去宫门迎接,将人带到了东宫。 来人是如今贺连一族家主夫人,贺连张氏。 张瑛年纪四十多,雍容端方,气度卓宜。在看到贺连沐雪之后,神色自然热情。 如今贺连沐雪身份尴尬,她是太子的生母,如果不是宫中嫔妃没有能当得起教养小太子的,应该早被安置到了别处,不能住在东宫里。 另一方面,是萧铭勋强烈要求,只有跟在母妃的身边才可以,所以才没有将贺连沐雪迁出去。 张瑛只唤贺连沐雪为妹妹。 “妹妹气色看着不好,是不是太操劳了,要注意修养。” 贺连沐雪教养好,脸色没有露出不快来,即便心中在腹诽,若是当初家中能帮衬一些,也不至于她和勋儿在宫中如此不好过。 想到家中,她心跟着拔凉。 她的那个父亲,当初将自己和心爱的人分开,强行让她嫁给了太子。 如今又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同父异母的大哥…… 她是大哥的母亲死了之后,父亲再娶了母亲。 大哥的母亲是她的亲姨。 不过即便血缘关系至此,她和大哥从小也不亲近。 大哥似乎对她有怨恨,可当初大姨的死是因为生病,也怪不到母亲的头上。 贺连沐雪一想到自己那个家,心中就觉得不痛快。 但是她没办法摆脱那个家,甚至还要依赖那个家。 就像现在,大嫂装着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只字不提,神色如常,呆她热络,她又能说什么呢? 面对虚情假意的关心,她只是淡然一笑,“之前是苦了一段时日,应该很快就能养回来了。” 张氏脸上看不出丝毫尴尬,她说道,“你年纪轻,身体底子好。养好了身体,好好教养太子,将来有你享福的时候。” 第165章 咸鱼是做不成了 如今贺连一族坐上了太子母族,和之前萧炽为太子的时候,那地位是全然不同的。 当初萧炽若是做了皇上,他们也就是混个皇亲国戚。 可如今是萧铭勋将来做皇帝,人是贺连家生的,贺连家族的地位一下就迈进了一个台阶。 贺连沐雪皮笑肉不笑地应对了声。 张氏似是不见,说起别的来,“你大哥最近的身体也不好,这几日又咳嗽了起来,看了好多大夫就不见好。” 她忽然小声问道:“听说燕王未过门的王妃医术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去给你大哥看看?” 贺连沐雪一听是要让沈姑娘去给治病,眉头蹙了下。 “沈姑娘医术是不错,不过也都是宫中贵人才能请的。她在城中开了医馆,不如劳烦大哥亲自跑一趟吧。” 之前沈姑娘救过他们母子,人不能恩将仇报不是。 贺连那是什么地方,不是能轻易去的。 贺连沐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张氏的脸色第一次难看了下来。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喝了口茶之后,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妹妹说得也有道理,人家毕竟是燕王未来的王妃,登咱们贺连家的门确实不妥。” 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送走了张氏,贺连沐雪就差人去知会了沈鸢一声,告诉她肯能贺连家的人会过去。 贺连沐雪心中感激沈鸢,所以不想给她添任何的麻烦。 等到张氏走后不久,跟着夫子听讲之后的萧铭勋回来了。 “母亲,刚刚是贺连家来人吗?” 小男孩爬上贺连沐雪的膝盖,他总是喜欢这样在母亲的身上撒娇。 不过这一次,贺连沐雪把人抱到了椅子上做好。 “殿下如今是太子了,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再和小孩子一样。” 她不能像是教规矩的嬷嬷一样苦口婆心。 但是她可以循序渐进的引导。 看到儿子小脸皱起来,她安慰着他的情绪,“你日后要学习做太子的礼仪,刚刚的行为显然是不妥的。” 萧铭勋眼睛里有委屈,但是嘴上却道,“我知道了母亲,我以后会注意的。” 今日教书的夫子也说了好多。 以前并没有人这么上心自己的功课,现在果然和皇叔说的一样,开始辛苦起来了。 可是他不怕,他还有母妃。 贺连沐雪欣慰的点头,同时也有些心疼孩子。 才这么小,就要担起这么重的担子了。 这个时候,大太监总管周公公来了,客气的对着贺连沐雪道,“圣上要请您过去一趟。” 贺连沐雪诧异了一下,圣上叫她? 随后心里有了丝猜测,让她忽然看向了萧铭勋,但是她不敢让自己的情绪透露给敏感的孩子,只能不动声色的先和周公公走了。 “你好好学习。” “知道了母亲。” 贺连沐雪在路上,便和周公公打探,“公公可知道圣上召见我是为了何事?” 周公公之其实很欣赏贺连沐雪的聪慧和处变不惊。他刚刚就看出来,其实贺连沐雪已经猜到了一些,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所以现在既然问了,他也就没有刻意隐瞒。 “圣上要送您出宫。” 贺连沐雪虽然猜到了,可心里还是一紧,脚底虚浮,她不想和太子分开啊。 “是去千山吗?” 她更不想见到萧炽。 萧炽打她,当着她的面和宫女厮混。 她都不知道在萧炽那里忍受了多少屈辱。 现在竟然要和萧炽被关在一起吗?萧炽郁郁不得志,岂不是又要每日都打她了? 就在她脸色越来越白的时候,周公公再次开口,“不是千山,是行宫。” 之后的话没有再说。 贺连沐雪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可是一想到自己就要和孩子分开,没有母亲在身边,她的勋儿要怎么办。 一路心里发酸,不甘心也没用,命运就是如此。 等到了太和殿,她进去之后,发现娴妃也在。 “见过圣上,见过娴妃娘娘。” 庆帝让她起来。 开门见山道,“朕想要让你出宫去,如今宫内外对你的身份议论颇多,前太子行谋反之事,原本你也是要受到牵连的,是太子需要母亲,才让你一直陪在太子身边。” “不过现在也因为太子的身份,你不适合再留在宫中了。” “去北郊行宫吧。” 北郊行宫是之前先皇太妃住过的地方,行宫华丽,山水养人,是个好去处。 贺连沐雪跪谢庆帝。 她虽然心有不甘,但这已经是圣心仁慈,她不敢再说一句请求的话。 但是有件事她还是要说。 “启禀圣上,太子他年纪尚幼,需要人照顾,还请圣上选合适的人选。” 庆帝沉吟的笑了下,“娴妃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娴妃眼睛动了下,她一直懒散着,甚至连庆帝和前太子妃说了什么都没有仔细听。 忽然听到她在这里是为了这件事? 什么事? 她狐疑地看向庆帝。 就听庆帝道,“来人,宣读圣旨。” 圣旨的内容简单,晋封娴妃为娴贵妃,统领六宫之权,教养太子之责。 娴妃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什么跟什么啊? 她整日在宫中做个咸鱼,怎么还能晋升贵妃了?后宫没人了吗? 嗐,仔细一想,还真别说,四妃就剩她一个了,这泼天的狗屎富贵,不久砸头上了? “圣上,臣妾无才无德,何德何能统领六宫啊。” 她自己一个宫,一个公主都懒得管。 “朕相信你能做好。”庆帝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娴贵妃皮笑肉不笑地心里呵了一声,攻心计。 贺连沐雪放下心来,入宫这么多年,她见过各色后宫嫔妃,就没有比娴贵妃更加和善的。 这种和善不似端妃那样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和善。 和善道不爱与人交往,不爱聚会,不爱出宫门…… 不爱做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太子的品行不会被带坏就好。 贺连沐雪朝着娴贵妃拜了拜,“多谢贵妃娘娘,日后便辛苦娘娘了。” 娴妃看着贺连沐雪红了的眼眶,心中终于动容。 她和公主虽然平日里各忙各的,可从来没有分开过,每日早中晚膳还是一起用的。 母子两个都不能一起用膳了,想必心里是非常难受的吧。 只好出言安慰道,“放心的走吧,太子和五公主年纪相仿,应该可以相处的不错。” 第166章 不舍的也要分开 萧铭勋许久没等到母亲回来,却等到了来人接他去娴妃的故香宫。 “走吧殿下,奴婢陪着您。” 说话的是个年三十左右的嬷嬷。 她是萧铭勋的奶娘,当初被内务府派到了别处去,现在被调任到了萧铭勋身边伺候。 萧铭勋对这个乳母也算依赖,心里也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跟着许婆婆往故香宫去的路上问道,“母亲是不是不能和我在一起了?” 小男孩心思敏感,刚刚母亲走的时候看他的神色就不大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步子越走越快。 听不到任何回答,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很快到了故香宫。 被带着走了一会儿,才到了主院,等看到院子里坐着的母亲时,萧铭勋受到惊吓的心才被抚平了,不再紧张的皱皱着。 “母亲。” 他呼喊着扑到了贺连沐雪的怀里,“母亲不是去见皇祖父吗?怎么在娴妃娘娘这里?” 贺连沐雪摸着萧铭勋的脑袋,“以后要叫娴贵妃了。”她努力的笑着,可扯起嘴角却觉得更酸涩,爱惜的一遍又一遍摸着萧铭勋的软绒绒的头发。 小男孩像是乖巧的猫儿一样依恋的趴在母亲的膝头。 “母亲要离开我了是吗?” 贺连沐雪浑身一颤,心里疼的无以复加。 到底是什么时候,一个整天只知道和她乐的孩子,变成了如今这么敏感的样子。 她庆幸,也心疼。庆幸如此,便能在残忍的宫中生存下去,心疼的是,他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 “母亲的离开只是暂时的,而且会回来看你的。” 贺连沐雪轻声说着,尽量忍着,但声音还是发出了颤音,因为她知道,去了行宫,想要再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坚持说完自己要交代的话,不让自己哭出来,“你要听娴贵妃的话,她是个好人,你在宫中要信她。” 萧铭勋忽然崩溃大哭,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为什么母亲要离开自己…… “我不要母亲走!” 萧铭勋抱住贺连沐雪的大腿,紧紧地抱住,“我去和父皇说,他要让你离开,我就不做这个太子了!” 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倔强。 贺连沐雪一听,将萧铭勋的小脸抬起来,看到小脸上布满泪痕,应该是已经没有声音的哭了许久,膝盖上都湿了一片,这让她的心像是被人用里的撕扯,像是一块破布,漏了洞。 她用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声音说道,“勋儿以后不可以再说这样的话了,你是太子,以后母亲不在身边了更要坚强,只有你强大了的那天,母亲就会回来了。” “勋儿,母亲也舍不得你,你要知道,不管母亲在哪里都会每时每刻想着你的。” 萧铭勋的小眼睛都要哭肿了。 他哽咽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平息了情绪。 “我知道……了……母亲……” 还在抽抽搭搭,“我一定会变强大,我要亲自把母亲接回来……” 贺连沐雪忍不住,将萧铭勋一把拥在了怀里。 母子二人分别的场面,把在殿内门缝里头盔的娴贵妃都给看哭了。 红肿着眼睛,不时拿着宫人递来的帕子擦拭。 “太感人了,真是看不得这样的场面。” 娴贵妃有感而发,如果是自己要和女儿分别,应该也是一样的不舍,像是心头都被掏空了一般吧。 想着,她转过头…… 嗯,大概不会吧,毕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儿。 萧小渔完全不受外面声音的干扰,手里拿着银针不停在与她一般高做的小人的身上扎,还魔怔一样念叨着什么。 娴贵妃看完探口气,摇摇头,是自己太情绪化了。 她平复了情绪,见母子二人已经说完了分别的话,才推门走了出去。 “见过贵妃娘娘。” 贺连沐雪拉着萧铭勋起身。 娴贵妃摆摆手,“不用客气了,以后勋儿本宫会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你放心吧。” 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毕竟不能充当亲生母亲的角色,但是可以尽可能的让亲生母亲放心。 “我信娘娘的。”贺连沐雪说完,感激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萧铭勋手紧紧握着,但没有去将母亲拉起来。 他要乖,要让母亲安心的离开。 “时辰到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贺连夫人,请上车吧。” 内监也是会看眼色的,其实马车早就准备好了,但见这分别场面不亚于生离死别了,就在边上等着。 这会儿差不多了,才上前道。 贺连沐雪抱了抱萧铭勋,决绝的转身离去。 再多的话,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一句不舍。 可即便从白天说到黑夜又有什么用呢…… “母亲……” 萧铭勋忽然大喊一声,贺连沐雪背影停了下来。 “您放心,我会努力跟着夫子学习,努力做好一个太子,努力得到父皇的喜欢,努力早日把您接回来!” 小男孩握紧了拳头。 这一刻,他像是一瞬间长大了,眼睛里泪汪汪的,他就是硬憋着不往下流。 贺连沐雪的拳头也握着,她控制着自己转身的冲动,想再看一眼的冲动,可是她怕,再看一眼,她就更舍不得了。 她艰难的迈开了步子,脖子僵硬的入石头一般,挺直,不转。 萧铭勋看着母亲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假山的另一边。 小小的身影站在原地,很长时间都没有挪动地方。 娴贵妃也没有上前,让他自己待着,或许比上前安慰更有用。 原本娴贵妃以为小家伙站一会儿,心情平复了就回去了。 可没想到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实在没办法了,她亲自上前,蹲下身体想劝小男孩先跟自己到殿里去。 没想到还没碰到小身板,小身板就倒了。 竟然是活生生把自己给站晕了。 娴贵妃被吓得不轻,喊了几声,把扎小人的萧小渔给喊了出来。 “就是伤心过度,承受不了晕倒了。” 萧小渔淡定的指挥人将抬到早准备好的院子里去,然后再娴贵妃的注视下给萧铭勋扎针。 娴贵妃被吓忘了阻止,等看到了萧铭勋满身的针才恍然,“哎,萧小渔你住手,这是太子,是要禀报太医院,太医院来人的。” 第167章 贺连家主 萧小渔不屑的哼了声,小小的肉手还在继续,“那些老顽固,父皇的头疾都治不好,他们比得过我?” 娴贵妃想说你不要飘,你那医术也是沈姑娘教的。 萧铭勋被萧小渔给扎醒了,一看到眼前的两人,再次勾起了和母亲分开的伤心事。 小脑袋瓜别了过去。 萧小渔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你要调整好心态,怨天尤人是没用的,只能奋发图强,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主一样,才能挽回你心爱的娘亲。” 在娴贵妃听来萧小渔这番话哪跟哪啊? 可是萧铭勋眼睛却亮了下,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姑。 为什么她可以说出这么大人的话? 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潇洒? 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振作起来? 他从床上咕噜一下坐了起来。 对娴贵妃说道,“日后就要劳烦贵妃娘娘了。” 娴贵妃瞠目结舌,果然,小孩子的世界,只有小孩子能够顺利沟通。 沈鸢在宫外也听说了贺连沐雪被送去北郊行宫的事情。 庆帝的这个决定也没有错,若是贺连沐雪在宫中,就会给贺连家族一个期待,人一旦起了狼子野心,将来就会变得很麻烦。 所以,贺连家的人才一进宫,贺连沐雪就被送出了宫。 她也收到了贺连沐雪送来的话,贺连家主可能回来看病。 其实沈鸢也听父亲和大哥说过贺连一族。 在几年前,贺连一族还是很兴旺的,可以让贺连氏的女儿嫁给太子的那种兴旺。 都城里的一半产业都是贺连家的。 而现在…… 无声无息的,贺连家下面的产业,已经有一半归了殷家了。 贺连家主找她看病不知道真假,但是贺连家一定已经查到了,都城忽然出现的殷家,就是曾经的隐居的四大家族的殷家。 “姑娘,咱们可以收拾收拾走了。” 浮生和如梦在沈鸢看诊结束之后,就帮着她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府了。 今日约了被殷衡找到的几个名医,沈鸢要将自己的“宏图大业”和他们讲一讲。 不过还没等沈鸢收了神思站起来,门外就传来声音。 “沈姑娘留步,在下还请沈姑娘为在下看诊。” 声音稍微有些无力,随后就看到了一个面色发白,身穿月白色长衫的男人被扶了进来。 进门之后,目光就落在了沈鸢身上。 别看人看起来病殃殃的,眼神却是锐利的很,一点也不藏锋芒的打量着。 “沈姑娘比在下想的还要漂亮几分。” 若是寻常人说这话,怕是要被当做流氓打出去。 可这人说起来神色坦荡,只有由衷的欣赏与赞赏。 不过沈鸢却不吃这一套,看到对方的装扮和样貌,便和之前二哥给自己找来的画像上的人对上了。 二哥早和她说过,都城里鱼龙混杂,达官显贵的二世祖,亲贵小姐很多,还有殷家生意上的对头,都需要知道这些人的样貌,将来遇到了也好应对。 “贺连家主今日来,是来看病的?” 贺连信淡笑的神色微微愣了下,“沈姑娘好眼力。” 他身边的亲信道,“我家家主身体特意为了姑娘赶来的,劳烦姑娘给看仔细些。” 说完扶着贺连信在医案前坐下。 沈鸢看着他伸出来比女子还白皙的肌肤,与女子一般纤细的手腕,骨头几乎要从皮里透出来,就知他是因生病而身子瘦弱,想必身上也是骨头比肉多。 她伸手去搭脉,果然与料想中一样,是个常年吃着汤药的药罐子。 “你这是五劳七伤,没什么好法子,要想养好身体,就只能让自己闲下来,不然喝太多的汤药也是无用。” 沈鸢如实说道。 贺连信没说话,身边的亲信先开了口,“我家家主就是因为不能闲着才来你这看有没有好法子,和那些庸医说的一样,还说什么是个神医。” 沈鸢无缘无故被人呛声了一顿。 来这里的病人都知道,自己的脾气是一顶一的好,贺连信身边这个人,可是惹恼了她。 “既然都知道,按照大夫说的做就是,不做,又想寻别的法子,难道就没说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沈鸢说着停顿了下,看向那个亲信,“就像是你,分明是个女孩子,可以打扮漂漂亮亮的和你家家主出门,却偏要扮作跟班男子,是为何?” 贺连倩如被戳穿,马上就恼了起来,之前听家主夸赞别的女人,心里就已经存了几分怒气,现在直接爆发了。 “我是女子是男子和你看病有何关系,医术庸碌就说医术庸碌的,甩锅的本事倒是可以!” 刚刚装出来的大度已经用完了,刻薄起来,面貌都不如之前看着顺眼了。 沈鸢冷笑着站起身来,“既然你们信不着本姑娘,那就请离开吧,我也犯不着伺候你们。” “哎,你什么态度,就这态度还开医馆呢?” 贺连倩如不依不饶,拦住沈鸢的去路。 玉灵看不下去了,姑娘经常告诉他们平日里行事要低调,可现在,他们就想打人。 刚要上前动手把人扔出去,就听贺连信终于开了口。 “不可以如此无礼。” 贺连信将赫连倩如的身形压下来,朝着沈鸢致歉,“这是我的妹妹,她不懂事,冲撞了姑娘,我替她赔罪。” 沈鸢冷笑着看向对方,若是真觉得冲撞,刚刚就应该阻止,现在这马后炮,算怎么回事? 她冷着脸没有松口的意思,贺连信脸上挂不住,道,“给沈姑娘道歉。” 贺连倩如自然是不肯,可拗不过贺连信冷了下来的眼神,含着怒气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出言伤人。” 她打心里就不觉得自己说对方是庸医有什么错,所以道歉的时候也是避重就轻。 不过沈鸢没工夫和她纠缠,“我还有事,二位自便吧。” 贺连信侧过身子,给让开了一条路。 沈鸢先行出了门,玉灵从贺连倩如的身边路过的时候,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他们走了,医馆里的伙计自己该忙什么的忙什么,把杵在那的富贵兄妹当空气。 第168章 让人意外的人登门 萧小渔不屑的哼了声,小小的肉手还在继续,“那些老顽固,父皇的头疾都治不好,他们比得过我?” 娴贵妃想说你不要飘,你那医术也是沈姑娘教的。 萧铭勋被萧小渔给扎醒了,一看到眼前的两人,再次勾起了和母亲分开的伤心事。 小脑袋瓜别了过去。 萧小渔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你要调整好心态,怨天尤人是没用的,只能奋发图强,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主一样,才能挽回你心爱的娘亲。” 在娴贵妃听来萧小渔这番话哪跟哪啊? 可是萧铭勋眼睛却亮了下,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姑。 为什么她可以说出这么大人的话? 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潇洒? 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振作起来? 他从床上咕噜一下坐了起来。 对娴贵妃说道,“日后就要劳烦贵妃娘娘了。” 娴贵妃瞠目结舌,果然,小孩子的世界,只有小孩子能够顺利沟通。 沈鸢在宫外也听说了贺连沐雪被送去北郊行宫的事情。 庆帝的这个决定也没有错,若是贺连沐雪在宫中,就会给贺连家族一个期待,人一旦起了狼子野心,将来就会变得很麻烦。 所以,贺连家的人才一进宫,贺连沐雪就被送出了宫。 她也收到了贺连沐雪送来的话,贺连家主可能回来看病。 其实沈鸢也听父亲和大哥说过贺连一族。 在几年前,贺连一族还是很兴旺的,可以让贺连氏的女儿嫁给太子的那种兴旺。 都城里的一半产业都是贺连家的。 而现在…… 无声无息的,贺连家下面的产业,已经有一半归了殷家了。 贺连家主找她看病不知道真假,但是贺连家一定已经查到了,都城忽然出现的殷家,就是曾经的隐居的四大家族的殷家。 “姑娘,咱们可以收拾收拾走了。” 浮生和如梦在沈鸢看诊结束之后,就帮着她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府了。 今日约了被殷衡找到的几个名医,沈鸢要将自己的“宏图大业”和他们讲一讲。 不过还没等沈鸢收了神思站起来,门外就传来声音。 “沈姑娘留步,在下还请沈姑娘为在下看诊。” 声音稍微有些无力,随后就看到了一个面色发白,身穿月白色长衫的男人被扶了进来。 进门之后,目光就落在了沈鸢身上。 别看人看起来病殃殃的,眼神却是锐利的很,一点也不藏锋芒的打量着。 “沈姑娘比在下想的还要漂亮几分。” 若是寻常人说这话,怕是要被当做流氓打出去。 可这人说起来神色坦荡,只有由衷的欣赏与赞赏。 不过沈鸢却不吃这一套,看到对方的装扮和样貌,便和之前二哥给自己找来的画像上的人对上了。 二哥早和她说过,都城里鱼龙混杂,达官显贵的二世祖,亲贵小姐很多,还有殷家生意上的对头,都需要知道这些人的样貌,将来遇到了也好应对。 “贺连家主今日来,是来看病的?” 贺连信淡笑的神色微微愣了下,“沈姑娘好眼力。” 他身边的亲信道,“我家家主身体特意为了姑娘赶来的,劳烦姑娘给看仔细些。” 说完扶着贺连信在医案前坐下。 沈鸢看着他伸出来比女子还白皙的肌肤,与女子一般纤细的手腕,骨头几乎要从皮里透出来,就知他是因生病而身子瘦弱,想必身上也是骨头比肉多。 她伸手去搭脉,果然与料想中一样,是个常年吃着汤药的药罐子。 “你这是五劳七伤,没什么好法子,要想养好身体,就只能让自己闲下来,不然喝太多的汤药也是无用。” 沈鸢如实说道。 贺连信没说话,身边的亲信先开了口,“我家家主就是因为不能闲着才来你这看有没有好法子,和那些庸医说的一样,还说什么是个神医。” 沈鸢无缘无故被人呛声了一顿。 来这里的病人都知道,自己的脾气是一顶一的好,贺连信身边这个人,可是惹恼了她。 “既然都知道,按照大夫说的做就是,不做,又想寻别的法子,难道就没说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沈鸢说着停顿了下,看向那个亲信,“就像是你,分明是个女孩子,可以打扮漂漂亮亮的和你家家主出门,却偏要扮作跟班男子,是为何?” 贺连倩如被戳穿,马上就恼了起来,之前听家主夸赞别的女人,心里就已经存了几分怒气,现在直接爆发了。 “我是女子是男子和你看病有何关系,医术庸碌就说医术庸碌的,甩锅的本事倒是可以!” 刚刚装出来的大度已经用完了,刻薄起来,面貌都不如之前看着顺眼了。 沈鸢冷笑着站起身来,“既然你们信不着本姑娘,那就请离开吧,我也犯不着伺候你们。” “哎,你什么态度,就这态度还开医馆呢?” 贺连倩如不依不饶,拦住沈鸢的去路。 玉灵看不下去了,姑娘经常告诉他们平日里行事要低调,可现在,他们就想打人。 刚要上前动手把人扔出去,就听贺连信终于开了口。 “不可以如此无礼。” 贺连信将赫连倩如的身形压下来,朝着沈鸢致歉,“这是我的妹妹,她不懂事,冲撞了姑娘,我替她赔罪。” 沈鸢冷笑着看向对方,若是真觉得冲撞,刚刚就应该阻止,现在这马后炮,算怎么回事? 她冷着脸没有松口的意思,贺连信脸上挂不住,道,“给沈姑娘道歉。” 贺连倩如自然是不肯,可拗不过贺连信冷了下来的眼神,含着怒气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出言伤人。” 她打心里就不觉得自己说对方是庸医有什么错,所以道歉的时候也是避重就轻。 不过沈鸢没工夫和她纠缠,“我还有事,二位自便吧。” 贺连信侧过身子,给让开了一条路。 沈鸢先行出了门,玉灵从贺连倩如的身边路过的时候,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他们走了,医馆里的伙计自己该忙什么的忙什么,把杵在那的富贵兄妹当空气。 第169章 长了张欠打的嘴 贺连信咳嗽了几声,平息下来之后,贺连倩如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了句,“这就是殷家人的教养。” 不过没人搭理她这茬。 等到贺连兄妹走了之后,褚义才从医馆侧面出来,而后策马跟上了沈鸢的马车,将自己听到的告诉了沈鸢。 “果然是冲着我殷家来的。” 沈鸢有些奇怪,若真是这样,贺连信不该隐瞒着自己的病情吗? 她虽然不懂经商,但知道兵法上都讲究知己知彼,他这样把自己的弱点透漏给对方是为了什么? 思考间,马车已经到了殷宅门外。 沈鸢从车上下来,管家告诉她,请的贵客已经都到了。 会客厅里,三个年纪差不多都有五旬的老者端坐在椅子上,边上的桌子上放着茶盏。 三人气色不错,时不时交谈几句医术上的心得。 沈鸢还没到,三人已经互相认识过了。 “我家姑娘到了。” 府里的下人通传之后,很快沈鸢就走了进来。 “沈鸢给各位前辈问安。” 几个老者一看进来的是个懂礼数的小姑娘,心里都很舒坦,忙说不必多礼。 沈鸢抬起头之后,样貌更是将几人给惊艳到了。 年纪小,长得漂亮,据说还医术无双,还有殷家这么好的家世,这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幸运的小娘子了吗? 沈鸢还不知道几人心中所想。 她客气道,“几位先生远道而来,是今日便听听我对未来的规划,还是休息一日再说?” “就今日吧。” 开口的杜袭是个急脾气的,从他上唇两撇朝上的小胡子就知道。 牟仲和曲耋也同时点头。 沈鸢便不多做寒暄,先将自己在城中选址的图纸拿出来,医学馆和医馆开在哪里,还是要先让他们有个了解。 之后,开始规划起了每个人在教授学生上的分工。 让沈鸢意外的是,有本事的人大多脾气都大,可三人像是已经磨合了多年的朋友一般,总是能想到一处,说到一处去,由种莫名契合的默契。 很快,最终的方案就敲定了下来,从明日起,就着手招学员的事。 沈鸢走之前说道,“已经为几位先生安排了上房,等一会儿下人会带先生们过去,若是需要什么,或者哪里不方便的,千万要和我说,我再好好安排。” 沈鸢的态度让几个人很是满意,他们此次来都城,完全是看在殷家大少爷的面子上,本以为是个弄噱头的小女君,没想到人家把事情已经按部就班的落到了实处了。 杜袭心中自省,实在是不应该如此未观全貌,就胡乱猜测。 牟仲和曲耋也是如此。 沈鸢安排好了几人,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她回去之后,夜里能睡个安稳觉。 不过还没到自己的房间,就遇到了大哥。 她赶紧将今日贺连家主到医馆的事和大哥说了。 “大哥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贺连家主让她知晓了病情是为什么?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沈鸢的心头。 殷衡沉吟了下,“我想,是为了让殷家放松警惕吧。接下来,怕是他会有什么大动作。” 沈鸢皱了皱眉,果然在商场上的人都是狐狸。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回去了。” 殷衡宠溺的拍拍沈鸢的肩膀,“去吧。” 他有的时候真的很想知道鸢儿从小到大是什么样子的,很想在她还小的时候就找回来,这样还能亲亲抱抱举高高,可现在,就算想要揉揉她的脑袋,还怕影响不好。 自嘲自己想的有点多,他收回视线,继续去办自己的事了。 沈鸢夜里睡了个好觉,第二日精神百倍的去医馆。 没想到,她在医馆门前会见到沈莹和丁荣,还有沈元吉一家。 玉灵见到这阵仗,抬高了声音上前,“你们想干什么?!” 谁知道她刚一嗓子喊完,沈莹直接就跪下了。 沈鸢往后退了一步,不想沾惹这个晦气。 眼前这些人里,就属沈莹心眼多,这一跪,还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她往后退了一步,沈莹就开始哭,“求你救救我母亲吧。” 这次哭起来看着倒像是情真意切,沈鸢犹疑着看向丁荣,发现她的面色的确不大对。 “她怎么了?” 恩怨纠葛是一回事,医者在病患面前又是一回事。 沈鸢对病患负责任的问道。 “母亲吃了毒蘑菇,出现了幻觉,现在神志不清,一会儿安静,一会儿就要发狂起来。” 沈莹刚说完,丁荣像是要配合她的话一样,真的开始发癫。 沈鸢赶紧让褚义将丁荣摁住,“带到里面来,我给她看好了会送出来的,你们,不要进到我的医馆里来。” 沈莹咬着唇没有说话。 “你嚣张什么,背信弃义的白眼狼!沈家有今日都是被你害得!” 沈曼一双恶毒的眼睛看着沈鸢,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沈元吉去捂她的嘴巴都捂不住。 钱媚儿冷眼看着,嘴角冷飕飕地笑。 在他们看来,沈家的今天,都是沈鸢带来的。 沈鸢就是个扫把星,是瘟神!是沈家的克星! 可是今日,却不得不来求她,真是晦气的不行! “闭上你的臭嘴!” 玉灵上前就是一巴掌,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她打完了还要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骂?信不信再骂一个字我能撕烂了你的嘴?” 能用武力对付这种人,就不要和他讲道理,因为这种人那里,正常人的道理是行不通的。 果然沈曼就算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再骂一个字,只是一双眼睛要杀人一样盯着玉灵。 沈鸢头都没回,因为沈曼在她这里连个蝼蚁都算不上,她也懒得给她一个眼神。 救人,是医者本分,不给他们脸面,是做人的本分。 沈鸢给丁荣的毒症解了之后,就让人把丁荣送出去了。 “十个诊金。” 她在门里说道,可门口的几人却是不动。 “看病却不想给钱?” 她皱眉,扫了眼沈家的几个人。 这才发现,她们身上的衣裳还算干净,但是细看之下有的地方磨边发白了,沈元吉的衣袖上还有个洞。 看来这些人眼下的日子过的一点都不好。 “吃了毒蘑菇是为了充饥?” 沈鸢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问道。 第170章 跑去提亲了 沈鸢的话让沈家人的脸色变得难堪。 沈曼觉得自己被羞辱,忘记了之前被警告过,愤怒朝着沈鸢喊道,“你害的我们沦落到这种地步,现在又故意说这种话恶心谁?” 沈鸢皱了皱眉。 如今沈家老大被流放,沈元吉的性子更是难撑一个家,现在这种地步也不稀奇。可是沈莹和丁荣看着精明,怎么能沦落到用蘑菇充饥的地步? 她再看钱媚儿和沈曼,他们的气色倒是不错,不似沈曼和丁荣面黄肌瘦。 “为什么蘑菇只有丁荣吃了?” 沈鸢问。 她并不理会沈曼,自有人将她的嘴巴给堵了起来。 没了聒噪的声音,她看向了另外两母女。 沈莹似是一下就猜到了沈鸢想要问什么,她眉头深锁,看向了钱媚儿。 钱媚儿被那凶狠的眼神一看,瞬间慌了下,下意识的眼神躲避,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你看我做什么?还不是你母亲比大家都虚弱,采了蘑菇大家都舍不得吃才给了她?” “真的是这么回事吗?”沈莹现在想像,当时自己也是慌了神,母亲身体不适,原本父亲的事情就对她打击很大,加上饥寒交迫,人总是病恹恹的。 所以三房送来蘑菇的时候,她也没想那么多。 可是现在想想,大家都挨饿了这么久,三房有那么好心?自己不吃,全送给了她们? “当然了,我们照顾你母亲,还有错了?” 钱媚儿一脸憋屈,整个人就要哭嚎起来。 但还没出声,就听沈莹冷冷说道,“你是不是想要毒死母亲?” “你冤枉人!” 钱媚儿这会儿真嚎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后来的向一早就站在这看热闹的打听。 半天才闹明白,原来这些都是倒台了的沈尚书的亲戚。 大家不由感叹,当初沾了尚书府的光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原本就算是沈严倒台,沈奉山倒台,被抄家之后,沈家大房和二房也该有点积蓄的。 可就是沈元吉没那个脑子,还被人设计给骗了,剩下那点家产全都败光了。 沈莹见这么多人围观,脸上也发热,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可是现在她不将事情弄明白,日后是不会再和三房同行的。 原本还想回到凤县重新开始。 “我冤枉你?那你说为什么你们不吃!” 沈莹视线咄咄逼人。 沈元吉终于受不了,一拍腿,“你三婶手里还有点体己钱,买了些干粮吃。” 沈莹愣了下。 这话倒是和沈鸢猜测的差不多。 钱媚儿和沈曼的状态,看起来就不像是挨饿的。 反而是沈莹和丁荣,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此时丁荣已醒,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搞明白自己在哪。 她听到了沈元吉的话,忽然精神一下振奋起来! “畜生啊你们,竟然吃独食,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给了你们优渥的生活的,可怜你大哥啊,处处都想着,心疼着你这个弟弟……” 丁荣一向在外低调,性子看着内敛,时至今日,竟然也入市井泼妇一般,什么形象都不顾了。 眼前如此大的一出闹剧,沈鸢就冷眼瞧着。 给玉灵个眼神,让她把沈曼给放了。 沈曼刚一得了自由,开口就要骂沈鸢,下巴酸胀,不大好使,又被玉灵的眼神一吓,就什么都骂不出来了。 但她心绪难平,帮着母亲去骂丁荣。 “如果你是你们大房牵连我们,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钱媚儿也跟着同仇敌忾。 大街上,两房就这么剑拔弩张,时刻都要打起来一样。 沈鸢打断了她们,“既然没有诊金,这次看诊就不收费了。你们要断家务事,还请回去断。” 她被吵的耳朵疼。 两家人的气焰一下都弱了下来,看向他们共同的敌人。 谁都知道,他们的今天,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女人。 钱媚儿被戳穿之后,知道自己的小金库是隐瞒不住了,心里更是恨极了沈鸢。 她第一个跳出来,忽然大喊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就是这个白眼狼,被殷家认了之后,逼迫养她的沈家,害沈家家破人亡!” “她就是个扫把星,丧门星!开医馆都得医死人!哪个不怕死的就都到这里来看病!” 钱媚儿大呼小叫。 沈鸢眉头深皱,这才是白眼狼吧,她刚刚才救了丁荣。 不过也是,钱媚儿和丁荣本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就在钱媚儿叫的正欢的时候,忽然一个石子打在了钱媚儿的嘴上,顿时她的上嘴唇就出了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肿了起来。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她大呼小叫,眼泪都快疼下来了。 “哪个短命鬼东……” 横空飞来一剑鞘,钱媚儿被击打倒在地上。 辛羽收回剑鞘,冷面吓人的呵斥,“侮辱当朝王爷,罪不容诛!” 钱媚儿差点把魂儿都给吓飞了,战战兢兢地盯着辛羽手里的剑,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民妇不敢,民妇不敢……不知是燕王殿下驾临……” “见过燕王殿下!” 围观的百姓纷纷行礼,沈家的几个全都低头跪下。 萧燕从马背上下来,见沈鸢气色还不错,没有被这些宵小之辈给惹恼,走上前去。 “进去吧。” 不过还不忘告诉辛羽,“知道怎么处理吧?” “属下明白。”辛羽抱拳。 “燕王殿下饶命!燕王饶命……” 沈家几个再磕头也换不回萧燕的一个转身。 辛羽冷笑一声,“怕什么,燕王殿下也是讲法的,又不会要了你们的命。” 之后的声音沈鸢就听不到了,她和萧燕到了医馆里。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彼此间有很多话要说,一时间又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本王让辛羽将他们驱逐出都城,可以吧?” 萧燕在椅子上坐下,询问沈鸢的意见,一回辛羽就要去办了,要是不行还能来得及阻止。 “他们原本也是要离开都城的。” 沈鸢说道。 就算他们没说,她也能猜到,眼下在都城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今日又闹了这么一出,是彻底没有脸面留下来了。 第171章 一起趴墙根 她说完,问萧燕,“殿下今日散朝这么早?” “今日父皇将监国之权交给本王了。” 萧燕没有回答沈鸢的问题,而是说了件更重要的事。 沈鸢愣了下,问道,“是皇上的病情不好了吗?” 她之前诊脉的时候分明脉象是已经稳定下来了,活个十年八载的事没有问题的。 “不是,是父皇将你的话听到了心里去,也或许是父皇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了。” 今日父皇在朝堂上颁布这个决定之前,单独与他深谈了一次。 庆帝很后悔当初惠妃的事情没有坚持查下去。 也后悔对萧燕的苛刻,还有之前对萧燕不信任的事。 总之说了很多,唯独对皇权似乎没了兴致。 说实话,萧燕不大理解,坐拥皇权几十年,是真的能够割舍掉的吗? 那种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利,只有你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时,才能拥有。 沈鸢默不作声,过了一会才说道,“圣上的头疾也的确是厉害,若是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十年八年的总是疼痛,根本不是人能忍得了的。” 她虽然没有头疾发作过,但她有这样的病患,据说,若是疼起来,真真是想要将脑袋整颗都割下来不要了。 萧燕叹了口气,眉宇间另有凝重,“等本王监国,便不能再来看你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 沈鸢莞尔一笑,“殿下来不了,我有时间可以去看殿下啊,而且……” 她微微脸红,没着急说下去。 “而且什么?”萧燕笑声溢出唇间,“你想说马上就要嫁给本王了,所以不急于一时?” 沈鸢小声的嗯了下。 若不是外面都是人,萧燕还能更得寸进尺的逗弄沈鸢,不过眼下,她脸皮薄,他便不去逗她了。 萧燕走的时候,门口的百姓早已经被疏散了。 沈鸢送他到门口,想到他之后就会一直忙于正事,在大婚之前,两人不会再见了,心里有点舍不得。 她目光拉丝,萧燕怎么会看不出,笑着说道,“本王若是能抽出时间,还是会来看你。” 之后,上了马,回头看了沈鸢一眼之后才策马而去。 沈鸢这幅思君的样子,让玉灵拿来逗趣,“姑娘不必太想念殿下,还有十日,就要大婚了,以后可是会日日见的。” 平日里沈鸢待大家平易近人,从没有架子,更是以朋友身份相交更多,所以玉灵敢如此开玩笑。 沈鸢只是白了她一眼,“罚你,把后院的药材都晾了。” 之前去淮南的时候,一路上带回来不少药材,有一些需要二次晾晒的,趁着春日正好,拿出来晾一晾。 玉灵一听,嘴上能栓点什么,任命的去干活了。 “姑娘,你猜属下看到什么了?” 褚义被沈鸢派出去给患者送药去了,回来之后就神神秘秘的凑近了说道。 沈鸢抬头看他一眼,能让褚义这个汉子激动的事情不多,他这幅样子,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属下看到了三公子和盈郡主在逛街……”褚义还在神神秘秘。 沈鸢:“这有什么奇怪的,今日一早,三哥就说了啊,盈郡主要他陪着逛街。” 褚义赶紧摇头,“不是,是……是三公子正在往郡主的头上簪花。” 他没说的是,郡主笑的那个羞涩,一看就是对三公子有情义。 撞上这么大的事,他绝对不能一个人兴奋。 沈鸢惊叹,三哥竟然开窍这么快,盈郡主她很喜欢,要是能做三嫂,那是最好不过了。 医馆的事情结束之后,她就迫不及待的回家了。 回家就撞上了整日不在家,总出去混的母亲大人。 “母亲也刚回来?” 沈鸢看送母亲回来的马车是长公主府的,问道,“您早上出门的时候的马车呢?” “别提了,在半路让人给撞了。” 沈鸢一听,心惊地检查沈白凤的身体,“没伤到吧?” 沈白凤拍开沈鸢要号脉的手,“没事,忘了,你娘我也是医术界的翘楚。” 这话是没错,沈鸢不得不说,娘的医术之高,与她之间只差一点点。 不过这一点点……自己的医术还是要更高一些。 “你有什么开心事?” 沈白凤好奇问道。 沈鸢下意识反问,“有吗?这么明显吗?” “快说说。”沈白凤也是个急性子的。 沈鸢就将三哥和盈郡主之间发生的事,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沈白凤。 “母亲,三哥的好事将近了。” 沈白凤笑着点头,当初见赫钰盈第一眼的时候就对这小丫头喜欢,想着要让她和自己的女儿做朋友。 没想到,现在要做女儿的嫂嫂了。 这样不就和长公主亲上加亲了?那日后她要在牌局上,让长公主故意输两把不过分吧? 沈鸢看着又开始出神的母亲,已经觉得见怪不怪了。她一定又沉浸在了脑补三哥之后一切的发展了。 她有点后悔这么快告诉母亲了,若是三哥和盈郡主不成,怕是最伤心的要是母亲了。 之后的几日,沈鸢发现,三哥整日早出晚归,身上总有若有若无的月季花香味道。 她知道,这是盈郡主喜欢佩戴的香囊的味道。 “三哥,做事要把握好分寸,千万不可毁了女孩子家名誉啊。” 殷岁之差点蹦起来,“你说什么呢?我将盈郡主供起来还差不多,可是不敢有一丁点的恶念的。” 他虽然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这是在都城,他还是有分寸的,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 沈鸢笑了,“好好,知道了,三哥最知道分寸了。” 随后她将母亲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打算去长公主府提亲了。 殷岁之嘴唇跟着抖了起来,“你说,你没有骗三哥。” 沈鸢笑:“我没有骗三哥,母亲真的去了。” 要说沈白凤就是心里藏不事的。 她到了长公主府,就和长公主开门见山的说要把人家的掌上明珠娶走。 长公主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看到沈白凤的表情不像是在玩笑,狐疑问道,“你是说盈儿?” 沈白凤笑着点头。 第172章 大婚之日 殷岁之被吓得不轻,快马加鞭赶到了长公主府。 一跳下马背,就往府里去,被门口的侍卫给当头拦住。 这是殷岁之第一次到长公主府,愣头青一样的往里冲,不拦他拦谁。 “站住。” 殷岁之道:“我叫殷岁之,我母亲沈夫人就在里面,不信你叫人通传一声问问。” “请帖。” 侍卫只两个字就回了他。 殷岁之差点眉毛都竖起,他皱眉想着是不是翻墙进去更快一些,就听身后的马车到了。 沈鸢让褚义快点赶着马车,还是被殷岁之甩去了好远。 幸好,人还没进去,沈鸢心里定了下,他这个傻三哥,若是进去说不好话,整个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侍卫不让进。” 沈鸢站在门口,“这是我三哥。” 侍卫忽然伸出胳膊做出请的姿势。 这给殷岁之看傻了。 他不知道,沈鸢除了经常跟着沈白凤出入长公主府,还经常和盈郡主进出,上面还特意交代了,见到沈鸢直接请人进去就行。 殷岁之沾了沈鸢的光,跟着一起进了府里。 “小妹,你说母亲现在提没提?” 沈鸢边走边侧身看他,“你希望母亲提没提?” 殷岁之纠结皱眉,他心里也说不好,就是紧张的要命,偏要自己来这,在当场看到了发生的一切才能安心的感觉。 其实来这的时候,到底是怀揣着什么目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沈鸢笑了下,三哥的这个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就是他自己不清楚罢了。 她接着往前走,熟门熟路的就道了长公主那里。 他们找了个地方偷听。 正好听到里面长公主在惊疑的问,赫钰盈是什么时候和殷岁之在一起的。 “还没在一起呢。”殷岁之小声嘀咕,他们之间现在还像是隔着一层纱,还没被撩起来呢。 不过他能感觉到盈郡主对他也是有意思的。 不然这么多时日,不会日日找他陪着逛街游玩,每日就尽兴之后才各回各家。 沈鸢低声,“小声点,趴墙根呢。” 殷岁之闭嘴了。 里面长公主清冷的面庞不可思议,“盈儿还说自己还小,不会这么早考虑婚嫁的事情呢。” 之前长公主就想给女儿找个好人家的公子,可是被拒绝了。 该不会是? 长公主惊奇的抬起眼,不会从那个时候,就被臭小子给钩去了魂儿了吧。 果然,对上沈白凤的眼神,她问,“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怎么会,我也是听鸢儿说的。” 趴墙根偷听的殷岁之目光嗖的落在了沈鸢身上,看得沈鸢头皮发麻,讪讪一笑。 那她也不知道母亲会跑来长公主府说亲啊。 她以为母亲是沉稳的,没想到啊,母亲是个雷厉风行的。 “出来吧!” “还没偷听够啊!” 沈白凤忽然扬声说道。 偷听的二人被吓了一跳,目光对视了一眼,怎么忘了,他们的母亲可是武功造诣也不低,尤其是耳力格外好使。 两人磨蹭着从外面走进来,不敢抬头去看座上二人。 长公主对他们倒是格外宽容,“好了,别被你们母亲吓着了,她要是想教训你们,就不会放你们偷听那么久。” 沈鸢惊奇的抬头,长公主怎么知道他们偷听了很久?难道也…… 对了,母亲说过年轻的时候他们是一起闯荡江湖的,肯定也是会武功的。 难怪了,有时候她就觉得长公主身上冷清之意偶尔凌厉,与一般女子的上位者还不同。 “你就是殷岁之?” 长公主看了过去,仔细的大量着,少年唇红齿白,目光清澈澄明,与沈白凤年轻的时候很像。 殷岁之一时间紧张的手脚都没有地方放,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躬身道,“晚辈拜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笑了下,看向了沈白凤,“原来盈儿喜欢的是这样的少年,难怪之前我给她介绍御史家的公子她看不上呢。” 之后便和沈白凤开始说话,让沈鸢他们下去了。 殷岁之站在门口惊魂未定,“这就完了?” 沈鸢点点头,“完了。” “哪个完了?”殷岁之又紧张起来,刚才是夸他了吧?不会不让去见盈郡主了吧? 沈鸢笑了,“是三哥完了,坠入爱河啦!” “你敢笑我!”殷岁之去弹沈鸢的脑门,并不用力,“你开窍可比我早多了,你和燕王殿下马车里……” 沈鸢捂住他的嘴,“你别瞎说,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二人打闹着往外走。 就在殷岁之起了去看看盈郡主的心思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佳人的身影。 赫钰盈娇俏的站在那,笑意盈盈的看着二人。 “你们从母亲那出来了?”她可是在这个必经之路上等了好久了。 殷岁之脸红了,想到刚刚的场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长公主眼里表现得怎么样,会不会得到长公主的喜欢。 这可是直接影响到他日后能不能和…… 人啊,一旦起了某种心思,就再难压下去了。 殷岁之看着赫钰盈,就有种想要把他们之间的那层纱扯开的冲动,问一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 赫钰盈被殷岁之忽然火热的视线给吓到了。 “你怎么了?” 沈鸢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个照亮的,自动自觉说自己先去处理开医馆的事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先走了。 空间留给了殷岁之和赫钰盈。 赫钰盈眼神闪烁,她在殷岁之走过来的时候,心口噗通直跳。 “你知道我去见了长公主,可有紧张?” 殷岁之低声问道。 赫钰盈轻轻点头,所以她不敢过去,只能在这个必经之路上等他们。 “那你可担心我了?” 赫钰盈又点头。 殷岁之嗓子发紧,他第一次觉得要将一句话说出口是这么难。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回去提亲!” 赫钰盈的脸上迅速红了,她扬起水汪汪带着笑意的眼睛,“我愿意。” 她就不是一个爱瞎琢磨,爱踟蹰不前的性子。 其实是她一眼先看上了殷岁之,可惜那个傻子不知道。 现在既然他先问出了口,自己还有什么好扭捏,好迟疑的呢。 第173章 男人真的那么好吗? 殷岁之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晕乎乎的像是喝醉了一样。 她答应了?她这是答应了?! “太好了!”他喊了声,中气十足的把旁边树上的鸟儿都吓得扑棱着翅子飞走了。 他手朝着赫钰盈抬起,想要将人托起,但又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赫钰盈一笑,凑上前在殷岁之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笑着跑开了。 “傻子。” 殷岁之耳朵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脸上的印记逐渐发热滚烫,整个人像是个石头,立在了原地。 沈白凤满脸喜色的回了殷宅,殷浩正好外出回来,问她又何喜事。 这回,殷浩知道了,全府上下也知道了,殷三公子要和长公主府的盈郡主议亲了! 等到殷岁之回家,所有人都喜气满面的朝着自己恭贺。 他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就堂而皇之的摆摆手,小意思小意思。 殷家又有大喜事,上下庆贺,喜气十足。再加上沈鸢的婚事将近,筹备起来又添热闹,就这样一直到了沈鸢大婚的前一夜。 从白天起,沈鸢就一直紧张又激动。 沈白凤到沈鸢房间的时候,她正对着镜子发愣呢。 听到外面的声音之后,才起身去迎母亲。 沈白凤进来之后拉着沈鸢在床边坐下,慈爱的眼神在沈鸢脸上身上来回,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睛。 “真没想到,才将你找到,就要将你嫁出去。” 心中的不舍,怎么是一两句能说得清的。 她一遍遍摩挲着细嫩的手背,“这几日一直梦到你小时候,你总是在我怀里撒娇。” 沈鸢听着也鼻子微微酸涩起来,她抱住了母亲的胳膊,“我也舍不得母亲,要不然我不嫁了,就陪着母亲。” 沈白凤笑了,“说什么胡话,你和燕王经历了这么多,遇到心意相通的人多难啊,你以后能幸福,母亲就为你高兴。” 母女二人在一起谈了许久,困了之后,就直接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鸡都没打鸣,丫鬟们鱼贯而入,开始抓起床上的沈鸢打扮起来。 沈鸢眼皮像挂着秤砣,怎么都挑不起来。 “姑娘你往后靠点,能舒服一些。” 玉灵把靠垫递到沈鸢的身后,让她的身子能往后稍微仰一点,这样弄妆容也不会太累,还能再闭眼休息一会。 就这样折腾了两个时辰,沈鸢的妆发还有衣裳算是都弄好了,外面天色也大亮了。 她的婚服是大红色的牡丹嫁衣,是出自清辞先生的手,知道她大婚,特意主动提出为她做一件婚服,因为清辞先生在乎的人,陪她一起去了那座山中的温泉,如今她的身体好了,也不会和在乎的人分开了。 “姑娘真是太美了!” 玉灵移不开眼睛,她敢说,姑娘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 浮生和如梦也连连点头,虽然没有玉灵嘴甜,但是她们惊艳的神色就能说明一切。 “小姐,该去敬茶了。” 沈鸢被扶着站起来,长长的鸢尾裙摆拖地,像是开在地面上火红炽热的花海。 她上了小轿,被抬着去了大堂。 快到的时候她从轿子上下来,浮生如梦提着她的裙摆,等到了堂门口才放下。 走进大堂里,沈鸢脸前遮着蒲扇,听到了吸气的声音,她将遮着的扇子落下,就看到全家都盯着自己看。 眼中皆是,这是我的女儿/妹妹。 那种骄傲,看得她心里热乎乎的。这是她的家人,毫无条件的宠爱自己,给自己最好的一切的家人。 “女儿今日出嫁,不能经常在身边孝敬父亲母亲了,不过女儿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你们也不要太伤心了。” “好,好好。” 殷浩不舍得女儿跪在地上,赶紧接过了沈鸢手里的茶,让人扶着她起来。 沈白凤已经想要抹眼泪了,可是别人都说了,大婚的时候不能哭,她要笑。 沈鸢从母亲笑比哭难看的脸上挪到三个哥哥那。 他们都期待的等着自己和他们临别话。 “大哥你打理生意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还有,你年纪这么大了,不能总忙生意,也要给我找个大嫂啊。” “二哥,你也是,你聪明有才华,虽然都城配得上你的姑娘不多,但好好找总会有的。” “三哥,嗯,你很棒。” 殷岁之骄傲了,聛睨一切的眼神扫过另外两个。 殷衡和殷鹤立淡淡笑了下,对沈鸢的嘱托上了心。 妹妹都开始操心他们的终身大事了,那得抓紧了。 要是沈白凤知道他们现在的想法,肯定要一口血喷出来,她隔三差五的就要催,催的都要犯心病了,好在老三蔫声不语的就给自己找了个好姑娘,平息了她一口气,不然还以为殷家几个注定打光棍的命呢。 “时辰已到,送小姐出阁。” 一声之后,所有人脸上轻松的神色都化作了不舍。 沈鸢遮上了面容,被扶着转身往外走。 她心里一时间发沉发酸,像是要下不下,棉花里渗进去的水,压得难受。 不舍的,肯定是不舍的。 这样一路到了门前,之前的情绪,开始被紧张取代。 她跨过了门槛,就看到了扇柄下面露出的红色喜袍。 “新娘牵住红绸一端,千里姻缘一线牵,长长久久到白首。” 红绸牵在手里,沈鸢感觉到了自己手心的汗,随后她被小心的带着,走到了轿门。 高大身影在边上不动了,她低头上了轿子。 “起轿。” 一阵吹打声,沈鸢的轿子忽悠抬高,四平八稳的开始缓缓前行,逐渐离开了殷宅前的巷子。 她坐在轿子里能听到外面欢呼嘈杂的声音。 似乎有人扔了什么,外面兴奋的抢了一阵,高声在谢萧燕。 从殷宅到燕王府的一路上,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大家都为自己见证了这一场盛世婚礼而骄傲。 什么是十里红妆,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贵瓷器玉器,就不下百箱。还有跟着抱着珍奇异宝的护卫,也不下三五十人。 他们口水都跟着流一地,开始怀疑燕王府里能不能装得下。 而都城里的富豪贵戚显然也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都对殷家的来头更加好奇。 第174章 千日醉,十日生机 沈鸢坐在轿子上,直到停在了燕王府门口,人还是晕乎乎的。 她是真的要嫁给萧燕了。 “新娘下轿。” 外面的声音响起,沈鸢起身,一只袖长的手已经将轿帘掀开了,原本这不需要新浪来做的事,萧燕忍不住都自己做了。 他直接牵起沈鸢的手,与她并肩往里面走。 从入了王府的大门,各种婚嫁繁琐的程序都没有,一路畅通到了拜堂的大殿。 燕王大婚,满朝文武皆来庆贺,当沈鸢将遮面蒲扇落下时,能听到惊艳的呼气声。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仪式简洁流畅,在给庆帝敬了茶之后,庆帝送了一件特别的礼物。 “这件打神鞭送给你做新婚贺礼。” 庆帝的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一阵高潮。 “打神鞭可是皇室只传帝位的宝贝!” “这可是开国神鞭,据说当年大禹和南楚之战中,大禹兵力不敌将要战败,天降神兵助大禹赢得了战役,就是这个打神鞭!” “竟然还有这样的传奇。” 大多数人对打神鞭的认识,只是大禹的传国兵器。 在窃窃私语中,庆帝将蒙着明黄丝绸的打神鞭交到了萧燕的手里。 萧燕接过,不过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到太子能够涉政,便将打神鞭传给他。 礼成之后,沈鸢被送入洞房。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晕晕乎乎的脑袋才算是得到了休息。 从天还没亮就被折腾,总算是能歇一会儿了。 “王妃,尝尝这个梨花酥,是殿下特地吩咐准备的。” 玉灵端着点心盘子,沈鸢将蒲扇放下,尝了一块就知道是她喜欢的那家铺子的。 之后又喝了一些茶水。 人身上舒畅了,心里就又开始紧张。 沈鸢不禁去想,别的人大婚之日也是这么紧张的吗? 她一想等到萧燕回来,他们即将要发生的事,就开始脸红心跳。 之后的时间过得很慢,让她的脸红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萧燕陪酒差不多了,送走了庆帝和平南王之后,才摆脱了那些起哄的大理寺曾经的同僚。其他的人,也不敢对这位监政的燕王殿下做任何要求。 沈鸢坐在床上忽然听到外面的响动,整个人一下精神了起来,匆忙间把蒲扇遮到脸前面。 “殿下。” 外面是辛羽的声音。 殿内玉灵到门前将门打开,迎了一身喜袍的萧燕走进来,然后很懂事的出去把门关上了。 “不用进行那些流程了吗?” “没看殿下连礼官都没带,那些不重要。” 玉灵微微一笑,最关键最重要的,殿下知道做就够了。 沈鸢感觉到脚步的靠近,抓着扇柄的手指微微用力,直到看到了喜袍停在了自己前面一点的地方。 一声轻笑,“再用力扇子都要被你折断了。” 萧燕伸出手,将沈鸢手里的蒲扇取下。 他在拜堂的时候看到了一眼,就已经是心情难耐,在外面这一阵,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的都是这张绝代风华的脸。 此时低头看到她羞红了脸的样子,早就开始了心猿意马。 沈鸢被萧燕火热的视线看得身上发烫,她一下站了起来,“交杯酒还没喝呢。” 心里一时间开始骂自己,这么紧张干什么啊?人家也没说要干什么呢。 她咬着嘴唇到了桌边。 萧燕与她喝合衾酒的时候,眼神都像是能把人溺毕的潮水。 放下酒杯的一刻,沈鸢只觉得脚底一轻,整个人腾空被抱在怀里,男人胸口起伏,“良宵苦短,为夫等不及了。” 沈鸢从被抱起,到被放到了床上,到她身上逐渐有了凉意又逐渐变得火热,始终像是踩着一团棉花,人时而轻柔飘起,时而坠落,浑身汗湿了又沐浴擦干,又汗湿了沐浴,一晚上折腾了五六回。 她原本是会害羞的,可晕乎乎的已经感觉不到那么多了。 她的耳边都是萧燕轻呼她名字的声音。 她的全部,她的骨血,似乎都要与他合二为一。 天蒙蒙亮,她终于得到了喘息,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那只精炼的手臂就从背后环在她的腰间。 大概是累的狠了,沈鸢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殿内殿外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睁开眼,一时还有点恍惚,直到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身体猛地紧绷了下。 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有着淡粉色的痕迹,她低头一看,身上未着寸缕,昨夜的疯狂一下就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她的身体绷得更紧了。 萧燕其实早就发现女人醒来了,他故意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的反应,没想到会这么可爱。 他一想到昨夜,又想要了。 沈鸢腰间的大手忽然动了,顺着她的曲线而上,她惊得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殿下别……” 一发出声音,她自己都惊到了,微微沙哑又带着让人意乱情迷的妩媚,这怎么会是她的声音…… 萧燕眸子一沉,身体一翻,将人压在了身下。 “再多叫一会儿……” 沈鸢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唇咬破,她昨夜真的是……那真的是她会叫出声的吗…… 萧燕心疼她咬唇,欺身而上,代替了她的。 阳光洒金的地上,树影摇曳,一同床上的身影。 殿外,十丈之内都没有侍卫把手,辛羽褚义几个,嘴角绷不住的笑。 玉灵浮生如梦站在另外的角落看天。 男人真的那么好吗? 到了下午的时候,沈鸢才从床上起来,沐浴了之后,换了一身红白相间的衣裙,眉眼间的绝美之色更添妩媚。 被玉灵几个伺候,她都不大敢抬头,一直羞的不行。 “多吃一些,一会儿回去歇着。” 萧燕给沈鸢夹了她爱吃的,沈鸢一听还要回去躺着就有点怕。 又听萧燕说:“今日没能入宫,就等明日再去觐见父皇了。” 沈鸢脸红,没能入宫怪谁啊。 大家都偷着笑,为防止出声都要憋坏了,他们王妃脸皮薄,还是要注意下的。 沈鸢不敢抬头,忽然觉得头又开始眩晕起来。 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心猿意马的关系,可逐渐的这种眩晕的感觉加重,忽然眼前慢慢黑了下来。 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意识开始一点点的从身体里抽离。 沈鸢忽然倒在了椅子上,给所有人都吓到了。 第175章 接触过嫁衣的人 萧燕更是瞬间将人扶起,却是怎么都叫不醒。 “阿鸢醒醒!” “王妃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刚刚轻松的氛围,此时已经慌做了一团。 “宣太医!去宣太医!” 萧燕脸色煞白,他害怕是因为自己的没有节制而害鸢儿昏迷,自责的时候,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王府里乱了,宫中的太医从宫门出来,就被丢到了马背上,一路疾驰到了燕王府。 路上,殷岁之认出了辛羽,远远看了一眼,就察觉到出事了。 他直接跟着往燕王府赶去。 一迈进燕王府,他就大声问,“燕王殿下在哪?出了什么事?” 他往前迅速走着,侍卫见他黑着脸,又识得他的身份,不敢真的动手阻拦,只道,“殷三少爷请容在下去和殿下禀报。” 殷岁之哪里等得及,他一路往内院走去,就在即将动手之际,他又看到了辛羽,正匆匆往外走。 刚从宫里带太医回来,这会儿又要走? 妹妹医术高超,哪里用得着太医? 他神色一凛,一剑鞘击退了要靠近的侍卫,飞身到了辛羽面前,冷声问道,“燕王妃怎么了?” 辛羽差点就动手,一看是殷岁之,冷冷抿着的嘴角动了下,艰涩开口,“中毒了。” 沈鸢中毒了,毒下在了婚服上,这是谁也没有防备到的。 大婚喜庆,殿下安排他们要周密行事,可没想到问题出在了婚服上。 “太医说,是一种罕见的毒药,他目前还不知道成分,想要解毒怕是困难,属下正要去求沈夫人……” 辛羽说道。 当初沈鸢和萧燕说过,沈白凤的医术高超,强过宫中的那些太医。 所以萧燕在太医看不出什么之后,直接派辛羽去请沈白凤。 这不正巧,就遇到了殷岁之。 殷岁之听之后,掀了燕王府的心思都有,才嫁到燕王府,人就中毒了! 燕王就是这么护着小妹的? “你带我的令牌去见母亲,速度要快。” 殷岁之冷声说道,随后抬步疾走,他要立刻就见到小妹。 房间里,萧燕就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沈鸢的手,太医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太医本想说把宫中的太医一起叫来研究,但他现在多说一个字,燕王似是都能把他给剁了的神情。 “殷三公子轻容在下进去禀报……” 褚义拦人的声音刚响起,就听殷岁之怒骂一声,“禀报什么?我要是不是看到了辛羽带了太医回府,你们是不是要瞒着小妹的事!” 外面的人声音暴躁,萧燕额头发紧,揉了揉,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 “让他进来。” 殷岁之浑身带着怒气大步进来,一把就要掀开坐在床边的萧燕,“让开!” “大胆!敢对燕王殿下无礼!” 褚义上前阻拦,就要动手。在外面对他如何都可以,是王妃的哥哥,关心则乱,但敢对殿下动手,职责所在,他也不能看着无动于衷。 “好了,你下去吧。” 萧燕声线疲惫,他掀起眼皮看了眼殷岁之,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殷岁之暂时没有质问萧燕的心情,他俯身去看沈鸢。 “小妹……” 小妹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单看脸色,看不出是中毒,倒像是虚弱之后昏迷了。 殷岁之顿时眼睛里涌现血丝,站起身就要去抓萧燕胸前的衣襟,“你个畜生!” 萧燕功夫在殷岁之之上,一把推开了他,眼中已经有了薄怒,“念你是鸢儿的哥哥本王对你一再宽容,不要得寸进尺。” 现在沈鸢的情况不明,他心里沉重的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殷岁之气的牙痒痒,理智差点就抛到了九霄域外,他怒视着萧燕,“你要给我们殷家一个交代!” 今日若是来的是大哥,是父亲,断然不会让燕王就这么欺压! 萧燕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刚刚的口气稍微重了,“阿鸢是中了毒,毒在婚服上,本王已经命人将制作婚服的人缉拿来,应该就在路上了。” 殷岁之愣住,婚服? “不可能,小妹医术是世上最好的,怎么会连婚服上有毒都察觉不了?” 殷岁之不信。 萧燕原本也不信,可是太医说婚服上的毒无色无味,是很难察觉的。 他猜再加上鸢儿大婚之日非常紧张,以至于她没有及时的发现。 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已经完了,现在要紧的是找到让阿鸢醒来的办法。 沈鸢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血色逐渐褪去,整张脸慢慢的变得像是白纸。 萧燕想要捶东西缓解内心的焦躁和担忧。 “来了,沈夫人来了。” 辛羽呼声传来,沈白凤一阵风一样进了大殿。她头发丝都不曾乱过一根,脸上表情紧绷凝重,什么人都没看,直接到了床边去看沈鸢。 当看到她的鸢儿如此模样,差点心智被摧毁,直接晕倒过去。 “让我看看,其他人都出去。” 沈白凤没看萧燕一眼,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去责备。 而且萧燕留在这里也没用,她还要解开女儿的衣裳查看,岁之在这里也不方便。 “母亲……” 殷岁之迟疑的喊了句,在看到母亲回头时凌厉的目光之后,闭上嘴出去了。 萧燕拱手,“有劳母亲了。” 沈白凤并没有因为这一声母亲而缓和对萧燕的怒意,她将好端端的女儿送来,却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作为一个母亲,是断然不会轻易原谅的。 等到萧燕走了之后,沈白凤解开沈鸢的衣裳,看到她身上的痕迹,手上有了片刻的停顿。 萧燕那个畜生,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看完之后沈白凤更加愤怒了。 检查所中之毒,沈白凤收了所有的心思。 半柱香的功夫之后,沈白凤给沈鸢整理好了衣裳,才从房间走了出去。 “鸢儿中了一种叫‘千日醉’的毒,这种毒在医书上也很少有记载,是世上最难察觉的毒药。” 她不知道,在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能有这种已经绝迹了的毒药。 还用在了她的宝贝女儿身上。 萧燕焦急问道,“这种毒何解?” “有解毒之法,只不过需要的药材及难凑齐,如果十日之内找不到所有的药来,鸢儿就只能做千日的活死人,之后……” 沈白凤说不下去了,每说一个字,她的心都在揪着疼。 第176章 以命换命都难成 萧燕沉声说道,“本王会在十日之内凑齐所有的药材,本王手底下有月令,有兵,一定能找到。” 铺天盖地的找,就不信十日集不齐所有的药材。 沈白凤苦笑了下,“需要的十种药材都是天地之宝,有的甚至都没有人听说过,你要上哪里去找?” 萧燕愣住,“母亲不是知道都有哪几种吗?” “我也是只知道名字,具体的图样,也不曾见过。”她曾经在医书中看过,只是编着那本医书的人,并没有附上图样。 殷岁之几乎就要崩溃,“难道就没有办法救小妹了吗?” 小妹还这么年轻,绝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睡过去等死。 “我去找,出动殷家所有的人,一定能找到!” 沈白凤当然知道,如果有图的话,所有的药材会找到,可现在就难在,世上已经没人知道那药长什么样子。 这个时候玉灵从外面冲进来,她刚刚因为担心就一直在殿门口听着。 “小姐有几本经常随身带着的医书,看着旧旧的,像是有些年头,会不会里面有记载?” 她说完,殷岁之的眼神亮了起来。 “去找!”萧燕攥着的拳头青筋凸起,他随时都会疯狂到想杀人的冲动,强行忍着要暴走的情绪。 玉灵立即去了。 很快她和褚义几个把沈鸢所有的书籍都拿来了。 摆在桌子上之后,沈白凤开始一本本的翻看过去。 时间静静流逝,安静的像是虚无,没有一丝丝的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不存在,只有唰唰翻书的声音。 等待的时间短暂又漫长,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细丝在扯着所有人的心弦,他们只能带着希冀的眼神看着沈白凤的表情,盯着被她翻过的书。 眼看着就剩下了最后一本。 沈白凤的心比任何人的都要紧张害怕。 她不错过任何一处。 在没翻几页之后,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滞。 “找到了?” 殷岁之问道,连母亲都来不及叫。 沈白凤艰难的点了点头,“找到了。”她猛地松了口气,人差点因为精神紧绷而虚脱。 但她还要继续仔细去看。 忽然她手指摁在书上力气大了许多。 被萧燕立刻察觉,“怎么了?” 沈白凤艰涩说道,“有一种叫‘曼沙华’的药材,长在千年寒潭里……” “什么意思?” 萧燕一听这名字,就觉得不是一株好采的药。 果然,沈白凤说道,“千年寒潭深不见底,漆黑无光,而且冰冷程度不是人能承受的,进去别说找药了,怕是一刻钟都坚持不了,就要被冻死在里面。” 意思就是,就算拼了不要命,也拿不到药。 萧燕眼底的光淡了下去,不仅是他,殷岁之,褚义他们也同样的沉默地站在门外。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王妃那么好的人,总有人要害她! “砰!”一声巨响,殷岁之将桌案拍碎了。 “我去,我就是死,也要把药带出寒潭!” 沈白凤看着自己这个满身少年气的儿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人能办到,即便是死。 可殷岁之道,“就算是死,我也要试过了才甘心!” 殷岁之的话让所有人动容。 “还轮不到你。” 萧燕的一双眸子血红,整个人周身像是沾染了一身的血色。 “本王去。” “不可!” 辛羽跪地,他就算被殿下一刀砍了也要说,“殿下身负监国之责,如今圣上年迈,太子幼小,殿下若是出了事,大禹怕是就要成为其他国家的靶子。” 向来都是弱肉强食,其他国家觊觎大禹丰厚的物资已久,遇到了这样衰弱的皇室,怎么能不动心? 到时候天下百姓,将都要受战火之苦。 萧燕眸光森森的看着辛羽。 他嘴角一丝冷笑,竟然拿家国大义来压他? “殿下……” 褚义和玉灵他们也跟着跪了下来,王府外的侍卫同样跪成了一片。 萧燕双目赤红,忽而冷声,“谁阻拦本王,当死。” 随后他又冷冷补上一句,“此事不可泄露半分,若是让本王知道,谁将风声透漏出去,全家同责。” 萧燕向来不是如此狠心之人,但今日的情况,他只能选择如此酷吏之法。 沈白凤看着萧燕如此认真,知道自己之前是关心女儿,而过于迁怒了。 她对萧燕说道,“燕王殿下身负家国,不可涉险,此事,我会想其他的办法。” 就在意见不一,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启禀殿下,制衣的人缉拿来了。” 萧燕面色阴沉的走出了大殿,所有的人也跟了出去。 被缉拿来的人是清辞。 她在家中就被官兵给抓了,一路上一句话都问不出,直到被送到了燕王府,下意识的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当看到燕王殿下要杀人的神色,她心里猛地慌了。 “说,是谁指使你在嫁衣上下毒的?毒是哪里来的?” 萧燕知道,那样绝迹的毒,绝对不可能出自一个裁缝之手。 清辞心里一坠,她并没有看到燕王妃,惊慌问道,“燕王妃出事了?” “你装什么?!” 殷岁之控制不住自己,差点就上前去刑讯逼供了,“婚服是你做好之后送进殷家的,有没有毒你不知道吗?” “你有没有解药?!” 前年寒潭取补上解药来,那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毒之人身上。 让下毒人解毒。 清辞震惊道,“我怎么会给燕王妃下毒呢,燕王妃有恩于我,感激都来不及。” 萧燕拧眉始终默不作声,在殷岁之要动手之际才说道,“不是她。” 殷岁之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恨恨的甩了下手,虚空里的动作,像是能能发泄出情绪一般。 “那是谁?” 萧燕问清辞,“嫁衣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 清辞仔细想了下,“嫁衣工序繁琐,布料是上好的,只做官家生意的布贤庄我亲自买来的,绣线是我的珍藏,丫鬟从库房里取出来的,金丝也是,还有……” 她一套数下来,接触过的人不下二十人,其中包括送嫁衣时,跟着她一起来的丫鬟。 “每一个都仔细去查。”萧燕吩咐下去。 “是!” 辛羽动作迅速的去了。 他知道,他们现在就是在抢时间,要调动月令,才能最快的时间找出下毒之人。 半日的时间,够了。 第177章 本王是她的夫君 萧燕手心冰冷,他回首看向殿内。 沈白凤沉声道,“查到什么人害鸢儿之后,请殿下将人交给我。” “好。” 萧燕不多问,他知道沈白凤爱女之心,不管是谁下的毒,下场一定都会非常惨烈。 沈白凤离开了燕王府,鸢儿的事情家里还不知道,她要回去和夫君商量。 殷浩总是比她的主意多。 她觉得下毒之人手里有解药的可能很小。 原本千日醉就是无解之毒,因为要集齐那十种药几乎是不可能。 但她不能看着心爱的女儿出事,不管怎么样,就算是阎王要将人收进阎王殿她也要把人给抢回来。 殷浩和殷衡处理完了生意上的事,就听说沈白凤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还没等细问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沈白凤和殷岁之一脸凝重阴沉的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 沈白凤看到殷浩,一直强撑着的心弦一下就垮了下来,她眼泪不受控制的掉。 “说话啊……” 殷浩又担心又着急。 殷岁之也跟着眼睛里蓄泪,但是他还能说出话来,“是小妹,小妹被人下了千日醉,母亲说解药难配,需要的一味药材在千年寒潭里,人根本下不去,取不到……”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殷浩身子晃了晃。 殷衡不信道,“你再说一遍?!” 殷岁之没开口,却更让殷衡绝望,小妹怎么会…… “千年寒潭在哪里?” 殷衡问道。 “没用的,母亲说,人下去还没找到药,就要被冻死了,根本带不上来药的。” 殷岁之说的时候,心里犹如刀刮,他多想用自己的命去换小妹的命啊…… “是谁下的毒?” 一道阴郁的声音插进来,几人看到殷鹤立在不远处,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一般,身上都是阴郁狠厉的气息。 沈白凤赶紧上前,“不要激动,放平呼吸……你妹妹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的。” 她给自己的儿子顺着呼吸,眼泪已经被吓得止住了。 殷鹤立平时虽然是正常的,但最忌讳遇到这种诛人心的事情。 因为他会发疯! 是真的发疯那种,事后根本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有时候伤害了别人,有时候伤害了自己。 殷鹤立红着眼睛,像是地域里走出来的,“我定要将此人找出来,千刀万剐。” 几人浑身激灵了一下。 殷鹤立身上的气息让人惊骇,有种说是千刀万剐,就一刀都不会少的感觉。 “燕王已经去找下毒之人了,想必很快就回有结果。”殷岁之也怕二哥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发起疯来,自觉地站到了二哥身边。 殷鹤立眉间狠皱,狠厉的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所有人都在为了沈鸢中毒的事情而奔走。 消息被封锁,没有泄露出去丝毫。 就连庆帝差人来问找太医是为了何事,被回了研究医术上的事,要留太医在府中几日。 庆帝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往沈鸢昏迷不醒这件事上想。 入夜。 辛羽带领月令进入了城郊一家破败的宅子,院子里漆黑一片,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 他打了手势,月令卫众轻巧入猫一样进入了三个房间中。 “啊……” 忽然一阵阵惊叫,房间中的所有人都被抓了出来。 “点火。” 一声令下,所有人燃起火把,一时间破败的小院灯火通明。 辛羽如鬼魅一般站在院子里,看着被堵住嘴的五个人。 “谁是沈曼!” 没错,住在这个破败宅子里的五个人,正是沈家那几个。 他们还以为进了贼匪,吓得双股战战,他们分文没有的话,会不会直接被杀啊? 一听要的人是沈曼。 沈莹母女二人松了口气。 而沈元吉和钱媚儿则是吓得不轻,下意识的挣着往沈曼身边靠。 此时沈曼已经吓蒙了,她好像知道了这些人是为了什么来的! 她吓得腿软,差点跪在地上,早就说了要赶快出城,都怪父亲被大伯母劝的要多留一日。 辛羽从几人的表情中,一眼就看出了哪个是沈曼,让人将沈曼提到自己身边来。 他唰的抽出剑来,沈曼吓得双腿间一热,以为自己要被一剑捅进去,被吓得失禁了。 辛羽嫌弃的一把挑开了沈曼嘴里塞着的破布,“解药拿出来!” 沈家其他几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句解药拿来从何说起。 “唔唔……唔唔唔……” 他们品名的想说是不是找错人了。 辛羽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对着吓傻的沈曼问道,“解药交出来,不然你们会死的很难看!” 沈曼双腿站不住,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尿窝里,“我没有解药……就是让人浑身瘫软的药,她自己做不出来解药吗?” 听了沈曼的话,辛羽握着剑的手紧了下,“你下的毒从哪里来的?” 沈曼听到以为自己还有转机,赶紧说道,“是沈悦给我的!” 只是她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沈鸢大婚,终于让她得到了机会,想着她能在大婚时出丑,她就觉得万分解气。 但她没想到,竟然闹到要杀了她,甚至要杀了她全家的地步! “都是沈悦当初让我做的!” 有机会将责任甩出去,她喊声几乎要破音了。 辛羽心沉了下去,沈悦已经死了,想要得到解药这条路,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那殿下…… 他绝对不能让殿下亲自去取药。 “带走!” 辛羽的声音像是寒铁散发着冷意一般。 沈家另外几个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被五花大绑着塞进了一个马车里,沈曼被塞进马车之前,又被把嘴堵上了。 马车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但沈家人更害怕沈曼闯下的祸事,会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几人拼命瞪着沈曼,沈曼却只知道哭,呜咽着连个眼神都没有回应。 人被从后门带到了燕王府。 燕王府又暗牢,被丢入暗牢之后,才将绳子给他们解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惊恐未定的所有人几乎同时问道。 沈曼的眼睛已经哭的肿成了核桃。 她不敢看大家的眼睛,低声说道,“沈悦曾给了我一包东西,说是能让人浑身瘫软,后半生再不能行动自如的药。” 第178章 青龙山中的凶兽 “你给谁下了毒?” 沈莹杀了沈曼的心都有了,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刚刚的人看起来势力庞大,而沈曼又记恨的人,沈悦想要害的人,只有沈鸢了! 沈鸢现在可是燕王妃! 果然,她听沈曼道:“沈鸢。” 沈莹绝望的靠在石头墙上,“这下好了,大家都要为你陪葬了。” “可我以为沈鸢医术这么厉害,肯定能解毒的……” 沈曼还在为自己辩解。她私心里当然希望解不了最好,可她又知道沈鸢的本事。 沈莹冷笑一声,“你被沈悦骗了!如果是好解的毒,怎么会来找你要解药?” 人现在八九不离十是救不活了。 他们几个,就等着被五马分尸吧。 这些日子燕王有多的重视沈鸢,她听到百姓议论就知道。 沈元吉一听,“那我们就得等死了?” 没有解药啊,肯定是不能活了啊! 沈莹嗤笑一声,没有回答。 沈元吉脸色煞白,当下扬起一巴掌朝着沈曼打下去,响亮的巴掌声在暗牢里回荡。 沈曼的脸瞬间肿起来。 这还是沈元吉这辈子第一次打自己宠着长大的女儿。他后悔啊,后悔把女儿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样子,现在要带着全家一起去死。 钱媚儿一把护住沈曼,“你打她还能改变什么吗?” 听到这话,丁荣讥讽的笑了。 “是啊,改变不了什么了,因为大家要一起死了。” 她恨不得撕了她们母女。 钱媚儿私藏钱财,害她吃了毒蘑菇差点死了。沈曼又给人下毒,害得全家一起陪葬。 真是千年的祸害成精了! 这边沈家几人绝望中都丧失了力气,另一边,辛羽已经将结果回禀了萧燕。 萧燕坐在床边,手紧紧攥着沈鸢的,就好像他稍微松懈,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殿下,属下愿替您前往寒潭!” 辛羽知道,眼下这就是最后不得不博一回的办法了。 但是他绝对不会让殿下去。 萧燕淡淡的看向辛羽,几个时辰过去了,他反而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他随她而去。 所以,怎么能让辛羽代劳呢? 萧燕让辛羽先下去了之后,自己坐在床边,对沈鸢说着话。 “虽然你现在昏迷着,本王希望你是能听到的。” “这次寒潭,本王会去,一定会把药带回来给你,你乖乖等着,以后的路还很长,本王不准你就这么出事,当然,本王也不会有事的。” 他已经下了决定,在沈鸢的额头上亲吻了下。 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了,据说到寒潭来回还要七八日的时间,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只是现在还没有将具体的位置告诉他。 如果强硬去问,怕是也不会说的。 萧燕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先到了平南王府。 将他要去取药的事情说了,其中的凶险也说了,如果他回不来,监国的重担就要落在平南王的头上了。 “阿鸢那孩子……” 平南王声音颤抖,他私心里是不想萧燕去的,如今萧燕的身份,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大禹。 可是既然告诉了他这件事,想必谁劝都没有用了。 “你放心的去,但是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萧燕点了点头,其实他已经写好了密信交给了亲信,如果他回不来,后续的事情也做好了交代。 “这件事不能让皇叔母知道。” 如今改了口,他叫平南王妃是皇叔母。 不过心里还是待她如母亲一般,此次凶险,他不想她跟着一起担心。 平南王点点头,他也不敢让王妃知道。若是知道以后,还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萧燕从平南王府离开的时候,平南王特意将自己的爱驹给了萧燕,“这是可日行八百里的汗血马,此番前往,你便让它带你去吧。” 马儿眼睛呼扇,极具灵性。 萧燕没有拒绝平南王的好意。 他上了马背,告别之后就去了殷宅。 下人带着萧燕往内宅走,在大堂外停下之后,进去通传。 萧燕没等,跟着后面也走近了些。 听到里面传出沈白凤的声音。 “这个赤血丹是至阳之物,可保体内周身血脉运行增强,抵抗前千年寒潭的寒气。不过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因为从来没这么用过,这也是为了能增大将药从寒潭里取出来的几率。” 沈白凤说完,殷岁之立刻说道,“我去!” “不行!” 殷衡和殷鹤立几乎是同时开口,他们怎么能让最小的弟弟去! 殷岁之坚持,“我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你们结实多了,而且我水性比你们都好。” 生在淮南的人就没有不会水的,不过殷岁之的水性在当地年轻人里都是佼佼者,每年都会在比试游泳中脱颖而出。 但这次是要命的事情,两个做哥哥的自然是不愿意他去涉险。 僵持不下之时,萧燕声音自门外传来。 “都不用争了,鸢儿既然嫁给了本王,救她的事情,本王要亲自去做。” “这颗赤血丹,本王收下了。” 萧燕说话间,几乎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就从沈白凤的手里取走了丹药。 他将东西收好,对沈白凤躬身行礼,“是本王无礼了。” 沈白凤皱眉,“你不能去。” 殷浩也面色沉沉,如果不是他的身子不能沾染一点寒气,这件事也轮不到几个小辈坚持。 见燕王殿下有如此决心,心中已经是非常感动,但夫人说的对,燕王殿下不能去! “殿下的确不能去,原因那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如今大禹的朝政本来就不稳,殿下如果出了事,就不怕他国来犯?” 这些大义的道理萧燕已经听了够多了。 他神色凝重道,“天下不会因为本王的生死而有多大的改变,总有能胜任监国之职的人的在。但是鸢儿的夫君,只是本王。” 说完,他不再多言,“还请沈夫人告知寒潭的下落,本王立即就出发。” 时间不等人,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沈白凤深深叹了口气,在殷浩还要劝阻的时候,将他拦住了。 第179章 打不过的得跑 “我懂了。”沈白凤不再坚持,告诉了萧燕千年寒潭的位置。 “此山进去十分凶险,里面的猛兽多,而且多群居,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带上一百名护卫,一起出发。” “是,母亲。” 三人齐声回答。 殷家的护卫,各个功夫都不输宫中的侍卫,必定能给此行最大的保障。 萧燕对于这个决定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虽然他也会带着月令前去,但若是什么都不叫殷家人做,怕是他们在都城里也是坐立难安。 “那就一个时辰之后城门外汇合出发。” 做了安排之后,萧燕回了燕王府。 他面色暗沉,面对属下们想要劝谏的神色,只露出沉沉的目光,让他们没有办法开口。 萧燕独自一人在殿中,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她的脸色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如果不是心还在跳着…… 他将她的身子扶起,让她半躺在自己的怀里。 “本王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他的声音幽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荡过来一样。 低头看了女人紧闭的双眼,纤长浓密的睫毛纹丝不动。 他心疼的抿了下嘴唇,“本王真后悔,为什么没有将你周围的人安排的再仔细一些。” 让人下了毒,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都是太松懈了。 但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再过一会本王就要出发了,药,本王一定会带回来的。” “你一定要好好的,就算以后本王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 萧燕此行,他是要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将药从寒潭里弄出来的。但他却做好了自己出不来的准备。 如果他死了,他不希望她因为愧疚而终身不得幸福。 那样,就算是死了,他也不会安心。 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从他们最初的相识,到赐婚,到今日。 萧燕这辈子的话,似乎都没有今日说得多。 可时辰到了,他不得不离开了。 他轻轻的将沈鸢放在床上,转身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衣袖被拽住。 心脏猛地跳到了嗓子,瞬间转身过去。 但沉沉的失望压下来。 是衣袖被压在了沈鸢的手下。 大概是让他多回头看她一眼吧,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闭了闭眼,再不舍,还是将衣袖抽了出来,然后转身离开。 殿外。 青禾,褚义他们所有人都并排站着。 萧燕皱了皱眉,他刚想说谁也不要劝了。 就听褚义高声道,“殿下放心去,王妃属下们会用命好好守着的。” “属下以命相守!” 萧燕很少这么感动,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冷心肠的人。 但这次出事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有血有肉的。 “把沈家那几个送到殷宅去吧。” 这是之前答应了沈白凤的。 “是!” 萧燕此行,只带了辛羽和十名月令。 出了城,殷衡他们几个已经在等了。 “其他的护卫会分几波前往,这样不会引人注意。” 如果都城里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怕是要引起不小的动荡。 萧燕听殷衡说后点点头,“出发吧。” 一行人朝着夕阳的方向策马飞驰而去。一行人日夜兼程四日才到了青龙山。 千年寒潭在青龙山最深处。 据说还有凶兽守着。 到了青龙山,想要骑马前行就难了,留下了二十名护卫看马,其他人继续步行前行。 殷衡和殷鹤立明显吃力一些,但也在拼尽全力的跟着。 这一路上策马而来,几乎日夜都在赶路,困了就休息两个时辰,吃的是随身的干粮,那种硬邦邦,在这个季节也不会腐烂的饼,是行军打仗时会吃的那种。 原本身体就有点撑不住了。 可让他们留在马匹那里,他们又不肯。 殷岁之时不时回头拉一把大哥二哥。 队伍前行中,忽然听到一声野兽的咆哮。 萧燕打了个手势,众人停下,脚底就像立刻定住,一寸都不敢挪动。 沈白凤说过,青龙山的野兽都是成群出动。 若是遇到,必定是要杀光一个不留,不然就等着被更大的野兽群报复。 萧燕心里希望不要遇到,对付野兽没有问题,但是会耽误时间。 可事情偏就不如他愿。 他们停下来的同时,原本听不到任何鸟鸣的山间忽然扑棱着飞起了好多鸟来,有展翅如人的双臂一般长的,也有身形很小的鸟儿。 然后就是一些小型的动物,兔子,狍子,小鹿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奔逃。 萧燕立刻吩咐,“上树。” 所有人立即手脚麻利的往树上爬。 唯独殷衡,他试了几次都没有上去,还是殷岁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轻功把他带到了树上。 殷衡只觉得腾空的时候被吓得差点魂儿掉出来,人就已经站在了树杈上。 他往下看了眼,这一眼,差点又给他吓得脚底打滑从树杈上掉下来。 这辈子,他都没有一起见到过十来只老虎出动。 都知道老虎是独行的,除非是血缘至亲才会一起出动。可这里,果然和母亲说的一样,野兽都和寻常野兽不同。 行动方式不同,甚至体型都要大上几圈。 老虎们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就在即将要路过的时候,忽然领头的停了下来,在他们刚刚站过的位置闻了起来。 糟糕,是闻到了他们的味道。 十来只老虎不走了,忽然有一只猛地抬头看来,与殷衡一下就四目相对了。 他又怕又觉得好笑。 这老虎通灵了?怎么小眼神那么像人呢? 殷衡无奈的看了殷岁之一眼,殷岁之见殷衡笑的那么难看,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在说不怪你。 此行跟着他们一起的护卫有十人,怕动静太大引起野兽注意。 若是遇险,可以鸣笛很快便会来支援。 不过对萧燕来说,十人就够了。 萧燕站在树上,率先取出了弓弩,“行动。” 辛羽也取出一把同样的弓弩,对准老虎的脑袋射去。 一旦行动起来,就按照之前计划好的,一定要确保一个都不会逃走。 嗖,弓弩射出去的箭速度快,力道大,若是一般会武功的人面对这种攻击都很难躲过去。 但是底下的老虎身形矫健,一个跳跃就让箭射空在地上。 第180章 寒潭里没了呼吸 紧接着的几箭都空了,只有萧燕射穿了皮毛,但也没有伤到要害。 已经开始有老虎带着同伴往树上爬了。 或许因为它们的体型巨大,爬树的动作非常迅速,几乎窜了几下,伸出利爪就能够着人了。 殷岁之一剑刺出,刺进了老虎的爪子,但却没有穿透。 老虎的爪子肉竟是如此坚硬,难道这里有什么天材地宝,让老虎都变异了? 还是说这里的珍贵药材多到老虎都能随便吃了? 殷衡惊魂未定,被殷岁之护着。 另一边的殷鹤立虽然从始至终就板着一张脸,但精神状态也比殷衡强不到哪去。 “上毒箭。” 萧燕吩咐。 他临行前,沈白凤送了很多带有剧毒的箭。 沈白凤不爱制毒,临时赶出来的毒不多,所以毒箭也是有数的。 萧燕一声令下,之后所射出的毒箭,纵使只是伤到了老虎的皮毛,但只要是破了皮,很快就把几乎要一人高的老虎给撂倒。 剩下的几只不再蛮干往树上冲,在同伴尸体边上转了几圈之后准备离开。 “一个不留。” 萧燕又是一声令下,先从树上一跃而下,随后辛羽和殷岁之连同十名护卫,手持兵器与老虎进行厮杀。 原本打算离去的老虎面对忽然跳下来的人类,开始发起攻击。 野兽狂躁的嘶吼声在山林间回荡,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老虎才被全部诛杀。 众人精疲力尽的程度,不亚于打了一场大仗。 “这座山也太邪了吧。” 殷岁之擦着剑上的血,“什么老虎能这么生猛啊。” 他说完,看了眼大哥,大哥似乎因为刚刚的事情神色有些别扭,转过了头去。 殷鹤立神色一如之前没什么变化。 “喝点水,继续前行。” 萧燕心中牵挂着沈鸢,一心只想尽快找到寒潭。 他率先站起来,其他人也敢进跟上。 就这样走到了夜里。没有再遇到其他的野兽。 但沈白凤说过,青龙山的夜里才是野兽出动,最为凶险的时候。 他们不敢再继续赶路,只好寻了一处避风的山洞,寻了干柴,点燃了个非常大的火堆,夜里轮岗,保持火堆不会熄灭。 殷衡白天里除了惊吓,身体上倒是没有别人疲惫,他主动守夜。 夜里听着山间鸟兽虫鸣的声音,身上一阵阵的起冷汗。 他看了眼站在边上的两个护卫。 这是以往他做生意的时候经常带的,他们的功夫很高,与燕王殿下身边的那个侍卫差不多。 心里踏实了不少。 此行一定要顺利到了寒潭,将曼沙华取上来才行。 幸好,这一夜有野兽靠近,不过它们眼睛冒着绿光,却不敢靠近这个巨大的火堆。 次日,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就开始出发。 萧燕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的是图志,上面只有简单的方向,但他知道,只要顺着这个方向走,就一定能找到。 按照图志上的记载,他们再有两个时辰就能到了。 他们加快脚程,之后一路畅通,竟然幸运的没有再遇到任何的凶兽。 眼看着,寒潭就在眼前。 站在山上,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寒潭。 “到了,找到了!” 殷岁之激动说道,忽然空中响起一声猎鹰的叫声,响彻长空,像是在呼唤着什么,一声声,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殷衡沉着道,“不会是在召唤什么凶兽吧?”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山脚之下,与他们几丈的距离之外,有一只一层楼高,全身都是黑长毛发,双脚站立,双爪在虚空里挥舞的凶兽走出来,一步山体都像是能被他踩的一晃。 “那……是什么东西……” 野兽怪谈上,殷衡也只看到过比人高一些的大猩猩,眼前的这个东西,长着大猩猩的样子,却比大猩猩不知强壮了多少倍,像是被泡发了的十来个大猩猩加一起的体型。 殷衡震惊,其他人也同样倒吸了一口冷气。 萧燕露出凝重的神色来。 鸣笛放出,其他的七十名护卫开始汇集过来。 此时山上的几个人,在那个擎天巨兽面前渺小的像是人类看蚂蚁时的感觉一般。 只要一个巴掌,就能把他们扇飞。 萧燕知道,想要直接解决了凶兽不可能,立刻了下了牵制凶兽,他进入寒潭的命令。 这个时候,殷岁之还没有死心,“我去!” 他跟着来的一路上心里就是这样打算的,原本是要到了寒潭之后就一头扎进去的,谁知道,被这么个庞然大物堵着,不让人配合着掩护着,是难接近寒潭的。 殷岁之的话只是让萧燕淡淡看了眼他。 “掩护本王。” 说完,他的身形动了。 护卫们每个人都配了之前沈鸢给特制的弓弩钩子。 一般弓弩射出利箭,护卫手里的弓弩射出的钩子,只要钉进皮肉里,倒钩就能挂住血肉,拽着身体,牵制行动。 此番全都用上了。 萧燕一声令下之后人就动了,殷岁之只能先指挥着护卫们分批上前去牵制凶兽。 幸好,虽然凶兽体型巨大,但弓弩钩子还是有用的,能穿进那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皮毛。 就在殷岁之松了口气的时候,钩子射中的几个护卫,被极大的力道一拽,身子飞了出去。 “松手!” 殷岁之大喝一声,护卫从半空中落下,才没有被一巴掌一个给脑袋开了瓢。 “上毒药。” 他临走之前,在沈鸢的房间里搜寻了一大圈,将她标着毒药的箱子里的药都拿来了。 眼下赶紧分给护卫。 有的护卫是用长戟的,便将毒抹在上面。 殷岁之拿起长戟,用手擎着,枪头朝着凶兽,他脚底飞快的朝着跑过去,等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后,猛地投掷出去。 凶兽体型大,他的速度又快,凶兽一巴掌挥空,长戟插在了凶兽的胸口。 不过很快,就被一把拔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可能这次的长戟比弓弩钩子疼,凶兽暴怒,原本只是在原地守着,此时忽然朝着殷岁之狂奔过来。 殷岁之愣神只是一瞬,他忽然大喝一声,“跑!一边跑一边勾引!” 怎么勾引? 护卫们心有灵犀,就像刚刚小公子做的那样。 第181章 是生是死 这边凶兽狂奔而来,萧燕得到了机会,朝着寒潭而去。 到了寒潭边上,萧燕没有停顿就拿出了怀里的赤血丹。 他忽然感觉到辛羽的手伸过来,想要抢赤血丹。 “放肆!” 他呵斥一声。 辛羽不甘心的单膝跪地,“请殿下让属下去,属下一定会将曼沙华带上来的。” 萧燕皱眉,“本王已经说过了!” “你将这条金丝软绳拽好了,如果一炷香的时间本王没上来,你就拽金丝软绳。” 他早就想好了,就算他冻死在寒潭底,他也要把曼沙华带上来,绝对不会松手。 辛羽的眼睛瞬间通红,死咬牙关,怎么都不肯应下这个命令。 萧燕怒道,“本王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开导你,这是本王给你下的死命令,就算本王不在了,你也要将曼沙华完好无损的送到沈夫人的手中!” 辛羽死咬牙关,挺着脊背,身体颤抖。 他是个孤儿,十岁那年被殿下带在了身边。此生,他都没有见过殿下如此词严厉色,而又充满着恳切。 “是,属下遵命。” 他用身体的血盟誓,定不负殿下所托。 萧燕终于欣慰的勾唇,“想开些,或许本王在下面有什么奇遇,平安归来呢。” 说完,赤血丹被他服用下去。 只片刻的时间,身体开始发热发烫,他能感觉到周身的气息比平常运行的快了起来。 他不再耽搁,直接投入了湖水之中。 瞬间,他的身体像是被扎了一样,冷的骨头都像是脆到一碰就能断掉。 寒潭里漆黑一片,他只能让自己不停的往下游,如果不是体内的赤血丹,大概他进入寒潭之后不就,就会被冻到心脏麻痹而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很短的时间,又像是很漫长。 他终于看到了一处发出红色光亮,便拼命的朝着那个东西游过去。 当靠近了,他能看到,就是医书里记载的曼沙华。 他伸手去摘,忽然被窜出来一个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几乎瞬间整个手臂都麻了。 可他连什么东西都没有看清。 甚至觉得神志已经开始不清醒了。 萧燕用力咬了自己的舌尖,然后换了另一只手臂,去将曼沙华从石缝里小心的拽了出来。 之后,他开始朝着寒潭上面游去。 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他答应了鸢儿了,他要活着回去。如果他死了,鸢儿会伤心的。 可是他的身体越来越冷,赤血丹的功效减退,加上被东西给咬了,他已经没有一点游动的能力了。 他甚至觉得水已经开始涌入了胸腔。 濒死的感觉袭来,让萧燕即心痛即将到来的分别,又庆幸,他死了,但曼沙华拿到了。 岸上的辛羽在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之后,开始拼命的拽金丝软绳,他心里知道,就算拽再快也没有用了,没人能在水下坚持一炷香的时间,更何况是千年寒潭…… 他感觉自己的嘴里都是血腥味,但他的动作不停。 是殿下的吩咐,他会做到,一定能做到! 终于,他看到水面上动了,殿下的身体浮了上来。 他眼睛里开始模糊,人到了水边之后,他扔了手里的金丝软绳,开始将殿下的身体往外拖。 殿下被拖到岸上之后,辛羽颤抖着手去试探鼻息,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 已经没有呼吸了,一点呼吸都没有了! 他想要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但是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把殿下手里紧紧攥着的曼沙华取下,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冰匣子里。 人往往是表面上越平静,心里越死寂一般。 此时的辛羽就是这样,宛如一副行尸走肉,只为了完成殿下最后的命令。 “燕王殿下……” 殷岁之带着护卫引着凶兽跑远了,被两个护卫护着的殷衡和殷鹤立终于找到机会赶了过来。 却没想到,看到了面无血色躺在地上的燕王殿下。 辛羽默不作声,手上端着的匣子在抖。 殷衡和殷鹤立还有什么不懂的。 可殷鹤立不死心,他要上前亲自查看。 刚要靠近萧燕,就被辛羽一把推开了! “不要靠近殿下!” 辛羽声音犹如山中野兽一般沙哑低吼。 殷鹤立稳住身体,他知道辛羽如此迁怒的原因。 他只是低声道,“我在书中看过溺水之人应该怎么救,也许只是假死之相。” 虽然心里也知道没多大希望,但是若什么都不做,那种压抑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纾解。 辛羽抬起眼睛,“真的?” 殷鹤立点头。 辛羽让开了一步。 殷鹤立开始俯下身,在萧燕的胸口,双手叠扣在一起,用力的在胸腔上反复按压。 就这样持续了很久,持续到三人的心都跟着沉寂了下来。 忽然萧燕一口水喷了出来。 “殿下!”辛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殿下的胸口又有了起伏的呼吸。 他猛地跪在了殷鹤立面前,叩首,“谢殷二公子救了我家殿下!” 殷鹤立因为长时间的压胸腔,浑身力气耗尽,几乎虚脱,跌坐在一边摆摆手。 站在边上的殷衡激动的上前去查看,发现萧燕只是有了呼吸,却没有转醒的迹象,身上温度低的与常人不同。 他神色凝重,“我们快些离开青龙山。” 出了青龙山,找到大夫,先医治燕王殿下。 辛羽的心又是一沉,他从地上起来,发现殿下依旧昏迷着,咬牙将殿下背在身上。 几人迅速离开寒潭,离开了凶兽的守护范围。 被激怒的凶兽还没回来。 殷衡吹响鸣笛,招还在‘勾引’凶兽的殷岁之出山。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殷岁之才带着几十个护卫回来。 大家身上都有血,粗略扫过一眼,少了十几个人。 殷岁之的脸上都是血,殷衡担心的多看了几眼,见他身上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燕王殿下……” 殷岁之一眼看到辛羽身上背着的萧燕,他想问还活着吗,但是又太残忍问不出口。 “昏迷不醒。” 殷鹤立说道。 殷岁之舒了口气,昏迷不醒也是活着,总会有办法的。 一行人按照来时的路线,一路朝着青龙山外加快脚程。 第182章 从鬼门关抢人 这次出山没有遇到野兽袭击,算是老天对他们的恩慈。 出了山之后,一行人决定到回程时路过的县里,先看萧燕的病症。 虽然会耽搁一些时间,但快马加鞭能赶回去。 如果萧燕的病在这里看不好,就尽快回都城,让沈白凤看。 定下之后,所有人上马朝着沙县而去。 一路上,萧燕像是个死人一般,除了还有一口气在,完全没有任何活人的迹象。 大家的心也越来越沉,不由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终于到了沙县,迅速找了十来个大夫,有人还在发蒙就被殷岁之派去的护卫给抓走了。 等挨个给萧燕诊脉之后,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根本就不是个活人的脉象。” 辛羽怒道,“你们什么意思!” 殿下分明还在呼吸。 “只有那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脉象,如果不是在呼吸,都要以为是个死人了。” “真的很怪!” “到底是怎么弄成这幅样子的?” 十来个大夫看这些人不是沙县人,而且来头不小,猜他们是遇到了什么奇事。 辛羽冷声将所有人都赶走了。 见大夫没办法,殷岁之从怀里拿出了几个瓷瓶。 “这是鸢儿药箱里写着保命丹的盒子里取得。” “每瓶里都不一样,要不要都吃了?” 殷衡皱眉,“怎么才拿出来?” 殷岁之委屈,“我也不知道这些药的功效,怕给燕王殿下吃坏了,可现在的情况,大概是不能更坏了。” 辛羽一咬牙,从殷岁之的手里取过药瓶。 每个里面有一颗,他一鼓作气的都给萧燕服用下去。 殿下若是死了,原本他也不会独活,既然如此,殿下不管发生什么,都算在他的头上。 殷鹤立觉得他们主仆情深。 也佩服辛羽的魄力。 不过服用下了好几颗药丸之后,萧燕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变化。 无奈之下,大家只能立即启程往都城赶去,希望能及时救治萧燕。 殷衡相信,只要到了都城先将小妹救过来,小妹就一定会有办法。 一行人与来时一样,马不停蹄的往帝都赶,四日之后到达帝都。 此行,用了九天的时间。 曼沙华送到了沈白凤的手里。 她激动的看着匣子里保存新鲜的曼沙华,“鸢儿有救了。” 声音忍不住的颤抖。 殷浩发现几个儿子神色还很凝重,试探问道,“燕王殿下呢?” 半晌,殷衡才开口,“燕王殿下从寒潭出来之后就昏迷不醒,让几个大夫看过,说他的脉象应该是死人脉象。” “什么意思?” 殷浩没听懂,激动问道,“到底是昏迷不醒还是……” “我也不知道,想让母亲先看过。” 沈白凤赶紧放下曼沙华,既然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一味药,其他的药也已经集齐了,她很快就能做出解药来。 现在看起来燕王的情况比较紧急。 “燕王人在哪里?” 殷衡带着沈白凤去了给燕王安置的房间。 辛羽就站在床跟前守着,几乎要变成了一个石像。 见到沈白凤进来,一下跪到了地上,“求沈夫人救救燕王殿下!” 沈白凤让殷岁之扶起他,“燕王殿下是为了鸢儿才变成这样,我定尽全力。” 她说完,上前查看。 当抹到脉上时,也是心里一惊。 按照这个脉象,的确已经是死人了。 燕王体内赤血丹药力散尽,寒症入骨,微弱游离的脉象几乎快要察觉不到。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燕王殿下在水下的时间,拉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是殷二公子给救了过来。” 辛羽说道。 “一炷香?!” 沈白凤震惊。 正常人根本不能在水下坚持这么久,根本闭气不了这么久。 燕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皱眉不解之时,低头间忽然看到萧燕手背上的咬痕。 激动之下将他的手抬起,“是青龙蛇的咬痕。” 众人不解的看向沈白凤,不知道她说的青龙蛇是什么。 “青龙蛇是世界上毒性最强的毒物。” “那殿下岂不是没救了?” 殷岁之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这么激动。 沈白凤摇头,“如果不是青龙蛇,燕王殿下就死在了千年寒潭底,而青龙蛇咬他一口,让他身体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不呼吸,也就不会被淹死。” “那我那时摁了燕王殿下的胸腔,是歪打正着,将燕王殿下唤醒的?” 听了殷鹤立的话,沈白凤点了点头。 此时辛羽开口了,“可既然青龙蛇是世间毒性最强的毒物,那殿下不也是没有办法醒来吗?” 就和现在的王妃一样。 沈白凤摇头,“其实还是有救的,就是所需的药材比这曼沙华得到的难度不相上下。”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殷浩问道,“那燕王有多少时间等着?” “如果没有解药,燕王殿下会一直这样,不生不死。” 沈白凤沉声道。 如此,似乎也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只要找到解药,就能救醒燕王殿下。 目前燕王的事情没有更好的办法,沈白凤便先去将沈鸢的解药给做出来。 大家心情低落又紧张。 殷家人因为燕王殿下为了救鸢儿变成了现在这样而愧疚,而鸢儿即将醒来,他们又很紧张激动。 同时也害怕,鸢儿知道燕王如今昏迷不醒,会不会伤心过度。 沈白凤一气呵成,将解药做了出来。 给沈鸢服用下去之后,就寸步不离的守着。 殷浩和殷家三兄弟也眼巴巴的看着床上的人。 过了有半个时辰,床上的人眼睫动了,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沈鸢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在自己出嫁前的房间里? 在萧燕他们离开之后,殷浩就将人带回了家中照顾,加强了家里的守卫。 沈鸢问,“我怎么了?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你们怎么都在这?” 而且还是神色紧张激动的看着自己,就像是她刚刚死而复生一样的眼神。 沈白凤眼含热泪,一把上前将坐起来的沈鸢抱住,什么都说不出来,只顾着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鸢着急,她记得自己和萧燕还在用膳,之后就……晕了? 第183章 再次进山取药 沈白凤擦了眼泪,紧紧地看着沈鸢,“是燕王殿下把你从鬼门关抢回来的。” “鬼门关?”沈鸢不知道她差一点死了,她下意识问到,“萧燕呢?” 所有人的沉默,让她的心猛地紧缩。 她忽然想到似乎在一个漫长的梦里,萧燕说他一定会回来,即便他回不来,她也要幸福的活下去。 那个呼之欲出的猜测,让她心痛的差点晕过去。 沈白凤吓坏了,见女儿刚刚有些血色的脸唰的白了下去,赶紧说道,“燕王殿下中了青龙蛇的毒,现在昏迷不醒。” 沈鸢脑袋里发晕,没死……没死就好… 青龙蛇的毒,也不是无解的。 刚刚只是一瞬间,她浑身就被汗打湿了,她想要下床,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便让母亲扶着。 “我要去看看萧燕。” 沈白凤一摸她冰冷的手腕,干净让将披风递来给沈鸢披上,然后小心的扶着她往外走。 站在萧燕的门前,沈鸢让沈白凤松开了自己,她的身体活动了一下,没有刚醒来的时候那么无力了。 推门进去之后,她急切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胆怯。 几乎是僵硬的走到了床边,她看到萧燕平静的躺在那,胸口起伏像是睡着了一样,一下就哭了出来。 她的哭是无声的,但是能揪着她的胸口里一阵阵的疼。 泪眼朦胧的慢慢的趴在了萧燕的胸口,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声,仿佛有力量从他的身体里,传递到了自己的胸腔里,让她没有那么痛,让她能够呼吸起来。 “你真是傻。” 她带着哭腔说着,“千年寒潭是什么地方,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前世,萧燕因为寒症注定短寿,难道这一次,他还要因为自己而…… 虽然青龙蛇的毒,她到青龙山一定会找到解药,但千年寒潭留下的后遗症,想要治好,那太难了。 就算是前世的她也只能为萧燕多活五年十年。 她趴在萧燕身上,“如果你好不起来,那我便会上天入地都陪着你。” 就这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沈鸢起身。 现在是需要振作的时候,她要尽快出发青龙山,寻找青龙蛇的解药。 其实青山也有,只不过青山更远。 沈鸢从房间里出来,一家人都紧张的盯着她。 “小妹,你还好吧。” 殷岁之担心上前,问话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 沈鸢点点头,“我没事。” 随后看向大家,“我想要尽快出发青龙山去找解药。” 沈白凤以为女儿会去青山,但一想也知道其中缘由,女儿一定是想要燕王殿下早点醒过来。 “这次母亲陪你一起去。” 沈鸢摇头,“不用了,三哥陪我一起就行。” “不行。” 殷衡赶紧说道,“你不知道青龙山的凶兽有多少,好多护卫都死在了青龙山。” 说完,他的心情不由沉重了起来。 沈鸢说道,“青山的凶兽也很多,我有驱散它们的药粉,让他们不能近身。” 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殷衡想,如果不靠近千年寒潭,应该对付其他的凶兽是没有问题,但是护卫也要多带上一些。 最后敲定,带上二十名护卫,由殷衡陪着进山。 褚义和玉灵浮生如梦也跟着一起。 沈白凤想劝说身体恢复两日再去,最后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变成了,“路上慢一点,不要太赶了,你的身体还需要恢复。” 沈鸢点点头。 沈白凤想说下毒这件事是沈曼做的。 但转念一想,就不在这个时候添堵了,一切等鸢儿回来的时候再说。 沈鸢只用了半日的时间就将所有需要的药粉和毒药都准备好了。 夜里的时候,她和萧燕躺在一张床上。 她趴在萧燕肩头,什么都没说,就想这么静静的待着。 梦里,萧燕笑着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之后画面一转,她梦到自己和萧燕在桃花树下,两个比五公主还小的孩子跑过来,叫着他们父亲母亲。 醒来的时候,沈鸢觉得自己嘴角都是笑意。 “姑娘,出发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沈夫人和殷少爷们都在外面等着了。” 玉灵为沈鸢洗漱的时候说道,沈鸢才知道自己这一睡竟然这么久。 她回头看了眼床上的萧燕,“等我回来。” 说完,转身出了门。 门外,家里人都在看着自己,那眼神中的担忧很难掩藏,但他们只是一句句的嘱咐着要注意的事情。 殷岁之道,“我去过了一趟青龙山,这次小妹就算不带别人,我也一定要跟着的。” 沈鸢没有拒绝,“好,遇到危险我来保护三哥。” 她轻松的神态让殷家其他人也放心了不少。 出发的时候是正午,沈鸢用了膳之后,就出发了。 家人送到巷子口,沈鸢多次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有事的,骑上了马背,与殷岁之带着的二十个护卫,褚义几个,一同出发了。 “我怎么心里这么怕呢。” 殷浩看了眼沈白凤,“怕什么,女儿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殷衡和殷鹤立目光一直在走远的一队人马上,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习武,不然也不会留在家里担心。 小妹说的没有错,他们要是坚持跟着,怕是真是个累赘。 “好好照看燕王殿下吧。” 为了不让燕王殿下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出去,直接将人带到了殷家。 所有人进了府邸之后,特意命人好好守着,外松内紧,不要让人察觉出了端倪。 另一边,沈鸢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城,一路向着青龙山的方向而去。 沈鸢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这一路上大家对她都特别照顾。 尤其是殷岁之,几乎眼睛都要长在她身上,递水,牵马,送吃的,比褚义几个的反应还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原来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 沈鸢担心着萧燕的状况,一心想要快些到青龙山,找到药材。 当她告诉大家,药就在千年寒潭附近的时候,殷岁之的头皮都发麻。 “又要去惹那个大家伙?” 他上次损失了十多个人,才拿到了药材。 这一次就带了二十来人。 沈鸢淡淡道,“放心,这次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第184章 各种猜测 日夜兼程到了青龙山,此次没有靠近青龙山太近,所以就留下了十个护卫看马。 十六个人进山,这次没有分开行动。 沈鸢跟在前面开路的褚义后面,殷岁之贴身保护,玉灵几个也几乎要把她给圈住了。 因为是第二次到青山,对这里的路线已经很熟了,之后的路由殷岁之带着,往深山里走,很快就能看到寒潭的位置。 同时,站在山坡上也看到了那个高大骇人的凶兽。 沈鸢皱了皱眉,这是古书里记载过的黑猩兽,身形庞大,力气和速度都惊人,想必之前三哥他们与它经历过了一场恶战。 “这个药抹在弓弩上。” 她说完取出一瓶药水来,弓弩是一把金属特制的,与之前给护卫们带的都不一样。 在褚义动手涂抹的时候,她嘱咐道,一定要小心,有剧毒。 沈鸢说完,褚义原本还算镇定的手指开始发抖,撕了一块布之后涂抹均匀。 “把这个弩箭射到它身上。” 褚义点头,那边殷岁之赶紧道,“那可不容易,上次我们可是好多箭……” 殷岁之还没说完,褚义已经行动了,嗖的一箭,就扎在了黑猩兽的屁股上。 “怎么回事?”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矫捷的凶兽吗? “这个弓弩是特制的,速度和普通的不同。” 沈鸢解释的功夫,殷岁之再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追着他们跑了大半个山的凶兽,竟然晃晃悠悠的倒了。 “这……” 也太邪乎了吧。 沈鸢道,“之前听你们说了凶兽,我便猜到了黑猩兽,做了克制它的迷药。” 褚义猛地看向沈鸢,眼神似是在问,不是说剧毒吗? 沈鸢好心解释,“对这个大块头来说是迷药,对你来说,可就是能让你再也醒不过来的剧毒了。” 褚义害怕的摇了摇头,看来小心驶得万年船永远都是没错的。 黑猩兽倒下了,沈鸢靠近寒潭,开始在附近找了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就从一块石崖边上,找到了要找的药材。 她将药材举到跟前,根茎完好,可以。 这叫龙兴草,是青龙蛇的解毒药。 不是特别名贵,但只生长在千年寒潭附近。 青山也有,而且没有黑猩兽盘居,但是青龙山太远。 “走吧。” “就这么简单?” 这次青龙山之行,简直颠覆了殷岁之的认知。 似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这应该是一个好兆头,燕王殿下此番定能转危为安。 “往回走吧。” 沈鸢说道,她的药虽然毒,但也不知道药效能持续多久。 一行人快速的往回赶,在天黑之前就出了山,直接上马赶到了最近的镇子里住下。 来的时候一行人都住在荒郊野外,风餐露宿。 回去的时候已经疲惫的不行,所以打算暂时在镇子里休整一晚,不然他们的马也受不了。 到了客栈之后,殷岁之让人将好酒好菜都上来,一行人酒足饭饱之后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那个小二脸上带着刀疤,看着怎么那么像土匪啊,走路的时候脚步很轻,如果不是练过功夫的,根本不会这样。” 玉灵将他们的东西都放在床的里侧,尤其是装着药材的冰匣子,格外认真的放好。 沈鸢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玉灵已经在地上打好了地铺,浮生和如梦也都在房中榻上椅子上休息了。 听了玉灵的话,她侧过身,“不管什么人,如果敢打咱们的主意,一定都会倒霉。” “那倒也是。” 玉灵笑笑睡了。 夜里,静悄悄的客栈忽然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有人从木梯上走动,直奔着沈鸢他们的房间来了。 三道黑影,小心翼翼的朝着沈鸢的房间靠近。 手刚推到门上,忽然就摔了个狗吃屎。 原本黑漆漆的房间里亮起了烛灯。 一把凉飕飕的剑横在其中一个的脖子上。 还没等开口求饶,后面猛地几脚给他们踹到了地上。 “瞎了你们的眼了,什么人都敢打主意?” 殷岁之就没去睡觉,他在沈鸢房间的房顶上守着,一听到动静,立马就出现了。 对着三哥摔倒的黑衣人就是一人一脚。 几个身上带着的家伙事,还有他们摔倒时的反应,应该就是普通的毛贼。 小毛贼把主意都打到了小妹的头上,简直是不知死活。 几个小毛贼本来也只是看到了这些人富贵,看着像是有钱的样子。而且他们在镇子里偷了不少路过的富商了,都没有失手。 他们的迷药只要吹进房间,就算是一头牛都能给撂倒。 可惜的是,还没等开始放迷烟呢,人就被发现了。 “女侠饶命!少侠饶命!” 玉灵手里的剑还横在那,小毛贼赶紧求饶,“女侠饶命啊,少侠放过我们几个没长眼睛的吧,我们还什么都没干呢……” “你们还想干什么?!” 玉灵手里的剑花翻飞,几下就给他们的面罩划成了两半掉到地上。 三个面向就贼眉鼠眼的脸露了出来。 沈鸢已经从床上下来。 “你们想偷什么?” 为什么选的是她的房间,就因为她是女子?可是就没好好想一想,正因为她是女子,才会得到更多的保护! 难道是为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来的? 她警惕的看着三人,“有没有什么人指使你们?” 三人赶紧摇头,“没有,真的没有人,我们就是想要弄点钱花花……” 殷岁之说道,“把他们绑了,没空送官府的话,不如直接把人扔到乱葬岗,那里野兽多,让它们填饱肚子也好。” 几人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可还是说没有人指使,就是想要偷点东西。之前也偷了不少东西了,还把偷的东西都交代了出来。 沈鸢听了之后,才不再去怀疑,让殷岁之自己去处置了。 她现在遇到关于萧燕的事情下意识就会紧张起来,有些杯弓蛇影了。 殷岁之将人扔给了客栈的掌柜。 从闹出动静之后,客栈的掌柜就带着伙计上来了。 一听这三个是贼,又听玉灵说刚刚毛贼都交代偷了的那些东西,掌柜就知道,这就是最近在镇子里作案的贼人了。 “多谢少侠和姑娘,这几个家伙,可是把我们青峰镇的名声都搞臭了。” 第185章 局势紧张 玉灵多看了掌柜一眼,这掌柜的,面貌与那个伙计的凶煞相不相上下,不过眼神倒算是诚恳,不似恶徒。 倒是有点江湖中讲义气的人士的感觉。 如此她也就不再怀疑这家是个黑店了。 都处理妥当之后,玉灵回到房间准备躺在地铺上睡了时候,发现她家王妃抱着冰匣子呢。 她吓得赶紧说道,“让奴婢来吧。” 边上的浮生道,“我们刚刚已经劝过了,夫人说要自己抱着。” 沈鸢让玉灵赶紧睡吧。 刚刚闹了一通,虽然无事发生,但让她心里不踏实,还是觉得抱在自己怀里觉得踏实。 沈鸢盖好了被子,就算抱着冰匣子也不觉得有那么冷了。 次日一大早,吃饭的时候,殷岁之皱眉看着沈鸢,“小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有吗?”沈鸢用手摸了摸脸颊,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殷岁之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惊呼道,“这么烫,你昨晚着凉了?” 沈鸢没敢说自己干了什么。 玉灵却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夫人昨夜抱着冰匣子睡得。” 殷岁之一听,差点就要发火,可是他话还没出口,就开始心疼小妹,更不舍得说她了。 “你若是不放心,今夜我来保管,你身上这么烫,我看还是先去抓点药……” 沈鸢摇头,“不用看,我就是大夫,什么药没有。” 她说完,就把随身的布囊里的药瓶摆在了桌子上。 还没等说都是什么功效的,就见边上伙计眼巴巴凑上来。 “这位姑娘……嗯,夫人……” 沈鸢转头看他,那伙计立刻改了口。 这位夫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让他话都说不完整了。 昨夜他们来的时候天色太黑,客栈里的光线昏暗,这会儿才看到了这位夫人的面容。 简直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他咽了口口水之后紧张道,“我家媳妇最近病了……” 沈鸢听着这个伙计开始说,他家媳妇自从怀孕之后就身体不适,人越来越瘦,肚子也不似其他妇人怀孕时那么大,便有些担心,但镇子里的大夫都说没什么事。 “你能不能让你媳妇过来,你这么说我也不能确定是病了,还是正常的妊娠反应。” “能能能……” 小二说着,转身就冲进了后厨,拽出了一个女人来,女人长得五大三粗,胳膊和玉灵的腿一样粗,脸盘子也很大,一看就很有福气,只是面色不怎么好,蜡黄的,不似一般妇人怀孕后期,面色红润有光泽的。 沈鸢皱了皱眉,“你媳妇是这家客栈的厨子?” 小二自豪的点头,“我媳妇做菜好吃吧,来往的客人都夸呢……” “胡闹。”沈鸢冷声道,“还以为你一直惦记着你媳妇是不是生病,算是个会疼人的丈夫,可你让她大着肚子在后厨里,她还能不生病?” 小二被训斥的愣愣的。 妇人赶紧说道,“不怪我家男人,是我不愿意歇着的,我想要在孩子出生之前多攒一些钱……” 她说完,不好意思的把肉乎乎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虽然和细皮嫩肉的漂亮姑娘离得远,但是她也怕自己油尘之气沾染到了仙女一样的人。 可在妇人躲的时候,沈鸢的手已经抓上了她的。 “我给你看看。” 她给妇人诊脉的时候脸色还不算好看,等结束了才淡淡道,“的亏你身体底子好,你和孩子都没有什么事,就是长时间闻着油烟食欲不振,影响了你的营养和胎儿的营养,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小二一听这么说,顿时眼睛都要红了。 “都怪我!” 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响声吓了大家一跳。 妇人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不怪你,是我太要强了,还以为没事的……” “镇子里的大夫也说没事,我就想着,反正已经这么胖了,身体里的营养,肯定够孩子吸收的……” 沈鸢哭笑不得,都不知道怎么说这对夫妇好了。 她给妇人开了个健脾的方子,让她照着吃两幅,食欲上来之后补充一些有营养的,不会让身体发胖的食物。 妇人开开心心的去了。 小二也对沈鸢连番感谢。 或许是沈鸢的气场太强,也可能是他们一行人看着富贵,不像是随意骗人的,反正夫妇二人就是很相信沈鸢。 掌柜的也来感谢沈鸢为青峰镇做的事,早晨这顿饭钱就没有算。 沈鸢也不客气,这是掌柜的好心,也是彼此间平等的尊重。 从客栈离开之后,殷岁之催着沈鸢先把降温的药吃了。 殷岁之看着沈鸢红扑扑着脸蛋,还有精力给别人看诊就生气。 可生气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感觉自己就是小妹的小跟班,说什么人家都会给你反驳回来,还是有理有据的那一种,简直是要把他收服了。 沈鸢吃了药丸,骑马继续赶路。 上午的时候头有些晕晕的,速度就降下来了一些。 等到晌午过后,沈鸢身上的温度退了下来。 队伍的前行的速度加快。 之后的几日,没有再找客栈去住。 一是要进镇子要耽误时间,二是怕遇到什么事,也要耽误时间,而且还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横生枝节就不好了。 萧燕昏迷不醒,到今日已经有快半个月的时间了。 朝廷休沐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如果被人发现,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动荡。 所以,回程的时候,他们快马加鞭,能早一日进城都是好的。 不过此时,沈鸢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萧燕应该去上朝的日子,满朝文武都没有等到人。 接连几日,更是关于燕王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后来还是平南王对外宣称,燕王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几日。 可这种话一出,大臣们都开始担心起来,便开始用各种渠道去打探。 这一打探不要紧,各种猜测也就纷沓而来。 因为,燕王府像是铜墙铁壁一般,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有人就想要另辟蹊径,从殷家去打探,哪知道,都城的第一巨富,宅邸竟然也如铜墙铁壁,一丝消息也打探不出来。 所以大家就认定了,完了,燕王殿下出事了! 第186章 终于回来了 平南王被庆帝宣召入宫。 “燕儿真的没事?” 庆帝一双眸子锐利的盯着平南王,那架势,似有一个字的谎话都要势必盯出来。 平南王无奈的叹了口气。 之后便将这半个多月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庆帝听后脸色瞬间就白了,身体往后倒在了椅背上,半晌才缓过来,“糊涂啊!燕儿好糊涂!” 他知道燕儿对燕王妃用情至深,可抛下一切去青龙山这件事,哪里是一个作为监国的王爷,将来要做摄政王的人该做的?! “陛下也不要怪燕儿,他也是权衡了之后做的,而且将之后的事情也都安排妥当了。” 庆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权衡过了有什么用?现在朝堂如此,已经有人猜测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最近边境的定王不老实?这个时候,如果让他知道了,说不定要起动乱!” 平南王皱眉,“胡元杰怎么能?” 当初他与圣上一起上战场之时,还有胡元杰与他们一起,胡元杰是将才,心思细腻,好几次都洞察了敌人的计谋,事先做了防备,让大军避免了好几次危险。 在圣上登基之后,他就自请去了边境守卫疆土。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异心。 圣上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皇帝是那么好做的?” 庆帝苦笑了下,他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比任何人都要警惕。纵然是他曾经信任的伙伴,但也从没有一刻放松警惕过。 安插的人前段时间传了消息回来,现在定王深受百姓爱戴。而且定王也在暗中买了很多马匹,远远超过了戍守边境的军制,而且并没有在表书中呈奏上来。 平南王听了之后,也跟着担忧起来,“若是定王起了异心,那可真是棘手的事。” 定王手中有兵十万,虽然不算多,但以他在北地的威望程度,想要迅速的招兵买马也不是什么难事。 平南王有些理解圣上了,也知道燕儿这次出事时机赶的不好。 他不能看圣上如此忧心,宽慰道,“燕王妃很快就回把药取回来,很快燕儿就会醒过来。” 庆帝神色并没有好转多少,“谁都知道千年寒潭是什么样的地方,就算人能活着,又能……” 此时的庆帝痛心疾首。 只能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原本他还想等着过一段时间,就不再处理任何朝政,将天下就交到燕王的手里。 可现在…… 他看向平南王。 看了一会儿叹气又摇头,“你整日就知道打仗上的那些事,若是哪天朕想把天下交给你,你行吗?” 平南王吓得连连摆手,当时燕儿交代他的时候他都是硬撑着的,他怎么能行呢? “臣弟可以为皇兄去打仗,若是有敢反的,臣弟一定会给他打的趴在地上哭爹喊娘!” 庆帝无奈的笑了,就这,粗了一辈子了,天下是难交到他手中的。 平南王从庆帝那出来之后,就被朝中的大臣给堵住了。 吓得平南王低头往前走,“本王府里还有事,就不和大家闲聊了。” 别的官员不大敢惹这位,平南王一怒,那是要骂人的,不过岑相到底是一朝之相,此时也是朝中官员的顶梁柱。 站在那将人拦住去路,“王爷,臣等就想要您一句话,燕王殿下到底怎么了?” 岑相脸色不佳,也没有半分怕惹恼了平南王而退却的样子。 “本王不是说过了,燕王就是身体不适,修养几日就能上朝了。” “几日是多久?” 面对岑相的穷追不舍,平南王一咬牙,“最多五日。” 众人一听,都松了口气。 只有岑相还是狐疑的表情,盯着平南王故作镇定离去的背影。 做了二十来年的丞相,他怎么会连这点门道都看不出来? 燕王殿下一定是出事了! 如果燕王殿下出事…… 岑相的眸底逐渐亮起了阴光。 出了宫,平南王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刚刚可是真显啊,差点就被那些官员叽叽喳喳闹晕了脑子说错话,还好他够镇定!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回了平南王府。 他却不知道,府里,有人正等着他呢,相同事情还要再遭遇一次。 萧燕的事,朝中都得到了风声,长公主自然也知道了,去燕王府没见到人,便察觉到事情不对,随后就去了平南王府。 谁知道平南王府像是对外界的风声一点都不知道。 长公主一想,便知道这是为了瞒着平南王妃。 “这是盈儿回来的时候带的亲自采的毛尖,是寻常百姓们喝的,长姐要不要尝尝?” 长公主让人给斟了一杯,“倒是有股清香纯粹的味道,不比宫中那些进贡的差。” 两人说了会儿女人家的话。 “长姐今日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平南王妃总觉得她像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和自己说这话,似乎还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事,就是来闲坐的。” 刚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人给平南王请安的动静。 不一会儿,平南王就进来了。 平南王一看长公主端坐在王妃对面,顿时脑袋里各种警醒,王妃知道了?长姐说没说? 看王妃的神色,应该是没说。 还算长姐聪明。 “傻站在那做什么,没看到长姐来了?” 平南王妃觉得今日两人都有些奇怪,心中不免有些起疑。 平南王笑嘻嘻的坐下,不敢和长公主眼神交汇。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平南王妃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两人明显有同一件事在瞒着自己。 长姐以前每个月也就来个一两回,这次是几天前刚来过,今日又来了。 “要是不说,你今天就别在王府里住了!” 平南王妃平时温柔的像是水一样,但是在真的要生气的时候也是挺吓人的。 平南王心里苦啊,刚被宫里那些大臣折磨过,这会儿又要被自己女人折磨。 他脑袋里一转,脱口而出,“长姐听说你最近得了一株西域海棠,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 长公主:? 平南王妃冷笑,“长姐什么时候喜欢这种东西了?” 撒谎都不会找个靠谱的说法。 长公主也终于忍不住了,“你就说吧,燕儿到底怎么了,我和王妃都经受得住。” 平南王妃震惊的看过去,“燕儿怎么了?”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长姐都特意跑来问了…… 第187章 你们要见的人出现了 平南王妃看向平南王,“你让府里的人瞒着我的?” 平南王不敢说话。 长公主已经等不及了,“燕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两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平南王也不敢不说实话了。 “是这么回事,你们听了别着急……” 说到最后,平南王赶紧加上一句,“燕儿媳妇医术天下第一,燕儿肯定能和以前一样健康长寿的。” 谁知道他说完之后,两个女人都哭了,眼圈红着,眼泪一串一串的掉。 “哎呀……我不是说燕儿没事……” 平南王妃:“鸢儿那丫头,竟然差点命都没有了。” 长公主:“我听着都心惊,也不知道白凤是怎么扛过来的。” “咱们的燕儿真是绝世好男人……” 两人最后一起说道。 平南王震惊的睁大眼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此时,在回都城的路上,一队快马迎风而行。 因为是个山谷,风刮的烈了起来。 殷岁之忽然勒住了马头,停在了进入山谷的十丈处,“有点不对。” 面对沈鸢询问的视线,他沉声说道。 沈鸢仰头,“哪里不对?” 她看着上面,只有悬崖和上面隐约的石头。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上面的石头动了,朝着下面砸了下来。 殷岁之一声令下,“往后撤!” 然后紧急带着沈鸢策马躲过了砸下来的石头,过了一会儿,眼前的路已经被巨石挡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不是刚刚他反应快,现在他们已经被砸在了巨石下面。 “是山匪?” 褚义警惕地问道,巨石之后,应该就回冲出人来。 他看着四周,和玉灵她们三个很有默契的靠近了沈鸢,做出保护的防御架势。 殷岁之也觉得像是山匪能做出来的事。 只不过他们都是轻装策马,不是商队,一看就没有什么打劫的价值! 沈鸢心中同样的疑问刚出,就见山路两侧的树林中有飞箭射出。 杀意顿时弥漫在四周。 她坐在马背上,箭矢皆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就被斩断。 一波过去,十余个黑衣人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杀了上来。 殷岁之也不废话,命道,“不必留活口,杀!” 在这种时候,就不用想着留活口问背后主使了。 小妹的安全第一,任何隐患都不能留。 沈鸢见护卫出手,才意识到,这几个护卫看似普通,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就好像有十个辛羽。 褚义整个人震惊了,他都没有加入混战,只在沈鸢身边守着,就看那十个护卫轻松的解决了所有的黑衣刺客。 刺客的尸体横在地上,殷岁之翻了他们的衣裳,除了身上的图腾纹身,没有其他任何的线索。 可是这个图腾,就算是他常在江湖中行走也没有见到过。 “先赶路吧。” 沈鸢说道,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带着药回去,先将萧燕救醒。 不管这些人是谁派来的,目的应该都是为了阻止她救萧燕。 “回去的路上我们要小心一些了。” 她说完,殷岁之点了点头,他同意,刚刚就很惊险。 队伍继续前行,只要一日的时间就能进城了。 殷家宅子里。 殷衡刚从萧燕那里出来,就看到母亲站在外面,神色凝重。 “母亲怎么还没去休息?” 夜深了,母亲还站在这。 殷衡叹了口气,“小妹很快就要回来了,三弟已经送信回来了,我派人去接他们了。” 此时的殷衡还不知道他们刚经历了一场刺客的刺杀。 不过他因为最近关于燕王的各种猜测有所预料,为了防止有人迫害,已经提前派人去接。 沈白凤看了眼殷衡刚刚出来的屋子,叹气道,“燕王殿下为了鸢儿变成了这样,我怎么都睡不着。” 这七日她怎么都休息不好,一想到就算燕王能被救醒,和被寒潭侵蚀过的身体也完了,怕是没几年就…… 她心中愧疚,担忧,后悔。 当初或许就不应该让燕王去下寒潭。 就算他那么坚持,也应该想些别的办法的。 可这世上就是没有后悔药。 虽然女儿什么都没说就出发了,但她能感觉到,女儿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只是强撑着自己罢了。 殷衡心疼母亲,说道,“小妹的医术应该可以治好燕王殿下的,以后的事情现在也都说不准。” 他知道自己安慰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显得轻飘飘的。 可是他总得做点什么。 不止是母亲心里难受,他也何尝不是自责。 殷家人都被笼罩在愧疚的情绪当中,只盼望着沈鸢能顺利的回城。 沈鸢一行人在回城的最后一日遇到了殷家派来接应的人,后面一路上畅通无阻,再没有遇到什么山匪刺客之类。 等进了城,直奔殷家。 与此同时,守在城门口的探子,纷纷进了丞相府和永昌侯府。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 殷岁之下马,就看到殷浩和沈白凤在门前等着。 沈鸢也从马背上下来。 沈白凤上前,看着女儿疲倦的面容心疼极了。 她握住女儿的手,有千言万语都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走,先进府吧。” 她知道女儿此时最急切的是什么,也就不耽搁时间。 将早给准备好的那些药材都送到了药房,随后带着众人在门外等着,只留沈鸢在里面制解药。 原本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傍晚,等沈鸢拿着解药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透了。 药房前的空院子里,火把一簇簇的点亮着,殷家所有人都在。 沈鸢终于缓缓露出笑容,“成了,只要给萧燕服用下,他就能醒过来了。” 这是她这么多天第一次有了笑模样。 殷岁之看着都想哭了。 沈鸢拿着药,去了萧燕的房间,在众人的注视下把解药喂到了萧燕的嘴里。 看着萧燕浑身没有一点生气,她的眼前模糊起来。 那种抑制不住的心酸又涌了上来。 这些日子她只有一个目标,甚至连想要哭的情绪都没有。而现在终于把解药给他吃下了,松了口气之后,情绪席卷而来,她再控制不住自己。 看到沈鸢哭的厉害,其他人都退出了房间。 第188章 派谁去都不合适 沈鸢握着萧燕的双手,头埋在他宽大的手掌里。 “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好想你,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 眼泪顺着萧燕的手掌缓缓滑落,就这样静静哭了很久,男人宽大手掌忽然动了。 沈鸢一惊,眼神晶亮的看过去。 对上萧燕刚刚睁开的眼睛,她鼻子顿时酸的厉害,一下趴在了他的胸口。 “你总算醒了……” 沈鸢哭得很伤心,萧燕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暗哑,平静的声音能安抚沈鸢崩溃的情绪。 等到沈鸢哭好了,抬起红肿的眼睛,赶紧去给他弄了点水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萧燕轻轻摇头。 沈鸢给他诊脉,之前有青龙蛇的毒性在,所有的经脉和心脉都被封闭了,现在他从服用下解药之后,寒症的症状就开始浮现出来,而且越来越重,怎么能不难受呢! 她心里又疼又自责。 “都怪我,如果我小心一些就不会察觉到嫁衣上有问题。” 沈鸢到现在还没有精力去追究凶手是什么人。 她握着萧燕的手不撒开,“你放心,体内的寒症我一定会给祛除的。” 就算用她的一生去研究,她也要治好萧燕,绝对不能让他重复上一世的命运。 萧燕其实此时的心里激动到感谢上苍,能将沈鸢救回。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还能够再次醒来,还能够再看到眼前的女人,他早就不在乎自己身上还有寒症还是其他了。 只是他现在没有力气,不然早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不过,她这样乖巧的趴在自己的胸口也是一样的。 沈鸢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现在老王爷和王妃都担心的不得了,还有宫里,父皇也知道了,还有长公主……” “现在就把消息告诉他们吧。” 沈鸢数了一圈之后说道。 萧燕点了点头。 辛羽早就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他拼命按捺着想要冲进去的冲动,终于等到了里面在叫自己,一把推开门就进去了。 “殿下!” 一个俊朗的冷面少年,此时眼眶红的像是个孩子。 萧燕扯了下唇角,“本王没事,你去把消息告诉大家一声。” “是。” 辛羽吸了下鼻子,抬眼又飞快的看了下,确定殿下已经没事了,才去做事了。 这边辛羽刚出去,殷家其他人也都来了,但是怕打扰到萧燕休息也只是在门外,没有直接进去。 沈鸢出来了,“殿下已经睡了,没有生命之忧,日后要好好调养身体。” 大家听后脸上的神色也算不得好,燕王能醒来是取回来药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他们想知道调理之后燕王的身体能不能恢复到以前。 沈鸢看懂了大家的想法,神色低落下来,“我会尽力的,一定会让殿下好起来。” 以前那么多疑难杂症的病人她都救了,她相信医术上有些病症无法突破的鸿沟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有人肯研究,总有跨过那些鸿沟的时候。 沈鸢暗淡的眼底一点点亮了起来。 “我相信自己的女儿!” 沈白凤忽然开口说道。她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也会想办法恢复燕王的身体的。 殷浩和殷衡几个安慰了沈鸢之后,便放她进去照顾萧燕了。 自从萧燕醒来,沈鸢就寸步不离的守着。 这几日,朝堂上的猜测越来越多。 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不过平南王有了底气,在嘈杂的朝堂上只是冷眼看着群臣们因为燕儿的事情争论不休。 “如今燕王殿下监国,忽然没了人,圣上身体又不适……” “燕王殿下身体不适也要修养啊,也不是一直不上朝了……” 平南王都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似乎是很无聊,为了吵而吵。 他看了眼龙椅上皇兄铁青的脸色,咳了声,“那按照杜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该换个人监国?” 杜志赶紧道,“微臣可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想知道燕王殿下究竟怎么了,微臣听人说,殿下已经昏迷不醒很久了……” 在朝堂上公然这么说,顿时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杜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朝臣们纷纷问道。 “微臣也是听说啊,这才向平南王求证的……” 平南王觉得朝臣们的眼神相识要把他给吃了。 皱了皱眉,发现岑相的表情倒是镇定的很。 他赶紧道,“岑相,你就看着他们如此乱糟糟,圣上还在上面看着呢。” 岑相赶紧做出恍然的样子,“老臣思索的太认真了,咳咳……你们还有一点为人臣的样子吗?” “陛下,臣觉得,如果燕王殿下身体不适,就算是能露一面也可以打破大家的猜测。” “这样有利于安稳朝堂。” 岑相的话一出,狼子野心也同时被暴露了出来。 平南王冷冷的看着他,高座之上的庆帝脸色也不好。 庆帝看着自己信任的老臣,从来不参与任何党争的岑相。 现在是看自己老了,太子年幼,燕王出事,所以有了野心,露出了狐狸尾巴吗? 就在大家纷纷附和岑相的时候,大殿之外响起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 “岑相说的不错,本王若是再不出现,朝堂都要变成菜市场了!” 萧燕一身朝服,步伐沉稳的走上大殿,从诸位大臣身边路过的时候,看到他们有的露出惊讶的神色,有的露出安心表情。 “儿臣这些日子身体不适没有来朝,不想竟让诸位大臣惶恐至此。” 萧燕的声音沉冷,“本王觉得,这朝堂是该整顿了,为官者不知道各司其职,做好自己手中的差事,竟担心无用之事。” “还学着市井之人传言当成真话,拿到了朝堂上来。” 杜志一听,吓得腿都抽抽了。他这个后悔啊,就不该答应岑相做这个出头鸟。燕王殿下怎么就忽然出现了呢,这下他的官途算是完了。 萧燕之后面容沉冷的把大臣们都训斥了一通,朝堂上的大臣们各个都耷拉着脑袋,有的自责自己修身不够的,有的心中害怕被燕阎王记恨上的…… 总算萧燕不骂他们了,都松了口气。 “报……” 忽然外面传出急报的声音。 刚缓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第189章 起了燎原之火 这次连萧燕也紧张了起来。 能直接传递上朝堂的,就只有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是哪个边境出事了? 急报一道道呈到了庆帝手中。 庆帝看过之后,视线视线看向了平南王。 平南王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之前皇兄和自己说过定王的事,难道定王起兵谋反了? 众臣都等着庆帝开口。 “是北地的急报,胡人侵犯边境,屠戮了两村,定王请求与胡人开战,需要朝廷拨粮草和银两。” 众臣一听松口气,还没打起来呢,还好还好。 只是会不会打起来还要看庆帝的决定。 “诸位爱卿有什么想法?” 大家听问道了自己身上,硬着头皮看向岑相。 岑相是众望所归,他们都希望不打,打仗就要各部门吃紧,不过是边境骚乱,谈一谈就好了。 以前岑相都是最反对战事的,所以此次大家也怀有同样的期待看向岑相。 却不想,岑相开口道,“臣以为,应该让胡人知道我大禹威望不可侵犯。” 岑相主战! 萧燕淡淡的看过去一眼,这是他也没想到的,紧接着心中有了个猜测。 平南王在岑相之后开口,“北地一直自给自足,要银两的话不知道需要多少?” 打仗烧钱,没人不知道,只是他很好奇,胡元杰想要多少钱? 庆帝沉声道,“五百万两白银。” 这个数额听得大臣们头皮发麻,尤其是户部,这要拿出去,国库可就掏空了一半。 “请圣上慎重考虑。” 平南王沉声道。 其实庆帝心里也犯嘀咕,如果之前探子来的消息属实,这次来的急报,北地胡人的事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萧燕从庆帝和平南王的眼神里看出点端倪,他将自己刚刚要说的话给压了下去。 “今日先散朝吧,北地的事情容朕想想。” 早朝结束,大臣们都沉默的离开了大殿。 萧燕和平南王留下,跟着庆帝去了太和殿。 殿门关上,庆帝在关心了萧燕的身体之后,将之前北地探子禀报的事情和萧燕说了。 萧燕皱眉,“如此,难道是定王真的想要反了?勾结了胡人?” 这个想法与庆帝不谋而合。 平南王的眉头皱的比萧燕重多了,“哪个老狐狸他怎么敢的!” 以前他们一起行军打仗,最忠君爱国的可就是他了。自请去北地封地时也是,不留在都城享荣华富贵,想要守护一方百姓的也是他,现在说他要叛变,平南王虽然不肯相信,可心里已经开始难受,就说明他不想信也难了。 “如果真的是定王想要反了,父皇打算怎么做?” 如今在北地的军队,全部调动加起来也有十五万,和庆王的二十万大军比起来还差五万。 而且听说庆王练军有方,手下精兵能将也多,若是打起来,怕是要用数量上取胜才行。 庆帝脸色阴沉,“胡人若是真的来犯大禹,势必要将其打服。但现在不能确定的是,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平南王:“让臣弟去一趟北地。” “不可!”庆帝阻止,“你这两年身体不好别以为朕不知道,北地路途遥远不说,你的身体吃不消是一方面,还有你久不上战场,老胳膊老腿的,不抗折腾。” 平南王心里不服。 萧燕在一边说道,“父皇,儿臣去。” 庆帝一口回绝,“你更不可!”虽然他看燕儿的脸色还好,但谁知道是不是今日为了给朝臣看而强撑着的? 北地苦寒,谁去燕儿都不能去。 “朝中的事情还需要有你坐镇,你不可去。” 萧燕还想说什么,被庆帝摆手赶了出去,“朕今日被吵的头疼,北地的事容朕再好好想想。” 之后想要劝说的平南王也被一起赶了出去。 太和殿外,平南王看向萧燕,“你身体里的寒症还没祛除,北地你是万万不可去的。” 萧燕沉吟了下,没有着急开口。 他目光看着白玉台阶下走远的大臣们,“可是现在朝廷已经没有可用之人派去了。” 如今朝堂上将才凋零,而且去北地这件事,需要格外有头脑的人才行。 平南王忽然低语了一句,“当初就应该多生几个儿子的,现在也不会没有人用。” 现在想生也不赶趟了。 萧燕怪异的看向叔父,他的意思是,能生? 他一直以为……大概是因为他吧。 想到叔父是怕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亏待了自己,才没有选择要自己的孩子吧。 如此,萧燕心中更为愧疚。 “北地之事我会劝父皇交给我去,我身体已经恢复好了,你侄媳妇的医术,真的很厉害。” 平南王将信将疑的看着萧燕,虽然他的状态看起来不错,可那是千年寒潭,真的会一点事都没有? 萧燕说完,不等平南王再说什么,开始往宫外走。 “今日我和阿鸢去看皇婶,晚上就留在王府住了。” 平南王一听,开始眉开眼笑起来,把之前想要说的话都给忘了。 沈鸢自从大婚之后就没有去过医馆了,不过医馆还在正常开业,坐馆的大夫,就是她之前请来的那三位。 现在她专心的研究萧燕身上的寒症。 听到萧燕回来了,她赶紧从屋子里迎了出去。 “现在就去平南王府吗?” 萧燕走的时候就和她说了,她还以为叫下人来通知她一声,自己出去就好了,没想到萧燕还回来接她了。 “你这脸上……” 萧燕伸手擦了沈鸢脸上的粉末,回来的时候就听褚义说了,她晌午都没有好好吃饭,又见她的眼睛都熬红了,心疼道,“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再不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本王真的要生气了。” 沈鸢最知道萧燕怎么哄了,她立刻软着嗓音说道,“知道了,我今晚就好好的和殿下一起就寝。” 这几日她都是让萧燕先睡的,先在看他真的要生气,赶紧同意了。 萧燕一听却是心猿意马,养了这么多日的身体,他真的想用一用了,就是不知道在平南王府方不方便。 去平南王府的路上,沈鸢总觉得萧燕的眼神怪怪的,看了几次之后,他对自己勾唇一笑,她就落到了他的怀里去。 第190章 都是罪有应得 沈鸢短促的哎了一声,嘴就被人堵住了。 自从萧燕醒来,这样温存的时刻也没有几次,这回在马车上,就感觉格外刺激。 不多时,沈鸢觉得自己有些动情,她赶紧强行保持理智,把萧燕给推开了。 “殿下……”她娇气的哼了声,和平日里的样子大不相同。 萧燕意犹未尽,不再做过分的举动,但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里。 就这样,一直到平南王府,沈鸢都没有从萧燕的怀里挣脱。 到了王府之后,就看到了长公主府的马车。 两人相视一眼,往府里走去。 等到了大堂,果然长公主和赫钰盈也在。 “兄长,嫂嫂。”赫钰盈乖巧的打招呼。 她在民间长大,更习惯民间的习俗,叫完人之后,就拉着沈鸢在自己身边坐下。 沈鸢给见了礼,和赫钰盈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长公主和平南王妃都先是一通关心萧燕的身体,在得知萧燕无事之后,又问沈鸢身体如何,有没有留下什么病根。 “下毒之人真是可恨,就应该千刀万剐!” 赫钰盈小孩子心性,还是第一次说出口这么狠的话。 她知道了沈鸢和萧燕的事情之后就担心的不得了。后来沈鸢去青龙山那几日,她见到殷岁之,殷岁之整日神不守舍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知道了这件事,只是被嘱咐了好多遍,才没有告诉母亲。 “王妃,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府里的丫鬟进来禀报,平南王妃起身,带着大伙入了座。 用膳期间,萧燕忽然想起今日在出宫的时候,皇叔无意间说过的话。他心里觉得有点难受。 席上看着长公主和赫钰盈之间的互动,皇叔和皇婶眼底难掩羡慕之色。 如果当初不是父皇将他送到王府里来,此时皇叔和皇婶应该也会儿女在膝下围绕吧。 皇叔今年也就四旬,皇婶也年轻。 他忽然看了沈鸢一眼。 沈鸢不明所以,总觉得萧燕这个眼神包含了些什么东西。 但是他很快就转过了视线去。 用膳结束之后,大家在一起吃点心喝茶水,聊天时间就过得特别快,还没觉得说了些什么,就一个时辰过去了。 长公主带着赫钰盈回去了。 萧燕带着沈鸢去了他在府里的院子住下。 平南王妃早就让人里里外外的仔细收拾好了,还派了好些人伺候。 不过很快,人又都撤走了,就留了几个在外围守着的护卫。 萧燕心里了然,果然是最了解他的皇婶。 沈鸢脸通红,在下人把浴桶撤出去之后,就被萧燕压倒在床上。 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两人的身形就交叠在了一起。 等到沈鸢气喘嘘嘘,手臂软的抬不起来,腿也酸痛的不行,男人才停了下来。 两人抱在一起温存。 沈鸢忽然想到件事,问道,“殿下在席间看我时是想说什么?” 萧燕胸腔里沉沉叹了气,“能看出皇叔和皇婶喜欢孩子,可是他们膝下却无子,当初是为了我才没有要子嗣的,我现在看着就觉得心疼他们。” 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萧燕,如果不是他出身皇家,他要一直叫他们父亲母亲。 沈鸢挑眉,“所以殿下看我,是忽然想问我,他们还能不能怀上孩子?” 这种话题的确敏感,自然是不能直接去问平南王或者是平南王妃的。 萧燕嗯了一声。 沈鸢道,“那我就得找个借口,给他们分别诊脉看看,如果身体没问题的话,怀上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皇家基因应该不错,庆帝的六皇子今年才七岁,五十八怀子。 平南王应该也不差。 萧燕看着小女人在怀里一本正经说着的样子,忍不住在她的脸上掐了一把,虽然是轻轻的一下,还是微微搓红了,心疼的他低头亲了几口。 这一下,微弱之火再次撩起,逐渐变成燎原之火。 沈鸢被萧燕毫无克制的折腾到了后半夜。 第二日一早,她用惊人的意念醒来,从床上爬起来。 默默告诉自己,这里是平南王府,要是起的太晚,可是要羞死人了。 爬起来之后,萧燕还想给她拖回去呢,还好她反应够快。 从床上下去之后,就让玉灵几个帮她梳妆打扮。 因为早一日知道要留在这过夜,所以东西都准备的十分齐全,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原本还怕伺候不好燕王妃的丫鬟们都松了口气。 之前她们就知道王妃性格随和,这次更是让她们羡慕,王妃和王爷的感情实在太好了。 王妃梳妆,王爷就在边上看着。 王妃站起来,王爷就赶紧夸好看。 这一对神仙眷侣一样的人,实在是老王爷和王妃的升级版。 沈鸢还不知道自己在下人们中的评价这么高呢,她梳妆妥当之后,就和萧燕一起去给平南王妃请安。 “怎么起的这么早,不好好休息一下呢。” 平南王妃笑津津的看着沈鸢说道。 沈鸢一下就脸红了,总觉得是意有所指。 “我不累,还起得来。” 说完之后就觉得这话不妥,一时间脸上更觉得热了起来。 萧燕不由的笑了。 沈鸢瞪了他一眼。 “皇婶的身体恢复的如何,让我来给你看看吧。”她还记得昨夜萧燕说过的事情。 平南王妃不疑有他,伸出手腕来。 沈鸢摸上脉去。 几番试探之后,又结合脉象,她笑着将平南王妃的手腕放下,偷偷朝着萧燕眨了眨眼。 “皇婶的身体恢复的非常好,之前的旧疾已经完全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啊,还是你的医术好。”平南王妃说着停顿了下看向萧燕,“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燕儿的身体有你调理,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沈鸢沉沉的点了点头。 用过早膳,沈鸢又借口给平南王看看身体,趁机试探了一番,同样没什么问题。 “皇侄媳妇是大夫就是好,吃个饭的功夫都能把身体给检查了。” 平南王开了个玩笑。 沈鸢心虚的低了低头,还是萧燕说道,“皇叔身上的陈年旧伤,陈年旧疾也不少,让鸢儿给你看看,若有问题也好调理。” 第191章 一起秘密前往北地 这话沈鸢听了之后赶紧摇头,“身体很好,一点也不用调理。” 嗯? 平南王疑惑,真的吗,他有寒疾,去不了寒地啊。 萧燕被沈鸢的心虚给逗笑了,找补道,“鸢儿是说,皇叔只要保持现在的养生之道就够了。” 沈鸢赶紧点头。 从平南王府出去,沈鸢总算是松了口气。 “有本王在你怕什么,还能让你给说漏了?” 沈鸢无奈,“这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吗,我心虚。” 接下来,就该让她母亲出马了。 萧燕把沈鸢送回了燕王府之后,然后入宫面圣去了。 关于北地的事情,萧燕还是要坚持他去。 如何说服父皇,还要在这件事上下一番功夫。 沈鸢在府里研究了一会儿给萧燕祛除体内寒疾的方子,然后听到殷家来人,她就跟着去了。 “鸢儿,之前你的心情一直不佳,我也就没有和你说下毒的事。” 沈白凤将沈鸢拽着坐到自己身边之后开口。 沈鸢听后脸色微微沉了下,她之听大哥简单的提了一句,毒是沈曼下的。 当时她恨不得将沈曼千刀万剐,但因萧燕的事要去青龙山,没时间去见人,后来回来,也一直守着萧燕,忙着萧燕的事,如何处置沈曼,她还真没空去想。 现在沈白凤提起,她心底的恨意也被提了上来。 “给我下了毒,害殿下差点没了命,既然她做的,便让她偿命。” 沈鸢冷声说道,不把她千刀万剐,已经算是对她的仁慈。 “所以我已经将她处置了,一直还没有跟你说。” 沈白凤说道,之前沈鸢还在昏迷中,萧燕去了青龙山。她一怒之下,将沈曼给逼疯了,她如今是疯子一个,不知道在那个角落里,受尽凄凉苦楚。 这都是她应得的下场,沈白凤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 沈鸢听了之后并无多大感觉,只觉得沈曼是罪有应得。 “沈家的其他人利用了些殷家的手段,被送到了流放的人犯之中,已经去了北地的矿山了。” 北地寒冷,矿山更是苦中之苦,就算个好人去了,没多久,也会变成一句行尸走肉。 其实沈白凤这都算是给了他们一条生路了。 若是给送到了衙门,就凭借害王妃,还亲王这一条,就得死刑。 “是他们自己作死,母亲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事。” 沈鸢淡淡说道。 她知道母亲是怕她心软,才先将人处置了,随后再告诉自己。 但母亲还不算了解她,她心软是真的,但若是触犯了她的底线,这次害她和萧燕差点丧命,这些人在她这里死多少遍都不为过。 现在让他们活着,或许更痛苦,更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母亲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沈白凤顿时想起来正事,“你三哥和盈郡主的婚事要定下来了。” “这么快?” 沈鸢还以为上次在长公主府见的时候是说笑的,母亲还真的去提亲了? “你三哥的年纪也不小了,家里的生意不愿意掺和,整日就想要游历江湖,如果不是找到你了,我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一回。这次他是铁树开花,终于对人家姑娘动心了,我可得抓住机会。” 沈白凤笑的狡猾,而且这个姑娘她十分满意,加上自己和长公主的关系,将来做了亲家,岂不是亲上加亲更好了! 沈鸢见母亲高兴,她道,“那母亲是想要给三哥开始准备大婚的事了?” “是啊,就是你三哥他不太会讨女孩欢心,母亲想让你带你三哥给盈儿挑些礼物,过一阵就是上巳节了,可别让别的姑娘都能收到东西,盈儿却收不到。” 看到沈白凤如此关心,沈鸢想说,母亲大人您真是小瞧您儿子了。 光她就在街上,在家门口,在长公主门口不知道看到多少回了,三哥给盈郡主送东西的场面。 什么簪子了,小花灯了,各种小玩意。 就说这铁树不开花是不开,一开,那满树的花都要把树枝给压断了。 “女儿知道了,母亲放心吧。” 不过这些她也没和母亲说,母亲惦记三哥,平日里也有些事做。 她知道母亲和父亲还是不太大习惯都城的生活,这里和淮南有太多的不一样。 留下都是为了她,等到过一阵,她就要劝母亲回去。 现在父亲为了生意上的事和大哥已经离开了都城,二哥也回了淮南处理殷家族里的事,只有三哥还留在都城。 母亲心里多少也是寂寞的,自己如今嫁到燕王府,不能时常陪在母亲身边。 从殷宅出去之后,沈鸢忽然有些迷惑。 人生来就是要繁衍后代的,可是后代终有一日会离开自己,到头来还是孤身一人。 不对,也不算是孤身一人,找对了伴侣,能够白头偕老,也未尝不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沈鸢笑了下,她又开始想萧燕了。 回燕王府之前,她去了一趟医馆。 医馆有几位老先生坐镇,一切井然有序,看诊的病人比以前多了很多。 她悄悄的进出,发现不少同行在偷偷观望。 其实她也听说了,惠民医馆最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医术界的大手子,一下子就有三个坐镇了惠民医馆,还说日后很快就回开起医学馆和医馆,已经有不少想要送自己孩子去学医的人家开始打听了。还有一些药堂的伙计,也都开始动了去学习的心思。 那些药铺和医馆的老板,都开始明里暗里的防着惠民医馆。 沈鸢笑着摇摇头,人性就是如此,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与其防着别人,不如精进自己的医术,做个有医德的大夫,不然等她整顿了都城的医术界,就没有这些人的容身之所了。 回到了燕王府,沈鸢一头又扎进了药房里。 萧燕回来的时候,都不用问别人,直接就在药房里找到了沈鸢。 他推门进去,见沈鸢正埋头写写画画。 忍不住心疼,“你怎么又不听话,不知道休息一会儿吗?玉灵说你已经在这里两个时辰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 沈鸢一见萧燕进来,就飞快起身扑进了他怀里。 第192章 客栈里死了人 萧燕感受着怀里的柔软微微怔了下,她以前可没有这么热情过。 正想着女人是不是开窍了,就听她说,“殿下我找到了治你身体里寒症的法子了!” 沈鸢终于没有白研究,不过需要的东西是极其难找的。 她没将药材不好找的事告诉萧燕,她要先将此刻最重要的喜悦先分享给他。 既然已经有了法子,他就不会死了,能陪着自己白头偕老了,就算取药再难也总会得到的。 萧燕胸口起了波澜。 此前他一直装作潇洒,装作不在乎,可他心中有很多事都放下。 他放不下眼前的女人,放不下朝堂上的事,放不下大禹的未来,也放不下皇叔皇婶老来无依。 现在她说有办法了,像是在数着日子过的人,忽然重获新生。 沈鸢感觉到像是钳子一样的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一下子明白了萧燕这些日子里的惶恐。 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但他又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的情感总是压在内心的最深处,从不能揭开来给世人看,因为他是燕王,他肩负着大禹的未来。 但是他愿意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她看。 这就够了。 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她都会寸步不离的陪着他。 两人紧紧的抱了许久,无形中像是有一根丝线,将他们绑的更近了。 “今天入宫,我说服了父皇让我趟北地。” 沈鸢见萧燕的眼神紧盯着自己,她笑了,“殿下是觉得把我自己留在都城不放心?还是舍不得我?” 萧燕一把掐在女人腰间,她说话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但这种,偏就对他很受用。 “本王自然是两样都有。” 耳鬓厮磨,沈鸢耳朵红了半边。 她躲了下,笑着说道,“好办,臣妾要跟着殿下一起去。” 故意娇羞的做着很守礼节的样子。 萧燕一下皱起眉头,“不行。”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了。 北地和都城不同,别说到北地不知道要呆多久,就是去的路上,她也受不了。 沈鸢却坚持,“刚刚我和殿下所说找到了解寒症的法子,就要到北地才能找到需要的药材。” 她见萧燕依旧不同意的样子,赶紧补上一句,“那药只有我能找到,而且就算辛羽他们能找到,北地到都城的距离也不能保持新鲜,所以我一定要跟着。” 其实在萧燕回来之前,她就知道,萧燕一定能说服庆帝,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一定要说服萧燕。 现在很显然,萧燕动摇了,被她的执拗要打败了。 “容本王想想。” 萧燕皱眉。 沈鸢咬牙,踮脚凑近,“那就让臣妾晚上帮殿下好好想想。” 萧燕一下捏住了沈鸢的下巴,这个小狐狸,都学会引诱了。 顶着这么一张脸,谁受得住…… 夜里,萧燕被沈鸢给说服了。 嗯……也可以说是睡服了。 次日,沈鸢就开始准备要到北地一路上可能需要的药材了。 萧燕说此行最起码要三个月,而且要秘密前往。 沈鸢有点愧疚于是三哥,他大婚自己大概是赶不上了。 朝堂中,庆帝就说是萧燕去江南,江南一到夏季就有水患,萧燕去审查各处官员,看有没有什么漏洞之处。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沈鸢和家里也只说是陪着萧燕去江南。 此行,跟随的就只有身边的几个心腹。 但沈鸢知道,暗地里一定会有萧燕的月令组织。 虽然没直接见到过,但她知道,定不逊色于去青龙山时的殷家护卫队。 出发那日,沈白凤和殷岁之送沈鸢出了城,不停地嘱咐萧燕照顾好沈鸢,又嘱咐沈鸢照顾好自己。 终于是不舍的挥手告别,直到马车的影子就看不到,才肯抹了眼泪转身回都城。 “母亲,我大婚的事,还是等小妹回来再说吧。” 殷岁之忽然开口说道,既然已经找到了小妹,他就不能让小妹错过自己人生中任何事。 沈白凤抬眼看殷岁之,忽然笑了,“母亲也是这么想的。” “那咱们回淮南?我带着阿盈一起?” 殷岁之激动道,他早就想带阿盈去淮南了,阿盈对淮南也很向往。 这次又正中沈白凤的心巴,好儿子,现在真快赶上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这边沈鸢刚离都,沈白凤和殷岁之带着赫钰盈很快也上了回淮南的路。 这是沈鸢和萧燕第二次一起出远门。 不过两人的关系已经完全不同了。 一路上,沈鸢像是没有骨头,总是歪在萧燕的怀里。 手里捧着本书,看够了就躺着睡一会。马车上累了,就下去溜达两圈,歇好了再继续赶路。 要到北地,按照现在的速度要半个月的时间。 有时候夜里没有客栈,就在避风的地方安帐篷休息一晚,遇到镇子就去住一晚。 这一日,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城门,一行人选了一家靠近城门的客栈住下。 “之前我们住客栈,还遇到了盗贼……” 沈鸢在楼下吃过了饭,回到楼上之后躺下,忽然想起上次去青龙山遇到的事,开始和萧燕讲起来。 萧燕认真的听着,不时跟着附和。 沈鸢就这样说着,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萧燕帮她调整了姿势,抱在了自己怀里之后也闭上眼睡了。 这一路上她不说,但是他知道这个速度赶路,必定是辛苦的。 不多时,两人就都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忽然传出一声惊叫。 萧燕第一时间醒了,却没有动。直到发现沈鸢也被吵醒,他才轻声道,“没事,我出去看看。” 沈鸢嗯了一声,坐在床上等,听到萧燕和辛羽在门外说话的声音。 不多时萧燕进来了。 “好像发生了命案。” 沈鸢皱眉,发生命案还惊动了客栈的所有人,这就麻烦了。 如果官差来了,盘查起来,他们的身份虽然没问题,但不知道会不会耽误赶路的时间。 萧燕显然也觉得有些麻烦。 但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到时候若是真的来了官差也只能配合着来。 虽然是夜里,官差来的竟然还挺快。 大概有六七个人进了客栈,外面还有人将客栈封锁上的。 其实在发现命案之后,街上巡逻的士兵就已经将客栈四周给围住了,现在交给了衙门接手。 此时客栈里的官差正在一间房一间房的盘问。 第193章 又变成仵作了 “殿下怎么办?” 辛羽看了一眼之后收回身子问道。 萧燕眉头紧锁,“先看情况吧,这个时候若闯出去,怕是要被当成凶手,明日满城都是画像,就出不了城了。” 他说着的这些还只是小事,如果被人认出,明明是去了江南的人,此时在去北地的路上,很难说接下来的路上会发生什么。 辛羽点头,同时也做好了防备,一旦有什么情况,能够迅速反应。 “你们干什么!我们这里没有凶手!” 男子蛮横的声音响起,二楼的住客都伸着脖子往下面看。 原本只是官差在门口,男子喊过之后,被人从屋子里提溜了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个白色的短亵裤,上半身光溜的,仔细看还有几道女子指甲的抓痕。 “双儿别怕……” 就这样了,还不忘了安慰门里的女人。 官差盘问的声音响起。 “姓名。” “刘强,赵双。” “关系。” 一下没了声了,看客都忘了刚才的恐慌,对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来了兴趣,支棱着耳朵去听。 半晌,才听到里面的女子道,“刘强是我家的长工……” 长工和小姐? 这实在是够炸裂的。 官差不由得在刘强身上上下扫了几眼。 不得不说,这刘强的样貌还端正,身上结实的都是肌肉。官差看过之后,视线暧昧的往床上看了眼,那女子身上紧紧裹着被子,脸色煞白。 小小的客栈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不少人都猜到了两人是私奔的,才住在挨着城门的客栈,就等着一早就跑路。 再往后,排查审问的声响没有闹那么大,大家听不到什么,加上官差赶人,就都回了房间里。 沈鸢一行人住在二楼,五间房都挨着。 入住的时候也没有隐瞒商队的身份,所以官差来排查的时候,口径统一。 官差见一行人气质不凡,例行公事的询问一番之后,也没将过多的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之后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 但是打开窗户,外面的官差守卫还都在。 玉灵和褚义等人去下面弄了饭菜端上来吃。 沈鸢吃过饭了之后问道,“他们是不是在等什么人来?” “昨夜只是官差例行公事的询问,记录会给到能审查此案的人,多半是这个镇子官衙里的办案能手。” 沈鸢听到萧燕这么说,担心问道,“那能不能发现我们的身份?” “不好说。” 萧燕见沈鸢有些紧张,笑着说道,“不过咱们得文书都是真的,就算怀疑也查不出什么的。” 他自认为在这个地方不会有认识他们一行人的。 沈鸢稍稍放心下来。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客栈里传来了响动。 听起来像是官差在向来人交代昨夜的情况。 接下来,那人大概是按照昨夜的口供,开始每一个房间都进行排查。 等到了他们的房间之外的时候,听到官差低声说了些什么,但是具体的却听不清。 萧燕推开门。 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沈鸢从里面看到站在外面的人一身官服,皱着眉看向萧燕,但很快,神色变了下,认真的打量起来。 “你们是都城的商队?” 萧燕说是,那人又问: “做的什么生意?” “药材。” 萧燕说道。 此行沈鸢带了不少的药材,不过也就有辆车。 果然,长得一脸正气,下颌线端方的官服男问道,“你们的药材本官看过了,不多啊?” 他顿了下继续问道,“用得着这么多人同行?” 办案的男子,是官衙里的捕快头子,是湖镇有名的办案高手,此人神思敏捷,反应迅速文明,而且有很吓人的第六感。 沈鸢从里面看着,忽然插了句,“都是名贵的药材,需要人来的护送。” “你们是……” 捕快头子驰心言一眼看到了里面穿戴整齐,坐在桌子边上的女人,双眼怔愣住,这是仙女下凡吧。 本想问什么关系的嘴巴顿住了。 郎才女貌,那还能是什么关系。 但沈鸢还是回答了他的话,“这是我的夫君。” 驰心言心中赞叹道声音也好听,这些护卫大概不是为了保护药材,而是保护这位夫人的吧…… 他心中打趣了一句。 知道这一行人用商队身份只是掩人耳目,必定有他们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人大多是低调行事,是断然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来引人注意的。 所以,下意识的就将他们一行人排除在外。 “出了命案,要各位配合到抓到凶手之后再离开客栈了。” 他说话还算温和,但其中的意思毋庸置疑,没得商量。 萧燕皱了下眉头,但也没有为难对方,将门给关上了。 “头儿,他……” 驰心言摸摸鼻子,惹不起惹不起。 刚刚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份绝对不是商人,他身上给人的感觉,比县老爷还让人敬畏。 萧燕关上门,无奈道,“看,看来今天要耽搁了。” 沈鸢安慰他,“北地的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日半日的。” 萧燕沉沉的嗯了一声。 不过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帮一把,把凶手揪出来之后,他们就能继续赶路了。 “殿下在想什么?” 萧燕眼睛一动,沈鸢大概就猜到他要准备做什么了。 在萧燕看过来的时候道,“把辛羽叫来?” “殿下。” 辛羽早就在外面候着了。 门外的声音响起,萧燕皱眉,一截飞镖奔了出去。 “学会偷听了?” 辛羽冤枉,不过是想随身守护的,他耳力好也没办法啊。 他侧身两指接下了飞镖,他家殿下还是对他手下留情的,不然他可接不住殿下的飞镖。 “进来吧。” 萧燕冷哼一声之后让辛羽进来了。 辛羽进了房中,随手将门关上。 “其实属下昨夜就没睡,一直在跟着审问做笔录的官差。” “这家客栈除了咱们,入住的还有起间房。死的那个,是个带着一个随从的赶考秀才。昨夜闹的动静大的那个,后来偷听动静,的确是一对私奔的。另外有一对路过要去五十里外的镇子的夫妇,三个赶考的书生……” 之后辛羽细数了一遍客栈里的人。 “你觉得哪个最像是凶手?” 萧燕问,他听了所有人的描述之后问辛羽。 第194章 接近凶手 辛羽少年英气的脸上闪烁着睿智,“我觉得是同为去赶考的书生……” 一定是他们才学不如那个秀才,才起了杀心。 萧燕笑了,“那他们可有的忙了,有才华的那么多人,可杀得过来?” 辛羽语塞。 沈鸢想了想,这些人看起来与死者都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但是有个人很奇怪。 “殿下觉得昨天那对私奔的人正常吗?” 萧燕眼中微微带着笑意。 “夫人觉得哪里不正常。” “私奔的人恨不得藏起来才好,可那个叫赵强的长工,却吵吵嚷嚷的出了房间,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私奔,还在房中干那种事……” 说到那种事,沈鸢忽然想起辛羽还在房中,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下一瞬就看到辛羽的脸红的低下了。 “咳咳……就是我觉得他们的行为有些奇怪。” 像是故意通过这种事,降低别人对他们的怀疑。 萧燕赞同沈鸢的话,从昨天夜里他就觉得那一对男女有点不对。看今天来查案的捕头也不像是个傻的,但是却没有格外关注这一对,就只能是昨天夜里的官差没能将事情仔细的说了。 “殿下准备怎么做?” 辛羽有些蠢蠢欲动。 刚刚他听了王妃的分析,觉得自己还是太不够敏锐了,现在正是想要大展身手的时候。 “如果能去命案的现场,肯定能有所发现。” 萧燕说道。 可是要怎么让捕快同意他接近尸体呢? 沈鸢道,“我看今日没有仵作来,不如说我可以验尸?” 反正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之前那几次不怎么好的体验,可都是萧燕带着她做的。 萧燕有些不舍得,就听沈鸢道,“这样比较顺理成章嘛。” 之后,辛羽去将驰心言找来了。 好在池捕头不是个冥顽不灵,守旧的官差。而且他对这一行人的印象也不错,看着都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是没有那么多大富大贵之人身上不好的习气。 “你们说有仵作?” 驰心言扫了一圈,屋子里几男几女,看着都像是那一对男女的随从。 从他们中也没看出哪位带着仵作的样子啊? 就在他皱眉的时候,听到一道清丽的声音: “我会验尸。” 沈鸢说完,就看到池捕头诧异的眼神,明显是带着不信任。 驰心言是不信任,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仙女解剖尸体?那画面谁忍心看? “池捕头看不起女子?”沈鸢故意激他。 驰心言赶紧道,“那可不是,本捕头可没那么刻板,只是……” 这么好看的女子,怎么会干这个行当的? 他没只是出来,也不想自己看起来太磨叽,一咬牙说道,“跟我来吧。” 沈鸢要跟去,萧燕自然陪同,辛羽几个也要跟着,被萧燕眼神悄悄制止了。 两人跟在驰心言的身后,在衙役们诧异的视线中到了案发的那个房间。 好巧不巧的,和他们怀疑的那对私奔的男女的房间只隔着一间。 隔着的那间,就是三哥书生的房间。 沈鸢和萧燕对视一眼,然后进了房间。 尸体就倒在地上,是面朝下趴着的,致命伤在背上,烛台的锐利尖端插进去的。 沈鸢蹲下去查看了致命伤之后,又发现了那人后脑勺上被砸烂了一块,应该是反复敲打所致。 “这人大概是被捅了之后,没爬起来但是也没死,又被砚台砸了几下头部,然后失血过多而死。” 驰心言说道,他之前都查过了。 他还认为,凶手应该和两人是认识的。 但是通过对客栈里的人的盘查,并没有发现有关联之人,住在这间客栈里,都是来自四面八方,一早城门开了就要继续赶路的。 所以他让人在城中进行盘查,但是很难有结果。 沈鸢在驰心言说话的时候,开始检查尸体的指甲,随后又让人帮着她把尸体翻转过来。 当然后从口鼻耳朵开始检查,翻开了尸体的眼皮。 这一系列操作直接震惊了驰心言,现在才真的确信,这个仙女一样的女子,真的是会验尸的仵作! 沈鸢要扒开死尸的衣服的时候,听到萧燕轻咳了一声。 她抬头看了眼,眸中原本都是专注认真的神色,忽然带了点笑意,“夫君可不要吃醋,这就是工作。” 对待工作,她可是认真的。 萧燕咳嗽了两声,没有说什么。 驰心言感觉到了人家夫妻两个的情意绵绵,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多余的那个。 沈鸢看过了之后,站起了身。 “他的随从呢?” 驰心言皱眉,这是他这个查案的人要关心的,只问道,“夫人觉得这个人的死因是什么?” 沈鸢道,“失血过多。” “果然。”驰心言觉得自己真是明察秋毫,所以没有仵作验尸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鸢笑了下又说,“虽然直接原因是失血过多,但还有很多其他的细节。” “比如砚台。” “砚台怎么了?” 地上的砚台不就是凶器吗? 沈鸢拿起砚台,又蹲在尸体边上。 “这个砚台的角是尖锐的,可是他头上的伤是钝角的砚台造成的。” “这个人是先被砚台砸了之后,又被人用烛台插进了后背。” 沈鸢说完,驰心言上前,一把将砚台拿到了自己手中。 他认真的看了两遍,只看到头上模糊的伤口,可怎么也分辨不出什么锐角钝角。 他狐疑的看向沈鸢。 沈鸢也不和她解释,说多他也未必听得懂,隔行如隔山。 她只是继续说道,“还有他此前已经中了迷药,所以来行凶的人也未必是他们熟悉的人。” 迷药发作,是很可能在背后行凶的。 在民间,很少有人能弄到毒药,但是迷药还是很常见的。 沈鸢说完,驰心言彻底凌乱了,他这么弱?这些都没发现?他可是近今年破案子最多的捕头,可是有神捕名号的。 他不信的也蹲下去看,可是什么都没发现。 “指甲缝里。” 沈鸢提醒了一句。 驰心言拿起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指凑到眼前去看,指甲缝里的确有些白色的粉末。 难道这就是迷药? 他让人拿来工具,小心的把粉末收好。 “随从呢?” 沈鸢又问了一遍,这回驰心言才说道,“被拘着呢,昨夜他发现了刘秀才死了,之后就被捕快看管起来了。” 第195章 胡家军威望很高 “为何要看管他?” 萧燕问道。 “他说半夜要起夜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人就死了,但是问了楼下值班的,却说没见到他出去。” 驰心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顺从的回上话了,就是觉得对方问他,他得赶紧回答。的 这种感觉,真的挺怪的。 沈鸢听后觉得奇怪,“值班的伙计呢?” 她的意思是想见见,驰心言听懂了,但为了自己不被这两个人牵着鼻子走,一时间也没应。 萧燕不快皱眉,“怎么,帮了池捕头验尸了,池捕头就觉得自己能找到凶手了?” 哎?你瞧不起谁呢? 驰心言心里刚有怒气,就被对方眼神给熄灭了。真是怪了,这要换了个人,他打得对方爹娘都不认识! “把小二和随从都带来。” 门外的衙役啧啧称奇,他们捕头今天脾气可真好啊。 不一会,捕头就把随从和小二都带上来了。 随从明显精神不济,被折磨了半宿的样子。伙计的脸色倒是还可以,就是显得有些畏缩,不过也能理解,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你说昨夜没见到过随从下楼?” 萧燕上来就沉声问道。 伙计赶紧说道,“是啊,昨夜外面风大,我一直在柜台那呆着,没看到有人进出。” 随从一听这话,“你……你怎么能胡说呢,你分明就在柜台那看到我了,我说出去一趟,你还嗯了声。” 伙计还是不承认。 “你们值夜的,是不是整个晚上都不能休息?” 沈鸢看了伙计一眼,忽然问道。 伙计警惕的抬头,半晌才点点头。 “那你的眼睛有神,眼底也是青白干净没有血丝的,面容也并不是熬夜的样子。” 沈鸢问他,“刘秀才的随从出去的时候,你睡着了没看到吧?” 伙计眼神一转沈鸢就知道他准备撒谎,补上一句,“我可是大夫,观你面相就能知道你没有熬夜,若是说实话,我们也不会告诉奴你的掌柜的。” 大夫? 驰心言真的是惊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从仵作变大夫了! 伙计心理素质不大行,被吓得不敢再说假话,“是,我是睡着了,我这个人哪都能睡,而且睡着了有时候还能接话,昨天夜里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出去啊……” 这没一说,刘秀才的随从就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随从朝着沈鸢千恩万谢,就差没跪下了,可算把他身上的冤屈给洗净了。 沈鸢又问,“你平时有起夜的习惯吗?” 随从赶紧摇头,“从来没有过。”他从来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就这次特别的奇怪,半夜肚子疼…… “你睡之前吃了什么东西?” 随从想了想,忽然道,“是客栈送的一碗甜羹。” “我们没送……” 伙计赶紧说道。 “可我看到个伙计送来的啊……” 随从觉得伙计又在撒谎。 “看清什么样子了?” 沈鸢问道。 随从摇头。 “为什么你喝了,只有一碗是不送给你家秀才的?” 随从摇头,“我家秀才从来不喝甜的东西。” 这一来一回,驰心言听得认真,忽然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抓凶手的捕快,重重清了两下嗓子,“你家秀才不喝甜的,这件事都谁知道?” 随从想了下,“家里的人都知道啊。” 可是家里人都在百十里外呢。 而且客栈里的人他都看过了,没有认识人。 萧燕眉头紧锁,他一直在想一件事,他的视线忽然看向沈鸢,沈鸢也正在看他。 他微微一笑,“看来是想到一处了。” 沈鸢点头。 “我们想要见见昨夜私奔的那一对男女。” 萧燕提出想法,驰心言就是拒绝不了。 他无奈的在心下骂了自己几句怂,还是去带着人去了那一对的房门外。 “池捕头有事询问。” 衙役在外面喊道。 不一会,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男子,在看到了外面站着那么多人之后,神色不自然的愣住,像是难堪,又像是想要眼神躲避。 这个样子倒是很符合私奔在外的人的反应。 不过沈鸢盯着男人的脸,尤其是他的脸的侧面。 “池捕头,你试试你能不能揭下来什么。” 驰心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面具。” 萧燕补了句。 驰心言手比脑子快,在对方要躲的时候,他已经一把将人摁住,扯着脸皮的边缘硬往下撕拽。 说实话,他都没想自己能拽下什么,本能而已。 不过,嘿呦,还真让他拽下了东西来,一张人皮面具。 “你不是柳公子吗?” 刘秀才的随从忽然惊呼道。 熟人。 沈鸢和萧燕对视了一眼。 驰心言的神色兴奋起来,把手底下压着的男人扔到了手下的手里。 房间里,女人惊呼声传出来。 沈鸢将女人脸上面具也撕了下来。 这回轮到的驰心言怔住了。 这不是他们县令的女儿吗? 他觉得自己脑袋上嗖嗖冒凉气。 有种官生要完蛋了的感觉。 沈鸢和萧燕同时察觉到了不对来,就听驰心言对他们说道,“多谢二位义士相助,接下来的事情本捕头可以继续查了。” 萧燕皱眉,看来这其中还有什么门道。 他试探问道,“那我们能离开客栈了?” 驰心言顿时松了口气,原本还怕对方这么鬼,不肯轻易撒手了,现在看,他们是着急出了客栈赶路才要插手案子的。 这样正中他下怀。 “嫌犯已经找到,其他人都可以出客栈了,你们自然也可以走了。” 沈鸢听了之后,看向萧燕。 萧燕摇了摇头,示意她一会儿再说。 在驰心言警惕的目光中,两人回到了房间。 沈鸢:“池捕头的反应有点奇怪,他认识那个女的。” 她刚刚撕下女子的人皮面具时,碰到她细嫩的皮肤,就知道她必定出身高贵。 在看驰捕头的反应就更加确定了。 萧燕道,“她应该是池捕头顶头上司的女儿。” 沈鸢诧异,“殿下怎么知道的?” 萧燕笑了下,“看池捕头的反应,也看那个女子的反应。” “那个女子在看池捕头的时候,眼神明显带着警告。” 沈鸢忽然眼神变了,“殿下在外面,还看那个女子看得那么清楚?” 这醋溜溜的味道,萧燕忍俊不禁,“都是我的错……” 不得不说,这醋意,他还挺受用。 第196章 有没有谋反之心 沈鸢哼了一声。 “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爱恨纠葛,怕是刘秀才是白死了。” 萧燕点了点头,“说不定还要再加上一条人命。” 沈鸢反应过来,是那个自称刘强的。 “那咱们……” 要不要管? 沈鸢知道他们现在不宜出头,横生枝节会耽误大事。可是既然知道,要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被害,好像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萧燕就知道这个女人心软,笑道,“咱们走咱们的,其他的事情月令会解决的。” 辛羽接了萧燕的任务,出了客栈就进城里去了。 沈鸢他们一行整顿了队伍之后,很快离开客栈出发城外。 站在客栈窗户边上看的驰心言松了口气。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还是不要插手此事的好,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接下来的暴风雨就让他来面对吧。 出了城之后,一行人按照原来的速度前行。 太阳逐渐变得橙黄,就要落下山头,他们也找了个地方扎起帐篷,夜里就住在野外了。 忽然一阵马蹄声靠近,褚义打探之后,回来说道,“是辛羽他们回来了。” 又看了几眼之后道,“还带着那个捕头。” 池捕头?! 沈鸢震惊的站起身来。 “辛羽办事这么没谱吗?怎么这也敢往回带?” 萧燕猜,应该是走投无路吧? 辛羽看着面冷,其实偶尔就会心肠软一下,做些不符合他作风的事。 月令里由他收留的人也不算少。 不多时,他们道了帐篷几丈之外,下马牵着走来。 沈鸢看到了池捕头,他的身上都是伤。 辛羽几步到了萧燕跟前,给他跪下。 “属下擅自做主将人带了回来,请殿下恕罪!” 萧燕沉默着没说话。 什么殿下?哪个殿下? 浑身是伤的驰心言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转了,当今天下能被成为殿下的成年男子…… “燕王……殿下?”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燕王殿下和燕王妃? 自己是什么狗命,能被燕王殿下和燕王妃指点破案?还被燕王妃给救了? 他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伤一点都不痛了,脑子里晕乎乎的。 “殿下,这个捕头也是个傻的,属下想办法将案子让城里的百姓都知道了,迫于压力,也会将凶手依法处置,证据确凿之下,也没办法包庇,但池捕头他就和县令正面刚,然后就差点被打死……” “属下不敢暴露身份,也就只能把人强抢了回来。” “路上,已经把此案始末送到了州府的官员手中,很快就会查到湖县县令。” 辛羽将始末简单的说了。 驰心言现在是真的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燕王殿下了,他双膝跪在地上,“见过燕王殿下,属下有眼不识泰山,日后必当效忠燕王殿下,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 沈鸢挑眉。 驰心言是真的激动啊,情真意切。 萧燕听了辛羽的话也决定将人留下。 能坚持自己身上的职责,就算人傻一点也没关系,日后可以教。 “带下去治伤吧。” 萧燕说完,驰心言立刻三跪九叩,然后被辛羽给拉下去了。 沈鸢看着驰心言的背影直摇头,这真的是湖县最好的破案捕快吗?那湖县真的岌岌可危啊。 夜里休息过后,第二日接着赶路。 一路上新编人员驰心言也不敢问什么,养伤的同时耳听八方,不过大家嘴巴都很严,除了说些没用的就是些没用的。 终于三五日的时间他的伤养好了,从药材的马车里出来,自己骑上了马,把一身的草药味能给吹散了。 这几日来他也弄了个大概,这一行应该是去北地的,但是具体做什么,他还真不知道了。 越往北地走,越冷。 沈鸢觉得,她好像又要回到冬日里的感觉。 “北地现在还有积雪呢,得大概两个月之后才能进入春季,百姓们可以播种,不过能够种粮食的时节也特别短,大概一茬水稻小麦,就又要进入冷的时候了。” 沈鸢听后想,这样看来北地的确艰苦,定王想要打仗的补给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关键是,萧燕说定王私下屯兵。 “马上就要进入北地了。” 又走了两日之后,萧燕和沈鸢从马匹换上了马车,一行人分三波进城,这样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他们为了扮成商队,还特意在路上买了皮草,说是拿药材换的,再到城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可以换的东西。 一行人进了城之后,沈鸢被北地的人震惊了。 一路上他们很少到镇子里,自从发生了客栈的事情之后,怕再遇到类似的事情生出事端,几乎都是在帐篷里住的。 所以沈鸢这次进到北地的第一座城池雁城的时候,才发现北地的人生的高大健壮,肤色也更为深一些。 他们这幅身体就像是为了适应北地的气候而生一般,他们的眼睛很大,透着锐利的精光,也有的憨厚率直。 面对来往的商队,表现的很热情。 打个比方,沈鸢他们准备拿药材换些厚衣服的时候,很多人为他们指路,是当地一家物美价廉,从不赚外乡人黑心钱的铺子。 沈鸢等人在城中住下。 整顿好了之后,萧燕带着沈鸢出了客栈去打探。 商人聚集多的地方,听到的当地各种消息也多,而且打听起当地的事情来不会惹眼,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行人先到了布桩,说是要做几身当地的衣裳。 “听说有胡人扰乱边境,来的路上就心惊胆战的。” 褚义像是个邻家男孩,站在店门口和小二搭话。 小二一听,顿时恨得咬牙。 “那些畜生,何止是扰乱边境,两个村子都被他们给屠了,男女老少都不放过,听说还将尸体用尖木头挑着挂起来,简直没有人性!” 一提到胡人,周围人的眼神都变得仇恨起来。 沈鸢正在摸着布料的手顿了下,就听褚义继续问道,“那胡人扰乱边境就这么算了?” 小二怒气更高,“怎么会!是定国公派军追击,宰了率领屠村的首领,将他的头颅挂在村子口祭奠亡魂。” 第197章 长了个榆木脑袋 店铺里的北地人纷纷道,“还好这里是定王的封地,对于侵犯来的胡人从不手软。” “对,听说最近胡家军还在肃清边境附近的胡人,只要见到,就一个都不留。” 说起胡家军,大家都是赞不绝口。 沈鸢和萧燕对视一眼出了布桩。 “这样听起来,定王应该是真的要和胡人开战。” 沈鸢说道。 萧燕沉吟了下,“现在还只是百姓们的说法。” 沈鸢明白他的意思,有时候上位者想要制造什么假象实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接下来还要小心的求证。 “殿下,属下打听过了,这一城的百姓对定王都赞誉有加,和不布桩里的伙计所言没有出入。” 辛羽回来禀报道。 现在驰心言的伤养好了,变成了辛羽的跟班。 想到之前自己似乎有对燕王和燕王妃无礼过,他几乎不敢上前,想要把自己隐身了才好。 没想到却听到燕王殿下叫他,“你对定王的印象如何?” 见问到自己,心里虽然对燕王畏惧,还是镇定下来斟酌说道,“定王的封地吏法严苛,虽然物产不富饶,但经过通商来置换特有的皮草,也带动了封地的商业,种植上也引进了耐寒的粮食作物,普通百姓能自给自足过活,而且治军严明,就算在军营附近的百姓,也从来没有受到官兵的骚扰过。无论是将是,还是百姓,都很敬重定王。” 萧燕听后仔细的看了眼驰心言。 驰心言能舍去性命将案子的真相公之于众,可见他是个正直之人,对定王的评价也应该是发自真心这样认为的。 沈鸢从驰心言的话中听出了对定王的钦佩,想必其他的北地百姓也是一样。 如此,她稍微放下心来。 若是这样,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即便是被定王发现,也应该没有多大的危险了。 沈鸢一行人回到客栈,在补充了必需品之后,继续往北地的边境前行。 月令已经先他们一步前往,事先求证定王有没有屯兵私制军械这件事。 越往北地腹地前行,萧燕越是发现北地人的凝聚力高于任何一个城池。 他们心中的天不是圣上,而是北地的定王。 这说明定王真的是为百姓谋得了很多福祉,但同时,也存在着隐患。 若是定王真的起了谋反之心,到时怕是会一呼百应。 萧燕自嘲的笑了下,他算是明白了,为何历代帝王都惧怕一方诸侯是民心顺应所向,即便封地诸侯能力不佳也没关系,不做的太好了就行。 而定王,偏偏就是做的太好的那一类。 这一日,他们进了北地腹地最繁华的一城,雍城。 进入的时候,就发现守卫极其森严,门口的守将对来往之人的盘查十分仔细,有想要浑水摸鱼进去的都被提溜了出来,没有通关文牒和身份铭牌谁也不准进。 沈鸢一行人顺利进入了城内。 不过还是引起守卫多看了几眼,他们一行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各个细皮嫩肉,和北地的百姓不同,和来往的商人也不同。 守卫在他们走远了之后,叫来了个士兵,吩咐了几句之后,士兵就朝着官署去了。 沈鸢他们找了一家相对安静的街上客栈住下。 自然而然的,是先要品味这里最好的酒楼,顺便在这样的场合听几耳朵北地目前的情况。 不得不说,到底是腹地里最富饶的雍城。 这里百姓说话底气十足,文化程度也明显高于其他的地方,学子多,商人多,他们相处的也和气,没有那种文人看不起铜臭的感觉。 “听说了没有,小胡将军又抓了几个胡人头领!” “怎么能没听说,听着就解气!迟早把这帮玩意都赶回去肯树皮!” 原来大家都认为是胡人大寒之后又大旱,不断迁居的同时,骚乱边境。 其实和胡人这种仗是最难打的,如果在边境还好说,但若是追击到了草原上,怕是就要吃亏。 沈鸢心里想着,就听有人解了她心中的疑惑。 “小胡将军对草原形势的了解不比那些胡人差,他们被小胡将军盯上,想逃都不可能!”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百姓不断地提起小胡将军。 沈鸢知道此人是定王的二儿子,现在听来,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将军。 萧燕轻声道,“吃过饭我带你到城里逛一逛,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 边上几个都听到了,默默地低下头去,他家王爷想说悄悄话,他们就什么都听不到,听不到。 沈鸢嗯了一声。 吃过了饭,大家出了酒楼。 萧燕带着沈鸢四处闲逛,身后的几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不仔细看,不会发现的那种。 为的就是给王爷和王妃单独的空间,看他们多贴心。 沈鸢看中了一个簪子,北地的簪子和都城里精致的那种有些差别,她想带着回去给蔷薇,让她也参考一下。 然后又选了一个,打算带回去送给盈郡主。 往前走的时候,差点被人撞到,萧燕一手握住她之后就没有再松开,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在长街上,许久没有的亲昵和惬意的感觉。 忽然有人拦在了他们面前。 萧燕还没等开口,对方就先一脸审问的样子开口,“你们是什么人,来雍城做什么?” 说话的人四方脸,浓眉,眼睛寻常人大小,但充满着鹰一样的戾气。 萧燕微微粗磨,辛羽就已经提剑而上,未出鞘的剑横在对方面门之前。 “走开!” 辛羽也不废话。 谁知道对方比他更不废话,从边上抽出一把长刀,看起来能有好几斤重的铁锻造,一刀劈下来,像是把虚空都劈裂开来。 沈鸢拧眉,被萧燕带到了一边。 此人蛮力足,但辛羽的剑也不是虚的,两人打起来,正好探一下对方路数。 褚义几人也没有出手,暗中观察到除了耍大刀的人,人群里还有其他的人在观望。 在萧燕身边禀报了之后,又退了回去。 这边辛羽的剑势攻击很猛,对方的刀硬刚竟然也没有落了下风。 而且意外的,耍刀耍的还挺灵活。 “这好像是小胡将军的副将,叫,江怀的对吧?” 第198章 胡人敢进城灭门 有人曾经也当过兵,后来打仗瘸了腿,当时就在小胡将军营下,这件事他几乎吹了半辈子了,所以一眼就觉得拿大刀的威风,这会儿不确定的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他这么一说,有人接话,“就是那个一刀能砍下百米外敌军头颅的那个副将?” 虽然没见过真人,但关于此人的传说还是挺多的。 有人赞叹道,“还以为会是个中年的胡须大汉,没想到还挺年轻的,长得还挺秀气。” 沈鸢忍俊不禁,他们管这浓眉大眼,四方大脸,表情喊打喊杀的叫秀气?那辛羽叫什么? 有人再次解答了她的疑问。 “别说,那个娘们唧唧的小娃子还挺抗揍……” 沈鸢差点没乐出来,不知道辛羽要是听到会不会恼羞成怒。不过有一说一,北地人护犊子,明明是辛羽和对方势均力敌,或者说更占上风一点,怎么就成了抗揍的那个了? 两人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 还是萧燕淡淡道,“好了,辛羽回来吧。” 就在江怀心里骂,那老子当纸糊的呢?你说脱身就能脱身? 结果刀下的人泥鳅一样滑溜,一个虚影,人不在了原地了。 江怀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感情刚刚都在逗他玩儿呢? 不过心里有气他也忍着,他可不是营里那些莽夫,将军说了,选他做副将就是看中了他有勇有谋,他要给大家做个表率。 忍,他使劲忍,他不生气!!!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奸细?” “来雍城有什么目的?” 沈鸢能看出对方是想做出有理智有智谋的名将样子,但是吧,他生硬的像是要吃人的质问,怎么看也不像理智还在。 “我们就是路过的商人,怎么?雍城不欢迎我们?” 辛羽双臂抱着自己剑,扬着下巴,说不上多挑衅,但是就看着会很让人生气。 果然,江怀差点没绷住! “给我拿下!带回去审问,我就不信不说!” 真是麻烦! 萧燕蹙了蹙眉,给辛羽打了个手势,辛羽放了个信号烟。 在江怀带领人戒备之时,就看那个气质不凡的男人,带着天仙一样的女人转身走了。 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江怀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气炸了!提刀就要冲上去,但中途就被辛羽给拦下了,这次辛羽可没有让着,明显江怀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好啊,没想到这才是你真的实力,你以为我就没有保留吗?” 江怀愤怒之下,武力值暴涨,他就是这个特点,遇强则强。 两人纠缠之中不分上下,其他想要追萧燕的人也全部都被赶来的月令给拦住。 萧燕和沈鸢还有褚义几个,消失在了街头。 辛羽等人脱身,自然也是毫不费力的。 江怀一无所获,愤怒之下命人封锁城门,势必要将这一伙人给抓住! 此时在城门外正准备进城的一伙商人傻眼了,想强行进城,被打了出去。 雍城的城门一关,城中的百姓就知道出了大事了。 萧燕他们住的客栈很快就有官兵来盘查。 但沈鸢会易容啊,等官兵来查的时候,手里拿着画像都找不到人。 在客栈留守的驰心言还不知道他们一出去就惹了这么大事,只有他自己顶着一张原本样貌的脸。 官兵走了,一行人坐在一起研究。 沈鸢道,“不如就直接亮出身份。” 现在也能确定定王是百姓认可的封地之主,月令也探查回来,说定王看起来没有反心。 这样不就够了吗? 萧燕摇头,“如果父皇得到的消息是从北地传回去的,不是定王意欲谋反,就得有想要陷害定王的人。” 沈鸢一下反应过来,“所以我们现在防着的人,还多了那个幕后黑手?” 她忍不住摇头,这可比她研究医术可难多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看样子,那个副将不抓到他们是不会罢休了。 萧燕笑了下,“好办,让辛羽把那个副将抓来,让他放我们出城就好了。” 他说的一排轻松,辛羽也摩拳擦掌,只有驰心言头发根都要立起。 燕王一行人行事真是……彪悍。 夜里,江怀率兵巡逻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后脖颈刮阴风,一阵一阵的。 他回头看了几眼,夜里的街道微弱的灯笼照着,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怎么了将军?” “没事,走吧。” 巡逻的士兵继续往前走,江怀压后。 忽然他脖子上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刺了进去,紧接着就眼前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临失去意识之时,只来得及骂了句他娘的暗算老子! 辛羽把人提溜回了客栈,笑着说道,“还是王妃的迷药好使,要不然和这个莽夫打架,胳膊都被震的酸了。” 沈鸢给了辛羽外敷的药,将他的不适症状给缓解了。 等到江怀醒来的时候,就听到耳边有些声音。 什么殿下,王妃,属下,莽夫之类的。 他闭着眼睛装死,一时间没明白这些人抽什么风,还玩上唱戏扮演了?不过他好气啊,那个莽夫明显指的是自己! 他那里像是个莽夫?他家将军可是说了,他是军营里最有勇有谋的! “醒了就别装死了!” 辛羽踹了江怀一脚。 江怀最受不了辛羽这口吻,顿时睁开眼睛,“你牛什么牛!放开老子能跟你打八百个来回,就会用些腌臜手段的东西!” 他骂的那叫一个过瘾。 辛羽嫌他嘴碎,用块步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随后掏出燕王的令牌怼在他脸上,“看清楚了你在和谁说话!” 江怀冷笑一声,“还敢造假,你们这群亡命徒,袭击官兵,绑架本将军,等待你们的早晚是砍头的得罪!” 辛羽还从没有见到过如此执拗蠢笨的人,他恨不得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这是燕王殿下,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他们一行人已经将人皮面具揭下来,可是江怀就是一口咬定,他们是假的。 实在没办法,把驰心言提溜了过来。 “你说。” 辛羽皱眉道。 第199章 想要摊牌了 驰心言支支吾吾,最后说道,“我原本是湖县的捕头,因为一件案子要被湖县县令灭口,是燕王殿下救了我,一路来了北地。” “这位真的是当今的燕王殿下,这位是燕王妃。” 他心中道,兄弟言尽于此,你聪明点就不要再说那些犯上的话了。 江怀冷笑一声,“你又是什么东西,你说是湖县捕快就是湖县捕快啊!老子这么好骗,当什么副将啊!” 他杀了那么多胡人,都没有眼前这些拿他当傻子的蠢。 见江怀实在是油盐不进,萧燕都被他气笑了。 忽然下面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快,快一点,再快!” “去通知城守!” “派人通知胡将军!” 江怀听后就想喊,被辛羽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嘴巴。 “闭嘴!” 另外一边,褚义悄悄打开窗看了外面的情形,发现这些人都是朝着城门的方向去的。 而且看数量越来越多,像是城中的所有守备都出动了。 “不大对劲。” 萧燕也察觉了,就江怀还在冷笑,老子丢了,全城都在找,你们完了! “辛羽去看看。” 萧燕吩咐之后,辛羽很快就混到了守备军之中。 等到了半个时辰之后,辛羽脸色阴沉的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胡人进城了,杀了好几家富户。” 辛羽去的时候,那血都顺着大门流了出来,最小的孩子就趴在门槛上,被从后面一刀插进去。 灭门。 他的手都在颤抖。 江怀听了之后,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挣扎着,像是要用尽浑身力气挣断绳子。 萧燕怒从心起,“竟敢无视我大禹国威!嚣张至极!残忍至极!” “辛羽!” “属下在!” 辛羽单膝跪地。 萧燕:“调集月令,秘密城中搜查,发现线索,立刻来报。” “是!” 辛羽毫不拖泥带水的去了。 江怀心中焦急到骂人,这个时候还在演!不对,是不是骗他的? 一来二去,江怀都快把自己弄成神经病了。 沈鸢皱眉看向这个二傻子,淡淡说道,“你信不信都好,原本是打算让你放我们出城的,现在要先解决了胡人的事了。” 她听着都觉得血液在沸腾,自然知道萧燕此时的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褚义,你看着江副将,不要让他跑了给殿下惹麻烦。也不用逼着他信咱们说的话,我看他脑子不大灵光。” 沈鸢说完,和萧燕说让他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胡人的事情也不是一下能解决的。 等到沈鸢和萧燕离开之后,褚义恨不得给江怀几下子,就没见过这么犟的人。 快到天亮的时候,辛羽还没有回来禀报消息。 出去打探的褚义脸色沉重的回来了。 “昨夜一共被灭门了五家,都是家中二十来口人全杀,财产全部被洗劫一空!” “真是天大的狗胆!!” 萧燕气急攻心,猛地咳嗽起来。 沈鸢被吓得不轻,“殿下注意身体。”萧燕现在的寒症还被她压着呢,想要彻底治愈,还得她先找到草药。 萧燕的手死死摁在桌子上,胡人这是想要和大禹开战了! 不然这么疯狂的事情他们也能做的出来? 沈鸢给萧燕顺气,她将随身携带的药丸给萧燕服用下去。 等到萧燕情绪稳定了之后,她说道,“如今城门封锁,他们一定还在哪里藏着,一定会找到的。” “就怕这期间他们还会行凶。” 褚义道,“如今雍城百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虽然都在自家加强了戒备,但不知道胡人混进城多少人……” 今日的雍城已经和昨日大不相同了。 他们的这些话,全都被驰心言告诉了江怀。 “现在雍城危机,燕王殿下身份不想暴露,但会大力协助找到那些作乱的胡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放你出去是为了雍城百姓,希望你不要在做傻事!” 江怀点点头。 其实他的耳力非常好,昨夜人走了之后,他听到了隔壁就是自称燕王的男人。 他回想了很多之后,觉得自己很可能是又冒虎气了。 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雍城的情况怎么样了!至于燕王殿下为什么会出现在雍城他一点也不关心。 见他点头,驰心言松开了绳子。 江怀大步冲出了房间,快到驰心言抓都没抓住。 萧燕正头疼,就看一大块头跪在了自己面前,“臣雍州营副将江怀,向燕王殿下请罪。” 萧燕沉默不语。 “但能否请燕王殿下允许臣处理了雍城的事情之后再处罚!” 江怀说完,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两个头。 “去吧,让辛羽跟着你,不要暴露了他的身份,有他在身边,有什么事,你可以有个商量。” 萧燕信任辛羽的能力。 江怀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咽了下去。 等到辛羽和江怀离开之后。 沈鸢打开窗户往下看,原本还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商贩也都闭门不出。 她没想到,这胡人的胆子这么大,抢劫那么多金银财宝,他们人藏起来不被找到都费事,要怎么把钱财带出城去? “殿下,你说有没有不用出城,就能把金银财宝送出去的法子?” 萧燕眸子看向沈鸢,似乎在思考她的话。 忽然眸中一道光闪过。 “护城河。” 他看过雍城的地图,在城西有一处护城河为了防止水灾,建造的时候特意留的深了和宽了一些。 所以那里的水流总是比别处大的。 如果是珠宝箱子,应该也能通过。 “褚义!” 萧燕大声将褚义叫到身边。 之后吩咐褚义带着余下的人立刻前往西城护城河。 “本王也要出去一趟。” 沈鸢立刻起身,“我和殿下一起去见胡将军。” 萧燕握住沈鸢的手,他的女人,如此和他心意相通。 此时雍城里的士兵人人胸腔里都积攒着一股火。 杀的是他们守卫下的子民,猖狂的是经常边境作乱的胡人! 如果不能把这些人抓到抽筋剥骨,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沈鸢和萧燕出现在城中,此前手持他们画像搜查过的官兵有人认出了他们。 萧燕如果想走自然是不会被他们发现。 但现在只有这种办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定王的二儿子胡崇林。 第200章 派人护送遇险 果然,人在跟着士兵走了之后,第一时间就被禀报给了满城搜查的江怀。 江怀一听是燕王,就想踹来报信的士兵,让他赶紧把人给放了。 但辛羽一个眼神,就把他接下来的动作给制止了。 江怀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 这一整日无头苍蝇一样在城里蹿,将军马上就回收道信从军营来,到时候他怎么和将军交代! 心里堵的要命。 扣押着萧燕和沈鸢的士兵见自家的顶头上司来了,立刻起身相迎。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士兵一头雾水,在城中那么嚣张作乱的贼人,不审一审吗? 忽然想到什么眨眨眼,可能他们将军想要亲自审。 等到只有江怀之后,他态度恭敬问道,“燕王殿下找下官有吩咐?” 萧燕直接了当的将财产可能从得城西护城河运出告诉了江怀,“我想见胡将军。” 江怀正有此意呢,他可不敢瞒着。 毕竟是燕王殿下出现在雍城,这么大的事,不能瞒着不报。 “胡将军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 “好。” 之后萧燕被从关押的地方带了出来,还是江怀客客气气的请到了一处干净的屋子里等着。 半个时辰之后,胡崇林来了。 他事先已经听江怀说过了,进到屋子里之后直接给萧燕行礼,“臣胡崇林见过燕王殿下,燕王妃。” 单膝跪在面前的是一个比辛羽年长一些的青年,看身形不如江怀健硕,但周身冷硬的气息,却是在都城那些少年将军都比不上的。 沈鸢看着对方,仔细辨别他恭敬的真假。半晌也没看出什么,抬眼看向萧燕。 萧燕沉着目光打量,开口道,“起来吧。” 人从地上直起身,才抬起头来。 胡崇林样貌端正,脸部线条锋利流畅,一双眼睛不似江怀如鹰那般尖利,而是带着老年鹰那种沉着狠辣。 萧燕眉心动了下,“城西派人去了吗?” “听江怀说了之后,就已经派兵去了,城外也都封锁了起来。” 胡崇林说道。 他心中对燕王只有个大概印象,没想有一日能亲眼看到。听说,燕王殿下去了江南,怎么会…… 心中的怀疑并没有写在脸上。 萧燕站起身来,“走吧,去看看。” 要验证自己猜测对不对,一定要亲眼看到才行。 一行人上了马车,胡崇林习惯骑马,身下骑着从军营一路骑来马上。 城西已经被守备军围的水泄不通,靠近之后听到兵器缠斗的声音。 江怀站在外围,神色颇为震惊。 转头看向萧燕的时候,前所未有的恭敬。 萧燕靠近之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胡人真的打算从这里将财宝运走,天色刚暗下来,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谁知道,却让早就埋伏好的守备军给堵住了,箱子没来得及扔到护城河里就被摁下。 胡人大概是怕行动不便,偷运财宝只来了十多个人。 虽然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但在月令面前不够看的。 辛羽带着月令直接就将人全部给摁死在这,一个别想逃脱,守备军赶来,根本都插不上手。 他们不知道这些和胡人缠斗的人是谁,但是他们副将说不让插手。 而且也根本用不上他们插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月令已经将所有胡人拿下。 他们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胡人的手筋脚筋都被砍断,满口牙敲碎,想要自尽都不能。 如此惨烈的手段,即便是城中当兵的人看了都觉得胆寒。 江怀也是心里直打哆嗦,燕王殿下和他表面看起来还真不一样,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而此时胡崇林震惊于燕王的手段,也更为怀疑他带着这样一支队伍,出现在雍城的目的。 “人交给你处理。” 萧燕站在外围,见事情已经妥当,开口对胡崇林说道。 走之前补上一句,“一个时辰之后来见我。” 上了马车之后,沈鸢有些担心的问道,“殿下是信任了胡家父子吗?” 最初事情紧急,她没有想那么多。但在见了胡崇林之后,发现他是个深沉内敛,而且狠辣之人,只不过狠辣被很好的掩藏起来了。 但是她对人身上的气质敏感,向来不会察觉出错。 萧燕握着沈鸢的手,道,“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胡家没有反叛之心,便不会对本王下手,本王可帮他找出内贼,若有反叛之心动手,正好将他拿下,将来也算是筹码。” 沈鸢回应萧燕紧握着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殿下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今日因为胡人作恶的事,萧燕的脉象控制不住的紊乱,这对他的身体十分不利。 “如果动起手来,一定要让辛羽好好护着殿下。” 沈鸢已经说了好几遍,让萧燕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可每次事发紧急的时候,总是来不及阻止。 萧燕笑着在沈鸢额头上摁了下,“知道了,你不要担心,本王有预感,这次北境之行没有那么凶险。” 与其说是预感,也可以说是他见过了胡崇林之后,感觉到他身上并没有对自己的杀意。 回到客栈之后,沈鸢和萧燕都能好好休息了。 事情解决了,明天一早开了城门之后,他还能继续前往北地边境。 如今看来胡人狼子野心,他们肆无忌惮的在城中敛财杀人,这背后很可能还有更大动作。 睡了一觉之后,第二日,在准备出城之前,胡崇林亲自来了。 他为人低调内敛,所以当他直白的问萧燕此番来意的时候,很让人意外。 萧燕反问他,“定王要粮草和钱财攻打胡人的事你知道吗?” 胡崇林点头,“父皇上书朝廷,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他不明白燕王殿下为什么会问这个。 昨日的事情的确有赖于燕王殿下才能顺利将胡人抓住,但燕王此番的来意,就算斥责他不敬之罪,他也想问清楚。 “朝廷想要了解北地的情况之后,再决定是不是拨款,现在国库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财来。” 萧燕这话有夸大的成分,钱是有的,但是不给总要有个理由。 第201章 夜间突袭 胡崇林皱眉,“殿下准备到边境去?” 萧燕点头。 “边境如今乱的很,殿下要是前往怕是不妥。” 胡崇林怕燕王殿下若是在北地遇险,到时候他们胡家可说不清。 自从来了封地几十年,朝堂上从未有人来过。 而今燕王来了,很难不让人去猜测,朝廷是不信任他们了! 萧燕和胡崇林各怀心事,沈鸢站出来说话,“殿下也不是没有准备就来的,胡将军请放心,出不了什么事的。” 说实话,胡崇林就不看好燕王出行还带着燕王妃。 现在燕王妃站出来说话,他也只是看了眼,心中并没有多少的尊敬。 女人就应该好好在内宅呆着,尤其是王妃,更应该是女子的表率,要贤淑端庄。 不过胡崇林向来是心内不宣于外的,他脸上一点没表现出来,还能恭敬的道,“臣会派一队人马护送殿下前往。” 其实他昨夜就已经将见到燕王的消息送往了边城。 父亲这半年来几乎将全家都要带去北地了,原本在雍城的妹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住习惯。 如今雍城军营他掌兵,调动一队人马没什么问题。 萧燕没有拒绝。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就代表接下来的行踪也不是隐秘的了。 有一队人马护送,自然是更好。 “那就有劳胡将军了。” 雍城外,胡崇林准备好的五十士兵的队伍在等着。 整齐,有气势,纹丝不动。 这是沈鸢对他们的第一印象。 胡崇林出城相送,“殿下一路前往边城要注意安全,臣脱不开身,便不能随殿下一同前往了。” 萧燕视线在城楼上收回。 那里挂着胡人的尸体,用木桩整个将人穿透进去,立在了城墙之上暴晒。 他带着沈鸢上了马车。 上马车之前,沈鸢的视线也一直在那些胡人身上。 他们死前必定受尽了折磨,逼问他们的目的之类。大概那木桩也是活着的时候穿进去的。 可这些,大概也平复不了雍城百姓对他们的憎恨。 胡人凶残,掠财灭门,这在任何其他的民族都是不常见的。 沈鸢心里有种预感,此番和胡人的战争势在必行。 雍城是北地的腹地,属于中枢城池,再往北前行,气候越来越冷上一些,百姓相对来说也不如其他的城池富饶。 沈鸢坐在马车里搓着手掌,之前带着那些炭火都用没了。 不想显得自己太娇气,一直没有让人进城去买。 萧燕心疼,但是也尊重她的想法,就只能将她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里。 “殿下,还有五日就到阳城了。” 外面传来江怀的声音。 此番前往边城阳城的五十人队伍,是江怀带队。 之前江怀对萧燕不敬,被胡崇林提溜着送到了萧燕面前下跪赔罪。 之后就被安排到了此番护送的队伍里。 江怀带队的这几日,对萧燕恭恭敬敬鞍前马后,一个方正脸的壮汉,有点那种卑躬屈膝的味道。 为此,辛羽没少笑话他。 随之而来的,就是两人一顿切磋,从马背上到荒野里。 这一路也算是热闹。 这会儿江怀说完,又说前面有能休息的地方。 队伍才停下来开始整顿。 沈鸢听着江怀和辛羽又拌起嘴来,吃饼的时候不禁笑道,“两人好像是前世的冤家。” 她说完忽然想到了前世。 萧小渔说的没错,前世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因为她改变了。 如今要到北地去会发生什么也是不可预料的。 但是她一定要到边城去,因为她需要的药材就只有在边城和胡人交界的地方才能找到。 萧燕把热水递到了沈鸢的手里,这个羊皮袋子装的热水,走了这一路虽然都在狐裘里捂着,这会儿也只还有点余温。 沈鸢喝了之后递回给萧燕,悄声说道,“现在定王已经知道咱们就快到阳城了吧?” 萧燕点了点头。 “接下来得加倍小心了。” 他还是之前的想法,胡家父子没有问题的话,出问题的就是定王身边的人。 所以,剩下的这五日,不管谁出现来拦他们,那都是意图搅乱大禹局势的贼人。 “出发。” 队伍休整好了,继续开始前行。 北地的路要比其他的地方难走一些。 这里矿山多,很多地方的山上都是光秃秃的,有些高一点的矿山上能看到积雪。 如果风大了一吹,就会飘的漫天都是,气温一下就能冷下来。 还有一些天人涧这样的地方,两边都是高耸的断崖,最是危险,容易受伏的地方。 所以在他们即将路过这样一处的时候,萧燕命队伍停了下来。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上面没有危险。” 江怀赶紧上前说道,行军打仗的,怎么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呢。不过燕王殿下还真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 辛羽仰头看了眼,“殿下,属下再去查看一番?” 这是不信任他?江怀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了。 “还有没有别的路能走?” 萧燕看了眼天人涧,如果上去浪费时间不说,如果有埋伏,还会遇到危险。江怀的人怎么去查看的他不知道,但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走这条路。 江怀:“别的路还有一条,但是要多走一日的时间。” 他们行军在外的时候时间就是命,所以他的习惯来说,还是不要绕远直接走过去才行。 萧燕皱了皱眉头,一日的时间。 “绕吧。” 他不能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而且他重要的人也在身边,更不能让她深入险境。 “是。” 江怀心里虽然不满,但还是听从命令,吩咐下去调转方向。 “殿下是不是因为我?” 沈鸢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怕萧燕这样会影响他在下属心中的分量。 “眼前的这条路实在是太险了,如果从这里通过,就有赌的成分在。”他不想赌。 萧燕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掉头往令一条路上走去。 入夜的时候,没有找到特别避风的地方扎营,只能在光秃秃的荒地里安营扎寨。 江怀对此有很大意见,后来的一路上也不和辛羽拌嘴了,只闷声吩咐自己带的士兵做事。 这种情绪是个人就能感觉出来。 辛羽暴脾气要发作,还是萧燕摇头给拦了下来。 “一点脑子都不长的东西。” 低声骂了一句,脚底的草根都要被他碾出来了。 第202章 定王迎接 萧燕一行人和江怀带的那些人泾渭分明,之间几日没有这种情况,似乎因为换了一条更费时的路,江怀带的那些人都很有意见。 潦草的吃了一些东西,大家就够进了帐篷休息了。 十多个巡夜的,五人一组,在营地四周巡逻。 后半夜的时候,有人去上了趟厕所,同行的几人在原地等他,见他站在那很久都不动地方,叫人人也不应,便上前去查看。 等走到了同伴的身边,拍了下后背之后,看到同伴脸朝下趴了下去。 “有……” 字还在喉咙里,就被一刀把脖子划破,一点声响都没发出就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队巡逻迟迟不见同伴,想要去寻找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有响声,一回头就被一刀封喉。 其中有一个反应极快,喊出声来,“有刺客……” 这一声惊动了营地里的所有人。 就听一声呼声,“杀啊!” 带着口音,与大禹百姓的口音不同,是胡人! 沈鸢被惊醒,发现外面正火光冲天。 辛羽等人反应非常快,原本就和衣躺下,武器就在手边,一听到动静立刻就到萧燕的账外护卫起来。 江怀从帐篷里冲出来,手下的士兵也慌忙间出来,直接就和胡人厮杀到一起。 幸好这一批都是训练有素的前锋部队,被胡人偷袭,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厮杀间斩了胡人的脑袋。 江怀恢复镇定之后指挥,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江怀的指挥下,很快就形成阵型,胡人一开始的优势丧失,逐渐被围在了大禹士兵的阵型圈里。 萧燕站在高处,沈鸢就在他身边。 “杀!杀!”胡人士兵不停地发出嘶吼声,类似于野兽的吼声,让人听着身上汗毛都要竖起。 很快,来突袭的几十个胡人悉数被斩杀。 江怀在清点伤亡时,士兵也折损了十三人,还有十多个身上不同程度的受伤。 “难道这些人白天真的在天人涧埋伏了?” 江怀从胡人脚底的泥土判断了他们应该之前在天人涧出现过。 想到自己今日一直在别扭着,心里就觉得羞愧,加上防范不严,导致士兵伤亡,他自责的整个人都像是涂了一层焦炭,阴郁的让人不敢靠近。 沈鸢已经在帮着士兵处理伤口,经常跟着她出入医馆的玉灵几个也在身边帮忙。 萧燕收回视线看向江怀,“胡人狡诈,而且行动迅速,这是他们常年游猎在外的优势,这次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在你身上。” 他说完,江怀的神色更加愧疚了。 原本以为燕王殿下是谨慎过头,耽误了行程。现在看来,是他行事莽撞,以为在北地境内就不会出问题。 他却忘了,胡人能悄无声息的进入雍城,为什么不能出现在北地境内! “是属下的失职,这次回去之后,属下会自请责罚。” 萧燕没有说什么,他去看沈鸢了。 一开始士兵还不敢让沈鸢给治伤,他们是武夫,王妃是金尊玉贵的人物,但在沈鸢坚持下,他们不得不服从。 后来发现王妃帮他们清理伤口和包扎的手法比他们的军医还厉害。 “王妃是有名的神医,你们身上的伤放心,保证都能好的利索的,而且一点疤都不会留下。” 玉灵在边上说道,她一直在帮忙,还在安抚大家的情绪。 经历这场突袭和一起击杀敌人,还有不少士兵的命是褚义他们救下的,所以这些士兵对于萧燕带着的这些随从,发自内心的感激。 沈鸢带着褚义他们给包扎之后天边开始泛起了鱼肚白,她站起身,头晕了下,身后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给拖住。 “小心一些。” “可能是蹲太久了。”沈鸢轻声道,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其实昨夜吃的就少,仔细想来,或许不止昨夜,已经有几天没有食欲了,她一直觉得是那些干燥的饼子吃着实在难以下咽的原因。 这会儿头晕恶心,她忽然警醒起来。 先让萧燕扶着自己回了帐篷。 营地里很多东西都毁了,敌人放火也烧了他们不少东西。没有受伤的士兵在整理营地,能用的东西收起来,准备好出发的时候带着。 沈鸢坐在柔软的垫子上,这是萧燕特意为她带的,一路上在马车上,都铺着这个,夜里在野外帐篷的时候,就格外的需要这么个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喝点水。” 萧燕递过去已经冷的水,心中愧疚。如果不是他一定要到北地来,她也不用跟着吃苦。 沈鸢接过水来,“殿下你先去忙吧,我看江怀将军的状态也不好,还是要有个人坐镇的。” “那你一个人没有事?” 沈鸢点头,“我先睡一小会,马上就要出发了。” 她的状态看起来也确实疲惫的很,萧燕没有多想就出去了。 等到萧燕出了帐篷,沈鸢立刻给自己把脉。 她一时间动作僵在了那。 竟然真的是有孕了。 开心自然是开心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越是开心就越是担忧…… 如果告诉了萧燕,他必定更是要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如果她想要亲自去找药材,他也必定不会同意。 沈鸢纠结的摸着自己小腹,很神奇的感觉从手掌心往胸口蔓延。 原来身体里有了另一个小生命是这样的感觉。 就算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她也会好好保护他的。 她躺在了皮毛垫子上,强迫自己闭上眼休息。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她不但要小心的保护好自己,还要休息好,吃好。 沈鸢闭上眼,虽然没有睡着,外面的忙碌声音依旧清晰,但她的内心很平静。 队伍整顿好了要出发,沈鸢起来之后,让玉灵把马车上垫的更柔软了些,能用上的东西都用上了。 萧燕狐疑的看着。 沈鸢笑着说道,“我夜里没睡,赶路的时候想要好好休息。” 萧燕不疑有他。 等到快晌午,即将路过一个镇子的时候,沈鸢说想吃点热乎的饭菜。 这是她第一次在赶路途中提出要求。 萧燕吩咐辛羽去了,同时更加怀疑这个小女人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第203章 需要克制一点 沈鸢却是目光坦然的笑了下,“我这些日子没怎么吃好,尤其经过昨夜,觉得体力不大好。” 萧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这样的事在之后的几日还有几次。 就这样,队伍终于到了边城双城。 在双城外,远远的就能看到有人站在那迎接。 马车停下之后,萧燕扶着沈鸢的手下了马车。 “臣率城中将领参见燕王殿下,参见燕王妃!” 定王率军行大礼,阵仗很大。 萧燕停顿了一息的功夫,让众人起身。 这会儿才能仔细打量定王胡元杰。 他记得父皇说过年轻时候的定王,身高八尺,英俊潇洒,器宇不凡。 现在的定王依旧身形高大,身板挺拔,身上的气度与皇叔很像,只是这些年皇叔身上的这种气息逐渐消退,变得圆润了很多。 而定王大概是在边境的原因,他身上锋锐的气息很有震慑力。 “定王亲自前来,本王惭愧。”萧燕道,“这次来北地,没有事先知会定王,事出有因,稍后与定王详谈。” 定王之前心中对燕王还有不满,但此时见燕王如此坦然,心中倒是起了几分欣赏。 “燕王殿下请入城!”定王道。 “燕王殿下请入城!” 其他将士们声如洪钟而随。 萧燕一行人被请进了城。 双城的守卫体系要高于其他的任何一个城池,就连之前的雍城与之想必也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萧燕进入城中,发现城中守卫几乎是十步一岗,街上随处可见大禹的士兵巡逻。 百姓们似乎对这种很习惯,并没有都城里百姓畏惧官兵的感觉。 就算从身边路过,也只是做着自己手里的事,不会因为敬畏就停在一边,或者是偷偷的看上几眼。 定王将萧燕等人带到城中的府邸。 原本定王府是在雍城的,但自从半年前定王来边城亲自督军,就住在了以前设在双城的宅子里。 三进三出的宅子,说不上多气派,但很宽敞,简洁而有威仪。 寻常人家的庭院里都是花鸟鱼虫,定王府的庭院里是箭靶,木桩,兵器摆台之类。 一应将士也跟着庆王入了大堂。 萧燕问道,“庆王是想要给本王说一说如今与胡人之间的形势?” 定王也没想到燕王会如此直截了当,刚和臣下们坐下就听到这话,便道,“燕王殿下也知道如今胡人行事无度,之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胡人屠村,灭门这样的事情都能作出来,可见其凶狠程度。 萧燕手里的茶盏放下,“定王说的没错,眼下的形势就是这样,本王也觉得和胡人开战不可避免。” 他直白的表明立场,肉眼可见的定王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一些。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又让定王脸色发沉,“但是朝廷的粮饷还需要一段时日调度,本王此次前来,是来查看边境形势的。” 定王目色发沉,“朝廷不信本王?” 这一声让在场的人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定王是什么脾气?说点火就着是有些过分,但那也是性情中人啊! 如今被这些不省心的人和事折磨的多了几分耐心,但是也就只有几分而已。 萧燕神色坦然,淡淡道,“接下来的事,正是本王要单独和定王谈的。” 他说完,定王看了自己下属们一眼。 大家心领神会,从大堂内退了出去。 “现在燕王殿下可以说了?” 原本定王还对萧燕存了写好感,现在也被他的故弄玄虚给弄没了。 “父皇收到北境密信,定王私下屯兵,私造兵器,超过在册军队用度。” 萧燕的话说完,定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不知道什么木头做的桌子,看起来有些年头,直接就劈裂了两半,躺到地上去了。 “没有的事!谁在诬陷本王?!”定王怒道,根本不介意北境有朝廷密探这件事,但是敢污蔑他有反心,其心可诛! 定王的反应在萧燕的意料之中,他淡淡道,“所以本王秘密前往北地,就是因为信任定王,想要查清是什么人从中作梗,目的又是什么。” 萧燕的话让定王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想到自己刚刚的冲动有些后悔,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小辈镇定。 定王相信萧燕的话,不然谁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带着那么一队人就来了北地? 雍城的时候,还自爆身份,帮助的崇林抓到了胡人。 “燕王殿下放心,既然臣已经知道了此事,谁在背后捣鬼,一定给他揪出来!” 萧燕沉默了一瞬之后道,“就怕此人隐藏极深,而且是和胡人有勾结之人。” 他也是到了北地之后看到胡人的疯狂的行事作风之后,才想到的,或许被送到父皇面前的密信和同时作乱频繁的胡人之间有着什么隐秘的关联。 定王也沉默了。但他的胸腔里翻江倒海,他不想认同燕王的猜测,但是杀场上练出来的直觉告诉他,燕王的猜测或许有几分道理。 外面的将士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只听到了定王的怒骂声,和桌子碎裂的声音。 之后又沉默了很久似的,才传出模糊听不到字音的声音。又过了片刻之后,门被从里面打开,燕王殿下走了出来。 燕王殿下和定王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臣给殿下和王妃安排了住的地方。” 定王说道,他这个三进的宅院不算大,自己家里的人已经住满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招待定王。 在老二送信回来之后,他就在城中找了一处干净的宅子,也是个三进的,清幽雅致,收拾起来挺干净的。 这些都是他的夫人去办的。 “多谢定王费心了。”萧燕说道。 此时沈鸢正被定王妃陪着。 定王妃一看也是个练过武的女子,她的动作有着一般这个年纪女子没有的爽利,说话温柔,但也演示不住她有一说一的性子。 “燕王殿下真是好福气,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定王妃赞叹,“我家的两个女儿,要是有你的一半就好了。” 沈鸢总觉得这话听来十分耳熟,似乎长公主也说过。现在她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特别招长辈的喜欢。 “母亲又再说我坏话!” 第204章 难搞的女人 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蔚蓝色裙袍姑娘走了进来。 她身上的颜色搭配的十分整洁,衣服是蔚蓝色的,配饰几乎都是翠玉的,脸上轻点粉黛,一双美眸温和不失气度。 看起来是个十分能撑得起事的姑娘,若是在外行走也不会输给男子的感觉。 “小女胡家长女胡玉玲,给燕王妃问安。” 沈鸢笑着让她起身,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账本。 胡玉玲笑了下,“我刚去城中的几家铺子抽查回来。” 见沈鸢不解,她又解释道,“双城的商人有总商行管辖,但是有些时候,还是有官属去抽查,抽查的大多都是官署定价商品的铺子,以防他们擅自加价,或者不交应缴的税收。” 沈鸢听后十分佩服,“胡大小姐好厉害!” 她清明的眼睛十分真诚,这句真心的夸赞让胡玉玲很受用。 沈鸢十分得胡家母女的喜欢,萧燕派人来叫的时候,胡玉玲还说得空了会去宅子找她。 从定王的宅子离开之后,萧燕见沈鸢脸上的气色明显比到双城之前好多了,心里也放心了下来。 “你和胡家小姐很投缘?” 刚刚是辛羽在院子里让小厮去叫人的,出来的时候偷偷的跟他说了。 沈鸢嗯了一声,“胡家小姐性格很好,而且她在做着男子在做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像是蔷薇那样的女子很少见,可是后来她又见到了几个女子,她们突破了世俗,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把原本只有男子才能做的那些事,做的比男子还要好。 沈鸢觉得,将来她的医学馆里,一定会有不少的女子出来学医。不是所有人都一生甘愿守在后宅之中的。 萧燕见沈鸢神情激动,大概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他嘴角上挑,说过了会支持她的,就不会变。 只要是她愿意做的事情,他会尽自己所能帮她做好。 引路的人带着他们到了定王给准备的宅子。 一行人进去之后就打算休息了。 他们一路赶来,人均瘦了一圈,终于能有时间歇息,连饭都不想吃一口。 沈鸢也是一样,她终于能好好沐浴了,感觉自己身上已经馊了好久了。 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之后,换上干净的亵衣就上床了。 “起来。” 萧燕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了梳妆镜前面。 “你头发还是湿的,不能就这么睡了。”说着,他拿了一大块毛巾,开始给沈鸢擦起了头发。 如墨的长发舒展在沈鸢的后背上,发丝轻绕在萧燕的指尖。萧燕小心仔细的给她擦着头发,时不时在铜镜中看她垂眸浅笑的样子,胸口里荡漾着温暖平静的感觉,让整个人都像是陷在棉花里一样舒适。 等到给头发擦得差不多了,萧燕又将沈鸢抱上床,全程让她脚不沾地。 沈鸢脸色绯红,“殿下也快上来吧。” 她不知道,分明是一起沐浴的,为什么他的头发就干的那么快?难道他用内力烘干了头发? 萧燕上床之后,她就感觉像是有个大暖炉靠过来,把她给包在了里面。 随后,那暖炉长出了手脚,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殿下……” 沈鸢好不容易克制了自己,低声唤了句,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萧燕‘嗯?’了一声,发现女人抓着他的手有些用力,好像是真的不想要。 他停了下来,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她生气了? “殿下我好累啊,今天先好好休息吧。” 沈鸢找不到别的理由搪塞,唯独这个能够顺理成章。 萧燕叹了口气,只好忍了下来。 这些日子,他都已经很克制自己了。 沈鸢笑着抱住萧燕的腰,“殿下最好了。” 得,萧燕苦笑了下,又陷在了女人柔情蜜意的攻势之下了。 这一觉睡得很好。 第二日醒来,萧燕还要去和定王议事。 沈鸢说自己要到城里去逛逛,所以两人分开之后,就各自去忙了。 可能是职业使然,沈鸢走着走着就进了药铺,逛了几处没找到自己需要的药材之后,又顺腿走到了医馆去。 双城的医馆不多,但每一个都很大,每一家医馆里都有几个坐堂的大夫。 见沈鸢进来,伙计先迎上来。 一抬头,还以为是仙女从天上掉下来了。 “姑娘里面请……” 堂内的大夫一听以前都哼叨叨的小子,忽然说话如此客气,好像还有些哆嗦,都抬头看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他们之所以知道是姑娘,是因为这伙计只对姑娘这样,严重的时候,真的是看一眼就脸红,还可能直接晕倒过去。 嗐,这姑娘好看死了。 小栓子没直接昏倒过去,大概是想多看两眼赚两眼吧。 “姑娘想看什么病?” 做堂的眉大夫问道。 沈鸢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个女大夫。 她惊讶的张了张嘴。 都城里做堂的女大夫可没有,有一些郎中,也只是去人家里看病。可都城里的大医馆是不收女大夫的。 “我没有病,就是进来瞧瞧。” 眉大夫笑笑没说话,其他的大夫心想,这不就是有病吗,哪个好人能没事来医馆随便瞧瞧的啊,又不是菜市场。 沈鸢还是坐在了眉大夫案牍前面,“其实我还真有点事。” 她回头,“你们到门外去等我。” 玉灵一听就想拒绝,好端端的上门外做什么,有什么事他们不能听的?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之前在都城兵器铺那次,可算是给玉灵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浮生拽了拽玉灵的袖子,带着她出去了。 沈鸢这才对眉大夫说道,“我有身孕了,想要两幅安胎药。” 其实刚刚在药铺就想买了,可是怕被玉灵她们知道,那萧燕那里可就瞒不住了。萧燕现在要做的事很重要,她不想他为自己分心。 其他的男大夫还以为沈鸢这孩子来的不明不白,看她的眼神都暧昧起来。 眉大夫神色坦然,病人的隐私他们没有权利去打听和置喙,只要帮助病人解决病症就好了。 安胎药不是大事,她写了方子交给伙计去抓药。 第205章 开始打脸了 栓子拿过方子,才可惜的发现,姑娘的发髻挽着,是个夫人了。 抓了两幅药之后,沈鸢拿着,从医馆离开。 “这年头,女子也太不知道自爱了。” 有个男大夫说道。 其他的几个也纷纷应和起来,虽然没直接说是沈鸢,但却是因她,而起了对这个时代女子的讨论。 眉庄温婉的面容上眉头皱起。 “你们如果没事就多研究研究疑难杂症,女子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们去操心了?你们家里的几个女人都操心明白了?” 她这话十分像冷飕飕的小刀,专往人心窝子里捅。 这里坐堂的几个大夫,哪个家里没有几个难搞的女人…… 这边沈鸢出了医馆,还没等玉灵几个迎上来,就见一个路过的人,忽然栽倒在她脚边。 沈鸢第一反应,想到萧小渔跟她讲过的故事,顿时心中一凛,这是‘碰瓷’怎么? 她皱眉,半晌也不见对方开口哭天喊地的讹自己,才发觉不对来。 这边玉灵已经伸手去要把人拎到一边去,被沈鸢制止。 “等一下。” 她说完,“轻轻把他身体扶正,仰面朝上。” 现在这个姿势也看不到脸,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情况。 玉灵把那人的脸反转过来,一下就露出了一张青紫色的脸。 “中毒了?” 玉灵震惊的说道,沈鸢摇头,“好像是呼吸不畅。” 她让褚义去叫医馆里的大夫出来,这种情况,如果针灸一下就能好转,具体原因还要另行查看。她如果今日出门带了银针的话,自己就能就地解决。 褚义不多时出来了,说道,“坐堂的大夫说他们馆里有规定,不能出外诊,所以就算是晕倒在门口也不能出来救治。” 说话的功夫,眉庄出来了。 她手里拿着银针。 里面的大夫也都跟着出来了,但不是来帮忙的。 其中一个身形稍微高大一些的男人道,“眉大夫你可想好了,如果你给他诊治的话,存真堂可就留不了你了。” 他以一种长者的语气,说是阻拦,还不如说是命令。 很显然,眉庄皱眉权衡。 沈鸢才知道医馆还有这样的规矩,一时间也不想眉大夫为难。女子行医本就不容易,能坐堂做大夫,怕是其中也废了不少力气。 所以她走到眉大夫身边问道,“能否将银针借给我用一用?” 这会儿已经围了很多人来看,有人对存真堂指指点点。 “这个存真堂大夫水平也就那样,架子端的可是老高。” “人家宫中的太医都出诊呢,就他们高贵,这种事都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百姓们说起来,吐槽的话有好几箩筐,声音一点也不避讳,不打算给存真堂这个面子。 沈鸢听得明白,她问了眉大夫之后,眉大夫只是稍微迟疑了下,随后就将手里的银针递给了沈鸢。 那些大夫原本就被百姓数落的窝了一肚子火气,此时忽然找到了地方发泄。 “会不会啊?别是装腔作势!” “就是,你可小心别扎死了人,这人的家里人在不在啊,再不制止,说不定就要给人准备棺材了。” 沈鸢目光冰冷的看向说话的人,这话就过分了,人命在他眼里算什么?就这还存真堂? 给褚义使了个眼色,褚义把人揪到了存真堂里面,没人看到的地方用破布堵住了那人的嘴。 此人名叫方理,他被堵住了嘴之后,唔唔的吐字不轻的大骂起来,气的头顶都要生烟,做了二十多年的大夫,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今天这几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得罪了他,还想不想在双城混了?! 这边唔唔骂着,褚义将他绑在了椅子上,一双眼睛阴森森的扫过堂内,想要上前的伙计就立刻安分了下来。 沈鸢在医馆外面已经开始给昏迷不醒的人开始施针了。 此人的脸憋的越发青紫,所以她施针的速度非常快。 刚一上手,还在吐槽沈鸢的几个大夫就不吱声了。他们大概是没想到,沈鸢不但会针灸,而且那动作十分娴熟,速度快的几乎要出了重影。 他们自问,就算做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大夫,也没有眼前这个女子手上的功夫。 沈鸢在施针结束之后,不明所以的百姓中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他们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就很厉害,现在就剩下期待晕倒的人醒过来了。 眉庄震惊地看着沈鸢,同时十分敬畏她刚刚的那一套针法。 她敢说,就算是她的师父,也没有此人的针灸之术高明。 “敢问姑娘也是行医之人?” 沈鸢对眉庄的印象不错,十分客气的说道,“是,我在都城有一家医馆。” 但是没有女大夫。 看到眉庄之后,她想回去帖个告示,或者有女子愿意到她的医馆中去呢。 沈鸢说完,眉庄嘴巴不由的张大,竟然还有医馆,那她的医术一定很不错,那是在都城啊!难怪这一行人看着不像是北地人。 “吹什么牛啊!会点针灸之术,就敢说在都城有医馆了?” 还是之前的大夫在酸。 但是也不敢说的很大声,因为自己的同僚就被拎到里面去了,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这些人是土匪还差不多。 沈鸢懒得理这些人,此时对这家医馆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 这时,地上躺着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发病了?” 是个年纪在四十左右的男人,身形瘦弱,在北地人均高大的身高面前,显得像是营养不良。 “你知道自己有什么病?” 沈鸢问道。 “有几年了,晕倒过四五次,每次都是捡回一条命。”那人像是已经看淡了生死,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甚至还带着丧气。 沈鸢皱了皱眉,“我给你把脉看看。” 那人道:“算了吧,看过不少大夫,都说是个怪病,没法治,只能等死了。” 沈鸢还想要劝,就听有人落井下石道,“人家都说不用了,你有本事没处使了?追着人家看病?女人在外面也不知道检点一点!” 砰一声,说话的大夫跪到了地上。 第206章 存真堂一点也不真 “我忍你很久了!”玉灵声音夹着怒气,踹了那人的膝盖,让他直接朝着沈鸢跪了下来。 刚要发作的眉庄心里顿时觉得舒适急了。这个人不是第一次有这种言论了,之前她给男病人看病,需要患者将衣服解开的时候,他就这么冷嘲热讽过。 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一行人是什么人,但看行事气度,就不应该是普通人。 她是真的可怜这几个男人,因为对方是女子,看着比他们的医术高明,他们便这样没了理智的攻击,真是可怜!但凡还有一丝理智,就知道这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被玉灵踹了的人还想要发作,当下又挨了一脚。 “你老实点,一会儿再收拾你!” 这一脚,直接将人踩在了鞋底。 就这样样,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玉灵的脚底下,却是怎么都挣扎不开。 那个发病的男人见这伙人如此凶悍,他也不敢再拒绝了,不等沈鸢再次询问,赶紧说道,“有劳姑娘给在下看看了。” 沈鸢不知道他心中是因怕了才同意的,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实力征服了,毕竟她是刚刚用针灸救了他的人。 百姓们都跟着沈鸢的动作揪了一把心,他们心中是偏向沈鸢的,大家早就看存真堂不顺眼了。 存真堂在双城医馆里,可谓是医德最差的一家了。 但是大夫的水平相对其他一些医馆要高一些,所以这也是大家看病,有时候不得不来存真堂的原因。但是来了有时候还要受大夫的讥讽,原本生病就够难受了,再被冷嘲热讽,病还没看,人就要被气死了。 现在大家都在等着看沈鸢打脸存真堂的大夫。 沈鸢开始给那个男子诊脉,她眉头从紧锁着到一点点舒展开。 她和病人都坐在浮生从里面搬出来的小凳子上。 周围围着一大圈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还在往里面挤,这个圈越来越大。后来传开了是在存真堂门前,同行来了兴趣,成帮结队的来这看热闹。 大家一看那个漂亮夫人在诊脉的病人,他们隐约间有点印象,像是来过自己的医馆。 一时间都好奇起来,这个女人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吗? 沈鸢舒展开了眉头之后说道,“你这的确算是疑难杂症了,但也没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她这话一出,立刻有人说她吹牛。 这次不是存真堂的了,是其他医馆的人。 大家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医书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比下去了。 沈鸢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只淡淡说道,“此人脉象虚浮,必定夜里盗汗比白间更加厉害,即便是不发病也时常头晕目眩,有时候做事也会不小心碰到手指,这些都是因为他脑内有压迫,病灶在颅内,但不是不治之症,只要针灸配合汤药,就能有显着疗效。” 她的语气笃定。 患病男子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夫人说的都对,我真的是这些症状。” 起先带头说吹牛那个人没动静了。 存真堂前面闹这么大排场,惊动了存真堂的掌柜。 掌柜是个商人,他只做生意。这些大夫不过是他付银子,在他手底下打工的。 听说打工的被人教训了,还是在自己的存真堂教训的,匆匆赶回来,还带着一众打手。 “让开!都给我让开!” 打手前面开路,驱散了围观的百姓,存真堂的掌柜杜名利进了最内圈,一眼就看到了沈鸢。 他的目光一顿,是没想到砸场子的是个漂亮的小娘子。 心中便多了三分不屑和不敬。 “这位夫人为何绑了我家的大夫,哎……你,怎么脚底下还踩着一个?” 杜名利一眼看到玉灵脚下的那个,感觉那小脚就踩在自己的脸上呢。 玉灵懒得理他,看都没看一眼,玩儿着自己手指头。 杜名利一看这还得了,得正一正自己的威风了,不然以后再双城没有办法混了。 就眼前这几个区区女人,他还搞不定了? “今日能不能和气解决?如果不能,那就只好动武了。” 沈鸢还没开口,玉灵在边上冷笑一声,“巴不得呢,姑奶奶我正好挺长时间没活动筋骨了!”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就眼前这个,也配叫个地头蛇吗?她可不怕。 杜名利见自己好话说过,对方还是不给面子,往后退了一步,一挥手,让自己带来的打手上。 打手也没将几个小娘们放在眼里,棍子都扔到地上了就准备上。 围观的百姓有想要上前仗义帮忙的,还没等冲上去靠近呢…… 嗯,打手健硕的身体一个个飞出了围观的圈子。 玉灵说是要活动筋骨,却是站在那玩儿手看着,脚底踩着一个,一动都没动。 浮生和如梦轻松的就收拾了几个打手。 眉庄在边上看着松了口气,更加确定这一行人来头不小。 不过她也不打算提醒掌柜。 经过这次的事情,眉庄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存真堂了。 之前她其实就动过几次这个念头,可是别的地方根本不收女子大夫坐堂。当初杜名利虽然是为了噱头将她收了的,但是在这个存真堂里,她忍下的屈辱也不少。 “我要报官!” 杜名利没想到在双城还有人敢砸自己的场子,他在这可是有靠山的! “你打算以什么名义告官啊?” 忽然有一道声音横空插入。 杜名利一转头看到了双城的城守大人。 顿时像是见到了亲人,不,亲爹一样亲,上前就要抱住城守大人的大腿。 城守忙不迭的躲,可不想沾上这个晦气玩意! 这个杜名利,是她小妾的哥哥,有事没事的就给他找事!平时也就算了,这次还不知道惹上了什么人!他其实也不大知道是什么大人物,只知道胡大公子派人知会了他,让他来把事情解决了,不要冲撞了贵人。 城守王守义,见是个极美的女子在与杜名利纠缠,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这位就是贵人? 他在外面悄声看了一会儿,等看到漂亮女子身边的丫鬟都是练家子的时候就能确定了。 顿时明白过来,他来不是给贵人解决麻烦的,是要摆明立场,处理杜名利的。 所以他出面的很及时,语气很冷淡,要与杜名利划清界限才行。 第207章 要干一番事业 沈鸢见到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出现,身后跟着的都是衙差,猜到在这个双城中,除了定王之外有如此排场的人会是谁了。 她微微点了下头。 王守义的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在杜名利张嘴就要告状的时候将他的嘴堵上了,“你这个存真堂,在百姓中已经是臭鱼烂虾,你不整顿,本城守就帮你关门整顿!” 杜名利震惊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平时和他划清界限也就算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一点妹妹的面子都不给,还要帮着外人下他面子,整顿医馆? 他心中愤愤不平,差点就要失态。 “把他带下去。” 王守义不知道贵人的身份,但是绝对不能让杜名利在这胡说八道。 百姓们在看到城守之后都为沈鸢捏了一把汗,在看到城守变成了正义的化身之后,都对城守大家赞赏。 果然,双城的城守,是最不同凡响的。 “夫人,您没有受到惊吓吧?” 王守义面上稍微有些谄媚,沈鸢看了一眼,便猜到他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告诉他的人,才是今日能让这位城守亲自前来的原因。 “我没事,多谢大人了。” 此时杜名利已经被带走了,百姓们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之前被沈鸢救治过来的病人对她千恩万谢,还像城守夸赞,“刚刚就是这位夫人救了我性命,还说我的怪病有办法治了,真的是当世名医啊。” 沈鸢听后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随后她看向眉庄,“今日的事不知道对眉大夫会不会有影响,如果有的话,你可以来这个地方找我,我正好有个计划,或许将来也能给眉大夫一个出路。” 她在刚刚看了双城的药铺和医馆之后,又发生了存真堂这样的事情,她在心里已经开始有了盘算。 说完,她把写了自己现在住着的宅子的地址给了眉庄。 眉庄谢过之后,王守义才有机会开口。 “夫人没事,那在下还有公务,就先去了。” 如此客气,此时的双城百姓也发现了不对来。 看沈鸢的目光都带上了探究,能让城守这么客气的人,一定来头不小吧。 送走了城守之后,沈鸢就给那个病人开了方子,约定了下次要针灸的地点。 等到沈鸢一行人离开之后,被踩在地上的大夫和屋子里被褚义用布塞了嘴的大夫两人抱头痛哭。 当别人告诉他们掌柜的被带走了,医馆要暂时关门之后,哭都哭不出来了…… “王妃,您是想在双城开医馆?” 玉灵在回程的马车上问道,刚刚王妃说的时候她就有些猜到了。 沈鸢道:“开医馆和药铺。” 在玉灵等人不解的目光中说道,“双城这里都是百姓自给自足,因为是边城,守卫森严,所以通商便不发达,百姓手里的银钱是有限的,可是药材和看病却是高价。” 如此,百姓生存的必定不幸福,你想啊,有点小病都要花去很多钱,大多树人也就选择能忍责忍了。 所以她打算开药铺和医馆,就像是都城里的惠民医馆一样,能真真正正的帮到老百姓。 “可是王妃终究是要离开双城的啊?”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归程是何日,可他们不是双城人,迟早都是会离开的。 “所以我已经物色好了一个人……” 玉灵反应很快,“王妃是说眉大夫?” 沈鸢笑了,“就你最激灵。” 玉灵跟着自己的时间长了,很多时候一下就能猜中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眉大夫很好。”玉灵说着,想到今日眉大夫对王妃是要维护,却有有些无能为力,她就知道王妃选择眉大夫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王妃总说女子在外不易,所以眉大夫如果得了这个机遇,她将来也一定会帮助更多的女子的。 回到了住处,在吃晚膳之前萧燕也回来了。 还带了不少双城的特产,“是胡大公子让带回来的。” “胡大公子?”沈鸢对这个人,今日在城里也有听说,是个比胡二公子更加有分量,更加有威望的将军。 她也是来了双城才知道,胡家的三个儿子,都是骁勇善战的将军。 同时心中也对定王佩服起来,那个背地里想要陷害定王的小人,一定要揪出来。如果不是殿下坚持亲自前来,说不定定王就被小人冤枉成功了。 “今天见到了城守了?” 萧燕忽然问道,沈鸢惊讶,“是殿下让城守过去的?”这好像是不是他风格啊,要是知道了,自己来不了也会让辛羽过来,不会去麻烦下面臣子的。 而且萧燕大多时候是相信她,让她自己解决的。 “是辛羽来禀报的时候,被胡大公子给听到了,安排了人去通知了城守。” 原来是这样,沈鸢想到城守那匆匆赶来又离开的样子,现在才反应过来,城守应该只知道她是个要紧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殿下今日和定王谈的如何?” 萧燕拉着沈鸢坐在自己的腿上,“今日商定了与胡人作战的具体计划,还有所需的军备粮草要多少,然后上报给朝廷。” 沈鸢哦了一声,对打仗的这些事她不是很了解,不过有其他的事她可以帮忙,“如果有需要药材的,或者是要军医的话,我可以。” 这次她来北地带了不少的药材,好在胡人突袭放火那次,没有烧到她的药材,都带来了双城。 萧燕笑了,“好,还是夫人想的周全。” 两人腻乎了一会,在萧燕要把持不住的时候,沈鸢赶紧从他的腿上站了起来,“殿下我想到还有些药材没拿出来晾晒,别捂坏了……” 萧燕看着一股风一样出去的女人,眉头不由的皱起来,什么药材这么紧要,再说现在都是晚上了,还要怎么晾晒药材? 她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还是说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这一夜,看着老晚回来之后就背对着自己的女人,萧燕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其实沈鸢一开始也没睡着,背后有道火热的视线盯着,她想忽略都不行,后来还是实在困极了,才倒头睡了过去。 第208章 是谁胡闹啊 第二日,她睁眼的时候萧燕已经不在房中了,她不由的松口气,同时又紧张起来。 这样下去,时间长了,萧燕会不会误会自己啊? 用早膳的时候,褚义说萧燕已经出去很久了,沈鸢就更觉得这样逃避下去不是办法。 沈鸢用完膳之后,让玉灵煎了安胎药来喝。 玉灵担忧的问,“王妃是哪里不舒服?” 沈鸢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可能是赶路匆忙,最近做什么都有气无力的。” “喝点药补补。” 玉灵狐疑,昨天看王妃的那个劲头,也不像是有气无力的啊? 难道是昨天夜里? 是和殿下折腾狠了? 她立刻心领神会,笑笑不再追问了。 沈鸢不知道她想歪了,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演习那一出不会被传到萧燕的耳朵里了。 “王妃,外面有个自称是眉大夫的女子求见。” 宅子里的人是定王安排的,内宅除非有事是不会进来的。他们见燕王妃刚到双城,就有人找上门来,一时拿不准,没将人撵走,先来问问看。 “这么快。”沈鸢一听让人将眉庄请进来。 一见面,眉庄就跪在了地上,“民女眉庄,见过燕王妃。” 进来的路上她就知晓了那日的贵人的身份,她想过身份不凡,但没想到竟会是当朝燕王妃。 她何德何能…… 一时间震惊又畏惧。 沈鸢让她起来,说道,“不用怕,我看中的就是你作为女子身上不轻易服输的劲头,你既然来了,想必也想好了自己不会留在存真堂了对吧?” 眉庄站立在那,温婉的面容上闪过坚毅的神色,“是,存真堂医德不佳,我之前也是懦弱,怕除了存真堂,再没有能发挥我的价值的地方。” 她不是怕别的,她就是怕自己的一身医术没有地方施展,原本家中就不同意她在外面抛头露面,如果从存真堂离开,她就只有被选个人家,等着出嫁这一条路了。 沈鸢:“所以你想要做一番事业,像是男子一样?” 这样的言论很大胆,她此前最早还是从萧小渔的嘴里听到。 如果不是听过她说那么多惊世骇俗的话,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她说的话本子是在逗自己的。 可萧小渔总是能告诉她一些和这个世界不相符的’价值观’。 就说价值观这个词也很妙。 思绪被扯远了,沈鸢将思绪拉回来之后听到眉庄说,“我不敢想自己能和男子一样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我只要和他们一样,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事去做就可以了。” 这个世间对女子有太多的约束。 沈鸢觉得自己和眉庄真的很投机,“好,那我便会支持你。” “昨日我给你留了这里的地址,就已经想好了要在双城开一家惠民医馆。” 眉庄震惊的抬头,开医馆? 对了,燕王妃说她都城也有一家医馆。 “为什么要在双城开医馆?王妃不打算回去了?” 沈鸢摇头笑道,“回去啊,医馆开起来之后,便由你负责。” “我不行!”眉庄一下就拒绝了,她怎么能担得起呢?她不过是存真堂的坐堂大夫。 沈鸢挑眉,“你医术不好?” 眉庄摇头,沈鸢又问,“你医德不好?” 眉庄又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行呢?” 沈鸢看中的无非也就这两样,可担就医德这一条,想要通过的人就很少。 眉庄心中迟疑,但是那像是忽然翻滚起来的巨浪,却让她不能再说出口拒绝的话来。 沈鸢笑了下,“放心吧,这件事推进起来,等你被赶鸭子上架,到时候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是开玩笑的话,她从眉庄身上能看到一个人的责任心。 只要眉庄应下这件事,必定就会拼尽全力去做。 “城中适合开医馆的地方,你能推荐给我几个吗?” 眉庄赶紧说道,“其实双城的医馆都开在一条街上,就是王妃昨日看到的那些,几本就是双城全部的医馆了。还有一些郎中,只在家中看诊,或者是出入病患的家中。” 眉庄说完,沈鸢了解了,“那我就在那条街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说完,她起身对的眉庄道,“今日你陪我一起去看看?” 眉庄当然不会拒绝,她发现,燕王妃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温温柔柔的就能让人心悦诚服的顺从着她的话去做。 就像是自己,刚刚的激动和紧张已经平复下来,一心想要投入到开医馆的事情中去了。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双城的‘医馆’一条街。 这条街叫青街,街上的药铺和医馆很多,来往进出的人也不少,大家手里多少都拎着一包两包的药材。 “这家铺子好像在出兑。” 眉庄指着一家药铺,看起来铺面中等大小。 沈鸢摇头,“小了。” 她见眉庄不解,补上一句,“至少应该像存真堂那么大。” 眉庄心里震惊,激动又开始作祟,被她压了下去。 “那再往前面看看。” 一行人刚到青街上没一会,就惊动了不少铺子里的人出来看。 昨日沈鸢的壮举已经传遍了这条街,而城守大人亲自来了之后,竟是将存真堂的掌柜拿下了,谁人不知道那存真堂的杜名利是城守大人小妾的亲哥哥啊。 一时间对沈鸢的身份猜测四起。 今日听说人又来了,顿时都忍不住出门来看,同时也担心,今日这位贵人是不是又准备来砸哪家的馆子? “呦……眉大夫不在存真堂了?” 忽然有人开口吆喝了一声,那语气里面,带着轻蔑的调笑。 眉庄淡淡瞥了那人一眼,“我在不在存真堂,和方大夫有关?” “你还是处理好自己的病患吧,省的没将人治好,还得来找我给你收尾。” 有人忍不住憋笑。 这条街上的大夫,大多都是认识的,有相熟的,有敌对的。 而大多数,都是看不起眉庄这个唯一的女大夫的。 沈鸢见眉庄长得温婉,却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心里更加放心了。 说话间,就在刚刚调笑眉庄的那个方大夫医馆的旁边看到一家匾额都被摘了的铺面。 “不开业了?”沈鸢问道。 眉庄才猛地想起还有这么一家铺子来,她赶紧说道,“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第209章 刮骨疗毒痛不痛 “怎么也没写出兑?” 眉庄道,“这家医馆里医死了人,整个双城都知道,说不吉利,挂了半个月出兑的牌子也没人来问,就摘了。”原本这个医馆的老板也不是正经学医的,是个做生意的,想要做慈善,被个庸医给骗了,庸医坐馆之后医死了人,坐牢去了。 沈鸢听眉庄将前后讲了,为逝者叹息。 “能找到这个医馆的老板吗?” 眉庄点头,“我可以找人去打听。” 她认识个人,就是双城里的‘包打听’,找个人对他来说应该很容易,就是不知道此人现在还在不在双城。 做生意的人嘛,总是四处走的。 沈鸢点头,继续往前走,之后也没见到再比这一处更合适的铺子。 离开了街上,沈鸢带眉庄去了饭馆。 双城的食物很有特色,沈鸢第一次吃到手抓肉的时候,香的嘴里都是饱满汁肉,一整个大满足。 今天带着眉庄去饭馆,她除了手抓肉,还点了之前没吃过的烤羊腿。 褚义他们几个已经自动自觉的开了另一桌。 一行人不废话,进来就点菜,点的还多,小二乐呵呵的下去让厨房备菜了。 “找到了那个老板之后,如果能谈下来铺面,就要开始着手开医馆了,我在这里的时间有限,对当地的习俗和人也不大了解,之后的事情,都要你多费心。” 沈鸢说完,眉庄赶紧说不敢。 “我能有这个机会,都是老天的偏爱,差点都给我砸晕了。” 眉庄笑着说道,温婉的脸上神色比之前生动多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可爱。 沈鸢问她,“你有没有什么人选?” “我倒是有几个一起学医的人,不过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就没有再学医了。” 眉庄说完,情绪有些低落,想来是那些日子很快乐,但是后来就成了她一人的独行。 “那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又可以并肩了。”沈鸢安慰她道。 饭馆的速度很快,点的当地特色菜很快就上来了。 手抓肉一如既往的好吃,烤羊腿那种椒香的味道,在唇齿间让人回味无穷。 沈鸢吃上一口,就觉得口腔里都是这个味道。 她又喝上两口飘着香菜的羊汤,吃上两口饼,浑身都热乎乎的。 大概是因为双城比较冷,所以这里的人都爱吃肉,所以饭庄也会把肉做的特别的好吃。 桌上也有几道素材,吃起来就没有那么惊艳了。 一行人吃完了饭,沈鸢就和眉庄分开了。 既然要做医馆和药铺,接下来她想要找到进药材的源头。 这里的草药有山里采的,是专门的采药人采了之后到城中来卖的。还有一些药材,是能够种植的。 沈鸢之前已经打听过了,种植药材的村子在双城外的三十里。 不算远,如果出城的话,只要一天就可以一个来回,还不用特别的赶。 今天解决了医馆选址的事情,明天就可以去订药材了。 就是这个时节不太好,要收药材也只能看药农家里还有没有存货。 回到宅子的时候,下马车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是胡大小姐来了。” 浮生在门房里等着,见沈鸢回来之后上前禀报道。 沈鸢微微点头,往内宅走去。 “没有递帖子就来了,实在是臣女的失礼。”胡玉玲真挚说道。 今日她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衣裳,也是一种颜色下来,给人很干练的感觉。 不过她像是有事,脸色有些急切。 “实在是有事求燕王妃。” 沈鸢问道,“出了什么事?” “是我的长兄中毒了,之前还撑着身体做事,今天人起不来床了,但是瞒着所有人,我的父亲和母亲也都不知道,城里的大夫秘密请了不少,药也吃了,可是没什么效果啊……” 胡玉玲是真的着急,说话的速度很快。 她听说了昨天的事,知道燕王妃也是会医术的,便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求燕王妃去看一看。 沈鸢一听,昨日的事情也算是胡大公子帮了她,不过即便没有这件事,她也回去的,只是多了更深的一层关系。 “玉灵将我的药箱拿上。” 胡玉玲感激的连连道谢。 沈鸢很快就和胡玉玲到了一处宅邸,胡大公子没有和定王住在一个宅院里。 胡家人似乎对住的地方没多大要求,可能是经常在军营里的原因,所以宅子都是三进的。 不过胡大公子的三进宅子比定王府的要更小一些。 沈鸢跟着走过了几道门廊,之后到了内宅的正房前停下。 “大哥,我请燕王妃来给你看诊了。” 胡玉玲说完之后,就听里面一阵响动,很快门被打开了。 原本以为胡家大公子会是个比二公子更加有血腥之气的人,没想到开门的是一个面冠如玉的男子,剑眉星目,如血红唇。 只是因为病了的缘故,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沈鸢察觉到自己盯着人家看不大礼貌,赶紧说道,“不请自来,忘胡大公子见谅。” 胡宸硕赶紧回礼,“是我妹妹不懂事。” 可他站在那也没有打算将人请进房中。 沈鸢挑眉,有些好笑,“难道胡大公子是觉得男女共处一室与礼不合?” 她视线掠过胡玉玲,“有胡大小姐一起。” 胡宸硕还是想要拒绝,他这个人,礼数大于天,而且还是燕王妃,他怎么能在她的面前宽衣解带! “哥!你要是不让燕王妃给看病,我就把你中毒的事情告诉父亲!” “胡闹!” 胡宸硕瞬间露出厉色,让胡玉玲吓得噤声时差点咬到了舌头。 沈鸢有些无奈,“现在我大夫,你是病人。” “胡大公子只要心中坦荡,岂会在意这些虚礼?难道胡大公子觊觎本妃的美貌?” “臣不敢!” 胡宸硕赶紧正色道,但不敢像对着胡玉玲时那样板着脸。 沈鸢挑眉,“那就好,进来吧。” 说话间她已经从胡宸硕的身边进了房间。 胡宸硕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更不敢伸手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人进去。 而沈鸢进去之后,就命玉灵将药箱放在桌上,就等着胡宸硕自己走过来。 无奈之下,胡宸硕走过去伸出手腕来。 沈鸢怕他讲究,便用丝帕隔开肌肤。 第210章 都打了鸡血了 “你中毒了,应该是胡人特制的毒药,这种慢性毒初期不会很厉害,但是也很难清除,伤口会逐渐溃烂,就算将腐烂的地方清除,不能解决身体里的毒素也会成重新溃烂下去。” 沈鸢看着胡宸硕的眼睛,“你现在,伤口应该已经开始流脓了吧?” “什么!” 胡玉玲惊呼,之前来的大夫可是没一个人提到,他们都被大哥赶走了,难道是连病症都没有弄清楚? 如果都已经流脓了,那得有多疼啊! 胡宸硕视线回避了下,但对方的目光很执着的还在自己这里,只好说道,“王妃说的不错,臣的伤口的确已经开始流脓了。” “给我看看。”沈鸢很坦然的说道。 这回胡宸硕又开始迟疑了。 “大哥你想什么呢,真不知道你那些仗都是怎么打的,那些胡人知不知道让他们闻风丧胆的胡大将军是个这样扭捏的性子?” 胡玉玲急坏了,也顾不上要尊敬兄长了,现在就只想让王妃看看兄长身上的伤口。 胡宸硕无奈,只好将一只袖子脱下,露出了肩膀上的伤口。 刀伤入骨,原本的伤口就让人看着触目惊心了,因为伤口被处理过,又流了脓,所以看起来更加恐怖。 胡玉玲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哭过了,但是看到大哥的伤口,她就是忍不住,觉得疼,觉得大哥可气,这样还打算瞒着家里人,如果不是她发现了几个大夫进出,都不知道大哥中毒了。 “我大哥,这伤,还有救吗?” 她一边问一遍抽泣。 沈鸢给他们安心,“没问题。” 简单的几个字,是她的底气。 她就是挺佩服胡宸硕的,他自己将伤口刮了一遍的痕迹还在,想必是没有麻沸散生刮的,虽然长得不似那杀人的胡汉三,但骨头倒是硬的很。 “这点毒在我这来说不算什么,现在我先将他的腐肉剔下。” 她拿出小刮刀来,胡玉玲浑身一颤,她觉得自己一定看不下去,赶紧说道,“我先出去等着。” 然后就脚步匆忙的出去了。 玉灵在房间里帮沈鸢。 沈鸢先给胡宸硕的伤口上了麻沸散,等的过程中将刀具消毒,然后又把纱布之类准备好。 “开始了。” 沈鸢知会了一声之后就手指捏着刮刀,开始剔除腐肉。 胡宸硕已经准备好迎接剧痛,但是很奇怪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痛意。 和他自己弄的那次有天壤之别。 可分明她用刀已经将他的腐肉剔除了,哦,应该是刚刚所说的麻沸散起了作用了吧。 胡宸硕有些愧疚,自己伤口上的腐肉自己看着都恶心,让燕王妃帮他剔除…… 不过看王妃的神色坦然,是不觉得伤口恶心吗? 沈鸢不知道这个胡大公子内心想法一个接着一个,她专心操刀,速度很快就将腐肉全部剔除,上了药之后,就给包扎上了。” 她在水盆里净手之后,拿出一个瓷瓶来,“这个是我之前特制能解百毒的药,每日一粒,三日之后就好了。” 还多亏了这药,不然就双城这里,是配不齐这些药的,到时若是想救胡宸硕的命,就只能往都城方向走,而且她也要跟着。 胡乱想了些,她起身嘱咐了胡宸硕一些注意修养的事项。 这是大夫必须嘱咐的,至于他能不能听进去,就看病人自己了。 沈鸢出门,就看到胡玉玲眼睛红肿的看着自己。 “你大哥没事了。” 她安慰道,“伤口就看着吓人,很快就能恢复好了。” 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伤口不但长不上,而且很快就回腐烂到全身。 不过这些吓人的话她就不和胡玉玲说了。 “我送王妃出去。” 胡玉玲虽然担心大哥,但王妃是她请来的,还救了大哥的命,她一定要好好感谢。 沈鸢没拒绝,往外走的时候,听到胡玉玲说道,“我大哥是北境最好的将军,当然是除我父亲之外。二哥虽然也骁勇善战,但是都没有大哥打的胜仗多,如果大哥有什么事……” 胡玉玲说着,又开始哽咽了。 沈鸢见他们兄妹之间感情这么好,不禁开始想自己的那几个哥哥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忙什么呢。 三哥他应该已经开始忙大婚的事情了吧。 出了宅子,沈鸢就让胡玉玲先回去了,知道她心中还惦记着她大哥。 “我大哥的事情,请燕王妃保密。不过燕王殿下可以说……” 胡玉玲补上了句。 沈鸢笑了,觉得胡家大小姐有时候还是有点可爱的傻气的。 回到了宅子,萧燕也已经回来了。 萧燕回来之后就听说胡玉玲来了,将沈鸢请走了。 “昨日本王都没发现胡宸硕的异样,怪不得他今日没有出现议事。” 沈鸢将胡宸硕的毒说了,又和萧燕说了自己准备去村子里找药材的事。 “你不好好些几日吗?”萧燕有些担心沈鸢的身体。 “我精神很好啊。”她说完,忽然打住,忘记自己打算装柔弱,逃避和萧燕之间那个了。 都说三个月之前不稳,可是现在也就一个多月,之后要怎么能把两个月都糊弄过去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什么事?” 沈鸢一慌,下意识的就要开始说谎话了。 “我没有啊,殿下是不是多心了,我能瞒着殿下什么呢?” 萧燕叹了口气,“你不是在喝汤药吗?本王今天都看到药渣了。” 沈鸢心里一沉,完蛋,还是被发现了,刚想要撒娇让他原谅自己的时候,就听他说道,“既然前一段时日赶路累着了,都喝汤药调理了,就要好好休息,明天还是别折腾了。” 嗯? 原来他不知道啊,还是自己聪明,把糊弄玉灵她们的话传到了萧燕的耳朵里。 其实沈鸢不知道,这些话不是玉灵传的,而是褚义那个大嘴巴听到之后说的。 但不管是谁说的,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就是,明日看来是出不了城了。 夜里的时候,萧燕手脚很安分的只是抱着沈鸢睡了。 第211章 七荤八素找借口 第二日,为了防止沈鸢偷偷出城,萧燕带着她一起去了北境军营。 这是沈鸢第一次到这么大的军营,站在山门口,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营地,和震天响的士兵训练的声音,有种进入了不同的世界的感觉。 还没踏入军营,竟然就生出了一种自豪感来。 这种自豪感来自于她的国家。 她看向萧燕,萧燕神色庄重。 “定王练军有素,怪不得能得到当地百姓的如此拥护。” 这几日,萧燕所听到的不仅是当地百姓对定王敬重,还有将士们对定王的死心塌地。还有这个北境营,也被人称作胡家军的军营。 这就好像是把双刃剑,只要定王忠于朝廷,那就是能插入敌人腹脏的利刃。 要是定王有叛乱的心思,那也必定是直穿朝廷的利刃…… 沈鸢见萧燕的神色凝重,提醒道,“殿下,营里出来人了。” 两人看到营里出来的人不是别人,走近了看到正是胡宸硕。 胡宸硕看到沈鸢,表情有几分不自在,之前叮嘱他好好修养的话像是还在耳边。 “臣见过燕王,见过燕王妃。” 萧燕让他起身,随后胡宸硕不敢看沈鸢,在前面带路,带着两人进入了军营。 营地很大,胡宸硕带着萧燕他们先进了自己的营帐。 胡宸硕有两个副将,正在不远处带军做攀越训练,见到了两个细皮嫩肉仙人一样的男女进了主帅的营帐,好奇心都要从嗓子眼顶出来。 两人让队伍自己练着,悄悄一碰头。 “你去!” “你去!” 但是谁也不敢去瞧,他们主帅实在是脾气不大好。 “你忘了上次喝酒输给我了,答应我以后听我一件事的?现在,你去!” 左副将陈治抬出当初的赌约,压了右副将高邑一头。 “我去就我去!” 说着,跨着大步去了,等到了营帐边上,变成了小碎步,然后,开始堂而皇之的……偷听…… “……图……这里的山是……” 断断续续的也听不到什么啊? 萧燕瞥了一眼,手里划着图的毛笔袖子一翻,手抬起,朝着帐篷上的影子飞了过去。 “哎呦!” 一声,外面的人痛呼。 胡宸硕震惊于燕王的武功,又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眉头蹙紧,真是给他丢人! “滚进来!” 一声怒气拉满的声音,吓得高邑也顾不上疼了,连滚带爬的进来跪下。 “属下刚刚就是不小心,走路崴脚,崴到了帐篷那的。” 他这个瞥脚的借口鬼都不信。 胡宸硕冷声道,“一会儿自己下去领十军棍。” “是!”高邑心里苦啊,但是嘴上是一点迟疑都不敢有,他们的将军,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就是这十军棍挨了之后,怕是要趴个三五天了,而且还要忍受陈治的嘲笑。 心里正敲着鼓呢,就听到将军说道,“这是燕王和燕王妃,还不行礼。” 高邑懵了下,什么王?什么王妃? 监国那个燕王吗? 他不敢抬头,那刚刚自己是被燕王打了? 顿时后背出了冷汗,叩首道,“属下高邑,见过燕王殿下,见过燕王妃。”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将军怎么不早告诉他啊,完了,夭寿啦! 高邑一肚子的话,头贴在地上不敢动。 萧燕看自己要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淡淡道,“起来吧。” 他刚刚动手,也只是想起到震慑的作用。 这里是‘胡家军’的地盘,他不做些什么,便没有办法让别人从心里恭敬。 高邑起来之后,就被胡宸硕撵去领军棍去了。 之后萧燕和胡宸硕研究事,沈鸢就先出去了。 但是她也没乱走,就坐在营帐前的一棵树下,看着远处的将士训练。 营地里有女人! 还是在看着他们的女人! 将士们虽然看不清女人的样子,但是足以让他们热血沸腾了,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训练的效果直接翻倍。 沈鸢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只觉得军营里的气氛像是打了鸡血,那叫一个高涨。 不一会儿,她看到了刚刚那个领军棍的副将拖着腿往那边走。 “哎,你过来。” 她叫了一个守在营帐外的士兵说道,“把这个伤药给你们的那个副将。” 士兵知道这是贵人,赶紧接过,行礼后跑去了。 高邑拿到沈鸢给的伤药,差点感激涕零。 自己因为打赌输了挨了打,现在又得了王妃赏赐的伤药…… 王妃给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他可以拿给陈治显摆了。 沈鸢不知道身为一营的副将竟然还能这么幼稚,只远远的见他一会儿傻乐,一会儿又捂着自己的屁股斯哈。 沈鸢在树下坐了多久,士兵训练就打了多久的鸡血。 等到萧燕带着沈鸢从军营离开之后,那些人都筋疲力尽,差点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陈将军,那到底是什么人啊?” 有人来打听,陈治瞪了一眼,“你们想干什么?什么人那也是有男人了。” 一帮没见过女人的东西。 陈治心里骂了句,之后又骂高邑,好家伙,刚刚去看他,还和他故弄玄虚,就是不说两人的身份,还捧着一个小瓷瓶当宝贝,说什么,抹上之后,挨军棍的屁股马上就不疼了! 简直是胡说,那是什么神药?反正他没见过! 出了军营以后,回去的马车上,萧燕许久都没有说话。 沈鸢问,“殿下难道还在担心胡家有反心吗?” 萧燕沉吟了片刻,说道,“就算没有反心,也有隐患。” 定王没有,胡家父子没有,可不代表他们之后的人没有。 这种封地的存在,始终都是祸端。 制度上的问题,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这是北境,还有南境,西境,东境。 “我帮殿下按摩一下吧。” 沈鸢看萧燕想的头疼,可是朝廷上的事情她又不懂,也不想掺和进去,况且她信任萧燕一定能处理好的。 那她要做的,就是当下能缓解萧燕身体上的不适。 她坐在他对面,把手轻轻的放在他的穴位上按摩。 萧燕闭着眼睛,身边是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加上指腹柔软的按摩,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第212章 有药不让卖 马车到宅子外停下来的时候,萧燕发现自己睡着了。 睁开眼,看到沈鸢正在看着自己,眼睛里全是柔情蜜意。 “怎么不叫本王?” 沈鸢笑道,“殿下这几日太辛苦了,能睡着谁还舍得叫啊。” 她说完,被萧燕拉到了怀里,然后唇上一热,慢慢的脑袋也跟着空了。 沈鸢被亲吻的七荤八素,身体软软的贴着萧燕的胸膛,能感觉到他胸膛里猛烈的跳动。 唔唔了两声之后总算是分开了,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去看萧燕的眼睛,可那灼热的视线就像是想要把她吃了似的,盯着她的脸不放。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沈鸢脑袋里的余温一下就清空了,她装作不解的样子,“殿下怎么会这么问呢?” 萧燕微微蹙眉,“你为什么不让本王……” “殿下,好像是定王来了……” 外面辛羽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萧燕想要说的话。 沈鸢松了一口气,她还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着萧燕下了马车。 萧燕和定王走了之后,她回到房间,想着是不是要和萧燕坦白了。 可是看他每日都这么忙,还有她想要去收药材的事,如果和萧燕说了之后,他会不会就不许她去开医馆和药铺了? 她心里纠结着,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萧燕了。 明日她就准备出城去。 不过这件事可以先和萧燕打声招呼。 等到萧燕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定王因为军营城防的事,和萧燕商量到了很晚。 他看到床上女人已经睡着了,洗漱之后上床,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了。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总感觉他们之间像是有什么秘密了?她为什么不打算告诉自己? 沈鸢身子微微动了下,感觉到身边有人,费力的挑了下眼皮,看到是萧燕之后,慵懒的不想说话,直接窝到了他的怀里继续睡。 第二天,沈鸢睁开眼时萧燕还在。 他睡觉的样子也能让她疯狂心动。 萧燕的睫毛很长,鼻子挺翘。都城的女子之前只闻燕世子的恶名,在看到萧燕之后,都顾不上那恶名了,见过的大概都想嫁给这样一个俊俏郎君。 她心里得意的笑了,这样的郎君,是她的了。 “傻乐什么呢?”萧燕睁开眼就看到沈鸢在那乐呢。 沈鸢笑,“殿下今日没早起,我高兴殿下陪着我。” 她撒娇说着,这可真的是发自真心的,这么多天,醒来的时候萧燕都已经走了,她心里还是有些许失落的,总是在安慰自己,等到他忙完这一阵就好了。 萧燕点了沈鸢的鼻子一下,“那本王以后每日都和你一起起床。” “那怎么行呢……”外面的将士们等着,要是知道是她勾着殿下不起床,还不得用吐沫星子淹她啊。 沈鸢打着肚子里的官司,肚子忽然咕噜噜叫。 她尴尬的笑了下,然后和萧燕从床上起来了。 吃过了早膳,萧燕就出门了,听萧燕的意思,离和胡人开战没有几日了。 沈鸢在萧燕离开之前说要出城的事,不过他走过长廊之后她忽然想起来的时候喊着说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王妃可以准备出发了。” 褚义从外面进来,今天要去村子里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一路上如果发生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应对的来。 沈鸢带上自己的药箱,自从上次医馆门外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就习惯出门的时候把药箱带在身边了。 从城门离开之后,按照之前打听好的路线一路向东,大概走了三十里之后,就看到了小渔村。 小渔村现在没有鱼了,但是据说在不知道几十年前还是几百年前,这里的人们是靠捕鱼为生的。 而现在,却变成了种药为生。 小渔村的药材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药材长得好,一个是有赖于地质,一个是他们村里有个姓单的种药高手。 沈鸢这一次前往,就是希望能把小渔村作为将来给药铺供药的据点。 马车刚到村门,就有人呼啦啦围了上来。 褚义坐在车辕上警惕的看着这些村民。 村民都是壮年男子,一个个脸上虽然挂着谄媚的笑,但同时似乎也有些痞子气,似乎是想要震慑一下他们的样子。 “你们想干什么?”褚义冷声问道,将自己车辕上的剑露了出来。 果然起到了警示作用,一个比别人高半头的男子上前说道,“你们来收药材的?” “是。” 那人问,“收什么药材,打算多少钱收?现在家里还有的药材都是去年晾晒储存的,今年的药材还没开始种呢。” 其实也有些种东药的,不过那数量太少也赚不到什么钱,所以大家都自动的将那些冬药划分了出去。 “你是药农?” 褚义看那人倒像是街里地痞流氓一样,不像是个会种药的。 对方嘿嘿一笑,谄媚的笑容露出几分戾气,“你管我是什么呢,这村里的药材谁家有多少,我门儿清,你们想买什么,问我准没错。” 沈鸢坐在马车里算是听出一些门道了,这是像和他们收过路费? “褚义,给他。” 其实褚义也听出来了,只是最厌恶这种人,想打他一顿,也不想给他一个铜板。 可既然王妃开口了,他就只能照办了。 扔出了五两银子。 对方嘿嘿一笑,让开了路去,“沿着这条路走到最里面那个最气派的院子,他家药材全。” 其实沈鸢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是她把事情想简单了。 褚义觉得不对劲儿,就没赶车按照那个家伙指的路去走。 他在路上看到了个路边玩儿泥巴的小朋友停了下来,“小孩儿,你知道谁家有药材吗?我们想收一些。” 小孩站起来,六七岁的样子,眼睛眨巴眨巴,有些黑的皮肤上划过惊讶,忽然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样,“你们跟我来吧,我家有。” 说完,就在前面带路,褚义看着他迈着小短腿似乎都要出重影了。 这么着急? 第213章 我忍你很久了 跟着到了村边上的一处人家,看着院子不大,大概也就能停放三辆马车的样子,一间茅草屋,院子里一些晾晒药材的架子,便没有别的东西了。 看起来收拾的很干净。 “阿爷,有人来买药材了。” 小孩一头钻进屋子里。 没一会儿就传出来老人震惊喝骂的声音,“谁让你领外人来的!你胆子怎么这么大,看我不打你!” 沈鸢已经下了马车,听到动静之后皱眉,这是什么爷爷,怎么对一个小孩下手那么重,都听到噗噗的打在身上的声音了。 就在打算让褚义去制止的时候,小孩先飞快的跑出来了,手里举着一个软垫子,一脸皮实的喊着,“打不到,阿爷生病了,可是打不到我了!你要是一直没钱买药吃,就永远打不到我!” “小兔崽子!” 紧接着一个老头从屋子里拎着笤帚出来了,半举着笤帚的手微微颤抖,像是没什么力气硬撑着的样子。 沈鸢看到老人的脸色,发现他好像是生病了。 老人看到院子里的几个人之后,一时间动作停下了。 这看起来怎么和以前来村子里收药的人看起来不大一样? 服饰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我这里没有药材,你们去别家吧。” 丁老头不想惹上麻烦,直接开口拒绝。 小丁上去抱住爷爷的大腿,“爷爷你不吃药会死的!就卖了家里这些药材吧,不会有人知道的!” 沈鸢已经在架子上发现了一些何首乌的碎屑,按道理说,种这样的药材,不会家里连抓药的钱都没有的。 她皱眉问道,“你们怕谁知道了你们卖了药材啊?” 忽然想到村口的人,“是村口拦路的那些人?” 老丁头一听,脸一下就白了,“你们遇到那些人了?” 这还得了? “你们快走!快走!不要给我惹麻烦了!” 说着拎着手里的笤帚赶人。 玉灵护着沈鸢,“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也是好心关心你!” “我不用你们的关心!” 老人的脾气很大,一言不合就继续挥着扫帚。 不过他没发现,自己大孙子已经进去将一麻袋的药材都提溜出来了。 “这些是我家存的药材,你打算多少钱买?” 褚义看那麻袋快赶上小孩高了,心思他力气孩挺大,上前打开麻袋口,一脸茫然的看向沈鸢,是药材没错,但是他看不出是什么药材。 沈鸢往跟前走了几步,低头看,就是何首乌了。 能够种出何首乌的,应该也是个种植高手。 “这么好成色的何首乌,老人家为何不卖,难道真的村口那些人不让你卖?他们还给我指了一家买药材的……” 老丁头气的眼白直翻,是打不动小丁,也撵不动这些外来人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就害死你爹娘吧!” 他指着小丁骂。 沈鸢只见到祖孙两个,还以为小孩没有爹娘了呢。 她闻小孩儿,“你阿爷为什么这么说?” 小丁低头,“我爹娘他们去种冬药了。” “那为什么你们卖药材会害死他们呢?”沈鸢耐着性子问道。 小丁抬起眼睛,“是那些人不让村子里的人私自卖药材,不然我爹娘就很可能回不来了,之前小娟的爹娘就是这么找不到了的……” 竟然还有这种事?! 沈鸢震惊,褚义顿时满脸的愤然,他刚刚就该把村口的那些人暴揍一顿的! “这是村民还是土匪啊!” 玉灵惊叹道,她简直不敢相信。看定王管辖治下森严,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沈鸢问,“就没有人报官吗?” 小丁说道,“爹娘说不敢报官……” 小孩子刚要继续说,就被老丁给阻止了,“再多说一句,看人家不打掉你的牙!” 老丁头看自己的话是不好使了,只能用那些人吓唬孙子。 小丁握着个小拳头,果然是不敢继续说了。 沈鸢皱眉,“他们就这么横行霸道,村里村民都要受他们的欺压?” 之后看向褚义,刚想让褚义到村子里去打探一下,就看到黑压压的一堆人朝着他们这个院子过来。 这个村里的围墙都修的很矮,老丁家的围墙又榻了一些,里面的情况就看得更为清晰。 “好啊,你个小崽子,还真敢把人领到家里来!” 沈鸢听出了说话那人的声音,正是之前在村口的时候听到的那个声音。 她看到了那人凶恶的长相,走路的姿势和街里的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 “我看你们一个臭老头一个小崽子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人嘴里叼着个草棍,说话的时候呸的一口吐了出来,之后眼珠一转就看到了沈鸢。 登时眼睛里冒了绿光,这小娘子,长得可真好看啊!十里八乡的娘们加一起,也没这小娘子的一根手指头漂亮啊! 玉灵火冒三丈,“你再敢看,我戳瞎你眼睛!” 这是什么无赖东西,也敢看他家王妃! 那人一看玉灵也好看,笑的见眉不见眼,又谄媚又淫邪。 “这么漂亮的娘子来我们村收药草?” “我不是说了吗,要收药沿着村道走到头,你们怎么到这来了?是不是这个小崽子带你们来的?他家能有什么药材,你们被骗了还不知道,看我不收拾这个小东西!” 刘二是村里有名的恶霸,他眼睛一立,就要动手。 这种人是不管你是什么老人还是小孩的,都一视同仁,甚至还欺软怕硬。 小丁被吓得缩成一团,老丁头当下就跪下了,“求你们不要打孩子,他什么都不懂……” “那我就打你这个老家伙呗,让你不好好教孙子!” 刘二说着就要一脚踹向老丁头,跟着刘二来的有七八个村里的强壮青年,看起来都和刘二是一个路数,见刘二动手,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小渔村近来太平静了,什么事都没有,不像是夏天的时候,来往的人多,那时候还能捞到不少油水。 现在村里的村民太乖了,手脚发痒都没处去发泄。 刘二正要动脚呢,忽然被人先一脚踹到了肚子上,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就已经飞了出去。 第214章 途中遇胡人 褚义语气冷的掉渣,“我忍你很久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猖狂无赖又狠毒的人。 哦不对,这都算不上是人了。 刘二倒在地上,看到是褚义踹的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你敢打老子!强龙不压地头蛇听没听过?!” 说完,一挥胳膊,“都给我上!” 老丁头忽然上前去推褚义,“我家的事不用你们外人掺和,赶紧给我走!”说着就开始往外推褚义。 褚义愣了下,不能和老人家动手啊,一时间无奈的看向沈鸢。 沈鸢看出来老人家是想要赶他们走,是因为怕他们被这些人打了。 轻声说道,“老人家放心,他们伤不到我们的。” 沈鸢的话像是给了褚义指示,在那些自以为强壮,可以人多欺负人少的二流子围上来之后,给他们每人一拳,直接都打飞到地上去了。 顿时在老人家不大的院子里,响起了哼唷哈呦的声音。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这可给我家惹上了麻烦了!” 老丁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今天的事不怪他们,可他们什么都不清楚就出手了,等到他们走了之后,刘二他们找不到撒气的,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祖孙二人的…… “哎,你这老头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玉灵忍不了了,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欺负他好吧?怎么现在好像什么都算在了他们头上似的。 沈鸢拍拍玉灵的肩膀,上前道,“老人家放心,你们村子的事情,我们会解决了之后再走。” 刘二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恶狠狠的吐了一口,阴冷的笑道,“你解决?你当你们是谁啊?” “我们小渔村的事情,从来就轮不到外人解决!” 沈鸢一听,这小渔村的地痞还有靠山? “褚义,去把他们的里正找来。” 褚义扫了院子里的虾兵蟹将一眼,转身就要走。 小丁忽然上前拽住褚义的袖子,眼睛里闪着光,“大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褚义低头看了眼小家伙,点了点头。 小丁回头看向爷爷,“我想相信他们,如果他们不能做到,咱家以后就完了。” 不管怎么样,他知道,不解决了这些村里的恶霸,不但村子里的人要一直被欺压,他的爹娘,爷爷,也都要因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 所以他想相信这些看起来很厉害的人,他想相信那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姐姐。 褚义带着小丁去找里正了。 丁二几个爬起来之后,看着沈鸢和玉灵起了歹念。 心中冷笑了一声,在那个男的身上吃了亏,这回要在这两个小娘子身上讨回来,看着水灵的要命,一定会很爽! 他心中起了邪念,老丁头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们快走!” 老丁头上前拦着,恶话也来不及说了,只能用身体试图挡住刘二他们。 玉灵也看到了丁二那恶心人的眼神,她绕过老丁,在刘二伸手去揍老丁之前,一拳头怼在了刘二的脸上。 刘二没想到啊,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怎么下手比刚刚那个男人还狠~! “快看看,我是不是流鼻血了!” 刘二大呼小叫,捂着鼻子乱窜。 他的同伙一看,纷纷点头。 “给我抓住这小蹄子,今天我要先收拾她……” 刘二的同伙只以为丁二是没防备才被打的,都摩拳擦掌的上,心中也想着在这姑娘的身上爽一爽。 玉灵是从月令出来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胸口一阵泛恶心,下手比刚才更重了。 每个人都是左右两拳,不一会,齐刷刷的倒了一排,地上掉了不知道多少颗牙齿。 所有人的嘴角都挂着血,两边脸都肿了起来。 刘二被打了不止两拳,还在眼冒金星。其他的几个,疼的大呼小叫。 他们都没工夫羞耻自己被姑娘打了,他们的牙掉了,是真疼啊!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老丁头震惊的要命,刚刚那个男子出手狠辣就算了,怎么这个姑娘也这么厉害? 这是会工夫的,和村里这些地痞无赖可不一样。 这些人来小渔村真的是收药材的吗? 老丁头担心的要命。 他感觉今天真的要发生大事了。 玉灵扫了地上那些恶心人的东西一眼,冷声说道,“我们就是专门来整治你们小渔村的。” 刘二不敢叫嚣,就算身上疼的要命,心里恨得要命,也不敢再说一句话了,怕那个姑奶奶再揍他。 不是去叫里正了吗?等里正来了,任他们再厉害也没办法走出小渔村了。 就在刘二心里发挥阴暗的时候,他石化在了原地。 里正被人绑着,绳子拽着,往这边走来。 “你们……” 刘二刚要开口,玉灵以为他又要吐出什么污言秽语,惯性的一脚把他踹飞了,好家伙,两颗门牙磕在地上,断了…… 这回说话都漏风,刘二是啥都讲不出来了。 沈鸢转头看到褚义拽着人过来,里正后面还跟着一串,场面有些好笑,这是给人家连窝端了? 只是她没想到,真还是蛇鼠一窝,里正竟然是他们的靠山? 刘二没想到啊,里正那里的人都是真正的打手,靠他们看管上山种药的村民的,竟然也没连锅端了? 老丁头差点晕过去了,又看到自己的孙子眼睛精亮,跟在那个男人身边兴奋的不行,心里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个里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褚义说了一句之后,把里正甩了进来。 沈鸢一眼看到村子已经有听到动静的人开始朝着他们这里围过来了。 里正的牙还在,他还能说出话来,“你们怎么敢这么对老夫!我可是这个村里的里正,信不信我上报县府让人来抓你们?” “我好怕!”玉灵冷笑一声,随后指了指院子里所有人,“你看到时候官差来的抓谁!” 真是有意思了,这人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沈鸢上前问道,“你们垄断村子里的草药来卖,而且还做过草菅人命的事?” 或许是沈鸢身上气质太出尘,里正比刘二聪明,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第215章 身临险境 “没有的事,我们村子的草药都是自由买卖的,更没有草菅人命这种事……” 里正说着,一眼看到自己村子里的村民都围了过来,顿时看过去,“你们说是不是?” 原本以为应和他的是齐声说是,没想到村民都沉默了。 他气道,“怎么,你们想造反?” 村民们还是沉默的看着他,但是人人的眼中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火热,让里正看着害怕! 他们是真的想要造反啊! “敢说什么胡话,你们看小渔村还能不能容得下你们!” 这个时候还在威胁村民,沈鸢胸腔里的愤怒终于是忍不住了。 “我们是定王的人,小渔村草药的事究竟如何,只要你们说,都会禀报定王,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们了!” 沈鸢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村民们是不敢相信,如果是真的,那他们真的有救了! 里正和刘二等鱼肉乡里的人则是不想相信,如果是这样,他们的好日子不但到头了,还很可能小命都要丢了! “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根本不可能是定王的人!定王怎么会派人来我们的小渔村,小渔村有什么事值得定王关注的?” 里正吓坏了,他真怕这些人一下将小渔村的事情都说出来,那他可就是真的完了! 可是里正的话并没有吓到小渔村的这些百姓。他们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欺压,如今这些恶人更是变本加厉,如果他们不反抗,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欺压他们!也会有更多的人像小娟的父母一样,死都不知道被埋到哪里去了。 “我说!” 有人站了出来,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 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和母亲一起往前一步站了出来。 “在我们小渔村,这些人就是恶霸,他们把我们每年种植的草药都弄到了刘二家里,然后卖给城中的药铺,或者有人来村里收药材,也全都要去刘二家里去买。要是谁敢私藏药材,就要挨一顿毒打。” 女子说完,有人立刻接上话,“他们收药材是低价收高价卖。” “还有,每年都要有种冬药的人上山。” “那些上山的人不但要挨冻吃苦,最后能拿到的钱也少的可怜,冬药卖的钱全都进了里正的口袋里。” “……” 像是恶势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这些饱受欺压的百姓都站了起来,细数这些年受到的欺压,细数这些恶势力的罪行。 里正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们最好是定王的人,不然,今天的事,绝对不会善了的。 沈鸢听了百姓们的话之后冷声说道,“把他们全部都带走。” 褚义有些头疼,“带去县衙?” 沈鸢点头。 “那今天收药材的事?” 玉灵还没忘了他们今天来的目的,问完了之后扫了那些人一眼,都是这些恶心人的东西耽误了她们的事情。 “先不着急。”沈鸢说道,如果解决不了这些村中恶霸,药农们被欺压,她想要收药材的事也进行不下去。 听沈鸢的吩咐,褚义把里正那边的打手和刘二这些地痞用绳子系成了一串,谁敢骂就上去给他一拳,就这样,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村子。 这样的奇观震惊了村子里的药农们,大家奔走相告,没看到热闹的也都知道里正被人带走了。 药农们听说是定王的人,都觉得自己终于有活路了! 沈鸢坐在马车上,开始还不停辱骂的声音,被褚义教训了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说是要两个时辰才能走到县衙,她有些担心今天能不能回城了。 如果回去的晚了,萧燕应该会担心吧。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她挑开车帘,感觉有种前不着村后不着甸的感觉。 忽然一阵马蹄声很快,似乎是朝着他们的方向来的。 褚义上了树,脸色顿时一震,看那些飞快骑马而来的人,身上穿着的服侍是胡人! 粗略计算,大概有二十多人! “不好,赶紧找地方隐蔽起来,是胡人!” 一听是胡人,那些被绳子穿成串儿的开始慌了,你拉他一下,他拉你一下,差点一下都栽倒到地上。 这也没工夫去给他们解绳子了啊! 沈鸢下了马车冷声道,“不想死的就听口令!” 果然这一句比较有威慑力,她说完,慌乱中,吵嚷的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 褚义喊着军队的号子,带着这一串儿的人进了树丛中,“不想死的就别发出声音来。” 他说完,又要将沈鸢藏到树丛中去。 只是马车一时间没有办法挪动,马似乎是感知到了危险,蹄子一直在地上踩踏。 “我赶马车把胡人引走,你保护夫人!”玉灵先反应了过来,她说完之后直接上了马车,然后不等褚义反应,已经驾着马车离去。 今日出城,因为小渔村离双城很近,没人能想到会有胡人出没。 沈鸢后悔,出城的时候没有将浮生和如梦都带上。 现在如果只靠褚义自己,二十个胡人,真的很难对付,这里所有的人都会陷入危险。 “现在谁如果发出声音,不仅会害死别人,还会害死你自己!” 沈鸢知道这些人都是极其自私之人,害别人他们不会有多大感觉,但是如果知道自己也会死,嘴巴怕是用刀都难撬开。 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一切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躲在树丛里的人,都能听到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马上就要闯入他们的视野之中。 胡人一个个身形彪悍,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冷了,但是他们身上还穿着兽皮,腰间挂着短弯刀,手里还提着长刀,呼啸而过的时候,嘴里还呼噜噜的喊着什么。 就在大家以为他们就会这么从面前冲过去的时候,忽然一声响亮的哨响,马队一下都停下来,调转了马头回来。 沈鸢屏住呼吸,紧张的手心出了汗。 生死关头,她想到的竟然是腹中的孩子。她真的不该就这么出城的!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她看了褚义一眼。 褚义已经全神戒备,像是随时都会离弦的弓箭,后背张成了一张弓一样。 第216章 不是责怪,只是担心 胡人里像是首领的一个蹲在地上查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忽然手指了沈鸢他们的方向,躲在树丛里的人不知道是哪个被吓得动了一下,胡人立刻发出叽里呱啦听不懂的话,提着刀躬身朝着他们这边探过来。 “救命啊……快跑啊……” 小渔村的地痞不知道是哪个大喊了一声,串成一串的那些人四面八方的用力,这场面,给摸过来的胡人都吓到了。 “夫人,走。” 褚义也顾不上这些人了,他们找死就去死,但王妃,他就算是死也要保证王妃的安全。 沈鸢刚一露头,就被胡人一眼看到,原本还要去收拾像是蚂蚱一样被串在绳子上的大禹人,忽然看到个女人,一下就转移了目标。 相比较那些穷哈哈的男人,这个女人显得十分的贵气。 “夫人快走!”褚义提刀先斩了一个胡人。 被斩的胡人也是一时间没防备,被吓了一跳的胡人顿时朝着褚义围了上去。 这回嘴里嚷嚷着报仇还是什么,沈鸢听清了。 胡人讲究群体作战,他们配合的十分默契,几乎几个步子之间,就将沈鸢和褚义的去路堵死了。 褚义的脸上直冒汗,手心攥着刀柄,也感觉汗湿了滑腻腻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又一阵马蹄声飞快而来,沈鸢转头,看到了大禹军队的旗帜。 “是胡家军!” 胡人忽然嚷了一声,瞥脚的音调,但是沈鸢听清了。 她也看到了,为首的将领,正是胡宸硕。 胡宸硕带领了一大队人马,正在追寻胡人踪迹,然后就发现这些胡人正在围攻一处。 等近了之后看到包围在中央的人是燕王妃,心下瞬间像是结了冰!脑袋也懵了一瞬,燕王妃怎么会在这?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了胡人,将燕王妃解救出来。 “杀!” 胡宸硕一声令下,带着胡家旗帜的军队朝着胡人杀了过来。 胡人二十来个,胡家军有五十上下,而且各个骁勇善战,杀起胡人来不费吹灰之力,而且无一伤亡。 没到一炷香的功夫,林子里就躺了一地的尸体,血腥味浓厚的能传出三里地去。 “臣见过燕王妃,燕王妃怎么会在这里?” 胡宸硕行礼,跟在胡宸硕身后的是陈治和高邑,他们刚刚厮杀的时候也认出了沈鸢,但也仅限于昨日到过军营。 听了胡宸硕的话,两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那昨天那个一起的男子,不就是燕王了?! 他们将军好能瞒啊,还当不当他们是自己人了,这都不说?! 可是燕王妃怎么会被胡人给围了的? 沈鸢觉得自己真的是给人惹了麻烦了,而且现在玉灵还不知道哪去了,听胡宸硕问自己,眼神回避了下。 褚义上前说道,“王妃为了整顿双城的医馆和药铺,亲自出来寻找药材,却遇到了垄断药材,鱼肉乡里的小渔村里正和村里的恶霸。” “正打算把他们送到府衙。” 胡宸硕和他的左右副将往林子里一瞅,这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片,诡异的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小渔村的里正和恶霸一听王妃两个字就吓傻了,知道他们自己这回应该是玩儿完了。 沈鸢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能不能请胡将军派人把他们送到府衙去?” 经历了刚刚的事,她现在就想找到玉灵之后就回去,她想见萧燕。 在被胡人围住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一刻她前所未有的想一个人,她想如果死之前能再见萧燕一面就好了。 “好!” 胡宸硕答应下来,把差事交给了高邑去办,将陈治留下来清理战场。 “臣护送王妃回城。” 沈鸢道,“玉灵还没回来。” 刚说完,就见玉灵驾着马车回来了。 玉灵刚刚驾车而去,还以为胡人会追上来,但后来发现没有,掉头回来就看到胡家军的旗帜。 她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王妃没事了。 “王妃!” 玉灵从车辕上跳下来,激动的差点摔到。 沈鸢和她对视一眼,忽然眼中发酸,玉灵马上也一副要哭的样子。 胡宸硕轻咳了两声,他活了三十年,还是不太习惯看到女子掉眼泪,“夫人先上马车吧。” 这里都是军营里的糙汉子,若真是在这掉眼泪了,回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沈鸢和玉灵上了马车之后,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 “今天实在是太险了!” 玉灵后悔不已,出门的时候,应该带着月令一起的。 幸好,王妃没出事,不然她要懊悔死了。 天黑之前,胡宸硕护送着沈鸢进城之后,才带军回了军营。 沈鸢回到宅子,才发现自己的衣裳在仓皇之间被树枝刮破了。 想要先换一件在去见萧燕,谁知道,被正从书房出来的萧燕给撞上了。 “今日又到城中去逛了……” 他话说一半,视线落在沈鸢的衣服和头发上。 她从来没有这么面容不整过,神色间也带着惊魂未定的慌乱。 “你去哪里了?” 原本沈鸢是打算告诉萧燕的,可是现在他忽然沉着脸一问,她又怕又心虚,莫名的还有些委屈,一时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倒是眼眶先热了。 “玉灵!” 萧燕呵斥一声,玉灵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奴婢没有保护好王妃!” 褚义也跪在了地上,“属下失责,请殿下责罚。” “说!” 萧燕已经失去了耐心,虽然眼前的女人完好无损的站在那,但他不知道她今日发生了什么,心里那种害怕的感觉袭来,他觉得他们两个再支支吾吾,他真的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今日王妃出城,遇到了胡人。” 褚义说道,萧燕的脸色骤然一变。 最近胡人频繁出入在双城附近图谋不轨,已经派人出去巡视了。 这样的关头,她怎么能…… “你为什么出城不和本王说?” 沈鸢见萧燕责备的看向自己,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她也顾不上在褚义他们面前丢脸了,带着哭腔说道,“我早上说过的,是你没听到!” 第217章 听夫人安排 她就是说了,虽然觉得他可能没听到,但回来之后再说也是一样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也很害怕啊,害怕又自责,她都要自责死了!她也知道是自己大意了,今天的事只怪自己,可是萧燕这样,她就是忍不住委屈想哭。 这一哭给萧燕吓坏了,他手脚笨拙的不知道往哪放,冷声让褚义和玉灵下去之后,缓步走向沈鸢身边。 “本王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 沈鸢抽泣,“我也不是想哭,可我就是觉得委屈……” 这一说话,她哭得更厉害了,就像是水龙头开了闸。 萧燕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好了,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不应该走的那么快的,应该听你说完了事情再走的。” 他一边说,一边抚摸着沈鸢的后背,想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他的心都跟着揪起。 就这样,像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掉了,沈鸢终于停止了哭泣。但可能是哭得太久了,她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脑袋也晕晕的。 萧燕把她打横抱到了床上,然后帮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之后他坐在床上,继续抱着沈鸢,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好点了吗?”萧燕的声音温柔的像山间的泉水。 沈鸢吸着鼻子嗯了一声。 “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发脾气的。” 她就是觉得害怕又委屈,知道这件事也不怪萧燕,可是她当时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萧燕道,“我已经知道了,胡将军把发生了什么事,写了书信让手下人送来了。” 他看过之后,知道了今天的事有多么的凶险,如果不是胡将军率军出现,怕是……他都不敢继续往下像,可想而知,她得有多么害怕。 “不说了,你睡一会儿,本王就在这陪着你。” 沈鸢又嗯了一声,她脑袋里昏沉沉的,也的确没有精力去说别的事情。 等到沈鸢睡着了之后,萧燕才轻轻的把沈鸢放到了床上。 然后推门出去,褚义和玉灵就跪在门前。 “请殿下处罚。” 萧燕视线冷冷的扫过他们,“你们的确该处罚,月令出身,难道不知道知会人暗中保护吗?是不是这一路太顺,让你们忘记了警惕?” 褚义和玉灵不敢说话。 萧燕继续沉声道,“处罚等到回了帝都执行,现在好好照顾王妃,如果你们被罚了,她怕是又要自责。” “如果下次还出这样的事,别怪本王不留你们……” 褚义和玉灵头紧紧低着。 萧燕离开去了书房,他手头上的事情要尽快解决,才能陪沈鸢去做她想做的事。 玉灵在门外守着,情绪很低。 “一定没有下次了。” 褚义声音沉重的在边上说道,玉灵也没说话。 就这样到了深夜里,萧燕回来之后,沈鸢还在睡着。 他心疼,知道是她白天哭得狠了,把体力都给耗光了。上床之后,他抱着她睡,她只是身子稍微动了下,依旧没有醒来。 第二日一早,沈鸢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萧燕。 他眉目深情的看着自己,她愣了下,鼻腔发酸,但心里暖暖的。 “殿下没有出去?” “本王想多陪你一会儿,醒了就起来用膳吧。” 昨夜她直接就睡了,也没有吃点东西,萧燕怕她身体遭不住,特意吩咐人做了些清淡有营养的吃食。 沈鸢有萧燕陪着用膳,心情已经不似昨日那样沉重了。 她吃完之后,忽然看向萧燕。 萧燕一直观察着沈鸢的情绪,看她忽然看向自己,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和本王说?” 沈鸢嗯了一声。 “殿下不是一直在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殿下吗?” 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她才觉得有些事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有了身孕这样的事,她不能自己就决定告不告诉萧燕,萧燕也有权利知道。 萧燕见沈鸢如此郑重其事,身子不由的绷紧了下,就听,“我有身孕了。” 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当看到女人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之后,激动的心情就像是古干涸的古井里忽然冒出了水来,咕咚咚的,想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填满。 “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做父王了!” 萧燕激动的将沈鸢一把抱住,他真是该死,就应该把精力多放在她身上一些。 沈鸢还不知道萧燕已经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被他用力拥紧,感觉呼吸有点上不来了,才推了推男人的手臂,“殿下……” 萧燕赶紧松手,“有没有弄疼你,有没有挤到孩子?” 沈鸢见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发笑。 他这么高兴,有点后悔没有把孩子的事情早点告诉他了。 “今天本王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和孩子。” 沈鸢很感激萧燕一点也没有责备自己瞒着他,而是一心都在守护着她的这件事上。 她摇头道,“之前不像告诉殿下,就是怕耽误了殿下的正事。” 见萧燕拧眉,她继续说道,“我不会再乱跑了,事情都会交给褚义他们去做,我相信他们也能做好的,殿下没有处罚他们吧?” 听到后面一句,萧燕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女人是变着法的想要给他们求情呢。 “没有,本王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照顾不好你,下回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之后萧燕又紧紧抱了沈鸢两次,沉浸在自己就要做父亲的喜悦之中,后来还是沈鸢再三催促,他才去忙自己的正事了。 再不去,定王和胡宸硕那边的人,就又要来催了。 沈鸢将秘密说出口,一下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萧燕离开之后,她觉得困倦,又上床躺了一会儿,到了晌午才起来用膳。 本来以为这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没想到胡玉玲忽然登门。 沈鸢意外,让人把她叫进来。心中怀疑,难道是胡大公子的伤又严重了? 等到见了胡玉玲,胡玉玲直接请罪道,“没想到在定王的管辖的眼皮底下还有人敢垄断药材,戕害任命,官民勾结这种事情发生,更差点害了燕王妃。玉玲整日说抽查双城账簿,保证商人不哄抬物价,却没发现药铺的问题,实在是有罪。” “玉玲会向父亲告罪,但在王妃这里,玉玲也需要来致歉。” 第218章 意外之人 沈鸢听了胡玉玲的来意之后,赶紧让人将她扶起来。 “胡大小姐不必如此,小渔村的事情做的隐秘,一般人也不会发现,而且明显他们背后是有靠山的,层层相瞒,很难传到双城中去。” 今日她也想了,很可能县衙的人也被收买,很可能还有很多药农,像是小渔村一样被欺压。 不过这些事也不是急于一时就能解决的。 胡玉玲心中宽慰了不少,觉得燕王妃明事理,而且人美心善,大哥的事情,已经让她心中很是感激了。 “听说王妃想要在双城开惠民医馆和药铺?” 沈鸢点头。 胡玉玲想了下,开口道,“以往是对医馆和药铺不大重视,才会让人钻了空子,而且近来也才了解到百姓看病难的问题。如果王妃想要做惠民医馆,双城的财政也可以出一点利,在里面补贴一些。” 沈鸢眼睛一亮,“这样甚好啊。” 原本慈善这种事是细水长流的,但州府如果有了政策,这对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之后胡玉玲和沈鸢谈起了如何筹建惠民医馆的事,两人简直是一见如故,其中之前沈鸢想不到的细节,都被胡玉玲给补充到了。 沈鸢赞叹,“你有如此经商和做政权的头脑,只做查账这些事,实在是太可惜了。” 胡玉玲也觉得可惜,可是父亲母亲总是想着给她找个人家嫁了,觉得这才是大事。 还说,小妹现在越来越像她了。 沈鸢听了胡玉玲的话忍不住笑了,看来就算是定王和定王妃也不能免俗。 马上到了晚膳的时候,胡玉玲要走,沈鸢留她吃饭。 “殿下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应该就在外面吃了,你就留下来陪陪我。” 沈鸢一直没什么朋友,她身边除了玉灵几个,也没其他人了。 胡玉玲真是被沈鸢的眼神看的心都化了,挪不动腿,索性就坐下了。 之后胡玉玲从聊天中知道了沈鸢在都城里开医馆的事,也知道了她原来在青山呆过,心中简直要把沈鸢的医术奉为神医降世。 胡玉玲走的时候,沈鸢还送了她几瓶药,还有自制的美容养颜膏。 快半夜的时候,萧燕才回来。 沈鸢大概是白天睡得多了,一直没有困意,坐在那看医书,顺便等着萧燕回来。 “王妃还没睡?” 玉灵点头,手里端着水盆,正准备给王妃洗漱,劝她赶紧睡了。 萧燕亲手接了过去,“去休息吧,本王来。” 说着,他端着水盆进去了。 沈鸢听到声响也没抬头,还以为是玉灵回来了,有些撒娇道,“我还不想睡,殿下还没回来呢。” 等到影子落在自己书上,闻到了男人身上的熟悉气味,她猛地抬头,看到是萧燕之后,脸上惊喜的表情来不及收起。 “殿下……” 她起来,被萧燕又摁回在椅子上。 “乖乖坐着。” 然后萧燕拿了手巾,开始给沈鸢擦脸。 他擦得很仔细,像是再侍弄十分娇贵的花朵一样,然后又给沈鸢擦了手,葱白一样细嫩的手指,他每一根都擦得十分仔细。 沈鸢的脸越来越红,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有魅力了,她像控制心跳都控制不住。 “好了。” 萧燕把沈鸢头上的发钗都取下,又给她梳了头发之后,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床上。 沈鸢脸红透了,忽然没头脑的说了句,“殿下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殿下不会误会我了吧……” 模棱两可的话,但是萧燕就是听得懂。 他坏笑了下,“知道,都是本王不够细心。” 沈鸢看着他的笑,心想,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不是她控制不住,是萧燕太有魅力了。 萧燕此时的心里也是完了,她脸越红,越让人想入非非,可是现在偏就什么都不能做。 这一夜,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折磨。 小渔村的事情是褚义一直在跟进去办的,沈鸢在听他说,胡大公子也派了副将跟着之后,安心下来。 这件事有胡宸硕出面,就算是县衙的人有问题,也不敢就草率的处理,袒护小渔村里正和恶霸了。 之后的几日,沈鸢都在宅子里闷着,听说终于要和胡人开战了,进出书房的人多了起来。 她实在是无聊,坐在院子里发呆。 萧燕在送了定王离开之后,走到她跟前,“想出去逛吗?” 沈鸢眼睛一亮,然后又摇头,现在褚义不在,萧燕又忙,她出去万一再遇到什么事,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本王正好也要到双城里转转,陪你一起。” 萧燕笑着说道。 “殿下要买东西?” “看看双城的防卫。” 萧燕回答,之前都是看城防图,但不如自己直观的转一圈看的真切。 “好,我去准备。”沈鸢高兴的进屋去换衣服了。 萧燕叹了口气,这双城的确不比都城,而且还没有人陪着她,看来要早日解决双城的事,赶紧回去了。 很快,沈鸢就从房里出来了,“殿下觉得怎么样?” 这几日双城的气温开始回升,沈鸢换下了比较厚重的衣服,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北地的料子有些偏麻布,但是款式新颖好看,女子穿上之后会透出一股英气来。 沈鸢在萧燕的面前转了几圈,萧燕笑道,“我看着不错,我的夫人就是好看。” 他们每次出门在外,都是一个叫夫君一个叫夫人。 现在顺口了,竟然感觉到了寻常人家的甜蜜在里面。 沈鸢和萧燕出了宅子,隐秘处暗卫立刻跟上了。 双城里的气氛随着春日的到来,也变得柔和起来。 之前大家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现在讲究起了饮茶来,所以现在茶馆的人最多。 路过几家茶馆,百姓都低着头往里进,里面有认识的人的,都互相打招呼,声音传到了街上来。 萧燕一行人,在闹市穿过,挨着看了城中的四个城门。 其中有两个是可以通行的,另外两个城门常年关着,但是也派了重兵把守。 每一处大概都有百人轮岗。 通行的两个城门的人更多。 看了一圈之后,萧燕心里有了数,对沈鸢说,“今天我们在外面吃。” “夫君想吃什么?”沈鸢得意地说道,“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双城人了,这里什么好吃,我很熟的。” “好,那今日就听夫人的安排。” 第219章 小宅子热闹了起来 两人黏黏糊糊,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酸的倒牙。暗处的月令倒是听不到,但是能看到辛羽等人脸上的表情。 沈鸢带着萧燕到了自己之前吃过的一家饭馆,老板竟然还记得她,热情的上来招呼道,“小娘子今天带着夫君来了?您和夫君真是郎才女貌,好般配的一对。” 沈鸢笑津津的坐下。 “老板,把你们店里的招牌汤肉来两碗,还有那个油打的酥饼也来几张。” “对了,那个盐水花生,还有桃酥果子,炒……” 她轻车熟路的点了几道特色,然后看向萧燕,眼神就像是在炫耀,你看我没吹牛吧,对于吃什么,我熟得很。 萧燕只觉得沈鸢这样可爱的很,笑着和她一起吃了很多东西。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粗心了,她以前的食量原本没有这么大的,食量变大也是最近的事。 沈鸢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萧燕那边也跟着动作停下来。 两人出了饭馆,老板还在忍不住赞叹,“长得跟仙人一样,吃饭也像是一幅画一样。” 沈鸢:“夫君,我想给母亲和哥哥们买点东西。” 如果马上和胡人开战,她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而且那时候外面乱,萧燕大概也不会再让她出来了。 萧燕点头,问沈鸢,“你想要买些什么?” “北地的匕首我看着制作的很精致,想给三哥买,那日我看到了个算盘,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的算盘也想……” 她细数着往前走,萧燕就在身边静静地跟着,两人之间的感觉,和寻常的夫妻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差别。 “城里的药材行早就应该整顿了,这次听说都是因为一位贵人,才将那几家药铺和医馆停业整顿的……” “就是那日在存真堂外的那个贵人?” “没错,不知道和定王是什么关系,非但让存真堂这样有靠山的吃了鳖,之后还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唉?之前死过人的那家,啧……就是一个月铺子都没有出兑出去的那家!” “怎么了?” “听说被人兑下了,去办手续的人是眉庄!” “存真堂的眉大夫?” “现在已经不是存真堂的大夫了,人家要开医馆了!” 沈鸢在路上就听到百姓们议论,之前听着城中的八卦还挺乐呵,不一会儿前面的两人八卦就转到了医馆这件事上来。 她就是那个幕后高人,只可惜,这次她只会让眉庄出面,医馆的事情,她不想用自己的名义了。 自己就做一个背后的老板。 还有药铺,她打算做连锁的惠民药铺,这样大家都知道是和医馆一体的,郎朗上口之外,还更方便病患就医。 “我夫人就是能干。” 萧燕忍不住在边上夸赞道。 他就知道到了双城之后这个女人也没有闲着,没想到她闷声不响的做了这么多事,怕她因为之前在小渔村的事情还在内疚,说道,“小渔村的村民都是被你救的,褚义不是说吗,老丁和小丁都感谢你呢,小丁的爹娘下山和一家人团聚了。” 沈鸢嗯了一声,眼睛里有了笑意。 只要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就好。 沈鸢忽然远远的看到一个人,脚步一下就停了下来,怎么觉得那人那么眼熟呢,是她眼花了吗? “夫君,你看看……” 沈鸢站定不动的时候萧燕也就跟着停下来了,这会儿确认道,“就是你三哥和二哥……” “那个是不是盈郡主啊……” 三哥边上还有个身形不高,有些纤细的男子,那脸着实有些眼熟。 “嗯。”萧燕这才发现,沉声嗯了一声,这丫头,真会让姑母担心。 沈鸢确定了三哥和二哥他们之后,脚步加快,而对方也看到了他们,神色比他们还激动。 “小妹!”兄弟两个齐刷刷喊了句,给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殷岁之从进城之后就在想要不要先去小妹落脚的地方,谁知道刚进城不久,就见到了,谁懂这种心情啊,就好像老天都在帮他快点见到小妹似的。 殷鹤立虽然不大爱言语,此时表情也在激动,上下打量了沈鸢,确认她完好无损之后,才放下心来。 “见过殿下。” 他声音很低见礼。 这次出行是父亲和母亲同意了的,现在到了北地,见到了小妹,晚上就给家里去信。 萧燕点头,随后目光落在赫钰盈的身上。 “你来这,你母亲知道吗?” 赫钰盈往殷岁之的身后躲了躲。 殷岁之赶紧道,“都是在下的错,盈儿……” “怎么能是你的错,是我偏要跟着的。”赫钰盈赶紧反驳道,随后看向萧燕,“燕哥哥,我在山上学了很多本事呢,就算出门在外也没人能伤到我,我不但能趋利避害,能掐会算,还是他们的福星呢。” 赫钰盈说着,眼神一挑,像是在问殷鹤立和殷岁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殷岁之猛点头,说到这他就觉得邪性,真的发生了好几件事,证明了盈儿说的。 他真的有些怀疑,盈儿的师父是个神棍,交了盈儿一些普通人不会的本事。 赫钰盈骄傲一笑,就听萧燕道,“好了,先跟我回去。” 在大街上人多嘴砸,而且他出行,一直都有定王安排的人悄悄跟着。 他一直都知道,就当是定王在保护他的安危。 但是这次赫钰盈忽然出现,定王很快就会知道了。 殷家兄弟和赫钰盈跟着回了他们临时居住的宅子。 殷岁之皱眉,“怎么这么小啊,定王到底重不重视你们啊……” 他肚子里藏不住话,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 殷鹤立只是在皱眉,但眉宇间也是掩盖不住的嫌弃,这个三进的宅子也太差了,就算是家里干了十几年的仆人,也能一人有一间这样的宅子了。 沈鸢赶紧说道,“定王自己住的还不如这呢,可能是住惯了军营,不太计较这些吧。” “这么听来,定王倒是个为一方封地负责的好侯爵了。” 殷鹤立忽然道了句,萧燕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个话里还有没有藏着其他什么意思。 “好了,先不说了,你们今天刚到城里,就在这吃,我让厨子做些好的。” 第220章 真是邪门了 沈鸢刚说完,就见殷岁之摆手,“不用,二哥把家里的厨子带来了,还带了很多从一路上买到的稀罕食材,比我们晚一步进城,一会儿就到了。” 殷岁之的话让沈鸢差点惊掉了下巴,什么叫财大气粗?恐怕这就是了。 她忍不住去看萧燕,希望他不会对二哥三哥的举动有什么想法。 萧燕摸了摸她的头,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自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殷家财力丰厚,这是父皇都知道的事情。 沈鸢放下心来,然后坦然的接受哥哥们的心意。就在前几日还在羡慕胡家兄妹的感情好,想自己的哥哥了,今日哥哥们就来了。 她高兴的一直笑着,忽然想到一件事,“可是这里能住的房间都是厢房了,二哥三哥还有盈郡主,你们要不出去……” 刚想说出去找个好一点的客栈住下,就听殷鹤立道,“能和妹妹住在一个院子里,厢房也好。” 殷岁之猛点头。 赫钰盈自然也是想住在这里的,他们一路上住客栈都住够了。 沈鸢见他们主意已定,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殷鹤立带的厨子和伙计们都到了。 沈鸢目瞪口呆,看着鱼贯而入挑着各种食材的人,恍惚间回到了上一次,她要请吃饭,结果被殷岁之弄的美味征服的时候。 “见过小姐。” 他们放下手中的东西之后,齐齐给沈鸢请安。 沈鸢赶紧让他们起身,然后让玉灵给了他们赏钱。 得了赏钱自然是高兴的,不管多少,那都是她们小姐觉得他们辛苦,给他们的一番心意。 萧燕为了殷家兄弟能方便和沈鸢说话,说自己还有要处理的事,先去了书房了。 “燕王殿下对小妹好吗?” 殷岁之问道。 殷鹤立倒是没问这话,刚刚燕王的视线几乎一直在小妹身上,而且现在把空间让给他们兄妹叙旧,这个做法也正说明燕王对小妹的重视。 这样很好。 “三哥,那可是之前用性命救我的人。” 沈鸢一想到这件事就还觉得心里疼。 殷岁之闭嘴,他就是担心嘛,小妹一下就离家这么远。 他担心的很,从淮南要来北境的时候,给家里去信,父亲母亲都答应了,想来也是担心小妹的。 兄妹三人说了很多现在都城的现况,还有淮南大哥整顿家族势力的事。 “家族大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品行不端的人,大哥也不需要因为这件事自责的。” 沈鸢听三哥说,族里出现了欺男霸女的人,还好没闹出任命就被大哥发现了。大哥处置了那人,同时也昭告全族,自己去跪了两日的祠堂。 对于大哥的做法,沈鸢不置可否,但心里也是心疼大哥的。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可以开宴了。 是真的宴席,从沈鸢一路赶往双城,就没见过这么丰盛的宴席。 就算是在都城,不,在淮南哥哥们给她准备的,也不过是如此了。可现在是在北地,这里虽然有他们特色的食物,但是这样高规格的宴席,是怎么都弄不出来一桌的。 “进城的时候被查了好久,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带着警惕。” 殷岁之说道。 沈鸢很赞同的点头,双城守卫这么严,能弄这么多稀有食材进城,怎么能不提高警惕。 “好了,坐下吧。” 殷鹤立压着沈鸢的肩膀坐下,然后说道,“我们就想让妹妹你吃一顿好的。” 萧燕觉得这话有些别扭,一时间自责,自己是不是真的让鸢儿跟着自己受苦了。 可是她的脾气,哎…… 沈鸢敏锐,她笑着给萧燕夹了他爱吃的鱼肉,“殿下尝尝。” 随后她和二哥说道,“这段时间确实没吃到这么丰盛的,不过人家不说吗,有情饮水饱。” 她羞涩的低头。 殷鹤立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好一个妹妹,怎么就被男人给骗去死心塌地了?好在,燕王是个值得死心塌地的男人。 沈鸢很用心的在吃哥哥带来的宴席,不但好吃,还充满了爱。 席间,她问了父亲母亲都在做什么,得知母亲已经回了淮南,更加确定,他们是不习惯都城的生活的,只是因为她在都城,所以才会在都城做生意,置办宅子,想要以后都在她身边陪着她。 “味道怎么样?” 殷岁之问赫钰盈。 赫钰盈点头,“这一路上都没今天这顿吃的好。” “那是,二哥本身就是个吃货,他准备的菜色肯定是最好的。”殷岁之骄傲的说道。 沈鸢对着没心眼的三哥直摇头,这样也能有女孩子喜欢,可真是奇事一桩。 吃完了饭,沈鸢给二哥和三哥送去了厢房,让赫钰盈和自己一起睡,把萧燕赶到了书房去。 书房里有床榻,就是有些硬,没有床上睡得那么舒服。 萧燕七尺高的男人,在和沈鸢表达委屈的时候,时候显得有些可爱,沈鸢差点就不忍心让他自己去睡书房了。 可是外面阿盈又在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她在萧燕的脸上亲了一口之后就跑出了书房。 “嫂嫂,这样会不会不好啊。”赫钰盈小声说道,其实她是怕燕哥哥,把她给记在心里就不好了。 要知道,燕哥哥刚看看她眼神还是挺恐怖的。 “没事的,进去吧。” 赫钰盈晚上和沈鸢一起睡,忍不住说了很多一路来北地的事情,还讲了很多关于殷岁之的事。 总之一句话就是,在赫钰盈的眼里,殷岁之无论做什么都十分的有魅力。 就和沈鸢看萧燕是一样的。 两人聊了很久,沈鸢实在是困得眼皮都在打架,耳边赫钰盈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她先睡着了。 赫钰盈说了一会儿,发现没了应和的声音,一转头,看到沈鸢睡着,自己又说兴奋了,只能睁着眼,再回顾一遍和殷岁之一路走来的很多事情。 第二日。 沈鸢长长着眼皮起来,看到赫钰盈精力充沛,实在是羡慕的很。 “嫂嫂,北境这里的空气真的很好,是因为这边山脉多的原因吗?” 沈鸢回道,“这里的地形很复杂,山脉丘陵有,草原有,沙漠也有。” 刚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还是后来萧燕一点点讲给她听才知道的。 第221章 宠妹狂魔 “今天去街上逛一逛,昨天进城就直接过来了。”赫钰盈说着,看了沈鸢身上的裙子,“我也想找地方做一套。” 赫钰盈的性子说起来真的是不拘小节,她和人似乎天生就没有陌生的界限感,尤其是她喜欢的人,天然F的想要去亲近。她喜欢沈鸢,所以总是像是朋友一样说话。 沈鸢想了下,点了点头。三哥出门一定带了很多护卫,之前她也见识过那些护卫的厉害,加上萧燕也会派月令随行保护,去逛街应该还是很安全的。 用过早膳,一行人出了府宅。 萧燕去办差,沈鸢和赫钰盈逛街,殷家两兄弟陪着。 队伍不小,马车两辆,随从若干。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么气派,看起来就是来头不小。 赫钰盈兴致很高,几乎最热闹的街上每一家铺子她都进去过了,而且还买了一堆东西出来。 这样一来,得了消息的掌柜,早早就在门口脸上堆笑等着了。 布桩的老板本以为赫钰盈是一视同仁,没想到到了自己的门前,她只是摇了摇头就走了。 “哎这位姑娘,我们店里有最新款式的布料,你不进来看看?” 赫钰盈回头,“你这个人心术不正,手上沾染了人命,报应马上就到了,赚再多的钱也没用。” 布桩的童老板一下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街上站在门前相迎的老板有很多,听闻之后有人偷笑,还真是个外地来的小姑娘,本地人可没有敢怼童老板的。 “你胡说什么!”童老板见人家根本没打算光顾自己的生意,而且还恶言相向,眉毛一立,怒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神棍那一套也敢用在我身上!” 说着,嘴里的污言秽语多了起来。 赫钰盈皱眉的功夫,殷岁之一拳头招呼在童老板的脸上,转头问赫钰盈,“你算没算到他今日就有血光之灾?” “你这一下都算轻的,他马上命都要没啦。”赫钰盈摇摇头。 沈鸢觉得自己头皮一阵阵发麻,昨天听说赫钰盈神叨还不信,今天亲眼见着了,也太吓人了。 她有些怪异的看了眼三哥,怎么三哥好像还挺信她的? 童老板又挨揍又被诅咒的,差点没气得厥过去。 “你给我等着。” 转头就进去叫人了。 殷岁之会乖乖在那等着? 他拉着赫钰盈就走。 没想到被叫了人的童老板给拦下了。 沈鸢觉得这个老板有点不识趣了,这一路过来,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不好招惹的,怎么这个老板就像是看不见似的,难道他觉得自己能在他们这占到便宜? “今天不教训你们,我就没法在这条街上混了!” 童老板鼻子酸疼,撂下狠话之后,一招手就让从店里叫出来的人上。 沈鸢拉着赫钰盈到一边,那几个伙计打扮的,根本不够打的,所以褚义和殷岁之都没下重手。 忽然又一道人影,在大家都没注意的功夫,朝着童老板冲了过去。 那人手肘动了两下,猩红的刀子从童老板的肚子上进进出出。 “杀人啦!” “杀人啦!” 街上看热闹的人里有人第一个发现之后惊呼! 沈鸢才看到,是一个男子拼命的朝着童老板捅刀子。 她看得头皮阵阵发麻。 殷岁之回头就是一脚,把捅刀子的人手里的刀子踢掉了。 但是童老板身体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浑身都是血,看起来是没救了。 沈鸢下意识的看向赫钰盈,发现她眼神冰冷,就像是在看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我说过的,你作恶多端,迟早是要没命的。” “可你这种人,就算没命,还是要害别人。” 赫钰盈说着,看向那个捅刀子的人,那人像是终于做好了一件大事,如释重负的把手里带血的刀子松手,掉到了地上。 “莲儿,爹给你报仇了!” “俊儿,爹给你们报仇了!” “夫人……” 男子喊了一句,忽然去摸地上的刀,捡起来之后就要往自己身上捅,被殷岁之把刀多下来。 “让我死!这样我们全家就能团聚了……” 地上的童老板的已经是将死之人,他眼睛瞪得老大,“你……你是孙莲儿的爹……” “没错,我就是孙大胜!”说完,恶狠狠地在童老板的身上吐了一口唾么。 别人不知道孙大胜是谁,但得童老板知道。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了。 童老板看上了孙小莲,威逼利诱不成之后就起了歹心。 孙小莲被糟蹋了以后,她哥孙小俊来找童老板算账,让人给打死了,尸体送到孙家,孙小莲的妈一下就被气死了,孙小莲受不了村里的污言秽语的非议,也跳井自尽了。 孙家就这么一下子家破人亡,就只剩下了孙大胜一个人。 孙大胜将童老板的罪行数了出来,震惊了一整条街的人。大家都知道童老板平常是个不好相处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狠心,还会伤人命,奸污妇女的人! 这样的人,被捅死十次都不为过。 但是孙大胜这个为了报仇而行凶的人,是要赔上自己的性命的。 “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回去干什么,守着冷冰冰的一个房子?那不是家,我要去找我的妻儿了……” 对于那些议论,孙大胜只是看开的笑了下。 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被人欺辱了之后也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报仇了。 在事情发生之后他也不是没去报官过,可是人家说证据拿出来,不然就是诬告,一句话就给他打发了。 之后再去,还是那句话,但是又补上了一句,他如果再继续扰乱公堂就要挨板子。 孙大胜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沈鸢听着都觉得无助,那时候的孙大胜,应该是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才选择了今天的行为。 她想到赫钰盈所说的话,震惊的转头去看她。 只见她脸上的神色淡漠,一点也不像是之前那个什么心思都没有,知会笑呵呵的小姑娘了。 她只看了童老板一眼,就说中了他背后做的那些恶事。 看来阿盈真的能掐会算。 真的是很邪乎。 第222章 什么时候红鸾星动 殷岁之和殷鹤立倒是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的表情,大概一路上已经发生了不少次这样的事。 童老板睁着眼睛咽气了,街上有人报了官,官差很快就来了。 直接将孙大胜给带走了。 这次的动作倒是麻利的很。 “是城守不作为?” 沈鸢问道。 城中的官员最大的是城守王守义,之前还见过那么一次,看起来倒不像是个昏官,而且在定王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敢做昏官吧。 “也不一定,总有一些小吏从中捞一些好处,如果童老板之前打过招呼塞了钱,而孙大胜没有的话,直接就给打发了。” 殷岁之行走江湖见多了这种事。 殷鹤立也点了点头,他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也听说了一些。 大禹的小吏狐假虎威,不是什么奇事了。 街道上的血开始有人冲刷起来,沈鸢他们已经离开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童老板的妻儿来了,在大街上就开始哭嚎起来,然后把童老板的尸体拉回了家中。 沈鸢往回走的一路上都在悄悄看赫钰盈。 “你师父还教了你什么?” 赫钰盈眨眨眼,身上冷冰冰的气息没有了,“师父教我看面相,教我看风水,看卦象……” 数了一圈,沈鸢也就听懂了最前面说的那几个。 反正是很玄乎。 她想问,那看自己的面相怎么样,不过话还没问出口就咽了回去。 算了吧,她还是不想知道自己日后如何,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提前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赫钰盈朝着沈鸢笑了下,“放心吧,嫂嫂是凤凰命,命里富贵,小侄子也是很好,将来必定像燕哥哥一样,能成大气候。” 沈鸢愣住,这也能看出来? “什么小侄子?”殷岁之脱口而出。 殷鹤立看向沈鸢肚子,“我要做舅舅了?” “什么,小妹你……” 见殷鹤立一惊一乍的样子,赫钰盈在他身上拧了一把。 沈鸢笑着说道,“是啊,哥哥们都要做舅舅了。” 殷鹤立和殷岁之眼底前所未有的亮,他们看着沈鸢,恨不得把她保护起来,能脚不沾地,吃饭都不用自己张嘴的那种。 “先说好,我可没那么娇贵,你们别变着法的折磨我就好。” 她知道两个哥哥把她捧在手心,现在肚子里有了他们的小外甥,还不知道要怎么没头脑的宠呢。 当然是幸福的,就怕过头了,她遭不住。 “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殷岁之答应,其实都没仔细听,只知道,妹妹不管说什么,他们都要一口应下来。 然后一招手,“马车过来……” 然后,沈鸢就坐上了马车,路也不能走了。 沈鸢正哭笑不得,殷鹤立就开始从袖中掏出个册子来,随身竟然还带了笔,开始专心的写着什么。 “二哥,你要做什么啊?” “给你置办一些东西,那个宅子里实在是太简陋了,还有,得写信告诉家里面这个喜事。” 这可是殷家的第一个孩子,父亲母亲一定会高兴! 沈鸢在边上笑,感觉自己被幸福裹着,而且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到了宅子下马车的时候,殷岁之非要扶着,沈鸢只好让他扶着自己的胳膊下来。 “三哥,我其实可以自己做……” 她话还没说完,殷岁之已经转头进了宅子,“你们好好打扫,这个地上的石子,哎,那里怎么好像洒了什么,粘不粘?” 吵吵嚷嚷的进了宅子,一路上都在祛除隐患。 沈鸢想让二哥说说三哥,就听二哥道,“总算能做点正事了。” “嫂嫂就让他们做吧。”赫钰盈笑道,“他们在遇到嫂嫂的事之后脑子就会变得不大正常,不过在这之外,脑子还是能用的。” 沈鸢一阵头疼,“这种症状要持续多久啊?” 很快她就知道会持续多久了。 之后的几日,总有人进出宅子,她屋子里的东西,差不多全都被换了一遍。 床上铺的是双城能买到的最好的真丝,被子里填充的不是棉花,是轻柔的蚕丝。 还有桌椅都变成了黄花梨圆角的……听说商家卖了之后,知道要被打磨成圆角都心疼坏了,如果不是二哥给的钱多,人家就不卖了! 沈鸢像个奇珍一样被保护了起来,拿个水杯都怕她抻着。 最后还是沈鸢实在是受不了了,强烈要求他们把自己当个正常人一样,才让他们稍微收敛了一些。 沈鸢原本想要处理医馆的事情,结果二哥说,“我在这里,哪里还用得着你。” 如此,筹备医馆和药铺的事情也被二哥给承包了,她直接成了个闲人。 成为了闲人,身子一日日的胖起来,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些。 她想着要少吃些二哥给弄来的好的,可是她少吃一口,全家都担心她是不是病了。 沈鸢在知道,被过度保护是什么一种感觉了。 这日,二哥不知道从哪整了一只小狼来,小东西像是刚睁开眼睛不久,跟在人的身后跑还总要摔跟头。 不知道是不是拿回来之后第一口吃的是她给的,小家伙特别喜欢跟在自己的身后边,走一步跟一步,没事就扒着她的裙角,只要她一坐下来,就扒着衣服想要让她抱。 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她能怎么办,当然是抱着了。 萧燕真的要嫉妒了,不但被阿盈霸占了他的床,还被鸢儿的两个哥哥霸占了时间,现在一条小狼也来跟他争宠。 如果不是他这几天越来越忙,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把这些多余的都给清出去。 好在赫钰盈有了眼力见,在萧燕要发怒之前,把床让了出来。 两个人终于又睡到了一张床上。 “殿下要出征了?” 沈鸢躺在萧燕的怀里,他的胸膛壮实,皮肤冷白细腻,刚刚动情了之后,有些微微的发红。这么多天都不能抱着睡,今天一挨上,两人都把持不住,好在萧燕的动作轻柔…… 沈鸢面价发烫,躺在那想这想那,忽然问萧燕。 萧燕嗯了一声,手指还在缠着沈鸢的发丝,“已经在准备了,朝廷的圣旨已经下来,驱逐胡人千里,这次与胡人开战,势必要让他们十年无力再侵扰大禹。” “那应该是很大一场战争吧。”沈鸢心情沉重,这就意味着要死很多人,意味着那天她在军营看到的那些士兵,都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第223章 出征的第一天,想他 萧燕知道沈鸢心思,叹了口气说道,“胡人凶残没有底线,屠村的事还会发生,以战止战,或许才是对百姓最好的。” 沈鸢没有说话,她知道萧燕说的对。 两人在一起腻歪了好一会,沈鸢慢慢睡去之后,萧燕把一个红色的护身符给她挂在了脖子上,然后才慢慢睡去。 开战的时间定了,三日后。 这几日双城中的百姓都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有人甚至捐赠军队所需出来,就为了将士们能更好的去打仗。 沈鸢也让二哥拿出了钱来,当做给军队的补给备用金。 定王并不知道沈鸢这两个哥哥的来意,但一下收到了十万两,竟一时不好拿这个钱。 “燕王殿下,朝廷才拨了五十万两,王妃的哥哥就出了十万两,这钱的来路……额,不是,这钱臣不太好拿吧。” 萧燕笑了下,“定王放心,钱绝对是正路来的,王妃的娘家是做生意的,这些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定王心中惊讶,那得是多大的生意啊。 他们双城一年能收上来的钱也就二十万两撑死了。 钱,定王收下了,要在出征之前,亲自设宴感谢。 宴席设在定王府,阵仗没弄那么大,除了定王的家里人就没别人了,萧燕带着沈鸢还有殷鹤立前往赴约。 殷岁之天生散漫,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赫钰盈在双城的事,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过有殷鹤立作为代表就足够了。 定王府上下都知道燕王妃有个能一下掏出十万两的哥哥,震惊这得是个什么样的商人?身上是不是得穿金挂玉的。 可当看到一个书生模样,不苟言笑的陌生男子跟在燕王和燕王妃身侧的时候,都很震惊。 这人,和铜臭味一点也沾不上边啊。 “给燕王,燕王妃请安。” 定王带着定王妃,胡宸硕,胡玉玲行礼。 萧燕让他们起身之后,殷鹤立朝着定王拱手行礼。 “这位就是燕王妃的二哥?” 定王惊奇,别人的疑惑都藏在心里,定王挂在嘴上,“你看起来不像做生意的,倒像是个读书人。” 殷鹤立表情始终如一,但并无怠慢,对能守护一方百姓,被百姓赞不绝口的定王,他心中是尊敬的。 “在下经手的生意的确不多,大多都是家中的大哥在打理,我读过一些书,但至今没有功名。” 他回答的很谦虚,但听的人都不觉得他是因为才学不够而没有功名。这样一身气度不凡的人,如果要去考取功名,应该不难吧。 “来……坐吧。” 定王招呼着所有人坐下。 沈鸢一边挨着萧燕,另一边是胡玉玲。 殷鹤立的另一边是胡宸硕。 胡宸硕自认为看人很准,但他悄悄看了殷鹤立好几眼,觉得此人看着温和淡漠,内有丘壑,不是轻易好结交的那类人,但若是真的对脾性,结交便是一辈子不会背叛的朋友。 他们行军打仗的,最忌讳的就是背叛。 定王真的很会安排,宴席期间,没有问任何关于殷家的事情,而是说了一些双城趣事,胡宸硕也说了一些军营的趣事。 沈鸢没想到,像是他这样一板一眼的人,说起笑话来还真的挺好笑的,她就偷偷笑了好几次。 殊不知这一幕被萧燕看到了,男人默不作声的在心里记下了,看这个女人回头能不能跟他讲清楚哪里好笑,因为他就不觉得好笑。 沈鸢觉得身边有道目光冷飕飕的,转头对上萧燕看自己的视线,还蛮平和的嘛,一定是出现错觉了。 这一顿饭吃的很愉快,饭后吃茶的时候,沈鸢和胡玉玲单独到了一边。 胡玉玲很关心医馆和药铺的进程。 “这些事二哥拿去做的,自从他到了双城,这些就都不让我插手了。” 沈鸢拄着下巴,手指在桌上瞎画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图案。 她也想亲力亲为啊,每天实在是太无聊了。 胡玉玲想到殷岁之那冷淡的样子,摇了摇头。觉得那个人比大哥看着还要难以捉摸。 “你二哥为什么不去考功名?” 沈鸢坐起身子来,关于这件事她还真问过二哥,二哥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不想为朝廷效力。 她把这归结为了文人傲骨。 但和胡玉玲她只是回道,“二哥说学的不精,考也是考不上的。” 胡玉玲嘀咕了一句,“看着不像啊……” 外面有人还喊说要走了,胡玉玲送沈鸢出门的时候,想到件事,赶紧说道,“那你二哥把药铺和医馆开起来,可要告诉我啊,我得去给你们的开业喝彩。” 和定王夫妇告别之后,胡宸硕和胡玉玲一直送他们出了大门。 何玉玲和殷鹤立落在后面,出门的时候,殷鹤立不小心擦着了胡玉玲的衣袖。 他回头看了一眼,忽然问道,“胡小姐身上的这个料子,是双城特有吗?” 胡玉玲愣了下,点了点头,下意识问道,“殷公子想要做这个布料的生意?” 殷鹤立摇头,“我看着好看,也想给小妹弄一身。” “哦……” 胡玉玲忽然有种,这个哥哥和自己的大哥不一样的感觉。大哥可不会注意到这些。 沈鸢回头,看到二哥正在和胡玉玲说什么,胡玉玲看起来有点呆愣。 回到宅子之后,沈鸢忽然凑近了殷鹤立。 “怎么了?” 小妹神秘兮兮的样子,有点可怕。 “你觉得胡家大小姐怎么样?” 殷鹤立眉头蹙了下,“你想做月老牵红绳?” 沈鸢毫不避讳的点头,“对啊,二哥你到现在都没有红鸾星动过吗?” 她很好奇,殷家的男子心动了之后,会不会都像是大哥那样。 “二哥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了。”殷鹤立的语气不知道为何有些奇怪。 沈鸢眉头皱起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还想说什么,就被萧燕揪回了房间。 “殿下在生气吗?” 沈鸢觉得刚刚萧燕叫自己回房的时候语气不大好,可看脸上的表情又看不出什么来。 萧燕被气笑了,这么明显了还用问?她是有多不在意他啊! “你觉得胡大公子怎么样?” 沈鸢愣住,这个问法,怎么似曾相识?就是语气不大一样。 她起了故意逗弄萧燕的心思,“胡大公子啊……胡将军人挺好的,我觉得他有勇有谋有担当。” 第224章 小包子的努力 萧燕的脸色急剧下沉,他盯着沈鸢的脸,“好好说。” 他一瞬间就发现了小女人打的什么心思,故意板着脸,看谁技高一筹是吧? 沈鸢笑嘻嘻的,“好了,谁都没有殿下有勇有谋有担当,殿下是天下第一好男人!” 这话绝对出自真心,而不是拍马屁。 萧燕见眼前女人还是挺好吓唬的,没绷住,露出些笑意。 “马上就要出征了,你在城内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都不要着急,有月令在,会时常将本王的消息传给你的。”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萧燕就怕她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再给自己吓到了。 沈鸢眼圈一下就红了,刚才的笑脸上笑意一丝也没有了,她从怀里掏出个红色护身符,“殿下给我求的护身符我看到了,这个是特意给殿下求的。” 她说着,让萧燕低头,给他把护身符带上。 萧燕抱住沈鸢,“本王在战场上会小心,而且有辛羽和月令,不会有事的。” 沈鸢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轻松说道,“我知道,殿下早就开始看兵书了,和胡人开战,就是殿下大展身手的时机了。” 萧燕手指在沈鸢的鼻子上点了下,“这一次,不但要大展身手,还要让天下都知道,大禹不是那么好侵犯的!” 萧燕的话让沈鸢觉得有一股热流在胸腔里激荡,她嗯了一声,然后把自己这些日子里调配的药大瓶小罐的一箱,都拿出来放在桌上。 “没一种药的功效都写在上面了,都很好用的……当然我不希望殿下能用上。” 有备无患。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沈鸢对萧燕是真不舍,如果她没有怀孕的话,或许还能跟着他一起上战场,但是现在她的身子,是绝对不允许她随军的。 一想到每日在城中盼着他的消息,她心里就开始难受。 “本王承诺,绝对不会有事的。” 沈鸢点头。 晚上令人同床共枕,一直抱在一起。 出征的那天,沈鸢到军营去送。 十万大军,整顿好出发的场面,让人觉得震撼非常。 她有一瞬间竟然被气势震慑的忘记了呼吸,那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震撼,和以往的任何一种情怀都不同。 看到萧燕在马背上,神色凛然,一身银色铠甲,他仿佛天生就是马背上的英雄一般。 此次出征,定王挂帅,萧燕监军。 朝廷派下来的监军,虽然名头不高,但是有很大的权利。 不过在此前萧燕和定王已经磨合的差不多了,此次出征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鸢看着队伍即将出发,她站在高处,朝着萧燕摆手。 萧燕目光越过千山万水一般,直落在沈鸢身上。他的唇角紧抿着,然后在一声出发的号令和号角吹响了之后,出发了。 沈鸢站在高处,直到萧燕在队伍的打头消失看不到了,她脸上的笑容才缓缓的消失。 失落,担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知道之后她一个人在城中,该怎么过,她会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 胡玉玲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而且心情激荡,有时候她都在想,如果自己能够上战场就好了! “放心吧,有我父兄在,燕王殿下不会有事的。” 而且她听说了,燕王殿下的武功很厉害,那日在大哥的营帐里,副将在外面偷听都被教训了。 沈鸢主要还是担心萧燕的身体,他体内的寒症被压制了,半年之内是不会复发的,但是他也不能过多的使用内力。 胡玉玲不知道沈鸢在担心什么,只是羡慕她和萧燕的感情好。 “走,咱们回城吧。” 沈鸢一行被护送进了城。 正好在街上遇到了殷鹤立。 殷鹤立在城门口接药材。 如今开战,双城的城门守卫十分严,如果不是燕王的令牌,药材也难运入城内。 这段时间,殷鹤立已经将铺子都筹备妥当了,就等着药材进来,药铺就开起来了。 而且他一口气开了三家惠民药铺,用的就是小渔村收来的药材。 “二哥。” 沈鸢上前招呼,胡玉玲也自然而然的跟了上来。 在沈鸢和殷鹤立说话的功夫,胡玉玲也听出了,药铺要开业了,医馆也要开业了。 不由赞叹道,“殷公子虽然说不常打理生意,但是办事效率真的是快,真想知道殷家大公子是什么样。” 赫钰盈对经商也很有兴趣,就像是她愿意抽查城中的账本,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觉得经商需要有头脑,她觉得自己头脑还是够用的,可是父亲就是不想让她经商。 “明日开业,正式邀请胡小姐。” 殷鹤立回道。 沈鸢挑眉,二哥这是……他不是说对女人没兴趣吗? 其实殷鹤立对女人是没什么兴趣,但是跟大哥学经商却知道,定王的女儿这个身份,能给药铺带来很大的宣传效益。 胡玉玲却是很高兴,“好。” 开业这日,青街上很热闹。 这条聚集了双城大半的药铺和医馆的长街上,凭空多了三家惠民药铺和一家惠民医馆。 医馆的掌柜是之前存真堂的眉大夫。 药铺的掌柜也是此前在这个街上开药铺开不下去,将店面兑出去的老板们。 这算是今年青街上最大的动作了。 不但胡大小姐来了,没过一会儿,城守也派人送了贺礼来。 这面子,怕是绝无仅有了。 大家都在猜这个背后老板的背景。虽然他们都知道是那个长得像是天仙一样的夫人,开了这么几家铺子,却不知道这个夫人的身份。 “惠民药铺开张,承诺以最实惠的价格出售药材,方便双城的百姓看病。另外,惠民医馆也欢迎大家,做到看病不多花一个铜板的冤枉钱。” “好!” “好!” 百姓们听了之后都欢呼了起来。 不过街上的铺子的老板却有人冷笑,面上不屑,嘴里嘀咕,“假惺惺,不赚钱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就是,我就等着看她们自打耳光的那天。” “呵呵,说不定人家就是人傻钱多呢,说不定哪天新鲜劲儿过了,就关门大吉了。” 在人家刚开业的铺子前酸言酸语,人群里多了几个人,悄无声息把嚼舌根的几个给叉出去了。 是殷鹤立安排的人。 殷鹤立的原则就是,这么好的日子,绝对不能发生让小妹堵心的事。 第225章 被美男包围着 皇宫中。 娴贵妃看着书亭里和太傅学习的萧铭勋。 这段日子太子似乎已经习惯了每日的生活节奏。 天还没亮,便晨起温习功课,没有人在身边看着,完全是自发的。早膳之后太傅来给上课一直到晌午,小睡一会儿之后,就是下午其他夫子的三门课业,夜里,还要继续点灯读书。 娴贵妃看着心疼,说了好多次让他休息,可太子就像是憋着一口劲儿,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依旧做自己的事情。 一个六岁的孩子,刻苦自律的让人觉得可怕。 “你和勋儿能说得上话,他还是比较听的你,劝劝他……” 娴贵妃坐在藤的下,看着院子里捣鼓药材的女儿,忍不住开口说道。 萧小渔眼皮都没抬,“母妃不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轨迹吗?” “如果这就是勋儿的轨迹,我怕他擦出火星子……”娴贵妃眯了眯眼,往后倒去,果然,女儿也靠不住。 “他的轨迹当然要他自己走,如果走不下去,累倒了,自然也就停下来了。”萧小渔说着,把一颗坏了的药材扔到篓筐里。 她见母妃生气不和自己说话了,迈着小短腿踩到了小凳子上,趴在母妃的腿上,“太子虽然年纪小,可他总要成长的,在宫中,他没有爹娘,跟着母妃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在一起,不管我们多照顾他的情绪,或者多关心他的身体,对他来说或许都是负担。” 娴贵妃睁开眼睛,说实话,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说出的话都不像是一个六岁的小孩能说出来的。 “当然了,该有的关心还是必不可少的,给予了他温暖,能让他不至于长成一棵偏激的歪脖树。” 萧小渔说完,眨了眨眼,从娴贵妃的身上跳了下去。 那边萧铭勋也结束了授课,小小的身体笔直站着,然后双手交叠,弯腰低头,送了太傅离开。 太傅是庆帝给挑选的,是今年的状元郎,学识过人,品性清明,而且不古板,思想超前,庆帝觉得,这样的人,应该能教好萧铭勋。 庆帝是真心觉得萧铭勋是颗好苗子。 一开始庆帝觉得自己这个皇孙怯懦,但是很快他就转变了想法,或者也可以说是他的皇孙发生了转变,让他转变了想法。 “母妃,皇姐。” 萧铭勋一张玉雕的脸蛋,一本正经的样子,头上带着玉冠,身上穿着明黄色的小袍子,可爱的让人忍不住上去捏一把。 萧小渔控制着自己发痒的手,怕给人吓着。 “过来吃点心。” 她招手,萧铭勋就坐在了她身边,开始拿起一小块一口酥放在嘴里,看到萧小渔看他,眼里忍不住露出些笑意。 在这偌大得皇宫中,萧铭勋就只和萧小渔发自真心的亲近。 萧小渔终于是没忍住,在萧铭勋的小脑瓜上摸了摸。 娴贵妃叹了口气,她这个女儿啊,有时候真的是怪怪的,古灵精怪,有时候还怪暖心的。 “我听说燕哥哥上战场了。” 萧铭勋问,他眼睛眨巴,睫毛闪闪。 “也不知道战场上是什么样,燕哥哥有没有危险。” 萧小渔神色自若,打包票,“燕哥哥是不会有事的。”书中的男主角,怎么会有事呢。 不过她也想去战场看看,宫中无聊,整日研究医术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她也十分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萧小渔忍不住把思绪飘到了外面的世界里去。 …… 双城。 惠民医馆和惠民药铺在双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百姓们原本只是好奇和尝试的态度前往,当在那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和蔼关怀和专业的诊治之后,开始相信,惠民医馆真的是为了帮助百姓而开起来的。 之后又公布了惠民医馆有官府的补助拨款,之后惠民医馆更是日日爆满。 这不由的让沈鸢有种在都城时候的感觉。 眉庄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她自己一个人可看不了那么多的病人。 所以沈鸢让她找自己信得过的大夫,来到惠民医馆坐堂。 眉庄也确实有些学医时认识的,医术和人品都不错的姐妹,在沈鸢的支持下,请到了惠民医馆坐堂,此后,惠民医馆的大夫就变成了四个,如此,病人们不用久等,眉庄也不用整日忙的水都喝不上一杯。 “王妃您真的很厉害,为双城解决了百姓看病的问题。”胡玉玲赞叹道,这几日她才知道,原来身患各种病症的人这么多,可在惠民医馆开业之前,分明其他医馆加起来也没这么多病人啊,好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样。 沈鸢笑了下,“也要感谢胡姑娘的大力支持啊。” 之后她又有些担忧道,“如果大家都到惠民医馆来看病,其他的医馆和药铺没有人,还是会出大问题。” 胡玉玲只是微微愣了下,随后就明白沈鸢的意思了。 虽然是做良心的行当,但是盈利也是首要的目的,青街上的医馆和药铺没钱赚,生计受了影响,会把罪魁祸首算在谁头上? 这还是其次,没一个药铺医馆后面都是一个个家庭。掌柜的家庭,伙计的家庭…… 胡玉玲心中佩服,燕王妃看得不只是眼前,看得也不只是百姓的利益,那些从业者的利益,她也在关心。 “王妃有什么好办法吗?” 沈鸢想了下,“其实惠民医馆的看病定价和药铺的药材定价都是在合理范围内,没有收取暴利,只要其他的医馆也和药铺也能将价钱降下来,做到双城的药价和就诊价统一透明,便没那么多问题了,还有就是药材的源头价格……” 之后她又讲了如何在收药材的时候保证药农的利益,一整套利益网罗列出来,清晰的给胡玉玲展示了她的想法。 胡玉玲直接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这些她做了这么多年的账本,都没有这么清晰的逻辑罗列出来所有的事项。 沈鸢笑着回她,“我就是做这个的啊,在都城,我也正在筹备医馆和药铺,所以相关的事情我早有涉及了。” 胡玉玲心中对沈鸢更加钦佩了。 第226章 心里有人了 白天的时候忙,沈鸢没有时间想萧燕。但是到了夜里躺在床上,她就在想萧燕出征有没有和胡人开战呢?有没有受伤呢?什么时候会让月令把信送来? 她想的越多,人就越精神,连着好几日,晚上都是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精神就显得有些萎靡。 “嫂嫂这样可不行,我带你到城里逛逛吧。” 赫钰盈说着,放下手中的筷子就要拉着沈鸢出门。 沈鸢被迫出了门,等到赫钰盈给她拉到了一个小楼前面,她差点吓得掉头就走。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她惊的舌头都在打结。 赫钰盈笑着点头,“楚馆。” “你知道还……” 沈鸢话还没说完,就被赫钰盈强行拉着往里面走去。 “两位姑娘,里面请……” 来自男子的热情扑面而来。 沈鸢差点哭了,楚馆是什么地方,她也是到了双城之后有一阵才知道的。当时她好奇便只是问了褚义一句,褚义告诉她之后,被萧燕知道了,差点打了褚义二十板子。 现在可好,她竟然进来了! 门口招呼的男子刚喊完,就看着沈鸢的脸惊呆了。 这长得,比他们这里的男子们都好看太多了! 简直是赏心悦目!他们最喜欢赏心悦目的东西了!啊不,小娘子! 沈鸢好想走啊,可是有赫钰盈拉着,又有夹道欢迎的……两排公子……俊俏的公子。 楚馆啊,是双城娘子们宁可抛家舍业也要来的地方。 很多人都是面具来的,沈鸢想要伸手要一个,可偏好像没人看到似的。 大概是因为这么漂亮的娘子,大家都不舍得她的脸被遮起来吧。 “看娘子眼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迎着她们往里走,说话和声细语的,面目俊朗,唇红齿白。 沈鸢根本没有机会答话,说自己想走,对方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边是琴棋书画,这边是舞剑,这边是……” 楚馆三层,每层都不一样。 赫钰盈像是来过,直接让他带着她们上了三层。 “这是贵客的房间。” 白衣男子停下,把方才赫钰盈递给他的牌子还了回去。 沈鸢忙不迭进入房中,目光诧异的看着赫钰盈。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牌子?” “是你三哥给我弄到的。” 沈鸢震惊的嘴半晌都没合上,三哥在感情里原来这么大度……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的,开始我也以为是那样的……”赫钰盈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也没敢说出口是哪样的。 “后来我才知道,人家这里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摸摸小手都是不可以的。” “但是他们是真的有才艺,嫂嫂想要看什么,让他们表演就是。” 赫钰盈说着,眼睛都开始发亮了。 沈鸢捂着头,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不一会,按照赫钰盈的要求,琴棋书画的四个男子敲门而入。 接下来的表演可以说是赏心悦目,每个人的技艺上的造易自不必说。他们的长相,真的是万里挑一,各有各的美。 如果不是沈鸢见惯了萧燕的美貌,怕是都要日日流连这里了。不顾就算如此,她目光也在几人身上移不开。 赫钰盈知道这四个是这里的头牌,嫂嫂的表情……她偷偷的笑了,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吧。 沈鸢看得浑身冒汗,真的事很撩人啊…… 终于表演结束,四个人还没打算走,这是还要下一场? 沈鸢正奇怪的时候,发现这四人下场了,走到了沈鸢的身边,“请问姑娘还有什么需求呢?” 这里管女子统一都叫姑娘。 沈鸢一听有什么需求,觉得一下子头都大了,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情,又开始激荡起伏。 她现在真的很佩服书中的柳下惠,是怎么做到坐怀不乱的。 为什么她看到这四个美男子,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觉得不好意思呢,觉得胸口小鹿乱撞呢? 不,用词不恰当,应该是叫做赏心悦目。 沈鸢心里的话很多,但此时她眨巴着眼睛,想说自己没什么需求,但好像嘴给黏上了。 “不用了,下去吧。” 还是赫钰盈笑着开口。 等到人都下去了,赫钰盈调皮道,“嫂嫂觉得怎么样,这个地方不错吧。” 不错什么不错!沈鸢想要嘴硬,脑袋很诚实的点了点。 以至于后来脚底飘忽的出了楚馆,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她正要上马车的时候,忽然被人叫住。 回头看到胡玉玲,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夫人……楚馆……” 胡玉玲有点后悔了,她刚刚只是看到了人就想叫,只是后知后觉的发现马车停在楚馆专属得车位上。 沈鸢觉得脸腾的就热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把赫钰盈拉到了身前,“这是我的妹妹,她来双城觉得这里好玩,偏要拉着我来陪她。” 赫钰盈眼睛瞪得溜圆,过了一会儿,看到皇嫂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只好点了点头,“ 不错,我就是好奇这里面是什么样的。” 胡玉玲哦了一声,忽然道,“我觉得楚馆里面的美人真的是很美,就比如那个今年的魁首……” 竟然站在门前旁若无人的探讨起来。 沈鸢震惊的看着,才知道胡大小姐还有这样一面。 上了马车之后,胡玉玲和赫钰盈还一拍即合的在探讨,“青楼男子去得,这种楚馆也是特地为女子开的,男子去不得。” “双城的楚馆,可是有些人特意想要来,却又进不来的地方。” 赫钰盈点头。 沈鸢觉得她们两个真是……臭味相投。仔细品一下,她们连名字都是那么相似。 胡玉玲上了马车之后差点把正事都忘了,聊尽兴了之后忽然想起来,“我要去一趟城守府的,我先走了啊……” 说着,都没让马车停下,就直接打了帘子跳下去了。 沈鸢认真的回头去看赫钰盈,“三哥真的让你去楚馆吗?”她想,若是三哥介意,她可千万别给说漏嘴了。 “当然了,我看中的男人,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赫钰盈笑着说道。 沈鸢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脸疼,萧燕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但是她就是很担心今天的事被萧燕知道了,天知道他知道之后,会不会打翻了醋坛子。 回到宅子,沈鸢欣喜的接到了月令送回来的信件。 第227章 又是刺激的一夜 信中说萧燕他们打了一场胜仗,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按照信件的速度,大概三日之后他们就能到了。 沈鸢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知道和胡人开战,不能长时间的在草原上,这样他们不占优势。需要先回到大本营修养补给,之后再进行下一场追击战。 这天夜里沈鸢休息的特别好。 晚上做梦,竟然还梦到了一屋子的美男子,她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做帝王的快乐。 三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沈鸢出城到了军营等着,胡玉玲跟着一起。 “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二次见到这样的阵仗。” 班师回营的军队浩浩荡荡,沈鸢一眼就看到了在最前面的萧燕。 萧燕一身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十分闪耀,她感觉到他也看到了自己,目光就落在自己这边。 一阵阵雷鸣般的鼓点由疏转密集,振奋人心的庆贺打了胜仗。 山呼声震动了整个营地,如此壮阔的景象是沈鸢第一次见。 这种震撼,比出发时更为强烈。 当萧燕下马朝着沈鸢走过去的时候,肉眼可见,沈鸢整个人激动的紧绷着。 当萧燕一把将沈鸢拥入怀中的时候,军营里爆发出的欢呼声,让沈鸢脸埋在萧燕的胸口不好意思抬起来。 “本王一眼就看到了夫人。” 萧燕低沉的声音在沈鸢的耳边想起,就像是蛊惑人心的咒语,沈鸢心咚咚跳的厉害。 见她脸皮薄,萧燕松开她之后道,“先去帐中等我,我和定王说一声就去找你。” 沈鸢轻轻点头。 她怕被人围观,赶紧去了萧燕说的营帐。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萧燕才忙完回来。 这半个时辰,天知道沈鸢是怎么过的,她一回站起来一会儿坐下。 刚刚萧燕的气息还萦绕在自己的周围一样。 见到影子从帐篷上划过,她站起来,在萧燕进入的那一刻,她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是真的很想他。 萧燕脱了盔甲,能够更真切的感觉到她的温度和柔软,思念全都化作了一吻,辗转在她香甜的贝齿之间。 沈鸢抓着萧燕的胳膊,不让自己滑落下去。 过了很久很久,两人分开的时候都有些气息不稳。 萧燕不舍得让女人离开,就抱着他坐在自己的膝上。 “殿下有没有受伤?一点小伤也不能瞒着我。” 沈鸢脸上的红晕未消,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可爱。 萧燕笑道,“当然不会瞒着你,没有受伤,一点小伤都没有,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说着,他牵起女人的手,从自己的衣襟里伸进去。 沈鸢原本就红着的脸颊这会儿更红了,根本来不及消退了。 她的手感觉到他的体温,忽然觉得自己太被动了,指尖在他的胸口勾了勾。 这下可是点了火了,萧燕眸色一沉,掐着她的下巴,唇畔一抹笑意,再次压了下来。 这次带着些许凶悍,不似之前那样缱绻,但更为让人沉沦沉迷。 “胡将军已经等了好久了……” “你想说什么?”辛羽怼了陈治一句,他家殿下现在正在办要紧事呢,来打扰的人才是真的没有眼力价。 陈治见识过辛羽的虎气,是真不敢惹这个少年。 他什么都没说,走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萧燕才从帐子里走出来。 沈鸢直到晚上,被催了几次,才从帐子里出来去参加庆功宴。 打了胜仗,士气高涨,庆功宴是必不可少的。 沈鸢看着将士们兴高采烈,推杯换盏,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远远的,看到萧燕被人敬酒,他也不推辞,都喝了。 萧燕边上的胡宸硕也颇有兴致的样子,从一开始的推拒,到现在的来者不拒。 没有人知道,这是胡宸硕已经醉酒了的表现。 其实胡宸硕是一杯倒,可一旦喝了一杯之后,他就算是醉,在外人看来也是清醒的,可能是久经沙场的缘故,他醉的时候也能控制自己的言行。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脑子里是乱哄哄的。 第7章 将士们都敬完酒了,萧燕借故把胡宸硕从那堆豺狼虎豹中拉了出来。 沈鸢看着他们朝自己走来,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男人身上的酒气袭来,他笑着看自己的样子,让她的心无端的跳了下。 沈鸢觉得自己真的是要沦陷在萧燕这了。 原本她觉得重活一世,没有什么比她自己更重要,但是自从她有了自己的家人,之后又有了萧燕,她所在意的,牵挂的各种羁绊越来越多。尤其是对萧燕,感情一日深厚过一日。 “喝点茶水醒酒。”沈鸢给他们倒上茶。 她身子的原因,一口酒也没有沾,所以闻着他们身上的酒气特别大。 萧燕递了一杯给胡宸硕。 胡宸硕喝下之后,脸上露出些许呆滞的表情。 或许是这会儿放松下来,他整个人显得十分轻松,且呆滞…… 萧燕和沈鸢对视了一眼之后,问道,“胡将军这个神情,可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人?” 胡宸硕慢慢转过头头来,不知道为什么,眼神在沈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是有个女人,不过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了。” 这话让萧燕的眼皮一跳,微醺的神色显得有些沉了下来。 沈鸢也是被吓得不轻,赶紧问道,“胡将军这样英勇帅气,应该很受女子喜欢吧。” 这么受喜欢,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吧,毕竟她已经是别人的夫人了。 胡宸硕面容忽然间变得很悲伤,“是啊,可是我只喜欢她一个。” 说着,竟然将手里的那盏茶当做酒水一样一饮而尽。 沈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实在是怕说错话,起身道,“殿下,我却给你们弄一些醒酒汤。” 说完,她就走了。 萧燕看着女人匆忙离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动了下。 她该不会以为说的人是自己吧? “斯人已逝,胡将军应该放下了。”萧燕宽慰道,他这次出征途中听说了胡宸硕和那个女子的故事,如世间所有凄美的爱情故事一样,能够让人肝肠寸断。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这句安慰在这样的爱情面前显得十分轻飘飘,但是他也是真心希望他能走出来。 第228章 楚馆的事,他不在意? 胡宸硕苦笑着摇摇头,他又何尝不想走出来呢?甚至在看到与她相似的女子的时候,都起了心思,但是,终究那些相似的人也不是她。所以这么多年,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为此,父亲母亲也没少为他操心。 “殿下,定王那边请您过去。” 萧燕嗯了一声,走之前安慰的拍了拍胡宸硕的肩膀。 等到沈鸢回来的时候,发现就只有胡宸硕一人坐在那里,她有些尴尬的让人把醒酒汤放下。 坐下之后发现胡宸硕正在拄着下巴瞌睡。 她愣了下,之后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 然后忽然想到什么又猛地摇头,赶紧看了四周没人之后,才放松口气。 她不是怕萧燕吃醋,实在是他吃起醋来有点麻烦,得她哄上好久。 “别走……” 胡宸硕忽然出了声,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着前面,等到见人是燕王妃,他有些懊恼自己的无礼,赶紧站起来,“臣刚刚……” 可能是一个姿势的时间太长了,他站起来之后才发现腿麻,整个人往边上栽了下。 沈鸢下意识伸手虚扶了下,没碰到对方衣袖,他就站稳了。 这一幕,偏巧就被正回来的萧燕给看到了。 “殿下。”胡宸硕的酒醒了不少,瞬间显得有点慌乱。 沈鸢也心慌了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就是看到他之后有些心虚,分明什么也没做…… 萧燕走到沈鸢的身边,“胡将军穿得有些单薄,去加件衣裳吧。”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故意把人支开。 等胡宸硕离开之后,沈鸢的眼皮跳了下。 她偷偷去看萧燕的侧脸,发现他神色平静的准备坐下。 “殿下,刚刚你都看到了什么?” 哎,到底还是她沉不住气。 “看到了你伸手扶别的男人。”萧燕淡淡道。 沈鸢赶紧解释,“没碰到哦,那只是出自一个人的本能,殿下看到有人要歪倒了,也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萧燕摇头,“本王心肠硬,应该不会的。” 沈鸢无语。 此时的萧燕心里发笑,逗这个女人真的很有意思。在她心里自己到底是有多爱吃醋啊…… 沈鸢却不知道他是在逗自己,越想要解释就越不知道从何解释,最后她腮帮子一鼓,坐在了萧燕的身边,索性不解释了。 好家伙,看起来倒像是生气了。 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气的,信任呢?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那种人? 一旦萌生了这种想法,那可就不得了了。 沈鸢坐在那越想越气,忽然站起身来。 萧燕将沈鸢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对于她忽然生起气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哄,不知道如果说自己是逗她的会不会让她更生气。 结果好了,她自己有办法让自己越来越生气。 他赶紧拽住要离开的女人的手腕。 “本王没有多心,乖,来坐下。” “呵……”沈鸢笑了下。 你说没有多心就没有多心?刚刚的表现可不是这样的…… 她可正在气头上,和她说这些?你说坐下就坐下? 沈鸢一肚子的官司,站在那别着劲儿,就是不顺着萧燕的力气坐下去。 萧燕立刻败下阵来,“好了,本王承认刚刚都是逗你的,而且本王还知道一见你不知道的事……” 能行军打仗做部署的人,最懂得拿捏人的软肋,他知道这个女人最受不了别人吊胃口。 果然,他看到女人渴求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连生气都忘了。 见好就收,他赶紧说道,“胡家大公子是有喜欢的人的,不过不是你,是一个已经离世了五年的女子。” 萧燕说完,沈鸢愣了下,为胡宸硕感到惋惜的同时,瞪着萧燕,“所以殿下刚刚沉了脸真的都是在逗我?” 萧燕不敢说是。 但沈鸢已经气的脑门冒火,她嗖的站起来,直接就走,心里的火气真的是越来越大! 燕王夫妇闹矛盾,半个军营都知道了。 因为城门关了,早早就在军营里安置了帐篷给他们。 沈鸢进了帐篷之后还在生气,萧燕跟在后面,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是本王错了,不应该这么逗你的。” 沈鸢鼻子里哼了一声。三兄弟 他还能知道错…… 不过说回来,她刚刚火气来的确实是有点大,也点着的十分迅速,根本没给她控制的时间就成了燎原之势。 “本王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听到身后郑重其事的声音,沈鸢终于转过了身。 萧燕一看她的眼睛红的像是个兔子,心都软了成了一片浆糊。 “好了,你这样可真是吓到我了。” 萧燕把沈鸢抱在怀里,声音低沉着说道。 沈鸢鼻子发声,“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忽然觉得好生气,越来越气,刚刚忽然发现和自己平常真的有些不一样,我也觉得……” “好了,别说了本王都懂。”萧燕叹息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还在说自己的原因,“都是本王不好,不该逗你的,还有,你现在有着身孕,情绪波动是正常的,不用想这么多知道吗?” 沈鸢嗯了一声,随后又在萧燕的腰上掐了一把,“殿下真是坏!要有下次,我肯定不理你了!” 这点威胁实在是没有什么离都,反而在萧燕身上点了一把火,在沈鸢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被抱上了床。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明显大胆了很多,当然也是在保护了沈鸢的身体的前提下,让两个人都能达到舒服的最顶峰。 这一夜虽然是在军营的帐子里,但是意外的觉得刺激,激情十足。 外面的情况嘛……就不太好了。 辛羽几个都是武功好内力好的,自然耳力也好。 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了。 翌日一早。 沈鸢磨蹭到很晚才出营帐,她就是害怕昨夜的动静让人给听见。 幸好辛羽等人有执业操守,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对劲儿来,让沈鸢自在了很多。 军营需要整顿几日之后再出发,庆功宴之后,萧燕就带着沈鸢先回城了。 这次回到双城,所有人都知道了是燕王殿下随军出征,和定王一起打了打胜仗,夹道欢迎的百姓们热情的欢呼,高呼着燕王…… 第229章 很可疑啊 沈鸢坐在萧燕身前的马背上,胸口里一阵阵的滚烫,她为萧燕而感到骄傲,也为这些双城的子民感到自豪。 双城的子民们,比任何一座城池的子民都更热爱大禹的疆土。 沈鸢理解大家的心情,被胡人骚扰那么久,让胡人杀了那么多的大禹百姓,这一次算是吐了一口气。 一路上被百姓欢送着,直到过了长街,身后的百姓没有再追随着。 萧燕和定王分开之后,便回了住处。 玉灵看到沈鸢他们回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来,只有他们几个在宅子里的日子实在是无聊。 而且……盈郡主总是抓着他们算命,好吓人的。 说褚义出门会破财免灾,结果褚义刚买了玉饰的小玩意,就一个跟头给摔碎了。 按道理说,褚义这样的人会平地摔跟头? 简直是见鬼了! 之后盈郡主再追着他们谁想要算上一算的时候,都被吓得四处逃窜,可不敢给她算了。 好好一个郡主被无聊逼成了神棍了。 为了庆祝萧燕回来,宅子里特地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当然还是殷鹤立张罗的,他不紧会读书,也很会吃。 就比如桌上的这些特色美食,如果是让沈鸢或者萧燕去猜,不吃到嘴里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祝贺殿下打了胜仗,保卫大禹疆土。”殷鹤立说道。 平日少言寡语的人举起了酒盏。 萧燕提杯,“本王也要多谢殷公子,这次出了十万两白银作为军资,真的为将士们解决了不少问题。” 两人喝了杯中酒之后,殷岁之开始活跃气氛,“都是一家人,说的这么见外做什么。” 沈鸢笑笑说是,然后问起了赫钰盈做了什么。 这一问,边上的人可有了抱怨。 “还不如让郡主带着您去楚馆呢。” 最后一句是玉灵小声说的,但是呢,萧燕的耳朵就是那么好使,他就是听到了。 “楚馆?” 他沉声问了句,音调上扬,看向了赫钰盈。 赫钰盈赶紧摆手甩掉责任,“是他,他给我的牌子,说那个地方好玩的,第一次也是他带我去的。” 萧燕笑了下,不大和善,“据我所知,那里是不接待男子的。” 殷岁之真是……阿盈有时候机灵的不行,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有些…… “殿下,其实是这样的,我刚到双城就听说了有楚馆这么个地方,所以就想要去见识一下,谁知道呢,他们的确是不让男子进去的,所以我就想说,让阿盈进去看看,然后出来再给我讲讲……” “阿盈真的不是有意要带小妹去的……” 沈鸢在听玉灵说漏嘴以后,头都不敢抬了。她一直怕这件事暴露,谁知道会这么快就暴露了? 萧燕他不会生气吧? 她悄悄的想要抬头去看他,发现他的视线还盯着阿盈。 “你竟然敢带你皇嫂去那样的地方!” 赫钰盈低头。 萧燕接着说道,“你皇嫂已经有我了,去那种地方自然是没事的!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好去那样的地方?” 之后又冷眼看了殷岁之,“直到你爱玩,可你已经和阿盈谈婚论嫁了,也能做出这种事来?” 萧燕训斥了一周,唯独把沈鸢给掠去,言语间还尽是对她的维护。 沈鸢眨巴着眼睛看向萧燕,他真的很难不让人感动啊! 她眼巴巴的看着萧燕,心思里已经装不下其他了。 以后,一定,可以多去楚馆了。 既然萧燕不在意,她又很喜欢那里美男多…… 萧燕还不知道沈鸢的心思,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话感动了,眼睛里微微带着湿润。 殷岁之被训斥了,自己的二哥也在边上看傻子一样的多看了自己几眼,阿盈……哼,他替她挡刀,她做缩头小乌龟…… 这顿饭吃的欢乐多多。 饭后,沈鸢和萧燕屋子里歇着,说起了城中已经开起的惠民医馆和药铺。 “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本王很开心。” “我也开心。”沈鸢笑着说道。 虽然很多事情都是二哥搞定的,但是现在的惠民医馆能为双城的百姓谋福,也算是达成了她最初的目标。 “小渔村的事情,褚义办的很好,殿下要奖励他。” 萧燕笑道,“褚义如今已经是你的人了,由你说了算。” 沈鸢鼻腔里哼了一声,说什么她的人,有了事情不还是去和他汇报…… 女人心里的腹诽萧燕听不到,但是他的手不老实的知道想要做什么。 萧燕感觉到萧燕的手摸上来,愣了一下就去推他,“殿下做什么呀,一会儿我又该难受了……” “难受了本王就帮你啊,又不需要你做什么……” 几句话又撩拨的沈鸢脸红心跳。 萧燕在城中的日子过得特别的快。 又到了再次出征的日子,沈鸢送萧燕去了军营。 再次看着队伍出发,她的心情和上次相比,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了。 萧燕在出发之前,弯腰在沈鸢的眉间亲了一口,“等本王回来。” “嗯。”沈鸢重重点了点头。 看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沈鸢不舍的目光跟随着萧燕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将目光收回。 脚底毛茸茸的,低头见是小狼在蹭自己裙角。 这些日子小狼身上的呛毛都顺滑了不少,被褚义他们几个整日好吃好喝的投喂,沈鸢都怕它失去了原本的狼性。 不过她也很喜欢小狼现在亲人的样子,能粘的人心都跟着融化。 “走吧。”她弯腰把小狼抱在怀里,然后下了脚底下站着的小土坡,准备上马车回城。 军营离双城也就是十里,沈鸢被护送着到了双城外,军营里派来的队伍准备回去。 沈鸢的马车在城门口被查问之后,她听到后面的人正在被盘查的时候,发出一声闷哼。 她挑开车帘,还以为是守城的将士乱打百姓。 就见那士兵喊道,“将人抓住!” 沈鸢皱了皱眉,让人停了马车,从车上下来。 此时守城士兵已经将人拿下了两个,他们同行的另外三人,忽然从怀里掏出了短刀,朝着守城的侍卫刺了过去。 士兵防备不及,胳膊上被划伤。 “是胡人!” 第230章 是谁在觊觎谁的身子? 士兵认识胡人特制的武器,这种弯形的短刀,只有胡人用的顺手。 守城的所有士兵都围过来,大家十分默契的准备抓活的。 所以下手的时候,被胡人占了先机,士兵多少都有受伤。 沈鸢觉得现在这样不是办法,把一个瓷瓶给了褚义,“洒在胡人身上。” 她这里的药,保准胡人吸入比鼻中之后,立马就回倒下。 就算是一头牛,在自己调制的迷药之下也别想站着。 沈鸢在说完之后,褚义拿着瓷瓶就上前去,找准时机,在守城将士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一圈迷药已经撒到了胡人的身上。 “什么人!” 守城士兵刚要反击,见是他们刚刚查过身份的燕王妃和她的侍卫,顿时不敢造次。 再过了片刻的功夫,刚刚还要同归于尽一样的胡人,忽然一个个的栽倒在地上。 沈鸢示意,“他们中了迷药,没有一个时辰醒不过来。” 士兵们诧异的看着沈鸢,这些日子他们也听了不少关于燕王妃的事情,亲眼见到这厉害的迷药,那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心中不由钦佩,燕王妃果然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沈鸢道,“你们打算把他们送到哪里去?” 如今定王和胡大公子都出征在外,能审查的,或许还得是城外的军营。 细作混入城中,必定是有什么目的,不查出来让人心里难安。 士兵答道,“属下们要将人交给城守大人。” 这是上面的指令,定王出发之前已经交代好的。 城守? 沈鸢对这个城守没什么好印象,觉得像是个攀附权贵,八面玲珑的官儿,有些不解为何定王会如此器重他。 就在这时,忽然来了一队人马。 守城的士兵浑身板正的迎接,一脸肃穆。 沈鸢回头,看到从马背上下来的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和定王的年纪相仿,下巴上留着络腮胡,眼睛深邃威严。浑身的气势,似是天生就要压人一头。 对方的看着她,似乎审视了一会儿,在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即刻下马,朝着沈鸢行礼,“臣定王手下副将周敬拜见燕王妃。” 沈鸢不大能感觉到对方的恭敬,似乎他更在乎面子上的工程,在行礼之后没得到她的回应就起身了。 褚义几个在边上面色不满的看着这位周将军。 守城的将士将抓到胡人的事和周敬说了。 周敬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眉眼间戾气划过,“敢悄悄潜入双城,必定有所图谋,本将要把人带走去审讯!” 周敬在双城的地位,大概是仅次胡宸硕,所以守城将士根本没有反驳,能将胡人送出去,对他们来说也是解决了一桩差事。 所以立刻答应下来,“有劳周将军。” 周敬在带走人之前,朝着沈鸢行礼道,“臣奉命镇守双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沈鸢点头的功夫,周敬已经上了马,手下带着几个昏迷不醒的胡人走了。 “拽什么拽!”玉灵不满意的嘀咕。 守城的士兵赶紧解释道,“周将军就是这种急性子,绝对不是对燕王妃不敬。” 褚义看了那个守城士兵一眼,“他对定王也是这样?” 守城士兵脸色为难,“这个……属下也不曾有幸同时见过二位将军……” 他就是个守城门的,哪里能懂得那么多啊…… 褚义懒得理他,反正他就是看那个周敬不顺眼。 再忙还能忙到这么没礼数? 沈鸢皱着眉,却在想另一件事。 “哎……痛痛痛……” 直到她的思绪被呼痛声拉回,转头看到刚刚受了伤的士兵在相互包扎,手上没轻没重的,包扎起来哀嚎连连。 她吩咐玉灵上马车把自己医药箱拿下来。 “我来吧。” 她在坐在地上的士兵跟前站下,士兵吓得赶紧摇头,结巴道,“属下们这点小伤,不敢劳烦王妃。” 沈鸢看着他们胳膊上翻开的血肉,皱眉道,“不好好处理,很可能这条胳膊都要废,更严重的命都要丢了。” 士兵看起来不信。 她又道,“胡人凶残,刀上都是涂抹过东西的,让人的伤口久不愈合,甚至引发更严重的炎症……” 沈鸢没说的是,她知道胡人在刀上涂了怄过的粪便,只要弄出了伤口之后,很大程度上都会感染…… 恶心是恶心,但是害人很有用。 沈鸢说完之后,士兵看起来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没有再固执下去。 不过他们被燕王妃包扎,在衣袖被剪开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沈鸢包扎的手法娴熟,动作轻柔,士兵们没了之前的嗷嗷嚎叫,没受伤的人在边上都有些羡慕了,心想如果受伤的是自己就好了。 给所有人都包扎完了之后,沈鸢也没着急走,她在边上的石头上坐下。 将士们张了张嘴,想说那是他们平时休息时坐的,不干净,想要搬椅子过来,就听燕王妃已经开始聊起来了。 “你们平时怎么换防啊……” “一次几个人……” “怎么能识别出胡人的……” 燕王妃似乎很好奇这种问题,但是将士们对她刚刚给大家治伤充满了好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事无巨细,能多详细就多详细。 沈鸢听着,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她也说不上疑惑的根源在哪,但就是觉得定王的副将周敬在这个时候出现显得不大正常。 周敬镇守双城,按照士兵们所说,这个时间是不会出现在城门的。 沈鸢没将疑问和这些士兵说,起身告别之后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沈鸢对褚义说道,“你去查一查,周将军把胡人奸细带到哪里去审讯了。” 褚义正好对周敬没什么好感,当下应了下来,跳下车辕,很快就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回到宅子的时候,沈鸢见赫钰盈有气无力的趴在石桌上。 她把小狼放在石桌上面,赫钰盈是小狼愿意亲近的第二个人。 “哎……小家伙你回来啦!” 赫钰盈捧着小狼的脑袋在自己的脑袋上蹭,蹭完了还要把脸埋在小狼的毛里面吸。 小狼的毛都被磋磨的不成样子,才被赫钰盈给松开了。 “皇嫂,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双城啊……” 她说着,忽然视线定在沈鸢的脸上。 第231章 不是被逼问拷打死的 这可一下就给沈鸢看毛了,这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了? 只有一瞬间的复杂情绪划过赫钰盈的眼底,不过很快就被她收敛起来。 沈鸢赶紧追问,“怎么了?我也要破财免灾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就听赫钰盈道,“皇嫂天生富贵命,放心吧。” 沈鸢总觉得赫钰盈是看出什么了,但是在瞒着自己。 追问无果,后来眉庄来找她,便将这件事给忙忘了。 眉庄是因为惠民医馆的事来找沈鸢。 “医馆的病人很多,我们四个大夫也不够,要不要再找两个?” 沈鸢听了眉庄说了医馆的近况之后摇头,“不用,现在城中的病人都往惠民医馆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眉庄愣了下,随后明白沈鸢的意思,附和道,“是啊,最近也不知道是谁,总在门口泼一些污秽东西,还有人在四处造谣,说医馆把人给医坏了……” 这些沈鸢在都城开医馆的时候也经历过,那时候她选择了强硬的态度。 但是在双城不一样,都城时她就一个人,而且每日的病人有限,但在双城,现在几乎全城的病人都选择了惠民医馆,其他的医馆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她还是要将病人分流出去。 “不用招人。” 沈鸢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和胡大小姐正在处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送走了眉庄之后,沈鸢原本打算去找胡玉玲的,就见褚义急匆匆的回来了。 “查的怎么样?” 褚义道,“周敬把人带到了军营设在双城的城防营里,把人关进了牢里,听说在严刑逼供呢。” 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的,他发现大家对周敬十分敬重,周敬在胡家军中的地位也非常高。 能打探这些出来,用了他一锭银子,还装作了城防营校尉的三侄子的表兄的侄女婿。 沈鸢心里踏实了一点,然后叫上褚义,一起去见了胡玉玲。 没想到,胡玉玲正和二哥在一起,探讨着什么,两个人正因为点什么事争论的面红耳赤。 沈鸢很少见到二哥着急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上前打断了两人,“二哥怎么在这里?” 二哥向来不大喜欢和官宦人家交往的。 出现在定王府,出现在胡玉玲这里,就有些奇怪了。 “你来的正好,你二哥,不同意我将城中药材定价的计划……” 胡玉玲拉着沈鸢,想让她给自己撑腰。 殷鹤立皱眉道,“从商本来就没有定价这一说,这里面的门道和你说不清楚!你以为是帮了百姓,帮了商家,后面牵扯的利益你都不知道,最后只会害了他们……” 沈鸢是相信二哥的判断的,这样一听,心里也打鼓,难道是自己之前想的太理想主义了? 胡玉玲一看沈鸢没有反应,察觉到她似乎也认同了殷鹤立的话,不服的哼了一声,“那你说要怎么办?” 殷鹤立转过身去,“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帮这个忙。” “王妃……” 胡玉玲转头去拉沈鸢的袖子。 沈鸢嘴角抽抽了下,绕到殷鹤立的身前,“二哥,你有什么法子,就说了吧……” 沈鸢也来服软,殷鹤立面色一下就柔和了下来。 就算这些商业上的事讲起来麻烦,他也耐着性子掰碎了讲透了,让沈鸢听个明白。 就这样,一个时辰以后,被上了一课的沈鸢不由感叹,“原来这么多门道,我可差点出了个馊主意。” 胡玉玲没说话,她眼睛几乎要长在殷鹤立的身上了。她此前从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男子身上会发光,但是现在殷鹤立的身上,就像是镀了一层光辉,随时都会升仙……哦不,就像是能超度人的那种,法力无边,让人信服敬仰的存在。 “胡小姐,你觉得……” 沈鸢想问一问胡玉玲的想法,当看到对方的表情之后,忍不住笑了。 心中冒出了一句话,二哥,她觊觎你的身子…… 胡玉玲都没听完沈鸢问什么,就直接点头,“我觉得你二哥说的没错。” 好吧,她真的是多余来这一趟。 沈鸢无奈的笑了下。 之后殷鹤立又提出了有效的策略,一切都商定了之后,沈鸢离开了定王府。 离开之前沈鸢还和胡玉玲打听了周敬将军的事。 胡玉玲说是父亲很信任的副将,经常来家中,也算是看着她长的伯伯了。 “你怎么忽然问到这个人?” 回去的路上,殷鹤立很敏锐的发现了问题。 沈鸢把城门的时候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殷鹤立道,“也许只是巧合。”他这么说,私心里不希望沈鸢掺和到什么复杂的事里去。 “应该是吧,让褚义去查了,也没有什么问题。” 沈鸢将这件事放下,说道,“现在就是先配合着胡姑娘解决城中医馆和药铺的事情,二哥,这些可就都交给你了。” 她说着,偷偷去瞄二哥的反应。 殷鹤立猜到她的小脑瓜里在转什么,道,“我和胡家的小姐是没可能的。” 这么绝对?沈鸢挑眉,“二哥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你是不是也想了?” 殷鹤立瞥了一眼,“你脑袋里在琢磨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和母亲一模一样。” 是吗? 沈鸢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倒是没听过母亲催大哥和二哥的婚事,不过心中应该也是着急的吧。 之后几日二哥早出晚归,认真的忙了起了之前定下的事情。 沈鸢无事就在摆弄着做药,还有研究要给萧燕找药的药王谷。 药王谷不属于大禹地界,那是一块无主之地。 此前沈鸢一直没说,就是怕萧燕知道了药王谷的凶险,不会让她进去。 原本打算悄悄的去的,但是现在她有了身孕,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所以暂时没有进谷的打算,准备做了十足的准备之后再进。 “王妃,我发现了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褚义神神秘秘的进来禀报。 沈鸢让他说。 “那天从城防营回来,属下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第二天就到那外面蹲守……” 听到这,沈鸢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见褚义的身影,还以为他说要去抓个小狼回来给家里这只作伴是真的。 第232章 很快就下了决定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天色刚擦黑,有人从城防营运出了几个尸体。” “属下跟着上去,听说尸体是那几个胡人的,因为嘴硬什么都审讯不出来,被折磨死了。” 褚义还跟去了乱葬岗,看着他们把尸体扔到了城外乱葬岗里,估计很快就回被野兽给吃了。 沈鸢忍不住问道,“所以你觉得是哪里奇怪?” 人逼供死了,总不至于还给他们埋了吧,双城人对待胡人的态度,不五马分尸就算是不错了。 褚义道,“属下上前看了尸体,总觉得被严刑拷打的程度不至于致死……” 沈鸢目光逼视,就不会有话一气儿说完是吧。 褚义被吓到赶紧道,“可是属下也没找到致死的原因。” 这倒是让沈鸢来了兴致,做了几次的仵作之后,她在这方面也算是有经验了。 “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城。” 褚义是赶着城门关上的时候进城的,明日一早,她们乔装从人不多的东城门出去。 东城门就是乱葬岗最近的门,而且出去不是官道,所以一般人都不走那个门,守卫也不如其他的地方严苛。 而且沈鸢有定王给的手令。 当然,如果出城的时候能蒙混过去,能不用手令就尽量不用。 这一夜沈鸢都在想褚义的话,如果人不是被审讯死的,那是怎么的死的? 周敬…… 第二日一早,沈鸢就带上褚义和月令,和三哥借护卫的时候,三哥直接亲自带着护卫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了。 原本想要低调的乔装出城,这样让沈鸢有点头疼。 所以最终她决定,自己和褚义玉灵几个先出城门,稍后月令和三哥他们在各自分开出城。 因为沈鸢手拿定王令牌,守城门的将士让行的很快。 沈鸢乔装成男子,又贴了男子的人皮面具,从身形上看起来,就像是哪家的俊秀小郎君,出城的时候倒是也没有引起多少的注意。 除了那张令牌的来头不小,让人猜测和定王府是什么关系。 沈鸢出了城之后,褚义驾车前往乱葬岗。 等到了为止之后,停下车,沈鸢从马车上被玉灵扶着下去。 “还好,没有被野兽叼走,多亏了我把夫人给的药粉撒在了四周。” 褚义炫耀的说道,夫人给的药粉原本是为了他们到青龙山的时候防身用的,他没用上,就一直带在身上。 沈鸢已经到了尸体边上去查看。 褚义赶紧把尸体上面的衣服都用剑划开,露出了经过严刑拷打的身体。 但是就和褚义说的一样,只是一些伤口,没有出血过多,也没有致死的伤口恶化,那到底死因是什么呢? 沈鸢蹲在仔细的检查,在尸体的嘴里,尸体的耳朵里都没有发现,浑身上下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也没有致死的原因。 她忽然想到一处,她让褚义在尸体的头骨上摸,有没有类似于针眼的地方。 褚义摸了一会儿,忽然道,“好像有东西。” 沈鸢过去一看,是一根银针。 再让褚义去看其他的尸体,也都在那个位置插着隐秘的针孔。 “真的是被灭口的?” 玉灵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夫人的直觉也太准了,还有褚义,一天到晚没长心的样子,还有这么心细的一面? 忽然树林里唰唰响动了几声,几人看了过去,茂密的林子里一只小鹿逃走了。 不一会,殷岁之一行人出现了。 沈鸢把发现告诉了他。 “那个周敬有问题?” 这是殷岁之的第一个反应。 “先回去再说。” 沈鸢觉得手臂上冷飕飕的,就好像有什么在暗中看着他们一样。 “走。”殷岁之四周看了一圈,然后让沈鸢走在自己前面。 回城的时候,也是分批进去的。 一路上,沈鸢总有种被人跟着的感觉,她几次回头,街上来往的行人少,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回到了住处。 赫钰盈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你们干什么去了?” “出去走了走。” 赫钰盈对着敷衍不走心的殷岁之嘴巴嘟起,“你脚底还粘着黄纸呢,那可是别人坟头才又的东西,你去人家坟头溜达了?” 沈鸢见殷岁之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忍不住发笑。 “我们觉得镇守双城的周将军有问题,特意出去查了查。” 赫钰盈听完之后,忽然语重心长的对沈鸢说,“嫂嫂,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管了,等燕哥哥回来之后再说吧。” “嗯,我知道。” 沈鸢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和凶险程度,她是不会贸然就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而且周敬的身份是定王的副将,眼下又是奉命镇守双城。 赫钰盈稍微放下心来。 这件事本想要就等到萧燕他们这次出征回来之后再解决。 但是没想到,竟出了件意外。 清晨的时候,送菜的人敲响了宅子的门。 大家已经习惯了,每日清晨都有新鲜的蔬菜运进来。 这回正巧被殷岁之赶上,他原本打算出门去花鸟市场,给小妹买个会说话的鸟来给她解闷。 忽然看到送菜的人从他身边过的时候压低了头。 下意识的叫住了他,问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对方浑身看着一下子绷紧了。 “我的新来的。” 殷岁之根本就不记得送菜的长什么样子,这句话也只是随口试探问的,他皱眉道,“是吗?” 语气已经夹杂了几分不善。 他再次试探的掏出剑来,刚一动作,对方比他还快的抽出了兵器来。 送菜的一行人有五个,忽然各个都掏出了贴身的家伙,朝着殷岁之攻击过去。 殷岁之的功夫在江湖上磨炼的可以说是出类拔萃了,面对五人的同时攻击,也能说是游刃有余。 惊动了府里的护卫之后,对方就更没有什么胜算了。 见逃跑不成,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咬碎里嘴里的毒,服毒自尽了! “靠!”殷岁之没有防备,让人死在了自己面前,心里怎么能不懊恼! 这些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 殷鹤立很快得到了消息,看到躺在后门的几个死人,脸色阴沉的像是五六月的梅雨天。 “看身形骨量不是胡人。” 他蹲下去,拿起尸体的手掌,“有茧子,应该是常年握着兵器的人,他们的骨头比一般人都要笔直……” 站起身看了殷鹤立一眼,“是军队里的人。” 第233章 不相信也得相信 殷鹤立惊的眼睛瞪大。 昨日发生的事情,殷岁之和沈鸢是打算瞒着殷鹤立的,所以没有告诉殷鹤立他们发现的事情。 但是忽然出了这种事…… 殷岁之知道是瞒不下去了,而且他的脑子实在没有二哥的好用,就把这两日发现的事情都说了。 殷鹤立顿时冷声道了句胡闹,“现在明显是你们出城查证的时候被发现了,所以准备杀人灭口。” “那怎么办啊?”殷岁之委屈,这是小妹做的,怎么还先训斥起自己了,就他好欺负是吧…… 殷鹤立冷声道,“加强宅子的守卫,我今日正好要和胡玉玲见面,事情会和她说的。现在宅子附近已经被布置了周敬的人,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再生端倪。” “知道了。”殷岁之低头道。 他算是发现了,在大哥面前他怂,在二哥面前,他还怂。 他可是江湖儿女啊,怎么这点气势都练不出来呢? 心里暗暗使劲儿了好机会,在面对二哥询问的目光时,讪笑了两声,“没事,没事,我出门给小妹去买鸟了。” 殷鹤立也没阻拦。 这个时候,就是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周敬摸不到他们的路数,只知道派来的人没回去,接下来一定会有一段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这段时间,就是他可以利用的时间。 殷岁之回来的时候正好吃早膳,他把会说话的鹦鹉拎出来,“叫声。” “小妹真好看!小妹真好看!” 鹦鹉浅绿中带着黄色,呆头呆脑,十分可爱。 在笼子扑扇着翅膀,急的小狼在地上乱转了。 沈鸢挺喜欢的,还没吃完饭就接了过来,“谢谢三哥。” 殷岁之骄傲的笑了下,挑衅的看向了殷岁之,看吧,你虽然在别的事上聪明,但是在讨好小妹这件事上就没我在行了。 殷鹤立冷笑了下,下巴悄悄的往赫钰盈的那边扬了下。 殷岁之愣了下,看到盈儿没有生气才道,“你喜欢吗?喜欢的话下次我也送你一只。” 赫钰盈哼了一声,“不喜欢,幼稚。” 哎呦,这是闹小脾气了。 沈鸢觉得笼子有点烫手,想要说要不给阿盈拿去玩,可又一想,这样是不是更不好啊,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还是殷鹤立笑着说道,“阿盈是真的觉得幼稚,她之前可是说过,在山上的时候,她是和老虎玩儿的。” “老虎?!” 殷岁之心领神会,感激的朝着殷鹤立眨眨眼,“阿盈可真够威风的!” 男人的嘴,会的时候甜的跟咪似的,全天下张嘴的东西都没有他们能。 赫钰盈很快就被逗乐了。 关于早上有人来刺杀这件事,兄弟二人谁也没有对沈鸢说,只是悄悄加强了戒备。 殷鹤立出门去见胡玉玲。 二人特意选在了能听清他们说话的茶馆里谈了关于药铺之类的事情。 之后又找了个地方详谈的时候,才是隐秘的房间里。 胡玉玲眨眨眼睛,有点紧张的看着殷鹤立。 “殷公子可是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 殷鹤立开门见山,“周敬将军有问题。” “嗯?”胡玉玲没想到会提到周叔叔,不解道,“有什么问题?” 那可是跟随父亲几十年的老部下。 “他,或者是他帐下的官员,很可能和胡人有勾结。” 殷鹤立说道,他仔细想过,周敬能做到这些事,周敬信赖的手下也很可能做到这些事,所以不能一杆子就把周敬拍下去。 但是现在,周敬也是需要防备的。 胡玉玲皱眉,“不可能,周叔叔的儿子就是死在胡人的手里的。” 殷鹤立没有发表意见,而是说道,“前几日在城门口发现了胡人,被周敬带走之后不久,尸体就被扔到了乱葬岗,说是去审讯的时候,给人折磨死的,但身上的致命伤却是人为灭口。” 胡玉玲消化这殷鹤立的话,半晌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她从心底里不相信是周叔叔。 “我去查……” “不要打草惊蛇。”殷鹤立阻拦,“跟你说,是想让你先做好准备,如果是周敬的话,你的家里人都会有危险。” 不是他危言耸听,如果真的是周敬发现了他们对胡人的事情起了疑,此时定王又在外出征,很可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了定王的家人去,留着日后威胁。 胡玉玲是个聪明人,殷鹤立都这么说了,她不可能还不明白。 心中不想相信周叔叔是有问题的,但也不能不早做防备。 “那你们怎么办?” 她有些担心的看行殷鹤立,如果真的是他说的那样,现在最危险的应该是他们吧。 殷鹤立淡淡道了句,“有我在双城,还没人能伤到我的妹妹。” “……” 胡玉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知道殷家兄弟都宠爱妹妹,但她问的不仅仅是这个啊…… 此时,殷岁之派月令偷偷看着城门,发现守城的将士忽然被换人了。 月令将消息传回去之后,沈鸢当机立断,在夜里悄悄搬出宅子。 守在外面的人,今夜也得都解决了,不能泄露新住处的行踪。 在双城里提前找一个住的地方,对殷鹤立来说不是一件难事,在入夜之间就已经办好了。 夜幕悄然降临,宅子里开始动了起来。 同时,月令偷偷潜入了宅子前的巷子里,潜伏在黑夜中盯梢的人还没发现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人抹了脖子一命呜呼。 没有任何停顿,月令将人用草席包裹,直接扔到了马车上。 双城的夜晚是有宵禁的,但在此前,殷鹤立已经找好了路线,一行人两辆马车,还有数匹驮着东西的马都没有让城中巡城的人发现。 摸着黑,到了一处深巷子里的宅子。 “好像这里没有什么人家?” 沈鸢下了马车,这里黑黢黢的,一点光亮都没有。只有远远望过去,有几户人家的宅子里亮着烛火。 “这里的住户少,比较安静。”殷岁之说道,“二哥找的地方,应该没错的。” 沈鸢嗯了一声。 因为怕引起人的注意,他们一行人东西没怎么收拾,就各自先去睡下了,等到第二日一早再开始收拾。 这一夜注定是睡不好的。 第234章 杀人如麻 沈鸢躺在床上,想着自己飞出的信鸽,也不知道萧燕什么时候能收到消息,把双城的事告诉他,会不会影响他们的作战计划。 但若是不说,如果周敬真的有问题,双城也会保不住。 胡思乱想中,她最终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沈鸢睁开眼,发现他们处于闹市之中的隐巷。 这么个地方,也就二哥能找到。 她被殷岁之带到高处,一眼能看到青街,能看到城中最热闹的酒楼,还能看到街上来往的行人。 而她们的这条巷子,路口窄得很,马车是进不来的,只能两人并排通行。 巷子里他们是最里面的,另外还有两户人家,有人已经起来了,正推门出来。 殷岁之赶紧把沈鸢从房顶上带了下来。 “你小心点,嫂嫂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赫钰盈瞪了殷岁之一眼。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喜欢上的这个男人,有时候和个孩子一样幼稚。 之后她坐在院子里打坐,这是她每日晨起之后必做的事情,大家在边上边上各忙各的,没有人去打扰她。 等到赫钰盈打坐结束之后,开始了每日的卜卦。 看着卦象,她沉默了一瞬。 之后看向了殷岁之。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除了挂在树杈上的那个鸟笼里的鹦鹉。 “危险,危险……” 鹦鹉忽然叫起来,吓了练剑的殷岁之一跳,他恼怒的用剑敲了下笼子,“瞎嚷嚷什么?” 鹦鹉是个懂脸色的鹦鹉,就像是殷岁之去挑鹦鹉的时候,就属它叫的欢,所以就被带回来了。现在它也看懂了殷岁之的脸色,赶紧闭紧了小嘴,不敢叭叭了。 殷岁之悄悄看了眼石凳上研磨药材的沈鸢,轻轻呼了口气,还好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就这样各怀心思,小半日的时间过去了。 此时的定王府。 胡玉玲还没想好要怎么劝说母亲先离开王府,周敬就找上了门来。 “大姑娘,你平时和燕王妃走动的多吗?” 周敬的神色明显带着试探。 胡玉玲本能的做出不解的神色来,“是出了什么事吗?周叔叔一早来就特意问这件事?” 她的神色坦然,面对周敬没有丝毫戒备的样子。 周敬的眼底光芒收敛,他眼睛深邃,络腮胡子能隐去嘴角的大部分表情,语气沉重道,“定王和燕王都不在城中,我本想派人去看一下燕王妃有没有什么需要的,结果宅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什么?!” 胡玉玲的震惊不是装出来的。 殷鹤立的动作还真是快,一夜之间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的? 见周敬还在看自己,她赶紧问道,“有没有打斗的痕迹?燕王妃不会遇险了吧?” “那倒没有,像是他们自己离开的。”周敬还在观察胡玉玲的反应。 “那就奇怪了,他们为什么要离开,也没给定王府打招呼啊!”胡玉玲天生的演技派,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漏洞。 周敬放下心来,他道,“可能出了咱们不知道的事,或许燕王妃已经出城离开了吧,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尽快通知燕王殿下。” “人在双城丢了,到时候还得给燕王殿下一个交代。” 胡玉玲极为担心,“我会让人去找的,千万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送走了周敬,胡玉玲浑身卸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后背都被汗湿了。 刚刚的那一瞬间,她被周敬探究的看着的时候,她就知道,原来和胡人之间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人真的是他!派人去刺杀燕王妃的,也是他! 这样一想,很庆幸他们已经搬离。 只是真的已经出城了吗? 胡玉玲放下心头沉重的各种疑问和不安,快步往母亲的房间走去。 定王妃是从少女时就跟着定王的,一开始只是个闺阁小姐,不通武学上的事,也不通兵法上的事,但是她就愿意跟着定王东奔西跑。 一开始定王觉得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姐,还是家里指腹为婚的,虽然成亲了也没什么感情,所以就不愿意带着,省的整天娇气的他心烦。 可是没想到,出征的一路上,这个娇滴滴的小姐不但没给他惹麻烦,还照顾了他的饮食起居,让军中就没有不羡慕他的。 那时候庆帝还是带军的将领,让定王妃随行也是他特批的,看到定王夫妇恩爱,他还真后悔了,整天得看着,那种羡慕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定王和定王妃的感情深厚,从都城到封地从来都没变过,定王只有定王妃一个女人,从未有过其他的女人和子嗣。 如今定王出征,定王妃在府中日日祈祷。 才给菩萨上了香,忽然见女儿进来,脚步似有些慌乱。 胡玉玲虽然面上装的镇定,怕府中有周敬安插的探子,但在踏入母亲房间的一瞬,心里就开始慌了。 “怎么了玲儿?”定王妃如今已经不是几十年前那个柔弱的少女了,她身上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也有着一家主母的敏锐。 胡玉玲抓住母亲的双手,“双城大概是要出事了。” 这一话,就让定王妃吓得心头一颤。 等到胡玉玲将所有的事都说了之后,定王妃差点没稳住,还是被扶着在椅子上坐下之后,喘息才均匀了一些。 “怎么会这样?” 周敬是老爷最信任的人,他怎么能背叛老爷呢! 定王妃不相信,可是女儿说的这些,又不得不让她相信。 所以她慌乱之后,依旧能够做到当机立断,“和燕王妃一样,我们也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搬过去。” 胡玉玲说道,“其实地方之前殷二公子也给找了,只是我还没确定要怎么做。” 定王妃听了之后,拍板道,“殷二公子我见他是个有城府和远见的,他找的地方一定没有错。” 说完之后将一块令牌给了胡玉玲,“这是你父亲走的时候给我留下的,说是能调动家里的暗卫,留在危机的关头用。” 胡玉玲激动的将小小的一枚玉牌握住,这就是她的父亲,总是能够走一步看三步。 有了暗卫,她就能保护好娘亲了。 原本定王府的宅子就不大,调遣来的丫鬟和小厮都是会功夫的。 但是胡玉玲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周敬的人,所以要离开这件事,她只能先让安慰护送着母亲离开,这些小厮和丫鬟,每人都将收到她的一封书信。 等找到了其中的细作是谁之后,才能将其他人再调到新的住处。 胡玉玲知道,现在城门已经换了周敬的人,想要出城是不可能了。 第235章 不做大禹的罪人 另一边。 沈鸢搬到了新的住处,一切人员从简,只有她和两个哥哥,加上赫钰盈,另外还有褚义玉灵浮生如梦。 虽然是从简,但在这个不大的宅子里也显得有些挤巴。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们的行踪,沈鸢给每人都做了一张人皮面具。 当然不是用真的人皮做的。褚义在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就是带上了人皮面具。 每次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顺便把需要的吃食也都买了回来。自从住进了这个宅子里,采买和厨子都是褚义一个人的事,而且还负责打探消息。 全能的褚义再次发挥了他的作用。 “怎么样?”玉灵见到褚义赶着马车回来,顶着一张样貌普通的人皮面具的脸,她还有点不适应。 褚义喝了口水之后,才和沈鸢一一汇报,“定王府也已经空了,定王妃和胡姑娘住到了二公子给的地址的宅子里,暗中还有护卫保护,是安全的。” 随后他又接着道,“周敬开始打明牌了,他派人搜城呢。” 沈鸢皱眉,这是不给自己留退路了! 周敬手里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就一个双城,就算他得手了,难道定王不会再打下来? 不对,沈鸢摇头,一定是和胡人之间有什么协定! 那双城的百姓岂不是要遭殃了?!按照之前胡人的行事,进城必定就要屠城! “不行,不能让周敬得逞。” 沈鸢说完看向褚义,“你有没有办法抓住周敬?” 褚义摇头,“他身手如何尚不好说,而且他身边都是高手随行,且数量不少。” 他也没想到,周敬竟然是这么个心思缜密的。 这种人,如果叛国,一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的。 一想到这,沈鸢的心里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更加没底了。 殷岁之和殷鹤立也一直在边上听着,这时候殷鹤立说道,“我其实有个想法……” 在这个小宅子里,一行人为了双城百姓的安危,准备豁出去一次。 双城的天随着春夏交替变的越来越长了。 长街上,双城的百姓尚未感知到即将要变天了,有人三五成群的嗑着瓜子扯着闲篇,有人忙碌的做着小生意,卖力的吆喝。 忽然一队人马飞快的朝着城门奔去,一片尘土飞扬中险些撞到了百姓。 “这是出了什么急事了吧?” 双城的百姓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飞奔而至城门的是周敬派去的手下,城门的盘查,对有些人是开放的。 一些胡人就从城门大摇大摆的进入,但是并没有百姓知道。 但一直在监视着城门动向的月令发现了不对之后,回去禀报了沈鸢。 “他怎么敢的!”沈鸢怒道,脸颊上因为怒气而泛红,“让胡人进城,他想做什么!” 她怒从心起,第一次被卖国之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看向沉默的二哥,“会不会是想要先将城中的兵权全部拿下?” 现在周敬掌管城防营,已经是拿下了大部分的兵权,但有一处还不是他的职权之内。 “小妹是说城守府和衙门?” 沈鸢点头。 “我这就派人去通知……” 殷鹤立的行动很快,很快有人就从宅子后墙那接到了消息,赶往城守府。 此时的城守府,正因为老夫人大寿而热闹着,城里请了戏班子唱着,大小官员也来庆贺。 虽然王守义说了,定王在外出征,他们一切从简,但还是来了不少人。 王守义看自己的母亲高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让后宅的夫人们聚在一起,自己和官员们说起了双城最近的官场上的事。 双城的文官比都城的好在不是自命清高,他们钦佩武将,所以更要在留守双城期间,把这座城池给治理好。 “已经有十多天了吧,战报应该很快就传来了!” “是啊,这次定王肯定能将胡人驱逐的更远!” “还有燕王殿下,听闻燕王殿下在战场上英勇无敌,让胡人闻风丧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很是热闹。 王守义坐在上位听着,时不时的附和着笑着点头。 忽然一阵惊慌的尖叫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喊,“杀人了!” 几乎是同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有人闯进了院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杀人,院子里的守卫全都给杀了之后,将王守义一众官员给绑了。 战战兢兢的官员还不忘质问,“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 噗嗤一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质问的官员被一刀子捅死了。 “啊!” 其他人短促的叫了一声之后猛地闭嘴,他们害怕的瑟瑟发抖,但脑子还在,怕下一个被捅死的就是自己,乖觉的闭上了嘴巴。 王守义吓坏了,他这一辈子做城守兢兢业业,从没有出过什么错,现在是怎么回事?那个刀子是胡人的,这些闯入的人是胡人?可是胡人是怎么进城的? 他心里一万个惊惧和疑问,而且还在担心母亲和夫人,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之后,还不容他多想,他们就像是狗一样被胡人拖着走。 就这样,一路上被从城守府给拖到了长街上。 城守府里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只知道那些地上的血染湿了他们被拖在地上的衣服。 “那是在干什么……” 长街上的百姓一开始离得远,还在想说是有什么热闹?等到看清楚是城守和双城的大小官员被人拖着在地上行走,顿时吓得惊叫起来。 胡人有五十多人,纵然是拖着六七个官员前行,还有四十多人可以随时对周遭的百姓动手。 百姓们见没有双城的士兵,又怕又急,纷纷往家里面躲。 胡人中有个说大禹话说得好的,站出来厉色喊道,“都站住别动!谁动一下,就得死!” 此人是胡人此次行动的首领科都,他在胡人中身形都算是高大威猛的,四方脸,浓眉毛插入鬓角,人看着狠厉的像是年画里的恶鬼。 双城百姓顿时不敢动了,惊恐的看着那些人! “你们回去叫上双城的所有人,到菜市口,城中若是还有谁藏在家中,被搜出来就是死!” 科都轻蔑的视线看着眼前这些蝼蚁。 这座城,仿佛已经被他们拿下了! 第236章 就要逼她现身 百姓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官兵出现,他们就知道,官兵是靠不住了,不然城守大人都被抓了,还没有人来救。 在战争来临的时候,人就像是畜生,能够被随意驱赶。 但是也有热血之人会奋起反抗。 有人在人群里爆发一声,“去死,臭胡子!” 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唤起了一腔热血,跟随着第一个人冲了上去。 几乎是一场压倒性的屠戮,瞬间长街上血流成河,十多具尸体,被斩断了脖子躺在地上。 受到惊吓的百姓纷纷逃回家中! 但是他们还不得不听从胡人的吩咐,前往菜市口! 殷鹤立派去的护卫很快就回来了,“属下到晚了一步,城守大人已经被抓了……” 沈鸢惊道,“那城守府还在吗?” “今日城守的母亲过寿,死了很多人,城守和大小官员被抓了七个,一个被杀了,街上百姓反抗,也死了十多人……” 沈鸢只觉得一阵血流直冲脑门,殷岁之和殷鹤立也是同样。 “他们有多少人!”和殷岁之愤怒的要去宰了这些胡人不同,殷鹤立显得镇定的多。 “有五十多人,都是胡人。” “就是说,周敬的人还没有出现。” 殷鹤立沉声说道,周敬还在暗处,等着他们和定王府的人出现。 他随后看向沈鸢,“先乔装到菜市口去看他们想做什么再说。” 如果全城的百姓都前往,估计菜市口那一整条街都不一定能装得下。 “二哥你计划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完成?”沈鸢眸色沉下来,她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很快了。” 此时的周敬就站在高处隐秘的地方,他看着菜市口聚集的越来越多的百姓,脸上麻木的没有任何的表情。 当初,他那个最优秀的儿子死在了胡人手里,就是因为定王的决策失误,原本他的儿子根本不会死的!事后竟然还给他儿子扣了个贪功冒进的帽子,这么多年,就像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一样扎着他。 现在胡人想要双城,他只要献出双城,将来在胡人那里就有了一席之地,而且胡人说了,等到打下了北地所有的城池,双城还是归他统辖。 做了定王一辈子的副将,他终于有能够出人头地的一天了。 胡人不过五十人,就震慑住了一城的百姓。周敬冷笑,这就是人性,亲眼目睹了有人惨死,是不会再有人愿意做出头鸟的。 很快,长街上的人挤着人,已经没有地方可以站脚了。 在人群之中,沈鸢的目光搜寻着。 “别往上看,周敬在那里。”殷岁之的声音低沉传来。 殷岁之武功好,眼力也惊人。 沈鸢握住赫钰盈的手,她想找找胡玉玲在不在这里。他们有面具出来不会被认出来,但胡玉玲若是忍不住出来了,就危险了。 “你们这些大禹废人都闭嘴!” 科都大声嚷道,随手就杀了最前面的一个百姓,他信奉鲜血能让人畏惧,能让人闭嘴。 果然声音小下去了,他心里更是小瞧了大禹人! “靠!”殷岁之骂了句就要冲上去,被殷鹤立一把抓住,“不要坏事!” 来之前他已经预料在会发生的场景,只是没想到胡人比他想的更加心狠手辣。 沈鸢紧紧抿着嘴唇,她眼睛红的像是兔子。 “说,双城你将双手奉上给我们大胡民族!” 王守义被提溜着站菜市口的铡刀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父母官,害怕的脸都要变形了。这是他为官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直面死亡。 他颤颤巍巍的看着下面的双城百姓。 如果他献出城池,是不是就能让百姓免于被屠戮? 不!他暗自苦笑摇头,这只是他为自己的懦弱怕死找的借口! 他忽然扬起头,想要做出大无畏的样子来,说一声不!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母亲和妻儿都被带了上来,强行摁刀了铡刀下! “不!” 王守义慌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小就被斩杀在自己面前! “呵,城守大人,你现在能开您的尊口了?”科都冷笑着问道。 王守义的老母亲生来爱热闹,今日热闹景象堪称她人生里的第一热闹,她忽然看向王守义,“吾儿听着,你是百姓的父母官,只要你不献出城来,大禹人的尊严就没有被他们这些畜生践踏在脚下!他们都进了城,还需要你献城?为的难道不就是将来去打别的城池时,拿你,拿双城来敲打?” “儿啊,你可不能做大禹的罪人!” 老妇人头发花白散乱,被摁在铡刀下的眼睛却是明亮无比,她声音传透了每一个百姓的耳膜,让他们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没错!就算被灭城!也不要做大禹的罪人! 沈鸢摁下了自己的心潮澎湃,这次不用二哥摁住她,她就清醒了过来。 如果现在百姓发生暴动,血流成河的还会是这些百姓。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能看着城守和他的家人被屠戮。 “二哥……” 殷鹤立沉冷的眸子里下了决断,“好。” 他其实早已经部署好了,在菜市口的四周,他带来的二十多护卫,足以将胡人全部诛灭。 不过事后麻烦的,是如何对付周敬。 周敬的把柄他还没有拿捏到。 但眼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行动之后,必定就会将危险带到他们这边。 殷鹤立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妹,如果不行动,他一样没法对小妹交代。 科都没想到一个老太太竟然还硬气的很,他继而阴森的笑了下,“那我就看看老人家的骨头像不像你的嘴一样硬,这脖子能不能砍断!” 他一刀斩断了拴着铡刀的绳子! 重重的铡刀飞快落下。 “娘!” 王守义激动的破了声,他身体因为挣扎的厉害被摁在了地上,脸在地上蹭出了血,铡刀落下的瞬间,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铛! 一声重铁相撞的声音,王守义睁开眼,看到落下的铡刀被一杆长枪的枪头给别住了! 娘的头还在脖子上! “什么……”人字科都还没有说出,脑袋就搬了家。 殷岁之身形如闪电,直接跳上去一剑砍了胡人畜生的脑袋! “所有百姓都避让!回家关门,保护好自己!!” 第237章 畜生也会遭背叛 殷岁之一声高呼,所有的百姓才反应过来,这是有义士出来救他们了!当下纷纷四散而去,心中更是热血沸腾,若是有胡人敢欺上门来,就算是丢了性命也要和他们拼了!城守的母亲都尚且能英勇就义,他们双城的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此时殷岁之带领着护卫,与胡人厮杀在一起,趁机将城守和他的家人给救了下来。 城守来不及和老娘抱头痛哭,就被护送着往外围走。 殷鹤立的二十个护卫,轻松诛杀了全部的胡人。 如此顺利,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懈怠,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要开始。 果然不出二哥所料,在这之后,忽然菜市街周围的二层楼上,多出了一排弓箭手,对准着他们这边。 “殷家三公子好功夫!” 周敬终于从隐秘处走了出来,视线在还未散尽的人群中看去,但却寻找不到燕王妃的身影,冷笑道,“看来燕王妃也易容了?” 沈鸢早被殷鹤立带到了安全的高处,目睹着眼下发生的一切。周敬那副阴险小人的样子,恨得人牙根痒痒。 殷岁之呸了一口,“就你这等小人,还想拿下双城?你的胡人主子知道你这次办事不利,不知道还会不会留着你?” 眼看着周敬的脸色阴沉下来。 “你们觉得是救了这双城的百姓,殊不知此举等到他们进城了之后,全城的百姓都得陪葬!” 周敬阴恻恻的说道,他最恨这种大义凛然的人,不知道别人经历了什么苦难,有什么资格去批判? 而且他是为了保住一城百姓的性命,才会提前放胡人进城! 殷岁之气的脏话都飚出来,“放你的狗屁!好端端的城门,如果不是你放胡人进入,他们还能强行攻进来?!” “你要叛国,就不要说这些大义凛然的恶心人的话!” 殷岁之最瞧不起这种人!当了婊子还想要立贞节牌坊! 连番被辱骂,周敬已经装不下去了,他手一挥,“将他原地射杀!” 随后朝着虚空里喊话,“燕王妃如果不想看着自己的哥哥被射成刺猬的话,就赶紧出来吧!” 沈鸢拳头握紧,“二哥!” 殷鹤立沉声道,“放心,褚义已经带着月令过去了。” 周敬见没有动静,阴冷的握紧了拳头,示意弓箭手可以射箭了! 可过了半晌,潜伏在二楼上的弓箭手趴在那没有动,一支箭都没有射下来。 沈鸢松了口气。 周敬感觉到了不对来! 他算过了,保护燕王妃的也就燕王的那支暗卫,二十来人都在这了!那他埋伏的那队弓箭手是什么人除掉的? 周敬满心的疑问!但也顾不得去分析是怎么回事,眼下要将燕王妃抓住才是正事! “搜!每一处都给我仔细的搜!将所有人都带过来!” 听说燕王妃在双城百姓中的声望很高,深受百姓爱戴,因为她事事都以百姓为先,那今日他就看看,如果用百姓的性命要挟,她会不会出现! “二哥说的果然没错,周敬这个小人,果然这么做了!” 沈鸢愤怒的敲在窗户上。 殷岁之人手有限,阻拦不住周敬手里的百十人马,很快就有百姓被抓,压着跪在长街上。 “我每数十个数,就会死一个人!” 周敬厌烦极了这猫抓老鼠的游戏,他直接开始数,“一、二、三……” 一个个数下去,士兵的刀口扬起,对准了百姓的脖子。 沈鸢知道,杀了这个士兵还有下一个,但是满城的百姓是怎么都保护不完的,周敬不见到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她从客栈的三楼往下走,按照之前和殷鹤立商量好的对策进行。 但是刚要出去,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殷鹤立手里的剑直接横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沈鸢仔细一看,是换上了男装的胡玉玲! “你怎么在这!” 沈鸢惊呼,“这里太危险了!”胡玉玲虽然乔装做男子,但是样貌还是太明显了,几乎不怎么费劲儿就能认出她来。 胡玉玲的嘴唇殷红,大概是咬得狠了。 “周敬这个畜生,竟然这么对双城的百姓,我怎么能躲得住,我将父亲留给我的暗卫全都调来了,如果现在就除掉周敬,或许能保住这座城!” 沈鸢没应下,这个计划他们不是没想过,但是因为周敬可用来要挟的砝码太多了,全双城的百姓都是他的砝码。 想要除掉他,必须要一击即中才行。 如果靠明面进攻,周敬身边的高手很多,是很难办到的。 可是要一击即中的刺杀,他们这边还没有这么好的刺客。 “二哥,其实可以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进行,但是加上胡小姐的这个建议。” 沈鸢忽然眸光一闪。 殷鹤立反应过来,“小妹是说将刺客藏在里面……”是啊,小妹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应该不会轻易被发现! 胡玉玲知道事态紧急,没有刨根问底,而且她从心底里相信他们,只是开口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殷鹤立看她一眼,“你保护好自己和定王妃就好。” 声音有些冷淡,胡玉玲咬了下嘴唇没有说什么。 之后不久,沈鸢揭下面具,走到了街上,走到了周敬的面前。 她知道周敬一定要自己现身的原因是什么。 他要用自己去威胁萧燕!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马上也即将面临着要挟! “燕王妃真的是好气魄!”周敬这句话倒是出自真心的,他在见到燕王妃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这不是个寻常的普通女人。后来她做的那些事,也不是一般女人想去做的。 沈鸢冷笑一声,“周敬,你深受定王信任,双城百姓全都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出卖定王,出卖百姓的?” 周敬对这种讽刺的话丝毫不在意,不以为意的笑了,“出卖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能为我铺路,也是他们的荣耀了!” 这种人,沈鸢觉得死十次都不足惜! 她懒得废话,“让你的人停下来,本妃已经出现,无需再抓其他的百姓了。” 周敬摇头,“得多一些百姓,才好控制燕王妃你不耍什么花招啊!” 第238章 双城之乱过后 沈鸢皱眉。 就见二十多个百姓,被抓到了长街上,有人身上还受了伤,大概是在反抗的时候被打的! “周敬你不要太过分!就不怕死之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周敬笑了,“生前的事都做不好,还说什么死之后啊?燕王妃这意思,是想多做些好事,将来死了之后,不用下地狱?” 他的话音刚落,嗖的一箭射向他面门,被斩落在地上。 当然,这是殷岁之射箭的时候就预料到的。 周敬不怒反笑,“本将军真的很好奇,你殷家的生意到底做了多大,十万两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如果我拿你们三兄妹要挟,不知道你们又值多少钱?” 人一旦有了野心,贪心也就跟着来了。 周敬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也不管别人觉不觉得恶心! 还在楼上的殷鹤立拳头握紧,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命了! 周敬的话说完,忽然神情愣住了。 他视线落在被人压着走来的十多个男女老少的身上,这是他的家里人!他分明已经送出城了! “母亲!父亲!” 这是周敬父母妻儿,还有家中的哥哥弟弟,几乎全家都被带来了! 沈鸢看着心里揪了下,她也知道这样做不是光明磊落之举,但是现在能要挟到周敬的就只有他的家人了! 所以她只能装出面色生冷无情的样子。 “周敬,如果你能迷途知返,你的家人就不会受你的牵连而遭殃!但如果你执迷不悟,最后你会害他们丢了性命!” 周敬的父母在周敬要送他们出城的时候就是发懵的,好端端,为什么忽然着急送出城? 这次被人抓回来,他们才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做什么! 周父一路上晕了好几次,周母已经好了多年的心疾也犯了,周敬的哥哥弟弟把他骂的体无完肤! 只有周敬的妻子沉默着,抱着他们才十岁的女儿。 周敬咬牙,不再看他的家里人,冷声说道,“别想用他们威胁我,我要做的事原本就是要用鲜血铺路的!不管是双城百姓的血,还是他们的血,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孽畜!孽畜啊!” 周父痛心疾首,这次是周母直接晕倒了过去。 “爹爹……”周敬的女儿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周敬的回应。 沈鸢没料到周敬这么狠心,她冷笑一声,“还是我二哥看人准!周敬,你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畜生!” “带上来!”她又吩咐了一声。 又带上来了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 妇人其貌不扬,眼睛落在周敬的身上,眼泪就要掉下来。妇人身边的孩子刚过了她的腰,看起来和周敬的女儿一般大。 “徽娘!” 周敬身形颤动了下,他又叫了声,“槐儿!” 这幅深情的模样,差点击倒了周敬的妻子周氏,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丈夫这么担忧的眼神,从来没有未她们母女出现过,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就是他偷偷藏起来的外室和外室生的孩子吧?! “周郎……” 徽娘颤抖的喊了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在去往胡地的马车上,醒来的时候就回到了双城了……” 她也不想耽误周郎的事,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周氏的脸刷的就白了,叫的这么亲近,看来周敬是真的爱啊!她算什么?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对周敬又算什么?一个外室都知道周敬勾结胡人的事,难道就他们血缘至亲不知道? 此时周氏的想法也是周家其他人的想法。 周敬的父母觉得自己白养了儿子,没将儿子教育好,更是他们的失职! “芳儿,别怕,周敬这个孽畜做出这种事,他就不再是我们的儿子,但是你永远是我们的家人,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 周敬的母亲泣血而言。 沈鸢看着这一幕心里真的不好受,没想到周敬的父母竟然是这么明事理的人。 “周敬!你想要徽娘和你儿子活命,你就趁早放弃想要为胡人谋取双城的想法!”沈鸢声音冰冷的说道。 周敬的神色出现迟疑,没有之前那么绝情的说什么鲜血铺路这种话。 谁在他心中的分量重,一下就能看出来了。 周敬狠狠握住拳头,徽娘对他的确不一样,他此生只想与她长相厮守,他们的儿子,更是他的心头肉! “燕王妃你马上放了他们,不然,本将军可不会再对你礼遇有佳,手下留情的!” 殷岁之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去威胁别人!” 说完,他的剑横在了周敬儿子的脖子上。 周敬的眼神一下就露出疯狂之色来。 就是这个片刻的异样,被周敬母亲边上的男人察觉了,他忽然起身,速度近乎闪电一样,手里的匕首刺入了周敬的胸口! 顿时鲜血顺着周敬的胸口流了出来! 周敬安排在身边守护的高手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他们都在震惊周敬的心这么狠,亲爹娘能不要,却在乎外室一家的死活!他们跟着这样的最后能有好下场? 就这个功夫,周敬就被人刺穿了心脏! “大哥!” 周敬想要一脚踹过去,对方却已经拔了刀子,这回鲜血更止不住了。 “敬儿……” 周家二老虽然恨自己教养出来这种不忠不孝的儿子,但当看见儿子真的倒在自己面前,还是承受不住,也难以控制悲愤的情绪。 此时刺杀周敬的人揭下脸上的面具。 他是褚义,根本不是周敬的大哥! 周敬眼神像是要滴出血来,“你……”他又恨又不甘心!他算无遗策,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怎么会! 他怎么会输!他不应该输的! 周敬要发疯! 但是他已经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殷鹤立走了出来,他看着地上蝼蚁样蜷缩着身体的周敬,“告诉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冰冷异常,沈鸢从来没有见过二哥这个样子。 像是一个冷血的陌生人一样,但那是上位者才有的冰冷气势。 “徽娘,是胡人在十年前特意安排勾引你的!” “你的长子,是你害死的!胡人从你这里得到他的行军路线!是徽娘出卖的你!” “还有你以为的小儿子,其实不是你的儿子!他是徽娘和胡人的儿子,这次前往胡地,不是你安排的,而是胡人利用完了你,等到他们进了双城,你就没用了!” 第239章 用什么来破灾 殷鹤立的声音,每一个字都透着锋利的冰冷,他的话能让周敬的血液凝固。 这比捅了他十刀都让他生不如死! 他浑身绞痛,他凶狠的看着殷鹤立,不想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但是他下意识的,每一个字都相信了! 直到断气,周敬死死的瞪着徽娘,也没等到她一句对不起! 周敬死了,城中投靠他的人,自发的扔下了武器! 双城之乱,终于解决了。 沈鸢让人放开了周敬的家人,“虽然事情是周敬做的,但是大禹的吏法也要对你们进行抄家,若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到惠民医馆……” 周敬的父母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一路岁说是被迫抓来的,但是周母心疾发作,是那些抓他们的人给的药,吃了就好了。还有对一家老小的照顾,从没有动过他们一下,反而是吃喝不缺。 燕王妃的好意,只会让他们觉得更加愧对,没有教育好儿子,是他们做父母的失职,如今的丧子之痛,就算是对他们的惩罚了吧。 周家父母忽然给沈鸢跪下了,“今日多谢燕王妃救了双城所有的百姓,不然我们周家就算是万死,也依旧是双城,是大禹的罪人!” 沈鸢赶紧扶着周家父母起来,然后让人把他们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二哥,这次事多亏了你。”沈鸢说到。 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她发现二哥其实是有做上位者的能力的,他遇事沉着冷静,而且能够迅速的找到对策,并且细致到了每一个细节,在可能有变的地方,做好了备用的计划。 就像是这次,周敬外室的事,也是二哥用短短的时间就查到,而且还将人带了回来。 殷鹤立伸手在沈鸢的脑袋上摸了摸,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说什么谢,只要我的小妹没事,二哥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还有我呢!”殷鹤立有些不服,他也出了力的好吧。 “嗯,三哥也厉害!”沈鸢夸道。 随后她看向了徽娘,“将她们看押起来!” 如今双城没有主将,而双城的城守又是那个样子……一副提不起来的样。 倒是城守的母亲,让沈鸢刮目相看。 心思沉淀了下来之后,沈鸢让人在城中的大小街巷通知城里的百姓,危机已经解除,叛贼周敬伏诛。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沈鸢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终于能休息,回到了定王给置办的宅子,觉得还是这里住的舒服。 而且有萧燕的气息。 她靠在躺椅上,摸着自己的小腹,现在她的小腹还是平坦的,根本看不出怀孕的样子。她现在的身形来看,大概要到六个月才能显出来吧…… “这几天折腾你了,小家伙,不会怪娘亲吧?” 放松下来,她嘴角带着微笑,不一会就睡着了。 跟着沈鸢的这些人,这些日子也是精神高度紧张,如今松了一口气,就像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一样。 玉灵眼圈红极了,她忽然抱膝痛哭,“我真要吓死了!要是王妃出事,殿下回来了我该怎么交代……” “不对,我一定跟着王妃一起去了,可是我就算做了鬼也没有办法跟殿下交代啊……” 她哭得样子实在是太惨了,褚义在她的后背上顺了几下。 他又何尝不是呢,天知道,当他成功用匕首刺进了周敬的心脏的时候,他激动的恨不得在周敬的身上再多戳几刀! 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这些日子,最平静的应该就是赫钰盈了。 不过她虽然没有慌乱,却也没了之前的欢脱,整个人像是丧失了活力。 “阿盈是不是吓坏了?” 沈鸢醒来之后准备用膳,所有人都坐下了,阿盈还没来,她就转头去问殷鹤立。 殷岁之摇头,“看着不像是吓的,像是有什么心事。” 沈鸢不由叹息三哥反应迟钝,“有心事你就去开解啊,还坐在这里吃饭!” “啊?” 殷岁之被撵走了,沈鸢看向殷鹤立,“怎么二哥也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殷鹤立放下手中的筷子,“其实事情还没解决。” “二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鸢刚问出口,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周敬虽然伏诛,可他勾结的胡人正在前往双城的路上……二哥是说,胡人用一部分力量牵制了殿下他们,现在另一支人马想要攻下双城?” 殷鹤立点了点头。 沈鸢皱眉,“可是双城里有兵马,也不是那么好攻打的!” “这就要看胡人派多少人来了!”殷鹤立说道。 两人沉默了,都意识到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 好在萧燕出发之前给留了不少的信鸽,城中的情况持续的写信告诉他了。 夜里,沈鸢和赫钰盈睡在一张床上,她忽然坐起来,“阿盈,你给我占卜一卦吧。” 赫钰盈背过了身去,“嫂嫂,我晚上不占卜。” “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原本沈鸢也不是真的要她占卜,只是试探一下,就感觉有点不对。 “我哪有那么神啊,嫂嫂,你快点睡吧,明天你不是还要去看定王妃吗?” 赫钰盈干脆装死,她怎么能告诉嫂嫂自己看出的预兆来?在没有想到破解的法子之前,她谁也不会告诉! 沈鸢叹了口气,躺在了床上。 但是她怎么都睡不着,萧燕现在怎么样了,双城接下来要面什么,这些都让她担心。 好在,自己的身边还有二哥和三哥,还有阿盈。 第二天一早,沈鸢精神不济。 殷鹤立叹息,劝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的身体重要,孩子也需要休息,一会儿吃过了饭,你再去睡一觉,去定王府的事不急。” 沈鸢没反驳,二哥的话让她觉得是亏欠了孩子,默默吃了饭进了房间。 “二哥,小妹不会有事吧?”殷岁之有些奇怪,他们这次救了双城百姓,是值得高兴的事,怎么大家看起来都不是很开心? “你吃完陪我去个地方吧。” 殷鹤立没回答,赫钰盈在边上对殷岁之说道。 殷岁之狐疑的收回视线,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怪,“你要去哪里?” “去城中的寺庙,给你们求几道平安符。” 赫钰盈说道。 殷岁之不疑有他,答应了下来。他知道阿盈就喜欢到寺庙去,说那里有香火气,闻着舒服。 第240章 胡人攻城了 吃完饭,殷岁之就和赫钰盈走了,两人前往的寺庙叫瑞安寺,大概是想要双城的百姓能够福瑞安康。 他们来的算是早的,香客已经来了不少了,大家都很安静,各自在菩萨面前求着自己想要求的事。 但殷岁之发现阿盈没有着急去求平安符,而是往寺庙的后院去了。 那里是禁止香客进入的。 小沙弥将赫钰盈挡在外面,“施主不可进入。” 赫钰盈掏出了小佛牌,“我想要见你们方丈。” 小沙弥低头看了眼,没看出什么名堂,又抬头看面前的女施主,施主的面向很有佛缘。 他迟疑了下,接过了小佛牌,“施主请稍后。” 随后就带着小佛牌进去了。 “那是什么?”殷岁之还是第一次见到赫钰盈掏出这么个东西。 “能见到方丈的东西。” “哦。”殷岁之觉得这话跟没说一样。 不一会儿,穿着红色袈裟的方丈亲自出来了,见到赫钰盈就行礼,“老衲法号无悔,见过绣山圣女。” 什么东西? 殷岁之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麻,他没听错吧?是叫盈儿圣女? 哪门子的圣女? 殷岁之不知道,绣山圣女是圆寂了高圣老祖的弟子。老祖圆寂之后留下了舍利,也是被绣山圣女收起。 高圣老祖在佛家一派,就是那顶尖的存在。 这些东西,寻常人是不知道的,但殷岁之有点发渗,也有点害怕,怕他的阿盈要是什么圣女,会不会就不能嫁给他了? 有的时候殷岁之的脑袋就是不大好使,如果不能嫁的话,当初又怎么会答应提亲呢? “圣女里边请。” 前面的人已经走远了,殷岁之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 之后赫钰盈和无悔方丈进了禅房,说了些什么殷岁之根本听不到。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赫钰盈出来的时候脸色发白,额上有汗,急的殷岁之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了?” 有的时候他觉得阿盈玄乎,这种时候,他就更容易联想到阿盈是不是做了什么折损寿命的事,来为他们挡了什么灾。 不得不说,殷岁之的脑子有的时候还是有些回路的。 只是不该有的时候有,该有的时候没有。 “走吧。” 赫钰盈让殷岁之扶着自己,回身朝着无悔方丈拜了一拜之后,转身离开。 回去的一路上,不管殷岁之怎么问,赫钰盈都不说话。 被问的烦了,就眼睛一闭,“我要休息。” 殷岁之发现自己是真的拿她没办法,沉声道,“回去我就告诉小妹。” 赫钰盈的眼睛倏然睁开,“不许告诉嫂嫂。” “那你跟我说!”殷岁之态度强硬。 赫钰盈没有办法,只好道,“我算到了嫂嫂身上还有一灾,会祸及她的胎儿……” “什么!”殷岁之惊呼一声站起来,被马车顶撞到。 “你坐下!”赫钰盈无奈道,“现在我已经给破解了,嫂嫂和胎儿都不会有事了!” 这次殷岁之没有着急高兴,而是问她,“你怎么破的灾?你现在看起来状态不好,是不是真的用自己的命挡灾了?” 赫钰盈没说话,仔细地看着殷岁之,忽然笑了,“我就是喜欢你这傻愣愣的可爱劲儿。” 殷岁之生气,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 赫钰盈不笑了,“你从拿听的有这种法子?要是真能这样,我们这些神棍的命就太短了!” 给人破解一回灾就要用命还,那没几次人不就挡没了? 殷岁之尴尬的不说话。 赫钰盈让殷岁之回去之后不要说自己到瑞安寺的事。 “你们今天干什么去了?” 果然,他们才到家,就被追问了行程,因为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就求个平安符用得了那么久吗? 赫钰盈和殷岁之对视一眼。 “阿盈说想到街上买点小玩意,我就陪她去逛了逛,回来的晚了。”殷岁之赶紧说道。 沈鸢看着三哥的反应多少有点的不大对,问道,“买了什么好玩儿的,我也想看看。” 赫钰盈真的是服了殷岁之,撒谎都不找个不容易被戳穿的。 还好,她兜里有点小玩意,随手拿出了一把桃木小剑,雕刻的精致,可以随身佩戴在腰间。 “这个小玩意,嫂嫂要是喜欢就拿去玩。” “不用了,你留着玩吧。”沈鸢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阿盈爱玩,这个时候出去玩也没什么奇怪的。 殷鹤立白天出去了,他去和胡玉玲商量城防的事。如今周敬死了,城守又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没有办法,重担就落在定国公府。 而殷鹤立为了沈鸢和自己的亲人,决定再次参与守卫双城这件麻烦事里来。 其实他是很不喜欢官场上的事的,但是这次周敬的事,让他体会到了守卫百姓,守护自己重要的人,或许深入官场就是他付出的必不可少的代价。 “二哥回来了。”沈鸢暂时把殷岁之他们放在了一边。 殷鹤立不但回来了,还带来了他和胡玉玲的计划。 “城中的壮丁,自愿征入民兵,补贴政策……” 沈鸢听着殷鹤立的讲解,其实她知道,双城的百姓也算是富饶,这些政策虽然很诱人,但是守城的代价,很可能是失去性命。 而且此征民兵令一出,怕是城中就要引起恐慌来。 “二哥,如果百姓们激动逃出城去怎么办?” “胡小姐说了,征兵令张贴出去之后,会给双城百姓半日的时间,天黑之前关闭城门,便不会再开。”殷鹤立说道。他经过此次和胡家小姐商量事宜,发现了胡小姐和其他的闺阁女子的确不同,思维和见解大概是受到了父兄的影响,有种破釜沉舟的魄力。 在胡小姐给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都愣了下。 若是他,或许直接就会把城门关闭了。 “胡小姐做的对。”沈鸢知道胡玉玲的心思,也赞同她这么做。 不管怎么样,明日就回见分晓了。 按照之前计划好的,第二日一早,征兵令就有官衙张贴满了双城的大街小巷。 双城的百姓先是没打明白此举的含义,在有些见解的学士解释了之后,立刻明白过来,双城之乱这是还没有解除。 大家慌乱之中,听说可以出城,纷纷都赶回了家中。 第241章 战争是惨烈的 在城中酒楼上看着下面一幕的沈鸢不由得皱眉。 “其实也没什么好失望,这就是人性。” 殷鹤立说道,如果不是他知道,就算劝说小妹离开双城她也不会答应的话,他早就带着她离开了。 不过,之后在酒楼上到了黄昏时分,也没有见到有一个百姓往城门的方向去。 他们所在的酒楼是双城里最高的酒楼,能将双城出城门的主街尽收眼底。 没有人出城! 沈鸢面色逐渐激动起来。 “王妃!” 褚义神色兴奋的回来了,“双城的男丁大多都报了民兵。” “真的!” 沈鸢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胸口竟然也跟着双城百姓激荡起来。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像是她也是双城的子民一样。 其实她早就把双城的子民也当做了自己的责任。 沈鸢心里,萧燕不在,她也有责任将双城守护好。 “没想到。”殷鹤立淡淡道了声,他没想到什么就算不说出口,听到的人也都能懂。 一场双城的保卫战自此拉开了序幕。 双城子民为了守护双城,守护自己的家,男丁成了民兵。 这在大禹的历史上都不曾有过。 沈鸢自发的将青街上的药铺和医馆都集结在一起。 “想必大家都知道,双城在不久之后,或许是明日,或许是后日就回有一场守卫城池之战,不管以前大家之间有什么龃龉,从此刻起,都必须上下一心。你们的家人,亲人,此刻都已经编入了民兵之列,你们手中的药材,你们身上的医术本事,是关键时候护卫他们的力量!所以,本妃会整合城内的所有药材,你们其中有自愿跟随本妃为伤者行医之人,就站出来。” 沈鸢站在了一个矮凳上面,为了让自己的气势看起来足一些。 不过没想到视野也意外的好,等到她说完,很快就有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我学医两年,虽然不精,但是简单的外伤包扎还是可以的。” “我,跟随父亲学医十年,我可以处理复杂的伤情……” 就这样,青街上所有的行医之人,很快都一个个的站了出来。 大家比想象中更团结。 或许在经历了之前的双城之乱,百姓对沈鸢这个燕王妃已经十分信任,大家相信跟着燕王妃,跟着定王府就一定能够将双城守卫住! 沈鸢再次经历了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出来。 百姓们一张张坚毅的面庞,让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辜负他们。 夜里。 沈鸢坐在庭院中,双城的夜晚终于没有那么冷了,她想现在都城应该已经是繁花满城了吧。 还有淮南,应该更热闹了,也不知道母亲整日在做什么,她耐不住寂寞,每天应该会去找好友推牌九吧。 父亲和大哥的生意做的怎么样,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萧燕…… 他在战场上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想自己。 天上的繁星闪烁,她看着幕布上的星星点点,想着,这次双城的事情解决之后,她就一定要让萧燕兑现他之前的诺言,带她到都城外的龙潭山上,去看最美的星河。 不远处,玉灵几个也跟着看了会儿天。 “不是星星好看,我觉得王妃是在想殿下呢。” 玉灵白了眼褚义,你又懂了。 翌日。 城中忽然鼓声大作。 天色刚蒙蒙亮。 沈鸢猛地从床上起身,迅速穿好了衣裳之后出门,看到其他人也都出来了。 “是胡人来了!” 她看向二哥,此时二哥就是她的定心丸。 “让我去会会那帮胡人。”殷岁之身穿战袍,手里拿着自己的那柄宝剑,身形如芝兰玉树,气质觉冷的少年郎眉眼间都是野气。 赫钰盈面颊白皙,看着殷岁之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从宅子出发,街上只有站在自家门口的百姓,他们听从安排,不出门添乱,街上只有奔走的差役和官兵。 沈鸢等人一路上了城墙,发现胡玉玲已经早早在了,身边还有王守义。 “见过燕王妃。” 两人行礼。 沈鸢让他们起身,从城墙上看下去,下面是黑压压的胡人。 胡人善骑,攻城的起兵已经准备好了,中间的方阵随时准备冲杀补上,后面的方阵是攻城用的火炮阵列。 “王妃这里危险,你先下去吧。” 王守义担心的说道,但他不敢看沈鸢的眼睛。之前周敬叛乱的事,让他觉得没脸。 胡玉玲也说,“王妃这里很快就有攻城的箭矢和流火,在这里恐怕要受伤。” “好,就交给你们了。”沈鸢知道自己不懂军事,在这里也是跟着添乱,还不如下去,将之后救治伤员的事情做好。 双城如今所有的防卫兵器和人手都已经在运上城墙和在运送的途中,她相信,胡人信誓旦旦而来,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双城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轻易就能攻打下来的。 城墙上还挂着周敬的头颅,就是要告诉胡人,纵然他们几年前就开始谋划,想要破解了他们的谋划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鸢下了城墙,但是殷鹤立和殷岁之留在了上面。 殷鹤立在兵法上有造诣,殷岁之责是充当了领军将领,调度的位置,当然是殷鹤立指哪她打哪。 城墙下方五十米外,沈鸢神色担忧的看着城墙上面。 弓箭手,火器,火油都已经准备好了。 还有连夜准备好的绊马绳和锥体,能打攻击的胡人一个措手不及。 “嫂嫂。”赫钰盈握住沈鸢的手,“嫂嫂不用担心,双城不会有事,嫂嫂也不会有事的。” 沈鸢点点头,她没听出赫钰盈语气中的不对来,心思都在此时的战况上。 她听到了冲杀的声音。 看到了火光冲上了城墙,白日里的火光,竟然也会让人觉得这么的刺眼。胡人喊叫的声音,更让人觉得刺耳! 城门被撞的轰隆隆响,但紧接着,撞城门的胡人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声。 沈鸢知道,此时他们正承受烈焰焚烧之痛。 幸亏,她从萧小渔那学了放火涂层,先将城门保护了起来。 胡人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除了城墙之外,城门上也会泼下火油。 如果给她的时间更多一些,之前那些弩器能大批量做出来就好了,只可惜,就算调动全城的力量,褚义督促着,两天三夜夜只作出来了二百支。 但二哥说,二百支也足够了。 第242章 他做了一回勇敢的城守 伤兵开始从城墙上往下运送。 乍开始,那些城中的大夫没有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有人受不住的晕过去,有人呕吐,有人被吓跑了。 但很快,他们被燕王妃定下了心绪。 一个身份贵重的女子,面色沉着冷静的开始着手救治伤兵,甚至连血粘在了身上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动容,面对被炸烂的肢体也没有害怕和退缩。 他们心里的畏惧,忽然拧成了一股大无畏的情绪,燕王妃可以为了守护双城的百姓做到如此,他们也可以。 “本妃的伤药不需要一次用太多,只要均匀洒在伤口上就可以,另外棕色的药丸给他们服用下去。” 沈鸢扬声说道。 她此前手中就有不少伤药,这几日,她也日夜不停的做了很多,有了褚义他们的帮忙,事半功百。 这批伤药先用个两日不成问题。 有这些药,这些伤兵就不会因为感染而丢掉性命。 胡人不会一直进攻。 之后她用从双城集齐的药材,再调动大夫们一起做伤药,定能做出更多的来,可以持续到需要的药材用完截止。 与沈鸢料想的一样,城门外的胡人在被反击之后,发起了猛烈的三次进攻,但是都没能上得了城墙。 因为双城是边城,城墙被筑的又厚又高,不是那么好进攻的。 胡人又被利器弓弩伤了不少,三次进攻,三次惨退,无奈之下,只能先撤军,驻扎在了城墙的一里之外。 “赢了!我们赢了!” 城墙上爆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欢呼声让人那么的热烈盈眶,下面救治伤员的大夫们全都红了眼睛。 沈鸢哽咽了下。 她目光搜寻着二哥和三哥的身影,当看到他们安然无事的时候,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之后的伤员救治结束,城墙上也打扫完毕,殷鹤立和殷岁之下来了。 两人脸上是初经战事,见到了战争下的伤亡是那么突然,惨烈,神色都有些木然。 沈鸢担心开口,“二哥三哥,你们还好吧?” 殷鹤立调整的还算是快一些,他嗯了一声,“没事。” 殷岁之的状态就不怎么好了,虽然这些年他快意江湖,可是这么惨烈的景象还从来没见过。 自己身边的人忽然就倒下了,再也起不来了。 下面攻城的胡人浑身着火,惨叫着摔下了城墙…… 到底为什么要有战争? 沈鸢想要说什么,殷鹤立悄悄摇头,“给他点时间。” 胡玉玲和王守义下来的时候状态也不怎么好,王守义的腿有些抖。 王守义自己也说不清是激动的还是被惨象震惊的。 “我先回去和母亲报平安,稍后我到府衙去找王大人。” “下官也先回府衙了。” 两人拜别了沈鸢,各自去了。 他们都知道,松懈只是片刻的,胡人很快就回卷土重来。 沈鸢和大哥二哥暂时回了宅子。 简单的擦洗了之后,沈鸢就去了安置伤患的地方,因为有的人伤重,随时都需要救治。 另外,制作伤药的地方就在边上,她一边教,双城的大夫们一边赞叹,“绝妙,竟然还能这样……” “神药,怪不得到现在,伤患一个发热的都没有。” 不发热,就代表没有性命之危。 燕王妃的医术造诣在他们任何人之上,这个认知让他们越发的虚心起来,有任何拿不准的医术上的事都会先去问一下燕王妃。 沈鸢感觉到了他们对待自己态度上明显的变化,对她来说,这也算是个好现象,如此,若是发生什么事,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只要她发话,就会平息一场争辩,这样节省了大家的时间,方便管理,对伤者来说也争得了时间。 夜里。 士兵们在城墙上轮岗,民兵在城墙下的帐篷里休息。双城的商家自发的提供了所虚的被褥,还有人在这里支起了大锅,热腾腾的饭菜供应不断。 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殷鹤立说了,这次的围城时间不会长,因为萧燕会赶回来。 城中的粮食可以支撑一月,这是边城的习惯。 城外的胡人从周敬那里也会知道这个情报,所以平静只会是暂时的,胡人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尽快拿下双城。 果然,在人们都进入熟睡的后半夜,忽然惊天的罗声响起,胡人再次攻城了。 不过,城墙上的境界一直没有松懈,胡人一动,警示大作,即刻发起了反击。而底下的民兵也迅速反应过来,在指挥之下,有序的给城墙上提供补给。 民兵的职责不算是危险,只有在士兵伤亡过多,需要民兵补给的时候,才会上一线。 沈鸢看着夜里冲天的火光,目光冷静,她知道,这次胡人依旧攻不下城池,只不过他们在用胡人的性命消耗城中战资。 不过他们低估了城中的战备物资,有些事周敬也不知道的。 胡玉玲将这些战备物资让人抬来的时候,城守王守义震惊了半晌都合不上嘴巴。 “王妃,好像受伤的士兵没有之前多了……” 有人在边上说道。 沈鸢点头,“或许他们也在适应。” 双城安稳了很多年了,这些士兵,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是他们有着训练的经验,现在,用兄弟们的伤亡,唤醒了他们的作战意识。 就这样,攻城持续了两个时辰,在天亮之前停息了下来。 虽然没有白天的时候伤亡多,但沈鸢看到大概有二十多个伤兵陆续抬下来,心里还是紧了紧。 城防营的守备军大概有千人。 如今伤者已经有百人。 胡人的进攻只会越来越猛烈,大概还能坚持多少天呢? “嫂嫂你休息一下。”赫钰盈给沈鸢擦了手上的血,然后给她端了热水来喝。 沈鸢见她眼睛里都是血丝,想必也是熬了一夜,“阿盈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呢。” 在沈鸢眼里,赫钰盈还是个孩子,还他们不一样。 他们守城就是为了守护像是赫钰盈这样的后人。 赫钰盈苦中作乐,笑了下,“嫂嫂,我可比你只小了一岁,我将来若是和殷岁之成亲,嫂嫂你该叫我是什么呢?” 第243章 杀了 沈鸢愣了下,忽然笑了,是啊,将来难道还得叫阿盈二嫂? 她笑着摇了摇头,她和萧燕在前,当然是要阿盈叫嫂嫂的。 胡思乱想着,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被阿盈劝着,去了营帐里睡了一觉。很神奇的,这一觉睡得格外的踏实。 不过等沈鸢醒来,也就过了一个时辰。 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她的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 天色已经大亮,补给陆续的往城墙上送,二哥发紧的声线自城墙上传来,“胡人要发起总攻了!” 立刻,双城的号角响起。 总攻,意味着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进攻都要更加的猛烈。 沈鸢紧张的看着二哥的方向,三哥与他并肩站着,正在保护着他。 可是不多时,不知道二哥说了什么,三哥就被撵到一边去,给往城墙上送补给的那边去了。 城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目光紧盯着城墙上和城门那里,仿佛下一瞬,胡人就会登城而进,破门而入一样。 沈鸢给大家定心神,“相信双城的子民,能够守卫他们的城池和家人!” 她的语气坚定,像是给大家服下了一粒定心丸。 是啊,前两次都坚持下来了,现在他们对救治伤者都更有经验了,他们作战的,一定也是一样。 就在这时,胡人的号角声起,厮杀的喊声夹杂着马蹄奔腾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冲将而来。 远远看着,有士兵在城墙上倒下了,立刻有一个人补上去。有胡人登上城墙了,被杀死在城墙之上。 沈鸢手心里都是汗,她来不及再看,因为有伤兵被从城墙上送了下来。 哀嚎的声音在棚子里响起,胡人竟然用了大量的火药,这次的伤兵,很多都被炸飞了肢体,场面惨不忍睹。 沈鸢忍住没有让泪水模糊视线,硬生生憋了下去。 但已经有大夫在这样的场面下眼泪砸下来,“畜生!胡人都是畜生!” 虽然说战争就是这样惨烈,但站在双城百姓的立场上,胡人是侵略者,是残忍的,是屠杀村落,灭人满门的屠夫! 眉庄气质最是柔弱,但此时,她显得格外的坚毅,或者说是从一开始,她就是心智最坚毅之人,她救治伤患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沈鸢的视线从她的身上收回,继续包扎自己手下的伤患。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在这个惨烈的现场,显得十分的漫长。 逐渐的,在这个漫长的时间里,胡人冲杀的声音弱了下去,后来,胡人收兵的号角响起。 沈鸢激动的看向城墙,意外发现这次守城胜利,却没有士兵欢呼的声音。 她目光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二哥和三哥的身影,胸口顿时像是被什么压住,闷的喘不上起来。 就在这时,她看到三哥被人抬着,朝着她这个方向跑过来。 她的腿软了下,耳边轰隆隆作响,一时间嘈杂的声音都不见了,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踉跄的跑到了三哥的身边,眼睛盯着三哥的脸,三哥的身体,看他是不是还活着,看他身上有没有少了哪块。 “小妹!” 殷鹤立叫了几声小妹都没有反应,他不得不大点声。 沈鸢猛地看向殷鹤立。 她眼中的惊慌恐惧还没来得及收回,看得殷鹤立心疼的很。 “岁之是被震晕的,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脏腑。”殷鹤立说道。 沈鸢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她这个时候要坚强,三哥不会有事的。 “三哥就交给我……”她说着,忽然发现了殷鹤立胳膊上的刀伤,她顿时又吓坏了,胡人登城伤到了二哥了! “我没事,就是外伤。” 沈鸢没说废话,直接把解百毒的药丸和伤药丸给二哥吃了。 殷鹤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胡玉玲一个女子,身体上撑不住。 等到殷鹤立走了之后,沈鸢开始给三哥诊治,幸好,三哥内伤不重,但是需要养,不然不重也会转重。 沈鸢给三哥都处理好了,才发现的阿盈在边上不知道坐了多久了,眼睛红肿着,想来是已经哭了很久,这会儿止住了。 “嫂嫂,阿之不会有事对吧。” 沈鸢点头。 “你送他回去养伤吧,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参战了。” “我知道了。”赫钰盈叫来人,带着昏迷未醒的殷岁之回去了。 殷岁之受伤,调度的人少了一个,城守王守义自告奋勇顶了上来。他自知自己在这方面欠缺,但是他觉得自己胜在一个仔细。 “燕王妃放心,下官一定能守好这座城池。” 王守义自己也不知道这包票到底是给谁打的。 他心里其实一直是想要一雪前耻的,想让燕王妃看得起,让胡家小姐看得起,让自己的母亲看得起。 沈鸢虚弱的笑了笑,“本妃相信。” 其实王守义还是个好官的,虽然说没有太大的作为,但作为父母官为双城百姓也谋了不少的福祉。 王守义心满意足的去了。 胡人的总攻并没有拿下双城,气急败坏,随时都会对双城再次发起进攻。 城墙上的人一刻也不敢松懈。 就这样一直紧绷着神经,逐渐到了夜里。 换了另外一批人,继续紧盯着胡人的动向。 王守义下城墙方便,身边跟着两个守卫。 回去的时候,发现城门有动静。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门口几个影子,看着像是在加固城门,可是之前不是说过了,城门的加固够了吗? 因为天太黑了,看不清,王守义靠近去看。 发现地上一地卸下的船木,眼看着城门就要被从里面打开了!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你们是胡人的细作?!” “来……” 王守义刚要发出喊声,就被一刀捅了肚子,他带着的两个守卫也同样被一刀给捅死了! 而胡人,正在去推城门。 他发不出声音,就只能用身子去挡。 胡人直接三刀六洞,给王守义的身上传透了。 王守义知道自己要死了,他没想到自己死之前,会一下子想到很多事情。他死死扒着城门,任凭胡人怎么也弄不下来他。 他想到自己的母亲这回应该能为他骄傲了,又想到妻儿,妻子应该会哭吧,他真后悔娶了四房小妾,儿子以后不会再觉得父亲窝囊了吧…… 还有双城的百姓,应该会给他立个石碑,写下他的传记吧…… 对了,他摸了摸怀里,忽然笑了,他还有之前王妃给的信号烟,没想到啊,真的能派上用场。 王守义摸出了信号烟,燃放了信号烟。 嗖的一下,在夜空里绽开了绚烂的色彩。 可真好看啊…… 第244章 他赶回来了 王守义没了气息,但是他的身体还死死的扒着城门。 胡人见到信号烟更发怒,直接长刀砍断了王守义的两条胳膊。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信号烟是月令的,月令反应极快。 城门口的胡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斩杀。 沈鸢匆忙赶到的时候,看到了王守义的尸体,没了两条胳膊的尸体。 她一时间站在那没法靠近,早在白天的时候,王守义还和她说过,要好好守护双城的百姓。 他做到了,是用自己的性命做到的。 沈鸢的眼睛湿润,“将王大人抬过来。” 月令得令。 棚子里,所有人看着沈鸢,他们脸上神情悲痛,紧紧的抿着唇。 沈鸢在缝合王守义的胳膊,“遗体还要送到王大人的家里,他一定希望自己以最好的一面出现在家人的面前。” 有人低低呜咽,这声音像是会传染,一时间低声的哭泣传遍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自发的跪下,为王守义送行。 天蒙蒙亮,王守义的尸体被送到了城守府。 沈鸢也跟着去的。 王老夫人大概用了所有的力气撑着,才没有昏厥过去。 “多谢燕王妃。”她神色悲伤又硬气,语气骄傲,“我的儿子,是个勇敢的人。” 王老夫人没有说是个勇敢的好官,也没有说王守义是为了双城的百姓。 沈鸢动容的看着王老夫人,王守义的妻妾和孩子们已经哭了起来。 悲伤,有时是让人恸哭的,有时是无声的。 但无一不是能让人感同身受的。 沈鸢声音微微颤抖,“王大人是双城的好父母官!” 王家将王守义的棺木放在家中,设置了灵堂,但是不让人来祭拜。 王老夫人说了,什么时候赢了这一丈,守护住了双城,再敞开大门,迎人来拜。 城守就义,双城上下弥漫着悲痛的氛围。 因为他们有的人还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如今城守也就义了,悲伤蔓延开。 沈鸢知道,胡人的下一次进攻,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她不敢去看双城百姓的那些面孔,她怕有负他们的期待。 不知不觉,她竟然走到了之前和萧燕到过的一处广场,那时候这里是玩闹的孩童,聊天的大人,摆小摊的商贩,如今这里空荡荡,寂寥的像是一条没有生命的街道。 站在榕树下,她想到自己和萧燕依偎在一起时的场景。 那是萧燕知道她有孕之后,第一次带她出来逛街。 说了很多关于他们孩子的话,如果是男孩,萧燕就教他骑马射箭,如果是女孩,沈鸢就教她做个独立女性。 萧燕问她什么是独立女性,沈鸢告诉他,就是爱生活,爱自由,不被人左右思想,束缚思想,能做自己的主。 但她隐去了,是萧小渔告诉她的独立女性这个词。 萧燕惊奇于她独特的想法,随后又笑,“这不就是本王的王妃吗?” 是啊,沈鸢现在做的都是自己喜欢做的事。 沈鸢站在树下,神思还在不久之前。 她没发现,有一个身影正在悄悄靠近。 那人手里泛着光亮的匕首朝着沈鸢肚子刺了过去! 等到沈鸢发现,已经晚了,几乎来不及反应了。 但有人快了一步,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身形没有她高,发髻的样式她很熟悉。 是阿盈! 沈鸢血液倒流,她抓着阿盈的身体,不让她倒下。 阿盈身后跟来的褚义等人将刺杀之人制服,是个女子,看起来弱小无害的女子!但仔细看眉眼不是大禹人,竟然是周敬养的那个外室,不知道怎么跑了出来! 沈鸢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 “阿盈你别闭眼!” 她看到阿盈被刺的肚子上鲜血直流。 “我说过,嫂嫂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鸢看着阿盈带着笑意的眼睛,浑身僵了下来,她想到阿盈前些日子忽然看着她神色怪异,后来说话做事也有些奇怪…… 一定是那个时候就算出什么了!都怪她,她竟然没有事先察觉。 阿盈早早就准备好了,要为她丢掉自己的性命是不是! “阿盈,我不准你有事!” 沈鸢慌乱的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救命的药丸,也不管都是什么了,挨颗给阿盈喂下去。 只要她能保住阿盈的最后一口气,她就能救她。 阿盈笑了,“傻嫂嫂,不要怕,我给自己算过了,我不会死的,就是大概要躺一段日子了,这样也好,和阿之也算是共患难了……” 说着,阿盈忽然闭上了眼睛。 沈鸢吓得胸口一窒,在探上阿盈的脉搏还在之后,她差点哭了出来。 相信阿盈!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阿盈不会有事的! 她用针封住了阿盈的穴位,不让血继续往外流,然后找来止血的药和纱布。 等到伤口都处理好了之后,阿盈的呼吸还均匀着,沈鸢眼前瞬间模糊了起来。 太好了,阿盈不会死,是真的不会死! 不然她的后半生只能活在自责里了…… “请王妃治属下的渎职之罪!” 褚义和玉灵几个纷纷跪下,月令也跟来几个,都跪在了沈鸢面前。 他们奉命保护王妃,王妃却险些……他们死也不能原谅自己。 “你们有什么罪,是本妃要你们去救治伤员的,去帮助士兵的,你们也是大禹的子民,本妃不能让你们一直守着本妃而什么都不做!” “而且若是胡人攻进来,本妃不也同样陷入了危险?” 沈鸢身边没有随行之人,她原本是不该乱走的。 若说要责怪他们,还不如怪自己大意了。 “这件事不准告诉殿下,不然本妃的身边可就不留你们了!” 沈鸢说完,让人抬着阿盈回宅子了。 关于刺杀自己的胡人女子…… 沈鸢看了一眼,“杀了吧。” 这是她第一次起了杀心,不用劳费心神去审问了,为什么行刺,什么人指使都不重要了。 胡人,和大禹已然是死敌。 月令得令,不多时,胡人女子的尸体和之前开城门的胡人细作的尸体,被从城墙上丢了下去。 左右都是背水一战,不怕激怒胡人。 如此,更能激起双城士兵的气势! 不论生死,就在这一回了。 胡人发起总攻的号角吹的特别长。 双城上的鼓,声音响彻天际,即将被擂破了一般。 生死之战。 第245章 准备进山采药 沈鸢做好了胡人入城的准备。 那将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场厮杀。 忽然,胡人的号角乱了! “是燕王!燕王的旗帜!” 忽然城墙上想起了士兵的喊声,沈鸢猛地看过去。 她看到二哥正在回头看她。 两人相隔甚远,只能看到对方的身形,但是沈鸢就是能感觉到,二哥的目光应该是如释重负的,是安心的。 沈鸢飞快的登上了城墙。 她看到了有着燕旗帜的军队策马而来,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来。 “二哥,怎么殿下的兵看起来没有胡人多?” 殷鹤立也发现了,他神色郑重,如此燕王也将陷入险地。 但很快,他的眼神亮了起来。 “神了!” “怎么了?” 沈鸢只看到燕旗帜的军队和胡人骑军厮杀在一起。 “阵型,燕王的阵法绝妙,能以少于胡人一半的兵力,将各个方阵内的胡人击破。” 殷鹤立说话的功夫,阵型已经将胡军分成了几块。 在城墙的位置往下看,十分震撼! 沈鸢接下来就看到的二哥的话得到了验证,燕旗帜迅速占领了胡军的好几块阵地,局势竟然看起来对燕这边更有利了。 “燕王真的是个武将奇才。” 殷鹤立一生从未夸赞过宗室朝堂之人,萧燕是第一个,而且是第一个让他起了辅佐之心的人。 沈鸢不知道此时二哥心中的激动,她整颗心都被萧燕牵动着。 她终于在燕的旗帜军队里隐约看到了一个像他的身影。 他没有受伤,他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很利落。 “局势以定。” 二哥忽然说出这句话,沈鸢一直扣着城墙的手才松开了,低头发现指甲都已经裂开了。 忽然举着雍旗帜的军队冲杀了过来,双城上再次发出了阵阵呼声。 “是雍城军来了!” 胡崇林带领着雍城军终于赶到了。一路上遭遇了胡人的几次埋伏,胡人早有准备,派了不少人拦截前来支援的雍城军。 胡人算准了雍城军。 却没有算准被牵制的萧燕会带着军队突破重围,而且还以少于胡人一半的兵力,占得了优势。 如今在加上雍城军,攻占双城彻底无望。 胡人吹响撤退号角,但此时大禹将士哪里会让胡人就这么撤走?! 五万胡人,诛杀在双城外一半之多。 若是在后世文献中记载一句血流成河,也绝不是夸张。 萧燕和胡崇林进城,双城内爆发出了热烈的山呼声。 百姓们被声音从家中喊了出来,知道了双城危机已经解除,互相抱着喜极而泣。 沈鸢自城墙上下来,看着萧燕进城,恍如隔世一般。 萧燕瘦了,面庞更加的坚毅。 他看到自己了。 他下马朝着自己大步走来了。 他的肩膀好有力量,她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被揉碎了。 此仗大胜胡人,双城上下陷入狂欢之中。 但有人还记得王守义。 不少人自发的走进敞开的王府大门,将祭奠的东西放下,将香点燃。 百姓们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位勇敢的城守大人。 沈鸢和萧燕也去祭奠了王守义,胡崇林带着胡玉玲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也到了。 忽然,胡崇林队沈鸢行大礼,“此次双城之围,胡崇林待双城百姓谢王妃,谢殷二公子,殷三公子。” 沈鸢:“胡二公子要感谢双城的父老乡亲,双城,是他们守住的。” 萧燕和沈鸢离开之后,胡崇林带胡玉玲祭奠了王守义。 王守义此时若是在天上看着,一定会乐的合不拢嘴,他这一生都没有如此荣耀过。 “本王回来的迟了,你有没有……” 萧燕刚将话说了一半,就被沈鸢堵住了嘴。 女人的手指不似之前那么柔嫩,他低头,看到她手上细微的裂口,知道她在城中的这些日子过的多么的惊险。 在收到了双城之乱的信之后,他就预感大事不妙。 但胡人难缠,虽然兵力不多,但缠着他们往回行军,耽搁了不少时间。 而定王的军队,此时应该还在和胡人作战。 “我知道殿下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 马车上,沈鸢的声音很轻,但是里面的重量却是沉甸甸的,一句话满是对萧燕的信任。 萧燕再次将沈鸢抱在怀里,“这一路上,本王就担心你出事,你若出事,本王一定会后悔终身的。” 沈鸢紧紧抱住萧燕,“我也担心殿下。” 多少个日夜,她都担心萧燕受伤,担心萧燕回不来…… 后来双城之乱,她这些担心就被当下的事情给压了下去,但萧燕的影子也会时不时的冒头。 现在,能和他这样紧紧抱在一起,才真正的感觉到,他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双城的危机解除了,萧燕平安的回来了。 回到了宅子,下马车之后沈鸢看到褚义玉灵浮生如梦还有十来个月令跪在了面前,每人手里举着刀。 “属下护卫王妃失职,险些害王妃危急性命,请殿下降罪!” 沈鸢无奈,“不是说了,这件事不准和殿下说!” “属下死罪!” “怎么回事?!” 萧燕的神色冷峻,不知道是不是战场上磨砺过,他身上的气息比往常都骇人。 沈鸢将萧燕拉进了宅门,她真的怕萧燕一怒之下惩罚了褚义他们。 “是我……” 她一路上给萧燕将事情始末都说了,过错也的确在她。 褚义说,那天是阿盈用卦算准了她的方位,才能第一时间赶到。 但为什么阿盈比他们的动作还快,褚义他们也有点发蒙,反正就是一眼看到阿盈已经挡住了匕首。 玉灵也说过,那时候的感觉怪怪的。 “阿盈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身体好转。” 萧燕怕自己神色太过凛冽吓到沈鸢,柔和了眉心之后说道,“阿盈师传得道高人,她不会让自己真的有事的,她此番救你,我们要好好感谢她。” 沈鸢嗯了一声。 推开房门进去,沈鸢看到三哥就坐在阿盈床前。 听到动静,吓得赶紧站起来,偷偷摸了把脸,转头看到沈鸢,神色更是几分不自然。 等到看到沈鸢身后的萧燕之后,更为不自在了。 第246章 坐在大虫上的萧燕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既然弹了被自家妹子看到了也不算丢人,可怎么还让燕王殿下给看到了…… 燕王殿下如今人人称颂,是用兵奇才。更是得到了二哥的夸赞,短短半日的功夫,他已经听二哥赞叹好几回了。 “三哥,阿盈还没有醒的迹象吗?” 沈鸢问道。 殷岁之点头的功夫,床上的人就动了。 先是胸口细微的颤动,后来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大概是笑的止不住,牵扯到了伤口,笑声里还夹杂着嘶嘶哈哈的疼痛声。 “你……什么时候醒的?” 殷岁之呆立在原地,看这精神头,肯定不是刚醒的啊! “就是在你说你这辈子不能没我……” “后面你又说了好多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赫钰盈眼泪从眼角下来。 殷岁之扑上去要堵住她的嘴。 沈鸢和萧燕站在原地,无奈的摇头笑着,然后先出去了。 房间里又传来赫钰盈的笑声,和殷岁之没有办法不敢用力的威胁声。 “你怎么哭了?” 萧燕低头,发现女人眼里都是泪。 沈鸢如释重负的扑到萧燕怀里,“阿盈没事真的太好了,你不知道,我逢人就说阿盈没事,可她这么久都没醒,我真的怕……” “没事了……没事了……”萧燕心疼的轻轻拍着沈鸢的背。 渐渐地,她的呼吸平稳了,哭声也止住了。 “你做的很好,这次双城的事,多亏了有你。”萧燕安抚的说道,这些绝对不是夸大,双城的百姓如今夸赞的人,还有自己的这位王妃。 沈鸢不敢领这功,“是二哥和三哥,还有胡大小姐,还有王城守,更有城里的百姓,他们能自愿征入民兵……” 之后沈鸢将民兵和城中大夫,百姓们团结一致的所有事,几乎是只要她知道的,都事无巨细的和萧燕说了。 “辛苦你了。”萧燕更心疼了。 双城之乱和双城之围的凶险都高于他们在外征战。 胡人原有计划,所以几乎不怎么和他们正面交锋,歼灭胡人的数量不如在双城外。 夜里,沈鸢依偎在萧燕的身边沉沉睡去,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了,这一夜,她睡得格外的踏实。 之后的几日,沈鸢都在城中处理伤兵。 惠民医馆作为临时让伤兵住下方便统一照料的医馆。 “王妃……” “王妃今天咱们吃什么?” 沈鸢在医馆里走到哪都有人和她打招呼,因为她平易近人,还经常开些小玩笑,大家也放开了,亲切的问关心一下自己今日的伙食。 因为是病人,沈鸢特意吩咐下去做一些药膳。 大家恢复的过程中能吃的开心,病也好的快一些。有些被火药炸伤了肢体的,脸上也不像是一开始那样心如死灰,多少有了些笑模样,看起来对未来已经重新燃起了希望。 沈鸢笑着回答问自己的人,“今天吃药膳鸡。” “太好了!” 已经好多天没开荤了,虽然说药膳鸡是荤里最‘素’的,但也足够他们喂自己肚子里的馋虫了。 在热闹中,萧燕从定王那里来,进入医馆的瞬间,热情的气氛顿时肃正起来,“参见燕王殿下!” 都是军中人,声如洪钟,整齐划一。 沈鸢有些无奈的笑了,之前她就告诉萧燕了,如果没事的话可以不用来医馆接自己,看看吧,他一来医馆就是这个效果。 “好好养病。” 萧燕脸上不苟言笑,转身就拉着沈鸢的手出去了,浑身锐气一下卸去了一多半。 士兵们偷偷拿眼看,心中感慨燕王和燕王妃的感情真是好,不过这话也就敢再心里说,他们敬畏燕王,可是一个字都不敢议论的。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萧燕道,“定王今日归城,胡人已经驱逐五百里外。胡人元气大伤,未来五年是不敢再来边境作乱了!” 他的声音很沉,这话是在对沈鸢说,也是在告慰那些为了守护疆土的将士英灵说的。 沈鸢回握住萧燕的手,“你们都是好样的。” 两人的身影被阳光拉长,投在他们的身后,影子相互依偎着向前走去,马车慢悠悠的伴驾在侧。 胡人的事情解决了,沈鸢接下来要去给萧燕采药了。 她之前没有着急去,一是萧燕一定不会让她独自前往,而他又在忙胡人的事,所以就耽搁下来。再一个是,要去采药的地方,之前还覆盖着积雪,现在天气回暖,上山的路应该更好走了。采药的环境好一些,危险就少一些。 “明日,我想进山采药了。” 吃过了晚膳之后,沈鸢和萧燕说。 萧燕嗯了一声,在床上抱着怀里柔软的身体,“其实你将药的形状画出来,本王去采也是可以的。” 他心里还是不想鸢儿去涉险,虽然她说这次采药危险不大,可她身子不大适合上山。 沈鸢坐了起来,“殿下想要说话不算数?” 萧燕哑然失笑,“怎么还急了?” “殿下这口气,分明就是不想我去了。”沈鸢目光灼灼。 “好了好了。”萧燕坐起来哄人,他学习那些如何对待有孕的女人的知识终于派上了用场,“都是我不好,我没把话说明白,我是说你要是懒得去话别人去也是一样。不过现在看你这么有兴致,那正好陪着你的,当是上山踏青了。” 有孕的女人情绪不稳定,《孕期全书》诚不欺我。 沈鸢认真的看萧燕,总觉得他笑容狭促,像是在算计她。 但是还没细究出来个子丑寅某就被男人一只胳膊压着躺回了床上,直接又把她搂回了怀中。 萧燕克制的用手把沈鸢的眼睛拂着合上,“再抬头看本王,小心后悔。” 声音里像是粘了蜜糖,沈鸢笑着闭着眼,额头抵在了他的胸口。 哼,不看就不看。 既然决定了要进山,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马车,食物,药,凡是能想到的都准备了。另外还带了足够的人手,因为殷岁之还在养伤加照顾赫钰盈,就没跟着一起。另外殷鹤立是守卫双城的主要指挥,还在和定王交代情况。 但是这次有萧燕一起,两个做哥哥的也很放心。 萧燕之前说是踏青,这一行人马也的确像是踏青。 因为顾及沈鸢的身子,队伍很慢,很慢。 早晨出发,大概晌午才进了山。 第247章 三哥真的好憨啊 沈鸢此前在图志上看过神风草,生长在悬崖之上,要用特殊的容器进行保存,不然采摘下来的瞬间就会直接枯萎失去药效。 她特意用玄铁打造了密封的容器,带了所有能够制药的用具,只要取下药能保持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可以原地开始制药。 对于这次进山采药,她势在必得。 沈鸢看向萧燕,他神色很轻松,一路上还在研究山里的地形地势,想着如果现在胡人没有被驱逐,这里真的算是上藏身的好地方。 “到了!” 沈鸢目光落在一处断崖,神风草就长在断崖之上,因为北地的特别气候而生长,别处是没有的。 这处断崖上,至少能有一棵神风草。 “属下先去前面查看。” 辛羽请示之后,萧燕轻点头。 褚义也自动跟了上去,身边有玉灵她们三个照顾,而且还有燕王殿下在。 几个月令也跟着一起去了。 沈鸢和萧燕脚底的步伐稍微加快,在到悬崖跟前的时候,辛羽他们下崖查看还没有上来。 忽然有人哎呦了一声,吓得沈鸢趴在崖边喊,“出了什么事?” “有蛇。”是褚义的声音,很快他又道,“已经用王妃给的药粉驱走了。” 沈鸢松口气,她原本以为这里危险会小一些,也放心褚义他们下去,看来采药这件事上,还真的大意不得。 不多时,辛羽和褚义上来了。 一人腰间挂着的玄铁容器里都有一棵风神草,连沈鸢要下去都省了。 “我看看。”沈鸢激动的上前,只迅速瞄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来,“不错,都是好的。” 她顾不得萧燕,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开始让人原地摆出制药的器具,开始认真的制作起解寒症的药来。 在制药的时候,沈鸢是听不到外界任何的声音的,她十分专注,甚至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悬崖外悬挂的落日,像是蛋黄一样的太阳,余温似金粉,洒在萧燕的身上。 萧燕正看着她,目光温柔,不对,好像是他一直就这么看着他,好久没动过了一样,因为落在他身上细碎的花瓣,已经在肩膀上叠了几层了,他靠在树上,形容慵懒,目光缱绻。 “成了。”沈鸢笑着起身,拿着刚制好的药给萧燕服用下。 萧燕什么都没说,直接张嘴接着药丸吃了下去。 沈鸢挑挑眉,然后边上传来了褚义他们兴奋的声音。 她这才注意到,这里只有她和萧燕,他们刚刚去干什么了? 抬头看去,被吓得惊呼一声。 褚义他们抬着一只老虎回来了。 他们去打虎了? “这大虫一直在边上叫,还想吃人肉?”褚义笑了,“看咱们不要了它的皮。” 他说着,手摸上老虎的毛皮,这毛皮真的是好东西,手感顺滑,虽然毛是发硬的,但就是奇怪的舒服。 沈鸢看着老虎的皮,忽然想到了画本子里那些山寨的当家的,下面好像都爱坐着张虎皮,好像是代表着荣耀。 她忽然脑海里浮现出萧燕坐着虎皮的样子,再配上他刚刚那慵懒的动作。 哎呦别说,想想还觉得挺威风野气的。 萧燕见沈鸢不知道为何失神,他的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下。 “想什么?” 沈鸢坏笑了下,不说话。 眼看着天色已经要完全暗下来,沈鸢道,“还来得及出山吗?” 萧燕摇头,“这里景色这么好,夜里就睡在这了。” 随后他看着沈鸢的眼睛,“你不是想看星星吗,这里的星星夜里一定好看。” 沈鸢悄悄翘起嘴角,她说过的话,他果然都记得呢。 “嗯,好。” 两人说话间又依偎到了一起,其他人自动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他们各司其职,支帐篷的,找柴火的,准备吃食的,十分融洽欣喜,似乎也很喜欢这种将要露宿在外的感觉。 与在外行军打仗不同,没有生死,只有悠闲有美景。 入夜。 断崖上皎月高空悬挂,清冷的月光将景色披了一层光辉,撒在地上,成了他们的影子。 沈鸢坐在火堆旁烤火,认真地看着萧燕在烤肉,肉是兔子肉。 闻起来味道竟然也有些香,她之前听说兔子肉不好吃的,也不知道是萧燕手艺好,还是她之前被骗了。 萧燕烤好了,把肉割了一块递到沈鸢手里。 “尝尝。” 沈鸢咬了一口,觉得很有嚼头,还有肉香气。 不过吃了一块之后她就不吃了,带的食物有很多,她吃那些点心就可以了。 “不喜欢?” 沈鸢笑了下,她还真的觉得吃不大习惯。 萧燕挑眉,她看着可是什么都能吃的样子,她最近身子圆润了,脸蛋也很红润,想到她肚子里他们的孩子,回到都城之后一定要让她好好养着,什么都不能让她做。 沈鸢还不知道萧燕心里想了不少的事。 她仰头看天上的繁星,忽然看到了一颗流星,激动道,“快看。” 萧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看到了个流星的尾巴,但是他看着女人娇艳的面庞,想看个长长久久。 赏景,吃东西,聊天,夜就深了。 沈鸢困的打哈欠,萧燕就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女人的身体软软的,手感很好。她眼睛都要挑不起来,还想要问自己战场上的事,嘴里嘟囔着,“殿下可真是厉害……” 逐渐的,就没了动静。 萧燕低笑一声,打横把她抱回了帐篷里。 帐篷里扑得软和又暖和,萧燕和她一起躺下,舍不得把人放开,就继续在怀里搂着,然后安心的一起睡了。 第二天,沈鸢是被山里的鸟鸣声叫起来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枕在萧燕的胳膊上,大概是这个姿势维持的太久了,他的胳膊上有点她的口水,她慌的赶紧去擦,可丢死人了。 “呵……”她忽然听到男人的轻笑,抬起头去看,就见萧燕眉眼弯着,坏笑的看着自己,“有好些都干了,只能回去洗了。” 沈鸢顿时脸色爆红。 她恼羞成怒,当然是嗔怒,“都怪你,我不枕着胳膊也不会流口水。” 第248章 倾尽全城之力的婚礼 这蛮不讲理的娇憨样,让萧燕心里一动,一晚上的定力都被打散了,他才不忍了,谁爱忍谁忍。萧燕直接攥住了女人娇小红润的嘴,将她嗔怪撒娇的话都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去,心里还在笑,这样也算是他都收到了。 沈鸢呜呜的拍打他,没一会就沉浸在他的攻势之下。 痛快的是萧燕,痛苦的也是萧燕。 他某些地方开始难受的厉害之后,不得不克制地停下,无奈的抱着沈鸢叹了口气,大掌抚摸在她后脑的头发上。 “真希望时间能够再快一些。” 《孕期全书》里说过,等到三个月后,只要小心一些,还是可以的。 萧燕就像是一只忍着辛苦的猎豹,总想要伺机而动,但最后拼命忍下的也是他。 沈鸢抿唇笑了,窝在萧燕的怀里不出声。 下山之后,用了半日的时间回到了双城。 他们的归期已定,定王那边要给萧燕他们设宴送行。 宴席还是安排在定王府。 沈鸢受到了热情的招待,胡玉玲自不必说,她和沈鸢已经有朋友之间的情谊。定王妃对沈鸢也是一百个喜欢,一百个热情。 双城的事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嘛…… 定王妃悄悄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殷二公子站到一起的女儿,嘴角的笑意就没有落下过。 沈鸢也看到了,她回想了一下,最近二哥真的是很少在家里,问就是出去了,有时候是见定王,有时候是见胡玉玲。 不过见胡玉玲也是为了城中的医馆和药铺的事。 提到这个,沈鸢就觉得欣慰。 自从双城被围之后,百姓们格外的团结,青街上的商铺也不再明争暗斗,那些不光彩的手段都收回去了。而是比拼着谁家的医馆或者是药铺对百姓更加认真负责。 这样的风气一旦燃起来,就不会轻易落下去了。 这也算是解决了沈鸢之前觉得头疼的事。 她不知道的是,他们能有这些改变,都是因为她率先以身作则的原因。之前双城之围,让他们看清了自己的自私和没担当。 “快来坐下,准备开宴了。”定王妃热情相让,沈鸢坐在了她的身边,隔着定王妃和定王,才是萧燕。 胡玉玲坐在了沈鸢边上,挨着殷鹤立。 什么还不知道的殷岁之皱了皱眉,这样不大好吧,男女授受不亲。他开口,“大哥,让阿盈……”他心中想着阿盈早晚是殷家的媳妇,他挨着没事。 谁知道话刚开口就被赫钰盈打断了,一筷子酥肉塞到他嘴里,“这个真的好吃,闭嘴尝尝吧你。” 最近殷岁之摸到了阿盈的一点门道,她这个白眼,大概又是嫌弃他没有眼色了。 可是他怎么没有眼色了呢? 殷岁之嚼着酥肉,忽然眼睛一亮,“这酥肉果然好吃!” 好几个人都笑了。 这顿宴席大家吃的很开心,定王的性子好爽,定王的几个子女也都是巾帼儿女,相处起来,舒心的很。 大家吃饭聊天,不讲究那些礼仪。 定王妃问沈鸢,“王妃能不能给我看看,我最近胸口有些闷涨……” 沈鸢跟着定王妃进了里间,不多时,萧燕和定王父子走了,眼看着场散了,殷岁之站起来,看到二哥还在和胡家小姐说话,神态……嗯,不多见的温柔…… 殷岁之震惊的嘴巴能吞下一个整鸡蛋,“啊!我知道了!” 还没走出房间的众人都转头看一惊一乍的殷岁之,就听他道,“二哥和胡小姐你们……你们早就那个……那个……” 赫钰盈起的在殷岁之的后脑上拍了一巴掌,“那个什么?那叫两情相悦!” 大家又都笑了。 沈鸢不禁摇头,她的傻三哥呦,要是没有阿盈,还有谁能看上你这傻样。 到了里间,沈鸢给定王妃诊脉,过了一会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前一阵受了惊,我给开副方子,照着拿药煎服就可以了。” 定王府忽然握住沈鸢的手,“你说你们要走了,我怎么还觉得舍不得啊……” 沈鸢笑了下,“我们和双城也有感情了,只是殿下他还要回去复命朝堂上的事,也还在等着他回去处理。” 都城来信,庆帝要萧燕尽快回去,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定王妃叹了口气之后说道,“玲儿她喜欢上了你二哥,想必大家也都是看出来了。” 沈鸢笑了,“二哥对玉玲也是有心意的。” “只是这一分开,也不知道对他们……” 定王妃眼中已经有了不舍,沈鸢看了出来,问道,“您有意让玉玲跟着二哥回都城?” “不瞒你说,玲儿的婚事我老早就在操心了,可双城的这些男人,她没有一个看上的,好不容易有了相中的人,如果因为分隔两地而缘分散了,我真觉得可惜。”定王妃说道,其实原本女子出嫁之后就很少再回家了,所以一开始定王妃打的主意是找个上门女婿,可那些她看着不错的儿郎,女儿就是不喜欢。 在定王妃看来,这次是不错的姻缘,殷鹤立很受定王赏识,也得定王妃的眼缘,最重要的是女儿也喜欢。 沈鸢想了下道,“那就问问他们两个的意见。” 定王妃点了点头。 最终定下定王妃和胡玉玲谈一次,沈鸢再去探探二哥的意思。 沈鸢对这种事没有经验,拿不准主意去问萧燕。 萧燕笑道,“你只管去问就行了,你二哥是个有自己主见的事,你将定王妃的意思传达到了就好。” 说的也是。 沈鸢心定了定,就去敲响了二哥的房门。 殷鹤立从里面出来,见是沈鸢,脸上笑容叠起。 虽然殷鹤立在别处总是淡着一张脸,但是在沈鸢面前,露出的表情却是怎么都宠不够的样子。 沈鸢笑着问,“我能进去吗?” “快进来。” 殷鹤立从门前让开。 沈鸢走进房门,才意识到这还是第一次她进入二哥的房间。 一个男子的房间能整洁到让她都自愧不如,如果不是玉灵几个整日不停地打扫,她靠自己是觉得做不到二哥屋子里这样的。 二哥的东西很简洁,各种用的东西都只有一套。 比如书桌,洁净的桌面上就只有一套笔墨纸砚,一本书,一张宣纸。 摆件也是精简的,洗手盆的,架子…… 她一一扫过之后问道,“二哥这生活过得这么……嗯,清贫……”她故意打趣的说着,“二哥需不需要成个家,让家中多个女主人啊?” 第249章 二哥大婚当日 殷鹤立一下就明白了小妹来的意思了,他大方的承认,“我的确想要求取定王的女儿胡玉玲。” 沈鸢惊的看着二哥,她发现自己此前是真的不太了解二哥,二哥坦然,有担当,不扭捏。 “胡小姐与我之前所见到的女子不一样,我想我找到能相守一生的人。” 殷鹤立继续说道,沈鸢激动地看着二哥,“其实是定王妃想让我探探二哥的口风,既然二哥也这么说,那我就提前公恭祝二哥好事将近!” 从二哥的房间里出来,刚回去就听萧燕问,“成了?” 沈鸢点头。 这事在萧燕的意料之中,殷鹤立这个人,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就像是个顶好的猎人,见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便不会对待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样子了。 定王府。 定王妃让女儿坐在自己的身边,“你和殷二公子的事,是怎么想的?他马上就要离开双城了。” 胡玉玲脸上带着害羞的神色,“母亲,我要是想要和他一起走,母亲会同意吗?” 她其实不太敢开口,她知道母亲一直希望她能留在身边的。 所以她怕母亲伤心舍不得。 “同意,当然同意,你就和他一起走!”定王妃激动道。 胡玉玲眼睛睁大,忽然就笑了,母亲这个样子,怕是已经研究好久了吧。 “双城外的世界广阔的很,你的才能也不必拘在这儿,而且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我看了,殷二公子人品贵重,是个有担当的好儿郎,配的上我的女儿,你们好好在一起,是可以相守一生的。” 定王妃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自信的,自己的男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胡玉玲没想到母亲能这么支持,一时间开心,一时间又有些失落,好像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一样。 她会想母亲,想父亲,想大哥二哥,想双城的百姓的。 “母亲……” 胡玉玲忽然忍不住,扑进定王妃的怀里,低低的啜泣起来。她舍不得…… 定王妃也红了眼眶,像是在女儿小时候那样,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女儿乖,女儿不哭啊……” 母女两个不舍,但生活还是继续向前的,时间会推着他们做决定,推着他们往前走。 胡玉玲在走之前,为了让定王和定王妃安心,问殷鹤立愿不愿意先在双城办一场婚礼。 “你看这是什么?” 殷鹤立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而是让人拿来了几箱东西。 “这些是聘礼里的一部分,另外的还在准备,我打算先带着这些上门提亲,请媒人,纳吉,需要的流程一样咱们都不会少,你跟了我,一定不会亏欠你,如果你就这么跟我走了,别说你家里,就是我的父亲母亲知道了,也一定会打我。” 殷鹤立又郑重,又开着玩笑。 胡玉玲眼睛又红了,她发现自己这几日格外的没出息,动不动就要流眼泪。 她没忍住,扑到了殷鹤立的怀里。 心里忽然就是一惊,哭的心思也没了。看着身形欣长,有些单薄的身体,没想到这胸膛还挺有料的。 她忽然脸颊飞红,呸呸呸,她怎么了,怎么会想这些…… 殷鹤立将自己要去定王府提亲的事告诉了大家伙,可是大家都不显得怎么惊讶。 “二哥,你偷偷摸摸的准备东西的时候,就连我这么迟钝的人都发现了。”殷岁之说道,他现在应该不是最笨的那一个了。 殷鹤立不好意思起来,一贯冷淡的脸上活泛了很多。 “那今日我就要去。” “二哥加油!”沈鸢很是捧场。 一队人马跟着吹吹打打的队伍,很有气派的到了定王府门口。 先由媒人叫了门进去了。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拿着吉帖之后出来了,笑呵呵的请,“殷公子请进吧。” 因为时间急,所以就都放在了一日进行这些个流程。 殷鹤立发现自己一向沉着,今日却从一早就开始心慌,人变得不大像自己。 不过这些也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在外人看来,他是没多大变化的。若一定要说,可能就是脸色没那么冷了。 殷鹤立跟着王府的管家,一路往里,知道就要到大堂了。 这里他也来过两趟了,定王一家也见了几面,但都没有这次忐忑。 虽然一切都是已经定下来的,但真到了这功夫,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 “见过定王,见过定王妃。”殷鹤立身长玉立,站在那行礼,孺人的雅意和清冷体现的淋漓尽致。 定王摸了摸下巴笑着,如果不是先了解了此人,他可能真不会满意他做自己的女婿。 不过自双城之后的事,他发现,此人做自己的女婿绰绰有余,而且之前交谈中他听音知意,此人是有意出士的,若是在燕王身边,也注定会有一番大作为。而且且不说殷家的生意如何壮大,毕竟钱财是身外物,当然,身外物能给女儿更好的生活,那自然是锦上添花的。 总之一句,定王现在很满意这个女婿。 “快免礼吧。”都是一家人了,还这么见外做什么。 殷鹤立起身,随后道,“今日我带着聘礼来求取胡大小姐,请定王定王妃应允。” “允允允!”一直没捞着说话的定王妃连连道,惹得胡宸硕和胡崇林哑然失笑。 胡崇林整顿军事,没着急回雍城,就留在了城外营里,后来家中急匆匆叫他们回来说有好事。回来就见到母亲满面红光,妹妹满脸娇羞。 说实话,胡家两兄弟对这个妹夫也是很满意的。 定王笑出了声来。 两人的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虽然时间仓促,但是殷鹤立和胡玉玲的婚事,一日的时间准备,也能筹备的妥妥当当,一点差池都不带有的。 就是嘛…… 整个双城都跟着动起来了! 大家激动欢喜的好像自己家的儿子女儿要大婚了一般。 这次双城能守住,百姓们怎么会不知道什么人在拼命,什么人为了他们不畏危险! 现在这两个双城的恩人走到了一起,要大婚了,那必定是要倾尽全城之力,让这场婚事办得盛大! 就一日,不管需要多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要在双城街道上喊一声,不到半个时辰,必定能将东西找到了! 沈鸢不由惊叹双城百姓的热情程度。 第250章 想要给她洗脚? 大婚的当天,全城的百姓跟着一起欢庆,据说气氛比过年过节还要热烈。 定王府宅子不大,大门敞开,欢迎百姓观礼。 婚礼是在庆王府举办的,省去了迎亲这一步。 定王妃总说想要个上门女婿,这大婚的行事,也算是满足了她一次。 沈鸢和殷鹤立坐在席面上观看,他们心情都是一样的,激动的眼圈都是热的。 “真好。”殷岁之自己低头说道,忽然又抬头去看赫钰盈,本来应该是他先成亲的,不过是二哥,他更高兴。 等到回去的时候,绕道淮南,父亲和母亲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震惊! 他已经开始期待他们到时候的表情了,一定是很有意思! 婚礼还在继续,殷鹤立和胡玉玲的脸上有着幸福之色,沈鸢很放心的挽起唇角,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是萧燕握住了她的手掌。 她转头看去,萧燕的神色也很受感染,大概是想到了他们大婚的时候。 双城的百姓有人进来观礼了,忍不住热情的欢呼。 王府也来人了,王老夫人和王夫人母女都来了。 这场婚事,真的做成了双城最热闹的婚礼。 定王和定王妃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像是一对普通夫妇一样,招呼着前来恭贺的客人。 热闹持续了大半日,在新人被送去洞房了之后,前院才是开始狂欢的时候。 殷鹤立被大家伙热情的折腾的不行,但他脸上一直都是笑着的。 “真是见了鬼了,成亲可以让一个人的变化这么大!”殷岁之小声道,生怕被二哥听到了回头找他来算账。 沈鸢笑了,二哥是有变化的,以前让他笑一笑可是费劲,现在是不用费劲就能笑半天。 看来找一个喜欢的女人成亲,对男人的好处多多。 “是不是累了?” 萧燕放在沈鸢身上的注意力一点都没减少,她一打哈欠揉眼睛,他就立马问道。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家伙的缘故,我最近闲下来就总是犯困爱累。”沈鸢摸摸自己的腹部。 萧燕:“那肯定是,我夫人是多勤快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孩子,怎么会一天要睡半天。” 沈鸢无语,她怎么听着他是在打趣自己啊! 不过一日睡半日是没错,她还觉得睡不够呢。 “走吧,反正也没什么事了,这里人多,也给别人让让地方。” 沈鸢起身,去和二哥拜别,等到明日,二哥就会带着二嫂回来了! 殷鹤立因为酒意脸上通红,眼睛格外明亮,他没有醉,就是被这热闹给同化了,他的声调比以往要高一些,“去吧小妹。” 多余的话没有说,但沈鸢知道,二哥很高兴,很高兴。 这样,她也就很高兴。 萧燕带着沈鸢离开了,从定王府的后门走的,正门那还有不少在跟着热闹的百姓。定王府的酒宴摆到了街上,只要来的百姓就可以入座用宴。 双城的百姓来了很多很多,每个人的手里都带着礼物,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但是足以体现了他们的心意。 定王就是双城的定海神针,胡小姐是他们的再生恩人。 沈鸢和萧燕走的那条巷子就显得有些冷清,双城里几乎没有这样的时候,万人空巷,人都在定王府呢。 “定王是个好的地方官!” 当初定王能选择到北地这样的地方,亲手建立了如今这样繁华的城池,可见对这里是用了多少心思。 “给父皇的密信查清楚了,就是周敬做的,为的就是离间,朝廷只要怀疑了定王,必定军备粮草不足,到时候胡人攻打便会顺利的多,定王孤立无援,就是周敬的目的。” 萧燕声音冰冷的说道。 如果不是周敬死了,他还有更残忍的手段处罚他。 “幸好殿下来了。”沈鸢笑着说道,当初萧燕请求来北地,几乎所有人都不同意的。 萧燕没说话,他看向双城街道,街道两旁的商铺,如今这座城池保住,胡人多年不会来犯,也算是他这次来北地最大的收获了。 是时候回去了。 定王府热闹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殷鹤立早就熬不住了,天一黑就偷偷溜走,钻入了洞房。 压力给到了胡家的哥俩。 热闹又持续了一阵,在所有人都尽兴而归之后,定王府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洞房里,又开始了不一样的热闹。 定王府的另一处,定王给定王妃搓着脚,脸上都是骄傲的神色,“玲儿大婚,我就想起来咱们结婚那时候了。” 定王妃的脚小又白,她踩了下水,“老不正经!” 定王一把抓住了小脚,笑嘻嘻,“咱们好久没有……” “你想干什么?你这老头子……” “我可不老,我如今才是壮年……” 老两口从床边挪到了床里去打架了。 翌日。 在定王府敬茶结束之后,殷鹤立带着胡玉玲到了自己住的宅子那里。 给大家都发了一圈糖果之后,胡玉玲脸色就有些低落。 “你要是舍不得家里,今日回去再待一日,反正明日才出发呢。” 殷鹤立在僻静的地方和胡玉玲说道。 胡玉玲眼睛亮起来,脸上的低落一扫而光,“那我回去了?” 她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双城,她一想到不知道什么事后才能再见到父亲母亲,她心里就难受,就觉得空落落的。 殷鹤立点头,“我送你回去。” 小两口低语了几句,一转身见到大家都在身后呢,被吓了一跳。殷鹤立见胡玉玲脸皮薄的发红,装腔道,“没有规矩。” 殷岁之笑,“二哥和二嫂在嘀咕什么呢,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呗?” 原本是以为二嫂和二哥闹别扭呢,现在看,两人倒是黏糊恩爱的很。 让人心生羡慕啊!这一羡慕,殷岁之又回头去看赫钰盈。 殷岁之有点着急了,着急到了淮南,就马上和她成亲。 “我要送你二嫂回去,等到明日再和咱们一起出发。” 沈鸢拉了下殷岁之的袖子,让他站到一边去不要添乱,“二哥快去吧。”她知道离开家是什么感觉,她走的时候,是舍不得母亲的。 不像是他们这些儿郎,走南闯北惯了,好像天生就知道什么叫多愁善感。 殷鹤立去送胡玉玲了。 宅子里继续收拾明天离开的东西。 第251章 把太子带出宫 沈鸢没意思就回房了,明日就要走了,今天萧燕和定王还有很多事要一起处理了。 她现在是浑身轻松。 在双城的惠民医馆和惠民药铺都成型了,交给了眉庄打理。双城之围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眉庄的坚韧品质,而且对百姓是真心的爱护,将这些都交给眉庄她很放心。 现在定王谋反是诬陷,萧燕的寒症也解决了,她只要好好安胎就好了。 只不过这往都城走,原来要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大概就要用一个月了,萧燕担心她的身子,必定要和去山里采药那次一样小心。 哎,又开始犯困了。 沈鸢也不和自己较劲,困了就睡,不再胡思乱想,她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萧燕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的睡美人,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忽然说了两句梦话,他上前去听,不过什么都没听清楚罢了。 给她整理了下被角之后出去了,书房里待到了要用晚膳的时候才出来。 见到沈鸢已经醒了,正坐在那等着自己,他赶紧上前去。 “什么时候醒的?” 沈鸢把筷子摆到他跟前,“殿下出门的时候。” 萧燕反应了下,是说他去书房的那会,不仅自责,“是本王把你弄醒了的。” “没事,睡了一下午了,也睡够了。”沈鸢笑着说道。 晚膳用了,两人回到房中,萧燕忽然心血来潮的说道,“定王给定王妃洗脚……” “你从哪听来的?” 萧燕笑了,“你就别管我从哪听来的了,本王也……” “别。” 沈鸢赶紧拒绝,她不是怕别的,就怕萧燕给自己洗脚,在勾起他那心思,到时候还要害她也跟着难受。 她赶紧找了个接口,“人家都是老夫老妻了,定王不讲究那些了,殿下不一样,殿下可是这大禹最最最了不起的人,还是再等等吧,等殿下也老了,我也就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了。” 萧燕笑了,这个女人,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挑眉,让沈鸢躺在床上,他坐在床头,这样也方便他们说话。 只是话没说一会,和他应和的声音逐渐没了,一低头,发现她又睡着了。 萧燕:…… 看来回去的这一路,他要没意思了。 不过也正好可以抽空去看《怀孕大全》。 翌日一早。 宅子里下人们就开始行动起来,能装的东西都装好了,满满登登的三大车。 要不是殷鹤立不让胡玉玲带着嫁妆,恐怕这东西还要更多。 一行人是被定王夫妇,胡家兄弟送到城门口的。 自发相送的人还有双城的百姓。 “玲儿,你要照顾好自己啊,经常给家里来信。” 定王妃眼眶里都是泪水。 沈鸢在边上看着,似乎所有人离家,家中人对于他的期盼就是能照顾好自己,能经常把消息送回家中。似乎这样,才会让家中的人放心,减少惦记。 定王又对殷鹤立嘱咐了一些话,“玲儿的脾气被我们惯坏了,如果有什么事,你让着她一点,要是实在不成……” 定王忽然哽咽了下,说不下去了。 一个久经沙场的汉子如此,殷鹤立怎么能不动容。 “岳父放心,玲儿跟着我不会受委屈的,我和家里会好好照顾她。” “好,好!” 定王知道送君千里终须别,他让女儿和殷鹤立上了马车。 等到车队开始前行,城门口的百姓忽然传出相送的声音,“一路顺风!” 城墙上的守城将士也声音雷动,“一路顺风!” 沈鸢受不了这场面,撂下了马车帘子就开始掉眼泪。 萧燕笑着摇头,“又要加上一条了。” 沈鸢模糊着眼睛仰起头去看他。 “特别的爱哭。”萧燕说道,满眼都是宠溺,把她脸上的泪珠给擦了下去。 此时另外的马车里还有一个在哭的,就是胡玉玲。 “呜呜……呜呜……”她哭的还很有节奏。 殷鹤立将他拉入自己的怀里,什么都不说,就让她哭顺畅了,等着她情绪平缓下来。 就这样,从双城离开的车队,一路向都城的方向前行。 原本,是打算绕道淮南的。 不过沈鸢说南北不同路,而且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在催了。 就只好先到都城。 夜里在镇子里住下的时候,算了算这样的速度,果真如沈鸢预估的一样,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所以在吃过晚饭之后,沈鸢耐心去劝萧燕。 “我自己的身子能不能吃得消,我最清楚了。如果不成,我会说的。”她再三和萧燕保证,“而且,我的安胎药不是一般的好用。” 她闲来无事也给自己做了一些安胎的药。 能确保马跑起来,她的胎儿都会万无一失。 不过这些是马会跑起来为前提,不然谁会没事瞎吃药呢! 萧燕拗不过沈鸢,他觉得如果自己不答应,她一定会一直磨下去,而且一个月的时间也确实太久了。 就这样,车队在第二日的时候提高了速度。 夜里萧燕问沈鸢可有不适,沈鸢一点都没有不舒服,之后便按照这样的速度行进下去。 一路上,虽然不能游山玩水,但是萧燕都没有让沈鸢在吃食上亏待了。 只要途经城镇,就会让辛羽入城去买吃的出来。 沿途数不清的城池,没个地方的特色吃食,沈鸢算是都尝过了。 赶路这半个月,不但没有消瘦,人看着还圆润了一圈。 就这样,在一个晌午,车队终于到了都城外。 胡玉玲看着都城的城门感叹,“真的很庄重!” 和双城只是加固加高的城池不一样,都城的城门,城墙,透着一股威严的王者之气,在都城城门守卫的士兵,身上的气势也是惊人的。 双城的守城士兵很好,但更平易近人一些,都城的守门士兵像是刀刃利器。 胡玉玲作为第一次到都城的唯一一个,对都城有着更直观的感受。 都城的繁华,百姓的时尚,都是和双城不同的。而且气候也更暖和,都城里到处都可见高大的树木,街边的花草,生机盎然。 燕王府。 官家早就收到了书信,说今日王爷和王妃就会回来,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全府的下人都在门口等着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