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农女团宠日常》 第1章 欢迎 作者大大正努力存稿中,喜欢的宝宝先收藏回家,一起期待后续呀~ 第1话 阳盛阴衰 祈宝儿胖呼呼的双手托着同样胖呼呼的小下巴坐在院子里二叔特意给她做的小凳子上,圆润精致的小脸上挂着与年龄完全不符合的郁闷表情。 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乌压压的黑云尤如她的心情般沉甸甸的。 “宝儿这是怎么了?” 在县里读书的祈家老四今天沐休,看到小侄女不是如往常知道他回来会等候在门口看到他就讨要吃的,而是这般如个小大人般的一副忧愁样儿,甚是好奇的转头去小声问路上碰到一起回来的祈老大,也是祈宝儿的亲爹祈康安。 “爹不让告诉你,宝儿前阵子发了场高热,醒来就这样了,不爱闹不爱笑也不爱说话。” 祈康安愁着脸同样小声回答,深怕大声些就会惊着了自个儿的宝贝闺女。 “大哥,你们怎么能不告诉我呢。”祈康泰颇有些埋怨的瞪了眼祈康安,背篓往祈康安怀里一塞就准备去看看祈宝和。 祈康安赶紧拉住他,“四弟别去,你要吵着了宝儿,爹会揍你。” 祈康泰果断收回迈出的脚,他家谁不知道,最疼宝儿的不是宝儿的亲爹亲娘,而是家里的两位老祖宗,尤其是祈老头。 别看祈康泰是老来子,还在去年考中了童生,若和祈宝儿相比,祈康泰自认自己那是连头发丝都比不上的。 这要说说祈家的阳盛阴衰,还有祈宝儿的运气。 祈老头父亲一辈就是兄弟俩,到他自己是五个兄弟,祈老头生的又是‘安富福泰’四个儿子,四个儿子除老来子祈康泰还未娶妻外,另三个还是给他一个接一个连着出来了七个全是男娃。 带把的少那是精贵,可多了便不值钱了。 一直到四年前,年已三十一的祈叶氏在灾年竟然有幸怀上,终于让三代绿叶的祈家迎来了一抹红。 可不把祈老头给稀罕的,儿子孙子全都靠边站。 “奶的宝儿饿了没有,奶给你蒸了鸡蛋,可香了。”田老太人未到声先到,声音落下后过了会儿才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端着独特的小碗从厨房走出来。 碗用久了多少都会有些破损,可家里穷,哪能碗破个缺口什么的就丢喽,也就唯独祈宝儿用的餐具是独立一套,一点破损没有不说,还全像是白玉般好看得不得了。 “哎,奶,宝儿来了。” 一听到蒸蛋祈宝儿立刻一扫刚才的悲伤春秋,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哗的亮了起来,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就跑向堂屋。 “噗~” 看着宝儿前后几乎一秒变化两个极端的祈康泰没忍住呲笑出声,紧接着立刻接收到自家庞女狂魔大哥的凶残瞪眼。 “大哥,我先把东西放回屋。”赶紧拿回背篓秒遁。 弟弟啥时候揍都可以,还是先去看宝贝闺女。 祈康安走到堂屋门口,看到里面宝贝闺女正乖乖的坐在椅子,啊呜啊呜的一口接一口香喷喷的吃着祈田氏喂的蛋羹,脚步一拐笑着就朝后院去了。 他还是先去找爹吧,宝贝闺女醒了后都没什么胃口,好不容易吃得这么香,他可不能去打扰了。 “爹。” 祈老头正编着竹框,头也没抬应道:“回来啦。” 祈康安去拿了把小竹凳坐下,压着声音道:“爹,真被宝儿说中了,二麻子家的田老头昨晚下半宿没了,二麻子不想费银子给田老头下葬,准备悄悄的拿个席子卷巴下给埋喽。” 说到田二麻子,祈康安脸上鄙夷的神色就掩藏不住,“这田二麻子可真是白眼狼一只,就算不是亲生的,田老头也养了他二十几年,还给他娶了媳妇。现在人没了,连口棺材都舍不得。” 祈老头手里的活计已经停住,“这事儿里长和村长他们知道了不?” “应该原先是不知道的,田二麻子一早天没亮就扛着席子准备把人埋了,半路被上山看陷井的蔫巴看到了,蔫巴还以为他是杀了人想抛尸呢,就跑去告到了里长和村长那儿。” “后来呢?”出声的不是祈老头,而不知何时凑过来的祈老二祈康富。 他正从地里回来,不曾想过来放农具竟然听到这么劲爆的事情。 立刻巅巅儿的也拿了张矮凳过来凑热闹。 “田老头虽然是外姓人,可也是在咱祈家村落了户的,族长能让田老头不明不白的就葬了?” 祈康安冲祈康富翻了个大白眼,“田老头的尸体被拦回田家了,族长可是下了令,要是田二麻子不好好安葬田老头,就把田二麻子一家都赶出祈家村。” 祈家村祈家村,一听就知道村里祈姓居多,足占了有八成,仅有二成是外姓人。 他们村的里长和村长全是族长一人胜任,他发话说赶出去,田二麻子要是不听啊,在祈家村可没他们一家的立足之地。 听到这,祈老头紧绷起的脸色有所舒缓,不无感叹道:“田老头这人……咳。” 祈康安与祈康富也都有些一言难尽。 说道田老头,人是好人,就是性子太软,遭了一辈子的罪。 田老头娶妻叶氏,是个泼妇,不会生他也不敢说什么,还时常在家挨叶氏的揍,田二麻子就是田叶氏从自个娘家过继过来的娘家侄子。 田二麻子过继时都已经十二岁了,当时许多人都劝田老头,田家也不是没有孩子可以过继,田老头的亲哥田老汉当时就有个出生没多久的儿子,人田老汉也愿意过继过去。 可田叶氏不肯啊,非要过继自家的侄子,田老头是连说个不字都不敢。 田二麻子十二岁前就是在叶家村人嫌狗厌,过继到田家后田叶氏对他又是心啊肝宝贝蛋的,更是宠得无法无天。 渐渐长大了,好家伙,偷鸡摸狗样样行,正经事儿却是一件不干。 田老头光是为了给田二麻子向村里人陪罪,就把好好的原本五亩良田给赔得只剩下了现在的两亩下等田,还因为田二麻子懒已经基本已经荒了。 不过现在人已经没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祈康富先是小心翼翼的先瞄了眼堂屋方向,然后贼兮兮的凑到祈老头旁边,“爹,咱家宝儿真的是小殿下啊?” 怎么能这么神奇呢,他感觉跟做梦在听天书一样。 祈老头闻言怒瞪向祈康富,“这事能有假,我和你娘,还有你大哥大嫂都做了同样的梦。” 第2话 福娃娃 祈康安也点头,“以前宝儿和其它孩子没什么两样,我们也就渐渐把那些梦给忘了,这次宝儿醒来后变了个样,我们还又做了同样的梦,我们才想起来的。” 祈康富倒没真的不信亲爹娘和大哥大嫂,他们祈家人对自家人向来以诚信为本。 他就是感觉太过于玄幻,还有那么丢丢的不甘心。 “咋大殿下就不托梦给我呢?” 祈老头啪一掌怼在福康富背上,那力道重得差点没将祈康富给直接怼到地上去。 “你只是宝儿的二叔,大殿下那是什么人,你当大殿下闲得慌啊,还给你托梦,你是有多大脸面?” 祈康富兄弟四人自小就被亲爹打习惯了,踉跄了下站稳后也不在意,只是嘿嘿笑着挠了挠头远离亲爹。 相反的一旁坐着的祈康安此刻是一脸自得,“还是我厉害,不生则以,一生就生个小殿下。” ‘啪’的一声,祈康安步了祈康富的后尘。 祈老头手里的活计都给砸了,虎目怒瞪着他,“和你有个铜板的关系,有个铜板的关系不?人大殿下可是说了,是你们爹我一辈子积德行善宝儿才会投生我们家的。” 碰到一个这么自恋的爹还能怎么办? 难兄难弟对视了眼,皆是苦笑着赶紧赔罪。 “当然是爹您的功劳,要没有爹您,哪儿会有我,没有我,又哪来的宝儿?”这是依旧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的祈康安。 “爹别听大哥的,大殿下就是冲着爹您来的,要不是娘已经不能生,哪能让大哥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这是从来不知死字怎么写的祈康富。 祈老头:“……,滚,滚滚滚。” 生儿子淦嘛? 生儿子淦嘛? 就是为了早点气死他吗? 还是他的宝儿乖乖好。 想到宝儿,祈老头一张没多少皱纹的脸上漾起了慈爱的笑容,又坐下捡起竹框编起来。 他得多做点拿去卖,好给宝儿乖乖多换些零嘴吃。 说来是他祈家无用,大殿下信任他们才让宝儿托生在他们家,他们却是没让宝儿能过上天天吃肉,天天能换新衣裳的好日子,着实是忏愧。 祈老头又再次不自觉的想到了四五年前。 自祈叶氏有孕,祈老头和祈田氏还有祈康安夫妻四人就开始时常做着同样的梦。 梦里有个身穿玄色蟒袍自称本王的俊逸男子告诉他们,说祈叶氏肚子里怀的是阎罗殿十殿阎王中一殿殿主秦广王的女儿。 因小殿下出生时地府出现动荡,造成小殿下魂魄不稳,需积累功德来稳固魂魄。 小殿下已经转了九世,这一世是小殿下转世的最后一世,功德圆满后便会回归天界。 为什么地府阎王的女儿是回归天界,祈家人自然不知道,也没人跟他们解释。 不过给他们托梦的男子那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与其满身仙气的卓然气质,都让祈家人无比坚信男子绝对是一位仙人。 他又自称本王,于是祈家做了梦的四人,都猜测他其实就是秦广王本人。 当时要不是怕阎王索命,叶三妮都准备一包药下去了。 可能是知道了祈家人对于小殿下的恐惧,仙人后来又托了几次梦,告诉他们小殿下的父母皆是仙人,小殿下一出生便是仙人,他们祈家只要照顾与保护好小殿下,功德簿上会给他们记上一笔。 心里惧意肯定还是有,但得知叶三妮怀的是位仙人后,知情的四人是喜大于惧,老祈家何德何能啊,居然有位仙人投胎于他们家。 当然,那时多少也有些没有办法的只能接受,秦广王可是专司人间寿夭生死册籍,要是得罪了给他们在生死蒲上勾上一笔,他们找谁说理去? 叶三妮怀祈宝儿的头一年,麒麟国偏北一带大旱,包括迦南城在内的几城皆是几近于颗粒无收,而祈家村,就位于迦南城仙台县下的佩丰镇。 像是印证梦中疑似秦广王大殿下所说的是仙人投生祈家般,祈宝儿出生时,伴随着啼哭声而来的,是电闪雷鸣,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大雨一下就是连下了整整三天,快要干枯的河流再次涛浪滚滚,已经干枯的土地绿苗开始破土而出。 老祈家人这时哪还记得害怕啊,这可是个妥妥的福娃娃,是真的仙人转世。 不只是老祈家,是整个祈家村,乃至于附近的五个村子,都感念于福娃对他们的救命之恩。 当初那场大雨,可是以祈家村为中心,周围福慧到了附近离得最近的五个村子,其它地方依旧旱着呢。 祈老头他们一开始还担心着,宝儿可是大殿下的女儿,仙人是仙人,但她这个仙人貌似和别的仙人不太一样,总害怕她会有什么异常。 比如比正常人要凶残些,再比如要生食鲜血什么的,地府中人嘛,特殊点应该很正常……的哦。 好在祈宝儿出生后和其它孩子没什么两样,正常的喝了睡睡了喝,要说不一样的,就是她长得比其它女娃要俊,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对大眼睛更是灵动非常。 瞅过去就不是一般人能生出来的娃。 当然了,他们祈家的闺女,那能是一般人? 还有,,,能吃,贼能吃那种,现在四岁的娃,饭量和她爹一样样。不过这点老祈家集体忽视之,能吃是福。 祈老头乐呵呵的笑了。 可紧接着,他又愁了脸。 宝儿这次无端高热后醒来变化太大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的大殿下爹给叫回去教了什么。 想到这,祈老头有些生气。 大殿下也真是的,宝儿才多大呢,四岁生辰才刚过两个月,那么急做什么? 瞅把孩子给埋汰的,本来胖呼呼的小圆脸都瘦了一大圈。 他不心疼,小老头还心疼着呢。 不怪祈老头以为是秦广王将祈宝儿招走学习,祈宝儿高热期间他们四人又做了个同样的梦,梦中还是那个俊逸仙人。 仙人让他们不用担心,说宝儿只是去学习了,学好了就会回来。 那去学习,祈老头想到的应该就是当爹的秦广王将宝儿给召回去亲自教了。 好在大殿下没忘了他们,特意跑来告诉他们一趟,否则不知情的看着宝儿乖乖高热了四五天不退,他们全家都得疯。 第3话 太穷了 现在祈老头他们对于祈宝儿的‘真实身份’已经非常的平常心,对于祈宝儿的变化也是接受良好,除了心疼外绝不会有妖魔化要烧了什么的想法。 祈宝儿可不知已经有人给她铺通了一条多通顺的大路,吃完了蛋羹小肚肚没什么感觉的她此刻正被美人娘亲牵着在院子里散步,美其名曰:消食。 老祈家人都长得都不错,尤其是祈康泰那叫一个‘陌上人如玉’,除了祈宝儿外,他就是祈家的颜值担当。 老祈家娶的儿媳妇也是个个姿色上佳,祈宝儿怀疑老祈家当初相媳妇时全是先冲着脸去。 最出色的当属祈宝儿的亲娘叶三妮,鹅蛋脸、柳叶眉、杏仁眼、挺翘的鼻梁、樱桃小嘴,说话声音哪怕是在训人都是轻轻柔柔,说是大家闺秀那是毫不逊色。 可偏偏叶三妮就是个土生土生的农村人,还是这附近最穷的叶家村里,最穷一户人家的女儿。 祈康富的媳妇李琴是几个儿媳妇中算是长得最平凡的一个,但也是清秀佳人一枚,不过她的优势不在于长相,她是秀才之女,当初赔嫁是三个儿媳中最多的一位。 祈康福的媳妇钱兰是镇上开杂货铺的钱家闺女,还是钱家的独女,祈康福娶了钱兰后就一直在镇上帮岳家看店。 祈宝儿这一辈中,排行老大的祈良金和老三祈良满是祈宝儿的亲哥,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 二哥祈良玉和五哥祈良风还有七哥祈良家是二房的孩子,分别是十一岁,八岁,四岁。 四哥祈良堂,六哥祈良顺是三房的孩子,一个七岁一个四岁。 钱家虽只一女不过收有一个义子,钱老头一怕义子会夺铺子对不起女儿,又怕女婿眛了铺子伤他女儿,于是两头都不重用。 祈康福一直都只是帮看店,像普通小二拿着工钱那种,一个月六百文,跟本不够三房一家子在镇子上生活,所以钱兰娶后并不住镇上,而是带着俩孩子同样住在村里。 大郞二郞三郞四郞五郞皆已在村里的学堂读书,这也是祈家贫穷的主要原因,一家子有六个人在读书呢,光是束修就是一大笔。 老祈家有十几亩地,可每年都得卖掉一大半的粮才够供应六个人读书,还有一家子十几口要吃喝呢? 又没其它进项,自然的日子就变得紧巴巴的。 就是鸡蛋,家里也就祈宝儿一人能天天吃,男娃都得半个月一个月的才能开一次荤【一碗鸡蛋羹两个男娃分着吃】,大人更是许久才能偿个味儿。 “咳~”太穷了。 宝儿叹气! 叶三妮瞅着她这小大人般的样儿失笑,点了点她的小鼻头调侃道:“宝儿这是在愁什么?瞅瞅,都快成小老头一个了。” “娘别闹。”祈宝儿小眉头皱得更深了。 初来时她这声娘还真叫不出口,想她也是已经二十有五的人了,怎么能叫一个才三十三的妇人为娘? 不过开了 叶三妮是个看着就特别温柔的妇人,尤其是对于最宠爱的女儿她更是百般迁就。 “好,娘不闹宝儿,那宝儿能告诉娘刚才在想什么吗?娘好想知道哦。” 祈宝儿对于自家美人娘亲总是用哄孩子的语气跟她说话这点很是无奈,可也没法去改变什么,谁让她现在只是个四岁小娃娃呢。 “娘,家里好穷。”这娃就不是个知道委婉的货。 祈叶氏顿时愧疚了,他们祈家真是太对不起大殿下了,竟然让宝儿跟着他们受苦。 祈宝儿看到自己无形中似乎伤害到了随便娘,也有些尴尬,她打小就不是个会说话的,要不是练就了一身本领,估计没长大就被人给打洗了。 赶紧换个话题,“娘,那个头上有疤的老伯伯的家人找到了吗?” “你爹一早就出去打听了,娘刚才看到你爹回来了,要不我们去问一下。” 正好祈康安与祈康富俩被祈老头从后院赶出来,祈康安听到这话立刻乐呵呵跑了过来。 “宝儿想爹啦,来,跟爹怼怼?” 蹲到祈宝儿面面前脑袋探过来就要跟祈宝儿怼额头,这是曾经宝儿最喜欢和爹玩的游戏。 不过那是曾经,可不是现在的宝儿。 好在美人娘亲在祈宝儿额头失守的前一刻救了她。 看到自家相公这么岁数了还没个正形,祈叶氏很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还将祈宝儿托着两边腋下抱远了些。 宝儿现在脾气可不大好,千万别害宝儿犯下弑父的骂名。 只是叶三妮模样太过温柔娇美,美眸瞪人没有一点威慑力不说,反而是更像带着欲语还休的娇嗔,看得祈康安一身骨头都快要酥了。 至于天天嘴巴里啷着的宝贝闺女,此刻他已经忘了。 小矮子祈宝儿仰着小脑袋左瞅瞅爹,再右瞅瞅娘,颇为不忍直视的使劲巴眨巴眨了好几下眼睛。 ‘美女与野兽’五个字又再再次的浮上心头。 叶三妮的身材很是娇小,只堪堪一米六的身高,她骨架又小,如果站远点看的话,说她只是个十四五的孩子都有人信。 祈康安却是老祈家身材最是魁梧的一位,高有一米九,他还长得贼壮实,手臂看着就有祈叶氏的腰身粗,呃,好吧,夸张了点,但要论说祈康安有两个祈叶氏宽,那是妥妥的。 还天生有股子蛮力,曾经一拳打死过一头野猪,名动全村。 俩站在一起身高与块头看着都像是父女。 不过祈康安从未因此而不爽过,反而是相当的自得。 这个媳妇儿,可是他英雄救美救来的呢。 叶家很穷,叶父断了腿,叶母体弱多病,早早的田地便已全卖了给叶父治伤,给叶母治病。 叶三妮才不到十五呢,就靠着一针一线开始养活父母与幼弟。 有一次叶三妮去镇上卖绣品,被镇上一恶霸看到想要强抢回府当姨太太,是同样进镇卖野味的祈康安冲过去把恶霸狠揍了一顿救下了叶三妮。 之后嘛,就是祈康安自己动了春心,回到家后便求着祈老头与祈田氏一定要让叶三妮被成祈叶氏。 第4话 秋天的菠菜 田老太托人去打听了后,其它都挺还满意,虽说叶家穷,可叶父叶母的人品都是没得说。 结亲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要是结个闹心的亲家,闺女再好两家也都别想安宁,何况叶三妮即温柔又贤慧,还有着一手好绣技。 唯一不满的,就是叶三妮‘不愿’太早嫁人,非要等弟弟年满十五能顶立门户了再嫁人。 祈康安那时都已经十八了,在乡下,十八的男子基本都是孩子都已经有了,要等到叶三妮的弟弟满十五还得要再等五年,五年后的祈康安可不都已经成了老男人喽。 祈康安却是认准了叶三妮,非她不娶。 母亲哪有能犟得过儿子的,田老太最终也不得不妥协,主要也是田老太对叶三妮非常满意,也舍不得一个这个好的儿媳。 等就等吧,反正二儿子还小,憨儿子自己愿意,她一个做娘0的去逼迫着有意思不? 她又不是马上要翘,儿子不马上结婚生子她就得含恨而终什么的。 父母成婚晚,孩子自然就出生晚,祈康安与祈康富是同年成婚,也是同年生子,这不,相差了四岁的兄弟俩,长子同龄。 叶三妮被祈康安毫不掩饰的热辣辣视线瞅得是面红心跳,又羞又气,闺女还在呢,这汉子怎的就这般的不知轻重。 好在祈康安没真忘了自家闺女,给媳妇儿送了棵秋天的菠菜后抻手将祈宝儿抱了起来。 轻轻巅了巅后糙汉子感觉心都要碎了,“爹的宝儿又轻了,这罪遭的,明天爹就上山去看看,给宝儿打只野0鸡回来补补。” 祈康安会打猎,他又力气大,上山一般都不会空手。 只是祈宝儿胃口也大,以前的祈宝儿可不是个会让食的主儿,祈康安打的野味几乎全是进的她的肚子。 要不也不会家里个个虽没面黄肌瘦肉但也是瞅着严重的营养不良,就祈宝儿一个长得那叫一个圆润白胖。 “爹,宝儿也去。”上山啊,靠山吃山,山里可全是宝贝。 麒麟国男子没有非要留须的说法,相反的麒麟国人喜俊俏,男子一般没到四十都会让面部保持光滑整洁。 祈康安还比较臭美,每天早上都要刮下胡须再沫个媳妇用自制的香膏,因此脸上很是嫩滑,还带股香气。 很是适合小宝儿嫩生生的小胖手在上面搓啊揉的。 做为宠女狂魔来说,宝贝闺女的手在自己脸上做乱算个什么事儿,这是闺女和他亲。 不过上山可不行。 “宝儿啊,咱还太小了,等你再长大些,爹就带你上山玩好不好?” 祈宝儿立刻揪住祈康安两边的脸颊肉,用力的朝两旁扯着,手小揪的肉就少,疼得祈康安嘶嘶的。 “爹不带宝儿去宝儿会生气,宝儿一生气爷爷奶奶也会生气,宝儿生气了还会不想吃东西,到时候宝儿饿瘦了爷爷奶奶就会更生气。” 一连串的‘生气’砸下来,祈康安腿差点没软了,连连告饶,“宝儿,宝儿,爹的乖宝儿,可别向你爷奶告状,要不你爷真会打断你爹的腿。” 说实话他倒不怕,他就怕宝儿啥也不说瘪个嘴再掉两颗金豆豆,那爹肯定会抄起棍子追他十里地。 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那时宝儿刚会叫人,宝儿 可把老爷子给高兴的,出去后逢人就要说说宝儿叫他了怎样怎样,也把当亲爹的祈康安嫉妒得不行。 于是这家伙就抓过女儿来教‘爹’了,在当爹的喊爹,当闺女应唉无数次后,‘奶’‘娘’连‘叔’和‘哥’都喊了,就‘爹’这字一直没从宝儿的嘴里出来。 这可把祈康安刺激的。 但他是越挫越勇,但凡有个时间就要凑到宝儿面前教一通。 乡下汉子活计多,不是要下地就是要上山,祈康安的有时间,一般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就是晚上了。 而这俩时间,刚好都是宝儿在休息的时间。 这不有次宝儿午觉得正香,被祈康安突然的拎起来喊爹,可不嗷的一声就哭了。 然后,然后就是祈老头随手抄起根棍子在村里追了祈康安好几圈,给那段时间平静的祈家村增加了好长时间的谈资。 祈老头生气了揍儿子可没有要给儿子留面子的想法,有的人孩子要跑出了家门就不会再追,祈老头可不。 所以挨揍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挨了揍还要丢脸。 祈宝儿哪还记得自己不到一岁就做过坑爹的事,看爹讨饶了,她就开始得寸进尺。 “那爹带宝儿去山上,宝儿认识很多草药,还认识很多动物宝宝,宝儿可以帮爹的忙。”她任性归任性,但自认也是个讲道理的人。 祈康安被噎了一下,要换其它只四岁的孩子这么说话,他信了那就是傻,但这人是宝儿嘛…… 左右瞅瞅确定周围都没人,媳妇也进厨房去了,祈康安还尤为不放心的抱着宝儿到院中唯一的大榕树下。 这棵榕树可是有好些年头了,年岁比他亲爹还要长,是他太爷爷小的时候从山上挖回来种下的。 榕树很大,三个大男人环抱才能抱得住,榕树背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凹口,熊一样的祈康安正好能坐得下。 “宝儿,你昨晚真的看到你田大爷了?” 祈宝儿是老两口的宝贝疙瘩,这可不是随便说说。 祈宝儿自出了月子后,老两口就把人抱到了自己屋里养。所以对于昨晚的事,祈康安只是听祈老头说了一嘴,对于过程,他还是很好奇的。 祈宝儿侧着头萌哒哒的眨了眨眼,“爹,你说昨晚什么事啊?” “坏宝儿,连爹也逗是不是?爹知道你听得懂爹的意思。”祈康安佯装生气的板着脸。 祈宝儿才不怕他,两只小胖爪子又怼脸揪了上去,“宝儿才没骗人。” 小乖乖在他的腿上跺脚脚,那点力气对祈康安就跟挠痒痒一样,他就是怕他自已腿上的肉太硬膈着宝贝闺女。 不过看宝儿笑得开怀,祈康安也就没惊扰她,只是抻着双手虚扶在宝儿的后面。 “宝儿宝儿,爹的乖宝儿,和爹说说昨晚的事儿呗。” 第5话 坦然接受 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撅着嘴卖萌,萌,祈宝儿没看出来,倒是惊悚很是有。 “好吧爹。”快把表情收收,她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 祈宝儿的双眼能看到正常人所无法看到的东西,比如鬼魂。 前世,她就因为这双眼,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都不知道,记事起就已经身在郭嘉特殊部门里,是里面年纪最小的小小干事。 建国后不许成精,所以他们的存在,也是不能被常人所知的。 祈宝儿也说不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说是穿越吧,她在从这具身体里醒来前,有道声音对她说,她是灵魂归位。 要说不是穿越,那她记忆中前世的二十五年又是怎么回事? 算了,想不通也没必要再想,终有一天她会明白的,做他们这行的人,更相信一切随缘。 “额头有疤的老爷爷来找宝儿,说他儿子不是人,要把他一卷席子给扔掉,他不想死不瞑目,,,” 说到昨晚,刚拍着衣摆的碎屑出来的祈老头自觉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宝儿和他们一个屋,从来他和老伴都不敢睡太熟了,昨儿下半宿突兀的,宝儿嗷了一嗓子笔笔直的坐了起来,双眼似乎能直接冒火的瞪着屋里的一个角落。 “你要是再哭我就让谢叔把你切成两半,再卷巴卷巴扔到畜生道去。” “你儿子不孝顺跟我有个毛毛的关系,你在我这哭有什么用?” “我不是什么小殿下,我帮不了你,快走快走,人死如灯灭,阳间的一切已经一了百了,是埋了还是扔了有什么关系?你的下辈子看的是你此生的功德,又不是看你埋在哪?” “嗷~,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我爷奶是我爷奶,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再这样不讲理我可要生气啦。” “弄走他,弄走他,别让我再看见他。” 祈老头和祈田氏俩当时真是一点没掺假的汗毛倒竖,虽然宝儿所面对的那儿空空如也,可就是他们俩这普通人也能感觉到那儿是有着什么东西存在着,而且整个屋子里阴冷异常,现在可是四月呢。 两人当时都想起了宝儿成为他们宝儿前的身份,也就不难猜出屋里应该是有魂啊鬼啊这一类的东西,估计是正在找宝儿这个小殿下伸冤。 可越是猜到才越吓人好不好。 夫妻俩手紧握在一起,全身僵硬的坐着那是连个声儿都不敢吱。 好在没会儿宝儿真动了怒,吼了声‘滚’后屋里的气温开始渐渐回缓。 祈老头自然要问问宝儿是个什么情况,然后祈宝儿告诉他,是一个额头有道疤的老头要她帮忙。 祈老头记得当初仙人托梦中有说过,说宝儿是要积攒功德灵魂才会稳,这有冤魂来求助,帮了的话应该算是积德吧? 只是让祈老头无奈的是,宝儿似乎并不愿意管这事。 果然今早起来宝儿提都没提,依旧如往常般看着天空发呆。 宝儿可是大殿下托付给他们的,也是他们的亲孙女/亲女儿/亲侄女。 做为被托人,他们自然不能负了大殿下的信任。做为亲人,他们更应该要让宝儿越来越好,十世转世有一世转在他家,这是多大的荣幸,当然他们家要对得起这份荣幸。 宝儿不管,他这做爷爷可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才会有天没亮他就让祈康安出去打听消息这一出。 如果昨晚的冤魂是村里人,村里唯一一个额头有疤的老人就田老头一个。 他的长子看起来憨事实却是精着呢,若真是田老头,能不牵扯到自家不暴0露宝儿的情况下让田老头能入土为安,他大儿子有的是办法,这儿可是祈家村。 果然,安子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蔫巴是谁,那是他大儿子的好兄弟。 害怕心里还是有,但已经经过了四年多的适应,祈老头等人对于鬼啊魂啊什么的基本能坦然接受,甚至祈老头还有想过从孙子中挑一两个出来协助宝儿。 鬼可不可怕? 当然可怕。 可问题是,他们家有个连鬼都怕的乖乖在啊,那他们还怕什么? 此刻正在学堂读书的几个孙子全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算计他们? 听着那边父女俩已经玩闹起来,宝贝乖乖咯咯的笑声是那般的悦耳,祈老头拍了拍手没有再过去,而是转身回屋换衣服去了。 要吃早饭了,宝儿最是爱干净,要是他一身脏衣服,到时宝儿肯定不愿坐他旁边。 老祈家,应该说是整个祈家村,乃至于是整个麒麟国的村落,就没有几户是能正常一日三餐的,祈家村里一般都是一天两餐,老祈家也是同样如此。 早晨十点左右一餐,下午四点左右一餐。 别看老祈家有十几亩地,但亩产并不高,良田一亩才二百来斤,下等田甚至都才近百,再交个税再卖去一大半换银子,所剩的实难坚持一家十几口一年的口粮。 稀得能当镜子的粥,掺了麦麸的玉米面馒头,菜就一碗腌的咸菜,还有一盘一点油星没有的凉拌野菜。 只祈宝儿拳头大小的玉米面馒头还不是人手一个,等下要下地的汉子才一人一个,家里做活的女人,就是田老太都只半个。 麒麟国民风相对还算开放,没有男女不可同桌而食的说法,老祈家一般都是一大家子围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 老祈家/乡里人家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都是边吃着饭边谈着天。 祈康安:“爹,我等下就先不下地了,去山里看看能不能摸只山鸡回来给宝儿补下。” 祈老头喝了口稀粥点头,“最近地里也没什么事,我和老二老三去就行,宝儿这病一下可遭了大罪了,人都瘦了一圈,是该补补。” 祈康泰闻言有些跃跃欲试,“爹,我也跟大哥一起去。” 祈老头斜眼撇了他一眼,“去什么去,就你上山不拖你大哥后腿。” 祈康泰顿时黑了脸。 “噗~” 桌上其它人顾着祈康泰的面子好歹都只是憋笑,祈康富这个无良哥却是一口稀粥就喷了出去。 更过分的是,他就坐在祈康泰旁边,喷时为避免喷到桌上而侧了下身,这下更是直接全喷在了祈康泰脸上。 第6话 这坑爹的娃 祈康泰抹了下脸死鱼眼怼向祈康富,咬牙切齿问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四弟啊,二哥不是有意的啊。爹,我吃好了,先走了哈。”放下碗秒遁。 祈家四兄弟的感情是不掺假的好,这般吵闹皆是平常,几个媳妇也早已习以为常,全都是忍着笑继续吃饭,就是李琴对于丈夫没吃饱的开溜也是选择视而不见。 该。 祈康泰拿出已经起毛的帕子擦着脸,这回不找爹了,转身去找祈康安。 “大哥,等下我和你一起上山,放心,我才没像爹说的那么不中用,肯定不给你拖后腿。” 祈康安被祈康泰这一提倒是想起了宝儿刚才说的事,没理祈康泰转头跟祈老头说话,“爹,宝儿也想上山。” 坐祈老头身边的祈宝儿正在跟一个枇杷奋斗,这还是昨天六郞和七郞带回来的,只成年男子拇指大小,总共才带回来六个。 听到爹提到自己的名字,宝儿疑惑的看去,双眼迷茫的似乎在问‘叫我做什么?’。 祈康安:“……” 所以他是欠是吗? 原来宝儿自己都忘了刚才提的事儿,他扯出来说干嘛? 这坑爹的娃。 小心翼翼的瞄了眼祈老头,果然祈老头已经冷了脸,一口咸汽水喷了过来,“宝儿才多大,上什么山?” 田老太也板着脸训道:“都多大的人了,一天到晚就没个正形,宝儿病才刚好你就要把她往山上带,不是你生下来的不心疼是吧?” 祈康安那叫一个冤,左看看右看看,一个个全是一脸不赞成的看着他,尤其是娇娇媳妇瞪着他的那个眼神那叫一个幽怨,似乎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般。 可天地良心啊,大家都没听清他刚才说的是什么吗?是宝儿自己提的啊,划重点,不是他主动要带宝儿去。 在祈康安就要去以死谢个罪时,坑爹的娃子终于想起来了要去山上这事,“爷,宝儿想跟爹去上山。” 祈老头怒瞪亲儿子的冷脸转向宝儿时秒变慈爱笑脸,变脸大师的变脸速度都没他这么快的。 揉了揉祈宝儿的头轻声哄着:“宝儿乖啊,咱们现在还太小,长大了再去好不好?” 话落又转过去狠瞪了眼祈康安,那意思很明显——‘你小子给我等着。’。 祈康安:“(ㄒoㄒ)” 祈宝儿一点没接收到亲爹的求助眼神,眼珠嘀溜溜一转,又搬出了前面和祈康安的说的那套说词。 她是完全的有肆无恐,和两位老人同屋的好处就是:祈老头和田老太当她是小孩,时常夜里以为她睡着了会说悄悄话,她就听到好几次他们提到什么大殿下、小殿下。 祈宝儿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祈老头他们的心中会成了秦广王的女儿,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对她的变化一点没有怀疑,还自我补脑的归到她是被所谓秦广王爹给招回去教学,这才有了改变。 可省了她太多麻烦了,不用再装乖装小孩不说,还能做些超乎她现在年纪的事。 主要是这家实在是太穷。 她要是只能当个小孩,那这家至少还得再穷个八年十年。虽然她是全家的宝,可吃个鸡蛋就是顶顶好的这种日子她受不了好不好? 祈老头一点没怀疑祈宝儿的话,有个大殿下的爹,会认识个草药什么的不是很简单? 就是祈宝儿说她现在会呼风唤雨,祈老头都会觉得正常。 “……宝儿,我们以后再去好吗?”正常归正常,可宝儿才几岁呀,哪能跑山上去劳累? 要是被山上的蚊虫给叮了,或是被蛇什么给吓着喽,可怎么好? 祈宝儿是一定要上山的,家里实在太穷了,她又没书里穿越女的那种带物资的空间什么的,也不懂种地,好在还认识些草药,不上山怎么行? 于是祈宝儿厚着脸皮用上0了对付祈老头的绝招,爬到了祈老头怀中揪着他的衣服把自己扭成了麻。 “爷爷,宝儿想去嘛,爷爷你就让宝儿去吧,宝儿保证山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到宝儿好不好,爷爷,宝儿最喜欢最喜欢你了。” “好,好,爷爷带宝儿去。”祈老头果断投降,不过宝儿上山他可不放心让别人带。 一桌子的人皆是无语对视,就知道会是这结果。 “大哥,你这是去哪?宝儿乖乖,想三爷爷没有啊。” 祈三爷祈文寿看到祈老头抱着祈宝儿立刻就迎了过来,很是娴熟的将两块生塞到祈宝儿的小兜兜里。 “这是你二伯昨天带回来的,可好吃了,三爷爷特意给你留了两块。” “谢谢三爷爷,有想三爷爷。”装嫩她是专业的。 祈老头父母生了五个儿子,可最后立住的却只有仨,一个是最大的祈老头,一个就是眼前的祈三爷,还有一个是他们中间的女儿,出嫁后孩子都没生就难产去逝了。 祈三爷家也是一溜带把的,排除宝儿救了全村这点,光冲宝儿是个女娃,祈三爷夫妻俩都是把她当成亲孙女来疼。 有了好吃的都是收着给祈宝儿送来,祈老头一家已经习惯了。 “我准备去山上转转,三弟这是要去哪?” “这不去地里看看,大哥你怎么带宝儿去山上?”祈文寿颇为不赞同。 “就外围转下,宝儿前阵子不是病了,她在家里闷得慌,我就带她去转转。放心,安子和泰子都一起去。” 祈三爷回头看了眼后面跟着的兄弟俩,尤其是视线在祈康安的大块头上定了定,总算是微微放心了些。 “那你们可别去太久喽,一会儿热了晒着宝儿。” “我是宝儿亲爷。”怎么整得他是后爷一样。 祈三爷也怒目,“你要不是亲的,我早把宝儿抱我家去了。” “你敢,滚犊子吧你。”祈老头迈着大步就走,似乎深怕祈文寿真会跟他抢宝儿一样。 “嘿,你个死老头。”祈文寿被他这防贼一样的态度气得恨不得上去跟他打一架。 “三叔,我们先走了哈。” “三叔再见。” 祈康安与祈康泰俩也赶紧开溜,他们可是晚辈,三叔要拿他们出气可是不敢还手的。 祈文寿被这一家子都给气笑了,“……,熊样儿。” 第7话 祖孙三代齐上山 祈老头家在村里属于比较居中的位置,祈家村有四百来户,是附近数一数二的大村,农村地不值钱,家家户户房子建的如何另说,占地都不小。 因此,祈老头抱着祈宝儿去山上,这一路要经过不少人家走不少路,也让祈宝儿再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在村里是多么的受宠。 一路都是打招呼的人,关键是喊祈老头不是喊祈康安的爹,也不是喊祈康泰这个算是现在祈家最出息的读书人的爹,而是喊‘宝儿她爷’。 但凡是路过的人手里有吃食的,都会往宝儿身上塞,硬塞那种,塞完就跑,父子三人拦都拦不住。 等出了村子,田老太特意给祈宝儿缝的两个小兜兜已经被各种小吃食装得满满的,祈老头口袋还帮她装了不少,后面祈康安和祈康泰手里也各被塞了好几块饼子。 祈康安手里的杂粮饼,还是村里杨老婆子硬塞的,回头瞅了眼杨老婆子迈着小脚跑远的背影,他很是为难的蹭到祈老头身边。 “爹,这可咋办?” 杨老婆子在村里比较特殊,和他们家还算远亲,嫁的是祈老头勉强能叫得上是叔的祈大山家的长子祈狗儿。 当年祈狗儿被征兵出去后就再没有回来,走时杨老婆子才刚怀孕两个月。 祈大山媳妇祈杨氏是个不着调的,本就苛责儿媳,得知儿子战死后更是没把杨老婆子当人看,甚至过分的在杨老婆子刚生下儿子后要把杨老婆子给卖到镇里一员外家当小妾。 后来是老族长出面,做主让祈大山把长房分家出去。 可祈杨氏却是什么都不愿给,还是村里看杨老婆子孤儿寡母的可怜,大家一起帮忙,给杨老婆子在村尾盖了间毛草屋。 现在二三十年过去了,杨老婆子也养大了儿子娶了儿媳,连孙子孙女都有了,但家中依旧实在是贫寒。 当初被分出来就跟净身出户一样什么都没,后来杨老婆子自己卖些绣品才能勉强过活,就这样了祈杨氏还三天两头的上门打秋风。 一个孝字压在那,祈杨氏又贼能活,现今还好好着呢,是村里数一数二的长寿老人,这不她能活就苦了杨老婆子一家,家里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紧巴巴。 别看祈康安手里只是野菜掺着点玉米面的杂粮饼,在杨老婆子家这样的吃食可都是顶顶精贵的东西。 祈老头无声的叹息了声,“收着吧,晚上叫你0媳妇送几个膜过去。” “哎。” 祈康安听到这话便将饼收回口袋,然后伸手就要去抱祈宝儿,“爹你累了吧,还是我来抱吧。” 祈老头立马侧身躲开,一脚顺势踹了过去,“累屁,宝儿这么轻我怎么会累?你是嫌我老了是不是?” “儿子哪敢啊爹。”祈康安疼得龇牙咧嘴的,这一脚他骨头都快断了,还老? 出了村子不远拐个弯就是大雁山的山脚,大雁山不是一座山,而是连绵好几座山相连成一只巨大如展翅高飞的大雁,大雁山之名由此而来。 乡里的山没几座有名字的,整个佩丰县也就他们祈家村的大雁山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儿。 祈康安一上山就窜得快没了影,祈老头抱着祈宝儿不好追他,只能在后面大声吼着交待:“别进内围,就外面转转,要是没有就算了。” “哎,爹放心。”只这片刻祈康安已经没了影,只远远的一道回应声传来。 祈康泰虽没五谷不分,但体力上着实要差祈康安太多,他也不逞强,只在离着祈老头不远的地方寻些野菜。 祈宝儿嘬着不知是谁给的方左右看了看后就没了兴致,祈老头不往里走,所在的地方都是村里小孩时常光顾过的地方,那是快连地皮都被秃噜了一层。 虽然如此,还是被她无意间看到了好东西。 “四叔,四叔,那儿,那个开着小的。” “这吗?” 祈康泰指着周围唯一有开着紫色小的杂草,他还以为是侄女看到喜欢呢,就准备去将摘下来给侄女玩。 “四叔,那是半枝莲,可以治病的,也可以卖钱。” 能换钱? 祈老头和祈康泰看着地上的半枝莲顿时都有种丢了几千两的痛心,这杂草虽然不算是很多,但也经常能看到,有时田埂边就有,往常他们都是将它当成杂草拔了就给丢喽。 “半枝莲可以清热解毒,化瘀利尿,还有抗氧化的作用,很多药方都会用到它。” 在现代,半枝莲可是抗癌圣品,许多的抗癌药物中都会用到它。 什么抗氧化他们不懂,至于利尿这个肯定是父子俩都听错了,就清热解毒和许多药方会用到他们是听得真真的。 父子俩对视了眼,双方的眼中皆是欣喜。 他们村倒是有大夫,可这识草药啊,村里也就高大夫一家子自己认识。他们也不好说高大夫为何不教村里人,谁有个技艺,不都是只传自家人的。 无可厚非。 不过对于现在的祈家父子来说,没什么人认识草药也有好处,就说宝儿说的半支莲,田里山里多了去了。 就这跟个野草般的都是草药,其它呢? 祈康泰也不找野菜了,小心翼翼的拔了半枝莲后就紧紧跟在祈老头身后,祈老头就抱着宝儿随处走着。 还别说,山上不被识货的草药还真不少,没会儿祈宝儿又看到一丛的当归,离着当归丛不远的地方还有一片的黑枸杞丛。 不过季节原因,现在的当归还都只是苗,黑枸杞树才祈康泰的手臂高。 “爷爷,把它们挖回去我们种起来,这两种药都老贵了。” 祈宝儿可知道因为这里的草药认识的人不多,所以哪怕是她认识的再普通的草药在这儿都很精贵,这也是为何平常老百姓病不起的原因,药太贵吃不起。 “好,好。”祈老头赶紧稳住在他怀中兴奋得乱扭的祈宝儿,“可别再动了,要不爷抱不住你了。” “乖啊,爷爷让你四叔先回家,叫上0你三叔和你0娘他们一起都来挖。” 第8话 收获 祈老头很有决断,他们家后院就有片大菜地,今年菜种留少了地才种了一半,刚好把这些挖回去种在后院。 当初因为一些原因后院周围都围上0了高围墙,倒是方便了现在,就是这俩草药种成熟了村里人也不知道他们家种了药材。 不是说不想帮村里人,只是祈老头也不是圣父,自个家还穷得叮当响,当然自己家先挣一笔再说。 宝儿可是小殿下,前几天还被大殿下特意招回去教学,祈老头可是听过说书,神仙教学那都是只手指点一下就会了,宝儿高烧了四五天,那得学会多少东西啊! 所以他一点没怀疑祈宝儿的话,喊了祈康安回家召人,他自己则抱着宝儿在附近晃着,守住这俩好东西。 祈康泰一个来回用了不到一个小时,连田老太都背着个背篓跟着来了。 “爹。” “公爹。” “嗯。”祈老头指了指当归和黑枸杞所在的地方,“都小心点挖,要种的,可别把根坏了。” “哎。” 一个儿子三个儿媳都不是懒人,祈康泰负责挖,叶三妮等人负责小心的将苗放进背篓里。 田老太毕竟年纪大了,走得比其它人慢了些到,她没往儿子儿媳妇那边凑,而是来到祈老头身边。 “我拿着这棵半枝莲做样子,在附近找找看还有没有。” 祈老头看小儿子那边着实不再需要人,便点了点头和老妻一起去找。 两丛草药苗也就每丛约两平米这样,农村人做事麻利,没会儿草药苗全进了他们带来的背篓里,叶三妮又拔了些猪草来每个背篓都给盖上。 三个儿媳妇先背着背篓回家,祈康泰拿着把割猪草的小镰刀也在附近找起半枝莲来,他已经记得半枝莲的样子了,不需要像娘一样还得拿个样本。 挖回去的那俩还得种,半枝莲才是能换现银的。 说来都是他们几个在学堂的施累了家里,麒麟国上学是半年一交,他在县学是二两银子,一年就是四两,还不说读书要用的笔墨纸砚,这支出比束修还要多,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比如孝敬恩师等等。 五个侄子在村里上学,半年也是要一两银子,五人就是五两,一年就是十两。 再过两月就要交下半年的束修了,家里本来是备足了银钱,可前阵子宝儿生病用去了四两多银子,三叔公家的银根摔断了腿又借走了二两银子。 祈康安不是觉得宝儿生病费了钱可惜,宝儿就是把家里的钱全用了那都是应当。也没觉得借钱给三叔公不对,三叔公帮过他们家不少,人困难了家里有却不借,那才是丧了良心。 他就是怪自己,十五岁了还只是个童生,不能给家里减轻负担不说,支出还是家里最大的一个。 所以一知道草药能挣钱,祈康泰是比谁都积极,至于宝儿说的能不能信这点,爹那么聪明的人都信宝儿,他跟着爹信准没错。 到了下午三点多祖孙三代才下山回家,祈康泰后来又采到了半背篓的半枝莲,还颇有些失意,祈老头夫妻俩因为将大部分心思放在祈宝儿身上,采得更少。 不过他们有祈宝儿的指点倒采到了些别的,其中还有根二三十年的野山参。 说到这根野山参,那真是白捡。 午时祈老头怕晒到祈宝儿,就抱着已经睡着的祈宝儿到一棵大树下去避阳光,等祈宝儿睡醒后,发现就在大树的旁边竟然长得棵棒槌。 棒槌露于地面的枝叶被人给踩断已经半枯不枯的垂着脑袋蔫在那。 祈宝儿赶紧让祈老头把人参挖出来,就是有些可惜才二三十年的应该值不了多少钱。 全家也就祈宝儿嫌人参小,其它人一知道祈老头挖了个人参回来可是全乐疯了。 田老太小心翼翼的拿了块干净帕子将人参包起来,藏到已经陪了她几十年的嫁妆箱里。 “老头子,这东西还是尽早拿去镇里卖了,放家里我总感觉不踏实。” 祈老头想了想点头:“成,明天让安子把人参和草药都带去镇里的药铺看看,宝儿说能卖钱,咱们也要确认下,那什么当归和黑枸杞也拿去看下再种。” 祈老头信孙女但也没盲目,他不是怀疑孙女会认错,而是担心他们这儿太偏,就是镇里的大夫也有可能有些药材不认识。 他们暂时还没有走出迦南城的能力,若那俩药材真是连镇上的大夫都不认识,他们种了不是得烂在手里? 夫妻俩正说着话,外面传来祈康安的大叫声。 “宝儿,宝儿,看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祈康安一手拎着只野0鸡,一手一只灰兔,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大门。 正在院中听宝儿的在整理草药祈叶氏速度那叫一个快,一点都不温婉的跑过去迅速的关上大门。 回头在祈康安手臂狠掐了下训道:“就你声儿大显得是不是。” 斜了眼左边隔壁家,“小心把狼招来喽。” 祈康安立刻连痛呼声都吞了回去,拎着野鸡和兔子矫健的冲向厨房。 坐小板凳上的祈宝儿看着爹娘的互助有些好奇,她有以前的记忆,但以前可能是年纪太小的原因,记住的东西实在有限,除了吃喝就没其它了。 祈叶氏看出了宝儿的疑惑,疼爱的同时,更多的是种苦尽甘来的欣喜。 曾经的宝儿,与寻常孩子其实是有差异的,她的反应总是要比正常孩子要慢一些。 只是一来宝儿年纪小还不大看得出来,二是家里人,尤其公爹对宝儿的滤镜得有八百米厚,所以就算有人发现了也觉得正常,大智若愚嘛。 现在宝儿虽然话少,但双眼灵动如精灵儿般,她终于不用在夜里悄悄流泪了。 “宝儿以后要小心隔壁五婶一家,他们一家无论大小都会抢宝儿吃的,大人不在身边,宝儿看到他们要躲得远远的知道吗?” 虽然祈老头跟家里人说宝儿什么都懂,可看着祈宝儿这三头身,做娘0的祈叶氏还是很自然的将她当成四岁奶娃娃来哄。 第9话 极品邻居 祈老头家的右边是老族长一家,左边是已经出了五服的祈河一家。 祈家村算是附近村落中民风较为淳朴的一个村子,但村中也不是没有极品的存在。 住祈老头家左边的祈河一家就是。 祈河和祈老头同龄,娶妻李氏。老李氏是个即贪嘴刻薄又爱占小便宜的婆娘,生有两子一女皆被教得学了老李氏的德性,孙子孙女也是有样学样。 就祈河这老头也不是个好的,表面唯唯诺诺一副怕媳妇被欺压得没话语权的样儿,在村里许多人的眼中他家丢人都是老李氏造的孽,可他们这邻里邻居的还能不知道,祈河才是他家背后真正的指导者。 祈家村很少有人盖房子用砖围起围墙,就是围了也最高就一米左右,拢得高高的跟自家独立起来与村里人隔开了一样,和族人生分了不是。 都姓祈,祖上搞不得还有可能是一个祖宗呢,得守望相助。 可他们这条巷子里的六户却是有五户不得不全围上高围墙,全是为了防着祈河一家。 谁家有个香味飘出来就几乎全家拖家带口的跑来,主人家没招待已经厚着脸皮上桌吃饭,大人小孩全直接上手抓,吃完了还跑你厨房搂点东西走,甚至一个不注意连屋里的东西都会丢。 骂,骂他们无所谓。 打,打也不怕,要是伤了还反过来赖你,总不能为了顿饭把人打死吧? 碰到这种没脸没皮的还能怎么办? 关上大门还不够,还得围高围墙,在围墙上铺满倒刺,让他们想翻都翻不过来。 叶三妮就是担心宝儿现在活泼了大人会没注意到就被她窜溜出门,宝儿可是随时兜里都有吃的,要是碰上祈河家那几个小的,他们可是淦得出来直接抢的事儿。 到时宝儿吃亏了可怎么得了! 祈宝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才不怕他们。” 要不是怕吓到家里人,连亲爹那大块头她现在都能直接撂倒好几个好不好。 她倒是没继承她爹的大力气,做他们这行修的是灵力,灵力这玩艺儿使用起来可比纯靠力气要霸气多了。 她从这具身体里醒来就发现体内蕴含着股淡淡的灵力在自我运转,一查才发现原来这具身子竟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命灵体。 天命灵体能不必修炼就能自我吸收灵气为已用,若是修炼就是更加事半功倍。 别看她醒来到现在才堪堪六天时间,现在的她可是相当于前世已经修炼了两三年,已经步入了灵者门槛。 对付十来个大人完全不是问题,就更甭提是小孩了。 别和这娃讲道理,在她的世界里强者就是道理,所以对于叶三妮的担忧,祈宝儿很是不理解。 在她的眼中也就是一巴掌能解决的事儿,一巴掌不行就两巴掌。 祈宝儿眼中滑过的残忍利光被祈叶氏看到,她心里咯噔了下,顿时想到了祈宝儿的另一身份,赶紧哄道: “宝儿,咱们可不能随便打打杀杀的,国有律0法,随便伤了人要赔钱,要是杀了人可是要赔命的。” 又想到宝儿可能不怕赔命,估计也没人敢让她赔命,可她不能让宝儿将来有一天会成为令人恐惧的凶残分子。 “宝儿是有大本事的人,可是爷爷和奶奶,还有爹娘和你叔婶哥哥们都是普通人,对付不了宝儿你,可是可以对付我们。” 一听要赔钱,祈宝儿眼中的凶光已经减了不少,她家可穷,再赔估计四叔和哥哥们都得辍学了。 再听到会连累家里人,祈宝儿眼中的凶光是彻底没有了。 这一家人她还是很喜欢的,尤其是家里视她如命的小老头小老太。 于是乖乖的点头,“娘,我知道了,他们不得罪我,我就不打他们。” 呵呵,知道也是有前提的,首先对方得乖。 不过有这结果叶三妮已经非常满意,她可不想自已全家的宝是个被人欺负不会还手的人。 【祈老头一家只是看着忠厚,其实个个都不好欺负。就是家中最是温婉恬静的叶三妮,都是个你敢伸手我就敢折断的狠角色。】 边教着女儿,手里的活叶三妮也没放下,本来采的草药就不多,这么会儿已经分好摊开晾晒。 拍了拍手抱起祈宝儿准备去厨房帮忙,半路碰到从厨房出来的祈康泰,便顺手将祈宝儿交了过去。 “安哥,你先给宝儿洗把脸,再抱娘那去让娘给宝儿换身衣服,刚才山里回来没换,别粘了粉晚上睡觉会痒。” “哎。”这活儿祈康安乐意。 祈家院角就打有水井,不过四月的井水还是挺凉,祈康安先把宝儿抱到洗漱的地方让她站着等,去厨房端了热水又去井里取了凉水来兑温。 再跑去祈老头祈田氏的屋里取来祈宝儿的专用洗脸布,这可是家里的独一份蚕丝布,还是老族长送来的。 别看只他巴掌大的一小块,听说就这么一小块在城里要卖二两银子呢。 “爹轻点啊,哎哟,爹的宝儿小脸都被晒红了。” 明明一个糙汉子,动作却是比如的轻柔,祈宝儿被痒得咯咯咯直笑。 都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鸡汤味飘出没多久,果然被叶三妮说中的招来了狼。 老李氏已经被村里防他们家给防出经验来了,也不知是不是都缩在自家门内等着,大郞等人下学回家敲开家门,孩子们自己都还没进家门呢,倒是祈河的长子祈全先冲了进来。 还将跑在最前面想 “哇~”三郞也才九岁呢,哪能忍得住这份痛。 祈全却是一点歉意都没有,反而是吊销眼带着嫌弃的撇了眼三郞嘟囔了句:“禄大爷真是太娇惯孩子了,就这么嗑下也能哭。” “三郞,三郞你怎么了?” 祈大郞等人被李老婆子和她的媳妇、孙子、孙女一群给挤得自己家门都进不去,听到三郞的哭声只能在那干着急。 麒麟国讲究以孝为先,虽说不崇尚愚孝,但若是小辈先与长辈起冲突,也是会被人所不齿。 大郞等人都在读书,读书的目标自是冲着将来有机会为官而去,他们可都不能背上个不孝的罪名。 这也是祈老爷子时常对他们的教导与戒告。 第10话 高人师傅 三郞的哭声把正在堂屋中准备吃饭的一家子全召了出来,看到老李氏一家立刻全家都冷了脸。 祈康安可不是个能随意容人欺负的人,他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后来又顾着三郞的伤势,一时没找这些闯入者的麻烦。 看到三郞额头上的大包立刻火气噌噌噌就上来了,拎住祈全的衣领一拳就揍了过去。 “你他嘛的敢推我儿子。” 祈康安块头壮又经常田里山头的跑,有着把子力气,与之相反的祈全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最经常的就是往寡妇家里跑。 两人在力量上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祈康安的一拳头过去,要不是祈康安还拎着祈全的衣领,祈全能被他直接打飞出去。 现在也好不到哪,祈全是肉眼可见的半张脸红肿了起来,噗的一声还吐出俩带血的牙。 正拉着孙子的手想往堂屋冲的老李氏一看儿子被打‘嗷’了一声就扑了上去。 “你个溅人养的野0种,我让你打我儿子。”伸手就要去挠祈康安的脸。 好好冲进他家,撞了他的孙子,还敢羞辱他媳妇,这祈老头能不怒? 无奈堂屋离着大门远,眼见老李氏的脏爪子就要挠到祈康安脸上,祈全还死命拽住了祈康安的手不让他躲开,祈老头只能又气又急的边往门口冲去跑边大喝着: “住手。” “啊~” “啊,痛。” 只一眨眼的功夫,两道惨叫声响起。 不过惨叫声却不是来自祈康安, 李老婆子的两个儿媳妇皆是她自己娘家人,村里便称她大儿媳妇为大李氏,小儿媳为小李氏。 这一幕实在是有些诡异。 老李氏的战斗力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她要上场淦架只要人不多大小李氏都不会上前帮忙,非常的信任她,因此刚才李老婆子的周围可只有祈康安和祈全两人。 祈康安没动手更没动脚,祈全架着祈康安的同时也被祈康安架住了。 老李氏就那么在/在场将近二十双的眼睛下,像是凭空被空气给踹了一脚般的倒飞了出去。 祈康安也惊了,便一时没拽紧祈全。 祈全吓得脸色煞白的喊了声‘鬼啊’挣脱开祈康安转身就跑,小李氏和老李氏的两个孙子三个孙女同样大叫着也跑了出去,没会儿就听到隔壁传来道震耳的关门声。 一家子就没一个人去管下还倒在地上的老李氏,以及还被她压着的大李氏。 说的多,其实这不过是在不到一分钟内发生的事情。 “哎哟,哎哟,打死人了,快来人啊,祈文禄一家要打死人啊。” 还有些摸不清状况的老李氏咕噜一下从大李氏身上滑到地上,老套路的就坐地上拍着地板嚎哭起来。 若换往常,大李氏这时已经也跟着嚎了起来,但这回嘛…… 她可是亲眼看到婆婆自己倒飞了过来撞在了她身上,这可不是人能淦得出来的事。 “娘。”哆嗦着唇扯了扯还在嚎的老李氏,“娘。” “嚎丧啊你。” 老李氏反手就是一巴掌怼大李氏背上,“你个遭瘟的,自己男人被打你竟然还在那看戏,老娘当初怎么瞎了眼挑了你这么个媳妇。” 大李氏已经吓得不轻,抬头惊恐的四处看了看,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空中什么都没有,她就是感觉哪哪都有东西。 “鬼啊~”尖叫了声爬起来就跑,也不管老李氏了。 这下老李氏也察觉到不对了,不只是自己家里人全跑光了,这一家人看她的眼神怎么都那么怪? 不是往常一样的厌恶与憋着气又发不出来的愤怒,反而全是同情??? 这时祈全终于想起了自家老娘,风一样冲了进来扛起李婆子又冲了出去。 以前怎么赶也赶不走的一家,今儿进他们家到自个跑出去,用时不到十分钟。 走在最后的二郞被挡住了没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怪异的今天怎么隔壁家竟然已经进了家门能这么快的就出去? 不过这不重要,出去了就好。 只是,怎么一家人的脸色都怪怪的,像是惊到了极点的怔。 “爷,奶,你们……都怎么了?” 祈老头最先回的神,他转头就朝上房跑去,那身手矫健的一点不像是个已经五十几的人。 田老太眸光一闪,拍了拍手像是什么事儿都没般的招呼大家吃饭,“都不饿是不是?再不吃等下菜凉了又得热,柴不用费力去砍是不是?” 家里几个大人心有疑惑和不安但都知趣的没再说什么,几个孩子也明显看出了气氛不对可全都不敢多问。 祈宝儿已经早开过餐,这会儿正吃得饱饱的在屋里炕上数着小钱钱呢,祈老头窜了进来。 “宝儿啊,刚才,刚才外面是不是……”祈老头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之色。 神鬼之说在他们这儿是非常多人信的,就是许多的读书人天天嘴上挂着‘子不语怪力乱神’,背地里同样是信神拜佛惧鬼。 祈老头自然也信,且有个小殿下小乖乖在家,他现在已经不觉得鬼有什么可怕。 他就是担心。 毕竟世人敬神畏鬼,要是他们家传出有鬼的传言,很容易就能牵扯到宝儿身上,到时世人又会如何看待宝儿? 是不是会把宝儿妖魔化? 是不是要烧了宝儿? 是不是会有权贵觉得宝儿有利用价值就会来抢宝儿? 等等,等等。 这一瞬间,祈老头脑中想到了许多。 是越想越把自己吓得心肝胆颤,过去一把将祈宝儿紧紧抱在怀中,祈宝儿能感受到他抱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祈宝儿突然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些麻有些烫,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将小脑袋支在祈老头的肩膀上,祈宝儿伸出小胖手轻轻拍了拍祈老头的背,“爷爷,可以说我有个高人师傅在暗中保护我啊。” 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 就依她在村里的福气名声,被个高人师傅看中什么的,不是很正常的事? 脑袋正一团乱麻的祈老头:“……” 对哦,他怎么没想到这办法? 第11话 财迷宝儿 宝儿从大殿下那学了本事这事儿绝对是不能对外说的,可也不能让宝儿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可施,终有一天会被人知道她的聪慧,要没个说法早晚会出事。 有个高人师傅好。 有个高人师傅好啊! “爷爷的宝儿乖乖就是聪明。” 祈老头这下放心了,放下祈宝儿也不急着马上出去吃饭,反正家里会给他留着。 坐下后才注意到炕上一小堆的钱,他微怔了下,“宝儿,你怎么把钱都拿出来了。” 祈家有个只祈老头和祈田氏与祈宝儿仨知道的秘密——祈家真正管钱的人,是祈宝儿。 祈宝儿没有那种带物资的拉轰空间,不过她有个有着一亩黑土地,角落里有口水井的空间。 这空间不是从祈宝儿‘穿越’过来后才有,而是祈宝儿出生后就有。 空间里没东西可以往外拿,刚出生的孩子祈康安和祈叶氏也不会把东西放她手上,所以只带了祈宝儿一个月的亲生父母一直都不知道空间的存在。 等祈宝儿手脚灵活了后,祈老头时常会拿东西逗她,一次无意间祈老头拿了个小铃铛给祈宝儿玩,谁知铃铛一到她手上便消失不见。 就在祈老头的眼皮底下玩了个消失。 祈老头从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多翻验证,终确定原来宝儿出生就自带着仙人的袖里乾坤本领。 祈老头就是有这本事,都不用和他解释太多,再神奇再玄幻的事儿,给他点时间,他自个儿就能脑补出一个合理来。 祈家村大部分的人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一般家里的财务大权都是握在女主人手里。 祈老头家这一点不一样,他们家的钱财明着主要是握在祈老头手里,实际里却是都在祈宝儿这。 倒不是祈老头为人霸道不信任自家媳妇,这要说说田老太的不易。 田老太是临村田家村田三家的长女,田三夫妻俩都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包括已经去逝的田三父母都是一样。 偏偏田三夫妻俩前面生了六个孩子全是女娃。 在乡下,没生男娃一般都会被瞧不起,会被骂绝户头,何况是本来就重男轻女的田家。 所以田老太六个姐妹过的日子那真真叫一个有父母还不如没有,护妹的田老太更是在嫁给祈老头前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当年嫁进祈家时比逃难的流民看起来还要凄惨,不说是陪嫁啥的,就大婚之日田老太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补丁累补丁还有些短手短脚。 她们姐妹在家不只每天有做不完的活,还得时常成为长辈们的出气桶,祈老头至今还记得,田老太嫁进祈家的新婚夜他们并没有洞房,媳妇衣服一除全身上下就没一块好肉,他哪还雄得起来。 田老太年轻的时候性格还是满泼辣的,要不是她泼辣,家中五个妹妹包括她自己,都早被田三夫妇俩给卖喽。 可‘孝’这一字压死人,田老太就是嫁了人,也依旧还是田家的女儿,何况田家还拽着她五个妹妹。 有着那样的娘家,田老太知道自己手里绝不能有钱,尤其是田三夫妇俩在田老太嫁人后生了个老来子后,她若是手里有钱,她娘家人是真做得出明抢的事来。 而田三夫妇俩似乎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般,一直到去年才前后去逝,以前都是时不时会‘病’一场的要田老太送些孝敬过去。 几十年过去了,田老太一直没有掌家的烦恼她也挺乐和,你要现在要她管家,她还不乐意呢。 而原来的祈宝儿和祈宝儿有一点骨子里是一样样的,都是个爱财如命的丫头,反应比其它人要慢半拍,可唯独对小钱钱,她理得比谁都清楚。 祈老头又是个心大还偏心眼到胳肢窝的,在祈宝儿能说话后,他尝试着让祈宝儿从收铜板开始,藏取从来没出过问题后,渐渐的家里的财政大权已经移了主。 “宝儿是在担心家里钱不够用吗?”钱放在祈宝儿这,但具体的数目祈老头心里有数。 “爷,只有九两多点了。”这一个月支出较多,又没收入,真真是眼见着荷包一天比一天瘪。 祈老头捏了捏她的小胖脸笑道:“明天就叫你爹去把咱们今天采的草药和人参都卖了,爷爷看那人参应该有三十年左右。 上回你远山叔生病要用到人参,才二十年左右只用了点参须子,就用了五两银子。 咱们那三十年左右还是整棵的,怎么的卖个二三十两应该有。” 到昨天为止他也愁闷,下午挖到那棵人参后他就不愁了。 祈老头是个比较容易满足,很是懂得知足常乐这道理的人,能挖到棵三十年份左右的人参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可从来没想过要靠着乖乖孙女的福气为自己家谋出个金山银山什么的。 否则祈宝儿身份这么特殊,她又着实的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地方,麒麟国是很信奉神鬼之说的国度,他只要对外透露那么点意思,每天光是抱着祈宝儿到处晃悠就能财源广进。 祈宝儿‘哦’了声将钱收起来,然后小手一挥,炕上出现了一堆的东西,正是今天出行村里人硬塞给祈宝儿的小吃食。 “爷,这些给哥哥们吃。”摆着小手那个一个豪气,颇有一副‘来,这一百万拿去随便’的架式。 祈老头没有推托的拿过一个簸箕将东西一一装进去,嘴里略带些许埋怨道:“家里还能饿着那几个臭小子不成,还要你个当妹妹的惦着。” 不是他要帮几个孙子占宝儿乖乖的便宜,宝儿乖乖从开始吃辅食起到现在吃的都是精细粮,他媳妇又有一手好厨艺,宝儿乖乖入口的东西几乎全是经着媳妇的手,也就养叼了宝儿乖乖的胃。 村里人好意是好意,但大部分人都贫穷,吃的东西对宝儿乖乖来说就有些太糙了。 宝儿乖乖不爱吃是一点,有时吃了还会腹痛这才是大事。 “宝儿你先看会儿书,爷爷先去吃饭,等下咱爷俩再一起去村里逛逛。” 收好吃食,祈老头去书架上取来本三字经递给祈宝儿,然后端着簸箕出去。 第12话 大业媳妇 这是独属于他们爷俩间的活动。 但凡祈宝儿出门都会收到一堆的零嘴,不收吧,都乡里乡亲的人家也是好意,可收了喽,大家日子也不好过。 但也不能为这原因就不让宝儿出门吧? 所以祈老头就想到了个折中的法子,白天要是有带祈宝儿到村里‘收获’了回来,晚饭后他就会带祈宝儿再出去溜哒一圈。 家里时刻都备着那种最便宜的一斤二十文有二三十个的小饴。 晚上爷孙俩出去时祈宝儿的小兜兜都会装上那么十几个,碰到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就分一个甜甜嘴,也满足他们的粘粘祈宝儿的福气。 傍晚这趟出行爷孙俩是不会再收村里人东西的,从祈宝儿能出门起祈老头一直都是这样,村里人也已习惯,因此现在晚饭过后路上大家再碰到他们爷孙俩已经不会有人再往他们身上塞东西。 相反的,大家伙还尽量的避开他们走。 祈家村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比较淳朴的,可是精贵东西,村里人的想法很简单,他们给祈宝儿的都是平常地里头的东西,压根不值钱,就是最便宜的那种,也要二十文一斤呢。 何况,他们多吃一颗,福娃娃就少吃一颗,他们怎么能和全村的救命恩人抢吃? 就是小孩都被大人在家里耳提面命不断提醒。 “禄叔带宝儿出来玩啊。” 隔着几米外一身补丁累补丁的老妇人笑咪咪的打招呼,身边跟着个穿着不比老妇人好,约在七八岁左右大的男孩,正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祈老头怀中的祈宝儿。 在祈宝儿听到声音也看过去时,他立刻像是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般立刻躲到了老妇人身后。 “是啊,带宝儿出来走走。大业媳妇这是带板儿去哪?” “板儿他0娘跟他舅一早就去县城了,这不到现在还没回来嘛,我去村口瞅瞅去。” 老妇人是隔着祈老头家两条巷子外的祈大业媳妇,村里要是来个贫穷大比,祈大业家能排在 祈大业是手艺人,有着一手的好木工,按理应该日子过得不会比别人差,可偏偏有时老天爷就是不疼人。 这做木活的人就要上山砍柴备用,在十五年前祈大业一次大冬天的接了个生意不得不上山,结果一个失足给摔断了腿,更倒霉的是当时他是一个人上山,家里人又习惯了他一上山就是一天,一直到天暗下来了人还没回来这才急了求村里人进山去找。 断了腿本就难治,又在山里给冻了一天,这下两条腿算是彻底废了。 受冻了一天还不仅是腿的问题,身体还冻出了其它毛病,这不,他们家为了治祈大业,不仅是卖了田卖了地,更是能借的都借了。 十几年过去了,至今还欠着村里人加起来不下百两银子。 祈大业育有一儿一女,可家里连家业都卖得只剩座能勉强遮风避雨的房子,又哪来的银子给他们一个娶媳妇一个出嫁妆? 这不正好大业媳妇娘家的牛蛮村里有对无父无母的兄妹俩,牛蛮山偏僻又缺水,田地本来就少,兄妹俩还遇上个无良叔叔将他们仅有的一亩田给抢了,兄妹俩活着都挺困难,同样也是娶嫁无望。 两家一合计,索性就换了亲。 好在两家都是厚道人,大业媳妇不蹉跎儿媳妇,板儿娘也是个老实本分的。 “那是该去瞅瞅,估计他们舍不得车钱走路回来呢。” 祈老头望了望天,看太阳落山的情况,这时应该已经是下午六时左右了。 村里有两辆偶尔拿来载人的牛车,一辆是族长家的,一辆是十几年前来村里的外来户牛家的。 两辆牛车都是最晚五时归,祈家村离县城近,牛车半小时左右也就到了。 现在这个时间,牛车按正常是已经全回来了。 大业媳妇保持隔着三四米外与祈老头一起走着,“板儿娘是个实心眼的,坐牛车要一个铜板,早上她带着东西倒是坐了牛车,这回来估计是东西卖掉了,她又舍不得那一文钱了。” 儿媳妇懂事她欣慰,可儿媳妇太懂事了她也心疼。 说着话,大业媳妇突然想起了下午猛然而起的传言,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后,她压着点声问道: “禄叔,你家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怪事啊?”两家关系亲厚,大业媳妇也就不拐着弯的直接问。 祈老头是什么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他家所谓有鬼的事在村里传来了,对这事他心里早就有了谱,一点没带虚的立刻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来。 “大业媳妇,跟你我就不说虚话了,宝儿出生没多久就被一个路过咱们村的高人看中,并收做了徒弟,前几天不是宝儿生病嘛,也不知她师傅是怎么知道的,专门不远万里来看宝儿。 今天下午宝儿师傅上山去采药打了只野0鸡先让安子带回来,是特意给宝儿补身子的。 不是我这大老爷们的还说人坏话,那野山0鸡可是宝儿师傅打来给宝儿吃的,我家里都没人敢上口呢。 祈河家的闻着味儿就带了一家子冲进我家,祈全还把三郞撞得脑袋起了个大包,祈河家的上手就要打安子。 这不宝儿师傅刚好采药回来看到,宝儿师傅那可是高人,有真功夫的,人都没露面就一掌把祈河家的给一掌拍飞出去老远。” 大业媳妇听得是又惊又喜又是怒,更多的是对老李氏一家子的鄙夷,“那一家没脸没皮的,就该受点教训。” 她还颇有些狠铁不成钢的瞪了祈老头一眼,“对祈河那一家的无赖叔怎么还能让他们进了门?该早早的打出去。” 对于祈宝儿有个高人师傅这点,果然如祈宝儿所想的那样,大业媳妇接受得非常自然,似乎祈宝儿合该让人另眼相看,什么好事在她身上发生都应该是应该的。 大业媳妇又想到了村里传的禄叔家有鬼这事,现在想来估计就是祈河家的没占到便宜所以才在外面到处乱说的要败坏禄叔一家的名声。 再往深了去想,要是坐实了禄叔家有鬼这事,那禄叔一家可还怎么在村里生活? 淦的,祈河一家这心可真是全黑透了。 第13话 和祈老太爷说高人 不行,她得去帮着在村里头说说,宝儿福娃这是又带了大福气来,可不能让村里那些个碎嘴的得罪了高人。 大业媳妇一辈子都在村里生活,没有什么远见也没什么大局观这些,但一些最基本浅显的道理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还是要比年轻人要更通透些。 就说宝儿的高人师傅,宝儿是村里的福娃,他们对宝儿可是打心眼里的喜欢与疼爱,宝儿师傅能不看在大家对宝儿真心的份上多顾念他们几分? 高人啊,文禄老弟刚才可是说宝儿师傅连面都没露就把祈河家的打飞了,那祈河家的嗜吃,圆得跟个球一样,就是个汉子面对面推她都不定能推得倒呢。 这样的高人在他们村里,他们不是更安全喽! 相反的,这样的高人要是得罪了,人一生气可不就是杀个人都能消无声息的。 大业媳妇一想就想老远去了,直到一道一道凉风袭来,她冷得打了一个机灵才回过神来,一瞅都已经到了村口的大榕树下。 榕树下围着榕树的石墩上坐着一群老头老太太在那闲侃,祈老头已经抱着祈宝儿挤进了老年人堆中,祈宝儿正站在祈老头的腿上给左右的老人分着。 这又是村里近些年来的另一景,祈宝儿给老头老太吃他们都不会推,一是这是小娃孝敬长辈的,二嘛,年老了都多少会怕死,他们觉得吃了福娃娃亲手给的东西会给自己带来福气,这老年人最大的福气不就是能多活几年。 还别说,这一景无论谁看到都不得不说祈家村的村风好,好一翻上慈下孝的佳景。 以前这样的场合都是一群爷奶齐夸祈宝儿,个个恨不得抱小胖娃搂自己怀里,哪怕过一下也可以。 不过今天大家却只是夸了祈宝儿几句后气氛就有些冷凝了,全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 这个时代缺医少食,所以普片的人寿命都偏短,一般祈老头这样五十出头的,就已经能算是长寿。 在祈家村不只是祈老头,可能是因为这儿山青水秀的原因,祈家村中年长的人还不老少,七八十的都有好几位,还有两位百岁老人受着全村人的供奉。 在场坐的就有百岁老人中的其中一位。 祈老太爷是祈姓族中的老泰山,是祈老头的爷爷一辈,另一位百岁老人是外姓人韩老太爷。 祈老太爷家已经是六世同堂,一家子还依旧全住在一起,不过家中不管底下怎样,对祈老太爷倒是个个孝顺着。 这人心情好,周围环境好,吃得嘛他也是家里独一份,自然的就显年轻。 一百零二的人了,和旁边七十几岁的亲儿子看过去差别都并不大,说话声儿也洪亮。 别人不好说话,祈老太爷这位老泰山可没啥不好说的,直白的就问祈老头: “文禄啊,我听说你家里闹鬼,这是真的吗?” 边说着,他边伸手示意祈老头把祈宝儿给他。 祈老头岂有不敢的,只得掐着祈宝儿的胳肢窝将祈宝儿放到祈老太爷旁边。 “老太爷您可小心着些,宝儿最近又重了,您要是支不住叫一声啊。” 祈老太爷本来笑咪了眼的脸一听这话骤然一冷,不过没等他开喷,他旁边的祈开山已经怼了过去。 “就你是宝儿乖乖亲爷,我们都是后的?我爹旁边不还有我。”他虽只一边手,扶个小孩还是没问题的。 祈老太爷一生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祈开山是他最小的一个儿子,也已经七十有五了。 祈开山年轻时参加过兵役,一走就是十几年,回来时没了一只手。 可能正是年轻时内里损得太过厉害,现在七十几的他跟年长他快三十岁的亲爹坐一块,看过去他们俩跟亲兄弟一样,这父子俩是小的显老老的显年轻。 祈老头差点没一口咸汽水喷过去,七十几的老头,还缺了一边手,显摆什么呢? 还‘我们都是后的?’,丫是连后的都不是好不啦。 但这话祈老头可不好顶,他叫祈开山还得叫叔呢。 只能略带委屈的挤坐到祈老太爷的另一边,双眼紧紧的盯在祈宝儿身上,边回答祈老太爷刚才的问话。 还是刚才对大业媳妇的那套说词。 不过祈老头知道,这套说词对别人没问题,可对人老成精的祈老太爷来说,里面的事头可是不少。 就比如宝儿的师傅都拜师有两三年了,为什么村里从来没听过? 天地君亲师,师可是如父,拜师从来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的事,都是要相当讲究的。 有家族的,要请族中的族长与长老们做为见证,像他们祈氏一族有祈老太爷这老泰山在的,拜师时更是必须要请老太爷来观礼才能算正式。 所以祈老太爷又面露难色的补充道:“老太爷,本来宝儿拜师必是要请您老来做个见证的,只是宝儿师傅那人不喜热闹,家中至今也只宝儿能时常见到他,还有就是我能偶尔有幸见过那么一两面。” 祈老太爷的脸色越发的沉了下去,周围的气氛也跟着沉了下来,一旁的老头老太全都不再看的只竖着耳朵听,不少人脸上都是颇为不赞同的神色。 祈老头似是没发觉般的凑到祈老太爷耳边,“老太爷,和旁人我就瞒着,和您自是不必。宝儿师傅是隐世家族出来的人,他不想粘太多凡尘的事,这才只是暗里收了宝儿。 宝儿师傅说他和宝儿只有十年的师徒之缘,他只会教宝儿十年,十年过后不管宝儿学会了什么,又学到了多少,他都不会再和宝儿见面。” 这么玄乎? 可偏就越是玄乎越是容易让人相信,祈老太爷甚至有那么瞬间都想到的宝儿师傅会不会是个仙人? 祈老太爷倒一直没因为祈老头他们的不重视而生气,他能活到这岁数有一大原因就是心宽,遇事从来不斤斤计较。 何况祈文禄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再看着他慢慢变老,是个什么秉性他心里清楚,祈文禄也孝顺他,家里有个好东西可是从来不会忘了他的份。 就说刚才的晚饭,祈文禄家的二儿媳妇就端了个大鸡腿过来孝顺他。 要这样都是不重视,那还哪来重视他的人? 他就是气祈文禄随便什么人都给宝儿认师傅,这偷偷摸摸似见不得人般,若是个坏人可怎么得了? 第14话 高人师傅身份确定 听着祈文禄的解释,这又是十年之缘,又是缘散不见的,怎么这么像是道佛两家的说法? 祈老太爷这般想的,也是这般问的。 祈老头想了想,面露一丝疑惑又带着丝恍然道:“还是老太爷您见多识广,我想了下,宝儿师傅好像还真说过‘无量天尊’这话。 不过宝儿师傅从来没穿过道袍啊?” 宝儿乖乖能见到那些东西,又要积德行善,将来难免的会和那一行撞上,老太爷可真是太心疼他了,这不省了他来说多错多。 不过也不能将宝儿定位在道姑上,他的宝儿乖乖将来可是要找如意郎君的,他还想多活几年给宝儿乖乖抱乖曾孙呢。 祈老太爷果然是疼人的,没好气的一巴掌怼在祈老头后脑上。 “我瞅着你平时挺精灵的一个人,怎的关键时候就这么不顶用呢,这宝儿师傅肯定不只是道门中人,我听说道门上面还有个玄门,我瞅着宝儿师傅必是玄门出来的。 看你给埋汰的,竟然还被人传成了鬼。 这要宝儿师傅听到生气了不再教宝儿本事,看我不亲自削了你的皮。” 凶完祈老头后祈老太爷又警告向旁边的一群老头老太太,“我已经问清楚了,宝儿师傅是隐世家族出来历练的高人,那些隐世家族的人大家都知道,不喜欢和咱们外面的人多来往。 高人能看中宝儿,还收宝儿为徒弟,那是宝儿的福气,也是咱祈家村的福气。” 看一群都年过半百的人听了他的话又是松了口气,又是为宝儿高兴,又是羡慕,就偏偏没听出他话中深意的蠢样,祈老太爷好没差点将自己给死撅过去。 “宝儿是咱们村的福娃,宝儿将来学会了本事,争的不是我们祈家的光,不是咱祈家村的光?” 一个个蠢的,非要他说个明白。 还有一点当着祈老头的面祈老太爷没好意思说出来,宝儿是祈家的娃,还是女娃中唯一一个能进祖祠的娃,宝儿学了本事,她能不帮衬着点族里人? 对于这点祈老太爷是一点不担心,凭着祈文禄的品性,他一手教出来的宝儿还能是个没心没肺不顾家族的人? 这般想着,祈老太爷站在旁边乖乖巧巧一点不闹,似乎在认真听他们说话的祈宝儿,那是越发的喜爱。 祈宝儿现在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超过了他最疼爱的小重玄孙。 祈开山因参过军的原因,见识远比村里人要远,爹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到,因而现在看着祈宝儿也是脸上笑出了朵菊。 祈老太爷虽然不是族长,可做为族中最年长的人,他所说的话与他的态度,在族中人眼中还是非常有份量的。 就拿现在来说—— ——对于祈老头一家,一听到他家有鬼,大家对他们家是惧的同时还多了几分排斥。 惧嘛,这鬼谁不怕? 排斥的理由就更简单了,鬼不去投胎而是留在他家,这说明什么? 不排除报恩的说法,可更让人容易接受的,是祈老头家有人做了丧尽天良的事,这是有冤鬼要上门索命。 就算有祈老头解释不是有鬼而是祈宝儿认了高人师傅,是因为祈河那一家没脸没皮的得罪了高人,高人这才出手教训他们,他们也依旧高兴不起来。 乡里乡亲的有个摩擦委实太过正常,祈宝儿有个这么护短的高人师傅,要是哪天家里哪个得罪了祈老头一家人,会不会宝儿的高人师傅也会来个随手一掌? 再说了,这所谓高人师傅大家都没见过,要是个土匪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之类,不是他们整个村子都要危险了? 但有了祈老太爷的话与他对祈宝儿态度的越发热切,一群老头老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祈宝儿的目光也跟着变得金光闪闪。 就跟在看着未来状元郞那是一样样。 到这,祈老头心头终于默默松了一口气,老太爷果然是聪明人,不枉他今天当了次背后碎嘴的娘们。 这一晚,村里二三十户人家的当家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自家人叫到一起狠狠的训了话。 祈老太爷家也是同样如此。 祈老太爷家人口众多,祈老太爷有四个儿子,三个儿子又给他生了六个孙子,六个孙子给他整出十一个曾孙,曾孙后面有二十五个玄孙,今年年初他长玄孙媳妇给他生了 一家子那是足有七八十口人全生活在一起。 这不一代一代的娶媳妇扩房子、娶媳妇又扩房子,把祈老太爷家扩得成了现在是村里头份的大房子。 好在他们家是在村里南面最偏的一户,往南一直扩过去就是再扩几代也有足够的地让他们扩。 七八十口人不可能真吃喝全在一起,祈老太爷家说是没分家,其实就是户口还在一起,吃喝已经各房各顾各的,也就是俗称的分灶不分家。 祈老太爷一直都是跟着长房过,住在最靠村里的最早建起的院子,也是他们家唯一的一座砖瓦房里。 祈老太爷家长房是人丁最不兴旺的一房,代代都只一个儿子。但也是运气最好的一房,代代都占了个长字。 所以其它房最少都要两个院子才住得下,长房一直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加一个一生未娶的祈开山。 祈开山十七岁去参军,整整十五年音信全无,回来时带回了五十两的银子,却也失了一条手臂。 虽说已经三十几的人,又残了,不过有着银子在,找个媳妇也不是太难的事,只是祈开山自己不愿娶,跟大哥住在一起,还将银子拿出来给大侄子读书。 祈文方也争气,是村里出去的 祈老太爷是那种可以为了家族奉献一切的人,他对子孙后代的教导也是要以家族为先。 就说祈文方这个长孙,当年那可是个举人老爷,其妻叶氏还是仙丰城大户人家叶家的嫡女,就是混得再差他怎么也能在衙门里谋个一官半职,却是弃了外面的一切甘愿回到村里当了个乡间先生。 祈文方与祈老头同辈,俩年纪也差不多,不过两人气质有所不同,祈老头看上去就是个淳朴的老汉,祈文方身上更多的是文人身上的那股子儒雅气质。 第15话 祈老太爷的苦心 听了祈开山的话后,祈家人各色神态都有,有怀疑,有羡慕,有纯欢喜,还有掩藏不住妒意与恨意的。 不过都没有人吭声,祈家最权威的人是老太爷,之后往下排就是祈开山,再之下是最有学问也是家中最出息的祈文方。 现在祈文方都没吱声,其它人自然不会去讨这个嫌。 祈文方坐那沉凝了会儿才开口道:“爷,四叔,宝儿果真是拜有高人师傅?” 回答他的还是祈开山,“你文禄哥那人你还不知道,这种事儿他不会也不可能去说假话,尤其是对爹说他是更不会。” 祈文方眸光闪了闪,在长辈眼中厚道又老实的祈文禄,他和他一起长大的还能不知道,那是用着最纯良的表情坑死人不偿命的‘厚道’。 不过这话他这时自然不会去说,一是他也觉得祈文禄在这种事上不会和他爷说假,二嘛,他这周围的一家子可不全是好的,论说交情,排开血缘,再除开爷和四叔,在场就没一个有他和文禄的关系亲厚,他自然更站在文禄那边。 “我也觉得文禄哥不是那种人,只是,宝儿的师傅可信吗?真是隐世家族中人?” 祈文方不否认祈福儿福气深厚的说法,不过他是村中少有的不怎么信神鬼之说的人,因些对福气这么一说,他更倾向的是一切皆是巧合。 从他这思维来想,祈宝儿才堪堪一岁就被所谓的隐世中人看中还收为徒弟这点,就很值得怀疑了。 不是怀疑事情的真假,而是怀疑那所谓师傅的身份,及对方的目的。 祈老太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先把其它人赶走。他只是警告大家在外别乱说话,现在已经警告过了,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他可不管,只要听话就行。 家中唯一举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等人走了他再训。 “你当你爷我是傻子,不问清楚会回来跟你们说? 文方,爷知道你不相信那些,可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不相信就觉得不存在。 你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咱们这附近不是没发生过神神鬼鬼玄之又玄的事,就说去年,隔壁李家村里正的孙子病了,费了老些银子都没治好,眼看就要活不成了,最后还是请了道士来叫了魂才好的。 你甭跟爷说什么巧合,快要断气的人,道士来没给开过药没给施过针,要不是真叫魂有用,他这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好,就算你不信这些,那隐世家族的人就不可以教宝儿其它本事吗?谁规定了讲个‘无量天尊’就一定教的是神神鬼鬼的本事?” 祈文方颇有些无奈的乖乖挨喷,可是一句都不敢顶,直到祈老太爷训完,他才敢弱弱的回了一句:“爷教训的是,孙儿记住了。” “你能记住最好,可别光是嘴上记住。”训人久了有些口渴,祈老太爷没好气的怼了祈文华一句后喝了口水再继续。 “你媳妇一年有十一个月不在村里,爷知道她是瞧不起咱们村穷。 爷是个没本事的,族长他们也是能力有限,宝儿现在有个高人师傅在教着,不管她能学到什么,又学成什么样,对咱们整个祈家,对咱们村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爷也没图宝儿能将咱们村变成多么的风光,只图能多出几个有本事的,不至于让人瞧不起。” 说着,祈老太爷已经湿红了眼,旁边的祈开山也是气息染上了悲意。 祈文方更是自责得脑袋似乎有千斤重的抬不起来。 他一直都没敢告诉爷和四叔,他与叶氏早已和离。 他辜负了爷的重托,教了十几年的书,只给村里教出一个童生来。 “宝儿是个有大福气的,出生便救了方园近万的人,这些年啊,都是文禄那小子藏着掖着不说,光是自个落到宝儿身上的东西就有不少。 爷就亲眼见过一次,一只雀鸟不知从哪衔来了个荷包,当时宝儿正在院子里玩,那荷包啊就准准的落在宝儿的怀里,荷包里有两个五两的银定子。” 十两银子?!! 祈开山猛然想了起来,“爹,是不是就是年后文禄让你交到族里的那十两银子?” “正是。”怕儿子孙子想歪,祈老太爷特意强调道:“当时文禄一家可没人看到我,是后来文禄到咱家交给我的,说是他自己在村里捡的。” “噗~”祈文方一时没忍住喷笑,“就他那运气,怎么有脸说自己能捡到银子?” 祈老太爷被一打岔又是一个凶眼瞪过去,祈文方顿时脸一正端坐好,老实了。 祈老太爷满意了,不过还是没给好脸色,“文禄一家一直在护着宝儿,尽量的不让人太过去注意宝儿身带大福气这事儿,可即便这样,有着宝儿出生时所带来的那场雨,宝儿依旧在咱们村及附近的村子里声名响彻,就是镇里都有不少人知道咱们村有个福娃。” 祈老太爷忧心匆匆的长叹了口气,“咱们只是个村子,再团结和那些权贵又哪能比?自古出神奇的人都会被与帝王什么的扯上关系,也是好在咱们这儿够偏,你们说若是宝儿出生就自带福气的事儿传到京城……咳~” 祈文方这时已多少明白了祈老太爷的意思,前面说的一堆都不重要,后面这段话才是最关键的。 “爷您放心,福气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说有便是有,说无便是无,不是好验证的东西。咱们村虽有着小心思的人少,可事关全村的事,村里人还是知道轻重的。 再说了,现在宝儿有了师傅,这十年内她师傅总是会护着她,十年后宝儿也学会了自保能力。” “我就是这样想的,以前啊,我这心里一直吊着,越是看村里人在意宝儿,越是听他们说哪哪有传咱们村有个福娃娃,我这心里就越是不安。 不说宝儿是不是福娃娃,就冲宝儿出生带的那场雨,真要宝儿出个什么事我们又护不住她的话,就是闭眼,我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下午我听到文禄说宝儿认了师傅,师傅还是个厉害的,你们不知道,这我心一下就松喽。” 第16话 多年私怨 祈文方不知道老太爷竟然心里一直压着这么大的负担,看着他情绪突然的大起大落很是担忧。 “爷。” 祈老太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突然的正了脸色道:“爷特意把人留下来,是有事要交待你。” 爷爷已经好些年没有这般严肃的和他说话,祈文方也慎重了态度端坐好,“爷您说。” “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在眼里,爷不说不是爷不知道,只是懒得去管他们。 就刚才,还当着我的面呢,二房那几个一听到宝儿认了高人师傅那一个个脸拉着一个比一个长。 我知道文涛媳妇和文禄家的不和,文涛是个不顶用的,家让个娘们来当,愣是把一屋子的后代都给养歪了。 文方,你和文禄原本关系就好,爷不是要你去巴着文禄什么,就是以后若是文涛一家要得罪了文禄他们,你能帮就帮点,至少给他们留条命。” 祈文涛排行 至于祈文涛媳妇田大丫和祈田氏交恶这事,就要扯到几十年前了。 当年原本最初祈文禄去田家村相看的人是田大丫,双方父母都挺满意,要定亲的日子都定了下来。 谁知就在两人要定亲的前几天,田大丫和祈文涛俩被人在田家村村尾的草垛里给抓了那啥。 自然的,这两家的亲事就不了了知。 田大丫因为婚前就和祈文涛乱来丢了名声,虽然祈文涛后来还是娶了田大丫,但这聘礼可和祈文禄所答应给的要少了不只是一点半点。 那时老太爷家一要供着祈文方上学,二是家里人口多地少,家里本来就困难,和祈文禄能拿出的十两银子相比,他们家硬挤出来的二两着实是少。 这也就罢了,毕竟田大丫自己也丢人,祈老太爷家愿意拿出银子来娶,都已经是顾了她脸面。 关键是祈文涛的娘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对于田大丫她是一百个不待见,所以田大丫嫁进来后一直到婆婆去逝前,她的日子都不好过。 相反的,祈文禄的娘是个疼儿媳妇的好婆婆,田老太进门时瘦得跟麻杆一样,不到两年就给养得圆圆润润的。 还有得比的是,两人巧合的 更更有得比的是,田老太 是不容易,也着实是受了苦,屋内的三个大男人想到田大丫曾经的几十年都为她感觉辛酸。 但可能真是应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蹉跎田大丫的人是她婆婆,没嫁进有好婆婆好相公人家的原因是她自己,可她不怪婆婆也不自省,却一直在怨恨田老太抢了她的好姻缘。 所以他们仨还真没一个会同情她,只是为家中有这么个拎不清的搅家精而感觉悲哀。 祈文方面露为难,但终还是点了点头,“爷放心,再说文禄也不是那种绝情的人,乡里乡亲的他都会顾点面子。” 祈老太爷哪还看不出祈文方不太乐意,他默叹了声没再相逼,“最近学堂你多盯着些,大人胡说八道最是容易教坏小孩。” “爷放心,我会的。” 祈老太爷看了祈开山一眼,一直在当背影板的祈开山这时才出声:“文方你也去休息吧。” “哎,那爷,四叔,我就先回去了。” “嗯。” 这边谈话告一段落,那头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在屋里说起了私房话。 “宝儿今天累了,瞧这睡得多香。”田老太笑着给祈宝儿捏了捏被角。 祈老头靠在旁边看着已经微张着小嘴打呼噜的祈宝儿满脸都是心疼,“宝儿病才没好多久,身子还虚着,下午又是上山又是认草药的,累着了。” “说到草药,老头子啊,以后可别再让宝儿上山了,宝儿教了咱们认半枝莲,咱们就采那个就行了,宝儿才四岁,让她去山上我这心里难受。 说来都是咱们自己没本事,给不了宝儿好生活不说,就是村里的其它姑娘,也没四岁就要操心家里生计的。” 祈老头本也是这意思,看媳妇眼框都红了,赶紧拍了拍老妻的手保证道:“放心,今天是唯一一次,在宝儿十岁前我绝不会再让她上山。” 十岁后他就不敢保证了,现在他还逮得住人,可十岁后的宝儿谁知道是不是一个溜窜的他骑着马也追不上? 田老太听到这话也就放心了,宝儿和老头子最亲也最能听进老头子的话,只要老头子能坚持住,宝儿那就没问题。 至于十岁后,那是十岁后的事了。 “我晚上饭后找了几个老婆子,和她们聊天时提了嘴宝儿师傅的事,放心,我没特意去提,都话赶话扯出来的。 隔壁家忒不是东西,还好老头子你想到说宝儿有师傅,要不咱们家可要被他们害死。” 祈田氏恨得是牙痒痒。 一开始她还没想明白,只当隔壁家是气不过又本身嘴碎这才在外面乱说。 出去看到村里人对她那躲闪与避忌的眼神,还有恨不得离着十米八米远才安全的样儿,她细一琢磨,总算明白了隔壁家的险恶用心。 他们家是穷,可也没穷到被怕天天会上门打秋风的地步,算是村里中间水平。加上老头子为人不错,婆母也是大善,是一代又一代的结下不少善缘。 他们家算是在村中人缘属不错的一类人,老头子辈分又高,在村里说话也挺有分量。 农村生活就是这样,人缘好才好办事,遇个难的什么也不怕。 反之,你若是受到村里人的排挤,甚至是被人所孤立,那可真是会做啥啥不顺。 第17话 夜来人 别以为她胡说,这要往大了说,徭役兵役这些遇到个不能用银钱来抵非去不可的时候,有村民团结着在一起的就能互相照顾,有时可就是多一条命的事。 往小了说,平时的生活中人缘好的做啥都会有个相帮,就像他们老祈家,以前遇个难事周围都会有人有钱借钱有力出力,再难也能扛得过去。 都住一个村里,不要小看大家排挤觉得不大碍,你要在田地摔了要在山里出事之类,村民明明看到却当成没看到,你去想想那后果。 甚至可以再严重一点想,说他家有鬼,那你家为啥有鬼啊? 祖宗保佑? 祖宗以前怎么不保佑你们现在才来? 谁信? 那就是有冤鬼了,死前受了大冤来报仇的。 别问为什么冤鬼来报仇不找老祈家的人却踢了别人,这不重要,人本惧鬼,在惊惧的前提下真相哪还重要,他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都说人言可畏,一个传言传多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就像他们村里的田三妮,那丫头不就一直被叫做灾星?人也没灾过谁啊。 祈老头拍了拍田老太的手,安抚越想情绪越激动的老妻,就怕她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就那些孬遭货,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惹得自己气出毛病来可不值得。 有老太爷亲口承认了宝儿有师傅,宝儿就是没师傅也有师傅。” “我知道了。”是不值得,他们也配? 立刻转头去看着熟睡的祈宝儿,祈田氏也不知自己这是什么毛病,每回心情一不好看看乖乖她就能冷静下来。 这一冷静下来,她就嚼磨着好像有哪不对了,“咱们没拜过师,宝儿所谓师傅的影老太爷都没见过,老太爷为什么要帮着你扯慌?老太爷是多精的人,我可不信他是被你忽悠住喽。” 祈田氏翻身起来盘腿坐着,眉毛都凝成了两条直线,“我说老头子,你说老太爷这是为了什么?” 老太爷在村里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别到时整出什么事来。 祈老头斜眼看她,“老太爷是聪明人,无论信没信了我说的话,咱宝儿救过全村人的命这点谁都不能否认,宝儿被全村人叫福星叫了四五年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说,生下福星的家,它能有鬼吗?” 必须不能啊,要不祈家村的脸还往哪放,祈氏一族的脸又往哪放? 祈田氏这下彻底明白了,也就是说法是什么不重要,只要有个说法就行呗。 心里彻底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她又感觉挺那什么的。 “切”了一声瘪瘪嘴躺下,“那你当时还吓成那样?” 脸都白了的往宝儿那跑,把她整得吃饭时心里都没着没落的,桌上的鸡汤都感觉不香喽。 祈老头张开嘴正准备反驳她,这时突然门口传来震天响的敲门声。 不,不是敲,应该说是又踢又打的咣咣咣着似乎来人和他家大门有仇一样。 “这什么人啊?”要拆他们的门吗? 祈老头不悦的爬起来,拿起外衣披着交待了田老太让她先睡就开门出去。 半夜三更的突然有人那样急的拍门,田老太哪还睡得着? 转头看到祈宝儿被打扰到睡眠的皱了小眉头,赶紧边拍着她哄睡边着急的等着老伴回来。 没过会儿外面就闹哄哄了起来,田老太还听到祈老头去几个儿子的房间敲门叫儿子的声音。 这让田老太更加揪心了,看来是真出什么大事了,她这心脏咚咚咚的直跳。 她也想出去看下,可要放宝儿一个人在屋里睡觉她又不放心,怕她被吵醒了屋里没人会害怕,又怕她翻身会滚到地上去。 祈宝儿的睡相太差,经常是睡着时人在炕的这头,醒来人却到了炕的那头。 又是十来分钟后,屋门被一个猛的大力推开,祈老头煞白着脸冲了进来,“老婆子,快,收拾东西。” “怎么了?” “打。。。打起来了。”祈老头已经去翻箱倒柜。 手头不停的同时,边和田老太说话。 “是小妹一家,原来一个月前已经打起来了,七天前朝廷的兵已经到了咖南城外,只是迦南城被封了城,消息才一直没有传出来……” 麒麟国的皇室带着那么点玄幻色彩,不是说有什么特殊能力,而是寿命要比其它人长,男的平均约在一百二到一百三中间,女的最年长的一位公主也活到了一百一十九岁。 光这点和平均寿命只四五十的普通人比,就已经很神奇了,还有更神奇的是,从四百多年前的圣德帝那开始,皇室血脉是越来越凋零。 圣德帝三十五岁才生下长子,一辈子虽然零零总总的生了二三十个孩子,可最后能活到成年的,却仅只有三位,还全都不是被迫害,而是不是病死就是纯到不能再纯的意外。 圣德帝之后的三代帝王,包括当今皇上,又都全是三十五之后才有孩子,且位位立住的不足五个手指。 跟被被诅咒了一样! 当今皇上已经快九十了,也才生有四个儿女,长公主五十有四,大皇子和长公主同龄,二公主四十七,最小的太子刚刚弱冠之年【二十】。 大皇子是贵妃之子,并不得皇上的宠爱与重用,皇上只生有两子,大皇子却是弱冠之后就被皇上封为宣王给赶到了封地盈州。 而他们祈家村,正是属于盈州,也就是在宣王的封地内。 “等等。”祈田氏慌张的拉住祈老头,“朝廷为什么要派兵来打宣王啊?” 宣王不是皇上的长子吗? “那上面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相信小妹夫妻俩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更不会拿他们家老大的命开玩笑。” “什么老大的命?”祈田氏唇都哆嗦了,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妹家的老大被强制征兵上去了,当天就没了。老0二也被抓走了,现在生死不明。” 祈田氏松了手,整个人都呆滞在那儿。 “怎么会呢?明明还都好好的。” 祈老头苦笑了下,对啊,明明还都好好的,白天他家宝儿刚给他家找到个能发家致富的法子,傍晚他还和人吹虚宝儿有个高人师傅呢。 “老婆子,小妹是举家逃到咱这,一个个都脏得没个人样了,路上应该吃了不少苦,妹夫还受了不轻的伤。” 最后,祈老头脸色沉重道:“只有老二媳妇和小风小雨跟着。” 宋明风和宋明雨是对五岁的又胞胎,是宋家老大最小的孩子。 “天~”其它人呢? 第18话 退一步屠一步 宋书明和祈悦俩的情况都很不好,宋书明后背被砍了一刀,虽然不深,但这一路他们应该是没日没夜的赶路没怎么治疗过,伤口已发炎感染,人已经烧得都模糊了。 祈悦也是消瘦得跟只剩了一把骨头一样,以前灵动的双眼现在更多的是不见希望的悲凉。 “大嫂。” 整个人一直在失神中,无论旁边儿媳妇怎么劝都不理会的人,看到一脸心疼冲过来的田老太,她一下就崩溃了。 “大嫂,我家大郞没了,二郞也被征走了,大孙子想给大郞收尸被那些人乱棍打死,孙媳妇被。。。被。。。” “不说了,不说了。”田桑兰紧紧的抱住她,陪着一起流泪。 怎么会这样啊? 到底是为什么? 祈悦的二儿媳妇文秀也是坐在床边泪流不止,她的情况同样不好,瘦得脸颊的锁骨都非常明显的凸出,眼窝凹陷着眼珠子跟要脱框而出一样,颇有鬼片即视感。 明明宋书明在迦南城开了家不小的杂货铺,他们宋家在迦南城算是乡绅,颇有资产。 宋书明经常带队外出跑货【南货北卖,北货南卖,中间挣差价】,他为人圆滑,与人方便与已方便,时常会帮人带东西送东西,在迦南城还算是吃得开。 也正是因为他吃得开认识的朋友广,这才有机会从迦南城逃出来。 “大舅母,太突然了,突然得给我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都已经兵临城下了我们才知道,那时想逃出城已经开不及了,城门全都封了。 城里十五到四十的男子全都要上城墙去打战,不听话的当场就杀。 大伯被抓走时娘把我和小风小雨藏在地窖里,爹那天又正好带着相公去齐员外家没在府中,侄儿陪着侄媳妇回了娘家还没回来。” 可明明说好是征兵,谁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迦南城的一个姓刘的将军竟然是要用那些人的命来逼迫城外的朝廷军0队退兵。 宋老大和许多的迦南城百姓都是被硬生推下了城墙。 宋老大的儿子性子冲动,得知父亲被如此残害后不顾一切的就要和人拼命,结果连城门都没靠近就成了棍下亡魂。 其妻和许多城内的年轻妇人与姑娘一样,都被抓到了刘将军的临时军0营里,最终命运会如何,都不用去想。 陪父亲去齐员外家的宋老0二也没逃脱被抓的命运。 齐员外得到消息比宋书明快些,知道刘将军的人在城内抓人后,他把齐家适合年纪的男子和宋老0二都藏了起来,躲过了 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呢,几天后齐家却因为财富过人而被人举报了,刘将军亲自带队包围了齐府,宋老0二这回没再躲过,被真正强征了兵,至今是否还活着,不知。 “齐员外,是不是……”田桑兰指了指隔壁。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两个陌生人,一老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此刻田桑兰以为在隔壁的爷孙俩,其实这时已经在祈老太爷的家里。 “老朽的女婿在府衙做事……” 一身脏污脸上都已经看不出原本肤色的齐洪涛一脸平静到麻木的缓缓讲着,只是搂着怀中已经睡得香甜的小孙子的手是紧得不能再紧,似乎怕一松孙子就会不见一样。 这是他还在世的唯一的亲人了。 齐员外所说的女婿周师爷和他们家其实已经算不上亲戚了,他女儿在嫁人后的 周师爷因得到消息也晚,应该说是整个迦南城的官员都是在刘将军带兵入城后才知道宣王已与朝廷开战的事情。 府衙被刘将军的人控制着,他自己都出不去,就更别提送消息什么了。 好不容易刘将军放人,可他派人去通知齐府时齐府已经遭了难,齐员外爷孙俩和宋明书一家都在城里四处躲着。 他找了好几天才找着人,将自己所知的事能说的隐晦的告知了齐洪涛后,匆匆半夜悄悄开了城门放了齐洪涛他们出城。 那时面向朝廷的城门是由刘将军的人负责,朝着封地内的城门还是由迦南城的衙役负责,他能帮的也仅这么多了。 “那个刘将军,是宣王的舅舅,当今贵妃娘娘的嫡亲弟弟,听说贵妃娘娘也已经在宣王所在的卫城。” 祈老太爷沉着脸问:“你们为何要出逃,就算是宣王造反朝廷派兵镇压,朝廷对自己的百姓我想应该不会赶尽杀绝。” 麒麟国已经两千多年的历史,强大至今不是没发生过内忧外患的事,可朝廷从来没将百姓不当人看过。 齐洪涛还是那麻木的样儿,只是抬了下眼帘瞅了他一眼又重新盯着地面。 “朝廷的军队是不会,可刘将军会,刘将军是退一步屠一步,你们以为为什么朝廷的军队都打到迦南城城外了,我们城内的人竟然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人回答,也不在意周围人变得难看的脸色,齐洪涛继续着:“刘将军到一个地方就先封城封镇,周围的村子先抢光杀光,他要守不住了要撤退,是先屠城后再走。” 麒麟国很大,盈州只不过是麒麟国版图中的一个小小角,可盈州也有三城三十六县九十三镇,外加足足一百七十个村。 迦南城与尹州所属的越城相临,但迦南城与越城之间可还相隔着好几个镇呢,要么刘将军是直接去的迦南城,要么就是他在前面几个镇一直都没守住。 可无论哪种,为何从来没有消息出来? 除非…… 祈老太爷与祈老头对视了眼,两人不约而同道:“整个盈州都已经被封锁。” 只有这个原因,才会朝廷那边都没消息进来。 不是没有,而是进不来。 想到宋书明夫妻的惨样,再看看眼前这位曾经的迦南城首富现今的绝望与悲凉,祈老头与祈老太爷都更倾向于相信他们。 再说了,无论是齐员外还是宋书明,他们都没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劲把自己整得这副惨样的来骗他们。 何况这种玩笑哪是随便开的,如果是假的,那可是污蔑王爷与朝廷重臣的大罪。 祈老太爷一个猛子站起来,起得太快眼睛发黑,差点没摔倒,还是祈老头反应快的扶了一把。 “老太爷小心。” 祈老太爷紧拽住祈老头的手臂,双眼通红的自以为是吼其实已经哑得只吐出气音,“快,通知全村,逃。” 第19话 突来灾祸 “咣咣咣”的锣声在寂静的夜里不断响起,被亲爹临时征用的祈康富沿着村子各巷一路跑一路敲。 祈家村的后山密林丛丛,时常会有野猪下山来骚扰,村民们都已养成了听到锣声就紧急集合共同对抗野猪的习惯。 因此,锣声所过之处,没会儿两旁屋内燃起了火光,然后家中的汉子不是随手操起棍子就是锄头镰刀,甚至还有光着膀子举着门栓就冲出来的。 “哪,哪,野猪在哪?” 很有默契的,出门后全往后山方向冲。 从这点看,祈家村是个比较有血性的地方,对于危险,他们不是先退缩而是往上冲。 半个时后,祈家村祠堂内。 “什么?打战?” 一汉子听了祈老太爷的话后那叫一个不相信,“老太爷,您老人家是不是发梦了?” 杵着门栓脑袋靠在门栓上,眼睛要闭不睁的。还以为是野猪下山明天能有顿肉吃呢,白高兴一场,困死他了都。 “我老头子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信与不信随你们,宝儿她爷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我们家也在收拾,很快我们就走。” 这话可把不少困顿中的汉子给惊醒了过来。 “老太爷,是真的啊,真打战了?” “您和禄大爷一家都走,去哪啊?咱们地里的种都才刚下呢。” “就是,要真迦南城那边打战了,咱们这儿离这么近怎么会一点风声没有?” 这事的确不容易让人相信,实在是太过诡异,诡异到跟编的故事一样。 祈老太爷看他们这样心里又恼又急,他是信了祈悦夫妻俩和齐员外的,不是纯信了外人的一张嘴,是祈文华的一位先生在一月前生辰,祈文方想去越州拜防祝寿,亲眼所见了一些事。 盈州位于麒麟国南北方向,呈葫芦形横位,四周全是丛林密布,只有迦南城所在的葫芦口和卫城所在的葫芦尾才能通往外面。 传闻中几千年没人踏足的密林,那里面是什么都有,连地上爬的蚂蚁都能吃人,是整个盈州的天然屏障,也是盈州穷的原因。 交通不便,有点什么想往外卖,光是出去就得走几十上百天,他们迦南城还算是运气好的,就在葫芦口位置,祈家村要出盈州都还得半拉月时间呢。 出了迦南城后要出盈州还要经过两个镇好几个村,最后一个镇叫公信镇,当时祈文方就是在公信镇外止的步。 那时公信镇已经被封锁,不可再进入。只是站在镇外就能闻到从镇内飘出的那漫天的血腥味,至今祈文方想起都依旧不寒而栗。 当时祈文方没往正规军上面想,回来和祈老太爷说了后祈老太爷也没往正规军上面想,他们都以为公信镇是被土匪给祸害了。 甚至回头的路上,祈文方看到一小队骑兵他还为公信镇高兴,可算是有人为他们报仇了。 如果没有祈悦他们跑回来这一出,这事也就他们爷孙俩知道,可能偶尔也会私底下的感慨一下,但也仅此,毕竟远离他们,又和他们没多大关系是不? 现在这两厢一结0合,可不就事关已了,战前先屠民抢财抢粮,这,,,这。。。 他们祈家村离着迦南城这么近,不跑还有活路吗? 跑! 必须必的跑。 老太爷已经没空管那群还在叽叽喳喳的人了,平时柱着的拐棍拎在手里,那小跑着的背影一点不像已经过百的老人。 这时人群中响起个婆娘的声音,“宝儿不是福娃娃,宝儿会保佑我们啊,干嘛要跑?” 别人还没说啥,婆娘的爷们就一耳光扇了过去,“福气是老天给了,打战是人自个要打,宝儿能管得住人他要不要打战? 个败家娘们,还不快回去收拾东西,别什么都要,只要值钱的,吃的,过冬的全带。” 这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一个地方两样天,迦南城快要入夏了,与迦南城相邻的通城是已经入夏,再过去的卫城却是已经开始冷。 卫城又被盈州人叫做寒城,一年里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冬天。 他们既然要出逃,肯定是要逃出宣王封地的,那就要穿过通城和卫城。 哎哟嘛呀,这想想可真是要活不起了,就靠他们两条腿要穿过整个葫芦到葫芦尾去。 还有不少村民在纠结,毕竟这儿是他们的根,外面又没乱起来,也没正儿八经的消息传来,就凭几个人逃难一样的空口白话,说打战就打战啊? 咋就那么让人感觉假呢? 他们要是路上只是碰了土匪呢? “爹,我们走不?” “走,不走,我哪知道啊,老太爷一家要走,禄大伯一家也要走,这,这,我这也乱啊。” 对头,就是老太爷的态度和祈老头的坚决态度让他们为难,信与不信间,他们不信外人可却是很相信这两户人。 “哎,蔫巴你去哪?” 被叫蔫巴的是个二十几岁的汉子,当初跟着父母逃荒到祈家村时,他才不到三岁,他父母逃荒大亏了身子,在这里安了家后不到两年就相继没了。 不少老人看着蔫巴都是心有戚戚,应该是都想到了蔫巴父母刚来时的惨样,那是压根没个人样。 蔫巴手里紧握着把砍刀,头也没回喊道:“我跟安哥他们走。” 他是二十几年前来到这的外来户,村里的外姓人包括他家在内,都是世世代代中逃荒逃灾过来的,只是有的时间更长已经扎了根,比如田家,有的时间短,比如他家。 祈家村是同姓村,不定全是亲戚,但往上数着几代几十代的,搞不好就是一家人,所以他们不定团结,但很排外。 排外在村子里生活还不算什么,至少不伤及性命,可在逃难中,那就不一定了。 蔫巴这时无比庆幸他和康安是兄弟,两人经常一起结伴上山打猎,有的那是过命的交情,跟着康安哥一家走,他不用怕会有背后被捅一刀的事发生。 祖祠里气氛很是压抑,走,不对,不走,似乎也不对。 寂静不,不知谁小声的嘀咕了句:“咱们东西也收,大不了再放回去,不就是费点劲的事。” 他们本来就是什么都缺,唯不缺就是一把力气的人。 第20话 准备逃离 祈老头抱着祈宝儿各屋的窜,各屋媳妇在屋内边打包边指挥孩子们,田桑兰带着几个儿子在地窖里装粮食,这才是最重要的。 “宝儿,把这一屋的东西都收喽了。” 家里几个孩子共用的书房里,祈老头先把祈宝儿放书桌上,又转头去把书架上的书一堆堆抱过来放在她面前。 没睡醒的祈宝儿还迷糊着,习惯的手一碰消失手一碰消失,打着哈欠问:“爷,真要打战了?” “哎哟爷的乖乖哟,现在已经不是要不要打的问题,是已经打起来了。 你姑奶一家都已经遭了大难了,你大姑舅和你大姑表哥大姑表嫂他们都已经出事了,你小姑爷也受了重伤,后背肉都被削了一大块,现在还烧迷糊着。 宝儿啊,咱们必须走,不走可活不起。这一路你要记得哈,一定要跟在爷身边,哪都不要乱跑。” 祈老头都想好了,后面一路他谁都不盯就盯住宝儿乖乖一个,别人要走丢就走丢喽,要是宝儿乖乖一个错眼不见了,他还活不活了? 祈宝儿微清醒了些,死亡什么的听在她耳里可一点不吓人,起不到惊醒她的作用,就是坐桌上屁屁不舒服。 不坐了,爬起来站桌上用脚去碰祈老头搬过来的东西,宝儿对空间最不满的就是这点,要想放进去点啥,非得她碰到才可以。 “爷,那咱们往哪逃?”她只知道她所在的国家叫麒麟国,她生活的地方叫祈家村,连镇上都没去过。 想想觉得好可怜的说,她才刚来这没几天,都还没适应过来呢。 “往北走,也只能往北走。” 祈老头心也乱着,这辈子就碰没到过战乱这事儿。 好在宝儿乖乖这几天和他勾通完全没问题,也是有种心里,就觉得祈宝儿还有另外个爹那么牛ac,他面对着祈宝儿会感觉心里没那么慌。 “往南的迦南城已经不安全了,从那走就是送死,我们只能往北走,从卫城那儿看能不能逃出去。” 顿了下他又继续说:“要是卫城也不让咱走,实在不行咱就不往官道走,绕路翻山出去,怎么的也要拼一把。” 万幸的是他们一家基本都在家,老三家就在镇上也已经让大郞去通知了,镇上离他们村近,很快就能回来。 祈老头正想着祈安福,外面就传来了祈安福的声音。 祈老头抱着祈宝儿出去,看到不只是祈安福和大郞回来,他的岳父岳母也来了,门外还停着五辆牛车一辆马车,车上这会是满满当当的用布包得高高的,看来是家当全都给搬来了。 “你们这是?” 这么快,也是提前得到消息了? 钱老头小跑着过来拽住祈老头的手,“亲家,咱这是活不起了,快收拾东西逃,我和县丞说得来话,以前帮过他一次人家这回还人情。 县丞一家都已经逃了,逃前给我留了封信,让我快走,他会在明儿一早就让人贴出布告,到时镇上准乱,咱们再走可就不好走了。” 这是还好祈老头提前得到了消息,要不就他这颠三倒四的急语,都听不明白他说的是啥。 “快打到镇上啦?” “没,亲家,县丞信里说还在迦南城,他是得了信知道刘将军会屠杀自己人,所以通知老百姓先逃。” 这县丞还算是个有良心的。 讲句不好听的,他们宣王封地里的三城百姓,现今可以说已经是瓮中捉鳖,迦南城出不去,卫城那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也封锁,他们这葫芦里的几百万人可全是刀已架在脖子上。 县丞是宣王封地的官,如果屠民的命令是宣王所下,他通知老百姓这行为能不惹怒宣王? 宣王 这是真正为了民连官都不要了。 祈老头佩服。 不过现在也没功夫想这些了,赶紧的安排着钱父钱母俩先进屋歇歇脚,他抱着祈宝儿拉着祈康福又去了老太爷家。 这回是准信了,明天就会通知出来,他们这些提前得了消息的,可没多少时间准备。 迦南城那的刘将军要知道消息会不会派兵过来先屠他们佩丰镇,甚至是整个仙台县,来以保宣王的封地暂时不乱? 二是逃难的人多了那可是什么事都会发生,祈老头没经历过逃难,但听说过不少,什么没吃没喝时易子面食,什么女人孩子全是食物等等,想想就心肺一起乱跳。 祈老头也不知自己都想了啥,反正什么思绪过脑就想什么,然后把自己先吓得不要不要的。 老太爷家也是一团乱,全家出动,哪哪都是叫声吼声尖叫声,还有非要去娘家通知被爷们打了的哭声。 老太爷一听祈老头和祈安福的话拎着拐棍又去拿锣,祈老头先一把的拽住他,“老太爷,我们家最迟两个时后就走,你老是一起还是……” 老太爷有些懵了,还有些失望,“你不和村里人一起走?” “老太爷,咱们没多少时间,咱们这离着迦南城牛车都只要五六天就能到,刘将军那些人可是有战马呢,一半时间都不要。 谁知道现在迦南城里是个什么境况,我小妹他们在路上已经耽搁了五六天时间。 你想想,朝廷的兵那能差喽,听我小妹和我亲家从县丞那得来的消息,刘将军一发现守不住他就会往后撤,你说这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撤了,是不是已经快到咱们这了?” 消息闭塞,他是真赌不起。 祈老头又指了指远处一个非要回娘家通知,正在和爷们撕巴的婆娘。 “要通知娘家,有亲朋要叫上,七亲八戚的全要顾到,老太爷,我不是说这不对,可咱们是真没太多时间可以耗,随便折腾一下天就亮了,天一亮本来镇上也会贴出布告。” “那你意思是不管别人了?”没想到你祈文禄是这种人,看错你了。 “老太爷你把我当什么人呢,我意思是,要一起走,就谁都别叨叨,最迟一两时后就要出发,咱占这个提前知道的优势先走。” “那其它村的人就不管了吗?”都粘着亲带着顾呢。 我他嘛。 第21话 逃离前准备 “管,但不能全管,人太多心又不齐,会乱,整不好自己先害了自己。” 这理活了百来年的老太爷又怎么会不明白,正是明白他这才也纠结着。 不管心里不安,可管了他又怕他一个决定反而会害了族人。 周围几个村,祈家村虽也穷可却是富有的一个村,存粮是绝对要比其它村多的。 要通知的都一起走,到时其它村的人粮吃完了挨饿,他们村是给粮还是不给粮? 给,不对,不给,也不对。 且人饿到了极致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合起伙来抢他们村呢? “文禄,那你说怎么办?” “康福岳父带了匹马来,康福会骑马,我让康福骑马到周围几个村去通知,明天天一亮他再追上0我们。” 祈老太爷一想,这成。 他转头交待康福,“你别在他们村里叫唤,去找村里的里正,告诉里正就行,至于里正知道后会怎么办那咱们就管不着了。 天黑,你小子骑马注意些,记住明天/天一亮就来追咱们,我们牛车不多还拉着东西,大部分人只能靠脚,走不快。” “老太爷放心,我这就去,爹,我走了。”祈安福转身就跑,一眨眼就没了影。 祈老太爷也不耽搁了,这回是连拐棍都不要了,举着锣咣咣咣的敲了起来。 “各家各户,要一起走的赶快准备,我们最多等你们两个时时间,镇上县丞已经走了,明天布告也会贴会出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布告一出所有人都会举家出逃,到时我们要是和他们挤一路,会发生个什么事你们自己用脑子去想。 大家都不用再操心岳家和娘家了,宝儿一家仗义,已经让康福骑马去周围的村子通知,运气好的在路上你们就能碰到亲人。” 有一婆娘听到这话还纳闷,“大家一起走不也挺好,人多不是更安全?” 她男人抬起脚就想踹,“人多你不怕抢?你是力气大能一打十。 这回安心了吧,还挠我,我就说族里不会不管岳母他们,就咱这半夜的靠两条腿跑,吃洗都赶不上热呼的,康福哥骑马去,绕一圈天不亮就能回来。” 什么叫逃难,逃难是和挨饿连在一起的。 他也是服了,就那样的娘家/媳妇还掂着,要真一起走他还头大呢。 回家的路上,祈宝儿一双小胖手紧紧搂着祈老头的脖子,这会儿她终于是彻底清醒了,冷的。 “爷,你是准备就咱们自己一家走。” 别人看不出来,她可看出了爷有那么瞬间是真打算丢下村里人就自己一家逃的。 祈宝儿不赞同逃难时人太多,暴乱什么的很容易引起,不团结内部事儿又多。 但她也不赞同独行这种,何况他们家五岁之下的小孩就好几个。 她倒是能保护着点,可凭什么? 自家牛只有一只,加三叔带回来的六只,姑奶带回来两只,瞅着数量不少,可他们几家合起来的东西也多呀,跑路时肯定人还是只能靠双腿,搞不好还得背东西。 唉,愁人。 “傻乖乖,爷现在教你一个道理,逃难时宁跟富人尾,不做穷人头。 消息哪是那么好封锁的,就像咱们镇上还有良知的县丞一样,盈州所有的官员不是全都会至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还有各地方的富商,哪个没和上面有点关系? 咱们都得到了消息,你说县里镇里的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会没得到消息? 他们肯定也会赶时间往北逃,咱们快点,就跟在这些人的后面,远点跟着,这些人可不会只自己家逃,身边必然会带着护卫,就是有土匪看他们是大户,有护卫挡着,抢他们也需要时间,咱们有时间逃。” 这种时候,已经大义不起来,祈老头只能为自己的小家多想想。 祈宝儿更不会将别人的人命当回事,甚是赞同的竖起大拇指。 “爷好聪明。大户人家有吃有喝也不会抢咱,顶多就是看咱不顺眼的远着,再说咱们家人口也不少,爹壮实,二叔也不赖,三叔还会点身手,四叔。。。呃,,他们多少也会顾忌着不会来找咱麻烦。” 祈四叔:我谢谢你哦。 “是这个理,不过光是咱们一家还不够,咱们现在多了小风和小雨,你小姑爷又受伤了,这路上需要照顾的人太多。 所以爷去找了老太爷,老太爷这人活得久也活得明白,你看吧,他们家今晚肯定得散,你老太爷肯定到时会带人上来和我们家一起走。 还有和你爹经常一起打猎的蔫巴一家,他家娃才一岁多点,自己走和村里人走都不对,就冲和你爹的交情,他一家肯定会来和咱们一起走。 蔫巴打猎是好手,他媳妇下地也不孬,两人在路上要遇着事儿了,都会是助力。” 村里乱遭遭的,各家各户都在家收拾家当,倒是路上一个人影没有,方便了祈老头和祈宝儿说话。 当然,两人都是尽量小声。 “就咱们三家啊?爷,要是村里人都要和咱们一起走呢?毕竟咱们现在牛车多,咱们村会打猎的只有爹和蔫巴叔。” 武力值高,感觉跟着有安全感的,可就他们家了现在,别忘了,他们还刚刚自做孽的捏造出一个高人师傅。 “这个不确定,现在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宝儿乖乖啊,要委屈你了,这一路可不仅是不太平,你还得过苦日子,鸡蛋羹都不能天天有得吃了。” 整不好还得啃树皮。 “爷已经让你奶把家里所有的鸡蛋全煮了,回家后你就收起来,路上饿了自己拿出来吃。 不过你要小心着拿,别让人看见了,要不他们会抢你。 还有糕点和那些,你奶已经去给单独收起来,回家后你也全收喽,爷知道你不爱吃那些,现在咱先委屈委屈,路上都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其它的,你收着,实在买不到时也能解解馋。” 哎哟,他怎么就这么的不放心乖乖呢。 “好。” 祈宝儿心里又开始怪怪的,酸麻酸麻的,很不舒服,眼睛还有点酸。 “乖乖真乖。” 回到家没多久,祈宝儿正刚把田老太准备的几大布包东西收进空间,祈老头抱着个他自己俩巴掌大的盒子神神秘秘的进了屋。 第22话 让你心软 “来,这个收好。” 这是祈老头头一次在祈宝儿面前严肃脸,用这么谨慎的语气说话。 祈宝儿接过箱子好奇的打开,到底什么东西值得小老头这么的重视。 哇~ “爷你好富。” 箱子里的东西不多,但对他们这个家来说,很贵。 两块祈宝儿手掌大的金饼,上面印着汇丰通宝四个字,还有一根银簪,一对带着铃铛的银镯子,一对银耳环,还有两个十两的银定子。 箱底还有张纸。 祈宝儿拿出来一看,哇塞,京城外百亩地的庄子一座。 祈宝儿这回抬头看着祈老头的眼神那叫一个亮晶晶,“爷,是不是咱们家祖上以前是大官?” 京城外的庄子都有。 京城周边的家业哪是那么容易置办的,她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有看到过,说是围京城周边的农田,都是京中有钱又有势的人才有资格拥有。 祈老头无语的给了祈宝儿一个白眼,“别瞎想,咱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没出过啥官,爷看过无数次族谱,咱家至今最出息的一个,就是你四叔。” 还大官,想啥美事。 “那这些?” “这老远以前的事了,那时爷爷还年轻呢,出去给隔壁镇一个姓叶的员外家打零工,叶员外的夫人是京城人,好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庶女,这些东西除了这几样,,,” 祈老头将银簪子和银镯子还有对银耳环拿出来,“这根簪子是你奶怀你爹时你太奶奶给你奶的,是你太奶奶陪嫁唯一值钱的东西。这对镯子你应该记得,是你满月时爷爷给你找银楼的人专门打成这样式的,这对耳环是你爹孝敬你奶的。” 说来,他都没送过自己媳妇东西呢,想想真是不应该,等以后安定了,他一定要去给媳妇弄个银镯子戴戴。 “这金饼和二十两银子,还有这地契,都是当年叶夫人临死前交托给我的。” 叶员外不是个东西,娶了京城来的姑娘还不好好对待,小妾是一个又一个,还宠妾灭妻的任小妾们欺负已经怀孕的正妻。 那天祈老头帮着送菜进府,亲眼看到一个丫环把已经挺着大肚子的叶夫人推进了湖里。 祈老头把叶夫人救上来时,湖边周围是一个人都没有,他的良心做不来把人救上岸就不管的放任人死活不管的事,冒死把叶夫人抱回了院子。 可能是运气,也可能是府上根本没人管叶夫人死活,叶夫人住的院子很偏,他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 叶夫人那时已经晕了,把人送回屋后他本来想走,他只是个短工,在主家的院子里乱跑像个什么话,何况还抱了主家夫人,现在还进了主家夫人的院子,那可是会被乱棍打死的。 谁知这时叶夫人醒了过来,哭了一会儿后就从床底下拿了个荷包出来,说是感谢他,金饼和银子都是谢礼,就荷包里有张地契,麻烦他若是有生之年有去京城的话,帮交给京城齐府里的文姨娘。 还特意说不用他特意去京城,她就是不想地契落到叶家人手里,没有地契叶家人就不敢进京占那个庄子,可同样没有地契齐家却是有办法重新补办。 当时的叶夫人看着情况不大好,说话也是左一句右一句,他总结了下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祈老头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那时有个丫头回来了,叶夫人推他赶紧走,他心里也怕啊,糊里糊涂的抱着荷包就跑出了叶府。 好家伙,还不跑。 当年是不能也做不到进京去帮叶夫人完成遗愿,但这事祈老头心里一直记着,家里再穷他也从来没想过动金饼和银子,哪怕当年叶夫人说是谢礼。 现在要逃难,有可能真要往京里走,他可不得东西带着。 “爷,我知道了。”祈宝儿关上盒子锁好收起来。 祈宝儿不觉得小老头当年没进京有哪不对,时代问题这没办法,听说从盈州到京城骑马都得小半年【三个月】,那时还在打短工的小老头有啥? 牛车都莫得,靠两条腿他得把自己走死。 家不要啦,家里还有一寡母呢,不管啦? 又不是欠叶夫人的,救了人还被硬推个遗愿过来,金饼银定子没给你用喽,这已经是道义人了。 “爷,要走了吗?” 她听到院外车轮碾压地板的声音了,应该是哪家有牛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过来集合。 祈老头收起思绪,开门探出头去,“原来是二牛你啊,都准备好了?” 祈二牛,就住祈老头家旁边只隔一户,和蔫巴一样也是个无父无母媳妇是买来的,不过他孩子多,媳妇 祈二牛憨笑的挠了挠头,“禄大伯,我想跟你们一起走,就是,就是我媳妇……” 这是个实诚人,怕媳妇大肚子拖累人,更怕因为媳妇大肚子别人不让他们家跟,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他媳妇也是站在一旁一脸祈求,旁边跟着的两个五岁壮娃娃眼巴巴的瞅着他。 呵呵,当他是救世主? 三个一点忙帮不上还需要照顾的,这不拖累嘛,他闲着了才会答应。 “行,不过上了路你自己要顾着家里人,我们赶,路上可不等人。” “哎,谢谢大伯,谢谢大伯。” 祈二牛立刻感激的红着眼给祈老头跪下,他身后的一大俩小也同样的噗咚一声就给跪下。 祈老头门上关就一脸懊恼的捶自己胸口,“让你心软,让你心软。” 抬头,撞上了祈宝儿似笑非笑的小脸。 “爷,您可真是大好人。” 这一家和蔫巴一家是真没法比,蔫巴一家是助力,这一家就一个男人顶点用。 可他不要顾自己家人吗,孕妇啊,她刚才窗户那瞅了眼,那肚子已经老大得估计一两个月就得生。 小老头刚才和她说过,他们这样拖家带口基本等于全靠双腿的,在一路顺利的情况下,出卫城都得要半年左右时间。 这不娃得生在半道,还不提卫州冷孩子容易生病这些。 要在半路碰到屠民的兵呢,要是那时正好生孩子呢? 哎哟我去。 第23话 启程上路 祈老头自己想一想也是头皮发麻,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 “宝儿乖乖,现在咋办?”这答应了不能说转个身又把人赶走吧? 何况二牛那一家子,要是他们家不要,可真就没人会要了,四条,加肚子里一条,可是五条人命呢。 这回轮到祈宝儿翻了个白眼,从和她身高差不多的炕上跳下,哒哒哒的就跑出了屋。 “收着就收着了,我去奶那看看。” 还怎么办? 她只是希望小老头后面路上可别再烂好心。 “奶,爹,你们都收好没?”祈宝儿趴在地窖口朝里探头。 她爹不在里面,粮和菜那些都已经被装进麻包绑好,母子三人正准备往外抬,二叔蹲着,奶和四叔全力抬着麻包往二叔背上放。 “哎,马上就出来,宝儿你先让开,让你二叔好出去,你爹说有东西藏在山里,他去拿了。” “哦。”祈宝儿躲开了些。 他们家真是运气不错,至少要路上若是顺利,饿应该是近期不会挨饿。 年年收成后他们家都会把粮卖出去大半,尤其良田出产的麦更是全卖,换别的粗粮回来,换也不多换,够个把月就好。 去年虽然也卖了不少,但没像往年一样卖那么多,光是留的粮省着些就足够家里半年。 精细粮是一斤没卖,这个是为了祈宝儿,这娃嘴叨胃精贵,从能吃辅食起那都是粗食入不了口,如果硬给她吃了进了胃,她还会发个烧给你看。 不过老祈家能称得上精细粮的,也就只两袋良田出来的麦子磨成了面粉,田老太和祈安泰一人一袋背着出来,然后田老太让祈安泰把米放下回地窖再去背,等人一走,她和祈宝儿眨着眼示意她赶紧收起来。 祈宝儿也冲她眨眨眼,一碰,消失。 祈康泰又背了一代玉米粒出来时看着刚才放面粉的地面空空如也还奇怪呢,二哥还没回来,娘也回地窖了,面呢? 不能是宝儿背出去的吧? 祈宝儿仰着头萌哒哒看他,“我师傅刚才来过了,说路上会保护我们,面粉师傅也藏起来了。不过师傅不能带太多东西,只能帮拿两袋面粉。” 嘿,真有师傅啊! 不过宝儿这位师傅也太现实了些吧,就帮拿最精贵独属于宝儿的面粉,果然只是宝儿一个人的师傅。 祈康泰瘪了瘪嘴走了,他觉得有点受伤,他咋就没个高人看中他要认他为徒弟呢? 别说呀,就宝儿这背后有个高人师傅,说句不吉利的话,路上要有个什么事,宝儿师傅肯定会救宝儿。 但他们这些人可就未必喽。 收拾家当和宝儿没有太大关系,哪都不要她。 她溜哒着溜哒着又晃到了厨房,娘和几个婶婶正在厨房忙碌着,贴饼的贴饼,蒸馍的蒸馍,都在准备路上方便的吃食。 这一家人是真疼她,一口大锅正在煮鸡蛋,旁边地上大木盆子已经煮好的就已经两大盆,另一边三婶还在洗鸡蛋,这加起来足有四五百个了。 奶和娘匆忙去换的,爷说要她收着路上慢慢吃,叔婶们都知道是为她准备的,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一个个面上都没二话。 “宝儿怎么来了,快回屋去,这里面太热了,还挤。”叶三妮挥手赶人,老祈家厨房原是不小,可现在仨妯娌挤在里面,还有一堆已经做好和没做好的吃食摆着,她们自个转身都困难着。 “哦。”祈宝儿果断撤,的确是热,四个灶全在烧,脑袋探进去感觉头发都翘了起来。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家里人跑来跑去的,连刚来的钱父钱母和姑奶奶她们都在帮忙收拾,显得她特别的闲,也特别无用的感觉。 转过头,看到连两个姑表哥都在一人一把锄头的往外拖,显得她更没用了。 祈宝儿果断选择,回屋躺着。 她不碍事就是帮了最大的忙,要不她也去拖个锄头试试,信不信全家都放下手里的事来训她? 祈宝儿是个心大的,更准确的说她是个没心的人,外面的人包括家人的紧张与忧心还有恐惧,对她是一点影响没有,更是不会防碍到她困觉。 迷迷糊糊中感觉床在摇晃,睁开眼睛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举着火把的人,此刻,她正被亲爹祈康安抱在怀里。 祈康安感觉到她动了,赶紧压了下裹着她的小被子防止风跑进去。 “宝儿醒了?别怕啊,咱们已经出村有会儿了,没事,你就趴爹身上睡。” 祈宝儿看看后面,又转头看看前方。 夜半三更,虽然大家隔几个人就举有火把,但还是看不大清具体的人数,只能看到前方的火把不多,后面的火把望不到头。 “爹,是咱们家在开路?” “不是,是你大有叔家,咱们家排在 “全村都一起走?” “没有,不过也大部分了,留下的有的是不相信宣王真会屠民,有的是要等亲人一起走,咱们这有一百来户,大约有一千人。”基本都是族人,还是族里的大户。 “这么多?” “咱们这不算多的,明天镇里通告出来后那才叫多呢,全镇有近两万人,周围村子全加起来也有近两万人,全都同一天逃,你想想那人数。” “都同一条路吗?” “这一段往北只有这一条路,过了三合镇后才有好几条路,不过宽敞的官道就一条,到时还要商量下往哪走更安全。” 他们现在可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又小心。 不说过三合镇,就是进三合镇都是风险,谁知三合镇是不是也收到了消息,镇内有没有乱? 他们这近千人还全拖着家当,一看就是举家搬迁,人三合镇让不让进啊? 不让进就得拐道,可拐道就得进山。 唉,愁人。 “爷奶和娘他们呢?” 她看到二叔他们了,二叔一家都在爹后面,她转过去看他们,二叔和二婶对着她笑,二叔怀里的七哥还对她扮鬼脸,真是小屁孩子不知愁滋味。 三叔估计是还没回来,三婶也不知道在哪,四叔和三郞在板车的对面,还有钱父也在,钱母不知道在哪。 第24话 又来噩耗 “你爷在前面大有叔家的牛车上坐着,奶和你0娘他们几个在马车里休息,你爷和老太爷商量好了,咱们路上尽量不停,轮流上车休息,不要和后面大量的难民挤在一起走。” 难怪其它几个郞也都不见了。 队伍很长,但基本没什么人说话,整体气氛那叫一个压抑。 “宝儿乖,接着睡,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祈宝儿摇了摇头又扒到祈康安肩上,秒睡。 李琴很心疼祈宝儿,看了眼前面的马车瘪了瘪嘴对祈康富不满道:“要不是车被占了,宝儿就能在马车里睡觉。” “二牛家也不容易,怀着孕呢,这半夜的走路要是摔了搞不好就是两条人命。” 还能咋办,爹都答应让人跟着了,总不能不管吧? “我意思是她不懂事,她自家也有牛车,这坐自家牛车不是一样可以,这天也不会着凉,披个被子就成了,娘客气下叫她上车她就上去了,咱宝儿还睡着呢。” 他们千宝万宝着的乖乖,竟然要亲爹抱着一路吹风,亲家能遮风挡雨的马车反倒要让给外人来坐,这都什么理。 祈康富其实也有些不满,只他一大男人不好碎嘴,再说了,人都坐上去了,总不能把人再拉下来吧? 安抚的拍了拍媳妇的手,祈康富转头问祈康安,“哥累不,累了我来抱。” 别看宝儿只四岁,死沉死沉的,哥这一路抱了两个来时时间了,估计手都已经酸到麻木。 祈康安的确手已经酸了,但宝儿刚睡着,他怕换个人又把宝儿吵醒了,于是摇了摇头,“不用,我还能再抱会儿。” 等宝儿再睡熟些再换。 祈康富一想也成,又转头小声和媳妇说话。 半夜赶路是又累又困,说说话能提下神。 等祈宝儿再次醒来时,是在祈老头怀里,天已经蒙蒙亮了,队伍也停了下来休息,毕竟人可以轮流休息,可牲口怎么轮流,总是要给牲口喘息的时间。 “宝儿乖乖醒了,爷给你洗脸哈。”没错,祈宝儿是被祈老头拿着凉洗脸布在脸上一阵抹的给闹醒的。 “咱们猜对了乖乖,有很多大户都提前得到了消息,刚就碰到一户,你爹已经去和人打听去了。” 他们家也是逗,外交最厉害的人不是学识最高的祈康泰,而是宝儿的亲爹,全家最不爱读书的祈康安。 只是停下给牲口休息会儿,大家也都是抢一分是一分的多休息,并没有人开锅造饭,老祈家就更是,他们干粮备的多。 祈宝儿的早饭是俩饭团子加一个煮鸡蛋,祈宝儿的胃精贵,入口的东西不只要好还得热呼,所以田桑兰特意带了个小炉子就是在路上像现在这般情况可以给宝儿温饭。 吃了两个温呼呼的饭团,小胖手正在掰鸡蛋壳呢,祈康安回来了。 “爹,事情不太对。” 祈康安把祈老头拉到一旁的大树下,左右确定没人能听到他才继续说道: “比咱们知道的要更严重,而且不只是咱们知道,许多地方都知道了刘将军退一路会屠一路的事,三合镇那边早跑光了,咱们知道都已经是晚的。” “三合镇都跑了?” 祈宝儿也停了手看向亲爹。 “是,前面那家就是三合镇的人,他妻子的娘家在佩丰镇,他是昨天早上赶去佩丰镇接人,连夜又走的。 他说三合镇的县丞在几天前就举家逃了,消息是县丞一个小妾的娘家人给透露出去,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的,现在三合镇上大户已经基本全跑了,老百姓倒是还有些还留在镇内,不过镇里没官府在管,已经是乱得不成样子,烧杀抢哪哪都有。” “嘶~”祈老头倒吸了口凉气,“那咱们进镇不就成了活把子。” 哪个地方会没有二流子这类人? 你说这和平时期有人管制着都有二流子,现在没人管了,特嘛的土匪都合法了是不? “还有件事啊爹。” 爹你先听完再急。 “还有?” 你就不能一次全讲完? “嗯哪爹,那人说通城已经缺雨缺水了两年,税却是一点没变的,宣王要给贵妃娘娘建个什么宫就建在通城和卫城交汇的地方,又增加了徭役。 咱们是离得卫城远暂时还没波及到,那人说通城去年就有人已经逃难去了。” 只是大家都不傻的全是往路多的卫城方向逃,位在葫芦口的迦南城所属的他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老百姓都是关上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尤其是在乡下,更是基本只一心侍弄好自己的地头,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官府特意的敲锣打鼓来通知,许多事他们都不会也不可能会知道。 祈老头踉跄了下,腿软。 “通城受灾,百姓已经有不少在逃。卫城寒冷,迦南城在屠民,这是没活路了啊。” 差点没摔好险老爹手快一把接住的祈宝儿:“……” 反手一巴掌怼在祈老头肩头,其实她是习惯往脸打去的,万幸紧急关头想起这人是她爷,这才转了道没来个大不孝。 刚她正在认真的和蛋壳做斗争,无奈手太胖不是太灵活,那蛋壳好像和她有仇一样就是没法剥成完整,她又有强迫症,不剥完整她全身都不舒服。 心里正不爽着,她爷突然松手了,吓她一跳,你说可气不可气? “不就是逃嘛,咱现在已经在逃了,逃灾是逃,逃战乱也是逃,一路没碰到啥事我们就顺利的逃,碰到了上去就是淦,一千号人呢,怕个锤子。” “噗~”祈康安实在没能忍住。 他真不是故意的,四岁的小奶娃,瞅瞅她这说的话,还怕个锤子,她能拿得起锤子不? 敢笑她,祈宝儿反手一巴掌拍在自家爹胸口,“我说不怕就不怕,你让他们来试试,我拍不死他丫的。” “爹错了爹错了,爹哪有不信咱家宝儿,宝儿可是隔空就能把人踹飞,土匪二流子算什么,咱宝儿一根手指就能把他们压扁喽。” “呃……,那个不是我踹的。”她是个诚实的人,不冒领功劳。 “啊?”不是你,家里真有鬼不成? 难倒真有所谓的高人师傅? 第25话 路上 祈宝儿直视着她爹的双眼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说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只记得一定要守护好咱们村。” 祈宝儿走时是睡着被抱走,还没问他愿不愿跟着,不过估计问也是白问,守护祈家村是老鬼的执念,鬼有执念才会留在世间,执念一消就得回归地府了,跟也跟不走。 “真是啊?”祈康安张着嘴蠢兮兮的老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祈宝儿嫌弃之,好在祈老头已经冷静了下来,又从祈康安的手里半她抱走。 同样嫌弃的看了眼大儿子后,抱着祈宝儿果断走人,假装自个儿不认识他。 祈老头把祈宝儿交给叶三妮后去找了老太爷,两人在路边嘀咕了会儿不知讨论出了什么结果,不过祈康安刚才打听到了消息,并没有通知全队的人。 半个时后前方的富人队伍开始启程,人家那比他们威风多了,虽然人数上只有几十号人,可十几辆看着普通却显眼能看出牢固的马车是双马拉车,马车的两旁四十几个护卫不只是全骑着马,还个个手里都带着刀。 这一看,人家肥是铁肥,可也没人敢抢啊。 他们这边呢,人是多,马就一匹,还没回来,牛车加起来十几辆,其它的就全是纯靠人力来推的板车。 所有人中在外面的除了钱父钱母穿得还算体面外,也就祈宝儿一身衣没有补丁,就是老太爷和祈老头身上都是有好几个补丁,还有不少人脚上穿着只是草鞋。 不能比,不能比。 富人队伍启程,老太爷一声令下他们队伍也跟着出发,追是肯定追不上人家,但感觉这样的队伍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心里有底些。 “三叔回来没?” 看到祈老头回来,坐在牛车顶粮包上的祈宝儿居高临下的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马,就问道。 一旁走路的钱兰和钱母俩都朝祈宝儿投去感激眼神,小侄女/亲家孙女没白疼。 “还没呢,不过宝儿乖乖不用担心,你三叔那人打小就鬼精鬼精的,肯定能追上咱。” 祈老头担心吗,当然担心,怎么说也是亲儿子。 可现在他是老祈家的领头人,谁都能表现出来忧虑、绝望等等这些负面情绪,唯他不能。 又转头笑着对钱母和钱兰说:“亲家母,老三家的,不用担心,康福是我儿子,他的本事我心里有数。” 有祈老头这态度,果然钱兰母女俩安了心,不再一脸忧思,而是笑着和祈老头说话。 牛车顶的祈宝儿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她爷真是越来越会忽悠老实人。 不过她也没拆穿,小胖手摘下了奶/硬要她戴的遮阳帽,家里本来有顶她爷亲手给她编的,忘带了,头上这顶是刚刚她二叔拽了路边的芦苇现编的。 手艺不如她爷,普普通通一点也不好看,还有些毛刺没处理干净,她挺嫌弃的。但奶又强硬的非要她戴。唉,算了,只当是孝顺了。 躺下,遮阳冒盖住小胖脸,困觉。 她这小身板就是有个好处,随便往哪塞一下都行。 祈康福一直到中午才追到,还带来了李琴六岁的侄子,还有祈大业的女儿女婿一家子。 “亲家说要跟村里一起走,我都到他们村口了,亲家母追上来跪着求我,说她觉得军娃子跟着我们活下去的机会更大,求我带他一起走。” 祈康福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儿,都不敢看自家爹的脸。 这要说说李琴和她娘家的关系,李琴是李大秀才的长女,其母在她三岁时病逝, 后面这个是个面甜心苦的,表面功夫做得贼漂亮,全村就没一个不夸她后娘比亲娘还好,暗地里李琴却是从后娘进门后一顿饱饭没吃过。 李琴性子直做事不会拐弯,有什么不满也是直接表现出来,和那厉害的后娘一比,她就是脾气暴躁不好管教,后娘那样好还不知足的白眼狼。 李琴在李家那些年可是所有活都包,家里地里她都打理着齐齐整整的,可这些没用,等要相对象时,大家看的先是姑娘家的名声。 所以李琴一直到二十才嫁给祈康富,还是因为意外,李琴饿晕了被路过的祈康富所救,然后祈康富背着李琴送她回家,反而被李琴的后娘污他们俩有那什么情。 李康富觉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没多久就上门提亲。 所以李琴有娘家还不如没娘家,除了每年祈康富过年会过去送个年礼,两边已经算是断了往来,李琴都已经有快十年没回过李家村。 这回逃难她也是想都没想过要回去通知什么,那家人,她全都恶心透了。 谁知道祈康福还给她带来个侄子来。 看着走在旁边时不时自以为偷偷瞄她,一脸怯怯的侄子,她都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来。 “你,你爹是?”这是她哪个弟的娃? “我爹是李三旺。”小孩的声音也带着前路迷茫的恐惧。 哦,三旺,等等,谁? “你是三旺的儿子,是前面一个还是后面一个的?” 祈康富正好走过来,听到媳妇这不过脑的话差点没笑出声,别人都说他媳妇是缺心眼,他以前总觉得媳妇只是性子直了些,现在发现的确挺缺的。 这话太直有时挺伤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小孩子,没看军娃子看着他姑都快哭了。 “军娃子,你姑没恶意,她是真不认识你怕给认错了。”祈康富过去将军娃子抱了起来,朝媳妇示意等下再说后,抱着军娃子走了。 爹要见军娃子。 祈康福又来到了叶三妮身边,“大嫂,叶家那边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叫亲家公一起走,亲家公不愿意,说他们和村里人一起走,说一家拖一家的你也拖不起,他们跟着走你弟媳妇也有娘家呢,娘家再连娘家的,到时成什么样? 他说他们知道你能好好的就好,让大郞,三郞和宝儿别忘记了他们,将来要有机会再见,希望他们还能记得外公外婆。” 第26话 重伤 叶三妮红着眼点了点头,这结果她已经想到了。 爹娘是总觉得欠了她良多,可爹娘更重两个弟弟,她俩弟媳又都是不清楚的,爹娘这是不愿拖累她也不想她难做。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没嫁人前她对弟妹真是掏心又掏肺,结果弟妹都长大了后,却没有一个对她感过恩,一个个都只觉得她的付出是理所应当。 他们兄弟姐妹间关系差了,爹娘夹在中间也难做。 罢了,就这样吧,各人有各人的命,她顾好自己的小家就好。 “娘,你怎么哭了?” 祈宝儿从牛车顶探头出来,带着刚睡醒的懵懂边揉搓着双眼边问:“你是不是走累了。” 抬头看了下太阳位置,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正午了,他们这是走了一个早上? 叶三妮匆忙的擦了眼泪笑道:“娘还好,刚才和你奶轮着到车上休息了会儿,倒是你二婶走了一早上,把休息的机会都给了娘和你奶。” 他们家还是幸运的,自己家有一头牛,小姑带了两辆牛车来,三弟妹家带了一辆马车六辆牛车。 小姑父受了伤必须在车上休息外,所以特意马车空了出来,家里人都能轮着上去休息下。 不像村里得推着板车这种,家里男人多的还好些,要只一个男人的就得夫妻轮着来推。 叶三妮都不敢往后走,就怕看到到那些人心里又难受。 这时在逃难,谁也同情不起谁了,她只能来个眼不见。 “那二婶呢,我睡好了,我下来让二婶上来休息下。”祈宝儿翻过身小屁屁朝外一翘一翘的就要往下爬。 叶三妮怕她掉下来赶紧伸出手去接人,边笑道:“你就是下来也没用,这辆车上东西装得是最满的,塞个你还好,可坐不下你二婶。” 祈宝儿说重,也就三十来斤,只是胖乎乎的瞧着重,小小的一坨刚好卡在车顶两袋粮的中间,保证她不会睡着掉下来,也不占地方。 可李琴不同,李琴是老祈家女性中块头最大的一个,壮实壮实的,她要再爬牛车顶去,等于是牛车上又多加了两大袋粮,牛该拉不动了。 叶三妮将祈宝儿接进怀里抱着走,“别担心你二婶,你奶等下会和你二婶换着休息,让你二婶去马车里休息,那没太阳晒也能舒服些。” 都逃难了还讲什么男女大防,马车箱挺大,小姑爷躺一侧,另一边空出来一次可以挤五六个人休息,这不,他们就有了机会换着上车休息。 这天夜里,他们来到一条小河旁,祈老头和老太爷商量后决定,队伍就地休息一晚。 他们已经出村走了整整两天,到这里的一条路,官道的周围是都没村子的,可再过去后就会有。 他们前面的富人队伍已经早没了影子,好在可能是因为他们几乎不停脚走路的原因,后面暂时也没有难民,让他们能暂时安心的休息下。 不休息不行啊,推板车的那些人已经是全仅凭着不想被拉下,不想死的执念在硬撑着。 老太爷还组织了村里体力最好的十来个年轻汉子巡视整支队伍,就怕后面有人落下前面不知道。 祈康安和蔫巴还有二牛几人也是小队里的,他们和祈老头说,后面有好几户走得都已经翻了白眼,那脚磨得都已经没眼看,真是累到想哭都哭不出来。 祈老头心想,可别刘将军还没退过来,他们先自己把自己累死了,这不造孽嘛。 休息,休息休息。 走在最前面的几户都是有牛车的,在体力方面保存得要比后方剩余多,很快就先在路边搬来石头搭起了灶,走得后面的人到达时,路边已经饭香飘扬。 “咱家还有药吗?” 祈康安匆匆跑到叶三妮面前,问的不是媳妇,而是媳妇怀里正抱着碗米糊糊在喝的小娃娃。 祈宝儿从比她脸还大的碗里拔出自己的脸,“什么药?” 她家最重要的东西都在她这,现在连她爹娘都知道了。 这要怪她爷。 昨晚她在爹怀里睡着迷糊的时候,她爷突然跑过来问她要伤药,说老太爷家的文方爷爷受伤了,然后她很习惯的就凭空的变出灌伤药给了她爷。 当时差点没将她爹给吓得把她砸喽了,好在她爹似乎遗传了她爷自我补脑这技能,都不用她解释,就自个把自个给想通了。 周边都是一脸愁苦的人,他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伤药,你文方爷爷情况不大好,伤口又流血了。” 祈宝儿从衣兜兜中掏出瓶伤药给他,继续将头埋到大碗里咕嘟咕嘟。 她是一点没逃难的紧迫感,除了睡觉的地方不舒服外,她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偶尔还心情不错的坐牛车顶看看左右的风景。 “你文方爷爷,唉,这都什么事啊。”搞不好,这半路 祈文方一得到消息就赶紧进镇去接孙子孙女去了,一直到今天下午他才自己赶着马车追了上来。 祈老太爷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看到马车停下后祈文方笔挺挺的从车上倒了下来,一摸,深色衣服都被血给湿透了。 原来佩丰镇在他们出发的那晚已经乱了,消息不知从哪传了出去。县丞已跑,有将要来屠城的消息是满天飞。 祈文方儿媳妇也丢下了父母和儿女和她姘头跑了,跑的时候大门没关被一伙人冲了进去,祈文方的亲家为了保护外孙和外孙女被人活活打死,祈文方的孙女被人……后跳了井,孙子也被人打断了双腿。 祈文方到时那些人已经走了,好在隔壁就是大夫家,他儿子已经被大夫好心的救到家里。 那时已经顾不得悲伤,外面太乱,时不时就会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和惨叫声,祈文方匆匆把孙女的尸体从井里捞出和亲家埋在一起后,带着重伤的孙子赶快出镇。 还是那句话,太乱了。 一辆马车在街上跑动,这是多么显眼的目标。 祈文方是个读书人,不会功夫没有身手,他是真正的连鸡都不会杀那种文弱书生,只能一股做气的驾着马车往前冲,冲,冲。 第27话 哀 幸好他们村里有大夫也跟着一起来了,还有老祈家和蔫巴家因为祈康安和蔫巴经常上山的原因常备着伤药,两家都是心里有成算的人,这种重要的东西自然会带着。 “没事,他头上没乌云。”祈宝儿突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叶三妮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宝儿,你的意思,你文方爷爷不会有事。” “嗯,要死的人头顶是乌云,不是有句话叫乌云罩顶祸事临门嘛,文方爷爷头顶的云是灰的,这表示他只是重伤或是重病,但不会危及性命。” “那就好,那就好。”叶三妮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 不是说和老太爷家关系有多好,她其实是挺自私的一个人,都什么时候了,没那大爱。 昨晚爹拿走伤药她心疼得要命,就没忍住和安哥叨叨了一句,他们现在可是在逃难啊,伤药那是多重要的东西? 安哥跟她说,该舍就得舍,文方叔是举人老爷,有朝廷发的哪都得承认的举人文书,咱们这些人现在可全成了难民,以后要是真能离开宣王的封地,到时无论在哪想要入城,就离不开文方叔的举人文书,小叔子只是童生,文书还不顶用。 都是那该死的宣王,本来明年初就要去考秀才的小叔子愣是被他给耽误了。 “不过那边。” 祈宝儿指了一个方向,“有一个人快要不行了,最多一天。” 叶三妮顺着方向看去,那是队伍最后方所在的方向,都是推着板车又走得慢的。 叶三妮张了张嘴,终什么都没有说。 她记得爹说过的话,爹说世事虽无常但总有它自己的规律,宝儿只是来这世上走一遭,不是来救世的,宝儿没那个必要更没那个能力。再说,要是本就该死的人宝儿却救了,那不是给宝儿积德,是在害宝儿。 她没读过书,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不懂什么大道理,更不明白这些玄之又玄的事。 但家里男人个个都识字,个个都比她强,尤其是公爹,在她心里可是全家最睿智的人。 公爹的话,她听着准没错。 果然, 在这逃难途中,又有了祈文方的事为例,大家也知道后面难民已经越来越多朝他们这涌来,里面凶恶如暴徒的人还不少,自然不愿意多留下去。 于是大家伙帮忙的挖了个坑将老太太埋了,祈康安和蔫巴一起去削了个简易的墓碑,已经醒了的祈文方由儿子扶着给墓碑上写上碑文。 现在大家看,觉得老太太走得挺悲凉,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不说,只一卷草席陪伴。 等一个月后大家再回头看,富贵娘真是老幸福了,死得可真体面。 才出发两天就没了一个人,再出发的队伍气氛是越发的低迷,大家都有种前路不知几何的迷茫与绝望。 走在媳妇和闺女旁边的祈康安情绪也多少受到了影响,富贵娘是自个一根麻绳把自个勒走的,富贵娘身体不好只能板车推着走,显然她是为了不拖累儿子。 祈康安不无庆幸的想,万幸爹娘的身体一直挺好,这样几乎没怎么能休息的走了两天精神头比他也差不到哪,要也像富贵娘一样给他来个不想拖累,,啊呸。 “宝儿在看什么?” 偶一抬头看到他家宝儿今天竟然不是在睡觉而是坐着看向队伍后方,萌萌的小胖脸上表情还很是凝重。 呃,祈宝儿自从发烧醒来后,就一向脸上没太多表情,祈康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刻从祈宝儿的脸上看出了凝重来。 可能就是父女心连心的直觉,祈康安如是对自己说道。 祈宝儿听到爹的声音低头看向他,然后伸手求抱。 祈康安立刻乐和和的果断张开双手,祈宝儿很是相信她爹,直接从牛车顶跳了下来,被祈康安稳稳接住。 “爹,后面死了好多人。” 正准备举着女儿玩头怼头的祈康安因为祈宝儿这一句话顿时僵住,足快有一分钟后,他才听到自己哑着的声音。 “很多?” “嗯,我看到好几个使者往咱们来的方向去了。” 祈宝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堵,明明上一世她看到那些使者无论是一个还是一群,心里都是平静得一点波澜不起的。 祈康安的喉结滚了滚,“好几个,不是应该只死几个人吗?” “一个使者出去,可能只是引一魂,但几个一起出动,肯定是一群。” “什么意思?” “勾魂使者的引魂链一次最多能绑百魂,百魂以内,都只要一个使者就够了。” 祈康安明白了,也就是说一个地方死一百以内的人都只要一个勾魂使者去,现在却是几个勾魂使者一起出动…… “你看到了几个?” “九个。” 还有个熟人,昨晚勾老太太魂的就是他。当时看到她突然又是跪又是请安的,严重影响了她困觉。 “九个啊。”死了得有八百多人了! 祈宝儿又来了一句:“使者都有自己的管辖区,这九个原来不是管那边的。” “这又什么意思?” “他们是管通城地界的使者,应该是管咱们那边的使者忙不过来了,请他们帮忙。” 忙,忙不过来? 祈康安腿软,“宝儿,爹害怕。” 祈宝儿像是没发现祈康安的恐惧般继续道:“我们这上面和下面的时间是一样的,使者引了魂后不是把魂一丢就了事,还得和下面登计交接清楚。 通城地界和迦南城地界都是十位使者,一个使者一次拉百魂下去程序走完就得一天,像遇到这种屠城或是暴动死亡人数过多的事,就需要请附近的使者来帮忙。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战争,双方一交战那死的人都不是百位数千位数,这时使者就不需要走程序了,先送走再说。 战死的人煞气重,执念深,不及时送下去很容易就会成为厉鬼,恶鬼,甚至有的还会成为鬼王、鬼皇,鬼帝都有。 爹,您没事吧?” 脸好白的说。 “宝啊,爹有事。”别讲了闺女,这些听着太瘆人了。 “没事爹,你头顶的云是火红火红的,正当壮年,火气最壮最阳刚的时候,百鬼不侵。” 呵呵,爹谢谢你哦。 第28话 他想静静 已经有了几年的时间做心里铺垫,祈康安吓归吓,好在依旧能坚挺,至少没腿软的走不动道,也没将闺女给丢出去。 就是不再搭理祈宝儿了,他想静静,别问他静静是谁。 父女俩的不远处祈富贵低着头边走边抹眼泪,是的,就是那个昨晚没了亲娘的祈富贵。 祈富贵已经二十五了还是光棍一个,原因嘛,他0娘身子不好常年要吃药,祈富贵家的银子全用在他0娘0的药钱上了,外面还欠着一堆外债。 祈富贵家还没田,早年就都全卖了给老娘治病,他平时除了打打零工外,只能上山寻摸点东西过活。 只是这人准头不行,上山五次有一次有收货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他有些斜视,字面意思,他看东西位置会轻微偏左,比如野兔明明在他的正前方,可他在的眼中,是在偏左的位置。 能打中才怪。 打猎是收货少,可整天在山上跑的人,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之所以前两人一直坠在队伍最最后面,只是为了他老娘少受些颠簸。 这不今天没了顾虑,他一下就窜到前面来了,就坠在老祈家的队伍后面。 因为他0娘昨晚睡前和他说过话,当时他0娘是这么说的: “宝儿是身带大福气出生的人,这样的人不管遇着什么难事,都会化险为夷,老天爷疼他们呢。 儿啊,你记得啊,以后不管走到哪,不管遇着什么事,你就跟着禄大爷一家,跟着你宝姑姑走。” 祈富贵是孝子,娘的话他记得牢牢的,一早就窜到了老祈家这,按娘说的,紧紧跟着老祈家走,跟着宝姑姑走。 “唉~”祈康安紧了紧抱祈宝儿的手,“爹以前听人说‘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天’这话时,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只是一句话而以。 现在瞅瞅富贵,只能说真真是世事无常,昨天爹还看到富贵喂他0娘吃饭呢,富贵娘还跟富贵说要给他寻门媳妇,让富贵路上多瞅瞅姑娘们。 这就一个晚上,说没就没了。” 祈宝儿很是不乐意的拍了她爹手臂一下,“人的生死可不是阎王说了算了,生死簿上自个生成的,人魂那么多,要每一个的生死都阎王来决定,阎王爷们一个个都得累死,还其它事啥也甭干了。” 能被阎王亲自定生死的,那不是倒霉是荣幸,多大面子哈。 也不知是不是被爷奶和爹娘说多了,祈宝儿现在听不得有人说阎王的坏话,有点那意思都不行。 她这人就这样,任性,护短。 “是,是,是,爹说错话了,该打。”祈康安讨饶的拍了几下嘴。 刚一时说顺嘴了,说完才想到他怀里这个还有个爹正正是他所说的那位呢,哎哟,有怪莫怪啊,他就是嘴一时秃噜,真没别的意思。 祈宝儿也不乐意祈康安这样,似乎从骨子里就短了她那所谓另一个爹一节一样。 “爹没错。”小胖手摸了摸祈康安的脸。 走了两天,路上没碰到河,大家都只有从家带的那点水,老祈家已经算好的,祈康安有上山打猎的经验,知道远行要是碰到缺水比缺粮更惨,家里能装水的有封口的都给装上水带上。 可问题是老祈家现在是有二十几口人,后面也不知道哪能有水,自然是不敢浪费的,不说洗脸,喝都是渴到不行才抿那么一口。 所以现在祈康安的脸扶上去并不舒服,干燥不说,还粘着一层灰。这里可全是土路,这么一大群人走在上面,那灰尘。。。 祈宝儿收回手一看,好家伙,原本白白嫩嫩的小手心现在是黑的。 啥多余情绪都没了,祈宝儿的眼里只剩下了手心的黑。 抬头瞅了眼正裂着嘴憨笑的傻爹,祈宝儿抬起了小手,拍了拍傻爹的肩,又在上面抹了抹。 再看,嗯,干净多了。 又从挎包中拿出块手帕来,先给傻爹脏兮兮的脸擦了擦。 祈宝儿是个做事较真的人,她不愿做的事那是看都懒得看一眼,可要上手了,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祈康安的两边耳后她都一点一点细细的擦着,那小心的劲儿,被她擦着的祈康安心里跟裹了层蜜一样,甜得都有点齁。 哎哟,闺女这是心疼他呢,这感觉,啧啧,小袄就是小袄。 不过闺女啊,你这劲儿太小,爹痒。 傻爹痒,但傻爹不说。 美滋滋的享受着闺女的孝顺,觉得这逃难啊,在这一刻它一点也不苦。 然后,然后傻爹被群殴了。 事情是这样的: 祈老头检查了家里剩余的水储蓄,除了祈宝儿那个明明有看到她喝却总是不见水少的水囊还是满的外,其它人的水囊都已经见了底,另外两大桶水也只剩下了半桶。 二十几口人呢,半桶水给所有人水囊装个一半都不够。 祈老头那个愁啊,瞅哪哪不顺眼,仨儿子一个没落的全被他数落了一顿。 然后就那么猛不丁的,他想起了宝儿乖乖小时候,好像是刚过周岁那阵吧,他生病发了高热,有一晚他咳得厉害想喝水,媳妇连着照顾他几天累得叫不起来,是他的宝儿乖乖爬过来直接手怼他嘴里给喂的水。 他那阵人总迷迷糊糊的,只当自己是发梦或是幻觉,没将那当回事,之后也就忘了。 这会子突然想起,祈老头就准备找祈宝儿问问,她那袖里乾坤里面,是不是有水。 然后呢,就给他看到祈宝儿给祈康安擦脸的一幕。 给他那个嫉妒的,宝儿乖乖都没给他这样擦过脸。 钱老头那厮还在一旁气他,“宝儿这孩子可真孝顺,又懂事,我闺女像宝儿这么大时,每天就记得吃和玩。 安子有福,要我也有宝儿这样的闺女,就是一辈子吃咽菜我都乐意。” 祈老头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可真是太有福了。” 几步上前先是一把抢走祈宝儿,然后一脚踹在祈康安小腿肚上,“还不快去前面探探哪里有水?” 祈康安能反脚给自个爹来一下不? 那必须不能,不只不能,他还只能乖乖泪别闺女,叫上几个汉子一起去前方探路。 第29话 真好 和大家伙探路找水的路上,祈康安的嘴叭叭的一直没停下来过。 闺女是怎么怎么的好,看到他脸脏了给他擦脸,看到他渴了给他喂水。 哪像小子,就知道气你不说,什么时候给你们擦过汗,什么时候给喂过水,又什么时候给披件衣裳过? 闺女的小手是怎样怎样的软,摸脸上那滑滑的啊,跟绸缎一样样的。 哪像小子,糙得跟自个拿脚底板在磨脸。 闺女喊爹的时候,那声软腻腻的跟蜜一样,都是甜到了心里。 哪像小子,糙娃子的叫声听着都会做恶梦。 闺女又怎样怎样怎样,哪像小子又怎样怎样怎样,叭叭叭。。 这不欠嘛。 一起来的汉子们家里哪家是没小子的? 被祈康安这么一说,他们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养儿子啊,那是小时费劲,长大了费劲,老了还费劲,就没个轻省的时候。 有闺女的听着也乐不起来,他们闺女那哪是能和祈宝儿比的,长得就不如人家祈宝儿好看可爱,又都是家里得干活,有的甚至每天要做的活比小子还多,手看过去都是茧子,又哪还来的白嫩一说? 再加这时的人含蓄,尤其是父亲和女儿间,总有层什么东西卡在那里,就是有关系亲近些的,顶了天也就是能多说几句话。 从祈康安嘴里出来的那些美好父女情,汉子们说不来为啥他们家不一样,但就是听着耳疼,心里不爽快,堵得慌。 嫉妒,深深的嫉妒。 “盘他。” 蔫巴这个没闺女的先不爽快了,掏出腰间以前打猎用的捆兽绳就要去绑祈康安。 祈康安转头就跑,边跑还边回头往后n瑟。 “蔫巴你小子就是再生,也生不出我家宝儿那样的闺女,你还是和你媳妇努力努力多生两小子吧,免得生出闺女来不如我闺女你以后上山打猎都没劲儿,自个喂大猫嘴里。” “你还说。” 祈康安在前面笑得更猖狂了。 所以说,男人多大了他都是小孩。 玩闹归玩闹,大家伙没忘记他们出来的目的,找水。 七斤从路边扯了把嫩草一路嚼着走,嘴唇都染成了草绿色,“安叔,再过去好像快到三合镇了吧?” “是快了,如果路上不停,按理是两三天就能到。”祈康安手张开置于额头上朝北看去。 他也只能猜出个大概来。 四弟以前在先生家里见过盈州的舆图,出村后四弟就凭着记忆将舆图画了下来。 可惜的是,先生那张都只是他自己临摹来的简易舆图,只能看出个大概的哪是哪,一条路过去又经过多少地方。但像是详细的如路是多长,还有村与镇,镇与镇之间的距离等等,这些全都没标明。 四弟再只是凭记忆画出来,就更又简化了不少。 这头寻着水,那头祈老头也正和祈宝儿在谈水的问题。 “嗯哪,有呢。” 她空间里有口井,她没说过吗? 祈老头瞪眼,你什么时候说过?你要说过,我至于这么急吗? 祈宝儿不吱声了。 你又没问,再说了,她都打算好了,等大家水用完了开始找水时,她也跟着大家一起找,随便寻个地方弄个水坑出来,多简单的事。 祈老头将祈宝儿抱转着面向自己,眯着眼盯着她足有一分钟后,‘啪’一巴掌打在祈宝儿的小屁屁上。 “还多简单的事,你咋不直接告诉所有人你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你有仙人手段,火烧不死水淹不死,你什么都完全不带怕的。 你咋不和大家说你还有个爹,那个爹还能想让谁死就让谁死,就是有人贪你的东西想怎样都怎样不了你?” 祈宝儿这回彻底不吱声了。 爷 她猛不叮想到娘曾经说过的话,娘说:你有本事,可我们都是普通人。 她似乎总是会不自觉就忘了这些,忘了这一世她是有家人有爱她的人,不再是前世那个孑然一身说走就能走的祈宝儿。 祈老头心里是老大不痛快,这孩子咋这么熊呢?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熊的? 想起在家里,乖乖那是真乖乖,就说这袖里乾坤,他让只藏银子,乖乖就只藏银子,他说不能让人知道,乖乖就只在他和媳妇面前才会使用袖里乾坤。 怎么这一出来,她自个主意是越来越大。 还什么和大家一起找水弄个水坑出来,简简单单。呵呵,他简单她个鬼,被人看到可咋整? 那他老祈家可真是要护不住她了。 祈宝儿眼巴巴的看着祈老头,不声不响,可小眼神可怜极了,湿露露的好像还泛着点红。 哎哟,“不哭,不哭,爷爷错了,爷爷错了,爷爷不该打你,爷爷保证,再没有下一次了。” 他这手,咋就这么欠? 祈宝儿‘噗呲’一声扑过去抱住祈老头的脖子,“爷,你真好。” 有人事事为她着想,利排二她排一的感觉,真好。 突然的煽情,让祈老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的咳了声,伸手拍了拍祈宝儿的背。 “爷爷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你啊,小孩子家家想事不周全,以后有事得和爷商量记着没?” 他好歹能想办法把事情尽量给圆全乎了。 祈宝儿闷着鼻音‘嗯’了声。 “咱把水桶里的水加上一点不是太明显的,这样就是自家人都发现不了。” 水桶是他媳妇在管,分水也是他媳妇亲自给分,他知会媳妇一声,还有老大媳妇在旁帮着,这事儿就露不出去。 “好。” “禄大爷,禄大爷。”一个汉子在路上晃着手喊。 因为要和祈宝儿说悄悄话,祈老头是特意抱着祈宝儿从道旁的草地上走,算是暂时脱离了大队伍。 “哎,啥事?”祈老头边回应边朝那头走。 汉子继续吼:“老太爷问,已经走了一早上了,是不是先停下来休息会儿?老太爷说他家的马有点不行了,都吐白沫子了。” “啥?马不行啦?”祈老头赶紧着加快了速度。 都一样的走,一匹马不行了,其它的牛马不得也差不多? 论说这儿谁家牛马最多,非老祈家莫属了。 第30话 发现了真相 村里倒是有个给牲口看病的大夫,还是熟人,就是老祈家隔壁极品一家里那男主人祈河。 那晚祈河家连门都没有开过,这家人太过极品把村里人早得罪得精光,也没人去敲门看看他家是啥情况。 这会子嘛,,“当时该去他家瞅一眼。” 老太爷蹲在倒地的马前泪眼湾湾的,对于乡下人来说,牛和马可都是比人还精贵的东西,看到马倒下,老太爷都恨不得倒下的是他,给换换。 祈老头也蹲下看马,真已经口吐白沫了,喘着粗气呼一口还带出些白沫泡泡,瞅着就不太好。 这时宝儿伸手想去摸马,祈老头动作那叫一个快,都没见他往祈宝儿看,手已经出去精准的拽住祈宝和的手腕又给拽了回来。 把小手给塞衣兜兜里拍了拍,“饿了是不是?乖啊,咱先忍忍。” 老太爷没太注意,一心全扑在马上面。 再说了,现在谁家孩子不饿? 饿不饿,饿啊,这些话在队伍里那都成日常问候语喽。 祈宝儿默默看了自家爷一眼:她不饿。 祈老头回瞪她:爷知晓你不饿,你刚想做什么?想救马是不是?是不是又主意老大了? 祈宝儿眸光闪动:……没。 祈老头继续瞪她:没屁没,咱家那牛是不是你昨晚给吱凌的,甭和爷说你没,昨晚爷是在牛那找着的你。 是的,老祈家的牛先老太爷家的马一步,昨晚就不太行了。 他家别看现在马有牛有还是全村最多,那都是钱家和他小妹给带来的,他自个家就一头牛。 家里十几亩地呢,牛就一头,现在正好又是刚春播不久,牛压根就没缓过劲,又拖着一车的粮日夜不停的走。 祈老头昨晚看到牛不吃草,就知道它撑不了多久,只能狠下心和大儿子商量。 “明天大黄要是还这样,就只能把它宰了,甭等死了再来,肉都让你0娘和你媳妇她们给做成肉干路上带着吃。” 没办法不是,只能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 这话被三郞听去了,平时家里都是几个孩子下学了后去拔草回家喂牛,一听要杀牛,三郞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晚上摸黑走时,他一个错眼身边的宝儿就不见了,找了半天在他是在大黄的旁边找着人。 当时他没多想,只当孩子是闷了走走刚路过那。 早上就看到昨晚还蔫蔫的一口草不吃的大黄精神得不要不要的,大郞他们几个轮翻给它喂草更是来者不拒,胃口好得不得了。 祈老头心想,这事儿不对啊。 他买牛当时可是特意了解过的,这牛要是累到开始吃不下,又没法去休息的,那是保死。咋能昨晚还吃不下,吃不下后又走了一宿,早上好嘛,哎,它好了。 然后他就想到了昨晚在大黄身边晃过的宝儿,没办法,他家就这一个你不能用看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她的人。 一想到宝儿,能想出来的问题可就多了去了。 宝儿打小爱干净,从出生起哪时候见过她主动往牲畜附近凑过? 全家人都以为宝儿开口的 家里以前有养猪,他抱着宝儿去看猪吃食,才五个月大的宝儿小手揪着他的衣服死也不愿意靠近猪圈,连喊了两声‘臭’。 宝儿能走路后,没给她穿好鞋那是绝不下炕,家里院子里要是有鸡屎什么更是连房门都不愿出。 家里这几年能要是全村来个整洁评比准排 她怎么可能会主动往牛身上去凑? 祈老头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但他不说。 这会子看祈宝儿又主动朝马伸手,,他能让吗? 马是祈文方进镇又出镇再没个停歇给累的,祈老头觉得问题应该不大,这马拉的活不重。 老太爷家当时估计是急慌眼了,没给马安排上拉家当的活,现在就拉着个马车厢,里面躺着受伤的祈文方爷俩。 给个休息时间,这马就能缓过劲来。 就算不能,祈老头也不准祈宝儿动手。农民咋了,农民也不是傻子,宝儿要真动手,未必没人能看不出来。 昨晚那是他没拦住。 “老太爷,要不让大家先停下休息,牛马就咱们两家多,一只累了其它也累。” 其实队伍早停了,只他俩一个伤心一个在想事一时没有发现。 牛马都累了,你说人能不累? 前头马倒下不得不停,后头以为是终于可以休息了,全停下赶紧缓个劲。 祈老头抱着祈宝儿回自己家那,中间要路过老太爷家二房。 这说个事,老太爷家出发前着实像祈老头猜的给他们家彻底的分了家,现在老太爷和独臂祈开山跟着大房。 不过走他们还是一起走,只是几房几房已经分得很明,除了吃是自个吃自个的,互相间也没见有什么往来,更没见有互帮互助这些。 二房当时走得慢了些坠在了老太爷家队伍的最后面,现在和老祈家相邻。 田大丫手里端着个大木盆,盆里满当当祈宝儿拳头那么大的馍馍,卖相不怎么好看,草绿草绿的,肉眼看着都能看出粗糙来。 祈宝儿看到田大丫先给她应该要叫叔爷的祈文涛拿了仨,又给她几个儿子一人拿俩,孙子们也是一人俩,给儿媳妇是一人一个,孙女那她把馍给掰开一人只半个,分到最后盆里剩一个,那是她自个的。 分给家里男的,田大丫都没吱声,分到女的嘴里骂声就没停下过。 骂媳妇是这样:“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张嘴讨,要不是我家心善愿意带着你们,你们全得死在后头,就你们那破落户的娘家,你们跟过去看看他们愿不愿意给你们口吃的。 别丧了良心不知好歹,一个个皮子都给我紧着些,等下多费点劲帮着爷们推车,别懒皮懒骨的让爷们累死累活,他们要是累出个好歹来,你们个个都别想跑。” 骂孙女是这样:“一个个全是讨债鬼,吃吃吃就知道伸手朝我要吃的,早晚别人家的人,饿死你们都是活该,你们怎么不把我这身老骨头拆巴了。” 第31话 吃饭 “别理他们。”祈老头伸手挡住祈宝儿的视线。 只恨自己没多生出两只手来遮住宝儿的耳朵,让她听了这些污言秽语。 其实田大丫这种在村里还算是骂得比较文明的,婆婆骂儿媳、亲奶骂孙女是裱子溅人这样话的都有。 “爷,他们吃的是什么?”和他们家的馍馍不一样。 祈老头告诉祈宝儿:“那是加糠的馍馍,镇上的糠一文钱就能买一斤,糠那东西轻,买个一麻袋也就一二十文钱,加点玉米面做成馍,顶饿还耐吃。” 糠这东西他们这边本来是没有的,盈州整个都在麒麟国偏北方向,雨水少,种稻产量过低,所以大家种的都是小麦和黄豆这些耐旱的作物。 已经追究不到是从什么时候起,粮商会从南方运来米糠售卖,乡下,至少祈老头知道的周围村里,有大部分的人一天两餐都离不开这玩艺儿。 田大丫家这种还是好的,起码还是加了玉米面,还有的人家馍馍就只是米糠加野菜,那才叫一个难以下咽。 “怎么是那色的?”草绿草绿的,米糠和玉米面都不是那色呀? “米糠那东西糙,吃了不是就,,【不好排出来嘛】,,山上有种叫芥乎的草吃了容易腹泄,大家把那芥乎捣出汁加里面。” 祈老头叹了口气,乡里人穷啊,种粮的反而没粮吃,说的就是他们。 种地的人一年到头得守着地,农闲了也只个打个短工啥的挣不了几个钱。家里没钱又怎么行呢,只能粮一收就拿粮去换钱,自个再换最低廉的来吃。 你说就这样的东西,村里大部分的女娃都是一餐还只能吃半个甚至还有是两人分半个的,她们也得不停的跟着大家走路,有的还得边走路手里还不能停活。 想到村里的女娃们,祈老头没忍住紧了紧抱祈宝儿的手,他无比庆幸宝儿是生在他家,这要是也和那些女娃们一样…… 不能想,不能想。 祈宝儿也沉默的搂紧了祈老头。 没有对比才不知自己原来这么的幸福,他们家至少就不吃这种粗粮,没有白面馒头和包子,但最起码馍馍里不会加糠。 她奶以前在家用的是麦麸磨后细的那部分,粗的奶以前家里有养猪时拿去喂猪,后来没养猪改养牛了,拿去喂牛。 不要问他们为什么吃得这么糙,这里产量低,品种少,就说她所熟悉的地瓜土豆这些,这里通通没有。 听她爷说,以前更惨呢,老百姓自己种的地,却到过年粮仓口袋都见了底,还是玉米被长公主从朱雀国引进来后,他们才能不至于饿肚子。 “爷。”祈宝儿小手精准的盖到祈老头嘴上,这是她这两天来练出的‘神技’。 以前的祈宝儿哪会去不在乎其它人的看法和想法,我行我素习惯了,看不顺眼可以,干一架先。 昨天下午她剥了个鸡蛋给大郞吃,巧的有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当时离他们不远给看见,那个小姑娘一开始是眼带垂涎和羡慕,只一转眼再看,她看着大郞的眼神已经是怨毒。 祈宝儿不怕有人有恶意冲着她来,有本事淦掉她那是对方的本事,哪怕是用阴谋鬼计,她都觉得没啥,能使得起阴谋,那也是人有本事。 可这人竟然不恨她这个手里有吃的,反而是怨恨她大哥? 后来她把这事和她爷讲了,问她爷大哥是不是和人结了仇? 她爷和她说:因为她是村里的福娃娃,大家不会也不敢用恶意对她,怕遭来上天的惩罚。而且出发前他们还自己对外传了她有高人师傅这事,大家同样怕她的所谓高人师傅是不是会在暗中保护她。 所以,他们在自己饿极的情况下,看到别人能吃饱甚至是吃好,心里就有了怨恨,这股怨恨不敢冲着她去,那就只能冲着她善待的人去。 凭什么祈宝儿是你们妹妹? 凭什么祈宝儿有吃的会给你们? 而不是凭什么祈宝儿能有吃的。 从那时开始,祈宝儿没再公然的吃过东西,给家人开小灶也都是东西放掌心再一拍到对方嘴上,东西就进了对方嘴里了,神不知鬼不觉。 甜的,是饴。 祈老头含着冲祈宝儿笑笑,没有说话,免得让人看出来他在吃东西。 也没说不要啊什么的推托,宝儿做事从来不允许你推托,反而是来来去去的话多折腾下会引来别人的注意。 现在队伍里已经有好些人开始挨饿了,倒不是带的粮都吃完,而是以前干粮没吃完前实在是饿还可以啃几口顶一顶,现在不管饿不饿都只能撑到队伍停下。 村里没脸没皮的娘们不少,只宝儿一个人在吃东西没什么,福娃娃的威力至今还是没减,反而有逐渐上升的趋势,加之她现在还有个师傅在震慑着。 可要是他们家其它人也吃,那就有会人粘巴上来了。 就像早上,祈汉中媳妇葛婆子看到他媳妇在吃葛干【一种植物的劲部,晒干后里面有分】,抱着她孙子一起哭着就过来了。 他在族里辈份大,宝儿许多和她爹岁数差不多的都得叫她姑,祈汉中在时得叫他叔,葛婆子就算已经当了奶奶,他媳妇还是她婶。 小辈抱着更小的哭哭涕涕跟后头,他媳妇又是个脸皮薄的,这不,一口袋葛根全给了出去。 祈宝儿也往自己嘴里塞了颗饴,这种她以前是从来不吃的,现在也已经能吧唧得津津有味。 六郞看到走近的爷孙俩嘴都在动,转头跟旁边的四郞小声嘀咕,“四哥,妹妹和爷开小灶了。” 开小灶这词是祈宝儿无意间用过,一开始大家不明白什么意思,祈宝儿还不是个愿意主动解释的人,直等到全家都被开过小灶后,现在全家都已经是深刻的记住了这个词。 四郞舔了舔唇又咽了下口水,也是馋得不行,饭都要等全家到齐才能吃,他早饿了。 “乖,马上就能吃饭了。” 一个是最上面的爷,要孝顺,一个是最下面的妹妹,要疼,咱不贪吃啊。 田老太也一样端着个木盆招呼招呼爷孙俩,“就等你们了,不饿这是怎的?拖拉到现在。” 第32话 水啊水啊你在哪 “老太爷家的马累倒了,就是他家马累倒了咱们才现在休息。 我和老太爷说好了,这回咱们多休息会儿,两个时左右吧。 牲口多休息下,人也多喘口气。” 祈老头过来和大家一样席地而坐,把祈宝儿放自己腿上,然后又转头对家人交待: “咱们虽然能轮着上车休息,可那才哪跟哪,等下吃完饭大家都找地儿眯下,有眯一个时两个时的都好。 亲家,你们也是。 齐员外,你们爷孙俩等下就去马车上躺会儿,今天你俩我瞅着都在走路,跟咱一起走,那就是一家人,你们别把自个当外人,我们怎样你们也怎样。 我这人不会说话,我就一句,有咱一口吃的喝的,咱就不会忘了你们。” “哎,我晓得。”齐员外连连点头,感动得眼都红了。 他和宋家从迦南城逃出来时都是除了银票啥也没带,悄摸半夜开的城门走,城门都只给开了条缝让他们过,怎么可能还给你备个家当? 两辆牛车,都是路上路过一村子他们了高价买的,粮当时就卖牛那家买了点干粮。迦南城已经那样,他们也不敢多停留的去找粮。 钱家是带着粮来的,宋家是老祈家的姻亲,就他爷孙俩是外人,纯在这白吃白喝的外人。 齐员外担心啊,就怕老祈家哪天不愿再让他们跟着。 现在有祈老头这话,不管以后会如何,他这会子心里熨贴。 齐浩轩站起来郑重的朝祈老头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祈爷爷,谢谢你们,以后我一定报答你们。” 旁边的钱老头笑着扶起他,“有心就好,你是好孩子。” 又转头对齐员外说:“我就一闺女,当初将闺女嫁给康福,就是冲着祈大哥的为人去的,你们安心待着,不缺你们那两口。” 这话钱老头说得有底气,论说他们现在所带的粮,老祈家的还不如钱家带的多,老祈家还都是粗粮杂粮,钱家的全是精细粮。 只是钱老头和钱老太俩自个拎得清,他们虽然粮多又好但一直都不觉得自己高老祈家的人一等。 一个是老祈家汉子多,就祈老头田老太俩精神头都比他们足,路上要有个什么,他们全都得巴着老祈家照顾。 二则是他们从此也算是跟着闺女过了,闺女嫁了人还带着父母,他们只拿那么点粮已经很不好意思。 田老太分馍分到齐员外面这,齐员外俩,齐浩轩也是俩。 “咱不讲图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一路走就是缘分,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啊,老头子说的对,只要咱能在一起走,那就是一家人。” 她又拿出俩递给钱老头,“亲家这样的我就乐意,都甭客气来客气去的,自个遭了罪,别人看着心里也不舒坦。 咱是乡里人,不懂得什么礼啊让的,你们累了就说累了上车休息,饿了就说饿了咱就吃。” 钱老头接过自己的也给媳妇的接过转递,“是这理,不是过去的时候了,还守着那老一套习惯啊,那是自个给自个找不自在。” 齐员外笑着‘哎’了声,看样子是听进去了。 钱老头转头问祈老头:“亲家,康泰那舆图上画的,从这过去可没河,能找着水不?” 祈老头正费劲的给祈宝儿把馍馍掰碎泡水里。 馍是田老太和叶三妮她们专门为赶路做的,面粉加上玉米面,以前在家都吃不着的好东西。 面粉是钱家的,玉米面是自个的,实打实没发酵的那种,顶饿是顶饿,它硬也是真硬。 一样的一个个只祈宝儿的拳头大小,可他们家要两个都吃进去再喝点水,这样一直走的在消耗,大人都能顶一早上。 就是祈宝儿吃不来,每次都要给掰得细碎泡水里软乎了当成面糊来喝,而且你泡了她还不定愿意吃,馍里没加其它东西没滋没味的,这孩子嘴叨。 不过无所谓,祈宝儿自个手里有吃的,就是家里现在外人多,吃饭时还是得做个样子。 “但愿能找着,前面不远不有个村子,没河村里应该能有井。”他们这也没旱灾,井水应该还是有。 然而很不幸,祈康安那头派了七斤回来,告诉他们前面那个村子是甭去念想了,没水。 也不是没水,是,,“那缺了大德的,井里给扔了好些死耗子,隔老远都能闻着臭味。” 七斤平时怂怂的,说话小声小气比个娘们还娘们,这会子却是又吼又跳脚,声音飘出去老远。 老太爷柱着拐杖过来,离着老祈家还挺远呢就喊了起来,“文禄,文禄啊,水找着了吗?” 祈老头也隔着老远吼:“找是找着了水,前面村子里有口井,可那井里给扔了死耗子,不能用。” “哎哟,这咋有这么缺德的人。”老太爷拐棍在地上直跺,那个气的。 这头听到声逐渐围过来的村民也着急,老祈家水还富余些,可村民中绝大部分早上就断水了,他们走时压根就没想过水的问题,也就基本都没多备。 这不都没逃难经验嘛。 这种经验,他们也不怎么想有。 “禄太爷,这可咋整?” “是啊禄大爷。” 咋整咋整,他哪知道咋整? “怎么的也不能停,路上实在不成路边的野菜能看到的就让家里娃子采一些,嚼一嚼那里面都有水。” 只要不被渴死,再往前到三合镇的前面,图上老四特意标了有条河。 这时也没人能想出其它法子来,慌乱时有祈老头这么冷静的给安排,大家伙全都不自觉的就听他的。 于是全各自散开,都想趁着现在天还亮着路两旁寻摸寻摸,都农村的,野菜就是汉子都认识。 得找那叶子厚肥的采,里面水足。 等老太爷走过来,人都已经散得只剩下了祈老头和他怀里的祈宝儿。 老祈家的人也都去采野菜了,连钱家夫妻和齐员外他们都没闲下。 “还好有你小子在。”老太爷感慨,这一刻他太他娘0的庆幸大家伙是跟着老祈家走。 瞅瞅他家,大孙子和玄孙一起出事,大房现在就他俩老的在撑着,孙子,孙子是个不中用的。 你说这时要不是有文禄在逐渐开始领着头,他们这近千的人得乱成什么样? 他老了,又碰着现在这难,已经不再图其它,就图个族里后辈们都能活着。 有文禄在啊,他可以放心喽。 第33话 弄点水 队伍修整了下再度出发,家家户户或是板车上或是背上背着手里拎着,都多了几袋脆绿的野菜。 野菜这东西可是好东西,能当粮来吃又能补水份,左右两旁还哪哪都是。他们要不是背后有狼盯着,这个逃难是真可以逃没什么生存压力。 呃,貌似后面没狼盯着他们也不用逃。 你要问为什么为啥不挖个坑弄点水? 这法子还真能弄到水,能长出这老些脆绿野菜野草的地方,底下又哪能没水的。 可有个问题,也是老问题,他们没时间。 百多户近千的人,你就算是家家挖个坑在那等着蓄点水,给你休息就这么一两时的时间,又能蓄到多少,够顶多久。 不如水份足的野菜,你拎它个俩麻袋一家子就能顶个两三天,还同时能抗饿,没了路边走路时顺手就能拔些。 至于洗脸洗手,呵呵,你当你是祈宝儿那福娃,还能在这种时候享受? 活着就知足吧你。 连夜赶路,再往前走了四五个时左右,他们到了七斤回来汇报说井水不能喝的村子。 大路不进村,都没从村口绕,进村得由一条仅容车板车通过的小路,马车都走不了。 天黑火光也昏暗,大家只能约摸得看到远处似乎有房子影站在那。 祈老头抱着祈宝儿坐在马上,以前他不敢让马太过劳累,现在嘛,,,有他乖乖在。 能让他家宝儿坐马,为啥还要坐那扎屁股的麻袋上? 村里井水不用,他们也没必要再往里走,继续大道朝前奔。 在这探路队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要整支队伍停下,进村,找水,不能用,生个气骂个人,再无奈整队重新出发,这又得费多少时间? 祈老头低头问:“宝儿怕不怕?” 树叶在黑暗中摇摇摆摆,阴影层层叠叠,别说,就他这老头子看了都感觉阴森森的瘆得慌,没听后面不少小媳妇小姑娘都哭了,吓的。 祈宝儿目光还留在村子方向,摇了摇头,“不怕。” 她什么恐怖的没见过? 祈老头一想也是,有个大殿下爹,宝儿乖乖的确不会怕这些。 可他心里有点发毛,这一发毛就想叨叨。 “也不知道你爹他们到哪了?带的干粮够不够吃? 七斤那孩子平时看着挺孬的,这回竟然敢半夜一个人又回你爹那。 要说这人哪,就得练。 瞅瞅,才两三天呢,胆给练出来了,你田婶不容易,娘家就在本村都没个助力,七斤又一直孬怂孬怂的,娶个媳妇也是老实巴交,这胆能练出来是好事。” 祈宝儿,,祈宝儿能怎样,听着呗。 “高大夫一家早上跟爷说想走后头,这事怎么来问爷呢你说是不是,得问老太爷才差不多。 不过高大夫一家也不容易,来咱村都快十年了,地还没买着一亩,大有孩子才一岁多点儿,大有媳妇又是个胆小的,走最前面夜路的确会吓着他们。” 这是家族式村子的一个共性,排外。 高大夫九年前带着仨儿子来祈家村落户,他是个大夫,口袋可比村里大部分的人都富足。不是田买不起,也不是不愿买,而是祈家村有规定,非本村人在祈家村落户的,十年之后才能买田。 她爷窜台得很快,眨个眼又换了。 “咱村还真是个好地方,你瞅瞅这才出来几天啊,老太爷就开始不记事喽。” 祈宝儿点头,下午水的事,老太爷自个亲自来找她爷问了两次,后来又让祈开山来问了一次。 颇有几分要老年痴呆的症状。 祈老头左一句右一句直叨叨了有一个多时,低头瞅到祈宝儿已经侧着脑袋支在他胸口睡着了,他才住了嘴,抱祈宝儿身上的小被子裹紧些后将人搂紧。 到 这回回来的是祈二牛,他边吃他媳妇刚给他的大饼边和祈老头说话: “这再过去点就有个村子,村子里好几口井,可和前面村里的井一样,臭味村口就能闻到,也不能喝。 安哥说我们既然出来找水,索性走远一点,到我回头前,安哥那边还是没找到水。” 祈二牛把他媳妇递过来的水囊推开,“我还有,你自己留着喝。” 二牛媳妇肚子已经七个多月,这天气穿的不多她的肚子就特别显,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笑得很是腼腆,“哎。” 又把已经准备的一袋干粮递过去,二牛回来又要马上走,她刚才悄摸的把禄大爷家给她的两个馍馍塞里面了,白面加玉米面,可是全面的,这么累,路上得吃点好的。 祈二牛伸手接过挂在肩上,他正向祈老头汇报呢,没多分出心思注意自个媳妇。 李琴小跑着过来半拉半扶着二牛媳妇往回走,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说说你,情况刚好点就乱跑。” 二牛媳妇红着脸小声的吱唔,“我给当家的送点吃的。” 李琴的脸板得更紧了,“他一爷们自己还不会照顾自己的了不成,还要你大着个肚子来照顾他?不知道自己摔过,忘了高大夫说过的话了? 让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现在你肚子重要知道吗?” 祈宝儿坐在马上看着这一幕有些玄幻。 祈二牛媳妇胆子特别小,有战乱要逃难这事把她给吓得麻爪,出发时一个没留神就跐溜了一下。 当时立马就见红了。 她奶和她0娘都是那种心软的,那晚把马车腾了个位置让二牛媳妇上去躺着。 为这,她二婶可是不乐意了一整晚。 这才几天呢,怎么她二婶变化这么大? 祈二牛这头还在和祈老头说话,似乎没发现自家媳妇的交际问题,也是,平时爷们一般也注意不到这些。 匆匆吃了饼,祈二牛背上干粮又再度出发。 祈老头目送他走远后,将马上的祈宝儿给拎下来困在怀里,转头去找老太爷。 出发前祈老头就打定主意路上要盯住祈宝儿,结果一个错眼没看住她就给他胆肥的,这下祈老头真是除了方便外去哪都得带着祈宝儿。 跟绑在裤腰带上没什么两样。 第34话 难民见难民 大家嚼着草又往前走了两天。 这两天祈康安那头回来汇报了一次,还是那结果,没水。 这两天,他们的队伍是越来越安静。 祈宝儿记得她在网络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思想有多无你就给我滚多远。 他们现在是思想能有多远它已经走了多远。 什么叫累到脑袋空白,什么叫累到连说话都费劲,他们这就是。 祈宝儿只要是想,她哪怕在队伍的前方,队伍最后方的说话声一样能听到。 平时她也不爱热闹,可人就是这么的欠,不爱热闹是一回事,被拘着不能看热闹更不能参加点热闹又是一回事。 她闷。 然后被爷圈在马上的她,就开始听队伍里到处的声音。 爷没有骗她,那晚田大丫骂人真是还属文明的,她听到好几场以爹娘为开头,祖宗十八代是过度,子孙后代全完蛋为结尾的骂战。 骂孙女骂儿媳什么裱子溅人的,这都是常态,只骂赔钱货的都算是文明人。 最逗的,当属杨老婆子和她的孙子孬仔。 杨老婆子对别人说话都挺正常,一对上孬仔,她就好像立马全身都长满了刺一样。 孬仔说:“奶,好在咱没娶隔壁村那姑娘,要不现在还得再拖一个,整不好还得拖一家。” 杨老婆子回:“瞅你长的那样,老么卡哧眼儿的,人是没看上你,你是干啥呀,这时候还掂着,就不能消停点。” 孬仔冤,“我没掂着啊,这不我连人名字都不记得了,就突然想到这事。” “没掂着人,这都要饿死渴死了你还记得她?咋不掂着奶现在渴不渴饿不饿?” “这不就突然想到了。” “老娘信了你的邪,你麻利的给老娘滚一边儿去,再给我提那人我跟你急。” “哦。” “干啥去?” “不是奶你让我滚?” “我让你滚你就滚啊,车不推啦,咋啦,要撂挑子啊,你是不准备过了是吧?” “不是,奶。” “不是还不推车。” 再比方孬仔问:“奶,咱中午吃啥?” “你是眼睛长在绽上了是吧,咱家多少东西你心里没数吗?咋呀,要不要奶身上切一片下来你炖一炖?” 这俩只要一吱声,都是这样类似的对话,俩还一个怼一个被怼得一整天都能停不下来。 祈宝儿昨天几乎全靠听着这对奶孙俩的叨叨打发时间,她觉得挺有意思,至少跟其它比它更能逗闷子。 但今天嘛,这俩也已经累得一早就没声儿了。 都不要提后面得人力推板车的,就他们自个老祈家,人全是没任何负担的走路,偶尔还能到马车上休息休息。 他们老祈家一样安静得只剩下了人累成狗的喘息声,和牛马蹄踩在地上的哒哒声,还有木制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 三郞昨天脚上起了好几个泡还能哭两声,今天坐牛车前架上双眼发直。 这时一道有力的跑步声打破了队伍的宁静,呃,就打破了老祈家的宁静。 这两天‘没水’‘没水’的汇报,已经让大家从一开始看到他们的期待,到现在的逐渐麻木。 “太爷,有水,有水了,前面来水了。”祈富贵扬着手他以为他在吼,但其实他的声音就他自个能听到。 “啊?”祈老头眯着眼探头。 祈宝儿抬头看她爷,翻译:“爷,富贵说找着水了。” “啥?”失望太多次,一时祈老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祈宝儿又说了次,加大了音量,“爷,富贵说他们在前面找着水了。” “真的?” “真。” “哎哟。”祈老头一拍大腿,转头朝后面大喊道:“大家都走快点啊,找着水了。” 又急着对后面一家的汉子喊,“快,传下去,传下去,找着水了,他们找着水了。” 后面汉子也一脸懵圈中,本能的把话先往后传,传了话后才反应过来,“太爷,找着水啦?” 就这么近,祈老头还是兴奋得没忍住用吼着回答,“找着了。” “哎哟。”汉子裂出一口大板牙,颠了颠手上的手把,感觉浑身都有了劲。 一传十十传百,没会儿整支队伍都知道找着水的消息,醒来寂静的队伍像在平静水中倒入了一锅热油。 祈老头笑着对祈宝儿说:“闹轰轰的虽然吵人,还是这样显人气。” 这一天给静的,他心里老不得劲了。 不敢往后走不敢往后瞅,就怕看到一个个苦着脸强撑的样子会心软,更怕看到有人倒下。 祈宝儿将水囊往上递,她矮,手脚都短,和爷一起坐马上脑袋还只到爷的胸口,拿东西给爷只能手朝天举。 “爷喝水。”她没法共情到,喝水吧爷,咱一切都在水里。 前面有水吊着,队伍的行进速度都快了许多。 终于牟着那股劲又走了半天,在今晚时分他们来到了一个湖边。 看到了他们这么多天来 人数还不少,湖边这一堆那一堆,还有些三三两两凑在一起。 祈老头还看到了熟人,那伙人人数没他们多,但同样也是一个村一起走的队伍。 他们隔壁的田家村。 两村大半部分的人都是亲戚,你家的姑娘嫁在他家,她家的儿子娶的他家姑娘。 祈老头带着祈宝儿到时,祈康安正和田里正一起坐在地上。 “难,太难了。”田里正苦着脸要哭不哭的。 “田叔,你说哪不难啊,现在是在哪都难。”祈康安蹲在他旁边还挺同情。 实在是田家村的人看上去太惨,衣服又脏又破就不提了,逃难的大部分这都样,他们是啥吃的都没,一停下来抓起地上的草就往嘴里塞。 土都不抖落清楚,说土更能顶饿。 “叔,这才多久,你们怎么都没吃的了?”堪堪五天呢,怎么会成这样,那后面可咋办? “被抢了。” “啥?抢?”都逃难呢,土匪不走啊? “嗯,我们接到你四弟的通知,大家东西再归整下,天一亮就出发,出发没多久就碰到葛家屯的人,那里长葛瘤子就提议一起走,我想着人多更安全些,就一起走了。 一起走不到两天,葛家屯又说他们村汉子多,要我们交保护费,每家每户一天一斤粮,不给就不给一起走。 又走了两天,我们晚上一觉起来,什么都没了。” 第35话 双眼不识人 祈康安默了会儿,伸手拍了拍田里正的肩,“那你们后面怎么打算?” “弟,你是我亲弟。”田里正巴巴的看着他,双眼含泪。 “打住,我这边也难,千来张嘴呢,你当我们是神?早没水喝了,我和兄弟们都出来找水两天了,这不才找到的先占个地方,至于吃的,我们也不剩什么,大家都是一样过的,你心里应该有数咱手里都有多少粮。” 想得挺美,大家都是在搏命,谁比谁能轻松啊? 看看他,认真认真的看看他。 没日没夜的走了两天多,饿了硬馍馍和饼啃一啃,困了就随便路边找个地方靠靠,喝了起初还有水喝,后面只能路边扯把草。 瞅瞅他现在的埋汰样儿,他都担心宝儿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祈宝儿,祈宝儿要不是凭着气息,还真没认出眼前这个头发像杂草,脸脏得只剩下双眼睛能看,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糙汉子是她爹。 瞧,她爷就没认出来。 祈老头就离着祈康安不到五米的地方,完全无视了前方的亲儿子,正焦急的环顾四周,找儿子。 “那我们可怎么办?”田里正想哭都哭不出来了,这都什么世道啊。 “你要不像我们在路上一样,路边野草野菜扯一把就是饭。”还能咋的。 “那咱后面有要命的追呢。”野菜这东西顶顶饿还成,可光吃它人没劲儿啊。 “那你说咋办?”反正别想祈家村出粮。 哎哟,他们是不是快到了,可别一车一车的拖来招人眼啊。 不行,他得盯着去。 这一抬眼,就看到前方的爹,和爹身后的闺女。 “爹,宝儿。” 祈康安裂出口大白牙,起得猛了有点犯晕,摇晃了下才稳住,笑着就朝爷孙俩跑来。 祈老头有点不大相信这埋汰货是他儿子,听着声儿像,眯着眼细瞅了好几眼才确定下来,还真是他儿子。 “咋成这样了?”心疼是心疼,可本能他控制不住。 冲到他们面前的祈康安:“……” 爹,你后退一步把宝儿挡在后面这举动是认真的吗? 更过分的是,他爹手里牵着马,他爹后退一步连带着马也跟着后退。 这么一打岔,田里正也冲了上来,一屁股顶开祈康安,双手紧紧的拽住祈老头的手。 “老哥,终于碰到你们了。” 说话声都是哽咽着,拽着祈老头的手紧得就像是拽住了跟救命稻草。 田家村人少,那只是和祈家村的近千人比算是少,也有三四百个呢。 这么多人的命,田里正他着急啊。 祈老头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一时被这丫整得有些犯懵,看田里正情绪太过激动,瞅着不像是能正常交流的,于是转头问大儿子: “这是咋的了?” 祈康安正想绕过爹去寻闺女,就被抓了个正着,也没夸张,把刚才田里正跟他说的重新说了一偏。 末了,他问:“爹,咱村的人呢?” 咋都没看到? 得提醒下啊,都是粘着亲带着顾的,这时可千万别心软差了道。 试想想哈,大家伙如果手里有粮被田家村的人看到。 给,大家伙自己后面还要不要活了?不给,呵呵,抢给你看信不信? 没看那边躺成一堆的一个个已经眼里都是带着绿光的看着这边。 “我们也都是路上挤出点时间来挖点野菜吃,难啊,想活着就得想办法。”祈老头突然有点庆幸他们缺水。 缺水他们才一路啃野草野菜,这会子大家伙过来,也是一个个全身脏兮兮头发像杂草,全满嘴绿的不比田家村人看着精神。 这可真是他亲爹!! 嗯嗯,祈康安在旁连连点头。 祈老头又对祈康安说:“大家伙还在后头,估计还要两个时左右才会到,都又饿又渴着没劲呢。 我是听到找着水先骑马来看看,富贵说碰到别的逃难的人,我寻思得早占个地方。” 他们人太多,要没在靠近水的地方占个有利位置,大家伙就是装个水都不方便。 祈老头是活了几十年的人,对人性他从来没有高看过。 这种大家伙都在逃难的时候,你以为还有多少友爱互让什么的存在? 他一听碰着难民喽,就没忍住心里直发颤,还是往后一看,看到他们人数算是庞大,这才稍微了安了点心。 “爹放心,我们已经占了位置了,蔫巴他们在那边守着呢。” 祈康安指着一个方向,“爹,看着没,就那边,靠山脚的那边,瞅着没,大有他们都在那。” 祈老头掂起脚瞅了瞅,果然河边最靠山脚的地方一群祈家村的汉子们或坐或站着占了老大一块地方。 祈老头又看了看其它地方,沿着河岸一道下来到处都是人,祈老头特别注意的看到田家村的人所待的地方离着祈家村占的地方挺远,中间隔了得有四五十米。 心里默点了个头,他儿子会办事,两村之间难民再集中下,两村间的视线就被阻挡了。 靠着山脚虽然有山上东西下来侵害的危险,可采些东西也方便,不用越过其它难民给小媳妇、女娃和孩子们招来更大的危险。 他们也不歇长时间,山上的危险问题不大,没那么寸。 “你让人回去通知下,都快点,晚上争取能休息会儿。” “爹,我去就成,我骑马去。”有马还让人两条腿的往回跑,费那劲干嘛? 祈康安抢了祈老头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马鞭高高扬起又顿在半空,想起了什么般的低头看闺女:“宝儿,要一起不?” “不要。” “要。” 异口同声的两声,‘不要’是祈老头怒瞪着大儿子喊的,‘要’是祈宝儿足尖轻点飞身上马时喊的。 她刚才四处瞅了瞅,几乎所有难民的脸上都是一脸灰败色。这儿就不是个人待的地方,连空气都弥漫着绝望气息。 她还是跟着爹走,她奶他们比这些人精神,是那种对未来还抱着希望的精神。 祈康安才不管爹乐不乐意,张手稳稳的接住闺女,一扬鞭‘驾’了声就跑。 “个熊蛋玩艺儿,你给我把宝儿放下。” 回应祈老头咆哮的,是越来越远的马屁股。 第36话 祈宝儿初改变 “我们过了两个村子,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看来是全都逃难去了。” 可气的是,你人走就走了,祸害村里的井干什么? 经过了两个空村,又看到田家村的惨况,虽然现在找着了最急需的水,可祈康安这心里对未来是相反的越来越迷茫,还有股子说不上来原由的绝望。 还是被井水的事给带的,这咋都没个好人了? 他又不好和爹说,他能看得出来爹心里也压抑着,只是一直在强撑。 更不能和媳妇儿子说,他们同样心里没底的全指望他,要是他表现出一点奔溃来,他们就得先他一步先奔喽。 不知为何,看着闺女,他就想和闺女聊聊。 可能是因为闺女从逃难开始就一直都很平静的脸,也可能是闺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来历。 总之他心里就是有种直觉,他跟闺女聊这些,闺女不会受他一丢丢的影响。 “这不很正常吗爹?三合镇早乱了,也早收到了消息,咱路过的那俩村是三合镇管辖的村子,他们自然也会提早收到消息啊,不跑等死吗?” 是不是傻? 【祈宝儿也能大致猜出那些人毁井水的初衷:你们逼着我们得逃,那我们就不给你们留水喝。】 祈康安:“……” 看吧,这就是他闺女的本事。 要是他这话对爹说,爹会叹着气跟他说:咱走一步算一步吧。 要是这话对媳妇和儿子们说,他们只会泪湾湾的看着他问:安哥/爹,我们该怎么办? 他闺女呢? 正扬着头用看傻子傻到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他发现他闺女只要是清醒的情况下,这种眼神是出现频率最多的,好像看谁都这种眼神。 他好几次都担心闺女会犯了众怒被揍。 “咳咳><,宝儿啊,爹问你个事,你上回看到你田嫂子家吃饭时,为什么会笑他们啊?” 开始他还以为宝儿是嘲笑他们家吃的太差,担心是不是他们家把宝儿给宠歪喽。 连个观察两天后,他发现不是因为她能吃得比别人好在鄙视别人过得不好,没那娇情的毛病,宝儿看人家小姑娘抱着粗粮馍馍当珍宝一样舔着吃时,她的眼神就很正很平常。 现在宝儿对自己也露出这副表情,想到宝儿刚才的话,他可以确定他以前是误会宝儿了。 果然,诉宝儿悠悠的吐出几个字,“本末倒置。” “啥意思?”不是不知道这四字的意思,是没明白其中有什么关联。 祈宝儿又抬头瞅了眼傻爹,扬着头从祈康安只能俯视的角度看,像是在翻白眼。 “我看到她给要推车的男人是一个还没我拳头大的馍馍,男孩半个,媳妇们两人半个,孙女不给吃的,她们自己都是路边拔野草吃。 我知道村里好多人家都是这样,因为粮不多,似乎省着点吃,他们带的那些粮就能吃得时间长点,因为儿媳妇孙媳妇是外人,女孩将来是要嫁出去的,所以这种时候就少给点或是不给,先保住自己人。 可她们忘记了一点,我们逃的是背后有大风险的难,无论是一天要不停的在走,还是壮劳力们要推车,都要耗大把大把的体力。 人的体力哪里来? 吃食上。 天下人都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吃饱了才有力气。 不吃饱只会越来越没劲儿,为了跟上队伍,他们又只能拼了命的使劲,这样就会损耗他们的身体,甚至严重的会让他们的寿命变短。 就算是所带的粮都吃光了有什么好怕的,咱们逃的是战乱的灾,不是天灾,没水患没旱,至少现在咱们还没碰到是不是?” 祈宝儿指着对面的山,“爹,你看山上一片绿油油的,咱们是在一个被密林围住的大葫芦里,就是真有旱,那些密林也不可能一下全部枯死。 只要有没死的树,树下就会有水,只要有林,林中就会有野物,就会有草有野菜。 好,就算咱们这的树林里太危险,可咱这一路来的路上,绿色少吗? 至于他们对媳妇和孙女的那个区别对待,我懒得多评价。” 祈康安越听眼睛越亮。 他觉得他的宝儿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林中哪哪都是吃的啊,不敢进林中,那路边能吃的也不少,他和蔫巴他们这一路来后面不天不都是路边的野草野菜给撑着? 他刚还觉得绝望呢,跟闺女一说,发现自个完全是杞人忧天,纯没事找事儿的给自己添堵。 不过祈宝儿的最后一句话把他又给浇得透心凉,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人家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村里人十户有九户半是这样,男娃是宝,女娃连草都不是。 能逃难时把女娃一起带着,都已经算是仁义的,他刚才看田家村那堆人里,女娃就没几个。 祈宝儿也知道这是一种非常难改变的社会现象,就她前世那国民经济水平都已经辣么高,还有不少人重男轻女呢,何况这儿的人普遍思想都是觉得男娃能传宗接代,而女娃是为别人家养。 连现实都在不断巩固这思想,对女子的教育,是以夫为天,夫死从子。 祈宝儿也没有要改变大环境的想法,她又不是神,也不想费那劲和整个天下对抗。只是这几天看到的太多,让她心里有些闷。 “爹,前面就快到三合镇了吧?” 祈康安一听三合镇头就犯晕,“是快到了,如果晚上休息一晚,明天中午能到,如果晚上不休息,拾捣好就走,那午夜就能到。 咋了宝儿? 怎么突然提三合镇? 你忘了爹打听到的消息,三合镇里早乱了。” 祈宝儿又对他露出了看智障的眼神。 “爹,你换个角度想一想,三合镇比佩丰镇要大,三合镇里的富户也比佩丰镇要多。 他们提早得到消息不假,可爹你忘了,越是富的人越怕死,他们得到消息后只会想着快点逃,越快越好,命比什么都重要。 哪个富户家里没有存粮? 想快点逃,就不会让队伍太过笨重将行程施慢,粮可是重物,他们会把所有的粮都一起带走吗? 富户都不傻,他们真会带着大量的粮让自己成为难民抢粮的目标? 难民人数多的情况下,你再多的护卫都没用。 爹,我觉得,在逃命时,他们主要带的应该还是银票和金银这些,这才是东山再起的希望,粮多了反而有可能会要命。” 第37话 祈宝儿再挨揍 祈康安傻愣住的盯着闺女的头顶,他怎么感觉他闺女变了,变得他都有些不认识了? “宝啊,你到底想说啥?”他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 祈宝儿朝天翻了个大白眼,黑眼珠都翻没了那种,“爹,咱全村的人都快要没粮了,咱家也一样,剩不多了。” 自个去想。 祈康安其实早明白祈宝儿的意思了,但一辈子奉公守法的人,突然自己才四岁的闺女就差没直白的跟他说,咱去打劫吧。 你说他脑子能一下转得过弯来嘛? “宝,宝儿啊,这是犯法的啊。” “爹,咱们这现在还有律法吗?你跟他们讲律法,三合镇里如果真还有人守着,爹我告诉你,肯定全是手已染红了的人,你去跟他们讲律法去?” 天真,他们都成了饺子里面的馅了,还律法,律法在盈州之外呢。 祈康安心里知道不能再顺宝儿说下去,再说就得出事。 可偏偏他的嘴这会子竟然不归他自个管了,因为他听到自己哑着声音问:“宝啊,咱们都是普通农民,哪能跟那些人斗?” 祈宝儿反问:“爹,咱不斗,三合镇里的人就能收起刀举起手,笑着站在道两旁,还鼓着掌,然后平平安安的放咱过去吗?” 祈康安沉默了,这孩子讲话忒气人。 只是问题是实在问题,这问题他不用过脑就能给出答案,不能。 他们是没粮没钱,一群潦倒到底的难民,可他们近千人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小媳妇和姑娘家。 祈康安就是再天真,也大概能猜到他们这群难民带着一堆的小媳妇小姑娘进三合镇,有可能会到碰到个什么境况。 要被宝儿猜中,镇里现在留下的是那类人,又怎么可能放他们过去? 祈康安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不代表他没有学识,乱后还留在三合镇内的人,那能是心慈手软之辈? 道德这俩字估计早被那些人自个给吃了。 也许是他们老祈家有着土匪的基因存在,祈康安想到这的时候不是害怕和恐惧,而是有股子障气在上升。 祈宝儿伸出小胖手举高在祈康安面前摇了摇,“爹,你闺女我,是村里的福娃娃。福娃娃是什么意思呢,就是遇到什么不幸都能遇难成祥,往顶好的去想,还有可能想要啥有啥。 爹你说,如果三合镇里的人知道你闺女是福娃娃,他们会怎么做?” 祈康安眼都被刺激得布上了血丝,“他们敢。” “呵呵。”咱一切尽在不言中。 祈康安被呵呵得没好气的一掌拍在祈宝儿腿上,“你又呵呵个什么劲儿?三合镇里有谁知道你被人叫福娃?” 他知道宝儿说的有道理,也明白近千人的嘴不是那么好封的,更知晓一旦宝儿猜到的事发生了,他们将面临着什么。 可这孩子突然变得太气人,他一时就是不想顺着她的意。 三天内 祈康安也没再说话,搂紧了祈宝儿一夹马腹,‘驾’了声让马快速跑起来。 他在想宝儿说的问题,宝儿难得一次话多,且句句说在了点上,让他不得不沉思下后面该怎么做。 那头祈老头刚甩开田里正到了蔫巴他们所在的地方。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田里正是个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咱这情况都一样样,你们自个蠢还得要他们买单啊,都想啥美事呢? 他是有时心太软,可他心软分人,真是不着四六的。 “大爷。” “太爷。” 村里辈分要排个等级,老太爷是一,祈老头就在三,一二还只老太爷和祈开山俩,和祈老头同辈的也不超过一个巴掌,其它的全是他小辈。 这不他一过来,三四十个汉子不管原来是坐着还是躺着,全赶紧起来必恭必敬的鞠躬叫人。 别说,这场合颇有几分祭祀朝拜的感觉,也让周围的难民看祈老头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上了丝敬重。 这得说说祈康安他们来到河边后干的事。 累了两天渴了两天,啃草啃了一天的人,看到了河不得跟看到命一样,那时哪还管河边的难民啊,压根就不看人,全欢呼着往河里冲,先凉快凉快。 难民们基本经历和他们差不多,对他们这行为也没什么感觉,也有可能是他们身上连个包裹都没的穷,让大家想感觉也感觉不出来。 等祈康安等人舒坦了,他们就开始找地儿占地盘。 他们先走找水的人,可不是只找到水就行,祈老头特意交待过,找着水了还得保护好水。 主要就是怕遇着他们现在的这情况,水旁有早他们出发的难民在集中,果然。 那他们自然就得占据一个比较有优势的地方,还得守住这个地方。 你聪明别人也不傻,你知道这地方好别人也知道,于是祈家村的汉子们和难民们为他们现在脚底下的这块地盘就起了冲突。 好几伙五大三粗的汉子将他们给围了,还都手里拿着家伙什。 可别看祈家村的汉子们平时不声不响,怕媳妇的,怕惹事的,小气巴拉的,爱占便宜的,但他们一个家族出来的,遇着大事时,他们更团结。 其它难民们不同,三三两两,各自为已,有利大家一起占,有亏嘛,你上。 尤其是祈家村的汉子们其中有几个还特别的狠,比如经常上山打猎的祈康安和蔫巴,比如性格憨傻的祈富贵,再如耿直一根筋的祈二牛。 那真是都拳拳到肉,不见血都不撒手。 还有两躲一旁专阴人的高大有和高二有,这俩兄弟才是最坏的,专挑人身上最痛的地方打。 成为难民就是为了活命,河岸又长又宽,又不是没地儿能用着水,远点多走个几步同样能上山寻摸到东西,哪值得非要和这群狠人拼命? 不过这些汉子们的狠,不只是给挨过揍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就是旁观的对他们也多了几分畏惧。 现在看到被这些汉子所敬重的祈老头,自然的看他的眼神中就多了丝敬畏。 这可是这群狠人的头头。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 八斤衣服还都扯破了,祈老头要是没记错,他好像就一身衣服。 第38话 老祈家二三事 祈康安带着大队伍到时,祈老头已经给一群汉子们开完会议了。 会议的内容大家伙没听到,只听到了祈老头最后的总结: “怕他们个怂,咱们也是有手有脚,就是上去干,不整死咱,咱就得给他咬下一块肉来。” 祈宝儿挑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老头!! 祈康安,祈康安没啥反应。 他爹年轻时那脾气老火暴了,一言不合就扬拳头那种,村里就没几个人没挨过他爹的踹。 是有了宝儿后,他爹的脾气才有所收敛,可也只是有所,没瞅一言不合能追着他绕村跑了好几个圈? 这属于他爹的正常操作。 “终于看到河了。”田老太也完全无视了那边,眼睛里只有前方的河了,干燥又胡里埋汰的脸上这么多天来终于露出了笑容。 “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你们去把锅拿下来,老二媳妇,你带大郞二郞去提水,老二老三,你们俩带几个小的去捡柴火。” 多瞅了几眼河后,田老太开始指挥大家伙干活,做饭是做不成的,只听安子说感觉还不太明显,他们也是已经惨得一哗。 真亲自看到,哎哟,田家村的人那真叫一个山穷水尽,瞅他们的目光都已经是冒着绿,瘆人得慌。 还好他们听安子的把吃的全藏外头路上,否则还真可能被抢。 田老太注意到可不只是田家村看他们的眼神不对,其它难民瞅他们一群人拐进来也是目光不善,只是似乎有啥顾忌般的只是坐那瞅着。 人多走这时好处就显出来了,就是周围的难民态度不对劲,大家伙围在一起也不会太过害怕。 还是得把锅拿下来烧水好好洗洗。 一个个埋里胡汰的简直不能看,没法收拾那是没办法,现在有条件了,田老太还是要求家里人得整整洁洁的。 他们一家子可都是读书人,家里还有个福娃娃! 李琴在旁边叫:“娘,锅三弟妹就行了,大嫂和我一起去提水吧。” 钱兰也在旁边笑着说:“娘,锅我一个人就行了,我娘也能搭把手。” 田老太想了想,“成,那就这样,都快些去做活,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得走呢。” “哎。” 祈宝儿趴在爹的背上看着娘和二婶带着俩哥各提个桶往河边走去。 二婶挽着娘的手臂,身材上的差异,她0娘娇小二婶壮实,看过去跟她0娘被二婶拎拽着走一样。 她已经逐渐发现,他们家里也并不是想象中的和睦。 她爹四兄弟感情那是真好。 她爹有责任有担当,事事都会为其它几个兄弟想。 二叔性子直经常没什么脑子,经常惹她爹但也是最听她爹的一个。 三叔精明些,有小心思但心是向着老祈家,对她爹很是尊重。 四叔别看书读得最多,其实是四兄弟中最傻也是最重情的一个。 不睦是不睦在仨妯娌间,准确的说是三婶和她0娘还有二婶间关系并不亲近。 祈宝儿无聊时有想过,可能是因为她0娘和二婶的经历有些类似。 她0娘被娘家拖得晚了好几年才嫁她爹,还嫁妆老祈家拿了什么过去当聘礼嫁妆就拿回什么,后来娘家更是时常来老祈家打秋风。 祈宝儿从以前的祈宝儿记忆中有过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片断,她外婆大冬天的穿着件打满了补丁的薄衣抖抖索索的来她家借粮。 二婶以前在娘家的日子过得比她0娘还不如呢,她0娘最起码着全家都指着她的绣活换银子,二婶是后娘进了门,亲爹变后爹。 三婶就不同了,家里独女,不说是千娇万宠着长大,怎么的比她0娘和二婶那做姑娘时都是幸福指数五颗星。 也有可能跟三婶的性格有关,她0娘和二婶性子都是属于比较直那种,有啥说啥心里不藏事,尤其是她二婶更是,有时候都不分场合的,经常得四兄弟中最傻的二叔给圆回来。 三婶就不同,她是什么东西都憋在心里。 比方说,这一路上要是累了渴了,心里不舒服觉得未来绝望的,她0娘和二婶都会表现出来,有时俩互相叨叨,有时会和她奶唠。三婶就不说,苦着张脸好像天塌了她得 祈宝儿就看到钱母数次把三婶拉到一旁说话,看钱母用手指头戳三婶那狠劲,一准是在再教育。 “宝儿,宝儿?”祈康安抖了抖手。 “啊?” “想啥呢?爹叫你好几声了。” 闺女这毛病得治,在家经常发呆就算了,这要半路发个呆把自个呆没了,他上哪再去找个一样样的闺女? “有事?” 哎哟他这暴脾气,听听这话回的,咋就这么欠呢? “你侄子侄女,还有孙子孙女,以及曾孙子曾孙女他们问你,要不要一起去采野菜?” 祈宝儿:“……”这该死的辈份。 两人的不远处围着一群小孩,上到十一二岁,下到流着鼻涕还穿着开档裤的小屁孩。 一群小孩没敢靠太近,家里人交待过,不能惹了宝姑姑/宝姑奶/宝姑太奶生气。 宝姑姑/宝姑奶/宝姑太奶不喜欢身边有人靠她太近,所以全隔着父女俩几米外眼巴巴的望着。 造成这场面的,说来要怪祈宝儿自个。 时间转回两天前。 祈老头建议大家采野菜后,祈文方的孙子祈良余突然情况不大好,发起了高热,祈老头赶紧叫了高大夫去救人,一时就没能再盯着祈宝儿。 这娃有底气不知愁,没跟着大家伙采野菜,而是到处晃悠了起来。 然后祈宝儿看到一个耷拉着眼的老太太在打一个应该有四五岁的小女孩。 之所以是说应该,祈宝儿是人她的身高来判断的,和她一般高,她五岁,小姑娘也五岁,没毛病。 但你如果从小姑娘像是架骨架子撑着衣服的身材来看,祈宝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大家都已经又累又饿又渴到说话都觉得是在浪费力气,那耷拉眼阿婆可牛了,拿着根树枝抽小姑娘的劲舞得空气中都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祈宝儿也不知怎的,当时看着心里就有些堵。 她一直怀疑自个上一世是得了情感缺失症,对别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喜怒哀乐,她啥感觉没有。 在她很小的时候,一号首长去逝他们也全得送行,别人都是又难过伤心又缅怀的,就她木着个脸站在旁边跟个二傻子一样。 回来后教她的老师专门找她谈了话,无果后绝望的瞪眼对她吼:你就是装,你也得给我装成一个正常人。 第39话 祈宝儿威信初立 装麻,不会可以学。 从此,别人就算是演员,也只是演戏时装装,她是整个人生都在装。 但其实无论遇着什么事,她内心永远都是稳得一匹,毫无波澜。 就说在她前世的最后时刻,那些人全撤退要拿她当阵眼时,她按理应该要愤怒要伤心,大义些的话得握起拳头高举,大喊一声‘我无悔’。 偏她就只感觉:哦,原来他们前阵子神神叨叨的,最后看她眼神也怪怪的,是这原因啊。 没了。 思想又跑远了,回来。 祈宝儿还是喜欢以前万事不上心的自己,不喜欢现在这样情绪像是心电图,动不动就给她来个波动。 于是没多看就晃悠走了,她惹不起来躲不起吗? 没想到还真躲不起,她转了一圈又碰着那小姑娘了,这回还知道了她的名字,村里和她一样有名的灾星田三妮。 呃,和她0娘同名,也和村里小部分的姑娘同名。 祈宝儿看到她时,田三妮正拎着个只有点底的大麻袋蹲在地上哭。明显孤立了她的大小姑娘们在远处神色各异的时不时看向她,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嫌弃,也有的带着同情和不忍。 祈宝儿又觉得有些堵心,本想直接越过走人,可那脚不知怎的就那么不听说给绕了过去。 也蹲到了田三妮身边。 “哭什么?”女儿也得当自强,哭顶个蛋用。 田三妮头埋在臂弯里哭,没发现面前蹲的人是她曾经觉得这辈子去触摸不到的神祗。 可能是难得有人愿意陪她说话,也可能是憋屈得太狠,毕竟只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 田三妮边哭边把委屈全诉了出来,东一句西一句的,祈宝儿听了半天才大致听明白。 原来在祈老头说话时田三妮家其它人都没动,都舍不得浪费那力气,只派了田三妮去听,让她听了后回来学话。 田三妮也是饿到腿软,她是从离开家那一刻起再没吃过正经的粮,她早就是靠着路边的野草野菜活着。 回去的路上还跌了好几胶,这不就回得晚了,等把话给学完,他们家附近的路两旁已经哪哪都是人。 田三妮的奶奶葛阿婆抄起树枝就打,打完了丢给她一空麻袋,跟她说没拔一麻袋以后她就不准跟着他们家一起走。 这么前后一折腾下,田三妮拿着麻袋再去路边采野菜,已经没剩什么给她采了,他们可是有近千的人。 好不容易找着个小山坡,已经在上面的姑娘们又嫌她是灾星不让她跟大家一起。 现在回想,祈宝儿觉得她当时是犯了病,竟然让田三妮拿好麻袋跟她走,给她指了一大片的指腹草。 指腹草的叶子似如人的拇指,叶厚且圆,看过去像里面充满了水。 还是一味中药,全草入药,性凉、味甘淡微酸,有清热解毒功效,主湿热黄疸、淋病、泻痢、肺痈、肠痈、疮疖肿毒、蛇虫咬伤、水火烫伤、咽喉肿痛、口腔溃疡及湿疹、带状疱疹。 也是难得可以生草食用的中草药之一【作者君纯瞎扯】。 最是适合他们现在这缺水的情况下食,即能补水份,又能对喉咙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这东西大家伙不认识,小山坡一侧是成片的石头堆,石头堆中密密麻麻长的全是。 祈宝儿在村里身份特殊,是全村姑娘们连羡慕都不止,而是仰望的存在,她的一举一动一向都被大家伙所注意。 这会子离得近,她的话更是被大家都听进耳里。 怀疑? 丝毫没有,人家是福娃娃,还有高人师傅。 于是祈宝儿带着田三妮去采指甲草时【田三妮采祈宝儿站一旁看】时,身后跟了一群人。 众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后,推出了祈三爷家的曾孙女祈杏做为代言人。 “宝儿姑姑,这里的指甲草我也能拔吗?” “拔。”又不是她的。 小姑娘们拔了一袋的指甲草回去差点没一齐挨揍,不过都不傻,挨打前一刻全把祈宝儿推了出来。 村民们一听是祈宝儿说这草能吃,还有药用价值,不管是将信将疑,还是全然相信,倒都全给留下了。 之后重新上路,信的人饿了渴了没有迟疑的便拿出指腹草来吃。 没想到吃后喉咙痛的感觉迅速得到了缓解,连开始缺水起的便秘问题也解决了,祈宝儿注意到这两天来突然往路边跑的人变多了。 有些小媳妇吃着吃着,竟然觉得脸上的皮肤都滑嫩了不少。【哪那么神奇,心里作用】 这可是好东西。 于是,从此后但凡休息,祈宝儿的周围就会围上一群小孩,不只是姑娘,男娃都不少,因为祈宝儿每次总能给他们指出成片成片的指腹草。 大人们是不好意思,抹不开那脸去占个四岁小姑娘的便宜,否则场面还能再壮观些。 祈康安知道这事时,看着祈宝儿的眼神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他一点没有自家闺女流弊大发的自豪感,有也仅有‘我闺女到底是不是亲生’的问号。 这可真是亲闺女啊!!!??? 有这好东西,你倒是在爹出发时吱一声啊,爹这一路瞅到的指腹草可不少,愣是避过它吃其它的,喉咙早肿了瞅到没? 叶三妮提着水过来,笑着朝孩子们喊:“大家都认识,都自己去找哈,宝儿该洗澡了。” 孩子们失望得不行,宝姑姑/宝姑奶/宝姑太奶运气好,走哪哪就有指腹草,他们自己找,经常是找一圈都瞅不着影。 但还是没一个啷啷的散开,都谨记家里的交待,不能惹宝姑姑/宝姑奶/宝姑太奶生气,那宝姑姑/宝姑奶/宝姑太奶的娘就更不能惹了。 祈康安有些不解的问叶三妮,“媳妇,你这是咋了?” 冲孩子们阴阳怪气什么? 叶三妮拎着水桶从父女俩面前经过,路过他们时瞪了眼祈康安肩膀上露出个脑袋的祈宝儿,‘哼’了声停都不带停的走人。 这下祈康安是真稀奇了,她媳妇竟然对平时当成心肝宝贝肉,他凶下就能跟他拼命的闺女哼哼? 他媳妇这是宝儿说的那啥更年期提前了? 第40话 老太爷家二三事 端着个大木盆的李琴路过父女俩,转头朝父女俩笑了笑后同样没带停。 还是大郞和二郞俩好心的停下给祈康安解惑。 大郞说:“妹妹带着村里人去采指腹草,每回都是一找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每回妹妹自个都没采,也没叫我们去采。” 大郞压低了声音:“娘一开始没什么,咱家水还有,粮也有,没到非得啃草解渴的地步。” 二郞接过话:“然后有次吃饭,妹妹说指腹草晒干了能卖钱,是清内火药方中不可缺少的一味药。” 好家伙,把叶三妮那个气的,能卖钱的东西你搁家吱都没吱一声,找到成片成片的你也不叫家里人去采,你个败家玩艺儿。 祈康安:“……” 祈宝儿:“……” 祈康安是有种和媳妇儿一样的无语和憋屈,怒?呵呵,上头有两座大山压着,怒了也不能骂不能揍的,只能憋屈。 祈宝儿是焕然大悟,她就奇怪她0娘这两天时不时抽一下,还以为她真是更年期提前到了。 原来是这原因哈,早说嘛,她给她解释得明明白白的。 不过现在让爹转达也一样,她爹似乎也气着了。 “爹,咱家没必要吃那个,是药三分毒。指腹草溅,有水的地方石头旁就能长,估计也不值几个钱。要真想采来卖钱,不至于现在采来存着路上还要费劲拿。” 祈康安一想,是这个理。 他们后面要走的路还长着呢,谁也不知道再走下去会是个什么境况,带着堆不知道价值几何的草药像什么? 不过祈康安也理解媳妇,家里穷啊,但凡能来钱的东西那都是是宝,媳妇现在就是赶着路都还没丢下绣活呢,绣一条手帕六文钱。 “宝啊,下回再遇着这样的事,你就多说几句话啊。” 别什么事都你自个心里有谱,爹娘笨,你不说我们有时容易想歪楼。 祈宝儿嗯了一声,祈康安也判断不出她是听没听进去,就当她已经听进去了吧。 “走,爹带你去看看你良余哥?”给他带点福气去。 祈良余的双腿断后不久就已经被镇上的大夫接好,这一路上又有高大夫时不时的注意着,本来都已经在逐渐好转。 这回突然高热,说来得怪田大丫。 大房现在乘的这匹马,是老太爷家没彻底分家前买的,分家后马车归了大房,这事田大丫一直不满,两天前她大孙子走着走着累到晕倒,让田大丫彻底爆发了。 田大丫不敢去老太爷他们面前怎样,也不敢招祈文方这个举人,而是悄摸的给她摸上0了马车,对当时只一人在马车里的祈良余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田大丫走后没多久,祈良余就发起了高热,一直迷迷糊糊的喊着妹妹。 “宝儿来啦,快来太爷身边坐。”老太爷拍着坐下的大石头朝父女俩笑。 祈康安哎了声背着祈宝儿过去,把祈宝儿放在石头上让她站着,准备和爹说一声看好宝儿,他去看下那些受伤的汉子们。 还没吱声呢,就听到老太爷对他爹说:“开山啊,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爹不图你啥,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回来就成。” 又转头对开山叔说:“阿路啊,你们俩结着伴去,上了战场一定要互相照顾,以后可也得结着伴回啊。” 祈康安:“????” 阿路,说的不是当初和开山叔一起去服兵役的路叔吧?人不是没回来? 然后他看到他爹点头,开山叔也跟着点头。 这啥情况啊都。 老太爷已经转过来找祈宝儿,先摸了摸祈宝儿的头,又捏了捏肉呼呼的小胖爪。 “好啊,咱宝儿就是个天生带福的,村里人跟着你走准没错,老天爷护着你呢,福气不小心泄一点出来,就已经够村里人享的。” 老太爷又看祈康安,祈康安不知为啥突然有些紧张。 “文禄都这么大了,娶媳妇了没?” 祈康安彻底懵了,张着嘴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旁边祈开山勉强笑了笑代为回答,“已经娶了,娃都生了四个。” 老太爷一听乐了,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好,文禄是个有本事的,啊对了,文方呢?” 祈老头说:“文方那孩子上学去了。” “上学好,上学好,咱家也出一个秀才。” 被这一幕给整的,祈康安都忘了让祈宝儿给祈良余蹭蹭福气的事,祈老头回,他也懵圈的再背起祈宝儿跟着回。 “爹,老太爷这是……??”什么都记乱了,唯独就记得宝儿是宝儿。 祈老头叹了口气,“老太爷前几天本来就有些窜事儿了,良余一高热,老太爷可能是跟着急了,这下彻底窜事儿了。” 祈宝儿寻思:这不就老年痴呆。 不过他们这儿没有这病,一是这儿的人平均寿命低,等不到痴呆那天。二是就算真有人老到开始忘事,家里也没多余的钱给看,活着就好。 看她爹一脸懵圈就知道,老太爷的病症,她爹都是头一回见。 祈老头提到祈良余祈康安才想起他来,“良余怎么样了?” 祈老头面露不虞,“高大夫说良余自个不想活了。” 这话题有些沉重,祈康安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祈老头顿了会儿又继续道:“老太爷二房一家留下来是个麻烦,马车以前本来就是你文方叔自己的钱买的,就算文方大气全家都能用,也没有已经充到公中去了,分家马车哪还有拿出来的分的,没这理。 你不知道姓田那婆娘和良余说的话有多难听,什么话戳肺管子她专捡着什么话说,从她嘴里出来,是良余害死了他亲妹妹。” 祈良余本来就因为妹妹的惨死自责不已,这下不是更让他钻了牛角尖,索性想给妹妹偿命了。 这样的人在队伍里,将来要是互相扯到利益时,谁知道这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祈老头看了眼祈宝儿,祈老头,,,怒瞪了眼儿子上前就将祈宝儿从他背上抢下。 “你自个身上臭成这样没鼻子闻吗?” 祈宝儿赶紧搂紧祈老头的脖子,这是她亲爷啊,为了不伤害到傻爹的自尊,她都屏息了好几个时了都。 第41话 心偏到胳肢窝 祈康安抬着手臂自个嗅了嗅,把自个恶心得吐着舌头‘呃’了声转身就跑。 祈老头看都没看他,搂着宝儿一个劲儿的宝啊贝的,心疼得心脏直抽抽。 看到祈宝儿深深的吸了口气,跟憋屈久了突然活过来一样,更是气得恨不得把大儿子拎回来狠狠揍一顿。 不要跟偏心眼偏到胳肢窝的人讲道理。 这时叶三妮来叫人,水已经烧好一大锅可以洗了,家里 “爹,我刚看到咱村好些人往田家村那头去了。” 叶三妮压着声音说:“好几个手里都提着东西,像怕人看见一样偷摸着走。” 她刚也和大郞一起去抱了点柴回来,路上碰着的。 叶三妮心里老大不乐意,她也将这份不乐意直接表现在了脸上,“那几个田姓的还说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两个村都是亲戚,合该互相帮助着。” 和儿媳说话祈老头脾气都是收敛着,脸色也很平静,“咱甭理他们,愿意帮他们自个帮去,别招到咱就行。” 有公爹这话,叶三妮放心了,她就怕那些人把田家村招进来两村并成一起走,从这几天她已经看出来了,到时累的还是她男人。 祈宝儿侧过脑袋改成面对叶三妮趴着,“娘,这事你和二婶说了吗?” 她二婶有时战斗力堪比斗牛士,可别浪费了。 不愧是母女,叶三妮即刻反应了过来,朝祈宝儿眨了眨眼,“娘一会就和你二婶说说。” 祈老头有些没看明白孙女和儿媳间打的看哑迷,不过不重要,他们自家人不会坑自家人。 老祈家的汉子是真的厉害,这么会的时间里,他们不只是弄来了一大堆的柴,还搭了个临时洗澡的地方。 空间不大,周围用四根木头枝着,再裹上层床单,外面四个方向都摆着垒得高高的板车,就是里面燃着火都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几个郞还各坐在四个方向的板车上当守卫。 祈宝儿被叶三妮洗了个香喷喷的澡,用的是家里仅有的一块香胰子,傻爹祈康安买的。 年后傻爹去镇上给人盖房,看到主家的姑娘洗手都用香胰子,想到自个闺女,顿时觉得是哪哪过得都糙。 于是心一恨,了整整二百文钱买了三块只巴掌大的香胰子。 哪怕别人只是用来洗手咱是洗哪都用,那也是用着香胰子的人,走出来香喷喷的,有排面儿。 现在三块用得只剩下半块了,叶三妮小心翼翼的用布裹着收起来。 “以前娘怪你爹糟践钱,咱就是穷人家,哪用得起这富贵人家用的精贵东西,现在看着快用完了娘又操心,这后头也不知哪能碰着个还能正儿八经买东西的地方。” 叶三妮摸了摸裤兜,他们小家存的钱和值钱玩艺儿以前都在这,拢共有二两多银子,还有一对宝儿她爹给买的银簪。后来知道宝儿有神技后,她怕放自个身上会掉就给放宝儿那了,可一想到银子,还是习惯的去摸兜。 唉,这世道给整的,以前有得买的时候她舍不得,现在舍得了,又没地儿买了。 “娘真是的,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冷不?” 正想跟她说不用操心,很快咱就能想要么有么的祈宝儿:“……” 好吧。 “不冷。” 叶三妮还是不放心的仔细看着她。 圆溜溜水润润的大眼睛,红扑扑的小脸蛋,小嘴也红丹丹的,上衣是她今年给新做的浅粉色缩袖内里,外罩红色小马夹,浅蓝色裤裙,裙摆上她用白色的线绣着朵朵白云。 哎哟,这是谁家闺女啊,咋这么俊呢? 叶三妮没忍住蹲下身重重亲了口祈宝儿的脸蛋,“这是谁生的闺女啊,咋能这么俊呢?” 祈宝儿:“……”这是夸她还是夸自个? 以前不喜欢人碰的祈宝儿,早被这些日子以来的你一口我一口啃得没了脾气。 当然,只限家人最亲近的几个。 “出去吧,把你二婶叫来,娘和她一起洗,刚好也能说说话,都粘点你的香。” “好。” 祈宝儿出去了,刚出来就碰到提着个小包袱正往这走的二婶,“宝儿洗好了?我刚就猜也快了,正好过来和你0娘一块洗。” 宝儿洗澡用的可是香胰子,洗完的水都是带着香胰子的香味,她们用宝儿洗过的水洗一道再冲一冲,洗好了身上也能带着股香味呢。 祈宝儿觉得挺逗,她0娘和二婶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二婶,娘也正好让我去叫你呢。” “那正好了,宝儿,你爷在那边等你呢,快去吧,二婶进去了。” 祈老头在河里随便抹了下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就等在了外头不远处,这儿难民多,田家村又隔着不远,宝儿一不在眼前他就不放心。 看着祈宝儿出来,祈老头立刻夸张的嗷嗷叫着捂眼,嘴里啷啷着:“哎哟,哎哟,这哪里来的小仙女啊?” 这儿没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但该要避的嫌也不比有这说法的要松,而且大郞二郞俩虽然只十一岁但长得都挺壮实,尤其是大郞,一般的汉子都未必有他高有他块头大。 因此他们俩没在差不多只隔了块布的板车上守着,而是站在了离临时澡屋一定距离的地方, 这时两人正好和祈老头站在一起。 俩都是读书人,大郞去年还考过了童生试,按理说他们要夸小姑娘漂亮应该是这样的,“遗光彩,长啸气若兰”,或是这样的,“笑颜如绽,玉音婉转流”,再或是这样的,“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而事实上,他们俩一个是,,“我妹真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人。” 另一个,“对头,我就没瞅到过比咱妹妹还好看的人。” 可以说是相当的接地气了。 祈宝儿脸皮厚,你怎么夸她都受得住,姑娘家会害羞什么的,不存在的。 镇定无比的迈着小短腿走过来,“爷,大哥二哥。” “哎。”祈老头习惯的蹲下抱人。 第42话 付出要被知 大郞伸手揉了揉祈宝儿的头,二郞抚了下因为刚洗祈宝儿不想吓着人还湿着散在背上的发。 大郞有些担心,“爷,宝儿头发还湿着,晚上风有些凉了。” 祈老头还没说话呢,祈宝儿的头上冒起了白烟。 哎哟我去,这咋还好好的头顶冒烟了呢? 把祈老头和大郞二郞仨给吓得呀,不约而同朝着祈宝儿就扑了过来,大郞二郞抱住人,祈老头掀开衣服把祈宝儿的脑袋给罩了进去。 祈宝儿:“……” 她不过就是想展示点实力出来,证明下自己真不需要小老头这样时刻的盯着。 祈老头:“怎么好端端的着火了?” 大郞:“爷,你烫不?搓一搓,搓一搓火灭得快。” 祈老头:“我搓你个头,那是你妹的脑袋,要搓搓你自个的。” “那我吹吹。” “吹屁啊吹,火那玩艺儿是越吹越旺。” 仨乱轰轰的绕着圈,把祈宝儿也拽着跟着绕圈,终于在四人快绕晕时,二郞发现了关键。 “咦,好像不是着火。” 跟按了暂停键一样,祈老头和大郞俩都停了下来,两人都同时惊奇的发现,烟不知道啥时已经不冒了。 祈老头赶紧把祈宝儿的脑袋从衣服里放出来,然后,爷孙仨一同迎上了祈宝儿的死鱼眼。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足了两分钟后,自觉做为在场辈份最大的祈老头觉得,做为俩孙子的爷爷,这场合他好像不是很适合退缩。 “宝,宝啊,刚才那个是……???” 祈宝儿不带任何情绪,用着机器人的语调问:“你们听说过内力没?” “啊。”二郞最先蹦了起来,激动得话都有些讲不利索。 “妹,妹妹啊,内力,就是,,就是武林高手那种内力吗? 妹妹,妹妹,是不是你师傅教你的,妹妹你已经学会内力了吗? 哇,妹妹你太厉害了,妹妹你以后是不是要行侠仗义?。。。叭叭叭。。。” 本来有些惊住的祈老头愣是被二郞叫回了魂,一把将二郞从祈宝儿身边扯开,“少瞎扯蛋,行什么侠仗什么义?” 然后蹲在祈宝儿面前严肃脸,重语心长的问道:“宝儿啊,你刚才那头顶冒烟,真的是内力?” 你和爷好好说话,甭扯犊子,你哪来的师傅? 祈宝儿冲他眨了眨眼。 祈老头,祈老头又双叒叕开始补脑了,看来这是宝儿的大殿下爹给教的本事。 祈老头眸光微闪,不理会旁边的俩孙子,抱起祈宝儿就走。 祈老头抱着祈宝儿来到能看到村里人,但又远离了人群的角落,身边就是河,河水的哗哗声正好掩盖他们的说话声。 “乖乖啊,你和爷坦白说,你都会些什么?”给爷心里有个底,甭再闹出刚才那样的笑话。 祈宝儿侧着头看他,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让人震惊的话,“爷,这么说吧,爹那样身板的人,我一次能撂倒十个没压力。” 她经常下手没个轻重,要是直接弄死那种,那二十个不成问题。 祈老头看着祈宝儿,目光逐渐呆滞。 祈宝儿拽了下他肩膀上的衣服,没反应。 又拽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祈宝儿不动了,估计她爷又在补脑,她只要静静等着爷自个补脑完毕就成。 足有十来分钟后,祈老头突然着深深的倒吸了口气,再长长的吐出,然后没事儿人一样的抱着祈宝儿走人。 “乖乖啊,咱去你爹那边瞅瞅。” 内什么力,是不是内力,都不重要,过去了。 祈老头不奉行‘我为了你好但我啥都不说’的那套,他觉得哪怕是父母为孩子付出,孩子也应该是该知道的,不求孩子能记住恩,但求他们心中有数,他已经问心无愧。 同理,大儿子这会子要做的事和宝儿乖乖有关,甚至大儿子这次可以说是为了宝儿乖乖要去拼命,他认为,宝儿乖乖至少要知道她爹对她的这份爱。 祈康安跟村里的一群汉子在林子进来些的某棵树下,树下芦苇茂盛,一群汉子就坐在已经被他们压平成芦苇床的芦苇上。 祈康安正在发言:“咱们想出卫城,想要活下去,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不管前面有多难,不管遇到什么事,咱们只要准备充足,那就能挺过去。 再往前,就是三合镇,咱没粮吃了,三合镇有,咱们怕刘将军追来,三合镇里有武0器。 咱这么多人呢,怕他们什么? 这封地是宣王的,以前宣王是我们的天,宣王是我们的地,现在我们的天和地都已经不管我们了,还要让他的亲舅舅来杀我们。 我们犯了什么错? 没有,我们老老实实的种地,我们老老实实的给他宣王交税,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我们给挣的,他吃的粮,是我们给种的。” 祈宝儿觉得她还是小看了家里人,至少她一直小看了她爹。 这哪是农民啊,这去做个起义军的头头都够格了。 她不过就是引了个头而以。 二憨子祈富贵是最配合祈康安的一个,立刻问:“安叔,咱们是要跟三合镇里的人干/吗?” 还好,没憨到直接问是不是要造反。 祈康安:“……” 我干0你个头,我特嘛是那意思吗? 祈康安决定先无视这货,“三合镇在咱们出发前就已经乱了,这时还在镇上的人,大家伙想想,这时候如果里面有人,那些人会是些什么人?” 蔫巴与祈康安打了猎只投喂家人【闺女】不同,他几乎全送去了镇上卖,多少见识要比一直在村里待着,就算出去做活也只埋头苦干的汉子们要多些。 他想了下祈康安的话,“像咱们这样老实过日子的人,应该都已经跑了,三合镇上现在要还有人在,我觉是混子这一类的可能性比较大。” 经常埋镇给高大夫和镇上医馆往来的高大有接着蔫巴的话往下说: “能做混子的一般都不是普通人,就像咱镇上,在收保护费的那伙人的头头,就是县丞的小舅子,三合镇我估计也是一样。 而且他们敢留下肯定有留下的底气,否则就算是在镇上有关系,也不敢直接对上刘将军那们的大部队,再傻也不会为了已经逃走的人剩下的那些东西守在镇上连命都不要。” 第43话 卖保健品 七斤倒抽了口气,“那咱去三合镇不是等于送,,,送那什么进老虎的嘴里?” 祈康泰:“送羊入虎口。” 七斤冲祈康泰竖大拇指,“对,对,就是这话,泰叔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厉害。” 祈康泰回他一个假笑,其它人听到的也虚虚笑声,都没功夫和他闲扯蛋。 七斤仔怂里怂气的又问:“安大爷,三合镇上有这样的人守着,那咱们怎么办?” 和祈老头一起在树后的祈宝儿想笑,她爹前面的话完全是白说了。 有见识和没见识显眼的对比了出来,高大有和蔫巴俩可以说在这一伙人中算是顶顶有见识的。 “怎么办?过肯定是要过,就这一条道,咱要不过三合镇就只能往回走,你要回去吗?” 七斤立马脑袋摇着跟充了电一样。 祈康安又说:“我不管三合镇上还有没有人,也不管有人的话他们还守在镇上是为了什么,我一家是肯定要过三合镇的。” 谁也甭想阻挡他。 高大有也不是个怂的,立马接话,“安哥,我一家也走,不管三合镇上有没有人,有的话,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话落,他先扫视了下村里的汉子们,突然森冷着声音说道:“你们多想想自己的媳妇和闺女。” 看来,这位要么知道什么,要么就是经历过什么。 祈康安颇有种台词被抢的憋闷,他正准备用这来让汉子们身上的血沸起来呢,你这先说了,他还说啥? 不过还是有机会的,汉子们绝大多数都没文化,话往深了一说他们就没怎么听得明白了。 一个个都是一头雾水,让他们多想想媳妇和闺女是么意思? 三合镇里有没有人和她们有几文钱的关系? 同此也可以看出,在这儿女0人的地位是有多底,丈夫和父亲都未必会将她们放在心上。 祈康安看着一个个迷茫的眼神就来气,“要是三合镇里现在还有人,十之八九是跟刘将军的军队是能扯上关系的,这样才会敢留下。 你们想想,镇里的人都跑了,他们还留在镇里是为了什么? 咱们有什么?要钱没钱,要粮没粮。 军营里除了钱了粮最缺什么?” 这么说,还有谁听不明白的,除了钱和粮,军营最缺的可不就是女,,,, 好几个汉子呼的就站了起来,急得脸红脖子粗的,颇有副要立马回去拉着媳妇和闺女找地儿躲起来的架式。 祈康安伸手朝下压了压,跟做贼一样‘嘘’‘嘘’了好几声,高大有和蔫巴也帮着压着声音吼人,才将有些骚乱的场面暂时控制住。 “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不定是真的,不过以防个万一,大家如果都准备要过三合镇而不是回头,最好还是做好准备。” 七斤没什么主意的吭声:“安叔,您说该咋办,我听您的。” 一直怂怂在旁都没吱过声的孬仔这时也扬了扬着弱弱道:“安大爷,我也是。” 两个村里公认的怂货都突然有股子往前冲的劲儿,不管是真为了家人而无惧还是单纯只是为了面子问题,汉子们都纷纷站出来表示自个也愿跟着干。 其实大家伙不聪明没见识但也不蠢。 回头是肯定不能再回头的,他们只有一条路走,就是往前。 说一句不好听但又现实的话,三合镇里不管有人还是没人,不管里面是混子还是已经驻了一伙的兵,他们现在也只能闷头往里冲。 差别就是,没有祈康安这样站出来的组织,大家到时如果真遇着险了,只会慌不择矣兜头乱窜。而现在有了人带着,就觉得心里有底,前面的路至少还有光。 讲句大义不道的话,老百姓管你上面的皇帝是谁,管你又是谁在当官。能让他们活着,能让他们吃饱饭的活,那就是好皇帝,就是好官。 这话套到现在,对他们这些村民来说,是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你现在就是跟他们说要造反,都不定愿意跟你干。 被逼太紧了,老天爷要不给饭吃【天灾】,还会给你个喘息的时间呢。 他们这后头跟被狗撵着一样,几乎是一刻都不敢停,缺几天水了好不容易看到条河,他们也只能稍稍休整下连夜又得继续走。 好家伙,现在他们前面的必经之路上竟然还有可能有要命的在,这可真是退也莫得活路,进也莫得活路。 那咋办? “要还一起走的,等下户主到我四弟那去记个名,咱们以后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稀里糊涂的走,得有个章程。 害怕的,不愿意的,你们就不要跟我们进三合镇了,从三合镇旁边的山里绕路走也成,回头也成,要进山绕路走的,也不用再等我们,从三合镇起,我们就分开走。” 不愿意就分开? 这可不行,全村在一起大家好歹还有个照应,要是分开了遇着个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二牛急头白脸先喊了起来,“安哥,可别,我一起的。” 他逃出来就是为了媳妇和孩子们搏条活命的路,要是连前面这只是有可能有拦路的都怕,他媳妇可是已经七个月了,他还不如待老家媳妇也少受些罪。 回头又匆忙找祈康泰,“康泰,康泰在哪旮旯呢?” 突然接着任务,还有些懵的祈康泰听到举手,“在这呢。” “哎。”二牛看到,爬起来往那头跑。 只是他还是慢了一步,两人间距离远了些,等他跑过来,祈康泰的身边已经围成了一圈,把祈康泰都已经被淹没喽。 祈二牛还没大明白刚刚大家伙都还犹犹豫豫的,怎么一下都围到了祈康泰身边。 祈宝儿离得近,给看了个分明。 她颇有种自己进了给老头老太卖保健品地方的感觉,她爹是那上面演讲的,富贵、大有叔和蔫巴叔,还有最后给了最后那一哆嗦的二牛是托。 刚二牛喊了声后,就坐在被祈康泰不远的祈富贵那憨子以最快的速度窜了过去,把祈康泰都吓了一跳。 祈康泰说没带绝笔,纸笔都在宝儿那保管着呢,说回去拿了后再记。 第44话 有人要散伙【万更来也,祝大 祈富贵急急的指着自个的脸说:我,我富贵啊泰叔公,你咋能记不住我呢,你等下拿了纸笔记得先给我名字写上啊。 然后是蔫巴和高大有一左一右的架住祈康泰,我们俩虽然是外姓,可都是你大哥亲口承认过的兄弟,也是你兄弟,这名儿等下也别忘了添上。 爱凑热闹这毛病显然不是她上一世那的人才有,这儿同样也有,汉子们全围了过来,你一喊我一叫的,站在外面没挤进去的还急得跳脚。 祈宝儿敢用脖子上的脑袋保证,这些人估计也就除了蔫巴和大有俩是猜到或是她爹有说过想做什么。至于其它人,顶了天想到了大家一起走人数庞大,三合镇里就是有人,看到他们人多/多少也会顾忌,他们就更安全。 祈宝儿抬头看单手抱自己的祈老头:爷,您实话说,咱家祖上没当官的,是不是因为咱们祖上是土匪出身? 祈老头正摸着下巴思考状,话说他刚刚还担心儿子不顶用呢,没想到他的大儿子有了闺女后终于有担当了。 祈宝儿:“……” 这边在如果插个大旗朝廷就能给定性为逆贼,那头祈家村的好几个婆子正和田家村的人商量着散伙问题。 祈康安也不是村里所有汉子都叫来,没那胡来的劲,都是人品信得过平时至少是有常走动的,不过这家占一个那家一个的,论户算的话,也占了一大半。 剩下的十几家人,多少都有些,,,呃,和老祈家平时关系不是那么和睦。 比如老太爷家的二房,当家的叶大丫和老祈家跟有仇一样,呃,不是跟,是真有仇,叶大丫单方面的恨着田老太,带着下面的小辈和老祈家也从不往来。 再如赵寡妇家,赵寡妇年纪时对祈老头有过想法,都下过手,谁知祈老头这人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把人光着膀子从家里打了出去,让赵寡妇丢了好大一回脸,两家从此也是结了仇。 这时田大丫和赵寡妇俩就凑在一起在田大丫的娘家说话,约莫半个时后,原本悄摸着去的俩,回来时高扬着头跟斗胜了的那啥一样。 河边洗衣服的田老太奇怪的回头看了眼,问身旁的叶三妮,“她们这是咋了?” 脑袋跟抽了一样? 叶三妮摇头,蹭过来些小声说:“娘,我刚不是看到她们去田家村那边嘛,我瞅着应该是刚回来。” “看个侄子侄孙,也能给看成这样?”田老太小声嘀咕,还是觉得没瞅明白。 说来她和田大丫还是堂姐妹的关系,田大丫的爹是老大,她爹是卡中的四儿子。 她爹木讷不会说话不讨她爷奶的喜欢,成了亲后就被单分了出去,啥都没给,还要年年出养老钱。 所以他们一家和堂姐妹堂兄弟间的关系很一般,和跟村里的其它人没什么两样。 哎哟,过去那些都不能想,爹娘都没了,小时动不动打他们姐弟的堂哥堂姐们也死得就剩下了她和田大丫俩,再去想那些也已经没什么意义。 叶三妮没听到田老太说什么,这会子有些纠结的瞅了瞅正埋头双手搓着宝儿衣服的田老太,想了下还是小声问道: “娘,我刚才远远瞄了会儿,没瞅见二舅他们。” “早都断了亲了,你还去瞅什么?” 都多大的人了,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亲情这玩艺儿吧也讲个缘,她和娘家人啊,就是没什么缘分。 叶三妮弯着唇笑,“是,娘,我知道了。” 可能这就是她和娘关系好的原因,她们俩都是娘家亲情缘浅的人,哦,再加个二弟妹。 这时祈老头抱着祈宝儿回来,祈宝儿隔老远就在那头喊:“奶,娘,爹说该走啦。” “啥?就走啊?”这赶的,她们衣服都没洗好呢。 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一家啊,都是娇情的。 看看其它人,难得有河了就是喝个水泡再装满能装水的地儿,然后休息充能等待出发。 就他们一家,汉子蹦河里把自己拾捣清楚,媳妇丫头还特意搭个地方好好洗个澡。 这逃难呢,多余不是。 祈老头把祈宝儿放下,祈宝儿摆着小手哒哒哒的跑到河边,蹲在他们俩中间的后面。 “奶,娘,给。”小胖手伸出来,一边一块生酥。 田老太瞅了眼就把头扭到另一边,“收起来,宝你自个慢慢吃。” 生合和做出来的精贵东西,还是今年过年的时候老三带回来她偷藏的,就是为了给宝儿馋的时候甜个嘴。 叶三妮没客气,手用衣摆擦了擦,把祈宝儿手心的两块都拿来,一块塞自个嘴里,含糊的喊了声:“娘。” 田老太转过头来,叶三妮快速的将生酥塞她嘴里,“娘可别生气,你要不吃我也不好意思吃,我都有小半年没吃过这味儿了,馋得紧。” 祈宝儿在后面问:“奶,娘,怎么就你们在洗衣服?”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家里人欺负你们了? “你爹走前交待有些东西不要,他们在整车。” 婆媳俩突然都有些蔫。 祈宝儿一寻思就想明白了,她奶和娘/俩都是‘小气’的,看自家的东西给别人那心脏肯定都是一抽一抽的疼,索性接了洗衣服的活来个见不见为净。 不是被欺负就好。 “咱们村是不是有啥事了?我刚路上看到好些人在整理东西,好像是准备要走。” 那时队伍可没通知要出发呢? 叶三妮迅速的嚼巴着生酥先吞下,这是这一路来的经验了,东西进了嘴要快点让它落肚,不招人眼也不用担心被抢。 “我猜估计是咱这边有人想合伙到田家村那边去。” 不说祈宝儿,田老太都惊呆了,“和那边啥都没有的田家村合伙?” 脑子咋长的? 叶三妮先是埋怨的瞪了眼祈宝儿,和田老太说:“不有个特别大方,指缝大到没边儿的仙女,教了村里人什么草又能吃又能卖钱?” 田老太:“……” 祈宝儿:“……,娘,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哈,爹后面要干大事呢,咱车得留着装其它东西,那草药晒干了又轻又占地方,还不知道能值几个钱,咱先不要啊。” 乖。 第45话 准备再度出发【祝:合家幸福 田老太也附和:“宝儿说的对,是咱想佐了,后头路是咋样都没数呢,咱还想着这些虚头八脑的是有些毛病。三妮啊,你以后路上也别绣了,整不好出个什么事咱什么都带不上。” 哦豁,这还有个也心疼着呢。 “娘,我晓得了。”她也多余在老太太面前说宝儿,瞅瞅,这心眼和爹一样是偏的。 好家伙,连她的活也给撸喽。 两人说着话也不影响做活,本来就已经洗得差不多,这会子已经收了尾,一直跟在祈宝儿身后的祈老头上前一左一右拎起两大篮衣服。 田老太用衣摆擦着手问祈老头:“咱们还是摸黑走吗?火把还够不够啊?” 乡下人饭都吃不起,哪有闲钱弄油?他们用的火把全是破布裹着一头,再用山上一种不知名的,汁能起火的树汁浸湿。 也不比用油来烧的强,甚至更耐用。 但对他们来说,还是费布,乡里人破布头都是宝,家家都没多余的破布。 出村时家家户户都绑了个火把,路上没全一起给点上,今天排单号的点,明天排双号的点,用的全是蔫巴这些年存下来的树汁。 就在刚刚,蔫巴媳妇抱着装树汁的灌过来找她,里面就剩下点底了。 祈老头默了会儿才说:“没火把也得走,咱们最少要过了三合镇,再往前的路多了,才敢说停下休息下,才敢说停下寻摸点东西。” 从三合镇出去有两条道,一条是继续直行,一条拐了个弯去更偏北的北阳镇。 从北阳镇那虽然同样有条道直通迦南城,不过比从他们这方向走要更难走,也更远,因为要绕的山更多。 田老太不懂这些,反正爷们说啥她听啥,“我知道了,心里有数着,东西都没从车上拿下来,本来咱就锅那些装回去就能走了,安子说要整整,这才拖拉这么长时间。” 他们在哪可是全紧着皮,一刻不敢松解的。 休息? 哪个敢真的放下心来休息? 田老太扯了扯祈老头袖子,“宝儿叫我不用装太多水放车上费地方,我寻思着他们也不往咱车上多看,也从来不翻,水平时也都是我和三妮在分。 我让阿琴烧了两锅,装是我和三妮装的,就装了两桶,应该发现不了。” 钱齐两家都不是那不清楚的,尤其是亲家,车上东西大部分是他们的,他们一路来不只是不和老祈家斤斤计较,而是多瞅都没有。 全然一副东西并在你老祈家了,以后怎么分怎么用也由你老祈家来,他们夫妻反正跟着一起,总不会亏待了他们。 要遇着个爱财又自私的,钱家两口子准得完蛋,可老祈家就对这样的人没办法。 你信得过咱,咱是占了便宜粘了恩的,这一路就得给你保齐整喽。 又有谁能说,钱老头他们这不是聪明? 也是看出了老祈家的为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为有利。 祈老头想都没想回道:“装两桶够了,这一路不就一直两桶着过来,我记得昨天不还两桶满的?” 田老太没好气捶了他一下,“这样停下来人这老多不得防个万一,大家都早没水了,我可不得做个样子?我找机会给倒了。” 祈老头:“……”他家可真是挺逗的,别人缺水,他们家水多到拿去倒了。 “媳妇好样的。” 田老太又给了他一下,“阴阳怪气啥呢。” 叶三妮抱着祈宝儿从只离他们俩几步远,到现在已经离了好几米外,这样的场景,不太适合他们小辈多瞻仰。 “宝儿,你爷刚带你去哪了?”她洗好出来还准备给闺女梳个漂亮的头呢,好嘛,人没影了。 祈宝儿趴在叶三妮背上有点昏昏欲睡,“爹开会呢,爷带我偷听去了。” 哎哟,咋这孩子话说出来咋这么难听。 “鬼扯,什么偷听,你爷是不放心你爹。”叶三妮给了祈宝儿小屁屁一下。 趴着不动的祈宝儿回忆了下,这好像是她这几天来 她是不是该弑亲了? 叶三妮哪舍得真打闺女,轻轻拍了两下就不舍的给揉了揉,“等下出发,你还是和你爷骑马不?” 自从从村里出来后,闺女都不太像是她的闺女了。 不是她爷占着,就是她爹抢走,一路上母女俩一块的时间,说来最长的也就刚才她给洗了个澡。 路上累没空想还没觉得有啥,这停下来脑子回过味来,是怎么想怎么心酸。 她就怕闺女逃个难等安定下来时,和她这个娘会彻底不亲了。 祈宝儿满头黑线:这咋打就算了,还耍上牛氓了? “嗯。”祈宝儿的声音有些闷。 等下队伍再出发排序就会大变动,老祈家这回是真正要当上领头羊了,他们家会走 做为 叶三妮住了会儿脚才继续往前走,窜台说起了她二婶,“村里那些婆娘也有意思,自个不敢做主,就想怂恿咱家牵头。” “要给田家村的人粮?” “那没,粮不是咱都藏外面大路边,挺远的路,还有人看着,要往那走一准家里婆母和爷们会知道,她们不敢。 是衣服那些。” “然后呢?” “被你二婶给骂走了,有个小媳妇还嘀咕你坏话,你二婶上去把人头发都薅秃了一把。” 叶三妮想到这还挺生气,当时要不是弟妹先动手,她都得上去凑那娘们。 四人回到老祈家所在的地方,老祈家的马车牛车都已经绑好,全家人也已围在车旁,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本来老祈家的人除了小孩外,大人多少身上都背着点东西,穷家值万贯,追兵没到门口,但凡有点子时间给出来他们收拾,就没多少东西能舍得不要。 钱老头带了六辆牛车来,他自个只用了三辆,当时其它牛车就是全空着给老祈家备的,光从这点来说,这个亲家老祈家结的不孬。 扯远了,回来。 这会子老祈家的人已经个个能空手,哦不对,女人们身上都挎着个挎包,这还是女人们在路上缝的,用的田老太找出来的一堆破布头,所以看上去绿绿的还挺有个性。 第46话 西部牛仔【祝大家在新的一年 这是女人们用来放些私人物品,还有银子首饰那些自个的私家,是田老太的意思。 谁都不能保证大家伙会不会因为个什么事而走散,值钱东西自个贴身带着别放在大家子里,更不能放在车上。 田老太还在路上从祈宝儿这拿走了四两银子,四兄弟一人一两,也是为了防止路上有个走散什么的,大家手里能有点保命的银子。 祈宝儿特别注意到她爹,实在是这会子他的打扮有点奇特,颇有点像她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西部牛仔那感觉。 头发扎成了大丸子用灰布裹着,衣服袖口用细布一圈圈的扎紧,腰上腰带也多圈了好几圈,右边坠了把用动物皮做刀鞘的平头刀,左边挂着她在蔫巴那看到圈貌似他们是叫捆兽绳的一大圈,比蔫巴叔那圈更大些。裤子到脚腕处同样扎得紧紧的,脚上穿着双露出大脚指的黑布鞋。 腰上那俩,应该就是出发前她奶说的爹藏在山上的东西。 这儿对于刀具管控非常严格,一户都只能有一把菜刀一把柴刀,榔头这些农具按地的亩数申请,一亩地可申请一把榔头,犁地的铁犁钯五亩地可申请一个。但也只是能申请,给不给另说。 多了就算违矩,被发现要关大牢三月,另罚银十两。 何况她爹腰上挂的那已经不是家用,而是兵0器,也不知道她爹从哪弄来的。 祈宝儿发现她对自家人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他们总是会冷不丁的就给她来点惊喜。 祈康安也很怀念老伙计,手一直放在刀把上大拇哥指腹是来来回回的摸搓着就没停下过。 “都准备好了,就走?”祈老头把桶交给过来迎的祈康富和祈康福两,转头来问祈康安。 “爹,再等等。” 顿了片刻,祈康安的眼神祈宝儿怎么看怎么是带着那么点邪性的对祈老头说:“咱看看这回能减多少人。” 原以为是麻烦,没曾想竟然还有这好事。 祈康安已经让高大有和祈富贵一起去通知,一个时后他们准点出发。 若到时没跟上的,祈康安都决定不管是因为什么,互相就是从此分道扬镳。 一个时很快到来,老祈家的几辆车都已经停在了河边出来的路口。 祈家村的不少人也跟了上来整好了队。 这回是老祈家排在 与老祈家相熟的跟在了前方,后方是陆陆续续的村里人一户一户排进来。 可以说,祈家村的逃难队伍,从这一刻起,将彻底的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少了硬凑在一起的散慢,多了几分有组织,正规化的团队意味。 做为队伍中头头中的头头【马走最前】,祈宝儿爬到她爷的肩膀上踩着爷的肩膀往后看。 “爷,少了不少人。” 往后十几米外火把光就稀疏了。 祈老头现在完全相信她的本事,只是双手握住她的小脚腕以防万一,“乖乖你小心着些啊,这有啥好看的。” “放心爷,我再看看。”她也不知道要看什么,就是想起来看看。 这时的祈宝儿不知,她这往河边瞅的一眼,里面许许多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是最后一眼。 马车厢高,祈宝儿就是站在坐在马上的祈老头肩上,后头看祈宝儿也就只露出个脑袋顶,没仔细看都注意不到。 但时刻关注着闺女的祈康安哪是能是没仔细的,一个转头就注意到那晃来晃去的小啾啾是他闺女的。 三步并两步冲了过来。 “o(≧口≦)o” 爹,闺女啊,你们俩这是弄啥嘞? 被人亲爹抓着他这爷在纵容人家亲闺女做危险的动作,祈老头难得的有些讪讪,眼神躲闪着都不往祈康安那瞅。 祈康安咬着牙,“宝儿!” 都不敢大声叫,怕惊着。 祈宝儿转头居高临下看着亲爹,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即往的平静得不要不要的,看得祈康安是手也痒脚也痒。 不等他发火呢,祈宝儿突然一指路旁立在那的一个大石头。 石头是真大,得四五个汉子环抱那种。 祈康安被她这奇怪的举动连带着跟着瞅石头,然后又回头瞅瞅祈宝儿,最终目光求助向祈老头:爹,宝儿这是啥意思? 祈老头翻白眼:他哪知道。 这时,祈宝儿在祈老头和祈康安都好奇的目光下,就那么轻飘飘的对石头挥了下小手。 很平常的一个动作,看过去似乎还有那么点有气无力。 祈康安:“???” 啥呀这是? 祈老头却是脸色大变,他坐在马上位置高,正好看到火把光映照下石头上的细微变化。 低头看傻儿子还一脸懵圈,没好气的抬腿给了一脚,“你过去瞅瞅,瞅瞅就啥都明白了。” 哎哟,生儿子有个蛋用啊,这蠢的。 祈康安哦了声跑过去看,然后嘛,然后就没然后了,祈康安没再回来,往后走的背影看过去颇有些萧条。 祈老头扬着唇眼皮上抬着问:“乖乖,你还看不?” 祈宝儿顺着祈老头的身子滑到祈老头怀里,有行动表示:不看了。 过了会儿,祈文寿被祈康富扶着过来。 “怎么这么久,都要走了。”祈老头脸色有些臭。 祈康富苦笑着没有吱声,劝了老半天三叔就是不乐意,他最后都直接用抢的,这才把人给硬薅过来。 祈三爷同样一脸不虞的挡在祈康富面前,“不怪富子,是我自个不乐意,我家也有牛车,累了牛车上坐坐也成,你们家这几十口还又是伤又是娃,就一辆马车能休息,我做么非得和你们抢?” 哥永远都不会丢下他,他心里知道,这就成了。 祈老头没好气的瞪他,“你家也十几口人,娃也好几个呢,就一辆牛车还显摆着你了?一个个背上背着手里挎着,当我没瞅着?” 个倔的,咋就打小都这么不听话呢。 前面是着实没法,几辆车装得满满的也就只能让自个家人轻松那么点的不用背着又拎着。 第47话 绝对的是有土匪基因【祝大家 空着辆马车,女婿伤着一人一躺就占了一小半地方,亲家母也身子骨弱走不得远路要给个固定位置。 剩下的空间家里也只让女人和小孩上去休息,那都得人挤着人还不能休息久就得换下一班。 马车是钱家的,祈老头也不好把事做过,钱老头自个还都基本和老祈家的汉子一样在走路呢。 今儿是老祈家散了财,把牛车上许多东西给丢了,后头足足空了两辆牛车出来,他这才把三弟叫来,也让他享受享受,过过逃难都能坐马车的瘾。 这里有个小插曲—— ——出发前祈老头把祈康安单独叫到一旁说话:“我刚瞅了咱们的家当,走时觉得啥都舍不得,现在再看,我觉得有些东西带着还真没必要。” 反而是累赘。 粮和水是必须品。 衣服被子什么的带着也没错,但关键时刻这些都是可以舍弃的。 榔头、柴刀这类不管是路上可以当防具,还是将来安全了落户后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锅暂时也要,路上谁还不要吃饭不成?但同样也是关键时刻能丢的东西。 其它好些就不是非要带了。 最关键必须品东西整一整,粮占了三辆牛车,衣服被子和榔头柴刀锅这些可以挤放在一辆牛车上。 放两水桶的牛车就可以坐人,另一辆暂时直接空着。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家有外挂。 “咱家三口锅都带着,我没打算锅给别人,让宝儿收了俩藏着。祖宗排位,家里的供桌,咱藏的三坛酒,还有几罐腌菜等等,我都让宝儿收着了。” 祈老头瞄了眼一旁啃着青枣的祈宝儿,青枣是田三妮那丫头不知道哪摘来的。 一个个都挺大个,田三妮用衣摆抱了十几个过来,当时他正抱着宝儿在‘检查’家当,田三妮急匆匆跑了过来,把青枣往他们面前一倒转身就跑。 他挺不好意思收的,田三妮那孩子不容易,这果子她指定是自个悄摸藏着,要是被发现,准少不得一顿打。 可他的宝儿乖乖已经手一挥将果子给收了起来,还说了句他完全没明白是啥意思的话‘我只是收利息。’ 收啥利息啊你就收利息了? 整不明白,但路上能吃个果子也实在是难得,祈老头心疼祈宝儿,既然宝儿乖乖已经收了,这情他们老祈家承了,想着那就以后路上多顾着些田三妮那孩子。 别说他现实啥的,田三妮那不过是个外人,在祈宝儿面前,祈老头是连亲儿孙都得靠边站。 得靠边站的祈康安并不知道自个在亲爹心中卑微的地位,听了祈老头的话想了想点头。 说:“爹,我觉得这妥。咱刚好有些觉得可以丢下的,田家村不正啥都没嘛。” 乡里乡亲又都不是这个亲就是那个戚的,他们这也算是尽了份心。 “成,你等下叫人来搬过去。” 祈老头又压下了声说:“三合镇里,我觉得的怎么的也能寻摸点东西,那再差还能差得过咱家的一堆破烂?” 祈康安:“(⊙⊙)” 然后,祈宝儿看到她爹的眼神越来越亮,一拍大腿朝祈老头竖起大拇指,“爹,儿子怎么就没想到这。” 他光想怎么过去了。 祈宝儿:“Σ(°△°|||)︴” 她再再次的被老祈家给震到,这绝对的是有土匪基因! 老祈家把东西往田家村送,祈家村的人背后是怎么个想法,田家村又是怎么个感想,这些都暂且不提,反正他们现在全家除了汉子外都有地方坐。 宋书明这两天已经有所好转,在车上能坐着,偶尔还能下来走两步。祈老头是看马车内还有位子,这才遣了祈康富过去把祈文寿叫来。 可祈文寿后面的反应,让祈宝儿更觉得这一家子肯定的都有毛病——倔病。 只见祈文寿先是掀开了一条车帘往里瞅,今天里面坐的是宋明书和老祈家的几个郞和外姓的四个娃。 里面的人看到祈文寿也纷纷打招呼,宋明书喊三哥,几个郞喊三爷爷,宋小风、宋小雨和齐浩轩、李小军也跟着几个郞喊三爷爷。 钱老头当初买马车就是为了能多坐人,车厢是往大了买,里面宋明书侧躺着,旁边坐了九个孩子,挤挤再塞个祈文寿进去完全没问题。 大郞坐在最外面,听着外头的说话声呢,本就准备腾出位置来,喊了声三爷爷后他已经出了车厢。 “三爷爷您坐,我坐这外头。”他块头大,在里面太占地方。 大哥照顾自己,侄孙又孝顺,祈文寿心里熨贴得眼睛都红了。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不了,三爷爷到后面牛车上坐着就成。” 话落就转头对祈老头板着脸凶着语气道:“马车我就不坐了,你后面牛车我瞅着有位置,我和老钱、齐员外他们一起坐后面去。” 然后也不管祈老头啥反应,甩头就走。 “嘿~”这倔老头。 祈宝儿挺奇怪的,她怎么感觉祈文寿有点不待见宋明书? 她非常确定刚才看到三爷爷看到小姑爷时全身都绷紧了下。 这么想,她也是这么问的祈老头。 祈老头没隐瞒,和祈宝儿说了他们兄妹仨一个简短又漫长的故事。 祈悦并不是祈老头和祈文寿的亲妹妹,这点祈宝儿早知道,她唯一活到成年的亲姑奶早因为难产去逝了。 祈悦是祈宝儿太奶奶收养的女儿,当年一个小女娃还在襁褓里呢,大冬天的被扔在老祈家门口。 祈老头是大哥,要帮着寡母养家,也就没有时间帮着照顾小孩什么的,太奶奶就更是,一个寡妇要撑着家哪是容易的,所以祈悦基本上是祈文寿一手带大。 好了,甭说了,她只用猜就知道后面的事。 八九不离十是三爷爷不想当哥哥了,她小姑奶后来却嫁给了小姑爷。 说得多,其实也就不到十分钟的事。 祈康安又跑了回来,跑到马的前方高举火把,然后转头喊:“爹,该出发了。” “成。”祈老头双腿踢了踢马腹。 “驾。” 赶路烦闷,走夜路就更是,昏暗的火光中周围的树影子总是能让人猛不丁的吓一跳。 没走会儿,祈康安就后退了些和祈老头说话,解闷又壮胆。 第48话 终于来了【祝:万事大吉】 “爹,刚才我去大致看了下,走了有十来户人,估计着得少两三百人。” “这么多?”他以为五六户就不得了了。 “也不知道田大丫和人怎么说的,这事起头就是她,我听二麻子娘说,田大丫是一头保证给娶媳妇,一头保证嫁闺女。” 祈康安显然是气着了,婶都不喊,直呼名字。 话说那些人是不是最近几天又累又饿的脑袋都萎缩了?都啥时候了还娶媳妇嫁闺女? 这不有病哈。 “甭理他们,这样的人走了才好。”祈老头人老成精,一听就知道那些人家做的是什么打算。 祈康安被祈老头突然的动怒有些惊到,“爹?” 祈宝儿,祈宝儿只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前几天路上虽然苦虽然累,队伍里也时常有打骂声吵架声,但整体来说还是阳光的,向上的。 让祈宝儿很有维和感,这怎么看怎么不是一支正常的逃难队伍。 前世的经历,让祈宝儿从来不信人性本善这一点,何况这支队伍里瞅瞅都有什么人,重男轻女的占了绝大部分,有明明是自己的过却恨了别人一辈子的,有占小便宜没够的,等等等等。 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有歧义,但也着实讲出了一个这时代的普遍现象。 出刁民的前面,着重的是穷山恶水四个字。穷,就意味着读不起书识不起字,意味着没有文化。 没有文化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意味着他们会不讲理没有所谓涵养,甚至是没有是非观。 甭提什么阅历、见识。 有能力经常出行的人要么是生意人,可皇权之下有资格做生意的,那都得要是有背景有靠山的人,要么就是办公差或是为某权贵办事的人。 这和普通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普通老百姓都是能也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就像祈家村的人,有九成连佩丰镇都没有出去过,你跟他们提阅历,提见识? 周围都是大字不识的人,聊了一辈子都是今天吃了啥明天要吃啥,遇着的事最大的就是强制的兵役、徭役,可心里再痛再不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孙被衙役带走。 哪来的阅历、见识可谈? 像老祈家这样全家男的都识字都读过书的,不说是祈家村,就是整个盈州,都找不出 你说他们目光短浅,的确是目光短浅,可问题是大环境让他们也没那机会能目光长远啊。 能看到眼前的利就够了,远的,他们不会去想也没人告诉他们。 甚至是你真和他们说了,他们反而觉得你是在挡他们的活路机会。 “你和他们说的三合镇有可能的那些危险,这事不可能没传出去,至少咱村里就保不住。” 祈老头没好气的看着大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咋脑子还没转过弯呢? 祈康安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头就要往后走。 “回来。”祈老头叫住他。 “你回去干啥?你拦得住吗?那些是他们的亲孙女亲闺女,你是她们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去管?” 祈康安转头脸色铁青的看着祈老头,“爹~” 祈老头不为所动,又问:“就算这一次你拦了,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你能管一辈子? 你能管个屁,你自个家都管不清楚。” 祈宝儿毫无预兆的被祈老头掐着腰举高,“这才是你闺女,你要做也只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你闺女。” 被举在半空和马下的亲爹眼对眼的祈宝儿:“……” 她就只想安静的当个吃瓜群众,怎么还有她的戏份? “咋了这是?”后面传来田老太的声音。 原来刚才祈老头的一声吼把马叫停了,马车在最前面,它一停整支队伍可不都停喽。 祈老头秒速的收手,将祈宝儿放回身前用大衣重新裹住,再回头已是和曦无比的笑容。 一套操作全程用时——两秒。 田老太到马车厢旁,看到的爷子孙仨是这样的:一张笑颜如,一个目光呆滞,小小人儿一脸无语。 “这是咋了?”发生了啥她不知道的? 祈老头摇头,“没事,安子不晓事我训了他几句,快回去坐好,这就走了。” “赶夜路呢,你少说两句。”孩子大了要脸,等没人的时候再揍。 祈老头笑眯了眼点头,收到。 队伍重新出发。 马车厢内此刻一片寂静。 一开始父子两都是小声说话,后来情绪激动就越来越大声,车厢内的宋书明和孩子们也都听了个大概。 听没听懂不重要,重要的是都知道祈老头生气了。 大气都不敢喘,也就没人敢去后面吱一声。 这会子好像事已经过去,再回头去寻思,突然发现寻思不出个什么来。 二郞挪着屁股凑到宋书明身边,怕外面能听到小声到几近是气音的问:“小姑爷,爷爷为什么生气啊?” 他没听太明白,爷爷像是在生大伯的气,又好像不是。 宋书明硬挤出个笑揉了揉他的头发,若是在曾经,他不会和孩子们说原因,那太阴暗。 可现在,,,他们该长大了。 “二郞知道那些今晚不跟着走的人是为了什么吗?” “我听到大伯说的话了,是老太爷家的田奶奶保证给他们和田家村的人娶媳妇嫁闺女。” 宋书明笑着摇了摇头,“不全对,他们都是为了自个。” 看出二郞一知半解,旁边也在认真听的几个孩子也在迷糊,宋书明继续道: “你们爹和大伯有给村里人说过前面的三合镇有可能有危险,三合镇里你们都知道,早乱了,现在还留在镇里的人,大致也能猜出都不是善茬。 咱都是难民,没钱没粮没啥好抢的,三合镇里要是还有人,咱要从三合镇过啊,要么就是大家一心一起过去,要么,,,” 宋书明顿住,在孩子们求知的眼中长长叹了口气,“要么,就得拿东西和镇上的人换过去的机会。” 有些孩子没听懂,依旧一脸的懵懂,听懂的则是一脸震惊得瞪圆了眼张圆了嘴。 第49话 神人【继续万更,祝大家新的 二郞觉得自己的三观、人生观,不管啥观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小姑父,不能吧?三合镇里还不定有人呢,就算有,他们也不能肯定真,,,真,,,那些人就一定给过啊?” 宋书明的脸上带着怜悯与悲凉,“是啊,不能肯定。” 可有可能不是,只要有可能,有些人为了活命就会去做了。 几个孩子也听明白了,全沉默了下来,宋小雨还很符合名字的落了泪。 唯李小军依旧一头雾水,一脸懵的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没忍住问道:“小姑爷,你们在说什么啊?” 他咋一句没听懂? 三郞本来心里就堵得慌,被他这一问也冲:“他们要把女娃送给三合镇里的人。” 李小军看着像被唬了一跳,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哇’的一声扬着脖子嚎啕大哭。 宋明书赶紧将他拉到身边,“不哭不哭,三郞哥坏,小姑爷等下让你大伯打他。” “桃姐姐,哇~” 哦吼,原来不是被吓到。 车外的爷孙仨听着里面的声都没往后看,也没人开口说话。 一会儿后,里面的哭声渐渐停下。 祈老头低头问祈宝儿:“乖乖,这事依你看,你会怎么做?” 问完他就觉得多余,他怎么老是忘记宝儿乖乖的另一重身份。 果然,祈宝儿脸上没任何表情的回答:“人各有命。” 很无情很残忍,但祈老头听着心里却舒服了不少。 他们是真管不了也管不得,自个将来能不能活都不知道呢,哪多余的那些善心? 祈康安抬头瞅了眼他们,又低头埋头走路。 一路没再出其它的事,走了四个多时,他们到达了三合镇外十里处的小树木旁。 路上祈康安就叫了汉子们去家家户户那千交待万交待过,晚上无论遇着什么事一定要安静安静再安静。 这会子祈康安叫停队伍,关系到自个的命啊,大家伙都很是配合,家里有牛马的更是早准备了草赶紧就喂。 祈康安已经全然相信祈宝儿的实力,路上还兴奋的和蔫巴祈大有几个叨叨过: “就那路边老大的那块石头晓得吧,我家宝儿就那么一挥手,好家伙,我过去一看啊,从中间,石头肚子那儿,就那儿横切过去。 咱走的时候石头还好好的立着吧? 我告诉你们,那中间肚子那被我家宝儿给切开了,上下分了两层。” 蔫巴和高大有几人对祈康安那是相当了解,这人爱吹,但从不吹牛。 于是一伙汉子看祈宝儿那眼神啊,扑闪扑闪的,对能安全过三合镇都自信了不少。 祈康安这会儿正抱着祈宝儿带着群汉子往小树林边捏手捏脚的摸过去。 这时正好深夜,从小树林边可以看到远处三合镇的城墙上塔楼那儿有光线溢出。 祈二牛双手插在袖中脸上露着丝惧意,也有几分侥幸,“镇上有人啊。” 城墙上都有人守着呢。 祈七斤也问:“会不会镇里还一切正常啊?” 能让他们正常的过个路,那该多好。 高大有和蔫巴都看向了祈康安。 祈康安,祈康安这时非常坦然的低头,看着闺女。 然后就是高大有和蔫巴等人也跟着不自觉的全看向祈宝儿。 祈宝儿就纳闷了,大家伙是都瞎了吗,没瞅出来她现在才五岁? 不是很后的后来,祈宝儿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她爷和她爹在路上已经无声商量着把她‘坑’了。 她对这世界的了解太少,一切的想法和行事准则还都是以着她前世的阅历为准。 比如说她对古代的了解,依前世她对种国古代的了解,一旦有人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异常,就会被视为异类,会被排挤甚至当成妖孽烧杀。 所以,就算家里人已经自个把她给玄幻化了,她依旧一直都没怎么表现,一是怕吓着人,二也是自我保护。 谁知这儿完全是不同的,这儿有着个众所周知的特殊人群,类似于她前世自己所在的人群一样,都有着特殊能力。 这个人群不会被人排挤不会被人歧视与迫害,相反的,他们还会受到天下百姓的崇拜与敬重。 比如能呼风唤雨的太子殿下,生而知之的丞相,天生神力的威武将军,再比如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国师大人,等等等等。 朝廷不掩藏他们而是正在光明的予以重用,光明正大的给予荣耀。 因为他们的存在,百姓不怕这个特殊的人群,反而是赋予真心的爱戴。 现在的祈宝儿,在高大有等人的心中,就疑是这一类人其中的一个,包括她那个大家没见过的师傅。 只有那样的神人,才能教出同样厉害的祈宝儿来。 所以祈宝儿的担心根本不存在,烧个毛啊烧,那时村里传他家有鬼才要担心,鬼是令人恐惧的存在。现在嘛,要谁敢出来说声要烧了祈宝儿,在场的人得有一大半站出来和你拼命。 不说现在有这种特殊能力的人在他们中间他们心里有底气,就说村里出现这样的人让他们祖上有光这点,他们就不能让。 性子急的祈二牛没忍住问道:“宝姑姑,你怎么看?” 祈宝儿一时不知道该给个什么反应,求助的看向亲爹。 祈康安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宝儿不怕,没事,你随便说。” 放心大胆的说。 真以为他是爱炫耀的才到处吹? 他是先给他家宝儿在大家伙的心里定个位。 以前不知道宝儿有大本事,以为只是能见个魂拍个魂这种,那不能说。 现在嘛,随意挥个手几个汉子才能环抱的大石头中间切断,祈康安不管他闺女这使用的是啥本事,他只知道,这本事普通人绝对没有就足够了。 麒麟国有神人,闺女有这普通人没有的本事,他只要把闺女往神人上面一推,只要村里人信了,将来维护着闺女的人,就不会只是老祈家一家。 至于真能出盈州,出了盈州后会怎么,到时再说。 父子俩很有默契,这一路上两人无声的商议出了决定——三合镇,就是他们的宝儿神人的起点。 第50话 她想静静【祝大家在新的一年 祈宝儿狐疑的看着她爹:这是要干啥? 傻爹一脸鼓励的回望着她:闺女,雄起! 这是要把她硬推出来? 因为她露的一手还是两手? 祈宝儿有那么丢丢的后悔,她不过是想证明自个有自保能力,一个个别盯着她跟盯着犯人一样。 前世她担重担担了一辈子,最后呢? 多余不是。 再看向周围的汉子们,一个个竟然全用那种期盼的目光望着她。 这世界是怎么喽? 几分钟后。 祈老头,祈康安,还有个祈宝儿,爷仨两个蹲着一个站着围成个圈圈头怼着头。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群汉子排排坐翘首以盼。 祈宝儿死鱼眼怼着亲爹,眼里写着:不说清楚,咱就决斗。 “闺女啊,你知道神人不?”祈康安讨好着问。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她知道个屁啊知道,打小就没出过村。 祈康安也发现自个问了个蠢问题,讪讪笑了下继续,先是给祈宝儿例举了几个麒麟国的‘神人’。 比如最出名的太子殿下,几年前与白鹤国之战使出了排山倒海的神技,据传是将整坐大山移来阻断了白鹤国大军的路。 祈宝儿:你山都搬来了只阻个路,咋不把人大军直接给压喽? 再比如麒麟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大人,现今只才二十有五,已经在丞相的位置上整整七年时光,据传是生下来就会说话,两岁能写诗词,仅五岁就考中了童生,十岁那年高中状元。 祈宝儿:就不能人家是个天才? 再再说天生神力的威武将军,据传他出生就踹飞了稳婆,刚会走路就能抬起两三百来斤的铁锤,与太子殿下一起和白鹤国一战,他一拳头将敌军一将领连人带马打回自个阵地。 祈宝儿:天生神力这种事,自古以来还真不是没有,就是没传得‘出生就踹飞稳婆’这么邪乎。 最最流弊的当属国师,据传这人已经不知道多少岁了,鹤发童颜,那叫一个无所不知。 看她爷和她爹那崇拜又向往的眼神,加之似要流哈喇子的垂涎,祈宝儿都不得不怀疑,要是国师现在在他俩面前,他俩估计得冲上去啃两口。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的,呵呵,这不玄学嘛。 祈宝儿现在不是太想说话,她想静静。 祈康安又说了不少‘神人’,有力气大的,有跑的速度快的,有能治病的,也有特别能打的,,, 祈宝儿摸着双下巴陷入沉思,她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不少和她是同类,是修灵者。 神人??!!! 她好像明白她爷和爹是在做什么了。 这是借着村民对‘神人’的敬仰,将她推到‘神人’的位置上,从而让村民全拥护她。 是保护她,也是保护他们。 队伍里有个‘神人’,路上再碰着其它难民,你敬不敬仰另说,首先就畏惧了。 不对。。 祈宝儿看向她爷,她爷可是早看到她露过一手的,那时她爷可没提过‘神人’这事。 祈老头眸光微闪,冲祈宝儿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有些事大家自个心里清楚就好,说出来就可没意思了。 祈宝儿扯着嘴角呵呵了声,她以前的判断都是错的,她爷也是农民,可她爷就不愚昧,她爷那是鬼精鬼精的。 祈宝儿问:“爷,爹,现在你们不怕我成了那什么劳什子神人后,家里人不安全了?” 祈康安自信的嘞了嘞嘴:“不怕,没人会传出去。” 祈宝儿姓祈,现在留下的人除了高大夫一家和蔫巴一家外,全姓祈。 如在村里时被传家中有鬼,还疑似有冤鬼纠缠,要被扯到宝儿身上,那是丢家族的脸,他们自然要死死的捂着,就是能牵扯上关系的能见到鬼,都不能让人知晓。 可神人不同,这是荣耀,是大家伙能否安全走出盈州的希望,是整个祈氏家族将来能否兴盛的机遇。 宝儿神人的身份一旦族人信了,宝儿就会是大家伙真正的宝贝。 宝贝那是能随便露出去给别人看的吗,要是被偷了被抢了咋办? 至于高大有和蔫巴俩,他信得过,且他们也同样需要神人的保护,绝不可能会做出自切脑袋的事。 别忘了,宝儿还有个神秘师傅呢,他早把对方讲得疑似也是个神人。 祈宝儿朝亲爹竖起大拇指,她以后再也不在心里叫他傻爹了。 祈老头突然郑重的脸色,“宝儿,你不是会看到那些吗,这附近有没有,你展示下‘神通’。” 祈宝儿深深看了眼爷,又看了眼爹。 “这里没有,不过刚才我看到三合镇的城墙外飘着一个小崽子。爷,你是让我叫他去镇里查看?” 祈老头点头,“对头。” 神人神人,就得玄乎点大家才更信。 祈宝儿笑了,小胖脸上笑出了两小酒窝,“我知道了爷,我这就让他过来。” 父子俩不知道祈宝儿具体做了什么,在他们眼中祈宝儿只是闭了会儿眼再睁开,然后没会儿他们的周围就有股子阴冷的气息袭来。 父子俩对视了眼,都似做下什么重大决定般。 “乖乖/宝儿,我们能看到吗?” “确定?”祈宝儿反问。 父子俩不约而同的点头,祈老头用着特别坚定的语气说:“乖乖,我们不怕。” 祈康安也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他们的宝儿注定是要走这一条路的,他们做为她最坚实的后盾,又怎么能连这点都怕呢。 祈宝儿抬手,在两人的眼神上轻轻抹过。 嘴上说着不怕,心里也想着别怕,可真到这一刻,俩眼睛是一个闭得比一个紧。 祈老头闭眼问:“安子,长得啥样啊?” 祈康安同样紧闭着眼想:刚才宝儿说的是小崽子,,,“非常可爱的一个孩子,爹,一点都不吓人,真的,没骗你。” 为毛感觉比刚才冷了? 还有股子阴森的气息在他们面前绕来绕去的。 祈老头缓缓的呼出口气,慢慢,慢慢,再慢慢的睁开双眼,,,“啊~~~” “咋了,咋了爹?”真这么恐怖吗,爹都喊成这样。 “哎哟我那个去。” 第51话 阿飘崽子【祝大家在新的一年 精致的五官,浓眉大眼,圆嘟嘟的小脸上挂着婴儿肥,挺翘的鼻梁,樱桃小嘴。 头上玉冠裹发,身穿蓝色绸缎小长衫,指宽的腰带上居中镶着枚水头十足的水滴状翠玉,腰侧左边挂着金线所绣的小荷包,右边挂着一白一青两枚玉佩。 阿飘崽子除了脸色是呈毫无生气的死灰外,他不只不可怕还非常的好看,且贵。 这一身能看出,他不只是身上贵,他生前的身份也贵重无比。 在麒麟国,男子头冠玉得身有爵位,还有阿飘崽子腰间所带的两块玉佩,称为撞玉,最少得是祖上有功勋的后代才有资格佩戴。 祈老头的惊呼,就是因为这些。 这小鬼来历不低啊? 祈康安也看着阿飘崽子有些发懵,他家宝儿随便招一个来历就这么大的吗? 那头祈宝儿已经和阿飘崽子聊了起来,内容如下: 祈宝儿:“你在三合镇多久了?” 阿飘崽子:“我不知道,不记得了,很久很久了,多久我不记得,我看到过好多祖孙三代一个接一个的没了。” 最少得是百年老魂了,咋还这么弱? 祈宝儿:“三合镇里现在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人?” 阿飘崽子:“有两百零七个,都是以前在这附近的混子,为首的那个是刘将军身边一个姓尤的副将的小妾的弟弟。” 猜中了,果然这时还有人留下必是和刘将军他们有关。 祈宝儿:“他们都做了什么?留下又是为了什么?” 阿飘崽子:“县丞跑了后,他们一开始是到处吓唬人,到处说刘将军的兵马马上就要到三合镇,还让人假装成士兵的样子在镇外晃悠,把镇里很多人都给吓到了。 有钱人连夜举家出逃,老百姓也没撑两天,那些人什么坏事都干,打砸抢,抓人家姑娘,随便杀0人,二百多人没一个手上没粘过血,老百姓没办法也只能逃。 他们留下主要是为了镇上那些有钱人跑了后留下来的宝贝和粮,他们跑得很急,东街那边几乎家家都剩着东西。” 还有就是给刘将军的军营送人和收军姬,前天才刚送走几百人,这和小姑娘他就不直说了。 祈老头和祈康安对视了眼。 祈老头挑了挑眉:二百来人,曾经是混子。 祈康安眨眨眼又摸了摸鼻子:爹,有不少东西,而且都是好东西。 到这时祈老头有些退缩:有命想,咱有命拿吗? 祈康安瞪眼:咋没有?两百来个混子,咱这头汉子加起来有三四百人呢,两个打一个。 祈老头:那人家手里就没个家伙? 祈康安:咱手里也有菜刀、柴刀、榔头,再不行现弄些棍子。 祈老头:嘿,你是屎壳郎上茅房是吧。 祈康安:爹,我不是开玩笑,真可以做。 祈老头,,,祈老头一转头,脸怼上了两颗挤在一起好奇看着他们的小脑袋,一红润润萌萌哒,一惨白惨白的让人瘆得慌。 两人还异口同声的问:“你们在干咋?” 哎哟不行,他胸口疼。 祈康安这会有点热血沸腾,已然忘了阿飘崽子不是个正常人,挤开祈老头,他的大脸怼到两张小脸面前。 “宝啊,你问问他,镇里的那些人平时大部分都在哪?是散开着住,还是住在一起? 平时镇里有巡逻吗?有的话是怎么个巡逻法?” 不用人传话,阿飘崽子离他的脸只两个拳头的距离。 “没有巡逻,他们不怕难民路过,三合镇只有南北城门这两个进出口,他们守住了两边城门,难民进出都要他们同意。 镇里有个吴府,和京城的镇北将军府有关系,生意做得很大,是镇上最有钱的人,那些人都住在吴府里。” 祈康安又问:“平时他们有没有上街?” 阿飘崽子回:“有,白天他们会到处去各家找还有价值的东西。” “他们手里有兵0器吗?” “有剑有刀,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大部分人用的是棍子。” “总共有几把刀?” “尤副将小妾的弟弟用的是把剑,铁器铺里找到的,跟他近的十几个人用的是刀,也是铁器铺找到的,有十六把,有一把是在衙门里找到的。” “菜刀榔头这些没有吗?” “这些没有,逃的时候大家都带走了。” 祈康安一想也是,谁出逃不把身边能拿的利器给带着,能以防万一也能壮个胆。 这时祈宝儿已经改成和祈老头头怼头看着他们俩。 祈老头被大儿子给整的,突然对阿飘崽子是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了。 “乖乖啊,鬼都这么好说话的吗?” 直到此刻他才认识到,他家乖乖的这技能是有多么的流弊。 阿飘又没人能看得到,他爱飘哪飘哪,想知道啥就能知道啥,还不知疲倦的。 “不是,有些很凶。”想得美,要是碰着厉鬼,能追得你喊霸霸。 有多凶祈老头就不问了,他是想介入到宝儿乖乖的世界中去,可暂时还不是太能接受过于吓人的,眼前这位还凑乎。 祈宝儿拿出两根摸手里还温着的熟玉米,给了祈老头一根。 俩这会子正背对着后面的汉子们,不用担心他们能看出她从哪拿出来的。 也是挺逗,你说是巧合吧,这巧过有点过分。 就像是老天帮他们做了筛选一样,这回没跟上来的十七户,都是已经没什么余粮的人家,剩下的正好九十户,家家多少吃的都能最少顶个半月。 他们啃东西,那边排排坐着嘴里也没停,还都是往饱了吃,刚刚她爹交待过,为后面要进镇做准备。 从汉子们这边瞧过去,那头爷仨是祈老头和祈宝儿背对着他们微低着头还偶尔抖一抖,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祈康安正对着他们叨叨叨的讲个没停。 “大有,你说宝儿是不是真是……??”冷静下来一想,神人啊,他们真的有幸身边就有吗? 高大有抹了下脸,非常肯定的重重一点头:“肯定是,安哥不会骗人。” 不是也得是,没希望时也就那样,给了希望那就必须是,否则他们这伙人可能真走不了多远了。 第52话 再展示点【祝大家在新的一年 祈宝儿和祈老头俩一根玉米啃完,祈康安和阿飘崽子也把事给聊完了。 别说,祈康安还真有些能当将军的潜质,了解得非常透彻,几乎把一切风险都算计在内。 他还能边听阿飘崽子的诉说边制定计划,偶尔祈宝儿补充一两句。 比方每天镇内的两头城墙上都有三人轮守,两个在上面名为巡逻,其实都在塔楼里面或是歇着或是吃点小酒,只有一个守在城门内。 祈康安的计划是,他们晚上行动的汉子先趁着天黑摸到城墙下,选出几个身手灵活的爬上城墙先处理上面的俩,再解决城门内的那个,然后开城门放大家进去。 祈宝儿听后嘴里还含着玉米问道:“城墙将近四米,笔笔真,还没任何踩脚的地方,你们怎么上去?” 身手灵活,这灵活是咋个灵活法? 一个个都没练过,又能怎么个灵活? “靠爹和蔫巴叔的捆兽绳先固定城墙上的睥睨【指城墙上锯齿形的短墙】,然后人再往上爬? 爹,不是我打击你们, 祈宝儿这是法子给他们想了,巴掌也顺势拍了下来。 祈康安颇有些失意,依着阿飘崽子提供的消息,夜晚攻进去是最好的,损失能降到最低,甚至安排得好大家也配合得好的话,有可能都能没一点损失。 可宝儿说的也没错,损不损失那都是进城成功后的事,他们是连城都进不去。 祈宝儿又啃了口玉米,“爹,咱这有‘神人’。” 刚刚还把她吹成个神人,这会子定计划她听下来,竟然全程没她什么事,按她爹的意思,就最后成功时她出来露个面。 真够矛盾的,也不想想,这还神人?要这也能算神人,随便拎个奶娃出来全能封神。 祈康安脸一板就想反驳,还是祈老头想得深也比祈康安这个亲爹更要了解祈宝儿的真正实力,一拍祈康安的背阻止他。 “宝儿,你有办法?” 祈宝儿点头,爷和爹淬不及防的给她在福娃后又安了个神人的称号,她索性配合的再展示点吧。 “那个城墙我能上去,还能带人上去。” 祈康安眼一缩:“宝儿,你真能?” 祈宝儿抬眸挑眉,把啃了一半的玉米交给祈老头,脚尖一用力轻松的跃到了他们旁边足有五六米高的大树树顶的细枝杆上。 祈康安已经不自觉的站了起来,高扬着头张着嘴失声的啊着,目光都略有些呆滞。 不只是祈康安,后方的汉子们也全惊呆了。 祈康安和祈老头人在树下被树叶给遮挡了视线还看不清,只能看到祈宝儿咻一下后人就不见了,汉子们坐得远,正好能看到月光下祈宝儿在树顶那模糊的身影。 还有在远处的村民们,都知道晚上有事儿,还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有可能得去冒险,哪个能心大的这时还能睡得着的,全好奇的往这边瞅,这不也同样也看到了树顶的祈宝儿。 祈宝儿被她0娘打扮的那一身太招眼,但凡见过一次就忘不了,今晚月色挺好,月光下那又红又粉的贼打眼。 祈二牛激动的拽住旁边的祈富贵,“宝,宝姑姑,宝姑姑真是神人,她真的是神人。咱们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祈富贵迅速的一把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恶狠狠的低吼道:“你再啷啷,再啷啷,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这事张扬个甚,没瞅宝姑姑才多大,要是被人知道了,就像家地里,别人都长得搓就你家长了一棵好的,给掐了可咋整? 另一边的二林子也加入进来的一下勒住祈二牛的脖子,“二牛叔,可别喊,这事咱得憋在心里。” 其它同样激动的汉子们有了祈二牛的前车之鉴都控制住了自己,有得把脸都憋得通红,实在还是没忍住想嚎两声的,赶紧一把咬住自个的手。 蔫巴和高大有对视了眼,两人都是松了口气。 祈二牛刚才声音不大,嗷一声还没什么事,这要是一伙人全嗷起来,一准惊动城墙那边。 其实他们也激动,只是他们更克制,高大有垂在身侧的两边手都在发着颤。 “乖乖啊,你在哪?”祈老头急的,两手举着玉米高扬着头在树下转着圈找人。 祈宝儿咻的又跃回地面,就站在祈老头面前。 “嚯~”祈老头差点没收住脚踩过去。 这会儿祈老头也怒不起来了,蹲下来就想检查,无奈两手都拿着东西,只得先担心的问:“乖乖啊,有受伤没?” “没,爷放心。”祈宝儿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这只是小意思。 已经被祈宝儿‘吓’过几次的祈老头现在的接受能力相当强,确认祈宝儿没事后,他把祈宝儿的玉米重新给她,笑容那叫一个自豪的牵着祈宝儿回到祈康安身边。 祈康安,祈康安这会子还没回神呢。 他都已经把他家宝儿往厉害的去想了,没想到他还是狭隘了,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呃,好像这么说不太对。 不管了,反正意思差不多【你认真的?】。 哎哟哎哟哎。 他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怎么就能这么厉害呢? 瞅瞅,瞅瞅,他就随便这么一生,就生出个这么厉害的闺女来。 还有谁? 就问还有谁? 站那跟傻了一样,脸上的嘴是越咧越开,都快要耳朵根了。 祈老头没眼看的呼了过去,“正事儿没办完,你搁这抽风呢?” 祈康安,祈康安还能咋的,弑父那肯定是不成的,只能委屈巴巴的重新坐下,继续和阿飘崽子打听。 祈老头和祈宝儿俩一个坐一个站的继续啃玉米。 现在最大的进城问题解决了,深夜入城,后面基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以防万一,毕竟都不是专业的,一群农民摸着黑进城去做类似于打家劫舍的事【自信点,把类似去掉】,自个吓自个都有可能会出问题。 开会开会,十五以上,四十以下的汉子全要参加。 第53话 爷孙齐上阵【祝大家新的一年 那头祈康安怎么安排祈宝儿就不管了,她和爷/两人带着阿飘崽子已经摸到了城墙下面。 “爷,你确定?”仰头朝上看,祈宝儿小声的再再次确认。 爷,这一步走出去,可就没回头路了。 祈老头很肯定的重重一点头,同样小声的回:“嗯,确定。” 祈宝儿突然好想知道,,“爷,为什么?” 祈老头没有回答,只是笑得有些勉强的说:“上去吧。” 祈宝儿深深看了眼祈老头,一把拎住祈老头的衣领,“爹,松手。” 祈老头松了抱祈宝儿的手,祈宝儿一个提气,小短腿在城墙上无声的几个轻点,拎着祈老头一路朝上。 祈老头只感觉一个呼吸间,都来不及震惊害怕什么的,他已经脚又触到了实地。 他站在城墙上,他的乖乖站在他旁边的睥睨凹槽里,凸起的睥睨刚好乖乖的身高。 祈宝儿看了眼身旁,颇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这小身板也是没准了,谁特么把城墙上的睥睨建得这么高的? 祈老头非常敏0感的察觉着他家乖乖的不快,赶紧将人重新搂进怀里。 这么一二三过去,祈老头都忘了瞬间从城墙下到城墙上要震惊或是害怕下,蹲下身猫着腰朝着朝着塔楼位置摸去。 两人上来是在拐角的上方塔楼盲区位置,转弯处探头就能看到塔楼。 一老一少俩脑袋一个上一个下的探出来,哦吼,塔楼的门没关,不只没关还大敞开着。 从他们这看过去能看到门内不远是张大桌子,火光是从桌上的烛火映照出来,桌子只能看到半张,及桌旁椅子上一个男人正趴在桌子上。 也不知是阿飘崽子说的喝小酒喝醉了,还是睡着了。 “爷?”祈宝儿用气音又再再再次寻问。 祈老头狠狠一闭眼,咬着牙同样用气音回:“得杀,宝儿,让爷来,飘仔也说这些人手上都粘过血,咱们不杀他们,等他们缓过劲来,一准会来杀咱们。” 杀不杀人,对祈宝儿来说没多大差别,生命在她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因为她的眼里,死亡并不是结束,看看他们旁边她爷给起了名叫飘仔的阿飘崽子。 可她爷不一样,她爷不过是个虽然有着自个的算计,有着自个的私心,但他曾经一直是个奉公守法、陌生人一个临终委托几十年过去都还记在心里的人。 祈宝儿看了眼飘仔,而飘仔似乎是当鬼当久了脑子有些绣,没神采的双眼木枘的看着祈宝儿,完全不解其意。 好吧,她要求高了。 一个把自个生前名字都给忘了,连为啥非要留在三合镇这执念也给忘了的飘,她能指望啥? “走,过去看看。”祈老头已经不给祈宝儿多想的时间,先一步的捏着脚朝塔楼挪去。 祈宝儿只能跟在他后面。 他们并没有带火把来,祈宝儿是没必要,祈老头是摸黑的环境反而能给他准备要做的事壮胆。 仅有个月光那昏暗的照明,就是飘仔都没注意到,祈宝儿的小胖手上,有着几片树叶。 祈老头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边往前挪,他的动作略显拙笨,细看下双腿都在轻微的打着颤。 紧紧跟在他后面的祈宝儿就显得悠闲许多,甚至她还有闲心无声和飘仔说话。 她给爷和爹用灵力开了会儿灵眼,也就那么会儿,现在他爹是看不到飘仔的,她不用担心飘仔说话能打扰到她爷。 “仙家,老人家等下真能狠得下心吗?”看不出是那种人啊。 祈宝儿摇头,她不知道。 “其实老人家就算真下手也没啥,那些都是恶人,死有余辜。” “仙家,我一直没看明白,老人家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做这事?” 飘仔很是不明白,干干净净了五十几年的人,为何这时要让自己手染鲜血? 当鬼多年,不该忘该忘的全忘了,只有地府的规则他记得劳劳的。 地府判定一魂是否有罪的 沾染即有罪,何况是这种亲自动手的。 老家人是仙家的亲爷爷,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点,可他却偏偏要这么做。 如果这些话飘仔说出来,祈宝儿就会告诉他,地府判定一魂是否有罪,不是只看这个魂生前的过,也不只看他们生前的功,而是所有的功与过。 只是功记得慢,比如你救个人的功,不能抵你杀一个人的过。而杀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是犯罪,但在地府的规则里未必,如果这人是个恶人,你不只是无过还有功。 地府自有其规则,是阎王爷们都无权去更改的规则,不是1+1=2。 这时两人一魂已经来到了塔楼边,祈老头缓慢得跟电影慢镜头一样幽灵般的往门里探头,只露出双眼睛便停住。 他没看到的是,祈宝儿已经正大光明得十分嚣张的在他身后站在门口正中央。 眼神十分无语的正看着他。 里面的人要是精明,就她爷刚才那样,脑袋顶早被人削掉一块了。 里面的桌上倒没摆着酒菜,但塔楼内散着非常明显的酒味,在门口这闻着都有些熏人。 她爷这是紧张得嗅觉都失灵了?! 里面的情况比较容易让人的紧张度下降好几个百分点,这紧张感一降,祈老头全身的知觉也慢慢回来了,同样嗅到了浓重的酒味。 他转头想和祈宝儿说话,然后就对上一张无奈的小胖脸,“呃。。” 有那么点尴尬,他这是被乖乖鄙视了吗? “爷,你还要……???”祈宝儿伸手切脖子,还来回切了好几下。 祈老头左看了看,右看了看,周围空空,他又探头往塔楼里看。 祈宝儿没阻止他也没吵他,只默默注视着他。 然后她看到祈老头猫着腰捏手捏脚的走了进去。 塔楼里的一角有些明显是近期的破损,掉了几个块头在地上,祈老头先去捡了块砖头,还在手上颠了颠。 突然百米冲刺的冲到桌边,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对着俩趴在桌上的脑袋就是俩板砖。 飘仔惊呼:“我去,来真的啊!” 第54话 欢迎光临【继续万更,祝大家 等祈康安等人商议了半天来到城外,等待他们的,是只差没站几个迎宾在那喊个‘欢迎光临’的大开着的城门。 祈老头微白着脸牵着祈宝儿站在城门正中央正等着他们。 跟着祈康安的汉子们看到这一幕都是即兴奋又感激,更多的是心终于能落地的稳当感。 刚才开会时没瞅到祈宝儿,出发时没瞅到祈宝儿,一个个虽然都没说,但全都是心吊着高高的悬着。 以前还没这感觉,自从知道祈宝儿是神人后,她一不在视野内,大家就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尤其是晚上这种要拼命的事,祈宝儿不在,他们没一个心是能落在实处。 这回,妥了。 原来宝儿/宝姑姑是和她爷一快先来给他们开城门啊! 有了祈宝儿跃树顶那一出,在场的汉子们没一个觉得开城门的功劳全在祈老头那。 祈七斤还扬头看了眼高高的城墙,然后重重一点头,像是在肯定自个心中的想法。 “爹?”您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不是说好了我带着宝儿来,您和娘他们一起等吗? 祈康安只张个嘴祈老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眼一瞪,“这么慢才来,我和乖乖都等你们半天了。” “是你们速度太快了,爹,你们没事吧?” “能有啥事?”祈老头往旁边退着避让到墙边。 “后面的事是你们的事了,我就这等你们,安子,你可要照顾好乖乖,要是她掉了一根头发,你就别认我。” “爹放心。” 祈康安上前单手抱起祈宝儿,头也不回的朝前一挥,“走。” 祈宝儿趴在祈康安的肩上视线一直在祈老头身上,小老头一直背靠着墙壁目送着他们走远。 直到出了城门拐个弯再瞅不着人,祈宝儿才小声伏在祈康安耳边说:“爹,晚上有大收获。” 听听这话,再听听这语气,,, 祈康安怪异的瞅了眼祈宝儿,闺女啊,你是不是表现得有点太兴奋了? 别以为爹和你爷商量时没瞅着你的神情,你不是觉得爹过分了吗? 祈宝儿要知道他是这想法指定得喊冤,她只是惊了下,有点不大相信,她爹现在要做的事,类似的她前世没少做,怎么会觉得不对? 可太对了。 有飘仔引路,祈宝儿转诉给她爹,她爹再一路带着大家伙一往朝前,全程还是超着最近的路过去,不到半个时他们就到了吴府大门外。 没遇着任何事。 吴府门口没有点灯,门外左右两个大石狮子大张着嘴狰狞着似在看着他们,让本来心就虚着的汉子们又是一脑门冷汗。 祈家村靠山,而且是三面靠山,经常有野猪下山袭击村民,冬天还会有狼下山。 这情况不是一天两天,求助官府吧,咱得讲理,他们那附近村子情况都差不多,官府着实是也顾不过来。 所以他们不知道从哪位祖辈起就留下了一起打野猪一起赶狼的经验,代代相传,代代必学。 祈康安在出发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们就把三合镇里的人当成野猪,当成狼,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那必须的啊,熟。 首先,别吵吵,你一吵吵自个人会乱不说,也吵着野猪和狼,反而让它们注意到你。 这些祖辈传下来的经验,汉子们可是记在了骨子里,这会子站在门口虽然心里虚得不行,但全安安静静的没一个吱声,就是孬仔这个公认的怂货,都哆嗦着腿依旧坚挺的站着。 这一刻祈宝儿只觉得有些怪异,还没往深的去想,过了今晚一战后祈宝儿才发现,哪是她爷她爹有土匪基因,是这会子还凑在一起的所有祈家村人都有土匪基因。 祈宝儿像拎着祈老头一样把祈康安拎到墙上,在墙头只顿了下跃进了院中。 外头的汉子们先是这样“o(≧口≦)o”,再是这样“(p≧w≦q)” 果然是神人啊! 祈康安接受能力比祈老头更强,全程一脸镇定,不要问他为什么脸白腿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正是好睡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三合镇前后都被他们把控着,里面的人一点不担心在三合镇内能出现其它人,连吴府内都一个巡逻的没有,全在屋里呼呼大睡。 飘仔进去绕了一圈出来。 “主院那儿住着尤副将小妾的弟弟,还有小妾弟弟的几个小弟,尤副将小妾的弟弟住在主卧,左右侧卧那有两人,下人房那住个十一个人。 主院隔壁的主母住的院子里,有三十二人,其它人都在主母住的院子再过去那个院子里,那个应该以前是长辈住的地方,最大。” 吴府内各院的院匾都被拆了,飘仔只能和祈宝儿说方位。 祈宝儿又把话转诉给祈康安。 祈康安支着下巴想:都睡了啊,睡了好,他们个个都带有绳子,安排好人数,孬的仨对付一个,雄的俩对付一个,直接捆巴。 小声嘿了声踮着脚去开门。 祈宝儿:“……”她发现她爹和她爷果然不愧是亲父子。 “吱~呀~~” 瞅瞅,大门打开那能没个声吗,你踮个啥脚? 祈康安自个也被开门声惊了一下,开了条缝能容一人过他就不再动了,“都快着点,一个一个过,保持安静啊。” 她爹紧张兮兮的,再看其它人果真一个一个都死死抿着唇从门缝挤进来,进来后全快速的和她爹刚才一样踮脚跑到一边站好,, 祈宝儿:“……” 至于嘛,里面人都睡了,何况这儿离着里面院落远着呢,就是全醒着开门声也听不到。 你们高兴就好。 所有人全进来后,祈康安迅速的给大家做了分工,都知跟知底的人,谁和谁配合的好,谁孬谁雄祈康安心里有数。 三个人一起对付一个的,两人负责捆人,一人拿家伙一旁边协助,两个人一起的就一起上。 不敢大声说话,用的是你小声传他,他再传他的方式。 第55话 宝姑姑来了【祝大家在新的一 还是祈康安抱着祈宝儿带头,一群人紧紧的跟在后面。 左右是个什么景况大家伙已经没心思去看,一晚上的紧迫感这时上升到巅峰,无论是拿菜刀榔头还是拿绳的,手上的家伙什都是握到紧到不能再紧。 个个额头脸上全是汗。 有飘仔带路,他们很轻易就来到了主院外。 祈康安朝蔫巴一昂首,蔫巴点头,往后头一挥手,带着三十几个汉子脱离队伍站到院门前。 祈康安带着汉子们继续往前,来到隔壁主母院子后又分出一群汉子,他再将剩下的汉子全送到隔壁院子外。 这时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话,都走到这一步哪还有再往后退的,祈家村的汉子们一个个眼神全变了,全都带上了犀利,坚毅。 祈康安抱着祈宝儿再回到主院外,院门已经开了,是蔫巴和高大有配合的翻墙进去给开的。 祈康安放下祈宝儿,蹲下身看着她,“宝儿。” 祈宝儿笑着伸出小胖手拍了拍傻爹的鼓涨涨的手臂,“爹,放心。” 我,你放心,他们,你也放心。 祈康安想笑,可这时他笑不出来,深吸了口气站起来,一挥手就朝里冲,直奔主卧位置。 祈七斤和祈良根俩紧紧跟在祈康安背后跟着跑,他俩一个十七一个刚好十五,一个孬一个弱,跟谁似乎都不合适,祈康安就将这俩扒拉来跟着他。 祈宝儿足尖一点跃上屋顶。 来到门口,祈康安拽紧了手里的绳子,深吸了口气抬脚一脚踹开房门。 传来道迷糊的带着怒火的声音:“谁?” “你爷爷。” 门进去些有摆着个大屏风,不过屋内燃着烛火,正好透过屏风能模糊的看到床的位置,以及床0上正坐起来的人。 祈康安迅速的绕过屏风冲到床前,床0上的人五官他都没瞅清一拳头已经砸了过去。 这可是使了全力的一拳,一下就把床0上还没爬起来的人给一拳揍趴下,直接晕了。 估计这人连谁打的他都没看清。 这时后头的祈七斤和祈良根俩才刚跑到呢,两人进屋,祈康安已经在捆人了。 祈宝儿看爹这头没事了,转头去看大有叔负责的侧卧和蔫巴叔负责的下人房。 这俩是难怪和她爹能是好友。 左右两个侧卧门都没只是关上里面没闩,高大有先进的左侧卧,进去后屋内的人还在呼呼大睡,高大有同样是迅速上前一拳头将人打晕。然后快速冲向右侧卧,同样是对着里面睡得死猪般的人迎面一拳。 蔫巴叔那边不顺一些。 他们都不是专业的,院墙还能翻进来,但屋门要是里面栓住了,他们就只能和祈康安那样破门而入。 下人房几乎门都闩着,这一破门可不就惊动了里面的人,蔫巴带着人同样是快速冲了进去,可下人房那不是一屋只住一个,而且他们的刀就放在床边。 蔫巴打晕了一个,另一个已经抽出刀朝着蔫巴砍来。 蔫巴旁边的孬仔吓得“啊啊啊~~”大叫,闭着眼手里的棍子朝着混子方向胡乱一通挥。 乱拳没能打死老师傅,但他这疯劲把握刀的混子给吓得连连后退,被蔫巴和其它汉子们找着机会慢慢围了过去。 这会子大家已经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挥菜刀的挥菜刀,挥榔头的挥榔头,挥棍子的挥棍子,硬是把手握最强杀伤力的混子逼到了墙角。 刀一丢,跪下,“爷爷们,绕了我吧,我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干。” 丢了刀就好办了,安哥/叔/爷可是和他们说过,你们这些现在还留在三合镇里的没一个好人,全都是手里染过血造过孽的畜生。 蔫巴凶着脸迈大步上前,挥拳。 其它几间下人房里情况都大同小异,有的甚至更轻松,人都冲到床边了,床0上的人还在没睡醒的迷糊中。 别人没那仨那么暴力,但也好不到哪,把人架着捆起来后,对他们些的叫骂声和求饶声都嫌吵的用他们自个的臭袜子把嘴给堵上。 祈宝儿在房顶跳跃,先来到混子最多的院子。 这头混子多就没那么顺了,尤其是那些混子手里拿的还全是一米来长的长棍。 祈宝儿到时双方已经打到了院中,村民们许多身上都挂了彩。 祈富贵被三个或穿着里衣或直接光着膀子的混子围住,祈宝儿眼见着他挨了好几下。 手心一转,三颗石子弹射而出,正中三人脑门太阳穴。 祈富贵已经打红了眼,面前三人纷纷倒下他还没反应,还站在那不断挥舞着菜刀。 他也就吃亏在菜刀太短。 不远处的祈二牛同样被两混子困住,看他这样急喊道:“富贵,快捡棍子。” 祈富贵终于回神,先扫了眼自己周围,看到刚围着自己的三人已经倒下他还有些懵。 祈二牛背上挨了一棍,又急吼了一声。 祈富贵赶紧的从地上捡起根长棍扔给祈二牛,自个也捡起根把菜刀往腰上一别,举着长棍‘啊’的吼叫了声冲了过去。 祈宝儿在屋顶边时刻注意着下方,手上的石子跟天女散般一个接一个。 飘仔,你可真是好样的,这就是你所说的棍子,你他么的不会说仔细些,这是长棍,他么的是长棍。 有本事你就躲着永远不要出来。 祈二牛最先发现了屋顶的祈宝儿,接过祈富贵扔来的棍子后,他边挥着朝混子打去,边大吼道: “宝姑姑来了,宝姑姑来了!” 原本汉子们都有些绝望了,他们都是地道的农民,要身手没身手,凭的也就是把力气,还有那股子劲儿。 混子们个个一脸狠戾的朝他们挥着棍子,一副要将他们毙于棍下的凶残,还都喊着‘弄死他们,一个都别放过’,那股子劲儿就开始逐渐消失。 这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开始汉子们紧张归紧张,但都是自信满满的进去,毕竟里面都睡了嘛。 很寸的,里面有个混子正夜,门一开,和汉子们脸对了脸。 混子惊恐的一喊,没会儿其它混子们全握着长棍冲了出来。 这时村民们虚了。 第56话 转场【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步 双方打起来后,混子有打斗经验,手里长棍又比汉子们手里的家伙便利,占了上风。 汉子们就开始萎了。 祈二牛的这声‘宝姑姑’来了,再注意到不断有混子突然的倒下,那就跟打战时有人喊皇上来了一样的效果,士气顿时高涨。 “淦他!~” “上啊,宝姑奶来了,怕个球。” 人有了底气那股劲儿又上来了,一个个全红了眼,旁边有混子倒下的,就收了自个的家伙捡起长棍上,要么就是原先的缩手缩脚变得不要命般的不断挥着榔头菜刀。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祈家村汉子们的骤然雄起,让混子们有了惧意,身边不断倒下的自己人,让他们感觉到了恐惧。 他们喊的宝姑姑宝姑奶又谁啊,有本事出来啊,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打要命的架呢,没那功夫往屋顶瞅。 说得多,反转其实只那么瞬间的事。 就是大家伙雄起后让祈宝儿有些为难,跟在屋顶到处窜跳。 原本全被打得像是要抱团取暖一样都集中到了园那儿,这一雄起一个个嗷嗷叫的反追着混子跑,回廊上,亭子里,甚至进屋的都有。 她视野是严重的受到了阻碍。 甭跟她说什么修灵的人该会怎样怎样,她现在就只是灵者四层,神识受身体影响也只能发挥出灵者四层的实力,离隔着墙和门都能‘看’到,还差两个大境界呢。 等整个院子里的混子都被石子打趴或是被汉子们打趴,不只汉子们累得满身大汗直喘气,祈宝儿也是来了这世界后 她还得转场。 又去了主母院子那。 好在这头没有大战,人都已经全被捆着扔在外面院中,但明显双方还是交过手,祈家村的汉子们好几个身上也是挂了彩,被捆扔在地上的混子们一个没跑的都是鼻青脸肿。 还同样跟族学传承一般的全被布堵了嘴,想叫都叫不出来。 “宝,宝儿,宝儿你在哪?”院外传来祈康安焦急的声音。 祈宝儿跃到院门的墙上,“爹,我在这。” 祈康安听到闺女的声音猛然转过头来,煞白的脸上看到祈宝儿后扬起了终于放心的笑容。 “爹刚从那头院子过来,他们说你/打的时候还在,他们停手后就找不着你了,你可吓死爹了。” 一汉子在里面喊:“安大爷,宝姑奶,是你们在在外头吗?我们这里全拿下了,一共三十二个人,都活着。” 停了下像是要歇口气,接着他又喊:“安叔,你最好进来看看。” “就来。”祈康安走过来,停在院门前朝祈宝儿张开双手。 父女间的老默契了,祈宝儿跃到祈康安怀里,祈康安稳稳接住,抱着闺女往里走。 两大屋的女孩,小的才五六岁,大的十七八左右,目测过去两屋加起来至少得有百人。 一个个衣裳破旧脏乱,瞅着应该和他们一样是难民。 百来个姑娘竟然一点声音都没,门一推开她们连个惊呼声都没,只个个面色惊恐的不断朝后缩着,头都不敢抬起来往门口看一眼。 两个屋内都没点灯,看不大清,但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里面浓重的臭味中夹杂着并不浅淡的血腥味。 祈康安咬牙恨骂:“真是一群畜生。” 旁边的汉子们也都是一脸愤色。 祈康安没久站的走开,让汉子们重新把门关上,里面都是姑娘家,他们这一群汉子谁都不适合进去,还是要等娘他们来。 “蔫巴,你们去城门口接人。多带几个人去,咱们的人进来后,把城门关了先守住。” 现在不是烂发好心的时候。 “明白。” “大有,二牛,你们带人去北城门那把守城门的三个混子也拿下,拿下后留几个人同样守住城门。” “哎。” “富贵,你把有伤的人都集中起来,等高大夫来。” “好的。” “其它没受伤的,伤得轻的,到处都找找,看下有没有粮。” “好嘞~”这声最洪亮。 伤得相对重的全是最大院子那边,祈家村的汉子打野猪赶狼有经验,伤重到伤筋动骨的都没有,全皮外伤,就是看起来惨。 像祈富贵,右脸被扫了一棍半张脸都肿成了青紫色,手臂也紫色的淤青好几处,他要现在衣服一脱,后背就没一块好肉,当时三个混子围他,他顾了前方俩,后头一个没顾住。 祈康安去看了他们后终于放心,万幸万幸,人都可以算是他带进镇的,要是缺胳膊少腿的给带回去,那算个什么事! 虽说真要咋的怪不到他头上,可这能不出事最好别出事对不,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然后父女俩也加入了搜东西的队伍。 祈康安还悄声跟祈宝儿交待:“好东西你先自个藏着,越好的越别说啊,谁都别说,就爹和你爷都别说。” 祈富贵等人哪坐得住啊,他们又不是动不了了,这时的粮在他们面前,那可是断了腿爬也要爬着去找。 没会儿整个吴府就灯火通明。 祈康安和祈宝儿半道两人就散开了,祈康安被人叫走,汉子们发现了个大地窖,说里面是一个麻袋垒一个麻袋,还不能确定麻袋里是啥,但肯定是粮。 麻袋堆的旁边,还有好几个大箱子,看着应该也是好东西。 现在大家已将祈康安当成了头,这地盘打下来了,收缴来的东西该怎么个处理法,怎么个分法,一置都认定得祈康安来决定,立马就让人过来叫祈康安过去计数了。 “安叔,麻袋我看着足得有三四百袋,大小箱子也有近百个,地窖最里面还有几十框的水果呢,都新鲜着。” 汉子高兴得手舞足蹈的,这是丰收的喜悦,身上的伤痛都没了感觉。 祈康安原本是要带着祈宝儿一起,只是一个转眼闺女就没了身影,他又被汉子硬拽着走。 想到闺女的本事,再想着现在的吴府内也没什么危险,有危险的话对闺女来说还指不定危险的是谁,祈康安也就没再叫人,准备去瞅一眼再回来。 谁知没危险的确是没危险,但……有狼! 第57话 发了发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 主院的主卧内,小小的一坨正蹲在床边用小胖手小心的掰着什么。 这家主人疯了,至少在现在的穷鬼祈宝儿眼中,他是疯的,炕床外边竟然用白玉铺了一层。 这ac装的,她给满分。 白玉玉质一般,里面杂质较多,要换前世,祈宝儿是看不上的,可现在嘛,,, 掰它。 她的身后,此刻桌旁正坐着一个身穿黑衣头带黑色帷帽的男子。 祈宝儿觉得这人也有病。 她爹走后,这人就突然出现的跟在她边。 祈宝儿一下就感知到这人实力高深,自个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你谁?” 小小的人儿高扬着头,萌哒哒的小脸上一脸的无辜,唯有她自个知道,她已经随时准备跑路。 再喊一声‘爹啊,跑啊’。 帷帽男没吱声,隔着几米外又隔着帷布和祈宝儿对视,祈宝儿能感觉到帷帽男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祈宝儿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没在这人身上感觉到一丝恶意,她猜这人应该是好奇,或者只是单纯的无聊。 祈宝儿对别人对她是抱着善还是恶,再或是平常心,她有种天生的感知力,就跟直觉一样,只是她的这份直觉比较准,无论前世还是这世她都没有错过。 于是祈宝儿也不管他了,飘仔将功折罪的告诉她,主卧里有好东西。 再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一块,两块,足足三九二十七块厚有一厘米左右平面大小有十平方厘米左右的白玉砖。 君辰渊饶有兴致的全程看着小姑娘小心翼翼的一块一块掰下玉砖,再小心翼翼的叠放在一旁。 接着小姑娘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到博古架前面,先把能够得着的一一拿出来放到白玉砖旁边,够不着了,她又转回桌旁拖椅子。 本是不该,也毫无道理,可君辰渊不知自己为何突然站了起来。 小姑娘立刻住了脚好奇的看过来,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灵动非常的望着他,似在问:“你要做何?” 君辰澜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帮你拿。” 祈宝儿单手拖着椅子微张着小嘴眨巴眨巴眼,这时的她形象有些,,,呃,,,反正是和可爱淑女这些没有关系。 头发掰玉砖的时候乱了,小手掰玉砖的时候脏了,头发乱了垂了些许到脸上时,她用脏兮兮的手理过头发,现在的头发是又脏又乱。 脏兮兮的手也在衣服上抹过,她现在看过去就是个小脏娃。 但偏偏一张小脸干干净净,精致的五官就是皱起眉头都是即可爱又漂亮。 颜值即是正义,在这张脸面前,其它一切都可以忽视。 “哦,好。”小姑娘声音还好听,软腻腻的都有些粘牙。 舌尖不自觉的舔了下牙齿,手觉得有点痒,想揉揉小姑娘的头。 君辰渊觉得小姑娘恐怕是真有些奇怪能力的,比如能蛊惑人,他亲戚不少,亲戚们家里的小孩也不少,可从没有一个让他有如此想亲近的冲动。 祈宝儿歪着脑袋看他,这人怎么说帮她拿东西,却又站在那一动不动的,逗她玩? 然后一个眨眼,好家伙,人不见了。 她感知了下,屋内已经没人,跑到门口往外看,能看到的地方都没人,感知了下这院里除她外就没有别人了。 这人实力比她强,祈宝儿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离开了,还是说只是躲在哪。 不过她有外挂。 进屋,蹲在墙边,把在博古架那盯着个青玉质鼻烟壶都快要流口水的飘仔招了过来。 “你去看看那人还在附近不?” 飘仔一脸不舍的看了眼博古架后穿墙而出。 祈宝儿没动,依旧盘腿坐在地上等。 两三分钟左右,飘仔穿墙回来。 “那人还在府里,不过不在咱们这个院子里,在仙人的爹那儿,他在树上看他们从地窖里往外搬东西。” “你去外面守着,要是那人又回来了,你就叫我。”祈宝儿立马起来爬到床上。 她才不会动明面上的东西,那是村里汉子们拿命搏来的,具体怎么个章程交给她爹决定。 何况这种明面上的东西要是不见了,这屋祈七斤和祈良银可也进来说,不明确的告诉他们她有问题吗? 她只拿别人不太可能会发现的,比如,,她刚才就发现了床尾有个暗隔。 取出一块松动的砖头,祈宝儿伸手进去拿出里面和砖头大小差不多的盒子。 盒子是红木所制,连个锁扣都没有只是合着,祈宝儿打开一看眼睛都亮了。 上面是羊脂白玉扳指一枚,未刻字的冰种玉印一枚。 下0面是,一张,两张,三张,三张五百两的银票。 发了,发了发了。 小钱钱的符号在祈宝儿的眼中跳跃。 “发了,发了。” 同样的话,在好几个地方响起。 地窖外的院子,库房,马厩。 地窖外,整整两百三十七袋百斤重的粮,全是细白面,一百多袋压得严实的雪白。 大小不一共九十三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布料。 他们现在缺啥啊,可不就是粮和要进卫城后御寒的衣。 库房那头,兴奋是兴奋,但兴奋劲一过大家伙全萎了,库房内东西是不少,可他们带不走。 都是如瓶这一类的易碎品,还都是大件,对于他们还要继续逃的人来说,这些,,,多余。 它再贵也多余,压根带不出盈州。 马厩那头,祈富贵指着其中一头最高大的马朝其它人吼道:“那匹谁也别抢,我孝敬宝姑姑的。” 旁边的汉子看着祈富贵指的马也认同的说:“宝姑姑可是救过咱所有的人,这匹马合该给她。不过不是你孝敬,是咱一起孝敬的。” 别想贪功。 在场的都是一起挨过棍子被祈宝儿用石子救过的人,自然全都没有二话。 有个汉子还提议道:“这儿有十一匹马,但给咱村那也是不够分的,为省得后面麻烦,咱先把这匹马给牵出来关在其它地方吧。” “可以。”祈富贵想都没想的上前去牵马。 谁到时把马交给宝姑姑,宝姑姑就记得谁。 第58话 战利品归属问题【祝大家在新 地窖外,正在记数的祈康安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将正进了院门的二林子喊了过来。 “你快去告诉大家,除了粮和布那些,其它的东西谁找着就算谁的。 不过别忘了提醒他们,有些东西不要贪,咱们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会遇着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大件的,容易碎的,路上会拖行程的,都别要,大家伙可不会等他。 还有,我们时间也不多,这边粮什么时候点好分好咱就得走,没时间给大家墨迹。” 这回他们一共来了三百来个汉子,家家户户都有人在,有的人家只出一人,有的两个甚至三个。 他这个分法对只出一个的貌似不公平,可出了两个三个的人家,有的可是一家子能顶梁的汉子都来了,没进三合镇前谁知道里面的混子们都在睡觉? 那可都是都抱着拼命的念头进来的。 二林子高兴的‘哎’了声赶紧跑去通知,他刚从马厩那边过来准备说马的事,这会儿也别说了,赶紧回头告诉那边的兄弟们他们自个分,他也得先去占匹先,后头娘就可以也像田太奶奶一样轻省着赶路。 祈宝儿这时正好走到门口,把祈康安的话听得真真的。 不过她没回立马回头主院,而是来到她爹身边问:“爹,七斤和良银他们呢?” 知女莫若父,祈宝儿点出这两人他还有啥不明白的,手指了下地窖入口方向,“他们俩都识数,在下面记东西。” 然后伏身到祈宝儿耳边,“那屋里爹瞅着不少好东西,你先去全收喽,后头爹再分给他们。” 那屋里的自然就算属于他们仨的战利品,祈康安没独吞的想法。 祈宝儿点了下头,又说:“爹,我也去找找厨房,盐什么要是有的话也要拿。” “成,你注意些,小心着点。” 这时不舍也得舍,大家伙都在到处窜着找东西呢,他们慢了可是啥都捞不着。 你要说东西全找到放那一起分吧,那麻烦更多,你多了他少了,你这值钱他那价低的,为这本就是不义之财而闹起来,不值当不是。 东西怎么分这事,还是四叔教他的。 四叔得知他们的计划后特意找了他,说当初他们打战就是这样,冲时一起冲,冲进城后所得的战利品可就不是一起分了,是谁先拿到就是谁的。 所以上场打战的兵,都喜欢在最前面,因为最前头的兵装备是最好的,功进城后他们也是跑在最前面的。 只是四叔一直是守城兵,没这种往前冲拿战利品的机会,最后没了手臂只拿了五十两银子的安抚银。 祈康安早想好了也学着这么做,如果有粮的话,几个人进三合镇就按几个人来分,其它的财物,谁有本事拿到那就是谁的。 只是头一次做这种事,祈康安出发前自个都麻爪,一时忘了和大家伙儿交待这事。 祈宝儿来了又走,溜回主院窜了一圈后又溜去了几个厨房窜了一圈。 她速度快,在普通人的眼中差不多就跟闪电般。都是她已经溜哒一圈走人了,大家伙还没注意到她。 好在她还算道义,里面已经有人的地方她不会再进去。 祈宝儿能这么放心到放肆,一是亲爹现在没空管她,二嘛,飘仔跟着那帷帽男一直跟出了三合镇,亲眼见着他从北城门那翻城墙出了镇后,在镇外拐角处的林中牵出了匹马朝北去了。 最后一站祈宝儿停在了马厩这,这儿已经有人她本是想走,却听到大家伙正在聊她。 “这除了给宝姑姑的马外,还有十匹马,咱们一共七个人,一人一匹,还剩两匹,怎么分?” “安大爷一匹,要不是安大爷带着我们,咱们知道三合镇有危险,哪有那个胆敢像今晚这么干?又哪来的有粮又有马? 宝姑姑那匹是咱孝顺宝姑姑,不能算在里面。” “对头,是这理,咱不能忘恩。” 亲娘要是活过来都认不得的祈富贵已经站在马厩内,拍着身旁的黑色大马朝大家喊: “这匹,就瞅这匹是最好了,你们看这马蹄多有劲儿,安大伯骑在上面一准威风。” 一个汉子又问,“那还有一匹呢?” 祈富贵的吼声再次传来,“给禄太爷,城门是禄太爷和宝姑姑一起开的,这功可比啥都大。” 大家一想是这理,城门要没打开,后面的一切全是屁。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排除开最壮实的三匹马,七个汉子乐颠颠的去挑选自己的马。 其实也没啥好挑,家里都没有过马,连牛都没过,马的好赖他们也分辨不出来,只看个头大小。 除了一早就挑出来说孝敬祈宝儿的那匹要高大些,其它十匹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差别就是你这匹黑些他那匹灰些。 祈宝儿没有出去,要问她听了这些有啥感觉,她一时也形容不上来,但这七个人被她记住了。 都是良字之后的富字辈,最大年纪的是已经二十五的祈富贵,其它的全不到二十岁。 祈富财十五岁,祈富青十五岁,祈富林十七岁,祈富吉十九岁,祈富东和祈富南是双生子,十六岁。 祈宝儿绕了一圈回来后,祈康安这头已经分好。 将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至少现在祈宝儿看到的村民们还是有人情味的。 许多都是一户只来一人,祈康安说了除了平分了这些东西外其它谁拿到就是谁的话,那些人自是急着也去拿些,于是一户有多人的主动留下一人在这分东西,并且帮着将那些一户一人的东西领了暂时帮着保管。 就祈康安一个人面前就有七八堆东西。 属于老祈家的最多,这是汉子们一致的意思。 城门是祈老头和祈宝儿开的,路是祈康安带的,人员怎么分配,战术,勉强算战术吧,是祈康安布置的,他们中有一大半的人是祈宝儿救过的。 只是多分几袋面粉几匹布几框水果,已经是他们占了老祈家大便宜。 “安哥,安哥,大家伙到了。”蔫巴的叫声由远而近传来。 没会儿身影就从回廊拐角出现,一路狂奔过来。 祈康安朝他后头望去,空空如也,“人呢?” 第59话 想爷了没啊 “禄大伯让我先赶回来,说他们就不要再进来出去的费时间,全都等在门外,我路上说了有东西,禄大伯说咱们把东西搬出去就成,咱不能多费时间在这,马上就走。” 蔫巴一停下就支腿弯腰气都喘不匀,这一路来回给他跑的,要老命了都。 “成,这就走,呐,这几堆一样的你和大有他们自个分,我们先往门口搬,来不及的他们到了搭把手就行。” 祈康安蹲下,蔫巴和他那是早‘心有灵犀’,都不用多余的话从老祈家的一堆中拎起面粉放到他背上,一连放了三大麻袋才停手。 祈康安微显吃力的站起来,边往外走边喊,“宝儿,跟上。” 祈宝儿知道这时自个是啥忙都帮不上的,她太矮,除非把东西举到头顶,否则啥拿过来她就算背起来也是拖着走,那她爹不得和她拼命? 于是小短腿一迈,颠颠的跟在祈康安后面。 蔫巴后面也抱着框水果跟了上来,这是他们兄弟间的默契,这时上货卸货蔫巴来,等下换祈康安,两人再一齐把没在的几人的东西也搬出来。 祈宝儿站在吴府门外等,一群汉子们都没什么声儿的进进出出。 兴奋的心情这会子已经逐渐冷却,现实又回来了,他们又得继续赶路,面前未来的前路迷茫。 唯一心里还有所慰藉的,他们中出现了神人,让他们对未来多了几分希望。 大约半个时后,一阵脚步声从街口传来,接着街口处出现了火光。 又等了会儿,祈宝儿看到她爷 她爷看到她就笑了,把火把递给身边的二叔,张着双手就朝她跑来。 吼着:“爷的乖乖啊,爷可担心死了,想爷了没啊?” 祈宝儿也扬起巨大的笑容朝祈老头跑去,同样吼着回道:“想,想爷了。” 她真想了,收东西的时候脑袋瓜子不自觉的总想,这个爷能用,那个爷也能用。 两人跟久别恋人一样,明明只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两人的吼声大队伍最后头都能听到。 田老太本来担忧的脸色转瞬就变成无奈,对旁边的叶三妮小声说:“看那爷孙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几年没见呢。” 谁知道也就不到两个时的时间,至于吗? 叶三妮看那边已经抱在一起的爷孙俩,一路上的提心吊胆全飞了,只剩下了心里的酸溜溜。 “娘,我觉得宝儿已经忘了我了。” 她这是为谁生了一个闺女? 田老太:“……” 得,和这个也说不着。 祈康安和蔫巴换了位的改成祈康安抱着框水果出来,一瞅到那黏糊劲的爷孙俩,瘪了瘪嘴框一放又转头进去了。 他见不见为净。 好在祈老头没忘正事【乖乖反正已经在他怀里了】,转头招呼大家赶紧装东西。 “各家自个的东西都看清楚,别乱喽,文方,三弟,你们也都盯着点。” 这时就要辈份高的出来顶事了。 祈文方和祈文寿俩这时也不会推让,都出来帮忙盯着。 而指使人的祈老头,已经跟祈宝儿俩去了侧门,十一匹马停在那。 “爷,那马可俊了,比咱家的马要大也比咱家的马要高,黑亮黑亮的,是富贵他们几个孝敬给我的。” 扬头,骄傲。 她五岁就能收到孝敬了,还是村里人许多一辈子都买不起的马。 祈老头瞧着她这得意样又是好笑又心疼,还有着难以言说的愧疚。 心疼着他的乖乖这么小就要和汉子们一起‘出战’,路上蔫巴都说了,乖乖几乎救了所有汉子们的命。 蔫巴说的乖乖怎么怎么厉害不重要,他们又是怎么怎么感激乖乖也不重要,这一刻,他只知道他的乖乖才四岁。 更愧疚着老祈家的无能,逢这祸事仅凭着老祈家根本无力保护好乖乖,他只能将乖乖推到‘神人’的位置,让整个大队伍所有的人都来保护她。 可神人哪是好当的? “爷你怎么了?” 他们有粮了,还多了三匹马,出了盈州她空间里收的东西能让他们老祈家也盖上大房子呢。 怎么哭了? 祈老头赶忙的擦掉眼泪,摇了摇头笑道:“没事,爷就是高兴,乖乖真厉害,这么小就有人孝敬了,爷到现在都没收到过这么大的孝敬呢。” “爷,等出了盈州咱安定下来,我也给爷盖个大房子,就跟这吴府一样,不,咱盖得得比吴府这更大更豪华。 爷到时想吃啥吃啥,白面馍馍那都是忆苦的时候才拿出来吃吃,平时咱要吃就往山珍海味上吃。 咱也买他几十个下人,给爷端水洗脸,也出门有人抬,后面跟着十七八个下人,排面。 爷要闷了,我带爷到青龙国,到白虎国去玩……” “停停停。” 祈老头赶紧叫住她,失笑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这得是神仙过的日子吧,爷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哪能做那美梦。” 乖乖真是会扯,引着他都有些向往了,要真得过上那般的日子,可真是没白来这世上走一朝。 祈宝儿很认真的看着他,“爷,我说到做到。” 和老祈家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和谁多少都有些隔阂,唯独和祈老头,她已经不知不觉将他彻底当成了亲爷爷,而不是前身祈宝儿的爷爷,是她的责任。 她是个自私的人,别人对她付出一百的真心,她回以一百,别人减半,她回以一半。 在老祈家,她是祈老头的命,也只有祈老头一个,是百分之百甚至还要更多的对她。 一开始,她以为爷非要先一步的对城墙那仨出手,是为了她爹,不想她爹双手粘上鲜红。 在城门那被爹抱走时,她还是这想法。 当时看着爷靠着墙壁在强撑,其实双腿已经发软的样儿,她除了感念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就没啥了。 直到跟着爹他们进了吴府,看到她爹脸色再凶狠,也只把人打晕,看到屋内那些姑娘时再恼恨,也只是骂了声畜生,那时,祈宝儿全明白了。 她爷,是为了她。 第60话 我说到做到 她爹身上还有着律法的桎梏,还没失了善心,还做不出伤人性命的事。 但她会,她爷知道。 她爷心里估计也明白,将来早晚有一天,她的双手将不再白皙干净。 可她爷,还是要那样去做。 “爷知道,爷知道爷的乖乖将来一定能做到。” 祈老头也一脸郑重的看着她,“可是乖乖,爷想要的不是这些,爷只想乖乖好好的。” 宝,你知道吗,爷不要你为了这些,去做些不该做的事。 更不要你为了这些,变成爷不认识的你。 祈宝儿凝神仔细的看着他,突然一把扑过去紧紧搂住他脖子,“爷,我也要你好好的,永远好好的。” 我活着,你就也得好好活着。 她是个自私的人,她是个专制的人,从今天起,从现在起,小老头就是她的人了,一定要永远永远陪在她身边。 侧门的祈富贵几个早就看到了他们,刚就想叫,只是看到爷孙俩突然住脚说悄悄话,他们也急急刹嘴。 这会子瞅着应该是聊好了,祈富贵高扬着手喊道:“禄太爷,宝姑姑,快来,快来看看我们孝敬给宝姑姑的马。” 旁边二林子也喊:“禄太爷您也有,我们给您留了一匹,还有安大伯也有一匹。” “哎哟,我和安子也有?”这咋好意思。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后辈孝敬的他欣然接受,这便宜他们家占着理不亏。 老祈家的三匹马是被赶在一起,祈老头这只瞅瞅那只摸摸,脸上是强压着还压不住的暴富般的欢喜。 能不喜嘛,老祈家从只有一头车,逃难逃难的,逃到不到十天变成家里有三匹高头大马了。 尤其是他们孝敬乖乖的这匹,高近两米,四蹄健硕有力,全身肌肉尤其是四肢,都是手压上去紧实紧实的,有劲儿着呢。 祈老头也不怎么懂看马,但依他从牛贩那学来的经验,这匹马不是马界的皇者,也得是王者。 “乖乖,要不要上去坐坐?”上去吧,这样爷就有理由骑着它走了。 祈宝儿那能没看懂自个爷的期盼? “要。” “哎,好,爷带你坐上啊。” 祈老头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他年轻时想跟人跑镖,跟着镖头学过一段时间骑马,只是后来他0娘病了他走不得,跑镖的事也就不了了知,马也就再没骑过。 虽然技术还在,几十年没骑了,重新骑钱家那匹马他也骑得挺好,但那马可不能和眼前的马比,那高都才到乖乖这只的马肚子上点儿。 “禄太爷,我扶您。”祈富贵巅巅的跑过来。 祈老头一把拍开他的手,“我自个能成。” 没老到那地步,小子,你信不信咱俩要单挑,你都未必是我对手。 被祈富贵这憨子给刺激的,祈老头一时也忘了紧张,利落的翻身上马。 祈老头那一踩马镫,一个提力,毫不拖泥带水的伸腿跨过马背坐好,帅气。 这哪个五十几的老头? 真真是壮小伙都未必有他现在的风采。 没有马不乐意给骑反抗的景况发生,马是被训过的,而且祈宝儿就在旁边呢。 祈老头那是坐得稳稳的,马只是嘶鸣了声马蹄子在原地蹬了蹬就安静了下来。 把马下的一群小伙子全给看傻眼,你太爷就是你太爷,大爷都比不上。 倒是祈宝儿的直接跃到马上,小伙子们反而没有太惊讶的感觉,救过他们命的神人,这小意思啦。 “禄太爷,另两匹马我们给您牵出去。”祈富贵和二林子俩立刻自告奋勇。 祈老头转头看去,那俩一人牵着两匹马在那傻兮兮的笑着,“你们会骑马?” 底下七个小伙全傻眼了,这话直击灵魂。 不只是祈富贵和二林子俩,是七个‘捡’到马的都不会骑。 农村娃子几乎一辈子没出过村,不像老祈家因为祈康富娶了钱兰后钱家的马老祈家可以拿来学,现在几个康字辈的兄弟都会,良字辈大郞二郞也勉强算会骑。 他们,也是全村唯一会骑马的一家。 祈文方同样家中有马,他家的马就从来没人骑过。 祈老头有些无语,不会骑,你们又在乐个什么劲儿? 祈老头骑着马带着后头一溜窜牵着马的出来,到正门大门外时,大家伙东西还没整清楚。 祈文寿看到后走了过来,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眼,“你这是又哪发财去了?” 语气那叫一个酸的,几十里外都能闻着。 祈文寿也不会骑马,可不会骑是一回事,有没有那又是另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就是瞅不得大哥那嘚瑟劲儿。 祈老头不理底下的祈文寿,把祈宝儿放稳低头问:“你一个人能成不?” “能。”有灵的万物都会亲近他们灵修者。 祈老头放心了,这才翻身下马。 然后大步到祈文寿面前胸脯挺得腰都往后弯,“羡慕吧?是不是很嫉妒?二林子那几个娃找着的。” 轻轻拍了拍马腿,“这匹是富贵他们孝敬宝儿的。” 又指指祈富贵和二林子各牵的一匹,“那两匹,一匹头顶有白点,一匹脖肚子那有白印子的两匹,瞅清没,那是他们感激我和安子的。” 祈文寿:“……” 他现在弑兄犯法吗? 甩头走人,这遭老头子坏得很。 祈老头没嘚瑟得忘了正事,对后头的几个富指了指老祈家所在的方向跟后头说: “你们有兄弟一起来的,去找自个家。一个人来又没叫别人帮你们领东西的,自个去我家那边拿。” 其它五人不是有兄弟一起来就是叫过人帮忙领的,就祈富贵和二林子这俩傻冒,光激动马去了。 出来时他们一瞅大家都是一个麻袋一个麻袋的往车上搬,他们是又难过又后悔,这回好了,就他俩啥吃的都没。 二林子家就一个娘在,本来粮就不多,一路过来已经紧着省了,现在也只剩下了不到十斤粮。祈富贵更狠,就他一光棍,压根不知道舍叫省,饿了就吃饿了就吃,早没粮了,已经纯正的靠着草活了一天。 一听祈老头这话,两个人乐得差点没蹦起来。 “太爷,我给您把马牵过去。”二林子牵着马就走。 第61话 未来路的选择 祈宝儿觉得自己真不能再用过去的思维看待这儿的人了,刚刚她还觉得这俩是傻的,只眨个眼,其中就出个会来事儿的。 太爷前面的禄去掉,和老祈家显得更亲近。 他们送的马还给给积极的送家去,掉头就走的架式像是怕你背后会拦他一样。 信不,她奶等会儿铁定会和她爷夸二林子,二林子这算是在她奶那挂上号了。 再瞅真憨傻着只知道裂着嘴笑,看到二林子走也跟着走的祈富贵,,, 果然,祈老头牵着马,马上坐着祈宝儿,一起‘巡视’了一圈村民回去后,田老太将祈老头拉到了祈宝儿脚下的马肚子旁说话。 “老头子,那三匹马咱真拿啊?” 他们粮比别人多,听安子说宝儿那收的东西也比别人的多还精贵,再收三匹这么打眼的马会不会不大好? “拿,为啥不拿?”他和宝儿翻的城墙开的城门,安子带的路指的挥,为啥不好意思拿? 祈老头看得分明,这事儿吧,要换种说法,那是大家伙跟着他们老祈家干。 老祈家这回可是担着大责任的,有好处大家一起拿是皆大欢喜,若是有人出事呢? 而且,有啥好处都大家平分这事可不能做,开了个头就会给养成习惯。 田老太对祈老头的话除了事关祈宝儿外那是从来没二话,这事儿到这就算过去了。 她笑着说:“二林子那孩子懂事,给把马送过来还帮着咱装车,我一直叫他先去忙自个的,他非得帮咱把车都装好才走。” 顿了下又继续,“那孩子也可怜,娘碰到那事,爷奶和爹又那样,要遇着个事,他连个帮衬的人都没。” 祈富林是个苦命的,爹生了二心和镇上的一个有钱小寡妇在一起,他0娘生二林子时难产给落下了病,正好给了二林子爹理由,一纸休书将二林子娘给休了。 二林子娘和蔫巴媳妇一样也是二林子爹当年在镇上买回来的,被休后没个娘家可回,又身子骨弱,还是二林子发狠的和二林子爹分了家,来了个净身出户,带着二林子娘在村尾建了个毛草屋落角。 二林子爹那一家人,在二林子爹和镇上的小寡妇成亲后,一大家子都举家搬去了镇上,至今已经过去了六七年,一家子没一个人回来瞅过他们母子一眼。 “搬走还把房子给烧了,这是多大的恨?” 祈老头看了眼二林子母子的位置,母子俩正在往板车上搬东西,“当年才十一岁的二林子要拿菜刀砍亲爹。” 那一家本来就没个好的,不就是怕他们全家都走了房子空出来,二林子母子俩搞不好又能回去住。 二林子的那次发狠,让那一家深知二林子就是长大能成才也不可能孝敬他们,哪还肯留一点有可能的便宜给他们母子占。 祈康安走了过来,“爹,娘,该走了。” 左右看了看,他又凑近祈老头问:“爹,咱爷仨真都骑马啊?” 会不会太嚣张了? 这马一骑,可就很明显的和村里人脱节开了。 祈老头眯着眼用曾经祈宝儿看傻爹的眼神看儿子,“当然骑,你在这有找着车能给马拉?” 祈宝儿和田老太俩都神情一致看向祈康安。 祈康安,,祈康安讪讪笑着挠了挠头。 “乖乖那匹只归乖乖,咱俩的全家会骑的换个骑。东西往车上一放,全家又得走路了,能换着骑骑马也算是休息了。” 祈康安又问:“那爹,咱这后头走哪条路?往北阳镇走吗?” 祈老头这回没马上回答,而是朝祈宝儿伸手。 祈宝儿手伸进挎包里掏啊掏,掏出卷成一圈的舆图递给他。 祈老头将舆图打开,祈康安立刻将手里的火把拿近。 “看这,出镇后直走是主大道,我觉得后头的人应该大部分都会选直走。 你们再看这边,拐去北阳镇的话,就得进山,这山路七弯八绕的斜着朝前,泰子如果没有记错画错的话,这条路也会小很多,并不好走。” 正好凑过来的祈康富听了爹的话表示不懂,“爹,直走不是更快更宽敞,你看这山道,这拐那拐这又拐的,路还小,我都担心会不会板车都走不了。” 祈康安一巴掌怼在他后脑勺,“你个蠢的,山道越不好走,刘将军的兵才越不会往山道上走。” “不对啊哥,咱要往山道上走,那不是更慢了,那咱前面紧赶慢赶的晚上连个觉都不敢睡又是做么?” 这不有病吗? 祈康安想弑弟。 他指着北阳镇往迦南城的路,“瞅这,睁大眼睛瞅这。” 祈康富低头认真看,哦~,那路不比三合镇去北阳镇的路要直要宽,还长了有四五倍。 祈老头接话:“你们文方叔和我说过,咱盈州就北阳镇最穷了,你们看这,咱如果再过一个镇到了沿溪镇,出了沿溪镇后去鹤丰镇的这条路就更直也更宽敞。 唯独北阳镇,去哪都全是山道。” 而这时,反而是去哪哪都交通不便的北阳镇对他们来说最安全。 “爹,你是想咱们暂时先停在北阳镇?” 否则出了北阳镇再往北走也必经过鹤丰镇,他们现在就拐进山不是真有病? 祈老头面无表情的点头,“我是这样想,咱们先看看这去北阳镇的路,如果够宽,能容大军只是拖慢行程但能顺利通过的,咱们就直走。 如果山道大军不好过,我想刘将军那边应该也就不会选择从山道走的进北阳镇,走公道这边更快更安全。 那么北阳镇,暂时就是安全的。” 祈康安也是寻思,祈老头话落他就接话道:“整个盈州的人没有百万也有七八十万,宣王真的敢把这么多人都杀光? 已经出了把老百姓推下城门的事,朝廷真的会不管咱们的死活吗?” 祈康富这时脑子也转过弯来了,“爹,大哥,你们的意思是,如果山道不好走,大军不好过,咱们就先进北阳镇看看情况。” 这可是赌命了啊!!! 可他们现在什么时候又不是在赌命? 第62话 再度出发 在麒麟国,老百姓还是相信朝廷的,就像祈宝儿的前世,无论遇个啥事,百姓们都相信z/f不会放弃他们一样。 祈康富一拍大腿,“那咱就去北阳镇,搞不好还能回家呢。” 也许在北阳镇待一阵子刘将军他们就被朝廷的人给打下来了呢。 这次是另外四人都白眼的看着他,他们一家都不笨啊,怎么就偏偏出现这么个傻的? “咋啦?”为啥这样看我,整得我自个都怀疑自个是只猪。 祈康安又是一巴掌怼过去,“你长点脑子成不?还回去,从刘将军做出屠民的事起,盈州就不可能真的没事。” 祈康富还是不明白,朝廷的人把刘将军解决了不就行了? 祈老头,祈康安,祈宝儿仨都已经懒得理他了,田老太,好吧,田老太也没明白,不过她对这些不感兴趣。 祈老头对祈康安说:“你带康福一起骑马跑一趟,去瞅瞅那条山道。” “成,我这就去。”祈康安转头就走。 祈老头在后头大声交待,“火把带上,大置有数了就回头。” “哎。” 这时高大有高喊着祈康安匆匆的追了过去。 田老太也走,“我再去瞅瞅他们都弄清楚没。” 祈康富一脸求助的瞅向马上0的祈宝儿。 祈宝儿弯腰小声说:“刘将军是宣王的亲舅舅,不管刘将军做的事和宣王有没有关系,在外人眼里,包括在【祈宝儿指了指天】那位眼里,都是宣王主使的。 皇上能派兵来围功盈州,刘将军能用百姓的命来逼迫朝廷的人,只说明皇上和宣王之间不确定是不是已经决裂,但起码着宣王在皇上的心目中是可以舍弃的。 二叔你想,宣王会猜不中皇上这么明显的心思? 猜到了后,他又会怎么做?” 最怕的就是宣王破罐子破摔。 你不管有没那一天,盈州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安全的。 “那……??”爹和哥怎么还要先进北阳镇? 祈宝儿也不想说话了。 祈康富:“……” 瞅了眼左右,他爹已经不造哪去了,祈康富舔着脸凑近马,扯了扯祈宝儿的裤子。 心疼不以的伸手进怀里掏啊掏的,老半天手才拿出来,把一两银子递了上去,“宝啊,可怜可怜你二叔,说说呗。” 一点没三十几人的向个四岁崽崽交智商税的不好意思。 祈宝儿,她很没节操的接过银子放进兜兜里。 “二叔,刚才咱说了刘将军做的事就约等于是宣王做的事,那整个盈州都是宣王的,咱就算走得快到了通城,通城比迦南城更大,想想也知道,那儿也不缺少兵。 二叔你说,宣王他们不停手,朝廷要是也管不着,咱们千赶万赶的跑向通城,有什么意义呢?” 这么一说,祈康富大致明白了,北阳镇只有三条路朝外,而这三条路都是山道,如果等下大哥他们探路回来确定山道不好行军,北阳镇就绝对是暂时最安全的地方。 再说北阳镇穷,老百姓有九成都吃不饱的那种穷,宣王他们也不需要费那个劲辛辛苦苦的进北阳镇,最终却啥好处都捞不着。 祈康富苦笑,这时候越穷越偏的地方,反而成了越安全的地方。 祈宝儿重新坐直,从兜兜里拿出俩梨子,递了一个给祈康富,自个拿着一个啃。 祈康富没什么胃口,心里堵得慌,想大叫,想大吼,更多的是想哭。 他么的,高兴劲还没过呢,就这么残酷的给他来了个当头棒喝。 约半个时后,队伍再度出发,这回依旧是老祈家在前。 与此同时,有不少难民三三两两的到了镇外的南城门外,其中就有田家村及祈家村并过去的人。 此刻城门是大开着,难民们不知道的是,祈家村守在这儿的汉子们才刚刚走了没会儿。 城门开着,看进去里面寂静一片,颇有股请君入瓮的味道,这反而让难民们更不敢靠近,全远远的就停下,胆怯的探头探脑往城里看。 田里正推了推旁边的田大丫,“你说祈家村的人成功了没?还是镇里本来就没人,他们都已经走了?” 田大丫哪知道啊,不过,,“不管怎样,咱们都得进去。” 原来,田大丫可不只是做了媒,她还特意找了田里正,建议让祈家村的先进三合镇,用祈家村的人探探三合镇的情况。 如果三合镇安全,他们紧跟着就过去。如果不安全,他们就用女孩当过路费。 田家村能做出出逃时队伍里几乎全是男的这种事,不过是利用下祈家村的人,再拿女孩换他们男的命,这又哪是个选择题? “要不还是等到天亮再说?”田里面瞅着里面黑突突的心里直发毛。 田大丫也怕,她更是连往城里看都不敢,一听这话立刻点头,“成,都听里正的。” 这话听着田里正舒坦,本来蜡黄愁苦的脸上都扬起了笑容。 与他们正相反的北城门,祈家村的人正在陆续出城,本来守在这的汉子们也各自回到自家人身边。 祈宝儿突然爬了起来,拽着祈老头的衣服往上他们爬。 她这行为祈老头熟啊,这是又要踩上肩上往后看了。 祈老头还以为她是又好奇的要看后头的队伍,对她实力已经很放心的祈老头没有阻止,而是双手帮托着她给托到肩上去。 马车厢太大,万一走的是山道车厢估计是过不去的,到时车厢弃在山道口反而会吸引别人的注意。 祈老头和钱老头商量着,两人一置决定,车厢拆拆改改的,也给改成了宽不足一米的板车。 所以祈宝儿现在再站在祈老头肩上往后看,后头大家伙看过来近的人就能看得非常明显了。 可危险动作可把老祈家的几个女人给吓得够呛,叶三妮朝前跑着就想上去把人给拽下来,只是没跑几步就被李琴给拉住。 “你拽我干啥?”叶三妮压着声问。 出发前公爹特意让人挨家挨户的交待,上路后尽量保持安静,就算是吓着了摔疼着了,都把叫声憋回肚子里去。 这也是老祈家人被祈宝儿吓着却都没声儿的原因,全憋回肚子里去了。 第63话 别难过不值得 “公爹疼宝儿跟眼珠子似的,这路上你这做娘0的想抱宝儿都没什么机会,你想想,真有危险的话,公爹会让宝儿去做?” 李琴也是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家宝儿可是神人呢,神人在马行走的时候,人往后的踩在坐上马上的人的肩膀上,这应该很正常,,,的吧? 钱兰也追了上来拽住叶三妮另一边手,“大嫂,我觉得二嫂说的对,爹是情愿自个摔了也不愿宝儿摔了,宝儿在爹那,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田老太冷着脸在后头小声喊:“都闹啥呢?都给我回来。” 叶三妮这时已冷静了下来,一开始看到闺女那个危险的站法急得不行,李琴和钱兰的话她一句没听进耳中,她是因为一直都看着祈宝儿,看到她无论马怎么动她都站得稳稳的连个晃都没有,这才放心了下来。 婆婆真动了怒了,三妯娌对视了眼,连忙全回到田老太身边。 “娘,我错了。”叶三妮走过去后立马先低认错。 田老太没好气的瞪她,问:“老头子能伤着宝儿不?” 叶三妮头垂得更低了。 刚才她那行为,可是对公爹大不敬。 “我知道你心疼宝儿,可咱家谁不心疼宝儿?……” 老祈家发生的事祈宝儿没注意到,她此刻正目光悠远的望着南城门方向,边和祈老头说话。 “爷,有难民到镇外了。” 祈老头笑了笑没在意,“这不正常嘛,咱们一走他们后面……” 笑容逐渐凝固。 “爷,他们是拿咱当开路石呢。”祈宝儿一针戳破。 “爹和他们说了三合镇有危险后,有些人不想去触那份危险,他们就去找了田家村的人。 田家村的人知道咱们的打算后,就让咱们先走,如果没危险,那么他们跟着一起走就成,搞不好还能捡点漏。如果有,也是咱们先碰着危险,他们还能想对策。” 祈老头沉着脸吱不出声。 祈宝儿又问:“爷,吴府的那些姑娘呢?” 祈老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们不可能带着她们。” 祈宝儿再问:“那爷,如果是以前,碰着这样的事,爷会怎么做呢?” 怎么做? 报官府,官府如果不愿管或是管不了,他们也是要帮着送她们回家,如果实在回不去的,他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祈老头明白了祈宝儿的意思:世道变了,不能再和过去般的做事,更不能因为熟悉,就把人往好的去想,结果搞不好就是一个害人害已。 祈宝儿滑下来站在马鞍上,双手搂住祈老头的脖子,“爷,无论怎样,宝儿都在。” 别难过,为那些人,不值得。 祈老头单手紧紧搂住孙女,抬头望着天上的星空,片刻后轻轻的笑了。 是啊,那些人哪值得他费心思,他有乖乖呢。 前头传来一阵马蹄声,没会儿祈康福骑着马跑来,直跑到祈老头身边勒停马,调转了个方向跟在祈老头身边。 “爷,山道我和大哥进去走了一段,道挺窄,只能容小一些的那种马车通过,两壁都是高耸且近乎垂直的山崖。 路倒不难走,挺平整的。 大哥说那路对咱没啥,但大军走的话,除非是必要的急行军,否则那跑起马只能一匹通过还不好走的山路,大军一般不会选择走这样的路。” 像他们现在走的公道,宽达近五米,最窄的地方也有三米左右,最主要的是,地平整,马蹄不容易受伤。 两边选的话,非必要的情况下,刘将军的兵应该不会往山道上走。 “你大哥呢?”祈老头问。 “大哥还在往前去,他说我回来说了后,爹你肯定会选去北阳镇,他索性也甭再回头了,再往前探探。 爹放心,大哥把蔫巴哥也带去了,都带着家伙,他们俩在一块不会有事。” 祈老头点了点头又说:“你往后去说声,咱们走山道去北阳镇,不愿意的咱也不强留。愿意跟着的,让他们跟紧些别掉队。” 进三合镇保持安静的经历,让祈家村的人对安静这词有种类似于习惯般的执行力。 到山道口处,祈老头没有先进去,而是让祈康富骑马在前头带路,他刚将马停在了路边。 祈宝儿这时又站在了爷的单边肩膀上。 老祈家的人路过祈老头时,目光都朝他们爷孙俩看过来。 大人的目光中更多是的不安,进山在盈州人的心中是件令人恐惧的事。 孩子们的目光则是羡慕和隐隐的崇拜,他们都在看此刻像是小天神般高高在上的祈宝儿。 老祈家的人拐进山道后,高大夫一家也没犹豫的跟着拐进了山道,接着是祈文方一家,蔫巴一家。 提到蔫巴家,得说说祈富贵那憨子。 他得了匹马,但不会骑马,早前板车又拿去换了粮,这会子是空有马但粮却没法子拿多。 挂马背上牵着走? 马背上能挂多少东西啊,面粉和好几匹布,还有框枇杷呢,外加他也在吴府找了点东西。 于是他去找了蔫巴,两家一合计,他的东西放蔫巴的板车上,由他的马拉车,祈富贵路上还能帮着照顾家蔫巴家【老祈家】。 比如这会子蔫巴被祈康安带走了,换以前遇类似的事,老祈家就得派出一汉子去帮蔫巴家推车,现在嘛,祈富贵牵着马,马拉着板车,蔫巴媳妇背着一岁多的儿子跟在车旁。 祈二牛家也拐进了山道, 二林子母子也跟着进去,,, 越来越多的村民无声的默默的跟着前方。 一户没留,全缓慢但脚步没停顿的拐进了山道。 祈康福一直在队伍后头,这会子跟祈老头一起一前一后走在最后面。 三合镇去往北阳镇的这条山道挺有意思,从三合镇这边进去并不是直朝前走,而是朝山里笔直十来米后,一个九十度的拐弯,朝着三合镇的方向再斜向上,一直进了三合镇半个镇后又再往山内拐。 再继续往前,他们几乎能将整个三合镇的全貌收入目中。 突然,有个小孩的声音带着惊恐的响起: “那边是什么?” 第64话 追兵来了 同一时刻,祈宝儿的叫声也在队伍后方传来:“全熄灭火把,所有人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大家伙一时没反应过来。 “快~” “快~”祈宝儿又是一声吼。 大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祈宝儿一路上都是那副气定神闲的,万事没放在眼里的样子,突然这么焦急,大家伙还是头一次见。 更是因为‘神人’的原因,对她的话,大家伙已经不自觉的去听,去做。 跟信仰般,神说的内容不重要,他们造做就成了。 熄灭火把,快快,熄灭火把。 不到一分钟,林中又恢复了一片漆黑,更是全寂静了下来。 他们都是位于后方的人力推板车队员,有马有牛的除了老祈家落最后的两匹马外,其它人都在最前面,已经在前方又一拐弯处拐进了山里,加之这儿离着三合镇已经挺远,不用担心牛马的叫声会传到镇里。 祈宝儿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拍了拍坐下的马,又挥手朝后一挥,一道旁人看不到的白光没0入0了祈康福坐下的马头。 她先是朝着旁边无人的地方看了几眼,然后小声对祈老头说:“爷,看到那头的火光了吗?那是大批的兵。” 兵来了? 祈老头脸一下煞白,唇都哆嗦着问:“有,有多少?” “至少得万数,飘仔去看了。” 祈老头搂紧了孙女,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过了会儿,也就几分钟这样,祈宝儿又对祈老头说:“爷,飘仔说,得有两三万的兵,前头最少两千的兵是骑着马,快要进镇了。” 祈宝儿看着南城门方向神色莫名,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两,两,,,”祈老头腿软。 “乖乖,咋办?” 也不知祈老头问的是他们自己,还是问现在在南城门外的那些难民。 “看命。”祈宝儿很冷血,但也是最现实的。 对方人太多了,她救不了,也救不得。 祈老头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多余的问题,他就是,就是,,,哎哟,特嘛的,这都什么事啊?? 明明心里都紧张得不行,恨不得啥也看不到听不到,可所有的人目光又都是情不自禁的一直盯着远处的火光。 见着远处的那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队伍中传来个小孩的疑惑的声音,“娘,火光好像停住了。” 是啊,火光停了,看过去停的方向,就在南城门外。 所有人都不自觉中已经近乎于屏住了呼吸。 一阵微风吹来,嗅觉灵敏的人似乎闻到了股腥味。 还是那小孩疑惑的声音,“娘,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 小孩的母亲连忙惊慌的紧紧捂住他的嘴。 村民们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兵,一定是刘将军的兵来了。 许多人紧咬着袖子吓得没忍住落泪,明明心里在叫嚣着要跑,可腿就是不听使唤的定在那儿。 更是有些人已经软倒在地,全身都在发着颤。 祈老头已经下了马,紧紧的搂着祈宝儿坐在地上,怔神的望着远方火光的方向。 祈康福坐在他的身边,紧挨着祈老头,双手紧捂着耳朵低着头,像是在惧怕真能听到什么。 唯独祈宝儿一脸的平静,看着火光停住,又看着少许的火光开始移动进城,然后入了镇,又朝着吴府的方向而去。 祈宝儿的视力要比大家好,她能清晰看到的,远比村民们只模糊看到火光全凭想象就已经把自己吓得半死要多得多。 没人去注意时间过去了多久,大家只知道站着脚已经麻木,南城门外的火光才再次开始移动。 渐渐的,沿靠着三合镇方向路边的村民也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能看到,镇中的大街上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铠甲的将士举着火把缓缓而来。 数不清的骑兵过去后,是手持长戟的步兵。 人数多的,一头火光已经出了北城门,一头火光还在南城门之外。 出城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另一高度。 祈老头和祈康富俩更是神同步的唰一下就看向了来时的路,直盯着连眼都不敢眨动一下。就怕一个眨眼,他们上来的路上突然就会出现火光。 感觉自个都能听到自个心脏跳动的声音,为啥都已经尽量屏了息,每一下呼吸依旧是越来越重的就在耳边回荡。 好在老天爷还算疼他们,煎熬般的半个时过去,火光逐渐在三合镇内消失,他们的后方没有任何动静。 可即便这样,大家伙依旧不敢说话不敢动,呼吸都不敢重了。 直到大家听到祈宝儿的声音,“爷,没事了。” 祈老头身子都木了,出于对祈宝儿的信任,他最先舒了口气。 这口气一出,好家伙,眼睛疼。 祈康福也重重的呼出口气,然后‘嗷’的一声捂住双眼。 逐渐前方传来阵阵压抑的哭声,祈老头紧闭着眼依旧紧搂着祈宝儿。 祈康福双眼舒缓了些撑着双腿起来,伸手去扶祈老头。 “爹,走吧。” “……哎,走。” 祈老头站起来都有些踉跄,祈康安和祈宝儿赶紧一左一右扶住他。 “爹。” “爷。”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祈老头一向精神,这般无力状还是头一次。 “没事,就是坐久腿麻了,福子你去前面说声,走了,别搁这停着。” 祈康福还是不放心,但自小被亲爹揍出来的本能畏惧,让他不敢不听爹的话。 只能求助的看向祈宝儿,祈宝儿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松开祈老头跑向一群惊魂未定的村民。 “爷,上马不?”祈宝儿扶着祈老头,借机给他输了点灵力。 祈老头脸上渐渐染上红晕,感觉劲回来了,他掐着祈宝儿的腰把人往马上放。 “好,咱上马。” 一会儿后,前方开始缓缓动了起来,没会儿祈康福又跑了回来,看爷孙俩已经坐在马上,他也朝后面一匹马走去。 手拽着马缰绳他突然停住,“爹,,,我要不要进镇去瞅瞅?” 祈老头许久没说话,最后摇了摇头,扯了扯马缰绳让马缓缓走了起来。 祈康福又朝着三合镇看了眼,深吸了口气又吐出,也利落的上马。 【为感谢亲亲们的支持,会不定期加更哦】 第65话 杀良冒功 “出啥事了这是?”田老太急急的小跑过来。 刚才突然走后面的人在拐弯那儿断了节,他们感觉奇怪想回头瞅瞅啥情况。 正好安子回来,听了他们说的后,骤然就变了脸色,严厉的让他们原地等着谁也别动。 这会子看到他们慢慢跟上来本应该放心的,可再瞅一个个跟死了亲戚般,或是半夜见鬼般的脸色,还有不少小媳妇小姑娘都哭肿了眼,田老太的心又再度提了起来。 “没事。” 祈老头勉强挤出个笑脸,抬头看了下前面问:“怎么不走了,让大家不要停。” 山道窄小,一次只能容一辆板车通过,旁边再勉强走一两个人,队伍行进就变得缓慢,队伍也被拉得老长。 他们这会子在队伍中间,真真是往前火光望不到头,往后火光望不到头。 几十年的夫妻了,田老太哪还能听不出来祈老头是不愿她知道,至少这时不想她知道。 没有坚持,而是顺着说:“不是看你们后面没跟上,我这就回头让他们走。” 田老太转身就走,小脚左拐右绕的,没会儿爷孙俩就瞅不着她的身影。 祈老头也抱着祈宝儿继续往前走,他们这会子没骑马,道小,马没法越过前面的板车插队,祈老头留着祈康福在后头牵着两匹马走。 大家伙看到他们爷孙俩都避出个空间给他们走,车上还装着好东西呢,都感恩着。 也都记得着得保持安静,都只是冲着他们裂出大笑容。 这就是家族的一大优势,他们对于族中他们信得过的长辈所说的话,所下的令,执行力要更强。 祈老头辈分够高,现在的老祈家所有村民都是信得过的,有板车上的东西为证,最重要的是老祈家还有个神人。 所以祈老头的话,他们听,做为长子的祈康安的话,他们也听。 祈老头把脸都笑酸麻,头也差点没点掉,这才重回到队伍前头的老祈家怀抱。 再看祈宝儿,全程趴祈老头肩上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光瞅她这觉香的,再联想刚才的事,就知道这货的心是有多大。 “宝儿睡啦?” 祈康安过来接过了祈宝儿,祈宝儿被惊动双眼眯瞪的微微睁开一条缝,看是傻爹又再度闭上。 “睡吧,爹在这呢。”糙汉子声音轻柔得不像话,蒲扇般的大手规律的轻轻拍着闺女的背。 祈老头脑袋一扬示意祈康安跟上,自已先迈步走向了队伍最前头。 祈康富‘很有眼色’的举着火把也跟上,他表示:他这是要为爹和大哥照路。 走在前头的祈老头许久没有说话,祈康安抱着熟睡的祈宝儿也是沉默的跟在后头。 他不知道后头发生了什么,可心里有股子预感,事情怕是不好。 现在从爹的反应,这股子预感应该是成真了。 还是祈老头先开的口,他先是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们还在斜坡那儿,兵到三合镇了。宝儿赶紧的叫我们灭了火把,大家伙都安静躲着不敢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兵在三合镇的南城门外停了大约有一个时左右,宝儿看到有股兵去了吴府那,宝儿说目测过去那股兵大概有两千人左右。 那些兵没在镇里多停留,之后又顺着官道往后头去了。” 祈康安也绷紧了脸问:“总共大约有多少人?” “很多,至少得有两万左右。” 祈老头没说他感觉自个闻到了血腥味,也没说有人隐约听到了惨叫声。 但不用他说,祈康安已经能想到。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是低估了那些人的残忍。 只听趴在他肩上的祈宝儿半梦半醒般的缓缓吐出四个字:“杀良冒功。” “不可能。”祈康安赤着眼,本能的反驳。 麒麟国最早战场计功的确是靠着人头来计,但后来出现了神人后,军队多了一官职——记录部,位同校尉。 他们有着强大的记忆力,身边有专人保护,只听命于帝王,在战场上穿梭着记下每个人的功绩。 都已经不靠人头来计军功了,又哪来的杀良冒功一说? 而祈老头,他只觉得身子都已经僵硬住,双腿麻木的往前走着。 朝前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停下,脑袋跟机械般的缓缓转向祈康安。 “安子,刘将军的军0队里,要是没有能记军功的神人呢?” 要是他们还是按着老办法来记军功呢? 祈康安笑得比哭还难看,突然的拍了拍祈宝儿的小屁屁。 “那个头头屋里藏的东西都你收的吧,我后来去瞅过了,闺女你可真是收得干净,连桌椅都没给留。” 好家伙,他一走进去都以为进错了房间,里面空得那叫一个空,除了墙什么都没有的那种空。 地上的板砖,他闺女都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给翘喽。 祈宝儿爬起来,先不爽的赏了她爹手臂一巴掌,然后在她爹手臂上坐好。 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桌子椅子,红木的。博古架,梨的。架子上的摆件和瓶瓶罐罐,要么很贵要么是好东西。 爹,我怀疑那什么小妾的弟弟他们想了什么办法让这些人匆忙离开,我在床尾还找着个暗格,从那儿找到了五百两的银票,如果不匆忙,他们不会连银票都不带着,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多少?”祈康安掏了掏耳朵。 “五百两。”你没听错,他们家发了。 祈康安把大拇指塞嘴里,开始啃指甲,脸上神色恍惚。 旁边的祈老头也是早忘了刚才他们说的是啥,震惊着张圆了嘴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祈宝儿拿出个梨塞到她爹手里,“吃吧爹。” 啃指甲,这都什么爱好。 高处一树上的黑影怔神中带着神无语的看着他们,这换频道换得也太突然了,不刚还在讲杀良冒功的事吗? 祈康安木着脸咬着梨,一口接一口连梨核都咬进去了,他表情变都没变下。 祈宝儿:“……” 转头给爷也递了个梨,祈老头接过但没自个吃,而是转递给了举火把的祈康富。 祈康富同样被五百两给震惊得人已经魂游天外,和祈康安一样样的瞅都没瞅是啥的接过就啃。 祈宝儿又给爷递了一个,这回祈老头接过后一脸淡定的吃着。 你爷还是你爷,就这份定力,她爹和二叔就比不过爷。 第66话 他们家发了 祈老头看着祈宝儿眼神闪烁了下,伸出巴掌在她脸前晃了晃。 祈宝儿点头:嗯哪我的亲爷,五百两足足的,银票上面的字她认得真真的。 祈老头双眼眨巴眨巴了两下,又左右游离了翻, 祈宝儿摇头:收银票的时候绝对没人看见。 祈老头这下眼里全是笑。 黑暗中的某个人影挑眉,小姑娘在那屋里找着银票了? 又扫视了眼老祈家的一众人,他们应该都是在吴府那换了衣服,身上虽没有都是绫罗绸缎的,但也都已经是齐齐整整。 只是大约是都穿不习惯长衫长裙,不是长衫剪到短及腿腰改成短卦来穿,就是长裙袖子腕口扎紧,裙改成了裤裙。 颇有些不伦不类。 这家人他早发现,穷是真穷。 他 也难怪听到五百两一个个都傻眼。 祈宝儿又问祈老头:“爷,这五百两,爹和叔他们各一百两,你和奶一百两,咋样?” 祈康安这会子也回神了,听到祈宝儿这话赞同的点头。 “爹,我觉得宝儿这分法成,等到了北阳镇要是能兑出来,咱就把钱分分,大家都各自自个拿着。 万一后头有个走散什么的,有一百两银子在身上,怎么着也不用再担心活不下去。 而且有一百两在,真走散了,安全了后都不用寻地儿先顾着活下去,就能直接转头互相找人。” 这可和他0娘给大家分的一两要保险多了,一百两啊,要是没出逃,在村里可以买二十亩良田了。 祈康富猛摇着头:“别,大哥,这可不成,那是宝儿找着的,宝儿找着的就是宝儿自个的,我是宝儿她二叔,哪有叔还侄女银子的。” 祈老头给了他后背一下,“这时候娇情个什么劲儿,记着宝儿的好就成,算宝儿先借给你们的,以后安定了再慢慢还。” 这样成,祈康富憨憨的挠着头裂嘴。 “宝儿,那二叔就不客气了,你先借二叔,要是路上咱没走散,二叔也用不着,安稳了二叔就还你。 要是真走散了,二叔怎么的也会去找你们,了多少,二叔以后挣着还你。” 祈宝儿没吱声,抱住傻爹的脖子用小屁屁对着二叔。 祈康安也没再理祈康福,而是搂紧闺女转头和祈老头说话。 “爹,等明天亮后咱们得停下来休息,今天就算了,我觉得这离着镇子还是太近,咱再往里走走,安全些了,咱得停一天整点干粮再走。” 不能为了怕这怕那的把人给饿死累死。 祈老头没二话,“你瞅着办,后头还是要让人注意着,我刚想着,咱这道窄也有窄的好处,真到那时候,咱能砍些树把道给封了。” “封道!”这么狠的吗爹? 祈老头没好气的白了眼傻二儿,转头看向祈康安,看到祈康安脸色沉静的点头,他满意的点点头。 没得比都是棒槌,有老0二摆在那,再看遇事稳重的老大,还真是咋看咋顺眼。 “这批兵一走,咱们后头估计也没剩多少人了。” 后面父子仨又说了啥祈宝儿已经不知道,她趴在祈康安的肩上这回真给睡着了。 等祈宝儿醒来,好难得的她在娘软软的怀里。 离着不远的她奶,正在低声和二婶嘀咕:“两个不进厨房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家伙,自己家都马上要断粮了心里还没数呢。” 李琴笑了笑没吱声,一个是公爹,一个是孩他大伯,可都不是她能数落的人。 后头慢着些走的钱老头听了和旁边的钱母视线了眼,这十来天夫妻俩哪还看不出来,亲家夫妇俩啊,嘴上怎么来那都不能当回事,他们其实和大房最亲。 钱老头没多想,心里也没不舒服啥的,这一路过来,他也挺喜欢祈康安,有担当够稳重,能顶事。 就是可惜了书没读多少,否则要能进官场啊,这人差不了。 其它仨兄弟虽然都是不错的孩子,但和祈康安一比,还是要逊色了那么几分。 昨晚康富那孩子和他们说了,宝儿在吴府找到张五百两的银票,康安决定到了能换银票的地方就把银票给家里人都分分,兄弟四人各一百两,爹娘一百两。 这种时候还能这般大气不藏私的大哥,这世间又能有几个? 钱老头摸了摸胸口,他就做不到。 钱母则是担心闺女,这一路她看过来,亲家母和大房二房走得更近,和她闺女就差了那点意思,显生分。 她没不讲理的觉得是亲家母的问题,自个闺女那性子她看着都急,亲家母没恼她已经算是顶顶好的婆婆了。 唉,愁人。 大队伍中间,韩老爷子一脸感激的和正祈老头说话。 “这回要不是康安,我家小子这条命估计就在今天了,他要是真出事,老头子和他爹娘也是活不下去,康安可是救了咱全家的命。” 祈老汉心中不以为意,脸上依旧挂着笑,“韩老太爷这是哪门子的话,安子也不过是看在同村的份上尽一份心,都乡里乡亲的又一起走,能帮一把是一把。” 事情是这样,一早在队伍中间突然乱起来,又是尖叫又是哭喊声的乱成一团。 祈康安跑去一看,原来是韩老太爷家的长孙被毒蛇给咬到了脚。 韩老太爷一家子人不少,可不知为啥这回跟着走的只有长子长媳和长孙仨,现在大孙子被毒蛇咬到,可不急得一家子全都麻了爪。 祈康安当机立断,边叫人去叫高大夫,边把随身带着的老祈家仅剩的一点解毒药给韩老太爷的长孙喂了下去。 那药还是高大夫在吴府外让高大有悄悄给的祈康安,说是他得来也不容易,只剩下了那么点,知道祈康安和祈康福要进山道探路,特意拿来给他们俩以防万一。 田老太气闷,气的也正是这事。 但祈康安是在救人,她又不好直白说出不该救人的话,就拿也精贵的粮来叨叨。 叶三妮和祈宝儿说的时候也是一脸的肉疼,走山道手里有个解毒药什么的,那可是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第67话 一辈子都不敢想 祈宝儿似乎没上心般的踢了踢脚,要下去走路。 叶三妮没让,而是抱着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到最前头的大马旁。 “你上去坐,你大哥二哥和三哥都到后头跟你三叔一起走,刚刚四郞五郞六郞都坐过了。” 一二三郞去后头正好和祈康福挤下共乘两匹马。 这匹是祈康安骑的那匹,祈康安归队后,马一直是四五六郞仨坐着,孩子们小,挤挤就能仨孩子都一起坐着。 另外的四个孩子,有辆板车上能挤下两孩子,正好他们四个换着休息。 祈宝儿没有推托,让叶三妮先把她放地上,她再自个跃到马背上,然后弯腰朝叶三妮伸手。 这独特上马的方式老祈家人已经很熟悉,该惊早惊过了,叶三妮还是变了脸色急急摆了摆手。 “娘不坐,娘不会骑马,坐上去心里发虚。”安哥扶她上去坐过,哎哟,马一动她魂差点没吓飞。 祈宝儿往后瞅,叶三妮又说:“甭看,你奶你婶她们都不坐,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胆大的没边?” 四岁大的小屁孩,脚都够不着马镫呢,就敢自个一个人骑马。 可气人的是,他们这些脚能够着马镫的,还就不如眼前这个小短腿,宝儿坐在马上,比安哥坐着还要稳当。 为母的心,再知道闺女有本事,小奶娃小小一个坐在马上也还是担心,叶三妮是一步都不敢走开。 前头牵马的祈康富转过头笑着说:“大嫂你放心啊,有我在呢,保准让宝儿坐上面稳稳当当的。” 田老太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马旁边,手里这时拿着块粉色的锦缎在缝着,头也没抬:“三妮,你去给大家拿点水,宝儿这边我看着。” 叶三妮:“……” 她想和闺女亲近亲近,咋就这么难呢? 叶三妮一走,田老太立刻占据了叶三妮刚才的位置。 还不等田老太说话,祈宝儿已经伏身递了油纸包下来。 “奶,我想吃。” 田老太一看,挺眼熟的油纸包。 宝儿在吴府一个应该是贵小姐住的卧室隔间里找着好些零嘴,瓜子、生、蜜饯等等,还量都不少,用油纸包封成一小袋一小袋再装在一个个小箱子里面。 一看那住的人就是个贪嘴的。 田老太把手里的布和针线收进斜挎包里,接过瓜子给祈宝儿剥,偶尔自己也嗑一两个。 “这要不是咱还走在路上,还要怕后面有兵追上来,咱这过的日子,奶一辈子都不敢想。” 昨晚进吴府里没空去管周围怎样,心里惦着没搬出来的东西,惦着安子说的那些可怜姑娘们。 现在走路上得空了再回头去想:哎呀嘛呀,她田老太也是进过大宅子的人了,要还在村里,都够她跟老婆子们吹一整年的。 现在板车上还堆着几百斤的白面,老好的布成匹成匹的堆着十几匹,宝儿还说她那还有不少好东西。 走路上小瓜子嗑着,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人家员外夫人穿过的衣服,摸着老舒服了,滑的,她都怕她手上的茧子把丝给刮出来。 这些,可都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祈宝儿趴着接瓜子仁,也不起来了,就扒着和田老太说话。 “奶,等咱们安定了,奶想吃啥就能有啥,宝儿都给奶买。” 哎哟,这都什么梦,还想吃啥就能有啥的,那还是人过的日子? 神仙才敢说这话吧。 “奶哪有那命?”还是笑得眼角皱纹都深了好几度。 上来找田老太的钱母正好听到这俩对话,那叫一个羡慕,将来怎样另说,重在孩子有这份心,这可比什么都贵重。 老姐姐这都什么命哦,儿子,儿子个个有担当,孙子,孙子一个赛一个懂事,唯一的宝贝孙女,全家人宠着都没给宠歪楼,现在还成了他们能活下去的希望。 甭管宝儿这话只是随便说说还是发自真心,如果换她的话,听着真是,,就算死在半道啊,她都知足喽。 田老太也瞅着了钱母,顺手抓了把瓜子递过去,“亲家母,来,解解馋。” 钱母摆了摆手没要,“我一个人走闷得慌,上来找亲家母唠唠嗑。” “正好了,咱俩一起走,咱们老婆子对老婆子,和他们年轻人聊不到一块去。” 田老太脸上笑着,心里已寻思开了。 一路上都没说找我聊,这我家乖乖刚找着个五百两,你就来和我聊了。 是怕我这五百两说拿出来分仅只是说说? 钱这玩艺儿吧,你说它是王八蛋它有时还真是个宝。 就说田老太,有了祈宝儿的五百两,她现在感觉站在钱母面前背脊梁都能挺直喽。 祈康福那是纯到不能再纯的高娶低嫁,亲家虽说不赖,但就女婿一直都只是给出他家打长工这点,田老太对老钱家心里就犯膈应,感觉低了老钱家一头。 这回逃难,老钱家又是粮备得比老祈家多,人是厚道,没二话的粮随你取用,可越是这样,田老太越觉得在钱老头和钱母面前抬不起头。 他们家本就不如老钱家,这会更是欠了老钱家大恩情了。 说真,田老太对钱兰一直都不满意,尤其是四郞出生后,家里都已经是好着紧着她了,偏胡思乱想着孩子七个月就早产,可明明是自个的过错,她却反过去嫌弃儿子体弱。 以为她是乡下老太看不出来? 平日里好的全紧着六郞吃,给四郞熬个药都苦着脸的又是谁? 可四郞自个不说,她三儿也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发现了同样不在乎,儿子房里的事她也不好插手太多,只能平日里隐晦着提醒提醒。 私底下她自个也琢磨过,寻思来寻思去,还是因为她底气不足,人家是低嫁,大面上又过得去,睁一只眼闭一眼的也就成了。 现在不同了,他们老祈家大房也是有五百两家当的户,还大气甩手就是兄弟四人各一百两,老钱家当年嫁独女压箱底都才五十两。 哎哟,田老太觉得自个这会子太过膨胀,她竟然敢五十两银子用个‘才’字。 老大一家可真给她长面儿。 第68话 飘仔还在不 钱母不知道田老太这会子的思绪已经越过了盈州,都快到了京城,她还在为自个不省心的闺女愁着。 就想和田老太凑呼凑呼,两老的关系好了,小的就是遭嫌弃,也不好太互相面子上过不去不是。 两老太太凑一起可聊的东西就太多了,从互诉他们这一路的艰辛开始,祈宝儿吃了大半包奶剥了壳的瓜子,又从兜兜里掏出两包糕点,还啃了个梨子,这俩还在继续中。 还好有回来的祈老头救了她。 非常自觉的,看到祈老头回来,俩老太不约而同的放缓了速度,让祈老头顶替了她们的位置。 而她们俩,这会子已经聊到了两人的子女身上。 祈老头奇怪的回头瞅了眼她们,翻身上马坐到祈宝儿背后,“她们怎么……” 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他记得他媳妇可是一直不怎么乐意和钱家来往。 祈宝儿木着脸一针见血:“五百两银子给闹的。” 祈老头眸光微闪,没再继续这话题,“乖乖早饭吃了没?” “吃了。” 祈宝儿先拍了拍小肚子,然后又问:“爷,解蛇毒的药高大夫自己会配吗?” “爷刚悄悄问过了,能配,那药就是他自己配的,只是药材珍贵,他才说是别人给的。” 高大夫还说那药方是他无意间得来的,他会配的好药也就这一种,祈老头姑且信他。 “那爷找机会和高大夫买下药方吧,咱正好在山里,要看到就别浪费了。” “就你鬼精,不用买,高大夫说了,他回去就把药名都写下来给咱,说信得过咱,相信咱不会告诉别人。你到时要有认识的说声,让你爹他们去采。” 爹回来了,祈康安就准备功成身退,走到马侧正好听到这话,立刻自荐道:“宝儿告诉二叔就成,你爹事多,二叔去采。” 祈老头板着脸代为回答:“没跑你。” 祈康福嘿嘿笑着往后走去,爹和宝儿凑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他还是别在这儿碍眼了。 “乖乖,飘仔还在不?” 祈宝儿觉得她和她爷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伸出手,手腕上挂着颗用红线窜的玉珠子。 这可是好东西,祈宝儿在吴府的佛堂里摆着的香案内的灰底给找着的,真正经高僧开过光的佛珠。 飘仔本来稀罕着鼻烟壶,一见着这佛珠,立马就抛弃了鼻烟壶。 “在这儿呢,他太弱,白天出不来,我让他躲这里面,天黑了再去前面探路。” 昨晚要祈康安兄弟俩去探路,,,祈宝儿不甚满意的弹了下佛珠,因为里面这个弱得她都不忍直视。 也就只能镇子周围的瞅瞅。 也是他告诉她,有大批的兵快要到达三合镇,领头的那个,飘仔听到别人叫他‘尤副将’。 祈宝儿的神识受自身能力限制,她现在实力又太弱。 灵者,灵士,灵修,灵将,灵王,再皇、帝、尊,每个大境还分十个小境。 而她,非常可怜的现在还只是个最最低层的灵者六阶。 修灵者神识能做到外放,至少得到灵修级别。 神识的是否强大,由灵魂力来决定,祈宝儿幸运的上一世的灵王级别灵魂力跟着一起来。可问题是装灵魂的容器太弱,灵魂力再强它也发挥不出来。 她现在连神识外放都做不到,自然不是自己‘看’到了杀良冒功这事,功劳在飘仔。 祈老头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眼佛珠,“他,,,就这么跟我们走了?” 不是说心有执念要在三合镇等什么人吗? 祈宝儿也是一脸懵的竖了下肩,她哪能知道魂体是个什么想法? 她只要确定普通的魂体惧她怕她又忍不住想亲近她,能为她所用,比人更值得她信任,就够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要去好奇太多,因为她们能见到的太多太多,好奇不起。 绵长的队伍缓缓在山道中前行,只正午阳光最强的时候休息了会儿,又继续朝前。 四月末接近五月的天,早晚还好,中午和中午前后的时间在这左右不透风,前后都被挡的山道里,足可以把人闷热成傻子。 祈康安抱着祈宝儿走在队伍最前方,两匹马暂时都只能在最后方跟着走,前方这匹就得几个孩子换着坐。 不过祈宝儿是祈老头和祈康安都乐意端着走,于是今天祈宝儿几乎没怎么坐马,不是在爷的怀里或背上,就是在爹的怀里或背上。 祈宝儿打小就冬暖夏凉,大冬天大家冻成了冰棍,就她身上一天到晚总暖呼呼的。夏天大家全热成了傻子,嘿,她一滴汗不留不说,身上还总是凉丝丝的。 “你爷也太过分了,他一天到晚的霸着你,抱一下都不成,我可是亲爹。”想抱个闺女都得抢,这都什么世道。 祈宝儿拍拍傻爹的脸朝后面看,, 她爷精神头足的还能和钱老头说话,而钱老头已经蔫蔫的只偶尔回一两句。 她奶和娘还有两个婶子也都已经萎了,仨没再边走着路边手里还能做活,不是绣东西,就是盘长结。而是全惓着脸只埋头朝前走。 齐员外和她二叔三叔四叔在一起,四个人精神还算尚可,但也是没多余的劲说话,只偶尔有人吱一声。 马上的四五六郞也没了早上她下马他们上马时的兴奋,三个人挤挨在一起都垂着头似睡非醒中。 钱老头的那匹马上挤着四小孩,齐晧轩、宋小雨和宋小风,还有个李小军。 四人比前头的三个郞更不如,坐着摇摇晃晃的,大人们为防止他们掉下马,还给四人用祈康安的捆兽绳给绑到了一块。 老祈家的最后头是钱母和宋书明夫妇及他们二儿媳文秀走在一块。 过了三合镇后马车被拆改成了板车装东西,小姑爷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走路。好在小姑爷伤好了大半,现在瞅过去精神头比小姑奶和文秀姑表婶还要好。 “哎,宝,瞅啥呢?” 祈宝儿收回目光,“爹,得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下。” 顿了下她又说道:“爹,我看到咱们后面成片成片的灰色。” “啥意思?”祈康安一时没反应过来,也回头瞅了眼,他看过去阳光明媚啊。 就是村里人一个比一个累得萎靡。 第69话 艰辛山里路 “爹还记得我能看到每个人头顶代表生机的云吗?” 祈康安这下变了脸色,“宝儿,你是说后头……??” “没,但已经好多都只是在强撑,再这样下去也快了。” 祈康安还是不放心,“你再瞅瞅。” 祈宝儿借着祈康安托起的手掌站起来,再改站到祈康安的手臂上掂起脚,小胖手压在额头探头往后看。 一会儿后她说:“爹,最后头打起来了,好像是二麻子和他老宅那边,我记得他老宅那边的板车,一边把手断了,爹叫他们修下他们一直没修。” 那家人都很懒,就算是到了河边,都不带下去洗个手,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露在外面的脸和手都是黑黑一层。 此二麻子非彼二麻子,这个大名祈富马,因为年轻时脸上长满了麻豆豆【青春豆】,被人给起了外号二麻子。 一听是那家,祈康安头都懒得回,“还好你大丫婶跟高家一起走,她也大着肚子呢,这要给推一下,二麻子得找他们拼命。” 二麻子娘偏心眼得严重,偏大儿子和小儿子,卡中间的二麻子过得还不如个乞丐。 就在出逃的前几天,二麻子和他怀孕三个月的媳妇被他们娘净身出户给赶了出来。 之后已经是两家人,路上也一直是分开走。 这种家长里短的事,祈宝儿也就看个热闹从来不会去好奇,转头又重新坐回祈康安手臂上。 “爹,暂时没事。” “没事就好,咱都好长时间不能上车休息,后头都是一家只一辆板车,更是一路只能全凭两条腿走。” 可这也都是没办法的事。 祈康安捏了捏祈宝儿的鼻子笑道:“咱家可真是全家都粘了你的福,要不是有你,这会子都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 祈宝儿又抬头往后望去,她爹有一点说的没错,跑路逃命呢,能跑成她家这样的,已经算是顶顶幸福。 她家在这支跑路队伍中,那真是独一份,不说其它,就吃上,一直以来都比别家要强,她奶以前虽然也会算着分,但是家里人基本也都能吃个六七分饱。 用她爷的话说,你饿得跑不动,要官兵来了,你不只是人送他们了,剩下的粮也全送了他们。 今天更是,她奶估计是看到粮暂时足,还剩余的干粮没再分什么粗粮谁吃细粮谁吃,呃,她除外。 造,往饱了造,吃饱有力气,吃饱了才能走。 再往后就是高大夫家。 高大夫有仨儿子,成亲了的就大儿子大有叔一个,孙子还在大有媳妇怀里抱着。 高大夫家前面的路都是仨儿子换着推俩板车,高大夫昨天还跟她爹哭着说,要不是有三合镇这一拼,他们家最多两天就全家都得挨饿等死。 他家没田,所以他家出逃时粮没多少,出村时瞅着俩板车高高的,但粮只有全做成干粮的一小麻袋,其它大部分都是高大夫舍不得扔的成药,药材,药碾这些。 现在高大夫家两板车运的还是没粮,高大有在吴府找着间药房,她爹当机立断,喊上汉子们把里面全清空了,都装在高大夫家的板车上。 他们一家现在是和她们家一起开火,粮放在她家,已经算是合伙了。 二麻子媳妇和祈二牛媳妇都是和高大夫家一起走,她俩都是孕妇,离大夫近方便就近顾到。 再是祈大业家,大业叔病着不能走路,全程都只能板车推着,他家就一板车,推了人就不能多推东西,所以粮那些重的只能寄在别人家车上,轻些的家当都背在身上。 连家里那小孩都背上背着前面抱着。 祈大业家这样的是他们整支队伍的普遍现象。 在这里,穷人的孩子很难立得住,发个高热一时拿不出钱来治病,稍微一拖孩子就没了。 所以生孩子那是毫无节制。 祈宝儿看去,后头许多人背上背着大包,手腕着挎着大包袱,怀里还绑着一两岁的孩子甚至是更小的奶娃。 这么一看,她家都可以说是这支队伍里的富户。 有马有牛,板车充足,全家人虽然现在也都要靠双腿走路,可全不用提着背着。 最重要的是,能吃饱。 祈宝儿拿出个枇杷费劲剥着皮,剥成个坑坑洼洼后塞里祈康安嘴里。 看着祈康安立刻荡起了傻笑,祈宝儿这回没有在心里叫他傻爹。 仅凭着她的猜测和飘仔说的话,他们怀疑都没有的带着汉子们就冲进了三合镇。 祈宝儿初时没多想,这在她前世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事后祈宝儿再去回首,才反应过来她爷和她爹的这份信任,是有多不易,又是多珍贵。 这一世,她有个顶顶好的爷,有个顶顶好的爹,她应该是会幸福的吧? 入夜,祈宝儿放出了飘仔,只是等飘仔回来传回的消息让老祈家的汉子们都有些麻爪。 停下休息,整干粮的计划彻底打破。 据飘仔所说,他们所走的地儿从上往下看,他们是在一座大山的肚子里。 祈宝儿猜测整座山曾经应该是火山之类,腹地呈碗状,腹地两头的山中间鬼斧神功的像是被从当中劈开一条笔直的山道,也就是他们现在走的道与出山时要走的道。 而他们将要遇到的问题:飘仔看到山腹地呈碗状那儿的位置,有许多难民已经在那。 那些难民盖了木屋起了灶,像是要长住。 祈康泰脸色发白:“爹!??”咋办? 飘仔看到的是纯到不能再纯的难民,飘仔说他大致瞅了一圈,锅是空的,周围没看到有粮,这会子夜间有睡觉的,几乎一个个全都是随便找个地方躺着。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爹,他们会不会就是咱们路过的那俩村子的人?” 走了往井里扔死老鼠,这样的人能好相处? 听着应该是没粮,那他们这一车一车的又是白面又是水果,不跟直接送上去给他们抢是一个意思? 祈老头眠了下唇脸一冷,“咱有多少家伙?” 祈康泰秒接:“爹,家家户户菜刀榔头这些都带着,从三合镇那咱们拿到剑一把,长刀二十一把,长棍咱也全捡了藏在各家的车上。” 第70话 再遇难民 祈康富猛拍大腿,“对,咱怕啥。” 他都老遗憾三合镇那没能跟着大哥一起去。 握紧了腰上挂的长刀,这还是祈宝儿给他们哥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吴府那一战刀具各个参战的汉子们早自个寻摸走了。 祈康福没有吱声,可也是同样的一脸狠色。 可以说,经过三合镇,老祈家的汉子们都有些脱胎换骨,越发往着土匪上靠。 读书人祈康泰,看爹和三个哥都这么雄,爬起来调头就往后跑。 祈康安在后头拉长脖子问:“你干啥去?” “我拿我的刀去。” 大队伍的头才一出山道,立刻他们的前方就呈半圆的涌出一群人,穿着破烂却是面色凶狠,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木棍。 只是,,, 从山道出来的人以祈康安为首,老祈家另仨兄弟紧随其后,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汉子一个一个冲出来。 ‘噌’‘噌’‘噌’一连窜的拔刀声,在晨曦下冒着寒光的刀锋闪着冰凉的光。 山道口还在不断的涌出汉子,个个手里都举着一米来长的长棍,难民们手里的棍子,全成了弟弟。 围过来的难民们全傻眼了,探路的回来不是说是一群很富但和他们一样是农民的一群人? 他们怎么会有刀? 这又是刀又是长棍,还个个瞪着他们像是要找他们拼命的,是农民? “你们要干什么?”祈富贵狰着脸吼。 “误会,误会,误会了。” 难民堆中走出一个四十岁上下,身上衣服虽然脏破但却依旧能看出是件长衫的男人。 “误会了,真误会了,我们以为是坏人。大家伙都是逃难的,出来都是拖家带口,我们也是担心来的人会伤害到家里人。” 啊呸,担心会一群人举着棍的想将他们围住? 祈康安冷着脸手中的刀一个朝下挥去,破风声直传到对面不少难民的耳中。 中年人眸光闪了闪,脸上的笑容微僵。 祈康安道:“我们只是路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中年人笑着猛点头,“自然,自然,大家都不容易。” 祈康安没有动,目光犀利的直盯着中年人。 中年人笑着笑着神色越来越僵,几息后像是才想起来般转头大声招呼难民。 “都退开,都退开了啊,都是乡里乡亲的,都是兄弟,大家伙让让,让让,给兄弟们让出路来。” 这人显然是这群难民的头,有他这话,立刻难民们开始避让开,很快就让出条和后面的崖壁小道差不多大小的路来。 祈康安脸色微沉,把祈富贵招了上来,对他伏身几句。 祈富贵重重一点头朝后跑去。 祈康安又把高大有和祈二牛几个汉子叫过来,“等下拿家伙什儿的都守在队伍左右外头,咱们迅速过去,在这里不停留。” 吃喝都先撑撑,出了这坐山再说。 几人都是凝重着脸点头,转身去一一通知。 老祈家最先从窄壁道出来,高头大马上坐着个瞅过去四五十的老头和一奶娃娃??? 这又是个什么神奇搭档? 更奇怪的是,这俩出了山道后不是一路朝前走,老头竟然将马骑到山道旁边给停下了。 难民们还没有好奇完,又一匹马走了出来,这回正常些,马后面拉着辆板车,,,嗯?? 板车上那是啥? 不是说很富的富农吗? 一个个衣服穿的都不错【吴府内找来的】,可这一个补丁垒一个补丁的麻袋,和他们家也差不多呀。 而且那个破了的麻袋露出来的已经蔫吧的野草是什么意思? 他们要是问出来,老祈家的人会告诉他们,那是已经蔫了的指甲草。 村民们许多都已经没干粮可吃了,这一路又一直赶啊赶的,没个时间给他们做饭,哪怕从三合镇那弄到了好些好东西,也只能依旧路上扯些野菜野草先充饥。 这腹地内的难民不少,足有一两千人,他们现在就五六百人,能打的加一块也才三百多些,光靠着硬拼那不是事儿。 祈康安召集大家伙商量着,最终得出决定,武力震慑要,示弱也要。 于是就有了难民们现在看到的一幕。 一辆一辆板车拉出来或是推出来绑在最外头的,那都是绳子能勒进去凹个深痕,有老祈家破洞麻袋露出的蔫巴指甲草,让难民们先入为主,再瞅这一车车看着麻袋就不是装硬实东西的样子,里面估计也是野草野菜这些。 中年男人舔着脸凑近看着就比较憨的祈康富,小声打听着:“你们这怎么袋子里装的都是野草啊?” 祈康富像是看二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没粮又没水,你说不吃草咱吃啥?” 中年男人一噎,这水嘛,他想到了村里的几口井,还是他下的令给废的。 “你们哪来的啊,怎么这么快就没粮了?” 他们是过三合镇给抢了,这些人瞅着有刀有棍的,过三合镇也被抢了? 祈康富苦着脸一拍大腿,“别提了,突然的就打仗,家里哪有剩什么粮啊,我们急得连夜就逃,到三合镇那谁知道里面窝着一伙土匪,不给粮就不让过镇。” 这话中年男人信,他们自己就是过三合镇被抢的。 一样的惨,这些人看着还不好惹,中年男人已经不感【敢】兴趣。 转身离开前,视线多瞅了几眼祈老头和祈宝儿的方向,重点是瞅着马。 他怎么感觉,那匹马有点眼熟。 两旁汉子们或是刀出鞘或是紧握长棍,隔着一两米就走着一个,祈家村的人从他们挡出来的小路中匆匆而过。 老人、妇人或是抱着或是紧牵住家里小孩,都没多余的声,视线也不敢左右看,只埋头往前小跑。 祈康安和高大有在前头带路,蔫巴和二牛几个穿插在队伍中间,等所有人从窄崖道出来后,祈老头和祈宝儿及祈康福和大郞二郞,成了走在队伍最后的人。 三匹高头大马,祈康福走前,中间是大郞和二郞俩共乘一匹,最后是祈老头和祈宝儿俩刚换坐回了祈宝儿的那匹最威风的俊马上。 队伍大,穿得好,还有配刀。 最关键的是,瞅着也没啥粮可以给他们抢。 第第一次直面危险 尤其是祈康富前后窜来窜去的身影中,那腰上的配刀特别显眼,那是他自己去找村里拿了衙门配刀的汉子换来的。 公家玩艺儿,刀鞘一看就和其它不一样,细看还能看到上面刻着公家的章呢。 难民们畏惧着这样一支瞅着就团结还带着硬家伙的队伍,这不是三三两两那种难民,也不是虽然一大群但一冲就散的,得罪不起。 再说他们也不比他们强到哪,都吃草了都,他们占着这地方还时常能打打野味粘个荤腥呢。 尤其是瞅着最后头的三匹马,他们心里就更爽。 这又是有马又是有牛的,怎么看他们曾经的日子过得都比他们好,可瞧瞧现在,,, 人哪,许多都这样,我瞅着你比我还惨,那我就舒坦了。 至于抢马抢牛也是肉这事,中年男人是这样凶身边提主意的汉子: “你看看那一个个又是刀又是长棍,最后那匹马上的小丫头那你瞅着没,手里拿的是把剑。 这种时候要是没点真本事的,谁把这种重要的利器往小孩子手里放? 你再看他们是怎么走的,拿家伙的汉子们守两边,中间走车和老人妇孺还有小孩,这是团结你懂不? 随便一动,他们就得是全扑过来,为了那几头牛和几匹马,你知道真淦起来有什么后果吗? 死几个人都是轻的。 咱们在这也能弄到点东西,值得?” 不知为何,他对最后方马上的那个小丫头很是畏惧,有种他要是真敢下令抢他们,那小丫头就会即刻取了他项上人头的感觉。 正从他们面前路过的祈宝儿笑眯眯的朝中年男人点点头,亲,你没感觉错哦,我一直盯着你呢,这里这么多人,就属你最蔫坏。 明明萌哒哒又漂亮又可爱的小胖脸,笑起来像个小仙童一样,中年男人却是生生打了个寒颤,迅速的别开脸不再看祈宝儿。 “怎么了?” 祈老头警视着周围,敏感觉察到祈宝儿有些不对劲,似乎有股邪气朝他扑面而来。 “没事,爷。” 祈宝儿重新坐正,右手轻轻抚着左手握的剑鞘,目光凝视着前方。 除了有小孩被紧张的气氛吓得没忍住哭了,有小媳妇害怕得跌倒外,他们还算是比较平稳的过了腹地区域。 在快到窄崖道时,这时路的左右已经没有难民围着,只有远远的带着好奇又同情的瞅着他们。 祈老头带着祈康福他们策马从旁绕到队伍前方,改为由祈康安几个守在队伍最后头。 腹地不小,等祈康安等人都进入窄崖道内,已经从一天最舒服的晨曦刚起,到了现在一天中最为闷热的烈日当头。 左右是天然的屏障,也是他们现在最有力的安全保证,前面应该暂时安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后头。 祈康安从不只一个汉子的家中抽出三十来个汉子,让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头。 大家全匆忙往前走,哪怕是进了窄道也是一路不敢停。 累得只剩下了喘气的劲,实在走不动的,周围还有劲的拖着走。 饿了,随便拿东西啃啃边吃边走。 脚磨破了,忍着。 终于在阳落西山时,前方的老祈家停了下来。 累到了极致是怎样? 一个个停下要么往板车上靠,要么直接往地上倒,小孩惨白着脸木愣着眼哭都哭不出来。 从逃难开始,对于在场祈家村的许多人来说,这是 那一个个瞅着板车、瞅着队伍中的姑娘们、瞅着他们怀中娃娃的贪婪眼神,让他们就是此刻已经远离了那些人,依旧双手双脚会不受控制的颤抖。 祈康安从一个个‘躺尸’中跟穿雷区一样的回到老祈家。 “爹,后头跟上来不少人。离着咱挺远的跟着走,我们也不好赶他们。” 路是大家伙一起的,那些人只是跟着他们,他们也不能阻着说不让走。 本已瘫地上的田老太猛一个支陵坐起来,“是那些人追来了?” “我瞅着不像,这些看着是老实人。” 田老太瘪嘴:这时候看着老实有个啥用? 祈老头打开水囊喝了口水,“咱们已经走了一下午,而且这窄道内他们想做什么咱们也不怕他们,再瞅瞅情况。” “哎。” 祈康安转头找田老太,“娘,给我几个馍。” “要几个?”田老太爬起来走到离她最近的板车旁,手从外面的麻袋与麻袋间的缝隙往里伸。 “给拿十个吧,我去打听下消息。” 有几百斤的白面在那,十个馍馍田老太已经没心疼到舍不得了,只嘟嘟了句‘咋要这么老多’,还是掏了十个馍馍出来给祈康安。 老祈家在最前头有个便利,可以在前方的空路上摆两三个草席,大家坐着休息或是有干净地方能躺躺。 后头不是车连着车,就是人连着人,休息都只能不管地上脏不脏的直接坐着,甚至有人直接就躺地上。 不是说不能各家中间空出点空间来大家伙都铺上草席休息,可去想想,九十户呢,百多辆的板车,队伍得是多长? 如果再每家每户的中间空出空间来为了休息,又会被拉得多长? 大家伙本来后头有危机在后面些就心里不安,你让他们再往后拉开,,,谁乐意? 老祈家一大家子早已不分谁和谁,两张草席并排一起大家围坐在上面,都有气无力的拿着馍就着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 饭后也没啥好洗的,各自一样或靠或躺着缓口气。 祈宝儿坐在叶三妮的身边靠在叶三妮腿上,叶三妮又靠着后面的大郞和二郞,大郞和二郞俩背靠着背都歪着脖子已经呼呼大睡。 祈宝儿瞄了眼,老祈家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已经入睡,三四五六郞加风雨轩军八个孩子并排在一张草席上睡得都在呼噜,其它人或是背靠着背,或是坐车前架那扒麻袋上。 她爷和爹还有几个叔都不在,他们一整天都没什么时候可以休息,大家赶路时他们也赶路,别人休息时他们要换班着巡逻。 祈宝儿只眯瞪了会儿,就听到她爷和她爹说话的声音。 她爹用十个馍馍打听到消息回来了。 第72话 消息 “朝廷那边是镇北将军的军队,镇北将军就是那个天生神力的威武将军的亲爹,一直驻守在北面这边咱和白鹤国边境的沿海关。” 祈老头看到祈宝儿起来,赶忙过去把人捞自个怀里。 然后爷孙俩都同步用眼神对祈康安表示:哦,哦,哦,你继续。 “那老头说,沿海关离越州快马就得小半年【三个月左右】,远着呢。当时他看到越城外面驻着的那些兵帐远的看不到头,这人数指定是少不了,怀疑镇北将军的五十万兵全在那了。” 祈康安学着拍了下大腿,一脸恼得不行悔得不行的样子,“我当时压根没往他们要打盈州上去想,就奇怪了下我就带着大孙子进盈州了。” 老头收到信是去迦南城见女儿最后一面,送走女儿后,他正准备和大孙子离开,好家伙,来不及了,刘将军已经带兵进了迦南城。 “真的是又抓又杀,小兄弟你没亲眼看到,那哪个是咱麒麟国的兵,土匪都比他们强。 我那女婿是个又蠢又毒的,我这头还在想办法呢,他把亲女儿送给刘将军身边的副将换逃命的机会,结果,结果……” 祈老头和祈宝儿俩都不想吐槽一句他,咋连人家哭都学,还学得这么假。 老头女婿没摸清人家的性子主动上去送命,全家的命都给送了进去, 祈老头听着唏嘘,就说了,这人哪,还是得凭良心活着。 “给了钱他们也不敢开城门让我们出来,我大孙子有点身手,他们就半夜在墙头那让出个地方,我们是翻城墙逃出来的。” 翻了个城墙? 盈州的城墙都这么好翻的吗? 祈康安终于正常的又说到腹地那些难民: “他们不全是一个地方的人,穿长衫那个,是三合镇前面路后村的人,早上围我们的人,大部分也都是路后村的人。 老汉说,他和路后村的人碰上是在三合镇外,那时路后村的人比现在多,是个大村,跟咱现在差不多,少说也得有六七百人。 三合镇那时是明码标价给过镇,一个人十俩银子,没银子拿东西换也成,粮布这些他们也都要。 路后村是那穿长衫的和三合镇里的人谈,人换人过镇,除了老人外不拘男女不拘小孩,交一个人过一个人。 所以现在路后村的人/人数比以前少了一小半。 老汉说路后村的人进镇后东西还是被抢了,那些人瞅不上眼就毁,只准他们人过三合镇。” 祈老头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祈宝儿,,祈宝儿脑瓜里已经跑偏了。 麒麟国一般只有口袋有闲钱又不用做活的人,或是有身份的人,如读书人中了秀才与举人之后,才会穿长衫。 所以这儿身穿长衫就是地位的象征,甚至有些地方还有着明文规定,普通老百姓不得身穿长衫。 像他们这样要下地做活的农民,衣服都是只到大腿接近膝盖位置的短卦。 一是习惯了,二是这么穿做活也方便,这不他们就是从吴府那拿了成衣,长衫也都裁成短卦来穿。 她爹身上这件就是,还是吴府男主人的衣服给栽改的,她奶说她爹穿上后贼像大老爷。 那人穿长衫,是村里人,路后村的人又很明显现在非常信服他。 这让祈宝儿想到了秀才或是举人。 就如他们村,祈文方这个举人明明一路上几乎都没任何做为,可他依旧受着村民的敬重。 他们家之所以能只短短不到半月就成了领头人,也离不开全家男的都读过书和正在读书的原因。 祈康安也同样想到了这点,狠狠的啐了口骂道:“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祈宝儿淡淡看了傻爹一眼,读书只能证明这人的家里人愿意供他,能考上秀才或是举人甚至成了进士,也只能证明这人够聪明或是单纯的只是运气好。 都代表不了人品。 不过在这时代,在许多许多人的眼中,似乎还真是会读书就代表着人品。 祈宝儿看过祈康泰和几个郞所读的书,也都离不开《三字经》,《孝经》,《周易折中》,《礼记》,《资治通鉴》,《史论》这些。 读这样的书,你怎么人品还能差喽? 祈老头问:“跟着有多少人?” “我能看到的大约得有一两百,远的还不知道。”说着,祈康安看向了祈宝儿,,,手上的佛珠。 得里面这位晚上去瞅一眼才能确定。 祈老头转头目光悠远的看向后方,默了片刻后他说: “咱们走那头的窄崖道,用了将近一天半时间,这边应该也差不多,出了窄崖道后无论如何咱们都得停下休整。” 祈康安想到个问题:“爹,那到时就算路没变宽,左右也不再是崖壁了,岂不是……” 至少百来人跟着呢,一个个都饿得不成人样了,看到他们开始弄吃的,香味一飘,还不得上来疯抢? 祈老头问他:“我们‘没吃的’你觉得后面那些人看到了吗?” 那必须的,他们过腹地时,哪个难民不是眼睛直瞅着。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跟着?” 人数还比他们要少,就是真动手,和手持家伙的他们压根不在一个级别。 “为了……,,,谋个生路吧。” 听安子刚才所了解到的,不管是以防后头有危险,还是为防身边的人,腹地那都不是个能久待的地方。 “那些人为什么留在那我多少能明白,三合镇一过他们什么都没了,再走了一两天才到腹地,咱自个一路过来还能心里没数,路上哪敢有一次往饱了造? 三合镇就在后头,那两天他们指定也和咱一样脚步都不敢停,咱们路上还有干粮跟以前采的野菜顶顶,要是腹地那没人,咱是不是也会停下来休整下再走?” 祈康安点头,那必须。 祈老头继续说:“腹地那你想必也注意到,这条道应该是时常有人走的,那儿也时常有人停下做为休息的地方,树木并不紧密,还有好些个木屋建那已经有些年份了。” 第73话 谋个生路 “这样的林子有危险,但不会有大危险。虎狼这些一般不会往那去,还能逮着野鸡野兔,实在不成采些野菜菌菇啥的,都是能暂停下来寻摸些吃的再走的好地方。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一直停在那? 我猜是后头一直没兵往山里走,反而是有着其它难民跟咱一样拐道进山往北阳镇去的原因。” 道德底线这东西,一旦突破了一次,也就不存在了。 不远处已经醒来坐到爷身边跟着旁听着的齐浩轩听着是一头雾水,他还太小,自小又是被千庞万疼着,一时还不明白人心要是真黑起来,墨都不如它。 “爷爷,禄爷爷和安大叔在说什么?” 齐员外和同样醒着的钱老头对视了眼,苦笑着摸了摸齐浩轩的头,“在说早上那些想抢咱们的人。” “他们想抢咱们?”齐浩轩才明白,顿时眼都吓直了。 当时他被爷爷抱着闷头往前走,只是周围大家都很紧张,他也不自觉的跟着紧张,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如果不是想抢咱们,都是难民,他们不会拿着家伙围在崖道口等我们。” 而应该是对他们这明显是一伙人的大队伍感到害怕,从而躲着他们。 不远处的爷孙仨已经嗑上了瓜子。 祈宝儿吃着爷和爹一起剥过来的瓜子仁,“爷,你的意思是后面那些跟着的人,咱们给他们吃的?” 祈康安震惊得看着祈老头,手里瓜子从指缝掉地上都没察觉到。 不只是祈康安,旁边听到祈宝儿这话的人全变了脸色,屏息竖起耳朵就怕漏听了祈老头的回话。 他们对祈宝儿能猜到祈老头的心思这点深信不疑,这俩平时可不就跟穿一件裤子一样。 要是祈康安问这问题,祈老头绝对是一巴掌怼过去,可祈宝儿问嘛,祈老头还冲她慈爱的笑了笑,好声好气的回答: “我们给百来人粮吃肯定不现实,咱愿意其它人也不愿意,咱手里的这些粮现在是瞅着不少,可往后再看,也就撑个个把拉月,北阳镇那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呢,要是也买不着东西呢?” 祈宝儿了悟的接话:“爷是想教他们找吃的?” “对,靠山吃山,山里能寻摸到吃的可不老少,只是山一直咱们以前不敢进,可现在还有啥不敢进的。” 祈宝儿眸光闪了闪,看向她爷的目光都已经带了崇拜,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爷,你好聪明。” 有这么聪明的商业头脑,她家咋还这么穷? 祈康安完全懵圈中,这爷孙俩说的啥? 其它人也是一头雾水,这咋教人跟他们抢山上的能吃的东西,还聪明? 不过一天后他们就知道了。 经过了一天再次累到脑袋空空,他们终于出了窄崖道。 出了窄崖道外面的路位于另一座大山的同腰处,一条河流从他们后方的窄崖道左侧山腹中而出,位于路左侧下方缓缓流向前方。 右侧是斜向上的山坡,左侧是斜向下的河坡岸,这样的地理位置,就如祈老头所说,他们在这做点什么要是受到攻击,那就是四面受敌。 可他们是真不能不停了,后头那些年纪大和年纪小的,都已经只能汉子背着走,汉子也是人,也都已经是在硬撑。 就前头老祈家、高大夫这几家,上了年纪的除了祈老头看上去还成外,其它人也都是瞅着他们时刻都会倒下。 “爹,我们在这休息下,也弄点吃的备着吧。” 队里早上起就没手头还有干粮的人了,这种时候他们老祈家就是手里还有些干粮也不好再拿出来吃,别人个个都啃草,就你家还顿顿往饱了造,这不自个找麻烦? 田老太也愁着脸走过来,看到他们父子抬手指了指自己后面,“大郞他们好像发现什么了,让我叫你们,,,” 左右看了看,“宝儿呢?” 祈老头顺嘴回答:“不是和你一块?” “没啊,出了山道后一直没瞅着她啊,我倒是刚看到风驰【祈宝儿的马】自个停在路边,我以为她和你们在一块呢。” 田老太说完话人已急切的跑出老远,祈老头父子也赶紧追过去,那熊孩子又往哪乱跑了。 祈宝儿,祈宝儿正带着一群小崽子打野味。 事情是这样的: 出了窄道后,旁边就是河,都不用祈康安叫,大家伙就往河边冲去,做不做吃食等大家伙一起来,这河岸边的青绿先备点准没错。 老祈家几个郞也不甘示弱,不过他们没往河边去,而是朝上的往林子里去。 都是男娃,其中还有个大郞这个块头大的壮胆,准备找找能不能弄到野味,他们的宝儿妹妹都好久没开荤了,他们自个也想吃。 祈宝儿一开始没在意,这时已经是傍晚,再加上旁边的林中树木茂盛阴气重,在佛珠里养了几天魂的飘仔这时已经能出来,虽然不能做什么,但能跟着几个郞有危险了及时通知。 然后飘仔就把几个郞是为了她而去打野味的事传了过来,祈宝儿一想,嘿,有现成的地方可以开锅造饭了,走,抓去,来到这世界就吃过一顿肉,她也馋肉了。 再然后就是一个宝后面跟七个郞,一路越走越远,半道还带走了不少其它也在寻摸吃的崽子们。 ‘咻’的一声,一道闪电划过般,远处的一道窜蹦着的灰色小身影顿时倒下。 “哇~” 三郞赶紧捂住嘴,兴奋的哒哒哒跑出去。 他妹妹真是太厉害了,一个石子出去就是一只。 他们屁股后跟着一群孩子同样是兴奋但又怕叫出声来的捂着嘴,一个个难得的全小脸红通通的。 “给。” 三郞拎了只肥兔子出来,转手就递给了另一男孩,“这只轮到你家了。” 是的,他们这些后面跟的孩子按户一家能分到一只,石头剪子布后排队,排到你时祈宝儿打到啥就是啥。 孩子们哪会嫌,平时在家都难得吃到肉,这会子跑路吃饱都困难,还能吃上肉,那是个什么享受!! 第74话 再挨打 “谢谢宝姑奶,谢谢满爷爷。”小孩接的手都在颤抖。 祈宝儿这时又一石头疾飞出去,小孩懂事的拎着兔子走开,让出后面排的人。 不走远,依旧在旁边跟着看着。 小孩子更是慕强,祈宝儿的这一手把他们镇得,就跟我们现在的小孩看电视里的孙悟空一样,此刻她在孩子们的眼中,那是全身都布着金光。 后面跟着二十几个小孩也就六七户人家,这林子里野味可不少,没会儿就各户都有了一只,老祈家的几个郞个个手里拎着身上还挂着。 “宝儿,回吧。”大郞左右看了看,有些担心。 他们和大人分散开挺久,他们往里走得也太深了,周围都只有他们自己的声音。 祈宝儿意犹未尽的丢了手里的小石子,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附近已经没活的小动物了,然后非常有范儿的扬手一挥,颇有正在指挥大军的气势。 “撤。” “噗~” 哎哟,他实在忍不住,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小姑娘太逗了。 祈宝儿朝着某大树顶恶狠狠瞪了一眼,没再理,带着一群小屁孩带着丰收的喜悦,浩浩荡荡的往回走。 等他们没影儿了,从刚才祈宝儿瞪的树上跃下好几个身穿黑衣脸上蒙着黑布的男子。 “可真是巧,又碰着他们了。” 从另一树上这时跃下一人,祈宝儿若是现在在这,就能认出这还是个半生不熟的人,上回在三合镇吴府里碰到的那位帷帽男。 不过这回他没再带着帷帽,而是和旁边的其它人一样黑衣裹身黑布遮面,只露出双犀利的眸子,里面流动着深邃的光芒。 “嗯。”哪来的巧,窄崖道过来只这一条路。 “这该说他们点背还是运气?他们竟然没和尤副将撞上。” 吴昊远揉了揉肚子表示好饿,他是个饿不住的人,“爷,咱也抓些来烤吧?” “……,嗯。”一烤烟味和香味飘出,不一样会被发现,刚才躲个什么劲儿? 饿级的吴昊远没脑子,哪会去顾这些,得了应,已经乐颠颠的领着人去打猎。 君宸渊却是几个闪身后,出现在了祈家村人所在的地方路旁一棵大树上,,, 然后亲眼看到了祈宝儿怎么‘挨打’。 一个搭好的简易草屋内,祈老头给祈宝儿递过去个还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语气却是凶狠狠的骂着。 “个管不住你了是吧。” ——来,肚子饿了没,先吃个馒头垫吧下。 “一眨眼人就不见了是吧。” 祈宝儿别开脸反而手上递了个梨过去:我不吃馒头,太干了。爷,你要来个梨解解渴不? “还一户一只显得你是吧。” ——爷不要梨,你自己吃。 “就你能是吧。” 祈宝儿把梨放桌上:那爷你少骂点,嘴干,我先放这。 “看着全家人在担心你,你良心不会痛是吧。” ——你说你咋指缝就那老粗呢,又是鸡又是兔子的,一户一只给不起,啥也舍不得,可只给几户不是犯人说? “你才几岁,啊,才四岁,我们这一群大人呢,你是在埋汰谁啊,让我们这一群人都觉得自个是废物是吧。” 祈宝儿一脸无辜的竖竖肩:爷,当时没多想,再说是三哥答应的,不是我答应的,鸡和兔子也是三哥给出去的。 “知道错了没?” ——放心,等下爷就去揍你三哥,真揍那种。 “我错了爷。” 嗯哪,得胖捧那种,大哥不乐意给,三哥还生气了。 “知道错就好,今晚罚你不准吃饭,给我待屋里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自个拿东西出来吃哈,吃饱了就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情交给爷。 祈宝儿眯着眼朝小老头挥挥手。 这可真是她亲爷,一点不带掺假那种。 老祈家的其它人全焦急的围在草屋外,祈老头是老祈家的权威,祈老头发火了,他们全不敢进去,但祈老头发火的对象是祈宝儿,他们更不敢离开。 村里不少人也都围在老祈家人的后面,同样心焦的伸长脖子朝关着门的屋子看。 这会祈老头怒气冲冲的掀开顶门用的破床单出来,已经在门口来回来回不知几次的田老太先冲了过去,从来不冲自家男人黑过脸的人,头一次对祈老头发了火。 “你说宝儿是为了谁啊?她是为了谁啊? 你问她几岁了,我还想问你宝儿几岁了? 现在一堆人要她保护,在三合镇那要没宝儿,一大群人进去又能出来几个? 没了吃的要她给咱想办法,遇事儿了要她在那给咱顶着,你也说了她才四岁,这是她该干的事吗? 又都是谁给她招来的? 你凭什么打她? 凭什么? 是咱自个没用,是咱连个娃娃都养不好,你说你咋有那个脸打她啊?” 骂着骂着,田老太自个先落了泪。 她是真伤心了,她的宝儿多乖的一个孩子,从来有吃有喝都是先顾到他们俩老头老太。 儿子媳妇大孙子,都全是先紧顾着自己的小家,再后才是他们俩老的,也就孙女乖乖才把他们俩老的放在 手指扎个针眼宝儿乖乖都给她治,她自个都注意不到的。 媳妇自从长子出生后再没流过泪,一时祈老头被田老太哭骂得都手足无措起来。 还好草屋内传来一道声音解救了他,“奶。” “哎,奶的乖乖,奶进来了。”田桑兰甩开祈老头抹着泪进屋。 老祈家的人个个都是一脸难堪,有些东西不点明大家都不会,,应该说是不愿去深想。 这一点明,琢磨下可不正是那样,他们一大群随便拉出一个出来都比宝儿大的人,现在与将来要依仗着的,却是宝儿这个小奶娃。 亲娘叶三妮更是已经哭成了泪人,蹲在那抱着不敢发出声音但同样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三郞。 唯独祈宝儿的亲爹祈康安,正一脸疑惑的探究着看着祈老头。 他爹最疼宝儿,宝儿身上被蚊子叮一口,他爹都能比自个被狗咬了还严重的叫上三天,怎么会真动手去打宝儿? 转个身秒变怒容的祈老头正面怼上祈康安,“……” 祈老头眸光一闪。 祈康安眨了眨眼,哦~,懂了爹。 第75话 没得养大他们的胃 祈老头看了眼哭得惨兮兮的三郞,冲祈康安使了个眼色。 祈康安勾唇露出个略带邪魅【诡异】的笑容:明白。 两人无声的信号接收完毕,祈老头像是依旧在生气的甩袖大步离开。 路过村里人时谁都没看,大家伙看他这样全是不自觉的给他赶忙让开路。 韩老太爷叹了口气伸手招自己孙子过来。 “记住啊,咱做人得讲个良心,你禄爷爷他们一家不该我们、不欠我们的,反而是我们所有人都欠着他们。” 说完,牵着孙子柱着拐棍回了隔壁的草屋。 老祈家有蔫巴等人帮忙,速度快的已经搭建了六间简易草屋,他们在这也不长留,搭草屋只是为了做吃食不遭后面难民的眼,还有就是女人们洗澡换衣服,所以给了祈老太爷一间和韩老太爷各一间。 赵寡妇可没韩老太爷说话这么含蓄,不知道冲谁的啐了一声骂道: “丧了良心的东西,一路上没有禄大爷一家,没有宝姑姑一直保护着,你们还能活到现在? 想要吃肉自己不会去抓,满山跑的都是,又没人拦着,咋脸皮能厚成那样,竟然还上门去讨,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是吧? 该你们的还是欠你们的啊,向个四岁小姑娘讨野味,也不怕遭了雷劈。” 骂完,也牵着小孙女也转身离开。 一个暗指一个明骂,整得村民们不少都一头雾水。 知情的杨老婆子瞅着个方向带着嫌弃对旁边的妇人道:“宝儿刚才跟大郞几个兄弟们一起去打猎,村里的桂娃子几个看到也跟着去。 宝儿心善,打到野味后就给桂娃子几个分了一只,都没一人一只,一户给一只的解解馋。 桂娃子他们也不是不知事的孩子,回头就采了不少的蘑菇和黑木耳给宝儿家送去了,说来是桂娃子他们占了便宜,可也不是白拿的。 谁知道他们回来被,,, 喏,被那边给看到,安子他们在河边清理野味时,她抱着孙子哭着就过来了。” 抱着孙子哭着过来,这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大家伙再往杨老婆子下巴抬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边正搭草屋子的是祈汉中那一家人。 说到祈家村的极品,排 祈汉中和祈老头同辈,比祈老头小一岁,已经在两年前去逝,家里现在是祈汉中媳妇何老婆子当家。 何老婆子这人吧,论现代来说就是朵老白莲,遇到什么事无论是她错还是别人错,都先眼掉几颗金豆子。 以前有祈汉中管着,她作也就自个家里作作,后来祈汉中病了管不动她,就开始作全村人,祈汉中一走,就更是。 经常抱着小孙子专门挑着饭点的去别人家里,进屋就掉泪,家里日子有多困难,她命有多苦,孩子饿得怎样怎样啦等等。 这人又很懂趁吉避凶,你看上回那些人并入田家村,她大儿媳也是田家村出来的姑娘,只是大儿子一家并了过去。 “这,这也太……”蔫巴媳妇葛大妞不会骂人,抱着儿子红着脸憋了半天也没憋出几个字。 杨老婆子好笑的将他们母子扯到自己身边,“我们做饭去,管他们做什么?” 他们是和韩老太爷挤一间木屋用,已经商量好了晚上大家各自出粮后一起做一起吃。 老祈家的其它人已经被祈康安不知怎么劝的,都该做什么做什么的散开。大家伙看没什么事了,他们自个事儿还一堆呢,也是全散开。 只是一个个瞅何老婆子家方向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善,有的路过还及为不待见的狠狠啐一口。 没会儿,老祈家又传来了道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这回是男娃,那哭的呀,声音都哑了的嚎。 唯一有破床单做门的简易草屋里,奶和孙女俩盘腿排排坐在地上,正一人半个苹果的吃着。 突然来这么一声,田老太的一口苹果差点没卡着喉咙。 “奶,甭管,三哥他该打。”小胖手忙起来给奶拍背。 熊孩子还没发家呢,已经开始要飘。 祈宝儿前面本是没有要分肉的想法,她知道人心永远是不知足的。 给了安身想要立命,给了立命想要发家,给了发家想要豪富,再给豪富就要权贵,成了权贵直盯帝位。 不能说所有人都会这样,但至少祈宝儿前世所认识的人里,许多许多都是这样的人。 这一路来,祈宝儿明里暗里不知道护过大家多少,三合镇救过人,进山后这些人为什么一条路下来在韩老太爷的孙子出事后再被碰到过一只毒蛇毒虫?是她驱赶的。 他们一开始是惧怕会被丢弃,感激他们一家的帮助,在三合镇得到粮后的感恩。 可时间一久就会习惯,习惯着她的保护,习惯着她家人指着方向带他们走,也许有一天,就会习惯到他们合该保护他们。 所以她不准备给肉,谁也不给,想吃自个凭自个本事,没得自个养大一个个的胃。 可她三哥呢,旁边小孩子们一吹一捧,好家伙,小脑袋高扬的那嘚瑟劲,刚到手的兔子转手就送了出去。 别瞅这事好像不大,可这毛病得改,除非她三哥这辈子都只当个没啥用的人,否则将来早晚得出事。 “该,个操心玩艺儿,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东西,苦日子又不是没过过,好日子都没来呢,就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田老太恨不得自己出去亲自上手。 琢磨着他们家也从来没出过这么不着调的人啊,怎么是平时看着最乖最懂事的一个先有了问题? “宝啊,奶越想越不对,是不是有人在你三哥那说了什么啊?” 祈宝儿摇头,“指定不能,咱家都走最前面呢,三哥基本都和娘走在一起,娘不会教三哥犯蠢。” 自个孩子个个好,就是出了问题,那也是别人的错。 ——这是普遍家长的想法。 第76话 她忍 田老太想了想,也是,他家出发前就千叮咛万嘱咐过,孩子们除了她眼前这个自个主意大管不住只能老头子盯着的外,几个郎都是懂事的从来没离开过大人的视线。 那只能是自个想法走了佐。 这可不成,他家没那被人一吹就飘的人。 老头子现在天天被村里人夸呢,也没见他将家里的白面分人半两,安子大家亲大爷亲大伯的叫着,也没瞅他把家里的东西往外拿。 “不行,我得去说说。”苹果也不吃了,顺手塞给进屋的大郞。 好家伙,跟搞什么活动一样,出去个小老头进来个小老太,现在小老太出去大郞进来。 “妹,爹揍三郞了,鞋底板拿来抽,晚上还不给饭吃。” 这回好了,兄妹俩一起挨饿。 区别是一个有小灶开,一个得真挨饿。 祈大郞不是要祈宝儿救三弟,他是自责,自责自己没拦住弟弟。 其实当时他也有点飘,他妹太给他们兄弟在小伙伴们面前长脸了。 都不大的孩子,在玩伴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下,可不就没找着那个谱。 所以三郞送出兔子时,他虽心疼,但看着妹妹没反对,再看小伙伴高兴又感激、尤其是羡慕的样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回来的路上冷静下来,他再一想才知道事情大条了。可那时总不能让小伙伴们把肉再还回来,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这么做。 祈宝儿木着脸反问道:“大哥,你不觉得三哥该打吗?” 祈大郞:“该是该,只是我也有错。” 祈宝儿:“……” 还有自个找打的? 侧耳再听,外面已经没哭声了,祈宝儿非常真诚的建议道: “爹打完三哥了,要不我现在叫爹进来,大哥你向爹认个错。” 咱们仨亲兄妹,就真一个也不少了。 祈大郞:“……” 这可真是亲妹妹,嫡嫡亲的那种。 咬了口苹果恶狠狠的咬着,还时不时瞄一眼祈宝儿,那眼神都带着刀。 不自责也不愧疚了,他现在就想咬死他妹。 妹是没咬成,半个苹果才吃好,他又被祈康安叫走,他也算是一个劳力,哪能坐那得闲。 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祈宝儿转头从破床单门的上方一个没遮严的洞口望出去,这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棵外面的大树树顶。 那延伸出来的树杈子上,一个没脸见人的家伙将他们家的闹腾全看在眼里。 上一回斗笠遮面,这一回蒙面,呵呵。 更过分的是,那家伙竟然还冲她点了点头。 啥意思,显摆他厉害,有肆无恐是吧? 祈宝儿,祈宝儿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 打不过,她忍。 草屋是由四根成人手臂粗的木头呈四角做主干钉入地下,再用削好的竹条绕着主干做屋身,然后找来大片的树叶或是长的野草,芦苇这些固定在屋顶和四周的竹条中。 没太多技术成份在里面,他们村里也有不少人现在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子,哪破了屋顶漏了什么的,出去扯把野草回来自己补上就行。 这样的屋子不须要人帮,家家户户都会盖。 家里女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加上木屋本来不大,一间也就十平左右,已经被她们收拾清楚,在地上铺了一排干草当床,在干草上放着几床薄被。 晚上这屋只能挤得下孩子,大人她爹和几个叔是不能安心睡觉的,还有群难民要防着。 君·没脸见人·宸渊看看外面的热火朝天,再看看屋里小姑娘的无所事事,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想笑。 这家人疼是真疼她,他对下面刚才发生的事所了解不多,但也知道村户人家十个中有九个半是重男轻女,女儿都是草儿子都是宝。 不只是村户人家,就京城也差不多那样。 这家倒好,闺女是宝,儿子是草。 女孩是假打,男孩鞋底板拿来还得脱了裤子的狠抽。 这一家人可真有意思,老人睿智,老太太慈爱,大人孝顺,尤其是那个小姑娘的父亲,有担当又不盲目。 这家人,在他眼中不像是村户,比京中的许多权贵之家都是不凡多让。 “爷,回来啦,就快能吃了。”吴昊远像财猫般的扬了扬手。 君宸渊走了过去也在火堆旁坐下,直接拿过吴昊远手里的半成品烤鸡自己烤。 吴昊远,吴昊远能说啥,转头抢了旁边的辰一。 “爷,这么多难民都往宁城涌,姓吕的这回得哭了,让他当初在爷这哭着喊着要外放。”颇为幸灾乐祸。 “百姓有难,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义不容辞。” 吴昊远笑了笑,他不懂这些大道理,反正爷说啥他听啥就是。 又想起了远处的那伙难民, “那些人有点本事,我们这路上碰到的难民不知凡几,哪个逃成他们这样的,听着都是乡户人家,个个身上虽然脏但都穿得齐整,我看到好几个还穿着锦缎呢。 别人逃难面黄肌瘦骨头架子,他们瞧着也就是气色不好,没几个瘦的,尤其看那小姑娘胖的,咱京中都不定能养成那样。” 君宸渊淡神撇了他一眼,你知道你所说的厉害一群人,他们打劫的是哪家不? “我刚听到哭声了,爷,是不是那小姑娘被打了?讲真啊,要她是我闺女,我也打她。 有点小本事就飘,你看看,要不是咱们在这,一群小孩都不定能全须全眼的回呢,到时那些孩子的父母还不得找她拼命?” 都男娃一群,乡里人家男娃可都是命。 辰一这时扯了扯吴昊远。 “嗯?” 辰一手一指,吴昊远顺着他的手看去,“嚯~” 这小姑娘啥时候来了? 祈宝儿木着脸淡淡撇了他一眼,然后跟大家伙是自己人一样一点没带生疏的背着爪爪小大人般的走过来,直接坐到君宸渊旁边。 吴昊远全程呆滞的看着她。 辰一等人眼中也全是好奇。 唯独君宸渊,坐那淡定的翻着烤鸡一点反应没有。 “谢谢。” 谢谢你们给那群小屁孩驱蛇。 吴昊远摆了摆手,“不用,不用。” 这小姑娘太逗了,明明只这么一小点点大,非要整得自己跟个小老头一样正经。 第77话 他看到了啥 祈宝儿突然开始掏侧身的背兜,这个是她奶在进山后的路上给她新做的,用的还是吴府那拿的浅色锦缎。 大家伙更好奇了,就是君宸渊都侧目看去。 在场就没一人觉得她会有危险。 人对这么小的孩子一般都会戒心降低,不过眼前这些人不包括在内。 他们几乎每天都是生里来死里去,对他们来说有危害的,有时反而不是成年人,而是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老人、女人和小孩。 他们是早已练就了对危险的直觉,眼前的祈宝儿,并没有给他们任何一丝有害的气息,这才是双方能和平坐一块的真正原因。 祈宝儿掏出一叠信给旁边人递了过去,“这东西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碰的,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出去,你们不一样,你们肯定能从盈州活着离开。” 君宸渊深深看了眼祈宝儿,接过信却没有看,而是转手交给了辰一。 祈宝儿注意到,这人伸出手来接信时,旁边几人全眼神都变了,是阻止,是惊,很明显的不愿他亲手来接。 眸光微闪,这是怕信有问题? 她已经收敛了全部灵气,完完全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丫头,顶多就是学了点功夫有点小本事,还明显是个正在逃难的村姑,这些人竟然还防备这么重。 这人什么身份? 她其实来一会儿了,其它人知不知道她来了她不知道,旁边这人肯定知道,但他什么都没说的只当她不存在。 可能是觉得她没威胁,只是一个有点小本事又胆子大的小姑娘对陌生人的好奇。 有上回在吴府碰到的巧合,再有祈宝儿直觉这些人不会伤害她,她觉得那些信还是交给这些人合适,至少比一直放她自己身上要合适。 搞不好这些人就是冲那事来的。 祈宝儿不觉得这人刚才那句‘义不容辞’是故意说给她听,没那意义,他们又不知她手里有这些信。 她身上更没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 看看她现在,全身脏兮兮的,走了半天路停下来,家人都手里没得停,也没人给她疏个头什么的,现在头上的两个小包包一个半松不散勉强支拎着,另一边刚才在屋里已经散开,她自个随便绑了个侧马尾。 她现在估计看过去已经不怎么像村姑,反而更像是个疯匹。 有什么好费心思去骗的? 至于说有点小本事这点,呵呵,世界之大,有点本事的人海了去了。 “这些信你哪来的?”吴昊远问道,他没恶意,就是单纯的好奇。 “三合镇衙门里。” “你衙门都敢进去?”这下都感觉稀奇了。 他所认识的普通老百姓,那都是对官兵对衙门敬而远之的,这小姑娘竟然不仅进去了,还找着这么一堆信。 这些信可不是普通的信,信角落有着独特的记号,是他们自己人留下的。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命都要没了,还有哪不敢进的?” “……,也对。”吴昊远讪讪,看着小姑娘胖呼呼的,他一时都忘了这些人是在逃难了。 祈宝儿是偷溜出来的,现在危险已经推了出去,自然没有再留下的必要,起来就想离开。 谁知这时她面前竟然出现一只烤鸡,那叫一个香味扑鼻,顿时她的脚就不听自个使唤了。 “给我吃?”没下毒吧? 君宸渊手又朝前伸了抻,“拿去,小心烫。” 真给她啊!! 祈宝儿也不客气,接过就重新坐下,呼呼了几下啊呜就是猛的一口。 这人技术一般,只放了点盐,可对太久没吃肉,一路上就算吃得比别人相对好些也只是馍馍鸡蛋偶尔再来个的祈宝儿来说,,,好吃。 吴昊远震惊得手上的烤兔掉火堆里他都没发现。 他看到了啥? 请问他看到了啥? 他那喝个水都要人测好水温才敢端上去,平素里除了那几位外没人敢近他身的主子爷,竟然亲自在服侍一个脏兮兮的小胖丫头!! 瞅瞅,瞅瞅,还给拿帕子擦嘴边粘上的油脂。 旁边的辰一几人不敢像吴昊远一样光明正大的瞅,可也同样惊得手里的动作都顿住。 场面有点诡异,除了那俩一大一小自如无比外,其它人全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以后危险的地方别去,你还小。” 祈宝儿一手木架子,一手是刚撕下来的大鸡腿,满嘴肉肉把腮班子都撑得脸都显得胖了一圈。 听着这话敷衍的点了点头,小嘴一鼓一鼓的跟只小仓鼠一样。 在场但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此刻啥也没听进去。 吴昊远迅速的看向君宸渊,主子这回该生气了吧? 他自认识主子以来,敢用这态度对待主子的,可都是连个坟都别想有。 君宸渊毫不在意的只静静坐一旁看着小丫头一口一口吃得喷香,他不仅没生气,还有种诡异的理所当然的感觉。 似乎有道声音告诉他,小丫头就合该这么对他。 吴昊远:“……” 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看到的还是自个的主子爷像是个‘痴0汉’一样的盯着小姑娘。 他心里有了个诡异的猜测,莫不是主子爷现在还不成亲,身边也没个女人,是和京中那些有特殊癖0好的人一样? 吴昊远不自觉的视线转身祈宝儿,这丫头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脸蛋白皙五官精致,还别说,就这长相长大后绝对是个美人,现在只四五岁的年纪,他就没见过这年纪范围比她更好看的孩子。 吴昊远又想到了祈宝儿的父母亲人,虽然长得都不错,可和小姑娘一比,逊色得不只一点半点。 这是基因突变? 吴昊远这头还在胡思乱想,祈宝儿那头已经迅速的一只烤鸡只剩下了骨架子。 “饱了?” 看到小姑娘难得憨态可掬的露出满足的笑容摸着小肚子,君宸渊的脸上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已经染着丝宠溺的笑意。 “饱了。” 祈宝儿对这人对她的态度那叫一个非常之疑惑,但只要对她没威胁,做为一个前世情感缺失了二十几年,现在情感这块也只能算是初步融入的人来说,别人是个什么态度并不重要。 摸了摸肚子起来,这回非常真诚的道了个谢,“谢谢。” 然后在吴昊远的眼中那就是个渣女的,在几棵树间跳跃着远去,完全是拔那啥无情。 第78话 父母之爱子 “原来是练家子啊。”难怪敢进衙门去摸东西。 君宸渊撇了他眼朝辰一抻手,辰一恭敬的将信递上,已经确定信没问题,随便爷慢慢看。 吴昊远:为啥刚才爷看他的一眼,他有种毛孔悚然的感觉? 应该是错觉吧。 君宸渊取了最上面一封打开,片刻后,信被大力的甩给吴昊远。 吴昊远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住。 “……,我天!~药人?他真的在制作药人?这是疯了,疯了,他知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后果?” 辰一也探着脑袋在看,用没什么起伏的声调说:“就是知道才做,要不敢让贵妃娘娘假死出逃?” 后宫妃嫔除皇上特许外,都是非死不得出宫。 明知假死出逃被发现的话就是死罪,而且还会牵连三族,可他们还是做了。 不就是自觉有底气,不用怕圣上的怒火? 祈宝儿可不管后面的事,麻烦推出去一身轻的从林中掠过,没会儿就到了祈家村‘营地’。 这会子到处都搭着临时灶台,四周弥漫着浓重的麦香味。 大郞一直守在门口,看到远远一道粉色的身影忽闪忽闪着出现消失出现消失的越来越近,动作快速的将门掀开。 祈宝儿一掠进去,他也赶忙跟进屋。 背对着门捂着胸口那个紧张,“我的妹啊,可吓死我了。” 他头一次家里四大长辈一起骗。 事情是这样的: 老祈家晚上炖了两只鸡两只兔子,祈老头嘴上说饿着祈宝儿,可全家又哪个舍得? 他自个就头一个不让,让大郞拎着瓦罐外加几个刚出锅的大白包子给祈宝儿送来。 那么寸的,祈宝儿正出来想开溜。 然后祈大郞就被祈宝儿不给开小灶为由给威胁了。 这期间,祈老头来看过,田老太来看过,祈康安来过,叶三妮刚走。 小老头小老太就是疼她,瓦罐里的鸡是整只的,加了菌菇一起炖,盖打开那叫一个香。 祈大郞闻着香也蹭了过来和祈宝儿排排坐,舔了舔唇猛咽口水,“妹,好香啊。” 可怜的娃,给祈宝儿守着门还一口肉没吃到呢。 祈宝儿:“咱手没洗。” 咱? 得嘞。 大郞起来风一般的冲出去。 祈宝儿:“……”她这有水。 没会儿大郞端着盆温水起来。 “妹,来洗手,娘说她烧了水,晚上你可以好好洗洗,大有叔拿了驱虫粉围着各个屋子洒了一圈,晚上睡觉不用担心有东西进来。” 大郞把盆放地上,先拧了布给祈宝儿擦脸,脸上小心翼翼,心里那叫个美滋滋,可算是给他找着机会帮妹妹洗脸喽。 壮实的男孩有棵细腻的心,差点祈宝儿的眉毛他都一根根拔出来擦干净再给种回去,小手放水里揉搓指甲缝都一点一点清干净。 最重要的是,做这些时,大郞裂着嘴笑的样子和他们爹傻笑时一毛一样。 祈宝儿不自觉的全身一抖,怎么有点瘆得慌。 “咋了妹,冷了?” 没,被你给吓的。 “大哥,你快洗,洗好了吃肉。” “哎。” 他自个就随便洗了下盆端出去一会儿空着手回来。 祈宝儿给他厮了个鸡腿,大郞连连摆手,“鸡腿你吃,哥吃头和屁股,哥喜欢吃那些。” 喜欢个屁,那是以前的祈宝儿孤,每回她爹打回来的猎物,她只愿分出不吃的头和屁股。 手又朝前递了递,“吃。” 大郞,大郞眼里闪出了泪,“妹,以后哥只对你好。” 祈宝儿:“……” 至于嘛,就因为一鸡腿? 好歹接了去啃,祈宝儿懒得再去分析什么,给自己也撕了个腿啊呜一口。 嗯~ 香,太香了,和只加了盐的烤肉比,这加了盐还加了菌菇的炖鸡肉更香,她幸福得感觉看到了七彩云朵。 不过她知道,全村除老祈家外,所有人全没盐了。 盐可是精贵东西,死贵死贵的,老百姓哪能备多少。 他们家平时也就买个一百克一包这种一小包吃它个两三月,他们是幸运的出逃时家里刚买了一小包,一路上田老太都管着用,现在还剩着小半包。 吴府?寻常老百姓都知道盐的重要性,吴府里会没人知道?他们在吴府是一粒盐没瞅见,厨房里盐罐子都莫得。 晚上可是真正的大餐,田老太已经狠了狠心,咬着牙放了一小搓盐下去。 大郞珍惜的小口慢慢嚼着,无奈鸡腿肉就那么点,他感觉才刚咬呢,再看只剩下骨头了。 骨头也是好东西,“嘎吱,嘎吱,,,” 祈宝儿牙疼,“大哥,还有。” 大郞摇头,用你不懂的眼神看她,边嚼边说:“吃骨头有劲儿,奶说好东西都在骨头里。” 他都不好意思告诉妹妹,奶每次炖肉都特意炖得烂烂的,骨头一咬就碎,就是让他们好咬,妹吃的肉反而泥糊糊一样,奶说吃着都有股焦味。 祈宝儿都不知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来,她一直觉得奶是家里最老实的一个。 祈宝儿只吃了个鸡腿,在祈宝儿的冷眼下,其它的全被大郞包圆,包括一整只鸡的骨架子,要不是瓦罐口太小,他还能把脑袋探进去舔洗一便。 祈宝儿没拦,现在啃些骨头没坏处,当补钙了。 两人都没动包子,怎么说也是嫡嫡亲的弟/哥,不能眼睁睁的瞅着三郞饿一晚上。 大郞将包子放进瓦罐里,送出去后没会儿又回来,重新和祈宝儿排排坐的摆出一副要促膝长谈一翻的架式。 “妹,你别怪爷,爷是为你好。” 祈宝儿没吱声,她在修炼,也在听。 大郞以为祈宝儿是被爷打了伤心了,语气越发小心翼翼。 “咱村里什么人都有,爱占小便宜的就好几家,大家都没他们也没那没什么,顶多背后叨叨几句咱也听不见,要别人有他们没,可就不得了了。 爷是怕他们会讨到你面前来,咱们是长辈,要人家跪下来求你什么的,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东西给还是不给? 给了一个可就停不下来喽,不给又坏你名声。 索性爷自个来,先把事撕巴开,爷都说得那么明了,要还有人讨上来,那是他们自个不要脸,没人再敢说你啥。” 第79话 则为之计深远 大郞虽然说得不全面,但意思到了。 有些事她不好说也不好出面,毕竟她的年纪真实的摆在这,这世道又对女子特别苛刻。 她自个无所谓,可家里还有几个郞一个叔在读书呢,这时代对读书人的名声那是相当的重视。 考秀才考举人,考试合格过关了还不成,还会有人先去查你的人品与平素为人,要名声差的,你考过了都没用。 而亲人的名声,同样也会连累参考的学子们。 所以说,为毛在这看读书人都有些‘虚伪’,没办法,现实逼得他们不得不‘虚伪’。 有她爷吱声就不一样了,只要一句她爷不同意,她做孙女的听爷的话,那不是理所当然? 而他爷在村里辈份又高,现在的九十户人里,和他能同辈份的,不到十位数。 长辈训小辈,那是理所当然。 “爷也是在告诉那些人,别想再占你便宜,帮只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 咱们逃的这些时间,哥可算是看清一些人了,平时瞅着多老实,原来都暗里藏奸的家伙。” 祈宝儿挑眉,哪来的这领悟? 有人欺负她大哥? 大郞长叹了口气,“妹,你刚才不在不知道,爷想了法子,让跟在咱后面的那些难民自个上山或是下河弄到东西和咱换粮。 咱村里就有两户人,一户去雇难民做事,一户用十斤面粉换人家女娃。 有这好事一个个可不是都疯了,有把孩子往咱们这送,也有自卖自身的。 爷这回是真生气了,跟那两家人说要么把人送回去,要么他们自个走。” 祈宝儿:她离开这会儿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难怪爷他们来找她,竟然没进屋细看的能被大哥给蒙过去。 “后来呢?” “他们把人送回去了,然后已经给出去的馍馍和白面要不回来,一个个又来哭着喊着要爷给做主。” 祈宝儿挑眉,她爷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果然,,“被爷给骂走了。” “都哪两户啊?” “何奶奶家你知道吧?就她给她孙子买了个女娃。”大郞表示很鄙视。 九十户人,祈宝儿至今没记得几户,和记忆力无关,是她压根没上心。 但何奶奶这人她记得,要说她奇葩那是真奇葩,可要说可怜也是真可怜。 何奶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估计是基因有问题,仨孩子的智商都有问题,大儿子好些就是比正常要反应要慢些,显得笨一点,二儿子和小女儿俩是真傻。 仨傻孩子,整天哭哭涕涕的何老婆子一个没扔,养大了两个儿子不说还给他们都娶了媳妇,只是二儿媳嫌她二儿子傻跟着一货郞跑了。 小女儿也至今都带在身边亲自照顾。 祈宝儿想,这也许就是同样都是奇葩界的人,为什么她爷和她爹从来没说要丢下何奶奶一家的原因。 何奶奶有俩孙子,都是长子给她生的,一个已经十五,一个比祈宝儿大一岁。 绝对是基因有问题,何奶奶的长孙也是个智商有问题的,但和他爹一样不是非常明显,还有把子蛮力,因为她爹以前给过他一个馍吃,路上还经常能看到他往她家跑,非要帮老祈家推车。 “是给良中哥找?”良中是何老婆子大孙子的名字。 “哪呢,给良叶找。” 大郞往门口方向看了眼,压着声说:“我听到何奶奶跟明叔说,良中哥力气大,找个媳妇不算难,大不了以后安定了寻摸个穷人家的闺女。 良叶不一样,良叶傻,长大了再找媳妇肯定没人愿意,不如这路上难民中捡一个养着,就算是童养媳了。” 话落大郞又感叹了句:“何奶奶这是被阳叔跑了的那媳妇给吓怕了。” 良叶是真傻,和他叔祈康阳差不多,生活都不怎么能自理那种。 五岁的祈良叶至今去茅房后面都得跟个人,否则就是一身脏兮兮的到处跑。 这话题没意思,大郞又说起了另一家,“就老太爷家的三房,他们家停下来后不是咱们家这样做白面馒头,是夹了自己家带的豆粉和野菜一起做的馍。” 大郞在老祈家的孩子中年岁最长,吃的苦也是最多的一个,对粮很是珍惜。 “那也是顶顶好的东西,他们拿着一个换一个壮汉子做活一天。 还说了,咱要再上路,也能让跟着走,同样一个馍帮背一天东西。” 老太爷家的三房是老太爷家隐形富豪,这还是他们出发后大家伙才发现的。 两辆板车上满当当的全是粮,一家子十几口人个个身上背上手上拎的,不是大家伙那样啥都有,而是不是衣服就是被子。 老太爷家大房人丁凋零,三房也只比大房好一些,文字辈都已经做古,但康字辈的兄弟俩都在,也一直一起生活,良字辈男娃女娃加起来有十一个。 你往深了去想,都是情有可缘,十一个都不大的孩子,他们家只两辆板车,赶了这十几天路老祈家不用拿东西还能偶尔休息的孩子们都去了半条命,何况是那些个个全得身上背着手上提着的娃。 祈宝儿问大郞:“爷呢?” 大郞顿时止不住偷乐,“咱爷让各家各户都拿出二十斤白面来,不舍得拿白面的折算成拿其它粮也成,又在村里找了几个年轻媳妇让全给做成硬馍馍。 爷让那些难民自个去山上寻摸东西,或是河里抓鱼也成,然后拿寻摸到的东西和咱换那些馍馍。” 祈家村没有自大到毫不畏惧后方的难民,而是大家伙商量后,颇有些无情的祈家村人从窄崖道出来后,一群汉子拿着家伙就将崖道口给堵住了。 难民们指定不干呀,只是面对着又是刀又是长棍的,他们只能敢怒不敢言。 可等到外头阵阵的香味飘来,有些都已经四五天五六天没粘过正经吃食的难民受不住了。 也许是形势逼人,也许是跟来的难民的确都是群老实人,没有暴动什么,当然,也是祈家村的人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恶人。 他们全在求,哭嚎着全给祈家村的汉子们跪下了。 大人们无所谓,给小孩们口吃的,甚至是孩子给你们,只要能让他们活着,将来为奴为隶无所谓。 第80话 吃了你的果还你因 都是穷苦人出身,看着这一幕汉子们心里也不得劲,要不是进三合镇前老祈家领头的让他们鼓起勇气干,他们这会子未必会比这群难民要强。 跪着想送儿送女的人当中,可能就有他们自己。 可身后是需要他们保护的妻儿老小,这点同情还不值得他们无视自个妻儿老小的安危,只能狠下心漠视。 这时祈老头站了出来,他对难民们说: “我们也是穷苦人出身,是有剩点粮,可那也是一路上省着吃才剩了那么点。 咱们讲道理,你们也看到我们是有多少人了,家家户户都只剩那么点自个家里人都不够吃,能不能撑到北阳镇我们自己心里都没底。 可咱这路上能碰着就是缘分,咱也不能真眼睁睁的看着大家伙饿死在半道上。” 于是就有了难民自个寻摸东西和祈家村的人换粮这事。 都凭着自个本事来活着,谁也不该谁,谁也不欠谁。 祈家村这头有汉子们不是拿刀就是拿棍的四处巡逻,难民们也找着活路了,双方暂时都相安无事。 祈宝儿走到门口往河边看去,那头几个难民正一人腰上绑着绳一人在岸上拖着的在河里摸鱼,再往山上看去,可以说是人头孱动,但凡是有间隙的地方能看到山里,那必有人。 不过祈家村的人和难民们区分得很清明,互相之间都是隔着老远。 别说祈家村的人怕难民会因为他们有吃的而哄抢,难民们对着他们这伙人同样心里也是惧着。 这样挺好。 过了会儿,不知道刚刚去了哪的田老太竟然带回来个意想不到的人。 田三妮,那个几乎全村里所有人公认的灾星。 田三妮的家人早在三合镇外的那个河边就已经将她给抛弃了,他们一家并入了田家村却没带田三妮。 当时祈老头注意到了她,本想叫她和老祈家一起走,当时原本田三妮家的邻居先了祈老头一步。 “这是咋了?” 李琴双手在衣上擦着水从隔壁草屋出来,看到田老太手里牵的田三妮惊得大叫。 田三妮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可以用恐怖来形容,虽然身上没伤口什么被欺负的痕迹,可原本就瘦小的人比几天前又缩了一圈,原本还算合身的破衣服现在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搭着。 看过骷髅穿着人的衣服没,差不多就那样。 最显眼的是,脸上哪哪都凹陷了进去,显得一对眼睛特别大,眼珠子微微凸出着,嘴都只能微微张开着合不上,一会儿就不自主的流下口水。 听到声音出来的叶三妮也吓了一跳,“这孩子咋成这样了?” “还能咋?当时跟你们爹说好了会照顾孩子,结果一路上啥也没给吃,三妮这孩子怕走丢路上也不敢停,随手扯到啥就吃啥。 刚高大夫给看过了,孩子应该是吃了不该吃的野草或是毒草,昨天过腹地那的时候已经开始不舒服了,就一天时间整个人缩了一圈。” 田老太恼着牵田三妮往祈宝儿所在的草屋走来,“他们还啥都不说,要不是良庆家的看到告诉我,我都还不知道。” 祈老头记着田三妮给过祈宝儿果子,队伍停下能做吃食,祈宝儿他们又打了野味,他就让田老太去把田三妮叫来,那孩子现在一个人的可怜,也给补补。 哪知田老太寻了半天没寻着人,那邻居家里的婆娘还说田三妮进山了,好在草屋扎在他们家旁边的良庆媳妇看到了田三妮就在他家草屋里的地上躺着。 祈宝儿已经站在草屋门口,田老太牵着田三妮过来还没对祈宝儿说啥,祈宝儿已经朝她伸手。 “奶,把人给我。”当初收她果子是果,现在还她因。 田老太:“????” “宝儿,你有办法?”高大夫都说治不了,不知道田三妮是吃了啥,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治。 嘴上寻问着,田老太还是把人一直木木愣愣的田三妮轻轻推了过去。 高大夫说是只能等死,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是把一种能吸血的小虫子给吃到肚子里去了。奶,我现在给她把虫弄出来,你让人别来打扰我。”祈宝儿拉着田三妮进屋。 “成,奶给你瞅着。”田老太应了声亲自守在门口。 草屋没门,田老太站门口能清楚的看到里面,只见她的乖乖让田三妮坐在草铺的床0上边沿,把田三妮的手给扯到外头,在手的下面又放了个脸盆。 然后拿出把匕首给田三妮的食指腹开了道口子,再然后着乖乖把手放在了田三妮的背上。 田老太完全看不懂祈宝儿这是做啥,就觉得怪异又有那么点神奇。 紧接着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没见她乖乖还做了啥,只几息的功夫,叶三妮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开始似乎里面有东西在蠕动。 田老太怀疑自个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再睁开,好家伙,她没看错,手臂上是真的有一条条细细的东西在蠕动。 田老太视线不错眼的跟着蠕动的东西走,看着它们从手臂移向手掌,再慢慢的顺着食指,,, 看着血一滴一滴从食指的切口处流出再滴进盆中,田老太两只眼都快成了斗鸡眼。 紧接着,只见一个小鼓包从田三妮骨瘦如柴的手指缓缓蠕动下来,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嚯~”田老太煞白的赶紧捂住嘴。 实在是说不出那是个什么玩艺儿,一个个小小的圆鼓鼓着像是红色虫卵一样的东西,一个小鼓包足有七八个,一个连一个的掉落进盆里,在盆底心的血水中荡起小小的波圈。 而这样的小鼓包,田老太在此刻田三妮的手上看到露在外面的皮肤下密密麻麻的全是。 田老太整个人都僵麻住了,只感觉似乎她还能听到一个一个红色‘虫卵’落进盆中时的声音。 在田老太眼中时间过去了很久,但其实也就不足二十分钟,田三妮的手臂上已经干干净净,祈宝儿小手在她的手指伤口片一抹,这下是连伤口都愈合得就像是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如果不往地上小半盆还在蠕动中的鲜红去看的话。 第81话 从不后悔 又见祈宝儿拿出个小纸包,打开将里面的药粉全抖动着洒进盆里,顿时,,,好吧,盆内没什么反应,至少看过去是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刚才的不断蠕动中逐渐的归于平静。 田老太看祈宝儿连盆带里面的血水都一起消失,确定这是搞定了,才僵着腿有些僵尸般的走了进去。 “乖乖,这是……已经好了吗?”这孩子怎么看着还是一样的呆,脸色也更差了。 “这种吸血虫藏在人0体的血液中,靠着人0体内的营养为生,她这是损到根本了。” 祈宝儿不懂医,只是在前世碰到过叶三妮这样类似的情况,并且从老师那学会了怎么借用灵力治疗。 人的身体很神奇,在祈宝儿的前世,都还没有人能真正的完全破解人体的奥秘。 她只是听老师说过:脑是全身的指挥中心,也是最需要营养保障的一个最重要区域。 像叶三妮这种营养极速流失的情况,身为最需要营养的指挥中心在得不到充足营养的保障下,就会暂停身体的某些功能减少消耗,如果是长时间营养得不到保障,后果只会更严重,有些伤害甚至严重的会是永久性的。 祈宝儿讲的话不难听懂,田老太‘哦’了声有些为难:“那就得弄些好东西给她吃,这咱现在这情况,,,要不,乖乖啊,从你打来的野0鸡那拿一只,奶炖了给她补补?” 田老太知道这时应该把人给送回去,他们老祈家不是真富户,担不起这份责任。 可瞅着里面小丫头那可怜样儿,她这该死的又实在是不忍心。 祈宝儿看了眼呆呆坐那的田三妮,“成,奶,先这样吧。” 祈宝儿看到那根线就知道,短时间内她都别想甩开这姑娘。 可祈宝儿那时的心里是不愿的,她不过是一时抽风的瞅人混得实在是太惨看不过眼。 咋的,好事做不得? 所以后来她没往田三妮身上去注意,哪知道再度见面会是这么个情况。 要问祈宝儿是否后悔,还真没有。 她这人做事从不后悔,天道有自己的规则,她若做错,天道自会罚她,受着就是。 看了眼手碗,那条因果线还在…… 祈宝儿心里默叹了声,有田三妮的屋里她现在有些待不下去,抬脚跟着奶一起出去。 隔壁屋内的叶三妮和李琴边做着事边时不时目光往门口投,都担心或是好奇着田三妮后续。 看到田老太进来,叶三妮手里揉着面不停,语气急切的问:“娘,咋样了?” 老祈家的女人都在这屋里,全目光好奇的看着田老太。 “那孩子是吃了带虫子的东西,宝儿说那虫子会吸人的什么养,总之就是那虫子要是进了肚子人一个不好就得没命,大家可都要记得这事,以后别什么都随便往嘴里塞。” 叶三妮吓得手里的活都停住,其它人也是个个被惊得脸色大变,李琴更是脸煞白的手都开始抖颤。 她力气大吃的多,每餐按量给的食物她走会儿路就又饿了,也不好再向婆母再要,经常也是路边有看到野菜就扯点塞巴塞巴。 哎呀嘛呀,她是不是差点也成了田三妮那样儿? 怕还没吓住大家,田老太又说:“宝儿把那孩子身体里的虫都给驱了出来,可你们也瞅到了,就一天时间,那虫子把好好一个人给啃得跟个骨头架子一样。 我看到那些虫子,哎哟那个小的,一只只也就比针眼大点,宝儿说那还是吸饱肚子的,要是在外面,那虫子基本都看不到,顶多就是觉得叶子脏了些。” 左右看了看,瞅着这里没她大家也做得挺好,田老太说了这些警告了自家人后,又转身匆匆的离开。 她得去和村里其它人都说说,省得后头再有个田三妮出来,麻烦的还得是她的乖乖。 一捶胸口,哎哟,她这时真的很想把良心这俩字扔掉。 村里人知道这事会是个什么情况祈宝儿没去管,她已经闪身往林子里去了。 来到吃烤肉的地方停下,这儿现在别说是人了,连曾经点过火的痕迹都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祈宝儿手握成小喇叭喊道:“喂,你们还在吗?” 回答她的,只有微风吹过树叶传来的细微沙沙声。 “有人在吗?”祈宝儿又叫了一声。 依旧还是寂静一片。 祈宝儿无奈的竖竖肩,本想看在烤肉的份上提醒他们下下,看来是都已经离开了。 山里的危险有田三妮为例,让大家真正见识到了它恐怖的小小一面。 他们走的这还是经常有人走的道呢,要往山里爬,谁知道会碰着什么? 原来他们这儿的山里被代代相传成那般可恐,不仅仅只是因为山里的凶猛野兽,还有压根他们就注意不到,甚至是看不到的东西,可真真是杀人于无形。 草木皆兵,大家伙把原本存着的野菜全都丢了,也勒令家里人不准再去采。 自个家里的都丢了,难民们那头采来换粮,这下村民们可就不愿意再换。 对难民们来说,明明前头说好他们进山寻摸东西和你们换馍,结果你们突然又说不换了,给了活路又断活路,这比一直不给活路还遭怨。 哪肯? 这不,祈宝儿在山里晃了一圈回来,看到的就是祈家村的一群汉子和难民们的一群汉子已经各拿着家伙在对持着。 祈家村汉子的后面是村民们神色各异,有气愤有无奈有同情,更多的是冷漠,而难民们汉子的后面,是一张张绝望到极致的脸。 祈宝儿:“???” 这又啥子情况? 两边的汉子们瞪着对方都是双眼刺红,握着家伙什儿的手都是紧绷得时刻能挥出去。 双方局势已经紧张到一触即发。 这时不知谁喊了声:“宝姑姑来了。” 站在远处的祈宝儿:“……” 你礼貌吗? 这道吼声在这么严峻的时刻显得特别的突兀,也特别引人注意。 几乎是瞬间的,祈家村的人全都四处寻着祈宝儿的身影,然后难民们也不自觉的跟着四处瞅。 等等,不是,你们是开玩笑的吗? 第82话 不过是人心而以 就这么个奶娃娃,这种时候,你们竟然用着这种好像是能主事的人来了的语气? 祈宝儿没先理会,而是目光四处找寻了下,奇怪,她家能做主的几个人呢? 还有蔫巴叔和大有叔他们也都不在? 人群中的田老太都面露喜色的跑向祈宝儿,“乖乖,不得了了,可出大事了。” “不是田三妮出事了,奶就和村里人说了,让他们以后别再随便扯路边的野草野菜直接吃,谁知道他们转头就不给难民们换馍,难民们哪肯啊,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 田老太无奈的指了指人群,“喏,就成这样了。” 家里汉子们都不在,她一看要出大事立马去找老太爷,可转个头两边已经一副要大打一架的样子。 整得她连老太爷和开山叔都不敢去叫,赶紧又转头回来去拦。 这时祈文方也小跑着过来,一停下就急问道:“宝儿,嫂子说的吸血虫那事是真的?” 祈宝儿点头,“不过不用这么草木皆兵,吸血虫怕高温,洗干净再开水烫过就不用怕。” 祈宝儿又转头问田老太:“奶,爷和爹他们呢?” 回答的是祈文方:“你爷和你爹他们又带着人回窄崖道里面去了,去砍些木头设个路障以防万一。” 话落他人已经又匆匆的跑了回去。 祈文方毕竟是村里唯一的举人老爷,加之对祈宝儿村民们信任度高。 又是福娃娃,又救过他们许多家家里顶梁柱的命,这回吸血虫的事还是她先发现,田三妮更是她所救。 祈文方过去了没会儿,祈家村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家伙什儿,难民们也逐渐开始退开。 说来发现了山里有细小吸血虫这点,对难民们来说也是好事。 田老太直看到那头被祈文方安排着又重新开始排队交换起来,这才松了口气的一屁0股直接坐到地上。 拍着胸0口一脸的后怕,“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去说了,只告诉大家东西都要烫过才能吃也就没这事。” “奶,这不怪你。”不过是人心而以。 田老太也不觉得自个有错,她把这事告诉村里人让大家都能注意着些,这是有错吗? “乖乖,你觉得奶错了吗?”有几个娃给伤着了,她这心里不得劲儿。 祈宝儿站在她面前认真的看着她:“奶,你没错。” 错的是说出来的时机不对,家里一个能主事的人都没在呢我的亲奶奶。 有祈宝儿这话,田老太心里舒坦了不少,可就跟那吃了酒还有后劲一样,她越发感觉手脚都没力。 祈宝儿带着田老太,是的,她带,田老太腿软,一路都靠‘牵’着祈宝儿才能没在村里人面前丢人。 两人回到老祈家所在的地方,老祈家因为位置比较靠前头,双方对持的地方是在后面靠近窄崖道的地方,因此家里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好奇那头闹轰轰的,但手里还赶着活,好奇也只能好奇着。 “娘,那头咋了?”李琴从草屋里探出脑袋来问。 田老太还惊魂未定着呢,立刻就怼了过去:“啥啥事,啥啥事,甭狗屁倒灶的啥都好奇,做你的事去。” 李琴立刻讪笑了下脑袋咻了回去。 田老太又朝里喊:“大家别都搁里面,换着来,都换着休息,锅别停就成,咱赶它一晚上,能赶多少出来是多少。 亲家母,小妹,你们都出来,让他们年轻人做就成,咱们先去眯会儿,后半宿换她们。” 里面传来钱母和祈悦的应声,只是俩都没有立刻出来,手头上还正包着包子。 祈宝儿他们弄回来的野味,老祈家都给杀了后把肉给剔出来,晚上熬的汤用的全是骨架子,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是顶顶好的东西,至于肉全剁巴剁巴拌了从难民那换来的野芹菜和野葱拿来包包子。 完全不用担心这天气会坏,别看祈宝儿几个郞今天收获不错,野0鸡有九只,野兔有十几只,还都因为这儿人少只只脑满肠肥胖呼的不行,可老祈家二十几口人呢。 那么些肉再拌上野芹菜和野葱,你就肉少野芹菜和野葱多,也就够包个二百来个,这都已经不怎么能闻着肉味了,一人也差不多才十个的份,一天就能给你造没了。 这个也就是路上打个牙祭给大家伙补充下体力,人没油吃那是指定不行,据田老太自个的经验,越是缺油越容易感觉饿。 不过他们这一路得紧赶慢赶的,说到顶用,还得是能打死人的硬馍馍。 那玩艺儿才是真正即顶饿又耐吃的干货。 你说面粉发酵后做成松软的也抗饿还更好吃? 玩笑不是。 都发酵了往大了做,那多占地方,他们这样逃难跑路,东西自然是越少越不打眼越好。 老祈家的男人们和其它一起去的汉子们到了天摸黑才回来,一个个都累得走过来多余的话已经费劲去说。 “媳妇,整点吃的。”祈康安有气无力的喊。 终于能休息了,心一松腿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坐到地上。 哎哟,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累过。 叶三妮在草屋里哎了声,没会儿和李琴一起又提又拎着早已准备好的吃食出来。 两大罐的鸡骨架熬野菌菇汤,一大布包的包子,一大布包的馒头。 外面的父子五人已经累得全都坐在了草地上,就是罐子打开那扑鼻而来的香味都不能让他们动弹一下,只全用眼神来迫切的示意:饿,饭饭。 跟最后头的钱兰抱着碗和大勺出来,叶三妮拿过大勺又拿了一块碗,给捞了满满一大海碗的骨架出来,又拿了两包子,一起先递给了祈老头。 “爹,给。” 祈老头接过先是大大喝了口鸡汤,“舒坦。” 再大口来口包子,“爽快。” 乡里汉子们吃东西本不怎么讲究,坐着蹲着,一手拿碗直接嘴对着碗喝汤,一手俩仨馒头包子一起拿,一口包子一口汤,这样吃反而才有劲,更香。 没会儿附近就只剩下了呼噜呼噜的喝汤声。 第83话 往前往前继续往前 祈宝儿一觉起来,大家伙东西都已经装好车,时刻都能出发。 洗漱后,祈宝儿是在屋里吃的早饭,两个快有她脸大的大包子,一大碗鸡骨头汤。 他们家的这份伙食在其它人眼里那可是好到了没边,别人都是其它粗粮掺点白面做成馍馍当干粮,就他们家是纯白面。 没办法,他们家没其它粮了,家里有剩的也是钱老头带的白面,没差别。 更别提大白包子里面还包着肉。 这可不是打眼到要招人恨? 所以老祈家人吃包子全是躲着吃。 不过就是得躲着吃也高兴,尤其是几个孩子,都差点忘记他们正在逃难。 这可是大过年都不能这么吃的好东西。 祈宝儿吃好出屋,门口的三郞昨晚才刚挨了揍呢,这会子傻笑得祈宝儿都不想认他。 被不想认的家伙还一点不知道的凑了过来,“妹,包子香不?” 不用祈宝儿回答,他自个自说自话已经接下去了:“你指定也觉得香,大白面做的呢,以前咱家就大年初一祭祖,奶给做纯白面做的大肉包,你一个人一个,我和大哥一起分一个。” 似乎又想着了那味儿,三郞一脸馋的舔了舔唇,“奶以前做的包子里面都没给放肉,放的是白菜和笋干。” 祈宝儿眸光闪了闪,不是没给放肉,是只放了点肉沫都吃不出来有肉味。 就这,她三哥都能整个年里到处跟小伙伴吹牛。 祈老头在路上看到了他们,拉长了脖子喊人,“宝儿快来,咱得走了。三郞,快去你0娘那,别到处乱跑。” 个熊孩子,就不该给好东西吃足,一大早到处乱窜着都逮不着人。 祈宝儿迈着小短腿跑向祈老头,只是没跑出多远又被田老太给拽进了旁边的草屋里。 田老太给祈宝儿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个麻袋,不是一个两个,是百斤装的麻袋足有五个垒在角落里。 老祈家昨晚把三口大锅都给搭上,前半宿是叶三妮等人手没停的揉面捏团,同时锅不停火,后半宿是田老太几个换着人出来守着火继续蒸。 田老太这个时间和人员分布可不是随便着分配,前半宿的做了多少馒头由叶三妮拿捏,后半宿她来管着火,这能藏起来多少婆媳俩一对接,她就有数了。 这样分开两拨人来做,她们中间再做点手脚,最后出来的总数双方就都没个数。 比如叶三妮让李琴和钱兰几个只揉面放着,她来揪成粒捏成形,拿出来的面揉完就让她们先回去休息,她这捏形的最后收尾。 可不就都不知道具体的数了。 收好麻袋祈宝儿告别了奶直奔向爷,大队伍再次浩浩荡荡的出发。 钱兰边走边时不时往后看,在她旁边的钱母奇怪,“怎么了?” 钱兰突然轻轻一笑,“娘,咱们在三合镇外走了两百多人,现在您往后瞅瞅,像不像村里刚出来的时候?” 钱母也往后看,只见离着祈家村队伍一定距离的后面,难民们也在跟着走。 还别说,的确有些像。 前头祈老头也正和祈宝儿说这事,“那些人图的就是跟着咱们能安全些,指定是跟着走。” 他们这太前面看不到队伍最后,祈老头只能猜测。 “爷,别指定了,他们就是跟着走。” “嗯,爷猜到了。昨晚那事闹下,后头还好你文方爷出来制止了,否则在这山里要真打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祈宝儿没说话,祈老头也不用她说,只是憋闷的想说说话。 “你爹把汉子们叫了六十个人,三十个三十个换着在后头走,刀和棍混着来,以防个万一。” 她一早听到她爹在草屋外安排了,家里不只一汉子的都得出一个,那六十个汉子的粮是单独吃,全村各户都得出,统一的收在老祈家。 这是为了全村人的安全,村里人倒是都没二话,出人的出人,出粮的拿粮。 老祈家今天去后头的是二叔。 不是说出去个二叔她爹和三叔四叔就能只顾闷头走路了,他们可不能只顾后头不顾前头,以防左右山上有危险中间也得安排人盯着,好在是村里大部队都是像他们家这样汉子不只一个两个,都能抽出人来。 她爹安排的也算公平,像是家里人少不能抽出人来巡逻当护卫的,那就出双倍的粮,家里出了两个人的就不收粮。 不会有为了不出粮就多出人的,家里板车不要人推啦。 老祈家是康字辈都出去了。 她爹不说了,现在是大家默认的领头人,谁不出来他都得出来。 三叔已经骑马载着祈富贵去前头探路。 四叔这个读书人体力不成,巡逻的事大家也不好意思安排他,但他也一直没闲着,啥需要计数时他就得上。 前头祈康安喊:“爹,后面这一路下去都是这样的山道了,估摸着还得走四五天,我就担心会下雨。” 他们运气不错,出来这么长时间都没下过雨,可千万别在山里给他们来一出,那真是躲都没地儿躲。 走他旁边的高大有抬头望天,“安哥,你别乌鸦嘴成不。” 被他俩这一对话,所有听到的人全抬头往天瞅,好在现在依旧是睛空万里。 高大有又说:“我觉得,这路上应该得是有躲雨的地方。安哥你想啊,这路上多干净平整,指定是以前经常有人走。 那走这条路的,不管是北阳镇去三合镇,还是三合镇去北阳镇,他们不往更宽的公道走而往这走,不就是为了赶时间。 那经常赶时间的人,我寻思来寻思去,就是那些做买卖的人运货了。” 运货的指定怕路上下雨把货给淋湿,除了防水外路上应该是有能避雨的地方。 还真给这俩给猜着了,快到中午时,天空乌云开始不断累积,只稍个错眼,地面已经没有了太阳的影子。 祈家村队伍是一团乱,大家伙都拿出早准备的布赶紧将板车上的粮盖严实。 可即便是这样,大家伙还是愁,他们都穷苦人家,哪来的油布这东西,盖上布也就是个心里安慰,真要雨来了,粮该被打湿还是得被打湿。 第84话 雨来 没会儿前头探路的祈康福回来,并带回了好消息,前方大约十里外有几个并连在一起的大山洞,山洞外还有用石头搭着的灶坑。 祈康安先喊旁边的汉子们,“快去通知下去,都让大家加快速度。” 又跑到祈老头的马下喊:“爹,你带宝儿先去山洞那儿,我们后头就来。” 祈老头看着越来越黑的天没再说什么,担忧的朝后望了眼,一抽马屁股朝前飞奔而去。 瞅爹和闺女妥了,祈康安又去找田老太,想让祈康福先把她也送到山洞那。 不想田老太不愿,扒拉开儿子要拉自己的手,“宝儿和你爹能不被淋着就成,我得盯着家里的东西,再说了,咱这不也往山洞那去了。” 哎哟,怎么老子娘这个时候不听话了,祈康安那个急的啊,一股劲上来直接扛起田老太就小跑着往祈康福那送。 “你这个干啥呀,干啥呀,给我放下,你快给我放下。”头都晕呼了。 祈康安不听,把人扛到祈康福的马侧,有把子力气的他直接托起田老太往马上送。 “我的娘啊,这回就听我的,您要生气,等后头您再揍我。” 祈康福配合着把田老太拉到自个身前,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就跑。 这头乱成了麻,那头祈老头和祈宝儿已经来到了祈康富所说的山洞这。 其实并不远,他们策马过来也就不到一刻钟时间,后头赶路走快些三四十分钟也能到。 只是去看乌黑的天空,这三四十分钟那得是老远的距离了。 山洞并不在路边,而是有条跟他们现在走的道只小些,但同样能过板车的山道蜿蜒而上,在上面山上的半中腰。 并连着四个山洞,中间一个最大,就是他们祈家村的人都进去瞅着也能容得下。 祈老头和祈宝儿刚下马,后头祈康福送着田老太也到达。 刚一站稳,田老太就想转身给三儿一下,不过祈康富溜得快,已翻身上马又溜了。 “这指定是专门给路过的人休息的。”祈老头指着几个山洞外相临的地方都用石头搭着的灶坑。 田老太这会子已经不恼了,儿子们孝顺她还恼什么,就是最初掂着粮一时脑子没转过轴。 先跑去看了最大山洞旁的灶坑,田老太瘪了瘪嘴,“要知道有这地方,昨晚咱也不至于在河边自个去搭。” 祈老头眼神贼利,这会已经进了大山洞一瞄就瞄到山洞里也有搭着灶台的位置,就靠着洞口进来不远的地方,这可是优势位置。 出去和田老太说:“那位置好,往里走指定潮,又不离洞口太近,雨水也飘不进来。” 田桑兰笑着捶了祈老头一下,“就你鬼。” “嘿嘿。” 夫妻俩算是苦中做乐,看过大山洞后没再往旁边小些的山洞去,而是焦急的都等在了上来的山道边。 这会子云层已经压近了他们,狂风吹得树枝都弯了腰直呼呼响。 他们这路两边的树木很茂密,帮着挡了风势,可下面的路旁边就是河,宽敞着呢,不用想都猜到他们现在指定难。 这时的时间过得似乎特别慢。 祈宝儿被祈老头和田老太一人一手给紧紧拽住,哪都不准她乱走,越是危险紧张时,他们越觉得人得在眼皮底下才放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祈宝儿突然道:“他们到了。” 果然随着祈宝儿话落,向上的山道口那老祈家的拉车的马出现了,大郞正拽着马缰绳使劲往前拉,后头叶三妮在板车后面人都成弓形拼了劲的推车。 祈老头和田老太赶紧下去帮忙,祈宝儿也终于得了解放的跟着跑了过去帮大郞一起拉马。 有了三人的帮忙,很快马车先到了山洞口。 祈老头让田老太带着大郞把板车先推到山洞里他选的位置,又和叶三妮回头去帮其它几辆牛车。 老祈家有马有牛的速度要快些,紧跟着老祈家而来的不是祈家村的人,反而是两手空空只需要背着换来的粮食的难民们。 祈老头赶忙的松了手又跑回山洞那。 “我们村就这山洞躲就成,你们旁边有好几个山洞可以躲。” 给他们留了躲雨的地儿,难民们也没啥好挑的,更知道这时指定防他们。 祈老头也不再往下跑了,就守在大山洞洞口,他们老祈家的东西可全在里面,谁知这时难民越来越多的情况下会不会冲过来抢他们? 祈康安瞅着难民越来越多的越过祈家村往前去,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更是焦急的催着队伍。 “大家再加把劲,雨要下来了。” 大家咬着牙紧赶慢赶着,一个个都没个人样了,终于祈家村的队伍逐渐开始拐上山。 难民们都算老实,可能也和老祈家到了后不久高大夫他们有马有牛的几家也渐渐到达有关。 这时一道闪电像是直劈过天空,紧接着一道响雷就似响在他们的头顶。 祈家村还有不少的人还有下面的山道上,全急了,惊慌的大叫声直传到山洞这。 “前头快点,可快点哦。” 有一个难民左右瞅了瞅,跑了下去。 紧接着 老百姓没有被逼到绝境的那一刻,大部分人都还是质朴的。 祈家村可是有五六百号人,为啥愿意和他们这些啥都没的人换山上河里都能寻摸到的东西? 还不是瞅他们可怜,心善的在变相的帮助他们! 不少难民在那场失控的对持后冷静下来都想明白了这点,已经很是不好意思对着祈家村的人,这会子人家有难,咱可不能再往后退了。 有了难民们的帮忙,祈家村的人也是进了山洞的出去再帮没进山洞的,终于在暴雨到来的前一刻,最后一辆板车被齐力推进了山洞。 “哗~”大雨完全不给人躲闪时间的骤然倾盆而下。 许多难民也被困在了大山洞内。 祈家村的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少头发糟乱的妇人都控制不住的蹲地上抱头痛哭。 就差那么点,就差那么点啊。 第85话 因果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大山洞的一侧堆着不少的干柴,应该是以前路过的人砍多了走了就堆在了那。 祈康富抱着把柴匆匆过来,放在洞壁旁后,又匆匆跑过去继续抱。 山里的气候怪的很,下雨前还是闷热难当,这会子山洞里不少人都要裹件薄衣。 高大夫提议给大家伙熬些驱寒的草药喝,他手里就有现成的,以防万一这骤变的天气让身子骨弱的直接病倒。 山洞里就老祈家所在的旁边有三个灶炕,干柴先紧着这边用。 田老太不知从哪弄来堆干草,估计也是前面的人留下的,她把干草在地上铺开,再在上面铺层薄被,这是准备来给几个孩子休息。 至于他们自个,随便哪裹巴下将就将就就好。 祈宝儿和其它几个男娃这会子正围成一圈席地坐着,这会子谁也没什么洁癖了,全累成了狗。 叶三妮一人给了一块葱油饼,他们只要全乖乖待着不乱跑就已经是帮了大忙。 祈老头刚把锅搭石头灶上,祈康福和钱老头、刘员外仨也穿着蓑衣一人一桶的提着水进来。 钱老头放下桶和祈老头说,“这地方好,旁边就有条溪,用水方便,这会大大雨,那溪水急是急了些,可不怎么见涨。” 齐员外也搭话:“咱们又粘了宝儿的福气,这么巧的要下雨时就在这附近。” 祈宝儿侧头看来,嘴里的葱油饼顿时都不香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齐员外和钱老头夫妻俩也跟着村民一样,但凡有点幸运的事,就非得和她关联上。 “妹,你不吃了吗?”大郞舔着指头巴巴望着她。 妹妹的一块是完整的一张饼,他们的一块是七个人分一张饼的一块。 他们吃得慢是舍不得慢慢嚼,妹妹是一惯细嚼慢咽,结果就是他们都吃完了,妹妹手里还有大半张饼。 那香得太犯罪了,他做大哥的应该稳重,可眼睛它就是不听话,咋整。 祈宝儿无视了亲大哥,抱着饼起来先跑到铺床的田老太那,掰了一小块塞田老太嘴里。 进嘴了也不好吐出来,田老太边细细的嚼着边推她,“这好东西给奶吃干啥?浪费不是。 走,自个去旁边吃去,别太招啊,这老香的东西现在可打眼。” 祈宝儿又哒哒哒的跑灶台那,路上她就把饼掰成了好几小块,那速度快的,几位老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嘴里都被塞了块香喷喷的油饼。 不等他们说什么,祈宝儿已经又跑去找叶三妮几人。 溜了一圈回来,祈宝儿嘴唇上粘着油,小嘴还在一鼓一鼓的,正悠悠走着呢,转头就怼上田三妮哀怨的眼神。 “我也饿。”小姑娘老委屈了,看着祈宝儿的眼神就像在看负心汉。 祈宝儿眼神危险的咻向一旁嘴里还在嚼着的三郞。 三郞吓得赶紧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好家伙,噎得他拉长着脖子跟大鹅一样。 大郞实在没眼看的拿了碗水过来,二郞帮扶着三郞,俩合作的愣是给三郞把喉咙里的饼硬灌下去。 四郞过来解释,“妹,这回不怪三哥,大伯母给的饼三妮只吃了一口,她看到你给大家分就不吃自己手里的,转手塞给了三哥,咱怎么劝她也不听,就坐那一动不动的等你。” 祈宝儿觉得她完蛋了,估计刚来时脑子的声音讲的是真话,她真是灵魂归位,前世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现在完整了,这同情心也特么跑了出来。 看着田三妮缩角落里抱着双腿用着可怜兮兮,像是流浪的狗子般的眼神看着她,她这心里特嘛的竟然有一丢丢的小愧疚。 走过去从侧兜兜里又取了块饼递过去,“以后别叫三妮了,和我娘重名。” 就是这么的霸道。 三妮不是很明白她说啥,只是看到她给自己分饼吃,立刻裂出大笑容高兴的接过张嘴就咬,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大郞几个也跟在旁边,四郞心思一向敏感,似有所感的问:“妹,咱要带着她吗?” 田老太昨晚本来给送回去了,可一早她又蹲在了老祈家的草屋外,那时乱轰轰的都急着整东西准备出发,田老太就给她拿了馒头和水让她先吃,吃饱了后面的事再说。 出发时田老太本想再给送回去,结果田三妮自个人没影了,田老太以为她是回了邻居家,也就没再去在意。 哪知出发后田三妮一直跟在老祈家不远的后头,可能是就算现在有点傻还是敏感觉察出了老祈家没准备收留她,一直在高大夫家后头跟着,不凑近老祈家,但也不远离。 进了山洞后,田三妮也是哪都不去,就离着老祈家所在的位置不远,坐角落里抱着双膝缩着。 现在的她,你和她说啥,她似乎也都听不大明白,也没什么反应。 叶三妮刚才分孩子们饼时瞅到了她,也和给几个郞一样的分了一小块给她。 接是接了,可瞅到祈宝儿把自己的饼分给别人吃,她呼的就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饼塞给了三郞,然后又坐了回去直勾勾的一直盯着祈宝儿的身影。 几个郞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把饼还她吧,她也不理采你。那老香的饼,孩子们哪忍得住,你一口我一口就给分吃喽。 祈宝儿听了四郞的解释后知道自己误会了三哥,又有丢丢的不好意思,于是这指缝大的,手又伸进了侧兜兜里。 几个小的郞眼神立马就亮了,妹的侧兜兜可是百宝袋,每天都是鼓鼓的,里面有着似乎永远都吃不完的好东西。 果然祈宝儿的小胖手出来时,抓出来一把生递给三郞,“三哥,给。” 道谦啥的,咱亲兄妹就免了,什么都在生里。 手太小一把其实也就几个,可三郞还是兴高采烈的捧着双手去接。 还嘚瑟的先撇了眼周围的兄弟们,这才咧着嘴对祈宝儿道:“妹,你对哥最好了。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跟哥说,看哥不打断他们的牙。” 其它几个郞和轩风雨仨都有些失望。 第86话 都是仁者 生他们那都是没有的,压根没/种给他们种。 祈宝儿手里的生还是在吴府收过零食那屋给找着,大约十斤装的袋子半袋,他们都瞅见过,奶/田奶奶已经说过了,那是妹/宝儿妹妹的零嘴。 爹娘/爷奶也说过,人得凭自个本事吃饭,宝儿能找着好吃的,那是宝儿的本事,他们是哥哥,自个没本事就更不能去馋妹妹的东西。 不过祈宝儿是个指缝大的,从来不吃独食。 只是这不吃独食也并不是她一吃东西就全家一起吃,而是谁在她旁边,或是看谁顺眼她就分谁。 几个郞那是早已习惯,轩风雨军也被家里人交待过,所以失望规失望,但也都没说什么。 祈宝儿又小手伸兜兜里抓出一把递给了大郞,大郞也立马高兴的接过。 祈宝儿这回没厚此薄彼,给身边的几个哥都各抓了一把,轩风雨军四人也没落下,最后给已经虎咽完饼又直愣愣看着她的田三妮都抓了一把。 只是田三妮没要,而是像是在怕着什么一样的又朝后缩了缩,把脑袋再度的埋进了双膝里。 她这反应,让高兴的几个孩子都是一头雾水。 “跟我来。” 祈宝儿将生又收回兜兜里,对田三妮说了声转头就走,也没管后头的人跟没跟上来。 在大家伙以为田三妮会继续当缩头乌龟时,她竟然抬头看了眼祈宝儿的后背后,真的赶紧爬起来跟着走了。 “这原来听话还分人的?”二郞感叹了声,把生放进口袋里。 其它几个娃也是都差不多,就是三郞也是才吃了一个后就珍惜的把其它生全放进了口袋里。 都是留着分爹娘爷奶吃,或是留着后头慢慢吃,稀罕东西呢。 “爷,让田三妮跟咱一起走吧。” 祈老头愣了下,看了眼一脸坚持的祈宝儿,又看了眼呆呆隔着祈宝儿几米外站着的田三妮,再回头瞅祈宝儿。 蹲下身问:“能告诉爷是为什么吗?” “大家都嫌她是灾星,爷,哪来的那么多灾星,她要真是灾星,我还福娃呢,我福气给她粘。” 她贼烦这种遇着点什么就寻个出气口的事。 重要的是,那根因果线还在她手里绑着。 祈老头又看向田三妮,瘦,这是祈老头的 小姑娘才七岁,一个人跟着大家伙,估计可能是连睡觉都不敢睡太熟,再加上被吸血虫给祸害了一遭,两眼圈黑得跟被墨涂过一样,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瘦了显得宽,还是哪里弄来不合身的,穿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祈老头昨晚去了窄崖道内,只是听田老太说了田三妮的情况,不曾想真正见到人竟然是这般的触目惊心。 已经做爷爷的人,瞅着小姑娘这样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只是,他们现在这一整支大队伍瞧过去,又哪个不可怜? “宝儿,你坚持?” 要坚持,那必是有其它原因。 “嗯。”祈宝儿默默望了眼洞顶,她也想不坚持的说。 “成,那就跟着咱们,你带她去找你0娘。”打理一下,头发都结成一坨一坨的。 “好。” 祈宝儿拽着田三妮又走了。 全程看下来的钱老头佩服的竖起大拇指,“亲家大善。” 齐员外也连连点头,犯难才能见真情,老祈家啊都是仁者。 祈老头:“……” 呵呵,他是因为宝儿那有足够吃的,不缺那一口。 五口大锅全熬着驱寒草药,药熬好祈康安就让村民自个拿着碗排队来盛,在同一山洞里的难民们这会没人吝啬那碗汤药,老祈家的碗全拿了出来分给他们。 不够用,喝过了旁边有水,洗洗给没喝过的人再用。逃难呢,没那些讲究。 祈康安曾问过话的杜老汉装了碗汤药却没有喝,而是端着碗跑来老祈家很不好意思的来借蓑衣。 “我孙子在旁边山洞里,他受伤了,要再寒气入体可不好,我想给他送去。” 走过世面的人,不好意思也不像农户人家一样头都不敢抬什么的,而是依旧淡定的笑着,只是脸和耳朵尖都泛着不自然的红。 祈老头一拍大腿,“哎哟,我咋把这给忘了,老杜啊,你别急,你这碗自个喝了,我再让多熬几锅装瓦罐里给旁边几个山洞送去。” 旁边的祈开山也说:“是啊大兄弟,这回要不是大家伙,咱们可许多人家粮就得被淋,这天气别看现在凉,明儿太阳一出来又是闷热,粮湿了一准得坏。 现在粮可是大家伙的命,你们仗义,咱们可不能做不道义的事,不就是碗驱寒的药,咱有的,大家伙也都得给喝上。” 这话听着就让人感觉舒坦。 难民们多少都掂着家人,还有就是也不好意思往里面祈家村的人堆里扎,到处都停着放有粮的板车呢,要是出个啥事说不清楚,所以难民都是不约而同的待在离洞口近的地方,正好就离着老祈家近。 祈开山这话,大家伙听得真真的。 好几个憨笑的不好意思挠头,有个穿着短卦还露着胳膊的汉子囧囧道:“老爷子,昨晚真是对不住,当时也不知怎的……,,” 压根脑子就没过,冒着火抄起榔头就冲了上去。 祈开山笑着摆了摆手,“过去了就不说了,咱往前看。” 给了希望再给绝望,是人都得急。 祈老头也接话道:“四叔这话在理,咱都往前看。” 过去的对和错已经不重要,要真说到怪,谁的头上也怪不着,要怪只能怪害他们成这样的人。 他们招谁惹谁了,都不过是想过安稳的日子。 短卦汉子嘿嘿笑着把手里的药给喝了,他信禄大爷,他说会给大家伙送药,就指定会送。 祈老头已经喊了祈康富和高大有几个过来,让他们等下穿上蓑衣给隔壁的几个山洞也送些驱寒药去。 雷雨说来就来,说走它就走,后面的驱寒药还没熬好,外头的雨跟有人在天上朝他们泼了盆水就走人一样,已经停了。 “这山里的天可真诡异。”山洞口钱老头望着远处很忧心。 祈老头也点头,说来哗的就来的雨常见,可这说走前一刻还是瓢泼大雨,后一刻就没了的停,他们还真没见过。 也不知道这雨是就这么停了,还是只是暂停会儿,瞅了眼天,没刚才那样乌压着了,但也没完全放开。 第87话 到达北阳镇过五百 雨停了后大家伙又等了约两刻钟,直等到天空上的乌云逐渐散开,终可以放下心的准备再度出发。 经过这突来突去的暴雨,大家伙对山里从田三妮事件后又多了层畏惧,总觉得还是早点离开山里为好。 就算是下过雨的山道泥泞不好走,也都坚决要赶紧出发。 二林子娘说:“就是爬,咱也得爬出去呀,再待在山里,心里头瘆得慌。” 已经是都吃过白面的汉子们也都纷纷出来表示不怕。 路上虽然没干粮吃时野草什么的能顶饿,可那玩艺儿只能让你不觉得饿,因为饿了又能再扯把塞嘴里。 但它不长力气,大家伙从三合镇那山道出来都已经是一个个走着腿都在软。 现在不同,昨晚家家都把白面拿出来做成了抗饿的实在馒头或是馍,虽然不是和老祈家一样的纯白面,可也都是实实在在的粮,吃进去顿时就让人觉得有了劲儿。 有劲了,咱还是快走吧,别还待着浪费了吃进去的好东西。 老祈家也没啥好反对的,走,走走。 这边一辆辆的板车从山洞里推出来,旁边山洞里的难民们看到这么大的动静,也全从山洞里出来。 已经回去和大孙子一块的杜老汉也跑了出来,双手握成喇叭朝着老祈家方向喊:“老祈头,走啊?” 祈老头正扶正马上的祈宝儿,听到后转头也朝那边喊:“是啊,老杜,这山里不安全,还是尽快出山的好。” 杜老头一听这话立刻转头就跑回山洞,等祈家村队伍开始出发时,他和一个青年也各背着个包袱追了过来。 这人知趣,不往祈家村队伍里跑,而是隔着祈家村队伍后头十来米外跟着。 之后一路倒都挺平静,饿了啃口干粮,累了换个人推车,牛马累了人才能跟着一起歇口气。 就是一个个全累成了狗的都不想吱声。 祈家村的人实在,难民们帮他们一把也是帮了自己,一个个帮过祈家村的人祈家村在出发前都给了答谢,虽然只是五个馍十个馍的,但这种时候,不管是对给的人来说,还是对收的人来说,可都是救命粮。 也帮着其它难民一路硬撑了下来。 终于,在两天后的傍晚,他们这群瞅谁都是难民的难民们终于出了山道。 一出山道就是北阳镇的城门外,城门口左右各一排衙役举着长枪威风凛凛的站着,城门外已经集着不少的难民。 “那是做啥?” 祈康富指手举着个方向有气无力的问。 在城门外的大空地上一侧,并排着搭着几个大帐篷,此刻不少穿着还算是体面,至少在难民堆里属于体面的人在那排队。 祈老头朝祈宝儿伸手,祈宝儿秒懂的将家里所剩的几两银子全拿了出来。 祈老头接过银子又交给祈康安,“你过去瞅瞅,这城门怎么个进法,是不是贴有告示,如果没有,向那些衙役打听打听。” “哎。”祈康安接过银子走了过去。 还没靠近城门,靠最外的一衙役就长枪枪头对准了他,“干什么?” “官爷,打听个事。”祈康安笑着躬了躬身。 衙役瞅着他虽穿着不仑不类的,可衣服料子是上好的绸缎,猜他可能以前是个富户,只是逃难为了赶路方便把袍摆给剪了。 “是想知道怎么进镇?”收起了长枪问,这回语气好了不少。 祈康安点头,笑着靠近过去,衙役哪还不知道呀,没动的等着他过来。 祈康安将二两银子塞到他手里,“大人,不知这进北阳镇可有什么讲究?” 衙役一捏就知道是多少,几句话的事就能挣二两,衙役很满意,反正他们在这本来就有任务要负责告诉难民们这些问题。 “瞅到那边的几个帐篷不,得先去那登记,说清以前是做什么的,是准备只是路过咱们镇,还是准备要长住。” “还能长住?” “当然能。”提到这,衙役高扬着头很是自得。 “咱们这儿虽然一直穷,可现在它是宝地,战火压根不会燃到咱们这儿。” 祈康安很想问:为什么你敢这么码定? 但也知道这就一小卒,不可能知道得太清楚,也或许这儿的县丞和他们一样只是单纯猜测。 祈康安又问:“进镇还有没有别的其它要求?” 否则不能还有那么多的难民都没去排队,而是在他们出来的另一头连茅草屋都搭了。 衙役也知道祈康安问的是什么,鄙夷的撇了眼那边的难民堆,“进镇的入城费是一人十两银子,那是群穷鬼,拿不出来。” 十两,还一人十两? 这是强抢吧? 祈康安心里mm劈,脸上依旧淡定,似乎那些银子在他眼里完全不是个事儿。 这反应,衙役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立刻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不少。 祈康安瞅这知道有戏,又塞了一两银子过去,心疼着他心脏直抽抽。 衙役手摸了摸银子小声说:“其实也不是一定要交银子,家里有读书人也成,秀才就能领全家免费进城,要是你家有举人老爷的话,只要不是长住,全族都能只交正常的入城费就能进去。 不过,你们不能在镇上待太久,最多十天。” 读书人到哪都是金贵人。 祈康安眼一亮,“多谢兄弟相告,不才家中正好有位举人老爷,还有几位童生。” 哎哟,这可不得了。 衙役立刻看他的目光都带上了崇拜,“那您快让家人过来吧,一人十文银的入城费。” 从一人十两,成了现在的一人十文。 不过,十文它也是贵了,佩丰镇那进出城都不要钱呢。 唉。 祈康安道了谢后,赶紧回去告诉大家这好消息。 只是这消息对祈氏族人是好消息,对不姓祈的就不友好喽,不是同族。 高大夫一家都拿不出来,更别提那些田姓的。 祈宝儿把田三妮叫到身边,“从现在起,你叫祈无忧,记住没?” 田三妮,呃,从现在起有了新名字的祈无忧,一脸懵懂的看着祈宝儿,不是很明白自己怎么从田三妮一下就变成了祈无忧?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你记住自己叫祈无忧就成,谁问都叫祈无忧。” 为了她的十两银子。 第88话 北阳镇城门一景破六百 这时候的人去哪也都是需要身份文书,就类似于祈宝儿前世的身份证,上头有着官府盖的印,各地方也都有着明文登记与之对应。 自个队伍的旁姓都帮不上,难民那头就更是了。 难民们看他们自己的旁姓那些人个个愁苦着,有的都直接坐地上捂脸似在痛哭,他们也不好再跑过来找祈家村的人帮忙。 很明显这种时候谁也帮不上。 田姓现在还在队里的只两户人,其中一户就是祈无忧曾经的邻居田大嘴一家。 总共九个人,也就是要九十两银子。 田大嘴这人嘴碎但心不坏,而且她嘴碎还碎的都是事实,就是嘴里藏不住事。 田老太后来了解到,路上他们没给祈无忧吃的,不是不愿给,而是他们自个家也没吃的,给不起。 瞒着祈无忧身体异变的事,本意还是好的,他们怕本来就被人说成是灾星的祈无忧再让人看到她身体突然成那样,会被人给说成是妖怪。 半路要队伍中跑出个妖怪来,那结果能得好? 总不能把他们九个丢下不管,都一路一起过来到这了。 两家人自个凑了十七两六钱又三十四文出来,其它的实在不成了,他们已经一个铜板没有。 祈老头只得去和大家商量:要不全村人大家一起集集,当是先借给他们两家,等以后安定了挣了钱再还。 九十户人除去他们两户,还有八十八户,一户出借一点,说句不吉利的,就是他们半道出事将来还不了,大家伙分摊开来,亏的也不是接受不了。 祈开山当先表示,他家愿意借五两。 大家伙可全凭着祈文方的举人身份才能省了那老大一批银子,这会祈文方家都拿出银子来了,其它人哪还好意思不拿的。 听着汉子们这个五百文那个两百文,田大嘴抹着泪拉着小儿子就给大家伙跪下了。 “谢谢,谢谢大家,这钱我一定还,我要半道上出事,还有我儿子,我孙子他们,都记着大家的大恩大德,一定会还的。” 田大嘴的大儿子已经跟着田家村走了,身边只有个才十一岁的小儿子跟着,此刻也是感激得泪流满面,跪那不断的朝着大家伙嗑头。 另一户田家同样是全家都跟着朝村里人跪下,这时候还愿意抻把手帮他们,都已经不能只说是仁义。 村民们瞅着这一幕心里都是五味杂瓶。 拿银子出来,还将来未必能收回,多少都有些不愿。 可看两家人这一刻的样儿,他们那股子不愿都消散了不少,要他们也遇上同样的事,应该也是希望能有人出来这样帮他们一把。 韩老太爷见不得这个,走到正记数的祈康泰身边,从袖子里拿出张十两银子的银票,“我出十两,不急还,等以后有了再说。” 十两可就是救了一个人,顿时两家人都纷纷朝着韩老头又磕起了头。 韩老头赶紧躲开,“可不能这样,大家都起来吧,乡里乡亲的互相帮一把,以后遇着个啥事谁能说得准呢,也许老头子我到时还要你们帮我。” 这话又让村民们的不愿再度减轻,对啊,将来的事谁说的准,谁能说他们以后啥事都不会碰着? 就如韩老太爷说的,也许哪天他们家还需要这两家帮忙呢? 虽然可能性很低,但这么一想,心里对拿出银子来也就没那么心疼和不甘不是。 田大嘴拍着胸口保证,“以后大家的事就是我田大嘴的事。” 大家伙都善意的笑着,还有几个汉子和阿婆过去将他们扶了起来。 老祈家这时没有出面,他们家拿不出银子来,虽然祈宝儿有,可最少的也是五百两一张的银票,财不露白,他们总不能拿张五百两的银票过去交入城费。 不过后来入了镇后,祈老头私下给了两户田家人所有借来的银子数,让他们去将从村民们那借的银子全还了,两家都只欠着老祈家一家。 用祈老头的话说:这些本来就是不义之财,散去如果还能回来,那是老天爷觉得这银子他们该得,如果散去回不来,说明这些银子本就不该是他们的。 这是后话。 祈康安和祈文方为首,大队伍朝着镇门口而去。 祈文方给衙役看了自己的举人文书,祈康安为防万一,让祈康泰的童生文书也拿了出来。 衙役看过确认是真后,瞅着他们后头的一大群人有些麻爪,咽了下口水有些艰难的问祈文方:“这些……都是举人老爷您的族人?” 祈文方愁苦着脸又呈上族谱,“大部分都是族人,战祸,只得举族出逃。” 衙役颇有些同情他,可不是这话,都是战祸给惹的,否则人一堂堂举人老爷,在自个家那一准风光,哪至于现在这般瞅着跟其它难民也没啥两样。 “举人老爷,咱这也是按章办事,是您的族人可以只是交正常的入城费,可这其它人……,,” “明白,都明白。” 这么晓事那就好办了,衙役朝其它衙役使了个眼色,又说:“看在举人老爷您的面子上,也甭再去那边登记什么了,天都快要黑了,等会客栈不好找,你们赶紧交了入城费进去吧。” 祈康安和祈文方俩哪还听不出他们的意思,这是要私下里吞了非祈氏族人的那些入城费呢。 不过这事他们也管不着,胳膊哪能拧得过大腿,他们能安然入镇就好。 祈文方配合着衙役一起让祈氏族人过城门,祈康安站在一衙役的旁边套着话。 “还是北阳镇好,官爷您是不知道,这一路走来我们命都去了半条,要不是有北阳镇可以落个脚,我们这些人非得倒在半道上不可。” 这捧的,衙役有些飘飘然,又瞅了眼祈康安身上的衣服,眼神都带上了些自得。 “可不这话,以前咱北阳镇穷,大家伙都不愿往这走,这里的人也拼命的想往外跑,谁曾想这儿现在是咱救命的地儿。” 你有钱又怎样,不还是得跑他们北阳镇来求生。 第89话 这财总是得破些 “你们这县丞是这个。”祈康安竖起了大拇指。 “我们那县丞早跑了,咱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要不是我们朋友多,这会儿可能还蒙在鼓里。” “那是,你们是非要离开,否则就这定居,外头打得再乱,咱这都安全。” 祈康安眸光闪了闪,正想再往下说,衙役突然脸色一变站得笔直。 转眼一看,原来是衙头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这么多人进城? “头儿,是位举人老爷和他的族人路过。” “举人老爷?” “对,头儿,就是那位,还有那边马旁边站的着是位童生,他们好像是个大家族。” 户籍上虽写明了他们是从村子出来,可这些人个个穿着都不差,只是脏,衙役们都将他们归到了那种家族聚集的富村里。 他们北阳镇可是方圆几百里里最穷的一个镇,听说外头不少的地方,村子都要比他们镇上还富裕。 衙役又指了指还没进镇的后头,“那还有不少是同村但不同族的,也要跟着一起进镇。” 衙头原本板着的冷脸立刻露出了笑模样,“好好办事,告诉他们如果不定户,最多只能在镇上待十天了没?” “说了。” 衙役凑近了衙头小声说:“头儿,这群人我瞅着有钱,真十天就让他们走啊?” 他又对衙头朝镇内在城门口等着的老祈家方向使了个眼色:“头儿,瞅见那边马上那个小胖娃没,一个丫头片子逃难都还能胖成那样。” 还有马旁边的那几个男娃,块头大的块头大,脸色好的脸色好,其它难民们不提,就这一家准口袋富余。 胖娃祈宝儿:“……” 你礼貌不? 光明正大的商量着怎么坑他们就算了,还人生攻击。 衙头很满意的拍了拍衙役的肩,然后走到了收入城费的衙役身边站着。 这头祈老头察觉到祈宝儿的情绪波动,低头问道:“乖乖,咋了,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 一户户的查证户籍,速度又能快到哪。 “爷,他们在商量着怎么掏空咱口袋里的银子,还骂我是个丫头片子,还还说我胖。” 祈宝儿一点没向长辈告状的羞耻感。 祈老头顿时冷了脸,但紧接又像啥都没发生过般,只是低头再度小声哄祈宝儿:“咱不和他们计较啊。” 他们胳膊拧不过人大腿,现在没底气和人斗。 祈宝儿‘哦’了声,她爷让她忍忍,那她就忍忍叭。 直等到天都摸黑了下来,祈家村的人才终于都过了城门。 这次这些衙役们可是能大挣一大笔,祈家村的百来两都是小头,没想到跟在他们后头的难民们口袋富余的不少,跟着进来了四五十个,一人十两,这可就是四五百两。 早进镇去探了圈消息的祈康福回来,“镇上就一家客栈,不过客栈不小,咱要是挤挤,就是杜叔他们都能挤得下。 可那客栈老贵了,一晚上最便宜的房间都得二两银子。按说牛马这些牲口咱住客栈应该是要免费照顾的,那也得要钱,论数收,一匹马一晚二十文钱,牛一晚十五文钱。 还有,客栈里的饭菜也贵,一盘抄青菜就得要二十文钱,那有白米饭也只有白米饭,就咱巴掌大的一碗得要三文钱,肉就更贵了,我没问。 咱不住客栈也成,我找了个乞丐打听,镇上家家户户都给借住,不过收的也不低,那乞丐说,也就比客栈低一点,但条件差了不只一点半点。” 北阳镇穷是真穷,从镇上的房子就能看出来,沿主街的估计是为了颜面问题,对着街道的这一面是砖墙,其它三面全是土培墙。 北阳镇不小,但就一条主街道,其它的都是七拐八弯的连板车都推不进去的小巷子,除了主街道两侧有一面是砖墙外,其它的房子全是土培房。 靠后头偏的,有不少都是茅草屋。 还不如他们祈家村呢,至少祈家村有过半的房子都是砖瓦房。 “爹,您看……?”他们晚上这是怎么个安排? 不费钱的住大街上不实际,他们想,这儿的人也不会乐意。 所有住户家都能钱借宿,这不已经是非常明显的,现在的整个北阳镇,几乎是联合起来的,在挣来这避难或是路过的难民的钱。 祈老头默了片刻问旁边的祈开山,“四叔,要不咱到客栈去挤挤?去别人家里,估摸着也是要变着法的收钱,不如客栈的明码标价,咱至少还能决定要还是不要。” 他们人多,这儿的人也不敢过于欺压他们,不至于和他们这么多人动粗,顶了天的发现从他们身上榨不出油水而将他们赶出去。 祈开山想了想也点头,“就住客栈吧,大家伙挤挤,住宿的银子各自分摊,口袋还有钱的住好的房间,口袋空的就差的房间挤挤,这财总是得破些。 至于吃的,自个有的就吃自个的,省了那笔老贵的。 到时再看看能不能把客栈的厨房借来,咱尽早的将白面都做成干粮好路上方便。” 话落,祈开山突然想起了啥的又对祈老头说:“客栈肯定有上房,让宝儿住上房,你们家要是没钱,这钱我们家出。” 祈老头赶紧回道:“哪能让四叔您出,放心,我指定让宝儿住得好。” 祈宝儿这时已经在祈老头的怀里呼呼大睡,不知道自个在祈开山这位四大爷的心里,地位竟然是这么的高。 叶三妮轻轻的推了推祈宝儿,“宝儿,醒醒,起来洗洗吃点东西再睡。” 祈宝儿眯瞪着眼睁开一条缝,这是哪? 不对,她咋睡得这么沉? 难倒是因为爷的怀抱已经让她能完全的放下戒心了? “娘,这是哪?” 问后就觉得多余,还能哪,指定已经到了客栈, 叶三妮去拧了洗脸布过来利落的给她擦脸清醒,“北阳镇的客栈里,就两间上房,你一间,老太爷一间。” 当然不是说这两间就只各住一个人。 这北阳镇客栈事儿特多,开间房还不是交银子拿钥匙就成,得记下住房人的名字。 这俩上房就是以他俩的名义给开的房。 第90话 富人咋个装呢(七百 叶三妮自然觉得自个闺女哪哪都好,可也没想过现在竟然已经是和老太爷能平起平坐,一直恍惚到现在都有些没回过神。 祈宝儿没感觉奇怪,‘神人’两个字就能将她在村民心中的地位来一个质的飞跃,何况她还出手救过不少人。 “这客栈心太黑了,也就要个热水不要银子,你奶让咱全家都好好洗洗,再都给换上吴府那寻摸来的好衣裳。 你爷说咱家这回得当回出头鸟,吊住三合镇的人,多争取时间让大家把干粮都做出来。” 爹的意思,至少这儿有屋可睡,比在山里折腾要更安全些,他们家稍微的露点富出来,村里人就能安心的好好睡个觉,他们也能多打听点消息。 “宝啊,这富人怎么装?”她穷了一辈子的人,实在是不知道富人是个什么样。 祈宝儿给了叶三妮一个藐视的眼神,“娘,瞅我,你看到了什么?” “你在看不起娘?”胆肥了啊! “对头,就是这眼神,你瞅谁都这眼神就行。” 啊? 对谁都看不起,这就是富人? 叶三妮回想了下,可无奈她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富人,相对算是有钱的钱家和宋家为人又都不错,从没藐视过他们老祈家。 叶三妮还不明白,钱宋两家那是因为老祈家一家子都是读书人的原因,觉得老祈家更换门庭是早晚的事,对他们才多般客气。 什么士农工商,那都不过是说说而以,除了士是永远排 这些不是叶三妮所能理解的,她只看得到自个眼前所能看到的。 现在她觉得他家除了公爹和相公外就闺女最厉害,对于闺女所说的话她便深信不移。 看不起是吗,这简单。 她想了想,无奈脑袋空空,想不出来她曾经有看不起过谁。 “宝啊,是不是这样?”叶三妮学得刚才祈宝儿样,高扬起了头,眯瞪着眼。 差点没将祈宝儿直接送走。 高高在上的藐视人她一点没看出,只是头一次发现,原来她嫡嫡亲的娘竟然也能这么猥0琐。 不用祈宝儿说,祈宝儿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叶三妮已经看出了答案。 沮丧,她咋的连个看不起人装都装不出来。 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端起盆出去,“娘去找找你二婶,我俩都是笨的,互相学学。” 房门一开,隔壁屋的房门也正打开,刚才说去隔壁看望老太爷的田老太叉着腰把小二推了出来。 “让你给准备热水,是热水,没听明白?你们这小破地方怎么哪哪都让人不顺心,上房上房,就这么间小破屋,让给整杯热水,你给我倒凉水来。 怎么,是担心我们付不起房费? 我告诉你们,现在只是我们遭了点难,你知道我们以前过的是啥日子不? 家里下人要敢像你这样,打杀了出去都是轻的。” 叶三妮眼都看直了,娘好厉害,这就是富贵太太的,,,呃,那啥,哦,宝儿说是气势。 田老太这时自个也虚着呢。 老头子说她是家里最大的老太太,让她找个机会威风一下,她寻思了半天,就想到了乖乖当时出三合镇时和她说过的话,那可不就是富贵老太太才能过的日子,,, 可假的就是假的,话能憋得出来,这股子气它撑不住多久。 小二点头哈腰的告着罪,可他瞄的,他就是不走。 后面该咋办来着? 没这经验啊。 这都田老太人生中 “奶,您和这些个侍候人的动个什么气,凭白的跌了份儿不是。” 祈宝儿走了出来。 走过去看都没看小二一眼,扶着田老太往屋里走,“还不快滚,泡壶你们这最好的茶上来。” “是,是,多谢客官,多谢客官。”小二这回终于赶紧着退下。 田老太顿时腿一软就要往地上滑坐下去。 后面又传来叶三妮崇拜的声音,“娘,您可真是老厉害了。” 撑住,不能在儿媳面前丢人。 田老太又再度吱棱起来。 腿也不软,腰也不酸,人更不虚,转过身面对儿媳妇那是一个‘小意思’。 “多大事也值当你咋咋呼呼的,客栈不是会送热水上来,还不快去拾捣拾捣,瞅你这埋汰样,说是宝儿的娘还有人信不?” 叶三妮是个手里停不住活的人,一进客栈后先是侍候公婆,再是相公和闺女儿子,祈宝儿现在身上清清爽爽,就是她连人睡觉都没放过的给擦拭了一通又换上了干净衣服。 唯她自个,进镇时啥样现在还啥样。 这副场景,在楼梯口偷看的小二眼里,那就是一个富贵老太太欺压儿媳妇的写照,儿子孙子孙女都自己人,就儿媳是外人。 小二端着水摇着头下楼。 他还以为嫁进富贵人家的姑娘都命好呢,那老太太瞅着也不是多刁钻的人啊,儿子女儿都那老大了,还只能过成那样。 掌柜看到小二端着什么上去又端着什么下来,立刻板起了脸,“你咋又给端回来了?” 小二凑过去小声说:“叔,妥了,绝对的有钱人,至少三楼住的那两家有钱。” “真的?”他咱那么不信呢? 那老太太付房费时还抠抠搜搜的在一旁直抽冷气,银子都另一家先给垫的。 “叔,越有钱的人就越抠,您想想咱镇上的赵秀才家,那是镇上这个吧?”小二竖着大拇指。 “可您再瞅瞅他老子娘,那小气的,自个吃得肥成球,给家里下人吃馍馍。” 有钱人都那德性啊叔,对自个大方,对别人就抠着呢。 掌柜的一想也是,就他这一年只挣个几两银子的人,给侄子的工钱都是能少一文是一文,侄儿可还是血亲呢。 关键是他们也没见过啥纯正的富人,镇上唯一一户能做为比较的,其实都没到祈文方家的水平。 第91话 客栈里的二三事 北阳镇贫。 贫到啥地步呢,在北阳镇上,一到冬天,每家每户要出门都得换着人出去,因为几乎是家家都只一套衣,只能谁必须出门就谁穿。 至于眼前的掌柜的,也不知该说他是幸运还是惨。 客栈瞅着是新的似乎挺风光的样儿,但这是乱起之后县丞拆了以前的‘客栈’给重新翻盖的。 掌柜的就是以前客栈的老板,而以前的客栈是他自个家的祖屋,说是客栈那都是好听,就是和县丞有点关系,能拿祖屋出来给偶尔来北阳镇的外地人歇歇脚,挣个十文八文。 现在虽然每天的收入比以前要多,可问题是,那些钱他见得碰不得。 整个客栈里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他家人,小二是他侄子,厨房里的俩厨娘是他老子娘和媳妇,负责做卫生的是他俩闺女,一家子都有了收入。 问题是,收来的房费,得记得清清明明的与县丞汇报。客栈给客人们的吃喝用,也都是县丞的人给送来。 掌柜的早已从一个老板降成了打工仔,拿的是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月钱。 正因为这样,掌柜的对住进来的人是个啥情况兴趣没小二那么浓,好奇有之,可若要他有啥想法,还真没有。 老祈家这会子全挤在祈宝儿所在的屋里。 逗的是,飘仔那货,他因为同类,把自个已经吓得缩回了佛珠里,是打死也愿再出来。 没办法,人有人界的规矩,魂也有魂界的规矩,就跟他们来到北阳镇是外地人一样,飘仔到了北阳镇也是外地魂。 且魂界对地界的规矩更为严苛,实力为尊,你要是弱的外地魂,分分钟会被当地魂撕巴了当补品。 除非飘仔这种疑似是有主人的,魂都不蠢,不会为了一个弱魂去得罪一个能御魂的人,甚至还有可能是玄界中人。 谁会想到,这新建起来还不到半月的客栈,里面竟然住着好几个飘,个个比飘仔都强。 把飘仔那孬魂给吓的,打着晃的魂体都没了人形。 别误会,和后头建客栈的人没啥关系,那些都是那掌柜的祖先。 喏,这会子老祈家自个聚会,窗户台上就坐着位不速之客,还在那叨叨咻咻的。 祈老头说:“很明显,这儿的县丞是在挣咱们这些过路难民的财。” 老太太飘回:‘可不,那县丞就不是个东西,我家范子那么信任他,他竟然狠的连房子都给征收了,一文钱没赔。’ 祈老头又说:“咱现在基本已经做实了咱家和老太爷家是富户,他们如果只是图点财,不至于对咱怎样,毕竟咱人多。” 祈老头指了指祈康安腰上的刀,狠着脸,“也都不是好欺负的。 不过,你们也别太过,平时该咋样就咋样,咱甭怕他们就成。 还有银票这事,当时路上说到到北阳镇如果能换就给换了,明天安子出去探探,我估摸着这不会有钱庄,就算是有,咱也不能在钱庄换,能在这时钱庄还开着,一准和县丞有关系,咱一兑保准给盯上,整不好会出大事。” 老太太飘再回:‘对头,财可不能露白。你们去杨老头那换,他有钱还仗义,又不冒头。’ 祈康安为难,“爹,这银票可能不太好能换,咱们是生面孔,进镇就会被盯上,走哪一准都有人注意着。” 祈康福也说:“爹,咱要不别兑了,你口袋是越有越麻烦。” 祈老头没好气的瞪了眼俩兄弟。 “咱现在一点散银子可都没有,要不要备些其它东西?马车厢最好是重新再弄一辆,就算这些都不用,咱还要住宿呢,难不成全老太爷家帮着垫?” 直接拿出五百两银子来交房费,还不如在外头寻个地方兑。 祈宝儿举爪爪:“爹,兑银子的事明天我和大哥来,您和大有叔他们还是得找找粮。” 祈老头问:“飘仔打听到的?” 祈宝儿一脸淡定的回:“嗯哪。” 顿时两人都听到好几道重重吸气声,再看家人,汉子们都还好,田老太和叶三妮几个脸色是在骤变成惨白色。 伤不伤人另说,飘这东东他只要存在,就让人本能的感觉恐惧。 祈康安眸光微次,很自然的接过闺女刚才的话:“成,那爹明天就让人在镇上和附近的村子都找找,但凡有粮咱都要。” 天已经不早,事也不是一时能解决的,祈老头摆手让大家伙都去休息。 吓人归吓人,可有飘仔在,老祈家也终于能真正放心下来的好好睡一觉。 说是能在这镇上的十天时间,但老祈家默契的没一个准备在这真待个十天。 北阳镇又能安全多久? 上房就两间,一间老太爷一家住,他家口袋相对富余又老的老残的残伤的伤,另一间老祈家的女人们住在一起,男人和孩子们住二楼的标间,也只是一间挤了一家人。 没办法,这和钱不钱已经没关系了,祈家村人多,像是田大嘴这种口袋空的或是省的,一楼的大通铺挤得进去踩脚都没地儿。 就楼上的一个个房间也差不多。 标间的床也就只能躺一个人,祈康安他们把两张床给并到角落让给了三老人挤着睡,他们自个就直接倒地上。 四个康六个良再加四外姓娃,本来就不大的房间再除去俩床的位置,整整十四个人都倒地上,个高的连个脚都没法伸直,只能你腿压他身上,他脚压你腿上。 好在是客栈还算是厚道,热水无限供应,大家伙都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尤其是汉子们,把脚丫子搓得只差没去掉一层皮。 否则就那味儿,大家也甭睡了。 祈宝儿这边屋子要大不少,是二楼每个房间的两倍大小,只是床只有一张,叶三妮让田老太和祈宝儿睡床0上,其它人在地上铺床薄被睡。 田老太瞅了眼足有宽足有两米的大床喊人,“这床不小,亲家母和小妹也床0上睡吧。咱可以横着睡,其实挤挤大家伙都挤得下。” 叶三妮不赞同,她说:“娘,那得老挤了,翻身都费劲,我们地上铺一层睡更舒服。” 李琴也认同这点:“我也觉得嫂子说的对,我个头大,我要挤床0上,翻个身能把你们压扁。” 钱兰抿唇笑着抱着被子往地上铺,用行动告诉田老太她也情愿睡地上。 三两银子一晚的上房,和六百文一晚的标间,这差别还是很大的。 只是这钱也差得让人心脏直抽抽。 第92话 黏人的老太爷 祈老头屋里,睡前大家伙围一起算了一笔帐。 他们先按着十天来算。 光是上房两间,就是六十两,二楼标间是六间,一间六百文,十天就是三十六两。 一楼是两个大间大通铺,大通铺不按间算钱,按人头,一人一晚是二十文钱,祈康泰去点过人数,一共是三百七十七人。 一天七千五百四十文,十天就是七十五两又四百文。 三十加三十六再加七十五又四百文,总共光是在这十天的住房费就得一百四十一两又四百文。 一百四十多两银子,村里大部分的人见都没见过。 祈康安几个听着这数字那是心疼得脚底板都跟着疼。 这还只是住宿费,他们还有急要办的其它事呢。 打听消息要不要费银子? 北阳镇就现在他们所看到的情况,没掏点银子出来估计是啥也甭想打听到。 这银子老祈家自然不可能全自个出,他们可以比大家多出些。但跑腿的是他们家的人,钱要还全他们掏,那以后呢?是不是一切都老祈家在前头做都是理所当然? 粮谁知道又会是个什么价? 祈康安说:“明天四弟跟着大有和蔫巴他们一起,各家各户都收点,这事得开山爷出面,钱也放他身上,咱用了多少和他报数。” 本来老太爷出面是最妥,但老太爷他不是痴呆了嘛,路上都得给他拿跟绳栓板车上,否则一准给你跑没影。 他倒记得要回家,可开山爷就站他面前他已经不认得那是他的儿,每回往难民堆里跑,都得他家宝儿去才能把人领回来。 也是够够的,整得都快成了他家老太爷了。 祈康安不知,他这心里正吐槽呢,楼上老太爷又找到祈宝儿屋那去了。 “宝儿,宝儿你在不?”一阵的猛拍门。 叶三妮铺被子的手都顿住,一脸无奈的看向田老太,“娘,又是老太爷。” 这个‘又’字非常有灵魂。 老太爷现在痴呆的症状是越来越严重,谁都不认识,就记得祈宝儿一个,叶三妮严重怀疑他不是记得她闺女,而是全村奶胖奶胖的女娃就这么一个。 进山一直到走出两边的窄崖道都还好,至少不乱跑。 不记事吧,他记得饿了要吃要喝,祈开山他们一直让他坐板车上,也不会有掉队的事发生。 可能是那场突来的暴雨让老太爷想到祈宝儿出生那年的事,非要回家。 一开始只是嘴里念叨着‘福娃降临我们祈家村了,得赶紧回去,摆供桌拜神仙,给福娃上族谱’。后来就到处找祈开山和祈文方,要他们带他回家。 有时停下休息时一个错眼没盯住人,他已经混在了难民堆里喊人,老太爷家不管谁去叫都没用,他记得名字但不认你这人。 唯独祈宝儿去,奶胖娃子啥都没说,老太爷就乖乖跟着回来了。 从此老祈家就多了事儿喽。 也不知为啥,痴呆了的老太爷精神头特别好,大家伙累得喘气都费劲,他依旧能到处乱窜。 被祈宝儿从难民堆里接回来几次后,他也不再往难民堆窜着去找儿孙了,队伍一停就直接拎着拐往老祈家来。 “宝儿,你要睡了吗?文寿那孩子不孝,他不准我来找你。” 身边就是椅子,可小老头就不坐,蹲地上一脸控诉的说着委屈。 祈宝儿盘腿坐在他对面,脸上没有无奈没有不耐淡定的一匹,她已经麻了。 “文寿爷是不孝,但拦您的是四太爷,您的亲儿子,他孝顺。” 要真不孝,不要说是已经痴呆,就百来岁的老人,他们现在这样的情况,早被扔喽。 “宝儿,我饿了。” 门口避嫌站在侧边的祈康顺一听到这话赶紧拿了张饼跑了进来。 可老太爷他就是不吃,还六亲不认的推了大孙子一把,又可怜兮兮的看着祈宝儿。 这就是老祈家最无奈的地方,他们家现在饿了别人的东西不吃只往他家跑的,这已经是 祈康顺很是不好意思,这事给整的,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老祈家的人。 可人是自个太爷,他们也不能不管不是。 只能除了他大孙子那个奶娃外,其它人全身上都放着吃的,太爷一喊饿赶紧给拿上,太爷要非吃老祈家的东西,要么他们这转递过去,要么吃了他们后头再给赔上。 这会祈康顺就把饼给了祈宝儿,祈宝儿经过这只短短的一天半已经习惯了,又转给了老太爷。 老太爷瞅着饼有点不满意,但不满意啥他又说不上来,就觉得不对头。 不过还是接过去吃了,边吃边语出惊人:“宝儿,我晚上要在这睡。” “不成。”田老太先喊了出来。 转头对祈康顺严厉拒绝:“其它咋样都成,就这事没得商量,天晚了,康顺,你赶紧带老太爷回去休息。” 他们这一屋子女的,搁这睡,都想啥呢。 祈康顺,就换祈康顺自个那也不愿啊,赶紧着上前直接把老太爷拦腰抱起就走。 “婶,我先带我太爷回去了,抱歉打扰了。” 一屋子包括祈宝儿都松了口气,遇老太爷这情况的,你是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晚平静的过去,难得这般能真正安心的入睡, 大通铺还好,有人起来吵吵嚷嚷着大家也都会起来,楼上的标间和上房,八九时了还有人揉着眼迷糊的从屋里走出来。 二郞迷瞪着眼刚坐起来,就被嫡亲老子娘给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早和宝儿他们出去了,原来还在睡懒觉,还不快拾捣拾捣起来。” “嗯?宝儿这么早就出去了?”不一向她起的最迟? “嗯哪,她带着大郞说要到街上去转转。” 李琴知道祈宝儿这是去兑银子去了,但二郞在她眼里还小,这种事儿她没准备和他说。 李琴可没叶三妮耐心好,拿起一旁二郞的外衣就往他身上扔。 “起来,你奶向掌柜的借了厨房来用,那厨房够大,咱把白面都给做了,你下去帮揉面去。” 第93话 做假都懒得做 一个穿着简便但一看就很贵的奶胖小孩,背后跟着个魁梧的像是护卫一样的青年。 这俩的组合走在北阳镇这个左右屋子破旧,行人个个衣裳同样破旧的贫瘠街道上,立刻就引来的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北阳镇主街就这么一条,一大早的左右已经摆满了各色摊子。 路边一个卖家禽的汉子赶紧着从身边的笼子里拎出只鸭子,热情的招呼:“贵人,贵人小姐,瞅瞅我这大笨鸭……,,” 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胖妇人推开,“贵人小姐怎么能瞅得上你这些东西?贵人小姐瞅瞅我这,早上刚采的,都新鲜着,多好看,,,” 她也被另一拉推开,这人举着手里的木雕也是一翻热情的推销。 瞅着人都快冲到他妹面前了,大郞赶紧上前挡在了祈宝儿前面。 喝道:“都走开,我们要买什么自个会看。” 这个也是学了田老太装ac精髓的人,板着脸吼人的架式很是唬人,一下就把摆摊的镇民们给镇住。 左看看右看看,纷纷赶紧着回到自己的摊位守着,全讨好的朝着兄妹俩笑。 北阳镇内没真正的富贵人,可路过还是有的,他们这虽然是山里,也正因为是在山里,来他们这收山货的人不少,那些人对他们来说可不就是贵人。 和大郞对他们的态度差不离,都是吆五带喝六的。 祈宝儿对自家大哥真是刮目相看,比她奶可好太多了,一点没怯场,颇有本色出演的感觉。 她家基因绝对有问题! 两人啥都没买,没办法,买不起,他们散钱就祈宝儿身上还有几百文,这还是老祈家原来所剩的仅有的家当。 可这街道两旁的东西那个贵的,就看过去应该是最便宜的一蓝野,都得要价十文。 就祈宝儿都心疼,路上随便一扯就一大把的东西。 可这俩戏精愣是没让人瞅出来他们穷,大郞问价是这样,先是一副瞅不上眼你东西的满问,知道价后心里是倒抽了口寒气,面上却是‘才这么点啊,小意思’。 别说,还挺能唬人,一个个都是以为自个带来的东西人家看不上的懊恼,而不是怀疑这俩现在会比他们还穷。 不过没关系,这些人留镇上还要几天呢,总能拿出让他们满意的东西。 一群人陪着笑目送兄妹俩走远,等到两人走过街角消失,立刻各自拎起自家的东西作鸟兽散,显然的这套操作已经都非常熟练。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街角的墙角那,正上下的探着俩脑袋瞅着他们。 大郞收回脑袋把妹也扒拉回来,一脸愤恨的咬着牙道:“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就是想坑我们的钱,明目张胆到连做假都懒得做。” 祈宝儿抬头用标志鄙视眼瞅着亲哥:“大哥,他们需要做假吗?” 能做成这样,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好吧。 他们这群逃难的难民现在是身在北阳镇,北阳镇又是暂时这方圆几百里可能更远的地方里最安全的地方。 就像昨晚许多人入个城就要十两一样,那可是直接伸手朝你要,可你敢不交吗? 无论是想在这安身立命,还是路过下喘口气,你都得先进了城再说。 镇上的人对他们也是一样的理,就是明着告诉你他们坑你们,可你敢明着说不要吗? 他们现在是全镇人眼中的肥羊,得罪一人不可怕,得罪全镇的人,你就是手里有家伙又能怎样? 这也正是这儿的县丞聪明的地方,他自个挣,同时不阻止镇民们挣,这样利益就结合在了一起,都不用县丞吱声,镇民们自觉在对付难民这问题上,都会无比的团结。 “走,找铁匠铺去。”祈宝儿背着爪爪先走。 想这些,多余。 大郞原本还因为祈宝儿的话郁闷了下,看祈宝儿已经走人,赶紧着抛掉坏心情跟上。 铁匠铺说难找难找,开在条偏僻的巷子里。 可说好找也好找,毕竟镇子虽不小但穷得镇上的铁匠铺就一个。 祈宝儿给了大郞一百文,让他找在镇上乱窜的孩子们打听,大郞颇有些遗传到祈康安的鬼精,专找那种落单的,一瞅就特别困难的孩子。 “小鬼,打听个事。”语气嚣张,施舍般的递过去五文钱。 大郞的心已经疼得在滴血,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过五文的零钱。 小孩高兴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脏兮兮的小手在衣服上抹了又抹,才敢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拿钱。 那小手再怎么抹还是黑的,不过大郞并没有嫌弃,而是像是不耐烦了般的拽过小手的手把钱塞他手里,依旧语气不怎么好的问: “你们这镇上有铁匠铺不,我们要买点东西。” 小孩高兴的拽紧了手里的钱,连连点头:“有,我认识路,我给你们带路。” 那感情好。 小孩带着兄妹俩在小巷中七拐八弯,也不知是纯巧合,还是小孩故意的,一路上他们只偶尔听到过人声,却一个人没碰到过。 到了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小孩指着巷尾的最后一间破屋道:“到了,就在那。” 大郞看看破屋,又转头看向身边的祈宝儿,一脸懵。 妹,你确定住这里面的人能兑得起五百两银子? 祈宝儿此刻没去注意大郞,而是一直看着给他们指了地方后就跑的小孩,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尾的拐角处。 “妹,咋了?” 祈宝儿摇了摇头没说话,事实说出来她大哥得疯。 迈步朝着破屋而去。 借尸还魂,这镇子可真有意思。 破屋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还传来吱呀呀的老旧呻吟。 吖的,妹啊,哥害怕。 “有,有人不?” 做为大哥的大郞还是壮着胆子一马当先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只是背有些蝼,看着像个小老头。 进来后,兄妹俩都有些被震到,被这屋主人的奇葩所震。 外头看着破烂得许是风一吹就会倒的破屋,进来后映入眼帘的竟然全是青砖红瓦。 “谁啊?”里面传来道苍老但却有力的回应声。 不会儿,一个穿越粗麻短褂,双边袖子卷到上臂胳膊上的老人,从院子右侧的两间并排的靠外一间屋子推门走了出来。 第94话 我也记住您了 老人一看到他们就笑着问:“你们就是昨晚进镇的难民,从三合镇那个富镇来的?” 兄妹俩对视了眼,看来,对于难民进城这事,是全镇皆知的事。 老人又了然的问道:“你们是来兑银子的?” 大郞都震惊到双眼瞪圆、眼珠子凸出,他咋知道? 老人被他的反应逗笑了,“镇上以前倒是有家钱庄,老板就是你们三合镇的人,乱起后老板携家人也是从这路过,把钱庄的人也一并带走了。 之后这十来天一直有人从镇上路过,都是在其它地方换银子不放心找着的我这。 你们要换多少,整换零还是零换整?” 这业务熟练的,一听就知道近些日子这生意他没少做。 大郞正想说要整换零,祈宝儿已经先问道:“怎么个换法?” 老人本没将祈宝儿这小丫头放眼里,以为两人间主事的是大郞这个大人,这会一看两人的反应,,, 大的一个偏鲁莽些,反而是小丫头更睿智也更理性。 且他要没看错的话,刚才大的一个正准备说话,小丫头出声后,大的一个立马很自然的就歇了声。 足以说明,这俩人间,真正主事的是这个小丫头。精明的,也是这个小丫头。 老人笑眯眯的朝祈宝儿伸出一个手指。 祈宝儿眸光微闪,点了点头,“五百两整换零,五张五十两,五张二十两,碎银子五十两,铜板五十两。 一模一样的给我来,,,” 祈宝儿伸出三跟手指头在老人眼前晃了晃。 老人笑容立刻越发亲切,“没问题。” 祈宝儿也立刻笑眯了眼,两个小梨窝瞅着就可爱,只是她说出来的话听在老人的耳中,可一点和可爱粘不了边。 “老人家,咱们一手交银票,一手交钱。” 老人脸色微顿,倒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眼祈宝儿后,转身去了正房。 这时大郞一脸疑惑的瞅着旁边的妹妹欲言又止,妹啊,你是不是算错了? 还有你比的那三个指头是什么意思? 更有啊,妹,你少算了五十两银子呢。 这数对他们家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大郞再疼妹妹也不能让妹妹犯这样的错。 可五百两银子是妹妹自己找来的,爹说了,这银子妹妹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这是妹妹的私房。 于是,纠结了会儿的大郞伏身小声的问祈宝儿:“妹啊,你就没感觉哪不对吗?” 祈宝儿眨巴的大眼神无辜的回望着他,“五百两,一成的利,不正是四百五十两?” “啥?”一成的利? 这不明抢? 祈宝儿点头,可不就是抢,可人家有抢的底气啊。 只是,抢到她头上来,这未免太不厚道了。 大郞心疼得脸上的五官都揪到了一块,“妹,咋能这样呢?” 钱庄也吃利,可兑一两银子也才一文钱的利呢,这咋就一成啊。 祈宝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站在那儿,似乎在看着刚才老人进去的那屋,又似乎哪也没看。 大郞一时瞅不准祈宝儿在想什么,自觉自个没有妹妹聪明的他,决定他还是也沉默好了。 但心里跟猫挠一样的,难受得紧。 老人约一刻钟左右才从屋里出来,怀里抱着三个大小一样的粗麻布荷包。 来到祈宝儿面前,微眯着眼的拿过一个荷包递了过去,语中带着大郞都听得出的危险。 “小丫头,我老杨诚信了四十几年,你还是头一个怀疑我为人的人。” 祈宝儿一点没受他威胁,从兜兜里掏出三张银票一起递给杨老头,“世道艰难不是吗?” 杨老头瞅了眼她手里的银票,顿了片刻他勾唇一笑,接过银票的同时将三个荷包都一起拎给祈宝儿。 “小丫头,是个人物,老杨我记住你了。” 祈宝儿伸出双手去接荷包,一手拎俩一手拎一袋,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我也记住您了。” 一股气息勃然涌向杨老头。 杨老头脸上古怪的笑意微顿,猛的蹲下来直视着祈宝儿,祈宝儿板着小脸无惧的与他对视。 一旁的大郞:“……” 这是做啥? 他怎么看不懂也听不懂呢? 按理说,这时他应该冲上去对杨老头咆哮‘你要做什么?’,可怎么办,他脚咋动不了了,想喊人声儿也发不出来。 大郞心里懊恼的想拍死自己,竟然胆子这么小。 这货还以为自己是被吓住呢,岂不知,是他的灵魂,被祈宝儿的那股来自冥界独有的气势所镇压住。 杨老头脸色大变,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般,起来时都踉跄了下才站稳,一站稳就匆匆的又跑回了刚才的屋子。 这反应,把大郞瞅得更懵圈。 终于能动的他侧头瞅了瞅一脸淡定的妹妹,又瞅瞅还有些微晃的门帘,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吱声。 这回杨老头的速度很快,只呼吸间又小跑着返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个比那仨还要略鼓些的荷包。 来到祈宝儿面前弯下腰,必恭必敬的双手捧着荷包呈了过去,“小使有罪,冒犯了大人,望大人赎罪。一点薄礼,望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弯转的,大郞整个人直接傻眼,怎么出的铁匠铺都不知道,等理智回笼时,人已经跟着祈宝儿走在回客栈的大街上。 而他的妹,他嫡亲的妹,这会正左手葫芦,右手煎油饼。 他呢,背上背着个大背篓,沉甸甸的也不知他妹往里都放了啥,右肩上还扛着个草靶子,上面插满了葫芦,左手臂弯挎着个大篮子,从里面飘来的香味可以确定满到还冒出篮口的一个个荷叶包里,正是他妹正在吃的煎油饼。 “妹!!???”这得多少钱啊? 对小钱钱的心疼,让大郞一下忘记了杨老头的事。 祈宝儿转头看大郞终于正常,小跑回来葫芦举到他嘴边,“给,我刚吃了一个,可好吃了。” 不管北阳镇里的人怎样,不可否认的是,街两旁做吃食的人,手艺都挺不错。 大郞有些木楞的接过葫芦,正准备再问几句呢,他妹又跑了,只一眨眼,就出现在了前面的一家做糍粑的摊子前。 第95话 都熟人啊 大郞咬了口葫芦珍惜的慢慢嚼着,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咱家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妹是家里所有人的宝,钱本来也是妹0的,妹想怎么就怎么。 突然觉得做糍粑的那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定睛一看,好家伙,不正是他们从这街过去时碰到的那个卖的吗? 大郞僵硬的嚼着葫芦往四周看去,呵呵,那个做人的是刚才卖鸭子的,切香米糕的是刚才卖头的…… 都熟人啊! 街两边摆摊这会子摆摊的没他们来时那么多,只有几个镇民。 个个都笑眯了眼,互相对视着像是在对暗号。 我早说我们刚才拿错东西来卖了,小孩子嘛,还是吃食才能吸引住他们。 瞅瞅,家家都顾到了,买起来还不是一点一点抠抠搜搜的来,葫芦一整垛的买,煎油饼,包圆,脆米酥,包圆。 再看,香米糕也包圆了,卖阿婆牙都笑没了已经开始打包。 眼瞅祈宝儿又要往做人那走,大郞一个剑步上去一把将人拽住:“妹啊,要买啥咱明天再出来买哈,这老些咱可弄不回去了。” 这还得了,祈宝儿还没吱声,卖鸭汉子已经先叫了起来,“贵人小姐,您要我给您送到客栈去。” 大郞伸手就想拦祈宝儿,无奈声音传播速度要比动作更快,祈宝儿已经应声了,“好。” 有这个为开头,立刻其它两个摊的摊主也纷纷出来表示愿意给送客栈去。 大郞木着脸眼瞅着他妹笑眯眯的点头都说好,索性牵着人往客栈走,爱咋咋的吧,他不管了。 好在北阳镇的镇民黑归黑,但还没到狠的地步,东西一般都是双倍价,在他们那边一窜葫芦是两文钱,这儿四文,整条街的东西就米糕那些用米和面做的贵些,毕竟现在在哪粮都是精贵东西。 【大郞不知的是,他们是四倍卖,原来在他们这,葫芦只要一文钱,两文可就没人会买。】 更好的是在这会子摆摊的没几个,显眼都是相熟的,比如卖光了葫芦的正在帮卖人的搬东西,卖煎油饼的正在帮卖糍粑的把卖大婶切好的糍粑装进篮子里。 他们有三个四百五十两,妹后来还得了不知道多少的孝敬,应该这些算是小钱的……吧? 兄妹俩带着一堆手里提着背上背着的人回客栈,大郞还是那样一副造型,这在客栈里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是小孩子们,虽然都缩在自己父母的身边不敢靠上来,但垂涎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他们,,,手里的东西。 “宝啊,这是???”正背着个麻袋想上楼的李琴也被这一幕震得好半天没迈动脚步。 大郞僵笑着上前挡在祈宝儿面前,“二婶,妹买了点零食。” 李琴:??? 这是点? 不过李琴这人心大,万事压根不进上心,听了大郞的话她没像别人家的家长一听到家里有个败家孩子的恼怒或是不满,而是大大咧咧的笑着招呼送东西来的几个镇民跟她走。 “我们住三楼左边那间,来,都跟我来哈。” 看着一群人上楼,楼下静了会儿后都低声嗡嗡的议论起来。 除了葫芦外,其它东西要么大篮子装着要么背篓背着,只闻得到香味都看不到里面装的是啥,大家都在猜测老祈家这是置办了些啥好吃的。 于是,就有不少村民时不时的会往楼梯上看,等着李琴下楼。 要打听老祈家的事,这位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镇上的人喜滋滋的都走了好半天,李琴的影子都依旧没出现。 她这会在做么呢? 数小钱钱。 上房内正好老祈家的几个女的都在,祈老头也正在屋里和田老太说着什么。 祈宝儿等镇民们走后示意大郞关门,然后啪啪啪啪啪的掏出五个大小一样的荷包放桌上,她半路在空间里已经都给分装好了。 “爷,奶,银子兑好了。” 屋内立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桌上的那一包包上。 银子真就兑回来啦,这么多包里,有他们一包? 祈老头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上前拿来一个荷包,将里面的银子倒到桌上。 有两张银票,一个十两的银定子,还有碎银子若干,铜板百文窜好的十窜。 祈老头数了一下,正正好一百两。 他也没墨迹,把银子重新装回荷包,将荷包递给了田老太,“收着,乖乖孝敬咱的。” 田老太眼都直了,局促着不敢上前,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祈老头是唯一一个知道祈宝儿真正有多少钱的人,面对眼前这些接受力还好,见自个媳妇这样还有些想笑,硬憋着手朝前又递了递。 叶三妮妯娌仨也都神色各异的看着田老太。 叶三妮说不上来自个现在是个什么感觉,这些钱于理来说都是宝儿自己的。于情,宝儿这分法又没错。 但真看到这么老大一包的钱真分成了五分,她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舒服。 李琴纯是激动,她压根没往这钱有自个家一份这上面去想,就单纯的激动,,, 啊,她这辈子也算是见过大钱的人了。 钱兰有种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的轻松感,只盼着婆母赶紧接过钱,她也能真正的将钱接过握在手里,那就真的踏实了。 田老太激动得手都在哆嗦,一点不脏的手在衣摆上擦了又擦,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下颤着将荷包接过。 只是也仅是接过了下,就跟握着烫手的啥一样,手都快抖成帕金森一样的又快速塞回祈老头正准备收回的手里。 “我,我摸下就成,这老些银子,要真放我这,我睡觉都不踏实。” 一辈子没管过大钱的她,这么多钱对她来说不是幸福,反而是大负担,她瞅着都害怕,心里虚得不行。 现在腿都有些软了,可不能放她这。 祈老太笑了笑没有坚持,自个媳妇是啥人他心里有数。 将荷包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又从四包一堆中取出一个递给了叶三妮。 第96话 你分一我分一 叶三妮在这点上比田老太争气,接过后谢了祈老头一脸平静的退到一边。 接着是李琴。 李琴接过荷包脸上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爹,真给我啊?” “不是给,是你们借宝儿的。” 这么说,,,李琴理智开始回归,郑重的保证道:“爹放心。” 又转头对祈宝儿,“宝儿你也放心,二叔二婶以后肯定还。” 祈老头不等祈宝儿说话就挥手让李琴赶紧滚蛋,夫妻俩一个德性,他看着眼疼。 再是钱兰。 钱兰同样谢过祈老头和祈宝儿后,也不等祈老头赶她了,赶忙着收起银子后和李琴一起下楼去厨房。 客栈说是借厨房给他们,其实是租,要在房费上要加十文呢,停一刻钟那都是在浪费钱。 屋里就剩下了祈老头夫妻和叶三妮母子女仨,都纯到不能再纯的自已人。 祈老头和叶三妮俩都不约而同的又把荷包推到了祈宝儿面前。 祈老头看叶三妮这举动还微怔了下。 叶三妮难得感性的对祈宝儿说:“后头的路,我知道不管再难我闺女也不会丢下我不管,钱放你那我才放心,要放我这啊,我和也娘一样,晚上准睡不着。” 再说了,要真会出事,走散了什么的,闺女手里钱越多她越放心。 大郞瘪瘪嘴好想问:为啥不放我这? 不过他不敢问,怕挨仨长辈一起的连环揍。 祈宝儿没推迟,一点不虚的将俩荷包都拿了过来,又将俩都打开后把里面的碎银子和铜板都拿了出来。 两小堆一个推到祈老头和田老太面前,一小堆推到叶三妮和大郞面前。 “镇里从早上我和大哥转悠的来看,暂时还没到咱们不能接受的地步,一般东西都是两倍价,粮可能会贵些,我们没看到买粮的地方。 大家手里还是要留点钱,都放心大胆用,我这还有。” 祈老头和大郞没带客气,祈老头自个身上放了十两碎银两窜铜板,其它的全给了田老太,这回这碎银子铜板子,田老太敢接了。 大郞则是将钱都扒拉到叶三妮面前示意她收。 两人都是知道祈宝儿现在家底厚实,也都是已经体会明白了在这北阳镇里,口袋没点银子估计啥都办不成。 祈宝儿已经将俩荷包都放进了侧兜里,她问祈老头,“爷,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什么办户籍?” 说到这事,祈老头和田老太还有叶三妮脸上都没了口袋突然有了大钱的兴奋,而是全都是一脸的郁色。 祈老头从来有事不瞒祈宝儿,“咱们村的人有好几户想留在北阳镇。” 兄妹几个排排坐,一人一根葫芦。 “妹啊,你说真的会有人不走?”三郞舔了口皮问。 “会。”祈宝儿很肯定。 “为啥?”明显着留下更不好,光是这儿东西都贵这点就够呛。 “咱这一路逃得累吗?”祈宝儿反问。 “累。”必须累,他都好几次想放弃了。 “不就是喽,累到想死,现在感觉这里能安全了,自然就会有人想停下来,说不好还能回家呢。” “……,不对啊,哪安全了?” “三哥,要没亲眼看到官0兵杀人,你相信咱们自己的兵会朝咱们下手吗?” “必须不会。”这在以前他想都不会往那想。 “对头。” “可三合镇不是……”这是有实证了啊。 “三合镇的那些兵,谁知道是不是真奉了刘将军的命?咱们说是就是啊?又没人亲眼瞅着。 人就喜欢有侥幸心理,万一呢? 万一那些兵不是听拿命于刘将军?万一刘将军不会屠民?万一姑奶他们碰到的是不听话的兵,那些兵现在已经被刘将军发现并且处理了呢? 总之给自己找个能留下的理由。 和出了北阳镇后依旧要累死饿死,还不怎么能看到希望相比,给自己找个理由留在这看起来是安全的地方,是件很简单的事。” 也不是说那些人自欺欺人,而是往前走的路,未必有希望。 他们都还没出迦南城呢,就已经是九死一生过了,再过去还有据说有旱情的通城,据传能冷死人的卫城。 大郞舔了下唇觉得喉咙有点堵,片刻后他又问道:“妹,留在这真的就安全吗?” “我不知道,应该暂时不会有事。”未来的事,谁又说得清? 命这玩儿吧一时一变,何况她压根就没学过算命那套。 当初教她的老师说,真正懂算命之术的人都会犯五弊三缺。 五弊是鳏寡孤独残,三缺是钱命权。 世界运行有它自己的法则,即天道。窥探天道甚至去改变天道的运行规则,都要遭到天道的惩罚。 她已经有一又天道馈赠的鬼眼,还能修习灵力抓鬼制鬼,身上更有着天生让鬼害怕的浓厚功德金光,还有股据说是冥界镇压鬼魂的奇怪力量。 老师说她是天道的宠儿,没必要更是不能去学/会被天道惩罚的算命之术反召来天道的厌恶。 加上0她自己也不喜欢看到别人未来的命运,说话睁眼就能看到别人啥时候会横死,要是这人还是你认识的人或是朋友什么的,你说那感觉,,, 眼睛那是没办法,这技能它没开关。 “那就好。”大郞光听了后半句,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咔嘁就是一口一个葫芦。 四郞抬头也问:“妹,你说咱们多久能出盈州呀?” “三个月左右吧。”没遇着任何危险的情况下。 “妹,鹤丰镇会不会人也逃光了?” “不知道。” 这时三郞又插嘴过来,“妹,鹤丰镇要是好好的,咱们能再买头牛吗?爷会不会答应?” “会。要有条件,不买牛,咱买马,买它十匹,咱也过过富人逃难的瘾。” “那咱也得请些护卫,带刀那种,不过那样十匹马就不够用了。” “那就再买。” “成,那就再买。哇,到时咱这队伍看着可就厉害了,像咱路上看到那支一样,让人隔老远看着都害怕。” “嗯。” 这梦可真美,三郞乐得嘴都咧到了耳后根,然后一个猛子回神,“妹,咱没钱。” 马蹄都买不起,风驰、风雷、风电仨还是‘捡’的。 “有。”她现在底气足,杨老头赔罪赔了一百两给她。 “嘿嘿。”他0妹太好了,知道他做美梦都不舍得叫醒他。 第97话 准备求月票 中午,祈康安回来,得知了有村民有留下的意愿后,又带着祈康泰去点人数。 再回来时眼中是隐着笑意回来,和祈老头在屋角落里小声嘀咕:“加咱家还有五十九户人决定往下走,总人数三百九十六个。” 三六九这仨数,是他们这边人认为的吉利数字。 不过这不是他笑的原因,而是:“咱村好些户麻烦的,事儿多的,都要留下来。” 祈老头问:“都记清楚喽?” “嗯哪,想留下的大部分都是家里孩子多的。”也是就可以理解,娃儿们逃难走远路活下去的机会会更小。 老太爷家的三房也要留下,也说是孩子太多不愿再走了,不过祈康安看得出来,他们是不愿再顾着老太爷这位痴呆祖宗。 没啥好评价,别人家的事,他能做的,也就是以后对老太爷家照顾着些。 祈老头也眼中染了喜色的点了点头,“去吃饭吧,他们中午买了只大笨鸡熬了一大锅鸡汤。” 把大饼掰碎放鸡汤里搅一搅,贼香,还顶饿。 “哎,爹你吃了没?” “吃了。”和宝儿一起吃的炖兔肉,铁匠铺的杨老板让人送来的。 祈老头心里美滋滋,他家乖乖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看到他心情不好饭没吃两口, 特意端出媳妇给她单独做的炖兔肉, 还硬要哄着他吃。 其实当时祈宝儿是这么说的:“爷,咱们已经没多少盐了,客栈里要借那价贵得要死,外头买就更贵, 还不定能有得买。 你再不吃东西可就会没力走不动道, 到时再出发,爹和叔他们就得推着你走, 咱得再扔掉一车的东西拿来装你。” 这话可太戳肺管子了, 祈老头一下就支梭了起来。 吃,他不是舍不得一车的东西, 主要是不想拖了儿子们后腿。 田老太正在厨房烧水。 在山里祈康安就一直交待不能喝生水, 村民们起初没往心里去,在家时地里做活,渴了都地里的水找个干净点的直接喝, 也没见谁喝出毛病来啊? 田老太那时也一样,逃难呢,哪还能那么讲究,何况他们家的水还是宝儿拿出来的,比别人山里随便取的水干净老多了。 后来有一汉子喝了路边石壁渗出来的水,好家伙,拉肚子拉到差点去见宝儿的大殿下爹, 都村里人仗义一路给大家伙换着来才愣是背出了大山。 这下大家才听话起来,怕了, 不敢不听,麻烦就麻烦些, 还是命重要。 田老太也是从那时起,但凡是有时间她就要烧一大锅水备着,全家人用来喝的水囊里必需只能装烧过的水。 厨娘阿婆走了进来, 看到田老太给一个个水囊装凉白开, 很是好奇:“老太太这是?” “这水可得烧开了喝才干净, 怕烫就凉了再装起来放着, 喝生水容易生病。” 她这可是大实话,有过实证的实话。 可听在厨娘阿婆的耳里:讲究人就是讲究人,连喝个水都要烧开再放凉的这么麻烦。 也越发坐实了田老太是个富贵老太太, 寻常百姓哪个喝水还得这样的麻烦, 谁不是井里打出来就直接喝? 厨娘阿婆坐另一个正蒸着馒头的灶前帮着添柴, 状似无意的问:“老太太, 你们准备去哪啊?外头兵慌马乱的, 出了咱们镇可就不太平了。” 田老太心里咯噔了一下, 真被她的乖乖给说准喽。 刚才她下楼前她的乖乖就对她说,村里那么老多的人决定要留在北阳镇, 除了自个不想再往前冒险外,很有可能是有人劝服了他们。 而这有人, 不是他们自个村里的人, 就只有北阳镇上的人了,一群人又几乎没出客栈, 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客栈里的这几个人。 她还记得她当时问:“留咱这些要啥没啥的人下来做啥?” 当时也在旁边的四儿回答她:“为了政0绩呗。官员三年一考绩, 首考就是当地的落户人员总数。” 北阳镇穷啊,自个镇上的人都不断往外跑,又怎么还会有其它地方的人愿意来这落户? 可不北阳镇的县丞在考绩的这 不过这些都只是祈康泰的猜测, 事实如何暂时他们也无法知道, 只能确定一准是客栈内的这些工作人员碎的嘴, 而他们是为县丞做事,可推理出这是县丞的意思。 田老太心里寻思着,但面上不显,将祈宝儿教她若被人问到时该怎么回答说了出来。 “进京,没办法,都知道路上不太平,可亲戚在京里,只有到了那我们才能安心。” 京城?!!! 不得了! 厨娘阿婆从原来的讨好瞬间带上了恭敬,“您京城有亲戚啊,那可了不得了。” 田老太笑得一脸谦逊的摆了摆手,“没啥了不得的,就是一个普通亲戚。” 厨娘阿婆脸上同样笑眯眯,心里也寻思开了:普通亲戚能带着全家人冒着危险非要往京城去?糊弄鬼呢。 厨娘阿婆还想再打听, 这时厨房外由远而近的传来祈宝儿的叫声:“奶,奶,奶你在厨房吗?” 田老太心里默松了口气, 这唬人的事她还是不熟练,心里老是发虚,听到乖乖的声音就跟听着救星在叫般,赶紧的也朝外喊: “在呢,奶在厨房。” 只听得外头一道小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没会儿一颗小脑袋从厨房门侧探出来。 “奶,我爹找你。” “哎,这就来。”田老太擦了下手赶紧出去,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啥般又迅速回头。 “奶,我娘她们来了。”祈宝儿在后面叫她。 祈宝儿话落,外面就传来李琴的声音:“娘,放那我们来就成,大伯哥好像有急事找您。” 祈康安的确有大事,对他们家对想往下走的五十九户人来说都是顶顶大的大事。 一早祈康安带着孬仔几个在镇子上都走了个遍,中午回来一声不吱,显然的没什么结果。 还是去就近村子的蔫巴带回了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好粮那是指定没有,记住关键词,这是穷镇。 穷镇穷镇,可不仅只是交通不便而穷,还有个更关键的原因,他们这儿的产量也低。 否则就现今这粮就是钱的朝代,这儿但凡粮产和外头是一样,都会被盯上,会有人给他们修路。 在这儿,单纯的人力可便宜着。 求推荐,求月票!! 第98话 寻粮求月票 因为谈的是关乎所有一起走的人最重要的问题,所以决定跟着走的五十八户人都被叫了能做主的一起商量。 祈康福先发言:“蔫巴哥让其它人去近的村子,我和他一起骑马往偏的村子找,我们俩运气好,还真给我们找着个有粮的。” 祈康福颇为敬佩的朝着站祈康安身边的蔫巴竖起大拇指,蔫巴腼腆的笑着摆了摆手。 “粮指定不能是像三合镇那的好粮,那叫杨村的地方家家户户都存放着去年的玉米棒,,,” 钱老头不解,“咋去年的玉米棒还存着?” “他们村不知道从哪听说要征兵,说是用粮可以抵人头,就家家户户都没卖全给存着,结果压根就没征兵的事,收粮的人又早都走了,他们可也愁着呢,已经一个个饭都要吃不起。 我们去问时,他们一听是要买粮,那里正一下就给哭喽,给的价就咱们自个以前,都少两成,一百斤脱了粒的只要一百文钱。 他们村有磨盘,要给咱都磨成玉米粉,咱要是买的是玉米粒,他们就收个帮磨成粉的工钱,咱要是直接买玉米粉,一百斤一百二十文,不过棒子不给咱。” 祈老头声音都急了的问:“有多少?” 这回是蔫巴回话:“我问了里正,他说全村加起来的估摸着得这个数。” 伸出一支食指晃了晃。 “一千斤?” 蔫巴咧着嘴一拍大腿,“我的禄叔,哪一千啊,是最少有一万斤的干玉米棒。” “一万!!!”那最少得有三四千斤的玉米粒了。 “嗯哪,那村偏归偏,但地不老少,不信您问福子,进村的那路上左右两侧看不到头的都种满了玉米棒。” 这下是齐员外不解了,“粮这老多,为啥你们还说那穷得人饭都吃不起?” 祈康富瘪嘴,“齐叔,还是为啥啊,地太偏,种再多的粮还不是收粮的说是啥价就啥价。” 这都寻常百姓没法子的事,每年到各地收粮的人哪个是上头没点关系的,你嫌他给的价低人家还就不收了,只是他不收也没别人敢收或是愿意收,粮就只能堆自个手里。 可就是价收的低,老百姓也舍不得把存的粮自个吃,只盼着有人来收粮能手头余点钱出来。 齐员外还有啥子不明白的,叹息了声不再吱声了。 这些话祈老头没上心,活几十年的纯农民,这些哪还有啥可稀奇的。 瞅他们不吱声后又问蔫巴:“那些玉米确定咱能收着?” 不是他瞎寻思,北阳镇这显眼的要挣他们的钱,那叫杨村的地方有粮北阳镇的县丞会不知道? 祈康安一拍大腿,“爹,甭管其它人咋样,咱快一步的先去收,收到手里了谁还敢从咱这硬抢不成? 再说了,宝儿早上整了那一出,镇上现在大家伙都恨不得全巴着咱们,而且粮他们手头也没富余的,咱不是不向他们买,而是他们没有。” 他早上了解了下,要说北阳镇的镇民们过分,那的确是过分,难民的钱他们都往下刮。 可要说到恶,祈康安发现镇上的人并没到恶的地步,至少没有像他们在路过山里腹地那儿时,那群围住他们的难民们那样用冒绿光的眼神瞅他们。 这二十来天的逃难经历让祈康安成长得很快。 要换以前碰到这类事,他只会感叹声他们运气还算不错,甚至有可能真会觉得北阳镇还不错,这儿的人起码着良心还尚在。 可现在他明白,不过是战乱刚起不久,路过与来到北阳镇的人还不多而以。 据他早上所了解到的,他们是来北阳镇避难的 其它有经过的或是直接落户在周围村子里的,都是小股难民。 据他打听得知,人数最多的只十几人,且一个个瞅着就老惨,和他们进镇前在城门外看到的那些一样样。 若是来北阳镇像前面吴府的人和他们这样的人多了,县丞那些人挣大头,镇民们挣小头,时间一久,只能用‘挣’来挣难民们的钱,他们还能满足吗? 这些思绪过脑一绕,祈康安又说:“北阳镇一开始只说是让咱可以待十天,只过了一晚又说愿意落户的可以落户,我觉得我们不想留下的人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这观点得到祈宝儿的一力赞成,她坐祈老头怀里举起爪爪发言:“我认同我爹的话,北阳镇咱不能久留。” 祈康安说的话,大家还是有其它想法,一路而来那个累的啊,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能歇个脚,自然是希望能多喘息几天。 可小神人也说这话,众人就不得不顾忌了,北阳镇难不成不只是想多挣他们的钱,还有其它危险不成? 钱老头问:“宝儿,是不是咱们待久了会出事?” 田大嘴也急急问:“宝姑姑,是不是您早上出去发现了啥?” “不是,不过咱们早走比迟走更安全就是。” 装富这事吧,一时能震住人,但时间一久,贪念这玩艺儿吧,它是会膨胀的。 可要不装富人,在北阳镇这个已经有些变了质的地方,又做任何事都会受到阻碍。 单说汉子们今天四处寻粮这事,如果不是他们中有所谓的富户在,就不可能只不到一天的时间让他们在镇上寻摸遍,更不可能/能随意出镇在各村中到处窜溜。 祈老头拍板:“安子,你和蔫巴一起带人连夜去杨村,有多少玉米咱都要,明天,最迟后天,咱就得走。” “成。” 祈康安和蔫巴都立刻起来,点了三十几个汉子一起走,女人们也没闲着,得将板车清出来让他们带去运玉米。 没会儿屋内就只剩下了老祈家的人。 祈老头示意祈康福将门关上后才问祈宝儿:“乖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还是飘仔打听到什么了? 可再一瞅屋外的阳光,这时飘仔应该是出不来的。 祈宝儿反问道:“爷,咱没到北阳镇前有想到北阳镇是现在这个情况吗?” 没有是没有,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成算的,北阳镇对他们这些难民善意不了。 第99话 猜测求月票 祈宝儿又问:“战祸一起,这儿的县丞就推了旧的客栈重新建起了现在这客栈,他怎么就敢肯定能挣钱呢?” “对啊。”他们都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 都只是感叹了声:这里的县丞可真缺德,和他们佩丰镇的县丞压根没法比。 “宝儿,你的意思是,这的县丞早就知道会有难民往他们这跑?” 祈宝儿板着小脸晃了晃手指头:“不是早知道,是他能肯定难民一定会往这儿跑。” 祈康富顿时乐了,“这哪能肯定的。” 来北阳镇,他们都是寻思了半天后才决定先来避下难,休息休息再打探打探消息。 县丞又怎么能肯定难民会往这里来? 祈老头撇了眼傻二儿没理他,继续问祈宝儿:“所以鹤丰镇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祈宝儿凝视着祈老头一时失语,她爷厉害了啊,仅凭几句话这都猜出来了。 现在钱家和宋家还有齐家都知道祈宝儿有又‘神眼’的事,祈老头给美化了,说是能瞅着的东西多了,见魂那都只是大才小用。 把三家当家的人给镇的,越发是相信祈宝儿是神人,是福娃。 都是知情人,也甭藏着捂着了。 “我猜着咱昨天到镇上,昨晚上县丞家一准得谈到咱,就让飘仔昨晚去了趟县丞家里。 飘仔听到那县丞和师爷是这么说的,,,” 祈宝儿咳了咳,视线在大家身上转了圈,似乎眼睛里写着‘注意了,看我表演’。 这是遗传了祈康安? 众人都顿时精神一振。 “师爷问县丞:这伙难民是不是应该相办法都给留下? 县丞回答:不用特意留,他们想走就给他们走,反正他们又得回头,知府大人和咱说的你忘了?” 众人:“???” 祈康富:“这就完了?” 他哥学的虽然浮夸,但怎么也比这声调都没变个还板着小脸学话要强,而且你就这两句话,还整得阵仗这么大。 转头看旁边的钱老头和齐员外,这俩也都是表情微怔,只是人老成精,两人都是怔神也就那么一下,然后立马跟个没事人一样。 佩服! 祈老头对傻二儿已经没了脾气,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在生活中和其它家人比算是个白痴的四儿,这时都知道什么叫沉默是金。 他这时心里已经琢磨开了:北阳镇归通城管,这儿县丞说的知府大人,应该就是通城的知府。 通城知府能这么对下属的县丞说这话,是自信通城不会遇到迦南城一样的事,还是……?? 琢磨了半天,只是这是上头的事,祈老头也琢磨不出个啥味来,只能再度瞅向孙女。 “乖乖啊,是不是通城不会有屠民的事?” 否则怎么确定他治下的地方能给难民安家落户? 至于肯定他们得回头这事,祈老头选择性的忽视了。 其它人也全求知的看向祈宝儿,尤其是祈康富。 他总感觉在这家里,他的智商一直被除他媳妇外的所有人摩擦。 关键是为啥被摩擦他经常整不清。 也唯有侄女心情好时,会给他解解惑。 祈宝儿想了想正了脸色语气略有些凝重的说:“咱在来北阳镇前,爹就猜过刘将军不大可能会真的整个盈州屠过去,一个是朝廷指定不肯,另一个,他要真这么做了,很容易引起百姓暴动。 想来无论这俩种,宣王应该是都不想看到的。 他们拿百姓的生命来威胁朝廷,百姓就是他们握在手里的筹码之一。” 祈宝儿伸出手,握拳再伸出俩小胖指头。 “现在有两种情况, 一,刘将军没守住迦南城往后撤,后有朝廷追兵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往难走的山道里七拐八弯的浪费时间,只会从三合镇那条官道上走。 那么这时刘将军要不已经在鹤丰镇,要不就是在去往鹤丰镇去的路上。 但不管是哪种,北阳镇都暂时是安全的。 而且,如果真是这样,咱们还真就有机会回家了,只要能确定刘将军真的后撤并且已经过了北阳镇,咱们就可以回头,咱们村应该已经在朝廷的管辖下。” 老祈家的人都是一喜,这好,这好啊,不就山道不好走他们还得再走一朝,不算什么。 “二,刘将军现在依旧在迦南城和朝廷的军队对持,或是他手里还握着不少百姓的性命,或是他真指挥得力他的手下也个个骁勇善战,那么通城暂时也是安全的。” 祈宝儿更偏向于 钱老头和齐员外俩都不约而同的看着祈宝儿的眼神中带上了敬意。 他们对于老祈家决定要拐进北阳镇多少都有些不理解,只是无奈大家伙都跟着走,他们没那自信靠着自己能倒腾出盈州。 你说到了北阳镇又不是停下,还得继续往前走,不一样的要到鹤丰镇,还更耗时间更耗力气,整啥呢? 现在他们明白喽。 祈老头也听出了祈宝儿的意思,“乖乖,你的意思是,咱们后头过鹤丰镇,过整个通城都不停歇?” 祈宝儿点头:“爷,还记得咱们拐进山道时碰到的那群兵吗?他们去的方向是哪?” “沿溪镇。” 祈康福接话:“爹,沿溪镇过去就进了通城地界,后头就是鹤丰镇。” 沿溪镇不用多想,指定人已经也和三合镇一样都跑光了,不会是那些兵的目的地。 鹤丰镇归属通城,现在情况未知。 但不管鹤丰镇如何,那些兵必是要经过通城,甚至可能目的地就是通城某地。 祈康福想到这心里一咯噔,“宝儿,会不会是通城的知府和刘将军他们是一伙的?” 一伙肯定是一伙,他们可都是宣王的手下。 不过祈宝儿知道二叔问的一伙不是那意思,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过通城传是有旱情,不是说已经跑了不少的人嘛,我想,如果通城暂时没有兵祸的危险,想着法子的留下咱们这些路过的难民就可以理解了。” 谁让政0绩 也是逗,一般遇着这种难民与灾民多的情况,祈宝儿前世的记忆中,许多官员都是不愿意开城门让灾民与难民入内的,怕难民残害到他们治下的百姓。 这儿的官倒相反,想法子留下难民。 祈宝儿直觉:这里面有事儿。 第100话 睁眼说瞎话求月票 猜测都仅只是猜测,他们现在就跟一群盲流般,前不知后不知,只能依着猜测仅顾着眼下。 而眼下,最首要的就是准备充足的粮。 这个充足,还得是在他们能带走的前提下,越多越好。 似乎是在印证大家的猜测般,他们到北阳镇的 四个人坐在一楼客堂,左方衙头,右方老太爷家的代表祈文方,老祈家的代表祈老头抱着祈宝儿。 衙头非常友善站起身的倒茶,很会来事的看出祈老头重视祈宝儿,也没忘了给她倒上一杯。 “不知两位老爷以前在哪高就?” 祈老头和祈文方对视了眼,祈老头知道祈文方不善于,,,呃,做戏,便做为代表回答: “哪值得大人说高就,小民只是做点小生意,日子勉强过得马马虎虎。 举人老爷在咱们那儿的学堂教书育人。” 回了跟没回答一样,不过衙头没表现出不悦,依旧笑眯眯的和他们说话。 先是问他们路上可否顺利? 祈老头苦着脸回:“老遭罪了,家里日子虽然也就勉强糊口,可也没这般前怕后怕一刻不敢停的赶过路,吃,吃不好,睡,不敢睡。” 衙头又给两人各倒了杯茶表示了同情,问他们将来打算怎么办? 还笑眯着眼威胁了一拨,“不是我吓两位祈老爷,像你们般举家出逃的人,不管曾经如何,要想入户其它地方,被降级是肯定的,都不大可能会留在城内,还得看附近村子的情况,最大可能都是安顿到最贫瘠的村子里去。” 威胁归威胁,但祈老头和祈文方也知道,衙头这说的也是实情。 他们逃出了盈州后,估计就是衙头所说的命运,被安排到一个偏远又贫瘠且人员少的村子。 祈老头再度苦笑,“没办法了,世道艰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衙头听出了祈老头婉拒的意思,笑了笑没再继续这话题,而是问祈老头:“听说祈老爷您京中有亲戚?” 哎哟,这是毫不遮掩他们和客栈的关系了!! 祈老头终于露出和衙头见面后的 “这孩子的姑姑嫁在京城,我们就是准备去投奔她。” 祈文方都震惊了,认识几十年,他咋不知道这老家伙有个闺女嫁到了京城? 不是,老家伙啥时候有闺女的? 好在稳得住,在露出破绽前紧忙的端起茶杯双手捧着小口小口的饮着,遮掩住脸上的不可置信。 悄眯瞄了眼旁边老友怀中的奶娃,好家伙,一脸的淡定,还露出些许的骄傲之色,似乎好友说的全是真话一样。 祈文方有丢丢的羞愧,他竟然还不如个奶娃稳得住。 衙头一听这话,再看虽然另一位是举人老爷,可两人明显是以这位闺女嫁在京中的老头为主,就知道想留这两户人下来是不可能了。 颇有些失望。 但更知道这位祈老爷可是得罪不得,谁知道他闺女嫁在京中嫁的是谁?京城那地方,可是随便丢块板砖砸到的都有可能是贵人。 后面衙头没再多打听,而是和俩祈老头闲扯,四人还一起吃了个午饭。 祈老头主动请客,让掌柜的上最好的菜。 客栈也没啥太好的东西,来碗白菜炖肉,再炖盅鸡汤,抄俩小菜,在这就是顶顶好的一餐。 衙头吃得是满嘴油,走的时候和祈老头那是称兄道弟的你手搭着我的肩,我手搭着你的肩。 祈文方全程都是如果嚼蜡,他还是头一次见着老友这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的一面,光顾着重新认识人去了。 等祈老头把衙头送出客栈回来,祈文方立时送他一大拇指,“老家伙,你是这个。” 今儿这事要只有他自个来,讲不好他们祈家村的所有事都会被衙头给套出来。 难怪他爷在没糊涂前总说他不如文禄哥,以前他还会不服,今儿这一出,让他明白他在变通上跟文禄哥一比,着实不如文禄哥。 祈文方也没死读书的人所标版的那一套,什么做人得讲诚信不能说假什么什么的。 而是你知道这会该演戏了,但就是演不出来。 祈老头给了他一个‘小意思’的眼神,问还在和鸡汤拌饭做斗争的祈宝儿:“乖乖吃饱没?” 祈文方:“……” 一餐下来,可就她和那衙头俩/手和嘴都没停。 祈宝儿麻溜着将碗底的一点米饭扒嘴里,然后伸出双手求抱。 祈老头瞅了眼桌上,好家伙,四个大菜,一大盅的整鸡炖汤,都给造得干干净净,桌上就剩了堆骨架子。 祈老头抱起祈宝儿和祈文方分开,各回各家。 回到三楼客房里后,祈老头把祈宝儿先交给叶三妮。 楼上大家伙心里掂着他们都没吃,桌上还摆着馒头和蛋汤,他拿了个馒头咬了口,嚼巴吞了才开始说话。 “这回是妥了,这儿的县丞应该不会再为难咱。” 田老太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样有些心疼,给装了碗汤递过去,“妥了就好,你都了快五两银子,还没造饱?” “哪有心思吃,尽想着怎么唬住人了。” 在三合镇吴府那没白进,他话里故意瞎扯出些在吴府里所看到的建筑和布景,可算是唬得那衙头越发相信他们家身份不一般。 为啥非要装富户呢? 祈老头一直记得当初在三合镇外的城墙上,他的乖乖和他说过一句话:“你越是软弱,别人就越欺负你。” 所以在镇外他瞅到那么多难民们被拦在城外不让进,他们虽然能进,但北阳镇也明显的在欺负他们时,他就想到了这招。 其实一开始也没深想,一是为了进镇后村里其它人能安心的好好睡一觉,另一个是为了进镇后方便,他们可不仅是路过下就走,还得想办法为后面的路多备些粮。 他们这么老大一群人,要都穷哈哈苦兮兮的进了镇,就该镇民们害怕了,估计他们进镇后啥也别想办成,大家赶他们躲他们都来不及。 就光说想打听消息这点,一群穷得底0裤都是破的人,人理都懒得理你,整不好连个问话的机会都没。 你说飘仔,那就只是个只能晚上出来的窃听器。 第101话 做让人不敢得罪的富户(五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他们家的人进了镇后会被人驱赶,整不好他一个没瞅着还会被欺负,尤其是他的乖乖。 可要是口袋有点小钱,那就相反,该害怕的成了他们,镇民反而能放下心来,还能有心思寻摸着怎么挣他们的钱。 想挣他们的钱,自然态度就会好,得巴着捧着。 这就是祈老头进镇初的想法。 等发现整个北阳镇几乎都已团结起来一至对着难民的口袋时,才让祈老头发现自个这主意有些糟。 他们老祈家和老太爷家,不成了现成的肥羊让人家宰嘛。 虽然他家钱来的有点那啥,他也正是为了钱来的有点那啥,这才藏着私心的想撒出点的为乖乖祈福积德。 可他终也是为了村民们好不是吗? 不过那股难受劲过去后,祈老头又惊喜的发现,这是好事,对他们家来说的大好事。 北阳镇想留难民下来,说明着北阳镇不会真正的太过为难他们这些难民,至少没激怒他们的情况下不会舞刀弄棍的伤人性命。 他们只表现出有点小钱,又没发现出有大财,‘无意’的透个‘底’什么的,估计县丞都会想赶他们走。 不过为防自个又做错决定,他还是颇有些不自信的去寻了祈宝儿。 至于说找几个儿子相商,别扯了,那都是棒槌,他做错了决定时就没一个站出来反驳过。 还是他的乖乖经常能给他一个醍醐灌顶。 果然,祈宝儿听了祈老头的担心后,没事儿人般的摆了摆手说: “爷,富户有两种,一种是没啥背影的富户,一种是有雄厚背影,连一般官员都不敢得罪的富户,咱要做就做那让人觉得是 于是就有了田老太对厨娘阿婆的瞎扯,有了祈老头对衙头的睁眼说瞎话。 会不会被拆穿? 祈宝儿会回你俩字:呵呵。 这时又没电脑啥的,户籍虽然按规矩是会登记每个家庭都有几口人。 但一是在这儿/女子没人权,没特意到官府上户只是族里记个名儿这是常有的事。 二是一个地方的户籍归当地管,向上报也只是报上个整数。至今算来战乱起还没多久,整合户籍这事儿祈宝儿敢用脑袋保证,暂时绝对还没开始。 可不就他们说啥就是啥,只要自个不虚,装得像点。 至于说以后会被发现,继续呵呵。 等他们离开后,谁有那功夫再去查他们是个什么来历又真会往哪儿去? 对于那些想留下来的人,他们这么来一出也算是给大家伙有个撑腰的了。 祈宝儿不反对他们装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北阳镇贫穷且暂时还没变成土匪县的特殊性,人一贫,底气就弱,哪怕是县丞。 所以只要他们表现得自个底气十足的,县丞一般就不会对他们过分,至少明面上不会。 若换个富的地方,呵呵,再用这招试试? 所以说,经验都是累积的。 下回要是再有类似的事,祈老头 下午又发生了一件事,让祈老头对留下的村民们的担心也跟着消失。 衙头带着群衙役和一个专管户籍的书史来到客栈,亲自督促办理祈家村两三百人留户的事。 衙头因为中午的一餐,和祈老头兄弟情很‘铁磁’,悄摸的把祈老头拉到一边说话。 “几百人指定是不能分在同一个地方的,他们不像老哥你和举人老爷,不能给留在镇上,只能被分到下面的村子里去,可哪个村能一下收两三百人啊,只能分开。” 祈老头从袖子里掏出张卷成一小坨的银票快速的塞进了衙头手里。 “劳烦老弟给大家伙好好安排下,都一个地方出来的,将来这儿安定了,我还有可能回来看他们呢。” 衙头乐得眼睛都眯成了条缝,这可是银票,至少十两起步呢。 立马拍着胸脯保证:“老哥放心,就咱俩这交情,你的乡亲就是我的乡亲。” 祈老头笑了笑,转头又看向那边已经户主去排了队登记的一张张熟悉面孔,又瞅向两个大通铺门口已经都准备好时刻能走的两大群人。 似有不舍的叹了口气。 衙头已经将银票收进了袖口袋内,见祈老头状似在难受,一起吃过饭,还收了人家大好处,算是真兄弟了。 于是没忍住安慰道:“人都有自个的道要走,老哥也别难受了,你瞅瞅这些人中娃儿那么多,他们要真再跟着你们走下去,还不得是你们的负担。” 顿了片刻,衙头又压着声只祈老头一人能听见的说道:“老哥你一家是去京城,一路上怎样先不说,真到了京城,你有亲戚在,举人老爷也不用愁,可其它人呢? 京城那地儿可不是随意就能落下户来的,哪怕是周边的村子,到时他们搞不得还会成为奴籍。 不如就这儿停下,老弟我也实话告诉老哥,咱县丞/人还是不错的,只是咱这穷,可有手有脚的,肯干又哪能没饭吃,至少身家清白不是。” 祈老头扯了扯嘴角没吱声。 衙头觉得他这老哥就是心眼太实诚,都这时候了,自个都前路茫茫呢,竟然还操心着乡亲们。 摸了下袖口袋里的小卷,衙头看祈老头的眼神都有些变化。他都有些佩服这人了,逃难路上哪不要用到钱啊,竟然为了不相干的人舍得费这银子。 等后来衙头发现祈老头给他的竟然是二十两的银票时,他对祈老头的佩服程度又加深了好几个百分点,他原以为是十两呢,那都已经是他一年半的月奉了。 “老哥放心,我尽量给他们安排得近点,隔壁村什么的几步路的事,互相也有照应。” 祈老头感激的连连道谢,此刻看他都顺眼了不少。 要说人这玩艺儿吧,你还真不能只凭着一眼两眼就将人品定性下来,就说眼前这衙头,一开始的城门一见,再听听他的那些话,妥妥的一反派。 但这时你再瞅他,人也似乎并没差到哪去。 求推荐,求月票!! 第102话 分粮求月票 祈康安等人是半夜才回来,还是托了祈老头和衙头是‘兄弟’的福,他们才能成功将粮运回客栈。 晚上城门六时就已下钥,一群人推着板车实在是太醒目,到城门口不仅引来城墙上守夜几个衙役的侧目,也吸引了周边难民的目光。 车队刚停下,一群难民就缓缓的围了过来。 还好晚上正好是衙头守城门,看到祈康安认出了人,这不他老哥的长子嘛,赶紧让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否则你这一堆的粮,城外那么老多的难民,手里拿着家伙又怎样,呵呵哒你。 衙头还很是仗义的亲自给护送到了客栈,把人和粮都和祈老头亲手交接。 可把祈老头是真感动了,又给衙头塞些银子表示感谢。 衙头自然是没客气,和祈老头又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这一幕把祈康安都给震懵了,他就走了一天,他爹竟然已经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 一旁的高大有没瞅到祈老头递钱的一幕,还不无感叹道:“要说人哪,哪有全都心眼都是坏的?这衙头我瞅着人也挺好。” 祈老头与祈宝儿神同步的一至死鱼眼怼向他,三四十两银子出去了知道不? 祈老头心想:要有人给他三四十两,他做得会更好,他能把人从城门那给背回来的说。 堆了满满一客栈后院的玉米棒,甭看咱现在人有多少,只看这些玉米先,后面的路大家都觉得更有了希望。 不少人眼里都出现了泪,就是祈开山双眼都湿红一片,仅剩的一只手直拍着祈老头的肩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祈老头颇有些无语的瞅了他一眼,您老人家激动就激动,捶他做甚? 转身冲大家喊:“刚才安子和我说了,这儿一共是一万两千三百斤的玉米棒,银子是我们家给先垫的。 你们要多少都到泰子那儿报数,尽早的都给分喽,没时间给咱磨成粉, 咱也快些把粒给脱0了。 我们决定往北走的, 也就甭在这儿多待,尽早走,大家伙说是不是?” 高大有立时响应号召,“禄叔这话对头, 我们周围村子都瞅过, 这里比咱那还穷,也没啥东西可以给咱再收, 在这待着客栈住着还费钱, 不如快着走。” 蔫巴也说:“是啊,这的房费也太贵了。” 他和高家在二楼同住一间, 六百文一晚按人头来分, 他家四口人,高家六口,正好十个人一人一晚六十文。 以前他跟安哥出去做活,一天最多也才能挣个十八文, 他打来的兔子一只都才八到十二文。 想到那些, 再瞅这一晚一晚的二百多文出去, 那心疼得跟有只手在里面揉搓一样。 在场又哪个不是和蔫巴一样的因为房费而心抽抽, 就大通铺住着的一人一天二十文那也是对他们来说贵出天价的。 旁边角落里从掌柜的那借来了张桌子, 祈康泰已经拿着纸笔在上面摆好。 能决定的直接过去报数,不能自个决定下的赶紧回客栈去和家里人商量。 要说这里掌柜的黑, 也没黑到透, 他们借个大称没收租金,还主动拿了个和称相配的大框给他们方便称苞米。 李琴扛着称都有种‘老板好善良好大气’的错觉。 四个汉子换着扛称/称, 祈康福看斤数,报数给祈康泰算钱。配合着, 不到一个时万来斤的苞米就分到五十九户人自个的麻袋里。 别听着一万三千多斤觉得挺多,这儿的玉米棒长得都并不咋好, 一斤的风干玉米棒搓下的玉米也就三四两左右,棒子大的足占去六七两。 玉米棒也是好东西, 剁小磨成粉能给牲口吃, 人实在没粮吃时它都能做口粮。 就他们中的不少人做的馍馍里, 都加着玉米棒渣子。 大家伙这次买粮都没再不舍,往能拿多少去买, 一万三千多斤的玉米棒, 村民们都买过后,只剩下了两千来斤给老祈家和祈文方家分。 这都还是村民们不好意思给撸光喽, 否则大家伙还不够分的。 一家千来斤,也就十个麻袋的事。 这一晚, 祈家村的老人,妇人、小媳妇、小姑娘, 年纪偏小的娃儿们,就没一个回去休息的, 全在后院里坐那搓玉米。 汉子们得休息, 准备了明天走,那明天汉子们就得费力气推板车。 祈康安也没闲着, 去寻了正在打瞌睡的掌柜。 “马车厢?”掌柜的眯瞪着搓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祈康安又问了一次,“掌柜的知道哪能买到马车厢不?” 哎哟, 买马车厢啊! 掌柜的顿时清醒,“有,有,客官您要什么价位的?” 祈康安:“???” 还有价位? “都咋样的?我们要能过去鹤丰镇的路那种。” 掌柜的一拍大腿笑容更大, “那就是最大那种, 客官您是现在就要的拿来装, ,,”他伸手指了指后院方向。 “还是明早要来给老太太和夫人少爷小姐们坐的?” “明早要就成,不过车厢怎样,是个啥价?” “车厢保准客官您满意,虽然肯定是比不上客官您以前自个家的耐看,但指定结实。” 逃难用的马车厢,可不就图个结实耐用? “我能先瞅瞅不?” “成,成,是得瞅瞅再买。” 掌柜的转头立马招呼扒桌上正睡着打憨的侄子,“贵子,贵子快醒醒。” 小二猛一个惊醒,脸上一侧还印着袖子纹路, 双眼迷茫的瞅着他们这边。 掌柜的一拍柜台大喊:“快去喊你爹,把家里的几架马车厢都拉来给贵客瞅瞅。” 祈康安:“……” 这还真是全家齐心协力齐挣钱了。 就是做为被挣的那人, 他心情此刻不是太美丽。 小二那个激动的啊,声都没吱一个激灵的弹跳起来就往外跑。 掌柜的这回可大方了,亲自去装了盘生米,还给泡了壶热茶,让祈康安喝着小茶就着生米慢慢等。 不到小半个时,三个人费劲的拉着三架马车厢来到客栈门外。 三架马车厢从外观上看没啥差别,只是分成了大中小/三个等级的大小。 掌柜的说不好看是真的,他非常的诚实。 啥纹和特色都没,形状还有些那什么,跟进了里面全村就能吃席了般。 第103话 准备出发求月票 祈康安不知道的是,掌柜的弟弟原先就是做棺材的。贫镇子马车厢没啥人要,但升官发财嘛,它在哪都能卖得掉。 也没别的选择,镇上他都问过了,大家伙都是回--要买马车厢得找掌柜的。 以防万一,祈康安没买最大的那架,买的是中等一架,内长两米二,内宽一米七,费银七两整。 这价若是在他们那儿还算公道,钱老头在三合镇被他们给拆巴了的那架车厢,可是用了足足十五两银子。 这么一想,好像心里舒坦多了。 楼下祈康安在为明天的出发做准备,楼上也都没闲着,因为晚上田老太他们在楼下忙活没上楼休息,祈悦和钱母俩则忙着将屋里没再用的被子等绑实收起来,只留一床给祈宝儿休息,等收拾好,她们也得下去一起搓玉米。 唯祈老头和祈宝儿俩,在外间的角落里头怼着头闲着。 闲啥呢? 飘仔去溜哒了圈回来了。 祈老头又让祈宝儿给开了眼能看到飘仔,已经相处了段时间,他现在看飘仔已经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反而挺心疼他。 这么小就那啥不说,他原以为成了魂能到处飘的自由自在,原来间也中能和人一样去哪哪都受限制,且还受的限制更多。 比如飘仔是三合镇里去逝的魂,他就不能随意的离开三合镇,否则不仅外头比大强大的魂就会把他给撕巴吞了,就算是没有魂去吞他, 时间久了他也会慢慢消失。 祈老头问祈宝儿这是为什么, 祈宝儿说没为什么,这是规则。 魂在离开了自己死亡地一定的距离后,魂体就会慢慢消弱最终直至消失。 要是所有强大的魂能都集中到一个地方而不受任何限制,那天下不得大乱, 还是谁都没办法的大乱。 所以飘要想长期的去其它地方浪, 就得如飘仔这样的寻到一个能养魂的地方,有个愿意带着他到处去浪的人, 还不敢离开养魂的地方太久。 否则要真对魂毫无界限, 一个厉害的玄术师他/她能统治世界信不? 祈老头知道了这点后,飘仔离开时他特意观察, 回来时也特别注意, 果真飘仔的身子都淡了不少,他都能透过飘仔,看到他后面的墙。 这才离开了不到一个时呢。 祈宝儿伸出带佛珠的左手示意飘仔先进去补补,飘仔摇了摇头, 他还挺得住。 “明天不会有人拦你们离开, 你们不准备在这落户, 县丞他们还巴不得你们离开, 省得你们会将其它的难民也动摇了跟着一起走。” 这回祈老头迷糊了, “县丞这是图啥?真只是为了政0绩?” “为了矿,他们发现了座很大的铁矿, 这事宣王好像是瞒下了没上报上去。” 这下祈老头和祈宝儿都明白了, 挖矿需要人,还有谁比举家出逃甚至身无分文的难民们合适? 祈老头开始为留下的村民们担心了, 不管是谁,哪怕你是皇帝的亲儿子, 没皇帝老儿,, ,啊呸, 没皇上亲准的开矿那都属私矿, 各方各面又哪能有朝廷来开的官矿要安全? 飘仔似乎看出了他的忧心, “他们并没准备现在就开采铁矿,好像是要等战事平息后。” 哦, 这就好。 至少大家暂时都不会有事了。 何况这种事, 他们也不可能跑去和那些人说,大家都跟我们走吧, 否则就得被留下开矿了。 不找死嘛。 整不好留下将来也许要开矿的都没事,他们这些走的人反而有事呢。 谁又说得准呢。 飘仔又说:“还有, 仙家您猜对了,刘将军还在迦南城那, 刘将军手里还有将近三万的迦南城百姓,朝廷的兵应该是顾忌着那些百姓的性命一直没敢强攻。” 祈宝儿问:“县丞他们有说刘将军手里有多少兵吗?” 飘仔摇头, “没说这, 只说卫城那边的各个隘口也有朝廷的兵在,卫城的兵调不过来, 迦南城只能刘将军守着。 还说迦南城很重要,如果失守, 刘将军只能退到鹤丰镇那,鹤丰镇要是再失守,整个盈州就等于都失守了。” “哦,还有。”飘仔突然大叫了一声, 把没准备的祈老头都吓了一跳。 “县丞还说宣王手里有秘密武0器, 只要那武0器到了迦南城, 迦南城那,朝廷就不可能/能攻得下来。” 祈老头:“秘密武0器,啥秘密武0器?” 飘仔再次摇头,他不造呀,县丞他们没说,已经各自困觉去了。 摇完头他就化做一阵白烟溜回了佛珠内,用行动表明,他晚上就探到了这些有价值的。 祈宝儿想到了她在山里交给蒙面人的那些信。 药人,会是宣王所谓的秘密武0器吗? 不过这些都离他们好遥远,也不是他们能管得着和该管的,他们能保证自个安全就已经了不得喽。 确认出镇不会有问题, 祈老头抱起祈宝儿去休息, 今晚田老太他们都在楼下搓玉米, 他跟乖乖俩独占这间上房。 昨晚下半夜飘仔又飘了一次,这次是去镇外探路。 掌柜的没骗他们,往鹤丰镇走的那条道要比三合镇过来的那条道宽了不少,有他们最初走的官道一半大,大车厢完全可以通过。 大队伍出发时,掌柜的一家只差没鞠躬送行,掌柜的弟弟也是咧着嘴真笑成了个弟弟,因为他另一辆最小号的马车厢一早也被祈二牛给买走。 祈二牛眼瞅着媳妇肚子越来越大,再这般走下去他实在担心媳妇会出事,正好这不,村里几个崽子都弄着了马,他家家去问着。 富财家人多,多一匹马吧也不见得轻省多少,少一匹马吧,他们也换着人能推得过来,便将马转手给了祈二牛。 为这,祈二牛在祈康安这借了五两银子。 如果不看祈宝儿自个的私房,现在老祈家反而是大房最穷了。 叶三妮摸着兜真拿眼挖前头安排事儿的祈康安,闺女有钱那也不是咱的,咱是借,是借。 咋自个欠闺女钱脸一点不臊啊? 那手指缝大的,闺女这点上就是像她爹给像了个十足十。 一个:没事,咱欠闺女的这辈子慢慢还,总会还清。 瞅瞅这话,是个当爹的话的不? 一个:娘,我的钱,你拿去用,不够我再想办法。 瞅瞅这话,这心得有多大,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第104话 离开北阳镇求月票 依旧还是老祈家当头,高大夫 这么早的天,街道上左右两侧竟然已经站了不少人,个个手里或提或端着东西,颇有一副被夹道欢送的视觉感。 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嘛,,, “大老爷,这鸡蛋我连夜给煮了,还热乎着呢,一个只要三文钱。” “我这大饼好,我压得实在,特别顶饿,一张只要五文钱。” 那个卖的阿婆瞅到前头大马上的祈宝儿立刻跑了过去,仰着头跟在马边走边喊: “贵小姐,您还记得我不?瞅瞅我背上的米团子,我给加了红枣加了,好吃得咧,您备点路上吃啊。” 祈宝儿还真记得她,转头和祈老头说:“爷,咱买了吧。” 祈老头想到了昨天中午在客栈里吃午饭,他家乖乖似乎很爱吃米饭,一碗接着一碗直吃了四碗才停下。 没二话,“成。” 朝马尾巴旁的祈康安喊:“安子, 给付钱。” “知道了爹。” 卖阿婆立刻乐巅巅的把背篓摘下来整个递给祈康安, 表示背篓送你们了,付个里面的米团子钱就成。 成功了一例,立刻的,祈宝儿曾经买过的没买过的人都往他们这挤了过来。 好在祈康安的块头大吓人, 大家伙都不太敢凑太近去, 只是隔着几米外的介绍自个的东西。 你一句我一句的喊着,就怕前方的人听不见, 那叫一个闹轰。 全都是吃食, 米团子、米糕、蒸大饼、煎饼等等,那位卖葫芦的最夸张, 左右肩各扛着一垛满满的葫芦。 祈宝儿来者不拒, 祈康安付钱从心疼再到麻木。 好不容易出了北阳镇,老祈家有一个算一个,就是病弱的四郞,手里都拎着一篮的煎饼。 大郞忍不住挤到马旁, “妹啊, 你咋啥都买。” 馒头包子都买, 他们不自个蒸着一堆吗? 这老败家的, 有钱咱也不能这么造啊。 祈老头抬腿给了他一下, “个蠢的,自个回头好好去琢磨琢磨, 你妹为啥要这样做?” 大郞被踢得一脸懵圈, 不过听爷的意思,妹是有其它目的啊? 回头瞅亲爹:爹你知道妹是在做么不? 祈康安半道就也明白过来了, “你妹是为了咱们村留下的那些人。 你仔细想想,他们这都昨晚连夜给备的, 咱要是啥都没要,他们心里能舒坦? 你妹现在谁的都买了, 一个个一准高兴吧,一准对咱印象特别好是不是? 不管是他们觉得咱人傻钱多, 还是真感觉咱人挺好。 咱不求他们记得咱啥, 但至少咱别临走临走, 还害得留下的人以后会被人刁难。” 哪的人都排外,要让本地人给惦记上, 不定说真会咋样咋样的为难, 但要是万一呢? 祈康安的声音不小,后头好几家的人都听到了。 一时都有些讪讪, 也有些自责。 他们看着前头小神人在那买啊买啊买,说真的, 要不是祈宝儿是福娃,是小神人, 他们一准在心里骂她败家,骂老祈家的人有病, 竟然纵着个小辈这般的浪费钱。 这会一听祈康安的话, 他们才明白,人家为什么能是小神人, 而他们就只是个普通人? 瞅瞅这境界,才四岁的孩子呢, 再瞅瞅他们,比孩子多活了多少年!! 福娃娃就是福娃娃,那些留下来的人,说得不好听些, 从此他们已经不算是同一个村的人了, 可福娃娃尽然临走还要再护他们一朝。 他们能与福娃是同一个村, 这是多么大的幸事! 高大夫不自觉的看向大儿媳妇怀里的孩子。 一路上他都挺担心孩子太小了受不住这么长的路,要是碰着个危险啥的他们会不会护不住孩子。 现在他这颗心是彻底能放下喽,他们跟着这样的小神人,跟着这般性情的福娃,不到万不得以,宝儿必会护着他。 唯独祈宝儿听了亲爹的话脸有些红,她哪有那大善,一开始就是单纯的想吃米团子,后来看人挤过来那么多时,才想到了留下来的那些村民。 当时她想:都一起赶路过来的人, 啥忙也没帮过人,别临走了给人拉一拨仇恨, 都姓祈不是。 反正也费不了多少钱, 她有钱, 任性不行啊。 可她的想法其它人哪知道, 听到祈康安话的人总觉得不能让人误会了福娃神人,一传十十传百的,没会儿后头的人全都知道了他们福娃神人的大义。 哎哟那个不得了。 乡里人心里感激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顿时后头嗡嗡嗡的,家家户户都在教育自家人以后路上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宝姑/宝姑奶。 祈宝儿耳力好,听得小脸蛋红扑扑,祈老头瞅了眼立马狐疑的朝天上看去。 太阳都还没出来啊,咋热成这样? 道路宽敞可就好走多了,除了马车牛车只能一辆一辆走外,板车都可以两辆并排着走,加之他们本来留下了不少人,整体队伍看过去都缩了一大半。 老祈家有三匹马,这会加上两架车厢,两辆马车可以单纯的拿来坐人,后头的马车牛车已经足够拉家当拉粮。 几个女人坐在小的一辆马车里穿针引线,手里的活计不停,也不防碍她们闲扯。 一路都在伤心于儿孙的祈悦脸上都有了笑模样,“要是能这一直这般的走下去,也不怕时间久了。” 钱母也是笑着用针挠了挠头,“以后可不都是这样一路下去。” 难得眼前顺当就看眼前,甭去想以后会咋样。 田老太咬断线头,掀开车窗帘瞅着外头,“这两天啊,就跟做梦一样。” 被客栈里的人恭恭敬敬的老太太老太太的叫着,有时都把她给整迷糊了。 这会子出了镇,她才有种回到现实的感觉。 李琴笑着调侃,“娘,那可不是做梦,您可是真真在镇上做了两天的富贵老太太。” “去。”田老太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连你都笑话我。” 说着她自个先失笑,“你们不知道,我装得心可虚了,什么丫环小厮的,我心想,我自个去人家家里当老妈子人家都不要呢。” 第105话 祈康安教儿求月票 “哈哈~~~” 钱母先没忍住的大笑出声,“亲家你还别说,你装的是真的像,比咱们镇上真正的富贵老太太还有气势。” 叶三妮也说:“娘你不知道,我瞅着你都有些怕呢,真觉得自个在见哪家的贵夫人。” 马车里嘻嘻闹闹的闹着,与之不同的是,马车外祈老头和祈宝儿聊的话题就有些沉重了。 祈老头突然想起了昨晚飘仔说的那些话,越想是心里越沉,习惯的就开始和祈宝儿叨叨。 “你说那神秘武0器到底是个啥啊,朝廷的兵能顶得住不?” “按说咱朝廷有神人,他就是武0器再好,应该也没啥吧?” “可神人毕竟少啊,兵他不还是普通人多,那武0器要是真很厉害,这又得死多少人喔。” “还有那铁矿,宣王这是真在造反啊,发现铁矿哪能不告诉朝廷的,宣王还是皇上亲儿子呢。” “也对啊,他这可不是已经造反了,朝廷的兵都围了整个盈州了,飘仔都听到县丞说卫城外面的几个隘口也全被朝廷的兵给围了。” “乖乖啊,咱这到了卫城真能出得去吗?几个隘口都被围了,宣王的兵不也挡着嘛,会不会也是另外的一个个刘将军?” 祈宝儿没直接回,而是反问道:“爷,你还记得四叔画的舆图吗?” “爷都快闭着眼自个能画了。”天天瞅,那哪能不记得的,就是他四儿画着就有抽象,他看不大明白。 “四叔舆图上画着,卫城通往禺州的屏城足足有四条官道,还有不少的山道,四条官道有可能都被封了,可山道不太可能/能全封得住, 实在不成, 咱就翻山过去。” 反正盈州是不能待了,整出药人做秘密武0器的人,对治下百姓又能好到哪儿去? 别觉得这些跟他们小老百姓没关系,前世她的同事被小米国人抓去做基因实验前, 也觉得小老外自个折腾自个国人和他们没关系。 祈老头心里默叹了声, “实在不成也只能这样了。” 从舆图上看,卫城靠近屏城的山没有他们这边的山那般的山连山又连山的密集, 都是这一撮那一撮的, 应该山里也没他们这边令人想起就毛孔悚然。 “说是通城旱,咱在北阳镇也没能弄到几个水囊。” 水囊多用猪、牛、羊皮或膀胱制作, 但牛是不能随意宰杀的, 羊嘛,大家都嫌羊肉腥,迦南城压根就没人养羊,所以他们用的水囊都是用猪皮或是猪膀胱。 材料似乎不难找, 可并不意味着这东西就能多, 制作水囊也是门技术, 不是谁都会的, 整个佩丰镇能制作水囊的可就一家。 老祈家之所以能人手一个, 还得亏了钱老头,他养子娶的正是做水囊的那家人的闺女。 祈老头在北阳镇打听过, 北阳镇压根没会做水囊的人。想买几个能密封上的桶吧, 都是莫得买。 祈宝儿这回不吱声了,没法回答啊, 老天要旱,她还能打个电话让它老人家下场雨, 等他们过了通城再旱不成? 从北阳镇去鹤丰镇这条路就要顺当多了,虽然比着他们从三阳镇过来的山道要更长, 但路上差不多半天就会有山洞或是人为开垦出来的空地给过路的人休息。 由此可见,他们来时的那条山道就是条没爹没娘的野道, 这条才是有亲爹娘照顾着的亲道。 不知舆图上祈康泰画成同样大小的三条中, 另一条通向迦南城的山道, 它是亲的还是野的? 盲人摸象,他们这些基层中的基层小老百姓, 面对一切都是未知, 全凭猜着再往前一步验证一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祈康安这头拽住大郞, 指着一旁的斜坡开始教儿。 “别看咱这一路瞅着似乎没啥危险,可这山里的危险, 他不是全都是你能提前瞅得见的。 就看咱们现在待的这,这里有水, 山坡是斜的, 山里的野物就有可能会来这喝水,小的咱不怕, 还能捡点肉吃,虎啊豹啊咱人多也能勉强对付, 最怕的是狼。” “为啥?”虎不怕怕狼? “狼都是一群一群,而且狼这玩艺儿它记仇还团结,你伤了或是杀了其中一只,整群都会追着你不放。” 祈宝儿在一旁听得扶额, “爹, 你到底想说啥?” 对哦, 他想说啥来着? 想了足有一分钟他才想起来,一拍脑门,“哦,我是想说,咱还是得巡逻起来,尤其是晚上,你们小子们也得加入进来,大家伙换着来。” 他们这队伍现在可真是逗,三百九十六人,十五以上四十以下的汉子正好九十六个。 另外三百不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就是女人和老人。 他看着都闹心。 唯一让他现在心里还有所安慰的, 就是宝儿教了他套刀法, 他得了宝儿的同意让汉子们都跟着。 还好一个个都民生中,汉子们这一路上和他一样都没停止拿木头当刀训练自己,现在虽然还不够格上战场什么的, 但和普通人打指定不孬。 “成,爹,我现在就去找人。”大郞小胸脯一挺,兴奋的跑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祈康安那个欣慰啊,谁知转头就怼上闺女那‘你良心不会痛吗’的眼神。 九十六个汉子,还用得着小孩子也参加夜间的巡逻? 祈康安摸了摸胸口,不痛。 “宝啊,爹这是训练你大哥他们。”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谁有本事都不如自己有本事。 从北阳镇出来后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要是他们这些大人都出事了,孩子们该怎么办? 对宝儿,他是最不担心,同时也是最担心的。 这孩子自个有本事,他们大人真全没了,她可能还会更轻松。 担心的是,这娃以前冷情,可现在越来越发在无意中显出重情来,虽然她的重情只对家人重情。 可该死的是,他爹重家族,他娘和媳妇偶尔心太软,大郞重义,三郞瞅着憨憨可却是大房里最善的一个。 要换平常,闺女能变得重情,他一准高兴得能几天睡不着觉。 但现在嘛,他更情愿闺女像以前般的清清冷冷。 否则真到了那天,他的宝儿身上责任又得背得多重? 这么想很过分,可他就这么一个闺女,他不为她着想,这世上还几个人能只为她着想? 为这,他打过自个好几次耳光。 第106话 武村的崛起求月票 后来他想,不如让孩子们自个都学点本事,比如刀法也学起来,比如也参加汉子们的任务。 别小看巡逻,这里面学问海了去了,汉子们手把手的教一教,将来这些小子就是只逃命,都比别人能多几分优势。 就是小媳妇和小姑娘们,祈康安都准备让她们也学些自保的本事,什么不露手不露腿,什么名声,都能活着离开盈州再说。 祈宝儿深深看了她爹一眼,头一次觉得,她不如她爹。 “爹,要帮忙不?”我呸,你个嘴欠的。 祈康安:就等你这话了。 “宝啊,飘仔他光住爹这不听爹的话啊,你叫他每天晚上出来给咱巡逻巡逻呗。” 是的,出了北阳镇后,祈宝儿手上的佛珠移主了,给戴到了祈康安手上。 这得怪飘仔自个作死。 那晚飘仔二度飘出去探路时回头,运气不是太巧的碰到了杨老头,,, 杨老头为啥要给祈宝儿孝敬这事,祈老头问过祈宝儿,祈宝儿的回答是: 使者并不全是阴魂在担任, 有一些有阴阳眼的人也会被选为使者, 不过这一类是使者中级别最低的,算是临时工,得等到人间的寿命结束后才会转为正式工。 杨老头就是这类人的其中一个。 只是阴魂对祈宝儿身上的特殊威压感受度高,是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 本能让他们看到这人就知道她是自个得罪不起的。 喊她殿下的, 那都是使者中排前,地位接近于一黑一白的魂。 而人对祈宝儿身上的这股气息感受度就要差很多, 要不是对方是使者, 都感受不到,比如祈老头他们。 你说你一逃飘, 遇着了使者, 可不被人追得跟被狗撵一样。 飘仔没法子,他认得的有本事的人就祈宝儿一个,只能往祈宝儿这跑。 没想到挺有用,那使者老远瞅着祈宝儿转身就走了, , 走了。 这下飘仔炸毛喽, 连使者都怕你的人, 你让我出去帮你办事, 咋就不给我个信物啥的? 于是这货一会儿窜溜进佛珠养养魂,一会儿又出来在祈宝儿耳边没完没了的念叨, 就四个字‘给个信物’。 可把祈宝儿给烦的, 祈康安也是无奈,他这碰到的都什么事哦。马, 马只听他闺女的,阿飘, 阿飘更过分,住他这还只听他闺女的。 祈宝儿都快把飘仔给忘了, 愣了下,这才上前敲了敲她爹手上戴的佛珠。 一道白影从佛珠中窜出, 没会儿一脸哀怨的飘仔出现在父女俩面前。 自从飘仔所寄居的佛珠带到祈康安手上后, 祈康安就不用祈宝儿给开灵眼也能看见飘仔, 只是也仅能看到飘仔。 祈宝儿板着脸,“巡逻去。” “哦.”虽然依旧哀怨脸, 但都没带犹豫的消失不见。 祈康安:“……” 就这, 就这? 那他和佛珠说了半天话都没带理是几个意思? 祈宝儿转身走人,不能再待了, 否则还得有事。 她的直觉好准,刚迈出一步又被她爹给拽住衣领子喽。 “宝, 宝啊,爹还有事。 那个宝啊, 你师傅就教了套刀法吗?有没有姑娘和小孩能学的东西?” “有。”祈宝儿继续往前走,拽拉着后面的傻爹。 “那能教教他们不?不强求, 能就教, 不能咱不强求。爹知道,武功这玩艺那都是传承的, 爹不是让你为难,爹是说有没那种就不是你师傅非要只能传承的。” 祈康安被半拖着走一点没觉没面儿, 他闺女那能是一般人? “有。”军体拳,全员都能学。 至于学了姑娘可能变汉子,,, 跟她有关系不? 于是半个时后, 斜坡上有了这么一景。 祈宝儿踩在斜坡上方的一块大石头上, 斜坡一路下去从小到大近百个四岁到十五岁的娃,男娃女娃皆有。 祈宝儿不啰嗦,‘哈’了一声摆好架式先打了一套,小拳头虽小,还奶胖奶胖的,但虎虎生风。 就是不远处本是看热闹的妇人和汉子们都看着看着,都觉得‘哇塞,好厉害。’ 祈康安这回整了个强制,谁家孩子在这年岁内不给送来学,你们全家就都回头,反正北阳镇是指定会收留你们。 大家一听是跟着宝儿学, 都是乐意着,宝儿可是神人, 神人教大家,不求说学会也是神人, 那是做梦, 可神人教大家的本事那能是一般本事吗? 没瞅教了汉子们刀法,虽然过去的时间还不到三天呢,可汉子们瞅上去就是看着和其它人已经不一样了【气势】。 不过大家只乐意送男娃去,女孩子学什么学,武刀弄棍呵呵哈哈的没个姑娘样,以后还怎么嫁人? 尤其是十三岁及以上已经到了定亲年纪的,家里人就更不乐意,逃难得抛头露面那是没办法,再变得没个姑娘样,可不得成老姑娘? 去和祈康安说,祈康安冷着脸啥话不回,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好吧,习惯是个很可怕的词,他们一路已经渐渐习惯了听祈康安安排,更怕真把他们赶走,学就学吧,往好了想,能保命不是。 男娃还好,跟着一招一式的舞着,没错字,是舞,没劲儿也没掌握,打不出真正的气势,能像个形已经是有悟性。 女娃就不成了,害羞。 站在这儿被一群人盯着,脸都红成了猴屁股,有的甚至头都不敢抬。 倒是远处本做活的汉子不少已经不自觉的站那跟着武了起来,汉子本有劲,一招一式挥出来比娃子们看着更有气势。 祈宝儿一套拳武了两次后就停手,开始拆开教,然后拿根树枝穿梭在娃子中,不管男娃女娃,她觉得眼疼的就一下过去。 手势不对,抽。 脚踢太低了,抽。 小姑娘低着头,你这丫还学什么学,抽。 屁股翘那么高,抽。 你顶着个肚子做甚,抽。 没一个没找着抽的理由,一片哀嚎声。 想不学走人,抽抽抽。 祈宝儿打人角度那叫个刁钻,哪容易疼她打哪,还不受伤,想跑的她更是抽得你怀疑人生还一步没迈出去。 家长们心疼不? 自个孩子呢,都亲的。 第107话 三个半生不熟的人 可有了刚刚祈宝儿虎虎生风的一通拳展,尤其是家里有男娃在学的,观念转变那叫一个快,都觉得——得学! 这可是真本事,学会了将来安定下来后,有身手那可是在哪都不愁饭吃。 在这儿,应该说在任何一个时代,技艺都是宝,哪家有个一门技术不是自个家代代相传? 有的还只传男不传女,就是为防女儿嫁出去教了夫家把技术外传喽。 尤其是武,收徒还要挑个有没资质,顺不顺眼,会的人就更少。 这时代交通不便,出行全是哪哪都带着危险,有钱人就是去隔壁镇没带俩护卫都不太敢出发。 这不,会武的人就特别吃香,而且工钱还高,走到哪再不成去当个护卫,都比在地里刨食要强。 而且,在这里是是注重师如父,从祈宝儿站在一群娃儿们面前那一刻起,对于大家来说虽然没正儿八经的行过拜师礼,但祈宝儿已经是一群娃的师傅。 这师傅抽徒弟,不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心疼归心疼,挨着吧,回来后爷/奶/爹/娘给你们揉揉。 也不知是不是抽娃子们没劲,祈宝儿抽着抽着抽到了汉子们那边,连她四叔都没幸免。 祈康泰小腿挨了一下才终于知道那些孩子为什么叫得那么惨,他原还以为是不想学的做戏呢。 那疼不是表面的疼,刺着骨的痛。 这是为了那些姑娘们。 踢个腿挥个拳就已经一个个全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儿,要再在大家伙面前扎马步,那姿势别说,冷不丁的瞅过去真有点像是在大号。 祈宝儿怀疑她要坚持她们在众人面前扎, 会一起排着队跳进旁边的河里去。 她0娘说的对, 这得慢慢来,不说远, 就这未来逃难路上的时间都得两三个月甚至更长呢, 足够他们慢慢改变。 “宝儿乖乖辛苦了。” 祈老头捧着水杯,又是给祈宝儿擦压根不存在的汗, 又是手端着喂水, 心疼得心脏直抽抽。 转头秒变黑脸的训站成一排蹲马步的一群,“你们几个臭小子,你们妹妹这么累的教你们,要不好好学, 我打断你们的腿。” 这一群看过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从高到低, 最矮的是四郞, 依次七六五郞, 齐浩轩和风雨兄弟俩还有个李小军这四人卡中间,再过去是三郞二郞, 然后乱入了个祈康泰, 最高的大郞在最尾巴。 好家伙,老祈家一群娃子刚好身高都差那么点, 依次过去瞅着正好一条斜线。 祈宝儿就着爷的手把杯里的水喝光,这是她的专用水杯, 像白玉一样的石头雕磨出来的,老好看了, 也不知她爹从哪寻摸来的。 “四哥站好。” 你承受力在哪我心里有数。 “四叔别晃。” 读书人更要练,她爹说考举人得待考场里九天呢, 经常时间过半就会往外抬人, 那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读圣贤书’而身子太差撑不住的。 祈宝儿视线转到她大哥,嗯, 她大哥不定非要读书啊, 有这毅力,考个武状元也行。 大郞的姿势是所有人中最标准的一个, 那身上的汗就跟下雨一样样。 蹲过马步的人都知道,刚开始蹲时那叫一个酸爽, 姿势越标准越难受,只要几分钟你的灵魂都会叫嚣着要放弃, 能坚持个半小时一小时的,那脚一准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 其它人姿势不标准还乱动, 就大郞, 严肃着脸眼神刚毅直视前方,周围的声音全然影响不到他。 这份专注, 这份毅力,, 她喜欢。 十一岁,可以培养的哦。 突然,祈宝儿猛一转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脸色是祈老头从未看到过的凝重。 祈老头也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 “乖乖, 怎么了?” “爷, 让大家都躲起来。”祈宝儿丢下句话就飞身掠去,脚尖在树叶间轻踩着转眼便消失。 “乖乖,哎,宝儿,哎哟,这可咋办。”祈老头急啊。 转头又训儿子孙子,“没听到宝儿话,赶紧让大家东西收收先躲起来。” 娘嘞,是有人从北阳镇追过来了吗? 宝儿啊,你就瞅瞅啊, 瞅一眼可得马上回来,别逞强,千万别逞强。 三个人, 三个半生不熟的人。 站在树上的祈宝儿眉毛都打成了结, 可真是麻烦要来它挡都挡不住。 “淦!” 飞身跃下,站在了路中间。 背上背着一个,手里拖着一个狂奔的辰一被吓了一大跳,丢了手里的一个就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呼,小姑娘,是你啊。” 人好像看到熟人似的放松下来,可你能把手里的剑挪开不,剑尖怼着我的脖子,这让我很不爽。 “这是怎么了?”祈宝儿看看他背上的人,又瞅了瞅地上趴着的那位。 这仨伤得可真够重的,血腥味飘出几里远。 辰一并不完全相信她,可他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眼前的小姑娘他知道只一个人,可在他眼里却是有三个人影不断晃着。 说话时还三个一起出声,跟重奏似的,一大俩小重复着回响,震得他脑袋越发的发晕。 没得搏,只能赌。 “小姑娘,救……” 好家伙,话都说不全乎,就笔笔挺的朝前趴倒下去,加上他背后还有个人,两人的重量一起,‘轰’的一声,灰尘都扬起半米高。 祈宝儿别过头不忍再看,她都替他疼。 仨都晕了,这事给整的。 那次山中见着的几十个人都比现在的她强,结果就跑回来这仨,还全这副惨样。 不能管,她管不起。 祈宝儿转身走人。 生死有命,她是个早就看透了生死的人,不就仨陌生人死在她面前嘛,这算什么? 什么,他们有可能是朝廷的人? 那跟她什么关系,她就一还在逃难的难民。 什么,他们有可能是来对付宣王的? 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从盈州出去远离宣王,不也一样没危险。 什么,他们也许是去了宣王制造药人的地方才变成这样?要是那些药人出来…… 走着走着,她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停住。 “淦!” 第108话 救还是不救求月票 转身又跑回去,颇为粗鲁的一把将辰一背上的人扒啦下来。 这回这人能见人了,脸上没再有东西蒙着。 可还不如蒙着呢,肿得跟个猪头一样,还黑漆漆的,非州本地人瞅着他这脸,都得自愧不如。 明显中了巨毒。 又去扒啦被拖着走趴着那个,一样的中了巨毒脸又黑又肿。 祈宝儿又检查了下他们身上,三个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尤其是被背着走那个,后背像是被什么野兽从左肩斜向下一直到右侧腰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抓伤。 被拖的那个整个后背都血呼拉呲的,右腿还骨折。 背人这位更牛了,腹用布绕着腰紧绑着,布上湿透透的,她摸了下,一手的红。 他们这是碰到了啥呀? 用灵力护住三人的心脉,祈宝儿闪身消失。 “爷,爹。” 祈老头和祈康安从某一树后探出头来,看到路上只宝儿一个人,赶紧着跑了下来。 “宝儿,出啥事了?”突然这么来一着,整得他们很慌啊。 “……,你们看呢?”将情况说明,祈宝儿将选择交给了他们父子俩。 父子俩都为难。 逃难至今他们都还没直面过于残酷的事,良心尤在,听到别人有难自个又能救的,要说不救,这心里它过不去。 可要说救吧,宝儿说的三人身受重伤还中了巨毒什么的,这可是带着大麻烦,救的话还不得给他们招来灾祸? 整不好全得陪着玩完。 “救,还是不救啊爹?” “救……?,咋救啊?” “那宝儿刚才说的, 仨都成那样了, 咱要是不救他们不准死啊。” “那救了咱有可能得陪死啊。” “爹,那啥不管啦,可宝儿不是说那三个人是好人,还救过咱村娃子们的命呢。” 祈老头:“……” 那你还问个什么劲儿? 明知他这人最受不得这个, 滴水之恩咱不说涌泉相报, 可施了恩,咱这明知人家有难却不管, 那做不到。 “不对, 老子差点被你给绕进去,这俩事儿能扯在一块吗?再说了, 咱这突然去带仨受了重伤的出来, 村里人不得吓死。” 祈宝儿:“……” 这不已经被绕进去啦? 祈康安突然侧头看向祈宝儿。 正看父子对戏的祈宝儿:“……爹?” 你的眼神,为什么突然就透出那么丝猥0琐? “宝啊,你说让那仨假装你师傅几天成不,你师傅会生气不?” 祈宝儿:“……” 祈老头:“……” 祈老头一巴掌呼了过去, “你个棒槌, 师傅有随便叫的吗, 还宝儿师傅会不会生气, 是个人都会生气好不好?” 不对, 他被蠢大儿给气着了,他家乖乖压根就没所谓师傅, 不过这不重点, 瞎扯个师傅,要那仨真认了可咋整?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还当爹的呢,有见过这么主动把闺女往别人面前送的爹? 祈康安捂着后脑勺脸上讪讪, 他是想差了啊,不一时没过脑的瞎扯嘛, 爹别生气,宝你也别生气。 祈老头这会看着他就眼疼, 别开眼似乎看都不想看到他, “滚滚滚, 还不快叫人一起去先把人给带回来。” 祈康安‘哎’了声赶紧去叫人,这救人的事可拖不得。 这头祈老头揪着眉心看祈宝儿:宝啊, 这事儿可咋整。 祈宝儿眨眼:爷, 救就救了吧,也许还是好事呢。 祈老头眉心都揪成了条直线:就那些你说应该是朝廷的人?这咱能救吗, 好不好事爷可不想,可千万别招来什么事儿。 祈宝儿脸色也不好, 愁的,这事给整的, 进退都不对喽。 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往好了想, 如果他们成功救了人, 而那仨真是朝廷的人的话,他们这些人将来就是多了一层靠山。 祈老头, ,祈老头也想不出咋办, 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明明看到了,真叫他不管他也着实狠不下心来,救过他们村的娃呢。 他们祈氏一族,可从来没有忘恩负义之辈。 祈康安很快叫来了几个壮实的汉子, 祈康安, 祈康富, 祈康富,蔫巴,高大有,祈大牛,还有每逢一停下就跟在祈康安前后的孬仔和七斤。 都是祈康安信得过的人,他们还推了仨板车来,每辆板车上被子都铺得厚厚的。 一听是祈宝儿的师傅的朋友出事,大家伙都跟着着急,全程都是跑着进来。 没错,师傅不能随便叫, 祈康安就想了这一借口,祈宝儿师傅的朋友。 辰一他们离着并不远, 跑十几分钟的路就到。 “这怎么伤得这么重,这是中毒了吧?” 汉子们看到三人的惨样都是一阵倒抽冷气,祈康安跟他们说是宝儿的师傅在山里遇着野兽了,这野兽得多大? 爹是大夫的高大有知道点医术,不精,可看个伤口是怎么造成的还是成。 “这是什么抓的?爪子得老大了。”他伸手大致的比划了下,比划出来的爪子得有二十公分长。 这下好了,越发证实了先人传下来山里不能去的传言。 高大有对伤者经验比在场所有人都足,于是由他指挥:“慢点慢点,头,头,腿,那腿,蔫巴你那个肚子,那肚子血流了老多。” “这个后背有伤,让趴着,对,就这样趴着,手给他拿东西固定下,可别给难受时翻个身啥的伤上加伤。” “这个背后都血呼拉呲的,这俩背后有伤的都得先给止血啊,谁带了止血药的?” “我,我带了。”蔫巴从怀里掏出个药瓶来。 高大有赶紧接过先给俩背后的伤还在流血的撒上,没给带绑伤口的布带,他和祈康安都直接撕了身上的衣服给两人包成了木乃伊。 几人将三人弄到板车上,祈康安又各用块布把他们给盖上,这仨都全身乌漆抹黑的,别把村里人给吓着喽。 为了不让大家以为是曲一吹全村老少等上菜,祈康安没把脑袋给也盖住,他早有准备,仨斗笠遮面。 齐活,走。 “慢着点,慢着点。” 蔫巴:“安哥,我已经很慢了,抬轿子都没这么稳当过。” “你抬过轿子嘛你。” “没抬过我不能想啊,就这么小碎步的走着,得稳当,越稳当越好。” 第109话 说好的缝合术呢求 祈康安的担心没有发生,村民们好奇归好奇,但也只是远远看着有,凑上来的还真没有。 这回不是老祈家威望什么的,是小老百姓对于‘隐秘高人’发自骨子里的那股子畏惧。 高大夫瞅到三人差点没直接撅过去,全身都在哆嗦着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这伤,这毒,,,”高大夫为难的看着祈康安。 这也太看得起他了。 伤,他这辈子就没见过人受过这么重的伤还能喘气的人。 毒,脸都黑成这样了,论理来说这仨应该已经毒入心肺早玩完了。 祈康安竖了竖肩,你是大夫。 “只能先把伤口清洗干净给缝上。”高大夫开始翻药箱。 祈宝儿:“……!!!” 所以说,她到底是来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方,做大夫的草药认识不了多少,他竟然会缝合术!! 可等祈宝儿听到是怎么个缝合法后,她麻了。 但愿这仨能挺过今晚。 见过缝衣服吗? 一样样的。 “那个,要不我来?”她用灵力护的心脉,她爹带人费老大劲给搬回来的呢。 “宝儿会缝合术?”高大夫双眼顿时放光。 做为临时副手的祈康安很是得意,冲同为临时副手的高大有扬了下头,他闺女厉害吧。 她大殿下爹教的。 但这实话咱不说,就问你看到他闺女这么流弊羡慕不羡慕,嫉妒不嫉妒? 高大有嫉妒,嫉妒死了都。 在场几人都没人怀疑祈宝儿会说大话,宝儿不是那样的人,说教他们刀法就是教刀法,说三合镇能弄到粮不就弄到了,说教孩子们自保现在也教上0了。 比她爹可稳妥多了,话不多,可说出来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高大夫已经让开了位置,高大有看祈宝儿太矮, 仨伤者都在板车上祈宝儿行动会不方便, 跑去不知谁家弄了张矮凳来。 踩在矮凳上,祈宝儿没马上动手而是先看向她爹。 祈康安眸光微闪,转而看向紧紧盯着祈宝儿的父子俩。 祈康安叫人去救人前已经交待了家里,老祈家的人已经用布给围出了个地方出来。 村民离得远, 外面守的是祈老头父子四人, 里面除了仨排排躺板车上昏迷不醒的,再除了他们父女, 就只高大夫父子俩。 祈康安信高大有, 对高大夫嘛,就差了那么点意思。 高大有明白祈康安的意思, 顿时重重一拍胸口保证道: “安哥你放心, 宝儿你也放心,今天的事,进了我们父子俩的眼,也断在我们父子俩这, 我们绝不会对外说一个字。” 高大夫也不傻, 能近距离的瞻仰真正的缝合之术, 这可是他毕生的追求, 足够了。 何况老祈家这一路来对高家照顾有加, 老祈家吃啥他们吃啥,从来不藏私, 说来都是大恩情呢, 他们不是那没良心的人。 两人话落,两道旁人看不到的白光从他们父子俩身上飘出, 没入了祈宝儿体0内, 祈宝儿朝天瞅了眼, 接着翻了个大白眼。 对这儿的天道,她是越来越不理解了, 发誓这玩艺不是得郑重的举个爪来个开场‘我发誓’吗? 这里就这么随便的说? 有了天道已经承认的誓言,祈宝儿没再浪费时间, 将手放在辰一的胸口。 辰一是中毒最浅的一个, 但他的伤是三人中最危险的一个。 腹部同样像是被猛兽的爪子抓过, 三道一深两浅的抓伤横切而过,伤口深得已经能看到里面的肠子。 是个硬汉, 伤成这样只是用布紧裹住腰身, 还能背着一个拎着一个不知道跑了多久。 灵力缓缓涌入辰一体0内,顺着经脉流遍全身, 都不用特意再开个排毒的口子,这仨身上哪哪都是伤口。 黑血顺着伤口缓慢流出, 等到流出的血呈鲜红时,神奇的一幕在另外三人面前上演, 血它自个止住了。 高大夫父子俩都震惊到脑子已经一片空白,这可真是流弊大发了, 流弊得他们觉得他们是在做梦。 不过高大夫接受能力良好, 在祈宝儿排毒时已经准备好了针线。 针就是普通缝衣服的针,线嘛, 就是普通缝衣服的线。 祈宝儿看着高大夫笑眯眯的双手托着放在手帕上已经穿好的针线,实在是没能忍住抽动的嘴角。 这么深的伤口, 这玩艺儿拿来缝。。。 再度灵力涌入,这回祈宝儿施展了灵气它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一幕。 祈宝儿没有将伤口完全的治好,辰一身上有几道伤口,祈宝儿收手时就有几道, 差别是已经都止了血, 再抹个几天药就能基本愈合。 同样的手法, 祈宝儿又治了另两人。 好在她是天命灵体,否则就她只灵者等级的小灵修,辰一一个她都撑不下来。 打个比方,修士的气海是个容器,他们能使用出来的灵力也就只能是容器内所存的多少。 而天命灵体,他们的容器是放在大海里的,装它只能最多将容器装满,但使用灵力时大自然的灵气自个会主动跑来给他们用。 就是那个度自个要掌握好,‘借’时没把握好的话,就会给你来个‘boom’。 不过这问题对祈宝儿来说那压根不是问题, 她前世二十几年又不是白活。 高大夫目送父女俩离开时, 眼神那叫一个哀怨。 说好的缝合术呢? 搓着手在来回来回又来回的田老太,一看到父女俩掀开布出来,立马跑了过去,“咋样?” 她只听七斤那孩子说伤的都挺重, 但具体怎么个重法她没瞅清, 拉回来时被盖得那叫一个严实,手里当时要是有唢呐,她可能都会吹上一曲。 “已经没事了,估计醒来就能下地。”他闺女出手,那还能有问题? 祈康安现在颇有种他闺女是万能的感觉,很是有‘但凡只要有宝儿在,什么问题都将不是问题’的自信。 “给我起开。”田老太推开瞎嘚瑟的傻大儿,这时她眼里只有她的宝儿。 天已经昏暗,她看不大清宝儿气色好不好,只能从祈宝儿显得有些蔫蔫的看出她一准累了。 “宝啊,奶抱你回去啊,饿了没?” “奶,我困。”她现在只想睡觉。 田老太抱着她那叫一个心疼,但心疼归心疼,“饭还是要吃,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现在已经快零晨了你知道吗,整整大半天过去了。 乖啊,吃点东西再睡,奶盯着大家,不让人吵你。” 祈宝儿趴田桑兰怀里已经闭上0了眼。 第110话 突来灾祸求月票 “爹,咱宝儿是这个。”祈康安竖着大拇指。 在家时,虽然一直都知道宝儿来历不凡,可也一直都没太明显的感觉。 除了运气好些,比别家的娃好看些外,祈宝儿在祈康安的眼中,和普通孩子没啥大差别。 是从逃难开始,祈宝儿才渐渐展露出她真正的不凡来。 四岁小儿一身神秘莫测的功夫,好吧,这可以往她有个神秘师傅上推。 可事事比大人想的更周全,敢闯敢拼胆子大得一哗,还有着常人所没有也不可能有的神奇能力,这些可不是有师傅就能给教会的。 不知不觉间,祈康安都已经将她当成了自个的后盾。 尤其是刚才展露的一手,那仨人他敢说,如果不是他的宝儿出手,没人能救。 就算有医术高明的神医能解他们的毒能治好他们的伤,可没那时间可以等。 那脸又黑又肿已经是毒入肺腑,个个身上还都有足以致命的伤。 他的宝儿,只有了不到五个时的时间,不只将他们从阎罗殿前给拉了回来,毒全解了,伤还治好了个七七八八。 祈康安自豪啊,这是他闺女。 好想冲着大山嚎叫一声。 这就是他祈康安的闺女! 祈老头没理傻大儿,探头朝里面看,小声问:“伤都给治齐整了?那他们醒了不就得怀疑咱宝儿?” 个傻子,光让高大夫父子俩保证有什么用? 那仨才是更该防的。 “爹你觉得儿子有那么蠢?”那可是他亲闺女。 弯腰到祈老头耳边小声说:“我那有以前打猎时弄的麻药,我让高大夫给抹他们伤口上了,药也都给高大夫了,以后每天减少药量,至少着十天半月的再让他们能起来,就是咱家人都得累些。” 不能动就需要人照顾着, 这又赶路的, 祈康安有些不好意思。 祈老头一听安了心,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这有啥,你弟他们什么脏活累活没做过。” 多大事儿。 君宸渊醒来时直感觉地都在动,全身脖子以下都没知觉, 脑袋晕晕呼呼, 还似乎有什么在将他抛上抛下。 他还活着? 紧接着一阵阵杂乱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进了他耳朵里。 “大郞,大郞你在哪?” “爷, 这呢, 我在这?” “四郞呢?” “爹,四郞我背着。” 这时一道很近像雷般的声音响起, “爹, 宝儿在不在你那?” “在呢,宝儿在我这,七郞搁谁一起啊?” “爷,我背着七郞呢。” 狂风侵袭着, 刮过树丛中传来如狼嚎般的呼啸声, 空中到处都是衣服、布袋这些在飞, 一转眼还能看到不少的板车都在地上翻滚远走, 甚至空中都有板车被卷起朝远而去。 大牛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狂奔, “别怕,爹在。” 高大有一手媳妇一手爹紧紧拽着, “千万不要放手。” 孬仔这回一点不孬, 一根粗绳一头捆在他0娘腰上一头在自己腰上。 孬仔娘喊:“儿啊,你自己跑, 别管娘。” 孬仔头也不回:“要死咱们死一块。” 七斤把他爹和自己绑在了一起背在背上,同时一边手拉着娘, 一边手拉着媳妇。 祈宝儿,祈宝儿正被祈老头抱着跑在老祈家中间, 他们全家这回跑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她此刻紧抿着唇,张着双手顶着狂风, 不要钱的灵力喷涌而出, 一道无形的灵力墙为所有村民挡着狂风。 可大自然的力量, 就是祈宝儿也一样无法与之对抗,她实力还是太低, 灵力墙不足以挡住所有狂风, 只能做到削弱,灵力墙内依旧有不小的风将人吹得踉踉跄跄。 渐渐的, 祈宝儿脸色越来越白,鼻孔开始出现血丝。 祈老头看着前方还有几十米远的转拐处, 急得大喊,“大家快啊, 都快点。” 可咋快啊,已经全是用最快速度在跑, 祈康安三兄弟背着仨伤病号, 祈康泰背着四郞,大郞背着七郞, 叶三妮背着三郞,李琴背着五郞, 钱兰背着六郞,钱老头抱着五郞,齐员外同样背着孙子,宋书明和祈悦一人抱着个孙子, 田老太和钱母俩一人一手的拽着文秀跑。 不是老就是弱, 要么负重。 何况他们家还是在队伍最后方, 前面同样也是你拖他/他拽她。 几十米,以前只要几分钟的事儿,此刻他们都觉得这距离太长太长。 祈宝儿的双眼两道红色在缓缓流下,她咬紧了牙。 祈康安背着君宸渊就在她后面,君宸渊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小姑娘双手已经在微微颤抖,唇角有道血丝缓缓滑落,似流着血泪的双眼已经通红允血。 君宸渊听到抱着小姑娘的老汉在哭,听到了背着他的汉子从低泣到喊着‘宝儿,宝儿’的嚎啕大哭。 只一屏息,老祈家全家老老少少全是一片哭声。 他听到老汉边哭边不断朝前面吼,“你们倒是快啊。” 终于, 一个接着一个的村民进了能挡风的弯道中。 祈老头抱着祈宝儿是最后过来的,一过弯道,祈宝儿几乎是立刻软倒在祈老头怀中。 “乖乖。” “宝儿。” 醒来的祈宝儿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她的世界也是一片寂静。 这事儿,她熟。 前世她算是野路子,那些修真世族什么都是藏着掖着,甚至有的都不出世。 她虽然是被国家养大,可教她的老师也是个野路子,老师摸索出来的修炼方法并不适合她,所以她从开始修炼起就经常出岔子。 不是今天失个聪,就是明天失个明,要不然后天更狠的来个一躺半拉月。 直到后来她自个摸索出了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这才再没出现过这些麻烦。 这回自个的问题她心里也有数,当时吸收与释放灵气都超过了她身体所能承受的那个点,最为脆弱的眼睛和耳朵先遭了殃。 又不是永久受损,慢慢的它们自我就能恢复回来,所以祈宝儿很镇静。 只是她的这份镇定,在一家子围着她你问一句他问一句都得不到任何回应,一家子都吓疯球时,并没给大家带来任何安慰。 第111话 失眠又失聪求月票 祈老头田老太抱着祈宝儿直掉泪,祈康安自责得猛捶自己脑袋,叶三妮哭得几度昏厥,大郞和三郞俩眼泪就没有干过。 整个老祈家都被哀伤气息所笼罩着。 不只是老祈家,是整支大队伍都弥漫在悲痛之中。 只有这么排排躺的仨,与大家格格不入。 “爷,这小姑娘……?”吴昊远醒的迟,醒来时已经安全了,祈宝儿也已经在晕迷状态,他还一时没弄清情况。 只觉得奇怪,怎么一个小姑娘出事所有人都跟着难过? 都似乎跟天要塌了一样。 辰一倒是知道些,他醒得比君宸渊还早,亲眼见证了整个突然而来的灾难与小姑娘救人的过程。 “大家本来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天空开始刮起了大风,风来势又急又猛,没会儿就大到把他们车上的东西都能掀起来。 宝儿姑娘的爷爷看到路的前面是个大拐弯的小山道,就让大家东西都先别管了,全先躲到拐弯这头来。 那时风已经很大了,有两孩子家人没拉住人都被风吹到半空,宝儿姑娘飞到半空中把那两孩子救了回来,然后就伸出双手朝着风那方向一挡。 我感觉到了国师大人所使用的那个叫灵力的气息,然后在宝儿姑娘的后面风小了很多。 宝儿姑娘的爷爷让大家都躲到他们后面再往拐弯这跑。 结果你看到了,全部人都没事,就宝儿姑娘一个人出事了。” 其实也不是都没事,伤了不少人,比如最先到拐弯处直接拉着家人扑过来的那位,就倒霉的腰给刺到一断的树枝上,还有好些因为没稳住跌了给伤到。 但起码着,都还活着。 说完辰一就有些艰难的移过头看向自家主子,他感觉主子醒来后就有些不太对劲,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般。 君宸渊的确着压抑着。 当时看到叫祈宝儿的小姑娘双眼开始流下血泪时,他心中涌起股想毁天灭地的瘴气。 小姑娘昏迷后他更是恨不得杀光周围的人,若不是他们,小姑娘何至于将自己伤成这般? 只是无奈全身都无法动弹。 等稍稍冷静下来,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些可都是麒麟国的子民, 他原何能有如此恐怖的想法? 可在看到小姑娘醒来又失眠又失聪时,那股好不容易被他压下去的瘴气又涌了上来,比之刚才更加澎湃更加凶涌。 理智告诉他,如此是不该。 麒麟国是他的责任, 麒麟国的子民都是他毕生该去守护的人。 何况这些人还是小姑娘情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去相护, 他若真伤了这些人,小姑娘估计不会感激他而只会怨恨他。 可那股子瘴气涌上来时, 它压根不听理智的话。 此刻他不由庆幸自个现在全身都动弹不得, 否则估计已经酿成了大祸。 祈宝儿的修复能力很强,准确的说是天命灵体的修复能力很强, 它是上天的宠儿。 完全不知情的在哭成泪人的爷奶怀中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起来, 眼前虽然还是一片漆黑,可耳朵已经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爷。”离得最近的,是她爷那并不明显的三长一短的独特呼吸声。 祈老头红肿着眼想起来,只是还没站稳他又踉跄着倒下, 索性也不再起来了, 直接爬着过去将祈宝儿搂进怀里。 “哎, 哎, 乖乖醒了吗, 爷在这呢,爷在这呢。 看不见没关系, 听不听也没关系, 爷在呢,爷永远都在啊。 能感觉到爷在抱你吗?就算感觉不到也没关系的。” 说着, 他以为已经不会再有泪的双眼又不听话的下起雨来,赶忙的抬手抹去。 一直都围在旁边的老祈家人全都捂着嘴默默的再度流起泪来, 可都是哪怕都知道祈宝儿已经听不见了,依旧不敢哭出声来, 怕影响到祈宝儿。 叶三妮都已经快要哭瞎了,同样无力起来的爬到祈宝儿旁边, 知道闺女听不到也就不说话了, 只是紧紧握住祈宝儿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的给她搓揉着。 这是她在闺女出生后最喜欢对她做的事, 小胖手总是软绵绵的,轻轻揉搓着能让闺女舒服, 她也特别喜欢。 听不到看不到没关系, 她给闺女搓手手,搓手手闺女就知道是她在旁边了。 祈宝儿突然咧着嘴笑出俩梨窝, “娘,你吸鼻涕的声音好大, 是不是哭了?老大的人了,也不羞羞脸。” “宝, ,, 宝儿, ,, ”叶三妮不知知道是喜还是惊,顿时人都成了一木雕。 祈老头也不敢置信, 更是搂紧了祈宝儿,声音小心翼翼的问:“乖乖,能听到爷叫你不?” 老祈家的人全都屏了息,就怕呼吸大点都能没听清祈宝儿的回答。 听到祈宝儿醒了围过来的村民也全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一脸焦急的竖起了耳朵。 “爷。”祈宝儿挣扎着起来。 祈老头赶紧将她松开, 双手围成圆在将她虚扶护住。 祈宝儿拽着祈老头的衣服起来, 伸手精准的摸在祈老头脸上,从脸侧摸到了肿起的双眼。 “爷,让你们担心了,没事的,我已经能听到了,眼睛也很快就能好。” “唔~~”祈老头再没忍住,紧紧的搂住祈宝儿小小的身子伏在她肩上嚎啕大哭。 “乖乖,爷的乖乖啊,你吓坏爷了,你吓坏爷了你知道吗? 我们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眼睛都直直的, 说啥你也没反应,爷都不知道该咋办了,恨不得死了下去问问这可该咋整啊。” 祈宝儿双目无神的轻轻拍着祈老头的背,没有吱声也没阻止祈老头的大哭, 她知道她这一出事她爷指定是吓坏了, 合该好好发泄一下。 田老太在一旁整个人都脱0了力的软靠在李琴怀里,她想哭,可想到宝儿正在好转她又哭不出来,想笑,宝儿的眼睛还瞅不见呢,又哪笑得出来? 李琴倒是一把抹了泪笑了,小声的对田老太说:“娘,咱该高兴,宝儿没事了,就说了,咱宝儿不只是福娃还是神人,谁出事也不会是她有事。” 田老太一听这话就想喷她,啥谁出事她也不会出事?这回可是谁都没出大事就光她的宝儿出大事了? 可她这会没劲说话,只能闭起眼睛懒得理她。 第112话 又哭又笑 原本沉闷的大队伍,祈宝儿的醒来与祈宝儿已经能听到声音的消息一传出,就跟平静的热油里倒进了飘冷水一样,立刻沸腾显活力了起来。 那些伤着倒地上的一个个,都感觉身上没了痛感。 “宝,张嘴,你爹给你抓了只大笨鸡,村里的孩子们去采了蘑菇,高大夫还拿了几根人参须,娘都给一起炖了,高大夫说你吃了对身0体好。” 叶三妮一手端个大海碗,一手勺子的想投喂。 祈宝儿拒绝,“娘,我自己来。” 她没残,自个能吃。 叶三妮不放心,眼睛瞅不见呢,咋吃啊? 祈老头在一旁不断给她使眼色。 乖乖这么厉害的孩子,他们路上多将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孩子她都不乐意,内心指定是骄傲的,估计还有些自负,又怎么愿意别人将她当成个残废人般的照顾呢? 可以说,老祈家最了解祈宝儿的人,就是祈老头。 公爹的意思叶三妮不敢不听,只能小心翼翼的将勺子交到祈宝儿手里。 也仅限勺子,她还是不放心一大碗的鸡汤让现在的闺女拿着,哪怕违背公爹的意思。 祈宝儿这回没再坚持,拿个勺子自个舀汤喝,她行, 这是前世瞎的次数多练出来的经验。 但眼盲的情况下能将一个盛满了汤的碗端稳这本事, 反正前世的她是没练出来。 这种情况她要是还坚持要自个端来吃,那不是自尊心重,那是明知前面是铁墙还非得顶上去的倔驴。 喝了几口汤,祈宝儿问:“娘, 有鸡腿不?” “哪能少得了你的鸡腿, 两个都是你的,都在碗里, 娘都给你夹来了, 还是自个吃不?” “嗯哪。” 叶三妮这会儿也看明白了,她闺女不喜欢她一口一口的喂她, 应该说是她闺女不喜欢任何人喂她。 于是一手端着碗一手引着祈宝儿自个的手去握露在碗外的鸡腿骨, “小心烫啊。” 说着话,眼圈又红了,瞅着闺女这般, 她这心跟被放在锅里煎一样。 叶三妮和旁边同样已经红了眼的祈老头都强忍着没出其它声音,祈宝儿没听出异常,抓起个鸡腿送到嘴边慢慢啃着。 祈老头和叶三妮看着她吃得喷香,都不自觉又笑。 两人这又哭又笑的样儿看着有些逗,只是这会看到他们的人没一个能笑得出来,都不想留在这看到他们这样心里难受,全只匆匆路过下跟逃一样的离开。 等祈宝儿吃完了一大碗的鸡汤两鸡腿, 还就着鸡汤啃了两包子,叶三妮正一根根的给她擦着手指, 那俩被祈宝儿救了孩子的家人像是掐着时间的寻了过来。 二话不说两家人一起都先给跪下。 其中一家好巧,正是曾经送过祈宝儿马的祈富东和祈富南家, 祈宝儿救的是他们最小的弟弟祈富北,今年才五岁。 从北阳镇出来后因为吃食暂时不缺,路上他们也没以前那么赶, 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是到了能休息的地方就停下休息, 这让孩子们的精力都比以前要足。 小孩子哪知愁啊, 这不路上不少的孩子又开始了打打闹闹。 家长们看他们没离自个家多远, 抬眼就能看到各家的孩子,也就没再像过去一样的非要拘在自个身边。 祈富北和另一个孩子两家原本在村里就住隔壁,两是一起长大, 铁磁的小兄弟情, 家里人一不拘着, 两人可就都是挨在一起走。 谁知狂风来得那么突然, 压根不给他们时间去拉离着本不远的孩子, 呼拉一下俩孩子就给吹天上去了。 两家人都是越想越后怕, 对救了他们祈宝儿更是感激得都恨不得她这回受的伤全受在他们自个身上。 祈富南不比老祈家的人眼睛肿得小,他哽咽着说:“宝姑姑, 你救过我和我哥的命,又救了我弟的命, 就是我全家人都签个卖身契给您都是应该的。 宝姑姑, 从此以后,宝姑姑您的事就是我们家的事, 宝姑姑您有任何事就吱一声,上刀山下油锅, 就是要我祈富南的命,我都没二话。” 祈富东也是红着眼挺着胸脯的保证,“我也一样,宝姑姑, 我富东这条命, 从此就是宝姑姑您的。” 这架式, 整得祈老头都快不会了。 赶紧过去就要将人扯起来,“这不至于,真不至于。” 啥上刀山下油锅,还啥命都是你的,俩还不如他儿子的废物蛋子,不给他的乖乖增加负担嘛。 偏这时其它人还尽给他添麻烦,一个个都争着前头有粮分一样纷纷都拍起了胸脯,远远瞅过去就是个十足十的邪教现场。 那只能躺着唯一能动的仅有脑袋的仨,就是那远远的一拨人。 吴昊远瞅着都有些傻眼,“爷,他们这是去感激那小姑娘, 还是要做啥?” 要说太远倒也没,他们还是能听到那边都在说啥的,就是这场景瞅着有些怪。 主要是被跪,被非要卖命的那人是个四岁小奶娃, 这才怎么瞅怎么诡异。 君宸渊没有回应,闭着眼似乎睡着了般。 吴昊远歪头过来瞅了眼立刻闭嘴,爷的情况不太对劲,他还是别整事的往上冲。 那头祈老头用祈宝儿要休息的理由终于将人给打发走,抱着祈宝儿起来就往他们仨这边过来。 吴昊远侧着脑袋感激的朝爷孙俩笑,“多谢老汉和宝儿姑娘的救命之恩。” 不再小姑娘小姑娘的喊,就冲祈宝儿舍身救人的大义之举,他们合该尊称她一声姑娘,这和年纪无关。 祈老头挺不待见他们的,虽然他心里知道不该,和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可还是没忍住的瞎想。 怎么他们没救这仨前,虽然艰难但他的乖乖可是平平安安的,这仨一来谁都没大事就他的乖乖出事了。 “没啥救命之恩的,路上碰着个谁,我们也都不能眼睁睁的瞅着他去死不是。 我们是往北边去,不知道和你们是否同路,可千万别跟着我们越走越远,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这一不待见,脸上多少显了出来,关键是祈老头也没想遮掩。 吴昊远哪能没看出来啊,不过他这人嘛,公认的脸皮厚是最大的特长。 第113话 困境 吴昊远像是一点没听出祈老头要赶他们走的意思,依旧笑得一真的真诚。 “真是太巧了,我们也是正要往北边去呢。” 祈老头顿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假,跟贴上去的一样,“那可真是凑巧。” “可不,这不缘分嘛。” 祈老头:“……” 我缘你麻弊。 救人救到个厚颜无耻的,祈老头还能说啥? 这时祈宝儿目光无神的‘看着’一个方位说:“爷,爹他们回来了。” 他们现在依旧还躲在拐弯的小山道中,这是个天然的避风港,有个横切面的矮崖壁不说,矮崖壁上还长满了大树。 拐弯之外的风依旧不小,不过和最初时的狂风相比,现在已经不会将人吹上天,只吹个东倒西歪。 当时只顾逃命,家当和粮全被风给吹散到各处,这可都是他们命,风一小些,祈康安就带了汉子们五人一组的腰上绑着绳出去找东西。 其它东西大不了到了鹤丰镇再买,鹤丰镇据说可是个和三合镇差不多大的大镇,但粮就没一个能舍得的。 三合镇那弄来的白面,他们折腾了一整天从杨村推到北阳镇、妇人们连夜搓好的玉米,还有租了客栈的厨房做的那些干粮。 那可都是命。 祈老头朝祈宝儿面对的方向看去,果然拐角那儿祈康安等人一身狼藉的陆续出现。 祈康安抬眼也瞅到了爹和闺女,快速的解了腰上的绳三步并两步着小跑过来,原本满是泥只瞅到一双乌溜大眼的脸上咧出了对大白牙。 “爹,宝儿醒啦,有说哪不舒服不?高大夫给去再瞅过没?”他还不知道祈宝儿能听见。 说着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伸手就要去抱闺女。 祈宝儿一脸嫌弃的转头趴到祈老头肩上,“爹,我没哪不舒服的, 不过你好臭。” 祈康安一点没有被闺女嫌弃的伤心, 反而是激动得手都在颤抖,颇为不敢相信的看向祈老头。 “爹,宝儿能听见了?” 祈老头这回没嫌弃大儿子不稳重,而是笑着点了点头, “能听见了, 宝儿说她眼睛也很快就能看见,只是……” 想起旁边还有仨外人在, 祈老头没再说下去。 不过父子连心嘛, 祈康安已经明白了祈老头的意思,爹应该是指闺女使用她的特殊能力过度了, 所以才会这样, 但给她足够的时间,就能自个慢慢恢复。 就是这个足够时间的足够,不知道要多久? 脑补完这些, 祈康安差点没激动得在外人面前落下泪来,这本事好,这本事可真是太好了。 他也说不上来哪好,这回他闺女可把他这老父亲吓得够呛,能恢复就好,能恢复可真太好了。 多久都没关系,多久他都能等。 祈老头问:“粮能找着些不?” 祈康安顿时被打回现实, 用着满是泥泞的大手抹了下同样满是泥污的脸。 “林子里树木多,被吹走这卡一袋那掉一包, 能找回来些,但完全都找回来不太可能了。 许多袋子都破了撒得到处都是, 咱家装面粉的袋子我找着一个空袋子,破了,玉米撒了还能在地上看到些, 面粉撒了可一点痕迹都没有。” “玉米还能捡回来不?”他们几百人呢, 大不了费个半天时间山里捡去。 祈康安摇头, “没法捡, 那场风太大了,吹在附近被树挡住的还能捡起来几个,吹远的咱都不知道给吹到了哪。” “附近找着的多不?” 祈康安再次摇头, “没破的我们只找着不到百袋, 破了个也只有不到十个空袋子, 衣服被子这些被吹走的更多, 我们找着的被子都不到十床。” 可以说全村的家当基本被这场大风吹走了九成, 他们前面的努力基本算是全白费了, 成了纯到不能再纯的难民。 现在只能看到了鹤丰镇会是个什么情况。 万幸的是,“爹, 咱家的三匹马都在,它们不知在哪自个寻了地方躲, 我们刚才出去时, 它们都在路对面的林子那。” 而村里其它的牛和马全不见了,不知道是被风给吹走了还是它们自个跑了。 祈老头无奈的深深叹息了声, “北阳镇的穷,原来还有这原因。” 这么大的狂风, 祈老头活了五十几年的人了,还都头一次碰到。 这话题吴昊远表示他能接。 “北阳镇靠南方位和迦南城中间的位置,有个大峡谷,和你们走过的那个崖壁窄道完全不同, 那峡谷宽到这边看不到另一边, 深不见底。 一年四季里从那峡谷经过后增强的狂风时常会侵袭北阳镇, 不过北阳镇内地势低,附近的村落也基本都算是在山林中被山林保护着。 只有这条道,正好是对着峡谷的正方向,又是地势偏高且开阔的地方,所以……” 咱们就碰到这么个情况了。 吴昊远用下巴努了努北面方向,“咱们是纯运气不好,再往前走上半天官道就拐弯了,之后都是横切着峡谷的方向,有这些成排成排连绵不绝的大树挡着,狂风就造不成威胁了。” 经常从这条道出入北阳镇的人都知道这情况,也会有所防御, 比如大致推测出狂风来袭的时间尽量避过那段时间走这段路。 爷孙仨听到他这些话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啥意思,说他们单纯只是点儿背? 还是在指责他们在北阳镇休息了两天, 把骨子都休息软了,竟然拖慢了行程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后果? 祈老头和祈康安都是后悔得不行,如果真如这人说的,再往前走个半天就官道拐了弯的不用再怕狂风,他们这回丢了那老些东西和粮可真活该。 是老天爷在打醒他们。 出了北阳镇后,因为不用再过于担心着会碰到后面过于凶险的刘将军的兵,又想着前面鹤丰镇也应该不会太为难他们,手里还有着暂时充足的粮。 于是心里都不知觉间的松散了,觉得没必要再像以前那样不要命的赶路,遇到能给他们大队伍休息的地方,白天嫌热了休息,晚上觉得天黑了也休息。 凭白的浪费了多少时间? 他们最有罪的是,他们害了他们最宠爱最珍视的乖乖/闺女。 祈康安‘啪’的就给了自己一耳光,把吴昊远都给吓了一跳。 这啥情况,自己打自己? 第114话 一步一个脚印破八百 祈宝儿听到声也奇怪的转过头来,“爹?” 这啥声? 祈老头同样是自责得不行,他没想到他的乖乖成了现在这样,竟然都是他们这些天天自以为疼她宠她的亲爷和亲爹给害的。 “乖乖,都是爷不好。”祈老头抱着祈宝儿又想哭,不过这回硬是给忍住了。 祈康安已经懊悔得说不出话来,甚至都感觉没脸抬头去瞅闺女一眼。 闺女那无神的双眼,在痛斥着他的过错。 祈宝儿好笑的拍了拍祈老头的肩, “和爷有啥子关系哦,人这一生都会经历着许多磨难,该是你承受的,不是今天就会是明天,不是这个原因,就会是另一个原因,天道他老人家是不会让你有机会躲开的。 而且,就他刚才说的峡谷啊狂风啊又官道拐弯什么的,这些事咱们哪知道呀。 爷,爹,你们是懂玄术界的推演方法,还是有预算未来特殊能力? 路在咱们脚下,走一步一个印,错了道咱就拐弯,只要人都活着,就是大雪山,咱都能一步一个脚印的给它踏平过去。” 祈老头父子俩听了这话如何先不说,吴昊远先激动得差点没蹦起来。 哎哟,不行,这小姑娘嘴皮子太厉害了,听得他都热血沸腾的。 辰一也是震惊的嘴都能塞下个鸡蛋的扬着脑袋望着她。 君宸渊也不再闭眼休息,深邃的目光滑过道诡异的光茫。 祈老头更紧的搂住了祈宝儿,祈康安深吸了口气后转身大步离开。 没会儿,就听到他又在招呼着汉子们,要再度出去寻粮。 也许真是老天爷在警告他们, 祈康安他们 外面的风已经停了,不管吴昊远说的是真是假,这儿都不是能久待的地方。 临走前,祈康安将五十九户当家做主的人叫到了一起, 开了个小会。 咋个情况呢? 各家的麻袋不用特意做记号哪个是哪家的基本都认识, 没有一户人的麻袋上是没有补丁,认补丁就知道是哪家的。 这不找回那些粮后, 各家都自个过来认, 是自家的就抬回去。 【至于一个个感着恩的都要把粮给老祈家这事,老祈家一致不干, 别整这套, 该谁的拿回去,这都啥时候了,要真感恩着, 就都心里记着,将来有机会还。】 可有好几家运气特别背的,经狂风这么一遭,他们就真只剩下人了。 从这到鹤丰镇就算是按着他们以前那样的赶路,也得要两三天时间呢,总不能不管这些人的死活吧? 没那白拿出来的事,谁家的粮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只有大风把他们的粮刮走的事。 按着多少钱买来的算,只是这会手里没有称, 只能用手掂掂,多点少点, 就当互相帮助了。 祈富东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不成就路上扯些野菜野草的垫吧,咱前面的路不就那么过来的。” 大队伍重新再出发,气氛低迷得跟是支送丧队伍般, 牛没了, 马没了一匹, 板车也全没了, 全都只能凭着两条腿走路,还有不少人身上挂着伤。 老祈家损失是最大的,六头牛一匹马, 六架板车及板车上的东西, 还有两架在北阳镇才新买的马车厢。 找回的近百袋粮中, 老祈家的也仅有两麻袋, 还是已经做成的干粮。 两麻袋干粮, 二十几口人压根顶不住两天。 回头再去近的北阳镇? 那不现实, 就是回去他们也买不到牛马和粮。 而且到了这几近于山穷水尽的地步,真要回头了, 整不好他们也会不想再往前走,挖矿就挖矿, 至少暂时有个容身的地方。 蔫巴和高大有俩一左一右的来到祈康安身边。 高大有用手肘怼了下祈康安, “咋了?” 怎么瞅着重新上路后这家伙有些不对劲呢? 具体哪不对劲他们也说不上来,就觉得突然他都不像他了, 往日里的吹呼劲没了。 啥叫好兄弟,就是可以无所顾忌谈心而完全不怕秘密会泄露的, 那才叫好兄弟。 祈康安揉了把脸道:“宝儿师傅的朋友说,咱再往前走半天左右,官道就会拐弯,拐过了弯就算是狂风咱也不怕。 大家伙会变成现在这样说来其实怪我, 我要让大家像以前一样的赶路, 昨天就该过了拐弯那儿。” 蔫巴默了会儿, 看着他悠悠的说: “我家就剩我媳妇和孩子了,要问我心里难受不,那指定难受。啥都没了,我媳妇和孩子后面的路可咋整? 安哥,我也实在话的在这和你说,我心里难受归难受,可我不怕,有你和大有在,我就是啥都没,哪怕我自个都没了, 也不用怕媳妇孩子会饿死。 可交情归交情,硬按责任这事, 那没劲不是。 说狂风这事都能怪你头上, 安哥,不是我笑话你啊,你脸咋这么大?老天爷的事你也敢管?” 一旁的高大有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来, 在两人看过来时,赶紧着低头捂住嘴。 蔫巴又说:“要不是宝儿,咱这些人估摸着早没了,安哥你要说这话,不显得我们连点良心都没了?” 高大有抬手勾住祈康安的脖子,“安哥,你说是因为你害得大家,要说来最惨,现在就我家和蔫巴家最惨了,我们啥都没了,仅剩点银子也都换了玉米。 安哥你这么说,可不说就是说你害的我们俩? 这一路过来你们家帮了咱多少咱都瞅着,只是咱嘴笨,说不来那些好听的话,可咱这心里都记着呢。 我一直觉得咱是兄弟,说这些没意思,心里明白就成。 啧啧啧,没想到安哥你竟然没将我们当兄弟啊!” “瞎扯。” 祈康安没好气的给了高大有肚子一拳,“不是兄弟我会和你们说这些?” 蔫巴同样没好气的瞪他:“那不结了,你瞎想个蛋啊。” “我只是,我,,,”祈康安说不出口了。 这墨迹的样儿瞅得蔫巴眼疼,“是爷们就有啥说啥。” 还是捂着肚子假装被打痛的高大有猛然一个机灵,颇有些同情的‘哦’了声。 “我知道了,你是因为宝儿,你觉得是你害了宝儿。” 蔫巴也顿时反应了过来,同样的开始有些同情好友了。 宝儿当时那伤他们可全瞅在眼里,说是七孔流血都不为过。 都是做父亲的人,他们还没祈康安这么宠闺女的宠儿子呢,要他们看到儿子伤成那样,都能心疼到心脏破裂。 若这时他们觉得是因为自个而让儿子才伤成那样,,,不能想,不能想,得疯。 第115话 纯得不能再纯的难民 两匹马并排的拖着仨伤患走,一辆上趴着君宸渊,一辆上吴昊远和辰一俩一个躺一个趴。 此板车非彼板车,祈家村的汉子们现砍了木柴再用腾条给绑紧,拿根绳子窜上直接木板在地上拖着走。 这仨全身都不动不了,但这问题明显并不妨碍吴昊远和辰一俩继续掐架。 吴昊远控诉:“你怎么能一路拖着我呢,本来我腿没受伤,可愣是被你拖了一路拖出一道道的伤来,还骨折了。” 辰一驳回:“当时那情况我不拖着你,就得丢下你。” “那咱不是都后头早没追兵了,你是憨啊,不会弄个东西拉着我走?” 辰一木着脸不吱声,他看到爷伤成那样不是着急,身上带的药在打斗的时候又给掉了。 这不急着想找人救爷,又不能入住北阳镇,就想到了他们碰到了这群难民队伍。 他想着爷能那么和颜悦色对着的小姑娘,不说其它,至少人品上是能信得过的,而且他记得,这群难民队伍中有个大夫。 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可那时已经是没有办法了。 至于吴昊远,那是顺带的,不就嗑了下腿,人还活着不是。 吴昊远越想越憋屈,想他堂堂威武将军, 竟然被人给欺负成这样, 小命都差点玩亡,说出去还能见人? “咱这回丢脸可丢大发了,要那狗玩艺儿知道,铁定得放彩庆祝。你说我回去, 我爹是不是得笑话我?” 转头看到了祈宝儿, “咦,小姑娘, 是你啊。” 祈宝儿和祈老头骑着马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听到这话好奇怪的往他的方向‘看’了眼。 这人是不是有病病,啥叫是你啊?她不在老祈家队伍这又在哪? 走在风驰身侧的大郞看着吴昊远颇有些不忍的问:“你还好吧?” 太惨喽, 脸都被刮得一道一道的, 又黑又肿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不黑不肿了,还是亲娘都认不出来。 吴昊远颇为无语的看着他, 你说呢?请睁开你那双大眼睛仔细瞅清楚,我现在这样像是还好吗? 大郞问完自个先蔫,现在可谁都好不了,他们这仨病号起码着都不用自个走路呢。 “牛,牛,咱家的牛~”突然后头祈文方的曾孙祈富业大喊。 大郞一下激动的就往后跑,“哪?小业看到在哪?” 良珏媳妇怀里两岁的小娃娃高举着手指着右侧的林中, 奶声奶气的说:“金叔叔,我家的牛会飞耶。” 大郞看过去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直呼好家伙,还真会飞哦。 在大树的五六米高处那挂着。 凉是指定凉透了, 但怎么的也是肉吧,大郞吸溜了一声。 捂着儿子的双眼不让看,边轻声哄着人的良珏媳妇:“……” 大郞已经跑远, “爹, 爹啊, 咱们有头牛挂在那边树上呢, 好像是老太爷家的。” 指定不是他们家的,没看到牛凉透,至少还能期望它们都还活着。 只是期望这玩艺儿吧, 它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祈康安带着汉子们去把牛尸体弄下来, 一瞅, 肚子被断掉的树叶整个贯穿到另一头的这只, 可不就是他们家唯一的那头牛。 牛尸体被抬出来时, 好几个女人都没忍住哭了。 牛可是农村人的命, 就算不是自己的,看着牛惨死, 她们心里也难受。 再从牛惨死联想到自己,当时要不是有宝姑姑/宝姑奶在, 那么大的风, 他们是不是也会像这牛一样? 后怕,越想越后怕。 祈老头拍板, “这天气也放不住,安子, 你叫几个人辛苦着些,一路给抬着,咱寻个安全的地方,大家伙都吃上一口肉。” “成。” 队伍继续朝前, 后头没屠民的兵了, 可又来了连皇上都管不了的狂风, 都不用祈康安他们叫唤,一个个全铆着劲往前走。 哪是头,不知道。 只凭这股劲,现在还能走得动,咱就多走点路。 估计是他们这些人现在看过去实在是太惨,连老天都看不过去,已经懒得再折腾他们,一直到官道的大拐弯处,狂风都没有再袭来过。 拐过大弯又朝前走了一段,祈康安举高手朝后喊:“休息,就在这休息。” 干裂的唇因为嘴张太大顿时就沁出了血, 不过他没感觉到痛,打开水囊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口水, 又叫上高大有和蔫巴几个去巡视队伍。 连着走了七个时, 真正停都没停的七个时,汉子们都累到说话都费劲,老人女人和孩子们就更甭说了。 老祈家孩子多,但好在他们三匹马都在,能让孩子们换着在马上坐会儿。 大人就不成了,同样都只能两条腿的倒腾。 钱老头和齐员外俩后半段路俩只能互相搀扶着走,一停下来啥话也说不出,齐齐跌坐到地上动都不想动弹。 不只是他俩,眨个眼的功夫,地上瘫了一堆。 老祈家最惨的是李琴,走半道时扭到了脚,她又拧巴,强忍着没说,直到撑不住了才嚷嚷,叫了高大夫来一看,好家伙,猪蹄子了都。 李琴双手支着上半身瘫着,自个低头瞅自个猪蹄,“嫂子,我也没感觉多疼啊,咋能给肿成这样?” 左脚腕那比右脚腕足足大了两倍。 叶三妮也瘫旁边,累得手直打颤的打开水囊递给她,“我估摸着你是疼过劲了,你说你是不是傻,扭了脚就得说,咱们好歹还有马呢,孩子叫下来一个你上去,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李琴扬着头边喝水边摇头,她才不坐马,坐不来那玩艺儿,一上去她就眼晕。 这时田老太走了过来小声问她俩:“咱家粮放谁那了?赶走的急,我一下给忘了。” 叶三妮把背后的大布包转到面前,拍了拍布包也同样小着声说: “娘,您可真是给忘了,粮咱不是走前就给分喽,所有人背上都背着,您说这一路咱自个饿了自个吃,都没粮了,咱都甭再围一块的又是包子又是馒头的打眼。” 田老太想起来了,‘哦’了声也瘫坐在她们面前。先问了下李琴的脚,恨铁不成钢的又给她右腿来了一下。 “你说说你,脚扭了这事是能强撑的吗?这下好了,本来没这么严重,被你走了那么久,现在得富子一路背着你走。” 第116话 累得不想活 她自个走路都累得不想活喽了,二儿子还背了儿媳妇两个多时。 李琴也不好意思,讪讪的揉了下头,“娘,我也没想着会这么严重。” “行了,后头可别再倔了,你爹刚说这儿可以多休息会儿,正好把咱家的牛给烤了,还好刀都在,旁边就是树,你爹说做辆板车出来,没轮那是甭想有,直接拉地上走,能撑到鹤丰镇就成。” 不远处传来一群孩子们的呼喝声,三人看去,原来是那边已经架起了火堆,蔫巴和高二有俩正在处理他们家的牛。 眼瞅着有肉吃了,这在孩子们看来可是顶顶幸福的事,一时都忘了累,围着汉子们转着圈还又蹦又跳。 田老太捶着腿叹息了声,她心疼她家的牛啊,存了好几年的银子才买的。 “咋就好好的有那老大的风,这都什么鬼地方。” 他们停留的地方有条很小的小溪流,此刻小溪流的旁边爷孙俩也同样在聊狂风的事。 祈老头一路过来是越想越不对劲,“乖乖, 你说北阳镇上都没人和咱说过狂风的事, 是不是就是故意想看着咱遭难?” 祈宝儿看不见,她爷不放心,被提着后脖领子蹲河边在洗手。 头没回道:“嗯哪,爷, 我们应该都猜错了, 那县丞不是说过咱们反正得回头嘛,有可能就是说咱们会遇着狂风。 我觉得, 他们是在跟咱们接触中知道了咱们都不知道出北阳镇会遇着狂风的事, 也不知道官道会拐弯。 啥都没了,往前走可能还会遇着狂风, 不是按正常的想法, 咱就会转头回北阳镇去了。” 祈老头听后恨得不行,“三四百的人呢,遇那么大风不能只东西吹没了, 人呢?” 祈宝儿站起来甩了甩手,“爷,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咱们现在待的是什么地方,遇着的又都什么人呐。” 家全不要的会举族出逃,不就是因为有个被叫将军的人在屠民,搁半路再遇着个不顾百姓性命的官又算得了什么? “爷, 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啊,他们想留下难民, 不就是为了将来开采铁矿。 咱们走了,似乎还有些背影, 他们不好明着拦。不知道咱具体的背影,不巴结也不得罪是最明智的。 那咱们是不是都死在狂风中,还是坚持着去了鹤丰镇, 都不重要啊爷, 反正离开了北阳镇, 咱们是死还是活他们都是少了这么多个人。 相反着, 如果遇着狂风还能活下来又回头的,能回头一个他们就是多留了一个人。 爷你设想一下,要是咱不是坚持往前而是回头, 进了北阳镇后镇上的人对咱都施以援手, 咱也不知道铁矿的事, 你说咱们是不是很感动? 是不是觉得留在北阳镇那地方是个顶顶好的主意? 以后碰着别的难民, 是不是有可能还会帮着去游说? 所以做啥要提前说呢, 说了咱们还是坚持要走的话, 不就会去想办法了吗?” 这十几天的经历比前大半辈子都要丰富,祈老头已经麻了, 听到这些也只是长长长长的叹息了声,没像以前一样会去嚷嚷‘咋这样啊’‘不是人’呐这些。 只感叹:这一路虽苦, 可于逃难来说, 还是太顺当了,顺当得突然来这么一出, 就连他都有种前路迷茫的无措。 祈宝儿从兜里掏出个米团给祈老头:“爷,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让我趁机把咱家的粮给收起来一大半。” 她家被吹走的粮,其实只有每辆板车上的表面两袋,下面的都是已经被搓了玉米粒的玉米棒子。 她爷在装车时说,那东西轻且装麻袋里后一根根的咱也可以说是没搓的玉米棒, 拉着棒子也不浪费, 还可以给牛马做饲料。 祈老头苦笑着接过饭团子, 乖乖的袖里乾坤就是好,饭团子还温呼着呢。 “爷哪是什么先见之明啊,爷只是想着,路上车轻些牛马也能轻省点,再说粮放外头爷不大放心,放你那爷心里才踏实。 还有啊,要到了鹤丰镇那,把咱给拦了要查呢? 爷可不想再装一次富人,装一次差点没将咱全家都给装进去。 爷就想着,打开一看里面都只是棒子,咱就算是有牛有马的, 也不那么打眼了不是。” 咬一口饭团子, 里面心是红枣,应该还加了,甜丝丝的,“还别说, 这虽然贵,但人也是实在人。” 料也加得足,红枣和可都不便宜。 “爷,他们呢?”祈宝儿又递了块煎饼过去。 他们是借来溪边洗手来偷吃,风一过,家家剩了多少东西哪还有不知道的,祈宝儿手里的东西就变得不能再随便拿出来了。 祈宝儿的兜兜就那么点大,以前还好,一车一车又一车的,车上具体的装了多少东西,家里人心里都没太大的底。 老祈家掌外是祈老头,帮着的是祈康安。掌内是田老太,帮着的叶三妮。 可以说老祈家的人对内都是心大的,除他们这四人外,家里到底有着多少东西,就没一个有个准数。 两老以前在家时就常收着好东西藏着只投喂祈宝儿,所以路上祈宝儿随时小兜兜里能掏出吃的,他们也只当是两老给祈宝儿开的小灶,祈宝儿再心疼他们的又给大家伙开小灶。 但现在不成了,就俩麻袋,一麻袋的硬实馒头一麻袋的包子,出发前田老太为防万一还给各自的量都分到了各自手里,祈宝儿的那一个小小的兜兜,你哪来的东西一直在往外掏? “甭管,都饿不着。”祈老头接过煎饼,一口饭团一口煎饼,用着最快的速度吃完。 祈宝儿想想也是,他们家的确暂时都饿不着,每个人手里都有十来个馒头七八个包子,馒头她奶还是往硬实的做,啃一个馒头进去就能顶半天了。 逃难呢,还想大鱼大肉不成? 再瞅瞅别家,就算是粮都没了的那几家也都买到了粮,可他们锅也全没啦,一个个都只能直接拿着干玉米粒生嚼呢。 两人回去后,祈宝儿就说要去嘘嘘,这事祈老头可陪不了,改成田老太陪着去。 正好叶三妮也要去。 第117话 钻了牛角尖 叶三妮一手抓着块饼一手竹子做的水杯,一口饼一口水,吃得比汉子还汉子。 饿惨了,也渴得不行。 七个时不停的走路没吃过东西,连水也都不太敢多喝,因为路上都没碰着有水的地方,就水囊里那些水,前路又不明郞,谁也不敢放肆了喝。 三郞还小她得顾着,李琴脚扭了后四岁的七郞马坐不住得她抱着,还有个非得跟在马旁的拧巴丫头祈无忧,她顾着仨小的,就把自个给忘了。 也不是忘,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 她总是会忘了宝儿那可能还有粮,宝儿那有充足的水,瞅着全家就这么些吃的就这么些喝的,想着能省点是点。 这就是田老太喜欢叶三妮的原因,这人是真从来没为自个想,只顾着相公和孩子们了。 她顾着的人是她的亲儿子,她的亲孙子亲亲孙女,能不喜欢吗? 把只咬了一口的饭团塞了过去,“这玩艺儿太腻,我不喜欢。” 知道婆婆疼自个,叶三妮没推,“谢谢娘。” “谢啥, 以后别饿自个, 咱吃的有,宝儿那都收着,你咋就不长记性呢。” 叶三妮三口两口把饭团干掉,咧着嘴直笑。 田老太看她这样也乐。 这仨去嘘嘘过了, 祈宝儿又找爹。 理由:闷了, 想走走。 祈康安哪能不懂的,这时咱也大方不来, 他俩儿子都没顾不是, 捞起闺女就到山脚边溜哒。 纯溜哒,祈宝儿拿出来的东西他没要。 “你给收起来, 爹有包子馒头呢, 你奶这回老大方了,都是纯白面做的,包子里面还加了肉, 这东西以前咱们过年可都吃不起。 你那些东西都收着,自个吃,要还剩着,也是存着将来真遇着个急的时候,就能救命。” 祈宝儿听话的把油饼收起来,“爹,你是不是想赔大家伙粮?” 她路上听到她爹和蔫巴叔他们的说话了。 祈康安愣了一下笑了, “爹也不傻,全赔那不成, 虽说爹没叫大家快些走有错,可爹后头自个也想明白了, 这责任也不全在爹。 咱们说白了和他们一样,都不过是一起走,说是他们听爹和听你爷的, 咱们可从来没要求过他们听咱的, 咱们都恨不得自个走。 不过这事爹的确有错。 爹就想着, 那一百两估计它本来就不该是咱大房的, 到了鹤丰镇,爹把那钱拿去买粮买被子买布,能买多少买多少, 家家都分点。” 不做点啥, 他心里不舒服, 估计这辈子这事都会膈在那, 可能真如他爹说的, 那财就不该是他们得的, 还是得散出去。 老天爷估计已经见不得他们在三合镇的所为, 瞅瞅,大风一来,所有人的东西全都没了, 就他家藏着些银子, 他也狠不下心来收着。 看来, 那就不该他们能得的东西。 祈宝儿敏感察觉到:“爹, 你想散伙啦。” 祈康安笑着颠了颠闺女, “是,爹是想散伙, 只是现在还散不了, 他们在北阳镇不愿留下非跟着咱们走, 这伙就散不得。 不过要是到鹤丰镇和北阳镇差不多的也留人,咱就自个走,谁的意见都甭问。” 这么老大一群人,来一次狂风,他闺女就成了现在这样,以后要来个其它事呢? 他让闺女成神人,那是要别人护着他闺女,可不是要他闺女拼命去护着别人。 别说他自不自私,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大方的人。 祈宝儿知道她爹现在钻了牛角尖,没说啥,只是伸手搂住了傻爹的脖子。 突然,祈康安乐出了声叫道,“宝,那边有只大笨鸡。” 就在他们前面林中的十几米处,一只大山0鸡高扬着头跟他们一样的在杂草丛中散步。 那个悠闲的呀,压根没当他们父女俩是个人物,太气人了不是。 “爹,给我捡个石子。”祈宝儿侧耳倾听。 祈康安抱着祈宝儿缓缓蹲下, 捡了几个小石子交到祈宝儿手里。 他没想祈宝儿眼盲的情况下还能打着山0鸡,只当陪闺女玩了。 也没准备自个去逮,他还抱着闺女呢。 谁知他人才刚站起来,那只大笨鸡连个声儿都没出的已经倒下。 “宝,是你打的?”他都没瞅到石子丢出去呢。 “嗯哪。”祈宝儿扬着头挺挺小胸脯,小意思。 祈康安顿时乐了,脸上的郁气都散了不少,扭身喊儿子,“大郞,大郞。” 远处的大郞朝他们挥手,“这呢,我在这呢,爹,啥事啊?” 回着话,人已经朝他们跑来。 祈康安等他跑近,指了指山0鸡倒下的方向,“你妹刚打到只山0鸡,你去给捡回来,让你爷拿去烤,你爷烤的山0鸡好吃。” “哎。”哎哟,他妹可真是,,, 咋就能这么厉害呢,都看不见呢,竟然还能打着山0鸡。 林里平时没什么人踏足,野草都没过了大郞的腰。 祈康安在外头交待:“小心着蛇。” “放心吧爹,我身上挂着高大夫给的驱蛇粉呢。”手里随手捡的枝条前左右都敲敲。 到了山0鸡倒下的地儿拎起一看,好家伙,他妹这一手可真是从来不失手啊,和以前一样的正中鸡脑袋。 拎着鸡脖子再费劲原路扒啦出来,把鸡举到祈康安面前兴奋的晃了晃,“爹老肥了,得有十来斤重。” 祈宝儿嘴角直抽抽。 祈康安没听出毛病,瞅着鸡也是笑眯了眼,“快拿那边溪里杀了,然后给你爷送去,让你爷烤香些,两条腿给你妹留着。” “哎。” 大郞拎着只大山0鸡回来,这可把村里人给羡慕得不行,再一听到是祈宝儿给打的,不少人都乐得笑出了声。 只是嘴还没咧开,就笑不动了。 福娃神人可是因为救他们而受了伤,眼睛都已经看不见了。 自从知道他们村的福娃竟然是位小神人后,那就是他们心里的支柱,她啥都不用干只要站那好好的,他们就有力气往下走。 祈宝儿倒下后,村里人不少都在想:救他们做啥啊,救他们做啥啊,他们就是烂命一条,所有人加起来那都不够格能和福娃神人比啊,救他们做啥呢? 可这话不能说出来,事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不讨人嫌? 但心里可都压着这事。 这一路走来似乎他们累得特别严重,也和这有关,都觉得自个是累赘。 看到祈宝儿原本灵动的双眼现在总是无神,就觉得自个是罪人。 第118话 吼吼哈哈 一个汉子突然的拿起木刀开始挥武。 没会儿,一个接一个的汉子出来拿着木刀或是树叶都跟着挥武起来,有几个跟在发泄般,力道重得你都能听到破风声。 原本在看杀牛的男娃们也都停了下来,看着汉子们的汗如雨下,从一个孩子站了出来摆好架式扎起了马步,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孩子加入了进来。 一妇人推了下自个闺女,“别偷懒,宝姑姑不是说过,每天扎那啥步最少要半个时。” 小姑娘都快哭了,娘咧,你知道扎马步那腿有多难受吗,我这走了半天腿都不是自个的了,你还让我去扎! 可没法,该扎还得去扎。 而且氛围这东西吧,它是能感染人的,周围都是群奋起的人,你要不站出来跟着大家一起嘿哈,都觉得不好意思,自我都感觉不合群。 祈康安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一张脸是死沉死沉的,这是整啥? 逼他不是。 仨排排躺的也这一幕给震得不要不要的。 “这是难民?”前半天还挺‘难民’的,这会儿怎么跟在准备造反一样? 全民皆兵? 辰一却是细细的凝视着耍刀的那些汉子,“这刀法好,没有多余的架子, 这些人是手里没真见过血还没杀气, 否则这刀法使出来有点像杀手那感觉。” 抹脖,后捅,切腹,哇塞, 还有相互配合的。 君宸渊缓缓的支起身子, 再缓缓的用手支着坐好,“这刀法真正适用的是战场。” 他又看向那边在吼吼哈哈的几个男孩, “还有这套拳法, 也适用于军中。” 吴昊远本来就是带兵的,细细看他们一套拳打下来, 再心里联想了下若是每一次出拳和踢腿不是如这些小孩般的软, 而是军中汉子的那力道,,, “爷,,,”这套咱得学来啊,教到军中,咱麒麟国的大军起码能强个几倍。 君宸渊像是没看到吴昊远的祈求,目光已经转到了远处的那对父女身上。 不知俩人说了什么, 祈宝儿正鼓着小脸蛋一脸不爽的揪着她爹脸颊上的两边肉肉往外扯,祈康安的笑声都差点没盖过这边习武的吼吼哈哈声。 这样的她, 才符合她的年纪,而不是那天那个七孔流血的她。 突然想到了什么, 君宸渊脸上出现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一直注视的他的吴昊远已经麻了。 从醒来身在这伙难民中后,他家爷就一直不正常,视线总是时不时的在偷瞄那个叫祈宝儿的小姑娘。 是的, 偷瞄。 有次祈宝儿似乎有所感觉的‘看’了过来, 明知祈宝儿已经瞎了, 爷竟然立刻闭眼的假装在睡觉。 要是祈宝儿已经是个大姑娘, 哪怕只是个十二三的小姑娘,他都会以为他家爷这是春心萌动,也很赞成这事。 可祈宝儿只有四岁啊, 爷他是不是有什么病病? 是想把人家闺女抢回去当自个闺女? 他觉得很有可能。 可这是不是有些恩将仇报了我的爷?- 祈老头亲自上手, 不只是把鸡给烤了, 分到老祈家的牛肉他也拿出最嫩的肉切成薄薄的一片片烤了有两三斤。 好在盐还有, 他们在北阳镇托掌柜的买了一斤的盐, 田老太当成宝一样给特意缝了布袋揣怀里, 没有被风给一起吹走。 整支队伍, 也就仅这一斤盐在了。 田老太难得大方,每家都捏了一点让他们混水里。 她听孙女的,说是天已经越来越热大家汗流得多, 得补充盐。 多她拿不出来, 也不舍得, 那就一家给点自个混水里慢慢喝着补充吧。 “爹?”祈康安为难的看着祈老头。 原来是祈宝儿已经趴在他肩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自从大风过后, 祈宝儿在老祈家人的眼中, 就是那种特别容易疲劳的病号,动不动就会给你呼呼大睡过去。 不过细心的都发现, 祈宝儿每次睡醒过后, 她的精神就会比没睡前要好很多。 他们觉得这可能是祈宝儿的一种恢复方式, 其它人不造为啥祈宝儿能靠睡觉恢复,但能恢复就好。 而知道祈宝儿还有个爹的几人,都觉得肯定是大殿下借着宝儿睡觉的时候给宝儿治疗。 他们现在已经越来越相信通城是真的有旱情,因为只五月在这就已经比他们在老家时的六七月还要炎热,这会儿都傍晚了,吹过来的风还是带着热气的。 这样天气的肉,压根就过不了夜。 可宝儿睡了,叫醒她不是会影响大殿下给宝儿治疗? 可要不叫,肉呢,咋能少了宝儿的? 祈老头衡量的下,心一狠,把烤鸡上的两条腿先撕了下来。 “乖乖睡了就让她好好睡,你抱她去背风的地方好好睡,等下我过来接你。 给, 这个腿给四郞吃,这个给七郞吃, 你们其它几个也都有,鸡肉不够了还有牛肉, 晚上咱肉管饱。” 祈康安没管那怎么分,赶紧抱着祈宝儿走了。 啥都被吹走了,能麻痹仨伤患的药同样也跟着风拜拜,他们仨这会都已经能勉强的坐着,跟老祈家的人坐在一起。 吴昊远在一旁看着馋得不行,要不是老祈家的孩子们特别懂事,分到肉后没有如其它孩子的咋咋唬唬,反而都还有些不开心般的全沉默着吃着,他都会厚着脸皮讨食了。 也不怪他馋,从进了盈州后他们吃的都是没滋没味的干粮。 行军所带的那种干粮,做得特别瓷实,硬得跟板砖一样样,但特别顶饿,啃上几口就是一餐。 就是没味,啥味都没,吃嘴里就跟在啃干柴没两样。 山里打个牙祭,还是只抹几粒盐那种,且就上回碰到祈宝儿他们那回吃过那一次。 他们带盐本也不是为了打牙祭,是在如遇到缺粮缺水的情况下,都救命用的。 所以闻到这烤肉味,可不馋得直咽口水。 好在老祈家没真忘了他们仨,给烤了一大块的牛肉,把外面烤得有些焦的片去,他们仨吃里面熟了但没啥滋味的。 瞅他们仨是讲究人,老祈家自个吃都直接拿手抓,给他们的,肉被切成了片用洗干净的大树叶装着。 一夜过去,天刚蒙亮,队伍又重新出发。 他们已经没法连夜赶路了,没了火把只能靠着月光,赶路比停下更危险。 打火石蔫巴那倒是藏着两块还在,但是做火把需要用到布和那树汁或是油,这些他们现在全拿不出来。 总不能燃个树枝扛着走。 只能白天的尽量走得更远些。 第119话 现在谁不臭 许是昨晚吃过肉,今天大家伙似乎特别有劲,一大早的队伍速度比昨天快了起码一倍,有些腿短的都要走几步再小跑几步才跟得上。 虽然近四百人只一头牛,可好歹一人一口还是有,对他们来说,足够了。 队伍的最前头,风驰后面今天也拖了架板车,上面不是坐着仨病号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脚腕受伤的李琴和老太爷及韩老太爷这几个岁数大的。 要说老太爷啥都不知吧,他好像又啥都明白。 这两天就一直不来老祈家闹人,今天被叫过来坐板车,也是安安静静的坐那。 板车是昨晚村里几个汉子连夜给做的,往大了做,一次能坐得下十来人不是问题。 人是好心好意,看到祈康富他们在砍木柴做板车都来帮忙,觉得既然做就做大些,好歹能上去休息的人能多些。 却忽视了,这没轮子直接在地上拖的板车,路又不平,真坐上面,能抖得你怀疑人生。 杨老婆子上去没会儿自个又下来腿着走,对旁边同样腿着走的田老太悄声说:“坐那上面太膈屁股,还不如靠咱自个双腿呢。” 田老太捂着嘴凑到她耳边:“我早上也上去坐了会儿,哎哟, 不成, 颠得我想吐。” 杨老婆子:“……”那你不拦我。 俩虽然差着辈,但岁数差不离,闲闲扯扯的路上也没那么闷。 赶路这回事吧,你要真只闷头往前走, 那是越走越累, 要能有个啥事分散下注意力,不知不觉间的, 嘿, 竟然走了这么久啊。 队伍终于停下时,李琴就如田老太和杨婆子所说的, 屁股已经被巅得不是自己的了。 她苦着脸瞅祈康富, “要不还是你背我吧。” 正嚼着干巴馒头的祈康富差点没被噎死,连着猛灌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来,“不有车坐得挺好吗?” 他也累啊。 李琴其实也就说说,有车坐了哪能还让人背着, 这会车上一个个行动自如的都已经下车缓缓去了,她也放心的拿出馒头来吃。 大正午,祈康安特意找了有树阴的地方停, 就是为了让他们吃点东西再缓下劲,等最热的劲头过去再继续走。 “哎哟我这身上臭的。”吴昊远举着袖子凑到鼻子前嗅了下,立刻吐着舌头自个都嫌弃。 辰一木着脸:“现在谁不臭?” 尤其是他们仨。 他们仨身上原来的衣服应该是已经都被扔了, 就算没被扔也是被风给吹走了,现在他们仨身上穿的,都是祈康安在三合镇吴府那弄来的衣服。 一路流汗没地儿洗这大家都一样,关键是他们仨身上都抹着药, 这药味和汗臭味凑在了一起, 那个去。 这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女人的争吵声,不, 准确的说,是一个婆子在那骂人, 而一个年轻的声音只是一直在哭。 吴昊远和辰一都好奇的看去, 平时他们不是这么八卦的人, 可这时大家伙都累得说话都感觉费劲时, 竟然还有人有心思吵架, 可不稀奇嘛。 那声儿同样也引去祈宝儿的注意, 她这会正靠在亲娘软呼呼的怀里迷瞪的准备困觉呢,突然就被这声儿给惊醒了。 叶三妮赶紧给她拍着背, “摸摸毛, 不害怕啊, 宝, 你继续睡。” 祈宝儿又迷糊着靠了回去,“娘,出啥事了?” “娘也不知道, 咱甭管, 娘的宝好好觉觉。” 祈宝儿也没想管, 恩了声就准备继续睡。 谁知事态越发严重, 那被骂的小媳妇要闹自杀, 那真是铆了狠劲的往树上撞,一点没给自个留后路。 好在是被正好在那树后头去上小的出来的田老太给一把薅住。 田老太都被她连带着倒地上, 拉着小媳妇回来时她都一瘸一拐回来的。 “咋了娘这是?”怕吵着闺女睡觉, 叶三妮用着气音问跟着一起回来的祈康安。 祈康安瞅了眼闺女也同样用气音回答:“高大夫看过, 没伤着骨头没伤着筋,说是缓缓就没事了。” 叶三妮松了口气,家里可别再拐一个,娘也不喜欢坐那直接着地的板车。 又眼神示意了下那边,“那这个是啥情况?” “要自杀呢。” 叶三妮眼都瞪直了,你说啥?自杀?为啥呀? “嗯哪,她婆母嫌她吃得多,中午没给她分食,她向婆母要,两人就吵起来了。” 两人都没注意,叶三妮怀里的祈宝儿这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安哥,你可能不认得她,我认得, 富财你知道吧,她是富财的大嫂,隔壁葛家村的。 富财大哥没得早, 他大嫂从他大哥没了后就再没出过家门。 开始我们都以为她自个不愿意出来,后来才知道,是富财娘不让,说怕她那什么,给他们家抹黑。” 叶三妮瘪着嘴吐槽:“我刚开始只知道富财大嫂很勤快,家里都是她在收拾,一起出来后我才知道,她还有把子力气,她家就一辆板车,都她和富财俩换着推。 我怀疑富财娘这是不需要再推板车了,就嫌现在这困难的时候家里多了张嘴。 你说那些话,要搁我这,和他拼命都会。” 富财娘那嘴又贼臭,就她刚才听到的那些,啥脏话臭话都往外秃噜,自个儿媳呢,竟然骂她拿家里的粮在养汉子。 这话能随便说的? 也难怪富财大嫂要自杀,可不就逼着她去死嘛。 那头田老太也生气,生富财娘的气。 这都啥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吵吵,把人逼死了就为省那一口,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富财大嫂坐在地上,这会儿也不哭了,只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也是,这时代对女子那可是名誉大于天,一个好名声比命都重要,否则也不会婆母不让她出门,她真就丈夫死后一次门都没出过。 你说这会子亲婆母当着大家的面骂她偷汉子,就相当于是亲自证实了富财大嫂的不贞,可不就和直接逼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田老太心累的朝祈康安朝手,“安子你过来。” 后来的后来,祈宝儿不知道,她又睡着了。 也没问,醒来后看到祈富财的大嫂已经回了他们家,显然她爹想了啥法子给搞定喽。 不过队伍继续出发时,后头闲到无聊竟然开始八卦的俩伤患,告诉了祈宝儿答案。 第120话 到达鹤丰镇 她爹还是那个爹,自个没动,而是去找了祈开山。 祈开山也是个狠人,混啥球呢,做主给他们家分家,不愿意,不愿意可以啊,后头自个走,大家都不会管你家。 富财娘一听就蔫了,这时有啥好分的,也就二十几斤的玉米,全家合起来不到五两银子。这要是再分一分,日子得更难挨。 忙向祈开山老爷子连连保证,以后决不再欺负富财嫂子,当亲闺女养。 祈宝儿听到这些心想:还是不够累,还是吃得太饱啊。 白天走,夜里停,白天走,夜里再停。 他们等终于能看到鹤丰镇的城墙上的塔楼,一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没了人样,就祈宝儿身上衣服也都脏兮兮的。 倒不是她自个造的,她奶给在地上抓了湿泥硬给她抹了一身。 前头探路回来的高大有脸都白了:“很,很多难民,都被拦在鹤丰镇外头,我打听了下, 说是鹤丰镇已经很久没有开过城门了。” 所有人脸色都是齐齐一变, 这不让过啊? 祈康安忙问:“都没人能进吗?城门外有没有贴告示什么的?” 他们可基本都已经断粮了。 “城门外我没瞅着有贴告示,城门也关着,城门的附近都被一伙伙难民占据着,我过去, 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怪瘆人的。 看到祈康安旁边的祈宝儿, 高大有立刻又说道:“宝儿不能再这么干净了,城外人太多, 我瞅着没个四五万也得有两三万, 全都是和咱一样邋里邋遢脏兮兮的埋汰,宝儿这样太打眼。” 然后, 祈宝儿就被田老太无情的拎到一边, 衣服给抹上泥,头发全弄乱,连脸都没放过的擦了层灰。 可也不能一直躲这,好在大家刀都是随身放着, 大风刮走了一切,但刀大家都随身带着,都还在。 棍嘛, 有树的地方还能差了棍? 一群和自个没啥两样的人走来,城外的难民们好奇的瞅了瞅,也仅限好奇, 之后就没人再理他们。 只心里都在寻思:好家伙,这群人不少手里可都有家伙啊,瞅那挂腰上的,那可是配刀, 真家伙。 “祈孝廉~, 孝廉兄~。”突然有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朝着他们跑来。 孝廉,可不就对举人的雅称嘛, 这叫的是文方叔? 祈康安瞅向祈文方的方向,果然, 祈文方看清来人后立刻也举起手扬了扬, “汤孝廉。” 好家伙, 这位也是举人。 举人都被拦在镇外头啊? 祈康安有了不好的预感。 俩孝廉先是互相见好, 然后祈文方问了这儿的情况。 汤举人将祈文方拉到一旁, 及为愤慨的说:“平民一人五两入城费, 秀才举人皆可免费进,不过有条件, 得自愿在此地为官者方可入内。 我等苦读十载可是想为朝廷效命, 岂能跟着宣王那个乱臣贼子?” 所以, 你一不愿意给钱, 二不愿意留在这为官,就情愿一直待在城外? 祈文方好想问一句:孝廉兄,你是真清高, 还是抠? 不过这一路他受祈老头和祈宝儿的茶毒不轻,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 表面的瞎扯蛋功夫已经是相当的熟练。 只见他同样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般, “汤孝廉此话深入我心, 我等铮铮铁骨,又岂容他们如此折辱?” 这头两人你一个铮铮铁骨, 他一句为朝廷效命, 那头祈老头和祈康安也在悄声说着话。 “爹, 举人也被挡在了城门外,这里看来是真不好进。” “难怪北阳镇那的县丞说咱得回头走,要是这一直城门不开不让过,咱还真只能回头走。” 祈康安却觉得哪有点不对劲,左右扫了眼,瞅着周围成堆成堆的难民,琢磨了会儿,祈康安终于明白哪不对劲了。 “爹,咱们离开三合镇时,不是有批兵就在咱后头路过了三合镇。” “对头,还……,,等等,是那些兵是没来这鹤丰镇,还是在这外头他们没,,, ??” “爹,咱有可能还真猜着了,这通城还真可能不会有屠民的事。” 在队伍最后头的仨此刻同样也在低声私语。 三人在一早就已经都能下板车自个走,只是走得要比别人慢,因此他们渐渐的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头。 不提体内还有麻药药效的事,就祈宝儿给他们解毒时那放的血,一般人这时能站起来已经是牛人。 “爷,这城门关着,不会就为了防咱吧?” 辰一反驳:“应该不是,我听着是迦南城出事后,这儿的城门就再没开过。” “等等,那边城门开了。” 开是开了,不过只开了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出来几个腰上侧刀,手握刀柄的衙役。 几人走出城门后直奔右边的城墙,然后唰唰唰的给贴上布告。 几个衙役没再退进去,而是左右两侧的守在了城门口。 祈康安抬头瞅了眼天,前面都没人出来,这都已经下午三四时了才出来,啥意思? 难不成他们运气真这么好,他们一到城门就开了? 祈文方回来告诉他,你在想pc。 “这儿每天的城门都这时候开,只开两个时时间就关,普通人过去仅是路过,不得在镇上停留,入城费一人五两银子。 这回不能用秀才举人举族的进,这儿不认这,只看银子,秀才举人倒是可以不用入城费,但是得留下。” 祈文方说着话,心里已经在吧啦自家还剩的银子,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省银子而留下。 这些年他倒是有留些家底,出村时怀里还藏着张百两的银票。 想到了老友家,赶紧的一把拽住听到他的话后想往后走的祈老头,“你家有多少银子赶紧给整整。” 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眼老祈家的一大群人,把祈老头又拉远了些小声说:“多我真没了,能拿出五十两。” 祈老头一开始被他扯得有些懵,这会把他那感动的,老家伙,你这朋友老哥没白交。 不过,你咋这些年能攒下这老多呢? “非得只能靠银子过吗?”祈老头回头瞅了眼村里人。 “一人五两,他们可过不去。而且后头路还长呢,哪不需要银子啊,咱不能才到这就把底都给掏光喽。” 第121话 打听消息 “我打探到的消息就这,只能银子过,他们这啥也不认只认银子。 我那同窗,鹤丰镇上还有亲戚呢,亲戚家侄子还在衙门做事,不顶用。” “我再想想。” 祈老头甩开祈文方就往祈宝儿那跑,捞起祈宝儿避开人堆。 “乖乖啊,你那还有多少银子?” 祈宝儿想了想问道:“爷,你是想咱们先垫银子让村里人过去?那指定不够的,三六九的人再加三个受伤的,一人要五两呢爷。” 她手里倒是还有其它东西可以卖喽,可这城门外也没能买得起啊? 且,这时候财可千万不能露了白,咋大有叔打听到的消息是一人十两?她不信大有叔会瞎说,这里面有道道。 鹤丰镇比北阳镇可嚣张,且这周围的难民人也更多,杀人越货这事他们未必做不出来。 五两还只是入个城,镇都不给留,路过下赶紧滚蛋。 这都光明正大的抢了。 祈老头这回也蔫了,这可不就是不让过嘛,哪过个城要五两银子的,他们这样的老百姓一年一大家子都未必能存个五两呢。 这时那边大家伙也都知道五两过城费的事了,整支队伍都是一片的绝望,好些人都软倒在地已经没劲哭。 可真真是不给活路了,一点活路都不给了。 吴昊远垂在双侧的拳头紧握得青筋暴起, 咬着牙一字一顿, “狗官,这些狗官。” 君宸渊冷沉着脸直视着城门方向,“你去想办法。” 吴昊远:“……??” 这边祈康安已经也来到爷孙俩身边,祈康安瞅着祈宝儿也问了和祈老头一样的问题。 “宝啊, 你那还有银子不?” 祈老头:“三四百人呢, 一人五两,你觉得乖乖那会有?” 祈宝儿:“……” 祈康安丧着脸一屁墩直接坐地上, “爹, 您说这可咋整?咱倒是自个能过,可事它不能这么办。” “要不咱从山上翻过去吧。” 祈老头啪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你瞅瞅这周围这么多难民, 山上要是能过去,他们用得着都被拦在这?” 就你长了脑子? 田老太有些蹒跚的走了过来,母子不愧是母子, 她也小声道:“老头子啊,要不咱进山吧?” 城进不去,她瞅着这城外也不能留啊,难民们看他们的眼神可都怪得很,尤其是看小媳妇和孩子们,就跟饿了十年八年终于看着个吃的一样。 她都不敢与其它人对视, 心里真打鼓。 “你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祈康安突然一个猛子站起来, 迈步就往城门那边走。 祈老头还以为他要疯,赶紧吼他, “你做啥?” “我去找那些衙役打听下,确定下消息,如果真必须是要靠着银子过,实在不成就咱家的银子都拿出来先垫上。” 话落,他人已经走出去老远。 祈老头没再叫他, 这会儿他自个脑子也乱着没了主意。 “干什么?” 这边祈康安一靠近,衙役立刻抽出了刀都对着他,一个个都是凶着脸似乎他再靠近一步他们就会让他斩于刀下。 祈康安赔着笑指了指告示,“大人, 小民想瞅瞅告示,眼神不太好, 远喽看不清。” 说着,他右手摸了下左手的袖袋子。 什么叫袖袋子呢? 穷人家或是下人都是没有的, 他们出门藏银子一般都是在衣服里面缝个兜,因为他们的双手跟永动机一样似乎永远都闲不下来, 银子那么搁人的东西放袖子里的话, 一容易掉,二也影响做活。 而上哪都有人服侍的贵主子与富人们,他们是在衣服的左袖内会缝个兜, 装银子或是装更轻便的银票, 这就是袖兜子。 所以在这儿, 看一个人习惯的从哪个地方拿出银子来, 就能看出这人的出身。 祈康安这动作, 让一群衙役顿时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这是位有身份的主儿, 至少是个有钱的。 立马有个衙役将刀收了回去走了出来, 朝祈康安眼神示意了下, 自个先走向了告示那。 祈康安先是朝其它衙役们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紧跟了上去。 布告上的内容和祈文方回去说的差不多,不过最后有两条他没说,应该是那位姓汤的举人也没告诉他。 估计是觉得没必要说。 一条是十五岁之上四十五岁之下,经检查过确认身体健康的男子,可以免费进城,并且以后由官府提供吃住,将来还给找媳妇,他们生的孩子官府也帮着养。 入城费就得五两的官府会有这好事? 告示上告诉你,是有的——徭役。 且不是那种像他们以前那样去个一两个月就成的服役,而是终生的徭役。 签卖身契给官府那种。 这卖身契一签,那可就是世代为奴了。 祈康安迅速的将一小绽银子塞衙役手里, “给兄弟们喝喝茶。” 衙役手感觉了下,手心里估摸着得有五两,立刻一直板着的严肃脸有了笑模样。 看在银子的份上,他小声提醒了句:“能交得起银子,就早些过去吧,在镇外不安全。” 说着话,他视线像是不经意般的朝着外头的难民们扫视了圈。 祈康安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赶紧着的又塞了二两银过去,“大人,除了告示上所说的这些,就没别的法子能过去吗?大人,是这样,我们是一个族一起走,我这不能丢下大家不管。” 衙役看他这时还能这般重情微有些动容,都说见得多了人也就麻木了,关键是他们现在见的并不算多,还没到麻木的地步。 且鹤丰镇本也是个富镇,不是说这里面家家户户都富,而是里面的富户不少。 可这衙役就没见过遇着难了还能顾着自个族人的富户。 他舔了下唇更加小声的说了句话,祈康安都差点没听清。 他说的是:“你们得上面有能说得上话的熟人。” 说完就走了回去继续站岗,眼都没再往祈康安这瞅一眼。 第122话 想让我瞅见啥 “两种都不成啊,签卖身契的徭役,这不和罪犯一样,是生是死全凭人家说了算,那就是强撑着活着,没劲儿,子孙后代可跟着得代代为奴。 参军也不对,在这参的可就是宣王的军,这是在跟着造反。” 祈老头他们都想到了北阳镇那所说的铁矿,徭役估计就是冲那铁矿去。 还不说有年纪在那限着,他们这队伍里可有不少老人女人和小孩呢,都不能算在内的。 这俩条路都指定不能走。 可要凑出一千八百六十两银子来,就是把他们全切片拿去称斤卖,他们也凑不出来啊。 至于那衙役所说的上头有人,那想都不用去想,他们要上头有人,至于像现在这般都没个人样? 眼瞅着天开始逐渐暗沉下去,祈康安想到那衙役的提醒心里是越发焦急。 “爹,我觉得天要黑了,城门一关,衙役们一退回去,这外头估摸着没好事。” 说到这,他猛然想起来自个闺女的本事,“宝啊,你有瞅见啥吗?” 祈宝儿一脸呆萌的反问:“爹想让我瞅见啥?” “就是那, 就是我和你爷你奶他们平时都瞅不见的东西, 飘仔啊。” 祈宝儿:“……爹,现在是白天。” 祈康安一拍脑门,“爹给忘了。” 突然三人面前又蹲下来一人,大长腿, 特显眼, “老丈有何打算。” 哎哟,这不是个哑巴啊, 一路上都不吱声, 给吃就吃,让躺就躺, 他还以为不能说话呢。 还别说, 这位渊少爷的声儿还满好听。 是的,他们都不知道这仨的真名,只知道这位俊的是渊少爷, 其它俩一个叫吴大,一个叫辰一。 别以为他们是山里人,听不出这仨用的都假名。只不过是无所谓,他们救人也不图人啥。 祈老头也是服了自个,这时他竟然还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一人要五两银子,我们家倒是能过去, 可其它人我们就没办法了。” 他们也不能就这么的把人都丢下,那太那啥。 君宸渊又一言不发的起来, 朝着城门方向走了回去。 祈老头:“???” 祈宝儿:“????” 啥意思? 很快他们就知道啥意思了,救人没白救, 原来鹤丰镇里的吴师爷,他们救的吴大得叫他堂叔。 衙役得了信去叫来了吴师爷,白过是不可能的,吴师爷没那么大权利,不过可以减半。 减半就是九百三十两, 这也拿不出来啊,村民们又瘫了一地,这回是麻得连个哭的表情都摆不出来。 祈富贵这个完全啥都没的人绝望着脸说:“算了,要不我还是去参军吧, 安大爷啊,等以后你们安定下来了, 能回来的话,别忘了来看我。” 让他至少死后也能知道, 他们祈家的祖祠移到了哪里,知道找回去。 高大有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拍了拍祈康安的肩说:“安哥, 我也去参军,我一个人,他们都能过去, 以后就要麻烦你照顾他们了。” 祈康安瞅向高大夫家的其它人, 愧疚, 不忍, 但全都默认了, 显然他们家私底下已经商量过。 瞅到大有媳妇怀里的儿子,祈康安也知道他们家为什么这么选了。 蔫巴也吸着鼻子走过来, “安哥, 我媳妇孩子, 麻烦你了。” 紧接着,几乎家家的汉子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选的去参军,参军家人能过镇,不会成为奴籍。 五两银子,除了祈富贵外,其它人都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一人五两,就算是减了半,大夫家的高家都还是困难。 何况后头都不用想了吗,他们这才刚进通城地界呢。 祈康安赤着眼喝道:“都吵吵什么,大家伙围过来别让人看着, 咱把银子都拿出来归整归整,差的我们家和文方叔家给先垫着,以后有了再还我们。” 一听这话,众人立马都是雷雨天骤睛, 男人赶紧去叫家里掌家的女人, 手握着钱的女人们赶紧抹干净眼泪过来。 记数员祈康泰再度上线, 一一记下来各家拿出来的银子数量。 这时都没还私心藏着点的,全拿出来都不够呢。 可将近六十户人,全凑凑也才三百九十六两七钱又三十七文,还不到四百两。 抹去零头,还差五百三十四两。 祈康富去找李琴,“咱那一百两给爹,先都过去后再说,都乡里乡亲的,人也都不坏。” 真手里握着一百两却不管大家,以后这事在他心里指定过不去。 李琴正坐地上揉脚,一听这话抬头没好气的瞪他,“还等你说,我早给娘了。” 朝祈康富朝手,等祈康富靠近后她小声叨叨:“我觉得吧,爹说得可太对了,咱们那拿的就是不义之财,得散出去换福报,只是这散得也太彻底了,我都没捂热呢,一文留不住。” 另一侧祈康福夫妇俩也在说一百两的事。 祈康福不是很耐理钱兰的样子,“你把爹给咱的一百两还给爹。” 钱兰本来看到他还挺高兴,一听这话这不耐的语气,顿时热脸也冷了下去。 “给了,我瞅着二嫂把银子给娘,我也跟着给了。” 祈康福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钱母从田老太那过来就瞅着闺女在那抹眼泪,还以为她是心疼银子呢,顿时脸也沉了下去。 但谁让这是自个唯一的闺女呢,还是得耐着心的劝。 “那银子本来就是大房借给你们的,只当是提前给还了,咋的,你还打算这辈子不还不成,我和你爹是这么教你的?” 就是这劝,听着不太像是在劝人。 钱兰顿时眼泪流得更凶,“我哪是为了银子?” 钱母这下明白了,估计女婿刚才说话又不太好听。 可这事吧,,,钱母叹息了声,也坐到地上将闺女搂进怀里,像小时候一样的给轻轻一下一下拍着背。 “这男人啊,你能耐着心对他,人心都是肉长的,康福不是那没良心的人,你真心对他,他不会感觉不出来。 小性子可以使,可使小性子的前提,是那个男人他稀罕你,他要稀罕你,你使性子那是乐趣,可他要是不稀罕你,你使性子那是不讲理。” 第123话 该忍就得忍 终于在衙役们要回去前,他们把银子凑足,交了上去。 祈宝儿被祈老头抱着一同来交银,周围都是难民,祈老头更是不放心放现在的祈宝儿给任何一个人带,就是亲爹祈康安都不成。 祈宝儿眼睛瞅不见,只听到吴大和一个陌生男人在离她不近的地方小声说话。 吴大说:“叔,他们都不容易,整这些银子老底都掏空了,后头的路还不知道怎么走呢。” 男人声音中带着忧虑:“这世道都不容易,你也快着些离开吧,要让人知道你在盈州可不得了,逮着你可比任何人都有用。” “叔,我知道,这些银子你拿着。” “嘿,跟叔来这套干嘛,收那些银子那是没办法,你们这几百人过去瞒不了,总得有东西交上去。” “叔,你就别逗我了,你只收一半,那些衙役的嘴你不要封?拿着吧。” “……那我真收了。” 祈宝儿还想再听,被就站她和爷旁边的她爹那大嗓门给打断。 “大家都快着些,排好队进镇了,都别吵吵, 官爷是好人, 看咱可怜收留咱一晚,进了城门后都别乱走,先在旁边等着。” 这都吴大向吴师爷那给争取来的。 眼瞅天就要黑,进镇马上就出镇他们就得摸黑在镇外过夜, 而且家家户户都没粮了, 得给后头的路上备些。 要说这上头有人好办事呢,钱少了一半, 还能在镇上留一宿, 明早吴师爷还给了半天时间允他们在镇上买些东西。 只一要求,别一群人呼啦啦的往镇上窜, 派一两个代表去买。 城门大开, 放行。 祈老头先抱着祈宝儿走了进去,后头村民们跟着一个个往里走,都激动得连牙都在打着颤, 这股劲太上头,人都显得已经恍恍惚惚的木愣着。 都已经站在城门内了,许多人都还没缓过劲来。 真进来啦? 刚刚还绝望着准备去当叛军,十有八九的得死在朝廷大军的手里,整不好全家都得背个造反的罪一家子完球。 这会子尽然真的全进来了? 不少妇人没忍住终于落下泪来,这一着, 感觉就跟刚经历了九死一生一样。 那滋味, 甭提了,就想嚎啕大哭一场。 可不能, 祈康安交待了得安静,别好不容易进来了又被赶出去。 他们也不知道为啥对被挡在镇外那么恐惧,说不上来, 就觉得不进镇准得完球。 等三四百人都进来后,那个给祈康安提醒过的衙役走了过来。 他瞅出了祈康安是这伙难民的头, 直接对祈康安说:“你带着人跟着我, 我带着你们去晚上休息的地方。” 说完不放心的又嘱咐道:“让大家安静着些。” 吵着镇上的人没啥, 可别吵着了县丞他们, 要派人出来查看,一瞅这么老些人他们只交了不到一千两, 他们今天当班的全都得跟着吃瓜落。 祈康安连连点头保证,“官爷放心。” 转头交待大家,“都听清没,安静着, 谁要是瞎嚷嚷, 都不要官爷说, 我就给他赶出镇去。” 没人回答,要安静呢, 都只用眼神表示着,咱安静那都是早练出来的技能。 衙役很满意, 朝手让大家跟着走。 主街道那是不给走的,衙役领的是条避道,路挺宽,但左右不只是没什么人, 连房子都没怎么瞅见。 颇有种要把他们带去咋样的感觉。 走得大家伙原本滚烫的心是越来越沉,祈康富都幻想出突然周围会冲出一伙人把他们包围住的场景。 包围是没人来包围他们, 而是他们得去包围破庙。 是的, 一座并不大, 连屋顶都没剩多少的破庙, 这就是他们今晚落脚的地方。 衙役走前把祈康安拉到一边, “镇上现在不少地方都没收摊,不过也都快了,你们赶着些,需要啥可以去先给定下,让他们连夜给你们送这儿来。” 他指了指破庙后头,意有所指,“那儿有条河。” 祈康安哪不明白,特意提醒他洗洗,是让他别现在这样脏兮兮的往镇里窜。 送走衙役,祈康安一回头就怼上几百双巴巴望着他的眼。 “咋了?晚上就这条件了,怎么说也能避个风。” 想像北阳镇一样住客栈那是不可能,除非他们想浪费了那近千两的银子再被赶出去。 形势逼人, 心里怎么个想都不要,咱该忍就得忍。 村民们表示和那些都没关系, 就是:“安大伯,咱怎么住啊?” 给安排安排。 祈康安:“……老人孩子住庙里, 其它人外头靠靠。” 又一二三的点人, “你们跟我先去后面洗洗,衣服也洗干净哦,然后去街上瞅瞅能不能买点吃的用的。” “成。”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祈康安手里有多少钱,还是已经都没了,反正家里能拿出来的全拿了,一文没留。 他们现在全欠着老祈家和老太爷家,以后还得靠着老祈家,祈安康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听。 现在的三四百村民,小毛小病的有,重男轻女,贪点小便宜的,那都有。 但问题都不大,至少在大方向上,都没出过问题。 颇都有种党说啥他们就听啥,反正紧跟着党走的感觉。 而祈康安要的,就是听话。 他铆着劲的想带大家一路往前,要一个个还自个这一出想法那一出想法的,没劲不是。 把他们交给祈老头祈康安完全放心,可以说比他自个在更顶事,带上十几个汉子,抱着闺女离开。 闺女不带可不成,这是福娃,有时运气这事你就是不能不信,他们这次能进得了城,可不就全靠着他闺女的运气。 要不是他闺女救了吴大,要不是他闺女在吴府找着银票,,, 祈康安自个都不敢想没有的后果。 他已经明白为啥明明衙役粘了告示他们来时却没有,为啥周围的难民会跟大有说入城费是十两银子。 祈宝儿也被田老太给拾捣了下,头发梳成两个包包,梆上两根还是吴府那拿的布给做的粉丝带,衣服也是吴府拿的布叶三妮半路给做的,一身的绸缎,瞅着就是个金贵娃。 祈康安这一身不轮不类了些,但料是好料,否则城门口衙役们也不会对他好脸色。 现在洗干净的套身上,怀里再抱个金贵娃,看着也挺那么回事。 第124话 惊闻恶事 半道上,祈康安边走边对汉子们说:“银子是从齐员外和钱叔那给借的,都我借,以后大家还我就成,我整着再还他们。” 汉子们听后全红了眼,安大爷/安大伯这,这,这,对他们实在是太好了,只说个救命之恩那都是轻的。 他们,他们,,, 一个汉子咚的就给跪下,哽咽的低吼道:“安大爷,宝姑姑,,,” 不知道该说此啥,说谢谢已经完全不够,说命是他们的这些话他们也早说过了,且感觉分量一点也不够。 祈康安被这突来的一下都给整懵了,眼瞅其它人也想有样学样,赶紧喊高大有和蔫巴,“你俩还不给拦住, 我抱着宝儿呢。” 高大有和蔫巴自个都想也来这么一下呢, 不过路上整这一出着实不好,要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们在做么,两人忙上去把其它人拦住,把地上那个也拉起来。 “正事儿要紧, 感激就心里记着, 咱别做忘恩负义的事儿就成。” 汉子抹着脸连连点头,“放心, 指定不会。” 他们的命早是宝姑姑和安大伯的, 命是人家的,哪有那资格还忘恩负义? 祈康安不想在这浪费时间整这些虚头八脑的扯犊子, 没听那衙役说没多久时间就都收摊关店门了。 “大有, 蔫巴,富贵,还有, ,,”连点了几个人,“你们都带两个人一起,别走一块,咱散开镇上找找, 主要就是寻摸吃的, 粮铺这些是重点。 大有,你主要找铁匠铺, 咱还是要想办法准备几口锅,没大锅小锅也成,路上总得要吃饭, 实在不成瓦罐也行。 蔫巴,你找找有没卖牲口的地方, 有卖牲口就有卖车厢那些, 咱们买了粮得有家伙推, 实在不成有板车也行。 富贵你们主要找布庄, 有条件了咱不能后头都只一身衣裳,便宜的布咱们也要捡些买。” 高大有有意见, “安哥,药咱还是得买点。” “成,我带宝儿主要找药店这些。” 祈康富惊叫:“啊,安大伯, 宝姑姑, 你们不跟我们一起啊?” 心顿时就虚了咋办? “屁大的事整一群人做啥?都散开了, 记住别惹事啊,咱就是路过下, 寻点粮明天就走,可千万别了老鼻子的银子才进的镇, 然后又被人给赶出去。” 这么一说,大家伙哪还敢说啥啊,都恨不得自个现在压根没长嘴。 祈康安抱着闺女一马当先,他人高马大的腿也长, 没会儿拐进一巷子消失在众人眼前。 祈宝儿笑弯了眼朝亲爹竖起大拇指:“爹,你是这个, 越来越像个大将军了。” “咳, 啥将军啊, 爹小兵都不是。”闺女这嘴咋这么老甜, 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搁了。 突然旁边的一个小门‘吱呀’一声打开, 把父女俩都惊了一诧。 “哎哟,是你们啊,老哥,你这闺女可真俊。”原来正是那位给他们领过路的衙役。 这会穿着短打没穿衙役服的他,瞅过去都跟变了个人一样,不是长相,是那态度,没了刚刚的生人勿进,还挺热情。 你热情,祈康安能更热情,立马笑着迎了过来。 “好巧啊老弟, 这不老哥听你的, 就准备去镇里瞅瞅,看能不能寻点粮,再看看有没板车也整几辆,孩子老人太多,再让他们不停的走下去,我们受得了,他们不成。” “是这理。”衙役和颜悦色的,对祈康安印象很好。 一是这人大方,一下午就他个人都挣了十来两银子,封城门以来的头一朝呢。 他才不管上头咋样,咋样都不如真拿到手里的实在。 二嘛,别人知道不知道他不晓得,他是在一次无意间知道了,原来吴师傅的亲爹竟然是镇北将军府的管家,因为得镇北将军的信任被放了奴籍,吴师爷这才能考了个秀才在他们这儿任师爷。 他没那志向想借着这事飞黄腾达什么的,再说了,出卖了吴师爷,除了多条人甚至是几十条人命外,又能有什么好处? 加官进爵? 呵呵。 有那命加官有那命享不? 宰相门前可是四品官,这些人认得吴管家的孙子,他们只要出了盈州,可就相当于巴上镇北将军府了。 整不好以后他还要求他们呢,运道这东西谁又能说得准? “买粮我带你去吧,省得看你们是外地人乱叫价。”先交个好。 哎哟,有这好事!!! 祈康安紧了紧手里的闺女,他就说得抱着闺女一起,这不,好运气它不就来了。 “多谢,多谢。” “别,老哥你都叫我声弟了,这点事也就顺便的事。” “哪能顺便啊,咱心里明白,都明白,老弟你是好人。” 这直心实意的感谢,整得衙役都有些脸红,他其实是想再挣些跑路费的说。 赶紧转移话题,“老哥这一路不容易吧?” “可不是不容易,太难了。还在准备几个孩子下半年读书的事呢,我小弟是童生,年底也要进考场,突然的就传来消息说打仗了,我们是连夜出逃啊。 一路艰难的到了三合镇那,好家伙,那里被一伙土匪给霸着,我们好不容易的过了三合镇,在山道中又碰着伙难民围着我们,要不是我们一族的人都团结,那一段路我们就得全搁那。” 衙役也跟着叹息了声,“你们是还好进来了,现在的难民可啥样的都有。” 他指了指祈康安他们进镇的方向。 “就你们在城外瞅着的那些难民,白天估计是顾着不是我们在外头站着,就是城墙上有人守着,他们还不会咋样。到了晚上……” 祈康安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晚上咋啦?” 衙役厌恶着脸,“听说过易子而饲吗?你看到过真正的食0人吗?” “不,,,不会吧?”没到那地步啊,周围都是山呢,他们半道没吃的也都路边扯把草就过来了啊。 衙役给他一个‘你见识太少’的眼神,“会不会,我们可都是亲眼见到过的。” 祈康安没傻傻的问你们为啥不管,这事咋管,外头难民两三万人呢,鹤丰镇内的衙役才多少人? 衙役又问:“晓得为啥我们天天出去站班,天天都得拿张告示重新给粘上不?” 祈康安摇头。 “我们一进城,他们就给撕喽,骗后来来的人,说咱城门从来不开,反正真真假假的,哄着一个是一个。” 第125话 买粮 衙役叹息了声,苦笑道:“老哥,咱有缘,我也不瞒你说,我有时候都有想过跑,这光拦着,人越来越多,早晚有天会出事。”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难民一多,一准会引来暴动。 尤其是他们镇外的那些,有一部分人那是已经都没什么人性了,还存着些人性的也在逐渐变化。 鹤丰镇的城墙,再厚它又能拦得住越来越多的难民多久? 他们这会已经出了巷子来到条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的看着就是个相对安宁的地方。 祈康安顿时就不解了,“那你们县丞咋不急啊?” 这里的镇民看着好像也不急。 衙役眸光闪了闪没有回他这话,而是指了一个方向道: “咱们去那,庞员外家以前是开粮铺的,你们买的多,去铺里买不着多的,也麻烦,不如直接去他家买。” 对方不想说,祈康安也就不问了,人家能和他说这些,那都已经是看在吴师爷和银子的面子。 “成,听老弟的,不过我要的可多。” “他那有。” 顿了片刻,衙役小声道:“庞员外粮多不好带,也急着卖掉。” 哦~,明白了,难怪说‘以前’是开粮铺的。 这就他闺女说过的,逃难时轻便的财物才是好东西,重的粮反而成了累赘。 两人一前一后在街上走着,没会儿来到个大院的后门,衙役看祈康安抱着闺女不方便,主动上前去敲门。 等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左右才有人来门。 “谁啊?”出来的是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看到衙役的脸就笑开了,“是贵安啊,带人来买粮?” 哦吼,原来这位不只做衙役,他还兼职。 “是啊莱叔,今天刚进镇的,人多,运气不老好,半道东西都被抢了,您给通融通融,给他们实在些。” 中年人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瞅你这话说的,叔啥时候你介绍来的人给过高价?” 说完看向祈康安父女,看到祈宝儿时双眼顿时一亮,“这丫头可真俊。” 但又感觉哪怪怪的,双眼无神,显得有些木讷。 不过此刻他关注点可不是这,而是:“你们要多少粮?” 祈康安反问:“您有多少?” 一听他这话中年人乐了,“我这粮没个十万斤也有八万斤,你还能全买喽。” 那不能,咱倒是想,可没钱。 “都什么价?” “大米一石二百四十文,白面一石二百文,纯玉米粒一石一百二十文,黄豆一石头一百文。” 祈康安差点直呼好家伙。 大米和白面并不多是两倍价,咋玉米和黄豆这粗粮反而不只两倍价? 祈康安刚想说他回去商量下,肩膀就被祈宝儿的小胖手给捶了一下。 顿改主意:“宝儿,你看怎么买?” 庞员外一听这话,与衙役对视了眼:这家靠不靠谱? 衙役也是一脸懵,头一次见这种大量买粮的事交给一个奶娃来决定的。 都以为只是做做样子的推托,估计是价没报到他们满意,两人倒都没失望,反正就是走了还得回来。 难民一多,粮价那可是暴涨,宠员外这都算是良心价,鹤峰镇可没比他这价还要更低的。 没想到奶娃还真就能做决定,“大米一百石,白面二百五十石,玉米和黄豆各五百石。只是,这么多粮我们背不走,不知道员外伯伯您有没有东西可以给我们推着走?” 庞员外这回是真乐了,“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是员外伯伯?” “粮价能拿主意的人,不就只有员外伯伯了?” “那你家还是你拿主意呢。” “我爹疼我。”祈宝儿抿着嘴乐,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这可爱的样儿让没有闺女的庞员外看得心痒痒,突然特别想问祈康安:他粮不要钱了,闺女送他成不? 好在这话没问出来,否则祈康安一准和他拼命。 “成,我家里本来就有装粮的手推车几十架,不过白送可不成,这样吧,你们要是要,一辆十文拿走。” 反正那些板车他原也是准备弃了的,能收一点是一点。 “安哥,安哥~”远处传来蔫巴的叫声。 原来卖牲口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蔫巴看过后正准备去找祈康安,不想一出来就瞅到了祈康安父女。 祈康安和衙役一同的回道:“哎。” 嗯? 哦,对,这位刚才庞员外叫他贵安,也有个安字。 衙役也愣住,“你这,,,?” “我叫康安,兄弟们客气,都叫声安哥。” 庞员外又乐:“这还真是巧了,你们这俩安哥碰到了一起,贵安这孩子厚道,在外大家也是都给叫安哥。” 祈康安笑着点头,“是巧,是巧。” “可不巧,在城门外,我就瞅着老哥亲切。” 这话祈康安都不知道怎么接,亲切?亲切你还收了我们一千两? 好在蔫巴那个大长腿已经跑了过来,边跑他还边喊,“安哥,这没车买啊,只有几头小牛,马更没。” 看着挺大的个地方,里面哪哪都空着,说是前面一批难民过来都给买走了,就剩下了几头走不了远路的小牛犊子。 祈康安对着他喊,“别过来了,你回头去叫人来搬粮,汉子们都来。” 蔫巴一个刹车,本能的转头就跑。 跑了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汉子们都来啊,这是买着大批的粮了? 哎哟,有福娃在就是不一样,顿时两条腿倒腾得更欢。 等村民们得了信到庞员外家时,祈康安和祈宝儿已经被庞员外请进了家里,庞员外还亲自去拿了不少零嘴出来。 众人一从后门进来,瞅到的就是祈康安和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有点面熟的汉子一起在粮堆中似乎在清点。 角落里摆着张小矮几,几桌上摆满了一盘盘的小吃食,他们的福娃神人一个人坐在那慢慢的一口一口享受着。 大家伙进来后眼都不敢随便乱瞅,虽然三合镇那已经进过次富贵人家,但那不一样。 祈康安招呼大家过去搬粮,“瞅着那边的板车没,一人一辆给装满喽。” 有粮就有劲,搬个粮而以,小问题。 钱已经交了,祈康安看这边已经没事,把事交给了蔫巴盯着,准备再去药铺看看,伤药,退热的药这些要有价格公道的还是得备些。 衙役贵安这回没说带他们去哪家家里买了,而是带他们去药铺。 走前,庞员外将一桌子的零嘴都给硬要祈宝儿带走,祈康安客气的说不要他还不乐意,以粮不卖了为威胁。 走了大约一刻钟,他们来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家药铺。 第126话 这会一定要冷静 路上衙役严贵安对祈康安说:“原本镇上有好几家药铺,慢慢的都被路家给挤走了,他那里面的药贵,你们要是自个有大夫,不若直接的买些药材自个配。” 祈康安进去一问,果然,一瓶还没祈宝儿巴掌大的伤药就要十两银子,退热的药更狠,一包要四两。 高大夫以前给人看病,一包退热药贵的二三十文村里已经没几个人吃得起。 还买个屁啊,他们自个路上自个采了药让高大夫配。 有严贵安这个面熟的在,小二对他们进店问一圈又出去好歹没口出恶语,可他们出药铺时,小二那白眼也都快要翻出眼框。 祈康安倒没在意,这眼神,他见过多了。 对他的这份淡定,严贵安投来好几次同情的目光。 本是走哪都受人吹棒的富贵人家,现在竟然都已经能对一个小二的无礼做到视而不见,这路上得受了多少委屈啊! 不怪严贵安将祈康安定位在有钱人那堆里,不说出手大方穿着又好,就看他怀里的闺女,一个女娃都能养得这么胖呼呼的,是家里没点闲钱的人能做到的事? 得知祈康安他们还要买锅,都不用祈康安开口,严贵安又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的去了家小巷子角落里的铁匠铺。 父女俩没在铁匠铺这里碰到高大有等人,问了严贵安才知道,原来鹤丰镇有俩铁匠铺,一个是卖成品的,那个他们这儿的人称为铁器铺,一个是可以定做的,就是衙役带他们来的这。 这都不用衙役再多说了,祈康安哪能还不明白的,这是能接私活的地儿,当然,兵器是指定不行,但锅啊菜刀啊甚至是匕首都能买得到。 哪都有这样灰色的地界,佩丰镇也有,祈康安腰上这把平头刀,就是一朋友介绍他在铁匠铺那定做的。 祈康安这回是真感激严贵安,这种地儿,没熟人带来,多买一口锅都是麻烦事儿。 瞅,有着严贵安露脸,又一听只是买锅,一身腱子肌的老板没二话的就把他们带到了后院一屋里。 好家伙,大大小小二十几口锅一个叠一个的堆在角落里。 价还实在。 买。 祈康安当即付了全款,把老板高兴的,主动着提出给送庙里去。 出了铁匠铺走到一没人的地儿,祈康安真心实意的拿出五两银子感激衙役贵安。 要不是有这熟人在,他没这么顺,多费的钱就不只这五两不说,东西都未必能买到。 就比如那些锅,家家户户买锅可是都要记录在案的,他们现在哪来的身份在这买。 他让大有去找,也就是碰碰运气,没想着他这边先遇着贵人了。 严贵安没收他银子,给推了回来,“老哥,我不图你这。” 后面要说的话似乎挺为难,抿了好几下唇搓巴着手,在祈康安疑惑的目光下,他终于才声音有些涩涩然的问道: “老哥,我家只有个老子娘和一个六岁的闺女,这儿的情况,你大致也知道了,我就想着……” 祈宝儿:“你想和我们一起走。” 用的是肯定句。 祈康安被吓了一跳,好好的衙役不干跟他们一起跑路? 倒是严贵安被祈宝儿这么直球一打,他话都好说了,“是,我想跟你们一起走。” 祈康安:“为啥呀?” 衙役啊,在祈康安眼里,这可是官。 好好的官不做,跟着他们一起当难民? 而且,衙役可是官身,不好说走就走吧? 贵安苦笑,“老哥,我也不瞒你,我早就想走了,只是我要一个人带着老子娘和闺女,我自个都不信我自个能走多远。” 主要没那勇气。 可他明白,在盈州待着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一直在借职务之便的观察往来的人,就瞄着有没有值得信的跟着走。 眼前这人的大气,城门对族人的不离不弃,这一路相处下来他能感觉出这人是个靠谱值得信的。 祈康安本能的低头看向闺女:他们已经人这么多了,还半道再加个人进来,都不知品性的,他不是很乐意耶。 谁知他闺女却笑眯了眼的来了俩字:“好啊。” 祈康安:“……” 闺女,咱别冲动,真的,冷静,这会一定要冷静。 可严贵安不给他冷静的时间,有眼色着呢,瞅出祈康安不愿,也一路看明白了他闺女说话的份量,不给祈康安说不的机会,已经调头跑人。 祈康安再次:“……” 只能先抱着闺女往大街上走去,他还得去街上瞧瞧有没零嘴给他闺女买些,鸡鸭鹅有的话也要买些,他闺女得好好补补。 走着走着,还是忍不住问道:“宝啊,为啥呀?” 咱现在麻烦够够的了,而且村里人也未必乐意外人再加进去。 “爹,他心不坏,而且有功夫。”她看不见,但能感觉得到这人对他们一直是抱着善意。 不像和他一起的那些衙役,要么漠然,要么鄙视,有俩还是有恶意的。 有功夫就更容易能察觉出来了,这人走路脚步比她0娘和奶这俩家里个头最娇小的都轻,身边有路人经过时他避让的步伐都是出于本能的招式步伐。 “可他说家里有个老子娘还一女娃呢,俩他自个都顾不过来。” 祈宝儿灵魂反问:“爹,咱这一大群人,老人孩子还少不?” 好像也是哦,可,,, “咱们队里多一个有武功底子的人,可比大家伙现学有用多了。”我的亲爹。 祈康安还能咋的,他闺女都答应了。 鹤丰镇比三合镇还要大些,但主要是住宅、巷子,开着铺子和摆地摊的街道只有两条,祈康安他们拐出巷子就是左右都开着铺子的那条。 一出来就看到迎面而来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跐溜一下的窜过他们。 祈康安还没叫人,那身影又倒退着窜了回来。 “安大爷,宝姑姑,我找着布庄了,说有一批麻布,价挺公道,就是量多,店掌柜还要求要全买。” 祈康安和祈宝儿都想到了庞员外和严贵安,父女俩默契的心里都有了数,看来这鹤丰镇上的人,至少是那些有家底的富户,已经也都在准备着要走。 所以这才个个都在急着脱手手里的东西。 第127话 活下去的希望 庙里的人看着一车车的粮被汉子们推回来,好些老人都激动得落了泪。 粮是百姓的根,看见粮,就是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 祈康安已经将数和价都报给了蔫巴,蔫巴一回来就又转报给祈康泰。 然后转头对祈老头激动的说:“安哥还找着了地买了不少的锅,等下就给咱送来。” 祈老头一听更高兴了,连忙去招呼着大家来买粮。 没钱买了咋整,都先记数欠着,以后再还。 村里人现在对老祈家都是千恩万谢着,连对老祈家的几个外姓人都是。 祈老头已经告诉大家,他们还能有钱去这买些粮,后头他们还有活路,是因为齐员外和钱老头还有宋书明三家都掏了底出来。 齐员外和钱老头各拿出了二百两,宋书明家拿出了一百两。 都特别听安排的排除买粮,不吵不闹腾。 不敢多买想着将来也许可以不要还,老天爷似在偏疼着老祈家,留下的村民们都是曾经村里口碑相对好的,没人想过将来不还的事。 只是怕将来会还不起。 就像是田大嘴家,已经欠了老祈家几十两,只操心着哪年才能还得上哦。 她排着队低头瞅自己孙子,心里哀戚,这债她孙子可能都得还到死。 前头传来祈康泰的问话声:“不要米和白面?” 七斤搓着手窘迫道:“就,就玉米和大豆就成,都十石就好。” 省着吃,能吃半来月了,运气好的话,能到下一个能弄到粮的地方。 和七斤想法一样的村民不少,都不要精贵的大白米和白面,只要玉米和大豆。 平日里就不敢吃金贵的白米白面,这还逃着难呢,还是欠着债的逃难,能保证活着就成,哪舍得白米白面的造? 估计这就是玉米和大豆的价反而提得更多的原因。 铁匠铺送锅很快,像是怕他们也会不要的般,这边村民们还在买粮,他们已经推着手扶推车把锅送到。 等大家伙刚搭着手架起锅开始造饭,又是一车车的手扶推车由祈富贵领着道过来,满满一车车的麻布,后头还有几车。 一个老人见此又是当即捂着脸落泪,过了通城就是寒冷的卫城,他们就这身上薄薄的一身,有粮吃到了卫城也是冻死的命。 老祈家,这恩可是比天比海都要大了啊! 祈老头让祈康富安排卸车,他把祈富贵拉到一旁问话:“安子和我乖乖呢?” “太爷,我不知道呢,安大爷和宝姑姑出了布庄后就和我们散开了,让我们把布运回来,说他们还有事。” 哎哟,啥事啊还有? 这么长时间没见着孙女,祈老头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没着着落。 这时三道身影缓缓走近,祈老头定盯一瞧,是那进了镇后就说有事的三人。 还以为是不声不响的自此就各走各的呢。 “你们回来啦,饿了没,这回有热呼的吃了。”祈老头上前招呼人。 这仨也是惨,整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已经基本好的人,愣是被他们给全身抹了药的瘫着。 瞧着都是人中龙凤,吃喝拉撒全得他们这些粗人照顾,路上还简易板车颠着走。 要能按他们计划的一直瘫着慢慢恢复,祈老头也就没啥了。 可这不天老爷不让嘛,把那药也一并吹走了。没药可抹的 祈老头不觉得这仨能蠢得没想到其中关窍,但人家啥也没说,对他们也没表现出一丝恶意,进镇时看他们困难还上来帮忙。 什么救命之恩啥的,祈老头可不信真有坏心眼的人一个救命之恩能有啥意义,该会害你,你就是救了他全家他都照样会害你。 吴昊远离老远就笑着挥手,“老爷子,我们回来了。终于有热呼的可以吃了,晚上我可得造个饱。” 这不见外的性子祈老头喜欢,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起来,“指定能吃饱,明天还得赶路,咱晚上都往饱了造。” 君宸渊左右扫了眼,“宝儿呢?” 祈老头没多想,他的乖乖讨人喜欢、招人惦记这不都正常的事,“和她爹一块买东西去了,难得有机会能进有人的镇子,得为后头多准备些。” 说人人就到,祈老头话音才刚落,祈康安背着祈宝儿出现在了远处的拐角弯那。 祈老头立刻咧开了嘴的甩开三人奔了过去,“咋才回来啊,乖乖是不是累了?” 祈康安:“……”咋不问问他这个又抱又背了两个多时的人? 祈老头用行动告诉他,你这个大儿子一点不重要。 跑过去从祈康安背上接过孙女,然后抱着孙女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就走了,压根连瞅都没瞅他这大儿子一眼。 不过祈康安也没时间憋屈,祈康泰看到他也已奔了过来,一把拉住他就往庙里跑。 “大哥,玉米和大豆只给咱家留了点,大米和白面只有老太爷家和高大夫家买了些。 大米还剩一千九百斤左右,老太爷家要了六十斤,高大夫家要了四十斤。 白面他们各要了一百斤,剩下的四千多斤都在这了。” 祈康泰头疼啊,好东西大家都不要,这以后难不成他们家吃大米白面,瞅着别人在那饿着? 那准得出事,起码着心到时就齐不了。 而且,他们家也不富裕不是,吃得起不? 祈康安立马掉头找闺女,粮是按她报的数给买的。 “宝,宝儿,你给我过来。” 祈老头抱着祈宝儿走过来,人未到先喷:“咋了,咋咋唬唬的。” 祈康安苦着脸指着一大堆的好东西,“爹,你说这可咋整?” 是,他们是吃得起好东西,可这一路一起走,不能他们家吃好的,其它人都玉米黄豆的将就吧? 那得遭嫉妒,得出事。多大的恩,多厚的情,在嫉妒下指定会磨光。 祈宝儿却说:“爹,不怕的,不会有人嫉妒咱,只会越来越感激咱。” “为啥?” “咱晚上把银子拿回来。”一向只有她抢人的份,哪有别人抢她的份? 老天发威那没法,她从来没自大到要和天斗。 “不是,等等,闺女你说啥?” 祈宝儿笑得萌哒哒:“咱把银子拿回来呀。” 祈康安差点没笔挺挺的往后倒:谁家要闺女啊,他这个扔了不要了。 第128话 我算是瞅出来了 扔,是扔不得的,家里没一个同意,他爹 最关键是,他闺女的主意,他爹竟然貌似还挺赞同。 “不是啊爹,那是衙门,不是咱们以前在三合镇那已经被别人给占据的吴府。” 祈康泰脸都吓白了,“爹,宝儿,你们是开玩笑的对吧?” 要真去做,他们还能不能出得去鹤丰镇? 就是出去了,也会成为通0缉0犯的吧。 祈宝儿扑过去,精准的一手搂住亲爹的脖子,一手搂住四叔,“咱们不动,这些银子也是交上去,到时他们就是拿着这些银子继续打朝廷的兵。 爹,四叔,咱这是在为朝廷效力。” “噗~”远处的吴昊远一口水直接喷出,顿时就召来自家爷的一个冷眼。 他委屈啊,内力在恢复的他们想听到这些悄悄话不在话下,他看那一家子躲角落里神神秘秘的,以为是在商量他们仨的去留问题呢,谁知道让他听到这到一出诡辩之词。 猛不丁的一听他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也是见了鬼了。 祈康安也觉得挺有道理,就是,,“被发现了不是很容易怀疑到咱?” “爹,你觉得一群苦哈哈的都要活不下去的难民,会半夜到衙门里去那啥?” 纯良的祈康泰都被引领得歪楼,立刻接话道:“不怀疑是咱拿的,可会往咱身上推。” 发现银子不见,还有比往难民身上推更方便的? “咱不让发现不就成了。” 祈康安板起了脸,“宝,你是不是早就这么想了?” 可能是在进镇前,甚至是在得知要交银子才能进镇时,就已经想好这些银子她要拿回来。 祈宝儿没吱声,使性子的也板起了小脸,翻回身去紧搂住祈老头,“爷,爹他凶我。” 祈老头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祈康安手臂上,那声儿响的,隔老远的吴昊远不用特意去听都能听到。 “嘶~”看着都疼。 这还真是孙女是宝,儿子连草都不是。 祈康安心里那个委屈,“爹,这回您揍我我也要说,这回不闹着玩的,宝儿现在啥情况啊,她这样她说她要去那啥,要出事可咋整?” 祈老头哪不知道,给祈康安使了个眼色,凶狠狠骂道:“就你屁事多,咱乖乖本事大着呢,成了,懒得理你,你俩还杵着做啥,还不快揉面去,不整干粮啦?” 祈康安狠狠瞪了祈宝儿小屁屁一眼,拉着一脸懵圈的祈康泰走人。 祈老头抱着祈宝儿去田老太那,媳妇一直担心的瞅着这边呢,他得过去说一声,省得心悬那不好受。 今晚大家伙可算是吃着顿饱的,甭管住的地方能不能遮风避雨,对他们现在来说,肚子充足了,感觉活得就充实。 祈康安统共买了二十七口锅,俩大锅,其它的一个比一个小,最小一个直径才二十公分。 晚上全烧不停,几口大点的锅各家换着用,玉米黄豆也甭磨粉做什么馍了,没那条件,直接煮熟一部分带着吃几天,几天后再煮。 小点的十来口锅他们这有米有面的三家用,做饭团,做硬实馒头。 怕香味扰着大家伙,三家人都还特意远了些的把灶搭到了破庙后面来连夜赶工。 不只是味儿,连视线都直接让破庙给挡住。 没想一个个本来就累,今天城门外又吓了一着,晚上造饱了能安心睡一觉,全都是倒地就呼。 除了轮到哪家能用锅了换着叫醒起来外,没人去管你破庙那头在做啥。 大白米蒸出来香不,香。 白面馒头香不,香。 可他们吃不起,那就睡吧。 别提什么讨口吃的这话,咱得有良心,都不只欠着老祈家债还欠着命呢。他们这会还能吃饱着躺这,那是老祈家仁义,可别得寸进尺不是人。 夜深人静,中间再隔了间破庙,在这头休息的三家就显得特别的安静,除了火堆发出噼啪声外,只剩下了偶尔的打呼声。 李琴打着哈欠和叶三妮换了班去休息,叶三妮微缩着身子猫着坐到灶前。 没会儿又一人影摸了过来,叶三妮抬头瞅了眼小声的奇怪问道:“你咋也起来了?明儿还啥啥事都需要你呢。” 祈康安抹着脸愁着坐她旁边,“睡不着。” 他担心闺女虽然答应了爹不乱来,背不住晚上还是会跐溜一下没影儿。 总感觉,爹的那一老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付他现在的闺女,已经作用不大。 要不说是夫妻呢,叶三妮一猜就知道他是,,“为了宝儿。” “你也多余的事,爹搂着宝儿睡呢,还把手和宝儿的手给绑到了一块,我睡前去瞅了眼,都睡得可香了。”小嘴微张着打小呼呼,瞅着就可人。 “别人那是多余操心,咱闺女可未必。” 叶三妮正想埋汰他几句,咋这么说自个闺女,她宝儿可是最乖最懂事的一个。 只是话没出口,她瞅着个一个方向张着嘴瞪圆了眼,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脸给打的,那俊后生怀里抱着的,可不正是她那个最乖最懂事的宝儿。 祈康安看媳妇这样吓得猛一转头,还以为媳妇看着啥了呢,,,“我淦。” 木着脸喃喃道:“媳妇,我没说错吧?我现在算是瞅出来了,咱宝儿要决定的事,就是爹说话都不好使了。” 叶三妮也僵着脸回答:“我也瞅出来了。” 君宸渊走到俩被点了穴般的俩夫妇面前蹲下,从祈宝儿手里将一个荷包拿出来放到地上,“这里面是一千两整。” 看他就要抱着他的闺女起来,祈康安哪还管银子啊,赶紧的伸手拽住人,“你们俩一起去的?” “不是。” 印证他的话,远处这时又走近了两人,正是吴昊远和辰一俩。 祈康安在这一刻已经忘了是他自个的闺女和他说过要去衙门那啥的事,只感觉是眼前这仨看着人模人样却不干人事的家伙带坏了他闺女。 这会子竟然当着他这亲爹的面,还想再抱走他闺女!! 猛的上前一把将人抢进怀中,语气生硬道:“谢谢。” 乐呵呵过来的吴昊远:“……” 啥子情况? 他们不是去帮忙的吗,怎么好像反而还得罪了人? 第129话 还你 事情要从祈宝儿开溜说起。 就祈老头和田老太把她夹在中间各给绑了只手这法子哪困得住她,确定两都已睡熟后,她还窜溜到她爹后头,把飘仔也一并叫走。 到这世界后,祈宝儿经常都感觉她的眼睛特殊着似乎意义并不大。 刚到时见着个田老汉飘,她家时不时会有个老飘来溜哒一圈,后来在三合镇碰到飘仔,北阳镇又碰到几个老飘,没了。 而且这些飘,都不凶,且爱躲,就说北阳镇上那几个老飘,祈宝儿就只见到一次,后面几天都没再出现过。 按她前世的经验,这是不正常的。 都啥时候呢,盈州内她估计已经哪哪都在死人,可飘竟然只有这么几个? 难倒是这儿的使者特别的敬业? 原以为会一直这样,没想到到了鹤丰镇这,她这双瞎了的双眼,竟然再度发挥它的技能。 好家伙,天一黑镇上哪哪随便一瞅都是飘。 飘仔做为个外地飘,瑟瑟发抖的缩在她身后,紧紧拽着她的衣摆,将她能见着魂的事实完美的汇报给了满镇的飘。 一五官都瞅不清,一颗眼珠子挂眼框外, 另一颗她自个直接托手上的大娘飘了过来。 祈宝儿真的很想忽视她, 人和魂是在俩世界,你瞅不见他们,他们也不会来扰你。 但若是他们发现你能瞅见他们,有仇的会找你帮着给报仇, 执念未消的找你帮消执念, 单纯想逗你的会跟着你,甚至恶的会想占据你的身子重新‘活’过来。 啥事都有可能发生。 祈宝儿不怕他们, 但她讨厌麻烦。 谁知, ,, “啊, 啊啊,鬼啊,仙, 仙家救命啊,这有好多鬼。” 正准备目不斜视从大娘飘身上直接穿过去的祈宝儿:“……” 兄弟,你自个就是个飘,喊啥呢? 大娘飘都被飘仔的吼声吓了一跳,一蹦几丈远,本来就挂在眼框外的那颗没来得及跟她一起蹦走, 落到地上咕噜噜的滚到祈宝儿脚边。 祈宝儿无奈的叹息了声, 蹲下捡起地上的那颗,蹲着托手上一脸无奈的‘看’向大娘飘。 “呐, 还你。” 这时已经有不少飘听着声都围了过来,这场景,要来个胆小的, 当场就得跟他们一起做伴。 一个个飘给埋汰的,祈宝儿扫视了圈, 好家伙, 就没一个是完整的。 不是五官有缺陷, 就是手脚少了点啥, 最埋汰的那个,都拼接的, 走一步掉几个零件,他自个捡起来装上,再走一步再掉几个零件。 “呐,说好了, 咱海水不犯你们这些井水, 我这人还是很讲公德的, 一般不伤魂,更不会轻易杀魂。” 远处仨正追着她都奇怪的瞅着, 本是想护着她,谁知道怎么就突然停在了大街中间, 还蹲下似乎捡了什么,又扬着头跟什么人在说话一样。 吴吴远:“宝姑娘不会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莫不是有啥幻想症啥的? 辰一原也懵圈着,猛不丁想到了一个可能,“宝姑娘会不会像国师一样, 能看到咱们看不到的东西?” 那边祈宝儿已经站了起来,似乎捡了什么东西的那只手朝前挥了下, 像是扔了刚捡的东西般。 三人都听到她略带邪意的说:“魂体不全地府会以你们累积的功德为你们补魂, 除非是无功德可补, 只能留在地府慢慢等魂体恢复, 或是就是以残缺的魂体投生转世, 来生做一个生来就残缺的人或动物。” 这下吴昊远也相信了辰一的判断了,宝姑娘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跟她能看到的东西解释什么。 君宸渊不再隐藏着,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爷都出去了,吴昊远和辰一俩虽然心里都对那看不见的东东有点怵,还是状起胆子也跟了出去。 祈宝儿对于后头的脚步声视若未闻,依旧靠在飘仔背上目光悠悠的看着刚才问话的拼接魂。 最近总是被爷和爹端来揣去的,把她都整懒了,站这么会儿她竟然感觉腿酸。好在还有个飘仔在,让背过身给靠靠总算也有点用。 他不害怕的不敢看嘛,正好背过身就瞅不着了。 眼前的拼接飘应该脑袋是自个的,一个生前很慈祥的中年男人。 从他得知她能看到魂问的不是能不能帮报仇啥,而是只想去地府这点也能看出。 拼接飘听后很迷茫, “那为啥没有使者来引渡我们?” 这下换祈宝儿疑惑了,“那不能, 有魂出现,使者就会出现。” 托眼大娘飘也飘了过来,也不知她是难过还是说话原本就一直带着这个调的颤抖着哭腔。 “真没有,我们在这里时间短的有十几天,长的都有一两个月,天天晚上我们都故意跑街上来晃,可一次使者都没碰到。” 这一世活着太累,死也不安生,哪个乐意继续在世间飘着,都巴不得早点入了地府重新来过呢。 祈宝儿看向其它飘。 阿飘们都连连点头,有个脑袋本来是托在脖子上,他估计一时给忘了,这一点头脑袋咕噜噜的滚落地上,赶紧/张着手去追脑袋。 “我头,回来,我的头。” 这时君宸渊已经走到了祈宝儿身后,对于她微向后靠的奇怪姿势露出了然之色。 明明啥也看不见,他却像是看到了祈宝儿身后有人一样避开,蹲在了祈宝儿的旁边。 目光警视周围一围,无奈他肉眼凡胎,什么都没看到,连点异常都没察觉出来。 祈宝儿以为他会问她飘的事,结果这人却是问道:“我抱着你,比你靠着那个,要舒服很多。” 那指定的,人是热的,飘是冰的。 但祈宝儿灵魂上可是大人,怎么能随便给个男子抱抱,扯么不是。 “这样挺好。”拒绝。 她也不再靠着了,站直后小胖手在空中画着什么,速度快到后面追上来的吴昊远和辰一都只能看到她手的残影。 等祈宝儿的动作停下,只见她抬掌对着所画的虚空位置一拍,三人都骤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下来。 他们所看不见的,半空中出现了一道漆黑的门,门缓缓的打开条缝,一个身穿白长衫的男子走了出来。 “谢叔。” 来人原本的一本正经严肃脸,在看到她的一刻顿时破功,捂着肚子笑得差点没直接掉地上来。 “噗,我的乖乖,宝啊,你怎么成了这样?二米八的大长腿哪去了?” 第130话 你是不是个傻 祈宝儿扬着头死鱼眼怼他,“大长腿是没有了,大脚丫子要不要?” 谢必安自觉自己是专业人士,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笑的,可他实在忍不住。 “哈~~不行,不行,有什么事都等下再说,先让我笑会儿。” 哎哟,大殿下这回可真是缺了大德了,怎么让宝殿下跑这来了,出身农女不说,还要逃难,瞧这一身穿的都什么啊。 他就没见宝殿下这么惨过。 祈宝儿恼着蹲下随手捡起个石子就砸了过去,在三人的眼中,她砸的明明是什么都没的空气,但石头偏偏就砸到了什么般的被反弹了出去。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宝啊,你不知道你打魂很痛的吗?” 揉揉被砸的脑袋,一摸,好家伙,鼓起一个大包。 祈宝儿懒得理他的耍宝,指指旁边这人一出现就跪了一地的飘,“先瞅瞅这些, 没使者来引渡他们。” “嗯?” 好不容易能见宝殿下一面, 谢必安哪还管旁边啊,这一提醒,他才发现周围有一大群的魂体。 “都是残魂?我查查。” 只见他凭空的掏出一个,, , 平板电脑,??霹雳啪啦的按了起来。 淦。 他一飘都能随便用电脑, 而她现在想要个手机看看时间都莫得。 没会儿谢必安收起电脑说:“查到了, 是出了点小问题,我这就将这些魂都引下去。” 祈宝儿没多事的问出啥问题什么, 那不归她管, 何况她本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 老白出马可不是一条勾魂链出来唰唰唰,而是将他刚才出来的门又打开些,然后朝下面的魂体们喝道: “都排好队进去。” 魂与魂间实力的压迫, 再有着在这聚集的飘们本就是求个入地府往生,立刻都没个反抗的一个一个朝着门的方向飘去。 在最前头的大娘飘和拼接飘在进门前突然停下,转身回头,朝着祈宝儿深深鞠了一躬。 拼接飘一鞠躬又掉了一堆零件,旁边有着老白在,他不敢去捡零件, 于是, 在祈宝儿看来,就是一堆的零件都自个的飘着进了大门。 后面的飘也是一个一个朝祈宝儿感激后才进入地府大门。 最后一个飘消失后, 谢必安瞅了眼缩在祈宝儿背后抖成了筛子的飘仔,眸光闪了闪。 终像是啥也没看到般道:“叔得回去解决点事,下回有机会碰着, 叔给你带点好东西。” 说完便也急急的大长腿迈入大门,随着他的身影消失, 大门再度缓缓关上。 等大门闭紧, 门也随之消失。 门一消失, 那股阴冷气息也紧跟着不再。 吴吴远抖了抖被冻得有些僵的脚, “宝姑娘,你刚才是和白那啥说话吗?” 如果真是那位, 那宝姑娘可比国师还流弊了都,国师请那级别的魂物,都得摆阵做法啥的,她这就抬手挥了挥。 “嗯。”祈宝儿重新迈起小短腿朝前走。 “真的?”吴昊远立刻颠颠的跟了上来, 好奇宝宝般的吧啦吧啦一堆问题抛出来。 “白那啥是不是真的一脸死白死白的, 黑那啥是不是真黑得晚上看不着?” “你都听谁说的, 谢叔和范叔都可俊了。” “那怎么大家叫他们白那啥黑那啥,不是一个长得白一个长得黑?” “他们俩一个属阳一个属阴, 大家只是习惯对应着,阳为白天阴为黑夜, 所以就被人这么叫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是不是真见着白那啥,对他必恭必敬就能发财啊?” 祈宝儿顿住脚转头看他,那眼神妥妥的写着‘你是不是个傻?’。 “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地府也有地府的规矩。人未必会按规矩办事, 但魂必须守规矩。” 因为不守规矩的代价,魂都付不起。 这就是她有时为什么情愿相信魂, 也不愿信人的原因。 “有道理。”吴昊远了悟般的摸着下巴点点头。 其实他还是不太明白, 不过看出了祈宝儿已经有些不耐烦。 还想再问, 被辰一给硬拽到了后头, 刚想问他要做么, 就瞅着爷已经顶替了他刚才的位置,,, 了解了。 明明看不到的祈宝儿,却比他们这仨能看到的视力更好般,左拐右弯一路没摔没跌的来到了鹤丰镇衙门的后门。 见祈宝儿仰头似乎在‘望’着高高的院墙,君宸渊正准备再度问她是否要他抱她进去。 只见小姑娘一个跃起已经进了院子,他赶忙也飞跃而起紧随而上,谁知只这么一眨眼,等他站在院中时,小姑娘已经不见了人影。 跟进来的吴昊远惊叹道:“嚯,这速度~” 还是能感觉到小姑娘去了哪个方向, 只是能在他们眼皮底下窜溜不见人影的, 就宝姑娘这年纪, 已经是属世间 这回三人都中毒不轻也伤得不轻,虽然及时得了救治, 可后头他们也不知给他们抹了什么药, 好家伙,把他们内力全给禁锢住了,现在都只能跟着药力的慢慢散去一点一点的恢复。 还有给他们大放血这点也是够呛。 这才让他们仨在宝姑娘面前,显得这么的菜。 君宸渊只是顿息了下就朝一个方向闪身追了过去,吴昊远和辰一也紧随其后。 等他们仨找到祈宝儿时,她已经在库房里开了好几个箱子。 吴昊远借着月光拿起库房门上的锁仔细瞅了瞅,一点破损都没有。 有这手,也难怪着上回她能在北阳镇衙门里找着那些信了。 再看祈宝儿打开箱子再关上,接着打开再关上,似乎一直没找着她要的东西般,吴昊远此刻深深的怀疑,她是不是压根就没瞎? 不过立刻反应过来,这位可是能见那啥那啥的人,应该是她身边还跟着那啥,可以在黑夜里代替她的眼睛。 吴昊远对此没感觉太可怕,他们经历过无数战场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怕魂? 反而还挺羡慕祈宝儿的能力,能支使魂,这若是用来刺探军情,,,, 祈宝儿立马用事实来告诉他,你在想pc。 低低的一声闷响,祈宝儿的膝盖撞在了一箱子上。 “怎么了?”紧随在她身后的君宸渊立刻蹲下查看。 撸起小姑娘的裤腿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一瞧,嘶,红了一大块。 祈宝儿木着脸像是不知疼痛,可说出的话很是委屈,“飘仔回去了。” 飘仔???!! 第131话 厚颜无耻 经祈宝儿小声的解释,三人这才明白,想支使魂做事都是扯蛋。 祈宝儿本是算是时间出来的,有飘仔给她带路,进了衙门拿回他们的银子再回去,搞定。 谁知半道被那群飘给拦住了去路,送飘去地府又费了太多时间,飘仔先撑不住了,只能先回她爹那的佛珠去。 而她,刚自作死的把鹤丰镇的飘全给弄走,现抓一个过来当眼睛都不成。 大女子能屈能伸,祈宝儿扬头主动朝君宸渊伸手,“抱。” 没事,她脸皮厚,才五岁呢是吧,被个大人抱抱这算啥? 本想说牵着她走的君宸渊:“……” 勾唇一笑,迅速的伸手将人搂进怀中抱起。 这一刻,似乎原本就属于他,却丢失了许久许久的珍宝终于回来了般,让他激动得眼框都有些发热。 他现在都不得不怀疑吴昊远的话,也许他是真将小姑娘当成了他闺女,这感觉,也许前世她原就是他闺女。 好在四周几乎是一片漆黑,吴昊远和辰一俩都没发现他的异常,眼瞎的祈宝儿就更没发现。 祈宝儿这个本能着相信直觉的人, 君宸渊这种情绪特别内敛, 能将自己内心真正的目的隐藏得深入万丈悬崖底的人,就是她的克星。 抱着人,君宸渊才彻底了明白了祈宝儿是怎么开锁,和国师一样, 用着他们所修习的叫灵力的东西。 又开了三个箱子, 祈宝儿终于满意,前面那些箱子都是些珠宝或是古玩, 这箱终于见着银子了。 听着君宸渊所描述的, 没有碎银子全是整绽整绽的,三分二装的是银子, 三分一装的还全是银票。 可见鹤丰镇的县丞没少捞。 先让君宸渊帮着拿出张五百两的, “这是他们得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再让拿出张二两百,“这是我半夜不能睡觉的损失费。” 再再来张一百两,“我半夜跑这一趟的劳务费。” 吴昊远在旁都看呆了:他见过无耻的, 可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无耻的人。 更无耻的是,辰一都不用人交待,已经不知道从哪拿出个大荷包来,拿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又拿了张二百两的,然后再拿了六个五十两的银锭子。 正好一千两。 辰一还拿了几张和银票大小一致的白纸放在银票底部, 又出去拿了几块砖头进来塞在银锭子这堆的下面。 再看箱子里, 和刚才他们拿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吴昊远看着辰一眼神都有了变化,这么熟练的吗? 锁都没有破坏, 几人退出库房,辰一在最后一路后退着边扫去脚印抹掉手印迹,再锁上库房的门。 三大人一小孩再次众院墙窜溜出去, 消失在一片夜色当中,整个过程没有惊动衙门内的一人一狗。 祈康安沉默的听吴昊远说完。 按说他这会应该按住闺女狠狠的揍她屁股, 可他揍不下去, 也没脸揍。 只想狠狠的抱着闺女好好哭一场。 “宝, 是我们连累你了。”要没他们在, 他的宝儿哪怕是在乱世当中,也能活得自在逍遥。 亏他当初和爹还给宝儿编出个神人的身份, 以为那样他们就是有个万一,宝儿也能有全村人一起护着。 结果却是,,他的宝儿现在在护着他们所有的人。 站在地上的祈宝儿伸手拍拍蹲在她面前的傻爹的脸, 又揪起坨软肉肉扯了扯, “爹, 我叫你啥?” “你除了叫我爹还能叫啥?”还想造反不成?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松了手转身背起爪爪走人。 祈康安一时被这一出整得有些懵, 转头求助向媳妇。 叶三妮本来也自责,但宝儿的话让她醍醐灌顶, 对啊,他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 再看相公在她面前难得的傻样,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你是宝儿的爹,宝儿是你闺女, 你们是父女俩。” 父女之间, 说那些有意思不? 祈康安也反应了过来, 可他心里还是不得劲, 本该是做爹的该给闺女依靠, 哪有什么危险都是闺女去闯,他这当爹的却一直在后头享福的? 君宸渊看着祈宝儿回去重新躺到了祈老头和田老太中间,还一左一右的再拿过连着两老手腕上的绑带给自个绑上,这再去把人抢过来那是不可能了,只能忍着心里的失落走到一旁的树下坐靠着闭眼休息。 吴昊远和辰一这俩也都是失血过多还麻药劲没完全过的人,这时都有些手软腿软,同样的瞅着已经没事,赶紧寻个地方休息恢复,明天还得接着赶路。 等他们都睡着,那边的夫妇俩也停了嘀咕头靠着头休息,靠着树的某人突然的睁开了双眼。 视线越过火堆旁的夫妇俩,扫过老祈家的其它人, 最终停在祈老头和田老太中间的小姑娘身上。 也许是累着了, 小姑娘已经睡得微张着小嘴在打着小呼噜。 想到小姑娘腿上的伤, 半道他还不放心的扯开看过,没想到已经一点都看不出来, 小姑娘的恢复能力,是真如她自己说的是及好。 俊逸的脸上不自觉的荡起丝浅笑。 这般真好,至少小姑娘自个的生命就多一重保障。 不用等临到中午再被人赶,一大早开始可以视物起,祈家村的众人就起来把东西装车准备出发。 银子都整的,一时没法直接还,祈康安让祈康泰按着记着的数给大家伙都报报,说是祈宝儿的师傅昨晚去衙门给他们拿回来的。 各家各户都是激动得只差没晕厥,都是存了一辈子的银子,为了活命不得不将银子全都拿了出来,但没了银子,以后又该怎么办? 是,都知道老祈家厚道的不会丢下他们,可心里还是虚不是,还是害怕,还是没底。 激动过后,一个个就都表示:先扣了欠老祈家的钱后,银子就放祈康安这。 反正他们要用钱也都是集中着用,老祈家他们信得过。 祈康安早就准备要给大家伙买点东西,弥补下那场大风的损失,可这事又不好明着。 成,那就放他们这,他补进去些,大家伙也不会发现。 老祈家几房的银子都回了各自的口袋,钱齐宋三家的银子也全还了回去。 不到巳时,队伍已经整装待发,只待祈康安一声令下。 而祈康安正抱着闺女在角落里嘀咕,“昨天不是那严贵安说是一起走,这时都不见人影,是不来了还是有事给耽搁了,咱要不要等他?” 祈宝儿想了下,“不等,爹,咱走吧。” “成。” 第132话 离开鹤丰镇 沿着避道一直往北走就能出城。 这边的城门大敞开着,有俩衙役站岗。 见着他们这群难民,只是上来一人稍微了检查了下就放行,没有一点要为难的意思。 也不知是得了上头的交待,还是对于已经进了镇的难民,他们就不会太过为难? 不管哪种,总之对大家来说,能安然的出来就好。 出了镇后往前走了大约两个时,回头往后看已经看不见鹤丰镇的影子了,大家在路边一树下看到了严贵安一家子。 这一家子都是偏块头大的,严母是个很壮实的妇人,和李琴有得一拼,严贵安自个也是一身腱子肌,他所说的六岁的闺女严小小,名字娇小玲珑的,个子却快有九岁的三郞大,和她爹一样,壮壮实实的一个女娃。 “老哥,你们可来了,我们在这都等你们很久了。”严贵安远远的就开始晃着手喊,边喊边朝他们跑来。 祈康安也抬手摇晃着喊着回应,“哎哟,你们原来在这等啊,昨晚没说好,我们在镇里一直等呢。” 可把严贵安给不好意思的, “是我的错, 在镇上我怕被人瞅着就走不了,一早城门刚开,我就先出城在这等你们了,我有叫了人去告诉老哥一声。” 看来那人没去。 “没呢, 没人来跟我们说。”个不靠谱的。 严贵安已经跑到了老祈家跟前, 这人会来事,立马一个个的打招呼。 “大伯好, 大伯母好, 小姑、小姑父好,钱家亲家亲家母好, 齐员外好。 二弟、二弟妹好, 三弟、三弟妹好,四弟好,侄子们好, 宝儿,记得叔没?” 这熟络的,就像是他本就这跟这家有多熟一样。 他这一热情,大家伙也不好摆出不耐见他的样子来,都纷纷的也热情和他招呼。 这不,互相一下就都感觉亲近了不少。 祈老头问:“你这跟着咱走没事吧?会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要不知事的这会就会以为祈老头是怕他给他们带来麻烦, 回答个没对双方又得僵。 严贵安就聪明, 立马笑眯眯的说:“大伯就是心疼我,放心吧大伯, 没事,我不算是正经衙役,我哥以前是衙役, 我哥一个月前去逝,我顶的我哥的班, 名字还没记上去, 现在记录在案的, 还是我哥的名字。” 在麒麟国, 衙役就跟祈宝儿前世的公安一样,是正儿八经的公职人员, 在户籍上会有特殊的记录。 离开任职的地方,如果不是因公事,像严贵安这样私自离开的,一旦被发现性质跟逃兵差不多, 处罚非常严重, 最轻都是额头刺字后留放。 只因它这处罚的是个人, 一般连累不到其它人身上,所以祈康安和祈宝儿在这点上没有特别在意。 祈老头一听就放心了, 以防他多想,解释了句:“我就担心咱哪天能安定了, 你那户籍上多了那么一笔,不白跑了老远。” 严贵安笑容更大了,“我就知道大伯心疼我呢。” 这会大家已经靠近了严母她们,严贵安赶紧给大家介绍, “那是我娘,那是我闺女小小, 我娘和我闺女都有把子力气。” 可不是有把子力气嘛, 只见奶孙俩那叫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非常轻松的一人一辆, 把装得高高的板车从路旁给推了出来。 严母还好, 看着比田老太还年轻些,人也高大状实。那叫严小小的女娃才吓人,人看着都才比板车扶手高那么一丢丢呢。 远远看去,她那就是一板车自个朝大路滑来。 田老太哎哟了声,赶紧的叫祈康富,“富子,你快过去帮接把手,娃儿还小呢。” 大郞他们家都没敢这么使唤过,看着太吓人。 严贵安已经朝那跑了过去,听这话脚没停的回道:“不用,不用,我来就成。” 又喊闺女, “小小,放那,爹来。” 祈康富已经跟着过来, 严贵安接了严小小的板车, 祈康富一瞅, 转头去接严母的一辆。 严母没让,爽朗的笑着道:“我两百斤的野猪都扛下山过,这只是推个车没啥。” 那头田老太在喊严母,“老妹子,你要放心,就把车给富子推,咱说说话。” 这话给说的,不给她儿子推可不就是不相信他们? 严母本就一利索人,一听立刻没客气的松了手,牵上一旁看着有些憨的孙女小跑向田老太。 严贵安家,这就算和老祈家汇合,和祈家村大队伍汇合了。 至于祈家村的其它人,虽然对外人加入不满意,但看着这人和老祈家这么熟,都感着老祈家的恩呢,哪还能说不让人加入的。 不怪大家伙没认出来严贵安,寻常百姓看到官那都是躲着走,衙役在大家眼中可也是官,必须从他们身边路过的都是低着头不敢抬一下头瞄一眼。 就祈文方这举人认出了这位是镇外那个衙役,有些奇怪他竟然也携家跟着他们走,但相信老祈家人不会放任危险在身边,也就没有多问。 鹤丰镇出来的官道足够宽,平行着走五六辆板车都够,老祈家这回有了三架板车,还有一架庞员外得知他们有马特意让小厮给送去的马车厢。 本来要弃的板车都收钱,近十两的车厢却白送,还点着名说是送给祈宝儿,可以说是相当的喜欢祈宝儿了。 依旧是祈老头骑着风驰带着祈宝儿在前,马车载着仨伤患外加几个小的孩子,风雷掉了ac格,它拉了辆板车,祈康安和祈康福俩各推一辆板车,其它人皆腿着走。 高大夫家这次也只要了一辆板车,暂时由高三有推着,严贵安来了后,他家的两辆板车跟高大夫家并在了一起走。 后面队伍的排序基本和原来一样,最后方依旧留了几个配着刀的汉子断后。 可能跟银子重新入口袋有关,也可能是觉得后方没再如过去般需要时刻的提心吊胆。 这回重新上路的气氛明显着比以前好很多,偶尔还能听到后面说笑的声音,甚至还有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在队伍中穿来穿去,引来长辈们的喝斥。 也,更忙碌。 第133话 气候不对 布庄那除了有十几匹的麻布外,还有十几匹的粗麻布。 粗麻布太糙,一般都是被拿来做孝衣或是麻袋,布庄老板估计也是急着脱手手里的布,祈康安买麻布时,老板连粗麻布也半卖半送,纯到不能再纯的实在价,还白送了好些针跟线。 祈康安心想,正好他们这会啥都没,麻布袋更是缺得很,有针有线了,衣服半道也能做起来。 有便宜不占那是傻。 粗麻布还有个用处:粗麻布糙但耐用结实,没绳子可以将粗麻布载成一条条,对折把线头缝里头藏住,再两条或是三条一起一搓,就是根非常耐用的麻绳了。 祈康安还买了不少的瓦罐,大大小小都有,是为了防缺水,他们出村时都忽视了水的重要,这会子可长了记性。 瓦罐这玩艺容易碎,外头给套上层麻绳衣,没有麻绳,路边的芦苇一类搓成草绳也成,就能大大的减少瓦罐间互相碰撞或是掉落地上易碎造成的损失。 妇人们手里针线活不停,不用推车的老人和汉子, 甚至是孩子们手里搓揉的活也停不下来。 整支队伍的人几乎都在忙碌着, 也就年纪小的孩子们有吃有喝他们就不知愁。 三郞这个会分享、也爱分享的正在拿着个荷叶包和小伙伴们分享。 抿着唇紧张兮兮的一点一点打开荷叶包,几个小孩被他给影响的,也全目光都透着小心翼翼的紧紧盯着他手里的荷叶。 冷不丁一看,有那么点三郞在折地雷的感觉。 只见荷叶打开后, 露出里面雪白雪白的六片叠在一起的方形糕点, 一片一片都有三郞的巴掌心那么大。 “哇~”小孩子们顿时个个都感觉口水横流,好几个没忍住咕嘟了好几下。 就三郞自己, 也悄摸着咽了咽口水。 “这是卖我们粮那个员外爷给我妹吃的, 我妹又给了我,我特意拿来分你们尝一尝, 咱这辈子都没吃过的好东西, 我妹说叫雪片糕,听说是有钱都买不到,大官们都吃这个。” 没忍住先闻一口, 清香清香的,还有股甜甜的香气。 他说了啥孩子们没注意,眼里心里只剩下那一片片的雪白,有个孩子流着哈喇问:“满叔叔,香不?” “香,贼香。我们这有一, 二, 三,, ,,正好六个人, 咱们一人一块。” “好,谢谢满叔叔。” “谢谢满爷爷。” 雪片糕软软的有些q弹, 像雪白的奶冻一样, 但真捏在手里, 它又挺硬实, 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小孩们一个个都张着双手托着等,三郞一片一片的给分大家手里, 自个留了一片。 都没见过这样的吃食,稀罕,光看着它就觉得准好吃。 三郞珍惜的拿起来小小咬了一口,小孩也纷纷的跟着小小咬一口。 顿时全都是双眼一亮, 太好吃了。 都抿着唇细细的嚼着, 嚼到化了才舍得吞下, 互相对视着眼中全是欢喜。 小孩子间的乐趣,就是这么的简单。 田老太听到孩子们的笑声往后瞅, 看到就在他们家后头不远的那群孩子,眼中也不自觉的泛上笑意。 严母自从跟着一起走后, 就一直跟田老太走在一起,也回头瞅了眼跟着笑了。 说来真是缘分,她们俩贼对脾气,不是说性子像, 而是三观差不多。 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般,只走了这么半天时间, 两人都有种失散了多年的姐妹重逢般那感觉。 严母朝田老太竖起大拇指:“我瞅着三郞向宝儿要的糕点, 起初我还以为是三郞自个饿了呢, 老姐姐你教得好。” 那糕点她认得, 庞员外家独有的, 是庞夫人娘家的独家点心,贵安偶尔也会带些回来给小小解馋。 “三郞这孩子指缝忒大,教过也凶过,他爹还动手打过,就是改不了。”田老太也很无奈。 严母笑道:“老姐姐,不是我说,我倒觉得没啥,我家小小有时也这样,但凡有个吃的她就往外拿。 一开始我也生气,谁家里日子都不好过不是。 可有一次,小小在外面摔了一跤,我当时在庞员外家做活, 小小她爹又在衙门当职, 那几个小孩愣是又是背又是扛的,把我小小给弄去了医馆。 后来我再没管过小小这点。 我是这样想的,吃点东西, 用点东西,不大的事。里面只要有一个孩子对我家小小真心实意,关键时候能这样拉一把,那就值了。 要那种白眼狠的,也是给孩子教训。” 田老太一想,还真挺有道理。 且三郞也不是那真不知事的人,大家伙东西被风刮走那阵,只能吃草的那几家中就有三郞平时玩的好的孩子,三郞也没将家里馒头拿出来分过。 他懂得啥时候能分享啥时候不能。 “老妹子你说的对,我不骂他,他别丢了分寸就成。” 严母手里的活计不停,笑着白了她一眼,“你这是想嫉妒我是不是,你家孩子都聪明着,可丢不了。” 不像她家小小,愣生生的就一棒槌。 严母本不用缝这些,是主动向田老太要了针线和布过来帮着老祈家缝,也只限帮老祈家。 她儿子昨晚就和她说了,这一伙的人,最值得深交的就是老祈家这一家人,富不富人是次要,重要的是他们厚道,重情意。 人的将来谁说的准,今天是要饭的,也许改明儿人就封候或为将相了,一起得换命般的一起走,得看的不那些外头虚的,是这人是啥样。 天已经接近正午,烈日当空而下的照着大地,可并不是太热,反而吹来的微风中还带着丝凉气。 祈康安朝后大喊,“原地休息喽。” 现在他们早已经练出来了,祈康安的话音一落,隔着几户后又一汉子立马接着话的朝后喊:“原地休息啦。” 接着又是隔着几户后另一汉子接着往后传话,呼吸间整支队伍就都收到了原地休息的信号。 都有现成干粮,不用开锅造饭。 腿着走又是半天,还有那些推车的汉子们,队伍依旧是累得一停就原地又坐又躺。 不过妇人们基本的手都没停,就是坐下休息,依旧在穿针引线着。 祈康安走到下马正去抱祈宝儿的祈老头面前,“爹,我啥感觉这气候不太对,不是说通城旱吗?” 第134话 高兴得早了 祈老头边把祈宝儿放地上,边也扭头看向凉风吹来的方向,心里同样疑惑着。 “现在都五月中旬了,这风里还透着凉气,我瞅着也不像是有旱的样子。” 祈宝儿在地上蹦跶了几下,颇为无语的看着亲爷和亲爹:“爷,爹,咱们才刚过鹤丰镇,说来刚进通城地界呢。” 盈州于麒麟国来说只是一个不算大的州,可若是按着她前世来看,已经半个种国大小了,而通城,是盈州里最大的城,从他们这儿到通城主城,中间就得经过好几个县,十几个镇二十个村,还不算只是从旁边路过的那些。 祈宝儿从四叔所画的舆图大小与他们所走的路来做基准,大致有算过,他们从出村起到出卫城关隘,走最近的一条主官道,估摸着得有三千五到四千公里的路程。 别看他们每天走得累到好像活不起,甚至有时一天都走它十四五个时都有,可别忘了,家家都推着重重的板车,不推板车的是又背又抱, 还都带着孩子。 更有饿了会影响速度, 渴了会影响速度等等这些客观因素在。 平均下来一天能走个四五十公里已经是顶天。 二十几天,他们其实还没走出四分一的路程。 剩下的四分三路程中,他们要过的属于通城的地界,就占了四分之二。 在这就奇怪通城咋据说有旱情还能凉快, 是不是早了点? 祈老头和祈康安对视了眼, 俩都有些讪讪,他们似乎的确是高兴得早了点。 这不就怕旱嘛, 大旱之中赶路, 那是真要老命。 祈康安这回在鹤丰镇可是狠了心,火把的油也在庞员外那买了好几灌, 布庄那破布头更是全给他买来, 他们现在要在夜里赶路,再不用愁火把的问题了。 这天入夜,他们又路过一村子, 村子挺大,位于官道的下方,只是从官道上看去,村里稀稀朗朗的只有不到十个屋子点着灯火。 和他们这隔个几米就一个火把的长队伍相比,下方的星星点点又昏暗的火光,显得有那么点可怜。 “爹, 要不要去瞅瞅。”看着村子不小, 让大家伙借个宿有个遮风的地方靠靠。 祈老头想了下摇头,“这天还不算早, 村里就没几间屋子点着火,我估摸着不是省,而是压根里面没人, 应该也和咱们一样都逃难去了。 那就指定屋都锁着,咱下去是破门而入还是咋的? 没到那地步。 再说这天也不冷, 就外头寻个能避风的地方靠靠就成。 明天一早还醒了就能走, 省得一堆人推着车下去, 又再推着车出来的麻烦还费时间。” 祈康安一想也是。 又往前走了半个时左右, 前面就处背风的林子,祈康安下令晚上就这歇着了。 靠山吃山, 靠海吃海,他们现在沿着路走,路两旁能用得上的都是好东西。 但凡是叶长韧性度高的,就能扯来搓成麻绳, 要是那种盘着大树而长的藤蔓更好, 用刀划拉成细丝还能搓成那种细绳。 他们还在路过一大片的芦苇丛时家家都砍了芦苇杆放车顶凉晒, 等着芦苇杆干了,用细绳就能编几床凉席出来。 只要人不给人绝路, 老天爷总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 叶三妮取出床凉席铺地上,边拿小扫把扫去上面有可能粘上的灰尘, 边喊人,“爹,宝儿,来这边休息, 草席给铺好了。” 祈老头正抱着祈宝儿和君宸渊说话,听到叶三妮的叫声, 自然的叫君宸渊一起过去。 是的, 不到十天的时间, 祈老头和君宸渊已经很熟悉。 祈老头很喜欢和君宸渊说话, 虽然这人话不多, 甚至有时半天憋不出一个屁,但但凡他开口,都是见解独到。 君宸渊这个抱着想抢人家孙女回去自个养的人,自然是巴不得,而且他也乐意听祈老头说话,虽然都是大白话,可见识却并不比教导了他十几年的人低。 “已经路过一个县三个镇子,情况都差不多,不是一个人没有,就是只剩了几个,我怀疑有可能都是像我村里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们一样, 死都要死在村里。” 祈老头愁啊, “咱都走这么多天了,可一条河没碰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原本有河但已经干枯了我们没注意。” 风虽然还挺凉爽,可这前后左右都看不着河流, 让人心里是怎么想怎么不踏实。 有人住的地儿按说要么沿着河, 最少也要有小溪流,哪能像他们这样一路过来县城都路过了俩,镇也过了好几座,竟然一条河没看着? “应该是有河,不至于这儿就断了水,否则鹤丰镇那安定不了。” “倒也是,这里要是都开始旱,人也不会往卫城那跑,指定是往我们迦南城那边跑,更近不是。 可……??” 如果不是旱情已经蔓延到了这边,为什么他们路过的这些地方要么直接空了,要么几近于空? 君宸渊冷沉着脸沉默了会儿,“老爷子,此事有异,我等三人恐不能再同你们一起走下去了。” 祈老头:“……” 这咋好好的突然就说要走了? 原本是不乐意他们留下的,毕竟是麻烦。 可这处了几天不熟了嘛,一听要走,他这心里又有些不得劲。 但人是做大事的人,他不能拦也没想拦。 勉强笑了笑道:“以后要小心着些了,老头子也不问你们当初咋伤的,你们的本事这些天我多少看出些,能把你们伤成那样的东西……, 我也不说啥不要再碰的话,那不实际,可千万要保重啊。” 君宸渊露出个笑容真挚的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老爷子放心,我们会的。” 说完,他又看向祈老头怀里的祈宝儿,小姑娘双目依旧无神,并没有如她自己所说的很快就能好。 心中微微有些涩然,不舍着。 但他掩饰得很好,在祈老头看来,这人只是一扫而过的视线越过他的乖乖看向了他的后面。 他身后正好吴昊远和辰一两人走了过来。 三人都没啥要准备的,但是人真要走了,那感觉还是能感觉得出来,那种就此一别不知此生还会不会再见的伤感。 祈老头压下心头的酸涩,赶紧朝田老太喊:“媳妇,给备干粮,备足了给孩子们带上。” 第135话 抢他闺女 三人来时除身中巨毒还一身伤外,两手空空啥都没有。 走时匆匆没留几句只言片语,村民们许多甚至都不晓得他们的长相。 那可是福娃神人师傅的朋友,高人的朋友自然也会是高人,出于敬畏,没几个村民敢往他们脖子以上瞧,觉得那是亵渎。 老祈家人都有些不舍,渊少爷睿智,吴大话多风趣,辰一沉默但勤劳,各有特点,也各拢住某一群人的心。 比如沉默的辰一,探路什么的这几天他不用人说自个就去了,休息时看到老祈家的汉子们练刀他也会跟着进来比划,孩子们扎马步他也会加入,老祈家的人哪错了,他还会指点一二,俨然一个孩子王。 化名吴大的吴昊远风趣话多还嘴甜,很得田老太和叶三妮等一众妇人的喜欢,经常把她们逗着咯咯笑,最重要的是,他会打野味,赫然是妇女之友。 君宸渊这个渊少爷光是博学这一块,就能吸引住老祈家都读过书的这拨人,不过他主要被祈老头霸着, 其它人反而对他的印象并不深。 只觉得这人沉默, 威严,看着比看到县丞大人还吓人,不怎么好相处的感觉。 叶三妮就说:“我都不太敢站得离他太近了,好像一走近就有冷风扑过来。” 人在都不敢说人坏话, 就那骨子里发出来的本能畏惧, 她也说不上来是为啥,明明人也只两眼睛一张嘴。 钱兰也皱着鼻子赞同, “嫂子你都敢问他吃啥, 要不要热下吃,我都不敢。” 就李琴这神经粗的毫无感觉, 这会只觉得, ,哦,“难怪一到吃饭, 你们都是让我去给他们仨送饭。” 祈老头和田老太坐一块没提这仨,对他们来说,那三人就跟曾经人生中的那些过客一样,未必有生之年还会再见。 提起来反而伤感,不若不去想。 “我看二牛媳妇快了,那几天赶山道可能给抻着了, 她又胆子小死撑着, 进了鹤丰镇后才悄摸跟我说肚子不舒服。 我请了高大夫过去瞅了眼,还好咱们一路见着草药就采, 高大夫说安胎药能凑得出来,先喝着。” 这不出鹤丰镇后二牛媳妇都坐板车上被推着走,可就是坐车它也颠呀。 田老太好几次不放心的往后瞧, 都看到二牛媳妇拧巴着脸在揉肚子。 “我倒是盼着她早些生,这儿不算太热也不冷, 要是往前又热又缺水的话, 孩子生下来就得遭罪。” 也不太能养得活。 祈老头往人群堆看了眼, 二牛媳妇所在的地方离他们家近, 又一直躺板车上又高着肚子,很明显的一眼就能看到。 巧的, 祈老头看过去时二牛媳妇正如田老太说的很不舒服般的揉着肚子。 祈老头叹了口气没吱声,生孩子的事谁能说得准,当初他媳妇要生泰子时,那都过了月了, 熊孩子就是不出来。 祈康安端着空调【祈宝儿】正在巡视, 边左右看着情况, 边和祈宝儿说话。 他是整个老祈家最盼着那仨走的一个。 眼神骗不了人,那什么渊少爷瞅他闺女时和爹一样样的眼神, 他要还看不出来那货是想抢他闺女他就是个棒槌。 走了好,走了好。 “宝, 你说他们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大事?”比如去暗杀宣王什么的。 也不知是不是平头刀给了祈康安自信,他竟然一小老百姓现在都敢去想暗杀王爷的事儿。 祈宝儿声音微有些不自在道:“爹,人都走了,再说那也不是咱能过问的事啊。” 要是这会吴昊远还在, 听着她这大言不惭的话,一准会送她一个天大白眼, 再呸一声。 时间回溯到前天晚上。 包括站岗和巡逻的几个都累得站那也全睡着后。 君宸渊三人正围坐在一石头旁, 吴昊远正拿着块小石头在大石头上画着什么, 辰一在一旁举着火把照明。 “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突然冒出的奶娃音,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晃到他们前方的祈宝儿。 只见她依旧是双眼木讷无光, 还全身上上下下都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曾经的可爱。 不只是可爱,是啥都看不出来了。 连着几个白天晚上的没清洗,祈宝儿又没浪费灵气再在清洁上,光是灰尘就已经能把她埋汰成个小脏娃。 但奶娃音中的凌厉,让人不难听出她此刻的心情,不是很美丽。 君宸渊就是蹲着也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眼中一抹幽深滑过,上前一步蹲到祈宝儿面前。 “你想问什么?”不再不理他了? “你们是朝廷的人,为了某个目的才来到盈州。迦南城的知府是你们的人,或是朝廷的人。你们明明伤已经好了差不多却还要跟着我们这群难民,是因为你们要借我们这群难民的身份。” 祈宝儿这回很直接,直接到还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伤都好了还赖着不走,她可不觉得他们这群难民有啥值得这仨可图的。 要说有也就是她还有价值些,解毒治伤的快速技能,如果她这样的人用在战场上,那是一大助力。 可如果是图她,她的周围都一群普通的难民, 这仨哪个不能随意把她拎走? 又何至于要跟着他们? 所以只有一个理由,他们需要借用的,就是难民这一身份。 从他们非常明显,但家里人都没看出来的要打入他们家内部这点也能看出,这仨想成为难民的一份子,随时有人来查也看不出异样的一份子。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君宸渊勾唇笑了,看不见的祈宝儿不知道,此刻他的眼中尽是满满的志在必得。 这么聪明的小姑娘,不该养在农家。 吴昊远:这话正是我刚想的,只是被爷给说出来了。 一路上他算是看出来了,宝姑娘话不多,甚至和家里人说话都很少,只除了她的爷爷奶奶和父亲,在母亲那儿就已经显得不是太亲近,和叔婶哥哥们更是。 但她说的话,在家里份量却非常高,甚至有时直接可以做出决定。 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是再宠,也不可能大事小情的直接听她,除非她的智商曾经碾压过众人。 只是他们接触只这么几天,除了那天在鹤丰镇看到她有些特殊的本领外,其它的了解并不多。 没想到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一语中的。 他们的确是要借用难民这一身份,否则也不必一直跟着他们慢悠悠的走。 第136话 两样天 “屠迦南城的百姓,除了能威胁到外面朝廷的军0队,但如果知府是个爱民如子的人,同样也能威胁到知府。 迦南城都出事了,我们佩丰县却什么消息都没,迦南城属于盈州,虽然他们一个为官一个为将,但说来他们应该都是听命于宣王的人。 为什么刘将军会突然的围了迦南城,突然的对迦南城百姓动手。” 如果把盈州比做一个国的话,卫城是国都,通城和迦南城就是一二线主城市。 做为主城之一的迦南城,怎么会宣王和朝廷已经开战都不知道?反而被宣王的兵的给封了城屠了民? 是迦南城的知府不管自己治下的百姓性命? 有这可能。 但祈宝儿更倾向于:迦南城的知府,不是宣王信得过的人,甚至还有可能宣王已经确认了他不是自己人。 那也就说得通为什么刘将军屠迦南城的人,他的兵却没有动鹤丰镇外面的人。 祈宝儿是看到了鹤丰镇外有那么多难民还安好着,才想到了这点。 只是她懒得理会,她就一普通农女,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但这仨伤好了却不走,还和老祈家的人套起了近乎,连她爷都有些像被服了药般,她就不能不理了。 “你在赶我们走。”君宸渊用的是肯定句,语中还带着丝威胁,似乎在提醒着祈宝儿,回答时掂量一下。 可祈宝儿这货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偏就是越听出了威胁她骨头越钢。 “是。你们当时受的伤全是利爪所伤, 中的毒我猜这世间应该至今还没人能解。你们在躲的, 是连你们都对付不了的东西。” 比如那啥药人的掌控者。 这仨她随便一个都打不过的人都对付不了,她爹那些普通人要是碰上,不直接送上去给对方做成手撕豆干? “原来你是担心这啊。” 吴昊远拍着胸脯保证,“我们把那地方都给轰了, 啥都没留下, 指定不会给你们惹来任何麻烦。 只是那儿一出事,有人就会猜出是谁到盈州来了, 肯定会想法子各个关卡的拦着细查。” 所以他们才会想着跟着这些难民们一起走, 混在难民堆中混出盈州。 也是盈州这地儿太特殊,深山里过于危险, 否则他们也不必用这招了。 不是非要如此, 而是以防个万一。 祈宝儿知道这点,从吴昊远和辰一偶尔的闲谈中听出来,否则她也不会容忍这些人跟着他们这么久。 但还是那句话,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尤其是越听他们偶尔的闲聊,越发现他们一个个的身份都…… 最重要的是,祈宝儿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仨都没给她任何威胁的感觉,可能就是那话, 你越纵容人就越放肆, 所以才敢的呗的悄悄找过来赶人。 “宝,宝?”祈康安晃了晃闺女, 想啥呢,叫老半天没反应。 祈宝儿回神,摇头, “没,啥都没想。” 就是语气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祈康安低头狐疑的瞅着她, 他怎么从闺女的婴儿肥小脸蛋上, 闻出了丝心虚的味道。 这时田老太喊他:“安子, 先回来吃点东西。” “哎, 就来。” 祈宝儿轻轻呼出一口气,突然又觉得自己有病, 她后来不没赶他们嘛,自个有事走了,她心虚个啥? 这天下午,他们来到一个不知道叫啥的镇子, 镇子外有挂牌匾的地儿, 但上面空空如也, 下面的木桩子有不少被利器划过的痕迹。 “大家小心。”祈康安抽出了平头刀。 有刀的汉子们也立刻全抽出了刀,菜刀榔头砍刀也全上手, 路上见着直的树枝做了不少的长短棍,就是妇人小孩现在手里都人手一支棍子。 这支队伍, 你先别说他们真正的战斗力,就他们这副架式,瞧着就不是好得罪的。 依旧是汉子在前头,左右, 后头这样的阵形,大家全都提起了心, 警戒着缓缓往镇子里走。 过了这个镇后是个大平原, 这个镇子正好卡着口, 他们察觉有异的想拐个道都不成, 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 镇子挺大, 比他们路过的鹤丰镇都不显小,却静得诡异,明明他们走过时左右屋内听出有声儿的,可愣没有一个人出来瞅一眼。 祈老头嘀咕:“奇怪,明明有人,咋没人守着镇门口不说,这还全躲着。” 祈宝儿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爷,很正常,他们怕难民抢他们呗。” 指定是曾经也是难民从这路过过,饿疯了的人可是啥事都做得出来。 祈老头觉得也只有这可能了,要不不会是这反应。 低头瞅孙女,看着乖乖重新恢复了灵动的双眼他就止不住的乐得咧开嘴。 那仨走得好啊, 一走他乖乖眼睛就好了。 也不知道已经走了的仨要知道祈老头现在是这想法,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也是巧得没边儿,三人走后的隔天一早,祈宝儿一觉起来就发现眼睛能看见了。 出了镇, 再穿过条不足百米的官道,眼前是那边际似乎是在天际的大平原。 在这,他们终于能感受到传言中所说的——通城,旱。 路的两边原先有种着玉米,他们从干裂的土地上偶尔能看到几棵玉米被砍去枝杆的杈头干枯着杵着。 一汉子跑地里想去拔起棵,用力一拽摔了个屁墩,定睛一瞅,原来连根都干枯着。 再往后一看,大山里绿油油着。 “这咋不出几步就两样天呢?” 一妇人抹了下脸上的汗,“难怪着前头镇上的人没跑,要不是咱是一路走过来,换我出镇就这情况,也不敢走。” 给人感觉,那就是完全看不着活路。 祈康安让大家伙先休息,他带着人一家家的查看都还剩多少水。 “罐子指定都有空了的,空了多少要报数,咱现在还在山边,大家先在这休息,正好山脚附近的找找水,都给装满了再走,前头瞅着这情况大家也瞅着了,水可都得省着。” 一娃子听到举着手喊:“晓得咧安太爷。” 祈康安欣慰点头,他为大家伙想,大家伙能配合那是最好的。 留下妇人孩子守着车,汉子们全到山脚去找水,带上榔头,地湿的地方就挖一挖。 祈老头和祈康安父子带着祈宝儿避开人群找到一棵大树,为防万一,他们是在树的背面开挖。 爷孙仨这一路已经是配合得相当默契,祈老头站树旁望风,祈康安挖坑,坑挖好后祈宝儿放水。 第137话 哭不出来月票) 只是今天不是太顺利,直径两米的坑祈康安往下挖得深度都快要三米了,泥才开始有点点湿度。 说明底下是有水,只是这水藏得也太深,这就在树根旁呢。 土里刨食的人有经验,祈康安站在坑里一手支着榔头一手抹着汗仰头和祈老头说:“估计这些都是树自个储的水,离了这儿,那外头可就没树了,咱要么沿着山边走,不过那路又得拉长。” “先上来。” “成。” 等祈宝儿往坑里注满水,祈康安赶紧去喊人来装,祈老头和祈宝儿俩守在坑边等。 “以后咱估摸着一直得用这法子了。” 他们有底气,不用拉长路程的沿山边走,就是麻烦,还有可能会暴0露乖乖。 好在他的乖乖有个福娃的称号,谁能在干枯的地里经常找着水都有人能怀疑,唯他的乖乖不会,福娃嘛。 祈宝儿也跟着笑,手指戳了戳她爷的手背,“爷,我猜应该很多难民会选沿山走。” 他们能直走的人,会少碰到很多危险。 祈老头笑容越发大,一把将孙女又搂进怀里,眼中含着泪望向天空。 老天爷,乖乖一路这积得的德, 可是不只一次的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您可千万别忘了都给她都记上。 村民们一听找着水了,拎着瓦罐赶紧跟着祈康安过来。 一看这么多水,虽然有些浑,可他们现在哪还嫌这呀, 好些妇人激动得落泪, 转头就给祈宝儿跪下。 他们家汉子也都去找水了,一个没找着, 就祈老头父子俩抱着祈宝儿给找着了水, 可不就是福娃一直在把福气分给大家! 发生过的事都没忘记,三合镇上救汉子们的命, 山道上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鹤丰镇上拿回银子也是救了他们的命【没祈宝儿哪来的宝儿师傅?】,一路缺水时都能给大家寻来救命的水。。 有一有二就有三,没会儿就跪了一地人。 祈宝儿缩回爷的怀里没理, 这些人她也是服,好像一切的感激都非要表现在膝盖上一样,动不动就来这么一出。 祈老头黑着脸喝道:“都别跪了,快着些装上。” 水都已经降了好些,再拖下去可不浪费他乖乖的水。 大家伙被他这一喝赶紧起来去装水,水位离地面有半米来深, 祈康安让手长的蔫巴趴地上拿小点的瓦罐舀着再给装大瓦罐里。 没那闹腾腾乱轰轰的场面, 都挺安静的在旁等着自个家的装满拿走。 他们这支队伍一路来培养出来最大的习惯,就俩字——安静。 三合镇那一出就够把他们的魂给吓破, 安静着安静着,渐渐也就养成了习惯。 等都将瓦罐给装满,坑里还有一小半的水, 就是被搅得更浑了,都瞧不清坑底。 水准备妥, 又略做休息后, 大队伍再度出发。 走在大平原上, 明显的与后头天差地别, 吹过来的风不只滚烫烫的热,风微大些就会带着细沙。 就这么走了一天, 夜里停下时,真真是一个个全没了人样,一个个巴眨巴眨眼,都能从睫毛上落下两斤沙。。 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太阳晒被风吹得通红干裂, 有些孩子皮肤嫩些的都出了一条条血道子。 碰都不敢碰, 一碰就疼。 这会停下还不敢像以前般的直接倒地上休息, 地还烫着。 听着后头不少孩子难受的哭声,祈老头都怀疑自个是不是又给选错了道, 他们就该沿着山走,远就远些, 起码不至于这么遭罪。 祈康安嘴角都染着血的干嚼着馒头走过来,似乎知道爹在愁什么,他说: “爹,这大平原我瞅过舆图, 是个大圆,咱直走能省一半的路程, 撑一撑, 两三天就能出去。 要沿山走, 路程远了不说, 指定难民们不少是沿山走。 爹您想想, 那大树底咱都挖了老深土才见点湿,沿山走就是没这么热些,也不定能找着水,要碰着饿极渴极的难民……” 祈老头叹了口气,“嘴都裂出血了,你自个没发现?” 难怪他觉得咋馒头有咸味,还以为娘这回大方了盐给放多了呢。 没理,打开水囊咕咕咕灌了几口,舒服的哈了声才一抹嘴。 他这样儿看着祈老头是又好笑又心酸,不过刚才那沉重的心倒是被大儿子给逗没了。 周围没树没草只有干裂的土和沙,燃不起火, 晚上都只能借着月光将就的吃点就休息。 附近没人不怕被抢啥的, 把板车放成一个圈,人都躲圈里面休息,板车还能帮着挡挡风沙。 火把暂时足但也不能浪费, 隔着几辆板车上绑一个燃着。 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这样的路,也不知道啥时能有水,大家伙手里的水都不敢多喝,渴得实在不成了才舍得抿一口。 这大人忍得住可小孩哪受得住? 咋整,揍,讨水喝就揍,喊渴也揍,又热又渴本就烦得不成,孩子再闹腾,更揍。 这一天,早上尽听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更嘹亮的哭声了。 到下午孩子们认清闹腾也没用、哭了还更渴这事实后,队伍才逐渐安静下来。 田老太背着人将一水囊递给二麻子媳妇,“快喝。” 二麻子媳妇愣了下,转瞬眼睛就挂上了泪,“祖奶奶,我,我,,” “甭哭,掉眼泪浪费水,等下大家伙睡了,让你家二麻子到我那拿灌水来。” 二麻子媳妇忍下泪感激的直点头,“哎。” 他们夫妇俩是被净身出户出来的,本来就没啥钱,瓦罐还是欠着老祈家银子才买一个。 人走背字真是喝水都倒牙,一早装车时,一个没注意把唯一的瓦罐又给碎了,这一天要不是左右都好心着偶尔分他们一口水,他们夫妇俩压根撑不下来。 可大家都缺水啊,哪能天天分他们? 她都不敢去想明天。 已经欠老祈家太多太多,只她肚子里还有一个,这可是二麻子的 田老太回到自个家这边,一走近就朝祈宝儿递了个眼色,对头,她没发现二麻子小夫妻俩的困境,是她乖乖给发现的。 祈宝儿露出个笑脸任叶三妮拿着布在她脸上抹,叶三妮还以为她傻乐什么呢,轻点了下她的鼻子也笑道: “就你个不知愁的,大家都哭不出来了,你还能乐。” 宝,今天加更哦。 第138话 狼 李琴翻过身来,眯瞪着眼问:“你们娘俩说啥呢?” 叶三妮:“没事,你接着睡。” 李琴反而双手支着地坐了起来,“困着,但睡不着。” 抖了抖原先受伤的那条腿笑了,“还好这腿宝儿给治了,要不今天这一路得遭老罪。” 祈宝儿眼睛一好就给一瘸一拐的李琴治好了脚伤,拯救了她那快被颠成了六瓣的屁0股。 叶三妮看了她的脚一眼也笑了,“好在脚好了,我听安哥说后头咱在大戈壁一样的地方还得再走两三天,安哥说都得像今天这样赶着点走,早走出去早好。” 李琴旁边的钱兰也跟只虫一样直接地上蠕动着凑过来,语气有些幽怨,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我感觉脚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叶三妮听后眸光闪了闪,然后像是没听见般低头给闺女整着衣服。 李琴大咧咧的又晃了晃脚,“差不离,我也是,一开始走着走着还能感觉痛,后来就没感觉了,只觉得累。” 鞋都不敢脱,脚底长了水泡,水泡又磨破了,和鞋底都粘在了一起。 穿着鞋不动它反而没感觉,要去脱它, 痛死你。 叶三妮也一样, 可以说现在谁不是这样呢,说来他们还算舒服的那拨,至少还能偶尔的换换到马车上休息阵。 觉得自个苦,就往后瞅一瞅。 他们喝水不用省, 瓦罐带得足【有她宝儿在】。 其它人可都是再渴也得忍着, 实在受不住了才敢喝一点。 他们饿了能啃白面馒头,能啃米团子。其它人呢, 这天气, 黄豆玉米没磨成粉不能做馍就不敢煮,一煮了这俩就放不住, 只能生嚼。 更别提走路还能偶尔换着上马车休息一道这享受。 这般一想, 叶三妮发现全家可都在粘她闺女的光,哪样福不是她闺女给带来的? 骄傲! “宝儿洗好了,你们谁先去?” 一想又老心疼了, 吴府那拿的好布料做的衣裳薄的都被风吹跑了,闺女现在只能穿她爹在鹤丰镇那给买的布做的衣裳。 没穿过好的,布做的就是好衣裳,可穿过好的,她现在咋看咋觉得布已经配不上她闺女。 可没法,条件在这, 只能先委屈她闺女。 等到有人有地儿买布的地方, 她得自个去给闺女买些好布来做几身好衣裳。 闺女悄摸给她看过,有大几百两银子, 还有一堆的玉板砖。 闺女的银子不闺女身上,还谁身上去? 叶三妮她们在地上连铺了几床草席,老祈家的几个孩子在上面排排躺着睡, 哦,不止, 现在还多了一个严小小。 祈宝儿不耐和孩子们挤, 晚上一般不是和爷靠一起, 就是和奶挤一块。 今天是叶三妮给硬‘抢’来的, 理由是给祈宝儿背着人洗洗,正好祈宝儿洗过的水, 她们几个妇人也都擦擦。 不是省水,是不敢拾捣得太干净,要不别人都灰头土脸的,就你家清清爽爽, 这不直接的告诉别人你家有问题? 何况就是自家人也得防着, 就那几十瓦罐的水, 可没足到可以随意的洗漱还能一路不缺水。 叶三妮都小心到祈宝儿洗完先倒掉一大半的水,然后才叫李琴她们过去。 地干, 水一落地就被土给吸走,天黑, 地湿了也看不出来,等到明天又早干喽。 完美。 李琴扯着钱兰起来,“咱一起去,身上臭得我自个都受不了, 晚上我想跟宝儿睡。” 钱兰没反抗,她也难受得紧, 衣服粘着, 头发粘着, 连脚上的鞋都粘着。 叶三妮把闺女抱着另一边的空草席上, 她刚才已经擦过也换了衣裳, 这会儿终于可以抱着香喷喷的闺女好好睡一觉。 哎哟,这一路就跟被骨肉分离了一样,可把她给想的。 刚抱着闺女躺下,突然,, “嗷——呜——” “啥声?”叶三妮猛的又坐了起来。 祈宝儿捂着耳朵翻了个身,“狼,远着呢。” “有,有狼啊这?”腿软,手软。 远? 声音听着很近啊? 祈宝儿扯她0娘一起躺下,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离很远, 只是这声音没阻隔就传过来了。” 听闺女这么肯定的话, 叶三妮顿时就不怕了, 伸身搂住闺女安心的闭上眼睛。 几乎是一闭眼,她就秒睡。 不只是她,大家伙都这样,能躺下了眼一闭立马都是秒睡。 祈宝儿却从她怀中钻了出去,穿上鞋跟过雷区一样从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堆中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再跃过一板车来到外头。 她爹已经和一群汉子在百米外举着火把严阵以待,他们的前方,二十几匹灰狼正和他们对持着。 祈宝儿一个闪身来到她爹身边,祈康安一瞅到她立刻急了,怕惊着狼的低声喝道:“你出来做啥?” 撇了闺女一眼,好家伙,快有她人高的剑都拿出来了。 祈康安心道不好,忙伸手想将闺女拽住,这就是个让人不省心的。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祈宝儿已经抽出了剑,把剑鞘往后一丢,举着剑冲进了狼群。 天气热,周围又都是低气压,她烦,发泄发泄。 祈康安伸手只接住了剑鞘。 “我,,,淦,,冲~” 一手剑鞘,一手平头刀,‘嗷’的一声也冲了过去。 祈家村的汉子们打狼有经验,只是人都累成了狗,突然的窜出一群狼来,他们这才全麻了爪。 这下看着祈宝儿和祈康安去冲了出去,尤其是祈宝儿一个小奶娃举着把和她身高差不多长的剑一马当先,不要说祈宝儿是他们的福娃神人要护着,就是普通娃子,这举动对他们的刺激也不小。 一群汉子呢,竟然要个娃娃冲在他们的前面,脸呢? 立刻一个个嗷嗷叫着全冲了上去。 有打狼经验的优势顿显,拿长棍的后缓,帮拿刀的方便靠近,逮着机会就给它们一刀。 祈康安紧跟在闺女背后,不是他不想挡闺女前面,实在是他闺女速度太快,他追都追不上。 一匹狼朝他闺女飞扑过去,他吓得都没来得及叫出声,他闺女已经也飞跃而起的长剑对着狼嘴就怼了过去。 抽出剑,在狼还没掉到地上前,脚一踩狼背又跃到了另一匹狼的前面,长剑抹过狼脖子,他闺女又到了另一匹狼的背后。 看着闺女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再看他闺女所过之地狼匹匹的倒下,祈康安麻了。 他就多余担心。 转头去帮其它人,省得他往闺女那凑还防碍了闺女。 看到有宝子们在猜男主,哈哒,崽崽还只是个崽崽呢,前期没感情线哦,后期暂时还不确定哈! 第139话 银仔 “嗷——呜——” 就在最后一匹狼倒下,众人刚想欢呼时,又是一声更为尖锐的狼嚎声在远处响起。 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像是在地平线另一端的地方,月光下,一匹白色的大狼高仰着脖子对月长嚎。 “银狼。”祈宝儿双眼放光的叫道。 祈康安狐疑的看向闺女,他怎么听出了闺女在兴奋? 祈宝儿的确在兴奋,前世她养了只大白熊犬,那银狼的个头,太像太像她的猫仔。 剑往地上一丢,祈宝儿朝着银狼就飞奔了过去,这只银狼,她要了。 “哎哟我的宝。”这咋还主动送上去的。 祈康安赶紧捡起剑也追了上去。 狼这玩艺儿团结又记仇,杀了一只就要灭它整群,否则剩下的狼永远都会追着你不放。 这道理汉子们都知道,没二话的也全都跟着追了过去。 祈康安追到时,祈宝儿和狠狼已经刺手空拳对打了起来。 小拳头一拳怼在银狼下巴,银狼痛得嚎叫了声一爪子猛的朝祈宝儿脑袋挥去。 祈宝儿在地上一个翻滚避开狼爪,弹跳而起飞扑到银狼背上,一手拽住银狼的毛,小拳头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直怼它脑门。 没几下银狼就被捶倒在地,瞧过去完全是被碾压着按在那被摩擦。 狠毒的小丫头小嘴还叭叭的来一拳问一句:“你服不服,服不服?” 追过来的汉子们都想替那银狼回答:服了,真服了,太疼了这瞅着。 狼群的其它狼也懵圈:它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狼团结但并不友爱, 它们只服从最强的那匹狼, 也就是它们的狼王,而这狼王,可不是固定的,哪只强就哪只是狼王, 至于其它公狼, 越是强壮也越有‘谋反之心’。 现在它们的狼王被祈宝儿压在地上摩擦,它们不会去服从个人类, 但比狼王更强的祈宝儿, 也是它们所畏惧的。 那么和祈宝儿一起过来的这些人,同样的, 也不会是弱崽子。 狼可都聪明着呢, 互相呜呜着,像是在商量般,然后在一群汉子们举着家伙和戒备的目光下, 一只接一只的转头就跑。 回去重新角逐只狼王出来,这只废了。 祈宝儿一瞅狼群这反应乐了,停了揍狼的手只拽住狼毛,“好惨哦,你族人不要你喽。” 银狼一动不动的躺着,跟死了一样。 族狼的撤离, 也的确是让它心如死灰, 虽然它跟它们不是一个族的,但这也太不道义了一只只。 祈宝儿看着狼身内的那抹正在咆哮的灵魂, 笑容在逐渐变0态。 “当我坐骑吧,反正族人都已经不要你了,你可是银狼呢, 怎么能混在灰狼堆里,多跌份儿。” 犯了错的魂经常会被投入畜生道, 可为啥畜生都傻傻的看着没智商呢。 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们在被投入畜生道前灵魂会被封印住, 灵魂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但却操控不了自个的身子,一切都只能凭着畜生的本能行事, 而灵魂则屈辱的看着自个做只畜生。 这就是地府对投入畜生道的灵魂们最大的处罚。 当然,也会有例外,灵气与功德。 灵气与功德都是魂的克星,封印灵魂的也是灵气与功德之光。 当动物能得机缘的吸入一定的灵气或是做善事得了功德让封印松动后, 灵魂就能逐渐的掌控自己的身子。 这就是为啥有些动物让人瞅着特别的聪明, 因为它们的灵魂在‘苏醒’。 至于动物修灵成人, 那是他们完全的打破了封印。 为何很多正道对妖都抱着恶意,其实许多的正道大能并不是针对妖本身, 而是因为妖的前世,本都是恶人。 祈宝儿现在压着的这只银狼, 正是封印已经松动的那拨,祈宝儿能看到他体0内的灵魂额头上,‘封’字封印的颜色已经从鲜红色变成了玫红色。 伏身在它耳边道:“你松动的封印,我能让它重新坚固, 你信不?” 按在银狼背上的小手一道灵气缓缓输入。 “啊鸣~”银狼泪巴巴的看着远方。 信,信了, 它信还不成吗。 它咋就这么惨, 不就刚抢到狼王的位置后, 想带小弟们去吃顿好的巩固下狼王的地位? 它狼王宝坐都还没坐暖和呢。 祈宝儿看它妥协很满意, 收加了灵气也松了拽毛的手, 然后调整下坐姿再拍拍狼背。 “你是银狼,那以后就叫你银仔,走,别装死,咱回去啦。” 银狼,哦,不,狠仔特别不想听她的,想它堂堂银狼王,怎么能当一个人类崽崽的坐骑? 但它怕。 人类小崽崽收了手它本想跑的,咱能屈能伸, 下回再报仇。 谁造这时一股恐怖的气息压了下来,那股气息不伤它的身子却让它的灵魂在刺痛。 这下明白了, 这个人类小崽崽,她压根就不是一般人,是所有魂的克星。 好在刚才人类崽崽打它虽痛, 但没真正伤到哪, 不影响它再站起来一展银狼的威风。 “嘶~” 全程看下来的汉子们全倒抽一个口气。 小神人就是小神人,银狼都能收服啊!! 祈康安也是震惊得不行,杀狼还不算吓下,能收服狼王这才是真正的吓人呢。 而且这只还是银狼,据传狠狼可是凶狠得很,还听说过银狼这种狼,那是宁死也不会屈服于人类。 是他闺女太厉害了,还是这只银狼不太一样? 祈康安想不明白,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闺女可真是又双叒给他长面儿了,有匹银狼当坐骑啊。 “那个宝啊,安全不?”不都说狼狡猾嘛,会不会是假降? 祈宝儿拍了拍狼脖子,手太短头够不着,笑得自信道:“它不敢。” 银仔耷拉着头谁也不理,让它抑郁一会儿先。 看银仔这反应,祈康安放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嘴都咧到了耳后根,喜事,这可是大喜事。 转头朝汉子们喊:“走,回去了,路过那边把那些死狼也全带回去。” “哎。” 汉子们也全乐呵呵的,一个人没伤着,还白得了二十几匹的狼肉,从此还有只大银狼在队伍中,能不高兴嘛。 回去后汉子们都激动的睡不着,打狼和看到银狼的那股热血还没过去呢,正好给那些死狼削皮去骨片狼肉。 没柴没水燃不起火也煮不了,但这大热天的,可以片成薄薄的一片片,明天中午如果碰着大石头,就能直接放石头上给晒熟,如果没碰着也没事,挂车上窜着给风干也不太容易坏。 第140话 新成员 祈宝儿昨晚没再进板车圈里休息,而是在离队伍十几米外的地方,缩在银仔的肚子上睡。 祈康安晚上一直守在一人一狼的旁边,就怕着他闺女睡着后银仔会咋样。 没想到银仔对着他闺女可老实了,一动不动着不说,还用两个前爪把她圈住,一晚上一点风没让吹着他闺女一丝。 反而是他一靠近,就对着他一通撕牙咧嘴的威胁。 银仔高有一米多,它站那看着没风驰高但比一般的马都要高些,毛松长厚实,让它看着比马要宽近两倍。 像现在这般侧躺着,那就是座毛绒绒的小山。 银仔的狼脸并不可怕,一对狼眼上勾着颇有点像单凤眼,眯一下还有点那啥的感觉,嘴巴比一般狼嘴要宽厚,它不张嘴,看过去显得还有些憨。 祈宝儿在它怀里呢,它哪敢凶,这不整只占用率着就一只大型的毛绒犬,还是那种老实憨厚型的。 小孩子们醒来出来一看到这么只大可爱在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没会儿就在大可爱背后站了一圈叽叽喳喳。 是的,全在背后,所以都没看到他们的大可爱肚皮前侧躺着的他们的宝姑姑/宝姑奶。 不过就算走前头也看不着, 银狼毛太厚太长, 两只前爪再把祈宝儿一围,外头看去真啥都看不到。 大郞啃着馒头出来瞧到这一幕,赶紧跑过来赶人,“都快回去, 等下你们娘找不着你们了。” 一小孩吸溜了下鼻涕抬着头巴巴问道:“金大爷, 我爹说大狗狗是宝姑姑抓来的,是真的吗?” 孩子, 这不是狗狗, 它是狼,还是最凶残的银狼。 大郞板起脸吓唬道:“你爹说的没错, 它是你宝姑姑的, 它不是狗,是狼,银狼, 银狼听说过没,最最凶的狼,啊呜一口吞一个小孩。” 小孩们没一个听着害怕,反而全懵圈的看着他,明明是大狗狗,金大伯/金太爷为什么骗他们说是狼? 大郞被这一双双懵懂的眼睛看着没脾气, 看了眼银狼突然一拍脑门来了主意, 指着银仔道: “你们的宝姑姑现在就在银狼肚子那睡觉,要是你们把宝姑姑吵醒了, 小心你们娘打你们屁股。” 这个好吓人,小孩们顿时一轰而散,一个不剩。 “切, 小样儿。” 大郞得意的笑着,一转头, , , , “嚯~” 直直怼上他0妹0的死亡凝视。 而且他0妹现在特别吓人,银狼还是刚才那样的躺着没动, 只是背上‘长’出了他0妹0的半个脑袋,一对眼睛直勾勾的瞪他。 银仔就是侧躺着,祈宝儿要从这头看它背后那头,站着垫起脚尖, 都只能勉强的露出双眼睛。 脚尖一收起, 头顶的两个包包都看不到。 大郞绕过银仔过来, 银仔是他0妹0的坐骑,没啥好怕的, 讨好的蹲到祈宝儿面前。 “妹,你醒啦, 饿了没,哥给你去拿吃的。” 祈宝儿转过身用背对着他,“不饿。” 大郞伸手把人给掰正回来,“那哥给你洗脸好不?” 祈宝儿扭过脸, “不要。” 大郞双手捧着她的脸把脸给正回来,“妹啊, 哥错了, 哥真的错了。” 虽然他不知道他错哪了, 他说的是实话不是。 现在在他们这大队伍里, 谁要是敢吵着他妹, 都不用老祈家人开口,他们自己家里人就能把他们揍个满脸桃开。 不提其它,就福娃神人这四个字,说句毫不夸张的话,队里几乎是所有人都是打心里觉得他们没了没关系,但宝儿一定要在,有宝儿在,祈家村的根就在。 祈老头得知祈宝儿醒了也走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一瞧就知道是大郞得罪他乖乖了,立马对着大郞的绽就是一脚。 “老大的人了,还敢欺负你0妹,欠是不是?” 大郞差点没被他爷给踢个大马趴, 万幸他妹心里有他,给扶了一把。 捂着绽起来赶紧跑, 边跑边喊冤:“爷, 我可没欺负我妹, 我疼她都来不及呢。” 你当我瞎? 祈老头撸起袖子就想追过去,被祈宝儿及时给拽住了腰带,“爷,大哥问我饿不,还说给我洗脸。” 呃,, 真不是欺负啊。 这就尴尬了。 不过尬尴这玩艺儿吧,你要不觉得,那尴尬的就会是别人。 祈老头没事人般的放下撸起一半的袖子,直接盘腿坐地上道:“宝,正好银仔挡着,拿水和洗脸巾出来,爷先给你洗洗。” “好。” 祈宝儿拿出个装了一半水的小木盆放地上,又拿出块粉色小布递给爷。 银仔一对大狼眼都瞪圆了,它就说这个人类崽崽不一般吧,凭空都能变出东西来哦。 因为昨晚那股气息,出于骨子里的恐惧,银仔震惊归震惊,但仅除了呼吸重了些外,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 为防被人看到,祈老头这回没慢慢来,而是迅速的给祈宝儿洗了脸擦了手,让祈宝儿将东西收起来后,抱着人往外走。 祈宝儿也叫起了银仔。 队伍已经都准备好,只等着祈宝儿起来祈康安就叫出发了。 今天的队形有些变化,最前头的不是一匹马,而是一只大银狼。 其实现在在大平原,你就是整支队伍的人横着平行走都可以,只是都已经习惯了,依旧还是你在我前他在我后的拉老长着走。 村民们不少人对队里多了只这么大的狼多少有些害怕,狼这玩艺儿一向是他们的敌兽,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这种,突然的混在一起走,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还是那么老大一只,看那爪子,一脚下来踩个大窟窿。 可它现在是祈宝儿的坐骑,又没人敢说杀了它,甚至只是赶走它这话。 因为着银仔的存在,连他们昨晚差点被狼给袭击这事,都只是‘啊,真的吗,太吓人了,万幸万幸’就过去了。 路上都没人怎么议论狼群袭击的事,几乎有聊天的,都在聊银仔。 这个说:“宝姑姑怎么这么厉害,连白狼王都能收服成坐骑呢。” 那个回:“可不,要说是神人呢,那就是神。” 另一个插话进来,“要我说,有银仔在才好呢,那可是白狼王,咱这有白狼王在,那是不是再有狼来,隔老远自个先吓跑喽?” 嘿,你别说,这么一说,再一想,大家伙觉得可能还真是好事。 第141话 出逃以来最难的路 不管好事坏事,反正银仔的加入是毋庸置疑,祈宝儿喜欢它,马都不坐了,只坐银仔背上。 老祈家一开始就祈老头都有些怕银仔,这和他们那有个传言有关,说是深山中住着群银色的巨狼,但凡见过银色巨狼的人就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至于说没人活着回来又咋知道是银色的巨狼? 这不重要,反正传言这玩艺儿吧,它只要在,就能吓人。 妇人们更是靠近都不敢靠近,小孩一个个也被拘着都不能到祈宝儿那去开小灶。 至于祈宝儿本人,担心没用,管不住她,一个窜溜已经在银仔背上。 而且她已经和银仔待了一晚银仔都老实着,傻子也知道银仔会挠谁都不会挠她。 又是一早上走过来,又累又渴,大家伙也再没多少心思放银仔身上了。反而有时瞅着前头银仔那一身的厚毛还有些同情,这就跟大热天的裹了层厚袄一样,得多热? 银仔? 银仔表示它还ok,因为它背上背了架空调。 只是当休息时祈老头壮着胆过来将祈宝儿给抱走,它就不ok了。 没办法,它们这品种怕热耐寒,所以一到夏天就会躲深山里避暑,它要不是出了事不得不逃出来, 这会儿一准是找个凉快的山洞猫着。 于是, 队伍就出现了这么一幕,祈老头抱着祈宝儿前面走着,后头一只大银狼呵呵的吐着舌头紧紧跟着。 银仔那呼哧呼哧直喘热气的惨样儿,让田老太看着都有些可怜它。 乖乖喜欢, 能被她乖乖喜欢的, 那准是一只好狼。 说服了自个,田老太忙去端了一小盆水过来, 还是有些恐惧, 隔着老远就把水放地上,“银仔, 快来喝。” 哎哟, 不只是叶三妮等人了,就祈康富他们几个汉子,都对田老太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银仔渴得不行, 朝田老太人性化的投去道感激的目光,小跑过去差点整个狼脑袋都埋进了盆里。 原本还挺怕的田老太因为那一撇心里的恐惧又消了不少,还转头对老祈家的人说:“都怕啥,银仔乖着呢。” 呵呵,娘/亲家/老嫂子/奶/田奶奶,您高兴就好。 论说这队伍里除祈宝儿外胆子最大的, 不是祈康安这个祈宝儿的爹, 而是后来加入的严贵安。 就他从头到尾没怕过银仔,还总是用着羡慕的眼神看骑在银仔背上的祈宝儿。 他要也能有这么一只, 人生都值了。 望不到头的漫漫路,银仔不过只是一道小小的插曲,惊过, 叹过,怕过, 再到逐渐的习惯它的存在, 在这总是让人累到大脑空白的逃难路上, 用时都不需要两天。 尤其是路上他们还经常看到银仔高扬着头, 祈宝儿站马背上把手都伸它嘴里的玩【喂水】。 头一天对银仔还议论着害怕着的众人, 可它就偏不,你有啥办法。 这天傍晚, 骑马出去探路的祈康福和蔫巴俩回来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 “再走一个时左右有个村子, 村里没人, 不过咱晚上可以在那歇一宿。我和蔫巴哥又往前骑了一段路,看着山了。” 这时对他们来说, 看见山不再是惧怕,而是喜事, 说明能找着水,也能寻摸着吃的。 祈康安乐得朝后大喊:“都听着没,前面有村子,晚上咱有地方能遮下风了, 村里还有可能有井呢。 明天咱就能出了这平原,福子他们瞅着山了。” 虽说望山跑死马, 可能瞅着山就是有了希望。 原本已经蔫蔫的队伍, 一听这话立刻又有了劲, 不知谁喊了声‘冲啊’, 队伍行进的速度都整体在可见的提高。 不用一个时, 他们就到了祈康福所说的那个村子。 的确已经是个空村,汉子们喊了半天‘有人吗’都没个回应,这时也甭讲什么道德了,撬开房门瞅瞅,十室十空。 家家屋里啥都没有,显然的也都是举家已经全都逃难。 让大家伙最失望的是,村里井是有井,还有两口井,一口在进来的村口那,一口在他们要出去的村尾那,可两口井都是枯着。 一个个坐井边都想哭, 虽然这一路福娃运气好的又给找着次水,可这不是一个意思不是。 水井都枯了, 那代表啥? 代表着这么老深的地底下都已经是干的。 “做嘛,都做嘛?” 祈开山冷着脸吼道:“没听安子说的, 明天咱就能出了这平原, 这井有没水有啥关系, 咱现在手里的水哪个不能顶过明天? 一个个都蔫巴给谁看?啊? 安子一家又是给咱找水,又是探路,他们都还没说啥呢,你们倒是一个个先萎了。 我瞅着你们这样都来气,出了平原后索性大家都散了,甭再凑在一起,没得拖累了人不说,还整天的哭丧着脸的让人瞅着就没劲。” 哎哟,那哪成? 跟着老祈家就有希望,要真自个走,他们准倒半道上。 而且他们早习惯听老祈家的指挥走,猛一听说不让跟,这比突然告诉他们前面有个深崖,你们必须排着队一个个跳下去还可怕。 一个个赶忙着爬起来。 一个汉子赔笑道:“四阿祖,我们错了,就是累了。” “甭嬉皮笑脸的,还不快都自个去寻个屋,早点休息明早就能早点走。” “哎。”汉子立马收了笑去推车。 众人也全赶紧各家叫各家的人,寻个屋子好歹不是露宿野外了不是。 精气神这东西就这样,你要觉得后头没希望,那是活着都没劲,可要觉得有希望,眼前的困难,它就不是困难。 这三天的路它难不? 难,出逃以来最难的路。 首先,缺水,其二,热。 那是越走越觉得吸进去的空气都是滚烫的,看着瓦罐里的水越来越少,水就不敢多喝,也不像以前一样路边能扯个草顶顶。 尤其是今天,一个个真是话都不敢说,一张嘴喉咙就刺啦着疼。 人冬天走路多了都能热,何况这本来热的天气,每踏出一步都跟那要命一样。 头发就没干过,全是汗,衣服更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第142话 开小灶 老祈家并不知道井边发生的事,他们就近在村口寻了间挺大的屋子已经住了进去。 田老太巡视了一圈回来跟在屋里躺着的祈老头叨叨。 “这屋的主人比咱还抠省,连柴火都没留,安子他们把各屋的床都给搬出去劈了当柴烧,就留了这屋的一张,给你留着好好睡一觉呢。 这家原来应该家境还挺好,瞅这房子大的,我数了下,屋子就有十一间,还有俩厨房,一间杂物房。” 说完咽了下口水,她喉咙也疼,没法,这事给整的,他们水足也不敢大开大张的喝,地势平大家的视野就广,你做个啥谁都能瞅看见。 咋你家几瓦罐的水二十几口人喝,你还能想啥时候喝啥时候有,不能这么办不是。 再说家里还一群都不蠢的瞧着呢,老头子都和她说了,他们家乖乖啥都能暴0露了,就这袖里乾坤决不能被人知道,自古以来杀人夺宝的事可多了去了。 你说袖里乾坤是自个本事夺不走? 谁理你这啊,试试呢? 你说这玩艺儿它能试吗? 虽说可能别人压根就不会在意,可他们却不得不防。 大家伙都成, 他们也成, 已经好很多了不是。 “挺好,都有个地儿能躺躺。” 祈老头躺那眼都睁不开只迷糊着回话,也不知他到底听清了田老太说啥没。 祈宝儿就是祈老头的充电器,这两天她总跟着银仔, 虽然还是会偶尔过来给爷奶充下电, 可祈老头还是显眼的蔫了下去。 精神头看着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比还成,但和以前天天端着祈宝儿的那股子比年轻人还精神的劲, 没了。 为这, 祈宝儿的福娃之名在村民们心中又上升了一个高度,瞅瞅, 离着她近的人那是真真会粘了福气长寿的。 田太老看祈老头累成这样没再扰他, 也在一旁躺下休息,都差不离一样的遭了大罪,一样粘床就睡。 老祈家并没有说这晚有屋住里面有灶就随便折腾, 水呢,两口深水井都没水了,你别说你还能在别地儿整着水? 劈了床是为了把前两天的狼肉烤成肉干,都已经有味道了。 这还是片成薄片已经一路风干过来的,要是整只的带着,指定已经都腐烂得完全不能吃。 只有一点味, 火上烤一烤, 这时没有一个会嫌它。 没床地上铺床凉席这大热天的也不难受,各家各房也总算是能自个小家住一屋, 不用都挤挨在一起。 大房这边大郞和三郞看屋子多,他俩住一屋去了,祈康安和叶三妮难得的今晚能跟闺女睡一块。 门一关谁也碍不着。 “那俩臭小子没福气, 还不乐意跟咱一屋,咱还不乐意带他们呢。” 祈宝儿已经坐在草席上往外掏东西, 雪糕, 米团子, 米饼子, 生,瓜子, 还有壶酒。 祈康安一看着酒更乐了,迈着大步走了过来,“这酒是三合镇那拿的吧,瞅这酒壶都是好东西。” 壶不大, 里面估计也就几杯的酒, 但那壶好看, 跟白玉似的,火光下还有些能看透壶里的酒。 祈宝儿点了点头, 皱着小鼻子瞪他,“爹, 你好臭,洗洗。” 屋里角落放着个大桶,刚刚她和她0娘都洗过了。 娘洗完后那水就挺浑,她说换一桶再给爹洗, 被娘给拦下。 娘说:“在这屋里倒水不方便,还倒两次风险更大, 你爹反正已经脏兮兮的, 能用水洗洗不得了了, 哪还嫌那老多。” 娘原本和她一样坐草席上说等爹回来, 结果洗完头发都没弄干呢, 看看旁边,已经睡得直打呼。 祈宝儿还是给她爹换了水,又不是不能收回空间,省这做甚? 话落,祈宝儿就起来出了屋,反手着关上门后去找院里休息的银仔。 这时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睡了,只除了巡逻的几个汉子,还有在村口井旁负责烤狼肉的那几个。 小小一坨蹲在银仔身边,托着下巴抬头望天。 银仔用大狼嘴拱了下祈宝儿,小主人,咋啦, 心情不好吗, 和银仔说啊,它是最最忠实的听众。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节0操那玩艺儿它一文不值,认个主人咋啦。 祈宝儿没理它, 烦,她突然不造为啥的猛不丁给想到那仨了,也不知道到了哪,关隘能不能顺利过得去。 整不好正在被追杀,要再中个巨毒,可没好运气能再碰着个人刚好能救他们。 她有些不是太明白,按这儿来说,那都是金贵人,何必亲自跑这儿来受这份罪呢? 没会儿祈康安出来寻人,身上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头发还带着水气。 把祈宝儿又放草席上,祈康安自个也盘腿坐旁边,“这屋里地压得实,水估计不会很快渗下去,爹给拿后头倒了。” 说完后拿起个生先给闺女剥了一把,然后才自个来一口酒就俩生米。 “这酒给爹喝埋汰了,真真好酒,咱安定下来还能换钱呢。”话是这样说,但祈康安也没停下享受。 他现在可明白了,就他们这样的,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能享受一时是一时。 祈宝儿咔嘁着生点头,“指定好酒,收在屋里的博古架上呢,我怀疑吴府的主人自个都没舍得喝。 爹,酒你喝喽,这瓶留着咱一样换钱,白玉的。” “真白玉的啊?”祈康安赶紧的拿起来托手上举火把旁怼着眼瞅,“那这酒得是贡品级别的吧,不然咋装个酒得用玉瓶来装?” “不知道。”祈宝儿看着她爹边乐,边拿起块雪片糕啃。 这酒按她来闻着,不算啥好酒,可也许在这,这种品级的酒就已经是好酒呢。 她现在可不会再随便拿前世的经历来看待这儿的事物了。 要换以前,祈康安要知道手里的酒壶是白玉的,一准蹦跶起来嗷嗷叫。 现在嘛,他颇有种已经看透了红尘般,这些都是身外物。 没杯,直接对着壶嘴喝,生米就是下酒菜,其它那是顶饱。 “你爷奶吃过没?” “没,我过去找他们时,都已经睡了。” 祈康安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说:“宝啊,望山跑死马,是瞅着山了,可我怕明天还是走不出去。” 第143话 有人 祈宝儿拿出简易舆图摊地上。 “爹,你来瞧,咱们现在应该在这,是沿着这条官道走,瞅着这没,咱们的前头,就是一坨一坨的山,道也分了好些,居中这条去通城是最近的,只经过,,,这,广原县,从广原县再出去就是通城。 明天咱们应该能到这些山这。 只是,爹,到了山那也不一定是好事。” “咋?” 酒是好酒,祈康安没舍得多喝,已经给盖上,正拿了个米团子吃。 “爹,你看,这些山都不大还是单独的一座座,不是咱们以前经过的那些连绵深山的丛山,我担心山里会有土匪。” “有可能,你看, 咱这里面算是个大圆, 沿山边走最终也得走到这些山那。 一二三,,,七座山, 就是不知万一有土匪的话, 是在其中一座山上,还是这些山上都有。” 说完祈康安就想起了飘仔, 庆幸道:“还好咱有飘仔, 离得山近了,飘仔也能去瞅一眼探下情况。” “嗯哪。”祈宝儿卷起舆图收回空间, “爹, 你有没有觉得这儿旱得有些不太正常。” “可不,哪有一道过来咱一条河都看不到的,就是干枯了, 也会有痕迹在那。 不过这跟咱没关系了,反正咱只是过个路,能撑过去那就是赢。” 这倒是,不关他们的事。 父女俩都不是多事的人,不该他们关心的,顺利提个嘴都只是话赶话的赶上。 唠着嗑, 边吃着东西, 没会儿父女俩就把一堆的东西解决。 祈宝儿爬起来将屋里不该有的东西先收起来,一个转头, 就看到她爹坐在草席上低垂着脑袋已经打起了呼噜。 叶三妮奇迹般的今天竟然不怕银仔,她还敢走在银仔的旁边和祈宝儿说话。 “昨晚你是不是给你爹酒喝了?一屋子的酒味, 你们俩也真是不嫌事大, 娘要是不早起来将酒味给散了, 有人来找你爹你们就得露馅。” 祈宝儿颇有些心虚, 酒她爹没提要喝,是她主动拿出来的。 “你说咱家哪有酒啊, 说不过去不是,你那啥乾坤我连你俩哥都没准备告诉,你可千万别说,他们现在疼你, 以后大了娶了媳妇, 那就有自个小家了, 得为小家着想。” 安哥够孝顺的,可他们大房不一样的会藏点私房, 安哥有事也会和她叨叨。 这话把祈宝儿感动的,笑着连连点头, “嗯哪。” “你这傻孩子,这一路我是瞅着了,你啊,心大, 手指缝也忒大。 按说一个个都没饿着,在家里都吃不着白面大米呢, 现在就是累些, 那吃的以前可都是想都不敢想, 你还三天两头给大家这添点那加点。” 叶三妮愁啊, 从闺女一房一百两的分开始, 她就愁得心肝疼。 有些话,闺女还太小她不好说。 这世道,咱做女人的不容易啊,嫁对了人都不一定能享福呢,要嫁错了更是遭罪一辈子。 为何疼闺女的家里打闺女一出生就开始准备嫁妆,连一针一线都备得齐齐的,还不是为了闺女将来嫁了人底气足?连一针一线都不用夫家的,夫家自然也无权更无颜去苛责。 所以她和安哥俩才一直不孝的攒私房钱,不就是为了让闺女将来嫁人时陪嫁好看,在婆家不用看人脸色,能站得住脚。 就像三弟妹般,哪怕婆母不待见她, 可因为她陪嫁多,娘家底气足,婆母对她大面儿上都得过得去。 不像她和二弟妹,相公再贴心她们在家也得小心翼翼, 孝字一字压死人,相公也得听爹娘的话。 得知闺女在吴府那得到不少好东西她比谁都高兴,不是图其它,她就希望闺女藏着,那些都是将来的压箱底,都是闺女的底气。 可好嘛,一转个头四百两先出去了。 祈宝儿伏身凑到叶三妮耳边,“娘,咱手里好东西多着呢。” 叶三妮一噎,没好气的瞪她,“多也受不住你洒啊。” 祈宝儿抿着嘴直乐,“娘,你要上来坐不,银仔稳当,不像马那样晃。” 叶三妮还真有点想上去坐,走得腿太疼了。 而且她不像其它人一样畏惧银仔,谁都没告诉过,她打小其实就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娘能坐?银仔肯不?” 银仔像是听懂了般,‘唔’了声直接停下了脚步趴下,用行动来告诉她,它是肯还是不肯。 哎哟,把叶三妮给激动的,刚才和祈宝儿说啥都给忘了,小心的爬到狼背上。 后头的李琴嘶的倒抽了口冷气。 银仔的背宽,毛厚坐着像是坐在软垫上,真如祈宝儿所说的,走起来也稳当,叶三妮都没怎么感觉到晃。 早知道前两天她就跟着闺女骑银仔走了。 这时后面坐在马上的五郞突然大喊道:“前面有人。” 祈宝儿和叶三妮都朝前看去,果然远处有不少看过去小小的人影。 “哪呢?”祈康富跑到前头来翘首而望,“哎,真的,真的有人,瞅着还不少呢。” 后面立刻有个汉子跟着喊:“大家快走啊,前面有人了,看到人了。” 叶三妮小声嘀咕:“瞅着人高兴什么?要比咱还不如的,人越多不咱越危险?” 祈宝儿竖起大拇指,“娘,你是明白人。” 可不这理,她也整不清后头在高兴个啥。 祈康安这时像是无意般的走到了银仔身边,“宝,你让银仔往后缩缩,你们走后头。媳妇,你看好咱宝,要有事,你们就骑着银仔跑。” 叶三妮没有娇情,立马一手揽住闺女的小腰朝祈康安重重点头。 祈宝儿:“……” 这就是小孩子没人权的体现吗?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他们已经能清晰的看清前面的人。 叶三妮的担忧应验了,那个惨哦,衣衫褴褛瘦如枯骨,原本走路踉踉跄跄使不出劲般,一看到他们立马都跟充了电般的绿着眼朝他们跑来。 这个喊着:“给口吃的。” 那个喊着:“给口水渴。” 祈康安抽出平头刀吼道:“操家伙,不要让他们靠近老人小孩。” 不是一个两人,足有两三千人啊,前扑后继的冲着他们全奔了过来。 祈家村的人哪见过这架式? 第144话 遇险(为亡涯八宝粥加 好在一路过来已经习惯了听祈康安的,他这一吼,立马本能的执行,就是妇人都赶紧的抽出板车上的棍子防卫。 祈康安高举着刀吼着:“不要再靠近,否则就不客气了。” 可人在饿到极致,渴到极致时,刀棍,是吓唬不住他们的。 都跟没听见般的依旧冲了过来,个个眼中都是渴望和贪0婪。 抢了这些人,杀了这些人,他们就能活下去。 人已靠近,好几双发黑干枯的手朝着他们挥来,还有想去抢他们手里的刀。 祈康安牙一咬,心一狠,眼一闭,挥刀劈了下去。 伴着一声惨叫,一股滚烫直喷脸上。 “打~” 汉子们全挥刀的挥刀,挥棍子的挥棍子,妇人们也全闭着眼的铆着劲挥着棍子。 队伍最后方,祈宝儿一把将祈老头和田老太一手一个的甩到银仔背上,“带他们离远点。” 抽出长剑,一跃而起,踩着难民的脑袋冲进已经被团团围住的队伍中。 祈宝儿不像村民们,手里有着刀有着棍,却多少不敢也不忍下死手的依旧还是会被人给打到挠到。 甚至有不少妇人是一边哭一边防卫,年纪小的一些孩子更是早吓得躲在板车中间惊恐的看着周围默默流泪。 左手抬掌一挥,几个难民直接倒飞着出几米远,右手握剑,一抹一削就是一条人命。 村民们个个身上都染了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难民的。 一开始的不忍,随着有些难民也举着菜刀砍刀挥过来,那些不忍转为了发狠。 娘0的,拼了。 祈康安看到闺女一剑一个眼都红了,嗓子劈了的喊道:“都别手软,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咱们死。” 死? 这么累这么苦的走了这么久,不就为了活下去,谁想死啊。 拼了。 汉子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开始反扑,他们不像这些难民已经近乎穷图未路,路上还学过点,不到一刻钟,队伍周围就倒下了不少难民。 妇人小孩也发了狠,连老人都举着棍冲出来。为啥啊,他们为啥这么难的一路走走走,可不就为了活着? 你们不让我们活,那就都甭活了。 这架式,把难民们给吓得不轻,后面没冲过来的许多都停住了脚,有些开始后退。 他们就想图个活路,可不是主动冲上去送死。 本就不是团结起来的队伍,大部分都是看到别人冲自个也冲。 有人停止,三三两两的都停住,有人后退,基本都跟着赶紧散开。 没会儿,冲在前面受了伤但还能跑的,都捂着伤口惊恐的跑远。 这都哪来的啊,连娘们和孩子都那么彪。 尤其那是小姑娘,嘛的,那是有真功夫,一剑一个跟切菜一样。 看着人都跑远,祈家村的众人先是都愣着的还没从这突来的一战中回过神来。 突然,田大嘴松了棍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脸痛哭失声。 跟着,不少妇人都开始抹泪。 汉子们也全红了眼,有被刺激的,也有的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憋闷。 祈康安没功夫理会这些,抹了下脸上的血问道:“有没有人受伤,伤的重不重,高大夫呢,高大夫在哪?” 高大夫举起还握着棍子的手,声音带着喘,“我在这呢,谁受伤了,赶紧的过来给我瞅瞅。” “受伤的去看伤,没受伤的咱们整好队立刻走,咱不能坠在这些人后面。” “哎,明白。” 这时魂都没回来呢,更是祈康安说啥大家伙听啥。 前头不知还活不活着的倒那挡住了路,这时也不怕啥了,狠劲都还在脑门顶上挂着,来几个人上去给搬扔到旁边,汉子们赶紧的推上板车过去。 路边倒着碍了道的,妇人小孩都给一脚踢开。 这时更是都没人再觉得累,汉子推着板车,妇人拉着或是抱着孩子,老人/腿也有劲儿了,全都能小跑着前进。 祈宝儿飞跃到风驰的背上,右手依旧握着出鞘的剑,左手扯着马缰绳,让马小跑着走在最前方。 祈康安这次没阻她,有刚才那出,他闺女现在在难民中就是震慑。 他现在对闺女都丢人的有些畏惧。 面无表情的穿梭于难民中,所过之处都有人倒下,那瞬间,他跟看见了杀神一样。 而且他闺女似乎独喜欢抹脖子,那速度快的啊,他闺女都离老远了,红道子才开始喷。 所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粘了红,结果手底下结果人最多的他闺女,反而是全身上下是最干净的一个。 哎哟,不想了,越想越觉得丢人,他这做爹的还不如闺女。 祈宝儿的确是很有震慑力,看到她骑着马过来,难民们都立马躲得远远的,有的连看都不敢往她那看。 这哪是个女娃娃哦。 他们往前走走可能还有生路,这些人,,,啧啧啧,后头竟然还有头那么大的狗。 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队伍都没人说话,不管是没缓过劲的还害怕,还是缓过了劲的觉得伤了甚至害了他们的家人而愧疚,都全默着只低头往前走。 许多小孩都吓得傻呆呆的只能任着大人带着走,这是他们出逃以来 以前再难,都没难到这地步。 三合镇前快没粮,他们在三合镇找着了粮。北阳镇外狂风吹走一切,他们在鹤丰镇买着了粮。缺水走如戈壁般的平原,福娃也总会在大家水要见底时能找着水。 这是 心有余悸。 往前走了两个多时,终于抬眼就能看到山脚,天也渐渐昏暗了下来。 换昨天,不,换中午的时候,他们看到山都会高兴得蹦起来。 可这会,他们只剩下了心慌。 山脚那儿,会不会也藏着难民? 祈宝儿往后瞅了眼,难民们已经被他们撇开,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爹,休息下吧。”看有没有受伤重的,队伍得重新安排下。 祈康安先望了眼天,了悟,嗯,天黑了,飘仔可以出来去窜溜一圈。 第145话 不成了 距离近,只是窜溜瞅下有没有人,飘仔来去得很快,但还没完全天黑对他的伤害也大,出去不到一个时回来,他就只剩下了薄薄能透过他瞅到后头的一层。 “直走那条道没人。”只留这么一句,飘仔就溜回了佛珠内。 “咋是直走的道没人?”不是应该直走这条道拦人最容易能拦到吗? 祈老头坐着银仔过来,听到大儿的嘀咕立马开喷: “管它啥原由,飘仔不会看错,直走这条道安全,咱就直走,正好更近,你都安排好没,安排好了就走,咱不留这。” “安排好了,伤一路过来高大夫也都先给包扎了,有俩伤的重的我让整出辆车来,大家一起换着推着走。” “成,那就走。” 继续往前走。 停一停那累劲又上了头,一个个已经都能感觉地在转圈圈。 可后头那些难民离得近,大家伙自个待这也都不安心,一说走都没二话,爬起来迈开腿。 走。 继续朝前,左右是山,一片的绿色原本对他们来说应该带着希望,但现在大家伙怎么看怎么感觉那是都带着股阴森。 风不再是滚烫,吹来也不咋舒坦,只觉得都瘆得慌。 朝前不知走了多久,约摸着又是两个时,后头传来汉子有气无力的叫声: “安,安大爷,不成,不成了,力叔不成。” 和祈老头年纪差不多的祈良力实在撑不住的倒下了,不只是他,就跟个信号一样,年岁大些的一个个纷纷倒下,后头传来阵阵的惊呼声。 祈康安赶紧喊:“停,停,都停下。” 去扛起高大夫就往后跑。 祈琉头和田老太他们也急得不知该咋办才好,隔着远了些看不清,但这都不用看,想都能想得到情况是指定不好。 细数下来,他们这次是出逃以来一次性走得最久的,都快不停不休的十二个时了,要不是有股想活下去的劲撑着,汉子都顶不住。 后头走的四郞只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头重脚轻的深一脚浅一脚,脸色惨白惨白的,还直冒虚汗。 在他旁边一起走的钱老头见状赶紧将他捞起来抱着,“四郞,咋样,哪难受不?” “没,,没有。”四郞哆嗦着唇整话都回不出来。 这可把钱老头吓坏了,也不知道为啥,这时他不是去找队伍中唯一的高大夫,而是赶紧抱着人就往祈老头那跑,“宝,,宝儿啊,四郞不好了,快给瞅瞅。” 祈老头一听到喊声脸色大变,从马上拎下祈宝儿就往后跑。 “咋?咋啦?” 钱老头都快哭了,“我也不知道啊,前头都我和他外婆抱着,气色也正常,还和我聊天呢。 估计是瞅我们也累得不成,就非要自个走,刚走一会儿,我一转头就看到他脸色苍白的直在冒虚汗。” 祈宝儿这时也是脸色凝重,她伸出手道:“把四哥手给我。” 钱老头赶紧着把四郞的手递了过去。 这时四郞已经陷入了昏迷,只是就算昏迷着,他依旧双唇在哆嗦着,全身都透着丝冰凉。 这样的四郞,看着钱老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曾经见过一好友逝去,差不多断气前就是这样的。 在肉眼不可见下,一道金光缓慢的从祈宝儿的手流进四郞的手上,通过手臂缓缓的流向心脏,最后在心脏停住,又缓缓的消失。 金光消失的同时,四郞的身子开始回温,脸上的气色也在好转,渐渐有了粉色。 在祈老头和钱老头紧张的等待中,四郞终于长吸了口气,缓缓的又睁开了双眼。 颇有些迷茫,“爷,外公,你们怎么了?” 爷和外公怎么都用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眼神看他? 钱老头声音都带着哽咽的轻声问:“四郞,你现在感觉咋样?” 祈老头也急声问:“还有哪不舒服吗?” 四郞越发迷糊的摇了摇头,他已经忘了刚才自个难受的事,只觉得爷和外公都好奇怪。 祈老头低头看向祈宝儿,有事有事还是得乖乖说了算。 “四哥没事了,只是被吓着了。” 四郞的病,先天发育不良是一个问题,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是,他的灵魂很虚弱。 所以才会受到一点惊吓就病发,甚至心绪波动大些也会病发。 他的病要治好,养好身子远远不够,他还得将灵魂体养好。 偏这俩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养好身子家里没点底子不成,要养好灵魂体就更难,没专业的人不成。 祈宝儿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只会杀魂和送走魂,送魂的法子还干脆,叫下面的上来。做法啥的一样不懂,更是不懂什么养魂的法子。 她唯一‘懂’的养魂法,就是飘仔现在这般,有个现成能养魂的器皿,魂自个进去住着。 这么一想,她发现她其实挺废。 不过看着四郞现在有力的说话声,再感受到他现在身上比刚才强了好几倍的生机,祈宝儿嘴角勾起了道浅浅的弧度。 老师,我似乎知道怎么养生魂了。 原来她一直走进了一个误区。 在她一直以来的理解中,魂为阴,而她所修的灵力和本身自带的功德金光都是阳,还有着股压制魂的奇怪气息,所以她一直只觉得自己单纯是魂的克星。 她早就知道四郞主要是因为灵魂体虚弱的原因,但她以为自己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四郞的生机一天一天暗淡下去。 她刚才给四郞输入了点功德金光过去,并不是想要救四郞。 只是想度点功德给他,助他下一辈子有着功德在身能投个好胎。 没想到…… 祈宝儿现在有个大胆的猜测,魂分生魂和阴魂,是不是生魂因为是活人的人原因,它是属阳的? 所以极阳的功德金光不会伤害它,反而能滋养它? 想验证咋办? 陷入了自己思维的祈宝儿压根没注意周围的情况,小胖手几度的想朝前伸。 她想看看,再给四郞度点灵气过去,四郞是不是会更好些? “乖乖,乖乖?”祈老头晃了晃怀里的小人儿。 祈宝儿猛然惊醒,“咋了爷?” “在想啥呢,我叫你好几声了。” “啊?” “我看你手一直揉揪着银仔,在想啥呢?”这么专注。 祈宝儿:“……” 原来都已经回到银仔旁边了啊。 算了,下回有机会再试。 第146话 有河 转头想再瞧瞧她四哥,不曾想就看到她奶竟然还有力气在那训三婶。 “爷,奶咋了?” 她从来没看到奶生过这么大的气,听那骂人骂得难听的,还这么大方。 “你要不稀得我们老祈家,你就滚,用着你们钱家多少咱还,双倍的还成不?” 她奶可是一文钱都恨不得能给掰成四瓣来,双倍啊,不说其它,钱家这回可是借出来二百两。 按说做公公的不说儿媳坏话,可这回祈老头也有些忍不住,颇为不悦道: “你三婶做的那就不是事,咱家不缺水,给他们水也都是足足的,她竟然把四郞水囊里的水给倒六郞那去。” 水囊那是贴身挂着的救命玩艺儿,好歹在山道狂风那给保住了。 这一路缺水,田老太可都没缺着家里人,瓦罐还有多少水大家伙不知道,可每回停下田老太都和叶三妮一起给全家人的水囊装满了再走。 平时四郞的水囊都是空着拿来装,田老太也没多想,四郞身子不好,容易渴多喝水很正常,没想到是被钱兰给倒一大半到六郞和祈康福那去了。 “她给先倒自个水囊里,哄着你三叔和六哥说是她去你奶那再拿,她倒是真再拿啊。” 祈老头气得手都在发抖,四郞差那么一点就没了,不,要不是有乖乖在,四郞已经没了。 这天下有这样的娘? 钱兰被骂,钱老头和钱母俩这回啥都不敢说。 不只不说,他俩也都气着呢,钱老头要不是钱母拦着,能上手去抽人。 把老钱家的脸都丢尽了,他都不想认这闺女。 “四哥呢?”祈宝儿问。 她在老祈家的休息堆里咋没瞅着人? “你二婶带走了,说要查查看有没有被欺负。”祈老头又好气又好笑,他家这都娶回来的啥儿媳妇? 祈宝儿:“……” 应该不至于吧? “爷,晚上就这扎下休息吧,应该不会有事了。”后头那些难民不能像他们一样的这么有精神头的走。 “嗯,休息,不休息不成,后头倒下一片老头老太太。” 祈老头拍了拍银仔的背,“给银仔些吃的,水给喝足喽,这回要不是它,你爷都不定还能瞅着你。” 时间回溯到和难民交战时。 祈宝儿一走,银仔得了令的背着背上的仨就往后跑,没想到它那憨憨的外表加大块头也着了难民的眼,再看它背上只两老人和一妇人,就有不少人朝他们围了过来。 这么一大只,那得多少肉! 杀只大狗,可比对付人心里要没压力多了,背上那仨更不是问题,往旁一推他们自个都起不来。 是银仔亮出了它尖利的牙和爪,大嘴张开就能吓死个人,一爪子挠过去直接把举着菜刀的一个难民拍飞得当场断了气。 立马就震住了围着他们的难民。 僵持中那头已经分出了胜负,难民们纷纷撤退的逃离,围着他们的难民们瞅着也赶紧都跟着一轰而散。 现在银仔对祈老头三人来说,那可是条好狼,救过他们命的好狼,得对他好,跟对家人一样样的那种好。 银仔也知道自个吓人,回回休息都远离着村民们,很方便开小灶。 祈宝儿给它搬了一大盆的米团子,再加同样一大盆的水。 祈老头拍着它的脑袋很愧疚,“知道你指定是喜欢吃肉,可咱现在就这条件,你委屈委屈啊,出了盈州,我天天整肉给你吃。” 呼噜呼噜猛喝水的银仔:“……” 出了盈州还用你整肉,我自个就能上山自个寻摸好不。 约两刻钟后,前头隐隐传来道飞奔的马蹄声,是祈康富和高大有俩去探路回来了。 老祈家有马,探路的事骑马自然更方便也更快,不过会骑马的就只老祈家的几人,这每每探路就得老祖家出个康字辈的去,良字辈的谁都不放心他们带人去。 于是就分成了两组换着来,要么祈康富带着高大有或是祈富贵,要么祈康福带着蔫巴或祈大牛。 祈康富离老远就哑着嗓子开喊:“前头有河,爹,前头有河。” 村民们一听全振奋了,有个汉子立马回喊:“真是河吗?天黑,富二爷你瞅清楚了没?” 这回回应的是高大有,“是河,河很宽,河水还很急,水足着呢,就是河边已经有人了。” 啊,有人啊? 他们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听着有人心里有些打怵,虽然前头和难民的对战算是他们赢了。 祈康富叫停了马,咧着嘴笑着说:“河边那人不怕,都富户呢,有马有牛有车,一个个穿得都挺好,不用抢咱东西。” 祈老头一听放下了心,朝后喊:“甭这停了,咱再坚持下,去前面河边再休息。” 又喊自个家人,“有睡着的就给叫起来,立刻就走。” “哎。” 果然是群富户,不只马车拉人牛车拉家当,还有好些个带着家伙的护卫。 人并不多,二百来人这样,还是十来户的分开在河边隔好远的驻着,明显都防着对方。 看到他们过来,那些人比他们还紧张,一个个护卫全将富户围中间的举着刀剑警惕的看着他们。 这还是祈康富前头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呢。 祈康富这一路也成长了不少,至少会用脑子了,过去和他们说,碰到难民了,差点被抢,好些人都受了伤,这有河,正好修整下,给伤的人也能包扎包扎。 祈康安不想惹事,指挥着人往没人的下游方向去。 祈老头做主道:“还有先把瓦罐都空出来,药也要熬,受伤的得治伤,其它人尤其是孩子,也都要压压惊。” 他都一时没顾到这,还是高大夫想到给拽住他提醒的。 小孩子受了惊可不得了,要高热一个,他们现在啥啥都缺的,整不好就得出事。 人多做事就快,河边有石头有湿泥,灶很快就搭了起来,得烧水,伤的人可不能再凉水上身直接洗,要再发热更麻烦。 河边有林,砍些木柴支三角架再挂上瓦罐,药也很快就能熬上。 老祈家还拿出了米,全村都给那不能,供不起,但给老人和小孩熬些粥给缓下身子也算是一份心意。 第147话 碰着好人了 警惕他们的富户们看他们这一翻动作,确定真不会对他们怎样,也就都放下了心。 都累着呢,只要不威胁到他们,没那功夫管别人咋样。 祈家村这边,一个个早全累得虚脱的倒地休息,更没人去管那边富户们咋样。 互相谁也甭防碍谁,谁也甭掂着谁。 逃难路上,谁也没那多余的善心和好奇心。 一夜平静的过去。 一大早祈家村的人全活泛了起来,昨晚是实在累得不成倒地就睡,不少人喝药喝粥都是被半梦半醒间硬拽起来,这会儿睡一觉起来精神了,身上可不是拾捣拾捣。 个个身上都粘着红,这一路过来还又是汗又是灰的,早没个人样了。 等祈家村这边准备差不多要出发,富户那边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再等到祈家村队伍出发,富户们早全走得没了影。 田老太小声对叶三妮嘀咕:“所以说啊,这逃难路上,还真是碰着富户比碰着穷人好,人不图咱啥,还怕咱。” “可不,估摸着他们昨晚都没敢怎么睡,我看到他们有护卫也受伤了,前头指定也被难民围过。” 田老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叶三妮,“咱都有人围,何况那些人。” 马车那好看的,还有牛车都装着满当当。 祈康安这边也正走在银仔旁和祈老头说话。 “爹,我去打听了,那里面有不好说话的,不过有个姓叶的员外人挺好。 他说他是三合镇的,路过鹤丰镇时那时还没封城门的要过城费,不过也拦着,只是没一人五两这老高的价,意思意思下就能过去。 他们都是沿山脚走,他说一路碰着好些难民集在一起抢路过的人,水倒还真有,但有水的地方就有人,都是一伙一伙的在那守着。 他也是从难民那打听到附近的山上有土匪,那些难民好些都是鹤丰镇附近的村子一路过来的的人,都晓得那些附近山上有土匪不敢过来。 他说他们也是赌命了,不往土匪堆中走,早晚也是被难民抢的份。 也正是被难民们阻着抢着,他们才走得这么慢,说比咱可早走了五六天呢。” 他们还几乎全是腿着走,那些富户可是主子坐马车,护卫全骑马。 祈老头万幸的拍了拍胸口,“咱还好直走,热是热,咱好歹都撑过来了。” 这要也必须为了水而沿着山脚走,现在可能都得少人。 祈康安也点头,“叶员外还告诉我,这儿原本是不应该缺水成那样的,是上流的水在两年前被截了,改了道。” “啊?”截了这么一大块地区的水,这可是大工程。 可为啥呀? 这一片光他们看到的,就好些村镇呢。 祈康安抿着唇点头,“叶员外也猜着这事不是小事,还劝我,说这事不归咱能过问的,瞅着后头那河,估摸着往后可能不会再缺水就成了。” 也是,这哪是他们老百姓能管的。 可事实告诉他们,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些。 队伍又往前走了两天,路过了镇路过了村,有看到明显是曾经河的地方,可依旧是一点水没看着。 他们依旧走的是只能挖坑找水的逃难路。 一路往前走,陆陆续续的碰到不少难民,有像他们一样推着板车的,也有只背个包袱那种。 好在都不是平原那碰到的那种一群一起,而是三三两两也全往前赶路这种,本身都是散开着走,看他们这伙人人多还都有家伙,自个先离着他们远远的。 他们还看到不少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倒下,看到家中有人没了,其它人不是伤心难过,而是扑上去饮0血止渴。 从一开始的震惊,只几天,大家伙都看到了麻木,在生存面前,似乎好像什么样违背了道与义的事,都变得寻常。 这天,队伍终于来到了广源县,也是他们这条路前往通城要经过的唯一一个县城。 好家伙,城门口这难民多的啊,乌压压的望过去全是人头。 山脚边还有不少人已经都建起了木屋,像是准备要在这儿安家一样。 他们还在这碰着了好些个熟人,那前两天在河边碰到的十几个富户都和其它难民一样的被困在城外。 还有,,,、 “渊少爷,吴大,辰一。”祈康富挥着手喊人,颇有种老乡见到老乡的兴奋。 城门外的一侧搭着好几个帐篷,每个帐篷旁都有两排的士兵在那守着,帐篷外排着长长的望不到头的难民队伍。 而那仨,就在其中的一个队伍中排着队。 祈康安打听过消息的叶员外一家,也在另一支队伍尾巴那排着队。 有衙役管着,难民虽多但都挺安静,祈康富这突来的吼声把大家伙的眼睛都吸引了过来。 只是大部分人一看这惨兮兮的一群人,都没甚兴趣的又别开脸懒得理会。 能不埋汰嘛,路上保证有水喝就该知足了,至于洗脸洗头那些,纯扯。 除了老祈家和老太爷家外,几乎所有人的粮都是玉米和黄豆,一路又紧着往前走,身子的消耗压根就没得补充。 从君宸渊他们这看去就是,咋只几天没见,一个个全都面黄肌瘦的跟缩了水一样? 叶员外看到祈康安还挺高兴,挥着手喊:“祈老弟,你们可走慢了,我都到了快一天了。” 祈康安那个感动,他这是碰着好人了! 他注意到了,刚才二弟喊叫时有一个衙役就凶着脸的想出来,叶员外这一喊,那人又将腿收了回去没再看他们。 也猜出来,估计这城外的排队有啥讲究,比如叶员外们排的那是有权力或是有钱人,衙役会给面儿些。 赶紧着也挥手,“老哥,我这是没法子啊,人多走得慢。” 叶员外笑了笑没再吱声,他旁边的妇人好奇问道:“老爷,您怎么???” 那就一群破落户,帮他们做甚? 叶员外笑道:“人哪,不能只看眼前,你以前有想过咱们有一天也得跟着大家一起逃难吗? 从佩丰镇那过来的呢,这一路你觉得他们碰着的事会比咱碰着的少? 越是穷,这路上越难走,你想想咱们路上碰到多少原本都是难民,之后反变成了土匪般来抢咱们的? 他们就没有。 你别看他们现在看着惨兮兮的,就这有原则的品性,将来差不了。” 第148话 那才叫金贵 “不能吧?”一群面黄肌瘦的难民,将来还能出个将相不成? “就算不能,和这们的人交好,咱也吃不了亏。 这后头的路还长着呢,要出盈州,咱说来只走了一半的路,说不得以后还会一起走,他们人多又有原则,咱至少不管是在他们前面还在后面,都不用担心不是。” 叶夫人一想也是,这世道啊,现在他们也分不得啥员外不员外了,说不得将来还真有可能求到那些难民身上。 这边祈康安已经来到了排队三人的旁边,“渊少爷,这里啥个情况啊?” 吴昊远抢答,先指了指城门方向,“要进城得先在这排队让摸下脉,查你有没有病。” 又指隔了几米外的队伍,“这边是富户或是有功名的人排的队,可以携家人一起。” 凑近他小声道:“一人一两银子的入城费,比鹤丰镇那便宜。” 祈康安扫了眼山脚那密密麻麻的简易草屋子木屋子,是比鹤丰镇那便宜,可对于许多许多许多的难民来说,它依旧是天价。 吴昊远给祈康安出主意,“你们别都这队排,你家和祈举人家去隔壁排,这样你们整支队伍的地位就都上去了。 我观察过了,这有个姓柳的衙役,那个,你瞅那边,就中年人那个。” 祈康安顺着他的示意看去,在城门外站班的衙役中,就一中年人,特别明显。 “瞅着了。” “他人还不错,暂时我看着还是个有良心的,你到时交入城费时意思意思给他塞一点。 这县城里一刻不让停留的,你看下需要啥托他买,能给你们送城外去。” 嗯? 难不成认识,敢这么肯定的说? “你们???”碰着了,不再一起走吗? 君宸渊:“我们暂时不往前去。” 他视线越过祈康安看向远处的一群人,小姑娘鹤立鸡群般的坐在一匹银狼上面,所有人都面黄肌瘦,就她一个脸上是涂上去的土黄。 看着她安好就放心了,小丫头,再等等,等我这儿的事情处理好了,就接你回去,从此再不受这奔波的苦。 要祈康安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一准呸他一脸咸汽水。 丫的谁是你家小丫头,特么的你接谁回去? 无奈他不会读心,此刻还很感激他们仨提供了消息,乐颠颠的回去和大家伙说去了。 一两银子,对他们这土里刨食的农民来说,有时二三两银子就能娶个媳妇呢。 蔫巴媳妇当年买来可就二两银子。 不过此刻都没人感觉心疼了,钱他么的这时就是王八蛋,和命比起来,一两就一两。 经历得多了,没人再遇着事是先怨天尤人的瞎耽误功夫,不够的赶紧周围问问能不能借到。 只是都没人去向老祈家借,都不好意思再欠着,已经这辈子还不起了。 祈老头也觉得吴大提议的对,不说进城后有啥便利,就能让衙役们客气些,他们心里也舒坦不是。 一马当先的带着老祈家的人和老太爷一家排到了叶员外一家后头。 叶员外看见他们先愣了下,而后立马乐了,朝手示意祈康安上去说话。 “我让人打听过了,县城不让人停留,只让咱过一下就得走,你们要不要备些东西?” 祈康安愁着脸道:“可不是要备些,一路过来东西都吃差不多了,衣服被子什么也都缺。” 叶员外手屈在胸前,手指朝前指了下立刻收回,“捏脉的大夫旁边那个,我注意了一早上了,也有人托他买东西,我打点着问过衙役,听意思那人可信。 那个衙头别信,我听意思,他只拿钱不办事。” 看吧,这是位大善人。 现在打听消息哪个不要拿出点啥,人凭啥告诉你啊? “多谢。”祈康安供手鞠了一躬,真诚的感谢。 叶员外笑着摆了摆手,“不大事,上回瞅着你们有好些受伤的,这一路走过来,都好些没?” 可别捏脉捏出个啥来不让进。 “万幸着,我们有大夫,已经都没大碍了。”伤重的有他闺女在,轻的高大夫也能解决。 说来他们这一大伙人真的是万幸,有他闺女又有大夫,否则这半路逃难的受了伤,,, 都不敢去想。 祈康安晃悠着回来,祈老头问他:“那位就是叶员外?” “是呢,开布庄的,在三合镇那有好几个庄子,咱以前绝对说不上话的大富人。” 没想到还挺好说话,心也挺善。 祈老头把祈宝儿递给她爹,手酸了,“真正的员外那就是不一样,一瞅就是差别,咱以前那装的咋没人怀疑呢?” 人往那一杵,都不看穿着,光是这人,他瞅着就是和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不一样。 那背挺多直啊,看着他们的眼神就不同,那是种从上往下看的眼神。 不像他们,就是装,背都已经习惯的微弯着,看人眼神也躲闪着,底气不足。 祈康安没回答他爹这话,没劲不是。 这人和人他哪能比,人那是真正的员外,喝水都有人给端嘴边来,哪是他们这平时见着个衙役都恨不得跪下的泥腿子能比的? 捏了捏闺女的手盼道:“以后等安定了,爹也买它几个庄子,咱也当员外,给我闺女买她十七八个丫环。” 咱这辈子就这样了,他闺女不同,就得打小着娇养着。 以前觉得家里啥好的都给闺女已经是顶顶好的,逃难这一路反而让他长了见识,一天一碗鸡蛋羹那算啥,天天吃饭都得有人喂到嘴里那才叫金贵。 祈宝儿:“……” “爹,那是残废。” 祈康安不管,残不残的不重要,要的就是那派头。 这边的队伍排得快,祈康安他们注意到,这边就做个形式,意思意思的捏一下,他们的目的估计就是冲着银子去的,因为家家户户都会塞一点。 祈康安眸光微闪,低头和闺女商量:“宝,咱估计也得意思意思,我刚听叶员外说,离这不远驻着军呢,这县城底气足,咱还是顺当着过。” 晚上溜去拿回银子这事,这回咱别做了啊。 破财消灾,懂不,我的亲闺女。 祈宝儿有些懵圈的看着亲爹,啥意思? 她是那样抠搜的人嘛。 好吧,她是。 不过她虽抠,但还是看得清形势的。 第149话 歇歇脚叨叨嗑 终于到了老祈家人捏脉,负责捏脉的是位胡子都发白的老大夫,老大夫旁边还坐着个穿着巡检官袍的青年。 就是叶员外说的人还有点良心的那位。 祈康安抱着祈宝儿最先上前。 他刚才看着大家都是光明正大的拿银子,大夫少些,那位巡检多些,一般一户人都一代表出来给个一两五两。 于是抱着闺女坐下后,也拿出个一两的碎银子递给老大夫,又拿出个五两的银绽子恭敬着递给巡检。 两人眉色平淡,眼都没抬的伸手接过。 老大夫只给祈康安捏了脉就摆了摆手示意下一个,这是一两银子已经发挥了作用。 小孩子走了一路最容易出现问题,索性着连查都不查,也省了给不给进的问题。 不只是祈宝儿,老祈家但凡是个娃都没查,就大人意思意思的碰了下脉全给放行。 巡检也跟没发现一样,垂眸一杯茶从老祈家开始捏脉喝到他们走出老远他还没喝完。 “站住。” 突然一个大喝,叶员外说不是好人的那衙头走了过来挡在老祈家前面。 指着走在他们一旁的银仔道:“这是什么?” 祈康安赶忙上前,在别人看不着的角度迅速的塞了个碎银子过去,“官爷,这我闺女养的狗。” 衙头用看晓事人的眼神撇了眼祈康安,没再揪着不放的转身走人,只是还是嘀咕了句:“啥人啊,狗都养得这么大。” 光这一只狗,就足够证明这家人日子过得不错,要不能逃难还带着狗? 带着狗就算了,狗还比马还壮实? 田老太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和祈老头嘀咕:“就专门就是来讨个银子的吧?” 可不就是,可咱能说啥? “别说了,赶紧走。”进了城出了城再说。 “哎。” 走到城门这边,继续排队,交入城费。 祈康安原还以为要悄摸的去找那个衙役帮买东西,没曾想挺公开,原来这的官差都会帮代买,都还挺主动的寻问,只看你信谁。 走他们前头的叶员外一家,就好几个衙役问要不要帮代买东西。 到祈康安他们这热情少了不少,毕竟看着和叶员外他们就不是一道人,脏兮兮的看着埋汰,属于有银子过道已经顶顶天的那拨。 只是又都是看着他们从富人和有功名的人那队排了过来,衙役们好歹虽不待见但也没呵斥。 只有那位吴昊远提过的柳姓衙役问了句:“需要买东西不?” 祈老头连连点头,“要的,城里有牲口买不?粮也要,啥粮都成。” 嚯,还是个大买主。 柳衙役挑眉:“先进城,然后城门旁等。” 成,你们的地盘你们说了算,那就先进城。 这个进城就不能带着钱家齐家宋家了,得按着户籍来,不过另三家本也是富户,都排在他们后头。 老祈家一共十七口人,加后来加入进来的俩小孩,共十九人。 就祈忘忧和李小军都被拦住。 “祈忘忧,李小军,这里面怎么没有?” 祈康安解释道:“姑娘是我闺女的丫环,小子是我长子的书童,卖身契走的急没给带上。” 养子养女都不成,只能小厮丫环。 养子养女也得上户籍的,否则官家不承认,下人不同,主子家一句话的事。 反正又不是真奴籍,也不过他们一句话的事。 书童和丫环? 这可以。 拿银子就给放行。 老祈家人都过了城门后,姓柳的衙役也跟了进来,边往一侧角落走,边朝着手示意大家跟上。 城内进来不远处有个茶棚,柳衙役把大伙带到了茶棚这儿。 “你们还有人在另一个队排除吧,那队速度慢有得等,你们不如在这坐着边休息边等,正好需要买啥你们说了,我让人给你们买了送这来。” 哎哟,吴大果真是打听得清,刚叶员外拜托的那位,那吆五喝六的跟欠他五百两没还一样,这位瞅瞅这多实在。 祈老头:“我想着牛来两头,要壮实顶用的,粮的话,我这人多,三四百口,两三万斤都撑不住几天。” 柳衙役表示麻爪,一般让带东西都一点吃的或是一点布啦啥的,没这一下就用万来记数的。 再说粮这一字,里面种类多了去了,具体买的是哪些? “不若这样,你们安排两个人跟着一起去,想买啥自个来。” 祈老头:“????” 不是他们不能在城里晃吗? 柳衙役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道:“去的人拾捣干净下,等我姐夫和大儿子回来再带你们去。” “成。” 柳衙役叮嘱他们别乱跑后,继续匆匆的跑去上职,兼嫌外块。 老祈家人全乖乖的坐茶棚里等。 有个地方能坐着可不比只能外头站着强,何况这还有水喝,饿了还能点东西吃。 祈老头看到旁边有人吃面,再瞧到家里几个孩子都馋了的直咽口水,抬手把小二叫了过来。 “面多少钱?”被前面俩镇的价给整怕了,问这话都带着虚。 “大碗四文,小碗两文,客官要几碗?” 祈老头和祈康安对视了眼,两人眼里都带着惊奇,这儿竟然和他们那的价一样样,没提? 祈康安当即道:“都给上大碗。” 不管县城里咋样,这有实在价的东西吃,先整饱肚子就算是占了便宜。 “好咧,面,,,二十六碗,全大碗。” 沿门口的一桌,田老太和叶三妮小声道:“瞅那父子俩,又开始不知油盐贵了。” 还一人一大碗,他们家啥时候这样败家过? 田老太有时回想,他们家怎么越逃难越是在吃这方面往好上造呢? “娘,安哥这不心疼大家嘛,咱们可是都有好些时候没吃过热呼东西了,馒头都干巴巴硬梆梆的能打死个人。” “也是,一点油星子没有,瞅瞅一个个头发都枯糙糙的。” 凑到叶三妮耳边神秘兮兮着:“也不知道城里能不能买着肉,要能买着,得让安子多买些,放乖乖那儿藏着,难得咱家独出来,等下让安子带着乖乖一起去。” 叶三妮秒懂的点头,提议道:“娘,要不咱也去,我还想给宝儿买些好布,最好是那绸缎的。” “那可别,你瞅大伙都一身糟,咱宝儿却穿着绸缎,村里人不会咋想,可外人瞅着,咱宝儿不是打眼嘛。” 第150话 购物 大碗面那是实在的大碗,比祈宝儿脸还大的大海碗,里面面条还满满的都凸出碗口,里面还放着葱,飘着油星子。 祈宝儿拿筷子尝了一口,只放了盐,没其它佐料,在她觉得,这味道着实是寡淡。 可往旁边一看,老祈家一个个吸噜得头上直冒汗都没功夫去擦,尤其是她三哥那个吃货,边吃还边鼓着嘴直道:“好次,太好次了。” 没到两分钟,一个个连汤底都给吸噜个干净。 祈宝儿把自个剩的大半碗推到祈康安面前,小声道:“不好吃。” 祈康安看了眼面,又看了眼闺女,再看了眼巴巴望着他的俩儿子。 这么明显的差别吗? 拿过碗给俩儿子一人一半给分了,小子吃太好做啥,吃他们妹剩下的东西那是他们的福气。 没管乐呵呵的俩傻儿子,转头压着声和祈老头说: “爹,等下城里还是我去,我带着宝儿一起,这后头的路我总不大安心,咱东西还是该多备些。 卫城啥情况也不知道,光知道个冷,但就这一个冷字,越往后走指定越贵。” “别太打眼,要能自个买最好,实在不成,咱也不能过头,太显了就得招来狼。” 说到狼,祈老头想起了门外的银仔,朝小二又喊道:“给来盆面,要大盆的。” “啊?”小二有些懵,咋盆都叫上了? 祈老头略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门外,“我孙女养了只狗,块头大吃得多。” 小二跟着往门口一瞅更懵了,不说把狗给养这么大,就说这伙人明明看着是那惨到不能再惨的难民,竟然给狗吃大盆面这点,就让他想不通。 不过这些和他没关系,赶忙进去和老板说去,那老大的狗需要的盆,和二十几碗也差不离了。 同在茶棚里的其它人也都被祈老头的这举动惊得不行,别说逃难了,就寻常人家也没有让狗和自家人吃得一样样的,哪见过拿面来喂狗的? 祈老头没理大家伙怎么看,已经转回头又和祈康安说话去了。 以前他还挺在乎别人的看法,开始逃难后所经所历让他想明白了,别人怎么看不重要,能让自个活下去才最重要。 要不是乖乖有本事,现在就是让他跪地讨饭,只要能让家人活下去,他都没二话。 又休息了会儿,柳衙役带着一个比他年长些的汉子和一个青年走了过来。 先给介绍了下,一个是他姐夫,一个是他长子,这都家族式生意了。 老祈家这边派了祈康安四兄弟外加一个祈宝儿。 祈康安拍着依旧脏兮兮的衣服表示抱歉,这也没地儿换啊。 柳姐夫说他家近,可以去他家换洗后再去城里。 这好。 去柳姐夫家随便洗了下换身干净衣服后,柳姐夫和柳长子俩一人驾着辆马车带着同样驾着马车的祈康安等人往街上走。 广源县是个大县,要说到规格,和府城其实都小不了多少,街道四通八达着,左右都是各色铺子。 祈康安要打听消息,抱着闺女和柳姐夫坐一块,把祈宝儿放马车内,他自个坐外头和柳姐夫一路闲聊。 柳姐夫也是个善谈的人,没会儿就让父女俩知道广源县为啥是现在这般境况。 原来一开始广源县也是不准许难民通过,只是难民在城外越集结越多,终于有一天发生了暴动,要不是有兵赶到的及时,广源县那次就能被难民给攻破进来。 出了这一事把县令给吓着了,之后就下了令,准许通过,一人一两银子过城费,但难民不得在城内逗留。 至于衙役们开展出来的副业,县令也知晓,只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不管,还勒令城内物价不准上涨,柳姐夫猜这是上头的意思。 至于上头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那谁也不知道,可能是真不想难民死太多吧。 果然是实在价,一点没提不说,指定是认得柳姐夫和柳长子,看出来买粮的他们是难民,知道他们最需要咋样的粮,一进来小二就带他们往玉米面、黄豆粉、麦麸、和糠那一堆去。 小二还保证:“如果买得多,能给送到城外去。” 这好,这更好。 想啥啊,赶紧定。 玉米面、黄豆粉、麦麸、糠,全都要。 白面,大米?也都各来几千斤。 哦,还有小米呢,这也要。 糙米,要的,要的。 大买卖,把老板都惊动了,送他们出来时笑得那叫一个见眉不见眼。 差的粮让送城门口去,好的粮先装到柳姐夫和柳长子的车上带走。 这满了其它东西不能装了? 没事,咱立马就去买牲口,买车。 大县城就这点好,有银子你就不愁买不着东西,到了牙行一说是买拉车的牛,立马给你牵出来五六只壮实的牛来。 祈康安去挑了三只,又选了牛车给现绑上,让祈康富仨一人一辆赶上,接着继续购物。 下一站,布庄。 柳姐夫说县城布庄不只一家,那就别集中着走了,散开各自去找。 柳姐夫看祈康安他们是本分人,不会在城内闹出啥事,和柳长子俩索性赶着装满了粮的马车走人,其它东西让他们四兄弟自个买。 他们带着路,帮买个东西,就挣个跑腿费,不必一直跟着费时间,回去卸了车上的东西,他们又能继续下一单。 祈康安各给了五两银子感谢,抱着祈宝儿站在马车旁笑眯眯的把两人送走。 父女俩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奸计得逞’的得意。 是的,把好粮先装他们车上,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他们再跟着也是浪费时间,还累他们的马,好让他们能自个行动。 架起闺女放车上,“宝,咱还有多少银子?” “只有三百多两了。”这钱来的快,可他么的去得更快。 “咱瞅瞅有没当铺,拿点东西出来当了,这路上还是得银子多放些。” 要不再来个过城费啥的,他们连城门都进不了。 “爹,不去当铺,咱去钱庄。”祈宝儿手伸到兜兜里,把里面的东西露出一个小小角。 黄的? 祈康安还没看清,主要是不敢相信,他闺女已经将东西又收了回去。 眨巴眨巴眼:闺女,爹没看错不,咱哪有那东西? 第151话 买买买 祈宝儿站在车架上往她爹怀里扑过去,祈康安赶紧着接住,祈宝儿顺势伏在他耳边小声道: “我在吴府的博古架上找到的,爹还记得一块黑色的破石头不,当时七斤和孬仔都没要,你也说有钱人真怪,一块破石头都当宝贝。 无忧摘了果子我拿来敲皮,一敲露出里面的东西,我也才知道原来是一大块金子。” 祈康安:“……”金子,真是金子啊。 等等,那块石头可大,得有两三斤呢。 “宝,一整块都是?” “没,就中间裹着一个圆圆的金球球,大约有一斤重这样。” 那也不得了啊,一两金换十两银,一斤是八百两,八千两银子啊!!! 祈康安顿时从脚底板开始往上麻。 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开又迅速的板起,严肃道:“这事你谁都不能说,连你0娘你爷你奶他们都不说,就咱父女俩知道。 现在是没办法,只能先借用你的钱,等以后咱们安定了,这一笔笔一文文,爹可都得让他们还给你。” “为啥?”为啥连爷都不说? “傻孩子。” 祈康安没好气的捏了下她的鼻子,“你爷和奶可不只你爹一个儿子,也不只你一个孙女,平时没啥,要哪个真遭了难遇了灾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能真不管吗? 到时他们都不用开口向你讨要啥,只要冲你苦一下脸你难不难受? 至于你0娘,你还有俩亲哥呢。” 这事基本不太可能会发生,但事关闺女,他就不得不防。 祈宝儿无语的看着他,你不也有俩亲儿子? 祈康安没好气的给了她屁屁一下,“你俩哥是男娃,该怎么的全凭他们自个本事,要没那本事,爹瞅着他们去要饭都不会心疼。” 宝,你哥他们已经欠你良多,做为男娃要长大了还靠着妹妹,那是废了,废了的儿子,他要来做甚? 把闺女扶正,祈康安向旁边的路人打听了后,父女俩直奔县城里唯一的一家当铺。 没拿出金球,祈康安觉得太打眼,怕惹来祸端,还是去当铺当些吴府那拿的东西更保险些。 从当铺出来,祈宝儿的兜兜里又多了一千两,当了一块她在床边撬来的白玉板砖。 管它谁挣还是谁亏,现在不是关心这的时候。 接着父女俩又直奔布庄。 一路祈宝儿都注意着后方有没有人跟着,好在那钱庄掌柜是个有钱的,不稀得他们这些。 财不露白,这话到哪都是道理。 不过麒麟国有着明文规定,钱庄当铺皆不能私设。 啥意思呢,就是钱庄和当铺只能由官府或是官府指定的人来开设。 这对客人来说,在安全上就会好很多。 但也不得不防不是,毕竟现在的盈州内,规矩二字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再问了路人,到了布庄那一瞅,好家伙,原来路人指说这条街,不是指这街上有间布庄,而是这街上一票过去的全是布店。 祈康富三人也在这条街上,正在一家店门口把一袋一袋的往他们的牛车上搬。 祈康富转头看到祈康安连忙挥手喊:“大哥,这。” 祈康安驾马过来,“买着啦?” “买着了,都实在价,大哥,就这家店里有点,其它店我们都问过了,路过的难民都给买光了。” 凑近他小声唏嘘道:“店老板说每天路过的难民都会买些,他们进的都不够卖,他们还有是因为前头家里有人去逝回家办丧事去了,店一直没开才留着。” 要不他们今天依旧还是买不着。 “有多少?” “就剩四百来斤,我全要了,一斤一百三十文,略贵了些。”他们那边一般是一百一十文到一百二十文这价。 他们这一路缝那老些麻袋是为了啥? 路上碰到芦苇丛就上去摘芦苇,实在没的话,芦苇也能顶顶,在他们老家,好些人过冬可没衣穿,都是里面塞着芦苇。 可那不是事儿不是,据说卫城那边冷着呢,他们老家可比不了,芦苇估计顶不住。 布和有几个弟弟在,祈康安交待祈康福买好立刻就回城门那和祈老头汇合后,又调转马头去买其它。 娘交待了,买肉,还得悄摸着多买,连家里人都尽量别让看清买了有多少。 路过一烤鸭店,买。 看到水果,买。 街边有葫芦,买。 蜜饯,买。 干果,买。 糕点铺,买。 路过一银庄,祈康安抱着闺女跐溜了进去。 要么说有些男人口袋别有钱呢,要不是怕待太久得有衙役来抓他们,祈康安能带着闺女逛到晚上去。 祈康安算了下,他进城里买东西来回大约用去了两个时,等他回到城门内,祈家村的人竟然都还有部分没进城。 刚才排他们前头的叶员外等人早已没了影。 买来的粮也全已送来,就堆在茶棚外头,已经进了城的村民们老规矩的正在那记数,交钱,称斤,搬自个车上。 田老太看到他的马车,立马巅巅的跑了过来,掀开车帘一角瞅了眼立马放下,把人给薅到一边。 “你咋就买了这点?”马车内就装了两扇猪肉。 祈康安撇了眼自个蹦下马车的闺女,朝田老太眼神示意,“我能只买这点吗?不娘您说的,咱好东西别放外头太多。 娘,我刚路过一银庄,看到一簪子特别衬您,在宝儿那。” 田老太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下,“都啥时候了,还买啥簪子?” 又问:“你媳妇呢?” 祈康安愣住,“啥我媳妇?” 哎哟这缺心眼的,“你给娘买,你媳妇就没买?” “哦,,,”他是该说真话,还是该说假话? 他这愣神的反应,在田老太眼中,就是大儿子逃难路上都没忘孝敬她,反而忽视了自个媳妇。 觉得大儿子不该,但心里也乐,她在大儿子心中比儿媳妇更重要呢。 板着脸却压不住眉眼的上翘,“下回可不能这样了,给娘买了啥也不能忘了媳妇,三妮是个好孩子。” “……啊,哦。” 不远处的祈宝儿:“……” 爹给奶和娘各买了支银簪时她就觉得爹实在难得,娘和媳妇一个没忘,是个好男人。 现在再一看…… 难怪她0娘和奶之间的感情要比另外两个婶好。 她服了。 第152话 继续朝前 经过了高价那么一出,这回的粮大家伙都有种占了便宜的感觉,对老祈家感激又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要不是老祈家先进城就去买粮,他们这最后一个进来后,衙役可就来赶了。 这回都舍得,不只玉米面那些往多了买,白面大米也都各家买去一些,就是祈康安最后拉回来的两扇猪肉,家家都表示出了城后要买一点。 一直在赶路,后头还得继续,缺了油缺了盐可顶不住,这时不能心疼。 说到盐,祈康安这回跑盐庄去给抱了一大罐,共五斗。 盐这玩艺儿精贵,一斗就要五百文【一斗约十二到十三斤】。 大家也是你五十文,他百文的都给分了,最后老祈家自个才留不到五斤在手。 祈家村的最后一家人进来后,衙头就板着脸喝斥着过来赶人,“都快走,甭在这逗留。” 这都是已经顾着面【银】子情的让你们等到都进城再赶,否则都是连城门内停都不能停的,进来就被赶。 “哎,这就走。” 街上去窜溜了一圈,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祈康安可是一点也不想留。 赶紧招呼着大家起程。 看他们识相,衙头也没为难,又看着人多怕闹事,点了柳衙役护送他们出城,其实就是盯着他们离开,不能施拉着耗在城内。 柳衙役骑着马头前带路,没和老祈家的人说话,颇有避嫌的意思。 老祈家也识相,坐马车的坐马车,走路的走路,都安静的跟着。 他们这队伍,老祈家就是风向标,老祈家啥样大家啥样,老祈家安静跟着走,大家伙也安静跟着走,眼神都不带往左右瞟的。 也是心虚,有一个算一个,就连小娃娃,手上已经都是多少粘了红。 甭管起因是因为什么,看到官差本能上就惧了,颇有种在逃犯看到官差的感觉。 柳衙役带的也是条偏僻的道,一路碰到的都是三三两两的难民,没有县城里的居民和住房。 相当于绕了县城小半个圈,走了约一刻钟,他们不是到了直通往通城的北城门,而是西城门。 柳衙役在城门前停下叮嘱道:“从这出去,你们要去通城,就从旁边左侧的小路往北城门那走。如果去向临县,就直走。” 瞧瞧这折腾的,他们了钱进城,要往北走还不让从北城门出去,哪个城门近就哪个城门先赶出去。 你还压根没地儿说理,就柳衙役停下和他们说了这些话的时间,那边守城门的衙役已经开始催了。 “快点,快点,都别停,快出去。” 可你有啥办法呢,小老百姓没人权,祈康安忙匆匆的谢过柳衙役,骑着马领头出了城门。 之后是祈老头和祈宝儿骑着银仔,再是老祈家的马车牛车,慢慢的村民们一个个推着板车也是匆匆出来。 真有种丧家之犬处处被赶的感觉,忒憋屈。 出来后再顺着右边的小道往北走,前前后后也有不少难民都互相隔着距离的匆匆埋头走着。 二林子嫂子和二牛媳妇嘀咕:“还是得咱这样人多走着安全,你瞅瞅那些人,防前防后防左右,这晚上想安生睡个觉估计都不敢。” 二牛媳妇胆小一直低头头走路,听这话微微的抬了下头一瞧,可不是,都是各家各户,甚至还有独自一人走的,都离着别人老远,还时不时就得防备的左右看看。 摸着肚子很认同,“咱们还好有宝姑姑在。” 可不,一开始是觉得汉子们在他们心里踏实,从那次被难民围住后,他们只觉得祈宝儿在才安全。 经历了被难民围困又激战了一场,祈家村的人,有种叫血性的东西被激发了出来。现在就是妇人和小孩,要再碰着那次一样的事,都不用祈康安吼,他们自个就能嗷嗷叫的比谁冲的都快。 田老太掀着车帘往外边看,旁边就是自家的一辆牛车并排着走,牛车上满当当的麻袋让她又像是回到了刚出村的时候。 “总算是又都回来了。”声音都带着哽咽。 东西被吹走,连牛都被吹走,田老太每每想起来都心疼得想落泪。 杨老婆子牵着孙女一直在抹泪,“可算是能正经吃顿饭了。” 可不嘛,鹤丰镇出来后,开始他们还能吃熟的玉米黄豆,后来就索性都生啃了。 黄豆那玩艺儿生吃容易拉肚,可不吃就得饿着,咋办? 只能生玉米先吃,好在后头出了平原能烧着火,将黄豆给烤熟了揣着。 “奶,咱这都还好的,您忘了那些想抢咱的难民了,要不是彻底没吃的,也不至于呀。” 那倒是,都平头百姓,没到那地步,几个人能狠得下心冲着他们女人孩子们来? 那眼神她活了几十年的人哪还看不出来。 祈老头拧着眉:“这事我咋越想越不对头啊,前面那东西卖得是拼命往上抬,咋这儿还能平价呢?” 祈宝儿觉得:“爷,不重要啦,反正能多备些东西对咱来说是好事。” 那是,也对啊,他想这些做甚,反正都不是他们能管得着的。 走到北城门这一看,好家伙,直接城门紧闭。 这啥意思啊,不让这头的人进去,还是也得绕一圈才能进去? 不过还是那句话,不归他们管,也管不着。 继续朝前。 晚上大家歇在了一个湖边,不只他们,已经有不少难民在湖边住脚,他们的之后也依旧陆陆续续的有难民到来。 锅全架起来,该做馍馍的做馍馍,该蒸馒头的蒸馒头,能有个有水的地儿休整,干粮整起来先。 为防香味引来麻烦,祈康安都特意挑了个远离难民们些的下风地驻扎。 祈康安把蔫巴和高大有几人叫来,“晚上守夜得机灵的人来守,附近难民太多,别闻着味的引来啥事。” 蔫巴指着不远处的湖水说:“水咱也得注意,可别给人使了坏。” 这时可不能将人往好了去想,真是啥恶劣的人都有。 高大有这时推了推祈康安,“你瞅那边,那几个人在做啥?” 几人都一同看去,只见离着他们这二三十米外也扎着几十个人,推着不少板车,应该也是和他们一样一个村出来的。 这会正一个穿着像是大富人家的妇人带着几个像打手般的汉子和那些人说着什么,有好几个妇人正将小姑娘扯着拽着往打手们那边推。 第153话 想笑 祈康安厌恶的收回视线,“还能咋的,拿人换粮呢。” 那个穿着华丽的妇人,他瞧着就不是个正经人,估计是哪儿的老0鸨一类。 这事不难想通,这个时候难民堆的姑娘那是最廉价的,甚至都没价,不少人都是哪怕血亲还嫌着姑娘家跟着还得供她们吃喝。 不提别人,就他们自个队伍里有这想法的人都不少。 也许是察觉出他们这伙人不好惹,也许是能做那一行头头的人眼光的确厉害,知道他们这不会有收获。 妇人在湖边绕了一圈,带走了二十几个年纪都不大的小姑娘后就驾着几辆马车走人,靠近都没靠近祈家村这边。 这会儿祈宝儿正带着大郞和三郞在一背风的角落里偷吃,是的,他们仨兄妹正非常见不得人的在偷吃。 吃啥呢?在广源县里买的烤鸭。 在广源县县城里不能长留,祈康安没法在那等着买一堆烤鸭来,只能路过时买那现已烤好了的。 不巧,当时就只烤好一只。 光是老祈家就二三十人呢,一只咋分? 祈老头拍板,你们自个兄妹仨寻个没人的地儿自个吃喽,做好收尾工作,别让人闻出来就成。 他们反正晚上也都有肉骨头啃,不差。 三郞双手一起的抱着鸭头连鸭脖子啃,他们这位置正好能看着那华丽妇人离开的马车,他边啃边唏嘘道: “刚才他们来时,我还以为是又碰着一个富人了呢,原来是来买0人的。” 大郞刚才站起来瞧了会儿,知道些内情,“啥买,就半袋应该是粮拿去换的,那小半袋,我瞅着也就两三斤的样。” 看了看手里的烤鸭背,“还没我手里这值钱。” 又瞧双手各一烤鸭腿的妹,感叹道:“妹啊,咱村的姑娘都粘了你的福了。” 祈宝儿从个大鸭腿里拔出自己的脑袋,双眼懵圈的望着她哥,粘啥福? “你地位比我们地位都高,连带着咱村姑娘们也不能随意喊丢喊卖,要不指定咱爷和爹会生气,说不准就会把他们赶出去。” 就说上次祈富财嫂子那事,那都外姓人呢,富财娘被开山叔爷狠狠凶了一通,已经扬言说要将她赶走。 村里人又不傻,哪还不明白这事在他们家和老太爷家都是不被容忍的,嘴上骂骂还成,真赶真卖,那没人敢。 甚至因为着他妹在家是天板级的人物,和他们家亲近的几户对自家的女娃多少都改变了态度,至少着不会再饿着她们。 祈宝儿继续将头埋进了鸭腿里,含糊道:“自个生的孩子都舍得拿去换粮,咱们这些彻底的外人不是更舍得出卖。” 这种人信不得,既然信不得,就没再凑在一起的必要。 “嗯。”兄弟俩都是齐齐认同观点的点头。 兄弟又各啃了一个鸭翅,老规矩,骨头都给嚼巴了,又啃了个馒头把嘴里的味儿给压下去,这才抹了抹嘴回去。 “上哪去了?” 叶三妮都找仨孩子半天了,熬骨头汤喝呢,这仨孩子咋这时候乱跑? 大郞把她拉一旁说了他们仨偷吃烤鸭的事,挺愧疚,烤鸭太香了,妹拿出来他们光顾着吃,都忘了给爷奶和爹娘留点。 叶三妮没生气,相反着还挺高兴。 不要怪她自私,老祈家八个孩子呢,闺女她倒是不愁,时常有她爷奶给开小灶,可大郞三郞就不同了,一个是长孙得让小的,一个卡中间的容易被忽视,家里有啥好吃的时常都进不了他们的嘴。 对于叶三妮来说,她儿子女儿偷吃个烤鸭咋了,咋了?现在老祈家吃的哪样东西不是她闺女给挣来的,大郞三郞这俩亲哥哥,都只是粘了妹妹的光呢。 招手让祈宝儿过来,蹲下闻了闻确定她身上没味儿才放心,“你三婶那鼻子灵着呢,省得你等下过去她闻着味儿心里又犯膈应。” 叶三妮也是被三弟妹给逗乐了,原以为那天四郞差点出事那事儿后她能知进退,都啥时候了啊,她连闺女天天不在身边都没功夫去想呢。 哪知道竟然越发变本加利了,只是越小心的避着人,她和二弟妹都是无意间才瞅到。 以前只是不待见四郞至少不会上手,就在刚刚,她和二弟妹一起去解手时,竟然看到三弟妹把四郞拽到牛车后头用手去掐他身上的软肉。 她们赶紧上前去把四郞带走,掀开衣服一看,好家伙,手臂,背上,腿上,那新的旧的掐痕红的紫的到处都是。 大郞感觉出他0娘这会心情不太好,非常难得的,她在生气,“娘,出啥事了?” 叶三妮把一旁的三郞也招过来,叮嘱道:“你们爷奶正和钱家在商量事情呢,你们别过去惹着他们。 大郞,你带弟弟和妹妹到旁边等着,娘给你们盛骨头汤喝。” 婆母这回可是生了大气,骂都骂不出来了,指着三弟要么休妻要么断绝母子关系。 叶三妮觉得,这事儿估计善了不了。 哎哟这不吃饱撑的,在家闹腾还说得过去,这走一天累死个人还有心思闹的,她实在是整不明白心里都咋想的。 这事老祈家是避着孩子们来解决,具体的解决方案孩子们都不知道,呃,不包括祈宝儿。 他们只知道,从这一天起,钱家三口没再跟着老祈家一起走,而是带走了一匹马一头牛,还有一定的粮之后,走在了队伍的后头。 坐在银仔背上,祈老头愧疚的对祈宝儿道:“乖乖,你三叔的那银子可能得有些年才能还你了。” 祈老头想笑,这种时候还整个合离出来,合离了还分走一半的粮,拿走一百两银子。 他一直不知道,原来在他前三儿媳的心中,他们老祈家的人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全都是因为钱家。 “爷,还啥呀,那就是孝敬你和叔他们的。” “那不能,乖乖啊,你这想法不对。” 祈老头语重心长道:“你有本事,你能弄到银子弄到其它宝贝,你心善的念着家里人,这分分那又给分分。这会养大他们的心,也会让他们习惯。 等真习惯了你有啥都有他们的份,将来你要有什么没给他们,指不定就有人不满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和媳妇偏心总是偏得明明白白。 家里人都习惯了他们老两口偏心,他们给乖乖再多,他们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第154话 时间匆匆 这一路而来虽然乖乖吃的用的都是她自个挣来的,但在其它人眼中,可全是他们老两口偏心。 老祈家有谁不服了? 没有。 就钱兰对这点都没啥说道,习惯了嘛,自个都但凡有个好东西 祈宝儿都服了她爷,这可是真正的人老成精,心里啥都明白着呢,也就她爹憨蠢着以为她爷和其它老人一样分不清四五六。 “爷,三叔他们是???” “嗯,分了,你三婶说,要不是有钱家在,咱们一家压根走不到三合镇,早全饿死半道上了。 说是因为有钱家一直接济着咱们,咱们现在才能都还活着,让咱得念恩。 说你四哥是她儿子,她管自个儿子别人管不着。” 还说了许多难听的,比如骂福子外头有人,骂他和媳妇俩是老不死,连个儿子都没管好,咋这么难的一路都没把他们俩给走没等等。 这些话,就甭说出来污他乖乖的耳了。 “那三叔呢?”他是啥反应? “你三叔气着呢,当即就要写休书。 后头是老钱求着才改成了和离,先各自走,和离书以后安定了如果双方人都还在,再到官府那备案。” 想到四郞,祈老头心里也难受,他心里原本藏着个主意已经很久了,只是碰着了战乱,这事才没提起,这会子那想法又一直在冒头。 “乖乖啊,你说我要将四郞给你当亲哥,你乐意不?” 是的,他一直都想将四郞过继到安子名下去。 四郞体弱啊,又有个不着调的娘,亲爹也不尽心,他瞧着家里的三个儿媳,也就老大媳妇最得他的心,能让他放心把四郞交给她。 而且大房有乖乖在,等于是有福气在滋养着,四郞那身子骨,过继过来也粘粘福气。 祈宝儿没想到她爷竟然有这想法,不过她无所谓的,对她来说,血缘关系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投缘。 “爷,你有问过爹和娘吗?” “没,爷就是和你说说,这事可不能随便,罢了,以后再说吧。” 福子好好的,把他儿子过继给安子,这不是把福子的脸往地上踩? 村民们对于老祈家和钱家突然半散伙这事都挺好奇,只是好奇归好奇,也就只心里寻思寻思,都没人拿出来议论。 都做了干粮,带足了水,这回队伍一路朝前着都感觉比过去要轻松了不少。 要么说人要挑战极限呢,他们前头走的那一路,就是不断的在挑战极限。 一开始的吃草,三合镇斗‘土匪’,山道遇难民,北阳镇外狂风吹走几乎一切,鹤丰镇天价过城费,漫漫平原干旱路,再遇凶恶难民,,, 不回头去想都不知道,这一路他们经历的一切,要换曾经,一辈子碰着个一个都能子子孙孙的传颂下去了。 和以前相比,现在粮不缺,起码着一天两天就能碰着条河的也不怕缺水,走路嘛也已经硬给磨出来没感觉那么难挨了。 经难民包围那次,汉子、娃子们就是走路都没浪费了时间的练着刀法拳法,停下闲了就自觉马步。 丫头姑娘们也慢慢抛弃了所谓的矜持,不做活的时候也都是吼吼嘿嘿。 宝姑姑说了:打铁就得自身硬,自个有本事了,才不怕旁边有人来抢他们,自个没本身要靠别人护着,被抢了那也是活该,没谁合该保护你。 感觉时间一天难挨过一天,可时间他么的窜溜得也快,不知不觉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炎炎夏日已变成了凉风凛凛。 田老太搓着双臂窜溜进车厢内,“这晚上已经开始冷了,我突然都有点想念以前在大平原那的日子。” 这都才六月末呢,晚上已经都风吹来透着脖子里的凉,要再往后可咋整? 老祈家的妇人们都在车里一针一线的缝着手套,这是给汉子们缝的,无论是骑马还是推车,现在还成,可天要再冷下去,被冷风吹着那手都受不了。 “被子都做了没?” 祈悦回道:“嫂子放心吧,衣一人一套后,剩下的全做了被子,就是不够些,只做了十床被子,大哥说冷了后垫下边的可以用芦苇填的被子来垫。” 田老太也进来坐下缝,“只能这样了,没法,咱这都过了两个镇好几个村了,人碰着少不说,可是再没碰着能跟新杨县城那一样能买着东西的地方。” 以前还觉得前面那逃得已经够积极,越往北走才知道,通城也是基本都逃了。 只是没像他们逃得那么急,有些人先逃,有些人后逃,有些人还守着。 也遇着过两次大军路过,把他们给吓得,好在没冲他们动手,只是远远的越过他们一下。 现在盈州具体是个啥情况他们也不知道了,周围能碰着能说得上话的,都是一样逃难的难民,同样也都是啥啥不知道。 她们旁边一辆的马车上,没像这边一样燃着火光,几个孩子已经在上面呼呼大睡。 是的,他们家有两辆马车了,半道上捡着一辆。 听说是一家富户被难民围住,人没出事但拉车的马/马脚受了伤,富户把马给宰了,又将车厢给丢弃。 废物利用嘛,他们就给捡来了。 祈宝儿正和祈老头他们在外面的火堆旁摊着舆图分析。 画舆图的祈康泰首先发言:“按说咱们现在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程,再往前走两天左右,就进了卫城的地界,这该走哪条道,咱们就得选清楚了。” 以防万一的,他们没有进通城,而是从通城周边的村子和山道中绕行,直接绕过通城。 这一路高大夫没再藏私,教了大家不少做驱虫蛇药粉的草药,大家伙路上见着就采,高大夫再给配成药粉一人一个的随身佩戴着,山道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的危险。 至少他们没往山里去的前提下,没有人再被虫蛇咬过。 祈康安看着舆图上头他四弟用毛笔画出的一条条线,脑袋旁也挂了差不多一样样的线条。 “一,二,三,,,十一条道,是通往十一个隘口吗?” 他四弟这舆图画的,估计也就他闺女能看得明白,山就往下勾,路就一条线,河嘛扭一扭,可这弯的路它也扭。 第155话 未来路怎么选 “不是,大哥,这是条河,是卫城最大的一条河,你没看我画的,从这些山涧出来,到这拐弯,一直流出卫城直达属州屏城。” “呵呵。”他就说嘛,这路和河哪分得清。 “那就是十条路,,,” “不是,这也是河,,,” “……你先说明白了,到底几条路几条河。”哎哟他这暴脾气,手痒脚也痒。 大哥那副跃跃欲试要揣他的样子,让祈康泰表示惶惶,忙求助的望向侄女。 祈宝儿看在四叔背过她几次的份上,拽住她爹,指着舆图解释道:“爹,这,这,这,这,这四条是官道,其它都是河流。 你瞅啊,四叔在官道旁都有标志,像这条就是咱现在走的这条,咱们大约走到这了,呐,前头这有个小圈圈,这是说明这有个不小的村,要是三角的,那就是镇。 瞅这头,这是咱们前几天过的那个镇,是不是给画了个三角? 再瞅这,旁边也有圈圈,不过四叔画得没那么圆,这是沿河而建的村落,四叔原本有画从官道通往各村落的细线,这不墨和纸都不行,淡了。” 祈康安:“……”淡了可还行。 而且这圈那圈的,谁能看得明白? 祈康泰眼泪湾湾的看着侄女,都说士为知己者死,他从此甘为侄女去死。 祈宝儿:不至于,真不至于。她之所以认识,那是因为她自个画图的技术也不咋样。 祈老头:“四条官道通往的都是屏城?” 祈康泰摇头,“爹看这,最偏西这条,这条通往宁城,卫城和宁与屏两城的交界面广,这边一小半是宁城。 官道就一条,估计小道也会有,只是先生的舆图上没有标识。 这边三条通往的是屏城,山比较多,不过好像不是咱们那边那样的山连山又连山,我听先生说过,卫城常有人从山间穿过/去往屏城。” 祈老头视线扫向四儿子一孙女,“咱往哪走?” 是去屏城,还是去宁城,从图上看,按着他们现在脚程算,往前再走半天就得分道,决定走哪条道,就是决定后头的去向了。 祈康福说:“爹,这要看咱去哪,如果只是随便有个安稳的地安个身,哪个方向都成,只是宁城和屏城都不成,离盈州还是太近。 如果咱是往京城方向去,那走宁城好像会更近些。” 他指着舆图上宁城方向的最边沿地方问祈康泰:“四弟,你这画了这么多扭,这是海吗?” 祈康泰懵圈脸,“三哥,真不是我不愿画清楚,先生那的舆图就只是盈州内的。” 出盈州后的别问他。 旁边四大一小:“……” 那就没法了,只能蒙。 祈老头说:“我觉得去屏城,到了屏城后再往东走,然后再回头走去往京城方向,靠近京城,哪能容人咱就哪先安家。” 祈康安看的是更贴近他们的现实:“我也觉得去屏城,不是图后头咱往哪走,按四弟先生说的那话,卫城那的山里没咱那边传得可恐,实在不成,咱还能躲上山。 而且路多条,有得选,这条不安全,咱实在不成还能穿山到另一条去。 你们看,这三条道中间距离短,说明山不多,可这条去宁城的官道在最边不说,它离最近的另一条官道这中间都这么宽,山多里面就不好讲了,咱要走了这条,基本就是没退路。” 还想啥去京城什么的,他们最难走的卫城都还不算进去呢,都扯啥? 祈康富但凡是爹和大哥在的场合,他脑子一向罢工,只左瞅瞅右瞅瞅的听着。 祈宝儿看着舆图颇有些他们这些人都挺欠的感觉。 为么呢。 因为他们从卫城出了盈州后,要去京城的话,盈州在京城的西北方,他们还得绕过盈州后再回头走。 “宝儿,你怎么看?”祈康安问。 祈宝儿小胖手指指着去屏城的三条道中最居中的一条:“咱们从这走,按图上看,右边有条随着路一起走的大河,沿河走生路更多。” 大家已经又开始缺粮了,一侧是河一侧是山,怎么都能寻摸到点吃的顶顶。 这时祈开山和祈文方走了过来,也是来那问往哪走的事。 他们家没舆图,但祈文方曾经有听说过,从卫城这出去,可以去屏城也可以去宁城。 祈老头把舆图给他们看,指着祈宝儿刚才说的那条道:“我们准备走这条路,瞅这边有河,不少人已经剩不多吃的了,河里能摸点东西,山上也能,如果路上顺利,十来天咱就能出了卫城到屏城,怎么顶也顶过去了。” 十来天就能出去了,听着就是令人振奋的消息,祈开山的老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宝儿选的,那咱就走这条。”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祈开山和祈文方一走,高大夫和高大有父子俩过来,来问做药膏的事。 “我瞅着不少人虽然都买了些,可主要的还是芦苇这些,这会晚上就挺凉了,风吹来还有点冷,继续往北走指定得冻。 咱们也没几个有鞋啥的,我想费点时间整些擦冻伤的药膏出来。” 祈老头对高大夫是真感激,替村民们感激。 一路过来教大家识草药,虽说药方他守着,做药的过程也没人看,可就那能识得的好些草药,将来安定了,大家伙都是多了条生路。 再说这一路,哪个不舒服了或是伤了,一叫他一准就到,可是分文没收过大家伙。 天气凉些他掂着熬汤药大家驱寒,热些他紧着熬凉茶大家装上喝。 他们都觉得不太抱希望的俩孕妇,跟着高家走,这一路难的啊,她们愣是一点事没事。 “成,要帮忙不?” “这回倒真要,其它药也不能停了不做,再做个药膏,我们人手就不够了。” 一直都没好意思麻烦别人,原本他是一路没准备收钱给人白治的,是祈老头硬说都先记着,以后谁也不能忘了还。 讲私心话,他们家也难,这一路过来只有出去没有进来,过城费啊粮啊的又那老贵,口袋也早空了,还欠了老祈家几两银子。 将来真要有幸出了盈州能安家,他们家也得需要银子安家过日子呢,于是也就厚着脸皮默认了。 这就基本等于和以前一样了,都收了人家钱呢,又哪好意思还让人出力。 第156话 茶棚关卡 祈老头摆摆手,“多大事,明天我让大郞和二郞过去帮你们,两人够不?” “够了,够了,就是帮分下药材,都不费力的事,磨药有大有他们三兄弟。” 高大夫父子还没走,杨老婆子跟她孙女又过来了。 这就是老祈家近来的日常,但凡一休息,谁家有个啥事都是往老祈家跑。 不过杨老婆子不找祈老头他们,找田老太,问还有没有剩,她想买点,也想给她孙子孬仔做双手套。 不只她,她还代表着好几家来,以前都没想过手套问题,他们老家冬天都不怎么冻,冬天也不怎么要推板车出去,压根就没用手套这一说。 这会是看老祈家妇人们都在做手套,才反应过来后头会越冷呢,汉子们推着车手可都露外头,天一冷,风再一吹,那手可受不了。 可这时还哪整去,老祈家妇人们手脚都麻利着,早都给做成衣或是被子,现在做手套的还都从厚实些的被子里给扯出些来做。 这时也别讲啥好心不好心,三四百口人呢,你要好心得过来,老祈家索性自个都甭用全散出去得了。 等杨老婆子失望而归后,田老太就转头和叶三妮絮叨,“当初摆那让大家买,安子还一直嚷着后头指定会冷,别舍不得这些钱,要备足,这不够咱实在不成再托柳衙役他们去买。 结果呢,一个个都说芦苇就成,家里都那样过来的。 现在转头又来要,多余的事不是。” 她就觉得他们家挺多余的,大家都逃难的,咋就他家得去顾这老些人? 现在好像都成了责任一样。 “可不啊娘。”大家都一起着出来逃难,就他家多余出来这些事。 昨儿还有个小孩吓着想喊魂来找他们的,你说逗不? 茶棚后头有一处山坳,此刻山坳边的一座山坡顶上,缓缓的探出一大一小两脑袋。 不用怀疑,正是祈康安父女俩。 祈康安消着声:“这么多兵啊,看着也不像是路过,他们这是在做啥?” 茶棚两旁都站满了兵,他们背对着茶棚看不着里面,估摸着里头不是有大人物在就是也一群兵。 看着怎么像是故意停在这等什么人? 昨晚飘仔提前飘来看过,说这有个挺大的茶棚可以歇脚,就是他们敢不敢在这歇,他就不知道了。 飘仔最近似乎心情不大好,说话总带着刺,经常模梭两可的来一句后就躲佛珠里不出来,他闺女叫都不好使。 不过这消息已经足够了,一听就有问题嘛,这不,他们不敢直奔茶棚而来,而是从另一座山里的村子那绕行过来。 运气不大好的是,那儿也只能绕到茶棚这,要不他们就直接绕过茶棚走人了。 不多会儿,有难民从官道那走了出来。 只见那些原本闲散着的士兵们立马举着长矛围了上去,有难民想反抗,迎来的是顿拳打脚踢。 在妇人和孩子们的尖叫声中,士兵们将他们驱赶着朝一个山包处走去。 这时父女俩才注意到,原来在山包脚的一处茂密树林和杂草丛中,藏着好几辆大囚车。 士兵们将抓到的难民不是关在一起,而是老人老人一车,汉子汉子一车,妇人和小孩也是分开。 都用难民自个身上现成的破衣扯下给堵了嘴,绑了手脚。 祈康安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宝啊,为啥要把路过的难民都抓了?” 前头三合镇那碰到的是杀,这碰到的是抓难民,这都是做啥啊? 祈宝儿想到了刚出发不久不知道听谁说到的一个消息,说是宣王的生母贵妃娘娘也在盈州,宣王正在给她盖大宫殿住。 “爹,你说会不会是抓徭役?”她也想过是不是抓人去做药人,可应该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 不管抓去做啥,总之对他们来说这都不是好事。 “宝啊,咱咋办?” 没地儿可去啊,爬山,不中,他们想走的道再往前点就是河从山下来的拐弯处,得过桥。 去左边另一条道,那得翻过中间的大山坳,不明晃晃的落那些兵的眼里? 去右边就更狠了,得先从中间那条道再翻过去,要能到中间那条道上去,他们还翻个头。 祈宝儿拉着她爹的腰带往后缩,父女俩缓缓的就保持着趴的姿势一路滑行下来。 山坡下面的村民们都无声的仰着头焦急等着,看到他们动了,全体行注目礼,视线跟着他们一路往下滑。 等父女俩停到地上,祈老头和高大有等人赶忙围上去。 祈老头边给祈宝儿拍身上的尘土边问:“咋样,是不是真有麻烦?” 祈康安将自己从趴着改成坐着,也懒得起来了,没那劲,“茶棚那一大群的兵,瞅着得有三千左右,偏北那边的山脚下有个又密又高的杂草从,里面藏着好几辆囚车,具体几辆没瞅清,我看到的就有六辆,都装着人。 就刚刚,我和宝儿亲眼看着他们把十几个难民抓起来给关囚车里。 囚车里还有不少人,应该是前面抓的。” “嘶”听到的都是倒抽一口寒气。 祈康安立马压着声喝道:“别吱声,都别吱声,被听到就麻烦了。” 赶紧全捂住嘴,大人还顺手将身边孩子的嘴也一并捂住。 咋办? 没办法,只能等。 等到了晚上,看看那些兵会不会离开,如果能离开那是最好,如果不能,晚上他们就从山坳那杂草高的地方摸过去走另一条道。 一个接一个小声的叮嘱过去,大人都盯好自家的孩子,别吵别闹别发出大的声音来,虽然他们这离着茶棚有一定距离,可背不住那些兵中就有耳朵比较好使的呢。 三四百人缩山坡下都尽量的保持不动,心全提到了嗓子眼儿,非要走动,比如去方便什么的,都能憋就憋着,实在憋不住了,提起脚尖捏着脚走路。 有啥事全眼神交流。 眨眨眼嘴憋憋再摸摸肚子,你去方便不。 摇头,不去,点头,去。 第157话 有多少劲使多少劲 饿了? 旁边就有草,揪一把先塞肚子里,让它别叫唤。 下方交给了祈开山和祈老头他们来管,祈宝儿父女俩则带着高大有等人整个下午都扒山坡上注意着下方的茶棚。 亲眼见着他们抓走了一拨又一拨的难民,囚车装满一车了就从草丛中拉出来,原来一旁停着的那些马不单纯是士兵骑的,而是两匹马拉一辆囚车。 若是按马来算,从祈康安父女俩 就那人挤人的装法,那么大的囚车,怎么的也能装个上百人。 高大有缓慢的蹭到父女俩身边,压着声悄咪着说:“囚车是往那边去的,安哥,那条是不是你说过去宁城的那条道?” 的确,从他们这看去,囚车走的是离他们最远的一条道,从他们这看,感觉晃了下就进了山没了影般。 “他们走哪条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晚上还在不在这守着。” 他可算是明白了,这叉道口难民无论去哪都是必经的路,所以兵守在这抓难民那就跟地里捡菜一样的一捞一个准。 也整明白了为啥广源县那边东西都平价的给难民开了那么大的恩,不就保证过广源县的难民们都能走到这来。 讲真,祈康安现在都想哭了。 你说说他们这一路碰着的都什么事儿? 夜幕降临,太阳缓缓的自山峰落下,逐渐消失于地平面。 老天爷没给祈家村的人绝路,士兵们在太阳完全消失前,将装人或是还空着的囚车都从草丛中拉了出来。 整好队,燃起火把,马拉起囚车,从白天囚车走的那条道上缓缓消失。 祈康安吐出口浊气,又深吸了口,,,“嚯,谁尿裤子了?” 扒在他上风方向的祈二牛囧着脸,“刚才急,没敢动。” 没看着下面的情况还没啥,看着他哪还敢动啊,就怕打个嗝下面都能听着,冲上来不只把他拉走,还连累了大家。 这不就,,, 祈康安:“……” 立马调头找闺女,可别熏着他闺女。 哪知他闺女压根不在他身边,早跑上风又上风方向去了,这会儿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正小手压在额前,还翘起只小脚丫的探着脑袋朝下看。 祈康安推开身边的人跑过去,“宝啊,瞅着啥了?” “爹,茶棚里还有人,我看到里面还有俩人影在晃,要不要去打听下消息?” “那都和那些兵是一伙的,能打听到个啥?” 他刚才可是瞅得真真的,那些兵要走的时候,从茶棚里走出去的可是俩穿着将服的军官。 再说了,这种时候还能安稳在这关键地方开茶棚的人,不是本来良心就坏透了,就是本也是那些兵一伙的。 “爹,咱们摸下去瞅瞅。” 祈康安一想也成,反正他们要想从这路过,怎么都得经过那茶棚,摸清情况自然更好。 让高大有他们下去整好队伍准备,尤其是祈二牛,“你小子给我寻个地方先整干净喽。” 汉子都没忍住,“噗~” 不掺假的实在话,这路上尿裤子这事,不少人都有过,就当时被难民围住那会儿,这里面就有汉子湿过裤子。 以前没碰着过这事,就像刚抓来的新兵你让他立马上战场一样,猪都没杀过你就让他去砍人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紧张与害怕,没法用语言去形容。 所以笑归笑,都没恶意,蔫巴甚至还拍了拍祈二牛的肩表示安慰,都过来人,都过来人。 祈康安和祈宝儿俩小心翼翼的摸到茶棚的后面,从破了个洞的后门那瞅清了茶棚里的两人后,才明白为啥士兵们这么放心的走人把他们留这了。 俩聋哑人。 祈康安在祈宝儿极度无语的目光下扔了几个石子进去试探,里面的两人在整理着东西压根没理他们。 祈康安又绕着茶棚的前面,祈宝儿一个挥手一道风吹过,茶棚里屋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俩聋哑人正好都在里屋。 两人只是因为风吹到了桌上的烛火朝门那看了眼,接着没当回事的继续手里的活。 赶紧着,祈康安跑出去朝山坡脚探出半个身子来望风的高大有挥手。 高大有得到信,回头不见了会儿又一马当先的推着板车跑着出来,边推车边朝前跑边喊: “快,快快,都快走,都跑起来,有多少劲使多少劲出来,记得往哪走不,就茶棚旁边那条道,进去后也别停,能跑多远咱跑多远。” 父女俩就守在茶棚后头,以防万一。 看着高大有为首,严贵安断后,一大伙的人跟被狗撵一样还都不敢吱声的窜进茶棚旁的官道内。 有孩子没跑稳当摔了个大马趴,手都流血了,可似乎都忘了痛般已经不知道哭,旁边的妇人捞起来夹胳肢窝下继续跑。 老人跑不动的,甭家谁家的老人,俩汉子一左一右给架着往前直接脚不粘地的抬走。 祈康安觉得有哪怪怪的,定睛一看,好家伙,还是他0娘狠,他家的马和牛不只是嘴被麻绳给套上,连四个蹄子都给做了四只麻绳鞋。 难怪牛和马走路都怪怪的,跟得了外八腿一样。 得感谢在茶棚里坐了一天的士兵头头,里面桌上地上都一片狼藉,让俩聋哑人拾捣了老半天。 他们所有人都经过茶棚进了官道,俩还在就着烛光扫地抹桌子。 “好险好险。”祈康富拍着胸口真喘气,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的确是好险好险,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就快了一步,不是只白天有人在那抓难民,夜晚也有。 只不过换班呢,今天巧的夜班来得迟了,白班等不住,这才出现了这么点时间空隙让他们窜溜过去。 真真可以说是老天爷在疼他们。 刚才在最后断尾,现在已经跑到前头的严贵安说:“我好像听着马蹄声了,听着方向就是安哥说的那条道出来,指定又是有兵来要到茶棚那守着。” 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后他继续道:“我就想着,抓难民哪能只白天抓晚上不抓,难民可没白天从那走晚上就不走这说法,就跟咱一样,都是走哪累着就哪休息,哪有固定时间的。” 他在官家做过,能猜着些内幕,比如像那些兵,他心里大致寻思着,应该是上头有任务。 第158话 要生了 最可能的就是徭役。 正经招徭役,除了犯了事的你可以不管生死,要不就得尽最大可能的把人全须全眼的给送回去。 死个/个把人那没事,可要出事多了,一则上头会查,二嘛,名声也不好听,这三,就是怕家属闹。 别看老百姓都怕官,可真要家里几个孩子都服役服没了,再老实也得是拼了命的去告一告。 但用难民去做苦活就没这些顾忌了,都一群已经没根没祖的人,他们半道上见过走着走着就倒下的人还少吗,累死了也不过就是找个地儿一扔。 说句不好听的,完全白捡还一点不用负责任的劳力。 祈康富心又悬了起来,“他们会不会追来?” 祈宝儿摇头,“没有,他们又守在茶棚那儿了。” 说完,她就一个人坐着银仔朝前走去,风中偶尔似乎听到几声她在骂人的声音。 没错,祈宝儿在骂人,不,在训飘。 “能耐了你是不,耍起脾气来了,要不你回去吧,回你的三合镇去。” 飘仔飘在她旁边,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她,玩冷战。 为么呢,这事要从很早很早说起了。 祈宝儿不是把飘仔丢给她爹嘛,飘仔当时就不乐意了,一度还想罢工过。 是祈宝儿自个答应他,说路上要听说啊,还让他回来继续跟着她。 飘仔这飘甭看他飘生已经百年,可他依旧单纯,听了这话后,一路上那叫一个可听话,让探查就探查,让望风就望风,每回都是到没‘能量’了才回佛珠里充能。 他觉得自己这表现绝对是顶顶好,就斩监候的人有他这表现,都能混个死缓,于是昨晚一出来就问祈宝儿,佛珠能戴回去了吧? 谁知祈宝儿这个不讲信誉的,竟然又说出了盈州再说。 他不玩了不成? 祈宝儿看他这死样儿更生气了,可怎么说他们俩一人一飘也算是有了革命情谊,她还能真把他怎么着不成? “成,等下我就去把佛珠要回来,不过先说好,待我身边对你们阴魂不好,不让你跟我太近,是为了你好。” 她可是魂的克星,她都怀疑是不是来了这世界后克星这技能又上升了几个度,要么怎么这一路过来她都没瞧着几个魂? 路上倒下的人不少啊。 最逗的一次,一难民倒下明明魂体已经飘出来了,正好她从旁边路过,那魂体自个又缩回去了。 飘仔纸白的小脸写着‘倔犟’两个字,“我不怕。” 说不上来原因,他就是觉得要跟着她。 祈宝儿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后头祈康安喊她,“宝儿,别走了,歇会儿。” 都快跑断气了,后头没兵追的话,他们得安静着停下歇歇脚。 突然祈二牛冲了过来,“安哥,安哥不好了,我,我媳妇要生了。” 好家伙,怎么就这么寸的这个时候要生? 等等,你媳妇要生你找我做啥? 转头喊人:“娘,二牛媳妇要生了。” 田老太已经撸着袖子跑了过来,“听到了听到了,这就去。” 他们村有稳婆,只是稳婆没跟来,不过那稳婆是田老太的姐妹,教过田老太些接生的技巧。 村子大,娃是一片一片的生,周围方圆着几个村又只他们村一个稳婆,这不有时稳婆就忙不过来。 那咋办,半个徒弟的田老太上。 不说别家,老祈家的五六七郞就都田老太给接生的。 田老太这时表现那叫一个冷静,先去看了下二牛媳, “只两了两指,还早。不能在这生,离茶棚那还是太近了,血腥味会飘过去。 阿琴,咱家的马车整出辆空的来,点上灯挂内车顶那。” 又低头对痛得咬牙在那忍着直冒汗的二牛媳妇说:“咱们忍忍,你别躺着这会儿,得下来走,走走生得快。 大家都累了,走得慢,咱们就马车旁走,马车跟着,你受不住了咱就回马车里。” 又朝后喊:“文秀,过来帮忙,帮扶着她走着。” “哎。”文秀赶紧上前帮把二牛媳妇从板车上扶下来。 也跟了过来的严母也上前搭手的扶住二牛媳妇另一边手,“别怕啊好闺女,咱这么多人都在呢。” 村民们也都跟着揪心,有好几个年纪大的还噗咚一声就对着东方跪下,嘴里念念有词帮着祈祷。 原本能休息会儿现在又得继续往前走,可这会没人抱怨,都视线担忧的时不时看眼前方。 二牛媳妇由人扶着走,痛得腰都挺不直,一向胆小的她这时却一声不吭,痛得实在受不住了,就死紧死紧的咬住自个的唇。 “哎哟,松开,松开,这都出血了。”田老太忙不知哪摸出半个硬实馒头就塞二牛媳妇嘴里。 叶三妮在旁边看着心都吊了起来,“娘,要不我先让宝儿带我去前头,安哥说前头有河得过桥,我去河边烧点水。” 田老太操心的朝后望了眼,“也不知河在哪,要远了,二牛媳妇估计撑不到河那,要近了,窜起来的烟后头我觉得还是能看到。” 二牛媳妇痛苦的唔了一声,田老太赶紧上前再查看。 “又开两指了,快了,阿琴那边整好没,得送马车上去了。” 一阵的手忙脚乱,二牛媳妇被抬进了马车内,田老太和叶三妮俩也跟了进去。 祈老头和祈宝儿俩坐银仔背上缓慢的走着,爷孙俩都不约而同的时不时扭过头往后瞅一眼。 一会儿后,祈宝儿问:“爷,咋都没声音?” 只光听见她奶叫用力用力的声儿了,反而生孩子的那个一点声儿都没。 祈老头感慨道:“是个当娘0的,怕大喊着招来人呢。” 祈二牛和他家的俩双胞胎都紧跟在马车旁是边走边抹泪,都害怕着,听说生孩子是一脚踩进了鬼门关,他们怕媳妇/娘生完后忘了把脚给撤回来。 他们家的板车祈富贵给帮着推了,就跟在老祈家后头,也探着脑袋一脸焦急的往马车瞅。 二牛媳妇对祈富贵是真好,看他光棍一人,有个吃有个喝从来没忘了他,可以说俩孩子有啥他就有啥。 祈富贵是人憨,可他不是笨,心里都明镜着呢,早把人当亲嫂子看。 终于大家伙揪着心两刻钟后,从马车那传出道微弱的孩童哭涕声。 声音只细细的哭了两声就停住,可把车外的父子仨给吓的,祈二牛忙拍着车厢壁就问:“咋,咋没哭声了。” 第159话 笑了 车帘掀开,叶三妮臭着脸探出个脑袋,“你媳妇喂奶呢,咋的,你要进来看?” 按正常是要稍微哭会儿,可二牛媳妇坚持,说是早些让孩子吸吸,她怕这一路来又是连着走又是吃不好的,孩子会没奶喝。 叶三妮知道,她其实是怕孩子的哭声引来后头的兵。 人都这样,相处久了就有感情,二牛媳妇这人虽然平时没存在感,可但凡有心的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善良,只是胆小而以。 所以二牛媳妇这半道如此艰难的环境下产女,叶三妮同为一个女人,对她那是心疼得不要不要的,可不一看到‘肇事者’祈二牛就没了好脸色。 祈二牛讪讪,挠了挠脑袋没敢再问了。 还是俩双胞胎胆子大,一个问:“婶儿,我娘咋样了?”一个问:“婶儿,是妹妹还是弟弟?” 算你俩有良心,没忘了娘。 叶三妮终于露了笑脸:“你们娘挺好,是个妹妹。” “妹妹,妹妹好,婶,我妹有没有宝妹妹好看?” 你在想pc。 要不是这俩是小孩,还是晚辈,叶三妮能立马喷得他们怀疑人生。 都想啥呢,她闺女那是随便能比的? 祈老头也长长的松了口气,“好在顺利。” 祈宝儿也轻轻的呼了声,头一次见生孩子呢,还是这种条件这种环境下,连她都不自觉的跟着紧张起来。 “爷,听娘说是个女孩。” “女孩才好呢,二牛家男娃已经俩了,是得要个女娃。” 男娃多了有啥用,要是不省心的棒槌,做父母的一辈子都得眼疼遭罪。 的确如她奶说的,压根就来不及,又往前一直走了快两个时,他们才走到河边。 有茶棚那一出,河边竟然还有难民在这停留。 且非常巧的,还有熟人在。 “叶老哥,真是巧,又碰着了。”祈康安供着手上前。 是的,非常有缘,叶员外也在。 只是现在他们的情况和当初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已经和平常难民没啥两样了,也都是你拎一袋他背一包,身上都脏兮兮的埋汰着。 没瞧着马车,更没看到曾经保护他们家的那些保镖。 祈康安走近了,才压着声儿问道:“叶员外,这是出什么事了,你马车和护卫们呢?您夫人呢?” 叶员外见到他颇有老乡见着老乡的亲切,再被这么一问立马就红了眼,紧拽住祈康安的手臂唔唔唔的哭了出来。 一看这就是遇着事了,祈康安也劝不出来,半道上见着的惨啊,没法说,都难着。 只能站着任由叶员外哭痛快一场。 祈老头引着大家伙到河边驻下,看着大儿那头奇怪的问祈宝儿:“乖乖,是我眼神不好吗,我怎么瞅着叶员外身边没一个认识的。” 虽然 祈宝儿也朝那边瞧了眼,点头:“爷,你没看错,都陌生的,就叶员外身后跟着那个,记得不,那是他小儿子。” 员外,员外,在这是对有钱人或是退休官员的尊称,不代表年纪就大,叶员外其实看着和祈康安年岁差不多。 他身后的小儿子,估计差不多也才她大哥的年纪。 “那这是……??” 祈宝儿:“应该是半道出事了。” 果然,过了会儿祈康安匆匆回来气都没喘匀就说:“爹啊,你说这世道都咋的了?” 田老太好奇看过来:“啥事?” 祈康安一拍大腿,“叶员外一家反被护卫给抢了,这一路过来的过城费,还有护卫们的吃喝住,可全叶员外出的,就过通城那儿,,,爹,咱好险是没进通城。” “啥情况?”能一次说清楚不? “叶员外说,通城瞅着是那啥事没有,一切都像是正常一样,也没要收什么过城费,难民们都给进,就寻常的人过是一文入城费,车马是三文。 可进了后啊,它就出不去了。 难民一过城门就逮起来,里面早放着一辆辆的囚车在那等着,在城外你听不着声,就跟咱前面看到一样,抓了嘴立马给堵上。” “那叶员外他是……???”咋过来的? “银子,给银子就让走,一人一百两。叶员外说了,咱们过了茶棚那,后头算是彻底安全了,没追兵也不会有人抓咱,进城也不用再怕了。咱自个能挺过卫城,就能活下去。” “这又为啥?” “叶员外打听来的消息,说宣王是大孝子,贵妃娘娘就在前头的远安县住着,不能让贵妃娘娘看到他治下的百姓过得不好。” 祈老头想笑,他也的确笑了,拍着大腿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爹???”您别这样,忒吓人。 祈老头都笑到直咳才收了声,抹了泪,深吸了几口气缓了下后又问道:“叶员外就是被通城被抢了?” “不是,给让过通城的难民通城那会签发文书,拿着签发的文书到了茶棚那,给士兵们看了文书就不会被抓。 叶员外说当时他们包括护卫一共是十七个人,他付了那钱后身上就没剩多少了,所以就和护卫们说,后头别一起走了,他也养不起他们了。 护卫们还是坚持着一起走,叶员外说他还挺感动呢,以为护卫们心善,哪知道出了城门不远,护卫们就反过来抢他们。” “叶大少爷想反抗被,,,叶夫人也,,,叶小少爷被敲了脑袋现在人都傻傻的,叶员外给跪着求,他们才给留了两件衣。” 祈康安能说,刚才他听到这时,还觉得那些护卫算是有良心吗? 至少没一家全灭,至少还留了御寒的衣服。 哎哟,这都啥世道啊? 祈老头不悦的问:“你咋没将人请过来?” 就光得来通城的消息,都值当得帮人家一把。 而且叶员外保不准还知道其它呢,人和他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做布庄生意的员外,走难闯北的。 “我请了,叶员外说他现在啥都没,拖累咱。” 祈康安叹气,实在太惨了,一开始他没注意到,后来才发现,叶小公子是真真已经傻了,就知道冲他傻笑,还扯着叶员外脏兮兮的袖子直往嘴里塞,冲叶员外流着哈啦子的喊饿。 祈老头拍了拍衣服起来,朝叶员外那边走去。 第160话 遭难 远远瞧着不知祈老头说了啥,把叶员外说得又是拉着祈老头直抹泪又是鞠躬的,没会儿祈老头就拉着一个,那个后头跟着拽一个的回来。 叶员外一到便供手朝老祈家人鞠躬,“忏愧,实是忏愧,今后要劳烦众位。” “可不能这么说,可不能这么说。”田老太连连摆手,那种见到富贵人的手足无措。 其它人也都是摆着手善意的笑,都不容易着呢。 祈老头拉着他到一旁坐下,“咱乡里人没那讲究,快坐着,等下吃点热呼的。” 转头喊祈康富,“富子,去把高大夫请来。” “哎。” 祈老头拍着叶员外的肩说:“高大夫是咱村里顶顶好的大夫,贵公子给高大夫瞅瞅,也许没啥事。” 把叶员外那个感动的,拽紧了祈老头的手哆嗦着唇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小儿子遭难就早上的事,可这路上也没个大夫啊,他只能带着儿子往前走,希望着早些到远安县,那贵妃娘娘在呢,指定有大夫在。 无奈他自个身子不争气,小儿子傻了也不听话到处乱窜,他又累又要到处逮儿子,走一天都不如人家只走了三四个时的路程。 他都快急疯了,小儿子这样,就是有救也得变成没救。 高大夫很快被祈康富叫来,给叶小公子把了脉后告诉叶员外,大致意思就是脑袋受到重创,淤血堵了血脉这才傻了,以后淤血散了就有可能会好。 有望会好,这对叶员外来说已经是好消息,听后又是激动得捂脸大哭。 可以说,就这么会儿,叶员外把这辈子该掉的泪都流尽了。 当端着热呼呼的碗喂小儿子喝粥时,他都有种已经幻如隔世般的感觉。 老祈家人也都捧着粥在喝,看着那可怜的父子俩,个个心里都唏嘘着。 半个月前看着他们,那还是护卫一堆,他们都不太敢打眼去看的富贵人家,这会子一瞅,他们这一路苦归苦,可好歹人都还在。 叶小公子有个顶好听的名字,叫叶伯轩,光听名字就是能成大器的人,不像他们这一群的狗娃啊蛋仔的。 可现在会成大器的叶伯轩,却喝一口粥他爹就得给擦一次嘴,否则一准滩得衣领到处都是。 “唉。”田老太不忍再看。 都有儿有女的人,要她和叶员外换一换,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因为心中的不忍,田老太又特意烧了一大锅的水,让他们父子俩都好好洗洗。 一天时间光走路指定脏不成他们现在这样,俩人身上又是泥渍又是血渍,还满头都粘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问了才知道,父子俩先是仅凭着双手硬抠出两坑埋了妻儿,后叶伯轩又四处乱窜,叶员外到处追人,所以,,, 叶三妮搂着闺女都不赖撒手,这回谁叫都没用,梗着脖子凶祈康安: “早上那一家都还一块呢,只悄摸一眨眼,天人永隔。我越想越后怕,我这不有病嘛,天天跟我闺女离老远。” 祈康安想说:你可不就是有病了,你闺女那是寻常人,你这都寻思个啥呢? 可这话不能说,还得好声好气的劝着:“媳妇啊,爹找闺女有事呢,咱后头怎么走,得找闺女商量着来。” 叶三妮犯了拧,搂闺女的手更紧了,还侧了身的避开祈康安:“你们爷们自个商量,我宝儿只是个孩子。” 她也是心大,一路过来啥都闺女撑,也从来没往赖的去想。 这看着叶员外家的惨况她才猛的回神,闺女是厉害,她不厉害啊,要她半道出事,闺女总离她那老远的,最后一眼都瞧不着啊。 祈康安头都大了,头一回发现他媳妇也是个任性的人,只能求助的瞅向闺女。 甭再看好戏了,叶员外那有有用的消息,咱得商量商量。 祈宝儿出马一个顶俩,只说去去就回,她0娘就给松了手,还给整了整衣服,悄声着叮嘱让早回。 祈康安:“……” 叶员外已经洗得一身清爽穿着祈康富的衣服,他俩身形最贴近。 祈老头猜着了,叶员外果真见多识广,他说:“屏城,宁城,我都去过,屏城沿海,咱要是到了屏城就能搭船直达永安城。 永安城比邻京城,算是咱麒麟国除京城外数一数二的大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城。” 祈康富好奇问道:“叶员外,你去过京城没,京城是不是老好老好了?是不是吹的风都带着甜味?” “去过,风都是甜的这虚了,不过繁华是真繁华,城门进去,地全是青石板铺着,街道上左右店铺高矮大小都是统一的,,,” 哪哪最出名啦,哪哪是学子们爱去的地方啦,又哪哪是达官贵人们最经常出没的地方等等。 听着他们这群乡巴佬那叫一个即惊叹又向往。 祈康安还是那最现实的一个,出口就打破了大家伙一切的幻想:“叶员外,是到了屏城就能搭着船吗?” “按理应该是成的,只是咱们现在这身份,到时不知是否肯给他们搭船走。” 还真是,他们啥身份,难民啊,去哪都是等着被收留。 到时具体的是啥境况咱现在也猜不着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万幸路走对了,没往去宁城那走。 在这碰到了消息通的叶员外,还有可能搭上船,对他们来说都是顶好的事了。 祈康安又问:“船是只能到永安城,还是最远能到永安城啊?” “当然不只只能到永安城,不过往东走就只有永安城有码头,听说襄江那儿已经在建码头,就不知道已经建好没有。” 哦,明白了,就是如果他们要往京城方向去,能坐船的话,只能先到永安城,之后就是听从朝廷安排。 天一亮,队伍重新出发,这次大家伙的精神头全起来了,整支队伍都显得有朝气,汉子们能说说笑笑,妇人们也不敢愁苦着脸。 叶员外说的有可能到远安县会有布施,宣王要向贵妃娘娘体现他的仁慈嘛,给路过的难民施粥这表现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不过大家伙都不图这,就真有施粥他们都不赖得去吃,宣王把他们给害的,家没了,一路怕着恐着惧着苦着累着的过来,真真是活一天算一天,都不敢往后去想。 他们乐的是终于不用再害怕看到兵就得躲,过个城得交老贵的过城费,想买个粮,看到那价只会想着死一回重新投胎算了。 只是,他么的卫城是真的好冷啊。 第161话 人嫌狗厌 往前又走了两天,用芦苇充当的人全都后悔了,风吹过来刮着皮肤是刺骨的疼,芦苇压得再实,依旧感觉不到一点的暖意。 大家伙都不乐得停下休息,走着还能暖和些,停下凭白的挨着寒风吹那才叫受罪。 老祈家腾出了辆牛车在上面搭起了灶,火是一刻不停的熬着汤药,出一锅就换着人过来装去喝着驱驱寒暖暖身。 没法,路上也没碰着山洞啥的能躲躲,只能顶着越来越冷的寒风一路朝前。 也不能看着村民一个个冻得哆嗦的走路,小孩个个鼻子下总坠着两条河。 正好祈宝儿在吴府那‘捡’着块铁板,把牛车上的木板切掉一块,再搭上铁板,然后再在铁板上搭上灶,干柴左右山上都有不缺,捡柴的人,,,他们现在就人多。 烧热水烧汤药的人老祈家的几个妇人换着来,这活没分外人,锅前站的虽然是在做事,可它暖和。 这天一早起来,好家伙,,, 一汉子蜷缩着无奈望天,“下雪了。” 下雪了,应该是下半夜下的雪,地上已经薄薄的盖了一层。 蔫巴做为昨晚站岗的一员,跺着脚走到祈康安面前,“安哥,快到远安县没啊?” 下雪了,再往前要再没村没镇只能这样夜宿在野外的,整不好醒来就得发现已经彻底凉了几个。 他们都已经整得跟那兔子过冬一样,板车围成圈的挡寒风,再女的挤成一堆,男的挤成一堆,可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更别论现在大家伙都已经没吃的,天冷,越没吃的感觉就越冷。 祈康安嚼着根干草根也在愁着,这真还不如旱呢,晚上哪哪都能直接摊着。 “让大家再坚持坚持,快到远安县了,今天怎么的也能路过个村吧。”有村子,就能歇歇脚,暖暖身。 可现实告诉他们,有村子也不成,人不让借宿不说,还把他们这些难民全当盲流来防。 隔着老远呢,村口那已经一群汉子举着家伙什的喝吼着威胁他们快滚,甚至还有人举着石头一副他们要靠近就砸过来的架式。 祈康安挥挥手让大家继续走,这村不只不欢迎咱,再靠近可就得起冲突,不值当。 李琴双手交叉着藏袖子里不满嘀咕:“这些人咋这样呢?” 叶三妮没吱声,只是心里寻思:要换是他们啊,估计也得这么干。 逃到了这来的难民,有几个不是已经山穷水尽的? 人一旦到了山穷水尽时,有啥又是做不出来的? 何况人家哪知道难民一路是怎么过来的,要是像他们碰到的那几拨见着能抢就上手抢的,发个善心整不好就是招祸上门。 夫妇连心,祈康安也正和祈老头讲着同样的话,“爹,也不能怪人家,瞅咱们这一群,要那是咱自个的村子,也得这么做。” 怪不着人家,要怪啊,就怪这世道,怪真正把他们害成这样的那些人。 祈老头长叹了一声,圈紧怀中的祈宝儿道:“是不能怪人家,再往前走走吧,见着村子了,应该离县城也就不远。” 估计路上就算再遇着村子,也是同样这么对他们。 也别费劲的往周围村子里寻了,直接铆一股劲的往县城去,不是宣王要在贵妃娘娘面前表现嘛,远安县里指定有暂时能容他们难民的地儿。 祈宝儿这两天也沉默得很,她0娘把她给裹的,倒腾下腿都费劲,憋屈得她连话都懒得说了。 空间里虽然她不会种地好像没啥用处,但实际上在这一路作用可不小,不说空间的水救了三四百人的命,就说祈宝儿现在这身,就吴府那给倒腾来当初没被吹走。 里面是吴府小姐穿的粉色冬衣,田老太给拆了重新做,一套愣是被她做成了祈宝儿能穿的两套。 银色的狐狸毛好几条,叶三妮给剪剪缝缝做了件带帽子的小披风。 你别说,小披风一裹,带子再一绑,银色狐狸毛上托着祈宝儿那精致的小脸蛋,瞧过去那是年画娃娃都没她好看。 可就是过于厚实,暖和是暖和了,行动太不便,往银仔背上爬都费劲。 队伍沉默的一路顺着官道朝前,又冻又累又饿,脚早没知觉了,更没那劲废话。 心里也憋屈着,他们曾经也有地有家呢,现今却成了丧家之犬般。 这附近的村子挺密集,看着也没有人出逃的样子,走了不到两刻种,他们在官道下方又看到一个村子,有两三百人的样子,同样的举着家伙什在路口那对他们俯视耽耽。 祈富贵看着气不过,朝那边喊:“甭防我们,我们没打算进你们村,哪个村都没打算,我们不图你们啥。” 没用,人家不信,只当你是想降低他们的防备,反而看着他们的目光更凶狠了。 祈二牛推了还想开吼的祈富贵一下,“整啥子呢,凭白费那劲,咱过去就得了。” 年轻人,容易气不顺,再说他们哪遭遇过这啊,人嫌狗厌,像是他们有传染病一样。 祈二牛理解,不过已经是三个娃的爹的他,已经升华了,思想境界自觉和富贵这光棍不在一层面。 不值当不是,有那吼人的劲,不如把车推稳当些,让车上老祈家的几个娃都能舒坦些。 他媳妇儿占了人家的马车,他可不能让本来能坐四面防风的马车,现在只能在这吹冷气的孩子们再受了颠簸。 同辈那也都只是孩子。 又走了约一刻钟,这回的村子在山坡上,官道上瞧不着村子,只能从一条朝上的山道那一群都握着棍子的汉子们那判断上头也有个村子。 这回叫嚷的人都没了,许多人甚至都没往上看,只默默的走自个的。 心里都憋着股气呢,理都明白,可谁乐意被人这么对待? 一妇人小声和旁边的汉子嘀咕,“等到了县城,咱也拾捣拾捣,体体面面的,要牛是实在价,咱也买头。” 汉子闷声应道:“嗯哪。” 马车内的田老太掀着车帘在往山坡上看,心里也老不得劲着:想她也是装过富贵老太太受人作揖又鞠躬过的人呢,咋这些人就这么没眼色,没瞅他们还俩马车打头? 再说了,要那哈,那也得是像三合镇吴府那样啊,就他们这不是难民穿得和他们是难民都没啥两样的,当他们稀罕呢。 哎哟,不成,不能看,越看肝火越旺。 接着她又操心祈宝儿。 第162话 古代版的防疫隔离 乖乖可是更没受过这罪,一路上都快成神了,大家再缺吃缺喝,乖乖只要一靠近,都是紧着赶紧往口袋外掏东西。 就跟那庙里上供一样,你收了他们比自个吃了还乐和,你要没收,不是觉得省了,而是像招了嫌弃般的懊悔,下回一准弄比上回拿出来更好的。 有回她就瞅到富春媳妇给乖乖一块已经发霉的肉块,当时她还恼富春媳妇,后来才知道,那是富春头几天抓来了只竹鼠给烤了,富春媳妇就分了那么点,一直没舍得吃的藏着就是要‘上供’给她乖乖。 你说她乖乖啥时受过这嫌弃啊? 祈老头也有些担心,低着头一直和祈宝儿说话,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一会儿:“乖乖啊,你说到了屏城真要坐船的话,爷没坐过船啊,船这玩艺儿都只是听说过没见过,那真能浮在水上? 你说咱这三四百人,还又是马又是牛的,不会一上去就给沉底儿了吧? 会不会牛马不让上船啊,那咱可亏大了,都到屏城了,爷可舍不得。” 一会儿又说:“咱都难民呢,能去永安城吗?会不会只让咱待屏城?这就这么冷,屏城指定更冷,咱不定能习惯得来。” 或是:“屏城也成,咱这还挑啥,能安定下来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你说这么冷的天咱种啥呢?玉米和麦子这些能活不?对了,安定下来给分地不?哎哟,要也全得自个买,咱这六十几户得有一大半买不起。” 再是:“到远安县要有客栈的话,咱这回就住客栈,还上等房,咱不像上回一样的大家挤一间,这回往多了开。爷给你单独开一间,让忘忧那丫头陪你。” 祈宝儿自个其实没啥感觉,她前世啥眼色没瞧过? 不过她知道她爷心里不舒服,也是,谁乐意被人这样当土匪当贼一样的防着? 祈宝儿没吱声,她爷的絮絮叨叨像吹眠曲,银仔身上的毛绒绒像轻柔又暖和的被子,缓慢又稳健的走动只偶尔轻轻一晃的像摇篮,都似乎在催着她赶紧困个觉。 果断响应号召,祈宝儿双眼一闭,靠在爷的怀里呼呼大睡。 等她一觉醒来,人已经到了远安县的城门口。 四周闹轰轰的到处都是叫声和呵斥声,原来叶员外给说着了,远安县的城门外果然在给难民施粥。 不仅施粥,还给分衣分被子。 被子按户来分,一户人家两床被子,新做的是用来盖,旧做的用来垫。 衣按人来分,一人一套衣,还有鞋。 路上嚷着绝不喝这布的粥的村民们,这会子一大半都在排队等着领粥,没在领粥队伍排队的这一小半是已经喝过的。 他们正在另一边排队,等着领衣和被子。 老祈家一家子大部分也都在领衣和被子这一队里排着。 从爹怀中醒来的祈宝儿探头问后头的祈老头:“爷,你们去喝过粥没?” 可别和自个较劲,宣王施的粥耶,不喝白不喝。 “都喝了,顶实在的粥,比咱自个煮着还稠。” 说着祈老头凑近她道:“他把咱害成这样,咱喝他点粥咋了?” 祈宝儿抿着嘴直乐,瞧她爷这本事,前面最反对粘宣王东西的人也是他。 祈康安也笑呵呵的小声道:“宝啊,你不知道,这贵人就是不一样,布施的东西都是顶顶实在。 瞅着那几堆东西没,爹打听过了,都是用今年的新赶制出来的冬衣。厚实厚实的,穿上去一准暖和。” 声音又压低了好几个度:“说是贵妃娘娘瞅着路过的难民心疼,自个掏了私房给置办的。” 要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儿指定和旁边的难民们一样对贵妃娘娘和宣王感激得不要不要的,卖命都愿意。 可他们是从迦南城来的。 “爹,有打听到卫城让不让人出去?”这才是关键。 “这没打听着,城外的难民都通城往这头逃过来的人,这儿的衙役和官家嘴严得很,爹拿银子都不好使。 你严叔去了,试试他曾经做过衙役的身份看能好使不? 城外要实在打听不着,等能进着城了,咱城里打听打听。” 嗯?? “爹,县城不让进?” “不让进,看到那边一排排的木屋没?说是通城有地方有疫,怕有疫病的难民进了城把疫病带进去,一户领一间屋子,咱得在那边屋子那住三天,三天要没生病,才让进。” 这是古代版的防疫隔离吗? 不过这里不给你捏脉啥,来了就给分屋,拿着户籍去领个牌牌,牌牌上刻着数字,木屋上也刻着数字,对应着入住。 有户籍路上掉了,或是家人走散这种没户籍的咋办? 你还敢说,那就被成为了流民。 一被发现就地拿下,立马押到旁边用烧红的烙铁往额头上刻字,刻完就给押走,一辈子连为奴为婢都不能,只能当允当徭役,且子孙后代全是徭役。 老祈家一个户籍上的就十七人呢,屋子一间间都只大约十平这样,挤一屋里不连站着都困难? 不过银子打听不来消息,但作用还是有,祈康安给负责登记分屋子的主簿塞了五两银子,主簿立时就给了他五个牌牌,还是连着号。 这会儿叶三妮他们正在各屋子里收拾,以前都被别人住过,谁知道是不是有住过得病的,没听到疫字还好,听到了那能吓掉魂。 清扫清扫,再从高大夫那拿些药粉都撒撒,甭管有用没用,图个心安。 “进了城后也不能在城里多逗留,不过能停下置办点东西,爹问过那主簿,说停一天可以,就是能过一夜这种,挤着时间的置办东西。” 借的是天黑要借宿的口。 规矩是死的,可只要有人在,规矩这玩艺儿,总会有操作的空间。 祈老头小声的来了句:“听说每天贵妃娘娘都会到城门那儿看望难民,不晓得具体时间,说是一般看过就走,要是有谁入了贵妃娘娘的眼,还会赏赐些东西。” 父女俩表情一毛一样的瘪了瘪嘴。 领东西的队伍排很快,依户籍而来,交户籍给记数的人看,他朝后报出该拿多少东西,而后后头的人拿出属于你的你自个拿走。 排队,领东西,这都不是个问题,有问题的是,当你领到东西后。 第163话 好心要不得 前面有说过有户籍掉了,或是和家人走散了这种已经拿不出户籍的,人还不少。 都不傻,打听打听就知道他们已经成了流民,不会找欠的往衙役们面前去凑。 只是逃难路不易,户籍都丢了的人,手头还能剩下个啥? 再比如没有牛没有马,只能靠着手拎身背着家当时,就不得不弃了部分的重物,粮是肯定要留着的,那被子锦衣这类不是急缺的东西,一般就会成为首选被丢弃的物件。 那咋办? 于是,他们就盯上了领了东西准备回屋的人。 而且都已经是一伙一伙的,瞄的都是一小家或是个人这种弱势难民群体。 祈家村的人一来就一群,就算现在分开两头,一边去领东西,一边去喝粥的散开,但两头人都不少,且这伙人的气势不同,瞧着也团结,不是他们的目标。 祈康安他们汉子领着东西要扛回去,回去的路上祈宝儿转移到了三郞背上。 兄妹俩就亲眼见着,有个年轻人也领了东西匆匆背着抱着的从他们身边跑过,就在离着他们不到百米的左侧前方,突然冲出来十几个难民将他围住,二话不说的上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把青年打倒在地后抢了东西又一轰而散。 三郞都愣住了,呆滞在那好半天没能回神,“妹,,妹妹啊,,,” 祈宝儿拍了拍他的肩:“走。” “哦~”僵着往前,时不时还转头去瞄一眼。 三郞没去问祈宝儿刚才为什么不帮这人,虽然那些人动作很快他们离着也不算近,正常人估计反应都来不及,可他妹哪是正常人? 只是一路上过来,他也是看明白了,逃难呢,好心这俩字要不得。 三郞是真真在‘好心’这两字上吃过亏的。 他们这支大队伍看着就和其它逃难队伍不同,气势上那后来是越来越发的像一股小军队,不过祈宝儿个人觉得,还是偏向于土匪。 毕竟真正的军人,不会碰到没人的镇子和村子就自个撬门进去找东西。 除了在平原那儿他们碰着过一次难民围攻外,后来碰到的难民,要么躲着他们,要么就是换了招——讨,求。 一开始三郞能坚持,因为都是大人来求来讨,看着也不比他们要更惨。 直到有一次,一妇人抱着一个脸色死灰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婴儿过来,三郞没能忍住,把藏着的两个硬馍馍分了一个递了过去。 这下可不得了了,顿时围了一群的难民过来。 他们不抢就求,跪了一地,而且是越跪越多,不到一刻钟就堵得整支队伍动都动不了。 祈家村的人不是真土匪,没那弑杀的爱好。 你跟他们玩硬的,他们能跟你拼命,可你这么惨的在哀求,都下不去手不说,还挺同情。 但也都明白这时同情心它不能有,要不就得要别人同情他们了,得天为土地为墓坑,随便再来个树当墓碑。 后来还是祈康安狠了心下令,大家伙都全闭着眼的一路挥刀朝前,砍着没砍着反正看命了,这才把难民们吓得散开。 那次事后老祈家的人一个没凶三郞,村民们也都没说啥,不过三郞自个经那一事后想明白了,后来再没随意的善心过。 兄妹俩回到分给他们的屋,叶三妮已经将里面打扫了个遍,这会儿灶上都已经起了火在烧水。 “咋你们爹早回来了,你俩这慢的,是不是哪溜哒去了?”叶三妮过来帮把三郞背上的祈宝儿提溜下来放地上。 哎哟,这别人逃难都瘦一圈,就她闺女,,好嘛,巅一巅,又重喽。 也没瞧闺女多吃了啥呀? 个手缝大的,不都给分喽? 祈老头一口祈宝儿一口,田老太一口祈宝儿一口,祈康安一口祈宝儿一口,叶三妮一口祈宝儿一口,以此类推,,。 是,是都没瞧着她有比别人多吃。 将近四十斤一路的背过来,三郞腰都麻了,小声嘀咕道:“妹啊,你咋感觉你又重了?” 祈宝儿白眼斜他:你说啥? 三郞:“……” 嘴一捂转头就跑,他咋忘了,他妹最讨厌人说她胖呼。 叶三妮好笑的点了点闺女的小鼻头,“你就欺负你三哥吧,咱家就他傻。” 不傻会做出半道给难民东西吃的事? 叶三妮做了个老虎捉人的动作嗷呜了一声,“嘿嘿,今天你可算落着娘手里了,就五间屋,晚上你爷奶要和你四叔住。” 祈宝儿被逗得咯咯直笑,一对小梨窝若隐若现。 叶三妮心里也欢喜着,上前搂起闺女两人一起坐铺好的床0上,头对着头,啥话都不用说,就是亲妮亲妮。 到了这,虽然还在逃难路中,不过依照得来的消息,前路有了明确的希望,后头也不再有危险。 心呐,终于可以放下一半了。 “娘,咱做干粮不?” “你那还有米面不?” 祈宝儿查了下,“咱东西半道被三婶他们分走了一半,米面那时都没藏起来,也被分走了,现在面就剩两百斤左右,米已经都没了,最后二十几斤奶全给做了米团子,米团子还剩百来个。” 她奶也是个心善的,只是她奶善得聪明,不像她三哥傻憨憨,她奶都是悄摸着给急需的人。 要不是有她奶一路来的善,那些一路来只有黄豆和干玉米,还得跟着一起赶路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倒下? “你把面粉拿出来,娘先给揉了,要不要做,等你爹回来再看,反正就是揉了放你那也不会坏。” 说着,叶三妮起来去拿了俩大木盆过来。 他们这一路到后头没那么紧迫后,祈康富和村里的木匠一起给做的,做了好些个大大小小的盆,也做了好几个木桶。 都发展起了副业,主业是逃难。 东西被狂风吹了后大家都叫一个啥都缺,尤其是装东西的盆和装水的桶,路上也一直没碰着有卖的。 村里的木匠祈富全做手艺的家伙什是宝,一直随身背着,因此也在狂风中保存了下来。 他这人闲不住,休息时就会捣鼓些东西出来。 看到他做了不少,大家伙口袋还有余钱的就去买个一两个,没有的就老规矩的先记着。 有高大夫的药要记帐喝起了头,老祈家又祈康富都上手帮忙做了还出钱买为辅,大家伙也没好意思说白要。 一是一,二是二不是,可不是说逃个难他们一个队伍就成了一家,那咋自家的银子不拿出来大家伙分分? 不是那理。 第164话 并不安全 看到木匠逃难都能有收益,其它有手艺的村民们也都寻摸了起来,都借身边能利用的,能挣一文是一文。 比如得过教导的汉子们后来自个主动着一停下能休息了就一起进山,即能偶尔着打着猎物,也能训练刀法。 打着猎物了,他们也会拿出来卖,可不是打着就大家伙一起分着吃。 叶三妮只觉得,,“这很好,我原还一直担心别人买的粮都差也少,到后头大家伙瞅着我们家有吃的,他们却已经在饿肚子会怎样呢。” 祈宝儿无语的撇了眼正低眉往面粉里调水的亲娘,她终于知道了她三哥的憨憨智商是遗传的谁。 她爷为啥用了高大夫的药都得记帐?他们老祈家还都是立马给钱? 她爹为啥让二叔去木匠那做木盆? 木盆做好后,又为啥人家明明都说是感谢他们家,说是孝敬她这神人,还曾丢下两次跑过,可她爷依旧是坚持着要把钱给木匠? 就像她爷说的,习惯是个很神奇的词。 要当村民们习惯了老祈家一直在付出不求回报,那老祈家做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般下去,老祈家过得比大家好,时间一久自然就会出问题。 可当村民们依旧是习惯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哪,不管是任何情况,大家与小家依旧分得清明时。 老祈家过得如何如果,那就只是你老祈家自个的事,顶了天的背地里羡慕一下。 有着她福娃神人的名头吊着,又有她这强武力镇着,还有老祈家对村民们的恩情在先,嫉妒都不会有,否则都不用老祈家自个出声,周围的人就能把那人给嘶巴了。 他们队伍有现在的局面,祈宝儿都不得不说,她爷和她爹俩,是对很精明的父子俩。 从来没在村民们面前多余说过啥,没喊过话没洗过脑,但他们总是能抓到最好的时机,做出将来对老祈家最有利的事。 “三妮,在不?”门外传来田老太的叫声。 “哎,娘,在呢。”两只手都粘着面粉不方便开门,叶三妮只能努努嘴示意闺女去开门。 门外不只是田老太,祈悦,李琴,文秀都在,她们的后头还跟着个,,,呃,祈老头。 祈老头看到孙女立马朝手。 祈宝儿瞧一群妇人这架式,知道这是准备在这间屋里整干粮了,她杵在这就是碍事,便哒哒的朝爷跑去。 “爷。” “哎哟,爷的乖乖哦。”祈老头也上朝小跑了几步,将孙女抱起。 “你奶和娘她们准备干粮做好就一屋歇下,晚上你和爷还有你爹和四叔一块睡。” 屋里的叶三妮:“……” 祈悦回头看了眼逐渐远去的大哥,失笑着摇了摇头关上门。 “大哥对宝儿真是打骨子里的疼,嫂子,你说等以后宝儿要嫁人,大哥是不是得把自个赔嫁过去?” 严母先笑喷了,“别说,我觉得这事姐夫可能真做得出来。” 是的,姐夫。 严母认了田老太当姐,做了老祈家的娘家人,现在连严贵安叫祈康安都直接叫大哥。 田老太也笑着说:“没准,估摸着真有可能。” 叶三妮和李琴俩也都憋着笑。 几人这时都只当是玩笑,毕竟祈宝儿还小呢,五岁不到的小丫头,成亲,呵呵,早着。 老祈家没将祈宝儿拖到朝廷硬要求的十八岁,指定不会让她嫁人,还有十几年时间呢。 却不知她们都有预言技能,祈宝儿成亲那天,祈老头是真跟着‘赔嫁’了过去。 这是后话。 玩笑嘛,说过就过,妇人凑在一起最是喜欢说八卦,话题一转就到了村里人身上。 就光婆媳不和这话题,都足够她们聊到所有的馍馍出锅。 今天的晚饭终于能在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吃上口热呼的,田老太让做的素疙瘩汤,再来两个刚蒸出来的大白胖馒头,这回馒头往软呼了做。 难得能做饭不用怕香味飘出糟来狼,可不得好好的吃一顿。 据说是昨天有贵人来城外布过施,这边住着屋的难民都领到了些大米。 你就再省着熬粥,这乌压压的一片木屋,那香味也是在木屋这走哪都是米香四溢,他们只要赶着些,在大家伙做饭的时间里就能多蒸些馒头。 屋子一间间都不大,也甭挤一块吃了,各屋自个端了回自个屋吃。 祈老头夫妇俩,自然的和大房一块。 “问清了爹,是不兴点火,说是点着火的屋,夜里会遭贼,硬抢的都有。”祈康安猫着腰进来。 门太矮,他个高,进出屋都得弯下腰。 祈老头:“这又啥说法?” 祈康安压着声音:“我问了户已经住了两天的,说是那边,就那没户籍的一群,晚上都会有人摸到这边来,拿东西还好,要遇着屋里只一两个人的,,,” 抿唇刀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嘶~” 一阵的倒抽冷气声,大郞三郞都面露惊恐,这儿晚上竟然这么不安全的吗? 他们还想着,终于有个遮风避雨的地儿住,晚上能好好的睡一觉呢。 祈康安盘腿跟大家一起坐地上凉席上,没哄大家的重重点了点头,顺手拿了个馒头来啃。 祈老头:“那咋反而不燃火?” “说是不燃着的火的屋反而不能确定里面住了多少人,不敢随便进,燃了火的,,,” 祈康安指了指屋门,这门做得偷工俭料的,底下有一小腿的位置是空着。 “他们会等人睡着后,从那往里瞅屋里有多少人。” 只嚼了几口馒头,祈康安就抹了嘴去挨家挨户的通知,咱晚上也甭燃火了,就三天,都累着,吃了就好好休息。 汉子们组织起来巡逻依旧不要停,咱有刀有棍的,底气比那些独自走的要强。 的确底气足,晚上压根就没人来搭理他们,准确的说,是一连三天都没人搭理他们。 别人在这城外住三天得时刻提心吊胆,他们提是也提着心,可一点事没出,该吃吃该喝喝,压根就没人理他们,甚至还都躲着他们。 村民们也听话,得知这儿并不安全后,大家伙三天基本都躲屋里不出去,连个窜门的都没有。有个屋待着,还不用在外吹寒风的遭罪呢。 第165话 疫区来人 祈宝儿揉着眼睛坐起来,眯瞪着眼,打着哈欠,看着就是还没清醒。 耳边传来她四叔郁闷的声音:“我的宝,你能先把你的胖脚丫子从四叔的脸上移开不?” 祈宝儿‘哦’了声,把怼祈康泰眼睛上的脚丫子挪开,爬起来,盘着腿,继续眯瞪中。 祈康泰也打着哈欠起来,奇怪的拉长脖子朝门口看去,“这是咋了?” 没错,他俩都是被吵醒的。 妇人的哭声,孩子的哭声,叫骂声等等。 这两天外头都挺安静,偶尔的有难民到来也都是几人或是十来人的小拨,排屋这离着城门相对较远,声音传到这都已经几乎消声。 排屋这边也没不是暂住这的人往这跑,不只是祈家村的人防备,住这的都防,不单防外头,大家伙就住着附近都互相还防备呢。 不说是外头人进来,就住左右的,都几乎是没说过话。 更不论是有陌生的人过来,隔老远就有人去确定是不是领了牌子要住进来的,如果不是,那是靠近都不让靠近。 突然这猛不叮的吵闹下,还挺稀奇。 “听声音应该是城门那边。” 祈宝儿双眼艰难的张开了一条缝,“四叔,这声咱应该是挺熟的。” 他们每次到城门外,一听到要收过城费时,是不是一样样的周围哭倒一片? 还真是,哪回听到不是感觉天都塌了。 这世道,穷人哪怕拼了命,想活着依旧还是那么的难。 祈康泰‘嘶嘶’的呼着热气哆嗦着起来,边抖着手穿锦衣边问:“宝,要四叔给你穿衣服不?” 祈宝儿摇头,“自己来。” “成,那四叔到外头瞅瞅,给你端热水来洗脸。对了,你擦脸的香膏还有不,等下给四叔用点。” 老祈家这五个屋,就大房住的那屋有个灶,应该是原先住那的人给搭的,所以要用个热水都只能那屋来。 祈宝儿勉强眼睛往大了点的睁开些,“哦。” 她四叔是个臭美的,以前没条件不显,后来知道她在吴府那弄到好几瓶的香膏后,风大了,或是天冷了,他都得抹一点。 美其名曰,脸面问题。 神他么的脸面问题。 最逗的是,她那表面看着是糙汉子的爹,每当四叔抹香膏时,一准就有她爹的身影。 远安县的城门五时开启。 【说到麒麟国的时间换算,祈宝儿觉得也挺有意思,他们这也是二十四时制,从零到二十三时。 但没分和秒,分是依着刻来说,一个时四刻钟。比如若是祈宝儿前世的六点三十分,这儿叫六时二刻。 至于秒,那是不存在的东西。】 五时啊,大冷着天这时还没见亮呢,城墙上依旧燃着火把,出来职守城门的衙役旁边,也是隔着一米左右就燃着个火把。 远远望去,在火把光昏暗的照耀下,能依稀看到城门外的情景,已经集着不少的难民,目测过去得有两千往上。 这些都是昨晚新来的,昨天白天到的,不是像他们这样已经领了屋子住下,就是没户籍也已寻了个地方避寒,更不会这样明晃晃在城门外。 比他们还晚到,祈宝儿猜从迦南城过来的人应该在少数,大可能的反而是通城及附近的人,迦南城逃难能坚持到这儿的,已经没多少人。 他们这一路过来,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太难太难了,除非也违背了良心,否则不定能走得下来。 只是,要真是这附近的人,为什么要逃? 有个好爹就是好,祈宝儿脸刚洗好呢,祈康安一呼一吸间都是白烟的匆匆回来,并又探到了不少消息。 只是消息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疫,真的有疫?”刚刚站起来的田老太腿一软,又坐回了床0上。 “应该是,加洋县那一块,不是一个村,已经是好几个村都染着了,加洋县彻底封县,大军去封的,只准进不准出。 外头昨晚到的,都是加洋县周边县的人,不敢再留老家那,全都举家出逃了。” 祈康安很想问:宣王这是得罪了老天爷了吗? 迦南城战乱,将军屠民。 通城旱,与卫城交界的加洋县现在又来个疫。 卫城又会是个啥样? 田老太拍着胸口庆幸道:“万幸啊万幸,咱们没从加洋县那边走。” 要不这可是进得去就出不来。 祈康安和祈宝儿都有些无语的看着她,他们怎么绕也绕不到加洋县那去啊,他们在上葫芦的左侧,走的也是左侧的路,加洋县可是位于葫芦的右侧。 他们得是有多欠,才会逃难还从左穿过整个上葫芦往右绕去,然后再往北走? 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有从疫区过来的难民这事吗? 祈宝儿仰头问她爹:“爹,你有凑近那些难民不?” 祈康安摇头,“我记得你以前的提醒,一听是有疫区来的,离着他们远着呢。 这事我和高大夫已经说了,他已经去查看咱们路上采的药,他知道个防疫的方子,说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吃了对人没害,咱们先熬着喝上。” 祈老头:“这样好,你也让大家都别出屋,外头不管他们咋样都别出屋,最好今天能进城。” 顿了片刻他继续道:“要是因为疫区来的难民咱们也进不了城,咱再想想办法,实在不成,就后退,换路走。” 屋内众人都是沉着脸点头,“嗯。” 只能这样了。 因为这事,不只是他们早到的难民们都紧张了起来,远安县也紧张。 天刚放亮,从城内出来了几千举着长矛的士兵,一半走向了早上新来的难民,一半朝着他们这边排屋而来。 兵啊,祈家村出来的人看到都是两股战战。 士兵们靠近就吼道:“快,准备准备马上进城,不准在城内停留,进了城后马上走。” 啊? 不用查就能进城啦? “快点。” “哎,哎。” 不留就不留,只要能走就成。 赶紧的,收拾。 这回是真赶,不仅在排屋这一群的兵喝着他们快些,他们把东西都收整好,士兵们依旧跟在他们身边驱赶着。 也没什么过城费了,直接驱赶进城。 进了城后士兵依旧在后头,走得慢了就是上前一脚窝心揣,长矛尖尖怼着你,你敢拖沓就是往前一刺。 一路被赶着直赶出远安县。 第166话 被赶 最后一个难民被揣出城门后,城门又再度重重的‘咣’一声关紧。 一路上大家伙都是声儿都不敢出,谁要敢出声,士兵们的脚或是长矛就会毫不犹豫的过来。 祈康富:“这,,,??” 祈老头拧着眉心:“应该是在防那些疫区的难民,我们这些是确定没问题的,如果再留在那边,新来的难民有问题的话,咱们一个也别想跑,远安县就更危险。” 祈康安担忧的扫了眼周围,一手扯起叶三妮,一手拽着田老太,“咱们快走,这一整,那些没户籍的也都过来了,可都不是善茬。” 是的,驱的本只是有户籍的难民,可没户籍一直躲山边的也都不傻,见这机会都趁机的挤他们这堆里跟着过了城。 “是,赶紧走。”田老太惊魂未定的拽住大儿的手臂就往前走。 叶三妮和李琴俩也是吓得不成,一个被祈康安拽着走,一个被祈康富扯着走,都腿软。 四郞趴在祈康福的怀里往后望,小声伏在爹耳边小心翼翼道:“爹,娘和外公他们也出城了吗?” 祈康福闷声的‘嗯’了声,拍了拍儿子的背,寒着脸一路往前。 被宋书明抱怀里的六郞还不知道爹娘已经散伙的事,只听着大人哄的真以为是钱家要自个走,他0娘去陪外公外婆去了。 祈家村的人逐渐都跟了上来,不用特意去说,也不用刻意去喊,一路上来的默契,能腾出手的汉子们自觉的手握大刀或是长棍护在了周围,老人妇人孩子没有抱怨没有哀泣,而是全默默紧跟在队伍中间。 汉子们都记得祈康安说过的话,队伍中,是你们的家人孩子,护好了他们就是护好了家。老人妇人和孩子,保护好了自己,就是帮着了大忙。 这般无声胜有声的举动,让周围不少有想法的难民目光都变了。 有组织,有纪律,人又多,手里还有真家伙。 是旁边已经没其它的选择了,还是软的不喜欢,非得去碰硬家伙? 从出祈家村算起,再有两天,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三个月。 祈老头叹了口气:“四月十七那晚出的门,后天就七月十七了,十五那天祭祖咱都没整,也不知道祖宗怪咱不?” 他们那边是七月十五祭祖,给祖宗烧点钱送点吃的,告诉告诉祖宗,他们都挺好,别担心,也让祖宗保佑保佑小辈。 可不没那条件嘛,没香也没冥纸,原想自个做,拿树枝裹些破布头再粘点油,插上意思意思,他们都已经这样了,和祖宗们说道说道,想来应该是能理解的。 谁知衙役看到不乐意了,勒令不准整这些,否则就赶走。 能咋? 咋都不能。 祈老头只能悄悄把祖宗牌位都拿出来让全家人都来拜了拜就给收起来,等以后安定了,再给祖宗们好好的赔罪。 祈宝儿没吱声,她总不能跟爷说,祖宗早都投胎转世去了,拜了也没啥意义? 不能不是,祭祖祭祖,祭的是情怀。 “乖乖啊,咱再这往前走,多久能出卫城?” 这个能回答:“爷,最多十天半月了,再往前就是卫城,咱走的是最直通的一条道,过了卫城就是和屏城交界的厢北县城,出厢北县城往前二十里左右,就进了屏城。” 祈老头寻思:这是不是说,卫城如果能通行,厢北县是他们最后一站的关键,能过,就是彻底的安全了? 前头已经走了仨月,十天听着数字都有些可怜。 祈老头刚要开咧的嘴又迅速的收紧,警告自个道:最后一哆嗦了,可得稳住,千万别飘呼,做事最后一哆嗦没稳住给砸手里的比比皆是,他可不能犯了这错。 出远安县后这天是见眼的往下冻,好在在远安县都领着了衣和被子,而不是大部分人还塞着芦苇。 早都没啥吃的了,一辆辆的板车上也没堆啥东西,都不剩啥家当。 索性的拿来推人,爹娘媳妇孩子都上去坐着,穿上厚锦衣再裹紧被子,汉子们换着人推。 老祈家情况微好些,有马车,车厢四面防风,车厢内还能点着火盆。 二牛媳妇还在月子里,在车厢里也占了一席之地,可不能一个车厢只她一个,没那条件,老祈家的妇人们和她一辆车,顺便还能帮着照顾下奶娃。 说到奶娃,二牛的闺女名字至今还没起,大家都叫她丫头。 咋呢? 祈二牛夫妇俩想让祈宝儿这福娃神人给起名,可按着他们村原来的规矩,娃起名孬名【小名】是家人随意起,大名可得论着族谱同族里最长寿年长的来。 比如祈二牛,本名祈良贵,顶富贵的一名字,二牛是他的小名。只是打小二牛二牛着叫大,现在他的大名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了。 他正是与老太爷同宗。 这不最年长的老太爷迷糊了嘛,大名这事儿就搁浅了,,小名?? 祈宝儿表示,你们爹娘自个来,她没那随意给人起名字的癖好。 “停下。”田大嘴叫住孙子。 “咋啦奶?” “我下去走着,坐车上风吹着越坐越冷,走走还能暖呼些。” 有她这一样想法的不老少,田大嘴下了板车,没会儿周围就集了一群妇人。 不只冷,风还呼呼着,你坐车上不动弹吧,风从被子缺口处往里灌,更是透着骨子的寒。 被子就那么大,家人一多,又咋能做到都给包坚实喽? “你领着鞋了?” “领着了,咋?你没领?” “没呢,到我家时鞋没有了,就换多给了件裤,我给拆拆做成了鞋。” “那你还挣了呢,一件裤能改多少双鞋。” “倒时,就是难看了些,可咱现在要啥好看咧,扛冻就成。” “可不,我领的鞋还小了,娃他爹套进去脚跟还在外头,寻了一圈没找着能换的,没办法,只能冻着。” “我才遭呢,到我领时衣都是小的。” “有衣穿就算运气了,要不这冻的,咱全得倒。” “那倒是,得亏了贵妃娘娘呢。” 田大嘴人间清醒,瘪了瘪嘴不屑道:“咱得亏啊,他儿子做的就不是人事,要不是他,咱能这大冷的人在这遭罪不?” 都寻常百姓,尤其是在家都没啥地位的妇人,哪个敢去妄议天家哦,顿时全歇了声。 还一个个全退离了田大嘴身边,颇有避嫌的意思。 田大嘴左右看了看,切了声也没再往众人身边凑,抬了抬眉,很是有种众人皆酸我独醒的自得。 第167话 到达卫城 从远安县出来的道路要更宽敞,官道就能并行四五辆马车,道路的左右还是平整的地儿。 不过都被雪给厚实的遮着,要不是官道沿隔着几米左右就会各有根大木桩子插那做标示,走这样白茫茫的雪道一个整不好就会偏。 祈康安出城后骑着马一直都在银仔旁,走了会儿后他视线未从雪地上离开的说:“爹,有比咱更早走的。” 指了指前方的地上,雪上好些的马蹄印,还有车辙印。都把雪给压得湿泥见着了雪下的土道,说明数量不少,路是被不断碾压过。 祈老头也早注意到了,只是没往心里去,城外出了有疫区来的难民,城内有人也往外跑,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祈康安却是有不同看法,他小声着道:“爹,你说会不会是贵妃娘娘离开远安县去卫城了?” 嘿,你别说,这可能性真的很大。 父子俩对视了眼,都有些想笑。 为么呢? 如果真是贵妃娘娘提前去了卫城,对他们来说可是好事。 贵妃娘娘在远安县,远安县就给难民们发衣了。 要到了卫城,咱不图到了卫城还能给他们发啥,至少应该不会拦着不让走吧? 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不让走。 这么冷的天,翻山可是件要命的事,没到那地步,他们都不想走上这条路。 祈老头再度紧搂怀里的孙女,福娃,得亏福娃在啊。 瞧他们这一路过来,要不是有着运气在,哪能走得到这? 祈康安也看了眼闭眼靠在爷怀里呼呼的闺女,“爹,咱这真是运气,天冷了,碰到布施衣鞋还有被,咱甭管他们心里都在寻思啥,反正咱是捡着实惠了。” “可不,上头的事咱不管,咱就是一路能顺溜出盈州就成,到了屏城,要真能上船往东走,咱就往东走,实在不成,咱就自个往南走。 我听叶员外说,南边气候好,种啥都好种,肥田也多,产量都高,说咱要是不上京城方向,南边也成。” 祈康安翻了个大白眼,“爹,咱能想些现实的不,还往东往南,咱就算顺顺利利的,到了屏城啥境况还不晓得呢。” 难民,记住关键词,他们是难民。 他们一直担心着卫城给不给出,是不是忘了一点,人屏城给不给进啊? 祈老头狠狠瞪了大儿一眼,“就你话多。” 他咋能不想? 但咱不能总想孬的,咱也得想点好的不是,这才能有劲往下走。 中午停下休息,老祈家都挤俩马车上,吃的是大饼子。 大饼这玩艺儿他们那儿不兴做,他们兴的是馒头和馍馍,条件好些的,馍馍里夹些肉,贼香。 是田老太在路上看到有难民带大饼,做硬实了,怀里揣一块不挡事儿不说,一块就能顶一整天。 于是她这回也做了不少的大饼,做这玩艺儿没啥技术,擀成圆饼状往灶洞壁一扒,省事儿还没啥大味儿。 不像蒸馒头,麦香飘万里。 至于说好不好吃,,,这时谁还会去顾那好不好吃,能顶着饿,能让他们撑下去,它就是好东西。 老祈家这都已经是难民堆里的富贵生活,有车厢遮着风雪,有白面饼子吃,还能在车厢里烧热水,大饼子硬实得不行就放热水里泡着吃。 往后看,祈家村的人一个个都是哆嗦着直接抓着地上的雪就硬馍馍。 他们队伍有馍馍还都是顶顶好的,往其它难民那瞅瞅。 不少已经都没吃的,直接拿手在雪地里扒开雪,再去掏土,掏出枯草掏出草根,掏出啥就往嘴里塞啥。 “唉。”田老太放下车帘。 不能瞧,瞧着心里就难受。 祈老头看着四郞歪着嘴费劲啃饼子他自个牙都感觉疼,“能咬得动不?来,爷给你掰碗里吃。” “爹,你吃,我这给整好了。”祈康福已经给掰了大饼泡热水里,把手里的碗和四郞手里的饼换了个个。 小声交待儿子:“泡会儿再吃。” 四郞轻轻‘哎’了声,抱着竹碗乖乖坐着等。 六郞有宋书明夫妇俩顾着,祈康福不用费心,他也不用热水泡,直接一口硬饼子咔嘁咔嘁的嚼着,用声儿来证明他牙倍儿好好。 祈宝儿今天也没特殊,她爹给泡的饼子。 只是里面加了点闻不着也看不着的肉酱添味儿,连祈宝儿自个儿都不知道已经又特殊了。 肉酱是祈康安在广源镇那买的猪肉做的,这还是祈宝儿已逝太奶传下的手艺。 其实就是加了盐加了八角。 只是八角在这儿是属药材,没人会将它往菜里放,药中有八角的,药又中合了其它药材,普通人一般品不出单纯的八角味来。 因此以前老太太的这门手艺,在整个佩丰镇都是一绝。 祈宝儿没吃出来,实在是放得有些贫瘠,盐味都没尝出来。 逃难路能磨人,她现在不仅是洁癖没了,就挑食这毛病都给治得服服帖帖。 一餐结束,也都休息了,再度走起。 真就那个词:他说风雪中,这点难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反正往前走就是。 左右是山,就算已经被雪所覆盖,雪下还是能寻摸到些东西。 逃难的人,没啥讲究,说句难听的,真是活得不如狗,树皮树根草根,甚至是土,饿极了,什么都会往嘴里塞。 一起出的城门,往的又同一方向,压根甩不开难民们,但好在也没难民愿意靠近他们,就是休息时,都离着他们远远的。 都是经历过事儿才能走到这,这样一支逃难路上还嘿嘿哈哈、拿根木棍子呼呼哧哧的队伍,凑过去做甚,找欠? 就这般艰难的又往前走了两天, 卫城是主城,宣王的王府就在卫城内,整座城那个大的呀,反正你站城门外往左右瞧,两头的城墙都是望不到头。 城墙广阔,城墙外的空地也给人一望无际的感觉。 卫城地势低,进卫城的官道有一段是朝下走,能看见卫城时祈康安就叫停了队伍。 不能再往前了,得先整清楚卫城具体是个什么境况,对他们只路过的难民友不友善。 盈州的首城,宣王所在的地界,对他们来说这可就跟京城没啥差别。 第168话 小拳头 一个黑溜溜的汉子蝼蚁着背,牵着个全身裹紧只露出一对眼睛的小孩子。 两人缓慢的穿越紧挨挨的人群,颇有些步履蹒跚的来到城门口的贴布告处。 这儿已经围着不少难民在观看。 能来看布告的,最起码都是识过字,已经到了盈州的都城根下,怎么的也得维护个读书人的体面,脏是脏了些,破也破,可都一群穿长衫的。 就是互相间谈话,都带着股子的文味。 这对奇葩父子一过来,立显格格不入,也格外的刺眼。 一个个顿时都用袖子捂住口鼻子远离他们,似乎这俩身上有啥细菌闻着就会传染一样。 祈·蝼蚁汉子·康安低着头瘪了瘪嘴:这都什么德性? 不过让开的好,正好没人阻碍他们看清布告。 仔细一看,好家伙,宣王的‘罪己昭’,难怪隔老远看过来好长一布告。 并非真正的罪己昭,他一王爷,还没那资格写这么有ac格的东西。 算是封他写给天下人看的认过书。 内容大致如下: 先是宣王自个介绍了下自个,说他是皇上长子,得皇上信任来到盈州。 接着说他只一心一意为民着想,做任何事都是只想让盈州百姓过上好日子。 再表功绩,例举出他在盈州都做了啥,比如给地寒的卫城弄来的耐寒的种子,又给干旱的通城疏通了河道,还有为盈州争来了减税十年的恩典,以及一二三四五六七。 然后是诉苦,说他做的这一切皇上都没看到,只因一个小小的都不能算过错的过错,皇上就降罪于他。 他原想着认罪被捉拿回京得了,但他又担心治下的百姓。 最后是长篇的对天灾的无奈,因为着这两年通城的旱和卫城寒,让盈州许多的百姓生活越来越困苦,他每每想到都是痛心疾首睡不着觉,头发都是大把大把的掉。 哎哟,也不知是宣王本来文采就高,还是经过了高手的润笔,内容那叫一个感情充沛,让人看了那叫一个感动。 旁边捂着脸痛哭出声的就有好几个,更是有好些人看完后就朝着卫城跪下,大呼‘宣王千岁’。 整得像是愣愣站那的父女俩就更显突兀了。 好在经过这一路过来的祈康安已经成长为了另一个祈康安,像是完全没看懂上面的字般,一脸迷惑的左右瞅了瞅,怯怯的拽着闺女转身就走。 一副土鳖跑进了精英群,猛然发现自个不属于这个群体般的落荒而逃。 再一转眼,他穿进了适合自己的群。 “老丈,这给进城不?” 被他拽住问话的老人很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给,当然给进了,宣王殿下仁德,不仅给进,还施粥呢,进城就给落户给分配地方安顿。” 原本想问让不让给出城的祈康安,看到老人提到宣王时那一脸的恭敬与真切爱戴,顿时把话吞回了腹中。 舌头一个拐转,立刻换成一脸欣喜道:“真好,宣王真是活菩萨。” “那是,以前都误会了,原来宣王为了咱们老百姓做了那么多事,我们得远离家乡到处跑,那都老天做的孽。” “可不,旱呢,水都喝不着,不跑就没活路了。” “你也通城来的?” “嗯哪,老丈也是?” “不是,我就卫城人,不过见过不少通城来的人。” 估计是觉得在敬仰宣王这点上,两人思想同步,老人现在看祈康安很顺眼,乐得和他多说几句。 至于祈宝儿这个裹得跟刚从墓里出来的粽子一样的,也没闲着,已经窜溜进了一孩子堆,正蹲在一吸溜着鼻涕的娃子面前。 窜溜跟她身边的祈无忧木愣着脸问道:“知道进了卫城后给出不?” 瞅,娃与娃之间的问话多干脆,都不用带拐弯的。 娃子吸溜了下鼻子很疑惑:“俺娘说进了城就能吃上饭住上屋了,宣王还会给咱们田和地,干啥还要出去?” q,妈宝男,换一个。 “兄弟,问个事,进了卫城后给出不?” “兄弟,问个事,进了卫城后给出不?” “兄,弟,,问,个,事,,进,了,卫,城,后,给,出,不?” 同样四处溜达的大郞看着眼珠子都直了,赶紧将她拉到一边,“这样不成。” 哪能问着问着就拎住人衣领子的,还咬牙切齿的跟要撕巴了对方一样,这都哪学来的? 瞧瞧最后被他妹的小孩,快,,哎哟,已经哭了。 祈无忧依旧木着脸看他,“我以前都这么问。” 大郞一噎,“……不一样。” 但哪不一样,大郞也说不上来,大概,大概是这儿的人好像都压根没想过再出卫城这事儿吧。 你说想都没想过,又哪个会去打听怎么出去? “等大家都回来,把消息整合下再说。”可不能再让她在这了,整不好一个气儿不顺会挥拳头。 转头抱起祈宝儿走人,“妹,走,哥带你到一旁去,咱吃东西去。” 拎无忧这个一根筋的没用,要拎走得拎这个。 大郞自个挨过无忧那小拳头的揍,半道上有次他去叫无忧起来,被条件反射的一小拳头直接揍飞出去好几米远。 当时不说看到的人了,就他自个这被打的,都坐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瘦条条的一女娃,怎么力气就这么大? 从那之后,无忧但凡闭着眼,家里就没人敢凑上去。 谁也不知道她闭着眼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果然,大郞将祈宝儿给抱走,无忧这个脑子似乎缺了根筋的立马啥都不顾的跟了上去。 至于刚才被她给吓哭的娃,,,她表示压根脑子里已经没这货的存在,甚至连哭声她都没听进耳里。 老祈家在路上就致力各家是各家,自然不会一遇个事就尽往自己身上揽。 现在遇着城啊县啊镇的,打听消息这事已经不仅是祈康安他们上。 都分配着来,老人去找老人,妇人找妇人,小孩找小孩。 只有面对着官家,那是没法,只能胆量大的祈康安等人上。 路上再怎么能举着家伙和难民们干,乡里人那畏惧官家的本能,就跟是从自骨子里的骨髓所散出来的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得了的。 第169话 卫城之外 不少人都还是靠近衙役就腿软呢,你让他们去向衙役打听消息? 就是面对着读书人都一样,话都说不利索,膝盖一弯就想下跪,你让他们去向读书人打听消息? 兄妹俩一个坐在板车上,左手大饼右手馍。另一个站在板车旁,妹啃一口,他就喂口水。 大郞蠢吗? 不蠢。 他只是不问。 不问为什么妹的兜里拿出来的大饼馍馍永远是软和的,而他们奶拿出来的永远铁石般的硬,也从来没见奶单独的给妹热过这些。 不问为什么妹总有种和他们家格格不入的感觉,且完全不畏生死,并且看到死人时,他妹的眼神和平时看着活人的目光是一样的平淡。 这些重要吗? 不重要。 他只要知道这人是他的妹,是他唯一的妹妹,足够了。 “大哥,你真不吃?”祈宝儿抽空的又问了句。 大郞笑着摇头,“哥给你挡着。” 一天要吃十几顿,一饿脾气就不好,他是多不晓事,才会这时还和妹抢东西吃? 就是三天前,也不知道为啥,他寻突然的胃口大增,那小肚子跟个无底洞一样,他都不得不怀疑,要不是担心东西全吃光了家里人得饿死,他妹能一整天小嘴都停不下来。 祈宝儿若知道他内心的吐槽,一定会告诉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灵者突然到灵士会让她胃口大增。 祈宝儿没坚持给,反正进了卫城吃喝至少暂时就不用愁。 反而是她自个,一饿着就有股无名火直往头顶上冒,她都担心哪天没控制住连爷都能一掌拍飞。 祈宝儿知道自己最近不太正常,可前世是野路子,这世也没人能教她,知道又有什么用,她依旧只能自己琢磨。 直啃了俩大饼两馍馍祈宝儿才住了嘴,很不好意思的说,她还没饱,可空间里已经没吃的了。 最近祈宝儿看家里人都有丢丢的小愧疚。 本来藏她空间里的吃食,多少有点意思是准备来家里人在外的粮都吃完后偷摸拿来救命用的,可在她胃口开始大涨后,就全进了她的肚子。 说到这,大郞表示,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 就在出了远安县城的那晚,夜宿野外时,他妹是和银仔躺一块。当时他想着,银仔身上多暖和啊,也跑去缩银仔肚子那睡,反正银仔的肚子那块地盘够大。 大约下半宿这样,他迷糊中感觉有股狂风吹过,一下就被吓醒了。 爬起来一看,狂风倒是没瞧见,就听着窸窸窣窣跟一群小老鼠在偷吃什么一样的声音。 再细一瞅,好家伙,他妹抱着块比他脸还大的大饼在那一口接一口。 原以为是妹饿了半夜给自己开个小灶,没想到他妹吃完了大饼换馒头,吃完了馒头继续饼子,饼子完了再馒头。 哎哟把他给吓的,连滚带爬的赶紧去找爹和爷。 然后爷孙仨排排蹲一旁,眼瞅着他妹那晚吃了九个大饼十三个馒头外加七个馍馍,还有一大水囊的水。 爹和爷都担心的时不时揉下妹的肚子,扁扁的跟没吃啥东西一样。 问题是,吃进去的东西呢? 也是从那天起,他妹一旦饿着脾气就不好,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也是越发的沉默,饿着时你要和她说话,她都不耐得理你,多问了就直接给你一下。 从此后,家里人就时刻关注着他妹,一发现她脸色不对,立马上供。 准确的说不只是他家里,是整支队伍,以前也有人时不时上供,他妹都顾着在逃难的没要,从那天起,,, 唉,他爷头发都愁白了好些。 他也愁,要只是容易饿还成,大不小等安定了,他不读书去做工,他识字,当小二应该有人要,再不成二弟三弟也别读了。 养个妹,他们还是能养得起的。 就是担心妹的身子是不是出了啥问题。 高大夫捏过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说比他们所有人都健康,这不扯嘛,健康能永远吃不饱一样? 祈宝儿不知道大哥都想了啥,拍了拍完全没胞腹感的肚子起来,伸手:“抱。” 对头,还有另一毛病,特别懒,但凡有机会,腿都懒得粘地。 不过这点老祈家谁都乐意,现在就是身子渐好的四郞都逮着机会往祈宝儿身边凑,就想混个背妹妹的机会。 说人人就到,大郞刚将祈宝儿抱稳,四郞狂奔着过来,“大哥,妹,我打听到了。” 大郞将祈宝儿再度放板车上,等四郞跑过来后,仨兄妹头对头,木愣着的无忧在旁望风。 “能出卫城,卫城不拦的,出入自主。不过都没人会再出卫城,看到那边好几个帐篷没,那就记户籍的,户籍记好就能按着户籍给分到周围的村子。” 四郞喘了几口气又继续道:“我还问到,宣王给找着个叫青稞的作物,说是亩产高还耐寒,不只是粮,还能做药能酿酒。 落户在卫城的人,不只给田给地,免费发青稞种子,收成了后由官府来收,还教怎么酿酒。” 这利可大发了去了,不说其它,光说一个酿酒技术,就能让不少人选择留下。 何况按话说的,你是啥都不用出,一切都宣王给包圆了,最后不只得粮得银,还能白得个能传后人的技术。 这都啥美事啊! 难怪,难怪问了一圈都没人有出卫城的想法。 祈康安寻着闺女一路寻了回来,“你们仨在这啊,我这一路好找。” 大郞问:“爹,你打听到啥没?” 祈康安摇头,“宣王都包了难民们后面的生活,就没人想出卫城这事,打听不着,只听说是不拦。 还是得进卫城,咱们先买些粮备着,再准备足了干粮,在城里应该能打听些消息。 贵妃娘娘就在咱们前脚进了卫城,说是贵妃娘娘在城门口留了话,难民落了户有救济粮领。” 看到大伯还想嘚瑟下的四郞蔫了,他还以为大伯啥都没打听到,他能吹吹牛呢。 不过四郞心有疑惑:“大伯,留在卫城不是挺好,咱还往前走吗?” 他倒不是真要留在卫城的意思,他还小没啥别的想法,家人在哪他就在哪。 就是纯好奇,留在卫城这条件,听着不就是他们一直想要的生活吗? 第170话 进城并不易 祈康安没好气的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好? 哪好了? 就说那个青稞,说是亩产高,高哪去,一亩到底能产多少。 卫城这冷的,虽说听说了是近两年比较特殊,都是才这月分天就这老冷,可谁能保证明天还是不是这样? 要是还这样,那青稞还能种不?能耐得住这冷不? 就算能,你再想想,落户分地,这地又分的是哪? 卫城是不小,可你们瞅瞅这有多少难民,再说了,已经开垦出来的地能给你不? 寻思寻思就该明白,一准给分的都是荒地,得大家自个去开荒。 再说酿酒,粮都没出来,还酿酒,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 我跟你们说,咱万事都得先想想眼前。 大家伙跑到这,手头还剩下啥? 说是有救济粮,这救济粮到底是怎么个救法?” 大郞和四郞都了悟了般的重重点头,唯祈宝儿冲亲爹翻了个大白眼,就忽悠吧你。 祈康安冲闺女眨了瞅眼:宝啊,有些事,和他们整不明白,说些实际的,具体的还是得啥父女俩商量啊。 “大哥,大哥。” 另一个安哥严贵安同志挥着手跑过来。 他后头还有几个村民也跟着在跑,脸上都布着红光,看来是打听到啥好消息了。 严贵安一冲过来就将祈康安扯到一旁小声说话。 “大哥,叶员外碰着熟人,打听到一个重要消息。咱们装穷,啊呸,咱们穷人在这反而更便利。 卫城对穷人没任何要求,想留下就留下,想走就想。但富人和读过书的不成,考取过功名的就更麻烦。 童生还好些,文方叔那就麻烦了,举人那可是有记录在案的,一查名儿就跑不了。” 他将声音压得更低的继续,“那人以前应该也是个员外,现在打扮得跟咱差不多,身边还带着护卫呢,只是护卫也全散开的都一副难民装扮。 他和叶员外说,只从户籍上看不出是不是富户,已经有其它富户也那样的混进城了,就是不知现在是什么境况,不知道出城了没有。 进了城就没再往这头出来的,都只是些小道消息,都做不得准。 叶员外说了咱们这有位举人也有童生,那人提议往年纪上想办法,往老了扮,同名但年龄不符,反正也认不出来人。” 这时叶员外才喘着粗气的回来,祈康安赶忙给大功臣递了个水囊过去。 叶员外接过猛灌了几口后一抹嘴,“贵安都和你说了吧,我听意思,卫城这也是不能长留的地儿,还是得紧着走。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咱们都是迦南城过来的,刘将军若是奉的宣王的命,宣王这头又明显是在留下难民,不管最终目的是什么,指定是不希望迦南城的事被其它难民们知道。” 那他们的户籍一拿出来,整不好会出大事。 祈康安也怕这,“叶员外,您见多识广,这事怎么看?” 叶员外想了想,“难民中有不少都是户籍已经丢失的,咱们先看看卫城对那些难民是怎么个处理法。若是也直接能放行重新补办户籍,这事就好办了。” 这倒是个办法。 也只能这么办了。 绕山? 这儿更难绕。 卫城太大是其一,要绕过去的话,至少就得一两天时间。 其二嘛,刚才那位老丈告诉他,卫城是沿崖与河而建,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另一侧是条宽阔的又凶涌的河流。 想过卫城,只能从卫城当中经过,没 去打听消息的村民们陆续的回来,都没带回来啥有用消息,有带回消息的,也是他们都已经知道的。 城门外登记户籍的帐篷排得长溜一窜,目测过去有二十几顶,都排着似乎望不到头的长长队伍。 就这样了,像他们这样缩在山窝脚避风雪的难民还是不少,也不知是都是没户籍的,还是和他们一样在观望。 脸上有道疤的汉子像是闲逛般的晃了过来,还未靠近,就引来了一众人的警惕,全都手握上了家伙。 汉子看这阵势吓了一跳,赶紧着高举双手转圈,“我没带家伙,也不是坏人,就想打听个事。” 蔫巴站出来喝问道:“啥事?” “你们没去排队,也是户籍在路上掉了吗?” 也? 这字很有灵魂。 蔫巴眸光一闪,点了点头,苦着脸道:“可不,我们走时就是怕户籍会掉,全归整起来放族长那,结果半道给走散了。” 汉子一拍大腿,“咋这么巧,我们也是户籍放在族长那给走散了。” 蔫巴呵呵,你说我信不? 汉子也笑眯眯的,您说的我也不信啊,户籍那老重要的玩艺儿,能放心放别人那? 咱啊,都看破不说破。 “大哥,咱这没户籍的,您知道怎么进城不?” 蔫巴遥头,“就是不晓得,这不才在这里耗嘛。” 汉子视线状似无意的冲大家扫了眼,道了声谢后转身离开。 被那视线特殊关照过的祈宝儿:“……” 咋?难不成又是因为她胖? 刀疤汉子所在的群体离着祈家村的一群并不远,但也不近,中间隔着十几米,只是中间也没其它人,算是比邻。 逃难一路过来的人都这样,互相都不会靠太近。 刀疤汉子那边看着应该也是一个村或是一族人一起出逃,农民打扮,也都是手推车一辆辆。 祈宝儿站在板车上翘首望去,接着乐了。 “爹,可巧了,他们那边也有个三四十左右的读书人,那读书人好像是领队,刀疤脸回去正和那读书人说话呢。” 揉了揉直打鼓的肚子,祈宝儿转头瞪向城门方向,胸口有股子瘴气在上升。 这气息,老祈家人熟啊,祈康安立马上前将闺女搂怀里,“宝,宝,爹想办法,爹这就想办法,咱很快就能进城,很快就能吃东西。” 其它人也都知道最近祈宝儿顶不住饿,都跟着急,可这时各家各户都一样样,草根都找不出来一根。 纷纷羞愧的低着头,他们竟然连福娃神人都供不起,只能让她挨着饿发怒。 祈宝儿深吸了口气,抱起水囊一阵的咕嘟咕嘟。 哎哟,这可怜的样儿,把祈康安等人给心疼的,汉子们都是即羞愧又心疼,妇人们全捂着嘴直抹泪。 第171话 最好最好的人 这可是他们的心肝啊,打小到大精着贵着的养,逃难路上也是啥好的先紧着她。都是无忧无虑的过来,哪受过这份罪挨过这份饿? 没会儿祈老头和叶员外俩回来,他们又去找刚才那个员外了,这回带回来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没户籍的人,十三岁以上五十岁之下的男子,充做后备军,不记名不上册。 其它人,无论小孩还是妇人或是老人,皆充军役,同样是不记名不上册。” 啥叫不记名不上册呢,就是没有任何的记录,死了也白死那种。 还有就是,,充了军,你就得上战场吧,上了战场的人开始是为了活着,活下来了,哪个不是想挣份军功? 这不记名不上册呢,就是军队里压根没你这人,那又哪来的功可说? 讲白些,这些不记名的人,就是在战场上送死的那拨,遇攻城这种战役,冲最前头的那些。 一般都是死刑重犯,以战功抵罪,所以战时才会嗷嗷叫的一点不惧生死。 反正后退也是死,往前冲要冲过去了,挣到军功了,罪就能减轻,甚至还能无罪,更更甚至的,还能当上将军。 麒麟国曾经就有一位土匪头子,便是以此一步步从个死刑犯,最终成为了一名威名赫赫的大将军。 可这几百年才出一个呢,祈家村的汉子们没一个觉得自己有那本事,更何况是连名儿都没这种白送死的,顿时脸全灰了。 祈康安也沉了脸,“爹,这不成。” 他还以为祈老头的意思是先混进军中出城,然后再逃。 军队是那么好逃出来的? 不成,不成。 祈老头一脚揣了过去,“扯啥,我还没说完呢。还有就是补户籍,但补的前提,是得有人能证明。” 乐呵呵的拍了拍身旁的叶员外,“叶员外户籍带着呢,他可以给咱证明,那位何员外也愿意给咱证明。” 叶员外当初并不信任祈康安,所以扯了慌说自己是三合镇人,他其实是鹤丰镇人。 而鹤丰镇,已经远离了迦南城。 叶员外的好友何员外,是鹤丰镇再过去的广源县人。 叶员外:“何员外的继室路氏,是广源县旁边路家村的人,你们就说都是路家村出来的,我和何员外都给你们证明。” 祈康安这时有股子想一蹦三丈高的劲儿,他就说,他就说人得有良心,无论在啥时候都别失了本心。 要不是他们家救了叶员外父子,能有现在这事儿,能有这事儿? 你甭管他当初救人时是啥心思,救了不是吗? “那咱去排队?” 祈老头:“安排几个人能代表就成,甭一齐都过去。” 虽然何员外说已经有人这样进城了,可万一他们运气不是太好的证明也不顶用了呢。 祈老头这意思大家伙哪还不明白,去的汉子个个都有被逮进去充无名军的可能。 老祈家祈康福突然站了出来,“爹,咱家我去。” 祈老头怔了下,他这怔神的功夫,祈康安已经踢了祈康福一脚,“没你啥事,我带宝儿去。” 他闺女这福娃得上,运道旺着呢,一准能进城。 再说了,闺女已经饿得不成了,看啥那眼神都已经不对,他可不放心把闺女交给别人,爹也不成,闺女要真发怒,爹只会顺着。 原来祈康福自告奋勇下让村民们都纠起了心,这谁去是不是就谁回不来啊? 祈康安一说祈宝儿也去,呵呵,那没事,妥了。 祈康安带了几个当家的汉子,祈开山也非要跟着,共不到十人跟着叶员外一起去排队。 那何员外人挺好,还给留了位子,他自个原本排身后的几个难民【护卫】退出队伍,把位置让给了祈康安他们。 祈康安将祈宝儿放地上,朝着何员外深深鞠了一躬:“多谢。” 何员外笑着抬手扶起他,“谁都有个难的时候,一句话的事,不是大事,甭往心里去。 听老叶说你们人挺多,我一直瞅着呢,他这补办户籍也挺快,就有了人证明后,先扯个凭证让进城,真正补办是在城里。” “是,人多,四百来人。就图个能进城,东西全造没了,再不进城全都得饿死。” 何员外长叹了口气,“差不离都这样,好在是听说卫城内的物价也没涨,毕竟宣王脚下,他们不敢乱来。” 双方都知道对方要再出城,但都没说再出城的事,这儿不方便说,就是方便,他们暂时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都茫然着。 何员外低头去看小姑娘,“这是你闺女?长得真俊。” 穿得虽然和这不少人一样,也是前头远安镇那儿领的衣,但那一裹紧跟包粽子般的衣,穿她身上愣是一点不难看,还显得憨态可掬。 就是用灰将脸抹得一脸土色,细看下也挡不住五官的绝,拆开个个惊艳,并起来更是完美。 这般好看的丫头,他平生 颜即正义,何员外是个实实在在的颜狗,立刻掏兜,把一东西塞祈宝儿手里,并且快速的将她的小拳头握起。 弯着腰慈爱的小声道:“伯伯给你的见面礼,这儿人多,藏好。” 祈宝儿是那东西入了手还会往外推的人吗? 笑眯了眼的道谢:“谢谢伯伯,伯伯你真是大好人,是我这一路来见过最好最好的人。” 哎哟这嘴甜的,把何员外激动得又想掏兜,无奈刚才拿出来的已经是身上最好的,再拿的话一比可就不能看了。 旁边的叶员外:“……” 宝,你说清楚,前两天你不是说叶伯伯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祈康安不好意思得脸都红了,抱起闺女道:“何员外,这哪好意思?” 好不好意思,东西入了闺女的手,他都抠不出来。 祈康安只能再次连连道谢。 何员外笑着摆手,“小物件,现在它呀,可不如粮有用,丫头不嫌弃就好。” “不能,那不能嫌弃,她指定这辈子都好好藏着。” 送出去的礼能被重视,送礼的人自然高兴,这话听得何员外心里是更舒坦了。 不过,,,“别藏着,没那必要,需要了,就用。” 就没听说过一棵金珠子拿来藏一辈子的。 第172话 还有这好事 祈康安不知道是啥,一老一少一递一握间那迅速的,他啥都没瞧清。 不过听何员外这话,大致也能猜出是银裸子一类。 哎哟,这贵人说话他就是客气,啥现在还不如粮顶用,人已经站在了这,进了城银子还能换不来粮? 祈康安心里又默默嘚瑟了,看他闺女多招人疼,头一回见呢。 要搁平时那没啥,富人哪个不是看着顺眼的就给掏银裸子? 可这这种时候能一样不,银裸子可都是命。 嘴上客套着:“那不能,何员外您喜欢宝儿给送的礼,咱得珍惜。” 叫宝儿啊,好名字,虽简单,但太贴和了,这般俏丽的小头,合该让人宝着贝着。 “不值当,不值当,能碰上就是缘。” 再扯这就没意思了,祈康安换了话头,有了这见面礼关系,有些话也可以悄摸着问:“何员外,您还出城不?” 怕何员外误会,他没断口接着说:“我们是定要出城的,就现在啥情况也不晓得,心里没底。” 何员外左右瞧了瞧,也压着声用气音回道:“出,盈州不安全。 你们进了城后也别多逗留,想法子尽早出城。 尽量别彰显出有钱,也别让人注意到你们中有读书人。 寻摸些粮做成干粮随身带着,别一车一车的走,人也尽量散开,甭集一块打眼。” 看吧,这都他闺女的功劳,要不是冲喜欢他闺女,人能说实话? 这位指定是从哪得了消息的。 祈康安再度连连感谢,这可不是随便能得来消息,他闺女说得对,这位可真是个大好人。 又是一通你客我气,听得祈宝儿连连打哈欠。 没办法,她饿,一饿就听啥都不顺耳。为了压制自己,她只能让自己多困觉,省得惹事。 趴在傻爹的肩膀上眯瞪着,眯瞪着眯瞪着,真就睡了过去。 等醒来,已经到了前头的叶员外登记。 一开始,祈宝儿觉得何员外装穷人应该会不像。 气场,那是受过高教育,享过高享受,被周边所有人敬着尊着,习惯了指使下人,哪怕是和穷人和善往来,也是视察与探视的气场。 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何员外躬着身冲登记的主薄讨好的笑着,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个补了十七八个补丁的荷包。 那荷包都补成色荷包了,祈宝儿很确定,她看到主薄和他旁边的一衙役都眼角直抽抽。 何员外还再一副珍惜得不成的样儿的将荷包递到主薄面前,点头哈腰的咧着嘴笑。 祈康安都:“……” 输了输了,他都做不来这样。 主薄很是鄙夷的伸手接过,颠了颠感受了下重量,这才脸上微微露出丝笑意。 “哪来的,几个人?留下还是出城?” 嗯??? 何员外与祈康安对视了眼,前头没问别人出不出城这问题啊? 主薄将这一切收入眼中,颇觉得好笑,“想出城?” 问着话,他边低头写字,片刻将写好并戳上印后交给何员外,“喏,那边交入城费进城就可以。” 没问他们多少人,也没再坚持的问是哪来的。 这啥情况? 咱也不知道,可咱也不敢问。 何员外连连感谢的双手接过,退到一旁等祈康安他们,准备给祈康安他们做证明。 谁知到祈康安这更快,祈康安都还没开始表演,前头说的那些做证什么的更是一点没用上,主薄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低头刷刷刷一通写。 放下笔,印一戳,递过来。 这一套流程下来,整得祈康安都不会了,一脸懵的赶紧接过。 还是祈宝儿扯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的赶紧将准备好的银裸子塞了过去。 主薄没不收,自然的接过收回袖兜里,伸手朝祈康安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说话。 还有这好事? 一旁的衙役这时还特懂事的后退了几步。 “你们人多,进城后别都挤一块,先都找个客栈住下,拾捣拾捣别让自己看着像难民,也别在城里多逗留,备齐了东西就走。 出城近期不拦也不查,不需要凭证,尽量的也别挤一块走。” 这些话,就差直接告诉祈康安有人已经帮他们打点过了。 谁啊? 他们这乡里人,也不认识啥能和卫城主薄都能说得上话的人啊? 不过这不重要,能顺利就好,能顺利就好。 那个谁,我祈康安感谢你八辈祖宗。 呃,这话怎么感觉哪不对? 也不重要,他心里感激着就成,将来要知道是谁了,指定好好感谢。 忙拿了凭证又再度谢了主薄后招呼村里人走,连叶员外都一块叫走,也甭登记了,都一块的。 何员外眸光闪动着,也招呼家里人跟上/了他们。 祈老头见大家伙回来便迎了过来,看大家脸上都挂着笑,晓得事情必然顺利,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啥情况?” 祈二牛抢着答道:“大爷,好事,主薄给开了凭证,咱可以进城了,也可以出城。” “啊?”连怎么出城这事都解决了? 祈康安没多解释的招呼大家,“走,咱赶紧进城。” 他闺女都饿惨了,小爪子正刺挠他后背呢,再不给喂饱,他怀疑闺女都能咬他几口。 “哎,哎,走,都走。”祈老头想上前抢孙女。 哪知祈康安招呼完后立马的转头一马当先往城门而去,祈老头伸出的手就那么僵硬在了寒风中。 为给老头子留点面子,田老太没直接笑出声,而是捂着嘴直乐。 老祈家的其它人也是尽憋着笑,在抢宝儿这点上,爹/爷/老祈可是头一回吃瘪。 进城非常顺利,祈康安向衙役呈上戳了印的文书,衙役看了眼便给放行,连个好处费都不需要。 还等啥呀,走,走,赶紧走。 卫城不愧是宣王所在的城池,他们路过的镇和县城那是压根没法比。 一进来,入目的就是满地的青砖路,道路宽敞,路两旁的店面间间都是青砖红瓦。 “哇~”娃儿们没忍住的惊呼,这是到了仙境了吧? 咋就能这么好呢? 这青石地亮的,他们脏兮兮的鞋踩上去会不会给埋汰了? 忽一衙役状似无意般的从他们面前经过,路过祈康安时,抬头特意的看了看他,又瞄了眼他怀里趴着的小姑娘,像是确认着人了,又走凑近了些。 “往前走,有个德源客栈,都去那休整。” 第173话 咱救着人了 祈康安看着留下句话就渐行渐远的衙役陷入了沉思,这都啥情况? 还是祈宝儿最先反应了过来,伏在傻爹耳边小声嘀咕:“爹,咱算是救着人了。” “啥?”救着谁了有这么大好处? “北阳镇外,记得不,就那仨。” 哦,渊少爷那仨呀! 不对,,“不是,不对啊,不是他们自个在盈州都行动不便吗?” 咋还能动用到宣王所在的卫城里的人? 祈宝儿:“……” 果真是傻爹。 “爹,走吧。”想不到就甭想了,这事她一寻思,想不到还是好事。 “对,对,走,想那些做甚。”三条人命换他们这几百条人命,可太值了。 祈康安那个乐,一手抱着闺女一手牵着马,带头就往前走。 祈家村的人习惯的沉默着跟上。 源德客栈离着城门口很近,非常大的一个客栈,光是门面,就占了周边铺面的四个大小。 客栈门口站着俩小二在迎客,老远的看见祈家村的人,其中一小二便小跑的迎了过来。 “众位是祈家村来的吧?请问哪位是宝儿姑娘的爹?” 听听这问的,宝儿姑娘的爹。 冲着谁的面子,因为谁才得来的这便利,明明白白的。 村民们看祈宝儿的眼神,那叫一个果然如此,福娃神人就是福娃神人,跟着她,走哪都能粘上福气。 至于为啥这儿能有认识祈宝儿的人?想那做甚。神人界的事,那是他们普通人能知道的? 祈康安都备儿有面子,挺了挺胸脯上前一步:“我们正是祈家村来的。” 小二有眼色,立刻笑眯眯的朝一侧退了几步做了个请的姿势:“贵客随小的里面请,吴公子给大家定了两个院子。” 吴公子,吴大啊! 哎哟,还真是给闺女说着了,他们救人给救对了。 心里这么想,话上还是要客气客气,“那哪好意思。” “贵客可千万别客气,吴公子银子都已经付了,你们要是不住,那银子也是不能退的。” 这哪成? “好,好,这就走。” 银子都已经付了,可别浪费。 小二没带他们往正门去,绕了道进了旁边不小的巷子,从侧门将他们引着去了俩相临的院子。 两座都是大院子,有主卧有侧卧还有两溜的下人房,最重要的是,两个院子内都有个很大的厨房。 小二特别知事,将他们领到院子这后说了句前头还有事就走人,这些人怎么分院子怎么住他不掺合也不瞧着,赏银什么更是没想,窜溜着就跑没了影。 蔫巴先跑进其中一院子溜了圈出来,“安大伯,里面院子可大了,主人房有五间,两旁各都有十间房,咱们挤挤一个院就能住下所有人。” 这老大的院子,得多少钱啊? 宝儿的面子可真是大! 这时最适合的祈开山站了出来,“文禄,你一家住这院里主人房那五间,正好。另外十间就,蔫巴你一间,高大夫你一家一间,二牛,你家也一间,,,” 给分了十几户,其它的都一一安排到另一院去。 虽然只老祈家一家占了五间屋子,其它有的一家一屋有的还两三家一屋,但这分法大家都没二话,都只觉得是自个占了大便宜。 都在客栈外听到小二说的话了,人这两院子本来就冲祈宝儿的面子给开的,这老好的院子,一文钱没就能住,他们可全是粘了福娃神人的光。 又想嗑头了可咋整? 不过都知道祈宝儿不喜欢他们跪,一个个也只能用感激的眼神直愣愣看着祈康安怀里的祈宝儿。 老祈家也没啥说的,合该的不是,人可是他们宝儿救的。 祈老头做主给五个屋又做了分配,大房住主卧,旁边的四个侧卧老夫妻俩和另三兄弟住,反正都挺大,侧不侧卧的,对他们来说都是好屋子,咱不讲究那些,大房人多。 何员外也厚着脸皮挤在祈家村的队伍中一道跟着来,也在老祈家这边跟叶员外父子俩一起混了间屋子。 何员外的小队伍是就他一人带了十几个护卫,他非要出盈州的理由,因为他的家人早全给他送出了盈州在屏城等他。 各自都回了屋,刚才给领路的小二便领着一群壮实的婆子抬着水桶提着热水过来。 进院,向也正出来拎着个桶准备去院中的井里提水的蔫巴打听:“不知宝儿姑娘住的哪屋?” 蔫巴拉手给指:“那,主屋那间。” 又朝主屋那喊:“安哥,安哥开门,小二给送热水来了。” 多看了眼小二后头,哎哟,还不只热水呢,还有好几个小二手里都拎着食盒。 食盒他认得,以前给客栈送野味时瞧着过,就是这些人拎的更精致,看食盒,里面的东西一准都差不了。 主卧那祈康安应了声后打开门,心里已经有数,对小二这客气的态度没再感觉稀奇,只是将门打开让他们把东西都送进去。 小二指挥着婆子们放好木桶给倒水,又招呼着提食盒的给将吃食摆外间桌上。 主卧这规格就是不同,还有内间和外间,中间一大屏风隔着,内间外间都各有一桌子,小二让将吃食给摆在了外间桌上。 “祈老爷,吴公子有交待,定要让你们住舒服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小二又弯腰又鞠躬的,整得他们要不是自个身上衣服太埋汰,还真会误以为自个是啥富户呢。 叶三妮手都不造往哪放,大郞和三郞也是一脸不知所措,无忧,,,呃,这家伙脑子不大好,愣愣的左瞧瞧右看看表示啥也没看明白。 还是祈康安能顶事,掏出一两银子当赏钱,准备把小二给打发了。 省得家人不自在。 小二哪敢收,这些人可是东家交待要照顾的人,尤其是叫宝儿的小姑娘,上头可是发下话来,说是没照顾好就把他们给打发了呢。 吓得是连连摆手,招呼着众人赶紧麻溜的撤。 人都走光,叶三妮快步上前一把关上门,深吸了口气,转头还来不及发表下心得呢,就被已经粘在桌边的闺女惊得啥话都堵在了腹中。 小跑过去硬把人从桌上撕巴下来,边搂着人往里屋去边头不回的交待: “现在都别吃,等拾捣干净了再吃。” 至于祈宝儿手里抱的整只烤鸡,她选择性的忽视了。 第174话 叶三妮都升华了 手探了下水温,可以,叶三妮那个迅速的,几下就将闺女吧啦成了白条丢进水里。 拿起挂在桶边的白布就是一通的搓。 “这富贵人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娘以前以为咱住的三合镇那院子已经是顶顶好的屋子了,和这一比,压根不够看。” 看这内屋,墙角摆张床还不够,侧边临着窗那还有个炕【榻】,床的对面贴墙还一个格一个格大小不一的满墙架子,每个格子里都摆着东西,就那最侧边一个大格里的瓶,她这辈子就没看到过那么好看的。 屋中间还有张圆桌,桌边四条圆凳。 外屋她刚才大致瞧了眼,也有一个大炕【待客用的坐榻】,炕中间还摆了张矮矮的小方桌,桌子上在他们进屋前已经摆着好几盘的点心瓜子。 也不知爹娘他们住的屋是不是这样。 哎哟,叶三妮现在就感觉自个跟在做梦一样。 要不是做梦,就她一泥腿子,前一刻还挨着冻的逃难呢,咋这一刻就能住在这样的屋里? 心里胡思乱想着,手里的动作也没停,麻溜的把闺女从头到脚都搓了一通。 客栈香胰子啥都备得齐全,叶三妮又给祈宝儿洗了头,身上抹了香胰子洗得香喷喷的才给捞出来。 这时一整只烤鸡已经全进了祈宝儿的肚子。 叶三妮给闺女边擦着手边瞧她肚子,“你这也真是怪,啥吃进去都不见。把娘路上给做的衣拿出来,咱穿那个。有衣白领是好,可做的也太难看了。” 瞧瞧,叶三妮都升华了,那白领来的衣她已经看不上了,觉得穿闺女身上压根不配。 祈宝儿一次将家人的衣服都给摆桌上,叶三妮取出她的从里到外一件件给穿上,最后再套上双小鞋。 “安哥,好喽。” “哎。”祈康安进来领人。 这回没上手抱,闺女干净他脏着呢,别一抱又脏喽。 手洗过是干净的,举着双手掐住闺女嘎子窝架着往外走,边对媳妇说:“你快些,洗好出来吃点。” 就他们闺女现在这胃,他们迟些估计全都只能舔盘子。 “哎,晓得咧。” 大房没有吃独食,更因为有个大胃王在家还又叫了一桌菜,再来两大桶的米饭,老祈家的人全叫来一同吃饭,顺便聊聊后头的路。 这客栈也不知是厨房大/人多速度快,还是真对他们特殊照顾,几房的人拿两张桌子拼着坐下还没会儿,小二就领着人将他们定的饭菜给送来。 这儿的调料品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只有盐和酱油,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菜里放点油再放些盐,那已经是好滋味。酱油那是金贵品,一般人吃不起,也没地儿可买。 客栈给送了盘用酱油烧的红烧肉来,红通通的往桌上一摆,甭管它味儿如何,就那色,看着就让人流哈啦子。 菜差不多都那么一个味儿,对于高端的客栈酒楼来说咋办? 往形上想法子。 一桌子菜在形上那叫一个华贵,华丽,且只显一个字——贵。 抄肉片的周围摆着雕,这道菜名字及好听,叫富贵呈祥。 鸭汤里放了雕白萝卜,叫金玉满堂。 田老太手拿筷子都不知从哪下手,这好看的,不管从哪盘夹走一块都感觉亵渎喽。 祈宝儿抱着碗米饭给自己来了筷肉片,肉片放在米饭上,和着米饭一起嗷呜扒一大口。 一双大眼睛谁也没,双眼只定着桌上的菜,两边腮帮子都鼓起的快速嚼着。 好家伙,被她这么一来,大家伙哪还有时间感叹啊,赶紧都上手上嘴开吃。 两大桶米饭,是那种得成年男子才能抱动的大桶,可等祈康安洗好出来,米饭只剩其中一桶桶底下的一点点了。 祈康安刮了半天,才刮出一碗饭来。 一家子全都吃撑了,个个都或瘫在坐榻上或是捂着肚子在屋里来回散步,而他的吃货闺女,竟然还抱着碗饭坐那啊呜着。 幸好还有个田老太没忘了大儿,早给夹了碗菜单独放着留给他,“呐,快吃。” 祈康安心里那叫一个哎哟,还是娘疼他。 一手饭一手菜来到闺女身边,“宝,饱了没?” 桌上的菜已经全空了,祈宝儿这碗还是用着最后的汤汁来泡饭,她将最后一点扒里嘴里后抬头望去。 “饱了。” 瞧着傻爹手里可怜兮兮的那些,没好意思说只吃了七分饱。 她都已经造了七大海碗的米饭,菜更是所有人中吃得最多的那个。 祈康安这才放心的坐下开吃,没会儿一碗饭一碗菜便落进腹中。 一抹嘴放下碗筷,祈康安便讲起了正事,“爹,等下我就叫蔫巴他们几个到城里去寻粮,听何员外和那主薄的意思,都是城里不能久留。 我寻思了,咱们这回粮不买多,客栈这儿应该不会为难咱,都做成干粮随身带着。” 虽然这儿住得好吃得好,可他心里不踏实。 祈老头也是一样,“成,要带乖乖去不?” 祈康安看了眼闺女后摇头,“这回不带,让宝儿在客栈好好休息下。” 不知为啥,他一想到带宝儿,心里就跟突然被刀削了下般的刺痛了下,似乎带着宝儿会有啥不好的事发生般。 祈老头点头,转头问叶三妮:“老大媳妇,里面床铺得现成的吧?” 叶三妮回答:“现成着。” “那你先带乖乖去休息。” 叶三妮哎了声抱起祈宝儿进内室。 祈宝儿趴在娘的肩膀上看向家人,其它人都还好,难得的吃到爽快,二叔和三叔还有姑爷坐在坐塌一边正在低头聊天,几个郞和无忧一块在坐塌另一边玩石子,奶和姑奶她们已经出去了,说是不省时间,去另一屋做绣活。 只有还坐在桌旁的她爷和她爹不对,虽然他俩已经极力在掩饰,装得一副似乎一切正常的样儿,可早熟透他们的她,依旧能看出这俩眼底的忧色。 把她支开的忧,是针对她来的? 叶三妮给去了外衣后放床0上盖好被子,坐床边直瞧到闺女从眯瞪着眼到逐渐睡去后,才揪心的轻轻叹息了声。 她不懂太多,可与公爹和相公生活多年,多少还是有些了解他们的。 以前啥事都与宝儿商量着,这会儿却特意将宝儿支开,是这里有什么事会伤害到宝儿吗? 这事儿要说到小二 第175话 谁要积这个德 小二在带着人来摆好了饭菜要离开时,出门前特意将祈老头拉到了一边小声提醒了句: “宣王爷喜幼女。” 祈老头一听,那还得了。 赶紧拽住要走的小二打听,这喜幼女是咋个喜法,是人家自愿送他的喜,还是当街强抢的喜? 小二给面子的回答了:“强不强抢,咱身在卫城,不都王爷一句话的事儿?” 哎哟,他乖乖那个俊的,宣王有那癖好,乖乖要是出去被他瞧着那可不得了。 祈宝儿在睡觉就等于在修炼,别人吃饱了就睡指定伤胃又伤身,对她来说一点影响没有。 而且吃了个七分饱让她的睡眠质量更好,一觉直到 内室一个人没有,不过能听到从外间时不时传来几道大郞和三郞的说话声。 祈宝儿自个爬起来穿衣服,只这轻轻的窸窸窣窣声,便惊动了外头的大郞,丢下三郞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 “妹,你醒啦?放着,哥给你穿。” 祈宝儿已经穿好了衣服裤子,正扒在床边去够鞋,大郞跑过来将她又翻过来坐在床边,蹲下抓起她的小脚给穿鞋。 慢了一步的三郞:“……” 下回,下回他一定要比大哥耳朵更灵。 “妹,昨晚爹和蔫巴叔他们买了好些粮回来,卫城这没麦麸和糠,最差的也是玉米面和黄豆粉,村里人这次都舍得了,都是白面和玉米面或是黄豆粉。 对了妹,爹说今天咱们再住一天客栈,所有人都不准再出客栈。 把粮全给做成干粮,后头的路如果顺利的话,估摸着再走三天就能到去屏城的关隘。 爹让大家备上五天的干粮,让大家把板车都劈了当柴给烧了,这几天都不推板车加负担,除了几个得推人的。” 祈宝儿眸色闪了闪,所有人不准出客栈? 她爹出逃以来头一次的这么紧张,是出了啥事? 帮妹穿不成鞋,三郞已经跑去端早饭,不能啥功劳都被大哥给占喽。 老祈家没在院里的厨房做干粮,而是向客栈借了客栈的大厨房,把院里的小厨房让给了其它人。 三郞跑到大厨房时,这时已经过了早饭的点,厨房客栈基本没在用,大厨房里全是老祈家的人。 祈康安发愁的声音传来:“还好昨晚我没带宝儿出去,蔫巴在粮铺那无意提了嘴宝儿,立刻那掌柜的就问我们是不是有闺女。 说宣王妃无子无女,又独喜女孩,就想收养个女儿,要是我有闺女,若被宣王妃给看上,咱家八辈祖宗都积了大德了。 我自是忙说没有,那掌柜开始还不信呢,我好说歹说才混了过去。” 叶三妮喷喷的呸了声,“谁要积这个德?” 李琴的声音打着颤:“爹,这可咋办?咱们进城时指定有人瞅着宝儿了,会不会????” 祈老头厉声道:“不会,进城的难民中又不是只宝儿一个小姑娘,而且当时宝儿身上也脏兮兮的,瞅不出俊还是孬。” “是啊,咱昨晚都埋汰着。”田老太也咕呐着,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 三郞的脚步顿住,屏着息的凑近厨房窗边,将耳朵贴在窗户上。 祈康福:“大哥,那你们昨天在街上有碰着其它女娃没?” 祈康安:“我就奇怪这点,有瞅着,都正常着,街上有男娃有女娃,年长的年幼的都有。” 给他感觉,,,咋说呢?? 就好像所谓的宣王妃收养女孩,只收养难民的女孩一样。 这么一想,它就不对劲好吧。 祈康富脑袋顶挂着个大问号:“这事儿一想就不对,可哪不对嘛,我想不出来。” 祈老头都懒得看他,这要他都能想出来,基本宣王他们已经直白将真正的目的说出来了。 这时叶三妮无意撇了眼窗户方向,看到了上面印着的影子,“谁?” 祈康安丢下手里正揉的面抽出平头刀就冲了出去。 老祈家人都提起了心,莫不是客栈对他们还有啥目的,竟然派了人来监视他们。 没会儿祈康安冷着脸的拎着三郞的衣领子进来,“躲外头做啥?” “妹醒了,我给妹来拿早饭。”绝不能承认他有偷听。 出于对自家孩子品性的信任,老祈家人倒都没怀疑他,只当他是刚巧到门上被叶三妮看着。 祈老头赶紧去拿了俩食盒,一个给装了满满一食盒的馒头,另一个给装了一大瓦罐的鸡汤。 “我去就成,三郞你留下帮忙。” 三郞:“……” 我还想回去告诉妹呢。 厨房的其它众人早麻了,三郞在,也不好再说什么,全一心做起自己手头的事来。 三郞的功最终也没邀成,祈老头在祈宝儿面前哪能瞒住话多久? 瞧着孙女啊呜着馒头就着鸡汤吃得喷香,奶白的小脸上一对梨窝随着她的咀嚼若隐若现,观音娘娘坐下童女都没他乖乖这时瞧着招人。 祈老头那心啊,悬得都快要崩断。 忍啊忍,忍啊忍,还是没忍住。 “……”将事情大致一说后,立马叮嘱道:“乖乖啊,听爷了,咱今天就在客栈里,明天一早咱就走,出了城咱就安全了。” 祈宝儿侧歪着脑袋瞧爷:“……” 竟然还有这一出,她还以为爷和爹他们是怕她在卫城惹事呢。 “嗯。”待客栈而以,不难,大不了她吃饱了再睡一觉。 祈宝儿不是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在明知道宣王在图难民堆里的小姑娘,你偏一股脑的往人面前撞。那不是勇敢,那是欠。 说睡就睡,早饭后祈宝儿又缩回了被窝里。 外头冷着呢,她虽然不怕冷,可躲暖和的被窝里,它不比在寒风中吹着它舒服吗? 除了到饭点被叫起来吃饭,祈宝儿就这么的真给睡到了 没帮啥忙,但也没惹事,老祈家人都非常满意。 一大早,天刚灰蒙蒙着,她就被亲娘从被窝里吧啦了起来。 “咱忍忍,等下再睡。客栈的掌柜的是好人,说要去厢北县城送货,能带上你和你爷还有严叔。” 掌柜的本是说只带宝儿一人走,那家里哪能放心啊? 于是加了个祈老头。 可只祈老头一个也不放心,便又加了尚武的严贵安。 第176话 在路上 几辆马车缓缓的朝着城门靠近。 守城门的衙役眯着眼眺望,看清 “是赵掌柜您啊,这是要出城?” 赵掌柜笑着应声道:“去厢北县送些货,将士们在厢城外守着,咱可不能让他们吃不上口热呼饭。” 这话听着多大义呀。 衙役朝赵掌柜竖起大拇指:“还是赵掌柜您敞亮,我听说厢北县城的其它客栈都关了,就您的客栈还开着,还时常给城外驻军的地儿送粮又送肉。” 赵掌柜抿嘴微笑的摇了摇头,一副受之不起的谦逊。 衙役退让到一边,“赵掌柜,您快去吧,路上小心啊。” 赵掌柜笑问:“不查查?规矩不可破。” “查啥呀,不信谁也不能不信您不是,否则可真要寒人心了。” 赵掌柜朝衙役供手道谢。 马车继续动了起来,缓缓路过城门。 车厢内的祈老头紧紧的搂着祈宝儿,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旁边的严贵安自到了城门车一停下,手就一直放在一旁的配刀上,这会儿更是抿紧了唇全身都紧绷着。 手里的刀还是祈康安的那把宝贝平头刀,他自个就只有把菜刀。 过了会儿,车门打开,赵掌柜躬着身走了进来,坐到严贵安的对面。 赵掌柜先是笑着对严贵安点了点头,再转头恭敬的对祈老头行了个晚辈的供手礼。 “老人家好,见过宝儿姑娘,本应该早日拜会众位,只是在下昨夜才归来,夜已深不便打扰,实在是失礼了。” 祈老头哪被这么尊贵的人这般礼待过,吓得是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们受你们照顾才是。” 原本还担心着,现在瞧掌柜这态度,心可以放下一半了。 祈宝儿则是受之无愧的对赵掌柜点了点头。 这般荣宠不惊的模样,让赵掌柜真正的相信了主子的话,小姑娘着实是救了他们家二公子,是吴家的大恩人。 至于小姑娘年纪小这点,呵呵,这世间的奇人他见的又不是一个两个。 于是,赵掌柜对祈老头他们的态度是更好了,而且他行事圆滑说话风趣,这个好不是那种客套的好,而是种亲近。 更显然的早有准备,中间桌子的底下有个和桌子一样大的暗客,打开里面全是吃的。 而且,除了一包可供他们一路到厢北县城的大饼外,其它的全是零嘴,瓜子,生,蜜饯,糕点,还有好几盒做得精致的米团子。 祈老头,严贵安:“……” 这得是多了解乖乖/宝儿? 去厢北县的路上,难民几近于无,走半个时一个时的,才能偶尔碰着队也像他们这样像是运货的队伍。 穿着都不显难民,而是大部分都是很适合冬天远行的动物毛皮衣。 祈老头掀开窗帘一角朝外看了眼,“这都是往厢北县城送东西的吗?” 这也太多了,二三十辆车装得满当当的,都是一人在主推,左右各一人扶推着。 还有前头两个骑马,中间左右各四个骑马,后头又俩骑马的,像是守护,可他怎么看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在监视? 赵掌柜撇了眼外头笑道:“那是军需,往平阳隘或是再往前送。” 平阳隘祈老头记得,这条路通向屏城有三道大关隘,平阳隘是从他们这出去的 “哦。”虽然已经能放松不少,但祈老头在赵掌柜面前还是挺局促。 赵掌柜像是没发现般,依旧一脸淡笑的继续道:“平阳隘是最易守难攻的一道关隘,左右皆是万丈悬崖,悬崖下方是湍急的河流,只要守住了城门,外头就攻不进来。” “不是,那……??”他们不是也出不去? “你们可以装成运粮队伍。” 祈老头:“……” 这咋装? 这为官家做事,哪件不是要这凭证那凭证的,他们上哪弄凭证去? 祈宝儿嚼着膏点抬眸看赵掌柜,赵掌柜这时也正看向她,祈宝儿那忽闪忽闪的萌哒哒大眼睛着实令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有一妻两妾,儿子倒是有五个,可没人知道,他喜欢的其实一直是闺女,偏夫人无法生育,两个妾又一个接一个出来的全是儿子。 赵掌柜又想到了主子家,那位老爷子可也是喜欢女娃喜欢的不成,堂弟家的孙女都被当成宝的宠了这么多年,眼前这位这般俊这般的招人,还是恩人,若是被老爷子看到…… 这般想着,赵掌柜就更想提前卖个好。 这家就光救命之恩这一层在,将来他搞不得都得巴着他们。 人哪有不想往上爬的?就算不图个大富大贵,与这些人交好也不会有坏处。 “老人家您放心,我们大公子已经做了安排,会有人安全护送你们出平阳关。” 大公子? “你们大公子,是吴大?”还是渊少爷啊? 祈老头其实早就想问了,挂着救命这个恩的,就那仨。 辰一他没想,这名儿听着就不是自个能当家做主的人。 吴大??? 赵掌柜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二少爷是没说真名。 不过二少爷和大少爷都说了救命之恩的事,那就不是不想报恩的意思。大少爷也下了严令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足见整个吴家对这伙人都是重视的。 上头的事,他一个做下人的不好说什么,于是只笑着点了点头:“那是我们二少爷,大少爷行商。” 这么一说,三人都明白了。 一个行商,一个为朝廷做事嘛。 又走了半天,路上气氛逐渐紧张,开始出现一队队巡视的兵,每过一个队,都会上前来寻问。 干啥的? 要去哪? 车上装的啥? 把祈老头和严贵安俩的心脏都吊得高高的。 好在赵掌柜在这特别有面子,巡视的领兵头头竟然都认识他,车厢门开条缝他露个脸,人查都不查的直接放行。 祈老头真是太庆幸他们救了那仨,否则这一路,就他们这群啥都没的老土鳖,压根没法过。 这儿是这样,祈老头估摸着盈州往外的其它通道应该也是这样。 宣王啊,就是没准难民离开盈州的意思。 你们逃不逃,路上苦不苦,那都不重要。 反正怎么折腾都你们自个的事。 只一点,想出盈州,没门。 第177话 已经麻了 夜里宿在野外,这个宿野外和他们以前的宿野外差别那叫一个大。 以前他们自己夜宿野外,板车围成一圈挡挡风雪就顶了天,夜里若下雪,雪又大的,就只能躲路边的山里,让树叶帮着挡挡雪,人缩树底下几人一起的裹着被子哆嗦哆嗦的就是一夜。 可赵掌柜这呢,带着大帐篷,几个护卫没会儿就给在背风的地儿搭起了两顶大帐篷,护卫们住一顶,赵掌柜和他们一起住一间。 还有方便可带的灶,是个能打开能合起的三角铁架子,铁架子顶是个圆形,瓦罐往圆上一放,下面烧上柴,就能吃上热乎的。 在帐篷内略做休息,坐了一天的马车,也活动活动腿脚,然后他们几人再回更能遮风雪的马车上过夜。 四个人挤一马车,坐还没啥,躺就挤了。 严贵安看了看,确定不会有危险便下了马车,坚持去和护卫们挤一挤。 他知道宝儿的实力,赵掌柜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一根手指头就能给戳趴下。 他去和护卫们待一块,反而更是盯住那些护卫。 祈老头搂着孙女盖一被窝在马车一侧,赵掌柜自个一被窝在另一侧,中间隔着张桌子。 桌上还燃着炭盆,车厢内暖和和的,风雪路上能这般休息,享福。 一夜过去,早上随意的吃点继续上路。 于这天的傍晚,他们来到了厢北县城。 厢北县城远远一看就是军0事要地,两个字,紧张,再两个字,严肃。 城墙上隔着一两米左右就一士兵握着长矛站在凹齿那,城门外守城门的也不是衙役,而是同样手握长矛而立的士兵。 进城的都没闲散的一个两个,全是像他们这样成队成队一辆辆车的运着东西的队伍。 祈老头和祈宝儿俩头怼头的掀开点车帘往外瞧,看到每个车队进城前,都有个领头的拿出个像铜制的牌牌给守城门的士兵看。 士兵看过牌子后才给放行,进城的队伍都有牌子,也都没有检查队伍运的是啥。 轮到他们,还是依旧的靠着赵掌柜的脸进城。 厢北县城也有家源德客栈,只是没有卫城大,也没给贵客住的院子啥,顶顶好的屋就是三楼的上房。 赵掌柜直接让人把马车驾到后院里,下车前,他转头特意的看了眼祈老头,又隐晦的看了眼祈宝儿。 祈老头了悟的朝他郑重点点头,把祈宝儿抱起也跟着下了马车。 赵掌柜招来个小二,“把贵客带三楼上房去。” 给小二使了个眼色。 小二本来瞧着祈老头抱个女娃下来震惊得眼都直了,这会儿立刻明白的赶紧引着祈老头他们往里走。 后院去三楼有两条道,一条是先进大堂,从大堂的楼梯上去,一条是他们小二厨娘们走的偏道,小二引着祈老头他们走的就是偏道。 祈老头也不说多余的跟上,路上赵掌柜隐晦的告诉过他们,厢北县的县令是个会巴结的,现在厢北县城方圆早看不着一个十岁以下的娃。 提醒他们,祈宝儿在厢北县更是不能在外露面。 小二带着他们来到三楼最靠角落的一间。 跟做贼一样,小二快速的打开门,祈老头和严贵安俩是窜溜着进去,小二又赶紧的将门着上,门外只余下他匆匆跑远的脚步声。 祈宝儿已经麻了。 从昨天路上开始出现士兵起,她是连去个茅房,赵掌柜和她爷都跟做贼一样,每回马车都给停在山脚边边。 这感觉对祈宝儿来说挺憋屈,哪时她要这样躲过? 可瞧瞧紧张的爷,再想想把她送上马车前泪湾湾的奶和娘,还有把刀交给贵安叔时紧握着贵安叔的手千叮万嘱的爹,,, 她忍。 小二很快就端上来热水和足够五六个大人吃的饭菜,赵掌柜这一路可是见识了祈宝儿饭量,就没见她在醒的时候嘴有停过,好在万幸的是他吃食也备的足。 “不知你爹他们快到没?”祈老头食不知味。 一路上紧张着,感觉时间过得慢,又感觉时间过得快,因为压根没多余心思去想其它。 这会儿暂时安全了,想到媳妇孩子们,心又揪了起来。 严贵安大口嚼着饭:“大伯放心,赵掌柜不是让大哥他们装成客栈的送货的队伍,有客栈的小二跟着一起走,不会有事的。” 可饿惨他了,一路上就没敢松下心来放心大胆的吃过,防外人,也防队伍里的人,把他给整的,做衙役时都没这么操心过。 祈老头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这一路可苦了你了。” 他不是没眼睛的人,贵安这一路不只是吃没吃好,连睡都不敢安心睡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严贵安笑着真摆手,“大伯这话没意思,都一家人哈。” 祈老头愣了下也笑了:“是,都一家人。” 此刻被严贵安说不会有事的一群人正在进城。 同样被拦住,不过小二手里有通行令牌,而且还是银制令牌。 守城的士兵也认得小二,看了眼一瞧就是难民的一群人,把小二拉到了一边。 “这些难民是啥情况?” 小二瘪了瘪嘴颇为不屑道:“现在难民给口吃的啥都干,我们客栈人手不够,这回送的东西有部分要往军营里送,走的是远路,掌柜的就招了群难民。” 士兵拧着眉,“你们是往关岬隘送?” 远路,关岬隘最远了。 小二点头,“五万斤粮,还有锦衣锦被这些,给送关岬隘。” 士兵又转头看了眼队伍的人,“怎么妇人小孩都有?” 主要是妇人,小孩就二三十个,也都是十来岁的男娃,在农村,这岁数的男娃的确是可以顶家了。 小二一脸的感慨,重重的拍了拍胸脯道:“我们掌柜的心善啊,他们舍不得自家的孩子,我们掌柜也见不得孩子们饿死,便同意让跟着了。” 士兵:“……” 呵呵,明明是心黑的把妇人和孩子也当汉子来用,还能省些口粮,竟然也能说得这般大义,该说果然不愧是生意人吗? 不过这和他们没关系。 给放行。 田老太低着头手扶在车上的一麻袋上,麻袋微微颤了下,她赶忙的抬手一按。 这细微的动作,没引来士兵们的注意,压根没人看他们,拿着长矛当拐棍的支着踩脚闲谈。 长长的队伍缓缓路过城门。 第178话 特殊过城技巧 “宝啊。” 田老太紧搂着祈宝儿,心里有着千言万语,可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一路悬着的心呐,只这一刻才踏实下来。 “奶,在呢。”祈宝儿拍拍她的背,揍起她已经冻得紫青的脸左右各啄了一口。 哎哟,田老太这心,顿时就跟吃了蜜一样。 祈老头坐椅子上吃味的看着,刚才看到大家平安到达的喜悦这会儿全没了,只剩下了酸和再酸。 他的乖乖已经好久好久没亲亲他了呢。 “宝,你还好是提前走了,卫城出城那时,正好宣王不知从哪回城,守城门的衙役就把我们都赶一边去跪着等宣王过去。 离我们不远也有伙人准备出城,也跪那等着,他们中有好几个小孩,那宣王的队伍过去后,冲出来十几个兵上去就把那几个小孩给强抱走了。” 虽然一人都给了十两银子,可这是银子的事儿吗? 最关键的是,那伙人最终也没出得了城,要通行令才能出城,可那伙人没有。 田老太真是感激赵掌柜他们感激得不行,要不是赵掌柜教他们在过城门时把孩子们都塞麻袋里装成粮来运,他们这伙人中孩子才多呢。 就老祈家,十岁之下的就七个,要再加宋家和齐员外家,那是十一个。 也更信重大儿,一开始只听说要女娃,他们原还只准备把无忧给用装麻袋藏着,是祈康安说以防万一,男娃也都给藏着。 城门口被抓走的那几个,可全是男娃。 叶三妮也是心有余悸的坐那还在回神,田老太话落她还在晃神的接口道: “娘,可不您说的,当时我吓得魂都掉了,路上碰到那些兵上来查,我心都是突突直跳。” 出了城门后直等看不到卫城了,他们才敢把娃从麻袋里放了出来,也不能一路把娃放麻袋里给拉两天,那孩子们得僵在麻袋里。 谁知走到半道就有兵上来查,还好小二知道大致哪儿会出现兵给提前提了醒。 后来一半的路,他们都不敢再把孩子们放出来,全一直塞麻袋里还不准他们乱动,就怕着突然又出现一伙兵。 这一路来,都全不记得累,也不记得心疼那些他们为出卫城而主动了丢了的大半家当,光顾着紧张和害怕去了。 祈老头问:“娃们都还好吧?” 回话的是祈康福:“还成,就都半僵了,路上颠着又不敢动,好几个出麻袋时腿都伸不直。” 客栈就一辆马车,赵掌柜带着祈宝儿他们给驾走了,老祈家的其它孩子同样的也是只能藏麻袋里。 老祈家的马车板车那些同样也弃了,他们装成运粮队伍出城,有哪个运粮队伍驾着马车的? 像赵掌柜这样的,那马车上得有个赵掌柜在那才成。 大郞和二郞看着已经是大人便跟着走,三郞个大些,躲麻袋里只能屈着,腿伸不直的娃中就有他一个,这会儿正在隔壁屋里热水桶中泡着。 赵掌柜像是有预知技能般,早让客栈给准备了充足的热水,这会儿大家各屋的安顿下,一间间屋内已经都备着热水在那等着。 祈老头:“能安全过来就好,你们也甭都挤这了,先都回屋暖暖身子,有啥事晚上再说,咱反正在这得住一晚。” 这倒是,一家人终于团聚的才赶着挤一挤,这会儿都心安了,有啥事等会儿说来得及。 田老太不舍的放开祈宝儿,叫上妇人们去对面屋,都女的,挤一堆洗没啥,这一路都这么过来的,早忘了害那个羞。 男的就更简单了,洗啥呀,围着浴桶用布拧了热水擦擦就成。 衣服也没得换,大部分人衣就身上一套,有湿了的,脱下来烘干了继续穿。 祈康安一直不见人影,直到老祈家的人都已经坐在祈宝儿的屋里开始吃饭,他才一身雪白的出现。 叶三妮赶紧起来拿着扫把把他衣服上的雪扫去,边小声问道:“咋楼下不扫了上来,客栈里暖,这一路上来都化了不少,你瞅,衣服都湿了不少。” 这么厚实的衣,烘干可不容易。 祈康安咧嘴笑了笑没多解释,他这不两天没见着闺女想嘛。 “爹,坐这。”大郞忙起来让出位置,自个站在桌旁吃。 祈康安没客气,大步过来坐下,接过田老太给装的米饭先扒了一口,再来筷抄肉一起嚼。 咽了后道:“爹,原来赵掌柜他们要帮宣王运粮,我还以为他为啥要分开走呢。” 他开始不太明白,明明只前后脚的事,赵掌柜却要和他们分开走? 都想赵掌柜是不是有啥企图了。 刚才小二和他说了他才知道,原来赵掌柜运的是客栈的自己的东西,而他们运的那些,是宣王的粮和其它军需。 赵掌柜他们之所以进出城门这么轻松,无论衙役还是士兵都认得他们,是因为他们对将士们的‘爱护’,对宣王的‘忠心’。 源德客栈自从战起,就一直在义务着帮官府给各关隘运粮,偶尔的自个还会捐一先。 两个来月了,差不多五六天他们就会运一次粮,可不各个守城门的都认得他们。 祈老头问:“你刚才是跟他们去交接了?” “嗯,不算交接,粮和衣被那些都在客栈后院搁着,虎子,,,哦,就咱在卫城跑得近的那小二,他带我去给通关文书戳个章。 明早咱再走,县里会安排一队人跟着,虎子让我露个脸充做副领队,省得路上那些人会刁难咱。” 虎子是这次运送的领队,带着的运送人员,一半是客栈自己的人,一半就是他们这群难民。 祈老头脸色微变,“这里还会派人跟着咱?” “对,这派了队人跟着,到了平阳隘,这跟的人就停下回头,平阳隘又会安排人跟后头的路。 这样交接着,后头的路会一直有人跟着,直到咱们把粮送到关岬隘那儿。” 没法,他们不这样压根出不了卫城。 只能挺而走险。 “那咱们到时要是不见了,赵掌柜他们会不会……?”可不能帮了他们,结果却自己遭了祸。 祈康安喝了口汤道:“这点我问过赵掌柜,他说没事,大公子有安排,到时会演出戏,让咱全‘死’。” 第179话 有啥让人可图的 入夜,叶三妮侧躺着边轻拍着闺女的背,边愁着脸目光无神的盯着桌上的烛火。 睡旁边的祈康安翻了个身,眼睛睁开一张线的瞄她,悄着声问:“你也睡不着?” “嘘~” 忙低头看闺女。 祈康安被她这紧张兮兮的整得自个儿也心提了起来,跟着媳妇屏着息的低头瞧闺女。 好在他闺女是只小居居,万事不知愁,张着小嘴打着呼呼睡得正熟。 叶三妮给闺女掖严实被角小心又缓慢的坐起来,坐好再次确认闺女睡着实实的后,二话不给的先掐住祈康安腰上的痒痒肉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 祈康安:“……” 撕牙咧嘴的赶忙捂住嘴阻止自个痛呼出声,他这是哪又招了媳妇啊? “你跟赵掌柜哪熟啊,竟然把闺女就这样的交给个陌生人,还好咱闺女好好的,要出点事,她就是掉了跟头发丝,我就跟你拼命。” “哎哟媳妇,轻点轻点,真疼。”祈康安忙抓住叶三妮的手,“你当我不疼闺女,要没把握,我能放心把闺女交给别人。” 叶三妮抽了抽手,没抽动,索性着不理的瞪他,“才 一开始一听说宣王那什么她也急得上头,脑袋发懵着爷们说啥就是啥了。 等出了卫城,她逐渐的冷静下来,越想是心里越揪着。 路上大家伙都累着,相公要担的事又多,她这才一直忍着没声没响。 可心里它憋着。 到了客栈瞅着闺女了,一时也把这事给放下。 这会儿瞧着闺女熟睡的面容,她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人才跟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赵掌柜明显是吴大的大哥的人,咱宝儿救了吴大,说得不客气些,那是整个吴家的恩人,他大哥要真心对吴大好,指定是得替吴大在报恩。” “那要他们兄弟感情不好呢?” 祈康安像瞅傻妮子般的瞧着自家媳妇,颇为无语,“媳妇,你想想,用你精明的脑袋瓜子好好想想,要吴大和他大哥感情不好,就咱在卫城那情况,他只要不理咱,咱连城都进不了,他至于把咱弄进卫城,再单独骗走宝儿,然后对宝儿不利?” 多余的事不是。 “那他要是对宝儿有企图呢?” “那他也不需要出面,卫城表面道义着,其实就是想着法的不让难民们离开,咱没人帮助,指定也是出不了卫城。 源德客栈在卫城关系这么通,咱在卫城,他们要有啥企图,咱都不可能知道对方是谁,该着道已经着了道了。” 他们就一伙啥都没的难民,能有啥让人可图的? 唯一值得人图谋的,就是宝儿。 宝儿,恰恰是他一点都不担心的,一个是这一路来他多少瞧清了宝儿的实力,那不是他们普通人能去衡量的。 二嘛,跟飘仔久了,他已经能明白宝儿为啥啥都不怕,平时都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 这么说吧,对于寻常人来说,死就是全部的结束,所以才会怕。可对他们家宝儿来说,那不是结束,也不是开始,只不过是一个经历。 就像你每天都要吃饭,早上吃的饭是熟的,中午吃了顿半生不熟的,晚上还会继续吃饭,你会因为中午半生不熟的一顿而感到绝望吗? 好像哪不对,不管了,反正差不离这意思。 不强求,信直觉,对了咱认,错了咱也认。 祈康安觉得闺女这心态挺好,是挺脱俗的,整得跟个尼姑一样,但不得不说,人哪,当你不去强求时,就会发现自个活得更自在。 他现在也在学着闺女的这生活态度,没尽学,毕竟他得对三四百条人命负责。 不过这回对赵掌柜这事就有点,和赵掌柜的聊天中,及客栈对他们的态度中他感觉到对方的善意,他直觉上他们是来帮他们的,再分析分析,信。 叶三妮一寻思,可不是,他们能值得人图的,就人命了。可在这儿,人命他么的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至于宝儿,不是她一个做娘0的自吹,她也不信普通人对对付得了宝儿。 轻呼了口气,“还好宝儿没事。” 祈康安好笑的捏了下媳妇的鼻子,“咱们这些人啊,谁能出事就咱宝儿不能,你别忘了,她有大殿下爹在保护着呢,还有银仔你忘了。” 提到银仔,叶三妮看着屋里角落那趴着的那一大坨雪白也没能忍住的露出笑容来,“我还以为它跑了呢,原来这么忠心。” 祈宝儿从卫城走时没带银仔,只交待它要保护好祈康安他们。 谁知前脚祈宝儿刚走,后脚银仔就不见了。 那时队伍已经要出发,祈康安也不知它跑去了哪,更不能满城的去寻它,只能狠了狠心,下令出发。 一路上他都掂着银仔,不是他和银狼关系多好,平时都没怎么处过呢,哪来的感情? 他就是担心闺女问他银仔时,他拿不出来。 没想到快到厢北县城时,好家伙,雪白的一坨竟然趴在路中间等着他们。 还好小二他们都在客栈见过银仔,否则那时双方就得干起来。 为防万一,银仔都是拿了几块大床单给裹着放板车上拉进的城。 它也聪明,跟它说清它的样子太打眼后,竟然真趴在板车上一动不动。 本来这一路过来就累着,夫妻俩闲聊了几句心情一放松,倦意就上了头,叶三妮捂嘴打了个哈欠,一手搭在闺女的腰上又是一个秒睡。 祈康安也同样的倒头闭眼,没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这时他们所聊的赵掌柜却依旧在奉笔疾书着,虎子端了杯茶进来,“掌柜的,夜深了,您也快去歇着吧。” 赵掌柜头也没抬:“他们呢?” 虎子知道问的是祈家村的人,“都休息了,大部分人住的是大通铺,我刚去瞅了眼,里面只有打呼噜声。” 卫城的客栈住个上千人都没问题,厢北县这边就不成了,上百都挤。 一开始虎子还担心安顿不下呢,没想到他们愣是给挤着住下了,三楼掌柜的私心的没给安排其它人住,二楼那一间最少着住了十人,一楼大桶铺更是一间挤了上百人,转个身都难。 他刚才都不敢进去,怕一脚下去就会踩着人。 第180话 成了运粮队 “你后头注意着些,尽量让他们路上顺当些,主子说过,到了关岬隘那儿有人等着,你把人安全送到关岬隘那,便记你一大功。” 虎子笑道:“掌柜的,啥功不功的,二公子的恩人呢,不也是主子的恩人,那也是咱的恩人了,安全送他们离开,合该的。” 赵掌柜也笑,眼带欣色的看着他,“是这理,你能明白自然最好,我估计着咱们待这也待不久,我会向主子提议让你去个好去处。” 虎子脸色一正,“掌柜的,我跟着您,您去哪我就去哪。” 赵掌柜噗呲一笑,“成,到时我去哪就带你去哪。快回去休息吧,明早你们还得赶早。” 虎子咧着笑,憨憨的像是满足了般的直笑着出了房间。 赵掌柜摇头失笑,端起茶喝了口,又继续执起笔埋首。 祈康安今天又换造型了,有些,,,呃,,,胖。 裹着厚厚的大衣,脖子上还围着银黄色的狐狸毛围脖,据说是赵掌柜送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他的肚子吧,似乎比昨天的肚子要显得大了不少。 只是冬天的衣本来一穿就显胖,不注意看也只是觉得他裤腰带没勒太紧。 祈康安轻轻拍了拍胸口,用气音道:“宝啊,咱委屈委屈啊,路上有外人跟着。” 爹可舍不得把你塞麻袋里走一路。 高大有在院里喊:“安哥,那些人啥时候来呀,咱这都准备好了。” 咋这么拖沓,还官家人呢,以前他们迦南城的衙役办事,好几次附近村子半夜出事,人衙役摸着黑就赶去了。 唉,这人哪,还真是不能比。 虎子从厨房探出脑袋,已经相处了两天,说话都是熟练的自在:“咱不管他们啥时候来,反正咱准备好了就走,他们要没来,到时要怪/怪的也不是咱。” 二牛扛着长棍路过祈康安身边,看了眼祈康安的鼓起的前面,了然的笑了。 没错,他的闺女也在他媳妇袄里裹着呢。 他倒也想像安哥这样把闺女裹自己身上,可他闺女太小了,饿了拉了都得哭,只能放他媳妇怀里,一有不对就先把她嘴给堵住。 昨晚睡了个安心的好觉,妇人们也都有了精神,都三人两人的凑一块小声的嘀咕着。 哪家没小娃娃呀,都为自个家娃操心着。 东家媳妇说:“听安太爷说后头还有三天路要走呢,中间还得经过两个有兵驻守的地方,娃们可不得在麻袋里躲三天?” 西家婆婆说:“咱都领了衣,娃们躲麻袋没啥,麻袋裹着还能避风雪,就是这要过有好些兵的地方,我这心里真打怵。” 他们早已是谈兵色变。 南家婶子道:“咱就记着别说话,娃们也都叮嘱了,遇着啥事都别吭声,反正跟着走,咱笨,又啥也不懂,别说话别叫嚷着拖抬腿就成。” 北家媳妇认同的直点头,“这一路咱不就这么过来的,咱有福娃呢,能遇难成祥。” 这话认同的人更多了,想想这一路,可不是遇着啥似乎过不去的坎时,宝姑姑/宝姑奶就会有好运,连带着他们都能粘上福气。 祈康安特意去看了银仔,它依旧不能露面,不过祈悦婆媳俩昨夜连夜给它缝了个大麻袋,这回不用床单裹着要时不时担心被风给吹开边角露馅。 赵掌柜一早特意为银仔找了祈康安,银仔太过打眼,这么大的一匹银狼,在上层人的眼里可是宝物。 以前他们是周边碰着的都是难民,银仔只能吓到他们。要路过驻军那儿,在利益面前,银仔可就吓不住人了。 祈宝儿从祈康安的衣领口探出脑袋,父女俩造型诡异的站在装银仔的板车旁,银仔此刻脑袋还露在外面没套上。 “呐,你要么出了城后就回山里,我也不要你当坐骑了,早上在屋里赵掌柜的话你也听到了,就算出了盈州,你也打眼。 要么你就在车上乖乖的,蔫巴叔和大有叔推着你走,有什么事你和他们打个招呼。” 银仔不吱声,一动不动的跟翘了一样,用行动表示了它的选择。 车旁的蔫巴和高大有同时保证,“安哥,宝儿,你们放心,我俩绝不离开银仔旁边。” 这一路过来银仔也是他们一份子了,都习惯了它在队伍最前方威风的领着路。 要说让它走,他们都舍不得。 嗯,妥了。 祈宝儿又把脑袋躲回了她爹围着的狐狸围脖下方,宽长的狐狸围脖她爹像是只随意的搭着,正好挡住她脑袋,外头还看不出来。 只会觉得她爹这一身不伦不类的。 前头虎子牵着马出来,“出发了。” 祈老头和祈康富、祈康福也牵着马跟在后头。 祈康安忙快步过去,祈康福将风驰交给他,自个去了祈老头那,今天他坨着爹走,二哥坨着娘,大哥自然的带着宝儿。 客栈护粮的队伍马也有好几匹,当然,腿着走推车的人也不少。 上马的上马,推起车的推起车,由着虎子领队,大队伍缓缓的开始从客栈后院出去。 赵掌柜站在三楼的某房间往下看,低喃了声: “一定要顺利啊。” 期盼着官府跟队的人来迟了跟不上的这事没成,他们到达城门口时,一支身穿军服,骑着高头大马的二十人小队已经候在了那儿。 虎子朝那边喊:“威哥,今天是你跟队啊?” 被叫威哥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粗犷汉子,嗓门也大,一嗓子队伍后头都听得到。 “可不,要说就得说咱俩有缘,上回就我跟队,这回也是我。” 虎子马没停的一路朝前,边继续喊话:“可不有缘嘛,本来这趟不是我来呢,来的那人有事我才顶的差。” “哎哟,这可巧了,要不咱还碰不着一块。” 虎子已经到了城门这,依旧没停的直往城外去,守城门的士兵显然都知道他是送粮的,没拦他。 威哥则是策马直接跟上。 其它士兵非常有续的陆续的隔一段距离的跟上一个,等大队伍都出了城,正好的士兵们将运粮队伍前后左右的都包围住。 第181话 读书人的一句话 祈康安他们为了不打眼,都没往前冲,就是骑马的,也都一直走在队伍的中间一段。 威哥这人挺健谈,和虎子俩一路叨叨个没完,从聊/上回两人共事时路上碰着的事,窜台着窜台着,窜到家里的婆娘、隔壁的寡妇,再窜溜到哪家青楼的姑娘漂亮,哪家馆子里的姑娘够味儿。 厢北县城到平阳隘的路程不算远,至少和他们这一路走来比它不算远,只不到四个时就到了。 平阳隘其实就一道又厚又高的城墙,城墙内十里处的左右扎着一个军营,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大帐篷。 还离着关隘很远,祈康安便朝最近的祈二牛叮嘱,“到前面你们可都别说话,好好推着车就成。” 祈二牛点头,又朝后小声传话,不到一刻钟,全队的人都收到了消息,要进军营了,都紧着皮。 这般有续的送粮队伍,让护着他们来的士兵都纷纷侧目,原瞧着是一群难民,他们都没往眼里看,甚至,都当他们早已是死人,哪知竟然还都挺懂事。 也正因都没往眼里看,所以对于他们偶尔的相互间像是在传递消息的嘀嘀咕咕,他们也都没放在眼里。 路过军营要查令牌,威哥他们也会就此停下,换这儿再安排人跟着继续往前护送。 虎子这个领队去负责这些交接工作,让祈康安这个所谓的副领队跟着引路的士兵带大队伍到城门口等他。 祈宝儿透过狐狸毛,眼睛溜溜的往外看。 这儿如果看帐篷预算人的话,左右目测过去最少得有三千多近四千的大帐篷。依着她所了解,这里的军队规格都是一顶帐篷住一个属,也就是五十人。 是至少得有十五到二十万大军在这守着,还是并不是每个帐篷都住满? 祈宝儿感受了下周围的气息,左右都是密集的呼吸声,让她排队了 可最让她疑惑的是,这儿明明是个军营,里面有着十几万的兵,为何在外头都看不着几个兵,似乎是全特意的都躲在帐篷里一样。 看了眼天,特么的,正好大中午。 给他们带路的士兵只开始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最初的‘跟上’,然后全程板着脸,把他们带到城门那。 叫开了城门,又将他们都领到城门外后,丢下句“在这等着”,就回了城。 还特么的城门重新再关上。 这情势,怎么瞧怎么不太对呀。 祈康安语带不安的小声道:“宝,爹咋感觉哪不对呢?” 一路他都揪着心,只是旁边有外人不敢说,“怎么这一路过来,就咱一个运粮队呢?” 祈宝儿眸光闪了闪,“爹,我要走开会儿。” 嗯??? 等等,你刚才说啥? “不成。”这是哪呢,你还走开会儿,走开去哪,做啥去? 祈宝儿却是伸手在祈康安的腰间某处一戳,跐溜着从祈康安的衣里窜了出去。 动不了只能眼睛眨巴着的祈康安:“……” 好,好,可真是好样的,有本事你甭回来。 啊呸,祈康安啊祈康安,打你个大嘴巴子,你说甚呢? 闺女,你给我回来。 个子矮,速度快,在大人们的腿/间与板车间电闪般穿过,一道白影,呼过城墙,没入一片帐篷中。 城墙上正值守着的一士兵奇怪的揉了揉眼,他咋感觉刚才眼前一道光呼了下过去? 前后左右都瞧了瞧,没啥呀? 看来是真雪地看久了眼了。 接着颇有些同情的看了眼下面的一群人,唉,这些人估计自个还不知道自个这一趟是要去送死吧?- 营中最大的帐篷旁,隔着两帐篷的一帐篷外,一辆马车正停在这儿。 “将军,对付震北将军那招可行,可这次咱们要对付的是他儿子……??” 被称为将军的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嗤之以鼻道:“鲁莽才更好,因他而伤了盈州百姓的性命,我看他们父子俩又如何被天下人称为护国双神将?” “将军……”他们下的手,天下人又岂能诋毁了吴氏父子? “你不懂,事实真相并不重要,百姓们信什么,不过是读书人的一句话而以。” 马车底下的祈宝儿:“……” 虽然这话听着很恶心,可特么的,还真对。 京城离着盈州十万八千里远,要京城读书人间传出震北将军父子俩在与盈州的做战中如何如何的不仁又残暴。 呵呵,出于老百姓都对读书人的信重,那父子俩名声一准得臭到底,整不好身上的将服都得扒下。 打了胜战却反被扒了将服,这又会寒了将士的心。 这是想要动摇国之根本呢。 “将军,刚才源德客栈运粮队到了,往关岬隘送粮,可现在关岬隘那……” 祈宝儿:特么的,这人怎么总说话说一半留一半。 “那就让他们都甭回去了。” “可源德客栈那不好交待。” “不就是一小小商户,咱何需与他们交待?” “将军,源德客栈的元老板与王爷素有交情,要说起来,源德客栈都能算是王爷的半个产业,咱们动源德客栈的人,可不就是动王爷的人?” 默了会儿,中年将军问道:“你刚才说,源德客栈这回运粮的人中,有大部分是难民?” “是,我问过领队,源德客栈因王爷有其它命令,人手不足,赵掌柜的便施了些小恩给难民,让难民们来运粮。 现在的难民,有口吃的就能卖命,赵掌柜这也是废物利用了。” 言语间,尽是对难民的鄙夷,与对难民们性命的无视。 大帐内又是沉默了会儿,才传出中年将军的声音:“你去和那领队说,后面的路,让难民们去送。” “是。” 一道脚步声出了大帐,朝着另一方向匆匆而去。 祈宝儿在车底又猫了会儿,大帐内一直没再有声音传出,也没人往大帐内去,便一个闪身的朝另一方向闪去。 没跟前头那人,没意义,她窜溜着在找粮仓。 不难找,这时营里哪哪的兵好像都得了命令般在躲着,光明正大的站在外头严阵以待有兵守着的地方,十有八九就是粮仓。 呃,,,好吧,她错了,这是兵/器库。 来都来了,让她看看都有啥啊? 哇,这么大的投石车,这还有十几架的大型冲车,十辆一排整整两排的轒轀车,好家伙,这里还藏着几十架的重弩。 等等,咋都是攻城所用? 第182话 嘿嘿 呃,好吧,她又错了,守城的主要武/器还是弓箭和轻弩,防止人爬上城墙,主油和火这些肯定也有,应该是都已经不是士兵随身携带,就是移到了城墙附近藏着。 祈宝儿高扬着头站在投石机下,托着双下巴扑闪着眼睛纠结中。 ——这里藏着的重武/器,她是收还是不收? 不收,打起来对朝廷的兵来说可不是好事。 可要收了,他们走不了多远这儿重武/器丢失的事就会被发现,那么于他们来说,也许就是灭顶的灾难。 祈宝儿看了眼帐外城门所在的方向,瘪了瘪嘴,颇有些失望的轻拍了拍旁边的重弩。 算了,看在傻爹和爷他们的面子上,就不要你们了。 重新窜溜,这回她不找有人守的地方,而是这儿最隐秘能藏大量粮食的地方。 她也是傻了,粮可是重中之重,也是敌军探子最喜欢最首要窥探的地方,更是一旦被发现也最容易一把火毁去的地方,怎么可能军营里哪哪都没兵在晃,就粮仓那有兵守着? 话说,她果然是老天爷最疼爱的崽。 正窜溜着,猛不丁的就看到几个挑着胆子的人从山脚处的一棵大树拐角那走了出来,这些人都像是从山中直接的窜出来一样。 挑子两端的麻袋沉垫垫的,把一个个穿着伙夫服的壮实汉子都压着微弯了腰。 还用问,指定是山里挖了山洞,粮全藏在里面呢。 祈宝儿躲在一边,直等着挑胆子的一群人走远,她才窜溜到大树旁。 没她想像中有机关啥的,就是借着大树方位的角度问题,再在洞口遮上编好的树枝门,完美的遮盖住了这儿的洞口。 祈宝儿都不用把树枝门推开,借身子娇小的优势,她掀开点就能窜溜进去。 山洞内很黑,不过借着树枝门间的缝隙,祈宝儿大致能看清洞口进来的大概。 哇~ 哇哇~ 一麻袋一麻袋堆积起来的粮都堆到了离着山洞口只不到两米远的位置,山洞具体有多大,被麻袋这么一堆积一时也判断不出来。 不过这不重要。 祈宝儿搓了搓手手,跺了跺脚脚,嘿嘿笑着顺着麻袋往上开始爬。 军营里取粮,一次取多少又用了多少,那都得记录在案着,负责的人心里都有数。 她不往底下显眼的地方拿,准备从顶部往里掏。 六七米高的麻袋山小短腿一点不费劲的爬到顶,收了最顶的一袋,嘿嘿,空出的位置正好能容她一个人通过。 趴在顶部跟只小仓鼠钻了个鼠洞一般,一路往里,高高低低,低低高高,往左去,再往右去,咱再绕个圈圈。 ok,她知道这山洞有多大了。 瞧了眼被麻袋堆了三分二的空间,某小丫头财迷属性尽显,眯弯了眼像只小老鼠偷吃了五斤油。 爷啊,傻爹哎,咱家可再也不用担心没粮吃了。 重新窜溜回亲爹的怀里,祈宝儿一解开祈康安的麻穴,不等傻爹发恼,,“爹,我摸着了他们粮仓,二百斤一袋的粮,我拿了,,,” 两根小胖手指在祈康安眼前晃了晃。 傻爹瞬间注意力被转移,眼珠子跟着两根小胖手指一起晃动,“两袋?” 小胖手指晃了晃。 “二十袋?” 再晃了晃。 “嘶,宝,你拿了二百袋?被发现了咋整?” 小手指顿了下,又轻轻晃了晃。 祈康安:“……” 不行,不行,他头晕。 不只头晕,他脚还软,心脏噗咚噗咚的。 两千袋,一袋二百斤,等等哈,他算算,,,哎哟,咋一下算不清了呢? 是多少来着? “爹,我拿了两千七百六十七袋。” “(⊙o⊙),,,宝,等下啊,你让爹晃下神。” 爹啊,咱宝儿又干大事了,这回更不得了,咱快逃命啊。 “爹,没事,发现不了,我拿得是顶顶那。一大山洞的粮,我挑的都是顶顶贴着洞壁的拿,没全拿,连顶的都没全拿,不整个山洞掏出来查,看不出来。” 呼~ 这就好,这就好。 等下,完犊子的,被这丫头给绕进去了。 怼着小屁屁就是一下,“你胆子大发了是吧,还敢戳你爹了,我屁股都麻了你知道不?” 祈宝儿:“……,那我说了,你能让我去啊?要没去的话,咱家能有两千来袋的粮不?” “哈,合着还是爹不对喽?” “那不能。”你是爹,辈分压死人。 哎哟,这不甘不愿的语气,把祈康安都气乐了。 默念了n句‘这是亲生的’,深吸了口气再长长呼出,正想和闺女来场语重心长的交流。 闺女又给他插了一剑:“爹,咱往关岬隘去送粮,是在送死。” “啥?”这又哪出? “关岬隘那边应该是出了什么状况,我怀疑是关岬隘可能已经打起来了,或者是其它原因,总之往那去的人,八九不离十是回不了头。 里面那将军本来是连虎子他们都不管,被应该是副将的人给劝住了,这才让虎子他们回头,咱们这些难民送粮去关岬隘。” 正说着,城门缓缓开了条缝,虎子急煞白了脸的跑了出来。 “安大哥,安大哥啊。” 祈康安转头挥手:“这呢。” 虎子跑了过来,也顾不得礼不礼了,一把扯住祈康安衣服把他往下拽,然后,怼上躲祈康安衣服里的祈宝儿。 四目相对,气氛略尴尬。 祈康安赶紧的搂紧闺女,防止她滑落下去,微恼着问道:“你咋了?” 哦,对,正事要紧。 “安大哥,大事,后头我们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这批粮由你们来送。” 他凑近了祈康安父女消着声:“关岬隘已破,朝廷大军已经到了沿峰口,那些小孩不是宣王妃多喜欢,是全都被押到了沿峰口那正在与朝廷大军对持。” “啥?”咋能这么缺德? “尚将军已经勒令我带人立马回头,后面的路你们千万要小心。” 又交待祈宝儿:“宝姑娘,您千万千万不能露头。” 继续抬头和祈康安说:“到了沿峰口,那儿和你们交接的人里有个叫卫德正的屯长,是二公子的人,他也会在沿峰口那等你们,送你们离开。” 父女俩都点了点头,祈康安郑重的拱手道谢:“多谢兄弟了,放心,我们会小心。” 知道拦不住也拦不得,虎子只能担忧的点了点头,“保重。” 转身又迅速跑回城门。 他一进去,城门便重重的再度关上。 第183话 雪地运输队 祈康安深吸了口气,抿着唇将搂紧闺女重新坐好,转头看向一个个巴巴望着他的村民们。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似乎什么都不用知道般的什么都不会去想,只知道一味的跟着他走。 他们因为老祈家有个福娃神人,在这艰难而无望的路上,把他闺女当成了唯一可寄托的神祗,把他们家当成了大家唯一的救赎。 后面的路,他还能带着他们平平安安的过吗? “宝,,,”爹心里虚。 祈宝儿轻轻拍了拍傻爹的胸口,有些认命:“爹,我在。” 就剩最后一哆嗦了,爹,咱父女俩一起顶过去。 祈康安微怔了下便笑了,是啊,咱上阵父女兵,怕他个球,往好了想,真正能保护他们的朝廷的大军,可就只隔着一个沿峰口了。 大手朝前一挥:“走。” 平阳隘去沿峰口的路程,并不比厢北县城到平阳隘的路程远,只是雪更大,厚雪堆积的雪地更难行。 马一脚下去陷到马腿处,马肚子都在雪地上蹭着磨,车轮要是陷进雪里,把它吧啦出来就得半天时间。 但他们有办法,别小看农民的聪慧。 还记得在北阳镇外他们做的直接在地上拖着走的板车不? 渗着石头的泥地那样拖着走巅得你想死,可雪地里嘛,怎么也比轮子陷进雪地里得吧啦半天才能吧啦出来的要强不是。 说做就做,农村汉子啥都没有,就就把子力气,不怕吃苦。 轮子不要了,这过去都是雪地,卡着轮子的地方敲掉再削平,拿根麻绳/绳两端各绑好两头扶手,前头拉的一个直接都不用上手,麻绳套腰上就成。 人脚也会陷雪里咋办?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祈二牛无意踩到一木板上没给沉下去,立刻大吼道:“嘿,咱可以在鞋下面这样的绑块板子啊,你们看,我站这都没沉下去。” 哎哟,还真是。 这法子好,又简单。 木板还不容易,近百的汉子们挥着砍刀,嘿吼嘿吼着不到半个时就能给你劈出一堆来,现成扒来的树皮更好用。 “来,布条拿来绑上,绑紧点,前后左右都定死喽,可别走两步底下板掉喽。”田老太边绑边和旁边的叶三妮交待。 叶三妮坐雪地上也正在抬脚绑着,“娘,晓得嘞。弟妹绑好没?” 后头的李琴回:“快了,我得绑结实喽。” 田老太突然手顿住:“咱们的三匹马可咋整?” 叶三妮顿住,片刻后那喃喃道:“……娘,银仔和马,都被宝儿赶走了。” 宝儿说,后头的路谁也不知道会怎样,马在雪地行动不便。至于银仔,太珍惜了,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他们未必能护得住。 叶三妮同样心疼,可她现在听闺女的,闺女说啥就是啥。 大雪天同样也有已经干枯的树枝,索性的燃起火,瓦罐吊起烧热水,大家伙都先吃点东西再走。 他们现在算是运粮队伍,就是碰到兵也不怕,祈康安心里有数,至少粮到沿峰口前,他们都是安全的。 娃们躲麻袋里没给放出来,麻袋口解开,把吃的和热水给他们,直接缩麻袋里吃。 都亲生的,娃们就是藏麻袋里,那也是裹着厚被子藏着,比他们这些外头的人还舒服着呢。 三郞扒着麻袋口可怜兮兮的瞅祈宝儿,“妹,快到了没,哥腿早麻喽。” 有了卫城到厢北镇他腿屈了一路的事,叶三妮就在客栈那把俩麻袋中间解开的做了个长麻袋,这回三郞终于不用再屈着腿了。 可他闷啊,一个人躲麻袋里,为啥大哥二哥就能在外头走,他也就只矮了那么一点。 祈宝儿颇为同情的避开众人的视线递了个鸡腿给他,“快了,你等下就瞅着天,它黑了咱就能到了。呐,赵掌柜给我的,我连大哥都没给。” “谢谢妹。”你是我亲妹。 三郞接过又缩回了被洞里,伸出只手晃了晃,可以把袋口给虚绑喽,这一鸡腿足以让他后面的路一点不无聊。 看了全程的祈康安:“……” 有这心大的儿子,他这当爹的心里很慌咋办? 虚虚绑了下袋口,娃们在里面要通气不是,虽然麻袋本来会透气,可还是不放心。而且路上要有个啥事,袋口只是虚绑着,大人拽或是娃自己爬出来都容易。 不到一个时,队伍不只休息了,也做了个大改装,重新再出发,已经是队非常合格的雪地运输队。 最大的幸运,就是这儿的路是平的,没大的上坡和下坡,虽然走得不快,但一辆经过改造的板车,只要前头一个汉子拉着,后头有个妇人稍微推下就成。 高大有朝旁边走的高二有笑道:“比前面推着车走还轻省,早知道早这么来了。” 同样的一板车粮,感觉这么走轻了有一半。 就是脚上板了块板子,走路别扭。 高二有也转头吼:“可不,咱们出卫城就该这么走,雪没这么大可也压了一层,地都看不着了,我们那时推着板车那费劲的。” 后头汉子跟着喊:“那时要就这么走了,现在指不定咱都已经出盈州了。” 顿时后面跟了不少的笑声。 马上就能出盈州了,希望可就在眼前。 祈康安在最前头也一脚一脚外八字的别扭着走,没理后头,低头跟闺女说话。 “宝啊,咱这可不敢所有人一下进军营里,进去了一准查粮,娃们就得露馅。 我原本寻思着,反正是让咱去送死,粮让你给收喽,咱何必还给他们送去? 后头一琢磨,不成,路上一准有兵巡逻着,没这些成堆的粮在,咱走不到沿峰口。” 祈宝儿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只能让村民们路上劳累着,粮就是他们现在的通行证。 “宝啊,爹是这样想的,咱快到沿峰口驻军那儿时,先寻个能躲人的地方停下,娃们都藏起来,你也藏起来,有你在,爹也不担心娃们会出事。” 祈宝儿:“那爹你们呢?” “我们运粮进进去,虎子不是说有个叫卫德正的屯长是吴大的人,会在那等着咱吗? 那我们进去就是安全的。 之后爹再来找你们。” 祈宝儿默默翻了个白眼,很不想拆穿傻爹,可没忍住,“爹,你是准备你们去,有危险了,你们要都没了,娃们都活着,还留种了是不?” “啪”小肚子挨了一下。 啥种不种的,闺女咋话越说越糙了呢? 第184话 默哀零点三秒 “爹,你别怪我无情哈,你们要都出事了,我就自个走。 麒麟国这么大,我想到处都看看。 还有青龙,白虎,朱雀,玄龟这四大国。” 以神兽为名的国家,不去瞅瞅岂不是白来这一朝? 祈康安又好气又好笑的再次拍了她小肚肚一下,“你倒是心大,还四大国都走一走,咱这盈州都未必能走出去。” 祈宝儿不为所动,还小肝肝鼓了一下,“爹,我觉得,咱快到沿峰口后,寻个地方都躲起来,再去探下路,如果有地方能不经过关隘出沿峰口,咱就全溜。 只要不是像咱们刚出来的平阳关一样,出来只一条桥可以走,山咱怕啥?” 祈宝儿个人觉得,平阳关才是最险的地方,出了城门后是个大空地,那是点兵的地方,再过去是座五米左右宽,长达近一百米的石桥,桥是一深崖,崖底一条据说是深不见底的河流。 朝廷的兵要真打到平阳关,关内的人只要将桥给毁了,朝廷的兵就基本没希望能过去,当然里面的人也没希望能出来。 不过这时期能建起那么一座宏伟的桥,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人力,物力,财力等等。 也许这正是那座桥现在依旧还在的原因。 可要当兵真正临城下时,还能不能在就未必了。 祈宝儿为那座桥默哀了零点三秒。 祈康安深觉有道理,不过,,“到时再看情况吧,要也是这样一望无际的雪地,咱就只能赌命了。” 都没参过军的人,不知军队是怎么个运行法,俩父女母性瞎猜着,完全不知道他们此刻的想法,在军队面前它毫无意义。 越往北走,树林越少,抬眼朝前望去,飞雪下只有与之映照的雪地,偶尔着才能瞅着棵树可怜兮兮的立在那儿。 前面说啥都是虚的,还是得依实地情况而来。 回头瞅,因为客栈运输人员都撤离的原因,原本三到四人负责一辆车变成了两到三人负责一辆车,汉子们全腰腹上勒着麻绳拖车,妇人与老人各车分一人的帮推车。 何员外的加入让他们减轻了不少的负担,何员外的身边有整整二十个的护卫,都是家生子,忠心得很,这会儿也是一人一辆的帮着拉车。 何员外和叶员外俩没给安排推车,他俩体力不成,自个能走到沿峰山已经是本事。 老祈家祈老头都上了手,李琴当爷们用,她拉着车,后头祈老头和田老太俩推。 大郞拉车叶三妮推,祈康富拉车二郞推,宋书明拉车祈悦和文秀俩推,祈康福拉车齐员外推。 至于祈康安自己,村民一致强烈要求他护着祈宝儿就成,祈老头不能抱着祈宝儿一路,就由他来。 祈康安又往后瞅,钱家在队伍中后段,钱父拉车,钱母和钱兰俩一左一右的推车。 默叹了声,好好的一家人给整成这样,何苦呢? 再瞅埋头拉车的三弟,这也是个可怜的。 男人懂男人,一路上三弟好像都没事人一样,可哪能真压根没上心呢。 就算一开始是被逼迫,但好歹一被窝了这么些年,孩子都有了俩,就像他闺女说的,没感情,也得处出亲情来了。 这说散就散,一点不带留恋的,这么长时间,不管是遇着好还是孬,都没来问一声,好歹着俩娃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吧? 就说这一路的娃们都只能躲麻袋里,四郞不说了,她嫌弃着,那六郞呢? 唉~。 “爹,你寻思啥呢?”长嘘短叹的。 “想你以前的三婶。” 祈宝儿:“……” 这话怎么就这么容易遭人误会呢? 不过她爹要不提这人,她都要给忘喽。 想想,这世间人与人的关系也真是逗。 有些明明曾经是一家人,分开不到两天,再见面时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就如她前三婶, 都在同一个逃难队伍中,偶尔着钱父钱母还会带着吃食跑来找俩外孙呢,她前三婶就从来没出现过。 可有些明明曾经是陌生人,偏不用多久就能比亲人还亲,甚至愿意以命换命。 比如严母, 半道进的队,她并不知老祈家底蕴还是有的,粮都藏她这,以为着老祈家只表面那些,每次开始能开锅造饭,她就把自个家的粮袋往老祈家的粮袋里倒。 再比如何员外, 虽说他要借老祈家的交情出盈州,可知道了消息,他有二十个护卫呢,哪非得跟你这群难民们混? 而且他自个也有着消息来源,也并不是没法借哪个运粮队离开,为何还要跟着他们? 她爹去巡逻时无意间亲耳听到何员外对护卫们说:“这些人孩子多,老人多,不容易。你们在,还能搭把手,真遇着危险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人图啥? 啥也不图,就单纯的只是良心未泯,心善。 再瞅村民们。 要说老祈家帮他们,是帮了不少,可他们对老祈家发自内心的维护也没少,这般缺粮这般困难的时候,好的待遇,感觉顶好的东西,哪样不是往老祈家先推? 就说现在这推板车,老祈家推的都是轻省的被子一类,村民们就不给你们推重的,重的自个都先刮分了。 别看只是小举动,但你能看出他们的那份心意。 祈宝儿以前不信她爷她爹的话,什么福娃神人得庇护,什么真遇着事了村民们会挡她前面。 现在她信,要真前面有危险,这些没啥大本事的傻子们,还真会以血肉之躯挡在她前面。 这就贼他么的讨厌了。 “爹你想她做甚?”语气不咸不淡,没讨厌也没喜欢,过客而以。 “爹在想啊,人咋能说狠心就真能这么狠心呢?”自己的娃呢。 他就是再不待见俩臭小子,心里也是会偶尔掂起,至少着这凶险的一路过来,他都要时不时瞅一眼,确定他们安好着才安心。 这话祈宝儿咋回答? 能说在她前世,还见过因为骗保而害了自个亲生儿女的人?还是说她前世看到不少的虐/童事件中,施暴的就是亲生父母? 不能说不是。 “爹,你想这做啥?她都和啥没关系了。”她开小灶时早已经不用再想这人的份。 祈康安一想也是,他也是够够的,这时竟然还有闲功夫去想这些。 第185话 从来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回去 一望无际的雪地上,屹立着群群营帐,营帐前是交叉而立尖头朝上的大木柱子墙。 还隔着老远,那边已经营地门打开,出来队兵小跑着朝他们而来。 “哪来的,做什么?” 呵呵,父女俩的想法都没机会实现,真是想躲都没地儿躲,他们能看到对方时,对方有了望塔,已经更早发现了他们。 祈康安只能双手握成喇叭的置于嘴前吼:“运粮队。” 对面应该是听到,全停了下来没再往前,明显的懒得费劲,只等着他们过去。 祈家村的人都已经累屁了,一开始的感觉轻省了不少的欢乐,到后面是抬起腿都困难,还有冷风呜呜着还带着雪的不客气一路招呼,现在不只是没劲,还全身都麻,冻麻了。 可没法,这点路还是得拼了劲儿的再给拉过去。 在双方快要碰面时,从营地里又跑出一队人,领队的朝前面的兵喊,“你们去忙你们的,这边我来。” 这边领队的一个立刻臭了脸下来,阴阳怪气道:“卫屯长,怎么了?” 祈康安眸光一亮,卫屯长!!! 卫屯长语气也不咋样,“将军让接粮的事我来负责,就不麻烦各位兄弟了。” “……那成,不过别忘了,人不能走啊。兄弟们给咱送了粮来,咱得款待他们。” “得了,还用你提醒。” 领队有些不甘的看了眼运粮队的人,恼怒的挥手:“走。” 等他们都进了营地,卫屯长才走近祈康安。 最魁梧的中年汉子,就是这位了。 他与祈康安并着肩后又慢慢倒退,似乎在往祈康安的后头看,小声道:“渊少爷,吴大,宝姑娘。” 祈康安看这情景,哪还不知道这时得谨慎着,没点头没回答,只轻轻‘嗯’了声。 成,这是对上暗号了。 卫屯长转身背着手往前走,凶恶的吼道:“都快跟上。” 祈康安赶紧朝后招手,“快,都快跟上来,别掉队。” 又小声问闺女:“这真进营地啊?进去还能出得来不?” 祈宝儿像是睡着了般没有任何回应。 她心里已经寻思开了: 在鹤丰镇那起,那仨在官府就有认识的人,卫城的主薄,还有城门进来后给她爹递话的衙役,源德客栈,这儿的卫屯长等等。 如果她没猜错那仨的大致身份,那这些人就都是暗子。且,暗子指定不只眼前她所知的这些人。 她有些闹不太明白了,盈州内有着那仨这么多的暗子,他们为何当时还要跟着他们这群难民走了那么久? 难不成是上层人士想体验下难民逃难的生活? 祈康安还在心悸的嘟囔着:“天爷哎,这回真是赌命了。” 大殿下哦,您老在瞅着不,可得保护咱闺女哦。 从营地的大栏杆门那进来后,每一脚,祈康安都感觉自个是踩在了自个的心窝口,砰砰砰的。 后头的村民们更是都几近于都蜷缩着走路,个个都好像营地里的地面有银子捡一样。 还有不少的人也不知是冻着,还是吓着,全身都在打着晃。 祈宝儿小手拍了拍爹的心脏,咱甭怕,人安插在军营里的暗子都使出来了,虽然只是个管五十人的屯长,可已经能说明想保他们的决心了。 再说了,实在不成,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咱大不了杀一条血路出去。 有闺女这保证,祈康安心安了不少,抬头再瞧前方带路的卫德正,咋看他咋像个好人。 卫屯长带着他们进了大门后从右侧走,七拐八绕的,把人都给绕晕了头,才停在一处挺大的空地上。 “车就给停这。” 他又指着前方远处的一排营帐,“你们去那边休息,要热水洗澡的话,,,” 又指向右侧,那边也是成排的营帐,“那是伙房,你们可以去那自个烧。” 村民们都急了,这哪成,娃还在麻袋里呢。 祈康安也忙凑近卫德正:“卫屯长,麻袋里藏着不少娃儿。” 卫德正:“……”这又整的哪出? 不过想到偶不时从卫城送来的那些孩子,他立时明白这些人为何这么做。 朝他带的一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了悟的点头,和旁边的兵嘀咕了几句,四十九人跑着散开,不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祈康安一头雾水中,没瞅明白是咋回事。 过了会儿,空中传来道鸟鸣声。 卫德正立时不再端着,转身对祈康安小声道:“赶紧着把娃都弄下来,那边的营帐离着山最近,让娃都先躲进去,等会儿你们都先吃饱了再暖和下。 我会安排人带你们进山,会有人接应你们。” 祈康安先叫来蔫巴,让他叫村民们赶紧把娃藏对面那排营帐去。 他拉住卫德正急急问道:“我们要走了,你们呢,你们会不会有麻烦?” 卫德正:哎哟,不要说其它,就光有问这句话,这些人他舍命救得就值。 “没事,放心吧。”他们这些人,从来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回去。 祈康安感觉有哪不对,可现在紧张的呀,他脑子也不大好使了,一时也想不到是哪不对。 祈宝儿却是已探出了脑袋盯着卫德正,,的脑袋顶看,不断在加黑的乌云让她知道,这人没讲真话。 卫德正被祈康安胸前突然窜出个脑袋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好看得过分的女娃。 这位,应该就是上头下了死命令,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要救的小姑娘了吧? 态度骤变,语气带着恭敬:“您就是宝儿姑娘?” 祈宝儿答非所问的悠悠道:“用人命换人命,是最笨的办法哦。” 卫德正脸上的肌肉都顿时僵住,凝视着他眼前的小姑娘,眼睛突然有种酸涩的感觉。 要能活,谁想死? 可要从这儿过去,就必须经过他们这个营地,想顺利的经过,只得暴0露他们这一屯的人。 眨了眨眼,卫德正笑了,“多谢宝儿姑娘,宝儿姑娘能记得卫某,卫某就值了。” 祈康安这下也听明白了,这是要牺牲卫屯长他们,来换他们从沿峰口过去呢。 “这不成,不能这样。” 这不是让他一辈子良心不安,一个觉都甭想睡安稳吗? 第186话 一道闷雷 卫德正不听他的,看娃们都已经冲进了营帐里,他朝祈宝儿的祈康安抱了抱拳,走了一旁手指放到嘴里吹了个口哨。 一阵跑步声传来,刚才散开的四十九个士兵又从四面八方的众营帐与营帐的缝隙中出现。 祈康安眼框都红了,急的。 大步上前就想去拽卫德正,谁知卫德正像是有所感一样的先一步已经大步的朝板车那边走去。 边走还边大声喊着:“伙夫,伙夫都哪去了,粮运到了,还不快出来把粮运走?” 这祈康安哪还敢再过去? 足过了有半刻钟左右,伙房那边才跑出来一个年轻伙夫,边跑边喊: “哎哟,卫屯长啊,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都上山弄柴去了,我们一天要做这老些人的饭菜,手都没得停,也就这会儿的时间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去弄点柴来。” 卫德正一脸的不满,“我们不是平时也有帮你们弄柴,怎么叫得这么惨?我们上阵杀敌随时会没命,你们就做个饭还叨叨。” “哪呢,哪呢,心里都感激着,这不就是感激着,才自个柴能多弄点弄点嘛,少给你们添麻烦。” 年轻伙夫笑着跑来,只是跑近了瞅着山一般停那一辆辆板车,他为难了,“卫屯长啊,这,这我一个人搬不回去啊。” 卫德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朝自己的兵挥手,“你们给帮着拉伙房门口去。” 粮仓,他们也不知道在哪,只有上头的几个和伙房的负责人知道。 祈康安站在营帐门口无声的瞧着这一切,直到后面祈老头小声的唤他。 “安子,咋了?”知子莫若父,祈康安的异常祈老头一眼就看了出来。 “爹,如果咱的命,是用别人的命换的,,,” 祈老头都不等他说话就急吼吼道:“那不成。” “等等,你啥意思?”啥叫咱的命是用别人的命换的? 祈康安掀开帐篷一角角挤了进去,对着祈老头小声说:“渊少爷和吴大他们要救咱,刚才那个卫屯长和他的兵,把咱们送走后,他们有可能都得死。” 祈老头腿一软。 祈康安忙一手扶住他,“爹。” 祈老头急急的拽住他的袖子,“安子,你赶紧去找那卫屯长,咱走,咱马上离开这,咱不要他们送咱出沿峰口,咱自个想办法。” “爹,来不急了。”军营这地方,哪是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 扶稳祈老头,巴拉开衣服把闺女掏了出来交给爹,有闺女在手,爹他遇啥事都不会没劲。 果然,孙女在手,祈老头一下就支梭了起来,腰不酸,腿也不再软,腰都顶直喽。 祈康安边整着衣服,边说:“进来了就出不去了爹,外头的情况您也瞅着,咱要不进来,也没活头,周围都空旷着,没地儿可躲,咱还没瞅着军营在哪呢,人已经知道咱在哪了。” 他一开始也没明白,还觉得奇怪的闺女咋不提醒着他军营快到了。 等靠近了军营后,看到那近十米高的了望塔,他一下就明白了。 前头他们时不时就能碰着个巡逻的队伍,巡逻队伍少了,好家伙,了望塔能瞅着了。 可以说,他们从出了平阳关后,就没退路了,只能一步步的走进这儿。 祈宝儿突然一语惊人:“要不咱把这儿的将军干掉吧。” “噗~”祈康安一口盐汽水差点没把自个呛死。 他闺女真是越来越疯狂了,将军啊,是说干掉就能干掉的? 祈宝儿很郑重的对他点头,是的爹,忘了她空间里的粮了吗? 他们已经身在军营里,干掉这儿的将军,对她来说还真不是件很难的事。 只是,,, “轰隆~~” 一道闷雷声响起,声音近得,似乎就在他们的头顶。 祈老头和祈康安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将祈宝儿护在中间齐齐蹲下。 祈宝儿卡两人中间的翻着白眼抬头望天,,,呃,帐篷顶:晓得啦,晓得啦,灵修之人不得干预普通人的事儿对吧。 像是听到了祈宝儿的心声,雷声没再继续响起。 “你俩做啥?”刚靠近的田老太一脸懵的看着他们。 祈老头和祈康安一同朝帐内望去,不只是离他们近的田老太,是所有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这是进行什么仪式吗? 父子全凝了脸的对视了眼,又齐齐的低头看向他们中间的祈宝儿。 这是就他们仨听到了雷声?这是老天爷在警告他们啊。 为啥警告呢? 思来想去,父子俩都想到了刚刚乖乖/宝儿说了要杀将军那话。 两人不约而同压着声咬着牙道:“乖乖/宝儿,你给我把你刚才的想法收回去。” “哦。” 不然还能和天斗不成? 她要真去咔嘁了这儿的将军,信不信,雷会在她屁股后面追着她劈? 这就是他们灵修者最基本的一条守则,不得无顾伤害普通人,除非这人先有意伤害你,你为了自保而出手,或是这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需要你替天行道。 一旦成为灵修者,起点就比普通人高,天道对他们的限制自然的也比普通人要更严更多。 当爹的祈康安这一路被闺女熊得都怕了,尤不相信的又问:“你保证?” 祈宝儿眨巴着眼点头,伸出爪爪竖上仨指头:“我保证。” “不会像在鹤丰镇那样半夜跑去?” “不会。” “不会像在平阳关那样点了我跑去?” 摇头。 “不会……,,” “等等。”这回换祈老头懵圈,“啥平阳关点了你跑去?” 祈康安板着脸瞪了眼一脸无辜、扑闪扑闪着眼瞅他的闺女。 伏到祈老头耳边一阵的嘀咕,说了事情的经过,还不忘埋怨几句。 祈宝儿:“……”可真是亲爹。 祈老头没如祈康安愿的立马去管教祈宝儿,而是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中。 他在琢磨:乖乖当初在鹤丰镇半夜去衙门拿回他们的银子,上天没有警示他们,那回乖乖可是也同他和安子说过,他们俩都没听到雷声。 平阳关那儿乖乖跑去找粮仓前,也一样的和安子说过,安子同样没听到过雷声。 再说到伤人性命这事,当初路上他们被难民围困时,乖乖出手了,在她手下死伤的人数还不老少,可老天爷同样没怪她。 这是不是说,乖乖只要不主动去害人性命,若伤人也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老天爷就不会怪她? 第187话 煎熬(为亡涯八宝粥+) 这一排共六个大帐篷都是给运粮队伍休息的地方,但祈家村的人都没去其它帐篷,挤在一块互相都看得到对方,这心里才踏实。 祈康安带着十来个汉子趁卫德正他们还在伙房外,去伙房那领了烤火的炭和盆,还领了馒头,外加拎来两大桶的鸡蛋菌菇汤。 这儿不得不说这里军营里的伙食那叫一个实在,大白馒头一个就有汉子们的脸大,鸡蛋菌菇汤也是稠得几乎不见汤只见料。 只是这会儿大家伙没几个在意到伙食好不好。 至于说洗热水澡这点,洗毛呀洗,他们现在哪还讲究这,点上几个炭盆围着烤烤,暖和了就成。 年轻伙夫拉住准备走的卫德正,“卫屯长,这些人为啥还要给他们吃喝啊,不都是……” 刀手在自个脖子上来回划拉。 卫德正看傻子般的瞅他,“蠢,他们走了大老远的雪地来给咱送粮,咱不给吃不给喝,不等于直白的告诉他们咱对他们有恶意? 营地里现在才剩多少人,他们可是有两三百来人呢,要疯起来,对咱有啥好处?” 伙夫愣了下,了悟般的‘哦~’了声,朝卫德正竖起大拇指,“明白,明白,先稳住他们。” “自然,一切等夜深了再说,他们一路过来肯定累了,又傻的听话的挤在一个帐篷内,晚上一睡着……”邪恶的挑了挑眉。 伙夫也嘿嘿的笑着接了后面的话:“那不都是案板上的肉。” “你知道就好,咱都跟将军一路了心里咋还这么没数呢?眼光别太浅,他们来可是送了两三千石的粮【一石一百斤】,还有那些衣被,不过一点馒头几桶汤的事。” 伙夫继续搓着手嘿嘿笑着。 卫德正骂了声‘德性’,转身离开。 祈康安并不知道伙房在他们走后还有这么一出,大伙回到帐篷内后开始分馒头开吃。 田老太拎着框馒头给一群孩子们分,这么大的馒头娃娃一人一个足够,不过田老太还是一人都给了俩,反正不是自己东西,随便不占白不占,都揣着,随时饿了随时垫。 边小声的叮嘱着:“拿了就吃,都别吱声啊,这里可是军营里,真抓娃儿,抓了就给拎战场那儿,用来威胁咱朝廷的兵。” 小孩们原本看到雪白雪白的大白馒头都是一脸兴奋,一听这话全吓惨喽,馒头分到手里都不造怎么下嘴,看它都感觉连它都咧着大嘴想反咬他们几口。 分汤的杨老婆子见状哄道:“都吃啊,你们不吵不闹不吱声就不会被发现,也就不会被抓了。” 坐旁边的田大嘴嚼着馒头也道:“一路过来咋样还咋样啊,就都悄摸着些就成。” 安静啊,这个会。 互相手指放嘴前‘嘘’着,一小口馒头一小口汤都是少有的斯文,没有呼噜呼噜声不说,还全都细嚼慢咽着,猛不丁还能瞧出点文雅来。 大人们都默契的把娃围在中间,也都尽量小声的吃馒头,喝汤都没了平时的大口来大口去。 伙夫提着个桶从帐篷外路过,都疑惑的朝里望了望。 明明瞅着有不少人啊,咋一点声儿都没?难不成这时全都睡了? 瘪了瘪嘴,这伙人可真是心大得没边。 不过也好,省得痛苦了。 夜幕降临。 傍晚时还没太直观的感觉,天逐渐的暗下来才明显能察觉到,这营地里兵并不多。 燃起烛火的帐篷就只稀稀疏疏的这一顶那一顶,从他们的帐篷门缝往外看,哪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随着夜幕来临,大家伙心也都跟着越提越高,祈康安已经告诉了大家伙,他们晚上得先进后面那座山,然后从山上再绕山道走。 具体有多危险,心里都没数,往哪绕也没个准,就那临近要出发的感觉吧,更让你不自觉心脏被拽着。 他们这就在伙房旁不远,偶尔着就会有三三两两的士兵从帐篷外路过去吃饭,更是让帐篷里的他们的心脏悬起又落下,悬起再落下。 二牛媳妇的生命源泉都被嘬出了血,这里就她的娃是不受控因素,怕外头有人时娃正好哭出声,所以是有听到脚步声她就赶紧塞娃嘴里。 可她胆子小,自个先吓自个的把奶水吓少了,娃可不就拼命的嘬嘛。 外头就是许久没声儿了,大家依旧不敢吱声,气都不敢往粗了喘。 这感觉,它不累人,但它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的帐外传来道压着的声音:“祈老爷,宝姑娘,醒着不?” 喊祈老爷,这是自己人。 “醒着,都醒着呢。”压根没一个敢睡,,呃,不对,他闺女睡了。 祈康安忙站起来,坐久了,又过于紧张,腿都麻了,一站起来踉跄了下人差点没朝后倒去。 身后的蔫巴和祈二牛忙一人一手的顶住他。 祈康安这时也顾不得啥了,站稳了就忙小跑到门口,掀开个角落探了半拉脑袋出去。 帐外站着个眼熟的兵,是卫屯长所带的四十九个兵中的一个。 士兵急急道:“快把人都叫出来,咱马上走。” “哎?哎。” 转头叫人,不敢大声,“起来走了,都甭说话,脚步也放轻,记住没?” 都点头,小孩也个个自己捂住了嘴。 祈老头小跑出来,将半醒不醒的祈宝儿交祈康安手里,这个时候,乖乖在她爹那他更放心。 “爹,你带着娘和二弟他们先走,我后头断后。” 祈康安早有准备,一手抱闺女一手拉过腰侧的绳开始一圈一圈的将闺女跟自个绑在一起。 他是怕了,得防止闺女又一个不注意给他跑去找那啥将军去。 老天都响雷了呢,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祈老头没有磨蹭,头没回的一马当先出了帐篷。 士兵看到有人出来,没二话的立刻引着头前面带路,祈老头紧着跟上。 后面老祈家的人,村民们,一个个的匆匆出帐篷跟上前面的人。 最后走的,是祈康安和高大有俩。 祈康安在出了帐篷后,朝伙房方向看了眼,那是这附近唯一有光的地方。 那边隐约着有笑声传来,听着还挺热闹。 高大有跑了几步,发现祈康安没跟上,顿住脚步急急小声催他,“安哥,快走啊。” “哎,来了。” 第188话 也是别人的心肝(为无名+) 祈康安他们待的帐篷本就靠近山坡处,明显是人为选的便利位置,士兵带着他们绕过帐篷,又跑了一小段雪地后,后就到了山脚。 山脚已经有一群士兵在等着,互相一个碰面,都没多余的话,士兵们出来五人窜出了山中消失不见,其它的等村民们逐渐进山道后,便穿插着走在了村民中间。 大山已被大雪覆盖,不过有条能容一两人通过的小山道应该是时常有人走动,或是被特意清出来,都能瞅着地上的泥土。 就是泥泞,每走一步都打滑。 不敢燃火把,他们也没火把,只能借着月光往前。 队伍中不断有人滑倒,而且一倒还不是一个,互相带累着,一倒下就是一堆。 不过他们这一路来都苦惯了,倒下就爬起来,还能苦中做乐的瞅着旁边高过头顶的积雪,和旁边的人消声来一句:“原来雪这么厚啊。” 这条路,就跟在雪中挖出了条鸿沟出来一样,倒是只要保持住了安静,在这里面只要周围没人,远处就发现不了,非常的隐秘。 前头的士兵刚才给人感觉一窜溜就不见了,就是进了山道内为大家开路。 祈老头身边紧跟着一士兵,他一个没注意跐溜了一下,士兵伸手去扶他都来不及,两人互拽着齐齐倒地。 士兵赶忙搀他起来,“老爷子,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了,不中用,拖带到你了,你咋样?摔着没?” “我没事,摔摔打打早习惯了。”士兵索性托扶着祈老头走。 祈老头借着月光打量他,看着才二十出头的娃呢,摔摔打打早习惯了,这得遭过多少罪? 他又想到乖乖和他说过的话,乖乖说‘必须过军营,还得牺牲自己的人救他们,说明没别的路可走,或是能走的路都被拦了,从军营这走是他们唯一的一条活路。非要救他们的话,会有牺牲也就成了必然。’ 可这也才二十出头的孩子啊! 他们也有亲爹亲娘,也是别人的心肝。 祈老头红了眼的低下头不敢看他,没脸看他。 乖乖还跟他说过:说从他们进军营后,就没其它路可走,就是他们不忍不想,那五十人也未必能有活路,而他们要是不走,死的人只会更多。 更甚至,是从他们在进卫城后,有人会牺牲就注定了。 这理别人可能不太明白,不过祈老头懂,也正因为懂,他越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队伍的最后头,祈康安同样低着头沉默走着。 突然,他猛不丁来了一句:“当初咱们应该走其它道,不往卫城走。” 祈宝儿无情道:“爹,走其它道,也会是其它人。” 只要他们救的人真心要救他们出盈州,肯定各条路关键的地方都会做安排。 祈康安回头瞧了眼,“留下了多少人啊?” 跟在后头飘着的飘仔:“七个。” 卫德正和两个兵在伙房那陪伙夫们喝酒,营地正门口那一个假装喝醉了在那发酒疯的拖住了两队巡逻的兵,营地东边两人装打架的拖住了一队巡逻的兵,西边有俩更狠,直接和巡逻兵打了起来。 “跟咱们走的四十三个,是一同走吗?”不回了吧? 飘仔:“应该是吧,我听到那卫屯长说他们七个会想办法跟上来。” 祈康安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一起走,那就好。 祈宝儿抬头看傻子的看了眼傻爹,安慰自个也不是这样安慰的。 不过天太黑,祈康安没注意到闺女的鄙视。 对将士他是非常信重的,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们说到就指定会做到,肯定会跟上来。 踉踉跄跄的一路朝前,就没一个没摔过,连祈宝儿,因为被祈康安给绑住了,祈康安滑倒时,连带着她也裹了一身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原本左右积雪挡着几乎都看不着月亮,直走到了月亮正当头。 终于着,他们出了小山道,可映入他们眼帘的,竟然是道悬崖峭壁。 寒风呜呜的吹着,吹在已经一身湿泥的他们身上,这叫一个酸爽。 不自觉的,连士兵都和他们挤在了一块,取暖。 士兵们比其它人更惨,这些人厚道,一路上拉这个扯那个,被祸害得身上全都结了冰泥疙瘩。 祈康安从后头跑过来,嘴上呼着白雾问:“咱这后头往哪走啊?” 不会是要过这悬崖吧? 一士兵全身哆嗦着嗑牙告诉他:是的,他们得过面前这道悬崖,过去,就安全了。 可这咋过呀? 祈宝儿揪了揪傻爹的衣领子,伸手指向离他们有些距离的一根大树。 黑嘛嘛的,左右都看不清,祈康安定着睛的仔细又仔细着瞅了会儿,才看到那树边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爹,那有个老大的框,应该是让咱坐那框上顺着那边的绳滑到对面去。” 那哆嗦的士兵哆嗦着手朝祈宝儿竖起大拇指,“对,就是那么过去。” 说完他就和其它士兵一起走向大树那,祈康安也招呼着村民们跟上。 都到这了,哪还有退路啊,只能一股劲的铆着往前,别说是悬崖上坐个框了,就是得爬下悬崖,他们也得爬呀。 当村民们得知要坐着框到对崖去,都,都没啥大反应,一样是黑嘛嘛的啥也看不见,都瞧不着对崖对到哪,别说对崖,连这边崖的沿边在哪都瞅不清。 和后头的军营相比,,没听士兵们说了,到了对崖,就彻底的安全了,那边是朝廷的兵管,不会再有人欺压他们老百姓了。 希望就在前方,不就坐个框滑一道,怕甚。 反正也瞅不清到底有多险。 祈康安以防万一,招呼人集一起喊话:“咱路上和难民们拼过命,风再大,雨再大,缺过水,断过粮,受过冻,历过寒。 可再难再苦,咱都一路的顶过来了。 咱祈家村的人,有孬的不?” 村民们都非常整齐的回应:“没有,咱祈家村就没有孬种。” “对,出来这一路,咱们齐心协力的走到了这,最后一哆嗦了,你们是往前还是后退?” 那还用问,指定是:“往前。” 祈康安很满意,这不气氛就起来了,没那死气沉沉的让人瞧着都闹心。 树底下的一士兵小声道:“这些人咱还真没白救,就这架式,瞅着都有些跟咱一样了。” 不管前方是啥,咱都不怕,一路朝前冲冲冲。 第189话 那能一样吗 “一框只能挤三十人,汉子先过,然后在对面接应着。大有,大有。” 高大有在人群中高举起手,“在,我在这。” “你 “哎,安哥你就放心吧。”高大有应了声就去点人。 路上汉子们一班巡逻是二十九人,再叫上个祈富贵,正好三十。 士兵叫祈康安带人过去,框是固定在绳上,绳又绑在树中间,一个个得爬上树再进框。 士兵把一个大铃铛交给高大有:“那头地势低些,这头高,咱这一放,直接会滑到那头。到了后,你们都下去了,就晃这个铃。” 高大有接过,像是领了重大军令般郑重的点了点头。 带着头的先往树上爬去。 其它汉子们也都一个个的跟着上树,都村里出来的娃,就没不会爬树的。 随着他们开始行动,空中都飘起了紧张因子,所有人的心都不自觉的绷了起来。 祈康安在树底下担忧的往上瞅,偏这黑摸的又瞅不清具体,只能隐约着听到上头有士兵在提醒高大有他们小心的声音。 “爹,放心吧,不会有事。” 祈宝儿看得挺明白,就是个简易的滑轮组合,大铁轮架在树中间最大的主杆那,有她腰粗的大绳子一头圈着这儿的大铁轮,另一头应该圈着崖那头的大铁轮。 框顶是个大铁环和大绳子连接,还有条她手臂粗的长绳绑在大铁环上,这是框到了对面后用来将框拉回来。 这只要半道自个儿不作死,到对面保证个安全是没问题的,至于会不会吓着,,,应该没事,反正吓着吓着,胆儿全都大了。 就像她小时候 不也见着见着就习惯喽。 祈康安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他心里也知道应该不会有事,但这不是担忧它控制不住嘛。 ‘唰~’的一声,载着三十人的大框只一个眨眼,就消失在了父女俩眼前。 祈康安走到老祈家所站的地方,小声对祈老头道:“爹,你们都下一拨走。” 祈老头这回没反对,他知道 只是问:“你和乖乖呢?” “我们最后和那些兵一起走。”没亲眼瞅着五十个士兵跟他们一块离开,他心里就踏实不下来。 这担子太重呀,他背不起。 田老太拽住祈康安的手,不安着:“安子,咱不能一块走吗?” 祈康安扒开她的手给放爹手里,又把他俩的手都扯一块重重拽了拽,“娘,我得瞅着卫屯长他们到了再一起走。他们愿意,可我不愿,咱路上无奈的背了人命,那是对方不道义的想害咱,卫屯长他们这样要救咱的,不成。” 田老太这下也说不出话来了,谁家娃不是娃?用命来换命,这事儿她也没法理所当然。 祈老头扯出个笑,“成,那就你和乖乖断后,大家伙一块走。” “哎,爹放心,我一准护好宝儿。” “得了你。”少让他的乖乖操心就成。 离着不远的一士兵裂着干裂的唇笑了,用手肘怼了下身边的人,“这汉子,仗义。” 旁边的士兵也笑着点头。 他们是奉命行事,虽说无论这些人是啥样,他们都得将人安全的送出沿峰口。 可人家在乎你的牺牲,和无视你付出的理所当然,那能一样吗? 甭管后头如何,有他们这些话,值了。 大约一刻钟后,对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铃铛声。 一士兵喊:“拉。” 其它士兵全绳子扛肩上像是纤夫般一路朝前,祈家村的汉子们见状也赶忙着上去帮忙。 人家救咱呢,哪能这费劲的事还全要人家来做,自个在旁安心的瞅着? 那没良心不是。 只是当知道祈宝儿是留下没先走,村民们不乐意了,有个汉子甚至拽住绳不让框走。 哀求的瞅着祈康安:“安大爷,让宝姑姑先走,咱都舍在这都成,你让宝姑姑先走。” 几个老人更是直接哭出声的跪到地上,“安叔,安叔求你了,让宝儿先走。” 突来的这一出,把祈康安给麻爪的,“你们都快起来,谁前谁后都一样,我们最后走也不会有事,你们这样反而浪费时间,都听话。” 就不,他们这谁的命顶得过福娃一个? 老人们甚至有几个哭着直接上来抱祈康安大腿。 哎哟这闹的,咋就这时不听话呢? 他没宝儿在他也不安心好不啦? 好在他闺女给力,当即冷了脸,喝道:“都闹什么?起来。” 好家伙,他和爹娘他们拉了半天拉不动的人,闺女这么一喝,一个个全擦着泪自个爬起来了。 “说了听安排听安排,就这么听的?” 板着脸没再理众人,朝祈老头道:“爷,你们快走,甭浪费时间,咱在这多拖一会儿,卫屯长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哎。”祈老头担忧的深深看了眼祈宝儿,毅然的转身走向大树。 老祈家的其它人也担心着他们父女俩,尤其是叶三妮和大郞三郞,叶三妮都想留下来跟着最后走,还是田老太和李琴俩给硬拽走。 何员外也是 三十/一拨三十/一拨,人在寒风中颤抖着,一拨一拨的将村民们送走。 直到只剩下了士兵们,还有十几个有配刀的汉子。 已经一个时过去了。 士兵们喊祈康安父女跟着汉子们一起先走,祈康安不愿,让汉子们跟士兵先走,还焦急的时不时瞅一眼来时的路。 一士兵走了过来,眼中已经微微泛着红,“他们都叫你安大伯安叔,你比我爹年纪小,我叫你一声安叔吧。” 祈康安:“……”啥意思? 好好的咋认起亲来了? “安叔,走吧,屯长他们,,,赶不上来了。”士兵声音哽咽了。 “再等等,再等会儿,就一会儿。” 第190话 欺负人 突然,绑着祈康安与祈宝儿的麻绳寸断,祈康安还愣神中,他怀中的闺女已经跟道闪电般的窜了出去。 祈康安隐约间,似乎看到闺女拿出了她已经许久没动过的长剑。 等等,剑? “有危险。”祈康安朝士兵吼了声,自己也拔出了腰上的平头刀。 站祈康安旁边的士兵被祈宝儿突来的动作都吓了一跳,被那速度给吓的,他只闪个神儿,人都不见了。 原只当她是个好看又可爱的女娃,竟原来是个高手啊!! 难怪说谁出事她都不能出事。 不过,危险? 哪来的危险? 没听到任何的声儿,士兵们并没有将祈康安的话多放心里,只是更加警惕了些。 倒是祈家村的汉子们,有的已经进了框,有的还正在爬树,一听祈康安的吼声,立马着进了框的钻出来直接从树上跃下,正爬树的也重新回地面,全抽出刀冲到祈康安身边。 都是大刀挡于身前整齐的站着,目光如炬的瞪着祈康安所瞪的方向。 一瞧这架式,可真真是不比军队训出来的差。 把四十几个士兵都看愣了,这前后的差别也太大了叭。 没能让他们愣多久,因为祈宝儿风一般又窜溜回来了,不只她回来,她手里还拎着个血人。 这人士兵们还都认得,“卫屯长!!” 祈宝儿将人往士兵方向一丢:“立刻带他走。” 转身又窜溜了回去。 这时他们不用看一身血的卫德正,也知道危险已经来临,风将兵器相撞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士兵抱起卫德正往祈康安怀里塞,“麻烦你。” 说完,转头朝着来时的路跑去。 不得不接人的祈康安:“……” 哎哟,别闹,这不影响他闺女嘛。 咋又是群不听话的? 急急把人再推给旁边的汉子,“快,带着他先进框里,你们也都走,别墨迹。” 烦人的,一路上过来又不是没瞧过他闺女的利害,咋都关键时候给他整事儿呢。 汉子听话,立马的背起已经不知死活的卫德正就跑向大树,其它汉子也讪讪的赶紧都收刀跑向大树。 刚才那不本能反应嘛,路上都那样,祈康安一喊,他们就立刻抽刀警戒。 祈康安不管后头,也举着平头刀朝来时的方向冲去。 士兵们到时,双方战斗已经暂时的停止。 祈宝儿手握长剑一马当先在前,她的身后,是六个或只能倒着或只能用剑支撑着勉强站着的士兵。 此刻,他们不是在清了雪的山道中,而是在茫茫雪地上,六个士兵的身0下雪地都被染红了一片,祈宝儿的剑尖之下,也是一圈红,剑尖还偶有血滴垂落。 他们的前方,是举着长矛的几百宣军【好区分】,都面露着惧意,但也没有后退,只呈半圆的将他们围住。 士兵们赶紧在雪地里艰难的一步步来到六个伤兵身边,这时双方对持着呢,显眼的是小姑娘镇住了对面,还闲话什么,赶紧着先将自己人救走。 对面的兵又不是瞎,能瞅不着他们的举动? 不知哪个喊了声:“别让叛徒跑了。” 一个个又举着长矛朝他们,,,呃,,艰难的走来。 祈康安在远处看着都想捂脸,他闺女咋把人引雪地上来了,这不欺负人嘛。 瞅瞅,他闺女在雪地上连个脚印都没留下,敌军呢,连往前迈一步都是困难。 不忍直视的收起平头刀,跟宣军一样的一脚雪直没到大腿处,一步一移的往回挪。 他还是去把框给拉过来,等闺女回来就能走吧。 没忍住回头又瞅了眼,好家伙,他闺女玩嗨了,剑已经不在手里,手上换了不知哪个倒霉蛋那抢的长矛,正一下一个脑袋的敲着。 祈康安心里默默的想:这些人都得感谢昨晚那道雷,他瞅得真真的,闺女只是把人敲晕,没下死手。 把六个伤兵也送走,祈康安和几个士兵在一旁等到无聊得在抠手指头,祈宝儿才悠悠的背着爪爪回来。 几个大人倒也没直没良心到躲角落里长牙,只是实在没他们插手的机会,只能躲远远的看着,离太近不好意思,显得自个太没用。 “宝,咋样了?”祈康安大步走了过去。 士兵们也都一脸佩服的跟着迎了过去,跟接凯旋归来的将军一样。 “都晕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对面望去,看着一棵棵像是狂风下的葱一样或趴或倒在雪地上的宣军,都默默的投出同情的目光。 回了爹一句,祈宝儿又问爹后头的士兵,“这儿现在是暴0露了。”指了指大树方向,“那不是会被发现?” 她原本是想以绝后患,可这的天道它不让,她刚有那想法,脑袋里便是雷声轰轰响。 吵得她都想弑天。 那些兵是来追杀他们的,她还不能反抗啦? 天道这时只想呸她一脸:你那叫反抗?你把人引到雪地里寸步难行着,而你自个行动自如,那叫反抗? 一士兵无所谓的摆手,“咱们都过去后,绳子也是要砍断的。” 原本就是要弃的一处。 “哦。”那就没事了。 朝祈康安伸手,“爹,抱。” 祈康安自然乐意,蹲身将闺女抱起。 这回大家都可以放心了,后头算是彻底安全。 对祈宝儿的实力士兵们已经是相当的信服,刚才她行动自如敲人的一幕可全看在眼里。 在等待她的过程中,祈康安还顺便的吹了会儿牛,没提神人这话题,只说闺女有个厉害师傅,闺女打小跟着学,路上怎么怎么的厉害这些。 军营是个真正实力为尊的地方,有能力的,年纪不是问题,哪怕只祈宝儿这么个小小的娃,你厉害,他们就服你。 都不慌不忙的上树,进框,关门,绑紧,然后坐框里松了绳开滑。 咻的窜溜出去,这冷风,,,把一个个头脑还有些发涨的士兵都冷醒神过来,不再直往祈宝儿那瞅,而是全蜷缩着。 祈康安一手紧搂着闺女坐着,滑行的速度极快,周围啥也瞧不清,只能感觉耳边狂风在呼呼的吹。 过了会儿,滑行的速度慢了下来,最明显的感觉,就是风变小了。 这时前方传来祈富贵有些飘渺的吼声:“宝姑姑,是宝姑姑他们到了。” 第191话 突然孬怂的父女俩 叶三妮坐地上嚎啕大哭,特丑的那种,咧着嘴完全的不顾形象,最夸张的是,眼泪鼻涕流下直接抬手一抹。 从框出来的父女俩对视了眼,两人的眼中都写着这么几个大字:死定了! 在逃难路上都说话声音小小的媳妇/娘,哪时候哭能哭得这么大声的? 不都是委屈巴巴的瞧着你,默默的掉着金豆子,欲语还休的让人看着就心疼? 别人咋样不管,反正父女俩是都受不得叶三妮那眼神,一个是一看到全身发麻,一个是一看到就全身发麻。 哎哟,不成,他俩现在都突然的全身发颤,想找个地方躲咋办? 这事要怪比祈康安他们快回来的那两拨。 祈康安和祈宝儿都没出现呢,老祈家一看这架式能不急嘛,上前一问,说是卫德正都祈宝儿救的,祈康安把他们赶过来了。 这听着还成,一路过来早有经验,那父女俩能不慌不忙,说明事情还稳当着。 谁知后头就是老半天的不见框再过来。 瞅不着,听不见,这才是最让人揪心的,和信不信没关系。 等啊等,终于等到有框过来,然后是二十几个兵带着六个伤兵!!! 那父女俩呢? 这一问可不得了了,几百的兵追了上来,就祈宝儿一个在顶着! 做娘0的叶三妮首先崩溃喽。 士兵们崇拜的语气她没听出来,一个个闪着的星光眼也瞧不着。 一想到闺女有危险相公有危险,扒啦着就要往框里爬,她死也要和他们死一块。 先是被田老太她们硬拽住,然后又亲眼见着框被拉走渐渐消失在眼前,,, 这时叶三妮想的不是框被拉走父女俩得该过来了,就那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的钻了牛角尖,那框被拉走对她来说不是希望,而是让她再也见不着父女俩的绝望。 当即腿一软,田老太她们都拉不住的瘫地上嚎啕大哭。 祈康安伸手戳了戳闺女:宝啊,你上。 祈宝儿猛烈摇头:不,那是你媳妇。 祈康安瞪眼:那还是你亲娘嘞。 祈宝儿鼓起腮班子也瞪眼:那你娶了媳妇回来不是拿来疼的?怎么能眼见着她坐地上哭? 祈康安眼神飘忽:你做闺女的不该孝顺?咋也能眼瞅着亲娘搁那哭? 旁边的几个士兵都奇怪的看着他们父女俩互相瞪眼,又瞧了瞧那边的一团麻乱,再瞅瞅这头显眼心虚的父女俩,不造为啥,他们都挺想笑。 那边祈老头板着脸怒气冲冲的朝他们大步迈来,边走还边吼:“你俩站那做啥?” 没看到这边已经乱的,他媳妇,二儿媳都哄不住,声儿都哭哑了。 哎哟不得了,父女俩更想逃了。 一起走过走三步就得滑一跤的泥泞路,一起冲着敌军冲过,危急时刻不离不弃反而冲在最前的救过兄弟们,还一起坐过代表着生命的框。 ——那就是有了过命交情的兄弟。 两士兵对视了眼,都憋着笑伸手,一齐朝祈康安后背一推。 祈康安毫无准备啊,被推了个踉跄。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是哪个搞的鬼,他人已经怼到了他爹面前。 祈老头先将他怀里的祈宝儿端走,放地上轻拍了拍祈宝儿的背:“搞定你0娘去。” 然后从后腰侧抽出根短棍,一脸狰狞的朝着祈康安挥去:“我让你想跑,我让你闹祸就想带着闺女溜。” 还是当爹的了解儿子,祈康安刚才可不是就想转头就跑。 当儿子的也了解爹,祈老头手朝后伸,祈康安已经跑了。 “爹,我的亲爹,没跑,没想跑,就脚冻麻了抖抖。” “你它么的骗鬼啊,你抱着乖乖会脚冻麻,你当你爹是个傻的?你给我站住。” “爹,站不住,我孝顺,你一吼我指定听你的,可脚它不听我的。” 那头父子俩在大树底下转圈,这头祈宝儿也一样惨。 站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搁那想法子呢,她0娘瞅着她了。 哀戚戚的喊了声“我的宝啊”,推开身边的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 叶三妮紧紧抱着闺女,那种失而复得的喜与害怕,让她恨不得将闺女重新揉进骨血里。 祈宝儿微微挣开些,伸手将娘脸上凌乱的粘在脸上的头发扒拉开,小胖手没嫌弃的再给擦着眼泪鼻涕。 “娘,宝儿在呢,呐,热着是不是?你忘了你自个说过的话啦,谁有可能出事,我也不能呀。” 自个脸上脏的,哪能让闺女来擦? 叶三妮赶忙着自己拿袖子抹脸,“娘自个来,自个来,脏呢。” 哎哟,这人怎么凭讨厌呢,整这么一句。 “娘,不脏,哪脏了?我娘是最好看的,要不能生个我出来?” 旁边也红着眼的李琴一听这话,没忍住“噗”一声给笑了,鼻子喷出好大一个鼻涕泡。 把她臊的,转头捂脸,缩着身子躲田老太身后,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被她这一打岔,还有那边祈康安被祈老头追的嗷嗷叫,再有闺女已经全须全眼的站自己面前,叶三妮也哭不下去了。 回想到自个刚才的闹腾,叶三妮比李琴感觉还臊,都不敢回头都瞅田老太。 她刚才可是推了婆母好几下。 田老太看她终于冷静了下来,哪还顾得了前面咋样,全身都有些虚脱的现在只想坐下来休息下。 她还是头一次发现,自个这平时脾气最好最温柔贤惠的大儿媳,发起疯来竟然这么的厉害。 前面非要进框时,那是几个人都拉不住。 祈宝儿摸着叶三妮的脸说:“娘,咱们安全了,以后再也不用害怕看到兵。” 叶三妮又落了泪,微张着唇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种滋味没法形容,说劫后余生已经远远不够,而是什么都没法想,什么都没法说。 非要说出个感觉,那就是不敢相信。 真的? 真的从此不用再怕了吗? 真的从此之后再看穿着军服的那些人,他们不用再躲了吗? 祈宝儿坚定的告诉她:是真的,从此以后不用再怕兵了,你看看咱旁边的这些兵,你怕他们吗? 叶三妮摇头,不怕,信着呢,一路被搀着走,摔倒时他们还给你垫着。 都好人。 第192话 该受,受得 另一头,祈老头自个都跑累了还没追上大儿子,棍一扔也懒得再追了,追不动。 双手压着膝盖累得直喘气,还不忘瞪着不远处的也已经停下的祈康安,“你,,,你可气死我了。” 至于气什么,他自个都已经忘了。 气儿一顺,赶紧回头去找孙女,哎哟,刚才一激动,都没抱着孙女。 叶三妮也冷静了下来,见公爹过来,自个不好意思着,也知道公爹指定担心宝儿,主动的将祈宝儿轻推给祈老头。 “爹。” “嗯,跟你0娘去拾捣下,该准备走了。”祈老头瞅了她一眼,见她情况还好便放了心。 这儿媳妇是个好的。 “哎。” 祈老头蹲祈宝儿面前,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又摸了摸头,“爷的乖乖好样的。” 五十个兵,一个不落都给带过来了。 祈宝儿也弯了眼的笑,她知道爷和爹他们最在意的是什么,于是道: “爷,朝廷一定会给咱落角的地儿,咱们重新再建一个祈家村,建起祖祠,把祖宗牌位都摆进去,把族谱摆进去,咱能重新建起咱祈家的根。” 树挪死,人挪活,只要人活着,在哪,哪就是家。 这可不仅是祈老头在意的,而是整个祈氏族人所最在意也是最重视的。 围在周围本是瞧热闹的村民不少都捂着嘴落下泪来。 祈开山突然大步迈向前,在祈老头和祈宝儿前方三米处停下,高吼道:“祈氏族人何在?” 顿时祈氏族人不管男女老幼迈步上前,男的在前女的在后,同样高吼道:“在。” 这架式,把祈宝儿都整懵了,这是要做啥? 狐疑的看向爷。 谁知她爷竟然给她整了整衣服,然后把她身子摆正面对着开山太爷,自个也跑了过去,站在了开山太爷的后面。 不是,等等。 爷,你们这突然是要做啥? 后面发生的事,祈家你要说祖上一直是穷苦农民,祈宝儿是一百个不相信。 就说这跪礼,估计跪拜皇帝都几个有这么的形式隆重过。 只见祈开山先是一手非常有气势的一拍裤子,祈开山没了只手只能单身拍,其它人是两只手一下前一下后各拍左右裤腿子一下,以示扫清尘埃。 再是先单腿着地,开山太爷嘴里高呼:“祈氏 后面所有人,换手她的爷,她的奶,她的爹娘叔婶们,全都齐齐的单膝跪下。 “一叩首~。” “开山太爷,这是做啥呢?”祈宝儿跑过去就想拽起祈开山,事是这个挑起的。 祈开山却反手的拽住祈宝儿两只手臂,郑重的凝视着她道: “宝儿,咱祈氏一族,没有忘恩负义之辈。这一路,若不是有你在,祈氏是否还能存在都是未必。 这礼,你该受。 这礼,你也受得。” 后头村民们也七嘴八舌的叫嚷着。 这个说:“宝姑姑,咱早就应该这般拜您了。” 那个说:“宝姑奶,你要不让我们跪,我们这辈子良心都会不安。” 祈老头也道:“宝儿,站回去,乖。” 祈宝儿看着一脸像是要祭祖般的祈开山,又瞅了眼神色差不多的村民们,再看看脸上憋着笑的爷和爹,还有一脸懵的娘和叔婶们。 她明白了。 没再坚持的退了回去,背着爪爪非常有气势的站好。 祈开山继续领着祈氏族人跪拜。 这礼是真的繁琐,一拜,起来,喊一句感谢词,二拜改成了双膝着地,再起来,喊的是祈福语。 大致意思是祝她此生无病无灾,与祈氏共长存。 呵呵。 人是道德绑架,祈氏可牛了,直接把她和全族绑一块儿。 旁边的士兵们都看傻眼了,这怎么祭祖祭上活人了?还是个这么小的娃? 别看是一群脏兮兮埋里埋汰的难民,可整个气氛过于隆重且庄严,让士兵们都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眼神都跟着带上了敬意。 不忘本,走哪都不忘记自己的家族。不忘恩,哪怕对方只是个没自己腰高的奶娃。 这样的一群人,,,士兵们都没读过书,评价不出啥好词汇来,就觉得吧,他们再瞅这样的一群人,怎么看怎么都不能看他们看成仅仅只是群啥都没的难民。 三拜过后,祈宝儿再去扶祈开山,这回祈开山任由着她扶自己起来。 红着眼连连道:“好,好,好。” 后头祈老头也起来,这回没先直奔孙女,而是大步迈向了士兵们。 “不知咱们这后头往哪走?” 干粮没剩多少了,还有七个兵伤着,得先有个落脚的地儿。 一士兵道:“咱们这一路再往前走,也跟对面崖差不多,山下有个军营,是威武将军的兵驻守在那,营里同样有人等着咱。” 只是不能确定他们到的时间,没法提前来接,得他们自己走去。 祈老头表示:这有啥呀,他们一路不都走着过来的,以前还整天的担惊受怕呢。 挥手叫人,走喽。 士兵们一下框已经几下的砍去了两崖间连的绳索,后患已除,都可以安全的离开了。 就是前面没敢拿火把,这会儿他们依旧还是只能摸着黑往前走。 这头还没清出条道,黑嘛嘛的也不太合适去周围弄木板来板脚下,都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士兵往前走。 冷,因为前面的泥泞路一路摔着走,大家伙的锦衣早都外面脏透里面湿透。这样的天,一湿透就得结冰,可里面的冰你一活动身子一发热又会被体温给化开,就越来越冻。 但大家伙心里滚烫,危险彻底的切在了悬崖那,再往前走,那可就是通天大道。 依旧还是走得磕磕绊绊的,可队伍和前头一样的走雪山比,明显的气氛热切,嗡嗡嗡的到处都是说话声。 长寿媳妇裂嘴笑出大牙,她婆母瞅着捶了她手臂一下,“这风冻的,还嘴张那老大,呛着风也不怕。” “娘,我高兴呢,没想过能活下来。” 走的时候是啥啥都怕,怕路上有个好歹,怕她是家里的外人会因为没粮了或是其它原因而被丢下。 没想到,不仅活下来了,婆母相公还对她越来越好。 长寿娘撇了她一眼笑骂,“德性。” 第193话 遥望回头路 田大嘴旁边的妇人问:“刚才你咋也跪了?”你又不姓祈,嫁的也不是祈氏族人。 田大嘴不满道:“咋?就兴你们祈姓的能谢宝姑姑,我们不姓祈的就不兴?” “那也是哦。” 祈二牛把闺女像祈康安当初揣祈宝儿一样的揣怀里,一手拽着媳妇,一手直在抹泪。 晓得爷们哭难看,可他控制不住。 要走的时候,他心里可是一点底没有,媳妇大着肚子,俩儿子还小,他都怕一家子在半路全没了都没人能帮着埋。 竟然能都活着,不只一个没少,他还多了个闺女。 高大夫被高大有扶着走,边庆幸的说:“咱真是祖上积德,才能碰上祈老头一家。” 高大有连连点头,前头先不说,那都说不完,就说这最后一哆嗦,要没有宝儿师傅的朋友,他们卫城就出不来。 高大夫又叮嘱道:“大有啊,你和安子是兄弟,这交情这辈子可都不能断喽。” 老祈家发不发达咱不管,这家人哪,值得交,用命去交都值得。 高大有笑道:“爹,您说啥呢,我和安哥那关系能断喽?从当初我在山上受伤被安哥背回来起,那关系这辈子就断不了。” 高大夫重重拍了拍他的手,“对,以后别管安子能成啥样,你记得这点就好。” 人活着,讲个良心二字。 救了咱全家的这恩,得记。 人混得好了,咱不妒,不扒上去。人混差了,咱舍了命也得护,因为这命啊,本来就人家给咱从地府那抢来的。 被他们正说的祈康安,正在媳妇那舔着脸赔罪呢。 “媳妇,你知道咱闺女的,我哪拦得住?”我哪是她爹呀,早就她是我爹了。 叶三妮拍开他的手,“你别扯这些,我还不知道你,当时就是没闺女在,你是不是也得自个冲在最前头拦着那些兵?” “那不能,咱知道咱自个的本事,我送过去那不是拦,那是送。” 反正事儿过了,怎么说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能让媳妇高兴就好。 叶三妮太了解这人的无赖,懒得和他再辩,转头一脚深一脚浅的去找李琴。 祈康安:“……” 转头瞪大儿子,“咋也不知道在你娘面前帮爹说话?” 大郞那个冤啊,“爹,我和三弟能劝得动娘不?您得找一个叫祈宝儿的。” 祈康安左右瞅,对哦,他闺女呢? 祈宝儿,祈宝儿扒在爷的怀里,遥望着山崖方向,“爷,我想银仔了。” 未来路不造咋个情况,放它们走,他们轻省,它们也许就多条活路。 现在安全了,路顺了,她想念她的坐骑。 祈老头默了片刻,轻叹了声哄道:“银仔肯定回去继续当它的狠王去了。” 想起银仔被乖乖赶走时站在雪山坡顶的哀嚎声,当时听得他都想落泪。 可那时不是没法嘛,前头路不明,银仔可是银狼,珍惜着呢。 再说他们也不知道那军营里没多少人呀,乖乖担心银仔打眼怕护不住它,让它走也是为它好。 银仔不像飘仔,不能一个佛珠子随身揣着,那老大的个头,,, 祈宝儿闷闷的‘嗯’了一声,脑袋搁在爷的脖子上。 祈老头以为她累了,给轻轻拍着背,“睡吧,到了爷叫你。” 祈宝儿真闭上了眼,只是眼一闭上,眼前就浮现了许多银仔曾经与她一起的画面。 张大着嘴哈喇着向她讨水喝,不给就赖皮,还在沙地上打滚,也不怕丢了它狼王的颜面。 不小心踩了她在雪上画出来的地图,吓得顿时毛都竖了起来,立马哒哒的跑到还没它腿粗的树后躲着,叫它还用爪爪捂着自己眼睛,好像这样她也能看不到它。 天寒地冻时,总是缩成一团将她团在中间。 天热时,也总爱跟在她的后面。 最终定格的,是银仔那站在雪山顶扬着脖颈的画面。耳边,似乎还在响着它悲鸣般的嚎叫声。 ··银仔。 “将军,将军,到了,他们到了。”一士兵边吼着边冲进营地。 要换别人敢在营地里这样咋呼,军法处置了已经,可眼前的人嘛,,, 青子可是将军身边的贴身侍从。 只是好奇他口中的他们是什么人,竟然能让青子这般高兴。 莫不成是上面是什么人来他们这? 最大的一个营帐那帐门被大力掀开,一身银色铠甲的吴昊远大步迈着出来,“到了,到哪了?” “老鬼他们看到从雪山上下来了,人不少,说瞅着有三四百,应该基本都在。” 青子也为自家少爷高兴,救命恩人都安在呢,这可是最好最好的消息了。 “太好了,你快去伙房那通知,烧热水,再给准备衣被。” 青子无奈道:“将军,这些早一直备着呢,伙房那这几天热水就没停过在烧,帐篷也早空出几大间的备着,还有锦衣锦被这些,不也都是早备得妥妥的。” 他早就汇报过了啊,少爷这是高兴过头了吧。 也是,吴家就没忘恩负义之辈。 吴昊远懒得理他,拍了拍铠甲上不存在的灰尘,迈着大步朝营帐门口而去。 青子是一路从山脚踩着雪地‘跑’回来,雪太厚实,说跑其实还不如走得快,这一耽误功夫,等吴昊远走到营帐大门口,往侧边的雪山上瞅去,祈家村的人不少都已经到了山脚。 天已灰蒙亮着,是的,他们在崖那边的雪山上熬了半夜,这边又耗了半夜,这会儿终于到山脚到了平地,天际那边太阳已经露出了边边。 营帐外出去些就进了雪地,吴昊远没站等大家伙自己过来,而是也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那边跑。 边跑还边使劲的挥着手高喊:“禄伯,安哥,宝儿姑娘。” 祈老头听到声望去,隔得远又一身的铠甲,没太瞅清人,连声儿在飘雪寒风中都很是飘呼。 侧头问旁边的祈康安:“那人是叫咱不?” 祈康安也眯着远费劲的瞅,“不造呀,咱这也没熟人,应该不是叫咱吧?” 估计是认识旁边的那些兵。 祈宝儿:“爷,爹,那是吴大。” 哦吼,原来还是一将军呢,难怪了,他们还真是救着了人。 祈老头/祈康安:“……吴大?!!” 父子俩都震惊得不行,有想过渊少爷和吴大他们身份不一般,可没想过这么不一般啊。 等等,吴大都将军了,那被吴大都叫爷的渊少爷?? 不敢想,不敢想。 第194话 一报还一报 吴昊远还在挥着手臂手来,“禄伯,安哥,宝儿姑娘。田大娘,叶嫂子,你们怎么,还好吧?” 祈康安赶紧手呈喇叭置于嘴前也回喊:“好,好,都好着呢,都活着。” 活着就是好事。 “那就好,那就好,我都担心惨了,就怕你们路上不顺利。” 看他还在往他们这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祈康安忙喊:“你就别过来了,过来还得过去的费劲,我们马上就过来。” 吴昊远一想,也是哦,于是停下的等他们过去。 哪能让大将军在那一直等他们啊,祈老头对祈康安道:“你在这后头盯着,我带人先过去。” 祈康安:“成。” 这是吴大的地盘,没啥好担心的。 祈老头转头让大家伙跟上,抱着祈宝儿当先走向吴昊远。 边小声跟祈宝儿叨叨:“吴大原来是将军啊,乖乖,咱以前没见过将军啊,等下该说啥呀?” 失礼了会不会得罪人哈? 祈宝儿道:“以前咋样就咋样啊爷。” “那哪行?”将军呢,对他们来说天板级别的人物,不要说见了,往常那是想都没敢想过。 祈宝儿劝道:“爷,他也和咱一样样,俩眼睛一鼻子一嘴巴,没多长出啥。” 你怕啥呢? 祈老头:“……” 乖乖这话,他怎么感觉听着哪不对劲呢? 心里又寻思着:这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两清了。 也就是在他的军营里休整一下就会离开,从此互相就真是陌路人喽。 他们就一群啥都没的难民,人那是什么人啊,将军呢,那能把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放眼里?哪可能将来还会和他们往来啊。 再说了,他们要不知趣的将来还上赶着,指定召人嫌,不有句话嘛,叫久负大恩反成仇。 虽然不贴切,但差不多就那意思。 他们原也没打算粘上对方,没那没脸没皮的。 这么一琢磨,祈老头顿感压力在消失,再抬首去看不远处的吴昊远,压力还有,但没那种不造咋办的感觉。 双方艰难的碰上面,隔着十几米,吴昊远又一步步的过来,伸手给扶祈老头。 关切寻问:“禄伯,这一路还好吧?” 又问祈宝儿:“宝姑娘累了吧?营地里烧了热水,也蒸了馒头,咱先个吃个饱饭,再好好休息休息。” 祈老头原本还有的点紧张,被吴昊远这笑眯眯的一声禄伯是彻底叫没,立马也笑呵呵道:“都挺好,都挺好。” 感谢的话,咱也不说了,心里都清楚着,都记着。 他们只是施了小恩,人家却是还了大报,四百来口人呢。 以后等安定喽,得给供个长生碑。有好东西了,也往人家里送送。 不图人给咱啥利啥好处,咱当远亲走成不? 吴昊远哪知道他这辈子的 “好就好,好就好,我就担心着你们半道不顺。也不知道你们会走哪条道,又担心你们走的是其它道,咱会碰不上。” 虽然都有交待,但毕竟不是亲自招待,总有差别不是。也不知这些人走的是哪条道,只能条条道派人守着。 “这条道最近,我们路上弄粮不容易,走近的路,能少走几天。” 说着,祈老头感激的一手拽住吴昊远,“吴大,还好有你,要不我们连卫城都进不去。” 吴大,呃,吴昊远挺不好意思,“禄伯,吴大是假名,我真名叫吴昊远。” 祈老头震惊了,不是惊假名的事儿,而是,,“啥?你叫啥?” “那个,那个,鄙姓吴,字昊远。” 祈老头好险着差点没将怀里的祈宝儿给扔出去,“威武将军的那个吴昊远?” 镇北大将军的 吴昊远囧囧的点头,“是有威武将军这么个名儿。” 皇上姑爷随便赏赏,他也领着玩儿。 呵呵。 祈老头腿软,这回是真软,吴昊远及时搀住他才没直接软地上去。 “禄伯,禄伯,,”哎哟别呀,他名字有这么吓人不? 祈宝儿都赶紧着窜溜到地上,牵住爷的手给予支撑,一道灵力输入过去,省得爷在这军营外给撅过去。 确认爷没事后,给吴昊远使了个眼神,率先迈步往军营方向走。 吴昊远也知道这会儿和祈老头聊不成了,把人给吓着喽,得让人缓缓。 把人交给祈康富后,转身追向祈宝儿,“宝姑娘,路上有啥好玩的说说呗。” 祈宝儿哪不知道他想问啥,没瞒着,侧头指着一个方向道:“那儿,曾经死过很多人是吗?” 吴昊远朝她指的方向瞅了眼,脸色凝了下来,片刻后才嗯了声,“是,咱们和宣军在那开战了好几次,在那边,也……” 他说不下去了。 以前没亲眼看到,光是听就已经令人愤怒。当亲眼瞅着时,他无数次都是恨不得将宣王扒拉出来切成片。 “我这一路过来,碰到那玩艺儿最多的,就咱们在鹤峰镇那晚,以前,只碰到几个,之后,也基本没碰到逗留的。” 有看到飘出来的,不过基本都是飘出来后就走,或是置留但却即刻被使者给拎走。 祈宝儿转头冲吴昊远露出个让他摸不着意思,但瞅着有点心慌慌的笑容。 “那边,好多好多停留在那不愿走。”而且还都是怨魂。 怨气把天都染了乌黑,从这看过去,一块巨大的乌云沉甸甸的压在半空中。 吴昊远大惊,他可是听国师说远,怨魂多了挤在一块,是会出大事的。 “宝姑娘,你有办法吗?”给像上回一样送走吧。 祈宝儿侧头眨巴着眼看他,“我出手,很贵。” 交情是交情,生意归生意。 她现在可不再是郭嘉的人,没白出手的义务。 吴昊远:“……” 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咱好歹有过/过命的交情,还一起逃过难。 “有,,,多贵?” 祈宝儿伸出一根胖爪爪,还晃了晃。 “嘶~,一万两?”这是真的好贵啊,要能请得动国师的话,差不多也才这价呢。 祈宝儿顿时心里也是默默的‘嘶~’了声,她其实只是一千两的意思。 话说,是她太土鳖了吗? 这人竟然张口就是十万两。 第195话 都在酒里 守营门口的士兵全一脸懵的看着他们的威武将军领着个小姑娘进去。 更让他们懵的是,两人不只说说笑笑,他们将军竟然看小姑娘的眼神不是对小孩的喜爱,而是带着尊敬??? 因为这,对于后头青子笑眯眯的领着群难民进营地,他们都没感觉怎么稀奇了。 给难民们住的帐篷是非常明显的单独新立出一排,和士兵们所住的帐篷隔着一定距离,中间还隔着排伙夫所居的帐篷挡着。 吴昊远偏心得明明白白,其它人怎么安排是你的事,老祈家他给独出了五个大帐篷。 并且老祈家的人进帐篷后才发现,里面热水已经都给你倒好了放那。 “哎哟,这,这也太厚道了。”田老太感动得眼框发红。 怕了一路过来,以前瞅到兵啊,那是腿脚都发软,恨不得能长出翅膀来飞离那些兵远远的。 这儿的兵呢,看到他们不说没眼冒绿光,眼里还都没带看到埋汰人的嫌弃,有的还对他们笑呢。 这还给备了帐篷,进来就有热水能暖暖。 再瞅一旁的床0上,哎哟,铺着厚实被子不说,竟然上面还放有衣裤,虽然都是军人穿的那种,但全是崭新的。 这,,,这让她咋说好呢。 祈老头心里也是五味交杂,“你先去洗,洗好了换上新衣。” 人都要冻成冰棍了,啥都后头再说。 “哎。” 祈宝儿这头,她已经被亲娘给摁热水桶里去了。 “香膏拿出来,娘先给你好好搓搓,咱们再抹香香。” 祈宝儿拿出个比她巴掌大些的木盒子,木盒子还是村里木匠孝敬的,有次看到她拿香膏洗手,香膏放旁边没东西装,立马跑回去当天就给做了个木盒子送过来。 虽然没什么雕一点也不精美,但这是人家的心意不是。 叶三妮抹干净手上的水接过打开,顿时‘哎哟’了一声,“才剩这么点啦,还是得赶早进城,否则这香膏都没了。” 门口望风的大郞:“……”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咋这么大呢? 他昨晚在山上和娘说安定下来想买双鞋,娘立马就给了他一下,说买啥买,她能给做,甭浪费那钱。 妹呢,香膏只妹巴掌大的一小块就要百文呢。 瞅旁边的傻三弟,这货手里抱着块在饼嚼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帐里说了啥。 然后他又听到了啥,里面他0娘说:“你洗好了等下叫你大哥也来洗洗,正好这水香香的,他也身上粘点香气,别整天都是一身的臭汗味。” 大郞:他倒是不嫌弃,可娘啊,能别揍一个踩一个这么明显不?他们现在除了妹外,还有哪个是不臭的? 祈康安这时已经拾捣好了,他被吴昊远叫去了大帐那,在大帐里洗的澡换的衣服。 吴昊远还叫了桌酒菜来请他坐下边喝小酒暖身子,边聊聊路上的事。 “你们走后,没走几天我们就进了大旱的地方,连走着两三天没找着一滴水,好不容易眼瞅着要出了那个大平原,我们又被一群难民给围住,那些人全已经饿疯了,绿乌乌着眼嗷嗷叫着上来就要抢东西、抢人。” 祈康安拿起酒杯一口闷,吴昊远又立刻给他满上。 “没办法,我们不动手就得死。好不容易从那群难民那闯出来,也寻着水了,可周围碰着的难民也越来越多。” 又是一杯酒一口闷下肚,双眼也不知是酒上头的红,还是因为其它而红。 砸吧了下嘴,朝吴昊远摆了摆手道:“你是没看到,到处都是死人,走着走着就倒下了。我们这一路过来,看到的死人比活人还多。” 尤其是进了卫城地界后,天寒地冻中,经常着走在雪地里脚一不小心就能踢着被冻死的尸体。 一开始妇人和娃儿们还害怕,老人瞅到会怜悯。渐渐着,就都麻木了。 脚要碰到,就避开,远的要瞅见了,大家伙都会躲开别碰着尸体。 咱没法帮人给掩埋了,埋不过来。只能做到尊重下死者,别欺辱了他们的遗体。 必须往前走的时候不会太去多想,尤其是祈康安,越到后头,他肩上的压力越大,几百人无条件的信他跟闺女,把他们俩逼得不得不为几百人负责,整天脑子里都是想着后头该怎么办,哪还有功夫去害怕这害怕那。 这会儿他算是肩膀上的胆子卸下一半,也有个能让他心里踏实的地方不用再为任何事操心,终于有功夫去回首,是越想越感觉心惊,越想越后怕。 也越想越觉得他们这伙人啊,还真是不容易,能活下来都是老天在眷顾。 吴昊远重重拍了拍祈康安的肩,又给倒了杯酒,端起自己的杯子和祈康安的酒杯碰了下。 咱懂,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祈宝儿找来时,俩都已经喝迷糊了,也不知道怎么论的辈分,吴昊远喊祈康安哥,祈康安喊吴昊远叔。 吴昊远正说:“哥啊,我谢你,我得谢你,要不是你们救了我,那次我们指定就得玩完。 我完了没啥,可我们爷要是出事,,,,” “咚”,一脑袋直接嗑桌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祈康安刺红眼迷瞪着推了推他,“叔?” 祈宝儿:“……” 装得也不像一点。 过去拉人,“爹,你醉了,走,跟我回去休息。” 祈康安没反抗的任由闺女拉着走,只嘴上还嚷着:“宝啊,咱去哪?” “爹你一天一夜没睡了,该回去睡觉。” “哦。” 两人的身影消失,再渐渐的脚步声远去。 桌上那原本醉得死沉的人一个猛子的抬起头,脸上哪有一丝的醉意? 探头往帐外瞧了眼,拍了拍胸脯一脸后怕,差点就露嘴了。 旁边的青子:“……” 少爷,咱这样自欺欺人真的好吗? 俩都装醉,还互相都知道对方装醉的装醉,他也是看得醉醉的。 他青子跟着少爷多年,那是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见过? 两人前面是都喝得有些迷糊,可当少爷提到那位爷时,少爷自个惊醒了,祈老爷的双眼也恢复了清明。 这些都瞒不过他青子的一又慧眼。 为这,青子对祈康安也是另眼相看,是个识趣的人,一瞅就是个没想上赶子要人报恩的人,立马也装成依旧醉着,闺女来叫马上就跟着离开。 换个人,就说他青子,得知自己救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咱不说要啥富贵荣华,可要点赏银不过分吧? 第196话 一单大买卖 祈康安这头,不只是说没想要荣华富贵,他是拽着祈宝儿急急道:“闺女啊,咱还是得快走,反正已经安全了,咱往前到了城镇再好好休息。” 有些事不用挑明,你就是藏着掖着,不小心说露那么一点,有点脑子的多少就能猜出来。 吴昊远是威武将军,能被他称为爷,还‘他出事没事,那位出事就咋样’的角色,除了能被称王的那些外,还能有谁? 他们就平头老百姓啊,哪能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祈康安的 而是‘完犊子,他们碰到了不该碰的了’。 人得看清自个的地位,看清自个有多大本事。 有多大的肚,咱就吃多少饭。不该想的甭去想,不该盼的甭去盼。 那些大人物间的弯弯绕绕,是他们这些‘尔等屁民’能触碰的吗? 咋死都不知道。 这回祈宝儿也是非常非常的赞同亲爹这观点,“嗯呐,不过爹,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咱就和在对面的营地里一样,哪都不去,就帐里休息下,等大家都醒了就走。” “对头,我等下也和大家吱一声,都甭乱跑。” 不用祈康安特意去提醒,这会儿哪有人敢乱跑? 军营这地方本来就肃静又庄重,再有着村民们原本心里对兵这字的恐惧,哪怕明知道这儿的兵对他们不会如何,可有些恐惧早已在心里埋了根,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 大家伙都是洗了热水澡又吃过饭后,就全缩帐篷里没一个往外跑。 吴昊远是真实在,还掂着大家是不是有伤着冻着,给安排了军医到各帐篷去一一检查。 祈开山这个祈氏一族除老太爷外年纪最长的一个,让祈文方扶着跑去大帐那跪着给嗑头谢恩。 不冲其它,就这份对他们这命不如草的难民都能有的仁义,就得来跪这一拜。 吴吴远没有出来,他还‘醉’着呢,这时要出来像个什么事儿? 只青子出来扶了祈开山起来,说:我们将军刚刚和祈老爷喝酒呢,俩都喝醉了,这会子已经睡下,这礼啊就当我们将军已经受了,我等将军醒了会告知将军。 人都睡了指定不能进去把人扒拉起来受一礼是不是,祈开山又被祈文方扶着回去。 “怎么喝成这样?”叶三妮从祈宝儿手里接手走路在打晃的祈康安,揽着他的腰半扶半托着将人往帐里送。 大郞狐疑的瞧了眼爹娘,又看向门口的妹,他记得,爹的酒量一直都挺好啊,不说千杯不醉,毕竟以前家里没那条件让爹一次喝多,可也不至于喝这么会儿就醉得路都走不清哇。 祈宝儿冲他召手,大郞赶紧过去蹲下,并且把耳朵送上。 “哥,想发财不?” 嗯???发财,发啥财? “想啊。”那指定想,眼瞅着能安定,他们现在可是两手空空啥都没,总不能全家一直指着妹来支撑吧? 他是长房长子,咋能一直使妹妹的钱? 借也不成。 何况就是妹愿意借,将来他们也得还呀。 “哥,一单大买卖。”伸出支手指在大郞双眼前晃了晃,“这个数。” “嘶~,一百两!!”哎哟,那这买卖的确是够大。 祈宝儿:“……” 她觉得自己格局小,没想到她大哥的格局更小。 想想也对,要原来吧,在村里的时候,谁家要是能拿出一百两来,哎哟,不得了,富户。 祈宝儿摇头。 大郞眼睛越睁越大,呼吸也是逐渐急促,“妹,妹哪,一,一千两?” 这不是大,这是没法形容喽我的妹。 祈宝儿赶紧拽住大哥的手,感受着他的心脏,微微的再摇了摇头。 大郞嘎一声抽了过去,腿一软,哦不,是全身都软了,跟面条一样祈宝儿都差点没支住他的扒在祈宝儿身上。 “你俩做啥?” 把祈康安扔床/上出来拿水的叶三妮疑惑的看着他们,“大郞咋啦?” 大郞一秒回神,抱起妹窜出帐篷,“娘,我带妹去周围转转。” “奇奇怪怪的。”叶三妮没将这事放心上,里面还有个麻烦的老小孩要顾着。 经历不同心态也会变得不同,她现在对闺女很是放心,大郞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兄妹俩在一块又在威武将军的营地里,不会有事。 大郞也没跑远,帐外不远处停放着一排有他们以前推的两倍大小的板车,大郞抱着祈宝儿两人齐齐的蹲在一板车旁。 “妹,哥看了,这附近没人,你说说,咱大买卖那,,,那么大?”那数字他都不敢念出来,怕再撅过去还得妹救他,丢人。 祈宝儿问:“飘仔你知道吧?” “嗯呐。”那哪能不知道,跟着他们一路呢,现在还住在他们爹手腕的佛珠里。 等下,,,“妹,你的意思是???” 祈宝儿点头,“对头,哥,这回就是接了这活。” 反正爷不是说家里七个哥给她配个助手嘛,她觉得就她大哥挺好。 手一指西北方,“那边,怨气都积得成了乌云,如果再不管,任怨气继续堆积起来,会出大事。 吴昊远和我说,,,” 大郞嘴不过脑的立刻提醒:“吴将军,咱不能直乎其名。” 祈宝儿冲天翻了个大眼白,没理,“吴昊远说,这里到处都是跟地裂了般的悬崖,只有西北方那边唯一一条道能通向卫城。 也就是说,那边,正是两军交战的地方,那儿积起的怨气,有可能是战死的士兵不愿离去,也有可能是冤死在那的百姓不愿离去,,,” 大郞没忍住再次插话道:“等下,等下啊妹。” 看到他0妹死鱼眼又起的怼过来,大郞讪讪的赶紧赔罪,“哥不是有意打断你啊,就是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人一没,不那魂就被使者召走了吗? 你还说过,战时使者的动作更快。”都不用一道一道的程序来。 “哥,宣王不正在造反吗?”皇上下的圣旨都有不听的人呢,就不允许地府下面也出个意外啥吗? 大郞:“……” 很好,这理由很强大,他无力反驳。 “你继续。” 祈宝儿:她刚说到哪来着? 大郞弱弱的举手,“妹,你刚说到冤死的百姓不愿离去。” 第197话 梦吧,做做就算了 “哦,含冤而死的人,临死前心里及大多数都会有股怨气,差别只是有些冤气重,非常容易变成怨魂,而有些人天生豁达。 不过一个人的怨气,除非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例如一个重家族胜过自己生命的人举族被害这一类,否则问题都不大。 但如果是一群人的怨气积在一起……” 祈宝儿意味深长的看着大郞,直把大郞汗毛都看倒竖了起来后,她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哥,说的多都不如真正见到,晚上带你去见识见识真正的怨魂。” 大郞好想摇头,可一想到那个天文数字,再想到爷对他说过的话—— ——爷曾单独把他叫一边,说:“大郞,你0妹是你爹的闺女,也是大殿下的闺女。她现在还小,能力也有限,咱们这小地方也没啥好让你0妹能施展才能的。 但终有一天,你0妹会走出去,逐渐的展露出她的能力,到那时,她身边就需要一个她信得过,而咱们全村也同样信的人在身边。” 爷当时还少有的郑重着问他:“大郞,如果那个人,爷选的是你,你愿意吗?” 当时他想都没想的回答很坚定,“愿意。” 什么大殿下的闺女他才不管,他只知道妹是娘生下来的,娘生妹时,他就守在娘的房间外,想抱错都不可能。 他自个嫡嫡亲的妹,为啥要别人来保护? 好吧,说保护脸皮有点厚,可就算是跟班,凭啥他的妹妹跟班是别人? 脸色微微泛着青,大郞声音带着飘忽:“好,,啊。” ok,约定好了,这种事儿白天做不来,飘不会白天出现,都回去休息,晚上再说。 是夜,原定一起出行的兄妹俩身后,还坠了一个人。 吴昊远这回没再一身铠甲,那一身行动讲真,不是太便利。 这里的铠甲还是以铁制为主,有些特殊的材料,但普遍的还是铁。 做成鱼鳞片般,再一片片用铁线窜起,为了行动方便,也是为了减轻些重量,铠甲护的也只是最关键的地方,像四肢就露在铠甲外。 吴昊远力气大,倒没穿着太重这问题,就这玩艺儿穿着吧,它有声音。 一动铁片间就会互相碰撞,那能没声儿嘛。 吴昊远觉得,晚上这行动,好像比较适合无声进行,穿铠甲不是太符合这活动。 祈宝儿踩在厚厚的雪地上跟踩在硬实泥土地上没差别,可另两位不行了,深一脚浅一脚的那叫一个费劲。 吴昊远无比嫉妒的抬眼瞅前方那小小人影,小声跟旁边同病相连的大郞嘀咕:“我要有宝姑娘这本事,沿峰口早攻下来了。” 就是因为雪太厚,无法行军,再加又多少有些被威胁住,双方便在沿峰口这僵持住了。 他啥时候打过这般憋屈的战,乃乃的。 大郞和他的脑回路不在一频道上,听这话他只有一感觉,那就是···‘我骄傲’。 吴昊远:“……” 得,他就多余找这人说,都忘了这人是宝姑娘的大哥了。 吴昊远当然不是单纯的夸人,只是碰到了‘木头疙瘩’没听明白他真正的意思。 不过再一看脸盘稚嫩的大郞,想到祈宝儿的年纪,吴昊远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再提这话头。 前方的祈宝儿没管后头这俩在雪地里的挣扎,佛珠终于回了她手上,这会儿她正敲着佛珠和里面的飘仔商量。 是的,商量。 “你胆子这么小,难怪着百来年过去了,你还只是个普通飘。” 连个历鬼级别都没上去。 【别听着厉鬼感觉都是凶恶的鬼,其实并不是,鬼同样可以吸取0阴0气修炼,厉鬼是鬼的等级,而不是种类。】 飘仔从佛珠中探出个脑袋,是的,就一个脑袋,冷丁瞅过来,像是祈宝儿手上多长了颗脸色表白的小脑瓜子。 “仙人,您讲讲道理好不好?那边怨气重的我隔老远都能感觉灵魂在发抖,我敢肯定,那边随便拉出来一个,伸出个手指头,都能把我撕喽。” 祈宝儿抛出诱饵:“我弄几个给你吃?” 飘仔一直呆滞着的双眼亮了下,但紧接又重新木讷回去,“仙人,我觉得,梦吧,做做就算了。” 而且,带着怨气的飘,他吃了怕会消化不良,也自认现在的它没那本事能消化。 祈宝儿小脸一板,就没见过这么孬的飘,要你何用? 卷巴卷巴给塞回佛珠里。 回头看了眼后头那正在从雪地里拔腿的俩‘废物’,祈宝儿没忍住再度朝天翻了一白眼。 她错了,她就不该带这仨出来。 耐心耗尽,闪身过去,直接的一左一右拎起俩后脖领子,在俩都张了嘴似乎想要嗷一声前,先冷冷来了三个字:“闭上嘴。” 足尖于雪上轻点,只一个眨眼,三人已消失于眼前。 越往西北方向而去,只感觉空气越发的寒,不是那种天气寒冷从外面内的寒,是种从骨子里发毛的阴冷。 他们刚才出来的大营,只是驻在这边所有营地中的其中一个小营地,祈宝儿拎着俩大块头掠过了俩差不多大小的营地,来到一座大雪山横腰处。 大郞和吴昊远俩被随意的一左一右丢在雪地里,这儿没人走动过,雪地最外层比较松软,两人都是直接的整个人完全没入雪中,只堪堪露出半个脑袋。 “呸,呸,,” 吴昊远双手支着撑起上半身,吐出嘴里的雪转头想埋怨祈宝儿几句,他怎么说也是堂堂三品将军,拎着他窜来窜去就算了,好歹放下时给些尊重吧? 不过看到祈宝儿此刻脸上他从未见过的凝重,顿时整个心脏都跟着揪紧,哪来记得其它。 顺着祈宝儿的方向看去,雪山脚下有个营地,还是他们驻守在沿峰口的几个营地中最大的一个,里面驻军可是有二十万有余。 等等,驻军如此多的人,怎么晚上竟然连个巡视的兵都没有? “宝姑娘???”吴昊远也变了脸色,这些可都是他爹一手领出来的兵,不可能会犯如此大的错。 祈宝儿什么都没说,只是蹲下在吴昊远和大郞俩的眼睛上都各抹了一下。 吴昊远原先还不知这是在做甚,可等他再往下看时,,,“我,,,去。” 刚才看,是火把光中隐隐可视的营地。 现在看···他听说过百鬼夜行,据国师所说,那是七月鬼门开时能见到景象,平时可瞅不着。 可他现在看到了啥? 这他么的已经是万鬼夜行了吧? 呃,,,不对,是万鬼聚集。 第198话 功德金光 不管名头是怎么来的,吴昊远毕竟是一个能让他爹放心领着五十万大军的大将军,不像大郞一样已经吓得呆坐在那喊都喊不出声来,他只是担心。 又转头求救的看向祈宝儿,想问问她能不能解决,亲眼看到,他能想象这事难度有多大。 估计就是国师来了,也未必有办法。 祈宝儿小脸阴沉,看得吴昊远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一万两太少了。”祈宝儿的小脸越发的冷沉了下去。 她知道这边飘会有不少,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而且竟然还有不少的小鬼。 小孩无知,当无知的小孩成了怨鬼后,他们的怨气是最纯粹,也是最难解,更是最强大的。 吴昊远:“……” 原来你板起小脸,是因为这? 伸出两个手指头,还没伸到祈宝儿脸前自个先顿住,吴昊远转头又朝山下望了眼,一脸肉疼的用另一只手给硬又掰开个手指头。 “三,三万两成不?”再多皇上就得怪他了,整不好还得倒粘。 祈宝儿撇了他一眼,伸出小胖手一把握住了他伸到脸上的手,给又硬掰了一根指头出来。 吴昊远想反抗,可脸都憋得通红,愣是没反抗成功。 看着自己伸出的四根手指头,他人生中头一回有了想哭的冲动。完喽完喽,这回指定要倒粘了,他爹一定会踢死他。 他的媳妇儿本啊! 大郞···,伸手将自己已经脱臼的下巴托回去,咂吧咂吧了嘴,突然对下面的那一群不是很害怕了哎。 “妹,我该做什么?” 祈宝儿反问:“哥,你怕不?” 大郞差点脱口而出‘这不废话吗’,好在立刻反应了过来,话止在了嘴边。 妹应该问的是:我带你下去,你害怕吗? “……不怕。” 祈宝儿突然抬掌往大郞胸口一拍,暂时开了灵眼的大郞能看到,妹手心里突然出现的一团金光,然后将那团金光拍进了他的胸口。 就算看不见他也有感觉,金光入0体0后,从胸口开始缓缓流向全身,顿时他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吴昊远也瞅得真真的,他不知道那是啥,但指定是好东西,顿时一双眼是闪着星光的布灵布灵看着祈宝儿,只差没左眼写上个‘想’字,右眼写上个‘要’字。 祈宝儿没理他,拎住了大郞的后脖领子,似乎已经准备要下山。 哎哟,这哪成。 吴昊远迅速的一把拽住祈宝儿的脚腕,“一千两。” 这上道的。 祈宝儿抖了抖腿不为所动,有那四万两打底,她现在已经升华了,区区一千两就想要功德金光? “两千。”这个是可以商量的。 祈宝儿又抖了抖脚,当买菜呢,还一点点回的。 啥玩艺儿啊这么贵? 但吴昊远本能的觉得,那是好东西,舍弃的话将来他指定会后悔。 不就被爹揣嘛,又不是没被揣过。 心一横:“一万两,不能再多了。” “成交。” 祈宝儿手心里出现了一,,,呃,黄豆大小的一个小金球,同样的拍进了吴昊远的体0内。 “不是,等下,宝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万两啊,就那么一点?” 给你哥的是一个比跟他拳头大小差不多的一团,他了一万两,就这么一粒黄豆? “你知道功德金光有多难得吗?” “……你说那是啥?” 他耳鸣了? 好像听到了‘功德金光’四个字。 是那个国师说过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功德金光吗? 就是那个国师说要破君氏诅咒要用到的功德金光吗? 祈宝儿没再理他,拎起咧嘴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的大哥朝山下掠去。 这回她速度并不像刚才来时那般快如闪电,而是像是在雪地上跑。 “哥,我现在说的,你一定要记住,记得死死的。” 大郞知道,这会子妹说的指定就是教他怎么在等下众飘群中保住命的技能,忙郑重的点头:“嗯。” “我刚才给你的功德金光,是阴魂最惧怕的东西之一。只要身上带着功德金光,那就会是天道所眷顾的人,无论是妖或是阴魂,都不敢主动去招惹。 但这不敢也不是绝对的,阴魂,尤其是怨魂,无论生前如何,死后脾气都不会好,你若去招惹他们,便是冒着鱼死网破的危险,情愿被天雷降罚,也会先撕巴了你。 还有,阴魂的性子都会偏恶劣,你等下尽量装得瞅不见他们,若是被发现,也别表现出害怕来,否则他们越发喜欢逗弄0你。” 祈宝儿掏出个玉佩塞大郞手里,“拿着这个,万鬼不敢侵近你。最最重要的一点,等下跟紧我。” 大郞紧拽住手里的玉佩,谨记住了妹说的这些。 后头的吴昊远哪看不出祈宝儿没打算带着他下山,可他是那轻易放弃的人嘛,也不一脚一脚的缓慢下山了,索性着坐雪地上往山下滑。 反正这半夜三更的也没人看见,不丢人。 这个营地足有他们所待的那边营地要大上三四倍,可这么大的营地,整个营地里也满当当的全是飘,而且,这些飘还都形象上有点那什么。 营地外静悄悄的,门口的哨岗上原是有士兵在站岗,此刻士兵却是抱着柱子在呼呼大睡,脸上还扬着颇有些荡0漾的笑容。 要不是能看到他身边有个飘,这人就得军法处置。 在大郞看来,抱着柱子憨睡的士兵旁边,一个两个眼框空洞洞、不断有鲜红从眼框往下漟的老人,正一脸狰狞的挥舞着已经没了双手的手臂像是在打那个士兵,只是无奈都失了手掌的双臂只能从士兵的身子穿过。 往下看,营地的入口处也有十来个飘,要么没了半边脸,要么少了半个头,要么缺了手,要么缺了腿的飘在那晃悠着。 因为着他们兄妹的到来,那些飘全都住了脚,不约而同的朝他们这边望来。 嘶~ 大郞腿软得直接跪下,我那个去哟,哪怕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这么近的看到这些,还是让他的心脏表示非常的受不了。 不过大郞不愧是祈宝儿和祈老头共同选出来的人,虽然害怕,但他愣是撑住了,深吸了口气后,又缓缓的爬了起来。 只是,,, 一抬头,,“吓~” 娘嘞·· 第199话 跟鬼将打嘴架 “吴将军,你知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个人?” 好好的一张满是雪的脸怼他眼前,在这周围又都是飘,空气全透着刺骨阴森森的地儿,是个人都得被他吓死。 吴昊远拍着衣服上的雪起来,一眼没往背后的营地方向看,“我这不是看看你是不是吓晕了?” 大郞狐疑的看着他,非常的怀疑他是不是也在害怕? 这时余光看到他0妹已经抬脚往营地里走去,也顾不上怕了,赶紧着爬起来连身上的雪都没功夫管的快步追上。 只是越发靠近营地,相当于越发靠近那些飘时,大郞还是没忍住的开始全身微微发颤。 试想下哈,各种形象凄惨的飘阴冷的目光直往你身上瞧,而你还得往他们那边走过去,啥感觉? 阿飘们互相对视了眼,一个身穿红色长衫,梳着书生头,七孔流血,舌头拉得老长的青年朝他们飘了过来。 先是来到祈宝儿面前,那埋汰的脑袋直接怼到了祈宝儿眼前。 大郞呼吸都快要停止,张了张嘴,愣是发不出一个声音来。 这时祈宝儿停住了脚步,原先一直像是在看路的目视前方,突然定睛在了书生飘脸上。 勾唇轻蔑一笑。 书生飘脸色骤变,就想转身要逃。直觉,危险。 祈宝儿已经轻轻一跃,伸手直接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又重新站回了地面。 她个子矮,书生飘被她掐住无法反抗,只能委委屈屈的整个身子呈九十度角的弓着。 远处的飘一看这架式还得了,这是朝廷派了玄师来捉它们还是要来灭它们? 果然大师说对了,朝廷就是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它们都已经被迫害成这样了,还是不放过它们。 非要让它们魂飞魄散吗? 突来的怨气暴涨,让祈宝儿脸上的笑容多了分邪意,她侧首朝营地看去。 “我从迦南城一路逃难逃过来,中间见到的死人不记其数,可总共见过的阴魂却不上百。 你们是没有使者来接引,还是自个不愿意入地府?” 迦南城逃难过来的? 难倒她只是个难民路过这,不是朝廷派来的玄师? 在他们三人靠近时,营地里的飘几乎全知道了基地外有陌生人到来,这时已经有不少的飘集到了营地门口。 从他们仨的角度看去,营地门口那,就这么几息的时间,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形象各有各埋汰的飘。 后头还有陆陆续续的集来。 一个唯一看过去还算完整,只是胸口破了个大洞,能从洞的这边看到洞那边的老汉飘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除了没有生人气息的青白外,明明没有一丝的伤痕,五官还长得挺不错,但不知为何,大郞就是觉得他看起来很可怕。 祈宝儿眸光闪了闪,鬼将,她竟然在这看到了个鬼将! 还是一个满是瘴气的鬼将。 祈宝儿视线从哨岗上晃了晃,再看鬼将时眼中多了丝狐疑。 鬼的修炼同样有等级,普通魂,厉鬼,鬼将,鬼王,鬼皇,鬼帝。 鬼也同样的有善有恶。 但无论是善鬼还是恶鬼,都很难成为鬼将,善鬼成将要通过天道的考验,而恶鬼,是天道不允其成将。 简白说,就是要想成鬼将,都得被天雷劈一劈。 没做坏事的厉鬼,天道就意思意思,甚至你若是积德深厚的飘,天道还会给予好处,比如送你点功德金光。天道送的功德金光,可就不会再伤害阴魂,反而会助阴魂后期的修炼。 只是善鬼一般都会选择入地府转世轮回,而不是做一个飘。 而恶鬼,天道自然就往着魂飞魄散里劈,一般都是一道雷都招不住。 眼前这个鬼将,一身瘴气,且周身布满了红色血光,明显是个手染无数鲜血的人,为何天道允他成将? 祈宝儿抬头瞅天,这儿的天道,和她前世的那位天道,行事准则上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小姑娘,你即也是难民,只是路过此地,我等也不为难于你,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祈宝儿笑了:“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们的穿着,我看着和我们也差不多,我猜你们生前应该也和我一样,都是想逃出盈州的难民。” 鬼将不语。 “那我就不明白了,我相信你们肯定不是这军营里的人害的,为什么你们不去找真正害你们的人,却反而来找这些想救你们的人?” 这话激怒了老汉鬼将,只见他双眼瞪圆,眼珠子凸出,是那种真凸出,两个眼珠子都差点要脱框的吼道: “他们没想救我们,如果想,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害死?他们说是来救我们,可要不是没有他们围着盈州,宣军会将我们推下城墙吗?会将我们一个个残害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鬼界的强弱之分非常鲜明,弱者服于强者,这个服,不是愿不愿意的服从,而是种本能的服从,魂力弱者被魂力强者完全碾压住的本能。 在场的飘中,老汉鬼将是最强的一个,其它飘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出于本能只会听命于他,服从于他。甚至魂力弱的,还会只因他喜而喜,只因他怒而怒。 因此,老汉鬼将的愤怒,也引得所有的飘全对他们怒目而视,都已经没再因为他们身上有着令他们惧怕的气息而再躲着,全红了眼,字面意思的红了眼,朝着他们包围过来。 都像是要将他们立马撕碎般。 大郞和吴昊远俩不约而同的闭紧眼抱住了对方,兄弟,借个肩膀壮个胆。 祈宝儿,祈宝儿她不仅没怕,反而都这时了,她竟然还能脑洞跑偏。 ——真该让拍丧尸电影的人来看看这一幕,瞅瞅,这才叫都没个人样,那都四肢健全只脸上化个妆的,丧什么尸。 跑偏虽跑偏,但回来也快,祈宝儿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老汉鬼将。 “我说你这人··这魂可真有意思,真正害你们的人不恨,反而去恨想帮你的人,咋的,人该你的还是欠你的? 哦,没来得急救你们出来就是错的,就是有罪? 宣王要谋反朝廷的兵不应该来? 还是说朝廷真的不管,等宣王因为其它原由让你们成了阿飘,你们就不恨这些军了? 别逗了,你们到时依旧恨,恨朝廷为什么不早派兵来,恨这些兵怎么不早点来。” 第200话 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老汉鬼将被气得发狂,“我杀了你。” 屈手成爪朝着祈宝儿飞速而来,长长而黝黑的指甲直怼着她的面容而去。 就是这张明明即好看又可爱,看着就应该很乖巧的脸,偏它张了嘴,吧啦出来的话竟然句句都是对他的不敬,简直该死,他要先撕了她这张嘴。 祈宝儿一个闪身避开,丢了手里的书生飘后,顺手还将那俩抱一块的一起拎走,嘴里还不忘哗叨叨: “哈,九阴白骨爪啊,问题是你这爪它也不白啊,一个老鬼,你就不能学些自己独特的技能吗,学人家尼姑庵里的尼姑像个什么话?” 什么九阴白骨爪,什么技能这些的,老汉鬼将听不懂,但那欠揍的语气,不难理解这些指定不是好话。 越发的愤怒了,双眼也在逐渐的从淡红转向赤红,周身原本浅红的光晕跟眼睛一样,也是渐变成赤红。 原本要围过来的飘们全跟闪电般的躲远,眼也不红了,缩得远远的魂体都在如水般的晃动,要是人的话,就能明显看出全在恐惧的打颤。 大郞和吴昊远俩一瞅这架式,傻子也看出来这是要发大招了,都急头白脸的冲着祈宝儿喊:“跑啊。” “呵呵,跑,跑不了了,今晚,你们仨都必须留下。” 祈宝儿…… 它么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了是吧? 将俩‘废物’往雪地上一丢,袖子一撸先闪身来到老汉鬼将面前,身高不行弹跳来凑,小胖手一巴掌直怼老汉鬼将脸上。 那重的,老汉鬼将原本恶意十足十的脸,表情都来不及换呢,整个已经被打得倒飞了出去。 这还不只,老汉鬼将倒飞出去,祈宝儿也跟着追过去,在老汉鬼将落地时,她人也到了老汉鬼将的面前。 一手拎住老汉鬼将的衣领子,另一手成拳,一下又一下肉眼看过去都成残影的直怼老汉鬼将脸上。 “本事啊,也不瞅瞅我是谁,特嘛的想杀我,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个的我先让他们连坟头都没有,你特嘛的排队都排不上号。” “脑子有坑的东西,咋的,人家兵从南方跑这寒冷的北方来,又挨饿又受冻,他们还来错了是不是?” “不去怪真正害你们的宣王,不怪那姓刘的将军,怪这些兵,还想整个营地的害人,身死而不去地府已经有罪,你们一个个还想伤人性命,成了鬼,脑子都落在尸体上了是吧?” “还怨气,怨你嬢的怨。 你们要是敢怨宣王,怨太子,甚至怨皇上,我他么的都夸你们一声有种。 你们怨这些兵,他们的爹娘也和你们一样,只不过是普通人,他们全都只是听令的。” 吴昊远:“┗|`o′|┛” 宝姑娘真是好大胆,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大郞同样:“┗|`o′|┛” 妹妹好彪,不过好帅。 帅这字还是妹教他的,说是又俊又霸气的意思。 “别打,别打了,没,没伤人,我们没伤人。”飘原本没实体,老汉鬼将魂体都被打得快散了,求饶的声音带着飘渺。 祈宝儿又给了他一下才停手,也松了拽衣领的手。 “我知道你们没害人,否则你还能活着?” 老汉鬼将:“……,你知道我们没害人,你还打我?” 这谁家孩子,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 祈宝儿没理他,站那扫着身上刚刚粘上的雪。 这无视他的态度,又把老汉鬼将给气着了,但是刚挨了一顿胖揍,就算是生气,他也不敢再冲着她去了,只能一脸哀怨的瞪了祈宝儿一眼后,自个呼哧呼哧的生闷气。 吴昊远和大郞俩这时都是:“???” 这又哪一出? 祈宝儿挑眉问:“说说吧,你怎么死的?” 这话问的,咋就这么难听呢? 老汉鬼将没好气道:“还能咋,被宣军给抓了,给推下了城墙。” 祈宝儿不满他的敷衍,瞪道:“详细点。” 老汉鬼将:“……” 成,你不仅能直接用拳头打飘,还拳头硬,听你的。 “我是迦南城的人……” 据老汉鬼将所说,他生前叫路文豪,不只有个顶豪的一个名字,生前身份也豪,是迦南城唯一一家做染布生意的家主。 路文豪之所以死后怨气如此深,不是没有原由。 他明着是迦南城知府的好友,暗里与迦南城知府合作,路家布庄所挣之银,有四成为迦南城知府所有。 路文豪没想到战祸来临时,他们一家会因为与知府的这层关系,落得个无人生还的结局。 “那晚大军进城,我正在太守府对账,刘将军带兵包围了太守府,将知府一家尽数下监,连我也一并押入大牢。” 这不是路文豪怨的,他怨的是后来发生的事。 刘将军也抓了整个路府的人,用路府的一百三十七条人命,胁迫知府说出一个什么秘密。 青白的脸上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被刘军亲手推下城墙,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我愧疚的一直在掉泪。 那时我不怪他,我早知道他是朝廷的人。” 路文豪是路家最后一个被推下城墙的人,之后发生的什么他并不知道。 等他成了飘身脑子清醒时,还高兴了下,立刻就去找路家的其它飘。 只是别说是路府的飘了,其它飘他都一个没找着。 路文豪失望过后便开始为好友担心,不知刘将军是否也害了他的家人,不知他是否还安在。 “没成想,我到太守府,竟然看到他一家人都安好着,还都已经不在牢房里,而是全回了原来的屋子,那个畜生居然还和刘将军坐一块吃饭……” 路文豪捂着脸嚎啕大哭。 魂是没有眼泪的,他们流泪,流的是他们的魂力。若不是伤痛到灵魂里,没有一个飘会舍得让自己魂力凭白消失。 这时吴昊远已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他们旁边,见状没忍住插话道: “卿知府一家于两个月前全家都被刘闻恒所害,卿知府更是被刘闻恒暴尸于城墙上。 卿知府没有背叛于朝廷,也从未背叛于你,他死前曾留有遗书,他说他此生唯一对不起之人就是路文豪,一死都难以谢罪,愿魂飞魄散以换路文豪来世与家人重新团聚。” 第201话 一眼差点将他送走 大郞和祈宝儿兄妹俩排排蹲,动作一毛一样的双手托着下巴无语的看着前方。 而他们的视线所到之处,一个是依旧在嚎啕大哭中的鬼将,一个是也陷入了悲伤中的将军。 都已经两刻钟过去了,路文豪这时已经不再落泪,就干嚎,吴昊远倒是红着眼抬头虚望着夜空。 至于过万数的其它飘,祈宝儿开始揍路文豪时他们就已经躲到老远,能徒手碰到魂的人物,把鬼将都能徒手压在地上揍的人,撕巴它们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尤其是路文豪被祈宝儿胖揍得从一鬼将都降级成了接近于鬼将的历鬼,也失了对其它飘的压制,众飘本能知道哪个厉害,自然更是全都躲得远远的。 不过又全都依旧在远处悠悠飘着,时不时往这边瞅一眼。 这边有俩能随便拆他们的家伙在,走吧,不敢,靠近吧,更不敢。 “妹,他得哭到啥时候。”什么害怕,早没了,他现在只剩下了困。 白天被他0妹那话给吓的,眼一闭就胡思乱想,总感觉床边有东东,压根没敢睡。 这会儿心绪一放松,他有些顶不住了,尤其是那哭嚎声还带那么点催眠的味道。 大郞突然觉得他挺适合做这一行,都说鬼哭狼嚎、鬼哭狼嚎,这天下最瘆人的声音鬼哭绝对排 也是服了他自个。 “没听他自己说的嘛,一百多口,再加三十几口,且得再哭一会儿。”祈宝儿掏出两个馒头,递给大郞一个。 吴昊远无意间回头,我去,这一眼差点将他直接送走,俩兄妹排排坐的竟然在那啃馒头。 这就算了。 更过分的是,他们身后,那些飘好像好玩般,也都跟着排排坐的坐了一群,还全都目光悠森的望着他。 这场景,用诡异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 祈宝儿朝后招手,众飘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一致的摇头,这煞神,他们才不过去。 可也不敢得罪呀,总得送一个过去。 于是,被祈宝儿掐过脖子的红衣书生飘被众飘非常没义气的推了出来。 他嗷的一声想跑,立马上来俩壮汉飘一左一右的拽住他给送到祈宝儿面前。 俩壮汉飘一个只剩了半边脸,一个后脑勺是空的。都对着祈宝儿点头哈腰讨好的笑着,把手里的书生飘一丢,咻的又缩回了飘群里。 得胜归来般,立马得来旁边飘的夸赞,纷纷朝他们竖起大拇指,缺了大拇指的用举手表示‘你好棒’。 把这俩壮汉飘给飘的,灵魂都轻了二两,没其它飘拽着,他俩能窜天上去。 全程看下来的吴昊远:“……” 眼睛突然有些发酸。 这一刻,他一点也不怕这些飘,如果不是形象可恐,他们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 祈宝儿又拿出个馒头,伸手在馒头上抹了下递给书生飘,“呐,给。” 哆哆嗦嗦以为自己马上要完蛋的书生飘奇怪的看着她,“大,大师,我,我们,,,” 我们是飘啊,飘哪能吃人间的东西? 祈宝儿没吱声,托馒头的手又朝前递了递。 书生飘早怕了她,让拿那就拿吧,拿不住也就不坚持了,估计是小孩心性,想逗他呢。 于是伸出手,,,嗯? 他手碰到了实物,是真的碰到了实物。 书生飘小心翼翼的拿起馒头,拿到鼻子下闻了闻,不敢置信的看向祈宝儿,“我,我能拿到,还能闻到。” 哇~ 顿时后头的一群飘也顾不得害怕了,都三三两两围了过来。 这儿成飘时间最短的一个,也都两个来月时间,生前基本都是逃难的人,虽说都没饿死的魂,可逃难有哪个是能吃饱的? 且成了飘又没下地府,就算是有家人给他们上香上供,他们也都收不到。 哪怕能收着又能怎样,飘又吃不出人间食物的味道,闻不到食物的香味。 一个个全都紧紧的盯着书生飘,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馒头,小小,小小的咬了一口。 不管多小,馒头上也能看出缺了一角。 真的飘能吃哦。 所有飘又再度一致的全瞅向蹲那的祈宝儿,他们也想吃的说。 不定要馒头啊,在这粮食困难,他们懂,随便能给个米粒嚼嚼也成。 被这么多飘眼瞅着,祈宝儿毫无压力,拍了拍站起来,把身边的大哥也拽起来。 她哥倒是真谨记住了她的话,全程都低着头瞅地,这大约就是,我看不见它们它们就不存在吧。 “我有吃的,也有办法能让你们吃到,但有个前提,我问些问题,你们要如实的告诉我。” “没问题。” “你问。” 飘们一个比一个急,也许他们的整个飘生,就这唯一一次能嚼到人间食物的机会了。 过万的飘你一句我一句的,这声比路文豪的哭声还要更瘆人,也更吵。 祈宝儿都有些受不了的张开朝下压了压。 那叫令行禁止啊,飘们一个比一个听话。 “你们为什么都没有去地府?”只有几个身上粘了人命,其它都是清清白白的飘,为什么不去等候投胎? 书生飘得了恩惠,从馒头中拔出自己的脸抢答道:“我们这里大部分都是在沿峰关那儿没的,没有使者来接我们,倒是有个大师找到我们,跟我们说我们身上都带着怨气,地府不接有怨气的魂。” 祈宝儿:瞎扯,越是带有怨气,地府越会来接。 “然后他带我们来到,,,” 书生飘站了起来,指着西北面道:“那边,那边有座大山,山顶有个大山洞,又阴暗又潮湿,活人在里面估计一刻钟都活不下来,不过很适合我们。” 把馒头小心的藏左袖兜里,还尤不放心的拍了拍,确定馒头还在,可恐的鬼脸上露出个更显恐怖的笑容。 那双眼还在往下漟血,再咧着牙,一般人看到承受不住。 也就祈宝儿木着张小脸像是在看一个正常人,大郞都感觉自个胆子已经是顶顶大了,悄摸瞅了一眼还是感觉脚底发麻。 半脸汉子飘看书生停了话,立刻接上:“大师每天都会给我们上香,我们老感激他了。人没了,家里啥情况也不知道,谁还记得咱啊,大师跟咱非亲非故的,还掂着给咱来口吃的。” 他话音一落,另一飘急急道:“对啊,大师是好人。” 第202话 邪术 这话捅了飘窝喽,七嘴八舌的都嚷了起来。 这个飘喊:“要没大师,地府又不管咱,咱早就魂飞魄散喽。” 那个飘叫:“对头,还教我们修炼呢,告诉我们只要成了鬼王,地府不会让鬼王流落在人间。” 大郞扯了扯祈宝儿的袖子,小声道:“妹,你和地府熟,地府真的是身有怨气的魂不会有使者来接吗?” 祈宝儿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问:“你看看这周围的飘,就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大郞左右瞅了瞅,都一样的埋汰啊,哪不对? 又瞅了瞅,都是被宣军给害了的百姓,哪不对? 等等,,, 他知道了。 “吴将军说过,这儿停战,是在大雪封山之后,也就是说,一两个月前,那边的沿峰隘应该两军有交过手。 交战就必会有战死,怎么这儿都没有,,,???”那些士兵阴魂呢? 祈宝儿没直接回答,而是成呈喇叭的朝吴昊远那边喊:“吴将军,在沿峰隘那你们有和宣军开过战吗?” 两人中间被一群飘给隔开,吴昊远只能听着声儿,他本也没要往飘堆里挤的意愿,也扬声朝那头喊: “有,最后一战也是唯一在沿峰隘这的一战,是在两个月前,宣军那边卑鄙,一边用老人和小孩来威胁,一边偷袭我们。” 被偷袭了能不反抗吗? 可这边一反抗,那边他们竟然真将百姓从城墙那给推了下去,好些还是先伤了后再推。 将士们都是百姓的娃,看到百姓被残害,当即就红了眼,更是拼了命。 祈宝儿朝大郞竖了下肩:听到没,两个月前战过,还是被偷袭,就更不可能没有人战死。 大郞表示有点懵,“那啥情况?” 周围都听到的飘有头的也是一头雾水,听不懂的跟着旁边的飘一起懵圈,听懂的大致猜出了这里面有问题。 书生飘是听懂的,他疑惑的问:“大师,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不让使者带我们走?” 祈宝儿摇头,她也不知道。 不过嘛,,, 抬手虚空画符,她可以叫人上来问问。 随着一阵阴风而过,又是那道漆黑的大门悬在半空中。 “妹?”大郞捂住被阴风吹着乱飘的长发,瞅着半空中的门声儿都不敢大。 这门给他的感觉,只有一个,阴森又令人畏惧,都不敢直视那种,似乎看一眼灵魂就能被吸进去。 祈宝儿没说话的拍了拍他的手,仰头看着大门。 只见黑门一边缓缓的打开,一个一身黑色长衫的年青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男子出来后目光掠过众飘及吴昊远和大郞,最终定在祈宝儿的身上。 原来的青白冷酷脸,在看到祈宝儿的那一刻立时破功,弯了眼翘了唇,“宝儿,我就知道是你,老谢那个老不要脸的还想骗我。” 又问:“这都什么情况?” 宝殿下集这么多的厉鬼在这,难不成是想起了什么,要和大殿下叫板? 祈宝儿摊了下手,“我也想知道。” 范必救视线绕了一圈,看到往吴昊远身后缩的路文豪时乐了,“还有个鬼将,还是修了邪术的鬼将。” 祈宝儿:嗯?邪术? 她看那周身的红,还当只是害了人呢。 范必救对祈宝儿道:“宝儿,这事交给我了,你带人回吧。” 嗯?和谢叔一样? 祈宝儿再不爱理事,现在也猜到必是地府出了啥问题。 地府公职人员,对于阴魂本就有着天生的压制,黑白二魂又是公职人员中属天板级的,要按等级来分,他俩都属鬼皇级别,对路文豪那鬼将,那都是一根手指不用伸,吹口气就能灭了的事。 飘们识实务着呢,范必救让他们进门,一个个排着队的就准备走,都没二话。 “等下。”祈宝儿突然叫住他们。 范必救疑惑的看来,“宝儿?” 祈宝儿仰头抿着唇也看着他。 突然间周围的气氛冷凝下沉,空气中似有噼里啪啦的波动声,两人像是在做着什么无声的较量。 周围无论是人还是飘,都一动不敢动的连眼神都不敢乱晃。 几息后,对于嘴比谢叔更紧的范叔,祈宝儿先败下阵来,她轻叹了声道:“这是我碰到的 范必救面上不显,心里已默默缓了口气,对着宝殿下撒谎,这实在是太难了。 “是我们的疏忽,很快就会解决。” 呵呵,还是和谢叔一样,说了跟没说一样样。 交情两辈子的人,祈宝儿太了解他们。 没再坚持,也没坚持的必要,摆了摆手懒得再待下去,转身背着爪爪走人。 “我答应了请他们吃顿人间的饭,范叔在就交给范叔了,别让我成为言而无信的人。” 大郞:“……” 他0妹在这位面前都敢这么嚣张的吗? 瞅了瞅妹,又望了望半空中的那位,不好意思的笑着朝天上那位做了个深揖,赶紧着朝妹追去。 吴昊远也同样,供了供手转身跑人。 不过他是心里掂着营地里的人,边跑边问:“宝姑娘,营地里的人不会有事吧?” “没事,阴气和怨气堆积过重,梦魇了,等那些飘走了,阴气怨气散了他们就会醒来。” 阴气,怨气什么的,听着就感觉不好。 吴昊远又问:“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吗?” “要说有也有,要说没也没。体弱的会做几天恶梦吧,阳气重的基本没事。你要不放心,让他们天天跑外头晒晒太阳,不管是阴气还是怨气,都怕太阳。” “好咧。” 这个简单,就算是寒冬,就算暂时休战的对持着,将士们也依旧要训练。 吴昊远住了脚,“那我就不回去了,那边我已经跟青子都交待好了,你们啥时走,青子会将我准备的东西让你们带上。还有我欠你的银子,你和青子报个帐,我银子在他那管着。” 祈宝儿脚步没停的摆了摆手,“知道了。” 大郞朝后望了眼,吴昊远见状朝他挥了挥手,无声道:“一路保重。” 大郞郑重的点了点头,多谢。 此次一别,也许终生将无法相见,互相珍重吧。 吴昊远目送着兄妹俩越走越远。 前面一个小矮子在雪地上如履平地,后头一个大个子艰难拔脚,偶尔着小矮子还得停下帮着把快被雪给埋住的大个子拔葱一样的拔出来。 吴昊远失笑摇头,但想到后头还有个大人,,,呃,魂物,嘴角的弧度是怎么也翘不起来。 哎哟宝姑娘啊,这还有位黑大人你没送走呢。 第203话 这人也奇葩 一转头,好家伙,静得只剩下了风声和营地里将士们的呼吸声。 周围都是飘吧,看着瘆人。可周围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它特么的瞅着更瘆人,总感觉似乎哪会突然窜出一个什么玩艺儿来。 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吴昊远紧抱住自己,脚步匆匆的跑向营地。 大郞几近于在雪地里爬的跟着祈宝儿,时不时抬头左右瞅一眼,总感觉有哪不对。 “妹,咱是不是走错路了?” 他记得刚才来的路上,经过的大山基本都没什么树的啊,这周围咋树这么多。 祈宝儿站定,转身突然问道:“大哥,你想不想修灵?” “和你一样?”他能吗? “咱家就你能。” 修灵者体0内要有灵海,整个老祈家,除她外,就大哥也有,这也是这回她要带上大哥的原因。 “真的?”大郞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此刻啥想法都没有。 祈宝儿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大郞的手,一股灵气从祈宝儿的手上缓缓的涌向大郞体0内,周游向全身,最终停在脐下两寸处。 那种感觉大郞没法形容,特别玄妙,脑袋跟开了般,他整个人都如致身梦幻当中。 祈宝儿松了手,那股玄妙感骤然消失。 接着,他0妹说的话却是让他如至冰窖。 “灵修者有灵修者的规矩。 否则,天道不容你。 发生在你周围寻常百姓的事,你要习惯去无视他们,天下苍生都有它们自我运行的规则,存在即合理。 有天灾人祸,有暴王无道,有混子欺民,有百姓疾苦到生生饿死在你面前。 这些也许你此生都看不到,但也许天天都发生在你身边,大哥,你能做到看到也会当没看到吗? 修灵之人责任重于天,当你走上这条路,这个天,这个地,都与你有关,你要时刻都做好以身殉道的准备。 一旦有危害天下苍生的事或人,舍我其谁。 哥,这,你又都能做到吗?” 同样都是一个脑袋加四肢,凭啥你能修灵而别人只能做普通人? 天道它啊,一向是公平的。 可人就是这样,一旦你比正常人强,有了正常人没有的能力,心态自然的就变了,所以天道同样不允修灵者多插手凡间事。 很矛盾,有些人甚至就算成了灵修也一辈子参悟不明这些。 大郞扒雪地上张着嘴呆滞的仰头望着祈宝儿,许久连个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 祈宝儿没有叫他,给他充足的时间慢慢想,先是放出飘仔,给了飘仔一脚后,又上前拎起大郞的后脖领子,直接拎着人半拖雪地上的跟着飘仔朝着山上掠去。 约一刻钟后,二人一飘在一个大郞还得弯着腰才能进去的山洞口停下。 飘仔指着山洞道:“应该就这里了,我能感觉到里面的阴气很重,但里面的气息给我感觉很不舒服。” 说完,他就窜进了佛珠里,用行动来告诉祈宝儿,他是有多么的不舒服。 不只是飘仔,就大郞瞅着月光下阴森的山洞口也有着很浓烈的不祥的感觉。 “妹,这就是那些飘说的山洞吗?” 黑无常大人说路文豪修的是邪修,不会就是在这山洞里修的吧? “妹,你为啥不和黑无常大人说这山洞的事啊?” 他们都好厉害的样子,让他们来解决不是更容易? “阴间魂不管阳间事。” “哦,……,那咱要进去吗?” 祈宝儿转回头死鱼眼怼他,“哥,你忘了那些飘说这里面活人进去活不成?” 大郞讪笑,他还真给忘了。 这不晚上见识的事太过那什么,又大起大落的,他到现在其实脑子都依旧一团麻着。 “那咱们只是来看看吗?” 祈宝儿答非所问:“你在这等我。” 话落,人已经窜溜了出去,直接没了影儿。 大郞:“……” 好吧,他就是一施后腿的。 和祈老头和祈康安等人不同,大郞对祈宝儿一样是全然的信任,但没长辈那种明明信任小辈却依旧会担心的情绪。 听话的在旁边已经被雪埋到枝杆处的树上拆下几根树枝,抖去树枝上的雪,摆在大树背风的一面雪地上,盘腿坐上去边等边想刚才妹和他说的事。 成为灵修者,他当然是想。 可一想到妹所说的成为灵修者后的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以身殉道,他不知自己有没有那个气节。 无视周围人的困苦磨难,他更不知自己是不是能狠得下心。 难倒灵修者都要六根清静吗? 祈宝儿这头在围着山洞外转圈。 她这人不找死,不会莽撞的明明瞅着洞口就感觉里面有危险,偏还要撞进去瞧瞧是啥危险。 如果只是一个阴暗潮湿缺氧气的山洞,那还不可怕,灵修者都不惧这样的地方,一个闭气再加个灵气护体基本就万无一失了。 但若是里面已经有邪修进去过,并且还动过啥手脚,, 她和灵士间还差个突破,往里撞那不是欠嘛。 转了好几圈,依旧没找到除洞口外哪还有能进去的地方,也没找着有阵法存在过的痕迹。 祈宝儿最怕的就是阵法,那玩艺儿坑人。 这人也奇葩,觉得山洞里有危险,又本能直觉从洞口进去她指定会出不来,虽然从来不惧生死,但这明知会送死还送上去的事,她不干。 于是,她在山后一处停下,占着自己是天命灵体,能借用周围的灵气,握紧了小拳头,,,八十,八十,八十,, 雪山上一点震动就有可能造成雪崩? 不怕,他们现在是在山顶,她哥躲的那棵树只要爬上去雪就崩不到他。 那叫一个地动山遥,,, 好吧,夸张了,不过大郞能感受到雪地在微微的晃动,坐树下的他,也被树上颤落下的雪刺啦了一身。 “妹~”爬起来就往动得最厉害的方向跑去。 借着刚才这会儿的时间,他给自己用小树枝和腾条绑了俩都一手臂长两手臂宽的板子给绑在鞋底,这下再踩雪地上不会整个人的往下层了,就是跑进来慢些难看些。 踉跄的来到后面,抬眼一瞅,好家伙,他0妹整个人悬在半空中的挥着双手在猛砸山壁。 那山壁上的雪都被震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石头,被震落下来的雪,还在随着震缓缓的往山下滑去。 妹啊,你再砸下去,这得雪崩喽。 第204话 地动山摇 祈宝儿表示不管,这座山峰下又没人也没建筑,崩就崩。 大郞赶忙着踏着在移动的雪躲到露出石头的一侧,侧着脖子仰着头朝着祈宝儿的方向看。 又一次的亲眼见证到妹的实力,瞅那一下下的,一拳一个坑,碎石头尘土到处飞杨。 而且这力量给控制的,没砸得山壁到处裂开,力全集中在那个点,他只几个呼吸间,妹已经没了身影,从他这看,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洞口,以及从洞口里面传出来的‘八十,八十,八十。’ 能踩到实地这感觉太好了,大郞解了树枝板拎在手里,斜向上的朝着洞爬过去。 还没到洞口,洞内砸山壁的声音已经停止,声音停止的同一时刻,一阵旋风在洞口形成,呼呼的朝着洞内呼啸着。 大郞心脏一缩,不敢出声惊到妹妹,赶紧着加快了动作。 可等他终于能探头往里瞅,里面却是黑黝黝的啥也瞅不着。 这儿的壁坡比较陡,也没多少能踩脚的地方,大郞只能一手紧扒着洞沿朝里喊:“妹,妹。” 过了几息,里面才传出祈宝儿的声音:“哥,你别进来。” 不进去他在这也搁不住呀。 脚上寻着突出的石头艰难的继续往上爬,好在一路上又是扎马步,又是军体拳,都能提高体能,扒拉进山洞里不是问题。 他0妹砸出来的洞口就跟只是在山壁上开了个天窗一样,别说是站了,他就蹲着,脑袋还得往下蜷缩起来。 成,就蹲这等着吧。 另一头的祈宝儿直接整个人趴在地上,探着脑袋往里面山洞里瞅。 灵气护体又屏住了呼吸,里面实在是太臭,像是完全封闭式的那种尸坑被打开的瞬间。 刚才是还好突然的空气对流造成的气浪是从后方往山洞里而去,否则就那瞬间,她得撅过去。 乌漆麻黑并不影响祈宝儿能视物,底下的山洞说大的确是挺大,约两百平左右。 空空的基本什么都没有,地上全是泥浆一样的东西,在她脑袋的正下方,有个凸出地面高近三米宽达五米的长方形石槽。 石槽里满满的漆黑色浓稠液0体,臭味正是从石槽而来。 祈宝儿面色冷凝的注视着石槽,大脑在急速的运转着,她怎么感觉,这个石槽,似乎在哪有见过类似的。 突然,下方的石槽内咕嘟了一声起了个大泡泡。 “嘶~” 祈宝儿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只见泡泡中,一颗骷髅头随着气泡伸起了些,再伴着气泡破开,又缓缓的没入液0体中。 她想起来了。 大营地内,吴昊远正和一中年男子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突然,一阵的地动山摇。 吴昊远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朝帐门口狂奔而去,“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到帐门口拽住守门的士兵问:“出什么事了?” 士兵也是一脸懵,将军,他可是一直都站在这呢。 中年男子也走了出来,遥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听声音,是在西北方向。” 士兵:“将军,会不会是哪里雪崩了。” 吴昊远:“不可能,听着声离咱这不近,如果仅是雪崩,咱们这儿不可能感觉到晃动。” 还晃动得如此明显。 他更怀疑是不是哪座山直接塌了。 中年男子朝士兵下令:“你带人去查看下。” “是。” 两人都没了睡意在帐内等着,约一个时后,士兵才匆匆的跑回来。 “将军,军师,是西北方向有座山的山顶被人给移平了,是个小姑娘还有一个少年,有点像将军说的恩人。 我们只远远看到他们,小姑娘拎着少年在往九号营地方向走。” 将军把他们叫醒后,就说了是个小神人救了他们的事,大家伙心里可都感激着。 对于神人,朝中参军的将士们就没没听说过的,好些都亲眼见证过神人的厉害,所以士兵对于一个小神人能将山顶移平这点,一点没感觉有哪不对。 小神人出手,这不正常嘛。 他们一点也不想没死在宣军手里,却无原无故的这三更半夜就见了阎王。 所以他在远远瞅到有个小姑娘和一个少年,想到将军所说的小神人是和她哥一起,这不就对上了嘛。立刻忙朝那边吼,就想当面下个跪谢恩。 谁知小神人她很高冷,压根不理他们。 吴昊远一听就知道那俩一定是祈宝儿和大郞,猛然间又想到了那些飘说过的话,当时似乎有飘说过,他们原本是都躲在西北方向那边一个山上的山洞里。 难道宝姑娘是去毁了那个山洞? 很有可能。 是那山洞有什么特别的吗? 祈宝儿和飘们说话时,吴昊远离得远,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嘈乱,他听得不是很清楚。 中年男子问道:“将军,小恩人为何要毁去一座山的山顶?” 吴昊远不确定道:“也许,是那山顶有什么危害,据我了解,她是个特别懒的人,今晚来一号营地这边,都是我费了好大劲请的。” 几万两银子才请得动人,却一分未得的跑去弄平了个山顶,指定那山顶上有危险的东西。 这么一想,吴昊远能肯定了,挥手赶走士兵后,他小声对中年男子道: “孙叔,宝姑娘说晚上跑进营地里的那些鬼魂,都是厉鬼。 后来宝姑娘请来了黑大人,黑大人一看到路文豪,就说他是邪修。 路文豪自己又说他压根就没有修炼过,说有一个大师说朝廷会派玄师来灭了他们,所以他们都不敢出来,也压根没人教他们修炼什么的,直到今晚,他们都突然感觉很愤怒,不受控制的就往人多的地方来了。” 而离着山洞那儿最近人又多的地方,就是他们一号营地。 中年男子的爹,是责任镇北将军的军师。一代传一代,他则是下任镇北将军之子的军师,也就是他是吴昊远的军师。 孙军师突然脸色微变,快步着跑到帐外抬头往天上看,口中喃喃道:“果然,果然是圆月。” 别人信鬼神之说,也许只是盲从的相信,孙军师不同,他亲身经历过。 几年前他的老子娘被一艳鬼附身,夜夜扰得是家宅不宁,后来还是老孙军师舍了老脸去求了国师,国师亲自出手将那艳鬼拿下。 吴昊远也跟着抬头望天:“孙叔,圆月怎么了?” 第205话 鬼话连篇 “我并不清楚,只听得国师说过,圆月对那些东西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尤其是今晚那一类,更容易暴怒甚至失了人性,做出些残忍的事来。” 吴昊远:“┗|`o′|┛” 孙军师:“那山顶即是被小恩人毁去,于咱们普通人来说应还是个险地,将军,还是下令将士不往那去为好。” 吴昊远想都没想便同意了,他原也是这个打算。 两人不知,这决定可以算是救了全军的命。 邪修费大力气的设那么一个养恶鬼的地儿,那是能不设下陷井来保护那地方吗? 是倒霉的碰到了祈宝儿,大郞也是暂时的身带着祈宝儿的功德金光,功德金光这玩艺儿可是能破一切业障,这才他也没受影响。 不过,最大的原因是,那位邪修心坏胆大,但实力太菜。 这头,祈宝儿拖着大郞在雪地行走,是的,拖,大郞就跟个死尸一样四肢都瘫着,被祈宝儿揪着衣领子在雪地上拖出道长长的压痕。 大郞单边眼微微张开一条缝朝妹脸上瞅去,一看还是那双唇抿得紧紧的板着脸,赶紧又立马闭上。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咱也不敢问。 只知道当时一股气浪从身后涌来,将他整个人都弹飞了出去又重重的撞在了一棵树上,他连痛感都没来得及口味就晕了过去,之后,之后嘛·· 醒来就发现自个已经被他0妹拽着衣领子在雪地上直接拖着走了。 不过从妹是拖着他走,而不是来时般拎着他跟缩地成寸般的闪着回去,他知道妹肯定是又和上回一样消耗过大。 再看妹这板着六亲不认的脸,还有满身都散发着的明显的低气压,,, 祈宝儿把人往旁一丢,直接往雪地上一坐,掏出两个大白馒头,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左边一大口,右边一大口。 大郞一看这架式,就知道妹早知道他已经醒了,哪还装死得住,爬起来背着风坐在祈宝儿面前,“妹,水,有水不?” 是的,大郞早猜到他0妹有个能藏不少东西外人又看不出来的地方,只是不说。 这会儿一急,就给秃噜嘴喽。 祈宝儿抬眼看了他一眼,脸上只有着焦急,坐着的位置背对着风,大块头正好帮她把寒风挡得严严实实。 这是个习惯的动作,就算看到她的实力,就算早知道她不怕冷,可还是自然而然的下意识还是护着她。 馒头塞嘴里,伸手,凭空的一个水囊出现在手中,递过去。 视线紧凝视着他。 大郞拿过来拧开,先抿了下,温的,然后直接递到祈宝儿嘴边,叨叨道:“哪能干啃馒头?你这些馒头是营地里拿的吧,那儿做的馒头顶实在,就是干的哦,和奶她们做的也差不了多少。” 又说:“老是啃馒头这不是个事,咱们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妹,到城里肉多买些,也先做些你藏着,饿了吃肉才顶用。” 接着又问:“妹啊,你这回挣了多少啊?” 祈宝儿伸出只手张着五爪在他面前晃了晃。 “对哦,我给忘了,五万两呢。”大郞憨憨的咧着嘴直乐。 不是忘,是不敢相信,得和妹确认下。 祈宝儿看着他,见大郞只是傻呵呵的笑,眼中并无一丝贪婪,她喝了口水道:“哥,给你五千两。” 大郞脸色骤变,“那不成,我啥都没做呢,哪能分钱?” 紧接着又开始愁自个的指缝太大的傻妹妹,“娘老说你指缝大,我一直都没大感觉,这会儿算是体会了。 妹,咱不能这样,哥晚上啥都没做,还你带着一路,你还给了哥功德金光,就这你都给分钱,不能这么算。 论说,是哥跟着你长了见识,要细算来,哥都应该要给你钱,还不提功德金光呢。” 功德金光一个小黄豆大就一万两呢,妹给他那老大的一坨,他觉得他现在就是个百万富豪。 祈宝儿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哥,“不是你的,守不住。” 功德金光这玩艺儿,是谁就是谁的,没有让的说法,是天道赐给有功德之人的恩赐,它是认主的。 但可以借出去,借多长时间由主人决定,可终有一天它还是会回来,也必会回来。 大郞:“……”瞅他0妹的眼神都震惊了。 妹是坑了威武将军吗? “哦,吴昊远那里,等他将来再碰到我再还我。”那时基本这战也打完了。 别看那小小的一点点功德金光,有功德在身的人受上天眷顾,在战场上,老天爷眼睛都会多注意你。 她等于是救了吴昊远不知多少次命,一万两还要少了好不好? 有过有一点祈宝儿挺奇怪。 吴昊远已是威武将军,说明他经历的战事不是一次两次。守卫国家的将士,天道不可能吝啬赋予他们功德金光,为何吴昊远身上却一点没有? 不说渊少爷身上的金光闪闪,辰一身上都有着浅淡金光,就青子,身上都有些淡淡金光。 不过这些和她无关,想想也就罢了。 “哦。”大郞往自己身上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昏迷前他身上还散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呢,这会儿啥都没了。 这是已经还回去喽? 祈宝儿没理大郞,更没想去安慰他微微的失落。有借就得有还,都不用你讨要什么,天道在瞅着呢。 吴昊远是付了钱的,不叫借,叫租。 大哥这可是啥都没。 不过有着血缘关系在,天道会格外的宽厚些,她借出一会儿天道不会跟你去细算。 如她前世,借功德金光都是要以自身福报或是寿数来还的。 这儿天道的行事准则她还没摸清,不敢太随心行事,就当初借四郞的一点功德金光,她都在四郞身子好转后立刻收回。 大郞也就失落了下,本不是自个挣来的,白得高兴,失去会失落,可不会不甘心。 “妹,功德金光是金色的,那个全身都泛红光的又是啥原因?” “身有孽债,造下杀孽,,,或是邪修,不过我没怎么碰到过邪修,这点知道的不是太清楚。” “他们不是进营地都没伤人?而且,按他说的,他生前好像还是好人嘞。”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送了他四个字:“鬼话连篇。” “啊?他骗人的啊?”不哭的挺真诚的嘛。 第206话 大郞啊大郞 “啊?他骗人的啊?”不哭的挺真诚的嘛。 “阴魂到了地府才老实,因为不老实没用,生平所做的事生死蒲上都记着呢。 没下去,尤其是这种已经成了鬼将且身带业障的,你以为他还真掂着家人啊?” 大郞:“……???等等,妹啊,他原来一直在骗咱?” 看着那飘哭得的那惨样,他能说他当时真信了吗? “也不算,半真半假。”要不蒙不住人。 看大哥还是脑袋旁挂着在问号,吃了四个大馒头给垫吧了下的祈宝儿起来重新拎着大哥拖着往前走。 边走边说:“说起来,我们都在算计对方。 我懒得进去一个个飘的逮,便在营地门口和路文豪打嘴架,把营地里的飘都吸引出来。 他呢,身为鬼将自然不能在一群的厉鬼面前被我这么个奶娃给落了面子。 阴魂易怒,一挑他就得暴,阴魂也最识实务,你强的话,他们比啥都能忍,人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呵呵。 把飘都引出来喽,当着一群飘的面前揍最强的那个一顿,其它就全老实了,你让他们跑他们都不敢。” 这也是她前世的经验,飘们最是惧怕也最恨天师与玄术师。 这俩比飘强时,飘一般都特别老实,因为这俩类人手里多少都有特殊手段,比如追踪飘这一类,除非对方故意放,否则基本就是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被逮回来是分分钟的事,反而还有可能因为跑而惹恼了这两类人。 要是比飘弱嘛,那甭说了,连成飘的机会都不会给。 至于这儿是否也是一样,还是那句话,她还得再摸索摸索。 大郞双手环抱住自己的任妹妹拖着走,“我明白了,路文豪是打不过你,所以示弱,后头都是假装的。 不过,,,妹,我还有点不明白,他们咋没伤害营地里的兵?” 祈宝儿:“我也不明白,可能是军人都阳气重,飘们伤害不了吧。” 大郞:“……” 妹,你觉得我信? “哥,这重要吗?反正路文豪被范叔拎走了,至于其它的,咱就只是路过的。” 大郞更是:“……” 妹,你不觉得你很矛盾? 你自个刚才在雪山上做的事和跟我说过的话,你自个还记得不? “妹,那山洞里都啥呀?” 祈宝儿没有吱声,不只没有吱声,更是加了速的明显不乐意再聊下去,闪着不到一刻钟就回到了九号营地。 青子一直等在营地门口,一瞅着他们立刻迎了过来,“宝姑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他冻得都快成了冰棍了都。 军营这地方可不是能随便进出,周围都有着暗哨呢,就算是交待过了,他也依旧不放心,深怕出个岔子。 祈宝儿老远已经把大郞放下,娃不小了,要面子,被妹妹给拎着出现在大家面前,那像个什么话。 兄妹俩人一前一后走近,祈宝儿问:“吴将军说,银子你这儿拿。” 哎哟这直接的,把青子都差点给整不会。 好在脑子还算是好使,反应也够快,只微怔了下就笑着点头,“是,将军离开前有交待,宝姑娘报个数就成。” 祈宝儿指了指后头的哥,“我哥和你去拿,他知道数,我累了,去休息。” “哎,热水和饭菜马上给您送去。” 上道。 祈宝儿满意的背着小爪爪走人。 掀开帐篷帘门抬脚刚准备进去,一抬眼看到里面,脚步便顿在半空中,放下帐篷帘门再收回脚,转身,一气呵成。 里面传出祈老头的喝声:“回来,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祈宝儿:“……” 转身,耷拉下脑袋,掀开帐篷帘门,双眼直视地面,一步一步迈入。 “爷,爹。” 祈老头坐着,社康安站在祈老头旁边,俩父子脸上的神色一毛一样,都是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便秘,还有着无法言说的无可奈何。 祈老头咳了两声,凶狠狠的瞪着孙女的脑门顶问道:“去哪了?” “拯救世界。” “说人话。” “哦,离着沿峰隘最近的大营地那儿被一大群飘给占领了,这么关键的时候,晚上一个醒着的兵都没有,我过去把飘给赶下去。” 祈老头与祈康安对视了眼,两人的脸色都逐渐凝重。 他们不像大郞,见识浅想的也不深,看事只看到表面。孙女/闺女这短短的几句话,让他们都想到了阴谋两个字。 祈康安问:“是宣王那边所为?” 祈宝儿还没回答,祈老头先给了大儿一脚,“你去叫富子和福子去拿热水,再去伙房那拿些吃的来,乖乖一准饿了。” 个没眼力见的,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 祈康安:“……” 不是,爹,这回可是您自个言辞凿凿的非说要给宝儿一个教训的。 可能咋办,一个是自己亲爹,一个是‘爹’,还能不听不成? 他们借了营地的伙房来连夜做干粮,白天都休息过,晚上也不困,晚上借用伙房也不会防碍到士兵们明天正常吃饭。 用的柴嘛,村里汉子多,劈几倍的还他们。 这会儿不只是老祈家几个妇人在伙房忙着,村里好些妇人都在伙房里帮忙。 老祈家也没让人白帮忙,本分情分他们分得清,要钱的给工钱,不要钱的,咱给粮。 村民们全缺粮,没一个先钱,各家都派了一个妇人或是女娃来帮忙。 田老太看到祈康安进来,忙举着还粘着白面的手跑过来问:“宝儿回来没?” “回来了娘,好好的,爹让烧热水给宝儿先洗洗暖暖身,再给拿些吃的。” “水一直烧在那呢,提走就成。出锅了不少包子,放心,娘没贪营地里的东西,娘是拿粮和他们换的肉。说是在山上打了几只野猪一直冻在雪里,娘拿五十斤米换了三十斤肉。” 差别太大了,这边的兵不只不伤害他们,不占他们便宜,还反过来的让他们占便宜,她说换肉原都是不愿非要白给,后来还是村里一群老娘们把伙夫们给拦住不让靠近,她自个把米倒米桶里去。 这你总不能再给我掏出来了吧? “成,娘,我看宝儿很累,给多拿些。” “我心里有数,大骨头汤等下拿桶装,大块骨我也多装些,你和你爹也吃点。” “哎。” 刚回到帐篷的大郞大大打了个喷嚏。 第207话 她服 “爷。” 完全不知爷和爹,包括最疼爱的妹都一致忘了他的大郞放下帐篷帘门进来。 “···啊。”祈老头有那么丢丢的脸热。 大郞没发现祈老头的微微异常,快步走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一把的银票递给祈宝儿,“妹,青子那儿大的银票不多,有两万两凑的都是小数额的。” 五千两的就六张,其它都一百两二百两还有十两二十两的,整一整就成一叠了。 祈老头:“……” 白眼一翻,真真的嘎了过去,连带着被他搂怀里的祈宝儿也被一起倒下,小白胖脚丫翘起,还在被子上顶起俩小鼓包。 这么突然一下,把大郞吓得脸都白了,他以为妹已经告诉爷了呢,妹和爷不是无话不谈嘛。 正要上前查看,帐篷帘门又被人用脚顶开,祈康安左手一个大桶右手一个大桶的走了进来。 祈康安瞅到大郞的 大郞看到祈康安的反应是:用着毕生最快的速度,将银票全塞到了怀里。 祈老头被祈宝儿渡了灵气悠悠转醒,眼神无焦距的看着已经改为趴他身上近在咫尺的孙女问:“乖乖,刚才爷好像听到什么两万两银票。” 祈宝儿果断摇头,“没,爷你听岔了,啥两万两银票啊,咱现在两千两都没得。” 一脸心虚加紧张的大郞猛的瞅向妹妹,看到她那一本正经的神色,是服得不要不要的。 要不是银票还在他怀里,他都要信了妹的话。 但你爷就是你爷,祈老头可一点不好蒙,他就是一时被刺激到了,晕一晕反而让他缓过了劲来。 “乖乖,你爷没傻,也没耳鸣,还不只两万两是不是? 你倒是真敢说啊,还拯救世界,你就是收了人吴将军的钱做买卖去了。” “不是,等等。”这回换祈康安脑袋发懵,赶紧着趁自己还没腿软先放手里的板放下。 一手支在桌上撑着自个,他侧过头来问:“爹,啥两万两?啥做生意?” 帐篷外传来祈康富的声音:“爹,我们进来啦。” 帐内四人立刻,,,祈老头也不再躺着,立刻支梭了起来,顺带还扶起了祈宝儿。祈康安腿也不软了,把地上的两桶拎起放到桌上。大郞,,,左瞅瞅,右瞅瞅,索性一屁股坐床0上。 过了会儿,祈康富和祈康福俩才一人拎着一桶热水进来。 祈康富边走边说:“青子那人也太实在,咱自个都烧了热水,他那头还叫人烧了热水,要不是瞅到咱们在做干粮,给占用了十几口灶,他们还准备给煮粥呢。” 他说了啥,里面三人压根没进脑,只无意识的附和着。 祈老头说:“那人是将军身边的红人,能是随便人能当的?” 祈康安说:“是,青子的确是厚道人。” 大郞小声道:“就是有点娘们唧唧的。” 取银票时一边拿一边哭,跟死了爹娘一样,银票递给他时自个还紧拽着不放,害他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就没了,光剩下咬着牙跟他抢银票的劲,抢到手后更是一路好跑,就怕他后头会追上来。 祈康富和祈康福俩都感觉哪怪怪的,但伙房那还有热水要提呢,也没功夫多想,把热水倒里面的浴桶里后,又匆匆的离开。 “呼。”看着帐篷帘门重新放下,爷孙仨不约而同的呼出口烛气。 被这么一打岔,那股子要吓死人的劲已经过去,除了一想到心脏还会砰砰砰乱窜外,至少人已经不会再昏,腿也已经不会再软。 这回三人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都不用任何语言,连个眼神交流都没,祈老头抱起祈宝儿来到桌边坐好,祈康安盛好一碗骨头汤,一手汤一手包子递过来,大郞跟到桌旁一坐下就迅速的将一叠银票往祈宝儿衣服缝那塞怀里。 祈老头和祈康安俩都撇了眼银票,好家伙,这老厚的一叠。 两人都是能顶事的,全只当没看到一样又收回视线。 祈康安给祈老头盛了汤递过去,“爹,您也喝,暖暖身子。” 祈老头接过后,他又递过来一包子,“肉馅是娘向伙夫换的,据说是前几天士兵在山上打到几只野猪,给冻在雪下,娘拿粮给换了三十斤。” 祈老头嗯一声道:“你也吃,明天还得赶路呢,我问过了,这儿过去最近的镇子还得走半天路呢。” “哎。”祈康安也没客气的坐下吃。 全程瞅下来的祈宝儿:“……” 她服! 小手伸进衣里收起银票,她说:“爷,爹,咱们可以放心买马买车了。” 祈老头闻言笑了,祈康安也是一脸喜意,有啥比不用愁没钱用更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祈康安却是道:“不急买马买车,咱先买粮,往多了买,给这附近的军队先送来。” 祈老头也是一脸赞同:“对,这事先办。反正现在没啥要愁,咱可以在镇上多留几天,要镇上没地方买着多的粮,咱就到县里到城里买,再请人送来。” 祈康安:“爹,我瞅着好些兵衣都不厚,他们还给咱这么多套新锦衣,要不衣被这些咱也买些。” “成,你瞅着办,对了,还有药别给忘喽。” “放心,忘不了。” 祈宝儿眸光微闪,没有吱声的继续埋头吃包子喝大骨头汤。 吃饱后再洗个热呼呼的澡后,祈宝儿迈着小胖短腿到伙房里找奶和娘。 终于没了时刻有可能要翘的威胁,一群妇人小媳妇的凑一块,伙房里那叫一个热闹,隔好远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说话声和笑声。 巡视的士兵路过附近都得投去好奇的目光。 军营里全是汉子没娘们,身上有只母虱子那都是重点保护对象,仅只是好奇的多看几眼,都已经是这儿的军队戒律严明。 一队士兵路过祈宝儿时都友善的朝她笑着,祈宝儿也微微欠身点头。 等他们过去,正准备抬脚的祈宝儿突然神色一变,猛的朝刚过去的士兵们方向转头看去。 只见排成直线手握长矛的一群士兵的最后面,有一个与前面士兵走着同样的步子,同样右手摆臂,但手上却并没有握着任何东西的士兵。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脚不着地的飘着。 第208话 赔了一个月午餐 祈宝儿神色一变,猛的转头朝着另一方向跑去。 七拐八绕过一排排的帐篷后,看着前方的大帐篷,她却突然顿住了脚,怎么也再迈不动脚。 一士兵抹着泪掀开帘门出来,抬眼看到远处站在雪中的小小人儿,不知为何,刚止住的泪又再度落下。 “宝姑娘,我们屯长没了。” 祈宝儿抿着唇一步一步迈进,快步越过士兵进了帐篷,帐内四十八个兵,哪怕是受着重伤的都在。 侧边的床0上,卫德正一脸安祥的躺着。 众士兵看到祈宝儿进来都纷纷站了起来,就是受伤的也支着拐或是由旁边的人扶着起来。 “宝姑娘。” 床边的军医都惊呆了,这谁呀,排面这么大? 祈宝儿谁也没理,直奔着床而去,瞅了眼卫德正后,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还好,生机还在。 忙指着旁边一士兵急声道:“你,出去喊人,喊他名字,叫他回来。” 帐里的人全懵了,啥意思? 军医则是惊奇的看向祈宝儿:“小娃娃,你是说卫屯长生魂离体?” 这么说就说得通了,要不怎么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有些失血过多的人会突然就没了? 祈宝儿木着脸的看了他一眼,没吱声,但这态度算是默认。 军医顿时一乐,赶紧的一脚踢向那个还愣着的士兵,“卫屯长没死,只是魂跑了。叫魂,叫魂知道吗?出去喊卫屯长名字,把他的魂喊回来。” “哦,哦。” 不只一个士兵去了,好几个没受了伤的士兵都跑了出去。 喊魂啊,没喊过,谁也没经验。 这个手握成喇叭的喊:“卫德正,回来啦。” 那个喊:“卫屯长,你在哪呢,回来哦。” 这动静,把营地里还留着的士兵基本都喊了出来,纷纷好奇的凑到喊魂的士兵们身边打听,这是做嘛呢? 还好青子还算靠谱,军医似乎对喊魂有所了解,看营地一下闹轰轰的,赶忙去找了青子,青子出面将一个个全赶回了自个营帐。 祈宝儿这边没理外面,她先让人将帐内的烛火全熄灭,又徒手在卫德正额头迅速的画着什么,最后指腹在眉心重重一戳。 帐篷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军医,只听说过没亲眼见过,早好奇得不行,双眼是一刻都没离开过祈宝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感觉小姑娘戳卫德正额头那一下,卫德正的额头似乎有道亮光闪了下。 过了会儿,随着由远而近的‘卫德正,回来啦’的喊声,有士兵回来了。 帐篷门此刻由一士兵拉着帘底竿高举着敞开,士兵一进来就目光期盼的询问向祈宝儿。 祈宝儿摇了摇头。 士兵失望的走到一边和一伤兵蹲一块,两人对视了眼,又双双期盼的看向门口。 不是不想再出去喊一趟,而是祈宝儿让他们去喊前先给各人都分配了地方,然后特意交待了,自个负责的地方喊一圈回来后就得守在屯长的身子旁边。 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没人敢拿这事开玩笑。 紧接着,一个一个的士兵回来,只是令人失望的是,得到的都是祈宝儿的摇头。 就在大家快要绝望时,终于一士兵回来时后头跟了个白影,帐内无烛火,月光下,就是不少肉眼凡胎的士兵都瞅到了进帐士兵后头明明空空如也却地上无端的跟随着道影子。 按说,这样的场景一般人瞅着非得尖叫起来,士兵们也想尖叫,不过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真,屯长真的回来了。 赶紧的一个个全捂住自己的嘴,有的激动得眼中都一片湿红。 祈宝儿朝后又退了几步。 生魂离自个的身0体近了,本能的就知道要回去。 但她身上又是金光护体又是对魂有着威慑,离着身0体近了,反而会令生魂不敢靠近,甚至严重的,好不容易被叫回来的生魂,因为她的存在会转身就跑。 招魂这种事,一次不成功,还吓到生魂的话,下次就难了。 她不是瞎猜测,这种事儿,她的前世就发生过。 那次她同事接了个单帮一老板的独子招魂,她单纯的好奇跟着去凑热闹,好嘛,同事和家属费了老鼻子劲好不容易将生魂引到医院,结果就因为她站在病床旁,魂都到病房门口了,咻的连个声儿都没响就不见了。 为这,她请了同事一个月的午餐还不止,还被迫的跟同事没日没夜的找了两天。 只能祈宝儿可见,双眼无神的卫德正魂眼神迷茫着朝着躺着他身子的床飘去,一飘到床边,灵魂便化做道白烟,自额头她刚所画的符所在位置回了体0内。 在他回去后,祈宝儿迅速上前,抬掌按压在了卫德正的额头上。 嘴中念念有词,只是声音及小,紧跟过来站在她旁边的军医都没听清。 小胖手虚空画符,又将符拍进了卫德正额头。 轻嘘了一口气,收手。 转身背着爪爪走人。 军医:“???” 忙上前捏脉,虽然脉相无力,但他的的确确是捏着脉搏在跳动。 这是成了? 唉,不熟啊,这等高人,他不好意思随意开口寻问。 好在有士兵帮着问:“宝姑娘,我们屯长没事了吗?” 祈宝儿脚步没停:“嗯,后面几天他会感觉很累,好好休息就成。” 还好生魂就在营地里转悠,这要是跑回对面宣军的营地去…… 后头的感谢声就当没听到,感谢声都没听到,膝盖着地声她自然更听不到,迈着小短腿再度朝着伙房走去。 她一个五岁的娃,她容易嘛她,这一晚给她折腾的,现在还得去安慰下家里的太后和娘娘们。 像卫德正这种情况的,她前世见过的不要太多。 生活太好,吃得太爽,癌症啥的就全来了。没查出来时我是英雄,查出来了顿时脚软。 绝望了,没盼头了,觉得自个是指定活不成了,生魂就很容易离体。 离体的生魂就跟翘了的亡魂一样样,一开始都是迷糊状态,啥都不知道啥也不记得,只是凭着本能的,要么去生前最感觉安心的地方,要么就是记忆最深刻的地方,也就是执念最深的地方。 不过生魂大部分都是回家,家最让人感觉安心。而亡魂嘛,没得选,使者带走,但要是真被逃了,一般也是一样的去往执念最深的地方。 所以才会有‘被吓死’这一说法。 就是生魂离体后不知道回去,而生魂在离体七十二小时后,拜拜,身体已经翘了,可生魂恢复神智一般都要七天左右的时间。 在 第209话 留个念想 等祈宝儿到伙房时,伙房里的人已经没剩几个。 十几个灶都依旧在燃烧着,由几个阿婆级别的在看着火。在搓揉面团做馒头的,是几个年纪的妇人。 杨老婆子正说着话:“咱这以后得去哪呀,朝廷能给咱安置不?” 揉着面的文秀接话:“指定会给安置的,朝廷总不能瞅着咱难民死。” 祈悦也道:“对头,我听大哥说,可不只咱们这些人出了盈州,比咱早走的人有得是,不信咱再走,指定还能碰着其它难民。难民少,可能有的地方就任咱自生自灭了,但难民一多,朝廷指定会管。” 大业媳妇:“禄叔这么说那指定是真的,我呀,不图其它,有个落脚的地儿就成,要不我家那口子要撑不住喽。” 众人一下全沉默了,说话谁不是呢,这时哪还图什么,能有个安安心心的落角的地儿,他们已知足。 门外的祈宝儿小脚一转转身就走,这‘战场’她还是别掺合进去了,否则有可能小命不保。 “回来啦?说啥了呢,去这老久。” 祈老头微微有些酸,感觉走的这后半段路,乖乖和他都没以前亲了。 不过还有正事,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堆:“呐,说说吧,你又去做了什么,他们给你送了这么多的东西过来。” 就刚刚,好些个士兵手里拎着抱着背上挂着背着的捅进来,还全放下东西就跑,他拦都拦不住。 有送吃的,有送穿的,最多的是动物皮毛,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祈老头随意翻了下,手套就好几对,狐狸皮好几张,整张的白熊皮一张,虎皮一张,,, 哎哟,他都不敢再多翻了。 瞅这些东西,就知道准是刚出去没多久的孙女又做了啥。 祈宝儿跑过去蹲一堆礼物中边翻看边解释:“和咱一道回来的卫屯长,估计是以为自个那伤指定是活不成,生魂离体,我走半道瞅着他了,就让人把魂给喊回去,顺道帮他把魂固了下。” 拿出个手套给祈老头,“爷,这双你用,正好你大小。” 又翻出双内缝兔毛的给大郞,“大哥,这给你。” “这双给爹,这双给二叔,这双给三叔,这是四叔的,这双适合齐员外,这给何员外,这,,,” “等等,等等。”祈老头忙拽住孙女,“乖乖啊,这不合适吧,卫屯长救过咱们,咱都什么都没谢过呢,咱救他一次,哪好意思收这些东西?” 祈宝儿晃了晃手指头,“爷,你不懂,他们救咱,那是奉命行事,是任务,咱就是想谢,他们也一样不会收。” 祈老头差点被她绕进去,好在没真人老糊涂,转瞬就回过了味来,“不是那个理啊乖乖,他们不收,那咱也不能收。” 祈宝儿突然觉得他爷脑袋可能是被冻住了,颇有些无语道:“爷,咱们不是准备走了后再给他们送东西吗?” 收了啥,换个形势的再给还回来不就成了? 她才该心疼好不好? 一个个都说她指缝大,呵呵,也不知道真正是谁指缝大呢? 祈宝儿已经对自己的小钱包不抱希望了,刚入兜兜的几万两爷和爹能给她留个千数,她就该给祖宗上香喽。 再说了,您孙女在他们面前一二三的露的这几手有点那什么,已经是俩概念了爷,那些士兵现在瞅咱们,已经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你这时要不收,那些人才会真正难受呢,不会觉得是不好意思收他们东西,只会以为是瞅不上他们的东西。 祈老头没想两概念什么的想法,只听孙女说的换个形势再给送回来这点,这成,等于交换礼物了,他们本也都算有着过命的交情,正好手里都有对方的东西,留个念想。 这么一想,也就没再拦着孙女再扒拉礼物堆,还陪着一起扒拉。 这一扒拉,还真发现不少好东西。 “这白熊皮让你奶给你做件披风,这两条狐狸毛也是白的,正好合在一起做个毛领子。 这是貂皮吧,让你0娘做个暖手抄,这大小正好。 ……” 估计都是士兵们自个半道打的给剥了皮存着,光是各种毛皮叠堆一块就有祈宝儿身高厚,都被祈老头往祈宝儿身上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其它的就是些冻肉和干菌菇一类,还有根十来年份的野山参。 祈宝儿这一晚浪得也着实是累,扒拉完谢礼后,倒头就睡。 祈老头坐床边瞅着心疼,连连叹了好几声。 确认乖乖睡熟了,他才悄声问同样守着的大郞:“晚上都遇着啥事了,你和爷说说,乖乖我瞅着心情不大好,都没敢问。” 大郞先看了眼妹,看她睡得喷香,没有被吵到,也悄着声简单的把事情说了遍,只除了妹问他是否想当灵修者这事。 他自个还没想清,等想清了再和爷说。 最后道:“爷,那山洞里啥情况我没瞅着,我晕了后醒来,已经被宝儿拎着往回走,发现妹心情不好,想着指定里面不会是啥好情况,就没敢问。” 祈老头沉凝着脸默了会儿,“你妹不想提,咱就都别问,以后也别问。你说你见到黑大人了?” 大郞点头,“爷,妹没哄咱,黑大人又高大又俊,就是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儿,我都不太敢看他。不过我看得出来黑大人对妹很好,很像您和爹对妹那样。” 他其实没大看出对所谓大殿下女儿的尊重,反而更多的是长辈对小辈的疼爱和纵容。 祈老头斜了他一眼懒得理他,那指定的事啊,人那是什么级别的人物,要放在人间,可是皇帝身边的近臣。 给孙女掖了掖被角起来,招手示意大郞跟他走。 乖乖这一晚可累坏喽,心情还不好,得让她好好休息。 出了帐篷后把大郞赶去休息,他去找了祈康安。 祈康安正去各帐篷巡视了圈回来,瞅爹的脸色,就知道必是事关闺女,且有得聊呢,先跑去伙房那找今晚守夜的伙夫换了壶酒。 父子俩也甭整那你一杯我一杯的事,直接拿着壶你一口我一口的怼嘴吹。 俩寻了个没人的角落里蹲着,他们早打听清楚,这营地还驻着的兵不多,不到五百,其它的全往前调着布在沿峰隘附近。 不用担心能被听到,父子俩可以很放心的说些悄悄话。 第210话 离开 祈老头先灌了口酒:“哈~,这军营里的酒就是不一样,一个字,烈。” 祈康安也来了口,袖子一抹嘴问道:“爹,是宝儿出什么事了吗?” 亲闺女呢,一路端过来的亲闺女,回来后的那强颜欢笑他哪看不出来? “……,你说,乖乖在山洞里都瞅着了啥?大郞说乖乖少有的动了气,将那山顶都给移平喽。” 祈康安凝着脸又来了口酒。 “爹,咱宝儿懒,连发脾气都懒。 这一路过来,谁家孩子没苦得哭过喊过闹过?咱宝儿虽说她厉害,可也才四岁不到五岁呢,一路是不只没像孩子们一样的哭闹,甚至比咱这群大人还顶事。 村民初时闹腾,有的不知事,有的不知感恩,半道拆伙的,还有路上碰着的那些等等,我都经常着窝火想撂挑子。 可咱宝儿全都能当啥都没瞅着。 后来我发现,她是懒到都懒得去同情别人。 路上咱瞅着多少需要帮的人?有时我都动摇,周围又没其它难民,就那一个两个的,咱施把手,给点粮,也许就是救条人命。 宝儿就能一直无视他们,哪怕就倒在宝儿面前。 一般没太过分的事,她不说是发脾气,她是多看你一眼都觉得费劲。 我自个也经常琢磨,后来我琢磨通了,爹,咱宝儿就是那种,就那种书上说的圣人,爹你懂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 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咱宝儿就是那种顺其自然,寻常百姓的事,她不干预也不介入,冷眼旁观。 一开始我没明白,问过宝儿,宝儿说,他们修灵的人,如果介入了太多事,未必是好事,也许会给普通人带来更大的灾难。 但如果有真正危害到天下苍生的事,她会挺身而出,也必须挺身而出,因为那是他们的责任。 爹,我觉得,那山洞里,一准不是啥好事,是有人要做宝儿所说的会危害天下苍生的那种大坏事。” 祈老头嘴角抽抽的直接给他来了一下,“我问的是山洞里有可能有啥,你给老子这咬文嚼字的一堆,啥圣人不圣人的,咱宝儿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扯这些犊子做甚,他还能不了解乖乖,用得着你说,还一条条分析,显得你是不? 祈康安同样抽着嘴角,疼的,“爹,我咋知道呀,宝儿没告诉您,她也没告诉我呀。” 祈老头搓着下巴嘀咕,“我觉得,可能和小孩有关。” 用手肘怼了祈康安手臂一下,“你想想啊,卫城那说宣王在抓小孩,然后咱们到了平阳隘后又知道小孩都送到了沿峰口这,说是用来威胁朝廷的大军。 可大郞说,晚上他在大营地那瞅是瞅着了小鬼,但不能算很多,他说大概一两百这样,这数目明显着就不对。 要么就是小孩都还活着,要么就是已经被使者接走了,可是这点说不通,咋使者会来只接小鬼不管大人的?” 祈康安接话道:“爹,你的意思是,宝儿毁的那山洞,可能和那些小孩有关?” 祈老头沉着脸摇头,“不晓得,就有点这感觉吧,乖乖不说,咱也只能瞎猜。” 拿过祈康安手里的酒壶来了口,他抹了下嘴继续道:“我就是担心着有本事的人在这附近,你说咱瞅过来的这些兵,年纪都不大着,乖乖是毁了一处地方,可有本事的人,你毁了一处他不还能再整起一处?” 但说要让他的乖乖留下和有可能的那人正面撞上,他又不乐意。 这不就心里纠结着,难受。 祈康安从旁边扒拉块木板过来坐下,扯着祈老头也一块坐下,“爹,这点我倒觉得你不用担心,咱宝儿吧,,,” 小心翼翼的瞅了眼爹的脸色,小声着道:“只有她能让人吃亏,哪有人能让她吃亏的? 再说了,宝儿你还不了解,她没出手就算了,要出手,她不会连累别人的。” 此刻,卫城的宣王府内,一房间内某躺床上已陷入了昏迷的老者,那昏迷中还在时不时往外吐一口鲜血的惨样儿,像是在印证祈康安的话。 祈家村的人离开,挺平静,也挺不平静。 青子送他们到营地门口,卫德正也醒了,和另四十九士兵一同着也一起送到营地门口。 青子把一块令牌递给祈康安,笑呵呵的叮嘱道:“朝廷下了严令,各地官府都不得将难民拒之门外,你们这以后想在哪安家都成。 这块令牌您拿着,要遇着啥刁难,您就拿出来,多少顶点用。” 祈康安没客气的收下令牌,这时不是虚伪矫情的时候,有这块令牌来,以后能顺不少呢。 却不知,想法是美好的,可正是因为这块令牌,他们差点有命从盈州逃出,却没命在明明已经能安身的地方活下去。 不过这是后话。 此刻祈康安收起令牌后感激的朝青子抱拳,“代草民多谢吴将军,保重。” 青子也抱拳加礼:“保重。” 这边卫德正由士兵搀扶着出来,到祈宝儿面前屈膝就想跪下。 祈老头老眼不昏,手比年轻人还快的一把就给拽托住,咱这一路给人跪得,都有经验了,你那眼睛一来,姿势一出,我就晓得你想做甚。 “使不得,使不得,您要这一跪给跪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得给你们跪下。” 又喊旁边的士兵,“快帮着扶住,你们好意思让我一老头搀着他,老沉了。” 士兵忙过来几人憋着笑扶住卫德正,祈老爷子洒脱,那咱也不整虚的,恩情记心里。 有过/过命交情就是不一样,说话行事间透着熟悉,少了虚道道。 一士兵说:“老爷子,您安定了可别忘了咱,我叫郝东,咱这是镇北军,安定了给咱来封信,得空了,咱都看你们去。” 另一士兵说:“对,我叫周远。” “我叫吴聪。” “我叫……” 一个个嚷嚷着报名字,站得远些更是用吼着。 祈老头红着眼连连点头,“记得,小老头我都记下了,安定了一定写信,你们有空就来瞅瞅我们,大门永远为你们开着。” 并拍着胸脯保证:“将来要遇着难事了,就来找我们,没二话。” 哎哟,都萍水相逢的,这话够重,也够情义,就是旁边瞅着的士兵们都不无动容。 第211话 在路上 打仗能升官发财,可真正能升官发财的又有几个? 大部分不是战死沙场,就是伤残一身甚至老无所依。 咱不说将来真遇着难了有没有个能奔的地儿,这话它听着让人心里舒坦不是。 就冲这话,咱这在前线拼命,它就值。 祈老头没有只是说说而以,队伍一开拔就把祈康泰叫到跟前,“你都记下了人名没?拿纸笔都给记着,我怕路上走着走着,我名字记少了。” 祈康泰挥了挥手上的纸笑道:“爹,我记着呢,宝儿一开始就让我记下了,名字记着,翻号记着。” 祈老头愣了下,侧首瞅向一旁跟在田老太他们身边的祈宝儿。 披风不难做,昨夜他媳妇连夜给赶制了件狐狸皮披风出来,现在正套在孙女身上,还用兔皮做了俩小圆球头饰,也正绑在孙女头上,瞅着小小一个跟只雪白毛球在雪地上缓缓挪动般。 他是怎么瞅怎么觉得可爱又好看。 “乖乖有心了。” 明明这么善良,哪是她爹扯蛋的什么狗屁圣人? 祈康泰完全不知道亲爹在心里默默吐槽大哥,有荣乃焉的跟着笑道:“那是,爹您和卫屯长他们说话时,宝儿就把我叫过去了,给了纸笔,让把名字和番号这些都给记下,有几个喊了老家在哪的,我也得记下了。” 祈老头盯着这个读书最有出息,将来最有可能走上官途的四儿,语气突然严肃道: “甭管上头是谁下的令,咱都不能忘了是他们把咱从沿峰口那边给救过来,丁是丁卯是卯,渊少爷和吴将军他们的恩咱不能忘,他们的恩咱也不能忘。” 祈康泰因这突来的严肃微微一怔,不过转瞬便正了脸色,重重的一点头,“爹您放心,我都记着。” 祈宝儿整个人都被裹进了披风里,田老太没让她把手露出来给自个牵,只叮嘱她别走远。 主要是她背上还背着一大袋干粮,手还拽着背袋压肩上的俩带子呢,腾不出空。 不只她,今天是老祈家的人除几个娃外,背上都背着大包袱。 田老太正和叶三妮说话:“青子说这再往前走先是到关岬隘那,关岬隘再过去不远就是武远镇,那边咱就能买着牛马,还能配几辆车。” 旁边李琴突然道:“娘,早上那馍可真好吃,里面夹着是啥呀,恁脆。” 这是还没从早餐中醒过神来的。 叶三妮听着都没忍住喷笑出声,“你尽盯着吃了,那是核桃,吴将军自个带来吃的,剩了一小罐,都给咱了。 可别嚷嚷,就咱家人吃着,其它人可都没。” 李琴赶紧着捂住嘴,还眯着眼左右瞅了瞅。 这下连田老太都笑了,“青子说那是京城的一种吃食,不是馍里面夹东西,那叫夹心饼,只是这条件不成,伙夫做得不像。” 李琴吧唧了下嘴,还在回味着那个味道,“娘,我这一辈子老值了,竟然吃上了京城人才能吃的东西。” 祈悦也在笑:“可不,咱不只是吃上了京城人吃的东西,你们瞅咱宝儿,都能穿上毛皮披风,这可都是富贵人才能穿的。” 说到一家人的宝,那就有话可唠了。 叶三妮说:“宝儿这身好看,娘,您这手艺绝了,我瞅着以后咱都可以开家成衣铺。” 田老太失笑:“还开成衣铺子,咱哪是那命的人,就路上做做着熟了手。” 以前搁家里,一家子一年都难得做几身衣服,乡下人重的是实用也不需得好看,随便的缝缝就好。 还是宝儿出生后,女娃的衣服自然要做得细致,还得变着样的做得好看些,咱好布买不起,那就样式上想法子。 这不就慢慢的手艺愣是给练出来了。 李琴又说:“娘,那好些皮毛,您有空都给整整做成衣裳,穿宝儿身上指定都好看。 我和大婶手艺不成,别埋汰了好东西。” 大队伍今天比往常任何一天在路上都活跃,没再全抿着嘴闷头往前走,都相熟的在扯着瓜。 祈开山和祈文方说着曾经参军的事,有些记忆就跟酒一样,你深埋了它,时间越久挖出来后那味儿越浓。 祈开山说着说着几度哽咽,他想起了曾经一起的但再没机会站在阳光下的战友们,他们曾也跟后头营地的一群娃娃们一样,不过都只是些二十出头的孩子。 平日里谁都有惧有畏,但一上战场,啥也不怕。 都回不来了啊。 小姑娘们凑一块搀扶着走,脸上也全都有了笑模样,她们的感触更深,再也不用担心家里会因为嫌弃他们是女娃而把她们抛下。 雪地难行,大家伙都脚上绑个细长木板的往前走,这招都被营地给学去了,士兵们瞅着这招好,一早汉子们在做薄板时,不少士兵也一起的上山劈树来做。 两个时左右,他们来到了一处同样被大雪覆盖的峡谷处。 这峡谷凹处宽但不深,两边的坡斜度也大。据祈康安所打听到的,这儿原本是条河流,天寒地冻愣是将河的表层被冻住了。 大雪封山后,冰河之上又积了层厚厚的雪。 按着往常,这河得明年三月才能解冻,只是近两年气候异常,就不知到时能不能解冻了。 祈康安甩开脑中这些不需要也不该他想的乱七八糟,转头朝大家喊:“走中间都小心点,别挤太一块,下面原本是河,都散开着点走。” 又对祈老头和田老太喊:“爹,娘,你们跟宝儿一块,别离宝儿太远。” 离得近,两老出个意外啥的,闺女能及时给救。 瞅了眼叶三妮,叶三妮也正瞅向他,夫妻俩互相使了个眼色就明白,祈康安示意叶三妮也跟紧闺女,叶三妮示意祈康安自个小心。 大家伙互相扶持着斜坡往下。 雪地下坡这个难走的,他们脚上踩着长板又不是滑雪,一步一步往下的,就更难了。 一汉子左板踩右板一个踉跄,非常艰难的前后晃着,连带扯着跟他一块互相扶着的一堆人都在前后摇晃。 “哎哟我说你稳当点啊。” 稳当不了,一个连带一群的,全咕噜噜的一齐滚了下去,大家伙的叫声差点没引发雪崩。 好在是他们做的脚板不是祈宝儿前世见过的雪橇,都没那一半长,做的也更宽厚,滚着伤不着人。 积雪对他们就是天然的保护。 五六个汉子落到河面,都砸出了一个个深坑,从坡上往下看还瞅不着人那种。 第212话 到达武远镇 祈康安站在半道上大喊:“你们咋样,有没有事?都吱一声啊。” 汉子的家人们也都焦急的各自喊自家人的名字。 好半天一汉子才从坑沿冒出头,好家伙,个个都在替他们着急,他倒好,咧着嘴在那直乐。 还喊着:“这样下来老快了,你们也都别一脚一脚走了,学我们,一滚就到。” 立刻换来了一堆‘切’声。 又看到其它几人也都爬了起来开始往坑外爬,祈康安放了心的继续往下走。 有人‘切’,也有人真听进了汉子的话,尤其是娃儿们,都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好些个都装着摔倒想跟着也滚一滚。 但他们忽视了,他们可是重点保护对象,周围人都盯着呢,又个头小好拽住,你一晃立马就被人给揪回来。 还有好些个目的性过于明显被家人察觉,顿时屁股蛋就挨了好几下。 祈家村的人打娃有个共通点,不是隔着裤打,那不疼。他们都是给扒了裤子打屁股蛋,捧一顿一个个嗷嗷叫后再给穿起来。 结果就是,到河面时,好些娃儿还在疼得掉着金豆子。 祈宝儿颇为无语的瞅着被三叔拎手里的四郞,小孩就是小孩,这货身子好转后,好像是把脑子补给了身子一样,越发的智商下降。 别人就算了,你自个啥情况自个心里没数啊? 没给勒裤腰带上拽着走,那都是已经顾忌着你的尊严。 没错,被扒了裤子打屁股蛋的人里,她四哥就是其中光荣一员。 三叔那蒲扇大的手,一下一下又一下,她怀疑现在四哥的屁股蛋已经肿喽。 “妹。”四郞可怜巴巴的扬头看着她,告状:“爹打我,他已经不疼我了,他肯定是准备把我打死后再生个弟弟。” 还拎着娃的祈康福:“……” 手又痒了。 祈宝儿瞅了眼脸已经发绿的三叔,赶紧转身走人。 四哥,不是我不帮你,我这是在救你。 家长打娃,这在大家伙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引不来多少注意。 祈康安已经领着大家开始往对岸走。 村民们记得祈康安的提醒,分开些走。 这分得多开呢? 人和人间都隔着两三米距离,那些挨了揍的娃也都抹着泪听话的各走各的。 这就是一路已经形成的习惯,听安排,连小孩也都谨记着。 祈宝儿轻松,这晃悠一下那晃悠一下,遇着陷进雪地深些的人,还能帮给顺手拎出来。 都省了负责保护大家伙的那些汉子们的事儿。 走了约两刻钟,最前的一个才到对岸。 祈康安看到他停了下来在后头忙朝他吼:“甭停,甭等咱,先上去。” 这边的斜坡更缓,属于你要半道摔了只能原地附近砸个坑那种,倒是不难上去,至少比对面下来要更容易。 全都上来后,再继续一路朝前。 武远镇,城门口只俩衙役站班。 瞅着他们这一群,其中一个隔老远就嚷道:“哪来的?” 祈康安双手都兜在袖里小跑过来,扯出袖兜里的令牌一角露了下就收起,“官爷,盈州出来的。” 这没啥好瞒,咱就一群难民,再说想瞒也瞒不住。 甭管是什么令牌,令牌这玩艺儿一向不是寻常人能用的东西,且这时还能从盈州过来的人,那没点关系交战区他们就甭想通过。 再瞅一个个身上穿的衣,都是经过武远镇运去镇北军的军需,足见这些人至少着在镇北军营里有关,且关系还不小,否则这时衣这么紧要的东西不会套在他们身上。 两衙役对视了眼,脸上都带上了和善,另一个衙役问:“你们这一路过来不容易吧,镇上有落脚的地儿没?” 祈康安:哎哟,你瞅瞅这差别,瞅瞅这差别。 “没呢,谁都不认识,准备进了镇就寻个客栈住下。” “咱这镇子偏,客栈倒是有两家,但可能住不下你们这么多人。” 祈康安听这话哪还不明白的,立刻道:“两位官爷给指个路。” 两人对视了眼,是个上道的,最后嚷他们的那个说:“你要是信得过我们,城门快要下钥了,等我们会儿,我们下职后,带你们去。” “信,哪个能不信的。”这俩瞅着都面善,他赌一把又何防? 他有闺女在,底气足。 “都先进去吧,一人一文。” 祈康安掏出银袋子付钱,他们现在有四百二十二人,就是四百二十二文。 大家伙进了镇后就等在城门边,没等多久,他们到时已经挺晚,差不多他们进来,俩衙役就跟着进来关上城门。 两人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后,一个跑着离开,另一个过来直奔祈康安。 “咱镇上也不少人离开了,走前卖了房子,我姑那条巷子也基本都走光,我姑就把她家周围的房子都给买了下来,现在空着不少。” 李琴震惊道:“你们镇也遭灾了?” 衙役嘴角抽了抽,“……不是。” 叶三妮扯了李琴一下,这人家的事,咱别乱问。 祈康安道:“那这几天得麻烦你姑了。” “不麻烦。” 衙役头前领路。 的确是空着不少,巷子左右各四座房子,就住了巷中一户,其它全空着。 衙役口中的姑,是个有点微胖的妇人,自称姓朱,夫家姓原。特别热情的一个人,双方明明都陌生人,她愣是整得跟/跟谁都熟一样。 她这也便宜,比客栈那是绝对的便宜,七座房子都不小,两座最里面最小的,也都有七间屋子一个厨房,可一间屋子一晚只十文钱。 和他们一路过来的那些收费标准比,这都可以说是扶贫了。 田老太感激的拽住朱氏的手,“你这,你这,我都不知道说啥好。” 这一路过来,她都以为人心早烂透了,原来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朱氏一脸憨厚的笑道:“那就啥都甭说,人这辈子,谁还没个难事?都不容易着。” 田老太连连说是,说这不路上一直没碰着你这样的好人,都是可劲儿的往他们身上刮。 朱氏反拽着田老太往自个住的旁边一座房子走,“咱母女投缘,您老住这边,咱有空说说话。” “哎哟,那感情好。” 田老太边走边转头喊严母,“阿兰,阿兰啊,咱一块住。” 又和朱氏介绍,“那我老姐妹,不是亲生的可比亲生的还亲。” 第213话 人跟人不能比 严母也是和老祈家的一个个一样,背后一个大包袱,因为后期她自个屯的粮已经不够吃,一家三口嚼用都是老祈家在无声的负责,她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所以老祈家一旦有事,她冲的比谁都快, 这回军营备干粮,她一马当先的先扛了最大一包就跑。 因为力气大,她背上的包袱比李琴背上的一个都大,走起路来一不小心就能撞着身边的人。 身边跟着的严小小也是一样,背着个跟她身高差不多的包,让人看着都有种被虐0待了般的视觉感。 “让让,让让。”严母牵着严小小从人堆中挤着小跑过来, 边朝田老太那边喊:“我肯定要和你一块住,你给我留一屋啊。” 这边一群妇人老人在那分屋住, 那边祈老头和祈康安父子俩正带着祈宝儿一起把衙役围中间打听消息。 他们现在可是啥都没,啥都缺,还有未来路的方向。 “粮咱这有,不过你们要要布,,,布应该有,就可能不多,赶明儿我给你们打听打听。 不过你们说给军营里送,那这数量应该要不少吧?” 衙役心想:原还以为只是穷难民,没想到竟然是有家底的,且瞅着家底挺丰厚。 他倒没坏心思,能在武远镇这关键地方守城门的衙役,是否有关系另说,平时行为准则上那是绝对要靠谱的才行。 “你们要马车要牛车,这个倒是最好办的。” 他们镇可是屏城去卫城的必经之路,且还是最重要的地方。说句现实的话,只要银子到位, 要人参都能给你们整一箱来。 衙役底气足是有原因的。 屏城主种和养蚕,卫城和通城主种粮,两边近,这不卫城冷需要的和布这些的主要来源就在屏城,而屏城需要的粮有一半从通卫两城来。 双方原是互惠互利的最密切商业往来城。 做为两城间必经之路的武远镇,在一年前双方未开战前,那可还是一个经济繁荣且人流量不输于一个县城的镇子,这里面,做啥生意的人都有。 生意人嘛,屯货是必然的。谁知突然的一开战,商线骤然断开,这不许多的商户货都砸在了手里。 祈康安又问:“屏城那可以走海路吗?”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手有令牌,不会是去京城吧?那儿可不好安家。 “想往东南方去。”至于去哪,他们也没个谱。 但这话在衙役听来,那就是要往京城去,京城整体来说虽还属偏北,但于他们这儿看,可不就位于东南方。 顿时态度更好,“屏城有船,如果你们是准备坐船往东南方去, 那买马买牛就不合算了,不如去车行那租,让他们把你们给送到屏城去。” 买和租,那价差的可不是一点点,租不只是更合算,还给配赶车的车夫,毕竟还得把车给赶回来嘛,多省事。 祈康安谢了衙役,但没立刻决定。 其它人租不租还不知道,他也不能说自个租了车先走,到了屏城那慢慢等其它人。 事儿问差不多了,祈康安想塞给衙役二两银子。 衙役死活没要,最后更是直接跑走。 祈老头感叹:“这人跟人啊,真不能比。” 和以前碰着的衙役一比,这儿的衙役,都给他种亲切的感觉。 祈康安收回银子也赞同点头,“是个好人。” 祈宝儿抬头左瞅瞅爹,右瞅瞅爷,摇了摇头走人。 屋里,田老太和叶三妮俩正在铺炕。 武远镇这儿冷,家家户户睡的都是炕,火一烧一晚都暖和。 婆媳俩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钱家。 一提到钱兰,田老太依旧还是有气,“当初就不该让三儿娶她,我对她够好了,谁家像我这样能让着儿媳妇的,没曾想她原来心里一直都瞧不上咱。” 叶三妮没顺着说,而是问:“娘,后头他们会一直跟着咱吗?” “如果只钱兰,那不好说。但钱家老两口在,应该不会。” 一来钱父钱母俩要脸,二嘛,都做父母的心里明白,孩子再遭那也是亲生的,何况就一个闺女,他们不可能不为钱兰的未来着想。 和离书都写了,钱物也分了个清楚,再有钱兰这一路的表现,再再加三儿也没挽留钱兰的意思,钱父钱母自然也看得出来他们没有再在一起的可能。 等到能分户籍的地方,他们一准会将钱兰的户籍移回钱家,离他们老祈家远些,再给钱兰寻摸一个,至少着闺女以后有个依靠。 院中,脚步匆匆的祈康安叫住祈宝儿,“宝,咱家的户籍在不在你那?” 祈宝儿:她奶可真是神了。 “在呢,是三叔要吗?” 祈康安被问得一头雾水,“跟你三叔有啥关系?我刚打听到,咱原来的户籍册后头不能用,得到衙门那换成朝廷颁发的户籍册。 咱这一大群难民进镇,上头指定知道了,我想趁着天没黑去衙门那瞅瞅,看能不能碰到运气晚上就给换喽。” 哦,祈宝儿明白了。 意思就是:他们原本的户籍册是由盈州颁发,在朝廷和盈州没开战前,他们的户籍朝廷也承认。但开战后嘛,朝廷便不承认盈州的户籍册了,要再往下走,就得换成朝廷所颁发的户籍册。 祈宝儿掏出户籍册给他,“给。” 又问:“爹,咱这能顺利给换不,你银子带了没?” 这一路,就银子好使了,整得她都变得市侩。 祈康安赶忙摸袖兜,“十两左右,真要使银子的话,指定不够。” 顿了下,瞅闺女,在祈宝儿一头雾水中,上前一把捞起人往外走,“还是你跟爹一块去吧。” 几万两在身,没万一。 蔫巴和高大有现在已经成了祈康安的左右手,如刚才各院各屋子的安排,早已不需要祈康安亲自出面一户一户的来,蔫巴与祈康泰配合就成。 这会儿高大有也已经叫出了各家的当家人,都带着户籍册等在外头。 赶时间呢,都甭叨叨,人都在,那赶紧往街门赶。 他们运气还不错,祈康安带人来到衙门时,负责管理户籍的书史正打算下职。 这人也没那看到难民的高高在上,看到一群人进来,表情甚是平静的又重新坐了回去,“来换户籍的吧?你们是从盈州过来的?有文书不?” 文书? 啥文书? 第214话 棕本换红本 书史一瞅他们这全懵圈样儿,就知道准是没有,不耐的摆了摆手道:“没文书不能换,这是规矩。” 祈康安急了,朱婶子可跟他说,只这镇不限盈州户籍,出了这镇,以后不管去哪个地方,他们这些难民要没朝廷颁发的户籍,就得按无户籍处置。 那可是流民。 不待祈康安说话,一块令牌‘咣’一声丢在史书面前的桌上。 祈康安一瞅,是那青子给他的令牌,他闺女刚丢出去的。 哎哟,他也真是,咋把这给忘了,青子说遇着难事把令牌拿出来,这会儿他们可不就是遇着难事了。 书史看到令牌整个人都惊得站了起来,拿起令牌细细一瞧,再抬头看祈康安他们,脸上都带了丝惧意。 态度那叫一个一百八的大转折,必恭必敬的双手托着把令牌还回去,“把户籍拿来,我给你们换。” 那感情好。 祈康安把令牌拿回又交给闺女,把户籍册呈给了书史。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祈康福的叫声:“哥,大哥,等下,等下。” 被他这一叫,连书史都停了手,一起着抬头往门口瞅。 祈康福匆匆跑了进来,后头跟着累得直喘气的钱父。 祈康安和祈宝儿俩都是一脸的了然,祈宝儿是想到她奶的话,祈康安是自个给猜到。 “哥,我和钱氏已经和离了,索性重新办户籍就给分开。”也不防碍她找下家。 祈康安看向祈康福后头的钱父,钱父也不知是愧疚还是觉得没面子,一直低着头没往他这边看。 点了点头,祈康安回头朝书史笑道:“咱这能分出个人来不?太麻烦您了。” 书史也大致猜出来了事情原委,这是走半道和离了。 同时心里还琢磨:都碰着要举家逃难了,哪个不是半道上实在没路走了就抛妻弃子,这和离的,他还真是头一回听说,也是奇事。 不说冲和离这点给他印象不错,就单说有那令牌,这点方便他也不能不给,“不麻烦,移走哪个你指给我看,要移到哪,另一册带来没?” 祈康安回头找钱父,“钱叔,您那户籍给我下,您也得重新办呢。” “哎,麻烦你啦安子。”钱父依旧没有抬头,只掏出户籍册递了过来小声的吱了声。 祈康安没那功夫管他这会儿在想什么,拿过户籍册便和书史指明是哪个要转到哪个。 麒麟国很重视户籍这块,就跟祈宝儿前世国家重视身份证一样样。 这点光从户籍册就能看出,外皮是油纸包着薄薄的木板,有点像厚纸片般,打开后是裁成比油纸封要微小些的一页页,整体非常类似于祈宝儿前世的户口本。 其实换户籍册就是换个皮跟戳印,盈州的户籍册外皮是棕色,戳的印是盈州私印。朝廷颁发的外皮是红色,戳的印是朝廷官印。 红本本到手,祈康安可算是心落到了实处。 再转头,拿了红本后的钱父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祈康安得等村民们换本本,祈康福索性着也一起等,俩兄弟不好意思挤在屋里,于是排排蹲的靠墙蹲在门边。 祈康安局促了会儿,小声问:“真一点不念想?” 祈康福微怔了下,“没啥念想的,这些年,我不舒坦,她也不好过。” 互相折腾着,不若都放手,挺好。 祈康安看了三弟会儿,拍了拍他的肩没再说话。 祈康福笑着回捶了大哥手臂一下,也不再吭声。 祈宝儿掏出俩馒头递了过来,真是,这时对他们来说,有啥事是俩馒头解决不了的? 俩如果不成,那就再来俩。 兄弟俩看着面前的馒头,互相对视了眼,都笑出声来的接过馒头。 是呢,他们这一路走来,啥难没遭过?生死大关都不知道闯过几回了,这点小事算个啥。 大家伙棕本换红本,感觉走在路上都有了底气,腰板子能挺得更直,气也敢往大了去喘。 瞅瞅,都来好好瞅瞅,咱也是手拿红本本的人。 回到巷子这,祈康安又被朱氏的相公拉住。 朱氏的相公姓原,是个五官长得天生就有些刻薄相的老人,但人说话挺客气,对他们这些难民也没摆过脸色。 还颇为同情他们,他们刚到时,他就让人给送过热水,还让家里的下人熬起了粥,说他们刚住下都忙呼,先整点热乎的大家暖暖身。 所以说啊,看人可千万别看脸。 有些看着和蔼可亲、温文尔雅的人,他们未必是好人。 有些长得像坏人的,他也未必真就是坏人。 祈康福看他大哥有事,便代着招呼大家伙先回去,临分开不忘喊道:“要粮啥的,记得去我四弟那记数。” 祈二牛喊:“晓得嘞。” 都晓得,有银子的付银子,没有的暂时先记数欠着,将来还。 这边原老头拽着祈康安说的也是粮的事,“我听说你们要大批的粮,往军营里送?是要好粮还是差的,糙米成不?” 嗯? 这意思,他手上有大批的糙米? 这么想,祈康安也就这么问:“原叔,是你手里有糙米?” “我手里倒没有,我是做生意。是我一好友那有粮,他啥粮都有,槽米偏多,足还屯有五万石左右。” 祈宝儿心想:这时的一石是十公斤,五万石可就是五十万公斤,也就是整一百万斤,这人可真是做的大买卖,都够供应军队了。 祈康安也是神色微变,粮这东西,少了活不起,可多了,那也不是好事。 谁手里能屯个百万斤的粮? 怕不是有问题哦。 原老头像是怕祈康安误会,急忙忙解释道:“绝对的清白人家,但那也的确是军粮,兄弟,我是豁出命来找你,这事儿我说了,你们要是,,,那我认。” 重重抹了下脸,原老头狠了脸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继续道:“那原本是宣军买的粮,咱这离着卫城近,以前宣军也常向咱这边买粮买布买其它军需。 咱也没想突然会打起来啊,人来买,我那好友就给备着了,哪知它说打就打了起来。 你们也别觉得我们虚伪说假,那时还真能送过去,两军还没对头,有路走。 可咱不能干这事儿,我那好友把家人都送走,自个守着粮,一粒没往宣军那边送过。 我好友也想过把粮送咱军队里去,可你们也晓得,那老多的粮,你给送去,人家哪信咱?” 要再查出个原本是宣军准备买的军粮,给他们定个通敌的罪名…… 第215话 坦然又无辜 祈宝儿往院内撇了眼,院居中壁影的一角,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脑袋时不时的探出来下。 祈宝儿认得发髻上的那枚银簪,那是朱氏戴过的。 这事祈康安哪敢决定,大,大得一不小心连他们几百人的命都得搭上。 “原叔,你看这,,,咱也就普通老百姓,咱就为感谢镇北军救了咱,表表心意。” 百万斤粮,还原是准备卖给宣军的,这事儿,他可兜不起。 原老头原本期盼的脸骤然变失望,甚至都带上了些许的灰败,片刻后喃喃道:“也是,咱,咱也不能为难人。” 说着,转头就往院里走。 那略带蹒跚的脚步,让祈康安瞅着都有些心酸。 好友嘛,祈康安明白,太明白喽,当年他买平头刀时,也是说好友要买。 糙米百万斤,还那有其它呢,想想,,唉~ “等等,等等。” 壁影后的朱氏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原老头去拦她,她圆润的身子灵巧的绕过原老头奔到祈康安父女面前,二话不说咚一声就给跪下。 “我们也是平头百姓,我们没干过坏事,粮我们不要钱,一分不要,你们给运走好吗?都运走,求你们了。” 咣咣拿脑袋嗑地板,没几下便头发散乱如疯妇般。 祈康安也不好去扶她,只能急煞的退开,“哎哟朱婶子,这事我,,我真做不得主,我这还几百口人命呢。” 你们怕,可他也豁不起啊。 一提几百条人命,这回朱氏也蔫了,是啊,他们怕死,人几百个人就不怕了? 原老头愁苦着脸过来扶她,“起来,起来啊,咱再想办法,总有办法。” “能有啥办法啊,能有啥办法啊?” 瞅着夫妻俩互相搀扶的蹒跚背影,祈康安轻叹了声转身离开。 他可算是瞅明白了。 为啥这一条巷子除这夫妻俩还在外其它全空了,还有那衙役,他就没安好心。 “回来啦,户籍能给换不?”天黑就是燃着烛火也看不清,田老太猫着腰眯眼往外瞅。 祈康安秒变笑脸:“换了,顺顺当当的。” 祈老头拧眉看他,明明啥都没问,偏祈康安自个心虚,眼都不敢往祈老头身上瞅,笑容都及不自然,走进去还特意绕开他的去拿碗。 有问题。 又往大儿怀里的孙女那瞅,呃,,这个瞅不出来,还萌哒哒眨巴着眼回望他,眼神那叫一个坦然又无辜。 “户籍换好就成,快吃饭,吃好了都好好洗洗睡,明早赶早起来去寻粮。” 粮这字一出,刚坐下的祈康安手上的碗‘咣’的落在桌上。 这下是在场的全瞅出了他的不对劲,一致对他行注目礼。 祈宝儿真是恨铁不成钢,从爹膝盖上爬到爷怀里,“奶,我饿了。” “啊~,哎,奶给你盛,你朱奶奶帮买了几只鸡,奶让全给炖了,加了点山参,正好大家都补补。” 这一路一家子可全都累坏喽,好不容易有个能安心休息的地儿,又能买着好东西,可不得好好补补。 后头还得走呢。 一旁不知事的六郞顶着满嘴的油说:“妹,鸡肉可香了,奶还买了猪肉做的白菜肉馅的大包子,我吃了一个鸡腿,两个大包子。” 以前过年都没能这么吃过,路上虽然也吃过包子吃过肉,可奶没舍得放料放油,以前虽也觉得好吃,但和今晚这一顿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娃儿哪知苦的,过了基本就不会回头去瞅,再给点好吃的日子就只剩下了美。 六郞甚至都觉得,难逃这逃得好啊,要还搁家里,这会儿还只能啃着粗粮馍馍就野菜粥。 祈宝儿吸溜了口鸡汤,“好喝。” 的确不是一个味,里面不只放了菌菇和人参,放了盐,还加了酱油,应该也是奶向朱氏那儿买来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奶这回下了厚本,不再是几块鸡肉就一整大锅的汤。 小娃儿两只小胖手捧着碗,鼓着小脸咕嘟咕嘟喝汤,哎哟,怎么看怎么让人稀罕。 田老太都笑出了牙龈根,“好吃就多吃点,奶给你装,再吃个包子,奶剁了五肉给做的,恁香,一口一口都是油。” 这时吃东西能咬出油来,那是顶顶顶顶顶哇塞。 祈康安木着脸狠狠啊呜一口,呵呵,他没感觉,他真是一点都没感觉,娘还是爱他的,没瞅这大白包子都有他的份。 同一院的另一屋里,严母正弯着腰铺被子,“小小,那边角落压一压。” 又转头和坐桌边的儿子说话:“我姐们家是真够仗义的,晚上的包子你吃了吧,那油滋滋的,她让三妮端过来,我当时都没敢接。” 严贵安正拿手指甲在剔牙,龇着微黄的牙道:“娘,可不是,我眼光好吧,当初就说跟他们走没错,那时您还担心呢,说又认识不晓得人是啥样,给咱抢了啥的。 瞅瞅现在,咱自个半道东西吃没了,他们啥都没说,自个有啥就给咱分啥。 卫城那要把家当都丢喽了,安哥咋说的?娘,我跟您学学哈。 他说:都丢,甭心疼,这时命重要,大家都得活着,活着才有以后,才会以后啥都会有。你们要真都舍不得,给记着,都记我头上,等将来安定了,我给你们赔。” 严贵安心里感触可深了,说个几天说不完那种,“娘,您是没瞅着,当时不说祈家村的人哭了,连我都掉了泪。 心疼是心疼东西,可咱这一路命那溅的,有时连半个馍都不如,谁像安哥那样把咱的命当成顶顶重要来看?” 严母拍着被子的手顿了下,羞涩的咕喃道:“娘当时真是寻思错了,娘那时就想着,你哥刚出事,你正好顶了你哥的班,咱至于去做难民的没着没落? 再说了,离开了,娘偶尔想去看看你哥都不成。 还好着是遇着好姐妹一家。” 难民啊,啥时是个头? 到她这年纪,就怕个没根没落,她自个倒是无所谓,她是怕仅剩的小儿子的孙女。 不过棕本换红本的事一出,严母只剩下了深深的庆幸。 她不是个完全不晓事的老婆子,为啥出了盈州的百姓得换上朝廷发的户籍册才能再往前走? 这不明白着嘛,朝廷已经不认你盈州是个独立的封地了呗。 那她二儿在盈州接大哥的班又有啥用? 朝廷同样是不认的。 不仅如此,还会被归到反贼一类里去。 第216话 善了不了 更晓事的祈老头就看到了更深的意思,“朝廷和盈州这是善了不了了。” “哪还能善了呢爹,我和吴小将军喝酒才知道,这头守的才是镇北军,咱迦南城那边守的是镇西军,不过是由镇北将军统领两支大军,镇北将军在镇西军那边坐镇,这边由吴小将军领军。” 祈康安不懂啥排兵布阵,但常理来说嘛,要换他是镇北将军也会这么安排。 自个的军由自个儿子领着,放心不是,下面的兵也会更听话,更好带。 能被上面任命为两军统领,那镇北将军指定能力比镇西将军要强,他在镇西军那也能镇得住嘛。 祈康安伏近祈老头耳边小声嘀咕:“他们一开始就是领了死命令,废除盈州封地。” 这个‘废’字就很有灵魂了,是废除盈州是封地这事,还是废了盈州? 甭管是哪个,他们这些盈州里的百姓,都得不了好。 不过他们心里咋想没用,这不是他们能管的事,打听都不能打听呢,私底下的寻摸寻摸都得悄摸着。 祈老头左右瞅了眼,咳了声问道:“你刚回来怪怪的,出啥事了?” 哎哟,这事绕不过去了是不是? 没敢瞒,一五一十把原老头说的话给重复了遍,最后还说了自己的猜测。 “我瞅着是原叔他们自个的粮,那衙役是朱婶子的侄子,另一个指定也是知情的。 他们瞅着咱们从军营过来,还都穿着军队里给的厚衣,我手里还有令牌,觉得咱是在军队能说上话的人,至少着也是有点关系的,要不也不能四百来件衣都舍得出来。” “粮来头正不?” 祈康安震惊的看着亲爹,“爹,您不会真想……??” 那一不是一点点粮啊我的亲爹? 祈老头寻思了下道:“你我想法都一样,咱乖乖拿了那些银票,是合该的,可拿了好像又有些烧手,怕给乖乖招来事儿。 我寻思啊,积德,积德,咱是不是买得越多,乖乖积的德就越厚? 粮要是来路正,咱把那些粮给送军营去,将士们是不是就能吃得更饱,更有劲,也……” 是不是就能少死几个人? “可爹,咱哪知道那些粮来路正不正?” 正翻门坎进来的祈宝儿这回连白眼都翻不动了,“爷,爹,那些粮来路跟咱有什么关系?确认粮没问题,咱买了,能安全给送到军营,不就成了。” 都不用说安全送,往军营送个信,他们这头付了钱,军营那头就会派兵来拉。 多大的事儿啊,瞅把她爷和爹给愁的。 “宝儿,事不能这么看,要军营那边问,这老些粮咱哪弄来的呢?” 别好不容易出了盈州,再给他们来个通敌。 “爹,吴昊远和咱走过,对咱知根知底,我们的银票,吴昊远那挣的。” 哪来的通敌一说? 何况,,“能屯下那老多粮的人,上头能没人?爹,你想想,他为啥敢跟咱 父子俩对视了眼,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对哦,他们怕啥?要怕应该只有原老头他们怕,他买的人怕啥? “爹,你是怀疑他们吧?” 祈康安点头:“可不,手里揣着百来万斤的粮,他们说原本是往宣军那卖,现在不敢往镇北军那送,听着挺有道理,可我总觉得哪不对。” 这下祈老头先一掌拍了过去,“让你多读书,让你多读书,你读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咱朝廷有规定,贩粮不可过一千石,军粮不可私售。” 啥意思呢,大白话就是:私人买卖的粮,一次最高交易的斤数不能超过两万斤。而军粮,不能从私人手里购买,是由朝廷往军队里统一配送。 当然,规定这玩艺儿吧,就是拿来打破的。何况要驻得远些的军队,朝廷要是粮送得不及时,难不成饿死不成? 所以军队向私人买粮这事一直都有,朝廷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可你别摆明面上来呀。 祈康安:“……” 他又不知道朝廷有这规定,再说了,有写这些的书他们哪有资格能看到? “爹,这您哪知道的?” 祈老头没理他,他能说他也只是年轻时在员外家打零工时听说的? 祈康安又问:“爹,那这粮咱买?都给买喽?” “得先问下价,咱也甭说不要钱这话,那就不一样了,咱就是买。” 要不这积德积的是谁的德? 这事儿父子俩这么的就给定下了,独留目瞪口呆的祈宝儿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哈哒,她爷和她爹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次日一大早,祈康安一出门,就被外头等了不知多久的汉子给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做甚?”好难得能安下心的好好睡一觉,不搁被窝里暖着,跑这来吹寒风。 都什么毛病? “安大伯,泰叔昨晚和咱说了,这儿能租车走,问是不是一起租车走。安大伯,我们也想租车一起走,就是,,,咱都没钱了。” 祈康安:“……” 可真是他的好四弟,自个懒,竟然也学会耍鬼心思了,他是让他这样说的吗? 再看其它人,都是一副怕被他丢下的焦急,有几个年纪大些的,还像是立刻得哭。 祈康安见不得这个,无奈在心里默叹了声道:“我家宝儿帮了吴将军一个忙,挣了一点碎银子。多的咱也帮不上大忙,不过要你们都愿意租车走,价格不贵的话,咱就租车走,要贵的话,咱还走路。” 一老人忙问:“安叔,你不会丢下我们吧?不管走路还是坐车,我得跟着你们走,我还欠你们银子呢,得还。” 其它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是这个喊着不能丢下他们,就是那个嚷着没他不成。 嚷得祈康安头疼,“都别吵吵,谁说丢下你们不管了?你们哪个不欠着我们家银子?想赖不成?” 话难听,可这会儿听在大家伙的耳中,尤如天籁。 一路听老祈家听惯了,尤其是祈老头和祈康安俩,老祈家还有个福娃神人在,早就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一听祈康泰说他们老祈家准备租车去屏城,问大家伙要不要一起租,顿时全都麻了爪。 昨晚家家顶事的人就没一个能睡着安稳觉。 哪个不想一起走啊,没老祈家牵着头,他们都感觉自个活不起,可···没钱,也不好意思再说借的事。 这不,一大早都不约而同的守到了老祈家门外。 第217话 实在是看不下去 没想逼人,就想要个准信。 来前都商量好了,好歹知晓下老祈家要真独自走了,是往哪个方向,他们哪怕是乞讨,也要靠着两条腿跟过去。 都一群淳朴的穷民,没嘴的本事,连藏心事都不会,啥都写在了脸上。 祈康安:“我还有事,你们都先回去,该休息休息,没准下午就有得忙了。” 一汉子忙拍着胸口嚷道:“安大伯,有事叫我,吱一声的事。” 见其它人也要跟着嚷,祈康安忙斥道:“滚滚滚,都滚回去给我好好睡一觉去,瞅瞅你们的埋汰样。” 被骂,被骂大家伙也高兴。 更高兴的是原老头夫妇俩,一听祈康安说愿意买他们的粮,夫妇俩当即又给跪下,都是又是哭又是笑。 中午,何员外特意请了祈老头来喝着小酒,一旁祈宝儿和祈康泰做倍。 何员外说:“我下午就出发,家里人都在屏城等着,太迟了他们会担心,老哥哥,咱对不住了。” 祈老头忙站起来,“何员外,您的恩情我们都记得,将来有需要,您记着我的名字,我叫祈文禄,大儿子祈康安,这个是我的四儿祈康泰,孙女叫祈宝儿,您找谁都顶用。” 何员外被他这份郑重都给逗笑了,忙将他拉坐下笑道:“啥大恩啊,我要不是碰着你们,我自个都过不来呢,论说恩,该是我欠你们。” 祈老头豁达摇头:“是大恩。何员外,您不说,咱心里也有数,当初在卫城外,您就是瞅着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这才跟我们一块走,就是想着要遇着事,您有二十个护卫,能护着咱一把。” 何员外愣了下,没想到真被看了出来,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不过是一时心软,他也得了实惠了,没曾想人家竟然当成了恩情的实实在在记住。 整得他都不好意思,“老哥哥,咱不提那些,我一直都没问,你们有准备去哪吗? 我以后若无意外,应该是一直在永安城下的九常镇,老哥哥你们将来若是离得近,可别忘记来瞅我一眼。” 祈老头说:我们还不知道会给往哪安排,没个数呢,但永安城下的九常镇,我记住了,记得劳劳的。将来但凡有一丝机会,就是我去不了,我也会让子孙去看你。 何员外举起酒杯和祈老头碰杯。 一口酒后,他看向闷头扒饭的祈宝儿,脸上的笑容就跟看自个孙女一样样,“宝丫头也别忘了何爷爷啊。” 祈宝儿抬头看他,大眼睛呼闪呼闪中透着认真,“忘不了,永安城下的九常镇,我会去看您。” 咱还有缘呢。 得了这话,何员外像是终于完成了今天的任务般,和祈老头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祈康泰:“……爹,我怎么感觉,何员外是专程来找咱宝儿的呢?” 祈老头:自信点,把感觉两字去掉。 但凡不是个蠢的,一路一起过来的,哪还能看不出真正和军营有关系的人是他们家乖乖? 过了会儿祈康安回来,进门就嚷:“爹,原家的粮按总的算,最少得有两百万斤,小麦也不少,还有已经磨成的白面。 我按着您和宝儿说的,有就全要,他那价也合理,还给咱让了一成利,我给了五千两定金,最后的钱,他们和军营交接后咱再结算。 还有衣和被,朱婶子打包票,她说他们家能帮着收,买布,再请人给做成衣被送到军营里。” 祈老头:“那军营里都规定着要一个色儿的布,他们这能弄到?” 祈康安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拿了祈康泰的筷子开吃,“我是这么寻思啊爹,咱不可能等东西全送到军营后再走,我和大有先带着原老头一起往军营里跑一趟,要是军营里死规定的非得一个色儿的衣被,咱就再想办法,要不是,咱就请朱婶子帮忙,都做成衣被给送军营去。 钱呢,咱这头交,不过东西怎么个送法这些,让原老头和军营自个商量。” “那原老汉他们愿意?”不是原先还那么怕军营知道,怎么有人买了,就敢往军营里跑? 他怎么感觉他们是上当了? “我们刚才商量过了,原老头的意思是,不说只他一家买的,说是在整个镇上及附近给收的,只是把东西都暂时的放他家仓库里。 到时是他们给送,还是军营那边派兵来拉都成。” 顿了下,祈康安又说:“爹,我看他们好像都有些豁出去的样子,我原以为他们会粮出手了就跑,可听着意思,他们没准备走。” 人家要真细查,那指定能查出粮真正是出自哪里,留下来,就算是粮出手了,不一样有危险? 祈康泰摸着下巴猜道:“会不会,他们只是想要一个能和军营上面的人面对面说话的机会?” 毕竟根在这儿,没到绝境,一般人都舍不得背井离乡。就像他们,要不是在祈家村没法再活下去,他们也不会选择离开。 不过这猜测是建立在原家是独自贩粮的前提下,若是…… 祈康泰觉得:他哥说的那句‘他们没准备走’,这话很有灵魂。 祈康安也摸着下巴道:“要真是这样的话,原叔说的话就比较可信了。” 否则真有问题的人,按说应该会心虚,又怎么敢直面镇北军上面的人? 祈老头和祈康泰俩都一致认同的点头。 祈宝儿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爷,爹,叔,我觉得,原家能屯下那么多的粮,不可能只是原家自己的事。这一车车的粮运进镇里,县丞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祈老头一听眉心顿时拧成了条直线,“宝,你说过,原老头敢见咱只一面就说出粮有多少的事,是因为上头有人有底气,他难不成是想,要是咱不买他的粮还到军营里告状,他或是他上头的人,就会对咱怎样吗?” 祈宝儿死鱼眼看着亲爷,“爷,你这么问可就没意思了哈,你心里不都有谱吗?” 官和兵虽然都归属朝廷,可它俩无论在啥时都是俩体系,互相都管不着对方,甚至有时互相还防着对方。 麒麟国是个什么情况祈宝儿不知道,但有一点应该是相通的,就是在战时,手握兵权的要比手握官印的权利大。 何况县丞才几品官啊,威武将军可是三品将军,人要任性些,压根不听你的解释,给你定个通敌之罪直接切巴切巴了你,你都没地儿说理去。 非常抱歉宝们,因为本市疫情的原因,梦呢,也混了个喊话的值,最近【加更】会先暂停下下,不过过后该补的都会补上哈。 第218话 找些心里安慰 别觉得匪夷所思? 可这就是现实。 要是再碰着不讲理的将军,呵呵,粮给你抢光,还让你全家连死后都不得好。 你们三四百口是命,他们一家老小就不是命?整个武远镇的人就不是命? 想想都不难理解。 就是事落自个身上了,会意难平。 我就路过下想寻点粮,招你惹你了? 祈康安也寻思清味儿来了,冷了脸,“啥意思,这粮咱是不要也得要,要也得要?” 祈老头也是脸色不善,明明只是想做些善事,为救过他们的士兵们尽点心意,咋整得跟是被强迫了一样。 祈宝儿笑着把自己的小胖手一边塞爷手里,一边塞爹手里,“没啥强迫,他们想要一个能与军营里说得上话的人说话的机会,咱只想要粮。咱尽了心就成,至于其它,那不关咱们的事。” 哪怕将士们会以为粮和其它军需都是原家人送的又何妨,爷和爹做这些不就是图个心安,再说了,天道它老人家看着呢。 至于其它,也不用太担心,他们手里有令牌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不敢,,就是敢也没啥,大不了,就是干。 这么一说,祈老头和祈康安俩都有些缓过劲来,心里多少还是不舒坦,但好歹没再一股脑气性上头的想找人说理。 不过,等下午祈康安和原老头去点粮时,祈康安对原老头再没了热乎劲,神色淡淡的只一事对一事。 原老头一开始挺奇怪,眼神直往他身上瞟,还担心着他是不是不乐意买。 等双方点完粮,写了凭证文书,双方都按了手印后,祈康安抬腿就要走,原老头这下急了。 忙急急的拉住人,“老弟,你今儿这是咋了?” “呵呵。” 假笑脸的送他两个字后,祈康安扒拉开原老头大步离开。 呵呵? 啥意思? 原老头懵圈的看向旁边的青年,青年眸光闪了闪,低声道:“祈氏一族,仁义。” 原老头:“???” 青年没再说话,而是深深的望了眼祈康安离开的方向,转身朝着另一方向离开。 衙门后院,刚才在原老头旁的青年脚步匆匆而来。 一进院,在院中来回踱步的中年男人立刻急色着走了过来:“三儿,怎样?” 此人正是武远镇的县丞,姓曹。 “爹,都买走了,一石没剩,那个领头的,他们叫安哥的人还说,他明天会领着咱的人亲自去趟军营,将事情交接清楚后,他们才会离开。” 顿了下,青年又道:“爹,他们应当是已经知道咱们和原家有往来,粮的事咱们也有份,最初对他们也……,那个安哥刚才点粮时脸色一直不大好看。” 但还是全都买了,一点没为难他们的意思。 曹县丞脚步顿住,默了几分钟后才长长的叹息了声,“我们不仁,他们却有义,我有愧啊。” 青年男子也默了,许久后才听到他低低沉声道:“爹,您也是为是全镇百姓。” 父子俩都没发现,就离着他们不远的墙头上,两个小包包缓缓的缩了下去。 “你们这兄妹俩是又去哪了?”可真是不得了,进了武远镇后,这俩兄妹是越发的管不住,一个转身就找不着人。 背着块宝的大郞咧嘴讨饶,“娘,这不路上一直走走走的,我觉得妹肯定会闷,难得进个啥都不用担心的镇子,我带妹出去走走。” 叶三妮听后没买帐,直接一句话奔出来:“你少来,你能使唤得动你妹?” 祈宝儿:“……” 被轻视的大郞:“……” 不过叶三妮自觉自己不聪明,倒没要深探究的意思,“饿了吧,你们等着,娘给你们拿。” 说完就抹着袖子理都没理他们的出屋去厨房, 大郞将祈宝儿放到桌边的椅子上,小跑到门口探头出去往左瞧了瞧,往右,,,“嚯~,爷,您回来啦?” “鬼鬼祟祟的,做啥呢?” “……没。”眼神躲闪,声音透着心虚。 祈老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迈步进屋,看到里面已经扒在桌边吃零食的祈宝儿,立刻脸都笑出了褶子:“乖乖,你回来啦,街上好玩不?” 大郞:“……” “都说县丞是好人,说以前武远镇挺穷,和咱们路过的北阳镇有得一拼,大门敞开着耗子都不愿意进去。 说是曹县丞来了后,给他们带来了种子和麦种,让种种麦子,然后慢慢的,跑商的人才多了起来,武远镇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祈老头逛了一下午,讲真,心里挺震撼。 武远镇的房子,全都砖瓦房,地面都是青一色的大砖块铺着,街道又宽又敞亮,这是他这一辈子以来都没见过的。 就他们路过的那些主城,都没能全部砖瓦房,街道全铺大青砖的。 再一说到县丞,百姓嘴里全是夸的话,祈老头那是人老成精,真夸还是假夸他看得出来,确实一个个都是发自肺腑。 甭管县丞是否中饱私囊什么的,就冲他让他治下的百姓从贫穷到过上好日子这点,他就比其它官要强。 祈宝儿在旁没吱声,她知道她爷要找些心里安慰,否则心里得多憋屈啊。 大郞也坐下道:“这儿的百姓是真打心眼里敬重曹县丞,我路上问一娃儿,我问你们县丞有没有欺压过百姓啊,那娃举着棍子就想抽我。” 吓得他背着妹一路狂奔,还很巧的奔到了衙门的后院。 “爹,您也回来啦,正好,我多拿了些,您也先垫巴些。”叶三妮左手拎一个小些的桶,右手拎一个大桶的匆匆进来。 大桶里一桶满得冒头的包子,小桶里小半桶的菌菇蛋汤。 祈老头一瞧蛋汤问:“买着鸡蛋了?” 走叶三妮后头抱着碗和筷子勺子的李琴回道:“娘一早和朱婶子说想收鸡蛋,多少都收,哎哟爹,您是没瞅着,到现在还有人送来呢。” 后院那一框一框又一框的,她都愁该怎么拿走。 叶三妮问道:“这天气,不怕放坏,就是都煮了也不怕它坏。爹,要不咱全给煮了吧,都熟着带,咱省了心的要去担心会破了啥。” 祈老头咬了口包子点了点头。 祈宝儿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亲娘,谁说她娘笨的? 厨房的事,他们家一向是奶在管,爷从来不过问。要换二婶,这事她愁着指定就问她奶。可她娘呢,不只有已经了主意,还特意在公爹这提一嘴。 难怪着爷奶对大房不一般。 第219话 今天你当家 祈康安回来时天都已摸黑,到厨房随意吃了些后,怕吵着孩子们休息,回屋没燃烛火,是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着黑进去。 叶三妮翻了个身嘟囔道:“咋这么晚才回来?” 祈康安边去外衣边悄声回道:“我去牙行瞅了瞅,碰着了昨天给咱领道的衙役,一起喝了杯。” “难怪着一身酒气,别熏着闺女。”叶三妮搂着闺女就往床内侧缩。 祈康安一听,赶紧左袖子抬起来嗅了嗅,右袖子又抬起来嗅了嗅,“没味儿啊。” 算了,他还是去洗一洗。 洗了后回来,只是到了门口脚步便顿住。 算了,他还是甭再进屋的去吵媳妇和闺女睡觉,于是转头去了祈康泰的屋里。 大郞蹲床边给妹边穿鞋边道:“妹,今天你当家,爷走前说了,咱们要做啥,要买啥,后头该怎么着,都听你的。” “嗯?”祈宝儿还迷瞪着眼有些懵,没睡清醒,一时没明白大郞说的啥意思。 “爷和爹他们领着人去威武将军的营地了,爹说,他们不定一天能回,咱往后走要备的东西挺多,让都听你安排。爹还说,家里银子都在你这,要买啥从你这支银子就成。” 说着,大郞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从怀里掏出张纸递了过来,“妹,这是爹让我给你的。” 祈宝儿弯着脑袋半睁着眼接过,纸上是她爹昨天打探到的消息。 有牙行的,如马有多少匹,租一匹马车是什么价,买的话又是什么价。 有镖局的,这儿有家叫远风的镖局,能运货也能运人,雇镖局的话就不用另外再给准备马车这些,镖局都给包圆。 最重要的是,她爹不知从谁那打听到了后头的路线,以及一路要注意的事项。从武远镇到屏城,这中间要经过一个镇一个县城,镇没特意说,县城那特意点到,县令大人与镇北将军有点矛盾。 具体什么矛盾没说,估计她爹也没打听出来,不过有这点也足够他们注意的。 大郞显然是已经看过纸条,把祈宝儿捞起来站好,边拿了毛皮披风来给绑好,边道:“妹,咱到县城那可得注意了,最好是县城那停都不要停。” 祈宝儿没说话,任由大哥把她当小毛熊般的前后扒拉,最后被端起往外走。 汉子们都不在,院里反而更显热闹,因为田老太做主,把所有屋里的厨房都给用上,做干粮,来来往往都是来搬粮或是做好了送过来的人。 他们兄妹俩出来时,俩妇人正一同扛着一大桶蒸好的米饭进院,瞅着他们都热情的招呼。 “宝姑姑醒啦?天冷,宝姑姑怎么不多睡会儿?” “宝姑奶好。” 大郞已经习惯到了麻木,反正只要和妹站一块,他就是一隐形的。 祈宝儿挥着小爪子笑出酒窝:“你们好。” 等俩妇人过去,大郞小声道:“奶让他们帮着蒸米饭,不白帮,像刚才那样的一桶米饭,要钱的话,奶给三文钱,如果不要钱,奶按市价给粮。” 可不把村民们都乐着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蒸一桶米饭也就半个时左右时间,一天能蒸多少锅? 几家人你劈柴她烧火他捞米的合作着,一天家家预估着都能挣个十来文。 武远镇的粮价一点没升,面粉一斤十文钱,玉米粒两文钱,黄豆一文钱。 只做杂粮馍馍的话,基本帮老祈家蒸一天的米饭,就能挣来一家子一整天的口粮。 能不乐嘛。 这一天把祈宝儿那个给忙的。 一会儿二郞急吼吼的冲进来:“妹,妹,拿十两银子,又送了鸡蛋来,奶那不够结了。” 一会儿三郞奔了进来:“妹,有家布庄送了样品布来,奶让你去瞅瞅,咱要不要定?” 可以说,整个武远镇的人对他们这群难民都是十二万分的欢迎。 为么呢? 因为朝廷与盈州一开打,整个武远镇几乎是家家都屯着货在手里。 大到像他们现在所住的商户原家,小到家里多养了几只鸡鸭不断在往这送鸡蛋鸭蛋的寻常百姓。 眼前这位布庄掌柜,也是屯了一仓库的布匹没地儿去。 这人有眼色,论前面听到要请什么宝儿来看看,他就知道这里真正做主的人是一个名字里带宝字的人。 这会儿看到一小姑娘出来,其它人都叫她宝姑姑或是宝姑奶时,他震惊虽震惊,但将震惊藏在了心底,笑眯眯的赶忙迎了上去。 “宝姑娘安好。”管她叫什么,有个宝字,叫宝姑娘准没错。 祈宝儿视线定在他手腕上裁成了一条条却成堆的布匹上,这货估计也是急了,一堂堂掌柜,竟然两边手都挂得满满的做起了货郞的行当。 看到小姑娘对自个的布感了兴趣,掌柜的连忙乐呵呵介绍起布来。 这是京城来的绸缎,京城的贵小姐们穿的就是这种布料做出来的衣裳,受欢迎着嘞,瞅瞅这颜色鲜艳的,宝姑娘您一上身,指定的是这世上最靓的仔。 不满意吗,没关系,咱再瞅瞅这匹,同样是绸缎的,虽然料子没刚才那匹好些,但它实惠,我悄悄告诉你,你别说出去哈,三四品官员府上的小姐们穿的就这种,高贵,好看,它还不贵。 这还不中吗?放心,咱这可挑的布料那是足足的,这的咋样?有绿色有粉色,还有浅灰色。这绿色鲜艳,粉色可爱,浅灰色它而脏,瞅瞅这柔软,做里衣也是顶顶好的料,给小娃娃儿穿更是合适,娃儿觉都好睡。 啊,还不中啊,没事没事,看这麻布,叫着麻木,可它一点不比布差,顶实在的价,一尺布只要二十文。 你问啊,有,有,你要多少?咱别的不说,做个百来床被子那是足足的。 啥,都要? 掌柜得那叫一个高兴,差点没直接蹦起来,“成,成,我马上让人给您送来,就送到这是吗?” 祈宝儿转头问田老太:“奶,大家就没要买的吗?” 这价顶实惠了,将来去了其它地方,可未必能有这价。 掌柜的那巧舌如簧的,把二牛媳妇都说心动了,凑近了田老太小声道:“伯母,我想买点布。” 给小闺女做衣裳。 第220话 帐是不经算的 虽小声,可掌柜的耳朵灵着呢,立马说道:“布是吗,有,有,您要多少?” 二牛媳妇向来胆小,就一路已经磨砺过了,她依旧还是腼腆,立马着缩到了田老太身后连根头发丝都看不着。 掌柜的那是啥样人没见过啊,没当回事,又朝其它人喊着:“还有要的不,实在价,我是原老爷给介绍来的,不会骗你们,布都好布,价咱该什么价什么价,一分没多挣。” 都一群妇人,买布这事吧,妇人是最热衷,而且家家户户的确也都缺着衣裳,虽然路上有买过布,可那些哪够四百人分的。 好些都只剩下半道领的和军营里给的衣了,其它的要么埋汰得不能再穿,要么就是卫城那一并都给丢了。 于是,没会儿大郞接任了他四叔以前的工作,拿着纸笔开始记数,这家四口人,要十二尺,那家八口子,要二十四尺,,, 田老太把祈宝儿拉到一没人的角落,“宝啊,咱买那么多做什么?” 不都个个已经不缺锦衣锦被了? “奶,爷说的,往军营里送啊。” 田老太一时有些懵:“不是准备齐了吗?” 都去军营里谈怎么取的问题了。 “哪能有个齐呢奶,镇北军有五十万人呢,就算经过了前面几战,现在少说也得还有四十来万人呢,得备多少才能算是个齐?” 就他们从原家买的那近两百万斤粮,听起来好多是不,分分钟有一票人要掉脑袋是不,可省着来的只按一人一天只一斤粮来算,都只够镇北军全军吃个五天。 数这玩艺儿,它是不经算的。 听着几万两,哇,发了发了。 可论到军需里的话,一斤糙米按市价是六文钱,五十万兵,一天一人一斤就得要五十万斤,它就要三万两银子。 原家这回是给了他们白菜价都不止,全论石来算价,糙米一石七十文,一斤都不到三文钱,白面一石一百文,只正常市价的一半。 否则就他们手里的几万两,哪能买得到两百万这个数目的粮? 昨晚爹从她这拿走了两万两整,说是结了帐还能给剩下五千来两,暂时都还放在爹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衣被那些,可比粮要翻着倍的贵。 她爹精着呢,现在这情况,他可不想全自个掏,只是准备着得先看看情况。 田老太听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吓着了,嘟囔了半天才吱唔出一句:“我的乖乖耶,你不说,我都想着,咱送去的粮得够他们吃很久了。” 竟然才五天,还只一人一斤粮来分,那些兵娃子一天一斤粮哪够吃?岂不是要若让他们往饱了造,不是两三天就吃光喽? 路过也听了一耳的李琴手里的空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都没注意,直愣愣着眼道:“娘嘞,这么算的话,那要是要给每个人整套衣,咱不是把自个撕巴了都凑不齐?” 这下是田老太都满头的问号,“谁告诉你咱要给每个人都准备齐整?” 按宝儿算的,就当朝王爷公主,也不敢包圆这事儿吧? 他们能领走了四百套,给还回去八百套,都已经是顶顶顶顶善了。 吃了两天白面馒头,都给忘了自个是什么身份了是不? “那就好,那就好。”李琴一脸后怕的连连拍着胸脯,捡起盆/人还显得有些愣神的离开。 田老太都被她给整得没了听到数据时的害怕,嘀咕了句:“难怪着五郞越来越憨,这是像足了娘。” 老祈家的五郞,长着张挺显精明的脸,天生上挑的眉眼还显得有些邪性,可这一路过来大家看到的,都是他越来越像祈康富的一面,连三郞都能从他手里骗走吃的。 “奶,要是有,咱后头的路应该大难不会有,就是不再往军营里送,只咱自己备着,也是越多越好。” 祈宝儿回头瞧了眼围住大郞的一群妇人小媳妇,压了声音道:“他们现在个个身上都有两套衣,感觉都不缺着,可以后呢? 奶,再往北走,天只会越来越冷。 以后就是咱们往南去,我寻思着,南边种的人应该不多,没听原家的人说主要都是北方有种,年年都是北方的往南方运。 奶,你想想,咱要是到了南方再买,还能是现在买的这个价?” 反正她有空间,往空间里装啊。 一家人一起运作运作,谁知道他们是往军营送了还是藏了? 田老太眯着眼看孙女:“宝,你是想……??” 祈宝儿一对大杏仁眼都笑弯成了月尾的月牙,伸出小胖手指怼唇上,冲她奶‘嘘’了一声。 奶,咱心里明白就成,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哈。 在这点上,显然的大郞和祈宝儿非常有默契,都记好后,他先叫住了布庄掌柜让他在一旁等等,再把祈宝儿又拽到了另一边。 “妹,你那还有多少银子,不是,爹他们那些事了后,你大约能剩多少银子?” “做啥?” “妹哈,我是这样想,咱以后安定下来了总要生活吧,新家总要拾捣是吧,要朝廷给咱往穷地方丢,那咱整不得还得重新建房子对不。 这可是哪哪都要银子。 妹,你借哥点银子,这的布价可比咱们那边的镇上都更便宜,我想买些放你那,哥给银子,租你的地儿,等咱安定了,咱再转手卖出去。” 哎哟,她大哥出息了。 不过,“哥,你不科举了?” 一旦行商,可就是断了科举路。 大郞用祈宝儿曾经看过他的鄙夷眼还回去,“让咱爹去卖啊,挣的利,我六成爹四成。” 哦吼,这都成立经销商模式了。 “哥你忘了,你还有五千两在我这。” 这回大郞没坚持不要,想了想道:“妹,算你借哥的,哥去问下布庄有多少布,你那都能放得下不?” “不定。”她就十亩的地,还得给和粮空出地方来放呢,那俩可都占地方。 “那哥先去问问。” 大郞又跑去和布庄掌柜嘀咕。 祈宝儿没有过问也没拦,最后大郞在她这拿了一千两走,布庄掌柜显然没原家的后台硬,人做的就一般的布庄生意,屯的货总数也就两千来两,已经被他清了些,他再让了些利,大郞将他剩下的包圆了,也才九百两刚过。 第221话 有钱任性 田老太和叶三妮都感觉自己已经升华了,现在竟然看着一推车一推车的布运进来,一点都没头昏眼,只心跳失常了那么会儿,就非常淡定的能帮安排着布往哪放。 甚至等布庄运货的人走了后,她们俩比大郞兴致还浓的围着布堆转圈,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着哪块布适合给谁做衣裳。 不过,杨老婆子的到来,让田老太原本还乐呵呵的脸骤然转冷。 杨老婆子一走,叶三妮走了过来,“娘,出什么事了?” “杨老婆子说,她刚看到钱家走了。” 这··· 叶三妮一下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你说她咋能这么没良心? 半道上那么难,她也不是不知道福子的银子是宝儿借他的,硬是要拿走那一百两,粮也非得分走一半,就冲着一开始咱们吃了老钱家的粮,我们都没好说啥,她再过分,咱祈家也不能学她那样。 结果呢,她竟然还说她们钱家已经吃了亏,她爹娘当初带的更多。 成,你非要分,非要算,看在给咱老祈家生了俩孙子的份上,我和你爹眼一闭给认了。 可就不冲着我和你爹,不冲着福子,俩孩子总是她自个肚皮里出来的,咋就真能做到一路上不闻不问,这会儿走了,也都不来瞅上一眼呢?” 田老太又气又恼,都恨不得得捶过去的自己一顿。 她何必要处处让啊,多余不是,压根心就不在老祈家,应该说那压根就是个没心的,她就多余着让自己憋屈了这么些年。 “娘,儿媳说话您别生气啊,我觉得吧,他们走了倒是好事,这般断得干净的以后各奔东西,倒是谁心里都甭再掂想谁。 三弟还年青着呢,咱将来还是得给他寻个知冷知热的人,四郞和六郞也需要人照顾着,要钱家一直跟着咱在一块,不反而耽误三弟嘛。” 这话听得田老太心里舒坦,当娘的,哪能真瞅着儿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到老? 何况她三儿才三十刚冒个头,就像大儿媳说的,还年青着呢,再说了,家里一堆读书的娃,三儿还有个宝儿这样的福娃侄女,将来啊,差不了。 想找个什么样的不成? 不过,,“后娘哪有真能对继子好的?” 可真是愁人。 叶三妮笑道:“娘,您这愁的都是没必要的事,三弟这回再寻个啥样的,不有您在盯着?再说了,真到了那天,不还有我和相公在。” 他们大房现在底气可足着,宝儿那不说,那都是宝儿自个的。可宝儿悄悄告诉过她,这回挣的钱里面,也有大郞一份呢,儿子的她哪有不敢动的。 再说了,他们本也没分家,都一个大锅里吃饭,还能缺了俩孩子的不成? 就将来真分家了,她多盯着四郞和六郞些,真受了苦,她立马就给拎家里来,还是那句话,还能缺了俩孩子一碗饭不成。 田老太看着叶三妮那叫一个稀罕,而且是越看越稀罕。 看看她田老太的眼光,这才是她心里认的儿媳妇,听听这话说的,她心里熨贴熨帖的。 祈老头他们一走就是两天,直到 妇人们忙拿扫雪用的小扫把给他们扫去身上的积雪。 田老太可心疼坏了,“怎的去了这么长时间,都冻坏了吧?” 转头喊儿媳,“三妮,阿琴,你们俩快去厨房把饭菜端来,他们先吃些暖和暖和。” 又叫祈悦婆媳,“小妹,文秀,你们去给烧些热水,他们吃了都好好洗洗。” 田老太现在就是老祈家的当家老太夫人,她的话在后宅那是一言九鼎,几个妇人都应了声后匆匆离开。 祈康泰手里拿着祈悦刚给他扫雪的扫把自个扫着,边回答娘刚才的问题: “粮数量大,大哥又和青子说了原叔和大哥说过的话,青子做不得主,去了一号营那边找吴将军。 雪地不好走,青子去一号营,他们再从一号营回头,这就去了小半天时间。 然后原叔他们和吴将军又谈了满久,吴将军和爹还有大哥又喝了场酒,我们都还是赶着回来呢。” “那事情咋样了?粮是这头给送去,还是那头来拿?”其实田老太最想问的是,他们啥时候能走? 这毕竟不是自己家,人哪,没安定下来,就跟树一样,这树根没正儿八经的扎下,在哪都总感觉心里没有着落。 这回出声的祈老头:“军营会派兵来取,他们只要粮,衣和被那些不要,说是有规定,做的都得是一样的,才能区分出谁是哪个军队里的人。那布外头没得买,想做也做不成。” 祈老头知道,吴将军呐,就是不想他们再费银子。 左右瞧了瞧,没看到几个小的,祈老头问道:“乖乖他们呢?” 田老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说事情都让乖乖决定,让我们什么都听她的。她又说你们回来咱们差不多就该走了,那可不得都准备妥当。” 把她孙女那辛苦的,这两天就没得个闲。 她也寻思不明白了,咋她家老头和大儿在时,好像感觉事没这么多,她孙女管事怎么那些人屁事就特别多呢? 不只田老太整不明白,大郞也表示不明白。 “妹,不就一只鸡的事,咋也来问你?” 二牛媳妇,跑了老远来找他妹,问:有一户家里有七只母鸡,都不咋下蛋了,想卖两只,她是买一只好呢还是两只都给买了。 还叨叨呢,买一只现在就煮了给家里人补补身子,要买两只,就不能一次给煮喽,心疼,可路上要拎着一只,会不会不方便。 这不都有钱了嘛,任性。 钱哪来呢? 这事还怪祈宝儿。 得从前天说起。 口袋有点小钱钱了,这货就寻思着吃,于是大郞这个一等大侍卫便背着他的小公主上街巡视去了。 武远镇算是他们一路过来除了卫城外看到的最繁华的一个地方,可无奈这时的吃食种类是真匮乏。 街上的吃食不是没有,摆摊的,开店的,看过去随便哪条街的左右都有在冒烟的。 可种类就那几样,这家是夹了红枣的米团子,那家是夹了生的馍,这家重油加葱的煎饼,那家蒸饼。 放几根葱几粒盐的面馆,里面的顾客就能挤得桌椅都不够坐。 第222话 妹真是天才 好不容易看着间酒楼,进去一瞧,菜名都挺好听,可你看那些菜,炖青菜抄青菜,炖肉抄肉,鸡鸭煲汤。 也就摆盘好看些,加了点酱油的,那价就能翻倍。 零食铺子吧,都蜜饯,门口杵一葫芦窜在那,一会儿就能给清空。 祈宝儿是不会做吃食,这方面手特残那种,看着视频盯着锅,油盐酱醋拿称称,她还能给你把菜抄得认不出那是啥玩艺儿。 但她会吃。 前世这丫就是一吃货,曾经为了吃个地方特色,她是开了几天的车还露夜排队,就为了赶上 溜哒在街上,看着周围的一切,可她的小脑袋瓜子啊,想的全是前世的那些好吃的。 用现成的材料,比如大米和麦子,可做的吃食就不少,比如米。 呃,其实还有好多,但祈宝儿见过人家怎么做的,就这个。 于是,这货让大郞买了好几大桶油和,回到家后把李琴给拎了出来,二婶力气大,炸大米时她搅得动。 李琴还有一好处,她从不多问,尤其是祈老头还留了话要听祈宝儿的,就更是让做啥做啥。 祈宝儿口述她来操作, 不过祈宝儿坚持,这不能卖,咱再来,这锅切巴切巴分孩子们吃,全村孩子们都尝尝。 一下就将村里不只是孩子,但凡是闲着的都给挤到了他们院里。 那也甭小气了,切巴切巴,大家伙都尝尝味道。 一个字,好吃。 有种味蕾被升华了般的享受,多吃几口,咋觉得他们前头都白活了? 祈宝儿本只是自个嘴馋,回忆曾经的味道。 哪知叶三妮吃了口后双眼便是一亮,把她拎一边,“宝,你说咱把这拿去卖咋样?” 大郞嘴停不下来的直点头:妹,娘说的对,这要拿去***那些饭团子什么指定要好卖。 祈宝儿有无不可的点头。 于是,老祈家的 配方这玩艺儿,得掌握在自己家人手里,油该多热下米,米该炸成啥样起锅,桨该怎么熬又熬到什么浓度,多少桨放多少炸好的米等等。 都是祈宝儿大致的口述后李琴一步一步自己摸索出来的,李琴再一点一点转教给田老太和叶三妮。 至于祈悦和文秀俩,祈悦觉得自己已经是老祈家嫁出去的姑娘,这种可传承的技术,她还是不要去掺合,文秀本想去帮忙都被她拽住。 “你刚才吃过米好不好吃?” 文秀点头,“娘,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说宝儿咋想出来的,嘶,天,不能想,一想就冒口水。” 祈悦笑着轻捶了她一下,接而严肃了脸叮嘱道:“宝儿想出来的,世间还都没有的东西,那就是秘方,你刚没听你大表嫂说想拿去卖。” 文秀愣了下,紧接着反应了过来,抿唇笑着不用祈悦再拽跟着一同回屋。 她们还是帮着多做几身衣裳吧,要转道往南方走,天可会热,他们所有人都是一身薄衣裳没有。 天气冷定型快,几乎是一锅倒出来放那不到几分钟就能切了。 后头她0娘突然要开启商人模式,这随随便便可就不成了。 于是村里木匠 木匠的工具都在,这可是他这辈子及至子孙后代的吃饭家伙什,逃难路上啥都能丢,就这套家伙,他是不只自己背,自己背不动的,家里其它人都得跟着背,总之就是不能离身。 婆媳仨想着能挣钱那兴奋性一上头,一时都没控制得住,搁厨房里一待就是一下午。 等冷静下来一瞧,好家伙,足做了有三百来斤的米出来,一平方一块的整块整块,摆得密密麻麻的。 得感谢大郞一早买了一堆布,院里的干柴在地上铺平,再在上头铺一块干净的布就能直接把米放上面,要不都没地方放。 李琴站厨房门口麻了爪,“娘,大嫂,咱做多了,这可咋整?” 仨没任何做生意经验的婆娘,觉得这东西好吃能挣钱就一股劲上头,完全没考虑后面的销路问题。 大郞拿着本厚厚的册子进来,看仨长辈那一脸的欲哭无泪,他没忍住一掌拍在自个脑门上。 这要是没他妹在,可怎么得了哦。 “奶,呐,定单,五百斤,要再快着些嘞,都要今天拿货的。” “啥?”啥五百斤? “喏,这,镇上的齐氏铺子,是专门卖堆嘴的,咱宝儿拿着米雪站人门口啃,把那掌柜的儿子给啃了出来,哭着闹着非要吃宝儿手里的米雪,掌柜的拿去尝了口,一下就定了二百斤。 还有这,叶员外府上,一个应该是管家的出来正好在齐氏铺子买东西,也尝了尝,定了一百斤。” 大郞甩了甩手里的其它纸,嘴都咧到了耳后根去,“这些,都是咱宝儿一路吃出来的。” 一开始,他也整不明白他妹为啥让他拿些米雪跟她走,走了吧又没瞅她叫卖,就手里拿块在街上边走边咔擦。 刚做出来的米雪那个脆呀,咬一下一声响,特吸引人。 她还专找那些卖吃食的地方去,眼睛盯着人家做的吃食上,可自个的嘴咔嘁咔嘁的嚼个不停。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妹好看,啥都不用做往那一站,就能引来不少人的注目礼。 最初有个阿婆只是逗闷子的上来问,“小娃娃,你吃啥,咋都没见过?” 他妹扬了扬手里的一节米雪,语气嘚瑟的高昂起小脑袋娇软软道:“我二婶给做的,独一份,外头买不到。” 哎哟,那个可爱的,立马阿婆笑出了牙槽,继续逗道:“外面没有啊,那阿婆想吃怎么办?” 他妹大方的从手里揪下,,,呃,几粒递了过去。 周围都是善意的笑声,阿婆也乐得直笑。 大郞原还以为阿婆不会吃呢,没想她真塞嘴里了。 然后,,,甭提了,大郞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妹真是天才。 第223话 离开武远镇 “妹让我拿了块切了分大家,奶,娘,二婶,你们是不知道,但凡是吃过,就没一个说不好吃的,都想买。 妹说我们只是路过,明后天就得走了,他们就往多了定,妹说不知道能做多少,他们说明天早上来买。” 那架式,后来还是他怕妹被人给挤着,扛了妹一路跑了回来,明早估计得是盛况。 叶三妮回神快,小心翼翼的问:“你妹卖多少钱?” 这时可别指缝大。 “妹让我切了片。”大郞伸出食指,“瞅我指头没,就这么厚这么大,宽俩指头的一片,妹零卖五文钱一片,百斤起整卖的四文一片。” “啥?”这也,,也太,,,太狠了。 一斤米半斤做出的米,按着大郞所比划的来分,能切出五十块左右。 按五十块来算,总数就是二百到二百五十文钱。一斤大米是十二文,半斤是四十文,一共五十二文钱。 这么一算,哎哟嘛呀,做一斤就能足足能净挣将近二百文钱。 三百斤,五百斤,,,, “不成,不成,三妮,阿琴,扶我下,我头晕。”田老太一手捂头,一手撑着门边腿直哆嗦。 太吓人了,这要老命啊! 叶三妮和李琴俩也是一脸雾蒙蒙,只凭本能的一人一手搀住田老太。 大郞又道:“对了,奶,妹说让村里的人都动起来,妹说大家伙都缺钱,欠着他们心里不舒坦,其实欠久了心也不会齐,不若让他们都能挣了钱还了债。” 这下田老太可一点不晕了,还有点脑冲血,“你说啥?凭啥呀。” 大郞就知道奶想左了,“妹说炸米这步能让别人来,熬成桨这步自己人来就成,最后的搅拌可以让咱们家信得过的大有叔他们来。” 其实他妹的原话:做米不是难的事,专做吃食的人一吃就知道怎么个做法,只是一直没人往那上面去想过。 所谓秘方,未必能保多久呢,不若先便宜村里人。 “妹说咱有一大包红枣,奶你知道放在哪。妹让把那包红枣都切了,给切成丁,最后搅拌时把红枣加进去一起搅,妹说还可以加其它,就咱没那条件,以后再说。” 田老太顿时支梭了起来,妥,这安排妥,她刚才一起做了这么久也看得出来,炸米这道没啥技巧,也不难被人发现米是油炸过的,有技巧的就是熬桨及米和桨间的比例。 立刻支使叶三妮和李琴去叫人来帮忙做活,油和米都老祈家提供,炸这步其它院里厨房都别浪费了,他们这个院就熬桨,隔壁院有开山爷和高大夫家在,就放那边厨房最后一步的搅拌。 一个村的,谁不知道谁信得过? 没会儿,一条巷子都热闹了起来。 二牛媳妇和老祈家走得近,受了照顾。不过因为娃小的原因,炸大米的事不适合她,于是被叶三妮安排了切米的工作。 工钱没炸大米高,炸大米是论锅来算,她这是论斤,切十斤一文钱。 不过她手脚麻利,和大有媳妇俩包圆了所有成形的米。再有祈二牛在搅拌组,也有工钱拿。 这不虽然只两天时间,可手头是一下宽裕了起来,都嚣张的都已经能在一只鸡和两只鸡间做选择了。 祈宝儿白眼瞧了大哥一眼,个直男,人哪是真想问要怎么买鸡,人就是高兴,高兴得那体内奔涌的劲没地儿涌,不说说的显摆下,它憋着难受。 还有就是,她自恋点,人是来向她道谢呢,只是不懂表达,就这么的来告诉她声,他们现在都能吃上鸡肉了,顶好。 路过的小孩都怯生生的躲远远朝着她笑,确认过眼神,都是被她一路抽过来的娃。 回到屋里,难得的,今天祈老头和祈康安这俩没回来就寻人,而是已经在呼呼大睡,俩的呼噜声还一个赛过一个,跟比拼一样。 武安镇的事,于他们来说,已经算了了,至于原家和军营是怎么来怎么去,那和他们无关。 只是没过多久后知道的事,让老祈家都感觉到了后怕,也更深切的明白,原老头为什么只见到他们一面就什么都敢说。 一大早,武远镇的衙头带着几个衙役骑着马来到他们暂居的地方,说县丞有令,命他们护送祈家村的人到屏城去。 这感情好啊。 对比了价,再想了想他们祈家村怎么也算是有自保的能力,最后大家伙商量了下,没选镖局而是选的租车。 因为齐员外和叶员外还有宋家都是自已单独租车,能挤着坐下二十人的马车祈家村租了二十辆,另外还有拉货的马车也租了三十辆。 武远镇牙行豪气,被他们这么的租走了五十几辆马车,他们车行里还有着二十几匹马呢。 你说这浩浩荡荡的一马车大队伍,多打眼呀,现在有衙役们在,心里踏实不是。 不用腿着走,坐马车感觉时间它过得特别快,似乎大家伙只聊了会儿呢,马车开始缓缓停下,他们已经到了平春县的县城外。 祈康安和祈宝儿俩坐在宋书明一家的马车上,在队伍的最前头。 马车一停,祈康安便掀开了点车帘朝外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外面安安静静的,他还以为没什么人呢,毕竟这天冷的,马车上烧着暖盆都还感觉汗毛是竖着。 祈悦也朝外瞧了眼,没忍住惊呼道:“天爷,这怎么还有这么多难民?” 是的,难民,还可以看出不少也是从盈州出来的难民,因为身上穿着的衣他们熟,和他们在远安县那领的衣一样样。 赶车的是车行的人,他们把人送到后还得把车赶回去。 赶宋家车的这位,大家叫他板根,是个十八九的青年。 他听到里面的声音本着顾客是天神的原则解释道:“你们到我们镇上前,也有不少难民从我们镇上路过,估计是不知道要换户籍册的事,除我们镇,再出来不管哪,没户籍册可都进不去。” 祈康安心想,应该不只是不知道要换,有些可能是知道但没钱换。 他们换户籍册时一户只收了十文,他一开始也以为就是那价,后来才知道,换本户籍册是二两银子,他们能十文的价,显然是令牌起了作用。 一路逃难过来的盈州难民,富户能逃得出来的还好说,寻常百姓在盈州就被一路刮了出来,能逃到这的,口袋还有富余的还能有几个? 祈康安多扫了几眼,这一扫,又被他扫到一重要的事。 第224话 到达屏城 他看到护送他们的衙头拿本和他们的户籍册大小差不多,只封皮是浅橙色的册子递给守城门的衙役。 守城门的衙役打开册子看了几眼,从腰侧拿出个巴掌大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个两指见宽的印章出来,在册子上印了个戳。 淦! 祈康安看向闺女,祈宝儿也正从那边收回目光的看向他,父女俩的眼神都有些,,,‘差点也要被挡在平春县城外了’。 难怪。 难怪不怕他们知道得太多。 这是换了户籍册都不够,原来还得要官府给的文书,否则他们依旧连寻常百姓都不算,没那资格。 毕竟他们虽换了户籍册的颜色,但户籍所在地,依旧还是盈州的佩丰镇下祈家村。 马车再度缓缓前进,祈康安也搂着闺女回了马车内。 宋书明放下手里的书看过来,狐疑问道:“安子,出什么事了?” 书是原老头送的,得知他们一家子男的都读书识字,原老头一早搬了一整箱的书来,嘴上说着是他儿子留下的书,但祈康安他们翻过,书全是新的。 宋书明虽一生没参加过科举,可他的学识,未必不如祈文方,只是宋书明的父亲户籍是属商户,他一出生就断了科举路。 “小姑父,……”祈康安将看到的一一说明。 宋书明听后默了片刻后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宋小风扬起头懵圈的问:“爷,什么意思呀?” 宋书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据我们所了解到的,武远镇县丞并不是一个坏人,他不仅不坏,还帮着武远镇的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只是,时势如此,他虽为县丞,但也仅是县丞,让百姓能现如今那般的生活,光靠着走正常路是行不通的,可明白?” 宋小风依旧是一头雾水,这内容对他一个五岁的娃来说,太过深奥。 宋书明也没有强求孙子这么小就能明白,而是转头看向了祈宝儿,“宝儿可明白?” 祈宝儿点头:“我们不管做了什么决定,都会有人护送。” 只是……如果没买粮还告密,那就是往地府那儿护送。 宋书明欣慰点头,“对,他们不会在文书上为难咱们,只会顺顺利利的送咱们出镇,只是咱们在路上会碰到‘意外’。” 祈宝儿很自然的往爹怀里缩了缩,祈康安更自然的将闺女搂紧。 宋书明又问道:“那宝儿觉得,武远镇县丞此举是对还是错?” 祈宝儿疑惑的看向他,为啥问她这问题? 祈康安也疑惑看去,他怎么觉得小姑父有些心怀不轨? 被父女俩都带审视的目光瞧着,宋书明却是淡定的一匹,依旧冲着两人笑容不变。 有问题。 不过祈宝儿还是认真的想了想后答道:“小姑爷,我觉得没有对和错,只有立场的问题。 站在县丞和武远镇百姓的立场上,县丞没有错,据我所知,武远镇有三万六千多人口,咱们表面看只是一个粮的问题,但往深去想,若朝廷对此事认了真,细查下来,不只是县丞有事,估计整个武远镇都脱不离干系。 四百人与将近四万人相比,若换我,我也会选四万人。 但从我们自个的立场看,他是错的,我们何其无辜?” “那若宝儿你身在武远镇县丞的位子,是放任百姓依旧贫苦下去,还是会如县丞那般?” 这问题,,, 祈宝儿颇为无语的看着宋书明:“小姑爷,只要百姓听话,我有一万种法子在朝廷一点怪不到我头上的情况下,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不过,小姑爷您是不是忘了,我是女娃,当不了官。” 牛吹吹ok,想就算了。 宋书明却是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拿起了书来看。 这架式,整得祈康安父女俩更是懵。 祈康安朝闺女挑眉:宝,咱得学会谦虚,你那牛皮吹的,爹都没好意思听。 祈宝儿眨巴眨巴眼:完全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咱吹吹牛皮放松放松嘛。 祈康安:还放松,你这牛吹的,要被人听到,你怕不是要挨打。 出县城时,祈康安又掀开车帘瞧了眼,衙头又拿着那册文书给守城门的衙役盖了个戳。 出了城门一路朝前。 这朝廷管的地方就是不一样,道路上的雪都有人清理,道上不仅只他们这一队人,前后都还有着不少的商队。 看来是天寒大家也懒得走亲窜戚,就没瞧到有单独马车的,都是十几辆或是几十辆的运着货。 马车有些颠簸,但有祈康安这个平衡器在,被祈康安抱在怀里的祈宝儿基本感觉不到晃动,车内还烧着暖盆,正好着适合闭眼休息,只这一闭眼嘛,微微的晃着晃着就真睡着了。 衙役们特别靠谱,一路上但凡到了晚上必是会落角到镇上或是县城里,加之一身官服的便利,他们也非常迅速的给开好客栈帮大家伙找着地方歇下,一点都不用祈康安操心,他只要付钱和安排好大家怎么住就成。 就是这些衙役都话不多,准确的说不是话不多,而是和他们话不多,像是避讳着他们一样,路上除了衙头和祈康安有所接触的说过几句话外,其它人都是避着大家远远的。 更甚至,到了屏城城门口时,衙头将文书给城门外一个书史后,带着一众衙役是调头就走,连个告别都没有。 整得原本看到威武高城墙还准备感叹几句的祈康安顿时啥心情都没了,“……宝,咱身上是有疫病不?” 祈宝儿趴在爹的怀里,脸正对着衙役们远去的方向,来的时候,他们的马是跟着车队缓慢的走着,这会儿马全在狂奔中。 颇有些像在逃命。 “没有。” 但估计在那些衙役心中,他们要比有疫病更可怕,疫病还有可能治愈呢,他们这伙人啊,尤其是老祈家,在衙役们心中、或是有人告诉他们,得罪了就得直接没命。 那位手拿文书的书吏扬着大笑容小跑着过来,“您就是祈康安祈老爷吧?这位是宝姑娘?” 嗯? 父女俩对视了眼,这啥情况? 书吏笑着解释道:“我们知府与威武将军是至交好友,威武将军早书信于我们知府,告知了你们来的时间。 只是知府有事在身不便前来,特派了小吏在此等候。” 这么一解释就明白了,他们这又是托了小吴将军的福。 哎哟,小吏··· 可颜面可是大发了。 第225话 恭喜 “劳烦大人了。” 他闺女救的人,他受得起。 ——对,祈康安现在就是这么的飘。 但他越飘,书吏对他是越客气,连连谦逊的摆手道:“不劳烦,不劳烦,祈老爷,小吏是否现在便带你们去德源客栈? 哦,对了,德源酒楼已经早为你们准备好了院子。” 哎哟,这多不好意思啊。 但祈康安脸上依旧淡定,供手道:“劳驾。” 父女俩回到马车内,马车启程进城。 祈悦掀开了些车窗帘看外面,片刻后感叹:“这府城就是不一样。” 宋书明也抬头看了眼笑道:“屏城知府乃中书令吕大人之次子,自是有其父之风范。” 车内所有人顿时目光全望向了他,意思全是:你咋知道? 宋书明淡笑着解释道:“我曾与京中岳家有生意往来。” 哦~。 德源客栈侧门,有俩特别眼熟的人在那翘首以盼。 马车一停,两人都快了脚步的迎了过来。 祈康安抱着闺女下车看到两人还愣了下,接着大喜的也迎了过去。 “赵掌柜,虎子,原来你们也在这。” 赵掌柜笑呵呵道:“托祈老爷和宝姑娘的福,我们比你们也只先一脚到。” 虎子也嚷着:“我和掌柜的就早上刚到,一听你们中午也会到,掌柜的非要在这等你们。 大家指定饿了吧,掌柜的已经请这的钱掌柜给大家都准备好了饭菜,大家赶紧的先垫垫肚子。” 原本只是站侧门口等,被这俩迎了过来也不得不跟着迎过来的钱掌柜接话道:“祈老爷,宝姑娘,院子都已备好,饭菜也已备齐,大家是在客堂吃,还是送到各位的屋里?” 因为着赵掌柜的态度,他说话间也不自觉的带上了恭敬的语气。 这时祈老头走了过来,祈康安瞅到爹脸上的疲态,便道:“劳烦钱掌柜了,我们还是屋里吃吧,一路的奔波,着实是有些疲惫。” “不劳烦,里面请。” 赵掌柜问祈宝儿:“宝姑娘,想赵伯伯没有啊?” “路上没完没了的事,都来不及想呢。”这娃缺心眼。 赵掌柜听着没不乐意,反而乐得笑出了声,笑罢道:“宝姑娘是做大事的人,能记得赵伯伯,赵伯伯就高兴喽。” 后头跟着的钱掌柜脸色微变,悄悄抬眼瞄了眼祈宝儿,这些,尤其是这位,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赵掌柜这般的讨好? 午饭,赵掌柜和虎子是和老祈家人一起吃。 饭桌上听了赵掌柜解释,大家才知道是他们也同样在此的原因。 据赵掌柜所说,其实他们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接到了通知撤离盈州,是他看形势还没严重到留下即会没命的地步,便一直没走。 就在祈康安他们到的前半月,原准备启程离开的赵掌柜又接到命令,吴大公子亲自下达的命令,要他无论如何、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安全护送祈家村的人安全离开盈州。 也是从那时起,德源酒楼开始往宣军军营送粮,并且义务着帮送军需。 为的,就是让德源客栈的人以后进出宣军的军营能更便利。 那时赵掌柜就想好了怎么护送祈家村的人,没错,就是让祈家村的人加入送军需队伍,借着德源酒楼一两天就会义务送次军需而搏来的交情,不过是一群难民帮着送粮而以,宣军应当不会过于为难。 另外,赵掌柜还特意将德源客栈和德源酒楼一些‘秘密’告诉了老祈家。 德源客栈和德源酒楼明面上的东家并不姓吴,而是姓萧,它们明着是京城闵郡王嫡次子的产业。 但其实德源客栈和酒楼有两个东家,另一个便是镇北将军的嫡长子吴昊风。 吴家三代镇北将军,未来的镇北将军明显的也已经被吴昊远所预定,可谓是纯正到不能再纯正的将门。 甭管皇上允不允昊家有人经商,为了不让帝王对吴家忌惮,做事低调些总是没错。 所以,不爱从军爱经商的吴昊风,和同样不务正业的萧越羽,俩‘臭味相投’的一起开起了客栈和酒楼。 俩也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仅用不到十年的时间,竟然将德源客栈和德源酒楼几乎是开遍了整个麒麟国,连周边不少国家也有署名为‘德源’的客栈和酒楼。 不过知道客栈和酒楼有俩东家的人并不多,包括许多掌柜都不知情,就如这儿的钱掌柜就不知道他上头原来还有个姓吴的东家。 而赵掌柜之所以了解内情,是因为他原就是吴昊风的人。 “你们离开,我要办的事便也办成了,自也带着客栈的小二等人离开。” 只是他走的不是官道,送走那么多难民,早晚宣王会察觉,以防万一,他是带着小二等人从山里自闯了条路出的盈州。 祈老头听后是即羞愧又感激,举起汤碗朝赵掌柜道:“啥也不说了,走一个。” 这恩情,他记下了。 赵掌柜也难得豪迈的举起了碗,和祈老头碰了下咕嘟咕嘟的一口给闷了,完后一抹嘴,“要说谢,该我要谢宝姑娘。” 嗯??? 赵掌柜看着祈宝儿笑眯了眼的问:“宝姑娘在二少爷面前提我了是吧?” 祈宝儿想了会儿,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吴昊远问她路上还顺利不,她说挺好,似乎当时有提了句赵掌柜,说感谢他的护送,要不祈家村的人全不了。 点头。 赵掌柜突然起来,朝祈宝儿深深作了一揖,把一旁的祈老头惊得赶紧起来去扶他。 “这是做甚呀,不值当,真不值当。” 赵掌柜眼睛都红了,“老爷子您不知道,因为宝姑娘的话,我被调到了永安城,以后就在永安城的德源酒楼做掌柜。 咱德源酒楼遍布整个麒麟国,这辈子,我都没想过我能到永安城做掌柜。” 他是有点小本事,可能做德源酒楼的掌柜,又有几个是没本事的。 他原才不过是卫城客栈的一小小掌柜呢,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猴年马月才能到永安城? 何况这回他调到永安城可是统管永安城的客栈与酒楼!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升职,这是一步登天。 祈康安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听着只是单纯的为他高兴,也拿汤碗和他桌上的汤碗碰了下,“恭喜。” 永安城可是京城外的五城之一,做了永安城的掌柜,离着当京城的酒楼掌柜可不就更近喽。 第226话 未来路明确 赵掌柜又端起碗,“同喜同喜,我这是粘了你们的福。我们主子走了关系,给你们安顿在了永安城下,我等在这,就是跟大家一起走。” 他明白主子的意思,因为着他算是和宝姑娘他们熟,这才宝姑娘他们安顿在永安城,就把他调到了永安城,以便将来能照顾到。 “什么?我们安顿在哪定下了?”祈老头筷子惊得落桌上了都没注意到。 赵掌柜笑着点头:“定下了,去永安城的船我家主子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你们到了就能出发。” “哎哟,哎哟,这,,,”祈老头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这,这可真是救着人了,可真是救着人了。 一路马车上他都揪着心呢,现在安全是安全了,可未来定在哪呀,别哪个山脚旮旯的地方把他们随便一丢。 永安城啊,那可是贴着京城,听说去京城只要两天的路程,这也可以算是天子脚下了吧? “只是不能在永安城内落户,这是朝廷规矩,除非你们在永安城内买房,只那房子也不定有得买,暂时我也不是太了解那边的情况。 不过我们主子交待了,是离着永安城最近的村子,归属于九常镇,但离着九常镇其实并不近,反而是紧贴着永安城,离永安城步行都不需半天。 听说那村子挺大,原本人口众多,后来有次附近的村子发生了疫病被影响到,有跑了的,有出事的,现今只余不足五百人,完全可容纳你们这三四百人。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疫病之事已过去了近百年时光。” “这好,这个好。”能在一块自然是好,以前发生过疫病,那是以前的事。 何况不是说已经过去近百年时光了嘛。 “吴大公子肯定是费了不少心思,这,这,这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了。” 赵掌柜笑笑不说话,端着汤碗慢慢喝着。 谢啥呀谢,都应该的。你们救了二公子的命,那可是相当于是救了整个吴家。 你们的造化,在后头呢。 饭后,大家伙都各自回屋休息,坐马车虽然不用走,可一辆马车一二十人的挤着坐,脚都伸不直,汉子们要是块大些,那更是一路憋屈着过来,不比走路轻松多少。 田老太躺在床上还在云里雾里飘着,喃喃的问:“老头子,咱真的能去永安城?以后就落户在永安城了?” 那差不多可是天子脚下了,他们也能成天子脚下的人了? 前几天还狗不理呢,一下就镀了金身,怎么这么让人觉得是在做梦呢? 呼噜一下坐起来,扒拉着旁边的祈老头,“你掐我下,掐我下瞅瞅疼不?” 祈老头在媳妇面前一向没脾气,伸手轻轻轻轻的在媳妇手臂上意思了下。 田老太又呼噜的躺下,“果然是在做梦,掐都不疼。” 祈老头:“……” 与田老太一样样的,叶三妮这时也在懵着,只是她扒拉的人不是自家相公而是闺女。 侧趴着推闺女,“宝,我们真去永安城啊?我听说那地儿老富裕了,出门随随便便就能捡着银子。” 祈宝儿眯瞪着斜眼看傻娘,“娘,你在做啥美梦呢,能随随便便就捡着钱的,那是国库,那地儿就是皇上都住不进去。 别想了,睡吧。” 叶三妮又继续推:“宝,你先别睡啊,和娘说说,永安城得是啥样的啊?” “……我也没去过啊娘。” “对哦,娘给忘了。那你想想,想想永安城会是啥样?” “娘,别想了,咱不住永安城里,咱还是落户在村子里。” “哎呀,娘知道,可赵掌柜不是说离着永安城的嘛,咱可以经常去永安城啊。” 祈宝儿不吱声了,呼吸均匀。 ——呵呵,还经常去永安城,平时搁家里佩丰县都才不到半个时的路呢,也没见你经常去过呀? 请当我已经睡着了。 看出闺女假睡的叶三妮:“……” 大家在屏城没有多待, 酒楼那人家做生意挣钱的地方,掏钱住吧舍不得,人给免费住还免费吃的,他们更是没好意思。 何况还有船在巷口等着他们。 马车都已离开,大家也没舍得再费银子租车去港口,除了赵掌柜外,其它人全腿着走。 昨晚祈康安就将他们将落户在永安城外的事和大家伙说了,没说死,说的是可能。 不过就‘可能’这俩字,也足够让村民们兴奋的,几乎所有人昨晚都没睡好,这点从一个个眼睛都布着血丝这点就能看出。 其实这时别说是永安城了,就说屏城这给他们一个落户的地狱,他们也能一样兴奋的睡不着。 一路上没着没落的心,终于着可以定下喽。 那感觉没法形容。 出发前,钱掌柜将赵掌柜硬拽到了一旁小声说话。 “赵掌柜,您给我透个底,这些都什么人啊?” 他寻思了一晚上了,本瞧这伙人是怎么瞧怎么是一群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难民,怎么就如此的受主子重视呢? 眼前这个姓赵的,他听说就是因为着这伙中的某个人一句话,从卫城给调去了永安城。 赵掌柜一脸高深莫测的撇了他一眼,“你让人连夜给备了干粮让他们带着,还特意的给宝姑娘备的都是精细吃食,还用问我这问题?” 他就不信萧主子给这人的信里没特意提到宝姑娘,何需再问呢,听话去做便是。 还不是看宝姑娘只是个奶娃娃,这才轻贱了去? 不过,,, 赵掌柜眸光微闪:萧主子难不成真没告诉他宝姑娘和吴家的关系? 虎子在马车旁喊:“掌柜的,走咯,祈老爷他们已经出发了。” 赵掌柜朝钱掌柜供手告别,“钱掌柜,告辞。” 钱掌柜还想再问,不过赵掌柜没给他机会,转身快步离开。 虎子给他摆好脚凳,赵掌柜跟逃一样的赶紧爬上马车掀开车门帘进去。 里面已经有人了,祈老头和祈宝儿爷孙俩。 大队伍步行前往,祈康安又得做为领队的头在前带路的同时还得盯着大家伙,可别一兴奋就在城门闹出什么事来。 对于俩掌柜在外嘀咕了什么,祈老头爷孙俩都没不知事的多问,赵掌柜也没多事的多说。 倒是马车外热闹着,感觉已经能全身心放松下来的村民们,一路都叽叽喳喳的没一个闲。 第227话 沉底儿 “坐船耶,我有些怕,船啥样啊,在水上飘,会不会咱人一多,它就沉底儿了?” 祈宝儿不自觉的视线移向她爷,这想法,她爷好像也有过。 祈老头没听到这话,被孙女一瞟,他还以为啥事呢,忙问:“咋了,是不是饿了?” 祈宝儿摇头,打了个哈又靠到爷怀里。 “没睡醒吧,爷抱着你,再睡会儿,等到了爷叫你。” “好。” 原本想说话的赵掌柜见状闭了嘴,和祈老头微点了点头后便也靠在了车壁上闭目养神。 车内一安静,外头的声音便越发的显耳。 “应该不会吧,要不安大伯和宝姑姑他们不会带咱去坐船,咱这都一路过来了,跑船上去沉底儿,那不能。” 祈宝儿:“……” 这理由,她竟无言以对。 “永安城在哪呀,听说离京城近,有多近呢?” “听说老近了,就一两天就能走到。” “哎哟,那咱以后算不算是住在天子脚下?” “算···算的吧?” “我还你看是算了吧,还天子脚下,脸咋恁大,咱可是并到别人的村子里去,那人家不排挤咱啊,还是先想想这吧。” “咱人不少呢,齐员外和叶员外他们以后也和咱们一块,加起来可有四百来口人。” “你咋知道?人家以前可是员外,哪能和咱一块住村里?” “我昨晚去打洗脚水时听到的,叶员外和齐员外在一块说话来着,两人都说就跟咱一块。” “哎哟,你个婆娘还去偷听爷们说话。” “哎,哎,别胡扯啊,我就路过时听了一嘴。” “你们说,叶员外和齐员外都还不算老,他们俩又都没了婆娘,还都带着孩子,以后会不会再找?” “咋,你想丢下你家汉子跟他们去?” “我去0你的,我是这样想哈,咱村寡妇也好几个,都挺年轻,凑成对也可以啊。” 祈宝儿越听越是:“……” 原来聊天聊着聊着就窜台的,并不只她爷奶和爹娘。 赵掌柜这时微显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祈宝儿一听,原来赵掌柜那边的马车外,一群小媳妇正在聊他呢。 聊啥呢? 聊赵掌柜俊,并且是拿她爹祈康安和他比。 为这,祈宝儿特意的注视了赵掌柜好一会儿,把赵掌柜看得是更加的不自在,耳尖都泛起了红。 咦~,虽然年纪比她爹大些,但并不比她爹显老,相反着,看着要比她爹年轻个好几岁。 她爹属硬汉型,壮实又豪迈,加之这一咱来的奔波,她爹现在是越发着向土匪靠拢。 赵掌柜嘛,偏属儒雅型,应该没怎么在阳光下晒过,脸比她爹白了好几个色号,和一群黑秋秋的粗汉子比,小媳妇们指定是喜欢这款。 不过外头的妇人和小媳妇们在这话题上并没坚持多久,又全窜溜了,妇人们聊起了各家的媳妇,都没一个夸的,全是哪哪不好哪哪不顺心。小媳妇们聊起了儿女,也是一堆一堆的操心事。 东一句西一句着,走了将近两个时,队伍终于到达了屏城港口。 港口那个一个大啊,人往这一戳,连蚂蚁都不算。 水面上停着十好几艘的大船,都在随着海水微微的上下波动着。 村民们全被镇得顿住了脚呆呆看着。 大郞嘟喃道:“这就是船啊。” 说不上来哪令他们震惊,就是看着用木板盖起来的像房子一样的东西竟然能在水上飘着特别神奇。 今天他们没麻烦酒楼里的人,领路的人是来过屏城数次的虎子,他来码头接货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看到船已经没啥感觉。 这会儿正迈着大步的朝着一座插着吴字大旗的亭子走去。 祈康安首先回神,赶紧招呼大家跟上,边搀着田老太走。 队伍最后头,马车在码头外停下,赵掌柜和祈老头他们前后下来,马车不能进入码头。 你爷就是你爷,祈老头瞧着这么老大的港口,再看看海面那些的大船,内心里也是震惊得不要不要的,但他面上可是一点不显。 让一旁时不时注意着他的赵掌柜都是刮目相看。 一巨大的雪白毛绒绒狂奔在街道中,所过之处东西到处乱飞,引来了周围无数的尖叫声和咒骂声。 它的背后,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同样跟着飞奔。 高头大马的再后面,是群骑着马的衙役在紧追着。 巷口吴家大船的艞板上,田老太一走一晃悠,脸色煞白的直嚷嚷:“哎哟,慢点慢点,这晃悠的我的心里疹得慌。” 前头的一个青年边走边时不时转头笑道:“老太太,您放着心的往前走,越是慢,越感觉它晃悠。” 扶着田老太的祈康富也劝道:“娘,你别怕,我这不在你身边嘛,要掉下去,那指定是我先掉。” 青年:“……” 田老太没好气的白了傻二儿一眼,还别说,被他这一气,她竟然不怎么害怕了。 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就汉子们脚踩艞板心里都惧着,好在吴家的船大艞板也宽,实在害怕视线直盯着前方的船身走就不会真给掉水里。 不过速度嘛,就甭想能快了。 等到祈康安扶着祈老头踩到艞板上,已经是一个时后的事了。 祈宝儿走在爷和爹的后面,她的后面是赵掌柜和虎子。 突然,祈宝儿顿住了脚步,脑袋跟甩一样的猛的看向码头进来的方向,脸上的神色是赵掌柜从未见过的冷沉。 赵掌柜疑惑道:“宝姑娘,怎么了?” 祈宝儿没有回答,而是脚蹬艞板一个借力,直接从十几米长的艞板中间腾空而起,越过了海面飞身到岸上,脚在地面一个借力后,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祈老头和祈康安都猛然回首,然后双双震惊的望着码头入口那儿。 赵掌柜,,赵掌柜也不用问了,他转头已经能看到码头入口那乱成了一团,最关键的是,一只巨大的毛绒绒的似狗非狼的雪白大家伙和一匹高头大马被一群举着刀的衙役包围在中间。 马在扬着脖子鸣叫着,毛绒绒大家伙龇着牙一脸的凶狠。 赵掌柜也不知为啥,他竟然神奇的看出了那俩似乎都挺着急般,连它们的鸣叫和吼声他好像都听出了焦躁来。 祈老头不自觉的泪落了下来,紧拽住了祈康安的手,“是银仔和风驰,是银仔和风驰追来了。” 第228话 犯了什么事 祈康安将爹的手往虎子手上一塞,“虎子,麻烦你帮带我爹上船。” 脚步急切的就朝岸上跑去。 哎哟,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要出事,这回可真是要出大事喽。 闺女,闺女啊,手下留情。 四五十个衙役将银仔和风驰围在中间,但咧着尖牙的银仔着实是有些吓人,令衙役们都不太敢靠近。 突然,随着一道破风声,一支箭朝着银仔的肚子急驰而去。 眼见着箭就要射中银仔时,不知为何,那箭却是自个‘嘭’的一声炸开,碎木片和碎铁粒子又诡异的避开了银仔和风驰,朝着周围的其它衙役反射出去。 “哎哟。” “哎哟。” 接连的痛呼声响起,紧接着又是接连的刀落到地面的‘咣当’声。 “谁?”衙头捂着右手腕警惕的扫视向周围。 群众早已都躲开,他们的周围已是真空一片,而在远处看热闹的百姓见此情景更是朝着后方退去,将真空地带越发扩宽。 “我。”一软腻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衙头猛然震惊的转身,不仅因为这声音离着他不远,更因这声音一听就是个奶娃的声音。 比它反应更快的是银仔和风驰,俩都是朝着他的方向嚎叫起来,不断的踏着四蹄,要不是前方有衙役见状吓得又举刀挡着,它们这会儿已经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又一道马蹄声传来,另一边出现了个骑马而来的男子,男子的手里还拿着一弓箭。 显然的,刚才那一箭就是他射的。 男子边驱着马边朝着衙役们大吼:“刚才是谁毁了我的箭,你们看到没?” 衙役们都没回应他,因为有件更为震惊的事吸引的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都聋了吗,我问你们话呢?” 一衙役弱弱的指了指银仔背上,“方少爷,你没看到那匹银狼的背上有什么吗?” “什,,,小鬼,你谁?”好大的胆,他追了一路的银狼,竟然敢先他一步的坐上去。 祈宝儿理都懒得理他,而是朝警惕看着她的衙头问道:“我的银仔和风驰是犯了什么事吗,值当得你们这么多的人追杀它们?” 啥? 你的? 等等,银仔,风驰? 这是它们俩的名字? 难不成这俩真是这位小姑娘的? 衙头不傻,他的功夫不只是在屏城,自信的说是就算在京城那都是排得上号的,可就是他都没发现这小姑娘是什么时候坐到了银狼背上。 明明他听到声音时人在他的身后,结果他一转身,身后却是空空如也,还是身边的衙役扯了他一下他才发现小小人儿已经坐在了银狼背上。 这是个高手。 衙头还没说啥,骑着马的男子先忍不住了,手指隔空戳着祈宝儿就骂:“什么银仔风驰,什么你的,你这小赔钱货怎么这么不要脸?年纪小小胡说八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正追到衙役身后的祈康安:特嘛的,敢骂我闺女。 “你它嘛再敢骂一句?”袖子一撸,扒拉开前面的衙役冲了出来。 祈康安的吼声那叫一个绝,衙役们原本被银狼上突然出现个娃娃惊得够呛,又出来个马上男子来闹腾,一时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这会儿突然的来这么一声吼,都有种耳朵要聋的感觉,被他给扒拉进去愣是没一个阻拦,都被他的吼声给惊得都没来得及反应。 祈康安这时也不记得要惧怕衙役了,直往男子那冲去,边冲边撸袖子边吼:“你它嘛给老子下来,老子今天不揍得你亲娘老子认不出来,老子跟你姓。 我它嘛闺女自个都舍不得骂,你它嘛算个蛋,敢骂我闺女。” 青年明显是习惯了做威做福的人,一点不惧祈康安,甚至脸上勾起了邪恶的笑容,缓缓的举起了弓,另一手拔出背上背着的箭,箭尖对准了祈康安。 衙头神色大变,顾不得手上的伤,抬脚就朝着祈康安冲去,“快躲开。” 可祈康安不惧,有本事你射过来试试。 男子脸上的恶劣笑容越来越大,就在箭拉满要松手时,,,‘轰’。 连人带马着倒飞了出去,又双双砸落地上扬起灰尘一片。 在场所有的人都是:“(*Φ皿Φ*)” 场面一度寂静。 直到倒在地上的马那传来了人的惨叫声,众人才猛然回神,同样惊住愣在当声的衙头一个转道,改朝着马倒下的方向赶忙跑去。 边跑边急切大喊:“快,快救方少爷。” 立马的一群衙役收起刀都朝着马那跑去,同时其它的衙役们更是盯紧了银仔,,,背上的小姑娘。 他们可是瞧得真真的,刚才,就刚才,那小姑娘朝着方公子的方向一个抬手,然后方公子和马都一块的飞出去了。 这架式,打是指定打不过的,别瞧人家小,但这是有真功夫的人,且看着还是位高手。 不过,,,谁让方公子有背景呢,他们意思意思还是要的。 祈康安已经缓缓的挪到了银仔旁边,一边撸着银仔的腿一边小声问闺女,“宝啊,咱该怎么办?” 刚才一激动,没往后果上去想。 这会儿冷静下来了,瞧瞧这周围衙役们的架式,再看看衙役们对那男子的态度··· 他们似乎好像这是,是真闯大祸了。 祈宝儿没有回答,只是沉着脸目光悠悠盯着乱轰轰的那边。 祈康安没得到回应,抬头一瞧,,哎哟,不得了,闺女生气了,这回是真生气了。 忙劝道:“宝啊,爹没事呢,爹就是知道你在后头才敢那样的,宝,可别生气啊,不值当呢。” 祈宝儿终于低下头看爹,微有些泛着红血丝的双眼让祈康安看着心里酸酸的有些想哭。 闺女这是在乎他呢。 “爹没事呢,就是你不在,你忘了你教过爹身手啊,爹会躲。” 呵呵,就学了两三个月的刀法,还会躲,蒙谁呢? “少爷,少爷,,,” 由远而近的,一群奴仆冲了过来。 领头的一个‘眼尖’的看到了马,嗷的尖叫了声就朝马那冲去,边跑边喊:“快,快回府叫人,叫人来,咱们少爷被欺负了。” “哎。”一仆役顿住脚,转头就跑。 离着银仔最近的一个衙役似是心有不忍,脸上纠结了会儿,还是装不经意般的朝前走了几步,小声着像是跟自己自言自语般道: “快跑吧。” 第229话 捅了马蜂窝 正在变着法都已经在玩变脸哄闺女的祈康安愣住,没往衙役那瞧,而是抬头神色凝重的看向闺女。 可他那不嫌事大的闺女哦,竟然在这个时候,脸上有了笑模样。 只是那笑,他怎么瞧怎么感觉不对。 一个字,邪。 把那什么方公子终于从马下弄出来后,衙头转头朝祈宝儿看来,眼中已经染上了惧色。 马已经断了气,光断气还好说,可怕的是,马全身的骨头皆断,而方公子也没得好,其它地方不好说,那群仆役给拦着没让他碰着,但被马给压住的两条腿,他刚才捏了下,里面的骨头和马一样样。 这辈子,估计都站不起来了。 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衙头心里都没感慨完呢,港口里一阵闹轰轰声传来,抬眼看去,只见一群人或是手举大刀或是手举长棍的朝着这边冲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逗的是,里面竟然还有四五岁的奶娃娃,全都是一脸要和他们拼命般。 他们这是捅了马蜂窝? 祈富贵高吼着:“谁,谁欺负我们宝姑姑?” 蔫巴也是举着棍子一脸凶狠:“王八蛋,谁敢欺负宝儿。” 高大有更是一副拼命相:“跟他们拼啦。” “对,拼啦。” 这架式,把衙役们都全吓惨了,已经没顾着去围银仔,而是赶忙收起刀,举着刀鞘先去挡这伙人。 这是要造反吗? 围观的百姓早有一个算一个全跑没了影,至于有没有躲哪偷看的,这时也没人去管。 祈康安比衙役们更急,这一个不好他们可真要挂个造反的罪名了。 赶紧着又去扒拉衙役,边大吼道:“都站住,都给我站住,别净添乱。” 被他吧啦的衙役原本想推开他,这人和外面那群可是一伙。 但他这话一喊,立马有个衙役一把扯住他,帮着一起扒拉开前面的衙役把他给推到了最前面。 祈康安一出现,祈家村的人全顿住了脚,虽然一个个脸上依旧愤愤然,但好歹着没叫着喊着扬言要和人拼命。 “都在做啥?啊?你们都在做啥?没看这一个个穿的是啥?那是官家的人,官家的人你们明白吗,想做啥?啊?” 气死他了,脑瓜子都气得嗡嗡做响。 祈富贵憨愣着道:“安大伯,他们就算一身官袍,可欺负宝姑姑就是不成。” 哪怕被定为造反,咱也和他们干。 其它人虽然没说话,但那表情全特嘛和他一个意思。 哎哟,脑仁疼。 他错了还不成,错了还不成,当初他是抽抽了,才会给闺女定个神人的人设。 “没人欺负你宝姑姑。”是你宝姑姑刚刚欺负了别人。 “不可能,安大伯,你可甭骗我们,这么多衙役围着你们,不是欺负你们又是什么?” 周围的衙役全:“……” 他们冤不冤? 哪欺负了啊,讲讲道理成不? 他们不就追只银狼?是你那宝姑姑自个冲进他们的包围圈好不好? 这会儿和这些人讲不来道理,祈康安也是一时麻爪,立马着转头叫闺女,“宝,出来说句话。” 非常自觉的,衙役们朝左右各退开些,给里面的祈宝儿让路。 不自觉不行,对方几百号人,手里还不是有棍就是有刀,瞧瞧,那几个女娃娃都举着菜刀凶狠狠的瞪着他们呢。 他们可就四十几个人。 官是官,可现在处在弱势。 而且着,知府大人有严令,除对疑犯外,他们不可伤害任何一个百姓。 得挨板子呢,还是知府大人的人亲自执刑。 祈宝儿依旧坐在银仔背上没有动,衙役们让开的间隙已经能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她,她也能看到外面的人。 “你们想要造反吗?”板着小脸问得直接。 全村可不只娃被她抽过,除老人和妇人外,就没没被她抽过的,个个对她骨子里早就刻入了‘惧’这个字。 换句话说,也全都算是她的半个徒弟。 师如父的说。 被这冷着脸的一问,顿时全息了声,不只是息了声,还全都收起了高举的‘凶’器。 一众衙役:“……” 他们是在做梦? 这啥地方的人哪,这么就这么玄幻呢? 这么听一个小奶娃的话? 祈宝儿又问:“走了这一路,不苦吗?不累吗?是种享受吗?” 都摇头。 咋能不苦? 苦,太苦了。 累,累得经常都会想着死了算了。 “看来还是不够苦不够累,要不你们怎么还想着过上继续逃难的生活?” 头更低了。 不,不,不,宝姑姑/宝姑奶你误会了,他们一点也不想再逃难。 只是,如果是为了宝姑姑/宝姑奶你而逃难,他们愿意。 “都回去,到船上等着,,,等下,谁过来帮我把风驰牵船上去。” 祈富贵立马巅巅的跑了过来,路过衙役们时,还挺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有好几个衙役都想挡他,风驰和银仔可都是方公子要的,怎么能让牵走? “让他们牵走。” 是衙头。 宝姑姑,逃难,坐船离开,他已经知道这位是谁了。 衙头颇有些小心翼翼的走向银仔,确认银仔不会像刚才那样他们一靠近就龇牙后,他壮起胆子又靠近了些。 “请问,您是宝姑娘吗?” 祈宝儿歪着小脑袋看向他,没有回答。 衙头觉得自己应该没猜错,也只会有刚才那一手的人,才能救得下威武将军。 朝祈宝儿抱拳道:“我们并无伤害宝姑娘宝骑的意思,只是它从城外一路狂奔进来,又在街上四处乱窜,毁了不少百姓的摊子,还踩伤了两人,这才不得不将它拿下。” 祈宝儿挑眉问:“不是那所谓的方少爷想要?” 衙头放下手笑道:“我等食朝廷俸禄,忠朝廷之事,并未食过方家一米一麦。” 顿了下又说:“方少爷是在街上看到了宝姑娘的宝骑,扬言说要抓来养,这才一路跟着我们。” 祈宝儿一直知道这人不是坏人,他身上有着层淡淡的功德金光。 趴在银仔身上搂着银仔的脖子问道:“那方少爷什么来头?你们似乎挺怕他。” 衙头左右看了眼,又靠近了银仔几步小声道:“方少爷没什么大来头,方家也不过是屏城的一个普通商户。 只是,方少爷的妹妹,是齐国公嫡长孙的庞妾,前阵子还刚刚有孕报了喜讯回来。” 可能是因为武力的原因,眼前这个明明是个娃娃,可他就是无法将她当成个娃娃来看,甚至在直面她时,心里连点戒心都升不起。 第230话 人傻一点真挺好 这就是灵修者的一大天然优势,因为他们修的是大自然最精纯的灵气,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也是大自然最精纯的气息,会让人自然而然的亲近他们,信任他们。 当然,这并不是绝对。 至于很难将祈宝儿当个娃娃来看这点,一是气场,二嘛,人本来灵魂就是大人。 “齐国公?”她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衙头以为她是不知道齐国公是谁,便解释道:“齐国公乃圣上恩师,现今致仕在家。” “一个小妾的弟弟,你们竟然怕他?” 妾为奴啊,就算是怀孕了又如何,自个都没权利养的说。 衙头也不知道为啥,竟然又解释道:“齐国公长孙现已是而立之年,家中虽是妻妾无数,只是,这是他后院中 祈宝儿瞪圆了眼的看向他,‘你是不是傻’这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看衙头脸上一闪而过的鄙夷,看来这人和她有着一样的猜测。 “宝姑娘不必担心,我已经叫人去告知知府大人。” 祈宝儿眯弯了眼的摇了摇头,“我没担心。” 要不是看这人一身功德金光的面子,她刚才就直接灭了那姓方的,敢冲着她爹举箭,胆肥了他。 两只小胖手摸着银仔的脖子笑弯了眼,她的银仔回来了。 衙头微怔了下,余光看到祈康安板着脸气凶凶的走了过来,朝祈宝儿又抱了下拳转头离开。 “宝,他过来做什么?他说什么了?是不是威胁你了?” “没,爹,他不是坏人,身带功德金光呢。” 嗯? 身带功德金光啊,那一准是个好人。 “黄衙头,你可别让他们跑了,他们敢伤了我们少爷,这事儿可没完。”刚才嚷得最大声的那仆役朝着衙头吆声喝着。 一个奴籍,竟对着官身一点没有敬意不说,还似对方是比他更为低溅的人一样。 祈宝儿笑了,“这方家有意思。” 黄衙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那仆役,并不打算理他走到入口的拐弯处站着。 这态度,可把那仆役给气得,叉着腰直喘气。 祈康安都有些看懵了,“他家少爷都晕了,他不赶紧把人送去治,搁这和衙头置个什么气?” 他要有这么个下人,得活活气死不可。 气不气死另说,那仆役找死倒是真的。嚷不动衙头,扬着脖子一副‘我在俯视你’的冲着他们父女俩过来了。 隔着几米外就伸手隔空戳着祈康安嚷道:“你,是不是你伤到我们少爷了?好大的胆子,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少爷是谁? 甭想跑,伤了我家少爷,齐国公府饶不了你们。” 衙头都错愕的看过来。 祈康安有些懵,“宝,这怎么又扯上了齐国公府?话说齐国公府是做啥的?” “国公,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方家一闺女,是齐国公长孙的小妾,齐国公的长孙已经三十岁,妻妾一堆都没怀孕的,就方家这位小妾前阵子传了喜讯来。” 祈康安:“……” 再回头看那嚣张的仆役,突然发现,人傻一点真挺好的,瞧瞧,这不傻的人他能活得这么自信嘛。 父女俩完全无视他的嘀嘀咕咕,这让仆役更是怒火中烧,衙头他不敢怎样,这俩贱民算个什么? 原本还害怕着银仔不敢靠近,这会撸起袖子冲了过来,大有一副要为自家主子报仇的架式。 都不用祈宝儿动手,就这软脚虾,祈康安大步上前抬腿这么一踹,仆役嗷的一声惨叫,倒退了几步后倒地,捂着肚子躬成了只熟虾。 哎哟,这还得了,敢打他们方家的人。 一群仆役嗷嗷叫的全冲了过来。 衙役们全变了脸色,赶紧的上前去阻拦,衙头都喊着‘都住手,都给我住手。’的冲了过来。 祈宝儿却是颇为同情的看着马旁的一坨,有这样的下人,她该说是方家的幸,还是不幸? 祈康安有祈宝儿这个闺女可不是白有,不知不觉间身体素质早来了个质的提升,一路上又是刀法又是拳法,衙役们挡住了仆役却挡不住他。 大块头穿梭在一众衙役中,灵巧的避开了衙役,不是对这个仆役一脚,就是给那个仆役一拳。 好家伙,衙役们拦着拦着,发现自个全成了‘帮凶’。 不到五分钟,一群仆役身上全挂了采。 整得衙役们都不好意思再拦了,互相对视着,都默默的收起了挡人的手,后退着默契的挡在了银仔前方。 大的还好,就拳脚,应该好歹能留条命吧?后头这小的可千万别出手。 不多进场面就变成了三国鼎立,都没人说话,但从站势上看,很明显的是三方。 祈宝儿父女俩是一方。 离着他们十几米外的哎哟哎哟直在痛呼的仆役,和昏倒在地方少爷是一方。 衙役们都收了刀要围不围,视线左右瞟着就是不往方家阵营里看,其实是挡在这俩方中间,算是中立方。 这一对立,就对到了几方人员的到来。 最先来的谁也没想到,竟然是德源客栈的人,跑最前头的是虎子,后面跟着钱掌柜及一众的小二。 钱掌柜被一壮实小二背在背上狂奔,老远就扬着手高喊开了,“住手,都住手,我们赔,多少损失我们都赔。” 这是不解了事实又不了解现况的,路上就听虎子说了个大概经过,只知道是银仔弄坏了不少东西,还伤着了人。但不知道,这还有个娃一巴掌就把人给呼成了个半身不遂。 虎子直喘气的也嚷:“赔,赔,,,多少都赔。” 可千万别伤着人啊,要不这事可善了不了,他们主子可不是个好人。 这伙人还没靠近呢,远处又来了一伙,这伙是骑着马来的,全都是一身官服。 领头的一个也是远远已经喊开,“住手,都给本官住手。” 还没完,官家队伍靠近后,道路上又出现了一伙,这群人那个多,都拿着家伙什,有百姓有仆役,一群人气势凶凶的跑着前进。 只是嘛,这群人孬了那么一些,还没跑近呢,看到前方的官家队伍,不知哪个喊了声‘有官兵’,立马身着百姓衣的全做鸟兽散,只剩下了几个长衫轻年和十几个仆役不知道是该继续吆喝着往前,还是也跟着跑? 凶狠的表情都僵脸上来不及换,咱也甭浪费了这表情,正好他们已经和德源酒楼的队伍平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仆役拌倒了德源酒楼的一个小二。 这德源酒楼哪能忍。 第231话 超级哇 这些人不过是一群下人的家人的下人,他们的顶顶头上的主子那可是堂堂郡王府的主子爷,论身份,就是宰了你家那位最顶顶的下人,就是齐国公府都不敢说什么。 要论底气,德源客栈与酒楼的人自觉自个要更足。 这哪能忍。 于是,你踢我一脚我揍你一拳,你拌过来我踹过去··· 官家队伍为首的一人下马后,冷着脸朝着后方看了眼。 这一眼那个震慑的,都不用喊,后方两支队伍顿时全都老实了。 祈康安一一米九几的大汉,小鸟依人般的紧紧搂住了银仔的大腿,心有怯怯,“宝啊,这俩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真没多少时间的事,也就那么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瞅瞅,瞅瞅,双方有一个算一个的全挂了彩。 最逗的是,钱掌柜这个为老不尊的,竟然死死的拽着一公子哥的头发不放,就是现在大家都安静了,他的手还在那公子哥的头上。 那公子哥和钱掌柜也差不离,此刻同样也是揪着钱掌柜头顶绑好的发髻死不松手。 讲真哈,祈康安在村里见婆娘打架见过多了,但和这俩比,村民的婆娘都应该自愧不如。 “大人···”跑过来想汇报的衙头跟着往后方看了眼,顿时所有的话全卡在了喉咙口。 这,,这是闹甚? 吕轻何没理他的直奔银仔。 祈康安顿时心一紧,忙站直的挡在了银仔面前。 要换以前,见到官他一准就跪,但现在嘛,,, 整不好是敌人哦,大不了拼了。 吕轻何停在祈康安前方,风尘仆仆满满都是疲态的脸上扬起了和善的笑容,“本官原是应亲自到城门口迎接众位,只是身有要事不在城中,只能遣人代为相迎,望祈老爷和宝姑娘误怪。” 说完,还供着手的给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 哎哟,这,这怎么成? 把祈康安吓的,赶紧上前拽人,“可别,千万别,咱当不起呀,大人您这是折小民的寿呢。” “当得,当得。”你们可知你们救的是谁? 周围的官员与衙役们都是一头雾水,颇有些脑袋被雷给劈了的晕呼。 尤其是衙头和追银仔的那些衙役,都心里庆幸得不要不要的,还好没对这对父女俩动粗,这明显着来头不了啊,他们知府大人都这般的敬重。 与他们相反的,是方家的人,尤其是方家的几个公子,皆变了脸色的对视着。 他们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吕轻何听到消息赶来的急,还不知道确切的事,于是把衙头拽来问话。 衙头也实在,不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 一大早,银仔和风驰俩一路奔着朝城门口而来,一开始衙役们没太在意,虽说两只身上都没有有主的标志,可银仔干净,风驰一看品种就不是一般马,大家伙都以为是它们是有主的。 谁知那俩一路过来压根没停的意思,屏城是府城,除有战事外不得随意关城门,又怕这俩是有主的不能下狠手,衙役们只能去拦着。 拦的过程就不说了,反正就是被这俩给冲进了城中。 原本没关系,银仔和风驰都只在道路中狂奔,收到消息赶来的衙头看出了这点,命令衙役们别追太紧,它们明显是冲着某处去的,别激怒了它们反而造成不良后果。 谁知在路过某街道口时,突然射出了支箭击中了正避让行人的银仔。 这下完犊子了,银仔和风驰都没再避人避物的直往前冲。 “啥?我家银仔受伤了?” 祈康安忙急的扒拉着银仔的毛检查,“伤哪了,重不重?” 祈宝儿伸出小手对着爹扬了扬,小手上一手都是血迹,“伤脖子上。” 伤了她的银仔,还想对她爹出手,她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能对得起他手里的箭? 祈康安拉长着脖子往银仔的脖子上看,“伤的重不?当时你要赶银仔走爹就不乐意,它叫得爹听着心里都难受,你瞅瞅,瞅瞅,愣给又追上来了吧,还碰着那四五不着六的东西。 这一路都不知道它们吃的啥,又睡在哪,是不是一路给饿着过来啊?” 心疼死他了都。 方家还没到全蠢的地步,至少为首的那个鼻青脸肿头发散乱的公子就挺识实务,立马扒拉了下头发走了过来。 “大人,是我四弟的错。” 又朝祈康安和祈宝儿深深一鞠,“两位,我代四弟向两位赔罪,多少损失都方家来赔。” 看了眼银仔,眼中闪过丝贪婪的光芒,但他硬给忍住了,“你们这坐骑的伤,方家愿意赔偿。” 这些人看来不简单,能用钱解决便先解决了,省得给方家遭祸。 甲板上,一群孩子抓着护栏展现着什么叫‘没见过世面’。 “哇~” “哇~” 咱在哇什么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觉很哇,超级哇。 吴家的这艘船/船身大得很,光人住的地方就三层, 虽然船上是越往上一层比一层的房间少,可二层还有整三十间房,三层有足足十二间。 二层的每一间是同样大小,里面上下分层的共有十二张床,中间还有条一米宽的走道。 一层的房间不同,有大有小,但最小的一间也有二十平,最大的一间和客栈一样,还分内室和外间。 其它的房间你们自个分,唯最大的一间,吴家早做了安排,里面全是粉色装扮,还摆了不少小孩子的玩具,一瞧就是给女娃娃住的。 还不提和房间占地一样多的一楼甲板和三楼小了一号的甲板。 此刻,在这间屋里,祈老头和祈康安还有祈宝儿仨正在这聚首。 这间屋子是最靠近着三楼甲板的位置,在前方和左右都开有大窗户,能坐前方窗户前看到一楼与三楼甲板上的情况,也能在左右窗户下坐着看海,可谓是整艘船内最贵宾级的享受。 爷仨这会子就坐在靠前方的窗户下,桌子是贴着墙板摆着,三个位置正好一个位置坐一人。 父女俩面对面坐着,一人一个苹果啃着,两人都是那叫一个专注,那叫一个细嚼慢咽的文雅。 一年四季按说来水果里,苹果是最常能见着的,因为它耐储存,只是不管耐不耐储存,水果这玩艺儿吧,对他们穷人来说都是金贵东西。 吴大公子就是大方,领头的特意带祈老头去看过,十平方左右大的屋仓,一框一框的装得满满一仓的水果。 但显然着让父女俩突然这么斯文的不是前面的原因,而是··· 第232话 蠢样 祈老头这时可没功夫想那些,虎目圆瞪着最受器重的大儿和最疼爱的孙女,那叫一个肝疼。 可要说骂吧,他又实在骂不出来,想抓银仔,还差点伤了安子,就是当时他在场,那也是得和那姓方的拼命,管它旁边有没有衙役在。 虽心里这么寻思,但脸色依旧冷凝,“方家赔了多少?” 祈康安和祈宝儿对视了眼。 祈康安:你爷这意思,是不怪咱啦? 祈宝儿:不晓得喃,要不爹您试试。 祈康安:咋试? 祈宝儿:爹你看着办呗。 祈康安:“……” 不愧是亲闺女。 父女俩的眼神交流只在一瞬间,祈康安知道这事躲不过去,他也没想躲,反正他觉得自个没错,爹要真冲他发火,他也有话能顶。 “原本我们冲吴小将军的面子,那吕知府不是吴小将军的好友嘛,还挺照顾我们,我和宝儿就想着,也不能让吕知府难做,反正我俩也没吃啥亏。” 没想到那吕知府瞧着一个挺儒雅的人,开口那叫一个狠啊,一张嘴就是十万两,当场那方大少脸黑得都能滴下墨来。 全程都没他们父女什么事儿,吕知府和那方大少俩你来我往的,从十万两开始砍价,最后六万五千两成交。 把父女俩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祈康安当时拿到银票人都没回神呢,抱着银票呆呆的就想走,还是被闺女给拦住了,从中抽出了四万两银票给了吕知府。 人吕知府似乎也不知道啥叫客气,你给他,他一脸坦然的乐呵呵收下,然后特别热情的将他们父女俩和银仔送到岸边,亲眼的瞅着他们上船,还挥着大手目送他们远去。 要不是他自个知道他们是 不过··· “宝啊,你为啥给吕知府那么多银子啊?” 那不赔他们的嘛,是,吕知府出了大力,可就算要感谢吕知府,也没必要直接就给出一大半啊? “啪”一声,祈老头没一丝怜惜的一巴掌怼祈康安后脑勺。 “你脑子里装的全是大粪吗?人堂堂一知府,凭啥匆匆的跑来给你撑脸面,还挡在前头得罪人的为你讨赔偿?” 瞅着利都忘了四五六了,自个是啥身份心里没个数? 祈康安捂着后脑疼得龇牙咧嘴的,“爹,您轻点。” 他就这么点小聪明,爹要再这么来几下,他也得和二弟一样样了。 祈老头懒得理他,转头对祈宝儿道:“乖乖,你做得对,咱甭管侣知府对咱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冲他是小将军朋友这点,那钱就应该给。 交情是小将军和吕知府间的交情,可不是和咱。 何况,咱别忘了银仔一路跑来在街上造成的后果,没听那衙头说撞了摊子还撞伤了人?咱不要赔啊?” 衙头为啥特意要说这点? 人只不过是给面子的没直接提出要赔偿好不好? 祈宝儿啊唔了口苹果,同情的撇了眼眼睛都疼红的亲爹,对祈老头道: “爷,赵掌柜说过,吕知府的父亲是中书令,他本人和小将军关系好,和当朝太子似乎走得也挺近。 爷,这样的人,回京城是早晚的事,咱们就一群普通百姓,得罪了他没一点好处。” 别问怎么会上升到得罪的地步?谁知道这人心胸广不广,也许一点点小事人就膈应在心里了呢? 再说了··· “他一开始赶来应该是本着给咱撑腰解围的意思,来了后看到方家已经吃了亏,他就借着这势头再坑方家一笔。” 祈康安终于回过味来了,“宝,你的意思是,吕知府向方家要的赔偿,本身就有一部分是帮他自个要的?” 祈宝儿:呃··· “爹你说得太那啥了,不过意思也差不多吧,要不我们伤了方家的少爷,又损了方家的颜面,咱又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人凭啥还要赔偿? 又不是吕知府欠咱该咱,冲吴昊远的面子,他当个和事佬将咱安全送走也就是了,凭啥要得罪人的向方向要赔偿?” 真如她爷说的,一路有些过于顺当,难不成顺得爹都飘呼得忘了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现在还没真正落户的难民? “爹,别看方家出头只一个姨娘,可她是齐国公府长孙的姨娘,还是齐国公长孙至今唯一一个怀了子嗣的姨娘,吕知府不用怕,小将军也不用怕,爹你说,咱要怕不?” 祈康安脑子有那么一瞬没转过弯来,“那,那个宝啊,那方姨娘不是那什么吗?” 肚子里怀的真是齐国公长孙的娃不? 祈老头听得又恼得给了他一下,“是不是不重要,齐国公府认,他不是也是。 你给我记住,乖乖做的一点没错,按我说,全给都没错。 齐国公府那是什么地位,他们要是记恨上咱们,都不用他们自个出面,随便的吱一声,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咱们把赔偿大部分都给了吕知府,再加冲着小将军的面子,吕知府最起码着也会帮咱把去处给瞒下,仗义点,还有可能会阻止方家打听咱们。” 人老成精,说的就是祈老头。 只听父女俩的讲述,祈老头就知道方家在屏城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方家的人又都是怎么个作风。 这种人小肚鸡肠着呢。 大儿和他乖乖不仅是把方家小少爷给打残了,还大大的扫了方家的面子,也许不会管那小少爷怎样,但扫了方家面子这点,方家一准是会想办法把面子挣回来。 如果知道了他们的去处,都不用人出现啊,只要寄封信给那什么方姨娘,然后那什么方姨娘再在齐国公长孙面前嘀咕嘀咕,枕边风这玩艺儿对于有些人那是有着神奇的效果。 同样的也不需要齐国公长孙自个出面,只要他在想巴结齐国公府的人面前嘀咕嘀咕,他们整不得人还在海上呢,岸边已经有一群人摩拳擦掌的准备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别忘了,他们不过一群现在连家都没安下的难民。 祈宝儿觉得她爷真不愧是人老成精,连连点头道:“以后咋样先不说,咱四百来人呢,首先还是全安顿好再说。” 至于将来,,, 也许那什么方家自取灭亡呢? 又也许他们老祈家能运气好的可以不用再怕齐国公府。 运气这东西哪说得准? 祈康安本来不笨,亲爹和闺女这么一说他哪还有不明白的,顿时连头都不敢捂了,冲着祈老头挠头讪讪直笑。 祈老头没眼看,“蠢样。” 第233话 到达永安城 祈家村的人,包括祈宝儿在内,估计是都没一个有主角光环这玩艺儿。 海上的一路那叫一个顺利,一没碰着海盗什么的,二没碰着海难,只除了无聊。 四十七天后的下午,挂着吴字旗的大船, 缓缓的驶进了永安城的码头。 船还在海上飘着,隔着老远就能看到远处一座巨大的石碑,碑上显眼红的‘永安城’三个大字。 等船靠岸再瞧,那石碑大的呀,站在甲板上往上看都还有种在看参天大树···呃,参天大碑的感觉, 人都已经离得几百米外了,还是显得是那般的渺小。 田老太由叶三妮扶着站在岸上,看着前方的人来人往是一脸感慨:“这就是永安城啊, 可真大。” 码头内人头孱动,熙熙冉冉的人群各色都有,有来接人的见到船靠岸就翘首以盼,有匆匆赶路的,也有接到人后互相的欣喜与关怀。 随着她们后面下船的李琴也是震惊得脸上都没了表情,“娘咧,这人也太多了。” 一船工扛着箱子路过,听到后笑道:“这不算多了,进了城那人才叫多呢。” 永安城是进京的五大必经城之一,不管是要进京的还是要离京的人,每天从这路过的没个几万都是异常。 更不论还有来此游玩的人。 船工叨了句就匆匆离开,船虽停下了,可他们要做的事还多着呢,也是祈家村的人都厚道淳朴,一路上对他们这些船工都客客气气着,这才敢有胆子的对客人插话。 祈康富脚步虚浮着被祈康福半架着缓缓走过来,谁都没想到这货晕船晕得这么厉害,船在海上四十七天, 他就吐了整四十七天,也昏昏沉沉的睡了四十七天。 原本一个体重近一百七左右的汉子,现在瘦得估计称一称能有一百二都是老天保佑。 “富子,咱可算是到了,安心啊,等安定下来,娘就好好给你补补,鸡腿都给你吃,咱很快就能补回来啊。”当娘/的哪有不心疼儿子的。 一提鸡腿祈康富又想吐了,无奈肚子已经空空,他只能忍着恶心的无力摆了摆手,靠在祈康福身上整个人都跟个小娇妻般。 而真正该是小娇妻的李琴却是不无鄙夷的撇了他一眼,正好虎子在不远处的一马车前叫他们,她瘪了瘪嘴过去一把将人往背上一捞,迈着大步小跑着朝马车跑去。 “娘,我先把相公送马车上去,等下过来接你。” 田老太:“不用, 我跟三妮一起过来, 你安顿好富子也直接上马车啊。” “哎, 晓得啦。” 田老太和叶三妮也慢慢往马车那走,田老太揪心道:“哪晓得富子坐不了船,这一路折腾的,前半辈子的饭都全白吃了。” 叶三妮劝道:“娘,咱安顿下来就给二弟好好补补,让二弟好好休息着,没补回来不准做活。” 哎哟,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熨贴呢。 “娘这辈子啊,还好是找了你这么个好媳妇。” 田老太这话可不是瞎说,以前她虽也满意大儿媳,但还没那么明显的感觉,这船上一路啊,她可真真是享了儿媳福了。 晕船的可不只祈康富一个,大家伙坐船的那股兴奋劲,没个两天就因为一群人晕船给打得稀碎,那几天船上都是愁云惨淡的。 吴家真真是诚意十足了,这回负责护送他们的负责人,别看年纪轻,人可是镇北将军府的大管家。 听船员说,吴管家是奉了将军府老夫人的命令来的。 哎哟你说,这咋还惊动那般金贵的人呢? 吴管家已经是顾到了晕船问题,不只是备了药,船上还有大夫跟船。 可体质这东西就是这么的神奇,就像祈康富,大夫一路给换着药用,祈宝儿也是时不时给输下灵气,他还是一路晕船一直晕到永安城。 再比如田老太,也是晕船晕了十来天,同样是祈宝儿给输灵气基本没用,然后突然着,嘿,她不晕了。 就这么奇怪。 李琴要照顾祈康富,祈悦是妹妹,文秀是侄媳妇,都不适合来照顾田老太,所以田老太晕船的那十来天,都是叶三妮在跑前跑后。 叶三妮还不只/只要顾着病了的田老太,做为长媳妇的她,在田老太倒下后,她还得接班的安排着一家子的生活。 等田老太好了,叶三妮也瘦了一圈。 叶三妮笑了笑没有多说,没说应该的,不值当等等这些话,她尽心了嘛,婆母夸她,应当的,她也受得起。 最后下船的是祈老头和祈宝儿爷孙俩,吴管家静静的在两人背后跟着。 吴管家这人就是个标准的大管家,平时话不多,甚至有时都没啥存在感,但事事面面俱到,你挑不出他一丝的错处来。 难怪是夫妻,祈老头脚一踩到实地,和田老太一样的也是看到前面的人来人往感叹道:“不愧是永安城,瞅这热闹的,就光一码头上,人都比咱镇上的人多。” 自认已经长高了点,其实身高一点变化都没的祈宝儿坚持要自己走,这会儿由祈老头牵着站在一旁。 她也抬头瞧了瞧人群,又看向那块巨大的石碑,很是认同爷的话,“爷,这可是永安城。” 毕竟是守护京城的五大城之一嘛。 吴管家等两人感叹完,这才上前一步道:“老爷子,宝姑娘,不若先去别庄休息,等明日我再陪大家好好在城内走走。” “别庄?”不是办好户籍直接去村里吗? 已经一个多月的相处,吴管家早将老祈家的人大部分的习性都摸得清楚,祈老头一个表情,他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立刻笑着解释道:“户籍之事明日我带祈老爷和村民们去办便可,我家老夫人的意思,没必要赶这一时半刻,早早已命人将别庄收拾妥当,老爷子和老太太可以陪宝姑娘在城内多走走,永安城可玩的地方还是不少的。” 祈老头一听当即变了脸,“这可不成,哪能再麻烦你们啊,我们办成户籍直接去村里就成了,再说了,这么多人呢,总不能都挤你那什么别庄去,他们没定下来心里也没着落不是。” 吴管家微怔了下,是他想佐了,倒没想到大家没安定下来心里会不踏实这事。 这一路过来,他也明白老祈家在村民们心中的地位,要去村里,老祈家人没一起去估计大家都不能安心。 第234话 傻大儿 永安城到底怎么繁华大家伙都没个数,祈老头太了解大家,就是他说的那般,没真正安定下来,其它全是虚的,压根没那心思去注意其它。 何况吴家人太过实在,离船不远就几十辆的马车在那候着, 他们差不多等于下了船就进马车,然后全坐马车里一路拉着直接出城。 这儿的码头车马不是停靠于码头外,因为牛马价贵的原因,真正有马车牛车的人并不算多,一般都是有点家底的人,且码头足够大, 每艘船的停靠点又间隔一定距离,因此接送人的马车牛车都是直接停在岸边。 另就是像吴家这种有自个航船的,都是单独包了块很大的区域, 吴家的船光停在永安城码头的,加他们刚下船这艘,就有四艘。 标着吴字大木牌的停靠点,那是停个百来辆马车都不嫌挤。 由此就可见:吴大公子的生意做得是相当成功。 出了码头后,四百来人一左一右分成了两拨。 一拨人由祈老头领着直接出城,另一拨则是吴管家带着祈康安和各家各户出来的代表一起去府衙更换户籍册。 这回换的,可就是将来他们真正的落脚地儿了,也是他们将来的根。 虽说吴管家信誓旦旦的保证没问题,赵掌柜也说吴大公子早安排妥当,可没见到换好的户籍摆在眼前,大家伙心里还是揪着。 “妹,你说会顺利不?”大郞咬着馒头,脸都皱成了包子。 祈宝儿直接坐在地上靠着银仔的肚子,同样抱着个馒头啃的她听到这话眼都没抬。 “肯定顺利呀,要不他们干嘛费那老鼻子劲的把咱们海运到这来?”吴管家太实在了,一个个馒头做得比她脸还大。 听听,听听这话,还海运呢, 当他们是什么货物不成? “大哥,我觉得你蠢透了,咱都到了这,就是不顺利,难不成还能把咱赶走不成,总得安排咱。”说话的是也在啃馒头的心大的三郞。 蹲在三郞身边的二郞手里的馒头顿时不香了,握馒头的手都僵在半空中,整个人呈呆滞状的看着三郞。 “三哥,你这样想不对,要是不顺利,咱们照样是难民,只不过是从盈州的难民变成朝廷的难民。”说话的是四郞。 至于五六七郞这仨,抱着喷香葱油饼啃的他们,压根就没心思去听几个哥和妹之间在谈啥。 好在大郞他们的担心没有成真,相反的,祈康安他们出城时不仅满脸笑容,似乎还带回来了个大好消息。 “给咱原定的是一个叫荣溪村的地方, 那儿有七十几户, 上了户籍的有五百来人, 书吏说若加上没上户籍的,约在六百人左右这样。” 哎哟,看着这永远说话一开始说不到重点的操心大儿,祈老头的手又痒了。 横眉倒竖:“说重点。” 祈康安被吼得顿时笑脸一收,身板站得笔直道:“书吏告诉我们,荣溪村和咱村几乎一样,都是同宗的族人,咱们要是去他们村的话,可能会被排挤,买地什么也不方便。 又给我们看了舆图,离着永安城和荣溪村距离差不多的地方有个村子,以前叫什么书吏没说,现在那个村已经荒弃了。 我打听了,那村子不是出啥大灾才被弃的,而是本来村不大,百年前疫情那事也被波及到了,后来村里人都搬去了其它村子,那儿才荒弃的。” “啥意思?”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祈老头一点没占到便宜的欣喜,反而是脸色越发不善的盯着祈康安。 不只是爹,旁边的闺女也是看傻子般的看着他。 这让祈康安本来激动的心情像是被盆冷水当头泼下,那股子兴奋劲一过,他终于回过味来,嚼磨出似乎有哪不对了。 这时跟着祈康安他们一起来的三个衙役中的一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态度挺好,说话也没他们以前在老家时碰到的衙役那般趾高气扬。 “老人家,是这样,荣溪村全村都姓庞,是京城京兆伊庞大人家的旁支,你们并入进去,可能··· 祈兄弟说的那个弃村,地势并不比荣溪村差,甚至还要再好些,同样是依山傍水,不过那儿比荣溪村地势要偏高些。 不只不必担心水患问题,可用来耕种的地方也不少。 且,我们知府大人还给你们开了特例,你们入驻后便是自成一村,村名可自取,村长或是里正之职也是你们自选之后上报即可。 地先按人头分配,若是觉得不够,可自行再买。 至于其它的,你们可先选出村长或是里正后,再由其直接与知府大人协商。” 听到这,祈老头更是狐疑。 这好处也太大了。 先不说难民能自成一村,就说他们原是归九常镇管,现在却是有事直接和知府大人相商这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面问题不小哦。 祈老头看向祈康安。 他的傻大儿居然一脸心虚的连和他对视都不敢。 呵呵。 知子莫若父。 看傻大儿这反应,祈老头哪还不知道基本是事已成定局。 祈老头这时还能想啥? 只能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了,难不成做爹的当众拆了儿子的脸不成? 只一转瞬,祈老头便笑着对中年衙役道谢:“太麻烦知府大人了。” 衙役,,,刑衙头见多识广,虽然祈老头的表情只那么一瞬的变化,他还是看得分明,便知道这是个聪明的。 加之知府大人在他面前提过几嘴,他心中多少有数该将这伙人摆在什么位置。 笑容不变道:“正好今儿我当职,便护送你们过去,也正好着你们也认认路,以后若是有事,你们也可到城里来找我。 哦,忘了说,鄙姓刑,现任衙头一职。” 哎哟,这交好的意味可是透着话直白的传过来了。 祈老头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甭管人心里真正怎么想,这话它听着舒坦不是。 不过祈老头也不是那自贱的人,没因为刑衙头这一句话就顺杆爬,也没畏畏缩缩的自降身价。 他同样笑意满满的朝刑衙头供了供手,“多谢,现今我们落难中实为不便,等安顿好,刑衙头若是赏脸,定要来家中喝上一杯。” 刑衙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一定,一定,到时老爷子可别嫌我叨唠。” 嚯~,这下改称老爷子了。 “欢迎都来不及呢,我老婆子手艺还算不错,到时您可别千万嫌弃。” “哎哟,那我可一定要上门讨一口,老爷子您不知道,我家那位做出来的饭菜简直不能吃。” 第235话 有哪不对劲 城门前是块平坦的大空地,大到都可点兵十几万那种。 出了空地就是大山环抱,而一条一条的官道,便是穿插于这些大山当中。 前往荣溪村与他们要前往的村子并不同路,据刑衙头所指,他们所走的道与去荣溪村的路中间还隔了两条官道。 永安城往外的路,颇有些以大空地为起点的开式。 祈宝儿这次没有骑着银仔走,而是跟几个郞一块坐在马车里。祈老头为防万一,把银仔给塞一大马车里,由祈康福负责赶车。 毕竟人生地不熟嘛,还是小心着些为好。 此刻祈宝儿和三郞俩正头怼头的一起怼在车窗上,一个木着小脸,一个一脸懵圈,他们马车外不远的地方,正是骑马并行着越说越热切的祈老头和刑衙头俩。 三郞用气音道:“宝,爷和那衙头,他们应该是今天才认识的吧?” 从开始的吃饭讨论,到盖房子材料,再到地里应该种什么,一路上俩就没个停的,现在都聊到四叔科考的事儿了。 麒麟国说是三年一科举,但换种说法,也可以说是年年都在考。 科举分为四级,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院试、乡试、会试都是三年一科考,但这三年考一次并不是三试都隔开三年的同时考,而是以今年院试,明年乡试,后年会试这种方式。 唯独殿试与会试是同一年。 简单来说,就是考中了举人便可为官,而初中举人中的前五十名,皇上会亲自出考题来亲自考他们,考中的前十名一般官位都是比较优厚,将来提升机会比较大的地方。 换个角度,也可说是皇上在选自己未来的心腹。 科考的日期麒麟国是固定在十一月与十二月,常规是十二月初一开考,但偶尔也有特殊情况会提前一个月,比如三年前,京城似乎出了什么事,科举提前到了十一月初一开考。 所以这儿的科考,不是祈宝儿所熟知的被称为秋闱,而是被称为冬闱。 说来他们这安定下来的时间赶得巧,他们是四月离开的家乡,逃离盈州费时近三个月,海上用时近五十天,现在还差九天步入九月。 还不知新家是个什么情况,估计房子都得重盖,不过这时的气候盖房子正好不是太热也不冷。 祈康泰也需要些时间准备,还得递交文书这些琐事,勉强的,祈康泰正好能赶上今年的科考。 若是今年赶不及,又得再等三年。 虽说祈康泰今年才十五,再等三年也仅十八,十八岁的秀才也可称为是青年才俊,毕竟天才这两个字并不是那么容易能负担得起。 可谁能保证祈康泰下一个乡试他就一定能考中? 又谁能保证这三年不会再有个什么的阻碍了祈康泰进学的路? 没人能保证不是。 尽早去考,哪怕不中,也是攒个阅历。 祈老头就是这个想法,对于今年祈康泰还能勉强赶得上乡试这点,他庆幸是庆幸,但没抱太大希望。 可能是一路走来心态变了吧。 以前他除了乖乖最重要外,就是期盼着家里能出个身穿官袍的后代光宗耀祖。 现在嘛,他只要一家人都齐齐整整就好。 心里怎么寻思是一回事,他和刑衙头间的聊天,语气中所包含的意思,还是一副对祈康泰期盼很大的意味。 赶巧的,刑衙头的岳弟今年也正好要参加乡试,他还真知道不少要注意的地方。 比如乡试进场后三天不得出,所以得备齐这三天考生的吃喝拉撒所需要的东西,尤其是吃与喝,那是绝不能出问题,往年就常有考生因吃坏了肚子而不得不退考。 还有笔要怎样的,墨该备哪种,太差了容易污了试卷,试卷可只有一份,一污就又是退考。 等等,等等。 该注意的东西还挺多。 祈宝儿和三郞俩都不无同情的看向四叔。 难得真正的轻闲下来,祈康泰可以任何事都不必去想,任何事都可以不用过问的正抱着本书在苦读。 真真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两学渣兄妹对视了眼,都木着脸不约而同的又再次望向窗外。 学霸的世界,不是我等屁民能理解的,告辞。 一路上村民们叽叽喳喳的全没个静的时候,个个语气中都带着终于奔向了新希望的欢喜。 这个说要准备盖房子,那个说明年想种什么,他说要跟谁做邻居,她说想选间房子离河近些的。 全是对未来美好的祈盼。 怎么说呢? 一路逃难的他们,原就像是群漂泊无依的浪子。 何处是根,不知道。 哪能安家,不晓得。 甚至还能活几天,心里都没个数。 现在终于朝廷给他们安排了地儿,连户籍都已经落在口袋里了,那感觉··· 咋个说呢? 形容不上来,总之就是想笑,哪怕只是看到路边再寻常不过的野草随风飘摆,他们也能傻笑着乐半天。 这是一群好些连自个名字都不会写的村民最质朴的快乐。 欢声笑语听得两个跟随在后方的衙役都不自觉的原先严肃脸也跟着露出了笑意。 只是··· “唉,都不容易。” 刑衙头没有扯慌,原弃村离着永安城着实不算远。 马车哒哒哒着,只一刻钟左右,大家伙都感觉还没说上几句话呢,随着外头纷纷的‘yu~yu~’声,马车一辆接一辆的缓缓停下。 祈老头骑着风驰走在最前,也是看得最为分明的一个。 轻嘘了口气,还好还好,眼前的情景倒没他想象中的糟。 原他还想着,弃村弃村,估计是房屋破旧不堪,甚至可能有些房屋都看不出来房子的原貌,田地也是杂草丛生看不出那儿曾经是田。 一路他虽都在和刑衙头叨叨着,但心里无时不在愁这些。 天下哪有免费的饭啊,永安城给他们这么大的便利,别提什么看吴家的面子,朝廷可不是吴家的。 好在有眼前的现实告诉他,老天爷至少着还没有那么埋汰他们。 村子基本还是能看出原来的样子,村子并不大,二三十户这样,反正看过去房子就二三十座。 不过能拿来盖房子的地方非常大,可能也是这原因,弃村原来的人房子盖得互相间离得都不太近。 最近的是两座比较居中的位置,也是最显眼的两座房子。其它都是土胚房,靠边缘的好几间屋子连屋顶都只是搭了木头捕上茅草,只那两座房子是青砖大瓦房。 但这俩距离最近的房子,中间也相隔了十来米的距离。 并不是因为院子而隔开,这相隔的距离,是双方院子之外的距离。 就这么看着各房屋间的‘生疏’,总感觉这弃村有哪不对劲。 第236话 希望 但其它人没祈老头这想法,下了马车后,一个个站在路边,看着官道左侧不远处的村子,那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哪哪都好。 二牛抱着小妞妞咧嘴笑着对二牛媳妇说:“以后这儿就是咱的家了,你放心,就算没分到房子,咱先脸皮厚的到安大伯家挤挤,我很快就能把房子盖起来。” 现在天还亮着,站这基本能将整个村子收入目中,都看清了原弃村原来的房子并不多,且许多···其是靠外的那些,破得连土墙都只剩个一边半边的就好几间。 二牛和其它村民的想法都一样,那两座现在瞧过去还是好房子的青砖瓦房,得分给老祈家和老太爷家,一户中有他们认的头,一户中有祈氏现今最年长的老祖宗。 至于他,还真没非要在现有的屋子占一间的想法。 才那么些屋子,好些还都已经不能住人,他们这可是有几十户人呢,怎么够分? 他更愿意的是自己新盖,房子盖得咋样另说,新盖能选得靠安大伯家近些呀。 二牛媳妇没意见的抿唇笑着点头,反正相公说啥她听啥。 田大嘴悄摸着挤到叶三妮身边,轻轻扯了扯叶三妮的袖子,“三妮妹子,我不用分房子,我选地自己盖成不?” 旁边的田老太听到看过来,眉心微微有些皱,“你还有钱盖房子?” 那还欠了老祈家那么老些银子? 田大嘴心大,没听出田老太的意思,她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目光有些躲闪的嘟囔道: “很,很快我也是祈家的人了,他,他答应我盖间新房子。” 嗯?? 这还有情况啊! 妇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八卦另说,反正田老太和叶三妮俩都露出了兴味的神色来。 叶三妮问:“谁啊?” 倒是田老太,只一寻思她就猜出了大概,“是二狗子吧。” 二狗子原名祈康泉,和祈康安一个辈分,但他只是辈分小,年纪并不小,现年已四十有五。 祈康泉说来也是个可怜人,因为小时候左手受过伤残疾了,左手少了两个指头,还整只手都要比右手短上一截,因此一辈子都没能娶上媳妇。 但这人是个孝顺娃,他在家排行 只是几年前将父母都送走后,祈康泉一个人瞧着就显得特别凄冷孤零,加之他平时里不爱说话,经常大家伙都是看到他一个人独来独往。 田老太有些迷惑,这一路上也没瞧到这俩有凑一块过啊,咋突然的就说要在一块了? 她倒没什么寡妇不能再嫁的意思,二狗子老了老了有个伴挺好的,何况田大嘴有仨孩子,两子一女,这一路这么难,她仨孩子都保护过来了。 且那仨孩子他们都一路瞅着,都挺好的娃,想来将来也是会孝顺二狗子。 就是奇怪这事挺突然的。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田大嘴突然扭捏了,揪着衣角声音细细道:“他一路都照顾着我们哩,有吃有喝尽顾着孩子们,我也不图啥,凑日子过呗。” 婆媳妇俩对视了眼,这种事啊,外人可说不来啥,也不好说啥。 叶三妮拍了拍田大嘴的手臂笑道:“那挺好啊,泉大哥人挺好的,虽然平时话不多,可他做的事实在,指定将来会对你们好。” 田大嘴红了脸,船上不用奔波,吴管家又让大家吃得好住得好,田大嘴都给养得微有些白胖,这脸一红就特别明眼。 还别说,往常都没注意,现在这么一看,婆媳俩发现田大嘴长得并不孬,也是清秀佳人一枚。 田老太啐了一口,“二狗子这眼光可真毒。” 村里年轻的寡妇或是和离的有好几个呢,其中不凡有无儿无女无负担的,偏要找个施着仨施油瓶的。 现在细一看田大嘴,婆媳俩多少心中都有了数,还不是冲着人长得好看。 这边八卦,那头祈老头他们已经开始往村里走。 刑衙头把他们送到村口就领着俩衙役走了,走前还特意的和祈老头约好: “我瞅着您儿子是个当里正的料,大家伙也挺服他,想来他明后天也应该会进城,到时可不要忘记来找我。 正好着,你们需要啥,给我报个数。” 人这么客气,祈老头自然不会打脸,连连感激着保证有进城一定去寻他。 总之双方不管是相见还是分别,都客气中透着股子莫名的亲切,像是老友重逢般。 进村的路上,祈康安边走边说:“爹,这路咱们将来若是有空闲的时间,倒是还可以再拓拓,现在只能一辆马车通过,将来咱们要是周边的山都利用起来,种个果子或是做些其它,这路就显然不太方便了。” 又是开山又是拓路,听着似乎未来无限美好般。 但祈老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住处都没琢磨明白呢,想啥呢都。 祈康安也不是非要祈老头回答,他现在正心虚着呢,自说自话的心里感觉没那么不踏实。 爹这板着脸不吭声也不动手的,比直接拿棍子抽他更吓人。 还是趴在他背上的祈宝儿没忘了这个自个亲爹,“爹,咱这村以后叫啥?” 祈康安默默呼了口气,还是闺女好啊,知道给他解围,瞅后头那俩臭小子,一个比一个躲得远。 忙答道:“就叫祈家村,名儿都记录在案了。” 要是村子还没名字,他们户籍也换不下来。 这下祈老头更觉得不对,眉心都皱成了一条线,“换村名,换户籍,你们就那么一会儿全给办好喽?” 祈康安咧嘴傻笑了下,解释道:“我听一个衙役说,是因为吴家的原因,吴大公子在前头已经帮咱把该办的事都办好了,就等咱们人到,起了村名盖上戳,然后就能直接换户籍。” 这么一说,祈老头也啥好叨的了。 一来咱也不懂重新起个村名需要怎么怎么来,只感觉不会太容易,但怎么个不容易法并不知道。 二来嘛,镇北将军府呢,那么大来头的贵人,对他们来说不容易的事,对人家来说也许并不难呢? 但不管怎样,这恩情,他们都不能忘喽。 “改明儿得弄点东西送给吴大公子。” 第237话 不做那蠢人 “哎哟,这房子真不赖耶。” 田老太叉着腰站在院中微微喘着气,她刚去溜哒了一圈才回到前院,三进的大院子可不小,她只走一圈下来都有些费劲,别看她年纪大,她可是逃难路上从来没掉过队的人呢。 不过再费劲也影响不到她脸上越来越扬起的笑容, 那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安定了,终于安定下来了。 村民们一直叫嚷着将最好的俩房子分给老祈家和老太爷家,不过这事老祈家和老太爷家都没同意。 老祈家是不在意,说句不要脸的话,路上好房子瞧着多了,也住过,现在兜兜里又有钱钱,祈康安就和祈老头商量着, 想寻个依山伴水的好位置自个盖新房。 不是祈康安想眛下闺女的钱, 相反的,这想法最初还是祈宝儿给提出来的。 怎么说呢,虽然老祈家的人除了已经剔出去的原三婶外都挺不错,虽然一路过来都是相扶相持,但祈宝儿并不是太愿意一大群人住在一块。 人一多,事儿就多,矛盾也多。 现在不显,不过是互相间没有明显的利益冲突。 将来呢? 也许老祈家的人不会吧,可祈宝儿不想去赌这个会与不会。 “二叔家有二哥五哥七哥,三叔家有四哥六哥,将来也许还会再有。” 日子好了,二叔二婶吃得好喝得好,未必将来不会再来个九弟或是九妹十妹什么的。 三叔就更是了,才三十的汉子,底下俩孩子还都不到十岁,就是他自个没想法,奶也肯定会再给他寻摸一个,那能不生嘛? 祈康安和叶三妮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都是万事以闺女为先的偏心眼儿,再有一路来一个是事事都会和闺女商量,一个是觉得闺女比相公更靠谱。 于是祈宝儿说这话,他俩不只是没觉得哪不对,还一起也深琢磨起来。 叶三妮稍稍寻思了下认同感更多,拍着祈康安的手臂说:“还有四弟,四弟是读书人,那是肯定要参加科举,将来也许还能做官呢。 四弟的媳妇指定是不能随便找,要不能施四弟后腿才行,那要找个好的,至少着身份得说得出去。 可那样的姑娘家,四弟就不能跟咱挤在一块让人给轻看喽。” 能说这话,显然叶三妮的眼光要比不少人看得更远,至少着村里大半数的人比不上她。 祈康安感激的看了媳妇一眼,他媳妇平时多节省的一个人啊,竟然为了四弟的将来,都舍得闺女拿钱出来给四弟单独造座房子了,足见媳妇是将四弟当成了亲弟。 他这福气哦, 有这么好的媳妇, 又有这么好的闺女,老天爷真是疼他。 叶三妮没注意自家相公的眼神,而是继续和闺女说话。 “宝,你说的对,你二叔现在一家子就五口人,咱先不提将来会不会再添个几口这些,只你二哥五哥七哥他们长大,他们也得娶媳妇再生娃。 而且啊,咱日子好过些了,你几个哥哥得重新回去上学,以前你手里没钱就算了,娘知道你这指缝大的,到时你指定又要给他们单独弄书房什么的,那一下子家得多大?” 知女莫若母,叶三妮现在可明白白的,她闺女啊,和她不一样,手里有了不是藏着收着,而是拿出来,她看得顺眼的人都能多少享受到。 她心里舒不舒服不重要,反正她管不住闺女,也没想过管,上头爹娘都没说啥,她是闺女的亲娘,那能和闺女唱反调的让闺女难做吗? 不能不是。 那不是把闺女给推远? 她不做那蠢人。 “还有你三叔,等咱都安顿好,你奶肯定得给你三叔寻摸,不是非要找个黄闺女,但人肯定是要娘看得上眼。 娘的眼光差不了,娘看得上的人家那也指定不差,他三叔带着俩娃呢,除非人家是个寡妇或是和离了或是也带着娃,要是姑娘家,咱可就得给人脸面。” 什么脸面能比有自个的房子要更大? 当然,最重要的是,“其实其它都还好,最那什么的是咱们大房。” 祈康安听着听着本来就越听越懵,咋媳妇说着说着好像他们立刻就得分家一样? 他感觉他们家现在挺好啊,哪有媳妇说的那么老些麻烦? 这一听大房问题最大,他忍不住了,“咱有什么?” 虎目瞪圆,大有一副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晚上就别想··· 叶三妮白了他一眼,“安哥,你想想,咱家还有个无忧,还有个小军呢。路上没啥,可这以后要一起生活了,他们可都不姓祈,你能保证他们对多养了这俩孩子没想法?” 小军是男娃得送去读书,无忧这闺女脑子傻得多上心。 这还只是小时候,等他们都长大了,一个得给娶媳妇,一个得给出嫁妆,这可都不是小笔钱。 “等等,小军不是···” 不二房的亲戚吗? 怎么也归到大房来了? 哎哟这憨汉子,叶三妮没好气的又抬手给了他手臂一下。 “二弟妹并不喜欢小军你看不出来啊,一路上你瞅着二弟妹管过小军没?小军这孩子懂事,咱不得管他?总不能都带到这儿了,还将人给扔了吧?” 一开始其实叶三妮也没发现李琴不待见小军,路上分吃喝都是田老太在做主,李琴虽不待见小军但也没做过分的事,田老太分了小军吃喝,她也不会做出去抢夺的事来。 李琴是个特别容易看懂的人,她不待见一个人,就是不理。 只是那时大家伙还逃难呢,哪有心思注意这些小事? 一时叶三妮也没察觉。 直到有次无意间叶三妮发现小军在发热,全身那个滚烫的哦,孩子走路都直打晃悠了还在迷瞪着眼咬着牙坚持。 叶三妮一瞅情况不对,把人拉扒过来一看,好家伙,娃两个脚底板都磨破得皮和鞋底连在了一块。 让高大夫看后说是化浓引起的高热,还说还好是发现的早,否则娃得给热傻。 叶三妮和田老太都是心硬不起来的人,但她们也都知道李琴的过去,这事也不好怪李琴啥。 说句不好听的,小军可以算是李琴仇人的孩子,让她要对小军好着实是太过勉强。 可一个才六岁大的孩子,孩子也没啥毛病,还特别的乖巧懂事,这···这,,, 她们也狠不下心来不管不顾啊。 第238话 祈老头的心思 “大伯母,我能走的,我不会施后腿,你别不要我。” 奶娃娃含着泪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眼中那怕被丢弃的惧意都快凝成实质要穿透她的心。 大郞大了,三郞是个淘的,宝儿吧, 比她爹还强。 一路上叶三妮相对来说还真是家里比较轻闲的一个。 索性着,她咬了咬牙后和娘商量了后,就将小军给时常的带在了身边。 相处了这么长时候,叶三妮对小军多少有着感情,一想到如果小军跟着二房生活会怎样怎样,叶三妮这心里就不得劲。 但她不是武断的人,这事和闺女有先商量过。 至于祈宝儿,不过多养个人而以, 无忧这憨子都养了,也不差个李小军。 祈康安听后没直接表态,挠了挠下巴问:“这事儿你和爹娘还有二弟他们说了没?” 那是一个人,不是只小动物,说抱就抱过来养啊? 叶三妮稍稍有那么丢丢的心虚,“我还没说。” 但接着她又理直气壮道:“不还有你嘛,这事儿当然得你去说。” 你可是一家之主。 “呵。”现在想起我来了? 一声‘呵’,把叶三妮整没脾气了,眼神飘呼的都不敢看祈康安,嘟嘟喃喃道: “小军可乖着呢,在船上我那累的,你们一个个不见人影,就他一个娃娃儿,一天到晚在我旁边又是帮这又是帮那。 我也不是怕二弟妹会欺负小军,可不搭理他不管他那也够了,至于读书什么除非爹娘主动提,否则肯定不会有。” 前面的话,祈康安和祈宝儿父女俩对视了眼,互相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写着心虚二字, 同时若似无意般的同时移开视线,决定一齐忽略它。 不过对后面的话,俩人都是认同。 二弟妹/二婶那人做事只凭心情,且也不会藏自个心思,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更不会去做那些表面功夫。 那都不喜欢了,又非要养着,能给吃饱饭已经算是不得了了,还怎么会去替小军想未来这些? 不过祈康安还是没立刻答应,毕竟多养个娃就是多份责任,可不仅仅只是给口饱饭这么简单,他要顾忌的更多。 “成,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咱不要那大房子。” 祈康安转头就去寻了祈老头,没曾想,祈老头听了他的话后直接就给了他一道雷。 “……索性的分家吧,安子你委屈些, 爹娘和你四弟先和你们大房住一块, 等以后你四弟成亲后再单独给他分出去。” 祈老头也是深思熟虑过。 树大分支,这个家早晚要分这点,祈老头夫妇俩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尤其是大房有个乖乖在,乖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光一个袖里乾坤这点,祈老头就不想大家凑在一块被人发现。 不是他信不过家里人,自个孩子什么秉性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而是担心知道的人多了,会不会有人一个不注意的给说露了嘴。 秘密,秘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只是以前家穷,银子多的时候,一家子统共也才一二十两,还都放不住多久,娃儿们要读书,家里要家用。 分家孩子们就得搬出去另过,要不还挤一块只是分个灶什么的,他们家又不是家里不合要分,那分个灶和没分有啥区别? 别到时反而分个灶而引起家宅不宁。 在乖乖跟他说口袋有五百两那时,他就已经决定安定后要分家了。 五百两,正好四兄弟一人一百两,他们老两口也一百两,他们和泰子跟着大房过,那二百两就交给大房。 这样帐也好算。 老人手里有,给孩子们分家这很容易让孩子们心里有疙瘩,这个多了那个少了,养老问题等等。 而现在就没这问题了,他们老两口没钱也没地可分,几兄弟连大房这个乖乖的亲生父母都欠着乖乖一百两银子。 至于他们老两口,乖乖说是孝顺他们的,孙女孝敬爷奶的银子,但凡要脸的都说不出拿来分的话来。 这般几兄弟谁也都没啥好说的,一百两也足够买地皮再新盖个房子,泰子呢,也有钱继续读书。 现在嘛,也差不多。 甭管乖乖口袋有多少,祈老头还是原来的想法,一家依旧是一百两,他不会也不允许乖乖再拿出其它来。 祈康安没觉得有啥委屈,他是长子,养爹娘老那是应当,至于四弟,他媳妇连四弟娶媳妇都想到了,还差中间这些年的吃喝?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老祈家基本不选房,而是选地自个盖,除了祈康福。 他那一百两被钱兰拿走了,他现在可是连鞋子都脱下来倒倒,也才凑出不到四两银子。 这祈老头不管,自做孽。 和离和离,哪有和离给人一百两银子还分成一半粮食的?他们又不是什么富户。 不过那一百两是乖乖借给三房的,这他不说啥,你反正自个将来得还,怎么用他一老头子不管。 但那粮可是全家的粮,是,乖乖那还有,可三儿他知道吗?他并不知道。 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就分了一半粮出去,有想过家里其它人? 甭管是觉得安子本事大能弄到粮,还是觉得乖乖福运大不用担心,都不重要。 对此,祈老头心中一直是不满着。 逃难路不容易,一路往前就得全家齐心协力,所以心里再是不满,祈老头也压着从来不说,就是在祈宝儿面前都没表现出来过。 但现在安定了嘛,他虽没说到不管三儿的地步,没到那程度不是,但也着实是不想再让他们兄弟继续凑一块生活。 那样,他的傻大儿会吃亏。 傻大儿吃亏,就是他乖乖吃亏,这事儿不能干。 至于祈康富,祈老头压根没多想他。 老太爷家也决定选地皮另盖,是祈开山的意思。 祈开山是个身负大义的人,他想的是大方面,他们家人口就六人,两座相对新的大院就差点的一座,那里面也有十几间屋子,他觉得他们家没必要占那么大地方。 而且,他还提了意见。 他们好像谁住那一座三进一座两进的院子都不合适,院子都占地大,给谁对别人都不公平,哪怕是抽签,以后也肯定会有人心里不舒服。 再说了,他们刚到,都缺容身的地方,盖新房子什么的都需要时间,暂时大家伙可都没地方住。 第239话 选出里正 不若大家都先住进两座院子中,都累了,先好好的、放心的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查看下其它的房子还能不能继续住人。 如果能,那把能住人的拿出来抽签,或者买也成,钱都归到村里, 以后修桥修路用,这个明天大家伙商量了再决定。 如果都不能,索性着全推了一起盖房,正好着现在也没地可种,他们人又多,不怕过年前大家住不上新房子。 然后就是另一大事, 选出里正。 永安城有点挺有意思, 里正和村长并不是分开的,只是叫法不同,有的村里叫村长,有的村里称里正。 但意思是一个意思,管理村子的那位领头人。 不过祈康安有向衙役打听过,这儿虽叫村长里正都可以,但大部分的村子里只有里正没有村长。 咱外来村嘛,还是逃难来的,低调为主,就别整什么独特,咱也称里正。 原本村民们没二话的都选祈康安,一路听他话早听习惯了,不选他选谁? 可问题是,人祈康安自个不愿意啊。 一路过来当领头人就已经够呛了,还让他继续下去? 要命哦。 不干,坚决不干。 祈康安的态度太过坚决,后来气性上来平头刀都出鞘了,大家伙很难看不出他的决心。 可他不当咋办? 换以前吧,族长的几个儿子可能还会争取换取,但这一路过来的所经所历, 已经让他们没那自信自个能当好一个里正。 并不是说落了户就能万事大吉了,后头的事还多着呢,甚至不比在逃难路上难。 一切都要重新来过,住房问题,田地问题等等。 好,就算这些能就地取材,房子上山砍树来盖,田地大不了苦点咱自个开荒,可村民们这么多的嘴还要吃喝呢。 他们手里现在可没剩多少东西,满打满算的,大家手里的余粮还能吃个十来天已经是极限。 地就算是现在立马能种东西,也不能十来天后就有得收。 四百来张嘴可咋办? 一旦里正选出来,这些问题可都是里正该头疼的事儿。 有些脑子的,想到这些后哪还有那胆子争一争?没脑子的,呵呵,压根想都没想过要争。 一阵沉默后,还是祈开山站了出来。 “安子不乐意,那我这老头子就先出来顶一顶。” 要是别人,可能还有人不服, 可祈开山嘛,那没。 他可以说是除老祈家外最受村民敬重又惧怕的人了。 敬,比较好理解,祈家村的人重孝道,年长者与辈分高者为尊。 祈开山可是不仅占了辈分高这点,他年纪也是排在全村前五,就算是他没当里正,只要将来里正的年纪比他小辈分比他轻,做决定还是得听听他的意见呢。 惧,这就得从他们 那次在大平原上,对那些要抢他们的难民下手最狠的 不愧是军中出来的人,哪怕他只有一条左臂,依旧是握着刀手起刀落眼都不眨一下。 本来就有道浅疤显得略带凶相的脸,哪怕是溅满一片红还依旧平平淡淡的神色,哎哟那个去,当时可把村民们给吓得够够的。 所以祈开山的话音一落,立马一片的附和声,有些声音还带着庆幸,颇有种烫手山芋丢出去的感觉。 祈康安也是笑咪咪道:“开山太爷,您当里正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祈开山可没被他的水给糊住,“我只是现在出来顶顶,咱现在要做的事情多,你又不乐意,这些孩子我可信不过他们能顶用。” 这话说的,汉子们都有种被啪/啪扇了几巴掌的感觉,可又没法反驳,谁让老祖宗一点没说错呢,他们就是这么的废。 祈康安也没想到平时话不多的开山爷突然这么不客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一个村的呢,别这么踩一堆捧他一个啊。 闺女救命,爹怕怕。 这边汉子们开着会,另一边各自已经都分到屋的村民们也同样热闹。 做么呢? 烧水洗澡洗头发。 逃难路上就不说了,那是吃喝困难,有个地方倒下就能立刻呼呼,至于洗澡,有那时间不如多休息会儿。 船上虽然说比逃难路上轻松,可澡也不是随便能洗,船上的淡水那是只准备来喝和做饭用,一群旱鸭子也没几个敢下水,再说了,海水可是盐的,那洗了还不如不洗呢。 李琴站在墙角弯着腰,一对爪子在头顶把头发挠得唰唰响,“嫂子,我这头上指定都成虱子窝了。” “谁不是呢,咱们还好着有高大夫在,要不可得受罪。”叶三妮正拿着块布给闺女包头发。 好在高大夫早有准备,备了不少去虱子的药粉,大家伙分了屋后没多久,高大有就挨家挨户的给送了过来。 李琴都把头发给挠成了鸡窝,手还依旧在唰唰着,抬起头皱巴着脸道:“宝的头上又没虱子。” 这点她可是羡慕得紧,这一路过来,现在但凡是头上有头发的,哪个不是已经成了虱子窝? 就他们家宝儿,头上没虱子不说,头发还油光闪亮的。 叶三妮把布头折进内里扎好,然后拿了个小板凳坐下,一点点打开头发拿着梳子边梳边道:“宝儿头上是没长,可旁的人都有,要是没捂药粉,给过到宝头上去可不好。” 李琴已经头怼进大盆里在搓头发,因为躬着身说话声有些闷,“那倒是,宝那头发好看着,要是被过了虱子就麻烦了。嫂子你不知道,七斤家的板儿因为满头虱子,被大业婶咔擦咔擦全给剪喽。” “高大夫不是拿了药粉让捂了?”怎么到了要剪发的地步? “嗨,大有哥那时药还没送呢,板儿痒得使劲挠,把头皮都挠破了,应该是路上就给挠破了,我听大有哥说,板儿头皮好些都烂了,大业婶一急就给剪了。” 李琴说着就唏嘘,还好她忍住了,偶尔挠挠也不敢用劲,小孩头发剪了还没啥,要是她这大人也头皮挠烂了要剪发,那可真是要了老命喽。 一个不孝的罪名她就得以死谢罪。 祈宝儿爬到高凳上站好,接过叶三妮的梳子,“娘,我来。” 闺女孝顺,叶三妮自然没有不让的道理,笑咪咪的坐好。 “万幸咱家孩子都还好,路上偶尔着也能洗洗头。” 第240话 婆媳闲谈 李琴肠子都悔青了,“就我懒,一停倒下就睡。” 叶三妮失笑道:“阿琴你要这么说就意思啦,咱们几个妇人里,背东西最多的人是你,你还经常帮着爷们推车。” 娘们都当汉子来用了,累着呢, 可不一停倒下就睡。 叶三妮觉得,李琴这个弟妹是真的没得说。 顶实在的一个人,又没什么心眼,至于不喜欢小军这点,小军的亲奶当年对李琴可不好,这种情况下要强迫李琴喜欢小军,呵呵,换谁都做不到好不啦。 “那什么, 我不力气大嘛。”低着头看不清, 李琴边伸手在旁边摸索边叫唤着:“嫂子,帮草木灰拿下。” 这时代可没洗发水这种东西,有钱人用香膏,寻常百姓用的就是草木灰或是皂角,至于洗澡,寻常百姓更是直接用水搓一搓就完事儿。 叶三妮正准备起来,一道声音比她更快,“你坐着,我来拿。” 田老太顶着个阿拉伯头小跑着过来,路过祈宝儿母女俩时,一道奶萌音叫住了她,“奶,让二婶用这洗。” 田老太顿住一看,乖乖小手上躺着个眼熟的小盒子,田老太瘪了瘪嘴有些不舍:“哪用着香膏,草木灰就可以了。” 她对儿媳是不错,但也不是那顶大方的主儿,一小块就要一两百文的香膏用在孙女身上她不心疼, 可用在儿媳身上,,,啊呸。 好在李琴是个心大的,自个还在那叫呢:“宝,二婶哪要用到那金贵东西,二婶用草木灰就成。” 田老太立马把祈宝儿的手给推了回去。 叶三妮见状问道:“娘,您刚是去小姑那边了吗?我还想着我给您洗头呢。” “嗯,以前你们小姑那是嫁出去的姑娘,离咱又远,咱们不用顾及他们什么,自个过好就成。 现在不一样,就隔壁呢,娘做大嫂的,总得去瞅瞅他们安顿得怎么样。” 长嫂如母,心里怎么想那不重要,大面上她不能让老头子难看。 李琴:“娘,以后小姑就和咱一块生活了吗?” “那能咋的?户籍都办好了,何况, 他们要不跟咱一块, 还能去哪?” 叶三妮也伏身到盆里开始洗头,她听出了婆母有些不愿,劝道: “娘,我觉得挺好的,小姑父虽然没进学堂,可他学识好,连文方叔都说要是小姑父参加了科举,一个举人准跑不了呢。 咱们这刚安定下来,自个住的地方都没弄好,学堂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重新开起来,四弟以后可是要专心备考,有小姑父在,孩子们在家就有人教。” 田老太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心里的那点不舒服立马消散,“也是,明儿我就去问问姑爷。” 叶三妮:“娘,可别,您问了咱就显得刻意了,小姑父这一路来可没少教孩子们,您不问他也会教。要真的小姑父以后不再教孩子们了,那时咱们再问也不迟呀。” 田老太对叶三妮满意,相较着她也能听进叶三妮的话,“成,那娘不问了。对了,我刚在你小姑那,你小姑问咱们什么时候要做衣服? 她跟我说,现在家里没个收入,咱们家要开始做衣服的话叫她一个,她挣点银子给俩孩子买肉吃。” “我也不知道呢,这事安哥和大郞决定,不过娘,我觉得没那么快,房子都还没着落呢,各家各户有多少地这些也都没定好。” 叶三妮轻轻推开祈宝儿放在旁边的香膏盒,抓了把草木灰抹到头上搓着,“这些事没个几天办不清楚呢,不过小姑那应该不急吧。” 小姑父在路上可是随随便便一抽就抽出一百两的人,当初那一百两也还回去了。 “是不急,可也不能坐吃山空,你小姑哪是真的想挣做衣服的钱,我寻思她大抵是不好意思直接问,她是想咱做啥买卖的时候也带她一把呢。” 大郞在武远镇那买了一大批布这事祈悦可是知道,买那么老些布肯定不会是自个家人穿。 田老太刚才心里不太舒服就在这,他们了银子还费老鼻子劲的把布带到这,你啥都没出的就准备分一杯羹? 叶三妮觉得可能是婆母多想了,她觉得小姑应该不是那种人。 不过她也没多争辩,人与人间都有亲疏远近,婆母和她自然要比小姑和她更亲,她为了小姑去和婆母顶嘴,她有病不是。 “娘,今天晚饭弄啥?咱这也勉强算是安家饭了,要不要弄只鸡?” “……晚上做米饭吧,乖乖爱吃米饭,做干饭,安家 田老太问的是叶三妮,但眼睛看的是坐在那抱着个馒头啃的祈宝儿。 祈宝儿眨巴眨巴眼,点了下头。 叶三妮同时回道:“有,娘,还有几只大鹅,要杀一只不?” “杀一只,一半拿来炖土豆,一半拿来让你爹拿去烤,乖乖爱吃。” 土豆是他们在半路的某处山里发现的,那时好些人都缺了粮,见着绿色已经不管是不是会吃出问题,扯下就往嘴里塞。 祈宝儿并不认识土豆的叶子,是有个村民直接把整棵拔起来连着茎的啃,被祈宝儿看到根部垂着几棵小土豆。 当时可是救了好些村民的命,也保住了祈宝儿的秘密。 再寻不到东西吃,祈老头真准备让拿些粮出来了。 “成。” 三进院是个大宅子不假,但里面的厨房却只有一个,在位于二进的东侧,也并不大,里面就六个大小不一的灶坑。 他们原是五十九户人,现在嘛,,,老祈家决定分家,这就多出来了三户,不过暂时还是一户,宋书明家也单独是一户,还有齐员外叶员外加严贵安一家。 新的祈家村现在算来是六十六户,挺吉利一数字。 不过用灶暂时还是按五十九户来,老祈家还没分家,宋书明一家是亲戚,不能说这种时候就不管人家的吃喝,齐叶俩员外家也一样,严贵安一家嘛,粮还并在老祈家呢。 可就算只五十九户,两座院子十二个灶坑,它怎么分也不够呀。 田老太不乐得去和别人挤,同时嘛,也是防止他们做好吃的会招来红眼病。 老祈家人多嘛,索性着自个搭灶。 老祈家这回分屋也没搞特殊,全村都是让祈康泰做了纸签,然后一户派一代表的抽签。 第241话 傻爹被骗 祈老头在抽签前已经告诉了大家老祈家将要分家这事。 老祈家的人自个没意见,村民自然也没啥好说的。 所以老祈家是一户一个代表去抽,大房有个福娃在,像是印证祈宝儿福运在身一样,直接给她抽到了主院的主卧。 新里正祈开山一看,摆摆手直接拍板:老祈家及宋齐叶严四家,你们索性一起住在主院。 正好着主院里加上/下人房是八间屋子, 祈开山对祈宝儿有有私心,连带着也想多照顾老祈家,更觉得老祈家合该住最好的地方,但也还算公道。 老祈家分了户,不过祈老头夫妇俩是跟着大房只能算一户,所以是四户, 再加另四户,正好八间屋子。 这么一分, 等于是老祈家和宋齐叶严四家在这座院子里可以自己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 也唯独他们可以关上门与别人互不干扰。 因为整个三进院只有位于二进院内的主院是单独区分开来的建了围墙与其它隔开, 而别的地方,都是东厢房西厢房中间庭院的这种格局。 主卧是老祈家大房的这点谁都没话说,其它屋子的分配,祈老头也是以抽签决定。 大房人本来不少,主卧虽大些可也就那么一间,祈老头夫妇俩决定暂时跟祈康泰住一屋。 祈宝儿帮四叔抽到了主卧隔壁左边的侧卧,严贵安抽到了主卧右边的书房,其它人抽到的都是位于左侧的下人房,没多大差别。 主院内有个挺大的园,可能是因为太久没人居住没人打理的原因,光突突的啥也没有,也就是能看出哪里是种植草的地方,哪里又是路,铺着小石子呢。 田老太可没准备给园种上草,这时谁有那闲功夫? 但这些地方也别浪费了,于是让祈康福等人就地挖土就地做土灶。 也不知是不是能安定下来的那股子兴奋劲没地儿发泄,不只是祈康富和严贵安这俩壮实汉子,就是宋书明及齐员外这几个老家伙也都没闲着, 只用了一个多时时间,就让他们做出了四个土灶来。 就是灶的外形不咋的,燃起火后跟着起来的烟一般人受不了,好在也不是长住,稍稍改动下烟没那么大后也就将就了。 两个大灶,烧水蒸馒头比较合适,一个稍小些适合炒菜,比较精致一个是宋书明和叶员外父子俩的杰作,煲个汤煎个药什么的用它。 等到汉子们可以撤退,妇人们该上岗做晚饭了,一群汉子们无论啥年纪全成了泥猴,就是宋书明这个逃难路上都保持着儒雅风度的人,脸上头发上也粘了不少泥土。 “你可真是,都什么年纪了还玩泥巴,也不臊得慌。”祈悦用帕子给他拍着已经干了的泥。 宋书明难得笑得都咧出了大白牙,“让夫人见笑了。” “我哪笑话你,今天的确值得高兴。” “是啊, 值得高兴。” 祈康安蹲到托着下巴坐在石桌前晒头发的闺女面前, “宝,你咋了,爹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 虽然闺女平时也安静,但他发现,进了村后,闺女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是村子有啥问题吗?”眼神飘呼的左右瞅了瞅,确认爹不在才轻嘘了口气。 祈宝儿死鱼眼怼向亲爹,“爹,你就没感觉有哪不对吗?” 祈康安,,,祈康安早就有那种哪不对劲的感觉了,可这一件事接一件事的,他不是至今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哪不对劲嘛。 有些拗口,总之就是心里不安,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哪啊宝?是这村子有问题?” 祈宝儿也不想欺负亲爹,可·· 掏了个苹果递给爹,自个也拿个啊唔了一口,“爹,刑衙头是说这村子的人都搬走了对吧?” “嗯哪。” 祈康安也没客气的大大咬一口。 原本这古桌石凳是在园那儿,娘要把那一块拿来做灶房,另一边搭个吃饭的地儿,他们就将石桌给挪到了墙角这边来。 旁边是下午劈的柴堆叠得有两米来高,正好将他们这与外面隔开。 他们往这一坐一蹲,外面一边做着晚饭热闹着,另一边汉子们正在搭简易的饭堂也是你一言我一语,没特意的绕过柴堆压根发现不了他们父女俩在这。 祈宝儿又问:“刑衙头说搬的人都是搬到附近的村子对吧?” “好像是。” “那爹你不觉得奇怪吗?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人举村搬走,却只是搬到附近的村子里呢?” 不等祈康安回答,祈宝儿继续道:“是这村子有问题。不管是什么问题,总之就是原来住在村子里的人觉得再住下去就得一起玩完。 爹,咱们要不是出了战祸这事,会举村离开吗? 不说咱们了,就说说雷家屯,我听爷说,那个穷的哦,只有一条连马都走不了的小山道可以进出,村里也没多少能拿来种植的田地,生活来源主要靠山里打来的猎物,可因为太偏进出不方便,去收猎物的人都是可劲儿的压价。 就这情况了爹,雷家屯的人也没几个往外跑啊? 再说了,往外跑却又不跑远,这不明显着只有这村子有问题吗?” 这时候的人还是非常非常的重视根这个字,再苦再难,如非必要,绝不会离开家乡,就是因某些不得已的原因离开了,去逝前也是一定要回去的。 这叫落叶归根。 祈康安整个人都怔住了。 一开始他是觉得有哪不对,可终于可以安定下来的那股兴奋劲把这股怪异感给冲散了,他那时脑袋几乎是一片空白没法思考,书吏说啥他基本就听啥。 现在被闺女这么一提醒··· 祈康安苹果都咬不下去了,看着闺女呆滞道:“宝,这村子是不是发生过很不好的事情?” 祈宝儿也想骗骗傻爹让他心里舒服些,但凭毛啊? 指了指天,又啊唔了口苹果,含糊道:“爹,整个村子乌云罩顶,这儿有冤死的魂,而且很凶。” 苹果自手里脱落砸到地上,弹起圈淡淡的灰,“宝···” 爹害怕。 爹死定了。 你爷一定不会放过爹的。 傻爹这魂都已经离体了般的样子太可怜喽,可怜得祈宝儿又啊唔了口苹果。 “爹,你可长点心吧,咱就群难民啊,塞别人村子里让人家管着已经是不错了。 给你独立一个村子,还那么老些的好处。 爹你咋想的呢? 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美事?” 第242话 训傻爹 “宝~”祈康安都快哭了。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我以为是小将军的大哥走了关系呢。” 当时一起办户籍的也有其它难民,他看到衙门对那些人的安排后还偷乐呢。 他闺女不愧是福星转世,瞅瞅,瞅瞅,别的难民都是被拆开的这个村一两户那个村一两户,就他们, 全村一起不说,还能重新的建立起祈家村来。 祈宝儿送了他一白眼,“爹,咱是救了吴昊远一命,可吴昊远也把咱从屏城给救出来了。 这就已经是两相抵消,谁也不欠谁。 我送了冤魂下去, 那也是收了吴昊远银子的,这是交易, 和人情没关系。 爹你和爷买了粮和其它东西送给镇北军,这也和恩情什么没关系,一个是你们想给我积功德,一个是这么做你们心里会舒服些。 后来我一直没有反对咱们享受吴家的帮助,那是因为我当时收的钱只是送冤魂下去,我毁去造成冤魂的源头,又伤了那个背后的人,这些都没向吴昊远另外收过钱。 可是爹,咱们这可是几百条人命呢,吴家早就已经不欠咱的了。” 爹被闺女训这种事要换别人吧,那是不孝,铁定是要挨揍的,可换在傻爹身上,除了当头一棒外傻爹一点没觉得有其它哪里不对。 “宝啊,爹错了。”傻爹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错就认。 他知道闺女既然早发现了问题却没有阻拦,说明闺女有解决的办法,对闺女现在他就是这么的自信。 但他做错了事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能因为说闺女厉害他就心安理得的让闺女为他的错误负责。 这么懒的一闺女, 却特意的和他说这么多话,这是为了点醒他啊。 “宝,爹该怎么做?” 祈宝儿就喜欢傻爹这点,要换是那种没完没了只会‘我错了,我该死’什么什么却一点行动都没的人,她指定是一巴掌呼过去,从此不再理会。 做人就是要像他傻爹这样,是人都会犯错,错后吸取教训并及时改正和尽早的挽回损失,这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晚饭田老太可是下了血钱,原只打算的做两只鸡,心情一好,手缝这么一松,她炖就炖了三只鸡,五肉更是煲了一大锅。 白软软的馒头配着鸡汤,一口馒头一口汤,一口馒头一块五肉, 一个个吃得那叫一个喷香,饭桌上吧唧声和筷子碰到碗碟声外, 没一个人的嘴有空用来多说废话。 结果就是,一个个全吃撑了。 饭后全都是路都不能走利索,跟那怀了几个月一样。 不只是老祈家,今天的晚饭可以说是家家户户都往好了做,至少着也是往饱了造。 这吃饱喝足又心情好,晚上又不用再巡逻什么的,全村的人是真正的可以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好好休息。 明月当空下,祈家村除了偶尔传出几道呼噜声外,连虫鸣声都没有。 静,静得诡异。 主卧的窗户框架还算完好,只是窗纸太过破烂被叶三妮全给撕了,这儿的九月夜里只微微有些凉意,暂时不需要窗纸睡觉盖床薄被晚上问题不大。 此刻主卧的窗户一角,有俩大眼睛眼珠子都一动不动的望着外面的院子,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白天感觉挺正常的园,现在是怎么看怎么感觉瘆人。 那些灶啊、临时搭的饭堂啊,按理说还是他们自己亲手一点一点弄起来的呢,现在看出去却感觉那些地方似乎哪哪都躲着啥。 一脑袋从那对大眼神主人的背后缓缓升起,一道悠悠的声音响在他耳边,“爹,你在看啥?” “嚯~,你个死孩子,你想吓死爹是不是?”祈康安捂着差点跳出胸膛的心脏,脸都吓白了。 有过百鬼聚集经历的大郞在这方面胆子上要比傻爹要大些,他颇为无语的看着亲爹,“爹,飘仔跟了您好长时间呢?” 论说您应该是家里最不应该怕的那个才对吧? “那能一样吗?飘仔那是好的,宝儿说这个是凶的。对了,宝儿呢?” 大郞揉着眼神伸手指了指自个身后。 祈康安探头看去,只见直接铺在地上的临时床铺那,他的宝贝闺女正睡得四仰八叉的,双手双脚呈大字形,微微张着小嘴打着轻鼾。 祈康安压着声音很是委屈道:“宝这睡得可真香?” 大郞走回去躺下,“爹,宝儿不是说了晚上不会有事吗?” 爹到底是自个吓自个呢,还是想用这种方式把那什么给吓跑? 刚才他醒来转头看到窗户那扒着个影子可被吓得够呛,要不是看出背影有些熟悉,又反应过来妹在屋里,他刚才就要抡棍子了都。 两座院子是都能住人,可房子里啥都没有,下午也就是去山上弄了些干草来铺在地上,再在干草上铺上草席,晚上都是将就着全睡地上。 祈康安捂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顺着墙坐下,就这般脑袋靠在旁边的柱子上闭上了眼,没会儿便沉沉睡去。 月光下,一道影子悠悠的从他头顶的窗外缓缓飘过。 天刚放亮,祈开山和祈康安加个会武的严贵安三人一起离开了村子,他们得去办理成立新村的相关事宜。 昨晚吴家的马车将他们送到村口后就都回去了,虽然他们还有风驰在,但没有车厢,祈开山的年纪已经不适宜骑马,好在他们离永安城不算远,走路也就半个时辰左右。 至于村里的其它人,事儿同样多着呢。 一拨去查看还有没有能住人的屋子,其它人早饭后便开始除草。 弃村太久没人居住,已经是各道路上都长满了杂草。 还有就是,甭管以前这村子里的人为什么房子盖得都互相离得那么远,反正现在是他们入住,都不愿意还‘自成一国’一样,所以他们要清理掉杂草的地方可不少。 至于盖新屋先地这问题,那得是祈开山他们回来后的事了。 好在这一路的经历让大家伙非常团结,现在又是目标一致,最起码着这时都没啥小心思,连几岁的娃娃儿都是吃过早饭后就帮着大人们一起拔草。 三三两两的凑成一堆,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突然,一道妇人的尖叫声传来,接着是小孩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的惨烈哭声。 “禄太爷,宝姑姑,宝姑姑,出大事啦。” 第243话 惊现尸骸 祈宝儿今天也没得闲,不是她有多勤快,而是被烦得情愿跟着爷一起去拔草。 祈文方手气也不知是该说它好还是差,抽签抽到了前院的大堂。 那地方大是大,问题是不可能一个大堂只给一户人住,要不就安排不下了。 所以大堂内塞了四户人,要不要用土或砖隔开那是你自个的事, 暂时都只是用草席给隔开。 老太爷还是依旧的迷糊,依旧爱粘着祈宝儿。 这么一分屋它事儿就来了,他一闹腾,四家都不得安宁。 老太爷昨晚照旧的饭吃完一抹嘴又开始到处找祈宝儿,找不着他就坐地上登腿嚎啕大哭,甚至还动了手,把隔壁屋家的汉子给打了。 老泰山耶,哪敢还手,甚至躲都不敢躲, 汉子愣是站那给他捶了好几下,据说背都青了。 造成这结果的原因,是祈开山拦住了老太爷不让他乱跑。 以前在路上,大家统一一个目标,走的也是同一条路,老太爷粘祈宝儿也就粘了,可/以后不同,祈宝儿可是神人,早晚是一飞冲天的人,总不能还让老太爷跟着吧? 再说了,就算祈宝儿只是一个普通奶娃,那安定下来了后, 人家也要过自个的生活好不好? 所以昨晚祈开山下了严令,不只是不准任何人带老太爷去找祈宝儿, 甚至还让祈康顺盯紧了老太爷,大堂的门都不让他出去。 老太爷最后是哭着累睡过去的。 到这,事儿还没完。 这不,憋屈了一晚, 等天亮后大家伙都出去做事没人再能全身心盯着老太爷了,他竟然寻了个机会又跐溜到了祈宝儿身边。 哎哟那个哭啊,以前一个就能哄住,这次祈宝儿给了他一兜兜吃的眼泪都没停下来。 这一个就够呛了,祈宝儿身边还有另一个麻烦人物--脑子有点缺的祈无忧小朋友。 祈无忧平时没啥存在感,你给吃给喝就成,让干啥干啥,当然,有个前提,她只听祈宝儿的。 就不知为何,祈无忧和老太爷这俩特别不对付,准确的说,是祈无忧特别不喜欢老太爷。 好在她脑子虽欠缺,但并不暴力,不会对老太爷动手,每每看到老太爷粘过来,只是一个扛起把人又给送回去。 于是, 早上院里就发生了这么奇葩的一幕: 一小姑娘扛着个嗷嗷大哭的老头从主院出发, 穿过大园来到前院大堂把人放下转头就跑, 然后老头依旧嗷嗷大哭的在后面直追, 接着小姑娘继续把人扛送回去,老头再次坚持不懈的哭着又追回来。 祈老头看着孙女苦大仇深的样儿没忍住喷笑出声,换来祈宝儿一哀怨的眼神。 “没办法,只能忍忍。” 祈宝儿:“……” 可不是只能忍忍,一个老年痴呆,一个智商欠费,都是没法说理的存在,连威胁都不顶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汉子的惊呼声:“禄太爷,宝姑姑,宝姑姑,出大事啦。” “咋啦?”祈老头一脸平静的站起来。 他本来就对这村子感觉微妙,这会儿听到呼声是一点没感觉惊讶,反而只是‘终于来了’。 祈富东挥着手臂跑来,边跑边喊:“禄太爷,宝姑姑,那边,那边那破屋里···哎哟,总之出大事了。” 破屋里有啥祈富东没直接喊出来,而是边跑边朝着这边挤眉弄眼的。 嗯? 啥玩艺儿? 信号频道不同,祈老头完全没明白他想表达啥。 不过看越跑越近的祈富东脸色煞白煞白的,祈老头也知道一准那屋里不是啥好东西。 遂丢了手里的草,拍去手上的土后,抱起孙女忙迎了过去。 果然,祈富东靠近后边喘边压着声音道:“禄太爷,那边最靠着村口的破屋那,我们挖到了一具尸骸。” 这下祈老头冷静不了了:“啥?” “真的太吓人了,我们也不是估计挖的,那屋破的四面墙都基本倒了,我们所有房子都查了,那是最后一座,二牛叔就说,反正咱都带着家伙什,这屋都破成这样了指定不能住人,不如直接扒了。 然后墙一倒,那骨架子就在墙里面。 更可怕的是,那骨架子没有头。” 祈富东说话颠三倒四的,但大体意思还是听得明白。 他们可是逃难路上见过不少各种惨状死尸的人,得是多吓人啊,竟然话都说不利索了。 “二牛叔他们已经把那屋子给围住了,让我快来请宝姑姑去看看。” 村里人在路上都知道了祈宝儿的眼神是能看到那些东西,隐约也知道祈宝儿能收那些东西,只是大家都没见过,不能确定。 没头还被砌在墙里的骨架子啊,谁知道是不是被人害的冤死的,会不会有大凶的东西就在村里? 祈老头到时发现高大有也在,也对,他现在是村里安全大队的队长。 看到祈老头爷孙过来他跑过来压着声说:“禄叔,难怪着这个村子弃了呢,应该就是有脏东西。” 他昨天也和祈康安一块去换的户籍,同样的也是因为高兴一时没任何怀疑,也同样的进了村后冷静下来了心里开始嘀咕。 肯定是有哪不对。 他怀疑过是不是以前村子出过瘟疫这类的事,这才造成了就算有村民活了下来也依旧不愿继续在这村里住下去。 可寻思寻思后觉得应该不是瘟疫,虽然说出来很残忍,但如果真是瘟疫,这个村子不会有人活下来,甭管你染没染上,都不可能。 他也怀疑过是不是土匪进村这类。 可又一想觉得这可能还不如瘟疫的可能大哩,这是哪?这是永安城地界。护京城五大城之一的永安城,怎么可能会有土匪进村的事? 刚刚看到那尸骸,他自觉他应该猜到真相了。 祈老头与神色凝重的高大有相反,他反而是松了口气,但也没说其它,只是道:“快带我先去看看。” “哎。” 这座破屋已经破到了基本不用再扒拉的地步,没有屋顶,两面也已经完全没墙,一面墙残破得还没到祈宝儿膝盖高,唯一剩下一面依旧坚挺着的,也被扒拉得现在不到半米高。 新断口的土墙上,从腰往上的尸骸就像是长在墙上一样。 瘆人的是,尸骸不只没有脑袋,颈骨处的断口还粘着泥土,细一看,断口非常的不规则,继口旁深深浅浅的砍痕有好几道。 两手手臂骨是被绑于身后,露在外面的尸骨上全是深浅不一的裂痕。 第244话 睡不安稳 祈老头绕到后方看了眼,两边手骨还埋在墙里看不大清情况,但依稀能看到手腕骨那有一小块灰色的像是布一样的东西。 ‘嘶’了一声,感觉后背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这绝对是冤死的啊。”而且死得这么惨,这死后得有多大怨气? 高大有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这尸骸应该是位女子,年纪不大,其它的我看不大出来, 得我爹来看看,我已经让人去叫他了。” 看尸骸这种事祈老头没让祈宝儿一起进来,而是让她附近转转看会不会发现什么。 就像现在飘仔也能偶尔着白天出来,也许这具尸骸的主人也能呢。 但很遗骸的,祈宝儿溜了一大圈啥也没看到,不过她窜溜到了山脚碰到只笨兔子顺手给提溜了回来, 也不算毫无收获。 再到破屋这时, 高大夫也已经来了会儿, 都已经做好了初步的检查。 “我也没法说出具体的,只能看出一些,这是个十五到二十岁之间的妇人,生过孩子,至于怎么死的,我看不出来。” 说完瞪了儿子一眼,他是个大夫,不是仵作。 祈老头对高大有道:“让人看住这里,在衙役来前不要再动这的任何地方了,也不要让人靠近看到。” 村民们要是看到这,哪还能再安心的住下去? “禄叔放心,我们安全队的人都是嘴严的。” “嗯。” 祈老头出来时脸色并不好,看到外面等着的祈宝儿也只是勉强的扯起嘴角。 祈宝儿没出声, 只是任由他牵着自己往村里走。 高大夫也跟了上来,“老祈头,我觉得这事报官没用。” 刚才祈老头已经叫二牛带两个人赶紧进城去报官。 “怎么说?” 高大夫又凑近了些:“孩子们不明白, 我就不信你个死老头没看出来,可咱除了认了还能有啥办法?” 难不成还能和官府叫板不成, 给安排地方安顿就不错了。 祈老头长嘘了口气沉重的点了点头。 “但这可是命案,上头管不管那是他们的事,咱发现了不能当没看到。” 高大夫听后便是也长叹了口气,之后没再吭声。 到了傍晚,祈康安和二牛他们一起回来,跟他们同行的还有两个衙役加一位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 两位衙役都是熟人,一个是昨天送他们的刑衙头,一个也是昨天送他们来的年轻男子。 新里正祈开山陪着衙役他们进村后就去了破屋那,祈康安没有一起前往,而是在村口就分开,他直接回家。 田老太正在添柴蒸馒头,听到脚步声抬眼瞅了眼,看到是大儿回来忙问道:“事情办得咋样了?” 原本脸色有些难看的祈康安立刻咧出口大白牙,“官府都已经记录好了娘,文书也在开山爷那,这周围属于咱村的地界可不小,田也不少。 还有啊娘,咱们有救济粮领,按人头算,一人一天一斤苞米。” 田老太乐得双手合十朝天拜了好几下,“老天保佑, 可真是老天保佑。” 不只是有住的地方了,还有救济粮领,哎哟可真是,,, 一人一斤啊,磨成粉,山上再采些野菜添添,就不用担心有人会饿死了。 祈康安伸手从旁边已经蒸好一屉的框里拿了个馒头,“娘,晚上菜再多弄几个吧,刑衙头也来了,我估计他晚上会在咱家吃饭。” 虽不理解刑衙头这时来他们村干啥,但田老太也没问,“成,我去乖乖那再拿条肉,三郞他们几个在后山脚那挖到不少土豆,正好拿来闷肉。” “成。” 刑衙头几人终是没吃上这顿饭,三人挖出了完整骸骨后便匆匆带着骸骨离开。 倒是祈开山领着哭唧唧的老太爷一起来蹭饭。 “良田总共有五百来亩,一百多在靠河岸边,其它都在后山东波那儿,中等的有两千多亩,下等田这儿水源足并不多,曹大人说也可以另外开荒。” 祈老头:“田是分还是需要买?”这很关键。 直接分估计不可能,那朝廷也太大方了,但买的话,他们村可没几个能买得起。 祈开山撇了眼祈老头,那意思明摆摆着:‘你咋脸这么大?’。 “当然是买,只是朝廷也顾及到咱们现在买不起,所以暂时也可以租用,但最多租用三年。” 祈开山也不用别人问了,继续说了下去:“先买,先让有银子的人先买,买了后还有剩下的,那些拿来租用。 因为村子已经弃了有快五年,田地一部分良田都已经不能再算是良田,朝廷给了恩典,不管是买还是租,都是从明年算起,三年免税。 三年之后,租的人双倍赋税。” 一桌子人都静默了,麒麟国的田锐:良田与中等田都是二成,下等田是一成。 良田一亩地都才产出个三四百斤呢,如果双倍的话,那还能剩下多少? 不过,免税三年这点,着实是大恩典。 但是有个更重要的问题,田他们都还没去看过,具体是个啥情况谁也不知道,可听祈开山的意思,朝廷将他们村的田地还是按照五年前的条块等级来划分,而不是重新勘测后再重新分等级。 这就很不利于他们了,谁知道经过五年没人打理的田已经成了啥样? 也许下等田已经成了荒地,良田整不好都已经成了下等田。 祈开山叹了口气道:“我的意思,买不买的暂时也不急,春耕还早,咱们还是先把住的地方安排清楚。” 祈老头:“是,这盖房子有没有什么说道?” “和咱们过去差不多。”大部分的决定权还是在村里。 “这就好。”这也算一个好消息,起码这点他们都有经验。 这事儿基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至于骸骨的事,又是饭桌上旁边又一堆妇人和孩子,祈开山和祈老头都没打算将这现在拿出来说。 只是饭后祈老头送老太爷和祈开山回去后,回来他便直接回了屋,很明显的他也压根没准备和家里其它人再谈这件事。 主卧的屋里搭了四张简易床,简易到啥地步呢,四个脚是四块大小约等的石头,然后在上面铺块木板,木板上再铺上干草,干草上再铺张草席,搞定。 现在怎么的都能将就,再说了,这已经比他们曾经在路上直接窝雪地里睡强多了。 祈康安躺在靠窗前的床上已经陷入了沉睡中,只是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紧皱,额头不断的浸出细密密的汗水。 第245话 幻境 祈康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眼前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无论他往哪走,都身处在白雾当中不知前后左右。 窜溜了半天都寻不到出路后,祈康安蹲下托着下巴抬头望‘天’,也不造这上面是不是天。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蹲下后不久,身后的白雾像是活过来了般,逐渐涌动着缓缓的呈现出一只大手来。 那手成爪的在不断的朝他靠近。 就在大手马上要碰到祈康安的头时,, “爹。” 大手一顿,瞬间又如雾般散开。 祈康安:“……” 他怎么似乎听到了闺女的声音? 转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后面已经没了雾手的存在,只是雾在层层散开。 渐渐的,散开了条道路般,他那平时他怎么看都是矮敦敦的闺女,此刻正伟岸无比的朝他一步一步走来。 “宝,你咋来了?这是哪啊?”祈康安忙起来跑了过去,把闺女扒拉过来扒拉过去的先检查一通。 这地方太诡异了,闺女可千万别受伤。 他原还以为自己只是做梦,刚刚实在走不出去又醒不过来的,他便掐了自己大腿肉一把。 娘咧,那个疼哦··· 做梦哪会疼的? 他这是真半夜三更的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弄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来了。 祈宝儿已经麻木了,任亲爹把她从头发丝到鞋底板的都严查一遍。 不管她有啥能力,也不管她在家人面前展示了多少,反正但凡是他们觉得有危险而她又出现了,都是先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安全。 这份深沉的爱,估计这罪子爷奶和爹娘都不可能会改了,她早就知道,她得习惯。 等祈康安放心的把她重新放回地上,她才板着小脸回答傻爹刚才的问题:“这就是咱们新的祈家村。” “啊?~宝,你开玩笑吧,这啥都看不到的,怎么可能是咱们村?而且我刚才这前前后后走的可不少地方,别说碰到墙什么了,村里那石子路都没看到。” 他们这村原来房子散,所以路也多,且还大部分路都不是泥土路,而是铺着河里捡的那种小石子。 虽然周围都是白雾他看不清,可踩没踩到石子路这不需要看清也能感觉的到好吗? 祈宝儿晃了下脑袋,张嘴正想回答,突然父女俩的眼前白雾开始迅速的散去。 祈康安赶忙搂紧闺女。 “这,,,宝,这好像是咱们村,又好像不是咱们村啊。” 父女俩此时正一蹲一站在一个大院子的大门外,大门紧闭,门旁的两边各有座到达祈康安腰高的石狮子子,父女俩就蹲在右边石狮子的屁0股位置。 祈康安左右看了看,然后搂着闺女又往里缩了缩。 之所以说像他们村但又不像,是因为从他们这位置往前方和左右看,能看到好几座屋子,而看到的那些屋子位置,正好与他们村那些破屋子位置一致。 区别是,现在看到的不是他们白天看到的那种只剩下破墙有些连破墙都没了的弃屋,而是都能住人的好房子。 祈宝儿伸手戳了戳傻爹紧张得都快硬成石头的手臂:“爹,这就是咱们村,你进幻境了,现在看到的应该是村子原来的样子。” “幻境?”啥意思? “幻境就是一个虚幻的地方,是个假的地方,爹,你只要记住,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就成。 有许多办法可以制造幻境,厉害的阴魂也能。” 祈宝儿看了看左右,“这儿应该是躲在咱村的那个胆小鬼制造出来的幻境。” 祈康安:呵呵,闺女,我听着怎么一点都不害怕,,,个鬼哦。 “那为啥爹会跑到这假地方来?” “被拉进来的呗。” 看到傻爹那便秘的表情,祈宝儿总算是良心发现,拍了拍傻爹的手臂哄道:“爹,指定是那胆小鬼看到你是村里实际的领头人,所以决定先对付你。” 祈康安一点没觉得欣慰,他不想要这殊荣好不好? 这时,旁边的大门突然嘎吱着缓缓打开。 明明看起来那么新的大门,开启的声音却像是已经腐朽了几十年般,听起来就带着惊悚风。 在门开启的同一时刻,原来寂静一片跟死地一样的村子也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最直观的,就是突然间的,各个屋子都炊烟冉冉。 两个穿着下人服的一男一女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手里提着个木桶的看不清脸的小厮愤愤然说道:“李秀才真是给脸不要脸,又不是要抢他媳妇,只是借个腹而以,将来生的孩子可是不论是小姐还是少爷都是主子。” 后面捧着个盒子的同样也看不清脸的丫环也是声音不悦:“想为老爷诞下子嗣的人多了去了,老爷抬举他们家,竟然还不知好歹。” “可不,我听说一百两银子呢,李秀才不过一村里的教书先生,何时才能挣到一百两?不过是让他媳妇生个孩子,又不是他生,你说他是不是蠢?” “这事要换别人早上赶着了,也就是他们,我们这都跑几趟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一前一后一起朝着村口方向走去。 这啥情况? 祈康安还一脸懵圈呢,眼前突然又变了。 原来的白天变成了晚上,他们父女俩也已不在大院子外,而是站在不造哪的一个小破院里。 这个小院是典型的农户,和他们以前的房子差不多,门进来一个小院子,院子再进来便是几间屋顶是茅草搭着的土屋。 只是这儿比他们原来的房子看着要更破旧些。 父女俩这时就站在院子里,正面对着一间屋子,屋内燃着昏暗的烛火,火光倒影出两道身影在窗户上。 屋里有个年轻的女声在哭,还有道同样年轻的男声在小声哄着。 倒影出来的两道身影,也能看出梳着女人发髻的女子在哭,梳着丸子头的男子微微侧向向女子的方向。 和耳力没啥关系,这么近,可就是祈宝儿都没听见里面俩在说啥,只听见女声悲伤无比嘤嘤嘤,男生透着也哀伤但还要强装坚强的唔唔唔。 也就是看窗户的倒影能猜出里面大概是个啥情况。 祈康安此刻已经不是继续蹲着,而是抱着闺女站着。 他侧头看了闺女一眼:这又啥情况? 祈宝儿竖了竖肩:我哪知道? 紧接着眼前画面又是一转,从黑夜又变成白天让祈康安双眼不适得本能眨了好几下。 第246话 家破人亡 这回是在村里路上了,父女俩的周围站着几个同样是看不清脸的村民,现在应该是夏天,都穿着挺凉快,男的短打露臂,女的也是薄衣。 似乎没人发现周围出现了俩陌生的父女,准确说,是压根就没人往他们这看。 他们就像是局外人,在看着一幕幕事件的发生。 “哎哟哟,那李秀才还读书人呢,自个媳妇都拿去给人借腹,真是老祖宗的脸面都被他们家给丢光了。” “可不是,以前还以为秀才娘子多了不起,瞅瞅,瞅瞅,这活着还不如死了。” “也不能这么说,不都是被王老爷家给逼的?” “你们瞎说什么呢,人家压根没同情好不好?” “你咋知道没同意,没同意王老爷为什么可天儿的给李秀才家送东西?” “你···” 一群碎嘴娘们你说一句她嚷一声的,父女俩戳这一会儿连祈康安都大致听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故事很老套,也很可悲。 这个村子几十年来才出了一位秀才,姓李。 原先李家也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那座三进院原还是李家所有,且据说李家在京中还有那么点关系,三不五时京中就会有下人架着马车给李家送东西。 只是在李秀才出生后,京中的马车就再没出现在村里过。 李父原是个好吃懒做的,后来还染上了赌,家里的田地都被卖光不说,三进院也给卖了,全家只能住在村尾的破草棚里。 为此将父亲给活活气死,母亲不久后就跟着一卖货郞跑了。 经过了这事李父一下长大,开始努力做活,时不时还会出去打个短工,将破草棚的地给买了下来,还重新盖了座小院子。 也就是最位于村尾的那座房子。 祈康安:不会就是挖出骸骨的那座吧? 故事继续—— ——李秀才中秀才那年,娶了永安城内恩师家的幼女为妻。 至此,似乎一切已经在往美好方向去发展。 谁知李家真正的不幸,就是从这一年开始。 李父病了。 家里的银子掏光不说,外面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连岳家都和他们断了往来。 可依旧没保住李父的命。 李父走后不久,李母又再度病倒。 这下是连治病的银子都没了,借都借不到那种。 李母拖不到一个月,也跟着李父去了。 当初买了李家大院子的是一户姓王的人家,原是九常镇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来村里落户。 王老爷有一妻两妾,可已经四十几岁的他,一妻两妾依旧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 秀才娘子原就长得好看,家里虽穷,可李秀才是个有担当的人,中了秀才之后一直在隔壁的大村遥畔村当教书先生,挣的银子除了还债外就是让自家娘子吃好喝好。 秀才娘子又争气,人家三年抱俩不得了了,她是三年抱四,且还全是男娃。 长得好看,又会生。 这让四十几还无子的王老爷起了心思···借腹。 李秀才夫妻俩自然是不愿的。 之后的事父女俩没听到村民们再说,但左右不过就是有钱有势的王家对穷困的李秀才一家威逼利诱这一类。 画面又是一变,再次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只是这次父女俩依旧还在刚才所站的路边,前后左右一个人没有,只偶有虫鸣声响起。 有闺女在,祈康安的胆子不要太大,此刻他是一点惧意没有,抱着闺女就往三进院那边走去。 因为他听到了那边传来隐隐的哭声。 越靠近,声音越发明朗。 不过声音源头不是在三进院内,而是去往那方向的路边一棵大树那儿。 这棵树在现实中已经不存在了,包括树下的那口井。 父女俩隔着人群看到,井边瘫坐着俩一男一女隐约有些熟悉的背影,都在那嚎啕大哭。 “太惨了,怎么两个孩子都掉到井里去了?” “听说是在井边玩抓迷藏,二宝先不小心掉下去了,然后大宝去拉二宝,没拉住也跟着掉下去了。” “唉,一下子没了俩,李秀才和秀才娘子怎么受得了哦。” 父女俩都是神色凝重的对视了眼,俩孩子都没了? 跟断了片儿的电视连续剧一样,之后父女俩一个画面一个画面的继续看着。 李秀才夫妇俩跟得罪了瘟神一样。 先是长子和二子一起失足落井,接着遥畔村将李秀才辞退了,说是他们本村有个举人要归乡,他们要去请举人老爷。 再然后两个小的孩子只是出门玩了一下就没了踪影,夫妇俩找了许久,却在河里找到了两个孩子已经被泡浮肿的尸体。 秀才娘子奔溃了,于一天夜里,拿了跟绳子在三进院大门口上了吊。 李秀才疯了,抱着妻子的尸体,跳进了长子与二子曾经失足的井里。 真正的家破人亡。 父女俩此刻站在井边,就在刚刚,李秀才抱着秀才娘子的尸体穿过他们父女俩跳进了井里。 祈康安原是想拦的,他看出李秀才的眼神,那是已经绝望已经不想活的眼神,所以一看到他往水井方向冲来,本能的就想上去拦他。 谁知李秀才他们竟然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然后身后传来了‘噗咚’一声及大的落水声。 紧接着,原本闹轰轰,有着一群或看热闹或劝人的周围,又是一片寂静。 这一刻,村子似乎再度的‘死’了过去。 祈康安依旧背对着水井,心里闷闷有些钝痛。 突然,祈宝儿道:“王家害死了你全家,全村的人没有一个人伸手相帮,连为你们说话的人都没有,甚至还有不少人落井下石。 所以,你死后怨气深重即成历鬼,报复了王家,报复了全村人。” 祈康安知道闺女是在和那什么说话,做为在这种时候完全帮不上忙的人,他收起那些此刻不该有的同情心,挺直了背抱紧闺女。 帮不上忙,那也不能拖了后腿。 “他们该死,姓王的窥视我美貌,叶氏自己无能却妒我育有四子,他们夫妻二人先是害我大宝二宝,接着三宝四宝,我儿何辜?” 女子尖锐中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其中带着的凄凉哀苦,祈康安一个大男人听着都想落泪。 偏他闺女一脸的莫得感情,软腻腻的声音更是无情道:“你儿无辜,你无辜,你相公无辜,可你报复了该报复的人后,为何要残害他人? 他们何辜?” 第247话 千里送人头 祈康安很确定,他两只眼睛都真真的看到了一个身穿麻布衣的女人飘在半空中。 他只眨巴了那么一下眼,再睁开,前方就出现了这么一个玩艺儿。 说来祈康安也是奇葩,按说这种时正常人都应该害怕吧,可他不仅没害怕,反而盯着女飘的脸一直看。 心里还寻思呢:这儿的人咋脸都看不清呢? 女飘不只是脸和其它人一样的像是上面有层雾的看不清,她是全身都透着虚,跟那照片被虚化了外围一圈一样,袖子和裙摆都比身子要淡上许多。 祈宝儿嘴角微勾,目光却是冷然的眼着女飘。 “死后即成历鬼,还是怨鬼,成鬼之时你应该是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凭着本能的杀戮,可你报了仇、杀了全村的人后,论理来说你该冷静下来了,为何后来进了这个村子的人你依旧不放过?” 祈康安:“……???” 这些他的宝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做为宠女狂魔,这时是绝不会出来拆台的。 “这不能怪我,是他们请了道士来,是他们把我困在这里,我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 据女飘自己所说,他们全家皆灭后的后续是这样的—— ——一家六口成了怨鬼的只有她一个,清醒后也没祈宝儿猜测的已经杀光全村,她是在井内醒来,醒来时村里还一个人都没事。 是王家觉得他们全家这般冤死怕他们死后报复王家,请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道士,砍了大树,填了水井,还将村子做了一番改变,以房子为阵基,设了阵法将她困在了村子里。 从那之后,每每村里来人,她就会不受控制的出来杀人。 祈康安探头向闺女,“这意思是,村里那些这一戳那一戳的房子其实是用来设阵法的?现在因为有些破了有些毁了,所以她又能出来了?” 是这意思吧? 祈宝儿没理傻爹,冷声道:“都说鬼话连篇,一般你们瞎扯我也懒得和你们较真,你们都已经成这样了,要不杀了要不送下去,说的话是真是假,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可为什么你们总会傻傻的觉得我是好算计的呢? 你是靠吞食别人的灵魂来修炼的吧? 你刚才是想杀我爹吧? 你一直被困在村子里不假,正是因为你一直被困在村子里,这村子已经被荒废了二三十年,你的实力已经越来越弱,现在连撑个幻境都挺费劲。 如果刚才不是我闯入,你刚才应该已经杀了我爹并吞了他的灵魂了对吗? 你知道斗不过我,所以把我们拉入你的幻境中,让我们看到你生前的经历。 是为了让我同情你,可怜你,然后再放过你吗? 哦,不对,应该不会这么善良,你应该是想让我放松警惕后,吞了我的灵魂吧?” 也不怕撑死。 女飘和闺女,祈康安自然相信闺女。 立马搂紧了闺女恶狠狠的瞪着前方的女飘。 他就是干不过这女飘,女飘要想害他闺女,也得从他尸体上踩过去。 女飘先是怔在了那儿,接着就是仰天大笑:“哈~~~” 温婉的笑声带着回音从四面八方荡来,听着没感觉舒服只让人感觉心悸。 祈康安觉得有些可惜,这位秀才娘子生前应是位贤妻良母,唉~ 女飘笑够了问道:“小妹妹,你哪看出来姐姐骗你了?” “那个姓王的猪头连你相公是个秀才他都不怕,怎么可能你们一死他就去请道士?” 女飘似乎没想到是因为这露了马脚,又是无声了会儿。 祈康安后知后觉的有些紧张,抱着祈宝儿的双臂肌肉越发的紧绷。 被勒得都有些喘不过气的祈宝儿拍了拍他,祈康安怔了下,赶紧又松开些。 “是,小妹妹你说对了,等我醒来时,全村的人都已经死了,我做的。我终于为相公报了仇,为孩子们报了仇。” 她语气很平静,平静后是惆怅:“可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了?每天每天,我都在村里找他们,我能醒过来,为什么相公和孩子们就不能呢?” 失智时由执念支撑着,她杀光了全村的人为自己、为家人报了仇。 而后,寻找相公和孩子们的阴魂又成了她新的执念。 因为家人都是死在村里,所以她整天整天的都在村里四处找。 后来也的确出来了位道士。 “村里人都死了,官府查不出是谁所为,便直接封了村,这一封就是十几年。 在二十七年前,官府又来人,不只是官府的人,他们还带了不少人来重新修缮了房子。 我在一旁看着,听他们聊天说,是有位姓王的大官因病致士,要回乡修养。” 虽杀了全村的人,但秀才娘子那时瘴气并不重,也没因要回来致士的大官是姓王而多想。 直到人都住进村里一个多月后,她有次无意间听到,原来这个王老爷,正是害了她全家的那个王老爷的亲爹。 祈宝儿扶额:这不欠嘛,千里送人头。 祈康安也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这也太巧了。 “我自是要杀他,只是他身带护身符,我靠近他不得。” 这女飘智商也是欠费,她靠近不了王老爷,于是就对其它人动手,王家的其它人,王府里的下人,包括跟随一起回乡的佃农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始惨死。 这不就惊动了王老爷嘛? 王老爷能拿到厉鬼都不敢靠近的护身符,那能不认识些厉害的人物? 于是一位老道士被悄悄的请到了村里。 听听,悄悄。 你说她一个飘,人家都去请道士来杀她了,她等到人站她面前她才知道。 那老道士不知是本事还欠缺些,还是同情女飘生前的遭遇,没有一挥手直接将秀才娘子飘给打散,而是设下了阵法将其困在村里。 至于那个王老爷的亲爹,自然是又举家搬走了。 秀才娘子飘说:“小妹妹,我是杀过很多人,但我没乱杀人,这二十多年我一直都待在村里没再出去过。” 祈宝儿瘪了瘪嘴不置可否:你是被困得没法出去杀人吧? 还没乱杀人,那些佃农和下人呢?都是该死之人? 祈宝儿八卦的兴趣已过,不想和她再扯下来,拍拍傻爹的手让他再松开些,她好活动手脚。 秀才娘子飘似乎一直在注意她,祈宝儿刚抬手,眼前的一切又是一晃,父女俩身在了破村子里。 祈康安左瞅瞅右瞄喵,很好,借着月光他看得清明,这是真的祈家村。 “闺女,咱这是回来了?那什么,,,是跑了?” 他闺女可真棒,还没动手呢,飘自己已经吓跑了。 第248话 就当不知道 祈宝儿似乎只是很随意的挥了下手,然后背着爪爪往家的方向走。 “嗯。” 闺女一走,祈康安突然感觉身上有点凉,瞅了眼左侧,也就是刚才闺女挥手方向的那个现在连一面墙都不剩的破屋原址,他抖了抖手臂赶紧追上闺女。 做爹的这点还是了解闺女的,闺女刚刚那一下他虽然啥都没看到,但肯定不是随意乱挥手。 闺女刚才讲得真真的,那秀才娘子飘可是想杀了他后吞了他的魂呢,他闺女能放过她? 指定是那个秀才娘子飘躲在那边,闺女刚刚对她下手了。 不过,既然闺女没说,他就也当不知道吧。 “宝,爹明明在家里睡觉,怎么会被拉到这来?” “这厉鬼有些本事,但本事不大。爹你可能自己已经不记得了,我是两只眼睛一起真真的看着你自个起来走到这来的。” 就跟深度催眠一个意思,暂时的迷幻住某个人,指挥着他/她来到特定的地方。 鬼气一出现她就感知到了,只是没想到这飘胆子这么大, 也是上赶着送死了。 祈康安:“……” “咱们这就回去吗?她要再出来怎么办?” “她晚上不敢再出来了, 好像也是。 “那咱就这样任她一直在村里吗?”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她是因为阵法被困在村里,明天让大家把屋子都扒了,爹,那俩大院也留不得了,阵法我不了解,但如果村子里的屋子都是为了阵法而存在着的话,那俩比哪都新都大的大院,估计在这个阵法中作用不小。” 大院子要不要祈康安才不管,反正他也没掂过,他是担心,,“宝,你的意思是,把那女飘给彻底放出来?” 这不太好吧? 又是厉鬼又是怨鬼,还吞灵魂的。 “爹,她快要消散了。 其实一开始她执念是报仇时,报完了仇执念已消,她就应该自入地府请罪。 是她执念已变,从报仇变成了寻找家人的阴魂。 但这个执念却是最难支撑的,脑子不蠢的阴魂,都知道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就只有一个情况,她的家人都已经入了地府,甚至都可能已经投胎转世。” 心里越是明白,这执念就越发难支撑住,祈宝儿猜测,如果不是二十几年前王老爷的爹又回到村里,让秀才娘子飘报仇的执念又再度升起,她估计不是早已消散,就是已成了毫无理智的凶鬼。 其它祈康安没听大明白,不过‘消散’这俩字他还是懂什么意思的,“她不会下地府吗?” “地府有规矩,鬼将之下,七七四十九天未归者不入。” 啥意思呢? 就是说:人死后四十九天内飘得回地府去,超过了四十九天,就等于是吊销地府籍了,不只是不会再有使者来引渡,使者要是看到,还会直接抬手消灭他们。 至于特意另说鬼将之上,那是凭着实力的偷渡客,因为地府里随便个守门的公职飘都是鬼将实力,要想从他们眼前溜进地府,至少着不能因为实力低于他们而直接被压制住。 “哦···等等,那咱飘仔也下不去啦?” 这好像也不是太公平哦。 祈宝儿莫得感情的抬眼瞅了眼傻爹,“地府有地府的规矩。” 至于规矩是可以打破的这点,傻爹又不做这一行,知不知道都没关系。 但这话听在傻爹耳中,就是飘仔再也不可能回到地府去转世参加转世投胎活动了。 话说飘仔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啥坏事没干,不仅如此,已经百来岁的飘竟然还胆子小到看到其它飘都害怕,竟然还不能去转世投胎。。。 好惨一飘。 祈康安都想为他掉两滴泪,“宝,以后咱还是对飘仔好点吧。” 说的就是你,以后别再动不动就欺负他了。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父女俩回到屋里时其它人都还是睡,两人没惊动大家,捏手捏脚的各回各床。 月光下,村尾破屋原址那,伏趴在地上的秀才娘子飘的影子又淡了好几度。 “还说我是鬼话连篇,你才是真正的骗子。” 把她打得连普通鬼魂都不如,除着等着消散,她还有 扒破房子这事都不用多说,没一座房子是能再住人的,祈康安和祈开山一提,祈开山当即就决定今天就给全扒0了。 人多力量大,三四百人一起除杂草,昨天一天就已经把村里的杂草给清得差不多了。 今天再全扒0了各破屋,就可以开始量地盖房。 因为着破屋都不能再住人的原因,对原来抽到了破屋的人另行了补偿,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你能抽到,那就是你的本事。 别人盖房子用地都是要交钱来买,抽到了破屋的人,破屋有多大,你要新盖房子的地方就有多大是免费。 扯远了,回来。 扒破屋没问题,但要扒俩大院嘛,祈开山有些不舍。 “这都新的,还能再住个几十年呢。”全砖瓦房,扒了太可惜喽。 祈康安把昨晚他亲身经历的事和闺女的猜测都告诉了他,然后压着声道:“村子咱是没法换了,离开这就没地儿去,甭管宝儿猜的对不对,我觉得咱们这时都心疼不得。” 他闺女不可能一直守在村里。 祈开山顿时一点都没不舍俩大院子了,不过同时也更担心,“咱们把房子都给扒了那东西就出来了对吗?” 祈康安想了想,然后在祈开山一副‘我啥都看明白’的目光下,紧抿了下唇才道:“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事。” 祈开山眸光闪了闪,长叹了口气,“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咱老百姓啊,有时是真有冤无处诉。” 看祈康安一脸震惊的表情,他恼得瞪了过去:“咋,你以为我会怪宝儿?” 祈康安动作上是摇头,但表情嘛,写着‘难怪不是?’。 祈开山抬棍就给了祈康安小腿肚一下,黑着脸转身走了。 而他们所聊的祈宝儿,和大郞三郞一块已经跐溜到了后山。 这村是陌生的,山里自然更是。 大家伙虽然现在都缺粮,救济粮还没下来呢,也都知道上山怎么的也能寻摸些吃的,可这不大人都没空嘛,小孩呢这陌生的山上就更是不会让他们自个去了。 祈宝儿这三兄妹家里同样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上山。 问题是这仨是那听话的人嘛。 第249话 走大运 “哥,就是没有救济粮咱也不会挨饿啊。” 满山遍野都是能吃的野菜,还有一整个山坡看过去至少得有十几亩的果树。 原来住这村子里的人也太幸福了叭。 三郞都有些疑惑了,这么好的地方,咋就都搬走了呢? 不过这心大的疑惑也就疑惑那么个呼吸时间,咧着大白牙已经满山遍野的跑起来。 大郞也乐得不行,他没三郞那么跳脱,但也快步走着边喘着气高兴道:“那边果树以前肯定是有人特意种的,看那一棵棵间隔都有一定距离,不像是野生野长。” 三郞才不管那些呢,张着双手朝着果林跑去,边跑边喊:“现在都是我们的,以后也都是我们的。” 大郞相对于三郞要更稳重,没叫嚷嚷着像只疯猴,但不断点着的头,与那已经笑咪了的眼,显然他也是很赞同三郞的话。 可不嘛,甭管以前是谁种的,昨天开山太爷把他们村的舆图拿出来给爷和妹看时,他也在一旁看得真真的,这儿,还有连着后面的两座大山,可都划在他们村境内。 再过去那座山不算大,至少着和他们以前的祈家村比,没以前的后山大。 但再再后面那座山又大又高,从这看过去山顶还都得仰着头去望,山的另一边这儿肯定是看不到头的,听开山太爷说,要穿过那座山,光靠走路得两天,还得是爬山厉害脚程快的人。 听开山太爷的意思,,开山太爷也是猜测师爷的话,原本那座山是无主之山,前后左右的村子都能进去但不归属于任何村子,不过也基本没人进去,据说上面有虎有狼,还传闻有猎户进去再没出来过。 甭管虎啊狼啊还是进去出不来,这些大郞都一点没放心上,他家可是有他妹在呢。 以前他们在盈州时周围的林子不也是被传得那么的可怕? 结果呢,他妹带着他们几百人一个不少的从密林中横穿而过。 咦?~他妹呢? 视线晃悠了一圈,好家伙,今天穿着一身粉的他妹,那边那棵高苹果树顶微露出的那丝粉布除了她还能是谁? “嗷呜嗷呜嗷呜嗷~” 一道狼嚎声在高山方向传来。 早已熟悉了银仔的叫声,大郞只是怔了下便没怎么当回事的往果林方向继续走去。 不只是他,狼嚎声悠远绵长传播及远,村里也不少人听到了叫声,都是只仰头朝声音的方向看了眼后就继续干活。 倒不是都熟悉银仔的叫声,狼叫嘛,在部分人耳中不都一个样? 他们是都知道银仔跟着大家伙来到了村里,那可是银狼王,不知其珍贵,但也都知道有它在其它的狼只能是它小弟。 “妹,太可惜了。” 三郞骑坐在树杈上,左右各一红苹果,左边啃一口右边来一下,吧唧着嘴还一脸痛心。 别说三郞,祈宝儿都有点心疼。 为啥呢? 这儿的果林太多年没人管,原本是人种植着,现在也成了野生野长,树上结的果少不说,还小得可怜。 他们兄妹俩已经挑着最红最大的摘,可瞅瞅三郞手里的俩,也就他们爹两个指头大,几口完事儿。 这已经很那啥了,鸟儿们还抢食,红透的基本已经被鸟给啄得完全不能吃,就三郞手里俩,祈宝儿手里的仨,已经是这棵树上露出红皮的唯三三个完整的苹果。 当然,如果是还在旧祈家村那,有这苹果吃都已经是顶顶顶顶的好东西,可这不是路上见识过真正的好东西了嘛。 祈宝儿就更是了。 不提前辈子她是想吃啥吃啥,就说这逃难路上,她也是有了好东西家里可劲儿都是紧着她先吃,船上吴管家藏了私心,更是水果这类精贵东西都只有她住的房间才有。 但嫌弃归嫌弃,兄妹俩下嘴可是一点没带客气。 大郞到树下扬头朝上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的一弟一妹各骑在一树杈上,他妹坐上面一树杈,弟坐下面,两个人脸上都跟遗传了般的嫌弃脸,可啊唔啊唔手里苹果的动作一个不比一个慢。 祈宝儿给大郞丢了一苹果:“大哥,虽然个小但是很甜,这边修整修整,再养个一两年,可是个大进项。” 前人种树后人得益,关键是这个前人不是他们祈氏的前人,所以这不能也不可能成为某个人或是某户人的私产。 村民们现在都穷,祈宝儿觉得不如索性着这儿拿来成为全村的进项。 从官道进村的那条路得修,家家盖房子得买地,等等等等,要建起新村,可是哪哪都要钱。 祈宝儿没准备先建个小屋一家子挤挤,等村民日子都好起来了再盖大房子住。 可又不能不顾实际,总不能老祈家大砖瓦房的住着,别的村民却都是茅草屋吧? 何况老祈家已经分了家,二叔还好些,三叔要是不借钱,他只能盖个茅草屋了。 祈宝儿了解她爷,没有还好,现在口袋有,村民们又都不赖,这样的两级分化,他指定心里会难受。 有了这个果林在,现在就可以让村民先欠着村子【她】,等以后卖了水果挣了钱再用那钱来还。 这片果林这么大,养好了,收入可低不了,水果这玩艺儿在麒麟国可一直是稀缺品。 倒不是说麒麟国土地不适合种植水果,而是一个是果苗没地儿来,二是种果树也得有技术、还得有耐心。 这又得说到粮产低这问题上,许多的老百姓几乎是年年吃不饱,在这种情况下,懂技术的还会靠着这来养家糊口,没技术的谁会费那劲还得种着等个几年才能有收入? 还有个更重要的是,手握技术那可都是自家一代传一代,许多还只传男不传女,怎么可能随便的教人? 哪怕只是种个水果。 所以说,这一大片虽然现在已经可以算是野生野长的果林,虽然它们果子小得可怜,但已经可以说是祈家村走了大运。 最起码着,它们都活着不是,而且还是没人管的情况下坚挺了二十几年。 一个东西有需求再一稀缺,就意味着它的价随随便便都低不了。 只要坚持个一两年,祈家村哪怕只靠这片果林,它就差不了。 三郞懵圈的不懂,这小丢丢的果子也能是村子的大进项? 大郞不同,大郞一听就明白妹的意思,顿时双眼就是一亮。 “对,这好消息可得告诉爷和开山太爷,村里人晚上估计又得又路又哭了。” 第250话 银仔大人 村里人跪不跪暂时不知道,反正这一刻大郞和三郞俩先给跪了。 “这···这,,,这也太厉害了。” 三兄妹正四处寻已经熟了的苹果呢,突然间一阵地动山遥的,然后他们家的大功臣银仔同志,跟一阵风一样朝他们跑来。 它来也就罢了,它嘴里还拖着只不知是死是活反正看过去像已经死了的大蛇。 这蛇大到什么地步呢,蛇身得有五六米长,光蛇脑袋就比祈宝儿那微微有些凸出来的腰身还要大一圈。 银仔把蛇丢下后没有一如往常的靠近小主人,它刚和巨蟒打了一架,巨蟒想硬緾死它,最后被它咬住七寸生生咬死。 它知道小主人有爱洁,现在它身上不只粘着巨蟒的气味,嘴和胸前的毛还都是血。 才不过去讨小主人嫌呢。 大郞和三郞都本能将祈宝儿给拦在身后,三郞捡起根小木棍戳了戳巨蟒的脑袋。 这家伙有颗憨胆,倒是没多怕。 费劲搓了几下蛇都是一动不动。 “这是死了?” 银仔斜眼嗷呜了声:没死透透我敢带到小主人身边来? 三郞看明白了银仔鄙视的眼神,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又得罪它了,讪讪的挠了挠头。 大郞怼了三郞一下,将人拖到自己身后去,笑咪咪的朝银仔双手合十拜了拜:“银仔大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等佩服,佩服。” 是的,银仔大人。 银仔也就在祈宝儿面前是乖宝宝,在其它人面前,哪怕是面对老祈家的人,它银狼王尊严不容有欺。 一个不乐意撕牙咧嘴那都是轻的,一爪子拍飞,叼着扔掉,这都是常规操作。 银仔咧了咧嘴,高扬起头一副高傲的德性。小主人的大哥可真懂事,这话它爱听。 只是··· “过来,脏死了,还银狼呢,一只蟒蛇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埋汰样,以后走出去不要说是我的狼。” 银仔:…… 那刚刚抬起的狼脑袋瞬间垂下,一步一挪着跟个小媳妇一个老老实实的走到小主人面前。 一对大狼眼可怜巴巴的看着祈宝儿,“嗷呜~” 哎哟,真是没眼看。 大郞和三郞一致的憋着笑别开眼,银仔大人的笑话不是可以随便看的,这家伙记仇着呢。 祈宝儿拎出个大桶,再给装满水,“自己进去洗干净。” 顿了下补充道:“洗好了走远点甩。” 这货好几次洗完澡出来就在她面前甩水,它那么大那么高,毛还又长又多,一甩水,对于现在还是三头身的她来说,就跟下大雨了一样。 本来想直接蹦进大桶里的银仔可怜巴巴的嗷呜了声,两只前爪搭着桶沿把自个撑起来,缓慢又费劲的把自己滑进了大桶里。 毕竟狼身里面是已经在清醒的灵魂,洗澡这种事问题不大,且还是非常人性化的两只前爪爪跟人的手一样的给自己搓毛毛。 祈宝儿哒哒哒的跑到两哥身边,一起蹲着看巨蟒尸体。 大郞摸了摸蛇麟道:“这么大的蛇,蛇麟又硬,可值老鼻子钱了,妹,我有次去赶集,那蛇才这么大··” 大郞双手合起来比了下,大小约有他自个的小腿肚大小。 也算是条大蛇了,只是与眼前这只巨蟒一比才显得小。 “当时我还以为是整只卖呢,嘿嘿,我就想看看那蛇能卖多少钱,跟着那人蹲了半天,然后我看到那蛇被一个穿圆领的给买走了。 不是整只蛇的买,蛇麟,蛇肉,蛇胆,这些都是分开来算钱的,蛇麟最贵,我不敢离近没听太清,好像是说拿去做什么护甲。” 祈宝儿黑人问号脸。 就她大哥小腿肚这么大的蛇,蛇麟能拿去做护甲? 没病吧? 不过··· 她又看向地上的巨蟒,拿出把匕首在蛇麟上来回来回了几下,她没用灵力,但她的劲也不小,不输成年男子呢,蛇麟上愣是连道痕迹都没留下。 这只身上的蛇麟还真是可以拿来做护甲,比吴昊远穿着的那用铁片做的护甲可要强多了。 银仔洗得很快,听说的不敢离祈宝儿他们在近的甩水,出来了走远了些才一通甩。 弄了这么大一块肉来,还有蛇胆蛇麟这些都能换钱,祈宝儿倒不至于亏待了它。 等银仔甩好水过来,她用灵力给它来了个烘干。 大蛇祈宝儿没准备装空间带回去,虽然他们老祈家算是独一院,可祈家村的人都是互相比较信任,没有真正关上大门自个过日子的说法,院门一敞开,你做蛇肉能不被人看到? 再说了,这么大一只蛇呢,近期,最少着两三个月内,村里人靠着自个儿指定是不怎么能吃上肉了,可现在先是盖房子后又要整地,全都是费力气的事。 祈宝儿没准备吝啬这点,她今天上山,原就是打算先上来摸个底,确认基本安全,以后偶尔着带村里那些她的后辈们上山来打点野味回去给村民们打打牙祭。 可别逃难路撑过来了,反而在安家的时候累死几个。 “三哥,你下山去让爹叫几个人上来把蛇弄回去。大哥,咱们往里走走,看能不能再打些其它的。” 三哥跳脱让他去跑腿,大哥稳重再往山里走不会乱跑着她照顾不及。 “成。” 兄弟俩都没二话。 三郞跑回村去叫人,三郞和祈宝儿俩带着银仔往深山里走。 人类不来,森林就是动物的天下。 这片大森林给分个内外围的话,两人一狼都还没进内围呢,打到的猎物已经拿不下了。 大郞一直都没停止过习武,加之祈宝儿有意培养他,经常的单独给他‘开小灶’,现在看到野鸡野兔这类小家伙,他已经能掷个石子将其击昏。 就是准头还差些,十只只能成功一二。 力量也不够,经常是击住了要么小猎物只是被打伤了下还得祈宝儿补个石子,要么就是击中只是短暂的昏迷下。 祈宝儿本就有意训练大哥,如果想走修灵的道路,自身身手绝对不能差了,那可是真正弱肉强食的世界。 所以一路看到猎物她都是让大郞先出手,没击中或是惊到猎物飞了,她及时补石。 大郞一开始因连番的失败很是挫败,祈宝儿一没安慰二没鄙视,只是让他继续。 渐渐的他也放开了。 这有啥? 他本来就是妹一手教出来的,不如妹妹不是很正常? 再说了,在妹面前丢脸总比在外人面前丢脸要强吧? 第251话 大蛇 祈康安带来的人不少,足有十几个。 这有个插曲:三郞这回知事的也没乱吼乱叫的引来注意,只是他比划了下蛇的大小,当爹的祈康安不淡定了。 “啥,那么大的蛇?” 好家伙,这一声吼把附近的十几个汉子全吸引了过来。 “安大伯,啥蛇啊,是宝姑姑又打个啥好东西啦?” “蛇?多大的蛇啊?” 蛇不蛇的不重要,反正在村民们的眼中,它都是肉。 肉,那可是精贵东西,许多村民都已经好久没开过荤了,一听到有肉可不全围了过来。 【别问为什么他们刚从吴家的船上下来怎么可能没肉吃? 人吴府又不是做慈善的,报恩他们也只报他们的恩人,何况一走就是一两个月的船,这时又个冷冻什么的,能放多少肉? 几百张嘴呢,谁供应得起?】 哪怕那肉不是自家的,看看饱个眼福也好呀。 其实就算是在逃难路上,老祈家吃肉也挺平常,但祈宝儿不是善人,老祈家的人也不傻,都不会给自己的将来防寻麻烦。 不过老祈家也没全自个吃独食,那不影响团结嘛。 于是,每回有做肉时,田老太都会多熬些汤。 大人那是顾不过来,三四百号人呢,他们家得打多少野味才够分? 都是把村里十岁以下的小孩和六十以上的老人叫来,不分男女,肉是没有,汤一人给分个一小碗。 可别看只是一碗肉汤,肉那可是就算没逃难前家家户户过年能吃上一口都不得了的东西。 老祈家这么一分,村民们自然是不仅没了嫉妒还心存感激。 哪家没娃啊,就是没十岁以下的娃,又哪家没老人? 再加基本上老人和小孩都是自个舍不得喝的拿回去,一家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吃,可不就是家家户户都是享了好处。 这要是再有不满,那可真是丧了良心。 这也是汉子们为什么一听有肉就这么激动的原因,家里老人和娃儿们又能喝口肉汤了。 “哎哟,这么大啊!” 一汉子腿肚子直打哆嗦,拽着旁边的人勉强撑着不让自己跪下去。 被拽住的高大有表示他腿也软着,好在他有上山经验,为了防蛇他来前带了根长棍,这会儿能支着地稳住身子不至于丢脸。 咋的说他现在也是个小队长。 这么大的蛇,祈康安看到也是吓了一跳,但他能撑住场面,面不改色的走到大蛇旁边,在汉子们惊惧的目光下,他还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伸手摸了摸蛇脑袋。 众汉子:流弊。 祈康安挑了挑眉,一群孬货,没听他二儿说这蛇已经死了,还怕个屁? “都杵着做啥?绳子拿来绑上,咱一起给抬回去。” “来啦,来啦。”只要有吃就没啥好怕的祈富贵拎着绳挤开前面的人,一脸‘吃肉啦吃肉啦’的跑过去。 老祈家人大方,这帮了忙抬肉的人,可都是有好处。 需要帮忙的都是大家伙,有次他就帮抬了下野猪,给分了他五斤肉呢。 汉子要脸面,心里怕是一回事,可怂劲没一个乐意被别人看到,要不以后在村里可咱混? 村里的其它汉子们会不会笑话他? 家里娘们会不会看不起他? 祈富贵都冲上去了,其它僵在那不敢动的人也再站不住了,好处不好处另说,这脸可不能丢喽。 再确认蛇是真已经死得透透的,那胆子就越发大了,十几个汉子都有带着绳,你绑这一节我圈那一节,绳往肩上一扛。 一,二,三,起! 祈康安知道大家伙害怕,他和高大有俩正好用高大有带来的长棍,绳子緾住蛇头,长棍穿过绳子,两人一左一右的占了蛇头的位置。 以前打过狼,逃难路上又经历过那么多的汉子们,胆子又真能小到哪? 尤其是祈康安和高大有这种以前就经常上山打猎的。 他们是怎么抬下村,进了村后村里又是怎么热闹,这祈宝儿兄妹俩都没瞧到。 两人一直在山上待了一整天,直到太阳已经西斜,才大郞拎着一只野0鸡两只野兔,祈宝儿空着双手回来。 祈老头正好在院门口,看到孙女迈腿就跑了过去。 “乖乖,咋现在才回来啊?” 看到爷咧开嘴扬起手里猎物的大郞,就那么看着他爷像是完全没看到他一样的从他身边掠过,一点没显老的奔向他妹。 为什么说像呢? 因为他爷是跑到他面前后才拐了一下弯,然后越过他跑向他妹。 呵呵。 他早就习惯了。 “是乖乖回来了吗?”田老太边用围腰擦着走,边急忙忙的朝外走来。 瞅了眼腻腻呼呼的爷孙俩,视线就被大郞手里的东西给夺去了。 “哎哟,又抓到鸡啦,还有两只兔子呢,兔子还活着不,活着倒是可以养起来。” 大郞心里莫名有些欣慰,虽然奶是冲着他手里的猎物来的,但好歹注意到他这个人了不是。 “活着呢奶,我瞅了,正好一公一母,妹也是说养着,这玩艺儿生崽子快,附近草多着呢,养个几个月就能一大窝。” “哎哟这好。” 田老太笑咪咪的接过两只兔子,“让你爹做个笼子养着,五郞六郞他们反正现在村里也帮不上忙,就让他们拔草来喂兔子。” 老太太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祈老头抱着亲亲孙女也走了进来,这回可算是瞅到长孙了,“大郞把鸡给你0娘,老大家的,甭不舍,这只鸡也拿去抄了,晚上我和妹夫、老齐、老叶他们喝两盅。” 叶三妮正抄菜呢,听到这话应道:“哎,爹,那我再炒盘生米,正好下酒。” “中。” 你说说,祈老头能不满意大儿媳妇嘛。 家里这时除了做饭的几人外,其它人都不在家,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呢,都想还能看得见将村子多整理些。 只是拔拔草、推推墙、挖挖土,和以前比算啥呀。 早点整理清楚,大家好早点选好地盖房子,也早点能有个真正的家。 心都滚烫着呢,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至于和做饭一点没关系的祈老头,他也不是偷懒。 大蛇抬回来大家伙热闹了阵后就散了,帮着去抬的那些汉子们也没说你要分我块啥的。 但人家没张口要,咱也不好一点表示都没不是,咱不该别人欠别人,同样的,别人帮咱也不是理所当然。 而且祈老头了解孙女,这么大一条蛇不是收进袖里乾坤中藏着以后再悄悄拿出来,而是这般醒目的让安子带人去抬。 他乖乖心善啊,这是要让全村人都吃上口肉。 第252话 可算是有盼头喽 当孙女的大方,他这做爷爷的也不能小气的拖了后腿。 这不,他让祈康安又叫了十几个汉子回来,准备让他们一起着将大蛇给宰了。 有高大夫在,要留啥,反正珍贵的也不用担心被霍霍了。 谁知 刀都划不破, 祈康安用他那把平头刀拼尽了全力砍下去,也才砍出来一条浅浅的痕迹。 祈康安还想再砍,高大夫立马上去拦,说这蛇麟可是好东西,可别毁喽。 那咋办? 还是高大夫提议,把麟片一片一片掰下来, 这些麟片搞不好以后还能卖大钱呢,现在费点劲而以。 不过这话高大夫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说反正砍不动, 那就掰麟片,从肉上处理肯定比直接对付麟片要轻松。 然后就是一群汉子在那扒拉大蛇。 只要开了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肉,其它麟片就好处理了。 高大夫没说错,掰麟片比直接砍感觉上要更轻松。 口子是现成的,银仔咬了大蛇一口,七寸和对应的腹部位置各被它咬了个直接穿透肉里,尤其是七寸那,麟片已经掉了好几片,都露出了里面被咬得红通通的血肉来。 只是这个轻松也仅只是相对的,蛇太大,麟片又多又难掰,十几个汉子从巳时一直到申时才将麟片全掰干净。 老祈家没小气,中午留了大家吃饭,做了三合面饼子。 麟片处理好后,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 麟片不算在内,蛇胆蛇牙这些也走取走,蛇腹内也清干净, 剁巴剁巴后,纯肉称了下还足有四百多斤。 这要麟片那些也一起称,估计得到五六百斤了。 祈老头拍板决定,帮抬蛇的汉子们各给五斤蛇肉,帮宰蛇的给十斤,掰蛇麟比抬蛇更费劲。 其它村民按户的,平均一户都给分了两斤肉。 这么一来就出去了三百来斤,老祈家还剩下一百来斤。 祈老头想了想,又单独的拎了十斤去了老太爷那。 这不正好送完肉回到院门口,兄妹俩一前一后的回来。 祈宝儿边往里走边:“奶,是大家都搭了灶吗?” 她和大哥是从就近的侧门那进来,回主院这要经过大厨房,昨天这时那儿还排着队的做饭呢,刚才他们路过时就里面灶都有人用,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可不,你开山太爷通知了,这俩现在住人的院子也不留,等咱房子都盖好搬出去后,这儿也得推了重新盖。” 不用再留着,为了便利自己, 周围石头什么又不难找,今天就好些人都搭了简易的灶台来用。 大郞疑惑道:“重新盖?谁盖啊?” 这么老大的地呢,谁买得起? 祈老头边给孙女洗脸边道:“准备是这边院子盖做祠堂,那边拿来当学堂。” “爷,不请人看看吗?” 选做祖祠的地方这么随便可以吗? 祈老头神色淡淡:“所以只是准备。” 这事关祈氏一族未来的大事,怎么能随便? 大郞哦了声也去打水洗脸。 主院还有个更大的便利,就是院中竟然还有口水井,他们不用跟别人一样的打个水排半天队。 当然,老祈家也没说这的水井别人不能用,院门除晚上外都是敞开着,要打水随时能来。 只是村里人都厚道,不会在这做饭的时间跟老祈家抢水用。 晚上全村都飘着肉香味,大家伙这回都没不舍得,该炖炖,该炒炒。 图个乐和不是。 再说现在这天气,肉也放不了多久,这边偏热,九月的天也就晚上凉些,白天依旧还闷热着。 与其放臭了,还不如都给吃进肚子里给家里人都补补。 和别人的端着碗到处窜不同,为不打眼,老祈家等大家伙都回来后,就关上了院门。 人多,吃饭给分了两桌,一桌男人,一桌妇人和小孩。 说到桌椅,虽然他们有木匠,可木匠也不能一下就给你变出来桌椅板凳来。 老祈家这两张桌子,,大房的屋子原先是主卧,富贵人讲究,分有内外间,中间一道木墙,门是双开门,这两张桌子,就是拆了那对双开门,底下用石头垒砌着当桌子腿。 椅子嘛,同样是拆了大户屋子中间的木墙,正好一块块的长板,底下也一样的石头腿。 他们这已经很好了,村里其它人哪有地方可拆,都只能端着碗站着吃,要么菜直接放地上。 又扯偏了,回来。 分了桌,可两边桌上的东西多少没差,没像其它家的人一样男人桌上丰富,妇人小孩的桌上吃食就少。 老祈家蛇肉多,田老太婆媳也不吝啬,土豆闷蛇肉就闷了一大窝,基本看不到土豆的那种,上桌直接用盆装。 五肉抄大白菜又是一大盆。 祈老头交待的炖鸡,田老太看菜已足够便做主明天再做。 好东西也不能一次造没。 主食晚上做的是馒头,拿大框装得都冒了尖。 男人桌这边晚上特殊的多了道菜,叶三妮给抄了盘生米。 这没啥说道,那是给汉子们的下酒菜。 老祈家没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连带着宋齐叶三家也同样的没了这规矩。 早都熟得不能再熟,饭桌上谁也不拘谨,一口馒头一口肉,一片的欢声笑语。 汉子们吃饱也依旧坐着闲聊,喝着小酒就生米,这日子啊,敞亮。 可算是有盼头喽。 妇人们吃饱后就放下了筷,她们还得处理剩下的蛇肉,这天气可不能让它浪费了。 “娘,要不明天让安哥拿到城里卖掉吧?” 田老太也是这想法,她给叶三妮使了个眼色,“那就装起来放着就成,明早让安子赶早些进城。” 叶三妮秒懂的就去拿桶装肉,“娘,明儿让咱宝儿跟她爹一块进城吧,家里啥都缺呢。” “成,让安子带乖乖逛逛,永安城啊,来时我都没注意看呢,让乖乖先帮我瞅瞅。” 旁边洗碗的祈悦噗呲一声笑了,“嫂子,这哪有帮看的,您哪,得自个进城去好好瞅瞅。 反正就半个时的事,家里有我们呢,明天您也跟安子一块进城吧。” 田老太立刻摇头,“这不成,现在我哪走得开?还是等咱这都妥当了再说。” 她也想啊,永安城呢,怎么会不想去瞅一瞅? 这可一大家子要吃在喝,她哪能放心的走开? 第253话 去永安城 晚上叶三妮和祈康安夫妇俩隔着孩子们都坐在床0上一起絮叨。 “粮虽然咱还有,但还是得买些。” 祈康安点头,“晓得。”可不能凭空的拿出来。 叶三妮又说:“布倒是不用了,大郞买了那老些布大家伙都瞅着呢。 被子我舍不得丢,可也不想再用那些旧的,我就想哈,咱家那些旧的被子都给村民那些被子不够的人家。 这屋咱且得住些日子呢,不能总睡在地上,咱俩大人没事,孩子们可不成,咱宝儿可是闺女,受不得寒。 也不能一直等大业给做,让他先给咱一家做,那多招人眼啊。再说了,他就一个人,木材这些还得上山弄,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多少。 你明天给买几张床吧,别忘了爹娘那屋,四弟要读书也不能让他再睡地上,病了就遭了。最好再给他书桌弄一套,那屋也够大,放得下。” 哎哟,可把祈康安给感动的,隔着一群娃望着孩子娘眼睛都红了。 烛光暗又隔着不近,叶三妮没察觉自家相公眼睛的含情脉脉,还在絮絮叨叨。 “还有给咱宝儿洗澡抹脸用的香膏别忘了,以前咱穷,只能给买差的,香是香,可味儿太冲了。 你这回往好了买,但也别买太贵了,差不多就成。 糕点什么也多买些,最近可不能常进城,开始盖房子我们也得进山寻摸寻摸,可就没多少时间做零嘴给宝儿他们吃。” 祈康安心里暖呼呼着:“嗯,放心,我心里都有数呢。” 自家相公她自然是信的。 想着叶三妮噗呲一声笑了,她这也是多余寻思,相公还能亏待了孩子们和他自个的爹娘弟弟不成? 祈康安却因她的笑声而一头雾水,媳妇这好好的是咋了? 只是他的好媳妇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摆了摆手捂嘴打着哈欠就倒下了,“忙一天了,睡吧。” 祈康安:“……” 好吧,他也的确是累。 永安城的城门开门较早,与京城城门每天的开启时间是一样样,五时正。 天还昏暗着呢,已经有不少人在城门外排队等候着。 这儿看过去和他们曾经经历的一道道城门完全是两个世界,这儿单是一个有序,就让你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需要人赶不需要人说,没有人插队,到城门口都是自觉的排到队伍后面。 左边是马车与牛车排队处,右边是人排队的地儿,没个乱来的,甚至都没几个大声说话。 城门一开,又是有序的交费进城。 且这个交费地那叫一个让人看了只剩敞亮二字,不是人站在那收,而是只两个箱子放在城门的左右,进城的人自觉的把过城费丢进箱子里。 大郞看着爹扔了三个铜板进去,又看着旁边一马车停着扔了五个铜板进箱,他震惊得嘴都没得合拢。 在这他不好开口问,等过了城门后便忍不住了。 “爹,这里咋是这么收城门费啊?” “听说是因为进城的人多,放一个人在那收收不过来,人放多了据说是上头不允许,然后这儿的知府就想了这招。” “他也不怕有人不交?” 祈康安和他背上的祈宝儿都同时看傻子一样的看向他。 郞大懵圈,他难倒真问了个傻问题? “一个人负责,多了少了都是这个人的事,只箱子放那,多了少了那可是所有人的事。” 自然的,上报时少报些,挣的也是大家伙的一起钱。 利一起,弊也一起,那可就不是一个人在盯着,而是所有守城门的衙役都盯着呢。 看着是松,可其实呢,是比以前更严了。 大郞毕竟才十一,一时没寻思透爹这话的意思。 祈康安也没再继续说,这种事吧,他们是不适合多议论的。 祈宝儿拍了拍傻爹的肩,指着一旁停了一排的马车道:“爹,咱租辆马车吧。” 永安城大,是他们这些土鳖是无法想象的大,只靠两条腿一天都逛不完那种。 因为远来永安城的人不少,像他们这种来采买的人也不少,如远来的为防止路上队伍过长省麻烦而挤着马车用,如像他们父女这般要买许多东西却并没驾着马车前来,所以永安城有个不算特色的特色【京城也同样】,城门一进的左右两侧,都停着许多的马车或是牛车在这等租。 祈康安是知道这点的,还是上次进城出城时他多瞅了眼同行的刑衙役告诉他。 “成,咱们要买的东西不少,手可拎不下。” 现在兜里有钱,他也不会舍不得这三瓜两枣,主要是他不能一直背着胖闺女,大儿更是不成,要没马车,那不是等下闺女就得走路? 那可不成,好不容易养胖的呢。 祈康安也没多挑,选了匹马壮实车厢也大的就定下了。 驾车的是个年轻男子,很是敦实,长着张憨货老实脸。 “老爷,少爷,小姐,咱们先去哪?” 祈康安掀开车帘门问:“你晓得哪儿有现成的桌骑买不?要那种实在人家。” 哦,原来是来采买的。 年轻男子周扬在这拉客都两年了,这些自然是晓得,立刻接话道:“老爷您要是想买现成的,城里有家郑氏家具行,那是咱永安城最出名的一家,价格也公道。” “成,那你先带我去那瞅瞅。” “那老爷您坐好,我这就出发。” 祈康安又退回车厢内坐好。 这车箱是着实大,三面都有座位不说,中间还摆着茶几,过道还不显得挤。 早上赶得急,父子仨都没吃早饭就摸着黑上路,只大郞背了包他0娘给准备的干粮。 今天要买的东西不少,没那时间再去寻个地方吃饭,父子仨便在马车里粘饼就着水把早饭搞定。 周扬驾车技术不错,也有道路平坦的功劳,一路上在马车里都没感觉任何颠簸,大约一个时,才到周扬所说的‘郑氏家具行’。 人店名就叫这名。 门口两个小二站在门外左右招客,一见有马车停他们店外,立马就一小二扬着笑脸跑了过来。 祈康安一出来,那小二抬手就准备扶他下马车,把祈康安都虎了一跳。 这么热情啊,有些受不住咋整? 第254话 路通判 “老爷可是要看家具,我们家具行里但凡是家具都有,席、床、屏风、镜台、桌、椅、柜咱都有。 您是要文雅的,还是大方的,雕的最近卖得最好。” 好在祈康安稳得住,任他边叭叭边扶自己下马车,然后先转头接闺女。 “我们先看看。” “好咧,老爷小姐这边请。” 又瞅到后面出来的大郞,“小少爷也请这边来。” 领着父子仨进店,小二倒没一路没完没了的叭叭,安静的领着他们进了店后才问: “请问老爷是先看床还是桌椅?” “先瞅瞅床。” 瞅? 这说法他们这边人用的可不多,小二顿时就晓得这父子仨是外地人了。 外地人,床都要买的外地人,,,大主顾啊! 小二忙领着人往右侧走。 穿过道门,父子仨才知道为啥这店的旁边铺面都不开门,原来都是这一家。 进门后左右排着长长一溜都是床,虽然整体就这三个种类,拨步床、架子床、罗汉床,但风格又各不相同,有雕有镂空,还有看过去最简易但十分大方的纯实木等等。 引路的小二一点不招人嫌,没跟着人一直叭叭的介绍,而是全程默默的跟在后面,你有问他,他才认真的回答,且态度一直非常恭敬。 也没因为你问得床价贵或是价便宜而脸上有异色,就服务态度来说,绝对算得上上乘。 老祈家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态度好的人,父子仨溜哒了会儿,都有种要是不买都会对不起这小二的感觉。 也是这店的家具人家是真没贵。 在山上窜溜了半辈子的祈康安对于木材还是有一定认识的,他和村里木匠祈良业也能说上话,家具的价差不多在哪他本来心里就有数。 价不贵,这儿还样多,祈康安就不准备再多走 不过没搬新家,祈康安这回没往好的买,定了四张实木床,又买了两张长方形大餐桌外加十六张有靠背的椅子,还给祈康泰定了套书桌,给媳妇和闺女还娘都买了梳妆台。 “老爷您报个地址,最迟下午,保管给您送到府上。”小二乐得眼都笑弯了。 虽然买的都不是价高的,但背不住买得多啊,三十几两银子呢,他这么一小会儿可是能挣到将近二两。 能给送货那自然是好,祈康安立马报了村子位置。 小二一听立马变了脸色,虽然他已经在极力的掩饰,但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就是父子仨中最单纯的大郞都看了出来。 祈康安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不能送?” 就说他们村有问题吧! 小二的目光看着父子仨从看着大客户的欢喜,已经变成了看到了小可怜般的怜悯,但他还是在强撑着笑:“能,保管下午送到。” 父子仨:“……” 不想笑就别笑,何必呢? 不管了,能送就成。 祈康安交了定钱,约定好家具送到后交剩下的钱。 小二站在门口目送着父子仨离开,等马车走远,他才沉下了脸悠悠叹了口气。 另一边的小二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 生意都做成了怎么还不高兴? “你不知道吧,他们是以前上河村那来的。” “啊?上河村又给住人啦?” “可不,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人,怎么不选个其它地方偏要住那哦,多不吉利啊。” “哎哟,都人传人的话,谁知道真的假的?背不住那是人家祖地呢?回归祖地不挺正常的事。” “……也是。”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优点,就比如某些传言这类。 像原上河村现老祈村,二三十年前发生的事,传言也许当时轰动过,但先有官府的镇压,又经过了二三十年,大城市人多,新鲜的传言多着呢,早就没几个人还记得什么上河村下河村了。 父子仨并不知道他们离开后家具店门口还有这么一出,目标明确的直奔府衙。 祈康安今天来还带着任务,寻问下救济粮的事。 好些村民可已经都要断顿了,救济粮要是没立刻下来,他今天就得先买粮回去。 钱自然还是老祈家垫,不过这回是先垫给村里,村民们再欠就不是欠他们老祈家,而是欠着村里。 巧的是,府衙正门外站职的衙役中有一个正是上回祈康安来时站职中的一员,他还认得祈康安。 “你是来找通判大人的吧?通判大人有交待,你们村的人来了后直接进去找他。” 祈康安怔了下,“哦,好,谢谢。” 原来通判大人对他们村这么上心的吗? 衙役带着三人绕过大堂从侧道拐进二进,从角门进来后,又穿过俩园来到个回形院内,接着领着他们走左侧的回廊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门口。 衙役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道有些沙哑的男声:“谁?” “路通判,是祈家村的人来了,您有交待过,祈家村的人来了直接领进来。” “哦,让他们进来。” “是。” 衙役推开门,自个没进去的退到一旁,朝祈康安使了个眼色,头朝里轻甩了下示意他们进去。 祈康安这一路早练出来了,和小将军都喝过酒称兄道弟过,现在嘛,小场面。 抱着闺女朝衙役道了声谢,领着有些拘谨的大儿子迈步进去。 祈宝儿坐在爹的手臂上朝里看,屋子不大,二十平左右,除门这面外其它三面都是粘着墙的格子书架,上面几乎全摆满了竹简。 里面办公的就一人,路通判坐在正对着门的书案后面。 只看路通判的脸,他约莫四十来岁,但两鬓已有华发,人显得很严肃,哪怕看着他们时脸上露着笑,可能是不常笑的原因,显得有些皮笑肉不笑。 祈康安只是一介草民,见官是要跪的。 不过他有私心,他闺女可是神人,哪能随便跪人?【这货洗别人的脑,洗着洗个自个也被洗了。】 所以直接抱着闺女跪下,“小民见过通判大人。” 大郞也忙跟着跪下:“见过通判大人。” 路通判没小心眼的计较还有个人没跪,似乎还怕吓到了人般,声音还缓了缓的道:“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等父子仨道了谢起来,他问道:“是为了救济粮的事来的吧?知道你们过来什么都没,放心,回去等着吧,就这两天会把救济粮送到你们村里。” 第255话 忏愧啊 祈康安:有这好事? 甭管有没这好事,人当官的都这么说了,你一草民这时该干啥? 祈康安忙一脸千恩万谢的抱着闺女领着儿子再次跪下。 “草民代祈家村三百七十一口人,谢通判大人的救命大恩。” “哎,哎,快起来。”自认脸皮贼厚的路通判,都被他如此郑重的道谢给谢得有些羞臊。 真不是他的功劳啊,这可是上头明言压下来的。 路通判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祈家村的人里似乎有人和镇北将军府有些关系,且不只是轻浅的关系,否则不会劳动身为长子的吴大公子亲自出面来寻知府大人。 镇北将军府那可是不仅手握兵权,它的当家主母,还是皇上的亲堂姑。 他一堂堂护京城中五城之一城的通判,愿意见‘尔等屁民’的祈家村人,也不过是想借机卖个好。 他倒不图说攀上什么关系,能做到现今的位置,他自个也不虚。 而是担心会不知不觉间得罪了人,毕竟··· 所以被祈康安像是看救命恩人般的这么一谢,尤其是汉子怀中那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脸儒慕般的望着他,让路通判少有的感觉有些心虚。 他什么事都没做,甚至那时他都没出来说句公道话,可当不起这么谢,更不值得玉娃娃如此这般看他。 忏愧啊。 然后,父子仨进门时两手空空,出来时大郞的背上背了个大背篓。 背篓上盖了块灰布,大家看不到里面都装了啥,但那都冒了尖的形状可没瞎的都看得到。 一衙役和旁边另一个嘀咕:“这是通判大人打了赏吧。” 另一人正是领父子仨进去的那个,他板着脸斜了眼问话的衙役淡声道:“我哪知道,我又没看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看这俩的交流,就知道平日里并不对付。 祈家村。 “这真是通判大人给的?” 田老太边把框里的东西往新摆好的桌上放,边瞅瞅大儿又瞅瞅手里的东西,脸上每个细胞都写着怀疑二字。 实在是拿回来的东西太过珍贵。 五肉一大块她掂了掂足有五斤重,小米十斤,大米十斤,白面二十斤,还有盒装的糕点两盒,六七斤重的大白菜两棵。 虽说老祈家借着她孙女的福最近见过不少好东西,可田老太是穷过来的人,就是现在日子好过些了,她也依旧没飘,心里明着老百姓日子不容易,更清楚这些东西的真正价值。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拿出来的东西,人就是通判,又哪能只见过一两面就给你这些好东西? 祈康安抹着脸自豪道:“还不是因为您孙女,也不知怎的俩竟然说到了一块,然后有个衙役背了个大框进来,说是发给通判大人月尾的福利,通判大人就让他再拿个框来,一股脑的给装了这些,咱说不要他还生气。” 他闺女可人疼呀,原先他对着通判大人其实心里挺没底,那一身的官威,他也不过是在硬撑着。 没想她闺女只几句话通判大人就笑了,还硬把闺女抱去和他坐一块,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他站得远也不好偷听,不清楚俩人具体说了啥,只知道通判大人脸上的笑容一直没下去过。 路上他也问过闺女,不过他闺女嘴严,啥也没告诉他。 “对了爹,通判大人说救济粮会有人给咱送来,就这两三天的事,我记得村里好些家已经断了顿,给买了一千斤玉米面回来。” 祈老头也才刚在外做活回来,正在墙角边抖着裤腿上的泥,“你和你开山爷说了没?” “说了,钱我已经算回来了。” 到村的当天夜里,祈康安就当着一群各户当家做主的人的面,交给了祈开山一千两银子,祈开山以新里正的身份用全村的名义给祈康安写了借条。 这是村子向祈康安借了一千两,自然的,之后祈康安要再为村里买东西,这帐就得从这一千两里划。 还包括曾经村民们欠老祈家和高大夫家的钱,祈开山都做主从一千两中取出还给了两家。 现在是村民们欠着村里钱,村子又欠着祈康安钱。 帐是更加明了,没有私帐,全是公帐。 祈老头:“那就成。” 田老太喊了叶三妮来把东西拿去厨房,晓得父子俩是转开话题呢,也没再继续说通判大人的事。 “安子,你买的家具晌午就送到了,两张床搬进了你屋里,我和你爹那屋两张,那套书桌是给泰子的吧,我也让人搬屋里去了。” “娘,您看着办就成。”他自个娘他哪还有信不过的。 晚上吃饭异常的热闹,人这生物也真是奇怪,平时也是这么吃,可换上了新的餐桌,坐在崭新的椅子上,感觉饭菜它就特别香。 忙忙碌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步入了九月。 今天可是祈家村的大日子,规整了四五天,终于将村子给规整清楚,可算是可以选地开始盖新家。 祈家村所在的地势非常好,三面环山,一面是条宽阔的大河。 可用来盖房子的地也非常大,不说六十六户,就是再来四五个六十六户也容纳得下。 地方够大,加之有屋子发现过骸骨心里多少有些膈应,这事儿可瞒不住,毕竟当时跟高大有一起的十几个汉子都亲眼看到了。 里正便与大家商量,将他们的新村往官道方向推一推,正好着田地是在里头,等房子盖好后,原先的村子大家伙费把劲给它开垦出来,把田往这边开过来扩大。 村民们没有反对的,反正都是重新盖,至于说把旧村开垦成田地这点,是要费些劲,可他们啥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把子力气好不啦。 所以也就 这天一大早,村民们早早的就在翘首以盼。 盼啥呢? 盼九常镇的官差,祈家村可是直隶属于九常镇。 原本着买地买田这种事村里的里正和帐夫【管帐的人员】办好再报到官府即可,不过祈家村类似于新村成立,九常镇似乎还挺重视,特意的派了个衙役骑马来通知,会派人来帮着祈家村一起办理这事。 不过今天这事关全村人的大事,村里最应该来的那个娃却并不在场。 搁哪呢? 喏,在通判大人府上大吃大喝的那位正是。 第256话 路家事 事要说回前几天。 祈宝儿一见到路通判时,就看到了他身上緾绕着淡淡的阴气。 这货一向是无利不起早,路通判可是永安城的二把手,都说县官不如现管,和镇北将军府怎样那也离得远,这位可是半个时就能见到的人。 妥妥的大腿好不好? 抱它。 于是,这娃可可爱爱的跑到路通判身边,笑得那叫一个一脸纯良,萌萌哒的小声问道:“路叔叔,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感觉很冷啊?” 老天爷赏饭吃,别人都是稀罕儿子,路通判却是稀罕女儿的人,可偏偏他就俩儿子,俩儿子给他生的还是儿子。 祈宝儿长得漂亮啊,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路通判也是见识广的人,五城离京近,他陪知府大人进京也是常有的事,可便是京城里的那些贵姐儿,他都没见过有长得比眼前这小姑娘更好看的。 可不只一眼他就喜欢上了。 只是路通判平时习惯了板着脸,现在便是想笑,脸上也极不自然。 他也明白自己不讨小孩喜欢,家中孩子一个个看到他如非必要可都是尽量躲远。 心里还有些可惜呢,谁知小姑娘是个胆大的,冲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哎哟他这心脏·· 再看到小姑娘朝他巅巅的跑来,,不行了不行了,他感觉自己手都有些抖,面对着刑部尚书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祈宝儿这么问,他也没多想,他的确最近时常感觉冷,因此便是这般天气他也穿得要比虽人厚实些,只当是小姑娘不怕他敢看着他而发现了他的穿着和别人不一样。 小姑娘扬着头看他,脸上俩酒窝若隐若现着,可爱得不行,让路通判的从未有过的慈父心暴涨,就想逗逗她。 “你怎么会这么问?” 祈宝儿侧了下头一脸的天真:“路叔叔,我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哦,有坏东西在緾着你。” 说着,她从怀里【空间】掏出个七个护身符递了过去,“这个送给你,能保平安。” 如果只是送一张护身符,路通判只会以为小姑娘在讨好他,可七张··· 路通判正妻早逝,五年前娶了现在的继妻,正妻为他生有一子,继妻为他生下对又胞胎,长子也有两子,正正好七口人。 小姑娘的年纪摆在那,路通判 又想起祈家村有人与镇北将军府关系不错,难不成这是在借小女娃的手来警告他? 为官者,人家没明说,他自然也不会点破。 于是收了护身符后,和祈宝儿聊谈起来。 可俩陌生人有啥可谈的? 所以路通判就将祈宝儿抱起来让她站自己坐的椅子上,然后问她路上的经历。 祈宝儿又哪看不出他没信自己前面的话,并且还反而的对他们起了戒心? 现在不过是以为她是小孩单纯,想套话呢。 她也不怕,反正他们也没啥不能让人知道的。 一个问得状似随意,一个回得坦然,这就有了祈康安看到的路通判很喜欢他闺女的一幕。 至于路通判送了一堆东西,一是他真挺喜欢祈宝儿这个小姑娘,二嘛,也是想降低他们的戒心。 路通判收了护身符后是随手往袖兜里一塞,他压根没信过他被坏东西緾上这话,也压根没觉得这东西有用,转眼就将护身符给忘得干干净净。 一城通判,知府的副手,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回到家后衣服再一换,就更是不记得啥护身符了。 同样的原因,若只是一张,她可能不会多想,这正好七张,路夫人便以为是路通判特意为全家人从哪求来的。 着实是路家最近并不安宁,她的一对四岁的双生子总是夜半无顾啼哭,长孙前阵子骑马好好的摔断了腿,次孙因为还未满月并不显,但儿媳也与她说过次孙总是半夜睡不安宁的哭闹。 老爷公事烦忙,她也不好将这些琐事拿来烦扰他,正准备挑个时间去庙里求几道平安符呢,没曾想老爷一言不发却是早已察觉,竟已为全家求来了护身符。 路夫人赶紧拿了六个护身符全家一人一个,还一一的交待,这是你们爹/公爹/爷给求来的,可一定要佩戴。 之后接连三天,路通判都因为有事没有回家,这事儿就继续误会着。 也是这几晚,三个总是梦中惊蛰的孩子都能睡得安宁,就是时常感觉后背脊梁发寒的几个大人,佩戴上后那种感觉也没了。 好东西啊! 但也同时说明,他们家是真出了问题。 路夫人是又喜又惧,喜的是自家老爷认识真正有本事的人,惧的是家里可能是真有脏东西在。 于是,路通判一回来,路夫人立马就找了过来。 “老爷,您认识的那位高人在哪?可一定要让他来咱家看看,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路通判听得一头雾水:“高人?什么高人?” 他哪认识什么高人? “老爷,您不是为全家求来了护身符?” “什么。。。”护身符? 等等,他好像是真带回过护身符。 路通判不信的是祈宝儿小小年纪真有什么本事,而不是不信鬼神之说。 相反着,他挺信。 顿时眉心一皱:“家中出事了?” 路夫人心中焦急着,也没注意到路通判这问题有什么问题,叭叭就将家里最近发生的异常给说了,也说了佩戴了他所带回来的护身符后的变化。 路通判本就信任妻子,听妻子这么说他已经对护身符的效用信了七成,当即让路夫人取来护身符戴上。 顿时那种全身发寒的感觉没了,还有些发热,衣服穿得太厚。 这下他是彻底相信。 不过嘛,他还是不信有真本事的祈宝儿那个小姑娘,而是以为小姑娘的身后有人,或是祈家村里有能人。 也许镇北将军府就是跟那位高人有关系呢。 家中有脏东西啊,这可是要命的事。 路通判也顾不得脸面了,急匆匆的亲自到祈家村去找人。 然后嘛,自然是找不到所谓背后的人,只有一个四岁奶娃,带着一个十一岁的崽,被请来吴府。 第257话 路家事(二) 屏风后,婆媳二人一人一方的从屏风缝隙往外瞧。 “娘,哪位是高人啊?”路大少姐姐迟疑不定的左边看看右边瞅瞅。 可看哪个他/她都和高人扯不上边呀? 路夫人与她不同,她是双眼都冒着光的直盯着坐那抱着梨啃的小姑娘身上瞧。 路夫人乃京城人士,原姓元,不是大户出身,元家在京中开了家杂货铺。 她虽非大户人家,但元家多少又和大户又有那么点关系,路夫人的姑母,在齐国公府为妾,并生育有一子。 因着姑母在齐国公府还算得庞,路夫人做姑娘时曾去过齐国公府参加过几次赏宴,听说过不少有关神人的事,也亲眼见过神人。 怎么说呢,在路夫人看来,神人的身上是有种普通人所没有的那种感觉,她学识不高形容不来,就是那种一看就感觉特别想亲近但又不敢,好像靠近对方就是种亵渎。 而现在,她看着那小姑娘就有这种感觉。 “那小姑娘肯定是高人。”路夫人一脸的码定之色。 突然想到长媳的出身,她低低警告道:“别看人家年纪小就轻慢,小高人能来咱们家可是咱家的福气,若是敢得罪了,人家不愿意帮咱,仔细你的皮。” “是,儿媳谨遵母亲的教诲。”路大夫人口气谦逊的忙低下头。 只是在路夫人看不到的脸上,此刻却是一脸愤恨的一口银牙差点没咬断。 不过是一小小商户家的庶出,竟敢对她堂堂四品大员的嫡女指手划脚,她早晚要她生不如死。 路夫人知道长媳瞧不上自己,她本也没将她放在心上,只要不惹事便好。 但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 老爷与继子在外奔波不易,可不能因为一个混不吝的而毁了前程。 “你下去吧,坐着月子本就不应出来,知道的,是你自个好奇高人跑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做婆母的如何虐待你呢。” “是,那儿媳告退。” 路大夫人声带着哽咽,像是被谁给欺负了的小媳妇。 弱柳扶风般委委屈屈的欠了欠身,抬手招来丫环,由丫环扶着整个人都半倒在了丫环身上的离开。 已经吃完梨正换了绿豆饼在吃的祈宝儿:“……” 真是好一出大戏,她已经能想出五六十万字的故事来。 难怪来前奶奶会特意把她拉一边提醒,果然后宅的女人没一个简单。 路通判没祈宝儿的耳力,不知道屏风后自家后院的火已经烧了一把,只突然被祈宝儿同情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难不成小姑娘是真有本事,已经看出他家是已经没得救了吗? 是的,虽把兄妹俩接到了府里,可路通判还是不太相信是祈宝儿本人真有了不得的本事。 虽然他去祈家村时已经让人悄悄打听,祈家村的村民们虽都说没直接承认,但一个个都对小姑娘非常尊重,尊重中还带着敬仰。 可··· 也许是根深地固的观念无法一时改变吧,小姑娘毕竟还是太小了,他实难做到真的相信她是位能画出那些护身符的人。 若是此刻眼前是位白须白眉的人,他也许会更相信些。 如果路通判不是思虑太多的直接开口问,懒到假话都懒得说的祈宝儿一定会告诉他,那些就是她画的。 祈宝儿这一路的确没碰到一个画符高手,且这世间的画符高手她更是一个不认识。 但问题是,活的不认识,在地府下面的她有认识的啊。 地府下面可是有不少的使者在生前都是天师。 生前积攒了功德是来世有福报,只是做天师这行见识过的人性丑陋与生离死别太多太多,有许多天师到了地府七情六欲都已经看淡了,投胎也不过是重新再经历一翻而以。 若是能留在地府做个使者,还是另一种方式的永生呢。 她要培养出大哥嘛,大哥现在虽然已经开始跟着她修炼,可没到像她一样能直接垂飘的地步,这时的大哥,符自己是保命与制敌的首选。 在船上的那些日子,她和大哥不是如亲娘所说自个去浪跑得没影,而是在她的房间里,她开鬼门让范叔和谢叔带人上来教她哥。 本只是教她哥,可她哥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怎么学会,而她这个只是在旁边看和听的人,元天师说她画册出来的符已经能算是中品顶级,远超一般天师。 嘻嘻,没办法,就是太聪明。 看祈宝儿一不寻问二不察看,只坐在那咔嘁咔嘁,路通判有些坐不住了。 “宝姑娘,不知我府上是否有异?” 哎哟,这就自称我喽。 前几天还表面笑咪咪,眼底十万里,张口闭口一个本官呢。 “晚上再看。”就那么点阴气成不了气候的玩艺儿,白天哪敢出来? 路通判一想也是,脏东西可不都是晚上才出来。 为了这事儿他今天已经特意请了假,有没本事再看,他是真心喜欢祈宝儿这个明明小丫头却偏偏总是装大人的小姑娘,也正好借今天的机会能休息休息。 于是等祈宝儿把桌上的几盘零嘴来了个光盘行动,路通判便带着兄妹俩在府里溜哒起来。 路府虽说是三进的院子,但并不大,约才五百平这样,前院和中院就占去了大半,女眷住的后院四分一都不到。 没什么亭台格楼,每一进都是正房和左右厢房的这种格局,中间露天的位置,前院全铺着大青砖,在四个角落各养着一缸睡莲,二进一半住了草算是隔出个小园,三进就比较朴实了,只是用小石子铺了走道的种满了菜。 兄妹俩诧异的眼神太过明显,路通判笑了下道:“家母也是出身于农家。” 原本一直都拘束着的大郞一听这话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不少,再看一脸坦然的路通判,觉得他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了。 祈宝儿眨巴眨巴眼指着一处说:“那是油菜,我奶以前也在院子里种了两拢。” 路通判也看向了油菜那边,“民以食为天,老太太是位勤俭节约之人。” 兄妹俩:“……” 好好的怎么又嚼上了,这让他们俩咋回? 好在路通判也不用他们回答,又领着人回了二进内正屋的书房那。 也许是面对着都是小孩,路通判没有用全然面客的那套,反而有种是带友人孩子来家玩的随意。 但反而是他这态度,让祈宝儿兄妹俩都更自在。 第258话 路家事(三) 大郞原本就在上学,进了书房后很自然的目光就看向了堆满书的书架。 他这反应路通判自看在眼里,“大郞可是还在读书?” 大郞赶忙收回目光,朝路通判恭敬的行了个学生礼,“回路大人话,是。” 路通判眸目掠过欣慰,到书架上抽了本书递给他, “可有读过?” 不是问‘看’,而是问‘读’。 ‘读’与‘看’的意思可不一样,看一遍不用理解也叫看过,可读嘛,那是得吃透,理解透, 才能叫读。 大郞看了眼书封上的字——《弟子规》。 “读过。” 路通判眉毛微挑, 有些诧异,“哦?” 他在老祈家时听老祈家的人说过, 大郞别看块头大,其实只十一岁。 也听说他们原先只是住在村里,且日子并不好过,经常连饭都不能吃饱。 所以他一直以为大郞只是启过蒙呢。 “我来考考你。” “咦,这是哪来的标致闺女?” 一白发老太由一个中年嬷嬷打扮的人摸着从角门进来,抬眼就看到蹲在一垄番茄前的小姑娘,顿时双眼就跟放了光一样的骤亮。 路通判的颜控属性完全的遗传出他母亲,路老夫人比他更甚,她的颜控是无关男女,但凡是长得好看的她都喜欢。 瞧瞧前面那闺女,巴掌大的小脸五官无论是拆开还是合起来都是精致得不得了,蹲在那托着下巴眼巴巴的盯着她面前的灯笼果,那可爱的样儿,让她只瞅上一眼便再难移开视线。 春嬷嬷服侍了路老夫人几十年,最是知道她这点的人,忍着笑的小声道:“回老夫人话,老爷今儿请了高人来府上,想来这位小姐应该是高人的家眷。” 祈宝儿本来就是面对着角门位置蹲着, 听到声儿已经抬眼看了过来。 只是,她看着眼前的两人眼神有些怪异,路老夫人只觉得她似乎是在看自己,又似乎不是在看自己。 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突然出声的吓到小姑娘了呢,路老夫人声音都柔得不像样的小声道: “闺女,你是跟家人一起来到府上的吗?跟奶奶一起回屋好不好,奶奶拿东西给你吃,你吃着慢慢等。” 自觉自己此刻一定是慈爱奶奶形象的路老夫人不知道,就是春嬷嬷现在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诡异,觉得她像个狼外婆。 祈宝儿的视线终于从路老夫人的肩头看向路老夫人的脸,这一看她眉心又是一皱。 老太太的印堂可真黑啊。 她是直接说,还是委婉点? “老奶奶,你身体还好吗?” 主仆二人被这话问得皆是一愣,接着两人都面露慈色的笑了,路老夫人拍着春嬷嬷的手乐呵呵的,“小闺女可真懂事,放心,奶奶身体好着呢。” 哦,那就好。 “老奶奶,你肩膀上扒着个小孩, 和通判大人长得很像。” 路家人个个身上都染着阴气,可能原因就是这个鬼娃娃。 路老夫人与春嬷嬷俩都是变色一变。 路老夫人先是面露惊恐,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眼中闪过丝愧疚,接着看向了祈宝儿的目光已经不再是喜爱,而是审视。 但她的目光虽是审视,却并无恶意。 春嬷嬷则是先担忧的看了眼路老夫人,然后低下了头,在低下头那瞬间,祈宝儿看到她脸上的担忧神情已经变成了一脸晦涩。 这有故事啊! 路老夫人肩膀的鬼娃原本只是扒在那双手搂着路老夫人的脖子,在听到祈宝儿点明了他的存在后,立刻对她龇牙咧嘴。 可偏偏他长得挺奶萌,咧着嘴一点不吓人不说,还挺可爱。 鬼娃只是全身没有血色的苍白,祈宝儿没有骗路老夫人,他五官长得很像路通判,一看就是有血亲关系。 身上的衣服也是明亮又华丽。 祈宝儿更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个鬼娃和飘仔不同,他是个时常能享有到香火的飘。 路老夫人突然松开春嬷嬷的手大步来到祈宝儿面前蹲下。 她原是站在角门前的阴影处,这么一走动就来到了阳光下,鬼娃在触到了阳光那一刻尖叫了声,不得已的松了手又飘到墙边站着。 “奶奶。”小鬼娃苍白的小脸满是委屈,眼中只有路老夫人。 “高人,您能看到我孙孙是不是?他现在好吗?他真的就在我旁边吗?” 祈宝儿收回看鬼娃的视线看向路老夫人,只见她脸上只有焦急与期盼,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恐惧。 祈宝儿点头,“能,路大人请我来的。” 路老夫人明白了,原来儿子今天请来的高人就是眼前的小姑娘,而不是她的什么家人。 又一个误会由此而起,自己最出息的儿子请来的人,她还有什么可不信的? “那他现在还在我背上吗?” 祈宝儿摇了摇头,脸上的肉肉随着她的摇动微微晃了晃,小胖手一指角门旁的墙边。 “你们平时有人给他上供香火,他才得以白天也能现身,只是他身无功德,依旧会惧怕阳光。喏,在那呢。” 顿了下,她又补充道:“你刚才走动了下他被阳光伤到了,现在很难过。” 路老夫人那颗心啊,就像是被刀给劈了的钝痛,连忙着起来小跑着又回到角门前的阴影下。 无奈什么都看不到,她红着眼在墙角到处扫,“二宝,二宝你在哪?奶奶不对,奶奶不该乱走,二宝你痛不痛啊,奶奶给你吹吹。” 春嬷嬷有些怕,但还是守着本分的忍着恐惧上前,扶住失措的路老夫人劝道:“老夫人,您别激动,仔细自个的身子,有小高人在呢。” “对,对,小高人。”路老夫人转身又想冲向祈宝儿,只是在就要触到阳光时她顿住了脚步。 双手合十的朝着祈宝儿连连哀求道:“小高人,求求您,求求您了,能让我看看我的二宝吗? 他还好吗?他伤得重不重啊?有没有哭?” 焦急不似做假,关心也没有虚伪。 祈宝儿轻叹了声走了过来,招招手示意路老夫人低头。 路老夫人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以为她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小声说,忙低下了头伏耳过去。 祈宝儿抬手在她眼前虚虚一抹,“现在你能看见了,一刻钟时间。” 路老夫人怔了下便是大喜,连道谢都忘了的忙转头就朝墙角看去。 看到墙边的那道身影,她眼泪立时就下来了,哆嗦着唇咕嘟出声,“二宝。” 声音细得除了祈宝儿谁都没有听到。 “奶奶。” 第259话 路家事(四) 二宝飘也知道奶奶能看到自己了,高兴着就朝路老夫人飘来,张着双手似乎想扑进路老夫人怀中。 路老夫人同样泪痕依在的笑着张开双手,“哎,奶奶抱。” 只是··· 一只小胖手一把拎住二宝飘的后领子,“抱什么抱,再抱你奶奶就要和你一样了。” 二宝飘原本被阻止和奶奶亲近就想挣扎,不过在听到祈宝儿的话后便老实了,就是有些萎靡,四肢软的垂着,看着一点不可怜,反而可怜兮兮的。 祈宝儿玩心大起的晃了晃,他就跟面条一样的被她上下都甩出了波浪形。 可把路老夫人给吓的,脸都白了,“小,,,小高人,手下留情。” 觉得得挺好玩一时忘了身边还有鬼娃亲人的祈宝儿:“……” 路通判收到亲娘急召,赶忙只交待了大郞一句让他自个在书房看书,然后急匆匆的赶往后院。 谁知到了正房门口,看到的是他的亲老子娘准备了一大桌子满当当的吃食,在招待祈宝儿这个小姑娘。 站在门口的路通判也是服了,母亲虽说平日里为人并不刻薄,但着实也不算是大方。 父亲过世早,他的那些所谓家人对他们这只剩下孤儿寡母的一家及为不善,合计着抢了他家的田地还霸了他家的房子,最后更是将他们赶出了村子。 外祖家这时不是出手相帮,却是出来强逼母亲卖了他们兄弟俩后拿着那钱当嫁妆改嫁。 母亲不愿,外祖一家索性着连门都不让他们进。 母亲只能带着他们兄弟俩四处去讨生活。 路通判回想,那时可真是但凡能入口的皆能往嘴里塞,发酸的发臭的发霉的,他们母子三人可全吃过。 正是因为这原因,哪怕现在日子已经好过了,母亲平日里依旧节俭,衣服舍不得多买,吃喝都是紧着来。 所以,这猛然间的看到路老夫人准备了这么一大桌,还脸都笑成了朵的眯了眼在不断的给小姑娘夹菜,做为平时在家多吃口肉都会被亲娘埋汰的路通判,下巴没差点掉到了地上。 路老夫人转头看到门口的儿子,瞅到他脸上那震惊得无以加复的表情,有些不悦,“怎么不进来?” 那表情啥意思,是觉得她乐呵乐呵都不应该吗? “哦,哦。” 路通判还有些没回过神,听话的进屋给路老夫人问过安后坐到下首位置,母亲有些不对劲,他不是太敢靠近。 表面上是一脸的镇定,但眼神还是依旧有些飘呼。 祈宝儿略带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因为已经亲眼证实,路老夫人现在可是相当的相信她,等看不到二宝飘后,路老夫人立刻命人备了眼前这一大桌的好菜,然后边陪着她吃饭,边把二宝的事也仔细的告诉了她。 事儿说起来,要说到二十年前。 路通判一家挺惨,路通判的父亲在家中排行 要不是路老夫人落水被路父所救,两人算是有了肌肤之亲而不得不成婚,路父搞不好得一辈子当光棍,因为没人舍得那钱给他娶媳妇。 路父去逝后,本来就待他们一家不好的老路家直接黑了脸,将孤儿寡母仨一起赶出了老路家。 路老夫人想去寻求娘家帮助,娘家又一不愿家里多三张嘴吃饭,二嫌他们命硬,大的克死相公,小的克死父亲。 只赶他们母子仨都已经算是好的,路老夫人的娘家人缺德啊,得知路父去逝后就把路老夫人卖给了村里打死了俩媳妇的屠夫,他们知道路家不会善待母子仨,所以在家坐着母子仨自个送上门。 母子仨是运气好,村里的一位老妇人心善,实在是瞧不过眼这事,寻了个机会,悄悄的将他们母子仨给救了。 从此,路老夫人带着俩儿子过上了讨饭过活的日子。 好在天不亡他们家,在路通判七岁那年,他们碰到了一个好心的夫人,看路老夫人带着俩儿子讨饭可怜,给了她一份洗衣服的活计。 好心夫人有个十一岁的儿子,看路通判机灵,还让路通判做了她儿子的书童,从此开始识文断字。 路通判的元配,正是这位好心夫人的幼女。 感情不感情的暂时不提,光是这份恩情,路通判对元配就不能不尊敬。 元配嫁给他 至于什么意外路老夫人也不清楚,当时路通判的元配是没到生产时间回娘家时意外早产,路老夫人收到消息赶到,孩子都已经生了。 上有大恩压着,便是不能再生育,路家也不会更是不能对元配如何,何况元配还已经给路通判生了长子。 一家子就这般挺平静的过着,至少路老夫人觉得挺平静。 二儿子官途一路上升,二儿媳妇他们家虽是高攀但也并没瞧不起他们家,家里家外一把抓,也孝顺她,还给二儿子生下了传宗接代的儿子,她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直到七年前。 那时路通判刚到永安城任通判一职,那时路通判的元配身子已经不大好,时常咳血,平日里都是用人参灵芝这些金贵药来吊着命。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路通判的元配就想给路通判纳个妾。 只是这人选嘛··· 是元配自家的侄女。 祈宝儿听到这时就是黑人问题脸,把自己的亲侄女,给自己的老公做妾? 这是什么奇葩想法? 路家母子的三观也没碎,同样的不同意这意见。 之后路通判的元配没再提这事,路老夫人与路通判也俩都以为她已经歇了这心思。 有一天家里的下人突然匆匆的到府衙去找路通判,说是家里夫人不大好了。 路通判着急忙慌的回到家,路通判的元配又说她现在病得很难看,不想让他看到,要和他隔着屏风说话。 然后让下人端了杯茶给他喝。 谁知路通判喝完就倒下了,醒来人已经在床上,身边还躺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他的妻子。 路通判那时初接任,比现在还忙,待在衙役不归家那是时常的事。 路老夫人因为欠着儿媳家恩情,一直在儿媳面前抬不起头,所以也从来不去插手府上的事,尽量不在儿媳面前碍眼。 这就造成了,路府那时完全是路通判元配的天下。 路通判和路老夫人没答应她纳她侄女为妾的事,她嘴上没说什么,但暗地里却另有安排。 只是连她自个也没想到,这中间还是出了差错。 原本应该躺在路通判身边的侄女,却跟她儿子躺在了一起,躺在路通判身边的,成了现今的路夫人元氏。 第260话 路家事(五) 路大少夫人冯氏,与路夫人元氏,在京中原是自小到大的手帕交。 路通判的元配当年去信叫侄女来永安城不知有没有提要给路通判为妾的事,反正路大少夫人来时便带着元氏。 儿媳的侄女带着好友来家中做客,那时的路老夫人还是觉得儿媳是个识大体的人,以前会说那一嘴,估计也只是一时想佐了,所以压根没去戒备什么。 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路老夫人没有说得太明,只说了那晚过后,路通判便纳了元氏为妾,路大少爷则娶了比他大上三岁的表姐。 元氏很争气,九个多月后便生下了路通判的 麒麟国嫡庶地位分明,嫡妻尤在,妾是没资格抚养子女的。 路老夫人在那晚过后对路通判的元配就有了膈应,就用着她身体不好为由,将二宝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 据路老夫人所说,估计是那时路大少夫人正好有孕,路通判的元配没精力在意二宝,所以没有反对。 二宝长得好看又自小聪明,很得路通判的庞爱,在二宝两周岁那天,一向低调的路通判甚至在当时永安城最大的和丰酒楼摆了十几桌为其祝岁。 路老夫人说到这时泣不成声,“谁知道他这一去就再没有回来。” 有人装扮成小二行刺当时的知府大人,抱着孩子的路通判遭了池鱼之殃。 路通判自己重伤而归,到家时,手中的孩子已经没了呼吸。 巧的是,同一天夜里,路通判的元配病逝。 说‘病逝’是个好听的说法,路老夫人说:“白日里下人才发现她已经断了气,发现时身子都已经僵了,我过去看了眼,那可不像是病逝,更像是被什么给吓着了。” 一脸的惊恐色。 路老夫人和只四五岁的祈宝儿说这些一点没压力。 小高人呢,还能看见他们看不见的东西,要说怕吓着孩子,她说的这些,和孩子自个能看到的那些相比,哪个更吓人还不好说呢。 在路老夫人看不到的旁边坐位上,二宝飘在那坐着,手指对手指时不时抬起头来瞟一眼祈宝儿,又迅速的低下头。 那一脸的心虚,就差没把‘这事是我做的’直接告诉祈宝儿。 不过有点祈宝儿挺奇怪,二宝飘的灵魂非常干净,一点污浊都没有,可不像是一个身染业障的魂。 路通判全程都食不知味,木愣着脸看着原先眼中只有自己的亲娘现在眼中没了他不说,还转移目标向只是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小姑娘。 “这个,这烤鸡可是全聚楼的招牌菜,一早春嬷嬷天不亮就去排队给买来的。” ——呵呵,娘,烤鸡不是您说我今天难得在家,要给我打打牙祭的吗? “宝姑娘再尝尝这个福团子,这可是春嬷嬷的绝活儿,春嬷嬷都已经好些年没做了。” ——是,从那件事后,娘便不再让春嬷嬷下厨,说是凭白的喂了一群的白眼狼。 想起了曾经,路通判也没心思顾着震惊,心中默叹了声,端起碗沉默的吃饭。 饭后,祈宝儿以犯困为由,跟着春嬷嬷去睡午觉。 等她一走,路老夫人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将人拎进了隔壁的堂屋。 “你跟我来。” 祈宝儿是个懒人,不想再向路通判解释一遍,这才找了个理由躲开,让路老夫人自己和路通判说。 也是为了避嫌,二宝的事,说起来是路家的隐私,也是大丑闻,她可是个外人。 为官者可是最重这些虚无的东西。 虽然没啥用,但也要摆出个态度来嘛:我可对你家的事一点不感兴趣,你也别觉得我知道了啥而心有芥蒂,甚至想干咋。 唉~ 小胖手抓着被子深深叹了口气,祈宝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运气了。 原以为路通判是被什么给緾上,她来帮着解决了,路通判怎么的也会看在这点上对祈家村照顾一二。 谁知道会扯出这些阴0私来呀? 只希望路通判够大度,不介意那些事被人知道。 她倒不怕路通判会想杀人灭口什么的,就怕连累到爷奶他们。 唉~ 只是,心大的娃就是心大的娃,前一刻还愁眉苦脸呢,下一刻四仰八差的往后一倒,呼呼大睡去了。 一直在旁候着的春嬷嬷:“……” “哎哟~” 一声痛呼,把院中树上停留的鸟儿都惊飞而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门外传来路老夫人急切的声音。 随着匆匆的脚步声,不出几息,门被一个大力推开,路老夫人急头白脸的冲了进来。 “呃···我儿,你坐那作甚?” 只见床塌上小姑娘坐那一头雾水般的萌哒哒眨巴着眼看她,床塌旁,她那最出息的儿子正坐在地上,一手捂着右眼直嘶嘶痛呼。 路通判:“……” 他能说小姑娘一睁眼就给他来了一下吗? 能说那么个小小的粉拳怼他眼上他竟然差点没瞎吗? 能说他被揍了一拳后才反应过来他蹲在小姑娘床塌前的这行为他自个都觉得可耻该打吗? 不能啊不是。 “没,母亲,我磕了一下。” 路老夫人有些不信的瞧了瞧祈宝儿,又看看一手依旧捂着眼起来的儿子。 祈宝儿看着路通判,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状。 路通判:“……” 我信了你的邪。 听了娘和他说的那些后,他已经相信眼前的小姑娘是个真有本事的。 他蹲在小姑娘床塌前是不对,小姑娘有起床气也有可能,可他就不信,她挥出的那一拳不是故意的。 他可是瞧得真真的,当时小姑娘眼中都没一丝迷茫之色,那一刻小姑娘原本一直清澈的眼中是如深渊般的黑,便是他这已识人无数的人,也被吓了一跳。 他没感觉到杀气,可那一刻他真有种感觉,她想杀他。 祈宝儿当然没有想杀路通判的意思。 只是醒来看到一个原本气质儒雅行事运筹帷幄的人,此刻却像只二哈一样的蹲在她床边,双眼贼亮的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这变化,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还以为是个假货呢。 阴魂将真人给替换的事她以前不是没碰到过。 就算是故意挥的拳,祈宝儿肯定不能承认。 于是,她决定先发制人。 一脸疑惑中带着戒备的问道:“路伯伯,你怎么在这?我醒来突然看到床旁有个人,还以为是坏人呢。” 第261话 路家事(六) 在自己家被坏人的路通判:“……” 不过路通判还真做不出和小孩子计较的事来,何况这个女娃娃不仅是长得好看,还是一位能让他看到二宝的小高人。 认识一位这样的高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对他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面子,那玩艺儿能吃吗? 祈宝儿不知道的是,表面儒雅的路通判路大人,内里其实就是一个逗逼加二皮脸。 不过一想他曾经的经历,其实也不难理解,先是讨饭过活,后又做过书童,脸皮薄的哪能活得下来,还能混到护京五城之一的永安城通判一职? 路通判有些哀怨的瞪了眼还在装无辜的小姑娘,轻轻揉着还在发酸的眼睛,忍下那要落泪的感觉,不过说话的语气并不带恶意,还有些讨好。 “着实是路某失礼于先,宝姑娘处罚路某实属应当,若是还不解气,宝姑娘可以再来几下。” 这话,,祈宝儿一时都没能控制住表情,木着脸咯吱着脑袋呆滞的看向门口的路老夫人:您儿子这是已经自报自弃的彻底连脸皮都不要了? 路老夫人:“……” 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般转身离开。 “春嬷嬷,春嬷嬷,我头有些疼,快扶我回去躺躺。” 祈宝儿:“……”大小黄人一起滴汗。 她不过就睡了个午觉,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祈宝儿揍路通判那一下没多重,当然,这仅限于祈宝儿自认的不重,对于路通判来说,和被成年男子揍了一拳没啥差别。 不过他能忍,又已缓解了会儿,这会儿捂着眼睛的手拿下来后,眼睛除了还有些不适、眼圈发黑,眼珠子发红外,对他来说,已经可以尽量忽视的和人正常交流。 “宝姑娘。” 他原是想称小高人,只是刚才来前娘特意提醒了他,直接叫小高人就相当于将小姑娘摆在了明面上,这于小姑娘来说未必是好事。 世间心怀不轨的人不少,奶娃娃才这般小,亲人又都是无权均势无法保全她反而要她来保护的寻常百姓,若是被人得知小姑娘的本事而想让她为己所用,小姑娘若是不愿再来个用亲人来逼迫什么的,不是不可能的事,而是一定。 叫宝姑娘好,显出尊重但也不突兀,和本事未必有关,也许人家只是身份尊贵呢。 正好着,宝姑娘和镇北将军府有着那样的关系。 虽说一开始没相信祈宝儿有真本事,但做为颜控的路通判可是一开始就打算与小姑娘家交好,哪怕是多看到几眼小姑娘。 所以一直对祈家村不上心的路通判,这几天没少打听路家村的事。 他知道知府大人对路家村挺上心,还故意透露了点意思给知府大人知道。 把自己的当月福利送了一半给老祈家的人,他这身份,除非是特意隐瞒,否则在府衙做什么事不是他前面刚做,后脚就整个府衙的人都知道? 何况还是那般公然的让人家背走! 这与他公然的表态他罩了祈家村没多大区别。 果然,他再无意般的和亲信透露些喜欢小姑娘、若是小姑娘的家人愿意、都想认干亲的话,知府大人于昨夜下职便状似无意的对他说:小姑娘于镇北将军府有大恩。 他倒没问这个大恩是有多大,但知府大人隐晦的告诉了他,恩大到等于救了整个镇北将军府。 这可不得了! 所以娘说该尊称为宝姑娘,路通判没有二话便默认了。 镇北将军府他没接触过,但也知道其个个一身正气,忠君爱国,可不是那有恩不报的人。 想来,也不会特意的隐瞒宝姑娘对将军府的大恩这事,只要有心人一查必会知晓。 那么他一个通判对其尊重,便也不显了。 而高人嘛,那意义可又不同了,他不敢保证镇北将军府会为了一个救命恩人做到什么地步。 瞧瞧,这做官的人啊,脑袋瓜子里道道就是特别多,一个称呼,他们都得思虑半天。 祈宝儿前辈子所处的环境是那种不需要用语言来提升自己地方的地方,凭的仅是实力。这辈子所碰到的人基本也都是没什么心眼。 一个称呼而以,她压根就没有多想。 “什么?” 路通判识人的本事自认有些,他看出了祈宝儿和那些说一句话里面有七八个意思的贵小姐们不一样,更喜欢干脆的直来直往。 否则也不会他请他们兄妹俩进书房重地,他们就真跟着进去了,他拿书给她哥看,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后没有说任何反对的话。 能救镇北将军府决定将军府未来存亡的人,路通判可不认为小姑娘会是一个真天真的奶娃,在书房里看他的那一眼,他若是没看错的话,那是在探究,探究他是否会不利于她的兄长。 他倒不是要试探什么,当时真没多想,只是事后回想起来,从中看出了些小姑娘的性格。 ——你坦诚我也坦诚,你若有鬼心思,我也不怕你。 于是,路通判也没再弯弯绕的耍嘴架,直接又诚恳的求问道:“宝姑娘,您能让我也见见二宝吗?” 祈宝儿的小眉毛挑了挑,“你也想见他?” 路通判面色微僵,片刻后他痛苦的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说:“想。” 祈宝儿笑了,“可是他不想见你哎。” 而且还挺恨你,这会儿正站在你身边对着你的小腿肚拳打脚踢着呢。 路通判眼露哀色却面上不显,还笑了笑像是在安慰自己般说:“他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如果路通判大哭或是祈求,祈宝儿可能没什么感觉,可他这样明明已经很悲伤却还在强忍着,让她想到了她爷。 爷有一次在她面前说起了那个早逝的二姑,爷应该是很疼二姑也很想二姑,可他把悲伤都留在了自己心底,和她说起时语气轻松得像是只在闲谈,脸上还有着淡笑。 但祈宝儿看到了他眼中的悲痛。 轻吐了口气,祈宝儿不再看他的跳到地上穿鞋,“他就在你旁边,虽然你看不到,但你说话他都能听到。” 话落,穿好鞋的她哒哒哒的跑出了屋。 刚到院中,就听到屋内传来阵压抑的痛哭声。 祈宝儿站在院中仰头看天,许久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又该同情谁了? 怎么说呢? 国与家,难两全。 第262话 路家事(七) 当年的知府,明面上是从京城调到永安城,其实真正的有些类似于钦差,虽是调任到永安城当知府,但他的真正任务是来查永安城的私盐案,任务结束就会调离回京。 路通判是知情人之一,也是钦差的左膀右臂,调任到永安城本也是他们有意为之。 二宝两周岁的生辰宴,明为生辰宴会,实际是引蛇出洞。 谁知道中间出了岔子,路通判的一个亲信背叛了,用二宝的命来威胁知府的路通判放走私盐案的主谋。 结果···看看现在的二宝就知道了,路通判没有妥协,主谋被抓,但二宝也··· 路通判原应该升成京官,就因为二宝的事,他心中愧疚,在永安城通判任上已经待了七年多。 二宝去逝时是还小,什么都不懂。 可现在都已经近七年过去,二宝只是灵魂未入地府所以不会再继续长大,但智商已经成熟了许多。 整日里在路府飘着,当年最宠他的爹自然是他最喜欢偷偷去看的人,这不,就被他无意间知道了自己的死亡原来也可以算是自己的亲爹造成的事实。 唉~ 都什么事儿哦。 ‘头痛’的路老夫人这时又神出鬼没的出现,把祈宝儿带到了自己屋里,里面坐塌上已经摆着转棋盘。 “宝姑娘会下棋吗?”小高人嘛,应该是什么都会的哦。 祈宝儿怔了下,没想到老夫人是拉自己进来下棋,还以为是要说什么呢。 “会一点点。” 老夫人立马乐了,一拍大腿,“可不巧了,我也只会一点点。” 于是,这俩都只会一点点的一老一少,在棋盘上‘厮杀’了起来。 那是真都只会一点点啊,两只菜鸡互啄,你要尊老给悔一子,你要爱幼给悔两子,一盘棋愣是下了整整一下午。 从一开始的双方友好交流,友谊 可神奇的,等路夫人身边的丫环前来请她们去吃晚饭,手中的棋子一放下,一老一少立马恢复成一个老人的稳重、一个小儿的可爱。 春嬷嬷:“……” 失敬,失敬。 路通判一下午都龟缩在祈宝儿午休时的客房里,现在出来了,虽然脸上好像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一身儒雅气质的路大人。 不过,祈宝儿注意到眼睛略有红肿,身上还有股药味,应该是用药敷过双眼。 早上屏风后的两位主人公也来了。 晚饭路家的其它人都没来,路老夫人和祈宝儿解释,路大公子人不在永安城,长孙生病一直在发热所以没出来,次孙还没满月呢,路夫人所生的双生子今天刚刚回了学堂。 永安城最出名的启星学堂,从孩子三岁启蒙就开始招生,是所半封闭式的寄宿学堂。 路夫人讲真,不算是很好看,中等之姿还有些微胖,但她身上有股岁月静好的气质,让人瞧过去就感觉很舒服。 路夫人的长相如果评六十分,路大少夫人能评八十分。 只是,,怎么说呢,祈宝儿在她身上看到了‘白莲’三个字。 低眉顺眼的坐着,看谁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时不时的捂着唇轻咳一声,彰显着她此刻身子不舒服。 桃眼眼尾上挑,尾锋泛着淡淡的粉,再怯生生的看着你,哎哟,但凡是自觉自个是个汉子的估计都受不了。 祈宝儿瞄了眼被时不时被她关注的主人公,这货似乎好像不是个汉子,某人媚眼算是全白抛了,人是压根没在意。 要说没发现,祈宝儿是不信的,堂堂通判呢,怎么会这点警惕性都没有? 她又看向元氏。 元氏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祈宝儿:“……” 她莫名的有些同情路通判了,就这么大家落坐的功夫,已经上演了这么大一出戏。 路通判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单纯,全程都像是没察觉自己媳妇和儿媳间的纷争,不是给母亲和祈宝儿夹菜,就是偶尔着寻问大郞下午所看的书理解了多少。 路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路通判是去接祈宝儿时看到过老祈家吃饭,知道他们饭桌上热闹,所以才特意的偶尔和大郞聊上几句。 不和祈宝儿聊,还是因为下午他丢人了嘛。他可不信他在屋里的动静外面的人听不到,大男人竟然哭哭啼啼的,实在是无颜面对宝姑娘。 晚饭期间还发生了个小插曲,山参炖鹅是放在路夫人的面前,路大少夫人一直欲言又止的看看路夫人,又看看炖鹅,再看看路夫人,接着看炖鹅。 她这反应,不只是引得路通判和路老夫人频频看去,就是祈宝儿和大郞俩都有些好奇她想做么。 唯独镇定的只有路夫人,静静的坐着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无视了路大少夫人。 还是路老夫人觉得太过丢人,让春嬷嬷去给路大少夫人装了碗鹅汤。 按说这事儿到这应该结束了。 可路大少夫人偏不,接过汤后一边喝一边眼泪吧嗒吧嗒直掉,那副委屈样,要不是祈宝儿和大郞是全程都看下来的人,猛不丁一瞧绝对会以为这一家人在虐待她。 路老夫人冷了脸,路通判黑了脸,路夫人笑了。 祈宝儿和大郞对视了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一夜过去, 老夫人那个不舍,抱着祈宝儿宝啊贝啊的真落泪。 看得路通判嘴角直抽抽,不过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娘和宝姑娘哪来的这么深的感情? 其它的接触时间不长不好评价,但路夫人人情往来这块那是真没得说,知道兄妹俩今天要回去,早上天还黑着她已经起来亲自的准备了礼物。 都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都是些亲戚寻常往来的米面肉茶叶这些。 只要不是个贪心的人,看到这样的礼物立马就会对路府很有好感。 路通判在兄妹俩临出发前,交给祈宝儿一千两银子,这人依旧谨慎,不说是酬劳,而是买符的钱。 祈宝儿给路老太留了两张符,一张是暂时能让二宝待着的养魂符,一张是保家宅平安的镇宅符。 这可是好东西,路通判觉得他只拿一千两已经是占了大便宜,可无奈他现在只能拿出这么多。 路通判请假只请到昨天,一早又要回去上职,路老夫人和路夫人不方便,父子二人各派了身边的亲信代为相送。 马车缓缓出了路府,兄妹俩结束了 第263话 回家 回到村里又有另一个好消息,祈老头和祈康安不只是买好了地,今天已经开始建房整地基。 这时盖房子其实并没有打地基的做法,也没人懂这技术。 房子本也都建得不高,土培房差不多是直接往上盖,也就是砖房会往下挖一两米的坑在地底就垒砖墙,否则房子会不劳固,风一大就倒。 这也算是种另类的打地基。 老祈家大房准备盖座三进院,闺女/乖乖说了:咱现在口袋有钱,往好的大的造,有钱了就该住得舒坦。 盖座好房子一住可就几代人的事,别只看眼前。 祈康安寻思:这话对头啊,他们又不会闲得慌,落户在这后可没准备再到处乱跑,旧村那边要是没战祸那事,他们也不会举村出逃。 这房子一盖啊,可不就是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事儿。 不过··· 祈康安把两份纸张递给闺女,“宝,快收着。” 祈宝儿打开一看,一份是房子的‘土地证’,一份是田产,“爹,啥意思?” 咋都是她的名字? 麒麟国这点很特别,并没有孩子年纪小就不能拥有房产田产这一说,也没有说女娃不能拥有房产田产。 许多的世族大家里的贵小姐,家里人在她们一出生就开始备起了嫁妆,或是在钱庄独立的开个户,每年给单独的存一笔钱进去,或是过年过节过生辰什么的房子铺子过户过去。 反而是男娃,基本都是一直到成婚前手里都没啥财产,一直到分家才会分给你些东西。 “傻闺女,用你的钱买的地盖的房,也是用你的钱买的田,当然就全是你的。爹娘和你两个哥哥现在还没本事,只能先厚着脸皮赖在你这。 你也甭说那些钱你不在乎的话,爹知道你指缝大对家里人又大方,可是闺女,你大方有时未必是好事,会养废你哥哥们的。 他们要是习惯了啥都不用干就啥啥都有,总不能一辈子都赖着你,然后子孙后代也一起赖着你。 要是以后你不在这住了,或者是在其它地方置了宅子,你就是让爷奶和爹娘跟你一块走我们都没二话,那是你孝顺。 等那时,就让你哥出钱习下这房子,名字再改过去就是了。” 祈康安最操心的是,他闺女可不是一般人,自大点来说,将来闺女不说必成大器,也绝不可能会留在村里,有身份有地位是必然,差别只是身份的高低而以。 他不期着说俩儿子攀着妹妹怎样怎样,而是担心俩儿子若是废了,将来会成为闺女的负担,甚至有可能还会害了闺女。 寻思到这,祈康安心里还有丢丢的自责,毕竟那俩也是自个亲生的,将来他还得跟着其中一个养老呢,心偏成他这样的,他自个想想都不好意思。 可再一琢磨,人心它本来长得就偏呀。 再说了,当哥的不给自个妹妹做靠山那还算是什么哥? 于是,傻爹心里一下就舒坦了。 祈宝儿也没坚持,她的就她的吧,这些去分得过于清明没啥意思,名字写她也好写别人也好,她都不会在意,钱这玩艺儿对她来说还真不是太难弄来的东西,去路府只两天回来又一千两了呢。 一千两就是在永安城,偏些的地方小铺面都能买一间。 不过爹对她的这份偏爱,还是让她心里暖暖的。 把‘田产证’和‘房产证’折好收起来,祈宝儿和祈康安说起了此行的事。 “……,昨天晚上我和大哥在路府转了一圈,已经确定没有其它,路府的问题,就是二宝飘跟着他们跟了快七年。 一开始都是远远的跟着还没事,可近一年来他几乎都是趴在路老夫人背上。 路通判孝顺,在府里的话肯定会陪路老夫人,小的几个孩子路老夫人喜欢,也会经常叫到身边。 我们要是慢些发现,可就不只是路老夫人快没救了。” 这不就已经全都染上了阴气嘛。 路通判是大人且阳气重,路夫人和路大少夫人是去路老夫人那少,所以他们都才只是感觉到冷。 几个孩子就不同了,已经是夜里恶梦不断生机在渐失。 别看路老夫人人还挺精神的样子,可阴气已经将她腐蚀得是生机几无。只是她阳寿未尽,现在的精神,是用她所剩的寿命换来的。 只等她倒下的那一刻,就是她阳寿耗尽的一刻,真真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那···路老夫人现在??” “寿数肯定是已经受到了影响。”不过她现在还学艺不精,看不出来受了多少影响。 “唉~这事儿给闹的。” 小娃娃喜欢奶奶,所以粘着,可谁知道反而是害了奶奶啊! “闺女,这事儿你没告诉路老夫人吧?”要不老人心里得多难受。 祈宝儿眼神躲闪了下,“……啊。” 祈康安看闺女这心虚的样儿哪还有不明白的,可谁让这是自个千宝万贝着的闺女呢,哪能舍得责备。 只当没发现的说:“你爷的意思,咱先搭两间砖房先搬过去,等房子全盖好了,那两间屋子就拿来当杂物房。 别看咱现在和大家好像已经算是分开,可还是离太近了,吃好点喝好点都不得劲。 哦,你还不知道吧,救济粮已经到九常镇了,昨天九常镇的卫衙头说,咱们的救济粮是一人一天一斤,白面大米这些就甭想了,说只有玉米和黄豆这些糙粮。 这和府城告诉咱的不一样,但这种事吧,闺女,咱毕竟还是归九常镇管,无权无势不说,现在虽然户籍落定了,可咱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安家呢,要和周围打交道的地方多了去了。” 比方说以后种了粮要卖,打了猎物要卖这些,人家不收呢? 还有征徭役啦、征兵啦这些,九常镇对他们村可是可以直接做决定的。 就算是他们离九常镇远离永安城近,就算是遇着事了他们有求助的地方,可/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麻烦自然是越少越少,人情更是少耗为好。 要是过得去啊,把人得罪死了对他们可是一点好处没有。 一人一斤的救济粮,已经算是厚道了。 “再说了,现在谁能天天吃得起白面大米,有玉米面和大豆已经很不错了。 村里大家伙都挺乐和呢,周围的山里东西多着,盖房子是爷们的事,娘们和娃儿们都能到田地和山里寻摸吃的。” 第264话 心里不舒坦 祈康安就怕真正到手的东西和永安城说的不一样闺女会生气,先通个气。 村里人都没意见,一个个全乐和和的等着救济粮,这时他闺女可没必要冒头去得罪人,没那必要不是。 整不好还吃力不讨好,那不欠嘛。 祈宝儿听后点了点头,“爹放心啦,反正咱饿不着。” “呵呵。” 祈康安笑呵呵的揉揉闺女的头领,“所以咱先搬走,远着些大家伙,到时候吃啥喝啥也不用再顾及了。 对了,你爷还让我交待你,等咱们大房搬离大院子后,你不要另外再给二房和三房东西。 你爷说,其它人能活,他们也能活,该咋的咋的,让你甭多管。” 嗯? 这里面有事儿啊! 祈宝儿猜对了,她不在的这两天,老祈家还真出了点事。 事情的起因,买地。 祈康安没有选村中心的位置,他选的反而是靠村头的位置,背靠着大山,旁边不远处就是条从山上而下汇入下面大河的小河流。 一个是依山伴水,另一个原因嘛,偏些能买的地更大,也是为了避人。 祈康安可是得了闺女的话往大了买,他将那一整片连着后山都给买了下来。 “原本盖房的一亩地要七两银子,咱们这不是特殊嘛,九常镇也理亏做了退让,只要半价。 那一片地是五亩半左右,折算成五亩,地后面那座小山坡总共是二十三亩七,也做了折算,按二十亩来算,山上基本什么都没,树都没几棵,已经算是荒山,是按着荒山的价,一亩一两银子。 咱买的地都包了河对岸不少地方,不过说好了,咱盖了房子那河可以从房子里过,但不能把河给断喽。” 祈康安不明白啥意思,只听那姓卫的衙头说是上头的意思,要保护水源啥的。 祈宝儿一听双眼就是一亮,“爹,咱们可以在家里挖个湖呀,种些荷,再养些鱼,水还是活的呢。” 鱼能吃能卖,养荷还有藕吃。 “爹也是这么想的。爹还想着,咱们房子其实不必盖那么大,没人味了都,就盖河这边就成,都将近二亩地呢,已经能盖座老大的院子了。 不过河那咱照样可以挖成湖,种荷养鱼,还能养鸡养鸭。” 祈康安想得远,三弟自己会寻摸,估计是不要他操心,可二弟嘛,那憨子他要不帮衬着些,一家子搞不好得穷死。 正好着,弄个湖养些东西让二弟来看着。 “这事儿怪爹,我寻思到了,你二叔最近不是只能躺着,爹就想也让他高兴高兴,哪知道爹和你二叔说时,你三叔刚好路过。” 祈康福倒是也没和祈康安吵,只是原本他选的地离祈康安选的近,听到后就跑去祈开山那把地给换了,换到了村尾。 祈康福自个说是他也想换块大点的地,他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娶个媳妇,要是再娶了,将来肯定还要再生娃,四郞六郞也各要一间屋,现在要是买的地太小了,以后会住不开。 听着好像是这么个理,他们这地可不是随便大小的能乱买,九常镇特意的派了衙役和书吏来,那是因为这儿各村的房子大小大致是有规划的,村内的都不太大,六十平到两百平之间,祈康安买到村头,也有这原因。 可他么的让人心里不舒坦好不啦。 祈老头知道这事后,什么都没说,然后在昨天夜里,突然把祈康安叫到了房里,说了他刚和祈宝儿说的那些话。 祈宝儿都不知道说她三叔啥好了,还没真正的安稳下来呢,折腾啥呀? 欠不是。 真要恼了她爷,爷可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真做得出不要儿子的事来。 “二叔现在还好吧?” 可怜见的,二叔平时那么跳的人,现在整天的只能躺床上,估计憋坏喽。 “他能有什么事,养养就好了。”都爷们,娇情个啥。 “走,爹带你去荒山那瞅瞅,你不是说要自个弄个果林嘛,先去瞅一眼。” 村里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最热闹的就是村头。 其它人都是准备自个盖,没钱啊,买块地已经又欠村里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口袋空空,哪还有那个钱来又是请人又是买砖? 只有老祈家的大房,祈老头还真让祈康安去找了刑衙头,刑衙头的妻弟正是包工头,姓庞,手里一个建筑队,找他盖房,连砖瓦这些你都不用操心。 一句话,只要给钱,其它一切他给你办得妥妥的。 当然,祈老头和祈康安也不傻,昨天地和田买好后,大房的爷们除了大郞全出动,了一天的时间到处去打听了下,确认庞工头的队伍口碑实在,庞工头报出来的价也只是是比自个盖要贵一些,但并不过分。 父子俩一寻思,便拍板定下了。 毕竟自个盖只能像以前一样的盖些寻常村屋,他们这回买这么大一块地方,那可是要盖大院子的,亭台阁楼假山环绕这些可一样不能少。 祈老头还有另一目的,为了和刑衙头能有来有往。 是刑衙头介绍的小舅子,自然的,为了他自个的面子,他也会时常的盯着这边。 这么一来二去的,可不就熟了嘛。 和永安城的衙头会熟,九常镇那边怎么的也会给他们祈家村些面子,至少着征兵或是徭役什么的不会欺他们是新来的。 也是巧了,庞工头原来手里有个活计,只是那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等庞工头定好的青砖都出窖了,突然说房子不用他负责了。 这下上万块的青砖全砸了手里。 所以老祈家定下他来盖房子,可是跟救命稻草一样,这些青砖不只亏本给老祈家,还像是怕老祈家也会反悔般,今天一早就开始一车一车的青砖往老祈家大房新宅基地上运。 那边庞工头也在和大家一起卸车,看到祈康安咧着嘴挥手打招呼:“东家过来啦。” 庞工头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五六这样,长相平凡,有些憨头憨脑,看过去像是个没心机的人。 但能在永安城里组建一只建筑队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真没心机? 祈康安没往那边去,走路方向不变的侧头回喊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就路过下,带我闺女到后面山上走走。” 做工头的心都细,别看庞工头今天一早才来,可他该打听的东西已经打听了少,知道后面的那片山也是东家刚买去的。 庞工头心里乐着呢,这位东家显然是位有钱的主儿,那么他们的工钱可就一点不用担心了。 “东家慢走,小姐慢走。” 第265话 事情还有些绕 头一次被人叫东家,祈康安还有点小羞涩。 小声和背上的闺女嘀咕着:“这大城里的人就是太客气,我又不是什么大老爷。” 祈宝儿笑:“爹,不是大老爷哪能买得起这么大的地来盖房子,还有那边的整片山。 等以后果林种好了,咱们要再弄出片湖出来养东西,到时你可就不仅仅是被人叫东家了。” 得叫老爷。 哎哟,闺女这话说的,他听着怎么胸口感觉涨涨的呢。 不过闺女,咱得含蓄。 “咳,咳,瞎扯,这些可都是你的,爹只是帮你看着。” 祈宝儿抿嘴直乐,“爹,我出去了两天,挣了一千两,还有好些好些的礼物。” 可不掂着这些。 兜比脸还干净的傻爹:“……” 瞬间胸口那股涨涨的感觉消失不见,只剩下了透心的凉。 是夜。 “奶,我进来啦。” 祈宝儿穿着身浅蓝色睡衣,抱着个小盒子哒哒哒的跑到祈老头屋里。 祈老头去和其它小老头唠嗑去了,还没着家,屋里田老太坐在床上正缝祈康泰的衣服,祈康泰坐在新的书桌前看书。 田老太一看到孙女进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针线布全放进簸箕里,将簸箕给推到床最里面。 把已经跑到床边的孙女揣到床上坐好,夜里凉,给退了鞋后又给打开被子把腿盖上,“乖乖,你不累吗?咋这时候还没睡?” “奶,路老夫人给你送了礼物呢,我给你送过来。” 祈宝儿把盒子打开。 里面的东西要说多珍贵,还真没有。 路家不是那家底丰厚的人家,路老夫人现今手里有的东西,还是路通判为官后一点一点孝敬的。 小套不算是大气的玛瑙首饰,一对细镯子,一对银制兰镶玛瑙的发簪,一条同样是银制的兰镶玛瑙璎珞,水滴状玛瑙耳坠。 祈宝儿上辈子见识过太多好东西,这一套她只需瞧一眼就知道只是用边脚料做的。 但这些在田老太眼中可就是,,“哇~”哇哇。 “这也太贵重了。” 样式显老,明显不是送给她乖乖的东西。 不是送给乖乖的,那甭管是送给三妮还是送给她,这份礼都太过厚重。 田老太觉得自个受之有愧。 祈宝儿合上盒子将盒子推到田老太面前,“奶,路老夫人送了三套,奶和娘还有我,都有,这是奶的,奶自个收好。” 田老太还是局促着不敢去拿,“宝,奶啥都没干,哪能收人这么大的礼?收了人东西可都是要还的,奶又不认识路老夫人,那奶收了东西可不都是算在你头上。” 祈宝儿:“……” 她上头这四位长辈可真真是实打实的将她放在心上。 “奶,没事,我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这是谢礼,他们送了,咱收,以后互相都不欠了。要是他们送了咱没收,他们反而还要欠着咱人情呢,还得想着怎么还,有可能还会怕咱借机扒上他们,他们可不乐意。” 田老太狐疑:“真的?” “嗯哪,奶,我本事你还不知道,走哪都吃得开。” 一听这话,那老太太可就有得嘚瑟了,“可不,我家乖乖那是一般人能比的?当时路上你就和奶说要让奶住上大房子,现在可不就让奶住上喽。” 正在看书但半天一页没翻动过的祈康泰:“……” 他怎么觉得娘是在内涵他? 应该是错觉吧。 之后,祈家村的一切都在按步就班的进行着。 似乎刚进村时他们发现的村子异常是个错觉,也似乎那具被挖出来的骸骨没存在过般。 大家每天日出盖房,日落而息。 一天一天的过去,渐渐的老祈家的两间砖瓦房成形,然后上梁,入住。 不算是正式的搬入新家,现在大家伙还都只是领救济粮过活,老祈家就没有大办乔迁宴,只是请相熟的几家吃了个晚饭。 总算是住进自个房子里了,那感觉咋说呢,虽然还是全挤在两个屋里,就是多了那种脚踏实在的踏实感。 大家伙都以为日子会这般平平淡淡的下去呢,谁知这晚,它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只建两个屋,不过两个屋都挺大,每间都是三十几平。 要给祈康安安静的读书环境,祈康安夫妇俩真真是费尽了心,屋子盖到了小河对面,临时灶房搭到了离屋子几米开外,饭桌也摆到了大房屋里。 可以说是尽最大努力的杜绝一切对祈康泰有影响的噪音。 但同时,他们现在住得算是相当的偏了,半夜喊救命村里人都听不到。 大房的人都在睡梦中呢,突然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屋外。 侍卫‘咣咣咣’的敲响了大房的屋门。 一个自称是吴大公子,但和吴昊远长得一点都不像的男子来访。 要不是他身边跟着的是他们的熟人吴管家,光他半夜把人吵醒这一条罪,就能被祈宝儿踢断腿给丢出去。 吴大公子先是朝着老祈家的人鞠了躬感谢,谢他们救了他弟弟。 人家这么有礼,咱也不能失礼不是。 可刚客客气气的把人扶起来呢,这货腰又弯下去了。 这回是道歉。 原来吴大公子一早给他们安排的,本是遥畔村,虽然遥畔村同姓同宗,但遥畔村背后在京中的真正靠山,正是镇北将军府。 吴大公子已经在遥畔村那边都安排好了,村里不会有人为难他们,房子和田地这些也只等祈家村的人入驻后就可安排,老祈家的,只要选好,吴公子会自掏腰包给他们办妥。 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只能说,枕边风有时还是挺好用。 和他们在屏城那得罪王家没关系,而是吴齐两府原来宿有旧怨。 事情还有些绕。 齐国公府的齐老夫人,和吴昊远的奶奶吴老夫人原是手帕交,然后嘛,不知道什么原因的,闺蜜反目成了仇人,两府也交了恶。 “国公夫人乃齐老夫人的侄女,自是视吴府为敌。不知她从何处得知了三弟之事,,, 五通镇县丞程大人是其母族姻亲,程夫人又与知府夫人交往甚秘。” 在一个地方安家,自然要了解周围的情况,老祈家人已经都知道五通镇就在九常镇隔壁,同归属于太原县。 除了避嫌躲起来的田老太和叶三妮,还有还在呼呼大睡的三郞外,老祈家在场的几人都没一个笨人,听出了吴大公子的意思。 就是国公夫人因为知道他们救了吴昊远,然后让五通镇的县丞夫人走了知府夫人的路子,知府夫人嘛,给知府大人吹了耳边风,把他们给安排在这凶村里来。 第266话 救救孩子吧 爷孙几个神色都很难看。 这事儿那什么国公夫人办得贼特么恶心。 如果说国公夫人知道村子在二三十年前发生的事,也知道村里有个凶飘,那国公夫人就是要置他们三四百口人于死地。 如果说国公夫人并不知情,可一个好好的村子被荒弃了二十年,不说其它,指定是不吉利的。 无论是哪一种,都能看出这位国公夫人不是个善的。 “她怎么能这样?”大郞都不敢相信人能坏成这样。 他们可没得罪过她,漫说得罪了,认都不认识好不好? 祈宝儿眼中一道利光滑过,“是在报复吴府。我们如果都死了,等我们死后,她再在京中传传消息,说吴府把救命恩人给害死了,吴府的名声也就臭了。 咱们如果没事,他们同样的在京中传传消息,说吴府对救命恩人不上心,竟然让把救命因人安顿在不吉利的地方,同样也会影响吴府的名声。” 总之,他们祈家村的人是不重要的,纯工具人。 吴大公子点头,“宝姑娘所言正是。” 京中现在对镇北将军府的传言已经不少,他前天回京时从城门口到府上,一路可都是顶着异样的目光。 “啊~??” 这么严重啊? 老祈家都是朴实的人,听到这消息又自责又惶恐。 他们就平头百姓啊,还是群难民,咋一个安置问题就能害了堂堂将军府呢? 祈宝儿突然笑咪咪的看向吴大公子,“这么说,我们从下船,或者说在屏城,就已经被盯上了?” 吴大公子早对眼前这位宝姑娘好奇不已,好在良好的素养让他不至于一进屋就直盯着人家小姑娘瞧。 他已经多次在三弟的信中,看到三弟夸宝姑娘是多么多么的厉害与足智多妖。 三弟虽然有时性子有些冲,还有些傻,但从来不说假话大话,所以他信中那么吹棒一个才四岁多的女娃,吴大公子对内容基本都是相信的。 所以他面对祈宝儿时没有一丝轻视,更是因为她是救吴昊远的本人而不自觉间放低了身份: “非常抱歉,是吴府连累了你们,齐国公府一直都在盯着镇北将军府,是我们太过自大,才会一直以为将你们的行踪隐瞒得很好。” 吴大公子承认,他太过自负了这次,也难怪爹会生那么大的气,信里除了他的名字外,其它全是骂他的话。 祈宝儿看了他一眼,“其实吴府早就不欠我们什么,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安了家,我们就是一群寻常百姓,只想过平常的日子。” 别说她不仗义,什么权啊谋啊这些狗屁倒灶,和他们这些只想媳妇孩子热炕头的人有个捶子关系? 吴大公子这下是真被惊住了。 他可是镇北将军府的大公子,母亲是皇亲国戚,祖母是一品诰命夫人。 就算是不提这些,他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便是在京中的那些哥儿姐儿们,哪个不是想巴着捧着他? 祈宝儿对他的震惊视而不见,板着小脸冷冷道:“天晚了,吴大公子贵人事忙,我们乡野地方现在连房子都没弄好,也没地儿能给吴大公子留宿,告辞。” 呵,这下更不客气,直接赶人。 要不是因为吴昊远,祈宝儿能在这货进门时就直接踹了他,别以为他看到她爹时眼中的那股自傲与轻视她没有看到。 吴大公子脸那个黑的啊,好想甩袖走人。 可他是奉了亲爹的命要安置好祈家村的人,现在把事儿给办成这样,人没意见还好,要是心里存了怨,他爹回来给告那么一状··· 想到爹动不动就挥的马鞭,吴大公子感觉他现在后背已经开始隐隐发痛。 这人也是能屈能伸,原本是一本正经的坐着,祈宝儿毫不给面子的一赶人,他立刻全身骨头一软,‘嗷’的一声往前一扒,抱住了祈宝儿的小胖腿。 “宝姑娘,我事儿没办好,京中到处都在传镇北将军府怎么怎么的无情无义,皇上动了大怒,祖母也生气的将我赶出家门。 宝姑娘啊,你就可怜可怜我,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没地方可去了啊。 我好惨啊。 十三岁和人定亲,人姑娘嫌我体弱情愿跳河也不愿和我成亲。 想追随父亲的脚步从军,马还没上去脚就被踩断了。 我想着我做不了冲锋那个,那我就筹备粮草吧,可挣的银子还没进自己的兜就已经被抢了八成啊。 我怎么这么惨呢我? 这次的事情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想到我都安排好了,那溅妇还会插一手进来。 我知道我活该被骂,活该被赶。 可是,,,可是,,,, 宝姑娘,救救孩子吧!” 哎哟,一个大男人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实在是让人没眼看。 吴管家和一侍卫俩一直低着头,也不知是习惯了这样的吴大公子已经麻木,还是只要低了头就不会感觉丢人。 老祈家的人全被震得脸都僵住了,三观正在粉碎中。 不过等等,,, “孩子?”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吴大公子看了眼祈康安,红着眼框,脸带小羞涩的说:“我前年成亲,今年初刚得了个儿子。” 话落,没给老祈家人准备时间,他又转身抱住了祈宝儿的小腿开始嚎: “宝姑娘,我儿子还小啊,他一周岁还不到呢,不能没了爹啊。” 祈宝儿,祈宝儿现在只想踢死这丫的。 有起床气的她本来被吵醒就恼火着。 “你给我起开。” “我不,你要不跟我进京,别说我祖母了,皇上都会扒了我的皮。” 这下祈老头坐不住了,“啥?进京?” 还和皇上有关系? 吴大公子抹了下泪点点头,语气带着羡慕嫉妒恨的说:“你们知道宝姑娘除了救了我三弟外,还救了谁吗?” 不用人回答,他自个已经接下去,“太子殿下,当朝的太子殿下。” 祈老头‘嘎’的一声撅了过去。 知道救了贵人,可不知道救了个这么贵的啊! 反正听到是一点惊喜没有。 祈宝儿这回是真踹了吴大公子去接爷,压根没来得及反应的要不是被侍卫及时拽了一把,能直接怼墙上去。 侍卫是在半空中掐着腰把人给摁回来的。 “我的个亲娘。”三弟曾不欺我啊,这哪来的怪力奶娃? 一阵的兵慌马乱,终于让祈老头悠悠醒来。 一睁眼小老头立马一手紧紧的拽住大儿一手拽住孙女,“逃,安子,你快带着乖乖逃,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旁边的吴大公子主仆仨:“……???” 不是应该兴高采烈的全家准备进京吗? 第267话 进宫 祈康安苦着脸,想哭,“爹,往哪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又能逃到哪? 话说,他们都还没真正的安定下来呢,又得逃? “往哪都成啊,要不实在不成,你们先躲深山里头去。” 这主意好,他咋没想到呢,他闺女在山里那可是来去自如。 祈康安真起来去扒拉衣柜,刚吴大公子来,叶三妮避嫌的躲去了祈老头那边的屋,祈老头‘嘎’过去是扶进大房这边的屋。 “哎,哎,别。”没这么严重,真没这么严重。 吴大公子反应了过来忙上前拽住祈康安解释。 事是这样: ——原来呢,皇上一开始并不知道祈宝儿救了太子的事。 皇上就俩儿子,一个儿子已经明着造反了,太子殿下可不就整一个宝贝蛋。 这回太子去盈州,并没有经过皇上的许可,太子原是去另一个地方震灾,回京的路上得知了盈州的消息,没往宫中报人已经转了道。 本就是悄摸去的,要是再受了重伤,还伤得差一点就翘,皇上指定会派人就是硬绑也得把人给绑回京。 所以一直到现在出来报恩的事都是吴府在安排,太子只是接收着吴府传过去的消息,人一直没有出面。 这不京中关于镇北将军府的传言太多了嘛,还版本各异,其中有些只有某部分人知道的,还牵扯到了太子殿下。 京中的消息哪能瞒得住天家? 又事关太子,皇上自然就上了心的去查传言的源头。 皇上亲自出手,那叫一个雷厉风行,不到两天,事情便基本一清二楚的摆到了他的龙案前。 源头还是因为吴齐两府的纠葛。 镇北将军被任命去了盈州后,齐府暗中也同样派了人跟随。只是这些人不是用来对付镇北将军本人,而是对付吴昊远这个威武将军。 一个统帅不是说给你当你就能当,哪怕原统帅是自家亲爹。 是否有真才实料的统军能力,别人信不信服你,镇不镇压得住底下的人,这些可都是学问。 吴昊远是镇北军无意外的未来接班人,镇北将军也一直都没有否认这点的在培养他。 也就是说,铁定会开战,能立战功的盈州,镇北将军一定会带着吴昊远,为他提前造势。 而齐府派去的人的任务,是在吴昊远与宣军开战之时,借机让他在众目之下毙于敌手。 这一招不可谓是不毒。 不管镇北军现在服不服吴昊远,在一群镇北军的眼皮底下干掉吴昊远,这让镇北将军怎么想? 是不是会怒及之下的自砍左膀右臂? 镇北将军府下一辈中唯一的将才损落,对于正在统兵的镇北将军来说,又是何等的打击? 会不会心伤过重的倒下? 可以说,就是抱着彻底毁去镇北将军府的想法去的。 只是谁知道吴昊远一开始就不在军中,潜伏于镇北军中的人压根没发现他的身影。 之所以吴昊远会被发现,还是齐家驻迦南城粮庄里的人发现了他的踪迹,不过不认识吴昊远身边的太子,只是将发现了吴昊远的消息传了出去。 且太子与吴昊远的重伤,有齐府的痕迹在里面。 这点痕迹被皇上发现,还特么是齐府自己人透露出来的。 齐老夫人给儿子娶的是娘家侄女,同姓齐的国公夫人让自己儿子娶的同样是齐氏女子。 这几个齐在齐国公府抱成了团,有秘密一起谈,要害人一起上。 然后嘛,有一天又凑在了一起,说着吴昊远已死,说着镇北将军府很快就要完蛋。 齐大少夫人高兴过头的给秃噜了嘴,提了句吴昊远身边有个人很像太子。 太子该归的时期内未归,与吴昊远又是至交好友,有这为前提,哪怕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皇上听到这话也要派人到盈州去查看。 不过现在去查看的人还未归,但皇上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前天夜里连夜将吴侯爷【镇北将军老爹】召进了宫问话。 问话的过程不重要,其结果就是,皇上把啥都问出来了,还下了道密旨让吴侯爷带回府给吴大公子,召祈宝儿面圣。 吴大公子以为自己已经解释清楚,这下该高高兴兴的和他走了吧? 面圣啊,多荣耀的事! 祖上冒烟了都。 可结果却是,不仅祈康安速度更快的把柜子里的东西往外扒拉,原本有气无力躺床上的祈老头这会儿是头不晕眼不的爬起来去帮忙。 “等等,等等,你们还要逃啊?”这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这一家都什么人啊? 祈老头头也不抬,“我们救人就没想过要回报,只想过寻常的日子。” 这意思很明了了,不想扯进那些这个派那个帮里面去。 吴大公子怔住,他没想到他本以为的一群山野匹夫竟然眼光如此长远,且一点没被眼前的得失迷眼。 可是,现在哪有你们拒绝的权利哦。 祈宝儿小手压在打包的祈老头手上,“爷,咱能逃哪去啊,再说皇上现在啥意思还不知道呢,咱要是真逃,那是不给皇上面子?指定得罪皇上,到时就算我逃了,你们呢?” 那还逃到这来安家做么? 她当初就自个一个人躲老祈家后山都能活得很舒坦好不啦,何至于要受这几个月的罪? 祈老头和祈康安俩都同时停手,冷静下来一寻思,好像真特么是这么回事。 皇上只说要召见乖乖/宝儿,可没说一定就是坏事。 再说了,皇上如果要对他们咋样,何至于是只让吴大公子主仆仨来悄悄的接? 多余不是。 皇上身边什么高手没有? 这一晚,对吴大公子来说,过程已经不重要,总之就一个字——心累。 好在结果还是好的,他总算是安全的把人给接走。 虽然原本计划是只接一个人,而现在多了一个孩子她爹,还多孩子她哥,更是为显低调的小马车因为这父子仨他都只能和当临时车夫的侍卫坐在一块。 不过看看要在马车旁走路的吴管家,他心里又舒坦了不少,至少着不用一路走到永安城去不是。 人就这样,看到比自个更惨,那心里的不愤一下就缓解了。 皇上传召得急,到了永安城后吴大公子不敢多停留,只是路过吴府的庄园时主仆俩骑走了两匹马。 一路急行,又并不显眼的朝着京城而去。 第268话 哎哟我的亲娘咧 “哎~,这是哪来的孩子?” 御园内,一位身着明黄的美妇人蹲在一小奶娃面前,娇阳般明媚的容颜因为她的笑容越发夺目生辉。 “好漂亮~” 奶娃哈啦子都快要流出来了,眼前这妞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了,魅而不俗,艳而不娇,眼神清澈无尘。 不过她最吸引人的不是漂亮,而是那股子纯,像是个被人保护着几乎没受过俗世苦楚的人。 美妇人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宫人,其中一位离她最近也是年纪最长的应该是嬷嬷之类,也走近了些,但离着两人还在一米之外的弯着脸小声道: “娘娘,今儿听说惠妃娘娘的家人进宫问安,这莫不是惠妃娘娘的家人?” 宫中有规矩,只有三品之上的妃子,家中女眷才有资格进宫问安。除了皇后之外,所有妃子家人进宫问安一月都只有一次机会。 为了不烦扰到后宫中的其它贵主儿,妃嫔的家人进宫问安并不是安排在同一天,而是论着品级的叉开,今儿正好轮到惠妃娘娘。 美少妇先是愣了下,然后完全不像是宫里人的脸上连表情都不懂掩饰,震惊得不得了的看着面前的小奶娃。 “不可能吧,就惠妃那个大饼脸,她的母族也基本都是大饼脸,还都长得黑漆漆的,怎么可能他们家会生出这么好看的娃来?” 听听,听听,这话是个正常后宫里生活的女人会讲的话吗? 秒秒钟就结个仇人,分分钟得你死我亡。 祈宝儿看向那位嬷嬷,果然嬷嬷一副头大的样子,“娘娘,这话在老奴面前说说可以,,,” 美妇人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我这不也没在别人面前说嘛。” 嬷嬷:哎哟我的娘娘啊,您可长点心吧,您面前不就有个陌生人? 美妇人表示:我看到这小奶娃 “你好呀。” 祈宝儿笑得萌哒哒的朝美妇人挥了挥爪子,“宫里我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哦。” 也是告诉后面那已经对她戒备的嬷嬷,她可不是什么惠妃的亲人。 “嗯?那你怎么会在这?” “皇上传召我来哒,把我带进宫的那个人说皇上在这里,不过他不能随便进来,让我自己进来面圣。” 吴昊风那个坑货,只把她往御园门口一扔不说,还不要脸的要她给他带烤鸭出去。 眼前这位美妇人是谁她已经有了猜测。 一路上有听吴昊风的介绍,皇宫分前后两部分,前没有统一的叫法,而是这个殿那个殿独立的称呼,后便是妃嫔们所居的后宫,先是统称后宫,然后才这个宫那个轩。 御园前后宫都有,她现在所踩的这儿,是位于前面的御园,也是普通妃嫔们不能踏足的地方,除了——当朝国母皇后娘娘。 身穿玄黄,脚踩前御园,身后跟着的是十几个宫人,头上虽然没插十七根金钗凤簪的用来彰显身份,也不难肯定这人的身份。 明明小小的人儿非要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逗得美妇人乐得咯咯直笑,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小酒窝。 “皇上召你进宫,那我大概是知道你是谁了,知道你年纪小,没想到你竟然才这么点大。” 原本做势想上前的嬷嬷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又迅速的退了回去。 虽然她只是抬了下脚,但没逃过祈宝儿的眼神,不过她只微挑了下眉并没有在意。 “我五岁了。” “五岁还不小啊,,,等等,你不是只有四岁吗?”美皇后疑惑了,难倒皇上连这都查错了? 祈宝儿:“……” 这位真的是麒麟国的皇后? 咋的尽戳人痛脚呢? 单纯成这样,她到底是怎么在后宫生存下来的? 等皇上忙完手头的事,终于想起了他在御园里还有位小客人而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却是一大一小俩都精致无比的人儿,正与她们的长相完全不符的盘腿直接坐在湖边的草地上。 离得远一时听不清,只看那俩似乎都挺生气,你一言我一语的甚是激烈,时不时还挥下手让他看得心惊胆战的,就怕两人会打起来。 “真是太过分了,简直不是人,你们只是好心救人,有怨有仇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小奶娃重重点头,“可不讲理了,要不是我有本事, “下回碰到他们我帮你报仇。” “嗯哪。”有大腿帮她报仇还不好,她可太喜欢了。 “哎呀,初一已经过了有点可惜,要不他们府上女眷都得进宫请安。” 小奶娃突然像是才反应过来的愣了一会儿,然后呆呆的说:“可我们没有证据啊,你要是罚他们了,又没证据,他们不会服你的,然后就会出去乱讲话的坏你名声,还是不要了。” 爬起来叉腰,骄傲:“我多厉害啊,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就算是坏东西,他们也害不到我,一巴掌就给全拍下去了。” “哎哟宝贝,你不能这么软和,欺负你一次你不欺负回去,下一回他们还会再欺负你。 我以前刚进宫的时候也被人家欺负过,我都是谁欺负了我,我晚上就到谁宫里放蛇,吓死他们,,,” 祈宝儿赶紧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嘘。” 哎哟我的亲娘咧,她只是想在皇上面前装装傻,可没想过要整死太子的亲娘! 皇后眨巴眨巴小鹿般的双眼, 祈宝儿也朝她眨巴眨巴眼, 两人像是做着无声的交谈。 离着不远处正在光明正大侧着脑袋‘偷听’的皇上:“……” 他这是当做没听到呢,还是当做没听到? 还没考虑清楚呢,那边俩已经转了频道。 “等你房子建好了,以后我去你那玩好不好?宫里实在是太闷了,这不行那不准的,你不知道,就连吃东西,爱吃的都不敢多吃。” 皇后娘娘可怜巴巴的望着祈宝儿,本来就艳丽的小脸一露出这个表情,不要说不远处的皇帝了,直面美颜冲击的祈宝儿差点没直接沦陷。 “……好,,,不好。”冷汗都出来了。 苍天啊,她面前转过身去假装刚发现皇上还来不来得及? 只是眼前这位美皇后没给她这机会,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小脸已经被压进一个软软的地方。 唔,好大。 莫得了,她好像鼻子突然有点痒。 第269话 扒在皇上小腿上 皇上顿时瞳孔地震,“住手~” 他媳妇竟然背着他去抱别人? 哪怕这个人还是个不到五岁的奶娃娃也不行。 美皇后是真没发现皇上的存在,否则前面不会说那些最轻都能来个禁足的话。 皇帝的声音她太过熟悉,一声低喝吓得她本能的立马轻推开了怀中的小人儿,也解救了一个差点被捂死的修灵者。 祈宝儿忙“呼嘶呼嘶~”,要命! 皇上一步一步的,全身都冒着寒气,跟个地狱使者一样的迈进。 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像个正在捉女干的怨夫,“你们在做什么?” 祈宝儿:这皇帝有点喜怒无常啊,不好对付。 然后,她就被打脸了。 只见刚才还吓了一跳的美皇后,眨巴了下眼后,两滴清泪落下。 哎哟,那叫一个我见尤怜,瞧着人心都要碎了。 “你吼我?是你自个巴巴的传我到这里来的,我来了你又吼我?” 一脸震怒的男人当即肉眼可见的眉眼软化下来,都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嫌她们直接坐草地上脏,坐下去就将人搂进怀里低声哄着。 “没有吼你,我哪舍得吼你?” 乐滋滋看戏的祈宝儿感觉袖子被人扯了扯,转头看去,一个唇红齿白的老人弯着腰站在她面前。 看到她看过来,咧嘴讨好的笑着做了个嘘的动作,又指了指旁边。 祈宝儿秒懂,不就是让她走嘛,就依刚才那架式,皇帝讨好老婆估计是没什么下线。 自个没下线没关系,可要是被人看到嘛··· 咦鹅~ 杀人灭口哦。 这种情况下嘛,,,祈宝儿张开两只胖手手,抱。 哎哟,哎哟。 祈公公一太监,指定是无儿无女这不用说。 许多人都说、也经证实的,太监心态一般都有问题,简称变0态。 一是因为他们身体受创,而心理失常。 二嘛,初进宫的宫女和太监都会受宫中的主子们和其它的宫人欺压,或是被背叛,甚至是无声无息间死去,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真正能忍到扬眉吐气的那天,基本上人性善的一面也已经被磨没了。 但祈公公不一样,他运气算是比较好的一个,五岁入宫就因为长得好看被卫公公看中而被认了干儿子,一直带在身边。 卫公公,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 卫公公年老回去荣养后,祈公公便接了卫公公的职。 他在宫中一直没受过什么苦,又因为干爹的原因而打小就得皇上信重,本性还是挺不错的。 加之他也姓祈,得知救了太子殿下的人同姓祈时,祈公公就很想见见这些人,整不好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最重要的是,他能看出皇上的意思,皇上对救了太子殿下的恩人同样是抱着善意而来。 有了皇上这态度,太子殿下的恩人呢,他可不得抱紧大腿! 总管太监听着好像很牛逼,可也不过是个生死由人的奴才罢了。 这就是祈公公最聪明的地方,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现在是宫人的头子就自高一等,而是很明白自己的身份。 祈公公笑咪咪的上前抱起祈宝儿,小声着说: “宝姑娘,老奴带您去吃东西好不好,御膳房那边给您备了些吃食,好些都是今儿刚到的新鲜吃食,皇上特意让御膳房做了备着呢。” 后宫中那些就是有品级的娘娘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呢,就这点就能看出皇上对宝姑娘是个什么态度了。 “好啊,我饿了。”反正这老人把她当成小孩,那她就索性小孩到底。 小姑娘长得好看,好看的人往往到哪都比较容易得利,颜值即正义嘛。 祈公公听着这软腻腻的声音心里又软了几分,腰下的两条腿倒腾得更快了。 皇上哄媳妇速度挺快,祈宝儿还没吃一会儿,他牵着美皇后的手一起走了过来。 祈宝儿听吴昊远提过一嘴,当今圣上的年纪似乎已经是七十往上,皇后与皇上的年龄差/差了四十岁。 不过现在看过去嘛,两人虽然年纪看着还是有相差,但皇上看着也就四十来岁,头上连根白头发都没看到,皇后就更甭提了,说她只二十都有人信。 皇上长得也好看,中年美大叔一枚,颜值上和皇后挺相配的。 看祈宝儿还在那一口接一口的啊呜,已经投喂了好一会儿越发喜欢她的祈公公急了,忙在石桌下扯了扯她的袖子。 ——宝姑娘,快起来请安啊。 祈宝儿放下咬了一口的绿豆糕,在祈公公松了口气时,她从石凳上跳下去扬着双手朝皇上那边跑去。 祈公公呼吸一窒,已经五十几也没啥特殊体质的他,差点没吓得当场撅过去。 眼前恍惚出现了一具孩童的尸体,血肉模糊的。 祈宝儿吧唧一下抱住皇上的龙腿,扬着头眨巴眨巴眼,可可爱爱的问道:“你就是渊叔叔的爹吗?” 爹? 这称谓倒是从未有人在他身上用过。 渊叔叔? 说的是宸渊那孩子? 看来他们曾经相处得不错。 皇上一生只有四个儿女,因为一些原因,前三个他并不喜欢,而喜欢的幺儿性子又太过像他,父子俩因此亲近不起来。 外孙外孙女不是畏惧他就是敬他,除了客客气气礼数周到的请安送礼外,多余的亲近一分没有。 宣王生的孩子们那就更甭提了,早早被他给踢到了盈州,他连那几个所谓孙子孙女的面都没见过。 可以说,皇上这前半生是一点孩子缘都没,像祈宝儿这样完全不怕他的吧唧抱住他腿的举动,至今为止,她是头一个。 不过,这感觉并不遭。 “嗯。”皇上继续往前走,拖着腿上的小家伙。 身后的美皇后倒吸了口冷气赶忙捂住嘴,祈公公震惊得眼都瞪圆了,不过能混到总管太监职位的人敢有反应慢的,皇上眼睛还没看过来,他已经低下了头一副啥都没看见的样儿。 周围的其它宫人也是同样,祈宝儿两只小胖脚被拖在地上滑行时,借机左右看了看,宫人们全是低着头就没一个眼睛敢乱看的。 不能不说,这些不愧是宫里能混到皇帝和皇后身边的人。 皇上走进亭内坐下,皇上也跟了进去坐在他旁边。 至于祈宝儿,还扒在皇上小腿上。 不习惯和奶娃相处的皇上一时有些麻爪,踢开踢不得,是个脆弱的奶娃不说,还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 “站好。”怎么跟全身没骨头一样? 嫌弃脸jpg。 第270话 抱紧他爹的大腿 “我不,渊叔叔跟我说,如果我有机会进宫,要去抱紧他爹的大腿,这样我就不用再担心被人给抓走了。” 嗯? 这什么神奇的发言? 不过皇上从这些话里捕捉到两个重点:一是宸渊让小姑娘来讨好他,二是眼前这个奶娃娃有特殊的地方。 皇上抓住祈宝儿的衣服把她拎到自己面前,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的声音虽然还是冷淡,但熟悉的人都能听出,已经放柔了许多。 “你为什么怕有人抓你?是已经有人去抓你了?” 这话绕的,要是祈宝儿真是个四岁多的奶娃,指定听不明白。 祈宝儿心里默默‘呸’了一声,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说个话都要考验她。 面上依旧一脸天真萌萌哒,“渊叔叔说我是小神人,又说我太小了,如果没有厉害的人保护,会被人抓走藏起来,然后把我切片,切成一块一块的。” 皇上:“……” 美皇后:“……” 这是他们那缺德儿子能干得出来的事。 皇上想起来,现在在军中的好几个神人,都是他的缺德儿子给‘骗’来的。 哎哟,这么一想,皇后看着被皇上拎在手里的小人儿眼睛立马红了。 先是被她儿子给骗了,现在又被骗她的人的老子拎在手里,这女娃娃太惨了。 皇上也不知道补脑了什么,脸色变了变,一股囧色滑过,然后全身都透着僵硬的把祈宝儿放在自己腿上。 似乎怕她摔倒般,还掐着她的胳膊把人扶着站好,就站在他的腿上。 后面的祈公公低着头笑了,站在龙腿上的人,除了皇后娘娘外,便是两位公子的子孙都没有过此行荣幸,妥了。 祈宝儿心里也是默默比了个y,她抱大腿的目的似乎向成功已经迈进了一步。 皇上到了要招她进宫的地步,哪能什么都没查就随随便便的把她召进来? 救了太子和威武将军的人,一个是未来天子,一个是镇北将军府的未来,做为一个帝王,在得知此事时,首先肯定不是想着这是哪个好心的大侠,而是怀疑这人是不是有其它目的。 是不是某想打入太子身边的暗子啦,是不是想借这救命大恩谋什么东西啦,等等。 所以,皇上肯定 然后嘛,很简单的啦,祈家村的一个小小农女,一家子以前穷得有个馒头吃就是过年,后来还成了难民,惨的呦。 自然,也会查出她曾经的那些所谓福娃的事。路上她爷和她爹编出的神人一说,估计皇上也已经知道。 而且,祈宝儿本身也要借‘神人’一说为自己造势。 他们家现在有很大的麻烦,就算自己一点不想,可救了太子和吴昊远那天起,他们已经介入了某些纷争中。 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有些时候,又会成为被利用的利器。 讲白,就是干掉了他们,能抹黑太子和吴昊远的名声,严重的,甚至会动摇他们的根基。 你说连救命恩人都护不住的太子,寻常百姓还敢信他吗? 有了事实,再操控下舆论,太子与威武将军的声望··· 所以祈宝儿就想到了抱大腿。 这世间谁的腿最粗? 老天爷都帮助她的皇上现在只能算有一个儿子,而她又救了这个儿子,皇上都不一定要善,但凡他只是个要脸,面子上他就会善待祈家村。 在吴大公子半夜去传召时,她要抱大腿的念头更坚定了,且不再是只要皇上善待祈家村,而是她本人要抱紧了这条大龙腿。 来的一路她时不时会去套下吴大公子的话,知道了皇上现在的子孙后代中都没一个是低于十岁的,最小的一个是大长公主的孙子,也已经十五。 七十几岁的老人,一般都会喜欢小孩子,再加她修灵而自带亲和力,又不要脸皮,她就不信皇上会不喜欢她。 就算是一开始不喜欢,至少也不会讨厌。 然后嘛,不管皇上已经知不知道她是所谓的‘神人’,她自个都会借机暴一暴,提高一下自身的价值。 对这点她不是没顾忌过,原做好的打算就是先看到皇上的人再说,如果皇上不是个好人,她自然不会说这个,好在她运气好,祈家村运气也好,皇上虽然脸总是板着,但她能感知出来,皇上对她是报着善意的。 暂时这已足够,感情嘛,都是经营出来的。 皇上现在果然对她的神人身份更感兴趣,挑了挑眉问:“你神在哪个方面?” 祈宝儿像是个毫无心机的娃,一脸骄傲的扬起头,背着爪爪挺起小胸脯。 “我从小运气就特别好,村里人都叫我福娃娃。” 长得精致,小脸胖呼呼的奶娃娃,非要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引得周围的宫人们都憋笑不已。 皇后用帕子捂着嘴直乐,一脸冷然的皇上嘴角也向上勾了勾:这倒是所说不假,查出来的资料中的确有说到奶娃娃运气及好。 一出生,旱了几年的地方立刻下雨,她所居的村子周围在他们未离开前是一块桃园圣地。 家里人若是带着她出门,总是会捡到好东西,不是在路上捡到无主的银子铜板,就是随便上个山也能挖到人参。 逃难路上别人挖不到水,她却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找到水来救全村人的命。 半路巧合的救几个人,不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和将军,就是能给他们指路的员外。 一件两件,可以说是巧合,那些都写成了几页纸的桩桩件件都加起来,一个‘巧合’二字可解释不了。 皇上知道有些人生来就带着福运,想来这个奶娃娃就是其中一个。 “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怕我。”上头有个玄学界的国师在呢,祈宝儿说这个毫无压力。 她可是准备将来靠这能力挣点小钱钱,在皇上面前先过个明路,整不好将来还能抢国师的饭碗。 皇上微微挑眉:难不成与国师一样? 皇后也笑不出来了,“宝宝,你说能看到的那些东西,是那些东西的意思吗?” 祈宝儿点头,然后半个身子都扒在桌上的伸过手去,拍了拍皇后搭在石桌上的左手。 “别怕,宫里没有啊,皇上一身紫气,没有坏东西敢待在紫气的周围。 就算有,我帮你打洗他们。” 哎哟,这哪来的暖心小可爱! 第271话 呸 紫气,莫不就是国师所说的龙气? 皇上这职业=疑心病专业户。 自然这种话不会拿来问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更不论这人还只是个奶娃娃。 一国之君哪闲得下来,见祈宝儿的时间都还是硬挤出来的,和祈宝儿说了会儿话后,皇上又领着群宫人匆匆走了。 后来祈宝儿才知道,这位老皇帝是真勤奋,一天平均睡觉时间不超过四小时,这次见她还特意的把皇后给叫到御园,不是想让皇后也见见儿子的小恩人,而是把儿子的小恩人和媳妇一块儿见的意思。 祈宝儿从这之后就在宫里住下了,这一住就是整一个月。 皇上贼厚道,在她进宫后的 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麒麟国只有亲王的其中一位嫡女才有资格被封为郡主,公主与王爷的嫡女才能封为县主,这俩封号是一成不变只有皇亲且还是皇亲中品级较高的家中嫡系女眷才有资格享有。 祈宝儿这个农女,是麒麟国立国以来的 再看看那是什么封号,安乐、安乐,长公主的封是长乐,仔细品品。 不过这突来的赐封在外引来了多大的轰动,祈宝儿本人并不清楚,因为她从进宫那一天起,就被‘软禁’了。 说起来都是泪。 祈宝儿这一个月都住在皇后娘娘所居的凤鸣殿,和单纯到毫无心机的皇后已经混得熟得不能再熟,俩经常凑一块在宫里是上窜下跳。 皇宫里前为殿后为宫,凤鸣殿凤鸣殿,自然就在皇宫的前面而不是位于后宫里。 不过也粘着后宫而建就是,出了凤鸣殿拐个弯就是进后宫的角门,反而去前面要离得更远。 皇后也乖巧,从来不自个往前面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嘛,她以前也不往后宫去,她基本都是待在自个宫里,妃嫔们每天来请安后,她也就是自个做自个的事。 单纯的人,快乐也容易,有时候她看个蚂蚁搬家,都能津津有味的看一整上午。 然后,这不祈宝儿来了嘛。 前几天祈宝儿还相对安分,吃饱喝饱睡好,她就当度假了。 咋说呢,咱得摸摸底,浪嘛,咱也得保证有退路的浪不是。 然后她就发现了,眼前这位美皇后,说是皇后,还不如说她是位被养在宫里的金丝雀。 皇后娘娘身边的管事嬷嬷姓叶,人称叶嬷嬷。 祈宝儿嘴甜,平时又不拘谨显得小家子气,在身份上无论变没变化,她也从不因此而盛气凌人,和皇后娘娘还玩得好,叶嬷嬷也及喜欢她。 祈宝儿这人最会顺杆爬,既然发现了你喜欢我,那自然就时不时的跑去套个话。 三头身的娃在这方面很是便利,本身人家就不怎么会防,再加之祈宝儿又自带亲和力,这不,还没几天,皇后娘娘晚上睡觉穿什么颜色的睡衣她都知道。 皇上和皇后俩,就是一部养成故事。 皇上以前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宫里妃嫔已经有了不少,但一直都没有皇后,最高位份的,是宣王之母贵妃娘娘。 直到都已经四十出头的皇上有次玩了个微服私访,从江南那边带回来了个不到五岁瘦瘦弱弱的小姑娘。 不用猜,这小姑娘便是当今的皇后。 之后嘛,就是皇上给小姑娘寻了个养父母,然后呢,养父母不过是个摆设,养人小姑娘的其实一直都是皇上自个。 再后面嘛,祈宝儿就要鄙视他了,丫个监守自盗,瞅人家小姑娘漂亮,看谁都觉得配不上他家小姑娘,最后这朵娇自个摘。 呸。 一直被人四四方方给保护着长大的皇后,给祈宝儿的感觉吧,像是一具精致的木偶。 据祈宝儿观察,后宫诸事全是凤鸣殿说了算,但并不是皇后说了算,皇后是没啥主意的,一切事宜都是叶嬷嬷在打理。 妃嫔们每天来请安祈宝儿也偷偷瞧过,一个个虽然看着对皇后恭恭敬敬,但那只是身子做出来的姿态,她们看皇后的眼中可没有恭敬二字,反而是对叶嬷嬷畏惧中带着恭敬。 不过祈宝儿也看出叶嬷嬷对皇后是真忠心,时不时瞅皇后的目光中,还透着恨铁不成钢。 可能也是因为这原因,祈宝儿带着皇后在宫里四处浪时,叶嬷嬷不只不阻拦,还挺赞成。 后宫某园内,一大一小俩排排蹲在一棵大树下。 “不不不,不行,不能爬树,太粗鄙。” 皇后红着小脸左瞅瞅右瞧瞧,似乎害怕有人听到她们刚才说的话。 “那我上去,你在下面给我望风?”反正她是肯定要上去的。 凭啥关她呀? 皇后吓得忙拽住她,原本如玉般的小手此刻上面粘着星星点点的泥,这是她俩刚才自个掏土种的罪证。 祈宝儿轻叹了口气,决定再再跟她讲讲道理。 “呐,我是皇上请进宫的对吧?不是囚犯对吧?” “啊~?什么囚犯?你是客人,皇上亲口和我说的,要我照顾好你,你可是救了小渊的命。” 祈宝儿生气的板起了小脸,“咱先别扯救命这事,就说我不是囚犯对吧?” 她这一板脸,可把皇后给吓着了,颇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没有,没有,不是囚犯。” 她心里还有些委屈,不是都说好她们俩不论年龄的是好朋友吗? 怎么凶她? “我不是囚犯,皇上凭啥关我啊?” “不是关,皇上是保护你。” 皇后很不理解的看着她,明明皇上如此尽心的保护她,不让她受外界的纷扰,怎么不是开心反而还生气了呢? 皇后说不出‘不知好歹’这样的话来,就是觉得她生气生得不应该。 祈宝儿知道她的脑电波和皇后不在一个频道上,于是伸出奶胖小手拌着指头一一跟她算。 “我有爹娘,有自个的家。爹娘不在这,家也不在这,这里吃的再好穿的再好,可是我不开心,我会想爹娘,想爷奶他们。 我喜欢去村里的后山玩,喜欢带着我哥他们去打猎,喜欢看到家里人有肉吃时欢欢喜喜的样子,不是现在这样感觉活着都没啥意义。 进京前家里正在盖房子,爹娘说要给我单独盖个大院子,我想看看是啥样的。” “你在宫里不开心吗?” 有皇上护着,为什么不开心呢? 第272话 根源在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我这人最讨厌别人拘着我,在家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就去哪,可是在这呢? 你想想,咱们哪都不能去, 皇宫是够大了,但咱们是不是走到哪哪周围都空空的一个人没有? 看着是保护,可你不觉得更像是囚禁吗?” 祈宝儿猜测皇上是特意的将她留她下来,就是因为她太浪。 皇上看着年轻,而实际却是已经老了,九十几的人,一天还没完没了的国事国事的操心着, 觉都睡不足呢,那身子能好到哪? 虽说君氏的寿命都高, 但前提是,别自个给消耗没了。 皇上现在,可不就是在自个消耗自个的寿命? 祈宝儿再猜,或是皇上的身子已经出了问题,或是皇上感觉到精力不济,皇上对皇后是真爱,在这种情况下,他开始操心如果皇后没了他的未来。 然后嘛,好家伙,发现自个把皇后给养废了。 虽说太子是皇后的亲儿子,可亲儿子会娶儿媳妇,到时身为太后的皇后若还是现在这么单纯,要被未来的皇后给欺负了咋办? 毕竟后宫说来还是皇后的天下。 然后,她这倒霉蛋自个送了进来。 这些猜测,是她从祈公公状似无意透露给她话中得来的信息。 有次她非要出宫回家,人都走到宫门口了,然后守宫门的侍卫给跪了一地,甚至拔出刀要自刎。 凎! 后来是祈公公来抱着她回去, 路上隐晦的跟她说:“皇上去找过国师大人,老奴离得远没听大清,只听到什么因果什么的。” 这不就是说做她这行的,如果守门的侍卫因为她而没命,她会染上因果嘛。 很卑鄙,但,她的确不喜欢染上这份因果。 说:“昨儿皇上还和老奴说呢,说宝姑娘着实是位能人,一群村民被宝姑娘训得竟如军队一般。” 这啥意思? 是说她能把一群目不识丁的村民都改造好,所以也能改造别人? 又说:“皇上最近时不时便要传太医,老奴瞧着实在是心疼。” 还说:“皇后娘娘心性纯良,只是这后宫啊···唉~” 叉的,她哪还有不明白的。 她这是被狗皇帝给算计了。 你自个媳妇自个给养废了,凭啥要她一个小孩来改造? 祈宝儿岂是那自愿被白算计的,这不,今儿就准备找逃出去的出路了。 皇后以前从来不会去想这个问题,皇上说过:不让多余的人靠近她,是不想有人能伤害到她。在宫中才安全,出去了, 她是一国皇后,肯定会有刺客要来刺杀她? 一直以来,她的思维中,皇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听着就成了。 看着皇后那一脸懵圈的表情,祈宝儿已经自我放弃。 她最近已经一直在带着皇后浪了,可皇后跟着浪归浪,也只是单纯的玩得开心而以。有些思维,那是跟种在了骨髓里一样,不要说一时半刻,祈宝儿觉得她这辈子都改变不了。 还是找机会自己逃吧,再待下去,活不了了都。 咻咻咻的三两下爬上树,然后,,,蹲在树枝上的祈宝儿,木着脸与另一个同样蹲着的黑衣人面对面。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是黑衣人在祈宝儿的大萌眼攻势下先败下阵来,“给安乐县主请安。” 祈宝儿眨巴眨巴眼,接着,眼框发红开始潮湿,豆大的泪珠儿吧嗒吧嗒落下。 “我要回家。” 她是小孩,现在她承认,她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孩。 一看祈宝儿哭了,暗卫那个吓的啊,这位可是最近宫里的宠儿,皇后娘娘的宝贝,皇上也是时常挂在嘴边。 可做暗卫的他,杀0人倒是会,可这劝娃,他着实麻爪。 没办法,赶紧的两指伸到嘴里吹了个奇怪的口哨音。 不到两刻钟,一道明黄匆匆赶来。 还没进凤鸣殿,在殿外就听到里面传出的嘹亮的熟悉嚎哭声。 皇上的脚步迈得更加的快。 踏入正殿,一道风一般的小身影飞了过来,好在皇上及皇上身边的人都已经习惯,否则这时指不定有人会喊‘刺客’。 “哇,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低头看着扒在自己小腿上把眼泪鼻涕都往他腿上蹭的某破孩子,皇上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皇宫不好吗?你是不喜欢朕,还是不喜欢皇后?” 哎哟,这话问的,分分钟要掉脑袋。 显然的,皇上这回气得不轻。 祈公公脸色瞬间煞白,忙噗咚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周围战战兢兢的跟了跪了一票的人。 可再瞅造成这局面的某娃,还在抱着龙大腿嗷嗷大哭着,“我想爹,我想娘,我要我爷奶。” 她一四岁奶娃想爷奶和爹娘,你一个糟老头子好意思和她生气? 皇上倒不会真和一个奶娃去生气。 可问题是,有这一个月的相处他哪还不知道,这娃哪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奶娃? 她比他朝堂上的大部分官员脑子都要好使着呢。 就是占着年纪小,占着他对她的纵容,总是在他面前无法无天,御书房龙案上的东西在这一个月中,他几乎全换了一轮新的。 深吸了口气,想起儿子的来信··· 无奈的蹲下将小人儿捞起来,反正衣服也要换了,索性拿袖子去擦眼泪。 “不哭了,想回家是吧,成,朕就派人送你回去。” 这回总算不是光开嚎不下雨了,瞧这眼睛都哭肿了,还别说,他看着真有些心疼。 也是他想叉了,才四岁多的孩子,他仅因为儿子的信,就把人给强留在这。 祈宝儿瞎猜了半天,其实啥也没猜着。 皇上之所以强把她留下来,根源在太子身上。 因为在她进宫前一天,皇上收到了太子的来信,太子想收养祈宝儿。 太子虽然没明着这么写,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能把个皇后给养成傻白甜的人,只用脚底板去想都知道他是有多专制。 整个麒麟国都是皇帝的,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不过是要养个农家出来的女娃,就算是个小神人,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和其父母商量? 呵呵,开玩乐,这还用商量? 然后嘛,皇上派了吴大公子去接了祈宝儿来。 封县主嘛,是因为她不是君氏血脉,不能直接封郡主。 至于把人困在宫里,这是皇上对人好的一种习惯,只差个仪式就是他孙女了,自然得像是保护皇后一样把人给保护好。 第273话 大骗子 湖面清风细柳,柳枝在空中随风飘摆。 宁静致远之地,一奶娃娃盘着腿正坐在假山上,支着下巴四十五度角忧伤望天。 “全是放屁。” 什么派人送她回去,全是狗屁,她的金豆豆全白掉了。 “大骗子。” 脸上已经有不少褶子,但依旧唇红齿白的祈公公‘身姿矫健’的扒在假山壁上,探着脑袋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儿来。 “安乐县主,您就心疼心疼老奴,跟老奴一起下去吧。”他已经五十几的人了,实在是受不住这攀爬之苦。 嘴上虽劝着,只是心里也觉得皇上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他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就在刚刚,皇上把安乐县主逗得咧嘴笑了后,突然的一个急转弯,说是宫外不安全,安乐县主要想见亲人,他可以把人给接进宫来陪她。 论狗,就没比这更狗的。 好家伙,他真真是见着安乐县主的小圆脸一寸一寸的黑了下去,连身上的气势都变了,不能说如看到皇上般,那是扯,但他当时面对着着实丢人的感觉到了心悸。 只能说,果然不愧是神人。 而皇上做的更缺德的是,在安乐县主黑脸后,皇上立刻抛下被他的话震得目瞪口吊的安乐县主自个跑了。 “不要。” 她竟然被皇上给套路了两次,也许还不只两次,她要为自己的智商再自闭一会儿。 祈公公那个愁呀,想了想道:“县主,现在大家只知道宫里有位新封的县主,还并不认识您。可您若是这会儿出宫,不是巴巴的告诉大家那人就是您,让人跟着到村里去嘛。” 祈宝儿拿白眼斜他,“祈公公,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好蠢?” 皇上亲封的县主,还跟到村里,跟到村里做么?有那胆不? 就算是真有人有坏心眼,明着不敢的玩暗的,可恰恰是暗的她才不怕好不啦。 明的还不好得罪人呢。 祈公公:“……呵呵,哪能呢,安乐县主在老奴心中一直是睿智无双,英明神武。” 呵呵,这夸的好假。 祈宝儿再度支起下巴抬头望天。 她现在可以肯定皇上是不会随便允许她出宫了,正是因为可以肯定了这点,反而让她琢磨不透皇上是几个意思。 陪皇后和改造皇后? 似乎不太像,这好像只是顺带的。 就是有那直觉吧,经过了刚才,她直觉皇上是冲她本人来的。 难不成是因为她牛逼吹大发的‘神人’身份? 也不对,据吴昊远所说,麒麟国的‘神人’没万也有几千,皇上惜才那肯定是会,但还不至于出现一个就会把人困在宫里一个。 那是为啥呢? 祈宝儿想得头都大了。 怎么说呢,一个正常思维的人,一般二般的想不到有人会明知她上有疼爱她的父母亲人,还会想着把人弄回去养。 更想不到的是,这想法这么的奇葩,当爹的不出来阻止,反而是‘助纣为虐’。 “那是谁?” 宫人抬首瞅了眼又立刻低下头小声答道:“回长公主殿下,那位应该正是最近皇上新封的安乐县主。” 大长公主年纪与皇后相差三岁【长三岁】,但大长公主似乎没遗传到皇上‘不老神化’的基因,现年五十四的她,看过去也就只是比正常人要稍微显年轻些。 大长公文长得也不像皇上,更像她已逝的母妃,微胖,圆脸,单凤眼,整个人看过去给人的感觉,尊贵但也亲和。 此刻她的脸上就挂着暖阳牌淡笑,语气中还带着丝愉悦的问道:“是长乐县主?” “……是。” 大长公主深深的看了眼那边,“走吧。” 好不容易呼嘶呼嘶爬上假山的祈公公,一上来就注意到祈宝儿的视线在盯着某个方向,他也顺着看去,却只看到最尾巴两个宫女的身影一晃而过。 “安乐县主?” “那边是哪?” 祈公公虽没看清边人主子是谁,但那个方向嘛···也不难猜出主子是谁。 “那是去碎玉宫的路。”顿了下,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加了句:“已逝的梅妃娘娘最后所居便是在碎玉宫。” 也是皇上在位期间唯一一个进了碎玉宫的妃嫔。 碎玉宫啊,这题祈宝儿会,叶嬷嬷有特意和她介绍过后宫的分布。 碎玉宫、碎玉宫,名儿本身就有些怪,碎这字可不吉利。 以这字为命名的宫殿,自然也不会是个吉利的地方。 碎玉宫,又俗称——冷宫。 祈宝儿没有吱声,这可是皇家辛密,她开口多余去问,那就是傻。 身为皇上身边太监总管的祈公公,自然也不会犯议论主子的这种低级错误。 他的任务,是保护好安乐县主,并且午膳时把安乐县主带回去,他做到也必需做到便可。 这人也是逗,爬上假山后,就是一副‘反正劝不动我也就不再继续劝,但任务没完成我会一直和你耗着’的态度。 耗就耗,这人还坐旁边一会儿嘶嘶的揉下腰,一会儿一脸难受的捶捶腿。 你要看他,一脸褶子的脸立马冲你讨好的笑成朵菊。 祈宝儿看了他足有十七八次后败下了阵来,“祈公公,皇上那您不用侍候吗?” 祈公公顿时热泪盈框的捂住胸口,“老奴的县主哦,您可算是理老奴了。” 祈宝儿:“……” 她现在要去造个小金人不? 好在祈公公的不正常也就那么一下后就恢复了正常,呃,算正常的··吧。 “县主您都有三天没陪皇上用膳了,县主您不知道,没了您在,皇上这几天都没好好进食,可把老奴给心疼坏喽。” 后宫生存,要懂闻弦知雅意,皇上最贴身的人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给听的人面圣陪膳的机会,按正常吧,不傻的这时都知道该怎么接话。 可这就有个偏不。 小奶娃眨巴着萌哒哒的大眼睛,一脸‘你说啥’的盯着祈公公,表示:我还是个宝宝呀。 祈公公:“……” 突然无声的笑了,没有献媚,没有卑微的讨好,只是单纯的笑容。 虽然这么想很不应该,可祈公公还是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祈氏后人,当该如此不畏强权。 紧接着,祈公公的笑容落寞了下去。 他虽还姓祈,可在进宫的那一天,已亏对祈氏祖先,再无颜面对祈氏的列祖列宗。 他,已经不配称为祈氏中人。 第274话 这是人话不 一轻一重的两道脚步声缓缓靠近,停在了门口。 龙案后的人只是眉毛微挑后依旧垂首批着奏折,似乎完全不在意门口是什么人般。 御书房门口的门槛很高,针对着祈宝儿的很高,她跨是跨不过去的,只能翻过去。 现在已经步入了十月,整个麒麟国相对来说都属偏北位置,京城虽在麒麟国内是位于居中,但在十月也已是步入了冬天。 叶嬷嬷是个特别尽职的人,祈宝儿一直都是她亲自照顾,怕奶娃娃冷着,从里到外给她套了好几层,最外面还裹了件加厚的狐狸毛小披风。 本来就是个三头身,再这么一穿,走路嘛还好些,翻门槛那看过去就有些,,,呃,, 如果祈宝儿今天的一身蓝换成黑白,那就是妥妥的小食铁兽圆滚滚。 本只是用余光瞄着门口的皇上,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朱笔,手肘抵着桌面支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瞧着。 几乎一成不变的严肃脸眉眼已柔化,嘴角在微微上翘,且越来越翘。 ——难怪从不向他提要求的宸渊, 着实是可爱,不像君氏族里的那些孩子,太过于刻板,不论长相的话,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祈宝儿颇为费劲的翻过门槛。 这娃皮厚,她一点没觉得自个灵魂已经二十几的人刚才那坑沁坑沁的翻门槛有什么丢人。 站稳后整了整衣服,哒哒哒的就朝着龙案方向跑去。 皇上已经习惯了,门口的侍卫们也习惯了,就是躲暗处的暗卫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跑过去而以。 吧唧,抱住龙小腿,“皇上爷爷,祈公公说您最近都没好好吃饭,我今天来陪您吃饭啊。” 看看她是多么的善良,为了天子的胃可谓是操碎了心。 皇上都被她给逗乐了,小鬼精灵,这么点儿年纪,是怎么做到在他面前能如此皮厚? 抖了抖腿,“你不是要出宫?” 怎好意思再吃他的饭? 祈宝儿跟变成了朵云般随着龙小腿的抖动而上下晃动,但,说话的声音却是稳得一匹。 “出宫?谁要出宫?”反正不是她。 这回皇上是被气笑了,已经形成了习惯动作的揪住衣服把人拎到自己面前,“祈宝儿,你当真就不怕朕杀了你?” 这话嘛,好可怕哦!!! 看在白吃了一个月饭的份上,祈宝儿踢了踢悬空的小脚脚,很是真诚的告诉他:“我会跑呀。” 她真想跑的话,皇宫哪困得住她? 分分钟跑给你看。 可谁让祈家村的人有个安定的地方不容易,她爷和傻爹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看在她爷和傻爹的份上,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她暂时还愿意用已之力庇护着祈家村的人。 但如果威胁到了她本人,,,大不了带着老祈家一家子躲山里去嘛。 甭跟她提什么良心,太贵。也甭跟她提什么家族,她欠祈氏一族的,早还清了。 皇上定定的看了她会儿,祈宝儿则是一脸无辜,,实际毫无畏惧的回望着他。 门口的祈公公在进去还是不进去间不断纠结中,等他终于壮起胆子想进去救人时,皇上正把奶娃娃抱到手上,起来往外走。 “摆膳。” “是。” 祈宝儿有一特点,甭管对面坐的是谁,她一旦开始吃东西就是一个‘六亲不认’。 也甭跟她讲啥礼仪,敢抢她食就弄残你是她的‘礼仪’。 好在麒麟国的皇宫里没那些苛刻的用餐礼仪,像祈宝儿上辈子上电视上见到的菜不能吃超过三口这类,这儿并没有。 只是食不言寝不语。 祈宝儿好吃也会吃,小小的人儿一坐上餐桌,啊呜啊呜的一口又一口,嘴巴根本停不下来。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吃播是快乐的。 对于一个食欲并不好的人来讲,看人家吃播同样是快乐的。 很巧,皇上的胃口一直都不大好。 不难理解嘛,再精致再美味的东西,吃多了,你还会觉得它好吃吗? 何况这儿本来调味料什么就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主要还是在形上面下功夫。 而祈宝儿呢,长得好看,吃东西虽快但并不粗鄙,啊呜啊呜的反而像只小仓鼠。 她每吃口东西还都是连眼都咪起了的一脸享受,仿佛到她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人间美味。 皇上就是觉得看着她吃东西贼下饭。 这也正是一个月来皇上不是召见皇后,而是经常会召祈宝儿一起用膳的原因。 一个是被条条框框束缚着的木偶美人,一个是鲜活的吃播,在一起用餐上来说,选谁这压根都不用想。 皇上这个职位,从祈宝儿现在的角度去看,感觉挺没劲的。 饭后也就一老一少俩散了一圈步,还不到二十分钟呢,劳碌命的某糟老头子又回了御书房。 糟老头子更过分的是,往常陪饭,饭后就放她自由了,可今天,她又被拎进了御书房。 宫里人的行动力不能不说一个‘快’字,就这么吃个午饭的时间,御书房的一个角落里已经摆了张长方形双翘耳桌案,桌案前用着一面实木雕竹屏风将里面隔成了个小空间。 皇上把祈宝儿拎到桌案后的太师椅上,“三字经可会背?” 站在太师椅上的祈宝儿瞄了眼桌案,特嘛的哪个这么的‘孝顺’? 只见桌面上已经摆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三本启蒙书不说,旁边连墨都给磨好了。 祈宝儿看着皇上一脸排斥的开始瘪嘴。 “不准哭,你已是个四岁半的大孩子了,若是连启蒙都未曾,如何对得起朕封的县主之位?” 君氏子孙,无论男女,不说个个学富五车,可从无目不识丁一说。 祈宝儿:凎的啦,县主还你好不好,我不要了啦。 皇上像是有读心术般,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君,从无戏言。君,也从来不会犯错。”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不? 这话所呈现出来的专制和霸道先不说了,这话是几个意思啊? 君无戏言,就是这个封号给你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不会犯错,那更简单了,因为犯错的都是别人。 杈的,这不是威胁她嘛。 ——你现在是县主,我亲封的县主,可不能不识字的来丢我的脸,所以你必要给我学。 就是这么个意思。 第275话 小脏娃 祈宝儿委委屈屈的左手握右手,“学过。” “会背?” “会。” “会写吗?” “……会。”你要干嘛? 祈宝儿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然后,在下一刻,她的预感成真了。 只见老皇帝翻开了三字经到‘人之初’这页,摆到她面前,声音冷了好几度道:“写十页,默一页,朕要检查。” 用上了‘朕’字,可谓是相当的严肃认真,没得反驳那种。 祈宝儿两字小胖爪子握得更紧了,颇有死也别想把它们掰开的架式,抬头看着皇上小脸可怜巴巴的。 “没得商量,你现在就是哭都没用,你若不听话,朕马上派人去接你亲人进京,风风光光的进京。” 凎~ 就她家那一群憨憨,这时进京还能留个全尸吗? 祈宝儿恨恨的瞪了糟老头子一眼,抓过都快怼到她脸上的毛笔,“我写。” 俩字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真应了那句‘老小孩’的话,明明是大不敬,皇上却觉得挺有意思,这一个月来他对眼前这个奶娃娃是骂骂不得凶凶不得,今儿这股子憋屈感终于舒散了不少。 本事再大可依旧还只是个小孩,怎能在‘敌人’人面前将自己的弱点暴0露出来? 老皇帝都有些为她开始操心了,这没心机的,要是身边没人护着,岂不是会被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祈宝儿能有什么心机呢,有的话,上辈子她也不会被人坑得拿自个去填了封印。 她做事只讲个随心所欲,讲个强者为尊。 在逃难路上显得她特别聪明,那也只是因为她所面对的人,是一群基本都连自个名字都不会写的农民,老祈家都是读书人会信服她,一是武力,二是因为宠她的滤镜。 一直都听说皇帝很忙,只是一直没机会亲眼瞧见,今儿个,祈宝儿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一国帝王是有多累。 搞不懂某些人非到爬到这位置来受罪是不是有病。 她站在椅子上写着字【木办法,太矮】,因为被大屏风给隔了视线,外面的人只要不绕过大屏风,就发现不了里面还有个娃。 也不知皇上是不是忙着忙着自个都忘了屋里还有她这么个不适合听国事的外人。 约一个时后,老皇帝语气不悦的开始召见朝臣。 可把祈宝儿那个吓的,后宫都不得干政,那还全是皇上自个的亲亲大小老婆呢,她一外人哪里能听这些? 跳下椅子舞着毛笔,一路甩着墨就冲了出去。 “皇上爷爷,我回凤鸣殿去写,我保证,我一定会认真写完。” 背着爪爪站在御案前,忽闪着大眼睛,可乖可乖了。 然后那个今天有点不太正常的老皇帝,头都没抬只冷冷送了她几个字:“没写完你再敢乱跑,朕就打断你的腿。” 祈宝儿:“……” 好吧,皇上好像是真生气了。 不过走前,祈宝儿狐疑的瞄了老皇帝好几眼,总感觉他在使什么坏。 做皇帝最大的‘优点’,那就是脸皮一定要厚,厚到电钻都磨不那种。 奶娃娃的眼神老皇帝不是没注意到,可他就是稳得一匹,连个眼睫毛都没颤动一下,一份一份批着奏折。 牛,你赢了。 祈宝儿耷拉着脑袋,回去继续抄书。 老皇帝这一忙就是一下午,召进御书房的人是一茬又一茬。 同样的,祈宝儿一写也是一下午。只是她相对着显得不知道要轻松多少,在皇上没有召见朝臣时,时不时都会有宫人给她送来零嘴和各种喝的。 当然,如果那些某某妃子送给老皇帝喝的‘养身汤’和补药那些,不转过来给她喝就更完美了。 大哥,这是加过料的好不好。 她还只是个宝宝。 “你闭了听感。” 不知何时,老皇帝负手站在祈宝儿的桌案前,用的还是肯定句。 还扒在桌上握着毛笔写字的奶娃娃没啥反应,不能走,又不敢听,避嫌嘛,她在皇上召 正是因为闭了听觉,她还不知道,就在刚刚,老皇帝当着她的‘面’,和一个白衣老者聊她聊了足有十来分钟。 从未被人无视过的老皇帝不由得怔了下,反应过来后失笑的上前一步,也不嫌脏的一手握住奶娃娃本来粉嫩现在漆黑的小胖手,另一边手抽走了毛笔放到一边。 奶娃娃像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有些炸毛的猛然抬头,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后,又一脸懵圈望着他。 不言不语,但似乎已经在问:你在做什么? 奶娃娃长得是真的好看。 皇上这一生中虽与孩子都不亲近,但他见过的孩子可以用无数来形容,无论是皇室后代还是朝臣后代,都会有意无意的将后辈带到他面前。 不偏不倚来说,就是皇后小时候,和长相更盛于皇后的宸渊小时候,都没眼前的奶娃娃要俊。 只是现在这个俊娃娃,小脸上这一道黑色那一坨污迹,再瞧身上,同样是这一块那一块,整个儿看过去就是一个刚从哪淘气回来的小脏娃。 皇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祈宝儿恍然大悟,但也没看到她做什么,依旧萌哒哒的看着老皇帝。 皇上似笑非笑:“现在能听见了?” “嗯哪。”乖巧jgp。 皇上都被气笑了,“你倒是聪明。” 祈宝儿依旧不说话的乖乖站着。 “小祈子,给安乐好好洗洗,女儿家家,这样子出去像什么话。” “是。” 皇上说完走人,自个也去洗手去了,他刚握祈宝儿手时也粘了墨。 能跟进御书房的宫人,那精明劲儿不是一般人可比,早准备好了干净的水在那备着。 被老皇帝称为小祈子的五十几岁祈公公,亲自上手给祈宝儿洗脸洗手。 平时一有机会就叭叭个没完的人,这会子跟只鹌鹑一样。 洗好后,又叫了宫女来把祈宝儿抱到内殿去换了身衣服。 看看,这儿的宫人周到吧,祈宝儿可是 皇上不可能会去关心这种小事。 老皇帝最近似乎挺喜欢抱崽,祈宝儿被宫人一牵出来,他立刻朝她朝手,“过来。” 来就来,祈宝儿毫无畏惧的松开宫女小姐姐的手,哒哒哒朝着老皇帝跑过去。 宝们,抱歉,昨晚加班,才刚刚回来,发文迟了。 第276话 你是大好人 “你知道吗?朕的御书房里每天有多少人进出过,最迟当夜,京中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 祈宝儿双手搂着老皇帝脖子,头枕着他的肩膀,一动不动的做死状。 “你救了太子,这事瞒不住,除非你们没从盈州逃出来。父债子偿,子债父同样也要还,朕是一国之君,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之辈,赏赐于你,这是朕必须做的事。” 也许是考虑到祈宝儿的年纪,皇上用的是非常浅显易懂的说词。 这是皇上 前阵子,皇上都是‘任她闹,看她闹’的纵容熊孩子态度。 祈宝儿不知道皇上今天怎么了,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对她像是重视了般。 她不知道皇上这改变好还是不好,但可以肯定的是,会更麻烦。 而她,讨厌麻烦。 于是,继续趴着做死状。 皇上也不在意她是什么反应,依旧继续说自己的。 “你是个小神人,有自个的本事,或许还能手眼通天,的确是可以不惧周围的人,甚至是朕,你应该都并不害怕。” ——也不能这么说啦,只是一般般厉害而以。对皇帝她还是怕的,毕竟换个国家生活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可你再厉害,能保证能护着所有家人周全吗?” ——这儿要真待不住,我全带走。 皇上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般,秒打破她的妄想:“麒麟国对外宣称神人只有上万,你却不知,数字远在这之上,只是他们的主子不是朝廷而以。” 祈宝儿:“……” 老皇帝是只老狐狸,祈宝儿不是狐狸但也不傻,都说得这么明了还哪不明白的。 这意思嘛:麒麟国除朝廷外还有很多势力,这些势力里有部分甚至有可能是所有都养着自个的神人。 祈宝儿是个小神人,小神人嘛,就是没成长起来的未来神人,也是可洗脑可培养成忠犬与利刃的未来神人。 得不到就毁掉,这种人在这世上可不少。 祈宝儿支梭起脑袋认真看向老皇帝,“你封我做县主,让我住在凤鸣宫这么长时间,还让我能随便出入御书房,是让大家看到你很喜欢我,也是警告别人,我是你要护着的人?” 皇上眼中露出了笑意,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绕这么一大圈,可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你家人无功无绩,朕不能明着派兵守护他们。暗中朕能护着,可若有人对你们不利,同样他们暗中也能相害。” 祈宝儿嗷呜一声抱紧了皇上的脖子,“皇上爷爷,你是大好人。” 皇上表现出对她越好,暗处的人就越不敢对她家人怎样,否则触动的不是一个祈家村,而是有很大可能直接触动帝王怒火。 如果是为了对付太子,救命恩人全翘了是会影响太子的声望,但仅恁这一点,还不至于能拉下太子。 如果是为了得到未来神人,谁又知道她未来能成长成啥样?也许越来越搓呢? 这么一想,直接和皇上对上就显得特么的蠢,不值当。 好人? 皇上失笑摇头,五十几年的太子生涯,加上坐了近四十年的帝王之位,手染鲜红,亲人反目,他早已与这俩字毫无关联。 不过,稚子这般发自内心的感谢,还是让他心情少有的愉悦了几分。 “那你现在还想不想出宫回家?” 祈宝儿想都没想的立刻摇头,“皇上爷爷让我回,我再回去。” 她在宫里吃得好住得好,还给爷奶和爹娘省口粮了。 祈公公看出了皇上现在心情不错,小声的插话道:“安乐县主,皇上已经命人在京中修缮县主府,县主府的位置都是皇上亲自选的。” 哎哟,不得了了,她在京中要有房产了!!! “谢谢皇上爷爷。” 小脸都笑成了朵。 可有人却笑不出来。 不仅笑不出来,坐在屋内,听着远处传来的叮叮咚咚响,她甚至恨不能冲进宫去问一问。 可是不能,只是早膳时她多说的几句话,母亲竟然狠心的禁了她的足,她现在是连阁楼的门都出不了。 又气又委屈,打小没受过这般罪的小姑娘没忍住扑到床上嚎啕大哭。 阁楼外不远处,此刻正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一身华贵,看过去四十来岁,只是长相有些平庸,若不是一身华丽的衣服撑着,走在大街上和普通人没大差别。 与之相反的,男子不能说是貌若潘安但也是风姿卓众,看起来才三十出头的样子,事实上他也真才三十出头。 这二人正是皇上唯二的女儿之一和孝公主、与其驸马忠勇候。 麒麟国没有驸马不可入朝为官这一说,皇室本来崽就不多,帝王寿命又长,完全没那必要防这个。 忠勇候还是手握大军的武将呢,五万人那也是兵权。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听着小女儿的哭声,和孝公主心疼得不行,她小女儿打小可都是金枝玉贵着娇养着,从来都是笑咪咪的,何时这般伤心到形象都不要的大声哭过? 忠勇候脸带着忧色,“皇上最近宠着安乐县主,御书房都能随便进,听说比皇后娘娘还经常陪膳。 她那般口无遮拦,若是传入皇上耳中,,公主,您是知道皇上的脾气。” 和孝公主脸上一抹尴尬滑过,口无遮拦,岂不是说她不会教导女儿? “此事的确是敏儿有错,相公放心,我会好生劝她。” 忠勇候神色莫名的看了眼和孝公主,轻叹了声没再说什么的转身离开。 和孝公主悠深的目光直看着忠勇候的身影消失才收回,再转头看向阁楼,脸上已经是冰冷一片,哪有刚才的心疼与慈爱? “没用的东西,还有脸哭。桂嬷嬷,你去告诉二小姐,若是一直想不通,就甭出来了。” “是。” 与此同时,同样是公主府的大长公主府内,也同样的话里话外扯到了那位新封的安乐县主。 只是与和孝公主府相反的是,大长公主府这边气氛是一片祥和。 一位娇俏的小姑娘跑了进来,圆圆的可爱小脸上挂着坏坏的笑,“母亲,和孝公主府那边闹上了。” 坐榻上正看书的大长公主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那边不是天天闹,这也值当得高兴?” 第277话 你说巧不巧 皇上只有俩公主,可这俩却偏偏有仇,且,京城内几乎无人不知。 长乐长公主,是皇上的 就算后来梅妃娘娘犯了错,皇上都看在长乐长公主的份上,人是关进了冷宫,可封号依在。 皇上更是将梅妃之事死死隐瞒,并以最快的速度为长乐长公主及时的选了皇上自个的恩师之长孙为长公主驸马,并且风风光光将其下嫁。 卫驸马一表人才,且聪明劲随了祖父,才二十岁就中了进士。 只是其无心于朝堂,中了进士后并未再参加殿试,甚至是弃了官场进了京中的东澜学院教书,现今已是东澜学院的院长。 且卫院长痴情,二十岁娶妻,整整二十二年过去长公主都无消息,连长公主自个都有心要为他妠几门小妾,卫院长却是严词拒绝,独守着长公主一人。 皇室是长寿,可卫家的父母没这技能呀,卫父与卫母直到去逝,都没看到卫院长的孩子出生。 为这,京中不少人对卫院长都颇有微词,觉得他不孝。 对长公主自然也有看法,只是人是长公主,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可说嘛,没那胆。 但不可否认的是,但凡女子,就没有不羡慕长公主的。 端庄大度,那不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哪个女子不想有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相公? 而和孝公主,她不仅是羡慕,她还嫉妒,更是恨。 这俩姐妹的人生,就跟对照组一样。 长公主打小就比和孝公主得皇上的宠,皇上亲自为她选夫,大长公主府就在皇宫边儿上,甚至为了保命长公主的名声,梅妃的事一直到梅妃去逝才被人透露了出去。 而她呢,因为生母位份低自小就没什么机会能见到皇上,到了该成婚的年纪,甚至都没人想起来宫里还有位待嫁之龄的公主。 和孝公主急啊,一急她就想了个破招。 她听说忠勇候长子貌若潘安,还很得忠勇候的喜爱,十之八九忠勇候接班人。 于是,在皇上给忠勇候开庆功宴那晚,整了出捉那啥在床的戏码。 都这样了能咋办? 娶呗,嫁呗。 可偏偏的,事儿啊就是那么的巧,忠勇候长子真正喜欢的人竟然是长乐长公主,还在书房内挂了好些长公主的画像。 别说本来就怨长公主的和孝公主,这事儿就卫驸马都不能忍好不好? 然后嘛,就是一地鸡毛。 这事儿在当年闹得还挺大,两对夫妻经常闹着闹着闹到面圣都常有的事儿。 后来还是做为错误方的忠勇候长子离开了京城去了边关,这事儿才算是告一段落。 只是,两年后,边关传来噩耗,忠勇候长子在与敌军交战中重伤,因失血过多而不治身亡。 更戏剧性的是,忠勇候长子尸体归京的那天,长公主长子出生。 嘿,你说巧不巧。 本来和孝公主府和长公主府就不和,从这之后那更是双方一见面就要掐一架。 甭管是不是和孝公主单方面的找人麻烦,在外人看来,都是这两府不和的铁证。 “忠勇候好难得回家吃饭,敏之在饭桌上骂安乐县主,听说骂得可难听了,好像是虽没明的说,但意思里连皇外祖都骂进去了,敏之被和孝公主关了禁足。” 一听连皇上都敢骂,大长公主的脸瞬间冷了下去,手里的书往旁撕拉一甩喝道: “谁给她的胆子?” 娇俏小姑娘瘪了瘪嘴去捡书,“母亲,您何必和书过不去?还能有谁给她的胆子呢?” 敏之才几岁啊,下个月才八岁生辰呢,能知道啥? 那些子骂人的话,在和孝公主府里,除了那位好二姨母外,还有谁敢骂? “母亲,和孝公主这些年也太不讲究了,她真的不怕皇外祖会生气吗?” 本来生气的长公主被闺女怼得差点没当场表演个岔气,端起茶猛灌了几口才舒缓过来。 “她还真不怕,当年月妃临死前的最后一个遗愿,是求你皇外祖保和孝公主不死,你皇外祖答应了。” 月妃,,哦,那时还只是月美人,那人老实低调在宫里完全没存在感了一辈子,没曾想,临死前倒是挣了一把,替皇上挡了一剑,为女儿谋了一块‘免死牌’。 父皇那时估计连和孝公主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又哪知道她的为人,在月妃的哀求下便答应了。 “你皇外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只要和孝公主此生不做出过分的事,你皇外祖都不会动她。” “这也太……”憋屈了。 长公主轻笑了声,“冰华,身为郡主要知大度,不过是言语上的纷争,不理便是。” 你是玉器她是瓦片,她碎了也就碎了,你有道划痕都是可惜。 冰华郡主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到长公主对面,支着脑袋有些恹恹道:“可是真的很讨厌耶。” 每回他们长公主的人要是碰到和孝公主府的人,对方都会表演个上窜下跳,没实质伤害,可烦得很。 长公主虚空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小家子气了不是,母亲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 别看长公主这温温吞吞像是没脾气般,可这长公主府里呀,从上到下,连院子里的蚂蚁都怕她。 冰华郡主立刻正襟自坐,“他们越不讲理,咱们越忍让,越显得咱们大度。” 长公主摇了摇头,“你皇外祖最是厌烦无理也要搅三分的人,偏她和孝做的都是令你皇外祖失望的事,所以你皇外祖一直都不愿见她。 只是和孝也不笨,这些年,她虽无理,但也只对咱们长公主府无理,虽然名声不怎么好听,大家也不愿与她亲近,可你皇外祖还未真动怒。” 和孝公主除了自个蠢点,处事荒唐外,并没有做出什么大奸大恶的事,甚至就是前面的毛病,也只是针对长公主一人的毛病,长公主府的其它人还都是被连带的。 长公主知道,对于皇上来说,这不过是他两个女儿间的争斗,在不触到他底线的情况下,皇上顶多各打五十大板。 和孝聪明就聪明在这,她不管是怎么窜跳,但从来不做那些阴险害人的事。 冰华郡主笑兮兮的探脑袋过来,“母亲,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从来没有生过和孝公主的气?” 长公主一脸嫌弃的屈指在她额头,将她脑门顶开,“尽没礼数,那是你二姨母。对了,你怎么今儿回来了?” 冰华郡主瘪了瘪嘴,这话题转移得可够生硬的。 第278话 遇到碰瓷的 “我听说宫里多了位妹妹,不是过几天就是曦太妃的生辰嘛,我想去看看妹妹。” “还是别了。” 宫里据传已经乱了套,若她家这只泼猴再进宫,,, 咦颚~, 父皇会扯了她的皮。 冰华郡主贼兮兮的又凑了过来,“母亲,我听说安乐县主长得可好看了,皇外祖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好些人都在猜皇外祖是想收她为义女呢。” “闲扯,怎么可能?”父皇都几岁了,还义女。 “不过好看是真好看, 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娃娃, 就是……”有点野。 一个丁点大的孩子盘腿坐在假山上,那天她远远瞧见时着实是吓了一大跳。 要不是看到探出来的那棵脑袋是父皇身边的祈公公,知晓有祈公公在,小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否则那天她真有可能做出失仪的事来。 她自个长得一般,偏是个颜狗,母后比她还小两岁呢,她和母亲关系就及好,原因嘛,嘿嘿嘿。 遗传了母亲颜狗属性的冰华郡主,一听好看俩字其它啥也听不到了,嗷的一声扑过去紧紧抱住长公主的手。 “母亲,这回您一定要带我去给曦太妃贺寿,我保证,在宫里绝不闯祸。不然的话,我就钻车底让您丢脸。” 长公主:“……” 这谁家破孩子,抽死算了。 被长公主母子俩掂着的祈宝儿,在宫里浪了一个月无敌手后,今天一早, 她终于是踢到了铁板。 “你确定这是你的?”都烤成这样了你还认得?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此刻场面有那么一点点的怪异。 中间一个火堆,火堆的两边对立面,一边坐着祈宝儿,手里拿着根小树枝,树枝一头插着只看外形应该是鸟的生物在火堆上烤着。 另一边,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侧身坐在草地上,脸色有些怪异的看着被烤的鸟尸体,眼中有着明显的伤痛,可你再细看,里面还隐着五分馋意。 两人的身后,都是一名太监一名宫女的俩宫人服侍,这时的四个宫人,中间隔着好几米远的,互相都在瞪视着对方,大有用眼神杀死对方的意思。 “肯定是哀···我的喜宝,我养了它可是有整整三天, 它化成灰我都认识。” 祈宝儿看了眼手里的烤??:“……” 哀??? 她好像是招惹到了不得了的人物呢。 不过话说, 这灰扑扑的难道不是麻雀吗?什么时候麻雀也能成后宫里顶顶尊贵人物的宠物了? “老夫人,您别看我年纪小好骗嗷,您不只想抢我的肉吃,还想要欺负我。我告诉你,我可没钱。”碰瓷的,不要不要。 “嘿,侮辱人不是,我怎么可能欺负你?”谁不知道你现在在宫里能横着走? 再说了,她堂堂太妃之尊,会去欺负一个小孩子? 跌份儿了不是。 “呐,你刚才直冲冲的朝我来,又没靠近我,也没碰到火,你自个就倒下了。”这不是碰瓷是什么? 晃了晃手里的烤麻雀,“我明明烤的是麻雀,你非说是你的什么喜宝。” 小脸一板,一脸的控诉:“你明明是自个馋了,要抢我一个小宝宝的东西吃。” 奶凶奶凶的小脸上只差明着写上:不要脸! 要是祈宝儿是个大人,敢在宫里这么说话,死啦死啦估计是连个全尸都不会有。 但谁让她只是个五岁不到的崽呢,做大人的,你能和一个崽崽去计较? 曦太妃都被说得老脸一红。 没错,这位正是长公主口中的那位曦太妃,也是宫中先帝的妃嫔中唯一还活着的一位。 说起这位曦太妃,也算是位另类的传奇人物了。 先帝的后宫人数众多,曦太妃是先帝已经一百多岁时选秀进的秀女之一,人长得也是上等之姿,却偏偏从未得过宠,在宫中混了三十多年直到先帝去逝时,她也才混到美人的位置。 太妃之位,还是今上登基后才给封的。 可就是这样一位混得比任何一个妃子都差的人,她愣是耗死了先帝其它的妃子们。 现在在后宫里吃得好住得好,没人敢惹她,她也不用理事,真真的过着悠闲的养老生活。 就是嘛,,似乎脸皮真有点厚。 “我这人见不得火,一见火光就脚软,你说,这火堆是你燃的吧,那我刚刚摔倒是不是你的错? 奶娃娃,我看你长得可爱,也不像是故意要吓我,这样吧,你拿一个麻雀腿当补偿这事儿就算了。” 祈宝儿简直目瞪口呆,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比她更无耻的人! 还说不是碰瓷来坑她的? 一个小拳头怼了出来,五爪张开,满是软肉肉的小胖手左右晃了晃,“一个麻雀腿五十两银子。” 曦太妃呼一下坐直了,“你这也太黑了,后宫里皇后娘娘的月例都才百两银子。” 那还是扣除了日常开支外还要打点宫人呢,你一个拇指大的麻雀腿开口就要半个月的月例。 祈宝儿不理她了,把烤麻雀举到面前开始呼嘶呼嘶的吹气。 这奶娃可坏可坏了,她往曦太妃方向吹。 曦太妃在宫中的确什么好东西都吃过了,但还是那个老问题,这世间调味品太少,菜品也少,吃东西大部分也就是吃个原味。 烤肉嘛,曦太妃自然吃过,可在她印象中的烤肉,无论是什么肉,都有股腥臭味,吃着不显香,反而令人做呕。 要不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妃级别人物,哪能被只烤麻雀给吸引了过来? 这事儿的源头还得怪祈宝儿这个吃货。 事情要说到昨天。 祈宝儿昨天和皇后说了那些话后,皇后就一直心情不好,皇后这人不会隐藏心事,因为她心情一不好就胃口不好。 为此,祈宝儿的良心跑回来探望了她,看着郁郁寡欢的皇后,她心里有一丢丢的愧疚。 但你要让祈宝儿弄出个江汉全席来,那不可能,她抄个青菜都能抄糊。 唯一能拿手的,也是前世唯一熟悉的,就是在林间出任务时不想一直啃干粮打牙祭的烤肉。 至于材料,那不简单,开个单叫宫人去准备,宫里没有就宫外去采买。 五香,辣椒这些她都让人磨成了粉装一个个小瓶里。 然后嘛,祈宝儿教了凤鸣宫小厨房的人该怎么做后便当了甩手掌柜。 本来想找皇后娘娘玩,可人家困觉去了,于是她只能悲催的跑出来溜哒了。 至于烤麻雀,纯是一时兴致。 第279话 曦太妃 皇宫里的天,自然是不会有飞禽乱飞的情况发生,也就更不可能有被祈宝儿看到再打下来现烤的事。 准确来说,皇宫里是禁止侍养任何宠物。 有神人的存在,谁能保证身边没个懂兽语的人藏着? 的确是防不甚防,毕竟老鼠什么的也做不到完全清除,但也不得不防不是,能防住一点是一点。 祈宝儿会来这烤肉,自然是让宫人去御膳房那拿了麻雀来,没有现成的很简单啊,去采买来。 所以刚才曦太妃说是她的宠物,祈宝儿能毫不气弱的义正言辞来怼她,宠物都不能养,哪来的宠物之说? 祈宝儿的技术是真不怎么样,已经烤好的麻雀看过去基本是一坨黑。 但架不住它香啊。 微微有些焦,可在浓郁的孜然味与五香味中,那点焦也成了独特的香味。 曦太妃被这些香味直击着,没会儿眼神都出现了恍惚,咽了咽口水一咬牙,“成,五十两就五十两。” 祈宝儿眸光微闪,翘睫毛颤了颤,低头有些意味不名的笑了。 再一抬头,又是那个单纯得只剩下萌哒的奶娃娃。 没有宫人扑上来不让吃的戏码发生,尊卑有别,主子要做什么,哪有下人说话的份。 祈宝儿进宫后就发现了这点,在麒麟国做主子,比在她前世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古装剧中的主子们要爽多了,真真的说一不二。 就是下人惨,真正的彰显了什么叫没人权,生死只在主子的一念间。 曦太妃身后的宫人拿出银票,祈宝儿身后的宫人接过银票,交易达成。 祈宝儿这才起来绕过火堆坐到曦太妃身边,这位曦太妃也是个奇葩,已经一脸馋相的双眼直勾勾着盯着她手里的烤麻雀。 本来祈宝儿只准备给她条腿,但看着她这没见识的样儿,大发善心的给了曦太妃半只【你是嫌烤焦了吧】。 别看曦太妃年纪不小,那一口牙可是相当的嘎嘣脆,一个翅膀一个腿她连骨头都嚼进去了,要不是祈宝儿的表情太过震惊,都怀疑她会不会整个骨架子都嚼进去。 “你没事吧?”小胖手揉了揉曦太妃的肚子,祈宝儿表示,她真的好操心的说。 别吃出毛病来,那她可就说不清喽。 瞄了眼曦太妃身后那俩都已经急得快哭的宫人,难得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 曦太妃砸吧着嘴还在一脸回味,“俺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舒坦,太舒坦了。” 祈宝儿:“o(≧口≦)o” 俺? 舒坦? 老了老了,也没几年活头了,曦太妃早不在意了。 看到小姑娘惊得小嘴都快能塞进一个鸡蛋,她好笑的伸手把那小嘴给捏合上。 “早已经不是秘密啦,我老家是西北那旮旯的,还是西北一个很偏远的村子,老了,离开太久了,我自个都忘了那村子叫啥名儿。” 把奶娃搂进怀里,一辈子没抱过孩子的曦太妃,奶娃娃软呼呼的,轻嗅下便能闻到的奶香,都让她心肝跟着颤了颤。 只是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曦太妃又有些惆怅。 做女人,哪有不想拥有自已孩子的? 可她啊,偏偏就没那命。 依稀记得,那时他们那的县令家里没有适龄的女孩子,不知怎么的联系到她的父母,二两银子买了她来代替。 曦太妃跪过求过,最终还是不得不认命。 那时她只会讲他们村的方言,就算是被教了几个月的京话,可口音还在那摆着。 进京进了秀坊后,偏远乡下来的本不自信,说话嘛还带口音又被人嘲笑,她便越来越不敢吭声了。 选秀女进宫这种事皇上是基本不过问,太后在由太后拍板,如果太后不在由后宫中掌凤印的人拍板。 皇后看曦太妃虽长得好看,不过畏畏缩缩的性子看着就不是会惹事的,这不,曦太妃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进了宫。 然后嘛,过上了混吃等死的生活。 她胆小,见个县令全身都哆嗦呢,跑皇帝面前去露脸争庞这事儿,完全不可能。 进宫的秀女最低级别是采女,好家伙,她就在采女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去跟粘住了一样,一坐就是三年。 三年后又是新的一轮选秀,这前一批怎么的也要提一提,至少采女的位置不能再被占着。 皇后一查,哦的个天,采女的位份上,就剩这么一位。 不惹事是的确不惹事,可没让你直接‘隐身’啊! 采女份例低,一个月才五两银子,一天才两餐,你又不得宠,标准是啥样已经不重要,反正给送餐的太监每天就给她送俩馒头。 皇后看到查的这些之后,还以为会看到个骨剩如柴的人呢,没曾想人家气色比她还好,日子过得比她还舒服。 所有采女都住在承风宫内,只是不到一年,其它的采女都从承风宫飞升了出去,承风宫反而成了曦太妃一人的天下。 也不造她哪弄来的种子,自个在后院开了地种上菜,她还搭了灶,两个馒头是主食,菜她自个有,基本上达到了自给自足。 承风殿本来就偏,曦太妃自己不出来的话,其它人或主动或被动的也就忘记了有她这么一号人。 吃喝不用愁,又没人打扰,人家小日子过得可悠闲了。 这下皇后算是彻底看出她不争不抢只想过自己日子的心思,索性的给她封了美人位份,牵居到另一个宫主也是位不争不抢性子的妃嫔宫里。 曦太妃那屁/股是真沉,美人位份一坐,就坐了大半辈子,愣是把先帝都给耗死了。 祈宝儿听完小椰子说的这些,人都有些恍惚。 秋雨唏嘘着,“奴婢听说曦太妃一生都未见过先帝呢。” 便是现在荣养着,可身为先帝的妃嫔,却连先帝的面都没见过一次,感觉好像挺可怜的。 小椰子十五岁,秋雨十三岁,是祈宝儿进宫后的 这赏她的意思,不是暂时的服侍她,而是从此都是她的人,以后得要她出钱养着。 祈宝儿在前面扬了扬手,“我倒是觉得,曦太妃才是真正通透的人。” 秋雨不明白,都能做出和县主您抢麻雀吃的事,从哪看出通透来了? 不明白归不明白,可身为一个下人,自己心里琢磨可以,主子说的话自己不懂还要去问主子,也就不配再跟着主子了。 小椰子眸光微闪,靠近了祈宝儿些小声说:“县主,曦太妃是特意来找您的吗?” 他完全没看出来这点,还真以为是巧合呢。 第280话 还算没蠢透 祈宝儿没有直接回答这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想想,一个没有心计的人,采女、美人,她安安全全的三十几年过去了。” 啥叫后宫? 一个公的一群母的抢。 进了宫后,谁管你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有几个不是觉得你有威胁要么拉拢要么除去? “你再想想曦太妃现在住的长春宫在哪个位置?她都已经这个年纪了,散步要跑这么远吗?” 这儿可是离凤鸣殿近, 而长春宫呢,在后宫相对偏东的位置,来这得且走呢。 八九十的老太太,出来散个叔要跑这么远来? 如果说是习惯运动,那为什么以前没习惯就今天习惯? 她这个月在宫里可是不管前面还是后宫,各个园都和皇后一起浪过,怎么就一直没碰到过这位太妃? 小椰子心里一个咯噔, 忙快步上前的挡到祈宝儿前面噗咚一声跪下。 秋雨没看明白啥情况, 但也是迅速上前跟着跪下。 宫里的宫人都是动不动就跪, 一开始祈宝儿还很是不习惯,被这俩跟了一阵子,怎么说都没用后,嘿,她反而被跪着跪着跪习惯了。 前路被挡,祈宝儿停下脚步看着小椰子,眼神寻问:咋了? “县主,奴才冒犯了。”小椰子神情严肃的祈宝儿嗑了个响头。 然后依旧保持着跪的姿势,把祈宝儿给扒拉到眼前上下检查了一通。 小椰子这样,秋雨也反应了过来,跟着也紧张的加入了检查队伍。 这俩那个细心的啊,连头发丝都不放过。 还叨叨嘟嘟的。 “衣服没问题。” “手上腿上也没针眼。” “脚,鞋脱了脚看下。” “好···脚没问题。” “头发,头发,闻闻有没药味,还有头皮。” 祈宝儿:“……我没事,没人能害我,曦太妃也没想害我。” 这俩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祈宝儿没想到, 这头俩没解决,还有更严重的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安乐县主怎么了?”祈公公那特别有穿透力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祈宝儿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她知道,这下麻烦了。 果然,祈公公啥解释都不听,他也听不进去,冲过来抱起祈宝儿就是一路的狂奔,而且方向,还是朝着前面去的。 边跑这丫还用他那特别有的声音边喊:“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祈宝儿鼓着小脸对着祈公公的耳朵:“站住。” 小奶音吼还是有威力的,六神无主的祈公公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好歹倒腾着的两条腿停了下来。 祈宝儿怕他又来个‘快传御医’,忙在他耳边接着说:“我没事,是小椰子和秋雨太紧张啦。” “有事就来不及了。”祈公公两条腿又倒腾了起来。 祈宝儿:“……停下,停下,你再不停下我要生气啦,我生气起来我自己都怕。” 生气啊,那祈公公还真怕。 祈公公有幸曾算是亲眼见过祈宝儿生气。 那夜里宫中进了刺客, 守着凤鸣宫的麟卫【皇帝身边的暗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让其中两名黑衣人摸进了凤鸣宫。 等皇上带着人赶到凤鸣宫时,大家原以为的会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啥都没发生,只有两个已经被打得都看不出人形的东西被扔在地上。 还是叶嬷嬷告诉祈公公,安乐县主有起床气,这俩摸进来吵到了她困觉,安乐县主生气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想到那俩看不出人形的东西,祈公公再次顿住了脚步。 只是最后,还是传了御医,因为惊动了皇上。 祈宝儿的三头身太具欺骗性,皇上很难真的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宫里到处浪,明的祈宝儿只有俩宫人跟着,可暗里嘛,麟卫里也是有神人的,神人对付小神人,皇上派了个能隐身的麟卫跟着她。 这个厉害的,祈宝儿一直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隐身麟卫看到小椰子把祈宝儿翻来复去的检查,都宫里当差的人,哪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立马着转头就汇报给皇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后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都已经五十几的人,怎么能和一个不到五岁的奶娃娃置气? 如果今天她陪在宝儿身边,至少着曦太妃没有机会靠近宝儿。 还好宝儿没事,若是有事,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坐在床边的矮登上的皇上脸色也不好,不过他不是因为其它,而是怒。 事情他已经都知道,小椰子他们看不明白,只担心曦太妃会对安乐不利。 他却是明白,曦太妃这是不信任他。 曦太妃到了这年岁,又无儿无女也无母族,要说还谋什么,也就是人到老了,眼见那天就到来临,谋一个死后哀荣。 对一个从未侍奉过父皇的妃嫔,他念其心性、也怜其在宫中被蹉跎了半辈子,给了其太妃之尊荣,还有何不知足? 难倒真是他看错了? 难倒真如国师所说,是因他的仁慈养大了某些人的胃? 祈宝儿小手边给皇后擦着泪边哄道:“皇后奶奶不难过,我没事啊,她是有求于我呢,不敢害我。” 皇上闻言双眉微挑:“安乐,你从何处看出她是有求于你?” 祈宝儿小脖子一扬:“其实要说求我也不对啦,就是最近我风头太盛了,他们都以为皇上爷爷喜欢我,当然,我这么可爱,又这么厉害,皇上爷爷肯定喜欢我。” “噗~”这臭美的,皇后都没法再继续哭下去。 无奈的戳了下她的小鼻尖:“可把你美的。” 皇上也眼露笑意,“别调皮,继续说。” 宸渊说这孩子聪明,现在让他看看这孩子到底有多聪明。 “皇上爷爷平时肯定太威严了,大家都怕您,也就不敢在您面前说自己的请求。 这不现在出现了个我嘛。 威胁不合适,皇宫里肯定是皇上爷爷的天下,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爷爷。 不过小孩子嘛,好骗。 投其所好的哄一哄,然后呢,我再傻傻的到皇上爷爷面前帮着说好话。” 祈宝儿摊开双手竖了竖肩,“皇上爷爷,您说我猜的对不对?” “还算没蠢透。” 祈宝儿眼睛都瞪直喽:哈哒,会不会说话? 她这气鼓鼓的样儿让刚才还心情烦闷的皇上舒缓不少,这孩子,越接触越发现她是块宝。 “除了这些,你还想到了什么?” 祈宝儿哼了一声别过脑袋不理他,说她蠢,那还问啥? 再说了,她一不当皇帝二不当妃子,懂这些阴谋阳谋做甚? 第281话 帮亲不帮里 真是越发胆大,还敢在他面前耍小脾气了! 但皇上这人吧,他帮亲不帮里。 这个亲,不是亲人的意思,而是谁被他真正放在了心里,那么那个人,才是他要去护的人。 还是那种无条件无原则的护。 皇上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有皇后一个,太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在没出现祈宝儿前,这俩是他唯二放在心上的人。 至于其它,那全是责任与帝王谋略。 祈宝儿救了君宸渊,那是救了皇上唯二放在心上的人之一,查后发现祈宝儿还真就是无意间救的,皇上心里的感激自是不必说。 从私心来说,这是救了他最重要的人。于公来说,她是救了麒麟国的未来。 不过没接触祈宝儿之前,皇上也就是会对祈宝儿护之一二而以,给点赏赐再封个什么县君乡君顶顶天了。 可眼缘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 一,祈宝儿长得好看,这是重点,人对美的事物本身就会有所偏颇,妖之所以能勾/人,那是因为人家漂亮,你要一个皮肤跟老树皮一样的妖,谁理你? 二,祈宝儿不惧他,皇上不说没有孩子缘这事儿,就是周边的人,又哪个面对他不是又惧又畏的?这猛不丁有个奶娃和他亲近不说,还一点不怕他的像对待一个寻常老爷爷一样。 综合这几点,皇上不知不觉着,就将人也放进了心里。 真在乎了,依着皇上这专制又霸道的性子,怎么能容许有人欺负她?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算计。 皇上好笑的把奶娃背着自己的小身板给掰面对自己,“说说。” 皇帝嘛,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还有美人皇后在旁也一直使眼色她也不能视而不见。 “我听小椰子说,曦太妃没有儿女也没有娘家,我们村以前也有一个老人也是这样,后来他求到族长爷爷那里,用他住的那个房子,想让村里在他死后帮他埋喽。” 这话,,皇上和皇后听后都怔了下。 皇上接而大笑的戳了戳祈宝儿的额头,“你个鬼精灵,不过这样也好,朕也不用担心你会被人哄去。” 皇后单纯,还没明白是个啥意思,刚才怔住,也只是担心祈宝儿说出埋的这话不吉利会令皇上不喜。 这会儿看皇上都笑了,皇后也松了口气,至于他们说的话是啥意思这不重要,皇后从来不关心这些。 皇上今天难得的在凤鸣殿留了一下午才走,这让凤鸣殿里的宫人们个个都扬眉吐气了般,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要说皇上宠皇后,那没得说,都已经是独宠了都。 皇上一年进后宫也只一次,就是曦太妃的生辰宴,还只是坐坐就走。 但是吧,咱们这位皇上太过敬业,他是事业排在 叶嬷嬷一开始会善待祈宝儿,正是因为自从祈宝儿住进了凤鸣殿后,皇上几乎每天都会抽点时间过来坐坐。 皇上虽是独宠皇后,可麒麟国并没有取消选秀这一活动,倒不是皇上不愿,而是大臣不愿。 这事儿要扯到皇上刚娶皇后那时。 皇上立后后是有废除选秀的想法,可朝臣们哪个愿意? 这世上什么风最强? 枕边风! 何况女儿/孙女要是进宫后能生下个皇子,未来家族可就有望成皇上的外祖家呢。 不定说家族非得怎么个非凡腾达,麒麟国以孝为先,皇上怎么的也会对外祖家多照顾一二吧? 真有那个幸,只要族人不作死,保家族百年兴盛那是妥妥的。 朝臣心不死,皇上嘛,,,反正那些是你们自个的闺女和孙女,又是不他的,非要送进宫来孤独一生他还拦着做甚。 朝臣们可以拦着皇上不让选秀这事儿,毕竟祖制在那摆着。可朝臣们却没那胆子敢管皇上去不去后宫,一是皇上强权在握,二嘛,你个臣子敢管皇上晚上在哪困觉? 所以三年选秀这制度依在,皇上现在的后宫呢,也挺热闹。 这女人多了纷争就多,一个个但凡是进了宫那都是带着家族使命来的,哪个不想皇上眼光往自个身上放一放? 可偏皇上就是独宠皇后一个,这能不让人嫉妒吗? 要皇后是个强硬的还好,有啥想法你它么也得给我全憋着。 可偏偏他们这位皇后心性单纯如纸,俗称:好欺负。 叶嬷嬷是帮着管理后宫,可叶嬷嬷终归还只是个奴婢,大家明着不会怎样,但暗地里嘛···反正使绊子什么的没少有。 叶嬷嬷都这样了,凤鸣宫的其它宫人又能好到哪去? 后宫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主子强,下人才有底气,主子若是不够强,有个强的坚挺站出来护她,下人也同样有底气。 可偏皇上也及少来凤鸣殿,皇后生了太子后都二十年过去了,也没再有个一男半女。 皇上都生了四个儿女,皇后也生了太子,那指定不是这俩身子有问题。 这么一来,,,皇上肯定是已经厌了皇后。 已经年长的那些不提,有些都学着曦太妃的曾经不是每天口茶养,就是自个开块地出来当起了农妇,提前过上悠闲的养老生活。 只近几年年轻的那些妃嫔可不安分,私底下没少传皇后的坏话,各宫的宫人对凤鸣殿的宫人也种是各种阴阳怪气。 可人家一没明着说你,二嘛,有些又的确是事实,至少皇上不常来凤鸣宫这点就是事实。 憋屈,实在是太过憋屈。 这不因为祈宝儿来了后皇上也常来,凤鸣宫的宫人再出去,那背脊都挺直了不少,以前经常能听到的阴阳怪气也全消失了,只剩下了巴结与奉承。 人争一口气,谁能让他们的这口气舒坦,他们自然就喜欢谁。 “叶嬷嬷,宝儿去哪了?” “回娘娘话,安乐县主回房修炼去了。” “哦,那我便也安寝吧。” “是。” 服侍好皇后退出内殿后,叶嬷嬷抬头望着夜空无声的叹息了声。 其实真不怪外人猜测,就是她这天天跟在皇后身边的人,也不怎么看着出来皇上和皇后真感情有多好。 一个嘛,就是把人四三层外三层的好好护着。 一个嘛,人在她陪着,人走她也没显出失落或伤心。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第282话 回家 祈家村。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原本一片荒芜般的祈家村,已经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 ——原本从国道进来的路,宽也就两米左右,因为几十年没人行走早已经杂草丛生,说是路,其实已经看不出路的样子, 当时进村时,完全凭的是刑衙头的记忆指出,大家伙拿刀愣劈出了条路。 现在这条路已经拓宽到了近五米宽,并且路上还铺着一块块的大石板,看过去就气派。 ——一排排的房子已经全屹立着,除了大小有所差别外, 规格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那种类似于四合院式的院子, 门一进去是个大院, 前正房,左右两排的东西厢房。 ——再往其它地方看,田间已有不少人在劳作,河边妇人们在三三两两挤成堆的洗衣洗被,路上时不时窜出三两个孩子们奔跑着玩闹。 这儿,如果是一个知其过去的人看到,它已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村子。 几辆马车从官道拐弯进来,又缓缓的朝着村子驶来。 祈家村别看处处都是马上要建好的新房子,可它那个穷的啊,除了老祈家大房外,也就老太爷家可能还有些家底。 可问题是,就算是有家底,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在这可都是人生地不熟。 所以今儿突然的出现这么多马车朝他们村来,一下就引来了河边一群妇人们的注意。 “那些谁啊?”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来找咱。” “会不会是找宝儿她爹?” 是的,祈康安从逃难路上的安大爷/安大伯,在这安定下来还没多久, 又恢复成了宝儿她爹。 大业媳妇突然一脸惊呆的手里的衣服都掉到河里,好在位于她下流的一妇人眼明手快的及时将衣服捞起,这才没让衣服顺水飘走。 “你咋了?”现在家家户户都没几件衣服,这要是飘走了得多心疼? “宝,是宝儿回来了,肯定是宝儿回来了。”大业媳妇激动得身子都在发抖。 衣服已经不管了,踉跄的起来朝着大路就跑。 “宝姑姑?真是宝姑姑回来啦?” “宝姑奶可算是回来了。” “别乱喊,咱宝姑奶现在可是当了官,是县令呢。” “你才别乱喊,啥县令,是县主,比县令大着呢。” “哎呀你们俩别吵,看,看,马车拐弯了,是去老祈家大房那的,真的是宝姑奶回来了。” 没会儿呼啦啦的河边已经一个人不剩,至于丢在河边的盆和衣服, 祈家村现在民风可好着哩,就是谁银子掉了都不怕会没。 老祈家大房的宅子还没盖好, 也是现在村里唯一还没建好的地方。 要全青砖红瓦,里面还要亭台阁楼,地方又大,这可不是一朝一兮就能完成的工程。 和村里的房子不同,村里的房子就是老太爷家,也都是选了建土砖房,那个速度快,人多的话半月一月的基本就能入住,这时间还是晒土砖要占用去好至少一半时间。 所以,祈家大房现在住的,依旧还是祈宝儿离开前盖的那俩屋。 反而显得祈家大房现在住得最落魄。 前面没有院墙挡着,正在灶台忙活的田老太抬眼就看到了马车朝他们家方向拐来。 她先是愣了下,紧接着就是狂喜。 指定是她的乖乖回来了。 “乖乖,奶的乖乖回来了,肯定是奶的乖乖回来了。” 老太太手里还拎着勺,原意是挥舞手,现在是挥着勺,两条腿都倒腾出风火轮的朝马车方向一阵狂奔。 祈宝儿不等马停直接跃下马车,挥着两只小手朝着田老太跑去,“奶,我好想你啊。” 一看到孙女,田老太的泪再也不受控的落下,她已经没功夫去擦,直盯着朝自己奔来的孙女怎么看也看不够。 “奶也想你,奶想得心肝都痛了啊。”你咋才回来啊。 祈宝儿扑进田老太怀里对着她满是泪的脸吧唧就是一口,“奶。” “哎哟,奶的乖乖哦。”瞬间治愈。 田老太搂起孙女转头就走,也不知啥时候掉地上的勺子她都忘喽,至于已经停下的马车,她也全无视了。 还有紧跟着祈宝儿也跳下马车的小椰子和秋雨这俩,老太太表示,她压根就没看到。 “乖乖,京城好玩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在田老太看来:吴大公子虽说是皇上要召见她家乖乖,可皇上那是谁啊,天子呢,召见肯定就只是见一见的意思,乖乖走的这其它时间,指定是在京里被吴府留下来到处玩了。 毕竟吴府报恩的诚意他们可全看在眼里,她家乖乖进了京,吴府要留下她好好招待一翻这是可能性最大的事,全家都不带怀疑的。 “奶,我没在京里玩呢,我都在宫里。” 田老太左脚拌右脚一个踉跄,差点没将手里的祈宝儿给甩出去,好在小椰子跟着紧,及时上前将人给捞了过来,秋雨也敏捷的将田老太扶稳。 “啥?你说你都在哪?”她刚才是耳鸣了对吧? 祈宝儿注意到已经一群村民朝他们这来,朝奶眨眨眼,“奶,咱们先回家啊。” 就算分别了近俩月,奶孙俩的默契还是在的。 田老太顿时胆也不颤腿也不软,支梭了起来也没管扶她的是谁,终归是孙女带回来的人,后头再说。 “乖乖,你们先回去,奶去对付那些娘们。”话落,人已经在几米开外,并且还是继续往村民们来的方向迎过去。 有奶奶出马,祈宝儿哪还用操心那些人,背着爪爪回家,边交待道:“把东西都搬进屋,然后该回去的回去,这不管饭。” 小椰子愣了下笑了,“是。” 县主还有这般使性子的一面,是因为回家了,自在了吗? 一起来的是六辆马车,全都是很普通一点没显身份的马车。 祈宝儿坐了一辆,后面的五辆都是皇上和皇后他们送的礼物,哦不对,应该叫赏赐。 屋子外地方大且平趟,马车可以直接停在门口。 小椰子是个能人,看到祈宝儿进的是那个屋后,指挥马车停在屋门口,将车里的东西都搬进去后,再换下一辆。 这里面好些东西可都宝贝着,县主要不要送人那是县主的事儿,现在嘛,还是放在县主的屋里为好。 毕竟有些是皇上赏的东西,若是出了差错可是麻烦事一件,对谁都不好。 第283话 有人落水 “来人,快来人啊,有人落水啦~” 小孩子尖利到劈叉的惊叫声传来,连离着河有两三百米开外的祈家大房这都能隐隐听得到。 祈宝儿本来身为修灵者耳力就强,小椰子和秋雨俩也是习武之人,一定耳力也是有。 祈宝儿坐马车累了想上床休息会儿,秋雨正蹲地上给她退鞋。 一听这呼声祈宝儿呼就站了起来往外走,秋雨同样听到了呼声,这儿是县主的家乡,秋雨没二话的拿上披风也忙追了上去。 祈宝儿这回没咻一声就到现场,因为她刚出门就听到人已经被救上来了,而且,还不是脚滑落水,而是自个跳下去的。 啊哒,这货顿时双眼燃起了八卦的亮光。 祈家村到了这的人,真可以说是一路九九八十一难都过来了,安家落户就是那最后一哆嗦。 现在这最后一哆嗦都哆嗦过了,竟然还会有人想不开? 就,有点迷。 原本一群狂奔而来的妇人现在已经又朝着大河的方向狂奔回去,里面还多加了个田老太。 这个急急的嚷着是哪个娃儿这么不小心。 那个担心是自家的娃恨恨的表示等下回家一定要先来顿竹板抄肉片。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个河边,然后嘛,,,全哑了。 只见岸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裹着一身男子的衣服瘫坐在那瑟瑟发抖,瘦到还不到巴掌的小脸惨白惨白的。 十月的天已经渐寒,衣服被河水一泡再冷风一吹,,, 小姑娘的旁边两三米外站着个十四五岁只穿越里衣的少年,明显着,小姑娘身上披的正是他的外衣。 这人祈宝儿认识,是祈康豆家的长孙祈富财,当初在三合镇一起选马送给她的其中一个。 “这不是二喜家的九妮?”田老太不知什么时候跐溜到了祈宝儿身边。 而祈宝儿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先了个绝佳的位置,站在人群下方的一大柳树旁,河边的人看不到她,她能看到河边的一切。 她可不想引起轰动这时。 “九妮?”是她以为的那个九妮的九妮吗? 田老太知道她想问啥,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你还记得良叶家不?二喜是良业家三房的长孙,娶的是以前咱们隔壁田家村的媳妇儿。” “二喜两口子也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成婚后人家要是三年能抱两已经是顶顶大的福运,这两口子是年年生。” 只是嘛,年年生,生的却一直是女娃。 “前几天听说又怀上了。”田老太说着自个都感觉羞臊。 到了这儿怀上还好,可问题是,高大夫去一查,竟然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啥意思? 这是还在逃难中给怀上的。 那几个月,大家伙可真都是吃住全在一块呢。 可真是为了生个儿子啥都不顾了。 祈宝儿听得都有些恍惚了,“所以,奶,他们家有九个女孩?” “那倒没,就俩,长女和二女已经嫁出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中间几个都没活下来,家里就剩九妮和十三妮这两个。” “噗~”十三妮!!! 那边一个妇人已经背着十一妮匆匆离开,其它人有跟上去的,也有留下继续洗衣服,不过留下的叽叽喳喳都在聊着十一妮这事儿。 小村子里没娱乐啊,这新鲜出炉的八卦,且能成为谈资不短时间呢。 祈宝儿也无声无息的迈着小短腿回家。 田老太倒也想陪孙女回家,可那一条人命呢,有些事爷们说没用,就是得她们娘们出面,在场的娘们里就她辈份最大,得去瞅瞅。 祈宝儿前腿到家,后脚祈老头迈着大长腿匆匆回来,爷孙俩我想你你想我的又是一阵亲妮。 那股子久别重逢的热切亲妮劲过去后,祈老头倒是没像田老太一样问祈宝儿在京中的事,而是如曾经般的端起孙女去他们还在建的宅子。 “乖乖回来时应该瞅到了,大家伙都已经住进了新房子里,我们打听过,这边冬天也会下雪,有时雪还不小,所以都没舍不得,全用的瓦片。 田,咱也开始开垦起来,就是废了二十来年,说是良田其实早就成了荒地,得多费把劲。” 登记在九常镇的档案里,祈家村这地有多少当时让买的时候就是按着那来,虽然便宜了不少,可再怎么便宜,他们现在都和重新开荒没啥差别。 开荒还有个三年免税呢,他们这划到手里的地可没有。 吃亏肯定是吃亏,可有啥办法? 他们整个村都属外来村,不服,不服得起吗? 徭役兵役你怕不怕。 “不过这有一点贼啦好,山里下来有好几条小河,村里的田都不用怕会缺水,也就是一开始费劲些,往后等能种上粮就好了。” “你发现的果林那儿我们已经给围起来了,里面归整了后,村里给开工钱的请了四个人守着果林,光靠救济粮可不成,卖了果子的银子正好能买粮,怎么的今年的年总得过。” “你爹也把有些身手的重新给安排起来,每天轮换着上山,一是探查下山里的情况,二也是打到些野物打打牙祭。” “村里还有件吉事,是你三爷爷家,你四堂哥和隔壁小河村一家姓王的姑娘定了亲,成亲的日子都已经选好了,就在下月初六。” “附近都说云华观里的道士很准,哦,云华观就在永安城外头的山上,爷和你爹还有你开山叔都去过,很热闹,那个人挤人的,改天爷也带你去瞅瞅。” “我们请了云华观的李道长来看过,咱们村真是给人给设了什么阵法,李道长说是一个什么困阵,名字老长了,反正意思是说不是个好人弄出来的阵法。” “那俩大院不是阵眼,阵眼原来在已经被封了的那口井里,那恶人可缺德了,在井底下埋了东西。” “李道长当时不让我们靠近,他带着徒弟们自个把东西挖出来带走了,说是要拿回观里毁掉。” “那俩院子现在已经都拆了,李道长给咱另选了盖祖祠的地儿,也给咱选了开工的日子,在年后。” “哦,还有学堂,选在靠近后山那边,那边清静。” “还有还有,你奶和一群老娘们一起抓了不只鸡仔来养,就在咱们屋的后面。” 太久没见到孙女,祈老头叭叭叭的恨不得把村里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孙女。 第284话 彻底活过来 老祈家大房宅基地是买得不小,可没准备买了多少地就盖多大的房子,从老到少加起来不到十口人,要房子真往占地十几亩去建,那一家子住里面也就没啥人味儿了。 乡里人,暂时着没准备着买群下人,主要是田老太和叶三妮不乐意, 觉得如果盖大了房子要买外人来凑热闹,那不是等于钱为别人盖房子,欠不是。 所以新房子面积总共也就占用了一亩多点,以后要是不够的话,再建就成,反正地是自个的。 前院都已经盖好,现在一群人正在中院奋斗。 中院是准备来一家人住的地方,老祈家不讲究啥男女分个前后什么,一家子决定都住在中院,热闹也更像个家。 祈老头抱着孙女没有走近,那边正盖着呢,灰尘大,他可舍不得孙女过去吃灰。 两人只在已经盖好的这边。 祈老头指着一个位置,“乖乖,那儿以后就是你的院子,本来是想盖个阁楼的,可庞工头他们不敢盖二层的楼,爷去打听过,盖二层甚至三层楼这样式的,得是朝廷的工部才能盖。” 庞工头是属于私人工程队,不是公家的建筑队伍,懂不懂不重要,反正没那资格盖。 并且,要盖超过一层的房子,对房主的身份也有要求。 祈宝儿现在的身份倒是足够有资格,但他们这房子开始盖时可没有。 老祈家大房接到祈宝儿被封为县主的圣旨后,不是没想过要盖阁楼, 不过后来大家一起寻思后,还是决定就盖普通的一层楼就好。 咱就是乡里人,就算是有了封号咱也没靠山,还是低调点好,省得给乖乖/宝儿惹事。 就一层也挺不错啊,咱往好看大气了盖嘛。 祈宝儿对房子咋样没大要求,别像她刚到这世界时住得那土墙矮顶就成,足够宽敞,住着舒服就行。 至于二不二楼的,不重要。 “爷,我都可以的。爹娘和大哥三哥他们呢?” “你爹带人进城买粮去了,正好有牛车进城,你娘也带着你哥他们去城里逛逛。” 难怪她都回来这老半天了竟然没见着他们。 “爷,是救济粮不够吃吗?” “指定是不够,救济粮哪有管饱的?” 这不怪永安城,朝廷只是救济,又不是养肥你。 啥叫救济, 说白了,就是保证个不死而以。 永安城已经是非常厚道了, 一人一天有一斤的粮。 “咱以前只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还真是啥都不知道,咱朝廷这两年可不容易,好些地方都遭了灾,不是旱就是涝,还有地龙翻身。” 难怪着他们办户籍时看到也有不少的难民在,明明他们从盈州逃出来没多少人,到永安城的据他们所知就更少了。 原来是各地遭了灾的难民不少都往京城跑,沿途有城镇收留的就留下,能到永安城这种大城来落户的,都是像他们这样算是有关系的关系户。 都是/不是接收的城有亲戚,就是京中有关系。 所以他们是幸运的,因为这特殊性,对于他们这些难民,官府不会为难,百姓也不会太拿白眼看他们。 救济粮嘛,也是给的最充足的。 “听说靠北那边好些地方难民就是落了户都拿不到救济粮,有些就是拿到了,也都是发了牙的大豆这些,压根不能吃。” 唉~ 他以为就他们遭了灾呢,原来他们要没人祸还是顶顶幸运的。 “爷,你好厉害,咋打听这么清楚?” “这还得亏你三爷爷家,你四堂哥不是定了小林村的王家姑娘,那王家是小林村的前里正家,现里正也是他家亲戚。 两家定了亲后有来有往,这不话头就多了。” 他们这一带附近六个村都是归属九常镇但离永安城近,永安城那是什么地方,全国各地人来人往的,自然消息就通。 祈宝儿有点不明白:“四堂哥挺憨的一个人,咋这么本事呢?” 三爷爷家的四堂哥可闷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屁那种,但/是个实诚人,有事找他,总是麻溜的给你做得好好的。 祈老头失笑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四堂哥这回可真全是运气,他跟你爹上山碰着野猪群了,那王家姑娘也跟着自家兄长上山采野味···” 是个英雄救美的故事,王家姑娘被野猪吓得人都被定了身,是四堂哥在王家姑娘被野猪角怼到前把人给扑倒救下。 当时祈家村汉子有十好几个都在场,看得真真的,还有人王家姑娘的三个兄长,也看得真真的。 救人归救人,可你把一黄闺女给扑倒了这是事实。 正好男未婚女未嫁,两家一合计,其实也没得合计,这种情况啊,俩不在一起都不成。 否则王家姑娘的名声可就完了。 世道终归对女子是不公的。 祈宝儿还是感觉怪:“咱村不是一直不吉利,咋人家前里正家的姑娘舍得嫁进来?” 她都担心过村里的小伙姑娘们要内耗呢。 “王家的三个大舅子在定亲后一直有来帮你三爷爷家盖房子,爷一开始也担心他们是不是有问题,问过才知道,咱们村不是请了李道长来看过,李道长他们回去后没多久,就从云华观传出话说咱这没问题了。 说到这,最近城里也传出些奇怪的消息,说咱这村里有高人。 乖乖啊,这不会有啥事儿吧?” “爷,有这传言是在我成县主前还是后?” 祈老头想了想,,“好像是在后,以前没这传言。” 祈宝儿一想就知道这消息肯定是路通判让人传的。 祈家村这地界不吉利这不是秘密,他们以前又全是难民的身份,被官府给落户在这么个不吉利的地方,可以想见大家会怎么看他们。 被官府都不待见的人,老百姓会待见你吗? 一群外来者,要是被本地人不待见了,将来的日子能好过到哪? 但要是这村里有个高人嘛,那就不一样了。 再有着云华寺传出的消息【祈宝儿都不得不怀疑这也是路通判的手笔,毕竟真正的道士可不管世俗这些杂事】,很难不令人怀疑祈家村的这位高人正是和道士做着同一行的高人。 这么一来,祈家村不吉利的传言就会渐渐削弱。 再因她已经被封为县主,村里有个皇帝亲封的县主,官府不待见这点也就不存在了。 几相一结合,祈家村就能彻底活过来。 第285话 见识太少 晚上祈康安等人回来又是一通亲妮见面会。 一个个都有着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只是真见着人了,却反而什么都问不出口。 “大郞三郞,别扰着你们妹,去叫你们二叔一家和三叔一家还有你姑爷他们过来吃晚饭。” 围在妹妹身边的两个郞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想走,可没办法,奶奶发令,不听不行。 “妹,大哥很快就回来,大哥今天给你买了好些东西,等我回来咱再一起看。” 三郞立刻蹦了起来,“我也买了,我也买了,妹,等我啊。” 看着跑远的俩臭小子,祈康安呲了声拔腿过去将闺女往怀里一捞就跑。 祈老头见状怒得脸都红了的大吼:“做啥去?” “我带宝儿周围走走。” “走啥走,走啥走,马上就要吃饭了。” 祈康安早窜溜老远出去了,独留祈老头在那跳脚。 忙活晚饭的田老太和叶三妮俩都保持着沉默,一个是嫌老伴太过丢人,一个是那是公爹不敢呲笑。 等祈老头恼着脸回屋,媳妇俩才相视一笑的低声嘀咕起来。 “娘,你说咱宝儿这次回来,以后不会再走了吧?”突然的半夜人被召走,她担心得夜不能眛了好长时间。 他们这些做父母的没本事啊,何况还是天子召见,他们是除了等,其它啥办法都没有。 求人?求谁? 吴府? 人跟你啥关系啊? 人呐,得要脸。 “应该不会吧?”田老太也不太能确定。 咋的说呢,以前吧,就算明知孙女是大殿下的闺女,可在这人世间她就只是他们家的宝儿,划重点,是他们家的。 可现在乖乖被封了县主,四儿私下和她说过,那是也有品级且记录在册的,啥都已经不是他们家人能说了算,而是全凭皇上说了算。 那皇上啥时候又来个召见,或是皇上要他们家乖乖去哪呢? 他们还能拦不成? 唉,愁人。 既然愁人,婆媳俩脑同步的一致越过这问题,不想也就不烦了,孙女/女儿刚回来,她们都该高兴,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说。 “娘,我下午回来看村里怪怪的,是出啥事了吗?” 说到这田老太就来气,“还不是二喜媳妇,你三叔那边定了门好亲事,二喜媳妇瞅着眼馋,也给十一妮在小林村定了门亲。” 闻弦知雅意,看婆婆的脸色,叶三妮就知道这门亲指定不是门好亲事。 果然,“就只冲着银子多去了,一听聘礼二十两连打听都不打听。 那阵子王家大舅子们不是来咱村帮你三叔盖房子,聊天聊着聊着说到他们村有个老赖子也定了咱们村的姑娘,你三叔听着不对,还特意去提醒过二喜呢。 二喜他们夫妻俩可能是在家聊的时候被十一妮给听到了,十一妮才十岁,那老赖子可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这不,把十一妮逼得活不下去了。” 叶三妮听得嘴都惊圆了,“不,不能吧娘,那可是亲爹娘呢。” 而且,十一妮才几岁呀。 再说了,虽然现在日子都苦,可前景是好的,真没到那地步。 田老太瘪了瘪嘴,“那两口子,你别瞅都挺老实的样儿,一个是窝囊废,一个心毒着呢。” 叶三妮还真有点想不出来咋个毒法,在她的印象中,二喜就是个憨厚的老实人,勤劳肯干话不多。二喜媳妇因为孩子生了太多平日里腰都是弯着,同样也是话不多老老实实的。 她以前还和三弟妹说过,这夫妻俩好在是生在祈家村,要生在雷家村【曾经是土匪窝】,还不得被人给欺负死。 叶三妮还没缓过神来呢,田老太又丢下一道雷,“你以为二喜家那些早夭的女娃真的都是养不活?” 叶三妮口瞳孔地震中:啥意思? 也是今天的事让田老太太过气愤,让她特别有吐槽的y望。 “二喜的爹娘是偏心眼,压着二喜一房养一家子。” 这事儿叶三妮知道,应该说是全村都知道。 二喜的爹娘那已经不是一点偏心,而是心偏得没边儿。 二喜的娘生了五个儿子一个闺女,最疼的不是五个儿子,而是唯一的闺女,都舍不得嫁出去,已经有五个儿子了,闺女一个还是召婿。 一大家子呢,在出逃前一直都没分家,二十几口人住在一座还没一百平的院子里,那叫一个挤。 二喜老实木讷,是六个儿女中最不得爹娘喜欢的一个,但偏偏是最孝顺的一个,可也是被压榨得最厉害的一个。 田里的活都几乎都是二喜夫妻在干,家里的活要么等二喜媳妇回去干,要么就是他们的女儿来做。 村里不是没有人看不过眼,可这事儿吧,自个要是没立起来,外人还真不好说什么。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你外人啥事儿? 所以,叶三妮对二喜一直都是怒其不争,对二喜媳妇一直是同情。 出逃时他们家就二喜一房跟着大家一起走,她还为他们一家子高兴过呢。 田老太用‘你见识太少’的眼神看了眼叶三妮,“二喜媳妇亲手掐死过刚出生的女娃。” 那次是她去给二喜媳妇接生,生下的是女娃后,二喜娘在外一直骂骂咧咧,怎么难听怎么来,她待着也不得劲呀,安慰了二喜媳妇几句后就走了。 “那孩子我接生的,生下来时哭得可大声了,可一天都没过呢,孩子就没了。” “娘???”这也不能说是二喜媳妇自个做的吧? 不能吧? “后来是三喜媳妇告诉我,说孩子没了后尸体是三喜给埋的,三喜多瞅了眼,说是孩子脖子上有掐痕,还特意和我说那天孩子没前都没人进过二喜的屋,二喜也一直在地里做活没回来。” 那还能是谁干的? “嘶~”叶三妮倒抽一口冷气,“她怎么下得去手?” “唉~,这种事儿啊,你是见识得少,她这都好歹给埋了,就咱隔壁田家村那,好些生了女娃都直接往山上扔。 教我接生的田阿婆就见过不少,有些还都当着她的面生下就给抱走了。” “那他们媳妇不闹?”自个身上掉下的肉呢。 田老太白了她一眼,“闹?咋闹?闹得过不?”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疼闺女的娘家,将来还得看婆家脸色过日子呢,哪敢闹? 有些是一直没生下男娃的,就更不敢闹了。 第286话 闯祸 分开了两个月一家人又再次聚集吃饭,都说远香近臭,分家之后的重新再聚,兄弟们感觉都更亲近了不少。 但也仅只是感觉。 祈宝儿咬着大鸡腿时不时狐疑的撇一眼自家傻爹,她总感觉她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今儿虽没外人,但二三十人一桌可挤不下,还是给摆了两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 不只是汉子们将酒给满上,田老太这些妇人也都倒着小杯的米酒。 高兴啊,那是真高兴。 就算祈康泰今年万幸能考中,那也只是秀才,得再中个举人,老祈家才能算是换了门庭。 一个个没给祈康泰压力,可心里也着实是没底,科考这玩艺儿,哪有百分百的,几十年都不中的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现在好啊,他们家的宝儿被封为了县主,县主呢,那可是有俸禄可领的从三品。 县令都才九品,考中了进士后出来大部分也才混个县令呢。 不行,不行,他们现在竟然敢觉得县令能用‘才’这个字。飘了,已经都飘了。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月上中天才结束,汉子们都喝高了,连宋书明都得小椰子给背回去。 丈夫有人给送回家,祈悦和文秀还有李琴仨放心的留了下来,帮着叶三妮收拾好才回家。 热闹是真热闹,高兴也是真高兴,可他么的这个累啊,等一切收拾妥当,叶三妮腰差别没能直起来。 不过双手揉着腰进屋的叶三妮在进屋后立马就笑喷出声。 只见大床上祈康安已经醉得是四仰八叉的打着直打呼,旁边穿着身粉色真丝睡衣的闺女和她爹的姿势一毛一样。 差别是一个横着一个竖着,而横着的一个,小胖脚丫子正怼在竖着的一个大脸庞上。 只是笑着笑着,叶三妮的眼又红了。 她闺女总算是回来了,在她看得到碰得到的地方。 之后的几天,祈宝儿跟放飞了自我一样,跟着几个郞在村里是彻底玩疯了。 不是今天上山打猎,就是明天下河摸鱼,偶尔着在村里听听八卦。 稳重的小椰子都没能忍住悄悄和秋雨说:看来县主在宫里憋得够呛。 这天,祈宝儿和大郞三郞仨又拎着俩野鸡一只野兔回家。 兄妹仨到家门口,正好碰到拎着个篮子出门的叶三妮。 大郞:“娘,您这要去哪?” 叶三妮脸色有些难看,但看到三个孩子她还是勉强的挤出个笑脸。 “娘去你们三叔家,又打了野味回来啊,等下你们爹回来叫他先杀了,娘回来了再煮。” 说完人就匆匆的从他们身边呼过。 兄妹仨不约而同的转首,默默的看着安定了下来后已经恢复成过去那般温温柔柔的母亲大人,迈着汉子般的步伐气势凶凶的朝前走着。 三郞:“三叔不会闯祸了吧?” 大郞:“有可能。” 他听奶提过等三叔的房子盖好要给三叔再娶个三婶这事,可如果只是娶三婶,娘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祈宝儿眼睛嘀溜了下,“哥,你们去吧鸡放好,咱们跟上去瞅瞅。” 这也是个行动派,话音还没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靠村尾的三房院子里,祈康福像是被人凌0虐过般的丢在地上,后背上还有个大大的脚印。 祈康安撸着袖子黑着脸站在一边,祈康富则紧闭着眼费劲扒拉的死命搂着他的腰。 另一边是同样黑着脸站着的祈老头,还有已经气得脸色发青的田老太。 “二弟你先放开我。” “我不,大哥,再打三弟可就真没了。” “……你先放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听出大哥已经是非常程度的生气,为免伤及自身,祈康富赶紧松开手并且迅速的后退了几步。 看到这一幕的祈康福:“……” 祈老头:“安子你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祈老头才刚到,田老太比祈老头还慢一步,他俩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报信的高大有说大儿子把三儿子给揍了,还是往死里揍那种。 祈康安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爹,娘,这丢人现眼的狗东西,你们让他自己说。” 祈老头和田老太一听这话,就知道三儿这回犯的事儿不小。 对于大儿子和三儿子,他们更信任大儿子。 祈老头抬脚就给了趴尸的祈康福一脚,“你到底做了什么?是偷、是赌、还是瓢?” 祈康福抱着脑袋吭都不吭一声,大不用沉默来抵抗的意味。 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让祈老头是越发恼火,抬脚又要踹。 还是祈康富有些不忍,“爹,别再打了,老三已经被大哥给揍了一顿。” 再踢可真就要出事了。 祈老头那一脚还是踹了出去,只是多少受了祈康富的影响,力量轻了许多。 “看来老二你也知情,那你来说。” 祈康富:“……”为什么受伤的都是他? 看一眼黑着脸的爹,再转头瞅一眼冷着眼的大哥,,好吧,他说就他说。 事情要从祈宝儿回来的那天说起。 那天去买粮,祈康富一家子也去了。 进了城,在常去的那家粮铺定好粮后,兄弟俩就陪着媳妇和孩子四处溜达。 是的,纯溜达。 祈康安这边是家里需要的东西早已经买齐,媳妇和孩子们进城主要就是看看永安城是啥样。 祈康富嘛,他借的一百两银子盖了房子又买了地后已经没剩多少,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瓣来,永安城里的东西,反正现在在他们夫妻眼里都是贵的,哪舍得浪费银子。 就那么巧的,逛着逛着,他们在一条巷子里,看到了本不应该在那的祈康福。 而且行为鬼鬼祟祟的看着就不像是在办正经事。 众人心里都是一个咯噔。 祈康安和祈康富俩悄悄的跟了上去。 “爹啊,你不知道,那是一个寡妇的家,要一般寡妇也就算了,三弟本来也是合离过的人,谁也甭嫌谁。” 这下换田老太的脸黑了,她是又气三儿子又恼二儿子。 她都已经给三儿相好了,人可是个黄大闺女。 二儿子这说的啥话?啥叫谁也甭嫌谁? 祈康富还不知道亲娘此刻很想敲暴他的狗头,还在那叭叭叭。 “我本来是想冲进去的,还是大哥聪明,让先打听那寡妇的消息,要真是清白人家【家事清白】,三弟都已经往人院子里钻过了,把人娶回来就算了。” 第287话 真实的禄康福 田老太额旁两根青筋直突突,“说重点。” “哦,哦,重点,重点就是,那寡妇不是个好的,更重点的是,三弟都知道,他还舔着脸凑上去。” 祈老头铁青着脸又是一脚,将祈康福直踹到墙边才停下,当场就吐了血。 对亲儿子下这般重脚,足见他此刻的气愤与恨铁不成钢。 “自古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的 你说你是被迫的,当时我就说过,如果你真不愿意,反正事情也没外人知道,该怎么赔我们家认。 是你跪在我和你娘的屋前求着我们让你娶她。 你是我们生的,也是我们亲眼着看着你长大,你真以为你心里想什么爹娘会不知道? 被迫的,好一个被迫。 你不就是不想像你爹和两个哥一样的当个乡下汉子吗?你想进城,你想有一番做为,你想出人头地。 你敢说所谓的抓女干不是正顺了你的意?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手笔在? 祈康福啊祈康福,你算了天算了地,连爹娘都一起算计,可你真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我们全都是瞎子? 我们不过是因为是你的亲人,睁一眼闭一眼的不想伤了情分而以。” 真瞎子祈康富:“……啥?” 祈康安抬腿给了他一下,压着声训道:“闭嘴。” 大哥的威严在祈康富这儿特别好使,立马听话的乖乖闭嘴,只是瞧瞧发着火的爹,看看伤心着正默默流泪的娘,再瞅瞅黑着脸的大哥,他满脑子依旧都是问号。 不只他,墙头上一大一小两脑袋旁边也同样各挂着大大的问号。 田老太也是被三儿伤透了心,“正是我们太了解你了,这才你们夫妻俩怎么闹我们都不过问,就算路上那么难你们非要闹出个和离来,还要分走家里一半的粮,我们也都忍了。 娘心里愧啊你知道吗,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自己知道,那田兰的确不是个好儿媳,可我也没教好我儿子。” 越说越歪楼,祈康安没忍住咳了声:“爹,娘,那些过去了。” 咱现在说的是寡妇的事,还扯以前那些做么? 祈老头沉默了,他一沉默,其它人也没人敢吱声。 冷凝的气氛足有十来分钟后,祈老头冷着脸对祈康安道:“咱祈家没有和风流寡妇不清不楚的人,祈家丢不起这个人,祈氏一族也容不下这种人。安子,你盯着他,要是他还继续和那个寡妇有来往,直接族谱除名。” 这话重得祈康安都愣了下。 对于他们来说,族谱除名可是比死刑还要重的处罚。 祈康富不忍心的看向墙角半死不活的祈康福,因祈康福面向着墙壁,看不清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祈康富还挺担心他现在是醒着还是已经被爹给踢晕了。 感觉还是晕了好,至少没亲耳听到刚才爹的话。 田老太一脸的不可置信:“老头子??” 祈老头是已经狠了心,没再理会其它人的迈步离开。 那决绝的背影,里面熟悉他的几人都读懂了‘没得商量’的意思。 后山某处,祈宝儿与大郞俩在火堆旁坐着,一人手里一只烤鸡吃得喷香。 “三叔咋变了呢?”大郞嚼着鸡翅骨一脸痛心。 在他印象中:虽然因为三叔基本都在城里少回来的原因,没二叔和他们来得亲。但··· 咦~? 他咋想不起三叔太多的印象来呢? 记忆最深的,似乎只有三叔在和三婶吵架。 “三叔没变,只是一直都带着层面具。” “哈?” “三叔娶以前的三婶,要真是被迫的,哪来的四哥和六哥?” 难不成三婶还逼三叔洞房? 这不扯嘛。 “呃···”大郞一言难尽的看着祈宝儿。 妹啊,都谁教你这些的? 祈宝儿没理他,而是想到了她前世曾碰到的一个案子,里面涉及到一个词——情感操控。 可能祈康福做的事没那么夸张,但就依她爷骂的那些话里透出的意思,已经很接近了。 “大哥你仔细想想,钱兰是钱爷爷钱奶奶的独生女,娶了她就等于是娶了钱家,按咱爷说的,想做城里人的三叔,他当年怎么会是被迫要娶钱兰? 咱换个角度去看,你再想想,上赶着凑上去的是不是都不香,钱兰那条件,上赶着的指定不会是一个两个,咱三叔一个农村出去的小二,能有什么优势? 可在一堆上赶着的人中,如果出现那么个异类,是不是就会很容易吸引到被人巴着捧着的钱兰? 然后嘛,估计就是你追我躲,你逼我逃,总之就是:一个‘不管别人怎样,反正我是对你没兴趣’,另一个‘越是得不到,我越是要得到你。’。 过程不重要,结果嘛,一个是‘众目之下抓那啥在床,你还怎么逃?’。另一个是目的达到不说,还把自己放在了被害者的位置上。 钱奶奶另说,钱爷爷指定不是傻瓜,就从咱三叔成了钱家女婿后还一直只是拿工钱这点来说,钱爷爷应该是早看出了三叔的为人。 只是事儿是自个女儿亲手办的,套也是自个女儿主动钻进去,他不认也得认。” “你再想想,咱爹是那吃亏的人吗?可三叔和离的时候,在那情况下分走了一半的粮,咱爹可是一句话没说。” 她爹可是个能自个和她一起躲起来吃煎饼,让亲儿子吃杂粮馍馍的人。 钱家三口和亲儿子比能算个啥? 还不是长子为父长嫂为母,她爹是在替爷还债呢。 这时代的人太实诚,其实这事儿和她爷和爹有个捶子关系?可他们就是自责自己没教好祈康福。 大郞被祈宝儿的一通话说得烤鸡都没心思吃,“妹啊,你在外可千万别和人这么说话。” 要不这辈子指定是嫁不出去喽。 祈宝儿送了他一大白眼。 大郞赶紧转开话题:“妹,你说三叔这回会听话不?我看爷是认真的。” 这问题祈宝儿哪知道,她只知道:“大哥,你要再不吃,我吃完可就回了啊。” 大郞一听立马埋头一口接一口,头都不带抬一下,哪还管什么三叔四叔的。 祈宝儿满意点头,本来嘛,他们就是俩小孩,那些大人的事儿自有大人自个操心,他们小孩子只管吃吃喝喝就好。 没听过有句话吗? ——想得多,长不高。 第288话 借事立威 今儿是个多事的一天,兄妹俩开了小灶刚下山,到山脚就和一大群村民迎面撞上。 村民们纷纷和祈宝儿打招呼,然后又匆匆从她面前走过。一个个要么急切,要么恼怒,还有几个一脸八卦。 这种碰到了祈宝儿却没有把她团团围住的事情几乎没有过,反常得兄妹俩都有些诧异。 大郞看到队伍后方有个相熟的,迅速过去把人拽到一旁,“发生啥事了?” 祈富东:“我们去小河村要人。” “要人,要啥人?” 祈富东一拍大腿,“哎呀,就在早上,二喜媳妇把十一妮骗出了村,她原来早约好了小河村的那个老赖子在村外等着。 二喜中午回家吃饭发现十一妮不见了,逼问了他媳妇才知道人已经被带走了,二喜赶紧去找了里正,里正叫咱去小河村要人。” 大郞:“……哈?” 这又啥情况? 祈富东看前面的人已经走出挺远,急得扯着大郞一起走。 “二喜说他不同意十一妮嫁小河村去,更何况还是个年纪比他还大的老赖子,再说十一妮才十岁呢,成亲还早。” 大郞挣开祈富东的手,把跟在旁边的妹妹揣怀里跟着走,“所以,这事是二喜媳妇自己做的,没经过二喜同意?” 祈富东一转头正正的怼到一又萌哒哒的大眼睛,大眼睛还呼眨呼眨着闪着八卦的光。 不过他此刻可一点没被萌到,反而惊得魂都差点没吓离体,忙推着大郞往回村方向。 “你快带宝姑姑回去,里正特意交待过,这种厌脏事别让宝姑姑看到。” 里正的原话是:大家出村时都小声着些,别惊到宝姑姑。 所以大家伙刚才看到祈宝儿都只是匆匆打个寻呼就跑,至于祈富东,他是走在队伍尾巴,因角度问题压根没看到祈宝儿就被大郞给拎到一边。 现在显然是已经被惊到了,祈富东只希望可别再让祈宝儿看到那些腌脏事。 大郞一想也是,这乱七八糟的,他妹看到还不得脏了他妹的眼。 顿时没了兴趣,抱着祈宝儿赶紧回家。 家里粮食不缺,住得又偏,这让叶三妮可是能放开了拳脚。 闺女不在家时家里人随便咋样都成,现在闺女回来了嘛,,叶三妮不善表达,两个月与闺女分别积压的思念,全化成了投喂闺女的动力。 每天灶台里的火都不灭,除了正餐外,其它时间她都在变着样的做着各色糕点,祈宝儿一出去,身上带着小挎包永远都是鼓着。 “娘,又做的啥?好香。”浓郁的蒸米饭的味道。 叶三妮低头忙活着手里的活头也没抬回道:“做些饭团子,你开山太爷让咱借点米给大家伙做些饭团,娘寻思着娘反正在家,索性给做好了送过去。” 秋雨也在旁边帮着叶三妮做活,脸上带着恬静而满足的笑容。 原本他们还以为到了祈家村后会受苦。 对农村的印象,他们都以为是人粗鄙,环境差。环境差他们倒还怕,就怕县主的家人不好侍候。 没曾想县主的家人们一个个都很好,是真的很好,对他们一点儿没像对侍下人,反而更像是家人一样。 这感觉,对还没懂事就被卖身进宫的小椰子和秋雨来说,是陌生的,但,很舒服,发自内心的感觉舒服。 大郞把祈宝儿放下,然后去取水,“娘,是给去小林村的那些人做吗?” “嗯,村里人帮忙,怎么的也得让人吃顿饱饭。你开山太爷说这是给咱村自个挣面儿的事儿,这些米算村里出。” 大郞和祈宝儿都秒懂祈开山的意思,这是拿二喜家的事,给他们祈家村立威呢。 开山太爷不愧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人,有血性。 祈宝儿伸出爪爪给大哥洗,边侧着脖子和娘说话:“可是娘,这事儿二喜媳妇好像也没道理吧?” 她收了银子哎。 叶三妮明白祈宝儿的意思,还以为她问的是要人的事儿,便解释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父母都同意,再有媒人保媒,并换了庚帖,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结亲。 像是二喜媳妇这种收了银子就把人送走,要不讲究的也可以算是结亲,但真讲究起来,那是卖。 二喜做爹的没同意,又没有换过庚帖,这事儿二喜就能不认,人要真在小林村,咱们不仅能上门要人,打他一顿都可以。” 大郞也点着头说:“妹,结亲可多讲究了,这样只给了银子的不算。” 买奴仆都还要个卖身契呢,这给了钱就把人带走的算个啥? 祈宝儿点点头表示懂了,没再争辩其它。 因为问了也没意义,她娘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不过祈家村的人这点真的很好,至少大部分都很好,很团结有血性,不惹事但咱也不怕事。 当然,一个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的领导很重要。 开山太爷当里正可太合适了。 不过这事儿和老祈家没关系,祈宝儿当个热闹听听也就过去了,没想介入,她还是个宝宝呢。 吃吃喝喝再村里浪浪,白天尽在折腾,到了晚上,一般她都睡得特别的香甜。 祈宝儿现在颇像因为年龄与身高在不断的降智,修炼嘛也不积极,甚至是没有,至少在外人看来是没有。 每天呢都跟个真正的四五岁奶娃一样,不是这玩就是那浪,偶尔着被小椰子以皇上之名压着写会儿字。 夜半三更云起时,突然的一阵哭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祈康安与祈宝儿俩父女几乎是同时的一个弹坐而起,俩都是双眼半睁不睁,脸带迷糊,瞧着就没清醒。 祈康安本能一把就将闺女搂进怀里,拍着背打个哈欠哄着:“爹在,爹在呢,咱宝儿不怕,不怕啊。”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多少安抚了祈宝儿被吵醒的暴躁气息,已经握紧着要挥出的小拳头,随着祈康安的声音也缓缓松开。 屋门吱呀的开了条小缝,秋雨探了个脑袋进来。 祈康安已经清醒了,听到声儿看去,他自然认得秋雨,这可是闺女带回来皇上赏的下人。 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无声的寻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秋雨直接秘语传音:“是二喜媳妇,哭着说二喜要杀她,已经被小椰子点了哑穴。” 祈康安:“???” 这事儿怎么扯到他家来? 可人来了,还怀着孕,这半夜三更的,还被小椰子给点了穴,,,唉,都啥跟啥呀。 ‘去叫老夫人。’还是让娘来出马吧。 第289话 二喜媳妇 都不用叫,祈老头和田老太本来觉浅,已经都穿好了衣服开着门出来。 看到隔壁屋外有个弯着腰没了脑袋【脑袋探进屋内去了】的生物还吓了一跳。 “嚯~” 老夫妻俩差点没给小辈们现场表演个搂搂抱抱。 缩回脑袋站直的秋雨:“……老太爷,老夫人。”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请相信她真诚的眼神。 好在家里有个大殿下闺女的祈宝儿,让俩老在这方面的承受力都挺强,门口本来挂着灯笼,刚才也是因为角度问题视觉上的受到惊吓,这会儿看清人是秋雨也就没啥感觉了。 田老太走到隔壁门口,和秋雨刚才一毛一样的探了个脑袋进去。 里面祈康安看闺女已经睡熟,正好把闺女放床上躺好,让田老太看了个寂寞。 田老太:就好气。 这儿就俩屋,又不长住,所以小椰子和秋雨俩,就在旁边只是搭了间竹屋暂住一下。 可别看只是竹屋,四周的墙也是糊了泥能挡风,屋里还特意盘了炕,就是冬天也不用怕会冷着。 二喜媳妇就被扔在这屋里。 是的,扔。 才堪堪三岁就被残缺的小椰子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在他心中只有要效忠的人与外人之分。 祈宝儿现在与将来都是他的主子,扰了主子休息,二喜媳妇这个外人,他没直接让她见血已经是仁慈。 原本不悦的祈老头三人,进来看到地上惨兮兮的二喜媳妇都有些风中凌乱。 二喜媳妇身上的衣服像是被人撕扯过,也不知是被小椰子拎进来乱的还是其它原因。但脸上的青青紫紫,肯定不是小椰子的杰作。 田老太:“……你,你这是被二喜打了?” 可别是小椰子动的手。 要不是瞅过去实在太惨,田老太都好想说一声活该,她着实看不起二喜媳妇这个人。 尤其是半夜三更跑家里来哭这点,更是令人不悦。 二喜媳妇这人欺软怕硬,祈老头他们仨进来时,小椰子已经给她解了穴,只是二喜媳妇并不知道啥功夫不功夫,就那突然间的动不了也说不了话,那种连自个都掌握不了自个的无力感,让她对/对她出手的小椰子已经是怕得不行。 这会儿虽能行动自如了,可旁边有个小椰子站着,她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田老太问她,她心里委屈着呢,不过没再哭出声,只哽咽的小声回答:“是,太婆,您可要为我做主,我这还怀着孕呢,二喜他不是人。” 祈老头黑着脸怒问:“二喜人呢?” 甭管二喜媳妇人咋样,对有着身子的媳妇动手,这种男人祈老头首先就瞧不上。 二喜媳妇低着头在那掉着泪不吱声,她是趁二喜睡着才跑出来的,现在可不希望二喜被叫来。 田老太拦住还要开口的祈老头,“二喜媳妇,你说让太婆给你做主,你自个先说说,太婆应该怎么给你做主?” 二喜媳妇眼中一抹贪婪滑过,只是她一直低着头,她又背着烛火坐在地上,屋内的众人都没有发现。 “太婆,我以前过的是啥日子村里人都是瞧着的,要侍候着地,要侍候着二喜他们一家子,一家人的饭是我煮,衣服也全是我洗,可是吃饭时我不能上桌吃,衣服我永远是捡大家不要的。 二喜总跟我说那是他的父母,让我忍忍、忍忍,我这一忍就是十几年。 太婆,我从十三岁嫁给二喜到现在,一天好日子没有过过。” 一开始二喜媳妇只是想搏同情,她知道田老太心善,只是说着说着,真伤心了。 这些田老太他们的确是都看着,二喜媳妇着实是可怜。 别看她孩子已经生了十几个,其实她年纪并不老,也才刚刚三十,可已经被蹉跎得看起来比田老太还要年长。 但,,“你是很苦,可那是你自个没立起来,和你闺女有什么关系? 二喜媳妇,太婆可是亲眼瞅见过,你藏了东西给你了侄儿吃,却情愿饿着你自个闺女,你拍拍良心问问你自个,你对得起你的那些闺女吗?” 二喜媳妇一脸终于抬起头,一脸愁苦的望着田老太,“太婆,我命苦啊,生不出儿子来,我不得对侄儿们好些,要不将来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了。” 这话,田老太还真接不上来。 甭管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她这个生了一溜的儿子,儿子们又给她生了一溜孙子的人,在二喜媳妇面前说啥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何况在这时代大众人的心里,二喜媳妇有这个想法一点都没错,就祈老头他们这偏心孙女的,前提也是早已儿孙满堂。 “……那我们现在去把二喜叫来,有啥事儿咱当面说清成不?”田老太都被整得说话有些气虚。 站在门外避嫌的祈康安眼一眯,他觉得真情有哪不对劲。 首先,二喜据他所知是个老实人,对媳妇不敢说是千娇万宠,但在农村来说那也是不差的,是自个有口吃的指定会留一半给媳妇的那种人。 怎么会对怀着身孕的媳妇动手? 就算有十一妮的事情在,可二喜媳妇想生儿子,难不成二喜就不想吗? “太婆,把十一妮嫁人这事是我错了,不过十一妮已经接回来了,我银子也还了,再说我还怀着孕呢,二喜说动手就动手。 以前再苦再累他都不会这样,太婆,我怕,我实在是怕。” 祈康安一听这话头就不对,立马想进去阻止娘说话,只是他刚才避嫌站得有些远,一时哪来得及脱口就能出的速度。 好在田老太本不是个爱揽事的人,“这样吧,我带你去找里正,二喜对你动手这是他不对,让里正好好管管他。” 真正目的还没说出来的二喜媳妇:“……” 祈康安迈出的脚步拐了个弯往自个屋里走,看来这儿不需要他了,他可以放心的回去搂着媳妇继续困觉。 一夜无话。 天一亮,祈康安打着哈欠出屋。 小椰子正挑水回来,“老爷早。” 老祈家不习惯受跪礼,也觉得乡下地方没那讲究,就免了小椰子和秋雨的跪礼。 一开始两人都不习惯,不过这人嘛,哪个不想堂堂正正的站着活着? 现在小椰子和秋雨虽还是礼多,但已经不会一见面给你来个噗咚。 这样大家都自在些。 第290话 打算 “昨晚那人呢?”祈康安过去帮着他把水放下。 他连名儿都不愿叫,可见有多厌恶二喜媳妇。 不过对于要算计自家的人,相信谁也平常心不起来。 一人一桶往水缸里倒。 小椰子笑着说:“回老爷话,昨晚老太爷让奴才去请了里正过来,里正走半道调头又去叫了二喜,将二喜媳妇给接回去了。” 祈康安一听就知道这小子从中起了不小的作用,至少里正去叫二喜这儿有这小子的功劳在里面。 闺女身边的人,他自然要了解清楚,哪怕是皇上赏赐。 小椰子也没掖着瞒着,让祈康安没费多少功夫就看出他是个能担事儿、话少、脑子灵、够谨慎的人。 暂时看着也还算忠心。 “后来怎么解决的?”可别再来个半夜的到他家来哭。 “老爷,奴才去听了一耳,二喜打他媳妇也不是没有原由的,原来二喜媳妇腹中的孩子已经没了,好像和十一妮有关。 二喜媳妇说是十一妮推了她,十一妮说是二喜媳妇是自个摔了,当时就俩母女在家,谁的话也做不得准。 不过二喜瞅着是更相信十一妮,说他媳妇怀疑肚子里的还是闺女,有说过不想要的话,他和里正说他怀疑他媳妇的肚子是她自个故意的。 老爷,他们夫妻俩和离了。” 嗯? 这话题给跳的,祈康安顿时就清醒了,“二喜休妻了?” “不是,老爷,是和离,二喜媳妇自个提的,说和二喜过不下去了,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让二喜给她二十两银子和离,要不她就死给二喜看。” “二喜给啦?”不会怂成这样吧? 小椰子脸色也有些怪,“给了,不过没给二十两,是十两,向里正借的。” 祈康安:“……” 这时田老太推门出来,看到他俩站水缸旁边还有些奇怪,“你们在那做么?” 祈康安摆摆手让小椰子自便,笑着走到田老太身边,“没,就聊两句,对了娘,那边菜还够不?” 他们盖房子请的是外来的建筑队,住嘛,不用他们操心,那些人自个带着帐篷,但吃得包。 祈康安舍不得娘和媳妇为几十人造饭受累,狠了心的钱在村里请了十个妇人来给建筑队的人做饭,田老太和叶三妮俩只要得空过去瞄瞄米和菜这些够不够就成。 “我昨晚刚看过,还够再煮几天,再说隔个两三天上河村就会送菜和肉来。你不用操心,娘会盯着。” “哎,那儿子等下就去地头瞅瞅,咱家买的田多,差不多也可以开始请人来除草了。” 他都打听清楚了,这儿请人的价也不比盈州那贵,请人除下地头的杂草,一天十五到十八文足够。 祈康安当初买地一买就是整一百亩,还是连成一片的,有良田有下等田。 按说就现在的祈家村,一下子买一百亩的田是个不明智的选择,跟要开一百亩的荒没大差别。 一家人哪干得过来? 且买后明年甭管种没种上东西,该交的税都得交。 但祈康安哪是那没成算的人。 他选田时,选的一百亩地中间可有两条从山上下来的小河从田间穿过,荒田首先是斩草除根,然后是养,这养嘛就缺不了水,他选田时就把水这问题给解决了。 至于除草这些,口袋有钱心不慌,一百亩一家人是做不来,可这不是还可以请人嘛。 现在费钱,等粮种出来后,啥收不回来? 至于说产量低收不回本? 嘿嘿,祈康安没准备种大米和小麦这些,他准备种半路上他闺女在山上找的红薯和土豆,再种些玉米和大豆。 这可都是高产量还不需要地有多肥的好东西。 销路嘛,那就更不用愁了,在麒麟国,只要是有粮就不愁没人要,就算是有人从中作梗,这不还有镇北将军的镇北军嘛。 【祈康安没告诉家人,当初在武远镇回头军营那次,他和吴小将军可是说好了,以后有粮先紧着镇北军。】 祈康安这打算和祈老头田老太都商量过,老两口都没二话。 他们俩在这时代是属于思想超先进的一对,都已经分家了,儿子的事儿子自个做主,他们只是跟着老大过,而不是来给老大当家。 不讨那个嫌。 就是一个字——佛。 你们要孝顺,给穿咱就穿,给吃咱就吃。你们要是不孝,我们也还没老到动不了的地步。 实在不成,他们脸皮厚着跟着乖乖,他们还更乐意呢。 说虽如此,田老太边绑围腰边还是没忍住叮嘱道:“到时你可得盯着,你不是说要开水沟什么的。” 她这大儿就是个不靠谱的,房子扔给了他爹,别人地头都已经在卖力气了,他一百亩在手的人却还三天两头的跟在闺女后面满山跑。 咦~,以前在家她大儿好像也是这样,那时她怎么不觉得大儿子不靠谱? 田老太拧眉琢磨了下,几息后焕然大悟。 以前他们家没有乖乖一上山就会拎一堆野味回来,这就显得大儿子上山回来拎只野味特别的惊喜,惊喜得大家都不觉得她大儿田里的活不干往山上跑有什么不对。 祈康安哪知道他娘在心里埋汰他,“娘放心,我指定会去盯着。 以前咱村名声不好,我估摸着就是钱请人,人也不愿意来。 咱宝儿就是有福气,现在咱村可是出了位县主,这是大家伙还不知道咱宝儿回来了呢,要不娘你信不,连永安城里那位都会来咱村道喜。” 田老太默默拍飞刚才的想法,她大儿还是比较靠谱的,就是有点不要脸。 “你咋脸恁大呢?知府大人可是正三品。” 田老太自觉她自个现在也是有见识的人,这些几品几品的她四儿可是细细的和她讲过。 身为县主的奶奶,她怎么能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 所以,记性已经不是太好的田老太,还特意让祈康泰给写下来,她背着人硬是给背了下来。 “咱宝儿可也是正三品。”品级一样,还在皇宫里住了俩月呢,能一样嘛。 田老太颇为无语的看着自个眼前这个正在傻乐的傻大儿,突然的一巴掌呼他后脑勺。 “你是找抽是不是,咋想得那么美呢,还知府大人来道喜,我道你个头的道,整天呼呼呲呲的做啥美梦呢? 当爹的不是想着给闺女点啥,贴着闺女的脸你好意思是吧? 咋就不知道要脸呢啊?” 第291话 出来 田老太这一下可是使了实劲,疼得祈康安龇牙咧嘴的,“娘,我可是您亲儿子,打傻了都。” “你要不是亲的,你觉得娘有那好心能把你养到那么大?”还给娶媳妇。 美的你。 那倒是,祈康安还是了解他娘这点的。好心,但也不烂好心,按他闺女说的,就是有底线。 这也是他闺女对老头老太及为大方的原因之一,他闺女瞅着指缝大,其实精着呢。 老头老太连对亲儿子的帐都清清明明着,心里的宝贝疙瘩就只有闺女一个,手里不管有了啥,最终不还全是落在闺女手里! “娘,您可是冤枉我了,我哪敢对宝儿不利呀,我疼她都来不及。”这个必要先表态,否则指定还得再挨一下。 田老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最好是,否则看我不让你爹削你。” 鼓捣了几个灶坑,放了两片柴进去。 祈康安嘿嘿笑着上前帮忙。 又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祈康安晃悠着朝村里走去。 田老太洗着菜抬头瞄了眼,虽然大儿子好像一副挺轻闲的像是在散步的样子,但她知道,大儿子这是往村尾去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都是嫡嫡亲的儿子,做娘0的怎么可能真的能说舍弃就舍弃? 但愿三儿这回能知事些。 老头子不是个心狠的人,可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决定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 除了乖乖。 可这事儿吧,田老太压根没往孙女身上去想,大人的事儿没必要小孩子进来掺合,省得将来左右不是人不说,还落了坏名声。 哪有侄女管叔叔姻缘的道理? 大儿子的性子像极了老头子,大儿子最是在乎闺女,三儿在孙女刚刚被封为县主的时候闹出这事儿来,这可是触了大儿子的底线。 唉~ 村里大人们的事儿不管怎么明着暗着,和娃儿们都没啥关系,该帮家里的帮家里,该玩的玩。 而祈宝儿和家里的几个郞,也是该上山上山。 日子就这般在忙忙碌碌中过着。 祈宝儿这个县主,也没引来什么什么人来见礼,半月过去,村里甚至连个陌生人都没出现过。 偶尔间祈老头等人也会觉得奇怪,不过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加之祈家村现在还算是百废待新中,事儿多着呢,一忙起来也就没心思再去寻思这些了。 他们哪知,为了不让人扰到祈家村,主要是惊扰到祈宝儿,皇上特意给永安城知府下了道密旨,勒令他管好自己的治下,不准有人去打扰到安乐县主宁静的生活。 密旨啊,可把知府给吓得够够的,当天就让衙役马不停蹄人不住脚的往城内的官员与各商户、及治下的各县各乡各镇去通知,明面上管住了这些蠢蠢欲动的人。 至于暗处,那不是他要管的事儿。他相信,皇上宠安乐县主宠到连这种密旨都能下达,安乐县主的身边指定有保护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祈宝儿进京没多少人知道,但离京嘛,皇宫外盯着皇宫的人几乎是各府都有。 只是知府大人猜到归猜到,却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大的手笔。 此刻,祈宝儿就与皇上的大手笔隔树相望。 与祈宝儿同岁的七郞咬着大拇指一脸好奇,“妹妹,他们是谁啊?” 祈宝儿没有吱声,小圆脸板得紧绷,肉肉的脸颊因为咬得咯吱咯吱响的牙在微微颤动。 一旁的大郞一脸戒备的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代妹回答弟:“那是军人。” 还人不少呢,目测过去最少得有几十人,这还只是眼前能看得见的人。 问题是,这儿怎么会有军队? 大郞没见识但也知道些常识,红衣金丝边,这可是禁卫军。 时间倒退回半个时前。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他们太过凶残,在山的外围【矮些的一座山】已经基本见不着野物,今儿他们兄妹八人上山在外围绕了一圈都半天了还是啥也没碰着。 然后他妹说进内围【高入云间大山】瞧瞧。 大郞现在撂倒几个汉子都是轻松的事,二三郞和一对一的汉子对打稳赢,就是四郞身子也好了个七七八八,实力差些但也能跑,五六七和四郞一样,打不过跑绝对没问题。 这么一寻思,大郞也就没反对祈宝儿要进内围的决定,呃,同时也是反对不了。 但并不防碍咱自我安慰下不是。 谁知兄妹几人进内围还没走多远,突然他妹抓着好几个细石子咻咻咻的同时弹射出去,然后一阵的哎哦痛呼声后,从前方不远处的几棵大树上摔下来七个人。 祈宝儿的视线在前方上下左右的偶在某处略有停顿的一一扫过。 “出来。” 方启趴在一处密集的草丛中,原以为自己隐藏的及好,可刚才安乐县主如有实质般停顿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让他明白,安乐县主这是连他也发现了。 方家在宫中有些关系,消息要比别人更通些,知道安乐县主也是位神人。 神人啊,能被称之为‘神’,就不能用普通人的视角去看他们,哪还敢再藏着。 “参见安乐县主,县主大安。” “参见安乐县主,县主大安。” 以方启为首,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全是单膝下跪。 麒麟国文官拜礼双膝着地,武将拜礼单膝下跪。由此可见,在麒麟国,武将的地位要高于文官。 祈宝儿把挡在向前的大郞扒拉到身后,“你们是禁卫军?” 县主没叫起,方启依旧跪着回答道:“是。” 祈宝儿咬了咬牙来了个明知顾问:“禁卫跑到这来干嘛。” 不过她的三头身比较能唬人,方启完全没怀疑她会已经猜到他们在这的真正原因。 微顿了下,然后声音都扬大了几分的回答道:“末将奉皇上这命,前来保护县主安全。” 颇有些心虚的意味。 祈宝儿定定的看着他足有十几秒,看得方启脸都红了,囧的,只是他皮肤本来就黑,一时也看不出来。 不过嘛,那躲闪的眼神没有瞒过直盯着他的祈宝儿。 轻笑了声,祈宝儿一点没因为他是大人而给面子,指了指那六个刚被她石子打中的人问:“就是这么保护的?” “是末将等无能,请县主责罚。” 方启这么二话不说的就来了个请罪,倒是把祈宝儿给整不会了。 “……起来吧,你们也看到了,我不用你们保护。” 第292话 理所当然 方启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跪得笔笔挺,“请县主责罚。” 好家伙,这回他的话音一落,其它士兵也跟着异口同声的:“请县主责罚。” 这是要赖啊! 祈宝儿气鼓着小脸好半天才呼出口烛气。 旁边的几个郞完全没看明白现在是个啥情况,不过都知道这时他们啥忙也帮不上,只是不知不觉间的, 已经围在祈宝儿身边。 要是有危险,他们扛着妹就跑。 小孩子的本能,有事就回去找大人。 “起来,不罚你们。” “谢县主。” 这回倒是都起来了,就是起来后一个个依旧站着没动,没再藏起来的继续隐着, 反而是一个个眼神都有些殷切的望着她, 像是在等什么指示一样。 哎哟我的天,这又不是她的兵。 祈宝儿没揽事上身的爱好,你们不走我走好吧。 看着几个小屁孩的身影越行越远,渐渐的没于树林中,方启旁边的一士兵没忍住:“头儿?” 咋不叫住县主啊? 方启默了会儿才道:“咱要坚持,县主才刚发现我们,等以后熟了再说。” 同样已经出了内围的兄妹几人也在说着他们这些阿兵哥。 大郞:“妹,那些禁卫军是来保护你的吗?” 这是大郞想到的唯一可能。 要是其它兵驻在内围,还可以说是谁在那悄悄练兵。 可禁卫啊,那可是守护着京城的兵,怎么可能凭白无故的跑到这儿来? 整个祈家村和京城能扯上关系的,唯一只有他妹一个。 三郞满眼都是星光,“妹,是不是县主都是有禁卫军来保护啊?” 太酷了。 大郞‘咣’给了他一脑瓜崩,“别乱说,永安城里还有位郡主呢,你瞅有禁卫军保护不?” 永安城内的确有位郡主,正是和孝公主的长女宁平郡主,嫁与淳康候嫡长子为妻。 只是这位宁平郡主的行事风格和/和孝公主及其次女完全相反。 她很低调, 低调到了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在永安城内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从来不搞什么宴会这些,更是从来不参加什么宴会。 所以大家都只知道永安城有位宁平郡主,但几乎全是只闻其人不见其身。 都低调到这份上了,又哪来的禁卫军守护? 有禁卫护着,早就江城风雨了。 至于说也这样悄悄藏着,更是不可能。 淳康候府可就位于永安城内比较中心的地段,周围住的不是官身就是富商,哪能藏得了?又哪能瞒得住? 四郞晃了晃脑袋,“大哥,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只是来保护妹妹。” 六郞:“四哥,那还能为啥?” 他们好穷的,没什么可图的叭? 四郞摇了摇头,“我也想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 五郞朝后看了眼,问了个特现实的问题:“我们回家要不要告诉爷奶和爹娘?” 所有人一至的唰一下全看向祈宝儿。 “暂时不用。”祈宝儿有些烦燥,挠了挠脸,加快了下山的速度。 好吧。 爷奶和爹娘都听妹妹的, 他们自然也得听妹妹的。 一夜平静的过去, “爹,娘,快来。” 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出来一看,也被吓了一跳。 “乖乖这么早就上山了?” 整整的五只大野猪,最小的一只都得有四五百斤重,最大的那只瞅着指定过千。 这是捣了野猪窝? 叶三妮脸都白了,猛的一阵摇头,“没,我刚起来时咱宝儿还在睡着呢。” “会不会是狠仔弄来的?” 祈老头问完自个先否决了,“不是银仔,银仔不会这么早弄肉下山。” 都是傍晚在大家伙回家后它才会下山。 祈宝儿披散着头发黑着脸出来,看到门口的那一堆也惊了一下。 不过,,, 祈宝儿双眼冒火的瞪向后山方向,咬着牙道:“收起来吧,正好一道肉菜,省得买了。” “可这……” 祈老头一看孙女的反应,再听她这话,立马就明白孙女必是知道这些肉是谁送的,只是送的并不令她满意。 忙打断大儿媳的话,“老大家的,你去把老大叫回来,顺便叫他再喊几个人回来杀猪,正好着全村好些人许久都没吃过肉,今晚整个杀猪菜大家解解馋。” 话音还没落,他已经抱起孙女进了自个那屋。 屋里祈康泰还在睡着,这会儿天还没大亮,祈康泰昨晚本就看书到后半夜,这会儿正大好睡。 祈老头完全不担心爷孙的谈话会惊到四儿。 “乖乖,这些野猪啥情况?” 祈宝儿想了下,没再对爷瞒后山藏着兵的事儿,“……,爷,他们这是赖皮,这是已经露了面了,想赖着咱呢。” 祈老头眸光闪了闪,“乖乖,皇上为什么要派禁卫军躲在咱们后山?” 没道理不是。 他们家这是怎么了,从开始的和镇北将军府扯上关系,现在竟然和皇家都扯上关系了。 说来也奇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嘿,他现在心里竟然诡异的并不感觉惶恐,还能有那份心去寻思里面有啥问题。 只能说,是老祈家洗脑能力太强,强到了连自个都一并给洗喽。 祈老头本就挺会自我补脑,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祈家的一家子补脑能力其实都挺强。 一开始把祈宝儿推到神人的位置上,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总之是被动的,带着一定的欺骗性。 祈宝儿本身就是公认的福运强大,又在逃难路上展现出了非正常人的能力,老祈家人给村民们洗脑都不用费太大劲。 然后嘛,洗着洗着,加上边洗好像祈宝儿自个在边证实一样,再自个补脑,老祈家的人也早替意识中认定了祈宝儿就是个福娃神人。 又是福娃,又是神人,那还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在她身上会是稀奇的事儿? 所以祈宝儿被封为县主在村里也就热闹了那么几天。 开始是激动,本能的激动,哇,他们村竟然出现一位县主! 正好祈宝儿那阵子不在村里,见不到本人,激动着激动着慢慢的这份激情就冷静了下来。 然后嘛,就是觉得合该如此的理所当然。 再加祈宝儿回来了后因为知府大人的阻拦,外界没有人跑祈家村来这样那样。 没了外界的影响,祈宝儿也没因成了县主生活有任何的变化,村子里嘛也依旧宁静,就更让大家觉得——一切正常。 第293话 斗米恩升米仇 这不,祈老头早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自个给洗脑得荣辱不惊,对皇上似乎很宠他的乖乖一点没觉得奇怪不说,心里还时常着诽腹皇上挺有眼光。 祈宝儿想到那个要坑她的老皇帝就感觉牙疼,“爷,指定不会是好事。” 至于是哪种不好的事,她现在还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有种正在被算计的直觉。 祈宝儿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也曾救过她无数次的命。 祈老头同样的相信孙女,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不过他面上不显,一副‘兵来将挡’的沉稳。 “乖乖,咱不怕啊,那些兵躲在后山内围里,想来是不会来伤着咱们,还给送了七只大肥猪,我瞅着这是有事相求。” 只要不是对他乖乖喊打喊杀的不利,就有缓冲时间。 大不了,他们一家再逃。 唉,都是他这做爷的没用,没给家里挣来啥底气,遇着事儿了一点忙都帮不上不说,还反过来的要孙女为他们操心。 【话说那人是皇帝哎,你得混得多开才能不惧皇帝?】 祈宝儿多少已经猜出皇上的目的,她只能说,帝王就是帝王,什么喜欢不喜欢也永远都要摆在‘国’这个字的后面。 “爷,放心吧,我晓得他们是来干嘛的,对咱没啥影响。” “嗯?” 祈宝儿没有再继续说,而是转开了话题,“爷,咱今天吃杀猪菜吗?” 她长这么大好像都没有吃过呢。 祈老头哪听不出孙女这是不让他再继续问,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老头,自个没那本事管,那就不要去掺合与介入,省得忙帮不上不说,还反去拖孙女的后腿。 打个比方,遇着事儿,你一个不能帮上忙的人却东问西问,这不招人嫌嘛。 把能顶事的人问烦了问恼了,反而影响人的心情,影响了人的思路,可不就是施了后腿。 于是,顺着话头回道:“大家伙早都没钱了,还几乎家家户户都欠着村里,好在是有救济粮在,要不指定得出事。” 汉子们是一路被教着多少都有了些身手,可盖房开地这些需要的正是有把子力气的汉子,上山打猎什么的,他们哪有那个时间去? 这不,两个月来村里人除了老祈家大房外,可以说是连肉都没见过。 救急不救贫,老祈家大房总不能因为自个有本事就包了四百村民的肉菜。 好在是老祈家大房搬了后离着村内较远,平时炖肉味道也飘不到村里去。 盖宅子那儿祈老头也做了这方面的防范,做饭的地点是靠近后山方向,同样的远离了村内。 帮做饭的妇人们能把自个份的肉菜带回去,不过一是因为田老太挑的都是老实本分话不多的人,另一个嘛,都不蠢,做饭有工钱拿不说还能占便宜。 比方每顿都能将分给自个的肉菜端回去给家里的汉子和孩子们补补,又哪个愿意说出来惹人眼红的来抢自个的活计? 所以老祈家大房伙食好这点,大家伙心里都门儿清着但因为没看到也没闻到,甭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至今没闹出什么事儿来。 可就一个村子里住着,又是同宗,这般两极分化着也不能太长久,人心这玩艺儿它最经不得考验。 “爷原就想着让你爹哪天跟你上山,去弄只野猪下来给村里人打打牙祭,不能让大家伙天天吃肉,但偶尔的来一次也省得一个个肚里都没油水。” 祈宝儿朝她爷竖起大拇指,她爷这把控人心的能力,真是一点不比当官的差。 斗米恩,升米仇。 她爷就很懂把握这斗米的度。 “爷,那七只野猪全拿去做杀猪菜吗?” 祈老头失笑的抱起她往外走,“哪至于要七只,爷原本只准备一只就够,大家伙尝尝味儿就好了,难不成咱还能管个肉饱? 不过这回有七只,那咱也大方些,两只吧,拿两只出来,晚上弄个杀猪菜,剩下的肉各户再分分,正好天气已经凉了,他们把肉再腌腌就能放得住,过年桌上也能多碗肉菜。” 所以说人老成精啊,瞧祈老头这多有成算。 拿两只野猪出来,今晚大家伙先吃顿杀猪菜,两个月来难得的能吃到肉菜,全村人都指定感激老祈家大房感激得不成。 再等到过年时,原本应该桌上只有救济粮的他们,桌上又有了一碗肉菜,让这个年过得没再那么的寒碜,老祈家大房将再次得来全村人的感激。 贡献出来两只猪,换来长达近半年全村人的感谢。 最关键的是,这七只野猪还不是他们自个打的。 一听到打到了野猪,老祈家大房还会拿出来晚上整个杀猪菜给全村人吃,不只是被叫来杀猪的几个汉子,就是里正同志都迈着一点不像已经七十岁的矫健步伐一起过来了。 “宝儿她爷,你真的要拿出两只野猪出来分给村里人?” 虽然路上祈康安已经很明确的和他说了,不过祈开山还是觉得应该问问祈老头。 毕竟,老祈家甭管分没分家,都是祈老头当家做主。 他知道老祈家大房比村里人日子会好些,否则也不会又是建大宅子又是买了整一百亩的地还外加宅了后面的一座不小的山。 可也正因为买了这又买了那,又都是大费银子的不动产,他才担心老祈家大房的银子是不是已经掏得差不多。 祈开山是真为老祈家大房着想,这几只野猪可都不小呢,拖城里去卖怎么的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也能缓解下盖宅子的压力。 可,,,他现在是里正。 身为一村里正,自然得为全村人着想。 一个个每天都是费了大把子力气在做活,可吃的仅是朝廷发下来的救济粮,连个饱都做不到,大家伙虽不至于说面黄肌瘦,可没一个脸色不是缺油水的枯黄。 他又着实拒绝不了那两只野猪。 祈老头笑着摆了摆手,指着最大的一只说:“四叔,我说话啥时候说过假啊?那只拖走,其它的四叔你自个挑一只,难得吃一次肉,让大家吃舒坦喽。” 哎哟,这话敞亮。 祈开山了解祈老头的为人,没再跟他客气,“那我可真自个挑喽。” 祈老头那一个豪:“挑。” 不过祈开山不是那贪得无厌的人,老祈家大房把最大的一只都给村里了,他哪好意思再挑大的,选的是四百多斤最小的那只。 “这两只就不在你这杀了,我让人给运到祖祠那儿去,不正好那为了以后要建祖祠搭了灶嘛,地方也够大,索性就在那杀在那煮。” “成啊,四叔你瞅着办。” 第294话 谁让她是长嫂呢 祈开山来有准备,他带了几个汉子,还让汉子们推了俩板车来。 只他一声令下,大家伙上前将野猪抬板车上,再合力的推着野猪离开。 祈家村辈份分明这点,这么会儿时间体现得淋漓精致,在场中辈份最高的祈开山和祈老头在说话,其它的人连个声儿都不敢吱。 等祈开山带着人运着猪走了,祈老头也抱着祈宝儿绕向后山方向,祈康安带回来帮忙的汉子们才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起来。 肉啊,运走了两只可还剩下五只大肥猪。 祈老头和祈康安都是大方的人,他们这些来帮忙的人等下指定能提些回去,晚上还有杀猪菜吃呢。 不管孙女能力多强又怎么的胆大,祈老头都不希望孙女直面杀猪现场,于是,抱着祈宝儿去山脚溜达了足有二个时才回来。 反正祈宝儿随手能掏吃的,他们爷孙俩可以连早饭都一并在外面解决。 等爷孙俩再回到家,来帮忙的汉子们已经离开,屋前除了一盆盆装满放成排的肉和剔得几乎看不到肉的骨头外,连地上都不知道被谁给铲去了一层皮,一点看不出这儿曾是‘凶案’现场。 祈康安已经换了身衣服出来,将闺女从爷怀里先接过来,“爹,这些肉我想拿一部分到城里去卖,剩一只送到宅子那边,后头宅子那边肉基本就可以不用再买了。” 建筑队的伙食祈康安一早就打听过,好些可是连白米饭白馒头都没有,就更甭提肉了。 祈康安和祈老头琢磨过,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光景如何,乖乖/闺女的袖里乾坤里藏的粮总有吃完的一天,他们可不能目光太短视的穷大方。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冤大头不是。 于是,他们给建筑队的三餐:早上玉米面馒头配蛋汤,中午主食白面馒头加三菜一汤,三菜中有一道肉菜。晚上与中午几乎一样,只青菜减去一道。 这伙食摆出来,庞工头都震惊了,直呼他帮人建了这么多房子,就没吃这么好过。 祈老头寻思下摇头:“还是别卖,这都年底了,肉哪还有嫌多的,把小妹和老二媳妇她们也叫过来,做成腊肉和肉肠这些能放久的,过年不只咱自个能吃,送礼也是顶顶好看。” 那倒是,就算是在永安城,能把肉拿出来送礼的,不只是寻常百姓间,就是官绅,也是极有排面的节礼。 你说产粮低,山上的能吃的都被挖来填了肚子,还能有多少多余的东西拿来养猪养鸡啥的? 这次回话的是正在洗猪肝的叶三妮,“成,爹,我等下就去叫小姑和二弟妹她们。” 她转头又去问切肉的田老太,“娘,今儿全村都吃肉,我等下给二弟和三弟家里送点肉去吧?” 老祈家大房吃肉常有,就是闺女不在家那俩月,大郞他们偶尔着也会带只兔子或是野鸡回来,闺女回来了更是天天有肉。 她以前就向爹娘提过给二房和三房送些,倒不是说心疼大人,她是心疼几个小的,都半大的男娃,光靠着那点子救济粮怎么能成? 只是爹娘都没同意,说是一个住在村尾,要真送去,可不是全村的招摇,总不能只送二房不送三房吧? 还说二房三房自个的孩子自个养,他们是大伯和大伯母,不是那几个娃的亲爹娘。 叶三妮看连相公都不反驳爹娘的这话,索性也就歇了那心思,只是家里有肉就会让几个孩子来家里吃饭。 这吃了再回去,总不招摇了吧? 田老太笑道:“今儿成,你有心了。” 叶三妮笑了笑没有吱声,谁让她是长嫂呢。 这边祈康安已经抱着闺女领着俩儿子往村里走,看分肉去。 这儿杀猪菜都是用猪身上的边角料与内脏来做,除了大小肠,那是脏物,直接被弃。 说来也是逗,这儿肉也紧缺,可偏偏富贵人家吃猪肉又及为的讲究。 比如内脏一般人是不吃的,觉得是污物。 猪蹄不吃,因为踩在地上,觉得吃那玩艺儿底人一等。 猪头只是祭祀或是某些活动才会用,也同样不吃,觉得不吉利。 当然,这些和穷人没啥关系,对于穷人来说,只要是有油水的,那就是好东西。 而这儿的杀猪菜,用的一般就是以上这些,大方的再切些五肉。加入酸菜,加入血肠,如果能买来豆腐再加入豆腐。 三郞没忍住吸溜一声,侧头巴巴的看着身边的大郞,“大哥,我以前是不是有吃过?” 他好像有些记忆。 大郞想了想,“应该是吃过,爹,咱们以前好像有次也弄过杀猪菜。” 不过那时他也挺小,不太记得三郞有没有去吃过。 祈康安失笑的揉了下三郞的头,“是吃过,那时三郞才三岁,族长家办寿,请全村人吃杀猪菜。” 回想以前,祈康安心里酸丢丢的。 那时候是真穷啊,全村都穷。 就是过年能切个几两肉,在村里都能被人羡慕嫉妒恨。就别说整啥杀猪菜了,哪来的猪给他们杀? 他将祈宝儿往上托了托搂紧,他们家及全村人,可是都托了他闺女的福,是苦着逃了一路,可现在全村新房子都住上了,杀猪菜也都吃上了。 将来,,,将来再说吧,谁又知道呢? 村里没娱乐,杀只猪再全村一起整个杀猪菜,这已经是村里顶顶大的事情。 祈开山叫人敲罗通知后,都不用特意交待,一个个自个抬着桌子搬着凳子就往祖祠方向去。 碰到祈康安一家全都是咧着嘴热情的打招呼。 “宝姑姑,安太爷,去分肉啊?” “宝儿没见过,带宝儿去瞅瞅。” “宝姑姑,太谢谢您啦,要不是您,咱可吃不上肉。” 还是祈康安这个爹代为回答,他摆手笑着,“没啥,这不宝儿回来瞅大家都瘦了,家里得了肉她立马就想到了大家伙。” 哎哟,可把大家伙给感动的,,,话都不知道该咋说了,好几个妇人更是立马就红了眼睛。 就在大家伙要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嗑个头时,祈康安的大长腿已经迈出了好远,后面的大郞和三郞俩都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大家伙瞅着心里更是感激,他们啊,能碰到老祈家大房这一家子,真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喽。 “狗蛋,你一定要记住宝姑姑的大恩,这辈子都不能忘。” “娘您放心。” 第295话 笑着走的 家里杀猪祈宝儿被避开了,村里杀猪祈宝儿一样也没看成。 当父子四人到祖祠地址的大空地上时,两只野猪已经连骨都被剔得几乎瞅不到上面还有肉丝儿的摆在桌案上。 桌案前排了长长的一队人,都在等着领肉。 去了骨再去了内脏,净肉都还剩下八百多斤。不说全村就六十六户还得减掉老祈家大房一户,就四百来人分一能都能分个两斤呢。 当然,还是论说好的按户分,没人不乐意也没人不知足,一个个咧着黑黄白的牙全笑成了傻子。 那边几个灶台都燃着了火,几个妇人在锅前忙活的在锅前忙活,清洗的清洗,一个个同样的都杨着大笑容,忙碌中带着喜庆的味道。 因为路上那么一出,祈康安没靠太近,省得又是一群人谢来谢去的,麻烦。 给闺女讨功劳这事儿,说得多了反而不美,就一个村里,几个人听到再传一传已经足够。 晚上吃杀猪菜老祈家大房也没跑去凑那份热闹,只是让大郞和三郞俩孩子去把他们家的那份端回来。 老祈家大房现在在祈家村已经是风头无两,实在没必要再过于高调,如果和大家一起吃的话,指定一家子身边来往的人都会没个停歇。 他们底蕴那是一个字——无,高调于他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祈宝儿终于吃到了传说中的杀猪菜,讲真,论她来说,这味道实在是有点…… 没调料,又都是荤的猪内脏这些,腥不说,还有股说出来的异味。 不过看着傻爹和憨娘还有纯大哥和蠢三郞及真呆无忧真愣李军的狼吞虎咽,祈宝儿都怀疑自个的味觉是不是出了问题。 话说,家里最近味道不错的东西没少吃啊,咋一碗带异味的杀猪菜大家吃得这么喷香? 三郞拍着已经鼓涨涨像是怀了六个月的肚子舒坦的‘呼’了声,“原来这就是杀猪菜啊,真好吃。” 其它人没空理他,依旧和碗里的杀猪菜奋斗着。 祈宝儿左瞧瞧右看看,把自己的一碗推到傻爹面前,“爹,你吃。” 祈康安又不是真失去了味觉,哪不知道闺女这是嫌弃杀猪菜难吃? 没客气,把闺女的整碗都倒进了自己碗里,“这还是不错的,你教着咱们在山上发现了不少调料,还加了姜片加了酒,已经没啥异味了。 爹以前在老族长家吃过那次,哎哟,估计是没洗干净,锅里煮着,那味道飘着···啧啧。” 都是苦过来的娃,祈康安吃饭时讲这有味道的话,对孩子们一点影响没有。 至于曾经讲究过的祈宝儿,她也早麻木了。 李军好奇的抬起头,“大伯,那后来大家还吃吗?” “吃,咋不吃?都缺油水,别说已经煮熟的,就你生的切了放那,都能给你嚼进去。” 叶三妮没好气的捶了祈康安一下,“吃着呢,扯那些做啥?” 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祈康安朝媳妇儿讨饶的笑了笑,拿了个馒头一口馒头一口杀猪菜吃得喷香。 正在同样拿着馒头啃的祈宝儿突然感觉有点噎。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似乎热闹的白天,就是为了迎来晚上悲的黑夜。 夜深人静时,老祈家大房的门被人咣咣咣拍响。 老太爷,去了。 那个为了全村人差点向一个四岁奶娃下跪的老人,去了。 那个逃难路上总是跟在祈宝儿身后的老人,去了。 “怎么会?下午不还好好的吗?”祈康安边穿衣服边往村里跑,太过匆忙,鞋都只是吸踏着。 来报信的祈康顺红着眼哽咽道:“下午是好好的,谁都没想到呢,太爷那情况我爹每晚都会进去瞅瞅,晚上进去一瞧,太爷人已经走了。” 毫无留恋般的离开,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祈老头也是脚步匆匆心情沉重,“老太爷……??” 祈康顺知道他问啥,这也是他们子孙后代唯一感到还有所慰藉的地方,“太爷是笑着走的。” “哎,笑着走就好,笑着走就好。” 祈宝儿也被叫醒,叶三妮正为她穿上一身灰黑,连发饰都是用两根黑色的丝带。 做为村里的福娃,又是老太爷死前迷糊的这段时间里最惦念的人,祈宝儿都合该去送老太爷一程。 身为县主的她亲自去送老太爷一程,也是给新里正面子,全老太爷的死后哀荣。 “娘昨儿还瞅着老太爷了,当时他人挺清醒,还能抱着他们家富业呢,脸色红润看着比年轻人还精神,咋这说没就没了?” 祈宝儿眨了眨眼,她能说是因为寿数到了吗? 这个时候说这不合适不是。 果然,对于祈宝儿的到来,老太爷一家,呃,以后得称为里正一家,里面一家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老太爷本就是喜殇,再有福娃相送,老太爷这一路必是能走好。 祈康顺没有说假,老太爷的确是笑着离开,躺在床上已经僵硬的他,脸上还维持着生前的最后一抹笑容。 祈宝儿由祈康安抱着站在床前。 床边只跪着一个已经披麻戴孝的祈文方,祈开山得知老太爷去逝后一下没受住昏了过去,至今还没醒来。 至于里正家的其它人,他们除了要接待晚上就来帮忙的人外,还得赶紧去安排准备棺材与下葬日期这些事宜。 祈宝儿看了眼床上的老太爷,然后又看向了祈文方的身侧。 祈康安:“……” 他突然就感觉有点冷了。 好在祈宝儿只看了眼后又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了床上,抿了下唇轻轻道:“老太爷,一路走好。” 祈文方做为孝子贤孙,这时跪在床边是要跪谢来吊悼的人,一直都低着头,没发现祈宝儿的动作,只在祈宝儿话落后,感谢的鞠了一躬。 祈康安:“……节哀。” 祈文方又无声的鞠了一躬。 这时说啥话都不合适,父女俩没在屋里多留。 出来后祈康安刚把闺女交给媳妇就被谢家的谢柄荣给拉到一边,“安哥,我瞅着祈老太爷这好像没备下棺椁。” “是没备,谁能想得到这么急啊?” 在以前老家那儿,老太爷家倒是有备着棺椁,不只是老太爷家,是家里有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备着,这叫消难。 只是到这安定了之后谁都没往那去想啊,毕竟九九八十一难都好好的活过来了,难得未来有的盼头,谁还舍得去死? 好吧,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穷。 第296话 喜丧 不过谢柄荣这话的意思是···? “你家有?” 谢柄荣没犹豫的点了点头,有些难为情的搓了搓手,“安定下来后,我们就给爷爷备了副棺椁,爷爷年纪大了,保不及哪天就··· 好棺椁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出来的,我们提前备着,反正五年十年也不会坏,顶多是掉了漆再给涂上。” 话虽不好听,听着还有些不孝的感觉,可理它就是这么个理。 同样是百岁老人,瞧老太爷这,不就半夜三更的让人连个思想准备都没的说走就走。 祈康安本就不是那迂腐的人,否则也不会有把平头刀了。 顿时他双眼亮了下:“那你的意思,,?” “来前我爷爷说,要是祈老太爷这儿没备,急用可以先拿走。放心,料都是好料,上等的棺椁。” 祈康安信,他虽没见过那副棺椁,但谢老太爷可也是个百岁老人呢,本身这岁数就表示这人有福气,子孙后代只要不蠢,棺椁就差普通不了。 感激的捶了捶谢柄荣的肩,“谢了。” 在这儿棺椁可没有现买,都得是定做,所以祈良余才会连夜离村,就是去城门口等着明早城门一开赶紧进城找棺材铺定做。 这天气,早晚凉可中午还是有些闷热,老太爷可放不住多久。 “没事,没事,不嫌弃就好。” 他倒也不是真大方,那可是给他爷爷准备的棺椁,无论是木材还是内里,他们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谢家逃离时身上银子也没多少,路上同村里的其它人一样向老祈家借过。不过谢老太爷藏了一个金戒子和一只金镯子,到了这儿安定下来后,让孙子拿去给当了。 还了村里的钱,留下的除了买地和盖房子的钱外,其它的谢家全用来备那副棺椁了,足足费了五十几两银子呢。 这要换一般人,谢家还真舍不得。 可这人是祈氏一族的老太爷,还是和谢老太爷同样是百岁老人。 祈氏尊老爱幼,他们又顶顶团结。 刚才出门前谢老太爷说把棺椁让出来谢柄荣还不太舒服呢,不过来到这看到半夜三更的整个祈氏一族当家人全都来了后,那点子不舒服立刻消散。 谢家虽说一路和大家一样都是蒙老祈家大房庇护才能安然的活下来,可他们依旧还是外姓人。 这时候出来讨个好,于谢家来说,将来没坏处。 哪怕真吃了亏,那也是吃亏换庇护。 祈康安这时哪管他心里在寻思个啥,赶紧转头去找祈康顺,祈康顺又转头去找祈文方,最后由祈文方拍板,就用谢家的棺椁。 谢家这回是真帮了大忙。 祈康安又叫来一汉子赶紧追去城门那把祈良余叫回来,就是明天进城去定也未必马上能定到,不如先回来办好老太爷的丧事再说。 至于棺椁,等老太爷入土后,两家可以再商量着是还钱还是造一逼还给人家。 祈家村的人一路逃难逃得警惕性早已非同寻常人,里正家其实只是去叫了老祈家大房的人,但家家户户的当家人没一个缺的全来了。 老太爷是在祈氏一族年纪最长辈分最大的一个,他的离世对于祈氏一族来说意义非常。 约等于是自家亲老祖过逝。 不到五十平的院子里跪满了人。 叶三妮瞅了眼跪在一侧的一群人,小声的嗤笑了声。 跟在她旁边的祈宝儿:“???” “那边跪的是老太爷家三房的那一大家子,他们来的比咱迟些,你爹和你都进去看过老太爷最后一面,我到现在都没瞅见他们中有人往老太爷那屋进去过。” 这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老太爷家的三房一大家子好像没一个能顶用,除了跟着跪在院子里外,没见他们做过一件逝者家属该做的事,反而是她相公这些外人在帮着跑来跑去。 今儿祈康安也没再推托,这时不是计较的时候。 老太爷的丧事可不能简单的来办,可不是说弄口棺椁埋了就成。 祈开山到了下半夜时才醒来,一醒来像个孩子般哭得全身都在颤抖。 候在旁边的祈老头也跟着红了眼,“四叔,老太爷是笑着走的,这是喜丧,老太爷是瞅着咱们的日子有了盼头,这是已经放心了呢。” 祈三叔也跟着抹泪劝道:“四叔,老太爷可是吃了杀猪菜才走的,他这是知足了呢,咱这一辈子可不就盼着知足。” 文字辈就他们这四个了,祈文方要在老太爷未进棺前跪在床前戴孝,大业断了双腿不能来,只能他们兄弟俩来守着祈开山,再往下的小辈,和祈开山就说不上话了。 儿子辈和爹辈还能聊,孙子、曾孙辈和爷、太爷辈敢聊吗? 好在祈开山是个内心坚韧的人,哭了会儿就停了下来,抹了泪哽咽着说:“你们扶我去看看我爹。” 兄弟俩赶紧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去见老太爷最后一面。 其实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啊,说来比年轻人怕死,但也比年轻人看得更开,毕竟早有数自个及身边与自个年纪相仿的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里。 祈康安办事牢靠, 这叶道长可不是来给老太爷选墓地,原来在祈宝儿不在的时间里,祈开山他们还请云华观的李道长连祈氏祖坟都给他们选好了,位于后山内外围接洽处的侧峰。 依山伴水的风水宝地,据说。 对于这儿的人来说,祖坟很重要,落叶归根落叶归根,归的就是祖坟。 叶道长三人是来做法让老太爷入土为安的。 整整三天的法事,贼繁琐,叶道长嘴里的念念有词大家也听不大明白,踩着的步伐也看不懂,只瞅着老太爷一家子的子孙后代都累得够够的,起来跪下起来跪下起来再跪下,如此无限反复。 祈宝儿在法事的 这要换以前,你就算是福娃是小神人,那老太爷也是长辈,祈宝儿没有跪送一下老太爷,名不得会被人戳脊梁骨。 但现在嘛,祈宝儿先是安乐县主,后才是祈氏宝儿。 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面。 就是她自个抽风的想跪,里正一家也不敢让她跪。 送老太爷入土祈宝儿自然也跟着,还跟得挺近,老太爷一家后面的 第297话 赶集日 祖坟的位置对于村子来说挺偏,从后山上来绕一个大圈走了近半个时才到。 只是让祈宝儿奇怪的是,这儿并不是空空如也,而是已经有二十几个坟包,还全是‘新鲜热乎’的坟包。 前面在哭,后面在哭,场面实在是太过悲伤,似乎空气中的微小生物都染着悲伤因子。 祈宝儿再冷血也多少有些受到感染,哭不出来,但这种时候对于新坟包的问题她也没好意思拿出来问。 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溜了一圈,啧啧,一个个哭倒是都哭得挺情真意切的,只是她对人的情绪比较敏感,很容易就发现,这儿真正悲伤的也只有老太爷家大房的几个。 就她爷和她爹这俩父子,一个脸上的悲伤比一个要浓,可他俩真正的情绪,一个比一个要平静。 唉,小金人一下就得准备俩。 不过下山时祈康安的脸色一直黑着,真黑。 叶三妮往后瞅了眼,手肘顶了顶祈康安劝道:“别生气了,以后远着就是。” 祈康安鼓了鼓腮帮子后长叹了口气,同样压着声回:“我倒也不是生气,就是心里膈应。” 祈宝儿被傻爹抱着趴在他肩上往后看,她天生冷情,和傻爹做不到思想同步,不过这次她挺理解傻爹的想法。 为么呢? 因为在他们下山的队伍尾巴处,老太爷家三房的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也在跟着下山。 虽说老太爷家三房已经没有开字辈,文字辈也只剩下了一个,隔了两三代不说,老太爷还一直都住在大房,的确在感情上会变得疏离。 但这最后一程,你哪怕做做样子吧,大房和祈开山这个七十几的,都还在坟前跪着呢。 怎么说呢,甭管三房对老太爷怎么膈应,全村的人都给了老太爷足够的哀荣,却因为三房愣是让这份哀荣打了个折。 这不是对老太爷有意见,这是对全村人不领情。 走微前方的祈老头也听到了夫妻俩的谈话,不过他没有吱声,只是转头看了后方一眼后,又沉默着埋头往前走。 小辈们并不知情,事儿说来也是老太爷自个做的孽。 不过人死如灯灭,曾经的过往也随着老太爷的去逝而烟悄云散,他们活着的人啊,该往前看。 只是祈老头不管怎么劝自个,心里的不舒服都是一点没减少。 老太爷的去逝让村里的气氛沉闷了一阵,不过正如祈老头所说,活着的人当该往前看。 就是祈开山,因为着身背里正的责任,他也几天后就重新振作了起来,虽然人看着憔悴了不少,不过身影依旧坚挺在了村子里。 这天一早,祈家村天还没亮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因为今天是一月一度的九常镇赶集日。 是的,离着京城这么近的地方,也有赶集这么个接地气的大型交易活动。 九常镇,哦不对,应该是所有所属永安城的县与镇,十月初十这天,都享有免摊费优待。 永安城管理比较严格,买卖除了街道上所开的商铺外,会劈出几个集市来,除集市与商铺外,其它地方不得进行任何买卖,说是为了市容与形象。 而集市与商铺···店嘛,就别提了,指定要么得租要么得买。集市也同样的,一个个摊贩也要交摊位费。 赶集日,就是集市在这一天可以免费的随便摆摊。 别看这儿离京城近,永安城内贵人与富人又多,可这儿呀,穷人同样也不少,就周边的村镇,有些地方平日里吃的还不如祈家村现在靠领救济粮活着的人。 摊位费随随便便就要十文二十文的,那可是值好几斤白面的价呢,要换成麦麸,能拎一麻袋回家,哪有几个舍得? 所以附近的村子里的人手里的东西能放得久的,都是存个一个月等初十这天一起搬到镇上去卖。 祈宝儿被祈康安背着走在路上。 村里有三辆车牛,都是属于村子,不过今儿去九常镇的人多,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至少一到两个,三辆牛车压根不够坐,汉子们也不好和娘们孩子挤。 “安哥,你说我这能卖得掉吗?”谢柄荣挑着担走在祈康安旁边。 人是投石问路,谢柄荣他投棺椁,还真给他打入了‘内部’。 老太爷安葬后,里正家和谢家便坐下相商,最终结果还是里正家还一副同样价值的上等棺椁给谢家。 谢柄荣是个贤孙,再加老太爷这半夜的突然出事,他也怕要是谢老太爷有个万一啥的··· 所以谢家现在和村里的其它人没什么两样,一样样的穷。 他家还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全靠谢柄荣一个撑着。 很巧的是,谢家的地就买在祈康安家隔壁,祈康安好几次上地头做活都瞅着谢家的孩子饿得拔草往嘴里塞。 心里实在是不得劲,就教他去山上挖些淮山回去吃。 谢柄荣这人脑子灵,淮山这东西能吃,那就可以当成粮,他挖回去后切巴切巴给晒成了干,趁着赶集,想看看能不能换点钱。 家有老有小,眼见就要入冬,可就怕他们生病呢,手里没银子它心里慌着。 祈康安瞅了眼他用麻袋装的前后两大袋,不是很确定道:“咱是知道能吃,可别人知不知道咱也不确定,你只能试试,要能卖自然好,要是不能,大不了挑回去自个吃。” 这也是存粮呢。 谢柄荣一听也是,原本不安的心落了下去,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听安哥的,我先去试试,要真能卖,咱村里人又多了一个进项。” 瞅这话说的,多动听! 祈康安心里舒坦,和他们一起走的汉子们看谢柄荣的目光也越发友善。 高大有笑道:“要真能卖,淮山咱们后山挺多,不少人家手里还都存有点,卖了换粮或是换其它东西,今年年可就好过了。” 大家伙虽然见识比以前多了不少,但眼界依旧有限,对未来人生的期望还是没有多少,有吃有住安定着就成,最盼的就是不再饿肚子。 所以听到高大有这话,一个个对谢柄荣的两麻袋都多了几分期望。 祈家村被弃了二十年并不是全无好处,至少着后山的资源就很丰富,说句自得的话,就是没有朝廷的救济粮,只要勤快,有那后山在,祈家村的人就饿不死。 第298话 这娃咋这么虎 妇人们东家长里家短,汉子们聊粮说地偶尔插几句荤段子,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九常镇。 九常镇和永安城那是完全没可比性,是座四面城墙的小镇,城门进去后,和他们曾经路过的三合镇差不了多少,只是相对要大一圈。 不知是今天赶集日的原因,还是九常镇原就没有收入城费的惯例,城门大开着,有守城衙役,但老百姓都是直接进城。 也不用问集市在哪,今儿大家伙的目标都一致,大家伙往哪走你跟着走就成。 老祈家大房今天来的就祈康安和祈宝儿这父女俩,没有带要来卖的东西,纯是傻爹要带闺女出来散散心。 九常镇管辖着包括祈家村在内一共十三个村子,而四百多人的祈家村,还是这十三个村子里人数较少的一个村,可以想见今天会有多热闹。 说是人挤人都不为过。 卖的东西也是啥都有。 有像谢柄荣这样的生食,有卖熟食的,有自编的背篓和框一类,等等等等,五八门。 “咦,宝,那有人卖地瓜。” 在他们前方不远的一个角落里,一老一少俩穿着破烂的人局促的蹲在地上,两人的面前放着一个灰色的敞开的麻布袋,袋里放着约有二三十斤的地瓜。 地瓜显然的没人认识,路过的人最多往麻布袋瞅一眼就匆匆走开,让那一老一少眼中的光越发暗淡。 祈康安心想:他闺女可真是福娃娃,他还一直愁着地瓜和土豆那些种子怎么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呢,这不‘光明正大’来了。 背着闺女移步过去:“老丈,你们这卖的是什么?” 祈宝儿:“……”可真会装? 老人听到有人问忙站了起来,弯着腰搓着手很是没底气的说:“我,我们也不知道叫啥,只知道它能吃,可顶饿了。” 祈康安一脸不信的瘪了瘪嘴,“这玩艺儿我们可是瞅都瞅着过,你说它是能吃的?不会有毒吧?” 祈康安穿着不错,虽然不是穿着圆领子,但布料比着周围的人都好,且领了人一路多少领出了些气势,一瞧就不是个普通人。 光是站那,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再加他声音并没减小,更是让不少人都驻足停下。 只是,感觉祈康安问的那话吧,有那么点不怀好意的意思。 都不想惹麻烦,全离着几米外的看热闹。 也是附近没祈家村的人,要不然,会更像要欺负那对爷孙一点。 老人显然是个老实人,被祈康安这话给问的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连反驳都不敢,手在颤抖,哆嗦着唇话都回不出来。 还是他孙子冲过来挡在了老人面前,明显也是目露恐惧的怕着,可还没到一米的小小人儿硬是站着笔笔直。 “没毒,不只我们自己吃过没事,我们整个下林村的人吃过都没事,大老爷要是不信,可以到我们下林村去问问。” 祈康安一点没欺负了小孩的自觉,嗤笑了声,“就你们这几个不知道啥玩艺儿的东西,值当得我跑一趟下林村?” 小孩子没城府,听到眼前这人不信,再看到周围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又气又急得突然转头抱起个地瓜就啃。 连着地瓜上的土一起咬,边咬边说:“大老爷不信我吃给您看。” 祈康安:“……” 祈宝儿:“……” 这娃咋这么虎? “成,成,成,别吃了,还带着泥呢,也不嫌埋汰。这玩艺儿真能吃?还特别顶饿?” 小孩还抱着地瓜连连点头,抹了下嘴角的泥一点没在意嘴里还有泥:“大老爷,能吃。我们村大家都没吃了,为了不被饿死,只能去山上找,然后在一个山坳里找到了这个。 我奶病了,可是我们家没钱给她治,就想拿出来看看能不能卖点钱。” 祈康安眸光闪了闪,再问:“这东西怎么吃?” 也许是他的态度有那么点能卖出去的希望,小孩胆子也大了点,答话的声音都亮了不少:“我们平时都是放水里煮着吃,实在饿得狠了,也有生吃的。” “煮着吃?”祈康安视线往左右瞧了瞧。 正好着不远处有个卖捞面的活摊子【推车推哪生意做到哪】,更巧的是,这个面摊老板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不用祈康安吱声,他已经自个推着板车过来,边走还边喊:“这位老爷,他说能煮着吃,我这有锅有水有柴,我帮您煮。” 他爱凑热闹不假,可也不是不想挣钱的傻蛋。 之所以这么积极,那是因为刚才他看到这位爷给他怀里的闺女买糕点时,掏钱是从袖兜里掏。 再一想这位似乎一直在关注那些土疙瘩能不能顶饱··· 这位妥妥的是有身份的人啊,指定不是手底下管着一片人,就是手底下有一片人。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祈康安自然乐意,“成啊,借你的东西一用。” 从袖兜掏出二十文串成一串的铜板丢了过去,“赏你的。” 面摊老板接钱的动作特别溜,脸都笑开成一朵的连连感谢,“谢大老爷赏,谢大老爷赏。” 从袖兜掏钱都是有钱或是有身份的人,这是常识。 周围的人再看祈康安的目光已经变得不一样,没再是单纯的瞧热闹,而是多了三分恭敬四分畏惧。 民不与官斗,民不与富斗。 要按平时,大家伙早溜光了。 只是现在大家对被一直忽视的土疙瘩到底能不能吃这点,因为着祈康安来了这么一出,都生出了十二分的好奇。 赶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来买东西或是卖东西,单纯凑热闹的不少,所以在煮地瓜时,周围人的是不减反增。 不过人虽越来越多,但并不吵闹。 时代特色,谁让这边有个有身份的人呢。 祈康安父女在面摊老板搬来的凳子上坐着等。 半个时后·· 离得近的人有人四处嗅了嗅,“你闻着啥味了吗?怪香的。” “闻着像是那锅里飘出来的,难倒那土疙瘩真能吃?” “也不是闻着香就能吃吧,那玩艺儿咱以前可从来没见过。” “那倒是。” “再看看,要是真能吃,那土疙瘩的样子我记住了,咱们也上山找找。我刚才听那老少说,那玩艺儿贼顶饿。” 这世道能有几个能真正吃饱的? 第299话 老百姓的日子苦 地瓜煮熟出锅后,老人突然迅速的扑上前抓了一个往嘴里塞,似乎一点儿都不烫一样。 只是不断的嘶啊嘶啊,及已经扭曲的脸,证明着刚出锅的地瓜它是真的很烫。 老人的动手太过反常,原本一直畏缩在角落里头都不敢抬,反而是他的孙子胆子更大,一直都站在离着祈康安父女不远不近的地方,时不时瞄一眼他们,似乎怕他们会突然逃跑一样。 谁造老人会突然的来这么一下,不说周围的一阵惊呼声,把祈康安父女俩都震了一惊。 祈康安更是连忙大喊:“老丈,快放下。” 要命咧,这老汉瞅着年纪比他爹还大,这么烫一下可千万别烫出个好歹来。 他只是正好看到有人卖地瓜想借机把这玩艺儿给推出来,为将来他们自个家大批种植后的出售做个铺垫,可没想害人。 离老人近的面摊老板怔了下后反应及快,操起抹布上前先给老人手里的地瓜夺了过来,又倒了杯凉水赶紧让老人含着,然后拽过他的手塞进水盆里。 一套连贯动作不到十秒就完成,显然的不是他自个被烫过太多次,就是身边有人让他能这么熟练。 “爷爷~”小孩被吓得抱住老人的腿眼泪直掉。 老人没有先立刻安慰孙子,而是吞了水后涨红着脖子看着已经抱闺女过来的大老爷,“大老爷,我先吃,您可以等一等,如果有毒先毒我。” 因为嘴和喉咙被烫到,说话含含糊糊的听得不甚清楚。 满是风霜的双眼殷切含泪的望着祈康安,像是他是他们唯一的救赎般。 这眼神,祈康安熟,逃难路上那些快饿死的老实难民看他们的眼神就是这样。 祈康安一时语塞,原本焦急的脸化为无奈,“老丈,何至于呢?刚才你家孙儿已经咬过,如果真有问题,你不至于眼看着他吃而不拦他。 我请人煮熟,也不过是想试吃一下它是什么味道而以。” 这么多人围着,这么好的让大家尝一尝的机会,至于把自个烫得满嘴包? 不过,也可以从老汉的这反应,看出他们家是真遇着了难事儿。 人也的确是遇到了难事,大难事。 老百姓的日子苦啊,爷孙俩生活的小林村更是苦上加苦。 大小林村一个在河的上游一个在下游,大林村是个大村子,一个村就有两三千人,小林村与大林村相比,那就是个绿豆,总人口不达三百。 平日里小林村的人就经常受大林村的欺负,近几年来更是,大林村有好几家人在河边挖了鱼塘养鱼,截流了大部分的河水。 结果还用想,本来就一般的收成变得越发少,税收再一收,基本就没剩下点啥。 跟大林村理论吧,人家要么不理,要么反揍他们一顿。找官府吧,这种事儿官府也不能时刻派人盯着,给个警告跟没处理一样样。 小林村的人被逼无奈只能自个上山寻摸吃的。 面摊老板嚼着地瓜一脸不虞,“大林村啊,我知道,那一村子没一个好人,霸道着呢。” 还别说,这土疙瘩挺好吃的,香软软还挺甜,就是有些噎人。 祈康安拿了个小的也咬了口,“这味道还不错,老丈,你们村这个还有吗?” 老汉还没有反应过来,把面摊老板给急的呀,也顾不上什么尊老了,给人小腿就来了一下。 哎哟,这时发啥呆呀? “哦,哦,有,有,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老汉搓着手激动得脸上都泛起了红晕,都忘了手和嘴被烫的疼。 祈康安点了点头,把只吃了一口的地瓜放到板车上,掏出一两银子扔给面摊老板,话却是对老汉说:“小林村,我记住了。” 拿出五两银子递给老汉,“三两是定钱,二两你拿去看伤。你们村的地瓜我都要了,最迟五天,我会让人过去买。” 面摊老板嬉皮笑脸的接过道谢,老汉却是又搓手又是双手在衣服上直抹,双眼时不时瞅过银子,但就是不敢上前去接。 面摊老板笑着推了老汉一下,“还不快谢谢大老爷。” 真是,这可是好运来了,还不快接着。 只是帮煮了下土疙瘩,赏银就挣了一两又二十文,他开一天面摊子都未必能挣这么多呢。 羡慕差点让他质壁分离。 不过矛盾的又挺为这俩爷孙高兴,可能是他也是爷爷一手拉扯大的原因,看到这俩爷孙他就想帮他们一把。 “哎,哎,大家别走啊,都来尝尝,又香又甜的土疙瘩。” 祈康安已经抱着祈宝儿离开,周围观望的人有些好奇的终于敢凑了过去。 “这真的能吃吗?” 面摊老板没好看的白了眼问话的人一眼,“刚才那大老爷都尝了一口呢,我也吃了一个,你说能不能吃啊? 大老爷尝了口就说是要买下他们全村的土疙瘩,定钱都已经给了。” 祈康安给面摊老板赏银和给老汉银子的一幕有不少人看到,那大方的,不是几十文几钱的来,出手就是一两五两,可把他们给羡慕的。 【在这五文钱就能买个肉包子,一两是什么概念!】 这会儿一听祈康安只是尝了口就要大批的买,立时让大家看那些土疙瘩像是看到了啥山珍海味般。 这可是富人都觉得好吃的东西!!! “也给我点尝尝。” “我,我也要。” 大老爷都敢吃,那指定不会有问题。 而且啊,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煮的这一大锅可没说是拿来卖呢,拿了接过就走,可不就占了便宜。 几乎围过来的人都是抱着这想法,老汉和小孩还有面摊老板一时还真忘了要收钱这事儿,没会儿煮地瓜就被分了个精光。 “……呃,,,”面摊老板看看还在激动的老汉,又看看只剩下汤底的锅,脸上开始发红。 “那个,我忘了收钱了。”这不一看东西被人轰抢一时间激情上脑,光顾着把煮好的土疙瘩递出去了。 他这辈子摊前就没这么受欢迎过。 “要不你们这多少钱我给吧。”从白得的一两多银子里扣。 老人被他这话吓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还要谢你的大恩大德。” 抱起孙子向面摊老板鞠了一躬,然后怕会被面摊老板抓住一样,抱着孙子转手就走,连空麻袋都不要了。 面摊老板:“……” 摇摇头轻笑了声,将汤底倒掉,洗锅烧水,重新准备捞面。 第300话 你要失去一个弟弟了 祈康安父女俩已经溜到一间做清汤面的店里吃面,身边还多了高大有和谢柄荣俩。 谢柄荣边吸噜着面边说:“安哥,原来淮山不仅能顶粮用,它还能入药。 我今天运气特别好,碰到个药铺的掌柜,是永安城那边一个叫北旸药铺的药铺掌柜,他说咱们的淮山无论是生的还是干的,以后都可以直接拿他的药铺里卖。” 高大有也跟着连连点头,咧着嘴露着大白牙,“我也听得真真的,那药店掌柜还买走了我和二牛的所有野味,给钱可大方了。” 他和二牛昨儿一块上山打到几只野鸡野免,还有只袍子,因为东西不多,今儿二牛没来,由他背着来卖,回去后再和二牛分钱。 原还以为野味会不好卖呢,听说附近也有像以前雷家村那样靠打猎为生的村子,有专门的人进村去收猎物再运到镇上或是城里去卖,他就担心会因为这有人压价。 没想到往那放了还没半个时,就碰着个大主顾。 凑近祈康安神秘兮兮的压着声问:“安哥,你知道谢老哥的淮山卖了什么价吗?” 祈康安吸噜着面眼皮子都没抬:“什么价?” “一斤四十文。”他兔子一只都才八文钱。 “一斤四十文呢安哥,你寻思寻思啊,山上就咱发现的那几堆淮山,挖下来没个五千斤怎么的也有三四千斤吧,晾干了就算重量减去大半,剩个一千斤左右总有。 一斤四十文呢,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连说了三个一斤四十文,足见高大有因这价受到的震惊。 祈康安终于抬头瞅他,一脸的无语,连白眼都懒得翻。 对面的谢柄荣也嘴里还含着面的呆呆看着高大有。 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那个抱着碗在咕嘟咕嘟喝汤的小胖妞。 终归是过命交情的兄弟,不好放着人再傻下去,祈康安挑了挑眉问:“咱村有多少人?” 高大有还沉浸在要挣钱的喜悦中,没察觉过命交情的兄弟此刻看自己像在看个大傻子,无比自然的顺嘴回答道:“三百七十一人。” “四十文一斤,一千斤就是四十两,无论是论人头来算,还是论户来数,你自个好好寻思寻思,大家落到手里能有多少?” 高大有被这话问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感觉有哪不对,可哪不对呢? 琢磨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安哥,不对啊,这咋要全村分呢?” 不是谁挖到就谁的吗? 本来也怔住的谢柄荣连连点头,他今天卖了三百来斤呢,要按安哥说的,那他刚到手的一两多银子还没捂热呼不是就得分出去。 祈康安把碗底的汤喝光后抹了下嘴,“当然是谁挖的就是谁的。” 谢柄荣长长的松了口气,高大胡的紧张脸也跟着放松。 “可你们想想,淮山能卖钱这事儿能瞒得住吗?到时大家伙是不是都会去山上挖?” 以前只是为了吃饱,要知道能靠这个挣钱,还不得恨不得住在山上! 高大有和谢柄荣俩对视的眼,都从双方眼中看到了‘咱回家立马去多挖些’。 祈康安也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倒没觉得哪不对,还不都是穷闹的。 好难得有个能挣点钱的东西,还是无主之物,只不过是多卖力气的多挖些,何错之有。 至于说他们有没有准备将淮山能卖钱告诉村里人这点,,重要吗? 就像祈康安刚才说的,今天祈家村来赶集的人可不少,这集市又没大到哪去,就刚刚他们父女俩在等地瓜煮熟那会儿,今儿村里出来的人见到了七七八八。 又哪瞒得住。 不过··“大家知道归知道,这事儿你们最好回去后还是吱一声。尤其是柄荣你,路上你提过来卖淮山给村里人探路这话,现在成功卖出去了,回去要是没吱声对你反而没好处。” 越是瞒不住越要说一声。 两人激动的心情顿时冷却,听到祈康安这提醒,都重重的点头表示知道。 尤其是谢柄荣,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刚因为挣到钱激动得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要没安哥提醒,他回去没往村里说淮山能卖钱这事儿的话,棺椁的情义可就白费喽。 他们本来就是外姓人,好不容易彻底的融入了祈家村,如果因为这事和大家又生了嫌隙可是大大的不美。 提醒过了,祈康安便没再管他们,看闺女已经吃好,掏了铜板放桌上后抱起闺女走人。 “宝,想买啥?” 祈宝儿摇了摇头,她不是为家里省钱,而是真没想买的东西。 皇上赏的都是金银珠宝这些,可皇后心细,赏的除了金银珠宝外更多的是她日常起居要用的东西,可以说近几年从她眼睛睁开到闭上的一整天全给包圆。 皇宫出品耶,这外面啥能比得过? “等下,爹,你看那是谁?” 祈康安顺着小胖爪爪指着的街角位置看去,来往的人倒不少,可没一个他认识的。 “谁?” 祈宝儿突然很是同情的看向她爹,双手捧起傻爹的脸过去跟他来了个贴贴。 “爹,你要失去一个弟弟了。” 正因为闺女许久好几天没有的亲妮而心里美滋滋的傻爹:“……啊?啥?” “爹,我看到三叔了,和一个女的在一块,那女的还大着肚子,三叔搂着她的腰,手还护着她的肚子。” 敲黑板记重点:大肚子! 她三叔就是真做了啥,这才多久啊,肚子也不可能已经有五六个月那么大。 难怪着她爹那天把三叔往死里打。 这是不仅自愿着绿帽子自个往头上戴,还甘愿喜当爹! 三叔,牛。 祈康福牛不牛先不管,反正祈康安这会儿快被气炸,并保证,今儿不剥了祈康福一层皮,他就跟他姓。 他十分相信自个闺女的眼力,说看到她三叔就绝不可能看到的是旁人。 反了天了他,现在竟然连爹的话都不听,连家族的颜面也不顾,最重要的是,一点都不担心会不会连累他闺女。 黑着脸把闺女放下,拉着闺女的手往追上来的高大有手里一塞,撸起袖子就往那边去。 “保护好我闺女,要她掉了根头发,你就死定了。” 高大有忙蹲下身把福娃娃抱起来,牵什么牵啊,还是抱着稳当。 边惊奇的看着祈康安一副要去找人干架的背影,“安哥这是咋了?” 谢柄荣也是一脸好奇,“不晓得。” 只能肯定准不是好事,否则安哥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第301话 这就是现实 高大有用祈宝儿的前世熟知的形容来说,就是个一根筋的钢铁直男。 明明祈康安将闺女给他,目的已经很明显的就是有些事不想让闺女看到,否则一个那么疼闺女的爹他不会自个抱过去啊? 可他愣是没悟到这点。 一看祈康安那副要找人干架的架式,他兄弟义气立马上头,抱着祈宝儿就追了上去。 谢柄荣也是个差不离的货,准确的说,这儿的汉子们都是差不离的货。 这儿的人对情感的表达很是含蓄,没说男女成亲前不能见面,但要是过于亲近,比如当街握手这种,也是会被人所不耻。 尤其是高大有他们这种顶着一家子生计的汉子们,他们对家里的孩子们不是不爱,只是他们的对爱的表达,就是尽量的让他们吃饱穿暖。 要让他们和孩子们亲近,自个先觉得不自在了。高大有受着祈康安影响,也就顶了天的高兴时摸摸儿子的头。 就没一个像祈老头和祈康安这样恨不得孙女/闺女时时刻刻揣手里的。 要不是祈宝儿有个福娃娃的称号,老祈家早被人给笑话死了,祈宝儿也会因为老祈家人对她的宠而名声受损。 不可理喻,但这就是现实。 谢柄荣再加之祈康安教他去挖淮山让他刚挣了一笔,刚才还特意的提醒了他,这会儿正是最感激祈康安的时候。 于是撸着袖子也追了上去。 只是祈康安速度太快,等高大有和谢柄荣俩也拐进巷子里时,前面已经没了祈康安的身影。 祈宝儿戳了戳懵住的高大有,指了指前方 高大有和她没默契,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不过对福娃神人的话他早深信不疑,不想在福娃神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蠢笨,便佯装明白的抱着人往前走。 倒是把旁边的谢柄荣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高大有可是祈康安的兄弟,祈康安又是最宠福娃,但凡轻闲下来都不脱手,高大有指定和福娃娃也熟悉。 那在福娃神人不吱声的情况下,也能领悟到福娃神人要表达的意思,这不是很正常嘛。 没毛病。 高大有走到 这回高大有接到了信号,,,个屁啊,他光明正大雄赳赳的上前敲了敲门。 祈宝儿:“……” 就谢柄荣也是一张黑人问号脸。 出来开门的人挺快,一个十来岁黑黑瘦瘦的男娃。 “你们找谁?”男孩身子萎缩在门后,门只开了一条缝,只露出的一双眼睛望着外面的三人怯生生的。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但凡是良心没大大的坏,一般都生不起气来,高大有也一样。 重点是,他也不确定安哥在里面呀,这不习惯了听福娃的嘛。 祈宝儿没指望这俩憨货,小奶音带着冷气问:“刚才有个很高很壮,长得黑黢黢的人进去了,我们找他。” 小孩:刚是有个很高很壮的男人冲进他们家,可黑黢黢?? 小孩正想说是找错了,毕竟那人虽不算白,可和黑还真一点关系没有。 “唔··大哥,你打死我/我的决定也不会改。” 得,这压抑着闷痛的说话声高大有和谢柄荣都熟,不用小孩回答,高大有是已经推开门进去。 开门的小孩跐溜一下躲进了大门旁的柴房,嘣的一声紧紧关上屋门。 不过两大人一奶娃这时都没功夫去多关注他。 “你的决定不改,好,好,可真是我祈家好儿郞,是咱爹的好儿子,成,你执意要一条道走到黑,那你现在跟我回去,和咱爹断个清清楚楚。” 刚进门的高大有:“……” 一条腿入门的谢柄荣:“……” 别问,问就是后悔。 这哪是他们能听的啊? 他们再退出去还来得及吗? “大哥你别逼我,我不过是要跟阿素过日子,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外面都是瞎传的,阿素她是好女人···” “我管她是好是坏?我只知道,你在家人和她之间,你选了她,你在四郞和六郞与她之间,你选的还是她。” “我没有说不要四郞、六郞。” 门口的两个大人一个奶娃听到这话都是:“……” 这啥意思? 没说不要俩儿子,那就是真不要父母家族啦? 显然祈康安也被气着了,老半天屋里头都没传出声音来。 高大有和谢柄荣对视了眼,俩不约而同的都准备撤退。 这时,屋内又传来祈康安略显疲惫的声音: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要么你和这女人断着干干净净,让咱娘尽快给你找个媳妇,要么,你自个回去和爹说。” 高大有和谢柄荣俩迅速后撤,出了门后两人都跟后面有狗在撵一样双腿只差没倒腾成风火轮。 这辈子就没干过听墙角的事儿,听的还是安哥家这么要命的墙角。 两人心里那叫一个不安,压根就顾不得什么赶集不赶集了,本能的就想溜远些,直冲着城门而去。 只是嘛,这俩哪跑得过祈康安。 祈康安出来后那个男娃就告诉他刚才有两个男人似乎是来找他,其中一个还抱着个很漂亮的妹妹。 并且还告诉他刚刚那俩男人跑了。 一听就知道这仨是谁,祈康安忙追了上去。 他倒不怕祈康福的事被人知道,是怕家丑外扬,可他家的这丑吧,早晚得扬。 爹是个有决断的人,爹做的决定基本没有更改的余地,而刚才他看三弟,也是已经被迷了心智的。 唉,你说取出族谱来除名,村里还能不知道嘛。 他是怕高大有那憨子颠着他闺女。 没会儿就追上了正在逃窜的俩,奔跑中,祈康安伸手如闪电般,高大有只觉眼前一,怀里的福娃已经移了位。 往旁一看是安哥追了上来,高大有顿时苦了脸,不过反正都被追到了,他索性停下来弯着腰双手压着双膝真喘气。 “安,安哥,我和柄荣,我们俩啥都没听见。” 听见也会当没听见。 谢柄荣也是累得单手支着腰气息不稳的走过来,“安哥,要说没听到那是假话,有啥要帮忙的您吱一声。” 要收拾谁,咱其它没有,把子力气还是有。 好兄弟讲底气,你说砍谁咱就砍谁! 高大有傻眼的瞪过去:好家伙,原来这家伙这么阴险狡诈,竟然在这种时刻也能表上忠心。 第302话 谢柄荣 “帮啥?” 祈康安瞪了他俩一眼,离城门已经不远,他也没了再逛的兴致,索性也抱着闺女依旧往城外走。 谢柄荣看祈康安心情不好但也不算太坏,便壮着胆子凑了上去,“安哥,我说了您别生气,康福哥的事,我知道一点。” 祈康安脚步微顿,不过也仅仅微微一下,旁人看都没看出来,视觉上他是听到了谢柄荣的话后压根儿没反应的直在往前走。 谢柄荣是个有眼力见的,看出了祈康安想听,于是继续小声说: “我家孩子也从高大夫那儿学着采草药,高大夫那儿的草药有一定数量后都是我和大有一起背到城里去卖。” 因为安定后高大有家和他家就在隔壁,现在全村孩子闲着都会上山采草药,谢柄荣的三个孩子也在其中。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高大夫家帮了他们家,咱不能忘恩负义不是,所以高大夫将草药炮制后都是他和高大有俩一起背城里医馆去卖。 正是因此,他和高大有俩的关系现在已经处得跟哥们一样,几乎干啥都是一块,村里不少人都笑话他们俩现在是穿着一条裤子。 “我们在城里好几次都见到了康福哥,也见到过跟康福哥一块的那个寡妇。” 怕祈康安误会,谢柄荣先急急的解释了句:“安哥,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不和你说,一开始碰到他们时我们就想讲来着,回村后在村头那儿听到田大娘和杨阿婆说要给康福哥说媒,还说就是寡妇也成。” 杨老太以前是村里给人保媒拉线的媒婆,不过她不专做这个,只是男女双方都中意后请她走个过场。 这不误会了嘛,他俩都以为祈康福的事家里人早知道,都已经准备让媒人上门了。 祈康安:“……” 舌头顶了顶牙,只感觉特么的糙蛋。 田老太找杨老太的事祈康安还真知道。 三弟一个大男人哪照顾得清孩子,一日三餐能保证就不得了了,经常孩子到他家都是一身脏兮兮的,偶尔还挺臭。 他媳妇儿是每回孩子来都给打理清楚了再让回去,可这不是事儿啊。 这不,他娘就急着给三弟找个媳妇。 不图什么传宗接代,重点就是为照顾俩孩子。 那阵子他娘瞧中了村里的小杨寡妇,是个苦命的。 她是杨老太的远房表亲,以前嫁给一个良字辈,只是成亲不到一个月男人就病死了,夫家嫌她克夫给赶了出去,娘家又不收留,无处可去还是祈家村当时的族长瞧她可怜在村里批了间屋子给她住。 他媳妇和他说过,小杨寡妇这人人不错,配三弟还有些可惜了。 算了,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 “那寡妇姓陈,以前的夫家姓孙,她以前的夫家还是个军户,听说是战死了,陈寡妇还得了五十两的抚恤金。 她就是用那钱做小本买卖,做的是啥买卖外人不知道,认识她的人只知道她只用不到两年时间就在永安城置了宅子,还开了家杂货铺。” 后面的话,谢柄荣有些难以启齿。 祈康安淡淡撇了他一眼。 谢柄荣本就有意和祈康安交好,只是事关祈康安亲弟弟的事儿,他不大好说,说得过了就显得颇有看笑话的意味。 什么叫家丑,家丑这玩艺儿就是自个家人知道就好,外人要是知道,那可就遭人嫌了。 不过,,,谢柄荣寻思了下还是张了嘴,“陈寡妇听说和城里一个姓张的屠夫关系不错,她那周围有人看到张屠夫经常去她家里。” 顿了下,他又补充了句:“那个张屠夫,家里已经有一妻一妾。” 谢柄荣没说的是,张屠夫接的是他岳父的生意,张屠夫的妻子长得比张屠夫还壮实,听说还善妒,只是因为不会生,这才给张屠夫纳了一房小妾,而那小妾,原是张屠夫妻子的贴身丫环。 高大有眼里已经犯起了蚊香圈,他和柄荣都是一块进城一块出城,柄荣是啥时候打听到这些的? 只能说,这就是有心与无心的差别。 谢家比老太爷家在这边人丁显得更凋零,说是大房和谢老太爷一起走,但其实嘛··· 谢老太爷的长子已经去逝,其长子生有三子,谢柄荣是最小的一个。 而跟着谢老太爷出来的,只有谢柄荣这一房的人。 以前的话,谢老太爷可是百岁老人,算起来也已经是四五世同堂,盈州那的祈家村姓谢的加起来可是有二三十人。 这二三十人再加娶了媳妇嫁了汉子的那些姻亲关系··· 所以,那时的谢家,说是外姓,但在祈家村底气已经不弱。 可现在不同,谢柄荣今年正好三十,他当年因为某些原因而成亲晚,二十才娶了现在的媳妇,一共生了两儿一女,最大的闺女现在才七岁。 总人数加起来六,其中壮年只有一个,其它嘛,一个老一个弱三个幼。 你说就这情况,不说扒上谁能怎么怎么非凡腾达,他就只是为了家里的一老一弱三幼能平平安安,也得和大家伙打好关系的保证在自个去挣钱时能放心家里。 和谁打好关系,有比和老祈家大房打到关系更会有较与稳妥? 但谢柄荣这人又做不到没脸没皮扒着人的事,要不逃难路上他就扒上去了,还用等安定下来? 他讲究的是一啄一饮皆有定数,他能提供有价值的东西,才有那个脸凑上去。 而逃难时他有啥? 啥都没,还得靠人家庇护着。 哪有那个脸往前凑? 所以他安定后就比较关注老祈家大房的事,老祈家大房是已经起来了,可也正是因为起来了,说不得就会有人眼红,会有人对他们不利。 可那时他们才刚到新祈家村不足十天呢。 但凡没傻到蠢,都知道陈寡妇肚里的娃不是祈康福的。 所以谢柄荣急急的拉着高大有赶紧回村,就想找祈康安说这事儿,可偏那么巧的在村口听到田老太和杨老太俩的对话。 一个,是不是真怀孕,谢柄荣本也只是猜测。 二嘛,他那时和祈康安不熟,不好冲上去直接说‘你弟和一怀了孕的寡妇搞0在一起’,那不欠嘛。 这三嘛··· 第303话 瞧着没生气 三来,他不能让高大有去和祈康安说。 不是功劳不能分高大有的原因,相反的,他不想连累兄弟。 高大有这人直性子,又没什么心机,倒不是怕他会到处嚷嚷,高大有不是那样的人,而是怕他在祈康安面前嘴没个把门的话说得不顺耳会烦了祈康安。 高大有能和祈康安现在还保持着兄弟情这不容易,只要高大有自个不作死,想来祈康安总是会拉扯高大有一把。他不能因为自个的私心,又仅只是个猜测,就让高大有去赌祈康安的度量。 主要还是不熟,谢柄荣不能确认祈康安的为人,只是从逃难路上的所见所闻知道他是个心善大义的人。 只问题是,现在的老祈家大房可是与曾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没从贫民变成官身,但别忘了,祈康安已经是县主的亲爹。 人站在不同的身份上想法自然就会不同,当年他叔还只是当上个帐房先生呢,回家看他们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因为的这样那样的顾虑,谢柄荣错过了能和祈康安交好的最佳时机。 但能说他错了吗? 其实他的那些顾忌一点都不多余。 港真,从一个连见到衙役都要下跪的贫苦百姓,突然的暴富与突然来的飞腾地位,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平常心? 老祈家都有祈老头一直在管着一直在引导着,还有祈宝儿也时不时的敲打,可依旧还是有已经飘了或正在飘的。 就如最没城府的三郞,最是稳重的祈康安。 祈康福要现在只是个普通的靠领着救济粮为生的难民,他敢和有永安城内有宅子有铺子的寡妇勾0搭吗? 谢柄荣这时说出自己知道的那些,也不过是在赌,只是因为有了棺椁的交情,他从祈康安的为人上自信,就是赌输了,祈康安看在老太爷的面上,也不会针对他们谢家。 至于他个人···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他总是要搏一搏。 村民们这时都没有回去,祈康安也不好就他们四人占去一辆牛车,索性着抱着闺女一路走回去。 傻爹的怀抱又宽阔又稳当,祈宝儿半路迷迷糊糊着睡了过去。 三头身就是这点不好,就算她能把十个傻爹一起拎起来抡着玩,这种带色彩的事情大家伙依旧会尽量避免在她面前多说。 一路那叫一个安静啊,可不祈宝儿被巅着巅着就睡得死沉。 等醒来已经是傍晚。 屋里没有傻爹的影子,跑到外面一看,爷奶和爹娘都不在,只四叔和小椰子在家。 “县主,您醒啦,奴才这就给您取水净面。” 祈宝儿打着哈欠甩甩手让他去。 水本来就在灶里温着,小椰子迅速装来调好温后端过来给祈宝儿洗脸。 “县主,老太爷老夫人和老爷夫人他们去里正家了。” “三叔回来了?”这回这么老实的吗? “三老爷下午回来的,回来后一直跪在老太爷的屋前,老太爷让老爷拎着三老爷去了里正家里。” “我爷生气了吗?” 小椰子边低着头给祈宝儿仔细洗着手,边又压了声回道:“瞧着没生气。” 那就是生气喽。 还是生了大气那种。 祈宝儿没好气的用湿漉漉的手戳了下小椰子的额头,“在我这别整宫里那套。” 还瞧着没生气。。 小椰子没管自己脸上粘的水,乐呵呵的先拿起布给祈宝儿擦手,“县主的话奴才记下了。” 记下了,而不是说一定会改。 现在小椰子在祈宝儿面前胆子也大了不少,不是恃宠而骄啥的放肆,而是表达自己时敢说真话。 在宫里生活分分秒秒都要谨小慎微,有时说错一句话就能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让小椰子和秋雨的有些习惯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就比如不要随意去揣测主子的想法,主子问的话有些并不需要你带脑子去回答等等。 不过祈宝儿也没强制要求小椰子他们要去改变,甭在这谈什么人权不权,就祈宝儿自个上一世,起居也是有专人照顾的。 同样的,照顾的人不能多问不能多猜,否则严重性也不比小椰子他们低,被怀疑成暗子光是被审问就能让你疯。 何况这儿大环境如此,你一个奶娃娃想去改变···呵呵,皇帝都没你牛哦。 “我爷他们去了多久了?” “老太爷他们已经去了有一个时左右了,夫人走前交待,让县主您醒了后先吃些糕点垫垫。” “哦。”祈宝儿张开双手,“走,咱们去后山。” 小椰子乐呵呵的蹲下,背起祈宝儿往后山走去。 到了这儿后,他才知道以前在宫里的县主过得是有多压抑,不过也是,谁在宫里又能活得不压抑呢。 话说回来,以前他和秋雨都只能跟其它的宫人一样,紧跟在主子身边已经是得宠又得脸,在奴才界来说,算是登上了顶峰。 跟着县主回家后他才知道,那才哪到哪呀,能陪着县主满山跑,能背着县主到处去,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只是,这幸福的时间有点短,, “县,县主,咱真的要进去吗?” 他虽然在麟卫营长大,可他有自知之明。 这山的内围里有什么别人不清楚,他却是晓得一些的,内围里的那些御林军也要吃喝,他就倒霉的是送吃送喝的那个。 狼虎豹熊等里面可啥都有,单打独斗他有自信,可要是来个一群一群的,咦颚~ “县主,咱们回吧,要是被老太爷和老夫人知晓您去了内围,指定会担心的。” 祈宝儿啪的给了他后脑一下,“甭跟我耍心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里面那些人有联系?” ‘半夜偷溜’这招都是她玩剩下的。 只不过是,,,人哪,难得糊涂。 一步错,步步错。 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因为爷而护着这些村民,现在好了,已经结下了因果。 说村民是她的弱点倒也不至于,她真不是个好人,只是她也没坏到能无视因为自己而连累了村民们。 祈宝儿知道现在很多目光都在她身上,虽然祈家村被皇上护住了,可越是这样,祈家村反而越是显眼,做为中心点的她就更显眼。 所以她最近把自己彻底的活成了一个小孩,该玩就玩,该熊就熊,没有特意去修炼,但会偶尔的展示自己异于常人的一面。 比如武力值。 不懂藏拙,这才是真正的孩童心性。 第304话 强国先强军 “你们一共多少人?” 方启不带犹豫的用着洪亮的声音回答道:“回县主话,包括末将在内我们一共整四百人。” 祈宝儿的县主是从三品,方启是四品中郞将,正好差一级,自称末将没毛病,,,个屁啊。 一听就是心思不存···有阴谋! “御林军?”祈宝儿走近了几步扬头看着他,幽深的双眸无波无澜。 这不应该是一个正常小孩的眼睛,更像是,,,更像是,,, 孩子的眼睛应该是灵动的,或是京是那些贵姐儿们的高傲藐视,而不是这般万物不入眼的空灵。 对,就是一种空的感觉,他明明站在县主面前,县主也明明抬头看着他,可他却偏偏直觉他压根就不在县主的眼中。 方启眸光闪了闪,想起他离京前祈公公和他私下说的话。 祈公公当时说:“方将军可千万别看安乐县主年纪小就轻视她,能者的年纪与容颜都并不重要。神人年纪再小,她也是神人。” 祈公公还说:“皇上非那随心而为之人。” “回县主话,末将等归属于御林军,但也并非御林军。” 祈宝儿明白了,就有点类似于她前世身边保护的那些警卫,名为警卫,但其实都是各部队精英挑选上来的。 不过应该也只是类似,毕竟这儿的军队据她所知制度啥的还是比较不规范。 不过祈宝儿没有深究的想法,反正皇上的心思她早已猜到,方启的回答,只是帮她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帝王哪来的纯情感? 对一个陌生人好怎么可能单纯只是喜不喜欢的原因? 皇上应该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比吴大公子所说的时间还要更早,因而也知道他们祈家村的一群人从土哈哈的纯农民成了现在这样就是土匪来了都不怕的悍民是因为她。 她教给大部分村民们改进过的军体操,及教给爹和部分汉子们的格斗术与刀法这些,皇上应该也已经知道。 强国先强军,这点就是她一普通人都知道,身为帝王的皇上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她能把一群平日里连头都不敢抬高的农民给教出来,还是在逃难的情况下,那是不是也能将本就是军人的人教得更厉害? 至于不是让她进某军营,而是只一支四百人的御林军悄悄的跟她出京,还躲在山里···皇上是在尝试。 三头身很难取信于人,皇上不敢保证祈家村的人是不是只是一个意外。 毕竟皇上随便下个令,都跟他自个的声誉挂勾,会直接影响他的威望。 祈宝儿倒也理解,也不觉得皇上这么做有错。 换位思考,如果是她,应该也会做同样的事。 不过祈宝儿有一点很好奇,“你们是自愿来的,还是被迫的?” 成年汉子向一个小奶娃学习,估计没几个人心里接受得了。 “末将等都是自愿的。” 话落,为表诚心,方启他噗咚一声又给跪了下去,“请县主不吝赐教。” 前几天的一幕再度上演,只是这次人更多,声音也更哄亮。 “请县主不吝赐教。” 方启的身后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的士兵。 祈宝儿完全可以躲开,但她这次没躲。 小胖爪爪点了点已经两层的下巴,“我教倒是可以教。” 方启脸上的笑容还没扬起,祈宝儿话峰已经一转:“不过我有个要求,听话,我从开始教你们起,有句话你们就得给我记得死死的,我的话,就是命令。” 可别她开始教了,然后又有人因为她年纪小不服啥的。 方启有些纠结,他上头可还有将军,将军上面还有大将军呢,要是安乐县主的命令与他们相悖呢? 祈宝儿并不是和他们商量,只是通知,还在继续说道:“我教村里人,中要求他们活着就好。教你们,同样也只要求你们活着就好。” 方启和跪着的一众御林军都听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 祈家村的人所碰到的最多就是些同样是普通人的难民,所以,县主只教了简单的,让他们在面对普通人时有自保能力就行。 而他们,将来要面对的是有可能同样受过严格训练的将士,要想从那些人手里活着,县主对他们更加严酷,要求也会更高。 一个个没有不满没有不愿,反而都是兴奋得红了眼。 祈宝儿有一点猜错了,皇上不是不信她的能力,而是信得太过。 方启的这支队伍只是暂时的归属在御林军里,他真正隶属的是‘无影军’。 无影军,类似于祈宝儿前世的特种兵,哪危险往哪上,全是的最强的兵,牺牲率也是他们最高。 这儿的军队一直都没有一个统一的训练方法,也没有统一的战技,颇有些各自为政,不过基本上大致情况差不多,都是使个木仓来个刺劈打,新兵刚参军就要立刻上战场常有。 所以兵役在老百姓的眼中才会那么的可怕,那可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当然,也有些军营有着自己的强军方法,比方说请高手来教,又比方说将领中本身有高手的自个教。 只是这儿的人特别重一技之长,尤其是武学这块。而且习武还要讲究个根骨适不适合,否则很容易就是架子。 可根骨好能练武的又能有多少? 百之一二都不到。 且到参军年纪的最小也已经十五六七了,骨胳都基本定型,就是根骨真不错,这时开始学也已经太晚。 所以这儿的打仗,说白了其实就是人海战术与体格上的角逐。 麒麟国人口不少,但亏在体格上。 别看无影军已经是物种兵,可要真正说起来啊,他们现在一对一的和祈康安打那是完全没有赢面。 而祈康安,他都不能算是已经开始习武,只能算学了刀法和格斗术,只学了不到四个月时间,其中有两个多月还是在逃难中。 这么一寻思,也不怪皇上会寄希望于祈宝儿身上。 方启带的这四百人,就是来学能让普通人也能成高手的‘功夫’,按皇上的意思,等他们学会后,这四百人将秘密的前往各军中,由他们再教给各军将士。 皇上对祈宝儿依旧还是偏爱的,如果祈宝儿真的让这四百人强大起来,这份功劳对于整个麒麟国来说都不可谓不大,可皇上并不希望祈宝儿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暴0露于各方势力之下。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奶娃娃本就不喜皇宫而喜欢自由,哪怕不冲其它,就冲这份有可能的大功劳,他也要尽最大可能的让她无忧无虑长大。 而不是小小年纪就要与阴谋阳谋或是明战暗杀为伴。 扯远了,回来。 第305话 穷就一个字 方启是接了圣旨且立过军令状来的,身上的压力不可谓是不重,真真的不成功便成仁。 因此,他只是略一纠结后就伏头叩地,“末将领命。” “起来吧,这两天你们先别自个乱训练了,你们难倒自个没发现自个的身子有哪不对吗?” 自己身体不舒服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都已经习惯了而以。 不过被祈宝儿这么突兀的点出来,方启起来后双眼立刻崩出夺目的星光,“县主··” 碰都没碰到过他们,只是瞧了他们几眼,县主就指出了他们身体出了问题这点,这让方启扬起了巨大的希望。 他可是听说,县主有一又通天神眼【祈公公给美化的】。 既然已经决定训练他们,祈宝儿就不会再眼睁睁的让他们糟0蹋身体,更没那心思为他们曾经的‘教官’隐瞒。 “你们以前的训练方法是会让你们比一般人要强大些,但对身体的伤害也不小,现在你们还年轻,只是感觉手脚关节不舒服,内脏经常会有压迫感,比如偶尔会气喘不上来这样,其它的还没明显感觉。 但等你们年纪再大些,就会四肢不协调,心脏衰竭,其它内腑受损严重,寿命变短这是肯定。” 祈宝儿扫了眼没一个吭声的众人,小眉心拧了拧,“你们都知道。” 她用的是肯定句。 因为她说了那些后果后,士兵们听了一点没有惊讶不说,好些还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不惊讶,说明他们对于自个未来的结局早已经明了,或者还亲眼见识过。 哀伤,应该是已经有人因为被和他们一样的训练后结果很遭,而这人,他们不仅都认识不说,还都挺熟悉。 安乐县主说得一点不差,方启不信是已经有人特意把那结果提前告诉了安乐县主,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既然选了这条路,已经没什么好隐瞒,方启苦笑了下说:“我们无影军有一套功法,无论有根骨还是没根骨的人都能修炼,只是,修炼了功法的人最后都会不得善终。” 但那功法又的的确确会提高他们的能力,有根骨的人成为武林高手都不是梦,没根骨的人练习后一打十也不是梦。 无影军之所以强,就是因为那本功法。 可没有人知道,无影军的平均寿命,还不超过三十。 无影军的强,是人命堆砌起来的强。 祈宝儿突然心里有些闷,这群人,让她想到了前世曾和她一起参与同一行动的一支特战队。 为了保护他们这些特殊人才,整整三十人,无一生还。 好一会儿后,她鼓了鼓腮班子奶凶奶凶的说: “那什么狗屁功法以后不准再练了,最近几天你们先去屯肉,山里都有现成的,自个挖地窖收着。 明天我会让小椰子给你们送药膳的配方来。 你们中有没有军医?” 方启:“回县主话,有的,我们有带了两个军医来。” “那就成,让军医按着药方先给你们调理阵子,底子都坏差不多了,还训练。” 祈宝儿对他们是埋汰得不行,对顶顶头那个欺负小孩的那位更是鄙视。 瞅瞅给她送来的都是啥人呀? 还训练个屁,这些人就啥都不干在家干躺着,等个几年也得全得去见她那个所谓的大殿下爹。 “药材你们可以自己挖,我也会让人送上来。”当然,钱她会找该出的人来出。 这没问题,不只没问题,他们本来每天就是一连训练一边在山上看到啥有用的都会弄回去。 无影军是整个麒麟国的军中最强,但并不意味着无影军就富有,相反着,他们很穷。 准确的说,是整个麒麟国都很穷。更准确的说,是这整个大陆都挺穷。 且麒麟国近几年似乎运道不是太好,不是北边大旱、颗粒无收、难民流离失所,就是南边雨水泛滥、淹没村庄无数、百姓苦不堪言。 今年更是好家伙,皇帝亲儿子和老子对上了,再添个人为的战祸。 麒麟国之所以现今还能保持着五强国之一的地位,一个是因为麒麟国内神人众多,二是因为地广人多。 神人多是震慑,人多人海战术硬压都压扁你。 但人多,也意味着嘴多。 而神人,你没待遇又怎么能留住他们? 麒麟国的众军现在基本都已经是主将自个垫银子养着。 无影军惨就惨在这,他们的主将是个穷鬼,朝廷如果不发军饷,全军都得饿着。 祈宝儿没在内围待久,回去的路上碰到只倒霉兔子让小椰子去给逮了。 三郞舀了碗玉米面倒进盆里,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看着迈着小矮腿回来的妹时,也看到了跟在妹身后的小椰子手里拎着的兔子。 “宝,你去山上啦,我咋没瞅着你?”先发制人,他才不会告诉妹妹他和大哥今天都没去山上。 祈宝儿果然没有怀疑他,不过也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三哥,今晚你做饭?” 三郞边继续舀玉米面边回答:“我和大哥回来看到家里还是冷锅冷灶的,一个人都没有,寻思着指定是出了啥事儿。 反正咱也帮不上忙,不如先把煮了,爷奶爹娘他们回来就能立马就能吃上热呼的。” “哦,大哥呢?” “我先做饭,大哥去村里看看是出了啥事儿。” 家里有个宝贝疙瘩在呢,竟然天都要黑了饭还没煮,这事儿啊,指定小不了。 祈宝儿跑去隔壁屋瞅了眼,连四叔都不在家喽,只书桌上一本还没合上的书放在那。 她可是知道四叔有多宝贝书,连他曾经启蒙的三字经这些都珍而重之的放着,现在竟然书打开在那随意放着,显然他走时很匆忙。 这时,路头拐角处一家子都晃悠着回来了。 只是气氛不大好,祈老头和祈康安都是板着冷脸,祈康泰和大郞都是一脸的迷茫。 奇怪的是,祈宝儿原本以为会伤心的田老太却是最平静的一个,反而她0娘双眼都有些微微红肿,显然是哭过。 “三郞,饭奶来煮。”田老太撸起袖子过来接手了三郞手里的活儿。 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最是敏感,三郞赶紧着抱起妹妹就躲进了隔壁屋。 还迅速帮祈康泰的书收到,又去取来祈宝儿平时练字的纸笔在桌案上摆好。 “妹,晚饭还要一会儿呢,要不你练会儿大字,哥在旁边看书陪你。” 这会儿咱就都甭去讨人嫌了,真会挨打的。 第306话 可怜的四叔 “不用你,我来。”田老太拦住过来帮忙的叶三妮。 看着大儿媳妇已经红肿的双眼,田老太心里很是不得劲,她怎么也没想到三儿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 叹息了声拍了拍叶三妮的手,“是娘对不住你。” 都是她和老头子没教好三儿,大儿媳一心为了家里,竟然还如此的招了三儿埋怨。 叶三妮勉强挤出个笑摇了摇头,坚持着接手了做饭的活,“娘,您也累了,去休息会儿吧,饭好了我叫您。” 这回田老太没再抢,而是上前帮忙,“娘还没老到那地步,休息啥啊休息。” 两人配合依旧,只是婆媳间的气氛不再如过去般的融洽,反而透着些许的尴尬。 大房屋里, 祈康安拍着祈老头的背一下一下的给他顺着气,“爹,事已至此,您咋还跟自个较起劲来了呢?” 祈康泰也劝:“爹,您还有我们呢。再说了,咱换个方向去想,爹,您想想咱宝儿,要是以后才发现三哥是这样的人,可不得害了咱宝儿。” 果然提侄女最有用,爹明显的气息平稳了不少。 “你们都甭劝,爹心里明白着,都出去吧。”让他静静。 兄弟俩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二字。 正准备一起离开房间,祈康安刚站直,祈康泰屁股刚离凳,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咻的趴在了祈老头腿上。 “爷,我有事和你商量。” 面对孙女,祈老头立马啥伤心啥失望全藏在了心里,咧着个大笑容抚着孙女的秀发慈爱的问:“啥事儿还提到商量,你说的爷什么时候没答应过?” 个小没良心的,埋汰他不是。 祈宝儿眨巴眨巴眼,“这回不一样,爷,您还记得咱家白得来的一堆野猪吗?” 祈老头点头,这哪能不记得,全村难得的吃上了杀猪菜呢。 祈宝儿把一些能说的大致告诉了他们,当然,皇上的算计,她有可能的危险这些没说。 “爷,我要训练他们,强国得先强军,我听开山太爷说过,咱们这儿一打战,就是靠着人命来拼。” 听到这祈康安可是有话讲,“可不,要不你以为为啥兵役那么吓人? 对咱老百姓来说,要想升官发财参军可是一条最好走的路。 挣了军功能升官,战场上不管捡到啥都算是战利品。” 他以前年纪时也想过参军呢,不过那领头愣是被爹拿着烧火棍给打没散了。 祈老头本来想说的话硬是被大儿子插的这几句给憋回了肚子里,只能凶着脸狠瞪了大儿子一眼。 祈宝儿也撇了眼傻爹,重新又转回头和爷说话,“不过训练他们的方法和训练咱们村的人会不一样,我需要爷和爹帮忙。” 祈宝儿没说明,不过祈老头多少能猜出几分。 只是,这些事不是他一个平头百姓都管的,他能做的,就是尽量的能帮助到孙女。 “是要给他们送吃的还是啥?” 祈老头有些愁,家里的钱够不? 四百张嘴呢,听说当兵的都特别能吃。 话说他们家还有多少钱来着? 找机会私下得问问乖乖,实在不成,大不了房子先不盖了。 “都不是,爷,我需要些草药,您帮我到高大夫那买,高大夫那儿如果没有的话,要爹帮进城去买。” 这有啥呀,祈康安拍着胸脯保证:“闺女,不正好村里人挖的淮山要送到城里医馆去卖,你要啥草药,爹顺带给你带回来。” 又被抢了话的祈老头:“……” 这儿子基本可以扔了。 说到这,祈康安想起了另一事,转头和祈老头说:“爹,明天我得进趟城,开山爷叫我去和那医馆掌柜的谈谈,谈下淮山怎么个收法,又是个什么价。 爹,我寻思着,开山爷可能有让村里人种淮山的想法。” 事关生计,祈老头果断被转移了注意力,“如果医馆收淮山是长期收,会年年收的话,种淮山不失为一条路子。” 虽说祈家村种地不差,因为水源还算充足。 但毕竟荒了二十年,田地要重新养起来可不是一朝一兮的事儿,而在山里野生野长就能长一片的淮山和地瓜这些,对田地是否肥沃似乎要求没大米麦子要高。 父子俩扯到种地话题,让本来只是进来哄祈老头的祈宝儿脑袋瓜子里有个想法闪过。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说出来,且等着爹他们种成功了再说。 “爹,你啥时候去下林村收地瓜?” “明天,不过不是爹去,爹明天去城里。爹让你大有叔他们去下林村。” 祈老头狐疑问道:“去下林村收地瓜?” 地瓜不是只有乖乖才知道能吃? 祈康安才反应过来这事儿还没和爹说呢,去拖了把椅子坐下,“下林村水源被上林村给断了,据说是近几年收成都很不好,基本交完税就没剩下啥。 他们没办法,只能上山去寻摸吃的,然后就发现了地瓜。 我寻思着,应该是有人饿得不成了,反正都是个死,饿死还不如做个饱死鬼,这就也发现了地瓜能吃。 爹,我想明年咱们多种些地瓜,淮山也种些,怎么的应该都比种蹈子要强。” 祈老头也点头,“你这样想没错,地瓜和淮山种来都能卖,卖的钱换了稻子交税也成,咱那地啊,就是养三年也是交不上税。” 问题是:一百亩呢,三年后光是税粮就够呛。 祈康安突然一甩脑袋盯向祈康泰,“四弟,咱家三年后有没有饭吃可就靠你了。” 秀才有一百五十亩地可免税,四弟若是考中了秀才,他们家还可以再买五十亩地,若是考不中,,,呵呵。 他会让四弟知道什么样才是亲大哥。 祈康泰只觉自个的肩膀突然一重,“大哥···” 这他不敢保证啊! 祈康安笑容和【阴】曦【森】的拍了拍他的肩,“咱宝儿可是 可是,四弟啊,越是独特,盯着的人就会越多,你自个琢磨琢磨。” 祈康泰:“……” 这还琢磨个屁啊,他是只能不成功便成仁了,否则对不起侄女不说,整个祈氏一族都会跟着丢人。 更严重的是,皇上也许还会因此不喜宝儿。 压力就是动力,“爹,大哥,我去看读了。” 看着握拳匆匆离开的祈康泰,父子俩对视眼,眼中全是笑意。 目睹坑弟全过程的祈宝儿:“……” 可怜的四叔。 第307话 出事 有了祈宝儿的插科打诨,晚饭时气氛总算要比祈老头他们刚回来时好些。 虽然没和往常一样的热闹,但也还算平静。 只是,平静似乎都是用来被打破的。 大家伸向饭菜的筷子,被一阵阵孩童的哭嚎声给愣生生嚎顿住。 田老太听出了哭声是两个孙儿的声音,忙放下碗筷出去。 “四郞?六郞?旁边那是个十一妮吧?” 跟着出来的祈康安看了眼点头,边快步往孩子们那边走,边头也没回的朝田老太喊:“娘,我过去瞅瞅啥情况,您先回去等着。” 没会儿,黑着脸的祈康安左手牵着一身泥的四郞,右手抱着同样一身泥小脸上还有几个血道子的六郞,背后跟着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十一妮。 “这是咋了?”祈老头拧着眉,一脸严肃的审视着走在最后面畏畏缩缩的十一妮。 显然的眼前这仨娃是和人打架了,可四郞以前身子一直不好是个文静的孩子,六郞性子不像父母反而更像他四叔,也不是个淘气的。 这不,身为外人的十一妮首先遭到了怀疑。 十一妮怕祈老头,但和村里的其它孩子们比,她相对的胆子要更大些,至少敢在祈老头脸色不好的时候站出来回答问题。 “禄太爷,下午四郞弟弟和六郞弟弟在河里抓到两条好大的鱼,被羽珊姑奶看到了,羽珊姑奶要四郞弟弟和六郞弟弟分给她一只,四郞弟弟和六郞弟弟不肯,羽珊姐就把六郞弟弟给撞进河里去了。” 这辈分乱的··· 但不影响大家伙听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什么?”田老太急忙把俩孩子扒拉到面前检察,“有没有伤到哪?呛到水没有?” 哎哟,大人不靠谱下,可把孩子们给连累惨喽。 老三这个当爹的不靠谱,平日里老三家的俩孩子不是大房在照顾着,就是待在二房。 今儿是因为大人都去了里长那儿,又因为事情太过操心,大家回来后都把这俩孩子给忽视了。 哪知道就出事了。 不只是田老太自责,叶三妮也是个心软的,看着哭得委屈的俩孩子她也心疼。 “三郞,去拿干净衣服。娘,我去烧水,先给四郞和六郞洗洗。安哥,你快去请高大夫来家给四郞六郞瞧瞧。” 不愧是长媳,安排得妥妥当当。 一家子立刻全忙碌了起来,田老太和叶三妮一起给俩孩子洗澡换干净衣服,祈康安跑去叫高大夫,, 老祈家可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自家孩子受了委屈岂能白受? 祈老头怒气冲冲的拽上祈康泰一起去找祈康水一家。 十一妮说的羽珊姑奶,是祈康水的小女儿,年纪并不大,今年刚刚十三岁,正缝可以议亲的年纪。 祈康水呢,是祈氏一族原族长的 祈老头这人吧,你要说他讲理,他比谁都讲理,可前提是对方也得是个讲理的人。 若说他混,年轻时他在村里可是有名号的混子,要不家有美貌寡母,他不混的话,又怎么能守得住家? 在他的观念里,可没有不和妇人计较,不与小孩针锋的想法,但凡触及了他的底线,管你是谁。 只是想法一二三四五六七,可没一条能实现。 父子俩半道上和祈康水及跟着他们身后的村民们撞上了。 祈康水板着一张显得很是木讷的脸,手里拽着个已经被抽个没了个人样的小姑娘,小姑娘被他拽得踉踉跄跄的。 康水家的在父女俩后面哭哭涕涕的跟着。 离着他们一家几米后面,村民们有的愤怒,有的怜悯,有的看好戏的沉默跟着。 看到脸上带着怒气匆匆过来的祈老头父子俩,祈康水二话不说的一把将祈羽珊硬压跪到地上,他自个也噗咚一声跪了下去。 康水家的先是愣了下,紧接着捂着嘴也抽抽涕涕的跟着跪下。 “禄叔,今儿这事儿是小珊错了,大错特错,我把人给带来了,随禄叔处置。” 祈老头眼一眯,看着垂着头一副老实人样儿的祈康水神色有些不善。 前族长一家以前他就挺看不上,都太过重功利,事不涉已倒还勉强算公正,可一旦牵扯到他们自个的利益,他们一准以自个为先。 虽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但这样的人坐在族长的位置上,祈老头一直觉得不是很合适。 唯一也就是眼前的祈康水还好些,老老实实的一向不掺合任何事情,只埋头种着自己的地。 祈老头又撇了眼被祈康水硬压跪那的祈羽珊,身上的衣服被抽得许多地方血都染在了外衣上,甚至连脸上还有两条明显是鞭一类抽出来的伤痕。 显然,他看走了眼。 能把亲闺女抽成这样的人,老实不老实另说,心指定是硬的。 还把他架在火上烤。 十三岁的小姑娘都已经被亲爹给打成了这副惨样,他现在若再说处罚,村民们又会怎么看待他老祈家? 再说一身伤的祈羽珊,别以为他老头子眼神不好,刚刚看到他时那怨毒的目光可没瞒过他的眼。 这才多大呢? 祈康泰一直走在祈老头的后面,没看到祈羽珊的眼神,但不防碍他听到祈康水说的话。 自然是看出了父亲的为难与憋闷,视线扫过神色各异的村民,眼中晦涩一沫而过。 朝前迈了一大步站了出来:“康水哥,按说今儿这事不应该小弟来说话,不过我是四郞和六郞四叔,是他们的长辈,今儿就托个大替他们讨个说法。 四郞身子骨不好咱村的人都知道,自小就药不离口。 现在大家伙瞅着四郞和其它孩子差不多,那是因为宝儿在路上运气好的采到了朵灵芝,我们请了高大夫配了药给四郞一直温养着。 可四郞的底子太差,就算是有灵芝这好东西养着,他也只不过是瞅着好些,不用天天喝药而以。 遇寒遇热,着凉触水这些,都会让四郞的病又重发。 小弟不是要不给康水哥你面子,只是四郞已经晕过去了,还一直在高热。 咱都是做长辈的,康水哥您说,我们能不着急吗? 羽珊就是再看四郞不顺眼,她明知四郞身子骨不好,怎么能将四郞给推进河里去呢?” 不要和文人斗嘴,祈康泰先是晓之以情,咱换位思考下先,却在尾巴尖尖的突然来了句控诉。 第308话 祈康水一家 且祈羽珊明明抢和推的都是六郞,四郞是下河去救六郞才弄得一身泥,偏从祈康安嘴一出来,就成了祈羽珊推的人是四郞。 这时如果祈羽珊站起来反驳的话,还可以说道说道,偏祈羽珊这人欺软怕硬,又被亲爹给狠抽了一顿这会儿还有些发热。 看到祈老头和读书的祈康泰她本就惧了,人又因发热有些昏沉沉,也就没有出来去反驳祈康泰的话。 没反驳,可不就等于是承认? 原本还看着她被打得这么狠而同情的村民们,这会儿看她眼神已经开始不对。 四郞的身子骨差是祈家村众所周知的事,老祈家以前的穷,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四郞要三天两头的吃药。 几个孩子读书要费钱,药更费钱,老祈家也不过是地里刨食,还要娇养一个福娃,能不过得紧巴巴的嘛。 在场还有不少婆娘以前没少笑话老祈家,觉得他们太傻,何必费那老鼻子的银子去吊着一个孩子的命,那些药钱都足够再生养几个了。 再说了,一直吊着也不见四郞的身子骨有好转,等将来哪天四郞撑不住,孩子受了罪不说,多养了这么些年感情也处出来了,可不是更难受? 人财两空,心里还遭罪。 只是现在看四郞活蹦乱跳的和他们自个家孩子没两样,加之都忙着,也就让大家一时忘了四郞过去是个药罐子。 人都是同情弱者,瞅着惨兮兮的祈羽珊,祈康水的老实形象又早深入人心,和越来越强势起来的老祈家大房一比,大家伙都不自觉的将同情心偏向了祈康水他们。 觉得孩子是有错不假,但也已经被打得这么惨,就算了吧,不至于要逼死个小姑娘不是。 被祈康泰这么一说,大家伙又琢磨出不对味儿来。 ——四郞的身子骨本来就差,没听祈康泰说天冷天热遇水着凉这些都会让四郞发病,你祈羽珊可也是村里长大的孩子,又不是不知道四郞身子骨不好,怎么就能在水这么凉的天气把人给推下河呢? 这已经不是错不错的问题,这是谋杀,是犯罪。 是已经忘了老祈家逃难路上怎么救了大家伙,还是压根就没记这个恩? 他们祈氏一族可不能有这么个丧了良心的人。 田大嘴这种热闹一向少不了她,现在她已经是祈家媳妇儿,底气足,不用再像过去一样只能在旁瞅热闹。 手里还端着碗的她一脸不屑的和旁边的蔫巴媳妇说话,只是声音大得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 “羽珊这丫头早该好好的管管,一天到晚总是说自己是族长长的孙女又是长辈什么什么的,昨天我还听到她说咱们里正这族长当得明不正言不顺呢。” 也不知道田大嘴和祈康水一家有啥仇,一张嘴就是个狠的,本来只是老祈家和祈康水家的事,话头被她这么一引,成了全村的事,还把里正给扯了进来。 祈康水可不蠢,这话他们家哪敢认,否则在村里可就没他们家的容身之地。 “二狗子家的,你可别胡扯,小珊是不晓事,可她绝不可能会说你说的那些话。” 田大嘴可不怕他,拿筷子的手叉着腰就怼了过去:“你急了你急了,别人都当你老实,老实个屁,你也不是个好的。 远的咱先不提,就昨天,你家小珊可是和你媳妇就在你家院子里说话,我还听到你声音了,你当时也在家里。 你别说我偷听,咱们两家就隔一个院墙,她们母女说话那么大声,我就在院子里壁柴能听不到?” 田大嘴叭叭的压根不给祈康水打断的机会,又扬头问大家,“我这人是嘴碎,可我说过假话不?” 这倒是,田大嘴这人整天叭叭叭的,可她还真不是虚叭叭的人,而且有分寸,人家隐私的事儿她就是知道了也不会乱说。 所以她虽然嘴碎,但村里真正讨厌她的人并没几个。 祈康水被堵得脖子根都气得通红,不过他气也就气那么瞬间,目含屈辱的看了眼田大嘴后,又面朝着祈老头低下了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架式。 哎哟,他这样儿把田大嘴给憋屈的·· 咋? 啥意思啊? 露出这副德性来不是说她说假话骗人嘛,侮辱她口碑不是。 她田大嘴是那会去无中生有的人? 可祈康水那副‘我被人给欺负了但我不说’的可怜劲儿,让一向跟人直来直往的田大嘴也麻了爪,平时叭叭叭个不停的嘴这会儿愣是跟被坨泥给堵住了一样。 甭提多难受了。 祈康水老实的形象在村民心中太过根深地固,看着他那受了欺负的样儿,还真有不少村民站在了他这边。 倒是没怀疑田大嘴会说假,可没说假,也有可能是听错了不是。 毕竟隔了道院墙。 这时一向胆小的蔫巴媳妇却出声了,依旧胆小怯懦的样儿,只是声音同样也不小。 “我听说羽珊原是要抢四郞的鱼,四郞不给,她一生气就把四郞推下河去了。” 提到这,富财媳妇也有话说,“康水太爷,羽珊姑奶您可真要好好管管,按说咱小辈不能不孝的说长辈的坏话,可羽珊姑奶实在是有些过分。 她占着长辈的身份,我家男人打的那些家伙她都是拿了就走,从来都是一文钱没付过。 我家狗蛋才两岁呢,她做太奶的人连狗蛋手里的东西也抢。 每回我还都不能露出一点不满意来,要不她那嘴厉害的,不是辈分压过来,就是要去里正那儿告我。” 富财媳妇对祈康水一家早就不满了,虽然来她家不给钱拿家具的人是祈羽珊,可东西拿回家她家里人总看得到吧,有没给她钱来买难倒自个没数? 村民们会受影响,但还没到蠢的地步,富财媳妇的话大家伙一寻思,再瞧跪那的祈康水夫妇俩眼神都带上了鄙夷。 原以为是老实的,原来内里藏着奸。 这时祈康水突然跟暴发了一样一脸愤怒的转头就给了康水家的一个耳光,那力量重的,康水家的整个人都被他给打得侧摔了出去。 “你,你说,是不是你这娘们把我闺女给教坏了?” 康水家的半张脸肉眼可见了肿了起来,她估计也被打懵了,倒在那看着祈康水整个人是怔着,似乎没反应过来祈康水竟然会打她。 祈老头眉毛都拧成了条直线,转头与祈康泰对视了眼,两人也都有些懵。 事情咋发展成了这样? 第309话 懒得说 “哇~”康水家的终于反应过来嚎啕大哭。 边哭边爬起来扑过去抱住祈康水的腿,“当家的,当家的我错了,是我没教好小珊,是我贪便宜,都是我乱教的小珊。 可不是因为咱家太穷了啊,我也是没办法啊当家的,家里一堆吃饭的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咱孙子能活下去啊。” 祈康水苦着脸一副颓废的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都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大家伙瞅着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咋的说呢,都是苦日子过过来且现在还在受苦的人,瞅着夫妻俩这样,诡异的都有种感同深受的感觉。 田大嘴却是砸吧砸吧嘴一脸的不屑。 以前她也觉得祈康水一家除了个小闺女外其它都老实,到了这新村两家住隔壁后,她才知道··啥老实啊,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反而是祈羽珊这姑娘最起码着事都做在明面上。 不过田大嘴也没说啥,是已经懒得说了,她以前也和别人说过祈康水家的事儿,大家都不信,觉得她在瞎扯。 没劲不是。 祈老头只觉得眼疼得不行,龇了龇牙喝道:“成了,拿媳妇出气做甚?咱做男人的,最基本着,内要护得住妻儿,外要安得了家,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甭在他老头面前演戏,他从来不戏那是不屑,不代表他看不明白。 这话把祈康水给臊的,垂下了手又重新跪好,一个四十出头的大男人,竟然捂着脸唔唔的大哭起来。 他这被生活压得像是已经绝望了的悲凉,倒是把村民们给唬得一愣一愣的,看他的眼光也多了抹同情。 祈老头扫了眼四周,将村民们的反应都收入目中,眸光闪了闪,叹息了声: “今儿这事,我家四郞安然无恙便罢,看在你已经教训过闺女的份上。如果四郞有事,老头子我就是顶上一身骂名,也要与你们拼命。你好自为之。” 话落,祈老头没再看他们,转身离开。 祈康泰神色冷凝的深深看了眼还捂着脸唔唔着的祈康水,也跟着转身追向祈老头。 祈老头声音并不大,也不严厉,可没人不信他的话,这就是威望。 村民们看祈老头和祈康泰都走了,三三两两没再理跪那的一家三口,也都各自回家,各找各娘。 一个不想得罪老祈家,一个是今天祈康水一家的另一面,或者说是真面目,给他们的震撼过大,让他们心里多少都觉得祈康水一家有些可怕。 祈康水夫妻俩似乎是真的表里不一,小闺女已经教坏了,他们的俩儿子,至今大家伙都瞅着他们的身影。 田大嘴端着碗回来,跐溜下蹲到在院子一角编框的爷仨旁特爷们的继续扒玉米糊糊。 本来吸噜几口就能一碗闷的稀糊糊,田大嘴就喜欢喝一小口含半天再吞,这样一顿饭能吃好久,显得能吃得很饱。 祈康泉抬眸瞧了她一眼:“媳妇儿,咋样了?” “把禄叔给恼了。”田大嘴很是幸灾乐祸。 祈康泉好笑的白了她一眼,“你可别掺合进去,禄叔仁义,咱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田大嘴恼得留海都翘了翘。 已经十五岁的祈良白一点没给自个亲娘面子,翻了个大白眼怼道:“娘,你最近和隔壁那个可是走得很近。” 田大嘴一噎,“我,,,我那,,,” 她不是被骗了嘛。 说来田大嘴之所以当着全村人的面让祈康水家下不来台,那是有原因的。 田大嘴这人虽然嘴碎,但人仗义,心也算软。 康水家的整天愁着脸一副天要塌的样子,一聊天就是她怎么怎么的苦,怎么怎么的惨。 田大嘴一开始没多寻思,只想着好像人家是真挺苦,就如康水家自个说的,祈康水家只有一个汉子要养五个人,而他们家是俩汉子养五个人,她男人还会打猎。 祈康泉这人话不多但他勤劳,虽然残疾可足够努力,逃难路上硬是凭着毅力让祈宝儿看中,也加入了祈康安的护村队伍,是二十个学刀的汉子中其中一个。 以前不成,不过到了新村这儿,上山打个猎回来让家里改善改善生活已经不是问题。 两家就住在隔壁,这头煮肉吃旁边又咋能闻不到? 被康水家的有意无意的话那么一引,再总是愁苦着张脸,田大嘴没多想,就觉得人家是真困难,比自个家日子难过多了,能帮一把是一把。 有肉分一碗,看人家吃的太差抓把米什么都常有的事。 祈康泉和几个娃自然是不乐意,现在吃食虽没像逃难路上一样能顶命,可也紧张着。只是田大嘴也有分寸,每每都不过分,家里倒也没闹出大矛盾来。 可没大矛盾,互相间有些嫌隙还是免不了。 祈康泉还好,他都四十有五的人了,又是身体有缺陷,原以为一辈子都只能孤零零的过,谁知竟然还能娶着个媳妇。 还娶一送仨,仨孩子一进门就自愿全改了祈姓,对他也不比对亲爹差,老了这养老问题已经不用再担心,他祈康泉终于有了后。 再说了,他媳妇儿虽然生了仨孩子,可长得好看又年轻,才三十出头呢,比他小了十好几岁。 自然的包容度就高。 祈良白则不同,已经十五岁的他记得不少事情,对于隔壁那一家,早就深恶痛绝。 田大嘴以前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惨,她已经翘了的前夫是个渣,一个在外给人感觉是个好人,在家却动不动就打媳妇打儿子的渣。 在田大嘴怀双胞胎时,有次她前夫不知在外受了什么气,回到家无原无故的就打田大嘴。 背柴回家的祈良白看到娘抱着肚子在地上缩成一团,爹正一脚一脚的踢在娘的脊背上,当时脑袋嗡的一声就是一片空白。 等他清醒时,娘在哭,爹在惨叫。 之后,他爹就瘫了。 他爹瘫了两年后,他娘成了寡妇。 母子俩在田大嘴前夫在世时,除了每天的新伤加旧伤外,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要不是母子俩没蠢的经常在后山开下小灶,两人估计都活不下来。 祈良白之所以恨隔壁家,就是因为祈康水太像他以前的爹,差别是,祈康水在外是可怜样儿,他以前的爹是好人。 可本质是一样的,骨子里都是黑的。 抱歉亲亲们,因为昨晚加班,今年更新拖到了中午才发上来。 第310话 叶三妮的委屈 不过,卖力气养着他们的爹不说,护着他长大的娘他更不能违背,祈良白心里就是再不愿,顶了天也只能表示出不满的嘀咕几句。 田大嘴能看清祈康水一家,还是因为祈羽珊要抢祈妙妙的鸡腿吃而祈妙妙推了一把。 那么寸的,祈妙妙当时被推得额头撞到了磨台上,流了不少血不说,高大夫说以后还有可能会留疤。 姑娘家家会留疤这是多大的事! 结果祈康水一家连个道歉都没有,还话里话外的指责祈妙妙不敬长辈。 田大嘴那个暴脾气啊,当场袖子一撸和康水家的干了一架。 从此,两家虽住隔壁但再没往来。 这不再往来了,田大嘴从当事人站到了旁观者的角度,再看祈康水一家,这才慢慢的看出了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比如,她就看到好几次祈羽珊拿东西回来,康水家的都会一改愁容的笑咪咪夸祈羽珊聪明,祈康水则是一脸不悦的来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聪明? 白拿人家的东西是聪明? 屁个下不为例啊,你倒是还回去啊! 祈良白瘪了瘪嘴还想怼,祈康泉忙碰了下他,笑咪咪的哄媳妇:“媳妇儿,你别生气,咱儿子不是那意思,他是说你太善良了,可这世间人心哪那么容易能看得清,咱儿子是提醒你呢。” 祈良白:“……” 不是,爹,您从哪看出来我是这意思的? 田大嘴被新婚丈夫哄得心里甜滋滋的,娇羞的撇了眼祈康泉,吸噜一口就将剩下的玉米糊糊全倒里嘴里。 但一点不防碍她埋汰儿子,“让你多读书,几句话的事,还要你爹帮你解释。” 祈良白:“……” 祈康泉忙低下头瘪笑,双肩一颤一颤的,省得被媳妇儿瞅着晚上找他算帐。 旁边俩四岁的龙凤胎就没他们爹这么懂呈吉避凶,看着他们的大哥是光明正大的抿着唇直乐。 田大嘴心大,没注意这些,突然想起了一事,说:“他爹,祈康福好像被除出族谱了。” 祈康泉脸色大变:“你从哪听说的?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 “哎呀,我是那瞎扯的人嘛。这不白天我一直没空,衣服晚上饭前我才拿去洗,然后在河边就瞅着祈康福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出村。 他们好像没看到我,我听到他们说什么除宗换籍这些。 平时咱都没注意,可细寻思下,最近咱还真的是很少碰到祈康福。” 祈康泉也一脸沉思,片刻后他沉着声说:“还真是,康福以前在镇上当小二,有时一个月回一次村,有时两仨月才回一次村。” 田大嘴明白他的意思,习惯了嘛,以前祈康福就不怎么回村,所以现在他也不怎么回村大家伙一点都不感觉奇怪。 都忽视了,以前祈康福是在镇上当小二,有活儿干。现在他和大家伙都一样,他不在村里那是做啥去了? 要说祈康安不常在村里还有道理,可现在是祈康安反倒基本都在村里。 夫妻俩对视了眼,都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夕阳追着晚霜离开,月儿带着轻风徐徐而上。 祈康安一副心虚的盘腿缩在炕角落,一坐就是一大坨的糙汉子,露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直勾勾的瞅着还在缝缝补补的媳妇儿。 “媳妇儿,你受委屈了。” 叶三妮翻了个白眼没理。 哎哟,媳妇儿的小媚眼真0勾0人,他心里痒痒的。 扫了眼睡成了小猪的几个孩子,尤其是他旁边的闺女,呈大字形露出小肚皮还在打着小鼾。 不行,房子还是得快些建好,把这一个个全给赶出去,影响他和媳妇儿亲0热不是。 还是尤其是他闺女,耳朵灵警戒性高,瞅着是睡成了小猪,可没准他现在说啥闺女都知道。 不过祈康安很有危险意识,知道这时的媳妇儿可惹不得。 “我也没想到他原来连咱们都能恨,要说咱爹娘偏心,这咱得认,爹娘的确是偏心咱闺女。” 叶三妮依旧垂眸不理人。 祈康安再接再厉:“但要说爹娘对我们四兄弟不公,该喊冤的应该是老二。 我还记得,老二出生时收成不好,娘连奶都没有,老二瘦得跟只猴一样,是用老太爷家的稀饭水给吊命吊了几个月,后来救济粮下来了,爹用救济粮去镇上换了十几个鸡蛋回来,这才总算是保住了老二的命。 你别看老二现在壮实壮实的,他出生时不大好,小时候身子骨也不大好,就比四郞好那么点。 读书时老二都不能长坐,坐久他就撑不住。 因为这,老二只读了三年书。【他和爹娘都怀疑,老二就是因为小时候身子不好脑子才那么蠢。】 和老三比,老三出生时家里日子已经算过得去,读书他是自个读不进去,三天两头的逃课去和隔壁村的人结伴捣蛋,所以才也只读了三年。” 现在竟然说是爹娘不让他读,这是人话吗? 叶三妮还真不知道祈康富小时候身子不好,不过这依旧不能令她的委屈有所缓解。 换谁都缓解不了,她自认自个做为老祈家的长媳做得不敢说是足够好,但起码着够尽心尽责。 人都有私心,可该做的她从来没有推过,该大度的她心里再不舍再不愿也从来在行动上没有掉过链子。 咋的就换来了句‘大嫂也是视三房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啥时候把三房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她也是有逼格的人,你三房有啥可值得她眼红的? 你三房倒是把妻儿仨都丢在村里养,前老三媳妇是个懒的,两儿子一个病一个幼,三张嘴可以说全是吃白食,还有个最费钱的动不动就要抓药。 她说啥了吗? 她可是从来没埋汰过一句,对身子骨差的四郞有时比对亲儿子三郞还要好。 叶三妮是越想越委屈,觉得自己对三房的这些年都是喂了狗,不,喂狗都不如,要真喂狗,狗还知道感恩呢。 哎哟唉,咋的劝着劝着还开始掉泪呢? 祈康安心脏一缩,赶紧也不顾是不是会惹着媳妇儿,把人忙搂怀里哄。 别看祈康安一个一米九几的壮实糙汉子,哄人还真是一套又一套的,宝啊贝的,又是心肝又是肺,在外面不能说的话全来了一遍,把叶三妮哄得眼泪它愣是自个给缩了回去。 “你给我起来,烦人。” 第311话 恶语伤人六月寒 隔壁屋的祈老头夫妻俩同样没睡,今儿夫妻俩都被三儿子给伤透了心,在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面前不好表现出脆弱来,这会儿私下就他们老夫妻俩,,谁也甭埋汰谁。 不过睁着眼一脸平静的田老太,显着似乎反而要比平时更稳重此刻却长嘘短叹的祈老头要更冷静。 “老头子,别叹了,咱就当没生过那个儿子。” 恶语伤人六月寒,何况恶语还是出自亲儿子的口,田老太每/回想一次心就冷下去几分。 ‘爹,娘,你们偏心大哥和四弟也该有个度,难倒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吗?’ ‘娘,大嫂是您亲自挑的,所以您信重她疼她,我前妻因为不光彩,您就在我不在家时连吃饱都没让她吃饱过。要不是因为您和爹对她不好,我至于要和离吗?’ ‘爹,刚安顿下来我手里啥都没有,您说分家就分家,还一文钱不给,您这是要逼死儿子啊。’ ‘大哥盖大宅子,把四弟接过去住,不就因为四弟马上要考秀才?这是怕我和二哥俩粘光是不是?’ ‘大哥家里吃大白米饭吃肉,我是他亲弟弟,我儿子是他亲侄子,他咋从来就没想过我们?’ ‘爹,您别怪我,您也没资格怪我。是这个家先不要我,我只是想给自己再找个家而以,难倒这都不行吗?’ ‘小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儿子,我认,我又不要你们养,你们反正都已经把我们二房和三房给赶出来了,还有什么权利还管我们?’ ‘四郞和六郞终归性祈,爹娘要是连他们也不认的话,只能怪他们命苦。’ 这些还都是能入耳的,那些不能入耳的田老太已经想都不愿意去想。 一声声,一句句,都像是把剑一样,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生生刨开了她的心。 直到痛到麻木,嘿,她发现她竟然慢慢释然的开始不再难受了。 也许就像路上孙女对她说过的话一样,人世间啥情都讲一个缘字,父母子女间也要讲个缘,他们和老三啊,这是父子缘母子缘已经到了尽头。 祈老头又叹息了声,拍了拍田老太的手,“睡吧。” 田老太被他叹得恼火,一咕噜坐起来给了祈老头手臂一下,怕吵着对面床上已经睡着的祈康泰,她压着声低吼道: “你叹个屁啊叹,就那没良心的,你还有什么好叹气的? 你说,咱对老三有哪点对不住的? 说我们偏心,要说到偏心,按说我们在他们兄弟四个小时候,更偏的是他,真正对不起的人是老大。 明明老大脑瓜子聪明又愿意读书,就因为老三长大了到了上学的年纪,老大自个放弃了读书跑去和猎户学打猎。 说到娶媳妇,老大媳妇当初也是老大自个选的,我一开始还不乐意,不过是因为对不住老大,我才一直忍着,他想等,那就等。 老三媳妇也是老三自个选的,甭和我提什么被迫,什么捉那啥在床,老三我还不知道,要不是他自个算计的,他能吃那亏? 我是那蹉跎儿媳妇的人吗? 还不给老三媳妇吃饱,我啥时候不给儿媳妇吃饱过? 他在镇上当小二那么多年可是一文钱没往家里拿过,媳妇孩子三口吃的全是咱嘴里挤出来的,她媳妇从娘家拿回来的东西也都是她自个收着,四郞的药钱还得他几个兄弟给他凑。 就这了还不满足? 说咱偏心,还不是你这回分家啥都没分给他?让他反欠了大房银子,还欠了村里银子。 贪心不足的狗东西,咱家现在所有的一切可全是宝儿给挣来的,他只是一个叔,哪来的那脸觉得应该要给他分一份。 我做亲奶的人,身上穿着嘴里吃着我都觉得心不安呢,他怎么就能没脸没皮成那样呢?” 本来还没啥,因为不去想,可拿出来说后,是越说田老太越气。 说到最后,她眼睛已经一片刺红,颇有练功走火入魔的架式。 祈老头气都叹不下去了,很是有些被显得有些癫狂的田老太给吓到。 “我不叹了,不叹了,媳妇你说的没错,咱就权当没生过那个儿子,以后咱就仨儿子,四郞和六郞也过继到老大或者老二名下,咱家以后就没那个人,就当他已经死了。” 田老太:“……啥过继?” 看媳妇儿被转开了注意,祈老头心里默默松了口气,“我寻思着,他反正情愿认别人的种也不在意自己的俩儿子,四郞和六郞俩有这样的爹娘还不如给他们换个爹娘。” 已经废了的儿子可以不要,两孙子是好的他可舍不得,好在俩孩子和亲爹的感情一般,反而是和三个叔感情更好。 上头有那样的娘那样的爹,对孩子的将来,无论是考取功名还是娶妻,可都没一丝好处。 “……你叹气,是在愁这个?” 田老太气焰下去了,换祈老头嘚瑟。 瞪眼:“要不呢,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想不开?老三心不在家里这我早就知道,只是家里一堆娃儿读书呢,我不能因为一个他而毁了家里一群娃儿。” 祈老头有远见,祈文方曾特意找他几次,都说祈康泰是个可造之才,孙辈中大郞二郞四郞也是成绩优越,千万别为了省钱误了孩子们,他们家改换门庭是早晚的事。 麒麟国科考对人品要求非常严格,品质上有污点的人,连参考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祈老头不能因为一个祈康福而败了老祈家的名声,让他们失去考取功名的机会。 早有放弃祈康福的想法,说祈老头冷血也好,说祈老头有大局观也罢。 他是不希望家中有人为官后,祈康福会借机在背后谋利,一个不小心就会害了整个老祈家,甚至是整个祈氏一族。 有了这想法之后,祈康福基本不着家祈老头也不过睁一眼闭一眼,三房夫妻不合他同样只要不过分就会无视,只要家里能保持个表面的平稳就成。 他在等,等四儿高中,等他们家门庭更换。 祈康福不是那能吃得亏的人,这个亏,还是他自个认为的亏,简白说,就是祈康福要是占不到便宜,他就会觉得自个吃了亏。 偏祈康福又没长那能占大便宜的脑子。 又蠢,又自私。 祈老头原是打算,等祈康泰高中后不让老三占到一点便宜,依着祈康福的性子,他指定会暴发,来个和老祈家断亲入赘钱家的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谁知来了个战祸,让他这打算只能暂时搁浅。 第312话 很是光棍 不过因为一路上老祈家在村里的威信越来越高,在祈康福合离后,让祈老头歇下去的心思又再次升了起来。 他琢磨了很久,最终琢磨出一个办法来。 未必一定要更换了门庭,那是下下策,上策是他应该在几个孩子没去参加科举前先将麻烦解决,并且错还不能是他们这一方。 于是, 就有了刚安定下来老祈家便立马分家的事。 大房有钱,这是老祈家人都知道的事,可分家却是一文都没分给二房和三房。 按理来说,这些钱本来就都是大房的乖乖给挣的,没有拿出来全家分的道理。 不过祈老头太了解祈康福,他不会去跟你讲这个按理。 他只会觉得,钱是还没分家前拿到家里, 不管哪房的人挣的, 它都应该属于公中, 既然分家,就该拿出来平分。 不仅是钱,大房得来的一切东西,都应该拿出来平分。 是基于【孝道】,更是无处可去的不能与整个家族对抗,身为父亲的他说怎么分,祈康福再不满也只能认。 可同样的,大房有钱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并且全村还知道,那钱是祈宝儿挣来的。 他这么分家,全村人都说不出一个错字来。 相反着,如果他把钱拿出来分二三房,村里人反而会不满,祈宝儿可是全村的福娃神人。 之后再让祈康福发现大房的便宜他再也占不到【祈老头不准叶三妮给二三房送东西】··· 不过,祈老头怎么也没想到祈康福会寻个已经有孕的寡妇粘上去,更想不到他会为了那个寡妇真的与父母断亲,自愿脱离家族,连两个亲生儿子都不要。 祈老头是想放弃祈康福, 但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亲儿子,血浓于水呢,但将来凡祈康福能自个争气点,能改正,祈老头又怎么舍得不要亲儿子? 说白了,祈老头是自信,自信祈康福就是脱离了家族在外也混不久,等吃够了苦头,自然就会乖乖的回来。 吃了苦,就是长了教训,他反正是已经掰不回祈康福,那就让现实的暴打让祈康福学乖。 祈老头很是光棍的想。 只是谁都没想到,祈康福这一走,从此,再没有人见过他。 扯远了,回来。 田老太琢磨了下问:“现在就把四郞六郞给过继了,会不会太早了点。” 要是老三悔改了回来呢? 瞅瞅,嘴再硬, 可做父母的, 哪能真的对亲儿女说不要就不要? 祈老头这点倒是已经想了很久, “就是老三再回来,他要么也是在外已经娶了媳妇,要么咱还是要再给他娶一房,怎么都不如老大媳妇的和老二媳妇的。” 顿了下祈老头又说:“咱运气好,老大媳妇就不说了,咋夸她都成,老二媳妇直性子心也善,虽然有时不着调但也无伤大雅,四郞和六郞跟着他们俩随便一个,都比跟着不知道咋样的后娘要强。” 田老太皱了皱眉,“以前是都挺好,那不是孩子不用他们养着,不用出钱又没有责任,不过是偶尔的给点吃喝。 真要直接过继过去,我怕她们心里会不舒服,反而的对孩子不好了可咋办?” 爷们不懂娘们的心,男人可能会觉得不过是多两张嘴的事,可对女人来说,真真是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只是偶尔的接济下侄子可能没啥,可直接帮着养,柴米油盐要钱,读书要钱,生病了要钱不说还得负责任等等,说句难听的,搞不好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 养得好,那是应该,你是伯母。 养得不好,名声可就臭喽。 “不能吧?”田老太这么一说,祈老头也不得不多寻思下。 他原是想把俩孩子过继到大房名下,说真的,俩儿媳他还是更信重大儿媳一些,觉得四郞和六郞若是大儿媳养着,指定不会让他们着了罪。 就如田老太想的,祈老头觉得不过是养俩孩子而以,给吃给喝再送去读书而以,不是太难。 被老妻一提醒,祈老头想到了更多,甚至都想到了连老大夫妇俩都百年了后,孩子们会不会争家产的事儿上。 他们家大房显眼的将来日子会越过越好·· 祈老头从来没有要祈宝儿拉扯大房一家的想法,但有一点谁都不能否认,祈宝儿越好,大房连带着二房自然的都会跟着兴旺。 同样的,祈宝儿那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会一家子跟着玩完。 不过这不是重点,祈老头及少去想这些。 他是因为看到了大郞的变化,别以为他不知道前阵子大郞和三郞还带着村里一群半大小伙都整天不着家是为了啥,还不是因为武远镇的那批布。 祈老头一开始也不放心孩子们自个来,和祈康安轮换着悄悄跟了几天,亲眼看着他们推着板车在附近的村子里叫卖。 也有人看他们只几个小孩想直接抢,好在那些娃们逃难一路没有白学,反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的。 祈老头和祈康安以防有人反过来报复,夜半三更的父子俩摸对方家里又把人揍了一顿。 不过这点嘛,孩子们都并不知道。 祈老头看中了大郞的号召力和临危不变的沉稳,不愧是他们老祈家的长孙。 大房哪怕将来祈宝儿飞走,有大郞这么个长孙在,也差不了。 这么一寻思,祈老头就不得不考虑更多,然后嘛,越想越觉得,自个的想法还是太想当然了,对大房实在不公。 “算了,过继的事再也不提了。” 田老太正在自个和自个较劲呢,都差点把自个给说服了,没想到祈老头倒是先想通。 不过她是个出嫁从夫的人,自然祈老头决定了她就没二话,嗯了声躺下。 “老头子,睡吧,有事儿明儿再说。再说了,就是不过继,宅子也快盖好了,那房间多着呢,还差四郞六郞两间不成。” 这点田老太还是可以保证,老三不在,只是接俩孩子住家里,老大媳妇绝对没二话。 果然, “娘,三弟现在不在家,四郞和六郞俩孩子哪能照顾得好自己?我寻思着,要不接过来先和爹娘挤挤,等新房子盖好了再给他们一人单独一个房间?” 叶三妮对祈康福有怨,但对俩孩子没有,相反的,她很是心疼这俩孩子,尤其是四郞。 第313话 咋能安心 父亲没个父亲样儿,四郞都七岁了也没见过亲爹几面。 又因为身子骨不好,四郞还被亲娘所嫌弃。 叶三妮经常会想,四郞是万幸养在了村里。 上有爹娘看顾着,下面有他们这些叔伯和伯母们也盯着,虽然不容易,但好歹磕磕绊绊的活到了现在,等到了他妹妹能救他的一天。 若是三房当时真到镇上生活,有那样的父母在,现在这世间未必还能有个四郞在。 叶三妮至今偶尔闲时还会想起曾经: ——当年前三弟妹因为忧思过重,四郞早产不说,生下来后更是一口母乳没喝上。 幸在三叔家的二弟妹当时也刚生了个女儿,只是三叔家的二弟妹那人···不算是坏人,就是抠搜,是那种在田里有了三急愣是能憋到家里才舍得解放的抠搜。 让她给四郞喂奶,那是要她的命。 还是娘厚着脸皮提着粮拿着鸡蛋的上门求奶,瞅着那些吃食的份上,总算是让四郞有了口粮。 那阵子前三弟妹情况也诡异,不是在月子里还哭哭啼啼,就是不顾身子的闹脾气不吃东西,有时夜半还会闹腾一阵,着实让谁都不放心把本来就小鸡崽般哭声都弱唧唧的四郞交给她来看顾。 是爹娘做了主,四郞白天抱到三叔家由三叔家的二弟妹看顾,晚上就放大房的屋里。 四郞在大房屋里可是一直住到了祈宝儿钻进了叶三妮肚子里。 话说难听点,养条狗时间久了都有感情呢,何况叶三妮算是把四郞从出生一直照顾到三岁!! 所以祈康福那些伤人的话是让叶三妮生气,甚至越想心里都有了怨恨的情绪。但对四郞,她却一点都怪罪不起来,爱屋及屋着,连带着对六郞也多了分怜惜。 田老太欣慰又感激的看着她,“什么挤不挤的,安子买回来的床够大,睡三四个人没问题,四郞六郞不过俩娃娃,能占多少地方。” 叶三妮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婆母不会反对。 不过知道归知道,问的时候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四郞六郞毕竟不是她亲生的,有昨天祈康福说的那些话,她怕公爹和婆母会多想,以为她把祈康福的俩孩子放身边是抱着什么目的。 “娘,咱的房子也快建好了,爹挑好搬家的日子没?” “你爹的意思,主院和主院旁的俩侧院都已经建好了,放那给它晾个十天半月咱就先搬。 日子你爹已经请里正给看过,下月十七是个大日子。” 提到下月,叶三妮就想到了祈康泰:“娘,四弟下月初要参加乡试,是不是要提早去容城?” 他们现在户籍归属地是:永安城下容城县九常镇祈家村。 童生试在九常镇内参考,而乡试【考秀才】,要去容城县的主城容城县城,院试【考举人】参考点在一州主城永安城,会试【考进士】则是全国归统在京城参考。 祈康泰今年参考的是乡试,得去容城县城。 围京五城这五州主城与其它州有一点地方大不相同,其它州的主城都是圆形包围式的将主城围在中间,围京五城是扇形试。 所以容城比九常镇更不靠近永安城,过九常镇,还得再过个赤溪镇,才到容城县城。 “指定要提早去,安子说容城县今年参加乡试的人不少,要是迟去,整不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田老太给了叶三妮一个安心的眼神,“你爹准备让泰子提前半个月去容城县就成。” 叶三妮一口咸汽水差点没喷出来,“娘,您也说了,容城县这次参考的人不少,只提前半月会不会太晚了?” 一个县城客栈才多少间啊,要被住满了可咋办? 这咋能安心得下来? 叶三妮这么一说还真把田老太给提醒急了,忙直接在洗菜盆里洗了手匆匆的就去找祈老头。 没会儿她又匆匆的跑了回来,只是神色不再焦急,反而是一脸的轻松。 叶三妮一瞧就知道公爹那儿给了好消息,出于好奇,也是婆媳关系好,她没心里负担的小声问道:“娘,爹咋说?” 田老太继续撸起袖子洗菜,“邢衙头的亲妹子嫁在容城县城里,家里房子够大,还有另外的俩院子空着,你爹和刑衙头说好了,租那俩院子中的一个。” “人愿意吗?” 叶三妮真正好奇的是,他们家啥时候和刑衙头关系这么好了? “你爹只租了半个月,可给了是一个月的租金,能不愿意嘛。” 田老太其实心里已经抽抽得在滴血,但在儿媳妇面前,还是要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怎么说她现在已经是县主的亲奶奶,未来有可能是秀才的娘举人的娘,甚至可能是某官员的娘,怎么能太过小家子气? 这是刚才祈老头对田老太说的话,当时田老太还捶了祈老头好几下,说他一个土鳖装什么玄武。 结果她自个儿一出屋,立马着也端上了。 叶三妮没往深想,只觉得娘今天大方得有些过头,平日可是就算是自家打的野味拿去给宅子那边给盖房子的人添碗肉菜她都心疼。 儿媳妇打量的眼神田老太不是没感觉,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坚挺的表现出了完全没当回事。 其实田老太和叶三妮还有李琴这仨,和村里的妇人们一样,都是土生土长连自个名字都不会写的农民,换句话说,就是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小家子气。 不怪她们,都穷闹的。 本来家里收入就底,还要想办法喂饱着一家子几张甚至是几十张的嘴,不一点点的算计着来怎么成? 已经算计了一辈子,就算现在手里有了钱,可有些习惯啊,它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得了的。 就如田老太。 她手里不拿钱,也怕拿钱,不过现在家里有富余,祈康安或是祈宝儿偶尔着都会给她些零用,也不多,有时一两有时二两,绝不超过二两。 不是父子俩小气,明明身上有着几千上万两的银子都舍不得给老人多点,而是给多了田老太自个不收,超过二两经她手,她拿着手就抖。 不过,一两二两于他们这来说已经不少,再加上现在已经分了家,大房的生计也都是祈康安夫妇俩在掌着,他们老两口已经是基本无事一身轻的享福就成。 按说在这前提下,田老太有了零应该能大气些,至少着自个想要个啥自个就能掏钱买。 可她就不。 第314话 熟练得不得了 田老太不仅是零一分不,一收到就存一小盒里,还一过五两就非得让祈老头收去,否则她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家里叶三妮做饭她也是时不时要瞅着,老祈家大房大米白面这些不缺,可田老太就是舍不得拿出来吃。 叶三妮要是连做两顿饭用的都是大米或是白面, 当然,如果只她一人这样还好,田老太不是那极品婆婆,要是叶三妮强硬些,田老太也不会咋样。 关键是,叶三妮和田老太差不离,同样的觉得就是现在精细粮不少,可不能坐吃山空。 叶三妮还偏心偏得明明白白,好东西得存着慢慢给闺女吃,闺女的肚子,它天生就只能**细粮。 于是好家伙,老祈家大房在安定了下来后,吃上面反而还不如在逃难路上。 除了祈宝儿顿顿都是单独的精细粮外,其它人最开始吃的是糙米或是杂粮馍馍。后来还是祈宝儿闹了脾气,才改成了现在的一天有一顿是全家一起**细粮,其它两顿老样子的只给祈宝儿一个开小灶。 老祈家的男人们和其它村里的汉子们有一共通点,就是家里的事儿基本不掺合,尤其是厨房,那是娘们的战场。 而且苦了半辈子/一辈子过来的人,在吃上要求并不是很高,讲个吃饱,讲个不饿就成。 再说家里时不时还有肉吃,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话虽如此,问题是,能吃好为咋非要吃孬? 但粮不是自个挣回来的,钱也不是,都有自尊的人,就是糙米粥它嘎喉咙,大家伙也不好意思提出想吃白面馒头。 不要说他们了,这点上就是祈宝儿都不好说什么,因为她奶和她娘会换着班的在她面前上演泪眼神功。 要是跟她来硬的,她生个气就能强迫,偏给她来这一出·· 除了悄悄给家里人一个个换着开小灶还能咋办? 这不,兄妹几个带着爷又跑山上开小灶去了。 都熟练得不得了,捡柴的捡柴,点火的点火。 给已经拔了毛去了内脏洗干净的鸡包上层荷叶,外再裹一层泥巴,埋进土里后再上面架起火堆。 更过分的是,火堆上还架了口锅,锅里正熬着瓷白的浓愁白米粥,三郞一边吸溜口水,一边拿着个大勺子不断搅动白粥防止它粘锅。 四郞在小河边洗着把野菜,六郞蹲在四郞上游支着下巴等。 离他们不远的芦苇荡里时不时会传出几声惊呼,那是为老不尊的祈老头带着几个孙子在里面找野鸭蛋。 原本祈老头没想带孩子们去找什么野鸭蛋,因为压根没往那去想,又没看到野鸭子,哪寻思到会有野鸭蛋? 还是七郞闹腾着非要去玩水,祈老头没办法带他去河边时,瞧到河对岸有几只野鸭子在游水,只是因为视角问题,他们一开始没发现它们。 没会儿祈老头就带着一溜的孙子出来,没错,今儿的开小灶活动,七个郞全来了,还外加一个李小军一个祈无忧。 不过收获不算多,毕竟这儿只是条小河,芦苇荡丛也不大,一溜的人进去,出来也只大郞用衣服装了十几个野鸭蛋。 “爷,还是够一人吃一个。”大郞咧着嘴已经很满足。 妹不在,他们只一会儿就有这收获,已经是少有的好。 祈老头脸上也挂着笑,“粥熬好后把蛋也给煮了,一人先分一个,有多的拿回去给你们奶和娘吃。” 至于那两棒槌,祈老头表示这会儿他完全不记得。 说完祈老头跟变脸一样的愁着看向内围方向,“也不晓得乖乖快回来没有。” 大郞:“爷,妹让咱们自个吃,她走前不是说今天都会在内围里面,吃饭也会和那些人一起吃。” 晓得爷是担心妹妹,大郞又劝道:“爷放心吧,妹自个身手就不说了,山里没啥能危害到她,再说还有银仔和小椰子在呢。” 银仔就不提了,那是山中霸王,到了这儿后进了山那叫一个如鱼得水,都不爱回家了,整天瞅不到影子。 “小椰子可是高手,爷,小椰子能一召撂倒爹。” 虽然自家亲爹丢了面子,但大郞还是很崇拜小椰子,太厉害的说,除了他妹外的 他爹可是连刑衙头都打不过。 这里还有个插曲: 祈宝儿进京的那阵子,刑衙头来过不少次祈家村。 一次是为路通判送礼。 路通判感激祈宝儿的帮助,也是要交好她,得了衙门里的月礼后,拿出一半准备给祈家村送来。 正巧着路通判在衙门口和家丁交待时被路过的刑衙头听到,刑衙头就说他正准备去祈家村,不如由他直接带去。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刑衙头现在和老祈家大房的关系跟亲近的亲戚都差不多,时常走礼的你来我往,老祈家大房几斤肉几把野菜,刑衙头家送给白米白面或是糕点。 这不,常来常往的,刑衙头就注意到了祈家村的人都在练武,,呃,,反正刑衙头看不出那是什么武,怪怪的,但一招一式瞅着又挺有劲。 刑衙头自个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不过他是家传,还是传男不传女。 都说文无 刑衙头习的同样是没有内劲的外家功夫,贵在招式与速度。 而祈康安,祈宝儿一开始是只教了招式,后来知道这世上有神人还有内劲高手后,这丫厚着脸皮跑下面去揍了个生前是内劲高手的使者,硬是讨到本内功心法。 只是祈康安开始修炼的年纪太大,以前家里穷身子又亏空得太厉害,现在得先调理身子,且就是调理好了后,在内劲这块,他也很难成为高手。 所以祈康安同样很注重外家功夫,他本身力气就大,再不断的提升速度,,, 这不,刑衙头和他一比,还不到百招,祈康安手里的木刀怼在了刑衙头的脖子上。 第315话 不归路 好在刑衙头这人虽然功利心挺重,但还算大度,没有因此恼了祈康安,相反的还起了招揽的心思,和祈康安提过好几次希望他也去永安城当衙役。 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祈康安愿意,其它都不是问题。 不过, 在祈宝儿的赐封圣旨下来后,刑衙头便再没开过这个口。 扯远了,回来。 祈康安原本在大郞心中是除妹妹外 祈老头啪就给了大郞后脑勺一下,要不是大郞被祈宝儿动不动的偷袭已经有了本能反应的及时护住衣服兜着的野鸭蛋, 等会儿大家就得吃带壳蛋。 “那是你妹妹,你亲妹, 你咋尽寻思着让别人保护她呢?” 大郞那叫一个冤, “爷,不是我不想保护,是妹不让,要说最了解妹的人,那非爷您莫属,爷您还能心里没数妹是个啥样的人?” 这军将的,让祈老头是好一顿憋闷。 不过话里那句最了解乖乖的人是他这句,又让祈老头心里舒坦得不要不要的。 可不,这世上还能有谁能比得过他和乖乖更亲? 只是争辩的爷孙俩不知,他们原以为在内围的祈宝儿,此刻却是走在一条四面漆黑的阴森道路上。 周围无光无风, 伸手不见五指,寂渺得可怕。身在其中, 很容易让人产生种被世界所遗弃的孤寂感。 没会儿,身后传来几道压抑着愤怒又带着无奈的低语。 “怎么这人又来了?” “我看到她就害怕, 下手太狠了,上回我被她打得差点魂飞魄散。” “你还好了,我认识的一个被她直接一巴掌拍散了。” “走走走,快走,你们还敢闲扯,要被听见了,小心大家一起魂飞魄散。” 祈宝儿脚步连个停顿都没有,只挑了挑眉继续往前走。 这儿在这个世间祈宝儿不知道玄术界叫它什么,在她前世,玄术界称其为不归路。 就是有去无回的意思。 厉害的玄术师或是道士是能接通地府的,这个接通,或是用符用法事到地府人员,或是直接身或魂入地府。 这个身或魂入地府,走的就是不归路。 不归路上都是些死后没资格进地府或是被地府所遗弃的阴魂,有的是生前做恶太多,有的是过了时辰,还有的是在地府犯了错但罪不至散魂地步的阴魂。 也许些是自个不愿意进入地府被管束。 可以说,不归路是人间与地府都遗弃的地方,也是阴魂被放逐的地方。 这儿人间与地府都管辖不到,但天道自有规则, 在这的阴魂不能主动攻击路过的生魂或是生人。 不过上有政0策下有对策, 不能攻击但可以诱0惑,所以这儿的阴魂都会假装成路过的生人与生魂所认识的人, 只要吸引着生人与生魂回头,就是自愿与之达成交易的意思。 阴魂与生人和生魂还能有什么交易? 如果是生魂,则会被吞食成为养份,如果是生人,则是自愿的让其附身从而离开这鬼地方。 总之,都不会是好事。 祈宝儿虽然能开地府大门,不过那个开不是她自个打开的意思,而是她画的符是召来黑白那几位能打开地府大门的人。 也就是说,并不是她本人能开地府大门。 她如果不想惊动那几个,下去同样的也要走不归路。 祈宝儿上一世走过几次不归路,虽然次数一只爪爪都数得过来,但那条不归路上但凡是个飘都对她印象深刻。 木得办法,太凶残。 不归路是个飘吞飘的世界,没有管制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规则,唯一的规则,就是对路过的生人与生魂的保护,可那也是有办法能攻克。 毕竟是个人就会有弱点,人在这漆黑幽暗的地方本来恐惧感会被无限放大,心性在这时会变得不坚定,再偶尔着脑袋中想起自己的曾经,立刻就会被旁边时时盯着的飘所捕获。 在这样的环境下,突然听到记忆中最重要的人的呼喊,本能的转个头不是件很正常的事? 偏祈宝儿进来后啥都不想,悠然自得的一路往前走着,在一众跟着的飘觉得这人意志力太坚定没搞头时,她突然的冲进飘群中把所有飘都揍了一顿。 那叫一个拳拳到魂。 好家伙,鬼王打成鬼将,鬼将打成普通飘,厉鬼直接一拳消散【这儿不存在普通飘,没活头】。 这哪个飘还敢招惹她? 别说没诱0惑到她了,你就真把她给惑到,有那命上0她身吗? 所以祈宝儿上一世仅一次之后,再走不归路都是被无视之,甚至她要是疑似在不归中上迷路,还有飘离着老远的给她指路。 请吧您,别在这晃悠了,太瘆人。 不过不归路每个世界都是独立的,祈宝儿前世震慑住了那条不归中上的飘,这一世这儿可没有。 这不,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颗昏暗的黄0色亮点。 在这四周一片漆黑中,那一抹亮光就像是启明灯般,显得是那么的夺目争辉。 祈宝儿加快了速度,随着越靠近亮光越能看得清晰,逐渐的一扇巨大的漆黑古朴大门阴森森的呈现在眼前。 黄0色的亮光,是挂要门旁一侧的灯笼。 祈宝儿哒哒哒跑上前,握着小拳头怼着大门咣咣咣的就是几下。 地府大门不是随便就能敲响的,能敲得响的人,不是地府中有一定地位,就是它界功德深厚之人以功德之力敲响。 所以地府大门一被敲响,守门人必会来开。 果不其然,祈宝儿收了手只整了下衣服,大门吱呀一声缓缓的开了条缝。 随着从门缝渗出来的阵阵阴寒之气,一颗脸色惨白惨白一头长发的脑袋探了出来。 长发白脸守门飘左右瞧了瞧,发现外面空空如也,只远远的有几个飘鬼鬼祟祟的缩在角落里往这边偷瞄,而不是已经挤了一窝的飘等着门开启就借机冲进来··· 这场景似乎略眼熟。 长发白脸守门飘心里琢磨了下,突然脸色大变一脸惊恐的低头看去。 果然,门外就离着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个奶生生的飘亮女娃娃正脆生生的对着他笑。 身为飘的他按理说是不应该有害怕这玩艺儿的,可这丫破坏力太强,硬是让他又长了颗会害怕的胆。 “宝儿姑娘,是您啊。” 您咋又来了呢? 第316话 表面风光 祈宝儿笑得萌哒哒的挥了挥小爪爪:“我找八十六号使者,能麻烦叫下不?” 白脸长发守门飘:“……” 能敲响地府大门,他汇报了后得了个‘恭敬待之’回复的人,他敢说不能吗? 不过,这场景怎么有点怪怪的? 怎么这么像他生前二姨妈来他家要债的样子? “好的,宝姑娘您稍等。” 门咣的又重新关上。 祈宝儿托着下巴靠在门上,目光有些晦涩的似在看着远方, 似乎又哪也没看只是在放空中。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的很抗拒踏入地府的地界,似乎里面是她特别厌恶的地方。 她也知道她在这敲门瞒不过地府上面的那几个,但互相尊重着保持默契,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愿进入地府, 而谢叔范叔他们,就是知道她已经站在这, 也不会跑出来找她。 不知道她到底和地府有着怎么样的纠葛, 不过祈宝儿猜想,至少对她来说,应该不会是美好的回忆。 否则她不会从灵魂上本能的抗拒一个地方。 啧啧啧,真是麻烦。 没会儿门又再度吱呀呀的打听,这回从门缝里上下了探了俩脑袋出来,下面是白脸长发守门飘,上面是一个白发白眉白须的慈祥老人。 “宝姑娘,真是你啊。”八十六使者的高兴没有做假,他已经等了祈宝儿有一阵子了。 祈宝儿上回找的是另一个生前修道的使者,那丫不上道,讲什么师承什么不外传的, 祈宝儿一生气,把人给给门里揪出了大门外狠揍了一顿, 还把他身上的乾坤袋给抢了。 不过,祈宝儿没把人实力往低了揍, 毕竟是地府公0职人员,她怎么的也得给谢叔他们面子。 抢也只抢了三十二号使者乾坤袋里的几本符箓书和武技术, 还有一本给祈康安的内功心法, 其它连乾坤袋一起还了回去。 然后嘛,这丫本着公平交易的原则,拿出不少空间里的吃食做为交换。 祈宝儿给了吃食经了祈宝儿的手后,可是连阴魂都能吃得出味道来。 三十二号原本被迫交易心里很是不爽,只是守门飘一直向他示意小姑娘不能得罪他才忍着,当然,也是自个压根打不过人家,地府讲个强者为尊,打不过就得认。 不过憋闷的吃了口吃食后,他立马改变了心境。 虽然在地府里成了公0职人员,算是种另类的永生,可飘的共通性就是公0职人员也无法改变,比如嘴里啥滋味都尝不到。 三十二号嗜吃,这些吃食可不就正好对上他的喜好。 眸光一闪,立马跟祈宝儿说:“内功心法也不能随便谁都能练,要是练出个叉子,严重的寿数都会受到影响。” 祈宝儿一听这话握起小拳头又想把人揪出来揍一顿,她给爹选的内功心法能出叉子嘛, 那可是她亲爹。 三十二号忙缩进大门里只露出一对眼睛的急急道:“我给你介绍个人,八十六号使者,他生前是国手天医,经他手的人就没救不回来的。” 祈宝儿当时没把这话往心里去,她知道飘能吃出味道来的食物对飘的吸引力是有多大,只当那丫是推个人出来想多挣点食物。 呃··事实也是如此,不过嘛,三十二号不是冲着食物去的。 祈宝儿的实力三十二号已经领教,那是能一指头压散自己的人,这样的人,竟然拿了他的乾坤袋后只拿了里面的几样东西而不是全抢,还付了报酬··· 这是个有原则的厚道人! 在地府可不跟你讲啥道理,你不如人,被抢就是白抢,没地儿说理。 三十二号立马想到了好友,忙把人推出来先留个印象,搞不好将来哪天小姑娘用得上人,这关系不就连上喽。 其实地府的使者们有些混的真就只一个表面风光。 成了飘,日子过得好不好,得看子孙后代亲朋好友还掂不掂记你,能给你烧一些啥。 能成为使者的大部分人,都是生前是玄术界的人,窥探天机必召反噬,大部分都会给你来个五弊三缺,不是生前没了亲人,就是生前穷得要命。 就算还有子孙后代在,又能给烧点啥? 还有不少是从事使者行业时间已经很久的,如八十六号,都已经在使者这位置上坐了几百年时光,你说还能有几个子孙记得他们,会给他们烧东西? 要再碰到那种不信鬼神的,毛都没。 这不,就造成了大部分的使者只能领地府工资与福利过活。 可使者这行业竞争力不是一般二般的强,待遇就算不错,他们还得不断提升自己的保持住竞争力呢,否则随时都有被其它飘替换下去的可能。 再如八十六号。 他最初一当上使者可就在前五十的 所以八十六号听三十二号提到祈宝儿这人后,他就一直在期盼着。 他倒是不图吃喝,而是希望能借此与人间扯上点关系,过年过节的也能有人给他烧点纸钱,别再想买点啥都要向别人借。 祈宝儿也没多叨叨的心思,直白的开口道:“我听三十二号说你生前是国手天医,能被称为国手,还被誉为天医的人,医术上肯定是有一手的。” 八十六号眼里的光又亮了几分,把祈宝儿闪得有点莫名。 先将内围那些御林军的情况说明,然后问道:“他们的身子我能用灵气给治好,但是无影军不只那么几百人,其它军中可能也有类似的情况。” 八十六号明白了,“宝姑娘,你是想让我治疗他们是吗?” 祈宝儿说来她其实并不怎么懂医术,她懂的是用灵气救人,用功德救人,而两种方法对她来说又不是太难。 所以,她听到八十六号的回答后小脸微微沉了下去,“条件你开。” 八十六号怔了一下,知道祈宝儿是误会了,忙连连摆手解释道: “看病看伤这些,我得先看到人才知道怎么治怎么开药方,不能宝姑娘你说了后我就随便的给你个法子或是给你张药方。 是药三分毒,药要没吃对,治不好人不说,搞不好病情还会更严重。” 这理祈宝儿知道,不过···不是国手天医吗? 八十六号要是知道祈宝儿的疑问,一准会喷她一脸的咸汽水。 丫的,国手天医也不是神好不好? 第317话 飞流直下三千尺 “那咋办?” 祈宝儿知道勾魂使者们有地域分界,不是管那地界的使者,不能随意乱跑到别的使者地界上去。 只是,这娃脸皮也忒厚,明明是她自个的事儿,却理所当然的把问题推给别人。 占的,不过是看出眼前的八十六号有求于她。 祈宝儿也知道他要求啥,因为那是地府中大部分飘的所求。 偏八十六号就算明知对方【奸诈】,可他有自己的小心思,这麻烦他还真不能不接,交好的 “宝姑娘,你现在是在永安城容城县九常镇的祈家村是吗?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和管永安城的使者换个岗。” 好处到位,问题就不大。 人喜欢富足的地方,可他们使者嘛,其实更喜欢管贫困的地方。 人少魂就少,就越轻省。 祈宝儿挑了挑眉,这丫的心思可是一点没想隐瞒啊,早将她打听得这么清楚喽!! 寻思了下,觉得这办法可行,她前世听谢叔说过,使者间更换岗位这事很寻常,只要不更换期间不出错,上头不会管。 不过要是更换期间出了错,可是两人都要受罚,严重的会被丢到不归路上浪个几十年先,比人世间犯了大罪被流放还严重,所以都很谨慎,至今没出过大错。 祈宝儿也知道要想让马跑就得让马吃饱的道理,点了点头应了声‘成’后,掏了掏侧边的小布兜拿出了个本子和一只笔。 “姓名,出生年月及时辰。” 哎哟,这事儿还没办呢。。 整得八十六号很是不好意思。 但一点不影响他回答的速度,叭叭叭报了一通,说完才扭捏道:“宝姑娘不用太客气,等以后我换了岗后再说也不急。” 人间烧东西给地府的飘,颇有些像快递一样,你要么知道对方的姓名与出生地和生辰这些准确的信息【亲人不需要,自个会回来领】,要么是知道飘在地府的居住地或是工作的地方。 八十六号就要去换岗,所以祈宝儿才会问他准确的信息,至于居住地,这对使者来说是很重要的信息,重要到关乎自己的飘命,没过命交情不会说,没过命交情也甭不识趣的问。 八十六精着呢,一听她问这问题,就知道这是要从人间给他稍东西下来。 他一直盼的就是这,可不是急不可耐嘛。 祈宝儿记好后把本和笔重新放回侧兜,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你知道我在哪,换了岗后就来找我。来时小心些,别吓着我家人。” 她也不怕他会食言,大不了再下来次揪出来揍一顿就是。 八十六号嘿嘿嘿的挥着爪子,“宝姑娘放心,我会尽快。” 长发白脸守门飘羡慕得哈啦子都快流了,“大哥,苟富贵勿相忘啊。” 瞬间改称呼。 怎么没人记得他呢? 他也好惨好不好,都从使者掉成看门的了。 八十六号帮着他一起关门,又兴奋又不好意思的嘿嘿真笑。 长发白脸守门飘:“……” 德性。 祈宝儿从不归路出来,现世中时间并没过去多久。 人间与地府是两个世界,几倍流速祈宝儿没细去算,反正她刚才在下面用去了大半天时间,出来大约只过去半个时。 如精灵般在林间跃动,不会儿就到了山内围那些无影军的暂驻地。 方启很会挑地方。 一个天然巨大的大山洞藏在一棵同样能用巨大来形容的大树后面。 因为内围基本没人踏足,大树周围不是其它的树木就是蔓藤遍布,你要不扒开那些蔓藤,压根发现不了天然石洞的存在。 不过现在洞口外的蔓藤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了里面一排排用均等大小木头围起的房间。 大树的前方,是块有蓝球场大小的平趟草地,曾经上面也有不少树木,不过现在已经都被方启他们砍得只剩下了草地。 草地的一侧,是一个高达近二十米,直径有近十米的大瀑布。 站在瀑布下往上看,真真有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震撼。 方启还用着砍下来的树木在草地外围起了木墙,从上往下俯视,这儿现在说是一个山中营地一点不为过。 站在树上的祈宝儿视线掠木墙外巡逻的几队士兵,眸光闪了闪,眨巴了下眼便消失不见。 没会儿,营地里的兵有一个算一个全听到山里深处传来阵阵的虎啸声。 问题是,虎啸声不是那威风八面的嚣张,听着还有些惨的感觉。 一身穿白衫的青年走到方启身边,疑惑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是有人去捅0了老虎窝?” 不说他们这些经常在山里潜伏的人,就啥都不懂的人也能听出这些老虎的叫声听着就是受了虐0待,细听下好几声都有点像被揍了的狗叫声。 方启神色却是很凝重,“三弟,你说谁会进山里面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内围,只是他们就算再自信也不敢往更深处去,这儿只能算是内围的外圈。 方启和方朝驻下后曾一同往中圈探过,当时两人都差点没能回来,虎豹他们相对着其实不是很怕,只要不是群居,方启一人就能对付。 而是如隐身了般的蛇和毒虫这些。 方启和方朝在后宫能消息通的主要原因就是个有个当太医的外公,而方朝,是完全继承了其外公的医术。 方朝若进宫当个御医都问题,只是因某些原因他自个不愿,情愿跟着方启进了无影军当了名军医。 有这医术的方朝一起,兄弟俩还差点命断在中圈,就可以想见这座大山的内部是有多凶险! 而现在,从虎啸的声音来判断,离着这儿可不并不近,他们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些。 至少着已经在接近内圈附近。 方朝被自家哥这么一提,脸色也难看起来,不过他没有回答,也回答不出来,只能同样凝重的看向内圈方向。 方启没猜错,声音的源头还真在接近内圈附近。 祈宝儿这座山的内部还真没来过,只远远的瞅过,高耸入天的山峰可不就是这座山的最内部。 不过这座山大得底下较平坦的地方也一望无际,所以附近的人看这座大山,都是不见庐山真面目,估计进入内圈,也就是往山峰脚开始往上登那些,从未有人踏足过。 等真正到了峰脚,祈宝儿这下能确定以及肯定,百分百从来没人往山峰上登过。 峰脚处,竟然弥漫着浓郁到里面啥都瞅不到的绿色气体。 祈宝儿用天眼看去,绿气内地是黑的,不见草只有树,可树全是枯着。 绿气有毒,且毒性强烈。 这它么谁能穿过毒雾过去? 第318话 黑虎群黑虎王 至于方启等人听到的虎啸声,只能说那只老虎自个找欠。 祈宝儿正专心的用天眼探视毒雾内呢,她反正已经给自己灵气加功德的建了个保护罩,也就没将心思放在身边。 谁知天眼一闭回过神,发现她被一黑虎群给包围了。 这些黑虎给祈宝儿的 绝大部分的成年虎每一只都有普通虎的两到三倍大小,全身除了头顶的白色的王字外其它全是黑漆漆,幼虎都比普通虎的个头要大。 祈宝儿能 黑虎群一开始没将祈宝儿这奶娃放在眼里,围过来还真不是想吃她或是其它恶事,而是单纯的好奇。 黑虎群所生活的这个区域,不说是见个个人类崽崽了,是所有人类它们都没见到过。 这突然一个脸蛋没毛还白嫩嫩的,四个小爪子却两长两矮,身上还裹着怪东西【衣服】的奇怪生物出现在它们的地盘上。 还小得看过去也就比它们脚丫大那么一丢,一点威胁感都不会让虎产生,这不就仅只有好奇心上来喽。 尤其是母老虎,瞅瞅自个/别人黑秋秋的崽,再瞅瞅人家白嫩嫩的样儿,怎么就感觉突然特别嫌弃家里的崽呢? 然后嘛,就有母老虎就起了要将这好看的奇怪生物带回去养的心思。 一只还好,偏是好几只母老虎都有了这念头。 母老虎间讲个屁道理,这不,从开始的你挤开我我挤开它开始,然后是你嗷它一口威胁它恼着一口咬过去回敬,最后,几只母老虎打在了一起。 虎群里母的都是虎王的老婆,这老婆们吵吵没啥,可当着它的面打起来岂不是挑衅虎王的权威? 于是,黑虎王冲过去左一爪右一爪的要好好教训教训自己的大小老婆。 祈宝儿这么的巧的在这个时候醒神,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只高有三米估计重得有四五千斤的大老虎,正在欺负一群和它比显得弱小又可怜的‘小’老虎。 当然,这些和她没关系,这娃没心没肺,再说了,大自然的规则本就是这样,她没那兴致也不可能去和天道较劲。 于是这丫拍了拍屁屁起来,准备走人。 谁知她这动作竟然惹到了黑虎王,它大小老婆为了这不知道是啥的东西内斗,你竟然敢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走人? 最重要的是,当着它的面竟然无视它,这可是比大小老婆打架更挑衅它的权威。 这可带着它黑虎王的尊严。 朝前一跃,嗷一声挡在了祈宝儿面前,“嗷~” ——小子,报上名来,哪个地头混的? 祈宝儿仰头望着它,好家伙,因为离太近,她面前就是它的爪,这么一抬头仅能看到它脖子上的毛。 朝后退了十来步,这才终于瞅清了黑虎王的全貌。 虎目有她脑袋大,凶【呆】残【萌】的望着她。 祈宝儿一点也不虚,还小胖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黑虎王大声喊道:“呐,我告诉你,你别惹我哈,我是想给那些无影军抓几个守卫,不过你们不适合,哪来回哪去吧。” 她一点不想吃黑虎肉,再说了,这些黑虎一瞅就是变异的,谁造肉有没有毒。 这皮厚的,虎还求你抓不成? 这个嚣张,很是欠扁。 好在黑虎压根听不懂她说啥,小奶娃太矮,就算是喊,对它来说声音还是太小。 “嗷~?” ——小子,你说啥?我不管你听不听得懂,这是我的地盘,不管什么来到我的地盘都要趴着懂不? 它就比较不幸了,祈宝儿听得懂。 拳头硬了。 皇上在她面前都没这么张狂过呢。 千万别期盼能和一个不讲理的奶娃讲道理,祈宝儿完全是毫无预兆的一个弹跳而起,小拳亲在了黑虎王额头的‘王’字正中间的+上。 黑虎王哪知道这么个小小的东西竟然会攻击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只感觉额心一疼,然后自个的视角有那么点奇怪。 怎么周围的东西都在倒退? 祈宝儿可不等黑虎王反应过来,她没那公平对战的情操,一向只喜欢速占速决。 小脚一蹬迎身而上,我左勾拳右勾拳,我上勾拳下勾拳,我再左腿侧踢右脚直踹。 再来一下。 “嗷~~~” 黑虎王一开始是愤怒,想起来反抗,谁造小东西速度那么快,在它眼里只能看到无数的残影,及体会到身上到处传来的痛。 压根它是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 更狠的是,一下一下打过来不仅是身上痛,竟然每一下额心都会刺痛无比【打到灵魂】。 反抗不了只能痛呼,到了最后,黑虎王是连王的面子都不要了,只能哀嚎着讨饶。 祈宝儿看到它灵魂已经抱头滚圈,加之她也打累了,便停了手靠在黑虎王的虎时不时抽抽下的虎腿上。 这丫是一点不嫌皮厚,把虎给打得什么虎威都没了不说,还因为打虎累了靠在人家身上休息。 黑虎王已经见识到了她的厉害,真真是敢怒不敢言,全身都没能忍住的痛得抽搐,可它只能强忍着尽量让自己能一动不动,虽然做不到。 这时黑虎王的小弟们,包括它的老婆们,早不知什么时候全躲得远远的挤成一团,连抬眼往这边看都不敢,一只只都在瑟瑟发抖。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这么小的一个小家伙竟然把他们的王给打个毫无还手之力。 祈宝儿这一揍黑虎王,倒是没将黑虎王在黑虎群的威望揍没,这只黑虎王说来已经不能归于动物界,而是妖界,它在黑虎群里做王可是有了一两百年的时光,早积望深重。 也因为着它的威望在黑虎群是劳不可打破,从而让把能把它给揍了的祈宝儿一下无意间就在黑虎群立了威。 祈宝儿休息了会儿后拍了拍黑虎王的腿,“能出山不?” 黑虎王抖得更厉害了,很是讨好的低低“嗷~”了声。 ——我不是故意的,再说是你先动手,你难倒打过我了还不够,还要把我弄出山宰了不成?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又给了它一下,“正常点,我问啥你就答啥。” 第319话 只能挨捶 “嗷嗷~~” ——能是能啊,不过它们不能离开毒雾太远太久。 黑虎王不敢说假,“嗷嗷~~” 一连窜的嗷后,只让祈宝儿递给了黑虎王一个怜悯的眼神。 从黑虎王有记忆算起,它已经有两百三十六岁,也是黑虎群寿命最长的一只虎。 同样是从它的记忆中得知,它们这些黑虎不能离毒雾太远,但凡是离开了一定距离后都会因呼吸困难而亡。 也就是黑虎王,因为已经修炼成精,虽然修为不咋的,但好歹能闭气的时间要比普通黑虎强。 黑虎是正常老虎因毒雾而变异成的变异种,普通虎不愿意接受它们,所以原本老虎修成虎妖后会有传承,但黑虎王因为不受虎族承认也就得不到传承。 它的修炼,全是自个琢磨,磕磕绊绊着两百多年,可按妖界的等级来划分,也就比刚刚成妖的小妖要强那么一眯眯。 说句难听但又现实的,黑虎王欺负欺负动物们还行,如果在妖界,它只能挨捶。 不过祈宝儿怜悯它不全是因为这点,而是···祈宝儿又瞄了眼黑虎王额心的‘王’字,里面盘腿坐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灵魂。 明黄龙袍啊,前辈子再差也是个小国帝王呢。 丫混得实在是太惨了,惨得祈宝儿都有些同情它。 “算了,你帮我抓几只老虎或是熊啥的,记住,要活的,最好是连伤都不要有。我在外圈那等你,这事办好,咱俩的帐就两清。” 黑虎王被奶娃娃的不要脸给惊呆住。 不是,等等,把它打成了这样,咱俩间有啥帐还要它去费劲抓熊虎来抵的? 人类原来都是这么的不讲道理吗? 讲不讲道理人都已经走了,最重要的是,可悲又可气的是,它一点都不敢反抗。 黑虎王不知那是基于灵魂深处的本能恐惧,它只知道那个人类小崽崽得罪不起。 混了二百来年还只是个小妖级别的黑虎王,最大的特点是佛,简称咸鱼,且脸皮够厚。 不就被揍了顿嘛,这没啥,只要它当做这事儿没发生,它就没发生过。 嘶~ 可真特么疼。 晃悠回营地的祈宝儿没提进内圈的事儿,方启倒是有所怀疑。 毕竟他现今所认识的又在这附近的人中,直觉上也就眼前这位能被称之为小神人的安乐县主,才有可能有那本事进内圈溜达一圈出来还能安然无恙。 不过,看祈宝儿没开口的意思,方启听命习惯了,心里怎么寻思是一回事,但不会僭越的宣之于口。 爷和几个哥都在外围呢,祈宝儿没打算多留,从侧布兜这个‘百宝袋’里掏出一叠的图纸递给方启。 “用越结实的木头建越好。” 方启接过并没有立马打开,而是小声问道:“县主,您是要回去吗?” 他更想问的是:他们这些人停止训练还需要停止多久? 颇有些溅骨头那意思,以前天天训练觉得苦,现在停了不让训练了,他们又浑身都不得劲儿。 祈宝儿没多想,‘嗯’了声转身就走。 方启张了张嘴,可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目送着安乐县主离开。 看着小人儿跟缩地成寸一样只迈出一步人就跟闪现一样的闪出老远,方启原本不安的心多少有了些慰藉。 好歹安乐县主自个是真有真才实学,再一/祈公公说过是皇上亲口承认的小神人,方启对未来也多了几分期盼。 “咦,这些是什么?”不知何时方朝已经溜到他身边,还抽出了他手里刚才安乐县主给的画纸拆开来看。 方启也没恼,安乐县主没提要保密,那就不是啥机密的东西,至少对于他们这个营地的人来说,不是啥机密的东西。 探头过去一看,同样也咦了声。 他原以为是建房子或是啥建筑,这上面一条杠两条杠,或是这一个桩那一个桩的是啥玩艺儿? 方朝把图翻过来覆过去,甚至都想用火烧下或用水漂一漂,“二哥,安乐县主这是啥意思?” 方启无语的一把将画纸抢回来卷巴卷巴拿好,“安乐县主才四岁半,你以为她是京里的那些人?” 方朝怔了下,片刻后失笑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是我想佐了。不过,安乐县主画的这些东西建来何用?” 方启心中倒是有所怀疑,万变不其宗,就像在各军营的练兵场都有扎着草人给士兵练刺刀一样,图上画的那些虽然他都没见过,但多少能看出些是拿来训练的影子。 方启想到这心中一片滚烫,理都不理后面咋呼呼的弟弟,跑着去安排人赶快把这些东西给弄出来。 祈宝儿一出现祈老头眼尖的立马瞧到,抱着个荷叶包匆匆跑来。 “乖乖,饿了没,爷给你留了吃的。” 荷叶包里有俩鸡腿,还有两个野鸭蛋。 祈宝儿也没客气,接过后甜甜的给了爷一个大笑容,“谢谢爷。” 祈老头乐和和的蹲下来示意她上背,“谢啥谢,都是你哥他们肚子太能装,要不爷还能给你多留些。乖乖,你在里面吃过没?四郞运气不错刚扑到只野兔子,挺肥的,你要是没吃,咱就把它烤了。” 祈宝儿呼呲呼呲的爬到爷背上,然后拿出个腿先递到祈老头嘴边,“吃过了爷,不太饿。” 爷孙俩的相处,经常都是爷投喂孙,孙又反过来投喂爷,且俩都很坚持。 所以祈老头也没推迟,小小的咬了一口,“乖乖啊,以后你要常进山不?” 山中有兵驻着,如果不用劳烦到他孙女的话,祈老头会举双手加双脚的欢迎。 在麒麟国,老百姓对兵有种情怀——谁都能不信,唯独信兵。 有兵就近的护着,那得多安全!!! 可现在是那些兵要他孙女去教,这意义又不同了。 教得好嘛,那自然是好,若是出什么岔子呢? 何况…… 孙女虽没说,但祈老头多少能猜出让他孙女训兵这事儿多少和皇上有关,这点其实也不难称,毕竟那些可是御林军。 能调动御林军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了,他家乖乖说过在京中的生活,有来往走得近的,也就那么一位。 所以祈老头的心里一直很是不安,只是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不想影响到孙女,这俩尽量让自己一直显得像没事儿人一样。 反正他决定以后乖乖只要上山他都要陪着,是没啥事,但不这样他心里更难受。 第320话 上林村下林村 祈宝儿不知道自个爱补脑的爷这么会儿已经想了许多,小白牙和鸡腿肉抗争着含糊道:“要的,不过也就一阵子,后头他们自个练就成。” 她就不是那尽责的人。 说着,祈宝儿又想起一事:“爷,爹让买的地瓜买回来没?” 哎哟,说这祈老头就来气,“没呢。” “咋啦爷,是下林村不愿意卖?”知道是好东西嫌卖便宜了? “下林村倒是乐意着,下林村那个穷的哟,再不弄点粮他们全村都得饿死。地瓜那玩艺儿是顶饱,可它不是正经粮,下林村也只是自个寻来的没个准,大部分都是实在没法子了才会吃些。” 不像他们有个福娃确定那是粮的一种,大家伙吃得安心。 下林村是但凡还没饿到一定地步,他们依旧是不太敢吃。 “那是为啥?”她爹不是说也可以用粮换地瓜? 祈老头没好气的呲了声,“还不是上林村,下林村进出一定要路过上林村,上林村不知从哪听到了风声,缺德冒烟的堵着路不让下林村的地瓜往外运,说是土疙瘩他们村也有,要买下林村的土疙瘩,就得先用两倍的价收了他们村的土疙瘩。” “上林村也有?”野生地瓜这么容易找到的吗? 那怎么至今没怎么有人发现地瓜能救命? 祈老头没忍住口吐芬芳,“屁个有,他们用实心果裹了层泥巴,说那是地瓜。” 实心果是它的美名,老百姓寻常都是叫它臭果。 观其名就知道,它不仅仅是臭,而且整个果子从里到外都是如石头般的瓷石着。 猎户会用它主茎上的汁液涂抹全身用来防止山里的蛇虫鼠蚁,也会将臭果研磨成粉制成荷包,和涂抹汁液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那玩艺儿和吃是绝对扯不上一点关系,且山上臭树繁多,没啥价值。 上林村这么做,着实是不要脸。 祈老头还在继续说:“上林村人口众多,村里要加上没上过户籍的,有近四千人,是咱们这周围最大的一个村子,一般没有人敢去得罪他们。” 没人敢得罪嘛,渐渐的行事就嚣张起来了,拦个路不让下林村走而以,这对上林村来说压根就不能算是个事儿。 “那爹还要买不?”祈宝儿鸡骨头一丢,换了根鸡腿老样子的爷先咬一口她再继续抱着啃。 “唉,就算你爹不想买,下林村也是不乐意的,他们准备从山里走,好是咱们这附近山里七拐八绕的都能通,就是危险些。 主路被拦住没法子,他们就想背着从山里直接绕到咱村来。” “远不爷?” “要说远,走路更远,反而走山上他们只要从高峰山【祈宝儿刚出来的那座高入云霄的大山,祈家村人称其为高峰山】边缘处绕一个半时左右就能到咱这后山来。” 祈老头担心孙女会多想,更担心她多想了后会做出啥事来,忙接着补充了几句。 “其实从山里走也没啥,咱们和下林村之间山里本来就有条小山道,只是几十年没人走给荒废了。 你爹和你大有叔几个跟着下林村的人走了一次,下林村的人也急,全村都出动着把小山道重新给清了一遍。 你爹他们还隔个几米就移棵臭树种着。 一般情况只要自个不惹事,走那条山道不会有危险。” 有点不好在孙女面前说的是,他那不着调的大儿让银仔在那条山道路的旁边隔着几条就尿一点,说是威慑其它大型动物。 虽然有道理,可这污秽的事儿还是别在乖乖面前提了,名得脏了孙女的耳。 祈宝儿大眼睛眨巴着已经寻思开了:——如果小林村的人人品过得去的话,将来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祈家村的人不可能永远只种地,那得穷一辈子,她怎么说也被喊了这么多年的福娃,想办法帮改善改善大家伙的生活也算是不枉大家对她的崇拜。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了他们老祈家大房。 他们家日子会越过越好这是必然,不提啥县主皇上的,就她能见飘能抓飘驱飘这点,可是随随便便一趟就是几百几千甚至上万两。 她爷她爹都是那种重视家族的人,指定见不得自个过得舒服村民们却过得苦。 另一个嘛,,都住在一个村里,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全村人都吃野菜杂粮馍馍,就你家天天大鱼大肉穿金戴玉。 一天两天还成,时间久了,是个人心里都会不舒服。 有些负面情绪只要上来可就拦不住,如嫉妒啦,仇富啦等等,要在她不注意时对她的家人背后做了啥··· 咦峨~ 不如想法子让全村都一起富,至少着能让全村吃喝不愁。 但,斗米恩升米仇这理祈宝儿还是懂。 所以,最好是老祈家大房能吃肉的同时,村民们也能跟着喝上肉汤。 “爷,太奶是不是有卤肉配方传下来?要不咱开个作坊吧。” 这话题的弯给转的,祈老头差点接不住。 不过听清后他倒是立马琢磨开了。 祈老头平时话不多,可在孙女面前就是个话唠,有想法不定非要孙女给意见,但就是喜欢说给孙女听。 这不,边琢磨着他还边说:“你太奶是留了配方下来,不只是卤肉配方,还有做豆腐配方,还有酿酒配方。 你不提配方这事儿爷还给忘了呢。 你奶死前要爷和你三爷爷不准用配方挣钱,这是你太奶的遗命,爷和你三爷爷俩不能不听。 你太奶没了后,那几张配方爷和你三爷爷各抄了一份,原件已经烧了陪你太奶去了。 不知道你三爷爷是啥想法,爷一直没动过那些配方,也没想过用那些配方挣钱。” 不过,他0娘说的是不准他和三弟用配方挣钱,可没说不准其它后代用配方挣钱。 现在如果用娘留下的配方建作坊,只要把作坊记在乖乖的名下,不就没违背娘的遗命喽。 没毛病。 “附近大豆不多,豆腐作坊要是开起来后续会比较麻烦,咱倒是可以先开个卤肉作坊,前头咱们就买外面的猪肉和猪内脏,然后村里让大家伙都养猪,咱家地大还可以建个单独养猪的地儿,一次养它十几二十只,后头就是外头不好买猪肉,咱也不怕。” 祈老头越琢磨越觉得可行。 就是有个问题,,“猪仔不好买,你里正太爷前阵子就有让大家养猪的想法,说咱这附近山上草多养猪不费劲。 你里正太爷有让人去打听了哪有猪仔,乖乖你知道吗,咱这附近的猪仔啊,就上林村有得买。” 好家伙,话题扯来扯去,又扯回上林村来了。 第321话 只是想挣个面子 “爷,就上林村有猪仔卖吗?” “上林村是以全村的名义建了个很大的养猪场,听说养了足有五六百只猪,周围的县镇,还有永安城里,不少地方都是用的他们的猪。 不过也有其它人养猪,就咱隔壁的小河村也有不少人养猪,只是他们是家家户户自个养。” 祈宝儿明白了,家里自个养的那种,养了猪只是为了养大了吃肉与挣点钱,不会多余的费劲给母猪配0种。 要买猪仔嘛,只能从上林村那种有‘养猪基地’的地方买。 “爷,那咱还养猪不?” 他们要是一养,像爷说的他们家一次要养个几十头,再加村里如果大家都养,那怎么的一村加起来也得养个上百头。 还真有点是在上林村手里抢钱。 四千人的大村,他们祈家村现在根基还不稳,虽然祈家村的男儿个个都有些身手,可如果真对上,明的应该不会输,但暗地里,还真未必能赢。 四千人啊,姻亲来姻亲去的,这网得多大? 祈宝儿有时挺冲动蛮干,可并不意味着她啥都不懂。 在利面前,本来就啥关系都不劳靠,何况是他们祈家村这个刚建立的新村。 上林村的‘蛮横’,上林村的强,它靠的可不仅仅只是四千口人这个/人数上的优势,更多的是因四千这数字而来的那些盘根错结的关系。 直白讲,就是方圆附近也许哪哪都有上林村嫁出去的姑娘,或是嫁入上林村的媳妇儿。 祈宝儿记得经常跟在刑衙头身边的其中一个年轻衙役,就是上林村的人。 换句话说,在不知道上林村的底气有多足的情况下,冒冒然冲上去和人面对面的撞,并不是个聪明人的选择。 不过嘛,要真撞上祈家村也不怕,大不了咱讲理不成就直接揍呗。 一顿不老实就两顿,两顿要还不老实就接着揍。 有想到要开个卤肉作坊,祈老头倒不怎么怕猪养成后的事。 他愁的是猪仔。 “你大有叔他们去下林村收地瓜虽然没报是哪的人,可你爹在九常镇闹那么一出,我怀疑上林村的人已经知道你爹是咱村的人,那时你大有叔不也在旁边? 你大有叔那人你也知道,他性子冲,当时他们拉着地瓜的牛车被拦,上林村的人武刀弄棍的硬说不让过,你大有叔性子一上来就把十几个拦路的小伙全给揍了。” 上林村团不团结咱这会儿也不好说,不过无论在哪,外人在他们的村里还揍了他们的人这点,放往都是打脸的事。 高大有这么一动手可不得了,村里嗷嗷叫着不断从各屋窜出来人全往他们那跑。 这时不跑更待何时? 过是没法过去了,高大有等人只能架着牛车又重新回了下林村。 也不知上林村是个啥打算,倒是没追着高大有他们不放,就是从那时开始经过上林村的路上都有壮小伙在巡逻,似乎是想堵着高大有等人不让离开。 但如果非要说是堵路,祈老头又觉得不太像。 “如果上林村的人已经知道了大有他们是咱村出去的人,下林村有山路能到咱这/这点他们不会不知道,那堵路一说可就说不通。” 祈宝儿细细咬着野鸭蛋翻了个大白眼,“爷,如果他们真知道了大有叔是咱村的人,不敢追不敢真堵着他们才是正常的。” 人家只是想挣个面子而以。 要不挨了揍却啥反应都没,那上林村还有啥脸? 祈老头怔了下噗呲一声笑了,“那倒是。” 他咋老是忘了他孙女现在已经身份非凡这点了呢! “这么一想,他们似乎也不想与咱们交恶,只是对下林村的人使坏。” 祈宝儿拍了拍爷的肩膀说:“爷,不是不想与咱们为恶,是暂时不敢,或者说是还在观望中。 如果他们真知道大有叔他们是咱村出去的人,上林村可是有在衙门当差的人,您和刑衙头关系不错,路通判也没避忌的给咱送东西,再有着我身上还挂着个封号,多少着都会觉得能与咱们村不交恶最好。 至少着也要瞄清咱们是不是真的有背后靠山,他们有靠山的话,会先琢磨下就是他们的靠山是不是能得罪得起,要没靠山,那咱也甭寻思了,他们估计还会想和咱们交好。 反正大有叔那又不是大事,只不过是买个地瓜被拦住,他们可以说不认识大有叔不就成了。 不过……” “不过啥?” “猪仔啊爷,那可是上林村顶顶重要的银钱来源,咱要是碰了这个,他们指定会跳起来。” 祈老头背着孙女转弯往山下走,“我寻思着,咱不卖猪肉,咱做卤肉卖,这样和上林村就扯不上啥关系,如果他们不过分,咱还可以买他们的猪呢。” 祈宝儿想了想,这也成,上林村的人要不过分,两村若能交好自然更好。 爷和爹他们先去做呗,就是将来真出了事儿,到时她也有一劳永逸的办法解决。 “爷,大哥他们呢?”不一起上山来开小灶的? “那几个臭小子,吃饱了后去捡柴了,现在应该都已经搁家了。” 爷孙俩晃悠着下山,只是一到山脚就被匆匆赶来的里正祈开山给拦住。 事儿都是不经说,爷孙俩在山上刚聊了和猪有关的话题,祈开山拦他们也正是为了猪仔的事。 祈开山一心为了村子,村里的田地已经荒废了多年一时肯定近几年没啥收入,十之八九连个温饱都不能保证。 不能总向老祈家欠,打猎也不是长久的办法,他寻思了许久才想到了大家都养猪这法子。 这儿山上鲜草丰富,偶尔着再掺些麦麸这些,把猪养到一两百斤没问题。 肉价贵,瘦肉一斤十百五十文,五肉一斤要二百一十八文,骨头一斤也能有六十到八十文,下水臭富人不要,可穷人能有个油水的东西哪能不要,一副猪肝猪肺的也能卖个十到十五文。 零零总总加起来,百斤的猪能卖个三四两,要过两百斤,七八两银子到手没问题。 再勤快些的一家一年不只养一只,山上的兔子什么再添些,一两年就能把欠村里的债给还喽,之后净挣不说,村里有了钱也能修路修学堂。 不过,祈开山虽尽量往好的去想,可他心里也明白猪不是那么好养,以前村里也有人养猪,生个病没救回来,一家子差点没全一起上吊。 第322话 三郞挨揍 所以祈开山有这想法后没有立刻和全村人说,只叫了几个‘村干部’和村里辈份大的人开了个会。 会后就是大家伙已经意见统一的觉得能拼一拼,他还是保险的先让人去上林村打听下猪仔的情况。 各方面都要顾到,猪仔是个什么价,病了有兽病看不? 祈开山匆匆来找祈老头,就是去上林村打听的人回来了。 “猪仔按五肉价的两倍来算,一斤四百二十文。富东那小子又去其它有养猪的村子问过,这价没特意高咱,他们买猪仔也都是这价。 兽医只上林村有一个,不只会看猪,牛马都会看,就是出诊费要得挺高,说是一次光出诊费就要五十文,药钱另算,最少一次都得要百文以上。 富南回来说上林村的里正几个对他们还挺客气,还招待了他们一顿午饭,有菜有肉,主食是白米饭。 哦对了,上林村里正说,他们不拘咱买多少猪仔,不过有一条,咱们养猪的话,不能在永安城境内卖,要不他们不卖咱猪仔,多少钱都不卖。” 最后这点,是祈开山急匆匆来找祈老头的真正原因。 不能在永安城境内卖,所属永安城的地界可不只一个永安城,县乡镇村加起来大着呢,从他们这出永安城境光靠腿着走的话,至少着都要半拉月。 要是猪杀了送出去卖,天冷路难行,天热肉放不住。 要是活猪往外运,不说活猪有多难运,就这运的成本一算,他们就没啥好养头。 可人家上林村是养猪界的地头蛇,都养了几十年的猪了,和各要猪肉的地方关系早就是铁瓷得不行,不是轻易能被外人攻克的。 这点就是祈宝儿都知道,麒麟国做生意这块有一点是祈宝儿的前世商界都没法比拟的——他们讲信用,信字排 一旦有哪个生意人不讲信用,就会被不仅是同为生意人所不齿,连客户,也就是寻常百姓们也会同样的看不起这人而不买他的东西。 换直白来说,就是一旦失信一次,生意也就做到了头。 所以祈家村养了猪后,如果上林村一直不愿祈家村的人把猪卖在永安城境内,永安城境内还真有非常大的可能不会有人买他们的猪。 至少着现有的屠户们不会做祈家村的生意,除非有新屠户不怕麻烦的接祈家村的生意。 祈老头已经冷了脸,“上林村竟是如此霸道?” 自个有没需要是一回事,被别人强迫不能又是另一回事。 里正同样脸色不好,“富南几个都打听到了,上林村养的猪不少,他们是弃了一块足有几亩的地出来专门用来养猪,负责养猪的人算是请的村里人,一天按着城里的工钱来说,二十文。 上林村每年过年前都会算笔帐,一年养猪挣了多少全村在那时分钱。” 这就不难明白上林村的想法,他们是弃了田地来养猪,可能还各家都投了钱,自然全村都没人愿意养猪事业出现问题。 上林村自从养猪以来挣了不少,据祈富南几个说,上林村可是家家户户全是砖瓦房,不比永安城内瞧着要差。 这说明他们挣了不少。 利字当头,挣了钱自然不愿这挣钱的行当突然的跑出来另一个村来跟他们抢。 事儿砸自己身上不舒服,但换个位去寻思寻思,祈开山想,如果他是上林村的里正,也会提出这要求。 人家其实已经算给了面子,至少还愿意正常价的卖你猪仔。 可这世间真正能换位思考的又有几人? 反正三郞这时候很恼火,听完祈老头的话后,他跳下凳子冲出屋,拐进毛草搭顶的厨房,没会儿一脸凶恨的手里握了把菜刀冲了出来。 屋里的大家伙一开始还真都没注意到他,只当他是不愿听那些的又要去玩。 还是守在屋外的小椰子瞅到,忙一个闪身上前先将三郞手里的菜刀抢去,边朝屋里喊道:“主子,三少爷拿着刀要去和人拼命。” 他一下人不好斥责主子的家人,还是让主子来吧。 祈康安 揍儿子,祈康安很有经验,拎起三郞正正好着屁股朝上,蒲扇大的巴掌一点没留劲的一下就怼了下去,“你要和谁拼命?” 三郞这会儿也不知和谁较劲,往常要被这么来了一下指定哭得地都会震,可这次他不只没哭不说,还咬着牙一脸的‘我威武不能屈’。 好家伙,当崽的和爹犟是吧? 啪, “说,你想和谁拼命?” 啪, “说不说?” 啪, “嘴硬是吧?” 啪, “看看是老子的手硬还是你的嘴更硬。” 啪,啪,啪~~ 田老太和叶三妮急得直麻爪,祈老头虽也心疼但心里和祈康安一样觉得三郞得教训下。 其它娃儿们可从来没见祈康安有这么凶过,大郞拎住了想冲过去的祈宝儿,二郞、四郞六郞和七郞四小娃抱得紧紧的瑟瑟发抖,祈无忧和李小军俩也被吓得贴着屋墙站着动都不敢动。 三郞才九岁,平常也不怎么挨打,忍痛能力还是有限的,没会儿实在忍不住的‘哇~’一声嚎啕大哭。 那哭声可惨可惨了。 祈老头:“安子,够了。” 爹都出了声,祈康安自然不能再打下去,不过他气儿还是不顺,把三郞放下后依旧冷着脸。 “说,你刚才拿刀是想做么?不说我继续揍你。” 这回三郞是真怕了,“上,上林村,都,都不是好人,大人坏,小孩也,也抢我们,抢我们东西。” 祈康安皱眉:“上林村的孩子抢你们东西?你什么时候和上林村的人碰着了?” 看爹应该不会再动手,大郞放心的松了拎妹妹后衣领的手,举爪爪小声道:“爹,这事我知道。” 这事还和大郞卖布有关。 前面提过麒麟国的生意人重信誉这点,大郞从武远镇那买的布一开始是想卖到永安城或是九常镇这些城镇内的布庄或是成衣铺这些地方。 只是嘛·· 大郞手里的布又没啥特别的,无论是好还是普通各布庄与成衣铺都早有了自己的进货渠道,他们看了大郞拿出来的样品布后,连谈都不愿意多和大郞谈。 没法子,总不能让那么多布的烂在手里,大郞只能请村里年纪相仿的人一起把布拉到到附近的各村子里去卖。 有着三四千人口的上林村,自然是必/要去的地方。 第323话 还能要不 大郞性子较沉稳,经常跟在祈宝儿身边也学着看事尽量从客观的角度去看。 “我们在上林村卖布的时候,因为都不认识人,三郞就想了个法子,用五文钱请村里的小孩帮到村里喊喊。 其中有个小胖娃,三郞原先请的小孩里没他,后来我们走前三郞给孩子们付钱时, 他也凑上来要钱。 三郞说没叫他不给,那小胖娃直接抢了三郞手里的钱就跑了。” 祈康安问:“被抢了多少?” 大郞不是很确定的看向三郞,“五文还是六文?” 三郞哏着脖子一脸倔犟的不吱声。 祈康安没好气的嗤了声:“就为这你就要拿着刀去和人拼命?你的命就值五文钱?” 三郞刚止的眼泪吧嗒吧嗒又掉了下来,他抬手抹了下侧过脸不看祈康安,明显着还不服他说的话。 “嘿~”个臭小子。 祈康安抬手又想揍。 叶三妮忙一把抱住他还没抬高的手擘,凶【娇】狠【媚】狠的瞪了他一眼, “够了她爹, 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已经那么重的十几下打下去,再打孩子的屁股还能要不? 祈康安被媳妇一训立马就怂,但又不好在爹娘面前表现出来,只得依旧保持着怒状的瞪着三郞,只是细看,眼里已经没了怒意,反而还有些讪讪。 田老太瞧着大儿子被老头子和大儿媳制止,就怕他又抽抽的还要再打三郞,忙边对叶三妮使眼色边说:“三妮,你先带三郞去涂药,有啥事咱们后面再说。” 又怒瞪了大儿子一眼,“你说你,老大的人了, 自个是什么力气心里没数吗,那也是你亲儿子,要打出问题来我看你悔不悔。” 祈康安本没有再继续揍三郞的意思, 就如他0娘说的,那怎么说也是自个亲儿子呢。 只是三郞最近飘得太高不训不成,家里一个个最近不是太忙, 就是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些了多少都有想补偿孩子的意思,对几个孩子虽没到娇纵的地步,但着实是不如过去的严厉。 他可不得出来当个黑脸,正好着今天的机会合适。 三郞也是倒霉催的正好撞上。 现在一家子都给他递了梯子,他便也顺着下,状似还恼怒着手一甩去了祈老头他们那屋。 叶三妮赶紧过去抱着抽抽涕涕的三郞进屋上药,田老太一脸愁的瞅了眼祈康安的背影,叹息了声也跟着叶三妮进了屋。 唯独祈老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抱起祈宝儿准备去村里溜哒溜哒,至于其它娃儿,就连大郞在确定‘危机’解除后都悄摸着已经开溜。 和义气没关系,虽然三郞被揍他们也心疼,可···三郞最近的确是挺欠揍的。 就说拿刀要和人拼命这点,就是只四岁的七郞,都知道三郞不对。 而最成熟的大郞呢,呵呵,五文钱就要和人拼命,这种弟弟爹要不揍他都想上手。 “禄太爷,宝姑姑, 出来遛弯啊。” “禄太爷,宝姑姑, 吃了没?家里婆娘正熬大骨头汤,晚上来我家吃饭啊。” “哎哟岁小子,你家今天吃肉啊,那我不和你抢。禄太爷,宝姑奶,家里娃儿采了些菌菇,我知道宝姑奶喜欢这口,明天我给宝姑奶包菌菇饺子吃。” 祈老头和祈宝儿一路上都笑呵呵着,对谁都是有问必答,爷孙俩你答一句我答一句好不默契。 祈宝儿:“哎,出来走走。” 祈老头:“谢了岁小子,家里做了饭呢。” 祈宝儿:“麻二媳妇明天别忙呼,家里菌菇有着呢,哥哥们采了不少,大家伙也送了不少,你留着自个吃,也给家里孩子们添添味儿。” 一路上碰到村民都是热切的互相招呼着,村里人重的就是一个吃字,用吃也最能表示出对一个人的喜恶。 他们喜欢祈宝儿,想孝敬祈宝儿,他们不懂那些华丽的词语,只会用这最朴实的方式来表达。 就是现在爷孙俩都一一给推了,可谁家但凡弄点好吃的,一准还是会端一碗送老祈家大房去。 大家伙送东西来那是心意,也是心里上的一种祈盼,觉得福宝神人吃了他们的东西是对他们的认可,更是福气。 你要/不要,他们心里反而是更难受,觉得被福娃神人给不待见了。 相反着,如果送去的东西祈宝儿能吃一口,好家伙,比家中有人中了童生还值得高兴,在村里吹牛能吹好一阵子。 不过老祈家大房也不会白占村里人的便宜,但凡有人送东西来,他们也会差不多同等价值的还礼让带回去。 有来有往,关系就是这么处出来的。 “咦~”祈老头疑惑的往巷子里多瞅了几眼。 “爷,咋啦?” 在村里祈宝儿已经很久没再用神识来‘监视’,呃,,那不是刚安定下来时好些年经夫妻兴奋劲没地儿使,晚上不忘了卖力气不说,有时白天也··那啥。 她还是个宝宝呢。 再说了,村里有飘仔时刻盯着,也没必要她费那把子劲。 “我好像看见康水媳妇了。” 同一个村里住的,看见康水媳妇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而是···祈老头刚才看到从巷尾拐角一晃而过那个疑似康水媳妇的人,是衣裳不整还头发散乱。 最那什么的是,手似乎是拽着裤腰带。 祈老头倒是没往不好的那地方想,只是奇怪···康水媳妇这是又在哪被人给揍了? 不过祈老头也没管的意思。 祈康水家先有祈羽珊把六郞推下河,后有祈康水夫妇俩当街下跪逼迫原谅。 他是多有病病,才会还去管祈康水家的事? 不报复都已经是看在同族的份上。 祈老头还真猜对了,他刚才看到的那人正是康水媳妇,也的确是刚和人干架且还干架输了回家。 祈康水一家当初带着犯的错的女儿去当街下跪,就是想用道德绑架逼祈老头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出原谅的话。 老祈家大房因祈宝儿的关系,在村里的地位早已经是金字塔的塔尖。 祈康水一得知自个闺女竟然欺负了四郞和六郞后,当时打死闺女的心都有了。 他心里明白,要是得罪了老祈家大房,都不用老祈家大房的人出手,村里人就能让他们家的日子过不下去。 只是,祈康水对祈羽珊这个女儿是真心疼爱,虽然没像老祈家疼祈宝儿那样,但祈羽珊在家吃喝穿也是独一份,比祈康水的孙子们都要得宠。 原因嘛—— ——祈羽珊是前族长家三代唯一的女孩,前族长以前不待见祈康水这个儿子,可对祈羽珊这个孙女却是不比对家里的男娃差。 宝们抱歉,昨晚临时加夜班,早上实在困给睡了过去,今天的更新推迟啦。 第324话 咋就那么大脸 人都是多面的。 祈羽珊这人在外那就是个极品,只要能占便宜的事,她绝对冲在最前面。 不过她对父母也是真孝顺,自小就是只要自己有点吃的,都会留着悄悄分给祈康水夫妇俩。 祈康水自小就不讨爹娘喜欢,娶了个媳妇又不是个讨喜的,他们这个小家在前族长家就跟老黄牛一样, 干活最多的是他们,吃的最差的也是他们。 有一次祈康水劳累过度病倒,前族长媳妇一开始不乐意拿钱出来给祈康水看病,后来是祈羽珊去前族长那儿哭,把前族长给心疼的,硬逼着前族长媳妇拿出钱来救了祈康水一命。 一个是本来女娃稀缺会遭人稀罕, 二嘛, 女儿可是救了他一命。 所以祈康水气归气, 急归急,可心里终是不舍得将女儿交给老祈家大房处置的。 至于他为什么有女儿要给老祈家大房处置这个想法,只能说是见识短,在他的理解中,他女儿把六郞推到了河里,六郞才多大呀,他们村的河可深着,这就是害命的事。 杀人偿命这不是应当? 哪怕六郞只是受了惊吓没大事,依着现在老祈家大房的地位,人家能放过他女儿吗? 你说他心有算计吧,有,不过这回, 他还真是脑子一急给急出了个昏招。 就想着先保住女儿再说,大不了以后他多给老祈家大房卖卖力。 这人就没想过,四郞和六郞如果已经出事了呢? 话扯回来, 祈康水原打算得好好的, 正如祈老头所理解的那样,他当着全村人的面给祈老头下跪,还先把女儿抽了一顿【怕老祈家大房的人对他女儿动手下手更重】, 为的就是让祈老头不得不原谅他们。 越是身份高的人不是越要脸嘛,全村人都盯着,他们要是不大度,以后村里人会怎么看他们老祈家大房? 祈康水算计得很好,只是没算到算计过多是会招反噬的。 更没想到祈老头会送他一句:‘好自为知。’ 好自为知,可不就是已经厌了他们家的意思? 祈康水明白以后他们家在村里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一回家便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家里人以后在村里尽量低调,缓过一阵,也许大家渐渐就会忘了这事儿。 虽说不大可能,但现在已经没其它办法。 只是嘛,祈康水自己都没想到,最先发难的不是村里人,而是他的家里人和至亲兄弟。 祈康水夫妇俩疼闺女,闺女又爱了伤要养着,自然家里啥都先紧着她吃。 可他们现在只是领救济粮过活,每天给祈羽珊吃饱喝足了,家里的其它人可就连原来的七分饱都不能。 祈羽珊的上头还有三个哥,三个哥都娶了媳妇生了娃, 各有各的小家, 自然对祈羽珊这相当于从自个小家抢粮的行为不满。 每天三个嫂子各种酸话埋汰她, 三个哥做壁上观,且都对把他们家名声给败得差不多、让他们但凡出门都会被指指点点的祈康水夫妇俩也颇有埋怨。 祈康水夫妇俩心里有算计是一回事,骨子里的思想还是大众观念,就是老了给他们养老的人是几个儿子,而不是闺女。 一个儿子不满他们还能训训,可现在是仨儿子儿媳都不满,夫妇俩哪敢再表现得太偏心。 只是心里又真心疼闺女这可咋办? 于是,夫妇俩就想到了去兄弟家借粮。 今儿康水媳妇就是去他们的二哥祈康山家借粮。 康水媳妇觉得借粮丢人,也怕被三个儿子和儿媳们知道借粮的事会闹腾,所以康水媳妇特意挑了做晚饭的时间去祈康山家。 只是康水媳妇借粮的话一出口,康山媳妇叉着腰指着她的鼻子就是一通大骂。 “你还有脸来借粮,因为你们这俩不要脸的东西,我们这些早就分家的兄弟都被你们给连累得在村里抬不起头,今儿我二娃出去还被村里娃儿们拿石子扔得满身都是红疙瘩。 要不是看在你家男人和我家男人有血缘关系的份上,我早/上门去撕巴了你们,哪来的大脸啊?” 康水媳妇被臊得差点自个在地上挖个缝钻下去。 不过她这个羞是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羞,而不是觉得自个有错。 当长辈的拿点小辈的东西这算什么? 一个个竟然心里还不舒坦,都懂不懂孝道? 老祈家大房的人也是,都是心狠的。 四郞和六郞不是没事嘛,她闺女可是被她男人狠抽了一顿鞭子,现在还起不来床呢,他们这老两口还当着全村人的面给祈老头跪下了,咋就还不依不饶的呢? 真是越有钱有势心就越黑。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以前没分家前他们一家子过的苦日子。 心里是越想越憋屈,没忍住就嘀咕出声:“要说没良心那也不是我们,爹娘在时偏心你们,地里的活可都是我和我男人在做,算起来,你们一个个可全是我们一家养着。” 好家伙,这话可捅了马蜂窝。 啥意思? 就你两口子能种出几十口人吃的粮来? 咋就那么大脸呢? 康山媳妇气得又是一通的祖安输出,祈康山家的儿孙们对康水媳妇也是怒目而视,就是本来安静在旁编筐的祈康山都砸了手里的半成品呼哧呼哧着涨红了脸。 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不跟谁讲文明,骂起人来一向是以娘爹为中心,以亲戚为半径,绕祖宗十八代一圈。 赢则父母双全,输则九族皆灭。 这么个骂法,再老实的人也受不住,何况嘛,,,康水媳妇本来也不是真老实。 于是,转眼就成了俩婆娘对骂。 搞笑的是,这时俩都忘了她们的祖宗和亲戚都一样样的。 可她们忘了旁边听着的祈康山一家没忘,自家人帮自家人,康山媳妇骂他们可以选择耳鸣,但康水媳妇在他们家的地盘上骂他们的祖宗这可不行。 汉子们不好对婆娘动手,可祈康山家娘子军也不少。 祈康水家,长子祈良木这时正躺在床0上闭着眼休息。 他前天上山准备去打几只野味给家里人补补,下山时脚滑给摔了一跤断了腿,万幸最近上山的人多被人及时救下。 高大夫给接了腿,不过短期内他只能躺床0上养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良木媳妇雷敏敏臭着一张脸进屋后关上门来到炕头,打开炕头靠墙的大炕柜踮着脚半个身子都探进去的着手翻找。 祈良木奇怪的昂首看她,“找啥呢?” 第325话 敬而远之 雷敏敏声音闷闷的从炕柜里传出:“还不是娘,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和二伯娘打架,衣服扯破了点,她让我把前阵子从良金【大郞】弟那儿买的布拿来给她做身衣服。” 雷敏敏拿出块棕色的布,关上炕柜抱着布坐到炕沿,进屋时的一张臭脸这会儿已经是一脸的‘我委屈但是我不说。’。 祈良木在雷敏敏开始说话时脸色是逐渐往下沉,这会儿看到媳妇委屈的样儿更是心里揪着的疼, 还有深深的自责与无力感。 祈良木自小在家中同样是不怎么受重视的一个,在前族长家中的良字辈中,他是卡在当中不上不下那个,加之父母又不顶用,他是从四岁起就要跟着下地干活。 不过与父亲祈康水不同的是,他娶的媳妇是个厉害的, 雷敏敏出自前土匪村雷家屯, 脾气暴/受不得气,真惹着了她,掀饭桌的事她不是没干过。 因为雷敏敏闹了几次,前族长要脸,前族长媳妇也被她给整怕了,祈康水一家才总算是在吃饭这点明面上受到了公平对待。 祈康水是康字辈,不过年纪只比祈老头小两岁,祈良木这个良字辈,也只比祈康安小一岁。 仅十三岁的祈羽珊是祈康水夫妇俩的老来女,她出生时祈良木已经二十四,儿子都已经生了俩,长子已四岁,次子也快满周岁。 对于祈良木来说,祈羽珊可以算即是妹妹又是女儿。 尤其是赵老太【康水媳妇】生下祈羽珊后因年长又吃不好而没奶, 正好着祈良木的次子可以断奶, 雷敏敏便转而改去喂养祈羽珊。 所以祈羽珊这十三年来祈良木夫妇俩对她并不比祈康水夫妇俩差,更因为着雷敏敏性子彪,在祈羽珊的吃喝上祈良木夫妇俩贡献的要比其父母更多。 只是这世上有那么一个词,叫白眼狼。 偏疼一个人时眼睛总是会带着滤镜, 以前祈良木夫妇俩都没觉得小妹啥样或是父母咋样,都一家人不是。 直到一家子开始出逃,直到祈良木上山摔断了腿。 出逃后的事暂不提,先说当时祈良木被人抬下来时的事儿。 父愁母哭,那叫一个父慈母爱,让祈良木是即感动又自责,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该,都这岁数了还让父母操心不说,家里现在这个情况还要多他这么个拖累。 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后就在当天晚上,社康水家‘秘密’的分了家,没叫族中长辈只是自家人按了血手印那种。 想到分家,祈良木眼中一抹恨色滑过,“都已经分了家,娘怎么还向你要布?” 这个还字,很有灵魂。 这下雷敏敏不用再装,她是真委屈得不成,“咱不是分家时说好兄弟仨每年都要给爹娘做身新衣服?娘说反正都是要给,啥时候给都一样。” 话是这么个理,可她这布也急需着呢, 要不她能欠着帐的去买? 看丈夫气得好像头发丝都开始冒烟, 自个男人别人不在乎可自个心疼,雷敏敏赶紧转开话题。 “东家这么多天了都没说不再让我煮饭,看来东家是不会辞了我。” 雷敏敏这人讲真,,在祈家村名声并不怎么好。 一个是她是雷家屯的人,雷家屯以前可是土匪村,附近村子的祖先都遭过雷家屯先祖的罪。 二嘛,,雷敏敏刚嫁给祈良木的 这事儿大人不说可哪能真瞒得住,家家都一窜溜的娃子呢。 在这孝道为天的世间,甭管你雷敏敏是不是事出有因,她这行为都是妥妥的大不孝。 只是因为前族长一家似乎不计较还不愿意被人知道,大家伙也就当做啥也不晓得。 但对雷敏敏,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雷敏敏知道自个不讨喜,不过她也不在乎,反正外人也帮不上0她的忙,家里老两口要脸她正好凶些能为三房多讨些好处。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就她这名声,这次老祈家大房盖房子请人做饭竟然也会叫上0她。 一天有二十五文钱呢。 想到钱,雷敏敏把布放炕上跑炕尾去从一炕洞里翻出一个俩巴掌大小的小盒子出来。 瞄了眼门,坐回到祈良木身边小声对一脸疑惑的祈良木说:“在东家那儿做饭可不仅是每天能带碗肉菜回来,有工钱的,一天二十五文。” 祈良木惊得眼都瞪圆了,好半天吱不出声来。 媳妇儿去给东家做饭已经两个多月快仨月了,一天二十五文,这得是多少? 他们家的钱以前是赵老太一手抓着,分家嘛,祈康水夫妇说手里早没钱了,为了盖房子买地还倒欠了村里不少。 所以祈良木祈良林祈良森这三兄弟,分个家除了他们各自现在住的屋外是啥都没分到,还债务分担的各自都欠了村里十几两银子。 祈良木这房是最惨,看诊、药费这是一块。祈良木的长子祈富江是他们家唯一已经成了亲的富字辈,祈康水夫妇说分家分家就要分个清楚,给祈富江成亲的钱大房得还回去,否则对二三房不公平。 这啥都没分到,还倒欠了两笔帐。 要不是高大夫说他的腿能好,祈良木早自个抹了脖子。 二十五文,八十一天,多少钱来着? 二钱银子呢。 从受伤以来祈良木 雷敏敏也跟着傻傻的笑了,“东家的房子还得盖半月左右,咱还能再挣十来天。哦对了,杨阿婆悄悄和我们说过,说东家房子盖好后可能会请几个佣人,如果是村里人就不要卖身契。” 因为饭是做给几十个汉子吃,用的全是大锅,所以叶三妮这回请的都是较年轻、力气大的妇人去帮工。 能去帮做饭的,说明家里都是能走得开的人,田老太有要请佣人的想法后,就让杨婆子先向这几个妇人透露了点子信息。 毕竟每天在一块做饭大家伙互相都瞅着,真正是个啥样的人心里都有数。 雷敏敏一开始就和祈良木提过一嘴这事,只是没说这回这么细,她是真想去服侍宝儿,能就近跟着福娃呢,那得是多大的福气!! 可自从祈良木摔了后,她不得不断了这念头,只能安慰自个,就是去挣了钱回来,那些钱也落不进她的口袋里。 祈良木瞅她今天又重提这话题··· “媳妇,是东家和你说啥了吗?” 最近几天被调整值夜班,可能更新上时间会偶尔往后推。 第326话 她怕个锤子 雷敏敏吓了一跳,边瞅向门,边恼的又拍了祈良木的肚子一下,“小声些。” 正打算伏身告诉自家男人,这时外头传来赵老太吼人的声音,“老二媳妇,老二媳妇你死哪去了?还不快把你妹的衣服拿去洗?是不是想赖到天黑再给拖到明天?然后明天又明天的就想不孝的把事推给我这当娘0的来做?” 这指桑骂槐的, 祈良林夫妇俩都知道赵老太这话是冲着大房来着。 现在祈康水一家说到不在家做活的人,还真就只有祈良木夫妇俩。 一个只能卧床休息,而雷敏敏,虽做饭这活儿一天只三餐,可要准备的事儿并不少,她基本每天都是天没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来。 也就是今天有事儿回来和祈良木商量,那么寸的和赵老太前后脚进门。 雷敏敏瘪了瘪嘴悄声说:“娘这是冲我来呢, 刚才娘向我要布, 我以为她又是要去给小妹做衣服,就说了句已经分家了,那布我是准备来给咱未出生的孙子做衣裳用的。” 祈富江媳妇安定下来一个月后就查出来有了身孕,这可是祈良木夫妇俩的 要换以前,婴孩的衣服用大人的旧衣服改改就成,可他们现在哪来的旧衣服哦,这不雷敏敏知道大郞有布卖后赶紧去赊了块软的布。 【那时雷敏敏手里还没钱只能赊帐,后来挣了工钱后还了。】 婴孩用布哪需要多少,至少着给大人做身衣服指定是不够的。 赵老太却让雷敏敏把那块布拿去给她做衣服? 祈良木现在对父母都已经没再抱希望,也许是走出了亲情的圈子再往里看, 让他看得更清明, 知道赵老太向媳妇要布是啥打算。 可真是一刻不算计,他媳妇这块布拿过去,过年时指定还得再给身新衣裳。 布料不够一身衣服,大冬天没有等等, 由头多着呢。 祈良木一直沉着脸,脸上泛着哀伤。 雷敏敏是个爽利人,偶尔着扮成娇妻哄哄自家男人还成,但暴脾气一点就着这点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一瞧祈良木这不利索样儿,她胸腔里的火那叫一个冒,啪的又给了祈良木的肚子一下,声音也没压的吼道: “我们可是马上要做爷奶的人,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子孙妇将来还要你带着他认人呢,你不心疼他/她还有谁心疼他/她? 你以为咱们这个家你要倒下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不就是治腿,高大夫都说能治你还愁个啥? 钱咱先欠着只要人活着还怕还不起? 再说了,这家里我们可是谁也没欠,逃难路上啥事不是你这个长子上去顶着? 要说欠,是咱欠了东家。要不是路上东家好几次救你,你早不知道没命几回了。” 提到逃难路上的事儿雷敏敏就来气,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人都说犯难见真情,这犯难啊,它也见真性情。 雷敏敏对祈康安夫妇和祈羽珊会不满,就是从一起逃难开始。 前族长家是在逃难前兮才分的家,前族长那时已经不讲啥偏不偏心,倒是公道的各房分的银子都一样,雷敏敏看得真真的, 每一房都是七十八两六钱银子。 这还不只,就算以前没分家,不意味着没分之前各房就没有自己的私房。 就他们家来说: 祈良林身子差点,可良林媳妇会刺绣,因为良林媳妇胆小,拿帕子交帕子都是雷敏敏帮着带,所以雷敏敏知道良林媳妇帮镇上绣坊绣一条帕子得银是六文,而良林媳妇一个月都能绣十五到二十条帕子。 良森媳妇是老实人,和雷敏敏一样都在家忙活,但祈良林和祈良木俩每到农闲都会跟着康安去镇上打零工。 这些挣来的钱,前族长倒是没过分到要他们全交,而是交六成家用,其它的自个留下当私房。 祈康水一家这些年所挣的钱,可全都是交在赵老太的手里。 也就是说,这么算下来,祈康水一家出逃时,手里是至少得有百两银子在身。 可一路上,过城费他们说没有,买粮也说没有。 初时雷敏敏以为赵老太是为了财不露白才不敢说,后来一次无意间听到赵老太和祈羽珊谈话,才知道钱早没了。 原来在路过鹤丰镇时,赵老太把所有的钱都拿去给祈羽珊换了两根金条,还说他们兄弟仨现在已经不能成为祈羽珊的靠山,金条让祈羽珊藏好将来当嫁妆,要是走散了,手里有金条在祈羽珊也不怕会饿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就是没财,祈羽珊竟然在半道上把两根金条给弄掉了。 雷敏敏当时差点没冲过去和那母女俩撕巴一场。 “我现在还后悔着,当时就该上去狠狠撕巴了她们。”雷敏敏牙龈痒痒的还磨了磨。 叶三妮和另一年纪相仿的妇人坐在她旁边的马扎上一起掰菜叶子,听到这话后都有些惊到。 两根金条呢! 叶三妮用手肘怼了下雷敏敏,“那你当时咋没冲上去?” 要换她都是忍不住的。 另一妇人,也正是祈文方的孙媳妇赵大丫同样好奇:“那中午后来呢?” 雷敏敏来帮做饭后和赵大丫走得最近,赵大丫又原就和叶三妮交好,于是这仨不知不觉间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以前家里的事儿雷敏敏不会拿出来说,一个是丢人,一个嘛,还是丢人。 可现在不是已经分家了嘛,又不是他们大房丢人,她怕个锤子。 她先回叶三妮说:“那时我家那口子正好巡逻到那,硬是把我给拽走了。” 又回赵大丫:“我婆婆那人就那样,只要我硬气她就老实了,中午还给我家那口子和大儿媳妇都炖了个蛋羹。” 赵大丫没多想的顺嘴问道:“你们不是分家了,她给你家一下炖了俩蛋,你家二房三房的人没人说啥吧?” 提到分家雷敏敏又炸了,“分家是分家,可我家那分家分得忒憋屈。” 叶三妮:“咋?” “分家时我那公公说,救济粮反正已经剩不多就暂时不分,大家伙还是一块儿吃饭,等下次救济粮来了再各家拿自个家的份。” 叶三妮和赵大丫俩都点了点头,觉得这法子也没啥不对。 第327话 我指定帮你 雷敏敏翻了个大白眼,“大前天咱们不是新的救济粮下来了,我公公去领的,领回家后就让我婆婆给藏好,一声没吱要分给我们。 我回家知道后提了一嘴,我那好婆婆立马滚地上嚷嚷着说我不孝,还说小妹伤着要养她要拿救济粮去换细粮给小妹吃。 我问她那我们吃啥? 你们知道她咋说吗?” 叶三妮/赵大丫:“咋说?” “她说分了家了就不归她管, 爱吃啥吃啥。 我算是知道他们为啥没让族老们来给我们分家了,就自个按个手印那种族里可不认,户都没分,分个屁的家。” 自个私下分的家可没啥效应,无论是在官府那还是村里,祈康水一家还依旧只是一户。祈康水是户主, 领啥都只能祈康水去按手印, 木林森这仨谁去都没用。 叶三妮一个蠢字差点没脱口而出,是看到雷敏敏郁闷的可怜样儿似乎已经再受不得打击了, 好险的把这字愣吞了下去。 赵大丫狐疑的撇了她一眼,“你们就认了?” 这货不像是这种能白吃这么大亏的人啊? 雷敏敏朝她们俩挑了挑眉,“哪能啊,都想饿死我们了我们还孝顺个屁,我带着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直接砸了她藏粮那箱子的锁。” 这话可把叶三妮和赵大丫俩给吓的,都不顾手脏和湿,一个拽住雷敏敏,一个忙捂住她的嘴。 叶三妮:“要死啦你,这话能随便说的吗?” 赵大丫:“就是,要被人听到,你就等着被赶出村吧。” 正站在三人身后不远,把雷敏敏的话一字不落全听进耳中的祈宝儿:“……” 溜了溜了。 长辈无论疼还是不疼孩子,都不可能整天的围在娃儿身边,何况是三郞这种闯了祸的,更是哪怕早上刚挨了揍, 下午同样只能自个可怜兮兮的趴床0上养伤。 祈宝儿一进来视线就不自觉的被/被子那高突起的一坨所吸引,实在是太惨了, 屁股都肿了两倍不只, 当初二牛媳妇怀孕快生产时也差不离就那么大。 “妹,我饿。” 他好可怜,被爹打不说,中午还不给饭吃。 对三郞来说,其实挨揍这事吧,并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毕竟打小他爹那双蒲扇大的大手没少亲吻他的小屁屁。 自从习武后更是几乎每天都要经历摔摔打打,他还有次不小心断过手,那可比爹揍的疼多了。 之所以哭得那么惨,痛有一定原因,但最根本的还是面子问题。 挨饿才是令他最难以接受的,这种似乎五脏都在一起痉挛的感觉实在是太遭。 祈宝儿退了鞋跃到床沿坐好,然后掏出个挺大的油纸包递过去,“爹不准留饭,三哥你也应该听到的,爹直等着爷奶和娘都出去了才走。” 爹这回真是一点余地没给留,铁了心的要饿三郞一顿。 三郞本来闻到油纸包传来的煎饼味香味哈啦子直流, 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接过打开张嘴就要咬。 结果祈宝儿这话一出,他瞬间就觉得手里的煎饼一点也不香了,同时,胸口还中了一箭疼得直抽抽。 “宝~” 祈宝儿一点没不能打击伤患的意识,翻了个白眼竖起大拇指继续当起祈怼怼。 “三哥,我觉得你好厉害,真的,特别厉害那种。五文钱你就能拿刀上去和人干,将来必会成大器。 娘再也不用担心三哥你烂好心,爷奶在家也能安心的给你备口好棺椁。 你放心,你/妹我指定帮你。 等咱爹回来我就请爹给你弄把那种特别特别锋利的菜刀,怎么说你也是我祈宝儿的三哥,咱得有逼格不是,家里那菜刀太普通了,拿着干架上不了台面,咱要拿就得拿那种能吹毛断发的。” 三郞胸口咻咻咻的一窜连击,差点没直接一口血直喷他/妹脸上。 要别人这么埋汰他···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已经九岁的三郞虽然大道理还不懂,但什么是对什么错其实心里都明白,只是逆反心里,明白归明白,可你越说他他越和你对着干。 简称:叛逆。 可是吧,这说教的人成了他最宝贝的妹妹,那是他真/命都可以给的人,不过说几句而以,他·受·得·住。 呃,,特么的,心里还是憋屈啊· 啊呜一大口煎饼一脸狰狞的嚼着,也不知此刻在他心里嘴里嚼的是谁。 祈宝儿没再继续怼他,还又递了个水壶过去,“这是中午咱宅子那边做的蛋汤,我偷偷给三哥你藏的。” 哎哟哎哟不得了。 什么憋闷难过委屈全通通消散,三郞只剩下了满满的感动。 眼框都红了,“宝,还是你疼哥。” 这啥眼神啊都,祈宝儿嫌弃的把水囊塞他手里,“快吃,等下爹要回来啦,下午下林村的人会送地瓜来,爹要带大有叔他们去山上接。” 买地瓜的钱还在她这呢。 这事儿中午饭桌上祈康安有提过,三郞在屋里同样也听得真真的,忙一口煎饼一口汤呼呲得欢快。 都说半大孩子吃穷老子,五个比祈宝儿脸还大的煎饼,满满一水囊的汤,三郞不到一刻钟就给造光。 祈宝儿爬到床0上盘腿坐好,“来,三哥,咱谈谈。” 这副要‘削他’的架式让三郞莫名的很是心虚,虽然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 “三哥,我不信你真是为了五文钱就要拿刀,你为啥这么讨厌上林村的人?” 甚至都不仅是讨厌,已经偏于是恨。 三郞光闪烁着张开视线看向窗户,“就,就是五文钱的事啊。” 嗯? 爹揍成那样了都不服,这会儿竟然自个承认自个身价已经跌到了五文? 是什么人值得他用尊严去包庇,还是什么事需要他牺牲这么大? “三哥你知道我的,我要想知道你的事,你觉得你瞒得了?到时我一准会告诉爷和爹他们,你想想那后果。” 威胁小屁孩什么的,祈宝儿一点不脸红。 这威胁可太重了,三郞是甩回头来瞪圆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祈宝儿,“宝,你咋能这样?” 祈宝儿已经没了好脸色,小脸板得天生的笑唇都抿成了条直线。 “我咋不能?你都要害我和我们家的所有人,甚至连整个祈氏家族都会受牵连,你说我咋不能告诉爷他们?” “不是啊宝,我咋会害你和家里人呢?” 他怎么不明白他不过是气不过的拿了下菜刀,就能把全族都给连累进去呢? 第328话 你也别活了 祈宝儿伸出小胖手和他算帐:“我现在是县主,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 我好,皇上有面子。 我差,皇上就丢脸。 你说如果我这个皇上刚刚新封的县主有个去砍小孩子的亲哥,大家会不会觉得皇上他的眼光有问题? 你自个寻思寻思,细寻思寻思。 皇上能有错吗? 那指定不能。 皇上没错,可封赏错了人, 你说皇上会放过咱不? 全族都没得跑。” 这话把三郞给吓得,脸煞白煞白的一丝血色不见。 “宝~”想哭,却偏哭不出来。 祈宝儿看已经把人给吓住,继续问前面的问题:“三哥你倒是说啊,你为啥那么恨上林村?” 是的,祈宝儿看出来三郞不是冲着某一个人而去, 而是对上林村这三个字报有及大的怨气。 刚安定下来的三郞全身光晕还都是白的呢, 这会儿已经灰扑扑的。 祈宝儿不是没注意到三郞的异常,她刚从京城回来时就发现三郞身上的气息就有些不对, 已经一直在注意着。 只是嘛,,,呃,,祈宝儿并没有细致的修过玄学,她眼睛厉害吧可就跟拥有宝山但不知用宝一样,她只能看出三郞并不是被阴损的东西缠上,但并不能从三郞身上看出其它的因原来。 不行,她还是得下去再找一次那老头。 九岁娃儿不经吓,爷奶爹娘压着心里已经松动,现在再全族的性命压着,这哪还藏得住事? 叭叭叭一通,交待得一清二楚。 事情发生在祈宝儿不在的那俩月中: 三郞已经认识不少的草药,他看大郞卖布挣钱, 便想着采草药挣钱,总之不能比大哥差喽。 周围附近的十几个村都与高峰山相连着, 高峰山是没几个人敢踏进去,可外围边缘处还是会有胆大的猎户进去捕猎,高峰山的山脚边也有前人走出来的通往各村的山道。 祈家村和上下林村的距离,要从高峰山边缘处走,离得其实很近,说是相邻都不为过。 三郞在老祈家的几个男娃中读书成绩不是最差但也属垫底两个中的一个,另一个是年纪最小的七郞。 也许是真应了那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话,在习武上三郞是几个郞中进步最快的一个,是最有资质的一个。 所以这货现在算是已经小有成就,村里都有丢丢身手的汉子们,他一个人能同时对付仨还能全身而退。 这不就飘了嘛,觉得高峰山外围他也能闯闯。 还好是没飘得过头,他平常也就在高峰山外围最边缘处晃悠,采些草药,打些野味。 在一个多月前的某天,三郞因为追一只野鹿和上林村的狩猎队伍撞上。 是的,一支足有近百人的狩猎队伍。 三郞先用石子打中了野鹿的脑袋,因其力道不够野鹿没有被当场打死,而是受惊的四处乱窜。 野鹿在窜的过程中,后被上林村的一猎户射中腹部而倒地。 三郞说到这, 祈宝儿基本已经猜到了后面。 果然,双方都说野鹿应该归已方。 三郞指着野鹿受伤还在流血的脑袋说:那是他打的,是野鹿的致命伤。 上林村的人觉得:就算那伤是你打的,可你打中野鹿后野鹿又没马上被打死,是我们的人射了一箭野鹿才死的,这鹿就该归他们上林村。 上林村近百的人呢,三郞就算块头比一般孩子大,可也才一个九岁的娃。 他也没真蠢,知道这时要跟人家硬钢的话吃亏的只能是他。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身在高峰山脚,祈康安可是明言不准他们自个私自跑高峰山来,要被祈康安知道了这事,他吃顿竹笋抄肉绝对少不了。 没办法,只能认怂。 可认怂那是局势对自个不利,三郞心里头憋屈着呢,因为这事儿,对上林村自然是一点好感没有。 后来三郞进山又碰到过几次上林村的人,双方倒是没再有什么摩擦。 但感观这玩艺儿吧,就你一开始讨厌了一个人或是一个地方,以后再瞧到这个人或是这个地方出来的人,不自觉的就会将他们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三郞就是这样。 不过到此为止,三郞都仅只是不喜上林村的人。 真正让三郞对上林村从不喜变成了厌恶甚至是憎恨,是在祈宝儿回来的前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三郞还是照常的进山去采药,突然间听到有个女的喊救命,叫声特别悲凉特别绝望那种。 三郞顺着声音跑过去一看,特嘛那个娘,竟然看到一个汉子扑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那汉子三郞还有些眼熟,正是上回给了野鹿一箭抢了他野鹿的那个上林村的猎户。 好家伙,丫个畜生。 三郞冲上去给那人就是一顿捶。 祈宝儿看着一脸愤愤的三郞脸上没啥表情,“那把那人揍了一顿后来呢?” 三郞瘪了瘪嘴鄙夷着说:“那女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那男的被我打晕了后我就回来了。” 祈宝儿:“……你把人打晕后就走了?在山里?” 三郞很是坦然的应道:“嗯哪。” 那种人,管他做甚? 祈宝儿只觉脑袋瓜子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直嗡嗡的响。 深吸了口气,瞪了三郞一眼后她还不忘把水囊给拿上,跃下床穿上鞋闪身就消失于屋内。 空气只余数下她愤怒的声音:“祈良满,那人要是出事,你也别活了。” “县主是问那个受伤的猎户啊,末将等来时是从那边进的山,正巧着碰着个受伤的猎户被困在陷井里,末将便让人将其救上来后给送回村里去了。” 他们是跟着安乐县主后脚来到的这儿,也万幸他们来的及时,要再晚个一天半天,那猎户估计就没救了。 因为事后查到事情牵扯到了县主亲哥,方启还私下做了赔偿,也已经和那个猎户家约好了双方不再提及此事,所以这事他原是并不准备告诉县主。 看方启眼神有些飘呼,祈宝儿就知道他肯定有事隐瞒,当即就冷了脸。 “说。” 在能改变自己和整个无影军命运的人和一外人比,猪都知道该怎么选。 何况三郞和上林村猎户那事儿吧,方启私心里也觉得县主一家应该好好管束下三郞。 不提不说只是怕……那可是县主亲哥。 接下来,方启和祈宝儿讲了个和三郞说的完全是另一板本的故事。 那个被三郞揍了的猎户在上林村还是个挺出名的人物,只是这个出名,和以前的祈无忧一样,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第329话 克星之名稳坐 上林村的人都姓林,无一外姓【女子嫁入夫家要冠以夫姓】,被三郞揍过的那猎户自然也姓林,叫林三。 准确的说,林三并没有名字,他是在家排行 林三家是村子里唯二的猎户之家。 按说他们这一片的地方山里野味都不少, 做为猎户之家,家里的日子应该并不难过。 事实也是如此,另一家的猎户在上林村的日子过得就是数一数二的好。 而林三家吧,比较特殊,因为林三是全村人公认的克星。 出生克母,三岁克父,四岁连克爷奶二人,两个姐姐磕磕绊绊的养着他,却在他九岁和十岁这两年, 一个跳了河一个上了吊。 克星之名稳坐,没人能撼动的那种。 比祈无忧可牛多了。 不过老天给人关了扇门,总会另开一扇窗,龙生龙凤生凤,猎户生的儿子会打猎。 十岁之后,林三基本就整天都在山里浪,没办法,一个有克星之名的人,村里人哪能待见他,总要想法子活下去不是。 几年后林三成了上林村数一数二的打猎好手。 上林村虽然养猪,日子过得是附近村子的一等一,可他们同样也面临着一问题,就是粮不够吃。 上林村还把不少地都拿去办养猪场,这又少了一大块的粮食收入。 因此,上林村的人吃粮,靠自己种的顶多吃个三四月,一年的另外八九个月全得银子去买。 这些年粮价越来越高, 两相一抵, 近几年来上林村养猪的收入已经都不能算是有挣。 于是打猎就成了上林村的 这么一来,林三这个克星总算能被村里所接受,谁让这人能安全的带着人进山又安全的把人带出山呢。 克不克星的,能和钱比吗? 祈宝儿坐在木材墩上颇是无语的看了眼方启,“说重点。” 咋一个堂堂将军也这么八卦? 祈宝儿嫌弃的眼神一点没加掩饰,方启表示很受伤,他这么细致的去打听又是为了谁啊!! 不过对于总是神出鬼没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安乐县主,方启现在可是一点不敢僭越,颇有被狠压制住的意味。 “林三那天并不是想要,,,那什么那姑娘,是那姑娘被毒蛇给咬到,林三当时是想给她解毒, 那姑娘以为林三想做什么一直尖叫。 林三这人吧,, ,性子比较孤,没多解释就上前把人硬压住挤毒血。” 于是,就有了三郞看到的那让人及容易误会的一幕。 祈宝儿眉心跳了跳,忍住去揉的冲动问:“后来呢?” “林三当时晕了,不过只晕了会儿便醒了过来,只是这人是真挺倒霉的,下山的时候又掉进了就是他自个挖来抓野猪的陷井里。” 好在他是想着活抓野猪,只是把坑挖得很深没在坑底弄尖木那些,否则那货已经被他自个给坑死了。 方启看了眼不吱声,脸上也没啥表情的安乐县主,寻思了会儿还是小声着说:“县主,现在林三的日子很不好过。” “嗯?” 方启看出安乐县主没有生气,便状着胆子继续:“当时那个被蛇给咬了的姑娘是上林村/里正家的亲戚,是里面堂弟的孙女,已经和镇上的钱家定了亲,婚期就在明年二月。 小姑娘被吓到跑回去时没有遮掩,就那什么,衣服和头发都有些乱,然后村里就有了不好的说法。 没多久镇上的钱家匆匆就把人给抬走了。 应该就是为这事,里正那一大家子都恨毒了林三,村里的大夫也不敢给他治伤,里正家还有人放了话说以后打猎不准他参加。” 方启不是乡下人,但他这些年常出任务可没少接触乡下人,知道一个村的里正与族长这俩人的位置在村里是多么的至高无上,被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所厌弃,也就相当于是被全村人所厌弃。 何况林三还有个克星的名头。 用脚底板的茧去想,都知道他现在在村里日子会过得有多难。 祈宝儿嘴角抽了抽,匆匆抬?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不过,这家伙一直林三可怜是几个意思。 挑眉看他,“你很看好这人?” 方启:“……” 讪讪的揉了下鼻子,他表现得不明显吧,安乐县主这是哪看出来的? “是,林三根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很适合他们无影军。 最重要的是,他不像他们一样身子已经或多或少都出了问题。 “虽然身世凄惨但品性不坏。”他代三郞去赔银子,当时拿出了五十两,林三却只要了二两治伤钱。 后来因为打听到了这人身世凄惨现在又如此困难后,也是有了想招揽的念头,有次打到几个野猪他便拎了几斤肉去看他。 他亲眼见到林三把自己的菜饼子给村里另一个更穷的寡妇家的小孩子吃。 人又不知道他会突然去上林村,不可能是特意做给他看。 祈宝儿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无论的翻了个大白眼,只觉这人还真是迂腐。 “你要想将他招进无影军就去招。” 她只是暂时教他们的人,又不是他们真正的头儿,还整出个非得她同意不可是几个意思? 祈宝儿不知道的是,方启来前,无影军最大的头儿对方启有过交待:当然不是说让方启以后跟着祈宝儿,而是让方启尽最大努力的能与安乐县主交好。 方启这个脑子不大会转弯的,尽量交好对他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听话,安乐县主只要使唤习惯了他,可不就交好/上/喽! 换个脑回路去想,似乎也没毛病。 见祈宝儿已经跳下树墩子要走,脑中一闪而过这人都是咻的突然出现又咻的突然消失,方启嘴不过脑的忙喊道:“县主且慢。” 祈宝儿:“???” “县主,上林村的人其实并不坏,末将知系县主村里有养猪的想法,县主不若和上林村合作。” 被县主勒令不准再训练了后,他们这四百人没少换着班的到附近村子打听。 这本来也是他们的工作,要保障县主周围的安全,周围村子是否有隐患自然要排除清楚。 “县主,上林村的人是有些不是太好,不过大致上还是比较老实的,林里正有自个的私心,但大体上还是为了村民着想。” 第330话 又来个妾 这意思··· ——只要能互利,上林村不会成为阻碍反而会成为助力? 方启眨了眨眼:对头,就是这意思。 “上林村的真正靠山是京中李家。” 想到祈宝儿可能并不知道京中李家是哪家,方启多解释了句:“李家曾也是武将出身,李候爷是因受了重伤后不能再上战场,才被皇上封了候在京中休养,只是可惜李候爷之子无一从军。” 祈宝儿不理人家子孙从不从军的问题, 而是··“你说上林村的靠山是李家?” “哦,对,上林村现在的养猪生意明着是村里在管,其实真正着是抓在族长手里,族长的嫡亲孙女,是李候爷一个庶孙的妾室。” 祈宝儿:“……” 叉,又来个妾。 方启怕祈宝儿年纪太小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可她已经身为了县主,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 现在又有了想养猪的家人,觉得还是应该和她说清里面的厉害关系为好。 “县主,养猪看着似乎事情并不大,其实里面利润很可观,京中曾经有不少人盯过上林村,李家也是其中一个。” 祈宝儿:“所以林族长把孙女给李家孙子当妾,算是有了姻亲关系,李家就成了上林村的保护伞。” 李家孙子,这话他怎么听着感觉不太对呢? 保护伞,这词好。 方启点头:“不只如此,上林村那点子猪不过是小打小闹,李家在赤溪镇养了近万只猪,各几千头牛羊,还有鸡鸭兔这些不知其数。” 祈宝儿又跃回了树墩上坐好,“你的意思,李家得了上林村养殖的技术,然后还发扬光大喽? 不过李家干得这么大, 皇上知道吗?” 祈宝儿的这些新鲜词方启没听过, 但也不难理解,笑了笑回道:“自是知道,李家是上过奏折皇上亲批的,李家养的那些东西算是帮朝廷在养,大部分都是供给军队,剩下的小部分也是运向北部生畜难活的地方。” 祈宝儿不吱声的盯着方启,刚说这人憨,结果立马就给她不老实,想她亮拳头吗? 方启没预知到自己马上就要被揍,好在他把祈宝儿的心智还是摆在四五岁上,没真想考祈宝儿什么,而是立刻就又继续说了下去,这才免了一顿打。 “县主,李家可拿不出钱来养那么多的东西,朝廷是拨了银子下去的。 且整个赤溪镇靠北一面近半的地方朝廷还批给了他们家专用来养殖。 不过··· 以前还好,只是近几年来朝廷那儿基本就是不进不出。 户部派人查过,都是生畜得病的问题。” 说到这,方启瘪了瘪嘴一脸的不屑。 祈宝儿心里‘哦~’了一声, 晓得了,朝廷要收拾李家。 等等, 她都被这货给提溜远了。 “咱们刚才说的是上林村的事吧?”扯到李家,然后又扯到朝廷,还扯出那些算是秘密的事儿。 这人还能靠谱不? 方启却是朝祈宝儿及不正经的眨了瞅眼,小声说了句话。 祈宝儿:“……” 够狠,不过她喜欢。 这天晚上,三郞不仅依旧没吃上晚饭,还再次被祈康安揍了一顿。 屁股已经肿了不好再打,两条腿被抽得上下/身极度的不协调。 太惨喽,惨得家里的娃儿们没一个忍心看着,全一脸同情的跑到了新宅子这边。 新宅子已经建得基本可以算是完成,一二三进的院子都已经完工,就唯剩下前后院的俩大园还有几处景致需要现雕。 现在工人们都已经大部分撤走,只剩下几个雕石的匠人和十来个打下手的汉子。 这些人,,应该说庞工头很有分寸,已经盖好的住所他们就不会随便再踏入,他们的住所也早就已经挪到了后院的院墙外。 他们住的地方已经挪走了,那做饭的地方自然的跟着一起挪走。 所以几个娃们来到大宅,整个大宅都是他们的天下。 正门进来的大园因为还有不少地方没弄好,现在看着还是乱,只能看到个大概的景致。 正门进来后是个高三米三宽九米九的石雕大壁影,不过现在壁影还没开始雕,正反两面都是光突突着。 绕过壁影就是大园,左手边显眼的位置挖着个巨大的大坑,这是湖,现在水还未引进来。 湖靠院墙方向的边沿堆着不少奇形怪状的大石头,这些是用来雕琢假山所用。 右边已经基本成形,穿插在黄土与黑土之上形状不一的小石子路,还有个回廊凌于半空。 只等到时种上并摆上草树木。 穿过中间的主路先到达一进,也就是前院。 正门已锁,钥匙祈宝倒是有,不过她还是带着一群崽子们走的角门,她爹说正门得正式搬家那天才能开。 角门进来后同样是个园,只是这个园比之刚才外面那个要小好几个号,也就五十平左右。 角门进来后走的便是高出地面一米左右的回廊道。 前院是长方形式设计,在三进中是最小的一院,约两百平左右,左侧是并排的六间屋子,那是会客所用。 祈宝儿他们进来的右侧这边,同样是六间屋子,不过不是并排,而是分了左右各三间。 左边是给以后守门的人居住的地方,右边,她爹还没想出来要干啥用。 祈宝儿他们没往前院里走,而是从回廊道这又从角门拐进了二进院,也就是中院。 中院是他们一家子真正居住的地方,也是三进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一院。 这里面分了好几个小院子,几个小院又呈半圆形,围着一前方同样呈半圆的湖。 最居中的是主院,一家人已经说好,那是祈宝儿的居所,她是这房子的主人嘛。 主院的左侧是爷奶的住所,右侧是爹娘的住所。 爷奶的旁边被大郞抽签抽去,大郞的旁边是三郞,三郞的院子旁还有座空院子。 爹娘院子的旁边两座院子一座是四郞六郞的,一座是暂时祈无忧和祈小军的院子,同样旁边还有座空院子。 九座院子的后面,是靠墙并排着的一整排小屋,这是将来给下人们的居所。 每个院子都不小,最大的是祈宝儿所居的主院,占地足有五百平左右,居住的地方还真给祈康安寻了人想法子建成了二层的小楼。 也是祈宝儿已经被封为县主,工部愿意给面儿,得知祈康安正到处找人想给安乐县主建个二层小楼,便有人向岳知府托的话自荐。 第331话 上梁 主院里又分个前后院,前面是分开左右的园,中间一座二层小楼,后面还有个小园。 小园的左右两侧各有两排小屋,这是给拥人的住所。 “哇~~” “哇哇~~” 崽子们望着二层小楼真是除了‘哇’字啥也表达不出来,太漂亮,太有妹妹说的那个‘逼格’了。 说啥都不够形容他们此刻心里的震撼与兴奋。 青砖墙红瓦, 青砖墙还没啥,可红瓦哎,他们只在衙门那儿看到过红瓦。 祈宝儿却是看得额头直突突。 麒麟国现在可没有能生产出红瓦的技术,所谓的红瓦,就是青瓦再用涂料染上一层红色。 帝王制嘛,自然的在啥上面都要分个等级,颜色也是一样。 就说红瓦的使用,在宫里时叶嬷嬷怕她不懂【她也的确不懂】曾特意的和她说过这点。 这儿的颜色区分没有祈宝儿前世/世界那样的分得细到直男想死, 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明显能看出来。 皇宫使用的红瓦是正红色, 然后一路往青墨而去,从亲王府开始一路退,到三品官的官府以铁锈红为结束。 有赐封的女子这边也是一样,从长公主府开始一路往青,以县主的铁锈红为结束。 也就是说,红瓦是身份的象征,为官者三品以下就不能使用红瓦,得封女子县主以下哪怕有封号也不能使用红瓦。 三品官和县主,是一个等级上的槛。 可素,祈宝儿表示:她一点也不喜欢铁锈红,特嘛的太像是整个小楼都被鸡屎在压在下面。 她甚至都感觉能闻到那个味儿。 咦鹅~~ 大郞等人哪知道祈宝儿这时心里的膈应,他们只觉得屋顶一片红是辣么辣么的光伟正,怎么瞅怎么觉得好看,怎么瞧怎么觉得拉风。 祈宝儿撇了眼兴奋到脸都发红的其它崽崽,背着爪爪一脸沧桑的走进小楼, 视察自己将来的小窝。 总体来说,小楼除了屋顶的鸡屎红祈宝儿不满意外, 其它地方祈宝儿都挺满意。 话说青砖青瓦它不香吗? 青偏墨色,低调中增了分厚重感,整体下来都这同一色调,多帅! 唉~ 但都盖好了还能拆不成? 祈宝儿只能安慰自己,好歹墙是青墨色不是青绿色,否则那绿顶着红·· 咦鹅~ 楼可以进,不过各屋的门同样都是锁着,爷他们对这点很坚持,没正式搬家前这些门就不能打开。 楼梯开在侧左边些,一楼的左边外看只是一间单独的大会客厅,右边侧是并排三间的库房。 二楼才是将来祈宝儿真正生活的重点区域,同样以楼梯口为分开,左边是主卧,右边顺序过去是 二楼比之一楼要小了一号,因此楼下有四间屋子,楼上只有三间,且三间都比楼下的要小一些。 不过本身小楼占地面积就大, 所以就是二楼,最小的一间屋子也有三四十平。 进不去屋里看, 一群崽子们‘哇’过后又蹦跶着前往其它院子,妹妹的院子威风归威风,可都不大的娃,心里更掂的还是自己将来住的地方。 他们也能自个住一个院子呢,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现在就是已经建好都摆在了眼前,他们依旧还是感觉至身在梦中一样。 其它的院子格局上大同小异,里面都是只一层的屋子,冂形而建,只是院子的大小不一,不过整体看过去大小差的也不是太多。 日子悄悄的过着,不知不觉间,宅子彻底竣工,今儿就是【祈宅】上梁的大日子。 老天很给面子,今天阳光明媚。 上梁对于农村人来说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儿,寓意着家族兴胜的开始【都盖新房子了】。 在梁的下方中央部份皆都画有一面八卦以避邪制煞、镇宅平安,中脊梁上的八卦图形在绘图,避邪制煞、镇宅平安。 吉时一到,先要祭神。 祈康安请来了云华观李道长及其徒弟,身装青黑色道袍的李道长先是念了一段带着飘渺之音的上梁文,然后领着六个身着浅青色道袍的弟子在供桌前跳了场祈福舞。 大家伙听不大懂也看不大懂,但就觉得很庄重很神圣。 随着李道长高喝一声:“起~” 由穿着一身新衣的家中顶梁柱祈康安扶梁,几个同样一身新衣的汉子们一起,稳当当的将梁安在预定的位置。 梁一安好,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很是配合的高吼:“好~” 这叫旺气,村民们的吼声越大,寓意着这家人以后就会过得越旺。 最后就是撒福,别人给你旺气,你也得把福气回旺别人。 有的是撒馒头块,家里日子好过的撒铜板,不管捡到没捡到的都会来几句吉祥话,互相的讨个吉利。 祈宅撒的是一个个巴掌大小的小荷包,由几个郞和祈宝儿拎着大篮子站在墙上往外撒。 村民们都很知趣,心里都门儿清着呢,祈宅撒的福礼指定不会太小气,不说里面是啥,光这荷包外面买一个就得十文呢,一个个都是那叫一个好话不断。 反正重不重复不重要,是吉祥话就成,这叫讨彩,又叫/叫吉。 还有小孩捡到荷包高喊‘高生贵子’的·· 按正常,撒福这活动一般很少会有大人参加,一是要脸,不好意思和小孩抢。二嘛,也是知趣的不让主家跌面儿。 很多人盖个房子便是掏光了家底,撒福也就是意思意思讨个吉利,小孩们上去抢,大人们在旁边起哄着让气氛热闹起来就好。 要大人也上去抢,可主人家若准备的又不多,这就不叫来给主人家捧脸,而是打脸。 今儿是大家看到老祈家的几个娃全拎着个大篮子站在墙上,每个篮子小荷包都装得满凸出篮面,老祈家这是连村里大人的福礼都给准备了啊!! 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再加上,这可是福娃家散出来的福礼。 就一群老头老太都没带客气的往前挤。 今天可以说是全村四百号人全来了,这一挤祈宝儿就担心会出乱子,转头和旁边的大郞说:“哥,咱往远扔,要不远的接不到。” 大郞看着也不放心,应了声‘好’抓起一把荷包牟了劲的往外扔。 祈宝儿又和另一边的二郞交待了声,二郞也不无二话的跟着做。 有他们仨这么将荷包一散开扔,总算慢慢的不再拥挤。 不多会儿,热闹还在依旧着,可已经几乎是人手都有一个,多的还手里挂了好几个荷包。 第332话 李道长相求 上梁并不是入住,虽然村民们都好奇‘祈宅’里面到底是啥样,但大家伙都晓得这理,捡了福礼后又吼了会儿好话便各自散开。 反正等老祈家的人正式搬家时他们就都能进去看了,现在还是回家先瞅瞅福礼到底是啥,咋恁香呢? “哇,炸馒头, 好香啊。” “还有钱呢,爹你快看,两文钱。” 村里几乎是家家户户都传出了惊喜声,老祈家大房这福礼实在实在是太实在了,两个俩指头大小的金黄炸馒头,还外加两文钱。 实面馒头呢, 还炸得金黄金黄的,这得费多少油? 一个炸馒头就已经是顶顶好的福礼, 何况竟然还有钱!!! 两文不多,但一家子的都加起来呢。 有些手快拎着一窜回去的,更是笑得嘴都咧到了耳后根,这已经算是发笔小财了都。 老祈家这边大家伙同样乐和着,新家总算是竣工喽,晾一凉再做好卫生,挑个好日子,他们就可以正式入住了! 对老百姓来说,这可是人生顶顶大的大事,和大小登科差不离。 不是正式搬家不需要请暖房宴,不过,请了李道长他们,这个总得留人家吃顿饭再走。 请了李道长一群人,今天来帮忙上梁的人自然不能落下。 这已经算是请客了,那村里的同族长辈们要是没叫可就失了礼。 这么一算下来,怎么也得小三桌。 老祈家大房现在住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拿来请客,于是今天的午饭是摆在二房祈康富家吃。 祈康富家院子不小, 不过吃饭的饭堂偏小了些,摆上三桌就显得有些逼仄, 好在今儿阳光明媚,索性把饭桌摆到院子里来。 祈康富家院里有棵大树,祈康富自个上山移种回来的,正好着饭桌摆到树下能遮着太阳。 几个妇人在厨房里忙碌着,汉子们或坐或蹲在院里闲侃,老一辈由祈老头陪着在屋内聊天,孩子们笑声传出许远的在院中玩闹。 离着祈康富家老远,都能时不时听到里面传出的汉子或是妇人笑着训孩子的声音。 好一派欢快景象。 只是,人的快乐有时并不能共通,这时祈宝儿就烦得不成。 “宝姑娘。” 祈宝儿表示没听到,并回快了脚步。 还道长呢,她都躲出来了还跟着,咋这么不要脸呢。 李道长有真本事,至少着脚程上不差,祈宝儿无论是快还是慢,他都能保持着三米左右距离的紧紧跟着。 几分钟嗷一声‘宝姑娘’,几分钟后又嗷一声‘宝姑娘’,就跟叫魂一样。 好在是这会儿已经是午饭时间,村里并没什么人在外走动,否则谁看到这一幕都得吓一跳。 祈宝儿终于耐不住的在后山脚停下, “你到底想干啥?先说好,我不当道姑。” 李道长:“……”啥道姑? 祈宝儿前世碰到过不少的玄学中人,她知道厉害的玄学中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有天眼,而那些能看出来的人,无一不是想要收她为徒。 她自认自个可一点没济世救人的情操,更不想上头多个师傅来管她。 李道长只是怔了下就反应了过来,看着一脸不善似乎他只要回答个‘是’就会扑上来咬洗他的祈宝儿,不知怎的后背脊梁就是一寒。 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宝姑娘,我们云华观岂敢收宝姑娘入观。” 哪有那资格哦,这位可是小神人,还是开了天眼的小神人。 是的,李道长知道祈宝儿开了天眼,不过不是李道长自个看出来的,他道行还不够,而是国师告知了云华观的观主。 李道长是观主的师弟,这次云华观有事求到祈宝儿这,云华观观主/人不在永安城,只得写了封信让李道长来请祈宝儿,信中提到了天眼一事。 祈宝儿听到不是烦燥有所收敛,但还是语气不咋样的问:“那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讲真,李道长对祈宝儿这么个奶娃娃并不信任,不过想到师兄信中所说,,,加之此事他们也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宝姑娘,……” 李道长的大弟子叶杨,前阵子接到个单子,顾主是永安城一个布庄的掌柜,姓周。 周掌柜有二子两女,这次出事的是他的小女儿周二小姐。 周二小姐已经与一粮铺的掌柜之子定亲,婚期就在下个月,谁知半月前一直都乖乖准备婚事的周二小姐,突然着就剪了亲手绣了一半的嫁衣,还以死相逼着不愿出嫁。 这还不只,周二小姐这半月来跟换了性子般,以前温柔可人的一个好姑娘,这半月来不只脾气暴燥还冷血,仗责下人都是常有的事,一个不顺心对周围的人便是随便打骂,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亲人。 很不对劲了吧? 还有呢。 周二小姐竟然天天晚上自个一个人对着镜子唱戏,没错,就是唱戏。 问题是,周二小姐从来没学过戏,周家祖上也从来没出过唱戏的祖先。 没瞎都能看出来周二小姐有问题。 眼见着婚期越来越近,家里人更怕她是飘上身啥的,周掌柜便求到了云华寺。 叶扬接手后,当天就跟周掌柜去了周家。 叶扬是李道长最得意的徒弟,能力虽不足李道长,但在玄术界的年轻一辈中已经是骥骜。 周二小姐这事,依着周掌柜所说,李道长觉得对叶扬来说不是大事,毕竟都快半月了周家人都还活得好好的,那附身的飘实力应该不怎么样。 谁知以为的不是大事,偏就成了大事。 “叶扬离魂了,我们招过魂,可一点回应都没有。”李道长已经愁得一头白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 祈宝儿:“那周二小姐呢?” 李道长知道她问什么:“周二小姐已然无事,周家我也亲自去看过,也已一丝鬼气不剩。” “叶扬是回到观里出事的?” “不是,我们找到他是在城中的一客栈内,现在他离了魂,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何办好了周家的事后不是直接回观而是住进了客栈。” “当时就叶扬一个人去的周家?” “是,叶扬是老道最信重的弟子,算是小有实力,这样的小事,他一人足以。” “那你们找到他时,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比如说多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 李道长想了想,摇头,“并无,法器皆在,衣裳完整。” 没和人斗过法的样子,像是不知不觉间的灵魂就跑了。 祈宝儿小大人般的揉了揉额头,“成,我下午和你一起去看看。” 第333话 各地异事纷起 家里一群能打猎的人,整得中午的饭菜很是丰盛。 祈宝儿和大郞一块昨天还拎了只二百来斤重的野猪回来,田老太和叶三妮今儿高兴,难得大方的双双挥手,拿半只来今天请客。 还有野鸡野鸭野兔,光是肉菜,用盆装着就有六道。 红烧肉一盆, 闷土豆闷鸭,菌菇炖鸡汤,爆炒兔肉,五肉抄白菜,萝卜排骨汤。 与肉菜相比,青菜反而只是抄萝卜片一碗和抄土豆条一碗。 主食馒头与白米饭皆有。 这些饭菜摆上桌, 村民们眼睛亮是亮了,可都没一个敢坐下,这是给人吃的吗? 神仙的日子也就这样了吧! 祈老头扶着祈开山出来,祈开山瞅一眼桌面抬手就给了祈老头一下,“你这是不准备过以后的日子了?” 村里家家户户搬新家有一碗肉菜便足以,两碗肉菜就是顶顶好的席面。 哪能这么造的? 祈开山现在是全族最年长也是辈份最大的一个,祈老头哪敢驳斥他,只能低着声老老实实的解释。 “昨天乖乖和大郞运气好,碰着只野猪,今儿不是赶巧了嘛,正好着添两道菜。 其它肉,也都是几个孩子们自个上山捉来的,没家里一文钱。 那些菜呢,是乖乖让她/娘拿家里的野鸡蛋和野鸭蛋去咱隔壁的小林村给换的,算起来就是跑了个腿, 也没钱。 今儿这桌说来,就米饭和馒头是自个家出的。” 祈开山听着脸色秒转好, “咱宝儿就是有福,今儿家里请客昨儿就有野猪自个撞上来给她送菜。” 这都能扯上, 偏祈老头听着还一脸认同。 笑弯了眼的直点头,“那可不。” 至于祈宝儿经常进高峰山出来都会拎条狗腿或是拎几斤肉这点, 祈老头选择性的给忘了。 祈开山被祈老头扶着坐下,另一边祈康安也请着李道长等人坐好。 祈开山没将祈老头一家当外人,很自然的坐下后就笑呵呵的帮着招呼。 先和同桌的李道长聊了几句,看村民们都还拘谨的光站着,笑着喝问道:“你们这是要站着吃啊?都快坐下,坐下,今儿这么好的一桌菜可别浪费了,都敞开了肚子吃,往饱了造。” 祈老头和祈康安兄弟俩也各自招呼人。 主人家客气,客人自然心里就舒坦,都笑着纷纷落坐。 港真,一桌子这么丰盛的饭菜就摆在面前,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想呢,刚才在旁边聊天侃屁时,一盆盆菜端出来那香的,他们早口水真流了。 这儿的道士没有不食荤的讲头,道长和道姑还能娶妻嫁人呢。 李道长和他的几个弟子一开始还比较文雅, 紧接着下筷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口肉一口馒头吃得那叫喷香。 尤其是李道长,刚才和祈宝儿说话时的那个‘为大徒弟愁得吃不下饭的人’似乎不是他, 红烧肉一口接一口的手里的馒头都没空去咬。 可人家厉害就厉害在这,吃得不比和抢食一样的村民们慢,可人家一点不粗鲁,世外高人的逼格愣是一点没掉。 祈宝儿,祈宝儿今天倒是没在院里和大家伙一起吃饭,她爷知道村民们指定会抢食,祈宝儿吃得多可也吃得慢,有条件她喜欢细嚼慢咽,要和大家一起吃抢不过别人。 所以在饭堂内还有一桌儿童桌,帮忙做饭的妇人们全在厨房里吃,田老太婆媳妇仨索性也在厨房和大家一起吃,饭堂里的一桌全是老祈家的娃。 好在一众同门没忘了还在云华观里‘躺尸’的叶扬,饭后便匆匆告辞。 祈宝儿要去云华观祈康安不放心,大郞现在刚刚引气入体也不能离祈宝儿太远,担心修炼出叉子,呃,,父子俩主要是好奇,于是,俩人形抬骑也跟着去。 永安城的周围倒不仅只一座云华观,清安观、碧水观什么的还满多,不过云华观是最大最宏伟的一座,也是背影最深的一座。 一路上据李道长介绍:这片大陆的玄门有三宗五观,三宗之一就是云华宗,云华观是云华宗开设在各城的分点。 按说在永安城这儿的云华观,应该是天天人头孱动客似云来,毕竟是名门。 偏偏今儿祈宝儿他们上来时,看到的只有一片寂渺。 观门关着,观门外的空地上掉落的树叶密布,一瞧就是有许久没人打扫过。 李道长有眼色,看祈康安背上的祈宝儿视线扫过地面,立马边让一徒弟去开门,边解释道: “最近半年不知为何各地异事纷起,永安城附近也是怪事繁多,观内人都出去了。” 他们师徒几个还是早就接了祈康安的单,早上匆匆赶回来的。 祈康安有些懵:“永安城最近经常闹鬼吗?” 咋都没听说过呢? 李道长笑了笑,很是倾佩的瞄了眼他背上的小小人,“安乐县主盛名远播,一般阴物不敢往祈家村而去,连那附近都不太敢靠近。” 虽说百姓基本都知道这世间有鬼,可朝廷在这类事情上还是能瞒则瞒着,自然一般老百姓就不会知道这类事情。 大郞震惊得失声问道:“我妹这么厉害?” 他承认他妹是很厉害,可盛名远播这个嘛。。。好像还是有点夸张。 众人已经来在观门口,李道长前走几步的给父子仨引路。 “安乐县主在关岬隘开了鬼门送几万厉鬼下地府,其中还有好几只鬼将这事在玄门中早已众所周知。 不瞒祈安乐县主和老爷祈大少爷,关岬隘厉鬼堆积一事我宗早已知晓,还派过好几批同门前往,只是,,,都是有去无回。” 李道长语气听着并没太大悲伤,只是因他走在最前,众人看不到的眼中有一抹哀思滑过。 “当时宗主怕关岬隘会因厉鬼聚集成为死地,全国云华宗各观的观主都被招集前往。” 说到这,他突然转身朝祈宝宝深深的作了一揖,“多谢安乐县主,若不是安乐县主出手,我们观主和其它观主可能也是有去无回。” 当时他们观主出发前给自己算了一卦,本是必死之局,却隐隐又有一线生机。 其它观的观主也是一样。 他们都以为这一线生机是到了关岬隘后的事,没想到他们各观的观主/人还在半路呢,那一线生机先动了。 玄学界没秘密,上未必能通天,但下必能通地府。 所以朝廷没说,各方也尽量瞒着,可玄学界的人基本都知道了祈宝儿的大名。 第334话 太清老祖 祈宝儿安家到永安城,最高兴的不是别人,而是云华观里的一众人等。 如果祈宝儿只比他们强一点,那还有得嫉妒,可连他们的宗主都说自己未必是祈宝儿的对手,这还嫉妒个锤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祈宝儿走的不是道士的路线, 捉鬼灭鬼是厉害,可道士会的又不仅仅只是捉鬼灭鬼。 道士学精了,说是全能形人才都不为过。 讲直白些,就是祈宝儿无论强不强大,并不会影响到玄学界多少,相反着, 有这么强大又与玄学界有那么点关系的人存在,对玄学界来说反而是一大助力。 比如现在, 他们用他们道家的法子怎么都找不到叶扬的魂,安乐县主的天眼可能就有办法。 叶扬并不是被放在他自个的屋里,而是被安置在供奉着三清祖师像与云华宗各代老祖排位的供奉堂里。 云华观还真不是浪得虚名,是有着它的真本事。叶扬被放在供奉堂的一侧,被一个祈宝儿看不出来是啥的阵法保护着。 站在门口肉眼去看能看到人在那儿,可若是仅凭气息,就是祈宝儿都觉得不到里面有活人的气息。 可叶扬还活着,胸膛起伏虽然慢,但那足够证明他生机还在。 这应该就是观里明明还有个离魂的弟子在,却全观的人都可以放心离开的原因。 不过··· 祈宝儿奇怪的看向李道长:“你说你徒弟三魂七魄都不在了?” 李道长难得的情感外露,脸上有了丝难过与焦急,点了点头,“是, 三魂七魄皆无,我们只能先用守魂阵来护住他。” 守魂阵是专门针对生魂离体的阵法, 一般生魂离体超过七天就会被地府判定为死亡,可生魂离体有大部分原因是邪修所为, 要碰到那种道行高的邪修,便是道士出来帮忙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能为力。 于是, 他们云华宗的先祖经历了好几代人研究出了守魂阵,阵守已离魂的身体,暂时的隔绝这人与地府间的联系,同时这个阵会通过身体与灵魂间的关联,借天道之力同样守护着已离开的灵魂。 祖训有言:因是善举,天道才愿助一臂之力。 祈宝儿听后眼神却有些怪,看得李道长感觉全身都有些毛。 她指了指叶扬腰上的一个两指粗的小玉葫芦,“你没看到他的一魂一魄躲在里面吗?” “嗯?啊?”啥? 祈宝儿不管李道长的震惊,很无情的又给了他一道雷,指了指摆在供桌侧右后边的那个三清祖师像:“他其它的二魂六魄都在你们祖师像里被你们祖师保护着。” 为啥还要她跑这一趟? “啊??”李道长忙定睛看去。 他也是有阴阳眼的人,再不济以他现在的修为,对灵魂的感知力也已不弱,按说不会大徒弟的灵魂就在供奉堂内他却不知。 祖师像那一寸一寸看过,徒弟的玉葫芦那也仔细再仔细的瞧过,可他还是啥也没发现。 这···?? 李道长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挺自信的,但是··· 按说安乐县主应该不会就在云华观内当着三清祖师像的面和他开这种玩笑啊??? 看他这反应,祈宝儿这下能确定他是真看不到了。 视线飘向三清祖师像。 这儿道家的三清祖师与祈宝儿前世的一样, 指的也是玉清、上清和太清,也就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这三位祖师爷。 云华宗,呃,反正祖宗的事儿他们现在也没法去确认,暂时说他们是自封吧,云华宗自封他们宗的祖师爷是传自玉清祖师爷一脉。 所以三清像的摆放是以玉清祖师在前,上清祖师和太清祖师俩在后。 叶扬的二魂六魄,奇怪的不是在他们自个说的祖师爷元始天尊像里面,而是在道德天尊像里。 不过,人家祖宗有没有认错这和祈宝儿没关系,她关心的是:“您老都在,为什么是藏着他的灵魂,而不是把他的灵魂给放回去?还有,您老为啥不让李道长他们看到他的灵魂?” 李道长:“……”安乐县主和谁说话? 祈康安和大郞俩也是一脸懵,不过这父子俩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板着张脸显得自个啥都懂。 不能丢了闺女/妹的脸面不是。 祈宝儿拍了拍李道长的脚,指了指道德天尊像,“你徒弟的两魂六魄在那里面,那老头把他藏起来了,这是你和你们祖宗间的事,我已经告诉你你徒弟灵魂都在哪啦,其它的你自个想办法。” 小老头明明都被她看到了还假装藏得很好,不奉陪了她。 白发白须的太清老祖像这时眼睛突然眨了下。 正好盯着太清老祖像的李道长:“……” 等等,他现在脑子有些乱,这是个啥情况? 祈宝儿已经准备不管的转身要走,只是供奉堂的门槛太高堵住了她的去路,她只能朝爹伸手,“抱。” “噗~”一声嘲笑从堂内传来。 就是祈康安这个凡人都听见了这声呲笑,顿时后背脊梁一僵,伏身下去想抱闺女的动作卡在了半空中。 敢嘲笑她!!! 祈宝儿磨了磨牙,转过身双手一叉已经不存在的腰,“不就是子孙后代不孝顺的认错了祖宗,多大事儿呢,你有藏人的本事,你托个梦不就好了,小气巴啦的,都多大年纪了,丢不丢人?” 不知哪句话戳了小老头的肺管子,一道白烟从太清老祖像头顶飘出,转瞬在外凝结成一个白发白须的微胖老人,和祈宝儿一样样的胖脸上一脸的怒容。 “小奶娃你晓得个屁,我是生这个气吗?你当我是什么人?这一个个的不孝子孙蠢得要死,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你晓得我费了多大劲才把那两魂一魄给找回来不?” 祈宝儿一脸嫌弃的‘咦鹅’了声,“别以为我小就好骗,你要没生他们气,把魂魄找回来就放回身体里去啊,藏你自个石像里做啥?还设了障眼法不让观里的人发现,就是想让他们急是不是?” 哎哟,这把小老头给气的,眉毛胡子都往上翘,“你这小奶娃怎么这么不讲理,他是身体被人给下了禁制灵魂回不去,我要不把他的灵魂藏着早又被勾走了。” 祈宝儿脸上的鄙夷色更重了,“你都生灵几百年了,咋还这么没用?唔···” 姓李的,泥给偶放手。 第335话 太丢人的说 捂着祈宝儿嘴的李道长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天雷滚滚。 无量那个天尊啊,他都听到了啥? 只是李道长捂得还是太慢了,该听不该听的,他的某位老祖已经都听见,这会儿整个灵气得都快要爆炸。 是真快要爆炸那种,除了脑袋外脖子以下已经涨成了一个球状, 拿根针戳一下就能‘轰’的那种。 “小儿轻狂,你真真是不知所谓,真真是,真真是···”好家伙,气得说不出话来。 它这样把祈康安都吓得够呛,也吓回了神, 掰李道长的手, 把闺女捞手里就往堂外跑。 开玩乐,这要爆了, 伤着他闺女可咋整? 再说了,天道它老人家都不骂他闺女呢,丫一石像生成的灵竟然敢骂他闺女,要不是看它自个都气到要爆,他都想和小老头拼命。 是灵还是真祖师爷李道长自然看得出来,可不是这位灵它特殊嘛,他们老祖的石像成的灵呢。 但同样的,安乐县主他也不敢得罪,现世中据国师所说皇上甚是疼爱她,冥界据他们云华宗相熟的使者们都说她和冥界上头关系不浅。 总之,也是个不能惹的存在。 只能拽住祈康安压着声还嘴怼在祈康安手臂后,防止被前头已经在缓缓缩小的祖师爷看到又爆起来的劝着: “安乐县主, 安乐县主别生气,祖师爷他年纪大了,有气您冲贫道来,贫道还成,受得住。” 这劝的, 分分钟得罪一票人。 祈宝儿还没怒呢, 大郞和祈康安都不会李道长面儿了。 “爹,走。” “嗯,走,咱回家。” “哎哟不能啊安乐县主。” 李道长转身一把抱住祈康安的手臂,“您救救叶杨那孩子吧。” 就冲安乐县主那有底气的骂祖师爷灵这点,安乐县主指定已经看出了祖师爷说的禁制问题,甚至都有解决的办法。 李道长还真没猜错,祈宝儿的天眼前世的老师给了它个别名,叫天道之眼,可窥天下事,只是她现在天眼开发还不够,天下事暂时还不成,不过嘛,看到叶扬被一条条的如雾般的黑锁链给绑住这点还难不住她。 至于解决的办法,她同样有。万物以灵为本,灵气代表着生机,也是一切阴邪之物的克星,而她, 是天命灵体。 可她就是看那小老头不顺眼的不想救,又咋地? 祈宝儿说不上来是为啥,似乎和小老头那张老脸的主人有仇一样,瞅着那张老脸她心气儿就不顺。 被抱住手臂的祈康安也纠结着。 他对李道长印象挺好,去给祈家村选祖坟和先祖祠地址李道长也都在场,好说话不端架子不说,还帮村里好些人家搬新房选日子因为知道大家穷都没收钱。 李道长在,那叫个叶何的李道长首徒基本也都在,是个老实憨厚的孩子,心也善,还给过他们家一人一张平安符。 要没法子那是命,李道长都能听得出来他这当爹又哪听不出来,现在这明显着他闺女有法子,要还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魂不能归体的死去,他这心里··· 不过做为一个疼闺女的父亲来说,他同样着也不愿去强迫闺女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祈康安什么都没说,只是他的肢体动作还是被祈宝儿发现,翻了个白眼后祈宝儿又跃回地面,走向叶扬那。 “哎~”李道长怔了下后上前就要去拦她,守魂阵可是非设阵之人皆无法进入的。 “呃··”那个好像前方无一物已经到了叶扬床边的人是谁? 祈宝儿不懂阵法,但于阵法来说她是属二哈的。无论设什么阵都得要有摆阵之物,而无论是何摆阵之物,在她的天眼面前都无所盾形。 好在叶扬是直接地上铺了干草让他躺着,祈宝儿省了还得找张凳子踩的尴尬。 将手置于叶扬胸口,一道道灵气像条条灵蛇般缓缓输入,蛇头所过之处凡遇黑锁链皆被吞【消】食【融】。 祈宝儿没有和人斗法的心思,所以动作很快,在给叶扬下禁术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在李道长和祈康安等人看来,祈宝儿只是手放在叶扬的胸口几息后就松开。 与此同时,离着永安城有几千里远的某县城内某处,一个身穿黑袍本来狂奔中的人突然一口黑血喷出,踉踉跄跄朝前跌着跑了几下后,他像是在逃命般的一刻不敢停的捂着胸口依旧踉踉跄跄的朝前跑去。 下山回去的路上,祈康安背着祈宝儿在前,大郞背着个布包跟在后面。 纠结了会儿,大郞还是快走几步追上祈康安的问道:“妹,你是咋知道云华宗认错了祖师爷?” 这事儿一个不好可是得要命哦。 一个道家大宗门竟然认错了自家的祖师爷,太丢人的说。 为了不让自个宗门丢人,自然是将错就错,那知情人嘛·· 其实祈康安也好奇,只是他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不大好意思问才不到五岁的闺女,显得他特没见识。 “也不能完全算是认错吧,里面道道深着啦,哥,我这么说吧,石像能生灵,必须是有人长期或是很多人的虔诚供奉,信仰之力积到一定的程度,还需要契机,石像才能生灵。” 大郞挠了挠下巴一脸沉思状:“就是说,太清祖师爷虽然供奉在后面,不过云华观里供奉太清祖师爷的人更多?” “不是云华观,是云华宗,一个宗门所供奉的石像间是能互通的。” 这么一说,大郞能想得就更多了,不过都不是他们能过问的,大郞索性也歇了心思的不再想。 别人的事咱不好想,那就想想今天的收获。 这可不经想,一想大郞的嘴就咧到了耳后跟。 两千两呢,妹跑这么一趟可就有两千两入帐喽。 等等··· “妹,道士是不是特有钱?” 咋两千两拿得这么随便? 他更没忘的是,李道长掏银票时那荷包可是鼓涨涨着。 这点祈康安也羡慕,但不嫉妒,看大儿子一脸‘要不我去当道士得了’的表情,他还训道: “你以为道士好当?你就瞅瞅那个叶道长,要不是碰到咱家宝,他们老祖宗都只能把他的魂藏在石像里。 宝不是说过七天离魂的人就死了? 那啥啥阵的能守一时它还能守一辈子不成?就算能守一辈子,人总不能不吃不喝一辈子吧?” 说句不好听的,道士可是玩命的行业,还不提有些五弊三缺啥的。 第336话 下雨遇顾友 祈宝儿也探手过去敲了敲大哥的脑袋,“哥你走灵修的路子比当道士好多了,咱才不去窥探天机,甭管你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会遭到反噬。” 这大郞还真没听过,祈康安也好奇着。 反正这会儿闲着嘛,祈宝儿就将自己在三十二号给她说过的修道的‘弊端’和父子俩说说。 “天道自有规则, 而这个规则,寻常人是不能窥视哪怕一丢丢的,除非是身负大功德的人,也就是被天道所偏爱的那些人。 道修中相面算卦都是在窥探天机,何况还有道家还有逆天改命之术。 爹,哥, 你们想想,都逆天了,天道能容吗? 五弊三缺都是轻的, 道修一旦走错了路就是魂飞魄散,都没 除非那种本事强到不怕天道反噬,也不怕天堑的。 可有和天对抗这本事的人能有几个?” 当然,不是说道修不好,三十二号使者生前就是个道修高人,一眼就看出了祈宝儿特殊体质,又得知她已经走上修灵了路子后,便不希望她一小姑娘三心二意再拐去修道最终变成都半吊子,因此才自个先埋汰自个。 哪知祈宝儿前世本来被她老师就唬过,再被生前就是道修高人的三十二号再一忽悠,她是彻底的信了道修很危险这点。 祈宝儿特意盯着大郞语气及为认真的警告道:“哥, 咱修灵的人就不一样了,一切讲个顺其自然,只要自个不做恶事。” 和天对抗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她至今都没那胆呢。 前世她明明有天眼可她老师还是阻止她学道术,不就是怕天谴二字!! 大郞听着是一脸怯怯, 哪还有一点的羡慕,“五弊三缺里钱和命都在里面,要缺了这俩,,咦鹅~” 祈宝儿:“……” 祈康安:“……” 她/闺女说了那老些,你就只想到了这? 不过还好,好歹有个令他恐惧的。 祈宝儿就不说了,祈康安其实也不乐得大郞走修道路子,他一开始倒没想啥五弊三缺,而是··· 咋说呢,宠闺女是宠闺女,可对俩儿子他也不是毫不在意,尤其是大郞,不仅是他的长子还是他们老祈家的长孙,不只爹会重视些,他也多少着对大郞比对三郞更寄予厚望。 而且大郞也争气,打小书读得就好,人也勤奋还稳重,对弟妹更是尽心尽力。 这样的长孙/长兄若是成才,不管是于他们老祈家还是大房这个小家来说,都将是幸事一件。 所以祈康安一直都是希望大郞走的是科举的路, 封候拜将倒心没那么大,只是觉得大郞要是真能入朝为官,他指定会是闺女的靠山,同时也不会忘了其它几个兄弟。 闺女让大郞修灵他不反对,因为成为灵修者不影响科举,可修道不成,麒麟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修道者不入士。 现在再有闺女说的五弊三缺那些,祈康安就更不乐意了。 钱财命还好,那你自个的事儿。可鳏寡孤独残,这哪一样不是一家子的不幸? 闺女的意思他明白,是得犯了错天道才会罚,可问题是,大郞现在才十一岁,一辈子长着呢,谁能保证他能一直保持本心? 还好,还好,大郞已经歇了那心思。 天有些昏暗下来瞧着似要下雨,祈康安招呼了大郞一声加快了脚步,大郞也忙紧跟上。 父子仨是驾着马车来的,只是从山脚到半山腰的云华观没有马车道只有石阶山道,马车只能停在山脚处的茶棚旁。 云华观离永安城还有一定距离,山脚处的茶棚并不只供应去云华观的善信,还有来往的路人也会在此歇脚。 父子仨到山脚时天已经乌压了下来,明明只下午三时左右,茶棚里已经暗到都点上了油灯。 因这天气,被困于茶棚内的人不少,父子仨进来不仅是坐无虚席,还有好些人只能站那歇脚。 “爹,咋办?”太挤了,都快要人挤着人,也不晓得这雨啥时候会下又啥时候停。 祈康安占着身高的优势四处张望,边抽着空回答:“我寻下有没有空一点的地儿,要实在不成咱就只能去马车里躲躲。” 万幸的是他们来时听李道长的意见,把风驰寄在了茶棚的马厩里,如果只能躲马车里,马厩有搭草棚顶,马车再一挡,不比躲这里面挤着差。 这时有个小厮装扮的人挤到祈康安身边,人实在太多又嘈杂着,小厮顾不上也没法子行礼,正想拍祈康安的肩膀叫人,刚抬个手就给人挤得直接给撞到大郞身上。 准确的说,是本要往祈康安身上撞,只是大郞反应快的及时拽了他一下,小厮运气背的这时正好又被另一方的人给挤了下,一个失力就给撞到了大郞身上。 有人撞到大郞也惊着了祈康安,看到撞人的人··“双泉,你咋也在这?” 双泉,路通判的贴身小厮。 这时门口又进来了好几个人,双泉被挤得笑都笑不出来了,只能艰难的只能微欠了下身: “宝姑娘,祈老爷祈大少爷,我们老爷在那边有坐,请宝姑娘和祈老爷祈大少爷过去歇歇脚。” 要换以前的话,路通判可是官身,就算是人家来请,祈康安都不敢舔着脸凑上去。 现在嘛,近两来月路家和老祈家大房虽两家/人没怎么走动,可也算是有来有往。 路通判几乎每月到月尾都会让下人或是托刑衙头给他们送点东西,他们也会每月的赶集日家里派个人给路府送点山里打的野味送去。 再说了,他闺女现在可是县主,也是有品级的人呢,算是受得起路通判这一请。 于是,祈康安像 路通判似乎是不想惊动周围,坐在茶棚的角落一桌,加之现在天阴暗着光明得靠油灯,油灯又只有茶棚的柜台处一盏【茶棚晚上不营业,这不就没多准备油灯】,要不是靠近,还真发现不了这儿坐着一城的通判。 看到父子仨过来路通判就笑着站了起来,祈宝儿现在可是从三品,他一主城通判是从四品,按律,他见着祈宝儿这个县主是得行礼的。 问题是祈康安压根没往那去想,他速度又快,路通判才刚站起来他已经一屁股坐到路通判的对面空着的位置。 “太挤了,还好今天路老爷你在,不然这雨不晓得啥时候下又啥时候停的,我刚都准备去马车里躲着了。” 第337话 年年修还决了堤 祈康安一过来,坐路通判对面的一年轻人立马站了起来,退到了路通判身后。 这人祈康安同样认识,是路通判家府上老管家的长子双吉,同时也是路通判的贴身小厮。 因而也没再客气,一屁股坐下后,把祈宝儿放到双吉刚坐的坐置上, 微喘着气抹了下额头被挤出来的细汗。 路通判见状笑了笑也跟着坐下,人家显眼的是不希望他行礼,这儿也的确不太合适。 心里乐着呢,虽说礼多人不怪,可互相间见面能如此随意的,才是至亲至交不是。 说明他的努力没白费,祈路两家的关系总算是被他给连上喽。 也说明他没看错人, 安乐县主不是那一有了身份就眼高于顶不识旧人的人。 都说屁股决定眼光, 其实屁股也决定着周围人对你的态度。 以前的路通判再和蔼再善待百姓,身上多少还是粘着为官者的清高。 想想祈康安父子仨 现在呢,他亲自上手给父子仨各倒了杯茶,“真是凑巧,竟是在这儿都能碰到县主和祈老弟。” 祈康安没说叶扬的事,只道是今天他们房子上梁请李道长去做法,正好着借送几位道长回去想带闺女出来走走,哪知运气这么背的竟然碰到这鬼天气。 又问了路通判这是准备出城还是准备回城? 路通判就喜欢祈康安这点,特别的知趣,不该问的不问,问的是进出城问题,而不是问他去要啥。 “正准备回城,看天压了下来,以防万一便在此歇脚避雨。” 隐晦的瞟了眼捧着茶杯喝茶的祈宝儿,路通判面目略显纠结的张了张嘴,终还是什么都没再说。 祈康安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瞧出了路通判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对他闺女说,且那话估计还不是啥好事,否则路通判不会为难。 于是,他也当没看到般转开话题扯起了其它。 两家已经是有了往来,这可聊的天就多了,互相先问候对方家里人,这个身体咋样,那个身子骨还成吧,你家房子上梁了那啥时候搬啊,搬时可别忘了叫我等等。 不会儿,茶棚外豆大的雨迎向地面,雨下得又急又大,令本来闹轰轰的茶棚内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紧接着,更大的吵闹声传来,大家一个个都是对这突来大雨的抱怨与不安。 抱怨,是被困住了。 不安··· 位于不远的一桌从大雨聊到了南方的水患问题。 南方本就雨季众多,尤其是三到九月这期间,几乎是两天一小雨,五天一大雨。 一个瘦弱的翠衫青年一脸愤恨的咬牙说:“以前就是几乎年年要修河修桥,结果呢,今年 坐他旁边的另一墨衫青年顿时变了脸色,忙紧张着四处观望着,边用扇子敲了下他的手低声警告道:“严兄,慎言。” 这岂是他们这些学子可随意妄言之事? 翠衫青年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没特意压着,两桌之间离得也近,祈康安父子仨及路通判等人都听到了他所说的话。 祈康安倒是听说过近年来南方水患严重,尤其是今年,似乎是南方的好些地方连城镇都被大水淹没,从南往北逃的难民不少。 据传太子现今还在南方某地救灾与灾后重建呢。 也正是因为南方遇着了水患,南方本就是麒麟国的产粮重地,这不就造成了麒麟国各地的粮食都跟紧张。 祈康安没为这官,许多事和聪不聪明没关系,而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压根心里都没多去寻思。 听到翠衫青年的话,他只觉得‘哦,太惨了。’ 祈宝儿却是在翠衫青年话落后,突然目光如炬的看向路通判。 路通判不知道为啥,翠衫青年的话让他很是心虚,明明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还是感觉脸烧得慌。 也许,是因为做错的事的人,和他是同行? 本来就底气儿有些不足,再被祈宝儿这么一盯,更是觉得心脏噗咚噗咚直往喉咙蹦。 好在祈宝儿只是瞅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什么堤坝要年年修? 特嘛的年年修还决了堤。 路通判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呼~ 不过,县主小小年纪,怎的目光会如此犀利? 那边几个青年已经聊到了其它,他们应该都是附近的准备去哪参考的书生,闲话没聊几句便互相的讨论起了文章。 不过他们不说,茶棚内还有其它人在说南方水患的事儿。 有支护镖队伍也在这避雨,好巧,他们正是南方巴城来的护镖队。 一群汉子声音个个都不小,你一句我一句的,没会儿茶棚里其它声音渐渐消失,只剩着他们一桌在聊天。 从他们所说的话中大家可以听出,巴城城内没怎么受到水患的迫害,但巴城所属之下的其它县镇与村几乎全都遭了殃。 原因就是翠衫书生所说的决堤。 南方有条由北向南的巨大河流,自古以来大家都称其为巨河,这条河养育了河两岸的百姓,但要其发起怒来,它也能要河两岸百姓的命。 巴城就位于巨河一侧。 巨河决堤,决堤前已经断断续续连下了几个月雨,那奔涌出来的河水压根没给老百姓反应的时间,整一个直扑而来,离得近的村子只几息时间就直接整个村子都被河水铲平,远的也只够人离家出逃。 巴城城内之所以没事,是因为巴城于两百年前曾被它国攻打过,那时巴城因为一直都处于一个较安全的位置,所以城墙建得不高也不厚,很轻易的就被攻破了进去,所以后来重修城墙时是往可抵御强攻形武/器这目标上去造。 没想到建好城墙后的巴城再没受过兵患之祸,却在两百年后蒙祖上阴德的挡住了奔涌的河水。 “当时太吓人了,那水声我们就城里都能听到城外轰隆隆的响,全城的男儿都顶着雨用自个或是拿东西抵着城墙,其实心里都晓得作用不大,就是心里怕。” 这镖师话落后,整个茶棚都静默了会儿。 直到有个站着的汉子小声问道:“巴城都遭了灾,那柚城那边不是更惨?” 柚城位于巴城的下游。 第338话 月黑风高夜 疑似镖头的中年汉子接话说:“柚城我们没有看到什么情况,不过听说没有巴城严重。 巴城是决了堤又离巨河近,柚城听说也有地方决堤,但不是巨河决堤,而且柚城和巨河里隔着好几座大山。” 就是位于柚城的巨河决了堤,河水有那么些山帮着挡一挡也会好很多。 他们巴城是最惨的,巨河下来直接一个一望无际还一路朝下的大平原。 那一决堤, 河水哗的出来毫无阻挡不说,还是越来速度越快,冲击力越大。 说是有摧枯拉朽之势都不为过。 汉子叹息了声不再问了,还问啥?老百姓最晓得老百姓的苦,这一遭灾,可又得死多少人哦。 祈宝儿他们听着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为官的路通判心里为百姓而难过的同时, 更多的是对某些同僚的愤恨。 “本是不应当的。” 大家都听出了他这话说出时连带出来的磨牙声。 祈康安看出他心情不好没有立刻捧哏,只是安慰的提起已经凉了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 好在路通判自我调节能力强,为官这么久,这类事情他看得还少吗?要是自我调节能力不强,他早自个把自个先气死喽。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就似如闪在眼前响在耳边,哗哗的雨声更是逐渐的盖住了茶棚内的说话声。 祈康安担心祈宝儿会被打雷吓到,又将小奶娃给重新捞回了怀中,不曾想小奶娃不仅没被吓到,反而亲爹暖呼呼的怀抱让她昏昏欲睡。 雷声雨声都成了催眠曲,没会儿小奶娃眼一闭,呼呼大睡去也。 等她醒来人已经在家里的床上,只屋内昏暗似已天黑,外面还依旧还有雨声传来。 而事实是,现在已经是 今儿祈康泰得出发去容城,这不一家子都早早的起来送行。 祈康富夫妇俩跟着去照顾,祈康富帮提提东西,允当个临时老书童,李琴负责做饭这些。 至于二房的三个郞, 反正大房现在已经是与托儿所没差别, 两间屋住不下没关系,二房不还有院子嘛,除乖乖/闺女外,其它娃全赶二房那边去住。 今天还是另外一个好日子,村里的孩子们今天重新开始上学。 不过现在的这个重新上学有点类似于是祈文方在义务办学,因为学堂还没建,孩子们上学是先去里正家,祈文方还是老样子的没要求所有孩子们都来,但愿意去的不用教束修。 可都一个村乡里乡亲的,祈文方还是村里唯一的举人呢,哪个好意思真的啥东西都不给的让自家娃去白蹭课? 所以有送孩子去的人,有钱的就意思意思拿一点,没钱的家里有啥送一点,要啥都没的,也不好意思把孩子送去。 这么一来,等上课时一瞧,还不到二十个娃。其中老祈家占了十个数,再齐家一个宋家两个,好家伙,村里其它家加起来才送来五个娃。 穿着蓑衣刚巡了一趟村回来的里正, 边在廊下退蓑衣边听到读书声往堂屋里瞅了眼,顿时那表情就···挺便一秘。 他大孙子这是,,专门给老祈家的娃上课? 村里人这咋回事? 都已经不收钱了,咋还不把孩子们送来读书,他们家都特意把最大的堂屋给腾出来了呢。 赵大丫端着一盆馍从厨房出来,她低着头整理着馍顺着廊道走,一时没注意到祈开山已经回来。 “赵氏,你叔家四小子去容城了没?” 赵大丫被突然的声音吓得差点拿起个馍就砸过去,好在听出是自家四爷的声音,缓了口气恭敬回道: “早上我去叔家换菜时听三妮说康泰四弟是今儿一早出发去容城。” 祈开山愁着看了眼昏暗的天,“我一早就叫小让四小子早点出发,非得等着等着的,这下雨天路上多不安全。” 赵大丫觉得四爷有些冤了叔,“是康泰四弟自个坚持要等新房那边上了梁再走,说搬新家时他正好在容城赶不回来,等一等上梁只是拖一两天赶得及。” 谁知道突然下雨啊,还下个没完。 想想就愁人,路上会不会不安全? 不过赵大丫的担忧多余了,一方天地两样天,祈康泰和祈康富他们刚过九常镇天就没了雨,靠近赤溪镇竟然还有太阳出来。 娃儿们的世界很单纯,赶考啥的暂时和他们没大关系,祈康泰平时在家存在感也不高,尤其是来到这儿后祈康泰天天被父母哥嫂们用‘爱’给胁迫着整天都在屋里看书,和娃儿们不知不觉间感觉关系都淡了不少。 所以,祈康泰去考他的试,娃儿们照常欢欢喜喜的过自己的日子。 再加上他们现在连祈宝儿都被赶去里正家读书,虽然每天只早上两个时加下午两个时,可其它时间孩子们要么要练武,要么不是满山跑就是满山跑,哪还有多余时间去想念他们的四叔? 就二,五,七郞连亲爹娘都不想呢。 月黑风高夜,杀,,啊呸。 躺在床上的祈宝儿突然的坐了起来,她这猛然一动作把浅眠的祈康安给惊到,眯瞪着眼也习惯的跟了坐了起来。 看闺女穿衣服,他也很自然的抓起自个的衣服往身上套,嘴里却是问:“宝,咋啦?” “爹,你睡吧,我要上山一趟。” “嗯!嗯~??”好家伙,立刻惊醒。 “这时候上山?爹陪你去。” 祈康安也知道山上有批无影军是皇上交给他闺女训练这事儿,他倒没多想,只是觉得这是皇上对他闺女的信任,同时也自豪他闺女有本事。 当然,更明白这事的重要性。 皇上交待的事又咋能不给办好? 这可是关系到他闺女一辈子的大事。 所以祈宝儿三天两头进高峰山,祈康安担心是肯定的,可是也不敢去拦。 “放心,爹不跟你进去,爹就在外面等你。”爹晓得,就你那说的那什么,哦,军一事一机一密。 看闺女翘着小屁屁有些艰难的弯腰绑裤角,祈康安憋着笑蹲下去帮忙,几天没太注意,闺女好像真又胖了些。 这话祈康安还好没说出来,否则指定好几天都听不到闺女甜甜的喊他爹。 她哪胖了她,是衣服自个本身肥。 祈宝儿站着抓着傻爹的头发,语带调侃:“爹你不怕呀,等下有个使者和咱一块哦。” 祈康安果然的手顿了一下,甭管见过多少,对阿飘,他还是打心里的感觉发毛。 第339话 父女交谈 “你提到使者我想起来,飘仔最近怎么都没瞅着他?”还是那孩子瞧着可爱些。 这话题转得够生硬,不过看在傻爹也不容易的份上,祈宝儿也没拆穿他。 “爹,飘仔一直在咱家啊。”只是你没开灵眼瞧不到。 祈康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看不见飘仔的事实,不过···飘那玩艺儿看不见就看不见吧, 至于飘仔,又不是他的娃。 可以说,祈康安才是老祈家最现实的一个,在他的世界中,里外是有一条鲜明界线的,被他护着的里, 自然是放在心上的人,而外嘛, 和他有个毛的关系? 飘仔再怎么可爱他还是一个飘, 而对飘这阴物,祈康安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良。 蹲下身背对闺女示意闺女上来,压着声问:“宝啊,你又从下面找了人去教山里的那些人?” 祈宝儿趴到傻爹背上‘嗯’了声,“他们以前练的功法有问题,训练方式也有问题,一个个光剩下个表面厉害,其实内里五脏和经脉这些都损伤严重,能活过四十都是老天爷可怜他们,可就是能活过四十,也是要一直被病痛折磨着生不如死。” 听到这话祈康安心里有些不得劲,虽说他们是受了兵患才不得不逃难,可对于军人,祈康安内心中一直是敬重与崇拜着,年轻时曾也是梦想过要去参军。 无影军他以前没听说过,对于军队的了解,他只在茶楼听书时听过某些, 如镇北将军的镇北军,镇西将军的镇西军。 是听了闺女的解释后他才知道,原来无影军竟是那般的伟大,无影无影,连影都不会留,却总是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 就是闺女说的那种——无名英雄! 现在听到说无影军竟然···那感觉,就真特嘛难受。 祈宝儿声音也有些闷的说:“我是能治好他们,可我不能一个个治过去呀。 爹,这天下就一个祈宝儿,可无影军从麒麟国立国以来就有了,以后也会一直有下去。” “是这理。” 祈康安背着祈宝儿一出屋,就站在离门不远的八十六号立马笑呵呵的迎了过来,“宝姑娘。” 祈宝儿瞄了眼他后面拎着的一窜飘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今晚的业务还挺繁忙。 八十六号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略带得意的扯了下勾魂链,“我这回不是换岗,也是赶巧,原来负责这块的使者压根不够,我原来负责的那边呢偏轻闲少一个使者也没事,我一说想换到这边,就直接给调过来了。” 祈宝儿死鱼眼怼他, 这货还真以为是他运气好呢? 要没她和谢叔先吱了声,三千大世界无数小世界,地府使者哪有轻闲一说? 八十六号不知道自个是走了后门,还在悠悠自喜着自己运气好呢。 他是调过来后才知道,各国内的京城与护京的几个主城的使者,那每月都是有任务的。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怕任务完不成会被调回去。 正式上岗后这担心就没了,因为这些人流量大的地方使者都紧缺因此工作量大,而每月勾魂的任务数量都比实际去勾的要少,多出来的魂数,便会按个数加奖金,这也是地府对这些主城使者的补偿。 还有嘛,嘿嘿,有些不太好意思说,这些主城可太容易挣外快喽。 就像他今晚,手里拎着的这一窜都是云华观的道士给送来的,那姓李的道士特上道,烧了好几个金元宝给他。 现在他都飘得觉得已经不再需要宝姑娘给他烧纸钱了,当然,宝姑娘要是愿意多赏他一些的话,他会更开心。 祈宝儿还是顾着傻爹的感受,只朝八十六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吱声。 但一个使者和好几个飘就离着不远,那阴飕飕的感觉···祈康安也是有和飘长期接触过的人,又哪能感觉不出来。 “宝,是使者在旁边吗?” “嗯哪爹,你要看见他不?” 祈康安连连摇头,“还是算了,爹晓得就好。” 现在的祈康安已经不是刚出逃时的他,修了祈宝儿给他找来的内功心法,虽然内力还不强不过已经是有,连夜视能力也增加了,这半夜三更的上个山完全没问题。 何况背后背着个修灵者,旁边还跟着个使者,压根也没啥动物敢靠近他,他只要走路稳当就成。 过了会儿祈康安突然问道:“宝,你说咱是不是该把地瓜上供上去?” 上供? “爹为啥这样想?” “我是想到茶棚里听到的那些,到处都没粮,要是地瓜能吃这事天下人都知道,是不是就会少饿死些人。” 祈宝儿没想到她爹还有这觉悟,不过嘛··“爹,你是不是忘了咱后山有一群皇上的人?” 地瓜的事儿皇上估计早已知道,哪还用得着他们特意上供? “宝,话不是这么说,皇上知不知道是一回事,咱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 哎哟不成,他闺女太耿直了,这性子在家里没事儿,要是在外,,尤其是面对那些整天和阴谋阳谋打交道的人,指定是要吃亏。 “宝啊你想一想,你不说的话,谁会知道发现地瓜能吃的事儿和你有关系?那不过是咱自个种着自个吃然后被别人给发现了。”啥功劳可都和你没关系。 “搞不好还会被人说你是故意不说呢。” 祈宝儿这下是真震惊了,她没想到她爹竟然会想到这么深去,“爹,咱是啥时候开始逃难的?” “……你个猴孩子,爹还是你爹,嫡嫡亲的爹。”没被啥飘给附了身。 祈宝儿:“……”她真没这意思,就嘴秃噜瓢了。 为防傻爹把她扔山下去,祈宝儿赶紧把话题转回来,“爹,那明天我给皇上写封信。” “宝,你说现在写信还来得及不?”若是已经有人上报给了皇上,宝这时候才说,皇上会不会多想? 祈宝儿觉得她爹的猜想不无道理,不是有句话叫最难猜是帝王心嘛,没疑心病的都不是个合格的皇帝。 “……我就说我们原本是想先种,种成功了再告诉他,后来觉得还是应该先说。” 祈康安琢磨了下,“这样也成,你要不就直接说咱是在茶棚那听到有人说南方受了灾的事,然后你想到了地瓜。” “成。” 至于说了后皇上会怎么想这个就没法控制了,大不了无功无过,他们求个问心无愧。 不过祈康安还是有些感觉可惜,他以前咋就没想到要先告诉皇上这点呢? 要不他闺女就会是个身上带着大功绩的县主了。 第340话 小芒村告急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现在的祈康安,他已经升华了,再不像过去般的单纯。 祈康安将祈宝儿送到营地外,方启亲自请他进去他都依旧坚持着在营地外等,将分寸二字守着明明白白。 好在也没让他等多久,八十六号生前的国医圣手称号不是白来, 祈宝儿进去不到半个时便迈着小短腿出来了。 祈康安没有多问,只是背起人转头下山。 路上父女俩又是一路聊回去,但祈康安一句没扯无影军的事儿。 小椰子这一走就是好几天,直到十一月初二才回来,而这一天,也正是老祈家大房搬新家的日子。 新家那边家具什么都是新做现成早已搬进去, 被子窗帘什么的一家人也是决定全都用新的,因此搬家这天其实还真没啥要搬的,就祈宝儿回来时带回的几箱赏赐。 话虽如此,可搬家时还是阵仗挺大,因为需要讲究的很多。 祈老头和祈康安各抱一俩祖宗牌位,本来是一个抱一个,这不祈康富和祈康泰不嘛,父子俩替他们多抱一个。 田老太做为当家主母,抱着一个新的钱匣子,寓意财运亨通。 叶三妮抱着一套碗筷,寓意饮食无忧。 大郞抱着桶大米,米上燃着三跟香,寓意财源滚滚。 二郞提着桶水,寓意风声水起。 三郞拎着畚箕,四郞拿着扫帚,寓意来财来福。 五郞抱着捧柴火,柴火上摆着俩打火石,寓意红红火火。 六郞抱着一罐油,七郞抱着一罐盐。 无忧端着盘苹果,小军双手托着两块一红一粉的布料。 而祈宝儿, 跟在走最前面的祈老头身边,背包前抱,包里满到鼓涨涨着一背色的红包。 一路从旧居地走到新宅这段路也有讲究,可不是一味的往前走,今天请了祈开山做赞者,他们要走三步一停,祈宝儿这时要给赞者一个红包,然后赞者唱一句吉祥话后,他们再走三步,以此类推,一直到新宅门口。 这时新宅大门依旧关着,得由新宅的一家之主祈康安上前打开大门,门开后不是马上进去,得先由赞者先念一段贺词。 喝贺词毕,放炮仗。 然后才是一家人踏入新家,先摆好祖宗牌位,全家上香,再将其它东西一一归位。 再放炮仗。 这就算是正式搬家了。 老祈家大房还都已经是低调简化版的,要繁琐的那种, 做法唱戏等等多好些环节呢。 搬新家这天大门不会关闭, 一是迎财二是迎客,大门敞开财神进,人来人往福气来。 村里人本就好奇着祈宅里面是啥样,自然的今儿是有一个算一个的全来,这一天,家里是越热闹越好,要的就是那人气。 请宴是中午和晚上两餐,好在前院足够大,摆了整五十桌,其中有三桌摆在前院的会客厅里,本意是接待村中长辈,不曾想今儿竟然还来了不少大人物。 只是巧合的,好像家里的这类大闹热祈宝儿都没机会凑到一样,刚进新家不久,银仔在后山的一声特殊呼唤就把祈宝儿给叫走了——赤溪镇小芒村告急,李道长一弟子满身是伤穿林而来求援。 祈宝儿和大郞俩坐在银仔上,银仔的嘴里叨着那位来求援的弟子,一道白影穿梭于林间一闪而过。 现在是下午十四时左右,可这会儿他们站在村口四周却是一片昏暗如夜幕。 “这么重的阴气。” 大郞跃下银仔的背四周瞧了瞧,眉心微宁着一脸沉重。 他自从修了灵力后祈宝儿就给他开了灵眼,灵眼是靠着修灵者的灵力支撑,他可自行开头,这会儿感觉到了周围异常他便打开灵眼,没想到不开灵眼只是昏暗,灵眼一开周围是彻底一片漆黑。 阴气不断的侵袭着他们的身子,明明只十一月初下午还能穿秋衣的日子,他身上都已经穿着妹特意提醒过的锦衣了,还是感觉寒气在往骨子里渗。 跺了跺脚,紧了紧衣领子,上前将妹从银仔背上抱下来,“妹,这里面是有大凶的东西吧?” 他自从灵府被开灵脉被打通开始修灵后,妹偶尔着会夜半带他出去,养其名曰——历练。 也是有独自一人动过手,算是长了点见识,现在遇着这种灵异事件他多少也能看懂一丢丢,不再是过去一样的小白。 祈宝儿抬头往村子方向看了眼,边拍了拍身上衣服,“是挺凶。” 里面竟然还特么有熟飘。 银仔呸的吐下已经被甩得快晕过去的李道长弟子,朝祈宝儿嗷了声。 【主子,那里面给我感觉很不好。】 祈宝儿安抚的拍了拍它的小腿,渡了个巴掌大的功德金光球过去,“你别进去了,就在这守住他。” “嗷~” 【放心主子,我一定不让他掉一跟头发丝。】 她放心个屁啊她,这人掉不掉头发丝和她有几文钱关系? 祈宝儿又给大郞渡过去一个功德金光球,“哥,进去后记住跟紧我。” 大郞一看妹借给银仔功德金光又借自己功德金光,就知道里面的凶险不是自己这个半调子能应付得了的,乖觉得不行的立马拽住了祈宝儿的衣角。 “妹你放心,不管见着啥我都决不松手。” 这他熟。 越往小芒村走近,周围的阴气越发的浓郁,开了灵眼的大郞能显眼的看到周围涌动着的黑雾。 只是这些阴气在靠近祈宝儿时就会像碰到了克星般的避开,然后在他们的身后又合拢,像是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个真空地带。 与大郞看到只一片黑不同,在祈宝儿的眼中这些阴气她可以穿透而看到实物。 这村子的人也是胆大,竟然在村子入口处种了棵大槐树。 槐树可镇宅,但槐树又属阴树,同样是养魂之树。 许多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听说它镇宅便会在家里种那么一两棵,却不知一个不好便会是家宅不宁。 就像现在在祈宝儿眼中的大槐树,树上跟下饺子又像是挂了面条般的垂吊着不造多少的飘。 明明这儿被阴气包围着里面没有一丝的风,树上那些垂吊着的飘却一个个都在晃悠悠,晃悠悠着像是随风在飘动。 更甚至,那些飘所有人的脸都是对着他们这边,一个个全都是咧着嘴一脸恶劣又贪婪的笑。 就像是已经饿了十年八年的人,终于等来了外卖。 她和大郞,就是那外卖。 第341话 咦鹅 祈宝儿像是啥都没看到般视线只是不经意般的掠过大槐树。 每一个目光都如有实质,何况那树上至少得垂有两三百根‘面条’,修灵的人又本来对危险的感知力就要比普通人来得强。 大郞瞬间全身的肌肉本能的紧绷,脑袋瓜子里危险警报亮起了红灯,“妹~” 刚进村就来这么大的,祈宝儿也不放心是由大郞为主导的让他只拽着她衣服走,要被迷惑了自个松了手, 她还得去找他。 于是,手往后一伸拽过大郞直接牵着他走。 这可把大郞给感动的,“妹··” 就知道还是他妹好,知道他害怕了啥也不说立马就牵着他。 可就是这样,大郞还是感觉后背脊梁在阵阵发寒,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直在他后面一样。 这时祈宝儿已经牵着大郞走过了大槐树,步入了两旁都是屋子的村道。 大郞也没感觉错,整棵大槐树上的所有飘,全都是身子不动, 可脑袋全在跟着他们俩的移动而移动,一直用着那阴冷又贪婪的目光目送着他们俩步入村子。 这场景,若是有人看到,,,咦鹅~~ 步入村中后周围的阴气更浓郁,浓郁到大郞向负功德金光在身都感觉到了冷。 这儿也寂静得可怕,明明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却连个脚步声都听不到,若再仔细些听,还会发现他们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只能隐约听见。 突然,大郞的眼角余光中似有道白影闪过。 大郞不自觉的拽紧了妹的手,另一边手抽出把桃林剑挡在向前。 祈宝儿手一受力就知道大郞是发现了啥,也紧了紧他的手没有多废话。 祈宝儿像是在走平常路一样,牵着大郞一路朝前,七拐八绕着终于在一座不小的破院前停下。 不过在大郞眼中可不存在什么破院,而只是他妹摸黑带着他绕了一大圈后终于停了下来。 这他也熟,从这一刻起, 他的任务就是跟紧妹和护好自个。 祈宝儿左右看了眼,尤其在院墙的某处视线定了定,然后一手拽着大郞上前,另一手缓缓的推开院门。 刚刚周围连他们自个走路都没声儿呢,这会儿院门被推开却传出像是被啥给卡啦卡啦住的断断续续吱呀声。 在一片漆黑又阴冷中,突然传来这么道声音,就是已经有了点见识的大郞,都感觉全身汗毛倒竖,头发根都翘了起来。 门推开条缝后,祈宝儿没有立刻进去,面色冷沉的凝视了院内会儿,从侧兜兜里掏出块巴掌大的上面刻着阴阳两极的玉佩塞到大郞手里。 “哥,进去后咱们可能会散开,记住,你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哈??”里面有幻阵? 半调子教半调子,祈宝儿不会道术阵法这些,教出来的大郞同样也不会。不过不会归不会,听还是听说过的。 祈宝儿没有正面回答他, 只说:“里面有个五百年以上至少是鬼王级别的家伙。” 话落, 没给大郞反应时间的便/拉着他一脚踏进了院中。 就这么一步之遥, 两个世界。 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这里面却是阳光明媚视觉清晰。 祈宝儿没立刻注意周围,左手的空虚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转头一看,她的左侧空空如也。 此刻她正站在院门口,周围一个人没有,只时不时从院内传出几道唱戏的声音。 抬眼偶然间能看到前面角门那儿有身着丫环服的人走过,不过祈宝儿没有立刻追过去,而是先感知了下。 明明身在阴气弥漫中,这儿却一丝阴气都没有? 怪事。 这也是祈宝儿明明在院外感知到了这里藏了个鬼王她都没强拆的原因,有些飘很会躲,或是修了什么邪法,或是用了法宝,总之就是有办法将自己的一身鬼气隐藏起来。 这种飘不多但也不稀奇,要不也不会地府有使者天天来往于人间引渡,人间却依旧还有着不少的阴魂能躲过使者不被发现。 “这位小姐,您是来参加我们老爷寿宴的吧?”一道阴森又有些木讷的声音就响在耳边。 祈宝儿猛一转头,呃,再抬头,就见一个弯着腰的疑似是管家之类的老头站在她的旁边。 老头的脸,是那种纸白纸白的白,眉眼鼻唇这些细一看,全都是画在脸上。 这是个纸人。 很像真人的纸人。 祈宝儿神色不变的点了点头,“呐。” 老头嘴角僵硬的扯了个很是诡异的笑,伸手缓缓抬起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贵客随老奴来。” 然后头也不回的头前引路,一点不怕祈宝儿会不会跟上。 祈宝儿也没辜负它,不仅蹦哒着跟上,还掏出包糕点来吃,甚至一副悠闲的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她真是来参加那劳什子宴会来的。 过了角门,里面来往的人,,呃,纸人来纸人往。 回廊与各处能看得到的园中来来往往穿梭着不少的丫环和小厮,有在园中修剪,有端着托盘或提着席篮,似乎真的在为宴会而忙碌。 “你们老爷贵姓啊?” 也是服了,来参宴的人不知主人家姓啥。 但引路的纸人老头一点没觉得这问题有问题,很是配合的回道:“回贵客话,我们老爷姓孙。” “哦,孙老爷,那孙老爷今年几岁啦?” “回贵客话,我们老爷今年正好而立之年。” 祈宝儿左jj勾右jj的差点来个原地卧倒。 哦三十,对于这四十起就算老人的世界,三十办个寿似乎也算合理···个屁啊,三十办寿宴,怕不是脑子有病病哦。 突然,祈宝儿扫向园的眸光一定。 只见园的湖边俩书生打扮的男子正站在那儿闲谈。 两书生闲谈这没啥,问题是,那俩书生她特么的都认识。 一个是李道长那个刚找回魂的大弟子叶扬,一个是她四叔勉强算得上是同窗的人,好像是姓原。 这儿考科举也是挺讲究的,不能私人报名,必须是有国一家认可组一织那种报名才行。 所以她爹帮四叔在永安城的雪嵩书院那儿挂了名儿,算是拜入外院山长【外门院长】周先生名下,这位姓原的书生,也是周先生的学生,不过这位是正儿八经的学生。 这人来和她四叔探讨学识过几次,所以她有些印象。 祈宝儿停住脚,前面的纸人立刻也跟着停下,并且身子微显僵硬的转身又退了回来,诡异的笑着站在了祈宝儿的身后。 第342话 幻境 如果它不是个纸人,这特嘛还真是个再合格不过的仆役。 就是请别笑了。 祈宝儿指了指那俩书生,“他们是谁?” “回贵客的话,叶公子与原公子是我家老爷的学生。” 姓都不变一下,这么随便的吗? 祈宝儿‘哦’了声示意他继续引路。 至于这人要把她带去哪,她还真没认识考虑过,她还巴不得这人把她带到幻境的主人面前呢, 直接揍他/她丫的,省得还得浪费心神去找。 跟着七拐八弯的又过了两道角门,纸人老头把祈宝儿带到了一个小院里。 “请贵客好好休息。” 这话,她怎么听出了股威胁的味道。 这时院内传来说话的声音,祈宝儿只朝里看了眼,再转头看向刚才纸人老头站的位置, 那儿已经又是空空如也。 “障眼法。” 换个人碰到这情况早特嘛吓死了, 祈宝儿却一点没当回事, 只瘪了瘪嘴后背着爪爪迈步进院。 小院是个挺大的客院,里面已经住着不少人,院中正三三两两的或坐或站着正在聊天。 祈宝儿站门口往里扫视了眼,好家伙,她眼熟的好多啊。 不过,,,路通判和刑衙头这俩来凑什么热闹? 有人进来,其它人也全停了声的朝祈宝儿看来。 只是,他们似乎全不认识祈宝儿,都是用着陌生的目光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后又继续和身边的人说话。 唯独··· 祈宝儿眼疼的移开双眼,明明是个纯爷们,一身粉色还梳着贵妇发型,更是挤眉弄眼的样儿,实在是没眼看。 示意祈宝儿快走的李道长:“……” 别以为你头转得快我就没发现你那嫌弃的眼神。 朝离他不远的路通判抬了抬眼,路通判隐晦了微一点头。 李道长挺了挺胸,还上手托了托,扭扭腰再扭扭臀,以前甩拂尘的手这会儿甩着条同样是粉色的手帕, 还翘着个兰指。 “哎哟,这哪来的小姑娘家家哦,长得可真俊呐。” 驻着那笔笔直瞧不出腰在哪的腰,一扭一扭的朝祈宝儿扭了过去。 祈宝儿:“……”真一言难尽。 李道长这德性引来的院里不少人注意,有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儿,有人瞅着祈宝儿一脸的怜悯,还有人无动于衷的纯局外人样儿。 李道长靠近了祈宝儿后便使劲儿眨眼。 讲真,李道长长得也就一般般,属于大众脸,现在还一身女装且被画得绿绿还两颊两坨粉红,再这么一挤眉弄眼,,比刚才给祈宝儿引路的纸人老头看着还膈应人。 没眼看,没眼看。 祈宝儿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往一侧似乎是随意找间屋子就要进去。 看热闹的人看李道长不动,有个脸颊有些黝黑,瞅着应该曾经是经常在阳光底下做活,现在却是一身锦袍的汉子带着恶劣语气的喊道: “李夫人,不就一个小孩吗,你怕她做甚?” 李道长一副泼妇样儿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汉子立马开喷:“小孩?小孩怎么了?能来这的哪个没点本事?你要不怕你自己上啊, 冲我嚷嚷什么?老娘告诉你,激将法对老娘没用。” 那汉子似乎有些怕李道长,被李道长这么一吼人往后萎缩了下还退了好几步,藏到了另一汉子的身后。 李道长哼了声,扭着大蛮腰回了自个的屋。 巧的是,祈宝儿刚进的屋和李道长的屋正是隔壁,李道长回去时撞到在站在屋外还没进屋的祈宝儿。 “小娃娃,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为那么点钱丢了命可不值当。” 李道长声音不大,但离得近的几个还是能听到,只是祈宝儿像是没听见般的,反而李道长话落她进了屋还嘣的关上门。 “哼,不识好歹。” 关上门后,祈宝儿一个窜溜来到后面的窗边,轻轻一推。 几息后,刚刚还在门口骂‘不识好歹’的‘李夫人’,顶着一头金钗银簪出现在窗外。 “嘘~” 抬手贴了张符纸在窗户上,然后李道长迅速的打开窗户跃了进来,再迅速关上窗户,又抬手在窗内来了张符纸。 看祈宝儿盯着符看,他解释道:“外面一张是幻符,里面一张是消音符。” 李道长没解释太细,这环境本也不适合说太细,祈宝儿便也没多问。 “你们现在这是啥情况?怎么路通判和刑衙头他们也在,好像还有几个衙役也在。” 李道长愁着脸拖了张凳子坐下,“县主,这次可麻烦大了,不只是衙门的人,我们道门的人好些也都被困在幻境里,还有不少本村的村民。” 祈宝儿蹦到他对面坐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这一单,原是贫道的大弟子接的单……” 小芒村里有座荒废了很久的大院,以前是某个官员致士回乡居住的地方,不知这家人得罪了谁,在某天夜里,竟然全家都被人暗杀,连刚出生不久的婴孩都没放过。 据说一个个都是死状及惨。 因此这座院子就成了凶宅,村里还有传言说是晚上路过这宅子时经常会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或是唱戏声,或是婴孩哭声,或嘈杂的像是里面有很多人在。 在一个月前,小芒村在几天内就发生了好几起村民失踪的事情,那几失踪的人,都是信了这宅里有宝贝的说法半夜翻墙进来,然后人就从此没了影儿。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小芒村这有个传言,说是这座宅子里藏着大宝贝,就连贫道都曾有听说过。” 只是有人不信有人信,那些最初失踪的几个村民,就是信了这话。 所以小芒村的里正当时是一边上报给了衙门,另一边也去云华观求助。 当时接这单的人,正是叶扬。 “衙役们就在这宅子里挖出了失踪村民的尸体,尸体是叶扬给找到的,叶扬也超度了几个死者。” 哪知道这里面藏着厉害东西? 厉害到压根不是叶扬能发现的。 大家都以为事情以了结,谁知道几天前云华观又接到衙门的求助,这回事儿可大了—— ——小芒村隔壁后溪村有人向官府报案,说他家的儿媳妇回小芒村娘家后一直未归,其儿子去接后也没再回来,又让另一儿子去找还是没回来,跟送口粮一样的一个一个送进去,连着后溪村都已经失踪了十来个人。 官府接到报案后立刻派衙役前往查看,好家伙,也跟窜窜溜一样的一个接一个失踪。 连衙头跟通判都赔了进去。 这事儿一看就玄呼,赶紧找云华观。 然后嘛,,, 第343话 天道很任性 李道长苦着脸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嫌弃得不行:“瞧,贫道现在连个爷们都不是了。” 祈宝儿自觉自个是个非常有逼格的人,就是有大佬范儿,一般情况下决不会笑场。 除非忍不住。 就是那差别实在是太大了造吧,一个是那天一起吃饭抢食速度比村民们还快但依旧保持着矜贵与优雅并存的李道长,一个是梳着发髻还满头金银黑眉大红唇粉腮红的‘李夫人’。 “噗~” “别笑了, 贫道知道贫道现在难看。”李道长郁闷得不行,不过无论换哪个汉子一进这儿秒变妇人估计都高兴不起来。 祈宝儿伸出两个指头压了压开始上翘的嘴角,“当时李道长的弟子没发现这宅子有问题?” “并无发现,只是村民无故死于宅内必是有异,叶扬将阴灵送下去之后对宅子也做了封印。” 只是叶扬实力还不足,封印看来是一点作用没起。 祈宝儿挠了挠下巴问:“叶道友是不是处理了这儿的事后就接了永安城那个单子?再然后他就离了魂?” 李道长其实早已有怀疑,祈宝儿一问他立刻说:“叶扬离魂后不久官府便来人说了小芒村的事, 贫道那时就已怀疑叶扬的离魂是与小芳村有关。” 祈宝儿狐疑的盯着李道长:“那你怎么没立刻来小芒村查看?” 不是她疑心重,叶扬可是李道长的首徒,就跟长子是一个概念,是师傅/父亲最重视的一个。 叶扬出事,李道长竟然已经有所怀疑,怎么可能不 除非·· 这话问的,李道长表示脸红。 不过他现在腮帮子一坨粉,就是红了脸也看不出来。 “贫道无能,在确定叶扬是离魂之后,贫道便立刻前来小芒村查看,只是……” 祈宝儿一点没给面儿的拆穿:“只是啥也没瞧出来。” 以前听吴昊远说国师都不能随便请来谢范二位,祈宝儿就知道在这儿必也是玄门势微,只是没想到竟然微成了这样。 但你要说玄门弱吧,观天象、看命理、测吉凶、画符箓这些据说又各有各的厉害。 似乎只是对付飘这块有所欠缺。 就很迷。 只能说,这儿的天道大人它很任性。 李道长囧了囧,祈宝儿的来路他不晓得,也看不出来。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很自然的李道长便将她当成了小辈来看。 这被小辈当面的埋汰,是个要脸的一般都受不住。 好在李道长囧归囧但道心很稳,俗称皮够厚, 还笑了笑说:“万幸县主来了,否则贫道等十之八九要一直被困于此。” 然后跟大家一样的被迷惑,渐渐的再变成不人不飘的活一死一人。 祈宝儿也没真要奚落李道长的想法,立刻叉开话题:“现在这里就只你一个还晓得自己原来是谁吗?” 幻境都有迷惑人心的作用,实力越强的人或飘所设的幻境迷惑人心的能力就越强。 祈宝儿暂时能肯定的是这里至少有一个飘是鬼王级别,而李道长能抵御得住至少鬼王级别所设幻境的迷惑,道心算是已经经过了考验。 李道长脸色缓了缓,“不只贫道,还有几位道友,路大人也还清醒着,刑衙头和叶扬及几个道门小辈也时常在清醒中。” 时常清醒,也就是已经受到了影响,到完全被迷惑只是时间问题。 修道中人能抵御得住幻阵祈宝儿还理解,毕竟修道 普通人的路通判能不受幻阵影响, 祈宝儿就不得不说他一声棒,心智够坚定, 难怪当了一二十年的官还辣么穷。重点是,他身上的功德金光不比李道长的弱。 至于幻阵已经发生过的内容,不用祈宝儿问李道长为赶时间的叭叭全给说了。 这座大宅的主人姓莫,以前干啥的暂时他们还不知道,只从纸人仆役那儿打听出现在当家做主的是莫大公子,但莫大公子这人,至今他们都没见到过。 莫大公子每七天就会娶一次亲,是娶,正儿八经轿从正门抬入那种,不是纳妾那样的收一次人。 之所以这么频繁的娶妻,据说是送亲来莫宅的路上要经过一土匪蜗居的大山,每一个新娘经过那儿时都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而他们这些人,就是莫家请来保护新娘的人,呃,这是说得好听的,说难听些,就是他们都是收了悬赏自个来的。 李道长现在的身份,是一个镖局镖头的夫人,这身份也奇特,镖头没啥本事,他夫人厉害,所以在外行走和名声都是这个‘李夫人’。 更逗的是···李道长苦着脸整个人都显得很是萎靡,“李夫人恰有其人,在南方渝城很是出名,是位奇女子。” 祈宝儿:“……” 李道长能保持清醒,不会是和道心无关,而是因为性别不同还有被变的角色是他认识的人这些原因吧? 祈宝儿还真猜对了三成,李道长曾经和李夫人交过手,心里很是佩服那位李夫人,只是嘛,他也挺怵那位,因为李夫人长得比李道长还要人高马大。 这不,一发现自个变成了所谓的李夫人,李道长那个心情,,真真是一言难尽。 完全没法代入进一去。 “小芒村的人比我们早进来,进来后也各司其职,有是仆役也有是亲戚,还有来参加婚庆的客人等等。 而我们这些外来的人,进来后都是成了要保护新婚的人。 我怀疑大家的身份在外应该都是恰有其人,估计是幻境的主人曾经碰到过或是听说过。 比如我这李夫人,再比如路大人,他除了姓外,与永安城中长行镖行的一个镖师几乎类似。” “道长一直没发现幻境之主的所在?” 祈宝儿话是这样问,但心里已经知道答案。 据李道长所说,这儿还有好些道修能保持清醒,可他们却依旧还在这儿被幻境慢慢的腐蚀着,只能说明大家都没攻克幻境的办法。 阴灵能设得起幻境的地方只有一种,便是一个聚阴之地。 要破阴灵所设的幻境,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找到幻境之主让其自个解开或是直接杀了它,二是找到阴一气的源头,消灭它。 第344话 她哥呢 但问题是:一旦步入了幻境,其实就已经是被迷惑住,没按着对方的戏本子走,那只是没被彻底的腐蚀,也就是灵魂还没被对方所吞噬。 要没好处,飘吃饱了撑的弄个大幻境丢这? 对于飘来说,不管是生魂还是阴魂都是大补之物, 像是修道者与修灵者这些那是更好,灵魂更精纯还有功德金光要,更补。如路通判那样心志坚定又向负功德的人也一样,吞了效果都比普通灵魂要强。 而阴一魂所设的幻境,在任何人踏进去后眼睛只能看到幻境之主想让你看到的一切这一刻开始,这个幻境已经在吸食你的灵魂之力, 差别也仅只是速度快慢而以。 祈宝儿现在若没开天眼, 她暂时的灵力也无法让她看破鬼王级的幻境,眼前同样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厢房。 可若开了天眼, 这儿虽同样是间厢房,只是旧得连屋顶都是破的,对开的门一边勉强有一半挂在壁上晃晃悠悠,另一边已经牺牲在地上,厢房间同时是破旧不堪,四处都结着蜘蛛网。 一看就是已经被废弃了不知多久的旧房。 眨巴了下眼,祈宝儿忙关上天眼,叉的,多看几眼她就会想强拆了。 这个幻境着实厉害,要不是她身上有另一股奇怪力量在,这会儿估计她的灵魂之力也在被吸食。 李道长不知道仅这两秒内祈宝儿已经自嗨了许多,很是羞愧的回答道: “我们在这最早的已经有快半月,贫道也已来了三天,都未发现一处地方有鬼气存在。 偏几乎每天都有新的被迷惑住的人,他们真觉得自己是为了赏金而来,总是视我们为敌。” 尤其是有一个实力比他还高的道友于昨天彻底被迷惑住,他现在的身份是:原来是逃犯后来做了某见不得光势力的爪牙,再后又背叛了那势力现在正被四处被杀中。 那位道友已经自觉自个就是那人, 对旁人手段级为残忍,不管对谁都是一交手便是死手。 更气人的是,有一个算一个的修道中人,被迷惑后,倒是自个是谁忘得一干二净,却学过的本事都能使得出来。 这就让他们其它还清醒的人很是被动了,要找鬼气的所在想办法打破幻境,还要防备着以前的同道中人背后下暗手。 祈宝儿光想想就知道这丫已经快要奔溃喽,难怪看起来精神这么差,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灵魂力受拐严重呢。 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一团功德金光借了过去,“我会尽快想办法找到鬼王。” “啥?”李道长一点形象都没的一蹦三尺高还跳出几米外,脸都一下煞白得粉色腮红越发显得,,丑。 “不是,不是鬼将吗?”原来竟是鬼王级别!!! 他们所有人都没想过这儿竟会出现一个鬼王级别的飘。 咋的说呢? 就是:就算是飘,飘也是要面子的, 毕竟飘都是从人走过来的, 有些行为与习惯还是与人相似。 比如他们平时能碰到的也就普通飘, 高级些满打满算来个厉鬼, 鬼将他们就已经很难遇到。 为么呢? 因为飘也要飘脸。 飘是级级压制,到了鬼将级别试想下它能压制住多少的普通飘和厉鬼?哪还用自个费劲巴啦的到人堆里去凑?多的是给它跑腿的飘。 要是鬼将和鬼王还要自个出去觅食,那是会被其它飘所取笑的,丫竟然连手下都没有。 如果说手下搞不定非要鬼将鬼王出面的,别逗了,都到鬼将鬼王级别的怎么可能是傻飘?手下搞不定说明是强敌,它为么要自个撞上去给人家收? 而且,鬼界与道界一向是对立面,道灭飘,飘怕也厌道,所以正常情况下,不管是啥级别的飘,都是离各道门所在地远远的活动。 可这儿离着他们云华观并不远,不只云华观,云华观的周围光道门就有七家,还有一寺庙,都是飘的克星。 最重要的是:飘是各自为【政】,可人,尤其是道门中人,无论平时有多少自个的小心思,一旦出现阴邪害物,道心必会结在一起,以身殉道都义不容辞。 一个道士对付不了还有一群呢,没一个飘有那自信能与所有道士对抗。 难不成是···灯下黑? 灯下黑不黑祈宝儿不管,她只知道,就因为它丫的,她搬家酒都没能吃上,下酒菜用的那头野猪还是她和大哥一起去打的。 对了,她哥呢? 祈宝儿一拍脑门跳下凳子哒哒哒往外跑,打开房门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因为速度过快,一时间还真没人发现她的动作,只看到那屋门像是被风吹开又突然的被风给吹关上一样。 “……” 本嘈杂的院内瞬间是寂静一片。 记得自己是谁的人,这儿本来就不是个正常地方。 已经不记得的,这七天消失一新娘、新娘还无声无息的在轿内不见踪影,也是玄乎得不行。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的嗷了一声冲回了房,bang一声关上门。 紧接着一个个全你追我赶的回屋,关门,上框,钻被窝,把脑袋盖住,准备,抖。 路通判也是与大家一样的一脸惊恐,只是不知他是被吓得失了准头,还是已经六神无主,竟然一头钻进了祈宝儿刚出来的那间厢房。 另一头,一个小院内到处都挂满着绸布,院门、院墙、窗户这些地方都贴着双喜字。 只是诡异的是,绸布是黑绸布,双喜是白双喜。 一点不显喜庆不说,反而令人瞧一眼便觉阴森可恐,再一眼便似那无尽地狱。 一路瞧到都是纸人的祈宝儿,在这儿,终于是见着了人。 同样是和那些纸人穿着一样的仆役服,甚至是同样的脸色惨白如纸。 天眼,开。 祈宝儿再朝那些仆役看去。 只一眼,脸就冷了下去。 院中六个仆役身上,竟然没有一个还有灵魂存在。 那个鬼王也够能藏,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驱动这些尸体,却在他们身上一点痕迹没留。 祈宝儿头疼的揉了揉睛明穴,她不应该抱希望的,这个幻境吸食普通人灵魂的速度很快,李道长几个都有功德金光护身,她看到的还是他们的灵魂跟被抽了丝一样的虽缓慢但依旧还是有细小的一缕缕离开身一体后瞬间消失。 这不用追,幻境本是鬼王所设,也就是整个幻境其实到处都是它,一旦灵魂脱离身一体,便会立马被其所吸收。 第345话 哥夫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呃,好像不对。 算了,反正差不多意思。 只要速度够快,不用躲敌人也发现不了。 等等,等等。 小院子的正中间种棵槐树是什么迷之行为? 再等等。 站在槐树底下身近一米八、二头肌都快比得上一她爹,那背影壮硕得像头熊的新娘,真的是位姑娘? 上瞅瞅, 头发梳成了新娘髻,还金玉怼了满头,嗯,性别女。 下瞅瞅,领袖荷款式的娘们儿装,嗯,性别还是女。 哎哟不行,祈宝儿没忍住捂眼还揉了揉。 她感觉此刻她的自己眼睛受到的不是一点点的残害, 这可让她以后怎么瞧她那位娇娇软软的亲娘哦? 实在是那背影太过熟悉,她还曾趴在上面无数次过。 娘勒,闺女对不起你。 然后,,,祈宝儿保持着捂眼姿势转过身,闪身走人。 小院内站在槐树下的新娘似有所感,转头疑虑的准确朝祈宝儿刚刚的藏身点看去。 只见这位高大威猛的新娘,他顶着一张···大郞的脸。 奇怪,怎么好像感觉到了妹的气息? 哎哟妹呀,你啥时候来救哥啊,再不来,你就得有一个哥夫喽。 这座宅子外面看不大,进来后也不知这幻境之主咋想的,内有乾坤般愣是外看只两三百平的宅子它弄成了几亩地的大宅。 祈宝儿光是整个宅子晃一圈就费了不少时间。 此刻她蹲在一个院子的院墙上正在看戏,一场妻妾相斗的大戏。 院内一个四十来岁的贵妇人坐在椅上,贵妇人的前面是几个壮实丫环压着个长相清纯中又带着妩媚的年轻妇人在打。 每一下都往死里打那种,棍子与肉接触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响,没会儿年轻妇人就后背一片红。 只是吧, 祈宝儿看的是个哑剧,光看到里面的人在动/嘴在动,可啥声音都没。 突然一阵风扬起祈宝儿发丝几缕,眨个眼的功夫,她的身边蹲了个一身黑只留下两眼睛在外的人。 祈宝儿撇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又重新看哑剧。 一身黑看不到来人的表情,只是祈宝儿视线过来时,那双哪怕已经尽力隐藏依旧显犀利的双眼瞳孔缩了缩,颇有心虚的意味。 “县主,咱们在这干嘛?” “不是咱,是我。”别咱咱的,没那么好的关系。 黑衣人:“……那县主,您这是??” 祈宝儿不答反问:“你是几号?” “回县主话,属下十二,擅于速度,能力风。” 十二,也可以称其为麟十二,麟卫中的一员, 还是特殊人员,因为他同时也是神人中的一员, 归属于麟卫但只听命于皇上。 当初在宫中暗中跟着保护祈宝儿的就是他, 祈宝儿离宫,皇上多翻考虑后,还是让他依旧跟着。 在宫中,因为暗处麟卫较多的原因,祈宝儿才没发现十二的存在,准确的说,是没发现十二是跟着她。 出了宫嘛·· 十二也知道安乐县主发现了自己,只是安乐县主没拆穿也没明着下令不让他继续跟着,于是两边都各自心里都门儿清的保持着平衡。 他不乱向皇上汇报,安乐县主也当他不存在。 十二是一直跟在祈宝儿身边,这也是小椰子他们没时时刻刻跟着祈宝儿的原因,所以祈宝儿做了啥,十二基本都知道。 比如时不时夜半会拎着大郞去来个历练。 这让十二自觉自个算是有所了解安乐县主的行事作风,就是一个字——干。 在他眼中的安乐县主,似乎特别讨厌弯来绕去的解决事情,只喜欢以快来解决。 比如有次,在一个村里也是有个小鬼设了幻阵,安乐县主当时是二话不说直接就撕了那幻阵,然后拽出小鬼还把它给揍了一顿。 紧接着招来使者把小鬼一扔,甩手走人,话都不带多说的。 这回怎么进幻阵来不只,还这么有兴致的在幻阵里晃悠? 十二说来也是个奇葩。 他曾经保护过国师一阵子,也不知是不是跟着国师经常接触阴邪的原因,他竟然无意间的开通了阴阳眼。 国师原想为他封了阴阳眼,毕竟他不走这行,阴阳眼没啥意义不说,时常见飘还会消弱他的阳气,于他不利。 可十二就不。 祈宝儿突然绕有兴致的托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十二,“奇怪。”居然一点灵魂力都没被抽走。 更奇怪的是,十二不是麟卫吗,怎么身负如此功德? 只是他身上的煞气也重,平日里煞气将功德金光基本都遮住了,她又没特意去注意他,也就一直没发现这丫原来还挺了不起。 麟卫不是为皇上做不能见光之事的狗腿子吗?怎么还能变成个金人? 十二狐疑的看着她,奇怪啥? 于麒卫和麟卫来说尊卑是刻入了骨子里的,哪怕十二也是神人之一。 因此十二什么也没问,只是安静的蹲着。 祈宝儿却是突然有了解释的玉望,“这儿幻境之主跟只耗子一样很会躲,光是破了幻境没用,它还会再造出一个新的来。” 十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至于说现在幻境里的人,,和他有关系吗? 祈宝儿同样的也没多想已经在幻境里的人,说她无情冷血都好,就是那句话,如果让这幻境之主逃了,再出事可就不仅只是现在幻境里的这些人。 而且,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个村子里的人啊,可都不冤。 一大一小俩排排蹲着继续看哑剧。 下一面中年贵妇已经带着人回了屋,俩丫环一左一右的施着已经昏迷且裙摆都是血的年轻妇人往门外来,一路施出条长长的血迹路。 嗯? 祈宝儿看了眼年轻妇人满是血的后背与臀一部,又看了眼被施出来的血迹路。 这血量不太对啊? 俩丫环施着年轻妇人开院门出来,这时哑剧突然有了声。 丫环一鄙夷又嫌弃的说:“九姨娘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悄悄怀孕,且怀的还不是老爷的孩子,夫人也是仁慈,只是将孩子打掉,换个主人家,活活打死都不为过。” 丫环二似有不忍:“九姨娘也是可怜。” “她可怜什么?要不是她不要脸的勾一引大少···” 后面的话似犯了避讳,丫环及时的止住还小心翼翼的左右瞧了瞧。 丫环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这嘴可紧着些吧,要敢再乱说被人听到,可紧着你的皮。” 第346话 猜个锤子哦 大少··? 大少爷? 祈宝儿记得李道长说过,这宅子的主人现在是大少爷!! 所以,这是一个当爹的小妾怀了儿子娃的故事? 祈宝儿有些懵,这都啥和啥呀? 幻境之主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飘设的幻境一般幻境内容都是它自个的执念,人的执念很多,但无非也就是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幻境嘛,也离不开这些。 所以, 现在这个幻境之主是想告诉她/他是求不得吗? 不过下一幕啪的打了祈宝儿一耳光。 一个眨眼天黑了,依旧还是这小院,突然的只剩灯火通明,有个丫环急匆匆的跑到夫人的屋门口,这回不再是哑剧,祈宝儿和十二都听到丫环急吼吼的说话声。 “夫人, 夫人不好了, 九姨娘跳了井,九姨娘跳井前给大少爷留了封信, 大少爷看过后跟着九姨娘也跳下去了。” 祈宝儿:“……???” 这又啥迷之发展? 只穿着里衣的夫人急匆匆的开门出来,一脸惨白还张着血盆大口,是真血盆,两边嘴角都咧到了耳根那儿。 “你说什么?大少爷人呢,现在怎么样了?” 小丫环似是被吓到,噗咚跪到地上头都不敢抬,声音打着颤的回话:“大少爷,大少爷还没捞上来。” 祈宝儿:那估计凉透了。 果然眼前画面一转,眼前变成了祈宝儿还算是眼熟的小院中,院正中间的那棵槐树比她刚才看到的小了许多。 祈宝儿左右瞧了瞧,没瞅见那个魁梧新娘,前面见到的那些丫环小厮也一个没影。 只是院内的各屋门都关着,但没有一个屋子内有祈宝儿能感知到生气。 天眼就甭开了,一开准又一破院。 这会儿槐树下有一群的纸人仆役在忙碌着,槐树的一侧原来有口井,纸人管家正指挥着两个纸人仆役似模似样的在井上作业。 祈宝儿和十二俩依旧蹲在墙上,这俩就是俩局外人在看一个个过场小电影一样。 看着一群纸人嗷嗷叫着似乎很急的一阵打捞,好一会儿后终于拖了另一个纸人上来, 然后那纸人管家扑到明明被从井里施出来却身上一点水迹没有的纸人身上声音阴森森的嚎哭着。 “二少爷,我的二少爷啊”。 好家伙,这又扯出个二少爷。 明明前面丫环急吼吼的去夫人那说跳下去的是大少爷。 还有,一个管家,能说‘我的二少爷’这话吗? 画面没转,还在继续着。 夫人随便的披着件衣服头发凌乱的带着一群下人来了,隔老远就听到了她的哭声,那叫一个惨痛,每一声都无不彰显着她失去爱子的痛心。 纸人管家在听到夫人的声音立刻抹了泪站到一侧,只是祈宝儿注意到,他用着仇视的目光朝门口看了眼。 等看到死的是二少爷时,捂着嘴痛哭、路都走不稳还要下人扶着的夫人,哭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她竟然笑了出来,那真裂到了耳根的嘴肉眼可见的慢慢恢复,只片刻她又是那个端庄的夫人。 声音淡淡:“埋了吧。” 然后又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仆役离开,这回不用人扶了,走得那叫一个抬头挺胸。 祈宝儿再再注意到,纸人管家的视线一直定在夫人身上, 眼中的恨意都快凝成了实质。 挠了挠脑袋, 祈宝儿突然有些丧,讲真,她不太善长去猜这些,这幻境之主是不是有病病,想告诉她啥不会直接出来和她说吗? 猜个锤子哦猜。 转头问十二,“你看明白没?” 十二还是挺靠谱,他没亲身经历过,但见过类似的事不少,心里已经有了好几个翻本的小故事。 斟酌了下说:“县主,会不会是这样:那个跳井的九姨娘长得好看,被大少爷所看中,然后被威一逼或是利一诱成了事,也可能是两人真有感情,总之是九姨娘有了大少爷的子嗣。 此事被夫人所知晓,夫人容不下这个孩子,便…… 九姨娘留下封绝命书后跳了井。 至于为何下人会向夫人说大少爷跳井,可真正跳井的人是二少爷这点,属下还猜不出来。” 祈宝儿顺着他这话往下想,突然的脑中想到了纸人管家那仇恨的目光,尤其是夫人走时纸人管家那眼神。 那是种要毁天灭地般的恨。 祈宝儿又看向下一面的纸人管家,他已经没事人一样的安排着其它纸人继续在井里捞人。 这是个能忍的。 越是能忍的人,心里要是憋了恨,他/她的报复只会越狠。 突然·· 眼前画面又是一转,一大一小俩蹲在了不造是哪个院子的墙头。 眼前已经是一片的火海,两人就身在火海当中。 这火的火光,颜色尽然是绿色的,一点不炽热不说,还寒气入骨。 十二本能的 只是十二是风系的神人,那速度压根不是绿肥火能追得上,几乎是只几个呼吸间,他已经拎着祈宝儿远离了大火站在一园的假山顶。 十二看着不再对他们追他们且已经离着有一定距离的火光处,微眯着眼冷声道:“县主,这儿的幻境之主想害你。” 祈宝儿:“……” 看他全身气压都低了几级,还以为是想到了啥呢,原来就这? 幻境之主想整死她不是早已很明显的事吗? 祈宝儿挣脱了他的手就地蹲下,抬头瞧了眼嫌这人太高扯了扯他的裤腿示意他也蹲下。 十二:“???” 不明白,但还是很听说的也跟着蹲下。 如果细看,会发现十二蹲下时的动作有些不太自然。 祈宝儿瞅光闪了闪,“不是想杀我,是想杀咱俩。我们俩进来这么久灵魂力一点没被抽,不是身上有啥法宝,就是能力比幻境之主强。 有法宝,杀了我们它能抢到法宝。 实力强,那就更要杀了我们了。” 否则为啥他们俩凑一块马上有了小场景跳跃? 就是让他们放松戒备后好来个一击必杀。 所以才会他们俩在猜故事时突然就把他们扔在火堆里。 那些火可不是正常火,而是来自地府的幽冥鬼火,不伤皮不伤肉,其伤的是人的灵魂。 祈宝儿的神色也有了丝凝重。 幽冥鬼火是地府的公职人员才有资格拥有,是只有资格,还不是魂魂都能有,得经过层层考核的合格者才能得到幽冥鬼火。 它,又是怎么跑到这幻境里面来的? 不过··· 祈宝儿嘴角勾起道玩味的笑容。 她,该说这个幻境之主蠢吗? 第347话 阵破 原她还一直找不到这家伙躲在哪,没想到是用幽冥鬼火遮盖了踪迹。 幽冥鬼火是地府之物,伤的是魂但它护的也是魂。 简白说,就是拥有幽冥鬼火的飘,能借鬼火之力来完美的掩盖住自己飘的身份,也就是幽冥鬼火能遮盖住鬼气。 但这前提是,幽冥鬼火要已经生灵, 否则幽冥鬼火本身就极容易被发现,因为鬼火属阴,靠的也是用阴气来提升实力,所以它所出现的地方必是那种阴气浓郁的地方,且找到它也不难,哪阴气重往哪找就成。 可生了灵就不一样了, 就跟人有了智商一样,本身生灵就代表着这团鬼火实力要高于其它,再有自己的思想, ,不让人发现而以。 祈宝儿饶有兴致的搓了搓爪爪,这团幽冥鬼火,她要了。 以前打飘杀飘她都是近身搏斗,她其实可羡慕可羡慕那些能远攻的人了,隔老远的手一挥飘就魂飞魄散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帅。 十二难得担忧的又想扯上祈宝儿窜溜,“县主,要不咱还是出去吧?” 就依县主刚才的话,他相信县主一定有办法离开这幻境。 至于说幻境里的其它人,呵呵,他要保护的人只有县主一个。 祈宝儿却是先他一步的闪身消失,空中只留下她的余音在回荡:“在这等我,别乱跑。” “哎,县主~”十二站起来尔康手。 问题是祈宝儿已经没了人影,他往哪去追都没个方向。 看来,平日里他能紧跟在县主左右,都是县主愿意让他跟着。 这是说明县主其实勉强也算已经信任他吗? 如果祈宝儿知道他这心思, 定会告诉他:信任个锤子,不过是她没做什么不能告诉皇上的事所无谓而以。 祈宝儿这边无论发生了什么,李道长他们这边还是依旧如故。 穿着短打短卦的路通判进屋后便忙急急的问:“李道长,安乐县主可是有办法解困?” 李道长瞅了眼金光闪闪的路通判眼中闪过一抹羡慕嫉妒,好在没有恨。 祈宝儿知道进幻境灵魂力会逐渐被吸收,李道长就更知道,他们道门中人敢往各幻境与阴邪之地窜,还真就是仗着有点小本事和做了善事老天爷赏了点功德金光能护体。 所以他们比谁都知道能拥有功德金光是件多难的事,做点小善事一般也就是改下运道,老天爷能赋予功德金光,那都得是大善。 说句心酸的,有时他们差点把命都拼进去,也得只能得那么瞅都瞅不清的一小缕缕呢。 这不看到路通判这样的普通人能拥有一身功德,再想想他们自个撑功德的艰辛,那心能不酸嘛。 “县主没有明说,想来是有法子的。她之实力在贫道之上,甚至可能连观主都未必能胜她。” 李道长苦笑了下,“若是县主都没办法, 那咱们……” 未尽之言路通判哪能不明白,他们这些人的所有希望, 可全在安乐县主身上喽。 叹息了声坐下,路通判像是反而不急自己处境的说起另一事,“最近异事频起,就永安城境内不到两月时间已有近百起,李道长,依你来看,是否是下一面出了什么事?” 这个下一面自然指的是地府。 李道长皱了皱画着漆黑的眉,片刻后不是很确定的说:“想来应该不是下一面有事,不知路大人可知,据说安乐县主与下一面的上层关系及好,若真是下一面出了事情,安乐县主应该知道。” 谁让云华宗也认识不少使者呢,不知道个确切,但打听到一点消息还是能的。 都知道安乐县主在地府很吃得开。 路通判听到这话明显的脸色有所缓和,“只是普通案子倒是不惧,本官就怕是下一面出事。” 那不是人力可抗。 李道长相反的心里更沉重了几分,“若真是地府有事反而于咱们有利,至少着若是因地府人间出了乱子,地府必是会派上层来处理。 贫道担心的是,如果最近发生的异事非人力所为,又与地府无关的话,那就及有可能咱们的地界上出现了实力强大的邪修。” “邪修?” 显然路通判并不知道邪修这一说,准确的说,要不是他家出了那事,他连这世界有飘都不怎么信。 “大人有所不知,无论修什么都是有正有邪,只是邪修人人得而诛之,所以许多邪修未成长便已被正道所灭。” 李道长忧心的望着窗户,眼中情绪复杂难辩,几息后才听到他悠悠道:“修邪道要比修正道容易,正道再怎么尽心的去灭,依旧是……” 这话题就沉重了,沉重得路通判心情也跟着沉闷着。 他理解李道长的心情,就跟官一场一样,贪一官一奸一官杀了一茬又一茬,可依旧还是有人前扑后继着。 再谈也着实没什么好谈,实在是他们出不去/阵也破不了,且还要防着周围的人。 李道长依旧从窗户跳出回自个的屋,路通判倒是大遥大摆的从门出去,理由嘛,刚才慌不择路进错屋了。 不过这理由没用上,他门一开,跟打开了某开头一样,周围都是一阵晃动,剧烈得路通判都没法站稳,只得蹲下抱头蹲挪着挪到已开的门边靠着门坐着。 空气在扭曲,是真扭曲的看着桌椅都变了形,让人感觉连呼吸都困难。 路通判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墙倒下会砸到脑袋了,越来越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让他有种他的一生就要在此终结的直觉。 捂着胸口每一下喘息都好像在争命,眼前迷糊中似乎出现了娘和夫人及孩子们,他们都焦急的对着说着什么,只是他一声都听不到。 想张嘴喊他们,可却发现他现在连张嘴都困难。 突然,一阵形容不上来的腐一臭味扑鼻而来,呛得路通判一阵反胃,已经顾不上寻思其它,双手扒地上就是一阵干呕。 “路大人,路大人你没事吧?” 他似乎听到了李道长的声音,只是声音飘飘渺渺恍恍惚惚着似乎离他很远。 路通判这个时候的形象,可以说是此生以来最狼狈一次,只见其头发散乱如疯子,脸色惨白无一丝血色,整个人都四肢扒地的因为干呕还双目刺红着。 整一个马上就要失心疯的人。 李道长忙上前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食指戳到路通判的额心喝道:“醒来。” 路通判眼中的晃悠渐渐有了神采。 第348话 小绿火 李道长见此松了一口气,但依旧不敢放松,因为此刻像路通判甚至比路通判更严重的人院子里比比皆是。 他看路通判已然没事,忙转头又去救其它人。 好在这儿和李道长道行差不多甚至更高的道士有好几个,也是立刻冲出来赶紧救人。 路通判脑子清明后,再看周围,就他这已经算是见识广的人还愣是被吓了一跳。 他眼前已经不是被困了几天的大宅子, 呃,可能还是,只是眼前的明显是荒破了多年的破院。 他刚才是坐在门边,现在依旧还是在门边,只是门已经不存在,他是直接靠在木头都没剩多少的墙上,眼前的屋内更是桌椅床等倒的倒旧的旧,还到处结着蛛网。 路通判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幻阵已经破了,他眼前看到的才是这宅子真正的面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宅外面进来时是漆黑一片,这儿现在虽然有些昏暗但不影响看清周围,不过只要阵破了就好。 没让自己怔神多久,路通判也忙起来出去查看其它人的情况。 与此同时,祈宝儿这边依旧还在干架中。 呃,准确的说,她还在揍飘。 幽冥鬼火收得不要太顺利。 她刚开始冲进鬼火中本想用体内的另一股地府使者都怕的力量来对付鬼火,想着使者都怕,幽冥鬼火也属于地府,估计也怕。 谁知她刚把力量释放出来,周围鬼火立马消失,然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连她都躲避不开的一小团黑绿色的火苗从她的后背窜进了她体一内。 一窜进去顺着筋脉竟然就躲到了她的丹田中,还状似雀跃了蹦了蹦后跟死了一样的一动不动了。 没了幽冥鬼火的保护,幻境之主立马无所遁形,就那么脸上还带着懵圈的站在祈宝儿前方的不远处,手举着一把乌黑匕首,很明显的是想偷袭。 丫个叉。 祈宝儿先用不知名力量将那团鬼火封住,这后面再解决。然后拽起小拳头飞身上前给还没懵圈回神的老汉飘当飘脸就是一拳头。 是的,这儿的幻境之主是个老汉飘, 还挺眼熟,脸和打捞出二公子的那位纸人管家的脸一毛一样。 祈宝儿那带着制飘之力的拳头管家飘哪受得住,不仅被一拳打得倒飞出去,手里的匕首还因此掉落。 这把匕首给祈宝儿的感觉不是太好,煞气及重,一瞧这把匕首就不是‘阳间’的东西。 所以匕首还没落地,祈宝儿就已经将它捞进了空间,还用李道长曾经给她的一堆封印符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同时她已飞身出去追上管家飘,同样在管家飘未落地前一手拽住它的衣领子,另一只手成拳在它身上就是一顿的捶。 祈宝儿不知道的是,这残暴的一幕看得躲在她丹田内的小绿火直在瑟瑟发抖,哦不,它是激动得整个火身都受不住控制的发颤。 冥神之力,冥神之力! 唔,唔唔,它终于找到小主人了!! “别,别再打了,别再打了。”再打它就成厉鬼了。 想抢是一回事,可好好的一团鬼火自个跑进她身一体里又是另一回事。 祈宝儿这会儿心里憋着气呢, 那一拳一拳可是一点没收力。 被冥神之力压着就是鬼王都没法反抗,逃又来不及,只能任其一阵暴捶,硬是从鬼王境被打到鬼将境,还在往厉鬼境掉去。 这么大的幻境需要强大的鬼力支撑,管家飘鬼力被祈宝儿捶散,自然就没法再撑起幻境。 祈宝儿硬是将管家飘给捶成了个普通飘才停手,拿了张还是李道长那拿的定鬼符把管家飘给定那。 然后开始处理窜进丹田里的那团鬼火。 鬼火这回挺老实,被祈宝儿用冥神之力裹着乖乖的出了丹田。 好吧它承认,在一巴掌就能把它拍散的冥神之力下,它也不敢反抗。 祈宝儿把小绿火举到前面,脸色冷得不像话,“我知道你听得懂,说,为什么跑我身一体里去?你有什么目的?” 小绿火扭了扭,然后顶部火苗朝前像是在做鞠躬动作。 祈·莫得感情·宝儿:“还不能说话?” 那就是刚开灵智。 顿时想要的心思减弱了不只五分。 小绿火看出了祈宝儿脸上的失望,急得蹦了好几蹦,也不藏着掖着了,急吼吼的说:“小主人,小主人,我找了您好久啊,可惨可惨了,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窜,再碰不到小主人,我就要消散了。” 小主人? 小绿火是真怕祈宝儿会不要它,巴啦巴啦的把它怎么在这全给说了。 据小绿火自己所说:它是幽冥鬼火,但不是普通的幽冥鬼火,而是守在十八层地狱外的幽冥之火,也被称之为冥魂之火。 说到这些火,就要提到地府的 冥神之火是地府的 一团就是守在十八层地狱门口的冥魂之火,早已自主生灵,只要是地狱内受刑的犯魂逃离,皆会被它烧个魂飞魄散。 小绿火是冥魂之火分出来的一小团,和它一样的还有八团,总共九团冥魂之火窜于各小世界中,任务就是为了寻找到它们的小主人。 祈宝儿是越听越懵,她怎么听这意思,她好像还不仅仅只是地府下面所谓的小殿下? 按说谢叔范叔他们都叫她小殿下,应该是都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冥魂之火为什么还要各小世界的去找什么小主人? 是冥魂之火找错人了? “才不会找错,小主人身上有冥神之力在,冥神之力是冥王传给小主人的,除了历任冥王会得到传承外,其它人不可能有。” 原来她体一内那股让飘都害怕的力量是冥神之力,听着很流弊的亚子。 祈宝儿也不嫌脏的直接盘腿坐地上,依旧把小绿火举到自己面前,“你的意思,我是你的小主人,我爹不是大殿下,而是冥王?” 小火苗尖歪了歪,“啊?冥王什么时候是小主人的爹了?” 它咋不知道冥王和小主人有血缘关系? 难倒是传承有误? 第349话 天赋异禀 “不是吗?”那怎么叫小主人? 小绿火表示它也不知道,“我们的传承里并不知道小主人您是不是冥王的女儿,只知道拥有冥神之力的人就是我们的小主人,我们要找到您,然后保护您。” “那你怎么在这里帮坏人?” 小绿火哇一声当场哭出来,“小主人,窝枣了泥很久很久, 久得窝都不记得时间了,久得窝快要散了。” 祈宝儿一点不为所动,挑了挑眉声音冷冷的:“所以?” 小绿火嘎的一声嚎哭顿停,只见它的火团子伸了两小缕怼着,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在家长面前无措对手指一样。 “那,那个, 那个不是,, ,我就找了个阴气重的地方,想先恢复一下下。” 注意到祈宝儿周身气息都寒了下去,小绿火忙急切的解释道:“小主人,我没有害人,真的,您要相信我,我就躲在这儿睡着,要不是小主人闯进这里,我都没醒过来。” 唔,唔唔,睡得好好的被人吵醒它可不就生气了,哪知道吵醒它的是小主人哦。 阴间灵火,哪有什么七情六欲可说。小绿火是越想越气,只眼前的小主人它是不敢发火的,于是,被一张定鬼符给定住的管家飘遭了殃。 只见被定住的管家飘身上突兀的黑绿色火光燃起,一秒都没过火光消失,管家飘也没了踪影。 祈宝儿:“……” 大意了, 原来这俩之间还有契约,契约还是小绿火为主管家飘是仆,这才哪怕小绿火被她困住依旧能决定管家飘的生死。 祈宝儿神色一冷,围住小绿火的冥神之力开始朝里压缩,原本巴掌大小的小绿火逐渐缩小,遥遥晃晃的看着像是随时都会息灭。 “小主人我错了,我错了。”虽然它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 不过是些人命,不过是个役愧,它可是冥魂之火,将来要做小主人本命灵火的火,为何小主人会为了这些杂碎而觉得它错了? 小绿火表示很不明白,不仅不明白,还觉得很冤。 直把小绿火压到只有拇指大小祈宝儿才停了手,抬手把小绿火招到手心,看着像是普通到已经没有生命的一小团,祈宝儿指尖逼出一滴带着冥神之力的血滴入小绿火中。 已经追来静站在旁边的十二立马见证了神奇的一幕,只见安乐县主手心那团黄豆大小的绿火竟然闪过了一道金光, 同一时刻, 天空传来一道震人发聩的雷鸣声。 那雷声似响在了灵魂深入一样,十二都脑子有了片刻的空白,眼神有些涣散。 等十二回过神来,祈宝儿已经一手梨子一手苹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往外走。 十二在祈宝儿正捶管家飘时就已经到了,所以祈宝儿和小绿火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也晓得这是安乐县主允许他听,甚至允许他上报给皇上。 不过也是,虽然他没听懂什么小世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安乐县主在地府的身份不一般,地府里的灵火在到处找她,她的身上还有连地府鬼魂都害怕的冥神之力。 冥神之力耶,一听就很牛叉闪闪好不好? 皇上若是知道了,也只会更加的爱护她忌惮她,毕竟人活在世,只要不想做孤魂野鬼,去地府都是必然。 有病啊,才会去得罪一个明显在地府里身份不一样的人。 这样的人不交好的拉到自己身边来,那都是脑子不清楚。 十二现在可一点没有刚知道被调去保护个小奶娃时的不愿,有的只有窃喜。 话说,他要是在安乐县主的眼中能不一样,是不是他百年以后下去了也能抖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的幻想给了十二胆子,他眼珠子转了圈追上祈宝儿小声问道:“县主,那黑火是被您给收了吗?” 深墨绿,在十二眼中瞅着就是黑色。 “嗯。” 十二纠结下还是提醒道:“县主,属下觉得,那团黑火没对县主您说真话。” 至少在用幻境害人这点上,十二/个人觉得和黑火脱不开干系,不是黑火自个说的那样它一直在沉睡。 祈宝儿顿住脚步,回头头一次正眼认真的看十二,“你觉得那火哪些没有说真话?” 十二摸不清祈宝儿问这话的意思。 别看安乐县主才只是个奶娃,可跟了她这么久的十二知道,这位的心思一点不比朝堂上的那一个个浅,只是她更喜欢随心所欲。 聪明但不乐意玩阴谋诡计那一套,可也心思深沉让你琢磨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十二更知道祈宝儿不喜欢有人和她玩心眼,面对她哪怕是反骨甚至是不敬,但只要坦诚,她相对的容忍度都会高许多。 所以十二没有多纠结就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属下记得以前县主教大少爷时有提过,但凡幻境,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最终都是以迫害人命为主。 黑火说它自地府而来,属下觉得它应该不会不知这点,它躲在幻境当中,还帮着掩藏了幻境之主的踪迹不让道门中人找到,属下觉得,它应该不无辜。” 真可谓是胆子非常大了,毕竟现在小绿火已经被祈宝儿所收,是祈宝儿的东西,十二这么说,要是换个心眼小的,赶走十二都是最轻的处罚。 祈宝儿却是轻声笑了,“你猜对了,它就没几句真话。” 估计也就她身上的奇异力量叫冥神之力,还有它是从冥魂之火上分出来的一缕这两点是真的。 “这团火生灵没多久,善恶之分还没形成,人命于它来说什么都不是。 它说它快要消散这点是真的,所以它要许多的阴气来保证自己不散,正巧碰到躲藏在这儿受了重创的鬼王,便与鬼王定立了契约,一个需要阴气,一个需要生魂。” 十二:“……???”他一直和县主在一块呢,县主是从哪知道的这些? 祈宝儿才不会告诉他,她和小绿火定了契约后能看到小绿火的过去。 “县主,那您还???”这样的东西,县主留着安全吗? 祈宝儿把梨核往旁一丢,“放心,我刚才抹了火里的灵。” 改造多麻烦,抹了让它重新再生个灵出来便是。 这话要是被地府的人听到,指定会唾弃死她,你到底知不知道灵生/生灵是有多难? 费时几百上千年都已经是天赋异禀。 第350话 啧啧啧 十二突然兴奋起来,声音都高了好几个调:“县主,那是不是以后您再面对阴灵就能直接一把火给烧了?” 白白嫩嫩的小奶娃每次面对那些丑得要命的东西总是直接上手去捶,每回他瞧着都感觉埋汰了他家县主的手。 祈宝儿很奇怪他关注的点,不过对于他所说的内容她也挺乐意,说来以后她也是能拉风远攻的人呢。 越往外走阴气越浓,显然的没了幻境的遮挡, 宅子真正的面目已经显现出来。 周围已经不再庄严华丽,都像是被什么给腐蚀过了一般破旧不甚得似乎一触碰就会倒下。 祈宝儿无视着一切迈步在已经是一片荒芜得寸草不生的园中,十二这回没再隐身,而是同样目空周围的紧跟在祈宝儿身后。 两人来到大门口时,李道长与路通判等人已经将其它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都弄到了这儿。 那壮观的,排排躺过去一窜溜,还一个个额头上都贴着张符。 这要是再给他们换上身满服,啧啧啧。 李道长看到祈宝儿从院中出来, 立马撇开正和他说话的另一道长笑迎了过来。 只是有人比他更快,已经恢复了原本装扮的大郞同样撇开了路通判急急的冲了过来。 “妹,你还好吧?有没受伤?”先把人拎起来转个圈再,上下抖一抖。 原本祈宝儿板着张小脸,身后还跟着个一身黑的显然是暗卫这种人物,那范儿还挺威风的,可现在被大郞这么一来··· 看着祈宝儿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李道长一个没忍住:“噗~” 兄妹俩同款同无表情看向他。 李道长:“……” 好在路通判及时解了他的围,路通判朝祈宝儿深深的鞠了一躬,“下官多谢县主救命之恩。” 祈宝儿趴在大郞的背上没在意的摆了摆手,“小事情。” 路通判却是站直后突然跪了下去,又再次深深一拜,“下官代永安城百姓谢县主大恩。” 哎哟这整的,大郞都惊得连脚底板都在发麻。 这可是父母官呢,竟然就这么的跪在他面前? 祈宝儿拍了拍大郞的肩示意他走,边语气平淡的说:“路大人,我是安乐县主。” 要说她真这么有责任,那是屁话,她就是嫌路通判事儿多。 咦~ 祈宝儿突然想起来一事, 如果她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安乐县主,那她帮朝廷解决了一个鬼王,是不是就能开口要价了? 凎! 大郞本来就局促着,得了妹的指令自然的赶紧抬脚离开。 几个清醒的道士见祈宝儿要走,都忙想上去道谢,不过都被李道长过去给拦下。 一个胖乎乎按说很显面善的老道士此刻盯着李道长一脸的不善:“李道长这是何意?我等不过是想感谢下安乐县主。” 另一个瘦高道长也点着头附和:“正是,安乐县主救我等于危难之中,我等理应致谢。” 李道长嗤笑了声,一点没给面儿的说:“别以为贫道不知几位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就是见安乐县主年纪小以为能把她哄去?” 这话似乎拆穿了某些人的心思,胖道长涨红着脸怒瞪向李道长:“怎是哄骗?我莲清观可是传承已近千年。虽不及云华宗,但贫道可是莲清观观主,岂是……” 李道长脸上的讽刺更浓,直接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是拦着你不让你收徒弟?还是以为我想和你抢?” “难倒不是?” 李道长秒变怜悯脸:“贫道这是在救你们,安乐县主可非一般人,她不会拜师,也不需要你们道谢, 只会烦你们打搅到她。” 然后暴捶你们一顿。 虽然他也挺乐意看到那场面, 但现在要救的人太多, 他紧缺人手。 说到这李道长就心酸,那天帮着寻回了叶扬的魂后,他也是千恩万谢着生了收徒的心,不过他脸皮没这些货厚,他是想为宗主收徒。 谁知他只是提了这么个意思,就被安乐县主给揪着当着老祖宗灵的面捶了一顿,现在想来他还感觉全身哪哪都痛。 那就是个有本事又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这一个个都想啥美梦呢? 尤其是这个死胖子,要不是他早被幻阵迷惑,他们这后来进幻阵的人能过得那么艰难吗? 李道长瞅了眼站在胖道长后面的几人,很是眼疼的转身走人。 这一个个,真出了幻境就能将幻境里发生的事都给忘了吗? 他记得卫道长有个徒弟可以算是就死在死胖子手里。 这些道士间的纷争与祈宝儿兄妹俩无关,他们也不关心。 村里的阴气已经淡了许多,至少着在大郞的眼中已经能看清村子的面貌。 “咦~”大郞突然站住。 祈宝儿抬眼看去,在他们前方的路边,飘着一个淡到似乎随时都能飘散的白影。 大郞嘀咕着:“妹,这里阴气这么浓郁,怎么还有阿飘这么弱?” 祈宝儿没有直接回他,而是扬声问道:“你的仇报了吗?” 这相熟的语气让大郞怔了一下,盯着前方白影的视线带上了审视。 这又是哪来的野飘? 连人形都无法现出来的白影传出道女子的声音:“没有,我就要走了。” 她的声音很平淡,似乎已经看透世界喜恶一样。 祈宝儿舌头顶了顶小门牙嗤了声,“是要魂飞魄散了吧。” 又问:“当初离开祈家村你没直接去报仇?” 大郞:啥离开祈家村? 女飘没有回答。 祈宝儿等了片刻,看她没再有说话的意思,拍了拍大郞肩示意他继续走人。 世间过客千千万,这不过是人生路上偶尔到的一个飘而以。 大郞路过女飘时没忍住还多瞅了她几眼,只淡淡白影已经看不出长得啥样,只能确认她能存留这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 过了之后再回首,那儿已经没了那道浅淡白影。 大郞不知为什么突然心里感觉有些酸涩,“妹。” “她就是我们刚到时困在村里的那个飘,全家被人害死,她化成厉鬼后也杀了村里不少人,只是真正的仇没报就被道门的人困在村里。” “那她现在是……??” “仇没报,但执念已经放下,她也无心于投胎转世,情愿灰飞烟灭。” 祈宝儿不知道这飘消散前为什么非要见她一面,不过这不重要。 倒是大郞听着有点难受:“妹。” 祈宝儿悠悠的说:“也许是觉得做人没什么意思吧。” 第351话 小芒村事毕 “我那个去,我那个去,外哦~,外哦~,妹,妹,妹救命啊。”娘咧, 这咋还吊着这么多飘? 大郞嚎叫着转身就跑,后面是真有鬼。 还趴在大郞背上,被他背着又往村里跑的祈宝儿:“……” “哥。” 没反应,还在继续跑。 加大音量:“哥。” 这回有反应了,不过大郞是站住了一脸焦急的左右找人,“妹,你在哪?” 祈宝儿声音悠悠的:“……我在你背上。” “啊~”本来就六神无主的大郞被这声音给吓得一个弹跳直蹦有一米多高,背上的祈宝儿差点没给他甩出去。 祈宝儿恼的毫不留情一下巴掌拍下,还好她哥没松手, 否则可不就是一个巴掌能解决的了。 “妹~”大郞总算是醒过神来了,可也正是醒过神来,他现在特别想哭。 那又是个啥子情况啊,搁那下飘雨呢? 祈宝儿没好气的戳了戳大哥的后脑勺,“你说说那是多好的锻炼机会,跑捶子啊跑?” “妹,一个两个是锻炼,那是几百个,我要真过去,估计连头发丝都没机会给爹娘留下。” 咱讲点道理好不好? 祈宝儿:“……”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又不用一次对付那么多,你不可以把它们一个一个的骗出来再揍吗?” 大郞蹲下让祈宝儿下来, 然后把人拽到自己跟前四只眼睛怼一块,语气颇为认真的问: “妹,你坦白告诉大哥, 你是不是早看大哥不顺眼了?” 祈宝儿:“???” 好的,这迷茫的小眼神没有做假, 说明他妹只是高看了他,而不是要借机除掉他。 “妹, 我现在按你说的等级,灵者刚刚一级。”普通飘一对的情况下还有得斗,可那些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厉鬼啊妹。 祈宝儿一噎,好吧,她一时忘了哥真正的实力。 “哥走吧,咱一起去会会它们。”她也正好试下冥魂之火的威力。 兄妹俩来到离大槐树不远处,祈宝儿抬手一扬,两边的手心都浮起团墨绿色的阴森火焰。 “去。” 随着她双手往前一推,两边的火焰都离手而去,但并不是两团火焰独立的朝大槐树飞去,而是从祈宝儿面前面前两侧两道火焰路沿地面驰去,呈包围的将大槐树包围在火焰中。 两头火焰在另一头对接后,这边也跟活了般两个断口相连接起来,整个形成了个圆形的包围圈。 包围圈逐渐缩小,不会儿看不清内部的火焰里传出阵阵各种各样无法形容但句句瘆人的声音。 有凄厉的吼叫声,有如受了大折磨的哀嚎声,有像是含有莫大冤屈的啼哭声,等等等等。 这么多的声音结一合起来,听不清具体是什么,只觉得道道声音都能钻入灵魂般的搅得人头痛难忍。 多听会儿, 都感觉灵魂似乎在被生生的扯离。 大郞惨叫了声抱住脑袋,人都站不稳的全身软着瘫坐在地上。 大郞没有感觉错,的确他的灵魂已经在被扯离,在祈宝儿的眼中,大郞的灵魂已经被扯出了半个头。 祈宝儿忙指尖在他额心一点,金光流从她的指尖肉眼可见的迅速从指下没入大郞体一内,随着指尖金光的没入,大郞的灵魂迅速归位,只几息时间,大郞就成了个金光耀眼的大金人。 这种全身暖乎乎,周围一切阴邪寒物都远离的感觉大郞熟。 咧着嘴笑成了个二傻子。 “妹,走,哥带你去灭了丫的。”壮妹一的豪气,这大郞也熟。 祈宝儿翻了个大白眼,不过还是给了大哥面子,再次趴到他背上。 兄妹俩静静的站在大槐树前,无声的看着墨绿色包围着大树的火焰越来越小,阵阵嚎叫声也越来越小,最终嚎叫消失,火焰也跟着消失。 明明是很壮观的场面,不知为何,大郞瞧着心里忒不得劲。 也许,是他还不够心狠,毕竟大槐树上挂了多少飘,也就意味着有普通死了多少的人。 背着祈宝儿走在上山的路上,大郞问:“妹,后续的事咱们不管了吗?我瞅着不少人昏死着,李道长悄悄和路大人说,那些人有的灵魂已经不稳,有的已经只是活一死一人了。” 尤其是最早被扯进了幻境的那些小芒村的村民,有一个算一个李道长他们全找不到灵魂。 祈宝儿默了会儿下巴支在大郞肩上,“人的灵魂有三魂七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很多人都不知道灵魂是有灵魂之力的。 灵魂之力强大的人,身体健康,聪明,强壮,甚至有可能还能有特殊能力。 灵魂之力弱的人,身子病弱这是最常见的,短命的也不少。 最重要的是,灵魂之力一个是强大灵魂,一个则是保护灵魂。 任何一个幻境,开始吸食的都是入幻境者的灵魂之力,让其灵魂之力对灵魂的保护出现缺口,然后再吸食对方的三魂七魄。 普通人的灵魂之力对于这个幻境之主来说,有和没有差别不大,他们进幻境后不用太久灵魂就会被幻境之主取走。 后来进去的道士和像路大人这种官/差,一个是他们的灵魂之力相对的要比普通人强,另一个是不少人身上都带着能连着灵魂之力一起保护的功德,所以很多都只是灵魂之力受损,而不是灵魂已经受损。” “妹,你的意思是,村民们基本已经没救,后来的道士们是因为灵魂之力受损而昏迷?” “嗯哪。”这结论好。 顿了下祈宝儿多解释了句:“人的灵魂之力是能自我恢复的。” 何况是道门中,本就有强大灵魂力的修炼方法。 大郞还有个疑惑,他想到了那个被幻境迷惑的胖道长,“妹,李道长说那个姓钱的道长在他进幻境前就已经被迷惑住了,不过你把幻境破了的时候他又立马清醒了过来,他这是啥情况呀?” 祈宝儿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哥,很多事不是一是一、二是二,人有了私心被迷惑住很正常。” 灵魂力强不强和被不被迷惑住其实影响并不是非常的大,端看迷惑你的场景是不是你私心里的祈盼。 说白了,这是意志力问题,和灵魂力有关但没大关系。 就说路大人,其实路大人现在的灵魂力并不强,他前阵子刚遭受到了鬼儿子的阴气侵袭,灵魂力早就已经被削弱了不少。 虽说有功德金光保护着,可若路大人不是本身意志力强大,压根撑不到祈宝儿的到来。 对比下刑衙头,呃,好吧,不应该把人这样拿来对比。 宝们,抱歉抱歉,今天有些私事更新晚啦! 第352话 永安城境内怪事 人不经念叨,路通判这人就不应该去想。 兄妹俩刚回到家不久,祈宝儿自个的新院子还没进去呢,和爷还没正亲香着,当爹的祈康安还没抢着人,路通判和刑衙头俩已策马而来。 路通判显然着碰到了难事,和祈老头祈康安只打了招呼后就急急的祈宝儿说明来意。 “安乐县主, 事情是这样,最近一个多月以来,咱们永安城境内的九县二十七镇内连翻的出了许多案子。 若是单件拿出来那不值得提,不是婆媳不合便是子女不孝,或是半路打抢,虽有出过人命,但这样的小案子年年都有。 只是仅一个月内咱们这儿此类事件是频频发生,甚至不少户出事的人家曾经都名声及好,马家村有户人家还是众所周知的大善之家,在几天前却发生了儿媳要毒死全家的事。” 路通判的话一说出来,祈家众人都正了脸色。 的确如路通判所说,婆媳不合子女孝这样的事哪都有,半路碰到打抢的事也不算稀奇,可在一个月内到处都频频发生这样的事就给人感觉有些怪异了。 也是家里现在有了两个修灵的人,祈家全家人的思想都受到了影响,想事不再是用普通人的思维去想,遇到这样的事,本能上 这么想的,祈老头也是这么问。 路大人喝了口茶,“我以前没往那上面去想, 只觉是不是流年不利,或是有什么势力想搅动永安城的安宁。” 永安城可是京城的守门城,永安城一旦不宁, 离着京城不宁也就不远了。 路大人微有些囧的朝祈宝儿笑笑,“自遇到县主,县主又救了我一家之后, 我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短浅。 此事报上来之后, 我便怀疑是否会有邪祟做恶,只是担心搅了县主安宁,因而一直请的都是永安城境内的道长与大师【和尚】。” 祈宝儿没理他话里的恭维,而是要笑不笑的看着他说:“路叔叔,请我去可以哦~。” 最后的‘哦’字特别的荡一漾,荡一漾得路通判心肝肺都跟着颤了颤。 看到祈宝儿双眼已经变成了金钱符号的路通判:“……” 看后辈般无奈又包容的笑了笑,“县主放心。” 他们请道长和大师也是要钱的,请县主出山,自然也不会省了这笔。 永安城境内出怪事后,知府大人曾与他彻夜相商过,最后两人决定:知府大人彻查永安城界内是否有其它势力想搅乱永安城的平静,而他则负责查看是否是是有邪祟做恶。 所以报酬的事儿,他能做主。 当然,若知府大人知道是安乐县主亲自出手,想来也会乐意有这能与安乐县主结交的机会。 路通判不知道安乐县主是否知道自己的特殊。 麒麟国内除公主外,郡主、县主、乡君,皆是可以由太皇太后与皇后册封【只是, 他们麒麟一直以来就没出过太皇太后】。 且,一直以来这三个属女子的封位,一直都是由皇后册封之后再被皇上盖上玉玺。这是麒麟国与别国不同的地方, 不管是男官还是女子封位,没有帝王所亲盖的玉玺都做不得数。 所以,自麒麟国建国以来,郡主、县主、乡君这三个封位,都是皇后先定下封号,帝王只是最后拍板。 那些也可以说是皇帝亲封,可说得不好听些,皇上只是最后盖了下印,有些可能连封号是啥都没注意。 而祈宝儿,是麒麟国建国以来 品级是不高,但这意义大不一样。 尤其是安乐县主人还没回来,皇上的密旨已经传到知府大人手上,要其想尽法子阻止外人去打扰到安乐县了的生活。 不懂事的人看来,可能会觉得-得封县主却不能张扬,这是皇上的不重视。 但他们这些深谙其道的人又岂不知,皇上这是在保护安乐县主,只盼她平安成长,且不要因众人的吹棒与恭维而长歪。 他们就是没捧杀过人也是瞧见过的,心里都明白。 因为有了皇上的密旨,所以知府大人也不敢随意的来见安乐县主,还曾数次在路通判面前用着特嫉妒的语气说他家遇鬼这是走了大运。 路通判所想的这些祈宝儿还真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她。 这会儿听路通判的意思,她便知道跑一趟能挣不少,顿时心里就起了心思。 家里刚盖了大宅子,地她爹也请了人来‘开荒’,四叔这回要是考中,后续也要费不少银子,她手头是还有点,可细寻思下,哪哪都要用钱呢,总不能真坐吃山空。 他们家如果只靠田地,暂时只会有支出不会有收入,她爷说想养猪想做卤肉生意,那前期也是要投入,且还未必能做成。 这么一想,祈宝儿心里默默的叹息了声。 咸鱼不好当啊,人还是得向钱看。 与她相反着,祈老头和祈康安都不乐意她去,知晓孙女/闺女有本事是一回事,可养家哪有让孙女/闺女来养的? 老脸还要不要了? 只是两人都没来得及开口,祈宝儿已经一拍桌子做了决定:“成,路叔叔,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知道爷和爹的心思,祈宝儿又转身劝他们,“爷,爹,这次我还真得去,小芒村出了点事,在里面损了不少的道门中人,就咱们熟悉的云华观,道长出事两个,弟子没了七个,其它一起去了小芒村的弟子估计最少都得修养个一两年。” 祈宝儿小脸难得的露出沉重之色,“爷,爹,小芒村这样的事我不知道永安城境内有多少,也不知道现在永安城境内还能动的道门中人有多少。 瞧着件件是小事,可如果真是邪祟迷惑了人心在做恶,时间一长,必会出大事。” 祈老头张了张嘴,反对的话终还是卡在了喉咙口,目光晦涩的深深看了眼祈宝儿,轻叹了口气低头喝茶。 他,后悔了。 后悔逃难路上给孙女套了个神人的身份,后悔救了那三个人,更后悔来永安城定居。 乖乖只是个孩子啊! 是他们这些做爷奶做父母的没本事,否则又岂要乖乖四处奔波? 陷入自己怪圈的祈老头没有想过,身为灵修者,这种有可能会搅动天下的事,就是没钱挣,祈宝儿也同样会出手。 天道不公平但也公平,赋予了灵修者能修灵的天赋,同样,他们也有推托不掉的责任。 第353话 马家村惨案(一) 一向平静的马家村在六天前发生了一件惊人的大事,马六家的大儿媳竟然一包砒霜倒在家里的井里,导致全家上下连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在内,六人死亡七人卧床不起至今生死未卜。 而行凶者-马六的大儿媳,在行凶的当天晚上跳井自尽,且还残忍的在跳井前亲手掐死了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这事儿不仅在马家村轰动,在整个平安镇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平安镇原名并不是这个, 是十年前现今还任职太子太傅的高太傅回乡祭祖时为其更名为平安。 也不知是不是应了镇名的福,这十年来平安镇是永安城境内独一无二的吉祥镇。 单是其十年来小案虽有但从无大案这点,就足够让人觉得玄幻。 连普通大案都没,就更甭提这种几近于灭门的惨案,马家村这事儿一出,可不全镇轰动。 祈宝儿和路通判等人一到镇上,听到的都是议论此事的声音。 迎接他们的江县丞很是尴尬却又无可奈何,他们官府能制止一人二人谈论此事, 可全镇都在说, 这法不责众,他们也实在是控制不住。 但望路大人能不介意。 江县丞自知自己此次必会遭降罪,已经不抱希望他自己能得的了好。 在他到平安镇任职的 削官都已是轻的,他就怕会连累家人。 只希望来的路大人是位真正心怀大义的人,不要因此而怪罪了平安镇的子民。 江县丞会这般忧心自然是有其它原因,不过暂时先不提,咱先将视线归向案子。 路通判不是宰相,肚里能不能撑船暂时不知,但他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对于百姓们的议论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路通判不喜那套接风啥的虚礼, 江县丞对这点也是打听得清楚,因此没有整那些有的没有,而是听令直接带大家前往马家村。 在路上,江县丞将原委一一禀明。 要说案子其实已经可以说是非常的明了, 至少着外界传言是这样:就是马家村马六的大儿媳在家里的水井倒了一大包的砒霜,导致全家中毒。 马六夫妇死亡、大儿媳自个自杀、马六的二儿子夫妇俩也中毒而亡、还有回来探亲已经出嫁的小姑子也在被人发现后救治来不及而亡。 现在还有马六的大儿子与三个孙子孙女, 还有三儿子夫妇及女婿这七人还在镇上医馆里吊着命。 可这案子这般明了,却一直未结案。 原因嘛···传言毕竟只是传言。 “镇上医馆的宁大夫曾是太医,他的医术是值得信任的。 宁大夫查过死者,说他们中毒并不深,不致于会一夜便死。 还活着的马家人,宁大夫也在极力救治,不过宁大夫说很是奇怪,明明那些人都已解了毒,可不仅不像是毒已解,反而越发的严重,现在都只能用人参吊着命。 还有……” 马上的江县丞局促的瞧了眼旁边并驾而行的路通判,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说。 路通判淡淡撇了他一眼,笑道:“江县丞只管道来。” 这和善的语气听着江县丞心里的紧张少了不少,想着大不了官不当了,心一横·· “马范氏,哦,就是马六的大儿媳, 以前在村中名声极好, 上孝公婆下慈子女叔侄, 和马六媳妇这个婆婆也是从来没红过脸。 只是马范氏的娘家不是太好, 父母偏心于独子范二狗,几个女儿嫁出去说是嫁其实与卖并无区别,范二狗整日里正事不做尽是做些偷一鸡一摸狗的事儿,还善赌,一旦没钱就会寻他的几个姐姐那要。 在马六家出事的前几天,马家村里有不少人看到范二狗又去马六家找马范氏,村中还有妇人看到马范氏在范二狗走后心神不宁着。 只是范二狗找马范氏实属平常,大家就是看到也都没往心里去。” 路通判默了会儿后板着脸问:“江县丞的意思,是怀疑马六家的事与范二狗有关?” 路大人这话问得也太直接了,江县丞表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噎了下片刻后才尴尬道:“下官是有所怀疑,也已对范二狗进行了细查,只是暂时还未有证据。” 那范二狗着实不是东西,大姐一家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是还整日里不是窜小寡妇家,就是待在赌场里能一天不出,似乎那已死的人不是他的亲大姐一样。 人都有主观意识,江县丞也同样,当得知范二狗的为人后,他本能的就不喜这人,一听到案发前范二狗去找过凶手,立马就怀疑范二狗是不是背后之人。 路通判没再出声,凡事讲个证据,尤其是他们这些为官的,更是不能随意去揣度什么,否则还要他们这些官在又有何意义。 江县丞看路通判没了好脸色,也知是自己失言,同样也歇了声。 两个大头不再吭声,队伍中的其它人自然也没人敢吱声,一队人皆沉默着朝马家村而去。 马家村离着平安镇不算远,半个时后队伍便到达的马家村。 可明明此刻还未到午饭时分,马家村内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能从村中各屋的烟囱都在冒着青烟可以看出,这村里还有不少人居住。 到了村口,众人下马步行进入村巷。 听到了声音,倒是有不少的村民跑出来观看,但也并没有人出屋,而是各家都是或几双眼睛怼门缝那瞄着,或是探出半颗脑袋在墙顶。 每个人的眼神都大同小异,皆是带着好奇的同时,又隐着惧意,还有着丝丝不明显的期盼。 那感觉很怪。 咋的说呢? 身为官员被百姓所惧怕,这感觉他们很熟,但不是像马家村的人这样。 马家村的人看他们,更像是在看一些及为令他们恐惧的东西,而不是面对官员的畏惧。 不,准确的说,是这儿有什么令他们恐惧,而他们这些哪怕是身穿着官服的人,依旧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安心。 马六的家在村子的当中,院门大开着,房子并不大,站在院门口往里一扫眼,就能基本看清家里的情况。 很常规的村屋构造,冂形而建的土房子,门进去是个小院子,门对面是堂屋,左侧三间屋子,右侧一样的三间屋子。 第354话 马家村惨案(二) 江县丞来过这儿数次,已经很是熟悉,自觉的当起了讲解员。 边走边用手指着各处和路通判说当时的情况:“马六倒在这儿,已经断气,马六之妻倒在堂屋也已断气,马家长子是倒在井边,马家长子的一儿一女, 儿子脖颈处有着明显的掐痕人还活着,其女与马六媳妇倒在一起也还有一息善存,马家二子夫妇俩在这边他们自己的屋里床上,两人被发现时也已断气……” 说了当时的情况后,江县丞又说了他们结合各方面的证据所做的猜测。 “那天马六家的女儿携女婿回家探亲,马六之妻让二子之妻去村中的屠户那儿割了两斤肉, 这点屠户夫妇都可证实,马家二儿媳还与屠户之妻发了一会儿牢骚, 语中颇是埋怨马六之妻对小姑子的偏心。” 江县丞指了指左边隔壁家,“于那天下午,这家人听到了马六家发生过争吵,听声音是马六之妻与其二儿媳,争吵的内容似乎就是因为那两斤肉。 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马六长子匆匆去请来了村里的大夫,大夫证言,他是为马六家的大儿媳治伤,马范氏的额头被撞了个很深的伤口。 这点不仅有大夫证言,死者身上也有证据,马范氏的尸体上额头此处【江县丞指了指自己额头的左右接近太阳穴位置】有道很深的伤口,伤可见骨。 有仵作给出的死者死亡时间,再结一合着当时这家人倒地的位置及朝向,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 ——一家人用了有毒的井水做晚饭,吃饭时便有人开始毒发,最早应是马六之妻,其死时是口吐白沫的倒在桌上。 马家长子的女儿,其中毒倒地后还往门口爬了一段距离,最终倒在离门不到一米之处。 马六中毒后应是想回房, 他死时是跪倒在自己的屋门前,门已打开一半,尸体是呈半扑朝里扑在门槛上的姿势。 马家二子夫妇应是在自己的屋内吃的晚饭,夫妇俩皆死在屋内床上,床上还有因他们死前挣扎而打破的碗筷和没吃完的饭菜。 马家女儿也是在自己屋内吃饭,其死在屋子的门口,被发现时尸体姿态与马六有些相似,只是马六是朝里她是朝外,同样是扑在门槛上。 马家女婿死时是倒在院门口,应是想向外求救。 至于马范氏与马家长子的情况,我们暂时还没有个一致的推论。 马家长子说是中毒,可卫大夫确认,他所中的毒主要在喉,腹中及少,卫大夫猜测这是有人在他昏迷后给他罐了毒。 而马范氏,她是留下了封遗书,遗书中说毒是她所下。但,马范氏并不识字。 只一点可以确定,马家长子的小儿子, 的确是马范氏自己亲手掐过,脖子上的掐痕确认是马范氏所为。” 顿了下,江县丞又说:“马范氏的尸体未查出中毒迹象,他们的小儿子,同样也无中毒痕迹。” 也就是说,马家长房除了女儿外,其它三个都没吃用砒霜水煮的晚饭??? 这可就令人有无限遐想了。 难倒是马家长房夫妇俩共同做的案? 那女儿呢? 马范氏又为何要跳井? 马家长子又那又是个什么情况?又是被谁灌毒? 路通判问:“马家长子那可查出是被何人灌毒?” 江县丞无奈的摇了摇头,要查出来就好喽,那基本就能结案了。 路通判眉心微微拧起,这案子可真够乱的。 明显着他杀却嫁祸于马范氏,且马范氏的跳井自杀,也有可能是人为。 可马六家这么一个普通的农户之家,谁能与他们有如此深仇大恨,这明显是要至他们全家于死地。 还有,马六为何中了毒后不是往外去求助,却是想回屋? “马六的房内是否有发现什么?” 江县丞摇头,“屋里东西都是农家平常的东西,墙壁地上我们都细细查过,除了藏于墙中发现了一个装银子的盒子外,再无其它。” 这就奇怪了。 “这家人是否有仇人?” “与这一家人都有仇的应是没有,不过马六的二子与范二狗差不多,也是个平时不做正事的人,前阵子还因为欠了赌场二十两银子被追债,差点被人打断腿,后来是其女帮还了钱才保下了腿。 村中人都猜测,马六的女儿女婿回来探亲,是以探亲之名回来要钱。” 一家子死的死,还在昏迷的昏迷着,证据嘛也没留下什么,连砒霜官府都查不到他们是在哪买的。 可以说,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却没有真凭实据来佐证他们的猜测。 路通判本能的看向一旁的祈宝儿,却只见祈宝儿目光带着晦涩之意的盯着院中的那口水井。 路通判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真有邪物作祟? 忙蹲到祈宝儿身边小声问道:“县主,可是……??” 路通判一动江县丞也跟着动,因而将路通判的话一字没落的全听进了耳中。 县主?? 县主!!! 天,他原还以为只是路大人家的小孩呢,还想着路大人这心可真够大的,竟然带着这么小的女儿来凶案现场。 没曾想原来竟是县主! 从三品县主跟他这从九品县丞··· 江县丞双膝一软,噗咚一声便跪了下去。 “下官参见县主。” 好家伙,他这一跪,他带来的衙役们也跪了一地。 “参见县主。” 祈宝儿:“……起来吧。” 没理明显比路通判要圆滑的江县丞,祈宝儿指了指水井对路通判说:“那儿躲着一个怨魂,应该就是你们所谓的凶手。” 嗯? 这话说的,所谓的凶手? 路通判眸光闪了闪,“马范氏?” 祈宝儿点头,“就是她,虽然成了怨鬼,但怨气并不重,白天出不来,只能躲在井里。” 祈宝儿想到了村里人的反应,想来应该和马范氏这个怨魂脱不了干系。 “她生前胆子应该是属于很小那种,俗称自卑,就算是含冤而死而了怨魂,估计也就是半夜的时候哭一哭。” 不是祈宝儿小瞧了她,刚才他们进门前那女飘本是飘在井中央的位置,他们一到门口,那女飘立马就缩到井底下去了,还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的那种缩。 问题是,她周身气势已收,路通判身带金光可在出发前李道长送过他一道符,作用就是遮挡他的功德金光,功德金光可也是邪修眼中的宝。 至于其它人,包括那江县丞在内,没一个是身上带着功德的人。 也就是说,在这女飘的眼中,他们这群人应该全都是普通人。 第355话 马家村惨案(三) 夜幕降临人间,马家村同样也包围在一片漆黑当中。 村口一棵枯了一半的银杏树下,两团篝火悠悠燃着,时不时有因树枝受热膨胀爆裂传出几道炸响。 路通判带的人,江县丞带的人,都在篝火旁围着烤火。 十一月的天在夜里已经偏寒,但白天还只能算有点冷, 穿件薄的衣就已足够,可这晚上嘛,那薄薄一件就不够看了。 来前都没想到过要过夜,因此没带御寒的物什,没办法,只能去村民们家里买来柴火燃上篝火用来取暖。 至于说去村民家里避避寒,, 呵呵。 唯一有御寒之物的只有祈宝儿一个, 叶三妮得知她要去各处查看把行礼备得可充足了, 寒衣吃食这些整整装了一马车。 十二露了次脸索性的光明正大成了侍卫,祈宝儿的品级本该有俩侍卫,是她自己觉得没必要所以离开皇宫时谢了皇上的意思,现在她主动提出让十二当她的侍卫,皇上自然是不无二话。 不过这是后话,毕竟现在皇上还没收到信。 十二原是麟卫,也就是皇帝的暗卫。 暗卫嘛,给人的感觉就是那沉默寡言、莫得感情、死板等等,总之应该是一个类似于木头人一样又狠心的角色。 其实不然,至少十二就不是,平时是挺沉默,但叨叨起来不比她奶弱, 心思也足够细腻。 就比如现在, 因为此行并不是只去往一处,所以路通判也是带了行礼,跟随的衙役们个个同样带了换洗的衣物, 可大家都是在来卫家村前将所以东西都放在了驿站里,唯有十二一个,给祈宝儿拎了两大包的东西。 大家伙这时都是缩着手萎着背烤火,祈宝儿就穿着厚衣服还披着厚披风,这还不只,她还有糕点吃。 你说气不气人。 十二将手里的纸包用内力弄温后递给祈宝儿,“县主。” 祈宝儿接过微微怔了下,神色莫变的看了眼十二。 十二:“???”他哪做的不对吗? 祈宝儿很快收回了视线扫了眼周围,因为着他们这边火堆的人都不怎么吭声的原因,另一边火堆坐着的衙役们也都没人敢吱声。 只是不敢说话归不敢说话,一个个都眼神互相在交流着,尤其是她吃东西时,一个个目光都带着明显的馋意。 说真,不怪他们。 马家村的人似乎被啥给吓破了胆,就算他们是官府来的衙役,去叫门也没人愿意给他们开门。 总不能为了口吃的破门而入吧? 那他们官一家都成啥了? 所以,在场是包括路通判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全空着肚子,且是两顿没吃的空着肚子。 “咱们还有多少吃的?” 十二聪明,一听就明白自家县主是啥意思, 心理颇有些不愿,在他心里要顾的人就县主一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属外人,把县主口食省下来给外人,他想一想都是满心满眼的不乐意。 不过还是诚实回道:“夫人说最近县主胃口好,怕县主会饿着,属下带了不少。” 这话回的,似乎别人要吃祈宝儿的东西就是抢食一样。 好在十二声音不大,仅只祈宝儿一人听到。 祈宝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都拿出来分给大家。” 等十二拎着一整袋足有二三十块的饼出来,祈宝儿是真被他给惊得眼都瞪圆了。 她原以为这家伙只带了糕点呢,竟然有这些饼为啥不早拿出来? 衙役们拿到饼自然是千恩万谢着,不说饿了两顿终于能有吃的,单就这些饼全是纯白面做的这点就值得谢。 麒麟国缺粮不是说说而以,平安镇于永安城来说相对较偏,已经有小半年时间粮得按人头记着数的买,和有钱没钱穷不穷没关系。 倒是没人会去想为啥县主那有吃的前面不拿出来这点,怎么说呢,级别不同,说得难听些,都可以说是一个是主一个是仆。 衙役是官府的公职人员,可无品无级,也就比寻常百姓地位高些,放老百姓中他们是官差,可放在有品级的官员与像祈宝儿这样有封号的人面前,他们与寻常百姓的差别并不大。 县主拿出来的东西,这叫叫赏。 赏赐,无论是好坏,都得高高兴兴的接着。 县主就是不给,哪怕自个吃不完的扔了,他们就是馋也不敢心里有怨,甚至不满的意思都不能有,否则就是大不敬。 在麒麟国,大不敬是罪。 这就是皇权之下的人为什么想尽法子也要高人一等的主要原因。 道德绑架,不存在的。 江县丞本是不敢靠近祈宝儿和路通判,不是不想巴结,而是他聪明,级差太大如果表现得太上赶着,巴结不到人不说,反而只会让人感觉厌烦。 这会儿倒是有了送上来的机会,江县丞捧着饼忙上去到祈宝儿那谢恩。 但他聪明就聪明在这,谢了恩又立马退回去,没巴着机会借机蹭脸。 江县丞不知道,他此举引着祈宝儿多看了他好几眼,算是在祈宝儿心里挂了号,也为他自己保住了县丞的官职。 祈宝儿拿着被十二温过的纸包去了路通判那,路通判也拿了张饼,但他没像其它人一样立马的狼吞虎咽,而是捏着饼依旧靠在树上闭目养神。 神色微带着疲惓又有些凝重,似乎在为什么而忧心。 祈宝儿拿走他手上的饼给了旁边的衙役,把纸包塞到他还来不及有行动的手里。 路通判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不过睁眼看到来人是她后也就任她作为了。 捏着纸包笑道:“还是你的侍卫聪明,带了这些吃的。” 主要是都没想到这儿的村民竟然连官差都敲不开门。 祈宝儿手里的纸包塞给路通判后,十二又闪电般的塞了一个一样的纸包给她。 祈宝儿从纸包里拿出个大包子啊呜一口,“这可是我娘做的大肉包子,咱们赶得急没带多,路叔叔有福啦。” 她一娘只要是为她准备的包子,里面的肉都是尽量往多了塞。 小姑娘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憨态可掬模样着实可爱,路通判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要伸出手去捏捏那小脸。 不过他着实也饿,肉包子的香味争先恐后的往他鼻子通,直逼着他的手不听大脑控制的拿出一个大包子。 祈宝儿这时却嚼包子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了村里。 “出来了。” 第356话 马家村惨案(四) 随着祈宝儿话落,一道染着阴森气息的哭声从村里传来。 那声音哭得很是凄惨,可听在人耳中却激不起一丝的怜悯,反而只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所有人吃东西的动作都停住,互相间瞅着,不约而同的一个连一个的靠到一块。 收起饼,配刀抽出, 眼中虽然都带着惧意,但没有人因为害怕而退缩,反而是很快的永安城的衙役挡到了祈宝儿和路通判面前,平安镇的俩衙役也守在江县丞的身边。 江县丞脸都白了,“这··??” 真有邪物啊? 安乐县主说看到了鬼魂什么的他原是不信的,路通判相信的同意留下要等晚上, 他做下属的自然不敢说什么。 不过江县丞反应也不慢,推着俩衙役下令, “去保护县主和路大人。” 这种时候能下这令的, 都做不了假,毕竟他们现在面对的不是能看得见的东西。 且江县丞推走俩衙役后他自个并没有跟着过去,而是就他一个独刺刺的站在那,神色凝重双眼警惕人直视着村内。 路通判和祈宝儿都不约而同的朝他看了眼。 祈宝儿收回目光扒拉开前面的衙役就往村里走,路通判和十二也紧跟而上。 江县丞见状本想阻拦,不过他是个有眼力见的,看路通判那么放心的跟了上去,永安城的衙役们也一个个跟了上去,他要再猜不到安乐县主是个有真本事的人那就是个傻子。 也忙拍了拍脸跟了上去。 村里静得可怕,只有那悠怨的哭声虽时断时续但一直没停。 祈宝儿抬脚迈进马六家的大门,往井方向看去,入眼一个身着补丁麻布衣的妇人坐在井沿上用袖子捂着嘴哭着, 她的头上还缠着层厚厚的细麻布。 妇人飘似乎不知道有人进来, 也可能是不在乎有人进来,祈宝儿都走到只离她不到两米,她还依旧是动作和声音都没变过的自个哭自个的。 这时路通判和十二也到了门口,祈宝儿手朝后做了个手势, 阻止两人进来。 “我知道你有冤, 我们这有平安镇的县丞,还有永安城来的通判大人,是来为你申冤的。” 妇人飘终于停了哭声,放下手朝祈宝儿看来。 她长得只能算清秀,三十来岁,估计是因为着劳作看上去很显老,但,她的灵魂很干净,从灵魂的颜色与气息都是透着洁白。 却因死前有怨,在她洁白的灵魂外包裹了层淡黑色的怨气,这些怨气,已经在侵蚀她的灵魂。 “大人们真的会为民妇伸冤吗?”妇人飘双眼殷切的看向门口。 她未嫁人前一直在娘家,嫁了人后也从来没离开过马家村,别说永安城来的路通判,就平安镇她都没去过。 因此,看着门口的路通判和十二两人,便将这两人误以为就是祈宝儿说的两个官, 飘乎着过去跪在了两人面前。 “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问题是,他们啥也瞧不见啊。 不过声音能听得到,且那种越来越靠近的森冷感觉也感觉得到。 路通判都进过幻境的人,心里承受能力已经很强,何况现在还看不到,因此他倒是一点没感觉到怕。 十二就更别说了。 路通判依自己判断且还判断得很准确的面向了妇人飘方向,“有何冤屈尽可诉来。” 路通判身上的官威是妇人飘生前从未感受过的,她生前又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连村子都没走出去过的民妇,对官有着天然的惧意也有着天然的信任,立马将事情从头到尾的一一诉说。 外人看到的马六家,是个父慈子孝、兄有弟恭、婆媳和睦的和善之家,但其实,父母偏心,二房和三房包括已出嫁的妹妹一起,一直在欺压着老实的大房。 马老大忠厚老实话不多,勤劳又能吃苦,家里的地几乎都是马老大一人在种,农闲时还到处打短工养家。 妇人飘马范氏因为当年嫁给马老大是马六家了二两银子给买进来的,嫁这个字不过是对外说的好听话,因此在马六家基本没啥地位。 甚至可以说是全家人的奴仆。 家里什么活都是她做,连小姑子未出嫁前的里衣都是她洗,她都不要说不愿,是只要露出个疲惫的表情来,迎来的就是婆婆的责骂和小姑的各种埋汰。 因为她是马六家了二两银子买来的,合该是他们马家的下人。 娘家不会为她撑腰,夫君孝顺又忙得没有多余时间顾及到她,马范氏是有苦不能言,只能一直默默忍受。 生下女儿不能自己养,说她是个下人没资格养他们马家的孙女,女儿还没看一眼就被婆婆抱走送去给二房喂养。 马范氏知道,是因为二弟妹生下了死胎,婆婆怕二弟妹难过,所以用她的女儿去抚慰二弟妹的心。 她反抗过,可是没用,坐月子中马家却断了她的粮,还不准马老大给她留吃的,她之所以那时没饿死,是马老大半夜摸上山偷偷给她弄来些野菜野果子。 等二房又怀上后,倒是把马范氏的女儿给还了回来,只是孩子这时已经被养歪,不仅不认马范氏这个亲娘,还动不动对着亲娘也能拳打脚踢。 马范氏想管,但马六媳妇不让,在一次马范氏训女儿时,马六媳妇拎着柴火棍打了马范氏一顿,然后把她女儿带到了老人屋里养。 之后马范氏生了儿子虽然没再被抢,但同样的她也是没资格管,再加家里几乎一切家务都是她做,她也着实抽不出多少时间来照看孩子,因此儿子和她同样不亲。 马六与马六媳妇都偏疼二儿子,给二儿子娶的二儿媳是马六媳妇的表侄女,同样也偏心于她。 马老二好赌,家里的钱几乎都拿出来给他没完没了的还赌债,马老二媳妇懒,家务从来不粘,对马范氏的态度和马六媳妇几乎不差。 两年前马小姑出嫁,因为嫁的是镇上的人家,陪嫁要体面,又掏空了家里最后的一点家底。 在七天前,镇上的赌坊上门来要债,说马老二在赌坊借了二十两银子,利钱也是二十两。 马六家早已没钱,又哪来的四十两银子可还? 可不还赌坊的人就要打断马老二的腿。 马六和马六媳妇自然不愿,只是让马范氏没想到的是,他们俩竟然要用她女儿来抵债。 第357话 马家村惨案(五) 一个是小姑娘被教养得歪到了天际,上不知天高地厚,对着讨债来的人也能叉着腰直骂。 二是小姑娘长得着实一般,马老大长相平凡,马范氏也不算好看,马六家基因几代下来就没出过长相上能在赌坊的人眼里值个四十两银子的人。 三嘛,小姑娘太小,仅才七岁的丫头就是真能拿来抵债,还得再养个几年,赌坊可不是慈善坊,不做那亏本生意。 没法子,孙女抵债不成,马六和马六媳妇就想到了嫁到镇上的女儿。 马六女婿不能生育,这点上他亏着马六女儿,女婿一家也因为这事儿对马六女儿多翻‘忍让’。 马范氏并不知马六去找女儿女婿都说了什么,总之是成功拿回了四十两银子给马老二还了债。 只是他们不知,这个债,是算在了大房头上,马六是用着马老大的名义向女婿借的银子。 而马老大夫妇俩,当时压根不知道这事儿。 麒麟国的律一法相对来说还算完善,对于欠债这点非本人签了字或是按了手印的皆不做数,还得有保人这些。 马老大夫妇俩压根不知欠债的事儿,按说这事儿依律一法来说和他俩是一毛钱关系都没。 可问题是,这俩哪知道什么律啊法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连被欠了几十两这事儿都不知晓。 直到案发的那天下午。 马老二那是赌性不改,就算是家里钱都被掏光,就算是有那四十两的事,他迈向赌坊的脚步依旧坚挺。 马老二媳妇出嫁时娘家有陪嫁了几个银手饰,马老二媳妇自觉藏得挺好,却不知什么时候早被马老二给偷去当了赌资。 正是那天下午马老二媳妇不知什么原因要翻出那些手饰,这才知道了马老二的所做所为。 马老二媳妇可不是任打任骂的马范氏,当即就发了一通火,咒了马老二不止,还咒了马老二家的祖宗十八代,后代子孙也没放过。 这让疼爱马老二的马六夫妇俩哪能忍? 于是,就有了隔壁家听到马六媳妇和马老二媳妇争吵的一幕。 事把马范氏牵扯出来,是这婆媳俩打着打着打上了头,马老二媳妇一秃噜嘴,将马六用马老大的名义向女婿借了四十两的银子这事儿给秃噜了出来。 马老大夫妇俩一个愚孝一个怂,可是个人都会有脾气,尤其是憋屈得越久,老实人发火才越是可怕。 马范氏举着刀就要和马六媳妇拼命,马老大直言要和家里断亲不只,还要这些年所挣下来的银子和粮。 就是吧,结果不是很理想,火是发了,但实力不足,再加两人对一家的人数上的劣势·· 马范氏被马老二一棍子敲在头上,差点没当场就被送走。马老大被马六和其女婿压着用绳子捆在了柴房。 马六一家甚至还准备 马老大有力气又勤劳,马范氏同样,夫妇俩都还能卖力气个二三十年。 路通判听着眉心都拧成了条线,“你可知毒是何人所下?” “知道,是小姑子和姑爷。”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 “姑爷不能生育,是因为年轻时与一个老爷抢青楼头牌时被打伤了身子,那位老爷已经举家都搬离了镇上,这事儿现在早已没有什么人知道。 公爹总是用这事儿向姑爷家要好处,有时是银子,有时是东西。 那晚相公扶我去茅房时我们听到,姑爷早耐了公爹的贪得无厌,带了砒霜来,已经下在了家里的井里。小姑子想要个孩子,他们想将我的儿子抱去当自己孩子。” 路通判眸光闪了闪,目光如炬的瞪向妇人飘方向,“你说谎。” 这时江县丞与衙役们都已经站在门口,也听了不少。 江县丞同样的面色不善道:“你刚即说你相公那晚是被绑于柴房中,又岂能扶你去上茅房?你还说你被马老二一棍打倒,差一点便命丧于马老二之手,又如何能起床?” 他们看不到飘,因此没发现,祈宝儿就见妇人飘神色大变,慌张的整个飘都缩成一团。 祈宝儿的天眼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晓前世后晓后辈的神通,只是她前世一直被老师告诫不要去看这些,说是会犯业障,她已经习惯了尘封天眼这个能力。 且她着实是不喜欢把一个人看得太透,那有种周围一切都是透明的感觉,一开始可能会觉得拉风,但时间一久其实很没劲。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很怕,却偏偏嘴硬得哪怕要魂飞魄散也要死守住真相的妇人飘,祈宝儿不知为何突然的有些可怜她。 可能,她可怜的不是她,而是男权与孝道兼压之下的那些不管想不想都没法反抗的女一人们。 “你丈夫用柴刀磨断了绳子,本是想背着你逃跑,你们俩在路过小姑子夫妇的房间外时,听到了他们夫妇俩的秘谋。 你丈夫想到你们夫妇身无分文逃跑后无处安身,你还受着伤需要医治,于是就想将计就计,当此事不知,等全家都中毒之后,偷了家中银两再跑。” 一众人都奇怪的看向说话的祈宝儿,事实真是这样?安乐县主又是怎么知道的? 妇人飘更加慌张的改跪到祈宝儿面前,朝着祈宝儿就是一阵没完没了的磕头。 “大师,大师,求您,求您放过相公,他是好人,他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就算是一开始这样想,后来他还是后悔的出去救人了,大师,求您放过他。” “那你说出事实来,至于有错没错,人间有律一法,地府有规矩,上天有天道,咱们都无权去评判。” 这逼格··就是路通判现在看祈宝儿的眼神都染上了层星光,小小人儿笔直站着,感觉她身上此刻都渡了层圣光。 妇人飘本来就挺老实,这下更是不敢不说,反正不说人家好像都知道,不如说了还能换个坦一白一从一宽。 马老大一开始的确是想置身事外的只占便宜,只是他呀,还是不够坏,眼看着一家子晚饭做好就要开始吃,他良心上还是受不住了。 可笑的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都只觉得他是因不满家里的在诬陷,还将他再次的关进了柴房。 第358话 马家村惨案(六) 之后,马范氏再没见到马老大,她在迷糊中被马老二抱起给扔进了井里。 等她再次醒来,家中已遭巨变,她也成了孤魂野鬼。 路通判本能的看向祈宝儿,祈宝儿垂着眸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路通判便知这回马范氏的冤魂讲的是事实。 可惜,马范氏只是个妇人,当时又被重伤着一直半昏半迷中的躺在屋里,对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也知道的不甚清楚。 现在能确定的是,马范氏并非凶手,相反的她还是这个家里最大的受害者。 然而问题又来了。 凶手据马范氏所提供的情况来看,似乎就是马小姑子的夫婿曹盱春。 江县丞路上有说过曹家的情况,曹家在镇上开了家酒肆,铺面不大生意也一般,算不上镇上的大户,只能算是比寻常百姓的日子过得要好些。 可镇上仅有能买到砒霜的地方,一家医馆一家药铺,近半年来都没私人买卖过砒霜的记录。 即是毒又是药的砒霜、木通等之流,在麒麟国管控森严,各地方都只能从官府开设的医馆拿药,使用也必需要一一记录在册,且随时都会有太医院管辖的太医属人员到各地巡查。 井是活水,下到井水里还能毒到一家人的,这下的砒霜的量它就少不了,可一个镇子总共能拿的砒霜量,按规定,半年仅只能有一两。 曹家一个个江县丞早已审问过,皆不知曹盱春手里砒霜的来处,曹家也找不到任何一处有与砒霜二字有关联的痕迹。 要说邪祟做恶,这儿只有一个马范氏的冤魂,若有其它,安乐县主自然会点出来。 安乐县主没说有其它阴魂的存在,只能说明那些人现在的情况,应该还是人为原因。 按说一般人不会想到这点,只是路通判本能的觉得马六死前不是向外求助而是往他自己屋里跑的这行为很异常。 可以说是断案多年的直觉。 路通判曾因这个直觉,破获过好几起悬案,所以他很相信自己在案发地偶尔间突然冒上来的直觉。 路通判因为心里想着事所以没吭声,江县丞也和他差不多在琢磨。他俩没动,后面的衙役们就更不敢动了。 想是没多想,可院里有飘好不好? 祈宝儿伸手到侧兜兜里一通的掏,边说:“你的冤情两位大人已经知道,按说你早应该离开这儿,是你自己在使者来时躲进了井底,避开了使者。 我不管你当时是有意的还是无意间的本能,就你这样的魂留在人世间早晚都是被吞的命,还是下去投胎吧。” 一生没做过坏事,死后怨气又不重,下去后在洗怨池里待个几年一身洁白的,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 大富大贵未必,但至少肯定比这辈子要强。 说完也不管妇人飘自个乐不乐意,掏出了个对铃出来摇了摇。 奇怪的是,众人都看到了祈宝儿摇晃铃铛,但没有一个人听到铃声响。 这是八十六号给她的独门‘召唤’铃,摇一摇,只要附近有使者在,就会立刻前来。 算是地府给人间特殊工作者与地府使者间的特殊通讯工具,据八十六号说,是地府最近刚整出来的玩艺儿。 祈宝儿还是 不出两秒,众人只感觉周围一片阴寒,有一股强大的威压感袭来,有些承受能力弱些的衙役没能忍住的膝盖一软·· 祈宝儿看到来飘也是瞳孔地震,“……谢叔!!” 谢必安看到召唤的人是小殿下同样是惊了一诧,“小殿下怎会在此?” 祈宝儿指指已经缩成一团又躲进了井底的妇人飘藏的那个井口方向。 “这人冤死的,不知道什么原因魂没下去,整天一到半夜就哭,你们要再不把她带走,这个村里的人估计没多久全得搬。” 谢必安看了眼水井,一眼便看到了躲在井底某处的妇人飘,掏出平板一通点后,说:“她生前做过不少善事,虽都是小事但也挣到了些许功德,死后自燃功德这才躲过了勾魂使者。” 祈宝儿:“!!!” 还有自燃功德这操作啊? 谢必安看出了她的疑惑,收起了平板边解释道:“得了功德,那功德便随你支配,自是能自燃自毁。 用自燃功德来掩盖踪迹,躲过使者的眼睛,这是许多生前行善但死后带有冤气的冤鬼会做的事。” 谢必安的语气就像是在讲‘中午吃午饭’般的平常,可听在路通判等人的耳中,却一个个心里都很是沉重。 生前行善,却死后带怨,这只能说明——明明是个善人,却不得善终。 情愿自燃功德躲过勾魂使者,那得是有多大的不甘? 谢必安抬手状似那么随手一扬,躲井底的妇人飘就被他召到了眼前,他也不用拿什么锁魂链,妇人飘这会儿已经是双眼失神乖乖站着。 祈宝儿见他要走忙抬手叫住他,“谢叔等下。” 谢必安疑惑看向她。 “谢叔,最近永安城……” 后面话还没问出来呢,谢必安就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抬手伸前一挡阻止了她的话。 “小殿下您可别为难叔,地府与人间向来互不牵扯。” 祈宝儿翻了个大白眼,“谢叔,你讲这话说的自个不觉得脸红吗?” 人死后魂入地府,地府若是恶鬼出逃,也是到人间做恶,又哪来的互不牵扯? 谢必安惨白的脸上扯出个苦笑,“小殿下,你明知道叔不是这意思。”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的偏偏这个时候从这路过呢? 祈宝儿板起死鱼眼一错不错的怼着他,眼里的执拗就差直白的写着:今天要不说个子丑寅卯,她就没完。 路通判也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目含期待。 他看不到来人,也听不大清两人在说什么,听不到谢必安喊祈宝儿‘小殿下’,也听不到祈宝儿喊谢必安‘谢叔’,但断断续续着多少能听个大概。 安乐县主是在向地府来人问永安城最近异事频繁的事。 他现在对安乐县主的评价已经是又连番着上了几个台阶。 能有这么强威压的来使,在地府必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安乐县主与这样的人物竟然能如此随意的聊天··· 安乐县主又岂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第359话 马家村惨案(七) 谢必安实在受不住祈宝儿的眼神,但他又着实不能多说。 无奈叹息了声,他只能提醒道:“小殿下,此乃你们人间之事。” 说完,虚空拎起妇人飘赶紧开溜。 在场除祈宝儿外就路通判一人听到了谢必安说的这句话,显然着他是有意。 路通判暂时还不知别人听不到这点,他只感觉压着胸口的大石头被搬走了份量及重的一块, 虽然还有,但现在他起码着没感觉一呼一吸间都是困难。 身为一城【等同于州】通判,得知永安城境内异事怪起后,他说是夜不能寐一点不掺假。 永安城境内几万万的百姓,自大点说,那都是他的子民, 他是他们的父母官,他只要一天是百姓的通判,就有责任也有那个义务要尽最大努力的保证百姓的安宁。 面对明知还好,是土匪咱就剿,是恶人咱就杀,总是有法可行。 可若是面对未知,尤其是那种无形之物,他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百姓遭难? 万幸万幸,只要不是与地府有关,就不是问题。 祈宝儿若有所思的看着谢必安跐溜出去的方向,她没路通判那么的庆幸,相反的,反而有股很不好的感觉。 这么说吧,对祈宝儿个人来说, 对阴一物比面对着人要好对付,当然,如果是人为自然有路通判这样的官府出面, 并不需要祈宝儿和玄门中人进来掺合。 可问题是,永安城现在虽是各处小事不断大事没有,但千万别小看了小事, 民心一旦不安, 立刻就会从小事变成大事。 往小了看,只是一个个家庭不和,可往大了看,脑子只要不是进了水太多,就能看出这是有人布了大局,要的, 从这角度去看,背后之人真正的目标,应该是京城,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皇宫里坐龙椅上的那位。 她一身在永安城,爷奶父母皆在永安城。二,她是安乐县主。 这事儿啊,怎么的她都不可能真的能坐视不管。 并非邪祟做恶,破案是官府的事。 祈宝儿是县主,但县主不是官身,人官府主动请她来协助可以,她毕竟是有品级有封号的县主, 不算僭越。但如果官府没主动请,她也就没有权利去过问人家办案。 何况这丫本来懒。 于是,一群人连夜回了平安镇驿站后,祈宝儿就一头扎进了屋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可怜的路通判和江县丞等人,则是一刻没得闲。 此案疑点太多,尤其是路通判断案经验丰富,心里有着直觉此案要是查明有可能会牵扯到不小的事情。 因此,两人一回到镇上,路通判去连夜提审曹家的人,江县丞同样连夜再一一的细查砒霜有可能的来源。 现在,砒霜是此案的突破点,只有找到砒霜是从哪得来,才能撕开案子的口子。 祈宝儿睡饱打着哈欠出屋,迎面路通判两眼通红但神情难掩喜色的走了过来。 看来是有了收获。 果然,虽疲惫,但路通判脸上挂着一脸的笑:“县主,案件有进展了。” 路通判已经不知不觉间没再将祈宝儿单纯的当成一个奶娃,而是一个能平视、可正常交流、值得信任的自己人,旁边只站着个十二在,他也没了其它顾忌。 昨夜回来后他连夜提审了曹家人,这个曹家人指的不是只曹姓的人,而是包括曹家的丫环小厮这些下人。 在曹家主子们那倒是真没审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些公公和儿媳有一脚、儿媳怀了公公的孩子又被婆婆给硬生打没,长子怕次子抢家产给次子下了圈套让他成了太一监,次子知道事情真相后给长子下了不育药等等这些污七八糟的事儿。 路通判审着审着都差点没提两桶水洗洗耳,终于在审到在曹家厨房做杂活的哑奴时,审到了些许有价值的东西。 这有个前情提要: ——哑奴曾经是曹老爷的通房丫头,曹老爷娶了现在的曹夫人只一个月后,就将哑奴从通房丫头提为了妾室。 这还不只,哑奴那时竟然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曹夫人得知此事后自然不满,曹夫人是个手段极狠的人,于一天曹老爷不在家的夜里,带着下人闯进了哑奴房中,硬生打下哑奴腹中的孩子,毁其容,还用一碗滚烫的热油将哑奴灌哑。 麒麟国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妾不能比妻先有孕,但这早已是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彰显身为丈夫对嫡妻是否尊重的重要一点。 曹老爷本就在这事上有愧于曹夫人,因此等他从曹夫人口中听到曹夫人说她将哑奴的孩子打掉后又把人给发卖了出去这事,也没有多说什么。 自然更没有去寻找哑奴。 也就不知道哑奴还在曹府,且被曹夫人扔在厨房做着最重最累的活。 哑奴恨曹夫人的狠毒,但她更恨曹老爷的无情。 所以,在有人说会帮她报仇时,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曹大公子和曹盱春这俩兄弟间的互掐,都有哑奴的身影。 曹大公子用来算计曹盱春的青楼魁,是哑奴背后之人所安排。 曹盱春给曹大公子下的断子绝孙药,是哑奴背后之人所给。 这回的砒霜,同样也是出自哑奴背后之人。 “可惜的是,哑奴并不认识那人,那人和她见面都是黑布遮面,且碰面的地方都是那人要求,还都不是在固定的地方,而是在镇上各个偏僻之地。 我将平安镇的舆图取来后一一标明,并无任何关联之处。” 祈宝儿难得有些懵,“哑奴要报仇,这得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了吧?” 背后之人是本人和曹家有仇,还是有什么大计划是从二十年前就已经开启了? 这点路通判同样有疑惑,“据哑奴所交待,她是在被曹夫人丢到厨房后那神秘人就找了她。” 着实是已经有二十来年的光景。 这时一旁的十二突然吱声,“哑奴如果说的是真话,那神秘人已经埋伏了二十来年的话,平安镇应该不会只有曹家和马六家这么一件事。” 祈宝儿和路通判俩都是提壶灌顶一清凉,两人都犯了一叶障目的错,只关注于已经发生的案子。 路通判更是倒抽一口寒气转身就跑。 祈宝儿也是眉心微拧,转身进屋后没会儿装扮一新的出来。 “县主,您要出去?” 第360话 马家村惨案(八) 祈宝儿点头,边朝驿站外走,“去医馆。” 十二自是紧跟了上来。 驿站也可以称之为官家客栈,没个身份连门都甭想进,最低的都要是个举人老爷。 因而医馆离着驿站并不远,要时刻顾到驿站那边嘛。 驿站门口有俩衙役站岗,现在平安镇内的官员与衙役已经无人不知驿站内住着个尊贵的小县主, 祈宝儿这三头身一出现,用脚底板想就知道这就是小县主本尊,两人忙跪下行礼问安。 “参见县主。” 好在驿站位于镇子较偏的位置,周围此刻都没有人,并没有引来什么关注。 祈宝儿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后迈步出去,俩衙役对视了眼, 其中一个起来后也跟了上去。 祈宝儿没管后面,十二只瞧了眼走在旁边的衙役也没多过问。 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医馆。 平安镇不大, 镇上的人口不到两万, 现在的医馆内又众所周知的躺着几个‘活死人’,,也不知是避讳还是真因人少病人也少,医馆周围同样都没人。 医馆内一药童坐在柜台后支着脑袋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听到声音看过来。 “大夫有事在忙不便接诊。” 药童说话的声音都透着无力,再看他明显泛着血丝的双眼,明显近期没有休息好。 事实也是如此。 平安镇对永安城来说是又偏又小,虽一直没有大事发生很安宁,可它也穷。 换句话说,有点本事的都不会愿意留在这。 卫大夫那是特殊情况,谁也不知他为什么医术不凡却非要守在这儿。 但卫大夫特殊不意味着别人也会和他一样, 所以整个医馆就卫大夫和眼前这个连药材都识不清的药童两人。 七个昏迷中的人要照顾呢!! 祈宝儿没管他明显赶人的姿态,依旧脚步不停的走了进来,“那些中了砒霜毒的人在哪?” 这目中无人的态度, 药童当场就想发彪,只是猛一站起来就看到了后面跟进来的十二及十二后面的衙役。 药童在医方面没天赋, 但很是个有眼力见的人,有下人和衙役跟着,小姑娘身上的衣服瞧着布料也是上等,显然是个不能得罪的人物。 立马态度一转,小跑着出来笑得那叫一个殷勤,“请小姐这边跟小的来。” 药童引着祈宝儿三人从一侧的角门进入医馆的后院,几人走进来时正好卫大夫端着一托盘七碗药从旁边的厨房出来。 卫大夫看到进来的几人怔了下,转瞬立马面露不悦,对药童喝道:“你怎么把人引到了后院来?” 衙役显然是知道卫大夫的脾气,赶忙小跑过去和卫大夫一阵嘀咕,十二猜应该是向卫大夫讲明他们县主的身份。 而那个圆滑的药童,借机已经跐溜出了后院。 就是如此,卫大夫再看他们时脸色也不咋样,不过好歹没再赶他们,而是显眼排斥的看了他们一眼后就不带理的端着碗去了旁边的一个厢房。 十二有些担忧的看向祈宝儿,他们县主啥时候被人这么不待见过呀? 可千万别动怒。 十二见过祈宝儿生气,卫大夫那小身板,可受不住县主一下。 好在祈宝儿压根没在意卫大夫是啥态度,已经迈步跟着卫大夫进了厢房。 条件有限, 厢房内仅有一张床, 所以马家的那几个幸存者除了最小的两个孩子外,其它都是在地上的临时床一上排排躺。 祈宝儿在妇人飘马范氏那儿‘见’过马六一家,一眼就认出了在场躺着的七个谁是谁。 只一眼,她就眉头紧皱。 这时卫大夫已经端起碗药准备喂床上的小男孩。 祈宝儿:“别喂了,你药再好都没用。” 卫大夫一怔,脸色又臭了几分,但也没发火,而是依旧坚持着扶起小男孩翘开他的嘴喂药。 祈宝儿这回没再继续阻止,只是站在一旁等着他将药喂完。 看他又端起另一碗,这才开口道:“他们几个生魂都已离体,你就是神医在世,也治不醒他们。” “咣~”卫大夫手里的药失力掉落在地。 那碗是真瓷实,落在地上一点没碎,只是晃了好几圈把药晃出去了一大半。 卫大夫又惊诧又狐疑的头一次正视眼前这个奶娃娃,“你……???” 祈宝儿看他这反应心里便有了数,“你已经有了怀疑是吗?” 这回卫大夫没再无视祈宝儿,而是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是,我虽不敢说医术如小姑娘你所说的已达神医之境,但对砒霜之毒略有经验。” 后来祈宝儿才知道,卫大夫原是太医院的一员,还是现任太医院院正的徒弟。 他之所以会离开太医院躲到平安镇这小地方来,正是与砒霜之毒有关。 “嗯。”祈宝儿没问他对解砒霜之毒有经验和怀疑这些人已经生魂离体有什么关系。 能确定的已经确定,这儿已经没什么好看的,祈宝儿抬脚就要离开。 这回换卫大夫不让她走了,一个剑步挡到了祈宝儿面前。 “小姑娘,我听你刚才那话,你应该不是个普通人,你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们吗?” 祈宝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人也真逗,刚那个衙役已经告诉他她的身份,偏一直叫小姑娘,不就是不想被她的身份给压住嘛。 摇头,“没办法,生魂离体时间太久。” 祈宝儿也不得不说这人的医术了得,人在生魂离体都超过了四天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保住这些人的呼吸。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卫大夫一听整个人顿时全身都散着颓丧气息,让开一步没再继续挡着祈宝儿。 祈宝儿在出厢房前还是顿住了脚,想了想,说道:“不用再费劲了,他们的灵魂都已被使者带走,你,救不了他们。” 卫大夫:“……他们还有呼吸,他们还活着。” “那你也只是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活死人,这并不是真正的活着。” 留下句话,祈宝儿没再继续和这个已经钻牛角尖的人多费唇舌,抬脚出了屋。 卫大夫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整个人都恍惚着,已经瞧不到人许久后,一声轻叹从他口中传出。 转身进去捡起地上的药碗,来到桌边看着还满着的几碗药他又怔了会神,然后端起托盘也跟着出了屋。 傍晚,江县丞接到医馆传去的消息,马六一家,无一生还。 第361话 案中案(一) 同一时刻的驿站内,祈宝儿和路通判正在说话。 祈宝儿:“关键还是那个神秘人,马家的事同样牵扯到那个神秘人,那晚神秘人也出现在了马家,马老大被人打晕又被灌毒,都是神秘人所为。” 路通判已经知道马六一家幸存者都早已生魂离体且魂还超时没回身一体而被使者勾走的事。 他皱了皱眉头问:“县主,马家的人生魂离体真的不是人为吗?” 祈宝儿很确定的点头, 她也挺一言难尽的。 那一家子的人说来除了马老大夫妇俩外,其它可以说全都不是什么好人,就连马老大的那个只两岁的娃,都把同村另一奶娃脑袋打破成了傻子过。 结果,看起来这么恶贯满盈流弊轰轰的一家子,竟然全特么的被一假鬼给吓了一下就来了个生魂离体。 祈宝儿能确定这些, 还是她前面困觉时八十六号来找了她。 勾一走马六一家人的不是八十六号, 但同事嘛, 互相间消息都灵通着。 八十六号从同事口中知道祈宝儿在平安镇,大致就猜到和平安镇的这灭门惨案有关,要不其它小事不值得宝姑娘从祈家村跑这么远的平安镇来。 于是就想卖个好,将马老大的灵魂从同事手里借了过来。 祈宝儿的大名在地府没有使者不知道,八十六号的同事自然也愿意卖这个好,何况只是借用下飘。 所以祈宝儿从马老大的口中知道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神秘人与马六应是有关系,马六中毒后直奔他自己的屋子就是冲神秘人而去,马老大说听到他爹喊‘大人救命’。 马老大看到马老二把马范氏丢进井里,他想去救人时被神秘人打晕,晕之前看到马老二似乎一点不奇怪神秘人的出现,还很是尊敬那个神秘人。” 至于明明毒被解却还被吓得生魂离体,这不是在马六家发生的事,而是在医馆内。 马老大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其实于 一个三个头俩肚子, 每个头都各种埋汰, 俩肚子一个涨得像球一个破了个对穿大洞的丑到人神共愤的飘。 这不, 有一个算一个,全吓得生魂离一体。 生魂还就在医馆内飘了四天后彻底成了阴魂, 被单纯只是路过的二十号使者一锅端走。 卫大夫的医术都可说是出神入化,灵魂已经全下了地府,他却硬是用药保住了几人的五脏六腑及脑部活性。 其实,哪怕是在今天下午,祈宝儿若是愿意下去将那几人的灵魂拎上来,那些人都依旧还能活,因卫大夫,他们的生机都还有一丝。 可凭什么? 就是瞧着忠厚老实愚孝又勤劳的马老大,灵魂都是呈灰色的。马六家的其它人更不用说,八十六号告诉她马家的其它人已全都入了地狱十八层受罚。 十八层地狱那么‘高大上’的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地府没辣么闲,犯点小错什么的没那功夫把魂往地狱里扔。 这样的一家人,祈宝儿并不觉得他们值得她走一趟不归路。 提到那只丑到人神共愤的飘,江县丞带着俩衙役,仨都全湿漉漉的找来。 江县丞一夜一白天的不闭眼总算没有白费劲,他摸到了点和砒霜有关的线索。 在一个月前,一个叫月湖湾的村子里也发生过有人砒霜中毒的事情, 只是中毒者中的毒较浅,发现的也及时,当时没进镇来医治, 巧合的被村里大夫一碗催吐药下去给治了个七七八八。 月湖湾是一个比较偏的村子,进村马车道都没有,仅只有条山路,还要过一条两边都是深崖壁的大河,河面没有桥,进出全靠着悬在两边崖上的锁链来个空中飘荡往返。 这样的村子,很自然的离不开一个穷字,村里甚至有许多人家穿的衣服都不是用布来做,而是树叶为布藤条为线。 所以,中了个毒,已经催吐,人还活着,哪怕一个月过去人还只能躺着,这事儿它就不算个事儿。 江县丞之所以能知道,还是月湖湾的大夫觉得那毒中得挺邪门,明明没吃啥有毒的东西,咋就中毒了呢? 事都过了半个来月了,村大夫来镇上向镇上医馆定时报到时,才顺便的到衙役报了个案。 只是···江县丞很愧疚,“我们镇穷,就是镇上的百姓都不能说一日三餐能管饱,周围村子这种乱吃东西吃坏肚子的事情不少。” 见得多听得多了,衙门接到那大夫的报案也就没往心里去,毕竟人还活着不是。 他们镇就是这样的无奈,只要人还活着,什么事儿都不算事儿。 江县丞翻卷宗翻到这案子时本也没报希望,但现在就在眼前的上头有个一主城通判和一县主压着呢,但凡是有点可疑的就值得跑一趟。 再说得那什么些,路大人都夜不入眠的连夜审问曹家人,他一本地父母官又岂能在那闲着? 本来官位已经不稳,这时哪怕是做个样子,他都得动起来。 正好着这有可疑,江县丞便领着俩衙役立马去了月湖湾。 “那位中毒的老人我们已经送到了卫大夫的医馆,卫大夫检查过确认是中了砒霜之毒,不过不是食入,而是长期的接触过砒霜之毒。” 江县丞话落,朝着门口扛着个大麻袋的一衙役招了招手,“那麻袋里的东西是在老人家里找到的,下官问过,老人说是在河里捡到。 卫大夫也查过麻袋里的那些,上面还染有砒霜之毒,只是被河水浸泡过,有些还被老人洗过,剩余已经不多。 卫大夫怀疑麻袋里的东西曾经被放置于砒霜水里面长期浸泡过。” 衙役把麻袋放在地上,但没有马上打开,而是有些为难的看向了江县丞,眼神一撇向坐在路通判旁边的祈宝儿。 江县丞了悟,“县主,路大人,麻袋里的东西有些可恐,县主是否……” 有些可恐他都是说轻的,当时在老人的家里麻袋打开时,他都吓得官威尽失的直接跌到。 路通判也看向了祈宝儿,这孩子不能用看待正常孩子的眼光去看她,所以他尊重她自己的决定。 何况,路通判也不觉得这世间有什么能真正的吓到她,他们瞧不见的那些鬼怪,哪个不吓人? 第362话 案中案(二) “嚯~~” 路通判整一个猛然站起,因为力道大又起得猛,坐下的厚重的太师椅还愣是被他往后怼了一节,椅脚与地面的摩擦声甚是让人牙疼。 他原本有显疲惫的脸更是就那么肉眼可见的瞬间唰的白了下去,速度快得世间最强的粉刷匠都赶不上。 江县丞和俩衙役不是 原本在场最应该感到害怕的人,此刻却是最冷静的一个。 祈宝儿甚至蹦下了地来到麻袋前蹲下,一手支着下巴一手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根小细棍,翻着麻袋里的东西细细查看。 在场一二三四人:“……” 好的,果然不愧是能被皇上亲笔提封为县主的人。 路通判等人看着可怕,对祈宝儿来说还真没什么,不就是把马家幸存者都吓得离了魂的那个假鬼套嘛。 只是因为被河水泡过, 假鬼套上的颜料或被洗或被晕开,原本就很阴间的东西现在看过去用阴间两字已经都不能形容。 祈宝儿先扒拉出来缝在一块的仨脑袋,中间一个是瘪的,这应该是用来套真人头用。祈宝儿没特意去把它撑开看到底整成啥样,她恶趣味没那么浓。 左右俩脑袋里面用填充物给撑得坚实,其实还好,都是用布缝着,脸的底是白布,然后再用颜料在白布上画上张可恐的鬼脸。 左边一张原应该是七孔流血,大红唇,嘴裂开占了半张脸的直裂到耳后根处。 大致还能看出原有的样子,只是被河水泡过后颜料晕开,整张脸看上去双眼是晕在了一起相连着,眼内已经没有眼珠子, 鼻子也晕开了和眼睛连在一块,嘴显得更大裂得也更狠。 还真别说, 普通人要大晚上一个猛不丁的瞧到这样一张脸, 吓到离魂还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 右边的脑袋里面填的是雕好的木头, 脑袋中间像是被砍刀给砍开,直裂到下巴处仅剩一点点相连着,脸被分成了两边。 这边脑袋颜料被晕开得更加严重,一边颜色偏黑,一边偏红,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诡异的是,这两边现在竟然自成图案。 左边细看过去看是半张老人愁苦的脸,右边细看像是半张扭曲着在嚎叫的脸。 祈宝儿‘啧’了声用细棍把假头扒拉到一边,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她故意,假头被她巴拉到一边后,竟然都是脸朝下。 麻袋里的其它东西祈宝儿没再扒拉,她看到露出的一角已经洗得很干净。 再一想刚才江县丞说的月湖湾的情况,不难猜出老人之所以因长期接触砒霜的中毒,应该就是因为洗麻袋里的那些。 事实也是如此,月湖湾许多人穷到布料买不起,中毒的老人家里也是一样。 明年初他孙女就要嫁于村中的另一户人家,老人捡到了这扮鬼服后,虽然心里恐惧,但这是布不是, 所以老人把最可怕的头套先放一边, 洗了脖子以下的衣服和裙子。 祈宝儿把小棍扔了走回去又跳回椅子上坐好,“江大人,卫大夫能确定这衣服是用砒霜水长期泡过?” 脑袋脸已扣住看不到可恐的东西,江县丞好歹是一镇的县丞,胆子比之普通人要大些,虽还害怕但并不影响正常思路与说话。 “是,这点卫大夫很肯定。卫大夫还说,这套扮鬼的衣服明显是用来害人的,可既然要扮鬼本身也是想要害别人,这应该是个连环套。” 这点在确认扮鬼服是被长期的浸在砒霜水里就可以确定。 不过,路通判有不同见解,“也有可能是杀人灭口。” 只是这灭口的代价有点大,也麻烦。 砒霜可不便宜,论克/两来卖,说是天价都为过。 江县丞隐晦的看了眼祈宝儿,又看到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路通判已经重新坐下,一点没有要请县主离开的意思,便知道路通判是绝对的信任这位小县主,哪怕这种与案件有关的事也不避着她。 于是,也不再多心的说:“下官怀疑,是否是害扮鬼的人与扮鬼的人非常的熟悉,且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对他/她直接动手,因而才会想到这曲折的法子。 至于能用砒霜水来泡衣服这点,下官怀疑他们的手里有着不少的砒霜。” 因为多,所以不稀罕,也因为多,所以不容易被人发现量少了。 路通判与江县丞对视了眼,两人都有种头大的感觉。 这怎么案子越查越不明了了? 原本路通判只是带着祈宝儿来看看马家的灭门案是不是和邪祟有关,若有,请祈宝儿解决,若无,便到下一地再探。 毕竟路通判是永安城的通判,平安镇的案子应该平安镇自个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上报,那也是先上报给县。 而不是他一主城通判杀人家小镇上帮着查案。 可现在这案子明显牵扯了些不明势力,能拿出大量砒霜的人,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人两个人,路通判有理由怀疑,马家灭门案的背后,应该有股不小的势力。 这就让他不能立刻放心离开了。 “宝儿,查案乏味,要不你先回去,等此案了后叔叔再去麻烦你。” 祈宝儿也的确没再留在平安镇的意愿,人间的这些凡事杂斗她打心眼里的不乐意去掺合,也不适合掺合。 “好,路叔,那我明天回去。” 正好四叔应该已经考完,她路过四叔那儿和二叔二婶及四叔一块回家。 祈宝儿说走就走,一点不带留恋。 路通判和江县丞都没来送行,还真不是他们失礼,而是衙门在昨晚下半夜又有了接案子,就在卫大夫医馆隔壁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平安镇因为近十年来都比较平安,至少着镇上的人生活都挺安心,晚上也不关门的人家不少,夜半才归家的人不多但也有。 那晚打更的人没在路上发现什么异常,有几个夜半归家的人也没在路上碰到什么怪事。 在已知穿扮鬼服的人是去医馆里吓马家人前提下,路通判和江县丞都一致决定从医馆放射式的朝外摸查,综上原因,很有可能扮鬼的人在潜入医馆前就躲在医馆的附近。 这一摸查,好家伙,就医馆隔壁的小院里,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疑似已经死了有三四天,是因为天气原因尸体才仅只是凑近才有味道。 粗粗一算,青年的死亡时间与有人去医馆扮鬼的时间非常接近。 第363话 归家 平安镇归属于业城,还是业城的偏镇,祈家村所在的容城与业城正好着一左一右,马车都要走两天多的时间。 一路已经紧赶慢赶,可祈宝儿还是慢了一步,他们下午进的容城,早上祈康泰仨正好出容城回家。 从容城回祈家村大约四五个时, 估计这时二叔三叔他们都已经到家,祈宝儿也不急了,马车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等到黑夜吞食了白昼,一辆马车才慢悠悠的晃进祈家村。 这时村路上已经没有人行走,只偶有几户人家/家里还燃着星星烛火,远远过去,有那么丝寂渺的味道。 悠静中, 马车行走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 好在祈宅位于村尾,马车并没有扰到村民的好梦。 “pang,pang,pang”在这寂夜中,敲门声特别显耳,‘深敲夜下门’差不离就这场景。 似乎那瞬间有辣么一丢丢的悠森气息在回荡。 开门的速度很快,倒不是家里时刻有人等着,没人知道祈宝儿今儿会回来,而是祈康安终于心狠了一回,去买了下人回来,现在的祈宅有专门负责门卫的人在。 一张陌生的脸探出来,把敲门的十二都整愣了一下,他还本能的倒退的几步抬头看了眼大门上的门匾。 是祈宅啊? 那俩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在月光下是辣么的显眼。 男一人同样瞅十二陌生,一脸戒备的问:“你找谁?” 十二这下了然是家里买了新下人,“县主回来了,快开门。” 家里有位小县主男一人自然晓得,一听立刻咧出个大笑容边推门边说:“原是县主回来了,老爷子老太太和老爷夫人他们可天天念着呢。” 十二没再说其它,回身去爬上马车驾着马车缓缓进院。 得知祈宝儿回来, 一家子无论是还没睡的还是已经入梦的,没会儿全都起来涌到了祈宝儿的院子。 祈老头搂着孙女就是一阵的亲香,他可是想死乖乖了,又担心又想,每餐饭都少吃一碗。 一旁没抢着人的田老太瘪着嘴拆穿,“宝你可别信你爷,最近他胃口可好了,晚上还吃撑喽,刚才在屋里撑肚睡不着,还直啷啷。” 祈老头:“……” 周围一片人不好明目张胆的嘲笑,只得一个个憋着笑假装没瞧见祈老头的囧态。 祈宝儿听奶这话,就明白是因为啥原因了,很是肯定的问:“爷,是养猪的事成了。” 说到这祈老头便乐,“成了,你爹亲自去谈的,上林村一开始七条件八不许,后来不知道为么啥条件都没不说,还主动说咱村养的猪要是卖不了他们会收。” 祈宝儿立马想到上林村背后的人。 “乖乖,你这回出去好玩不, 没什么大事吧?” 祈宝儿扫了众人一眼, 见一个个已经都没了困模样只剩下了好奇,尤其是她大哥,双眼都快亮成了灯泡。 索性直接坐爷腿上和大家大致说了下平安镇的事。 当然没说那些案中案,只说了马六一家的事。 可也已经足够让祈家一家子都震惊,就光一个砒霜毒死一家这事儿对他们来说就是闻所未闻。 夜已深,家里人顾着祈宝儿刚回来会累,没多留的各表示了下关心后就各回各屋。 小椰子和秋雨俩去给祈宝儿端来热水,有些习惯改不了,祈宝儿是个爱干净的,所以老祈家的灶房无论是穷时还是现在都时刻的温着水,就是祈宝儿不在这习惯也依旧保持。 祈宝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后,麻溜的滚到床一上一觉到天明。 至于祈宅里的其它人,倒是有一个算一个全翻滚了半夜。 回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哪怕这是新房子,只要一家人在一块,总是会令人感觉比在外要更安心,祈宝儿难得的放下了一切戒备真正的沉眠了一晚。 说来忏愧,要不是秋雨提起祈康福,明明是有着血缘关系,还一路一起逃难过的人,祈宝儿却没良心的对这人都已经有些模糊了。 “确认是去了南方?”她三叔这回整这么大? 秋雨边给祈宝儿梳头边说:“是,起初是咱们村里的谢柄荣无意瞧到三老爷和那寡妇一起买马车,谢柄荣多了个心眼便跟了上去,然后打听到寡妇已经将房子都卖了。” 谢柄荣忙回村找祈康安,祈康安一听也觉出事情不对,跟着谢柄荣还叫了高大有几人又赶去了城里。 “老爷慢了一步,人已经出城去了,老爷追了半天都没追到人。” 后来祈康安进城去打听了才知道,他追错了方向,人是往南去的,他一直往北追,可不追不到人嘛。 谁都没想到祈康福能说放弃亲人就放弃亲人,所以祈康福离村后老祈家一直都没怎么去注意他在做啥。 依祈老头的想法:就他三一儿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德性,在外一个人能撑多久? 等他撑不下去后悔了,再接回来人也就老实了。 哪曾想,人家本事着呢,和寡妇一起房一卖,彻底远离祈家的去南方生活去了。 祈宝儿:“……知道他们去南方哪吗?” “老爷他们后来在城里打听过了,怀疑有可能是去巴城。” “巴城??”那不是刚遭了灾? 秋雨也不理解祈康福这魔性行为,但他们在永安城已经待不下去这点她倒是知道。 “那寡妇以前和城里的一个屠夫关系过近,屠夫接的是其岳父的手艺,这事儿被屠夫的妻儿知晓,已经去寡妇家闹过好几次。 后来三老爷和寡妇住在一起后,屠夫妻子倒是没再闹过,但周围住着的人都知道这事儿。” 女子名声大于天,何况本就是寡妇之身。 现还家里住了一个没名没份的男子进来,都不用想就知道住那附近的人说的话指定难听。 三老爷若是坚持和寡妇在一块,倒是远走也没有错,至少着没有人认识他们,将来安定下来以夫妻之名生活在一块又有人能说什么? 只是,三老爷忘了这儿还有他的亲生父母,还有他的两个亲生儿子。 这时外面传来祈老头叫声,“乖乖,乖乖,醒了没?” 声音爽郞毫无阴霾,也不知是祈康安将这事瞒了他,还是他没将这事儿当回事。 “爷,我起来啦,就来。” 抱歉宝们,全员核检新一轮开始,一直忙到七点才到家,更新慢了。 第364话 家里变化 小奶娃今天被打扮得特别粉嫩,从头到尾都是一身粉。 头发被梳成了两包包头,俩包包扎着粉色的丝带,丝带下坠着个小小的金铃铛,垂下去的一半发丝秋雨手巧的给结了个散辩,星星点点的别着一个个珍珠,发尾处同样绑着条同样坠着金铃铛的粉发带。 晃动下脑袋就会传来不响亮但也不低调的铃铛声, 频添了些许的调皮。 一身白免毛领的粉色衣裙,不过裙只是看着是裙,其实是较宽大的裤子,袖边衣边裤边都用金钱绣着片片竹叶。 腰间绑着宽腰带,腰带倒不是粉色,而是镂空雕金腰带,白玉为扣。 腰侧挂坠在左边挂着一个粉色小荷包, 一块白玉佩饰。 脚上同样是粉色绣鞋, 但细看过去,鞋两侧的每一片竹叶都是真玉,鞋面的荷之芯是以真珍珠为窜。 这一身, 祈老头怔了下便哑然失笑,能不贵嘛,他孙女可是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京是一个个贵人送来的。 就现在这一身,他记得还是乖乖有的比较低调的东西,是镇北将军府前两天刚送来的,来送礼的人指了名说了这一身衣服是他们老夫人亲手所做,身上的配饰也都是老夫人亲自画了样。 “乖乖,想爷没。”上前把还站在楼梯口的孙女抱起,祈老头很是得意的脸贴过去蹭了蹭。 得不得意嘛,你们再惦记也没用,他才是乖乖的亲爷。 祈宝儿抱住祈老头的脑袋左脸波一口右脸再来一口,用行动告诉小老头她想不想。 哎哟,这可把祈老头给乐的,抱着孙女出去的步子都比平时要大一倍。 秋雨跟在后面瞧着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待在祈家了。 用一个词形容——舒服。 祈家宅子再大,院子分得再多,也没整出分桌而食,大厨房小厨房什么的这类事,依旧还是一家子都在祈老头夫妇俩的院里吃饭。 厨房嘛,一家子也是统一的就一个厨房。 祈老头虽也读过书,但多年没碰书在地里忙活的他,已经不习惯去整那些文雅的一套,很是简单粗一暴的给吃饭的屋子直接起名——膳堂。 这已经是他想了好几个晚上的结果。 进入膳堂祈宝儿还看到了除家人以外的熟人,盖房子期间和她一娘很是说得来话的雷婶,似乎叫雷敏敏,是祈康水家的大儿媳。 这时雷敏敏和十几个祈宝儿陌生的人站在膳堂角落的一桌那儿,看到爷孙俩进来,一个个都是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县主大安。” 祈宝儿:“???”她家啥时候有了这规矩? 好在规矩并不多,祈家的人都上桌后,角落个人一桌也不用主家人叫也自个上桌吃饭。 没京中许多大户那种主子们吃饭,仆人只能吃主子们剩下的剩菜这规矩。 祈家没食不言的规矩, 餐桌上互相很自然的聊开, 祈宝儿坐在祈老头和祈康安的中间,主要面对的就是这俩的寻问。 呃,也不算寻问,就是他俩也挺好奇祈宝儿出事这十来天发生的事。 渐渐的,就变成祈宝儿在讲,包括仆人一桌的人都全在静静的听。 说到马六一家欺压大房时,一个个愤怒着脸在为马家大房报不平。 说到马范氏做了全家的活还要被打被骂时,还能听到有人小声的咒骂。 然后,话题很自然的转到祈康泰身上,他也是昨天才赶考回来,是全家人关注的 祈康泰能说的东西比祈宝儿还多,他这回出去经历的挺多,和曾经比,是真正的见了回世面。 因为提早了去容城得了便利,他想多看些书,能有机会去容城的一处很出名的书肆那儿受书香之气浸染了几天。 后来赶考的学子多了后,不说出名的书肆了,是但凡和书有关的地方都是人挤人。 临近乡试,每天去书肆人那叫一个多,又都是学子,互相间自有话题,很自然的,祈康泰那几天在书肆中认识了不少人。 有容城本地的,也有和他一样来自容县各镇的人。 他租了院子,可其它人并没有他这样的运气,好些在客栈里还得三四个人挤一间。 祈康泰这人别瞧在家里不怎么显眼,在外他挺会做人,瞧着有些品行不错又谈得来的,没蠢的邀请人到家里住,但大家可以去他的院里读书。 独立小院和客栈比,自然更加的清静,且一群谈得来的学子一块,还能互相探讨。 就这么的,他这一趟可是交了不少好友,也长了不少的见识,并且,考完后互相还约好了等放榜后大家会来祈家村找他玩。 都是才十几岁的人,这些学子间的相处可不是只古板的‘之乎者也’,趣事可多了。 谁谁抄书抄着抄着把墨给直接喝了。 谁谁又为了寻找写诗灵感上山,然后把自个给摔了个狗啃泥。 又谁谁谁连米和麦都分不清曾闹出笑话过。 等等等等。 听得一家子笑得前俯后仰差点饭都忘了吃。 田老太甚至笑岔了气还得叶三妮扶着出门。 回到了家,似乎什么邪祟,什么阴谋阳谋都以远去,只剩下了平静。 不到半天,祈宝儿就知道了她不在的这十来天家里及村里的变化。 那叫一个巨大。 首先,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养猪。 你没看错,是家家户户都养,上林村很给面儿的祈家村要多少猪仔仔他们就卖多少,还提供后续服务,保证了兽医也会随传随到。 里正给村里开了个大会,说了养猪的好处也说了分险,最终大家伙还是都愿意冒这个险,有的人养一只,有的心狠的直接来俩。 他们祈宅也养,祈老头和祈康安商议后,把前阵子他们住的河边那儿圈了一块地出来,一下就养了整整二十只。 她爷还说,这只是试水。 原本猪官的活是祈康安新买来的下人。 但祈康安买的人不多,汉子包括守门的那一家子也才六个,小姑娘俩,妇人一个,加上后来自卖自身进来的雷敏敏,总共下人也才正好十人。 大宅子住着是风光,可它也麻烦,你要保证每天宅子瞅过去都是干干净净,需要的下人就少不了。 做卫生得俩,做饭得俩,守门最少得一个,家里还有其它一堆七的八的杂事呢,都离不得人。 第365话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祈康安挤了挤,还是给他挤出了仨汉子出来扔到猪场那边。 可二十头猪呢,再加仨汉子以前也没养过猪,手忙脚乱一通麻爪不说,几天时间下来猪仔仔没见长肉反而缩了一圈。 祈康富回来知道这事儿后,夫妇俩寻思都没怎么寻思,便决定先帮祈康安养猪。 一是反正他们二房现在要养猪的话还得去上林村买, 麻烦。 虽说可以先从大哥家支一两只出来,可那哪好意思啊,祈康富夫妇俩脸皮都不够厚,做不出这事来,连提都感觉没脸提。 二是大哥那边正好缺人。 祈康富打小就跟着祈康安的步子走他已经习惯了,其实分家后夫妇俩过得就一直不怎么如意。 虽然是能自个当家做主了, 可他同样觉得干啥都不得劲,跟无头苍蝇一样连前路都不晓得在哪,就迷茫。 正好着现在大哥需要, 他们借机再次的抱大哥大腿。 啊,踏实了! 祈康安没说啥但也没反对,康富这个二弟他还是很愿意拉一把的,现在大家养猪都是盲人摸象,祈康富过来帮养猪可谓是只攒经验没任何损失,等经验足了他自个也整个猪场,这日子不就起来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所以,他们家现在的猪官,是祈康富。 祈宝儿不晓得还不知道,她甩手的能力十有八九遗传自她爹。 家里的地,她爹竟然交给了高大有和谢柄荣俩负责。 高大夫一家以前没种过地,村里都没准他们买,没地自然就种不了。 所以高大夫一家瞧着汉子不少,可没人会种地,别小瞧了种地,那也是要有技术的。 但现在好难得的有地可种,高大夫一家倒没舍得真的不买地不种粮, 只是买得少, 毕竟真不是那块料,而且··· 高大有善打猎,高二有善编东西,高三有有医学细胞,早就跟着高大夫在学医。 这仨,讲真,本会的技术要都学精了,哪样都比单纯种地强。 家里地不多,需要的人也就不用全家往上挤,所以祈康安冒出请人管着田这念头,高大有便立马报名,种地不行,但管人他行。 谢柄荣的情况更那什么,他家是一亩地没买,上有老下有小,他家就他一汉子,而他这个汉子,以前在村里也不会种地。 他十二岁就进镇给一酒楼当了小二, 一当就是十来年,十二岁之前谢太爷心疼他没让下地,十二岁之后没那机会。 现在就是买来地,他都没信心不浪费那银子。 正好从高大有那知道了祈康安的意思,也来找了祈康安,祈宅可是有百亩地,管的人一个可管不过来,他毛遂自荐。 其实,谢柄荣的心思没高大有辣么单纯,他看的是祈宅的未来,可不只仅注意到那百亩的田。 但你将来能不能跟着人吃香喝辣,前期你得展示出本事来不是。 别看只是管人种地,要管得好,也是功绩一件呢。 再说了,管好了祈康安还能瞧不到吗? 将来但凡有需要,他和大有俩不就前途来了! 祈老头也是说干就干的人,想着弄卤肉,祈宝儿原瞧着又是要养猪又是要种地瓜的,还以为这事儿得先缓一缓,没想到她爷速度挺快,宅子的后面靠后山位置现在已经在盖作坊。 只是只弄个屋出来做点卤肉卖,而是作坊!! 不过在祈宝儿看来,倒也不是多大地方,就并排的几间大砖瓦房,再高厚围墙围住。 现在祈宝儿就被祈康安抱着在看已经盖了七七八八的作坊。 作坊不像宅子一样里面有许多精细地方,只要有地有砖有瓦再有人,它就盖得及快。 “原本你爷是想自家先开始做,咱这也不晓得味大家伙喜不喜欢,一下开始就往大的整,要卖不出去可不得赔? 就你跟路大人走的 所以他们就送了那三车的东西,一车全是老夫人亲自准备,一车是镇北将军夫人和府上的姨娘们备的,还有一车是吴大公子代吴小将军的谢礼。 那些礼物现在都放在你院子的小仓库里,得空你去瞧瞧。 那天你一娘就弄了卤肉来待客,吴大公子吃了后单独来找了爹,他想和咱家合作,咱家卤肉,他的客栈和酒楼负责全收。” 祈康安哪能看不出他闺女不怎么管家里的事,准确的说是他闺女似乎什么事都不想管,有种局外人看戏的感觉。 可祈康安习惯的有事就乐得和闺女说,更不愿意她真当个局外人。 咋的,大殿下是爹他就不是啦? 你局外人他也有办法给拽进局里,知道的事儿多了,参与的事儿多了,你还局外的来? 祈康安的这些想法祈宝儿不知道,更不知道她这个谁瞧都是最最宠她的爹早就在‘算计’她。 同样是很自然的听到后就脑中开始琢磨,然后提出疑问:“爹,你们和吴大公子的合作,利有分清吗?” 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这可不能乱,否则以后麻烦。 说到这祈康安挺佩服,“吴大公子不愧是能将客栈和酒楼开遍全国的人,也是占着小将军的交情在,他没唬咱,还教了爹不少。 吴大公子不插手咱作坊的事,只是向咱买卤肉,咱那卤肉本钱往上翻两翻卖给吴大公子,至于吴大公子卖出去能卖多少,那是他自个的事。” 别看不插手作坊的事好像瞧着是理所当然,他们祈家自个的作坊,只是和你吴大公子合作,你插手啥? 可帐不是这么算的。 搁这儿,有技术你若没个强大的靠山,那技术你就未必能守得住。 因酿酒方、因药方这些灭门的事儿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 吴家那是啥人啊,镇北将军呢,人家要是有什么心思,好的他们只要放个话,你这生意就做不成,要狠的,就强抢你又能咋地? 而现在吴大公子只单纯的和他们祈家买,甭管人家是冲啥来的,恩情也好,本性也罢,或是瞧中了他闺女被皇上看中,人家都是用开遍了全国的德源客栈和德源酒楼给祈家做了靠山。 就冲祈家是和德源客栈和酒楼做生意这点,谁又敢轻易给他们下绊子? 这也是祈老头敢一下就整作坊的原因。 人路都给你铺了,也不是嗟来之食,咱凭的技术和本事吃饭。 还矫情个锤子。 就是干! 抱歉宝们,最近几天因为全员核检这事儿,更新可能会不定时。 第366话 祈氏商行起 “爹,爷是不是不仅只是想弄卤肉?” 说是一整排的大砖房,其实一间一间之间有隔着几米的距离,都是独立的一间间。 房子有大有小,最小的一间瞧着也得有两百来平这样,总共有十间房,其中有也只有一个是三间连在一块。 这样的模式, 这么多的房子,怎么看都不是仅只弄个卤肉。 果然,祈康安抱着祈宝儿往回走边说:“你忘了你太奶留下的方子不只一个卤肉方子?以前咱没靠山,虽说咱也不怕事,但要真招来事也麻烦。” 就算他闺女本事大,可整个村几百人呢,不能因为老祈家连累了他们,更不能因为他们拖累了他闺女。 所以哪怕是祈宝儿被封了县主,哪怕祈宝儿好像皇上还挺在乎, 祈老头和祈康安俩都不准备整大事出来。 他们就手里啥也没有的低调着过,只要全家人平平安安,只要他闺女好好长大就成。 父子俩都寻思过,实在心不甘,等将来他们孙女/闺女大了,他们家有底气了,再把方子拿出来整活儿。 是和吴大公子合作的事,让父子俩在这个时候都敢野心大起来。 男人嘛,谁不想干一番事业? 家里啥都没有那心不说是死,是起都起不来,可家里偏偏有能让子孙后代都受蒙阴的东西在,却啥都不能做,这换谁谁不憋屈? 不过父子俩都没决定一下就家底全暴,吴大公子,他们也不是那么信任。 “你爷准备先弄个卤肉坊和酱油坊,这俩都是酒楼和客栈会用的东西,吴大公子也说了酱油要是咱们家也做出来了, 他包卖。” 卤肉吴大公子吃过, 他是生意人,能不能挣钱一尝心里就有数。 但酱油,祈家现在可拿不出实物来,祈康安也不可能拿配方出来证明,再加酱油生意至今麒麟国只有一家,吴大公子对祈家到底能不能做出酱油来还都抱着怀疑呢。 自然酱油生意就没有谈成。 不过吴大公子既然说了包卖二字,显然他还是对祈家能做出酱油这点抱着希望的。 任何生意,一旦扯上独家二字,那银子就是哗哗的流,和一日三餐有关的东西就更是。 做为生意人的吴大公子,早就眼红酱油生意了。 祈家有没做酱油的方子,到底能不能做出来,这些都和吴大公子没有关系,他只在乎,万一真被做出来了,这生意该怎么个做法。 这些,祈康安不知道,暂时也不会去深想。 他们就是酱油坊开起来,现在永安城粮同样缺, 大豆也是紧销货,他们还真做不出大量来,自然也不愁卖,和吴大公子这生意成不成啊,问题都不大。 “爹,大豆已经去收了没?” 这储备可不能少,别做出酱油来了结果没大豆可用。 “已经让你蔫巴叔他们去收了,城里不好买,但周围附近的村子里收些还是有,就是仓库现在还没建,收回来的大豆这些得先放宅子里。” 祈老头和祈康安都是说干就干的人。 宅子的后院【三进】本来是块大空地,准备等房子建好了后开垦出来种菜也好,种也罢,要种果子啥的也全凭家里人高兴。 但不管种什么总得有地方放,所以后院是建有一整排的大仓库,甚至仓库对面的地下也挖了一整排的地窖。 只是原本没啥要放那仓库里,所以就算是搬家,他们也没整理过后院,毕竟那时就一家子在忙,哪怕临时有请几个人,可那么大一宅子,还是只收拾个前院中院大家伙就累得够呛,时间上也来不及。 决定要开作坊后,祈康安就带着家里下人冲进了后院,将几个仓库用了两天时间全给整了出来。 现在其中一个仓库里都已经装满了大豆呢。 祈宝儿一是刚回来,二嘛,运大豆走的是后院的门,所以她才不知道。 “还有装酱油的东西,就咱隔壁的小河村有座瓷窑,爹和那家已经谈好,咱作坊一旦开工,他那边装肉和装酱油的瓦罐和瓶也会立刻烧起来。” “装肉?” “是吴大公子那边要求的,要那种能放时间久的熏肉,他要送到镇北军那去,这你二婶会做。” 李琴原是不会,不过她在厨艺这块特别的灵,吴大公子当时有说了做法,他昨晚复诉给了李琴听后,李琴立马保证应该没问题。 有了路上祈宝儿只吱吱声她动手基本都能成功的经验,李琴对自己这点很是有信心。 “吴大公子说镇北军吃的肉朝廷给的军饷都是直接给银子,肉他们要自己想办法。 镇北军驻的地方比较荒芜,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肉,不说肉了,粮也紧张,只能吴家自己四处张罗。 可从各地张罗到肉往北边送吧又送不远,然后他们吴家自己整出了能放久的熏肉。” 说到这,祈康安心里挺不是滋味,为那些守在边关的将士们心疼。 “以前吴家是自己做,不知为何这事被告到了皇上那儿,爹看不明白是为啥,按说吴家做熏肉也是为了将士们。 吴大公子说以防万一,他们吴家不能再做熏肉了,所以想请我们做,他们什么都不出只向咱买。” 这等于是白送祈家一个熏肉的配方,可祈康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祈宝儿感知到她爹情绪有些低落,捏了捏他的耳朵小声说:“爹,因为牵扯到了军饷,吴家不管帐做得多明,都改变不了吴家自己在动军饷这一事实。 如果说,吴家只是用军饷买了肉,然后无偿的熏好了后往军营送去,这没啥,这只是单纯的采买,将来被人知道还会得个好名声。 可问题是,吴大公一生意人,他会做这么吃亏的事? 咋可能? 不挣,但也不让自己赔,这已经是极限。 这事儿吧,要都没人过问那没事,吴大公子也不可能真贪墨自个爹的军饷,顶多就是从军饷中扣去了做熏肉的本钱。 人工的费用和熏香这些。 可镇北将军不是虚将军,他是手握着几十万大军的实将军,多少人眼睛都盯着他呢。 还不说朝中指定有政敌啥的。 更不论有些单纯就瞧他不顺眼想整他们的人。 这事儿要捅出来,那就说不清了,一个不好还有可能会动摇镇北军的军心。 大将军的亲儿子贪了他们的军饷,这让底下的兵咋想?” 谣言这玩艺儿,你吃口饭都能被传成你喝了你亲爷的血。 第367话 别小看任何小事 京城离镇北军驻守的地方隔着十万八千里,要真有一天有传言传到那边,谁知道会被传成啥样? 如果再阴谋论下,要那时正好是两军交战的时候呢? 所以别小看任何小事。 祈宝儿这么一分析,祈康安心里便明了了,那胸口堵着的郁气也立马消散。 只剩下一句无奈:“这咋就事儿那么多呢?” 祈宝儿失笑的又捏了捏傻爹的耳垂,“吴大公子这么做没错, 他啥都不碰,只向咱们采买,这就只是简单的买卖,只要一笔笔帐面上明白,就谁都不能说啥。 至于他把熏肉的法子教咱这点,爹也别觉得咱亏欠人家。 他不把这法子教咱他又给谁? 给熟悉的人,难保不会有人又说他从中谋利。 而且,既然有人告到皇上那, 就说明有人盯上了熏肉的技术。 是有人见不得镇北将军府好,但军中缺不得肉,而咱们国家地广,许多边关的将士们都吃不上肉。 不只是边关将士,许多偏远些的地方也一样。 爹你想想,会熏肉这技术,吴家是只做了往镇北军送,可换个人来做呢? 还会只盯着一个镇北军吗? 这里面的利海了去了。 要是方子给不熟悉的人,每天都要操练,要上战场的军人,不可能不吃肉,熏肉可是镇北军要长期采买,这不是平白的让人有机会拿捏镇北军? 要是再被人从中使个什么手段,到时悔都来不及。 所以,熏肉的法子吴大公子只能给熟悉又信得过且还让人不能说什么的人手里。” 祈康安听得有点懵,“咱家,这么厉害的吗?” 祈宝儿默默翻了个大白眼,很是没给面子的戳破她傻爹马上要膨胀起来的泡泡。 “爹,不是咱家, 是我。 我是皇上亲封的安乐县主,现在又在教无影军,这点别人不知道,吴大公子应该已经晓得。 所以,不管皇上是不是真如外界听说的那样喜欢我,至少在我和某些哪怕位高权重但于朝廷来说不是那么重要的人比,皇上至少会先站在我这边。” 这点,才是吴大公子将熏肉法子无偿送给祈家的原因之一。 送熏肉法子,一个,要被送的人能且有那能力保住这个配方,二,有了他们吴府曾经自个做熏肉的前提下,与这人合作要皇上不会多心。 这人选可就不好选了。 京中和吴家关系好值得把配方交出去对方还愿意接的,未必皇上会相信他们间没啥私底下的交易,谁让皇上他就姓疑心呢。 这么寻思来寻思去,可不就他们祈家正合适嘛。 祈家是农户之家,身上不牵扯任何一方势力, 要非说和哪派关系好, 吴家自个都不敢承认,祈家那关系铁着呢, 皇上宠着安乐县主。 勉强算是皇上一派的人。 和祈家做生意,变相的就是和皇上做生意,虽说皇上不定能吃到利,可谁让皇上这人心眼儿一向长得偏呢,他护着的人,好坏和他都有关系。 至于方子能不能保住这点,吴大公子愁都没有愁过,要安乐县主这样的小神人都保不住配合,那这天下也没人能保得住了。 这么一说,祈康安颇有种自己被套路的感觉。 心里又有那么一点不得劲。 不过一想吴家瞅着好像也不容易,心里那点不舒服又消散了。 只能说,祈康安这人的本性真的是够大度。 熏肉的事,瞅着是祈家占了利,但其实,真要祈家做起这生意,麻烦只会比利更多。 “爹也不用担心,这事儿只是看着麻烦。” “嗯???” “不是各处各军都需缺嘛,咱可以把熏肉的方子交给朝廷,由朝廷在各处开熏肉坊,再往就近需缺的地方运去。” 有什么比国家自个做生意更方便的? 麒麟国说来,还是有许多的地方不够完善,就说军需处那,发出去的军饷实物只有俩,一是粮二是衣与被,其它就没了,统一的折算成银子后各军自个想办法。 有些军营运气好,周围环境好,弄些荤的打牙祭完全不是问题,药什么也不用愁。 可像镇北军这种驻在荒芜之地,甚至是就驻在沙漠周围的,他们手握银子又有个锤子用? 这也变相的造成了军饷银常有被贪,朝廷每三年就得派出钦差去各军营里查帐。 这些,不是祈康安他们该操心的,不过听到闺女说的提议,他寻思了下也觉得可行。 他没多想,就觉得朝廷要是能在各地多开几个熏肉坊送军营去,那至少守边关的将士们就能吃上口肉。 吴大公子给了熏肉法子是往能放久的做,所以还特别的咸,对寻常百姓来说可能吃多了盐不好,但对不能常吃到肉与有时连粮和水都会紧缺的边关将士们来说,盐有时可是能救命的。 祈康安曾经就听说过,有个叫什么的军队打仗时就把盐塞在衣领子里,没劲儿了就舔一口。 不过···“宝,这不太好吧,方子是吴大公子给咱的。” 祈康安本不傻,祈宝儿已经说得这么明,他哪还听不出这方子要是交给朝廷会有多大的功劳!! 祈宝儿伸出手,又捏了捏她傻爹肉肉的耳垂,“爹,吴大公子把方子给你,就是想借你的手把方子给我,然后再借我的手把方子交给皇上。” “嗯????”他更不明白了。 这咋还一圈一圈的绕呢? 咋就一个方子,里面的道道这么多? 这事儿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谈,祈康安已经背着闺女拐了道往后山走去,正好闺女回来了,他陪闺女去后山那瞧瞧那些无影军。 “吴家有熏肉法子这事儿京城肯定不少人知道,也不少人眼红,这事儿看着是现在才捅出来,但绝不可能现在才有人因为这方子找吴家的麻烦。 吴家还是慢了一步,如果没被人参本之前把方子交给皇上,这是大功一件。 可现在已经被告了,如果他这时把方子交给皇上,那是被迫的,是没办法,甚至,还会给皇上种感觉,是皇上在抢他们吴家的方子。 吴家要是这时把方子上交,等于是在胁迫皇上,皇上本来可以只是训镇北将军府几句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方子一交,爹你说皇上是训还是不训? 而对镇北将军府,这时皇上他心里犯不犯膈应? 熏肉这事说小是小,可要往大了说,是镇北将军府不顾朝廷,心中无国。” 第368话 谈感情它伤钱 “这皇上心里要是憋屈了,以后能让镇北将军府好过?” 当然,事情并不是这么的简单,有她说的这原因,但这原因只占了很小很小一丢丢。 只是,这些和他们家没啥关系,她傻爹暂时并不需要去烦恼这些不该他愁的事。 祈康安没多想, 听到这他就已经很震惊了,“那宝你把方子给皇上,皇上会怪你吗?” 在他心里,此刻皇上已经是一个小气扒拉、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的小人。 “不会。 天下子民都是皇上的,天下的将士也都是皇上的,皇上自然也会为他们着想。 有熏肉这能让肉的食用期长期保持住的法子, 皇上不知道还好,他要知道了,指定心里也会掂着。 可熏肉法子是镇北将军府自个鼓捣出来的, 镇北将军府愿意上交,那是他们大义,要不愿意,皇上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可就算是身为天子,他也不能做出强抢的事。 镇北将军府不管以前有没有将方子上交朝廷的想法,在被人告发了后,这一举就不能再做。 但我们可以。 不过,方子不能是吴大公子送给咱,咱要么买要么用什么东西换,这事儿镇北将军府还真不能扯进来。” “为么??” 不是正好着把方子给皇上时能提提镇北将军府,让皇上也记记镇北将军府的功劳? “镇北将军府在熏肉这事上怎么已经都讨不了好了,把他们撇干净还好,要扯进来,对镇北将军府来说一点好处没有。” 有些事不能光看个表面,就算这事儿把镇北将军府扯进来皇上表面赏了镇北将军府,将来镇北将军府被使绊子依旧免不了。 因为皇上心里对镇北将军府在这事上已经有了膈应。 兵权在握是兵权在握,可归根结底, 镇北军还是皇上的兵,镇北军的吃喝用度也全是皇上在供,一个朝廷困难,给你停个半年一年的军饷你镇北将军府就够呛。 要皇上再狠些,使个法子让你军权旁落都有可能。 端看皇上是不是真的小心眼。 这时的镇北将军府,聪明的作法只有一个,就是啥都不要先龟缩起来。 毕竟这事儿要往大义上来说,镇北将军府着实站不住脚。 不过镇北将军府的机会本来就在不远,镇北军现在还在与盈州的宣王开战,只要战胜这军功可就来了,到时皇上一高兴,镇北将军府更上一层楼不是问题。 到那时,一个熏肉问题又算什么? 整不好皇上高兴得自个主动把这份功都给他们算上。 吴大公子不蠢,相反着他很聪明,也许曾经走了点歪路,怎么说呢,偶尔的脑袋发个昏这/是个人都免不了,就是皇上都不能说他一生的决定都是对的。 祈宝儿肯定, 吴大公子指定已经想到了她所猜的这些, 所以将方子无偿的给了祈家。 只是生意人还是重利了些, 吴大公子的这个无偿,是为了将来有机会的镇北将军府能在熏肉这事上搏得一功,哪怕没功也不能有过。 也不难理解,方子是吴家自个琢磨出来的,这份功现在却要让给别人,是个人都会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可能也是吴大公子没什么机会和皇上多接触的原因,并不知皇上有时真的是个心眼儿并不大的人,想借皇上对她还算宠爱的这点,能通过她把这事儿在皇上那儿抹平。 说白了,吴大公子在利用祈宝儿。 这点,祈宝儿没和祈康安说。 虽说吴大公子想利用她,可一嘛,她不定会被吴大公子利用,二是吴大公子这人本性并不坏,一个生意人身带功德,显然他平日里常有做善事。 这事儿说到底,不过一个不甘二字,祈宝儿虽冷情,可也理解。 何况,甭管是因为想利用她的对祈家多照顾,还是想交好祈家的愿意给祈家当靠山,在这点上,终是祈家占了便宜。 至于说因一个生意上的合作能将祈家和镇北将军府捆绑,这点上祈宝儿就更不担心。 一个是镇北将军府的人她至今所见到过的,都不错,祈家和镇北将军府交好利大于弊。 二嘛,她要不想让人和他们家捆一块,同样有的是法子。 最简单的,将来真要熏肉生意做起来时,和镇北将军府的政敌也一样做生意就咋捆也捆不起来喽。 听着不仗义,可生意场不就是这样,只有利来利往,哪来的交情可言? 谈感情它伤钱啊! 不到一分钟时间,祈宝儿的脑中已经七转十八弯的想了许多。 祈康安就简单多了,他只操心一个问题:“那宝你等下回家就得给皇上写信了,还得让小椰子快点给送去。 吴大公子说就这几天他会把猪送来,月底要送批熏肉到镇北军那,咱人手不足,只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得弄出够五十万人吃的肉来呢。” 祈宝儿:“……这么赶?镇北将军府那边没自个弄一些?” “吴大公子说原本是有,不过他们把熏好的肉送到军需处去了。” 镇北将军府自然有它的关系在,被人在皇上那参了一本,皇上还没朝镇北将军府发火,镇北将军府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当时那叫一团乱麻,一家子都有些六神无主,商量来商量去的,最后一致决定先把熏肉坊给关了,里面不管熏好还是没熏好的肉都主动交给军需处。 祈宝儿这下真是:“……”地铁老人看手机jp。 这是哪个蠢货做的决定? 这不明摆的告诉皇上他的身边有镇北将军府的人吗? 哎哟我去,她刚还心里夸吴大公子聪明呢。 祈康安不知闺女此刻心里的吐槽,不过后面的话倒是正好为吴大公子正名。 “这事儿吴大公子说他一开始并不知情,等事儿传到他耳中他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这就扯到了镇北将军府里面乱七八糟的关系。 现在的将军夫人,并非镇北将军的原配,而是继妻,曾经是镇北将军的妾室之一。 不知是啥原因,当年本该继娶朝中大员之女为妻的镇北将军,在离成亲只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突然悔婚,然后提了曾经一点不起眼甚至在镇北将军府都没啥存在感的小妾为妻。 问题是,这位继妻出身低,曾是镇北将军的通房丫头之一。 虽说咱不能用有色眼光看人,但有时出身低的确有些人会因为环境原因而见识浅。 第369话 还不如寻常百姓 现镇北将军夫人,就是其中一个。 以前的镇北将军府后宅是由老夫人当家,老夫人出身名门,未出嫁前就已经帮着病弱的母亲掌家,自然方方面面都顾及得当,把镇北将军府内打量得井井有条、外也是人情往来无甚缺漏。 只是老夫人已经年长,精力大不如前, 镇北将军夫人她也调一教了多年,便在两年前大部分事都放了手交给了将军夫人。 镇北将军夫人呢,倒不是恶毒后娘,也不是小肚鸡肠容不得人的人。 相反着,她在京中名声不错,老夫人对她都是除了身世外没有其它不满,否则也不会亲自去教其掌家。 且因为将军夫人不能生育,对镇北将军元配所出的仨儿子都是视如已出,仨儿子对其,虽说不保证能视如生母,但也及为尊重。 要不也不会有这次将军夫人做出了错误决定,吴大公子却来收拾残局的事儿。 只能说,眼界这东西,没有打小的开阔,就是后期有老夫人在培养,没遇事儿还没感觉,这一遇事儿便能区分开来。 祈康安还挺奇怪:“以前我们都不晓得原来现在的将军夫人是继妻呢,也都没听说过啊?” 可能是离得太远的原因,他们以前在迦南城那时都只知道镇北将军的夫人是皇上的亲堂妹,镇北将军是手握兵权的将军,也是皇亲国戚。 哪知道原来镇北将军与月琴郡主早已和离,月琴郡主还看破红尘的出了家。 是的,吴大公子他们的生母并没有去逝,而是在五年前毫无预兆的和镇北将军和离,且和离之后哪也没去的出了镇北将军府大门后就直奔京外的明月庵,从此再没从明月庵出来过。 镇北将军但凡回京都会去明月庵求见, 仨吴公子也是有机会就往明月庵跑, 但据吴大公子自个亲口所说,月琴郡主没有一次愿意见他们。 祈康安当时听到这就感觉挺唏嘘的,原以为都是将军府了,指定那日子过得是蜜里调油。 没曾想个中竟然事儿这么多,还不如他们这寻常百姓呢。 祈宝儿听着也觉得挺玄幻,她也不知道镇北将军府里还有这一出呢。 不过想想也知道这事儿为啥外面没人说道。 听着意思,月琴郡主五年前和离出家,似乎和镇北将军府没有直接关系。 如果有的话,月琴郡主可是皇上的亲堂妹,甭管皇上和这个堂妹的关系如何,你镇北将军府可是把皇室郡主给逼得和离还出了家,这可是打了皇室的脸,镇北将军府现在怎么的也不可能能平静。 相反着,如果月琴郡主要出家是她自己的意愿,那反而是皇室对不住镇北将军府,是他们的人抛夫弃子。 但甭管是这俩原因中的哪种,皇室都丢不起那个脸,自然的不准有人议论。而朝中知趣的人, 也自然不会在这种事儿上找皇室的晦气。 郡主出家不可能啷啷着满京城人知道, 上头没人叨叨, 这事儿百姓又怎么可能知道? 这么一寻思,镇北将军现在的这位夫人还挺憋屈,在大部分麒麟国百姓的心中,镇北将军的夫人可依旧还是那位月琴郡主。 父女俩很自然的话题从正事叨叨到了八卦,说了镇北将军府这事儿,他们又转了弯的转到了齐国公府。 也是飘了,以前这些可都是想都不敢去想的人,现在他们竟然私底下的随便闲扯。 “齐国公府大公子的那个妾室你还记得不?就是咱在永安城碰到的那个方家的那小妾。” 祈宝儿想了好几秒才想起那人,“爹,咋了?他们找咱家麻烦了?” 祈康安没忍住窃笑,不过立马反应过来好像自个这样似乎不太光明,生生又把笑给压了下去。 “这事儿吴大公子说在京中已经成了笑话。 齐大公子看中了一个女子,没想那女子竟是辅国公府/府上二公子的妾室···” 齐大公子在长孙,在齐国公府被纵得不知天高地厚,对漂亮女子虽说没有瞧到就抢,但调一戏什么的常有,要碰到正好姑娘家还是单身的,他就会让人上门去提亲,不愿意便直接强权相压。 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的,那些被他调一戏过的女子若是已婚的,回去也不敢多说,否则女子本身自个也讨不得好,啥脏话污语都是先往女子身上砸。 什么为什么他不调一戏别人怎么就调一戏你啊? 是不是你本身就不守妇道。 什么瞧着你就不是个正经妇人,指定是你自个先勾一了人家,要不街上女子那么多,他怎么没瞧到别人就瞧到你了? 等等等等。 正因此,吴大公子混,可在京中因这事儿找他麻烦的人还真没有。 那天也是他倒霉,铺国公府二公子的这位小妾很是得宠,原应该是妻,是因身份太低国公夫人不愿,这才被纳为了妾。 那天上街游玩,辅国公府的二公子也陪在身侧,只是齐大公子尽只盯着美人了,没注意到一旁为美人买糕点的辅国公府二公子。 辅国公,听这名儿就晓得地位的不同,铺国公府二公子又是太子殿下的伴读,这回还是因为有伤在身才没陪着太子殿下出京。 人家可是和齐国公府这个现在差不多只剩个虚名的国公府不一样,上有还在壮年的辅国公顶着,下有身为太子亲信的未来支柱。 他怕个球! 抡起拳头就将齐大公子给打了个半死。 齐国公府知道自家人的德性,这事儿是连告都不敢告,还庆幸人家好歹给齐大公子留了条命在。 也是地位不同的悲哀,就算是辅国公府二公子有错在先,齐国公府也不敢闹,就是这么的现实。 不过不敢闹嘛,向皇上那儿求个太医来看看还是可以的,毕竟瞧过去惨的人是齐大公子。 皇上得知此事后,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安抚齐国公府,竟然破天荒给面儿的让太医院的刘院正去了齐国公府。 刘院正可是只给皇上看病的御医。 说到这祈康安又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然后,刘院正查出来齐大公子他是天生不孕。” 那么问题来了,齐大公子院里的那个方姓小妾肚子里的娃是谁的? 这还不是好笑的,更逗的是,齐大公子一时没法接受事实,把刘院正给骂了一顿。 又是庸医又是骗子,可把刘院正给气的。 刘院正这人本来性子就直,再说皇上都对他尊重着呢,你个调一戏了人家小妾被人揍得半死不活的货也敢质疑他的医术? 第370话 在茫茫雾气中 不过刘院正倒不是嘴碎的人,他没出门就把这事儿嚷嚷得天下皆知,而是回了宫后仅告知了皇上一人。 呃,当时听到的还有皇上身边的近侍。 说到这就明了啦,这事儿会被透出去,正是皇上身边的那些内侍所为。 当然,聪明人一寻思就能琢磨出来, 没皇上默认那些人也不敢。 甭管由此事能看出皇上对齐国公府是什么态度,反正这事儿现在在京中已经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是··“吴大公子说那个姓方的小妾已经上吊自一杀了,尸体被扔去了乱葬岗。 吴大公子还说让咱们不用再担心齐国公府,因为这事儿他们都老实的缩着,不敢来找咱的麻烦。” 她爹没寻思透,可祈宝儿一听就知道这是皇上在给她出气。 咋说呢? 京城是天子脚下,对皇上来说京中有几件事是他不知道的? 齐国公府的吴大公子混儿这事儿还这么的‘光明正大’,皇上怎么可能以前没有耳闻? 不是祈宝儿自个给自个脸。 而是这种事儿对皇上来说那压根就不是事儿,听听过耳可能连个评价都吝啬得去有。 世家子弟有哪家没个混的? 皇上要是会去在意这些,他那椅子也甭坐了。 心里好难得的对皇上有一丢丢的小感动,肯定是皇上得知他们家在永安城发生的事儿了,先一步的扼杀齐国公府会寻他们麻烦的机会。 闲聊它时间就过得快,父女俩叨叨着,感觉前一刻还在山脚,下一刻两人已经站在了军营外。 他们两人的到来没有惊动里面的一兵一卒,不是现在军营警戒低,而是现在压根就没警戒。 飘到了鬼将级别已经不怎么惧怕阳光。 八十六号,哦,现在该称他为文神医【他生前的名儿自个都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个姓】。 文神医是个尽职的飘,交易归交易,答应的事儿他就会往完美去执行。 那天跟着祈宝儿来看过无影军众人的情况后,他回去便研究出了一套治疗方法, 那么问题来了,废去一身本事及调养这文神医都得时刻盯着,晚上因为他已经是鬼将阴魂够瓷实大家伙还看不出来,只会觉得在他周围很冷,可白天要还是以阴魂的方式出来,那就瞒不住喽,阳光下没影子,太过明显。 现在祈家人对他们家偶尔会窜进来个飘已经接受良好,知道文神医这为难后,又听文神医说他可以钻进木偶里白天成‘人’。。 有神人有飘自然也就有邪恶的诅咒这些,麒麟国对于诅咒管理甚严,木偶这玩艺瞧着就像是诅咒道具,祈康安可不敢打那个赌,所以亲自上手,还是悄摸着连祈老头都不知道的一个人在后院仓库里完的工。 好在文神医不需要他有技术,只要做出了人形出来,没五官啥的不重要,他飘进去后木偶自然跟着他变化。 现在站在阳光下,有影子, 白眉白须一身儒雅气质的那位,就是他。 不过此刻营地里的场景看起来有那么点什么, 像是在炖肉。 整整看过去约有四五十个大缸放在小火堆上烧着,每一个缸里,从祈宝儿父女俩这看去,非常惊悚的都是只露出个头,头还在茫茫雾气中。 “嘶~,宝啊,咱这过去不?”明明现在马上要大中午,他怎么感觉这么有阴森呢。 祈宝儿眸光也定了定,“……还是不要了。” 祈康安是秒接收信号,背着闺女转身直接用跑着离开。 文神医似有所感的转过头来,一阵微风正好吹过,军一营门口两旁的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陪着文神医守着众士兵的方启察觉到文神医的异样,也顺着他视线的朝军一营门口看去。 瞧着没什么异常的门口,他疑惑道:“文神医,怎么了?” 文神医摇了摇头没有吱声,他只是奇怪似乎感知到了宝姑娘的气息。 吴大公子的速度很快,祈宝儿回来后的 显然,镇北军已经非常缺肉。 也可以理解,镇北军现在不管是还在和宣文对持还是已经交战中,都要尽量的保证一个个士兵至少时刻体一力上要在满格状态。 祈康安指挥着马车往后院去,祈宅的熏肉大业将从后院先开始,没办法,作坊还没建好,只能庆幸后院还足够大。 整整五百只的猪,这事儿祈宅一家子就算加上新买的下人都不可能在吴大公子想要的时间内能完成。 不过祈康安有办法,他将村里能做活的妇人全都给请了来,发工钱那种。 至于说方子泄露这点,祈康安也做了安排,本来熏肉讲真,做起来并不难,难的是口味上的保证。 做熏肉要先将肉腌渍入味后再用熏料熏,吴大公子给的方子其实就加了盐保证了熏肉能保存更长时间,其它味道主要靠熏料。 祈家可是有卤肉方子。 李琴不愧是厨艺方面有天赋的人,她拿了一部分肉用他们祈家卤肉方子里的调料来腌渍,算是实验,等熏出来若是好吃,这才是祈家以后要珍惜的熏肉配方。 至于吴大公子给的方子,祈康安和祈宝儿商量着,交给朝廷后这就不属于自个的东西了,可这里面显眼的利不小,他们祈家不想挣大头,但也想分一杯羹,所以他们自个家的配方得改进。 还有就是暂时村里人在保密这点上还是值得信任,而且熏肉的树枝是小椰子悄悄弄来的,并不是周围常见的那些树,村里人就是知道怎么个熏肉法也没用。 再分工明确下,你做你的活,他做他的,这配方基本泄露的可能性很小。 “卖?”吴大公子手里的桃子顿时不香了。 他不蠢,立马明白了祈康安的意思,脑中寻思了下只剩下了苦笑,“是安乐县主的意思吧?” 祈康安怕他责怪闺女,正想说是自己的意思,吴大公子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我晓得安乐县主是为了我们镇北将军府好,这事儿是我顾虑不周。” 安乐县主在皇宫里住了那么久,还听闻时常和皇上一块,且进御书房如入无人之境,想来比他们都要了解皇上的为人。 看来,熏肉这事,皇上真是记上一了镇北将军府。 第371话 七弯八绕 这事儿给整的。 其实吴昊风是真没多想,一直以来都没多想。 一开始就是只为了镇北军能吃上口肉。 镇北军驻守在沿海关,听名儿就知道,离海很近,可这名儿里可看不出来,那儿周围都是石头所覆盖的山峦,说是寸草不生都为过。 别说是能找到肉吃了, 方圆几百里内是连个村子都没有。 吴昊风是在十五岁时接手了镇北军军饷采买的事,这一接手至今已经整整十五年过去。 十五岁时意气奋发,觉得自个能将父亲交待的事办好,不能也得能。 哪知 最终的结果就是, 肉臭了,水果烂了,粮因为只能挑着上路运气背的又碰到下雨,也发霉了。 那一次,若不是他爹本只是考验他的另有安排,镇北军是真能饿死一片人。 从那时起,吴昊风就开始寻思能让肉保存时间更久的方法,腌肉淡了同样放不久,过咸味儿又着实差强人意。 他请了好几个厨子,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才琢磨出现在这个先用盐腌再熏制的法子。 至于水果这类,除了用冰他至今也没想出其它法子。 可冰的费用过于昂贵,所以现在镇北军吃的除了主粮外也就熏肉和腌咸菜这俩。 别瞅听着似乎已经挺惨,但现实是,整个麒麟国,只要驻地在偏远些的军一营,光是能吃上肉这一点,已经是顶顶幸福的事儿。 肉能成功运达军一营这问题解决了后, 吴昊远便没再去管熏肉坊的事儿,对那时的他来说,这只是他自个为父亲解忧而以,压根就没往还能解决多少人吃肉问题,又能立个大功这些上面去想。 后来他与闵郡王一起做了生意,就更没多余心思去管那边了,只要每回军饷要运送的日期前能准备足就成。 要不是这次被人以没了军饷参之,吴昊远还是不会将他们家有个熏肉坊当做一件多大的事。 祈康安被他这主动一自省,倒整得不知道该怎么说,那股子占了人便宜的愧疚感又涌了上来。 吴昊风这时突然问:“安乐县主是准备将方子进献给皇上。” 他用的是肯定句。 祈康安也没瞒他,很是诚恳的点头,并将闺女和他分析的觉得能说的告诉了他。 最后说道:“我看不懂这些,宝儿的意思是这事儿等几个月她会再和皇上提镇北将军府。” 吴昊风一寻思就明白祈宝儿的意思,是让他们镇北将军府等,等他爹与宣王交战的结果。 他爹胜,这份功劳他们家跑不了。 他爹若败,此事皇上不记得还好,要记得,到时只会罪上加罪。 吴昊风虽然心里还有所不甘,但他也明白这时该怎么做才对镇北将军府最好, 便点了点头道:“县主要买方子,那咱在商言商,不知县主是出的什么价?” 这话问的,祈康安这个大块头亲爹彻底成了中间人。 偏祈康安一点没觉哪里不对,很自然的应声:“咱都这么熟了也没必要扯那些皮,宝的意思是五千两,吴大公子愿意,这买卖就成。 吴大公子要是不愿意,我们也就这回帮吴大公子熏一回肉,从此祈家不会再碰熏肉生意。” 若单单只是一个方子的问题,哪怕是独家相传甚至会引来灭门之惨的方子,真正到要卖的地步,顶了天也就几百上千两,除非那种珍贵能救命的药方。 一个那么简单的熏肉方子,祈家出价五千两,这价着实开得够高,准确说是高得有些离谱。 但涉及到方子后面能带来的大功劳,五千两又有些不够看。 不过,吴昊风生意场上混的人,什么轻什么重他看着清明,没二话一拍桌子应了,“卖了,从此熏肉方子与我们吴家无关,吴家可能会自个做来吃,但绝对不会再有人以此谋生。” 别看一句话,里面的道道可深着。 祈康安还没适应吴昊风这种人一句话百种意思,等吴昊风走后,他和祈宝儿学了话,才从闺女那得知吴昊风真正的意思。 话中提的是吴家,而不是镇北将军府。 这是向祈家保证,他会管束与镇北将军府有所关系的所有吴氏众人都不会再参与进熏肉生意来。 明着表示了从此吴家与熏肉方子再无关系,这是连功劳他也不要,哪怕将来镇北将军战胜,从此彻底的把吴家和熏肉方子切断关系。 这就让祈康安有些懵了,“他前面我瞅着还挺不乐意的样儿啊。” “不管是功还是过,他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被皇上给记挂上。 熏肉这事儿,吴大公子现在已经知道皇上对镇北将军府有了不满,可能是因为镇北将军还在与宣王交战,也可能是皇上因为其它原因,总之,吴大公子他不敢赌。 所以这个功他不能要,不仅不能要,还得尽力的撇开关系,最好是提起熏肉大家都不会想起镇北将军府。 爹,咱们以前有说过,镇北将军和宣王交战这事儿,整不好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甭管宣王做过多少坏事,他都是皇上的亲儿子,还是长子。 于公,皇上肯定要处罚他,可于私呢? 皇上气急下会下令揍他,要是哪天不生气了呢? 所以吴大公子不要这份功,就算是镇北将军这一战赢了,他们能求个将来皇上不会怪罪就已经是万幸。” 谁让皇上就四个崽呢? 祈宝儿咬着她一娘不知道从哪下弄来的黄瓜,边掰着手指头和她爹分析。 以前她不和傻爹不多说,那是他们家就一农户,寻思明白这些个弯弯绕有啥意义? 可现在他们家又是开作坊又是和吴昊远这种人精合作,她爹指定是他们家出去顶门户的那个,要是还不晓得这些个中的轻重,以后指定会吃亏。 “还有啊爹,最重要的是,月琴郡主和镇北将军和离还出了家。” 这世上哪有什么公私分明? 是个人总会因为私一情而影响到情绪与对人的喜恶,从而影响判断。 臣子以揣度皇上的心思而生,甭管皇上自个是怎么想的,它镇北将军府有这一二三四的前提后,许多事情就必然只能缩手缩脚。 第372话 牵扯这么大 祈康安一脸难言,“这,这,咱这皇上也太···” 再私底下,皇上的坏话他还是不敢说。 祈宝儿知道傻爹在想什么,很是不给面儿的翻了个大白眼,“爹, 你就只看一面,这事儿还真怪不得皇上,镇北将军府本就有错在先。” “哪错了?” “爹,镇北将军府它是一军主将的府邸,蒙皇上阴泽统一军守护一方。 是,他们付出了, 可皇上不同样的善待他们家人吗?朝中再困难军饷也从来没拖欠过,至于说弄不到肉和生鲜这些, 那是没办法, 别的军不也一样。 吴府众人身为一军主将的亲属,明明有了能解决众军吃肉问题的法子,却这么多年都仅仅只是顾着一个镇北军。 往严重了说,这是不忠不义。 上没为皇上分忧,中未顾及兄弟军营,下未思到寻常百姓。 可能他们没有多想,可不正因为这个‘没有多想’,反而证实了整个镇北将军府都紧紧只顾到他们自个的一个镇北军吗?” 最后,祈宝儿语气沉沉的的双眼凝视着祈康安,“爹,麒麟国不是靠一个镇北军守着,而是无数的‘镇北军’。 皇上会生镇北将军府的气,正是因为这。” 而吴昊风,显然是已经想通了这点,这才赶紧的与熏肉这事撇清。 估计后续他还会做些其它能让皇上满意的事,以便将功折过。 祈康安听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一个小小熏肉,原来背后能牵扯这么大的吗? 这怎么听着有种一个不好整个镇北将军府都会完蛋的感觉? 如果祈宝儿知道他的想法,就会很明确的告诉他:事实就是这么个回事,镇北将军府的确一个不小心就会因小小熏肉而完蛋。 但也不会立刻完蛋,毕竟手握五十万大军呢,皇上多少有所顾忌。 而且镇北将军这些年守关有功,皇上也不会不看这点。 所以,还是有回旋的余地,就看镇北将军府后面怎么做了。 只能说,参镇北将军府这一折子的人,够狠,也够毒。 因熏肉这事儿,皇上至少着在近几年内,对镇北将军府心里都会犯膈应。 祈康安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宝,你说买方子,是不是为了救他们?” 祈宝儿顿了片刻才说:“……也不完全算。” 那就是有这意思了。 祈康安寻思下就猜到应该还是因为吴昊远,毕竟他家宝儿虽没明显表示出来,但当爹的他能看出,宝儿对吴大公子并不怎么喜欢。 而镇北将军府的其它人,宝儿都没见过, 不会因为他们出手帮忙。 这就让他这个当亲爹的有些小心酸了。 祈康安现在已经不是曾经在赢州偏远山村里最多就在镇上晃晃的那个小白祈康安, 逃难一路对别人来说是空难,对他这个不得不顶起大梁、不知觉间就担负了几百条人命的人来说,是磨炼。 再有着闺女近期算是给他恶补了不少上层那一圈人之间的阴谋阳谋、各中牵扯等等,本来就有担当脑子又活的人,讲句托大的话,现在就是把祈康安给扔到某世家里,他都未必会比别人活得差。 所以许多事情祈宝儿一点,祈康安就能想明事后面的牵扯与严重是否。 就说闺女买了方子进献给皇上这事儿,一开始他没通透,还觉得他们家占了便宜呢。 现在闺女和他说了镇北将军府的那些一二三四后,他才真正的明白,他闺女这是用她自个在给镇北将军府做保。 占便宜他不好意思,可闺女给人在皇上那儿做保他更不乐意。 咋的,救了一次还要救 欠他们吴家还是咋的? 看着傻爹脸色七变八幻,祈宝儿就知道他又想佐了,无奈的把黄瓜尾尖扔进垃圾桶,又拿过桌上盘里的另一根来啃。 “爹,对咱又没多大影响,而且,出了钱买下方子,咱可就不欠人家了。” 别光想着付出了啥,人吴大公子还用布满了整个麒麟国的客栈和酒楼给你当靠山呢,咋不想想这? 不提镇北将军手里的兵权,就吴大公子手里有的小钱钱,算算每年交给朝廷的税,镇北将军府哪是那么容易能倒的? 顶多皇上犯了膈应不待见镇北将军府,将来有好事 当然,就这点许多人就已经受不了。 可只要镇北将军府的人能忍得住,往最坏的去想,哪怕是有一天兵权被夺,只要有吴大公子在,京城就有吴家的一席之地。 而对夺兵权这点,祈宝儿觉得皇上应该也没那打算,有一个能领兵善领兵的主将可不容易,皇上又不傻,没自砍臂膀的喜好。 麒麟国大着呢,像镇北将军这样有本事的主将,缺。 祈宝儿个人觉得,皇上是真挺坏,他就是在借熏肉这事儿打压打压镇北将军府,让他们老实点,安份点,别有了兵又有了钱后就把心慢慢养大。 毕竟吴家,已经有了这苗头。 这些祈宝儿自然不会和她傻爹说,这可就扯到揣度圣意了,她傻爹暂时还只是个寻常百姓,粘这可没好处。 祈康安听后那叫一个感动,抱起闺女怼着小胖脸狠狠的啾了一口,眼睛都闪着泪,“闺女,你咋对爹这么好!” 他何得何能啊,竟然有个这么事事为他着想的闺女! 祈宝儿:“……” 她傻爹又补脑到哪去了? “闺女,你是不是怕爹以后和吴大公子做生意会底气不足?爹就知道你咋可能为了外人去担风险。” 祈宝儿:“……” 好吧,这么想好像也对。 就她爹的为人,要真他们白占了吴大公子的方子,她爹还真会以后不管和吴大公子一起做啥都会感觉底气不足。 生意场嘛,谈到合作二字,双方最好是要坐在平等的位置,一旦一方处于弱势,这个弱势不管是现实还是感觉上,他都肯定会吃亏。 祈宝儿还真没寻思过这问题,她前世没做过生意,接单嘛也是明码标价,算是公一职人员也没人敢哄骗她或是事后不给钱。 没想到无意间竟然还真帮傻爹解决了一些麻烦。 但这货脸皮厚,一点没心虚的也给了她傻爹一个亲亲,“嗯哪,你闺女不为你想还能为谁想?” 哎哟,哎哟,不成,他想哭可咋整。 第373话 己人忧天 当叶三妮 实在没忍住和身后的雷敏敏抱怨:“你说房子盖这么大有啥好处?以前只能住小屋子闺女再怎么的每天都能和我亲香亲香,现在呢,闺女回来都五六天了,我愣是只和她一起吃过一次饭,只抱了两回。” 她和闺女亲香都得排队,整得好像闺女不是她亲生的一样。 雷敏敏憋着笑劝她:“夫人忘了小姐给您送的那些礼啦, 可都是顶顶好的东西,还有不少小姐在外面买的东西,可见小姐心里一直掂着您呢。” 只是老太爷和老爷太会抢,夫人又脸皮薄,这才回回夫人还没出手,小姐已经被老太爷和老爷给抢走了。 雷敏敏每想起这些,都会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没错。 祈宝儿跟路通判出去的那些日子,村里还发生了件大事,正是雷敏敏一家, 准确的说,是祈康水一家。 前情提要:祈康水一家已经自个私底下的分了家,但没请村里长辈做过公证,户籍上也没分开。 前阵子九常镇突然的运来一大批粮,说是他们的救济粮不再按月的一次次发,而是半年份的救济粮剩下的仨月全给他们送了过来。 人家说得好听,说是为了让他们能过个好年,至少能在年时吃饱。 当然,村里人都高兴,一次性都给了,肯定比每个月都要等着的要安心。 省得偶尔间听到说哪哪救济粮只发一个月,哪哪又压根没有救济粮,他们都得跟着心惊胆战。 可祈良木和雷敏敏一家就高兴不起来了,整个村里也唯有他一家乐不起来。 祈良木脚受伤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分粮那天正好着雷敏敏进城去给祈良木抓药,祈良木的长子长媳妇和次子都下了地, 一家子没一个知道领救济粮的事儿。 祈良林和祈良森俩因为家里都有人在倒是都领到了些, 就祈良木这长房是一粒粮没得,全被祈康水夫妇俩藏进了他们自个的屋里。 雷敏敏回来后得知此事自然不乐意,可祈康水媳妇似乎是已经撕破了脸皮她索性连脸都不要了,坐地上是一通的嗷哭,把长房一家连带只两岁的曾孙都咒了一通。 是咒,不是寻常的骂,连诸如他们一家不得好死和生儿子没jj生女儿必是女支子这话都咒得出来。 整一个不是亲生的般。 雷敏敏气得要和祈康水媳妇来个你死我活,都动了菜刀。 事闹得挺大,左右邻里都听着,瞧阵仗不对有人赶紧去找了里正。 祈良木这次似乎也已经被伤透了心,里正到了之后,他竟是拖着断腿爬出了屋子朝里正猛嗑头,都嗑出一地血的只求彻底分家。 祈康水那人最好面子,祈良木这行为可不就打了祈康水的脸嘛,立马放出狠话:想彻底分家可以,谁想分家谁就净身出户。 不仅是净身出户,还说反正都要分家了,说明已经不在乎他们这俩父母, 也不图他们将来会孝顺了,二十两银子直接买断亲情。 祈良木脑袋怼地就要自裁,雷敏敏本有来祈宅做长工的打算,那会儿又被逼得走投无路,一个冲动就跑祈宅门外跪着了,她要自卖自身。 后来又闹剧了一场,最终结果就是,现在不是雷敏敏一人自卖自身的给祈宅当下人,而是祈良木一家子包括那个才两岁多点的孩子,都是祈宅下人中的一员。 听着好像下人二字挺那啥,可村里还挺多人羡慕他们的,能进祈宅做事啊,搞不好还能服侍福娃神人呢,下人又如何?他们本也没盼过出人头地啥的。 雷敏敏进了祈宅后就被田老太做主给叶三妮做贴身嬷嬷。 真正算起来叶三妮才是祈宅真正的当家夫人,现在还没啥,可将来要真他们家生意起来了,叶三妮这个当家夫人在与别的夫人间的交际间可少不了。 田老太就是担心叶三妮的性子太软和将来会被欺负,正好来了个品行不坏脾气也硬的雷敏敏。 雷敏敏自卖自身后心态就放得很平,她就是进来服侍人的,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可以随意和夫人闲话家常的人。 知道秋雨来自宫中,规矩什么指定是一等一的好,雷敏敏几乎每天一有空就会向秋雨请教,现在已经有了贴身嬷嬷的初型。 叶三妮听到雷敏敏这话立马脸上堆起了满脸慈爱的笑,只是话里,还是傲娇的似是还不满般,“我又不图她那些东西。” 叶三妮没什么心机,但在否些方面她又挺执拗,雷敏敏已经很了解她。 便小声哄道:“奴婢瞅着老太爷和老爷是有正事找小姐呢,要不然小姐肯定 叶三妮嘴角翘了翘,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乔娘几个最近都会很忙,今儿给老爷子和老夫人炖补品的事儿你去办,记住,你要守着,最近咱们宅子里人多,省得有人跑厨房去。” 那可是她闺女给公爹和婆母开的养生方子,药材也都是贵人送给她闺女,她闺女亲自挑出来的好东西。 好不容易公爹和婆母都瞅着比以前精神了许多,可不能被人给钻了空子。 “是,夫人放心,奴婢一步都不会离开。” 雷敏敏应声后顿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夫人,是有人要害老爷子和老夫人吗?” “小心点总好。”其实是她也答不出来,这是闺女昨晚特意交待她的。 她记得昨晚闺女突然跑到她和相公屋里,说:“明天咱们家后院就跟随便能进出一样,咱家下人少,没法保证一定能拦得住在宅里借机乱窜的人。 不过咱家也没啥不敢让人瞧的,宝贝的东西要么上了锁,要么在我这儿。 就是厨房那儿,不定真有人会么恶,但咱还是以防万一吧,娘你多注意些。” 叶三妮觉得她闺女多少是有点己人忧天,村里人都是一起逃难过来,虽然多少都有些小毛病,但害人···叶三妮觉得不可能。 自大点说,他们老祈家可是全村的救命恩人呢。 不过,心里虽是这么个想法,但闺女的意见嘛她还是听的。 厨房她已经让负责厨房的乔娘多盯着,每天必做给俩老人吃的养生药膳,也就是安排个人盯住就好,本就不算大事儿。 赶制五百只猪的熏肉,需要大量的人其实也就两三天时间,分肉腌肉这两步骤。 等开始熏,自家人就足够了。 第374话 老祈家曾经的灰记忆 同一时刻,祈康安父女俩也正聊到祈宅这几天的安全问题。 祈康安原没多想,闺女提醒了后他才猛不丁的反应过来,现在的祈宅已经和过去的老祈家不一样了,这儿是县主的家。 而他的闺女,还是一个还不到五岁的小神人。 祈康安已经不知道是 可是吧,就像他爹说的, 他闺女非同于凡人这点,仅凭着他们一家子的农户是不可能能隐瞒得住的,就算是能隐瞒,那就得他闺女硬生把自个‘变成’平常人,这闺女得多憋屈? 所以,他闺女只能是神人,也必需是神人! 现在还是好的,至少着他闺女入了皇上的眼,瞅瞅小椰子和十二,看看秋雨,再瞧瞧后山的那一群兵,这些可不就是皇上要护着他闺女的证明! 至于有人会暗地里想法子扼杀小神人不让其成长起来这点,其实从他闺女异于常人那一刻起,这把刀早就已经悬在他们家头顶。 说来,别人只看他三弟傻,侄女被封了县主,老祈家还和京中贵人似乎关系亲近,眼见着就是荣华富贵,这时他却脱离老祈家的远走,蠢到没边了都。 祈康安却是知道,他三弟不仅是不傻,还过于聪明。 他就是聪明的早清楚这背后的风险,又发现留下来无利可图后,两想一权衡··· “爹,你当时是假装追反了方向?”祈宝儿看着她爹的眼神都变了。 原来傻爹寻思着寻思着, 不自觉将对祈康福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既然已经出口,祈康安也不再瞒着, 他闺女估计四处窜溜这点已经没人能改,正好让闺女认清她三叔,省得将来若他闺女运气背的碰到她三叔会被占便宜。 “你三叔那人打小就聪明着呢。 原本去钱家做小二该是你二叔,那时你三叔还在读书,你二叔脑子笨总记不住已经在家帮着你爷下地。 在你二叔要跟你爷进镇的前一天晚上,你三叔给你二叔送去了碗茶,当晚你二叔就上吐下泻了一整晚, 之后你也晓得了,你三叔替了你二叔的活计。” 祈宝儿听着都震了一惊,她家曾经竟然也这么‘精彩’过吗? “这事儿爷知道吗?”她爷不是眼里揉不得沙的人吗? “我和你爷,还有你一娘你二叔和二婶他们,都是在你三叔娶了钱氏后才知道当年的事,还是他们夫妇俩夜里吵架自个秃噜了嘴。 你爷后来跟我说,你三叔是瞧着你四叔比他会念书,晓得家里穷供不起俩读书人,等你四叔进学堂后,你三叔很有可能就会没书读, 没了前程。 所以他才会先谋上一了钱家小二这活计。 钱家对那时的咱家来说, 那是什么人家啊,哪能高攀得上? 会请你二叔去当小二, 那是你二叔救过钱老爷。” 而且,当初祈康富还是钱老头看中的女婿人选,哪怕那时祈康富马上就要成亲,钱老头还是和祈老头提了一嘴。 只是后来换成了祈康福去当小二后,这事儿便不了了知了。 祈宝儿明白了,也就是这个小二的位置,是当年老祈家的崽子们除读书外唯一不用地里刨食的机会。 于是就被知道自己读书没出路的祈康福给惦记了,并且还使了手段成功拿到了手里。 她一直都有个疑惑,他们家的人对祈康福的离开,似乎反应都太过平淡。 感觉吧,就是他们老祈家特别的无情,似乎血缘亲情都不过是能随意割舍的东西。 现在听他爹这么一说她总算是明白了,祈康福的这个前科,可真是足够全家人都死心放弃他。 那时祈康福才多大啊,竟然就能对亲兄弟下毒!!! 祈康安左右瞅了瞅小声叮嘱道:“这事儿宝你可千万别在你爷和奶面前提。” 顿了下又补充道:“你二叔那更别说,你二叔早已经不记得这事儿了,可千万别让他再想起来。” 这事儿可是老祈家的重大秘密,没有之一。 当时祈康富听到了事实后整个人立马就疯了,但他重情,疯归疯,可疯后他伤的是他自己,一没看住就自虐,后来竟还一头怼在炕沿上差点没救回来。 好在醒来后祈康富忘记了亲弟的背叛,只是可能是出于本能,之后他与祈康福的关系也仅只是不远不近。 从此后,家里知道这事儿的人对此事都是闭口不谈,可以不在乎祈康福,但都不想再刺激到祈康富。 至于说当年为何不直接赶走祈康福这点·· 一是祈康福并没有真要害死祈康富的心,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祈老头和田老太俩一时还真下不了那个狠心。 二是那时四郞刚出生不久,麒麟国有着明文规定,父母在,爷奶伯叔等都无权干预其子女的任何事情。 若是那时赶走祈康福,病弱的四郞也只能跟着走,爹不尽责娘不在乎,等待四郞的就只有一条路。 三是为了祈康富,要是真赶祈康福,祈康福走前若是在祈康富面前说些什么再刺激到他,后果不甚设想。 祈康福那么精明的人又哪里能不晓得家里人在怕什么呢,所以后来渐渐的,但凡有于他不利的或是能占到便宜的事,他都不用说明,大家伙心照不宣的他都是以此威胁着祈老头和祈康安妥协。 也正是因此,慢慢的磨灭了祈老头和祈康安对他的亲情。 “他走了挺好,其它先不提,至少着你二叔那儿我们都不用再担心。” 祈宝儿突然想到了四郞和六郞,“爹,四哥和六哥他们以后咋办?” “你现在也知道了你二叔和三叔间的事了,你二叔不记得,可你二婶记着呢,虽然事情和四郞六郞没关系,可这事儿犯谁身上会不膈应的?” 哦,晓得了,这俩娃也归他们大房。 祈宝儿突然有个在自家门口挂块‘幼儿园’牌匾的冲动。 竟捡娃玩了。 背后不说人,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传来,父女俩往门口方向一瞧,刚被他们谈论的主人公,一大一小手牵着手蹦跳着进来,两人背上都背着个竹制的小书框。 朝气,活力,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无忧无虑。 父女俩默默对视了眼,祈康安一个伏身抱起闺女,熊高马大的一座小山咻的消失。 第375话 暗涌 不多思便无忧,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一旦忙碌起来日子就跟飞一样的过。 祈宅后院忙忙碌碌了两天,终于在 只是表面的平静底下是众人所不知的暗潮。 祈宝儿没有多余操心,祈家也没白费劲防守,这仅两天的时间里, 祈宅这座只是在小山村里的宅子,竟然已经有四波不同的人光顾它可怜的小厨房。 那天祈康安避开四郞和六郞后,抱着祈宝儿就准备去后院。 从中院大园那去后院左侧角门必然要经过厨房,右侧角门要经过下人房。 祈康安走的是左侧,正好看到一个缩着脑袋躬着背, 从后面看过去是怎么看怎么显鬼鬼祟祟的身影跐溜进了厨房房的库房。 祈宅厨房的设计是单独开来的并排六个屋, 正中间俩两间都是里面有六个灶的大灶房,只是左边一间才是平时做饭用的灶房, 右边一间则是专门辟出来给李琴使用,也是现在祈宅算是比较机一密的地方。 其它四间全是专属于厨房的库房,食物按着生熟与能保存时间的长短分别存放在不同的库房内。 父女俩看到的那身影,跐溜进的就是最角落一间放干货的库房。 祈康安一瞧这还得了,都不用叫下人来,他自个过去人还没瞧清人就先胖揍一顿的把人给逮住了。 “康水??!!!” 看着地上缩成一团已经没了人样在哼哼唧唧的人,祈康安真真是震了个大惊。 只转瞬他便更是怒火冲天,拎起祈康水的衣服直接将人给提溜到双脚离地,扬拳而起,“说,你来这里想干啥?” 就算被人当场抓住,可这种事儿祈康水能认吗? 他认。 艰难仰着青紫交错还咬牙切盼得更些狰狞的脸,祈康水双眼中全是恶毒恨意的说:“有人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把一包泻药撒在你家的吃食里。” 祈康水心里畅快及了,他还以为老祈家有多威风呢,原来竟是到处得罪人,想让他们不好过的人可不只/只有他一个。 他是对老祈家没办法,可总有人有办法, 他就等着老祈家的一个个怎么被那人给折磨得生不如死。 祈康安一脸懵的本能看向闺女,祈宝儿同样迷糊的瞅着她爹。 就···就这么顺利问出来了? 都不坚挺一下的吗? 不过祈康水这么恨他家又是哪来的道理? 这么想,祈康安也是这么问的。 “你们抢走了我大儿子一家,竟然还有脸来问我?” 祈宝儿:“……” 祈康安:“……你有病吧你? 不是你们自个将良木一家给赶出去的? 哦,分了家不给吃的,还把本该是他们的粮全给拿走了,这是亲儿子? 你们本来就是打算要饿死他们一家子的吧? 再说了,是雷嬷嬷求到我家,我们出了他们一家子的卖一身银后,那些银子不是被你婆娘给拿走了? 他们一家的卖身契上可是有你祈康水亲自按的手印,卖身契都还在我手里呢。” 银子都收了,现在跟他扯抢孩子啦? 这边的声响已经惊动到灶房里做事的人,乔娘和俩丫环或举擀面杖或拿火钳子,还有个拎着小板凳,仨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冲了过来。 祈宝儿朝她爹瞧了眼,出去后将门带上。 祈康安秒懂的随手扯下一旁遮干货的布卷巴卷巴塞进祈康水嘴里。 “小姐,是您啊。”奇怪,她咋记得刚才听到的是男子的声音? “我和爹要取些东西, 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哦, 那没事了。 “是。” 祈宝儿目送着三人回了灶房, 这才迅速的回到挂着干货二字的屋里。 片刻后,屋门重新打开了条缝,一上一下俩一大一小的脑袋怼了出来,动作一致的左瞅瞅再右瞅瞅,然后再一致的脑袋又缩一了回去。 又是几息后,屋门再次打开,这回祈宝儿在前,她爹手里拎着祈康水在后,祈宝儿负责开门关门上锁,她爹拎着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若这人不是祈康水,就不用这么麻烦,更不用避着乔娘几人。 偏他姓祈。 他们怎么的也要给族长一些面子。 父女俩避着人的将祈康水拎去了里正家。 哪知祈开山这人脾气也好不到哪,听了祈康安的话后二话不说对着祈康水先来了两脚。 “我祈氏一族怎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祈开山气得眼都红了,没一思掺假也没做作,要是律一法中有杀人不犯一法这条,他都会直接自个动手。 祈开山先是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兵,虽说这儿的兵大部分都是半强迫式的被征来,没祈宝儿前世/世界里的士兵们那么有信仰,但忠君爱国、以身来守护后方这点,自古以来一直都是将士们一成不变的信念。 身残后回到祈家村,祈开山无儿无女的没什么惦记,在大房生活,但真正说起来,他是一直都只跟祈老太爷俩相依为命。 祈老太爷一生以守护祈氏一族为已任,祈老太爷年迈后祈开山一直是他的左右手,不知不觉间渐渐的将曾经守护后方的信念转移到了守护祈氏一族上。 老太爷去逝,这个责任祈开山自觉的挑到了自己肩上。 能以身护族的人,看到族里竟然有祈康水这么个屎壳郎,他又怎能不气? 祈氏一族可是好不容易出了个福娃神人,这福娃神人现在还成了皇上亲封的县主。 这是祈氏一族的荣光,是祈氏一族崛起的希望,祈开山决不容许自己的族人去动摇这份希望。 战场上厮杀过的人可没那么多圣父心,祈开山又给了祈康水两脚后对一旁的祈良玉下令: “他说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下药,他一进库房就被安子发现了,药指定还没来得及下,你去搜搜他的身,药指定还在他身上。” 祈康安打人专打痛穴,祈康水就算没被绑着这会儿也痛得压根没法反抗,连堵嘴的破布都没劲自个去扯开的只能呜呜叫着任祈良钰‘为所欲为’。 果然,祈良钰在祈康水的怀中搜到一个小纸包。 祈开山:“真真是忘恩负义烂了心肝的溅胚子,良钰,你去叫几个人来,拿着药把这溅胚子送衙门去。” 第376话 一拨一拨又一拨 祈开山与祈康安隔着桌案面对面坐着,祈宝儿坐在两人的中间。 “安子,你们过来的路上没被人瞧见吧?” “没有,都避开了。” 祈开山欣慰的笑了,“你做得对,这事儿你们家都别掺合进来,祈康水这一去估计没机会能回来, 别让村里人晓得和你们家有关。” 就是他让良钰把人送衙门去,也是交待了尽量别让村里人看到。 撇开村里人会咋想这点,光是‘有人’、‘下药’这两点,他就不得不谨慎。 老祈家这是被人给盯上一了啊,还是来者不善。 宝儿可是他们一族的宝贝,他已经帮不上大忙,这种类似于善后的事儿, 他可得给办妥了。 祈康安一愣, 回不来是啥意思? 祈康安现在已经不大能让人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 祈开山倒是没瞧出他心里的疑惑。 只是他本对祈康安一直有教导的意愿,借机借事儿的和祈康安分析起来。 “咱别看银子给了多少,寻人办事要出多少银这得看寻的是什么人,少了人家不愿意,多了人家会怀疑。 祈康水是/不是个东西,但他说那是泻药这点我信。 不是信真是泻药,人费那劲还拐了弯的,就为给你家下个泻药? 有病么不是。 我的意思,是祈康水没坏到那地步,要人家真告诉他是害人的药,我寻思着他应该是不敢动手。 给二十两,骗他只是泻药,正好祈康水心里对你们家有怨,想教训教训你们。 这两天又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到俩人在你们家做事,你家有管饭,要是泻药下成功整不得就是在你家做事的人都会遭殃。 到时村里指定有人会对你们不满。 他不仅是想报复的目的达到,还有可能让你们家被村里人怨恨,一举两得。” 祈康安和祈宝儿俩都颇为震惊的看着祈开山, 没想到祈开山瞅着五大三粗的人,竟然心思这么的细腻。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仅全凭着猜,就将事实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给他们家下毒,他们怎么可能不问清楚的就把人交出来? 对祈康水,他们在家里已经审问过。 事实正如祈开山猜测的,祈康水对他们老祈家怨是真怨,但也的确没有要弄死老祈家一家的想法。 也的确是想报复,只是这个报复仅是想教训教训老祈家。 祈康安这下没再隐瞒,“我问了祈康水,他不认识给他药的人,说是去小河村的路上认识的,每次见面那人都包得严实只露出对眼睛,祈康水连对方长啥样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大致的身高,说的话是这儿本地人的口音。 那人告诉祈康水他是生了怪病,不能见风不能晒到太阳, 还说这怪病是被我们家给害的。 叔是知道的,我三叔家的四侄儿和小河村的王家定了亲, 当时走礼时我三叔让我帮着撑下面儿。” 祈开山点头,这事儿他晓得,祈文寿家的几个儿子都不咋争气,尤其是刚定亲的那孩子他爹,是几兄弟中混得最差的一个,那叫一个懒得出奇,‘看到油壶倒了都不会扶’说的就是他。 实在是拿不出手。 反正都是要叫兄弟来代为提亲,那堂兄也是兄,祈文寿便让长子和祈康安一起代为前往提亲。 “祈康水说,那人自称也是王家人,说是我们去王家提亲后他就染上病了,这病指定是我们给传了过去。 还说他没证据不能告我们,所以弄来了泻药想教训教训我们家。” 祈开山听到这嗤笑了声,“这话,就是祈康水我寻思他都是不信的。” 只是正好祈康水对老祈家也是有怨,这下药钱都不用出了,能再挣一笔不说,还能给自个也出出恶气。 对于祈康水这种人来说,事实如何又有啥关系呢? 这是 当天晚上夜色当空时,一黑衣人同样目标明确的摸进了祈宅的厨房。 白天祈康水之所以能顺利溜进库房,那是因为田老太匆忙去库房拿东西后给忘了锁门,负责厨房的乔娘几人才没因此获罪,晚上她们自然更加谨慎的各屋都锁清楚。 黑衣人也不晓得是自大还是真觉得祈宅的人都脑子不好使,竟然燃了火折子不说,还正大光明一手举着火折子的站灶屋的门口开锁。 被隐在暗处的十二当场拿下。 同一天晚上的下半夜, 这回聪明了些也更谨慎,来的是两人,一个故意在厨房外溜了下后逃走,将守在那的十二引走,然后另一个准备进李琴的那个专属灶房。 只是他们来的是俩,祈宅这边守的也不是一。 这丫被小椰子给一掌拍晕。 而现在跪在祈宝儿面前的,就是 同样仅一个,只是吧,他是跟着吴大公子一起来的。 吴昊风坐在一旁很是不自在的挪了挪屁一股,瞄了眼主位上面色冷沉的祈宝儿,又瞅了瞅地上已经被打得后背一片血色湿泞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侍卫,默默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能说不愧是受皇上喜爱的人吗? 他瞧着十二一板一板把人直打得血一肉模糊的场景都有些渗得慌,还不到五岁的安乐县主竟然一眼没避还能保持面不改色。 这是个正常的娃不? 十二探了下地上人的鼻吸,“县主,他只是晕过去了。” 吴昊远来了个双眼瞪圆:啥叫只是晕过去了? 先是把人手指骨一根根的掰断,然后是脚指骨,接着就你手里那瞅着跟烧火棍大小差别不大的板子,你愣是用这板把人整个后背打得浅色的侍卫服整片的都染成了深色。 还只是晕过去了!!! 按说见血啥的吴昊远还真不怕,给镇北军送军饷时,他见过断手断脚。这些年钱挣得多了,想暗一杀他的人也不少。 只是,像眼前这般如此折磨人的刑一讯,他三十年的人生中,也只是头一回见。 祈·冷酷无情·宝儿:“弄醒再问。” “是。” 只见十二蹲下去不知动了侍卫哪儿,侍卫仰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醒得不能再醒。 “说,谁派你来的,目的为何?” 侍卫痛苦的哼哼了几声,很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冤枉。” 都成这样了还喊冤,吴昊远眼中有了疑色。 安乐县主不会是弄错了吧? “县主···” 第377话 路通判再求助 祈宝儿一个淡漠眼神抛了过来。 吴昊远:“……” 不知道为啥,明明那眼神没啥感情的近似于死鱼眼,他偏偏从死鱼里面感知到了杀气。 也是见了鬼了。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他···挺得住。 “杨金说来还算是我家的家生子,他的爷爷辈就在我家做事,他有一个叔叔一直跟在我爹身边,我父亲感念其一家忠心, 几年前给他们一家都放了契书,他们现在都已经不是奴身。” 虽说已经不再是下人,可杨家一家子大部分的人依旧还在为吴家做事,也是吴家比较信得过的人。 祈宝儿的死鱼眼/眼皮朝上掀了掀,这白眼翻得特别的有格调,“你也是亲眼看到他往后院去的。” 吴昊远:“……会··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只是这话, 他自个也不相信。 吴昊远今天是奉了他家老夫人的命令而来,前阵子送祈家的那几车是谢礼, 今天送的这是年礼。 老夫人也不知抽的什么风,明明现在才十一月尾,硬是连哭带踹的要他来送年礼,还美其名日是要当给安乐县主送年礼 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怔了下神,老夫人就指着他的鼻子一通骂,就差没直接骂他忘恩负义了。 也不知道明明都没见过面的两人,为啥他家老夫人整天的会去惦记安乐县主? 要说单纯为了救了他弟的恩情这点,吴昊风是不信的。 帮过吴家救过吴家人的,可不仅仅只安乐县主一个,老夫人对别人可没这么上心过。 甭管怎么说,反正他今天的任务是和后院无关,送节礼也没有送礼的人要帮着往人家后院里运的道理。 而眼前的杨金,却是在已经到了角门只差一步就能迈入后院时被抓住的。 那时的吴昊远,可还在前院和祈康安坐着喝茶,其它跟来的侍卫们也都守在身侧。 想到这,吴昊远尴尬的屁屁往椅子里挪了挪,眼神飘呼着左闪右闪,就是不敢往祈宝儿身上瞧。 可祈宝儿不准备放过他,她今儿心情不甚美丽。 “后院的肉已经全部腌制上, 只要能在其中任何一块上/下毒,等开始熏制后,就会很容易将毒染到其它肉上。 吴大公子,这些肉,可全是要往还在和盈州开战的镇北军那儿运。” ‘还在开战’四个字跟一道雷般的劈在了吴昊远的头顶,他整个人都跟被电给电着一样一个猛窜起来,“县主……” 祈宝儿小胖手抵在唇前‘嘘’了一声,一脸神秘道:“不可说。” 这是,,他猜对了? “我明白了,肯定是他们,从参/镇北将军府,,,不,不对,应该是更早以前, 他们就已经盯上了镇北军。” 不知道想到了啥,吴昊远突然脸色惨白的跟脱了力一样的失魂了滑坐下。 “我们镇北将军府在这几年一直地位尴尬, 这次我爹被封为主将, 我原还以为是皇上又重新开始重用镇北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现在的吴昊远,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还有点神神叨叨的感觉。 祈宝儿朝十二递了个眼神,十二上前拎起地上杨金离开。 经过门口时,与正好端着茶水进来的小椰子对视了眼,小椰子微不可见点了点头。 祈宝儿不知道吴昊远脑补了什么,也不在意这点。 他们那圈子的人好像都爱脑补,似乎不爱脑补就活不长。 所以祈宝儿没吵吴昊远,而是吃着糕点就着茶水,默默坐着等吴昊远自个冷静下来。 不过安静只是表面,她心里已经寻思开了,想的事儿和吴昊远并没关系,而是她一早收到了路通判送来的一封加急信。 路通判在平安镇查案并不顺利,不仅不顺利,路通判还受了重伤,虽然现在已经性命无忧但还是不能随意动弹。 并且,路通判和江县丞俩,现在连进出平安镇的自由都没了。 信能送出,是路通判写了信后,江县丞找了一个信得过的百姓以上山砍柴的理由出城,之后翻山越岭着来到祈家村。 送信的人差点都没了,不知道他是不识山路还是碰着了啥情况,竟然进了高峰山的内围,还遇到了黑虎群。 应该是路通判以防一封信还不够能‘取信于宝’,那位送信的人身上还带了一件和祈宝儿有点关的东西,祈宝儿在回来前送给路通判的一个装着平安符的小荷包。 正是这小荷包救了那人一条命。 黑虎王嗅出了祈宝儿的气味,将人给送到了外围的营地外,之后方启搜了他的身发现了路通判给祈宝儿信件。 这么七拐八弯着,那封信一早还不到寅时,送到了祈宝儿手里。 路通判的信写得很隐晦,一般二般的人看不懂,就俩句:三月梅开,夕阳共赏春。 不管是将里面的字拆开,还是合上,它咋都不是正常的话。 不过,你要将这话和京中的某些人结一合起来··· 皇上不是真正的字面上的寡人,他也有兄弟姐妹,只是基本都已经隐的隐、翘的翘。 现在在京中还有名儿的,只有俩,一位是皇上的堂弟御亲王千岁,一位是皇上堂哥的独子贤王千岁。 三月梅,若祈宝儿猜的方向没错,应该指的就是贤王。 贤王三月出生,独爱梅,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他生辰的那阵子请人去他府上赏梅。 夕阳共赏春??? 祈宝儿默默翻了个大白眼。 向她求助,她还得先猜字迷,这都啥道理? 哎哟,怎么把贤王他老人家给扯进来了? 贤王贤王,就这贤字想想都晓得,人名声那好着呢,外界随便个人提到他都是竖起大拇指。 祈宝儿侧过头小声问小椰子:“那人醒了没?” 送信那人在闯入黑虎群前就已经一身的伤,再被一群大黑虎给那么一吓,直接撅了过去。 到了营地后被文神医救醒后,方启也就问了几句人又昏了过去。 小椰子同样压着声回话:“还没呢县主,文神医说情况不大好,估计撑不过来。” 伤得太重,五脏六腑皆碎,还因伤口染毒且毒已入心肺,文神医只是医,他不是神。 吴昊风这时已经缓解了过来,很是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已经三十的大人在安乐县主这一奶娃面前失态,扭捏的说:“让县主见笑了。” 因为他是低着头往没这边看,所以没注意到这边主仆俩正在说悄悄话。 第378话 平安镇并不平安(一) 祈宝儿手里还捏着糕点的摆了摆手,“看来你自个已经想明子了,我们祈家就是遭了无妄之灾。” 吴昊风:“……” 接着他捂着脸低低的轻笑了声。 哪怕卖了熏肉方子银子到手,他都心里依旧有所不甘,可现在,只剩下了对祈家的愧疚和对安乐县主的感激。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安乐县主这回可是救了他们整个镇北将军府。 一个方子算什么啊, 哪比得过吴家的几百号人? 又哪比得过整个镇北军的五十万人? 吴昊远千恩万谢后匆匆离开,两条腿都倒腾出了风火轮的架式。 留下一高一矮主仆俩站在门口目送着他远去。 主仆俩的眼神,同时都微微带着丝迷茫。 小椰子:“县主,吴大公子这,,, 又是哪出?” 祈宝儿也懵, “我哪晓得?” 小椰子:“……???” 可着您刚才那副一切都已经了然于心的样儿,都只是装出来的啊! 祈宝儿没理小椰子,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已经往中院跑去。 嘹亮的小奶音在空中响起:“爷,奶,爹,娘,我要出门。” 再晚,路通判就得搁浅在小小的平安镇里了。 又大了一圈的银仔在前方迎着寒风开路,后面紧跟着两匹俊马,仨都狂奔在已经有了点点白雪飘落的大道上。 这回祈康安坚持要跟着一起去,虽然闺女没说明,但他不蠢,这回可要比上回去平安镇要危险。 他怎么能让闺女一个人去冒险? “宝儿,这事儿真不告诉知府大人吗?”祈康安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再说了,路通判这事儿可是官府的事儿,他闺女愿意帮忙那是出于道义,可不是理所应当。 今天中午突然天空飘起了小雪米,出发前叶三妮怕祈宝儿会冻着,硬给亲自整了一身寒衣, 帽子是那种整个脑袋都罩得严严实实的双耳白狐狸毛。 银仔在高峰山中围混得及好, 已经是中围某一地带的头儿,现在不仅是块头又雄壮了不少,一身的银毛是更长更亮。 整个看上去一样毛茸茸的祈宝儿只要稍稍往下一缩,银仔的背上猛不丁看过去就像只坐了祈康安一人。 这事情有可能会牵扯到贤王,祈宝儿怕说出来她爹会直接嘎过去,于是只含糊道: “爹,路大人让人把信送到咱家,和把信送到知府大人那,有路程上有啥区别没?” 祈康安寻思开了:永安城和祈家村是有半个时左右的路程不假,可对离那么老远的平安镇来说,那么点路还真和不存在一样。 咦?? 好像哪不对。 祈康安一拍脑门,个熊孩子,现在连他这个亲爹也糊弄。 “宝儿,是不是永安城衙门里也不安全?” 祈宝儿整张都几乎罩进帽子内的小脸上闪过丝笑意,瞧吧,她傻爹可一点不傻。 都没和那一层的人怎么接触过呢,只她这半调子偶尔的提醒几句, 现在就能仅凭着几乎没线索的猜测,猜到了事情最关键的地方。 “可能吧。”祈宝儿还在含糊。 祈康安没好气的戳了她肩膀一下,“别考你爹, 没大没小的。” 话是这么嘀咕,可他还是顺着的推理了一翻。 “据送信的那人说,路大人和江大人俩现在被人给困在平安镇的衙门里都出不来,那人还是长期给衙门里送柴火江大人才有机会请他帮忙送信。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说,平安镇现在已经彻底的都被人给控制住了。 那江大人应该不会有事,可路大人就未必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路大人还是江大人指定都会想尽法子递消息出来,消息也是递给最有可能/能救他们的人。 宝,路大人的信很明确的写的是你的名儿,送信的人也是翻着山的一路往咱村来。 都做出了困住一个主城通判大人和一个县丞大人的事儿,这已经和造反没差别,肯定会守着严严实实的不让他们有机会递消息出去。 我猜,咱们这是他们唯一送出来的信。” 顿了下祈康安又说:“就算是还有信送到其它地方,比如知府那儿。人要是信得过的,自然也会派人去平安镇。 但要是真只这一封信,咱还真不应该去说。” 整不好还会将路通判已经和外面联系上的事儿暴一露,要是关路通判他们的人够狠的话,路通判可就危矣。 至于江县丞,暂时应该安全。 路通判可以出了平安镇后的意外,但平安镇的县丞可不能意外了再换个新的来。 而且要一次意外俩官员,不惊动朝廷才怪。 祈宝儿挠了挠被银仔的毛触得有些发痒的下巴,“爹,差不多就是这意思,不过爹放心,我已经给皇上去信了,敢关永安城主城的通判大人,这事儿必然要皇上知晓。” 祈康安:“难怪小椰子不在。” 这时后方的十二突然加快的凑上来,“县主,老爷,前方有人。” 祈宝儿立马一拍银仔,“进林,躲起来。” 十二抬手朝后面的方启做了个手势,两人都立刻调转马首跟着银仔拐进了旁边的林中。 一银狼俩马隐在一茂密的小树丛后,直等了快有一刻钟左右,路上才出现了一群农夫打扮的人。 这是十二的另一技能,他耳力特别好。 不过他耳力好这点没被归到‘神人’里去,他只是听力天生比一般人强几倍。 而麒麟国是有真正耳力强的神人,那位可是两军交战中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对面商谈的是什么战略。 没对比就没伤害,两相一比,十二这就显得逊色得不是一点两点。 但对祈宝儿他们来说已经足够。 就比如现在,他们躲的地方离着底下的官道有着不短的距离,可十二依旧能听到下一面的人谈话的声音。 “县主,他们就是普通的百姓。” 祈宝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不过没有立刻要出去的意思。 祈康安和方启俩都是一副局外人般的平静。 没办法,这一路过来类似的事发生过太多次,早已经习惯。 等那些村民们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后,祈宝儿他们又等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出来继续上路。 就这么走走躲躲,偶尔的还进山后直接穿山而过,不敢找地方借宿,夜里在野外不敢燃火,真偷一偷一摸一摸的一路前行。 终于,在 第379话 平安镇并不平安(二) 远远看去,现在的平安镇看过去似乎和祈宝儿离开前没什么区别。 城墙上燃着火把,偶尔间有穿着衙役服的人在上面举着长矛巡逻。 城内寂静得连声狗叫都没有,很是一派宁静安祥。 四人依旧又躲进了林中,蹲成了个半圈的透过树木间的缝隙朝平安镇方向观测。 银仔已经被祈宝儿放狼归山,还让它把另两匹马一块带走。 马在山上行动不便,不过银仔聪明且劲大, 那两匹马跟着它没问题。 祈康安边盯着平安镇的城墙上,眼中滑过一道兴奋的光:“宝儿,咱还是和以前一样悄悄摸进去吗?” 这场景,这环境,祈康安表示:甚是怀念! 十二和方启都是:“???” ——以前一样? 父女俩都没有要向他们解释的意思,已经头怼着头在那嘀咕。 祈宝儿说:“爹, 这回不一样, 上回三合镇里面都是些废物蛋子,可这平安镇里, 有好几个高手呢。” 气息内敛得连她都几乎发现不了,这不是也挂个神人的身份,就是内劲高手。 无论是哪种,她都不定能打得过。 糟糕糕了这回。 “爹,咱回吧。” 祈康安/十二/方启:“????” 回是不可能回的,都到这了不是。 从祈宝儿刚才‘看’到的情况,现在路通判可是已经离嗝屁就只差一步之遥,要他们没离他这么近还好说,可已经搁这了还走,,怎么都说不过去。 经过了一翻激【强】烈【压】讨论后,最终决定由祈宝儿和十二俩趁黑摸进去,至少着他们俩一个赛一个的跑得快,实在不成还能开溜。 至于速度不如人的祈康安,和现在算是半个废人的方启俩。他们俩也不能留在原地,再往后撤些拿着祈宝儿的县主印去等候救援。 一阵微风从城墙上刮过,风带起了火把跟着晃动,但也仅限于此, 压根引不来巡视人员的注意。 平安镇的衙门内。 后院的某一偏僻小屋里,仅有着微弱的月光透过开了一半的窗户飘洒进来,勉强能看到里面场景。 屋子很小,差不多五六平这样,没有床没有桌椅,啥都没。 只地上一大半的位置下一面是干草,干草上几件衙役的衣服层层铺着,这便是床。 堂堂的一永安城主城从四品通判路启良路大人,此刻就待在这样么一个逼仄又破旧的地方,坐在简陋到都不能算是床的‘床’上,背靠着脱了土皮的墙上。 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在冷白月光的映照下,他那张脸白到了几近透明。 原本总是精神抖擞的双眼,现在也是呈一片灰暗的无神。 整个人瞅过去,几乎看不出一丝的生机来。 小屋外没有人守候,小屋里也仅有一个穿着脏兮兮里衣的人背对着窗户跪着。 “大人,您可一定要撑住,您不是说安乐县主一定会来?” “是您自个说了,现在谁都不能信只能信安乐县主?” “大人, 安乐县主就快到了,您可千万别睡。” 唐明远絮絮叨叨的劝着已经说到麻木的话,他脑袋已经饿到只剩下一片浆糊,连自个说了啥自个都不晓得。 路通判似是已经费了毕生的劲,才勉强的微微睁开些眼,他心里知道身边是谁,但是就算是睁开眼去看,他也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 想笑,却是连扯动嘴角这么轻易的动作他都做不出来。 唐明远忙附耳凑过来,只是下一刻,堂堂七尺男儿,眼泪却比娘们流的还凶。 路通判说:我不行了,你快走,活下去。 唐明远猛着摇头,“大人,我不走,您会没事的,您说县主会来救你的,信都走了这么久,县主肯定已经快到了,大人你撑住,县主肯定已经到了,属下,属下这就去接县主,大人你一定要撑住。” 语无伦次着就想起来,只是已经饿了几天的他没劲得连站起来都是奢望,但是他还是依旧朝门口而去,爬着去。 边爬嘴里还边念着:“我这就去接县主,大人您听到了吗,属下听到他们迎接县主的声音了,县主来了大人···” 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指尖离着门堪堪不到几寸的距离,唐明远的双眼突然的蹦出了星光,可那星光只是一闪而逝,仅接着他眼里的光都逐渐暗淡下去,眼帘缓缓垂下,伸出去的手,也垂落到了地上。 “嘭~” 路启良以为自己这回铁铁的死定了,伤及肺腑,毒入心脉,还没人医治。 随便扯出一样都是翘的命,他一来就来仨。 能撑住这么多天,也不过是他心里不甘。他所查到的东西,还没呈现给皇上呢。 这时耳边隐隐传来两道说话的声音,一道是雄厚的男声,一道小奶音听着有些熟悉,似乎以前在哪听过。 “县主,现在控制着衙门的是一个姓钱叫钱三的人,以前钱三是平安镇下一个叫正恒村的村子里的混子,父母双亡无亲无顾,平日里偷鸡摸狗啥都干,就不干正事,在村里是人嫌狗厌。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大本事,还身负一身好功夫,手底下现在至少着有两三百人。” “属下偷听到他和手下谈话,钱三上面还有人,而且最近来镇上的人并不完全都听他的。 属下看到他时他正在发脾气砸东西,还说出‘要不是为了主子的大业,必要他们有来无回’这样的话。” “哦对了,县主,属下还听到他提到一个叫芦山的地方。 他对这个叫芦山的地方很避忌,钱三是发脾气时说漏了嘴,只是一说出芦山二字,他立刻闭了嘴,好像脾气也压了下去。” 芦山? 哪? 祈宝儿心里在‘芦山’这俩字上画了个重点。 “老爷猜对了,江县丞现在情况还不错,至少比路大人要好,没伤没中毒还吃喝都有人顾着,就是被人给盯住了,屋门都不能出,连去茅房都有人跟着。 江县丞的家人好像已经有人落到了钱三手里,跟着江县丞的人总会提‘想想你的家人’、‘江大人你不会想你的家人受罪吧’这样的话。” 这点不难猜到。 江县丞那人是有自己的小算计,但大体上来说他本性并不算坏,为官嘛还算忠心、公正。 若是利诱/诱不了的话,要想让江县丞能听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了他的家人再困住他们,以他们的性命为要挟。 第380话 平安镇并不平安(三) 祈宝儿站在窗边揣着手手四十五度望天,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十二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许久后,他们的身后传来道沙哑如破罗般一字一顿的声音。 “矿,芦-山-上,上-面,有,有-铁矿。” 主仆俩都是神人, 五感本就超强于普通人,路通判一醒他们就已经知道,只是刚治了伤刚解了毒的人,两人都不急这一时要问明啥。 所以俩都没被这突来的声音吓到。 十二转身一脸平静的揣起个水囊打开过去喂他。 “路大人别急,先喝些水润润喉再说。” 脸上神色淡淡,但他心里已经嘀咕开了:惨,太惨喽,惨得他这一个原先是麟卫的人都有些同情他。 昨晚他和县主到来时, 门一推开,见到的就是一个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而另一个头朝着门的晕在地上的惨景。 县主查过后确认,路通判没有外伤但受了内伤,五脏六腑皆被内力震伤,伤后还被人喂了巨毒,好在毒已经被控制住,否则路通判早躺板板了。 而倒地上的衙役,饿了至少有四天以上。 路通判当初来平安镇可带了不少衙役,可现在路通判变成了这么个怪样儿,身边也仅有一个马上就要饿死的衙役。 那么其它永安城来的衙役,都已经不用去猜是个什么结局。 祈宝儿也走了过来站在床边,声音很轻但又很重:“路通莫急,我来了。” ‘我来了’这三个字,这一刻在路通判的耳中比啥话都动听。 尤其是感觉到原本已经破碎得生机几无的身一体现在却除了因为饿过了劲的无力外没了任何伤的痛和被毒的折磨,他便知道他这条命啊,暂时还死不了。 他赌对了, 也信对了! 冲祈宝儿笑着点了点头,唐明远饿了四天,他也饿了三天,现在实在是娇情不起来,喂进嘴里的水都感觉甜丝丝的像是加了蜜一样,让他喝了一口还馋 事实是,这水还真就是加了蜜的蜂蜜水。 十二嗜甜,以前哪怕他月钱挺高,可精贵,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 而且像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人,身上可不能有弱点,所以就算是嗜甜他也不敢让人发现。 但现在嘛,他可是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 就好像明明喜欢但曾经一直不能拥有的压抑太久,在终于能释放这份喜爱后,都会有点疯。 比如十二,水一定要喝泡得甜到齁的蜂蜜水,平日里但凡嘴一闲下来就一定要含颗等等。 也好在他的这个嗜好,祈宝儿有外人在时不方便凭空的掏出东西,正好着十二随身背着一大水囊的蜂蜜水。 对于已经饿了几天的路通判和唐明远来说,拿其它稍微硬些的吃的给他们不合适, 这会儿也弄不来稀粥,不过有蜂蜜水也同样救命。 路通判喝了几口缓过胃痉挛的劲后,也喝出了水里的真相,心里便更是感激。 只是他的感激,是朝祈宝儿而去,毕竟祈宝儿是主,而且他以为蜂蜜水是祈宝儿让准备的,哪曾想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带的水囊会是这么个甜到齁的味儿。 一缓过劲,路通判就急急的和祈宝儿说起平安镇的事儿。 祈宝儿离开后,路通判和江县丞俩便顺着线索一路往下查。 平安镇又小又穷,基本没有外来人,人与人间的关系并不难查。 这么细一查,很快就将钱三给扯了出来,还查到了芦山。 “芦山位于正恒村左侧,一直传言山中有鬼,以前有人不信邪的上过芦山,结果都是没有一人回来。 这传言便也越发令人相信。 发现了钱三有问题后,我和江县丞都决定暂时先不动他,派了唐明远他们换着跟踪钱三,想摸出他后面的人。 跟踪之后唐明远他们才发现,钱三每天入夜后都会悄悄的去芦山,直到 只是,钱三 原本他这边失踪了一个衙役他就准备将跟踪的事儿暂缓,失踪有可能是真碰到什么玄呼的事儿,但也有可能是人为。 如果是玄呼的事儿,就得求助于懂行的人。 如果是人为,只说明他们跟踪钱三这点已经被钱三所知。 无论哪样,这事儿都不宜再继续下去。 “谁知正恒村里突然发生了四到十五岁的孩子整整二十人被钱三骗进了芦山的事儿。” 明知事情有异,可那是二十条生命,还都是孩子,路通判和江县丞俩都做不到能坐视不理。 路通判知道此行凶险,这是的明显有人下了套让他们钻。人家还是明晃晃的直白告诉你那就是个套,可你又不得不钻。 他只能写了两封信让唐明远亲自送出,一封是写给永安城知府大人,一封是写给和他是好兄弟的永安城守军主将。 就是这一上山,他重伤,而其它衙役们,包括平安镇的衙役,一个都没有回来。 现在一闭眼,他似乎又回到了衙役们护送着他往山下跑的时候。 胸腔里的空气皆已被掏空,一呼一吸都伴着疼痛,脚也已重得抬不起来,只能全凭着本能的闷头朝前。 “大人快走。” “啊~” “大人,跑,跑,不要停。” 衙役们的吼声,惨叫声,不断的在他耳边响起。 没有兵器交接的声音,也看不到后面有追兵,但他们都知道,后面追他们的是一群怎样的魔鬼。 他们像是溜鼠一样的溜着他们,他们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在他们惊慌失措时或是一根长箭或是一把暗器,身边的人不断的一个一个接着倒下。 直等到只剩下了他和江县丞俩人。 他们俩已经跑不动了,身边也没了保护的人,生已无望,俩都没再挣扎的索性着着等死。 然后,他没看到是什么人袭击了他,只觉得突然的胸口一痛,紧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已经身在这个屋里,我不只没法动弹还在昏迷中已经被灌了毒,一会儿全身痛一会儿全身发寒,连这个屋门都出不去。 一天后唐明远被抓了回来,他告诉我,不只是衙门已经被钱三控制住,整个平安镇都已经是只能进不能出。 江县丞也被软禁,江县丞的家人也全被钱三关在衙门后院的柴房里。” 第381话 平安镇并不平安(四) 路通判哪看不出来钱三是什么意思? 江县丞活,而他··死。 江县丞是平安镇当地的父母官,控制了他勉强可以说就是控制了平安镇。 若是江县丞出事,朝廷免不了会派另一个县丞来管理平安镇,总不能来一个没一个。 至于他,意外而以。 只要这个意外远离平安镇,就一切都与平安镇无关。 在唐明远没被抓回之前, 路通判还多少会觉得那些人不敢如此大胆,他可是堂堂朝廷命官,且他到了平安镇后也是去信过知府大人,他要真出事,朝廷至少会派人来平安镇查上一查,又怎会真与平安镇无关? 等唐明远如死狗般的被抓回来扔在他面前,跟着一起被扔下的还有那两封信时,路通判才算是彻底明白——他们真敢。 路通判仰着头嘴角挂着牵强的笑,这种真正面临着死亡的感觉可真是特嘛的遭。 祈宝儿和十二俩都假装没看到他眼中的湿润。 祈宝儿突然想起她一娘给她奶做了些易克化的糕点,当时她一娘做多了,她顺手的也放了些在空间里。 从侧兜兜里掏了掏,掏出包只十二巴掌大的纸包递给十二。 十二这个男嬷嬷那个厉害的,接过糕点后又去他自己带来的比祈宝儿瞧着还大的包袱里掏出一块碗和一勺子。 将糕点放到碗里捣碎,再用水搅成糊糊,内力微微加热。 路通判微冷静了些后又想继续说,祈宝儿忙伸手压了压阻止他,“路叔,咱们有的是时间,您还是先吃点东西。” 十二已经将糕点糊糊弄好拿了过来。 路通判没有推拖,饿了几天的人几口蜂蜜水能顶个什么用?何况叶三妮做的糕点是孝敬给祈老头和田老太的,弄得那叫一个香啊,搁家时大家伙吃饱了闻到这糕点都还能再吃一两块呢。 很没志气的眼泪都涌到了嘴里,路通判倒是想让自己在祈宝儿这奶娃面前维持点他身为大人的尊严,可当十二把勺子怼他嘴里,他那张曾经总是矜贵的嘴,立马不听大脑的张开。 香! 好吃! 通判大人毕竟是通判大人,再馋再饿, 哪怕双手无力着需要被人喂着,哪怕身在这又破又逼仄的地方,他还是能保持着矜贵与斯文。 不像唐明远,醒来时喝个蜂蜜水都和饿狼扑食一样。 说来钱三是真够狠毒,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也不知是啥恨啥仇,钱三对路通判是可着劲儿的又折磨身又折磨心。 路通判现在所在的小屋子,原只是整个衙门后院的一部分,小镇的衙门小,后院也不过就一个正房和东西厢房这种最简便的规格。 不过现在,小屋外面还围了新墙,新墙与院墙完全封闭的围着,没有门,要进出唯一的路就是翻墙。 可这俩一个中了毒还受了重伤,一个残了双腿哪也去不了,还咋翻墙? 看这俩都已经饿成了这样,显然也一直都没人给他们投喂。 这不就是要一个活活耗死他, 一个活活的饿死他。 只能眼睁睁着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迈向死亡, 毫无反抗之力, 这个绝望·· 哦对了, 唐明远之所以只能在地上爬,真正的原因是他的双腿都已经被人给生生的折断。 一碗糕点粥进胃,路通判整个人看着气色肉眼可见的转好,毒解了,伤也好了个大概,肚子没饱但已经暖了胃,脸颊都微微泛了些红。 人一缓过劲,他又继续和祈宝儿说起最关键的芦山。 “整座芦山底下都是铁矿,据我所知,咱们朝廷,像芦山这么大一座山的铁矿都能排到前面去。” 十二举手表示不理解,“路大人,您不是上山去寻那些被钱三抓进山的孩子吗,怎么会知道芦山上有铁矿?” 路通判苦笑了声,脸上微微露了些囧:“是我和江大人无意间闯进了他们采矿的地方···” 祈宝儿:“……” 十二:“???” 这还能无意的? “我们明知钱三此举不安好心,自然是有所防备。却不知山上竟然有不少高手在,我们所做的准备毫无作用,我和江大人还和衙役们都跑散了。” 俩都不会功夫的普通人,那时还已是天黑,他们怕落入敌手成为威胁,只能摸黑着想自个先下山。 谁知他俩竟然运气那么背的摸到了采矿的矿坑那儿,还被他们给听到了些‘机一密’,比如整座芦山底下都是铁矿。 也不知说他俩是幸还是不幸,原本守矿的几个高手都出去找他俩去了,他们摸到矿坑那儿时,盯着矿民做事的那些人都只是些普通人,让他们俩还成功的又借着天黑逃离了那。 个中惊险就不在这叙述,摔得那叫一个磕碜的,他也不好意思拿出来说。 之后呢,他们俩都不识路,一路的乱窜,结果又自个送上了门去,碰到了被不知道几个高手当乐子在溜的衙役,也成了被溜的其中一个。 再之后,后面追的人似乎享受够了溜人的乐趣,开始一个一个的对他们进行灭一杀,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一个的衙役接连倒下。 “那些矿民,我听看守的人说的那意思,都是他们从各地弄来的百姓,有骗来的也有硬抓的。” 说到这,路通判突然看着祈宝儿有些欲言又止。 祈宝儿奇怪的看着他,“路叔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是不是有啥不能说她说? 可连有人开私一矿这事儿都敢和她说,还有啥是不能说的? “倒不是不方便。”我是怕你听了会生气,会难受。 寻思了下路通判还是决定要说,反正铁矿的事儿安乐县主已经知晓,那/那事儿,安乐县主也早晚会知道。 “县主,是这样,我听到说里面的矿民有好些都是赢州人。” 路通判是记得祈老头提过,当初他们祈家村原本并不只现在这么些人,只是有一小半人在半路因为那儿的官一府留民的条件好,所以选择了留下。 不是路通判多想,而是在上山前,钱三后面的人他已经有了怀疑,应是与前卫国公府有关。 前卫国公,乃是宣王的亲外祖。 在宣王与朝廷开战前,在宣王悄悄从宫里弄走贵妃时,也已经整个王氏一族都跟着离京去了盈州。 总之将来宣王如何还未可知,王氏一族是但凡宣王战败它就讨不得好。 第382话 平安镇并不平安(五) 不过这些和他们现在没啥关系,路通判担心的是,芦山矿洞底下有可能也有祈氏一族的人。 而且,这个可能性很大。 祈宝儿此刻脸色也不好看,路通判不敢说多,但点到了盈州二字已经足够。 开私一矿的主人,八九不离十的和宣王脱不了干系。 这么一来, 宣王只守个盈州都敢和朝廷叫板就说得通了。 原她还以为是盈州那儿有铁矿要开,还以为宣王的仰仗是邪修和弄出的那些怪物。 她那时还觉得宣王莽,毕竟这邪修朝廷有国师,怪物也总有克制的法子,朝廷还一堆神人的,总有人有办法。 这儿不是神化世界, 功守间依旧主力还是普通将士。 那么兵一器与军一械, 就尤为关键。 兵可以少,只要军一械上面强于对方, 以一抵十不是虚言。 可那时她所知的信息,宣王有铁矿但还未开采。 所以她从客观的角度上看,觉得宣王冲动了。 原来这儿还有一座不知道已经开了多久的铁矿在!! 祈宝儿想到了北阳镇留人,想到了半路碰到的宣军抓难民事件。 想到了卫城城门口的宣王亲书的‘罪已召’。 想到了他们出卫城的艰难。 路通判人还有些恍惚,一时没注意到祈宝儿的失神,颇带了些急切的问道:“不知县主是否已经联系了贤王?贤王何时会带人到平安镇?” 嗯? 谁? “贤王?”你那信,不是说贤王有问题的意思? 问句啊,路通判立马了悟,这是他的信县主没看懂。 好在他原本都没抱希望信能成功送出,现在虽有些失望但也还好,至少安乐县主到了,还救了他和唐明远。 而且安乐县主不是那鲁莽的人,她收了到了信必然明白平安镇已经不平安,还能亲身前来指定已经另有安排。 可能,事情还会更顺利。 他本求助于贤王,是因为不知道安乐县主在皇上面前是否真如外界猜测般的那般受宠,所以不敢提皇上而只是求贤王。 惊动到贤王, 也是为了经过贤王将平安镇的事儿上奏给皇上。 不过这些路通判没再多解释, 只是笑了说了句:“贤王是可信之人。” 祈宝儿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反正和她没啥关系。 路通判身子亏得厉害,说了这么会儿话已经很累,眼皮子都能明显看出在强撑着抬着。 “路叔安心睡吧,我和十二就在这守着。” 这话听着让人安心,路通判见识过祈宝儿的身手,不说保不保他的话,至少真要有事儿,她自个开溜不是问题。 现在,他所查出的事儿都已经告知了县主,他便是命丧,也已无憾。 看路通判头一歪就睡了过去,十二都不用祈宝儿吱声已经过去一手托着路通判脑袋将人扶着躺下。 然后又去大包袱里拿了床用绳子给绑成了板砖一样的被出来,绳子解开后再抖一抖,变成了一床蓬松柔软的新被。 给路通判盖好被子后,十二又去大包袱那儿鼓捣了会儿后,跟着祈宝儿出了屋。 关上屋门,两人一前一后跃过院墙又消失在夜色中。 有这个大包袱的存在, 证明着他们俩昨晚并没有做梦,是真的有人来救他们了。 唐明远施着双腿爬到路通判床边,一脸梦幻的声音都带着飘:“大人,昨晚是真的安乐县主来了是吗?” 路通判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是,饿了吧,那边有吃的。” 当然不是没经主人同意的去翻人家包袱,而是昨晚十二离开前已有准备,就在他的床边放着个小布包,他都闻到里面的香味儿了,指定是留给他们的吃食。 唐明远嘿嘿笑的把手在衣服上一阵搓,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小布包。 里面要说是多好东西的吧,还真不太算。 就十几个已经凉了的大包子,二十来个同样凉了的馒头,外加一水囊的蜂蜜水。 可对于现在的路通判和唐明远来说,这些比山珍海味还要鲜美可口。 唐明远先拿了个包子给路通判,自己拿了个馒头就想往嘴里塞。 路通判忙抬手拦住他,“慢些吃,你饿太久了,吃太快小心腹痛。” 瞅着这孩子他就心疼,才十七岁呢,跟他出来这一趟可是受了大罪了,连命都差点搭进去。 唐明远脸上倒是不显阴霾,憨兮兮的笑着直点头,果真听说的小小咬了一口馒头,然后慢慢的嚼着。 路通判也拿起包子小口吃着,他脸上显然没什么表情,但看到唐明远脸上粘了馒头屑后,总会 等唐明远吃完个馒头又想继续去拿馒头时,路通判已经拿到个包子举到他面前。 憨娃子只当是大人赏的,高高兴兴的谢了恩又珍惜的抱着慢慢吃。 路通判双眼已不自觉的移到了他裤子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双腿上,拿着包子的手顿在了嘴边,眼神晦涩着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腿还痛吗?” 唐明远笑容更大,嘴都咧到了耳后根,不好意思的挠了饶头说:“不痛,昨晚县主给我治了呢,就是爬了几天我都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路通判:“……哦。” 芦山。 的确是一座很大的山,站在山脚往上看很是有种雄伟的即视感。 祈宝儿放开神识朝地底探去。 “果然和路叔说的一样,这座山底下至少有五分四的地方都是铁矿。” 十二倒抽了口冷气。 要没看到山光只是听还好,现在亲眼看着这般壮阔的大山,再一想整座山底下都是铁矿···嘶~ 要命哦,王家和宣王这胆子委实也太大了。 这可是真真要命的事儿,要九族的命。 突然,十二眸光一冽:“县主,有人来了。” 祈宝儿指了下旁边的一棵大树,自己先掠了上去。 十二也立刻紧跟其上。 约十分钟左右,一个三十左右流里流气的男子带着几个身穿平安镇衙役服的人走了过来。 十二无声的对祈宝儿说:‘县主,前面那个就是现在控制着衙门的钱三。’ 祈宝儿已经给俩人周围设了个冥神之力的保护罩,不怕会被下面的越来越靠近的人发现。 这儿动不动就神人的,镇内高手好几个,还没人动灵力可不敢保证这儿没修灵者,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冥神之力更保险些。 第383话 平安镇并不平安(六) 还好祈宝儿谨慎,否则这会儿就已经暴一露。 很不巧,钱三也是个修灵者。 不过这会儿嘛,在冥神之力的遮掩下钱三完全没发现头顶的树上藏着人,只是感觉怎么这块地儿特别的冷。 因为几步就越过,那冷的感觉也就是触之即没,加之现在已经步入的冬天, 他就没往心里去。 等这群人走远后,祈宝儿和十二俩不远不近的跟上。 祈宝儿感知到了钱三身上偶尔散溢出来的灵气,十二记得路通判说过钱三有功夫在身,听说还是个高手,所以两人全程都是小心又小心。 钱三特别的谨慎,哪怕一路过来他都没发现周围有人,还是在山上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绕了好几圈。 整整一个早上过去,已经日升当空时,他才朝着真正通往矿洞的位置走去。 矿洞的位置不算隐秘, 并且里面还有不少人在劳作着都是声音,只要上了山其实不难找到。 前提是进了山后不被人发现。 就他们跟这一路,他们已经躲过十几个隐在各处的高手,或是某树上,或是密集的藤蔓里,甚至还有将大树杆掏空躲在里面的。 也难怪这儿会有有飘的传言。 就这些隐蔽手段,讲真,要不是高手进来,有几个能避得开? 祈宝儿感知到矿洞周围有好几道轻到几无的呼吸声,能屏息到这种程度,都不是一般人。 已经不好再过靠近,祈宝儿和十二俩只能远远的选了棵大树蹲着。 指了几个方向,朝十二比了个五。 十二点头秒懂,那五个地方藏着人。 他现在是越来越佩服自家县主,他才感知出来最靠近他们的仨。 两人透过树叶间的间隙朝矿洞外看去。 矿洞外站着好几个手握粗鞭的壮汉,矿洞那儿进进出出着都是衣着破烂的推着或满或空的采矿车的人。 有的已经瘦如麻杆,有的身上伤痕累累,每个人全身脏到看不清五官颜色, 脸上都是一脸的麻木,全蝼蚁着背像是已经不负人生的重担。 有人推着车突然倒下,远处的壮汉三步两步骂咧咧的冲过去,扬起手里的粗鞭子就抽。 周围的矿民们看到也只是萎缩着躲开继续做手里的事。 那个倒下的人没会儿便被抽得全身血肉模糊,然后被壮汉容拎着脚往一个他们看不到的角落拖去,沿途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再被来往的矿民和矿车踩过辇过而逐渐消失。 “凎!”十二拳头都硬了。 他是麟卫,也曾经杀人不眨眼过,可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底下那些,可都是寻常百姓! 祈宝儿也是小脸板得连天然笑唇都消失了,目光掠过那些手持粗鞭的壮汉时,都如同是在看一个个死人。 只是··· 祈宝儿是有冥神之力和冥魂之火,但也不知是这俩本身不能对付活人,还是她现在还使不出其能对付活人的本领,只能用来对付阴间的玩艺儿和在活人面前弄个‘屏蔽圈’。 而十二善长的是速度,功夫这块他也只是一般般。 里面高手好几个,两人再是不甘再是愤恨都没用,没法子,只能忍着心里的怒火先行离开。 等主仆俩回到衙门外, 好家伙, 衙门被围了。 钱三控制了平安镇后也不知道造了啥孽,街上连个活人都莫得的静得像个死城一样,现在衙门外突然被全一身黑的配剑黑衣人整圈的围住,他们连个打听的人都找不到。 离着衙门半条街处是座客栈,此刻同样的大门紧闭着。 不过这点难不住祈宝儿主仆俩。 两人跃上三楼窗户对着衙门方向的一间,不太道德的从侧边翘了窗户呲溜进去。 两人默契的进去后就迅速的来到对着衙门的那个窗户,以防万一的没有开窗户去看,而是一人一边的在窗户上戳了个洞。 哦,三头身小奶娃男嬷嬷过来时已经搬了桌子给她当踩脚。 两人视力都好,这个位置正好着能看到衙门内平日里‘升堂’的那个公堂的外面一半。 此刻堂下手捆于背的被绑着跪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背对着外面看不出是谁和谁,不过看穿着,都是穿着平安镇的衙役服。 主仆俩皆是疑惑的对视了眼,这啥情况? 难倒有救兵来了? 谁速度这么快? 祈宝儿神识覆了过去。 她先去‘看’路通判的情况,却在那个被封的小破屋里没找着路通判和唐明远的影子,并且破屋外的新墙也已经被人拆了一面。 祈宝儿心里咯噔一声,忙向着后院内其它地方查去。 好在在东厢的一间屋里找到了他们俩,路通判躺在床一上睡着,瞧他脸上的气色人已经基本无碍。 唐明远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凳子上/上身趴在路通判的床边也一样在呼呼大睡,憨憨的张着嘴还在直打呼。 看他们俩这全然放松的状态,祈宝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差点因为她判断错误而害了这俩。 看来,围住了衙门的人是友军。 祈宝儿大致在后院掠过后,目光再次投向了公堂。 只见公堂的‘明镜高悬’下坐着个中年男子,玉冠华袍,外罩黑色毛领大氅。 瞧这一身穿着,这丫就不是个普通人。 只是吧,这人是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还特没形象的左脚搭在右腿上,手里拿着块巴掌大的玉佩有一下没一下的怼着靴面。 一点没有所谓人上人的矜贵,但也不会给人种放荡不羁的轻浮感。 再看那张脸。 有个词叫‘貌若潘安’,潘安,祈宝儿没见过,也想象不出来出门一趟都能引来全城轰动的人得俊成啥样。 眼前这位大叔,祈宝儿觉得他要走在街上,能引起的轰动估计也不会比潘安要低。 只是··· 祈宝儿拧着眉盯着他的脸足足看了有二十秒,她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嘶~ 娘咧。 这丫怎么长得和太子那么像? 只是太子的长相偏于坚毅,这位嘛,偏向于男女皆可的柔美。 尤其是现在他垂着眸一副慵懒的范儿,怎么瞧都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冷感。 这位,不会就是路通判口中所说的贤王吧? 可不对呀,贤王只比皇上小了不到十岁呢。 而事实是,祈宝儿这么巧的猜对了。 因为被美大叔熟悉的长相给吸引到,她一时没注意到堂下坐在旁边的江县丞。 “贤王爷,我们···就在这等吗?” 第384话 平安镇并不平安(七) 贤王总算是抬眸给了江县丞一个眼神,可也只是淡淡撇了他一眼就收回。 薄唇轻启,意味不明道:“等着便是。” 这人气质慵懒,说话也是不急不燥的。 可对于底下只敢坐半边月亮的江县丞来说,哪怕对方再好说话,光贤王二字就足以令他战战兢兢,不敢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他刚才敢出声, 都已经是鼓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祈宝儿收回了视线,扯了扯旁边的十二,伸出小胖手做了个走的动作。 十二不懂为毛他们这么费劲的都查出铁矿的所在了反而要溜,况且路通判还在衙门内呢。 但不妨碍他听话。 半蹲在桌前等祈宝儿趴到他背上后,留了二两银子在桌上,又从侧边的窗户呲溜了出去。 准备直奔城外。 只是俩人没走成,一出客栈,正好的看到衙门口走出来个熟到都透了的熟人。 祈宝儿她爹, 祈康安同志。 祈宝儿和十二俩都是头顶黑人问号:他们就只是去山上溜哒了一早上而以, 到底都发生了啥? 她爹怎么跟贤王混到一块去了? 祈康安一直在等闺女回来,这都已经是他 原以为依旧是失望,等等,等等·· 哎哟,那不是十二,十二背后背着可不正是他的宝贝闺女嘛。 “宝,宝儿,你可算回来了,爹都等你半天了。” 祈宝儿心累的强挤出一抹笑,也配合的扬了扬手,“爹,你咋在这呀?” 咱家是和皇室扯不开关系了是吧? 祈康安没g到闺女的腹诽,总算能安下心的扬着傻爹式笑容奔了过来。 十二脚步快,祈康安没走几步双方就碰上了头。 接过闺女自个抱着,边和她说分开后发生的事儿。 祈康安和方启俩后撤了一定距离后寻到了个比较隐秘的地方蹲着。 前半夜啥事没有,到后半夜约莫二时左右,就那么非常突然的,两把剑架在了他和方启脖子上。 好在祈康安有着逃难一路经历的生死危机不少, 已经磨砺了出来,就算是剑架脖子上他也依旧能稳得住。 而方启更是。 更更庆幸的是,拿剑架着他们脖子的人认得方启,虽然剑锋旧怼着他们可怜的脖子,但好歹没立马动手。 “然后爹和方启俩就跟着他们走了。 进了平安镇后我才知道这些人都是跟着贤王的人,他们就是专程为平安镇来的。” 祈康安的声音没有特意去压小,旁边听到的黑衣人眼神都颇有些一言难尽。 这,,是向安乐县主告状吗? 话里说的是事实,祈老爷的确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平安镇,可怎么听着就感觉好像有哪不对呢? 明明他们家爷认出了祈老爷是安乐县主的亲爹,还特意的下马请祈老爷一同前行,结果从祈老爷嘴里讲出来的,怎么听怎么像是他们爷把祈老爷给硬抓到这来的意思。 亲爹和外人,祈宝儿自然是相信亲爹,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伏到他耳边小声说:“爹, 我给你出气。” 祈康安嘴角没忍住一翘, “倒也不必, 其实贤王人挺好的。” 祈宝儿好笑的给了她傻爹一个亲亲,“爹才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也不知她傻爹是啥时候受了刺激,但凡有人对她表现出一点的友好,她傻爹都会将这份友好无限扩大,就会特别紧张,似乎她分分钟就会被人抢走一样。 进衙门首先就是直面公堂,自然的祈宝儿看到了高堂上坐着的那个俊贤王,贤王也瞧见了大门进来的小奶娃。 “安乐县主,进来。” 贤王声音不大,可在寂静一片的大堂内外,他这声音还是直传到众人耳中,也包括正想往后院溜的父女俩。 都被点了名儿了,贤王可是一品王,不听不行。 祈康安只能将闺女放下,给她整了整衣服后,一脸担心的目送着闺女进去。 祈宝儿给贤王行了个晚辈供手弯腰九十度大礼:“安乐参见贤王千岁。” 她都可以见帝不跪,见贤王自然也可以不用跪。 贤王也没在乎她这个,依旧懒洋洋的看着她,“起来吧。” “谢贤王爷。” 抬首看去,虽然已经‘见’过,可真正直面,祈宝儿还是被贤王的好看给闪到了眼。 最特殊的是:贤王有着一双看着天然带笑的凤眸,他瞧着你的时候你会感觉他在专一的温柔待你,让人不自觉的便会与他亲切起来。 只是这里面的人中不包括祈宝儿,相反的,被贤王这么如看亲人般的瞧着,她反而全身的警铃骤响。 贤王看着堂下小奶娃乖乖巧巧的站着,瞧着他的目光也是如正常孩童般的清澈,眼中滑过一丝的兴味。 现今除了那么几个外,已经没人知道,已经七十几高龄的他,其实自小身子骨不好,无数的大夫都曾断言过他活不过十五。 是当年父皇为了他这条小命,不知向哪弄来了本‘玉泉心法’,这才保住了他这条溅命。 只是只有心法没有招式,且‘玉泉心法’怪异,与世界任何功法都不能相配。 所以,他只有内劲却不能算会功夫,因为他的内劲使不出来。 但‘玉泉心法’有另一妙处,修炼了此心法的人,都会令人不自觉的亲近他们,信任他们。 且,修炼了‘玉泉心法’的人,双眼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贤王随着心法突破了最高重后,只要是与他对视的人,无不是面露痴迷没了原则。 至今不受他影响的,除皇上和他那不讨喜的小侄儿外,眼前的这个眼神清澈的奶娃,是 “把这些人押下去再细细审问,若还是不愿意说,剁了便是。” 祈宝儿:“……” 这位可真真是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闪进来几个黑衣人压根不给堂下跪着的人开口的机会,都是一手捂着他们的嘴,将人给拎出了公堂。 “给安乐县主赐坐。” 又闪进来一个黑衣人,手里还端着把太师椅。 祈宝儿没带客气的过去跃上去坐下。 她这副坦率的样儿,倒是让贤王眼中的笑意真实了不少。 当然,也不排队贤王是因为看到她人才椅子高,要坐下还得小短腿蹦了下才蹦到椅子上。 “安乐刚才去哪了?可是找到了铁矿所在?” 祈宝儿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是准备拿她当白工使呢,果然皇家没一个好人。 第385话 平安镇并不平安(八) 贤王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又说道:“你呈给皇上的熏肉方子皇上已经看到了,此事你立了大功,得封个郡主都是应该。” 祈宝儿心里的大白眼连翻好几翻,她稀得这些封位吗? 封位越高责任就越大,压榨她就会越狠。 咦鹅~~ 小奶娃占着自己年纪小,且眼前的贤王对她没有展现出一丝恶意, 她就一点没掩饰的意思,瘪着小嘴可以说是将‘不稀罕’三个字直接挂在了脸上。 奶娃子小小的一只,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两只小胖爪爪规规矩矩的放在双腿膝盖上,小胖爪子上的一个个肉窝窝都在彰显着其之可爱。 这样胖呼呼的又乖又奶的崽子,就是长得一般都会让人瞧着就心生欢喜。 不过,贤王不是那随便就对人散出善意的人, 崽子他见得多了,因其一生未婚且无儿无女, 便是皇室中的崽子,为了讨好他而在他面前又乖又奶各种可爱的孩子他见过的就已不少。 但素,没人知道贤王自个长得这般俊,他竟然还是个颜控,在别人那儿万事讲个理,在他这儿嘛,颜就是正义。 只是他这一生能入他眼的人不多,因颜色而入他眼的就更少,莫得办法,他自个照下镜子后再看别人,谁还能上得了眼? 可眼前下面坐着的这个小奶娃,真是太合他的眼缘! 五官精致到连他都说不出哪儿不好,不喜嘈杂的他,这般乖乖巧巧正是合适。 而其乖却不讷,还灵巧有加。 祈宝儿一脸的埋汰, 贤王却是越看越喜欢,鄙视的小表情在他此刻的眼里,都显得是辣么的可爱。 也许是当爹的天生有着防别人偷/抢自家崽子的雷达, 祈康安早早就对贤王观感不善还真不是没道理,贤王此刻真起了要抢人闺女回去自个养的想法。 只能说,叔侄俩眼光一样样。 心里想法有变,贤王没忍再逗祈宝儿,“好了,不逗你了,本王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芦山铁矿之事。” 贤王之所以能这么早来,不是他收到了谁的求助,而是他原本就是今天要来平安镇。 宣王敢凭着一个盈州就与朝廷开战,他又不是个真的傻子二缺,没点儿底牌怎么可能。 而皇上来说,一生仅四个亲崽子,他会对长子以兵围之,要是对方没真正的触到他的底线···天子天子,也不过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个中原委要是细说那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且涉及了皇家辛密也不适合对外人言明,贤王只告诉祈宝儿: “宣军兵一器要强于朝廷兵一器,无论在铁器的硬度与韧性上,还是其耐用与锋利程度,都要略胜于朝廷。 咱们麒麟国铁矿不多, 国之辽广,需用兵之多,不是尔等可以想象的。 咱们朝廷的大军,有着不少的地方都难做到人手能拥有一把武一器。” 听着好像特别离谱,一个如此泱泱大国,竟然军一队里的兵都没办法人手能有一把带刃的武一器。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国越大,需要的守护它的将士就越多,但偏偏,麒麟国已发现的铁矿有限。 百姓那儿的必须品还得扣去一部分,总不能只顾到军一队而不顾百姓。 所以,镇北军与宣军还没开战,就已经发现了宣军在兵一器这一块上的优势。 镇北军因其驻守之地的关键与危险,朝廷对其特殊照顾,至少在兵一器上人手一利刀是有,还有着功防城的大小器一械。 可与宣军一比,他们就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宣军连拿来砸镇北军的投石机都能用外面薄铁皮里面铁片凶家伙,一落地受重力便会开,那杀伤力··· 这也是至今未被外人所知的镇北军依旧在与宣军对持着的真正原因。 不是镇北军不往里打,而是一步一步往里推都非常艰难,可以说,是用命在推。 人家手里握着的东西太好,显得擅长排兵布阵这些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与镇北军相比,宣军则恰恰相反,虽然于大麒麟国来说它位置属较偏,但并不在边关,是被朝廷的其它大军保护在内,内有军一队也不过是维护下盈州自个内部的秩序,自然不必拥有着过多的武一器。 准确的说,按规矩盈州连兵都不能过五万之数,而现在的盈州兵力,至少是五万的十倍以上。 哪怕是朝廷给了五万数的人足足的利刀兵一器,超出来的那些呢? 只有一个可能,宣军有朝廷未知的铁器来源,宣王手里藏有私铁矿。 聪明人之间说话不用说得太明,贤王现在出现在这,只说明皇上将查宣王手里私铁矿的事儿交给了贤王,也足说明皇上对贤王的信任。 贤王目光扫过堂下二人。 本已经战战兢兢的江县丞此刻抖如筛子,显然被他所说的事给吓得够呛。 再看小奶娃,却依旧是一脸的平静,虽然脸上的表情懵懵懂懂的一副啥都没听懂一样,可那双大眼中滑过的了然没躲过他的眼,看来是已经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本想忽视不顶用的江县丞再继续,谁知这时江县丞竟是白眼一翻‘咚’‘咚’两声后昏了过去。 因其本半边月亮都只敢坐一半,这一晕直接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去,脑袋那么寸的先是额头怼到椅面,然后反弹回去又后脑勺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不仅是祈宝儿被这一幕给惊得整个人都呆了,见多识广的贤王也愣了好一会儿。 这··· 果然只能当个县丞。 “来人。” 咻的闪进来俩黑衣人,都不用贤王再开口,这俩熟练得不行的上前一个抬上半身一个抬脚,将不管原本是不是装昏,现在都已经是晕得不得再晕的江县丞抬了出去。 没办法,因贤王貌美而晕过去的人不少,他们这些属下对这套流程已经是熟到不要再熟。 贤王揉了揉睛明穴露出了疲惫之色,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了声。 祈宝儿疑惑看去,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像是会说话般。 很奇迹的,贤王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看着她这样顿时就转好。 “皇兄信任你,本王便也信你。” 看小奶娃依旧一脸懵懂般的望着他。 贤王又笑了,很淡但很真的笑,带着丝了然的调侃。 “皇兄在信中与本王提过,你很聪慧,不能以孩童待之,只你又很懒,连为自己争功夺名都懒。” 第386话 香周县怪事(一) 像皇上和贤王这俩在最高位都几十年的人,什么样人没见过,又什么样的演技没见识到? 就祈宝儿这段数,在他们的眼里还真不够看。 祈宝儿也知道自己在这些真正的权一谋家面前会如半透明一般,只是她行事着实不喜装,也不愿去为了讨好什么人而虚伪。 说得不好听些,就是不愿被胁迫, 不愿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否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至于亲人们,现在是没事真正的触到她的底线,否则谁也无法干预她的决定。 她就是个这么自一私的人。 贤王已经这么说,那祈宝儿也不装了。 挪了挪屁屁往里坐着也靠在椅背上,小脚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悠悠晃着。 “噗~”贤王又是一乐。 还别说, 这般懒散的样儿,颇有他的‘风骨’。 该说合该是他想认来当孙女的人吗? 不过这事现在不急,明显小奶娃对他戒备心不小, 先别吓着她。 “你去芦山可有看到什么?” 这回祈宝儿没再沉默,认真的回答了贤王的问题。 说完后,她顿了片刻又补充道:“整个平安镇应该都在钱三背后的人手里,芦山上高手不少,整座山都被他们团团的围住。就是附近的村子,想来也有不少,甚至可能有些村子全是他们的人。” 所以,您老人家这么光明正大的进镇,应该是有万全之策了吧! 果然,贤王懒洋洋的支着下巴笑道:“此刻大军应该已经围了芦山。 至于你所担心的芦山周围附近村子这点···” 贤王目光悠远的看着堂外许久不语。 祈宝儿没再吱声的静静等着。 足有几分钟后,祈宝儿才听到贤王轻到几不可闻的声音。 “收回矿山,比其它更重要。” 香周县,一个以制香为名的县城,据传麒麟国最早的香包便出自这儿。 还未进香周县城,看到的先是一望无际的海, 香周县城及周围村子的人都及少种粮, 大部分的田地山峦皆是拿来种。 在空气都是弥漫着香之中,四人进入了香周县城。 只是,按说这应该是个浪漫无忧的县城,此刻却并不如大家想象般的美好。 县城内行人不多,只偶尔间路上瞧见一个也是瞧着面色肌黄的像是饿了许久,又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行人对他们的态度也奇怪,防备多余码头,瞧他们的眼神都悠悠的貌着绿光。 来时因为怕惊动城内的人,四人是从山里绕过了这一路过去的所有城镇,还真不知道啥时候香周县城成了现在这样。 十二跟着祈宝儿去过平安镇一次,上回他们没避没躲,回时可还在香周县城夜宿过一夜。 “上回我们路过时,这儿还挺热闹的,据说是过几天就是他们这儿一年一度的王节,当时各个客栈都是客满。” 他当时为了让县主能好好休息,还是多掏了五两银子从一伙从永安城过来瞧热闹的客人那儿买了一间客房。 这过去也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吧,咋就萧条成了这样? 他们这回没再骑着银仔,而是贤王给弄来了车厢套着风驰,由十二和方启俩换着赶马车与骑另一匹马, 祈康安父女俩坐马车回去。 至于银仔,它自个窜山回去比他们只会更快。 十二将马车赶往香周县城最大的一间客栈, 到了之后才发现, 这竟是一路过来唯一还开着门的地方。 一开始光注意路过的行人了,还没注意到环境,再回首望去,原来一路过来,不仅是街边的商铺,就是能看到的住房都是大门紧闭着。 客栈是间熟客栈——德源客栈。 这儿也没上回来的人来人往,门口没有小二迎客,大门口瞧进去,整个大堂内竟只有一个小二在有气无力的拿着抹布这擦擦那抹抹。 好在这个小二像个正常人,听到马蹄声立刻丢了抹布迎了出来。 “客官住店吗?” 方启下马将缰绳丢给小二,“两间上房一间标房。” 小二眼明手快的接住缰绳,笑咪咪的点头应道:“好嘞,两间上房一间标房,客官是先回房还是先在堂里休息片刻?” “先在大堂休息会儿,来壶好茶。” “是,客官里面请,小的先去给客官停马。” 四人进入客栈大堂,这时才从楼梯的一角匆匆的跑出来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似乎刚刚在洗什么,胸前还湿泥着一片,边用袍摆抹着手边点头哈腰的赔罪:“怠慢客官了,望请见谅。” 十二认得他,是这间德源客栈的掌柜。 拿出吴昊远送给祈宝儿,祈宝儿一直放在他这的德源客栈贵客的玄银色令牌亮了下。 掌柜的这回是真惊得脸都变了色,越发恭敬的请罪。 十二抬手拉住他,视线扫了一圈客栈问:“掌柜的,这儿是出了什么事吗?” 祈康安父女俩已经随意找了张桌子旁坐下,十二带着掌柜的来到他们桌前。 掌柜的有眼色,一瞧就知道谁是主谁是仆,便对着祈康安父女俩躬着身回答道: “说来这事儿很是怪异,王节的那天,城里的尤家不知是被何人给灭了门,连才几岁的孩童都没放过。 官府查了许久一直未查到凶手是何人。 从那之后,城里时不时就会死个人,一开始都是夜半出事,近来连白天也有人好好的在家就被人杀一死在屋中。” 可不就人人自危。 这已经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情,没什么不好说的。 四人听着都有种迷幻的感觉,怎么会有这种好像是县城里躲了个杀一人狂的事儿? 骇人听闻! 方启眉头皱得都成了老头:“官府一直未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掌柜的苦着脸摇了摇头,“若是有查出,现今香周县也不会是如此这般情景。” 他要不是德源客栈的掌柜,也早跑了。 开玩笑,那杀一人狂可是没什么特定目标,好像全凭他自个心情,城内出事的人南辕北辙的可是谁和谁都扯不上关系。 “贵客,不是小的不愿接待,若不是有事非要留下,你们还是赶紧出城吧,这儿不安全。” 还带着个小孩,要真碰到那变一态可怎么得了? 十二又环视了一圈清冷的大堂,“你们客栈是不是也有人出事了?” 掌柜的没有对他们说假,“是,就前几天,客栈里一个小二也差点出事。万幸的是我们客栈有护卫,及时发现,把那人给吓跑了。” 第387话 香周县怪事(二) 这也是他这客栈门还敢开着的原因,别看客栈瞧着没人,其实护卫都在各处隐藏着。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尤其贵客里面还有个小孩子,掌柜的还是提议让他们离开。 “城内出事的现在已经过了这个数【掌柜的比了三个手指头】,小的也不瞒贵客,我们客栈那个小二出事后, 客栈里的其它小二和帐房他们都已经不敢再做下去的各自归家。 小的,和小的/的侄儿之所以还留下,是受了官府的请求,以我们自个为饵,看能不能吊出凶手。” 祈宝儿:“???” 祈康安:“!!!” 十二:“……” 方启:“∧·∧·∧” 你们特嘛的拿自己当诱饵,居然还放他们进客栈? 是也想将他们当成诱饵的多凑几个人头能更吸引那杀一人狂吗? 四张一个比一个不善的脸怼着他,掌柜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赶忙解释道:“贵客住在客栈尽管放心,我们客栈不仅有护卫,我们爷也已经知道了香周县城的事,派了好几个高手过来协助官府,现今他们同样就在客栈中,安全上绝对没有问题。” 他就是看四人中有个小孩,这才提议贵客若无必要还是离开为好,毕竟防个万一总比不防要强不是。 四人眼神依旧不善,但好歹没再‘凌迟’掌柜的。 祈康安瞅了眼闺女后说:“前头带路。” 这就是一定要住下来喽。 做为客栈掌柜的,他自然没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反正他们客栈里也有高手坐镇。 要不是这几位是贵客,他连提醒都不必,毕竟十之八九不会有事情。 于是掌柜的立马乐颠颠的领着四人去客房,从县城出事后客人是越来越少,尤其是近几天,更是一个客人都没,现在对他们来说,蚊子再小它也是肉。 客栈里人虽少,呃,应该说是能看到的人少, 不过服务还是依旧。 四人刚安顿下,掌柜的就和小二俩就一一敲响他们的房门,门外已经放着一排装满了热水的水桶,掌柜的和小二力气都不小,没会儿就将屋里的浴桶装上三分二的热水。 等他们洗了个舒坦的热水澡,房门像是掐了点的被敲响,两人将晚饭送了上来。 德源客栈有一点比其它客栈特殊,在这儿住上等房一天三餐都是免费,且非常的丰盛,四菜一汤,有鱼有肉,就是上房的价有些小贵。 羊毛出在羊身上嘛。 不过德源客栈的这手段在这儿还挺吃香,一个是新奇,二嘛,能住得起上房的客人口袋里都不差钱,反而都是爱装逼的人,觉得住个客栈都得住上房是地位的象征,是身份的体现,一日三餐的免费, 反倒让他们有了种占了便宜的爽感。 不说别人,就说现在祈宝儿他们这四人,吃着免费的晚饭,看着桌上又是闷五肉,又是鸡汤,还有煎鱼,炒得青菜也是油旺旺的,都诡异的觉得房费贵那么点还挺值。 饭后,香周县丞现在也没什么可逛的,反而入夜后寂静的街道有了丝阴森诡异的感觉,四人也就没了出去的打算。 现在的香周县城,夜里连打更的声音都没了,给再多钱也没人敢再做这份活儿,因为尤家出事后, 祈康安窗户开了条缝扒在上面往外看,边嘀咕着:“宝,你觉得晚上那人真会再次行凶吗?” 这都已经过零时了还没出现? 祈宝儿拖了把椅子过来站上去也探了脑袋过来,祈康安很义气的给她让了点位置,成了父女俩一上一下的左右各侧着身子双眼怼在窗户缝那。 “我感觉会,爹,您想啊,这人开始是杀了尤府一家,后来是晚上出来杀一人,再之后连白天也敢出来了。 这就跟上瘾了一样,一开始可能是跟尤府有仇,或是其它的原因,然后呢,总不能是跟全县城的人都有仇。 之后是晚上还会出来,连打更的都没放过。 再之后晚上出来也不过瘾了,白天都控制不住的也要做案。” 祈康安有些奇怪的看向闺女,“宝,你咋确定是一个人,就不可能是一伙人做的吗?” 祈宝儿:“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伙人。” 她一开始都怀疑是飘做的呢,只是进城后至今都没感觉到飘的存在,这才排除了这点。 要真是飘嘛,她还能肯定。 人为嘛,就不好说了。 祈康安哦了声继续看外面,这么一眼差点没把他给送走。 就这么他转个头和闺女说话的功夫,客栈的门口,竟然站了一个无一头的大家伙。 身披一身铠甲,手持长柄巨斧,无头却高还有两米左右,着实如一座小山般,缺了脑袋的脖子上血呼拉呲的瞧着就瘆人。 “娘勒~” 这声不是祈康安喊的,而是二楼某同样躲在屋里的掌柜。 随着惨叫声后,是二楼又传来的噼里啪啦瓷器桌椅倒地的声音。 显然掌柜的被吓得够呛。 这样的东西,还是猛不丁的突然出现,明明一身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一瞧就是铁器的铠甲,却毫无一丝的声音。 别说是掌柜的,就已经算是与阴邪之物有所接触,胆子已经算大的祈康安都吓了一大跳。 好在他稳得住,只是脸色变得难看,好歹没和楼下的掌柜一样闹出大动静来,眼睛还能不错开的直直盯着客栈门口的大家伙。 可就是这么盯着,祈康安只感觉眼前突然一晃,无头大家伙竟然就在他眼皮底下不见了。 哦···就这么又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好歹走动时有个声响吧? “遭了。”祈宝儿脸色一变,跃下椅子冲出了屋。 祈康安也反应了过来,抽出平头刀忙跟着追了出去。 等他追到二楼楼梯口,右侧掌柜的躲的那间屋子已经传出了嘈杂的兵器撞击声。 “嘭”一声木墙破开,一个黑衣人跟着破开的碎木猛摔了出来,黑衣人倒地后一口鲜血直喷而出,之后便没了声息。 又是嘭一声,门破开,又一个黑衣人被打了出来,这个连喷血都没得喷,倒地后便那么瘫着已经不知死活。 就祈康安从楼梯口往屋子冲过去的这么点时间,接二连三的黑衣人从屋内被打了出来,有的虽然动不了但还能呻吟,有的就如 祈康安冲到破了个大洞的门口时,正好迎面一道熟悉的身影飞来,祈康安忙本能的伸手出接。 宝们,明天加更呀!!! 第388话 香周县怪事(三) 谁知飞来的人就跟几百斤的重捶砸在他身上一样,祈康安被他带着砸断了栏杆直接摔到了大堂中,还砸坏了张桌子,后背重重的撞在地上。 祈康安只觉胸口闷痛,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不过被他生生硬压了下去。 忙爬起来踢开砸在身上的碎木板去看旁边的人,“十二, 十二你怎么样?” 十二嘴角都是血迹,艰难的掀了下眼皮,“快,县主,县主还在里面。” 祈康安脸色大变的起来就要往楼上冲,只是已经不用他上去了,楼上传来一道巨响后,他们的身边又是一道巨响。 “嘭~”一声碎木屑四飞, 无头怪物砸到地上后朝后又滑了几米,撞碎桌椅无数。 而无头怪那把大斧子,跟飞天轮一样在空中悬转悬转再悬转,直直朝着他们俩的位置飞来。 祈康安和风睁开眼的十二:“……” “娘勒~”求生本能,十二竟然一个弹跳而起,拽住祈康安就是一个消失。 “砰”一声,大斧子正好砸在两人刚刚所在的位置,陷下去一个大坑,地面如网般裂开。 无头怪别看块头大却很灵巧,手压地面飞跃而起,几步上前就要去拿斧头。 只是祈宝儿速度更快,已经从二楼临空而下,两条小短腿如风般就是一个无影脚踹在无头怪胸前。 细看之下,快出残影的小短腿周围,泛着淡淡的黑色,那是冥魂之火。 祈宝儿很肯定,这不是人, 周身都是黑到已如实质的阴气与怨气,很明显着这是阴间的玩艺儿。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进城后一直没感应到这家伙的存在, 甚至这家伙都已经到店外了,她还是依旧无所知。 但现在这不重要。 而是,无头怪也仅是被祈宝儿踹得连连后腿,却并没有阴邪之物碰到冥魂之火时该有的反应。 甚至,无头怪对她的冥神之力也没太大的反应,只是害怕的一开始并不与她正面对上,但祈宝儿冥神之力用在它身上却伤害性并不大。 就如现在,她赋于双腿上的不仅是冥火还有冥神之力,按说阴间玩艺儿被她这么全力的踹着就是个鬼王都会被打得降级,可眼前这玩艺,却仅仅只是无伤大雅的被打退。 祈宝儿难得的脸上露出了丝急色。 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周围的人哪怕都全须全眼着也根本没法对付这家伙,她只能硬撑,撑到天明便好。 一个飞鞭扫腿,无头怪被踹飞出去,再次的重重砸到柜台,又是一阵的碎木横飞。 祈宝儿紧追其上,小拳头握起,这回就是楼上还能动的探出头来看的众人都瞧见了她两只小拳头上燃着黑色又阴森的火焰。 左勾拳, 右勾拳, 上勾拳,下勾拳,来一脚,我再踹一脚,重来一遍。 无头怪同样握拳反抗,祈宝儿占着个子小,侧头缩身很轻易的就躲开。 全程都是她直接站在无头怪身边的一阵输出。 突然,祈宝儿一脚踢出踢了个寂寞,无头怪就那么凭空的在她旁边消失得无影无踪。 祈宝儿神色一冽,收腿握拳,视线一点一点的扫过因刚才打斗已经显得有些残破的客栈。 楼上楼下还醒着的人也全屏了息,跟着紧张的看向周围。 这时,祈宝儿的背后悬空的出现了一个铁片裹铁片的大拳头。 “闪开。”躲在楼梯口时刻关注着闺女祈康安急得声都劈叉了。 祈宝儿已经感受到了背后浓浓的阴气与深深的恶意,立刻一个朝前侧翻,落地后一刻不停的又朝右方再次侧扑。 果然大拳头一拳挥空后对着祈宝儿 一拳下去落空,拳头又再次消失。 接下去,众人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面的麻木,瞧了整整二个时的打地鼠。 哦,祈宝儿才是那只地鼠。 估计是没有头所以笨,无头怪没打到人它也不换招,就这么虚空出现个拳的没完没了招呼,一直到四时才消停的许久都不见拳头的出现。 祈宝儿到后面翻身躲避都摸清了规律,她还能掏出侧兜兜里的吃食边吃边躲。 祈康安和十二俩也已经互相头怼着头坐着差点没睡着,至于二楼的黑衣人,早已撑不住昏的昏睡的睡。 “走啦?” 拳头已经好一会儿没出现了,十二捂着胸口迷迷糊糊的支着楼梯扶手起来。 祈康安握紧了平头刀站着,一改刚才的困顿,神色紧绷。 站在大堂正中央的祈宝儿嘴里的苹果都停了嚼动,耳朵轻微抖动着,神识已覆盖整个香周县城。 几息后,她神色一变,手里的苹果随手一丢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空气中只飘着她奶腻却冷冽的声音:“先救治伤者,我去去就回。” “哎宝,上哪呀。” 祈康安忙追了出去,可他这速度追到门口也就只看到一片空气。 祈宝儿一路飞掠着来到一处大宅外,她脚步没停,足点一点越墙而过,又在几处树叶点轻踏,最终停在了一个小院外面。 院内寂静一片,但站在这儿,空气中的血腥气却是扑鼻而来。 祈宝儿紧闭了下眼,再睁开,眼底一片的悠深。 这时,空气骤寒,由远而近的传来道铁链碰撞的声音。 祈宝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身黑衣,正甩着铁链悠闲而来的谢必安:“……” 他出门没看黄历啊!!! “小殿下大安。”咋哪都能碰到您呐。 祈宝儿对他脸上的怨念完全无视之,她还怨着呢。 “谢叔,这里面的人是寿数到了吗?” “呃···”这话问的,他该怎么回答? 好了,不用回答了,她已经看出来了。 “谢叔,是地府有啥玩艺跑出来了吗?” “那不可能。”您可不能因为人间出了个厉害的玩艺儿,就怀疑他们地府的能力。 不过··· “没东西跑出来,就是有东西掉到你们这个地界来了。” “什么?” 挺不好意思的,谢必安都有些没脸说。 “小殿下可能不知,十八层地狱外有两道大门,一是冥魂之火,小殿下现在已经有了。 二是镇魂碑。 镇魂碑在里,冥魂之火在外,若有阴魂外逃,先会被镇魂碑吸入碑中而魂飞魄散。 便是躲过了镇魂碑,也躲不过外面的冥魂之火。” 祈宝儿死鱼眼怼他:说重点! 第389话 僵 重点,重点就是:“镇魂碑在万年前曾碎过一块角,碎的那一块一直被藏于地府的禁地,由四殿下负责镇守。 前阵子四殿下有事外出,回来时发现镇魂碑的碎片竟是不见了。 之后经过盘查,确认镇魂碑碎片是落在小殿下所在的这个地界。” 只是,镇魂碑是天地初终就已存在的天灵地宝, 它是冥界之物,可它早已生灵,就是那一小块小角角,都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灵,碎后万年未合,正是碎片后来新生的灵与镇魂碑的灵不合。 所以碎片一旦离开冥界, 便是大殿下都找不到它准确的踪迹, 只能大致的追踪到它的去向。 “我们只能大致的追踪到它的方向, 但却无法准确的知道它的位置。”谢必安坦言告之。 祈宝儿不言不语的盯着他。 谢必安:“……” 好吧。 “小殿下,您在路上碰到的残魂,还有关岬隘外的那些阴魂,以及今天的这个无头僵,可能都与镇魂碑的碎片有关。” 地府其实并无正邪之分,人间才有,地府凭的是实力。 镇魂碑碎片身在地府万万年,行事准则自然是与地府无二,它跑到了人间,全凭它自个喜恶做事,可不就为祸一方了。 碎不碎片的祈宝儿暂时没关心,她关心的是:“刚才那无头怪是僵尸?” 僵尸会突然的消失不见? 僵尸会无声无息的出现? 僵尸不是一蹦一蹦的吗? 僵尸会半空中只出现只手来揍她? 这儿的僵尸,怎么和她理解中的僵尸不太一样? 谢必安知道她在琢磨什么,很是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各地界都是各地界的鬼怪,虽然大致相同,但受各地界天道及灵气浅浓的影响,自然就有所不同。 就说僵,小殿下以前的世界几无灵气, 道门也萧条得可怜,天道只能在暗处帮助你们,用规则制约僵的成长与种类。 而这里,灵气相对浓郁,修行中人又多,道门也算昌盛,自然着鬼怪也会不同,也会更强。” 这是平衡,也是互相的制约。 看祈宝儿一脸的不虞,谢必安笑道:“那些灵气更加浓郁的地界,里面还有魔呢。” 祈宝儿再次不理他的调侃,挑了挑眉:“所以,那个是什么僵?” “与小殿下认识的飞僵的等级差不多,要更强些。 这儿道门对僵没有什么僵什么僵的叫法,全都称为僵尸,划分它们是按着年份来分,刚才那个在五百年左右。” 趁着谢必安明显还在心虚, 祈宝儿准备多问一些。 “谢叔, 僵尸我以前也碰到过, 它们同样身带阴气, 且还覆着浓郁的死气,我不可能感觉不到,为什么这只无头僵我感觉不到它,它还对我的冥神之力和冥魂之火都免疫?” 这下谢必安连看都不敢看祈宝儿了,视线直接飘一边的嘟喃道:“镇魂碑与冥魂之火已经相伴了万万年,他们间早已气息相通,而冥魂之火和冥神之力曾经都属于冥王。” 换种说法:冥神之力和冥魂之火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冥魂之火和镇魂碑又是已经万万年的好友,所以这仨间互相都不会伤害对方。 祈宝儿:“……无头僵借了镇魂碑碎片的力量。” “八九不离十,甚至有可能这只无头僵会醒来,就是托了镇魂碑碎片的‘福’。” 谢必安掏出个巴掌大罗盘类似的东西,上面的小指针跟昏了头一样的正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的急速的转着圈圈。 “这玩艺儿能定位到镇魂碑碎片大概的位置,但只要一靠近就会成现在这样,没法具体准确的位置。” 不过它这反应,也是让他寻找了这么久终于能确定镇魂碑碎片位置最近的一次。 “我已通知了四殿下,四殿下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镇魂碑碎片一直是由历代的四殿下镇守,这是万年来 谢必安说完后似乎是怕她再多问其它,呲溜进去抓了院里的新飘后立马开溜,一点没给祈宝儿再开口的机会。 祈宝儿不死心的在县城内又到处窜溜了会儿,就想逮住那什么四殿下。 他是追魁祸首。 凭毛呀,明明是你们地府犯了错,现在却要他们人间遭罪。 可直到天光放亮,祈宝儿依旧没碰着那啥四殿下,也不知道是压根没来,还是已经来了不给她知道。 慢悠悠的啃着煎饼走在街上,路过昨晚出事的那个大宅时,看到门口已经有衙役进出,偶尔能听到里面传出几声痛哭声。 祈宝儿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 突然间觉得手里的煎饼没刚才那么香了。 回到客栈,客栈里也已有衙役在,还有个身穿着县令服的青年正背对着门口和裹着弟子坐在楼梯上的掌柜的说着什么。 “宝。”祈康安焦急的匆匆跑了出来,把小奶娃整个的单手拎起来悬转了一圈检查。 “咋样宝?你没事吧?我刚听县令大人说昨晚城里又有户人家被差点灭门。” 曹县令已经从客栈里还醒着的人口中知道了昨晚的事,晓得刚刚回来的这个小姑娘并非一般,可以说是她救了昨晚在客栈的所有人。 虽然看着小姑娘堪堪过一米的身高及奶呼呼的娇俏可爱样儿有些不太敢相信,但人家亲爹把闺女养得这么胖呼呼的应该不会无视危险的任她半夜自个一个人去追那什么无头怪。 除非无头怪只是大家所有人的幻觉。 可就算是幻觉,瞧这祈姓男子对小姑娘绝对是宠爱有加,眼神做不得假。若小姑娘没真本事,就算是个再平常的夜,也不可能会任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在外游荡。 综上总结,曹县令看祈宝儿的目光不是那种看小孩的轻视,而是对待高人的敬重。 他们县,现在可太缺高人了。 奶娃又怎样? 只要是个高人,他就愿意供着。 “这位就是祈小姐吧,鄙人乃香周县县令,多谢祈小姐昨晚仗义出手。” 曹县令态度一点不敷衍,郑重的供手行了个九十度大礼。 祈康安忙伸手托过去扶起他,“可使不得,碰上了哪有不管的道理,我们岂能眼睁睁的见着那怪物害人?” “祈老爷与祈小姐大善。”曹县令又想行礼。 这回被祈康安抵着他没法把礼给行下去。 不过,这让他心里越发的滚烫。 第390话 凶手到底是谁 他自个也算是有点功夫,一般摆平三五个壮汉不在话下,这位只能留守在客栈的都能以一手之力的拦住他,这说明什么? 说明小姑娘的本事他可能还是猜低了啊。 可以说曹县令已经是急病乱投医。 虽说香周县凶一杀案连起,他发现自己已经无力阻止后便上奏了朝廷。 可奏折得层层上递,镇交给县,县交给主城, 主城再上递到京中通政司,再由通政司辨明急缓后才会上呈到皇上手中。 这么一通下来,十天半月是少不了。 香周县城里的人,可受不了十天半月的没。 祈宝儿此刻没心情去和他扯这些虚的,直接问道:“你们一直都没见过凶手的真面目吗?” 问到这问题,曹县令愣了下很是疑惑, “凶手衙内的衙役们碰到过好几次, 只是对方轻功及好,每一次都没能追上。” 祈康安:“所以,你们以前从来没见过昨晚那个无头怪?以前的凶手一直都是人?” 这是除无头怪外,凶手还有另一个人,甚至是几个人? 有求于人,曹县令没有隐瞒,这也正是他疑惑的地方:“是,一直都是人,我们还有画像。” 他招手把旁边一个衙役叫来,“把凶手的画像给祈老爷和祈小姐。” “是。” 衙役从怀中掏出折成四方形的画像打开后递给祈康安。 父女俩一瞅画像上的人皆是:“……???” 这都啥玩艺儿? 一个背影,一个瞅过去看着谁都像的背影。 祈康安:“这···凶手???” 你特娘一的告诉我凭这谁能找得出来凶手? 曹县令和衙役俩都是一脸的囧态,曹县令说:“每回衙役都未能与他正面碰上。” 所以,只能画一张那人逃跑的背影。 父女俩:“……” 真,,就挺无语。 祈宝儿:“也就是说,你们一直都没有看到过凶手行凶的事实?也不能保证凶手就一定是人?” “这点可以保证,只有 而不是无头怪这么个惊悚的玩艺儿。 这点掌柜的也可以证实, 他裹着被子还瑟瑟发抖的蹒跚着过来。 “我们客栈中小二出事的那次,也是人,只是我们也都没看清他的样貌,他想撬窗而入,翘窗时惊动了护卫,被护卫大喝了一声逃跑了。” 小二们平日里住的是在后院的值房内,那儿夜里比较黑,那人被喝后又逃窜得快,因此护卫只看到了一个黑影翻墙离开,同样没瞧到凶手的脸。 父女俩再次:“……”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就是没人瞧见过凶手的脸。 也是,否则通一缉一布告应该已经贴得满城都是。 祈康安挠了挠下巴很是不解,“这意思,那个无头怪昨晚是 是他们太倒霉,还是曹县令他们前面查的有误? 祈康安转头问闺女:“宝,昨晚后来你追出去后追到无头怪了吗?” 祈宝儿摇头:“没有,我发现无头僵往城南方向跑去,等我追过去已经没了无头僵的身影。” 至于发现了那家人被害与后来谢必安出现的事儿, 她自然不会在这儿说,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曹县令却是被她话中的一个字惊得眼都瞪得溜圆,本来就有些清瘦的脸看起来双眼都有些微凸。 “无头僵?祈小姐能确定是僵吗?” 听这话,这人似乎对玄门这一块知道一点。 掌柜的一脸懵,“什么僵?” 曹县令抹了下脸语气都带上了丝绝望,“生带怨气,葬久不腐,活而为僵。” 这仨词都是怎么听怎么邪乎。 掌柜的本来就苍白的脸肉眼可见的变成惨白,“那,那什么僵,是不是很恐怖?” 这话问的,他自个都觉得自个有病。 昨晚他可是亲眼瞧见了那无头僵的模样, 真真的利器不入,还力大无群。就内劲对他也似乎没什么作用,顶了天的挨了下后倒退那么一两步。 可那家伙又不怕痛,应该也不会有内伤啥的,被打中后也是立马还击,反而是他们这边的人,一被打中基本就丧失了还手的能力。 要不是祈小姐来的快,不仅是他,赶来救他的一屋子人昨晚都全得交待在无头僵手里。 “这,,这可如何是好?”这玩艺儿人可对付不了啊! 曹县令也是一脸绝望,不过只绝望了片刻,他立马唰的看向祈宝儿。 “祈小姐,昨夜你与无头僵交战许久,可是有察觉它的弱点?” 这话问的,祈宝儿想怼他。 咻咻咻的胸口连中好几刀。 不过这事儿还真得尽快解决,否则整个香周县都会不保,甚至还会以得周县为基点的朝外扩散,将死地越扩越大。 严重的,可能会影响到整个麒麟国。 祈宝儿咬了咬牙,“僵一般只能夜里出来,我晚上叫几个帮手。” 反正本来也是地府惹出来的事,她招地府的人上来解决不是理所应当吗? 曹县令不知祈宝儿叫的帮手来头竟然是···,一听这话松了口气的立刻又是一个深鞠躬道谢。 “鄙人代香周县百姓谢祈小姐大恩。” 祈宝儿觉得,麒麟国最大的成功,就是在选官这一点上。至少着至今为止她碰到的官员,虽都有着自个的心思,但大部分都是心系百姓。 祈宝儿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县主令牌掏了出来在曹县令面前亮了下,“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曹县令:“!!!” ‘噗咚’一声双膝着地,“下官曹文远参见安乐县主。” 紧接着,又是一阵噗咚响的周围除祈康安外没一个站着。 “参见安乐县主。” 对于安乐县主,不仅是官员们知晓,民间对其也早有所耳闻。 皇上亲封,赐封号安乐,得圣宠进出御书房如入无人之地。 这些,在民间已经有了好几个版本,还有书生写了传神的故事在茶楼被人诉说。 只是,知晓是知晓,但都不知安乐县主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 一直都只知道她得圣宠而以。 虽然不知道她为啥会得皇上喜欢,可就皇上喜欢这点,已经足以证明她已经很厉害。 至于其它,百姓们才不管那些,听听说说也不过仅只是图个乐。 毕竟那离着自己太远。 宝们抱歉,加更还是要暂停下,下周末补上。 第391话 迎客来 又是一个夜幕降临。 祈宝儿天一黑就敲开了鬼门叫来了好几个相熟使者,其中就有黑白二位。 大堂的角落,一黑一白俩排排蹲着都是一脸郁色,本来就惨白如雪的脸再配上这表情,再俊它瞅着也瘆人。 好在人都不敢往他们那儿看,而其它飘们更是惧怕他们的也同样不敢往他们那儿瞅。 排排蹲的前面,同样蹲着个小奶娃, 小奶娃手肘怼着双膝,小胖手呈八的支着小脸蛋,目光满是威胁的直直盯着两人。 “小殿下,镇魂石真的已经不在这了,现在那个无头僵对您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两人要是能流出泪来,现在已经都是泪流满面:要不是他们没法子,哪至于在这受这份折磨? 祈宝儿没吱声, 依旧直勾一勾的盯着他们。 黑白二飘:“……” 好吧,好吧,实在是受不得这眼神。 一身白的谢必安目光飘乎,左右上下就是不往祈宝儿身上看,“四殿下被大殿下给罚了,现在地府四殿无殿主,四殿下要想重新回归拿回四殿,就得将功则罪。” 一身黑的范无救接话道:“只是镇魂碑早已有了自己的灵智,就是只一小碎片,那也是天地初始就已经有的东西,以前在地府是被冥神印给镇压着无法逃离,现在逃离出来了···” 谢必安继续:“四殿下真和镇魂碑碎片对上并不是没一战之力,他还手持着冥神印,只要是能和镇魂碑碎片对上,就能将其抓回地府,只是···” 范无救:“镇魂碑碎片并不傻,应该是感知到了冥神印的靠近···” 谢必安死鱼眼:“已经逃了。” 祈宝儿从一开始谁说话视线跟着谁走,到现在也成了一对死鱼眼,目光毫无焦距, 明明对着黑白二位,可却压根没瞧他们俩。 黑白二人说完后就一个眼神朝左一个眼神朝右,显眼的心虚。 但这俩皮厚,脸上愣是看不出心虚之色来,似乎都在想着啥重大难题一样。 “嗤~”祈宝儿突然嗤笑了声。 不知道为啥,明明已经是飘身,黑白二飘还是感觉到了冷,连脸上的‘沉思’之色都僵了僵。 没办法,这位要真说起来,比大殿下还要可怕,大殿下可没冥神之力在身。 “闯了祸,还祸害人间,一句将功折过就过去啦?”别以为她没听出这俩还一直在喊四殿下。 那意思不就是说只要那什么四殿下能把镇魂碑的碎片给找回去,就又能重新做他的四殿下了? 祈宝儿身上的怒气太过明显,黑白二人对视的眼都默默的朝后挪了好几步,屁屁齐齐怼进了墙里。 他们后面的屋里,正是昨晚受了伤的一群黑衣人都排排躺在里头。 原本应该是在楼上休息,可经历了昨晚后的他们··怕呀,情愿都挤在一楼这间大通铺来,只求离能把无头僵给打跑的安乐县主近点。 可就算是同在一层楼里, 隔了堵木墙,一群人待里面心里依旧还是感觉不安,没一个敢真正的休息,目光全都注视着大堂的方向。 哪怕隔着门,似乎只要这么盯着,就真的能看到外面的人,给自己的胆加一层铁皮。 这不就巧了,一黑一白俩屁屁怼进来正好怼进他们眼里。 “嘶~~” 不过没引来什么恐慌,就是都互相对视着都感觉挺稀奇。 祈宝儿把飘招上来时并没避开大家的眼,还非常大方的给大家都开了灵眼,他们都知道外面一黑一白是啥大来头。 要说以前吧,碰到这些阴森森的飘物甭管来头大小,那都是能吓死个人。 但今天不同,有他们的存在,在场的人反而感觉越发安心。 这也是祈宝儿让大家都能看见的原因,她讨厌等下她动手时有可能会有人进来干预。 甭管是以什么名义,都会碍手碍脚。 零时刚过,远处便传来隐隐约约的重物踩在地面的嘭嘭声。 本来困顿得脑袋支在桌上一点一点的曹县令一个猛子起来,膝窝子怼翻了椅子,一声震响把堂内困顿的众人全都给惊得彻底醒来。 “来了。” 大堂内一众人立刻躲到暗处,并且还用已经准备好的厚布包住口鼻。 这是黑白二位教的法子,僵中除了级别高到看过去已经和普通人无二的旱魃及以上外,其它的僵皆只能以人的气息来寻找猎物。 人气儿人气儿,当然不只仅只是鼻子的呼吸和嘴的喘气,人的毛孔也会呼吸,只是轻微得人感知不到,但这点轻微对僵来说却是非常轻易就能找到。 也就是说:堵住口鼻哪怕站在僵旁边僵都找不到你这点,纯是瞎扯,只要你是活着在僵附近,僵都能轻易找到。 之所以黑白二人提议大家堵住口鼻,是为了突出唯一没堵住口鼻的祈宝儿,省得无头僵先找别人她还得救人。 “嘭,嘭,嘭,嘭,嘭···”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客栈内众人的心像是被这声儿给揪住了般,随着响声而动,一蹦一蹦已经没了正常的规律。 也就祈宝儿还有闲心在想:果然是镇魂碑碎片已经跑了,没那家伙帮着无头僵隐藏,听听这声儿。 “嘭”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在门外。 客栈内所有人除祈宝儿外全跟着这一声不自觉的全身都颤了一颤。 祈康安和十二俩都站在门边的木墙边,俩不约而同的戳了个纸洞朝外看。 果然又和昨晚一样样的,那个无头僵站在了客栈外。 差别是,昨晚客栈的门是关着,而今晚他们是开着大门‘迎客’。昨晚他们是三楼朝下看,今晚他们是站在平行的往上看。 叉勒,又壮实又高,没脑袋都已经和门差不多高差不多宽,这要再加个脑袋,两米高的门它还得弯腰才能进来。 两人都屏了息的盯着无头僵的同时戒备着身边,就怕这家伙和昨晚一样的突然在眼前消失,然后又突然的出现在他们后面。 他们的担忧没有发生,只见无头僵举起了巨斧,朝着客栈门旁的墙砸了下去。 尘土飞扬中,它咣咣咣的直砸出好大一块方便它进出了,这才拖着斧子踩着地上的碎砖走了进来。 祈康安和十二对视的了眼,两不约而同的又一起看向破洞旁已经敞开在那儿的大门。 ——有门不走非得砸墙进来,这都什么毛病? 果然是闺女/县主说的没了脑袋智商也没了? 第392话 还是算了 祈宝儿拉开了大堂的门走了出去。 也许是感知到了祈宝儿的气息有记忆,本来一路朝里走的无头僵脚步顿住,面对着祈宝儿,没了头但似乎是在与祈宝儿‘遥遥相望’,又似乎是有所顾忌。 总之没头就没脸,大家伙也瞧不出它真正是个啥子意思。 祈宝儿可不管它啥意思,相信黑白二位叔都不会骗她, 冥神之力和冥魂之火同时调起,脚一蹬地借力一个飞跃而上。 要打就打,甭bb。 再说了,和没脑袋的家伙也bb不起来。 无头僵也没客气,扬起斧子同样朝着祈宝儿冲了过来。 不过,可能是真应了没头就没智商这话,两人一对上又是再次的高下立显。 祈宝儿先是一脚踢在朝下劈来的斧子上, 还没斧子手柄大的小脚丫子,竟然一脚就将斧子踢得从无头僵手里脱离的飞了出去砸在了侧面的青砖墙上。 墙被砸得如炸开的砖头四射,有的都弹到了大堂外的墙上传来砰砰响声。斧子更是砸开了墙后刃面朝下的整个斧子的大半都砍入了墙外的地面。 祈宝儿右脚出去后并没停歇,左脚跟上一脚又踢在无头僵的举斧子的左臂上,直将无头僵踢得倒腿了好几步。 趁胜而追,祈宝儿昨晚众人熟悉的无影脚再现。 这回不再是如昨晚一样的无声,而是每一下踢在无头僵胸前的铠甲上都回传来如重击铁器般的回声。 且这回每一下无头僵的胸前都像是被什么给灼烧了般的涌起白烟。 只那么一错眼功夫,祈宝儿与无头僵皆已被白烟所包围,躲在大堂内的众人只能听到依旧在响的打斗声。 祈康安和十二都已经不再躲的走到门口紧张的盯着,曹县令也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的身边紧握着手目露忧色。 躲在门后只露出个头的掌柜的虽然面上恐惧更多,但一直盯着白烟位置的目光也同样带着紧张。 战斗结束得说快不快,说慢也不算慢,至少和昨晚那打了两个多时的地鼠相比,半个时白烟中就没了声响已经是快速。 在众人都屏着息甚至都忘了呼吸中,随着一阵拖动声,白烟中缓缓的走出一个小矮人,并且随着小矮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她后面那被横在地上脚朝里拖着走的无头僵也显现了出来。 人类都是长长的吐出了口气,这时有些人才发现,他们差点没将自个给憋死。 而飘, 以黑白二人为代表的全挤在离着祈康安他们所站的位置不远,一直以来都没一个表现出紧张,你挤我我挤你的挤成了一团在那,似乎都全只是在看热闹。 事实也是如此,他们还真就全都是只能来看热闹的。 看无头僵会被他们的小殿下怎么惨虐。 人的肉眼瞧不清,但不影响他们这些鬼将与鬼王级的飘们看清白烟里面。 果然没白来,瞧小殿下那一拳又一拳的,无头僵完全没还手之力,那家伙晚上压根就是来送揍来的。 看小殿下打无头僵很爽,但想象了下那要是打在自个身上,咦鹅~ 还是算了。 “县,,县主,无头僵是死了吗?”曹县令一出声就是颤音。 祈宝儿松了手拍了拍,语气微不查的有些沮丧:“没死。” 五百年,且又被镇魂碑碎片帮助过的僵果然不一样,都被她双重保险的这一顿猛捶, 竟然连级都没降, 也就只是被捶得没了行动能力。 阴气死气是散了又回, 除了被冥魂之火烧了点外。 可她现在能抽动起来的冥魂之火并不强大, 烧的那一丢丢对于无头僵来说,都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旁人没听出来,亲爹祈康安和熟悉她的黑白二飘听了出来。 祈康安头一次见到闺女有沮丧这情绪,一时都有些麻爪。 他微愣神的功夫,黑白二飘已经上前一左一右的站到祈宝儿身边,一飘一根锁魂链飞出,将无头僵捆成了粽子,两条锁魂链的一端紧紧的拽在他们手上。 谢必安拍了拍祈宝儿的头,声音依旧阴森但难藏里面的暖意。 “这无头僵可不是一般的无头僵,若不是小殿下出手,哪怕是凭我和老范二人联手,也未必能将其拿下。” 他没有特意去哄祈宝儿,说的全是事实。 祈宝儿不知,这个无头僵之所以会在昨晚醒来,全是因为镇魂碑碎片。 而镇魂碑碎片会窜溜到这儿,并且巧合的唤醒了一直沉睡在后山深处的无头僵,正是因为祈宝儿。 冥神之力与冥魂之火及镇魂碑之间有着天然的吸引,哪怕只是块镇魂碑的碎片,也同样受着前二者的吸引。 恰巧着,祈宝儿身上是前二者兼备。 当然,如果是镇魂碑本碑在,那只会成为祈宝儿的助力,是友好一方。 可偏是镇魂碑碎片感应到了冥神之力和冥魂之火,这就有了无头僵被唤醒,并且精准来到祈宝儿所在的客栈之事。 因为本就是着冲祈宝儿而来,无头僵是为了杀一她。 等祈宝儿身死之后,镇魂碑碎片便会出现,吸取冥神之力和冥魂之火来强大自身。 不过以上这些不重要,黑白二飘都没准备告诉祈宝儿。 地府中人、哪怕是犯了事现在急着找镇魂碑的四殿下,都不会用小殿下的安危去引镇魂碑碎片。 他们只会想办法让镇魂碑碎片不去烦祈宝儿。 谢必安要表达的意思是:“无头僵若无镇魂碑碎片强行唤醒它,这儿的百姓生活幸福并无多少怨气,无头僵在地底至少还得要几百年才有苏醒的可能。” 范无救:“无头僵乃镇魂碑碎片强制唤醒,它身上有着些许镇魂碑碎片的能量,我等忏愧,对上它并无胜算。” 天地初终的能量之一,都可以称之为本源能量之一,可非他们这些万万年后靠着自个修炼起来的鬼王能比,那完全是压制性的。 所以哪怕无头僵的身上只微乎其微的带了一点点镇魂碑碎片的力量,他们与其对上也只有被捶的份。 祈宝儿听明白了,心里好受了丢丢,不过··· “你们现在把它押下去能关得住不?” 谢必安笑了,“小殿下放心,镇魂碑会将其身上的能量取回,彼时它便再也没法逃离。” 范无救默默翻了个白眼:哪还有逃离这一说,等这家伙身上的镇魂碑碎片能量被收回后,等它就只有被消灭这一条路。 地府可是关飘的地方,僵,一向他们看到都是直接毁去。 那是两界都不能容的东西。 第393话 香周县连环案(一) 僵,无魂而活,行事凭的全是本能。 积怨才能成僵,所以它的本能,除了弑一杀还是弑一杀。 这样的玩艺儿若出现了不毁去,对于人间来说只会是灾难。 人间的事情地府不过问,哪怕是对于邪修地府都是同样不管不问, 只唯独对僵,一旦出现被地府所知,立刻就会派使者前往灭一杀。 这也是为什么祈宝儿晚上一招就能招来这么一大片使者及黑白二位都一起来的原因。 五百年的无头僵本身实力就与鬼王相当,且僵刀木仓不入又无魂,无论是对人来说还是对使者来说,其都不好对付。 再加之这个无头僵的身上还带着那么点点的镇魂碑碎片的能量。 这是有祈宝儿在, 黑白二位才只带了二十个使者一同前来, 但他们也只是来打个头阵。 若是晚上行动失败, 明天再出现的,就会是地府的几位殿下中的其中一个或是两个。 好在祈宝儿的冥神之力和冥魂之火对无头僵还是有作用。 “小殿下,我们先走了。” 黑白二飘拽着无头僵赶紧开溜,就怕祈宝儿再多问。 其它使者本还想上前混个脸熟,只一瞧黑白二位这如逃难般的姿态,互相对视了眼,也都忙跟着消失。 曹县令看了眼一片狼藉的院子,颤微微的腿抖得连官袍都跟着颤颤的晃了过来,“县主,众位大人是已经离开了吗?” 是把那该死的无头僵一起给带走了吗? 这话虽没问出来,但他那还带着惧色的双眼里满满的写着就是这意思,祈宝儿想看不明白都难。 “嗯哪,不走您还想请他们到府上做客不成?” “不,不不,下官府上贫瘠,实难入几位大人的眼。”他们家庙小,可容不下那些大佛。 曹县令这避如蛇蝎般的样儿, 倒是让周围都快窒息的气氛有了回暖,大家伙脸上或多或少脸色都有了缓和。 无头僵已经消失,众人心里的一件大事总算了结,掌柜的忙张罗着衙役们一块去将大堂各处的灯都点燃,之后又与小二去厨房给大家伙做夜宵。 灯火通明下,似乎一切的阴暗都已泄去,众人坐在堂内哪怕这会儿只能喝着凉水,也都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身子都轻快了些。 只是,一事了了还有另一事,曹县令局促了会儿,还是一脸很是不好意思的来到祈宝儿他们一桌,“县主。” 祈康安四人:这是有事相求啊! 果然,曹县令舔着脸低声道:“县主,下官想求县主救救香周县。” 祈宝儿手中的水杯顿了顿,在曹县令紧张的目光中,她轻叹了声指了指一旁唯一空着的椅子。 “坐,慢慢说。” 有门儿。 曹县令心中一喜,忙谢了恩谦卑的坐下,坐下后也没多叨叨有的没的, 忙直接说明来意。 就怕说慢了安乐县主不乐意听。 “无头僵已除, 可在出现无头僵之前, 我们县的十几起凶案都是人为,下官无能,实难查出凶手是何人。” 脸没老百姓的命重要,曹县令一点没给自己遮掩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曹县令这儿说出来的要比掌柜的知道的自然要更仔细。 事情的确如掌柜的所说是从王节那天而起,只是掌柜的没说那晚被灭门的尤家正是今年的王得主。 香周县的王节并不仅是植物之间的评比,还有人之间的比赛,二者皆为 植物的评比不用说,大家拿出自家养的开得最好最珍贵的来比赛。 这人的评比,比的同样也是,各家中的娇。 十到十三岁的女子,先自然是貌,但有貌还不够,还得有才,琴棋书画得样样精通。 曹县令看了眼祈宝儿,见她稳坐如山的品着茶,垂眸像是在听又像是什么都入不了耳般,心思震了震。 有了刚才那一出,他可不敢小看这位安乐县主。 只是没想到,安乐县主不仅有着高深的功夫,和地府有的那般密切的关系,竟然心智也是异于常人,看过去甚至比他见过的不少大人更要显得高深莫测。 和聪明人说话,曹县令可不敢耍什么心眼,怕她在人间的关系,更怕她那瓷实的地府关系。 帝王都有一死呢,他一普通人,要是被县主在心里给记了一笔,他被提前给叫下去了可咋整? 就算不会提前叫他下去,等真到了那一天,要是晚上的那些使者们给他记上一笔,他下辈子还能有好日子过? 寻思到这,曹县令连有些虽是众所周知,但着实不适合他说的话也一并告诉了四人:“王赛得 可以说,只要在王赛上夺得了 有这一前提在,因此每三年一次的王节战况都非常的激烈,而夺得了王这名的人家,自然的也会欢喜有加。 今年的王得主尤家也没例外,夺魁后的当晚便在府里摆了流水席庆祝。 流水席流水席,就是谁都能来吃。 “尤家出事并非是如外界所传的是夜里出事,而是在席间整个尤府众人皆已被人下毒,他们只是在夜间毒发。” 方启:“毒是下在酒菜里?” 这问题,就是十二都给了他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曹县令倒是没啥表情,只是平静的回道:“非也,尤家一众人那天的吃食都是外做。” 这话听着明白是明白,就是有些不那么容易让人理解。 都在办宴席了,干嘛家里的吃食还要另做? 十二瞅了眼面露疑惑的祈康安,以及一脸懵的方启,晓得这俩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于是小声的解释说:“老爷,有许多人办席并不会都拿好东西来办。” 尤其是这种流水席,办的其实不过是个颜面问题,没几个人家会舍得真的拿出好酒好菜出来。 自家人吃嘛,自然就不同了。 这事儿在京中他常见,许多世家/家中但凡是有点儿喜事就会办流水席庆祝,甚至有的会一连办个三天,搏的就是个名声。 但其实酒菜都一般。 反正传出去的话,不过是谁谁家办了流水席,谁谁家的流水席办了几天。 且真正会去吃流水席的人,一般都只是普通百姓,贪那么口白食。 对那些办流水席的人来说,给这些人一口吃的已经是恩赐,又岂会真的舍得大鱼大内、山珍海味? 第394话 香周县连环案(二) 祈康安和方启俩都面露菜色,祈宝儿也无语的瘪了瘪嘴。 原来一个流水席还有这么些道道,是他们见识浅了。 曹县令没打断他们的话,等十二说完后他接下去道:“正是如此,那晚尤家人被害,凶手便是将毒下在了尤家人自己的吃食里。 尤家的下人吃的也都是主子们吃剩下的饭菜,因此大家夜半毒发后, 整府的人都没一个跑掉。 流水席中来来去去的人过多,几乎是半个县城的人那天都去了尤府吃席,实难查出是谁下了毒。 从城内的医馆与药傅中,也未查到毒源。” 那晚尤府的人都一起差不多时间的毒发,没一个能出府去求助,自然的也就没一个能活下来。 如此有针对性的投毒, 曹县令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有人与尤府有仇的报复。 接到案子后,曹县令尽量的封锁消息,只让人传出尤府被灭门,并未传出是因何而灭门。 办案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许多凶手在行凶后都会重新回到做案现场,有的是为了亲眼证实下想杀的人已死,有的是单纯了为了满足自己变一态的私一欲。 曹县令本想放出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来引出凶手。 凶手引倒是引出来了,只是并非他所希望的那样。 在 这还不只,仅隔了一天,城南的一位屠夫一家被害,屠夫,其妻,及长子,只剩下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还活着。 又隔了一天,同样在城南的一混子去赌坊赌钱夜归时被杀一死在路上。 这时曹县令将目光主要放在了城南,因为尤府也在城南, 打更的更夫也是死在城南,后面出事的两处同样在城南,他便怀疑凶手可能就躲在城南某处。 当然,重点排查城南,他也同样没放过城内的其它地方。 因着接连的发生命案,衙役已经严重的人手不足,曹县令还请了城中唯二的两个镖局及德源的护卫来帮忙。 也许是城中排查过严,也许是凶手暂时没了杀一人的兴致,城中倒是安宁了几天。 可也仅是几天,之后接连的城南、城北、城东、城西到处出事。 从隔一天到每天,再之后是连白天有人独自走在巷中都会出事。 这般一来,老百姓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 好在凶手似乎不敢强行破门而入,可能是怕引来巡逻的衙役与镖师和护卫们,大家躲在家中只要不随意给人开门就不会有事。 但·· 就怕这个但是。 “我们县城并无存粮,城中所需粮食皆靠着朝廷所发。” 虽没有存粮,不过香周县从来也没有过粮食短缺这事儿,因此家家户户的粮并不多,反正没了再买不是。 那么问题来了,家中没粮你总得出门吧! 这不, 最后出事的几个,就是出门去买粮才遭了难。 曹县令苦笑着说:“想来县主进城时有看到,城中百姓许多瞧过去都像是遭了灾的难民般。” 祈宝儿四人都点头, 当时瞧到时真以为香周县是短了粮老百姓才会成那样呢。 “香周县并不缺粮,只是,大家都不敢出来买粮。” 都怕了,家里但凡有一点点能吃的,还能暂时撑得下去,就没愿意出门找一死的。 祈康安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咱们这两晚动作这么大,要那凶手还在城里,他/她肯定会知道,宝,你说他/她会不会跑?” 祈宝儿默了会儿摇头,“我觉得,这人十之八九心里有病,他/她现在对杀一人应该是已经上了瘾,而且这么久,他已经杀一了这么多的人,官府却依旧没有抓到他,这会让他在心里觉得官府也不怎么样,拿他没办法,他会在杀一人这一点上,觉得已经凌驾于官府之上。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收手的。 而且,昨晚我没发现客栈附近有其它人,今晚曹大人已经封了客栈附近,我同样也没发现周围有除咱们以外的人在。 要么,凶手这两天正好不在城里,要么就是凶手不敢太靠近这儿。 总之,除非是他本身与无头僵有关,否则并不会知道这儿真正出了什么事情。 就算知道客栈住了人进来,也不会知道咱们四个到底是不是普通人。” 祈宝儿的话让曹县令脸上有些挂不住,可也仅是那么一丢丢,毕竟被打脸这事儿吧,打着打着也就习惯了。 他对祈宝儿分析很是认同,连连点头道:“县主说的有理,下官猜凶手近期可能是不在城中,县主没进城前已经有两天没发生过命案。” 说到这,方启就表示很不理解了,“城中连连发生命案,为何县令大人还大开城门任凶手随意进出?” 祈宝儿也定睛的看向了曹县令。 曹县令像是被戳到心虚处的眸光飘呼。 他并没有解释什么,但,已经什么都说了。 一开始可能以为凶手是报复,不过之后接连的命案,只要不是个蠢货坐在曹县令的位置上,都会知道这就是个连环的变一态一杀一人一狂。 而且还是一个至少和香周县的衙役、及他们请来帮忙那些人比,要更利害的变一态一杀一人一狂。 查了许久连凶手长得啥样都没查出来,反而是老百姓在一个接一个的出事。 曹县令是个对断案有经验的人,知道这种凶一手在一个地方杀一人太过轻易且官府拿他毫无办法后,很大可能就会换一个地方,为了寻找刺一激。 所以他大开城门任其随意进出。 说得好听,是为城中百姓,可要说得难听,他是在向凶手认输。 四人瞧着曹县令那心虚的样儿大致都猜出了他所做的事,不过四人都没一个对他的行为都说不出一句埋汰的话。 就冲今晚明知面要对付的是无头僵这样的危险玩艺儿,他能主动不是躲着而是跟大家伙一块的等在客栈这一点,曹县令这个官,他做得就没得说。 只能说,他也是无奈之举。 是自一私,这点不容否认,可他自一私的前提,是心里装着香周县的百姓。 真正要怪,最应该要怪的,是那个凶一手。 寻思这事太过沉重,方启忙打了哈哈叉开话题:“县主,是否该附近查查是否有命案发生,以确认凶手是否已经离开香周县?” 第395话 秘密 祈宝儿:“……” 亲亲,请别忘记她只是个县主哦,官府的事儿别g她。 方启被祈宝儿一瞪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歇了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爹是曹县令差不多,他自小被熏陶着,就是习惯了。 不过包括祈宝儿在内,大家伙都没真怪他的意思, 这本来就是一个很惯性的思维,就祈康安和十二俩,一个当亲爹的,一个是贴身属下, 只是曹县令也没真将本该是他们官府的事儿真托给祈宝儿这个县主的意思,对于方启的话他只当没听到。 “县主,下官想求县主能在香周县多住几日。”这才是他的所求。 他才是一县父母官, 岂能将本该是他的责任交托于一个小儿身上? 若真这么做, 他怎么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身官袍? 要说曹县令自一私,他除了大开城门放凶手随意进出外也没干其它的事儿。 何况他已将此事上奏朝廷,如果大的事朝廷自会派人前来,他估算过奏折前往到皇上派人来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也就这几天朝廷的人就会到来。 到时就算是再有凶案发生,想来朝廷来的人应有办法。 他就是看中了祈宝儿身手,希望在朝廷的人没来前能有个高手在香周县坐镇。 这请求并不算过分,祈宝儿想了下便同意了,按她爹的话说:“就当在这歇歇脚,到时回家正好过年。” 说到过年,十二可有话要说。 回到了客房后,十二便提醒道:“县主,今年过年您可是要进京,咱还是得早些回去。” 祈宝儿今年是 也是正式的与京中的一众权贵见个面。 祈康安:“啊, 宝过年要进京吗?”这事儿咋没人和他们家说? 十二给祈康安添了杯水说:“这事儿要换旁人自然是不能不去,不过皇上对咱们县主纵着,县主要是不乐意去,想来皇上也不会怪罪。 只是···” 顿了下,十二改面对祈宝儿低声劝道:“县主,属下觉得您还是得去露个面,属下听小椰子说请您赴宴是皇后娘娘亲书的懿旨。 在宫中时皇后娘娘对县主就多有照顾,且,皇上终是对皇后不同的。” 皇上不进后宫,虽每三年的选秀次次都有新人入后宫,可皇上近二十来年唯一也就只是去皇后的宫中坐坐,留宿都少。 外人都只当皇上是一心治国无心女涉,其实,皇上是不太行。 这点,外人不知,但瞒不住他们这些皇上身边的贴身麒卫和麟卫。 这,是他们将带入棺椁的秘密。 甭管咋说,皇上对皇后终是特殊的。 十二觉得,就算皇上瞧着很纵祈宝儿,但该给皇后的面子祈宝儿也应该给点, 省得犯了皇上的忌讳。 一个相识不过几个月的小奶娃,和一个已经特殊了二十几年的皇后,谁轻谁重这还用想吗? 祈康安听着也是连连点头,“皇后娘娘亲自下了旨,这事儿咱可推不得,宝,到时爹送你进京,你进宫赴宴,爹就住客栈等你。” 祈宝儿却是神色淡淡的懒懒的靠在椅子上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祈康安见此与十二对视了眼,两人脸色都有些愁。 ——这是,不愿意进京赴宴? 他们都晓得祈宝儿的性子,不熟热闹,更不乐意那些麻烦。 一个,祈宝儿是他最疼的闺女。 一个,祈宝儿是他的主子。 两人做不出强迫祈宝儿事儿来,看她这副似乎很是排斥的样儿,除了愁外,也实在是想不出其它的法子。 劝,不对。 不劝,也不对。 几息后,祈宝儿悠悠叹息了声,说:“还是得挣点钱,咱们得在京城弄套房子。” 祈康安:“……” 十二:“!!!” 合着原来你刚才一脸郁色是因为在想这啊! 祈康安是个闺女最大的人,一瞬就被祈宝儿这话给带走了心神,顺着寻思了下去,“是得买套。” 闺女以后指定得经常进京,没个落角的地儿多麻烦呀。 十二一脸惊奇的左瞅了瞅祈宝儿,又瞧了瞧满脸写着‘我家还剩多少钱’的祈康安,确定这俩是真不记得,他不得不出声提醒: “县主,老爷,你们是不是忘了县主在京城还有座县主府?” 父女俩都是一愣:还有这回事? 这下换十二无语了,“县主,皇上封您为县主时赏赐里就有座县主府,位于京中的内城东街三巷,可是个顶顶好的位置,那儿附近住着的不是王爷就是公主,县主能住那的,还是开国以来的头一位。” 你要这么说,那咱爷俩可就不困了。 这可是京中毫宅,得是多少钱才能买得到的啊! 父女俩都是瞬间双眼发光,祈宝儿整个人都坐直了,敲了敲桌子,“展开说说。” 四只盯着他的眼睛里全是钱窜窜,整得十二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才是有病的那个。 京中内城的大宅子,能用钱来衡量吗? “皇上赏赐给县主的府坻属下并未去看过,不过属下知道它位于哪里。 以前是平阳郡王的府坻,足占了半条街大小,平阳郡王喜奢靡,后来被抄家之后虽说府上的东西都被充了国库,可府上平阳郡王从头到尾都改过,属下听说连隔断墙用的都是金丝南木。 县主,那座宅子空下来之后惦着它的人在京中都能排队排到城门口去,只是快三十年了,皇上一直没将它允给任何人。 半年前突然皇上下令宅子重新装璜,京中好些人都在瞧着,就连和孝公主都想讨去据说是要给宁平郡主住,皇上没答应。” 十二半是闲话也半是提醒,京中旁人倒都无所谓,和孝公主那儿县主该放些心思,那可不是个大度的主儿。 祈康安听完脸都绿了,合着那宅子还是个坑啊? “十二,你这意思,是不是我家宝儿现在已经成了京中很多人的眼中钉了?” “老爷放宽心,这倒不会。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宗亲贵胄,他们终都是要依着皇上的心思行事,皇上对咱们县主如此不同,虽说会令不少人羡慕又嫉妒,但同时也会令他们忌惮,反倒是不敢对县主如何。” 皇上如此明郞的一赏就是这么一座无论是地段还是规格都不是一个县主能住的府坻,反而会让大家更加确认祈宝儿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而不敢乱来。 反之,若皇上只是意思意思的赏间合乎规格的偏僻小宅子,倒是众人会觉得皇上对祈宝儿也就那样,反而会对她不利。 第396话 就说还有谁 祈康安听得一知半解,但意思是明白,就是说那宅子他家宝儿住着没事儿,唯一有可能的只是那什么和孝公主会找他闺女麻烦。 他么的,这也够呛好不啦? “和孝公主……?” 十二知道他要问啥,“和孝公主对咱们县主够不成什么威胁。” 多余的他不方便说,只能点到为止。 这理祈康安明白, 看十二脸上没什么忧色,这些日子他一直瞅着,看得出十二的心也是偏向他闺女,见此也就放了心。 可以说,只几个月的时间,祈康安的心态已经不能用质的飞跃来形容,他现在对于听到这些皇室与京中的事情已经非常从容, 不会再有过去小民的那种惶恐。 甚至还乐和和的和祈宝儿嘀咕:“宝, 那过年进京爹陪你去,,,估计不只爹,你爷要知道了他一准也要去,到时我们爷仨一块进京。 你去赴宴,我和你爷/俩就待你的县主府里,咱也粘粘京中大宅子的财气。” 想想就美,他闺女在京中内城都已经有自个的宅子了呢。 就说还有谁? 祈宝儿也扒着桌子凑近她爹:“要不咱全家都去?咱今年过年算是苦尽甘来 祈康安琢磨了下,虽然他也觉得全家在一块过年最好,但是吧·· 瘪嘴摇头:“你奶和你一娘肯定不会去,咱的新家都才刚搬进去住, 至于你爷,那是你最大,规矩什么在他眼里哪比得过你? 不过你几个哥肯定乐意去,但你爷指定不会让他们全去,估计到时也就你四叔和大哥俩跟着。” 他和爹是去陪闺女/孙女,四弟和大郞俩则是去长见识。 成长的不只是祈康安, 祈老头在祈宝儿成了县主后同样心态改变得不可谓是不大,他已经从一开始只是希望家里的子孙后代能出个穿上官袍的人,到现在的寄希望有人能登上高位为他孙女保架护航。 自然的,学业最好的祈康泰,与最稳重且同样学业优秀的大郞,成了被祈老头寄予希望的俩。 祈宝儿对这些并不坚持,咋样她爷她爹做决定就好,日子还长着呢,就算今年不去,将来也有的是机会。 只要她一天是县主,到她手里的东西就谁也甭想再拿走。 反正皇上他们总是会变着法子的压榨她,她拿着也不亏心。 也许是祈宝儿真没主角光环,他们在香周县又住了两天,朝廷派来的钦差都要到了,香周县依旧还是一片宁静,那凶手连个影子都没出现过。 且,香周县的周围, 也未有命案发生。 就像是凶手突然间的收手了一样。 祈宝儿嫌麻烦, 并没有等钦差到达后才离开,而是从曹县令那儿得知了钦差到达的时间前就出城。 出了城门后,在送官亭那儿,正好与浩浩荡荡而来钦差队伍擦肩而过。 钦差队伍过后,赶车的方启对后头车厢内说:“县主,祈老爷,那凶手八九不离十跑不了,中书令吕大人亲自前来,且他带的都是无影卫。” 这事儿看来不仅是惊动了皇上,皇上还非常重视。 马车内没有应声,也不知是听到了不在意还是父女俩都已经睡着。 方启便也不再言语的专注赶车。 后面的路再没发生啥稀奇的事,一路平静的回到祈家村。 可因为要进京赴宫宴,祈宝儿在家只歇了两天又重新的坐上了马车,赶往京城。 祈康安不愧是祈老头的亲大儿,果真这回一同进京的就是他所猜到了四人,祈老头、祈康安、祈康泰及大郞四个。 已近年关,无论是走亲访友还是其它原因,各地前往京城的人不少,出了永安城后,一路上他们全程都是前有车队后有车队的挤着前进。 本只要两天的路,到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前后左右全是人。 这时进京的人家都不是一马一骑独行,少的几辆马车,多的甚至几十辆的都有,且都是各自带着护卫。 一停下来休息,便这一堆那一堆,挤挤挨挨的瞧过去真真是人山人海。 好在是通往京城的路足够宽,就算这样也依旧留有可通行的位置。 像是真有‘一起夜宿野外必出事’定律一样,祈宝儿他们马车坐久了下来散步放松下,突然的离着他们停歇的地方相对比较庞大的一支队伍骚动了起来。 临时做为护卫的是后山无影军的那些人,这回随同的人里依旧有方启。 过了会儿,出去‘溜哒’了圈回来的方启打探到了消息:“县主,那边是淳康候府的人,淳康候与宁平郡主携子进京,听说是淳康候府的大公子病发。” 提到宁平郡主,祈宝儿想起了她以前听到过的有关宁平郡主的传言,“你确定是宁平郡主?” 不是说宁平郡主宅,明明嫁得近,可连回京看望和孝公主这个母亲也及少吗? 这事儿秋雨表示知道,她凑近了祈宝儿小声嘀咕:“县主,宁平郡主是早产,打小身子骨就差,要精心的养着。 奴婢宫里的姐妹们听说,和孝公主并不喜宁平郡主,宁平郡主之所以能有郡主封位,还是大长公主为她讨来的。 和孝公主自来就与大长公主不和,也正因此,和孝公主对宁平郡主更是不喜。 当年宁平郡主都已十八了,和孝公主还没有为其说亲的意思,对外总说是因为宁平郡主身子骨不好她不放心,要多留几年。 宁平郡主现在的夫君淳康候,也是大长公主为其保的媒。 淳康候无实权,只是个闲候,和孝公主对淳康候自是瞧不上,当年淳康候和宁平郡主俩回门时,和孝公主都没给他们开门。 夫妇俩可是丢尽了脸,后来还是大长公主派了鲤郡王请他们去了大长公主府,这才算是全了淳康候的颜面。 这之后宁平郡主就及少回京,后来宁平郡主也是早产生下了病弱的大公子后,和孝公主就放了言不准他们夫妇俩再进公主府。” 秋雨声音虽小,但也保持在祈家围着的一堆人都能听到的范围,她也是有意,毕竟京中关系网复杂,如果祈老头等人全然一头懵的撞进去,要是被人有心算无心可就不好了。 第397话 进京 和孝公主一向嚣张,做事从来不会顾忌太多,自然不会去在乎一个从来就没在乎过的女儿的颜面问题,更不会顾及这个女儿在夫家的日子会如何。 所以这事儿,京中权贵们该知道的都知道。 不过和孝公主府位属内城,内城百姓们进不去,而权贵们对皇室的事就算心里清楚也不敢随意宣之于口。 所以这事儿对老百姓们来说是真正的秘密, 对权贵们来说是公认但不能说的‘秘密’。 祈老头等人听着一个个全都惊圆了眼。 如果他们的心里话能弹幕形式呈现,这会儿一个个脑袋上会全顶着:皇室公主,竟然也会这么磕碜自个的亲闺女吗? 在他们的心目中,皇室那都是过得贼啦幸福的人,想要啥有啥,想吃啥吃啥, 想穿啥就穿啥,咋也有听着就这么恶心人的事儿呢? 就他们家, 以前那多穷啊,四郞同样是早产,也同样要精心的养着,他们可从来没讨厌过四郞。 别提什么男娃女娃,四郞要真是个女娃他们只会更心疼更宝贝。 正在里正家背书的四郞:合着我当初该变个性再投胎? 方启没听到什么,不过没听到不代表他不懂得看,瞧一堆人头怼头的嘀嘀咕咕,傻子也知道他们现在在讲不适合旁人听的悄悄话。 知趣的无声悄咪退开。 秋雨看祈宝儿没流露出不乐意听的意思,壮胆着继续说:“外边不是传淳康候对宁平郡主多冷淡多无情嘛?” 听过的几人都点头,淳康候府在永安城算是比较有地位的一家,虽然淳康候手里没实权,不过人家手里地多,就永安城附近属于淳康候府的庄子都有十来处,听说其它地方还有。 再加人家可是候府呢,就算没实权城内的权贵们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因而淳康候在永安城至少这名儿喊出来没几个人不知道。 这么出名,对于他家的事儿,大家伙多少也都听说过些。 比如淳康候的嫡妻宁平郡主平日里基本不出门, 堂堂候府在外的交涉, 竟然都是妾室出面。 比如淳康候的嫡长子身子骨差,据传是随时都有可能翘。 比如淳康候庶子女有一堆。 再比如淳康候府里并非嫡妻当家,而是其贵妾掌着内宅。 等等,等等。 真真假假咱也不知道。 不过有这些传言在外,想来淳康候府内部乱这一点,应该还是比较真实。 果然,秒雨后面的话就证实了这点:“宁平郡主子身子差,当年出嫁时和孝公主以此为由选了好几个长相俏丽的陪嫁丫环,现今淳康候身边的妾室,几乎全都是这些人。” 父母命不可违,和孝公主又打着‘为你好’的由头,那时大长公主有事并不在京中,也没人为宁平郡主做主。 这事儿一点假没有,秋雨可是在一次大长公主和/和孝公主在宫中争吵时听得真真的。 那是秋雨 “嘶~”祈家几个男子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寒气。 秋雨话没点名,可并不影响他们听清里面真正的意思。 这,她么的还是亲娘一吗? 给自己要出嫁的亲闺女陪嫁陪房丫头???? 这都啥子迷惑行为? 这不是母女,这是有仇敌吧? 祈宝儿觉得自个果然是没有主角光环, 就算是夜宿野外碰着人真出了事, 人也用不着他们这边咋样。 惊都没惊动,因为淳康候他们自个有备着药。 一夜过去,大队伍前望不到头后看不到尾的重新出发,半走半挪着总算在这天傍晚到达了京城。 进了城门,道路四通八达,大家各去各所,终于拉车的马可以小跑在路上。 不算巧合,毕竟两家去的方向一样,淳康候府的马车队一直都在祈家马车队的前面。 人都有八卦因子,就算自个自觉不是那好奇心重的人,在知道了和孝公主和宁平郡主的关系后,多少对宁平郡主此行的去处有了几分注意。 快到内城东三巷时,就是祈宝儿都掀开了点车窗朝前看。 和孝公主不如大长公主得宠,地位也不如大长公主,这点从各自所居的府邸上就能看出来。 大长公主府就在皇宫边儿上,可和孝公主所居的忠勇候府嘛,和祈宝儿的安乐县主府一样,都在东三巷。 忠勇候府还是安乐县主府的对门,你说巧不巧。 秋雨也探着脑袋在祈宝儿身后一起瞄,瞧淳康候府的马车并没往东三巷拐而是继续直行时,她扯了扯祈宝儿的袖子居然还有点兴奋。 “县主,瞧,宁平郡主直接回大长公主府呢,和孝公主这回脸可要丢尽了。” 亲女儿回京省亲,竟然不回她这亲生母亲的家,而是去大姨家里。 这算报应吗? 祈宝儿无语的回头看向她,“你很不喜欢和孝公主?” 秋雨骤然神色大变,噗咚一声就是一个双膝着地,“奴婢不敢。” 这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是不敢,而不是不是。 祈宝儿抬抬手示意她起来,问:“和孝公主真这么的讨人厌?” 连个宫人都这么明显的厌恶她,这是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 秋雨怯怯的抬头瞧了眼祈宝儿,她敢以下犯上的议论公主的事儿,这是她犯了错,换个主子,这时她估计已经凉了。 就算见祈宝儿没真生气的意思,她也没敢真起来,保持跪姿的屁一股着腿后跟坐着,更不敢隐瞒: “县主,奴婢以前在宫里有个好姐妹,因为给和孝公主端的茶太烫,被和孝公主下令杖毙了。” 秋雨仅只五岁就入了宫,像她们这么小年纪入宫的宫女都要培养好几年,表现好的一开始做事就是跟着某位掌事嬷嬷,将来前途无量。 表现得差的就只能年纪一到【十岁】成为普通宫女,从宫里的最低等宫女做起。 这样一个约等于是训练未来掌事嬷嬷的地方,勾心斗角自然少不了。 同样也允许她们勾心斗角,因为如何防备别人的陷害这也是一个掌事嬷嬷该有的必备技能。 秋雨入宫时才五岁,对已经进宫几年比她长了几岁的宫女们来说,那时的她就和一只小羊糕入了狼群一样。 训练时被欺负,没吃没喝,除露于衣服外的皮肤总是黑一块紫一块,这都是很平常的事。 第398话 圣旨 就在秋雨快要撑不住时,已经九岁多马上就要离开那儿的秋月出现了。 秋月像是一个大姐姐般的保护着她,温暖着她。 有人要欺负她时,秋月总会挡在她面前。 大家没给她留吃的,秋月会偷偷省下自己的口粮给她。 冬天冷她被子薄,秋月会拿着自己的被子和她睡一块儿。 那段时间,是秋雨入宫后最开心的日子。 就算后来秋月离开, 秋雨也总会听到她的消息而感觉秋月依旧还陪在她身边。 听说秋月在宫里混得很好, 听说秋月已经是她跟着的那个掌事嬷嬷的能力助手, 听说掌事嬷嬷就要回乡荣养,掌嬷嬷有意将自己的位置交给秋月。 听说··· 她就这么一直听说着,听说着。 靠着这份听说,想着自己不能给秋月姐姐丢脸, 她一路撑了下来, 以优秀的表现得了嬷嬷的眼, 十岁之后竟然被拨到了皇上的乾坤殿,成为一个二等宫女。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秋月出去后没多久就死了,只因端给和孝公主的茶和孝公主觉得烫,当场下令仗责二十。 那时秋月才十岁啊,二十大板下去,虽然没有当场毙命,可秋月连撑回屋都做没有做到。 临死前,秋月求着带她的掌事嬷嬷:一定不能让秋雨知道她已经死了,最好让秋雨知道的是她很好,且越来越好。 秋雨哭得不能自己,“奴婢不能见姐姐最后一面,就是想祭拜,也没地儿祭拜姐姐。” 宫里被责而死的宫人,那都是犯了错的人,是没资格入土为安的,全是草席一卷再乱葬岗一扔。 她有机会出宫后,就是去乱葬岗, 都找不着秋月当初被扔在哪个位置。 马车内一片沉默, 感性的祈康泰背过身眼都红了。 这可真是··· 真是啥他们也不敢说。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方启低低的声音:“县主,咱们到了。” 祈宝儿起来,路过秋雨时轻轻在她肩上压了下,“爷,爹,我们下去吧。” “哎,哎。” 几人都逃一般的赶紧也起来准备跟着祈宝儿出去。 这种事儿吧,它没法感同深受,自然也劝不得,还是溜为妙。 好在秋雨时刻深记着自己的身份与职责,只几息就平复了心情,她又是坐在最外面,在祈宝儿伸手去推门厢车时,她已经推开了车厢门并先窜了出去。 皇上当初赐了府坻也没忘府坻内需要一批服侍的下人,已让祈公公挑了人早已入住进了县主府。 小椰子早已急信通知了府上管家祈宝儿哪时出发,管家这会儿正领着一群人下人候在门前。 瞧见祈宝儿出来, 管家忙领众人上前请安。 “参见县主,恭迎县主回家。” “参见县主, 恭迎县主回家。” 按着规格,县主府只能有一管家一嬷嬷,加四个侍卫六个丫环。但显然的祈宝儿这个县主皇上没给她按着县主规格来,而是按着郡主规格的一管家,两嬷嬷,八侍卫,十二丫环。 这么一加起来,出来迎接的可就有二十三人。 这还不算已经跟在祈宝儿身边的十二和小椰子、秋雨这三人。 管家想得到真正的信任,俩嬷嬷都想自个能成为内院管事,丫环们都想成为贴身大丫环。 背不住我声大点就引来县主的注意了呢? 二十几个人呢,这么一喊可不就惊动了周围的府坻。 其中最受影响的便是就在对门的忠勇候府。 和孝公主正在二小姐的院中与林敏之一同用晚膳。 忠勇候府在内城来说不算非常大,占地约在二亩这样,林敏之的院子又偏向后门位置,县主府正对着他们的后门,那边这么一吼,这儿不仅能听到,还听得无比的清晰。 林敏之嘴一瘪筷子一丢,哇一声哭了出来,“那是我的,那是我的,母亲,你帮我抢回来。” 和孝公主也没了食欲,只是看着小女儿如此不争气的样儿她更是恼。 但,大女儿与她早已离了心,将来她唯一能靠的便只有一个小女儿。 和孝公主恼归恼,还是放下筷子温声细语的去哄着。 “母亲原是不知,那宅邸可一点不好,住那宅邸里的人自来就没一个有好下场,咱敏儿可不能要那宅邸。” 才八岁的林敏之一向是母亲说什么她信什么,一听这话立刻就歇了哭声,泪眼还挂在脸上的露出了笑容。 “那我就把那宅邸送给她,让他们住在里面一家子都不一得一好一死。” 听听,这是个八岁小姑娘该说的话不? 可偏林敏之一脸的纯真,脸上连一丢丢的恶意都没带。 孝公主却一点没觉得她这话有错,还一脸欣慰的给林敏之擦着眼泪哄道:“敏儿这话在母亲面前说可以,在外可不敢这般说,咱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林敏之乖巧的唔唔的点着头,“母亲放心,女儿省得,皇外祖不喜欢不懂事的孩子。” 和孝公主笑着轻点她的鼻头,“就你聪明。” 祈宝儿这边并不知道她才刚到京城,就已经有人诅一咒她全家,这会儿正由管家领着路带她去只能她住的主院。 只是,众人才刚进大门,外头由远而近的传来几道马蹄声。 没会儿巷子口出现了几匹马朝这边拐来,马上坐的皆是一身太监服的内侍。 最前头的还是位熟人。 祈公公翻身下马,板着脸高声喊道:“圣旨到~” 正往外走的祈宝儿差点没左脚勾右脚的来个平地摔:皇帝老儿这又是来哪一出? 祈宝儿刚到门口,祈公公已经出声:“皇上说了,安乐县主可见帝免跪,接旨也是一样。” 这话,不仅是县主府的下人们,就是周围伏到门边偷听的众人都是心内一颤。 皇上,竟真是如此的宠爱安乐县主吗? 不用动不动就跪祈宝儿自然乐意,三头身往前一站,躬身弯腰。 她的身后,呼啦啦的跪下一片人。 祈公公展开圣旨。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祈氏宝儿,数次以已之身救万民于水火,功在社稷,深得朕心,特赐封为安乐郡主,赐永安城为其封地,赏黄金百两,庄园两座,良田七百亩。 钦此~” 第399话 所谓大喜事 祈公公笑着将圣旨合起来双手朝上捧着呈到祈宝儿面前,“安乐郡主,接旨吧。” “谢主隆恩。” 祈宝儿以示恭敬的双手呈上接过圣旨。 后面跪着的一票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宝儿转身将圣旨转给身后的祈老头。 她爷一脸激动的颤着手接过去,双手将圣旨高举过头顶,边啷着管家赶紧带他进去,他要把圣旨供起来。 帝王圣旨没规定要供着,但将圣旨供起来却又是不成文的规矩, 因为大家伙都是这么做,哪个要是不供,都会被视为大不敬。 从县主府秒升为郡主府的府上自然有专门供奉圣旨的地方。 主子从县主成了正三品郡主,管家也是高兴得红光满面,乐和和的忙给祈老头引路。 祈宝儿这边邀请祈公公一起进去,“公公若是不嫌弃,请进府喝杯清茶。” 祈公公对祈宝儿早念得紧,有这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笑着将右手拂尘甩挂到左手弯,后退一步慢祈宝儿半米远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郡主相邀岂敢推却,郡主请。”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府,后面郡主府的下人们与祈公公一同来的小太监们都知趣的离着两人几米开外才跟上。 等众人都进府后,门关上,隔绝了周围一道道窥探的目光。 祈宝儿突然问:“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吗?” 脸上笑咪咪,眼中却无一丝笑意还隐着忧。 能让大内总管忧色都藏不住的,除了和皇上和有关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它。 祈公公又没那些干儿子啥的。 祈公公一直知道她聪明,再加皇上没让他隐瞒,句里话间甚至有着让他找机会透露一二的意思。 他们这会儿走在悬空的回廊上,前后左右方圆十米内皆没人,不用怕会被人听到,不过祈公公笑容依旧不变的还是压了声音说话。 “朝中无事,是宫里出了件大事,大喜事。” 祈宝儿:“……” 你在说大喜事这三个字时,能不能表情真诚一点? “大喜事,是宫里哪位贵主子有了?” 她就一吐槽,毕竟皇上瞧着不老, 可他已经是高龄了呢。 谁知祈公公竟然点头, ,他点头了!! “郡主聪慧,一猜就准,月初时,英美人传出喜讯,已有了一个月身孕。” 祈宝儿:“……”嘴都能塞进个鸡蛋。 就,挺突然的。 本能的,她嘴又一秃噜:“真是皇上的?” 不说皇上的年龄,君氏寿命比寻常人要长,还三十九才能生子啥的,怎么瞧他们都不能归在普通人一例里,也许他们在这方面也都天赋异禀呢。 咱就说说皇上基本都不进后宫这事儿吧,英美人是咋怀上的? 祈公公被她这直白一问给问得怔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的隐晦的先左右瞅瞅,确认指定没人听到,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声音更低的提醒道:“郡主, 这话可不兴说。” 祈宝儿给面子的做了一个嘴巴用拉链拉上的姿势。 这般娇俏可爱的样儿让祈公公又哪能生得起气来? 失笑了声, 祈公公躬着腰继续小声说:“英美人腹中的孩子着实不是皇上的, 可也是皇室血脉。” 祈宝儿一个踉跄差点没来个平地摔, 看向祈公公时她一对大眼睛瞪得有铜铃大,脸上的每根绒毛都写着谴责二字。 ——这事儿是她能知道的吗?这不是害她嘛。 祈公公像是没瞧见祈宝儿的不满,突然蹲下身将奶娃抱了起来,“郡主,老奴僭越了。” 怕祈宝儿会不乐意继续听下去一样,他后面的话语速都快了不少。 “先帝在八十多岁时有次去齐国公府,因醉酒曾宠幸过齐国公府内的一个丫环。 此事先帝并没放在心上,之后也未册封这位丫环。 谁知那丫环福厚,竟是一举得男。 这孩子,正是现今齐国公的四弟齐清安。 此事齐家并未报于先帝,先帝一直都不知道齐清安的存在,皇上也不知晓。 英美人来自安城,是三年前入的宫,因其性子温婉,进宫后便被皇后娘娘册封为美人。 而三年前选秀那场事宜,从安城护送秀女进宫的人正是齐清安。” 祈宝儿回是真被惊到了,祈公公短短的几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东西可太多太多,好吓人。 先是先帝八十几岁去齐国公府还那啥了一个丫环,然后丫环有了皇嗣齐国公府却隐瞒不报,还以齐家子的身份将他养大。 不提先帝咋样,单说齐国公府这行为,要说他们没个啥想法她把头砍下来。 再说到齐清安是负责当年护送英美人进京的人,这不就是说那时候皇上就已经戴上绿一帽了嘛。 “皇上早已怀疑齐清安的身份,由齐清安护送进宫的那一批秀女皇上从来就没有接见过。 只是···” 啥都怕个只是。 “自从英美人查出有孕后,皇上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皇上记得的是,他着实有宠幸过英美人,时间还正好与英美人怀着身孕的时间吻合。” 说到这,祈公公已经难撑得住脸上的笑容,露出了本色的忧愁:“老奴一直都跟在皇上身边,皇上去过哪没有人比老奴更清楚,明明那阵子皇上连皇后娘娘的凤鸣殿都没去过,每天不是上朝就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夜里也都是宿在乾坤殿。” 祈宝儿这下脸色也是跟着一肃,“公公能确定?” “能,不仅是老奴记得真真的,跟在皇上身边的宫人都记得真真的。” 顿了下,祈公公又说:“还有,皇上以前对英美人这批人都是避之不及,可自从英美人有了身孕后,只要是英美人来求见,皇上每每都会见她,且每回见英美人时都会将老奴等赶出来。” 祈公公没好意思在一个奶娃面前说的是:英美人似乎对皇上有着那方面的及强吸引力,没见着人皇上都一切正常,可一旦见着,若不是英美人还怀着身孕,早滚一块去了。 一想到每次英美人走后皇上的痛苦,祈公公的心就像是被人放在火上慢慢的烤一样。 “国师呢?”不是说那位很厉害,这事儿咋不找他? “南方水患严重,国师在两个月前算了一卦,算出了太子有难,连夜赶往了南方。” 当时国师让人留了话,‘当今勿恼,有贵人相助’。 皇上自从开始有那明显不是病的异常后,祈公公能想到的贵人,也就是安乐郡主了。 第400话 又被算计了 在皇上出现异常后,祈公公其实就向皇上提过/去请祈宝儿进京这事儿,只是皇上一直都没有同意。 祈公公明白皇上的意思。 对于仅才五岁不到的小神人, 又是个有着鬼眼还与地府高层关系似乎非常不错的小神人, 更是小小年纪就已是高手一流,且还能提升无影军实力的小神人, 无论是于个人来说, 还是于国来说,皇上都并不希望她暴一露了太多而被人扼杀。 如果仅只是能见飘,或是仅只是与地府高层不错,再或是小小年纪身手及好这些,都不足以令皇上这般的小心。 天子哪有不惜命的? 何况这般心思被人控制了的无力,哪个掌权的天子会乐意? 最关键的,还是安乐县主能提升无影军实力这点。 无影军的战斗力, 已经是整个麒麟国所有军一队不使用武器的情况下最强的一支,虽说这份实力的代价太大, 但麒麟国只要有无影军在,对于周边国家,乃至于其它四大国,都是强大的震慑。 正是因为麒麟国有无影军的存在,居中的它才一直没受到围着它的四大国明着的欺压。 而现在,有了安乐郡主在,无影军不仅是将来可以不用再付出约等于所有人命为代价的强大,甚至是更强。 甭管是不是安乐县主本人在都无影军,没县主在可叫不上来文神医和林教头【三十二号使者】。 所以安乐郡主的价值,在皇上的眼中已经是一开始仅只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到后来的喜欢,再到现在的强国希望。 祈宝儿:“……” 就这事儿上,她大致已经明白皇上是什么心里了。 咋说呢,这次皇上是真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甭管出于什么原由,这份情她都不能不认。 但就是吧··· 皇上估计还是因为她的年纪而看轻她,觉得她就算有自保能力可能防得住一未必能防得住十和百, 若是过早暴一露, 他未必能护得住她。 毕竟他自个整天的都待在宫里,周围还全是保护的人,都中招了不是。 “公公,皇上封我为郡主,我应该进宫谢恩吧。” 祈公公一听这话眼泪都差点没忍住,湿着眸连连点头:“按规矩,郡主合该要进宫谢恩。” 有祈公公带路,祈宝儿进宫非常顺利,顺利到宫门口都没人查,进了宫后更是换上轿撵无人敢阻的直奔乾坤殿。 到达乾坤殿后,按着规矩,在殿外轿撵就要停下,之后求见皇上的人得等候在侧,得皇上的允许后才能进殿觐见。 不过等候这点对祈宝儿没作用,她由祈公公抱下轿酿后,脚就着地就哒哒哒的往里跑。 边跑还边喊:“皇上爷爷,皇上爷爷,宝儿来看您啦。” 按说殿门口离着皇上的寝殿还很远, 在里面的人应该是听不到小奶娃的声音,可偏偏在寝殿里一个弹唱一个正惬意听着的两人把这话给听得真真的。 侧躺在贵妃椅闭着眼似乎正沉浸于琴音中的皇上猛的便睁开了眼, 眉眼尽是笑意的斥道:“这泥猴儿,还是这般的不稳重。” 已经停了手端坐于琴后的英美人眸色微微一变,皇上虽然话是训人的话,可这语气,又哪有点训人的意思? 在皇上看过来时,她立刻扬起一脸的同欢喜,“皇上,是安乐县主来了吗?臣妾早有耳闻到安乐县主即聪慧又乖巧,且小小年纪就有一身的本事,早就想见一见一睹真颜。 今儿可算是赶巧,让臣妾能得偿所愿。” 英美人话落,皇上已经站了起来迈着大步的朝殿外走去,只一眨眼已出了屋。 坐等着皇上叫她一块的英美人:“……” 安郞说的不错,果然皇上对安乐县主是不同的。 也忙起来整了衣服快步跟上,她可得盯紧了皇上。 乾坤殿祈宝儿早已很熟悉,压根不用人引路,就她那速度,皇上一只脚才刚踩出门槛,她已经像个小炮仗一样的扑了过来。 “皇上爷爷,宝儿来啦,您想我没?” 皇上笑着弯腰接住她,直接两手掐着她咯吱窝的将人拎起来再改成单手抱着。 捏了捏肉嘟嘟的小脸逗道:“还说想朕,瞧瞧这又多了的小肉肉,从哪看出来你想朕了?” 祈宝儿一点没带客气的把在自己脸上做乱的手扒拉开,“我这不是怕皇上爷爷担心,这才每天都逼着自己要多吃东西。” “合着,你胖了还得怪朕?” “那哪能啊,我得感谢皇上爷爷,我爷说了,我现在就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多吃饭才能长高长大。” “回家一趟嘴皮子倒是变溜了,有理没理全在你这。” “嘿嘿。”祈宝儿像是讨了便宜一样搂住皇上的脖子。 正好看到匆匆跟出来一只手还捂着肚子的英美人。 “皇上爷爷,这位美人姐姐是谁啊?” 英美人扬起得体的笑容站好,一脸看晚辈的慈爱之色,只等着皇上介绍自己。 谁知皇上却连头都没回的抱着祈宝儿就走,只留下句:“英美人,你退下吧。” “皇上~” 祈公公一个剑步挡住还想追的英美人,语气恭敬但不容反驳的微微弯腰:“英美人,请。” 英美人倒是没有寻常妃嫔得宠很恃宠而骄的娇蛮,相反的,及为温婉得体的朝着皇上前去现在已经没了身影的膳房方向欠了欠身。 “臣妾告退。” 没有一丝对祈公公拦她怨对的意思,明明被一个下人赶,她脸上依旧一直都挂着一直都没变过的笑容,扶着肚子慢慢的朝外走去。 祈公公宁着眉朝一旁的一内侍微扬了下头。 内侍得令的立马笑着上前弯腰掺住英美人:“奴才送英美人出去。” 英美人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的笑也是一僵,但这变化也只那么让人不易察觉的瞬间,在外人看来,她是一点没反抗且一点没不乐意的由着内侍扶着离开。 祈公公肃着脸直盯着英美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这才一甩拂尘小跑向膳房。 膳房里桌上早已摆满了各种吃食,一瞧就知道这是提前有了准备。 祈宝儿坐在被特意加高了的椅子上,一手抱着个小碗,一手拿着勺正埋首与小碗里一个个只拇指大小的小鱼丸抗争。 皇上坐在一旁喝着茶并没有动筷,瞧着她这和雅字一点没关系的吃相是连连摇头。 “这一桌都是朕让人为你准备的,没人和你抢。” 祈宝儿埋头猛吃,没理他。 叉,又被算计了。 第401话 二号使者 美食能治愈心灵这话一点不假,把一桌子菜都扫进肚子里后,祈宝儿郁闷的心情已经一扫而空。 她坐的离皇上的位置不远,一抬手就能够着皇上放在桌上的手腕。 一边手还拿着个草果在啃,一边手已经探到皇上的手腕的脉搏上。 祈公公见此在旁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 皇上虽然看过去依旧是一脸镇定,似乎一切都事不关已,可细看去, 他刚准备拿起来喝的茶已经顿在半空一动不动,眼睫毛在轻轻的颤动。 夜,铺天盖地的雪下,寒风潇潇中,皇宫一侧的墙角边此刻正杵着两大一小三坨‘雪山’。 罩着大兜帽的谢必安等得无聊的正在左手玩右手,只是, 他的玩法和别人有丢丢的不一样。 把左手腕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松开, 看着它还原回去。他又给右手同样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放手,再看着它还原回去。 左手拧完拧右手,右手拧完拧左手,偶尔还脑袋和下一身保持不动,只脖子以下腰往上的在那转圈圈。 这副场景要是被人看到,不当场吓个炸裂都算是胆子大。 好在搁这的仨/俩是飘,一个是见过的飘比见过的人还多的小怪胎。 祈宝儿的身边杵着个跟这时代不能说是不一样,只能说是完全格格不入的女飘。 只见她下一身穿着件牛仔热短裤,纤腰外露,上只着短吊带还露着两大灯笼。 论说这一身装扮应该是和妖一娆妩一媚为伍,可此刻她却是大张着腿蹲在地上,双手抱着个比她脸还大的馒头在狂啃。 要多粗鲁有多粗鲁,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别看这位形象上挺那什么,可她本事不小,在地府使者中她排行为二。 只是,性格和她这排名,也挺相配。 就说现在吧, 没形象的吃馒头还可以说是因为飘好不容易能偿到人间食物的味道而顾及不了形象,可那后面坠着的那一条又是咋回事? 女生精致,这精致的前提是自个会打扮,且时时会注意形象。 二号这会儿蹲着从正面瞅不出来,其实她的腰间还挂着条精致的细链子。 穿着露脐装再挂这么条银色细链子,斜着侧腰处细链子往下长长一坠,尾尖挂着精美的饰物,随着走动而轻轻前后摇摆,触在细白的腿间如时刻在亲一吻一般——性一感! 可现在呢,那条坠下的细链子正正好的坠在二号后腰的正中间,无论是前看还是后看,都怎么看怎么像是她多长了条东东出来。 谢必安对这没感觉,在他眼中压根没男女和好不好看之分,只有阳与阴的区别,讲句那啥的话,就是有个贼拉漂漂的女飘在他面前空窗,他都没感觉,何况只一条链子的事儿。 祈宝儿倒是有些眼疼的多瞄了好几眼,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条链子碍眼。 三人无声的在风雪中等了足有二个时,要不是仨都活着, 会时不时扫去身上的雪, 这会儿已经给埋了一半。 终于,他们头顶的宫墙上探出来一个脑袋。 那满头银发的脑袋只伸出来一下便唰的收了回去,几息后,皇上的脑袋从宫墙上探了出来。 皇上试探的轻声唤道:“安乐?” 皇上也是有着功夫在身,夜视能力不错,可没办法,因为站值的人被祈公公给调走,这个位置现在也就隔着老远才燃有一个宫灯,墙下昏暗一片。 宫墙下的那仨有俩还是一身白,且身边已经抖了一堆的雪,至于蹲着的那个没形象的,皇上这看下去的位置正好她被谢必安给挡住,瞅下去就像是下面只俩一大一小的雪堆。 仨,俩是本就没呼吸的飘,一个有呼吸跟没呼吸没大差别,因而,都不能确定下面是不是有人。 祈宝儿仰头看上去,“是我,皇上爷爷,你快同意谢叔和周姐进去。” 每一个帝王,哪怕是小到只几百人的国家帝王,也都有着龙气护身,何况是麒麟国这么大一国家的帝王!! 整个皇宫都在皇上的龙气笼罩下。 而龙气,在能克制甚至是灭杀阴气的几种气中,它排前三。 所以,皇宫内地府使者不会进,也不敢进。 如果碰到的是龙气强胜的帝王,搞不好一步迈进就是立马魂飞魄散。就算是碰到已经龙气较弱的帝王,对于算是阴气化身的使者们来说,龙气只要是有一丢丢,对他们的伤害都是巨大的。 很残酷,可事实如此,宫中去逝的人,除了受龙气庇护者,其它全都是连去地府的机会都没有。 但也有例外,就是龙气的拥有者同意阴魂们进去。 于天道法则来说,被邀请便是客人,龙气自然不会去伤害它主人的客人。 这就是他们仨为么这么冷的天要缩在寒风飘雪中等的原因。 这些祈宝儿下午已经告知了皇上,皇上确定下面的人有祈宝儿在后,忙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贵客来防,不甚荣幸,有请。” 话落,就那么突兀的,他和祈公公都只感觉全身一寒,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已经站了三人。 呃,也不是站了三人,他们的安乐郡主是被一个身披白孤大氅,兜帽罩住了头看不清模样的男子给拎在手里。 “啪”一声,祈宝儿小爪子怼在男子的手上,那声儿响的啊,皇上和祈公公都替他疼。 “放我下来。” 像什么样儿,她不要面子的吗? 谢必安哪敢说啥,还怕再恼了小殿下的是动作轻柔的放下。 皇上与祈公公对视了眼,看来,安乐郡主与地府的上层关系好这点并不附实啊,这哪是关系好,这是好得过分了吧? 安乐郡主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这不重要,安乐郡主只要是心在他们这边,越厉害于他们来说越有益处。 就是,,,皇上觉得他该把安乐的定位再往上调一调了。 两不约而同的又看向另一人,好家伙,只一眼俩又都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 这,,这,,可真是不成··提统。 怎能穿得如此,如此的··· 二号看到这俩的反应没忍住‘噗呲’一声乐了,抬脚就想上前去调一戏一翻。 毕竟皇上的外表那瞅着妥妥的一中年美大叔,再加那一身的上位者气度,二号几千年时光中见过的男子中,除了那几位外压根就没人和飘能和眼前的皇上相比。 可她还没动呢,眼前便是一黑,满是檀香气息将她层层包裹。 25号加更,早中晚六更! 第402话 解蛊 “是蛊,情一人蛊,还好时间不长,要是再等几天,就是我来都没用了。” 二号给皇上捏过脉后,就跟皇上身上有病毒一样的立马就退离皇上几米开外。 裹着件长到穿在她身上还能拖地的黑色龙纹大氅,艳丽的脸上面无表情, 连说话的声音都刻板得就像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皇上抬眸淡淡撇了她一眼,抹了下二号刚碰过的地方,收回手,将袖子扯下整只手都盖得只剩下了一点点指尖。 看到这一幕的二号:“……” 没忍住眼角抽了抽。 咋? 这把她当成色一中恶鬼,还是嫌她一脏? 殿内的其它人都没注意到这些,祈公公一听皇上是中了蛊,急得‘噗咚’就给二号跪下了。 “周使者, 求求您一定要救救皇上, 奴婢给您嗑头,您要什么都可以,要奴婢的命也可以,求求您了。” 二号眼角抽得更厉害了,一个抬手虚空将祈公公硬拽了起来,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的扯了下嘴角,“我没说不救。” 小殿下亲自走了不归路下去叫人,白大人还亲自的押着她来,她敢不救吗? 把祈公公扶站稳后,没再理他的走到皇上面前,这回二号的语气不仅是冷淡,还带了些许的厌恶。 “情一人蛊是子母蛊中的一种,母蛊要从出生后就要种在养蛊者身上。 不过,养情一人蛊和种蛊都容易。 首先,他/她要在出生后能扛过种蛊的痛苦。 母蛊以吸食主人的精血为生,这个精血可非一般的血,而是心头血。” 二号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脸上已经是换上了厌恶面具:“所有子母蛊一类蛊虫的母蛊, 都养在这儿,所以它们要养起来很难,一般养蛊者不是蛊亩种下去时会撑不住痛死,就是在蛊开始成长后被吸干精血而亡。 就算是养蛊成功,要种蛊也不容易。” 祈宝儿举手,表示她有异议:“不是很多的蛊都碰到人或是被不小心吃进去就行了?” 她以前电影电视上看到都是这么演的。 二号无语的瞧向她:“哪那么容易,要真那样,蛊师一旦做恶岂不就天下大乱?” “种任何蛊都不容易,子母蛊这种控制人的蛊最难,子母蛊都是一同被先被种在其主人心脏内,只是一开始只有母蛊成长而子蛊沉眠。 要给人下蛊,先要将子蛊取出,之后,子蛊需要被中蛊者的血来喂养,这需要还不是一点点,而是要在子蛊成熟前用被中蛊者的血要足足喂养整七七四十九天。 可就算养成,情一人蛊要种下也非易事。 若是蛊要种在男子身上,男子属阳, 她/他得选个阳年阳月阳时来下蛊, 若是下在女子身上, 要选个阴年阴月阴时来下。” 屋内就没一个懂蛊学,不过二号说得很清楚,因此,大家都听出了她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祈宝儿:“周姐,依你这意思,有人想对皇上不利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而是一直等到了有了绝佳的机会这才动手?” 二号点头,没再附和祈宝儿话,毕竟再说她就僭了人间与地府间的越。 转头朝塌上脸色依旧淡淡的皇上伸手,“我现在给你解蛊,不过我先声名,这蛊一解,要害你的人立马就会知道。” 弯腰站在塌脚的祈公公声音都掺着冰渣子,“周姑娘尽管安心为皇上取蛊。” 二号很想喷他一脸露水,她放心个屁啊她,这跟她有关系吗? 尤其是看着坐在前面这个现在还事不关已的老,,呃,美大叔皇帝,要不是门旁站着白大人,小殿下就坐在皇上旁边,她真会一巴掌怼过去。 事关你自个的人生呐,就一个老太监都急成那样,你自个咋就这么一副不在乎的样儿呢? 明明因为某人的嫌弃她很生气,可瞅着这张足可以下饭的脸,她又实在是气不起来。 就,很憋屈。 也不知是恼了自己还是怒着皇上,二号快到压根不给人反应时间的左手一把拽过皇上的手,把袖子一下给撸到的肘弯处,右手闪电般从皇上那显得有些过分白的小臂滑过。 只见一道两寸长细到似乎仅只是破了层表皮的红痕出现在皇上的小臂上。 皇上眼都没眨一样,坐在塌边矮凳上的祈宝儿和抱臂靠在门上的谢必安同样是神色淡淡。 唯有祈公公倒抽了口寒气,心疼得泪眼已经落了下来。 “扶好。”二号略显埋汰的朝祈公公示意。 不过祈宝儿速度比祈公公更快,已经先一步的扶住了皇上的手。 看祈宝儿上手,刚抬脚的祈公公松了口气的又将脚收了回去。 二号手一摊,她手心凭空的出现一个两指大小的小葫芦,然后她捏开葫芦口的小筛子将葫芦嘴对准了皇上小臂上的伤口。 周围的人都闻不到什么味,肉眼可见的从葫芦里飘出道白烟滑入了伤口内。 只几息的时间,皇上的额间细密密的已经布满了汗,置于被子上的左手也已是拳头紧握得上面青筋暴起。 二号:“忍忍,我这瓶子里的东西对所有的蛊来说都是好东西,不过你身上的子蛊藏在心脏里,它要出来,一点痛免不了。” 这回换皇上想喷她一脸露水,这是一点痛? 好在蛊虫出来的很快,约才两分钟左右,就见到皇上的手臂上皮下鼓起了一个小包,小包在迅速的朝着伤口位置卖力的滑去。 见状,在场所有人全不自觉的屏了息,都怕喘气声儿大些就会把那个小鼓包给吓回去。 渐渐的,伤口处冒出一个还没米粒大的白色虫子,讲真,这虫子还挺可爱,脑袋圆光全身光滑闪亮,然后,一头扎进了二号举着的小瓶子里。 祈宝儿迅速的在皇上手上的伤口处一抹,等她手全开,那道本就细微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要不是全程都看下来,祈公公瞧着皇上依旧光滑的手臂,还真会以为刚才啥事儿都没发生过。 在他怔神的时间里,祈宝儿已经将皇上的袖子整理好,还从塌边的椅上已经改成坐在塌沿,正拿着布巾在给皇上擦汗。 祈公公差点没给自己一耳光,他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失神了呢? 不过他没上前去抢祈宝儿的活儿,这可是郡主表好的好机会,甭管郡主自个有没这想法,他可不能这个时候这么没眼力见儿。 “皇上?” 第403话 啥也不问 皇上惨白着脸闭着眼靠在软枕上,说话的声音都已几不可闻:“朕无碍,祈公公,帮朕多谢两位使者。” 祈公公一听就知道这会儿皇上已经无力到什么地步。 侍奉了皇上几十年的他比谁都清楚,皇上是个特别坚强、坚强到可以说是自虐的人。 曾经无论是受了重伤还是生着重病,但凡是还能站着,皇上都依旧坚持要上朝, 只要能挺得住,就是只能卧床皇上也是要奏折不离身。 可这会儿,竟然已经无力到连出声感谢两位使者大人都已然做不到!! 祈公公很是揪心。 不过这会儿塌边的安乐郡主一点都没担忧的意思,祈宝儿一脸平静的样子看起来特别靠谱,祈公公多少受了影响,悬着的心松下来不少。 再一回头,嚯~,人呢? 呃,不对, 俩飘呢? 祈宝儿边给皇上擦着脖子上的汗边说:“他们已经走了。” 祈公公靠近了些抬眸先瞧了眼皇上,见皇上侧着脑袋靠在软枕上已经呼吸均匀,瞅着是已经睡着。 心还是不安的他用着气音问道:“郡主,皇上没事儿了吗?” 祈宝儿点了点头,把布巾递给祈公公,“蛊已经解了,不过那蛊吸了皇上不少精血,要养回来且得一些时日。” 祈公公这下是真正松了口气,接过布巾塞进袖中,“解了就好,解了就好。” 被吸了精血好歹还能再补回来,总比皇上还要受了那不受控的折磨要强。 祈宝儿给皇上盖好袖子,朝祈公公朝了朝手先一步出了内殿。 四周暗处都有麟卫在护着,祈公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抬脚跟了上去。 要不是皇上下过令,刚才二号朝皇上动手那一刻, 就已经要被围攻了。 皇上的寝殿内殿是皇上就寝的地方, 外殿则是平日里皇上小憩的地方,同样有着张大软塌。 软塌上已经放着新的软枕被子这些。 紧跟着祈宝儿出来的祈公公看祈宝儿是往殿外方向走,忙一指软塌说道:“郡主,您今儿太过操劳,皇上有留下话,让您今儿晚上就在这儿休息。” 祈宝儿脚步没停的摆了摆手,“爷和爹他们还在家等我呢,再过几天就是宫宴,到时我提前一天进宫。” 被人埋了几十年的线想要控制,且就只差了那么丢丢要被得手,这种事儿就算是个普通人都受不了,何况还是堂堂一大国的帝王! 现在蛊已经解了,不用再不受控的受制于人,皇上后面没大动作才怪呢。 这时她搁宫里做甚? 嫌自个还不够招人眼的吗? 摸黑回到郡主府,果然她爷和爹俩都没有睡,俩在她屋的外间软塌上,一左一右对面坐着,都是已经困得不行却还在强撑着的直点着脑袋。 “爷,爹, 我回来啦。” 祈宝儿迈着小短腿走过去。 “啊, 乖乖你可算是回来了。” 祈老头眼都睁不开的依着本能摸着塌想下塌,在这过程中无意间伸腿,给了祈康安肚子一下。 这一下把祈康安给踹得直接一个仰倒,反倒是把祈康安给踹醒了,瞅爹还在迷糊中,他忙一个翻身跃下塌,先一步将闺女搂进了怀里。 “宝,咋样,事情解决了不?” 祈老头他们进京这一路一直都坐着马车,甭看坐这个字瞧着似乎和休息一个意思,但其实坐马车是件非常累人的事,路不好马车便颠簸,马车内空间就那么点儿,坐了四五个人再怎么的也宽敞不了。 路上因为前后都是人,为了安全与便利,连晚上的觉都是在马车上大家伙憋屈的挤在一块睡,这样一旦有危险,马鞭一抽就能跑。 今儿刚到京城,这人还没坐下休息,就是一道册封圣旨,让祈老头等人一时都忘了累只顾得高兴去了。 紧接着是祈宝儿以谢恩之名进宫,祈老头等人知道后又是一通的担忧,那可是面圣呢。 祈宝儿进宫回来后一家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她只匆匆的吃了点晚饭又是着急忙慌的离开。 这一连窜的事儿下来,身一体上的累与精神上的刺激,,再说祈老头的年纪摆在那,要不是太挂念孙女,他这会儿早已经撑不住了。 所以对大儿这不仗义的抢人行为,祈老头是头一次的没表现出愤怒,眼只勉强的睁着条绑,撑着又坐了回去,然后直接倒下,不稍会儿,便传出了呼噜声。 全程看下来的祈康安:“……” 就,一点成就感都没是咋个回事? 把怀里闺女先放到旁边,祈康安过去将刚才祈老头要下塌时踢开的被子又给他重新盖上。 边小声的和闺女说话:“闺女,这府坻可太好了,又大又好看不说,好几个院里都有地暖,冬天火一烧,在屋里可一点不冷。” 祈宝儿晚上去了哪,又去做了什么,祈康安并不知道。 要问他好奇吗?操心吗? 这问题都不用问,他把闺女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闺女一进京就当夜还摸黑出门,他能不担心嘛? 可他有自知之明,知晓自个现在没那个能力给闺女兜底,相反的,他要是插手闺女的事儿,十有八九还会拖闺女的后腿。 越深切了解这点,做爹的他越是心里不是滋味,也越期盼自个能强大起来,能成为闺女的靠山。 只是,这不是盼一盼就能真成。 所以他啥也不问,不仅不问,还要闺女每次回到家中,家都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至少着,闺女在外累了,回到家能舒坦不是。 “晚上饭后爹在府里逛了逛,走了一个多时爹都还没能逛完呢,咱家和这儿可真是一点不能比,就说你现在这主院,比咱家里你的那院子足足大了有三四倍,前一个大园,后还有个大园呢。 还有你这院子旁边啊,就闺女你说给爹和娘住的那个院子,爹和你说,那里面光屋子就有十好几间,也是前后都有园,屋里摆件还都贼好看。 爹瞅见好些都是古物什,管家说都是真品,有些是镇北将军府送的,有些是大长公主府送的。 哦,对了闺女,说到那些东西,咱是不是不应该收啊? 爹本来想让管家给收起来,管家说是大长公主的那些不能退,大长公送的那些不能叫送礼,叫赏赐,没有退的说法。镇北将军府那边也是用庆贺乔迁的名义送的礼,要是退,那是打镇北将军府的脸。” 第404话 单纯扶贫 这些祈康安哪接触过呀,管家一提醒他立马就懵了。 以前他们村里这种送礼送来送去的事倒是常有,只是吧,都同族,说讲究挺讲究,比如祭祖与嫁娶和乔迁这样的大事,那都是有着一套已经类似于规则般的成套礼节, 按着做就好。 可要说不讲究,除前面那几件大事外,平日里因为着同族的原因,祖上多少都粘着亲呢,像是访亲或是走节礼、年礼这些,大多都只是走个心意。 这心意嘛, 自然就是能力以内且拿出去不心疼的东西。 祈康安在他屋内的博古架上瞧到的可以说每一样都不是凡品,有前朝的瓷瓶,前朝的画作,比他两拳头加起来还要大的玉佛等等。 这些哪样拿出来都不是用一个‘心意’二字能说得通的。 要按他们以前,人家送的东西主家觉得过于贵重,退回去便是,对方也不会说啥,一定要送也就是换个礼的事儿。 哪知这一套它在京里并不顶用。 塌几上摆着个小暖盆,暖盆内放着铁壶热着水,祈宝儿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双手捧着喝了几口。 “没事爹,这事儿交给祈管家就成,他晓得该怎么做。” 就刚刚出宫前,祈公公借着送她的名义特意告诉她: 太子除了住在宫里有东宫外,他在京中还有座太子府,而她府上现在的这位管家,在来郡主府之前,他是太子府上的仨内院大管事之一。 祈宝儿不管太子为么将自个府上的内院大管事送她一个,反正她占了便宜就是, 能当太子府内院大管事之一的人,那能是普通人? 至于说监视啥的, 这点祈宝儿一点不担心。 她家有啥可监视的? 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她这一身本事。可问题是,人那是谁啊,一国太子呢,未来的天子,能用的人岂是用个数能算得来的,难不成但凡有个有本事的都得送个内院大管事不成? 咱不能一碰到权贵给好处就尽往坏处去想,可能人家就单纯扶贫呢? 祈宝儿心大,不太爱去想太多有的没的,她嫌累得慌。 再加她感知力强,别人对她抱着是善是恶她只瞅一眼就能瞧出来,因此对管家很是放心。 她放心了,祈康安便也放心。 “成,闺女你这么说那爹就不管了。” 寻思了下他又觉得不妥,“不成,爹还是得晓得管家是怎么做, 现在这儿也算是闺女你的家,将来这种你来我往的事儿指定少不了, 爹不能总一头雾水,还是得学学。” 祈宝儿听到这话差点一口热水喷出,抬头看着她爹有些一言难尽,张了张嘴还想说啥,终还是啥都没说。 算了,傻爹这会儿兴致正浓,她总不好说‘这些应该是后宅妇人该操心的’这种话,省得刺激到傻爹。 好在祈康安在这事儿上也没怎么注重,只转眼他就换了话题。 这会儿已经几近零时,父女俩没聊会儿便各自去休息。 因祈老头睡在了祈宝儿屋里,闺女年纪还小,而且这儿还是内外间的分着,外间的软塌是罗汉塌样式,足够宽大,几人横躺着睡都足够,祈康安索性晚上也和祈老头一块睡在软塌的另一边。 郡主府终于迎来了主人,一大早穿梭于府上各处的下人们各各脸上都扬着笑,就连修剪树枝的仆役都感觉今儿拿剪子的手特别有劲。 任何一个府坻,主子在,下人才有底气。何况昨天主子才刚进京,就从县主成了郡主。 来颁旨的人还是皇上身边的大内总管祈公公,且祈公公昨儿对他们主子的那亲切的态度他们可是全看得真真的。 外界传他们主子得皇上的宠,可那也仅是传言。 郡主府上的一个个下人其实都有点来头,俩嬷嬷一个同样是太子府上出来的人,一个是皇后宫里出来的人,仆役全是祈管家所带,丫环也都是精挑细选过。 这些人不是经过了严格的培训,就是曾经已经服侍过他人并且表现出众。 所以都知晓,传言这玩艺儿,听听也就罢了。 有时就是眼见,都不一定为实。 所以他们被调到郡主府来后,因为祈宝儿这个主子一直没出现过,又知道祈宝儿原只是个农家女,除了太子府过来的祈管家和任嬷嬷外,其它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对自个的未来心里没底。 就怕主子不好伺候。 农家女嘛,本能的便会让许多人将她们归到没学识没素养那一类去。 众所周知,祈宝儿的县主之名是因为救了太子。 怎么救的不重要,重点是她能得封并不是因为她本身有多高的学识,或是为朝廷为麒麟国做过什么,仅仅只是狗s的偏巧太子遇难时被她碰到。 这突然的得势,会不会就忘乎所以? 欺负他们这些下人倒还好,签了卖身契后命便是主子的,打骂这些他们心里都早有准备。 最怕的就是主子因为突然的得势而忘了自个是谁,要是一个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虽说做下人的命都不是自己的,可又有谁不惜命? 一个个心里每天都七上八下的等啊等,被吊了两个多月,昨天那颗心才总算是落了地。 看到他们的主子是那么个精致到用言语都无法形容的小姑娘,再看到后面发生的一切··· 老天爷可算是疼他们一回了! 祈宝儿和祈老头等人可不知道府上下人们的心路历程,吃过厨娘精心准备的早饭后,一家子再次乘上马车往街上出发。 人都到了京城,哪能不去街上凑凑年关扫货的这份热闹? 街上人是真多,热闹也是真热闹。 不过没有他们想象中那种人山人海、人头孱动,道路拥挤不通等这些现象出现。 京城道路四通八达,且哪怕是巷子都宽敞到足够两辆马车对行而过,主街更是几辆马车平行都不是问题。 还有着禁卫骑着马在路上巡逻,要遇着稍稍有些拥堵的,立刻就会有禁卫上前指挥。 内城是天子的脚心,里面住着不是皇亲贵胄就是达官贵人,商铺这些,不存在的。 出了内城后,外城四通八达的处处有商铺。 不过最为出名也是最多人去的,便是位于东街道的商街。 名字就是这么的直接且贴切,整条街直达到城门口,左右不是商铺就是酒楼客栈或是茶楼。 真正的古代商业街。 第405话 利益最大化 在这儿,除祈宝儿这个怪胎外,只要是你能想得到的,这儿都能买得到。 现在就一问题,大家伙好像没什么需要买的。 祈宝儿被封为郡主,皇上除了圣旨上说的那些外,还赏了好几箱的珠宝首饰和布匹。 本身祈宝儿身为县主时的几个月就不仅有月奉领, 每月还都有‘县主福利’,比如布和粮,还有瓜果蔬菜这些,她人虽不在京城,不过每月祈管家都会代表县主府去领。 祈家是穷人出身,这些东西随便一件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宝贝, 现在还一堆一堆的来,本身就已经有些接受不能。 虽然现在日子已经在往好了过, 可对他们来说, 依旧还是吃穿不用愁已经足够。 对省习惯的他们来说,家里堆了一堆的情况下,再乱费,那是有罪。 只溜哒了靠近内城的几间商铺,除祈宝儿外一个个出来全蔫了。 东西齐是真齐,好也是真好,可贵,它么也是真贵。 这儿倒没想象中目中无人的客人,也没娇蛮无脑的贵主儿,各个商铺内的小二态度也都是一等一的好,对他们这种只是进来瞧瞧啥都没买的客人同样是笑脸迎客恭敬送客。 可越是这样吧,对于祈家的人来说,就越有种只逛不买白一嫖的感觉。 再看后面的商铺门口那笑咪咪迎客的小二,都有点不好意思再走过去。 “爷,我们那儿坐坐吧。”看出了大家已经兴致不浓,祈宝儿趴在祈老头背上,抬头指了指一个方向。 祈老头顺着看去, 嘿, 熟地方啊,德源酒楼。 “成。” 买东西贼贵的舍不得,去德源洒楼消费消费还是可以的,将来的合作伙伴嘛。 祈老头和祈宝儿同意,家里其它人基本就没有反对的权利,一伙人直奔德源酒楼。 现在还不是餐时,德源酒楼虽然最顶层是茶楼,可这会儿也许是大家都致力于溜街,茶楼内也还空着好几个包厢。 “哇,京城就是京城,可真热闹。”大郞双手扒在窗户上朝下看,满脸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感叹。 居高临下单纯瞧热闹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旁边的祈康泰平日里挺稳重,只他也不过才十五的崽子,这会儿同样的扒在窗户沿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大街脸上的表情和大郞几乎一毛一样。 果真应了那句人老成精的话,要说现在最为稳得住的,还得是祈老头,端着茶喝着,连瞅都没往下面瞅。 不就是人多点嘛, 这有啥? 突然他像是想起来啥的凑近祈宝儿小声说:“乖乖, 还记得那两块金饼和田契不?” 祈宝儿嚼着茶点点头,记得呢,东西都还在她空间里放着。 咽下茶点就了口茶吞下后同样小声说:“爷放心,我记得这事儿呢,上回来已经拜托了吴大公子帮忙打听。” 这话祈老头听后心情不仅一点没转好,反而越发沉甸甸的,“……乖乖,我一直都有个担心,你说,那位姓齐的夫人,会不会是齐国公府的人?” 有了屏城那一出,他们祈家和齐国公府算是已经结了怨,哪怕后面出了那什么姨娘怀的崽不是齐大公子的事儿,他们和齐国公府终是走不到一块的。 属于那只要对方不找他们麻烦,最好永不来往的那种。 当年他勉强算是救的那位夫人要真是齐国公府的人,他们将东西送还,齐国公府背不住就会以这个理由这或那的和他们牵扯上。 以前祈老头不会多想,但自从孙女成了县主现在又成了郡主后,他遇事儿就不得不多寻思寻思了。 万事儿都得先往坏想,要是齐国公府记了仇,正好着有这机会能接近他们,寻机报复那可咋整? 祈宝儿不知道她爷现在已经多少有些被害妄想症,听了这话还真认识的想了想,觉得可能性有是有,但应该不大。 “爷,齐在咱麒麟国算是大姓,在京中姓齐的人可不老少,并不是只有一个齐国公府。 再说了,齐国公府再那什么,也不会把府上的姑娘往盈州嫁。” 祈康安听了一耳,有些自个都不确定的问:“会不会是嫡妻害庶出这类的事儿?” 祈宝儿很肯定的伸出小胖手指摇了摇,“爷,要是小户人家您说的这事儿还有可能,像齐国公府那样的,嫡妻再讨厌庶出,庶子可能会想办法踢开,甚至狠的恁死都有可能,但庶女不会。 不仅不会,还会给她们寻门好亲事,给他们家添一门好姻亲。” 祈老头一想也是,庶子还会争家产,庶女嘛,反正就是出点嫁妆给嫁了,寻门好亲事还能挣点彩礼呢。 祈康安近期被祈宝儿教了不少,时不时方启也会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说些京中的事儿,对许多事他已经不仅仅像过去一样的只看到表面。 比如闺女刚说的话,他想到的则是:利益最大化。 庶子无继承的资格,不过方启私下和他说过,对于这点,在京中其实并不是百分之百,其中可操作空间不少。 打个比方,家中如果没有嫡子女,也会有人将庶子挂到嫡妻名下成为嫡子,或是直接交于嫡妻以亲子的名次抚养,这一类,只要没有闲着没事儿的找他们麻烦,同样也能继承。 依着方启隐晦的意思:虽然麒麟国嫡庶分明,但权贵之中基本着嫡庶之争都非常残酷。 身为嫡妻,若是自个无儿无女,为了嫡妻之位,本身就会寻一个两个庶子归为自个抚养。 若是嫡子女被害,嫡妻同样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再伤心也会被迫或是自愿的身一下有那么一两个崽。 何况还有继妻,继妻所生的孩子,同样也算是嫡出。 想到这,祈康安就明白了闺女所说的庶子会被不受重视的原因。 甭说庶子会不受重视了,有嫡子女的嫡妻,那都是恨不得庶子全消失的好不好? 但庶女则与庶子恰恰相反,庶子会影响到自个孩子的地位,而庶女不仅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不说,寻个好人家体面的让她嫁出去,不仅能搏个好名声,还多一门对自己儿子有利的姻亲。 “爹,我觉得宝说的不错,您那位那什么,指定不会是齐国公府的人。” 长子和宝贝孙女都这么说,祈老头心里绷着的弦好歹松了些,只依旧心里堵着不松快。 这事儿,压了他几十年了,以前没机会进京也就算了,可现在人已在京中,想把这事儿给了了的念头涌上头后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第406话 复盘(一) 没买啥,但难得进京,大家伙还是逛了不少地方。 回到府中,一个个都累得没心思再凑一块黏糊,各拖着重了几斤的腿各回各屋。 祈宝儿这儿才刚进屋,祈管家紧跟着捧了一堆的请贴进来。 “郡主,就一个早上时间, 京中几乎是能叫得上名儿的府上都给您发来了请贴,有想请您去他们府上做客的,也有想进府拜访。” 祈宝儿张着手由秋雨给她换衣服,只扫了眼请贴说:“一些没必要的不用管,你筛出咱退不掉的。” 要这么说,, ,“郡主, 那除了大长公主府上,其它的您都可以不用管。” 就凭皇上和太子对郡主的重视,郡主还不是自个乐意做啥就做啥! “嗯?大长公主?”倒是见过一次,印象中她就是个端庄优雅的代名词。 只是,大长公主怎么也会来凑这份热闹? 祈管家将请贴又朝前呈了呈,最上面的一张看起来并不特殊的请帖正是来自大长公主府。 “郡主,大长公主年年在今日都会去京外的上清观住上三日,大长公主想请您今年与她一同前往,一同为皇上祈福,为天下黎民百姓祈福。” 祈宝儿:“……” 这话说的,可是真后路一点不给啊。 她要不去,是不是就心里没皇上,没天下的黎民百姓了? “管家,是不是京中出什么事了?”而且这事儿还牵扯到了她? 并且还不是好事。 所以才寻着机会的将她弄出京,还给整观里去了。 祈管家却是一脸坦然,“瞧郡主说的,京中能出什么事儿呢,再说了, 京中不管有啥事儿,万事上头都有皇上顶着。” ——呵呵,你觉得我信不? 不管信不信,祈管家一点没有要说的意思。 这人不愧是太子府出来的人,脸上真就一直一点异样没有,无论祈宝儿怎么问。 下午更是胆大的直接包袱一卷,把祈宝儿给塞进了大长公主府来接人的马车里。 至于祈管家跪下求她,及马车是她自个爬上去这点,已经坐在马车上的祈宝儿表示她已经忘了。 一同被塞进来的大郞更是满头雾水,“妹,咱这是去哪?” 大长公主府来接人的马车给足了祈宝儿这个郡主体面,内部宽敞不说,瞧着简约但处处透着精致,冷不盯一眼瞧过去, 不过这些祈宝儿现在都没心思去欣赏。 往足可以躺人的软坐上四仰八叉一倒,“大长公主请咱一块去京外的上清观给皇上祈福。” “啊?啥?” 他一妹没理他。 大郞凑过去蹲在祈宝儿软坐前,伸手戳了戳妹一妹的手,“妹,你和大长公主很熟?” 他一妹已经这么牛掰了吗? 祈宝儿朝着车厢顶无语翻了个白眼,“我连大长公主的面正儿八经的都没见过。” “那, ,,??” 去观里祈福这种事儿可都是至少亲近的人才会一起去,大长公主那样的人物,为啥会请都没见过面的他一妹? 实在是想不通。 祈宝儿倒是大致猜出是为了什么,也正是因为猜出,她才会任着大长公主和祈管家他们的所为。 侧头敲了敲她哥的额头,“这一路远着呢,从这出京到上清观那的山脚就得一个时,山脚上去要路上没人还好,要有人,可有得挤呢。 哥,你还不好好休息下,整不好咱后头还得走路上山,到时你可得背我。” 大郞听出他一妹是不想他多问的意思,晓得这里头的道道至少暂时并不适合他知道,没纠结的起来在侧边软坐也学着妹一样躺下。 很难得的,祈宝儿开始在脑中复盘从她 以前她从来不深想,现在细琢磨下,当初 整个麒麟国大到寻常人无法想象,而做为麒麟国帝王的君家,从掌一权以来一直都是大权紧握。 君氏内部应该也难免会有夺权纷争,可据祈宝儿所知,除宣王这事儿外,民间并没有任何君氏内斗夺帝权的消息传出,麒麟国更是一直以来的帝王都是寿终正寝,从没半路就被人给翘了权的。 这说明啥? 只说明君氏每一任帝王都有着他的非常手段,对周围的一切,乃至整个麒麟国,他不敢说尽掌在手,但也起码掌握了七七八八。 这时代一没手机二没网,能掌握天下事的帝王,除了有特殊本领外,他必然手里有着非常强大的‘信息网’。 所以,对于能在她到永安城后就将她查个底儿掉这点,祈宝儿并不觉得皇上做不到。 一来他们家坦坦荡荡的没做过一丝的隐瞒。 真要查压根都不用费什么心思,唯一的难处也就是方园附近的人都一起难逃去了,可这对别人来说难,对于皇上手里的‘信息网’来说不过也就是多跑点路的事儿。 再是当时太子在盈州。 祈宝儿猜测,当时就算是她没出面去救太子,后头也应该有皇上的人会出来。 皇上已经对宣王出手,太子可就是唯一的继承者,皇上不可能真放心的毫无保护的任他处在风险中。 这儿可是有神人,祈宝儿从没自大的觉得她真会附近有人她一定会发现,要对方是个能降低自个存在感方面的神人呢!! 综上,皇上当初 一、不管是不是抢了别人的活,她着实是救了太子。 二、她是个小神人,有比着已经长成的神人有着更大的招揽意义,相比于已经心智成熟的成年神人来说,自然是由自个打小培养起来的神人要更加让人放心。 这点在她无论在宫中多任性皇上都睁一眼闭一眼可以证实,若她真是个仅四岁多的奶娃,一国帝王对她竟是如此的纵容,就算她是真的熊孩子,也必然会对皇上心生好感,之后再被慢慢的被侵蚀而死心踏地。 三、她背景单纯,农户出生,祖辈往上数个几代都和任何势力扯不上关系,只要她自个心不歪,培养出来后妥妥的不用担心她会被别人所用。 至于皇上之后对她态度的改变,祈宝儿脸大点来猜,应该是皇上看出了对她不能以对真的孩子那般态度来对付,且,对她的实力也预判有误。 离京之后她展示了不少,也是猜到了皇上这方向的心思,给自身增加筹码。 第407话 复盘(二) 怎么说呢? 她是可以带着家人逃离麒麟国,可先不提一路上的艰难,到了别国后就真的能一切安好吗? 都说人离乡溅,何况你还是离了国,言语不通是一个问题,别国的人会怎么看他们这些自个国家都不愿待的人?被排挤也是指定的事。 还有另一问题,就算是到了别国, 所谓神人的身份她又能隐瞒的住吗? 难不成她这一生要憋憋屈屈躲藏着过活? 那不可能,她就不是这种人,不嚣张已经是底线。 避世深山的隐居,可以是可以,她要真决定这么来,爷奶他们必然不会不乐意,村里人想来至少有九成也会跟着。 可这么做于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且, 也真没到那地步。 皇上想拉拢她, 想将她划到自己麾下,这点已经不用疑虑,皇上现在对她所做的事,都已经是将她已经归为了‘自己人’的立场后而做。 一个县主不算什么,可再来个自君家成为帝王后仅有王爷和公主之女才会有郡主,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皇上中蛊,哪怕有求于她,本也没必要将齐清安的事告诉她,这是皇家辛密,是先帝,是皇上他亲爹的丑闻。 在这儿,讲的是子不言爹错。先帝能有什么错呢,错的是皇上没早察觉自个的亲兄弟,错的是齐清安有负血脉亲缘。 在这儿,更讲一个子像父,也就是遗传力量, 在众多人的眼中, 父亲是个啥样, 他的儿子就会是啥样。 先帝那事儿,按说皇上应该极力隐瞒着,毕竟于他来说无论是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件好事。 可偏偏祈公公将这事儿告诉了她,而祈公公,是皇上最为信重的大内太监,可以理解为,祈公公的嘴,有时就是皇上的嘴。 为什么呢? 祈宝儿觉得,无非就是将她与皇上,绑得更紧一些。 这世上,哪样关系能比我晓得你的一切,你也知道我的秘密能更铁的? 而现在大长公主带她暂时离京这点也很好理解。 大长公主自小受皇上宠爱这是众所周之,换种说法,大长公主绝对绝对是心向于皇上的人。 ↑和她都没交情过的大长公主,如果不是皇上交待,怎么会每年例行的去道观祈福这事儿会无故扯上她这一陌生人! 再从这点往外延生,回想她昨晚请二号来解了皇上的蛊这事儿, 看来皇上是真一刻不能忍已经开始反击。 现在已经不用再去回顾当年先帝为何会在齐国公府宠幸一个一小环这事儿,没有意义。 只说齐国公府将齐清安的事隐瞒且还以齐家子的身份抚养长大这点,齐国公府要没其它心思,她把头自个拧下来。 在百姓心中若是帝王无错到自个忍不了,像齐国公府这种可是永远都坐不上那位置。 不说民心不向,里面的其它道道可海了去了。 其它世家允不允? 皇上又不是手里无人无财等等。 可能性不能说有,只能说毫无希望。 但要是他们手里有个先帝之子呢? 那自然形势大转。 只要今上犯下让天下有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昏愦的错,他们的希望就来了。 可偏偏咱们这位皇上太过励精图治,连去光顾后宫的时间他都觉得浪费,以昏愦之名着实无处下手。 要说皇上无能,同样不能。 皇上在位期间不说百姓安居乐业,起码着只要朝廷有办法,老百姓都能粘点光。 再说守国,皇上在位的几十年时间里,麒麟国历经战事无数,可一寸土地没让过。 那么问题来了,碰到这样的帝王,就算是手握齐清安这样的撒手锏又能咋办? 一,隐忍蛰伏,二,寻机控制住皇上。 抢,不如皇上自个让。 换到齐国公府他们的视角来说,这一点没错,不仅没错,计划还非常的完美。 且,他们还只差那么一丢丢就能成功了。 情一人蛊若是被种成功,皇上可就成了英美人的傀儡,而英美人,依祈公公所透出的那几句话不难猜出,已经确定是齐清安的人,且腹的孩子就是齐清安的。 中了情一蛊的皇上只会承认孩子是他的,皇上且有得活呢,哪怕是中了蛊时不时会被吸了精血,依着君氏嫡系的寿命,再活个二三十年也应该没问题。 彼时,英美人之子也以长大。 嘶~ 兵不血刃,只需一只虫子,该办的事儿全给办了。 不过现在嘛,计划没成还暴一露了自个,就不知齐国公府与齐清安他们是否能受得住皇上的怒火反扑。 皇上这时将她弄走,应该是怕齐国公府的人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毕竟昨天她进英美人知晓,虽然她白天在宫里没待会儿就离开,晚上进宫也是悄摸着进,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真有人猜到和她有关的想逮住她威胁皇上或是单纯泄愤呢? 大长公主带她去观里祈福虽突然但也不突兀,皇上对她特别太过明显,大长公主因此也同样对她区别对待或是想拉拢她,都说得过去。 要是香周县的事儿被人传出那就更妥了,能对付无头僵的人,被大长公主请去观里一起祈福,可不就更正常。 祈宝儿搁这闲得发慌的琢磨了一堆,事实也着实被她猜了个七七八八,就是,,她没猜到皇上的行动力竟然那么快。 快到仅仅只一个晚上,齐国公府的人都还在做着将来成为皇亲国戚的美梦中,齐清安也美滋滋的梦着自个已经成了太上皇,然后一个个哈啦子还没擦就全被下了大牢。 只是,齐国公府谋了几十年自然不会仅只是手握个齐清安这一点,暗中培养的势力不少,连神人都有好几个。 大长公主牵着祈宝儿的手边走边说:“父皇担心是那些神人会对你出手,这些人本事都诡异着,注意不注意都能着道。” 听着大长公主颇有些怨念的语气,祈宝儿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受过‘神人’的苦。 这么想,她也这么问:“有神人伤害过大长公主您吗?” 有些失神的大长公主真没想到小奶娃这么敏锐,笑着捏了下小奶娃肉呼呼的小胖脸,咦~手感真好。 “这世间神人说多不多,可说少也有几千个吧,这些人里并不是都是心善有底线的人,也不是全都是心有朝廷的人。” 第408话 风远镖局 皇上和其它皇室一般要请道士都是请的上清观道士,要祈福也都是前往上清观。 最关键的是,国师来自上清宗。 这么一来,上清观虽没正儿八经的被封为国观,可也已经差不多是那地位。 大长公主每年这一天都会来给皇上祈福,为麒麟国的来年平安与百姓富庶祈福,这点大长公府并没有蒙祈宝儿。 虽如此, 但大长公主一向没玩清观这一套,因此,这几天来上清观祈福或是求平安的人非常多。 百姓们想借机瞻仰下大长公主的风华,君氏光寿命长这一点,在只想吃饱喝足和长寿的百姓心目中,就是所有帝王中无冕之王的存在, 能有机会见一见皇上自小宠爱的大长公主,也许就能粘粘福气呢! 而朝臣女眷与各世家贵妇们, 而是想借机能与大长公主套套近乎。 人多到上清观上山给马车通行的那条足有近十米宽的道路, 挤得是连挪一步都困难。 这么一来,大家伙便都选择弃马车步行上山。 然后嘛,步行的阶梯道无论是山上往下看,还是山下往上看,全是晃动的人一头。 祈宝儿和大长公主他们,就挤在这一堆人一头当中。 不过,无论是大长公主还是祈宝儿,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和周围的人你碰我我触你的挤一块走,前后左右都皆有着护卫开道,给他们清出一大片空间。 “是有神人接私一活儿。”祈宝儿一语点透里面的道道。 这大白话,把大长公主听得都怔了一下。 不过虽然话糙,可还真是这么回事。 “差不离,有些神人不愿被管束,占着自个有本事,只要有利可图, 便什么事都会做。” 跟在两人后面的冰华郡主本就性子跳脱, 平日里早对她一娘这种听着还得猜半天的这说话方式不满, 好难得现在出了个祈宝儿也是个直来直往的,要不是有身旁的锂郡王一直压着,早就怼前头两人中间去了。 这会儿听到她一娘又是这说一半藏一半的德性,没忍住甩开拽着她的锂郡王挤到祈宝儿身边。 “宝妹妹,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咱们京中有个风远镖局,名为镖局,不过他们什么活儿都接,哪怕是伤天害理。 风远镖局的老板是个能隐身的神人,据传风远镖局里神人不仅他一个,不过这点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 我母亲就被风远镖局的人下过毒,只是仅追查到风远镖局线索就断了。” 说着话,冰华郡主已经给扯到前头已经离着大长公主有一定距离,还时不时的回头瞄一眼,似乎是怕大长公主会阻止她。 祈宝儿也跟着回头看了眼,大长公主正和卫附马俩几乎头怼着怼在说话,显然冰华郡主在瞎担心。 又瞧了眼后面的他哥,竟然和锂郡王已经聊上了, 气氛还不错,他哥一言一行间也没显得弱了锂郡王多少, 已经算拿得出手。 冰华郡主见母亲没阻止的意思,甚至是已经又和爹黏糊去了,忙拽着祈宝儿就走,深怕失去这次能放纵的机会。 “宝妹妹,我跟你说,那风远镖局着实是忒恶一心,连皇爷爷都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可就是捉不到证据。” 这事儿瘪她心里可是有好些年头了,好难得有个母亲说可以不必防备的人,她是不吐不快。 这风远镖局也引起了祈宝儿的注意,顺着问:“他们做坏事如果没留下证据别人又怎么知道是他们做的?” 提到这,那她可就不累了。 “这得提到五年前,也就是我母亲出事那时。 我母亲突然中毒昏迷,毒源找不着,御医也没办法,后来还是请了国师。国师来看过后,说母亲不是中毒,而是中了神人的招,是一种把人困在梦里的诡异能力。 咱们麒麟国对神人都是有记录在册,有这能力的人仅只有一个,正是风远镖局的老板。 可就算如此我们拿他也没办法,那阵子他人正好不在京中,不仅是不在京中,还是保了趟镖去了边关乌城,人都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国师说如此远的距离神人的神通还没那么大。 没几天母亲便醒了过来,醒来后精神恍惚了好些时日,那时风远镖局的老板依旧不在京中,直等了有小半年人才回来。 这事儿甭管是不是他做的,我们都拿他没办法,无凭无据,仅凭人家记录在册的本事,人也可以说也许还有同样有那本事的人没有记录在册呢? 从那时起朝廷便开始盯着风远镖局,这几年来又发生了许多摸不着的事儿,都和风远镖局有关,可同样拿他们没法。 以前风远镖局想来也干净不到哪去,只是都没人发现他们。” 冰华郡主越说越恼,心里也是越想越憋屈。 不说她是皇亲,竟然已知仇人是谁却不能对付的憋屈了,就普通人碰着这事儿都会气成河豚。 冰华郡主也才十三,虽已经定了亲,可这年纪在祈宝儿的眼中,还只是个孩子呢。 瞧她气鼓着脸连走路都带着怒气,好笑的扯了扯她拽着自个的手,“别气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真不是风远镖局做的事儿呢?” 冰华郡主想都没想的否决:“不可能。” 祈宝儿不与她争,而是反问:“你觉得你皇外祖厉害不?” “那还用说,皇外祖是天下最顶顶厉害的人。”仰头,嘚瑟。 “那你皇外祖对大长公主好不好?” 这问题,冰华郡主歪头认真的想了想,“以前我觉得皇外祖对母亲很好,现在嘛,和你比我觉得皇外祖更喜欢你。” 至少她母亲就不能随意的进御书房。 祈宝儿:“……” 对小姑娘突来的羡慕她坦然收下,继续问:“这个不重要,你就想想,皇上会让大长公主平白的受了委屈吗?” 冰华郡主坚定立刻摇头,“不会。” 祈宝儿发出了最直击灵魂的拷问:“卫驸马和大长公主是那种闷声吃亏的人吗?” 冰华郡主本能的又是摇头,这问题压根就不用想,她母亲要是那能闷声吃亏的人,和孝公主现在的名声就不会那么差了,皇爷爷也不会那么的不待见她这位姨母。 至于她爹,那就更不用,那就整一个笑面虎,她这亲闺女都没少在爹那吃亏。 第409话 满目震惊 祈宝儿摊手手,“这不就是喽,大长公主当年的事儿要真是风远镖局的人做的,你觉得现在京中还能有风远镖局的立足之地?” 皇室中,竟然还能有这么单纯的娃,可真是太稀奇了! 冰华郡主:“……” 她有些懵。 真,和风远镖局无关吗? 可, 安乐郡主的话她感觉好有道理。 那她这些年的气不是白恼了? 她还找过好几次和小姐的麻烦,岂不是她没事找事儿? “就,真不是风远镖局?” 祈宝儿没有回她话,而是转头自个埋头往前走。 用态度告诉她,她不和蠢蛋说话。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特意压着声音,跟在不远处的卫驸马与大长公主,及他们身后的锂郡王和大郞都听得真真的。 大长公主一家瞧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冰华郡主, 脸上同步的都是无奈, 他们不是没和冰华说过大长公主当年的事与和老板无头, 偏那丫头认死理,就瞅准了和老板一家。 好在是冰华轴归轴,心还是善的,无凭无据下她不会去报复人家,虽是有找过和老板女儿的麻烦,可也就是碰上了言语上的冲突,并不过分。 大长公主刚才不拦冰华郡主,就是因为太了解她,知道她难得有机会能与人吐吐心里的憋屈她必不会放过。 家人劝不动,只能寄希望于旁人,看能不能劝得通她。 只与安乐郡主的短短接触,大长公主与卫驸马便看出了安乐郡主是个聪慧之人,这事儿只要和安乐郡主说清明细,安乐郡主想来不会如她女儿那般脑子一根筋。 便是安乐郡主也误会也没关系,一是事不关其影响不大, 二嘛,她寻机与安乐郡主解释清楚就好。 三人都没想到效果竟然能这么好, 就是心里都有些不得劲。 一家子血亲呢,几年都没说通冰华郡主,祈宝儿一外人就几句话的功夫,闺女/妹就‘醒悟’了。 怎么显得他们好像这么的不中用? 冰华郡主多少有些被刺激到了,人都有些愣愣的,祈宝儿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来,一瞅她这模样,叹息了声又回去,改成了祈宝儿拽着她往山上走。 “你细想想啊,京城可是天子脚下,风远镖局的老板可是有记录在册的神人,就算他没有顶着朝廷的职,为了京城的安宁,朝廷怎么可能不盯着他?” 祈宝儿甚至怀疑,皇上的‘信息网’,是不是和风远镖局有关。 镖局可是最不令人怀疑还能走难闯北的行业,最适合不过。 “你也说你皇外祖厉害,他要真有问题,是个害群之马,风远镖局怎么可能还在?” 这话··· 大长公主与卫驸马俩都是神色逐渐凝重, 安乐郡主这话, 怎么听着是话里有话呢? 看她年纪,可能只会觉得她就是一个表面意思。 可要一想到她的聪慧··· 夫妇俩对视了眼,皆都是满目震惊。 如果,如果他们猜对了,那这也太聪明了吧? 前头两人话题已经从风远镖局上离开,祈宝儿只说了句‘咱快走吧,要不得堵路了’就将冰华郡主的注意力转走,叭叭的开始和她谈论起上清观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如何如何的热闹来。 上清观并不是一开始在京城就如此赋有圣名,它真正成名起来就不得不提到国师大人。 咱们麒麟国的这位国师到底几岁没有人知道。 先帝在位的中期,麒麟国还算富饶,虽然种的粮产量一样,但没有天灾又水量充足,怎么的老百姓日子过得都比现在要好。 也许是没太多事可操心吧,先帝那时就喜欢四处微服着溜哒。 然后很不巧的着了道,被上清宗一路过的道长所救。 这位道长,正是现在的国师。 那时到现在算起来已经过去近百年了,咱们的这位国师当年是二十出头小伙儿的样儿,可现在依旧瞧着也才二十出头。 说起国师,显眼可见冰华郡主对其的崇拜,眉飞色舞着压根停不下来,桩桩件件国师的丰功伟绩她都能细到细节,也不晓得都哪听来的。 有这么个活【话】波【唠】的人在身边讲着故事,上山的路都觉得没那么累,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上清观门口。 上清观的人显然是知道大长公主今天会来,已经全观出动的候在上清观门外。 “无量天尊,大长公主安好。” 道门中人对俗世中人不行跪礼,甭管你是不是公主,他们行的都是道礼。 大长公主也还了个标准的道礼,“戚观主有礼,我又来叨唠到各位的清修。” 身着橙紫相间色华现道袍的观主没有因大长公主这给面儿的话而动摇,又一一的给卫驸马和祈宝儿等人见礼,显得高冷得一匹。 值得一提的是,排在卫驸马之后竟然不是锂郡王的冰华郡主,而是祈宝儿这个新封的安乐郡主。 细看的话,会发现给祈宝儿行礼时,一个个道士的腰要比对别人行礼更弯一些。 只是并不明显,大家伙也没多注意到。 见了礼后,观主请众人入观,他自个在大长公主的前头引路,其它的道士们则是左右后的像是将他们护在其中。 观主与大长公主甚是熟悉,说话也透着自然,“公主,今年是否依旧与往年一样?” “自是一样,又要麻烦贵观了。” 观主终于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公主愿信我观,是我观之福。客房早已准备妥当,公主请随贫道来。” 上清观是个大四合院式的建筑,非常神奇的,在观外还好,脚一踏入观内,立马就让人感觉到一种肃然,让人本能的对这升起恭敬之意,收起毛躁。 就连一路上走路都没个正形的冰华郡主,进来后都板起了小脸显得端庄了不少。 上清观大是很大,但是供奉殿却只有三座,正是那三位祖师爷,其它瞧过去密密麻麻的全是给客人住的客院与厢房。 这一路上又是爬山出汗又是灰尘的,不适合进殿去给祖师爷上香,不过人到了后不上香就去客房也是不敬,于是大家伙就在殿外先给三位祖师爷都上了柱香。 之后观主还有事,便让观内的二把手,也就是观主的师弟太远道长来为他们引路。 长公主原在这有座专门的客院,不过这次他们去的并不是那儿,据太远道长所说,是闵郡王夫妇携女住在那儿。 有着爱叭叭的冰华郡主在,祈宝儿都不用问就已晓得,原来闵郡王之女静安县主和锂郡王已定亲,两家已经算是亲家。 第410话 麻将 路上,冰华郡主故意拽着祈宝儿走在众人后头,小声和祈宝儿嫡咕: “香琳姐几个月前得了怪病,全身发臭还长浓包,御医看过,民间的大夫也找过,可连这病是因何而起都不知道。 闵郡王觉得蹊跷, 便带着妻女住进了上清观。 奇怪的是,他们住进上清观后,香琳姐的身子还真开始逐渐好转。” 但就是不能离开,一离开又会复发。 “闵郡王就一女,宝贝疙瘩着呢,愁都愁死了。” 说着话,冰华那对微有些勾一人的凤眸朝祈宝儿眨啊眨的。 祈宝儿这一刻脑电波哗一声立马和她对上,大眼睛也朝着她眨了眨。 闵郡王那是谁啊? 手里权是没有,可它么的有钱啊, 遍布全国的德源可是有七成是他的。 吴昊远只占了三成就已经在镇北军困难时能养得起整个镇北军了呢。 想想闵郡王兜兜里的票票! 至于冰华郡主他们知道她对付阴邪有办法这点,这点祈宝儿都不用带脑去想就知道准是皇上告诉的他们。 对此,祈宝儿不仅没不乐意,反正正中下怀。 冰华郡主抬手和祈宝儿来了个击掌,伏身到祈宝儿耳边小声说:“宝妹妹要真能解决,尽管张嘴,闵郡王其它没有,就钱多。” 祈宝儿:“……静安县主不是你未来嫂子吗?” 那可是闵郡王唯一的独苗苗。 说这,冰华郡主立马兴致就不高,“香琳姐我是很喜欢,就是···他们那一家子太闹心。” “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你在京中待久了以后也会知道,不如我索性告诉你吧。” 祈宝儿:“……” 难不成不是你自个嘴里藏不住事儿? 闵郡主的亲爹庆王,年轻时为国守疆立功无数,从一个小兵一直到封无可封的被皇上封为庆王, 国有其而庆。 庆王在外那是顶顶男儿,只是家里嘛,,他犯了男一人管不住下一半一身的毛病,一妻n+1妾,庶子女足有十几个。 闵郡王,是庆王唯一的嫡子。 只是闵郡王的母亲庆王妃,却不仅不得庆王的宠,还是及不待见。 她是庆王的母亲给他定下的妻选,因为娶她,庆王的青梅竹马也只能仑为妾室。 要说庆王如果对青梅竹马能一心一意的话,冰华郡主还不会这么讨厌他。 “嘴里怪庆王妃,妾室一个一个的纳,去一回边关最少都要带回来一个。那什么青梅竹马,早八百年前就被庆王自个给生生气死了。 府上庶子女一堆他也不管,他不管还不准庆王妃管。 庆王妃身子差,以前是不能管,现在是管不动。 庆王交了兵权闲赋在家后,就更是纵容庶子女们与庆王妃和闵郡王他们对着干,以前气死了青梅竹马,现在又把庆王妃给气得卧床不起。 闵郡王是嫡子, 没法在外立府另过,庆王可是他亲爹, 什么事都只能生生忍着。 也许是闵郡王忍得太多,让那些庶子女都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现在竟是想将手插进德源里面。 最过分的是,我哥和香琳姐定亲时,我们送过去的聘礼,那些人竟然厚着脸皮向香琳姐讨要。” 真是闻所未闻。 她都怀疑,闵郡王夫妇俩跟着静安县主住在观里,很大可能是他们想避开家里那些操心货来这儿清静清静。 祈宝儿听到这也有些怔然,的确是不要脸到让人大开眼界。 一路上无论她说什么小奶娃都是一脸的镇静,整得反而她更像是个没见识人的一样,这让冰华郡主很是挫败。 终于见到小奶娃脸上有了除平静外的其它表情,虽然才一点点,不过冰华郡主要求不高,已经很是高兴。 真是的,好好一个这么好看的奶娃娃,那么高冷做什么呢? 观里给大长公主安排的客院是个标准的四合院,中间正房,左右东西厢房。 大长公主和卫驸马自然住在正房,锂郡王和大郞及侍卫们住在东厢,祈宝儿和冰华郡主及丫环们住在西厢。 大长公主本就是个随和的人,在外她没太多讲究,而祈宝儿和大郞就更是,有住的地方就成。 一路爬山上来都累了,大长公主还要沐浴更新做好准备后晚上要在殿内祈福,不仅是今晚,而是从今晚开始的连着三天。 所以叮嘱了祈宝儿他们几句后,就与卫驸马俩先回了屋。 年仅二十的锂郡王似乎和大郞投了缘,竟然拉着大郞要一块洗澡,还非要俩一起互相搓背。 看着大郞像个小媳妇,而她哥像是欺压小媳妇的恶一霸般的硬将人给拖走··· 想到这,冰华郡主忙猛甩了几下头将脑中这怪异的想法甩走,回头看祈宝儿已经迈步进屋,也忙跟了上去。 在观内的日子其实挺无聊,大长公主和卫驸马俩自个祈福并不会压着几个小的非到一块。 跪在祖师像前一跪就是几个时辰,要是寺庙的话,还能听听和尚念经睁着眼困个觉,观内可没人给你念经,就是那么无趣的一直跪着。 讲个心静,讲个虔诚。 可这俩,无论是冰华郡主还是已经成年的锂郡王,都没。 祈宝儿和大郞俩,更是本就没进去跪三清象的意思。 他们修的是灵,与道并非一宗,没有跪别人祖宗的道理。 于是嘛,只一天时间,上清观所在的整个山头都被这四个给溜了个遍。 再然后就是现在,四个人正正好,让侍卫现场削了副麻将他们已经打了一个早上。 大郞:“二条。” 下家冰华郡主:“等下,二条我吃。” 冰华郡主的对家锂郡王一把抢过冰华郡主已经捡起来的二条,“你吃个头吃,二条我碰。” “哥,你太过分了,怎么每回我有得吃你就碰?你是不是就盯着我的牌?” 锂郡王送她一白眼,丢出一张:“一万。” 冰华郡主一个猛抢抓起一万,“嘿,都别急,我碰。” 大郞弱弱的把牌一推,“一万我胡了。” 还没听牌的冰华郡主:“……” 心痛的递过去一两银子,然后 锂郡王推了牌也乐呵呵的数自个面前的一堆,和冰华郡主相反,他面前的一堆不仅是比冰华郡主面前的一堆大,底下还压着张银票。 第411话 闵郡王求见 锂郡王越数,嘴咧得越开,越发像个二傻子。 “我挣了二十七两,来来来,咱们继续。” 冰华郡主气呼呼的跟他一起洗牌,在麻将的碰撞声中,她的眼神已经把亲哥给杀得死去又活来。 四人打的是一局一两的麻将, 锂郡王与冰华郡主俩虽接触过麻将这玩艺儿,可并不熟悉,祈宝儿和大郞俩更是认都认不全乎,先熟悉,再学下打法,这么折腾下来,一早上其实并没打几局。 祈宝儿和大郞俩算是不输不赢, 冰华郡主输的银子全在她亲哥那堆里。 按说对于在场哪怕就是大郞,现在几两几十两的都不至于舍不得。 祈宝儿就不提了, 是在场四人中口袋最鼓的一个。 大郞在家卖布挣了几十两银子,当初在关山隘外还跟着祈宝儿挣的那五千两,祈康安夫妇俩虽说觉得男娃身上不能放太多钱给帮收着银子,可他这回进京叶三妮也是塞了五百两给他以防万一。 锂郡王和冰华郡主俩,大长公主夫妇俩倒没像部分的世家家长一样对孩子太过纵容,他们平日里钱每月都有定数,但一个月几百两的零还是有。 就是吧,这一直在输的感觉太那什么。 在家一向最得宠的冰华郡主有些接受不良,尤其是赢她的这人还是平时最让着她的亲哥。 四人已经越打越顺,每局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不到半个时已经又是几盘过去,好家伙,想翻盘的冰华郡主面前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零银子。 看着捏着一两银子脸都皱挤成一块儿的冰华郡主,其它三人不约而同的瞅了眼自己面前的一堆,再看着都快要哭了的冰华郡主, 突然有那么丢丢的不好意思。 怎么就, 这么像是三人在一起瓜分冰华郡主的零钱。 看了眼妹,在对方威胁的目光下, 一向‘瞧不得’妹难过的锂郡王心疼的手都带着艰难的从碎银堆底下抽了张银票推向对面。 还什么都没说呢,冰华郡主已经咧开嘴笑着一把抢过,“哥,谢啦。” 见祈宝儿和大郞也有要给的意思,她忙一手一边的压住,“别,这点赌品我还是有的。” 至于她哥,那是他给的零钱。 一是一,二是二,她理得清。 祈宝儿一听便没负担的把银子往侧兜兜里装,倒是大郞有些不好意思。 麻将这玩艺儿太上头,玩时没感觉,这停下他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他赢了锂郡王和冰华郡主俩不少。 这···不会得罪人吧? 还好这时一个匆匆跑进来的丫环解救了他。 “郡王,郡主,安乐郡主,祈少爷,闵郡王求见。” 闵郡王? 冰华郡主本能的目光看向她哥, 闵郡王可是她哥未来的岳父。 谁知这一眼, 竟然让她看到她哥从本来一脸占了便宜的欢喜, 逐渐到一脸冷漠的全过程。 ??? 她哥这是···对未来岳父有什么不满吗? 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以前她哥不是对闵郡王挺喜欢吗? 她都亲眼瞧见过好几次两人在一块喝酒谈天呢。 祈宝儿也同样的注意到了锂郡王的变化,和冰华郡主有着同样的疑惑。 大长公主家里的氛围应该不错,俩孩子性子都属开朗型。 冰华郡主单纯开朗,心大的属那种真正万事不上心一类。 锂郡王比冰华郡主要稳重不少,扎一眼看去他是非常标准的矜贵公子,明明令人感觉亲切却又带着只可远观的疏远。 但那只是他的表面而以,熟悉了之后会发现,他是个特别开朗阳光的大男孩。 突然这般的明显的对一个人表示冷漠,祈宝儿不像冰华郡主那样觉得是锂郡王对闵郡王不满。 若闵郡主有令锂郡王不满的地方,依着能把俩孩子养成如此性子的大长公主夫妇俩,只要锂郡王一句话,这亲它就定不成。 哪怕是已经定成婚后锂郡王发现了闵郡王什么,大长公主要退婚也不是件多难的事。 要说是因为锂郡王因为静安县主生病的原因而厌恶,祈宝儿并没从现在的锂郡王脸上瞧出一丝厌恶的情绪。 冷漠,单纯的冷漠,就那种这人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头的冷漠。 明明是未来岳父,却仅是听到就这态度? 没人吱声,传话的丫环也不敢吱声,躬着身站那连头发丝似乎都保持了静止。 祈宝儿左瞧了眼事不关已的锂郡王,右看了下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冰华郡主,无奈的朝传话丫环道:“去请闵郡王进来。” 郡王虽然也是三品,可闵郡王是长辈,他们仨可不能坐着干等着闵郡王进来,那也太过没教养。 祈宝儿扯着冰华郡主起来,看锂郡王没动的意思,她想了下还是低声提醒:“锂郡王,咱们该去迎一迎闵郡王。” 锂郡王眸光闪了闪,虽然瞧着带着些不乐意,但还是跟着站了起来。 这骤然而变的气氛,让大郞有些懵,收了银子后赶紧走到祈宝儿身后紧跟着。 他觉得,这时他还是跟着他一妹才最安全。 四十出头的闵郡王最近的日子应该挺愁,虽然瞧着是已经往精神着去打扮,可依旧难掩住那一脸的憔悴。 尤其是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他们家得了怪病的人是他。 “闵郡王安。” 四人由锂郡王领头着给闵郡王请安。 闵郡王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双眼紧盯在祈宝儿身上,眼中的急切都快溢出,语气诚恳中带着哀求:“您就是安乐郡主吧,我听永安城的路通判说您是位高人,能否求您救救我的女儿。” 您? 就这字就已经够诚意了。 冰华郡主隐晦的瞧了眼祈宝儿,还真来了。 不过现在的冰华郡主心态已经和刚和祈宝儿说静安县主的事时完全不同,那时她是真心希望祈宝儿能救静安县主。 冰华郡主和静安县主其实不熟悉,冰华郡主爱玩,家里管得也不严,京中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玩伴不少,可里面并不包括静安县主。 原因嘛,静安县主及少出门,除必要的宴会外静安县主都是足不出户。 对于静安县主的了解,冰华郡主基本都是靠着传言与玩得好的姐妹们那儿得来。 胆小,温柔,善良,这是她以所有得来的信息归整后对静安县主的评价。 这样的人做她的嫂子自然是好,所以她才喜欢。 第412话 静安县主与婴孩飘 但是,刚才她哥听到闵郡王时的那表现··· 还不熟悉的未来嫂子,和疼了自个十几年的亲哥相比,冰华郡主的心毫无疑问的偏向了锂郡王。 于是,她就有些纠结了,看祈宝儿的那一眼,连她自个都不知道她想表达的是啥意思。 偏祈宝儿这回脑回路没和她对上, 回她一个了悟的眼神后,上前一步面对着闵郡王。 “我正是安乐,不知闵郡王所求何事?” 冰华郡主:“……” 闵郡王一心都在女儿身上,没注意到祈宝儿和冰华郡主的眉眼官司,甚至连一向对自己尊敬有加的锂郡王今天对自己态度冷漠他都没注意到。 一听祈宝儿承认,立马焦急的又迈前一步。 也许是静安县主的怪病现在已经不算秘密, 各权贵估计已经全知晓, 闵郡王就没让遣退左右。 也许是他已经急得忘了这点。 蹲下后语速快得连个标点都没有的将静安县主的怪病前后一一说明。 大致和冰华郡主说的一样,就是多了许多细节。 比如静安县主得怪病的前一天去过萧家祖坟,并且,在里面还守了一夜。 再比如静安县主一开始只是低热难退,闵郡王的一庶弟萧越红之妻萧王氏,曾帮着请过一个所谓的神医来给静安县主看过病,静安县主吃过那‘神医’的药后病曾好过一段时间。 只是嘛,看静安县主现在只能住在观里就知道,那所谓神医并没有真治好她的病。 祈宝儿听后没有说自己能不能治,“我得先见着人。” 这点闵郡王也明白,虽然心里很急,但他还是保持住了基本的涵养,没有露出一丝逼迫的意思,而是只单纯以着一个父亲的身份哀求着问: “我晓得,不知安乐郡主现在是否有空。” 闵郡王如此卑微的请求,让祈宝儿不自禁的想到了府上的傻爹。 如果,如果她出了事, 她的傻爹是不是也像闵郡王一样, 但凡只要是有一点点希望,哪怕下跪请求他都愿意? 一个‘有’字脱口而出。 闵郡王松了口气, 忙起来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麻烦安乐郡主随我来。” 注视着三人走远,锂郡王神色莫名的站了片刻,在两大一小两的身影就要出院门时,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冰华郡主看哥也跟了上去,鼓了鼓晒帮子也忙跟上。 闵郡王他们所住的院子其实离着大长公主他们住的院子不远,只是中间隔了片观赏的竹林,他们要绕过竹林就显得要走好一会儿。 两个院子除了大门所开的位置不同外,里面的规格差不多,不过闵郡王他们这边下人和侍卫都少,相比之下,显得大长公府那边有些挤挨。 祈宝儿进院后便直奔东厢的某个厢房位置而去。 本想引她过去的闵郡王怔了下,紧接着心里便涌上巨大的狂喜。 不用他说就已经知道他女儿现在是在哪个房间,这是不是说安乐郡主着实是个有本事的? 对安乐郡主,闵郡王其实完全是急病乱投医。 祈宝儿被封为县主时他并不在京中,回京是因为静安县主得了怪病被急召唤回来,之后他就一直一心只顾着寻找能为他女儿治病的人。 无论是民间的大夫还是御医都没办法后, 是他一好友无意间提了一句, 说‘如果怪症,萧兄可否怀疑过是邪祟做恶?’。 他当时实在是已经六神无主, 带着死马当活马病的心态,带着女儿上上清观求助。 不曾想竟真是邪祟做恶。 只是,就连上清观观主都对藏着他女儿的邪祟都只能镇压而无法灭除。 他女儿总不能一辈子都住在观里。 这时,同是好友的路通判给他来了一封信,说皇上亲封的安乐县主是这方面的高手。 要问闵郡王信吗? 说真,他并不怎么相信。 收到路通判的信后他便让手下去查了安乐县主,然后,什么都没查到。 当然,他非要坚持查的话没人能拦住他,可,,安乐县主的身边,竟然有好几个皇上的麟卫在护着,其中还有个神人麟卫。 这就让闵郡王不得不掂量掂量了,是坚持查的引来皇上的怀疑,还是直接选择相信路通判的话。 不过从安乐县主身边有皇上的麟卫在保护这点,已经足证明安乐县主绝非普通人。 但,,,安乐县主的年纪着实太小,实在是让闵郡王很难去相信她现在能有多大的本事。 所以,闵郡王早就收到了路通判的信,却一直都没有去请过祈宝儿。 这次去求人,他实在是··· “啊~,放开,放开我,杀,杀光你们,我要杀光你们。” 屋里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不像是正常人能发出的声音,似男非女,听着就瘆人。 闵郡王紧闭着双眼深吸了口气,这,就是他不得不去求人的原因。 祈宝儿一个剑步来到屋门前,推开屋门她只自己闪身进去后就关上了房门。 “谁都不要进来。” 大郞得令,大刀阔斧的挡到门前。 其实压根不用他挡,闵郡王隔着屋门几米外已经停了脚步,院内的下人们也都是离着这边远远的,偶尔间往这边看一眼都是带着惧色,然后匆匆的用跑着离开。 祈宝儿这边,屋内除了床一上在扭动着被绑成了个粽子一样嘴不停在啷着要杀一光所有人的‘蛆’外,并没有其它人。 迈步来到床边,床一上被绑着的静安县主似乎没发现屋内多了一个人,依旧挣扎扭动着一脸狰狞的吼着要杀一光所有人。 在别人看来,这会儿的静安县主就是得了疯病的发狂。 在开了天眼的祈宝儿看来,, 她不急动手了,饶有兴致的去施了把椅子到床边,跳上去盘腿坐下,然后支着下巴问: “话说,这是你亲娘吧,你这么恨她,她对你做了什么?” 心里嗤笑,她还以为真是玄门已经势微到这地步了呢,明明她没看到多浓的阴气,竟然静安县主人都身在了观里,问题还一直都没有解决。 原来,一个个不过是不想粘染因果。 在祈宝儿的天眼中,床一上的静安县主身上还趴着个小孩,呃,不算是一个完整的小孩,而是一个并未发育完整,手脚都只细小的短短一节,鼓着大肚子,五官也是各挤各的··‘小孩’。 第413话 好玩是真好玩 这很明显是一个在腹中还未发育完全的婴孩飘,鼓涨涨的肚子上还连着跟长长的脐带,全身通红着外面还裹着层黄褐色浑浊液一体。 祈宝儿透出些许的冥神之力气息。 这是令所有飘都本能恐惧的气息,哪怕是个啥都不懂的还未发育完整的婴孩飘,同样也惧怕着这股气息。 没松开緾在静安县主身上的脐带,不过刚刚在不停扎着静安县主的手和脚都停了下来,转过长得很像et的大脑袋冲着祈宝儿威胁的咧开满是尖牙的嘴。 “嘤~” 就这威胁, 祈宝儿睫毛都没带动一下,“我忘了,你还不会说话。” 婴孩飘:你礼貌吗? “本来就没长好,还龇牙咧嘴的就更难看了。” “嘤~”我敲里嘛。 本来这外表就有些一言难尽,还冲她张牙舞爪的,祈宝儿瞧着实在是眼疼,“小孩子不要脾气这么坏。” 指指床一上婴孩飘停手后已经昏过去的静安县主,“我刚才看错了, 你和她有着血缘牵绊,可并不是亲母子,你应该是她兄弟或是姐妹的孩子。 那问题来了,你这么的恨她,是因为你是被她所害?” 据说天眼厉害的能知人的前世今生,她啥时候能到厉害的程度? 咦?? 她不是一直不爱管闲事?是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有了要看人前世今生的念头? 祈宝儿又支着下巴思维开始涣散。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将她的思维唤了回来。 原来祈宝儿刚才的话严重刺激到了婴孩飘,连对冥神之力的恐惧都忘了的又再次手脚并起的往静安县主身上扎。 “杀,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光你们,啊~” 祈宝儿只淡淡撇了眼床一上被绑得只能生生受罪的人,她才不会承认,刚才她就是故意在刺激婴孩飘。 在门外听到屋内的喊叫时,祈宝儿一度以为静安县主是被恶飘给附了身或是迷了心智。 静安县主今年才十五岁,不提她在外的名声有多好,闵郡王可是个有功德在身的人,有这样的爹按说怎么的女儿也差不到哪去。 可进屋后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静安县主的灵魂, 竟然已经是灰黑色周围还泛着红光。 这, 已经不仅是心眼坏做过坏事的问题,而是已经害过人命,且还不只一条人命。 祈宝儿的做事准则,一向奉承的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不过··· 她是不在乎静安县主的灵魂被婴孩飘折磨,就是这俩一个惨叫一个嘤嘤嘤的听着实在烦人。 等婴孩飘发泄了会儿,祈宝儿从椅上蹦到床一上,单手将婴孩飘从静安县主的身上直接给拽离。 至于婴孩飘本能的被拽离时抓住了静安县主的灵魂,然后灵魂被拽下来两坨这点,祈宝儿撇了眼就看向了别去,只当自个没看到。 “嘤~~” 智商没发育全的小婴孩飘被拽离悬在半空中还懵了下,四肢踢了踢,很是不理解自己怎么突然就悬空了? 祈宝儿很顺手且习惯的甩了甩,婴孩飘随着她的甩动被整个身子都拉长不少,呈波浪形的跟着她的甩动而上下晃悠。 这下婴孩飘更懵圈了,“嘤~??” 四肢怎么瞧怎么都是爪子的小爪子四处抓抓抓,还别说,看着有些小蠢萌。 也许是前世身为国之重器之一的关系,祈宝儿对小孩就如刻在骨子里的天生有股保护欲。 哪怕是个还未发育完全的鬼婴。 不过,好玩是真好玩。 又连手甩了好几下,有着冥神之力的压制, 小婴孩飘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一开始还龇牙咧嘴的表示出抗议,后来直接麻了,扭曲的脸上随着甩动越发显怪异,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生无可恋。 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像可能有那么丢丢的过分,祈宝儿咳了声停下,把瞧着都可以立地成佛的小婴孩飘放在床边,自己也跳回椅子上重新盘腿坐好。 然后,她有些头疼。 要是她前世,人不行,不过要是飘她用天眼看去,多少能看出些这飘生前的事。 可来到这儿后,她的天眼像是被封了部分能力般,只能看出人与飘是善是恶,灵魂是否干净,互相之间是否有因果牵连。 就如眼前,静安县主与小婴孩飘之间有着直接害与被害的因果,静安县主的灵魂污浊不堪且染着煞气与怨气,与之相反的,小婴孩飘明明在人看来它是在做恶事的折磨人,灵魂却只是满是怨气而无害过人的煞气。 祈宝儿这时哪还能不明白为什么静安县主都身在了上清观,却依旧还能被怨婴緾着。 她可不信已经和国观无二的上清观,会没有人发现怨婴,会没人看出静安县主和怨婴间的关系。 “看来闵郡王给上清观应该捐过不少银子。” 这点一点不难猜到。 闵郡王手里无实权,上清观不至于怕得罪了他会遭来报复啥的,他们上头可还有皇上和大长公主这些更贵的主儿。 排除以上这原因,那就只剩下闵郡王最拿得出手的银子了。 道士也是要恰饭的好不啦,何况道修还讲个五弊三缺,取之于民还之于民,要挣功德。 就更离不得银子了。 祈宝儿倒不觉得这点有啥错,她自个不也帮人从来不是无偿? 而且上清观很明显有着底线,否则这会儿她就看不到小婴孩飘,而是只能听到‘静安县主得了怪病后去了上清观就好了’的这一传言。 “算了,也算咱俩间有缘,不如你跟我走得了。” 祈宝儿掏出块白玉托在手心,朝着婴孩飘面前递了递,“你未出世就被人害死,灵魂不全,就算是入了地府一时也投不了胎。 在地府那地方,就你这小身板要想和其它飘抢修炼资源估计没戏,整不好还会变成其它飘的养份。 在我这就不一样了,要让我高兴了,遇到恶鬼我倒是可以不直接打死的给你补补,也许几年你就能将灵魂补全,到时爱走爱留随你。 你自己用你那没发育完全的脑子想清楚,要不要跟我走?” “嘤??” 婴孩飘也不晓得听没听懂,只怯生生的抬头瞧了眼祈宝儿,看她似乎没再继续拎着它如甩抹布一样玩的意思,又扑到静安县主的身上手脚并用的一通猛扎。 祈宝儿:“……” 很好,显然是没听懂。 第414话 善恶到头终有报 闵郡王听着里面静安县主又再次的传出歇斯底里的惨叫,脸上除了心疼外,更多的是无奈与哀伤。 站在院门口的锂郡王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那么的莫名的有些同情他。 他才发现,曾经无论何时见到都是义气风发的闵郡王,此刻他的背影,从他这瞧去竟然已经有些坨了。 锂郡王自从知晓了那件事后, 有些疑问就一直压在他心里,堵得慌。 好几次看到闵郡王他都想问一问,不过至今都没问出口。 一是闵郡王没给他机会,静安县主出事后,两人每次碰到面闵郡王都是行色匆匆的与他顶了天互相问候后就擦肩而过。 二是,他怕。 是的,他一堂堂大长公主府上的郡王, 怕了。 别看闵郡王与他年纪相差了二十来岁, 两人可是忘掉交, 德源也有他的一份子。 冲着他们间的交情,他不希望闵郡王是那样的人,更怕闵郡王就是那样的人。 片刻后,锂郡王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在心里和自己说:正是为他和闵郡王间的这份交情,也为了大长公主府,他必须要问个明白。 “静安县主所做之事,不知闵郡王是否都知晓?”锂郡王问得直接。 目光直视着闵郡王的双眼,认真而决绝。 闵郡王被他这一问/问得怔了下,本能的反问:“静安做了什么事?” 锂郡王不知觉间紧绷起的身子有所松缓,脸上也很明显的缓和下来。 “闵郡王还是自个去查一查吧。” 这话? 这提到他女儿时的冷淡语气。 闵郡王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对锂郡王他还算了解,正直,讲义气,善恶底线分明。 说来,他还真有些不太像是皇室出来的郡王。 能让锂郡王如此态度,很显然, 是他女儿做了什么触到了锂郡王的底线。 闵郡王脑子有些乱,对自己的亲女儿他其实并不是很了解, 疼归疼,宠归宠,只是男女终是有别,加之他也忙,自女儿七岁之后独院而居后,他与女儿平日里的接触并不多,说了解,都是从王妃和下人们那儿得来的了解。 文静,善良,孝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他心目中对女儿的期盼,他女儿全满足了。 他怎么能不疼着不宠着? 可现在瞧锂郡王的意思··· 闵郡王并不觉得锂郡王会骗他,一是他相信锂郡王的为人,二则是锂郡王完全没骗他的必要。 哪怕是锂郡王因某些原因想退婚,大长公主府的郡王,现已是御林军副将,就算是不想将错归在自己身上, 又什么理由寻不到? 何况锂郡王是让他自己去查,而不是直接甩他一堆证据。 这说明什么? 只说明锂郡王自己问心无愧。 嘶~ 闵郡王越琢磨心越沉。 这时屋内的惨叫声已经停了,不只是惨叫和咒骂声停下, 而是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锂郡王说完那句话后就背着手不再说话,闵郡王心里寻思着事也没聊天的兴致,两人全静静的站着。 本以为一会儿又会再次的传出静安县主的惨叫,却是门吱呀一声打开,祈宝儿迈着小短腿走了出来。 闵郡王立刻急切的冲过来,“安乐郡主。” 祈宝儿抬手一挡,颇有些嫌弃他靠近的意思,语气也不咋样的说: “静安县主害了一个婴孩未能出生,这个婴孩还与她有着血亲关系,想来闵郡王要查并不难,你们家亲戚中谁的孩子是五六月左右没的,就是。” 没给闵郡王大脑反应的时间,祈宝儿还在继续: “五六月的婴孩正是灵魂与身子融合的时间,这个时候静安县主将其害得离开母一体,灵魂自然就不能与身一体完全的融合,而未能融合进身一体里的那部分灵魂,身一体已死,自然就没了归处,会随时间逐渐消散于世间。” 看闵郡王呆呆的似乎没听明白她的意思,祈宝儿没好气的直白道:“五六月的孩子被害,他们都会灵魂不全而无法再去投胎,明白吗?” 小奶娃小脸一板挺有架式,闵郡王还真被唬了下愣愣的点了点头。 祈宝儿又说:“小婴孩不仅不能出生还无法再投胎,自然会心有怨气。它来报复害它的人,这不是很正常?” 婴孩因为心性单纯,一旦执着起来比之大人要更纯粹,爱也是,恨也是。 因此,助人的婴灵,能力要比之一般的飘要更强大。 同样的,满是怨气的鬼婴,其/实力也要比一般的怨鬼要更强。 说句那什么的话,静安县主哪怕害死的是个大人,都不会受到这份折磨。 偏她害的是还在腥中五六个月的婴孩。 她还是幸运的,这婴孩飘怨虽怨但不恶,静安县主让它灵魂不全,它也要让静安县主灵魂不全,就这么单纯的报复。 而不是想弄死静安县主。 否则就以婴孩飘的身上深厚如实质的怨气,单就緾着静安县主都已经将人给侵染着人不人鬼不鬼,要真想害人性命,都不用提等到她,就连等进上清观都没机会。 这点,祈宝儿也没瞒着闵郡王。 最后,她意味深长的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每行一次恶,瞒得了人,可瞒不了地府,生死簿上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闵郡王像是受了严重打击般的脸色瞬间煞白,站在那整个人精神恍惚着连祈宝儿等人走了他都没有反应。 而祈宝儿,瞧闵郡王那可怜样儿也没了要再刺激他的兴致。 这人不坏,不仅不坏还功德一身,且口袋还鼓,要刺激疯了忘记付她报酬可咋整? 回去路上,祈宝儿和大郞一前一后的走在最前头,冰华郡主一脸纠结的走在中间,锂郡王一副心思沉沉的坠在最后。 锂郡王非要问个明白那是因为他与闵郡王间交情深厚的原因,而冰华郡主则是她对信得过的人全藏不住事儿。 没纠结会儿,这货便哒哒的追了上来,“宝妹妹,你说的那个婴孩,我知道是谁的孩子。” 祈宝儿脚步顿住,大郞也一脸未知欲的看去,就是后头的锂郡王都加快了脚步跟了上来。 冰华郡主正想说,被祈宝儿一把拽住手,“咱先回去。” 观里近期可热闹着,这外头谁知道会不会啥时候就冒出个人来,要被传出一郡王俩郡主在私底下讲人家八卦这种话,多没面子? 锂郡王认同点头,警告的瞪了冰华郡主一眼,“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冰华郡主倒也没这么会儿都憋不住话。 四人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第415话 排排坐嗑瓜瓜 回到院内,还是那间打麻将的屋子,让下人们备好水果瓜子和茶水后,四人各占一个位置舒服的坐好。 观内太过无趣,八卦是最好的消遣方式。 冰华郡主和祈宝儿俩各自占了软塌的左右,冰华郡主盘着腿坐着吃了块糕点又喝了杯后,先问锂郡王道: “哥, 你还记得萧家大老爷的次女萧纤巧不,嫁给了义安伯二公子的那个。” 萧纤巧是谁锂郡王并不知道,男女有别,可以说京中几乎所有女子的闺名他全不知道。 但要提到赵二少夫人,锂郡王还真记得。 倒不是他这般无耻的关注他妻的事儿,而是因为义安伯府在麒麟国地位特殊,与皇室也是关系亲密,他难免的多注意些。 萧家除了闵郡王一房外, 其它房无论是娶还是嫁都不怎么如意, 唯独这位赵二少夫人,其出身在京中世家中来说算是级为低下,庶子的庶女,可她嫁的却是义安伯嫡次子。 不仅如此,人还不是舔着脸嫁进去,而是义安伯府下了重聘明媒正娶,且赵二少夫人成婚四年无所出,义安伯嫡次子赵德轩却从未另收过通房纳过小妾。 等等·· “我听说义安伯府二少夫人怀了身孕,,不会是···??” 这,这也太·· 冰华郡主抿着唇点头,心里沉甸甸的还有股恶心感一直在往上涌。 连喝了两杯茶,才将那股子恶心感勉强压下去。 “哥你可能不知道,纤巧姐并不是在京中养大,萧大夫人并不是个能容人的,纤巧姐的姨娘去逝得早, 纤巧姐本是挂在萧大夫人名下抚养, 只因纤巧姐长得比萧大小姐好看,萧大老爷多夸了几句,纤巧姐便被萧大夫人送到了萧家的老家乡下去。 当初赵二公子原要定亲的人本应是萧大小姐,哥应该记得,赵二公子是因为要前往边关,赵家为了给赵二公子留个后这才匆匆的要为赵二公子娶亲。” 锂郡王沉着脸点头,一将功成万骨枯,赵二公子这种事儿在京中并不稀奇,领了守关任务的人,家中都会为他们以着最快的速度娶亲,就是为了也许幸运的能留个后。 “萧大小姐不愿嫁给赵二公子,可能是怕赵二公子去了后就再也回不来,于是他们就把在乡下的纤巧姐接回了京,狸猫换太子的在新婚之夜将萧大小姐换成了纤巧姐。 之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纤巧姐没有多说,我只知道义安伯府去了萧家将婚书给换了,他们只承认他们家娶的人是纤巧姐,至于萧大小姐,好像是两家说好只当义安伯府没向萧大小姐提过亲。” 锂群王:原来这才是堂堂伯府嫡次子娶的竟是萧家庶出的庶出的真相。 “赵二公子成亲后没多久就去了边关, 之后在边关一守就是三年, 是前年未才因腿受了伤而回京。 去年一年赵二公子都在养伤, 哥你和赵家往来不多不知道,赵二公子伤得很重,卧床卧了足有小半年,就算现在他腿还是一瘸一拐的,据说是里面骨头少了一节,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今年初纤巧姐查出有孕,赵二公子和纤巧姐都可高兴了,义安伯府的其它人也高兴。 我亲眼瞧见过,有回我们约好一块逛街,义安伯夫人亲自纤巧姐一直不放心的送到门口,当时要不是有我在,义安伯夫人瞧那架式估计都不会让纤巧姐出门。” 说到这,冰华郡主心情不甚美丽的捏了块糕点塞嘴里,使劲的嚼巴着,似乎在泄什么愤。 其它三人都没人打搅她,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 不是他们太没同理心,,,好吧,就是他们没同理心。 锂郡王再性格开朗,身份摆在那儿,所见所识非一般人能比,要同情人他哪同情得过来? 再软乎的心也早已被慢慢磨硬。 祈宝儿,这丫本就是个心硬如铁的家伙。 至于大郞,也在一次的灭飘或是度飘中,听过了太多太多的不幸,已不知不觉间的被他一妹给调一教了出来。 不像冰华郡主,被保护太过,是在场四人中真正心软的一个。且听着她的说词就能听出,她还与萧纤巧的关系不错,自然会为其伤而伤。 冰华郡主连吃了好几块糕点后心情平复了下来,继续说:“纤巧姐出事在三个月前,宫里的贤妃娘娘生辰寿宴,皇外祖一向不喜奢靡,所以贤妃娘娘并没有大办庆宴,而是只请各府命妇进宫小庆。 纤巧姐就是那天出宫时,在路上马受了惊出的事。” 京中三品及以上官员与武将不少,各位夫人再带上府上的小姐,这人数就是成倍甚至几倍的长,乘马车的数量自然也跟着增加。 因此,那天内城街道上及为的拥挤。 突然的一辆马车惊了马这种事儿,冰华郡主不知义安伯候是否有怀疑,反正她是一点没怀疑,不仅是她,她的小姐妹们后来有聊到这事儿也都只是感叹赵二夫人运气太背。 长长的叹了口气,冰华郡主趴在桌上支着下巴一脸懊恼。 “我应该早怀疑的,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呀,谁的马车都没出事,就怀了身孕的纤巧姐的马受了惊。 我去看纤巧姐还劝她看开点呢,现在想想,那时纤巧姐的脸色怪怪的。。” 冰华郡主像是想到了什么,依旧支着下巴,侧过头看向她哥:“哥,你说会不会纤巧姐他们已经有所怀疑了?” 锂郡王放下茶杯,“有所怀疑是必然,据你所说的情况,但凡只要不是太蠢,必会怀疑惊马之事有异。” 至于是否已经怀疑到静安县主身上这点,锂郡王觉得可能性不大,也许会怀疑到萧大夫人和萧大小姐头上去。 毕竟静安县主与义安伯府及赵二夫人本人间,并没有什么恩怨。 这也是冰华郡主不解的地方,“我不太明白,纤巧姐打小就养在乡下,直到成亲前的一个月她才被接回京中,萧大老爷一家也不住在郡王府里,纤巧姐出嫁前应该没怎么见过静安县主,按说纤巧姐和静安县主间起不了什么瓜葛。 什么仇什么怨,竟做下如此歹事?” 提到静安县主,锂郡王的脸立马冷了下去,“此事还是告知父亲与母亲后,由父亲母亲来定夺。” 但不管怎样,他们大长公主府,这次多少都会受到牵连。 第416话 至于嘛 大长公主与卫驸马回来知晓此事后,自认什么大风大浪都已经经历过的两人也被惊得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许久后,卫驸马过着茶沫淡声对大长公主说:“此事想来义安伯府不会轻言放下,查是必会细查,就是/是否已查到闵郡王身上这点还未可知。” 站什么位置就会以哪个位置来看事,站在卫驸马和大长公主这样的身份去看,与祈宝儿和锂郡王他们的视角自然不同。 祈宝儿他们只会当听八卦的以当事人当事事的看个热闹, 而从卫驸马和大长公主他们来看,看的便是一个大局,是整个赵家与整个萧家,及与两家有着牵连的相关人等,包括他们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脸已经冷得能结冰,“如此心肠歹毒之人, 怎来的那般好的名声?必是闵郡王与闵郡王妃有意欺瞒。” 卫驸马放下茶杯忙去哄媳妇,“公主切莫气恼,平白的伤了身子。 为夫觉得, 闵郡王应是不知情,他的为人你我都知晓,若真知晓女儿是这等人,就以他与咱们锂儿的交情,也做不出将其女许配给锂儿之事。” 大长公主恼归恼,好歹没失了理智,只嗔瞪了眼卫驸马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岂敢保证闵郡王并非冲着咱们大长公主府而来?” 这··· 卫驸马还真不敢说保证二字。 他们为了子女能拼命,谁能保证说闵郡王不会为了独女而失了底线呢? 闵郡王以知静安县主的所行所事,自知要是静安县主所做的事被人所知他自己保不住静安县主,便将静安县主嫁于能保得住她的人··· 嘶~ 闵郡王,真会做这样的事吗? 显然大长公主刚才所想的也是这点,看卫驸马悟到的一脸后怕,朝他挑了挑眉,“好在是安乐郡主此次与咱们一块前来,否则···” 否则什么, 不用说明卫驸马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两家还只是定亲而非已嫁娶成一家, 还来得及。 “公主,为夫担心的是义安伯府已查出惊马之事与静安县主有关。” 大长公主沉着脸默了会儿,“这事儿还是得告知父皇。” 卫驸马同样沉着脸点头。 不是他们要将事情以小变大,而是义安伯府,与其它的伯府和候府并太不一样。 一个义字一个安字可都不是随便能用在封号上的字,何况还是这俩凑在一块。 义安伯府赵家,麒麟国未建国前就跟着君家老祖打天下,两家的先祖还曾拜过把子,义安伯府赵家,是皇室君家的义弟。 赵家忠心耿耿,还知进退。 自麒麟国立国以来至今几百年,赵家儿郎无一没上过战场,正因此,赵家子嗣一代比一代凋零,比之君氏嫡系一脉还要可怜,这一代就仅只越大公子和赵二公子两个男儿。 赵家祖训 他们赵家不做外戚不窥皇权,子孙后代永生永世只做君氏的好义弟。 赵家儿郞从不与皇室过于亲近, 这也是锂郡王对赵家事基本不了解的原因, 不是锂郡王不想和赵家儿郎亲近, 而是赵家自个避嫌。 这样的赵家, 君氏欠之!麒麟国百姓欠之! 大长公主只要想到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就心痛不已,那可是义安伯的 越想越恼,挥手扫去桌上一切,“静安,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卫驸马忙起来将气得全身都在发抖的大长公主搂进怀中,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劝道: “事已发生,公主可千万别再气着自个,此事必是要告知父皇,父皇也定是会为义安伯府做主。 为夫记得锂儿说过,赵家那个婴孩已经被安乐郡主收去,咱们给他立长生碑,日日为他祈福,助他早日养魂成功。” 提到那可怜孩子,大长公主没忍住眼中的泪水一颗颗落下,“赵大公子当年战死沙场,未留下一儿半女不说,因路途遥远都只能埋骨他乡。” 提到这,卫驸马心情也是一片压抑。 赵家,可敬! 他也知道大长公主的泪更多的是愧疚。 旁人不知,赵二公子在前入边关前娶亲这事儿,可是大长公主一手促成。 赵大公子曾经同样前往边关前娶了赵大少夫人,然后,一去就再没回来,赵大少夫人年纪轻轻便守了寡,据说现今在义安伯府内自建了个小佛堂已经几年都没出过佛堂。 赵家仁义,赵二公子要去边关前赵家本没要为赵二公子娶亲的意思,觉得不能再害了另一个女子。 大长公主与义安伯夫人私交甚码,大长公主不爱出门,义安伯夫人时常会进大长公主府陪大长公主解闷。 得知义安伯夫妇并不打算为赵二公子娶亲这事后,是大长公主一直在劝义安伯夫人还是要给赵家留个后,赵二公子可已经是赵家独苗,若是··· 门外‘路过’的祈宝儿将装着婴孩飘的那块白玉佩拿出来,手指点了点玉佩又轻轻抚了抚。 “听见了没,真心为你难过的人很多。” 冰凉的玉佩躺在手心一动不动。 祈宝儿没在意的又将玉佩收起,抬眼看向躲着远远的在你推我我推你的那俩兄妹,嘴角实在没能忍住的直抽抽。 就这么个不大的院子,刚才大长公主在里面发火的扫了东西的霹雳啪啦声,他们在外面自然都能听得到。 这俩兄妹那个怂的啊,本来他们四人是一块坐在院里的石桌那儿,正房里声音一响,这俩就跟被电到一样弹跳而起的不约而同都退到院门口,这会儿还站在院门口互相推挤的想将对方先推进来。 至于嘛! 没会儿正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只一眨眼的功夫,祈宝儿已经坐到石桌旁,双手捧着个苹果啊呜啊呜的咬着,坐姿不要太乖。 出来的卫驸马 脸上立马扬起了长辈看晚辈的慈爱笑容。 再看向门口那俩··· “你们这是做甚,不成体统,平日教你们的都学到狗肚里去了吗?各罚抄《仪礼》二十,明日交于为父。” “啊??” 《仪礼》,辣么厚的一本,二十遍,还明天就要查? “父亲··”冰华郡主可怜巴巴。 只话还没说出口,卫驸马已经冷着脸道:“二十五。” “不,不,父亲,二十,就二十。” 第417话 四崽被禁足 其实于京城这权贵盘结之地来说,静安县主如果害的不是赵家的孩子,这事儿它还真就有可能成不了大事儿。 论权,哪怕大长公主府本意不愿为其出头,只冲静安县主与锂郡王已经定亲这点,一般人就算是知道事实,也不敢找静安县主的麻烦。 论钱, 京中估计除了国库外,也就静安县主的亲爹闵郡王最富有。 但偏偏,她害的是义安伯府赵家独苗苗的孩子,是那个为了麒麟国战功无数,在战场洒进了无数鲜血的赵家好难得才盼来的血脉传承。 不说别人,皇上 可还有个大问题,又偏偏的因为锂郡王和静安县主俩的未婚夫妇关系, 而牵扯到了皇家。 咋说呢? 反正麻烦,已经不适合小孩子们去掺合。 就是已经成年的锂郡王在皇上和大长公主他们眼中都还只是孩子, 更不提祈宝儿这个真正的奶娃,再加之以上那些七连八扯的并不能与外人道也的原因。 于是,院里的四个正好在各年段的‘崽’,被大长公主和卫驸马给‘禁足’了。 锂郡王和冰华郡主俩要抄足有指厚的《仪礼》,估计是这俩以前有让下人帮忙抄的前科,卫驸马严令下人除给他们送茶水茶点这些外,不准靠近他们十步之内。 而祈宝儿兄妹俩,也没能逃脱。 祈宝儿,卫驸马神奇的拿出一叠当初皇上要她练习她给‘忘’了带回去的大字。 祈良金,卫驸马考过他学识后,扔了本《战国策》给他,要他不只要看完 四崽立马没一个有功夫去好奇静安县主事件的后续。 大长公主动身下山前,特意去四崽用功的屋外瞧了眼,看到四人不是在埋头苦读,就是埋头抄书,或是埋头写字,她朝身旁的卫驸马竖起了大拇指。 也就相公能治得住这四个一天就把整座山给溜遍的皮猴。 卫驸马淡笑着负手而立, 欣然接受自家媳妇的崇拜。 大长公主夫妇俩这一离开便再没回观里,这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 晚上确认压着他们的两座大山不在后,一个个倒是没胆子大的卫驸马布置的任务不做,就是院内的下人及侍卫们,有一个算一个的全被抓了壮丁。 而他们这四个本应该‘受罚’的人,却是呼呼大睡到天明。 天亮后对于一群双眼乌青的下人和侍卫,还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也是他们要进宫去参加宫宴的这天。 早早的下人们便已准备妥当,只等几人吃过早饭便匆匆下山。 赴宫宴可不是人去就成,前头的道道多着呢。 先就得洗漱一通,最好是把自个拾捣得香喷喷的,一是面圣要以示尊重,二就是单纯的为了体面。 尤其是年轻男女,今儿可是难得适合开屏的日子。 冰华郡主换了衣服后特意拐了个弯去接祈宝儿,然后两人一块挤在祈宝儿的郡主坐架上。 祈宝儿回府都没惊动祈老头父子俩,时间完全不够,匆匆洗漱了下便立刻就要进宫。 虽然这会儿才午时刚过, 可进宫的人已经不少, 宽敞的大道上前后左右全是马车。 祈宝儿的郡主府离着皇宫并不算远, 要按往常,内城已经是无急事马不可奔的只能慢行,她去皇宫也就差不离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今儿就不成了,几乎是挪着动,已经过去一刻钟了,他们也才出郡主府的巷子还不到二十米。 好在马车内燃着暖炭,又有着瓜果点心打牙祭,再有话唠冰华郡主在,倒也不会太烦闷。 冰华郡主对这场景早已是见怪不怪,边嗑着瓜子边掀开车窗一角朝前看了眼,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般一脸兴奋的头都没舍得回的只朝后伸着手冲祈宝儿直招。 “宝妹妹,快来看,咱们前面是义安伯府的马车。” 义安伯府? 祈宝儿啃着糕点也挤了过去。 “喏,瞧见没,就排在咱们前面,这三辆马车都是,瞅着最前头挂的那赵字没?” 马车的大小与规格同样也是身份的象征,不过因为麒麟国有身份的人所使用的马车都是朝廷统一出品的原因,要从马车上看里面坐的是什么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为同一品级的人马车瞧过去几乎一毛一样,区别也就是文武官员马车上会有颜色的不同,文为主蓝,武为主红。 当然,王爷、公主及伯与候还有郡王和郡主等等这些区别于朝臣且地位非凡的,马车同样的有所区分,最大的差别,就是朝臣的马车顶是四边尖顶,而祈宝儿他们是弧形半圆顶。 不过就算有尖圆顶之分,京中王爷、公主、伯、候啥的也多,同品级的要一块走,同样区分不出来谁跟谁。 这不,就有了在马车上插旗帜或是挂令牌以示身份。 武为旗,文为令。 他们前方的义安伯府,正是挂着‘赵’字旗。 冰华郡主兴奋也就兴奋那么一下下,然后就跟变脸一样的愁得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五官都挤到了一块。 她现在瞧到义安伯府的人就感觉心里虚得慌。 祈宝儿放下窗帘坐了回去,“华姐姐,今儿进宫都是拖家带口吗?” 她刚才前后都瞧了瞧,全是要么挂同一姓旗帜连着几辆,要么挂同一姓令牌连着几辆。 显得卡在他们中间仅只一辆的挂着‘祈’字令牌的郡主马车有那么点凋零的凄楚感。 好在郡主这身份出行标配是六骑,也就是前后各一骑马配刀侍卫,左右各两配刀骑马侍卫。 和好些只两或四个侍卫,且有些侍卫还只能步行的一比,他们这逼一格也勉强提了上去。 拖家带口? 冰华郡主被这接地气的四个字给逗乐了,不过一想,可不真就是这么回事。 今儿个这种一年中仅只会有一次的皇上与民同乐的大喜日子,但凡是有资格进宫的家家户户,可不都借机将家里能带的都给带上。 这能带的,自然就是府上的那些适龄的男女。 “皇外祖仁义,每年的今年都并没有不允庶子女不可赴宴,因尔,府上但凡是有个适龄女子,这天他们都基本会带进宫。” 第418话 进宫 祈宝儿了悟的点点头,脸上对这话题明显没大兴趣的感觉。 不过冰华郡主对这话题来了兴致,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她在府上可是答应了母亲今儿要多照顾宝妹妹呢。 照顾,那先从让宝妹妹了解京中各府间的关系开始吧。 有着冰华郡主在,一路上祈宝儿边吃着东西连听着京中八卦,就算只一刻钟能到的路程愣是费了两个时, 倒也没感觉有多无趣。 只是,在宫门外她们又被卡住了。 往日里进宫马车是可以驶入宫墙后,皇宫四个宫门内都设有专门停马的地儿。 唯独今儿马车是不可进入,马车太多,所以都是停在宫门外各个主子们下了马车后自个排队进去。 一个个的都是贵主儿,禁卫也不可能对他们搜身啥的,按说到了宫门口大家伙进去应该是很快。 可祈宝儿她们愣是被堵在了宫外。 不一样身份的人进的是不同的宫门,祈宝儿她们这一堆全是郡主或县主,及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嫡小姐。 个个身份都贵着呢, 排队本也不存在谁要让谁的说法。 偏前头俩年纪都不大的小姑娘掐了起来,真动手的那种掐,你扯我头发我揪你衣服这种。 因离着较远,倒是听不清她们互相在骂什么,只时不时一两声尖叫传来。 冰华郡主掂着脚尖往前看,嘴还嘀咕着:“怎么听声音这么像巧悦郡主。” 排他们前头的女子听到这话本能的回道:“正是巧悦郡主与宣仪县主打起来了。” 回完话,她才反应过来后面的声音怎么这么熟? 回头一看果然是冰华郡主,屈膝就想行礼。 冰华郡主抬手拦住她,凑近了一脸八卦的问:“她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祈宝儿:听这意思,那俩经常打? 女子显然和冰华郡主关系不错,脸上和冰华郡主表情一样样的小声道:“巧悦郡主把宣仪县主的那个庶姐给带来了。” 冰华郡主对那啥庶姐似乎感观不咋样,脸上一点没遮掩的露出嫌弃表情:“巧悦郡主怎么和那人扯一块了?” 女子同样也是一脸的不虞,“谁知道呢,她们俩一直都不合,估摸着是为了气宣仪县主。” 这时她才注意到冰华郡主身边的小奶娃, 哇一声直拍冰华郡主的手,“这位妹妹是谁啊?郡主, 你哪骗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妹妹?” 冰华郡主没好气的推开她,“什么骗,这位是安乐郡主,我最好的妹妹,没血缘关系胜似有血缘关系。” 女子压根不理她,已经蹲跪到祈宝儿面前,一对大眼睛布灵布灵的闪着狼一般的光:“臣女户部尚书之女李敏儿,参见安乐郡主。” 这姑娘一瞧就是和冰华郡主一样的没心机,且她对她的善意都差点扑面而来的将她团团包裹。 祈宝儿对/对自己和善的人一向回以善意,顿时笑出了两酒窝,声音甜腻腻的:“敏儿姐好。” 李敏儿捂住胸口一脸的傻笑,哎哟不成,一剑正中当心。 还好搁这排队的人都注意着距离,又都被前头掐架给吸引去了注意,倒是没多少人关注她们仨,李敏儿这会儿的痴一汉样儿没被人看去。 冰华郡主最是了解李敏儿痴的德一性,抬脚给了她小腿一下埋汰道:“快起来,像什么样儿。” 李敏儿也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哪,忙揉了揉脸, 双手置于腹前,端庄得不要不要的起来站好。 队伍这时已经开始重新动了起来, 三人朝前看去,宫门口掐架的俩已经被俩壮嬷嬷给一左一右的拉开。 冰华郡主压着声和祈宝儿说:“那俩是吟嫔身边的嬷嬷。” 想起她还没和祈宝儿说过巧悦郡主和宣仪县主的事,不过她们仨已经接近了宫门,也就是接近了那俩,这时并不适合说这些,于是朝着祈宝儿眨了眨眼,表示等下再说。 祈宝儿回以微一昂首,她这回还真有兴致听听,实在是俩女子竟会在今天这样的时间在宫门口上手掐架这事儿太过稀奇。 等到她们入宫门时那俩已经被嬷嬷带走,不过两人都是一身狼狈的步行进宫,而不是乘着轿辇。 冰华郡主与李敏儿对此都是见怪不怪,祈宝儿见状瞧了眼也就收回了目光。 入了宫门后,最先入目的就是侧边成排成排等候在那的娇辇与内侍。 到了这,在外排队时不显的级别差又显了出来。 郡主与一品官员家的小姐才有娇辇可坐,而其它人,则全要步行进宫。 当然,有人邀请一块乘坐也成。 就如李敏儿,其父是二品户部尚书,她并没有独坐一轿辇进宫的资格。 但她身边有冰华郡主和安乐郡主俩,两人都同时邀请她,这丫便挤进了祈宝儿轿辇里。 过了门广场后要走小巷,轿辇便不能并行,只能前后而行,这让冰华郡主反而不能与祈宝儿叨叨,成了李敏儿怼着祈宝儿嘀嘀咕咕起来。 只是吧,李敏儿将祈宝儿给当成了个真正的奶娃,全程都是以哄孩子的语气和祈宝儿说话,整得她很是无奈。 好在过了巷子后步入了前御园,到这儿前后左右的轿辇多了起来,互相间也都间隔着不远,李敏儿秒变端庄的规矩坐好。 走过前御园,祈宝儿和冰华郡主俩是前往凤鸣宫,而李敏儿做为臣女无召并不能随意去觐见皇后,便下了轿辇去寻在御园中的其它小姐妹。 祈宝儿在凤鸣宫住过一个月,凤鸣宫中的宫人对她已经是熟得不得再熟,她还没下轿辇,候在宫门口的内侍已经一脸笑容的迎上前来。 “冰华郡主安,安乐郡主安。” 冰华郡主边下轿辇边问:“小喜子,皇后娘娘可有空?” “娘娘得空着呢,正好众位贵主子请安刚走。” 祈宝儿避开想扶她的内侍,直接的蹦下轿辇。 这可把小喜子给吓的,忙上前就去扶她,边习惯的叨叨道:“哎哟,安乐郡主您可别吓奴才。” 被那一个月支配的恐惧再上心头,小喜子脸都白了。 冰华郡主见状没忍住噗呲一声,走到祈宝儿身边小声说:“听母亲说你在皇后娘娘这儿的一个月把宫人们给折腾得够呛,我一直以为母亲是夸大呢,原来竟是真的。” 第419话 咱不是不论年龄的好朋友吗 皇后还是祈宝儿熟悉的那个皇后,美到极致,端坐在那儿就是一副画。 可怎么瞧怎么给人种没有灵魂的感觉。 站在门口往里看去,坐在主位上笑得温柔的皇后,无端就给祈宝儿一种空寂感。 “宝儿来了,快,快过来坐。”皇后看到祈宝儿脸上瞧着都真了不少, 显得很是娇憨。 是的,已经快要四十的皇后,脸嫩不说,她的双眼纯粹如稚儿,干净得一丝阴霾都看不到。 唯一的,也就是他们刚到殿门口时,她应该是因为今天必须接受宫妃与命妇们请安而坐久的烦燥。 祈宝儿乖乖巧巧的走进去,冰华郡主也是难得正经的斯文得不要不要的。 怎么说呢? 通俗点来讲:就是皇后跟古早玛丽苏言里的女主一样, 她温柔善良如朵纯洁的小白,除希望儿媳是个有担当的男主父母不喜欢外,其它大部分人见到她总会戳到令自己喜欢的点。 剩下的小部分,对她也会报以最大的宽容。 咱这位皇后就幸福了,她嫁给皇上时上面没有公婆,那个唯一可能令她不幸的元素压根不存在。 已近四十的人,还保持着颗纯静的心,让靠近她的人忍不住的就想要保护她。 这,也是皇后在宫中独宠二十几年能不仅安安全全还生活得这般轻闲的原因。 因为压根就没几个妃嫔会想去害她。 冰华郡主每回见皇后,都担心自个太大大咧咧会吓着皇后。 俩郡主一左一右在皇后的下首座落座。 皇后没心眼儿,不会那权衡之道,她的喜恶从来不遮掩,都是直当当的表现出来。 这俩郡主,随便换个‘皇后’来,冰华郡主可是皇上长女大长公主的亲女儿,这时都会先和冰华郡主说话,以显出继母的大度与仁厚。 可咱这位皇后就不, 她更喜欢祈宝儿, 顺着心的手脚抵在软靠上侧身就是先和祈宝儿说话。 “宝儿,回去这么长时间可有想我?回京也不来看看我,叶嬷嬷说你最迟今儿会进宫,否则我可是要出宫去寻你。” 很是委屈的嘟了嘟嘴,皇后瞅着祈宝儿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控诉。 咱不是不论年龄的好朋友吗? 好朋友你进京了不是 老委屈了她。 祈宝儿:呃··· 这话,她该怎么回? “我肯定想皇后奶奶啊,这不回去后事情太多麻,皇后奶奶也知道,我们一家是逃难逃到永安远才安定下来的,什么都是重新开始。” 话题很自然的这么一转,皇后果断被转移注意,开始操心起祈宝儿的生活质量来。 先是住的问题:“房子可是已盖好?住得是否舒适?” 再是吃的问题:“我特意让叶嬷嬷打听过,虽说灾民们安置与救济朝廷甚是重视,可总归有先后之分,宝儿那儿是否已经妥当?” 接着是穿,再是玩得可开心等等。 一连窜的问下来,把一旁的冰华郡主都给惊呆了。 这,, 亲娘也就这样吧? 要说来冰华郡主小时候也很喜欢皇后娘娘, 那时大长公主严厉,卫驸马这个爹一心又只有大长公主这个媳妇, 和这么对父母一比,温柔的皇后娘娘就跟她的另一个亲娘一样,她那时几乎一得空就会往宫里跑。 只是性子这玩艺吧,有的人是天生有的人是后天形成,冰华郡主的跳脱,它就是属于天生。 就跟黑与白永远是对立面一样,温柔如水和跳若如兔间也差不离也是对立面。 等渐渐长大开始懂事后,面对着皇后冰华郡主就有压力了,总是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逐渐的她也就不再往凤鸣殿跑,十岁定了亲后,更是几乎无非必要就不会进宫。 身为孙女,进宫哪能不给奶奶请安的。 祈宝儿与冰华郡主坐那跟屁一股底下藏了针般正相反,她和皇后娘娘你来我往的聊得及好,说到村里的趣事,端庄的皇后偶尔间还会笑露齿来。 只是没聊会儿祈公公就来了,皇上那边知道了祈宝儿已经进宫,要召见。 皇上是单独召见,冰华郡主便没跟着,但她在凤鸣宫也坐不住,也跟着一同告退后去御园找小伙伴去了。 回廊上,祈公公瞄了眼前后左右,确认都没人后压着声说:“郡主,英贵人于大前夜突发急病,去了。” 祈宝儿愣了下,脚步顿住顶着一脸‘你看我像傻子吗’看向祈公公。 祈公公:“……” 这不宫里人说话都是这么着嘛,他一下没转过弯来,忘了和安乐郡主得直来直往。 不过祈公公脸皮厚,啥场面他都能齁得住,像是没瞅到祈宝儿脸上的鄙视,依旧一脸淡定的继续。 “齐国公府因通敌判国三族皆以入狱,只是,,,郡主最近还是要多加小心,齐国公府私底下养有几个神人在,虽已拿下了三个神人,可齐国公府是否仅有三个神人还不能确定。” 按着已所知,其实已经能确定齐国公府养的神人皆已拿下,只是,咱还是得以防个万一不是。 神人有好些本事都怪着,背不住就有没让查出来的。 显然祈公公特意选这条较偏人少的路走,就是为了特意提醒她这点。 人是真心为她好,祈宝儿领这个情,“多谢公公。” 祈公公立刻笑咪了眼弯腰,“郡主折煞老奴了。” 趁着他弯腰高度刚好,祈宝儿朝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速度快得祈公公刚感觉手上多了个圆溜溜的东西,祈宝儿已经转身走人。 这,,,这是想不收都不成啊。 这种事儿对于宫里的内侍们来说本是平常,尤其是祈公公这种某个殿某个宫的主事太监,外头有人要巴结啥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他们有良心的,在不背叛主子的情况下,自然是有钱不挣是傻子。何况主子们一般也默许这种不仅让他们能挣外块,还能从中知晓不少信息的事儿。 没良心那就更甭提了。 但祈公公今儿特意来提醒祈宝儿,还真没抱着讨好处的心思。 真情与假意自是不同,他是真心里忍不住无尊卑的将祈宝儿当成孙女来看。 不过祈公公也只是笑了笑就将手里的东西熟练的收入袖中,等他将来到了那一天,他再将这成倍的还回去也一样。 第420话 做皇帝哪是人干的事儿 蛊虫到底是侵害了皇上的身子,且本来皇上就因连年的劳累身子骨已经出了问题,再这么一来··· “皇上爷爷,您身子不好且得养着,一两天不批奏折没关系吧。” 祈宝儿也是服了他,脸都白成纸了,还是今天这全国人民都放假的日子里, 他竟然还在坚持着批奏折。 这它么的做皇帝是人干的事儿? 国家大,想一想似乎好像对一个帝王来说,也不是件多舒服的事儿。 皇上放下笔笑着朝小奶娃招手,没有回应祈宝儿话,而是问:“上清观可是好玩?” 祈宝儿哪听不出这人压根就没听进去,寻思下自个本也没立场说这话, 不过是人勉强算是她救的她看不得这丫自个埋汰自个的身子这才多了一嘴。 也就过了的哒哒哒跑到皇上身边, 瘪了瘪嘴一脸无趣的说:“没什么意思,皇上爷爷知道我修的不是道,在上清观那纯就是玩,一天山头就逛偏了。” 皇上好笑又无奈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尖,“你倒是玩得开心,把烦扰事丢给了朕。” 祈宝儿就知道今天来皇上一准会提这事,她也不怕提,反正她不虚。 “皇上爷爷不应该感谢我发现的及时吗?要真等锂郡王和那人成了亲,那才是真脱不了干系了呢。” 皇上早知道这丫头聪慧,对她已经看明了这点一点没感觉稀奇,只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也的确如此。” 话落,露出了些许愁容,“想来有着冰华那丫头在,你应该已经知晓天家与赵家间的关系。 赵家忠义,朕,本就亏欠于他们。” 祈宝儿:唉~ 这事儿给闹的,要皇上是个没良心的还好, 偏皇上虽然黑但良心还在,这不就难受了嘛。 不管于公还是于私, 天家和赵家的关系都不能僵。 于公,赵家一门忠烈,让赵家寒心,可就是约等于是让整个麒麟国的将士寒心。 于私嘛···这点还真不好说,端看皇上与赵家是否亲厚。 说来静安县主还是皇上的准外孙媳妇呢。 做为大长公主,给自己的唯一的嫡子选妻,这事儿要没皇上点头同意咋可能? 静安县主也真是牛人,不仅打了皇上的脸,还让皇上更加的欠赵家。 老皇帝港真,对自己挺好,瞧他这难得情绪外露的愁容,祈宝儿也难得的‘心软’。 投桃报李的朝他招了招手,示意其伏耳过来。 皇上挑了挑眉,这丫头大不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他倒是没生气,反而是因为她这副鬼灵精的样儿不知觉间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 看来,他还是得将这丫头弄到身边来,不乐意待宫里没关系,在京中也成。 很给面子的伏耳下去。 不晓得皇上又起了歪心思的祈宝儿还乐颠颠的在皇上耳边帮他出主意。 “赵家二公子的那个孩子还在我这呢,那孩子灵魂不全入不了地府, 得将魂养好后才能重新转世投胎。” 她现在已经自己都没得反驳的是皇上的人,在她这可不就约等于在皇上那? 她帮那婴孩飘养魂,不也约等于是皇上在帮? 赵家哪怕因为孩子的事儿而真心里对天家有了怨怼,人只要不是真不讲理,有婴孩飘这事儿在,赵家搞不好还会反过来的感谢皇上。 皇上果然双眼一亮。 婴孩飘这事儿皇上还真不知道,大长公主与卫驸马那天下山后,是直接进宫告诉了皇上静安县主害了赵二少夫人这事儿,当时皇上听后顿时大怒,发了一通火立马就让人将闵郡王府给围了。 大长公主虽自小得宠可皇上并不纵她,平时还好,皇上要真生气了大长公主还是怕的,这不就一下忘了说。 “那婴孩在你那?” 皇上难得对国事以外的事起了兴致,大有让她掏出来给他瞧瞧的意思,听卫驸马说孩子长相及为怪异。 他想瞧瞧怎么个怪异法。 祈宝儿:“……” 刚不是还一脸的愁吗? 忙戒备的捂住侧兜兜,“皇上爷爷您可是龙气加身,且龙气旺盛,那孩子可受不住您龙气的普照。” 虽然被拒绝,可皇上心里更加美滋滋。 龙气加身,不就是说他这帝王是众望所归! 而龙气旺盛,这是说他依旧还如日中天! 明明一点不显特意的拍龙屁,却把皇上拍得都有些飘呼。 笑着把小奶娃抱起还颠了颠,直接让人站在他的大龙腿上。 “好,那朕不看。朕也不贪你的功,此事你于赵家有恩,朕会将此事告知义安伯,想来他们都会想见见那个孩子。” 对赵家的忠心,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也从来没担心过赵家会因为孩子的事而怪罪他,只是··· 知晓此事,他自个心里难受、愧疚。 好在有怀里这丫头。 孩子的灵魂还在,且宝儿还能帮到那孩子,虽说这事儿他帮不上忙也插不上手,但多少心里还是有了慰藉。 没给祈宝儿说话的机会,皇上已经转开了话题。 老三样的先问了祈宝儿近期的生活,之后又提到了平安镇和香周县的事,毕竟这俩都有祈宝儿的影子在。 但也显然的皇上并不愿和祈宝儿多说,只说了这俩地方的一些近况。 香周县已经一切基本恢复正常,且那个杀一人一狂也已经被无影军拿下。 平安镇现今全在贤王的掌控下。 说到贤王时,皇上突然看向祈宝儿眼神有些怪异。 祈宝儿一时说不上来那是啥眼神,只觉得有些熟悉。 寻思了会儿,她脑袋灵光一闪,想到了她爹好像每回提到皇上时就是这眼神。 祈宝儿:“……”啥意思? 探了好几次头进来的祈公公终于忍不住的小跑进来,“皇上,该去太和殿了。” 一老一少俩已经聊了半个多时,要往常祈公公自不会进来打扰,他还巴不得安乐郡主能多受皇上重视。 可今儿着实不成,太和殿内庆宴已经开始,皇上再不去朝臣们可就该多想了。 皇上点了点头将祈宝儿放下,叮嘱了句:“等会儿你跟冰华一块就好,她虽单纯,好在交的朋友都是心思纯净之人。” 话落,皇上起身去了内殿换衣服。 祈公公忙跟上。 做为祈公公唯一徒弟的小余子小跑到祈宝儿身边,“郡主,奴才引您去太合殿。” 第421话 义安伯夫妇 一年仅一次,万众瞩目的年庆宫宴,祈宝儿最终还是没能参加。 去太和殿的路上,祈宝儿被一老头和一老太给拦下了。 俩都已经白发苍苍的义安伯与义安伯夫人互相搀着还走得踉踉跄跄。 回廊虽七拐八弯但隔着老远已经能瞅到远处迎面而来的人,夫妇俩瞧到一奶娃后面跟着的人是皇上身边的小余子,立马就清楚了其身份,又加快了脚步。 看得祈宝儿都直抽冷气, 就怕那俩一个不好一起摔倒。 小余子在身后尽职的小声提醒:“郡主,前面是义安伯和义安伯夫人。” 义安伯和义安伯夫人? 好家伙! 祈宝儿加快了步伐,逐渐从走变成了小跑,再是直接狂奔了起来。 因为前面的两老也许是因为太过急切的原因,先是老太太踉跄的朝前扑去,老爷子一时没扶住,俩竟是双双的跌到。 好在有老爷子搀了一下, 老太太没摔太严重, 两人又颤颤微微的互相支撑着起来。 也不晓得摔没摔疼,俩起来后也没停,又继续瞧着就担心的一起还在朝前走。 义安伯那可是皇上都敬重的人,小余瞧到那个吓的啊,也紧跟着祈宝儿跑起来。 “哎哟,义安伯,义安伯夫人,可别再走了,伤着可怎么得了。” 宫内,众府的下人们都不能跟着进宫,入宫的贵主子们进宫后身边没下人服侍这点完全不用担心,宫内缺啥也不会缺了宫人。 可今天不是特殊情况嘛,是唯一一天进宫的贵主子人数要比宫人更多的一天,这便造成了许多的级别低些的贵主子只能自力更生。 不过这点对义安伯夫妇来说应该是不存在的问题,按说宫里不会少了给他们安排宫人贴身服侍。 可也不知是被他们自个给遣开了,还是其它原因,这会儿就只夫妇两人在。 俩瞧着都是没九十也有八十的人了,义安伯还有些驼背,义安伯夫人似乎脚不太方便, 这互相搀着还是小跑。。。 瞧,瞧,又摔了。 “哎哟~”小余子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咋就让他给碰上了呢,要老命了都。 义安伯夫妇俩这回自个也吓得够呛,义安伯夫人的脚拌到了义安伯,这回是义安伯倒下由扶变成了拽的连带了义安伯夫人。 义安伯夫人本就腿脚不好,压根撑不住身板快有她两个大的义安伯,两只能眼睁睁的瞅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咦~ 咋停了? 两人头顶上传来道颇为无奈的奶娃娃音:“你们俩能自个使下劲的起来不,瞅瞅我的小手,好意思让我一直这么撑着你们?” 祈宝儿白眼都要翻出天际去了,义安伯夫人就不提了,这老头真是那个麒麟国掌 一点眼力见都没,她都扶他俩半天了,丫竟然还一动不动的两个人都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她可怜的小手手上。 她的手臂,都还没义安伯的手臂三分之一大好不啦! 地面有金子捡? 祈宝儿想到这,还真往地面瞧了眼。 这一眼,让她直接瞳孔地震。 “小余子,把祈公公叫来。” 跑得气喷呼呼还离着他们隔着好几个拐弯的小余子:“……” 不解归不解,不过祈宝儿在宫里他是 立马一个转弯往回跑。 义安伯和义安伯夫人也不知道祈宝儿为啥的突然就生气了,俩都一脸不好意思的被祈宝儿虚托着起来后,义安伯整了下已经显凌乱的衣服就给祈宝儿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安乐郡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还有些惊魂未定的义安伯夫人也忙跟着屈膝欠身,“多谢安乐郡主救命之恩。” 别看这只是扶了一把,可就他们两这老骨头,刚才这下真要摔下去,会不会断个骨头什么的谁又能说得准? 要是运气背的来个头嗑地,那一个不好就是直接和这世界说再见了。 义安伯夫妇俩都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尤其两人都看得真真的,刚才他们摔倒时,安乐郡主可是离着他们不远。 哪怕是内劲深厚的人这时也赶不过来救他们,安乐郡主指定是有着其特殊的本事。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安乐郡主先得有心救他们才会赶过来,这份情,他们夫妇可不能不领。 祈宝儿脸皮厚,安然受了他们的礼,再将他们虚扶起来后,表情严肃的指了指她现在踩的脚下。 “你们运气好,要是再往前走一点,摔了我可就扶不住了。” 那就是直接跐溜过去。 义安伯夫妇俩/俩眼神都不好,但智商是在的,看祈宝儿的动作与听她这话,立马明白是地面有什么问题。 义安伯忙蹲下去看。 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把他给气得个七窍生天。 “这,,这是···” 地面你要猛不丁的瞧过去,就是个视力正常的人,也发现不了上面有什么问题,只祈宝儿所站的位置及她身后的一段瞧着比其它更亮些。 可细看去,才会发现,这一段的回廊地上,结了层薄薄的冰。 京中现在的气候,祈宝儿感应下了,约在零下七到十度间这样,按说地面结个冰啥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这点在宫里,尤其是今天的宫里,那是绝不可能会发生。 今天京中及京城附近,还有有封位的这类,但凡是能在一个月内赶得回京城的,五品及五品之上的人和他们家眷,全在。 宫中各方面自然是哪哪都要做好,安全则是 守着宫内人的安全,也守着宫外人的安全。 气候严寒,这防地面结冰就是他们首要的问题。 这点祈宝儿还真知道,在刚才凤鸣宫那,叶嬷嬷曾向皇后汇报过,她亲自宫里的每条路都走过一遍,没有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回廊上的这些冰是哪来的? 这气候,水泼地面就成冰,可如此大面积,足有几米远的冰面,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特意让这里的一段路变滑。 而且这人聪明,这儿是这条回廊道的中间位置,人在上回廊道时会特别注意地面,下回廊道时也会特别注意,不管哪头走,过了前面那么长一段路心里多少也就松懈了。 加之只结了层薄薄的冰并不显眼。 这还真是防不甚防。 不说义安伯夫妇俩没去注意,就祈宝儿刚才自个走在回廊上也没去关注地面是个啥情况。 第422话 好人做到底 祈宝儿等安义伯缓过些后问道:“伯爷,您与夫人是自己要走这条路,还是有人引你们走这条路?” 安义伯领军几十年,现今还手握着麒麟国近五分一的兵权,其心里素质一般人可比不了。 只 对于安乐郡主的问话,他自然听出是什么意思, 没隐瞒的回道:“在太和殿里,卫驸马告知了我们静安县主一事,也告知我们···” 声音已哽咽。 祈宝儿明白,他是在痛心那个不能出世的曾孙。 这时候外人说啥都不合适,于是她啥也没说的静静站那等着抹泪的夫妇俩平复心情。 过了几分钟,义安伯勉强的冷静下来, 深吸了口气继续说:“我和夫人的确是想去觐见皇上,大长公主告知我们郡主您在皇上那儿, 我们夫妇实在等不及郡主到太和殿,便··· 出了太和殿不远,当时内人正提到郡主您,正路过的一宫人似乎是正好听到,她告知我们,她看到郡主您已经出了乾坤殿正往太和殿而去,也是她给我们指的这条路。” 当时夫妇俩心里都急得没有多想,得知了安乐郡主所在的方向后,便拐了弯往这边赶。 现在想来,那个宫人是特意引着他们走的这条路。 很显然,有人要害他们。 祈宝儿抬头瞅了眼脸色都不大好的夫妇俩,一个头顶灰云,一个头顶不浓厚但已经成黑色的乌云。 这俩最近这运道,可都不咋样。 算了,好人做到底。 祈宝儿从侧兜兜里掏了掏,拿出俩平安符递了过去,“最近伯爷和夫人还是要多加小心,这是我自己画的平安符,要是信, 你们就随身带着。” 在香周县对付无头僵那次,上来的使者中有个九号使者,她生前是个玄门中人,似乎还是挺厉害那种。 也不晓得九号是看中了她哪,还是仅仅单纯的手里东西太多没地方去,一句话没给祈宝儿留,只走时留了本玄门珍宝符箓书给祈宝儿。 要换个那种心性贼正直的人,可能就会把这本书交给现世的玄门。 可祈宝儿是那种人吗? 她不是。 到她手里那就是她的,反正她平时闲时也多,那阵子原也不知哪根筋出了问题的想学学画符,正好来了本符箓书。 画符对祈宝儿来说不难,可让画出来的符有效果这点不容易。 玄门修的是玄气,她上哪弄玄气去? 一时脑子轴的没转过弯来,害她浪费了好些朱砂和黄纸。 还是大郞无意提了一句:玄门用玄气,咱修灵的人,可不可以用灵气试试。 这么一试,特么还真给她试成功了。 可能是因为灵气乃天地最接近本源之气的原因,她一初学者画出来的符效果比之李道长画出来的还好。 就是费灵气。 如果她不是天命灵体, 就依她现在的灵士二阶的实力,差不多体内储存的灵力一次也就够画两张上品平安符。 扯远了,回来。 义安伯知晓的‘秘密’可以说是仅次于皇上,就他军中神人都不知凡几,对玄而未玄的事他也知道不少。 且,众人不知的是,皇上与义安伯可是难得的君臣间竟是有着真友谊。 两人间虽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但互相间也甚大秘密。 对于祈宝儿,皇上和义安伯私下不只提过一次,除了字里行间透出的对这位安乐郡主的喜爱外,皇上更多的是对其心性与本事的赞赏。 遂,义安伯知道,安乐郡主拿出来的这俩平安符绝非凡品。 忙脸上带了丝喜悦的连带他夫的那枚也一起接过:“多谢安乐郡主赠符。” 他先手微有些颤的给义安伯夫人把符塞到她腰侧的荷包里,然后才将自己的一枚也放入腰侧的荷包里。 祈宝儿眸光闪动,眼角微带了丝并不明显的笑意。 这时空中又稀稀絮絮的飘起了白雪,祈宝儿拢了下大氅,“又下雪了,伯爷和夫人是否要移步?” 顿了下她又道:“小余子已经去请祈公公前来,想来有祈公公在,此事定会给伯爷和夫人一个交待。” 祈宝儿不知道义安伯和皇上间的交情,只想到祈公公约等于皇上,等祈公公知道这事儿肯定会告诉皇上,就冲皇上因为赵二公子孩子被害的那表情,肯定会下令严查。 俩老虽然也都裹着厚大氅,可这儿毕竟是户外,左右都是园林,透风得那叫一个酸爽,别没摔着再整出个伤寒来。 义安伯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一点小雪不碍的。” 他了解皇上,小余子回去肯定会提见到他们夫妇的事儿,皇上若听到事关到他,必是会亲自前来。 回了话后他又反应过来,搁这冷着呢,安乐郡主可还只是个孩子,是否···“安乐郡主可是冷了?” 正想提议让夫人陪安乐郡主先离开,他一个人在这等就好。 至于曾孙儿的事儿,出了地面结冰这一出,显然今儿不便再提。 祈宝儿摇了摇头走出冰面。 义安伯此刻心里已经五内全是火,见状也客套不起来了,只感谢的朝祈宝儿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也因为出了地面结冰这一出,他们夫妇俩都从得知曾孙儿的魂在安乐郡主那儿的即伤心又激动的矛盾心里中暂时走了出来。 还是眼前最为关键。 如果仅只有地面结冰这事,或是只有曾孙儿被害这一点,义安伯可能还不会多想。 可这两事发生的时间前后还没几个月,这就不得不让义安伯怀疑:是不是有人已经不仅仅只是希望他们赵家先断子绝孙再灭亡,而是正在付出行动? 赵家得皇上重用太久了,手握重兵也太久,一直都有人对赵家俯视耽耽,也一直有人瞧赵家不顺眼。 义安伯不是不知道,相反着,他们赵家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晓得这点。 好在因着他们赵家没有跟错人,君家的历代帝王都能力出众帝权集中,皇权争斗有但并不算多,至少着和前朝、和周边的国家相比,他们麒麟国可以说是帝家最和谐的一个。 也因此,被历代帝王信任重用的赵家,虽不少人眼红,可还真没几个敢针对他们赵家。 就是私下的暗害,都几乎可以算是没有,毕竟赵家自个也不是吃素的。 像这次他曾孙儿还未出世就被害,还有眼前这有人想骗他们老两口走结冰路这么明显针对赵家,是头一次。 第423话 适合打架的黄道吉日 这是有人公然的在向他们赵家挑衅! 可以想见义安伯此刻心里的怒火。 他赵家代代都是一门忠烈! 到他这一代,他的四个兄弟只剩下了他,另三个兄弟都是还未留下一儿半女人已留在了战场上。 儿子这一代,他的三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大儿子给他留下了两个孙子,可二儿和三儿和他们的伯叔一样,也是年龄轻轻就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两个孙儿也是一死一残。 赵家从来没后悔过将一腔热血洒在战场, 也从来没贪图过所谓的权一势。 是谁? 到底是谁竟是这么容不下他们赵家? 义安伯虽然怕吓到祈宝儿的已经在克制着自己,可那全身连脚底板都在散的低气压祈宝儿很难不发现。 祈宝儿表示很理解。 话说,换是她的话,这事儿也不能忍,她会寻到那些人,一个一个砍过去。 义安伯与义安伯夫人俩都没心思说话,祈宝儿也是个静得住的, 仨沉默的坐在回廊侧的长椅上等着。 果然义安伯了解皇上, 没会儿回廊入口处就出现了皇上匆匆而来的身影。 祈宝儿发现, 皇上的身后,祈公公这个大内总管他不在,去喊人的小余子也不在。 乾坤殿内已经瘫在地上的小余子无奈表示:他倒是想跟着,无奈实力不允许。 这事儿吧,祈宝儿觉得她还是不掺合为好。 在皇宫里能做出引义安伯夫妇俩往结了冰的回廊上走的这事儿,那能是一般人? 再说了,秘密知道太多于她来说没好处。 祈宝儿都没等皇上靠近,一个闪身,溜之大吉。 祈宝儿刚才坐在义安伯夫妇的中间,这俩估计抱着给她挡寒风的心思,这会儿倒是正好义安伯雄壮的身躯帮她挡住了皇上的视线。 对于她的突然消失,义安伯夫妇俩惊了下对视了眼后两人都难得的笑了。 义安伯说:“这还真是怕皇上。” 义安伯夫人笑道:“毕竟只是孩子。” 祈宝儿这头,没溜哒出去多远,又被拦住了。 在她和皇上聊天的那半个时里,大长公主竟然和/和孝公主打了起来!! 祈宝儿:“???” 今天难不成不是大年夜,而是个适合打架的黄道吉日? 先有宫门口一郡主一县主干架, 后有太和殿内俩公主动手! 冰华郡主一直等在太和殿的大门外,主要是想拦住祈宝儿问下她要不要和他们一块出宫。 祈宝儿探头往太和殿里瞅了眼, 这儿是太和殿外大门外,离着庆宴的殿内中间还隔着个不小的广场,不过并不防碍透过敞开的殿门看到殿内的大致情况。 太和殿是九阶三六试设计,这个以前祈宝儿没见过。 何谓九阶三六试设计呢,帝乃九五之尊,登九而坐。 太和殿里面并不是全平的,而是正门的正对面最靠里建成了阶梯试,每一阶都是宽敞得能最少摆下一个席位,登顶共九阶。 从上往下数的 这些阶梯,自然就代表着身份。 宫宴与朝堂又不同,朝堂上讲个实力,哪怕你是寒门出身,有本事你就能站在所有人的前面。 宫宴,才是最体现了皇权的地方。 阶梯之上,坐的全是也仅是皇室与被封了爵的人。 上往下 当然也有特例, 皇上重视谁自然就会把谁的位置往上调。 比如,祈宝儿这个异姓郡主按规矩是坐在阶梯的最下面一两层,可小余子跟她说,她是在往下 再比如,麒麟国唯一的异姓王【襄王】的席位就在往下 好吧,现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坐满到都挨到门口的殿内,阶梯之上皇室所坐的那两层和其它地方一比,显得是那么的凋零可怜。 皇上没到这不说了,这会儿忙着呢。 往下 这会儿五席只坐其四,都是年龄已经不轻,呃,这也不重要。 他们身旁另一半的坐席,四席中只一席有人在。 两位公主席空着,另一半的坐席也空着。 往下 皇室从这一阶的席位上还是能看出人有不少,能坐这一阶的都得是已经有封爵的皇室中人,瞅过去集于当中的挤挨挨的至少还有三四十个席位。 难怪祈公公要小余子带她来,席位上又没标出名字啥的,只告诉她坐 不过此刻 从这起又是条分界线,往下哪哪都是坐满了人。 冰华郡主一头懵的也跟着探头往里瞅,只是嘛,她也不晓得自己要瞧什么。 过了会儿,祈宝儿收回脑袋:“走吧。” 皇上一时半刻估计来不了,皇后的席位上人也不在,也不晓得是她不来还是也被事给耽搁了。 现在她要进去,如果按规矩的是坐在阶梯未还好,里面这会儿热闹着,也有不少人走来走去的,她悄摸摸过去坐好就好。 可偏给安排到往下三阶去了,这时她的席位旁边还都没人,这不一坐下就‘万从瞩目’? 她还是低调些浪吧。 冰华郡主本也不乐意她再去参宴,他们一家都回去了,宝妹妹还这么小,要没他们照顾着,被欺负了可怎么得了! 只是担心祈宝儿自个非要坚持参加,所以刚才/才不是直接拽她走而是问。 现在一听祈宝儿也说走,忙拽住人和逃一样的小跑着离开。 站在一旁将这俩‘鬼鬼祟祟’全程看下来的禁卫们:“???” 回去的路上,冰华郡主将那半个时内发生的事儿告诉了祈宝儿。 今天这架打得挺大,先是不晓得和孝公主说了什么惹恼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竟是当众的就抬手给了和孝公主一耳光。 然后和孝公主公发疯的要去扯大长公主的头发,卫驸马去拦反而被挠了一爪子。 大长公主见卫驸马被伤,抬脚又给了和孝公主一下。 第424话 苍了个天 这一脚牵连到不少人,和孝公主倒下前本能的去拽旁边的人,上前想来拉架的那几位年长的王妃和郡主们这一下遭了殃,一个连一个的倒下一窜。 祈宝儿:“……” 四个王妃席只坐了一个的原因原来在这。 皇后娘娘那时已在,脾气那么好的人难得的动了气,斥责了和孝公主几句。 祈宝儿想了想皇后骂人,真就有点想不出来。 冰华郡主气呼呼的舞了舞拳头, “这回和孝公主要完蛋了,她不仅骂了皇外祖母,还推了我母亲。” 祈宝儿:“???” 这,这么刺激的吗? 讲真,进宫赋宴前,祈宝儿就只准备来吃吃喝喝再看个节目, 听说像这种宫宴大臣的儿女们都会上去表演。 这机会多难得呀。 哪曾原来影视剧里的有些内容还真有可能发生, 竟然真有公主能公然干架的事情发生。 唉, 还是她见识太过浅薄。 这时出宫路上那宽敞得任你游,只几分钟就到了大长公主府。 冰华郡主心里掂着大长公主,这回没粘着祈宝儿,马车一停她就自个蹦下了车,只喊了句‘改天再找你玩’就匆匆跑进了府门。 宫宴是从下午三时开始,按正常,会一直到晚上九时才结束。 边吃吃喝喝边看节目,先是宫里排的表演,然后再是各府公子和小姐们的表演,这么算来,那点时间压根不够。 这时宫宴才开始不久,算上祈宝儿路上费去的时间,回到府上差不多也才下午四时过一点。 祈宝儿本以为她不在家爷和爹会因为难过而随随便便吃吃,在宫里还真惦记过他们四个在家晚上都吃啥呢。 回府一瞧,好家伙! 心那个哇凉哇凉的。 进宫前那个熟悉的郡主府,一下马车,入目便是满眼的红。 大树上挂满了灯笼, 矮树披彩, 墙上还到处贴着‘福’开是‘开门大吉’、‘来年丰收’等类吉祥话的剪纸。 小伙伴小椰子同志都震惊了:“这~~” 苍天,是谁把好好一高大上的郡主府,给整成这副和那烟柳巷没大差别了? 灯笼没啥,剪纸也合适,就是那矮树丛间挂的各色彩绸实在是辣眼睛。 烟巷里的青楼是以彩绸为标,这不就对上了嘛。 然后,主仆仨发现,这儿还是好的。 马车入府门便停下,祈宝儿和小椰子与秋雨俩从这儿步行入府,马车再由其它下人赶去马厩。 因此,他们现在眼前瞧到的,只是府门进来后的场景。 左右两侧以高大的大树为主,观赏的矮树丛并不多。 门正对着的高达三米三宽达九米的大壁影好歹没遭‘毒手’,所以瞧着虽然有点那啥,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可一拐过壁影··· 左右两侧不仅是大树与矮树丛都增加了,左侧是个园,右侧是个种满了冬荷的湖。 好家伙,连湖都没放过, 满目彩绸。 苍了个天! 主仆仨神色一样样的木着, 目视前方到余光都不往旁边瞟,脚步匆匆的用着最快的速度穿过前院。 然后·· 祈宝儿忍无可忍的叫住一个脚步匆匆的下人,“这些都是谁弄的?” 丫环发现拉住自己的人是自家主子时吓了一跳,忙行礼:“郡主安。” 祈宝儿摆摆手又问了一次:“这些,这些乱七八糟的都谁弄的?” “回郡主话,是老太爷。” 哦,那没事了。 粗觉辣眼睛,可仔细一瞧好像也还成,挺喜气的···个屁啊。 哎哟她的亲爷,她咋不晓得他审美是这样式的? “我爷他们在哪里?” “回郡主话,大老爷和四老爷,还有大少爷他们,都在老太爷的院里。” 一路上过来府上只能瞧到满目辣眼睛却除了巡逻的侍卫外没其它人影,是有原因的。 祈老头他们虽说现在生活已经好了,身边也都有了服侍的人,可,就那观念吧,多少还是没转过来。 觉得大过年的,反正他们也是自个一家吃团圆饭,没必要一府的几十号下人都要等他们吃完再吃,就让府上的下人们不用服侍了,都早点去吃年夜饭。 祈宝儿进宫基本要到晚上九时后才回府,这时府上不会有其它人来,祈管家便也领了命去让大家都去吃晚饭。 眼睛被摧残得祈宝儿暂时没心思想其它,挥手让已经吓得在颤抖的丫环退下。 她知道她在怕什么,不就是没守京中仆役界的所谓规矩,怕她会怪罪? 她不会说不用守规矩这类的话,一个时代不是她一个/个人能改变得了的,何况麒麟国现今政一权集中,兵力与其它周边国比算是强盛,她怎么可能凭自个就能撼动得了一个还在如日中天的大国? 别觉得这话夸张,规矩的背后就是统一治,你想撬动规矩二字,就是在撬动统一治者的地位。 没再寻思这些没意义的,祈宝儿又匆匆赶往【寿安院】,这院名还是她爷自个亲自起的。 再再然后,她看到了一群醉鬼。 她爷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她爹抱着柱子边掉眼泪边嚷嚷。 “闺女,宝,爹没本事,童生都没考上,走科举是指定不成了,这辈子也当不了官。 爹就寻思,要不爹参军去得了,搏个军功,也混个大将军啥的当当,不顶什么用,但好歹勉强也能长点脸。 可爹太老了啊闺女,哇~” 她四叔和她大哥可本事了,四叔拿着把木剑,她哥拿着根手臂长的棍,俩正在你来我往的对打。 不是切磋招式的对打,而是俩面色潮一红的瘫在地上,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对打。 她哥手里的棍还挺眼熟,祈宝儿瞄了眼角落里只剩下三条腿的椅子,成,找出出处了。 “……” 得到祈宝儿回来的消息而匆匆赶来的祈管家:“……” 忙上前就要请罪:“郡主···” 老太爷不让服侍,他也没想到会成这样。 祈宝儿抬手阻止他下跪,“不怪你,去叫人来把他们先给弄回去,屋里收拾了,府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彩绸也给我拆了。” 刚看到大哥她才反应过来,把府里整成这么个里胡哨的指定不会是她爷和爹,她四叔更是要立志要做个光风霁月的男子。 全家也就唯独一个她大哥的审美才是以艳为主,这还是她无意发现的,她大哥悄悄藏了好几块都是艳一色的布在屋里,平时藏在衣柜最底下,但时不时都会拿出来在身上比划。 祈管家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忙又脚步匆匆的去喊人。 他也被府上的彩绸给辣了眼睛,可主子吩咐,他做下人的自然不能不听,再辣眼睛也只能忍着。 第425话 错就是错 将一桌子的饭菜搞定,祈宝儿舒坦的拍了拍肚子,这才抬眼看向跪在桌前的祈管家。 祈管家从备膳开始就已经跪在这儿,已经足足跪了一个多时。 倒不是祈宝儿要他跪,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上清观回来后就是立马进宫,进了宫后又是一二三四五, 祈宝儿还饿着呢,一时间压根没心思去多想其它,只想好好的吃一顿。 也许等祈宝儿吃饱喝足有精力去寻思后就会想到问题所在,不过要真到那时··· 祈管家从看到寿安院里面的场景后就知道自己今天犯了大错,虽郡主说不怪他,可错就是错。 做为下人着实是主子吩咐不得不听,但哪怕主子不用近身侍候,也不是说能远离的放任主子在那不管。 可今晚祈老头他们一个个都醉成了那样,却没有一个下人出现。 更糟的是,近身侍候祈老头等人的侍从,都是祈管家亲自挑选的,有俩还是他离开太子府时带出来的人。 没有任何借口,他错就是错。 于是,就有了祈管家跪这请罪的一幕。 也是他这一跪,让祈宝儿脑中一道闪光而过,脸色逐渐冷了下去。 边净手边说:“把老爷子身边的侍从全换了,不忠之人随便发卖了便是。” 明明很淡的语气,祈管家却是听得脸色微白,脸上细密密的汗肉眼可见冒了出来。 “是。” 祈宝儿甩了甩手上的水,接过秋雨呈上的布巾一根一根手指仔细的擦着。 “我们家没有京中那些府上的七争八斗,爷爷和爹他们虽然以前贫穷,但他们的智慧并不比京中的那些所谓权贵们要差,只是他们没投个好胎。” 祈宝儿突然转身,目光定定的看着垂首的祈管家:“当然,这点并不重要,祈管家, 我想告诉你的是,家人,是我的逆麟,谁要是敢欺他们辱他们,我最轻,也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这是 祈管家面前的地面都湿了一块,不是被所谓气势所压,而是刚才真有股实质的无形力量朝他压了过来,让他动动不得,连喘息都越发困难。 终于在祈宝儿话落后那股力量随着消失,可得了喘息机会的祈管家依旧不敢抬头,“老奴谨记。” 祈管家一直自认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管家,是个合格的属下,就是发生了祈老头他们醉酒无人管的事,他也只觉得是因为他信错了人。 这一刻,他开始反思自己。 真的仅是信错了人吗? 他是郡主府管家,府内却发生此等奴大欺主之事,他, 真的合格吗? 是不是他自己本身对郡主的家人态度有问题? 是不是他还没有真正的将郡主当成自己的主子? 祈宝儿没给他在这儿想清楚这些问题的时间,“下不为例, 下去吧。” 郡主这意思,就是还会再给他一个机会! “是。” 颇有些狼狈的支着双脚起来,又再次躬下了身后后退着退出膳房。 等他人没了影,秋雨恨恨的朝门口啐了声。 祈宝儿:“???” 秋雨没注意到祈宝儿的视线,祈宝儿也没在意,她累了,现在只想困一觉。 秋雨服侍好祈宝儿睡下,出去没走出多远就被一直等在那的小椰子给拉到一边。 小椰子比秋雨资历深,此刻还阴沉着脸,这让秋雨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阵忐忑,“小椰子,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刚才主子警告祈管家她可是亲眼目睹,那句‘生不如死’可是现在还回荡在她脑子里。 小椰子默了会儿才说:“你刚才不应该冲祈管家不敬。” 秋雨:“???他对主子不敬,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你个叛徒。 小椰子脸更臭了,“祈管家不是不敬,今天这事,主子生气可以,可咱不成。” 秋雨愣了下,立刻听出了小椰子的另一层意思:“是咱们进宫的时间里,府上出什么事了吗?” 小椰子点头,“咱们走后没多久祈管家就出府去了,闵郡王府的事你也知晓,静安县主跑到了登月楼顶,喊着要见咱们主子,否则她就跳下去。” “嘶~”秋雨倒抽了口寒气,“她有病吧她?她竟然敢爬登月楼顶去,她是要害死整个萧家吗? 这事儿···” 小椰子知道她想问什么,“闵郡王及时赶到在她还没喊前就遣散了周围的人,祈管家后面也做了处理,这事不会传出去。” 秋雨松了口气的直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他们郡主在京中根基一点都不稳,要是被那静安县主给败了名声,虽说他们郡主靠山瓷实,可终归是不好。 “祈管家得知此事后立刻赶去了登月楼,咱们回来前他也才刚回府。” 其它不提,今天府上发生的一切,真怪不到祈管家身上去。 他已经了解过:把府上披得到处是彩绸,这是大少爷下的令。晚上老太爷他们身边无人服侍,先是老太爷让那几个去吃饭,说不用服侍,后是那几人真就跑去吃饭而没再管过老太爷他们。 也是平日里老太爷他们太好说话,一个个心都大了。 小椰子还知道,府上还有不少的下人对老太爷几人心中都是轻视着,从眼神与偶尔间的怠慢敷衍就能看得出来。 秋雨咬着牙怒道:“主子把那几个全赶走了,我觉得只赶他们走都是轻的。” 她都不敢去想郡主当时会有多生气,就她瞧到老太爷趴在桌上睡她都气得不行。 全家上下郡主最在乎的人可就是老太爷! 小椰子没再说话,布满了阴霾的脸上,眼中闪过一道利光。 祈老头是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宿醉的后遗症让他差点没忍住痛呼出声。 一支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托扶起他,还未睁眼,嘴边已经解上个温热的硬物,“老太爷,您醒啦,来,先喝点温水。” 声音陌生,不过这时祈老头难受得已经没功夫去想这些,跟被火烧一样的喉咙让他本能的张嘴喝水。 小海服侍完祈老头喝水后立刻就转移阵地的给祈老头按摩起头来。 “老太爷,奴才的娘会套按摩手法,对宿醉头疼的效果特别好,奴才给您揉揉头。” 还真有效,一刻钟后,缓解了后再喝了碗解酒汤,祈老头终于有精神看向床边完全陌生的小海。 第426话 坑爹 “你···” 小海咚一声跪下,“给老太爷请安,奴才小海,是郡主亲自点来服侍老太爷。” 嗯? 原来那个呢? 还要乖乖亲自选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海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德顺昨儿晚上已经被郡主发卖了。” 祈老头眼眸微眯,几息后长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是。” 祈老头掀被下床, “郡主呢?” “郡主在祖祠那儿等您和老爷他们。” “糟了。”祈老头一拍脑门,忙穿衣服。 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哎哟,酒这玩艺儿可真害人不浅。 准备妥当匆匆赶去祖祠,正好着祈康安几人也同样脚步匆匆而来。 互相对视了眼,又互相都眼带嫌弃的别开眼。 醉了不代表忘了,昨晚的事儿,四人全都记得真真的。 是每想一次就觉得脸被扒一层皮一次。 祭祖事大,四人先撇开昨晚的尴尬, 由祈老头为主带领着其它人先祖宗牌位上香。 结束后,四人一个跑得比一个快,就跟后面有疯狗在撵一样。 独留后面祈宝儿‘猖狂’的笑声。 四人:“……” 他们在乖乖/宝儿/妹面前的形象啊,昨晚算是彻底的毁了! 初一祭祖,初二回门,这四人初一露了一次面后,反正初二和他们没啥关系,躲祈宝儿一躲就是两天。 等初三一个个心里做好了建树出院,换祈宝儿没空了。 冰华郡主求见。 是的,咱们这位冰华郡主,大年初三在家里已经待不住。 实在是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又无处宣泄,于是,这丫趁着府上大家都忙没人注意到她,连个丫环都没带的跐溜出府跑祈宝儿这来了。 两人这会儿正在竹园内的亭子里烫锅子【火锅】。 边吃着锅子,边听冰华郡主聊京中八卦,非一般的享受。 原来,义安伯和义安伯夫人是遭了无妄之灾。 论惨,还是赵家惨。 “萧香琳三十那天晚上就被下了大牢, 县主封位也被削了,皇外祖命刑部尚书亲自连夜审问。 这事儿还扯出了萧大小姐。 纤巧姐长得好看,萧大小姐额头上天生长了个瘤子,她从小对长得好看的人都很嫉妒,纤巧姐就是因为长得好看萧大小姐才不容她,要不是萧大老爷先一步把纤巧姐送回了老家,萧大小姐就要下手了,那时她才五岁呢。” 冰华郡主啧啧了几声,嚼了个肉丸子后又继续。 “萧大小姐也招了,纤巧姐人虽然在老家,可身边有萧大老爷的人在护着,她无数次想下手都找不到机会。 正好赵家向萧家提亲,萧大小姐并不是真想让纤巧组替嫁,她是想用这法子骗萧大老爷把纤巧姐弄到京城来,这样方便她下手。 然后她们的打算被萧大老爷知晓,萧大老爷就将计就计,真把这新娘给换了。 纤巧姐到了义安伯府她更难下手,一次在闵郡王府的园中听到萧香琳和贴身丫环说话,知道了萧香琳只在送纤巧姐压箱礼见过纤巧姐一面就嫉妒纤巧姐, 她就经常故意在萧香琳面前夸纤巧姐来刺激萧香琳。 果然萧香琳中计, 一直都在暗中想对纤巧姐动手。 不过她们再怎么折腾, 纤巧姐平时基本不出府的,所以一直都没机会。” 两人等啊等,等到了赵德轩回京,又等到萧纤巧有孕。 义安伯府对萧纤巧的这个孩子非常重视,当初要不是萧纤巧因‘意外’没了孩子,她有孕的事京中还没几个人知道。 可,萧家是萧纤巧的娘家。 瞒谁都不可能去瞒娘家。 两人本都嫉妒萧纤巧,赵德轩出事她们还兴灾乐祸过一阵,谁知道萧纤巧竟然怀孕了。 要是真让萧纤巧的孩子生下来,对于子嗣那么凋零的赵家,哪怕生的是个女儿,萧纤巧这个赵二夫人,在赵家的地位那都是稳稳的。 将来可就是义安伯夫人,她们都得向她请安。 这哪能忍? 可无奈萧纤巧自从怀孕后就更是足不出户,义安伯府在萧纤巧怀孕后也更戒备,防万一到了几乎都不接受访客。 两人又是等啊等,贤妃娘娘的寿宴,才终于让她们等到了机会,瞧着也是唯一的机会。 萧香琳再次受了萧大小姐的刺激,那晚故意将马车和义安伯府的马车并行,让自己请来的杀手假装的车夫用长针刺了义安伯府的马。 她最初的确是想杀一死萧纤巧,后来估计是受刺激大发了,想让萧纤巧生不如死。 所以杀手不是直接对付萧纤巧,而是要让萧纤巧没掉赵家盼了多年的孩子。 萧香琳后续还有一堆的计划,比如买通赵家的府医给萧纤巧下药,让她终生不能生育等等。 只是婴孩飘緾身后,她被折腾得无力再去做这些事情。 “萧香琳疯了。”冰华郡主突然暴雷。 祈宝儿倒是稳得一批,听到这消息她依旧动作不变的站在椅子上去夹锅里烫好的青菜。 “真疯还是装疯?” 萧香琳业障一身,这样的人会随随便便就疯了?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真疯,闵郡王原本是把她禁在上清观,他自己亲自盯着,说是准备年后带她去义安伯府请罪。 那天闵郡王不是也要参加宫宴嘛,闵郡王前脚刚走,后脚闵郡王妃就把萧香琳给放了,然后萧香琳就拿了闵郡王的令牌跑到登月楼去想坏你名声。” 冰华郡主担忧的瞧了眼祈宝儿,怕她年纪小会看不开,明明是救人,却被人这样恩将仇报。 祈宝儿表情都没变的还在埋头猛吃,只还算给面子的抬手摇了摇,示意她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这事儿前天祈管家就告诉她了。 登月楼是京城除宫内的观景楼外最高的一座楼,足足有七层,是京城标志性的一景。 站在登月楼的楼顶,可以看到小半个京城,在那喊一声,方圆周围几条街都能听得到。 要败坏一个人名声,在那倒是个好地方。 只是登月楼普通人可进不去,那可不是个商业地方,而是自麒麟国建国以来所有已逝的有功之臣的灵魂安居所。 那是栋纪念楼,是功勋楼。 萧香琳竟然敢爬到登月楼的楼顶去,这可是约等于把所有被纪念的有功之臣踩在脚下。 祈宝儿啧啧了两声。 听说过坑爹,还真没见过萧香琳这么坑爹的! 第427话 制造来的意外 祈宝儿一听到萧香琳是爬登月楼/楼顶去,就没再想过要怎么着她。 因为压根不用她动手。 接着冰华郡主说到了赵家的另一‘惨’。 宫宴那晚回廊地面上的冰的确是人为,不过不是冲着义安伯与义安伯夫人俩人而去,而是冲着巧悦郡主。 京中郡主县主啥的不少,祈宝儿怔了下后才反应过来,巧悦郡主可不就是那天在宫门口排队时干架的其中一个。 “巧悦郡主是康乐候嫡长女,已逝的康乐候嫡妻在巧悦郡主不到两岁就没了, 康乐候以要照顾幼小女儿为名,又纳了嫡妻的庶妹为贵妾,宣仪县主就是这个贵妾的女儿。” 祈宝儿:“???不是,那天我好像听到是宣仪县主是姐姐吧?” 冰华郡主吸溜了口豆皮,“可不是姐姐嘛,这事儿都不是秘密,京中说书的都说过。 康乐候当年娶的是他母族隔房表叔的女儿,康乐候早年不得其亲爹的宠, 小时候基本都在母族长大,和母族的表哥表姐们都感情很好,关系最好的就是现在这个继室。 只是那时他说他是将继室当做亲妹妹来看,他倾情的人是巧悦郡主的母亲。 这个继室当年进候府是带着女儿一块儿进,那女儿就是宣仪县主,比巧悦还长一岁。 那时他们骗人说宣仪县主是继室捡来的孩子,继室瞧着她可怜又很像自己,觉得是缘分,所以才养在身边,京中还有不少人夸她心善呢。” 冰华郡主鄙视的啐了一声,“继室进门时还只是贵妾,对巧悦郡主反正别人看是真心的好,巧悦郡主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在外看到什么喜欢的,继室都会想办法给她弄来。” 冰华郡主突然凑近祈宝儿小声说:“我跟你说,那时我可讨厌她了,听说她身边的下人就没有服侍能超过三个月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残,总之都不得好, 我就好几次都看到她一个不顺心就拿鞭子抽身边的下人。 她那脾气也坏,一点不顺她心就发火,一发火就会不管身边是谁,就静安县主,小时候都被她抽过。” 不过嘛,巧悦郡主别看爹不咋样,娘又早逝,还有个捧杀她的继母,可她有个视她如亲女的嫡亲舅舅,还有好几个把她当亲妹妹的嫡亲表哥。 其亲舅舅又曾救过皇外祖的命,巧悦郡主的母亲又是她亲舅舅唯一的嫡亲妹妹,还那般的早逝。 这不,每次她亲舅舅都会舍了老脸出来给她收尾。巧悦郡主只要没太过分,皇上也会给其舅舅一个面子。 所以她小时再那什么,也都安安稳稳的过着,顶多就是在京中名声比较差。 “我记得好像是在巧悦郡主七岁时,张侍郎, 哦,就是巧悦郡主的亲舅舅,在吏部任职。 张侍郎一家一回京就把巧悦郡主接到了张家抚养, 从那时起巧悦郡主就一直都住在张侍郎的府上。 也是从那之后,巧悦郡主的名声就慢慢好起来了,虽然她脾气还是那人令人讨厌,不过再没传出那些随意打杀下人的话,有的时候凑一起玩,除了说话不好听外,人其实还可以。” 冰华郡主都不好意思说,她其实还挺喜欢巧悦郡主,说话特别耿直,跟她在一块,完全不用费脑子。 “不过她脾气是真的坏,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在巧悦郡主被接去张郞侍府后不久,宣仪县主的母亲就被康乐候提为了正室,康乐候那时可真是一点不顾忌张家了,直接对外称宣仪县主是他的亲生女儿。” 为这,康乐候和张侍郎一家是彻底结了怨,至今没再有往来过。 至于张家的其它人,继室可也是张家人。 何况,宫里的吟嫔娘娘可是康乐候的嫡亲姐姐。 越是咱们这样可以算是不进女一色的皇上,宫妃们的位份越能显出其本事来。 排除前面都是靠家世而来的妃位妃子,嫔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有功在身。 吟嫔,上交了制作纸张的方子。 因着这张方子,制纸技术虽握在了朝廷和仅那么一两户人的手里,可已经让纸的价格大大降低,让许多曾经读不起书的人能走入学堂。 越多的人能读得起书,便是有越多的人能为朝廷效命。 不能说功在社稷,但这功劳也不算小。 而吟嫔,却仅仅只是用此功劳为弟弟的继妻之女讨个县主的封号。 这么一来,坚持和康乐候绝交的张侍郎一家,反而成了有家人还不如没家的人。 祈宝儿:“……” “宣仪县主和吟嫔娘娘感情要更好,吟嫔娘娘对宣仪县主比对巧悦郡主这个嫡亲的侄女可好不知道多少,好多人都说他们倒是像真正的亲母女。 两人反正只要一对上,吟嫔娘娘是肯定站在宣仪县主那边。 不过她再疼也没用,康乐候府真正的嫡系血脉就巧悦郡主一人,康乐候连这个候爷位将来可都是巧悦郡主的。 我估计就是因为这,宣仪县主才容不下巧悦郡主。 那天她先是让吟嫔娘娘宫里的人在那条回廊道上洒水,然后又让人将她往那条路上带···” 颇有些同情的瞧了眼祈宝儿,“宝妹妹,是你们快了一步救了她,要不是你们先一步发现了那儿的问题,巧悦郡主一个不好那天会被冻死在那里。” 皇上亲自审问,宣仪县主逗逗憨直的巧悦郡主没问题,哄哄真心喜欢她的吟嫔问题也不大,可面对着皇上,她没坚持几分钟就全招了。 计划在冰华郡主看来是真非常的万全,只要祈宝儿和义安伯夫妇俩不往那走。 那条道虽是近道,但因回廊小走的人其实不多。 宫里的各们走在前殿走的贵主子们出行都是坐轿辇,那小道指定不行。 宫宴那晚虽有许多不能坐轿辇的人进宫,可进了宫的人哪个不是但凡有机会就希望能在各位贵主子们面前露个脸?自然也都不会往没可能有贵子们走的小道上走。 巧悦郡主若真在那摔倒,结冰的地面范围可不小,真摔了都不是小摔,何况身边跟的还是居心叵测的宫人。 那位带路的宫人已经得了宣仪县主的命令,哪怕巧悦郡主没摔也要想办法让她摔,再然后,剥一去巧悦郡主御寒的衣物将她丢到回廊外冻死。 全程都会有其它人在暗处盯着,只等巧悦郡主死后,那人会将衣物再给巧悦郡主穿回去。 做成巧悦郡主无意摔倒后被冻死的意外假相。 第428话 抱歉,下班迟了,马上会补 也不知是宣仪县主太过自信,还是她觉得宫里的一个个都是蠢蛋,没想过这事儿要真成功,那可是皇宫耶,怎么可能真会成为意外? 处处漏洞好不好? 现在好了,把有功在身才坐在嫔位上的吟嫔娘娘给扯了出来。 祈宝儿喝了口果汁砸吧砸吧嘴:觉得京城里的县主好像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前有静安县主坑爹,后有宣仪县主坑姑! 果然, 冰华郡主下面的话就告诉了祈宝儿宣仪县主把姑坑到什么地步。 “事情牵扯到了义安伯,皇外祖动了大怒,吟嫔被降位为美人,禁足于宫中非死不得出,宣仪县主仗责三十,夺其封位, 伤好后送往明月庵。” 听到这, 祈宝儿有些无语的瞧了眼一点异样都没发现的冰华郡主,不过看她乐呵呵的只一心去捞锅里的东西吃,觉得,她这样其实也挺好。 是谁将义安伯夫妇俩往那条回廊上引? 意外? 巧合? 呵呵哒一脸咸汽水。 还有吟嫔,若她真和这事儿仅是受了牵连,压封位已经罚得很重,为什么还要禁足一生? 祈宝儿猜,如果吟嫔不是有功在身,估计罚得会更重。 那么问题来了,是犯了什么样的错,连吟嫔身上那么大的功绩都不能拿来抹平? 冰华郡主脑中哪会去想这些,已经又换了话题,这回说的是两公主干架的事。 也是她今天往安乐郡主府跑的真正原因。 “因为‘大’字?” 祈宝儿其实很早就心生疑惑,依她所熟知的知识,按说皇上的女儿,长女应该是称为长公主,大长公主应该是皇上的长姐或是长妹,可这儿却是皇上的长女大家都称其为大长公主。 不过这问题她没纠结多久,这儿毕竟不是她前世的世界,不说历史都没一点一样的地方, 就是人类所生活的大一陆,也比她前世所在的蓝星要大不是一点点,且地势地貌没几处一样。 所以,不过是个称号上的不同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难倒,这个‘大’字里还有其它因由? 冰华郡主知道祈宝儿来自偏远的盈州,听说还是盈州里面一个很是偏远的小山村,所以特别理解她对这些都不了解。 也正是因此,冰华郡主和祈宝儿说话都是以半介绍的方式在讲,就像刚才提到巧悦郡主姐妹一样,若是和京中朋友聊天,压根不用提到康乐候和张侍郎他们。 所以,冰华郡主先很认真的和祈宝儿先解释了遍大长公主前面的这个‘大’字是怎么来的。 在这儿,的确大长公主是众国皇上的长姐或是长妹的尊称,周围小国与其它四大国便是如此。 也就仅是麒麟国不同。 众所周知,君氏一脉的嫡系都长寿,只是这个长寿,绝大部分是男子, 女子及少,至今也仅有两位公主是百岁以上, 而这两位, 说是嫡系,但都奇怪的她们是那已经只能勉强算是嫡系,因为都是继后所生。 在麒麟国,嫡系的划分要更严苛,必须是嫡出。 就这么说吧,君氏嫡后所生的长公主,就没有长寿的。 帝王长寿,长公主却并不长寿,结果已经不用说了,长公主翘了帝王都还在呢。 也就是,麒麟国从来都没出现,将来也不大可能会出现别国正常情况下的大长公主这么号人物。 在皇上的太爷爷那朝,当时的长公主是位被民间所传颂的神医,南方发生大面积瘟疫时,长公主亲身前往,最后研究出了治瘟疫的药方,救万民于水火。 这可是功在社稷! 皇上大喜,赐长公主为大长公主。 也是从这时开始,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后,封号的前面帝王就会补加个大字。 比如祈宝儿见过一面的贤王,其实他真正的封号是大贤王。 祈宝儿:所以,‘大’字是功勋卓着的一个体现? 冰华郡主猛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别看她母亲平日里不怎么出门,身上的功绩可不比守关的将领要少。 和孝公主对大长公主这个‘大’字一直都嫉妒着,只是,这是皇帝亲封,不满她也不敢真说出来,以往不过都只是无能狂吠的时不时找找大长公主府的人麻烦。 平日里大长公主也懒得理她,应该说是眼光不同,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大长公主宫宴时之所以会动那么大的怒,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大’字封号,引头却是和孝公主的亲女儿宁平郡主。 “淳康候对宁平其实很好,也很疼爱孝哥儿。” 祈宝儿对此不置可否。 不过冰华郡主显然的很同情宁平郡主,边嘴不停边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事情。 祈宝儿总结了下。 宁平郡主身一体是真非常差,怕热怕寒,所以她夏要防热冬都防寒。 更不能累着。 因此,她是真不能掌家,这掌家的权利,很丝滑的就转到了只比妻低一级的贵妾苗氏身上。 这位苗氏来头可不小,也是当初宁平郡主陪嫁之一,只是,其它的陪房都是和孝公主明晃晃羞一辱宁平郡主的丫环,独这位苗氏,可是忠勇候府的表姑娘。 苗氏不仅长得好看,人还聪明,她从不粘着淳康候,而是转头孝敬淳康候之母厉氏。 其它陪房都没怎么有机会见淳康候,反而是苗氏没多久就由厉氏做主开了脸跟了淳康候。等宁平郡主生下长子后,她便被提为了妾室。 之后就是三年抱俩,又从普通妾室成了贵妾。 淳康候对她据冰华郡主从宁平郡主那儿得知,说是一般,没特别在意但也不算轻慢,和对其它妾室的态度差不多。 不过厉氏非常喜欢苗氏,相反着,厉氏极为厌恶自个体弱还生了个同样体弱长孙的宁平郡主。 光有一个孝道压着,有厉氏的喜欢,苗氏在候府的地位就胜于宁平郡主。 淳康候也拿她没法,因为哪怕只是训斥她几句,转头厉氏就会拿宁平郡主开刀。 而这些,以前宁平郡主从来没告诉过大长公主。 这回连体弱的孩子都带着的一家子去大长公主府,他们是去求助的。 厉氏竟以死相逼的要淳康候将苗氏所生的庶子和宁平郡主换,不是挂其名下,而是换。 还美其名曰:用一个健康的儿子换她那病歪歪的儿子,是宁平郡主挣了。 宁平郡主自然不愿,淳康候也不同意。 老太太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几乎是每天都会上演一出‘老夫人又晕倒啦’‘老夫人吐血了’‘老夫人上吊了’。 第429话 淳康候府过往 好在淳康候并非愚孝,且厉氏对付他的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也不是一次两次,淳康候对她早就不甚其扰。 这回更是折腾了几天后,淳康候便烦不甚烦的将宁平郡主母子俩都一块带去别庄。 惹不起他们就躲嘛。 可谁知厉氏一个操作失误,假上吊的白绫质量太好,剪得就剩一点了依旧没断,把人真给吊了好一会儿。 要不是本身演戏就防个万一的有丫环在门外守着, 厉氏这回指定得去陪她那位早逝的相公。 这回可是真好家伙,事大发了。 在这就得提提淳康候家的情况:淳康候姓赵,义安伯的那个赵,也是义安伯同一祖先出来的赵。 淳康候家的老祖宗在君家打天下时,和义安伯家祖先是亲兄弟俩,且两人都一同跟着君家老祖。 都是助君家建邦立业的功臣。 不过这个功嘛,自然是有大有小,兄弟两人一个文一个武, 义安伯的祖先是紧随在君家老祖一起从马背上打下的功绩, 淳康候家的祖先当年是在后方准备粮草的人员之一。 港真,要不是看来义安伯祖先的面上,淳康候祖先的这个侯爵之位都不会有。 所以,一开始淳康候的这个候,都不过是朝廷在养他们而以。 最初淳康候府还在京中,那时淳康候府也多少有义安伯府在照顾,只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淳康候府被下旨迁到了永安城,义安伯府与淳康候府间的关系似乎也断了,反正已经几代都没瞧见互相间有往来。 淳康候府的这个赵家在权势上不如义安伯府,可在子嗣上人家比义安伯府厉害了不只一点半点,一代一代又是嫡又是庶的贼啦能生。 到淳康候这一代,旁系啥已经不用提了,密密麻麻估计他们自个都数不清,光淳康候自个一家,他兄弟有足足九个,姐和妹还有十一个。 淳康候府祖上被封候哪可能只封个空爵位, 虽没权在手,但该赏的东西君家老祖也一点没少,庄子田地,铺子啥的,都不用他们再发展,只要能守得住,祖祖辈辈下去都是吃穿不愁。 一家人几代下来虽说没出过有本事的,但可能是根子的原因,也没出过败家的崽。 且麒麟国对于继承有着明文规定,祖产只能嫡子女继承,庶子女都只能分些银钱出去。虽有操作空间,可只要有嫡子女在,折腾也没用。 这不,淳康候府的祖业一直都守得好好的。 这辈的淳康候走的还是商路,且他还走得挺好,祖业上传下来的庄子良田铺子什么的丰厚了不少不说,手里的银钱更是已经不知凡已。 有律一法在,不动产这些庶子女们自然不敢动心思,可这不是淳康候手里银子多嘛。 平日里淳康候的为人没处找由, 这下你夫妇俩逼得母亲上吊一个大不孝帽子扣下来··· 财帛动人心,往日里和厉氏这母亲有情分没情分的全来了,甚至是惊动了族老们,一定要淳康候给个说法。 淳康候是唯一的嫡子,这个说法自然不是夺他候位啥的,人也没那本事,全他么冲着钱去的。 “他们想要酱油做坊的益利七成不说,还一个个以淳康候不孝无德为由,说他这样的人又怎么管得好庄子和铺子,都说身边有得力的人能帮他。 又说宁平和孝哥儿身子都差,淳康候去哪心里都要惦记着他们,他们来帮忙分担,正好着淳康候能多出时间来照顾宁平和孝哥儿。 还说厉氏不仅有一腔慈母之心,还为他们家的大局着想,都觉得厉氏的主意很好,祖业交给身子骨差的孝哥儿,还不如交给个健康的孩子,反正都是淳康候的儿子。” 祈宝儿突然抬头,定睛的看向冰华郡主。 冰华郡主猛不盯被她这么一瞧,性子本来就直的她,脸上的心虚一点没法掩藏的被祈宝儿看了个十足十。 抬手从小椰子手里擦过帕子拭了下嘴角的汤汁,“说吧,你今天到底为啥来的?” 说八卦应该有,可特意的和她说淳康候府的事,还说得这么的仔细,且屁股明显是偏向淳康候夫妇俩。 这怎么听,怎么都是为了淳康候夫妇而来。 祈宝儿脑旁灯炮叮了一声,她想起了进京时排在他们前头的车队,又想起了半路上夜宿时听到的淳康候府世子病发的事。 “大长公主是不是有什么交待?” 祈宝儿这会儿心里已经有数,不过上赶着不是买卖,她也是要面子的人,别人没来请她自个送上门去那多跌份儿? 何况,闵郡王府的报酬她都没拿到呢,估计也不太可能/能拿到了。 她已经亏本了一次可不想再亏本 就,不是太想接这事儿。 冰华郡主今儿可是接了任务而来,她这人直,自个也知道自个脑子不是太好用,出发前特意去锂郡王那讨教了一翻。 按着锂郡王教她的,这会儿可还没到要说出请求的时候。 于是这丫个憨的,她不接祈宝儿的话,而是继续按着自己心里铺的程序说下去。 “自从孝哥儿出生后,淳康候和宁平为了给他治病,不管是御医还是民间的神医全都请过,只是都没法,只能用精贵药材养着。” 祈宝儿支着下巴笑着点头,淳康候再怎么的也是个候爷,且他还有钱,请御医神医,弄好东西这自然都不是问题。 “他们一直都没怀疑过其它,孝哥儿是早产,自古以来早产的孩子都难养活,孝哥儿能被养到十四岁已经很不容易。” 祈宝儿继续点头,可不,四郞也是早产儿,要不是她来了,就他们家那条件,四郞都不用经历逃难,搁家里他也没几年的时光。 说到这,冰华郡主有些局促,用吃东西来缓解紧张的她,动筷的手都僵在了半空。 显然后面的话,她觉得说出来对她们间的友谊有影响。 眼珠子在眼中溜圈圈,时不时定在祈宝儿身上,然后又立马移开。 整一个瞧过去就是心虚二字。 第430话 一损俱损 祈宝儿就这么支着下巴看她,瞎也不说,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偏她越是这样,余光不断在瞟着她的冰华郡主就越是紧张。 筷子都有些微微的发颤。 就在祈宝儿正想放过她时,毕竟是自己在京中交的 冰华郡主却是猛的筷子往石桌上一放,深吸了口气眼睛没再往祈宝儿身上看, 而是直愣愣的看着前方,跟念书一样的继续往下说。 “萧香琳的那件事,宝妹妹你当时有说到婴孩在母亲肚中灵魂稳不稳的事。 母亲一开始并没多想。 就在咱们要进宫前,孝哥儿又病发了。 淳康候觉得奇怪,孝哥儿的药是太医院院正所配,孝哥儿其实这几年身子已经有所改善, 只要不劳累不动怒,一月两月都发不了一次病。 而且那药的药效不是一时的, 服药过后,孝哥儿一般至少着六到七天会与正常人无二。 可是他们在来的半路上孝哥儿已经服过一次药,按说那天孝哥儿是怎么都不可能会发病。 淳康候立刻拿了孝哥儿的药请院正检查……” 这一查可不得了,药丸子压根不是院正给孝哥儿配的那些。 有人换了孝哥儿的药。 这人是谁一点不难猜,孝哥儿死后谁最有利那就是谁。 只是,孝哥儿现在吃的药,里面的成分只是被改了一个,本是相宜变成了相冲。 院正给孝哥儿配的药方有两份,一份在宁平郡主手里,一份需备案的记录在太医院病案上。 宁平郡主手里的药方肯定不会被人取去,因为早被她给毁了。他们的药都是直接从院正手里拿,压根用不着药方,为以防万一,宁平郡主与淳康候商量后,直接将药方给烧成了灰。 也就是,药方会被泄露,只能是太医院的问题。 太医院的病案一向管控严格,里面最多的可是记录着宫中贵子们的身体情况, 就是院正自个不是他亲自经手的病人病案都不能翻呢。 目标如此明确,又有着大长公主在,没稍会儿事就被查了出来。 除院正外,唯一翻悦过孝哥儿病案的人,只有两个月前的和孝公主一人。 和孝公主乃孝哥儿外祖母,以着关心为名去查外孙的病案也着实说得过去,人又是公主,太医院的人不敢不给她看。 “在太和殿,母亲见到和孝公主便上前质问,和孝公主便骂母亲不配被世人称为大长公主。” 和孝公主当时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不仅说大长公主前面不配加个‘大’字,还口出污言胆大包天的骂起了皇上,说皇上昏愦看错了大长公主。 冰华郡主都不敢学那些话,换一般人,一出口就是分分钟要被咔擦。 亲外祖母害亲外孙,还对皇上不敬,别说一向疼爱宁平郡主与敬重父亲的大长公主,就一般人听着都会来气。 大长公主自然没二话的一耳光上去。 皇后也是因此头一次的动了怒, 可不是仅训斥和孝公主几句, 而是下令将和孝公主拉下去。 身为皇后要顾及的东西太多, 皇后虽单纯可也懂皇家颜面需要保护这点, 和孝公主如此不敬后面怎么说自有皇上处理,别让她在宫宴上丢了皇家的脸面就好。 谁知皇后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和孝公主把火力转她身上去了。 之后就是一地的鸡毛,气着了皇后,又推了大长公主一把,大长公主被伤了腰现在还只能在床一上趴着。 祈宝儿:“……和孝公主是性子一向如此,还是???” 冰华郡主终于敢看她,瘪了瘪嘴摇头,“原本我也很生气,后来我哥跟我说,这事儿有些不太对,和孝公主心里对皇外祖有所不满这有可能,可她再傻也不可能敢在年庆的宫宴上公然的出口侮一辱皇外祖。” 这不是屎壳郎奔茅房嘛。 “现在和孝公主呢?” 她挺好奇皇上会怎么对对自己大不敬的亲女儿。 “不是忠勇候府被封了嘛,连母亲知道里面的事情都不多,只听说和孝公主好像是疯了,见人就打,被绑住后,她便是只要有人靠近张嘴就咬。” 疯了? 冰华郡主左右看了小椰子一眼,小椰子秒懂的欠了下身退远,同时,冰华郡主身边的服侍丫环也跟着离远。 冰华郡主凑到祈宝儿耳边嘀咕:“是忠勇候干的,忠勇候本来有个未婚妻,被和孝公主给害了,听说死状及惨。 和孝公主嫁给忠勇候后又及为霸道,一直都不得忠勇候的心。 忠勇候其实很少待在京中,他一般都是守在边关,在边关纳了一门和未婚妻长得很像的妾,听说在边关大家都称那个小妾为候夫人。 年初忠勇候的母亲病重,忠勇候便带小妾及小妾生的两儿一女回京。 那个小妾,被和孝公主……” 冰华郡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趁着忠勇候去军营,她让人把小妾绑在树上,生生放血而死。” 忠勇候对和孝公主不说是有感情,那是恨啊。 恨不得啃其骨饮其血那种。 可和孝公主是皇上亲女,皇上虽瞧着不在乎这个女儿,但这个女儿闯了祸皇上也从来没重罚过她。 不过是杀了一个小妾而以,忠勇候不敢去赌皇上是否会在意。 于是,他装着表面不在意,暗地里开始给和孝公主下他从边关得来的疯药。 疯药,顾名思义,就是长期服食后会致人成疯的药。 和孝公主若是疯了,疯了的人做不了恶,疯疯癫癫的活着还没有尊严,他也算是报了仇。 冰华郡主眼中滑过不虞:“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和孝公主会在太和殿上发疯,还说了那些子话。” 和孝公主可是与忠勇候及夫妻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和孝公主对皇上不敬,约等于是整个忠勇候对皇上不敬。 这不,忠勇候的护符已经被收,现在全家都禁在府里。 这还只是开始,若被查出忠勇候要有其它什么事,整个忠勇候府都得跟着丢命是妥妥的。 冰华郡主叹息了声,“忠勇候府,,,可惜了。” 第431话 瞧瞧这都什么事儿 为什么说可惜呢? 历代忠勇候一直都镇守在边关,与义安伯府及为相似,也是代代忠勇候几乎都是将热血洒在战场上。 不过咱们现在这位忠勇候原本从的是文,其兄从的才是武,上一任忠勇候也正是其兄。 正是因为和孝公主,上一任忠勇候躲去了边关,又恰巧着别国来战, 最终只一棺椁回乡。 忠勇候之位落到了从文的仅剩嫡子身上,承代代遗志,前往边关领军,成了他的使命。 也许是骨子里就遗传了领军的本事,忠勇候去往边关仅五年就彻底收服了手下将领,并且将害死他兄长的敌国赶出了麒麟国不说,还手刃了仇人。 也正因此, 他与未婚妻之间的婚事被拖了五年。 本是终于安心的可以回去娶心心念念的姑娘,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心爱姑娘已死的噩耗, 与一道要他娶嫂子的赐婚圣旨。 祈宝儿觉得:讲真哈,这事儿要都是真的,换她,她能直接冲进宫去把皇上先干掉。 瞧瞧这都什么事儿? 你闺女是闺女,人家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还搁一窝的祸害,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恨? 从和孝公主这,祈宝儿终于是真正见识到了啥叫‘你和谁有仇,就把闺女养歪,然后嫁给他家’。 忠勇候只是整疯和孝公主她觉得都是轻的,让她上,分分钟让那丫的连灵魂都没得留。 谁知祈宝儿心里正在yy怎么将皇上七拆八卸呢,冰华郡主突然来了一句:“忠勇候也是活该,明知和孝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偏要去招惹。” 嗯? 这里面还有情况? 冰华郡主也就吐槽一句,没再往下说。 而是话题又转了回去,她脸上愧疚与真诚交错着, “宝妹妹,孝哥儿的病一直也是母亲的一块心病, 淳康候那边如何母亲才不管,可宁平那儿母亲放不下。” 宁平郡主是和孝公主的亲女儿,可细算来,和孝公主除了生下她外,连养都不能算养过宁平郡主一天。 “母亲是在宁平六岁时才 也是宁平运气好,恰好着母亲那天去庄子回来路过那儿。 旁边就是忠勇候府,都不用带查的。 母亲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宁平救回来,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宁平都在大长公主府里住着。” 冰华郡主扯了扯嘴角,“宝妹妹,你敢信吗,五六个月过去了, 忠勇候府都没一个人发现他们府上的郡主不见了。” 六个月后和孝公主才发现女儿不见了, 可她找都没找,直接对外宣称宁平郡主意外落水身亡。 原本对亲女儿的轻慢与虐一待就已经令大长公主很是恼火,只是和孝公主怎么说都是宁平郡主的生母,她中是姨母可也不好插手太多。 何况着就依她与和孝间的关系,若真是她插手,可能反而会令宁平的日子越发难过。 可和孝公主竟然连找都不找的直接让女儿‘死亡’,这下彻底恼了大长公主,也没了顾虑。 自己出面会让宁平日子不好过,那就想办法不让。 于是,大长公主搬动了皇上。 大长公主那个狠啊,还给了和孝公主一千两银子,说是付宁平郡主前六年的生活费。 之后,宁平郡主虽生活还是依旧生活在忠勇候府里,但她的一切开支,都是从大长公主府支出,还安排了信得过的嬷嬷丫环侍候。 和孝公主因为有皇上压着,心里甭管有什么心思都没敢再使,眼不见为净的只当府上没这个人,反正以前一直都是如此。 “她当初就是趁我母亲不在京中才敢使坏,否则那些个陪房筋都会被一根根抽出来。” 宁平郡主比冰华郡主年长不少,冰华郡主出生时宁平郡主都已经出嫁,若说感情,其实两人没啥感情可谈。 这点从冰华郡主对宁平郡主的称呼就能看出来,她一直都是称其封号,而不是真实名字,更没喊过一声姐。 但冰华郡主这人护短,感情不感情的另说,她母亲护着的人,那就是她要护着的人,人亲生父母欺负都不成。 所以,冰华郡主对忠勇候这人同样一直感观不咋样,后来知晓了些事情后,更是那夫妇俩在她心中地位一样样。 全都不是个玩艺儿。 “孝哥儿是宁平的命,宁平本身/身子骨就不好,淳康候府那儿又不是个人待的地儿,宁平能撑到现在,全都是因为孝哥儿。” 祈宝儿依旧支着下巴定定的看着冰华郡主,把她看得全身都不自在的感觉石凳有刺一样的扭了好几回。 终于在冰华郡主快要撑不住时,祈宝儿放过她的说:“你就不适合这套,咱能直白些不?” 这话,她喜欢。 冰华郡主笔直的背脊立刻一弯,整个人非常丝滑的靠到椅背成了葛优躺,双手轻轻揉搓着骤然鼓起来的肚子。 “还是这样舒服,就说我哥说的那先在宝妹妹面前不顶用。 宝妹妹,我母亲怀疑孝哥儿会不会也是什么灵魂不稳什么的,想请你帮忙看看。” 嗐,扯了半天,她可算是说出来了。 “成,我明天去大长公主府拜访。”就冲大长公主是皇上的人,走一趟而以,又不是大事。 不是今天就去,是因为她爷说过,他们祈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三天年内不能别人家里。 之所以祈家有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只因一个字——穷。 祈家村哪怕是在已逝老太爷的记忆里,祖祖辈辈都叫那个穷哦,一年到头别说是吃肉了,吃饱都困难。 除了有些家底的,一年也就过年能切一刀肉整一碗,这一碗肉可得从三十起一直在桌上摆到初三。 村里人哪敢真一闲,初四起大部分人就得不是上山就是下地寻摸吃的,还有些出门打零工,可都是要费力气。 所以,肉都只摆到初三,初三晚上就会分食吃了。 正是因此,初一到初三村里只要是个懂事的就不会往别人家跑,大过年去别人家那就是客,是拜年,人主家可不得将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 这三天能拿出的最好的,也就那碗肉了。 第432话 义安伯一家到访 更直白些说,就是这三天去别人家,那就是去讨肉吃。 都是同族,祈家村本也极少那种没脸没皮的人,渐渐的,过年头三天不去别人家里做客就成了祈家村的传统。 冰华郡主不晓得这些,不过一点没在意祈宝儿明天再去她家, 反正孝哥儿现在情况已经稳定,母亲只是请宝妹妹去确定下孝哥儿是不是真的灵魂不稳。 只要孝哥儿还在京城,啥时候去都成。 “对了,十六那天晋王府上的四小姐办赏宴,她因为和你不熟没敢直接给你递贴子,把帖子转我这来了, 想请你去参加她的赏宴。” “晋王府四小姐?”谁? 冰华郡主语带不屑的嗤笑了声, “京城 昨晚她答应爷了,今天把京中的事解决后,明天他们就回家。 只是马车刚出府门,便被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堵住。 义安伯与义安伯夫人一前一后的下来,紧接着,又下来一面色苍白的男子,跟着是个身高至少有一米七,长相偏英气的妇人。 祈宝儿也蹦下马车,朝义安伯夫妇俩供手行礼,“义安伯安,伯夫人安。” 夫妇俩都是急切的匆匆上前一左一右的扶起她,义安伯挺不好意思说:“瞧安乐郡主这是要出门,我等来此,会不会碍到郡主之事?” 义安伯夫人也咐声道:“郡主有事尽可先去。” 他们本是求人,可不能不要脸的反耽搁别人的正事儿。 祈宝儿摇了摇头,“并无大事,义安伯,伯夫人, 请。” 引着众人到会客堂,丫环们奉上茶全退下后,英气女子先屁一股坐不住的一个剑步到祈宝儿面前。 ‘噗咚’一声双膝着地,那个响的哦,祈宝儿喝茶的动作都因为它而停住。 “安乐郡主,求求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宝儿。” 祈宝儿看了她一眼,这么近的距离能看得出,女子化了很浓的妆,只是很服帖,离得远些就不怎么能看得出来。 可那么浓厚的妆,依旧还是掩藏不住底下的憔悴。 双眼布满了血丝,明显的近期都未好好合过眼。 再看向其它三人,三人同样都是气色不咋的,也都是眼有红丝的憔悴之态,尤其是年轻的赵德轩,伤还未好的他看起来就跟分分钟要翘一样。 “你们真的要看?哪怕他现在跟你们想像中的孩子差距甚大?” 除了跪在地上的萧纤巧外,三人都因为祈宝儿这话怔了一下。 都是聪明人,一听便明白, 那孩子可能不是能太入眼。 萧纤巧可不管那些,那是她的儿子, 她期盼了许久,在她腹中与她血脉相连已经足足六个月的孩子。 “要,郡主,求您,求您让我看一眼,我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他都是我的儿子,我不怕。” 赵德轩也艰难的撑着椅子扶手起来,腿软得没法走到郡主面前去跪,他便原地的跪下。 “郡主,不管孩子现今如何,他都是我赵家儿郞,是我们对不起他,没保护好他。” 无论他现今变成怎样,哪怕是长了七八条腿,那都不是他的过错,而是他们这些长辈。 他们又何来的资格反去嫌弃他? 义安伯也是沉着脸朝祈宝儿重重点头。 义安伯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已经在流泪,她边擦着泪边说:“不管孩子现在是怎样,他都是我嫡亲的孙子。” 有这些的态度与保证,祈宝儿这才将装着婴孩飘的玉佩拿出来。 她可不是真担心这些人会接受不了,而是怕这些人看到婴孩飘时接受不了,好不容易被她消【硬揍消】了怨气的婴孩飘会受了刺激再给她来个新的怨气来。 婴孩心思纯净单纯,最能直观的感受到别人对他们的喜恶,也最容易因为别人的喜恶而以成倍甚至几十倍的反馈回去。 何况这些人还是他的血亲,更是没将他保护好差点害他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魂飞魄散的血亲。 双方一碰见要是露出一点点的嫌弃,都有可能会让婴孩飘又再次怨气横生。 然后她还得再揍一顿,多费劲不是。 玉托在手上,可好半天一点反应没有。 四个赵家人眼睛都快定在了玉上,那脸上全急切得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抢。 祈宝儿没什么耐心的敲了敲玉佩,“别怕,他们是你的爷奶和爹娘,你刚才也听到了,他们都很想见见你。” 明明听着是劝人的话,可那语气却是‘今天你吃了吗’。 义安伯最先反应过来,他原以为是他们肉眼凡胎的看不到阴魂,原来是孩子不愿意出来见他们。 忙急声且尽量慈爱的说:“孩子,我是爷爷。” 义安伯夫人捂着胸口也忙开口:“心肝儿,奶奶想你,从奶奶知道你在你一娘肚子里开始,奶奶天天都盼着见你,奶奶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赵德轩一大男人,捂着脸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萧纤巧流着泪跪走上前,她不敢碰祈宝儿手里的玉,怕孩子本来就恼他们她要碰一下会更生气,可她实在忍不住想靠近孩子些。 于是拽住了祈宝儿的手,“宝儿,娘的宝儿,你出来见见娘好不好?” 哎哟这整的,祈宝儿这冷心冷肺的人瞧着胸口都闷闷的。 她一不舒服,可不会让别人太舒服。 拎起玉佩甩了甩,冷着声:“出来。” 这动作,可把赵家四人给心疼的,那么重的晃,会不会让孩子不舒服? 好在四人都晓得这时谁不能得罪,心疼归心疼,没一个不知趣的出声。 一团白烟从玉佩硬是被甩了出来,赵家四人视线全紧紧的跟着白烟,细一看才发现,那哪是白烟啊,那是个纯白色的奶团子。 “哇~”看清奶团子之后,萧纤巧最先忍不住的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义安伯和赵德轩俩都是动了大怒的脸红脖子粗,两人拳头紧握青筋暴起,完全是时刻要跟人拼命的架式。 义安伯夫人,捂着胸口更是直接撅了过去。 她这一晕,倒是把赵家其它三人的注意力从婴孩飘身上转移了过来。 忙掐人中的掐人中【义安伯】,跪爬过来的跪爬过来【赵德轩夫妇俩】。 好一通折腾后,义安伯夫人终于悠悠醒来,眼中迷茫一闪而过,紧接着,滑跪到地上抱住萧纤巧也跟着嚎啕大哭。 第433话 全家欠这孩子的 婴孩飘悠悠的荡在祈宝儿身边,神色迷茫的看着全在哭的赵家四人。 他能感受到这四人并不是因为讨厌他或是害怕他才哭,相反着,他们好像还很喜欢他。 可喜欢他为什么要哭呢? 他不明白。 义安伯微冷静下来后声音都带着颤声的问:“郡主,孩子以后会一直这样吗?有没有办法···?” 赵德轩也期盼的看向她。 “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他是灵魂还没完全融合就被害了。” 赵家四人都点头,这点卫驸马已经告知了他们。 “他现在的样子并不是他本来的样子, 而是因为怨气产生了变异。 虽然我已经将他的怨气消了,可他本来就灵魂不全,灵魂力用来补自个的灵魂都不够,一时哪有多余的灵魂力来改变这些外在?” 所以婴孩飘现在虽然一身纯白,可依旧还是五官奇丑还四手四脚。 赵德轩眼中没有嫌弃只有心疼与愧疚的看着婴孩飘,“我们能做什么吗?” 义安伯也急急道:“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无论需要付出多大代价。” 哪怕是他们的命。 这是他们全家欠这孩子的。 萧纤巧松开义安伯夫人抹了下脸,“郡主,用我的寿数换, 十年,二十年,都可以。” 义安伯夫人:“不,用我的,我反正已经老了,本也没几年活头,也不提什么寿数了,用我这条命换。” 眼见义安伯和赵德轩俩都有要抢送寿命的意思,祈宝儿十分不雅的翻了个大白眼抬手阻止他们再扯蛋。 “你们都哪听来的用寿数拿来换这话?纯瞎扯,那都是邪修才干的事儿,我可是正经人。” “做善事,以孩子的名义做善事,为孩子攒功德,功德之力能功他灵魂力恢复。 我这白玉本也是养魂之物,他待在里面就能慢慢的修复残缺的灵魂。” 一听能修复,一家人都是松了口气,义安伯庆幸的抹了下脸连连道:“那就好, 那就好。” 婴孩飘智商是那种纯得不再纯的没发育完全, 开始时凭着一股怨气他本能的緾着真正的仇人,祈宝儿先是揍得他没反抗能力又答应他会帮他报仇后,这丫怨气散了就变得懵懵懂懂的显得特别呆。 他现在连话都不会讲,也不会去思考什么,更不是因为喜欢祈宝儿才跟着她,而是只因为这人答应会帮他报仇,外加这人打得他好痛他不敢反抗。 对于赵家四人,他感觉本能的亲近但也陌生,只好奇了下下后就无聊的又飘回了让他感觉舒服的玉佩里。 “宝儿。”明明离得不近压根碰不到,可萧纤巧看着婴孩飘消失还是本能的伸手想去抓。 赵德轩不愧是领百多万大军的主将,就这么不到盏茶的功夫,伤心、愧疚、气愤这些已经全被他压下,抓住萧纤巧的手将人搂进了怀里。 “宝儿在安乐郡主这儿才是最好,咱们该做的是为他攒功德,而不是多去打扰他。” 很显然安乐郡主是个玄术界中及为有本事的人,他猜皇上的重视与大长公主的爱护与这点关系匪浅。 反之,从皇上与大长公主的态度上看, 也能证明安乐郡主的厉害。 他们赵家都只是普通人, 孩子在他们身边和在安乐郡主身边一比, 都不用大脑想都知道孩子在谁身边会得益更大。 义安伯同样也想到这些,扶起夫人后便和祈宝儿道别,他没忘刚才他们在门口碰到安乐郡主时安乐郡主显然的是在准备出门这点。 安乐郡主不仅帮他们找到了真正害了曾孙/儿子的人,还将继续的帮助他们的曾孙/儿子。 他们赵家可是欠了安乐郡主一份这辈子都还不清的人情,又怎再不识趣? 祈宝儿默默的看着四人两两搀扶着离开。 在他们就要迈出门时,她还是开口道:“明天我就会离京,我家在永安城祈家村,如果找不到,你们到永安城后可以去府衙问路通判和刑衙头。” 义安伯松开夫人转身,感激的朝祈宝儿供手深深鞠了一躬:“多谢。” 其它三人也忙回头行礼道谢。 赵家四人走后,祈宝儿也没了再继续去大长公主府的心情。 背着爪爪迈着小矮腿往后院而去。 半路碰到匆匆跑来的大郞。 “妹,我听说小鬼的家人找来了。” “嗷,找来了。” “那他们有没有???”大郞还挺担心。 他是亲眼见过婴孩飘长啥样的人之一,还是在人家黑漆漆的时候见的。 讲真,他也算是对飘有见识的人,当初见到婴孩飘时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缺胳膊少腿掉眼珠啥的和婴孩飘比,都弱暴了。 后来婴孩飘不黑了,好家伙,更丑。 黑漆漆里好歹还让人看得不是太清楚,一白回来光那五官就诡异得不像人,八只手脚在五官面前显得都不要太正常。 不过,大郞也着实心疼婴孩飘。 他一妹说过,并不是所有五六个月没的婴儿都会变成飘,万中仅有一二。 婴孩飘又凭着本能行事,像这种意外或是被害的婴孩能成为飘的,都是凭着一股怨气,所以他们的本能只有一个,就是报仇。 飘报仇,自然就是害人。 可身带怨气的飘没害人还好,要一旦真害了人天道便会降下雷罚处罚他们,这个雷罚都是奔着直接灭杀而来。 不过,‘万一’这词出现它并不是只用来填充词库,有雷罚的存在,可依旧还是会有聪明又能力不俗的飘能躲过雷罚存于世间。 只是这些飘中,绝不可能包括脑子都没发育完全的婴孩飘。 所以,那万中一二,最终的结果也是散于雷罚之下。 他一妹说,这个婴孩飘,是她见过的头一个野生婴孩飘。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可怜娃能等到碰上祈宝儿,只因他太傻。 怨鬼的本能是杀一戮,婴孩飘的怨比一般怨鬼要更重,基本成了飘后 而这一个,他同样也是报复,只是他傻到了连做怨鬼都不合格,而是跟个正常孩子一样的受了委屈只知道揍人。 每一下都直伤的是萧香琳的灵魂,所以让她痛不欲生又找不出病因的‘病’了。 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怨鬼,虽暂时只是伤人灵魂,可走上手染鲜红的路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观中道士看出了他还没伤人性命且本就是萧香琳所害,都不想粘染这份因果。没人管婴孩飘,萧香琳被害是早晚的事,到时天道不劈他,观中的道士们也会出手。 所以说他是幸,在这时碰到了祈宝儿。 第434话 大郞的脑回路 唯一哎,再丑大郞都稀罕他,也就不希望他再来个怨气缠身。 “义安伯府赵家人可交。”祈宝儿答非所问。 大郞松了口气,立刻将这事儿撇开,说他真正的来意:“对了,爷找你,不是说好明天回家嘛, 管家准备了一大堆东西说是你让准备的,爷意思是现在咱家里现在啥都不缺,没必要再带那些。” “嗯?” 大郞没好气的戳了她额头,“你还觉得咱家不够让人眼红是不是?” 祈宝儿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眼红又咋样,咱凭的是自个本事。” 哎哟他的傻妹妹哦。 大郞将祈宝儿拉到回廊椅上坐下,准备来个促膝长谈。 “妹, 你再是郡主你也姓祈,也是祈氏族人。而且,越因为你是郡主,你的族人就会越受人别人的注意。 你别和我说可以不是族人的话,这是扯一蛋,现在京中谁还不知道安乐郡主姓祈?” “咱家日子在村里现在那是顶顶好的,你和爹逃难一路对村里人有恩,你又是村里的福娃,暂时着村里人不会因为咱家日子好眼红。” “可人心这玩艺儿啊,咱哪说得清楚?” “就说康水叔家吧,以前同在一个村里住了那么久,谁晓得康水叔夫妻俩竟然是那种人?” “你不晓得,你和爹去平安镇的那几日,康水叔把羽珊给嫁了,嫁给了九常镇已经四十几岁的冯员外做继室,一百两聘礼,他头一天去九常镇, “就一个媒婆带着顶轿子去抬人,说是嫁, 小门小户纳妾也就那样。他们以前多疼羽珊啊,一百两说卖就卖了。” “现在咱村这样的人也就康水叔一家,可谁能保证没 “人要真犯起眼红病来,那真是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我觉得爷的意思,咱在村里的家保持现在这样就挺好,以后再挣钱,至少着明面上的,咱们吃肉,族人们多少能喝到点汤。” “以防万一归以防万一,村里人至少现在绝大部分人品性还值得信,大家日子都跟慢慢好起来了,吃了咱家给的好处,他们至少不会忘恩负义。” “你看啊,咱家连下人的吃穿用都比村里其它人好,现在大家伙还都只是羡慕,可要咱再太夸张的往家里运好东西,你说会不会就把红眼病给硬招来?” “原来爹是准备请外村的人来帮咱家整地,爹也没其它意思,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自个的地要整,爹应该是想着不好再叫他们。 为这, 爹被爷给揍了。 现在咱家的地还是叫村里人来整,他们都只来半天,上下午换着来,一人咱家包一顿饭一天十文钱。” “这和爹请别人的价一样样,请外村人同样也要包中午一顿饭,一天是二十文,要连晚上饭都包了一天十七文。” “我一开始也不晓得爷为啥要这样做,等咱家地开始整起来我这才明白。” 村里人大多数都倒欠着村子银钱,所以当初买地时虽然还是可以再欠,可大家伙一是没那脸再多欠,二也是怕将来会还不起,就都没多买地。 除了他们家买百亩外,也就是里正家买的最多,可也才二十亩。 其它人买的地都在二三亩这样,他们更愿意去免费且免三年赋税的开荒。 麒麟国对于开荒这点是非常提倡,最明显的体现就在赋税上。 首先,三年免税并不是从开始开荒算起,而是你种下了东西有了收成才算起。 荒地收成指定差,就算是三年免税,三年后一般也是连差下等田的收成都达不到,哪怕这时起税收按着下等田来,差不多就是种多少税多少,有的甚至连税都交不起。 而在麒麟国,开荒后三年开始交税,前三年的税只需下等田的一半。 所以在麒麟国,买不起田地的人,只要不是懒汉,都是选择去开荒。 两三亩的地,都不用汉子们出手,家里婆娘就能给拾捣了,家家户户汉子们都是准备留着力气去开荒的。 老祈家雇人整地,一天只用去半天,包一顿饭不说还有十文钱拿,他们还有半天时间去开荒。 十文钱能买好几斤粗粮呢,何况老祈家包的饭也厚道,每天最少都有一碗肉,让他们肚子里油水足足的,干活都特别有劲,不只对主家的地头有劲,开荒也有劲儿了。 开荒有劲就能多开垦些地来,这可是于子孙后代都有利的事儿。 可不全村都对他们家感激得不要不要的。 “还有养猪的事儿,爷就不只自己家养。爹原本是准备自个种地瓜,现在种也卖给村里人一部分了。” 大郞叭叭的大有一副停不下来的架式,祈宝儿忍无可忍的抬手给了他一下,直勾勾的盯着她哥问了句:“哥,你系不是系觉得我傻?” “呃··,哪能呢,我妹那可是天下最顶顶聪明的人。”皇上认证过的最聪明的小孩。 然后他又凑近了小声嘀咕,“那你还让咱带那一大堆的东西,装了六辆马车足足的,这要拉回村里,大家伙还不得疯喽。” 光是绫罗绸缎就整整一车,还有那些吃的用的。 他们家以前住河对面还好些,没那些个好事的会特意跑那老远的去盯着。 可现在就在村里,这么些的马车拉回去··· 太打眼了。 祈宝儿头一次对大哥的智商表示了怀疑,“哥,你真的听明白了爷让你来叫我的意思了吗?” “嗯?”啥意思? 难倒他理解错了? “啪”的一声,大郞后背重重挨了一下,差点没把他直接给拍地上去。 “你个混小子,我让你来叫乖乖,你就是这么叫的?扯什么犊子呢,我是那意思吗?” 看着踉跄出好远才稳住的大哥,祈宝儿没忍住捂嘴直乐。 她早看到爷来了,本想提醒她哥,可谁让他叨叨得那么投入,连她的眼神提示都没发现。 祈老头已经不理那边疼得龇牙咧嘴的大郞,坐到祈宝儿身边说:“乖乖,你那有些太大方了,听爷的,村里人不像京里的那些贵人,他们每天都要干活,你那些个绫罗绸缎送他们不合适。” 大郞:“……” 大郞:“???” 送? “你要是想送好些的,锦布就成,在村里,锦布已经是顶顶体面,还有那些的首饰,你敢送他们可不敢收,不如换成吃食。 就是粘个喜庆的事,你要是太荣重了,他们反而会害怕。” 第435话 反正不是因为伙食费 他们祈氏一族出了位郡主已经足够令大家感到高兴。 只要随便拿些东西出来,大家伙只会觉得粘了光,拿颗都能供起来那种。 相反着,如果乖乖拿出来的东西太过贵重,一个个只会拿着不安心,会该想着怎么送贺礼了,反而不美。 大郞震惊:“不是等等, 你们在说啥?” 祈老头白了大孙子一眼一点没要解释的意思,蠢成这样,刚才那一眼他都多余去看。 被自家亲爷嫌弃的大郞:“……???” 还是祈宝儿好意告诉他:“上回得封县主,爷请村里人吃三天的流水席。这回是郡主,可正逢过年,且爷和爹都不在家,指定家里没再整流水席。我就想着, 买些东西回去,大家伙都粘粘喜气。” 大郞误解了祈老头的意思, 但有一点他说的没错,她再怎么说都姓祈,村里人都是她的族人,她可以无所谓,可对于现在的她,在别人心中祈氏一族已经是她另一张脸。 能一起同一条心的拉起来,岂不是比不同心的背后捅刀或是被有心人用来捅她一刀要更好! 否则一个不好连累了爷他们可咋整? 大郞这会儿没深想,一听那几车都是运回去送人,他比祈老头还急:“妹,你也太大方了,咱村里人,你发点啊糕点什么的就可以了···”叭叭叭叭。 祈老头:“……”原以为他已经够抠,没曾想他大孙子比他更甚。 爷和大哥都这么说,祈宝儿不得不仔细寻思,“那爷看着办吧。” “哎。”就等你这话了。 祈老头像是深怕孙女会后悔一样,起来拽着大郞就走,“走,跟爷一起去整整, 乖乖以后指不定会常待在京城,府上可不能太寒酸了。” 大郞一听秒懂,“爷,我听说主子经常要人打赏下人,我瞧着妹准备的那几盒首饰正好,都是银的但又不重,体面绝对够体面。” 祈老头没好气的又给他来了一下,“扯,赏下人哪有用首饰的,都银瓜子,晓得不?” 这还是管家告诉他的,他来的当晚,祈管家就给了他袋银瓜子,一个两到三钱重,特意提醒他京中贵主子们打赏下人都是用那。 “哦。” 祈宝儿慢悠悠的紧跟在爷孙俩身后,唇角微微翘起。 她哪不知道爷和大哥俩是故意的,都在一个府上,待客院那边发生了她又没让人隐瞒,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担心她也会跟过难受呢。 别说, 刚才因赵家有些压抑的心情被他俩这一打叉,现在那一点点不舒服已经消失了。 初四一早,祈宝儿先进宫去拜别皇上和皇后娘娘,然后带着家人离京回家。 同时,还带走了淳康候一家三口。 昨儿下午大长公主带淳康候一家也来郡主府拜访,祈宝儿一瞧孝哥儿,啥灵魂不全啊,丫母子俩全是因早产身子骨太弱,连个正常的灵魂塞那身子里都承受不住而以。 淳康候一家三口正好着想避祸,听到祈宝儿要回乡下,便以乡下适合养病为由,非要跟着一块走,还是一个下人不带那种。 祈宝儿能怎么办? 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的也得给大长公主面子不是,反正肯定不会是因为那两千两伙食费。 历时两天,几辆看起来级为平常的马车往往的驶入了祈家村。 一辆马车也正好着从村内往村外驶去,没会儿双方就迎面对上。 祈家村的道路都修得较宽,主街宽有六七米,巷子也都至少有四五米。 这都是里正未雨绸缪,他们祈家村可是出了位县主,老祈家都是有良心的人,不会致村里人不管不顾,村民们只要自个不佐了性子,祈家村只会越来越好。 等一个个口袋有了闲钱,保不齐谁家就会想买牛车或是马车不是,路先整出来省得将来麻烦。 所以在祈家村主街上并行着两三辆马车走是没问题的,对立而行也得互不防碍的轻松通过。 祈宝儿他们这边马车虽多,但自个的村自个珍惜,他们进村前特意调整过队伍,都是一辆接一辆的慢慢往里走。 谁知迎面而来的那辆马车明明看到有马车进村,依旧还是走在路正当间,赶车的仆役还边扬着脖子朝这边一脸凶恶的喊:“前面的马车快让开。” 在 我往哪让? 紧接着他就怒了,特嘛的你叫谁让呢,他后面可是坐着当朝的三品郡主,就永安城的知府大人都才四品,亲自来了,可都得下马车迎接。 “放肆。” 方启是武将,又是无影军出身,向来只是别人敬他的份,哪容别人在他面前这般的目中无人。 这一喝可是拿出了军中气势。 只因马车内坐着安乐郡主,方启以防万一的勒停了马。 偏对面是个没眼力见的,他这一举动,在那仆役看来就是怂了,也勒停了马跳下马车举着鞭子一脸凶神恶煞的嚷嚷过来。 “一群穷乡僻壤的土鳖,知道我们是哪个府上吗,好大的胆子,连冯员外家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真以为你们村里的乡下土妞给我们老爷当填房你们就都能鸡犬升天了? 我们老爷愿意娶你们一个乡下土妞那是给你们脸···啊~” 方启岂容这人再污言秽语下去,扬鞭直接抽在了这人嘴上,将人抽飞了出去。 对面马车内的人听到仆役的惨叫声,惨叫声只叫了声后就立马息了声,也没再起骂声,她心里便是一个咯噔。 忙掀开车帘看去。 这是个四五十岁身穿管事服装的妇人,瞧着头发上的那又是银簪又是玉钗,显然着身份地位并不低,应是嬷嬷一类。 她比着赶车仆役有眼力内,一瞧对面马车上赶车的车夫都一身的锦袍,且气势逼人,就知马车内的人并不一般,不是她一个下人能得罪得起的。 至于说冯府的势,那也得先走出祈家村再说。 但已经眼高于底习惯了的人,她并没有想过要下车对仆役所说过的话道歉什么的,那些话本也是她心中所想,她一点没觉得仆役有说错。 而是出了车厢坐到了车夫的位置,只木着脸朝对面的方启点了下头准备将马车赶到侧边让对面的马车通过。 他们这边的人都被打了,她也让出路来了,够了吧? 方启懒得和这种人计较,他还急着送郡主回家呢,于是目不斜视的架着马车离开。 等几辆马车都过去后,嬷嬷这才下马车去扶趴在路边草丛里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反应的仆役。 “啊~” 人一翻过来,那一脸的血及整个已经血肉模糊的嘴,让嬷嬷吓得将人又给推了回去,受伤的脸再次的怼到地上。 第436话 出大事了 原以为回到家会看到奶和娘期盼和欢喜的脸,结果被告之,这俩都不在。 村里出大事了,年前才嫁入九常镇冯员外家的祈羽珊,今儿一早被冯员外家的下人给送了回来。 送回来时人还昏迷着,送祈羽珊回来的下人说祈羽珊犯了七出之条,冯员外要休她。 祈宝儿他们刚才路上碰到的就是送祈羽珊回来的马车。 就冲他们半道碰到别的马车时那耀武扬威的架式, 可以相见他们在祈康水家也吐不出什么好词来。 跳脱三郞挨着祈宝儿说:“那下人在康水叔家骂得可难听了,骂康水叔卖一女儿也不选个好的卖,说羽珊姐玷一污了他们冯家的地,康水叔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还是大嘴婶爬墙上瞧热闹,看他们半天都不管晕倒的羽珊姐,是她跑去找的里正太爷, 要不他们家还一直不记得要给羽珊姐请大夫呢。” 祈康安带淳康候一家去客院,大郞则在安排下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先全搬大库房去, 这会儿只有祈老头在一旁一块走。 听到三郞这话,祈老头眉心皱了皱,不过没问什么。 那俩下人才刚走,说明他们也才刚把人送回来没多久,三郞不可能知道太多。 而且这事儿吧,于祈家村来说是真不可谓不大,他们祈氏一族可从来没有被休回来的姑娘呢,真当他们祈氏无人不成? 里正即已去康水家,等他了解了情况,为了族中其它的姑娘,自然会请族中族老们来商量后续的事情,他也是‘族老’中的一个,到时便知道了。 果然,祈宝儿等人刚洗漱完,下人就来传报里正来找。 不只找祈老头,也找祈宝儿。 里正一进客堂人还没坐下就急吼吼的说:“文禄,你刚回来按说我不该这会儿来扰你,可今儿这事儿事关我们全族姑娘们的名声,我不得不来。” 祈老头迎了上去亲自将里正扶到主位旁的首侧位坐下, 这是里正的坚持,自从祈宝儿成了县主起,里正来他们家就再没坐过主位。 “开山叔,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这刚到家,还两眼一摸黑呢。” 跟着里正一块进来的两个老人也纷纷落坐,一六旬老太手里的扶杖跺了跺地,气氛的说:“冯员外欺人太甚,那祈康水也不是个东西,他们这是合起伙来的欺我们祈氏的姑娘。” 老太和祈康安一个辈份,名叫祈小兰,村里人都尊称她一声兰姑或是兰姑奶。 不过她辈分虽和祈康安相同,年纪却是和祈老头只差了一岁。 她是家中独女,所以当年不是出嫁而是招赘,可惜婚后不久丈夫有次上山采药便再没回来,大家伙都猜是被狼给叼走了。 老太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从此也再没找过伴。 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生无儿无女的原因,兰姑奶对村中的小辈都特别疼爱,也经常接济那些因家中困难而总是吃不饱的孩子们。 村里但凡是四十以下的人, 就没一个小时候没去兰姑奶家里吃过饭。 祈氏一族除了族长外其实并没正儿八经的族老,不过遇到事关家族的事情,族长一般都不会独断专行,而是会请一些村中德高望重的人一块相商。 受小辈们敬重的兰姑奶,很自然的就成了其中一个,还是大家伙比较照顾的一个,不只因她是几个‘族老’中唯一的一个女性,还因她现在已是一个孤寡老人。 这不,祈老头面对着她说话声音都轻了不少,也客气:“小兰,到底出了什么事?能不能说明白些?” 兰姑奶喝了口茶缓了缓,斜了眼除主位上的奶娃外另外的三个老男人:“什么狗屁的七出之条,那姓冯的压根就不是人,良木媳妇给羽珊检查了,全身上下不是鞭伤就是烫伤,没一块好肉,伤还是有新有旧。” 越说越生气,扶杖怼得地面咚咚直响。 “真的?”里面完全不敢置信。 他们都是男子,良木媳妇给羽珊丫头检查时他们不好进去瞧,后来高大夫来给羽珊丫头告诉他是气血两虚又怒火功心这才晕的,没说身上有伤啊。 祈宝儿:!!! 印象中比村中九成姑娘气色都要好的祈羽珊,气血两虚? 这是流产了? 兰姑奶又咚了下地板,咬着牙说:“可不真的,良木媳妇给羽珊换衣服时我就站在旁边看着。” 兰姑奶说话大家自然信,一个个脸色全难看了下去。 祈老头和祈宝儿对视了眼,两人都有些无语:就不能一次说清楚些吗? 里正三人也为难,不是他们不想说清,而是他们本身知道的也不多。 祈羽珊还没醒,祈康水夫妇俩又跟嘴被强力胶给粘住了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几人都只是凭现有知道的那么点点,赶过来和祈老头商量后面该怎么做。 祈羽珊性子再讨人厌,她也姓祈,也是祈氏族人。 祈氏一族要是有姑娘被休,那可是会连累整个族内姑娘的名声。 瘦高老头祈康望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叹息了声说:“康水家那丫头性子不讨喜,村里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她,冯家来个七出之条,我是担心那丫头是不是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这··· 里正和兰姑奶都默了。 依着祈羽珊往日里的为人,他们还真不敢保证那丫头在冯家会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来。 至于身上的伤,村里以前因不孝父母被丈夫打的婆娘也不是没有。 几息后里正为难道:“那丫头身上没有休书,冯家的下人说的也是他们老爷要休妻。 我担心的是下回冯家下人再来,就是来送一纸休书。” 那可真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康水家丫头要是原是风风光光的出嫁,被休还好一些,可祈康水夫妇俩不是个玩艺儿,收了冯家一百两女儿一顶轿子就给人抬走了,冷清得很。 现在又成亲不路一个月便被休回,这要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祈家的姑娘?” 只一个词:廉价。 里正转向祈宝儿:“宝儿,太爷爷今天向你讨个恩典,你身边厉害的人多,能不能麻烦他们帮查下冯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没问题,祈宝儿点头,“太爷爷放心,我这就叫人去查。” “哎,太爷爷谢谢你。” 祈宝儿没浪费时间的立刻起来去安排人到九常镇打听冯家的事。 第437话 飘仔大发现 祈老头带着两老头一老太去他的院子里聊天侃屁,京城哎,他们这辈子都只是听说过的地方。 只是几老头老太屁一股还没坐热呢,祈宝儿已经匆匆跑来。 倒不是她身边的人本事这么大,只这么眯眯会儿的时间就能将事情给打听清楚,而是因为飘仔。 祈宝儿这次进京没带飘仔去,那丫对京城比较抗拒, 一听是去京城他头都摇成了个飘渺形的拨浪鼓。 飘仔因为祈宝儿在他身上打了道冥神印记后,他现在去哪都不用担心再被其它飘欺负,反而是其它飘惧怕他身上所带的气息。 估计是以前只能困在三合镇给憋太久了,这丫自从到了祈家村后那个浪的呀,平日里压根见不着他的鬼影。 正好着祈宝儿不在家没人能管他,小孩心性的他更是哪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祈羽珊出嫁他知道,还全程跟过。 在年三十那晚, 他听说九常镇有舞龙舞狮这些很是热闹, 有热闹怎么能少了他飘仔呢,乐颠颠的就飘去了。 到了九常镇后他又想起来,这儿还有个祈家村嫁过来的姑娘呢。 那时舞龙舞狮还没开始,飘仔就决定先去冯府瞧瞧祈羽珊,怎么说也是和主子同一个村出来的人不是。 好吧,他就是想去看看村里人常常聊的祈羽珊嫁的老男人到底有多老。 然后他就看到,大过年的,祈羽珊竟然全身是伤的被关在柴房里面。 他倒没啥同情心,也没想为人出气什么的,祈羽珊在村里不讨喜,飘仔同样不喜欢她。 就纯好奇。 为么呢? 不是还了一百两银子娶的吗? 飘仔连舞龙舞狮都不去看了,在冯府里到处听耳朵。 怎么说呢,整件事情下来,最可怜与无辜的,反而是曾经最令村里人厌恶的祈羽珊。 冯员外在男一女一之一事上有着特殊的癖一好,没娶嫡妻卫氏前就已经折磨死了好几个通房丫头。 冯家与卫家那是天差地别,卫氏又是个悍妇, 所以娶了卫氏之后冯员外不敢不老实,不只不敢放一纵自己,连妾都不敢纳。 直到冯员外都已经五十出头了,卫氏病逝。 压抑了大半辈子,终于没人能再管着他,那就跟火山大暴一发一样。 短短半年,明面上的妾室冯府便进了有七人。 要问九常镇首富家会不会管,这不扯一蛋嘛,这儿可是男子纳妾正常到如同吃饭一样的现世,卫家男儿自个都个个妻妾成群呢,哪好意思怪冯员外? 何况冯员外已经够尊重嫡妻,卫氏只为冯员外生了个女儿,女儿还是个傻子,这情况下冯员外都已经等到卫氏去逝了才开始纳妾,且还仅只是纳妾又不是续弦,已经足够给卫家体面。 只他们不知,冯员外可不只明面上纳的那几个妾,府上三天两头后门都会开启,抬出被折腾到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 “北旱南涝已经有三年, 无论南北都有灾民无数,每个地方可收容的人数有限,还有不少的难民故土难离, 虽然因灾逃难,但并不愿意落户在其它地方。” 这点祈宝儿知道,路通判曾和她闲聊过,还是朝廷的一大难题。 故土对老百姓来说都有着其它任何一个地方所比法比拟的地位,只要条件允许,他们更愿意生活在自个土生土长的地方。 相熟的邻里,熟悉的环境,相通的语言。 这也不难理解,并不是所有背景离乡逃离的难民都有祈家村的运气,能够自成一村。 绝大多数,哪怕是一个村甚致是几个村的一起逃离,到能收留他们的地儿,要落户也是要被拆散开的落到各个不同的村子里去。 到时你是外来户,和村里人还语言不通,村里啥好事都没你,受欺负时想找个帮忙的人都没有,等等。 这还是所落户的村子村民都和善的,要是碰上那种真刁民,更是有可能逃难路安全走过,反而落了户后骨头都被人给拆巴了。 所以,许多受了灾不得不逃难的难民,在家乡灾情过去后他们又会跟迁徙一样的返回家乡。 既然将来是要回去的,那自然就不能给他们落户。 可朝廷也不能让他们让他们变成流民到处晃。 于是,各主城都设有这么个部门,叫收容司。专门收这些难民,并且城中也会盖有房子来安置这些灾民。 不过朝廷不会白养着他们,会联合城中富商找活给他们干,能拿工钱自个养自个,不少人还能挣回去路上的盘缠。 飘仔:“那些被冯员外害的姑娘,都是冯员外从收容司那儿买来的灾民。” 人有勤快也就有懒,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善良也有极品。 但凡收容司启用,从那里面往外卖的人就不在少数。 有些是真活不下去,自卖自身的某条活路。 有些是重男偏女,卖了女娃来养男娃。 有些是纯因人家价格出得高,看中了那个钱。 而这些户籍还在原地被卖去的人,如果卖给有良心的人,人家正儿八经的去官府给换了户籍,那就生死有保障。 可若只是私下双方自个的买卖,那真是死都没人知道。 逃难路上本就危机重重,人在半道没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正因此,冯员外的事一直都没人知道。 祈羽珊,纯纯是冯员外无知的意外。 也许是做恶太多,冯员外非常相信鬼神之说。 在半年前,曾有一游僧路过九常镇,恰巧着在街上碰到了冯员外,一见面就说他是被恶鬼緾身所以才子嗣艰难,仅有的一个女儿也是因为被恶鬼报复才会成为傻子。 冯员外一想,唉,还真有可能。 他总是感觉自个身上冷,哪怕是三伏天他都要穿着秋衣。 卫氏虽说只给他生了个女儿,可怀是怀过好几胎的,只是总意外的落胎。 女儿小时候也是精灵可爱着,之所以傻是好好的无原无故来了个平地摔碰到了头,就这么轻轻一碰人就给傻了。 冯员外是越想越害怕,毕竟他不仅是因癖好害死了不少姑娘,对仆役与庄子里的那些佃农他也好不到哪,丢乱葬岗丢过好几个。 是那些人中有人藏着他一直在报仇吗? 他一怕自己会被飘给害了,又怕自己会绝后。 第438话 最有气势的怂 游僧给了冯员外一块玉佩护身符,还提醒他要将曾经害过的人都好好安葬并请高僧或道长超度亡魂,化解緾着他的鬼魂心里的怨气并送他们顺利去转世投胎。 可问题是,好些都是已经死了几十年的人,还都是被丢在乱葬岗,冯员外上哪给人入土为安去? 不过游僧给的玉佩是真有用,自从带上后他再没有总是全身发寒的感觉。 游僧离开后, 冯员外又去天清观求了平安符贴身佩带,双重保险。 那些个溅民哪值当得他费心思?还操度,也配? 恶鬼緾身的事解决,冯员外便操心起最关心的子嗣问题来。 他今年已经六十出头,补品什么常年吃着还算老当力壮,可要是再不生等过几年那就真没希望了。 这种人可没什么一事不烦二主的品德, 求了游僧又求了天清观里的道长,很神奇的, 两边都是给了他一个生辰八字,说是他命定的有缘人,若娶之,必能得求所愿。 祈羽珊的生辰八字,就那么巧的正好吻全。 又正好着祈康水夫妇俩想将她嫁出去刚好寻了媒婆,夫妇俩舍不得大价钱去请在衙门造过册的官媒,而是寻的小河村一个叫娘的媒婆。 祈羽珊的生辰八字,就这么被泄露了出去。 冯员外知道祈家村里出了个安乐县主,起初还惧怕着不敢上门提亲,他做过太多见不得人的事,安乐县主可是深得皇上的喜爱,他这还娶安乐县主的同村人,那不是把自个给送了上去? 但对于子嗣的偏执,心里又实在放不下,终还是没能忍住派了人去打听祈羽珊的事。 这么一打听,可不就打听出了祈羽珊在村里不得人心的事儿。 似乎还得罪过安乐县主家。 那他还怕个锤子。 命定之人自然不能是妾,好在卫氏已经去逝了十来年, 他这时再继娶一个妻子卫家也不好说什么。 娶妻规模还不如纳妾,他就是故意做来给祈宝儿一家看。 他都这么羞一辱祈羽珊了,这可是为安乐县主报仇呢,安乐县主就算不喜欢他,也总至于因为他娶了祈羽珊会连带的怪罪于他。 这脑回路,反正祈宝儿是服。 后来冯员外会对祈羽珊动手,他与管家说他是要表现出一个态度来给祈宝儿看。 祈宝儿直接:呕~ 凎的,自个变一态就变一态,还想把罪往她身上推,欠不是这人。 今天冯员外之所以把命定的妻子给送回来,还扬言要以七出之条休之,是因为他昨晚又对祈羽珊动手了,只是这次,他把祈羽珊在肚中还不到一月的孩子给打没了,大夫还查出祈羽珊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 冯员外娶祈羽珊就是冲着生儿子去的,祈羽珊已经不能再生,在冯员外看来,祈羽珊显然不是他命定的那个,他自然不愿意再让祈羽珊占着他妻子这个位置。 反正按着那个生辰再找一个呗。 可也不能无故休妻,不说祈家村是已经升为郡主的祈宝儿的家, 就寻常人家也都不能无故休妻。 于是这人想了个毒招, 祈羽珊还在昏迷中,他叫了个仆役脱一了衣服和祈羽珊躺在一起,然后自导自演的装受伤叫了全府半数以上的人来抓女干。 里正一拍桌起来气得是脸红脖子粗,“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真当我祈氏无人?” 兰姑奶又上演杖跺地神功,“姓冯的他么的算个什么东西,自己做恶竟然敢推咱宝儿身上推,还这么做溅我们祈家的姑娘,我他嘛的要去弄死他。” 吼吼着起来袖子一撸就往外走,要干架的意思非常明显。 只是,没走到屋门口她又拐了回来,一副凶恶恶的走到里正面前,“开山爷,把全村的壮劳力都叫来,咱找他说理去。” 虽然很不应该,可祈宝儿还是想笑。 这是她见过最有气势的怂。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祈开山都被她给整无语了,噎了好几秒才重新找回语言功能,瞪了她一眼:“先坐下。” 兰姑奶立马乖乖的坐下。 祈开山扫了大家一圈,说:“找冯员外讨说法是肯定要找,他现在只是把人给送回来而没有休书一同送,应该就是在看咱们的态度。 若是咱们不管不问,休书必会送到。 可如果咱们过问,也就是去讨说法,他又全府众人全都看到了羽珊丫头那什么,理也在他们那边。” 祈宝儿心里翻了个白眼,以前那个直爽的开山太爷做了里正后也变‘坏’了。 特意让她一同来商量,还不就是想借下郡主的势。 “开山太爷,村里好些人我都不怎么熟,不过只要不是用我的名义在外面行恶,我就不会讨厌。” 祈开山松了口气,他也是真担心宝儿会因为她爷而厌恶祈康水一家,因此不乐意被他借势。 有宝儿这话,他们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他有足够信心能给祈羽珊讨回个公道了。 里正起来供手朝祈宝儿鞠了一躬,“我代全族的姑娘们谢安乐郡主。” 祈宝儿这次没拦他,受了他这一礼。 祈老头去送三位老人时,来送糕点无意间听了一耳的三郞把祈宝儿拉到一边。 “妹,明天我也想去。” 他一定把那姓冯的员外打得连他亲娘都认不出来。 祈宝儿明知故问:“三哥,你去干啥?” 三郞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揍他丫的。” 让姓冯的敢侮一辱他一妹,打不残算他输。 祈宝儿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他,“打个屁啊打,你是要让永安城传出安乐郡主欺压百姓的传言吗?” “咋你就欺压了?明明是他自己做了坏事。” 祈宝儿:“咱们知道的都是飘仔说的,咱们能肯定飘仔不会说假话,可麒麟国至今为止从来没有过断案的证词用鬼的证词这道理。 你说冯员外是变一态他就是变一态啊,证据呢? 你说冯员外害了人他就害了人? 你说祈羽珊先被虐一待又被冤枉就是真的? 哦,虐一待这个能证明,可她通女干这点可是大半个冯府的下人都能做证是亲眼所见。” 看三郞张嘴要驳,祈宝儿抬头阻止,“三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说冯府的下人都只听冯员外的话,他们所做的证不能成为证供这点?” 三郞憋屈的自己捂着嘴点头,“唔,唔。” 第439话 更容易被卖 “这点没错,己方下人的证词官府并不承认。 可三哥,休妻需要官府来定吗? 只要冯府的下人把这事儿给传出去,祈羽珊的名声就彻底臭了,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外面的所有人也都只会觉得冯员外休她没错。 这时,身为郡主哥哥的你, 却上门去把人给揍了,你想想外面人又会怎么传?” 她敢用命去赌,现在九常镇内冯员外夫人偷一人的消息已经传得到处都是。 “祈羽珊甭管在村里是什么样,大家又讨不讨厌她,她都是祈家村嫁出去的姑娘。 她的名声臭了,你想想咱村里其它姑娘们的名声是不是也会跟着受影响? 咱们本来就是外来村, 周围不管是镇还是村都还没彻底打入进去,谁晓得咱村的人真实情况是啥样的? 祈羽珊这事儿要是不解决清楚, 周围的人就只会觉得咱们村的姑娘都不成。” 也不问他有没想过后果,祈宝儿直接告诉他后果:“已定亲的会被退婚,就算没退也会被夫家看轻。没定亲的估计就直接没人来相看了,媒婆都不会进咱村。” 三郞已经是一副受了大刺激的呆样,可祈宝儿一点没同情他的又问:“咱村的姑娘被人虐一待又被泼脏水,最后反而是咱村的姑娘都跟着受了委屈,你就只想到不挣反亏的揍那姓冯的员外一顿? 也许将来有一次真相会有人无意或是故意的暴一露出来,到时大家只会送咱祈家村一个笨字,送你一个蠢字。” 三郞:“……” 就,特别憋屈:“难倒,咱们就任他们欺负?” 妹以前不是从来没在乎过啥名声不名声的吗?难倒是成了县主郡主后他一妹也变得虚一伪起来了? “咋会白受委屈?你以为开山太爷来咱家干啥?” 三郞还在受打击中,兴致不高的问:“干啥?” “这事儿咱家都不能出面,甭管是长辈还是小辈,尤其是我。就算是咱想,开山太爷他们也不会同意。” 三郞:“???” 他怎么越听越不明白? 祈宝儿没理他的迈着小矮腿往院外走,声音不紧不慢的继续: “祈康水一家曾经逼迫过咱家,咱没放在心上,可在许多人的眼中, 我们两家是不对付的。尤其在许多许多人的眼中,越是权贵越是富户就心眼儿越小,容不得别人一点轻慢。 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咱们是为了祈康水家的姑娘讨公道,冯员外只要买些人在外面散一些话,咱们说啥,外面至少会有半数的人都会信咱是以祈羽珊为由去欺压冯员外家,可能还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想夺人家产什么的。” 三郞惊得嘴都能塞下一鸡蛋,这也太扯了吧? 祈宝儿不回头就知道三郞这憨憨在想什么,说:“老百姓们只要信了,真和假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 “三哥,没有可是,所以咱家出不得面,否则有理也有可能会变成没理,这和怕不怕无关,而是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呼没那个必要受了气还跌份儿。 开山爷聪明着呢,他来借势不是要以势压人,而是只要借势敲个门。” 三郞现在脑子有点乱, “敲啥门?” 不知何时来到他们旁边的叶三妮没好气的给了傻儿子一下,“个笨的你,娘都看出来了,你开山太爷这是准备去衙门告状呢,以咱们祈氏一族的名义,以祈家村的名义,代羽珊那丫头告冯家欺辱我们祈家的姑娘。” 祈宝儿笑眯了眼的朝叶三妮竖起大拇指。 对头。 她一娘也成长了,瞧这看得多通透。 叶三妮很是矜持的微扬起头,脸上的小表情不要太得意。 “你一妹是你一妹,咱就是普通农户,祈家村还是在九常镇的新村,和祖祖辈辈都在九常镇里的冯家比,在官府那儿完全没得比。” 叶三妮伸出手指戳了戳傻三儿的头,埋汰得不要不要的,“要是不提咱家宝儿,有可能状纸都没人接,晓得不?” 三郞一脸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他终于发现,全家就他一个没长领子。 因为他虽然点头,可事实是他依旧还是一头雾水。 做亲娘的叶三妮似乎没发现打击到儿子,还在继续说:“咱家和祈康水家不合,这事儿就是咱村没人特意往外说,它也瞒不住,村里人进城赶集总会聊天,总会聊到这些。 你一妹可是整个麒麟国唯一一位非皇室血亲的郡主,别的地方怎样先不提,永安城内那些当官的和富户们指定一个个都会特别注意咱们村。 像这种和咱家有直接关系的消息,听到了他们肯定会上心。 傻小子你自个寻思寻思,要是里正叔没提咱家宝儿,县丞是不是就会怀疑传言是真的,你一妹的确是要借别人的手来对付祈康水家? 那这个状纸他还会接吗?” “有宝儿同意,里正叔都不用说是宝儿的意思,只要稍微提提咱宝儿,县丞就会晓得咱宝儿的态度,不说偏帮羽珊,至少着也不会偏帮冯家,晓得不?” 三郞终于有丢丢听明白了,“娘,您的意思,开山太爷要借的势,只是要县丞公正断案?” 叶三妮颇有些欣慰的揉了揉三郞的头,“对,只要一个公正断案。 冯员外做的事其它人不知道,官府未必完全不晓得,只要他们能公正断案,其实就已经是在偏帮咱们村。” 祈宝儿都被她一娘给震惊到了,短短时间内,是谁这么的厉害,竟然能让她一娘成长了这么多? 雷敏敏? 不会吧? 三郞挠了挠脑袋似懂非懂的点头,“这事儿,就是咱不管的意思是吗?” 母女俩对视了眼,对三郞都是一脸的不忍直视。 这丫,咋就永远听话总不听重点呢? 算了。 叶三妮怜爱的又揉了揉三郞的头,“你这样,也挺好。” 以前她总担心三郞太憨,侍从若是过于精明的话,反而会把主子给拿捏住。 所以宝儿她爹提议组三郞找个精明的贴身侍从她一直都没有同意。 三郞身边因为她和宝儿她爹意见不同的没有贴身侍从,为了不厚此薄彼,大郞身边也就一直没给安排上。 现在看着三儿子的傻样,叶三妮觉得还是宝儿她爹说的对,这娃身边没个精明的人跟着,可能更容易被卖。 第440话 三观碎裂 “郡主安,夫人安,三少爷安,老夫人亲自下厨做了平安面,正在郡主院中等着郡主呢。” 来人是田老太身边的应嬷嬷。 应嬷嬷是她爹为家里买的 自个媳妇身边有了个贴身嬷嬷,老子娘身边却还没有合适的,这事儿祈康安一直心心念念掂着。 可侍候老子娘的人,祈康安又不愿随随便便的买一个,总得能让自个放心的人不是。 为此, 祈康安跑永安城的中人那儿都跑了好几趟。 在中人那儿都持了号, 这不,应嬷嬷这批官奴被送来后, 中人 然后嘛,祈康安一眼就挑中了应嬷嬷。 那时这批官奴被送到永安城还不到一天时间,来的途中走路已经走了将近两个月时间。 官奴被再次变卖就跟流放没大差别,中途舒服是甭想了,连逃难的灾民都不如,为怕他们中途逃跑是全程都会被绑成一窜窜的走,碰到有良心些的押运,还能吃个一日三餐,要没良心的,一天能有一顿就不错了。 流放的人在被流放前还能有亲人给塞些银子,他们能用这些银子孝敬下押运的差役换取路途中舒服些呢,被变卖的官奴哪来的亲人能为他们谋这些? 再次变卖的官奴都不会在原地被卖,为了以防万一官奴惦记旧主背判新主,都是运到相隔较远的地方去。 一般都是南往北,东往西这样的两头主子间几乎不可能/能扯上关系。 所以官奴都很怕被主子家发卖,因为若是再次被变卖, 许多都会消失在这被‘迁徙’的途中。 就是能挺下来的,精神面貌也好不到哪去。 可祈康安看到应嬷嬷的那天, 她衣服虽旧但干净,头发洗梳得整洁,指甲也特意的修剪过且同样洗得一丝脏污没有。 人虽看过去和大家一样都非常疲惫,但她不像其它人一样如垂垂老矣般的认命,而是整个人都透着股精气神。 祈康安再一打听,她曾经并不是那知府府上主子们身边的近身嬷嬷,而是厨房的管事嬷嬷后,便拍板买下了她。 最重要的是,中人悄悄告诉他,昨晚他已经安排了地方让这些官奴去洗漱,其它人虽也都去洗漱了,可只有应嬷嬷一个将自个拾捣得这么精神。 且中人并没有告知他们明天就会有客人来买人。 祈康安一听这话就拍板买下了应嬷嬷。 没想到物超所值,应嬷嬷的能力一点也不亚于大府坻里面的那些被主子们重用的嬷嬷,知道田老太曾经只是个普通农妇后,总会借机但一点也不显僭越的提点。 也便/便宜了经常在陪田老太的叶三妮。 三郞嘟了嘟嘴,“奶太偏心了,妹回来就有平安面吃。” 平安面, 其实就是清汤面上加个鸡蛋。 按说吧, 对于现在的老祈家来说, 这不算啥好东西。 可它意义不同。 在没逃难前, 老祈家不管谁只要出门时间久或是这次出门有风险,田老太就会在其出门前和回来后煮一碗纯面做的清汤面,上面再加一个煎蛋,寓意平平安安去平平安安回,所以被老祈家人称之为平安面。 对于那时的老祈家来说,这可是顶顶好的吃食,端上桌全家人跟着一起咽口水。 现在虽说日子已经好过了,可平安面,在老祈家人的心目中还是排在 祈宝儿得意的微扬着头,背着爪爪走在前面那叫一个得意与嚣张。 她奶可是已很久没亲自下过厨了呢。 三郞:“@%¥#@……¥” 叶三妮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予以警告:“不准在心里骂你妹。” 三郞:“……” 活不起了都。 祈宝儿在吸噜着面,田老太和叶三妮俩索性就在旁边的坑塌上边一个抻绣线一个盘线边聊天。 这聊天的内容嘛,自然就是今天村里最受人瞩目的那事。 “娘,您说康水夫妇俩是啥意思?里正说都要给羽珊做主了,他们这做父母的怎么反而吱唔唔着瞧着可不乐意着。” 田老太转着手配合叶三妮圈线,语气淡淡:“可不是不乐意,他们哪敢乐意?” 这话? 就是祈宝儿都停了嗦面看了过来。 “娘,难倒康水夫妇俩还做过啥吗?” 田老太默了会儿才出声:“村里都知道康水夫妇俩把女儿一百两银子给卖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康水夫妇明明以前很么疼羽珊这个女儿,为啥舍得会将她给卖给一老头?” “为啥?”她其实一直都挺好奇的。 祈康水夫妇要说单纯只是冲钱去的,对别人叶三妮信,对祈羽珊,叶三妮还真有点不信。 羽珊那丫头虽然性子不讨喜,但不可否认的是,她长得俊。 羽珊还在八岁时,就有个镇上的童生家相中了她,听说彩礼有一百五十两呢,那时祈康水夫妇俩可没同意。 田老太又默了片刻才压了声说:“康水不知为何欠了冯员外钱,羽珊那丫头是被她亲爹给骗去了镇上,与冯员外有了肌一肤之亲,这才不得不嫁给一个可以当她爷爷的人。” 祈羽珊出嫁前家里没少吵架,吵着吵着就将这事给秃噜了出来,被扒墙头看热闹的田大嘴听得真真的。 好在田大嘴这人好嘴归好嘴但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不是这次祈羽珊着实太惨,田大嘴瞧不过眼的将田老太拉角落去告诉她这事儿,这个秘密田大嘴都会一直瞒下去。 叶三妮三观碎得手上动作都停了,“娘,你没逗我吧?” 亲爹把闺女主动送人一床一上去? 那人还是个老头! “我逗你做么?多余不是。” 她没有叮嘱不要往外说这一类的话,屋里就她们祖孙仨,大儿媳妇和她的宝都不是那起子碎嘴的人。 叶三妮缓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那他是应该害怕,这事儿要是被里正叔给知道了,除族都是轻的。” 就怕先族规处置,后再除族。 族规罚人那可是用带着倒勾的鞭子抽呢。 就祈康水那身板,估计几鞭都承受不住。 田老太用着‘你还太年轻’的眼神看着大儿媳,“这事儿哪瞒得住?咱们祈氏一族可是头一次被人欺到这份上,他祈康安不愿意能顶什么用?” 这就是家族,族长的地位高于一切。 第441话 狼狈的太子殿下 祈羽珊的事在村里是大事,不过于祈宝儿来说,也就是听听八卦的小到不能再小事儿,她每天依旧是该干嘛干嘛。 今天去后山看看无影军训练的进度,明天顺手拖两只野猪回来。 “乖乖,又野猪啊!!”能换野鸡野兔不? 祈老头也膨胀了,现在看到野猪他再没想吃的欲一望, 有的仅只是想··恶~~ 野猪这玩艺儿有股子膻味,肉也柴,以前家里没肉吃时,那是好东西,可现在嘛,他飘了,看到野猪有种拔腿想跑的冲动。 “爷,你去叫开山太爷来,野猪拿出一只给村里人分了吧。” “这个好, 这个好。对了,另一只呢?”别他们家又得连吃三天全野猪宴吧? 祈宝儿看着爷那‘你不要搞一我’的表情噗呲一声给逗笑了,“爷,咱家不是已经在做卤肉生意了嘛,这天气肉放着又不会坏,还怕卖不出去?” 野猪肉来个闷炒怎么弄都有股膻味,但重料卤能压住那股味道。 说到卤肉,祈老头想起了另一事,好在没忘记正真,他先叫了个小厮去通知里正野猪的事,然后才抱着孙女去离着最近的竹林里坐着。 “乖乖,咱不是接了吴大公子那大单子了嘛,消息传出去了,你刚刚你上山的时候,有个自称是杨管事的人来咱家,说要定五千斤熏肉,要那种能往南边运的。” 神秘兮兮的凑近:“我一瞧他,就看出是个军一人。” 祈宝儿不是太明白她爷的意思, “爷,有人定咱就给做啊。” 管他是不是军人,咱就做买卖的。 祈老头愁的搓了搓脸,“咱这不是方子已经进献上去了嘛,我听祈管家说皇上都已经让各主城由朝廷来建造熏肉坊了,熏肉说白了又不是多难的事儿,建作坊按说朝廷出面来建应该也不会慢,这怎么还有人在咱这定呢?” 还往南方运,南方那边不就有现成的熏肉坊吗? 他那是担心买卖问题吗,他是担心是不是牵扯到些不该牵扯的东西。 比如私一军啥的,想想就可怕。 原来为这,祈宝儿盘起小腿正了脸色,“爷,我后面要说的话,你听了可别难受。” 孙女脸色这般的郑重,让祈老头心里就是一个个咯噔,不自觉的背脊都挺直不少。 “你说。” “北旱南涝不是说说而以, 爷。 北方的旱还好一些, 前阵子北方好些地方都下了好几场不大不小的雨,没有完全的解决干旱, 不过至少已经将北方大部分的土地滋润,今年可以种粮食,现在好些北方那边的难民都已经或是在准备回乡。 南方的涝却是一直都没解决,不仅许多被洪水冲破的城池和村庄现在都成了水洼地,尸体泡于水中又没法及时的处理,南方现在还有好些地方都发生了瘟一疫。 麒麟国一直都有储粮,只是从去年起储粮仓就已经只出不进了,大长公主私下告诉我,储粮仓已经不剩多少粮,今年若是各地再没能按数粮税交上去,明年咱们就得向别国买粮。” 开始向别国买粮,就是向别国示弱,价高不说,人还不定愿意卖。 反而是将别国能拿捏麒麟国的弱点给送了上去。 说到这,祈宝儿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爷,我把地瓜和土豆那些告诉皇上了,这些一年可以种最少两季,还顶饱,北方许多地方都可以拿来种那些。” 她爹还想靠种这些先挣一笔的说。 祈老头还震惊在南方灾情之严重上,祈宝儿后面的话他压根没听进去。 “乖乖,南方现在还这么严重吗?” “嗯,太子殿下就是因为南方灾情没稳所以过年都没回京。” 被祈宝儿提到的某人,这会儿正困在岭南城内。 岭南城位于麒麟国正南方最边境一城,岭南出去百里外就是两国边界,守关大军便驻在此。 在岭南城内位于角角落里的一破房子内,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脸上乌漆麻黑的男子跑了进来,直奔最角落也是里面唯一躺着人的屋里。 “主子,已经封城了,孙副将亲自带着人过来封的城,不许进不许出。” 坐在草垫上半靠着墙的是个熟人,祈宝儿要是瞧到,只会问:这丫怎么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君宸渊比之辰一瞧着要好一点点,至少不会 穿着一身平民的麻布衣,脸色苍白无血色,时不时还咳一声。 “外面,现在情况如何?” “城中最少十有六七已全感一染了瘟疫,老百姓全都围在府衙外,好在孙副将带着将士将衙役护住,否则会发生暴一动是早晚的事。” 岭南地域广又适宜种植水蹈,不过因其位于风险高的边关,所以哪怕地好,自愿来此生活的人也并不多。 朝廷自然不愿放弃这块能高产粮的土地,百姓不乐意来,不还有那些被牵连而流放的流民及军户们! 因此,岭南人口数量及其庞大,整个岭南足有近百万人,单单一个岭南城内,就有三十多万的百姓。 可自瘟一疫暴发以来,短短只不到七天时间,三十多万已经骤减到不足十三万。 不到七天就已超半数的死亡率,令人听之毛孔悚然。 而君宸渊和辰一这俩会被困在这,还造得这么惨,纯倒霉。 南方灾情越发严重,出现难民开始逃离家乡后,皇上担心身在镇南军中的太子,连下了三道圣旨命他回京。 君宸渊在回京途中见到了百姓的受灾的惨状,也见到了难民们挣扎于生死边沿的凄苦,更见到了吸百姓骨血的脏官。 百姓受灾后朝廷便会定期的发下救灾粮,却偏偏有那些本该为民请愿的官员丧了良心的连救灾粮都有胆子私一吞下。 君宸渊身为当朝太子,自是见不得这事,于是这丫不急着回京了,开始绕圈圈的查各地震灾实况。 要查实况就不能摆架子,咱得悄摸着来。 太子嘛,那就是标靶上最中心的红点点,一旦行踪暴一露,可不就跟磁铁一样的吸引一批又批的杀手。 出现在祈宝儿他们面前那次是被追杀,出现在岭南这儿,同样也是因为被追杀。 点儿背的岭南正暴一发瘟疫,更背的是君宸渊还正好着感染了伤寒。 更更倒霉的是,辰一刚才出去给君宸渊请大夫,不只得到城内所有的大夫已经全被知府大人给集中到了府衙里的消息,还亲眼见证封城的一刻!!! 第442话 岭南城之难(一) “主子,我已经与孙副将联系上了。只是现在府衙外百姓层层堆集,不好公然的带着大夫出来,孙副将说他会想办法尽快把大夫弄出来。主子,您一定要坚持住。” “咳,咳,现在府衙那边是什么情况?” “岭南这边不是军户就是流民, 城中虽说也有寻常百姓可毕竟是在少数。 不知何时起城内流传出朝廷会放弃流民和军户的传言,之所以会死那么多人,大部分都不是真正因为疫一病。” 流民本是犯人,军户同样没有自由且子孙后代不得参加科举,差不多地位也与犯人无二。 所以这个传言一出来,对于军户和流民来说,太容易太容易让他们相信。 尤其是官府将城中所有大夫全集中在府衙后,更像是由官方来确认了这个流言一样。 谁不想活啊。 于是,暴乱就这么意外但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只一夜时候,街道上每一块地砖都全染了色。 君宸渊一点没感觉意外,孙副将可是守关将领,贤王叔不在他就是代主将。若不是城内发生了必需军一队来镇压的暴动,身为守关将领的孙副将不会离开驻地带军来到城中。 过了约半个时,外面传来几道匆匆的脚步声,辰一抽出腰间软剑戒备。 一个打扮得像是个猎户的中年男子跑得满头都是汗的扛着另一‘猎户’中年进来。 见到来人,辰一放松下来的将剑插回腰间,“孙副将。” 孙副将往下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大夫,改成拽着人拖着身子都朝前斜了四十五度的往前走。 “辰一,渊公子还好吧?” 把大夫往前一推,“老高,你快给看看。” 高大夫踉跄了下才稳住自己,边整着身上别扭的衣服边瞪了眼孙副将,不过医者仁心,他还是先蹲下去给病人探脉。 君宸渊微微点头:“多谢大夫。” “不谢,医者本分。” 医者本分四个字,让本已没什么精神的君宸渊多看了高大夫好几眼。 约一分钟后, “只是普通伤寒,并未染疫。” 孙副将和辰一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然后嘛,孙副将抬腿踢向高大夫,“你还不快去配药,刚才出来前我看出你带药了。” 高大夫很是灵敏的躲开,一副气得已经忍无可忍的样子瞪孙副将:“姓孙的你个狗,再认你这朋友我跟你姓。” 他驻军骗他来当军医,有疫病 过分的是,这丫特嘛的竟然把他一大男人给扛在肩上扛了一路,他不要脸的吗? 好友好像真生气了,孙副将有那么一丢丢的抱歉,但也仅一丢丢,一闪而过,然后他注意全到地上靠坐的人身上。 走过去状似蹲下实则单膝着地,“渊公子怎会到此?” “意外。” 意外? 孙副将是君宸渊亲信之一,仅两个字他便知道太子殿下这是又遇到了截杀。 “渊公子准备何时出城,我安排人送你。” “不必,暂不出城。”城内瘟一疫暴发, 他岂能安心出城? 孙副将拧了下尾不赞同君宸渊的决定,劝道:“公子, 城内并不安全,我还是希望你出城。” 君宸渊并不想再讨论这问题,而是问:“疫病情况如何,可已寻到解决办法?” “城内染病之人原只十之不到一,元知府防控及时,但凡染病者皆被隔离,外洒石灰,城内家家户户门口也皆洒有石灰。 控制水源,水源每日消毒,大夫还会每天挨家挨户去检查。 衙门口每天都在不间断的熬制防疫汤药,百姓们在大夫上门检查过后就能去衙门口免费领一碗喝。 从有人确认疫一病到控制住,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 “元知府也并非把城内大夫都关在府衙内,每日大夫们都会出府,有衙役全程保护。 谁知这头刚控制住,城内流言就出来了。 流言一出来元知府便知不好,立刻派了衙役来驻军地求援,我连夜带兵前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是夜间行动,煽动那些流民和军户对寻常百姓动手。” 后来要么是被人煽动得失了智,要么就是自个打着打着迷了眼,流民和流民,流民和军户,军户和军户,反正甭管谁和谁,见谁都下手。 他带军到岭南城时,里面的百姓已经全疯了,就是面对他们这些手握着刀木仓剑的精兵,同样也是嗷嗷叫的喊打喊杀。 “还有好些已经染了疫一病的人,放了自己身上的血,拿那个血来泼没染病的人。” 一开始是军户和流民一同的去对付寻常百姓,然后他们又去杀那些染了病的人,最后彻底疯了。 只一晚过去,不,还没一整晚,只短短不到两个时的时间,岭南原本已经控制住的瘟一疫变成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城中已经几乎找不到一个没染病的人。” 大夫们也都已经不敢出府衙的门,全城的人都已经疯了,他们全死了心的觉得是朝廷不愿意救他们,看到大夫就会上手去抢。 孙副将曾亲眼见到过,一个大夫仅只是走出府门外一些,就差点因门外的百姓给抢得五马分尸,双手严重扭伤,双腿骨折。 “公子,现在还能压得住,我带了三万将士过来。” 未尽之语:再没研制出治疗瘟一疫的药出来,再次暴乱是早晚的事。 到时··· 他的三万大军自然不怕十来万的平民百姓,可是·· 他守了麒麟国百姓已经二十五年,实在是不想有一天被逼得要将自己手里的刀木仓对准本国的百姓。 君宸渊眸色渐深,“治疫可有进展?” 孙副将本能的将目光看向不远处配药的人。 高大夫虽手里一直在尽快,可耳朵同时也一直在听着,头也没抬的回道:“已有进展,只是还不能确定。” 防疫的药方他们已经研究出,效果喜人。 治疫,他们一直在研究,进展倒是有,只是还没实验过,效果暂时不能确定。 将配好的药递给辰一,“大中小火,三碗水煎成一碗。” “是。” 高大夫也走到君宸渊旁边,和孙副将一样的半跪下来。 虽说孙副将没说此人是何身份,但依着孙副将的恭敬态度与其明显是在汇报的说话方式,再加此人身上那一身的上位者气势,本就精明的高大夫都不猜就晓得这人身份必然非同一般。 “公子,治疫药方其实已经研究出来,只是还没给病人喝过,不知道效果如何。” 只是现在的岭南城,他们不敢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将药熬点病人喝。 第443话 不是皇上疯了就是她疯了 岭南的百姓已疯,这时如果再传出官府拿病人做实验这样的话,百姓们立马就会暴乱。 这个责任,孙副将都担不起,元知府同样担不起,他们也并不愿意真看到那一幕。 所以,药方其实于前天晚上就已经研究出了个大概, 可没有这俩的同意,药方仅只是张药方。 现在是岭南城的两个顶头人都不愿,高大夫便是有心他也啥都做不了。 孙副将抬脚就给了高大夫一下,高大夫也不知是没准备还是其它原因,生生受了他这一下,愣是被踹趴了过去,好不狼狈。 “好了。”君宸渊叫住孙副将。 孙副将忙收回腿低下头规矩跪好。 君宸渊看向爬起来重新跪好的高大夫, 声音淡漠道:“药方即已研究出来, 便去试吧。” 高大夫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终没能笑出来,都不敢抬眼往君宸渊身上看,“……是。” 话分两头。 与岭南城百姓看不到希望的水深火热不同,祈家村这儿大家的生活是越来越有盼头。 猪养起来了,边开荒还能边挣钱,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福娃神人成了有封号的三品郡主,比永安城的知府大人级别都要高出整整一个大级别呢。 这还不只,他们村就在昨天,新鲜出炉了一位将军!! 现在他们出村走路都能带着风,背脊梁也敢挺得笔笔直,路边随便的喝口水,他么都是甜的。 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只是吧,让大家伙扬眉吐气的祈宅内,气氛却是压抑得下人们连走路都不敢大声。 一家子都围在祈老头的屋里,全都愁着脸沉默着。 盘腿从在炕塌上的祈老头左看了看三儿一家子,右看了看大儿一家子, 再瞧了眼坐角落里被老太婆搂怀里的四郞六郞,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老大,圣旨已下,此趟你非走不可。” 田老太:“老头子···” 祈老头沉着脸抬手阻止她后面的话,“先让我说完。” 田老太抿了下唇没再吱声,只是眼中的担忧却是越发浓郁了。 祈老头看向祈康安与坐在他膝盖上的孙女,“老大,乖乖,皇上会下这个圣旨是对你们的信任。老大,咱平白无故的就成了官身总要有所建树。” 祈康安郑重点头,“爹放心,这一趟我一定把事办得妥妥的。” 祈老头默了会儿才点了点头,“这事办好,咱们一直盼的也算是盼成了。” 田老太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的再次搂紧了身边的两个孙子,将脸进入四郞的怀中。 四郞还不知道发生了啥,只懵懂的觉得不是啥好事, 看奶奶这么难过, 他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祈康富夫妇俩全是一脸担心的看着祈康安,感情旺盛的祈康富更是已经红了眼。 叶三妮本来靠在大郞身上人有些恍惚,祈老头这话/话音一落,她像是才猛然的惊醒一样,略些惶恐的先看向祈老头,又看向祈康安,见事已无法更改,捂着嘴唔唔痛哭出声。 她这一哭,整个屋内的气氛都被带得悲伤起来,除了那对没心没肺的父女俩外,所有人的双眼都开始潮一红。 祈宝儿拍了拍她爹搂她越搂越紧的手,勒死她了都。 祈康安其实心里也没底着,被媳妇儿一哭他就越发的不安,不自觉的手上的劲没去控制,差点没把闺女给掐出个好歹来。 忙松开些,不过还是紧紧搂着,不抱着闺女他心里更不踏实。 “爷,奶,咱家就是逃难过来的,从盈州走了几千里的路到屏城,坐船还坐了一个多月,咱们这才到永安城这安定下来。 那时咱们可是什么准备都没,纯纯靠着两条腿一路的走,身边都是普通人,一个能打的没有。 我们不一样平平安安的到了这儿!! 这回我和爹去南方震灾,可比咱们当初逃难要舒服多了,带着你们想像不到的粮,挨饿是指定不会挨饿。有马车坐着,路上也不怎么辛苦。还带着五千多的精兵,安全上绝对没问题。 我知道爷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南方许多地方都暴发了瘟一疫,可是我们也会带着足足三十个太医一起前往,太医院的院正都一块儿去呢。” 祈宝儿也不晓得皇上突然的发了什么疯,好好的以她爹在平安镇协助贤王收复铁矿为由,给她爹封了个五品将军衔。 她爹收复个屁哦,问他平安镇铁矿在哪她爹都回答不上来。 后山上的方启等人不再是无影军了,归了他爹,另还有五千据说是精兵已经到达永安城,同样归他爹统领。 皇上还亲自给这支五千四百人的军一队起了个番号——祈家军。 这个祈家军具体是拿来干啥、又要驻在哪里,皇上暂时啥都没说。 不过随着封她爹的圣旨一起来的还有另一道圣旨,命他爹带着祈家军护送此次送往南方的震灾粮,并且同时押运流放去岭南的犯人。 而祈宝儿这个奶娃娃,也接到了命她为震灾使的圣旨。 也就是,震灾的事儿她负责,她爹是护送震灾粮的将军。 叉呀的,这毛意思啊? 让她一个五岁奶娃去当震灾使? 这不是皇上疯了,就是她疯了。 祈宝儿的话一点没安慰到祈老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还是乖乖看得清楚,有大军护送,还有太医跟着,比咱以前自个逃难时要轻松多了。 咱那时都不怕,你们这趟也肯定能安安稳稳。” “都回吧,老大媳妇也别哭了,这是好事,老大这趟要是办好了,那可是办了实事,是大功一件。 后天他们父女就要出发,你心细,多备些东西让他们带着路上用。” 知道事情无力更改,叶三妮强迫自己止住泪:“哎,爹,我晓得了。” 祈老头又一一的对其它人交待。 “老婆子,你也去帮老大媳妇。” “……好。” “老二,你等下去乖乖那儿拿银票,跑一趟上林村,老大这次是 我都打听了,朝廷发的军粮就只有粮,肉啥的都没有,时间紧,只给咱一天的时间,咱熏肉坊那不是做了不少肉,你去上林村前先去作坊那让人把熏肉都给装好车。” “哎爹,我这就去。” “老二媳妇,你带人进趟城,去盐多买一些。” “哎。” 几个娃没他们可帮忙的,祈老头摆摆手将他们全赶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了祖孙仨。 这是明显着私底下有话交待。 第444话 没有纯白的世界 父女俩都严正以待的坐得笔直,摆出一副要仔细聆听的架式。 祈老头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就像是把他强撑的精气神都给叹出去了一样,整个人都颓了下去。 “从昨晚接完圣旨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思,为啥皇上好好的要封你做将军,又为啥震灾的事会轮到咱乖乖头上?” “后来我寻思明白了, 皇上是真在乎咱们乖乖。 咱家的门 乖乖自个有本事被封郡主不假,可越是这样,咱家越会给乖乖拖后腿,至少会成为别人诟病乖乖的理由。 在京中的几天,我就听到不少说乖乖家世怎样怎样的话, 我想, 这些话应该也有些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所以皇上在想办法的提高咱家的门 寻个理由先封个五品将军, 尤其现在南方灾情严重,灾民数不胜数的不断在往京城涌来,这时谁能将震灾事宜办好,不仅是大功一件,在民间声望也会随之升高。 “至于乖乖当了震灾使这事,我猜是朝中那些官员互相推托的结果。” 祈康安和祈宝儿俩都狐疑看着祈老头,不是不明白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而是惊讶于祈老头竟然能猜到这些。 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并且知道的更多。 “南方因为水患而瘟一疫横行,这事儿就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都晓得了,朝中的那些官员不可能不清楚。” 是人都怕死,官做得越大的人越怕死,肯定一个个都会想办法避开去南方当震灾使。 父女俩眼瞅着祈老头靠猜就要猜到真假了,不约而同都不用商量的立刻一副受教的‘嗯嗯’直点头。 祈老头见俩父女如出一辙‘你说得对’的表情, 后面要说的话生生被噎回了肚子里。 个操心玩艺儿,这俩这是将他当小孩来逗了,明显这是有事瞒着他呢。 滚,滚,滚,滚丫的犊子。 不管祈家其它人怎么担心怎么不乐意,祈康安和祈宝儿父女俩该出发还是出发了。 都成了麒麟国建国以来最年幼的震灾使,已经受瞩目得站大马路上随便个路过的老百姓都会给她投来敬佩又怜悯的目光,祈宝儿也就不在乎更嚣张一点的这回直接骑着银仔光明正大的出发。 因为着威风凛凛的银仔,往祈宝儿本人身上投的目光少了不少,都稀奇的在看现在已经比马还高的银仔。 估计是京中权贵们养稀奇玩艺儿的人多,老百姓已经见得多了,所以祈宝儿骑着匹银狼倒没引来不必要的动乱,大家都只是远离了银狼。 这一点还并不明显,运震灾粮的大队伍,前后左右全是武一装齐全的将士们,老百姓本就会远远的避开他们。 震灾粮于头一天夜里已经运到了城外, 足足两百车的粮排成了一排一眼望不到头。 只是这会儿还不能出发, 她爹带着方启几个去京兆府大牢押流民去了。 这会儿天还没放亮,堪堪过五时, 今儿因为有流民要出城,城门五时便开启,这会儿城门外的左右两侧都已经站满了人在翘首以盼。 这些都是来送流民的亲人或是朋友。 祈宝儿没凑过去,只远远的看着。 同行的副震灾使锂郡王骑着匹高头大马在旁边,见祈宝儿在往城外左右两侧的人身上看,以为她不懂流放的一些潜一规则【好吧,她就是不懂】,又凑近了些小声的和她‘科普’。 犯了事被下大狱,一进去就会被连头发丝都检查一遍,别说身上藏银子啥的,性子烈的人能当场撞柱。 在麒麟国狱卒是属于下九流的行当,会被人所歧视,不是活不下去压根没人愿意干。 狱卒的月钱也低,仅只能勉强胡口。 自然的,他们就会从各处去捞。 能成为流民的,基本都是家中有人犯了大罪而受到牵连被一同抄了家的人。 抄家这种事儿基本都是突然的,这些人将被下了大狱的人身上的油水可不少,身上带的配饰这些去抄家的人会先收刮过一遍,可有些家中已经有所准备的,衣服内头发内藏银票什么的不少,这些就是狱卒们的挣头。 狱卒们再一收刮完,一个个犯人就真啥都没剩了,底一裤都会被扒去换钱。 这么一来,押运他们的衙差不就啥好处都挣不到了? 于是就有了城门送亲的这一幕。 即展示了仁义,又为押解流民的衙差们后续路上谋福祉。 亲人朋友会来送流民的,除了真有大仇大恨又吃饱着撑的才会来看热闹,基本上都是有着真感情,送亲朋好友最后一面,希望他们路上能过得好些,至少能安全的到达目的地。 大狱内的潜一规则大家不定知道,但流放路上的潜一规则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有亲朋要被流放了,也会打听清楚。 送吃食送财物,还有的会直接向衙差先打点。 祈宝儿听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她不会蠢兮兮的去问为什么看着朗朗乾坤的麒麟国还会有这些黑暗存在。 世间本就如此,有黑有白也有灰,上哪去找纯白的世界? 皇上还算仁厚,这些能被流放的人,本也不必给予太多同情。 别说什么受了牵连这样的话,一个家族有一个起来,连带着的就是一整个家族的崛起,就像祈氏一族一样,她都没特意去拉扯呢,只要她是祈氏一族的人,祈氏一族干啥都会比没她要顺利不少。 好处占了,出了事儿这坏处自然也要承受。 天下可没有只占便宜那么美的事儿。 又等了约一个时,城门口陆陆续续着有人骑马出来。 傻爹后面是六个包括方启在内的祈家军,他们的身后是三辆装得满当当冒尖的马车,都由身穿衙差服的衙差赶车。 再之后就是穿着囚衣被用绳子绑在腰上窜成窜的流民。 第445话 出发 流犯是并排成两窜出的城门,流犯的左右两侧隔个十来米就有个手拿长鞭的衙差跟着。 只要流犯走路慢些,衙差手里的鞭子就会毫不留情的挥过去,在流犯身上留下一条血道子。 祈宝儿注意到,被窜成了窜的都是男子,且有不少明显刚刚受过大刑,囚衣上一条条交错着的鞭伤, 血印子全是鲜红着。 这些人不只腰被间隔一米左右的绑成了窜窜,每个人的脚上还都戴着看起来至少得有十斤重的脚镣。 两窜男子走了足有二十来分钟才全出了城门,他们后面是腰上没被绑成窜但脚上同样带着脚镣的老人和女子。 流民队伍中也有孩童,对孩童相对的要仁义些,孩童身上没有窜着也没戴着脚镣,现在都是自由的跟在妇人或是老人身边。 等所有流民都出来后, 祈宝儿才终于知道为啥这次押运流民要军队跟着护送。 丫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目测过去至少得有上两千的数。 锂郡王接到这任务后有去仔细的了解了一翻,和祈宝儿说:“那些流犯并非都是永安城里的犯民,佑城知府带头贪一墨震灾银与震灾粮被查办,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受牵连官员的三族。” 朝廷正是因灾与钱粮在烦扰的时候,这时佑城知府竟被查出从他开始朝廷运往北方的震灾银与震灾粮被层层分刮,皇上他能不怒嘛。 下旨咔擦了十几个官员不说,本来受牵连只需要流放一族也成了灭一族,流放三族。 流放三族这个就很可怕了,即父族,母族及子族,随便算算都几十上百人。 “这已经是 虽说是流犯,可物尽其用嘛,朝廷还是希望人能尽量多的安全送到岭南去,然后再多多的种出粮来。 上回虽然人没这次的多,可也有一千来人, 还没走半道呢,全他么消失了,连押解流犯的衙差都没了消息。 依着南方现在送上来的奏报,大家都猜到他们十之八九是全凶多吉少。 于是这回的押解,也不知是哪个出的昏招,让流犯和运粮队挤一块走。 祈康安瞧见闺女便加快速度跑了过来,然后也停在了闺女身边一齐往城门口看。 流犯们出来后,衙差的头头指了块地方出来让他们站着,其它的衙差再将他们团团的圈在中间。 早等在城门外的那些人看到亲朋都全涌了过去,只是被外面的几十个衙差和守城兵一块给拦住靠近不得。 哭声,喊声,他们这已经隔着老远都依旧听得到。 祈康安小声说:“闺女,你往差头那瞧。” 祈宝儿朝站在最前方的差头那儿看去。 麒麟国单是官差就分了上下三等,像刑衙头这种是属于正规的官差,主城内的被称为衙役,县镇那些小地方称为捕快,属上等官差。 另两种都属下等官差,就是狱卒和衙差,狱卒不用说,看守监狱的。而衙差, 就是眼前这些专门负责押运流放人员的官差。 后面两种都并不属于正规官差,类似于雇佣工,除了每个月的月银外没有任何的保障,做的还是最累最脏的活计。 差头和衙头一样从服饰上就能认出来,他又站在最前方,祈宝儿一眼就瞄到了。 只见已经有人站在了差头面前,眼尖的祈宝儿看到那人向差头手里塞了块瞅着应该是五两的银子后,差头便笑着将这人给放进去了。 接着是 按正常城门是六时开启,有流民出城改为五时,这中间的一个时/时间就是给流民的亲朋与流民话别离的时间。 不过还要扣去把流民从牢里带到城门口的时间。 这么一来,流民在城门口能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还不到一刻钟衙差便挥着鞭子呵着流犯开始出发。 祈宝儿这边和祈康安与锂郡王也跑到了运粮队伍前方起程。 方启则安排了一个百人中队跟在了流民旁边。 他们祈家军只是接到了护送的任务,主负责押运流犯的依旧还是那些衙差。所以祈家军平时意思意思的派个中队跟着已经足够,毕竟他们主要还是以护住震灾粮为主。 流民队伍走得慢,震灾粮队伍走得也快不到哪。 五千多将士护送的这个五千多人,并不包括推粮车的伙头兵,每一辆运粮车都另有六个伙头兵负责,两推四助,单就伙头兵都比祈家军还多。 可就算这样行进的速度也快不到哪,因为每一辆车上都是垒得高高的绑着足足有百斤一袋的整整二十袋粮,也就是两千斤全靠人力在推着。 重量是一回事,关键是这时代的路还不好走,推车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就跟在巅着走一样,严重的影响了速度。 再提祈家军本身,麒麟国马匹并不多,战马更是有限,新成立的祈家军还这么赶的就出任务,上头哪怕是有心照顾也不可能做到给每个士兵都备上马,他们只佰长以上才有坐骑,其它士兵全都是也得倒腾着两条腿走路。 这还是锂郡王脸皮都不要了的赖在太仆寺卿家里给硬赖来的,否则按着规矩,只五千五兵力的祈家军,又没啥功绩,其最多只能领五匹战马。 主将一匹,四个副将各一匹。 祈康安父女和锂郡王仨并排着走在队伍最前面,长路漫漫,闲聊闲聊打发时间。 锂郡王愁着脸,“又是土匪又是白鬼教,皇外祖也太小气了,就给了咱这么点人。” 祈康安笑了笑,“锂郡王忘了还有那么多伙头兵了?” 按正常推粮车的可不是伙头兵,只是民间招来人普通汉子而以。 锂郡王一点没感觉到安慰,“祈叔,我都仔细瞧过了,全是新兵。” 都是刚征上来不久,只被归到伙头兵去,还没发往各军的新兵蛋子。 和寻常百姓没任何差别。 “咦??” 锂郡王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朝着祈康安眨了眨眼。 祈康安回了他一个特别有逼格的高人范儿微笑。 看破不说破啊。 祈宝儿没理这俩间的眉眼交流,沉思了会儿她说:“土匪还好说,大部分都是一小股人数,咱一路碾过去都行。 这个白鬼教倒是个麻烦。” 第446话 一黑更比一黑高 运往南方各地的震灾粮与震灾银已经失踪了两次,还不仅是银粮失踪,是连运银粮的人都一块跟着消失。 南方在前年新起了一个叫圣教的东东,打着神使为民请命的口号四处为恶,所有教众都是以白面示人,民间称其为白鬼教。 主要在景城、江城、海城、巴城这一带活动。 在去年前半年白鬼孝还不成气候,四城上呈进京的奏折中都是只偶尔有小股鬼面教教众出来做乱, 且做乱后皆被官府所歼。 只是一直都是灭了一队过阵子又来一队,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为此,朝廷已派多次兵前往镇压绞杀,可这些人本事着实了得,他们躲得贼快,至今朝廷都不晓得白鬼教的真正根据地在哪。 从去年的下半年起,因为南方灾情越发严重, 灾民越来越多, 还出现了瘟一疫,又有些官员还不做为的等等原因,白鬼教开始越来越猖狂,人数也越来越多。 以前的小打小闹转变成了攻入府衙击杀当朝命官,抢一劫朝廷下发的震灾银粮。 这次之所以让祈宝儿当这个震灾使,皇上是真没 因为前前一批震灾物资消摸声的不见踪影,前一批运送震灾物资的负责人皇上已经是派了有本事的相当有本事的将领护送,战功与能力都仅次于赵德轩的戚将军。 可结果同样的,不仅是震灾银粮没了,戚将军及他所带的三千精英也全部失踪。 无法证实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亡,在从江城的杨柳镇到海城的梅安镇中间那段路上,连人带震灾银粮一块,全神秘的消失了,找不着尸体的那种。 戚将军都失踪了,朝中能调用的武将,比之戚将军还厉害的也就只有闲在家的赵德轩,可现在的赵德轩别说是领军运送震灾银粮了,让他骑半个时的马他都得躺。 就这么的, 皇上那无良的老头把脑筋转到了祈宝儿身上。 祈宝儿年纪现在在皇上那儿已经不重要,能教军体拳、能无伤的大大提升无影军的战斗力、能靠着拳头就把无头僵打瘫的人,她的实力早已远在赵德轩之上。 至于说领兵能力,这不他把祈康安给提起来了嘛。 皇上可是知道祈家村逃难路上全是那父女俩在领着,听说祈家村现在已经是全民皆兵。 带说了,他把方启那四百人都给了祈康安呢,祈康安就是自个不懂,身边也有人教,正好着借机成长起来,将来好给安乐撑腰。 祈康安:“虽说白鬼教教众主要在江城和海城一带活动,不过从景城开始,我们就应当要多加小心。” “现在我们完全不知白鬼教教众具体有多少人?他们的头头到底是谁?又藏身在哪里?是否和朝中官员有勾一结?” 锂郡王握拳:“震灾粮要送,白鬼教也要灭。” 锂郡王虽二,不过这个观点祈康安认同:“我们这回运的银粮数量庞大,现在已经几千车,景城那儿还有一千车的粮与一千车的药材,这么庞大的队伍,肯定会引来白鬼教的人。” 换句话说,他们会和白鬼教对上是铁定的事。 祈宝儿盘着腿支着下巴一脸沉默,语气悠悠:“爹,锂郡王, 咱们这回,任务艰巨啊。” 灾民横行,瘟一疫横行,土匪横行,还有个自称圣教的白鬼教!! 玩游戏闯关都比这容易。 锂郡王的脸都成了苦瓜,“宝妹妹,咱能不一一点出来不?” 父亲和母亲都说此行若是顺利必是大功一件,于他要进户部会是一大助力。 可他们都没说,这是道九死一生的行程。 父女俩看着一脸苦逼的锂郡王都乐了,别说,他这一打叉,刚刚的凝重气氛立马一消而散。 队伍行进得慢,半天过去才堪堪走了二十来公里的路。 祈康安叫停队伍原地休息,开锅造饭。 押运震灾粮的都是伙头兵,在佑城这些人已经被练习过做大锅饭,队伍一停立刻一个个大锅搭了起来,没会儿方园几百米内都飘起了饭菜香。 祈康安特意选了位置,他们处在一个向上山道的大弯道这儿,运粮队位于弯道的上方,流犯队伍在弯道的下方。 他们上方只要站在路边向下看就能将整个流犯队伍收入目中,反之,流犯们抬眼却看不到他们。 饭还没做好,在等候的时间里,锂郡王 祈康安父女俩耐造,跑路边去‘观察’下方的流民。 现在正月还没过,天还冻着,只是流民们一个个都穿着很单薄,都冷得不是一堆人挤一块的取暖,就是已经休息了还走来走去的让自己保持热度。 “爹,没给他们放饭吗?” 她没瞧见有衙差生火做饭。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是已经领了护送流民的差,祈康安就怕自己办砸了丢闺女的脸,昨天一整天已经去了解过了和流放有关的一切事宜。 “衙差们为了路上赶路,他们是不会在路上生火做饭的,都是带着现成的熟食。 押运流民都是出发前就已经固定了路线,途中相隔一定距离就会有驿站,衙差会在带的粮吃完前带流犯赶到驿站,再在驿站备好下一段路的干粮带走。” “可他们也没分干粮给流民吃啊?”不是说尽量能把流民全数送到岭南? 这头一天就饿着不给饭吃啊? 祈康安脸色平静到冷漠的说:“记得城门口送亲吧?有亲人相送的流犯们这时手里不是有钱就是有吃食。衙差不会让流犯吃得太饱,又想挣流犯手里的钱。” 哦~ 祈宝儿懂了。 流犯们吃得饱体力就充足,少数的衙差和多数的流犯一比,若是让流犯保持住了体力,一旦暴一动或是想逃跑,衙差这方肯定吃亏。 所以不给吃饱,饿着但又死不了的这种,没劲儿你又怎么跑怎么暴一动? 今天不给饭,就是在消耗流犯手里的粮。 而口袋有钱的人,饿得受不了了,自然就会钱去衙差那儿买。 祈康安又说:“他们还备了满满两车的冬衣和水囊这些。” 祈宝儿:厉,厉害! 真是一黑更比一黑高。 有了亲爹的提点,祈宝儿这回再往下看/看得更仔细。 这次还真给她发现不少东东。 第447话 不可思议却现实 比如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的一堆,瞧着应该是一家子,几十人围着里外两个半圈的坐着,坐最里面的一个老太太正非常隐晦的给他们递食物。 这个给那个,那个传下一个,互相间借着袖子的遮掩及为小心翼翼,一直都没引来附近人的注意。 这都有经验了都!!! 祈康安:“那是林家, 原佑城知府家的亲人,林知府被当众斩首,其妻在狱中不堪受辱撞墙而亡,家中几个孩子也全被一杯毒酒送走,下面那些都是受了牵连的人。” 虽说是受了牵连,可也不全无辜,据他所知, 林知府的一个庶出叔叔家里现银就被抄家抄出了二十几万两, 还有珠宝珍品无数,而这个庶叔,不过是个整日里只知道玩和钱的纨绔。 有不无辜的人,里面也有真正无辜的人,比如角落里坐着的明显被其它人所排挤的一家七口,“那也同样林知府的庶出叔叔,不过他们早就分了家还被赶到了乡下去,现在连个族这家也被牵扯了进来了。” 突然下一面有地方吵吵起来,祈宝儿看去,原来是俩妇人互撕巴着似乎在抢什么东西。 一个是四十左右的妇人,囚衣已经脏兮兮的瞧不出原来的模样,连胸一前和后背上大大的‘囚’字都只能勉强看出来。 另一个瞧着应该还不到二十,已经绑了发显示着她是已婚,囚衣还算干净。 非常鲜明的:妇人是已经被流放过一段路的流犯,小媳妇则是永安城刚出来的新流犯。 “居然还有精力干架!!!” 祈宝儿都佩服了,绑着十斤重的脚镣走了几个时时间,都不累的吗? 精神可佳。 祈康安没有回话,这啐嘴娘们的事儿现在好像和他已经不太搭。 两人在这瞅了会儿一副将就来叫吃饭, 祈康安抱着闺女过去,四个副将几个大队长已经在等着他们。 麒麟国的军队分级是:一伍五人,一什十伍,一佰十什,一小队五佰,一中队三小队,一大队六中队,而四个副将则是各司其职,一个负责兵一器、一个负责粮草、一个负责战后,还有一个统筹。 在场的四个副将,是祈家军标配的四个副将,是方启那四百前无影军中最优秀的四人。 不过嘛,其它的一个大队长和八个中队长中,只有两位中队长是祈家军的人,大队长和另外的六个中队长都是伙头兵的头。 祈康安运气贼拉好,没碰着要先收服几千将士的操心事儿,接手得非常顺利,几位将领都对他非常尊敬。 四百无影军就不说了,本身就是被祈宝儿重新给教出来的,祈宝儿不在家的时间里,都是祈康安帮盯着他们, 早有威望。 另五千,呃,准确的是五千一百人,全是皇上从禁卫军里给挑出来的有能力但又没背影的精兵。 这些人虽然一身本事,可在禁卫军那儿,没个背影基本就是没升迁的希望。战功嘛,没背景的禁卫要谋个战功可能性为零。 这五千多禁卫,都是自愿报的名来跟着祈康安。 祈家军新成立,暂时只五千五百人,可发展起来呢? 曾经镇西军也才一万人起步,现今已经将近一百七十万。 他们倒不敢寄希望得辣么的夸张,可只要祈家军将来人数能升到五万,他们这些元老级的士兵是不是升级的机会都要比在禁卫军里要大? 何况就算不冲着升级去,能多出任务搏得军功的机会也就更大了呢,战功还有另一好处,那就是奖赏。 对于待在禁卫里毫无前景的这些人来说,祈家军听着像是小打小闹一样,但于他们来说,却是希望。 再有,也是重点:祈康安接了圣旨后他就听闺女的立刻去后山点了方启做为统筹的副将,还有另三名副将。 然后命方启带人即刻出发,先和已经到永安城外驻扎的祈家军队伍汇合。 四百人本就出自最强军队的无影军,现在虽是废了过去的能力重新再训练,可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们早已经进步神速,甚至有大部分都远超了曾经的自己。 且他们身子的耐造程度和团队配合及身体的应急本能,还有最重要的做战经验这些,都不是军中公子的禁卫军所能比的。 不到半个时,五千一百人被四百人给全干趴下了。 本就没有不甘心换地方,又被方启等人的实力折服,这不,祈康安根本就不用费心思去收服那五千一百人。 也因为着祈家军瞧着就是一派和谐,让火头兵的几个头头都不敢造次。 锂郡王没有看错,他们本就是去年刚征来的新兵。 在麒麟国,除非战时,否则新征上来的兵都会送往某一处专门训练士兵的地方先进行三个月到半年的训练,且每个兵种都是划分开来,火头兵有火头兵专门一个地方,骑兵有骑兵专门一个地方这样。 这次赈灾银粮是直接从永安城抽调,永安城附近唯一闲着的兵,也就只有永安城外唯一一处训练新兵的营地里有,正是这些火头兵。 坐大家眼前的大中小队长这些,还都是临时任命的。 他们面对着祈家军这明显的‘正规军’本就底气不足,再看被‘正规军’所拥护着的将领祈康安,就更是局促不安。 “以后吃饭不必等我。”在野外没必要整那些虚头八脑的,没劲儿。 这话吧,一个个应得倒都挺快,可都觉得,听听就算了。 哪能郡主和将军还没吃他们就先吃呢,巴结都还没巴结上就先得罪人,他们欠不是。 军中各级别坐得区分得很清楚,不过吃的都一样,一人两个白面大馒头外加一碗白菜肉片汤,不够再拿再装。 这伙食,除了方启他们四百人外,其它人包括原来的禁卫都是吃得满脸都是笑。 还是那句话,麒麟国现在到处受灾而缺粮啊,国库里还存的那点粮除了供应军粮外还得四处赈灾,自然是能省就省。 当兵的倒是不至于会饿着,可白面馒头那是做梦,粗粮馍馍能吃个饱就已经是顶顶好的部一队,就更甭提肉了。 原禁卫们倒是比其它军队要强些,他们毕竟是天子近军,吃喝方面比之其它军一队还是有保障的。 可问题是,这五千一百人在禁卫里本就是没啥地位的兵,这没啥地位同样体现在平常吃饭的这小问题上,很不可思议,但现实就是,他们平日里想吃饱都很难。 哪能这样一手两个大白馒头,一手一大海碗肉汤的造? 吃完了还能再去装。 不提以后咋样,这 第448话 大雨到来 大队伍慢腾腾的朝前走着,十一天后才刚刚出了永安城地界。 烈日当空,祈宝儿伸手在虚空握了握爪,像是在抓空气般,然后神色凝重的看向天空。 “爹,快要下雨了,让大家快点, 找个平整的地准备避雨。” 他们现在正走在一条长长的上坡路,一旦下雨地面被打湿,那么重的粮车在泥地面肯定会打滑,不只粮危险,人也危险。 祈康安信闺女早就信得不要不要的,啥都没问立刻叫来负责后勤的副将周三贵,一通命令下去。 一、再派斥候去前方探路,这次不探有无敌情,而是找一处平整的最少能容得下所有粮车的地方。 二、让运粮队伍加快行进速度的同时用油布将粮车包好。 三、通知后方的流犯队伍及时跟上,他们要以护赈灾粮为主,流犯队伍里的祈家军要暂时抽回,流犯们如果跟不出出事,他不会管。 周三贵领命离开时本能的抬头瞅了眼天,这阳光明媚的,会下雨? 不过军令如山,心里怎么寻思是一回事,行动上他还是迅速的一一去执行。 “安乐,你是哪看出来这天会下雨啊?” 锂郡王晓得祈宝儿有本事,就是这天怎么瞧都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他实在是好奇祈宝儿是凭什么来判断一定会下雨? 祈宝儿又抬手在空气中挥了下,“太阳是很大,可空气中的湿度已经很重了。你再看远处那边,乌云已经往咱们这边压了过来。” 锂郡王顺着祈宝儿指的方向看去,娘勒,瞅过去天际边真的是有片满大黑云在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移动,只是离着远看起来一点都不明显。 锂郡王盯着乌云瞧到不到两分钟, 原来好像才不到半米厚的云已经遮了天际大半。 顿时冷汗都出来了,“快,快,黑云要过来了。” 祈宝儿稳得一匹,旁边本来也有些急的祈康安看闺女这么淡定,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上坡路推着更费劲,火头兵们一个个全埋头使劲,祈家军一到注意粮车二要注意周围的山林,更因着乌云离着本来就远,因此都没人发现它的存在。 不过受这专业训练的兵就是不一样,疑惑埋心里,行动上一点不含糊,得了令后立马快速的将粮车用油布裹好,祈家军也全都加入了进去帮着推车。 行进速度大大加快。 后方隔了一段距离的流犯队伍也接到了命令,衙差挥着鞭子嘶吼着赶人,走在后方的随时就是一鞭子下来。 走了十一天路的流犯们已经没几个有人样了,脏、瘦、丧、麻木。 许多跑的慢的人只有在被鞭子抽到时脸上的表情才会变一下。 祈宝儿一直都没过多去注意后面,讲真,只要人的心里还有柔软的地方,瞧着流犯们的惨况多少都会心生不忍。 只是这些人不是她应该去同情的,所以, 索性不看。 没看,但也没少听到有关他们的消息,保护他们的那些祈家军吃饭也是要回来吃,时常都会聊到和流犯有关的话题。 比如,昨天流放队伍就死了一个人,也是这批流放人员中死的 听说是个已近六旬的老人,被流放人员在入狱后都会被先上刑二十鞭,那位老人上刑后伤一直没治过,出发前就已经不大好了,撑了十来天还是没能撑住。 再比如,有人用家中小妾和闺女,换来了食物和解开脚镣。 还有母亲为了给孩子挣口吃的,自愿委身于衙差。 唉~ 大队伍埋头猛进,爬了没一会儿天开始暗了下来。 一个祈家军抬头瞧了眼,慌得更加使劲的推车,“快,都快点,大雨要来了。” 他这一声吼,甭管是不是已经累到忽视了周围环境的人,还是也抬头看过,全都本能的将全身最后的劲儿给使了出来。 天越来越黑,人跟天上的黑云在赛跑,终是人输了,渐渐的乌云似乎就压在了大家伙的头顶,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忘了身上的累,只顾着埋头往前推粮车。 好在苍天还算疼人,在半时后,大家将车推到了斥候探到的最近一处较平坦的开阔地。 只是这地儿容纳不下粮车及两队人马,只几千的粮车停那都已经是勉勉强强的挤在那儿。人,要么站草丛中去,要么只能站斜坡上。 都被透支了体力,一个个全累瘫了,粮车一放好几乎是全都直接往地上躺。 “轰隆~~” 一声震天般的雷声响起,那声音大得像就响在耳边,有些胆子小的士兵刚倒下又被惊得弹跳起来。 后方流放的队伍中更是一道道的尖叫声传来。 后面也帮着去推车的祈康安汗都来不及擦就去找祈宝儿,这雷大的,可别吓着他闺女。 祈宝儿此刻却是在运粮队的最后方斜坡下,骑着银仔面对着离粮车只不到五十米距离的流犯。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 紧接着如瓢泼般的大雨骤然而下。 雨声,雷声,再夹杂着尖叫声,顿时一片的嘈乱。 祈康安被兜头淋了一身,抹着脸上的雨水跑过来,“宝,宝···呃。” 他咋忘了她闺女自带避雨功能呢? 转头又冲了回去。 他还是先去安排好人守好赈灾粮吧。 方启抱了件蓑衣过来给他,祈康安也不管衣服已经湿了,边往身上套边用吼着交待: “把所有人都安排上,换成两班轮一着一定要守护好粮,又雷又雨的,这时要是松解了,来群歹人咱全得完蛋。 咱们粮车底架高,换了班的人让他们到车底下换上干衣服再休息。 咱们不是还有干粮吗,都拿出来先让大家垫垫,这雨瞧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这天气,衣服都全湿透了,要是又累又空着肚子,指定会生病。 方大夫那儿驱寒气的药丸子也赶紧分下去。” “是。” 这头有续的忙碌起来,甭管是祈家军还是火头兵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赈灾粮可是一点失误不得,哪怕是下这般大的雨,也不能有一线松解。 相反着,这样视觉听觉都受了影响的环境,反而才更加危险。 一旦松解,可能敌人靠近了你都不知道。 所以再累再饿,士兵们都没怨言的握紧了手中的武一器,整好队守背对着粮车将粮车团团围住。 与这边的有序相比,流犯们那边那叫一个乱。 雷声一响就已经有不少人往路边的林子里跑。 没被窜成窜的还好,被窜成窜的那些男子们就惨喽,有一个拽着就是一大窜,然后又一个个慌不则路各跑各的,结果就是成片的流犯摔在了一块。 都还没起来呢,衙差的鞭子又下去了。 第449话 应该会记得他吧 好在骤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半个时雨势就小得只剩下了毛毛雨。 一场大雨让土地变得泥泞不堪,脚丫踩下去都像是被胶水给糊住一样,拔起来都困难。 满脸横肉的差头柱着跟木棍艰难的踩着泥泞路找了上来,被士兵给拦在了斜坡那儿,他似乎有急事,十几天靠近都不敢靠近运粮的人, 竟然直接就在那边跳着脚朝喊。 “祈将军。” 祈康安正在和方启几人检查各车的情况,要是有油布没裹好有水漏进去打湿了里面的粮,及时发现就能及时处理。 听到叫声看去,瞧到是差头后脸便沉了下去。 他不是因差头找他而不乐意啥的,暂时祈康安还没那么大的架子,而是·· 大雨刚过差头就来了,不会是流犯那儿出事了吧? 祈康安自然不会让外人靠近赈灾粮, 于是自个走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吗?” 差头急得脸都白了, “祈将军,刚刚有流犯借雨势大抢了我们车上的干粮,下一个驿站按着脚程大约半天就能到,小吏能不能带流犯先走,我们在驿站那儿等你们。” 差头没敢说实话,准确的说,没敢完全说实话,半真半假。 流犯的确是有人借着雨势大小小的反抗了一下,可衙差们损失并不大。干粮也的确有被抢,不过也就几个菜饼子。 差头真正想先走的原因,是他们干粮已经吃完了。 流犯按规矩是要日行六十里,只是这次吧,因为他们要跟在赈灾粮队伍的后面,反而被拖累了速度,而且运粮队伍因过于庞大都不会在驿站休息,他们紧跟着的也就没地儿去及时补给。 这不, 他们备给流放的粮不够了。 主要是差头怕担责任,其实路过驿站时他完全可以派个衙差去买吃食,可他不敢。 这回押的流犯人数太多了,足有两千零七人,而他们衙差只有一百二十人。 将近要一对二十。 说句不吉利的,流犯要全暴一动起来,压都能把他们压扁。 所以每一个衙差/差头都不乐意他们走开,更是不敢带着整支流犯队伍离祈家军太远。 这次是实在没办法了。 他们怕流犯们会闹事本来就是一天只给一个淡出一鸟一来的菜饼子,饿不死但也不让你有劲儿。 可就在昨天,发完后菜饼子就只剩下了十来个。 今天要是再不到驿站,流犯们真得饿死几个。 差头这才不得以的决定冒下险,正好着下了场这么大的暴雨,流犯们体力再再再次的被降低,再冒着细雨再走个半天,等到了驿站,应该也没那劲儿能折腾了。 祈康安指定不乐意啊,你们先去驿站了,要是有人翘了,这责任归谁? 粮嘛, 我们有, 借你们点,路过驿站时你派个人去买了再还。 差头能怎么办? 在流犯面前他们是爷, 在‘正规军’面前,孙子都不算,何况这位还是安乐郡主的爹,安乐郡主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笑得及为勉强的回去了。 跟过来的锂郡王:“不是愿意借他粮了,他就这样空手回去?” 祈康安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他是差头。” 锂郡王:“……” 官都不算,架子倒是不小。 没会儿果然又同样拄着木棍蹒跚着上来了十来个衙差。 管粮草的伍佰长在衙差们搬走粮后过来汇报,“禀将军,衙差们来并非借粮,而是买,卑职擅自做主同意了。” 祈康安摆了摆手表示已经知道了,用人不疑,这点小事本就是他们可以自个做主的事儿。 倒是锂郡王又将准备离开的佰长给拎了回来,“他们都买了啥?” 刚才他可是瞧得真真的,那些衙差每一个都扛了个大麻袋下去。 金娇玉贵的锂郡王虽然这一路对他来说折磨不小,可一点也没磨灭他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对流犯队伍那边的所知,他比之祈康安父女俩可多多了。 就那些死扣死扣的衙差,祈将军大方,带的军粮都是白面和大白米,他可知道现在粮价并不便宜,那些人竟然舍得给流犯们扛那么好几袋下去? 锂郡王就觉得,太阳今天是打西边出来了。 “回郡王爷话,他们给流犯买的是咱们现成的野菜饼子,另还买了十斤白面,三斤肉。” “野菜饼?”咱有那玩艺儿? 伍佰长一时没听明白锂郡王的意思,以为他问的是为什么衙差买的会是野菜饼,忙解释说:“他们原本是说买粗面,我们没有粗面,告诉他们/他们还不信,我就带他们去看咱们自己吃的粮,野菜饼子被他们看到了……” “不是,咱们哪来的野菜饼?” 这问题,佰长憨憨的笑着挠了挠头。 解释说:推粮车累,消耗大,祈康安便交待火头兵除了正顿外,另外多做些大饼让大家随身带着。 六人推一辆粮车是以两人主力四人左右两侧助力的形式,这主力两人自然不能全压在同两人身上,都是换着来。 也就让他们不影响行进速度的情况下还能腾出吃饼子的时间。 这种除正餐外还能吃点心的好处,火头兵们可是听都没听说过。 这些人都挺实在的,没占了便宜自个偷乐,或者觉得理所当然,反而是觉得怪不好意思,还担心将军带的军粮会不会给他们造没了。 于是,火头兵那边管后勤的中队长给火头兵们下了令,每次队伍停下休息,大家轮换着进周边的林子里去采野菜,什么野菜能吃什么野菜不能吃,他们都熟。 本来就是额外多出来的补食,野菜饼听着糙,可里面有着白面合着呢,足够。 最后,佰长怕锂郡王会误会的急急的补了一句:“将军仁义,我们都是自愿的。” 他们可都老想留在祈家军了,只是也都知道这不可能。 他们是火头兵,祈家军现在正规的兵都才五千多人,咋可能火头兵会留下一万多? 这不在得知祈家军里还没配有火头兵后,全都可劲儿的表现着,就希望自个会被祈将军给看中。 他运气好,是个管粮草的佰长,有幸经常能与祈将军碰面。 祈将军,应该会记得他吧? 不说锂郡王这话惊到,旁边也听到的祈康安同样诧异,不过,火头兵们的这觉悟,还真解决了他的一大难题。 第450话 声儿都不敢发出来 祈家军暂时归属于永安城,也就是军饷是在永安城领。 只是这回的赈灾粮是从永安城先抽调,祈家军成立到出 人永安城知府倒没埋汰他祈康安,冲着他闺女的面子,人家从三品知府对他这五品小将是又鞠躬又道谢的, 表示了用银子来抵粮。 祈康安不是那升个官就飘的人,虽说文武官员间互不干预和牵扯,可都是为朝廷效命的人,与人为善也许将来就是与己为善。 当然,祈康安敢只收银子,也是因为他闺女那屯了不少粮,他有丢丢的底气。 可当爹哪能一直向闺女伸手要粮呢? 多丢人。 所以他出发前原是想着半道路过各城的时候再买粮,听说过南方受灾严重,可南方终归是鱼米之乡, 百姓那儿没得买,乡绅那儿总有种买吧。 只是走来这一路的现实给了他重重一耳光,还是他太年轻了啊,以前只生活在盈州祈家村那小地方太过于目光短浅。 看到闺女还是坐在银仔身上一马当先的挡在运粮队和流犯的中间,把这边的事情交给锂郡王后祈康安跑了过去。 “宝,你去休息吧,爹来看着。” 祈宝儿平静着脸连视线都没有收回,“爹,情况不大好,流犯那边至少有一成人倒下了。” “咋了,被雨淋病了?”这么快的说? 祈宝儿:“……不是,应该是本来受伤,又一路都没得治,好些人都只是在强撑,刚才被那大雨一淋受不住就倒下了。” 顿了下她又问:“爹,这些真都是十恶不赦的人吗?” 如果只是因为被连罪, 流放一路万多公里靠着双腿走过去就已经够苦了,路上还要这么被折磨她觉得有点过。 祈康安默了会儿才回答:“真正十恶不赦的都被斩首了。” 被流放,说明罪不致死。 像佑城前知府那些人,贪一墨了赈灾银粮,皇上直接就是咔擦了他们,更是连后代都没给留,一杯毒酒下去只保全了一个全尸。 还有与贪一墨赈灾银粮案有着直接关联的人,也全获了罪推去了午门。 眼前这些会被流放的,则是至少和此次贪一墨赈灾银粮案无直接关系的人。 否则就凭皇上对此案的怒火,这些人哪有命在? 祈宝儿:“爹,让方大夫去给他们看看吧,咱这路才刚开始呢,要是这儿人就少了一成,到最后我担心到岭南时会一成都不剩。” 路上还要路过不知道多少依旧有水患的地方,更不知道又有多少地方已经是瘟一疫横行,还有着悬在头上的白鬼教。 皇上让这批流犯跟着运粮队走,可不就是想多保住些人到岭南去种粮! 祈康安一想也是,叫了方启过来把事交待了下去。 方朝没二话的拎着药箱由十二人一队的祈家军护着去了流犯队伍。 祈宝儿慢了他会儿,也头一次的步入了流犯队伍中。 林芝芝迈着两条纤细的小短腿跑到一个倒在地上已不知是死是活的男子身边。 她不敢大声, 只敢凑到男子耳边几乎消了声的说:“爹, 我采到了几个野果子。” 说着话, 她用身子挡着, 将一个小拇指大小透绿的果子塞进了男子的嘴里。 已经烧得迷糊的林呈远差点没被自个闺女给直接孝走。 费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果子吐了出来握在了手心,想把果子给闺女,想冲闺女笑笑,却是因为力气已耗尽眼黑昏了过去。 林芝芝没被流放前她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虽被流放后现实逼着她不得不长大。 可终还只是个七岁的女孩,看到父亲将她好不容易找来的果子吐了出来,人还昏迷了过去,顿时六神无主得直掉眼泪。 只默默的哭,声儿都不敢发出来。 消瘦的身子从背后看过去一颤一颤的甚是可怜。 方朝正好一路看到这儿,见此情况忙二话不说上前蹲下就给林呈远诊脉。 小姑娘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可是被吓后的反应她不是朝着冲她父亲‘下手’的方朝如何,而是怕得全身都在发抖的紧紧抱住了她爹的脑袋。 方朝看出了她的恐惧,尽量缓着声说:“我是军医,郡主有令来给你们看病。” “真的?”不是像前面那个老爷爷一样,还有气只是走不了路了就要被拉去埋了吗? 小姑娘很瘦,且非常的埋汰,脸上不细看就看不到一处有肉的地方,整张脸也是脏得只能看清她的一对双眼。 正是这对双眼,让方朝晃了一下,如此苦的境地,小姑娘的眼神没有怨没有恨,还依旧纯净如宝石般。 方朝勉强笑了笑,“当然真的。” 说完便专心给林呈远施起针来。 这时,祈宝儿也正好挥退了点头哈腰硬着跟着的差头走了过来,看了眼地上的男子她眉心微皱。 这人,没救了。 果然,方朝拔了针后一脸无奈的站了起来,看到旁边的祈宝儿供手行了个礼后遗憾的小声道:“卑职忏愧,若是文神医在此还有救。” 抱着父亲的小姑娘听懂了这意思,终于奔溃的哇一声哭了出来。 “爹,爹你起来,娘不要芝芝了,爹你不要不要芝芝,芝芝害怕。” 方朝叹息了声转头去看其它的病人。 流犯队伍经历了这一路来的折磨,对衙差都已经全是惧怕到了顶点,何况是方朝这个前方正规军队过来的军医,身边还有十来个举着长木仓的士兵。 所以生了病的虽然都迫切的希望军医能给自己先看,不过没人敢乱动,连哀求都不敢,全乖乖的或坐或躺着等军医过来。 反而是大大的节省方朝的时间。 祈宝儿没有动,依旧站在父女俩的身边,目光没有往父女俩身上看,先扫了眼周围麻木的人郡,而后悠远的望向了天边。 不多时,有个黑脸衙差状似无意般巧合的走近。 “郡主,林大人是好人。” 黑脸衙差脚步都没停,像是单纯的只是路过一样。 祈宝儿怔了下,过了会儿,她蹲下身手搭在了林呈远的手腕上。 只搭了几息便松开起来,转身走了。 祈宝儿路过黑脸衙差身边时,黑脸衙差脚步顿了下,一声叹息从他口中传出。 第451话 熟人 “闺女,咋了?” 祈康安一眼就瞧出闺女心情不好,心里咯噔一声,忙匆匆跑了过去。 被甩下正和他相商后面安排的方启:“……” 将军这个女儿控的毛病真是没救了。 “爹,流犯队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以前是啥规矩我不管,跟咱们走就得守咱们的规矩。” 祈康安:咱有啥规矩? “他们人数多吃饱了有可能会闹事我们的确该防, 可不能饿得太过了。 还有他们身上的伤,再不管,他们就是全都能撑着,走到有瘟一疫的地方,全都得先玩犊子。” 话糙理不糙,可不就是这样嘛。 哎嘛呀, 这次的任务,不只是累,还特么的难。 他们这种顺带的护送,按正常也就是只是在流犯队伍有危险的时候,比如碰到土匪或遇到那什么白鬼教这种外在来的危险时,他们帮其抵挡住就可。 可闺女的话也没错,他们内耗要是耗得过于严重,甭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对谁都没好处。 个完蛋玩艺儿的,他听说过流放路上苦,真没想过会那么的苦。 祈康安揉了下闺女的脑门顶后,小声嘀咕,其实是骂骂咧咧的又转了回去,拎了负责战前后事宜的副将康顺,让他去下面找衙差勾通去。 祈宝儿之所以会选中康顺,就是因为这小子嘴皮子溜,忽悠人那是一套又一套,四百个前无影军就没一个没吃过他的亏,包括方启。 不过这次,康顺好像做了次亏本买卖, 他带了两个人回来。 还是熟人,正是林呈远和林芝芝这对父女俩。 巧的是,不只刚刚见过他们的祈宝儿熟悉,祈康安也熟。 “文恒兄?”瘦得都脱了相,祈康安一时还不太敢确认。 仔细一瞧,五官着实是熟悉的五官,急急上前抓住林呈远的手,我的那个天,都皮包骨了都。 “文恒兄···”千言万语说不出来。 为何在这?这不废话。 怎么成这样了?不同样废话。 他乡遇故知,死前还能看到好友,林呈远也是激动得不要不要的,紧紧拽着祈康安的手,全身都发抖,哆嗦着唇,也是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锂郡王戳了戳祈宝儿的肩,“这啥情况?” 祈宝儿叹息了声,“我刚忘记和我爹说了,哦,那人我不晓得叫啥,只知道他姓林,以前在我们那边的镇上当过县丞。 他和我爹认识,关系还挺好的, 小时候我爹带我去他家吃过饭。” 这就是她前面会出手相救的原因。 她实在是不想牵扯这些因果啊,都是麻烦。 可这人和她爹私一交甚码,就是调走后也常有书信往来,人在她面前都快死了,不认识就算了,明明记得,能不伸把手嘛。 否则她以后在她傻爹面前义气都会不足。 锂郡王支着下巴感叹:“他叫林呈远,是林呈穆那狗知府的族人,没想到和祈将军竟然认识。” 祈宝儿淡淡撇了他一眼实事求事的说:“这位应该是不受重视的,在我们那做县丞好些年了,后来调走也不是因为升迁,我记得我爹在家提过一嘴,说是调到了一个更偏的镇去,好像叫啥吉祥镇。” “嘿,吉祥镇啊,我晓得哎,咱再一路往前,过了景城后,我们就到了桂县,吉祥镇就属于桂县。不过咱们不会路过吉祥镇,那儿偏是真偏,穷也是真穷。 我还是几年前和父亲无意间路过那儿,整个镇都在山旮旯里面,没多少能拿来种植的土地,老百姓连正经粮都没多少,他们的食物来源大部分靠的是从山上去采摘。” 当时他都震惊了,在京城长大的他压根就没想过麒麟国竟然还会有那么穷的地方。以前有听父亲说过穷到一家子只有一套衣服,不曾想有生之年他竟然能亲眼见证这一残酷事实。 “说他不受重视还是轻的,他呀,是一直被那狗屁前知府林呈穆打压着。” 祈宝儿狐疑看向他,她一直以为只有冰华郡主是个超八卦的,原来血脉力量是这么强大的吗? 祈宝儿挑眉的动作被锂郡王理解为她是想听,反正也没人敢靠近他们,于是叭叭的说了起来。 林家事要说得说到林呈远他太爷爷那去,林呈远的太爷爷本是农户出身,因为学了几年字为人又圆滑,进酒楼做事后得了掌柜的赏识,后来更是成了掌柜的女婿。 话本子里的有情人和负心汉啊,都来源于现实。 林呈远的太爷爷,就彰显了啥叫真正的负心汉和白眼狼。 掌柜的不只将女儿嫁给他,还供他读书,送他去科举。 林呈远的太爷也的确不负重望的考中了进士,一封任命去了北边做县令。 可掌柜的一家没因付出享到福,反而是··· 时间太久大家已经不晓得太清楚,只知当年这位林县令去上任没带上妻子,不久后林县令反而在任职的地方又明眉正娶的娶了一个妻子,还先生下了所谓嫡长子,也就是林呈穆的亲爷爷。 后娶的这位虽同样是商户,但人家这商户生意做得大,光是铺面就十好几家,原本的掌柜之女和她压根没法比,独零零的一间小酒楼。 中间又发生了啥已经不重要,最终的结果就是嫡妻反而成了妾室。 这位也不晓得该称她为嫡妻还妾室的傻子,在生林呈远爷爷时难产去逝。 林呈远爷爷这个庶子的地位可不就相当的尴尬了,也一直是主母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的存在就是丈夫欺骗她的证据,更是她抢了别人嫡妻位置的证明。 不过人后娶的这个倒也没狠到毒的地步,没害人性命,而是在林呈远的爷爷成了亲后把他踢出了林家赶回了乡下,互相直接的断了往来。 林呈远的在家的地位比之他这位爷爷还要尴尬,他爷是庶出,他爹也是庶出,他同样是庶出。 这一溜的庶下来,林呈远要不是自个有本事,现在还在村里挖泥巴呢。 “不对啊,林呈穆的三族里不包括林呈远吧?” 父族,母族,子族,他这都太爷爷辈的关系了,这也牵连? 九族才有他吧? “他不是因三族被牵连,而是被林呈穆给摆了一道。 林呈穆后来应该是猜道朝廷已经在怀疑他,并且已经在查他,从来没联系过的人无原无故的给林呈远送了一大箱的银子,还有一封信,信上隐晦着提到他有不少银子都藏在林呈远那。” 然后嘛,林呈远信都没看呢,就被一路跟踪着银子的麟卫给拿下了。 第452话 种善因得善果 皇上那时正在盛怒中,林呈远一家三口连个喊冤的机会都没的押解进京关进了刑部大牢。 京兆伊大牢还好,刑部大牢那一进去就是先噼里啪啦的一通审问,也就七岁的小姑娘没事儿,林呈远的夫人都没躲过被审问。 男子审问基本都是往痛上使劲,而对女子,不少都带着侮一辱一性了。 林夫人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 用绑手上的铁链将自己给吊一死在了牢房的门上。 锂郡王叹息了声:“因赈灾银粮被那些脏一官一贪一墨,皇外祖盛怒,曾一度是要连坐九族的。 好在后来赈灾银粮被找回了大半,皇外祖才改为了流放三族,并且对像林呈远这种并无直接证据的官员网开一面,也从问斩改成流放。” 说白了, 朝廷缺粮,皇上砍了些主犯后这些确定或是只疑似从犯的,就都给往岭南送去, 让他们将功折罪。 祈宝儿看着那边已经被她爹硬拽去吃粥的林呈远,明明曾经是那么一个意气奋发的人,现在却是面对谁都一副诚惶诚恐的连头都不敢抬的样儿。 她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这倒霉催的。 锂郡王和冰华郡主不同,他不会说没有实证的话落人口实,他能说出林呈远是被陷害这话,事实上林呈远指定就是被陷害。 这真是···她都不晓得该怎么去评价了。 “皇上知道吗?” 锂郡王送了她一白眼,“若不是母亲查明了此事,林呈远连流放的机会都没有。” 林呈穆可是给林呈远送去了一箱的银子,还写了封那般似是而非的信。若没有证据证明他是真无辜,依着当时那情况,被押去一起问斩是百分百的事。 林呈穆到了后来不是疯了就是已知自己必死的报复,像林呈远这般无辜受到牵连的官员与商户就有好几个。 林呈远运气是最背的,他前面是完全不知情,然后突兀的就被抓了个现行,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其它人都是因得罪过林呈穆而被报复, 官员是因为不顺他的意办事,商户是没给他塞钱不说, 他讨要了还不给。 只是这些人精明,消息也比林呈远灵通,已经做了防备,避开了这场祸事。 那边祈康安还不晓得这些事,笑着朝祈宝儿朝手,“宝,来,过来认识下你林叔,以前你林叔还抱过你呢。” 祈宝儿哎了声面色如常的走过去。 林呈远却是立刻局促的站了起来,捧着碗躬身低着头,眼都不敢往祈宝儿这边看。 “不敢不敢,罪民当不得郡主的叔叔。” 祈康安一把又将他拽得重新坐下,“受得,受得,当年要不是林老哥你,那时我就被流放了。” 嗯? 这俩间的交情来得这么刺一激的吗? 看出了闺女的疑惑,祈康安示意闺女靠近后拍了拍腰上的平头刀解释道: “那时爹在山上捡到了块黑铁,爹就想着打猎该整个趁手的家伙什。 没想到那打铁的老五头这头接了爹的铁和银子, 那头就去衙门告了爹一状。” 当时的县丞正是林呈远,接案后他没立刻派人去抓拿祈康安, 而是先派衙役去祈家村细查了一番,不是啥敌国探子,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民,铁坨子也是无意间在山上捡到的,不过就是想做把趁手的打猎武一器。 林呈远自个就是个农民出身,晓得农民的苦,一年到头粮都不吃饱,肉就更是买不起,也就有些本事的人能上山寻摸些野味来打打牙祭。 也许这就是缘分,林呈远那时也不知道抽了啥风,没有对祈康安怎样,反而还帮着祈康安威胁了铁匠老五头一番,命他不要在外胡说八道。 老五头可不就误会了嘛,以为祈康安和林呈远有啥关系。 祈康安去拿刀时老五头没忍住便叨叨了几句,大意就是怪祈康安明明和县丞是亲戚却还一副悄摸见不得人样的来打平头刀,害他差点吃了瓜唠。 祈康安一琢磨:完犊子了,他私下打武一器这事儿被县丞大人给知道喽。 按麒麟律:私造铁器者数在十以内刑十鞭役三年,过十之上依着卡十,刑鞭的数量也跟着卡十增加,役通通改成了流放。 这还只是普通铁器呢,若是兵一器,直接就是咔擦。 至于为什么县丞大人没知情后就抓他,祈康安那瞬间想了很多,可无论哪种可能,他都是要完一蛋。 祈康安就寻思吧,咱还是主动自首并上交平头刀吧,至少着还能希望不牵连到家里人。 没曾想林县丞人还挺好说话,他不仅没事还交了个当一官的朋友。 一个县丞与一个平头百姓,就这么的因为一把平头刀认识了。 话说祈康安造平头刀那时还没祈宝儿这个闺女呢,当时林呈远要是没放他一马,现在也就不会有人能在阎王那把林呈远的小命给抢回来。 还真应了因果报应这四个字! 不过吴呈远本人并不知道他的命是祈宝儿给救了回来,祈宝儿在外人看来也就只蹲下去捏了下脉,且当时他自个本人是昏迷着,所以他以为是方朝救的他。 林呈远听完祈康安的话一脸羞愧的连连摆手,“将军折煞罪民了。” 那些都过去了,现在可不能再与他牵扯上什么关系。 他其实早认出来祈康安了,一直没主动上来相认就是不想连累到他,这次要不是想当面感谢下救命恩人,康顺叫他上来他是万万不肯的。 是的,康顺他也认识,他和康顺俩是同一个村子出来儿时玩伴,小时候经常一起光着屁一股一蛋在河里玩水。 只吃了一小碗粥的林呈远不敢在这多待,将碗筷放下牵着女儿朝祈康安父女俩深深鞠了一躬,啥话都没说,牵着女儿转身就走。 一路上的经验让林芝芝已经知道自己不再是个官家小姐,虽然肚子很饿,虽然白粥的香气让她垂涎得恨不得连锅都吞下去,可被父亲一拉,她立刻将碗里还有小半碗的粥倒头一口闷,放下碗双眼不舍的看了眼还没舔干净的碗,跟着鞠了一躬后也转身就走。 哎哟我天,这祈康安哪看得下去,“文恒,孩子放我这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流犯不能脱离流犯队伍,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林呈远一个大人他不好把人弄走,林芝芝这么个小姑娘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说得过去。 正好着他闺女在,对外就说路上需要个丫环侍候嘛。 第453话 雨停再上路 原本还算冷静的小姑娘一听这话被吓得一把抱紧了亲爹的腿,“不,不,我要跟着爹。” 林呈远本来听到祈康安的话心里是乐意的,他本就是官一场中人,对于流放这一路上的事儿比祈康安他们知道的要更多,十能送五就已经算是达标, 何况是像他闺女这么小的孩子,就没听说过能成功走到岭南的。 有些是半路饿死累死,有些是碰着丧了良心的衙差半路给卖了,反正多一个少一个压根就没人在意。 林呈远不怕自己会死,他怕的就是无法护着闺女走到岭南。 要是闺女能跟着祈康安走,至少比跟着他活下去的希望要更大, 他就是撑不住闭了眼,走得也会更安心些。 只是低头一瞧闺女那惶恐但已经初显刚毅的双眼,林呈远想到了宁折不屈的妻子。 罢了, 若这是命,他便带着女儿一块与妻子团圆。 “多谢祈将军,罪民能食得一餐饱腹已是足矣,将军本也是重任在身,切不可为了罪民而坏了规矩。” 人家不乐意,祈康安也不好做出上前去抢人闺女的事儿来,只勉强笑了笑点头,目送父女俩大手和小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慢慢走远。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祈宝儿盯着他提醒道:“我的亲爹,半路放人这条道你想都不要想,林县令如果真是被冤的,半道跑了反而罪加一等,这辈子可真就一点希望都莫得了。。哎哟。” 祈康安当即就给了不着调的闺女一下,“尽瞎扯,爹是那不靠谱的人?” 祈宝儿捂着额头凶巴巴的瞪他,“你可靠谱着呢,还闺女放咱这, 也不想想是他们那儿危险还是咱们这儿危险。 有那心去护人, 咱就一句话的事,其实都不用说话,康顺可是副将,他亲自把人给领上来了,不就是做给那些衙差和流犯看的? 给他们吃的那不合适,以后咱吃饭的时候再偶尔着让人送点下去,谁还敢欺负他们?” 锂郡王看到祈宝儿被她爹揍了赶紧冲了过来,这可是皇外祖和母亲的宝贝疙瘩,亲爹动手他不敢拦,可替人挨打还是行的。 冲过来正好着听到祈宝儿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时就把想替挨打的事儿给忘了,懵圈的问:“宝妹妹,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备些吃的让他们自己拿着?” 这不是更方便吗? 这话,祈康安表示他能回答,“不提林县令现在还有伤在身,他本只是个文弱书生,他闺女又才七岁。 咱这一路走来郡王也看到了, 流犯们一天只给吃一顿, 就小儿巴掌大的菜饼子一人两个,有妇人和大些的孩子的还好,因为咱们运粮队的原因,流犯队伍也跟着走得慢,他们可以进左右的山上寻摸些吃的。 像林县令这种身边没有妇人或是只有小孩儿的,就只能靠着那两块饼子强撑。 流犯中饿肚子的人何其多,他们父女俩手里无食物还好,咱们照顾他们,他们也顶多遭人妒嫉一下,可若是手中有能果腹的吃食···” 锂郡王只是没见过这些又不是真傻,自然晓得祈康安后面没说出来的话都是啥。 “嘶”了一声感觉全身都有些凉凉,搓了搓手臂不可置信的问:“那不是还有衙差在吗?” 问完他自个立马给了自己嘴巴一下,“个呸,祈叔你别说了,我都晓得。” 那些衙差才不管流犯们互相之间怎样呢,只要不过分不拖了行程就行,再说了,一文弱书生和一个小女孩的手里的食物又能多难抢!! 祈康安父女俩已经不管这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祈康安抬头看了眼天后对闺女说:“雨已经停了,这儿不是可久留之地,还是要尽快离开。” 毛毛雨刚刚林县令父女喝粥的时候已经停住,只是再往前走是下坡路,刚刚的那场暴雨虽说下的不是很久,可也下了半个时左右,前方的路况得先派斥候去查探一番。 现在斥候已经离开许久还没回来,不过也正因为没回来,反而证明着前方至少有好一段路是安全的。 锂郡王也看了看天,“天快要黑了,看着现在应该已经下午四时上下,这儿着实不便驻扎,凸在这里这么显眼,反而可能成为目标,咱们再往前些,哪怕晚上迟些停下,大不了明天咱们也迟些出发。” 运粮队伍里的人不能累着,不仅要让他们全吃饱喝足,还得有充足的休息时间,这样才能保持有体力推车的同时,在危险来临时有精力对抗。 所以,自古以来听到朝廷会赈灾后各地方都是先组织起自救,而不是坐等赈灾粮到达,因为赈灾粮在送往受灾地的途中,速度会很慢。 他们不是不可以赶路,而是不能赶路。 一旦有地方受了灾,那么这地方土匪之类的群体就会增多,盯着赈灾粮的人也只会更多,运送赈灾粮的将士们一旦精力不足很容易就会出事。 祈宝儿做为赈灾使,果断决定,:“准备出发。” “是。”这是锂郡王。 “得令。”这是她爹。 队伍停下时因骤雨突来还是有些乱,重新出发就不同了,虽是火头兵,可人家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纪一律严明,每辆车由谁负责本也都做了标记不会乱,半个时不到所有粮车便已上路。 后方的流放队伍自然的也不紧不慢的跟上。 坐在牛车上的横脸差头时不时就会往后瞅一眼,他所坐牛车的后方还有两辆牛车,再后就是流犯。 只是这次出发有所不同的是,以前跟在三辆牛车后,也就是离着衙差们最近的位置,是孝敬了最多的那一户人家,而这回,改成了林呈远父女俩。 就这,差头还有些不放心。 这是他 只是,像林呈远父女俩这么惨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上头给他们的这些流犯资料,都不会太详细。 打个比方,就说这次犯事儿最严重的那位林知府族人,林知府一家已经都翘了,上头给他的林家资料,也就只是林氏族人多少多少位,完了。 林呈远,就在这林氏族人多少多少位当中【因为没证据他参与了贪一墨赈灾银粮案,所以没法给定罪】。 第454话 废弃驿站 他原还以为林呈远是林知府那狗官三族里的人呢,这丫以前还是个县令,那和狗官的关系铁定铁,所以他们那一家子无论怎么被其它林姓人欺负他都当看不到,也让手下全当看不到,只要不死就甭管。 他们是混蛋,可对贪一墨朝廷发给老百姓的银粮, 让老百姓流离失据还饿死无数的狗官,他们同样不耻。 所以他们乐见得林家自个内斗,乐见林家都这情况了还摆着架子折磨自己人的丑态。 说来要不是有林家其它人恬不知耻,父女俩现在可能日子过得还能挺逍遥。 林小姐别看年纪小,可她不只是勤快还运气特别好,往旁边的林里跑一圈,别人都或是空手而归或是抓把野菜,她就能摘到野果子采到药材。 可每回一拿回来就会被林家那位当家老太太命人过去抢走。 甚至他们每天发的菜饼子,林家人也都只给父女俩留一块。 就挺畜生的,比他们这些混人还狠。 这些差头以前挺乐得看,觉得是报应。 直到林呈远被康副将叫走。 当时差头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全身冷汗唰的湿透了衣服。 完犊子,这家伙有靠山。 还是这一路随时随地能把他们用指头压在地上摩擦的靠山。 赶紧让手下去打听清楚林呈远到底是啥来历,和那姓康的副将是个什么关系。 这么一打听,我那个去,太惨喽,就他这混人都免不了要同情林县令。 只是,这一家人是怎么被算进三族里来的? 好吧,这些和他们没关系。 但打听出来的事儿大大的影响到了他们的心态。 麒麟国还在鼎盛时期,衙差们地位再低也还是公职人员,混是混,但基本的责任感和良心还没完全丧失。 无论是冲着林呈远现在已经有了个副将靠山,还是冲了林呈远可怜的悲惨过去,他们都得将人给照顾好喽,尤其是不能再被林家人蹉跎了。 就,对前面十来天他们的不管不顾感觉挺愧疚的。 听说人可是个好官耶, 一直都在贫困镇为民请命,抄家时家里总共才搜出不到十两银子。 跟在旁边的衙差似乎知道他的担心什么,凑近了舔着笑脸说:“头儿放心,林大人就在咱眼皮底下,林家的其它人我都给安排到队伍后方去了,保证就是休息他们都不会凑过来。” “最好是这样。” “头儿放心吧,妥妥的。” 林呈远已经被除去了脚镣,腰上也没再跟别人连成窜窜,衙差们还给了他和女儿各一套厚冬衣,和里面都是的厚牛皮底鞋,他是流犯队伍中 他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又吃了碗肉粥,下来后差头还塞了块菜饼子给他。 不只身子暖和了,也饱了有劲儿了,能背着女儿往前走。 “爹,那个大将军他就是爹您常提到的叔叔吗?”林芝芝舔了舔唇,还在回味肉粥的味道。 “对,芝芝猜的真准。” “嘿嘿, 爹说祈叔叔的女儿被封为了安乐县主,那边长得很漂亮的妹妹,我听到有人叫她安乐郡主。” 林芝芝年纪虽小, 曾经身为官家小姐的这一点还是知道的,同一封号,只能封一个人。 不会有安乐县主和安乐郡主是两个人的事发生。 林呈远一听这话还怔了下,几息后露出了家中出事后的 “有封号的郡主可是三品衔,爹就是官位还在见到安乐郡主都要下跪请安,芝芝可不能叫妹妹。” 他们已经在受祈将军照顾了,咱可不能厚着脸皮还往上扒。 “嗯嗯。”林芝芝乖巧的点头,“我以后都不叫。” 也没机会叫呀,安乐郡主都是骑着一只可漂亮可威风的白色大狗狗一直在前面呢。 听出了女儿语气中的失落,林呈远却是劝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愧疚的又紧了紧手上的劲。 下坡的泥泞路非常难走,尤其是对于推着运粮车的这些人,只能四个人在前面用背抵着粮车,后面俩由推改成拽着。 运粮车与运粮车之间也前后都用根粗绳给连上,队伍的前中后各有一队身负内劲的祈家军挡在车与车中间。 这样如果是个别火头兵脚下打滑造成粮车往前滑,会被后面的粮车拽住。如果不幸有几辆车都一起打滑,身负内劲的祈家军就发挥了作用,只要拽住绳子用内劲稳住片刻,让滑倒的火头兵们有时间起来便可。 双重保险。 不仅能保住粮车安全,也保证了火头兵的安全。 否则像这样下坡的泥泞路,两千斤重的粮车要是打滑,首当其冲用背抵着粮车的四个火头兵丢命都有可能。 好在是一路有惊无险,虽然走得慢,一个个全都是相当的狼狈,但好歹下坡路下来没出现打滑事件。 可到了平缓地面道路的情况并不比下坡路好多少,地面已经积了十来厘米的水。 粮车不停,火头兵们去解了绑连的粗绳。 锂郡王操心的瞧了眼手里的舆图,又看了眼地上的水,再望向前方,脸上愁得年纪轻轻就出现了褶子。 “宝妹妹,咱这现在还只是在半山腰呢,就有积水,要再过去会不会直接涝了啊?” 对这常识,庄稼汉子祈康安有话说:“那不能,这里土质硬水才渗得慢,不是水已经积到了这上面来。” “哦。”那就好。 锂郡王收起舆图。 一阵马蹄声传来,不会儿前方出现了斥候的身影。 “禀将军,前方大约十公里处有个驿站,驿站已被弃,里面没有人在,驿站外有个非常大的空地可供大军晚上休息。” 祈康安:“驿站周围情况如何?” “小六几个还在探查,暂时未发现有人迹。” 十二个斥候都是原无影军的四百人中本就是担任斥候任务的人,他们比之绝大部分军一队里的斥候都要优秀。 有小五这话,祈康安对那驿站基本就放心了。 正好着让流犯们也都有个遮风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晚。 有那么多不是伤着就是病着,又刚淋了雨,要是再夜宿在寒风中,今晚过后指定得减员。 滩着积水一路往前,十公里路足走了四个时大家才看到斥候所说的那个驿站。 太过明显的被弃驿站,因为屋顶都莫得了一大半,远远瞧过去那个萧条的啊,见者流泪。 第455话 吧唧一声给拍回了现实 不过运粮队们看着都没大感觉,他们反正不会住驿站,新还是旧还是废都和他们没关系,倒是驿站外的大空地让他们满意。 不只能停下所有的运粮车,留下通行的路后还能搭不少的帐篷,将军可是说晚上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晚呢,能搭上帐篷睡在帐篷里可比挤在驿站要舒服不知道多少。 后方的流犯们也高兴, 他们早没那享受的要求了,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好好躺一晚就已经很满足。 这个驿站有三层,屋顶没了总不会二三层也塌了吧,实在不成一楼大堂那总能挤一晚。 两边人速度都很快。 祈家军这边将运粮车堆集在一块,帐篷搭在运粮车的外围,将运粮车团团围住。 祈家军占据的地方离着驿站有一定距离,流犯们由衙差赶着往驿站去,就算朝祈家军那边看去, 也只能看到举着长木仓凶巴巴瞪他们的一排祈家军。 不过这会儿流犯们也没人有心思往祈家军那边瞧, 天气本来就冷穿得还不厚刚刚又淋了雨,一个个是又冷又饿又累,都恨不得能多长出两条腿来比别人跑得更快些,好在驿站里能先占到一个好位置。 这一晚风平浪静,这一晚也惊涛骇浪。 风平浪静是对祈家军来说,惊涛骇浪的是流犯队伍。 祈康安给衙差队伍下了死令,我不管你给流犯们吃的是啥,三餐一定要都有。 所以衙差们在流犯们都进了驿站后,驿站已废弃弄不到补给,他们赶紧又去祈家军那买了不少的菜饼子。 不只是当晚要发给流犯的,还有后面几天一路上要备的,祈家军那边自个都没菜饼子吃了,明天全得吃全面饼子。 负责做饭的火头兵边揉面边心疼得直抽抽。 别看都叫菜饼子,菜饼子和菜饼子之间差别大着呢。 给祈家军和火头兵们吃的饼子‘添头’是祈康安父女俩自个掏的腰包,否则军粮还真不够,祈康安父女俩对自己人都大方,咱暂时又还出得起,就不会让自己人吃得埋里胡汰的糟溅人。 白面都是精细面, 盐,也是随便造,路上偶尔着祈宝儿走烦了还会去山上溜一圈,再拎一窜的野味回来,也会剁巴些合在‘添头’里。 晚上被衙差买走的就是里面加了碎肉沫的菜饼。 祈家军那边做的饼还大,一张有两个成一人手掌并起来的大小。 衙差们哪舍得给流犯这么大张的一人一张? 那边买的菜饼子面多菜少,捏着柔柔软软面香浓郁,里面加了盐还加了,比他们原本备的粮贵了好几倍不说,就他们衙差吃一块走路都得劲,他们哪敢让几千流犯一块得劲。 所以一张大饼他们商量后给切成了八份,一个流犯只分一小块足矣。 今晚也是老规矩,操刀的衙差小江把饼厚厚的叠了一层后上刀开切。 一刀下去他便倒吸了口冷气,“嘶~头儿,您来瞧。” 差头正坐桌旁一脸心疼又怜惜的举着个酒葫芦在舔葫芦嘴,听到喊声他表情都来不及换的转头看去,“喊啥?见鬼了?” 我去,那一脸满是垂涎的怪异, 把操刀的小江吓得差点没控制住手里的刀。 头儿一路上都不搭那些求上来的小媳妇小姑娘, 原来是因为有这癖好吗? 头儿不会看上一我了吧? 我也不细皮嫩肉啊, 娘总说我长得磕碜呢,难倒头好的就是这一口? 小衙差的心呐,那是已经放飞到不知道往哪去了。 差头瞧他问了话后那喊人的小江反而神游了,那个怒的,大步过来抬掌就想给他一下。 眼睛正好瞄到被切开的菜饼子, 那举起的手顿时一个拐弯,拿起半块菜饼子大口咬了一口。 “还真是肉。” 肉不多,又都是瘦肉,味儿本来就不重,祈家军那边在屯肉吃呢,他们去买的时候整个临时营地都是肉香四溢,去买饼的衙差也就压根没人注意到原来菜饼子也有肉味。 就算是有衙差当时闻到,也只当是闻到了营地那边的香味。 衙差被差头这一声‘肉’给召回了魂,也不纠结差头要是真看中了他他是该愿意还是不愿意还是来个欲拒还迎了。 “头,这加了肉的饼,还发给那些流犯吗?” 已经在吃 “可头儿,这饼有盐有现在还加了肉,给那些流犯吃,值当吗?” 他更想说:他们也配。 被差头给瞪了临时改了口。 “你是不是傻?咱这一趟不能按着往常来看。” 说着,差头自个饼都吃不下去了,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小江,我跟你掏心窝子说几句话。 出发前上头就和我说这一趟凶险,咱也知道凶险,可没法,任命书都下来了,不去也得去。 后来听到跟着运粮队走我就放心了,咱办好自个的差就成,有危险那也是前头的运粮队先有危险。” 无论是碰到土匪还是那个白鬼教,都不可能有赈灾粮队伍不抢而先来抢他们这啥都没的流犯队伍。 而且他观察了一路,这回不仅是护送运粮队的祈家军个个有本事,那些推车的估计也全是兵。 那就是有近两万兵在他们前面,什么土匪什么白鬼教弄不掉? 他们啊,妥了。 直到到了这驿站,把差头吧唧一声给拍回了现实。 驿站可是朝廷所设,固定的距离就会设有一间,主要作用当然不是用来给流犯们休息和补给,那不过是顺带。 而是为了边关驻军往京中送紧急战报时能及时的为他们备上食物换匹马。 驿站的重要性,关乎国本。 这儿的驿站怎么会被弃了? 差头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他等级太低太低,这不是他该去想的问题。 他当下只希望能早些办好自己手里的这份差。 “不晓得南面受了灾吗,后头啥情况谁又知道,祈将军又没多收咱的钱,在驿站里买粮就野菜饼子野菜都算钱呢,咱这买的可只算了白面钱,知足吧你。 你就按份给发下去,一个个有劲儿些也省得拖拖拉拉的拖后腿。” “是。” 这批流犯可享福了,竟然能碰到他们这么仁义的差头。 要换上姓刘的那个,不说路上吃上这有肉的菜饼子了,小娘子小姑娘们不知道有几个能活到岭南。 第456话 废弃驿站之怪 衙差们照顾流犯也不能太过,给你卸了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白给了衣服,这就已经够惹眼的,晚上住自然不可能让流犯自个能有一间屋的住。 林呈远父女俩也同样的和其它流犯一样的几十人挤在一个牢房里。 是的,也不晓得是天意还是讽刺,驿站可不只屋顶坏了, 而是整个驿站都被毁了个差不多,只外头瞧着除屋顶外其它大致还完整,可偏偏就唯独最角落一侧的这十几间大牢还完好无损。 小江带着两人进来分晚饭,后面两人各提着一个桶,一桶是切好的菜饼子,一桶是水。 “安乐郡主和祈将军心善, 怜惜你们中有老有幼, 不忍因你们家人犯事而让你们平白的丢了性命,你们今后一日将有三餐,有病有痛也及时报上来,会有军医来为你们看诊。 不过我们差头说了,药你们要自个去山里寻,但凡你们还有点良心就不能向军医开口要药,那些都是运往灾地救治百姓的。” 小江说完也不管流犯们是什么想法,挥着鞭子让大家排好队上来领水领饼。 林呈远父女俩就搁在牢门旁,但他没 等到林呈远上前,小江在旁边衙差将饼递过去时状似无意的往旁迈了一步,迅速的塞了个布包到林呈远怀里。 小江这动作另俩衙差也看在眼中,全都一副啥也没瞧见的拎起空桶走人。 林呈远怔了下,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小江已经出了牢房拿着大粗铁链正在上锁。 他忙上前双手拽住木柱,压着声道:“差爷, 我有急事要禀报祈将军。” 小江手都抖了, 换别人要敢在他面前这么说,他只会当那人疯了, 可这位··· 原来连祈将军都熟人啊! 好在他还稳得住, 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同样压了声的回了句:“我会禀报头儿。” 头儿让不让你去见,那就不关我事儿了。 差头一听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他不是怀疑林呈远和祈将军会有啥关系,而是想到了林呈远以前可是做过好几年的县丞,还是个真正为民请愿的好官,再联想到驿站被毁这事儿··· 会不会是林县丞发现了什么? 这要是他没及时汇报过去,将来要是因此出个什么事儿来,他可能连个流放的机会都没有了。 忙匆匆的就往营地那边跑。 却不知营地这边的几个大头小头也正在聊驿站的事儿。 管兵器的副将程司说:“就算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附近的城镇也会来瞧瞧驿站的情况,驿站要用的东西也需要向附近城镇购买,驿站被毁的消息不可能不透露出去。” 这儿离着永安城算近的,也是太平的地方,不可能会大大咧咧的任驿站弃在那,除非驿站刚被毁人刚走。 管战后的郑浩然也认同的点头:“将军,这事儿蹊跷,我进驿站去看过,驿站里都不是被刀剑这些破坏, 反而更像被蛮力破坏,痕迹都新着。屋顶我也上去看过,情况也是一样。” 他看后都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他依着痕迹一一查看,能确定破坏是从内部往外的,也就是说,驿站的毁坏并不是外力所为。 锂郡王‘嘶’了声,“不会是人为吧?” 跟郑浩然同去的方启沉着脸点头:“很可能是人为,我们查过,所有被毁的东西上都没有武一器的痕迹。” 连动物皮毛啥的都没。 最重要的是:“墙上有几个深浅不一的拳印,我们丈量过,是同一人所为。” 祈康安听后总结:“据你们所查到的,这驿站会被毁,是一个力量特别大或是内劲深厚的人进了驿站。 也许他进去就开始毁,也许是住在那儿因为某些原因开始毁。 总之就是,这人凭着一己之力将这若大的驿站给毁成了那副德性?” 这人是自个闲得发慌,还是有其它目的? “对了,驿站内可是血迹?” 方启和郑浩然对视了眼,两人都沉了下去。 好吧,不用说了。 难不成碰巧的遇到了仇杀? 郑浩然摇头:“不太可能是仇杀,若真是仇杀,有如此强大的敌人,这人不会是个普通人,应该也不会毫无反抗之力的任人宰一割。” 而他们在驿站内,却没发现一丢丢有人反抗过的痕迹,大堂内到处都是血迹,就像是人都被赶到了大堂之后被屠一杀。 这时一个新任亲兵进来汇报差头来找。 祈康安身边的亲兵是真的非常新,新到刚刚驻扎之后,他被方启提醒才想起来他现在身边得有四个亲兵。 亲兵同样是四百前无影军中挑,不过这次不是祈康安自个挑,他让方启帮他挑。 四百人他印象都不错,无影军本身选人已经是精挑细选,对麒麟国的忠心及能力,他也压根不用去担心。 至于说忠心于他这点,他一点都不操心,他闺女在那呢。 不过也正因为能力都差不多、素质也差不多、他又不是太了解,这才不好选。 将军身边的亲兵升迁机会大,可将军身边的亲兵他们死的机会也比普通士兵大。 他还是不做恶人了。 对,祈康安就是这么的缺一德。 而方启,还颠颠的觉得将军这是信任他,重视他。 亲兵可是保护将军安全的人,将军竟然将亲兵人选都交给他来挑,这份信任···他以后就跟着将军了! “差头?何事?” “回将军话,差头说流犯林呈远有急事想求见将军。” 林呈远?? 不会被欺负了啊! “让差头带他们父女过来。” “是。” 亲兵走后,这边继续聊驿站的事。 锂郡王最先开口:“如果真是人为,还是个人所为,这个人要么是疯,要么就是受人指使。 若是疯魔还好,将其灭杀也就罢了。可若是受人指使,又是何人现在竟敢对朝廷驿站动手?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有些事,其实大家伙心里都有猜测,只是猜测归猜测,这种事儿啊,没证据谁都不敢说出来。 哦,不对,还是有人敢。 祈宝儿这丫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货,她就接锂郡王话的悠悠道:“如果只是这一间驿站被毁,可以说是意外。如果往下还有驿站出事,必是岭南出事了,而且是大事,有人在阻挡消息传进京。” 第457话 两种可能 祈康安差点没直接上手去捂闺女的嘴,“这话能随便说吗?咱这都自己人还好,要出去你这么乱说,该说你妖言惑众了。” 老百姓连国事都不能妄议,他们这些将领朝臣们在言语上也就自由那么一丢丢,可受限的更多,一个不小心被人给拿住了嘴, 瞧到那边流放的人群没,嘴上没个把门,下一批有可能就有你。 本来锂郡王也被祈宝儿的话给吓了一跳,祈康安的话一出,他听出了里面的意思,不就是提醒他们现在全是搂一块的, 都不要随便在外面乱说嘛。 就,, 突然的不仅不担心还有点想笑。 “祈叔不必担心, 皇外祖对咱宝妹妹可是宝贝得紧,宝妹妹在皇外祖面前同样是说话从不忌讳,皇外祖从未生过气。” 相反着,他听母亲说皇外祖还挺乐的和安乐逗嘴。 其它的四个副将,能成副将哪个脑袋瓜子不精?自然也全听出了将军话中的意思的锂郡王的警告,同样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没人敢笑出来就是。 他们还能不了解郡主是啥人? 郡主在他们面前连皇上都骂过呢。 祈宝儿懒得理这俩大惊小怪的家伙,小胖手支着下巴一脸深沉。 “我现在有两个怀疑,一,镇南军已与荒岠军交战,且镇南军的形势不容乐观。二,岭南发生了大事,比如瘟一疫这种全城的危机。 无论是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都有另一股势力在阻止着镇南军或是岭南向朝廷求救。” 在场几人的脸全沉了下去,这两种可能,他们可一种都不想看到。 无论是与荒岠交战,还是岭南城内出事, 都代表着南部边关危矣。 整个南面现在几乎都在受灾, 这时若是战祸再起··· 嘶~~ “不行,我得写信给母亲。” 祈宝儿白了他一眼,“我已经去信给皇上了。” 还不用费人力,整只鸟来就给送去了。 林呈远父女被差头领上来后是祈康安一人去见的他们,至于说了什么,祈康安回来后没提,大家伙自然也不会去多问。 除祈宝儿外连锂郡王下午都参与了推粮车,一个个全都累得紧,这儿也没水洗漱,饭后全回了帐篷呼呼大睡去也。 驿站这儿现在他们全都只是猜测,哪怕是被他们给猜测准了,也一时急不得,他们最重要也是最根本的任务,还是将赈灾粮安全的运达南方各处。 明天还得走几十里路呢,还不赶紧着休息。 路不平有人踏,可这下过雨的坑洼路被人越踏它越不平。 从宿破驿站那起,已经连着四天时雨时停。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运粮队倒是可以扎帐篷停下等雨停了再走,可后头的流犯队伍不成, 只能都一路往前走。 好在雨虽时下时停, 但都不大,破驿站不远有个芭蕉林,衙差们押运流犯也都已经有了经验,趁雨停时让流犯们去采摘芭蕉叶,再自个用干草搓麻绳,能做成简易的蓑衣斗笠。 流犯队伍中受连罪的家族只是大部分,还有小部分是犯了事儿但又罪不至死的纯犯人,这里面有好些在成犯人前不过是寻常百姓,做简单蓑衣做斗笠这些,小意思。 有受婆家蹉跎丈夫虐一待而想灭了丫全家但没灭成反被告的小媳妇,有两家纷争失手将人重伤的农民。 想到这,祈康安又再再次的头大。 “宝,咱在景城除了接太医们和那些粮药外,还有流犯和军户。” “啥?” 爹你咋以前没说呢? 他们明面上就五千的兵,皇上这是想做么? 还有爹,不要告诉我现在他们脚踏在景州地界内你才想起来这事儿? 还真就是。 祈康安不敢瞅闺女那冒着小火苗的双眼,讪讪的笑着:“宝啊,我也是去接后面那些流犯的时候知府大人才告诉我的。 景州那边也有一批流犯要送往岭南,大约四百人这样,还有四五百的军户,他们有人押运也有人护送,本来是和咱没啥关系的。 知府大人是提醒我,咱这批流犯跟着运粮队走的这事儿朝中已经没多少人不知道,景城那边可能会拖慢行程也借机的跟在咱们后面。” 这不因为不是他的任务,上路后又一二三四的事儿一来,他就给忘了嘛。 也是麻了,话说就他们运粮队走的这速度,无论你愿不愿意,什么流犯队伍跟不上呀? 这都已经是他们父女俩悄悄将银子给全放进他闺女的袖里乾坤去了,现在队伍的银车里其实也全是粮,轻了不知道多少,这才没更拖进度。 抢,他倒是希望有人来明抢呢。 银仔现在在他们家后山及高山外围那一带都是老大,虎群都听它的,但凡这些山上有动物,它嗷一声能叫来一群帮手。 他闺女更狠,出发前上一了趟山进了高山中围,带了个黑虎群出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现在那些黑虎就隐在他们附近的山里,时不时山里有别于普通虎的虎啸声,经常整得他的兵和那边的流犯神经紧绷。 “等下,闺女,那些大黑虎不是不能离开毒圈那吗?”他记得闺女有和他提过这,难怪是他真老了给记差了? 祈宝儿哪知道她爹就这么几秒的时间脑中都差点谱写出一场戏来,被他话题跳跃得还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啥。 “毒雾里面长了一种果子,把它含在嘴里就能出来了。” 就是那果子不多,祈宝儿骑着黑虎王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不达百个,已经是她能探到的毒雾里的全部了。 这丫缺一德,她不仅摘果子,还把长着大肥叶的果树连根给拔了。 那树也挺奇怪,树根一离开地面就会整棵树快速的和其它树一样枯萎。 好家伙,她拔得更来劲了。 一旁的锂郡王也听到了这话,虽然不明白他们说的黑虎又是哪来的虎,但不妨碍他加入群聊:“含在嘴里,那它们怎么吃东西。” 话说,这世间有黑色的虎吗? 还毒雾圈? 哪有毒雾圈? 没听说过呀。 话说自从他们上路后经常听到似虎非虎的啸声,不会就是宝妹妹和祈叔口中的黑虎吧? 锂郡王双眼顿时蹦出狼光,他能借一只来骑不? 瞧瞧这丫的关注点,就是这么的经常不在重点。 第458话 入驻小镇 祈康安瞅了闺女一眼,见她没反对的意思,便知道这位是真值得信的人,于是调了下马和锂郡王走在了一块,小声和他讲他们那神奇的高山峰。 听得锂郡王全程都是一副‘长见识’了的傻样,最后还表示,等这趟任务结束后, 他要去祈家村住段时间。 现在嘛,锂郡王心里是真踏实了不少,原来他们运粮队不只有明面上的祈家军在护着,有只能一呼百应的兽王不说,暗地里还有一群的变异黑虎在。 妥了,这回是真妥了。 他终于知道皇外祖为何要力排众议的命安乐这个小奶娃当赈灾使了,明的武力值咋样他只听说没亲眼见过, 这暂且不提。光这些暗中家伙, 还真没人当赈灾使能比她更安全。 “它们已经不是正常的虎, 嘴巴里都有个小囊袋,果子可以藏在里面。”这是回答锂郡王刚才的问题。 锂郡王还震惊着祈康安所说的那些,也不晓得听没听进耳,只敷衍般的哦哦点头。 倒是祈康安听后又绕了回去身子侧向闺女:“宝,你就只摘了百来个,咱这出来时间可不短,够用不?” 后面的路谁晓得会出个啥事,又会拖多久才能回去?要半道的没果子了,那些黑虎可不就··· 祈宝儿也配合傻爹的侧向他,灵力围住他们俩将声音隔绝:“爹,那果子哪能真整个的让黑虎王他们含着,我让文神医给做成了药丸子,多着呢。” 毒雾里寸草不生,那果子是唯一存活下来的东西,靠吸取毒雾的毒性而活的果子,都不用大脑想就知道其毒性有多强。 黑虎群不过只能在毒雾圈外生存,要真果子直接的给他们含着,分分钟就能翘给你看。 文神医这个使者请的真是太物有所值了, 不对,是飘超所值。 人要求真的好低,逢年过节给他烧烧纸,平日里每天上柱香就好。 他爹也不晓得啥心态,在家里的祖祠旁另开了间屋,摆上了文神医的牌位。 那叫一个好家伙,把文神医给感动的,别说做些药丸子了,这回听说南方有瘟一疫还闹着要一起去呢。 祈宝儿就是故意在锂郡王面前将黑虎摆出来,后面的路早晚有一天黑虎要现身,不如早说出来的让锂郡王心里有个准备。 后面她也会让爹寻个机会告诉几位主将,甚至其它人就不必说了,省得觉得暗中有虎在反而会松懈。 黑虎一出现,黑虎的存在就瞒不了皇上,她手里有战力那么强的黑虎军在,谁能保证皇上心里会没其它想法? 所以她只说了果子只有百来个的事儿,不会和锂郡王说药丸的事儿, 这回任务结束她也会告诉锂郡王黑虎不能再出来了。 祈康安听到闺女那满不在意的语气就放心了,他闺女做事比他有谱。 队伍依旧缓慢的前进着。 在 运粮队并没在镇内停留, 而是越镇而过后驻在了镇外休息,倒不是不给镇上的县丞面子啥的,相反着是为人家着想,毕竟如果他们将粮车停在镇上,要是出事县丞也得跟着完蛋。 运粮车都停在镇外,虽说和县丞同样会有牵扯,但咱态度要摆摆嘛。 且这镇子并不大,虽瞅着基本都是专瓦房,可镇内并没有一处能容得下所有粮车的地方。 流犯倒是都留在镇上的衙门内过夜,并且可能还会有机会休息个一两天。 也不是祈康安他们大发善心,而是天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 梨镇的县丞不晓得是聪明还是人真的不错,运粮队这边刚驻扎好,一大帮的梨镇衙役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背对着运粮队伍挡在了所有祈家军的前方,他们成了 县丞自个本人却没出现,据代表人师爷所说,因一个遍远村子遭到山体滑坡小半个村子都被埋了,县丞于昨天夜里连夜赶去了那村子。 衙役们之所以在县丞不在时近乎于全员出动的出来守护运粮队,这是县丞在离开前特意交待过的。 甭管事实如何,咱不去追究那些,至少着这些听来让人心里感觉舒服,对这个未曾见过面的县丞好感大大增加。 祈康安就赞了声:“是个好官。” 锂郡王也认同点头:“民之幸。” 祈宝儿没吱声的正拿着把大梳子给银仔梳毛。 在这断断续续都在下雨的几天里,整队的人就银仔最享福,祈宝儿骑在它身上用灵力隔雨也不会忘了它。 祈康安这个亲爹还整天都一身厚重的蓑衣呢。 没会儿锂郡王跑过来,“宝妹妹,咱进镇上去逛逛吧。” 他不敢靠银仔太近,蹲在三米之外,话是和祈宝儿说,眼睛却是像是‘痴一汉’般的看着银仔。 就跟男一人喜欢好车一样,这时代的男子就没不喜欢威风坐骑的。 银仔现在比普通的马都要高出几分,全身毛发银亮银亮的月色下都能反光,那矫健的身姿,那时常俯视人的眼神,哎哟喂,不要说骑上去有多拉风了,让他牵一下他做梦都能笑醒。 祈宝儿摇头,“不去,没劲。” 锂郡王视线终于从银仔身上拔了下来,面对祈宝儿时他的眼神正得不能再正的提醒道:“宝妹妹,你忘了咱还有别的任务吗?” 赈灾使只负责赈灾,只是他们可不仅仅只是赈灾使,看着我的眼睛,咱们可都是接了密旨的人,那块金牌牌还是宝妹妹你手里呢。 祈宝儿很想冲他翻个大白眼,眼仁都不见了的那种:“这是哪?” “梨镇啊?” 祈宝儿终于停了梳毛的动作转过来面对他,“这是咱们去从永安城往景州去的最近的一条官道上 哪的官有问题,这儿的官都不敢好不好? 祈康安也走了过来,拍了拍脸色有些讪讪的锂郡王:“像这种差不多被所有人盯着的地方,除非县丞不想再当官,否则是不敢的。” 不只不敢乱来,还只会为民请命,力争当一个好官,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只要有路过的官员往上提那么一嘴,将来的仕途可就前途无亮了。 反之,要是做不好,谁知什么时候会路过某个进京的官员? 锂郡王不是那听不进劝的人,父女俩这么一说他再一寻思也晓得自己是急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脖子以三急为由三溜。 第459话 父女闲谈 锂郡王走后祈康安又转头来劝闺女,“宝,你别生他气,爹瞧着他人还是挺不错的。 大长公主府上唯一的嫡子,还已经被封了郡王,可你瞧他,在咱面前就从来没摆过架子, 在别人面前除了话唠些外也是谦逊有佳。 人家那可是金娇玉贵着养大,跟着这一路过来他也没叫过一声苦。” 祈宝儿收起梳子起来,掏了瓶酒出来给她爹,“整两盅?” “哎哟这个好,这路爹的嘴都淡出···”最后那个字在视线从酒壶移到闺女那嫩生生小脸上时及时刹住。 都怪那些兵蛋子,整天说话没个把门的, 把他都给教坏喽,差点污了闺女的耳。 “闺女, 再整俩菜出来。”祈康安兴冲冲的去找杯子。 祈宝儿也知道她爹憋坏了,搁家里娘就控制着爹的酒,这趟出来前娘更是像忘了般的压根就没给爹准备酒,她都好几次看到她爹瞅那差头喝酒时眼中的垂涎。 喝酒不能没有下酒菜,祈宝儿小胖手一挥。 生米,抄腰果、抄鸭肝、抄鸭肠、抄肉片、抄卤猪耳、抄卤大肠、地三鲜、闷猪蹄、再来两碗拌凉菜,摆了满满一桌。 她对傻爹可真是操碎了心,就光下酒菜,空间里备了足足十几大锅。 祈康安笑眯了眼朝闺女竖起大拇指,“还是我宝疼我。” 咦~~ 这腻味的,祈宝儿都受不了。 祈康安已经不管其它,倒了杯就是一口闷,哈了声吧唧吧唧下嘴,“宝,这酒就咱在三合镇那拿的吧,味儿熟。” 祈宝儿坐对面陪一酒,抓了把生米吃,“嗯哪, 这瓶开过了爹先喝着,我在皇宫里拿了好几坛好酒,这瓶喝完爹再喝那些。” 再不喝,她奶拿去抄菜别浪费喽。 “皇宫里的好酒,那可都是贡酒,指定顶顶好喝。宝,爹喝会不会不合适啊?” 祈宝儿:…… 先把您脸上明晃晃的‘想喝’两字收收。 “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皇上给了我就是我的酒,我的不就是爹的。” 这话,他爱听。 其它东西闺女的就是闺女的,这酒嘛,,可以有。 “宝,你搞个那什么屏障,就咱说话别人听不见那种。” 祈宝儿没有多余的话,手一挥整了个声音隔离罩。 “好了爹。” “那什么,宝,爹这一路越想越不对劲, 你说皇上这是啥意思啊?” 本身运赈灾粮的队伍和流犯队伍一块走就已经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这沿途路上还在再接收新的银粮队伍和流犯队伍就更那什么了。 祈宝儿也不是很确定, 不过有一点她能肯定, 皇上此举至少着本意上对他们是没有恶意的。 但人家可是皇帝哎,压榨他们这点同样也是可以肯定的。 祈康安抿了口酒继续说:“南面这两三年灾情严重,灾民过多。 朝廷向来安置灾民有两种办法,一是迁户,二是返乡。 可就算灾情严重,我觉得南边选择迁户的人应该还是不会太多,像这次发生这么大时间又这么长的水灾,麒麟国自建国以来还是头一遭,三百多年才来一次呢。 等水一退,南边的土地可是比其它地方都要肥沃,他们回去了还有田地,若是迁了户去了其它地方,原来的土地回归了朝廷不说,新买的土地不仅贵还不如原来的土地好。 再说了,人离乡溅,咱当时要不是因为屠城那事,也不会举家出逃。 咱是运气好,全村都粘了闺女你的福,否则哪能在永安城又建起个新村? 那都有吴大公子吴小将军做保了呢,你瞅瞅分给咱的村子,要不是闺女你本事大,咱全村当时进去可没人能出得来。” 这些一回忆就心酸,可有啥法子呢,他们那时有个落脚地儿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又哪还敢有啥要求? 不是不知道上头有人整他们,也不是没明白知府大人在和稀泥,现在他们家算是起来了,可根基还是浅,不依旧还是要给知府大人脸,依旧还是对当初整他们的人只能权当不知道。 好在皇上已经帮他们报了仇,多少着心里有些慰藉。 他这都已经是运道好到暴的了,其它的难民们的身边没有祈宝儿,能全须全眼的逃到一个能容身之地就已经不容易,还有落户要钱,安家要钱,买地要钱,还要被排挤等等等等。 与这些相比,等灾情过去后由朝廷免费的送回乡,那儿有家有土地有一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左亲右邻。 “这么一来,靠着救济粮过活的灾民就多,再有那些个丧了良心的喝百姓血的官,可不就朝廷明明在不停的赈灾,灾民却是该饿死还是饿死,该得瘟一疫还是会得瘟一疫。” 祈康安越说越气,最后甚至连拍了好几下桌子,桌面上的盘子都跟着颤了好几颤。 祈宝儿走到她爹身边端起桌上的酒壶给她爹倒了一杯,“爹是想说咱们这回运的赈灾粮只是杯水车薪吧。” 闺女给自己倒酒,祈康安顿时就冷静了下来:“还有这次要我们一同护送流犯这点,朝廷开始缺粮了,岭南未遭灾,地广且肥沃,是因为荒岠时常会进岭南烧杀强抢才让那儿的百姓都逃去了其它地方,让朝廷不得以只能让流犯和军户去那种粮。 朝廷缺粮,南方这个大粮仓又遭了灾,岭南是明年朝廷是否能存下粮的希望,所以每一个流犯都很重要。” 祈康安喝了口酒搓着下巴:“闺女啊,你没发现最近被流放的犯人好像多了吗? 就咱后头那个差头,前年还只是个普通衙差,去年初刚升上去的,他这已经 据他自己说,压根就没得休息,回到永安城最多半月又得出发。” 从永安城去岭南这中间可是足足有近六千公里的路程,岭南都已经是离京城最近的一个边关。 押送流犯有规矩,一天六十到八十公里,算下来,大约在七十五到一百天之间,这还不算中间出意外什么的。 差头去年一年正好着不停歇的赶赶着押送了三次。 其它城不晓得,永安城府衙的衙差队伍可不只后面一支,那是足足有正一千人。 祈宝儿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她没好奇过这,“老皇帝的意思?” 第460话 祈宝儿动怒 祈康安一指头把闺女的脑袋都戳歪喽,“你咋就这么的什么都敢说呢?老皇,啊呸,皇上肯定有这么个意思,要不底下官员也不敢啊,这往岭南送流犯也要用去不少银子呢,这笔开支户部要是不给, 他们哪舍得自个帖?” 一刀咔擦了就算了。 “户部给了,这不就说明皇上是默许了吗?爹听说好些地方已经不能用钱来抵征兵了,要是不愿被征兵,只能全家都改成军户。” 反正就是变着法的把人往岭南那能大量产粮的地方弄。 祈宝儿看着她爹眼里都有星光了,她爹瞧着是个土汉子,这厉害的,消息够灵通啊。 被闺女崇拜, 祈康安眉毛都在颤颤,嘴角也在不断上扬, “一般一般,咱闺女可是有封号的郡主,爹要太糟糕岂不是要被人笑话吃软饭。” 吃软饭这三个字还是在逃难路上他闺女埋汰一个村里全家都在靠儿媳妇的那户人那时听来的。 要换别的父女,这时肯定你粘我腻的先亲一热一翻,可咱祈宝儿,翻了白眼转身坐了回去,这个话题直接过。 “爹你想多了,咱麒麟国犯事被流放的本来就多,只是以前东南西北的各处流放,这两年尽往岭南去了。” 祈康安一寻思,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麒麟国会被判死刑的有:谋反、谋大逆(包括毁坏皇室宗庙、陵墓)、恶逆(殴打和谋杀尊长)、不道(杀一家非死罪三人及肢解人)、大不敬、不孝、不睦(谋杀长辈、亲属)、不义(官吏间互杀,士卒杀官,学生杀老师等)、内乱(亲属通奸或强奸等),奸一淫等等。 不过条条框框虽摆着,可里面也有着通融空间,看是否情有可原,端看顶头的官员会怎么判。 比如谋杀与不义这类,有些人是被长期虐一待而忍无可忍才反抗失手, 在有多人做证的情况下,一般官员便会酌情的将死刑改为流放。 祈康安脑瓜子顿了顿,他想这些做甚,无聊。 运赈灾粮的路都只能算刚开始,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再说了,许多事本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各地方都有官员呢。 喝酒,喝酒。 父女俩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聊着,祈康安酒全下肚,父女俩一起扫荡了下酒菜后,各回各帐篷休息去。 一夜平静过去。 流犯们没能多休息成,昨天夜里雨停了,就是这么的巧。 衙差们都不用请示便知, 队伍重新出发。 再出发的流犯队伍有了不小的变化,里面双轮或是独轮的板车多了不少,板车上至少都有装几袋东西,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裹上了厚冬衣。 如果不看他们穿在最外面的囚衣, 颇有些像曾经祈家村的逃难队伍。 之后又是十几天都是接连太平, 没再下雨,流犯们也没再减员,连有病痛的流犯都越来越少,因为着不少人都自个备了吃食的原因,流犯们大部分瞧过去状态还都不错。 这天晚上七时,大队伍终于来到了景城城外。 还隔着几百米外呢,景城城门便已打开。 先已经有斥候提前来通知过,守城门的士兵早知道运赈灾粮的队伍这时会到,且景州知府都亲自出城门迎接。 运送赈灾粮的队伍以安全为主,景州知府知趣的没有把整个景城内的官员都带来迎接,而是只他自己一个人,身边连个下人都没跟。 “下官景城知府卫柄义,参见锂郡王,参见安乐郡主,郡王大安,郡主大安。” 锂郡王:“起来吧,驿站是否已备妥?” 卫知府爬起来微低着头恭敬回答:“是,驿站已清空。” “驿站内原有的客人呢?” “下官也已安排妥当,都将他们请去了其它客栈暂住一晚,银两由府衙支出。” “嗯,头前带路。” “是。” 双方的交流简单到甚至瞧着很是敷衍,但这却是地方官府对运送赈灾粮队伍最正确的方式。 并不是牛逼轰轰的进城,向全城所有人的通告:赈灾银粮要路过这啦,都快去告诉背后的人,快来抢啊!- 一州主城的驿站那个大的,不说是容得下两万的兵和两千多的流犯队伍,就再来一倍的人也容得下。 只是吧··· 每赈灾银粮路过各城镇若暂停住在城内驿站,驿站就必须要清空,以保证赈灾银粮的安全。 不过祈宝儿他们到时,驿站内还是有不少人,那些从京城出发可以走近路不必经过永安城而提早到景城的太医们。 话说这些人已经在景城驿站都住了有三天了。 三楼的某间上房,一青年推门进来,门对面书桌前有位白须老者正在那写字。 “师傅,赈灾粮队伍到了。” 老者放下笔:“可算是到了,老夫这一身老骨头都快要坐出病来了。” 青年笑着调侃:“师傅,这不都您自找的吗?” 老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 可不他自找的,皇上并没有要他去南方,是他自个去求的皇上。 “看到安乐郡主没?” “我不仅看到了安乐郡主,还看到了匹银狼。” 银狼啥的那不重要,听到安乐郡主确实到了,老者拍了拍衣服拔腿就走,“我去见见安乐郡主。” 老夫成我了,可见他给急的。 青年忙上前拽住他,“师傅,您可积点德吧,他们这一路周车劳顿的,才刚刚到呢,您不得给他们时间先安顿安顿,再洗漱一下,吃个饭啥的。 再说了,反正后头的路咱都是跟着安乐郡主他们一块走,不急这一时不是。 别您这上去打扰了人家,先给印象不好喽。” 老者一想也是,“成,安乐郡主走了一天的路必是累了,老夫明日再去向她请教。” 青年松了口气,他刚才在楼梯口朝下看了眼,走进来的小奶娃似乎脸色不是太好,这时师傅要是过去,搞不得就撞木仓口上了。 宫中一位位的贵主子们可不都这样,甭管她们是因为啥而心情不好,他们要是运气背的正巧碰上,准得不了好。 祈宝儿这时的确心情不虞,也是她这一路走来 锂郡王都吓得歇了声,祈康安更是将一切事情都丢给了方启追闺女去了。 第461话 平原关危矣 三人进屋后,走最后的锂郡王顺手将门带上。 祈宝儿将一张卷成小指头大小的纸卷递给了祈康安,“你们也看看。” 祈康安小心的扯开纸卷,锂郡王也凑了过来。 不稍片刻,两人的脸色都凝重了下去。 “这···” 纸上是皇上亲笔所书: ——岭南城全城百姓尽得瘟一疫,在镇西军暂替主将的孙副将带兵去封岭南城时,荒岠人向平原关投进了好几具因染疫一病而亡的尸体, 不到两日,镇西军已有近两万人染上了疫一病。 平原关,危矣。 最后,皇上命祈宝儿带上施神医即刻赶往岭南,救平原关。 锂郡王和祈康安都沉默了。 平原关竟然会出事,这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事。 岭南地广, 望过去是一片辽阔到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但需要守的关口其实只有平原关和峡谷峰两个地方。 因为千年前那儿发生过一次毁天灭地般的大地动,地面横切的撕裂开来,形成了个没有尽头般的近百米宽深不见底的大峡谷。 唯一没有彻底分离开来的只有一处,就是现在的平原关。 峡谷峰之所以需要驻兵,是因那处离着对面近,只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造物主的神奇,地动过后,水源基本都在岭南这边,因此就形成了一边绿林成阴土地肥沃,而另一边是荒无的石山荒漠和偶尔间才有的一点点绿色。 在麒麟国之前岭南本是无主之地,只是这儿毕竟土地肥沃,还是有不少的部族和游民在此生活。 那时荒岠国还只是个部族,他们生活在沙漠中的一处有个好几个泉眼的大山内,主要靠打猎为生。 按着麒麟国人的说法,荒岠人是遭了天谴,他们体质特殊的只能在荒岠那边生活, 而不能长时间的待在岭南。 因而这些人每到岭南这边粮可以收获时,就会过来抢一遭。 荒岠人因为常年食肉的原因,个个身材魁梧力大无群,可能也跟基因有关系,总之他们的战头力是岭南这边的人所无法去比拟的,十打一人家都跟切菜一样的玩。 反正不用自个种,每年去抢一遭,还粮有了女一人也有了,荒岠人更乐意。 岭南可是个大粮仓,君家老祖打下天下后自然眼睛就瞄上了这。拿下岭南也并不难,这儿原本生活的人被荒岠人年年抢杀早巴不得有个当一权一者能帮他们挡住荒岠人。 难的是如何守住岭南。 麒麟国与荒岠间就从来没和平过,年年荒岠都会来打一场,输了他们也不怕,明年再来,没得和谈那种,问题是也谈不来,语言压根不通,对方更不会跟你坐下慢慢扯。 这不,老百姓怕呀,岭南的原住民们终于有其它地方可以去了,都赶紧的迁移走。岭南好好的一个大粮仓, 成了没人敢待在这的地方。 直到百年前, 麒麟国出了位力大无穷的神人,在平原关那用每一块都有几吨重的巨石垒起了道长长的石头墙,这才将荒岠人挡在了岭南之外。 也是从这时开始,朝廷便不断的往岭南运送流犯和军户,建起了现在的岭南城,岭南这才真正的发挥起了其粮仓的作用。 只是平原关周边还有着不少的山林,偶还是有小股的荒岠人会穿过山林来骚扰岭南百姓。 所以岭南之重,早已经是关乎于国本,尤其是现在南面几乎全受了灾的情况下,岭南绝对不能失守。 平原关之事,比他们现在手里的赈灾银粮更重要。 只是吧,,别看祈宝儿一路基本都安安静静的基本都没啥话,偏她就是整支队伍里存在感最强的人。 明明是一个最该被轻视的小小人儿,可她全身都散发着靠谱的气息。是一种本能的,大家都有种只要她在,他们的任务就会很顺利的直觉。 这一听说她要走,且这一走估计没个几个月是不成的,整不好他们都已经到岭南了才会碰面。 就,心里没底啊! 祈宝儿可不管他们怎么想,事有轻重,再说了,有黑虎群在,只要这些人自个不作死,赈灾粮银粮不会有问题。 拿出赈灾使令递给锂郡王:“锂郡王,在我回来前,由你暂代赈灾主使,我爹协助。” 锂郡王也不是个拖沓的人,肃了脸色郑重的接过:“是。” “爹,银仔和黑虎王我要带走,平原关也许此时已经开战,它们都是战力。 黑虎给你们留下五十只,它们会在暗处保护你们,有危险才会出来,爹你通知下将士们,黑虎是自己人。” 祈康安也重重点头:“闺女你放心。” 祈宝儿朝她爹眨了下眼,祈康安秒接收信号,这是要将银车的那些银子给放回去了,明天推车的火头兵会感觉到重量上的变化,让他准备好借口。 哎哟,这借口可咋找啊,真是的,那些荒岠人怎么就这么欠呢。 时间紧,祈宝儿没功夫再多扯,转头又对锂郡王说:“你应该认识施神医,去叫他,我们立刻出发。” 岭南不缺药材,缺的是能治瘟一疫的神医,他们不需要带任何东西,只要保证把施神一医活着以最快的速度给送到平原关就成。 “啊,我认识,我这就去找他,应该已经在驿站了。” 锂郡王扭头就跑。 没外人了,话可以放心大胆的说。 祈康安一把抱紧闺女,声音都哽咽了,“闺女,爹不能陪你去,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到了岭南也别事事强出头,先保护好自己,别忘了家里你爷你奶他们都等着你回去。” 祈宝儿拍了拍傻爹的背,“爹你还不晓得我的本事,谁出事我也不会出事,保证全须全眼的回来。 反而是爹你,赈灾银粮可有不少人眼睛都盯着,从现在起你们还要郑重保护那些太医,还有后面跟着的流犯。 爹你要记住,这一路,善心千万不能有,路上要是碰到灾民了,他们再惨再可怜,你都不能动摇,朝廷一直都在赈灾,只要他们到各城镇就不会饿死。 还有,别受诱一惑,我听说有些官就喜欢给人送小姑娘什么的,爹你可别对不起娘,这点上我肯定是站娘那头。” 正担忧加伤感的祈康安:“……” 小袄上破的这个洞也太大了吧! 第463话 巴城封城 全速下的银仔那速度就跟子弹在飞一样,只两天时间,三人一狼一虎已经过了景州-过了江州-到达了海州与巴州的交界处。 夜深人静,呃,人不静中,小队伍 之所以说人不静, 山内也宿有不少的难民,就这夜里,他们还有人举着火把在找食物。 现在和仙风道骨一点关系都没的施神医已经靠在洞壁上沉沉睡去,精神小伙水清也是头发散乱一脸疲惫的靠在施神医身上呼呼大睡。 就是祈宝儿本人,脸瞧着倒是还挺精神,可形象上也已经是埋汰得不行。 头发和水清一样同样散乱着, 她更夸张,因为是最直面大风的一个,头发有些都朝后翘着猛不丁一瞧还挺有个性,身上的兔毛大氅跟被蹂一躏过一样,东一搓西一搓好些还都结成了一坨坨。 就因为银仔的速度快,祈宝儿担心后面俩普通人路上会坐不稳,水清还好,施神医要是半道被甩飞出去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这丫想出了一招,拿了两条宽布带把后面俩跟她绑在了一块。 这掉是掉不下去了,可谁知道施神医师徒俩的胆子那么小,全程嗷嗷叫不说,施神医的手还一直都使劲的揪着她的大氅。 路上估计他们经过时,难民们都会以为山上有狼。 她都用灵力挡了部分的风减轻他们的压力了呢,两人竟然还能把自个能整得像是身一体被掏空了一样,才两天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祈宝儿鄙视的撇了眼一停下就秒睡,现在全睡成了猪的师徒俩:还不如她一小孩,丢不丢脸? 他们所在的山洞在山顶靠崖壁一边比较隐晦的地方,加之现在是夜晚,没走近到山洞旁边都发现不了山洞的所在。 这时就有三人来到了离着山洞不远的地方,三人都是衣裳破旧, 瘦得已经脱相。 三人中仅一个相对着看起来精神要好些的汉子举着个火把,互相间离得很近,都在埋头在面子找着什么。 “大狗哥,这连土都被人给铲了一层了,虫都挖不出来一只。” 被叫大狗哥的正是举火把的汉子,叹了口气说:“再找找,能捡点草根也成。” 旁边另一汉子实在累得不成的瘫地上,“大狗哥,那些难民不是说朝廷会发赈灾粮嘛,什么时候会发啊?” “这我怎么知道?应该城镇都有发吧?今天咱们先找东西顶顶,明天就能进镇了,就算没发粮,应该也有施粥。 咱们已经是运气好的,没被封在巴城外面。” 正光明正大偷听的祈宝儿:“???” 巴城封城了? “大狗哥你可别再提那了,哎哟真是太险了,就前后脚。。鬼啊?” 汉子正边埋头在地上找着边说着话呢,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雪白毛绒靴子的脚丫。 可把人给吓的,朝后一倒屁一股着地,脚踮着地蹭蹭蹭直往后挪。 另两人被他这一叫一个举起了柴刀,一个举起了木棍。 然后,两人都呆愣住了。 这, 半夜三更的,山里哪来的这么漂亮的奶娃娃? 瞧这吃得胖呼的,脸上都是奶瓢,再看奶娃身上的穿戴,头上插着根玉簪,身上裹着一瞧就是贵得不要不要的毛绒绒大氅,大氅的系带别着个水滴状足有成一人两指粗的碧玉,大氅下露出的是一双皮质顶部同样毛绒绒的靴子,靴子上还用金线绣着层层竹叶相连,竹叶上镶着一颗颗饱满的珍珠。 “嘶~” 这已经不是非富即贵可以形容了,这不是仙人穿不起吧? 话说,不是仙人应该也长不成这样。 在这两汉子心思百转中,被仙人的祈宝儿已经开口问道:“你们刚才说巴城封城是怎么回事?” 顿了下,她又补充道:“你们回答我,我给你们食物。” 这三人都是面善的,她不怕他们起歹心。 就是起了歹心也不怕,大不了揍得他们爹妈都不认识。 果然,听了她这话意识到这奶娃是个人类后,大狗哥一脸紧张的先是左右上面一通瞧,然后对祈宝儿压着声像是面对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富贵小姐恨铁不成钢的叮嘱道: “可不敢这么大声,现在大家为了点吃的都疯了,要是被人知道你手里有吃的你就麻烦了。 孩子,你家人呢?” 这家人怎么能心这么大,竟然这半夜三更的让这么小的孩子自个在山上乱跑? 另一个也凑近了些,他声音更小,跟做贼一样边说话边朝左右探头探脑着:“小姑娘,可别在外面说什么有粮这类的话,会招来坏蛋把你吃掉。” 半是吓她,一半说的也是真话。 南面受灾后,虽然人有不少开始逃灾,但一开始逃灾路上是并不缺吃食的。 就算没有赈灾粮,他们这南边不缺水,山上田里总能寻摸到些填肚子的东西。 只是后来受灾的地方越来越多,出来逃灾的人也越来越多,绝大部分的人都是选去往京城这一条路,经历了一批又一批的灾民后,山上的野菜这些被挖后压根就来不及再长,更甚至到后来草根都被人给挖光了。 人啊,是受不住饿的,这不,路上有些丧了良心的人那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易一子一而一食,抢一子一而一食,食一人这些,都成了很常见的事。 眼前这个奶胖胖的孩子,要是碰到了那些人··· 汉子一个激灵,又紧张兮兮的左右看了看,“小姑娘,你家人呢?应该就在附近吧,你快回去吧,以后可千万别一个人乱跑,外面坏人很多。” 祈宝儿一开始就看出了这些人面善,却没想到这三人能在已经饿成了这副模样的情况下,对一个陌生的小孩还能如此的善良。 说没触动到那是假的。 她笑了笑没反驳汉子的话,说:“有人保护我,我不怕。我们一家要去柚城,刚才听到你们说巴城被封城了,是真的吗?” 有人保护? 三人都不自觉的抬头到处瞅。 就说吧,这就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贵小姐。 听说贵人身边都有那啥暗卫隐身着保护着,看来是真的哎。 他们这也算是长见识了吧! 第464话 防疫线 既然小姑娘是富贵人家的小姐,那是不是真的回答了小姑娘的问题就会得到米粮? 他们全村都已经两天别说是吃饱了,是没正儿八经的东西都没吃过,全靠着草根在撑着。 大人还受得了,可村里的那些老人和孩子们受不了,好几个都已经倒下现在只能放板车上让人拖着走。 祈宝儿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我家我能做主, 你们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给你们十斤大米。” “嘶~” 十斤大米,这,,,这不是在逗他们? 一站一倒的两汉子都一脸欣喜的看向举火把的大狗哥,显然都希望着他同意。 主要是他们晓得的事儿也不多, 平时都是大狗哥几个去打探消息, 否则这时他们已经开始说了。 大狗哥脸上也闪过狂喜之色, 不过被他很快的压了下去,这人名字溅名,可显然人是有过见识的,没多余去问啥真啊假啊的话,盘腿坐下竟然和祈宝儿说起了他们的逃难经历。 祈宝儿也没嫌他啰嗦,静静的听着。 据他主诉,旁边两人增补,祈宝儿得出结论: 他们就像祈家村一样,也是一个村一起出逃,这些人出来逃灾已经很久了,都快有小一年时间,中间路过的城镇不记其数。 起初难民中还没有人得瘟一疫,是后来发了几次大水后瘟一疫才慢慢开始,渐渐的就变成了灾民大部分都染了瘟一疫,只有小部分躲在山里走的才好些。 所以他们一村的人不敢往官道走,一路都是在各座山里窜,也正是因此,他们的路程才被无限延长, 走了小一年才到巴城外。 显然着与他们想法一样的灾民不少,也就造成了现在山里连挖根草根都难的凄凉场景。 平时可以走山间小道,可有路过城镇却是必须要进的。 一是他们需要朝廷发的赈灾粮,二嘛,许多城镇在所在的周边范围内,山上并没有山道可走。 有赈灾粮领他们才能活,而没山道路可走的,他们还得自个劈出一条路来,全村都是拖家带口有老有小,这一选择压根都不用去考虑。 好在他们村有个大夫,治瘟一疫这不会,不过村大夫曾经参与过一次救治瘟一疫的活动,知道些防疫的手段。 就是这样,他们这一路过来也没了不少人,出村时全村两千来口,现在才剩下不到一千人。 他们是前天下午到达巴城,也是听说巴城一直都在赈灾,老百姓到了这里就能活。 巴城外果然在施粥赈灾, 还建了许多的木板房给灾民们居住, 还有大夫为大家看诊,甚至官府还派了人熬药给大家喝。 只一条,染病者不准进城。 大狗哥这一村的人也被留下了几个,都是因为染了病。 只是他们前脚刚出城,后脚一支军一队便进了巴城,等军一队进入后,城门便封了。 大狗哥抹了下脸丧丧的说:“我悄悄摸回去看过,官一府已经贴了告示,巴城是这一条官道上的防疫线,巴城会救治灾民,但灾民无论染没染病都不准再从巴城经过。” 大狗哥这些人倒是没怪官府,给施粥还给治病,还想咋的? 只能说老天爷它不容人啊!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祈宝儿一个闪身消失在三人眼前。 “这··” 活人大变消失这一出,可把三人都给吓得够呛。 “这是神仙吧?” 小奶娃长得太好看,穿的也太好,很难让人把她往鬼上面扯。 另两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小奶娃又唰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丢下一个麻袋后又再次的消失。 “嚯~” 这个吓人的,他们造不住好不啦。 三人互相对视着都不敢上前,发生在他们眼前的这一幕早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好一会儿后,还是大狗哥壮起胆子小心翼翼的挪着靠近那个瞧着足有百斤的大麻袋。 他们本是种地的农民,一辈子和粮打交道闻得出大米的香味,靠近后大狗哥就知道麻袋里便是刚才那是小姑娘赏给他们的粮食。 确认是粮他立马顾不得怕了,忙咧着嘴招呼另两人,“这是米,快,快抬回去,老人娃儿们能吃顿好的了。” 活了,大家都能活了! 祈宝儿其实并没走远,就站在离着他们不远处的一棵树皮都已经被扒拉秃的大树顶,只因现在是黑夜,这三人并没发现她的存在。 看着三人兴奋的去抬大米,看着那个大狗哥朝着她刚才站的方向跪下嗑了三个响头,看着他们踉跄着下山。 祈宝儿又一个闪身消失,她没有回山洞,再出现时,人已经站在了巴城南城门上的一灯火照不到的阴暗处。 大狗哥没有说谎,巴城城外只留下了条可通行的官道,其它地方直达到山脚,都盖起了密密麻麻的木屋,就在她脚下沿着城墙边还搭着一整排的帐篷。 右边的帐篷此刻都暗着,左边帐篷好些里面灯还亮着。 祈宝儿轻嗅了下,右边帐篷有着淡淡的粥香味,而左边则是药香味。 就算是建了这么多的木屋,依旧还有着不少的灾民露天的裹着床被子随地躺着。 祈宝儿还看到,不少露天躺在地上的人唯一露在外面的脸上,都是浓包。 露天躺着的人全在道路的左侧,右侧那边没着道路建着篱笆墙,里面还偶有包成像粽子一样的灾民在自发的巡逻。 这有染病和没染病的人区分得非常鲜明。 “谁?”一声厉喝,紧接着一阵脚步声朝着祈宝儿的方向跑来。 祈宝儿依旧站在凹处没有动,目光也依旧停留在城外的难民上。 没会儿,几个巡逻兵举着长木仓跑了过来。 本还以为是有什么高手想从城墙这进城呢,没想到竟然是看到这么一个小女孩站在城墙上。 几个巡逻兵都愣了一下。 为首的一个收了怼向祈宝儿方向的长木仓,上前一步小声又戒备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 祈宝儿头都没回只伸出左手,手上挂着一块金边镶白玉令牌。 这架式,小队长可太熟了,这都是有身份的人惯用的套路,啥话不说,令牌一亮,他们就得全乖乖当孙子。 能咋办,接呗。 拿过一看,他心里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噗咚一声跪下,“参见安乐郡主。” 瞧吧,他要眼神不好不过来都没事,这一过来就得跪。 第465话 平原关 祈宝儿没为难几个巡逻兵,问了几个问题后就离开了,匆匆赶来裤腰带都没系紧的县令大人连祈宝儿的面都没能见成。 与偷偷庆幸人总算走的了巡逻兵小队长不同,巴城县令那个懊悔的,在城墙上直踩脚:“怎么,怎么连夜又离开了?” 他倒不是要巴结郡主什么的,而是他们南面的官员一个个都早接到了朝廷官谍, 安乐郡主是此次赈灾的赈灾使。 现在他巴城成了挡住瘟一疫的最后一线,他也就是个表面冷静,心里着实是没底啊! 粮仓里的粮有限,药材也有限,大夫就更是能力有限。 赈灾队伍和那些太医们要是再不来,他真撑不住了。 “大人,郡主留了话下来,她说让大人想办法撑住一个月, 最迟一个月, 赈灾队伍就会到达巴城,彼时太医也会一同到达。” “那就好,那就好。” 好屁啊好,一个月啊,他怎么撑? 可在这些来支援的兵面前,他得稳住,要是李副将察觉到,然后将兵给撤回,巴城可就真要守不住了。 巴城的县令做得很好,虽然封了城,可他没放弃灾民,并且海城知府也已调了守军前来支援。 祈宝儿也就没啥好操心的,回到山洞拎起施神医师徒俩捆巴捆巴又重新上路。 现在,平原关和岭南才是重中之重。 好在施神医和水清俩都是心怀天下又知轻重的人,虽然都还是又困又累,但都没抱怨, 能给睡这么会儿已经很好了, 那送八百里加急战报的士兵可都是一路人不停只换马呢。 好吧,主要是抱怨不出声了,俩这次完全克服了对高速的恐惧,就是被捆着在风中疾驰,也同样能张着嘴睡得东倒西歪。 为怕这俩半道把自个给睡出毛病来,祈宝儿还得整个灵力罩为他们挡风。 平原关。 这儿的情况比之祈宝儿他们想像的还要严重。 荒岠那些个缺德玩艺儿太丧了人性,他们不是只投进几具因疫病而死的尸体,而是投进了上百具。 荒岠人力气大,都不用投石机那玩儿,那天巨石城墙那一片就跟下人一雨一样。 更遭的是,好些尸体都已经腐一烂,一落地便···嘭~ 城墙内的地上,城墙之上,被‘炸’得到处都是。 那天守城墙的士兵,无一幸免。 不只如此,只要当时是靠近那一块的人,便是没碰那些玩艺儿,也全染了疫病, 只有轻重之分。 军医经过了两天后才断定, 此疫病可通过空气传播。 可通过空气传播的疫病,两天!!! 现在的镇南军,已经不是祈宝儿他们所知的两万人感一染,而是半数之上,足足有将近七十万士兵染上了疫一病,死亡人数都超过了两万。 孙副将已经回归了平原关,包括已经病好的太子殿下。 哦,还有个大事,孙副将也染上了疫一病,此刻虽躺在自个的营帐中,但他的营帐同样已被隔离。 现在平原关的一切事宜暂交到了太子殿下手里。 “咳~~~” 一声声憋闷的咳嗽声中,君宸渊正捂着嘴站在沙盘前。 辰一匆匆跑了进来,“殿下,荒岠军又靠近了二十里。” 荒岠那边别看生存条件恶劣,人可会生了,有水源的地方差不多也就盈州大小,可人口总数足足是盈州的五倍之上。 盈州总人口大约八百万,荒岠有四两百多成人口【辰一辰二几个都去荒岠皇帝那溜哒过】。 只是,麒麟国这边的八百万里,有百万兵顶了天。 而荒岠,说是全民皆可为兵一点没过,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他们都长得魁梧壮实,真正是士兵不够百姓拎出来就能凑。 好在荒岠人脑子不太行,他们打仗纯靠冲冲冲,排兵布阵啥的,那不存在。 麒麟国又有神人在,不少神人拎出来一个以一挡百不是问题。 再有着巨石城墙的守护,这才将荒岠一直挡在岭南之外。 可这次,荒岠的军中显然出了个有脑子的货,且这人委实阴险,先以疫一病削弱镇南军的实力,再领着足有近两百多万的士兵朝着平原关而来。 而且荒岠军这回也不像以前那么蛮了,不是乌啦啦嗷嗷叫的一口劲冲过来,而是走走停停着在等镇南军因疫一病自身先慢慢削减人数。 君宸渊又压抑着咳了几声才问:“还有多远?” 辰一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眸,“离平原关还有八十里左右。” 如果赶路,也就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达平原关。 平原关内,现在还能战的将士,不足六十万。四十三位神人,也已倒下三十二人。 最遭的是,军医也有不少染了病,现在还站着的军师,不足十人。 平原关这次,危矣! 辰一不是没劝过太子离开,可,,太子躲过了岭南城,都没躲过平原关。 是的,咱这位走哪惨哪的太子殿下,到了平原关后,也染上了疫一病。 只是军中不能无主将,孙副将当时是当众倒下瞒不住,太子染病的事自然不能再被人所知。 “朝廷可有谍报来?” 辰一头低得更低了,“无。” 他和太子一样不相信皇上收到平原关的求救会不派兵不派医来支援。 现在朝廷还没有消息传来,只能说明平原关的消息被什么人被半路截了。 “殿下···” 君宸渊抬手一挡,“辰一,我是太子,是储君,谁都能在这时弃平原关不顾,唯我不能。” 辰一压下心中的酸楚扯出个比苦还难看的笑,“殿下,你在哪属下就在哪。” 君宸渊微微泛着红的双眼看向辰一,张了张嘴最终只留下了一声叹息。 俩还来不及‘你浓我浓’一下,外面传来阵闹轰轰的声音。 “敌袭,敌袭~” 敌袭? 荒岠的先锋军已经来了? 辰一忙飞奔出帐。 一出帐门他就呆住了。 介是个神码玩艺儿? 好黑,好高,好大! 虎吗? 可虎的牙好像没这么凶残吧? 都这超大号锯子了都。 再一看大黑不晓得啥玩艺儿的旁边,哎哟,熟人,呃,熟狼。 “住手,住手,自己人,呃,不对,自己狼,呃,也不对,反正是咱自己这边的。” 举着长木仓要怼黑虎王的士兵被吼得有些懵圈,辰护卫说的是啥? 都将信将疑着,这怪物是自己这边的? 但好歹都没再往前冲。 第466话 她为啥要说个又字 黑虎王被这些‘蚂蚁’围着还喊打喊杀,要不是祈宝儿交待了不能伤害自己人,它早一巴掌呼过去倒下一片了。 所以哪怕士兵们停下了,它还是气呼呼的冲着士兵们嗷了一嗓子后,两只大前脚跺了跺地,地面都跟着抖了抖,真地面颤抖, 一众士兵都被抖得摇摇晃晃的,对这大家伙恐惧更添了几分。 银仔也不乐意,它可是祈家村后山上连老虎都怕的银狼王,千里迢迢的来这儿竟然不是立马的拿大肉大肉来招待它,而是拿长木仓怼它。 不能忍。 同样呲着牙一副分分钟就会扑过去的架式。 “安静。” 大黑家伙的背上传来道不悦的奶娃娃音。 明明听着软腻腻的萌得不要不要的,偏这俩大家伙立马跟遇到了天敌一样的安静如鸡,眼尖的士兵还看到它们像是害怕一样的全身的毛都颤了颤。 众士兵都好奇的朝大黑家伙背上看去。 搞笑, 啥都看不到。 黑虎王足有三米多近四米高, 块头大还全身毛绒绒的, 士兵们站它面前也就差不多它腿高,再往上看,只能看到它毛绒绒圆圆润润的身一体,以及朝他们无声呲着的两排大白牙。 就,突然不是那么害怕了哎。 “嘭”一声,一老头被扔了下来,再“嘭”一声,一青年被扔了下来。 再然后,大黑家伙竟然跪了下去低下了那颗大脑袋,一个雪白的小矮子从大黑家伙的头顶顺着它的鼻子滑了下来。 祈宝儿刚站稳,帐门口一脸不敢置信的辰一嗷了一声冲了过来,“安乐郡主,安乐郡主,真的是您啊,太好了,太好了。” 平原关有救了。 祈宝儿朝后一跳躲开辰一的虎抱, 拍了拍结坨都已经结得不能看的大氅,“辰一,你咋在这?” 顿了下她反应过来,“太子殿下也在这?” 哎哟个完犊子的,那家伙怎么哪危险他就在哪? 一提到太子,辰一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下,不过忧色也只一闪而过,周围的士兵们并没有发现。 但没瞒住祈宝儿的眼,眸光微闪,这丫是又倒霉了? 等等,她为啥要说个又字? “哎哟,老夫的老骨头啊,安乐郡主,老夫要是被你这一摔给摔瘫了,我告诉你,我就赖你家去让你给我养老。” 施神医揉着腰由同样揉着腰的水清扶着起来,站稳后气势凶凶的朝着祈宝儿就冲了过来。 周围的兵和辰一,还有赶来的将领们,他全无视了,眼里现在只是那个不敬老的把他拎着丢下来的熊孩子。 祈宝儿很无辜的竖了下肩:“施神医, 您不能怪我, 我本来是想拎着您一块下来的, 是您自个一直挣扎,我手滑了。” 她真不至于把老人往地上扔,刚吃了个鸡腿手上有油,她一拎二很不容易的好不好,师徒俩还师傅挣扎完徒弟挣扎,这不就滑下去了嘛。 “你还怪我?” 又不自称老夫了,不过这回是气的。 “我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拎起来,我又没死,能不动吗?” 嘿,你说这那我可就有话说了。 “老头,你别不讲理,一路上你俩困了累了还能休息,我可是睁着眼睁了一路。” 伸出四只小胖指头在弯着腰脸怼着她眉毛胡子都在颤的老头面前晃了晃,“四天,整整四天时间哦,我只有五岁。” 要脸不? 呃··· 她是人,可不是神,也会累的好不啦! 这么一说,施神医有点脸红,的确,这娃太强悍了,一路上他都忘了她不过只是一个还差一个月才刚满五岁的奶娃娃。 只是,这能怪他吗? 有见过无论怎么赶路,无论多久没睡,脸色都依旧红润润的奶娃娃吗? 除了那一身埋汰的,谁能看得出来这丫是超速的赶了四天四夜的路? 赶来听到老头是施神医兴奋的冲过来的众将领:“……” 全都停下,默默的背过了身。 辰一忙低下了头,只是那双肩,一颤一颤的。 他身为太子殿下身边的亲卫,自然是认识施神长医的,所以看到施神医时他比谁都激动,这下平原关又多了层保障。 谁知在宫中一向仙风道骨不拿正眼瞧人的施神医,竟然会如泼妇般叉着腰成了个喷子,一时都把他给怔住了。 结果好嘛,还没喷成功,被一个奶娃娃给反将一军得现在站起来也不对,继续弯着腰也不对,脸上更是清白交错着甚是怪异。 此等场景,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能见了。 施神医可是连皇上对他都尊重的人,几时丢过这么大的脸? 水清一副没脸见人的过来扶起施神医,朝祈宝儿眨巴眨巴眨眼:“多亏了安乐郡主的一路照顾。” 拜托拜托,他师傅要脸。 给台阶嘛,这个她也会。 祈宝儿也上去扶住施神医,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脸的关心:“施爷爷别生气了,真的手滑了,我摔谁也不会摔施爷爷您啊。” 双手举到他面前给他看,“瞧瞧,都肿了。” 哎哟,还真有点肿了,手心还红通通一片,可把施神医给心疼的,哪还在乎那虚无的面子。 抱起娃抬腿就给了辰一一脚:“还不快安排地方,我先给宝丫头的手上下药。” 个没眼力见的,怎么当上太子亲卫的? 听到祈宝儿手肿了急着上前的而莫名挨了一脚的辰一:“……” 得,安排。 君宸渊染上一了疫一病虽没透一露出去,但他也自我隔离了,帐外的声音都听得真真的,可偏却不能出去。 急得直在帐内转圈圈。 小人儿不仅四天没休息过,还竟然爱伤了! 那可是他想捧在手心里养的人儿。 好在没一会儿辰一走了进来,辰一知晓安乐郡主在自家殿下心中的地位,非亲生已甚是亲生,都不等君宸渊开口一进来就急急告知。 “殿下,郡主无事,属下已安置妥当,就住在殿下营帐的隔离带外最靠近殿下的地方。 郡主的手也无伤,她是逗施神医呢。” 安乐郡主悄悄告诉他,她的手肿和红是用她那叫灵力的力量自己弄的,就是为了给施神医一个台阶下。 施神医心里也门儿清,嘴上嗷嗷叫得好听,人压根没往安乐郡主的营帐去。 没想到啊,这才多长时间没见,郡主竟也是如此老道了。 将了施神医一军,又给足了施神医面子,还将营内的将士们给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第467话 真它嘛的嚣张 安乐郡主骑着黑虎王而来,这是已经不准备隐瞒她是神人这点,看来安乐郡主是手中已经有了依仗。 所以那些将领来打听时,他也就没再隐瞒安乐郡主是小神人这事。 可再小神人,安乐郡主的年岁摆在那,一个只五岁的奶娃竟然不日不夜的将施神医从京城只用了四天就给送到平原关,这份辛苦··· 那能不感动嘛。 甭管施神医最终能不能救他们, 这份情,他们都领了。 辰一倒不是故意为祈宝儿夸张功劳,而是他自个也不知道祈宝儿和施神医他们接到密旨时人都已经到了景城。 祈宝儿是真累了,四天四夜没睡不说,一路上还得不间断的开着灵力罩保护后面的俩普通人,亏那施老头自吹,啥身子骨还成, 她还以为他是习武之人呢, 结果丫的也就是比一般老头好一点。 她就再是天命灵体,也遭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折腾。 所以,洗漱一番后,就四仰八叉的倒到床上呼呼大睡去了。 营帐门口怼着一高一矮两座大山,连守卫都不需要,士兵们也没一个敢靠近,全绕道走。 施神医和水清俩一路都有休息,还被祈宝儿灵力罩护着,不累不说都还挺精神,同样洗漱了一番后这俩人就投入了工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平原关这儿药材非常充足,就是万一平原关的药材到时不够,岭南城内也能随时调动。 祈宝儿这一觉呼呼去了足足十二个时,睡得时间有点长,醒来时一脸呆滞的看着营帐顶,还有些不知现在在何方的懵圈。 不过没让她懵多久,因为营帐外此刻闹轰轰的有许多人在往一个方向跑。 祈宝儿猛一个机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穿上衣服哒哒哒的跑了出去。 营帐外前是营帐,左也是营帐,右空空如也,不过脚步声更大些了,是在城墙方向。 啥情况? 祈宝儿跃到银仔背上,一指右方大道:“去。” 果然,靠近了城墙就看到已经快要集一结完毕的军队,辰一和几位将领都已经在城墙上/面向外面的站着。 别看是巨石垒成的城墙,该有的全有,且又高又厚,高达有近十五米,厚度,,,祈宝儿瞅了眼凹进去的城门所在,这怎么的也得有七八米厚了,还是实心的。 就俩字——宏伟! 这条左右都望不到头的城墙太过于壮观,一般人只看过去就会心生畏惧。 就是有点糙。 巨石有大有小,还因为石与石之间的粘合物颜色与石头不同,看过去就像是补丁垒补丁的埋汰。 不过这不重要, 顶用就行。 军一队还在集一结,只是一个个士兵看起来士气上都不怎样, 都愁着脸不说,许多人的脸色都带着病容。 祈宝儿眸色沉了沉,这可不是啥好现象。 双方交战,战的就是一个士气,就这一个个全一副要去送死的德性,还战个屁啊? 闪身来到城墙上,祈宝儿没和辰一那些人去挤,而是寻了个无人的地方朝外看。 难怪说平原关是岭南的一道天然的屏障,城墙原来是沿着峡谷壁而建,这条峡谷唯一和对面还相连的地方其实差不大,形成了座百来米长的天然桥,其呈不规则葫芦形,最宽的地方约有千米左右,最窄的地方才两百米左右宽。 城墙沿峡谷而建但没粘着峡谷,往内推了有三十米左右,这就在城墙外留下了块点兵场,也防止峡谷壁松动而城墙倒塌。 桥这一面的左右各设有一了望塔。 也就是说,要攻打平原关,首先这座‘桥’就不好过。 祈宝儿再往对面看去,真的是一条峡谷隔出了春夏,这边是全是绿色,对面一望无际光突突的岩石。 也不知是天然本是如此,还是经历了太多战一争硬被磨平,对面那叫一个平整,平整得几公里外驻扎的荒岠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对方是真的很自信坐等摘桃就行,明晃晃的就驻在你眼皮底下,不叫阵不挑衅,人还特别悠闲的燃着一堆堆的篝火在那烤肉吃。 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的帐篷,密密麻麻的魁梧荒岠士兵。 这是真它嘛的嚣张啊! 辰一和几个将领注意到了站在凹处上那明晃晃的祈宝儿,都停下了交流走了过来。 辰一是知道祈宝儿本事不俗,这种时候本能的就想听听她的意见。 其它将领们则是:人家是郡主,还辛苦的给他们送来了施神医,看到了于公于私都得去问个好。 不过他们的问好被跑得最快的辰一给直接胎死腹中:“郡主,他们这是守着在等咱们这边的人全完蛋呢。” 小心思不少,这明显是想拱起祈宝儿的怒火。 直性子的将领不明白辰一为什么要和小郡主嘟囔这个,小郡主才五六岁的年龄,哪懂这些啊。 有些精明的将领们顿时看祈宝儿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辰一这是无意,还是故意? “他们怎么能确认咱们这边的将士们真的染上了疫一病?”祈宝儿直戳关键问题。 虽然声音奶萌,可她神态自若得一点不像是个奶娃娃,反而更像心有肱骨的成一年人。 这··· 众将军互相对视着,有觉得不可思议的,有觉得果然如此。 只是这问题不好回答,毕竟事关机一密。 大家其实都不知道该把安乐郡主摆在一个什么位置。 四天能从京城到平原关,说是坐骑快,可在场都是马上拼杀的将领,旁人不知他们可比谁都清楚,这马的速度越快,人坐在上面的压力也就越大。 安乐郡主不仅是自个安安全全的到了平原关,她还把俩普通人,其中还是个老人,都给全须全眼的一起带来,现在活蹦乱跳着。 这说明什么? 军一队里本就有神人的他们猜都不用去猜,这是位小神人。 还有,虽说他们驻守在边关,可京中的消息也不是全然不知道,安乐郡主的崛起太快,京中明着没人说,但暗地里,安乐郡主的事儿早已经是广为流传,在场的将领们有一个算一个,也全都听说过。 麒麟国神人不多可也不算稀缺,怎么其它神人就没被封爵过? 这是不是能说明,安乐郡主的神通,比之其它神人要更加的强大? 第468话 来得回不得 武将一般都不喜那些弯弯绕,他们只佩服强者,祈宝儿又带了施神医来于他们有恩,两厢再一结一合,他们看祈宝儿的目光随即越发炽热。 在场唯二没穿将服,一身白衫的中年军师神色莫名的变了好几变后,抢了辰一一步上前, “回郡主,军中出了叛徒,将我军已有人染疾的事告知了荒岠军。” 祈宝儿回首,眼神犀利的直盯着白面中年军师。 军师心中一颤,紧接是狂喜,他赌对了。 也不知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看到辰一的态度后突然间想到了‘生而知知’这四个字,便决定赌一把。 说句丢人的话,不赌, 他们现在也没什么希望了,除非全逃,可身为军一人,从来都只有战死,没有逃而苟命之说。 退,上愧于天,中愧于朝廷,下愧于父母。 他们只要还站在平原关这,从来都只有陪着平原关共存亡这一条路可走。 “叛徒可是全已拿下?荒岠一向无脑,这次竟然会想出用疫一病这种缺一德法子,想这法子的人真是荒岠人吗?” 句句戳重点。 军师的眼神越发的灼热,果然是生而知知,哪个娃儿在这种情形下不是吓得哇哇大哭?就算是胆子大些的,又哪个才五岁之龄就会想到这些? “叛徒皆已拿下,只是,,我们晚了一步,军中染疫的事被他们先一步传给了荒岠军。 荒岠国有一国师, 现在是荒岠军中的军师,看着像是宣王的幕僚。” 祈宝儿龇牙,这文人讲话就是不干脆,‘看着像是宣王的幕僚’,丫直说荒岠军这次干的缺一德事是宣王主使不行吗? 等下··· 祈宝儿小拳头一拳怼在城墙上,“干丫的,这瘪犊子玩艺儿,他想用整个南面的百姓来帮盈州解困。” 辰一和众将领:“……” 这么漂亮的小奶娃娃骂人就已经很让人惊悚了,小拳头下凹进去的一个深拳印它是认真的吗? 真,真神人啊! 也是力大无群那种吗? 军师却是双眼都快放上了烟,他只一提宣王,安乐郡主立刻就想到了宣王的阴谋,这可不仅仅只是生而知知了,而是点亮了谋略技能的生而知知。 最重要的是,这位显然的一点不惧宣王这位皇子。 是,皇上派兵围了盈州,也下了生死不论的命令, 可宣王的头衔至今还在, 皇上从来没说过废了宣王这样的话。 帝王子嗣少,除了太子就只有一个宣王,再加皇上对宣王的态度不明,这让底下的文武百官也不知该拿宣王是一个什么态度。 平原关的将领们也同样。 所以荒岠国中的国师乃是宣王曾经的幕僚这点,他们也拿不准是否要上报。 若是皇上心中还掂着宣王而将此事压下,他们这些知情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完蛋。 好在太子到来,他们将此事告知了太子,这,也算是他们整个平原关的将领皆已向太子投了诚。 只是他们似乎运气不是太好,太子染了疫。 太子要是真在平原关出了事,他们这些人全得没得跑不说,皇上可就真只有一个宣王了。 军师将宣王之事告知祈宝儿也是在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这些人已经向太子投诚这事太子若还在可能会一直瞒住,可若太子真出事,早晚会被泄露出去,到时等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 军师比其它人对京中的事知道的更多,眼前这位郡主可不仅仅只是位简单的郡主二字,她是个能随意进出御书房的郡主。 对,军师就是在为大家找退路,找太子如果真出事后,不求护住他们,而是能庇护住他们家人的一条路。 他,似乎也赌对了。 安乐郡主不只是对宣王这个人印象不咋的,还敢当众直接开骂,如果不是少不更事,就是她有着足够的底气。 军师更偏向于后者。 这可是四天能从京城到平原关,身边跟着一只如山般大的黑虎王,还有只比马还高大的银狼王的人。 祈宝儿哪知这丫心里的弯弯绕,骂完后又转头看向对面的荒岠军,眼神利如剑。 “不能让宣王得逞,他们父子爱怎么斗那是他们的事,拿南方亿亿万的百姓来玩,不行。” 祈宝儿的声音很轻,可在场都是会武的人,对杀气感触要比普通人深,全都被这小小人儿身上所散发的杀意给震到了。 这··· 互相对视着,都没人开口。 主要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乐郡主想杀的到底是对面的那些荒岠军,还是··· 这好像不是他们该听的啊,他们能当自个刚才全聋了不? 滔天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眨眼,大家眼前又是那个奶萌无害的奶娃娃。 只是,在场可没人会忘记刚刚那一瞬心悸的自个似乎马上要翘的感觉。 他们,显然刚才还是低估了安乐郡主的实力。 估计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够她锤的。 “辰一,让下面的士兵们散了,该吃吃该喝喝,平常干啥就干啥,整那么紧张给他们脸了不是。 荒岠军那边交给我,我要让他们来得回不得。” 这··· 知道这位厉害,可全交给她? 辰一还真没那个胆。 军师则是一脸沉思,似乎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其它将领们一个个则是一脸懵,啥呀这是? 祈宝儿可没那先一二三四说明、再证明自己啥的情操。她一贯直接下令,听你就听,不听则罢,反正她决定的事必然会去做,谁反对都不成。 话落,祈宝儿哪管这些人是个啥反应,闪身消失在众人眼前,下一瞬已经悠然的坐在下面远处的银仔背上,走了。 走了! 丢下城墙上一群脑瓜子还嗡嗡响的大老爷们。 “军师,安乐郡主这是何意?” 军师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问辰一:“辰护卫,你对安乐郡主了解多少?” 要这么问吧,辰一还真不好回答。 他们间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说了解那虚了,只能说知道些皮毛。 他先说了他们认识的大致经过,最后说道:“安乐郡主不能以年龄去看她,当初那逃难队伍明着看是祈将军在带着大家走,但其实主导人是安乐郡主。” 第469话 让他们有来无回 “她的话决定着前行的方向,决定要队伍里的每个人该做什么事。 我倒没机会能看到几次安乐郡主动武,但她教队伍里的人习武,不论男女还是孩童,现在的祈家村,说是全民皆兵都不为过。 过城交的入城费,她晚上都要去捞回来。” “噗呲”不少将领都笑, 这不吃亏的性子,他们喜欢。 辰一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我们和安乐郡主分开后,太子有派人在暗中护着安乐郡主。” 说到这,辰一突然神秘兮兮的朝众人召了召手。 这是有秘密啊,他们喜欢。 一个个全凑了耳朵过来。 “安乐郡主有一双神眼,能看到咱们所瞧不到的东西。” 嘶~ 飘啊! 要问他们怕不怕, 还真没有, 战场厮杀了一辈子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怕飘? 就觉得挺神奇的,安乐郡主的神人之名就是神在这吧? 辰一也是知道这些人不会因为知道祈宝儿的这一能力而轻视她,这才会将这点告诉他们。 这些人不仅不会轻视,相反着,他们只会因为祈宝儿有这能力而更巴结她。 在场哪个没有留在了战场上能背靠着背的兄弟? 谁不想哦。 以前没机会再见一面也就罢了,可这不机会来了嘛。 当然,最重要的是经过这阵子的接触,他能确定这些人的人品信得过,就算了知道了安乐郡主的能力,他们也不会对外乱传。 “安乐郡主在路过屏城时得罪了王家,那王家有个姑娘是以前齐国公府嫡长孙的小妾。 齐国公府那个嫡长孙你们晓得吧,三十几都四十的人了,妻妾成群,可一直没孩子。 王家那小妾就怀了孕,可不把那嫡长孙给稀罕的。 安乐郡主他们得罪了王家后,王家给齐国公府去了信,那小妾吹了吹枕头风,正好着安乐郡主和镇北将军府交好, 齐国公府和镇北将军府又一直不合,那嫡长孙就以此去说服了齐国公夫人,齐国公夫人又托了她娘家一个隔房的堂弟,那隔房堂弟的娘家表舅在永安城任文书一职,他们将安乐郡主一村的人给安排到了一个已经荒了几十年的荒村里。” 将领们听着都绕得烧,这一层又一层的。 “那荒村之所以荒了,是因为里面封印着一个全家都冤死的厉鬼,齐家就是想借这个村子要害死安乐郡主全家。” “嘶~” 够毒。 辰一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笑得一脸的自得继续说:“可他们没想到安乐郡主厉害,进村后就把封印给解了,把那厉鬼给灭了。” 然后他又嘚吧嘚吧的又说了祈宝儿后面的壮举,因一个灭门惨案发现了平安镇内隐藏的大阴谋,救路通判,灭无头僵,收服黑虎群等等。 听得一众将领们都怀疑辰一是不是因为虑镜太厚在瞎吹。 这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吧? 猛不丁又反应过来,对哦,安乐郡主本就是个小神人。 众人唰的看向军师。 这么厉害的安乐郡主,咱可以相信她吧。 都不是傻子, 就说收服了黑虎群这点, 安乐郡主带来的那只像小山一样的大黑家伙应该就是黑虎王了。 黑虎王在, 那黑虎群还远吗? 凭着辰一口中的安乐郡主, 这位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即赶来平原关,想来不是单纯的只是来送个施神医。 他们也都知道这位现在可是赈灾使。 其实皇上敢把赈灾这么大的事交给一个奶娃,就已足见其的能力。 且,身为赈灾使,若不是皇上令有旨意,赈灾使怎么可能会离开运粮队伍? 皇上即把安乐郡主派来平原关,显然的皇上是希望安乐郡主能救平原关。 军师搓着下巴沉思,片刻说道:“荒岠军暂时应该不会攻打咱们,我们集一结军队本也只是为了震慑,也是想唬他们一下。 可咱们的情况咱们自个知道,施神医暂时还未研究出治疫的药来,现在还能站起来的将士们不足七十万,能参战的人不足五十万,荒岠军可是有两百来万人。 虽然现在对面荒岠军只来了五十万人,可他们的后续队伍离着已经不远,最迟半月,所有荒岠军都会集一结到城外。 再说了,如果咱们的疫一病之困不解,都不用等他们全军集一结完毕,咱自个就已经全完了。”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现实,可以说是毫无胜算,只能拖,拖到施神医将治疫药方研究出来。 或者拖到援军到来。 只是后者大家已经都不抱希望,若真有援军,安乐郡主为何至今没说? 军师不信朝廷会放弃平原关,那就是朝廷来不及,或是他们报往京中的求救被截了。 可皇上能让安乐郡主来此,似乎被截又说不过去。 算了,暂时不想这。 平原关因直面着强悍的荒岠,装备这块还是挺能打的,现在问题是,装备能打没用,人都病怏怏的,装备顶个毛用。 一个个全沉默了,气氛瞬间凝重。 军师却是笑了笑道:“且听郡主的,让下面的士兵们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一切照旧便好。” 非死马当活马医,而是,不听又能如何呢? 也不过是消耗将士们的气力,让他们无意义的疲惫罢了。 将士们心里都清楚,可这话不能说出来。 这时若再来个军心不稳,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祈宝儿没管后面那些将领们的事,回去后先将黑虎王和银仔俩都派了出去,又拿出个木制的奇怪哨子招来只海东青,同样交待了几句后海东青朝着天空飞去。 她是没有御兽的能力,但她能控制灵魂已经觉醒的兽啊。 对,祈宝儿就是要用野兽大军去对付荒岠军。 岭南土地肥沃,这儿适宜种粮同样也适宜野兽们生存,两百万人是吧,她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祈宝儿没再出去,辰一送来了饭食,祈宝儿吃后便再次的倒床上呼呼大睡。 她要养精蓄锐。 可她这副吃饱就咸鱼瘫的模样,让一直在关注着她的军师和主将们心里就跟被猫挠了一样。 安乐郡主说的对付荒蛮军就是吃饱了睡? 还是已经有了决策只是不准备和我们说? 甭管大家伙心里怎么想,夜晚该来还是来了。 受万众瞩目的祈宝儿,一身红色鲜艳骑马装,外罩白色不知道啥毛的大氅,头发盘成了个丸子简单的用根玉簪固定,手拿一块比她脸还大的大饼边吃边走出了帐篷。 第470话 野兽大军出击 还别说,这一身特别的岚,但仅限衣服。 就是奶娃子有点矮,再就是祈宝儿有丢丢的小胖,厚大氅再再这么一披,说是成球那有点夸张,可气势是完全看不到了。 威武没瞧见, 岚也没发现,倒是萌得一群大老汉们双眼真打闪。 辰一咻的冲过去,“郡主,晚上是不是有活动?” 嘿,他发现安乐郡主就喜欢晚上整事情。 呃,这话好像有哪不对。 祈宝儿抬头撇了他一眼, 又看向对面排排站着的下午城墙上看到的那一群。 “你们这是···?”做甚? 又黑又壮本名就叫大黑的副将咧着副大白牙跑了过来, “嘿嘿,郡主,您是不是有啥计划?” 祈宝儿想了下,这事儿也没啥好隐瞒的,告诉他们还能防止他们以保护她为名的白丢性命。 “我让黑虎王和银仔还有金子去召集野兽,今晚就去灭了对面的那些人。” “嘶~” 児地个神啊! 野兽大军,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离着本就不远的一群将领们同样听到了她的话,一下呼啦啦的全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砸来。 这个脸红脖子粗的问:“郡主,您说的是真的吗?您能招来动物大军?数量有多少?都是猛兽吗?” 立马另一个推开他,“郡主,我能跟您一块去吗?那些野兽会不会撕巴了我?和荒岠没完没了的打,早憋屈死我了。” 又被扒拉开,“郡主郡主,真能招来野兽大军吗,有老虎不?我觉得野狗也挺好,又小又凶残,最配荒岠人。” 这个时候一向被尊重的军师反而被挤在了最后,而且还是数次抬手想扒拉开前面的人反而被人给推了出去。 “都住口。” “闭嘴。” 一大一小, 一凶一软的声音同时响起。 出于对军师本能的敬畏,大家伙全一致的转身看向军师。 等反应过来的再一回头,好家伙,哪还有安乐郡主的身影。 立马没人去管那个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军师,全一致的朝着城墙方向奔去。 这都不用脑子去想,安乐郡主指定是出城去召集野兽大军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他们可不想错过。 “吼~” 左边远处的山上传来一声虎啸,打破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各动物的叫声,嘻嘻撒撒脚踏地的声音,数量不知道多少,反正听声辩种类大家伙已经数不清。 说野狗好的那位边跑边‘嗷’了声,“我听到狗叫声了。” 没人回应他,声太杂完全听不清,而且明显的那些动物离他们越来越近,吼叫声与脚步声交杂着越来越响,颇有些震耳欲聋的感觉。 不少的士兵都从营帐中跑了出来,举着武器惊恐的左看右看。 “怎么了这是,天嘣啦?” “是地动吗?” 一将领边跑边手成喇叭的高吼:“都回帐内去, 全都回去,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他们习武之人已经都听出,声音全是远方左右两侧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并没有往他们营地这边来。 营地离着城门有十几公里远,只要士兵们不乱跑,那些动物应该不会伤害他们。 将领们从一开始的兴奋现在全变成了紧张,安乐郡主啊,您招来野兽大军它们分敌我不? 军令如山,令行禁止,士兵们虽然心里都恐惧着,还是全都听话的回了躲回了营帐内,就连伙头兵都赶紧息了火端起粮和锅碗瓢盆先躲起来。 “哇~”塞。 児地个天神娘娘啊! 从城墙往下看,借着城墙上的火把光与昏暗的月光,只见一只如山的黑虎王站在桥当中的正中间,咪着眼细看,隐约能看到黑虎王的头上有一坨小小的白。 黑虎王的身边站着只高扬脑袋气势嚣张得‘我是天下老大’的银狼。 它们的身后那才是吓人的。 众将领爬到城墙往下一看,差点没被直接送走。 城墙之下直到桥当中的黑虎王和银狼背后,密密麻麻的全是动物。 往城墙外左边看去,老虎,豹子,野狗,一群一群各自为政又紧密相连,它们之后还有着密密麻麻的动物,只是离着远现在又天黑,大家已经看不清那些是啥。 再往右看去,好家伙,这边全是大家伙,象群,食铁兽群,狮群,再远同样也分辩不清了。 这还不只。 站在高耸的城墙上听得更明,还有着源源不断的动物在朝着这边涌来。 军师双手压在城墙上瞬间泪就下来了,“有救了,平原关有救了。” 其它人一个人也全是激动得双目泛红。 哪有一个守关将领会甘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守的关关破,又哪有一个将领会忍心看着自己手下的将士们只能无力的被敌人斩杀? 这边的动静大得像就差要地动山摇,荒岠军离着这虽然不算近,中间又因一大峡谷切了左右,这边的地动山摇影响不到那边,可声音是会传播的,本来就比较平的岩地,那直线传播得就更快。 听不大清,但能知道镇南军这边有了动静,且动静还不小。 已经在集结。 祈宝儿坐在黑虎王的脑袋顶,左边小胖手揪着黑虎王头顶的一搓呆毛,冷眸直视着对面远方在这儿已经看不到的荒岠军方向,右边小胖手朝前一挥。 “冲,杀光他们。” 黑虎王扬起前蹄:“吼~~” 银仔四肢蓄力:“嗷~~” 两只暴王一前一后朝着荒岠军方向急速奔去。 它们的后面,各动物并不是一味傻傻的往前冲,而是非常神奇的,竟然一个种群一个种群的轮一流出发,经过窄的路时并没有发生动物掉落峡谷的事情,前方加快了速度,后方减慢了速度,非常的有序通过。 这场景,压根用语言无法去形容,用震憾二字那是侮一辱了它。 “神迹。” 真就只能用神迹来形容了。 黑虎王和银仔的速度是普通兽所无法比拟的,这头兽群跑最快的都才刚过桥呢,那头黑虎王和银仔已经降临在了匆匆集一结起来但东一戳西一戳,完全看不出啥叫军纪的荒岠军面前。 所以荒岠兵看到黑虎王和银仔都是双眼一亮,没一个惧怕的,全是‘有肉吃啦’的垂涎。 就离大谱。 其实这真不怪荒岠军,荒岠人一向都是以打猎为生,他们又身材魁梧力气大,对普通的动物来说,那跟天敌没大差别,这不就膨胀了嘛。 宝们,明天加更呀! 第471话 的确是没什么脑子 地再平也不可能平成直线,其实是有着一定的向下斜坡的。 祈宝儿下午能看到荒岠军的驻扎地,那一是因为她已经是灵士五阶,能看得更远。二是因为人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 刚才她在黑虎王背上时,那角度就已经看不到荒岠军的所在了。 同样的,这边的荒岠军也看不到平原关那边所发生的事。 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他们还以为是镇南军想夜袭,麒麟国那些弱鸡自个没本事总是会借助些不顶用的工具,估计是又弄了什么大家伙才造成了那个声音。 荒岠军对此可一点都不担心,这还得说说两年前。 当时镇南军也造了个大家伙,形似乌龟,外壳坚硬, 里面可藏上百人, 四面都有孔洞可供里面的人刺出长木仓, 是攻守兼备的利器。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笨重。 这种战车如果是用来应对和麒麟国的军一队差不多战斗力的人,那是碾压式,可拿来对付荒岠的人嘛,就·· 荒岠男子最矮都有二米六,女子最矮也有二米二,身高是一块,他们还壮,肌肉发达力气大,最那什么的是,他们不只是本身皮厚,战服还都是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蟒蛇皮制成的蛇皮衣。 蛇皮本身就韧性强,年份再一高,一般的铁器压根刺不破。 大战车在面对着荒岠人,反而成了累赘。 那一战,上百辆大战车只回去了一小半,另一大半被荒岠军困住不说,战车内的士兵,全都是被困在战车内给活活烧一死。 所以, 荒岠兵对于镇南军是否又弄来了大家伙一点没觉得紧张和恐惧,相反着只有兴奋。 他们还想再烧一次,听着镇南军那困兽般的惨叫声,让他们感觉兴一奋。 现在大战车没等来,却等来了俩野物。 这也行。 他们也高兴。 其实现在的荒岠并不是没有地方能种植,只是他们已经抢习惯了。 峡谷将两地分裂开的初期,荒岠人被大自然给分到了荒芜之地,后来他们寻找到了水源,这才安了家。 生存已经不易,那时的荒岠人不会来找岭南的麻烦。 好不容易逃到个安全的地方,就是有粮种这些半路为了生存也吃光了,所以那时候起他们就没再种粮,而是靠着打猎为生。 后来那边的地势随着时间逐渐在改变,泉眼越来越多的出现,渐渐的汇成了河流,绿色也越来越多,荒岠人一代一代的下来人口也越来越壮大。 只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农耕这回事, 世世代代皆保持着都是狩猎为生。 人也越长越高大, 力气越来越大,胃口也越来越好。 荒岠的成一年男子,一个人一餐能吃半只野猪。 什么野物受得了这么吃? 所以,别看荒岠人壮实,他们其实常年都吃不饱,要不后来也不会没法子的穿过荒芜的沙漠与岩石地到外面去找吃的,然后发现了岭南这么个好粮仓,年年都要来抢一拨。 但是近百年来他们都被挡在了平原关外,又再次的过回了常年吃不饱的状态,这不,看到像是从天而降的黑虎王和银仔,他们 毕竟对他们来说,野兽也就是一拳头的事,一拳头不够就俩拳头。 反正是没任何危险。 荒岠人真的是:军纪,那不存在的。 压根就没人下令,一个个士兵看到黑虎王和银仔后就嗷嗷叫着祈宝儿听不懂的语言,举着有点像圆月弯刀,但刀锋是锯齿状的大刀冲了过来。 祈宝儿看着那些刀目光更冷,刀锋很钝,若是被其砍中,不当场死亡的话,受伤者只怕会被活活疼死,就算是撑住了,撕裂形的伤口,后期感染的风险同样巨大。 难怪辰一和她说,镇南军和荒岠人交战一旦受伤,就没几个能救得回来的。 祈宝儿一拍黑虎王的脑袋:“黑虎王,银仔,上。” 黑虎王可是妖,在妖界混得再搓,那也是妖。 身上的皮毛别说是刀木仓不入了,毛倒竖起来整一个就是个超级大刺球,那根根都利得呀,它不拍人,它挥爪,一爪子过去荒岠军不是被拍飞,而是全扎在了倒竖的毛上。 一个个惨叫都来不及,真真的全穿成了筛子,这时要往他们嘴里倒杯水进去,能淋浴了都。 银仔不是妖,但现在的它也已经不是普通猛兽可比,不但灵活且那个劲大的哦,一爪子过去连拍飞好几个。 真飞,不但人被拍飞出去,飞出去的过程中还砸到一圈人。 这砸到不圈人也不是夸张,荒岠兵站得太密,这一抡过去,可不一砸就是一票人。 荒岠兵似乎没怕死这个概念,黑虎王和银铒这一出手,换一般人不说吓跑,镇一镇住人总是有的。 可荒岠兵不,呜哇哇,叽李古噶的更多的兵围了过来。 黑虎王抖了抖爪,将挂上面的人抖下去,扬头又吼了一声,祈宝儿在它头顶它不敢活动太大,可这回它也没悠闲的挥一下就停,而是猛冲进荒岠兵群中,四肢齐用,我左踢右踹前挥后踩,再吼一声叨一个丢开。 银仔更是战意满满,它灵活的在人群中穿梭着,肉眼已经看不出它的动作,只能听到惨叫声此起彼伏,它所经过的地方不是有人倒下一片就是又跟下人一雨一样,荒岠人成了砸荒岠人的‘投石’。 祈宝儿也没干看着,她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个长木仓,那是真长啊,棍身足有近四米,她坐在黑虎王的头上,正好着一抡一个小,,,呃,大朋友。 也不知这平衡她是怎么掌控的。 这就俩··仨杀神,所过之处只稍片刻方圆空了一片。 荒岠人依旧在不要命的前扑后继往上冲,这仨来者不拒。 荒岠人都被这仨给吸了注意力,呜哇哇的喊着听不懂的话,估计是要恁死他们之类。 连越来越震耳欲聋的声响和地面越来越平明的颤动,他们都没人去注意。 这再一次证明了,荒岠人的确是没什么脑子。 等终于有荒岠兵发现异常时,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对,不是直面,而是包围,前后左右全是兽,还是密密麻麻望不到头的兽。 一只两只,哪怕是一群两群他们都不怕,一拳一个大朋友,那可全是肉。 可这么多··· 第472话 来劈死我 对能威胁到生命的本能恐惧荒岠人还是有的,这些人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恐之色。 围着祈宝儿仨的有些荒岠兵因为一时怔神,当即死在两兽王的爪下。 以为祈宝儿真蠢的独身犯险啊,不,她就是得知了荒岠兵的莽和无脑后,以她和黑虎王银仔仨来吸引荒岠兵的注意,让其它兽有时间将整个荒岠军层层包围住。 两军交战, 无论你用啥只要是不违背天下苍生的法子,那都是兵法上的角逐,这祈宝儿不会管。 可你用散播瘟一疫的法子,要致亿万万的无辜百姓于死地,甚至更遭的,可能还会生灵涂炭。 这,她不允许。 敢使出这样阴一毒的手段,既然来了, 那就都别回去了。 不知是 祈宝儿收起长木仓,冷冷的扫了眼依旧还是密密麻麻的荒岠兵,忽视掉脑中不断震响的雷声,抬手一挥: “杀~” “吼~~” “嗷~~” 万兽齐扑向了荒岠兵。 黑虎王和银仔俩相反的这一次没再动爪,而是一左一右的慢慢朝后退去,直到退出了站圈后才站定,时不时的吼一声指挥。 祈宝儿抹了下脸抬头望天:“他们用瘟一疫想灭镇南军,平原关乃麒麟国以南之国界,镇南军败,平原关破,南方百姓本就已经身在水火之中,一旦关破,整个南面的百姓可能都将不复存在,那可是亿万万的人命, 你还想劈我?” 是的,从她杀了 修灵之人不可随意打杀普通人,在天道的眼中,荒岠人同样也是普通人中的一员。 ‘轰隆隆’又是几声更响的雷声在她脑中响起,听着声,那丫是生气了。 它生气,祈宝儿更气,小胖手嚣张的一指天,“来,来劈死我,事是我做的,计是我想的,万兽是我让黑虎王和银仔招来的,主使者都是我一个人,要认真算,所有死的荒岠人都得算在我头上。 不是和我算吗, 来啊,五十万条命,这罪我十八城地狱都没机会进了,你劈,你快劈,给我个干脆。” 骑马正赶到的将领及几个神人和一众跑着来的镇南兵:“……” 虽然兽军数量多到可怕,但他们还是不放心安乐郡主孤军奋战。再说了,他们站城墙上看,安乐郡主一个人在外面战,那也太不道义了,传出去他们这些守关的将士们的脸还要不要了? 速度系的神人去试探了几次,发现兽军对他们没恶意,而是彻底的无视后,军师便派出了他们六位副将,与现今没染病的七个神人,领着二十万大军前来支援。 这不,匆匆点了兵追过来,在最前面的六个副将和七个神人还有部分士兵,正巧的听到祈宝儿朝天高吼的那句‘你劈,给我个干脆’。 也不知天道是被惹怒得誋了隐藏,还是因为其它原因,这次的雷声所有人都听到了,就像是直轰鸣在所有人的头顶,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人与兽喘不过气来,甚至有些身子弱些的士兵和小动物都承受不住而晕倒。 众将领和七个神人这时也没心思去顾其它了,雷鸣声有着震动灵魂的作用,让他们都有种灵魂要被抽离般的头痛欲裂而全身无力,全连马都没法坐稳的跌到地上抱着头痛呼。 好家伙,这一群本是来支援的兵,才刚到,就全倒下了。 祈宝儿:拳头硬一了! “王八蛋,我一人做事一人担,关他们什么事?” “轰隆隆~” 祈宝儿眼一利,手中出现一柄长剑,压在了脖子动脉上。 声音冷如冰:“放过他们。” 雷声骤停,真的是就那么嘎一下就停住了。 如果天道有人形,这时它在委屈的对手手。 所谓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这数量都说轻了,大小世间啊只能用无数来形容。 这方天地,于众世界来说,它属于小世界中再分个上中下的中等世界。 祈宝儿真正的来头,就是大世界的天道都不敢对她出手,何况它这个小世界的天道! 可是吧,祈宝儿她爹,又要天道管住她不能走错路。 这不为难了嘛。 还没昏过去的仨将领和俩神人,强忍着欲裂的头痛都望向了同样受了影响已经站不住改成趴在那儿的黑虎王头顶正举着剑似要自裁的小小奶娃。 这翻情景,让他们已经没功夫去多想祈宝儿的过于特殊,一个个只想拼了命的去阻拦她。 不说安乐郡主是皇上的宝贝疙瘩,绝不能死在他们这儿。就说安乐郡主召来万兽救了平原关这点,他们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安乐郡主自裁。 可脑袋瓜子里虽然已经在削弱但依旧痛苦万分的痛,让他们压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全身无力更是让他们动都无法动弹,只能流着小眼睁睁的看着。 “他们守着边关,守着亿万万的百姓,你拿他们的命来威胁我? 天道? 你就是这样的天道? 功,你不分。 过,你不罚。 你不分麒麟国人还是荒岠国人,可荒岠国年年的行径你总该看在眼里。 好,你有你的规则,我不说这些。 用瘟一疫来当做战争的利器,我没说要你来给公道,我只是以我的方式阻止瘟一疫扩散横行,我有何错?” “轰隆隆~” 所有没晕的活物,包括岠荒军和万兽,全都本能惊惧的全身都颤了颤。 只这次没再继续头痛,反而听着似乎雷声还弱了几分,他们好像还听出了那么点心虚的感觉。 假的吧。 雷声响了足有一分来钟才停住。 所有人又再次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黑虎王头顶的那个小奶娃。 祈宝儿默了会儿后,收起了剑。 镇南军这边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虽然不是很明白到底发生了瞧事,似乎好像是安乐郡主和天上的什么人物在谈判一样,不过这些不重要,只要安乐郡主不拿着那明晃晃的长剑怼自己脖子上就好。 头痛感已经逐渐消失,身上的力量也在渐渐回归,可大家伙依旧不敢站起来,都望着天就怕上面又来一道雷,就是荒岠人也一样。 第473话 心可真大一】 这时的人对天啊神啊心里有着发自骨子里的畏惧,麒麟国的人这边还好些,荒岠那边更甚,他们所有人都信奉神明,觉得他们的吃穿住行全是神明赏赐。 这阵阵雷声劈得他们头痛欲裂,可不就是天降神罚! 又听不懂麒麟国语,祈宝儿说了啥荒岠人没人明白, 只看眼前的现实,那就是雷声过后,所有人和兽全都痛得不是晕的晕就是满地打滚,唯那个小小奶娃不仅一点影响不受不说,还能和天勾通。 至于对方拿剑怼脖子这点,荒岠现在还活着的兵已经离着祈宝儿那边都有一定的距离, 没人看清。 这,这可是神, 神使啊! 一个个挣扎着起来噗咚就朝着祈宝儿的方向跪下, 双手高举过头顶呜啦哇啦的一通叫。 反正镇南军这边看着就是一个字——懵。 将领们一个个互相搀扶着起来,来到依旧还跪趴着的黑虎王旁边。 抬头,好家伙,靠近了才知道,这黑虎王是真的大啊,四肢前后神奇的瘫着,他们几个现在看安乐郡主,还得高扬着头。 脖子有点酸的说。 “郡主··”您老人家还好吧? 有着刚才那一幕,眼前这位小奶娃以众人眼中她已经不是小奶娃,而是还老还童的老妖怪,哦不,老神仙。 児的个娘哩,和天能说上话,这没几千上万岁的做不到吧? 祈宝儿木着脸看他们,指了指还跪着呜啦呜啦吼的荒岠兵:“还杀不杀?” 哎呀,这么奶萌萌的娃,怎么动不动就杀杀的, 忒凶残了。 “杀。”异口同声。 互相对视了眼, 又全不自在的别开眼。 兵贵神速,暂时也不管其它了,脸这玩艺儿反正丢着丢着也就不在意了,有事咱战后再谈。 头也不痛了,劲也回来了,几人全立马抄刀,“冲啊!” 他们都不蠢,听了刚才安乐郡主的那些话,又有那阵阵雷声的折磨为证——安乐郡主,好像不能随意杀人。 天,似乎在偏宠着安乐郡主,不会对她怎样,但安乐郡主要是随意动手,老天会拿别人来反制安乐郡主。 他们反正个个手以手染鲜红,他们不怕报不报应的, 再说了,守关杀敌本就是他们的责任,安乐郡主已经帮他们清了一大半的荒岠人,二十万对二十万, 他们行。 军人, 最不缺的就是血性,上了战场生死已全置之度外,被刀砍到痛吗,痛,可再痛,我也要咬下你一块肉。 荒岠军也不会任人宰杀,镇南军冲进去他们自然会反抗,好在有着动物们帮忙,镇南军这边人是只有二十万,但要细算起来,还有百来万战力。 这一场战,是镇南军与荒岠自古交战以来,打得时间最短的一次,直到最后一个荒岠兵倒下战斗结束,大家开始打扫战场,只用去了不到一个时。 大黑那丫和一群野狗短短时间内就混成了朋友,他在被几个荒岠兵包围住时被野狗群救了一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现在打扫战场,双方也是各有好处,他把荒岠兵全身上来都给扒得连个底裤都不剩,尸一体就是野狗群的战利品。 别和他提什么残忍,荒岠人对他们麒麟国的人更残酷,那就是群穿着衣服的野兽。 胜利了,镇南军的兵一个个都很兴奋,他们也不是没死人,没人受伤,可和往常一比,那数量真真是可以忽略不计。 拥抱着,跳着,欢呼着。 然后,看到外面围着,里面在晃着的无数野兽,嘎一声全停了。 就,怕怕。 好一会儿确定这些野兽真不会伤害他们后,一个个才软手软腿再没了兴奋劲的去打扫战场。 甭信什么战后打扫有专门的打扫队伍这话,反正镇南军是没这一套,士兵们杀敌除了会得到军功外,死于谁手的敌人,他身上的一切都是这个士兵的战利品。 这时候当一兵的,军营是家也不是家,毕竟制度啥的并不完善,别瞅人家是兵,偷儿什么的常有,一个营帐里几十人一块住着,要把贵重东西放营帐里,没了都不晓得是落进了谁的手。 所以,他们都不会将的钱财放在其它地方,而是贴身带着,这就是战利品。 当然,荒岠的人身上没钱财啥的,他们不实施货币交易,而以物换物。不过这一身的用蟒蛇皮做成的皮也是好东西,还有弯刀,甚至有些兵连他们的鞋都没放过。 看得祈宝儿都震惊了,尤其是看到几个主将竟然全都加入了扒拉荒岠兵尸一体的人群中,她张圆了嘴好半天合不上。 麒麟国不是讲一个礼仪之邦吗? 大黑全身上下挂得只能看到张脸的咧着大白牙跑过来,“郡主,我给您特意挑了两套一点没破的衣服,荒岠人不咋地,可他们这衣服真是好东西,说是能刀木仓不入都不为过。 让人给您改改,做几套软甲,自个不穿还能送人,可体面了。” 祈宝儿:“……” 这伙人···心可真大。 那么多的野兽‘俯视耽耽’的盯着他们,他们竟然能扒拉得这么的忘我。 这点祈宝儿还真误会了他们,心大倒是有,可没到无视危险的地步。 镇南军里没有真正的新兵,新兵有,但能来镇南军的新兵,都是在其它军一队中已经服役过多年的老兵。 因为荒岠军的强悍与凶残,若是真将刚征上来的新兵往镇南军送,差不离就约等于是直接让他们来送死。 这和训没训练没关系,而是真正的新兵都没见过血,一旦对上凶残的荒岠军会恐惧会迟疑,本身对方实力就强悍,你再一迟疑,你不死谁死。 荒岠军太强,力气大皮又厚,平原关这百年守得其实非常不容易,每一次交战,最少都约等于是二换一。 荒岠人还不跟你讲理讲道义这些,无论是战胜还是战败,他们都会将能拖走的尸首拖走。 不为让自己国人入土为安,也不为摸战利品,而是,那些,是他们的食物,包括已战死的荒岠人。 所以,镇南军,是个所有士兵全见过血,所有士兵全有好兄弟死在了荒岠军手上,九成之上士兵亲眼见识过荒岠军是如何对付他们兄弟尸首的军队。 镇南军对荒岠人的那个恨,真是/要不是自个做不出那没人性的事来,都会食其肉饮其血。 今天这是头一次的以这么小的代价赢了荒岠军,整整五十万人,虽然不全是自己亲自动的手,可,也算是为兄弟们报了仇! 暂时不会伤害他们的兽怕什么,他们也要让这些不是人的东西尸骨不存。 第474话 荒岠人的秘密二】 祈宝儿看了会儿挥了挥手,黑虎王和银仔又是朝天吼了一声,万兽开始撤退。 一群群的野兽依旧是有序的朝着平原关方向跑去。 没会儿就只剩下了些个大型的食肉动物,如虎和豹这些。 祈宝儿这回是坐在银仔的背上慢悠悠的回去,众将士们只感觉眨了下眼,一黑虎王一银狼及银狼背上的人,全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多力量大, 近二十万的兵呢,这么会儿已经将该扒拉的都扒拉干净了,随着将领的一句‘收兵’,一个个身上挂着叮当响的开始整队回营。 可惜了,荒岠兵不骑马,要不他们这次还能收缴一堆马回去。 这场战打的, 怎么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摸摸身上的挂着的战利品,是真实的。 城墙上军师等人也麻了。 战场离得远又是夜晚看不大清,可动物开始撤退是依旧从城墙下往两侧再重归山林, 那瞧得不要太清楚。 本还担心着呢,等动物撤退完毕后,看到的归来的将士们,竟然和出去的人数基本没见少,还一个个全都带着战利品。 这是,真全歼了?! 激动是激动,可,就是有种脚没法着地的梦幻感。 看着越走越近的队伍,军师暗暗掐了自己大腿根一下,痛得嘶了一声终于回神,揉了揉脸转身就往城下跑, “快,快开城门!” 迎功臣! 其它留守的将领也被喊回神的跟着一块跑。 “赢了,真赢了。”一副将边跑边抹着泪,即激动,又难过。 旁边一副将同样红着眼的笑着边跑边抬脚给了他一下,“个熊蛋玩艺儿, 哭什么。” “哎哟我这不是高兴嘛。” 平时瞅着斯斯文文的军师这次两条腿蹦跶的比谁都快,已经冲出了城门来到了大军面前。 同样红着眼双手都在颤着直呼:“好,好。” 走最前面的大黑咧嘴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翻身下马走出了唯我独尊的步伐:“军师,郡主赢了,全歼,荒岠五十万大军被全歼了。” 军师又急问:“我军伤亡如何?” 这话题一向是沉重的,大黑笑脸顿时消失,“死一万六千余人,伤有近五万。” 身上的战利品感觉都不香了。 军师心里也不好受,上前拍了拍大黑的肩:“定不能让兄弟寒了心。” 大黑郑重点头:“军师放心。” 他们军饷一向不缺,这一块正好是他负责,从来没亏待过兄弟们。 军师左右看了看,没发现祈宝儿后奇怪道:“安乐郡主呢?” 难不成荒岠军有人逃了,安乐郡主亲自去追? 这么一想,他脸上就挂上了怒色,安乐郡主是来帮他们的,又不是来为他们卖命, 他们怎么能这么的拎不清? “啊?郡主已经回来了啊,她比我们早走, 军师没碰到郡主吗?” 这时另一名副将路过他们俩, 听到这对话探过脑袋道:“安乐郡主已经回城了,我刚才碰到辰十五问了,安乐郡主说累了已经去休息。” 军师脸色这才缓了下来,“安乐郡主即是去休息,那咱们暂时也别去打扰了。” 话落,他看了眼副将手里从一士兵那接过的弯刀,“这回可全是弯刀?” 副将举了举弯刀都笑眯了眼,“大部分是,融了能做不少武一器呢。” 荒岠的炼铁技术不如他们,这弯刀也就占了大和重,技术上他们是瞧不上的,每次收缴了后都得重新融了再炼制。 这边镇南军一片的欢天喜地,瘟一疫还在的恐惧都被冲散了一半,已经开始准备庆功宴。 而对面的百里之外,一支本在急速行进的荒岠军正在经历着猛禽的袭击。 就那么突然乌压压的像是一片巨大的黑云压过来,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不是云而是各类飞禽时已经来不及了。 荒岠人善在陆地战斗,对付天上的这些家伙他们就差了点,一只只还全是猛禽,有海东青,有金雕,有秃鹫,有雕鸮,有游隼,都是速度又快爪子又利还力气贼大。 一爪子过去挠下半张脸皮,一嘴下去一大块肉没了。 猛禽群对着四十万荒岠军进行了长达将近一个时的袭击,然后吃饱喝足的做鸟兽散,走了。 这四十万的荒岠军倒是死亡不多,还不达一万,可他么的全受伤了啊。 要说来荒岠人是个挺神奇的物种,他们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荒岠并不存在大夫这个不职业,生了病没有治这一说,都是请神明赐福,说白了,就是全靠硬扛。 好了的,那是神明庇佑。病越重甚至死了的,那是对神明不敬神明在处罚他们。 可他们的死亡率并不高,也不知是不是一代一代这样硬扛下来身一体发生了变异,他们一生都基本不会生病。且皮厚,平时也不容易受伤。 只他们也有弱点,就是不能受伤,一旦受了伤便很难治愈,最终十之八九都会被‘神明处罚’。 这个弱点,就是荒岠人最大的秘密。 但只因皮够厚,一般的武一器伤不了他们,就是一般的猛兽猛禽对他们都起不到多少伤害。所以,对于这个弱点,荒岠人自个本身都不是太在意。 哪知道这次金子得了祈宝儿的令后,去召猛禽时通过众猛禽的反馈得知了荒岠人的身体特殊情况,召来的全是多少已经变异的能对荒岠人造成伤害的猛禽。 不过这些,祈宝儿暂时还不知,荒岠人的秘密她同样并不知情,这会儿她正来到这儿后的头一次踏入太子殿下的营帐内。 两天太子都没有声音,城外大战也不见太子的踪影。倒不是他不想吱声不还是你露面,而是不能。 这丫祈宝儿来后就昏迷了,至今未醒。 施神医正在给太子殿下诊脉,辰一和辰二等人紧张兮兮的候在一旁。 祈宝儿掀开营帐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辰一等人为防被传染上都只站在门内一些,祈宝儿一进来便全都注意到了,辰一看了眼床那边,放轻了脚步走过来。 “郡主。” 他想问战事是否结束,他想问结局如何,他想问荒岠军可还在城外,他想问··· 可此情此景,他喉咙像被块大石堵住,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祈宝儿:“太子殿下情况如何?” “不好,昨夜发起了高热,怎么降也降不下去,施神医连施了几次针后才降下去些,可依旧还热着。” 第475话 可真是命运多舛三】 “今儿太子又时冷时热,施神医连夜想出了药方,太子喝过药后高热倒是退下来了,就是还一直不醒。” 施神医不愧是神医,虽然没神奇到不到两天就能治疗瘟一疫,但只两天时间,他已经控制住了瘟一疫。 一个药方出来, 今天不只是太子殿下高热退了,染了病的士兵们喝过药后,有高招症状的全都退了热,有些症状轻的甚至人看上去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已通知京中没有?” “已密信给皇上。”这么大的事儿,就算是会被惩罚,他们也没那胆敢瞒啊。 辰一突然拽着祈宝儿走到角落,蹲下用身子挡住里面俩师徒的视线,从怀中掏出封信递给祈宝儿。 “郡主, 皇上秘旨。” 祈宝儿:不是很想接。 到底有没有人还记得她还有一个月才五岁? 不想接,最终还是要接过。 不过祈宝儿没立刻打开看,施神医已经诊好了脉走过来,祈宝儿将信收进了空间推开辰一也迎了过去。 “施爷爷,太子殿下的情况咋样了?” 施神医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撇了她一眼,小样儿,“放心,有我在。” 施神医这一生经历过三次大面积的瘟一疫事件, 之后没多久师傅便去逝了,师傅就他一个徒弟,所以医书、药方、病案这些珍贵的东西,全都留给了他。 也是在这次之后,他的神医之名/名闻天下。 嘿, 也真是巧了,这里瘟一疫的病症和他碰到的 也是庆幸这儿药材充足,他一开药方后续就能跟上。 不像 祈宝儿咬了咬唇,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她其实也一直在担心,担心太子会翘,只是一直面上不显。 和军师的担心一样,皇上可就俩儿子,太子要是翘了,皇上就剩宣王这么个亲儿子了,到时皇上压根就没得选。 宣王这人,他们逃难一路已经了解到不少, 爱民如子这四个字和他那是一根毛都粘不上关系,制药人、养邪修、用百姓的生命来桎梏镇北军。 还有贤王现在正在查的铁矿,香周镇的杀一人一狂一魔似乎也和宣王有点关系。 更更有这用瘟一疫来对付镇南军一事。 可以说,好事都没他,坏事总有他的影子在。 这样的人要是当上皇帝,麒麟国的老百姓还玩个屁啊,她,又得逃难了。 何况老皇帝虽疑心病重又自私,但对她还是挺好的,太子对她也挺大方,她爹现在又成了五品将军。 这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她都希望是太子这边能得好。 施神医和祈宝儿说了几句话后又带着水清匆匆走了,他还得继续研究治疫的药方。 辰一本也想叫祈宝儿离开,殿下可是染了疫一病,他们这些原暗卫现已成了明卫的几人是早已不在意生死,郡主可不同,千万别也被感染了。 “我进去看看,放心,我不会被感染。”祈宝儿躲开他的手走了进去。 辰一倒是还是追上去,被一旁的辰二给拽住,“别去,殿下一直掂着郡主,也许殿下知道郡主来了后会醒过来。” 就这么被一拽,祈宝儿已经到了里面沙帐后的床边。 这时再去拦已经没意义了,辰一只能怒瞪了辰二一眼,咬着牙压着声道:“可是会害了郡主。” 辰二却是很奇怪的看着他,“咱们的主子是殿下。” 只要对殿下好就好,再说了,安乐郡主不是说了她不会被感染嘛。 前一个辰二已经去逝,这是新上位的辰二,并不认识祈宝儿,对太子和安乐郡主间的关系,也只是偶尔间有听辰一提过,知道的并不多。 和辰一不同,祈宝儿于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在与主子间相比,陌生人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辰一瞪了他一眼,咬了咬牙甩开了他的手,走到门旁靠在墙上双手环胸闭上了眼。 看老大真生气了,辰二揉了揉鼻子,赶紧闪人。 君宸渊瘦了许多,脸色微微还有些不自然的潮红,脸上好几处地方长着小片小片密集的小水豆,完全破坏了美感。 放于被子上的手也同样的长得不少小片小片成积的水豆。 祈宝儿轻叹了声,这丫可真是命运多舛。 这次她可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了,她的灵气能治伤但却治不了疫,她的空间也没灵泉啥的,井水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水,一亩黑土地种子丢进去至今苗都没长出来过。 明明瞧着是个可种植的空间,地却是废地,只能单纯的拿来装装东西。 好吧,是她强求了,有个能装东西的空间已经是运气,当初要不是有这空间在,祈家村的人就不可能所有人都全须全眼的安家到永安城。 “话说你这也太惨了,我好像每回看到你/你都在受罪。 辰一听得是嘴角一阵的抽。 “你可得挺过来啊,宣王那个比不是个好东西,他就是要平原关破,现在整个南面到处受灾,已经有不少地方都已经在瘟一疫横行了,平原关要是再一破,荒岠的人倒是不定会往内地去,可镇南军总会有染了病的人往内地跑吧,到时南面瘟一疫就更控制不住了。 要是荒岠军往内地去那更惨,整个南面都没地方能拦住他们,能畅通无阻的直达永安城,到时我家也要完蛋。” 那我会索性让你整个麒麟国一起完蛋信不。 第476话 太子醒来四】 “还有啊,京里发生了挺多的事情,你爹已经有点老糊涂了,你得好起来回去给很多人主持公道。 闵郡王的女儿喜欢安伯候家的赵德轩,然后使了计让赵二夫人流产,那婴孩又化成了厉鬼去緾着闵郡王的女儿。 安伯候夫妇俩参加宫宴差点被人害死,这事和宫里的某个娘娘似乎有点关系。 结果闵郡王的女儿皇上没处罚她, 本来是关进了大牢,然后她疯了,皇上就下令闵郡王把她带回去一辈子的关在家里。 还有啊,和孝公主也疯了,是她附马给她下了十几年的药,她平时在京城动不动就得罪一票人, 就是因为中了毒脾气控制不住,当然, 她本身秉性也有问题。 皇上削了忠勇候的爵位, 兵权收回,忠勇候一家流放回老家。 还有还有,皇上被人下了蛊,宠了一个妃子挺长时间,就是被人给带了绿帽子。 皇后娘娘一切都挺好,我出发前她还给我送了一车的好东西,光人参灵芝就好几盒。” 反正瞎扯呗,她想到啥说啥。 辰一在一旁听得嘴角都抽出了麻风症,我的郡主哎,咋从您嘴里出来的皇上,都快成昏君了都。 “我爹当上五品将军了,皇上还给了我爹一个五千多人的军队,番号祈家军,这排面的,我爹早晚会被人砍死。” 辰一:“噗~” 实在忍不住了。 祈宝儿瞪过去。 辰一忙抹了下脸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你爹太不是个玩艺儿,他想绑住我为他做事,就利用我爹。 我成了郡主后我爹可难受了,老觉得他给我丢人了, 在京城也好些世家的人嘲笑他,说他是父凭女贵,忒特么恶心。 我没往心里去,可我爹往心里去了,这不,皇上圣旨一来,我爹就颠颠的咬了上去。 当爹的知道当爹的想法,你爹就是利用我爹疼我这点。我爹成了将军,我又不可能不帮着我爹。 太子殿下,你可快点好起来吧,我爹才不给宣王当将军。” 东一句西一句无厘头的扯着,祈宝儿竟然连自己都感觉奇怪的在帐内扯了一整个下半夜。 天微放亮,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的人终于带着迷茫的睁开双眼。 只转眨间,略带迷惑已经被深不见底的黑所替代。 那双眸子如破碎的星辰闪耀,即便他此时脸色苍白一脸的美容,也让人无法忽略那铁血煞气。 拧眉,想用双手支撑着起来,只右手一动才发现手被什么给压着。 侧头看去,小奶娃趴在床沿,微张着嘴小脸紧贴着他的手上正呼呼大睡着。 冷眸回暖, 左手抬起顺了顺小奶娃垂到脸上的几根发丝。 紧接着,看到手上水泡的君宸渊来了个瞳孔地震。 忙两只手都用力抽回,“辰一。” 辰一闪身进来,“殿下您终于醒了。” 君宸渊无视他脸上的喜色,冷眸带着杀意的看着他,“郡主怎么会在这?谁让她进来的?” 辰一噗咚一声跪下,头都垂到了地上,“殿下,属下有罪。” 不说祈宝儿自己要进去,也不说因为辰二他才没拦住。 君宸渊就要降罪于辰一,一只小胖手啪的打在了他的手上,“别吵,困。” 小胖手打过他的手后,还很自然的拽紧了他的食指。 君宸渊无奈的叹息了声,朝辰一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都已经这么接触了,要传染也已经被传染了,何况小人儿要保辰一,他又岂能不给小人儿这个面子。 “傻丫头,你这是要陪我死吗?” 祈宝儿一副很勉强的左眼睁开一条眼缝,嘟喃着:“我修的是灵气,灵气治不了疫病,可是能保护我自己不会被传染。” 换言之,就算是他真翘了,她也不会翘。 君宸渊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可真是不知道何为讨喜,只是,自己喜欢的就是她这份真实不是。 不过有她这话,他多少安心了些。 “累了吧,睡吧。” “嗯。”她可累的说,昨晚说的话都能抵得上她来到这世界后说的所有话的总合了,后来她自个都晓得到底自个说了啥。 一觉睡醒,祈宝儿已经被从床沿趴着睡移到了床一上,而床一上原本躺着的人,此刻已经在屏风外和众将领在商谈着荒岠的事。 祈宝儿没想介入他们军队的事,识趣是她的一大优点,起来坐到一旁的软塌上,先拿出几块大饼就着水吃了后,盘腿闭了五感开始修炼。 修炼时间无岁月,等她从修炼中退出来,已经是四天后。 睁开眼,有种时间一点没过的感觉,屏风外依旧是太子与众将领们商谈的声音。 祈宝儿又再次闭上眼修炼,只是这次没再闭了五感,而只是闭的听觉。 她饿了。 空间里倒是有吃的,大饼、包子、馒头,甚至鸡汤、炖排骨这些都有,她奶和娘在她出发前可把这些吃食给备得足足的。 这不拿出来有味儿嘛,也就大饼没味,但她现在不想吃大饼只想喝鸡汤。 过了约半个时后,君宸渊一脸疲惫的揉着睛明穴从屏风外拐进来,进来后 见她还依旧盘着腿在修炼,有些失望的又准备出去。 这是他每一个时必做的事,进来看看小人儿是不是从修炼中退出来了,怕她饿着,希望她睁睛后 可以说,君宸渊的骨子里和皇上是一样的,明明是别人的娃,他喜欢她,想养她,就希望她是他独有的娃。 还好君宸渊不残暴,没有过灭了人家父母抢人家娃的这想法。 这时,小奶娃睁开了如琉璃般的双眼,眨巴眨巴着可怜兮兮道:“我饿了。” 好饿的说。 君宸渊怔了下,紧接着笑了,“这就让人送来。” 一向冷冰冰的人这么一笑,虽然只淡淡勾了下唇,却昙乍开般,让祈宝儿看得都有些愣了神。 叉丫丫的,这丫长得是真的帅啊,五官乍一看和皇上很像,但细一看,每一处都比皇上要更加精致。 话说,一太子长得这么俊的意义在哪? 第477话 打了个冷颤 吃了一屉包子,一只烤鸭,一盅人参炖鸡汤,再来份餐后水果。 祈宝儿瘫在软塌上拍着只微鼓起来的小肚子舒坦的直冒泡。 没错,她就是这么的没追求,吃饱喝足万事不想,足矣。 只是啊, 有太多太多的人不愿意她过这样混吃等死的舒服日子。 冰华郡主单纯,皇上不蠢,大长公主不蠢,卫驸马不蠢,锂郡王不蠢。 换个人来看看,看看冰华郡主会不会那么快的要与之交好?会不会认识不到两天什么话都说?会不会进宫赴个宴非要同进同出?会不会连自己母亲和人干架的事都缺心眼的和只认识几个的所谓朋友说? 扯不是。 说白了,就是要绑住她。 有些事, 皇上做不得,跌份儿。大长公主也做不得,太过刻意。卫驸马和锂郡王这俩外男就更不适合了。而单纯的冰华郡主正好。 自然,不让人难受,她还真诚。 唉~ 君宸渊已经在祈宝儿吃饭时让撤了大屏风,这会儿他正批阅着公文边偶尔瞧一眼这边,看到小奶娃这副咸鱼样直摇头失笑。 “施神医于昨日晨间五时已研究出药方,先让重症者试过,效果极好,现全军的感一染者都已在转好。 症状轻的已经痊愈了不少。 宝儿,你救了镇南军,又救了我一次。” 祈宝儿:“……” 打了个哈欠摆手,“治病救人的人是施神医,这咋是我救的呢?要说我把施神医师徒俩送来这点,皇上下的旨,我是奉旨行事。” 她不贪这个功,也不想要。 别人要是在这时这么说,太子只会当那人是在表忠心和变相的邀功,可祈宝儿,他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淡泊名利的人。 没有多说这话题, 反正他已去信于父皇。 “荒岠军已经撤军,先锋五十万被全歼,四十万支援大军被猛禽袭击后尽数受伤,荒岠人一旦受伤便很难治愈,荒岠没有医之说,荒岠也没有医者,他们只能撤回去开祭坛求神明庇佑。 荒岠人信奉神明,先锋军已经被全歼之事他们还未知,只支援的四十万大军被猛禽袭击这一事,他们大部分人都觉得是神明对他们的处罚。 后续百万大军没再出营,国师也被绑上了祭坛向神明赎罪。” 君宸渊现在看祈宝儿的视线,和她爹在听到皇上封她为郡主看她的视线一毛一样。 ——家里的傻大儿出息了,可太给爹长脸了。 想到这,祈宝儿全身打了个冷颤,甩了甩头,赶紧把这可怕的想法甩跑。 见状,君宸渊拧着眉放下笔起来, “怎么了, 可是哪里难受?辰一。” 辰一还是那老一样进场方式,咻的突然出现。 祈宝儿不等他们开口忙叫道:“没事没事, 我啥事没有。” 咋的,是不是下一句就是‘快传太医’。 噗~ 祈宝儿差点自己把自己逗笑。 君宸渊依旧拧着眉看她,面色红润,的确没有不妥。刚才吼人,脸上的奶膘子还微微颤了颤,煞是可爱。 又是想拐别人家孩子的一天。 祈宝儿拍拍肚子从软塌上跃下来,“太子殿下,我该回去了。” 君宸渊和辰一/一时都以为祈宝儿说的是回自己暂住的营帐,转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离开平原关。 君宸渊眉头立马皱成了条直线,心里自是不乐意的。只是,再不舍,阻止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祈宝儿现在是赈灾使,赈灾才是她的责任,送施神医来平原关只是皇上的临时调令,人已送到,自然就得回归主职去。 何况,祈宝儿不只是将施神医仅只用四天就送到平原关,她还解了平原关之困,救了整个南面亿万万的百姓。 他,又有何脸面提出要让她留下的话? 祈宝儿没管他的反应,她这人随性惯了,也是知道眼前这位太子全纵容她,蹦跶着去找施神医去了。 平原关的瘟一疫施神医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可还有个岭南城呢,所以施神医应该不会跟她一块回赈灾队伍。 她得去把治瘟一疫的药方借来,顺便再坑一点治疫的药材走,要预防有些地方出现药材不足的情况不是。 君宸渊就这么走神了下功夫,小奶娃已经奔出了营帐没了影儿。 辰一自是看出了自家殿下的不舍,默了片刻后提议道:“殿下,要不让郡主再待几天,南面不少地方瘟一疫呢,施神医又暂时得留在这儿,有瘟一疫的地方要没了施神医可怎么行?” 遥远路上被颠得七荤八素的众太医:他们全是废物吗? 君宸渊却是无语的瞪了不靠谱的辰一一眼,“你以为昨日施神医为何就去了岭南城?” 辰一:不是去治疫吗? 君宸渊:哎哟,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手下? “施神医是怀疑岭南的疫一病与平原关一样,昨日正是去确认一番,若一样,岭南也有不少大夫在,施神医只寻将治疫药方给他们便可。 若不同,施神医也好迟早的研究出药方。” 这下辰一悟了,“施神医想和郡主一块离开?” 悟是悟了,就是很震惊。 施神医不是一直嚷嚷着来的路上太辛苦,还什么以后他要再和安乐郡主一块走路他就跟安乐郡主姓? 君宸渊脸色越发难看,施神医每每看到小人儿时那儿狼看到了肉骨头般的眼神他岂会没注意到? 施神医是个医痴,情啊爱啊,甚至吃穿住这些他都全然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医术。 也就是近几年才多添了一件愁事。 现在施神医的年岁已长,研究了一辈子的医术都在脑子里,可惜收了五个徒弟他都不满,资质不错就是没法传授真传那种。 这已经都快成了施神医的一个心病了,数次在父皇面前叨咕这事。 现在很明显了,施神医这是瞧中了小人儿,想收她为徒。 不过,小人儿的性子他知道,暂时肯定还没答应施神医,估计施神医都没敢提过。 就施神医那为了一根毒草根能赖在他父皇寝宫门口过夜的厚脸皮,想收个好徒弟会赖着人家这是再很正常不过的事。 第478话 白鬼教行事 果然得不要再果然,施神医还真就赖上祈宝儿了,把水清这个徒弟给踹了,美其名曰:以防万一。 嚼着包子看着左右掠过的完全看不清是啥的景象,施神医觉得头有点晕,赶紧将视线投向前方的远处。 哈,舒服多了。 “宝儿, 咱这回头得几天啊?” 他咋感觉速度比来时还要更快呢? 祈宝儿默算了下时间:他们去平原关用了四天,在平原关留了三天,用时七天时间。依着粮队的脚程,一天紧赶慢赶着也就最多走六十公里,七天也就是四百公里上下。 “他们现在应该在景州的杨城附近,咱们最迟三天能到。” 一听杨城, 施神医吃饼的动作停住, 脸色也凝重了几分,“杨城, 我记得那儿有白鬼教活动过。” “对。” 出发前皇上让麟卫悄悄给她送来张整个麒麟国的舆图和一张分块的整个南面舆图。 哦,还有一张做了许多标注的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像皮又像纸的白纸。 白纸的大小与麒麟国的舆图一样大,复到舆图上后,能看清底下的舆图,这是用来做标记用的。 白纸上南面的舆图那一块已经做了许多的标注。 哪儿是已上报了朝廷的瘟一疫区,白鬼教众曾经都在哪儿出现过,哪儿被水淹过等等。 皇上对她真可谓是相当的信任了! 就冲这两张舆图和白纸,对于皇上的算计,祈宝儿着实恨他不起来,白纸上的字可全是皇上亲笔。 唉,她真是欠了这麒麟国。 “你来前和祈将军说过没?这事儿可轻视不得,老夫去年在这南方有绕过,那时白鬼教的人数就已经很是庞大,老百姓对白鬼教更是闻鬼色变。” 他就亲眼目睹了一个小县城被白鬼教屠一杀殆尽。 “当时我扭了脚被一群灾民给救了,那县城里的县官不做人事,从南方有灾情起他就一直紧闭城门,从那条道走必须要经过县城, 他这一关城门,城外的灾民可不就越困越多。 就在我们到城门口的那晚,白鬼教的人来了,一开始是抓人,壮年男子和年轻年幼的妇人和小姑娘,后来有灾民反抗,他们便不管老人小孩见人就砍。 唉,真的是血流成河。 救我的那伙灾民的领头有点小聪明,带着人离着城门那儿远远的躲在林子里过夜,所以才有机会逃跑。 后来我们碰到了另一伙灾民,说那县城被白鬼教给打进去了,县令一家都被砍了脑袋,脑袋还吊在城门口,城内的百姓们也无一幸免,不是被抢走,就是成了刀下亡魂。” 要说农民起义,但凡灾年,官府一旦不作为这种事就避免不了,所以朝廷才会存那么多的银粮,就是为了灾年能够及时的赈灾。 但, 一个朝廷那么大,官员那么多,总会有部分是无良的。 赈了两年多快三年的灾,南方不依旧还是灾民遍地走? 与北方现在灾民们已经开始返乡相比,南方这边的官员真的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只是白鬼教这可一点不像是农民起义,反而更像是一群恶鬼终于有机会凑到了一块。 祈宝儿神色也不大好,她往回赶,就是担心她爹那边的安全。 人不能出事,银粮也不能出事。 白鬼教现在的具体人数没人知道,它最重要的驻点在哪也没人知道,不过朝廷有收到南方的奏折里提到过,官府捣毁过几处原是土匪窝现已经是白鬼教在驻扎的小驻点。 可这没用,源头没解决,你把小驻点捣了人家还能再换个地方继续弄出来一个。 她爹那边虽然她做了安排,也留下了强劲的战力,但要是白鬼教集中起所有的战力以人数来压制呢? 她爹他们还得保护一群流犯呢,这些流犯还有可能背刺。 她能不急嘛。 祈宝儿和施神医在担心的运粮队伍这边,如他们所担心的,现在正陷入困境中。 倒不是遇到了白鬼教,而是他们要没水喝了。 他们现在身在一片连绵不绝的丛山当中,昨天早上开始就没再看到有水的地方,倒是发现了几个泉眼,都干了。 今天中午好不容易的碰到一条河,可在这条河的上游一个拐弯处,斥候看到了上百具已经泡得发肿腐一烂的尸体。 尸体全都是被利器所害,从他们的衣着上可以看出,几十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是富贵人家,外衣已经都被扒去,不过还在身上的里衣是上等的绸布。 另外几十人外衣皆在,瞧着应是镖师之类的便利装扮。 这很明显是镖局护送有钱人被打劫了啊。 队伍中有太医在,立刻提醒大家这水不能喝,尸体都腐烂了,这水要喝了,一准得瘟一疫。 连那些尸体他们都不敢让人入土为安,拿着大网子捞起来,堆一块一把火烧了,烧后就原地的洒上石灰再埋上。 碰到这种事儿,整支队伍,包括流犯那边都沉默了。 现在他们又往前走了一下午,依旧路上一点能喝的水没找着。 运粮队这边还好些,这批同行的太医人都不错,前头路过县城时县令大人特意提醒,说这一片丛山林因为是位于高处,水源并不多。太医们便主动的选择走路,把他们原本乘坐的马车车厢给拆了,都拿来装水。 所以现在运粮队这边还勉强能供应上水。 流犯队伍那边就不同了,衙差就一辆马车三辆螺车,三辆螺车装粮,一辆马车他们老毛病犯了的又装了满满的流犯们路上必用的东西。 有些流犯有水囊的还能撑住,这没有的··· 差头也是悔得不行,看着不断有流犯因缺水倒下他已经麻爪,他是想挣钱,可没想过要这些流犯的命啊! 他就是打听到山里有条河,想着到了河那就可以取水了,队里现在没水囊的人已经不多,就那不足百的人,渴个一天也死不了人。 哪知道··· “祈将军救命。”想抱大腿。 祈康安正在检查队伍呢,突然有人朝他扑来,本能的一脚就踹了过去。 “哎哟~” 第479话 虎啸响起 这是好在祈康安关键时候看清来人是谁,收了力,差头只是倒退了几步就稳住了自己,并没有受伤。 否则就现在这个已经在修内劲的祈康安,全力一脚过去,差头后面的路可就得让人给抬着走了。 不给差头喊冤的机会,祈康安先发制人的冷着脸喝道:“出什么事了, 你好歹也是个差头,怎么这么的没有规矩? 我这是看清了是你收了力,否则你今儿可就得留在这了。” 这话把差头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祈康安就是多余担心,赈灾银粮队伍就是当官的都不能随意靠近,差头刚才那冒冒失失的冲过来,祈康安就是真一脚踢死他, 他都没地儿说理去。 差头惨白着脸吓得噗咚就给跪下了, 脑袋朝地面猛嗑了好几下, “将军恕罪。” 祈康安忙上前把他搂起来,这丫是不是个傻啊,把头嗑破了,要碰上有瘟一疫的地方可咋整? 别连累整个队伍。 “有事说事。” 瞧出祈康安是真没降罪的意思了,差头缓了口气急道:“将军,流犯那边已经没水了,已经晕了几十个人,今天要再继续走下去,得减人了。” 哎哟,这个祈康安熟,他看白痴的看着差头,指了指左右的山林,“林子里有果子,路边有草有野菜,不只能充饥也能补点水。” 差头怔了下,接着眼神一亮,忙连连的谢过祈康安后往后跑去。 唇都干得起了皮的锂郡王走了过来,看了眼跑得有点像猴儿一样的差头背影,小声问:“是有流犯减员了?” 祈康安摇头, 憋了憋嘴:“流犯那边已经缺水到不少人都中暑晕倒了。” 锂郡王切了声,“那些衙差不干人事儿。” 他们这边‘文弱书生’的太医都让出马车来装水以防万一了,衙差们竟然装了一车的杂物还尽想着挣钱。 怎么的,现在缺水了就来找这边,是希望这边分他们些水吗? 都想啥美事呢? 祈康安又哪不知道差头的打算,和锂郡王这一类真正的权贵他接触不多不了解,可像差头这种的,他以前打过交道了多了去了,撅个腚就知道对方在寻摸什么。 他们只是保护,又不是个侍候人,说句残忍的话,就是流犯队伍全翘光,只要他们这次的赈灾任务能圆满完成,他们也能功过相抵。 而差头他们就不同了,押运流犯朝廷是允许流犯减员不假,毕竟中途遥远中间又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是这个减员有定额,是十之一。 也就是说, 十个流犯,只允许在路上少一个。因此, 在麒麟国,衙差们对流犯都不会过于残酷,毕竟人要是被折磨死得多了,他们也全得跟着完蛋。 差头敢明明得了提醒还不多备水,不就是占着前头有运粮队在,运粮队还装了二十几辆马车的水! 只是,都当谁傻呢? 他的兵要时刻保持战力,火头兵们要推车,他们更需要水好不好。 不过·· 祈康安瞧了眼已经西下的太阳,罢了,就当他日行一善吧。 “原地休息。” 音落,伙头兵们瘫了一地。 这是条官道,也是山道,前头二三十公里内都没大的地方,只能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头的原地休息。 换以前,这样的安排祈康安是不敢的,祈家军被分得太散了,若真来个敌袭,头尾压根顾不到,是最危险的休整阵容。 但现在不是有黑虎在暗处嘛,他底气足。 锂郡王与四个副将都知道了黑虎的存在,因此对祈康安的命令也没异议,都各自去做该做的事。 锂郡王现在主要负责的事,就是那六十九个太医。 院正主负责皇上的健康,自然不会跟来,此行太医这边的负责人,是已经五十五高龄的副院正吴大人。 在太医院任职的太医哪有几个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些还好,像吴大人这类年长的,走了俩白天的路看过去人都苍老了不少。 这还好在运粮队伍走得不快,他们就是累些,倒都能跟得上。 一群太医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和火头兵们差不多的全席地而坐,唯一的差别,就是这些人还是要面子,直接瘫地上的事做不出来,都互相搀扶着来到路边的草地上,寻了石头或是草地上席地而坐。 他们都是太医,驱蛇驱虫这类的药那是小意思,完全不用担心被叮咬。 锂郡王走过来时,坐在石头上的吴大人双手撑在双膝上就想起来行礼。 锂郡王忙加快了步伐过去拦住他,“出行在外,且不必再行这些虚礼,吴大人与众位可还受得住?” 吴大人也没强求,他实在是累得不成了,做为代表的先谢过锂郡王后,笑着说:“累倒是真有些累,但还撑得住。” 他在这群太医中是最年长的一个,他能撑得住,那其它人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撑不住了,纷纷表示都还ok。 这边锂郡王在陪着太医们说话,那边运粮队已经开始起锅造饭。 按说这时弄些稀的正好能给大家补充下水份,可后头啥情况没个准数,火头兵没敢,整的是蒸干饭和鸡汤,他们自个路上也抽着空的摘了不少野菜,再拌一盘凉拌野菜。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能吃着这样的伙食,不说是兵们了,就太医们都一个个狼吞虎咽的一脸满足。 这样的窄路休息没法架起帐篷,大家都只能全露天而睡,衣服多裹巴几件省得着凉就好。 没办法,条件就是这样。 夜深人静中,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道虎啸声。 这一声虎啸,像是开了神秘开关一样,紧接着他们周围的山上各处都有虎啸声响起。 士兵们警戒性高, 他们,这是被虎群给包围了? 等虎啸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后,太医们也被惊醒了过来,他们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一个个都吓得脸色发白的哆嗦着挤到了一块。 祈康安这时已经没功夫亲自去管其它人,派了亲兵去通知大家虎是自己虎后,他同样抽出了平头刀和锂郡王俩并行着站在队伍最前方。 第480话 郡主回来了 白那是真的白啊。 方启侧头到郑浩轩耳边,“不是在到处逃灾吗,竟然还能拿面粉糊脸。” 一脸紧绷全身都处于随时要开打中的郑浩轩:“……” 嘴角真抽抽,“那是颜料,不是面粉。” 白鬼教果然如传闻所说的把自个整得跟个鬼一样,露出皮肤的地方都惨白白的瞧着就瘆人。郑浩轩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全身上下都拿白颜料涂了个遍? 不过, 这人数··· 白鬼教众现今人数已经到如此庞大的地步了吗? 整支运粮队伍,包括后方的两支流放队伍,都已经落入的白鬼教众的包围圈内,且,周围的山上密密麻麻星点着火光看过去人数多到可怕。 这没个十万八万说不过去。 白鬼教也不晓得是真穷,还是为了突显出某个人的地位,所有人中只有队伍最前方与祈康安等人对持着的男子才骑着匹马。 来人哒哒哒的带着一群白脸怪气势凶凶的挡在他们前面,也不说话, 举着把大砍刀高扬着高用鼻吼怼着地上的一群,就··有毛病。 锂郡王和祈康安俩默了下,对视了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莫名。 左右瞅瞅,真不愧为起义军,手里拿啥武一器的都有,有正规的应该哪抢来的大刀,也有砍刀菜刀这些,甚至还有拿镰刀和锄头的。 “这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不只挡住我等去路是为何事?” 明知是来抢赈灾粮的,但咱文明人,形式还是要走走。 那人估计也没想到现在都这副已经被包围的场景了,祈康安还能问出这种话来, 一时鼻吼都收缩了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祈康安。 锂郡王和四个副将也同样奇怪的撇着祈康安,毕竟这丫 祈康安完全无视众人的视线,笑着低头抹了抹手上的平头刀,“我等是为护送赈灾粮而来,但凡阻路者皆可灭,这位···若无事就带人回吧。” 闺女说过:上苍有好生之德。 “哈~~~朝廷怎么会让你这么个蠢蛋来送赈灾粮?看不出来我们就是来抢的吗?” 马上的人笑得前扑后倒,周围的白鬼教众也是跟着哄堂大笑。 祈家军这边则就有些憋屈了,讲真,他们也感觉他们的将军有点丢人。 这时祈康安说:“看来,今天还是要见血啊!” 拿出个哨子一吹。 “吼~” “啊~” 虎啸声与惨叫声几乎是同时在前后左右响起。 这一突变让白鬼教众都惊恐的左右观望着,有些甚至喊着‘有老虎,有老虎。’转身就跑。 就是那唯一骑着的马的领头,也没了刚才的那副嘚瑟劲,马受了惊吓一个扬蹄已经将他给甩下了马背,这马也逗,受到惊吓不是直往前冲,而是原因不安的转了几圈了后才开始一路往前奔,正好着是白鬼教众们所大的方向。 好家伙, 一路踩过去踏伤不少白鬼教众,整个白鬼教众队伍也因它乱成了一团。 这些人,在面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是恶魔,可在祈家军面前,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祈家军这边的马匹,不知何时已经集中到了一块,它们中还加入了一黑色的另一品种,马都在瑟瑟发抖中,没一匹逃跑。 而只这么一会儿时间,一群高大威猛的黑虎,已经从左右两侧的山上冲了下来,咆哮着跃过围着祈家军的白鬼教众们,龇着牙站在了祈家军的前方。 将士们都已经被打过了招呼,知道大黑虎是自己虎,虽然对方大得有些可怕,可这个时刻,它们越大,他们义气就越足。 祈康安目光一利,平刀头高扬:“杀~” “冲啊~” 有黑虎在,人多算什么,他们怕个毛。 战斗打响。 黑虎是 山上同样还留有黑虎群在清理,运粮车两侧真正冲到路上的人已经不算多,俩流犯队伍那边白鬼教本安全的人不多,压力的大的重点在祈康安他们镇守的前方。 白鬼教众虽然因为那匹马乱了下,因为黑虎的出现又跑了一批,可他们来的人委实过多,砍倒一个又扑上来一个,整一个没完没了。 到后面祈康安等人砍得人都麻木了。 一把刀朝着锂郡王后背劈去,锂郡王的前方五个白鬼教众同时的朝他砍去,锂郡王听到了后面传来的风声,身体也本能的后脊背一阵发寒,可他剑挡住了前面的两把刀,避开了左边两把,却已经来不及再躲右边的刀和后面的刀。 还好祈康安一直都在锂郡王的旁边,只是他的前后左右也全是白鬼教众,压根腾不出手去救锂郡王。 只能抬腿踹在锂郡王的腰上,锂郡王被这一踹险险的避开了后背而来的刀,却没法再躲开右边的这把。 “嘶~” 娘的,真疼。 他就地连着滚了好几滚,躲开紧追着朝他砍来的刀,还踹翻好几个白鬼教众,手不停的在这些人倒下后一剑抹过他们的脖子。 祈康安这边因踹出那一脚来不及避开自己边的攻击,右臂被砍了一刀,还有两把刀一前一后的朝他脑袋砍来。 后面的方启朝前一扑,拽住祈康安的脚腕把他往后拖去。 他自己却被人一刀劈在后背上。 这俩伤者运气还背,锂郡王一滚滚出了包围圈,这俩一扑一倒进入了两人同共的包围圈。 从一个人面对着五六个敌人,成了俩都倒地还受了伤的人,要面对着十几个敌人。 正在这时,白鬼教众的后方传来了阵阵惨烈的叫声。 只是离得远一时影响不到这边,围着祈康安和方启俩的众人该砍还是要砍他们。 突然·· 一阵强风祈康安的头顶掠过,随着几声惨叫,祈康安抬头看去,一个银闪闪的狼屁股对着他。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阵阵的惨叫声。 祈康安人都已经杀得懵神了,豆大豆大的汗从脸上滑落,周围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又似乎都在远处。 他,怎么好看听到了很多很多的狼叫声? 愣着神的朝后方看去,哦,原来不是好像,是真的有好多好多的狼。 许多做好阵亡准备的将士们也懵了,这啥情况? 方启忍着背上的痛扶起祈康安,“将军,是郡主回来了,郡主带着狼军来救我们了。” 第481话 气势是实力堆起来的 银仔慢悠悠的缓慢走近,背上的小人儿板着小脸非常明显的此刻她心情并不美丽,银仔的后方,是白鬼教众被数不清数量的狼追击。 兴奋的看到她后想迎上来的众人:“……” 呈吉避凶是人的本能,这时他们还是不要往前凑了。 方启:“哎哟我天,我背好痛。” 郑浩然和程司俩忙一左一右扶住他往后走,“后背被嘎了一刀呢, 能不痛嘛,还好有太医们在,咱这药材也足。” 周三贵左瞧瞧又看看,不等锂郡王吱声,他已经冲上去将锂郡王直接扛起来就往后跑。 “锂郡王您手还在流血呢,我带您去包扎。” “哎, 哎你慢点, 我头晕。” 祈康安:“……” 一个个没义气的。 祈宝儿叫停银仔,一个闪身来到傻爹面前, 瞅了眼他手上的伤,木着脸啥也没说的牵着他的手往后走。 祈康安,祈康安这时哪敢说话啊,乖得不要不要的任闺女牵着走。 祈宝儿把傻爹交给方朝后就不管他了,迈着小短腿穿梭在队伍中。 祈康安原本想追过去,被方朝又给硬回来。 “我的将军,还有浩然在呢,您还是听郡主的先包扎下伤口吧。” 一提闺女,祈康安顿时老实,闺女这次可是真生气了。 他知道闺女是在生气他不顾自己性命的去救人。 可那时不是脑子里啥都没想嘛,全凭本能的当时就那么做了,这事一后他想想也有些后悔呢。 按说这一战会很惨烈,白鬼教来的人数太多了,就算有山上的黑虎群帮忙,可黑虎数量有限, 祈家军和火头兵们无论在哪个方位都是面临着敌人杀不尽的境地。 不过因为祈宝儿带着狼群及时赶回来,那些本来就属乌合之众的白鬼教众,嗷嗷叫的跑就跑了一小半, 剩下的也吓破了胆的没什么战斗力。 机不可失,祈家军,黑虎群,还有狼群,都对他们朝廷了猛烈的反扑。 阵阵惨叫声中,周围的土地都染成了红色。 用时半个时的战斗,他们竟然神奇的只牺牲六人,重伤十二人,轻伤一百七十八人。 太医们看到众伤兵也顾不得怕了,全都去拿了药箱穿梭在队伍中赶紧给大家包扎。 施神医也没二话顾不得累的加入了救治伤员的太医队伍中。 祈宝儿同样没闲着,她不是闲逛,每一个受伤士兵她都会上手去碰一碰。 对她这举动将士们不知其深意,不过都感动得不要不要的,郡主这是心里有他们呢。 倒是太医们都有些奇怪,明明看伤口是重伤啊,怎么查看之后发现竟然只是皮外伤? 祈宝儿等溜达了一圈回到祈康安身边,已经两个时过去了,远处也已没了声响, 狼群也全由银仔带着消失了。 夜风吹来,带来了沉重的铁锈味。 祈康安负着手遥望着前方, 靠近的脚步声他一听就知道是闺女,没有回头的小声问:“伤亡如何?” “牺牲六人,重伤十二人,轻伤一百七十八人。” 郑浩然几个同样都受了伤,只是他们能忍能撑,这才看着好像没事人一样。 祈康安后背的拳头紧握,红了眼,“我···” 祈宝儿打断他:“爹,白鬼教众十一万人。” 而你们,能参战的,只有一万多人,相当于以一抵十不说,还得分心去保护太医们。 至于流犯那边,很残酷,但这种需要取舍的时候,祈家军只能选择保护赈灾银粮和太医们。 也是他们幸运,白鬼教对他们没什么兴趣,就派了不到千人去攻击他们,死伤加起来都不足二十。 “爹,对不起。” 她没想到赈灾队伍在这就会受到袭击,以为她会来到及赶回来,所以只留了黑虎群就觉得足够了。 是她对朝廷过于信任了。 祈康安转回身蹲下,将以为是在自责其实正在翻白眼的闺女紧紧搂进怀中。 “宝,这怎么能怪你?咱们这趟本来就凶险重重,两次赈灾银粮都护送的人和银粮一块消失,可见敌人的强大。 要不是你赶回来了,我们这些人也要步他们的后尘,尸体都没地儿找。 是你救了大家。” 闺女啊,你是人,不是神。 祈宝儿:“???” 她爹这是咋了? 过来汇报的郑浩然见此,默了片刻后又转身离开。 经此一战,队伍在原地休整了两天才重新启程。 这两天里大家也全没闲着,牺牲的将士们要入土为安,白鬼教众的尸体大家也在山上扒拉了好几个大坑,将尸体扔进去再倒上火油给全烧了,烧后再填上土埋了。 否则这么多的尸体都埋一块,这儿非得成为瘟一疫源不可。 这回来围剿他们的白鬼教众并没有被全歼,狼群一出现就跑了一部分,后来我方显出必胜之势后,又跑了一部分。 他们自然不能弃下银粮车去追击,那是有病。 不过,白鬼教众也被击杀了足有四万多人,而已方这边,火头兵战死六人,流犯那边死了十一人,衙差死了两个,总十九人,还不达二十。 这胜利的,就是已经休整了两天,一个个还是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刚开始面对那么多的白鬼教众,大家是真都做了牺牲的准备,人太多了,乌压压的瞧着心里就畏惧了。 但,兵只是战死没人怂死的,所以一个个全是抱着拉一个够本拉两个有个挣的心态,丫的,拼了。 结果··· 看着最前方的黑虎王,虽然有的远的瞧不清黑虎王头顶坐着的小人儿,可一个个依旧执着的望着。 两条腿也倒腾得更有劲。 火头兵们,想加入祈家军的想法更甚。 “不知道祈家军什么时候会征兵,我一定要申请过来。” “我也想,可咱是火头兵,祈将军要不?” “你笨呀,咱可以不当火头兵啊。” “就怕祈将军嫌弃咱们没用。” 他们以前只瞧着祈家军威风,有股没法形容的气势,那晚一仗才知道,那气势啊,是实力堆起来的。 郡主没带狼群回来救他们前,他们已经和白鬼教众战了二十来分钟,虽然他们的最前方有黑虎在,可还是有很多白鬼教众穿过了黑虎到 队伍被拉得太长,祈家军们一个个都没法靠得太近,等于全是在单打独斗,可他们一个个拦下了大半的敌人。 第482话 弃城惊现赈灾粮 之后的路,一直到扬城都安全得不要不要的。 扬城,曾经一座繁华的县城。 但那是曾经。 只一银狼四匹马缓缓的走在扬城的街上,方启还留守城外运粮队中,祈宝儿为防意外,这次还将狼群给明面化的让护在运粮队旁边。 现在的扬城,入目的除了萧条就是萧条。 左右两侧的铺面门全是开着, 好些的门都已经被毁坏的倒在地上,铺面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还到处都是颜色已经呈黑的血迹。 还有着不少的房屋有被焚烧过的痕迹。 眼前的一幕幕,让祈宝儿想到了她前世所知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国,三光政策。 “果然···”郑浩然气得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其它人一个个瞧着这副场景也是恨得不行。 这,除了经历了屠一城,还能有什么? 城内没有人也没尸体, 尸体应是已经被官府收殓,至于人,这儿发生过屠一城事件,又哪还有百姓还敢往这走? 这是一座已经被废弃的弃城,至少暂时是。 郑浩然左右看了看略有些失望:“官府应该已经来清理过。” 虽然气愤,但一个个更讲现实,尤其是他们这些已经为将者,情绪过多只会影响他们的判断,所以,及时控制情绪,是他们必学的基本功。 再看程司和周三贵,包括锂郡王,都是平静了脸色,左右朝铺面内探头探脑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还能找啥,找粮呗。 进杨城这条路,对运粮队来说是拐了个弯的,要多走将近一百公里。 所以大队伍还是按着原定的路线走, 只他们这几个绕到杨城来。 之所以要绕到这来,因为多休整了两天之后, 再按着原先预定的路走的话,他们和流犯队伍的粮都撑不到下一个县城。 这不,斥候探到杨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祈宝儿这对父女俩就想到了来这儿‘借’点粮。 “我们分散开来找找,看下还有没有活人。” 几人秒懂。 锂郡王鬼畜一笑:“明白。” 郑浩然,周三贵,程司:“是。” 祈康安父女俩在三合镇那已经非常有经验,散开后父女俩直奔富户居住的区域。 杨城又被称为纺城,以纺织闻名,整个麒麟国有四分之一的布匹是来自于杨城,由这点就可见杨城往日的繁华与富户之多。 曾经祈宝儿就对祈康安他们说过,富户除了金银外,他们存的最多的是粮,而且狡兔三窟,他们不会将粮全放在一个地方。 杨城出事,老百姓们会跟着出事,那些富户们可未必,提前得到消息的会提前跑, 没得到消息的也有护卫。 甭管哪种,逃难时肯定只会带上更有价值的金银和宝贝,粮这种重物百分百是要被弃一大部分的。 他们就是要来找那‘漏网之鱼’。 果然,祈宝儿在一座很大的府坻里面找到个门藏得及为隐蔽的地下仓库。 父女俩站在仓库门口都有种被雷给劈到的震惊,为么呢,这个粮仓太满了,满得已经堆到了仓库门口,父女俩之所以在仓库门口站着,就是因为压根没法进去。 门一打开,入目的就是麻袋垒麻袋。 祈康安上前两步伸手压了压麻袋,“细粒的。” 他又闻了闻,“谷子的味道,宝,这是粮,还是好粮。” 祈宝儿没她爹的高兴劲,反而小胖脸死沉死沉的,“爹,你就没发现哪不对吗? 仔细瞧瞧这些麻袋,这个编织手法,是不是很眼熟?有没有很像咱们粮车上的那些?” 祈康安:“……” 瞬间从天降巨财中回神,仔细看了看麻袋,不能说一模一样,但真的很像,颜色略有不同,可织法是一模一样。 祈康安这下是彻底傻眼,“这是赈灾粮!” 粮有分官粮和私粮,也就是朝廷的粮和私人的粮之分,这朝廷的粮,装粮的麻袋也出自于朝廷的官一方作坊,编织手法是独一无二的,民间不得仿冒。 眼前的这些,和他们所运的那些,织法竟然是一模一样的,这说明了啥? 祈宝儿点头,“咱们运的粮是从永安城先借调,这些,应该是直接从京城国仓运出来的赈灾粮。” 祈康安:“……!!!” 他们就是来想捡个漏啊,这咋还撞上这么个大事了呢? 等等·· “闺女,不对啊,杨城哪来的赈灾粮。” 南面受灾区域朝廷是从巴城算起,也就是赈灾银粮是从巴城为首开始一路往南发放。 这倒不是说他们要运一路的一个城一个县一个镇的送,他们把银粮给送到各州府就算任务完成,之后的事是各地方自己的事。 南面有六州,巴城位于海州与柚州的交界处,换句话来说,就是南面需要赈灾的地方总共是三州,占据整个南面的一半。 这儿才景州呢,就算离着最早放赈灾的海州,这中间还隔了个江州。 祈宝儿这下看她傻爹的目光那叫一个同情,“爹,就不能是别的地方贪了,然后藏到这的吗? 不过这个和咱没大关系,咱暂时也管不了。 叫人来搬,这些本来是赈灾粮,就归到赈灾粮里,咱们一块运走。 这事我等下写封信告诉皇上一下,至于查的事,先交给景州知府去查。” 对这安排祈康安没二话,边去关上仓门边回道:“成。” “这粮咱们不能动,再找找其它地方。” 祈宝儿再次摇头,“爹,这宅子里没有了,就这个藏得深还在,其它的不管大仓库还是小仓库全都空了。” 还是贼啦干净的那种空,耗子进去都会掉着泪离开。 “那咱去隔壁。” 祈康安撸起袖子就跑,他受刺激了,眼睁睁的瞧着辣么多的粮他们却一粒都不能动,还得费劲的给最近的也要运到江城才能卸下一部分,他不找到点他们能动的粮来他不活了他。 结果就是,六个人在县城找了一下午,除了这些不能动的赈灾粮外,他们也就是在一粮庄掌柜的屋里衣柜后面的暗格那,找到了不到千斤的百面。 至于其它,那被收刮干净的啊,连块面条他们都没看到,各铺面外的店名旗帜,都只剩下杆杆的那种。 祈康安瞅了瞅还不达一车的白面,无力的朝郑浩然摆摆手,“去通知人腾出车来装粮。” 他该知足,好歹有近千斤的白面不是。 可怎么就心里这么的不得劲呢。 第483话 半斤八两 郑浩然领了命后没立刻离开,局促了下后道:“将军,车不是问题,咱们的粮已经所剩不多,已经空出了十几辆推车,其它的可以再将各车装满些挤一挤,还能再挤出十几辆来。 只是这个人···?” 对啊, 他们自己路上吃的粮没对赈灾粮护着那么严实,装得也没那么满那么重,往常只两人推车。 路上一旦吃空一辆,大家就会在林中多找些能吃的将空车装满,都晓得南方受了灾,咱有备无患。 赈灾粮自然比这些寻摸来的吃食要重要,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大家伙背身上克服下也就过去了,每辆运赈灾粮的车上再往上堆几个麻袋同样也能克服,就是累些。 对于推赈灾粮车的人来说, 越是重等安全到达后,他们的赏银越多,累些他们反而不怕。 唯一的问题,这些赈灾粮一加入进来,人手可就不够了。 六人护一车这是规矩,也是最省力最安全的人手布局,若至少有十几辆的赈灾粮车只有两人负责,不说遇到像前几天那样被白鬼教众包围的事他们护不住粮车,就说跟他们都跟不上好不啦? 祈康安也默了,这着实是个问题。 这时祈宝儿挑了挑眉,“不是有那么多流犯,从里面挑些人品不错又年轻的来推车,不要把人集中一块,把人分散个每辆车一个人,咱们的人盯着他们。” 周三贵握拳一锤, “这个办法可行,流犯们好些都只是受了牵连的,就像那个林县令。 咱们负责他们三餐能吃饱, 每个人都给隔开一定的距离不让他们有机会互相联系,一辆车只安排一个流犯,另外五人都能看着他,旁边还有咱祈家军盯着,谅他们也没那个胆跑。 还有啊··” 周三贵一脸贼兮兮的凑近祈康安,看着像是在说悄悄话,但其实在场的几人都能听到。 “有番号的军一队最少可以有五万兵,将军,咱们现在才五千多呢。 那些流犯里倒是有几个好苗子,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那些世家子弟好些都是自小就有炼武,都有底子呢,送岭南去种地太可惜了。 锂郡王:这个在我现在说合适吗? 祈康安脸一板,抬脚把周三贵踹开,“扯蛋,苗子再好也没用,他们都是流犯,至少这一路上都只能是流犯, 到了岭南之后那是到了岭南之后的事。” 周三贵虽然挨了一脚,可他还想再劝说下将军。他是真看中了流犯中的几个人, 正是因为他们是流犯才一直没敢和将军开口,这会儿不是机会难得嘛。 郑浩然瞅这憨憨眼角直抽抽,怕他惹事赶紧将人拉走,“将军,末将和三贵这就去通知方副将安排人来拉粮。” 周三贵还不乐意呢,“你拽我干嘛,我还有事和将军说。” “说屁啊你,已经下午二时了,咱再不快点,晚上就得宿在杨城。” 郑浩然边压着声吼他,边狠狠的给了他一手肘。 他们俩的关系就差同穿一条裤叉子了,郑浩然的这个提醒周三贵熟,立马闭嘴乖乖跟着走。 锂郡王略低着头,众人看不到的双眸眸色渐深。 这边祈康安留下了锂郡王和程司看着赈灾粮,他和祈宝儿俩一人骑马一人骑狼与郑浩然他们方向相反的朝城外而去。 做啥呢? 去城外离城近的庄子瞧瞧。 但凡有可能有粮的地方,不去瞧一眼祈康安都不死心。 只是结果还是令人失望,父女俩最后秉着不空手原则,一人各拎了只野猪回来。 这他么都谁啊,搂得这么干净。 锂郡王伸了三个指头出来:“杨城的被屠的事肯定和白鬼教有关,这白鬼教进城他们能不先刮一遍? 杨城归属夜城管,这儿后续的事必然是夜城官府来处理,你们猜他们会不会再刮一遍? 等官府走后,杨城成了弃城,这里面如果还有东西留下,也全已都是无主之物,有没有可能有百姓前来再刮一遍?” 一二是肯定的, 这一点,等众人晚上夜宿在一个村子外时得到了证实,这个村子里的人几乎人人都去杨城捡过漏。 两只野猪都切成块的分在二十几口大锅里炖着,还有二十几口大锅同时的在蒸着馒头。 这香味··· 一阵风吹来,将香味带着扑向风向下流的一众人,老村长被香味引得是连连咽口水。 他们这个村叫溪水村,和杨城不同道,但离得并不远。 “上上个月的二十号,我们村的狗剩娃子去杨城买要成婚的东西,就看到杨城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那个惨的,街上到处都是死人,好些女娃子···唉~” 吸溜口空气,砸吧砸吧嘴,把嘴里的口水咽下。 “案就是我们村几个小伙子去报的,不只官府来了人,驻军也来了,他们封了扬城大概有一个月吧,我们没敢去看,前几天还是狗剩那傻大胆去瞧了眼,扬城已经空了。 这好好的一个城被人灭了,我们离得这么近也怕啊,小老儿就带人去夜城那打听,到底是土匪做事,还是其它原因。 我们在夜城那看到官府贴出来的告示,是咱这附近出了伙土匪,不过已经被官府给剿了。” 也正因为这告示,他们村才没有出逃。 祈康安和锂郡王对视了眼,这显然的,夜城官府没说真话,是否真有土匪另说,扬城之事,十之八九与想抢赈灾粮的那些白鬼教有关。 什么有土匪,又土匪已经被剿,也就是骗骗底下百姓的话。 祈宝儿看了眼老村长腰上与麻布衣一点不想配的蓝色绸腰带,眸光微闪了下。 看来锂郡王猜的一点不假,把杨城刮得那么干净的 不过祈宝儿没说什么,翘起二郞腿靠在傻爹身上抬头继续赏月。 正是如锂郡王所说,扬城在官府处理过后若还有东西剩下,已经全是无主之物,谁拿走便是谁的。 想当初,他们不也在三合镇那,,,呃·· 咱大哥不说二哥,半斤八两谁也甭埋汰谁。 第484话 比他还不要脸 老村长最后抱着一大海碗炖猪肉,加俩大白馒头,笑得是见牙不见眼的回去。 一回到家就被一众村民给围住了。 一黑汉子先是垂涎的看了好一会儿老村长手里的东西,不只他,周围的所有村民目光和他都一样样。 他们这儿的肉卖得比永安城那边还贵,猪肉一斤要十六文,鸡鸭也要十文上, 兔子都要十三文一斤。 老百姓哪舍得买哦,上等米一斤都才十文。 要说自个去打猎·· 打猎可不是随便两个字的事,南方气候宜人,到处都是森林茂密,适合人生存也同样适合动物生存,林子里啊, 不说是大型猛兽了, 就蛇虫蚁这些都比北方那边要多得多。 没点经验的人真真是进得去出不来。 为了吃口肉去搏命,真的,还没到那地步。 这不就缺肉了嘛。 看到老村长手里的那一碗肉,一个个一时都忘了来的目的,光顾着咽口水了。 还是那个黑汉子回神得快,狠狠的将自己的目光从碗那拔开,小声着带着颤音的问道:“村长,他们不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吧?” 他们这条道是直通的官道,来来往往的贵人不少,南面受灾后,他们见过的赈灾粮队伍也已经好几次,见识比之其它的农民要高出不少,一瞧运粮队就晓得那是朝廷的赈灾粮队伍。 流犯队伍倒是 但流犯队伍一个个前身后背都辣么大的囚字,村民们也都没瞎。 流犯队伍他们不怕,可赈灾粮队伍他们怕呀,那可是真正的兵,听说这次还有好几个将军在呢, 就凭他们做过的那些事,被知道了那不是分分钟切他们和切瓜一样? “村长,他们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 “住口。”村长大声喝住他。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我们都是些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老百姓,老实本分的过着自个的日子,什么违一法的事都没做过。” 一个个全他么的傻子,这事能拿出来说吗,人就在村外呢,那可都是练过武的,耳力全不凡着,听到了可咋整? 再说了,这事儿又不是只他们一村的人干过,晓不晓得法不责众这道理? “咱们那晒谷场够大,他们就是路过咱这借宿一晚。” 没为了其它事,都别傻缺缺的主动凑过去送死。 不远处树上的祈宝儿听到这就没再觉得还有听下去的意义了,扯了扯旁边跟来的锂郡王,抬手示意:‘撤’。 锂郡王没异议的点了点头,两人悄摸声的来,又悄摸声的离开。 回到晒谷场,不管是运粮队这边, 还是流犯那边,都已经三三两两围在一块正吃着晚饭。 祈宝儿和锂郡王俩也去领了晚饭,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吃。 他们这边一路以来都没玩特殊那一套,甭管你是郡王郡主还是将军士兵,大家伙都一个锅里吃,连开饭都没特殊的自个排队去领。 当然,郡王郡主身边有侍从,将军副将身边有亲兵,他们还不至于回回都要自己去领饭。但就吃喝和士兵们一样这一条,已经足够令将士们心里动容得不要不要的。 这可是个等级分明的世界,能这般和士兵们不分你我的将军,可以说整个麒麟国至今,祈家军是前无古人,至于后有没有来者,那谁知道呢? 十二和小路子一人捧着个荷叶包着的东西过来。 这回出行,祈宝儿就带了个十二,理由再简单不过,十二不是她身边的人中功夫最好的一个,但,是最有自保能力的一个。 祈宝儿没想到在京中金尊玉贵的锂郡王,这一次竟然也只带了一个内侍,就是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看着才十六七岁的小路子。 猛一瞧是个柔弱太监,可小路子单论功夫的话比十二还强,那次被白鬼教围困,要不是小路子被锂郡王调开去保护锂郡王觉得最重要的银车,锂郡王压根不会受伤。 这俩别说,都特懂事,一路上都没什么存在感,经常会让人感觉不到这俩跟在队伍中,也就她和锂郡王两闲下吃饭或是休息时,这俩才会出现。 比如现在。 十二打开荷叶,一股浓郁的带着茶叶清香,清香中裹着鸡肉香的味道飘来。 “郡主,我和小路子一块去打了几只野味,其它都交给火头兵给大家伙晚上添菜了,我们各留了只野鸡,正好着那边有片湖,湖里长了几丛荷,属下就做了茶叶鸡,郡主尝尝,看味道正不正。” 同样把鸡捧到自家主子面前的小路子:“……” 话都你说了,我说啥? 好你个十二,平日里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还以为你是个多高冷的人呢,没曾想到了主子面前,竟然比他还不要脸。 “郡王,奴才刚学的荷叶鸡,您尝尝。” 祈宝儿已经给了十二一赞赏的眼神后撕下荷叶鸡的两根腿开啃,边吃边说:“那些泥呲。” 郡主赏的,十二欣然接受,走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蹲下,直接抱着整只鸡一口接一口。 不错不错,他手艺有见长,不枉他在家里和二夫人学了那么久。 已经好长时间没好好吃过肉,闻到香味没忍住一整只鸡都接过来正准备开吃的锂郡王:“……” 这让他还怎么咬得下去? 撇了眼羡慕望着十二的小路子:“……” 那啥眼神? 也撕了俩腿下来,把其它丢回给小路子。 换往常,小路子可不敢接这样的赏。 不是说一只鸡有多珍贵,他们这些在郡王身边当差的下人,还真不缺好东西,他们郡王大方,银子抬手都是几两几两的赏,且银子还都是最次的,一般都是金珠珍珠玉珠子这些。 一只鸡和那些比,算个锤子啊。 而是眼前,郡王只吃两只鸡腿,却赏了他除两只鸡腿以外的所以,这不是他得的比郡王多嘛,这样的赏,可是僭越了。 只是吧,跟祈宝儿他们在一块时间长了,慢慢的受到了这边的影响,小路子已经从刚出京时锂郡王喝口水他都会递到嘴边的十二孝奴才,升华成了现在接过锂郡王扔过来的荷叶鸡立马笑成了个傻子一样巅巅跑过去十二挨一块狼吞虎咽的小路子。 第485话 到达海城 锂郡王倒是没恼他的大不敬,失笑的摇了摇头也优雅的吃起了鸡腿。 宝妹妹说的不错,属下奴仆们忠心便可,强制压着别人对自己时时刻刻都必须要必恭必敬不敢反抗的,反而是自己对自己能力不足的一种自卑表现。 只要你有真本事,就是和你都没任何关系的陌生人,同样会对你尊敬爱戴。 这理, 一开始锂郡王觉得是谬理,他一出生就是世子,十八岁因功被封为郡王,一生顺遂,除了宫里的几位外,唯父母需要他爱护与礼待。 直到他们受困安乐带着一群数量庞大的狼群回来救他们时,他才明白了安乐说的那些话的真正意思。 一路而来,安乐话不多, 平时不是扒在银仔身上睡得不知时间几何, 就是悠哉悠哉的坐在银仔背上吃小零嘴。 你若不主动找她,她就从来不会主动的寻问运粮队伍的事。 有时给他的感觉,安乐就是来游玩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瞧着是万事不管万事不在意的人,似乎哪有危险只要有她在,哪就能化险为夷。 再瞧瞧周围,一个个士兵们吃着馒头喝着鸡汤那脸上洋溢的笑容·· 锂郡王也不自觉笑了,母亲,果然孩儿还是太年轻。 夜宿一晚,队伍天还没亮的还不到五时便整队出发。 里面的村子一晚寂静如无人之地。 这一次,队伍里的推粮车人员中,穿插着多了二十几个身穿囚衣的壮汉。 祈康安还是同意了周三贵的主意。 林呈远父女俩,也出现在了运粮队伍中。 不过林呈远不是来当推粮车手,而是被祈康安亲自去请来暂任军师一职。 当然,林呈远现在是犯人身,这军师二字自然不能套在他的头上, 否则就是祈康安对皇上大不敬了。 所以, 明面上林呈远依旧还只是个犯人,只是跟着运粮队走而以, 理由嘛,这哪还需要理由,一句话的事,衙差那边自然会行这个方便,只要林呈远父女别跑了就行。 暗地里,知道祈康安有意让林呈远成为祈家军军师的人,也只有祈宝儿一个。 祈康安对祈宝儿的原话是:“林呈远原就受家族打压一直不得志,后又受家族牵连夫人在狱中受一辱而亡。 他忠于朝廷,但也恨着朝廷,便是将来能平反,他也不想再回官一场去了。 他有胆识,心也细,心中有谋略,爹觉得,他很适合做一个军师。 他不想为官,但爹看得出来,他心里一直还惦着百姓, 那就跟着我这个武将吧, 我没皇上的本事能让他升官发财,但至少他如果真成了祈家军的军师,在祈家军里,我不会是打压他的那个人。” 不知林呈远想了啥,还是祈康安的话打动了他,反正现实就是他带着唯一的亲人从这天早上起跟在了运粮队伍当中。 这边吃得好,不只顿顿能往饱了造,还时不时能吃上肉。 父女俩和二十几个流犯都是显眼的气色越来越好,因前面的流放路而掉下去的肉,也慢慢的鼓了回去。 这不单单是能吃饱还不用挨打的机会,还是能活到岭南的机会,有这幸运被选来的流犯们都很珍惜,也是周三贵盯了这么长时间摸清了他们的底细,都是人品过得去的人。 不说没一个闹事,一个个除了卖力推粮车外,都聪明的晓得自己的身份要跑去摘野菜什么的不合适,所以队伍一停他们就都在营地里抢着做活。 队伍就这么平静也热闹着,走走停停又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他们终于到达了海州的府城海城。 也就是可以卸 赈灾粮到达可是 最关键的是,据小道且可靠消息,安乐郡主此行可能不仅仅只是来赈灾。 来灾地,却不仅仅只是来赈灾。 官一场上个个都是鬼啊,脑袋瓜子转一转,谁还能猜不到安乐郡主的不仅仅是要干嘛的! 钱知府他倒是不惧,说行得正坐得端的不怕查那是夸张了,为官几十载,要真细查他,他也不敢说自己一清二白。 但,他从来没碰过赈灾银粮,也没干过做女干犯科的大坏事,同样约束了族人没干过违法犯纪的事。 一些小错误,想来没有哪个二憨子会计较得那么细致。 想是这样想,只他心里多少还有些忐忑。 全因安乐郡主的年纪。 小奶娃有时是好事,容易蒙。 但有时吧,可能就会让你再清白也会万劫不复,因为任性。 好在万幸,眼前的安乐郡主瞧着不是那熊孩子类型的娃。 “参见赈灾使大人,参见副赈灾使大人。”官一场按着官一场规矩来,钱大人没有按着他们爵位来觐见。 后面跟着的一众海城官员也全呼啦啦的跪了一片。 祈宝儿拍拍银仔叫停它,越来越有范儿的抬了抬手淡声道:“钱知府请起,海城众位大人也请起。我等不过是路过此地,钱知府,下回万不可再如此劳师动众。” 连老百姓都成群成群的左右两侧跪了一片,这对一路过来就算过城镇也都是匆匆而过的他们来说,猛不丁来这么一出,还真有点别扭。 钱知府听到这话心里又安了几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切:“赈灾使大人严重了,您为百姓一路辛苦而来,是我们南面所有百姓的大恩人。我等能在赈灾使大人路过的之地瞻仰到大人您的尊容,那是我等天大的福气。” 哎哟我天,这马屁拍的。 祈康安打了个寒颤全身都不自觉的抖了抖,文官的世界,好可怕的说。 还别说,皇上看来挺了解他的,就他这性子,在文官那边肯定混不开,也就是直来直往的武将世界适合他。 心里正嘀咕呢,前面他闺女已经跃下了银狼和锂郡王一块一前一后的步入了海城城门,身后慢了几步的跟着微微弯腰的钱知府。 祈康安一点儿不担心自个闺女,这天下能让她吃亏的人估计还没出生。 招呼着祈家军就在城外驻扎,咱也别进城去扰城内的百姓们了,这儿地够大,帐篷搭起来不比城内住驿站要差。 还省了粮车推进去明天还要推出来的麻烦。 第486话 好在咱们郡主年纪小 是的,这儿虽要卸下部分的银和粮,可钱知府这人精呀,他赈灾银和赈灾粮一样都不碰,明天赈灾粮队出发,海城会派一支护送赈灾银粮队伍推着那些卸下的赈灾银粮跟着祈家军走。 反正祈家军去的方向,本也是要经过巴城。 方启边咬着大饼边嗤了声,“这钱知府···”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这么精,外放知府感觉都有点可惜了。 这人要在朝堂上,能和笑面虎左相大人拼一拼。 赈灾银粮海城那是碰都没碰过,虽已经交接并且已经取走,可他们也挨着祈家军的驻地扎营,银粮车更是也挨着他们这边的银粮车。 双方众目之下,换那是不可能有机会换。 何况每回出发前大家都会检查下银粮是否安全【祈家军这边银票银子祈宝儿回来后又一直被祈宝儿收在空间,每次检查银票银子的人都是祈康安本人】。 就离着这么的近,要真有事,那祈家军能不管嘛。 保证了赈灾银粮车在出发前的安全,等这些银粮明天跟着他们走后,和海城的官一员们可就一点关系没有了。 好家伙,表面是已经卸了粮,可大部分责任依旧还在祈家军身上。 明天出发后,他们到时也这样紧紧挨着祈家军走,祈家军能不管他们吗?! 这是无赖啊! 而且还是光明正大,什么都摆在明面上,显得特别坦荡的··无赖。 祈康安笑了笑倒没在意,比之暗地里搞鬼的人比,他倒更愿意和钱知府这样明着来的人接触。 再说了,顺道走,有能力才顺道帮下,毕竟已经交接好了,人家估计就是想借运粮队伍庞大这点起个震慑做用。 方启把最后一点饼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又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后说:“将军,其实钱知府这才是聪明人,咱郡主虽然领的是密旨,可赈灾使一正一副本就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那些朝臣们最喜【擅】欢【长】揣摩皇上的意思,能猜到也不稀奇。” 这时来触眉头的才是找死。 顿了下,“咱郡主还好是年龄小。” 祈康安被他这话说得人都愣了好一会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啥意思。 方启知道祈康安对京中不熟,不,应该说是对那些世家的为人处事和秉性还不了解。 他现在是祈将军的人,自然的希望他将来越来越好,祈家军能越来越强盛。 走近了些小声道:“郡主升得太快了,最初是救了太子被封为县主,直接的越过了乡君、县君、郡君,不过太子是储君,大家还好歹能接受,就是皇上和皇后对郡主庞些,大家也能理解。” 毕竟是救了自己唯一嫡子的人,善待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心里不舒服和嫉妒肯定会有,但还不会到眼红及恨的地步。 “后来皇上升郡主为郡主,咱郡主做的事有些是不好拿出来说的,比如无头僵那事,功劳是大,可以说是救了整个麒麟国,可这事儿不能公之于众,也就不能以此事来为郡主表功升爵。 所以皇上当时对朝臣们说的是,郡主上交了熏肉方子和发现了能亩产千斤以上的地瓜。 熏肉方子虽然于军中将士有利,可这点对于那些朝臣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功。 至于地瓜,将军您种的 也就是说,皇上信誓旦旦的说安乐郡主于国贡献有多大多大,可实际上是并不能服众的。 麒麟国的郡主,可是自君氏开国以来,就没有一个非皇室宗亲人员。 “好在咱们郡主年纪小,对于那些人来说没任何威胁,郡主也及少在京中,这才都睁一眼闭一眼。” 方启没说的是,最主的原因,是祈家势弱,农户出身,往上数个十八代都找不出一个曾经风光过的人物,在那些世家的眼中,那是属于伸个小指头就能戳遍,不足为惧。 就算现在祈康安被封为了五品将军,还是有着独立番号军的主将,可这在那些人的眼中,依旧也是不成气候的。 他们哪怕就是庶出,大部分也都是瞧不上寻常百姓,自然不会觉得出身于农家的祈康安能有什么做为。 估计还有不少人等着看祈家笑话呢。 祈康安:“不是,皇上怎么知道地瓜?” 方启: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注意到这? “皇上不仅知道将军您种了地瓜,还知道您种了土豆和玉米。” 方启不好意思说,这些都是经他手汇报给皇上的。 当然,那是以前,以前他是无影军,无影军只隶属于皇上,他自然听命于皇上。 现在他是祈家军一员,心自然就向着祈家军。 好在祈康安对此也没多介意,反正功绩算在了他闺女身上。 他仔细琢磨了下方启的话,冷汗唰的就下来了,“那咱们此行??” 会不会京中有人见不得他闺女飞得太快眼红或是忌惮,背地里··· 方启也出身大世家,只是他和方朝俩是一母同生的庶子。 他们的姨娘是那不善与人争斗的,一开始他们姨娘因为性子淡然受过一段时间的宠,要不也不会有他俩的存在。 只是后来嘛,大抵男子都喜欢在外温柔写意在内至少要懂得讨好人的女子,他们姨娘很快就失了宠。 无宠姨娘的庶子,方启和方朝俩在那日子过得是可想而知。 要是有其它路走,兄弟俩又岂会加入但凡世家谁都知道会不得善终的无影军? 所以方启很了解那些所谓世家当一权一者的想法,对祈康安的这担心,他直接不敬的送了一白眼过去。 “不会。” 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要眼高于顶,何况这趟差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祈康安看明白了他的表情:“……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直白。” 他也晓得这趟差凶险异常,朝中都没人愿意接,皇上估计是没人可派了,所以指了他们这新成立只几天的祈家军。 他们这趟差啊,在那些京中贵人的眼中,应该就是直接来送死。 祈康安不是蠢,只是接触上层的机会不多,所以许多事他没法明白。 经方启这一提醒,他已经猜到皇上的意思了。 只是,在方启面前,他依旧还是一副我啥也没大明白的样子。 第486话 好在咱们郡主年纪小 是的,这儿虽要卸下部分的银和粮,可钱知府这人精呀,他赈灾银和赈灾粮一样都不碰,明天赈灾粮队出发,海城会派一支护送赈灾银粮队伍推着那些卸下的赈灾银粮跟着祈家军走。 反正祈家军去的方向,本也是要经过巴城。 方启边咬着大饼边嗤了声,“这钱知府···”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这么精,外放知府感觉都有点可惜了。 这人要在朝堂上,能和笑面虎左相大人拼一拼。 赈灾银粮海城那是碰都没碰过,虽已经交接并且已经取走,可他们也挨着祈家军的驻地扎营,银粮车更是也挨着他们这边的银粮车。 双方众目之下,换那是不可能有机会换。 何况每回出发前大家都会检查下银粮是否安全【祈家军这边银票银子祈宝儿回来后又一直被祈宝儿收在空间,每次检查银票银子的人都是祈康安本人】。 就离着这么的近,要真有事,那祈家军能不管嘛。 保证了赈灾银粮车在出发前的安全,等这些银粮明天跟着他们走后,和海城的官一员们可就一点关系没有了。 好家伙,表面是已经卸了粮,可大部分责任依旧还在祈家军身上。 明天出发后,他们到时也这样紧紧挨着祈家军走,祈家军能不管他们吗?! 这是无赖啊! 而且还是光明正大,什么都摆在明面上,显得特别坦荡的··无赖。 祈康安笑了笑倒没在意,比之暗地里搞鬼的人比,他倒更愿意和钱知府这样明着来的人接触。 再说了,顺道走,有能力才顺道帮下,毕竟已经交接好了,人家估计就是想借运粮队伍庞大这点起个震慑做用。 方启把最后一点饼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又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后说:“将军,其实钱知府这才是聪明人,咱郡主虽然领的是密旨,可赈灾使一正一副本就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那些朝臣们最喜【擅】欢【长】揣摩皇上的意思,能猜到也不稀奇。” 这时来触眉头的才是找死。 顿了下,“咱郡主还好是年龄小。” 祈康安被他这话说得人都愣了好一会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啥意思。 方启知道祈康安对京中不熟,不,应该说是对那些世家的为人处事和秉性还不了解。 他现在是祈将军的人,自然的希望他将来越来越好,祈家军能越来越强盛。 走近了些小声道:“郡主升得太快了,最初是救了太子被封为县主,直接的越过了乡君、县君、郡君,不过太子是储君,大家还好歹能接受,就是皇上和皇后对郡主庞些,大家也能理解。” 毕竟是救了自己唯一嫡子的人,善待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心里不舒服和嫉妒肯定会有,但还不会到眼红及恨的地步。 “后来皇上升郡主为郡主,咱郡主做的事有些是不好拿出来说的,比如无头僵那事,功劳是大,可以说是救了整个麒麟国,可这事儿不能公之于众,也就不能以此事来为郡主表功升爵。 所以皇上当时对朝臣们说的是,郡主上交了熏肉方子和发现了能亩产千斤以上的地瓜。 熏肉方子虽然于军中将士有利,可这点对于那些朝臣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功。 至于地瓜,将军您种的 也就是说,皇上信誓旦旦的说安乐郡主于国贡献有多大多大,可实际上是并不能服众的。 麒麟国的郡主,可是自君氏开国以来,就没有一个非皇室宗亲人员。 “好在咱们郡主年纪小,对于那些人来说没任何威胁,郡主也及少在京中,这才都睁一眼闭一眼。” 方启没说的是,最主的原因,是祈家势弱,农户出身,往上数个十八代都找不出一个曾经风光过的人物,在那些世家的眼中,那是属于伸个小指头就能戳遍,不足为惧。 就算现在祈康安被封为了五品将军,还是有着独立番号军的主将,可这在那些人的眼中,依旧也是不成气候的。 他们哪怕就是庶出,大部分也都是瞧不上寻常百姓,自然不会觉得出身于农家的祈康安能有什么做为。 估计还有不少人等着看祈家笑话呢。 祈康安:“不是,皇上怎么知道地瓜?” 方启: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注意到这? “皇上不仅知道将军您种了地瓜,还知道您种了土豆和玉米。” 方启不好意思说,这些都是经他手汇报给皇上的。 当然,那是以前,以前他是无影军,无影军只隶属于皇上,他自然听命于皇上。 现在他是祈家军一员,心自然就向着祈家军。 好在祈康安对此也没多介意,反正功绩算在了他闺女身上。 他仔细琢磨了下方启的话,冷汗唰的就下来了,“那咱们此行??” 会不会京中有人见不得他闺女飞得太快眼红或是忌惮,背地里··· 方启也出身大世家,只是他和方朝俩是一母同生的庶子。 他们的姨娘是那不善与人争斗的,一开始他们姨娘因为性子淡然受过一段时间的宠,要不也不会有他俩的存在。 只是后来嘛,大抵男子都喜欢在外温柔写意在内至少要懂得讨好人的女子,他们姨娘很快就失了宠。 无宠姨娘的庶子,方启和方朝俩在那日子过得是可想而知。 要是有其它路走,兄弟俩又岂会加入但凡世家谁都知道会不得善终的无影军? 所以方启很了解那些所谓世家当一权一者的想法,对祈康安的这担心,他直接不敬的送了一白眼过去。 “不会。” 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要眼高于顶,何况这趟差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祈康安看明白了他的表情:“……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直白。” 他也晓得这趟差凶险异常,朝中都没人愿意接,皇上估计是没人可派了,所以指了他们这新成立只几天的祈家军。 他们这趟差啊,在那些京中贵人的眼中,应该就是直接来送死。 祈康安不是蠢,只是接触上层的机会不多,所以许多事他没法明白。 经方启这一提醒,他已经猜到皇上的意思了。 只是,在方启面前,他依旧还是一副我啥也没大明白的样子。 第487话 还是咱老百姓幸福 祈宝儿这边和锂郡王俩被钱知府请到了他家里,钱夫人亲自下厨整了一桌,诚意满满的请他们吃晚饭。 没整那些大鱼大肉,都是些家常小菜,祈宝儿和锂郡王也没嫌,也是因为钱夫人的手艺着实不错。 饭后,钱知府本是想留两人在府上留宿,不过祈宝儿和锂郡王俩都没同意。 两人回到城外营地,祈康安等人也已经吃饱喝足,海城这儿也没什么事,互相闲谈了几句后就各自睡下。 不过嘛,天摸黑后,祈康安的营帐内,父女俩又摆了一桌的私一下碰头。 祈宝儿:“海城知府没问题,是个勉强算勤廉的,家只二进院,府上下人只有六个,钱夫人经常亲自下厨。” 的确可以做假表面,特意的在她和锂郡王面前表现出一个勤廉来,可行为与语言上假不了全部,只要细心便瞒不了。 比如钱夫人手上的茧子,钱大人外面一身官服倒是像模像样,只是里面的里衣却是脱了线的。 比如车夫回了府后很自然的就去做其它事情,很明显是习惯性的身兼数职。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想做假瞒不过祈宝儿的神识探查,且钱知府夫妇俩都是有功德在身之人。 祈康安:“挺难得。” 祈宝儿也点头,“是挺难得。” 堂堂知府呢,混成这样还真挺不容易的。 “巴城那边一直在施粥赈灾,灾民们知道巴城有施粥自然就有很多往那涌,到了后也不再往其它地方去。 巴城的粮仓赈灾了三个月就已经空了,只能向海城求助。 以前有赈灾粮下来还好些,这不前两次赈灾粮都没了,海城也跟着失踪了不少衙役呢,这次爹你应该注意到了,海城运赈灾去巴城的人也是驻军。” 祈宝儿蹦下椅子掏出舆图在地上铺开,祈康安也放下酒杯跟过来蹲在旁边。 祈宝儿找了会儿,然后指着一处对祈康安说:“前两次一次在这,一次在这。” “关峰口?这是沿河,是在河里出事还是···?” “失踪得太突然,也没消息往回传,其实朝廷所知的并不多,朝廷跟咱讲的那些都是虚的。 关峰口以前有伙土匪,后来被海州驻军给剿了,再之后被白鬼教众给占领,然后又被海州驻军给剿了。 一路不仅没看到赈灾粮队伍,也没有赈灾粮队伍出现过的痕迹。 直到快到海城百里内,这才在路上看到车轮的痕迹。 钱知府知道后又派人去沿途查看,结果还是一样。 所以钱知府这才怀疑 关峰口离着车轮痕迹消失的地方最近。 “ 且,两次赈灾粮被劫,都没有粮车被往哪个方向推去的痕迹在,完全的凭空消失。” 正因为是凭空消失,沿途没了车轮痕迹的地方太广,所以这俩可疑地点,也只是钱知府的猜测。 为官者谨慎,只是猜测并无实证,钱知府就没将猜测也一并的上报朝廷。 祈康安头有些大,“闺女,是不是有哪不对?” “是不对爹,皇上给咱的信息,和钱知府说的完全不一样。” 皇上告诉他们的是,前两次赈灾粮队伍出事是在江州境内,可钱知府却说是在海州境内。 这又不是啥美事,钱知府不可能蠢到不是自己的责任非往自己身上揽,这可是要命的事。 “你的意思,上报到皇上那的奏折···嘶~” 要命了哦,他们是不是发现了啥不得了的事? “爹,还记得咱路上碰到的那个已经废弃的驿站不? 一开始我怀疑是有人想阻止平原关那边的战报进京,现在嘛,我怀疑是为了拦截奏折,或者是两者都有。” “嘶~”祈康安猛搓了几下手臂,他感觉冷的说。 “闺女,咱这是摊上大事了哦。”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慢慢卷起舆图,“反正咱就是送赈灾银粮和护送太医去阻止瘟一疫扩散的,别的,知道了咱就给皇上传信,至于其它,那不是咱该管的事。” 何况这事儿可大可小,他们就这么点人,还得护这护那,想管也管不了啊。 祈康安一听这话心就安了,他闺女心里有成算就成。 起来又坐回桌前开吃,这下有心情瞎叨叨了,“以前觉得咱日子过得苦,每天累死累活还吃不饱不说,还征这个征那个的。 现在一看,还是咱老百姓幸福。” 祈宝儿很不想提醒,可不得不提醒眼前这个喝高了已经有点四五六不着调的傻爹。 “爹,你现在可已经不再是普通老百姓了,是一军主将。 还有啊,皇上为啥让火头兵来当推车手?是路上多点战斗力,可也是给爹你机会收拢他们。” 有番号的军一队最少为五万人,有番号的军一队才有资格征兵。 祈家军现在才五千多人,还能征四万多人,那些火头兵,正好着都被分配出去。 皇上在这点上抱着啥想法不难猜,也是皇上让他们父女俩赴险地的一种另类补偿,虽然他们不是很需要。 如果她爹路上收服了这些火头兵,她爹又将赈灾粮全安全送达,这份功劳,足够她爹向兵部讨要这些火头兵。 “还有啊爹,现在咱俩在别人眼中就是送死的,暂时安全着,没人给咱下绊子。可如果咱一切顺利的回了京,呵呵。” 她爹有时看事情太过表面,不得不时刻提醒着。 祈康安:“……” 闺女,你爹在你眼中真的就这么蠢吗? 人力运送赈灾银粮本就不是人干的事儿,其中辛苦,真是的是没法用语言来形容,甚至可以说是比流犯还要更累。 好歹流犯还不用推银车和粮车呢,碰着善的衙差,途中还能自个钱买马车牛车。 海城运送赈灾银粮的队伍果然如猜测的就跟在大队伍后面,且就紧跟在运粮大队伍的后面,硬将俩流放队伍给挤到了后方。 整体看过去,就是整支队伍几乎没有变化,唯独在运粮队的尾巴护粮车和推粮车的人,是海城的驻军和役民。 第488话 到达巴城 走了两天后,路上开始时不时会出现灾民。 有独自走的,有整村为单位的,也有三三两两只几人凑一块的。 不过人都不多,就是整村走的这种,他们碰到的人数最多的一个村,也就只两百来人。 南方的整体条件从这些灾民们身上就能看出要比北方好,祈康安记得他们逃难时在路上碰到的那些难民,大部分都是已经瘦得皮包骨子的可怜样,而眼前这些,除了衣裳破旧得能看出是在逃灾外,气色上除了疲惫外还成,至少没瘦成皮包骨,甚至是几乎全都有家当。 有马车、牛车、骡车,就是只背着背包的走的这类,背包瞧着都挺大个。 其原因也很容易能想到,山上有吃的,背后也没追兵逼着他们几乎不能停歇的跑。 可能也是因为都没到绝境,也有着老百姓天然着对官兵的畏惧,难民们看到运粮队都是远远就已经躲开,就是流犯队伍,他们也只是顶了天的指指点点下,没人敢靠近。 这让大家都安心不少,至少还没到他们想象中那么可恐的地步。 越往前走,出现的难民也越来越多,而这些难民··· 又是两天后,离着大队伍不远不近的,后面已经跟了差不离和他们人数一样多的灾民。 周三贵黑着脸时不时往后瞅一眼:“这都是做啥?” 不是逃灾嘛,咋全跟着往回走了? 方启也是眼眉凝重:“哪有人愿意背景离乡的,见着朝廷的赈灾粮队伍了,这是跟着咱们走能领了赈灾粮后回乡呢。” 但愿如此。 郑浩然也点头:“是这样,按说南面灾民到不了这的,各州各府都能多少安顿下部分灾民,朝廷也本有规定在灾年时各州府要在能力范围内尽最大可能的收容灾民,以前朝廷一直有在赈灾,应该有不少灾民都已经领了赈灾粮后回乡了。 这次咱们到这就能看到灾民,正是因为前两次的赈灾银粮出了意外,所以他们看到了赈灾粮自跟着回头也就没什么意外了。” 这边几人说着话,前面一斥候快马跑到了祈康安他们身边。 “将军,前方三十里便是关峰口,标下等已在关峰口附近仔细探查过,并无任何异常。” “山上南面的确有个小山寨,不过废弃已久,山寨里已经没剩什么东西,到处都布着厚积的灰尘。” 祈康安点了下头,斥候又调转马头迅速离开。 这时锂郡王才出声道:“据斥候所报,关锋口应该没有危险。” 祈康安默了默才回道:“还是要小心。” 锂郡王也认同这点,不仅是关峰口,他们这一路啊,是哪哪都要小心。 谁知他们这些担心都是扯,后面的路走得出奇顺利的,他们一点阻碍都没了过了关峰口不说,还顺顺利利的过了沿河。 大家伙站在沿河的这头往对面看去时,都有种恍惚感。 ——就,这么轻易的过来啦? 没追兵没堵截,水底下没水鬼啥的,咋就这么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呢? 甭管可不可思议,路还是依旧要往前走。 后来的一路,也是空前的顺利,运粮队又走了七天后的傍晚,到达了他们此行的 巴城没有像前面路过的城镇那般大开着城门已经提早恭迎他们进城,而是相反的城门紧闭不说,离着城门十几米外还拦着刺尖朝上的木墩。 远远的城墙上,有个士兵举着个木制大喇叭朝这边喊:“是赈灾粮使大人吗?” 祈康安的亲兵得了祈康安的令也手揍成喇叭状回吼:“正是我们赈灾使大人,速开城门。” “开不得,城里有瘟一疫,南城门外更是堵着一群的疫民,县令大人特命我等在些等候赈灾使大人,告之赈灾使大人,千万别进城。” 祈康安在亲兵耳边低语了几句,亲兵听后又继续吼道:“你们县令大人呢,让他出来回话。” “县令大人驻在南城门那边,没法走开。” 锂郡王侧身靠近祈宝儿小声嘀咕:“不会是县令出事了吧?” 祈宝儿给了他一个肯定眼神,也微微侧向他同样压了声儿: “巴城县令也染上疫病了,现在城中主事的是师爷。 南城门外拦着将近五万的疫民,虽然现在巴城还在赈灾,每天施粥,每天也都有大夫给他们看病。 只是巴城粮仓粮早已经空了,现在施粥的粮都是县令厚着脸皮向城里的富商那儿借来的,药材更是没剩多少。 城内还有个千金医馆在挣国难财,千金医馆的东家是巴城的首富王家,他们从得知南方出现了疫一病后医馆就只进不出,巴城封城后千金医馆重新开业,药价却是以前的十倍之数,现在岳县令已经欠了千金医馆两万六千多两银子。 只就是这样他们也撑不住多久了,粥越来越稀,汤药也快要熬不起了,岳县令怕南城门外的疫民会暴乱,自己坐到了城墙上镇守着,已经坐了六天。” 锂郡王和一同听到的方启:“……” 都沉默了。 几人在城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无论亲兵怎么喊话,城墙上都是那句:‘城内有疫,不让进。’ 最后更是收了喇叭一个个都躲了起来,来了个‘我不听’、‘我不听’。 祈康安走了过来,“宝,你不是和巴城的县令已经说好了吗?” 这话,在听了祈宝儿刚才的那些后,锂郡王都能代为回答:“巴城县岳县令是个为民为国的好官,巴城内已经有了疫病,他怕我们进去后也全染上。” 祈康安转头看向后方坐着太医的那些马车,额头好几道黑线一齐滑下,“他,难倒不知咱们这儿有太医吗?” 锂郡王:“……估计,可能,也许真不知。” 岳县令不是不知,而是知而说不出。 祈宝儿在巴城城墙上交待了话的那晚,岳县令其实已经染了疫,他自己多少心里也有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只是没怀疑到疫上面去。 所以得知祈宝儿出现在城墙上匆匆赶过去从士兵那得到消息后,本是准备赶回去将这消息告知衙内的同僚。 只是,这倒霉催的,半道人就倒下了,什么都来不及说出来。 更而寸的,巴城所属下的一个镇出了灾民暴乱的事,那队守城兵临时被连夜给调走了。 第489话 巴城沦陷了 赈灾银粮队伍纸在几时会到他们知道,朝廷邸报会一路提前的送达各地方官府。 只是邸报上并没注明有太医院的太医们在,原因嘛很简单,为了保护这些太医们。 任何一地出现瘟一疫,医都比粮要重要,哪怕针对太医们的可能性很小很小,朝廷也不得不小心。 这不,知县一倒,那个传话的守城兵又不在,巴城里面现在的官一员们没一个知道赈灾银粮队全中有救命的太医在。 祈康安和闺女对视了眼,父女间的默契,啥话都不用说,只一眼便知道对方的所想正是自己的所想。 开锅造饭,吃饱喝足后,等。 等啥? 等天黑。 黑色森森下,几道身影或纯靠着内劲,或是借助工具的跃上城墙,消失在夜色下。 跃过了城墙进入巴城内,大家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衙役们要在城墙上拦住他们。 巴城——沦陷了。 道路空寂,屋内无人,直到县衙外,前左右的三条大道上,以县衙门口为中心开式的到处都躺满了人。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到处都是或轻或重的咳嗽声,还有裹得一身严密的人在躺尸中某处停下,探过地上的人的呼吸后,就用着原地的被子或是草席直接卷巴卷巴抬走。 瞧过去,没个四五万人,三万十肯定有。 祈康安和祈宝儿几人都隐在暗处没有出来,传染他们不怕,来前服过施神医配的防疫药,身上都都带着施神医亲自配的以防万一的防疫草药荷包。 他们怕的是地上的那这些疫民。 是的,就是这么的没出息。 别看大家一个个现在都气息绝望,要是他们这几个没病的人出现在他们眼前,‘凭什么你们没事我有事’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越是在接近着绝望的人群中,越别去考验人性。 与祈康安他们的全程小心翼翼和紧张兮兮不同,这会儿祈宝儿却是坐在一个被弃布店的角落里,和一郡飘唠开了。 巴城内的夜晚,飘那个多的哦。 按正常不会来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嘛,现在是特殊时期,因疫病和灾情而翘的人太多了,使者忙不过来。 这一个个飘全是死前的状态,那个埋汰的,不是脸上满是浓包就是满脸是浓包。 猛不丁一瞧还以来进入了蛤蟆群。 “小姑娘我跟你说,现在的县令不是县令,是一个身材和县令差不多的衙役假扮的。” “嗯嗯嗯,这我也知道,这都已经 “嘿你怎么说话呢,咱县令可是好人,听你那意思,你还幸灾乐祸啊?” “我,我哪幸灾乐祸了,我是实话实说。” 眼见几飘要打起来,祈宝儿忙上前把他们扒拉开,“都成飘了还吵吵啥呢,我听说县令很早就染病了是吧?” 一穿着挺富态的老太飘一拍大腿,“县令是被他婆娘给害了,也不对,不是婆娘,是小妾。” 哎哟,这有瓜啊。 祈宝儿立马掏出瓜子做出一副聆听状。 老太飘一瞧这给面儿的,带着兴奋劲儿的嘚吧嘚吧就把事给说了。 “老太我家就在岳县令家的隔壁,岳县令家的事我还真知道不少。 岳县令已逝的妻子是他老子娘硬逼着给娶的,娶的是咱们镇上老邵酒坊东家的独女邵氏。 岳县令本是有个青梅竹马秋氏,岳县令前脚娶了邵氏后那个青梅竹马后腿也嫁了人,嫁的同样是咱们镇上的叶屠夫。 秋氏嫁人后叶屠夫对她并不好,一开始是吃不饱还上要侍候老下要侍候小,两年都无子后,叶屠夫对她便动了手,叶家全瞧着不管还不止,经常还会跟着叶屠夫动手。 后来岳县令知晓了她的事,借了银子帮秋氏和叶屠夫和离,把人安置在了离咱县城不远的和田村。 谁知这事儿被邵氏知道了。 要换平时还好,可那时邵氏正临盆,一气之下就给难产了,孩子刚落地她人就没了。 岳县令的老子娘又说孩子不能没人照顾,在一次岳县令不在家时,她自己做主将秋氏一顶小轿抬进了门。” 瓜嘛,大家都爱吃,一个个飘听着都不闹腾了,全星津津有味的听着。 “这次岳县令会染病,就是那秋氏给害的。岳县令纳了秋氏都快六年了,碰都没碰过她一次,这秋氏便忍不住了,咱前阵子城里不是来了伙驻州军嘛,秋氏也不知怎的巴上一了里面一个佰长。 那佰长不是个东西,秋氏跟他说岳县令家有钱,他们就抓了岳县令家的公子做威胁,要岳县令给他们一千两银子。” “嘶~”一阵的阴凉抽气声。 一千,可真会狮子大开口,不说岳县令那种清廉的官,就一般的富户都不定能一时拿出来。 “后来呢,后来呢?”这位飘急着催更。 “岳县令哪拿得出来啊,那佰长又急着要走,他就把孩子随手给扔在咱们东街那边的那个破庙里了。 哪知道破庙里那时正躲着一群已经染了病但又看不出来的孩子,岳县令的公子就被感染上了,后来孩子找到后,岳县令也跟着···” 话落,老太飘长长了叹了口气。 周围也跟着默了会儿,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谴责咒骂,都是骂那个秋氏。 不是骂她‘忘恩负义’、‘白眼狼’的,就是咒她‘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由此可见,这个岳县令在巴城名望挺高,他可是一地父母官耶,这些全是他的民,可这都已经翘了成飘了,竟然还能这么的为他打报不平。 难得。 也很怪异,至少祈宝儿她就表示暂时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岳县令现在还活着不?” 老太飘秒弯哀伤脸:“还活着。” 就是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岳小公子当天就没了,岳县令哪天要是能醒来,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可怜了那孩子,十岁不到呢。 瓜吃一段落,大家伙也就意思意思的咒几句,都一群普通飘,甭管想帮忙还是想害人,都没那能力。 祈宝儿紧了紧小拳头起来,背着爪爪就想开溜 天爷啊,这瓜有毒,我还是快溜吧。 第490话 听飘叨叨 祈宝儿没溜成,一群的飘将她围在了中间,要溜她只能打出去。 可这些飘都只是普通飘,又没冲她动手啥的,人家生前做没做过坏事、要不要处罚这些,那是地府下面该管的事,她要是碰了,可就得粘业障了,不值当不是。 有人可能要问,人都进县城了怎么不赶紧去找官一府的人将赈灾银粮和治疫的事先弄好? 这不有副赈灾使嘛,锂郡王早摸进县衙去了。 飘多,瓜就多。 祈宝儿不只吃到了岳县令的瓜,还吃到城内不少官员和富商的瓜。 最令人三观炸裂的就是需内最大粮庄的齐员外家,其宠妾灭妻,把嫡妻和长子长女丢在乡下不管,偏庞着妾室和妾室所生的庶子,然,这个庶子却不是齐员外的种。 可怜吗,不,齐员外这人他丫就从来不干人事,与驻军勾结一不只,岳县令向他买粮,他开出平常十倍的价不说,给的竟然还是去年没卖出去已经发了芽的大米。 岳县令欠齐员外,又欠了三万两银子。 有缺德挣国一难一财的人,自然也有善人,比如月扬楼【酒楼】的东家敏家,从城外出现灾民起,城外施粥的粥棚必有一个是敏家的。 脑子里装了一脑袋的瓜,那些飘终于说舒坦的散去,祈宝儿这才晃着有些晕的脑袋瞧着慢悠悠但又似缩地成寸般的走进县衙。 县衙内也是一团的乱,这里面同样收留着不少的疫民,连公堂上都铺满了被躺满了人。 祈宝儿没在前面多留,只瞧了几眼后就闪去了后院岳县令的所住的院子。 这儿是站着人最多的地方,十来个身穿官袍的人,还有几个衙役及好几十个贫富都有的百姓。 人来人往没一个有空闲的都在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味。 祈宝儿到时,岳县令的房门正好打开,一前一后出来两人,前面是锂郡王,慢他一步的是一脸疲态的年轻师爷。 锂郡王看到院门口的祈宝儿将师爷甩下面快步过来,脸色略有些难看,眸中忧色一片。 “安乐,岳县令的情况很不好,他不是如外界传闻的染了疫一病,是他本人不想活了。” 要真染了疫,师爷他们也不敢让他进去看岳县令。 “我已与张师爷交接好,等下他们会连夜到城外接赈灾银和赈灾粮,太医们也会秘密进来。” 之所以是秘密,整得见不得光一样,主要是防止进来时惊动到门外的那些疫民,若是被围住出现哄抢事件可就不美了。 祈宝儿:“先派人去请施神医来,他对疫一病有经验,不过岳县令那请施神医先看。” 岳县令可是欠了一屁股的债,暂时还死不得。 锂郡王不知祈宝儿真正的想法,以为她是单纯的想救岳县令这个好官,没二话的转身便去交待小路子。 师爷同样不知,上前抹着泪一阵的感激。 他们难,太难太难了啊! 赈灾使,可算是来了。 这时候赈灾使是不是奶娃娃不重要,只要是赈灾使来了就成。 一切有续的安排下去,银车,粮车,还有太医们,从县衙后门摸着黑进入县衙,粮车还有一队彻夜去往南城门。 银粮入仓,太医就岗。 天还未明,不少的疫民被一阵浓郁的粥香味给馋醒。 “好香啊,今天的粥肯定稠。” 有聪明的反应了过来,“是赈灾粮到了吗?肯定是朝廷的赈灾粮到了。” 别看这些人在县城里,可城里也不是家家都有钱,真正有钱人就是染了疫,他们也只会待在家里,不会跑县衙门口这儿来和一堆的疫民一块耗着,搁这的,都是已经没法子只能求天家救他们一命的。 他们每天同样和城外的疫民们一样,靠着官府施粥过活。 也同样的,已经好几天都是只一顿的清到几乎能看到底的稀粥。 “真的吗?” 疫民们都感觉身上的力气似乎多了些,朝廷真的没有放弃他们,真的来救他们了吗? 这时有个小孩从县衙内欢快的跑出来,边跑边喊:“太医,太医来了,好多好多的太医,还有好多好多的药,娘,娘,爹有救了,爹有救了。” “二小子,你说真的?真的看到太医了?” “看到了,就在衙门里面,他们已经在给衙门里的人看病了,我都看到了。” 问话的汉子愣了会儿,突然的蹲下捂着脸嚎啕大哭。 把小孩给吓的,退了好几步后嗷一声也哭着跑开,“娘~” 这俩的哭声,像是个开关一样,不会儿县城外传来一片的哭嚎声。 “老天开眼。” “皇上万万岁。” 被哭声给惊醒坐在床一上发懵的祈宝儿,砸吧砸吧了嘴很是无语。 累的是他们这些运银粮的人和太医,老百姓谢的却是那个张了张嘴就让他们累死累活的皇上。 也睡不着了,祈宝儿索性穿衣起床。 开门出去,守在门边的十二转过身来忙行礼,“郡主。” 祈宝儿抬头瞧了他一眼,嗯,口罩带上了,“口罩发下去没?” 那些口罩,都是郑浩然一路上让女流犯缝的,这事儿她还不知道呢,昨晚那好几车的推进城把她都给震住了。 郑浩然也是个人精,接了太医们后,太医告之防疫的 他在景城买了一堆的白布和针线,裁了后缝成双层的,缝三个一文钱。 这时代的女子无论贫富都是四五岁起就会针线活,口罩也就比巴掌大点,虽说缝三个一文听着少,可她们边走边缝,一天能缭缝上三四十个。 也就是一天就有十来文的收入。 流犯的口袋那是基本全被掏空的,流放路上走得艰难,想要好过些得孝敬衙差,到了岭南后他们还要安家。 这一天的十来文,就是曾经是随便出手就百两的权贵,都舍不得放弃。 对衙差们来说呢,流犯有了事干路上也省了吵闹和吃饱撑的勾心斗角,走得都顺当了不少,他们自然也不会反对。 在祈宝儿回到队伍的前两天,口罩已经多得没地儿放了,太医预测了下觉得在巴城应该已经够用,于是这活计也就停了。 因此,祈宝儿并不知道她去岭南的时间内,郑浩然还办了这么一件大好事。 十二:“衙内的都发下去了,衙门外的也已经搬出去在发,城门外的那些等下也会有人送去。” 祈宝儿:“太医安排去城外没?” 第491话 对付恶人不要客气 十二:“吴大人亲自带了三十个太医去了城外,施神医取了十几个疫民的血闭门说要研究,剩下的太医也全在给衙内衙外的疫民看诊。” 一小厮匆匆送来盆热水,“郡主殿下,干净的热水。” 长这么大没见过比县令还大的官,小厮对郡王郡主这些平日里只在说书先生那儿听到人物,那是惧得不行,头都不敢抬,全身还在发着颤的将手里的盆高举头顶。 那盆里大半盆的水在因他双手的颤抖不断在晃动着,让人很怀疑会不会随时晃出来。 十二忙上手接过,冷声警告了句:“称呼郡主便可。” 殿下可不是随便叫的,满朝就只有太子和太子妃才能被称之为殿下。 “是,是。”小厮哪知道这个啊,被警告他人还懵着,光顾着怕了,腿都哆嗦跟着起来。 真是的,整得好像他们在欺负他一样。 十二瞧着眼疼,“下去吧。” “是。” 跐溜就跑了,像是后面有飘在追。 至此,祈宝儿和十二都没看清他的脸,全程头埋地。 净了脸,用柳条粘细盐刷了牙,祈宝儿和十二俩先去厨房那一人拿了几个馒头就在厨房门口吃光,然后晃着出了县衙。 门口还在施粥,门的两边一边是粥一边是汤药,太医们穿梭在疫民中。 太医就是太医,只一夜就开出了控制疫病的药方,暂时还治不了,但起码着只要不是太过严重病症的人,能先保住命。 疫民们都已经戴上了口罩,有的拿着一个碗,有着拿着两块甚至三块碗,还有的手拎好几个竹筒都挺有续的排着队。 由此可见,巴城虽被瘟一疫所袭,但秩序依在,官府的权威依在,老百姓对官府的信任也依在。 老百姓不认识祈宝儿,同样戴着口罩也瞧不出她长啥样,只瞧着她穿得好,不是个普通人。 不过对于饿了许久的人来说,还是前面大粥桶里的粥更吸引人,对祈宝儿这俩主仆,顶多也就是好奇的瞄几眼。 两人在疫民群中小心穿过,没会儿过了疫民堆后,步入了无人的街道。 虽然好奇郡主要带他去哪,可做为一个合格的属下,十二不会问“郡主,咱们这是去哪?”这种问题,全程边警惕着周围边默默的跟着。 约十来分钟后,祈宝儿停在了一个挂着‘千金医馆’匾额的商铺门口。 医馆门紧闭着,不过,里面有着低低的说话声传出。 女:“你确定真的是赈灾使来了?” 男,语气不耐:“这我能骗你,县衙门口和城外的粥今天都熬稠了,我还看到县衙门口有好些新面孔大夫,那些溅民说他们是朝廷派下来的太医,听说城门外还有其它太医在。” 女,急切:“那你还不快收拾,咱们要快点想办法出城,要是被赈灾使知道我们干的事,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十二:“???”这么严重? 虽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听这俩说的话,也能猜出必是做了于朝廷律一法法所不容的事。 祈宝儿像是知道他的疑虑一样,依旧背着他小声的说:“里面是千金医馆的东家夫妇,东家是那个女的,姓庞,男的是入赘进庞家。 庞氏是庞家收养的女儿,千金医馆原是庞氏养父的产业,庞氏夫妇是合谋毒死了养父母后才接手了千金医馆。 在两年前,庞氏与海城驻军统领丁洪林合作,以高于正常价三价的价格向海城驻军提供药材,他们挣取这中间的差价。 这一回岳县令欠了两万多药材钱,也是庞氏夫妇和丁洪林的阳谋。 庞氏夫妇借着与丁洪林的关系,对城内的几家医馆和药铺进行威胁,逼着他们将所有的药材以低价转手给千金医馆。若有不愿的,他们甚至还强抢。 丁洪林派兵阻了巴城向外购买药材和粮的路,使得岳县令不得不在千金医馆高价采买药材。” 这些,是几个在巴城封城之后被庞氏夫妇俩同样用毒给灭了口的千金医馆小二飘告诉她的。 十二顿悟,这种事儿吧,上头没人下来挣一笔就跑可以,现在南方乱,还真不定能被抓到。可上头要有人来了你还没跑成,商户敢威胁朝廷命官,这是妥妥的找死。 显然岳县令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俩夫妇现在还在这儿,应该就是他的手笔。 果然,里面传来男的气急败坏的声音:“逃?怎么逃?封城了你不知道吗?能逃的话咱们至于现在还被困在这? 那个该死的姓岳的,他肯定是知道那天我们要出城才突然封城的。” 一阵霹雳啪啦的响,接着是男一人的惨叫声,继又传出女一人凶狠的骂吼声。 “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姓岳的做了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京官都来了,他肯定会向京官告我们的状,到时咱俩谁也别想跑。” “你个溅人,你敢打我。” “嘛的,你还敢还手,这么多年吃我的用我的,胆肥了你,竟然还敢还手,我弄不死你。” 祈宝儿朝十二示意。 十二上前,抬腿一腿踹开店门。 里面正在掐架的夫妻俩被踹门声给惊得都停了动作,女的依旧保持着骑在男的身上手还掐着男一人脖子的动作,男的也依旧保持着抓女一人头发的动作。 就,滑稽。 十二没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闪身过去一踹一劈,夫妇俩同样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十二探了下呼吸确定这俩还活着后,启用异能闪电般的在医馆内来了个巡视。 只几秒后他又回到了原位,而这时,小奶娃已经蹲在夫妇俩旁边正在‘摸尸’。 “……郡主,馆内只有他们俩。” 祈宝儿知道只有这俩,嗯了声继续‘摸尸’。 入赘的就是没人权,钱财几乎都在胖成球的庞氏身上。 这丫钱藏得那叫一个‘不拘小节’,正常放钱的地方都没有。 里衣的月凶口左右各缝着口袋,里面左边藏着两张千两的银票右边三张五百两的银票。 两边鞋垫各藏着两张五百两和一张一千两。 竟然底一裤背后也缝了个暗兜,这里藏得最多,足足有四千五百两银票。 而庞氏的入赘丈夫,身上只有袖兜里一个荷包,里面放着不到五两的碎银子。 祈宝儿这丫哪知道客气是个啥呀,全给收了。 第492话 咱也劫一次富济一次贫 “……郡主,这,这不合适吧?” 为嘛郡主的动作这么的顺溜呢? 祈宝儿蹲那翻过来覆过去的的数着银票,头也没抬反问:“为嘛?” 哪不合适了? 她觉得甚合适。 “……那个,郡主,咱好歹现在也是朝廷命官。”赈灾使虽然是临时的官,可那是一品大员呢。 话说一品大员‘摸尸’,这传出去好像不是太好听。 祈宝儿用‘你傻了吧’眼神撇了十二一眼,“这就咱俩。”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抽出张五百两的张他,“呐,得空了到城内各药店但凡还有药材的,甭管是啥都给买下来,不够再来拿。” “好勒。” 十二完全是线‘口嫌体正’,嘴上叨叨着不成不成,手接得贼拉快,咧着嘴把银票往怀里一塞,义正言词道: “郡主,巴城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必不只庞家夫妇二个,您身为朝廷命官,理应为百姓除恶。” 像那些同样和丁洪林有勾一结的开粮庄的齐员外啦、布庄的马员外啦、糕点铺子的包东家啦等等。 岳县令拦住了庞氏这夫妇俩,应该其它那些不太可能全跑光,咱去光顾光顾呗。 咱也劫一次富济一次贫。 祈宝儿昂首表示同意。 于是,俩完全没有官品的一品大员及其侍卫,用了半天时间在巴城内扫荡了一圈。 下午回到县衙时,他们不仅已经荷包满满,两人的背后还各用一根长绳捆了一窜的人回来。 正在门外帮太医的锂郡王:“……” 哇了个大糙,就这么一早上,安乐主仆俩又去干了什么大事呀? 惨,太惨喽。 这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亲娘面对面都认不出来吧? “安乐,这是···???”都什么人呀,私仇呢还是公事? 十二乐巅巅的拉着一窜过来,“参见郡王,这些都是和海州驻军统领丁洪林有勾一结的商户,…巴啦巴啦…” 越听锂郡王的周身气息越寒,“丁洪林真是好大的胆子。” 竟然为了私一利,至现今巴城近十五万百姓的生命于不顾,真真是其心可诛。 等等,, “此事钱知府可是知晓?”他与安乐和钱知府吃过饭,瞅着钱知府不是那知一法一犯一法的人。 祈宝儿用看智障的目光看了眼锂郡王,没理他的纠结拉着窜窜烧回衙。 窜窜烧们除了痛得哎哟哎哟叫的跟着走外,哪怕到了县衙门口他们冤也不敢喊。 全被打怕了。 祈宝儿先是揍他们前亮出过身份,赈灾使令牌老百姓不认识这些人可认识。 做了缺一德事的本就心虚,不知情的也惧怕一品大员,冤嘛肯定要喊一喊,可在喊一声就要被揍一拳后,双重的惧怕下,现在被拽进县衙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件幸事,好歹暂时能活着呢。 窜窜烧的后面还有其它没被绑住的人,是十几个姿色都数上层的女子。 锂郡王参与过几次抄家活动,对此倒是没感觉有啥稀奇,只是··· 原本没大在意的收回目光准备继续投入太医临时助手的工作中,猛不丁的脑中一个机灵,他又疑惑的看向县衙大门方向。 正好瞧到最后几位女子姿态妖娆的走进县衙。 瘦马二字挂上脑门。 难怪他觉得怪怪的,觉得有点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哪儿见过类似的女子。 回想起来,瘦马他其实见只见过一次,那是父亲家里兄弟的丑闻。 卫家能娶个长公主为妻,家世自然差不少,锂郡王的太爷爷可是太傅,卫家也是候府。 只是现在卫太傅已经致士回老家轻闲养老,候爷之位也已传给了卫大老爷,卫驸马,乃是卫二老爷所生。 而卫家与瘦马有关的丑闻,正与这位卫候爷有关。 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当时卫三老爷正任户部侍郎一职,也是当时卫家唯一还在朝的一员。 那位瘦马都不用猜,是一位南方的商户送与卫三老爷的礼物。 卫家家风清正,至少着明面上是这样,一个瘦马是绝不可能被纳为妾室的,可卫三老爷又舍不得,于是置了房产将人养在了外面。 也不知是不是孽一缘,这位瘦马被卫候卫给看到了,然后嘛,这俩滚到了一块。 再之后呢,也不晓得是被人算计还是真巧合,卫三爷抓了卫候爷和他瘦马外室的女干,紧接着,卫三夫人抓了他们兄弟俩和瘦马外室的女干。 总之,就是卫家一下丢脸丢得全京城都知道了。 更甚至是惊动了皇上,卫三爷的户部侍郎一职没了,本可世袭罔替的候爵,也仅只到卫大爷这一代为止。 在老家养老的卫老太爷,为卫家搏了一辈子的功勋,被这俩兄弟给剥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那些也是瘦马? 旁边有精神已经好了许多的百姓在小声议论,都声儿小,一时只能听到嘀嘀咕咕声,听不太清大家说的是什么。 祈宝儿这边把窜窜烧拎进去后便丢给了衙役,全先关进大牢,后面要审要定罪等岳县令醒了再说。 瞅她要走,再瞧瞧妖妖娇娇的女子们,张师爷头大的也顾不上敬不敬了,忙拽住要跟着离开的十二的袖子。 “十二大人,这些姑娘该怎么办?” 十二怔了下,他给忘了。 “愿意离开的就把身契还她们让她们离开,不愿意的,该发卖就发卖了。” 不是他们心狠,而是··瘦马都是打小就开始培养的,那是完全被洗了脑,这些瘦马被调一教得不仅一身勾一引人的本身,一心也只执着于勾一引人。 放她们自个出去,她们最终还是会走上那条路。 那何不废物利用呢,县衙还能添笔进项。 普通仆役全家,几两几十两就能买到。瘦马可贵着呢,随便一个没个千两上那都是甭想。 真以为祈宝儿救她们啊,这些女子可没得救,祈宝儿把她们给带回来,那是把她们看成了活银票呢。 张师爷别看只是个小小师爷,晓得的事可不老少,他原还担心郡主年纪小烂发心善,十二这么说便能松口气了。 一边叫来几个粗使婆子让她们带这些瘦马去安顿,另一边叫了个衙役去请官衙的牙公过来。 这可是足足二十六个,咱就不说提钱不钱了,多放她们在县衙里一会儿,他都担心一个个汉子的心会跟着跑喽。 第493话 岳县令 凄厉惨烈的哭声在三夜突然响起,还特么的就在隔壁。 祈宝儿:“……” “我q~” 踢开被子起来,拿了件斗篷罩上,踩着每一步都带着怒火的步伐,开门,出去,拐弯,进隔壁屋。 屋内除了坐在床一上捂脸哭得惨烈的男子外,已经站了不少人,施神医,她爹,方启,锂郡王,还有张师爷。 祈康安挪到闺女身边蹲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小手,“岳县令醒来知道岳小公子已经去逝就奔溃了。” 闺女,人家是真家破人亡了,咱理解理解,先不生他气哈。 方启也挪了过来同样蹲下小声嘀咕了声:“太惨喽。” 没片刻锂郡王也过来一起排排蹲,“他这还得哭多久啊?” 港真哈,谁同情岳县令,锂郡王都不同情他。 虽说要讲孝道,可没让你愚孝,而且心过于软,所以造成现今这结局,岳县令本身就得担一半的责任。 事儿都发生了,你再去悔再去恨,还有意义吗? 只是人家哭得着实太惨,几人也就都只嘀咕句便息了声,然后默默的等着岳县令冷静下来。 官,的确是好官,这点谁都不能否认,所以,他值得大家尊重他。 二十来分钟过去,岳县令的声音都嚎哑了,哭声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不过人也再次又晕呼了。 施神医又上前在他脑门上银针怼了好几针,让他顶着一头的‘天线’想晕都晕不了,恶狠狠的凶骂道: “成了,意思意思就好了,身为一地的父母官,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话?赈灾使大人他们都到了,赈灾银到了,赈灾粮到了,太医也来了,一县城十几万人的命还等着你救呢,咋的,这时候你准备不管啦?” 岳县令人还晕呼着,双眼刺红的呆呆望着施神医。 嘿,他这暴脾气。 “我老头子不远千里的从京城赶到这来救你,你的命从此就是我的,你他一娘一的要是敢死,我把你祖坟全挖出来一把火给烧喽。” 就问你恶不恶毒,怕不怕? 祈宝儿等人:“……” 岳县令看来是怕的,虽然没完全清醒,但双眼有神了不少。 施神医看这人暂时没想死了,安心的取了针,声音也不自觉的放缓了不少劝道: “人生哪有过不去的槛?你也别太纠结于过去,许多事啊,那就是命,不信你问她。” 手指一戳,直指门口排排蹲中唯一站着的小奶娃。 “那位是安乐郡主,也是这次的赈灾正使大人,还有啊,她的本事不弱于天师大人。” 祈宝儿:“……” 这是祸从天降的另一层意思吗? 施神医猛眨了眨眼,丫头,配合啊。 祈宝儿:“……对,人各有命,阎王叫你三更死,就绝不会留你到五更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岳县令不知信还是没信,但至少人瞧过去没再那么的丧, 岳县令做的 嘿巧了,除了五岁以下小儿外,竟然没一个冤的。 不是仗着有钱欺压过百姓,抢夺配方,抢人妻人女,随便打人将人至伤至残等等。就是更黑的贪一墨军饷,将商勾一结,甚至手上粘染过衙役的血。 “啪~”方启怒得一掌怼在桌上,桌子震得桌上茶杯里的水都晃出来不少。 “这些个畜生。” 祈康安看着心里也是一股火,但他好歹还能保持冷静,敲了敲桌面说:“好在岳县令反应快,巴城内与丁洪林勾一结的商户都没跑成。” 岳县令涩然一笑:“下官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家家户户在内都有着家丁护卫,在外有海州军,我们县城就不足五十的衙役,便是明知他们私底下的勾一结,信都送不出去。” 瘟一疫是坏事,可于巴城来说,反而成了助力。 “封城时城门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百姓几乎全已感染,只是南城门外疫民堆集,只这已是理由,封城并不会引起怀疑。 下官又让人放出城内已有不少人染疫的消息,原本愿意接应那几家的人便没再出现了。” 他一个巴城的小小县令,无法与海州军去对抗。但设个计,只要海州军那边不再管城内的那些人,困住他们这点,他虽只县令也还是能做到的。 本是拿下都没问题,只是···家中出事,他晕厥过去后不能再理事,师爷等人没有那个权利捉拿疑犯与判决犯人。 方启安慰的拍了拍岳县令的肩:“能困住岳大人已经尽力了,对了,那些商户抄没的银粮已经入库没有?” 方启没提丁洪林,文官武将互不管,丁洪林的事便是海城知府钱知府都无权过问,这得由祈宝儿这个赈灾使上报朝廷,再从朝廷兵部派人下来处理。 连祈宝儿都不能直接过问,因为祈宝儿的这个赈灾使在麒麟国是归属在文官里面。 岳县令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对于文不能管武这点他更是明白,感谢的方启他笑了笑顺着话应道: “未曾全数入库,齐家粮仓内存粮众多,还需得两日才能全数搬入县衙粮仓。” 就是可惜了庞家的药材,他封城慢了一步,庞家已经将所有药材都送往了海城外的海州军驻地那儿。 现在巴城用的药材,都只能用赈灾队伍下发的那些,及从县城内除千金医馆外的几个医馆药铺那买。 好在那些都还算道义,没因瘟一疫急需药材的原因而提价。 岳县令苍白病态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丝笑容:这已经算是巴城不幸中的万幸。 锂郡王:“那些人,岳大人是如何判的?” 那些可真全是能人,竟然没一个染了病的,岳县令又一直昏迷着,他们家家户户粮都富余着,要不是他们来了,那些人还真有可能躲家里一直躲到巴城解封了再跑。 所以,锂郡王并不希望岳县令在这时心软。 可··里面又着实有着不少十五岁不到的孩子。 岳县令冷了脸:“按律一法严办。” 祈宝儿又翻了翻供词,这要全按一律严办,里面有一大半连流放的机会都没有。 第494话 做引领 岳县令这次行动很快, 施神医在没停没休两日后研究出了瘟一疫药方,与太医们的合作下,从开始用重症病人试药,失败了几次调整了药方后,终于全城的瘟一疫得到了彻底的控制, 并且治愈人数在越来越多。 不到三天,已经有不少痊愈的百姓回到家中。 祈宝儿等人说得好听是赈灾使,其实说白了就是送银送粮的苦力,不宜掺合太多当地官府的事儿,一是不适合,二嘛, 他们也没空。 再过去还有两个州的赈灾银粮等着他们送去呢, 那两州的老百姓还全巴巴的等着。 所以在瘟一疫控制住, 并确认药方没问题后,赈灾大队伍及后头要跟的流犯队伍再次从巴城出发。 岳县令携全城百姓将他们送到城门口,城门外的百姓同样感激他们,全不需要官府压制的跪送不说,队伍都已经走出许远,还能听到巴城方向传来老百姓们‘一路保重’的祝福吼声。 一火头兵剥了个水煮鸡蛋壳一口一鸡蛋,鼓着脸嚼着惬意道:“巴城的老乡们可太热情了,我背被砸了下不知道黑了没有。” 推粮车的其中一个火头兵啐了他一口,笑骂:“整框的煮鸡蛋,你这会儿在偷着乐吧!” “嘿嘿,嘿嘿,那是, 没想到呢,原来兵还是这么当哈。” 这话要回几天前祈家军入巴城前夜说起。 祈爹是个有抱负的人,现在有了祈家军, 他就想将让祈家军成为麒麟国一个特殊的军一队, 要不他感觉都对不起自个有个即是神人又是大殿下亲女儿的闺女。 这不,马上要进巴城,巴城封城还瘟一疫,指定是要停留一定时间的;他们军一队是特殊,还是和其它军一队没啥两样,从这儿起能不能展现出来就很关键。 于是这丫很自然的就去找闺女。 祈宝儿的前世,对其它不熟悉但她对军一队却是相当的熟,因为几乎次次任务都有军一人一块参加。 而且,她前世的世界那,三大那什么和八项那什么,就是个小孩都知道。 不就是个特殊嘛,这容易。 武力方面不是一时的,这得长期的训练,可纪一律这块咱可以先走一步,做为引领。 咱就把【三一大和八一项】借搬来,不合现世的稍微修改下就成。 三大的其一其二可直接引用,不过 像岭南军,战利品的分成是三比七,也就是归公七, 三成归个人。 那是麒麟国内所有军一队中于个人来说比例最大的一个,一般都只有一或是二。 祈家军要改变,但咱也不能一下来就抢了军中老大哥的威风,于是祈康安和军师副将们商量后决定:战利品分成比例为二分半比七分半。 八项中 不是那文明时代啊! 这儿更讲以暴至暴令人胆颤的震慑。 祈康安将这【三大七项】一颁布,祈家军倒是没有反对的声音,毕竟他是主将,他说啥就是啥。 但一个个全不理解,这又是恁啥呢? 不仅是麒麟国,可以说这儿的整个世一界,军一纪这块都不完善,军一纪主要是针对战争,比如逃兵如何处决这类,对于将士们在【国】内对自个百姓是如何如何,各军一队都各有各于百姓来说并不有利的规矩,有的甚至直接没明文规矩。 所以,对百姓们来说,对于士兵的恐惧要更深于官差,至少官差还有制一度管着,而士兵却是未必。 也就经常能看到士兵吃了百姓了东西不必付钱,你就是付他们都不敢收的场景。 至于说士兵帮老百姓做事,呵呵,在这世界反正至今为止没人瞧见过。 所以,祈家军这个军一纪一颁出来,不说原本想加入祈家军的那些火头兵们全消了加入的领头,就是原来的祈家军们都后悔得不要不要的。 原本当兵多自由啊,现在这一套又一套的枷锁··· 本来这时代的军一人就是在以命搏命,说句现实也是悲哀的,死亡率高到可怕,在战场上是冷兵器对冷兵器面对面的怼;就是受伤从战场活了下来,因医疗技术等各方面都落后的原因,也不定能活下来;活下来了,不是残就是病痛一生。 所以对于这时代的兵来来说,上战场搏命那已经是没办法;活着的乐子也就平日里放纵放纵了,喝喝小酒,玩玩一美一妞,享受享受老百姓对他们的害怕。 否则这兵当得还有啥意思? 可无论是祈家军,还是火头兵们,都只能听令。祈家军悔,也只期望有机会能离开;而火头兵们,这任务结束我们就能回去了,我忍。 只因在这儿有个好也不好的一点,就是非常非常的讲一个军令如山。 祈康安这个主将下的令,下面的将士们但凡有人不听便是违背军令,而违背军令者在任何一军一队都是——斩。 这儿主将的权利是非常非常大的,否则怎么会有造反的事儿,真以为士兵们都想造反啊,屁,他们是不能也不敢违抗军令。 扯远了,回来。 军纪已颁布,木得办法,全军就得按军纪来执行。 进了城后,先将银粮放入驿站让狼群来看守,巴城已经封城,驿站的周围并没有人居住,不用担心惊吓到其它人。正好,狼群比士兵看守更令人安心,而士兵们,巴城现在可正缺人手。 熬药,煮粥,搬病人等等。 巴城在士兵们进城时,已经没几个老百姓还能站起来,对士兵的恐惧也没到能让他们支梭起来跑的地步。 再加瘟一疫一直没法治,虽然有太医来了,大部分人还是绝望的,就这样吧,还怕个屁,反正我们都快要死了。 然后,士兵们不嫌弃还一脸笑眯眯安慰着给他们换上干净衣服,再抬到干净的屋里;还不怕传染的亲自扶起他们喂药;有已经‘半瘫’着的疫民,士兵们竟然比儿孙还孝顺的给他们换失禁的裤子; 等等等等。 第495话 封家 人哪,都是感情动物,何况这人跟人就压根不能比,祈家军的士兵和其它的士兵一比,苍了个天哪,这才是真正为老百姓的好兵! 老百姓们对感激的回报很简单也很质朴,但真诚。 送吃送喝,拜你。 这才有了刚刚全城相送的一幕。 还好都晓得赈灾粮队伍不能靠近,大家全都是隔着一定距离的不舍相送。 可也正因为离着一定的距离,手里头准备的东西没法手递手的递过去。 于是,扔! 还都早做了准备,东西全没散装的,一个个框是密封绑紧,布袋子也是扎得紧实实的,不会有馍馍馒头什么扔得散落一地的事发生。 就是嘛···被砸身上好痛。 这是老百姓的感激,祈康安下令可以大家收,这也是祈宝儿的意思;军纪刚颁布,得让大家伙尝尝甜头。 至于今后,一切都要慢慢一步步来,先将眼前这些将士们的心态改变,再去改变将来进来的新兵就容易了。 就连方启也乐呵呵的拿着块大饼在垦,边朝着祈康安竖起大拇指:“将军厉害,我也算是参军多年的老兵了,至今为止 周三贵也赞同这话的连连点头,“可不,往常哪个不是看到咱们老远的就躲开的,好像我们是鬼一样,忒憋屈。” 无影军不会欺压百姓,倒不是他们军一纪多严,而是没空。但无影军吧因在军界地位的原因,都习惯了高高在上,和老百姓还是有着是相当大的距离感的,可不从来没享受过这种来至于最底层百姓发自真心爱戴的感觉。 讲真,很爽。 就那种‘我保护你们我帮助你们很值’的满足感! 锂郡王在一旁马上咬着苹果若有所思。 祈宝儿朝后撇了眼从巴城出来后整体气氛与以前都大不相同的长队伍,嘴角勾起道愉悦的弧度。 这套军纪在她那个世界可是瑰宝,一九二八年颁布,到她翘时还在实施中,这几百年的时光里;军人,可一直都是老百姓最为信任的人。 别说将士们了,就后方俩支流放队伍的衙差都得了些好处,他们因为要看守流犯在城内并没帮什么忙,不过在老百姓眼中,觉得他们是和前方的军一人是一伙的,因此扔东西时也往他们这儿扔了不少。 小江边整着牛车上的包裹和框边用着羡慕的语气对坐在牛车前架上的差头说:“头儿,咱都捡了快一车了,你说前头的那些兵他们不得连个几天都不用煮饭啊。” 这得省下多少粮食呐? 粮食可都是银子呢。 差头转头无语的看着他,“你就瞧到了这么点好处?” “啊?”那还有啥? “个蠢的,民心晓得不?” 当然,他不会承认他一开始也觉得祈将军很傻很天真,祈家军很倒霉。 “你仔细想想,祈家军只要今后都是像在巴城里那么行事,他们在老百姓心目中那得是个什么威望?” 对老百姓那么好的兵,老百姓能不拥护他们嘛。 原来,这才是祈将军厉害的地方。 他也是令早出发看到全城百姓那般不舍的相送才想到这点。 小江愣住,这,,这么厉害的吗? 同一时刻, 这家人姓封,一家子成年男子都从的武,也是被北方的贪一墨赈灾银粮一案所牵连;族中大部分人已经先一步流放,现在不知是已经到了岭南还是还在半道,或是··· 而眼前的这一家子,是驻守在景城外的原景州驻军副统领封将军及其一家老小。 封夫人悄悄将一个馒头塞到封将军手里,“城外百姓扔的,七姑娘手快捡了包悄悄藏了起来,相公你先拿去给爹垫垫。” 他们家没得到任何消息,抄家得太过突然,什么都没有藏,也就没法路上打点,至今家中成年男子手脚上都依旧戴着手铐脚链。 孩子和相公还好,公公年纪大了,可怎么受得了? 封夫人急,只也没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路上尽量能让公公吃饱些。 所以隔房七姑娘把馒头一给她,她 押他们的衙差人不错,差头正好是相公认识的人,一路不会虐一待他们,也不会特意的饿着他们,相公和孩子们都年轻,比公公能更撑得住。 “等下我掐半个悄悄给七姑娘吃,也是可怜了这孩子,若是不来咱家做客也不会···” 封将军迅速将馒头藏入袖中,略黑带着沧桑的脸上滑过丝苦涩,安慰的拍了拍封夫人的手。 “这一路辛苦你了,七姑娘是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你和她好好说说,到了岭南我这个堂不能保证她其它,吃饱喝足应是没问题。 你也别自责,三堂弟一家同样在流放名单中,他们还是往北地流放,七姑娘跟着咱们去岭南反而是好事,至少岭南那边咱肯好好干就不会饿着。” 说完,他转身向旁边的老人,悄悄将馒头塞到他手里,“爹,您先垫巴垫巴,午饭时间且早着呢。” 封老头没坚持什么‘给孩子们吃啦’啥啥的,他家孩子都孝顺,就是他说了他们也不会吃,反而推搡几下动作一大会引来其它流犯的注意。 在流放队伍里,谁手里有吃食谁就更加危险,一个个饿得都跟乌眼鸡似的。 封老头微低下头捧着并不大的馒头慢慢吃着。 封将军与他低语:“不曾想这流放路上,竟能让我看到支如此得民心的军一队。” 语气羡慕,又带着浓浓的失落。 封老头同样小声回他:“为父在巴城牢中休息时打听过,前面那是祈家军,咱们朝廷新成立的军一队,主将是安乐郡主的父亲。 朝中很多人都不看好他,现在看来,那些人全瞎了眼。” “我听说安乐郡主也在赈灾粮队伍里。” 封老头埋汰的瞅了眼自家倒霉儿子,“你啊,就是太不懂人情世故,咱这都流放多久了,还只是个听说。 安乐郡主是这次运送赈灾粮的赈灾使,这回的赈灾使有两位,主使就是安乐郡主,副使乃是当朝大长公主府上的锂郡王。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496话 大惊小怪 “什么?”他还真不明白。 封老头更嫌弃他了,要不是独子,他早年就该扔了这憨子。 “赈灾使名头好听,又是一品,瞧着是风光无限,可说白了,也就是个护送赈灾银粮的临时官,不说路上辛苦,要半道出个事儿,自己生命没保障不说,全须全眼的回去,罪责也不小。 成功完成一趟差功劳的确不小,可这功劳不是谁都能享得到的。” 从古至今,有多少赈灾使死在了赈灾的半道上;又有多少的赈灾使因私心而就算差事办成,最终也是斩于铡刀之下?! 看自家傻儿子还是一脸懵圈,封老头狠铁不成钢的锤了他一下,“锂郡王可是大长公主和卫驸马唯一的儿子,也是皇上唯一的亲外孙,明白了吗?” “哦~”这回晓得了。 锂郡王此行就是来混功绩的,而皇上和大长公主夫妇俩之所以敢将锂郡王往又是灾又是疫的南方放,必然是运赈灾银粮的队伍中有着他们绝对信得过能保护锂郡王的人。 锂郡王都只能为赈灾副使,那这个值得信的人已经不难猜。 等等,,,“安乐郡主不是才???” 封老头又想打蠢大儿了,“小神人晓得不,而且还是能力不俗的小神人。” 大惊小怪。 被亲爹连锤好几下的封将军也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他大惊小怪了吗? 封老头白了蠢大儿一眼不语。 其实神人什么的,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大多数都仅只是听说,见过那是甭提,连听说都是有虚有实。 虽说他已是举人还在学院任副院长,但毕竟没有官身,而神人之事,要么是各家族的隐秘,要么是朝廷重臣,不是他所能知晓的。 不过封老头有位至交好友现今乃是朝中重臣;封老头自己身子骨不争气,考个举人入考场需在里面整整十五天,他却考了两次都是半道就晕了过去没法再考,之后便放弃了转而去教书;而他那位老友不同,身子健康一路顺风,入朝后也是深得皇上信任,现今已是二品大员。 缘分巧合,封老头的这位至交老友,手里正帮皇上管着整个麒麟国所有神人的资料。 当然,这位老友不会和他说谁谁谁是神人这些机一密,只偶尔来信间他们会提到神人之事,并不涉及机一密的说说已经众所周知,民间早已传出十七八个板本的哪哪神人又立功这一类话题。 所以封老头自觉对神人他比蠢大儿要知道的更多,至少不会看到能力出众与疑似能力出众的孩童时,会只将这人当成一个孩童来看。 蠢大儿有个特点,就是自知自己智商不如聪明的爹,爹说啥他信啥;因此,一听到封老头说安乐郡主是位小神人,立马一脸崇拜的望向运粮队方向。 神人啊,他没他爹那般通晓神人的事,可身为一州军的副将,也是有些消息来源的,知道当朝不少的胜战中起着关键作用的都是神人。 这么说吧,父子俩其实知道的事情差不离,只互相都守秘的谁也不说;因此,依旧是父嫌子蠢,儿认准了爹精明。 突然,封老头拽住封副将的手臂,压着声说:“少封,这是咱们家的一个机会。” “什么?”什么机会? 哎哟他这操心的,这儿子还能不能要了? 可没办法,他这辈子仅有这么一个崽,真扔了可就没了,只能憋得脸都微白的咬着牙继续说。 “你瞧到跟在运粮队旁边的那些狼没?” “嗯哪。”封少封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家老爹,不晓得他到底想说啥。 但凡没瞎的应该都瞧得见吧,那不是一只两只,是至少有五六百只的一群。 我的个亲爹耶,你到底想说啥? 蠢大儿的目光一向直白,封老头想没瞧出意思都不成,不过,他忍,等下再打。 “爹怀疑,安乐郡主的神通,应该和唤兽有关,也正因此,皇上和大长公主他们才会放心锂郡王跟着一块来。” 南方还怕没有兽吗? 瘟一疫有太医们在,还有位神医在;灾民,祈家军个个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样儿,实力瞧着应该都不错,灾民碰到这样的队伍,一般是不敢暴动的;那就剩下唯一危险的反贼。 而安乐郡主有唤兽能力,又什么反贼能在群兽之下逃得了生? 封老头坚信自己的猜测,觉得这一定是最正确的答案。 “咱们二房是庶出,又因为爹打小身子骨不好封家嫌累赘,早已经将咱们给分出来了。 这于咱们现在来说反而是好事,若是整个封家,大爷着实是贪一墨了赈灾银粮,这辩无可辩。 可咱们二房早就被封家赶出来了,还二十几年都未联系过,是没人细查,咱们获了连坐之罪,可若是有人帮着说话,咱们自个又没做过坏事,你为朝廷也是矜矜业业,而且咱们是真完全不知封大爷的所为,搏一个平民机会,应该还是有。” 封老头不会心大的想着儿子能重新官复原职什么的,那是扯蛋,那么大的贪一墨案,连坐之罪他们只是个流放已经是天子开恩了,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可看着身边无辜的蠢大儿和三个幼小的孙子与孙女,再想想他们哪怕流放路一路撑过去安全到了岭南,也会成为一个罪民之后,孙子与读书习武再无比,孙女也不能寻个好人家··· 他恨啊。 只再恨都已是宛然,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他得为孙子孙女们谋一条能站起来走的路才是重要。 所以一路他都在借着身上是老人别人会防备心底的跟人打听消息,得知了前方运粮队伍里竟然有位郡王和郡主后,他便开始仔细观察。 当然,他不敢贸然行动,话说他也没贸然行动的资格,咱没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没啥本事,至于蠢大儿,除了一身蛮力会打仗外,脑子就跟绣了没啥差别。 原本他都已经放弃了,没曾想在巴城逗留了几日,打听到的消息又让他又重燃起了希望。 ——祈家军未满员。 一军未满就肯定会征兵,而一个有番号的军一队,它是有资格自己征兵而不是由朝廷来调配。 第497话 老头丫的是个戏精 再据出巴城时百姓们对祈家军的态度【在巴城里的几天,流犯都关在牢房,因此不知道外面祈家军们都做了什么。】,封老头觉得自个那主意实在是太好了。 哪怕祈将军不会为他们削罪籍,只要他的蠢大儿能入祈将军的眼也能进祈家军,将来搏得军功,以军功来消罪籍也是一条出路。 而能得百姓如此爱戴的军一队,其主将必不是个凶残之人,军中也应不会有太多欺压罪民的事。 当然,这种未知的事儿封老头不敢打保证,只是吧,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祈家军至少现在看着还是值得信任的,赌一赌。 封老头想了很多,可也不过那瞬间的事,话落他压根不给蠢大儿多思索的时间,狠拽住封少封的手臂双眼含泪道: “爹已经老了,这一路过去未必真能活到岭南,可爹放心不下大宝二宝和三宝他们仨。” 顿了下,想到自家蠢大儿每回回家时对媳妇的黏糊劲,眼一闭,两滴清泪落下来,有些艰难的开口: “还有你媳妇,她为咱们家付出了太多,这辈子跟着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在驻地倒是大鱼大肉了,她一个人在家上要照顾我这个老不死的,下还要照顾三个孩子;一天到晚没个闲,还要整日里担心着你。 现在咱家还连累着她要跟着咱们走几千里路到岭南去,好好的良家人成了罪籍,你亏不亏心,你要不要想法子让她下半辈子能过上好日子?” 提仨儿女,封少封脸上只闪过丝担心,可一提他媳妇,封少封立刻一脸愧疚的转身握紧了媳妇的手。 触到手心上到处都是的硬茧子,他更是心疼得堂堂一魁梧七尺男儿差点没当众落下泪来。 封老头:“……” 一抹眼泪别开脑袋,秒变嫌弃脸:没眼看,这儿子真的可以扔了。 正神识扫到这儿,光明正大偷听了一出大戏的祈宝儿:“……” 这老头丫的是个戏精啊! 别说,和她爷有点像。 于是,祈宝儿继续看戏。 “夫人。”封少封声音都哽了,又庆幸自己有位这么好的夫人,又愧疚于爹斥责他的那些都是真的。 回想过去,他是真没给媳妇一天好日子过,记忆中,都是媳妇在忙里忙外操持家里的身影。 封夫人被丈夫这当众一抓爪,又吓又羞得忙一把甩开,红着脸挤到仨孩子中间,一手牵住二儿,一手抱起小闺女,眼神都不敢往丈夫和公爹那边看。 祈宝儿:啧啧啧,这时代的人,可真含蓄啊。 都老夫老妻了,还在流放路上,就那么握了下爪,竟然能羞成这样!! 祈宝儿又想到锂郡王跟她提过流放路上减员中一向都是女子占了大头这话,再看封夫人,她这回是真明白原因在哪了。 虽说麒麟国已经在这世界算是比较开明的国一家,女子都能当官呢。 可其依旧还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尤其是后宅女子,因男子表面不说但心里对女子各方面要求的苛刻,后宅太多太多本就是被培养起来联姻的女子,对贞洁看得比命还重要。 流放路上不说碰到些无德的衙差,就一路流放的流犯中本也不少无德的男犯人,不定非要实质性的伤害,抱一下摸一下,对许多女子自身来说就已经会觉得自己脏了。 在这时,自尊心重的姑娘,只会走那一条路。 唉~ 在祈宝儿瞎想时,封老头已经揪着封少封的耳朵在嘀嘀咕咕中。 祈宝儿细听了下,封老头在教封少封该怎么加入祈家军的办法。 “首先咱不能急,半路/上赶上去那是找死;其次,咱心要正,虽说咱们是找一条出路,可心若是歪了,那这辈子可就毁了,不值当。” 大不了,他们就去岭南,反正岭南也有岭南军,蠢大儿能参入岭南军也,,,也成。 他是担心岭南军都是与传闻可怕的荒岠对战,怕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他们是罪民啊,为了后辈,又哪来的选择可选呢? 封老头咬了咬牙,嘴里泛起丝铁锈味,“路上衙差们终会去采买,你人高马大有把子力气,寻机会跟着他们一块去给搬东西,要是运气好,可能祈家军那边也会一块去采买,到时你找机会去寻他们。 咱甭玩虚啦巴假的,你可以跟人直言想加入祈家军的事,若人家看得上一你,自会去查你的过往,若人家看不上,咱也甭强求。” 一辈子教书育人教人正直,封老头哪怕是有私一心,也依旧还是做不出违背良心的事。 祈宝儿瞳孔一缩,又看了眼憨憨的向父亲连连保证的汉子,收回了神识。 “爹,给你介绍个人。” 祈康安咬了口桃子,被涩得脸都皱成了一坨,忙吐出嘴里的果肉,漱了好几下口才出声:“谁?” 又用你的神通发现什么好苗子了? “一个姓封的副将,流放前是景州驻军的副将,一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人。” “嗯,嗯~~?脑子不灵光你介绍给爹?”你是嫌祈家军里傻子太少了是吗? 祈宝儿蹦哒踩到银仔背上,然后又直接跳到傻爹的马背上,这一路这种危险行为父女俩已经经历不要太多次,祈康安习惯的成自然的手往后一捞稳住闺女。 伏身到傻爹耳边:“爹,这人可用,傻归傻,但赤诚。” 残忍一点说,这样的人不能帮她爹分忧解难,但用得好却是最坚硬且最让人放心的剑与盾。 “成,爹让小卫将人带来。” 闺女看中的人祈康安自然不会不收,不过一流犯嘛,流犯本来到了岭南后有两条路;一是以罪民身份充军,一是以罪民身份务农。 只是这俩条路都不好走就是。 罪民身份充军,有些不仁义的将领在对战时会将这些罪民充军的兵排在最前面以做肉盾;不过也有好处,就是可以搏军功来洗脱罪民身份。 而以罪民身份务农嘛,比充军要更严酷,税八己二这是一点,还有就是,几乎没有任何机会能脱离罪民身份。 所以,祈康安若是在路上看中了哪个流犯,只不过是到岭南后和交接的人通一句话的事。 毕竟这本就是规则内允许的事,谁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去得罪任何一个军一队。 第498话 是直接拒绝还是委婉一点 封家一家七口被带到运粮队这边时,全家都懵着。 封夫人和四个全不到十五的孩子们还好,去带他们的是祈康安亲兵之一的小卫,小卫是以让他们来做饭为由把人叫过来;他们便真以为他们是帮运粮队来做饭的,还都颇为忧愁; 这么多人啊,就他们这一家子,哪怕一整天都在做饭也不够这些兵吃的吧? 而封老头和封少封,都是有种莫名的心虚,然后因心虚,而感觉体也···虚着。 简称,腿软。 前半个时父子正在谈怎么怎么的想办法加入祈家军,只过了半个时他们还啥都没干呢,一家老小全被祈家军得‘逮’来了。 就··咋说呢,有种小鱼儿落入了鱼网马上要被清蒸和红烧的即视感。 害怕怕。 之后的几天,走在运粮队最后方的封家,及上回被周三贵看中且经过了考核而留下的十几个流犯的家眷,一同负担起了整个运粮队的伙食问题。 没人刻意过来寻封家人,这反而让封家人都放松了下来,觉得祈家军单纯就是让他们来做饭的。 加入进来的流犯加起来也就五十来号人,说多是不少,可按祈家军每餐都要出的粮来算,每一餐也就是一人给一块饼,五十来人约摸一餐半袋面的量,他们祈家军还是负担得起。 呃,祈家军自然不会告诉大家,在巴城抄家时他们也搬走了不少粮;岳县令,一是不能让人白帮忙,二嘛,抄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得如果全数上交他这个县令铁定能往上跳一跳; 于是听从锂郡王隐晦的提醒,对祈家军分走部分粮的行为选择了视而不见。 不过祈康安没动金银那些值钱玩艺儿,只分了五万斤的粮走,至于其它,岳县令和锂郡王是个什么安排他不管也管不着。 所以嘛,现在对祈家军来说,多养几十个人而以,完全没问题。 鬼头山,座在位于桑州闻于全世界的神秘之山。 奇最神秘的地方,和祈家村的后面的高峰山一样,没有人在进入了鬼头山后能活着出来。 锂郡王搓了搓发毛的手臂,对正兴趣高昂着讲鬼头山鬼故事的十二道:“你可别懵本王,这世间哪有···” 想说这世间哪有鬼,可又想到了被飘藏身现在已经疯了的闵郡王之女,张了张嘴,憋屈的将话又吞了回去。 十二以为自己吓到了锂郡王,一路过来锂郡王都挺亲民,他没下马下跪请罪,拍了下自己的嘴抱拳就想请罪。 这时祈宝儿的声音更快响起,“郡王,这民间有些事可说不得准。” 十二可是她的人,她自然护着;而且,丫的说这世间没飘,这不是侮一辱她的职业嘛,虽然她抓飘宰飘只能算是副业。 祈宝儿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虽没亲眼但也算是近距离见证过祈宝儿实力的锂郡王顿时感觉全身都散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 搓着手臂左右瞧了瞧,压着声问:“安乐,咱这周围安全不?” 祈宝儿随意的抬手一挥,“这没事。” 锂郡王:“……” 十二:“……” 你要不挥那下手,我们还真就信了你这话。 锂郡王脑子啥都没想的跃到前方不远处方启的马背上,紧紧的搂住方启。 惊到马忙得稳马的方启:“……” 这又啥情况? 锂郡王他不会? 问题是,自己不好那口啊? 他该咋办? 是直接拒绝,还是委婉一点? 祈康安也吓了一跳的忙策马上前,“闺女,咋了?” 问是问的祈宝儿,视线却定在前方粘在一起的俩大男一人身上。 嘶~ 可别啊,你们就算是情不自禁,也该顾下场合呐,这附近可全是没媳妇儿的光棍和媳妇不在身边憋屈发疯的汉子;这不引人那啥嘛,可别带坏了他祈家军的风气。 祈宝儿没理前面淡声说:“锂郡王怕鬼,十二讲了几个和鬼头山有关的鬼故事,把锂郡王给吓到了。” 祈康安:“……不是,那,那···”那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俩男子搂一块无去呀。 是的,方启为了稳住锂郡王,一支手扯缰绳稳马,而另一支手朝后的固定在锂郡王的后腰上。 就,怎么看怎么关系正常不到哪。 好在祈康安等人只瞄了眼就收回了目光,而这儿离着后面的粮车有距离,中间又有他们几个主副将挡着,看不到锂郡王和方启的这一幕。 祈康安确认没士兵往这边瞧后,问起他关心的问题:“鬼头山上真的有···飘吗?” 祈宝儿没有瞄他,凝重着小表情点了点头:“爹,不只有飘,还是一群的飘,且上面还有只鬼王,飘仔昨晚去打探山腰都上不去。” 祈宝儿身边的阴物‘随从’,现在只有一个一个胆小到看到丑飘能连连惊叫的飘仔,还有就是赵家的那个小鬼婴,没了。 飘仔实力不行,到鬼头山半山腰就被山里那个鬼王的鬼兵差点没给撕巴吞了;而小鬼婴,虽然实力要强于飘仔,不过祈宝儿放他在身边是为了让他养魂,而不是跑出去送给别的飘。 所以··· 祈宝儿竖了下肩,“爹,我们中午到鬼头山脚,不休息直接过,大正午的时间里飘们不会出来找死。” 咱还是别欠欠的往上冲,那是有病。 祈康安也凝重了脸色点点头,策马又去了后方亲自传令。 人不与飘斗,他们还是能避开的话尽量避开。 大家伙在巴城时就听说过鬼头山,对祈将军下的不休息急通过鬼头山山脚这点,不仅没人不满与抱怨,而是巴不得,连后方的流犯队伍也一样。 都不自觉间加快了脚程。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按往常得走个二个时的十公里,今天只走了一个半时他们就到了离着鬼头山最近的官道上。 一个个都恨不得自个脚上长了俩风火轮,能跐溜一下就飞离这儿几百公里以外。 其实官道与鬼头山之间还间隔着两座大山,并不算近,只是这个不近是针对人来说的,对飘来说,那就是跐溜一下的事。 前方连祈康安都下场的祈家军维护着粮车队形,后方流犯队伍与前方比散乱了些,但也还算有序的一路往前。 约半个时后,大队伍来到个三叉路口,祈康安拿出简易舆图确认后,带队步入右侧官道。 第499话 戚将军的消息 夜,大家再次宿在一个无人的疑似被弃的驿站内外;驿站内宽敞夫人但连所有粮车都容不下,将士们只能依旧驻扎在驿站外。 这儿的驿站并没有被损毁,虽有些破旧但那是年久失修的原因,墙壁地面皆无血迹这类能证明这儿有人出事的痕迹,地面脏可楼梯扶手与各房间内部却都是干净着。 方启还特意摸了摸楼梯扶手,举手看去,只有微微的一点灰尘,显然着最远在昨天或是前天这儿还有人做过卫生。 厨房内的东西也能证明这点,米缸面粉大罐这些都处于半满,同样只稍许灰尘的灶台上调味料也都是半满。 现在是十七,驿站的补给一般都是月头或是月尾,厨房的这些东西正好符合驿站的人刚走不久这点。 且,他们走得很匆忙,连粮都忘了来拿走。 灾时,粮可是比银子更有用。 客房内这点更加明显:许多房间被子都凌乱着;桌上的茶具有的有使用过的痕迹,有的杯子掉落在地碎成了一片片;甚至还有将士们在客房内找到了钱袋子和朝廷官员的官袍。 方启溜了一圈回到大厅,和堂内唯一一张有坐人的桌上正在吃晚饭的祈康安汇报: “将军,这儿不知发生了何事,可以确定所有人都是匆匆离开,应是无人伤亡。” 就像是有什么事关到全驿站人生命的急事一样,身外之物什么的全不要了,人先跑再说。 只是··· “驿站外已经看不到脚印,前天下雨,驿站外的痕迹应该是被雨水给冲洗去了;不过驿站内脚印这些保存得及好,都是朝外而去,没有后来又有人进驿站的痕迹。” 这才是令人感觉怪异的,一个个吓得啥都不要的全跑了,结果他们跑了后却并没有人再往驿站里来? 难不成,歹人一开始就是守在驿站外,等驿站内的人出了驿站后,他们再追着人家跑? 这不有病? 这时郑浩然也抹着汗跑来,双手呈过来一个布包,“将军请看。” 天爷哦,出大事了。 祈康安没立马去接布包,而是先看了眼郑浩然,在看到他脸上的凝重神色后,他也跟着的沉了脸。 小心接过布包就放在桌上打开。 入目的是一套男子所穿的布里衣。 里衣没什么特别还很普通,特别的是里衣上放着的那块鎏金令牌。 ——正面为一个大大的【戚】字,背面是两朵似莲非莲似菊非菊的。 “这是?” 郑浩然:“末将若是没有记错,这是威将军手里能调动虎威军的令牌。” “戚将军?就是失踪的那位戚将军?” 郑浩然肯定点头,“末将等以前对各军伏虎和调兵令牌这些都要熟记,不会认错。” 方启也在旁边附和:“将军,浩然所言不假,这正是戚将军手里的那块令牌。” 只是,戚将军的令牌怎么会在这? “浩然,你是在哪找到这个布包的,令牌当时就在布包里还是??” “在三楼最靠里的一间客房里,屋内已经空空的什么都没,这是我在床底下找到的;里衣裹着令牌藏在床板的间隙里,这外面的布包,是我扯了桌布。” 旁边默默听了会儿的祈宝儿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失踪的那位戚将军曾经在这驿站内出现过,有可能就是一两天前,有可能是在更早之前; 或许是有人本就是冲着他的令牌而来,或许是他自己觉得人生安全受到了威胁而先保护住令牌; 不管哪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戚将军当时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这观点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祈康安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示意方启和郑浩然俩先坐下吃饭。 他们到驿站时已经夜里七时,一个个应该早饿疯了。 方启和郑浩然也没客气,不过两人看到祈宝儿在摸下巴,都知道她这时在思考,于是都是尽量无声的坐下,自个装饭开吃。 片刻后祈宝儿继续道:“我个人觉得,有人冲着戚将军的令牌而去的可能性更大,如果是这般,那戚将军现在应该还活着。 不排除万一是有人单纯的追杀戚将军,不过这可能性很小; 戚将军他们据地方奏折所诉,是在江州出事; 可据岳县令所说,是在海州出事; 只无论是在江洲还是海洲,如果是有人要致戚大人于死地,戚将军在朝中武力值这一块仅次于赵德轩,足可见其实力出众,要想杀他,必来的是高手,且还不仅一个两个,又怎么可能轻易让戚将军有机会逃到这?” 郑浩然听明白了,“郡主的意思,他们的目的就是冲着令牌而去?可,为何那些人不直接拿下戚将军搜身呢?” 那不是更简单? 方启啪的给了他一后脑勺,“虎威军交到戚将军手里已经二十几年,这些年里,不可能没有人想拿到戚将军的令牌,而戚将军在这些年里也不可能不防这点;你觉得戚将军就是被抓了,他们能在戚将军身上搜得到令牌?” 令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就是佐证,戚将军在自己遇险的时候,怎么可能还将令牌随身放着? 随地挖个土坑,都比放在身上要强。 而戚将军身上无令牌,哪怕被抓,会受折磨,但绝对的性命无忧。 算是双重保险。 方启:“不过,这令牌藏得有些草率了,若是驿站驿卒打扫卫生,岂不是就会被发现?” 祈康安摇头,用‘你不懂’的目光扫了眼俩副将,“你们都是出生世族,对老百姓还是不够了解,不管是驿卒还是普通客栈的小二,打扫卫生时像床底、衣柜角落等这些犄角旮旯的、平时很难注意到的地方,一般很少会打扫到。” 话虽如此,可祈康安也不认为这点是戚将军的心中所想,真正的原因应该是·· 父女俩对视了眼,不约而同道:“来不及了。” 刚扒了口饭的方启:“……??” 正夹菜的郑浩然:“……???” 祈康安:“应该是给戚将军藏令牌的时间很短。” 当时的情况,要么就是追击他的人就在附近,要么就是他感知到了周围有危险。 这时锂郡王匆匆的从楼上跑下来,下楼梯时还因为着急滑了下差点剩下的楼榭改着滚着下来。 “小心。” 第500话 我是谁我在哪 一封信,更准确的说,是一份血书。 血书是由已逝月阳县县令安云德所书,是一封向戚将军求助的血书。 从信中的意思大致能推出当时的情况: 安云德及他的全家人还有月阳县的大部分商户,都被一个信中没提及名字的人所囚禁; 抓安云德的目的,是要他替那个未书写人士做事,至于要做啥事血书上也没提及, 总之不是好事; 安云德家人的目的更简单了,用来逼迫安云德; 抓商户嘛,为了钱; 安云德求戚将军救他的家人与那些商户,血书中有这么一句‘下官已是命不久矣,也已存了必死之志,下官虽只是九品小官, 忠于朝廷之心从未变过。’ 而且, 安云德请示戚将军救的, 还并非是他家除他之外的全家人,仅只是他最小的一个孙子。 也就是,给安家留个种。 从楼梯滚下来的锂郡王,无视了正憋笑的方启和郑浩然俩,一脸淡然的拍着身上的灰尘。 “月阳县县令于三个月前因白鬼教冲入县衙而身死,整个月阳县无一人生还。” 月阳县在沐州境内,是渝州与沐州的交界处,也是受白鬼教最早屠一城的一县。 正是因月阳县一事上奏到了天子面前,戚将军与祈宝儿这俩的赈灾使多了一项任务——清白鬼教。 不是以前祈宝儿所碰巧遇到的那些事,她是局外人,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了解越多反而是僭越;而是她这回得将白鬼教的事直众头到尾的彻底解决。 锂郡王这个副赈灾使和祈宝儿有着同样的任务, 他就是众所周知的来很不好意思又皮厚的攒功绩,只安全赈个灾治下瘟疫,虽说功绩已然不小,可终是不如剿灭判军要来得大。 一旦此行白鬼教真灭于安乐与他之手,从此以后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不会有人敢轻易的得罪与算计他们。 因为他们不仅是得了功,还得了民心。 不过锂郡王有个优点, 也是大长公主和卫驸马夫妻培养的好他不急功。 他深知事有缓急的道理,所以一路上虽然仅碰到过一次白鬼教众,他也晓得他们得先将赈灾银粮送到各州之后才能抽出人手来处理白鬼教的事。 且那次与白鬼教众一遇,他也看出了对付白鬼教的不易,那次要不是有祈将军相救,要不是安乐带了狼群赶回来,他已经交待在那条山道上了,还谈什么功什么绩? 且,要是赈灾银粮被抢,他们失职还对不起受灾的老百姓不说,还助长了白鬼教的实力,让下一批来赈灾与剿判军的人越发艰难。 所以,一开始还有些心急没有白鬼教消息的锂郡王,从那一战之后也佛了。 现在就是消息自个跑到他面前,他也能平常心对待。 祈康安看过血书后把血书交给祈宝儿,祈宝儿看后慎重而小心的将其叠好,收进侧【空】兜【间】兜里。 祈康安叹息了声说:“已然过去了三个多月,戚将军才刚离开这不久, 安县令一家···” 未尽之语大家都明白,全默了。 吃过饭,祈康安几人没留在驿站内休息, 而是回了外面的营帐,本来锂郡王也想留在驿站客房休息一晚,帐篷那搭着的床哪有驿站内正儿八经的床睡着舒服呀。 可祈宝儿没让,硬是被赶走了;同被赶的还有十二和那些也想住在驿站客房内的衙差。 这举动令有些衙差不满,太专权霸道了,驿站内几十间客房呢,安乐郡主就一个人也住不过来,凭什么连他们几个人挤一间都不让? 十二心细,瞧出了有些衙差的脸色不对,他晓得郡主不在乎外人如何评价她,但,他不愿意这般小吏心里也敢腹诽主子。 加快脚步来到锂郡王身后,状似向锂郡王解释,其实声音后方的衙差都能听到的说: “郡王,必是郡主发现了驿站内有问题,这才独自留下处理。” 锂郡王一时没反应过来十二为啥要向他说这个,他和安乐已经算是熟人了,哪还不晓得安乐的性子,又何需多这一嘴? 转头奇怪的看向十二,余光一扫扫到了后方的衙差,有些衙差脸上的不虞还来不及收也被他收入了目中,顿时了然。 “何需解释,本王还不了解安乐,她总是这般有危险自己上,却又从来不居功。” 说完便走了,至于那些衙差还会怎么想,在锂郡王看来,十二是有些过于紧张了,不过是些还不是正式衙差之流,又何需在乎他们的想法。 有锂郡王这句话已经足够,再多说反而显得自家主子跌了份儿,十二也没再说什么的快步离开。 众衙差们都狐疑又惊恐的对视着:晚上,驿站有危险? 甭管是真是假,谁人能不怕死呀,不就和流犯们一块挤挤牢房嘛,他们也不是没挤过;往常押送流犯入住驿站时,碰到已经客满的,他们不也是只能和流犯在牢内挤挤。 夜深人静雾影时。 零时正正,寂静的驿站大堂内,突兀的响起一道脚步声,紧跟着,又传来一道女子嘤嘤嘤的娇柔哭声。 大堂正中央唯一亮着光的桌旁,坐着个小矮墩子,小矮墩的身边四周满地都是瓜果壳和水果皮。 此刻,她的小胖手还在和瓜子奋斗,脚步声与哭声的突然响起,不说是影响到她,只能说是连手上的动作都没一丝变化。 嘤嘤声哭了足了两分钟,也许是哭声的主人也没碰到过竟然真有人对她的存在和哭声毫无反应,晓得再哭下去没啥意义,哭声乍然停止,然后脚步声缓而慢的朝着小矮墩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但凡是换个正常人在这,就这明明四周啥也没有,却有道脚步声逐渐朝着自己在迈进的心里折磨,也能将人给吓疯。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小矮墩的身后不远处。 小胖手指了指自个旁边的位置,“坐,咱们来聊聊。” 正腥红着眼,举着利爪想给小矮墩一个透心凉的女飘:“……”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动不了了? 第501话 女飘小玉 女飘保持着手成掏心窝子状的坐到祈宝儿旁边,全身上下除了眼窝子里的灰暗眼珠子能转动外,其它地方全都比她已经被埋了十几天的尸体还要僵硬。 更过分的是,小矮墩把她定在这儿后,竟然理都不理她的继续剥瓜子,剥了一小把一口啊呜,然后继续剥。 这很磨人好不好, 您老人家能给个干脆不? 祈宝儿等吃完了一碟瓜子,又拿出包生倒进空碟子里,这时她才边拿起个生剥着边看向旁边的女飘。 女飘是个新飘,保持的还是她死前的样子,不过心中怨气及大,已是厉鬼。 身上穿的是囚衣,没看错, 就是流犯们身上的穿的囚衣,被撕得像是破布条子挂身上, 要不是一路见着囚衣已经随眼一看就能认出来,瞧过去还以为是里衣。 女飘的囚衣里什么都没,可入眼看到的却不是正常的皮肤,而是不是新旧鞭伤烫伤,就是新旧淤青;没有一块皮一肉是完好的,连脸,都被烫得满是水泡已经看不出原貌。 祈宝儿准备吃的生肉顿在了嘴前,突然间胃口全消。 “你这一身的伤,是押送你们的衙差做的?” 似戳到了女飘的恨处,女飘满身顿时冤气骤升,在祈宝儿的眼中,旁边已经没了女飘, 只有一团人形黑雾在蠕动着。 然后, 女飘没脾气的又恢复了人样, 颇有些气鼓鼓的瞪向小矮墩。 她就是没了神智的满身怨气, 也依旧还是动不了不说, 升起来的怨气可见的迅速消失, 消失的神智也一点点的回来。 在飘界虽然没混多久,可该知道的她还是知道,这是碰到了厉害的道士啊,她还不要命的自己主动送上来,可见,真是因为她杀了太多的人而天要亡她。 祈宝儿定住了她全身,唯独没定住她的嘴,女飘终于说出除嘤嘤嘤外的 “你杀了我吧。” 她不要被做成完全没神智的鬼仆。 祈宝儿被她这突来的一声哀求给唬得怔了下,神色莫名的看着女飘,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生前就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 女飘看祈宝儿没应声的只盯着她看,顿时真哭了,不是刚才那嘤嘤嘤的娇柔哭声,而是带着鬼气的凄厉哭声,难听不说,普通人要听到,灵魂被震出体外都有可能。 祈宝儿忙一挥手一个冥神之力结界笼罩住整个大堂。 “听姐妹们说,厉害的道士对厉鬼都是两种解决方法: 一种是直接灭了,这其实对我们厉鬼来说最好的结局, 一了百了;我们又不是天生的杀一人一狂,只是成了厉鬼后经常不受自己控制, 等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又杀一人了。 还有种是收为鬼仆,就是将他们的神智彻底泯灭,然后控制为己用,这才是对厉鬼最大的折磨。” 女飘这话,祈宝儿不置可否。 常言道鬼话连篇鬼话连篇,通俗点讲,就是飘所说的话,一般没几句是真话。 也许眼前的女飘生前是个好人,但,成了因怨而生的厉鬼又手染鲜红后,,因怨而生的厉鬼本就因身负大怨而嗜血,没粘血还能凭着本心去控制自己做恶,虽然渐渐的也会受不住本能,但一旦粘了人命,便控制不住了。 祈宝儿不耐听她那些十假无真的话,哭得她也头疼,敲了敲了桌子。 哭声戛然日子。 女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小矮墩:瞧着这么精致好看的小女娃,怎么能这般的冷漠呢? 在精致小娃冷眼看向她时,女飘也不知怎的,本能恐惧的忙将视线移开。 “我喜欢听实话,不喜欢听假话,要是你还想继续刚才的表演,我可以让你到地府去在判官面前慢慢的演给大家看。” “不,不不,我不去。”一去地府,她十八层地狱得每一层至少蹲个百年。 光是想一想,就头皮发麻。 “那就说。” 女飘有些懵:“说··说啥?” 这是真反应,她是真不晓得自己该说啥? 祈宝儿没看错她,这女飘生前就是个没脑子的货。 祈宝儿:“……你是怎么死的?” 还以为啥呢,原来只是想知道这啊,早说嘛,她刚才还演个什么劲儿? “怎么死的,我得要从我们家开始流放说起。” 顿了下,小心翼翼的又瞧小矮墩一眼,见她没因自己口而生气,女飘便放了心的开始慢慢讲来。 也许是知道自己逃跑无望,也许是无论死前还是死后都没有人正儿八经愿意听她好好的说话,女飘一开始只是像在陈述外人的事一样,后来越说越不知不觉的投入了真感情,最后又再次的嚎啕大哭。 女飘叫小玉,出身于青一楼,没有本名,还没记忆时已被卖入青一楼,小玉是她的名。 因为长得好看且身姿柔美,小玉长到了八岁后便被一专门培养瘦马的地方卖走,给安置在了一处庄子里。 庄内还有几十个和她一样同样正在培养的瘦马。 等到小玉十五岁那年,被卖去了南方一州府叶姓知府家隔房从商的大公子为妾。 不用猜,这位姓叶的知府也是南方赈灾银粮的贪一墨大案其中的涉案人员,其三族同样被流放。 小玉跟着叶家二房是上一批的流放人员,只是她的运气没有这批的流犯人员运气好。 虽说衙差们大抵差不多,都是路上都是使了劲儿的捞好处,对流犯们不说善心,没沿途虐一待就已经是心善。 可这批的流犯因为前方有赈灾银粮队的原因为一,二是后面两队流犯的负责差头人都不坏。 而小玉他们那一批,差头是个在衙差界出了名的混人,且,这人非常非常以及极之的好涉,由他押送的流犯,女流犯减少的数量都要比其它人押送的要多出不少。 谁都知道其中的道道,可·· 这人上头有人,亲姐是大司马家二公子的小妾,还是个庞妾。 大司马家的二公子已经算是没徇一私一枉一法,没因庞妾而随意的提拔小妾娘家的人,可再怎么说底下的人大司马的面子总不能不给。 所以对那混人,都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只能暗里的同情同情那些被他领队的流犯们。 第502话 小玉之死真相 小玉是个被费了大量的人力与物力精心培养出来的瘦一马啊! 何谓瘦一马? 就是她哪怕是已经成为一个狼狈的流犯,一眸一笑间依旧是不自觉间便会流一露出风一情一无一限来。 这对那好涉的差头来说,可不就是送上来的一块肥一肉?! 且那吴大少还不是个顶一用的人,差头都没下手呢,吴大少为了解下手铐脚镣,他自个先主动将小玉送了上去。 身为妾,与奴没有两样, 主家要将她送人这种事儿,在这儿本就是理所当然可行的事;何况身边又都是差头的人,小玉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祈宝儿:“你身上的伤,是,,那差头打的?” 小玉脸上露出了个丑陋但能看出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淡笑, “不是,他其实人还挺好,至少比我所认识的其它人要好。” 一路上给她吃给她喝,有流犯想欺负她时她那个相公不管,却每每都是他冲过来保护她。 小玉很感激他。 祈宝儿瞧着她,难得的感觉鼻头有些酸。 受到了那般对待,只是给吃给喝,偶尔着帮挡挡流犯,她竟觉得这已经是她所有认识的人中对她最好的!!! “那是……??” 女飘身上阴气骤升,“就在这驿站里,那姓吴的又把我送给了另一个人,那人是回京述职路过这儿,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只听到有人叫他孟大人。” 孟大人? 回京述职?! 等下问锂郡王。 随着女飘声音越来越尖利的讲诉,祈宝儿听到了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那个孟大人权一利到底大不大另说,忽悠倒是特别会忽悠,据说是和岭南的屯兵所有着什么不浅的关系; 吴大公子不知从哪打听到了这些,二话不说就将小玉又给送了出去。 而小玉, 那个孟大人不仅好涉他还变一态,喜欢玩一虐一待, 只有人想象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恶一心事儿。 当时同小玉一块在内共有十一个女子被送给孟大人, “那个畜一生,他竟说他的人情不能白费,让他的那些属下,让他的那些属下连尸一体一都··。·” 并且,还让她们亲眼瞧着。 也是因为看了这一出残忍,其它的十个姑娘都没敢再自一杀。 可就算没敢自一杀,她们一个个最终也都没能活多久。 孟大人没厌弃,要受着孟大人的折一磨;孟大人厌一弃了,就会把人赏给他的属下。 小玉一身一媚一骨,是十一人中最受孟大人喜爱的一个,也是受一折一磨最多、最终死一得一最一惨的一个。 “我实在受不了了,想着死就死吧,我借口想喝茶···” 祈宝儿看着她满是烫包化浓的脸,有些唏嘘, 还有些·· 按说对人世间的这些公与不公,她该是淡然以对的,前世的她便是一直如此。 可现在,她却感觉心里有些沉甸甸的,月凶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压着她有些憋气。 冥神之力能消弱阴气怨气,祈宝儿都不用特意去做,被冥神之力控制住的女飘没会儿身上好不容易涨起来的怨气又散了个干干净净。 麻了,毁灭吧。 “这里不只你一个飘,其它的呢?” 她没感受到其它飘的鬼气,但这儿的阴气浓郁得,,绝不可能只她一个飘在这。 小玉突然轻笑了声,颇有些得意的说:“小大师,你来晚了一天,你要再早一天就能让我们全军覆没了。” 祈宝儿没生气,反而还重新悠闲的剥起生来,“你是地缚灵,其它的应该也差不离,就算不是,他们也不能离开这儿太远,我只要在这等着,他们不想魂飞魄散早晚都得回来。” 女飘的脸看不出表情来,只她周身的阴气又浓郁了不少。 “你别想了,他们就算都魂飞魄散在外面,也不会回来的。” 祈宝儿生肉入口,挑了挑小秀眉,“我明白了,他们去找那姓孟的报仇去了是不是?” 问句,可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这下把女飘给整不会了,她,刚才有坦白什么吗? 看着她这没说答案和说了答案没两样的反应,祈宝儿:“……” 女飘用事实,再次的证明了,她生前的智商的确不怎么样。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她真聪明,又怎么会培养多年后不是往达官贵人的府上送,而是寻常的卖往了商户家中?! 祈宝儿都被她那呆滞的模样给逗笑了,“一共有几个?” “姐,姐妹十一个。” 小玉现在对眼前这个小矮墩是真怕得不要不要的,打那都甭提,打不过;而人家的脑子,好像十个她也追不上。 祈宝儿:“……我问的是,你害了多少个人?” 谁管你原来一共有几个飘? 反正离开了这儿,那一个个也撑不住多久,不是被其它飘吞就是消散。 “啊,这啊,那个,那个,我不记得了。” 见祈宝儿神色越发淡了下去,小玉连忙解释:“真的真的不记得了,每回我,,我,,那个,都会忘记,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以前,十一个姐妹都在驿站内,不过那时她们实力都弱,只能晚上出来吓吓人,触碰都触碰不到人,也就谈不上能真正的伤到人。 后来慢慢的能力强了起来,但能力强了后她们就会经常不受自己控制,常常头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们自己也不知道,便是 反正就是一天又一天浑浑噩噩的过着。 祈宝儿对厉鬼也有了解,对她这情况一点没意外,又问:“这驿站里的人全部逃走,是因为你们?” 小玉立刻炸毛,“你不要冤枉我们,和我们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是因为白鬼教,驿站的驿丞和白鬼教有勾一结。 他们相商的时候我们几个姐妹都看着,明天晚上白鬼教会有一批粮从这儿经过,我还跟着那驿丞偷听到是白鬼教从朝廷那抢来的赈灾粮。” 第503话 都没碰过 “那白鬼教的人说,驿站是必经之地,他们还说为了不让官府怀疑到驿站,假说收有线报有土匪会来劫驿站,他们所有人都先撤到吉庆县去,等白鬼教的人过去后再回来。” 那晚天上无月,周围阴气并不重, 她和姐妹们晚上难得的保持住了神智没有失控,都在屋里亲眼见着下面的驿丞一伙人演戏。 先是一群人假装在不远处的山上嗷嗷叫着,让驿站里的人以为真的有很多土匪已经朝着这边来,什么都没拿的就被驿站里的人带着匆匆跑了。 驿丞他们为了逼真,也没人留下去捡客人们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 “本来有小二想留下来收刮一圈,那驿丞说客人中有好几个官员在,要是不小心被他们发现问题, 谁都得不了好;反正东西都在驿站里, 等回来再搜也一样。” 小玉撇了眼小矮墩,瘪了瘪嘴:没想到这些人先到了驿站,并且一个个都没客气,进屋后连桌布都给收刮得干干净净。 也不晓得那个驿丞回来后会不会哭,她可是亲眼瞧到一个身穿副将服的人进了驿丞的屋子,出来时背上多了个布包。 不用问,那人正是方启,此刻他正和祈康安俩正在点他们今天的收获;今天这些都算战利品,搜罗的人按规矩的能分二成半,其它的归一公。 “嘶~十一万两还多,这···”祈康安的手已经在发抖。 不是因为这钱多的原因,而是···这钱,烫手。 “这些银子都哪搜来的?” 方启:“大头都是驿丞的屋里,别的屋里都是床,就他那屋盘了个火炕,我觉得南方盘火炕有些奇怪, 就查得细了些,果然炕脚壁上有两块砖是活的, 里面藏着个匣子。” 方启点了点桌面上现在放所有银票的紫檀色匣子,“就是这个。” 也是所得的所有东西里藏银票最多最整齐的地方,更是桌上所有东西中最适合装银票的地方,所以祈康安俩才将其它的银票全整理好都放在了这匣子里。 “刚才,里面原来有多少?” 一旁在负责计算的郑浩然咧嘴笑得跟个二百五一毛一样:“回将军,匣子里原有八万四千二百一十四两五钱银子。” 顿了下,他放下笔搓了搓脸,很快又恢复正经的充实道:“这个驿丞绝对有问题,朝中一品大员家都未必能一次拿出这么些钱来。” 就他们出这趟任务,近两万将士们几个月的吃喝和其它开销呢,朝廷也只给了两万两银子的军饷。 而这两万两,他已经是千省万省着用了,到巴城前还是已经造了一半;巴城停留又去采购了些必须品去了一千多两,现在仅剩八千多两了。 好在是郡主给了他一万两做以防万一的保障,否则郑浩然早哭了。 今儿驿站这一出,要问谁最高兴,那必是乐巅巅计帐的郑浩然同志。 方启凝了眉看向祈康安,“将军?若这是脏···” 郑浩然顿时眉毛倒竖, “脏什么脏, 哪脏了?驿站内一个人没有,那就是个无主之地,无主之地里的东西,自然也就是无主之物。” 来啊,谁敢来跟他谈钱,他能谈得让对方怀疑人生,怀疑自个的品种。 方启:“……你,,,后勤的事,应该是三贵来负责。” 他在这激动什么? 说到这,郑浩然双眼巴巴的看向祈康安:“将军,能让末将和三贵换换不?他心糙,安排其它可以,这记帐算帐这一类的细活,他不成。” 周三贵性子直,喜好——打架,遇事脑子也不会拐弯,能用拳头解决的事他只会用拳头解决。 而后勤,哪哪都是细致活,军中帐目笔笔要清楚,入与出要心中有数等等,在这点上,周三贵完全没法应负。 这不,一路而来,都是因着周三贵和郑浩然的好友关系,郑浩然管着自己该管的事儿的同时,还要帮着周三贵管他该管的后勤。 不只是郑浩然,方启和程司也会空时就帮周三贵一把。 不过他们都是曾经无影军中的精兵,四人曾经在无影军中也都有着身份,所以都晓得不能再这般下去,否则祈家军的领头内部会先乱了。 周三贵的权会不知不觉间的逐渐被削弱,而他们三个的权利会逐渐变大。 这还是次要,主要是四个副将间的职责会变乱,从而造成整个大军没了规矩。 这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这不,方启也是有意在祈康安面前提起这事,细心的郑浩然和周三贵对换,没脑子的周三贵去不用费多少脑子的郑浩然那,而脑子精且细心的郑浩然去后勤,完美。 【小小声说一句,当初这四个副将的各个职位,是儿戏的抽签给抽出来的。】 祈康安身为主将,四个副将是离他最近的人,这一路大家又都几乎是吃住都在一块,自然是什么都看在眼里。 他其实早有想将郑浩然和周三贵对换的想法,只是两人一无错二又没主动请求过,他实不好随意的让自己的副将更换职位。 现在郑浩然提了,方启也是那意思,便顺其自然的点了点头,“成,从现在起,浩然你就负责后勤。” “是。” 祈康安又将装银票的匣子命起来推到郑浩然面前,“咱们晚上只进过驿站,里面的东西一件一样都没碰过。” “是。” 郑浩然抱起匣子,与方启对视了眼,两人都是笑眯了眼。 有钱,才有那个底气征兵啊! 自古以来都不是纯靠着朝廷来养兵马,各军都需要有自己的收入来源,比如镇南军有个吴大公子,岭南军与岭南屯兵所合作等等。 正是因此,就有了所谓的兵一匪;但只要他们不过分,朝廷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毕竟能为国库省点开支不是。 已经是祈家军的副将,方启等四人自然是都希望祈家军真正的强大起来,所以祈家军是肯定要征新兵的; 只是一旦征兵,这开支立马就会不足,要向朝廷要的话,他们敢全拿脑袋保证,在这南北方都是灾的灾年,肯定一文都要不来。 现在好了,入帐十几万两,这下不敢说几年无忧,至少着征新兵是无忧了。 第504话 夜来迎亲队伍 出营帐后,郑浩然紧抱着小匣子小声的笑道:“将军颁布了那样可谓是严酷的军一纪,我还以为···?” “呲-,你以为咱们将军是那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 【读书人风评被害得的一次。】 郑浩然讪讪一笑,“那军一纪闻所未闻,我这不是··” —— 误会了嘛,以为他们将军是朵圣洁白莲呢。 方启无语的看向他, 这丫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时候瞎的? 将军圣洁这点他是一点没看出来,他只看出了他们将军身上的土匪气息不比人正经土匪要低。 祈宝儿正在这时手里甩着块玉佩从驿站出来,方启和郑浩然俩忙停了互相打趣上前打招呼。 “郡主,您没受伤吧?”这是一脸关切的方启。 “郡主,那里面有那,那什么吗?”这是一脸好奇的郑浩然。 祈宝儿朝方启先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然后对郑浩然说:“原本有, 现在没了。” 小玉生前是很可怜,可她成飘后杀了太多无辜的人,祈宝儿不可能容她。 正好赵小娃娃要养魂,祈宝儿撕巴撕巴给婴孩飘当补品去了。 ‘人菜瘾大’的郑浩然倒抽了口寒气,满足了心里的好奇,可,他心里又怕怕。 好在祈宝儿也没有和他们深聊下去的意思,已经甩着玉佩迈着小短腿去往将军的营帐。 方启手肘肘了下关浩然正准备也拽着他离开,然,今夜却是个多事之夜。 突然,远处传来了阵阵喇叭唢呐声,声音传来的同时,阴风阵阵如波浪袭来。 方启和郑浩然俩都脚步顿住朝声音方向看去,那是他们来时的路。 按说此刻已是深夜, 今晚天山乌云不少遮住了月,方圆附近除了他们这儿因燃了火把有光外, 其它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可, 当两人看过去时,却是真真实实的在远处见到了一支迎亲队伍, 明明不应该,但,就是看得真切明白。 前面几个吹着唢呐和喇叭的人是惨白惨白着脸一点看不出像个活人,吹乐器的人后面连着··他们细瞧了下,正正好有十顶轿,轿旁各跟一个媒婆也是同样一脸血色全无的死相。 见此,郑浩然想起了家乡的一个传言,顿时全身汗毛倒竖冷汗直掉。 “方,方哥,是,是,是接鬼新婚。” 方启白了他一眼:他没瞎,这哪还看不出来。 嫌弃归嫌弃,可动作一点不含糊,已经将人给扒拉到了身后去。 唢呐声与喇叭声如此的突兀,明明吹着是喜调却阴风阵阵,只要但凡不是个死人的,哪怕已然入睡也都会被惊动。 站岗的士兵当然也怕, 都知道这世间有飘, 可咱也都只是听说啊,都没亲眼见识过这阵仗。 好在站岗的都是祈家军,前身出自无影军,胆识与军令二字已是刻入骨血,除了更加戒备与看他们的脸上能看出恐惧外,身子并未挪动一丝一毫。 火头兵的反应要差之许多,几乎也全都冲出了营帐,然后,就在帐外看到这一幕后全抱成了一堆,好在没有人尖叫,否则更乱。 要说最夸张的是太医们那边,没看到有帐篷外有人,可那几顶住着太医的帐篷,哪顶里面都是惊恐的叫声。 只一眨眼,明明身在远处的迎亲队伍跟集体闪身一样的又靠近了几分,再一眨眼,已经离着营地不到五百米距离。 方启紧了紧拳头就想上前,这时他脑袋也有些懵,全然是身体本能的就想上去拦迎亲队伍。 后方不只有郡王、郡主和将军、及他的兄弟们,还有着数量庞大的赈灾银粮,绝不能让这些鬼东西靠近。 这时,有个人比他还快,也只他握拳的这么一下功夫,迎亲队伍的正前方,已经站了一个小小人儿。 “郡主~”方启一声惊呼就要冲过去。 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旁的祈康安拽住,“别去,这事儿只有宝儿能解决。” 她是专业的,而别人去···送菜。 ——宝儿刚才和他说,来的飘中,有个凶家伙。 其它同样想冲过去救人的人听到祈康安这话都停了脚步,将军可是郡主的亲爹,一路上他们没瞎的都能看出将军是多在乎这个女儿,如果郡主有危险,将军绝不会是这般态度。 也就是···郡主的神通,原来不只是御兽的吗? 这种时刻有些小激动是不是不太合适? 其实,祈康安哪能真不紧张,他紧张,紧张得手心都已经湿了一片。 双目更是一刻不离紧紧的定在闺女那边。 迎亲队伍前方被阻已然停下,队伍中走出一个穿戴像是个管事的刻板妇人。 面白如雪无活人相这就不说了,只这人五官竟像是画在脸上一样,走动时五官不动眼不眨可以说她经过了训练,可这说话时竟然只嘴巴机械般的合闭就让人很是惊恐了。 “阁下何人,为何拦我王迎娶王妃?” 祈宝儿手里还依旧甩着那块里面装了赵家崽崽的玉,闻言抬眸看去,先看了眼管事嬷嬷飘,又瞧了瞧她身后的迎亲队伍,突然有些好奇。 “你们王迎娶王妃,一下就迎这么多的?”没听说过王妃还能论数来算的。 “放肆,哪来的狂妄小儿,竟敢如此大胆污我王声誉?念尔初犯,速速离开,否则惊动我王亲自前来,必将让尔魂飞魄散。” 这话听着很有威胁力,尤其是这人还带上了鬼将之力,是的,眼前这位管事嬷嬷飘是个鬼将,还是实力已经接近于鬼王的鬼将。 她这一声吼直面冲着祈宝儿而来,可远处的营地里也多少受到了影响,将士们有些意志力弱的已经双目呆滞,太医们的帐篷那边几乎是顿时全没了声音。 偏她最主攻击的那位依旧一脸欣然的甩着玉佩,还朝着她挑了挑眉。 “大胆。” 管事嬷嬷飘自觉威望受到了挑衅,双手一张摆好架式,黑如墨的指甲在不断变长,然后,,,就没然后了。 有个小人儿速度比她还快,打飘还不用读进度条,小脚丫先是一个腿鞭将管事嬷嬷飘鞭得腾空而起朝着路边飞去,这丫那个狠的,不让人落地又闪身上前将管事嬷嬷飘给拽回了原地。 然后就是完全碾压式的一顿暴揍。 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怼脸连环拳,怼凶连环脚,拔你黑指甲,踩你胖肚腩。 再来一次。 第505话 众人推测 管事嬷嬷飘完全没反抗的余地,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 最后,愣是在两方人与飘的目瞪口呆下,将这个已近鬼王的管事嬷嬷飘给打了个魂飞魄散。 祈宝儿整了整因小小运动了下而有些散乱开的衣服起来,视线不急不慢的转向迎亲队伍。 这些飘倒不是不想跑,而是在前面开打···呃,一人动手一人只被动挨打后, 就有股力量将他们禁锢在原地。 虽然他们早已翘了,可智商还是有的,哪还不知道他们这回是碰到了硬茬?! 亲眼见着只比他们王弱上几分的嬷嬷被硬是打得个魂飞魄散,这些实力最强只是个厉鬼的飘们对眼前的小奶娃已经是惧到了极点。 因此明明没啥意思的一个眼神过来,他们都看成了是在说‘轮到你们了’,立马启动唯一还能动的嘴, 哀求声一片。 “大人饶命啊,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我们都受着王的控制, 王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只能做什么。” “对,对对,我们都是授命于王,不是我们自己要来的,求大人饶命,饶命啊。” 全是诸如此类的求饶声,表示着他们都只是无辜傀儡。 祈宝儿不耐听这些,一抬手,飘们倒都识趣,静了声深深低着头。 “你们要去抬的是什么人?” 虽说驿站内的确曾经有几个女飘在,可祈宝儿不觉得天下有这么巧的事,他们晚上在这夜宿, 晚上就恰巧的碰到了结阴一亲的事。 祈宝儿突然间就想到了两次赈灾银粮连带着护送队伍都失踪的事儿。 要说能让几万人都无声无息找不着踪迹的消失,这非人力能所为吧? 这明明是个问答题, 却被这些飘们给整成了抢答题。 这个说:“王看到了你们中有很多好看的姑娘··” 那个抢:“王命我等来迎接那些姑娘。” 这个说:“王还要我们把你们这些人都杀光··” 那个抢:“只要你们都死了, 那些赈灾银和赈灾粮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手。” 一个个可以说是相当的惜命了, 卖起他们的那个所谓王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这时,感觉到已无大危险已经走过来的祈康安、锂郡王和几个副将都已走了过来,飘们的抢答也全听入了耳中。 周三贵奇怪道:“你们鬼也要银子和粮食?” 换来了方启毫不留情的一后背一巴掌,“你个憨子。” 周三贵疼得龇牙咧嘴的,他又哪说错了他? 方启没再理他,不过祈宝儿好心的回答了他。 “和你们王合作的人是谁?” “不,不,不知道,我们不是王近身侍候的人,每回那些人来都是穿着大斗篷包得严严实实的,我们只能肯定他们身上的气息不是同一个人的。” 祈宝儿沉凝了会儿后,突然抬手一挥。 人看不见飘能看向的墨绿色火焰自她手中喷涌而出,还是那句话,飘倒是想跑啊,只是跑不了,火焰袭来的速度更是快得他们连喊救命的时间都没。 只几秒,众人的眼前已经不见了迎亲队伍,连轿都没了的彻底消失。 要不是大家伙自认没集体眼,还真跟做了恶梦一场一样。 全星星眼看向小奶娃, 哇,哇哇塞, 比国师还牛!! 祈康安这时哪管大家怎么想, 上前将闺女捞进怀中,就想亲香亲香,让七上八下的心安定安定。 偏祈宝儿这时没那根筋,开口道:“爹,这儿,应该就是前两次赈灾银粮失踪的正确地方,至少戚将军护送的那次出事地点在这。” 祈康安:“……”好吧,正事要紧。 方启闻言一怔,脑中立马风速旋转,“戚将军并不是逃到了这里,他是回来查看的。” 郑浩然也反应了过来,往下推道:“鬼不需要银子和粮,只有人才需要。如果前两次,哪怕只一次的出事地点在这,或是这附近,戚将军有幸逃脱的话,他必然会回来找银粮车。 当发现银粮车都不见了后,戚将军便会猜到必是有人与鬼合作,不费一兵一卒的将银粮盗走。 赈灾银粮消失,戚将军若是就这般回京,也逃不离重处,还会连累家人甚至整个家族,他必是会想办法查清赈灾银粮的去处,以期将功折罪。 我们发现的那块戚将军的令牌,应该也是戚将军留给我们的信号,他想告诉我们他暂时还活着。” 周三贵这憨憨听这些有些绕头,“也不定还活着啊,戚将军他们出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啪~”背又挨了一下。 方启给他脸的没当众骂他‘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别把它给丢喽’。 郑浩然:“戚将军的令牌是藏得深,可血书只是藏在了枕头里,这应该也是戚将军故意为之,他想来是知晓咱们已经快到到达这,一深一浅留了两条线索下来给咱们。” 程司:“无论是令牌还是血书,都只能说明戚将军近期在后面的驿站出现过,其为何不为我们···” 自个先闭住了嘴,抬眸瞧见周围连周三贵都用看傻子目光的看着他,程司:“……” 好吧,是他问了个蠢问题。 他们知道自己可信,可被劫了赈灾银粮,也许现在还在被追杀的戚将军,又哪敢相信他们这支赈灾队伍的当头几个是可信的? 祈康安咳了声做总结:“如果他们只是用鬼来当冲锋,咱们的队伍就不会有事。” 有他闺女在,什么飘那都是来送菜的。 众人也都是目光不自觉的飘向祈康安怀中的小人儿,心都踏实了不少,还有着深深的庆幸。 还好还好,他们这次是跟着安乐郡主来赈灾,否则的话,八九不离十也是步了戚将军他们的后尘。 对祈宝儿的感激,在这一刻上升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明天我们会继续往前,只要戚将军还活着,他必会关注着我们的消息,到时也会知道我们是全然安全的。” 戚将军即在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们的前提下已经放下了两条线索,想来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得知他们能不被鬼所害,就必然会找机会来赌一赌。 戚将军一家,他在出发前可是听说已经被围了。说是失踪,谁晓得你是不是监守自盗? 那可不是一点点的小钱和一点点粮,就他们这次都比前两次少了【国库拿不了再多了】,光银子还有足足五百万两。 天子一怒,可是伏尸万里。 戚将军哪怕不为自己想,也不可能不想办法救自己的家人。 第506话 祈宝儿受伤 还是这一夜,大家刚从亲眼见到了接阴亲队伍和他们安乐郡主一个小小人儿把飘当成瓜般随意锤爆的震撼中醒过神来,好家伙,又是一阵更加强劲的阴风袭来。 已经有了刚刚接阴亲队伍阴风扫来的经历,这次更强大的阴风袭来,连在驿站内的流犯们都深知这次是来了一位或是多位更厉害的飘。 而且这次大家不能像刚才般能眼证到飘们吹着唢呐喇叭抬空轿而来,周围空空一片, 却是平地而起的狂风阵阵。 “我天哪,这又是来的什么玩艺儿啊,救命啊,狗子,拽我下,那什么我后面是谁啊, 换个地方抓成不, 裤子要掉了。” “就你巴巴的话多, 呐,棍插地里握紧,大家都别去拽帐篷和粮车啊。” “明白呢,这还用说。” 乱归乱闹归闹,好在都是有成算的,祈家军迅速的围着银粮车和帐篷以棍或是剑鞘为棍加以内力刺入地下成为个小木桩,火头兵们一个连一个以祈家军为支点拽紧前面的人。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以人为墙的保护圈,将银粮车和帐篷都保护在内。 全程不达十分钟,所有将士们全以就位。 这一幕看得祈宝儿都怔了一下,不是感动,而是懵。不晓得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训练了这自损五千伤敌为零的方法? 跺地一个借力而起,于树叶间几个跳跃消失。 将士们被吹得眼都睁不开, 她的出来与消失都没人看到,唯有匆忙追出帐篷来的锂郡王发现了她消失不见这点。 想去找祈康安, 可祈康安同样也在那边成了为‘桩子’之一,就是知道了除了干着急啥也做不了。 锂郡王只能断了这念头在那急得原地真跺脚,安乐啊, 这儿谁都能出事可就你不能啊, 你可给皇上紧着点皮。 张太医同样担忧着脸站在锂郡王身后,嘴上却是劝着:“郡王勿要忧心,安乐郡主神通广大,定是有着十足的把握才会独自前往,咱们还是在这儿等吧。” 您还是别往上追了,就是万幸的安乐郡主能被您给追到,您也是个拖油瓶,还得郡主分了心来照顾您。 当然,以上的话张太医不敢说出来,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并不蠢的锂郡王想没听懂都不成。 锂郡王看着张太医那眼神···要不是这位是太医院的副院正,皇外祖还对他及为信任,他真的很想宰了他。 这时他们担心的祈宝儿,其实离他们并不远,就在刚才迎亲队伍最初出现的位置。 只是风大大家睁不开眼为一,二是鬼王没浪到‘点灯夜行’,四周黑摸摸的又隔了一定距离,谁还看得见啊。 话本子里的鬼王要么长得貌如潘安,要么就是丑到人神共愤,而现实麻, 眼前这位平凡得扔人堆里找不着。 这位瞧着鬼王很懂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看到祈宝儿出现立马就飞冲过去,一人一飘一句对白没有便交上了手。 鬼王鬼将瞧着只差一个级别,那实力却是天差地别,十几二十个鬼将都不定能打得过一个鬼王。 两人间的交手速度快到了肉眼不可见,只偶尔着能看到空中有着白光如闪电般划过。 祈宝儿这一战并不轻松,足足过了近半个时双手才停手;祈宝儿对着鬼王站着,她已经是有了阴邪克星的冥神之力和冥魂之火在,后背还是被鬼王的利爪抓出几道从肩膀到后腰处已经染满了鲜红的伤痕。 鬼王也同样对着祈宝儿站着,双手成爪依旧一副在攻击的模样,脸上狰狞的表情像是僵住了般。 —— 紧接着,他笔挺挺的朝后倒去,‘轰’的一声扬起一片灰尘;灰尘过后,地上却是空空如也。 这时·· “唔·”一抹鲜红从祈宝儿嘴角滑落。 踉跄着倒后两退,小小人儿脸色骤变惨白,也缓缓的朝后倒去。 “宝~” “郡主·” 惊慌呼喊声伴随着一窜匆忙的奔跑脚步声,以为会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祈宝儿,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坚实且气息熟悉的怀抱中。 紧接着,她便彻底的昏了过去。 迷糊中听到了许多人说话的声音,有些的熟悉的,有些陌生。 她也能感知到她爹把她放到了马车里,还叫了个流犯妇人来照顾她,听声音有点熟,应该是那位封夫人。 每天除了一日三餐的流食外,还要被灌进不少苦滋滋的药。 就这么晃晃悠悠时走时停着,不知今兮是何年着,等祈宝儿终于破障醒来,支着软的身子起来到车窗边,掀开往外一年,全然又是陌生的山道中。 十二听到声音掀开车门帘,“郡主您醒啦,太好了。” 因为惊喜没控制住声,一下把周围的‘自由人’都给引了过来。 祈康安是奔得最快的一个,几乎是咻一声人已经窜到了车里面,一把搂住闺女,一个大男人红了眼。 呼啦啦过来的众人,全默了,心里都挺涩然。 大家伙这几天可是都瞧见了祈康安这个女儿奴在闺女昏迷后是多少的受煎熬,单从吃上来说,往日里一餐能吃三四个包子馒头的人,这些日子都得人劝半天才能吃个半个一个。 “爹,我没事,就是累了。”差点没窒息过去的祈宝儿推了推面前的硬梆梆的凶。 祈康安本能的松开一点,但没全松手,哽咽着说:“还说没事,你后背缝了足足有十七针你知道吗?里面骨头都断了好几跟,张太医都说还好你是有武功底子在,否则···” 他都不敢去回想当时的情况。 祈宝儿:“……爹,我饿了。” 在马车前跟着走的周三贵直接蹦了起来,“我去拿。” 他们就担心半道赶路时郡主醒来会饿,一直都有让钱夫人在后面的一辆马车内用瓦罐闷着小米粥和鸡汤。 祈宝儿已经昏迷了近半个月,和鬼王一战,她不只是受伤,冥神之力也损耗巨大,昏迷期间主要不是因伤和失血,而是身体本能的用沉睡在恢复冥神之力。 她体内冥神之力像是封印在某一处但封印又开了个小口子一样,会让冥神之力一直都是处于和慢慢上升的灵力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 祈宝儿自己都说不上来原理,可能这就是天命灵体另一神奇的而玄幻的地方,她的身体就跟那会自动调节的机器一样,内里的各种气,都不需要特别修炼自己就会调整成最适合的平衡。 但祈宝儿觉得,这更像是天道在制约她的一种方式。 第507话 双倍的吐出来 灵力她到这世上就几乎渐成了莫得,她近似于要重新修炼;她的强,其实一直强在冥神之力上。 在冥神之力与灵力相持衡后,她每次能使出来的冥神之力也就相当的有限,还没有着灵力那般能在大自然中借的便利。 所以,她并不强大,不过就是比普通人要好一丢丢而以。 等祈宝儿吃了碗小米粥后, 大家看她精神善可,方启去领了个瘦弱且满脸胡子的汉子过来。 祈宝儿依旧坐在马车上,挑眉寻问。 方启直凑到马车前架脑袋都探进来些许的小声说:“郡主,这位就是戚将军,在您昏倒后不久他就找到了我们,只是, 是否要将其留下这得郡主同意,祈将军便让他暂时隐藏真面目的装成流犯帮着推粮车。” 留下,可就是他们愿意帮戚将军的意思。 同情归同情, 只是把赈灾银粮弄丢这并不是小事,无论是锂郡王这个副赈灾使,还是祈康安这个负责护送银粮车的将军,都没有资格与胆识去同意。 开玩乐,要救戚将军及他那些已经在大理寺中的家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回丢失的赈灾银粮,他们上哪找去? 说完方启朝戚将军使了个眼色后,就退开了些跟着马车,将空间留会了祈宝儿和戚将军俩,这儿,已经没有他再插话的资格了。 戚将军也没多叨叨其它, 从简的抱拳先给祈宝儿请安被叫起来后,先将他出京之后沿途的事又重新说了一遍。 ——戚将军他们出发时灾民还没现在多, 瘟一疫也还没暴一发, 他们一队的人一路走得都挺平静, 直到鬼头山那儿。 碰到的事情和他们半月前的那晚碰到几乎一毛一样,夜半三更有支迎亲队伍前来迎亲。 戚将军的队伍没有祈宝儿这样能对付飘的能人, 就是手里都有武一器也是毫无作用, 普通人又怎么能与无形无影已经有了修为的飘斗得了?! 戚将军和副将之所以能逃脱,也不是他们本事多大的能从飘手里逃离,而是当时他们俩不在队伍里。 三条叉道通往不同的地方,往最近有驿站那走都是为了夜里能有个地方休息,但其实最近去往下一个城镇的路是另一条,只不过那条路不仅不是官道中途还没驿站可休息。 鬼头山‘盛名’远播,谁听了都害怕,戚将军等人就想着能早些的远离鬼头山。 所以那晚扎营在驿站后,戚将军就与一副将一块去那条近的山道上探查去了。 不曾想本只是想让将士们多休息下,最终却是他带了同样的两三万人唯剩了他和副将二人。 戚将军似在压抑着什么的深吸了口气后又急急喘了几口,然后继续说道: “我们回来时,白鬼教的人已经在处理尸体和搬运银粮。 当时白鬼教众人数众多,而我方只剩下了我和柯副将二人,若出去与他们对敌完全是以卵击石,我们便决定,跟在他们的后方,找到他们的窝点,请地一方一官一府与驻一军帮忙一同剿灭白鬼教, 抢回赈灾银粮。” 祈宝儿眉心微拧:又是白鬼教。 然后她颇有些同情的看着车外已经双眼发红, 眼中温润的汉子。 ——从他现在四处躲避的现状就能猜出, 他哪怕是真探出了白鬼教的窝点,也没得到任何地方任何人的帮助;相反着,可能还因为他去求助后,把他没死并且还查到了白鬼教窝点的致命信息给泄露了,反引来杀身之祸。 果然,戚将军愤恨的咬着牙:“罪将/将查到消息昌原县县令,当晚便遭到了暗一杀,罪将与柯副将负伤逃出客栈后,紧跟而来的便是满城说我们俩是土匪的通缉令和暗地里的追一杀。 昌原县是待不下去了,我们只能就近的去找离昌原县最近的驻军,谁知···” 想起为护他而死在驻军营地门口的柯副将,戚将军恨得一拳锤在车辕上,硬是将车辕锤头咔擦一声裂开,他的手也一片血红。 他却像是不知痛一样,也像是跟车辕有仇,又是连锤了好几下。 还是方启看不过眼的过来拽住他的手拦住他,“戚将军的手伤还未全好,再这般下去,将来恐连刀都拿不动了。” 这话上头,戚将军顿时没再挣扎,手不知是痛的身体本能,还是气着,在微微的发着颤。 他的手不能毁,他还得握起刀为那些枉死的将士们,为/为护他而冤死的柯副将报仇。 祈宝儿走了出来,抬手拍了拍戚将军的肩,“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你已经逃出来还摸到白鬼教某窝点的位置,想来那些赈灾银粮都已经换了地方。” 戚将军双眼迫切而哀求的看向祈宝儿,张了张嘴却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呼吸间眼中的神色转成了绝望。 祈宝儿像没看到一样继续说:“赈灾银粮在没往灾地拨之前是属于朝廷的,往下拨后它就属于百姓。咱们这些赈灾使也好,养护的将士也罢,都只是它们的临时守护者,谁都没资格去动这些银子和粮。 同理,途经的官府与驻军,更没资格去碰。 戚将军,就是你没来求,我也会去查前两次的赈灾银粮到底去了哪里,又都落入了谁的口袋,喂饱了谁的肚子。” 祈宝儿负手看向了远方天际,声音淡漠且冷然:“甭管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们吞进去多少,就得给我双倍的吐出来。” 一对一的还,那都是不给他们这一路辛苦的面子。 她爹的祈家军缺钱,这有人这么主动的上赶着送,他们又怎么好意思不要呢?! 戚将军:“……” 是他最近受打击太过的错觉吗,他竟然在一个小奶娃的身上,看到了大司马笑指千军万马的气势?! 不过现在这不重要,听安乐郡主这意思,便是因他手而丢失的那些赈灾银粮她也会管。 戚将军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是他自一私的将原本该是他的责任推给别人,而是真毫无办法了。 他现在因昌原县的通一缉一令,在昌原县那一代及从昌原县往南这一路过来,都是一个不能见光的通一缉一犯。 如果回京,他就是自投罗网。 回威武军驻地,不用说肯定也是已经有官一府的人等在那守株待兔。 第508话 圆满完成 唯一能解决困境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他能找到丢失的赈灾银粮,并且还要将那些赈灾银粮给拿回来送到灾地去。 这问题就来了,他当初没想到会遇到这些事;虽说前一批赈灾银粮已经丢失,护送赈灾银粮的人也全数失踪,可他过于自负了,自负的觉得威武军的实力要远超于寻常的军一队, 所以并没有多余的安排。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副尴尬的局面,他不过是个光一杆一司一令。 只能求助于人! 身为个‘通一缉一犯’,城镇他是不敢去了,一直都躲在山林中或是偏一些村子里,又不想错过重要信息,所以近一个多月来他所藏的地方都离着鬼头山那一块不算近也不算远。 那晚他老样子的去驿站那儿看看情况, 只是临时出了点情况他没赶得及在前半夜到驿站,等他到时, 正好看到小奶娃将那个厉害的阴邪之物打了个魂飞魄散, 而她自己也是身负重伤。 再看到他们是赈灾银粮队伍,戚将军就忍不住冲出来了。 当然,也是有了前面鬼王被灭的那一幕他才敢冲出来。 想到了什么,戚将军还是小声提醒道:“安乐郡主,这一路过去各地方想来已经盘根错结,要查清赈灾银粮的去处,并不容易。” 要眛下赈灾银粮,只一二人可没那个胆,离不开官一商一勾一结、官一匪一勾一结、官一官一相一护这些,没有个细密密不怕有人来查的网铺着,谁也没那个胆敢和朝廷对抗。 没见北面贪一墨赈灾银粮案一出, 砍杀了几百人不说,流放人员总数达到了近五万之数?! 祈宝儿没吱声, 倒是旁边的方启非常自信的笑了声,吸引了戚将军的注意后, 他伸手指了指后方: “戚将军, 文斗不成我们就武斗,您觉得, 我们会怕那些驻军和衙役?” 戚将军:“……” ——这是准备··一言不合就开打吗? 虽听着不靠谱,不过这话在他这武将耳中,听起来很爽。 他们武将真的最烦的就是和文官们弯弯绕绕的玩,一二三四的摆开架式,成就成,不成就干,多简单,多痛快。 他呀,就是吃了不会弯弯绕的亏了。 先是单纯的以为送个赈灾银粮也就是路上累些,但只要安全把赈灾银粮给送到事情也就了解了。 出了事后也没多想的就近去找官一府求助,被人哄哄说是去招集人手 因为自身的经历,戚将军还是戚戚的提醒了句:“官一府和驻一军未必会配合,要是没官一府和驻一军配合,咱们只能两眼一摸黑。” 方启双手环凶脸色微沉,“戚将军所言有理。” 他又看向已经回马车内坐好的祈宝儿, “郡主。” 祈宝儿正小口的喝着鸡汤,听到呼声微微抬眸, 然后送了他一白眼, “咱们先将银粮送到再说。” 手里握着那么些又笨又重的银子和粮,干啥事儿都不方便不说,一个不好戚将军那些的银粮没找到他们自个的还得丢。 本身皇上的秘旨就是让他们先将赈灾银粮安全送达,之后再细查南部各地方。 方启听到一怔,顿觉自个是想佐了,他把轻重给颠倒了。讪讪揉了下鼻子,赶紧施礼后忙拽着戚将军离开。 这时祈康安才有机会爬进车厢内和闺女‘二人世界’的好好亲香亲香。 “这一个个,宝你才刚醒呢,哪那么多事儿。”嘀嘀咕咕抱怨着,一点不像个正经将军。 坐到闺女身边后,他更是絮絮叨叨的像个娘,“你说说你,人才刚醒呢,理他们做甚?咱这后头的路还且有得走呢,啥时候说不能说啊? 还有啊,那晚那个鬼王,你说冲就冲,咋就没顾过自个呢?” 做为最了解闺女的亲爹,说到这时一个大大的问号浮上脑门,“话说,以前你也没这么大公无私啊?” 祈宝儿:“……我一开始猜错那鬼王实力了。” 她以为只是普通鬼王,没曾想竟然已经是个只要被雷劈一劈就能成帝的鬼王。 那是比地府大部分使者实力都要强的鬼王,她也就是占着有冥神之力这个飘的克星在,否则啊,那晚她还真得交待在那。 祈康安后怕的将闺女又搂到怀中,“下回可不敢这样,答应爹,以后你千万别遇事就往前冲。” “……爹,那晚我要往后退,你刚建的祈家军可得全军覆没,步上戚将军的后尘。” 到时她爷奶得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一娘得守寡,她俩亲哥得没爹。 这回换到祈康安被堵得瓷瓷实实的,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那你,也得先衡量下双方的战斗力呀。” 那么蛮的呼上去,然后后背被抓了一爪子,还昏迷了足足十四天。 “闺女,你晓得爹这些天是咋过来的不?爹每晚每晚的都做梦,梦到你爷拿着把菜刀在追着爹砍。” 祈宝儿嘴角直抽抽,“……爹,原来你是怕爷生气,而不是真担心我啊?!” “屁,你个瓜娃子,爹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家里那几个丢了他都能不管,就这个哪怕只是手上破点皮他都会心疼着心脏直抽抽。 瞅着爹真有些恼了,祈宝儿忙抱紧傻爹的脖子在他脸上啵了一口,“爹,吓到你啦,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我保证。” 祈康安再度红了双眼,更加紧的搂紧小人儿,好一会儿后才闷闷的发出一声“嗯。” 身为主将的他,在那种闺女是唯一希望的情况下,说不出让闺女不要管的话。 可身为宝儿的爹,他又不愿意让闺女以身涉险。 看着闺女在昏迷中一直不醒,左右难择的处境让他的心每天都如在烈火中被烘烤一样。 他现在终于明白爹那句话的含意了——‘我倒情愿,乖乖是个普通人。’ 运粮队伍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哪怕赈灾使昏迷,队伍依旧在往前走,现在祈宝儿醒了,也同样。 又过了两天之后,他们到达了赈灾银粮的最后一站,沐州主城沐城。 锂郡王代主使与沐城官一员进行交接,等交待完毕后,银粮车由沐城衙役从驿站推往府城粮仓。 祈宝儿等人此行明面上的赈灾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第509话 辣眼睛 夜幕时分,沐城州仓【一州总仓库】内,两个中年人正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瞧着就不是做光明正大事情的走在里面,一个举着个灯笼,一个拿着本子在记着什么。 举灯笼的一个一身气度瞧着就不是普通人,另一个紧跟着他差着两步左右微微欠着身,一瞧地位就比前面一个低。 这二人, 正是沐州知府谈垒和师爷和长文。 和长文捧着帐本边走边小声说:“大人,咱们应该有白银五十万两整,大米两千袋整,玉米五千袋整,粗面三千袋整,不错一分。” 谈知府抚着胡子神色莫名的点了点头, “这是送到咱们这最齐整的一次赈灾银粮吧?” 和师爷听到这话愣了愣,不大猜得出来知府的意思,不过这情况下,顺着大人的话往下说绝不会有错。 “是,自从咱们这儿受灾以来,朝廷一共拨过十一次赈灾银粮,有六次到咱们手里不足半,有两次是完全没有,另外三次两次半路失踪,一次只拨了咱一万两银子。” 想起这两年多来大人的艰难,和师爷心里再再次默默的叹息了声。 国之大,交通又不便,因而地方的消息真正传到了朝廷上,传到皇上眼前, 许多已经是真真假假不好分辨,再传到老百姓耳中, 就更是十中有一是真已经不得了。 就说南面涝灾,老百姓所知道的南方灾情, 最早是在海州的巴城隶属下的柚城, 传闻其整城被淹, 百姓死伤无数, 全城都不得不逃离家乡。 但真正的事实是,南方灾情说起来,沐州才最严重也是最早受灾的地方。 朝廷收到南方遭灾的 一州有三城,一城的最大官一员为知府,知府的上面,还有三城之主的知州大人。 奏折是层层上传,县丞交给县令,县令交给知府,知府的奏折要经知州的手。 而谈知府他们这的知州大人,是个有功就往自己身上揽,有责绝不愿担的人,谈知府最初连上的几份沐城受灾的奏折,都被这位知州给压了下来。 后来还是谈知府拼了得罪上封这于为官来说算是最致命其中一项的‘过错’,相当于是断了自己的官路,越过了知州大人写了封信并附上奏折让人快马加鞭送往其恩师元阁老府上。 之后,朝廷派了人下来查看,见果真如奏折所书,甚至奏折所书都已是轻后,朝廷开始下拨赈灾银粮。 而朝廷拨下的赈灾银粮都会提前通知到各赈灾银粮所拨发地, 很明确的会通知银子有多少,粮有多少。 可他们这受灾最严重的沐城,却是从来没有拿足过,每每谈知府向知州大人去要,不是有这理由就是有那理由,要么不给,要么七拖八拖的才给一点点。 这也是他们俩连夜来州仓的原因,每回都不给足,这次要是再不多给些,沐城可真真是撑不下去了,所以沐城的老大和其 知一法一犯一法? 个鬼啊,没办法了好不好! 要不他们就得眼睁睁瞧着沐城的老百姓一个个饿死。 谈知府摸了摸鼓涨涨的粮麻袋,一咬牙,“去叫人来搬。” 师爷略犹豫了下,叹息了声跑了出去。 没会儿,一群衙役鬼头鬼脑的捏着脚进来。 师爷压着声急急喝道:“快,快搬,这边是粮,那边银箱五箱是咱们的,咱只搬五箱···” 衙役们一个个明显的有备而来,都没吱声的默默依着师爷的指挥上前两人一麻袋、四人一银箱的抬起就走。 却不知,这一幕全落入了他们头顶梁上的两个梁上君子眼中。 一大早,驿站被一阵鬼哭狠嚎给打破宁静。 祈宝儿等人正在大堂里吃早饭,门外的哭嚎声一声比一声大的朝着大堂而来。 一士兵匆匆跑来,“主使大人,副使大人,将军,沐州知州求见,说是昨夜出了大事,昨日入库的赈灾银粮被盗。” “什么?”锂郡王惊站而起。 这可是最后一站,怎么就一路都没事,这都交接了还出事了? 方启几人也是面色凝重,互相对视着脸色都不好。 唯有祈康安父女俩,像是啥也没听到一样的连手里的筷子微微停顿都没有。 已经算了解他们的方启视线隐晦的在他们父女俩身上扫过后,也跟着淡定的拿起包子继续吃。 郡主稳,将军稳,现在方副将也稳了,其它仨副将用视线无声交流着,也继续像没事人一样吃起早饭。 这么一来,就显得刚才惊叫的锂郡王有些大惊小怪了,站那突兀得不要不要的。 好在锂郡王没发现,他此刻一心都在赈灾银粮被盗这事上,双眼紧紧的盯着进来通报的士兵。 士兵被他瞧得压力山大,头顶冷汗直冒,说话都有些磕巴:“小卒,小卒也不知道发生的什么事。” 他就早上在驿站门口当职啊,哪知道昨晚具体发生了啥? 不过也不用他来解释了,他的话音刚落,一个一瞧就知道这些年没少吃好东西的胖子跟个球一样的滚了进来。 人胖,可速度一点不慢,边跑还边哭着‘求大人做主啊’,跑到大堂门口目标非常明确的朝着祈宝儿他们这桌方向‘噗咚’一声跪下。 “赈灾使大人,副使大人,求你们为下官做主,为沐州百姓做主啊;沐城知府谈垒昨夜竟敢带着衙役偷一盗赈灾银和赈灾粮,要不是下官得到线报提前做了准备,现在估计仓库里已经一两银不剩,一粒粮不存了。 谈垒此举可谓是要至整个沐州百姓于不顾,其心可诛啊大人。” 胖知州的这一出,把锂郡王都整不会了。 求他们做主,可听那意思,不是人已经被抓住了? 这么想,他也是这么问的。 胖知州‘嗷’一声哭得更惨了,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如果其是个美人,最起码还能看,偏是个胖到双眼都睁不开的胖子,还咧着嘴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实在是···辣眼睛。 第510话 胖知州的来历 “谈垒唯权专用,上不敬上封下不恤百姓,下官居于沐城中一直受着期压迫,名为知州,手里却无实权。 昨夜下官虽当面揭穿了谈垒的罪行,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赈灾银和赈灾粮拖走。 是下官无能,下官甘愿受罚, 只求赈灾使大人和副使大人为能为民做主,下官死而无憾。” 啧啧啧啧啧,好一个为民请愿却因山高皇帝远而被欺压的忠臣啊! 就是好像有哪怪怪的。 仅有父亲口头授课与书本上所见,没这方面真实经验的锂郡王,将求助目光看向了祈康安。 他能看出这人不对劲,但哪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同样没经验的祈康安:“……” ——瞅我做甚?我以前看到这样的大官隔老远就得跪了。 好在祈宝儿这时终于放下了筷子出声解了他俩的困,大家注意力也一直在唱作俱佳的胖子知州身上, 没人关注到这俩的囧态。 “关大人所求,是想本使替你地方办案吗?” 没等胖知州回答, 她已经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带着‘我想帮你但我没办法’的无奈。 “本使虽为一品官但也不过是个赈灾使,并无管地方事宜的权利,何况我等还要护送流犯去岭南,不过今天在这休息一天,明日就要走。 关大人的所求,很是忏愧,我等应是帮不上忙了。” 锂郡王疑惑的看了眼祈宝儿,好在他虽然没明白有着‘如帝亲临’令牌的安乐为何说这样的话,他倒是没有拆穿,只是拧了拧眉。 祈康安等人全在埋头猛吃中, 武将本都是瞧不上文一官,尤其是眼前这胖知州还哭得恶心扒拉的,他们怕多看一眼馒头能少吃一个。 众人都没发现,祈宝儿的话落后, 胖子原本紧绷着的肩膀不自觉的松下不少, 除了一直盯着他的祈宝儿。 嗤~ 祈宝儿失笑摇头。 她只是一直没兴趣管俗世的事,可不是真什么都不懂。 这点小技俩, 真当她只是个五岁奶娃那么好骗? 胖知州似乎很失望,像是受了重大打击般的默了会儿,然后一身颓废气息的又叩了叩首,“是下官心急失了分寸,下官告退。” 话落,也没等别人叫他起来,失神落魄般的起来,步伐蹒跚的转身离开。 大堂内的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都不是滋味,好些士兵脸上都出现了不愤之色,就是方启都转头看着祈宝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 见此,祈宝儿嘴角抽了抽,微扬了声音侧头和祈康安说话:“这死胖子倒是会演。” 真以为胖知州所言是真的祈康安:“……” 不过配合闺女嘛,这个他在行。 立马也是一脸鄙夷的点头,“要不是知道真相,我都差点信了。” 众人:“???”真相,啥真相? 主要是都没见过一个三品大员当众这么不要脸的哭过;无论是当一官的还是世家子弟,可都是把脸看得比命还重要, 平日里和人说话还要端着架子呢,要不是真没路走了, 又哪能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再加最后一幕死胖子把求助无望的颓废给演得相当的逼真,许多人都被带入戏了。 人都是同情弱者,所以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偏向了胖知州。 祈宝儿:“关胖··大人在沐州任知州今年已经是 县令县丞这些低品级的官连任,那一般是没本事没关系或是被人给压制住;而上了四品及之上的外放官若是连任,一般都是相反的在连任的地方于他有好处,以期将来更有机会能回京。 这点要理解通还要往朝廷一制一度和世家关系等等往深了去讲,不过都是众所周知的事,祈宝儿一点出来就是普通士兵们都明白。 因此,个个都提壶灌顶的同时还非常的愤慨。 被欺骗的愤慨。 锂郡王这个天之娇子更是满心的不悦,不过他面上没表现出来。 “那他这是何意?想借我们的手除去他口中的谈知府?” 祈宝儿没有再回答,下了桌转身往楼上走去。 桌上几人对视了眼后也全起来紧跟上。 没会儿,七人聚在了祈宝儿的屋内。 大家一坐好,郑浩然先开口问道:“郡主,是否是昨夜您发现了什么?” 纯巧合,郑浩然昨晚起夜出门,正好看到祈宝儿和十二俩离开驿站的身影。 刚刚祈宝儿那些那么肯定是胖知州有问题的话,他们可是昨天才刚到沐城,想来郡主要得到某些消息,只有昨晚出去的那一趟。 至于说提前知道、早前已经布了线什么的,呵呵,谁家郡主谁知道,他们家这位,那就是条咸鱼,齁咸的那条。 其它人一听郑浩然这话都惊诧的朝祈宝儿看去。 祈宝儿没直接承认但也没否则,而是说:“据我所知,沐州知州和沐城知府一向不合,沐州知州关文同出自京城关家,关家乃是候府,关文同是关候爷的庶长子···” 听到这,锂郡王一脸惊疑不定的举手。 祈宝儿停住看向他,眼神示意‘有屁快放’。 锂郡王:“……那个安乐啊,你有没有弄错,你说的京城关家,还是候府的,在京中姓关的候爷也就那一个,我没听说他们家有庶长子这么个玩艺儿啊?” “关文同是关候爷的通房所生,当时通房有孕时,关候爷已和现在的候爷夫人定亲,关老夫人怕候爷夫人的娘家知道这事,又舍不得通房肚子里的孩子,就把人给藏到了乡下去了。 关老夫人是瞒着关候爷把人送走,也答应了那个通房等关候爷成亲后会寻个机会将她接回来。 谁知关候爷成亲不仅,关老夫人得了急症病逝,当时连个遗言都没留下,就更甭提乡下那个还巴巴等着的通房了··” 这是个挺不幸的故事,关老夫人是将通房交给了身边的嬷嬷送走,嬷嬷将其藏在了自己一个远房亲戚的家中候产。 却不知那一家都是贪一的,关老夫人没病逝前都会按月让嬷嬷给他们送去银子,所以那家人对通房还算照顾。可关老夫人病逝后这钱便也跟着断了,那家人又岂能容一个吃白食还什么活儿都不能做的大肚婆在家里? 等了两个月确认这买卖彻底断了后,那家人竟是心狠的将眼看就要生产的通房给十两银子卖给了一个鳏夫。 这位关候爷庶长子,就这么的和候府断开了关系长在了乡下。 “后来因为他长得和关候爷很像无意中被关候爷认出来,关候爷将他以义子的名义带回了候府。” 第511话 竟然是他 到这,锂郡王了然点头,对上了,关候爷的确在十几年前认了一个和他长相极为相似的义子,京中不少人都猜那义子其实是他的私一生一子,只是关候夫人也承认了这个义子,关家又死咬紧嘴的不承认那是私一生一子, 大家伙私底下说说也就过去了。 “等等,关候爷的义子不是从了军?”怎么会在沐州当上知州了? 祈宝儿反问他:“你所知的关候爷义子姓什么?” 嗯~? 锂郡王眉心一皱,想了会儿才想起来,“我不太记得他姓什么,只能肯定不姓关。” 好像也没入族谱。 关候府手中并无实权,吃的是祖上蒙阴,虽是候爵之身,但在京中权贵里其实并不显眼,锂郡王这个大长公主府上的嫡长子,平时关家人见都见不到他。 所以锂郡王对关家的事,知道的并不多。 祈宝儿:“对,关候爷的义子姓杨,随的是他后爹的姓。是关候夫人不准其改姓关,也不准其入族谱,连认义父母的仪式都没有,义子不过是个对外说的名头而以。 在十二年前,关候爷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关文同给过继到了其弟名下,关文同这才姓回了关。关候爷又给他捐了个县令,就是沐州之下丛城的沛县。 关文同在沛县任职四年后,一跃成为了现在的沐州知府。” 屋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 祈宝儿挑了挑眉竖了竖肩,“可不可能,它都发生了。” 飘虽然鬼话连篇,可飘的鬼话, 都是与自己罪行有关的才是鬼话,说到其它人的八卦,十有九真。 顿了下她像是突然才想起来般的加了句:“举荐人, 是宣王。” 众人:哦,那没事了。 宣王没被皇上赶去盈州前还是挺受皇上重用的,史部归他管了有十几年时间。 锂郡王气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竟然是他?” 祈宝儿没回应他,像是木得感情的陈诉机器人般继续说道: “关候爷是不是宣王的人还不确定,关文同是板上钉钉的是,他在沐州知州任上八年,为宣王至少筹得白银有千万两之多,其中三成是赈灾银。 沐州之内还有两个朝廷所不知的铁矿,关文同抓了灾民私一下开采,所得生铁全数运往盈州。 咱们一直头疼的白鬼教,主要据点,就藏在其中的一座矿山上。” “嘶~”一阵的倒抽冷气声。 大家不都是一块走的吗,咋你就能知道这么多呢? 不过立马又都回想起这位能与鬼王干架的本事,能和鬼王干架,还能把鬼王给打得个魂飞魄散,那招些飘去探查消息什么的,应该问题也不大。 是的,这一路‘见识’多了, 小奶娃无论是使出个什么样的神通来,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甚至还有种,只要这丫在,必是会无所不能的感觉。 就,贼有安全感。 对她所说的话,也相当的信服。 不过同时,他们对小奶娃也多了份忌惮。 这能灭飘用飘的能力,着实是可怕。 不过害怕祈宝儿这情绪他们倒没有,自己人嘛。 方启:“关文同是宣王的人,那知府呢?” 瞧着像是对立面,但事实如何,谁又知道? 祈宝儿很肯定的回答:“谈知府是朝廷的人,且忠心耿耿。” 就是脾气直不懂变通,无论到哪做官都是上下都得罪。 “朝廷所下拨的赈灾银粮到沐州后,是由知州的人先签收,再由知州按着各地的灾情来决定各地下拨的时间。 谈知府曾经得罪过关文同,因此,明明银粮就存放在沐城,关文同每次给他的赈灾银粮却都是全州最少且最慢的,而沐城的灾情,是整个沐州最为严重的一处。” 只因谈知府嘴不留情得罪的人太多,困难时向人借银借粮都借不到,万般不得已,谈知府昨晚才干出那‘抢银粮’的事来。 听到这,方启已经全明白了,脸色一冷:“关文同今天特意来这么一出,真实目的并不是真想要郡主和郡王为他做主,而只是想借咱们的口将谈知府抢了赈灾银粮的事上报给朝廷。” 锂郡王也反应了过来,“我懂了,关文同这是想对谈知府下手,有谈知府事实不可辩的抢银粮在先,做为谈知府顶头上封的关文同自然有权利捉拿他,昨晚就是谈知府给关文同主动送罪证上去。” 等人拿被下后,能不能安全送达京城那不还是关文同说了算? 而罪证,呵呵,这不有他们这些证人嘛。 “娘一的,竟然敢利用本王。”锂郡王拍桌而起,紧接着脸色一顿,秒变急切的对祈宝儿啷道:“安乐,咱们得去救谈知府啊。” 这话音刚落呢,一阵急风从他身边袭过,祈宝儿的身边突兀的出现了十二的身影。 “郡主,人已全拿下。” 一众还在操心的大人:“……” 就感觉自己很废是咋回事? 十二还在继续说:“果然如郡主所料,关知州在出了驿站后不远便下令将府衙内的所有人全数拿下,原来关知州早已派人包围了府衙,包围的人都是家丁打扮,属下等人到时他们已与衙役交上了手。” 这下众人哪还能不明白的,原来郡主早就已经都做好了安排。 就,很丧好不好? 祈康安问:“文知州呢?” 十二:“也已被拿下,现正关在府衙内,关府已被包围,城门也已封。” 郡主说,要搞就搞大一点。 关文同在沐州八年,几乎是已经将整个沐州握在了手里,好在是谈知府这人骨头硬,唯一没被其给拿下的地方偏偏是沐州最为重要的主城。 所以关文同在沐城内做事多有不便,沐城说来还是握在朝廷的手里,而不是关文同手里。 城门一封,有着谈知府的配合,守城军再全数换成祈家军,只过去短短一个时,沐州已经是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十二:“关文同怕死,被捉后我们都没动刑,他已经招出了城内十几户大商户都有宣王有勾一结,关文同还和岭南那边的军屯有合作。” 祈宝儿脸顿时黑了下去。 和岭南军屯有合作,这合作内容是啥压根就不用猜,除了粮没别的。 而粮的去处,同样也不用猜,除了送往盈州外没 第512话 封城戒严 祈宝儿想到了守在盈州外那些省吃省喝、打几个野猪都能全营庆祝、飘雪下在寒风中围着火堆才能不瑟瑟发抖的镇南军。 要说特别愤怒倒也没有,毕竟她这人冷心冷肺惯了,和镇南军不算熟,没那多余的情操为了不熟的人去动怒。 就是有些为镇南军而不值。 朝廷给镇南军的军饷和对别军没啥两样,不会多给还有可能少给,毕竟现在朝廷真挺穷。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这几年南北都受了灾, 粮价飞涨,可军饷却是一成不变的,而户部这两年给各军的军饷,都是给的银子。 以前能买十斤粮的钱,这两年来还不定能买到一半。 而反观宣军,却银充足粮充足。 据祈宝儿所知,现在镇南军和宣军还在对持着,且估计还有得耗。 葫芦口有全身上下都是毒的药人,葫芦底现在还是厚雪堆积根本打不了仗。 何况宣军兵一器强、还拿老百姓当肉一盾,更夸张的是,宣王的洗脑能力贼强,许多百姓竟然是自愿去当肉一盾的。 最后一点就特别迷,祈宝儿暂时不想做评价。 这就造成了镇南军步步艰难。 祈宝儿心中甚至从她爹成了武将后就一直有个特别不好的预感,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爹得回盈州去。 整个沐城不仅封城,城内也是全城戒严。 一大早府衙方向就传出阵阵的厮杀声,官一家的事老百姓本就避着,有这么一出老百姓更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再来个城内戒严,路上都是举着兵一器的士兵,老百姓就更是如非要命的事绝不出门。 因此,等祈宝儿等人走在街上时,街上除了将士和匆匆来回办案的衙役外,一个百姓的影子都瞧不着。 店面全关, 家门紧闭,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个叫‘压抑’的因子。 府衙外如十二所说已经被士兵包围,大门敞开着, 祈宝儿等人如入无人之地的进一入。 有那高大上令牌的人来,甭管手头多忙,谈知府也不敢怠慢了这样的大人物啊,于是,众人到府衙门口时,呼啦啦的跪了一片。 “参见赈灾使大人,参见副使大人。” 至于祈康安这个将军,现在只是五品将军,谈知府可是从三品知府,没得他行礼的道理。 锂郡王这个门面上前一步,“众位大人请起。” 众人忙谢了恩起来,谈知府是个办事果利的人,没寒暄什么,而是立刻挥退其它官一员,亲自引着祈宝儿等人去他办公的地方。 只祈宝儿和锂郡王还有谈知府三人进屋,他们进去后祈康安便在外在门给关上,连带着连他自己也关在屋外。 避嫌之意非常明显。 所以说啊, 别看武将喜欢直来直往, 这并不意味着人家真的没脑子。 锂郡王:“审问的如何了?” 谈知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去了书架角落, 躬身手伸进落地大瓶的肚子里,一二三的掏出三卷厚厚的卷纸。 然后将卷纸呈给做在主位上的祈宝儿:“禀大人,此乃早上到现在为止所问出的有关涉案人员的所有口供。” 等祈宝儿接过后,他又转身朝着锂郡王微躬身回答他前面的问话:“回副使的话,下官忏愧,问是问出了一部分有关前两次赈灾银粮失踪的事,只是还没问出他们将银粮运去了哪里。” 祈宝儿的翻阅速度很快,瞧过去就跟直接翻页一样,谈知府说着话不自觉的便被唰唰唰的翻页声吸引了注意,然后声音越来越弱,整个人显得都有些呆呆的。 这···看清了还是没看? 祈宝儿翻过一卷后将已阅过的递给锂郡王,然后接着翻 口供谈知府已经做过整理,前与后都能勾一得上关系,让人一看就一目了然。 从众多的口供上所知,关文同已经能彻底钉死在宣王的船上,甚至其当初改回关姓与到沐城来任职,都是宣王之意。 宣王当年在丛城发现了一座铁矿,‘正巧’丛城知县暴毙,是宣王私底下给了关文同钱,让其捐官做了丛城知县,正好开采铁矿。 四年后关文同调任为沐州知州,宣王是为了粮,沐州是岭南前往京城的最近必经之地,岭南的粮要运往京城,沐州是最万全能劫到它的地方。 所以这些年,沐州的土匪是官府越剿越多,越剿越猖狂。 但财宝和粮都运到了哪,又是怎么运的,这些关文同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负责想办法把财宝和粮弄来,运又有另外的人负责运。 宣王对关文同也并不信任,关文同的身边有着不少宣王的人监一视着,可惜的是那些都是死士,一失利便服毒自了个尽,谈知府他们连审的机会都没有。 其它的人,如富商和下人这些,就更是知之甚少,基本没多少可用信息。 富商们有一些是被迫,关文同可是知州,他们不敢不听他的,只能破财消灾; 有一些是想搏个从龙之功,不仅自己家产近乎于全上交给了宣王,还帮着宣王四处搂票票。 富商中特意要说说原沐城首富向家,那是投得最真诚的一个,整个家族已经搬了大半数到盈州去,家主的嫡长孙女还是宣王前阵子接纳不久的侧妃,现在留在沐州内的向家人,都是些向家只能粘点生意边边的无足轻重的人物。 祈宝儿放下口供,开口:“前两次丢失的赈灾银粮,这个你们不用管,已捉拿的人继续审问,城内也要加强排查,我不希望等银粮运回来后,因为城内还有宣王的暗子那些银粮再次丢失。” 谈知府早上已经领略到了那些祈家军的厉害,又看到祈家军们明显的非常尊重这位安乐郡主,他虽然心有疑虑,不过还是选择了相信的只恭敬回答:“是。” 那当然,关键是本来查前两次赈灾粮平白失踪这事儿就不关他们沐城的事儿。 他的责任,是管好沐城。 今天的事情太多,不说其它,就光早上抓到的人要审,一对对衙内的人都不够用,所以祈宝儿等人没有府衙多待,看过口供后就离开了。 然后直奔西城门。 众人到城门口时,祈家军与火头兵共两万人整已经集结完毕在此等候。 兵贵神速,知道了银粮藏在哪,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先去弄回来再说。 他们去府衙只是正好驿站到西城门有路过府衙而以。 祈宝儿依旧骑着她的银仔,居于军首,小手一扬: “出发!~” 第513话 普图寺 谱图山,一座不只有着非常佛的名儿,还带着‘佛气’的大山。 普图山离着沐城并不远,从西城门出来步行都只需要半个时就能到达山脚。 也许正应了‘灯下黑’这话。 谈知府等人压根没怀疑过普图山有问题。 不过讲道理,也真怪不了他们。 普图山上有着一座据说是非常灵的佛寺,佛寺就叫普图寺,在沐州非常的出名, 可以说已经被神化了都不为过,据说是算啥啥准,求啥啥灵,总之是座神寺。 沐州至少有大半数的百姓有病不是先选择找大夫,而是来普陀寺里求能治百病的‘灵水’。 也是真很神奇,很多生病的人喝了那‘灵水’还真就好了。 这不就名声更广了嘛, 逐渐的在百姓心中就成了近乎于万能的地方。 遇涝灾,暴雨这些,沐州的百姓们 这也是为何沐洲明明是最早遭了洪涝灾的地方,这两年多来又断断续续的一直不是暴雨就是连降大雨的没法耕种,沐洲的老百姓却没有多少人选择往外逃灾的原因。 因为他们坚信,他们的神会保佑他们。 综上,可想而知普图寺每天都会有多少的香客来来往往。 而这,也正好完美的遮盖了某些不能为人知的秘密。 不到一刻钟大军到达山脚,围山封路,只可上山不可下山,入目内是个人的,无论是百姓还是僧人,都被一路赶进了寺内的前院院中。 封寺门。 老方丈颤颤巍巍的由小僧人扶着出来,朝为首的祈康安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阿弥托福,这位将军,不知本寺犯有何错,竟劳将军率军围剿。” 祈康安:“……” 这就是他闺女说的老一阴一阳一人吧? 这会说话的, 一开口就是围剿, 直接就给他们定了是非不分且残暴及对神不敬的一连窜罪。 麒麟国重道教但也信佛, 佛教重地同样的受百姓敬重,现在从老方丈口中出来这话,不是直接把他钉在了对佛祖不敬的把佛祖与土匪同论上,想让他被全天下人唾沫淹死是吧?! 瞅瞅,瞅瞅,刚刚还惧怕着他们的信众,老方丈这话一出,一个个或是直接无畏的,或是悄悄的朝他们瞪过去的眼神,都带着仇恨了呢。 祈康安瘪了瘪嘴,他祈家军才刚成立不久呢,名声都才打出那么丢丢,他岂能容这老头给毁了?! 恭恭敬敬的也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非我等要惊扰到方丈与众位僧人,昨夜有贼人进入府库想盗一取赈灾银,本将是奉赈灾使之命带军追击盗一贼而来。” 这话透露出几个意思: 一是赈灾银粮已经到了,并且已经入库,只等下发到灾民手中。 二是昨晚有贼想盗赈灾银, 不过没盗成。 三是他们是一路追着盗贼才追到了普图寺来,并不是有意的打扰佛祖的清静, 而是为了逮歹人,是为了沐州百姓。 既然是佛祖,那在大义面前总不好因为他们包围了下寺庙就来怪他们吧,佛祖可是慈悲为怀。 再看百姓,一个个眼神全亮了。 赈灾银粮耶,事关着老百姓自己的贴身利益,事关着老百姓的生命。 顿时香客们的敌意全都消失了,望着大军的目光除了‘有救了’的欢喜外再看不到其它。 只因民都怕兵,这才没有喧闹起来。 老方丈也默了默,脸上略微出现了丝惊诧之色。 不知是惊讶于祈康安敢这么公然的说赈灾银差点被盗的事,还是惊讶于一个武将嘴巴也这么溜。 祈康安一脸和曦的又微微点了下头,“还望方丈能为了沐城的万万百姓,为我等行个方便。” 这话,方启听着都震惊了。 厉,厉害! 不仅把锅给甩回去不说,方丈要是不同意,可就等同于是承认佛寺有问题。 果然方丈默了片刻后,脸上虽然平静,但眼中已蓄满暴风雨的退后了一步,“将军请。” “多谢方丈。” 祈康安依旧一副有礼的道谢,回头朝方启下令,“进去搜查时记住不得惊扰寺中的僧人和百姓。” “是。” 有了祈康安的交待,将士们进一入寺内动作都不大,虽然真实找的是银和粮只是表面上找人,但他们也没到处去翻,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寺内还有着不少的僧人与香客,没会儿也被将士们驱赶到了前院中,大家都本能的,僧人和僧人挤一块,百姓和百姓挤一块。 寺内其它地方将士们来来往往时,方丈的住处,一高一矮俩身影溜了进来。 小奶娃目标明确的来到盖着块直遮到地面的黑色桌布的供桌前,指了指供桌:“推开。” 供桌是一米乘一米米的规格,并不重,十二上前很轻松的就将其推离原位。 没推开不明白,一推开再往地面看去,稍稍仔细些就能看出供桌原来位置正下方的地面与旁边有着非常明显的色差。 这点十二熟,“底下有暗道。” 宫中有暗道的地方不少,而暗道若是在地面,都是会尽量的避免让人踩到,或是以某种方法遮掩,自然的进出口地面的颜色要浅于旁边。 祈宝儿没回应,而是扒地上去的围着暗道入口四周小胖手在地面不嫌脏的摸。 几息后,不知她碰到了哪里,突然的‘咣’一声响,暗道入口朝下的双开门式迅速打开。 这时若是有人站在暗道上面,估计就是高手都躲不过掉下去的命运。 见此,祈宝儿和十二对视了眼,两人的脸色都比刚才要凝重不少。 十二探头朝下看去,最上面的几米能看得清,可再往下,底下黑漆漆实在是无法确定下面到底有多深。 “郡主,这儿应该不是入口,而是专门设计人的地方。” 按着这深度,怎么看都不是个正常的出入口,那就只剩下个为自保而特意开这么个口子的可能了。 这设计宫中也常见,皇上的寝宫内就有好几个这样陷井,开关在皇上的龙床一上。 祈宝儿也瞧出来了,不过她也没失望,转身去把刚才十二背着进屋后放在门口的大包袱拖了过来。 踢了踢包袱:“瞧不是有这。” 就是以防这情况发生,要不她有病的非要让他背这么长的绳子? 第514话 亲往探查 把绳子一头绑在柱子上,又叫来已经完全搏得父女俩信任的方启几个,叫其盯着别让人有机会在他们下去的路上在绳头上做手脚,之后,祈宝儿和十二俩一前一后的顺着绳子爬了下去。 原本祈宝儿想自个一个人下去,只是她提出了这点后,不仅是十二这个不知不觉间已经爹系的侍卫不同意, 方启等人也坚决反对。 于是各退一步着,最终改成了由十二跟着祈宝儿。 不要是他保护祈宝儿,而是他正好是风系神人,跑腿什么的没人比他更合适。 两往下五六米后,基本上周围的一切肉一眼已经看不清,只能凭着感知来判断周围的模糊情况。 两人没分心,又继续着往下了足有十来分钟,终于脚下方出现了昏暗的光线, 还有隐隐的说话声。 绳上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顿住, 十二更是迅速的脚一卷,将直差着三米左右就能到地面的绳子卷起。 “这一次去的人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这都快一个月了。” “估计可能是银粮多,他们运得费劲。” “要真多就好了,咱也能分一点。” “你俩这傻子,再多能运一个月?他们肯定是借机在外吃吃喝喝去了。” “都想什么美事呢,咱们这最低级的,不说有银子分不到我们手上,就这运银子的活儿都没咱的事。” “也是,哎,我听说过几天有个大任务,要咱们被选上就好喽,升个一官半职的,有好处时也能粘粘光。” “对,要有机会能分就好喽, 哪怕只分个一二两也好,老子都好久没去一楼一玩了,小桃红那娘一们不晓得还能不能记得老子。” “得了吧你, 就你这咔哧抹错眼的,人怎么可能还记得你?人家记的是银子。” “咋啦,咋啦,我长得也不赖好不啦,有鼻子有眼的。” “哎呀,咱这好好的说话你咋动手呢?” 几人从左侧举着火把过来,从祈宝儿和十二的脚下而过,再缓缓的走进了右侧的道中。 这些人过去连声音都消失了声,两人又等了会儿才重新往下爬。 到了地面后拽紧绳子猛甩几下,这是与方启等人做好的约定,等他们安全了下面,拽绳抖动,上面就收起绳子关好地道门。 这儿不是个正常的进出口,所以祈宝儿并不准备出去时再往这儿费劲的往上爬。 因为上面所处的地面上有着受人爱戴的佛寺,老百姓所供予的信仰之力成了它最大的保护,祈宝儿的神识在寺内也大大的受了影响; 从原来的可‘看’到一座城的一切,到了寺内后她不说是看到, 连感知都只能感知到周围一两米的事情。 到了这地下, 祈宝儿再度放出神识一探, 也许是这儿已经不属于普图寺, 也许是这儿的神明不管脚下,祈宝儿这回神识没再受到压制。 她‘看’到了整个地下的建构及里面的人,及,山洞外包括连绵几座山过去的景象,连三分一个沐城都收入目中。 唯独,头顶的普图寺,依旧被信仰之力阻挡着。 原来,普图寺就建设在铁矿山的上面,只是开采铁矿的矿洞开在山的背面,从普图寺这边去山的背面就得要穿过普图寺的禁地,禁地那儿,据普图寺自己所说,是他们寺先辈们圆寂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依着老百姓对普图寺的信仰,又还有谁会往那去? 所以山背面从普图寺这边等于是完全的隔了暴一露的可能性,而山的背后所连接的其它地方,是山连山; 鬼面教,就驻在再往里的另一座山上。 祈宝儿把这情况告知了十二。 十二默了片刻后说:“属下沐城里有打听过,有个说法,说是普图寺的后山下面镇压着一只专门做恶的大妖,还听说有人上过那座山结果没能出来,都传是被山底下镇压的大妖给吃了。” 当时他没将这话放在心里,觉得不过是百姓间的吹虚的流言罢了。 现在看来,那流言,十之八九是有人故意为之。 主仆俩对视了眼,都悟了。 前有普图寺挡着,后有镇压大妖的谣言震着,铁矿山和藏鬼面教的那座山可不就能一直没人敢上去嘛。 就算是偶有一两个,他们给整一出失个踪,也只不过是矿山内多个苦力,让谣言更加的令人可信。 想到这,十二看了眼祈宝儿,跺了跺脚兴奋的问:“主子,咱们直接剿了他们吗?” 要面前站的是别人他可不敢开这个口,可这人是郡主哎,能一个单吊无头僵的郡主哎,就是说她能一人挡一军他都是信的。 祈宝儿无语的抬脚一踹,“你家主子是打手?” 打不打得过另说,那至少大几万人呢,就全都不动的给她剁,特嘛手也要剁废了好不好? 十二小腿挨了一下‘疼’得单腿直蹦哒,“主子您这下脚也太狠了,属下要是残了可不还得您白费银子养?” 祈宝儿不理他的耍宝,背着爪爪迈步往刚才几个消失的地方走去,“我养屁啊养,你一残我就把你卖一楼去,就凭你的长相,出个手随随便便就是几万两。” 人都走了十二哪还顾得上装,忙快步追了上来,只是边追还在边欠欠的卖可怜。 “主子您这也太狠了。” “你不知道吗,主子不狠,地位不稳。” 十二:“……” 这又是谁说的? 不过,话粗理不粗,这还真就是事实。 两人一前一后悠闲的在山洞内走着,神奇又不神奇的,祈宝儿总是能完美的避开前后左右的人。 两人在山洞内窜溜了约半个时后,前方终于出现了刺目的光线,也不晓得是出口还是入口的地方到了。 也许是这里的人对华寺的信任,这儿无论是明着还是暗着,都没有人守着。 两人很是轻易的就出了山洞,从树间穿梭着一路朝西,足有一刻钟后,两人一共在一棵参天大树顶停下。 从这儿往下看,瞧着似乎离着不远的地方,祈宝儿和十二都看到了有些眼熟的一幕。 两人都默了。 这,与他们当初在芦山铁矿那儿的所见没多大不同,要具体非说个不一样来,就是这儿的矿民看过去比他们在芦山那儿看到的矿民更惨。 一个个全都跟麻杆一样,看过去一张张似骷髅头的脸上,除了麻木外他们看不到其它的表情。 有人累到摔倒,同样有监工过去一顿的抽,可···他们没有听到任何一声痛呼与哀求。 这儿的矿工,眼里看不到一点的光。 第515话 白鬼教主教所在地 祈宝儿伏身到十二耳边嘀咕了几句,十二无声应‘是’后飞速离开。 深深看了眼矿洞方向,眼一闭一睁间,眼中的怜悯消失,只剩下了漠然。 收回视线,祈宝儿再次朝着西方掠去。 下山再上山,这边的山与铁矿山那边可就大大的不同, 至少在警戒这点上,山脚就到处都隐着白鬼教的兵。 还别说,就冲白鬼教这谁都途一脸白的德性,他们压根都不用特意的想法子吓人,只要真有人上山时他们出现一下下,就已经是十足十的‘鬼’了。 那边树里藏了俩,那头树上藏了三,哦,对面草丛里还有一个,等等等等。 祈宝儿只稍稍扫一眼,就感觉眼眼受到了侵一犯。 太特娘一的丑到辣眼睛。 拎出玉佩敲了敲,从里面飘出一大一小俩孩子来。 飘仔和赵家小飘。 此刻这二飘的姿势有点迷人,飘仔弯着腰一手拎着赵家小飘的其中一脚,另一手正一下一下的往他小屁屁上打,而赵家小飘也不甘势弱,三手三脚死死的抱着飘仔的双腿,划重点,他的嘴,正咬着飘仔的脚丫子。 飘仔还边抽边用那奶萌萌的娃娃音边骂:“让你修炼让你修炼,一个厉鬼都被你给吞了,就收回去一手一脚,丢不丢鬼脸,你丢不丢鬼脸?” 俩斗得挺专注,一时都没注意身上已经换了地方。 祈宝儿抬手左边一个右边再一个, 硬是生拉硬拽的将俩飘给拽开,两飘被拽得生生的手脚都跟着变了形。 “要吵等下吵,你们先去帮我办个事儿。飘仔, 你去山脚下通知银仔,让狼群小心上山绕过来,悄悄的潜伏到这座山附近来,尽量能将这座山里的人全部包围住。” 交待完放了飘仔。 飘仔现在帮忙已经很是习惯,没二话一闪一闪着飘乎着就走。 祈宝儿又低看向手里的另一个,对上奶娃子‘我要做什么’的闪亮眼神,她默了片刻后掏出玉佩,又把它给塞巴塞巴塞进了玉佩里。 小屁孩子还灵魂缺失,去个屁,进去待着吧你。 完全忘了,她自个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小屁孩子。 甩了甩手上的玉,祈宝儿突然的想起李道长把玉给她时那肉眼的可爱表情。 祈宝儿现在身上按着玄术界来说,那已经是富婆。当然,以灵修来论,她还依旧是个穷鬼。 上次在幻境中救了不少的道长和小道士,修道者最忌欠因果,像这种有救命之恩的大恩,更是越早还越好,越轻易还越好。 又要早又要容易还的, 还有什么比身外之物更合算与便利的? 都是修道者,哪怕不舍,也不能拿银子珠宝什么的来埋汰人,能拿得出手不显丢人也不跌自己身份的,谁让祈宝儿也是个玄术师呢【他们以为】,拿一般东西丢祖宗先人。 这么一寻思,可不就只有法器与符能拿得出手了。 所以,祈宝儿从李道长那收到了堆的法器和好几麻袋的符。 且,将来她能有源源不断的符可用。 唯一可惜的是,法器都没有用于攻击的,全是自保和辅助这类。 不过也可以理解,攻击类本就少得可怜,又哪个有这样的法器舍得送出去的? 李道长和她说过,他们整个观里,就观主一人有一个攻击型法器,他一个观中算是二把手的,手里也就一防御和一养魂的法器。 他自己留下了防御的扳指,把养魂的玉佩送给了她做谢礼。 十几个道长送的也都是法器,祈宝儿最喜欢的就是李道长送的这枚养魂玉佩和胖道长送的收魂幡。 符倒是也有道长所赠也有他们的徒弟所赠。 不少小弟子自个都没有宝器,于是转李道长的口传过来话,说终于免费为她画符,需要什么符,只要他们能画的,吱一声就行。 祈宝儿当初出手还真没想过有这好处,不过现在嘛,有好处谁不乐呵呀。 讲真,她还真得感谢下李道长,要没李道长当初那一困,她就不会出手相救,也就不会让李道长欠了她人情,更不会得到李道长宝贝得不要不要的养魂玉佩。 这样的话,在京中碰到赵小飘这事儿,她单是去找一个能让赵小飘藏的地方都得且有些日子。 收起玉佩,祈宝儿闪身消失于树叶,没会儿又出现在了山腰的某处。 这儿,正是白鬼教的主教所在。 白鬼教并不是搭帐篷往外面,而是将整个朝上的山内全被掏空住在山里,白鬼教内至少有一个以上的建筑方面的人才,山内是以螺旋式阶梯的一间连一间。 看过去是有五层,可你细去看,你好处压根就没有分层。 洞内的正中间是个大校场,校场的顶度被打穿怼天,顶部悬挂着个巨大的像白玉质的半月。 现在快要下午,阳光正好能正照在半月上,半月折射出耀眼夺目的白光,如一轮小太阳高挂于山洞顶一样,令整个山洞内比之外面的光线一点也不差。 再瞧里面的人··: 校场很大,到处都几人一级或是三三两两私下的,也有成队成队一块的在训练着。 斜道上与各屋中人都不多,斜道上只偶尔间才有人走过,各屋内祈宝儿瞧了十好几间大通铺一样的屋子,才在一间屋子内看到个生病或是受了伤的人蜷缩的倒在那休息。 这么一看,似乎白鬼教的人大部分都在一楼的校场内。 祈宝儿视线又移到校场,然后脑门上就出现了个大大的问号。 目测过去,不足三万人,这,,就是白鬼教的主教所在地? 上回半道拦他们想抢赈灾银粮的那些,都比这所谓的主教所在地的人数要有排面的多。 这娃还在这不要脸的讽刺人家,她又哪知道,那次派兵去劫赈灾银粮,白鬼教在前两次劫赈灾银粮和捡赈灾银粮没大差别的刺激下已经飘了,为了更快的把银粮搬回来,可是派出了五分之四的兵力出去。 谁知道这五分之四一出去就它么的跟失踪了一样,一个人都没有回来过?! 怎么说呢? 乌合之众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有好处大家一起分,有利大家一起挣,但是有难嘛,拜拜了您呐。 “那个玩八蛋,竟然敢骗本圣人,下回乌道长来,本圣人一定要让乌道士打他个魂飞魄散。” 在神识掠过顶楼的某间屋子时,祈宝儿被里面的两人给吸去了注意。 正拍着桌子骂骂咧咧的,是一个穿着像唐生中年胖男子;他的对面,坐着个一脸阴柔相的青年男子。 本圣人? 这位,就是白鬼教的教主吧?! 第516话 准备 阴柔男子轻轻的摇着把羽扇,祈宝儿的‘视线’跟着那把羽扇的动作一上一下着,心里再再再次的默了。 先不说这儿的气候四季宜人,这时完全不必要扇扇子。 岭南四季如春,沐城这个离着岭南最近的地方气候差别也不太大,开始热要到六月,大热从六月中旬到七月中旬这一个月, 然后气温又会缓缓降下去。 现在才三月初,如果有计温器,上面最有可能显示的是二十到二十二度,扇个毛的扇子啊? 就说说这羽扇本身吧,一提羽扇,在她的印象中,羽扇可是个伟人的标志物,其:死而后已、料事如神、足智多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运筹帷幄、七擒七纵、草船借箭、初出茅庐等等等等。 反正在祈宝儿的眼中,那是一个如神仙般的人物。 一看到羽扇,就会想到他老人家。 而现在,下面那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家伙,竟然也敢拿把羽扇在那装13的扇啊扇的,就,怎么看怎么不爽。 要让祈宝儿不爽了,她只会让对方更不爽。 目光已逐渐寒了下去。 阴柔男子突然感觉后背脊梁透着骨髓里的寒,不知为何,手里的羽扇他扇不动了,莫名的觉得有些扎手。 那个矮胖所谓圣人还是转着圈的骂人,可有素质了,祈宝儿所知的国骂估计就是从他这传下去的。 直等到矮胖‘圣人’骂累骂渴了停下来喝水,阴柔男子才缓缓的说道:“圣人息怒,恐怕不是鬼王大人欺骗了圣人,而是鬼头山那边也许出事了。” 发一泄了一通,‘圣人’已经冷静下来了不少, 也出于对军师的信任,他放下杯子平静了不少的问:“何以见得?” 阴柔男子放下怎么拿怎么感觉不对劲的羽扇, “当初与鬼王大人合作,是以一个月五十个孩童为价,只是近半年来灾民中孩童已经甚少,都凑不足这个数,鬼王大人想来已是不满。” 说到这,阴柔男子眼中滑过道轻蔑的光:人家可是飘,还是个鬼王,做事全凭愿不愿意而以,这死胖子竟然真以为对方答应只要他一月给五十个孩童就会帮忙的合作是鬼王卖一身给他了? 真是可笑。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怎么能这样?不过就是帮了几次。” 对于‘圣人’的不可思议,阴柔男子抬起头时脸上已经重新上一了层无奈面具,“圣人,他是鬼,便是不守约,咱们又能奈他何?” 还真是不能,要不是因为这点,他们也无法完全不惧朝廷护赈灾银粮队伍的得到那么多好处。 按说得手一两次就该收手的,军师也早劝其收手, 只是眼瞧着又送来了一批比前两次数量更庞大的, 已经轻松得手过两次的‘圣人’又哪能忍得住?! 就是现在, ‘圣人’心里也是不惧的,已经膨胀的他觉得,就是没有鬼王帮忙,也完全不认为他派去的近十万教众会失败,之所以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与护送赈灾银粮的将士交上了手,这才拖延了时间。 至于说他手下的人几乎全是寻常百姓,一对一会打不过训练有素的将士们这点,不是人数上可以碾压嘛,哪怕两人换一人三人换一个这样的代价,他不心疼。 四处受灾的时期,人命可它么的才是最溅价的,没了他还能再招。 “再等两天,如果还没有消息,再派人出去打听一下。” 阴柔男子拿回桌上的羽扇起来,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后一路倒退着退下。 出了门后,还特别体贴的吩咐门旁的侍卫,“去请王美人和李美人来服侍‘圣人’。” 侍卫没有二话,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应‘是’后离开。 看着这一幕的祈宝儿:“……” 这丫的,到底谁才是真的‘圣人’? 没再理屋内的‘圣人’,祈宝儿郑重盯着那个阴柔男子。 只见他吩咐完侍卫后进了‘圣人’所居的隔壁房间,与‘圣人’屋子里摆设的不讲究雅观只讲究贵不同,这人的屋内非常简单,简单到除了角落里一张床外,另外只有套桌椅和角落里养了两笼鸽子。 阴柔男子进屋关上门后,一改淡定的急步跑向桌子,提笔写了张小纸条后吹了吹,连卷着纸条边脚步匆匆往鸽子笼去,然后抓出只鸽子将纸条绑在鸽子脚上,将鸽子藏在了宽大的袖内。 整了下衣服出门,又恢复淡定的缓缓往上走去,应对着来往的人脸上已经一点看不出他在屋内时的急迫。 阴柔男子像是视察又像是散步般的溜哒了会儿便回了屋,除有了‘外挂’般的祈宝儿外,没人发现在其路过某个拐角后,他袖子内的那只鸽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送上门来的线索,祈宝儿不收都不好意思。 拿出哨子招来只毛色靓丽的海东青,直接抱着海东青闪身到鸽子飞去的方向的前方,对海东青指了指正奋力往前飞的那只鸽子,“跟着它,路上你再招几个小伙伴一块,等鸽子联系上人后,如果对方只一个,你继续跟上去,如果人多,你们分散开跟着。” “嘀哩哩~~” ——只跟着吗? “只跟着就行。” 海东青人性化的点了点头,“嘀哩哩。” ——没问题,交给本青。 这时鸽子已经从一人一青头顶飞过,海东青没再叨叨,也展翅而起,不过它没飞得太快,而着飞得高于鸽子,还离着鸽子一定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祈宝儿见这边妥了,闪身又回了刚才隐藏的地方。 她过来没多久,林中就传来道道细小的嘶沙沙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有什么动物在林中如捕猎般匍匐前进时与草丛的摩擦声。 双眼顿时一亮,这是狼群来了。 果然,几息后,祈宝儿所藏身的树下,银仔从茂密的草丛中露出了一点点的脑袋顶。 祈宝儿的脑中传来银仔的如稚儿般的声音:“主子,狼群已经就位。” 是的,祈宝儿将银仔和黑虎王俩都给契约了,黑虎王现在也有了独属于它的名字,叫黑珍珠。 祈宝儿同样在脑中回它:“我爹他们呢?” “十二已经去通知了,我们出发时将军已经在整队啦。” “让狼群再等等,等咱们人到了一块动手。” “了解。” 第517话 开战 双方契约后能虽然不能心意相通,但大致还是能知道对方大树的想法,就如现在,银仔听到祈宝儿的命令,便知这是祈宝儿在要祈家军扬威。 做为从属的银仔自然是一切以主人为先,主人的意愿就是它的意愿,没坏话的下一面又是一阵嘶嗖嗖声音远去。 大约又等了半个时左右, 不远处再传来希希嗖嗖声终于不一样了,更大声范围也更广。 祈宝儿朝声音方向看去,好家伙,草丛都盖不住他们了,密密麻麻的里面不仅是有祈家军,火头兵也来了不少。 祈康安由银仔带路跑在最前面, 四副将和两个大队长及中队伍都不在,只跟了俩小队长和一个佰长。 祈宝儿没下去, 在一棵光突的树上朝着她爹挥手, “爹,让银仔带着你们去,林子里的眼睛我已经清理了。” 等他们的这半个时,她也没闲着,正好在林子里‘溜哒’了一圈。 祈康安先定睛瞧了眼闺女,确认她一切安好后,抽出腰间平头刀,抬手一挥:“都跟我冲。” 还没看到敌人,咱现在不喊那‘杀呀’‘冲啊’这鼓舞士气的话,不过至少全都敢光明正大在林子里跑进来了。 人狠穿插着同行,有着一路而来的相伴,士兵们对于这群狠已经没有恐惧而是同战友一般,甚至说句不说听的,比对身边的人更信任。 不会儿,前方终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吼声:“冲啊!~” ——战斗打响。 留守在白鬼教主教内的白鬼教教众总数算起来也有四五万, 祈康安这次带来的兵才一万之数,一打四五的局面。 不过己方再差者也是经过了专业训练的火头兵,且还有四百多匹狼,还有只银狼王在,勉强也能拉回来点优势。 但还是不够。 好在这是突袭,林中的上百眼睛已经被祈宝儿给清了,白鬼教直到人冲到面前了才知道有人已经打上了门,这时才匆忙的去拿武一器反抗。 而在这个时间内,已经有不少毙于祈家军的刀下,毙于狼群的嘴下。 祈宝儿全程都站在树顶沉默的看着。 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那么瞬间的倒下。 看着有些人因恐惧想跑反而死于自己人刀下。 看着中刀倒下依旧还活着的人,又被硬生生给踩塌而亡。 看着··· 一将功成万古枯! 战争,是可怕的。 没有亲眼所见,光用文字与传言,压根无法去想象其残酷。 尤其是眼前这冷兵器与冷兵器对撞的战斗。 祈宝儿看到一个火头兵被白鬼教的人用菜刀砍中后背,结果那个白鬼教众把人砍中后刀都不要就跑了,受伤的火头兵却尤不自知自己后背上还挂着把刀的依旧在握着大刀厮杀。 等等等等,几乎个个身上都是血,已经分不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这一战,用时倒是不久, 毕竟跟瓮中捉鳖没大差别。 但很惨烈。 祈家军死四人, 重伤十二人, 轻伤整整九十人。 火头兵死二十六人, 重伤三十一人,轻伤达到了四百余人。 狼群,损失近半。 白鬼教众,死亡人数一万四千余人,剩下投降的人,就没没受伤的。 白鬼教那个明面上的‘圣主’也翘了,别误会,这丫不是死在祈家军手里,而是死在了那个阴柔男子手上。 “为什么杀他?” ‘圣人’的屋内,方启愤怒的一脚踹在阴柔男子的肚子上,直将人一口酸水吐出,捂着肚子倒退了好几步后腰都抻不值。 阴柔男子一脸痛苦的直喘息,许久后像是才缓过气来的凄苦道:“我是被他强迫而来,他杀了我全家,有此报仇机会,我岂能错过。” 正好迈步进来的祈宝儿:“……” 好家伙,要不是她神识探过一次正好看到了这丫的真面目,就眼前这能拿小金人的表演,瞧瞧这失去情人的凄苦绝望,瞧瞧这终于大仇得报的无憾,她都差点信了好不好。 方启明显就受到了影响,虽然还一脸审视的在怀疑着阴柔男子,可瞪着他的目光已经不再如刚才那样的凶狠。 “你说你是被这人抢来的,你抢你来做什么?” “小民在家中曾是一家当铺的帐房……” 据他所说,他也是举村出逃的灾民,路上不幸的碰到白鬼教打一劫,村里有户人家和他家不对付,那家人听到白鬼教的人正在找个帐房,便把他给顶出来了。 听他说完,连周三贵的脸上都出现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丫的,这话连他都骗不过好吗? 白鬼教是多有病,才会在打一劫的时候啷啷着找帐房? 还别说,这点听着奇葩,但还真有,也真发生在白鬼教这。 白鬼教的帐房,真就是这么给抓来的。 只是帐房已经跟着去抢赈灾银粮的那批人走了,这会儿并不在总教这儿,所以阴柔男子就想借帐房的身份先减轻祈康安他们对他的怀疑。 哪曾想,这个事实说出来后,眼前的几个就没一个信的。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不仅是带着审视与凶残,还有着看傻子非要秀智商的鄙夷。 祈宝儿不想再听他扯下去了,招来门口的士兵伏耳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她要去看看铁矿那边。 两头行动是几乎同一时间,这边已经结束,那边只有上百来个看守的人,应该也是早已结束。 果然,祈宝儿过来后,看到的是看守全被押下、矿民不再手脚带着镣铐都在矿洞外的空地上、他们的前面摆着十几口大锅正在造饭。 郑浩然看到她便迎了过来,“郡主,还活着的矿民有近三万人,凭着他们现在的身体情况,至少有半数走不出这片山,末将便擅自做主,先熬些粥给他们喝下。” “你有心了。” 郑浩然笑了笑,“这是末将应该做的。” 突然他想起了另一事,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郡主,我们在矿坑的右侧那边发现了一个尸一坑。” “尸一坑?” 她刚才还真没注意到。 “走,带我去看看。” 还没靠近,已经一股无法形容的臭味袭来,越是靠近味道越浓郁。 走到坑沿时,正常人已经无法呼吸,郑浩然都捂上了仨口罩。 “嘶~~” 第518话 悲戚 新的旧的,已经腐一烂的,直径有着近五米宽的深坑内,密密麻麻的堆积着瞧下去至少得有上千具的尸一体。 祈宝儿又扫视了眼周围,再抬头看了看天。 “难怪。” 郑浩然:“???” 难怪啥? 祈宝儿没有多解释,难倒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跟人普及地府新招魂阵法的事儿? 这儿尸一体一堆却无阴气,说明地府大阵现在已经运行良好。 不过这点, 郑浩然这个普通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没必要知道。 因此,他看着眼前的惨烈一幕是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坑内不仅是尸一体数量吓人,一个个的死状都差不多,全是瘦得比皮包骨差不了多少,有的脸朝上的尸一体看过去就跟骷髅外包了层干枯的皮没啥两样。 祈宝儿转身往回走时,看他这分分钟要把自己给气出个中风的架式,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背给度了道灵气过去。 “走吧。” 郑浩然没旁的特殊感觉,只是刚刚还愤怒异常恨不得将外面那些看守给杀尽的暴戾,突然就缓了下去。 这儿没有阴魂存在的阴气,但堆积的都是惨死的人,每人死前吐出的一点怨气,积少成多渐渐便形成了股煞气围着坑洞盘旋。 郑浩然,便是受了影响。 好在郑浩然异常了下,要不祈宝儿都忽视了这点,她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玄师,没那售后保障的觉悟。 在郑浩然疑惑的目光下,又重新回头,挥手将空中的煞气燃尽。 郑浩然:看是看不懂,但就是有种郡主又做了啥了不得的事情的感觉。 既然郡主都做了啥,那他不做点啥好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郑浩然跑去叫来了百来个火头兵,搬来十几代石灰粉,这是矿上本来就有的,将石灰粉洒在尸体上后, 大家一起把坑洞彻底给埋上。 好歹, 也算是让他们入土为安。 至于说尸一体一具具整出来让他们归乡啥的, 讲真,这不可能。 一时他们没那时间,二嘛,郡主来前他们已经审问过被抓的那些看守的人,这儿的矿民绝大部分都是白鬼教抓或是骗来灾民,他们具体是哪的人没几个人知道。 等众人忙好回到矿洞外,矿民们已经喝上了粥。 祈宝儿和郑浩然他们费了这半天劲也饿了,都先吃饭再说。 一大一小俩各一手端着个大海碗,一手举着双筷子,筷子上叉着俩大馒头,排排蹲在一棵树下,毫无形象可言。 倒不是这儿没有桌椅,只是桌椅曾经都是看守在用,两人都嫌弃着。 郑浩然:“郡主,普图寺的方丈死了。” “嗯。嗯?”怎么就死了? 郑浩然喝了口大海碗里的稀粥,“十二通知将军时,方丈离着就不远, 当时我们都没过多去注意他, 没想到他竟然以死相逼。” 普图寺在民间的威望及高, 何况普图寺里这会儿还关着一群的信众, 身为普图寺的方丈以后山是先祖禁地不容人擅闯为由去阻拦,那些老百姓几乎是立刻也跟了一堆的阻拦他们,好些士兵脸上还被妇人们给挠得一道道的。 “将军强硬的下令拉开方丈,方丈看出了将军非去不可,既然挣脱了抓他的人撞了柱。” 论说碰到这种事郑浩然这个做副将的应该会为主将担心,这可是有很大可能会逼民反的事,也是一旦闹起来祈家军这支新军也许就只会昙一现的事。 偏郑浩然现在是一脸淡定得不要不要的,他不是有二心,而是自信,对眼前这位奶娃的自信。 就特么没道理但又神奇的,一路过来,无论碰到什么事,只要郡主在,一切问题都能变成没问题。 现在郡主就在眼前,他们怕个毛。 祈宝儿同样一脸平静,“那些百姓呢,可否闹起来了?” 见此,郑浩然就更安心了,嗷呜了一口馒头嚼巴嚼巴吞了后说:“起初是闹了,然后将军生气了,下令道,谁要是闹事就记下来,不仅赈灾银粮没他们家的份,还要服役三个月,立马全不闹了。” 对穷的信众来说,不给他们家赈灾银粮那就是掐住了他们的命脉。 对口袋不缺的人来说,服役三个月会要他们的命。 可不就全老实了。 不过··· “郡主,末将就怕他们出了寺后会乱说。”寺里有着近千的百姓,捂不住这么多的口。 祈宝儿剩半个馒头的筷子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铁矿洞,然后换了个方向又指了指隔壁山,说:“这是私一自开采的铁矿,那边是白鬼教的主教所在。” 哪来的所谓寺庙禁地? 她爹这是明显又成长了啊,先强权镇压,再拿出实证,这一下性质就变了,从迫害得道高僧成了为民除害。 还有哪个老百姓会瞎叭叭?敢瞎叭叭? “放心啦,从今以后,这儿应该没人会承认自己曾经来过普图寺。” 来过的都有可能是可疑人员。 老百姓最害沾染上这些了,不用你特意交待,他们自个已经避得远远的。 “如果真有什么传言出来,反倒是好事,肯定是有人特意要针对祈家军,或者是冲着我来的,顺腾摸瓜刚好把人逮住。” 郑浩然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厉害。” 他还担心祈家军会因这事而名声受损,就像他曾经待过的无影军一样。 无影军在麒麟国是属最强一军,可··无影军的名声却并不怎么样。 最初原因,就是因为无影军屠了一个专门买卖妇人孩童的村子。 “那一村的人连不大的小孩在内,都没一个无罪,那队的领队这才怒而下令全歼。 谁知这事儿被传了出去,可他们传就传,偏没传为什么要下那样的令,只传是无影军残暴不仁的屠了一个村。” 所以现在的无影军,在朝中,因其强大,所以朝廷缺不得,哪有危险哪需要他们,朝臣们也没有人开口要无影军消失这样的话,只是弹劾无影军怎样怎样的削减他们的军饷与其它所得。 在百姓心中,它是残暴军的代名词。 平时不需要他们,心里默默的骂他们,有要命的危险时,他们又会立刻想起它。 郑浩然说不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酸酸涩涩的心里泛着苦。 他们这四百无影军为何转投成祈家军这般的自然到心里毫无一丝反抗? 心里多少都不甘啊! 第519话 看得明白 祈宝儿听出了他语中的悲切与不甘,默了默,突然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再过不要几年,麒麟国便不再需要无影军了。” 郑浩然脸上一僵,身上股起股杀气,只杀气很快便消散, 转而,这家伙一脸灰败的似乎受了重大打击一样。 祈宝儿知道他听明白了,无影军所修的功法是有问题的,所有人要想长寿,都得先废了已学的功法再重新修炼其它,而这个其它, 她已经提供。 原本无影军位于麒麟国首军的优势, 现在却成了劣势, 毕竟其它军队他们要么直接修炼祈宝儿从使者那弄来的功法,要么直接也能练习军体拳提升自己,都比先废再练要更占优势。 所以无影军,说几年都是给了面子,只要再过一两年时间,它便不会再是麒麟国的最强军。 而一个名声并不怎么样的曾经最强现在却一般的军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就算是皇帝想保,以前朝臣们不弹劾那是因为它缺不得,现在它已经不重要了,还会有人给它面子吗? 很可悲,可这,就是既定事实。 显然郑浩然也想明白了这,脸上连一惯的笑都扯不出来了,看着祈宝儿整个人都呆在了那。 这时祈宝儿说:“祈家军缺人,很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祈家军人满没满, 只要是人品没问题, 忠于麒麟国的,祈家军都欢迎。” 郑浩然灰蒙的双眼立时一亮。 祈宝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拿着空碗走了。 直到下半夜,祈康安一方和祈宝儿一方才几乎是前后脚的进一入普图寺。 祈宝儿这边,矿民们身体情况都不大好,让他们吃过饭后还不能马上让他们跟着走,又叫了方朝和另两个太医一块一个个检查过后确认都能撑到寺庙这才出发。 祈康安那头事儿就更多,埋白鬼教的死者,清点白鬼教里面现有的财物等等,这都不是一天就能办成的事儿。 祈康安都是担心寺庙这边人少会镇不住才带了几百士兵先回来的。 寺庙内倒是挺安静,原本在外面的僧人和百姓,僧人全是疑犯已经拿下关押里厢房,百姓们也因为跟着方丈那么一闹,同样都被挤挨挨的先暂时关进了厢房里。 祈宝儿进来瞧到的就是一间间厢房门口所站着的士兵,及偶尔间才能听到某个厢房内传出几声轻微的响声。 看来,她爹应该不仅只是郑浩然说的口头上吓了吓人,而是做了什么把这些人给震到了。 祈宝儿没去多问,她爹现在已经是一军主将,如果没点儿魄力那才是有问题的。 随便找了间空厢房进去, 困觉。 于是,慢了一脚赶回来的祈康安,别说和闺女亲香了,他是连闺女的面都没见着,把几百士兵留下后,又匆匆的去了白鬼教那边。 迷糊中,祈宝儿感觉到有人坐在她的床边。 本能的,抬脚便踹了过去。 谁知小脚丫竟然被一大掌给握住,还轻轻扯了扯,来人轻笑道:“小没良心的,孤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来看你,你就是这么迎接孤的?” 祈宝儿这下醒得不能再醒了。 ——这丫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好好的从岭南跑这来做甚? 心中腹诽时,却没发现,坐在床边的某男此刻脸色微微僵了下。 世人不知,君家也出神人,且他们的这份神通还会代代相传。 这份神通就是——读心! 只是,读心术只会出在君氏嫡系的男子身上,所以君氏成帝后,先太子的准则,就是哪个嫡系后代传承了这个神通,哪个就是下一任帝王。 这是上天赋予君家的恩赐,是上天给助君氏管好麒麟国的助力。 可,也许恩赐过重了,所以君氏男儿三九之前都无法孕育后代,能孕育后代后,他们也是子嗣不易。 且,有能听到别人心声这种能力,并不是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 试想一下,一个人从小到大,但凡是有人的地方,围绕着你的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那是个什么感觉? 还不论像皇帝和太子这样的人,每天面对的都是面上恭敬其实心里不知道想啥的朝臣,你还特么的不能表现出来你已经晓得他们心里在想啥了,憋屈不? 好在祈宝儿这会儿吐槽了句便乖乖的起床。 边往身上套衣服边问:“殿下怎么来了?和荒岠已经谈好了吗?” 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可不得了,这可是国事,她一郡主竟然敢过问,随随便便就是个干涉朝堂的罪。 偏偏她问得自然,太子也回得自然。 不过,这会儿屋里也没其它 “荒岠被你的野兽大军也吓到了,愿意合谈。” 不过有一点君宸渊没说,荒岠提了条件,要麒麟国将他们的神女还给他们。 这神女是谁不用说了。 除了能招来猛兽大军的他家小人儿,还能有谁? 君宸渊又怎么可能同意? 竟然敢窥视他家的小丫头不说,还敢用个还字?!! 君宸渊一向面瘫脸,一般人还真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这也是他自己的保护色,就和皇上的总是平淡脸一样,没办法,心声听得多了,为了喜怒不形于色,他们早就练出了‘无论面对或是听到什么,脸上就那一个表情’。 不过这招在祈宝儿面前并不奏效,因为祈宝儿与人接触,她凭的是感知,而不是用眼睛去看。 所以这会儿,她感觉出来了太子一惯冷脸下的愤怒。 绑带子的动作顿了下,“殿下,是荒岠提出了什么过分的条件了吗?” 而且还可能事关到她,她本能的直觉。 君宸渊知道她聪明,倒也没全瞒她,将人掰向自己接手她手里的活计,边慢慢的说: “荒岠要我们每年给他们粮食,他们愿意用东西和我们换,只是荒岠并无多少我们瞧得上的东西。” 祈宝儿嗤笑了声,“荒岠就是想白拿麒麟国的粮。” 君宸渊点了点她的小鼻头无奈摇头,“你倒是一语中的,看得明白。” 朝中那些老臣,为这事儿差点没打起来。 令他不解的事,竟是有半数之多的朝臣觉得应该答应荒岠的条件。 第520话 何其不公 不要说已决定,便是只有这想法,对战死在平原关的将士们是何其不公?对那些将士们身后的家人,又是何其不公? 不过两人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君宸渊是没人兴致,祈宝儿则是避嫌。 君宸渊赶了夜路,这会儿早饭还没吃, 祈宝儿忙叫十二先摆饭。 “你这最近是不是都没吃好?人都瘦了一圈。”君宸渊眼中滑过丝心疼,边手不停的给她夹着菜。 祈宝儿倒是一点没带客气,给夹啥她啊呜啥。 倒是一旁候着的十二和辰一俩对视了眼,都有种瞎了的感觉。 ——郡主哪瘦了?! 不过··· 辰一默默眨了眨眼,天天跟在郡主身边的十二可能没发现,他这个已经离开有阵子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眼瞎,怎么感觉郡主一点都没长高? 君宸渊和祈宝儿俩吃个早饭的时间里,太子也在普图寺的消息已全寺皆知,也是君宸渊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他来此本就是得到沐州知州是宣王的这消息特意跑的这一趟。 没曾想小人儿比他快了一步,不仅是已经将人拿下不说,还找到了座铁矿,并且灭了别人都找不到的白鬼教总教。 当然,只灭个白鬼教的总教并不意味着已将整个白鬼教歼灭,但···就跟打仗先搞了对方的将军一样,灭了总教这就是砍了白鬼教的首,其它的至少短期内必是群龙无首,总会露出马脚给他们逐个击灭的机会。 何况白鬼教的主力不是被抓就是被歼,最关键的是,大部队想去劫赈灾银粮已经被灭的灭跑的跑,现在主教再一毁,其它的都是那种藏于各处的小窝点,几十人几百人这种,已不足为惧。 不过话虽如此,后续的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是不少。 君宸渊此行不仅只他一人, 跟来的除了辰一这样的侍卫外, 还有十几个幕僚,饭后他便带着一群人又匆匆的离开。 这么一来,祈宝儿便闲了下来,饭后她就带着十二又溜回了沐城,过起了混吃等那啥的日子。 只是祈宝儿能闲,祈康安依旧事情不少,之后连着五天祈宝儿都没看到他的人影。 也是,她这个赈灾使,是皇上需要她这么一个神人来保证赈灾银粮一路的安全,及路上碰到脏官时她能完全不惧。 可祈宝儿终归来说,她也不过是个并不在朝的郡主,并非真正的官身,便是立了大功,顶了天也就是封号上动一动,赏赐啥的来一点。 可祈康安不同,祈康安现在是五品将军,这次一旦立功,新成立的祈家军在麒麟国立马就能立起来不说, 祈康安有可能品级上还能动一动。 而品级如果一动,祈家军又能再壮大一步。 直白来说,就是祈康安需要这份功劳, 而于祈宝儿来说,这份功劳有无都无所谓。 看着在整队准备离开的祈家军,太子幕僚之一杨峰对旁边的另一幕僚太史华感叹道:“殿下对祈将军也太···” 正准备将包放进马车厢内的太史华听到这话转头无语的看着他,“祈将军乃安乐郡主之父,只有祈将军越来越好,于安乐郡主来说才是越来越好。” 太子对安乐郡主的重视他们这些幕僚自然是看在眼里,也明白殿下对祈将军特殊的原因。 再说了,他们殿下本就不需要去抢人家功劳。 太史华拍了拍杨峰的肩道:“你啊,还太年轻。” 太子此行匆匆而来,你真以为太子是为了公事? 太子是为了给安乐郡主收尾啊! 宣王盘居在盈州,而盈州又一直功之不下,暂时他们拿宣王可以说是只能放任。 太子还没出生前宣王就已入朝,在朝几十年的皇子,还曾掌着吏部,其在朝中的关系可以想见。 宣王那人小肚鸡肠报复心还为人阴险,若是被其知道安乐郡主坏了他的好事,必会暗地里进行报复。 而太子入朝还不到两年,朝中到底有多少官员是宣王的人并未完全掌握。 所以,太子才会在得知沐州知府是宣王的人后,立马放下平原关的事赶往沐城。 就是为了行动时他上,让宣王将仇恨集中在太子自己身上。 谁知安乐郡主动作那么快,才刚到沐城 至于还有没有宣王的人逃走,这点太史华也不敢保证,不过据被抓获的名单与他们所知的和宣王有关联的人,被抓获的还多出来不少。 但愿没有逃离的。 做为太子幕僚之首,太史华一心向着太子,一切行为准则以太子的乐忧为准;所以,太子喜欢安乐郡主,他也喜欢,从而对祈康安也是多翻照顾。 这点杨峰同样看在眼里,听到太史华这话他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跟着他爬进马车厢。 这边事情已经完结,他们马上要转战沐城。 杨峰其实也没其它意思,当然,做为太子的幕僚,自然一切以太子的利益为先,所以太子没有直接接收祈康安的事他有些不解。 毕竟,只是运作运作,不再让祈康安插手,剿灭白鬼教的这份功劳就能全算在太子头上。 不过这人有一点很好,就是太子已经决定的事,他不会不知轻重的以‘我为你好’为理由的劝说,而是没二话的听命行事。 就是心中挺好奇那位没见过面的安乐郡主是何人物,竟能让太子如此的上心。 被太子幕僚惦记的祈宝儿,这时正在沐城的大街道上大吃特吃,左手肉窜,右手竹筒饭,那小样儿,一点没挥手千军万马战的英姿,有的,只是一个小吃货在扫街。 连带着一块来的锂郡王也吃了不少。 沐城依旧还封着,不过官府已经粘出告示,城内一切照旧,并且还写明了封城的原因,老百姓一瞧没自己什么事,便该干嘛干嘛了。 于是街道便重新热闹了起来。 由此可见,沐城被谈知府管得是真不错,至少沐城内的百姓在对官府的信任这块,肉眼就可见。 不过影响还是有。 比如说街上虽热闹,但来往的丢人脚步都比较匆匆,一个个脸上都没轻松之色,也及少有人互相间打招呼。 铺面开了不少,只是客人并不多。 第521话 处境不妙 锂郡王拿着个油果子边吃边说:“没想到这街边小食味道还不错。” 以前他可从来没这样在街上随便买来的吃食就敢往嘴里送,入口的东西样样得试毒不说,还样样都得精致美味。 像这种街边小食,在他们眼中那就是脏和低溅的代名词,哪能吃啊。 刚刚一开始他还不愿吃,实在是安乐啊呜啊呜得太香,他没得忍得住。 不曾想竟是别有风味。 祈宝儿冲他挑了挑眉, “我没骗你吧,别看这些只是路边的吃食,许多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你在京中都未必能吃得到。” 就说她手里的竹筒饭,京中就没这作法。 锂郡王笑了笑没反驳这话,而是问起另一事:“太子也就这一两天应该会到沐城了吧?” 他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是如此的重视安乐。 太史华能看明的事, 身在皇室中的锂郡王又怎么看不明白? 想到这,锂郡王看向小奶娃的目光便有些躲闪。 皇外祖的心思他一开始不明白, 到了沐城得知/知州竟是宣王的人后, 他这才反应了过来皇外祖的心思。 虽说这是皇外祖对安乐的信任,可瞅瞅眼前小奶娃这三头身,哪怕是亲皇外祖,锂郡王还是觉得他这事儿做得有点缺一德。 锂郡王的不自在祈宝儿注意到了,不过她没放在心上。 怎么说呢,有舍有得吧,皇上至少不全在算计她,也是给了好处的。 两人吃吃喝喝在街上浪了一早上,还买了不少东西,连锂郡王身上都挂了不少。 实在是太便宜了,木办法,手痒忍不住。 和封城无关,而是沐城里面的物价被谈知府管控得非常严格,哪怕现在是灾年,也从来没发生提价的事情。 在前后左右都各有所提价的情况下, 沐城这原价与其它一比, 自然的就显得什么都物美价廉。 等两主两仆收获满满的回到驿站,驿站门口站岗的士兵已经换成了瞅过去比之祈家军要威风不知道多少的士兵。 身穿纯黑色铠甲, 头戴与铠甲材质一样连脖颈都护住的头盔,腰配长剑。 最引祈宝儿注意的,反而不是这些士兵身上的铠甲,而是他们手上的护甲,他们的手上竟然有层材质瞧过去有点像是钢质材料般的爪子。 爪子并不是套在手上,而是覆于手背上,手能自由活动,带倒勾的爪子即是武一器也防具。 这些人她不认识但知道,辰一说过,这是属于天家的铁甲军,人数并不多,不过个个是高手,曾经直属于帝王,在两年前太子入朝后,皇上将铁甲军交给了太子。 顿时,祈宝儿酸了。 瞅瞅人家这装备,再想想祈家军的贫穷。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翘。 俩铁甲军被小奶娃那颇有些哀怨的眼神瞧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他们···身上没什么问题吧? “参见郡主。” 其中一个抱拳行礼。 祈宝儿疑惑了,“你认识我?” 那人将脸上的铁质面罩拿下来, 露出了张祈宝儿熟的娃娃脸,“郡是,是我啊。” “是你啊,原来你是铁甲军的人。”祈宝儿一脸的焕然大悟。 其实,她并不知道这丫叫啥。 这人正是当初祈宝儿 娃娃脸又将面罩戴了回去,“郡主,您快进去吧,太子和祈将军都在找您呢。” 祈宝儿知道人家职责所在,没有去打扰,迈着小短腿进了驿站。 碰到辰一得知太子正招了谈知府在说话后,她同样没去打扰的转道去寻老爹去了。 至于锂郡王,看到铁甲军他就溜了,那丫原来怕太子。 祈宝儿进屋正好撞上刚洗好澡出来的祈康安。 “哎哟闺女,想爹没?” 祈宝儿去关上门,然后到跳到桌旁的椅子上开始朝桌上往上掏东西。 “可想了爹,你瞅瞅,我上街都没忘给你买下酒菜。” 这话他爱听,“爹就知道闺女疼我。” 酒过三旬后,祈康安悄摸的说:“咱们路上不是碰到间已经被弃了的驿站嘛,太子殿下的人怀疑那是宣王的干的。” 祈宝儿正认真的给她爹剥生,听到这话疑惑抬头,“宣王干的?” “你不是去了平原关,宣王和荒岠有勾一结,切断平原关回京一路沿途的驿站,就是为了阻止平原关的消息入京。” 祈宝儿把剥好的生放到盘子里,又抓了几棵继续:“如果真是宣王的人做的,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阻拦平原关的战折入京,还有类似于沐州这样的地方肯定也会有谈知府这样的人,驿站被毁,同样也能阻拦官折入京。” 祈康安捏了几个生丢嘴里砸吧着,“宣王这心可真不小,他是要一统南方吗?” “爹,宣王的目的可不是南方,而是整个麒麟国。” 以前事不关已,祈宝儿自然不会去关注朝堂的事和天家的事,再说他们天高皇帝远的,想知道也知道不了多少。 从她成了县主,又在皇宫里住了一阵子后,她便知道自己至少是脱一离不开天家。 所以她从那时起就开始了解朝堂的局势。 京城啊,那是飘最多的地方。 这世间,要说到会死后不甘不愿入地府去投胎的人,权贵富户永远要比寻常百姓多。 原因很简单,手里有的东西多了,才会死了不甘心;手里啥都没的,还不甘心个屁,早转世也许还能投个好胎呢。 所以,京中不少的事情祈宝儿都知道,只是她从来不表现出来而以。 “宣王和太子一样也是十八岁入朝,爹你想一想宣王现在多大年纪了。” 祈康安想了下,“五十四好像。” “对,整整三十六年的时间,太子没出生前,虽然皇上没封其为太子,可他还是皇上的唯一一个皇子,朝中的大臣们自然的会将看成下任帝王。” 祈康安敲了敲桌子,“我懂了,所以现在朝中很多大臣其实都是宣王的人对吧?” “对,而且还都是手握大权的老臣和重臣。” “嘶,那这么说,太子的处境不妙啊!!” 第522话 太子再遭殃 “不对啊。” “这种情况下,太子怎么还到处乱跑?”不是应该守着京城守着朝堂,一点点的把权给握在手里吗? 祈宝儿,祈宝儿看着她爹的目光,已经带着没救的怜悯,“皇上还且有得活呢爹,二三十年没问题, 这时太子去揽权,爹你觉得太子是嫌命太长了吗? 太子现在的做法才是对的,即能得民心,又能攒兵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瞅太子直奔的就是南方吗? 南方应是宣多年经营的地盘,只是皇上那丫的绝情起来是真绝情,封地给他往北方整去了,加之麒麟国封地就是个名头上的封地, 获封者除了能拿到封地税收外不能干涉地方内一政, 宣王要想真正的掌盈州之权,他就需要费不少的时间和心思。 所以现在,完全不用担心宣王会将重心放在盈州外的地方。 在属于他封地的盈州和南方比,宣王自然会将盈州做为根据一地。一是那是他的封地,他在掌权上更加的便利;二是整个盈州是个易守难攻的大葫芦;地时,地利,盈州都占。 而南方,宣王就更是顾不过来了。 没瞅那投靠了他的商户都举家搬到盈州去了。 那么,太子来南方的目的就非常的明显了:南面受灾,太子与民同在,理民所苦,排民所忧,这拿的是人心;借灾情一事清理南方宣王所属,让南方重归朝廷,这拿回的是权。 还有个 南方这么一个富庶的地方,要说没有朝中老臣的人,怎么可能? 经闺女这么一分析,祈康安再去回想和太子相处的曾经,以前只感觉那丫神秘莫测,现在嘛···好可怕! 父女俩又瞎瓜了会儿,突然传来道跟做贼一样的敲门声。 外面是辰一压着的声音:“郡主,将军,在吗?” 祈康安看向闺女,么情况这是? 祈宝儿摇了摇头,她哪知道。 祈康安起来去开了门,门一开,辰一跟只泥鳅一样跐溜着滑了进来,然后迅速反手关上门扑到祈宝儿面前。 一脸急色,“郡主,这事儿可就您能帮忙了。” 祈宝儿挑眉:“咋了,太子遇刺?” “呸呸呸,郡主可不兴咒殿下,是有人给殿下下了药,要给殿下送女一人, 殿下练的功在大乘前都要保持童子身, 那药下得猛烈, 就是施神医都只能暂缓。 殿下说郡主有办法。” 祈康安:“……” 祈宝儿:“……” 好经典的桥段,似乎好像和什么皇帝、太子、王爷之类的扯上关系,就一定会有这种事儿发生。 先不瞎瓜,救人要紧。 不只祈宝儿去,祈康安也紧跟着一块。 路上,辰一大致说了下情况: 早上太子殿下见的人不仅只谈知府一干人等,是先见了谈知府等人后,又接见了沐城中并没向宣王投诚的商户。 这不难理解,朝廷缺钱缺粮,南方四处又灾又疫的,如果商户们愿意捐,于朝廷来说能轻松不少。 太子和商户们说完话正好要到午饭时间,商户都‘给了面子’的愿意捐银或是捐粮,太子自也给面子的赏他们一同用午膳。 用膳中,其中一姓钱的粮商说请了歌姬舞姬来献舞,这家伙不仅捐了银捐了粮还捐了药村,且都数目可观,太子多少还是要给面子的,不过赏个舞而以。 “然后就中招了?”看太子不是那蠢人啊? 还是说太子表面一副禁一欲的样儿其实都是装的,人就是一个准备的君王? 辰一一脸‘你怎么能这么看太子殿下’的控诉,“哪能轻易中招呢,殿下一向不喜这些,舞都没看一眼,席间酒也没碰。” “那是啥情况?”这回问的是祈康安。 “那姓钱的买通了驿站内的人,把钱家的姑娘放进了殿下屋里,还在殿下屋内燃了香。” 说到这,辰一目光有些哀怨的看了眼祈宝儿和祈康安,这事儿说来,还能怪得上他们呢。 驿站原本是有着工作的人员在,祈宝儿等人入住后,没那清场得全换成自己人的习惯,所以驿站原本工作的人几乎全留下了。 而太子一方,是习惯了这般明了身份的入住任何一处,都从头到尾先换上自己人这点。 所以太子他们住进了驿站后,还以为原本驿站的工作人员都是祈宝儿这边的人,也就没有多加防备。 不过辰一倒没真怪罪他们的意思,这细算来真正该怪罪的其实该是他们这些太子的近身侍卫。 祈宝儿和祈康安对视了眼,俩都默了。 这···他们似乎、好像,还真有责任。 那更不能扯犊子浪费时间了,赶紧救人。 好在太子住的房间和祈宝儿住的房间离着不远,很快三人就来到太子屋内。 没有一群太医围着着的盛大场面,屋内只有背对外面坐在床一上盘腿在那运功的太子,还有站在床前施针的施神医。 不过,祈宝儿感知到,这间屋子暗处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都是知道祈宝儿救过中巨毒的太子的人,所以祈宝儿上前跃到床一上同样盘腿坐到了太子对面,并没有人阻止她。 施神医更是在祈宝儿手掌放到太子的心脏处后,快速拔走了太子背后的银针。 祈宝儿感觉到君宸渊运功一滞,淡语提醒:“殿下按正常动功便可。” 有着施神医及君宸渊自己配合着的压制,君宸渊一没昏迷二没失智,对祈宝儿的到来自然知道,同样也配合着她。 祈宝儿不知君宸渊修的是什么,有些像灵气但并非,也不是内力,不过她也没怎么上心,这世间的气很多很多,她也不是每一种都晓得。 祈宝儿的救法,便是借灵力将君宸渊体一内的药力集中于胃部,然后吐出。 好在这药是有针对性的,药力本就集中在关键的地方,祈宝儿没费什么劲就将其引到君宸渊的胃部,再往上缓缓推去。 君宸渊一口浊气吐出后,祈宝儿迅速的收手,拿了个瓶将那团浓到浅灰色的浊气以灵力包裹后装入瓶中,宝贝般的塞好瓶口收起来。 君宸渊一看就知道她想做什么,没反对的整了下衣服下令暗处的人去备水。 第523话 还能保暖不 祈宝儿:“连殿下都能中招,这可是好东西。” 修的气和她的灵力那么相似,这样的人都能中招,那普通人还能躲得了? “我怀疑,制出这药的人,不是普通人。” 祈宝儿转头又问辰一,“药下在哪里?” 这个题他会, 辰一转头看向目光躲闪的施神医。 了解。 祈宝儿和君宸渊都同样看向施神医。 加之暗里的十几道目光,众目之下,施神医只感觉压力山大,张了张嘴想说啥,终还是啥都没说一脸肉疼的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白玉瓶出来。 递给祈宝儿:“在这里面,先说啊,我不是想没下它, 也是觉得此药不简单,想拿回去研究研究。” 祈宝儿没有去接,反而是笑了笑又将小玉瓶推了回去,“我不懂药理,这药还是要劳烦施神医出手。” 嗯? 嗯!! 施神医立马又将药瓶收回药厢,就差拍胸脯保证了,“我定尽力。” 至于保证,那不可能。 医学界中,就没保证这一说。 君宸渊中药了后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终于解了药性身上便感觉黏糊得难受得紧,也有些被祈宝儿这奶娃给知道他中了如此羞一耻之药的窘迫,匆匆的先去洗漱去了。 祈宝儿父女俩又回了祈宝儿屋里,看着桌上吃了一半已经凉了的酒菜,父女俩同款无奈表情的深深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都。 “爹,我给您换一桌热的。” 祈康安转手关上门,“算了,这儿受着灾呢,咱有得吃就不错了, 不就凉点。” 也成, 咱不鼓励浪费。 不过祈宝儿还是去一碗碗菜给用灵力加热了下。 父女俩又重新坐下, 继续。 只是吧,都有些无语的不知道该说啥。 几分钟后,还是祈康安先开口,“难怪你提醒爹,这也太可怕了。” 人送屋里,还在屋里下药,还是普通人躲不过的药,这谁遭得住? “爹,你就一五品将军,那药刮点粉都比你贵。你要碰上的,顶了天就是卖身葬父,或是被人所迫你好心救了后人家非要以身相许这种。” 出手血缘关系,祈宝儿真的很不想打亲爹的脸,可谁让他竟然能自恋成这样呢? 祈康安一噎,看着闺女的目光都带上一了哀怨,“你说的虽然很有道理··” 可就算是事实,也不能把埋汰爹的话说得这么的直白吧。 哎哟他的心啊, 一片一片的。 他唯一的袄破的洞真是越来越多了, 还能保暖不? 扎心小袄没有哄傻爹, 而是转移了话题, “爹,现在太子来了沐城,从今天太子中招这事儿来看,沐城内部可不仅仅只有朝廷和宣王两股势力在,咱还是趁早开溜吧。” 她这个赈灾使,也该要行使起赈灾使的责任了。 不过不包括沐城,太子都遭了这么大的罪,她可不好意思和太子挣功。 而且,又是太子又是宣王的,皇家的事儿还是他们皇家自个折腾去吧。 显然祈康安也想到了这些,没反对的点头,“爹从白鬼教那审出了七个窝点,爹已经将供词都交给了太子殿下,后续的事情,爹不准备再管了。 当然,咱们要是途中有碰到,该清还是要清。 爹是这样打算的,咱们先将流犯送到岭南,不愿加入祈家军的人让他们自己先回京,后面的事,咱们只带祈家军。” 祈宝儿没意见的点头。 “爹估计这回能征到至少一万兵力,加咱们现有的五千多人,你是视察民情,咱们后面不大适合大部一队一块走。 爹想着,咱们准往哪走,大部一队便先行到前方的城池等候,咱们自己这边也玩个微服。” 视察视察,光看各个城池,光听官员们自个的扯蛋,这都毫无意义,还是要走入百姓中,亲眼去看,才能看到事实。 祈康安本就是农户出身,太知道灾年时百姓的疾苦。 所以,他对眼前沐城内百姓能如此安居都是抱着怀疑态度的。 祈宝儿再次点头,“沐城有太子在,咱们明天就带着流犯前往岭南,然后直接众岭南城出发去原城。 据我了解,屏城是沐州最穷的一城,下属几县据说有两个县已经快有五年连税都没法按数交上,就这五年,那两县的县令都换了两茬。” “还有这事儿?”这祈康安还真不知道。 “可不有嘛,屏北县,正好位于运河的下流处,下个大雨就会被淹,捞灾是这两年多的事,可南部雨水频繁已经有四五年了。” 也就是,屏北县年年田地都要被淹,要么颗粒无收,要么收成变少,可不就交不上税了。 你说全县迁移? 扯蛋,这时的人讲一个故土难离,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没人愿意离开自己的根。 “还有屏西县,整个县都在山勾勾里,和屏北县相反着,屏西县因为地势高雨水留不住,反而是老百姓连平常喝水都挺困难,就是这几年雨水足也没啥用,留不住。” 祈康安听着都怕了,“闺女,这些应该不需要你解决吧?” 祈宝儿递给他一个无奈眼神,“皇上没明说,可秘旨里有那么点这个意思。” 祈康安:“……” 闺女只是视察民情,按说不要解决民困吧? “不过,皇上也是知道这种事儿不好解决,所以他没明说,我要没做到,他也不会怪罪。” 老皇帝还没到那么不讲理的地步。 祈康安松了口气,“那就好,这种事儿指定是一堆的官员已经想尽了法子,哪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祈宝儿听到这话却是眸光闪了闪,只是祈康安正好端起洒杯昂头喝酒,没注意到闺女神色的异常。 “这俩县听着本来就困难,如果再赈灾银粮没及时给到,现在不知里面还有没有百姓了。” 这点祈宝儿可以肯定的回答,“还有,还不少,因为外面在不少地方在闹瘟一疫,反而不少的灾民往这俩县跑。” “这又啥情况?” 难不成那俩县里有什么神医能治疗瘟一疫? “十二的人打探到的,屏北县和屏西县都长有一种草药,那药似乎有防疫的作用。” “还有这种好事?!” 第524话 一份厚礼 “可不,据说屏北县和屏西县的将其当成野菜经常挖来吃,发现这草药作用,是因为这俩县周围都有出现瘟一疫,他们却是一点事没有。 之后有个游方大夫路过屏北县,发现了这个草药有着防疫的作用。” 其实那草药并不是真具有防疫作用,但消息也不全虚假, 那草药被游方起了名叫咩咩草,没防疫作用却有着让人提高免役力的作用,本就不是凡物。 不过这时没有免役力这一说,游方说的是让人身一体变得更强健,抗病能力会更强。 【好家伙,就冲这两点, 外头没瘟一疫也会有人往那俩县跑好不好。】 人体的抵抗力强了, 自然的对病毒的抵抗能力就强。再说了,现在的许多所谓瘟一疫, 还真没达到真正瘟一疫的可怕程度,因为医疗能力有限,许多具有传一染的疾病也成了瘟一疫。 比如流感,它具有传一染一性,可这儿许多的大夫并不知晓怎么抗病毒,在没法及时治疗的情况下,可不就一传二再传三的,就成了令人可怕的瘟一疫。 父女俩说溜就溜,太子殿下中招,这时候不躲还往上冲的,那全是蠢蛋,皇家的辛密,知道和私下聊聊是一回事,主动凑上去说我啥都知道的,那又是另一回事。 真以为一个小小的商户有那胆?一个小小商户的手里竟然能有那么好的药? 玩笑大了不是。 没听辰一说太子殿下练的是没到大乘不能破了童子身的功? 这哪是给太子送妞? 明显是冲着要害了太子而来好不好? 于是, 等太子连夜抓人审人之后回来,驿站内已经只剩下了太子的人和原本驿站内的工作人员。 “郡主和郡王他们呢?” 辰一不敢去看太子那显眼阴恻恻的脸,“回殿下话,郡主早上让十二来传话,昨夜收到急报,屏城告危,郡主心系之,便先行前往了。” 祈宝儿倒也没瞎扯个理由来唬人,屏城的确告危,昨儿下半夜连夜送来急报:屏城城外疫民暴一动,已于三天前的半夜冲进了屏城,围了屏城府衙,衙役死伤足达三十几人,屏城知府沙丙辉失踪,现,生死不知。 为这,祈宝儿父女俩原定的计划都得跟着改变。 本来准备的一同先送流犯去岭南成了派方启和周三贵俩领两千祈家军去护送流犯,而祈宝儿父女俩及其它祈家军,屏城都暴一动了,也甭再整什么微不微服, 直接携大军及太医一同前往。 丫的,平定要紧。 同时,他们还带走了属于屏城的赈灾银粮及药材, 省到到时还要调取。 这事儿一旁跟着忙了一晚的谈知府也知道,辰一话落后,他便躬身接口道:“殿下,昨夜赈灾副使亲自前往去取了屏城的赈灾银粮,有记录在案。” 他以为此事太子是知晓的,毕竟赈灾主使听说和太子关系及好,副使又是殿下的表哥,按说怎么的也总会吱一声。 看殿下这般疑似动了怒的模样,看来此事太子并不知情。 人家办的是正事,太子虽然心里憋闷可还能说啥? 他啥也不能说,要不人家这么为国为民你还表现出不悦,朝臣岂不得寒心?! 他还得赞一声:“爱卿辛苦,吾心甚慰。” 这时他还不知,祈宝儿他们还给他留下了份‘大礼’,一般二般人都承受不住的‘大礼’。 话分两头。 这边被‘甚慰’的祈宝儿等人已经快马加鞭跑了一半的路。 沐城与屏城说远挺远,说不远也并不远,端看你是腿着走还是骑着走。 全都快马而行,预计一天就到到达。 说到快巴,这回祈家军真真是大挣了一笔。 与宣王有勾一结的商户中有一马贩,姓万;此人并非养巴那种,而是从域外买马进来,再倒卖给麒麟国各地的中间商。 也是巧,万掌柜正好着为宣王弄来了整整一万匹马,马本是从西面那边的邻国马之大国高昌国弄来,之所以从正西面的高昌弄来的马会跑到南面的沐城,原于万掌柜与宣王间起了龌蹉。 休息时,祈康安瞧着似是望不到头的高头大巴,心里乐是乐,可忧也是忧。 “闺女,这马不会咱们只能暂‘借’吧?” 万掌柜在马的质量上还是很有诚意的,匹匹都是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说日行千里有些夸张,但日行几百里这些马是稳稳的,朝中各驿站专门精养来用于给传战折将士骑的千里马,差不离也就这品质。 可也正因为马的品质好到了过分,祈康安把他们‘借’走时挺开始,现在又担心起来了。 没骑过还只是惦记惦记,这骑过了如果再让还回去,那可是会抓肝抓肺的难受。 祈宝儿还没回答,听到的锂郡王先不乐意了,“祈将军,咱们拿走那就是咱的,哪还有还的道理,这本该也属在战利品里呢。” 之所以这货反应这么激烈,原因很简单,他现在的坐骑是匹汗血宝马。 一万匹马中只有两匹汗血宝马,一匹纯黑高足达两米多的上等马,一匹与纯黑一匹要显得娇小些的纯白色。 做为爱马人士之一的锂郡王,当时一眼瞧过去自然先看中的是高大上的纯黑那匹。 可这丫也不蠢,太子就在沐城,就两匹汗血宝马,他若是要走了上等那匹,岂不是对太子不敬?! 所以,忍着心痛,他骑走了白色这匹。 现在祈将军竟然说连他手里白色的这匹也要还回去··他名字都给起了好不好,绝不可能。 也不给祈康安再说话的机会,锂郡王继续一副‘听我的没错’着说: “朝中每三年会向高昌买一匹宝马,这都是有记录在案的,各军各地所分多少也都有定数。 咱们现在手里这些马,说来都是劫了宣王与高昌的私下往来,这细算来,可不就是战利品。” 神它么的细算来是战利品。 不过,祈康安和祈宝儿俩都没反驳他的话,还全都用着‘你继续说’的鼓励眼神看着他。 锂郡王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鼓舞,那话来得就更顺溜了,“我朝自来战利品都是哪军得到便归属哪军,哪个敢让咱把这些马归属于朝廷,便让其它的军的战利品全先吐出来。” 好家伙,这个恨的。 不过,他们喜欢。 第525话 一个不留 锂郡王敢这般硬气,可不是没底气的瞎扯一蛋。 不说太子殿下对安乐的特殊,就说皇上算计了安乐这点,皇上得知此事也只会睁一眼闭一眼,毕竟不是朝廷出钱买来的马,皇上自个本来也没亏,还能施个恩的心里舒坦些。 再说了, 他们可是留下了匹上等的汗血宝马给太子殿下,锂郡王可知道太子也甚爱马,就冲着那匹汗血宝马,太子也会帮着祈家军遮掩一二。 大不了,到时和太子殿下对分嘛,祈家军平白得五千匹好马说来不亏。 至于说沐城的官员,呵呵, 这些马无论怎么安排都到不了他们的手上, 个个又不蠢,只要太子表示出点偏向祈家军的意思,他们又岂会因为到不了自己手上的东西而和太子做对? 所以,只要祈将军立场坚定,不傻白甜的自个上交,他的皓雪就稳了。 哦,皓雪就是他刚给白马起的名儿。 父女俩对视了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得逞。 进了他们手里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松手再给送出去? 只是有些话不合适他们来说。 不过他们不能说,这不现成有个能随便开口的嘛。 锂郡王又哪不知自己被父女俩给‘利用’了,只是他自个也乐得被‘利用’就是。 一是他自己也得了好处;二嘛,只冲皇上对安乐的重视,这个面子他都得给;三就是一路而来的相处,他已经真心的将安乐和祈将军当成了可交心的人。 要赶路,虽然停下休息但没浪费时间的开锅造饭,大家都是随便的吃了干粮后稍稍休整了下便再度启程。 祈家军不是金窝银窝,这回愿意加入祈家军的人并不算多, 占所有火头兵的三分之一还不到。 按皇上的意思, 原本那些火头兵都是给祈家军的预备兵,共同任务之后自然而然的便归于祈家军。 只祈康安不愿强迫于人,讲的是一个自愿,毕竟祈家军的军一纪相较于其它的军一队着实严格了不是一点半点,依着现在麒麟国所有军一队的普遍情况来说,能接受祈家军那般严格军一纪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要拼命了还要那么憋屈,图啥? 祈康安不愿祈家军中进来的是不情不愿的人,所以早上出发前他将所有火头兵都招集起来朝廷了个简单的征兵大会,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咱不强留人,强留来的心不齐,你不乐意我也不放心,何必呢?! 所以,他们此行前往屏城,所有人加起来还不达六千之数,其中新兵还占了大半。 天渐黑,大部一队终于抵达了屏城外。 此时按理应是城门已关, 可入目的,却是大大敞开的城门, 以及城门周围到处四溅与滩着的还未完全干枯的血迹。 只一眼便知, 这儿就在不久前还发生过并不小范围的流一血事件。 郑浩然凝重着脸上前请示,“将军,请允末将先带人前往查看。” 祈康安却是看向了旁边银仔背上的闺女。 祈宝儿这时目光却是看向侧边的虚空中,没有立刻回复他们。 与此同时,屏城府衙内。 一群身穿平民百姓衣服,却是人人手中都拿着各种武一器的人,正围坐在大堂外的空地上默默无声的吃着干粮,几个大夫穿梭于他们中间。 细看去,那些人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伤,不是手就是腿,还有的前胸后背全染着红,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挂着‘疲惫’二字。 与府衙内的寂静不同,一墙之隔的府衙外,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围着无数的人,其中站在前头的,竟是有不少不是身穿士兵服就是衙役服。 墙头一脑袋微探了出来些许后迅速的收回,脑袋的主人跳下梯子看向旁边一个中年胡子男小声的问道: “镖头,我们,,,能撑得住吗?” 胡子男满是血丝的双眼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吐出明显咬着牙的声音:“撑不住也得撑。” 如果府衙被破,知府出事,那屏城可就真不保了。 事发得太突然,谁也没想到衙役会与外面的暴民合一谋,在夜半时开了城门将暴一民给放进了城。 城中百姓一点准备没有,好些还在睡梦中就··· 胡子男是城中一家名为远威镖局的镖头,姓崔; 也是巧合的,他四天前早上正好走镖回来,这一趟小挣了点,一高兴,早上回来后休息过了,于是晚上便和兄弟们去了离城门比较近的悦风楼喝酒。 这不,就让他们亲眼看到了衙役打开城门,放了暴一民进城。 暴一民人数众多,崔镖头他们没法救全城的人,只能去叫了亲人和熟人后,大家一块躲进了府衙内。 因为,城已经出不去了。 好在府衙内还有不少的衙役是好的,他们镖师也都多少有着功夫,这才能撑了四天。 可,如果援兵再不到,他们也要撑不住了。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只要沙知府一家,只要你们将沙知府一家给我们,我们不会为难你们。” 外面又开始他们这四天来已经听到耳朵起茧子的喊话。 ——切,沙知府自从来了屏城后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屏城百姓,他们得是有多没良心,才会在这时候把沙知府一家给交出去? “大家都是贫苦百姓,都是受着狗一官的压迫,你们何苦要为了狗一官而害了自家人的性一命?” ——贫苦百姓会做出夜半摸进别人家不仅抢银抢粮抢人家闺女,还杀一人一害一命?! 外头是这个喊完那个喊,意思差不离,都是喊着沙知府是狗一官,他们为了沙知府不值得。 衙内的众人听着全都是神色漠然,只都默默的又拿起了武一器。 已经有经验了,喊话过后,外面又会开始新一轮的进一攻。 果然,没会儿外面的喊话停了,大门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墙头又开始不断有人爬上来。 里面守在墙边的人已经全举起了刀,只要有人冒头抬手就砍。 不是他们不在墙头去挡,而是墙外有箭。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的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及洪亮的喊‘杀’声。 “衙内众人躲好,将士们,冲啊,一个不留。” 第526话 救屏城 四面八方着从主街道以及旁边的小巷中,甚至是翻墙蹦出来的,骑马而来的,腿着跑的,瞧过去处处都是人。 黑衣人。 不过暴一民们已经没功夫去管这些黑衣人是哪来的,又是什么人了。 一开始暴一民们还能勉强抵挡,可惜这些人在真正的将士们面前, 只能算是乌合之众,能逼得府衙内的人如此狼狈不过是占着人数上的优势。 逐渐的,从要拼命般的喊打喊杀,变成了惧怕的喊救命声。 衙内的人迟疑不定的足有半个时后,还是崔镖头给了旁边的镖师一个眼神,镖师小心翼翼的踩着样子撅着屁股探出丢丢的脑袋朝外看去。 然后, 他嗷一声狼叫起来,整个人兴奋的一时忘了自己还踩在窄窄的梯子上, 一个蹦哒,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后,及为狼狈的趴在地上。 不过他‘人残智竖’,依旧硬挺着举起手忍着痛喊道:“镖头,是朝廷的兵来了,好多兵,我还看到了好多马。” 因为着麒麟国内马匹大部分都是从外域买来,数量的有限,所以普遍来说来,拥有马的数量,就代表了一军的实力。 一听好多马,衙内众人都是双眼一亮,这是大军来了啊! 崔镖头都失了冷静,忙上前扶起倒下的梯子自个亲自爬上去看。 片刻后,他跳下来脚步不停的就往大门跑去。 众人一开始怔了下后,也反应过来的紧跟着他一块朝大门冲去。 ——迎接朝廷大军! 好想哭的说, 他们可算是等到了。 大门吱呀着打开,门外已经大变了样, 空气中弥漫诚意浓郁的血腥味,原因将他们围得只能龟缩在府衙内的暴民,此刻还活着的,已经人挤人的蹲在一起,反被一群身穿黑色军服的将士们团团围住。 不过嘛··· 马的确是挺多,可似乎士兵瞧着好像不是太多。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得救了! 士兵们身上的军服是崔镖头他们从没见过的,一时间他们也分不清这些是哪里的兵。 这些兵呢也挺那啥,最多仅只是在大门开了后好奇的朝他们瞧一眼,也仅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继续盯着地上蹲着的暴民,一点没要理他们也没防备的意思。 众人都颇有些局促,这些兵瞧着来头就不小呢,估计不是寻常的兵,瞅他们身上的气势,及仅用了半个多时就将屏城暴一动给平息的速度,哪是普通的兵能做得到的事? 所以都不太敢靠近。 几分钟后,还是头最铁的崔镖头小心的走到一士兵旁想打听, “请问···” ‘士兵’郑浩然冲他笑了笑,“我们是祈家军, 本是护送赈灾粮而来,郡主、郡王和将军在沐城得知了你们屏城的事后,连夜赶来此地平乱。” 这算是解释,同时隐隐的扬了军威,又夸了祈宝儿、锂郡王和祈康安仨。 依旧笑容不变的朝门口众人喊道:“屏城暴一乱已平,安乐郡主、锂郡王和我们将军还在追击匪首,城内有我等在,大家尽管放心。” “呼~”不知哪个长长的呼出口浊气。 一个人都有种双肩顿时一松的感觉,这口气一松,好家伙,身上哪哪都疼。 立马的变成接二连三的‘哎哟’声。 “我的背,还有我的腰。后面的兄弟帮我看一看,我腰子还在不?” “兄弟,你穿着衣服呢,看不出来腰子在不在;不过,你娶媳妇了没?你要没娶,要不实在不成你过继个吧?” “我去你的,老子家里有俩儿子,亲生的。” “呃··” 一群人嘈嘈杂杂的笑了闹着,又回了府衙内,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包个伤口,再好好睡一觉了。 虽然一翻热闹的场景,可郑浩然瞧着却是双眼发涩。 他问旁边的崔镖头:“请问贵姓?” 崔镖头本来也想走。 讲真,他们没想过邀功啥的,也没觉得有啥值得拿来邀功。 最初本就不是抱着大义而来,只是想着保住自己及家人亲友们的命,这才无路可退的情况下,想到沙知府一贯的为人,赌一把的躲进了府衙。 后来,他们同样并非大义的助朝廷且官府,而是他们自个本就身在府衙内,府衙在他们在,府衙亡他们亡,也算是唇亡齿寒,这才抵死的拼着命在那抵挡。 这会儿要是冲出来说自个功劳有多大,那得多不要脸?! 被郑浩然唤住,崔镖头还有些讪讪的。 “回军爷话,小民姓崔,远威镖局的镖头。” 郑浩然了然,原来是镖头,那估计衙内的人里有不少是镖师,也难怪能挡得住暴民这么久。 “多谢崔镖头及众位义士,你们先去治伤休息,等我们郡主他们回来,必会论功行赏。” 这话可把崔镖头能惊着了,连连摆手,“可使不得,我们本来就是自个躲在衙门里,不能算什么功,我们也就是自个救自个。” 他这样,郑浩然对他的印象更好。 没再说什么的只是冲他笑了笑,冲着府衙大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民怕兵,人都请他走了,崔镖头哪敢不走? 朝着郑浩然抱了抱拳,赶紧小跑着回了府衙内。 与此同时,祈宝儿,锂郡王,祈康安,及程司四人,正好四个城门四个方向,四人各带着一队的兵正在追击逃跑的暴民。 这些暴民,大部分的原身都是灾民,按说不至于要如此的赶尽杀绝。 可,他们造的孽,太过残忍,便是敌军都未必能行此暴一行。 话回祈宝儿等人刚到城门外。 郑浩然提议他先带队人马进城探查时,祈宝儿正在听几个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讲城内的情况。 然后,这丫开口的 祈家军是新的军一队,只匆匆成立,仅在兵部记了个只有个番号及主将是谁的档,方启这四副将都没记录进去呢,军服样式颜色这些就更甭提了。 至于沿途而来的一路,虽说和白鬼教干过架,可那怎么说呢,扬不起军威,传到哪都是‘祈家军干掉了白鬼教众多少多少人’,至于祈家军是个啥样,没人知道。 而眼前的这一战却不同,他们不仅面对着暴一民,也面对着百姓及官一府。 是祈家军正儿八经的 第527话 异常暴一民 这理,祈康安也懂。 只是吧,他是个糙汉子,一时没想到军服这一块去。 不过他有个好闺女,他没想祈宝儿想到了,并且还早就做了准备。 原本祈宝儿是准备到了某个城停留几天,找地方做好军服后再走, 还是郑浩然让女流犯们缝口罩的事让她得了启发,咱何必浪费劳力呢不是。 于是,女流犯们在口罩事业结束后,又迎来了缝军服事业,又能沿途填笔进项。 军服是朝廷规定着有着统一的样式,这点没法更改,能做标记的是颜色及军服上的领子和袖子上的绣线及胸口处绣着的军一队番号。 纯黑色啊, 往身上一套就给人种神秘感, 立马高大上起来。还有胸口用红线绣着竹叶,竹叶金线所绣的粗字楷体‘祈家军’三字,以及衣袖领同样是金线所绣的边边。 档次更是顿提。 这一身,也是崔镖头他们一瞧就感觉这支军队不是一般军队的主要原因之一,因为光是视觉上,就太过让人能‘过目不忘’。 当然,祈宝儿也没忘了方启那边,出发前也给他们备了军服。 本来大家伙都对祈宝儿突然让换衣服很是不解,不过衣服够拉风,大家伙疑惑归疑惑,但军令下来,不换也得换。 等大家换上衣服后,祈宝儿又下令,整支队伍分成等四分,一支由她带队,一支由祈康安带队,一支由郑浩然带队, 一支由程司带队, 定下半个时后, 从屏城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同时入城。 至于锂郡王,他并无领军的经验,遂,暂时跟着祈康安。 之后,便是众将士们看到足可毁三观的一幕幕。 屏城内不知除府衙内其它地方是否还有幸存者,四个方向的将士们沿途进去看到的,屏城与被屠一了城没有差别。 街的左右到处是被外力破门而入的痕迹,街上、街边、被破开门的屋子或是铺子内,横七竖八的倒着已经惨一死的百姓。 因为屏城是夜间城门被破的原因,惨一死的百姓大部分都仅着寝衣,还有许多许多的妇人与姑娘,身上更是··· 畜一生,也不过如此。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暴一民,这些全都不配称为人。 杀! 后面是一身黑衣的将士如黑无常般的群追不舍,这让前面狂奔的暴一民更是恐惧,但他们不敢停,也不敢投降,前面停下或是喊过投降的, 可都被一刀给切了。 救下府衙只用了半个时,可追击战, 半天时间过去了还在继续。 慢慢的从我追着你跑,变成了巷战。 城内巷子多屋子多,能躲的地方太多,祈家军人数还是少了点。 已经有好些新兵因为经验不足而受伤被送回了府衙救治。 祈宝儿有意训练他们,原无影军为辅,主力都是新兵,新兵失手的情况下,老兵才会上前帮忙。 也是因为这原因,战时一施再施。 “站住,别跑。” 俩祈家军追着前方的一个暴一民,此暴一民瞧着埋里埋汰的一身脏兮兮,还头发打结把脸都盖住了,偏跑得贼拉快,对城内地形显眼的熟,左弯右绕,翻过这座墙从那堵墙跳到另一条巷子。 好在两个祈家军前身都是无影军,没追上但也没追丢,紧紧的拽在埋汰暴一民的身后。 埋汰暴一民拐过一巷子,只着后面紧追着的脚步声,已经喘着粗气的他,脚步没停的继续朝前狂奔。 就在他快要出这条巷子时,突然的从巷子口横挥过来一条棍子。 埋汰暴一民完全没有防备,叫都没叫一声的便被挥得昏死了过去。 呃,可能是他也叫不出来,那一棍直接挥他嘴上了。 紧追着的俩祈家军看到巷子站着的人时,松了口气的都各自扶着墙直喘气。 而捡了漏的锂郡王,在那挑着眉嘚瑟的看着他俩。 祈家军一说:“锂郡王,还好你来了,这孙子太会跑了,我们哥两个追他足追了一刻多钟。” 祈家军二说:“能跑咱们一块跑,咱们还差点跑不过的人,这人肯定不一般。” 还为自己终于怼到一个而沾沾自喜的锂郡王:“……” “屏城,难倒不是灾民暴一动吗?”怎么扯出不简单的人了? 祈家军一二俩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像在看自家的傻大儿,就是他们都知道,要真的是简单的灾民暴一动,怎么会围府衙围了四天时间? 祈家军一弱弱提醒:“郡王,郡主下令我们一进城就封城。” 祈家军二补充:“咱们进城后看到的那些惨况,交战时,我们都感觉得出来,其中有不少的暴一民不是野路子,而是像我们一样受过训练。” 祈家军一继续:“还有,灾民不会对城内这般熟悉。” 锂郡王听懂又没太听懂,可身为皇亲的尊严不容许他这般丢面子,于是这丫打肿脸冲胖子的轻咳了声道: “你们以为本郡王不知道,不过是考你们罢了。” 说完,也不懂这俩是啥反应,拎着棍子转身开溜。 实在丢不起那人啊。 ——爹说的没错,他呀,读书读傻了,还是得多历练历练。 这头祈宝儿已经回了府衙内,正和太医们一块救治崔镖头他们。 这些在府衙内抵抗暴一民的人,有像崔镖头一样是镖师的,有的是某富户家的护卫,有的,仅仅只是普通人。 但甭管是哪类,就其中最强的崔镖头,功夫也只能算是一般,寻常的跑跑镖可以,和真正的高手那是没法比。 四天啊,没完没了的几乎是全都不眠不休的与外面的暴一民战斗,虽然暴一民也同样都是普通人,可人家可以轮着来,他们只能撑。 这不,有一个算一个全伤着,最轻的都是重伤,好几个已经伤及肺腑仅是凭毅力在强撑。 现在那口气一松,这几个便先倒下了。 锂郡王拎着棍子回来时,祈宝儿刚治疗了濒一死的几人从屋里出来。 “安乐,等等。” 祈宝儿顿住,“嘛?” 有屁快放,她饿了。 她救人和别人救人不一样,耗的是灵力,饿得特别快。 锂郡王上前将人扯到个无人的角落,“安乐,那些暴一民是不是有问题?” 祈宝儿:“……” 你问这个问题才有问题好吧? 第528话 屏城贫城 祈宝儿没马上回答他,而是先叫人摆饭。 锂郡王这回是真迷糊,大长公主教了他许多,卫驸马也教了他许多;可毕竟都没‘实战’过,再加之他所知的事不多,刚才又也跟着祈家军满城的追暴一民,脑子有些发懵, 所以这会儿怎么转也转不过弯来。 于是,去膳堂吃饭的祈宝儿背后,跟了个一脸纠结的大狗狗。 等祈宝儿吃了仨馒头还喝了俩海碗的汤,肚子总算是垫吧了点东西没那种胃酸灼烧的饥饿感了,她终于大发善心的理锂郡王。 “有啥不理解的,问。”趁她现在心情不好不坏。 “好, 那我问啦。” 祈宝儿嗷了一口馒头点头。 “我就不问你为啥知道暴一民都围在府衙外这事了。” 这家伙本事了得,和皇外祖及太子表哥一样,似乎什么人什么事在他们面前都无所遁形,这点一路而来他早了悟,问,就是自找没趣。 “这些暴一民我瞧着大部分都是些寻常人,不管是穿着还是身子情况,着着实实是怎么看他们都怎么是平日里没法吃饱又饱经风霜的穷苦人,怎么会是···?”是有问题的暴一民呢? 个别有功夫或是有能力的人,也不能就依此来判定整个暴一民队伍都有问题吧? 逃灾中能让自己过得稍微好些的人,也不是没有,不是有句话,叫高手在民间吗? 祈宝儿倒没鄙视他,这次还真不怪锂郡王不解,而是他所了解的事情不多。 连屏城向沐城发出的求助信他都没看到,因为那晚这丫睡得和死猪一样,队伍要出发前要选马时才被叫起来。 不了解前情,路上又一路赶路的也没多少精力去想其它,哪有那么多的精明人能看个现场战局就能悟个全情的?! “屏城师爷向沐城知府投去过一封求助信, 信中言道,屏城有难,在四月初九那日晚,被城外染了疫的暴一民攻破城门,府衙被困,沙知府失踪。” “等等···”这信,除了屏城被破、府衙被困这两点外,没一句真话啊! 祈宝儿:“你也看出问题了吧?暴一民咱都看到了,没有染了疫的人,沙知府也没失踪,只是受了重伤昏迷着,反倒是那个写求助信的师爷,并不在府衙内。” 沙知府曾是武将出身,只是有次要战场在受了重伤后不能再上战场。 他是个文武全才,虽是武将却也是考过科举中了进士的,这才转而成了文官。 当时屏城被破时,沙知府并不是如某些文官一样无奈的只能躲在众人的身后,他是领着一众衙役冲在了最前方。 然后,就没然后了。 “沙知府受了重伤陷入了假死, 暴一民们以为他已死, 将人给吊在了城门口, 是崔镖头他们不忍沙知府的遗体被人如此侮一辱,硬给抢了回来,这才发现人还有一口气。” 锂郡王倒抽了口寒气,“这···这也太惊险了。” 就差一点了啊! 沙丙辉这人锂郡王知道一点,出身于寒门,不过他有个恩师是当今的帝师任运昌任大人,且任大人除了是皇上一人的先生外,另只有沙丙辉一个学生。 至于说有这么牛叉闪闪的靠山,为什么沙丙辉竟然还在屏城这地方做知府? 这得说说任运昌这人。 任运昌的年纪比皇上小了好几轮,今年才五十出头,但其才华出众,当年年仅十五就已考中状元,不是生而知知,也是天才一枚。 只是这人不重名利不喜权势,成了皇上的老师后也没在朝中谋啥,卫驸马不喜朝堂好歹还当当先生呢,他倒好,除了偶尔着皇上需要他进个宫外,其它时间不是待家里就是四处去游玩。 有个这样一个淡薄名利的先生,沙丙辉虽说占了帝师唯二弟子的名头,自也没占到啥好处,一切全凭自己拼。 瞧他的处境就知道。 先是进军一队从小兵做起,好不容易拼成了个副将,好家伙,受了伤不能再待在军一队了,军中的前程到头。 本是直接退伍回家烤地瓜的,还是皇上念着这是自个的师弟,人家也着实是考过功名,皇上也不算是徇私;可这时任运昌却说,给个一官半职的可以,但不必特殊照顾,能搏到什么地步,看沙丙辉自个。 好好的富庶地知府,一下就成了按规矩而来的贫困地县令。 也是沙丙辉自个争气,用了不到十年时间从一个县令,成了现在的知府。 只是吧,官一场就是这样,如果皇上和任运昌对沙丙辉有照顾,沙丙辉的官路自然就能横通;可现实却是并没有,所以,沙丙辉虽凭着自己当上了一地知府,却是个穷困地的知府。 屏城,贫城。 锂郡王说完,祈宝儿也默了。 她没见过那个任运昌,不过也听京城的飘们说过他,的的确确如锂郡王所说,是个及为淡泊名利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人能淡泊到如此地步。 任运昌一生未娶妻,无儿无女的,皇上虽是他的学生,可哪个老师敢说皇上是半子?这么一来,按说沙丙辉便是他的半子。 而据她所知,沙丙辉同样是无父无母,将任明昌当亲爹来孝顺的。 怎么说呢,这父子俩在现世众人的眼中,的确是奇葩一对。 锂郡王很认同她这观点,也拿了个馒头来啃,边啃边说:“其实如果沙知府有向任大人所求,或是向皇上所求,进五城去当个知府没有问题。” 有军功在身,又有着为官的绩效在身,皇上就是给他平调进京都没问题的。 “不提这了,那个写信的师爷是何意?现今还活着吗?” 祈宝儿摇头,“不知其意,也不知他是不是还活着。人不在府衙内,也不在其家中,也没躲在城中某处,是不是已死这点不能确定。” 现在地府有着那大阵在,她就是找使者问师爷的飘是不是已被勾走都不方便。 逃了也未必不可能。 “其家眷呢?” 这问题··· 祈宝儿默了会儿才沉着声回答:“只剩下了一个孙子。” 师爷的那个小孙子,还是因巧合才活下来。 “其孙与沙知府的小儿子是好友,那天他们一块游玩,天晚了便留在了府衙过夜。” 至于师爷的其它家人,师爷的家中,无一活口。 锂郡王也默了,这话题太沉重。 第529话 悲意涌起 祈宝儿倒是平静,继续说道:“我问过崔镖头他们,暴一民进城的当晚,并没有立刻来围府衙,而是关了城门后在城中先做乱。 屏城有衙役一百二十人,与暴一民混在一起是十二人;只是,因着事发突然, 沙知府当晚并没能招集起其它的所有衙役,只领着当晚在府衙内的五十七个衙役与暴一民对战。 之后被围,五十七衙役惨死,沙知府重伤。 因着最初有沙知府他们在抵挡,崔镖头等人才能顺利的躲进府衙内,只是等崔镖头等人护送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与孩童进入府衙,再转身想去助沙知府时, 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只能摸黑的救下沙知府的‘尸一体’, 并将其它衙役的尸一体搬回府衙内。 现在还在府衙内的衙役, 都是后来一个个自己摸回来的。 暴一民们在城内乱了两天, 锂郡王拧眉:“所以,暴一民中,有人是专门冲着沙知府而来?” 祈宝儿却说:“未必。” “嗯?” “任大人淡薄名利,在朝中一不占权二不占利,沙知府呢,在任大人身上并没得到什么好处;而沙知府自个本人,也是本本份份。 针对一个人,要么就是这人阻了自己的路,要么就是这人得罪了人;你说,像沙知府这样的,如果是有人针对他,并且还是如此大的阵仗, 能是因为什么?” 锂郡王脑中思绪一盘旋, “会不会, 沙知府知道了什么?” 秘密这种东西,一向都是死人才能守得住。 会不会,沙知府无意间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这点有可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开始的灾民暴一动,并不是冲着沙知府而来。” 锂郡王:“对,刚才你说了,头两天暴一民们都是在城内做乱,没有一冲进城就直奔府衙而来。” 不过,说了这么多,锂郡王还是没能理解为什么这些暴一民会被定义为不一样。 祈宝儿看出了锂郡王的疑惑,这回没再引着他,而是直言道:“真正的因无路可走而暴一动的灾民,不会进城后 这是其一。 其二、民惧官这是早已印入了百姓骨子里的,沙知府领五十几衙役前去对抗暴一民,若那些暴一民真是寻常的灾民, 他们的 顿了下,祈宝儿又说:“沐州因知州与宣王勾一结,曾经‘土匪’横行,这个‘土匪’,有些是假匪,而有些,是真匪。 近两年因为白鬼教横行,又因着太子的手已伸入南方,沐州知州也要做个样子的剿剿匪。 那些曾经的匪,有些并入了白鬼教,而有些···” 后面的话,祈宝儿没说出来,锂郡王也听明白了,“这次灾民暴一动,是土匪所为?!” 祈宝儿没否认的点头,“是,其中的确有不少的灾民,不过引头的人,是土匪。” “屏城本就贫穷,受了灾后,赈灾银粮又一直被知州给克扣甚至是不给,根本没法赈灾,偶尔着在城外施粥,还是靠着城内的富户。 屏城底下几个县都或被淹或缺水而颗粒无收过,灾民不敢往岭南而去,又太多的灾民涌往沐城,屏城周围的灾民无法,只能围在屏城外,至少这儿每天都有富户轮换着给施粥。 只是,富户施粥总不可能让他们吃饱喝足,每天都只能保持不饿死的勉强活着。 这种情况下,土匪们只要向他们透露朝廷的赈灾银粮已经到了屏城,只是被屏城的官员们给没下了,就能激起民愤。” 而土匪们,也的确就是这么的做的。 灾民们并不是生活在屏城,对于沙知府的为人都只是听说;在已经快要饿死的前提下,讲句不好听的,便是易一子一而一食的事他们中都并不是没有人做过,跟着冲进城去找官府‘说理’的事,也就变得不难接受了。 鲤郡王这回是彻底沉默了,只觉得心中一股悲意涌起,喉头堵得难受。 祈宝儿也没再说其它,她是冷情的人,经常很难和人共呜,就说刚才说的那些事,虽心理多少有些不适,但也着实是没有难过或是愤怒这些情绪产生。 祈宝儿偶尔都会怀疑自己,她是真的因见得太多了,或是因修灵力成为了‘方外之人’,还是天生就缺了七情六一欲一中的某一项? 不过,她也理解锂郡王此刻的心里,那些参与了暴一动的真正灾民,着实是可悲、可叹! 而沙知府,也着实是···不值。 吃完饭,锂郡王又再度拎着他的棍子出府,这回与前一次的重在参与不同,他是带着满腔愤怒去的。 祈宝儿则是又投入了救人当中,濒死几个是救了,可还有一堆重伤的呢。 这么一忙,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摸黑了下来,府里也点燃起了灯笼。 大家都忙得没时间去膳堂里吃饭,不得已,沙夫人领着一群妇人抬着桶出来给大家分晚饭。 这是祈宝儿 给大家分发大饼时,态度并不显轻慢,相反着,她见人就笑,众人对她的态度也极为热情,几乎是每一个人都能和她随意说话。 “郡主。” 沙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递过来大饼,又转头去两壮实妇人抬着的大桶那盛汤。 “膳食简陋,还望郡主莫怪。” 祈宝儿接过汤碗笑了笑,“我好养活,吃啥都成。” 人家这般善意,沙夫人的紧张一下减轻了不少,朝祈宝儿欠了欠身又转向下一个大夫那发食物。 祈宝儿倒没再关注她,边咬着大饼边继续观察屋内的其它伤患去了。 第530话 屏城不哭 忙碌着,不知不觉间天都已经放亮。 祈康安等人终于各押着一溜的暴一民回来。 好家伙,牢房不够关。 除了被击一杀的,捉拿回来的暴一民总数,竟达到了万人之多。 府衙的牢房是不小,可关万人依旧是不够;最终无法,绳连绳的窜着, 全关到府衙隔壁的一座大宅子里去,派祈家军去轮流看守。 祈宝儿这边和一众太医也才刚能停下手,从安置伤者的院子出来。 修灵力的祈宝儿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不过其它太医就不成了,尤其是年长的几个,都得年轻的扶着走。 祈宝儿:“众位太医辛苦,都回去休息吧, 这边有军医照顾着。” 众太医这时也没功夫客气了,都累得不行, 道了谢后便赶紧回去休息。 这边祈康安匆匆而来,“闺女,情况咋样?” 路上,他听说了镇守府衙人员全数有伤的消息,虽说有闺女在他知道应该都能救的回来,可总是不太放心。 那些可是义士,若在他们已经到了的情况下还倒下,祈康安会觉得良心不安。 那么多人要闺女救,祈康安又心疼。 就,挺矛盾。 “爹,都救回来了。” 知道傻爹会担心她,祈宝儿笑着说:“爹忘了,咱们可是带了足足三十个太医前来,还有五个军医。” 一军的军医都不可能只有一个,祈家军还是规模太小,只有本身从无影军跟过来的五个军医, 等将来规模大了,按着标准, 可是一千将士一医。 到时要是再碰到和这次一样类似的任务,祈家军都可以不用带上‘弱叽叽’的太医。 祈康安听后松了口气,再瞧着闺女面色红润着,那份担心便彻底放下了。 “闺女,你说对了,抓来的人里,有小半数都是土匪。现在咱们怎么办,沙知府昏迷着,师爷也不在,屏城的官员就剩下两个文书了,这审问的事,爹问过他们,他们不行。” 祈宝儿从侧兜兜掏出俩果子,递了一个给祈康安,自己拿了一真啃。 “爹,这种事儿你不该问,以后你总是要面对的, 和敌军对阵或是交战时,难免会碰到探子和内女干这类人,抓住了总得审问。” 虽然说来很残忍无情, 但不得不说,现在的屏城对于屏城的官员和百姓来说是不幸,可对于祈家军来说,却是一个历练的机会。 暴一民中虽有土匪,只是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所谓战力,是以人数来论;对于祈家军内起码已经被训练过了三个月的新兵们来说,他们有危险但危害不大,相反着,能让新兵们更快的适应何为战一争。 对于主将祈康安来说,这是训练他的领军能力、又无大风险的难得机会。 只是这些,要往这方向去想都会显得太过冷血,所以祈宝儿并没有说出来。 都是在暗中的做引导。 现在,同样引导着她的傻爹适应将军这一角色。 祈康安不蠢,立刻明白了闺女的意思,一拍脑门转身就走,审问去了。 反正牢里本就有审问犯人的地方。 而祈宝儿这头也没停着,现在的屏城是整个官一方体一系都已彻底倒塌,他们这些人,必需接手一切事宜,做为主使的祈宝儿,这时更是不能闲下来。 城内已被害百姓的遗体要一一找出来尽快埋葬,否则一旦尸体开始腐一烂,屏城必将暴一发瘟一疫; 幸存者要找出来一一安置; 以上是内,外还有屏城所属下的其它县镇事宜,以及仅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城外又围积了不少的灾民。 等等,等等。 郑浩然匆匆跑上城墙,来到站在上面已经有会儿的祈宝儿身边。 “郡主,粥已叫人熬好,是否现在就开城门布施?” 祈宝儿看着外面围积而来已经快有千人的灾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城内能调动的人还有多少?” 郑浩然默了会儿才道:“不足百,其中士兵只能调动过来十来人,其它都是城中妇孺与老人。” “嗯~?城中有多少幸存者?” “屏城外常有土匪,沙知府有先见之明,早命各家在家中建有可藏人的地窖,只是因为暴一民进城是在半夜,这才只有少数的人躲进了地窖中,现幸存者仅有三千余人,大部分都是妇孺、小孩、和老人。” 若不是有衙役给暴一民开了城门让城内的百姓毫无准备,屏城不至于惨死那么多的人。 郑浩然刚从大街一路跑来,亲眼看着将士们搬着一车一车的尸一体往西城门方向运去,心里那感觉··· 娘一的。 “搬运尸一体那边让妇孺和老人顶上,咱们可以给银子,告诉他们尸一体放任不管的危害,这是大家共同的责任。 从那边有功夫的士兵再调五十人过来,开城门,施粥。” “……是。” 郑浩然原还担心妇孺和老人会不愿做搬一尸一体的事,一个是吓人,二嘛,尸一体在绝大部分人的眼中都被视为不吉利。 不曾想,他跑到安置幸存者的地方一看,里面就剩下小孩了,问后才知道,妇孺和老人及稍年长些的小孩,都已经自发的去帮忙,胆子大的去帮忙搬尸一体,胆子小些的帮着做些其它力所能及的事。 其中一个已经六十出头的老人抹着泪这么对郑浩然说:“我们都是屏城人,合该送他们一程。 将军,你们救了屏城,我们屏城人感谢你们,这些小事,让我们来吧。” 事情太多,郑浩然感慨不过来,只匆匆的谢过老人后又去调兵,集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五十个有功夫的将士后,带着一众的妇孺——开城门,施粥。 这些刚来到屏城的灾民,并不知道屏城内前几天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对于配着大刀或是举着长木仓的士兵开道的施粥棚,都挺规矩,让排队就排队,领了粥也是都老老实实的躲到一边去喝。 郑浩然在确认这些人并无危险后,状似无意的在排队领粥的灾民旁晃悠。 “老丈,你们这是从哪来的?” 被问的老汉愁苦着脸,小声说:“我们是屏北县松香镇人,六天前,我们松香镇大地动,房子都倒塌了,好些路都裂开了大缝,实在是活不成了。” 第531话 屏北县地动 郑浩然虽然一身的军服,不过他笑得和善,且这里正在给灾民施粥呢,粥还不是稀得只能看到米粒那种,所以灾民们对他倒不怎么惧怕。 老汉话落后,排老汉后面的一个中年人也开口道:“军爷,我们这大部分都是松香镇来的, 大地动的地方很广,屏北县也受了影响,我们刚开始是逃到屏北县,那儿也是好些房子都塌了,城内乱轰轰的,官一府没功夫管我们, 我们就只能往屏城来了。” 县城不管他们, 他们只能往府城来。 刚到时看到屏城外看到城门紧闭时,一个个都快绝望了。 好在朝廷没有真的放弃他们这些贫苦百姓, 屏城还是开了城门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经历地动,县城不管,又遇屏城城门紧闭,屏城再开城门施粥;这大起大落的,一个个灾民抱着碗都是双眼含泪。 郑浩然却是脸色大变,转身就朝城内跑去。 这他么的,屏城内刚遇上灾民暴一动的事儿,咋屏北县又地动了? 府衙内,书房。 “郡主,郡主不好啦。” 祈宝儿翻着帐本头也没抬,“我他么好着呢。” 郑浩然:“不,不是,郡主, 您知道城外的灾民都哪来的吗?都是从屏北县过来的, 屏北县六天前发生了大地动, 几个镇都受到了影响,最严重的是松香镇, 整个镇子地面都成四分五裂,死伤惨重。” 祈宝儿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大地动,屏北县发生了大地动。” 祈宝儿突然的扑到桌面上开始翻找起来。 郑浩然一愣,“郡主,您这是···?” 是地动的消息不够震撼,还是他的表达方式有问题,郡主怎么是这反应? “快帮我找找,屏北县地动肯定会向屏城求助,六天前屏北县地动,屏城是五天前被暴一民破城,一天的时间,足够屏北县快马到屏城。 而沐城并没接到屏城转呈的有关地动的奏折,奏折肯定还在这里。” 郑浩然:对哦。 忙也扑向桌面跟着一块翻找。 没会儿,祈宝儿从一堆的文件中,找到了屏北县要屏城转递的向朝廷求助的奏折。 祈宝儿看过后抿着唇将奏折递给了郑浩然,郑浩然接过便默了。 奏折的封面,已经盖上了屏城的加急印。 这说明什么? 说明沙知府原是准备将这份奏折加急送往沐城,可因为暴一民破城,这份奏折没能送出去。 等等, “郡主, 这份奏折刚才好像是被压在其它文件下面吧?” 他瞅得真真的,郡主是推平了桌上的一堆文件后,从底下找出的这份奏折。 祈宝儿神色沉沉的指腹敲击桌面,“沙知府已经盖了加急印,不太可能是沙知府将这份奏折藏起来,而且,若是真是不想这份奏折被人发现,也不会仅只是将其给压在底下,毁去岂不是更简单。” 郑浩然:“郡主,会不会是沙知府只是暂扣了下奏折?” “这更不可能,地方发生地动这么大的事,官一员扣下奏折不仅毫无意义还百害而无一利,除非是有人想利用地动做什么事情而不能让朝廷知道,否则这种事都是越快告知朝廷越好,其责任不是一个知府能担得起的。” 这时的人迷信,地动在百姓的眼不可不是仅仅一个天灾,而是天罚。 试想一下,南面又是涝又是大雨不断,现在还来个天罚的地动;老百姓会怎么想? 是不是很有可能会把这一切往帝王身上扯,比如帝王不仁,这才天降天罚? 这类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君氏能顺利的从朝手里抢来江山,就是因为前朝帝王不仁,又天灾人祸不断,造成了民不聊生。 所以,天灾与地动,这类事至少在麒麟国,各地官一员是不敢隐瞒不报的。 “那就是,有人动过了奏折?” 话落,郑浩然自个先疑惑了,“可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要藏就藏深一点,这压底下是几个意思? 祈宝儿摇头,她哪知道? 不过现在这个暂时不重要。 “你立刻派斥候携我的令牌到屏北县探清地动实情,告知屏北县县令,先安抚百姓,尽最大努力救治和安顿好灾民,至于赈灾银粮,这边很快就会给他调过去。 再派人到屏南屏西这些其它几个县查看,是否有受到影响,影响大不大。 没受到地动影响的地方,让其在先保障当地安全的情况下,抽出能抽出的所有衙役及地方可信的武力,比如镖师和护卫这些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屏城。” 郑浩然一听便明白祈宝儿的意思,只是他有个担心:“郡主,斥候去通知时,是否要告知屏城的实情?” 府城被破,是否会让底下官员起不该有的心思? 祈宝儿听出了他的意思,只是,这时不是顾忌这点的时候,先稳住屏城再说,至于有人起心思这点,沙知府还活着呢。 “说吧,这事儿瞒不住。” “……是。” 郑浩然领命离开后,程司又匆匆跑了进来。 “郡主,审问那边出结果了。” “说。” “是,土匪已经招供,他们原是白鬼教的人,后来白鬼教不知因为什么将他们赶出了白鬼教,那些人本就是土匪,被赶后便回了原来的地方又继续做起了土匪。 这次他们攻打屏城,是有人给他们传了信,说朝一廷的赈灾银粮已经到达了屏城,且数目可观。” 麒麟国的赈灾,这赈灾二字只代表一个笼统,所下来的银和粮,不仅仅只是针对一个临时救灾;还有着灾后的重建与百姓的安顿等等后续经费也在里面。 当然,这里面笔笔银该往哪用,朝廷都有着明文的规定。 因此,每次赈灾款的数目都是及为庞大。 像他们这次,银子就足足是两千万两,其中现银五百万两,另一千五百万两是银票。而粮,除了用于布施和发给灾民的求助粮外,其中还有着各种的粮种。 土匪听到说赈灾银粮到了屏城后而起歹心,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这给土匪传信的人,是谁? “郡主,白鬼教有些不对,他们怎么会把那些土匪给赶出去?” 白鬼教本来就是灾民与土匪集一结起来的起一义一军,人数上自然是越多越多,怎么会灾民不赶反而赶战斗力远强于灾民的土匪? 这不合理。 第532话 知人善用 祈宝儿眉心微拧,片刻后问道:“能确认他们说的是真话?白鬼教是将他们给赶了出去,还是让他们以土匪的身份继续为白鬼教做事?” 对审问结果程司很自信:“土匪并不是只有一窝,而是足有七个土匪窝一起合作,六个土匪窝加起来一共二十七个当家的,被杀十六人,捉拿回来的有十一个。 这十一个人押回来的路上就是分开的,审问时也是分开审,他们所招供的内容大同小异。” 应该供词不会有假。 除非,这些人能预知到自己会被抓,然后提前的都对好的口供。 这时,祈康安满头大汗的迈着大步进来,他正好在进门时听到了程司的话,一进来便是为程司说话。 “宝,程司以前原来就是专门负责审讯犯人的,他审出来的结果,没毛病。” 他是真佩服程司,平时看着憨憨的一个老头人样儿,那狠是真狠啊,审问时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然后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看向闺女,小袄还是小袄,有这么个审讯高手在身边,他闺女那么神通的人又哪能不知道的,让他去一块审问,显然不是真的要他明白怎么个审问方式这些,而是让他明白程司的真正本事,引着他明白知人善用的道理。 要不这么一个审讯人才却放着管兵一器,多浪费? 祈宝儿淡然的接收了傻爹的感激,“显然对白鬼教,咱们还有许多不知道的地方,朝廷所知道的白鬼教,就是一个灾民起一义的起一义一军,人数众多但不成气候,虽说抢过两次赈灾银粮,可也一直没怎么受朝廷的重视,否则朝廷就不是派我们来只是顺便的处理白鬼教,而是派兵来专门围剿。 南方这些,也不是表面看过去的那么简单,这点想来爹和程叔心里都有数,宣王曾经掌管吏部多年,南方是鱼米之乡,宣王在南方的势力必是庞大的,虽说现在宣王被赶到了北地盈州,可南方这边,应该还是有不少人是宣王的人。 现在又逢天灾,加之咱们不知道哪一层的人祸··” 顿了顿,祈宝儿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咱们如果真只是送个赈灾银粮,一两万的士兵那人数是足够的,可……” 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祈康安和程司俩都明白。 赈灾使还接了肃清南部三州的秘旨,而他们祈家军,除了护送赈灾银粮外,还要保护赈灾使团和太医们的安全。 也就是说,赈灾使团和祈家军,在南方三州这一行,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是不可分的关系。 祈康安和程司对视了眼,俩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暗色。 他们知道此行并不容易,只是原本认为的不容易,是运送赈灾银粮的路上会不容易,等赈灾银粮安全送达后,也就是查查帐再视察下的事。 不曾想,路上因为有着闺女/郡主在,细想不容易而明面上他们却是比较轻松的就将赈灾银粮安全送达;反而是赈灾银粮送达了之后,才是真正不容易的开始。 唉,不想这了,他们已经身在这儿,现在就是想也没用,他们只能一步步往下走,还能撂挑子不成? 祈康安想到刚到了的消息,提议道:“宝,不如把因地动而无处可去的灾民移局到屏城来?” 程司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回味一想,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屏城是府城,没受到地动的影响,现在城内百姓百不剩一,城内房屋都是依旧好好的,正好着受了地动灾害的灾民无处可去,而屏城又缺百姓。 也附和道:“郡主,末将觉得将军所言有理,屏城周围肥沃土地较多,这儿地势也比之周边的县城要高些,不容易有水祸。” 别看屏城穷,可穷的主要是所属屏城的周边几个县,因它他地势较低,一遇大雨就轻则淹一淹重则直接涝;而主城屏城,几乎是每年都要救济下周边的几个县。 所以,屏城遇灾后,逃出屏城的百姓并不多,相反着是往屏城方向逃的百姓不少,毕竟屏城常年给灾民施粥。 不过,也正因为这些原因,屏城被破后才会如此的惨烈。 想想就堵心。 他们提的意见,祈宝儿倒是也想过,“这个后面再说,咱们先处理城内的事情。” 看两人一脸的不理,祈宝儿解释道:“我知道爹和程叔是什么意思,你们是想着咱们人手不足,如果决定了让灾民将来入住屏城,索性现在就让灾民进城做事,好减轻下将士们的负担是不是?” 两人都点头,城外灾民越积越多,那可都是劳力呢。反正也是为他们清出将来的居所,他们现在自个出一份力又怎么了? “屏城可是刚经历屠一城,咱们看着那些尸一体和满地的鲜血不怕,那些灾民都不过是寻常百姓,他们要是看到了屏城内现在是这样,还敢住吗?” 那些灾民可不是真全走投无路的那种灾民,如果他们知道了屏城内现在是这么个可怕的情况,祈宝儿敢拿脑袋担保,绝对会跑走一大半人。 大不了多走个几天往沐城去嘛,沐城再不收,他们还可以继续往京城方向走,总有地方会接收他们。 两人一想也是,都无奈的叹息了声,也不再提这事了。 讲真,要换他们,知道这座城刚被屠过,要安家在这,也会不乐意。 祈康安就想到了他们现在安家的祈家村,都已经过了二十来年,还不是灭村,他们当时一知道这情况后全村可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心里膈应着。 祈宝儿这时拍了帐本到桌上,“你们有事没,没有就帮我理下帐,衙内就剩俩文书,那俩文书听说和师爷关系及好。” 这意思,就是那俩文书她信不过,所以帐亲自理。 祈康安一听理帐头就大,转身就跑:“我得去城外盯着。” 程司也同样,“郡主,牢里还有不少人没审,末将告退。” 祈宝儿:“……” 切。 朝程司的背影喊道:“重点审审土匪和白鬼教间的事,最好问出他们间还有什么勾一结。” “末将明白,郡主放心。” 第534话 喜欢聪明人 不理不知道,一理吓一跳。 被称为贫城的屏城,原来这么的富有。 就累赘太多。 屏城周围种粮的只小部分,主种桑树,用以养蚕,盛产丝绸。 丝绸这玩艺儿,那可是寸尺寸金。 其税,自然的也就高。 所以,若单论个屏城一城,它并不穷。 可没办法,所属屏城的几个县,都特么的是属拖后腿的。 尤其是屏北县和屏南县这俩县,一个缺水,一个位于运河下流,从帐本上看,这俩县那是年年屏城都要支援它们。 祈宝儿指腹敲了敲桌子一脸的疑惑,讲真,她挺不理解这儿的人对故土难离这点的坚持,就屏北屏南那俩县的情况,迁县不是更好的选择吗,为么几百年了还坚持一定要待在那动不动就受灾的地方? 放下屏城的旧帐,祈宝儿又拿起赈灾银粮的帐本。 这回分配到屏城的赈灾银粮,银一百万两,粮百万石,粮种两万石。 这些并不是全都归于屏城,屏城还得依着各县的受灾情况再行分配。 而现在,这任务归到了祈宝儿他们的头上。 这也是她叫各县的县令来屏城的原因之一,至少着要先听听各县县令亲口来汇报来当地的受灾情况。 正头大呢,嘿,苦力来了,锂郡王悠悠的走了进来。 祈宝儿双眼一亮,不等他开口的先兴冲冲招手,“锂郡王你来,这有事要交给你。” “啥事?”那啥眼神,他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祈宝儿直接把人拽到桌前,把帐本往他面前一拍,“这交给你了。” 然后闪人。 “哎~” 接下去的两人,祈家军与屏城内的幸存者们一个个都累成了狗,连轴转着几乎没个停歇的时间。 好在 最早来的便是屏北县的县令,他不是接到斥候的带去的命令而来,而是半道上碰到了去屏北县的斥候。 风尘仆仆一脸沧桑的阳县令看到祈宝儿跪下后嗷一嗓子就哭了,“安乐郡主,求您救救屏北县的百姓吧。” 祈宝儿和祈康安父女俩正蹲在路边吃饭呢,被他这突然一下俩人都吓了一跳。 祈宝儿看向引他上山的十二,眼神寻问:这啥情况? 十二倒是想说,不过扑在地上哭的这位说得更快。 “安乐郡主,屏北县先是突发大地动,好几个镇地都裂开了,最严重的是松香镇,镇上已经不能住人,周围更是有好几个村子不是整个的掉进了裂缝里,就是被山石给埋了。 地动过后没两人,好些山体又发生了滑坡,又埋了不少人。” 祈康安:“这么严重?” 这次回话的是十二,其语气沉重道:“是的,阳县令没有说假,屏北县此次地动非常严重,尤其是松香镇,属下看到那儿横切着镇子地面裂开了道足有五米多宽的裂缝,其它地方也是大大小小的裂缝,房屋全塌了,连城墙也是,可见地动时的严重。 属下还去松香镇旁边的几个村子看过,靠山近的有两个村子都被埋了。” 没有亲眼看到,不知其惨烈。 祈康安和祈宝儿虽还没亲眼瞧见,但多少已经能想象到。 这时的房子,能用砖盖的人及少,大部分都是以自制的泥砖来盖房。 别说是地动了,力气大的人踹一脚都能踹出个窟窿。 地面裂开了几米宽的大地动啊,祈宝儿琢磨了下,怎么的也得有六七级了,泥砖房哪承受得住? 阳县令想到自己亲眼看到的那些惨况,伏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 祈康安和祈宝儿都沉默了,这时说啥,都安慰不了眼前这人。 直等到他哭畅快了,祈宝儿才开口道:“屏北县要弃了,屏城的情况想来十二路上已经告知了你,将屏北县的百姓迁到屏城来吧。” 阳县令对安乐郡主会下令弃了屏北县一点没意外,只要得知屏北县的现况,就晓得那儿已经不适合住人了,且幸存下来的人数只有小数,搬迁才是最省事也是最省财的选择。 让他意外的是,安乐郡主竟然会决定让屏北县的人搬到屏城来。 不过,这对屏北县的百姓来说是好事,他只怔了下后便赶紧谢恩。 “下官代屏北县百姓,谢安乐郡主大恩。” 从一贫困县的百姓,转眼成了富庶府城的百姓,这是他们的大幸。 这时祈宝儿又说:“屏城内一切都是现有着,迁入进来后不只可以直接入住,周围土地肥沃,还不受灾情影响,可这世间,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说这话时,祈宝儿目光紧紧盯在阳县令的脸上,但凡他脸上有异色·· 好在这阳县令是个好的,听后便一脸理所当然的接了话:“安乐郡主放心,下官晓得这道理,下官回去就列一个章程出来。” “好,去吧。”祈宝儿笑了,这位是个聪明的。 她不怕聪明人,相反着,只要心思没歪,她喜欢聪明人。 等阳县令告退,又随着十二下山后,祈康安这才小声问道:“闺女,你是准备重用他?” 要不怎么迁百姓这种大事的章程竟然让他来拟?! “是,他是个勤廉的,身上的功德比沙知府身上的还亮,沙知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现在屏城正缺官一员,我刚好有这个权利。” 祈康安:“……” 说得这么的冠名堂皇,还不是为自己懒得管那些琐事在找借口?! 不过祈康安自个本人也是懒得管的其中一个,咱半斤不说八两。 父女俩继续埋头吃饭。 为防止瘟一疫,尸一体都要谨慎的处理,不是随便找个地儿埋埋就成。 所以父女俩这才都亲自的上山盯着。 虽说在城内找到了不少石灰,但最终祈宝儿还是决定,将尸体运上山后都烧了。 一个是数量太过庞大,近十万的尸一体,埋一块就是洒了石灰,也还是有暴一发瘟一疫的风险。 二还是因为数量太多,他们没有那个时间慢慢的埋,埋了前头,后头可就烂了。 其三,屏北县刚发生过大地动,祈宝儿不敢去赌屏城会不会也来个地动。 只能挖几个大坑,浇上油,烧。 祈宝儿知道此举会惹人非议,但为长远计,她只能一残忍。 第534话 谁瞧得上爹 其实祈宝儿担心是多余的,就是换个官来,也会是这个决定。 在麒麟国,一旦与疫字扯上关系,尸一体都是以焚烧之后再深埋,且还要铺上一层厚厚的石灰粉这种方式解决。 不只是官员这么解决,百姓对此不能说接受良好, 但也是早已不再排斥。 有了阳县令来顶班,祈康安父女俩很是心安理得的直接赖在了山上,这么一忙,又是几天过去。 等山顶上的事情忙好,所属屏城的六县县令都已经到达,并且全很自觉的加入了屏城的工作中。 一个个都不蠢,县镇有可能被弃之,府城是肯定不会,百姓没了算什么, 迁民过来便可。 现在的屏城官员只剩下了沙知府一个和俩连个品都没的文书,正是缺一官的时候,而这时屏城内又正好有能直接任命的赈灾使在;自然一个个的都想表现好些让赈灾使看到,好有幸能留在屏城为官。 一个个那叫一个尽心,等祈宝儿他们下山时,城内已经没了一开始的颓废凄凉,人虽然不算多,但瞧着已有了人气,甚至街上还开了不少的铺面。 回到府衙的 饭后,阳县令掐着时间的过来汇报工作。 “灾民已安顿两万余人,暂时未给他们安排居所,全一起归聚在城南。” 祈宝儿虽说懒得管事,但对该负责的事儿她也不躲避, 对屏南内的情况其实她心里都早已有数。 ——城南在屏城内算是贫民区,那边自然是有房屋,不过相对都比较破旧,原本居住的人要么是穷人要么是三教九流的人,是个比较混乱的地区。 “城内现有的房屋,屋主有亲人的我们正在联系其亲人,没有的便归入官一府再行买卖。田地,下官等也准备与房产一样的方式处理。” 祈宝儿点头:这点和她原本的想法一致,天下就没免费的午餐可吃。 阳县令又说了些其它的安排,这人是有真才实学且并不飘呼的人,大部分都符合祈宝儿的意,有些不尽如人意的,祈宝儿点出后他便能了悟。 相谈半个时左右,正事讲完,这时祈康安才插口进来问道:“城外灾民都已安排了吗?” “几位县令都来了后我们才知道,此次地动范围较广,有四个县都受了影响,这几天陆陆续续着都有灾民往屏城而来。” 安排完前面后面又有,这不能算是已经安排完。 一听这话,祈康安便知这又是个大工程,也就不再问了。 似想告退的阳县令局促了下,在祈宝儿疑惑的目光下, 他默了默还是开口请示道:“郡主,其它五县县令都在等着郡主传召,郡主是否现在要见他们?” 祈宝儿定睛看着他,明明萌哒哒的双眼,里面却是幽深如望不到底的深渊,令人胆颤。 过了几息,在阳县令冷汗都下来后,祈宝儿突然笑了。 “阳县令,你不会不知道我为什么把现在屏城的事交给你来办。” 阳县令怔了怔,立刻噗咚一声五体投地跪下,“能得郡主看中,是下官此生之幸,下官必不负郡主厚望。” 这不是很懂嘛。 “厚望倒也没有,你是朝廷命官,为国为民便可。” 阳县令又是重重的脑袋往地上一嗑,“下官必不负郡主所托。” “那你还为其它县令说话?”不知道一个坑一个萝卜的道理? 阳县令跪直了坦然道:“只要是为朝廷办实事,只要是真心为了百姓。” 这意思,就算是有人抢了他的功劳,或是先一步在她面前卖了好,他都能无怨无悔?! 祈宝儿又是讳莫如深的看着他,这回阳县令的目光没再躲闪,而是全程一脸平静。 片刻后,祈宝儿收回目光,“起来吧,人我现在就不见了,他们最近也劳累了,晚上你负责设宴,我请他们吃饭。”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有携家眷而来的,也可以带家眷一块儿。” “是。” 阳县令领了命起来告退,出了屋后嘀咕了句:“郡主怎么知道有人带了家眷来?” 不过他也就是疑惑了下,嘀咕过后这事儿就过,匆匆的又继续忙活去了。 安乐郡主的意思已经很明,他以后十成十是留在屏城为官,现在沙知府虽醒却只能静养,这时甭管是为了责任还是仅图个表现,他都得把城内的事情挑起来。 阳县令走后,屋内父女俩说起了悄悄话。 祈康安:“你说这种时候,那俩县令带着夫人和闺女来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这几天人一直在山上,可城内的事并不是全然不知,相反着,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 屏西县县令比阳县令慢了一天到达屏城,带了二十几个衙役,还带了其夫人和一个十五岁的嫡女和十四岁的庶女一块。 还有屏安县县令,也带了夫人和一个十六岁的女儿一块。 要说这些女眷是能帮得上忙的人,那还情有可缘,他们不仅不能埋汰她们,相反着还得好好的夸一夸。 偏那几个女的,到了屏城后都是整日里的就待在府衙内,没帮上什么忙不说,还嫌这嫌那,甚至俩县令夫人还时常的闹腾。 祈宝儿拿出包瓜子,还给傻爹抓了一把,“还能为了啥?咱们这儿可是有个大长公主府出来的锂郡王。” “噗~”瓜子壳飞喷。 “这都啥时候,还有这心思?” 疯了吧? 再说了,都想啥美事呢,锂郡王那是谁?那可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嫡子,皇上的亲外孙。 真以为谁都能配得上? “啥时候都不影响,万一被锂郡王看中了呢?一个县令之女,妻是不可能,不过就算为妾,他们也是高攀了。” 要是能得宠,这世间可是什么风都比不得枕头风。 祈康安瘪了瘪嘴,“还真是。” “爹,你也别事不关已的想看热闹,现在你可也是他们的目标。” 祈康安差点又是一口瓜子壳出去,“咋可能?爹都啥年纪了,再说了,有锂郡王在,谁瞧得上爹?” 何况,赈灾使可是他亲闺女。 这时往他面前凑,是嫌天灯没火点吗? 第535话 没亲眼所见不知何谓天灾 祈宝儿却是目光悠悠的瞅了他一眼,那一眼,把祈康安看得后背脊梁从脖子一路顺着凉到了尾椎。 “不,不会真有吧?” 那他得去躲躲。 他还没躲成,已经躲了两天的那位跑了进来。 一进来就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闷,然后心有余悸的先瞧了瞧门口后,确认人被十二和祈康安的亲卫给挡住了, 这才松了口气的直接瘫在椅子上直喘气。 “我那个天哪,我以为只京中的个别女子可怕,不曾想这外面的女子更可怕。” 父女俩都目光带着调侃的看着他。 锂郡王这两天被烦得不行,终于有个能放心的敞开说话的地儿,他一鼓脑儿的一阵突突。 “你们是没见过那吉家姐妹俩,先是换着样的和我偶遇,我去膳堂的路上碰到大的, 吃完饭后回头又碰到小的, 不是脚崴了往我身上摔, 就是无意的要撞我身上。 最最过分的就是外面这个,半夜的当着我的面跳水里,非说清一白没了要我负责。 也不想想我会不会上当,就这些招,我在京中见得多了。” 哦吼,这丫这两天的经历很丰富啊! 祈康安忍着笑问:“那郡王怎么还容忍她们?” 不过,刚才他也瞧了眼十二给挡在了院门外的那个娇俏小姑娘,看着挺胆小的样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人啊? 锂郡王抹了下脸露出愁苦面具,“她们的父亲吉县令倒是个不差的。” 吉县令到了屏城后便与阳县令一块一直都在四处奔波,不是那种敷衍的奔波,人是真干实事,他都看在眼里。 父亲在为国为民,他这时要是只因这么点小事而处置了其闺女,不是让人寒心嘛。 没得办法了,只能尽量的躲。 祈康安看着他那欲哭无泪的样儿更乐了, “不如,你纳了人家算了,反正你府上一个人没有。” 连原本定的亲也退了,后院真真是干净的不行。 锂郡王差点被祈康安这话给吓死,“开什么玩笑,就算是我要纳妾,也不能纳这种人。 再说了,我这辈子就没想过纳妾,像我父亲和母亲那样多好,多省心。” 他又不需要借姻亲关系来集权什么的,何必整出个后院来反而日子过得闹心? “平郡王你们知道吧,和我打小一块长大;府上有妻有妾还有通房,瞧着是舒坦,可他家就没一天不闹腾的,不是妻害妾,就是妾害妻,要么通房心大了,总之没个安闲。” 他经常被平郡王拉出去喝酒,几乎每回都是听平郡王在烦闷这些, 瞧着都可怕。 这话题没什么好扯的, 锂郡王也就是话赶话的叨叨了句, 立马就心思转回了正事的问道:“屏城的事现在有阳县令他们在咱们暂时可以放放, 是不是要往屏北县这些地动的地方去看看?” 虽说安乐有着‘如帝亲临’令牌在,可弃县并不是小事,他们势必是要亲眼确认屏北县已经无法再居住人,然后奏报朝廷,皇上下了旨后,这事儿才是真正能定下来。 所以现在,他们都只是让屏城收容灾民,至于屏北县是否真的要弃县,意思是都有这么个意思,可都不会有人傻傻的这时说出来。 祈宝儿:“是要去屏北县看看,其它几县咱们也要走走。” 话落,她郑重的看向两人,“原本咱们此行也就半年左右的时间,现在看来,这个时间得往后一直推。 三州要视察,虽说屏城的事不会到处发生,可其它地方也会有其它问题。” 他们在屏城已经逗留了几天时间,接着还得再耗些时间,预估没个一个月他们都不能安心离开屏城。 这还只是一个屏城呢。 祈康安:“晚归倒没什么,我就是担心有些事咱们碰不得。” 这话,锂郡王听着也默了。 他明白祈康安的意思,祈康安担心的,恰恰也正是他担心的。 宣王,就是他也不敢随便碰啊!- 傍晚,府衙内办了个简单又不简单的宴席。 之所以说简单,就两桌,一桌是除祈宝儿外的男席,一桌是女席;且阳县令这人办事实在,上的菜都不是那里胡哨价贵撑面儿的,全是顶实在的家常菜。 说不简单,对于几个县令和其家眷来说,能与郡王、郡主及将军、副将们坐一块吃饭,就已经足够他们出去吹个几年的。 祈宝儿直接站在了椅子上,小小的人儿像模像样的举杯,“本官代朝廷,代屏城百姓,谢众人大人于屏城危难之时不离不弃。” 仰头一口闷,端的是个大气,是个豪迈。 两桌的人都忙全站了起来,齐齐的呼不敢,也跟着一杯饮尽。 祈宝儿放下杯抬手压了压,“大家都不必拘谨,都坐下。” 话落,她自己先坐下。 众人都等她坐下后,这才跟着道了谢的也坐下。 接着,祈宝儿旁边的锂郡王站了起来,也举杯说了几句感谢的场面话。 呼啦啦的大家又忙跟着起来连呼不敢。 看着好像这俩连番的在折腾人,在场的几个县令心里却是滚烫滚烫的。 他们,竟然被郡王和郡主给感谢了呢!! 哎呀嘛,不说调任到屏城来了,就单单这俩份感谢,他们此行已经值了。 当然,要是郡王和郡主看到了他们的努力,意思意思的鼓励他们一下,他们也是乐意的。 祈宝儿和锂郡王都没摆架子,祈康安和郑浩然这些武将又豪迈,没会儿气氛就热切了起来。 女眷那边晚上倒是挺安分,没祈宝儿想象中献舞啥的事情发生。 【也不想想,她这个官职最大的,握着自家相公/父亲官途的人,偏却是个女的还是个奶娃,常规法子自然用不上也不能用。】 于是,晚上这一宴,虽说很家常,可也是宾主尽欢。 次日一早,祈宝儿带着‘逃难’的锂郡王,由郑浩然携三百祈家军为护,天不亮就离开了屏城,前往屏北县。 屏北县离屏城不算远,按正常,快马加鞭只要半天就能到达。 真真是没亲眼所见不知何谓天灾。 还没进屏北县,就已经能看到因地动造成的破坏力。 通往屏北县的路,左右山体皆滑坡,将道路彻底的阻断,也阻断了他们去往屏北县的路。 郑浩然:“郡主,郡王,是否要换条路走?” 这是去往屏北县唯一的官道,换条路就得走山道了。 只是,看眼前这情况,山道也未必是通的。 “先派斥候去看看能不能弃马翻过去。” 第536话 地动灾难的残酷 半个时后,去探路的斥候回来。 “禀郡主、郡王,路被堵了足有两百多米远,小心点爬倒是能爬过去,不过中间有条应该是地动才造成的断崖,那处极为危险。” 祈宝儿:“断崖长不长?” “两边都望不到头,不过不宽, 窄的地方估摸着一米左右,小心些还是能过去的。” 斥候敢说这话,是因为他们这一行就算其中有新兵,也是能力比较出众的。 主道路都成了这样,小的山道大家更是不抱希望,能咋地,爬呗。 马匹留下, 同时留下了五个祈家军,交待他们等候一个时,如果大家没再回来,便派两人去屏城叫人来把马都骑回屏城去,这些马可是他们祈家军‘挣’来的大财产,说句难听的,比人命都贵呢。 滑坡并不是土坡,大部分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头,攀爬并不容易。 幸在这回的人中,有一小半是曾经的无影军,都有功夫在身,遇到难爬的大石头,这些人先轻功跃上,稳住后再用绳将其它人拉上来。 虽不容易,但都有惊无险的顺利前进。 终于半个时后,大家来到了斥候所说的断崖处。 还是老规矩的有功夫的先过,两头以人为柱的搭起绳桥,断崖窄的位置只有不到两米宽, 新兵们只要借助以绳为支点的跃过就行。 五百将士们没怎么耽搁的过了断崖,再攀爬过另一边的滑坡,往下比往上更容易,一刻钟后,大家伙站在了··· ··前左右都有着明显裂缝的道路上。 就像滑坡处是个分界线一样,那一头一切正常,而这一头,进入了遭遇了地动的世界。 这回大家都没多说什么,沉默的继续往前。 初时地面的裂缝都不大,大部分的裂缝也都不长,有些像地面裂开成蜘蛛网般,是那种瞧着吓人,但并不是非常的严重。 等能看到屏北县城时,地面出现了一条直通向屏北县城的裂缝。 裂缝由小逐渐的变宽,且是越来越深,到宽度达到五米左右时,再往裂缝的边缘朝裂缝底下看,下面已经黑漆漆的看不清到底有多深。 众人沿着裂缝边缘继续朝城内走去。 屏北县内似乎百姓都已经逃离,反正从屏城往屏北县而来,这一路上他们是一个活人没瞧见,仅只是在路上看到两具尸一体顺手给埋了。 这儿同样的是毫无人迹。 进了城后, 所见到的已经是一片的狼藉,裂缝从县城偏北些的横切而过,很巧,县衙正在裂缝所经过的位置,大半都已经落入了裂缝中,还位于地面上的也都倒塌得差不多,唯一还在坚挺着的,是县衙那扇坚强的大门,左右的墙都塌得差不多了。 郑浩然:“屏北县城说是只受到影响,这都已经成这样了,那松香镇···?!” 他们这一路看来,屏北县城内完好的房屋已经没有,看过去看是座房子的,至少也有墙体倒塌,难怪一开始屏北县不收留灾民,难怪后来屏北县的百姓也全往屏城跑。 沉默,沉默是此刻的共歌。 这时已经中午,祈宝儿挥手让大家暂时休整。 寻了个相对空旷点没有倒塌物的地方,还甭讲究了,都席地而坐的拿出干粮开啃。 郑浩然和锂郡王去巡视了一圈回来,就看到祈宝儿蹲在地上,一手拿着块大饼在啃,一手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两人走了过去,看了眼地上的画后,对视了眼,都是一脸的惊骇。 那是份简易的屏城舆图。 锂郡王也蹲到舆图的边缘:“安乐,你这是···?” 祈宝儿头没抬的朝他们招招手,没有解释她所画的内容,而是捡了块石头边擦边说: “地动又称之为地震,地震的过后一般都有余震,地震是发生在十天前,虽说这么多天过去还有余震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咱们也不得不防。” 这点两人都知道,郑浩然立刻接话:“末将已交待了将士们,大家都会注意着。” 地面已经这裂一条那裂一条的,要是再来个余震··· 祈宝儿听后放了心,这些兵可都是她爹的兵,她全须全眼的带出来,自然也要一个个全须全眼的还给她爹。 稍做休息后继续往南。 之后的几天,众人亲见了这场地动灾难的残酷。 地动的危害与其它危害在百姓心中的可怕承诺那是天差地别,所以一路过去都没碰着个活人,且··· 在玉川镇他们多逗留了一天,不为其它,而是他们还没靠近镇子,就差点被镇内的弥漫出的腐臭味给熏跑。 玉川镇的情况比之屏北县城要遭得太多太多,虽地面没屏北县那样一条横切的裂缝,可里面的房屋几乎全被震倒,还压了不少的百姓。 这儿的人当初应该是逃得急,许多的尸一体都没有处理,就那样的丢在露天下。 南方本就潮湿,前几天还下过场不小的雨,有一具算一具,全都··· 已经路过,哪怕这儿要弃之,也不能任这些尸一体放在这儿成为有可能的瘟一疫源。 不过集中起来的处理也不现实,就倒路边的那种都不好抬,别说抬了,有些用铲子铲估计都悬,何况还有被埋在地下的那些。 都已经经历过屏城与暴一民一战的将士们,许多进镇后当场便吐了。 所以,还是得用油,他们自己带的,从镇上找的,然后,将镇子各处泼上油,点燃。 玉川镇离着左右山林都有一定距离,这给他们焚镇添了重安全保证。 不过为防万一,祈宝儿他们还是多停了两个白天一个夜晚,直等到火变小基本能确定没有安全隐患后,再留下五十祈家军盯着,祈宝儿才带着其它人继续朝松香镇而去。 从玉川镇去松香镇并不容易,因为已经没有路。 知道方向,可官道不是左右的山体滑坡阻了道,就是好像拼图切位一样的明明是路的地方却前面是座树木七倒八歪的山。 能咋办? 再难也得继续往前,虽然前方会看到什么情况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了数。 果然··· 压根已经没有了松香镇,松香镇的原址上,只一片巨大而浑浊的湖泊。 第537话 巡视回来 巡视半个月回来,有一个算一个瞧过去都没了人样。 祈康安瞅到闺女那个心疼的啊,“咋埋汰成这样了?” 身上的衣服那个脏的,已经瞧不出原来的颜色;脸上灰扑扑的也就一对大眼睛还招人;头发结成一坨坨的看过去和乞丐已经无二。 再转眼看其它人,好家伙,就没一个能瞅的。 好在都没有人受伤。 同样一脸灰的锂郡王摆了摆手,“祈将军, 你先别说了,有吃的不?” “有,有。”都忘了他现在这身份交待声就成,转身就往厨房跑。 等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吃饱后,锂郡王才有力气将他们这一路的经历告诉祈康安。 “你不知道那个惨,松香镇没了, 成了一片湖。从松香镇再过去,整个地貌都发生了变化,原本的山成了湖,原本的湖成了山。” 然后嘛,他们就迷路了。 更惨的是,也不知道地府那个大阵是不是真那么牛叉,一路过去祈宝儿竟然一个飘都没碰到,连个问路的人都没。 “我们在山里到处窜就窜了好几天,带着的吃喝没几天就没了,山里地动后还特别的难走。” 锂郡王抓着祈康安的手两眼泪湾湾的,“更更惨的是,山里到处的都是动物的尸体,都烂了,臭不说,我们还得给它们处理了。” 好在是天无绝人之路,他们在山上耗了几天后终于的走出了山。 “结果你知道我们到哪了吗?原本那方向是去杨安镇的,我们出去一看,竟然到了路鸣镇。” 虽这俩镇都是属于屏西县,可中间是相隔了几十公里地的。 然后呢, 路鸣镇和玉川镇的情况几乎一样样,他们没得到任何的帮助不说,还得继续的处理里面被留下的那些已腐一烂的尸一体。 “好在到了屏西县总算是有人了,那儿处理的也不错。” 只是他们是去视察灾情的,在屏西县休整了一晚后,又继续的前往受了灾的地方。 就这么的,他们这一路而来可以说就没一天能真正的休息过。 祈康安:“你们是从哪回来的?” 就算是这样,回来的路上终会路过有人的地方吧,怎么造成这么惨? “别提了,我们视察了六县后,本来是从屏南镇直接回来。谁知那儿有火土匪窝在半道,索性着,我们就去处理了。” 屏南镇那儿倒是没怎么受到地动的影响,只是那儿本来就比较缺水,土匪们躲的那座山倒是占了优势地形,可它周边的山却是有着不少的风沙。 因为着地形不好攻克的原因,他们在周围的山上埋伏了一天,这不就造成了这样嘛。 祈康安听到这更心疼闺女了,赶紧的叫人烧水。 等祈宝儿洗漱出来他才感觉眼睛终于不痛,可算是还给了他白白嫩嫩的亲闺女。 那埋汰样儿的,他都不想认。 瞅闺女一洗好澡还穿着里衣就扑在桌上写写画画,端着鸡汤进来的祈康安顿时脸就臭了。 “咋不休息?” 对亲爹祈宝儿没隐瞒, “我在画地震的范围图。” “这也能算出来?”这么神的吗? “我整个屏城都走了一圈,大抵是能的。” 闺女说大抵,那就是一定。 这是大事,祈康安没再阻拦,只是把鸡汤放下交待她别忘了吃后就退了出去,顺手还将门给带上。 小半天过去后,祈宝儿的屋内传来了她的声音:“来人。” 一直守在门口的十二立刻推门进来,“郡主。” “去把我爹和郑叔他们,及几县县令都请到议事厅去。” “是。” 顿了下,十二又问:“郡主,沙知府身子已经好多了,现在城中的大小事宜基本已经都是沙知府在主事,是否将沙知府也一并请来。” 她倒是一时忘了沙知府了。 “请。” “是。” 没会儿众人就集在议事厅里。 对于刚回来的郡主为什么不马上去休息反而急急将他们招来,大家虽心里好奇但也没多议论。 倒不是说祈宝儿在这威望有多高,而是沙知府管得严。 祈宝儿是最后进来的,她的身后还跟着俩侍卫举着一块三米长两米宽的木板,木板上钉着张屏城的舆图。 众人见状都好奇的看去,尤其是看到舆图上画的那大圈小圈很是好奇。 祈宝儿没让大家好奇太久,进来后她挪了椅子站到椅子上,让侍卫将舆图举在她旁边。 手里拿着根小棍棍点着舆图和大家讲解。 “我此行走了整个屏城,大致可以确定,地动的范围在这。”小棍棍在近于椭圆的大圈圈上划了划。 “这里面以松香镇为中间,包括了一个屏北县城,六个镇,二十三个村。 松香镇现已消失,成了一座大湖泊,其它的六个镇,如玉川镇,路鸣镇,都已经也被毁得差不多,压根不能再居住,除非重建。” 祈宝儿人不在屏城,但她的传说一直在。 军一队,是讲一个以实力为尊的地方。祈宝儿一路而来露的那一二三手,早已让祈家军的将士们对她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说出事实怕傻爹伤心,加入进来的新兵中,九成都是冲着祈宝儿才加进来的,否则就冲那于现世来说属严苛的军一纪·· 心里崇拜,这嘴就封不住,这不,祈家军们时常挂在嘴边的,都是我们郡主咋样咋样。 说得人多了,听的就多,听得多了,传的就快。 在场的六个县令,有一个算一个,全听过安乐郡主的伟绩。 能御兽,通阴阳,打得鬼王呱呱叫等等等等! 总之就是一个字——牛。 妥妥的不用别人说,寻思下就能猜出的小神人一枚。 所以对于祈宝儿现在所说出的地动范围这点,人家可是有好几样神通的小神人,当然选择相信她啦。 祈宝儿见大家对她的话没有疑问,虽不明白为么,但这是最好,她讨厌讲一件事还要没完没了的解释。 “地动已经停止,将来至少近百年屏城内不会再有,但对于已经被毁的城镇的乡村来说,重建的代价过大。” 她将视线转向沙知府,“我此行在受灾严重的地方没见到一个活的灾民,想来有幸存下来的都已经逃离到其它地方,现今屏城内聚了多少灾民,可安排得下?” 第538话 总有转折 沙知府立马正襟危坐,“现屏城已收容灾民人数达六万七千三百又七十二人,皆已安置妥当。” 于一个主城来说,六万多人少得可怜,一人一屋都安置得下。不过,只要屏城传出会安置灾民的消息,这人数就会无限的不断上涨。 别忘了, 南面可是有三洲都属于灾区。 缺银缺粮啥都缺,就是不缺远处可容身的灾民。 祈宝儿又问:“城内城防是否一切妥当?” 沙知府本就是屏城的知府,以前城中还有各牵扯到些权势的富户在,他都能将屏城管理得很好,现在这些干扰都没了,祈宝儿他们自然就更不用担心他。 唯一有问题的, 就是沐州的驻军是在沐城外, 另外的两城城防的主力都是当地衙役, 这是屏城现今最紧缺与急需的。 果然沙知府露出了为难之色,屏城属主城,按着朝廷规矩,衙役可一百二十人,其中八十人是衙役也是兵,主负责城防。 这八十人都是要精挑细选,首先便是要有一定的身手,其次是要身家清白。 而这次屏城的灾民暴一动,出内女干的正是这八十人中的一个,被全歼的,也是这八十人。 “下官已经在新居民中急征,只是符合条件的并不多。” 有身手的倒是不难找,灾民中光是镖师就有百余人,还有猎户和农户也都有些身手。 只是,出了城防衙役出内女干这事,沙知府对新的城防衙役查的更加细致,而灾民们都是来自屏城外的其它地方, 身家清白这一点,不是那么容易能保证。 所以,现在屏城的城防衙役仅招到不足二十人,其中还有半数本就是屏城人,还是崔镖头做担保介绍进来的人。 不过沙知府也听出了安乐郡主的意思,特意的寻问城防衙役的事,可见安乐郡主是急着确定屏城的安全,也是急着离开。 寻思下便不难理解,安乐郡主他们又不是为一个屏城而来,他们是为整个南面受灾地区,屏城在其中不过是个过客,自然早解决了他们也好早往下一个地方。 立马起身惶恐道:“大人,此事下官必会尽快解决。” 祈宝儿知道他这是误会了,也懒得多解释,压手示意他坐下后,又和大家说起地动一事。 已经无人的地方祈宝儿他们路过时顺路都将隐患给解决了,可有人的地方并没有,他们不是来专门帮人擦屁屁的,各地都有各地自个的负责人呢, 他们是闲的不是? 最后, 祈宝儿直接的下令除原屏北县县令阳亦秋之外, 其它县令尽快回去。 当然,人在屏城帮了这么久的尽快,咱不能不点好处不给人家。 一,让沙知府将赈灾银粮分好让他们自个带回去; 二,祈宝儿制了一套灾后重建的方案,他们回去后按着方案实话便可; 三,提品,六位知县除阳亦秋是考中了进士朝廷给分到这儿的八品县令外,其它都是举人出身当地自个爬上来的九品县令。 【在麒麟国,未参加会试的举人不是不能为官,可由当地百姓与乡绅共同举荐也可为官,只是这样的官员,到了九品基本便是封顶,除非是于朝廷有着巨大的贡献,皇上特别开恩。 也就是说,五位知县如果没有特别的机遇,这辈子都只能耗在现在为官的地方做一辈子的九品县令。 这也是为么他们一听屏城有事,而钦差正在屏城,便都以最快速度赶来,且除个别的女眷外,都不折腾闲事只尽量表现自己的主要原因。 因为都知道以自个身上的功名再怎么爬也爬不高,能从县城平调到府城已经是天大的机遇,所以他们不单单是要做给钦差看,同样也要做给府城真正的主人沙知府看。 而沙知府这人,并不喜那浮华官一场的一套,他喜的是做实事的人。】 所以这些人的运道来了,祈宝儿看中的也正是做实事的人。 给他们大的好处这权利她没有,不过有个‘如帝亲临’令牌在,每个人提个一品的这个权利她还是有,且也不会引来京中那些大臣的弹劾。 一个个知县没想到有如此大的惊喜会砸到自个头上,全都激动得不能自己的跪下谢恩。 别小看这小小的一品,一个月的月奉也才从十两变成十二两,其它福利同样着多也只多一丢丢;可,这是他们此生原本无法跃过的天泽。 原本一切都是往好的发展,官一员们办的是实事,祈宝儿他们也省心;官一员们省心,祈宝儿也大方;你好我好! 谁知大家都乐呵呵的刚出书房的门,一只着里衣还衣裳不整的姑娘,冲破了侍卫的阻截跪到了众人面前。 “求大人给民女做主。” 一开始祈宝儿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女子话落扬起头来露出那张梨带雨俏丽的脸后,她才从脑中搜出了此人的身份。 转头看向屏西县吉县令。 与此同时,沙知府与其它的县令们,也都已将或是探究或是鄙夷或是了然的目光看向了吉县令。 有些微胖的吉县令看到来人是自个小女儿时,冷汗唰的就下来了,再被郡主不含感情的目光瞧着,同僚们异样的眼光看着,顿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忙上前就想去将小女儿扯下去,因为众人的目光在看着,他不好这时冲小女儿发火,只能压着怒气咬牙低喝道: “你在这捣什么乱,还不快回去?” 又转头战战兢兢的朝祈宝儿请罪:“大人,下官这个女儿脑子有点问题,下官这就带她回去。” 吉米儿一听这话急了,要是大家信了她爹的话,不仅是今天她的盘算成不了,她还会被成为脑子有病的疯子,又有哪户好人家会娶一个疯子? 看来,平日里爹对她的疼爱都是假的。 好在她从来没信过爹会为她找户好人家的这话,要想出人头地,还是得靠她自个谋算。 尽是力气及大的扒拉开扯住她手臂的吉县令,整个人朝前扑到了祈宝儿面前,伏身在地哀哀戚戚的哭道: “大人,民女虽是个庶出,但也是清一白人家的女儿,锂郡王,锂郡王竟然···” 哎哟这未尽之语,令人遐想的空间可太大了。 第539话 还想咋地 把锂郡王都给扯进来了,吉县令脸瞬间煞白,想去扯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嘎一声直接抽了过去。 好在是沙知府离他不远,及时的一把扯住人,这才没让吉县令脑袋怼地上去。 人没装,而是真吓昏了过去, 顿时一阵兵慌马乱。 祈宝儿嘴角抽了抽,让沙知府先安排人把吉县令送去医治,又赶走其它想瞧热闹的县令们。 手肘怼了下站在自个身边视线四十五度望天的郑浩然,“去把锂郡王请来。” 她叫的是郑浩然,不曾想祈康安跑的比郑浩然还快,转眼间在场除了小奶娃祈宝儿和已经四十出头的沙知府外,就剩下了远处的侍卫们。 瞧了眼还跪在地上露出了香肩的吉二姑娘, 祈宝儿为自己而无奈叹息了声, 提醒了句:“吉二姑娘还是先将衣服穿好吧,有什么事,等锂郡王来了再说。” 同样视线避开吉二姑娘的沙知府听到这话没忍住嘴角直抽抽,这话,这话是个奶娃娃该说的话吗? 不过,这事儿找个奶娃娃来评理,本就也挺奇葩就是。 难怪吉县令会被气到晕撅,若是他,估计也能抽过去。 他身为本城知府不好也离开,但也不好在这盯着人家姑娘家整理衣服,于是转身进了后面的书房,动作拖沓的到锂郡王到来的前一刻,他才搬了张太师椅出来。 将太师椅搬到祈宝儿身后,恭敬道:“大人请坐。” 祈宝儿也没客气,足尖一点跃上去坐好,姿势还特别嚣张的手肘抵在扶手上侧靠着,小短腿舒服的翘起了二郞腿。 只是这份悠闲自得,在看到同样衣裳不整的锂郡王时, 祈宝儿支在扶手上的手肘一滑, 差点下巴没嗑扶手上去。 “你···”被人得手了? 锂郡王此刻脸叫那个臭,目光犀利的先是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吉二姑娘,转身祈宝儿时,那个变脸神速的,秒变一脸委屈。 可这丫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那女一人可以不要脸,可他没忘,安乐才多大呢,这种事儿怎么好拿来在她面前说? 何况,这回他真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吉二姑娘不知是否也感受到了锂郡王的不善,跪在那身子都有了轻微的哆嗦。 祈宝儿又将用肘支了回去,遥遥看着锂郡王,示意他吱一声。 结果半天过去,这丫憋了一句:“既然她想入我郡王府,本郡王便纳了她为夫人。” 这个夫人,可不是正妻的意思,当然, 一个纳字也很明显, 妾才是纳,而妻是娶。 麒麟国郡王有一正妃一侧妃俩庶妃, 再之后就全是夫人,也就是普通的小妾。 既然锂郡王自个已经决定了,祈宝儿自然不会去管什么,只心累的摆了摆手,让他把人带走。 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晚上,父女俩又开小灶时,祈宝儿才从祈康安那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锂郡王这阵子跟着祈宝儿到处跑那个累的,吃完饭后倒头就睡; 要说来吉二姑娘是真的强,竟然能买通锂郡王院里的侍卫,趁着锂郡王沉睡时,竟是摸进了屋,虽没真发生什么,但不少人都晓得吉二姑娘和锂郡王睡在了一块,且时间还不短。 锂郡王醒后一瞧床一上竟躺了个姑娘,他就知道自个被算计了,平日里再怎么瞧着和善,他也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嫡子,皇上的亲外甥,骨子里的傲气与矜贵,岂容一个小小知县之女,还是个庶女来算计他? 抬腿就是一脚。 送了一个‘滚’字。 没曾想吉二姑娘很是嚯得出去,不仅只穿着里衣,还扯开衣领哭着就冲了出去。 一路哭到祈宝儿他们所在的议事厅那。 “这亏,锂郡王就这么吃了?”看那人不是那冤大头啊?! 祈康安砸吧砸吧了下嘴,“不吃能咋办?爹琢磨了下,锂郡王这亏啊,还真只能闷声吞了。 锂郡王就一个郡王之名,在朝中没任什么官职,爹听说,他这个郡王,还是因为大长公主的功劳不好再封,皇上这才封到了锂郡王头上。 锂郡王此行我也琢磨明白了,他就是来攒功绩的。” 祈康安面露不虞,继续说道:“你这个赈灾主使,事儿办得再漂亮,一个你是姑娘,一个你年纪还小,要赏你,皇上顶了天再给你追封一下,反正进朝堂暂时肯定没你事。 可锂郡王不一样,哪怕封个小官做,也是正儿八经的步入了朝堂,有着皇上和大长公主他们在,往上升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话,可让祈宝儿惊得不行,“爹,你长进了啊。” 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提到这,祈康安就有话讲了,“爹找了个好军师,这些都是他和我分析的。” 巴拉巴拉一通夸后,又巴啦巴啦复述了一堆军师和他分析的内容。 祈家军的军师,呃,现在还不能算是正式的军师,只是祈家军内部已经都这么称呼。 此人正是流犯之一的林呈远同志。 林呈远虽只是一地县令,但是他眼光及远,且朋友众多,而且思维缜密,说句并不夸张的,林呈远是被林家自个给压着,否则就凭他的本事,在混到京中二三品没问题。 所以有些事常人不太能看得明,尤其是祈康安这种几乎没接触过朝堂和皇家人,但对林呈远来说,这些都是再显眼不过的事。 巴啦了一通后,祈康安又萎了。 瞅了眼闺女,见她还是淡然的嗑着瓜子,表示很不理解。 “闺女,你咋一点不生气?” 祈宝儿头也没抬的反问:“生气什么?是生气天家无情?还是生气皇上和大长公主他们算计我,好歹也是给了好处,咱家不是有了个祈家军,爹你还成了五品将军。” 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祈家军祈家军,听听这名儿,就跟是只属于祈氏的军一队一样。 皇上都这么给面儿了,还想咋地? 祈康安被这些话给问得失了语,他这当爹的可是占便宜的人其中一个,又哪好意思去说别人。 父女俩都默了会儿,还是祈康安先受不住的找话题。 “闺女,你说锂郡王那身份,皇上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安排进某个地方去,为啥还要这么麻烦?” 第540话 不可思议 “这就要说说咱们朝廷为官的制一度;咱们朝廷无功名者不入内,意思就是,没有功名在身的人,哪怕身份再高也不能为官。 咱们的这位锂郡王,他只是一个举人。 而举人,在京中是不能为官的,若非要入官五场, 他只能像吉县令他们这样,到地方去,且一辈子无大功绩都只能当个九品县令。” “不是,锂郡王才是举人啊?”就,挺不可思议的。 不是说京中的那些男男女女,一个个都不是才子就是才女吗? 对此, 祈宝儿只能说:“因为不需要奋斗了,所以小时候没认真学呗。” 锂郡王的身份那是妥妥的贵不可言, 讲一句俗的话,就是一动不动的躺着,他都能美滋滋的过一生。 所以还学啥呢?反正别人奋斗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到的东西,他一出生就已经全有了。 尤其是孩童时期,压根就没什么值得他再去追求的好不啦,自然而然的,在学业上也就不甚在意,然后嘛,基础没打好,等到悟到学业的重要时已经来不及了。 祈康安懂了,“所以,锂郡王需要有功在身,皇上才给他安上个官身。” “对头,麒麟国虽然没有驸马不能为将为官的规矩,可多少还是有避忌的; 卫驸马是个聪明的,他不像忠义候是个武将,手里的兵数量有限, 虽然为将但也只是帮着皇上守江山, 本身能力也有限,哪怕是心大了,他也翻不起浪。 可卫驸马不同,他如果入朝,他走的是文官的路子;而他学识高,门生遍布天下,一旦布入朝堂,其影响力十个忠义候都比不过。” “那锂郡王入朝就没这些问题吗?”锂郡王可是卫驸马的独子。 祈宝儿笑了,“爹,服卫驸马的人不一定会服锂郡王,你想想镇北军,吴昊远还已经是威武将军了呢,他要收服他亲爹带领出来的镇北军,还要颇浪些功夫呢。” 交情这玩艺儿吧,隔一代那差距可就海了去了,且锂郡王又没卫驸马的城府,便是有卫驸马为辅,他于皇上来说,也是翻不起大浪来。 “而且,皇上本身是很乐意锂郡王入朝的,因为锂郡王是太子的人。” 这是连京中都没多少人知道的事。 这些祈康安不怎么在意, 他确认了此行的人一个个的定位心里有了谱就好。 此刻他心里正美滋滋着,以前闺女可不会同他说这些,现在告诉了他这些,是不是说明他在闺女心中比以前要聪明多了?! 父女俩开过小灶后各自回屋睡去。 之后在屏城大家又逗留了两天,这两天祈宝儿基本全程属于坐镇,在书房里陪着沙知道与几个县令对帐分发赈灾银粮,又查了屏城对灾民的安顿情况等等。 这时要提提吉县令,不知是真病得起不来,还是觉得无颜面对钦差和同僚们,一直都在自己的屋内养病,祈宝儿等人走时,也只其夫人携长女在他们的屋门口代为跪送了下。 离开屏城再下一站便是封城。 屏城与封城按着地理位置来说,勉强能算得上在一张平行线上,不过封城位于运河的上流,水患这一块比之下流的屏城来说,要在地域上更占便宜些。 且,封城的知府柳伯信对治水这一块有大才,所属封城的各城各县镇在城外都挖有深水渠,遇大水时,有着深水渠在,田地会被淹,但城镇都是安全的。 所以,封城遭了灾的,都是村子。 祈宝儿和十二俩漫步在柏山县城内,两人都是左右手没空闲,嘴也没空闲。 十二深觉自己被郡主给带坏了,他以前还在麟卫时,不是这般贪嘴的人啊! 唔,炸丸子真特么的香。 “小姐,这柏山县看着不像是受过灾的样子。”不能说百姓全安居乐精可夜不闭户,但有没受过灾的样子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瞅这街上热闹的,有匆忙的为生活奔波的穷人,也有悠闲而逛的富人,总之没有眼神麻木生活无望的灾民。 说来··“小姐,咱这一路过来灾民见到都少了。” 不像护送运赈灾银粮时的路上,越是接近灾地三洲,灾民的数量越多,最多的时候,他们都得停下全副戒备的给灾民让道。 而来封城的这路上,灾民也不是没有,只是数量及少,且路过县镇都会收容灾民,到了柏山县这最靠近封城的一县,县城外已经没有灾民的影子。 就,,反而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祈宝儿埋头啊呜着炸丸子没空理他。 十二见状也赶紧吃自己的这份,他家郡主可不是那端着架子的人,向属下抢吃食这种事儿,常干。 两人也没遇着啥抢民男或是抢民女的事儿,顺风顺水的吃了一肚子还带了一堆的东西回了客栈。 此行,他们已经分散开来,没有郡王郡主和将军,连兵都没有,只走镖队伍和被他们所护着的富家老爷与少爷小姐。 来到柏山县的,只祈宝儿带着十二及一队只二十人的‘镖师’,祈康安等人,则是同样带着‘镖师’或是护卫,此刻身在其它的城镇中。 不过溜街没碰到啥热闹事,倒是回到客栈目睹了一闹事。 两人刚到门口,嘭一声一大玩艺儿就砸在他们的前面,细一看,此大玩艺儿乃一枚真真正正的人。 这人没管周围的人,爬起来抹了下嘴角流下的血,又冲进了客栈。 接着,一阵霹雳啪啦的响,桌椅板凳到处乱飞,伴着掌柜的和小二们急吼吼的劝架声。 挡在祈宝儿前方的十二扯了扯旁边一同样在瞧热闹的汉子,“这里面在闹什么?” “哎,还不是为了方家的姑娘。 里面打起来的那俩,一个是封城同知周大人的庶子,和方家二姑娘本来就有婚约; 另一个是咱们县司县丞的长子,灾情严重灾民多时,和方家二姑娘经常一块在城外布施,两人走得近了萌生了情素,方家向周家退了亲,方二姑娘和司县丞的长子定了亲。 然后你看,那周二公子这是心里不舒服来报夺妻之仇来了。” 原来是民间的风一流韵事。 十二不怎么感兴趣的没准备再打听。 倒是被问的汉子是个多话的,十二不问,他自个主动的一阵叨叨。 第541话 柏山县闹事 “你晓得为啥方家只是一个商户之家,姑娘不往封城的同知府里嫁却要往咱们这县城的县丞府里嫁吗?” 十二兴趣不浓的摇头。 “嘿。” 汉子却是来劲了,拍了下十二的肩膀小声嘀咕道:“咱们县啊,知县大人说话可没有县丞大人说话顶用,虽说司县丞和周同知的品级一样,周同知还是一府城的同知,可论起手里有权的, 还是司县丞。” 嗯???!! 祈宝儿和十二俩都看向了汉子。 这人,是猜到他们身份的故意和他们说这些话,还是真单纯的只是话唠? 汉子似乎是真没察觉两人隐晦的审视目光,依旧在巴巴着:“那个方二姑娘长得也一般,还没我婆娘好看,还怪怪的,说话总让人听着感觉不舒服。” 瘪了瘪嘴语带不屑:“说布施, 人离着灾民十万八千里远,做事的都是方家下人,出钱的是方家的当家主母,结果名声全是她挣了。” 这···? 又啥情况? 这时里面已经打出了结果,汉子所说的周二公子险胜地,虽然狼狈得不行,脸都肿成了猪头,可好歹还站着;而司大公子而已经被打得倒在地方好半天起不来,还是喝了下人过去这才给扶着歪站起来。 “姓周的,月娘与你本没感情,你们不过是方夫人与你一娘自做主张给定的亲,柏山县里谁不知道方夫人是妾室上位,对月娘这个嫡长女一直是恨不得除之后快? 我与月娘情投意合,又是方老爷与我爹亲自做的主定下的亲事,你又有何可不甘的?” 这么听来,似乎司大公子要更占理些。 周二公子显然不认同他这话,呸出一口血水反唇相击,“放你一娘的屁, 我和方二姑娘的婚事明明是方二姑娘的亲生母亲生前已为我们口头定下的,虽没立字为证,可我们两家早已换了信物,方夫人只是拿着信物我们两家正式的写下聘书,哪是你所说的由方夫人与我娘做的主?” 这···又另一板本了。 司大公子一脸的无奈,“周公子,我知你心有不甘,可事实不容你诡辩,我所说之事可是方老爷亲口承认,难不成方老爷还会诋毁自己的妻子?” 这话把周二公子给堵住了。 他倒不是不能再辩谁和谁给他和方二姑娘定亲的事,而是,, 方老爷乃是一家之主,方老爷做了主先给他和方二姑娘退了亲后又为方二姑娘和司大公子定了亲,再去扯前面谁谁做主已经没大意义。 周二公子张了张嘴后,没再多言的甩袖转身上楼。 这可把掌柜的给急的,大堂内东西都被砸得差不多了呢,你们得赔啊! 只是这俩的身份一个比一个他得罪不起,只能红着眼在那干着急。 这时司大公子叫住他,“掌柜的, 客栈的损失你算一下,都记在本公子头上。 也是我对不住周二公子,只是婚姻大事皆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唉~” 有人愿意赔损失,再加之司大公子可是县丞的嫡长子,掌柜的自然更乐意卖他的好。 立马笑出一脸褶子的讨好道:“司大公子仁义,方二姑娘与您可是郞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有不少这时都围上去一句一句好话的恭维着。 这个祝白头到老,那个祝早生贵子。 衬得刚走到二楼的那道有些蹒跚的背影显得很是落没。 是夜。 十二人有三急的跑去后院茅房解决完,正准备回房,眼一闪竟然在井边看到个微显瘦的身影头朝着井口下,似乎想寻个短见。 没瞧到就算了,这瞧到了··· 十二闪身上前,一把拎住男子的后衣领将人扯离井口,丢到一旁的地上。 “哎哟,谁啊?” 借着月光,十二一瞧,嘿,这不正是下午打架中的其中一个。 “周二公子,天崖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个已经变了心的人寻短见?” 鼻青脸肿的周二公子一副被冤枉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哪寻短见了?我是口渴,来提点水。” 切,你看我信不信。 “客房内岂能没水?” 周二公子也知道这话说出来都没人信,可偏他么的就是事实。 “我得罪了这儿的地头蛇,客栈的小二他们应该是怕得罪了那地头蛇,我晚上不仅饭都没得吃,屋里更是连水都没有。” 嘶~竟然这么惨的吗? “你不是交了房钱,怎么???” “咳,别提了,人客栈情况不挣我这房钱,他们巴不得我退房离开。” “那你···”换间客栈住不就好了。 后面的话十二压下了肚子,如果司家真是地头蛇,这人得罪了司大公子,还真没有客栈敢给他住。 果然,周二公子后面的话印证了这点,“我也想换间客栈,下午我就出去问过了,没客栈敢给我住。” 他倒也没在意,反正就住个一晚,饿一晚而以,明天一早他就离开这。 十二眸光闪了闪,突然邀请道:“晚饭都没吃,你还饿着吧,我屋内还有些吃食,不若你拿去垫垫。” 周二公子咽了咽口水一脸的不好意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是真的饿。 没会儿,两人回到十二的屋内。 看着狼吞虎咽,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给噎死,一点没贵公子形象的周二公子,十二实在瞧不过眼的推了杯水过去。 “慢点,慢点,来,先喝点水。” 哎哟,这陌生人送来的温暖,可把周二公子给感动的,眼都红了。 “谢谢。”喝了口水把嘴里的包子送下去后,他泪巴巴的看着十二。 “兄弟你是不知道,我已经两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 这就兄弟了? 十二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我下午也在客栈,听着你可是官一家子弟,怎的出来都不带几个下人?” 周二公子嚼着包子含糊着底气不足的说:“我是偷跑出来的。” 这人非常显然的没有城府,十二‘救了他’又就请他吃了点东西,他便对十二信任得不要不要的,只觉得这人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大侠。 都不用十二多问,便一通巴啦巴啦的诉委屈。 “我和方二姑娘退婚后,我爹和我娘怕我会闯祸,把我给禁足了。” 十二:“……” 果然不愧是亲爹娘,这不就跑出来闹事了嘛。 第542话 委屈的周二公子 据周二公子自个的哭诉,十二做出以下总结: ——方家是做煤炭生意的,产出的银炭最为挣钱也最为出名,专供于各权贵与富户,方家在整个沐州,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富商。 虽说士农工商,商最末, 但钱这玩艺儿吧,一旦多起来它就能冲破这个桎梏。 所以方家虽是居住在县城内,可在整个沐洲,其地位是连一般的小官都不敢直接对上的。 这样的方家姑娘,依着皇上现在的年纪,送进宫可能觉得可惜了, 但如果现在太子后院有充人的意思,里面绝对会有方家的姑娘。 方家既然富成了这样, 按说周同知这个寒门出生的家族是攀不上的,别说结亲的是方家嫡女了,就是庶女都不大可能。 可缘分就是这么的巧,忆病逝的方老爷前妻袁氏,和周同知的夫人戚氏,两人一次巧合的于沐城街上碰到,袁氏在湖边赏景时脚滑,是路过的戚氏拉了她一把,人这才没掉进湖里。 两人坐下闲谈后发现趣味相投,之后便是常来常往,久而久之的,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手帕交。 因为着这层关系,又正好着戚氏的次子长了袁氏的女儿两岁,便将两个孩子早早的定了亲,并交换了信物。 只是方老爷对这亲事并不满意,方老爷对家中的几个女儿都是寄了希望能攀上好的人家,而周同知家, 明显的那寒门出身他就瞧不上, 何况那时的周同知还不是同知,仅仅只是个连品级都没的文书。 所以,周二公子和方二姑娘俩,虽说定了亲,但并没定下字据的婚书与聘书。 不过,于这时代来说,由长辈交换了信物,也是公认的定了亲,只是没那么正式,若想悔婚有许多可操控空间。 接下来要提到责任的方夫人,现任方夫人是方老爷元配的嫡亲堂妹小戚氏。 大戚氏和小戚氏俩打小关系就好,大戚氏病重后,与其亲如亲生姐妹般的小戚氏上门照顾,哪知有天晚上方老爷醉了酒,竟是··· 大戚氏因为病情加重,还不到一个月便撇下一儿一女去了,死前将两个孩子交托给了唯一值得信任的小戚氏。 而小戚氏,至今未生一儿半女,在方家一心照顾着堂姐留下的两个孩子。 因为着俩姐妹间无话不谈的亲切, 小戚氏知道大戚氏对儿女真正的期盼,看中的是人而不是家世, 所以在方二姑娘及 哪知她这头刚定下了婚事,那头方二姑娘就与司家的大公子好上了,方老爷更是不顾她颜面的亲自去了周家将俩孩子的婚事给退了。 戚家的这俩姐妹似乎上辈子欠了方家一样,现在小戚氏也是被这对父女俩一个气一个伤得一病不起。 “我娘说了,此事怪不着方夫人身上,方老爷瞧不上我们家,方二姑娘也同样;便是真娶了方二姑娘入府,将来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 理,周二公子心里都明白,他又哪能不知方二姑娘瞧不起他,哦,不对,不是瞧不起他这人,而是瞧不上他家的家世。 毕竟,方二姑娘可是从来不愿私下见人,说得好听是为了婚前名节的不愿被人抓了私相授受的把柄。 “我就是气不过,以前我还觉得她是个洁身自好的姑娘,得知她与司家那个早就有了往来后,我才知道我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们竟是把我当成傻子般一直在耍我。” 周二公子今年也才十八,正是年轻气胜的时候,知道了真相后,哪股子气哪憋得住,爬了墙偷了家里唯一的马便一路朝柏山县赶来了。 要问他来这目的是啥,其实他自个也说不上来。 现在冷静下来了去回想,真觉得挺没劲的。 说讨个说法吧,这事儿事儿无论表面上一二三得多情有可原,其实懂的都懂真正是因为啥,这说法讨与不讨说来都没啥意义。 要说出气吧,讲真,他现在自个都已经挺后悔的,他这么一闹,不显得他放不下方家二姑娘嘛,多跌份儿? 还丢了他爹娘的脸。 周二公子懊恼的揉了揉脸,不小心触到脸上的伤疼得直嘶嘶。 十二这时却是凝了脸,“周二公子,若是事实如你所说,没回到沐城前,你最好还是小心些。” 周二公子虽单纯但好在没单蠢,听出了十二的意思,立马脸色大变,“不,,不会吧,我好歹也是同知的儿子。” “在柏山县内应该无事,只是出了柏山县后……,周二公子最好到时别自个一个人走。” 因为着是速度神人的原因,还在麟卫中时,十二经常担任暗中盯人的任务,所见识过的人不是一般人可比,也自认在识人方面要强于常人。 司大公子那人,表面瞧着温润有礼、大度谦和,但藏于眼中的阴冷与残忍,并没瞒过十二的眼,那不是一个真正大度的人,相反着,那些应是极为的小心眼且报复心强。 周二公子可是在众目之下不仅是打了他,还拆穿了他与方家二姑娘在方二姑娘身有婚约时就已经私相往来的丑事,前者他可能仅只是报复下,而后者,十二猜测他绝对不能容周二公子活在世上。 如果对人好感度以百来计的话,周二公子对十二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九十以上。 虽然他本心不太觉得司家那狗真敢杀他这个同知的儿子,但因为这提醒是十二所说,他立马便上了心。 十二走后,他好好的歇了一晚, 中午,德源酒楼三楼某包厢内。 已经就完餐正扒在窗户看着下方街道的祈宝儿朝十二招了招手,“你瞧瞧,下面那个是不是昨晚差点自杀的那个倒霉蛋。” 十二朝下一看乐了,那鼻青脸肿着,垂头散气且一脸生无可恋的家伙,可不就是被抢了未婚妻的周二公子?! 祈宝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的眼中滑过丝玩味。 “去,把周二公子请上来。” 第543话 七宝镖局 又是一阵毫无官家子弟的狼吞虎咽。 十二在旁瞧着眼角直抽抽,“你慢点,怎么饿成了这样,别告诉我昨晚到现在你什么都没吃?” 周二公子嘴压根没空去回答的直点头。 可不啥都没吃嘛。 等垫吧了下胃没再感觉灼烧后,他才有空去看周围,看到对面坐着的精致小奶娃一脸兴味的看着他,以为是笑话自己吃相的他很是不好意思的连耳朵根都透了红。 “实在对不住, 我从昨夜到现在滴水未进,让小姐与十二兄弟见笑了。” 这下十二都震惊了,“昨晚到现在你水都没喝?是没得喝还是···?” “倒也不是没得喝,昨夜经十二兄弟提醒,我一早醒来后就去找镖局,先是去了城中最出名的寒风镖局,寒风镖局说他们的人都出了镖, 然后我又去了···” 城中明着是两家镖局,不过还有一家没在官府登记但百姓皆知的七宝镖局。 可能是因着地盘的原因, 三家镖局占着铂山县城的三个角。 周二公子一家家的跑下来,等于是整个县城跑了一圈。 因为得罪了司大公子的原因,他连个马车都顾不到,全程都是靠着双腿跑下来。 苦笑了下,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这太有特点了,饿了想进店吃点东西,那些人看到我有的直接赶,有的我还没走近就把门给关了。” 喝了想讨水喝也是一样,他就跟瘟一疫一样,走到哪周围的人都是躲得远远的, 无论靠近商铺还是住居,不是拿棍子赶他,就是一阵的嘭嘭关门声。 这些话听在祈宝儿与十二的耳中, 两人对视了眼, 都是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厉色。 司家, 这是已经成了柏山县的土皇帝?! 祈宝儿看了眼周二公子,朝十二使了个眼色。 十二秒懂,笑着坐到了周二公子身边。 周二公子这一早上所受的委屈,比他这辈子受的委屈还多,在十二的安慰下,更是越发的难受。 没会儿,在十二的引导下,该说不该说的,全秃噜了。 呃,重点是,在他心里也没啥是不该说的。 毕竟许多事外地人不知道,可当地人可都是心里门儿清。 比如司县丞乃方家的姑爷,其妻是方老爷的嫡亲姐姐,也就是司家与方家乃姻亲,司县丞是方老爷的亲姐夫。 比如柏山县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司县丞,而非前年才来的林知县。 比如每次赈灾银粮到了后柏山县都会布施,但也仅限布施。 再比如柏山县富商不少,但排前的是方仲商三家,而这三家互相间都有着姻亲关系。 方老爷的妹妹和侄女嫁入了仲家, 仲家庶姑奶是方老爷最得庞的妾室,商家儿子娶了仲家姑娘。 等周二公子走后, 包厢内又只剩下主仆两人时, 十二说:“郡主,看情况,柏山县这儿官商勾一结严重,他们已经是如网般的层层一交一结,将整个柏山县控制在手中。” 纠结的看了眼祈宝儿,见她神色淡淡看不出其意,默了默,十二还是状着胆子小声问道:“郡主,此地的事您可管?” 就像郡主曾经说过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柏山县的形势,朝中随便个官员来都会觉得棘手,但换郡主来,一网打尽并且还不留把柄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祈宝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跳下椅子整了整衣服说:“走,咱们会会七宝镖局的镖头去。” 嗯? 这怎么突然扯七宝镖局去了? 十二,祈宝儿很满意,也有心培养他。 看出了他的不解,不介意引导他下:“七宝镖局并没在官府造册,却能在柏山县屹立不倒,且在民间声望不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十二诚实摇头,他还没时间也没人手去多打听城内的情况。 “七宝镖局的镖头是个神人,自小力大无穷,且是个耿直性子,认死理的人。 换句话来说,说他不服管教也可以。 这人方商仲司四家都得罪过,这四家也曾经都想除去他过,只是都没成功,反而是让他灭了不少各家的得力高手。 他开的镖局之所以不在官府登记,就是因为柏山县是司县丞说了算,他不喜司家,所以一直都没去登记过。” 十二:“……” 这,还真是任性,不过他喜欢。 “这人因为司家的原因,对朝廷并无好感。” “郡主,他若对朝廷并无好感,那咱们现在去找他···”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酒楼大堂,掌柜的瞧见他们下来已经一脸献媚的过去相送。 十二见状立马歇了声。 等出了酒楼,他才轻声的继续说:“郡主是想以私人身份是见那镖头吗?” 祈宝儿摇了摇头,对十二已经可以信任的她没有隐瞒。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组建什么势力,乐镖头这样的人龟缩在这么个小地方当一个镖头太可惜了,若是可以收进祈家军来,必将是一员猛将。” 这倒是。 “祈家军虽说有郡主您帮着训练,可终是没有神人坐镇其中,与其它大军相比,终是差了点儿。” 郡主是有大神通,但郡主不可能成为祈家军的一员,就是郡主想,皇上也不会允许。 “只是,,,郡主,您不是说那镖头厌恶朝廷的人,您现在若是以朝廷的人去见他,岂不是···?” “乐镖头有一大弱点,他是个痴情人,一生只娶一妻,至今都快十五年了,两人无儿无女,他依旧对妻子不离不弃。 乐夫人身体不好,乐镖头会成立镖局,就是为了挣钱为妻子治病。 只是他们不知,乐夫人并不是生病,而是灵魂不全,七魄缺了一魄。” 而那一魄,就一直躲在乐夫人自己天天佩戴的手镯里。 十二一听这话便知道乐镖头成为自己人的事情稳了,扯到了灵魂有关的事,他们郡主出马哪还有搞不定的! 一个修的灵力,一个速度系神人,没会儿两人就站在了七宝镖局的门口。 看着眼前的院子,两人同步的都只有一感觉——穷! 太特么的寒酸。 没有想象中的威武霸气不说,就连寻常百姓的家都比不上,一座土砖墙茅草屋。 在门旁斜插着一面唯一能认出这儿是哪的旗帜,上书简简单单无任何其它图案的四个狗爬字——七宝镖局。 第544话 在德源酒楼等你 十二仔细辨认了下随风飘扬的旗帜上的四个字,好几分钟后才终于确认他们没找错地方,旗上那狗爬的的的确确是‘七宝镖局’四个字。 就是‘镖’字‘金’和‘票’中间还能再插进去一个字,‘局’字写成了‘居’。 十二上前敲门,好一会儿后里面才传来颇为拖沓的脚步,伴随着一道粗犷的喊声。 “谁啊?别敲了别敲了,来了来了, 我那门你要给我敲坏了我让赔你信不信?” 吱呀一声门被粗鲁的打开,一个穿着短打不修边服胡子邋遢的汉子出现在两人眼前。 “你们找谁?”汉子脸上唯一露出的一对俊俊有神的双眼疑惑着的扫在祈宝儿和十二身上。 “今天十五不接镖。” 这是他的规矩,柏山县就没人不知道,这俩来干嘛? 十二还真就不知道这规矩,正想上前说想请趟镖,刚迈脚人就被祈宝儿给拎到了身后。 “听说贵夫人身子骨不好,且无论是请了什么大夫来都没办法。” 汉子目光一利, “你们到底是谁?” 祈宝儿一点不在意他的敌意, 笑了笑道:“贵夫人的病, 我有办法。” 回应祈宝儿的,是汉子毫不犹豫的关门。 一个奶娃娃,拿他逗乐子吧。 祈宝儿似乎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在门关上的先一步抬脚一挡,明明小脚丫子瞧着脆弱得似乎一折就断,却偏偏成功挡住了汉子关门的动作不说,还稳得一匹的门晃都没晃一下。 汉子心中一惊,自己刚才使了多大的劲他心里是有数的,不说一个奶娃,就是成年男子都未必能挡得住。 何况门还能如此的稳,这可不仅仅只是力气的问题,而是对力的掌控。 抱着试探心里,汉子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结果,门依旧稳得一匹。 直到···‘嘭’的一声,双方力道的互作用下, 木门再受不住的分奔离兮。 祈宝儿依旧保持着抬了一边脚的动作晃都没晃一下,而汉子却是一下没准备的直接扑了出来。 眼见着就要扑到祈宝儿身上,只见祈宝儿抬起了小爪子一挡,然后拎住汉子的腰带一个抡圆,只一眨眼的功夫,本来在门内的汉子一脸懵圈的站到了祈宝儿身侧。 这一手,把汉子给震惊得脑子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出生到现在活了三十几年,还就没人力气能大过他的,更别提在他的全力下竟然能一点不受影响不说,还能把他当成球一样拎来拎去的人。 最受打击的,是这丫他么的竟然是个奶娃! 不过转念一想,这奶娃有这般的本事,绝不可能是普通人,那是不是说,她刚才说的能救他夫人的话,是可信的? 唰的看向祈宝儿,双眼布灵布灵的闪着夺目的光,“神医,你真的能救我夫人?” 十二:“……” 好家伙,这就改称神医了。 难怪郡主说这人脑子一根劲的过于耿直。 祈宝儿淡定收腿点头, “现在还能,你要再拖, 神仙来了也没办法了。” 那还等啥呀, 汉子忙给祈宝儿领路,“神医里面请,只要您能救得了我夫人,无论您开什么条件都行,要我的命都行。” 跟在两人后面的十二都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本以为并不容易的事,就,成啦? 他实在是不理解这个乐镖头对夫人的感情,不说在京中,无论在哪,不说是权贵富户了,就寻常百姓要是口袋有了钱,都会纳着一房妾室。 这能为了病弱的妻子连命都肯舍弃的···值得吗? 等再见到躺在床一上的乐夫人,十二表示更难理解了。 乐夫人并不是想象中的绝色佳人,甚至连青秀都算不上,从五官看,只能说是那普通到丢人堆里找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再加之因为生病而瘦弱不堪,脸瞧过去就跟皮包着骷髅一样,好看是谈不上了,相反的还挺可恐。 十二再看向乐镖头,其脸上因为胡子看不出表情,但眼中看不出一丝的嫌弃,有的,只有怜惜与哀伤。 祈宝儿进屋后并没立刻上前查看乐夫人的情况,而是先扫视了圈屋内,之后才站在原地的看着床一上似沉睡似昏迷中的乐夫人。 她这模样,把乐镖头给急的,“神医,我夫人···” 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问,问还有救吗,他问不出口,问其它,其实他自己心里都已经不太抱希望了。 祈宝儿没有回答他,而是迈步到床边,扯出乐夫人的右手,抬手在她右手腕上的白玉镯子一抓,然后拍向乐夫人的额头。 再在乐夫人的额头以指为笔画了张定魂符又拍入乐夫人体一内。 搞定。 这一流程下来,把乐镖头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怎么不像是神医,像神棍。 只是,,,再瞧他夫人,苍白的脸色却是神奇的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神,,,神,,,”该怎么称呼? 祈宝儿掏出张符递给他,“贵夫人并不是生病,人有三魂七魄,七魄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贵夫人便是七魄中的中枢离一体,因此自小体弱多病。 若是中枢不归,贵夫人最多活到三十岁。” 她这还是幸运的,离一体的是七魄中的一魄,若是三魂中的一魂,连活到成年都不可能。 “这是护身符,贵夫人现在虽魂魄已全,但她一魄离开得太久,造成了她的体质偏阴,会更容易受到阴邪之物的窥视。” 简白来说,就是乐夫人的身一体对于飘来说,比其它人更容易附身。 乐镖头虽然还是没全信了祈宝儿的话,不过事关自己的夫人,他没敢赌的赶紧接过护身符。 “谢谢,谢谢。不知大师怎么收费?” “我不要银子。” “那···?” “暂时不急,乐镖头这两天好好的照顾乐夫人,三天后,我在德源酒楼等你。” 不要银子,难不成是有镖要托? 话说大师有着这般本事,应该不需要向他托镖吧? 甭管要做什么,只要真救了他的夫人,如他所说,便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 第545话 不怪他了啊 缘,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 昨天祈宝儿和十二回客栈时,周二公子被司大公子踢到在他们脚下;今天,两人到客栈门口,这一幕又再次的发生。 只是这回周二公子比昨天要更惨一些,是被客栈里的小二抬着给推了出来的,因为脚拌到门槛这才摔得这么狼狈。 “哎哟。”小二们倒没太重, 周二公子没受伤的拍着屁股一溜爬起来,“你们太过分了,我负了房钱的。” 掌柜的一脸苦色,“周二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司大公子已经放了话,谁要是敢帮周二公子,他就让谁在柏山县待不下去。 十二状似不解的上前问道:“掌柜的, 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一看是住在天字号房的贵客,没敢得罪,但有些事儿他也不敢说出来,只能讪讪道:“客官,抱歉惊扰到您与小姐了,我这就将人赶走。” 转身就要去推周二公子。 十二抬手挡住他,“我与周二公子一见如故,不知掌柜的为何要赶他,是因为房钱吗?我这边可以出。” 掌柜的听后一愣,人住在他的客栈里,他自然是知道眼前的这位和周二公子曾经并不相熟,此刻会出来帮忙,应该就是他自己所说的‘一见如故’。 掌柜的有些为难,眼前这位还好,不过是个属下,主要是他的那位奶娃主子,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出身,一身从上到下样样精贵, 且周身的气度瞧着非一般家族能培养得出来。 掌柜的猜那位小姐商户是培养不出来的, 应该是世家子弟。 至于是哪里的世家小姐这就不知了。 但,就他一个小县城里的客栈掌柜,这样的人岂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心里琢磨了下,便凑近了十二小声提醒道:“周二公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客官还是别掺进这瘫混水里为好。” 毕竟强龙压不得地头蛇不是。 十二却是挑了挑眉,声音一点没压的不在意道:“不就是一个县丞之子,就是其父见到我家小姐,也得乖乖的跪拜行礼。” “嘶~” 吹牛还是··?! 甭管是不是吹牛,这话掌柜的可不敢应声,转头扯了旁边的小二连忙跑进了客栈。 他们就一群小人物,可别连累他们。 周围本看热闹的人群,因为十二的这话,也是立马一轰而散,没会儿客栈门口就剩下了十二和周二公子俩。 至于祈宝儿,早已不见了踪影。 十二没在意其它人怎样,看了眼哭丧的周二公子,嫌弃的扯住他的手臂一块步入客栈。 这回客栈内的掌柜和小二们倒没拦。 城中某府坻后院园,琴声缭绕, 舞伶腰肢纤软。 司大公子正一脸享受的靠在贵妃椅上, 旁边一左一右各一穿着单薄的俏丽女子扶侍着他,两人都是跪于地上, 一个捏肩一个捏腿。 司大公子时不时捏一下这个的匈,摸一下那个的脸,两女子的脸上却都是强挤出来的欢笑。 一家丁打扮的人匆匆跑来,伏身到司大公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司大公子脸上的盈笑渐渐没去,换上了一脸的阴寒。 抬腿一脚踢向为他揉腿的女子,“滚。” 女子连声痛都不敢呼,忙爬了起来像是逃一样的匆匆离开。 那边弹琴与跳舞的女子们也因为这声厉喝都停了下来,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司大公子抓起旁边几桌上的茶壶朝着弹琴的女子砸了过去,“滚,都快滚。” 不远处屋顶上的祈宝儿冷眼看着,看着那个弹琴的女子躲都不敢躲的被茶壶砸破了脑袋,她同样的连痛声都不敢呼,被那几个舞伶扶了下去。 司大公子怒火依旧未消,拎住家丁的衣领脸色都狰狞了问:“她真这么说?” 家丁吓得全身都在哆嗦,“是,是小的亲耳听到的,夫人和老爷说最近不易张扬,让老爷先将您送到庄子上去。” “溅人。”司大公子一把甩开家丁,又抬腿踢了脚贵妃椅,“不过是个丫环出身的继室,她怎么敢??” 祈宝儿没趣的收回目光,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另一处屋顶。 屋顶的下面,正是家丁所说的司县丞和其继夫人李氏。 “老爷是在担心大少爷去了庄子上会受委屈吗?” 李氏的声音听着很是年轻,娇娇柔柔的别有一股勾一人意味。 “你办事我又岂能不放心,是越儿越大越不服管教,这两年委屈你了。” 祈宝儿眸色一深,这是,老夫少妻。 “瞧老爷这话说的,妾身是老爷的妻子,大少爷便是妾身的儿子,妾身不为大少爷多考虑,又能为谁多考虑? 只是,朝廷派了钦差而来,最近钦差又没了踪迹,妾身担心钦差玩那微服私访的一手,平日里大少爷做甚都是理应的事,可若是正好被钦差给碰到···” 司县丞原本对李氏也有所怀疑,听她这么一说,再瞧着她那娇俏的脸上除了真诚了担忧外并无其它,便觉得自己真真是多心。 握住李氏的手轻声安慰着:“我知你善良,越儿那边我会同他说。” 李氏柔柔的笑了笑,反手握住司县丞的手眼中的忧色更浓,“老爷,妾身更担心的是您。您虽说在城中一言九鼎,可上头还有县令大人呢,平日时他不敢如何,若真是钦差来到咱们县,保不准县令便会借机寻了老爷的错处。” 司县丞心中一个咯噔,是啊,越儿可是他的嫡长子,越儿在外的行事在外人的眼中可不就代表了他? 神色一凝,声音也硬了几分,“越儿着实是越发的不着调,不过是个同知庶子,打了就算了,竟还敢放出那样的话。” 李氏眼中一股得色滑过,但也只转瞬,司县丞看向她时,她脸上已经是一脸的不满。 “老爷,大少爷可是您的亲儿子,您怎能怪责于他? 那周家庶子本就不该,大少爷和方家二姑娘的亲事可是老爷您与方老爷亲自定下,他来闹事,打的可是老爷您和方家老爷的脸。” 司县丞一看娇妻真的生气了,忙将人搂进怀中轻声的哄着,“好,好,好,就你偏心越儿,为夫不怪他,不怪他了啊。” 第546话 傀儡县令 就祈宝儿这个定力十足的人,听得都是全身在起鸡皮疙瘩。 她现在非常的怀疑,这样轻易被一白莲给哄得团团转的男子,真的能掌控整个柏山县? 后有一想,特么的还真可能,这时代和她前世的时代不同,讲的是个强权, 是个民惧官; 因为着被教化原因,这儿的寻常百姓虽说是清白身,但也是被训得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奴性,只要朝廷与官府不逼着他们活不下去,很多事情他们都能容忍。 不过显然祈宝儿又再次的猜错,没会儿司县丞离开司夫人的屋子时,祈宝儿所在的位置正好在他转头时能看到他的正脸,那鄙夷、阴狠、及深深的怀疑, 一点没掩藏的落入了祈宝儿的眼中。 祈宝儿不自觉的再往屋内看去,屋内坐在软塌上的司夫人此刻的脸色同样不好,让祈宝儿有种看到了毒蛇般的森寒感。 啧···挺逗,这一家子。 这么看来,反而最蠢也是最真的,却是那个司大公子。 闪身离开,再出现人已经身在县衙的后院。 县衙的后院并没有园,或者是原有园现在被改成了菜地,此刻原县令正与其宠妾都一身农户打扮的一个除地,一个给大白菜浇水。 今儿天阴沉沉的,天上云积得厚,并无什么阳光照到地上,空气都是湿闷着。 这样的天气,于飘来说,只要道行足够,就是白天都能出来。 此刻, 原县令宠县的身边,就跟着一个同样一身农家穿扮的妇人飘。 “纤纤啊,你这水浇得太多了,白菜这东西哪能一天浇个几次水的,根都浇烂了。 你说你一个千金小姐,这些事交给别人来就行了,这么糟践自己做啥呢?” 妇人飘身上一点煞气都无,相反着还有着微弱的功德金光。 且面慈语柔,瞧着生前就是个仁善的主儿。 祈宝儿这时站在院中唯一的一棵大树上,妇人飘 祈宝儿没泄露气息,更是没多瞧她一眼,这让妇人飘以为她也是个看不见她的正常人,在祈宝儿周围转了两圈后,疑惑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啊,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飘院外消失了会儿又飘了回来,嘴里还在嘀咕道:“没看到其它人在,难倒这孩子是自己跑到这树上来的?” 就在这时,正好飘到祈宝儿正对面的妇人飘,正正的怼上了一双直视着自己的双眼。 “啊~” 吓得灵魂都散了散又集结起来, 直拍着匈口自言自语, “我怎么感觉她能看得到我啊?” 看向小奶娃, 似乎好像不是感觉, 那对萌哒哒的双眼是真的跟着她在动。 挥了挥爪,“你,,,你好啊?” 这反应·· 祈宝儿笑了,抬手一挥设下个灵力界后,也朝她挥了挥爪,“你好,你为什么要跟着下面那个女子?” 这妇人飘瞅着就是个没心机的,一点没觉得自己不该和陌生人说话,相反着因为常期无非与人交流现在难得的终于有人能看到她,一通的嘚吧嘚吧。 据妇人飘所说,她是下面原县令的元配妻子,与原县令算是青梅竹马,因为两人生于同一个村,不过原县令一直不是在学堂读书就是在家温书,真正说起来两人之间在婚前并没怎么接触过。 而下面的那位原县令的妾室安氏,是原县令进京赶考时路上所救的青一楼女子。 “我小时候家人对我并不好,吃不饱、大冬天的要去河里洗全家人的衣服,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不要说养了,原夫人是自小长都没长好,身子骨弱得风一吹就倒。 原夫人却是笑得温和的说:“我嫁给相公时相公正进京赶考,因为我发高热,大夫说时日不多了,公公和婆婆做主将我先抬进了门。” 进门的 祈宝儿嘴角抽了抽,看下方温柔的给安乐擦汗的原县令,突然有那么丢丢的同情他。 进京赶个考回去,好家伙,不仅成了亲,还成了鳏夫。 原夫人也顺着祈宝儿的目光看下去,看到下方如此恩爱的两人,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愤怒与妒色,相反着,像是老母亲看儿子儿媳般的一脸姨母笑。 “安氏是个好女人,好在相公没有对不住她。” 安氏是被原县令从青一楼所救,但她并不是女支子,而是丫环。 安氏原是富商之女,被自己的姨娘和庶妹所害,去上香时被人给绑走;安氏聪明,半路给逃了,并且还给自己扮了丑;只是运气背的没逃对地方,自个送进了青一楼里,被抓去当了个名粗使丫环。 只世间对女子多有苛刻,安氏终是进了青一楼,其过程并不重要,所经所历也不重要,在许多世俗人的眼中,她已不再清一白。 就是安氏的父亲,都以安氏丢人现眼为由,将安氏逐出了家门。 世间人不容她,原县令容。 原县令本意是娶安氏为继室,原家的父母也并不反对,可偏是安氏自个不愿了。 “她是怕自己的出身会令相公被人诟病。” 官一场最讲一个体面问题。 一地县令有个青一楼出身的女子为妻,天下人又会怎么看他?同僚又会怎么看他?上封会怎么看他? 说到这,原夫人欣慰的笑了笑,似乎还怕祈宝儿会误会的说:“相公是个重情义的人,安氏虽说只是个贵妾,相公除她外不会再娶和纳其它人。” 仅此一人,是妻是妾其实已经不是太重要。 祈宝儿其实并不是很想听这些韵事,她关心的是:“我听闻原县令到任这两年,在柏山县手里一直都没有实权。” 原夫人叹息了声,没否认道:“是,相公两年前得中进士 谁知柏山县早如铁铜一块,县衙内的所有人都只听命于司县丞的话,相公连衙内后院的丫环都叫不动,不说是公事,就是平日里的吃喝,相公和妹妹要是自己不动,他们都只能饿着。” 真正的傀儡县令。 第547话 多大事儿 原夫人现在多少有些反应过来了祈宝儿的不同,她生前见识就少,要问她发现了什么那是扯,就是种直觉,觉得这人不是一般人。 有些拘谨的拎着衣角,脸上窘然着还替原县令叫屈,“相公在官场上什么人都不认识, 想求人也不知道该求谁?想告发更能不确定司县丞后面的人是谁。 现如今这样,每天种种地看看书,至少司县丞他们需要一个县令在那摆着,相公他们还不至于丢了性命。 等四年任期满,若是有幸调离此处,也许还有机会将柏山县的情况告知到朝廷。” 如果原县令自己本身也是这种相当,祈宝儿只能说,这一家子都太过于单蠢。 司县丞他们怎么可能会让原县令活着到下一个任职地? 把他架空, 不正是因为其考的并不是太好?! 进士 又本只是农户出身,家世上更没什么可顾忌的。 同样的,这样无背影的八品县令,那是一抓一大把,因为半路遇着土匪了,或是因意外什么的而消失,又能引来上面多大的注意? 更准确的说,事儿都传不到京城去。 下方的夫妻俩一人扛着锄头一人拎着桶手牵手的往回走,祈宝儿眸光闪了闪,挥手撤去灵力界,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原县令他们面前。 在原县令夫妻俩惊叫起来前, 她抬出右手,手下一块烫金金牌在左右晃动。 原县令只是管不了事, 身为县令该知道的他全知道,眼前的这块令牌一眼他便认了出来。 立刻拽住安氏跪了下去。 “下官参见钦差大人。” “妾参见钦差大人。” 祈宝儿收起令牌微一抬手,“起来吧。” “谢大人。”原县令扶起安氏,站好后对安氏小声交待,“你快去多做些饭菜。” “是,妾身告退。”安氏伏了伏身小碎步的离开。 见状,祈宝儿算是认识到了原夫人所说的安氏不亏的话。 原县令哪是招待她呀,明明是习惯成自然的让安氏离开。 话说,她很可怕? 还是说··· 祈宝儿心里正在嘀咕,这边原县令又给跪下了,“不知钦差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望钦差大人赎罪。” 两人旁边的不远处有套石桌凳,祈宝儿走过去坐下,“我此行没有通知任何人,你何罪之有?起来吧。” “是。” 也不晓得他是不信任她,还是真完全不知变通;原县令起来后恭敬的走到祈宝儿跟前, 离着祈宝儿三米外微弯着腰站着, 一句话都没主动说,似在等着祈宝儿先开口。 好在祈宝儿不是那喜欢听人吹捧的人,对他的这副‘呆板’样儿并没不满。 “我已在城中住有几日,细致的事情不知,不过柏山县大致的情况心里已然有数。 不知,原县令是否有什么可以告知本官。” 原县令默了默,心中在做着考量。 有钦差来私坊柏山县他自然是高兴,不为什么夺回权柄,而是··· 只是,眼前这位钦差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些。 这让他不敢相信小钦差能斗得过柏山县的那些地头蛇。 祈宝儿似乎知道他心中的顾忌,又说道:“不知原县令是否知晓,此次本官前来,除奉旨肃清南面几洲官场外,还负责护送赈灾银粮。 现在赈灾银粮皆以安全抵达,前两次于路上失踪的赈灾银粮,本官也已找回其中之一。” 原县令一惊,惊后便是狂喜,噗咚一声跪下声音都带着颤意的道:“大人,下官有罪。” 祈宝儿这回没叫起他,而是反问:“哦,你何罪之有?” “大人,朝廷派下官来此任县令一职,这是朝廷信得过下官。可下官来到这两年,一件公事都没得插得上手。” 刚来时,他也是意气风发,想建一翻功业。 谁知当天就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冰水,他一个县令,想取卷综番看都没这权利,还得县丞同意才可。 这类的事太多太多,多到那些人逼着他深刻的认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傀儡县令。 原县令苦笑了下,“下官知道,哪怕四年任期一到,下官的结局不是继续在这当个傀儡县令,就是无声无息的死在某处。” 祈宝儿唇角微勾,看来这位没真的蠢。 也难怪她只是个小孩,还是个陌生的小孩,对方也没真正的瞧出她实力在哪,却愿意拼一拼。 实在是,不拼的结果也是死路一条。 “你来此两年多,就真的闲两年多?” 原县令又默了,终是心里还有顾虑。 祈宝儿没有逼迫他,而是静静的等着。 过了足有十来分钟,原县令似乎想通了扬头,一脸豁出去的小声说:“钦差大人,下官这两年虽然明着万事不管,暗地里下官一直在查司、方、商、仲四家,查出他们四家皆与宣王有来往,只是下官并无证据。” “宣王?”又是宣王。 已经豁出去了,原县令肚子也壮了起来,似乎已经不畏生死、也没再惧着什么一样。 点了点头说:“下官的人多次看到宣王的手下出入于四府。” 顿了顿,他又劈出一雷,“朝廷每次赈灾银粮到柏山县,那时间宣王的人就会出现在柏山县,之后走时,都是拉着好几辆马车走。” 祈宝儿眸色一深,这意思··· 原县令悄悄的看了眼祈宝儿的神色,见她脸色已经下沉,知道她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心里的希望又大了几分,看来眼前这位虽是奶娃娃,能被皇上任命为钦差必是有着她的本事。 想到这,原县令又再次嗑了几个响头,匍匐在地求道:“大人,下官知道司家将赈灾银粮藏在哪儿,下官只求大人能不能保下官妻子一命。” 祈宝儿指腹敲了敲石桌,“可以,只要你真的能找出司家所藏的赈灾银粮,本官保证,不只你夫人的命,便是你,本官同样护得住周全。” 多大事儿。 第548话 见原县令 祈宝儿话落,身边如一阵疾风吹过,原县令只觉眼一,小钦差的身后已经站了个身材高瘦、瞧着有股神秘感的青年男子。 来人正是十二,他微微伏身小声禀报,“郡主,属下已将周二公子送出柏山县城, 安排了王六护送。” 祈宝儿点了点头,同样没避着原县令直接问:“司大公子现/在何处?” 十二露出个微有些恶劣的笑容,“司大公子被司县丞下令给绑去了城外的庄子,身边只带了一个家丁。”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郡主放心,王六最擅长跟踪与反跟踪,功夫也在属下之上, 定能安全将周二公子送达沐城周府。” 王六说来不属于祈家军, 只是挂了个名儿, 他出自于现今归太子掌管的镖旗卫。 只是这点祈康安等人不知,十二仅告诉了祈宝儿一人。 祈宝儿此行出来,太子特意从镖旗卫中选出了十二人跟着,安插下了祈家军中。 太子的原意:这十二人主要任务是沿途暗中保护祈宝儿,等有适当的机会可以告诉祈宝儿他们的身份,若祈宝儿愿意,他们今后便是祈宝儿这个三品郡王的护卫,若是祈宝儿不愿,他们此行任务之后回了京会自寻机会离开祈家军重归镖旗卫。 祈宝儿虽说有神识又能看到飘,知道的事儿不少,但她也不是真神,并不能尽知天下事,反正这事儿她就一直不知晓。 还是在这次准备分队微服之后,以王六为首的十二人才找上门来,并带了封太子的亲笔书信。 也就是,这次祈宝儿的身边跟着的人,除十二外,另十二人正是太子安排的那十二个镖旗卫。 在这百来字提提镖旗卫, 其并非任何明面上的军一队,而是开国皇后组建的如麒麟卫一样的私卫;只是它虽是由开国皇后组建,却并不是往皇后去传,而是传给历任的太子殿下。 镖旗卫说来比之麒麟卫都要更强,因其里面几乎个个神人,换祈宝儿前世的说法,镖旗卫就是一支隐在暗处管着常人所不能管之事的异能者队伍。 不过镖旗卫中也还是有普通人的,只是镖旗卫中的普通人和寻常人眼中的普通人不同。 就像王六,他就没有特殊能力,但其内力深厚功夫高强,镖旗卫中大部分有特殊能力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扯远了,回来。 听了十二的禀报,祈宝儿便将周二公子的事儿丢到了一边,“仲,商,方这三家现在有无异常。” 十二抬眸看了眼垂着头站着的原县令,他其实来有一会儿了,郡主与原县令的交谈都听在耳中。 “宣王的人已经来了,现在就住在方家, 来人姓莫,自称是卫城同知,手里拿着宣王的信物。” “嗯?是个官身?”不是没品级的幕僚啥的? 幕僚这俩字,在麒麟国并不算是身份的象征,有点身份地位的人身边辅助的人都可称之为幕僚,但也仅限于这么个称呼。 除了太子,也仅有太子的幕僚有品级有官称。 像宣王,哪怕是老皇帝还没对他失望的揍他,哪怕他还在朝中任职,他身边的幕僚也都只是白丁。 白丁嘛,自然就可以随意丢弃,派往危险的地方挂个幕僚的身份已代表了重视,若是出事甚至是幕僚死亡,换个就是了。 十二也感觉奇怪,“盈州已被镇北军团团包围,那同知是怎么跑到柏山县城来的?” 更奇怪的是,那同知还只是个普通人,他是怎么从镇北军的防守线穿过而跑到这儿来? 十二在祈家村时常听村里人回忆那段逃难的日子,对于祈家村的人来说,路上的饿啊渴啊难是难但不是最难的,最难的就是过关的时候,真真是胆战心惊,此生都难以忘怀,所以也是平日时说得提到的最多的内容。 村民们身边都还有郡主这么个神偷在呢,对面还有人接应,还是那么的惊险困难,何况是那个司知。 祈宝儿没在这问题上多纠结,没那意义不是。 她转头问原县令:“如果我给你权利,给你帮手,三天内你能不能将柏山县成为正常的县城?” 原县令怔了怔,钦差大人这意思是? ··正常县城? 是指由县令为真正父母官的正常县城吗? 原县令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也许是自己唯一的机会,甭管心中还有着多少的不安,他稳住了心神噗咚又给跪下。 “下官定不辱命。” 只要有人手,他不惧。 “三天后,会有人来找你。” “是。” 原县令伏身在地等着钦差大人的其它交待,只是半天后除了周围的风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悄悄的微抬头一瞄,哪还有什么钦差啊,连那位侍卫都不见了。 这般神出鬼没的本事···! 原县令心中更安了不少。 他忙爬了起来,身上衣服的脏乱已经不管了,匆匆的朝着厨房跑去。 ——娘子,为夫的机会来了!- 三天后,祈宝儿没带十二的一人独自去德源酒楼见了乐镖头,两人在包厢内待了不到半个时,谁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 之后,祈宝儿直接回了客栈,又和十二过起了到处闲逛吃吃喝喝的悠闲日子。 而乐镖头这边,出了德源酒楼后,他避着人摸到了县衙的后院角门。 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似乎一直有人在等着一样,他一敲门里面立刻就有人吱呀一声的打开了条门缝,探出个老汉的的半个脑袋。 “你找谁?” 乐镖头没有言语,而是将手中的一个玉佩朝前一伸。 老汉瞧了眼玉佩眸色一深,赶紧打开门将人请了进去,在关门前,还及为神秘的探出脑袋在门外上左右都瞄了一眼。 县衙后院的右厢房内,原县令已经等候在那,他的面前桌上,整齐的摆着两叠黑色军服,军服的旁边是两排共二十把配刀。 乐镖头进来后,原县令和其也没多加交流,只是将黑色军服朝他的方向推了推。 乐镖头同样没多言,抱起军服与配刀就走。 跟一出哑剧一样。 原县令升出尔康手想叫住人,乐镖头早已出了屋,再追出去,好家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549话 诚与不诚 柏山县出大事了! 这两天但凡在柏山县城内有人的地方,都会听到类似的议论。 一向不管事的原县令,竟带着不知从哪来的士兵,一天的时间内查抄了司、方、商、仲四府。 从司府抄出了二十几万两的赈灾银,还有不少数的粮种; 从仲家抄出了总数达几十万石的印着赈灾印章的大白和玉米; 从商家和方家那就更厉害了,这两家正准备将赈灾粮转移,被原县令给抓了个正着。 曾经在柏山县内说一不二的四家, 一下就全成了阶下囚。 还不仅如此,这四家人在柏山县内的人脉过广,在原县令连夜审问过后,受到牵连的人不少。 县衙内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除了个只负责登记户籍的文书,全同样的下了大牢; 衙役也十之仅剩一; 县城内的商户不少,两天时间内抓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也是人人自危。 原县令真应了那句话:不鸣则以,一鸣惊人。 他拿人前是先封城再拿人, 一个个被困在城内,想逃都逃不了。 书生们围坐在茶楼里都在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没想到司县丞他们胆子这么大,赈灾银粮也敢贪。” “这有什么没想到的,整个柏山县都被他们握在手里,赈灾银粮到底发没发到灾民手里,还不是由他们几家说了算?!” “兄台此话有理,不过小弟觉得,他们应还做了欺上瞒下之事。” “哦,向兄台请教。” “请教不敢担,小弟拙见,兄台听听便过,勿笑话小弟。” “兄台过谦了。” 离着两人不远的十二听着心累,就能别互叨叨着,咱直接说成不? 好在两人你来我往也没多久,在十二要发火前,那位有拙见的终于微带着自德的说出自己的拙见。 “咱们整个封城说来受灾都不算严重,至少和周围的其它洲城相比, 封城内自给自足还是能做得到。 兄台不知, 小弟前阵子去封城的亲戚家,得知封城并没往上报有受灾。” 他带着神秘的压近另一书生小声说:“整个封城,唯一报了受灾的,仅有咱们柏山县。” 书生眼都惊圆了,“怎敢如此?” 十二看向桌对面的已经眸色已深的祈宝儿,心中也是惊涛骇浪。 如果那书生没说虚话,封城,也出问题了。 祈宝儿没说什么,十二也不好过问,过了会儿,茶楼内的书生们开始文雅的斗起了诗,主仆俩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茶楼。 县衙内。 已经两天两夜没睡的原县令,已经是双眼布满了血丝瞅着像是得了啥怪病,可他现在疲劳归疲劳,却是依旧亢奋,自觉再审个十七八个犯人没有问题。 已经剔了胡子露出张中年汉子憨厚脸的乐镖头,呃,现在已经不是镖头, 该称其为乐佰长, 走了过来。 “原大人,郡主在书记等你。” 原县令忙站了起来,因为起来得急眼前一黑,人直直的朝着地面扑去。 还是乐佰长眼明手快的将人一把拎住,“原大人你没事吧?” 原县令晃了晃发昏的脑袋,等眼中有了清明后朝乐佰长笑了笑,“没事,我这就去见安乐郡主。” 乐佰长跟在其后走了几步,还是颇为担忧的提醒道:“听说原大人已经两日未眠未休,虽说现在事情多,可原大人还是要顾着些自己的身子为好。” 原县令知道这话是为自己好,笑着道了谢后脚步匆匆的就往书房赶。 乐佰长瞧他这样就知道没将自己的提醒听进去,不过他也就是瞧着这人是个好官才多了句嘴,至于他说了人家听不听,那关他屁事。 转身也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安乐郡主代祈家军将他们整个镖局收入麾下,他镖局内的所有镖师加起来超过了一佰一点点,郡主说让他暂时委屈些先当个佰长,等立了功再升。 乐佰长自个单纯,可他有个聪明的婆娘。 这事儿他回家和婆娘说了后,婆娘告诉他,在柏山县配合原县令这任务,是郡主对他的考验,也是他升职的机会。 如果做得好,他不仅会得到郡主的信重,还有可能升个小队长当当。 所以这几天乐佰长和他手下的人都非常的积极,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走上从军的路,自然希望能多攒功绩的搏出条将路来。 乐佰长这边怎么想没人管,原县令已经匆匆的跑进了书房。 祈宝儿正坐在里面的几塌上喝茶,门口站着的不是那个十二,而是一个陌生的身材魁梧的一瞧就有种深不可测感觉的壮汉。 王六冷着脸朝原县令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原县令先整了下衣服,这才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参见安乐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谢郡主。” 祈宝儿指腹敲了敲桌子,说:“原县令看来早有准备,本是给你三天时间,你只短短不到两天便将柏山县城握到了手里。” 原县令听不出祈宝儿是不是生气,心中一惊,刚起来又给跪下了,“郡主明鉴,下官并无利用郡主之意;下官着实这两年虽被困着···” 祈宝儿没听他后面的辩解,“停,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你能在这两年里明着被困,暗里没有放弃,这是你的本事。 只要你做的事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我怪你做甚?” 反而还给她省了事了好不啦? 原县令听着祈宝儿是真的没怪罪的意思,松了口气的又再次嗑了个头,“郡主大义。” 要换个心眼小的上封,他可能官就做到头了。 他不是真要瞒着安乐郡主,问题是:他倒是想把自己暗中有的势力,以及发现的那些告诉安乐郡主,可他上哪告诉去? 他在县中虽有势力,可势力小得可怜,倒是知道安乐郡主住在哪家客栈,但他保证了三天内完成郡主的任务,时间过紧,所以他少得可怜的手下一人都得当成三四人来用,而郡主又时常不在客栈,他委实没法安排个人在客栈内一直等着。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瞒不过小钦差,讲真的,心里是有侥幸,但他更觉得自己此事办妥后也得不了好。 毕竟于上位者来说,他算不诚实。 第550话 骇人听闻的真相 没有一个上位者会喜欢一个不诚实的下属,哪怕这个上位者是个奶娃。 没想到··· 原县令这次是真感动到了,本来就满是血丝的双眼越发显红,还有了湿意。 祈宝儿没注意到这些,她做事一向随心,从来就没那种非要底下的人对她仰望惧怕,更没喜好看别人战战兢兢的爱好。 当然, 更没有看一大男子在这泪湾湾的兴致。 “你都做有什么准备?又知晓什么?” 这问题,他可有太多内容要回答了。 知道祈宝儿没怪罪的意思,言语间还透着股欣赏,原县令不是那情况完成的人,立刻就知道自个能不能得重用的机会这是来了。 没再隐瞒的一五一十告知: ——原县令到柏山城后其实被架空还不只,他与安氏俩更是被软禁在县衙的后院里。 哪怕说平日里的吃穿用这些, 都不能成为他们能出门的理由, 都有着专人给他们送去。 原县令不是原夫人飘那种没见识的妇人, 他深知如此下去自己的下场绝好不了。 一个县城被几家掌控于手中,一旦他能离开县城将此事透露出去,那些人还能得好? 等到调令来的那天,他,必死。 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都必须自救。 可无奈司县丞他们在柏山城权势过大,他连县衙的后院都出不了,又如何自救? 一直到一年前,原县令才等来机会; 轮换着给他们送米送菜的一个小厮七子,因家中母亲生病无钱医治而每日愁眉不展,原县令便借机与其交流,得知此事后没二话的拿出钱来帮了这个七子。 之后,七子暗地里便成了原县令的人。 七子是个善交际也懂交际的人,认识一帮明着是混混其实本性都还不错的人,现在这伙人也同样暗地里是原县令的人;只是人数并不多,加起来还不足二十人。 这不,原县令能使得上手的人不多,但对于城中的事, 他虽困在县衙后院,却并不是全然无知。 要打听消息,谁还能比混混更不引人注意? “这两年,朝廷往柏山县下发过四次赈灾银粮,主要是银,粮其实只去年中旬那一次。 四次赈灾银一次是五万两,一次八万两,一次三万两,最后一次是最多的,司县城以下官的名义向封城说是要修河渠整河道,封城下发下来了足足十五万两银子。 下官的人替到司府里当下人,只是一开始并不受重用,什么都打听不到,直到今年初被司家二少爷收到身边,这才打听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司家的现任夫人,在外说是司县丞曾经在半路所救,其实是宣王送给司县丞的。 司县丞的二公子,也并非其子, 而是宣王身边一幕僚之子。” 祈宝儿眉头跳了跳,这怎么又双扯上风一流一韵一事了? 不过她没打断原县令的话。 “这个幕僚叫什么下官并不知,只知其姓毛, 司县丞称其为毛先生,很得宣王的重视,在宣王面前特别能说得上话,司县丞他们对其也非常的尊敬。 只是司县丞他们并不知,这几年要银要粮的人根本不是宣王本人,而是这位毛先生。” 嗯?? 原县令也知道自己说的事骇人听闻,不过他已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了几封信出来呈了上去。 “这些,都是毛先生这半年写给司夫人的信。” 他的人查出了司夫人将信都藏在哪里,抄家时因为突然,司夫人来不及去处理这些信件。 祈宝儿接过信件随意的打开两封看了眼。 嘶~ 児的个娘,酸,太酸了。 那毛先生人品啥先另说,这文笔是真的不错。 一封信下来看不出多少的腻,清清简简中将浓情蜜意两地相思隐在其中,还有着对司夫人的愧疚与期盼与她重逢后的相守。 港真,不看人就看这信,能感动一票的人。 其中有封还真提到了司二公子,不过信中所写的是:‘我儿。’ 苍了个天,司县丞这绿帽带的,她都不知是该同情他,还是该嘲笑他了。 原县令又呈过来一供词,“郡主请看,这是那个自称是卫城同知的供词。” 自称? 难倒这同知的身份有问题? 怀着疑虑,祈宝儿打开了供词。 一目十行的看着,只见她的脸色也跟着寸寸变沉。 “这同知是前任同知,现听命于毛先生?” 原县令同样凝着脸点头,他原以为毛先生背着宣王谋财已经足够大胆,不曾想尽还有更大胆的。 据那前同知招供:宣王被困于盈州后便不利于与外界通信,镇北将军那个狠啊,真真是连只鸟都不让飞过,还专门的成立了驱鸟队。 习鸽传书啥的是基本甭想了。 可,镇北军攻打盈州时,毛先生正巧的被宣王派到南面这边来办事,他又得宣王重视,手持有代表宣王身份的令牌。 换句话说,在盈州外所有宣王的势力,毛先生都能调动得了。 南部近期发生的许多明着与宣王有关的事,依着供词所说,似乎并非宣王主指。 比如与荒岠勾一结一事,便是毛先生的意思;将染的疫的尸一体丢到岭南城内的井里而造成岭南大疫,也是毛先生的意思;朝岭南丢了尸一体的同时让人毁去驿站同样是毛先生的意思;白鬼教真正背后做主的人其实是毛先生;白鬼教所劫的赈灾银粮与从百姓手中抢去了钱财,也大部分都在毛先生手里。 原县令也没想到会这么的巧,一抓就抓到了个‘大人物’,可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里面的事儿太大了,他不说是兜了,属于知情人风险都是可怕的。 为什么毛先生一个无品幕僚竟然能将南面搅得兴风血雨?还不是其手里拿着宣王的令牌,代表了宣王。 而宣王,他虽只为官两年,可也是知道宣王掌管了史部近十几二十年的时间。 南面有多少是宣王的人,又暗中有多少宣王的势力,这他都不敢去猜好不啦。 就祈宝儿都震惊了,她不是惊原县令所思的那些,而是惊整个南面六州,竟然会被这么一个人耍得团团转,还差点平原关被破。 皇上知道吗? 身在沐州的太子又知道吗? 最关键的问题,这个毛先生现在人在哪? 第551话 父女重新相聚 祈宝儿没再县衙内多逗留,匆匆回了客栈后,不会儿后,两只海东青各携着一封密信从客栈腾空而去。 柏山县城内的事,祈宝儿并没多过问。 十二曾问过她为何,祈宝儿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为何? 因为她是脱了世俗的修灵之人啊,除非对方向她先动手, 否则她不可随意的对普通人出手。 当时她因为荒岠人对镇南军的残忍怒而对荒岠军出手,天道就差点没直接把她给劈成灰。 虽说那次天道不知因为什么的让了步,可祈宝儿知道,这种好事有一不会有二。 其实从祈宝儿一路而来也能看出,她真正出手的事很少很少,都是引导祈康安他们或是地方自个解决,事事都有她的影子,但事事要真细算起来, 又都和她没有关系。 这,也是她在打擦边球。 唯有一个救人才能看到她在,这是天道所允许的功德之举。 所以屏城之事,灭暴一民中没有她,她最初都在救沙知府等人;在屏城周围百姓因地动灾害而无家可归,屏城又无人主事时,这时她站出来是为了救百姓;再之后,沙知府醒来,周围县的县令也来支援,她又放了手转去查看地动区的情况。 只是你不去一一细算她一路过来做过的事,一时还真发现不了她一直在‘避事’的这个态度,就是近身的十二也没发现。 没再柏山县多逗留,原县令是个真有本事的人,在 城中虽还隐隐有着些许紧张的气氛,但大部分的铺面都已重新开张, 街道上也不再寂静,来来往往皆是行人。 如果不知前几天的事,现在看柏山县,它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县城。 也是在这天早晨,城门一开,十几匹马随着领头的那匹威武银狼一块,奔出了城门,向着封城而去。 同一时间的封城某院子内。 一阵‘嘭嘭嘭’的拍门声打破了晨间的宁静,“祈叔,祈叔快醒醒,安乐来信了。” 里面传来一阵霹雳啪啦似乎什么被撞倒的声响,然后门被大力的拉开,还穿着睡衣的祈康安瞪着虎目出现在了门口。 “信在哪?” 锂郡王边把信递给他,边斜了下身子往屋里看去,好家伙,难怪刚才声音那么大那么杂,桌子都撞倒了,桌子上的茶具碎了一地。 信的内容就一句话:不日将到达封城。 祈康安盯着它足足看了有一分多钟, 在锂郡王以为他没醒还在发懵时, 他问:“就这一封信?” “不只,还让人传了口信, 安乐有事让我去办。”至于什么事他没说。 再熟规矩还是要守的,祈康安虽是祈宝儿的亲爹,可他现在只是保护祈宝儿和他安全的人,并无权利知道和参与他们要管的事。 这理祈康安也知道,顾一句没问,只是有些失落的说:“这个不日,是哪天啊?” “传信的人说最迟明天安乐会到,祈叔,我先去忙了。” 安乐让他查的事可不少。 “去吧去吧。” 等锂郡王走了,祈康安也不再继续睡的起来,招来手下匆匆出城去了。 他等闺女去。 这一等就是一天, 城门都是早间六时开,下午六时关,这时再回城就得叫来城门,没那必要不是。 于是,大家伙便决定在溪下村过夜。 溪下村这地儿呢,因为就位于官道旁,又离着封城最近,经常会有因为错过城门关闭时间而夜宿的人,对他们这一大群人的到来倒是没引来什么恐慌。 老村长还很是热情的主动引路,将他们带进了一家挺大的院子里。 “这是老迟家,他儿子在城里发达了,买了房子还买了下人,老迟夫妇俩都被接进了城里享福,这房子就空了下来。” 村长是个有眼力见的,一开始他以为这些人做主的是那个身材最壮实的汉子,后来看到壮汉啥都要问一下最小的小孩,其它人对那小孩也都是一脸的恭敬,就知道这儿真正能做主的人是那位小姑娘。 想来,应该是哪家的贵小姐出行,其它人都是她的护卫或是镖师之类。 因此,村长的态度热情的同时也带了丝献媚,“众位晚饭应该还没吃吧,老婆子手艺还勉强拿得出手,要不小老儿让老婆子去备晚饭?” 年纪这么小的贵人女娃,指定出手大方。 无论是赶路而来的祈宝儿一方,还是夜宿在外忘了准备干粮的祈康安一方,都饿了。 祈康安递了十两银子过去,“成,那就麻烦老丈了。明天早上的早饭也要劳烦贵夫人。” 老村长咧着嘴接过银子,嘴里连连说着:“不麻烦,不麻烦,本来就都要煮饭,不过多放点米的事。” 哎哟,十两啊! 果然是大户出来的人,就这么些人吃个两顿,竟然这么大方的一出手就是十两。 收了钱,他态度更热情了,“大家路上肯定劳累了,我这就去让我家儿子给大家烧点水,洗洗去去乏。” 那感情好。 祈康安自然不拦着,又递了个一两的赏银过去,老村长乐得牙龈都露出来的离开。 过了半个时左右,祈宝儿和祈康安等人便洗上了热水澡。 洗完出来,晚饭已端了上来。 真的可以说是服务非常周到了,比之客栈都不差。 虽然都只是些家常菜,可能是又饿又累的原因,也可能是其中有着浓郁的烟火气息,包括祈宝儿在内,一个个都吃得非常的满足。 饭后,祈康安挺着个微有些鼓的肚子和闺女一块在村中散步消食。 祈宝儿小眼神看了他好几眼后问道:“爹,你什么时候到封城的?” “爹其实在五天前就到封城了,一开始没碰到锂郡王他们,爹带着人一直住在客栈里。 大前天下午锂郡王和浩然他们一前一后的到封城,之后我们就转住到了锂郡王在封城的一个别院里。” 话落,他也疑惑问道:“咱们是一块出发的,你怎么迟了这么久?是路上碰着什么事了?” 又是有哪个不开眼? 第552话 辛密 祈宝儿没瞒着亲爹,简言的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锂郡王那是自小而来的习惯的谨慎处事方式,可祈康安这一路都和他们一块,真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有人信不? 至于说到信任问题,祈宝儿会选不信亲爹而更信外人? 不扯犊子嘛。 祈康安听完后没想其它,他只寻思到一点, 摸了摸下巴很是不解:“不是听说皇上独宠皇后,后宫三千虚设?爹还听说宣王的生母王庶人当年也不得皇上的心,皇上一年也没见宣王几次,怎么会这么纵容宣王?” 换位思考下,如果是他,他要是不在乎个女子,不要说是不会去在乎这个女子所生的孩子, 连生都不可能生出来。 所以祈康安一直挺不明白皇上对宣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传闻的那什么什么独宠又是个什么意思? 不提说宣王在太子未出生前如何的在朝中掌权,就说说封地这点上,都很难说皇上对宣王不重视。 麒麟国有封爵的人说是有封地但细说来也算没封地,就用他闺女来打比方: 皇上在封他闺女为郡主时也是附了封地的,只是,他闺女只能分封地那儿每年所上交国库的赋税的三成,却是不能插手封地里的一切事务。 换句话说,就是他闺女这个郡主,由封地来供养,仅此而以。 这才是麒麟国所谓封地的真实状况。 唯一不同的,便是宣王,他是皇上立太子之后亲口允诺可自去封地生活。 都不是傻子,这不就是变相的将封地交给的宣王?! 可这似乎好像又和传言有点不符。 反正祈康安表示,他是看不大明白。 但祈康安也不傻,皇后如何直接就牵连着太子会如何,而他们家与着太子说来已经有着与常人不一样的关系。 祈康安明白,只有太子好,他们家才会好。 所以他才担心皇上对宣王的态度, 担心皇上对皇后的所谓独庞只是做戏,不过是将皇后立成个靶子。 那太子可就··· 还以为她爹在纠结什么,原来就这。 祈宝儿笑了笑说:“爹,你这问题,就有些涉及到皇室辛密了。 皇上当年是正正好五十岁时登基为帝,登记时其实并不是太顺利。 皇上的上头还有个哥,下头还有个弟;一个是现今估计已经没几个人会记得的长平王,他在皇上登基后的 也正因其这出生,他不能继承王位,只混个个郡王当当。 “消遥郡王喜好随了其父,常年都不在京中。” 贤王也同样的不常在京中,只是贤王与消遥郡王不同。 贤王不在京但他一直是在帮皇上做事,皇上记得他,哪怕人不在京, 皇上对贤王府的赏赐从来没断近,席宴上也总有贤王的位子在; 而消遥郡王,那是纯自个消遥,他也没别的心思,皇上不必防他,但同样的,皇上也记不住他。皇上不记得的人,又有几个人会记得住? 祈康安听到这表示他头更大了,“闺女,不对啊,你说的这俩王怎么听怎么对皇上当年即位都没啥影响啊。” 闺女说皇上当年登位不顺,然后就说到了皇上的兄弟,那不就是说皇上当年的不顺与这俩王有关! “他们两个本人是对皇上没大影响,不过他们还有母族。” 也没等祈康安再问,祈宝儿继续说下去:“长平王之母是个宫女,只是因一次意外被先帝宠幸,之后先帝就不记得她了。 不过她这宫女不是普通宫女,她是先皇后宫里的宫女,被先皇后发现有孕后先皇后将她藏了起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宫女难产去逝,留下的长平王便养在了先皇后的膝下。 消遥王乃先皇贵妃之子··” 这时,祈宝儿脸上露出个玩味的笑容,“先皇贵妃,乃是先皇后的侄孙女,也是先帝一生中最为钟爱的一个妃子,先帝驾崩前的最后一道圣旨,便是下旨要皇贵太妃殉葬。” 先帝与先皇贵太妃,那是真正的老夫少妻,先皇贵太妃入宫时才二八年华,而那时的先帝,已经是九十出头的老··呃,因君家的血脉原因,估计先帝那时也和皇上一样瞧不出老。 祈康安这下懂了,“俩皇子母族都是同一族,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独得圣宠,这就是俩皇子自己没想法,他们的母族也不会放过这机会。” “对头,当年先帝不知为何原因一直没有立下太子之位,直到驾崩前才很突然的传位给平时不怎么受到重视的皇上,而那时,庄家在朝廷中势力已经非常的庞大,除了兵部庄家没法独掌外,其它五部掌权者皆是庄家的人。” 想想都知道皇上当年的难。 “等下,闺女啊,这和皇上对宣王的态度有什么关系?”他们明明说的是宣王的事,怎么闺女给他扯前朝辛密去了? 祈宝儿没吊亲爹的胃口,“宣王之母出自于王家,而王家,在扳倒庄家这事上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起作用的同时,王家没忘壮大自己的势力。 皇上那时不知察没察觉,也有可能是真的无奈,总之结果就是扳倒了庄家后,朝廷又新起了一个皇上都不能轻易动的王家。 而宣王做为皇上与王家之间秘不可分的血脉牵连,为稳王家,皇上自然对宣王会多几分的看中;但同时也为敲打王家,皇上对宣王虽表现出了看中却也并不宠爱。 祈康安听后是一阵的唏嘘,“我以为当皇帝很爽呢。” 原来竟然也这么不容易的吗? “那现在皇上对皇后独宠,是因为皇后没母族所以不用担心吗?” 祈宝儿:“可能吧。” 至于说皇上独宠皇后?? 祈宝儿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也说不来皇上对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要说爱,哪有男子爱一女子能个把月甚至几个月不去看这人的? 不是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可若说不爱吧,和皇上对后宫的那些妃嫔的态度相比,皇上对皇后那又的确是独一份。 父女俩刚闲得蛋一疼的聊了这些他们本不该去好奇的事情,没曾想,夜里祈宝儿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历史重现。 第553话 连夜归京 “这个蓝美人···” 祈宝儿有些问不下去,话说这和她没啥关系吧?祈公公怎么会把秘信传给她? 此刻祈宝儿的面前跪着一位连眼睛都用黑沙布给裹住的黑衣人,他用着完全木得感情的语调回答: “蓝美人是皇上出宫去看龙舟赛时所见,其乃向原候之女。 皇上见过蓝美人后,于当夜便下旨封其为美人。 现今宫中蓝美人独得圣宠,虽其还不能随意出入御书房,但皇上时常会在她的宫中批阅奏折。” 哦, 祈宝儿懂了。 祈公公这是担心本朝会出个妖妃,蓝美人会步先帝那位先皇贵太妃的后尘。 当年先帝对先皇贵妃也是毫不设防,还经常在国事上会听先皇贵妃的意思,如果先皇贵妃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奇女子还好,偏先皇贵妃就是那种养在深闺中没什么大沉府的普通女子,这就造成了先帝在后期下过许多错误的决策。 都是六七十年前的事,有好些人可能已经不太记得, 但身为皇上身边的忠心大总管, 谁都能不记得这事,祈公公是肯定记得,并且还时刻防着。 只是,这告诉她又有什么意义,她也不能改变皇上的心意好不好? 话说她一个奶娃子,难不成还能去管皇上喜欢谁? 黑衣人似乎知道祈宝儿心中所想,“祈公公说,他服侍皇上一生,至今所看到的皇上唯一信重的只郡主一人,祈公公望郡主能早日处理好南部事宜,早日归京。” ——听着似乎还挺急,都急到祈公公不惜在她面前暴一露出他有暗中势力这点,看来宫中的形势,不只祈公公信中所说的这么一点。 祈宝儿本以为她已经将形势给猜了个八成了,没曾想她还是猜得太轻。 同一天夜里,黑衣人走后她才刚躺下,又一同样全身黑的黑衣人出现在她屋里。 这个来的比前面一个狼狈, 虽然也同样是从窗户那进来,但前面一个是身姿轻盈几近无声的跃入, 而这个,是一身血腥味的翻了窗户滚进来。 真滚,祈宝儿坐在床一上亲眼看着他笨兮兮的翻着窗户,然后一个不稳跌进了屋内,跌进来后在地面连滚了好几滚,然后,瘫了。 前面一个来去都无人发现,这位嘛··· 王六与王七俩一前一后的紧跟着他跃入屋内,王六闪身便到了黑衣人身边,伸手就要去拎他;而王七已经全身戒备的站到了床边。 “等等,他是宫里来的人。” 祈公公信任她,祈宝儿自然不准备害祈公公;王六等人都是太子的人,所以她不说是祈公公的人,而是含糊了的说是宫里来的人。 果然王六一听宫里来的,以为是皇上派来的人,将拎改成了扶。 黑衣人不知伤在何处,但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 只堪堪说了句‘救, 救皇上’后, 便断了气。 嘶~ 皇上遇险了?! 王六和王七都麻了爪, 皇上遇险却让人不远千里的来找郡主,这说明什么? 再看看眼前这个已经身死的传信黑衣人··· 京城,还好吗? “郡主,是否要通知太子?” 祈宝儿已经一脸凝重,在王六和王七的眼中,她是沉默了片刻后出声:“我即刻回京,南部的事情交给锂郡王,你们都不必跟着,王六,你带着你的人立刻回太子身边去。 看来京中是出事了,太子身边想来也不会安全。” 事实是,祈宝儿刚才正在听那黑衣人飘在说话。 京中倒是没出事,不过皇上是真出事了。 而眼前这个黑衣人,也没王六和王七想象中的那样是被什么势力所劫杀,他纯是运气背。 因为领了命要以最快的速度来找她,他是日夜不停的赶路,走的也都是尽量直线的路,这就要经常的横穿山林。 然后,被一虎群给袭击了,因为太累又仅一个人··· 王六和王七对视了眼,两人的眼中都有着些许的挣扎,太子当时对他们说的可是让他们从此以后跟着安乐郡主,奉安乐郡主为主。 只是,他们原是太子的人,在新主与旧主之间,他们更偏的还是太子殿下。 祈宝儿没给他们多纠结的时间,挥了挥手不容反抗的冷声下令:“你们同样即刻出发。” “……是。” 两人走后,祈宝儿穿衣起来,转身进祈康安的屋说了会儿话后,骑着银仔消失在了夜色中。 京城。 德源酒楼外,正上演着一出战斗片,俩都穿着体面的公子哥跟小学鸡干架一样的你一拳我一脚,还尽是不是往对方脸上招呼,就是往对方的下三路招呼。 两的旁边,双方的下人同样也没闲着。 不过周围倒没多少看戏的人,哪怕是偶是路人经过,也是远远的避开。 德源酒楼内三楼面向街道的一间包厢内,此刻正有一个长相俏丽的小姑娘扒在窗户上看着下面的这一幕一脸的兴奋。 是的,小姑娘家家瞧着也就十二三的年纪,长着张乖巧奶萌脸,却是看着下面那又是流鼻血又是喷血水在两眼放光。 还偶尔着发出句带着兴奋的低呼声。 “哥,打他,对,朝脸招呼。” “哎呀,怎么歪了,脸,脸,哥你打他肩干嘛,那就是青了也看不出来,冲脸去啊。” “踢他,踢他,冲那踢啊哥。” 小姑娘身后的丫环已经捂着脸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儿,“小姐,那可是蓝贵人的嫡亲弟弟,世子这当街的打了他,还尽往人脸上招呼,您就不怕皇上会怪罪世子?” “我怕他个毛,有个宫里的贵人姐姐又算什么,再贵人他么也是个妾,皇上还能因为一个妾打杀了我哥不成?” 至于说她哥会受到点惩罚这点,那没事儿,反正她哥皮厚。 小姑娘的话并没特意的去压着声,正与之在隔壁,也同样开着窗户往下瞧的祈宝儿就是想没听到都难。 “隔壁是谁?” 包厢内唯二的祈管家也同样听到了隔壁传来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他虽没见过隔壁的人,但听着那意思应是下方打架中那位世子的妹妹。 “郡主,下面打架的两人,一个是皇上刚新封的纯安候的嫡长子,另一位是刚回京不久的镇西大将军之子。” 那么隔壁小姑娘的身份就呼之则出了,镇西大将军唯一的嫡女,顾灵华。 第554话 卷细软跑路 在祈管家的心中,自家郡主对京中的各层关系都是懵圈的,何况是顾家这种守在边关的武将家。 很自觉的开始普及知识: 在麒麟国,有镇字的军一队都是驻守边关的大军,仅有着镇东南西北四军。 镇南军在贤王手里,镇北军主将吴乘风,镇东军主将为忠义伯, 镇西军便是顾大将军。 顾大将军名为顾孟春,其是大将军也是永安候;一生只娶一妻,娶的还是位边关女子,生有一子一女; 儿子名为顾玉,今年正好及冠之年,在三年前被封为世子;女儿年仅十三, 名为顾灵华。 这两人,都是在边关长大。 顾家是从皇上登基之后开始驻守边关, 算来已经有几十年的时光,主将都及少回京,只皇上寿辰或是偶尔着过年过节皇上有传召时,其子女才会进京小住一阵。 这一次,正是因皇上于半个月后的寿辰,他们得召进京。 不仅是顾家,四关主将的家里都有嫡子女归京,各地驻军的主将家及不少在外的宗室也是同样。 所以近期的京城,可以说是一年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祈管家笑着说:“老奴有听说过,顾家小姐虽长得乖巧伶俐,性子却是个直爽的,且功夫也不错,与京中女子大有不同。” 祈宝儿:“……” 这岂止是不同,是大大的相反好不好,听听隔壁的那声音,京中有哪个姑娘会喊自己的哥去踢男子的子孙根? 祈管家自是知道自家郡主为何脸上会一言难尽,低头压下了笑才继续说: “蓝家本只是个平民之家, 原是在和教公主的庄子上做事, 不过也不是奴户和佃农,是一寻常农户。 龙抬头那日,京中由几家世族一同举办了个龙舟大赛,皇上也微服前往。 谁也不知皇上竟会相中了蓝贵人,老奴听说,皇上回宫后立刻便下了旨,蓝贵人于 后宫除了皇后所居的凤鸣宫外,离着皇上的宫殿最近也是后宫中仅比凤鸣宫小一号的宫殿,便是甘泉宫,历代以来都是贵妃的居所。 虽说蓝贵人住的是甘泉宫的偏殿,可现在后宫中并无贵妃,甘泉宫自当今上位以来一直都是空着,她住的就是算偏殿,那也是一宫之‘主’。 这份恩宠,自当今上位以来从未有过。 这就是个信号啊! 再加上那位虽进宫时只是蓝美人,可才不到两个月就一跳两级,跃过了中间的才人一跃成为贵人, 皇上更是无功而封的封其父亲为六品纯安候。 这让许多人都猜测,蓝贵人这是要一飞冲天了。 所以现在京中许多曾在观望的人,都已经开始巴结纯安候。 祈管家面上不显眼露鄙色,“纯安候一家底蕴不足,被大家一捧便失了本心,最近在京中闹出不少笑话来。” 下面的架已经打出了胜负,此刻那个纯安候家的嫡长子,正被武安候世子一脚给踩在脚下,还是怼脸踩。 这丫颇为不服气的还在叫嚣:“姓顾的,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将今天的事告诉我姐,你们顾家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噗~”祈宝儿的一口茶被这豪言给直接震喷了。 紧接着,隔壁的包厢传来了道银铃般但难掩豪迈的笑声。 “哎哟我的天啊,包子你听到了吧,下面那货说要抄我们顾家。我真的好害怕啊包子,我们是不是卷细软跑路了?” “噗~”又一口茶喷出。 连被喷了两次的祈管家:“……” ——郡主,您喷的时候能看准点吗? 不过,顾小姐着实是挺逗,训练有素的他都有点想笑。 不愧是亲兄妹,下一面的顾玉也是笑得身子都前伏后仰,好半天都没能止住。 “你快去告诉你那宫里的贵人姐姐吧,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把身上的伤弄得再惨一点去告都行。 不过话说,皇上知道他的后宫能随便和宫外联系吗?知道正得圣宠的贵人的亲弟弟在外诋毁当今圣人是个被枕边风一吹就会随意对驻守边关的武将满门抄斩的‘好皇上’吗?” 这些话,随便换个只要是脑核没包的人,都能听出里面的严重性。 可偏那蓝家长子脑核可能是真被顾世子给踩出了包,竟然还梗着肚子啷啷道: “你放屁,皇上最宠的就是我姐,我姐将来可是要给皇上生太子的人,你有个守将爹算什么,你们不过都是天家的奴才,将来都要听我姐的。” 顾世子当即冷了脸,脚下的力也越来越重,“好一个奴才,好一个生太子,好一个将来要听你姐的,你们竟是要将麒麟国给改姓,真真是大胆包天。 原本我不过是瞧不过眼你调一戏良家女子,现在,我倒是要进宫去问问你那贵人姐姐,这些话,可是她教你说的?” 话落,顾世子不给蓝家长子驳声机会的一拳直将人给打晕,拎起上马,直朝皇宫方向而去。 这货,一看就是个不嫌事大的。 周围藏着悄眯偷看的人也被蓝家长子的话给惊到了,离得最近的德源酒楼内嘈杂的声音都是一寂。 包子小声嘀咕:“蓝家人这是嫌自己起得太快,还是嫌自己倒得太慢?” 自认天下胆子 “小姐,世子应该不会有事吧?奴婢听说现在宫里蓝贵人可是独得圣宠,这蓝家人就算是话说得不得听,可咱都看得出来那就是个傻的,世子的话要是皇上不信可咋办?” 到时可别反而他们世子被训斥被责罚。 顾灵华木木的转过头,看着自家丫环的目光明晃晃的写着‘傻子’二字,“越是得宠,才越有人说,这可是他们自个送上门来的把柄。” 指了指瞅着已经很是空旷的街道,“你真以为附近没人?” 自然有的是人为她哥说话。 蓝家的把柄有的是人想抓,而他们顾家的把柄,那是更多人想抓。 那蓝家长子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了,这时她哥要是不将事闹大,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编排呢。 祈宝儿抿着茶笑了,“这位顾小姐够通透。” 祈管家也笑着应声:“想来就是性子直爽。” 但性子直爽不代表没有沉府,可能人家只是不屑于像京中女子那样的明一套背一套呢?! 第555话 蔫坏的皇上 默了默,祈管家还是顶不住心里担忧的小声寻问道:“郡主,您此次回京……??” 他家郡主是领了皇命去办差,按说办好了差回来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他家郡主却是悄悄回来的。 一早十二无声无息的摸进他屋里,告诉他来这儿见郡主,可把他给吓的。 如此隐秘行事,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光明正大回来的啊。 差还没办好却私自回京,这可是大罪。 祈宝儿给了他个安抚的眼神,说出来的话却是吓得祈管家差点没背过气去。 “算来我是私自回京,不过今儿晚上我要进宫,等我见了皇上后就不算私自了。” 祈管家:“……”果然。 他很想摇一摇自家郡主,您是怎么能将这样要命的事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不过祈管家不愧是太子特意选出来的人, 脑子那一直都是在线,立刻便听出了祈宝儿的另一层意思。 做下人的谨慎为重, 祈管家就是猜出也没宣之于口, 只是心里松了口气的点点头说起了府上的事。 “府中最近一切都好,因为都知道郡主您不在,倒是没有人来府上探访。就是在郡主领了皇命离开后,京中有不少人给府上送礼,老奴都按着规矩给一一还了礼。” “你办事我放心。” 被主子信任祈管家自是高兴,脸上笑容都深了不少,“一开始送礼的都是些小门户,在皇上时常给郡主送来赏赐后,不少世家及朝中重臣家都派人送来了礼,老奴能做主的都给回礼了,就是义安伯府和右相府送来的礼老奴拿不定主意。” 看了下郡主的脸色,见其没寻问的问题,祈管家继续说道:“义安伯府是他们二公子亲自来送礼,说是感谢郡主您的谢礼,送的是两大车原石。右相家是在元宵那日派的大管家来送了一尊白玉观音。” 祈管家比划了下了白玉观音的大小,差不多一个两岁小孩那么大了, “这么大的玉观音象,老奴可不敢随意做主,本是不敢收的,可正巧当时祈公公也送来皇上的赏赐,祈公公说‘右相说来都当得郡主祖辈,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管家代为收下便是。’,老奴这才先给收下了。” 祈管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那礼太重了,换成银子的话没个上万两绝对下不来,换句话说,这说出来都可以算是受一贿了。 而他一个管家,竟然代主子收了如此重礼··· 只是祈公公的话也是不无道理,右相 也是万幸当时祈公公在场,还说了‘长者赐’这样的话, 一是皇上身边的大内总管亲眼见证了右相府只是单纯来送礼,他们两府并无其它往来;二来礼可是祈公公开口让收下,就算是右相府想用这大礼来做什么不利于郡主的事,他们应也是不再敢。 别怪他把人往坏的去想,京中那些权贵甭看个个瞧着一身正气的,有一个算一个,真要使起坏来,那手段都脏着呢,还阴险得让人防不胜防。 祈宝儿听后也默了,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人盯上了她,不过她不觉得右相此举是要立刻害她,更多的可能是在试探,也有可能是在想收买她。 毕竟她年纪摆在这,且似乎还挺得圣宠。 这得提提皇上的后宫。 咱们这位皇上也挺逗,在立了皇后后,那独宠的架式是真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直接就免了三年选秀的祖宗规矩。 不过皇上在立皇后之前后宫中已经有了妃子,只是不多。 这选秀之事一断就是十几年。 不过朝臣每三年还是会上折奏请皇上扩充后宫,理由嘛也很简单,皇上着实是子嗣不丰,都这年纪了就四个崽,其中俩还是不能继承皇位的公主。 谁知皇上在坚持不选秀了十几年后,突然间的又同意了选秀【祈宝儿当初所听到的皇上独宠皇上不设后宫和皇宫妃嫔及少的那些传言,不过是当时祈家村太偏离京太远的消息不通而以,事实是皇上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恢复了选秀】。 只是有一点传言还是比较真实,就是皇上虽一直在选秀,也一直都有新人入宫,但他丫的那脚几乎都不迈步后宫,整个后宫几近于虚设,后宫中的妃嫔们除了皇后和两个妃位妃子外,其它的妃嫔位份都不高。 以上为前提下,大臣们虽然有不少人在后宫中都有自家人,就说右朝,其嫡长女就是皇上的婕妤,可没用呀,谁让皇上不去后宫呢,枕头风吹不得。 这不,想在皇上面前能更说得上话更得脸,就得往其它方面去想办法。 她这个似乎很得圣心的小奶娃,似乎已经入了不少人的眼。 祈宝儿有时想想,当今是真的蔫坏蔫坏的。 据她从皇上的祖宗飘那得知,皇上不进后宫,但对后宫的赏赐啥的一直都有,比如皇上自个用膳没碰过的菜,他就会拿去赏给某某宫的妃子,或是其它东西,偶尔着也会招妃嫔到他宫里小坐会儿等等。 女人多了那争斗就多,皇上的这些行为在后宫的妃嫔们看来可都是宠,后宫又都连着前朝,后宫的妃嫔们一掐,那前朝还能合吗? 想到这,祈宝儿也明白了皇上为什么会重新开始选秀,直白的说,皇上不将朝臣们家里的姑娘收入宫中,那些姑娘就会嫁入别府,皇上不与朝臣连上关系,那朝臣们可就自个互相的姻亲结姻亲的团结起来了,到时可不就满朝都自己人,唯皇上一个是外人了? 虽然祈宝儿脑子里想得多,但也就是一过脑的事,她对有些揣揣不安的祈管家说:“你回去后去备一份价值差不多,稍稍微高一点的礼,不久后不就是右相生辰,你送上去就可。” 祈管家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他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这话既然郡主已经开了口,他自不会再拿出来说的显得自己,也显得马后炮。 “瞧老奴这脑子,怎就没想到这点。” 祈宝儿无语的抬了抬眼,倒也没说他演得假,这一就是个人精,不过她的管家正需要的就是这种人精,只要人忠心她这点宽容度还是有的。 “你回去吧,府上的事交给你了。” “是,郡主万事小心,您交待的事老奴会全力去办好。” “嗯。” 第556话 吃瓜 皇宫中的深夜,虽得特别的寂渺,偶尔间巡逻过的禁卫所踩出来的脚步声,都有些可恐的感觉。 几乎从来没有人住过的慈宁宫主殿屋顶,一人一飘正坐在这儿瞎瓜。 这位飘祈宝儿一直知道他的存在,但今天还是头一次见。 皇宫内有龙气庇护,黑白两位都得得天子同意才敢进来, 这位能搁宫里踏实的待着,自然是有他的特殊之处。 那来头大的丫——麒麟国开国皇帝君不凡启明帝是也。 这丫最逗的是,他翘的时间太久,久到了自己为什么不愿去投胎都已经忘记,只是执念尤在这才一直滞留在皇宫里,所以他贼无聊,无聊到皇宫里无论是前宫还是后宫, 就没他不知道的事。 “那蠢货,白活了近百年的时光, 后宫妃嫔上百人还不够他看清的?那就是个心术不正的,还长得一般,不知那蠢货是怎么瞎了眼。” 启明帝气得是吹胡子瞪眼,直拍着旁边的瓦片。 一瞧生前脾气就不怎么样。 虽说自个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这话祈宝儿不接,天子那是能随便骂的? “安乐你是不知道,她前头把安嫔推下水,后头就去蠢货那告状,反说是安嫔自个跳下去冤枉她,那蠢货竟是问都不问下令就把安嫔给降成了才人,还禁了一年的足。” 安乐? 咱俩已经这么熟了吗? 不过启明帝后面的话,让祈宝儿也没心思去注意他对她的称呼。 皇上原本的后宫妃位,除皇后外,其它都多少和娘家势力有着一定关系。 比如现在的李妃,祖父是工部尚书;林妃, 祖父乃吏部尚书;启明帝所提到的安嫔,其父乃兵部左侍郎, 也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兵部尚书的人选。 只因其入宫晚,是前年才选秀进的宫,不过进宫时的封位,也是同届秀女中最高的一个,婕妤位; 不管宫中还是前朝,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安嫔成妃是迟早的事,李林两妃也是入宫有四五年才成的妃呢。 祈宝儿都倒抽了口冷气,“降成了才人?” 入宫时都是五品婕妤,因为蓝贵人一个告状,直接给降成从六品才人了? 启明帝气呼呼的点头,“嗯哪,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兵部左侍郎做了什么错事那蠢货要借此来敲打他呢,没曾想兵部左侍郎不仅没做错事,相反着还刚立了功。” 寻思寻思,这头立了功,那头闺女在宫里被罚,只要不是没有心的人,这时都会寒心吧?! 其它朝臣又会怎么想? “会不会是皇上···”呃,会啥会哦, 这就是脑子出问题了。 “会个屁, 他就是蠢了,精一虫一上一脑,我 祈宝儿这下来了兴致,屁屁挪靠近了启明帝些,还拿了包瓜子出来,抬手在瓜子上抹了下后递了过去,“老祖宗,咱不急,慢慢说。” 反正现在皇上在宠一幸那蓝贵人,她有的是时间。 启明帝气狠了,一时都忘了自个是个飘,吃不了世间的东西,很是自然接过,边咔擦边说。 “那蓝贵人虽长得一般,但生着媚一骨,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也跳得及好,这哪是一个农户家能培养出来的人?” 多少还顾着眼前这是个小奶娃,有些话启明帝不好说出来。 哪只是一身媚一骨啊,那蓝贵人明显是被这方面专门调一教过的,比之那瘦一马更甚。 一举一动都带着媚一态,且那方面的功夫更是一流; 启明帝自个后宫佳丽三千,识女子的本事一般人比不了,他只观察了几日后,就看出了那蓝贵人的身子若不是天生就是被特意的‘改造’过,能令男子与一之一交一好时有前所未有的爽一快一感。 祈宝儿点头认同,她刚才准备去皇上那儿时,刚到门口,正好碰到那蓝贵人进去,虽然没看到脸,但那妖娆的身段和走路的姿态,着实瞧着和端庄这俩字一点关系没有。 按说,但凡是个明君,对于这样的女子,一般都是敬而远之的。 启明帝嗑着瓜子突然口暴天雷:“那蓝贵人是咸阳候的人,咸阳候培养了不少和蓝贵人一样的女子,其目的就是为了给朝中有权有势的人家里塞。 这个蓝贵人那天是巧合,那天岸边不只蓝贵人一个,她们本是冲着其它人去的,哪知蓝贵人运气这般好竟是被那蠢货给看中。” 跟撒网一样,咸阳候那天在周边投放的姑娘可不只蓝贵人一个。 “咸阳伯这人做事谨慎,每个姑娘都有着真实的身份,蓝贵人的确是那纯安候的亲女儿,咸阳伯只是暗中派人在培养她,在其家人眼中,她并没有离开过家,在旁人眼中,她也时常有在村里走动。” 蓝贵人入宫后,皇上并不是立刻就如现在这般的宠,也是派了麟卫去查过的。 只是咸阳伯做事隐密,麟卫除了查出个身家清白外,啥也没查出来。 启明帝之所以身在宫中知道这些,是因为蓝贵人在还是美人时,咸阳伯在宫中的暗子曾私下的与她联系过。 祈宝儿有一点不理解,“咸阳伯难不成还想造反?” 启明帝一点没有曾经为帝要顾着形象的翻了个非常不雅的大白眼。 “这事要怪先帝,先帝后期也独宠皇贵妃这事儿你知道吧?” 祈宝儿没否认的点头。 “当年先帝在一次认错了人,宠一幸了皇贵妃宫里的一个宫女,那宫女是个聪明的,事后就上了吊,但其与皇贵妃宫里的一个内侍是同乡,两人暗地里已经做好了谋一划,宫女并没有真死,而是内侍去相熟的太医那儿弄来了假死药来了个假死。” 说来也是可怜人,那宫女本与那内侍两人是青梅竹马,宫女家中父母不慈,将她卖给了人牙子换钱来为长子娶媳,宫女被人牙子几经转手,最后被卖入了宫中; 内侍痴情,得知宫女被卖后便离家去找她,哪知运气背的一次山上滚了下去伤到了那儿,辗转到京城后已经身无分文没了活路,他不得已便进宫当了名内侍。 两人多年后才在皇贵妃的宫中相见,自是一番的互诉钟情,然后一同筹谋着一起假死出宫,寻个僻静的地方相守一生。 哪知··· 第557话 这瓜噎人 “那宫女出宫后的事我就不知了,再见到咸阳候时是在五年前咸阳候战败了乌月国被封候的庆功宴上,我一眼就瞧出他是君家血脉,还是嫡系血脉。” 这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反正只要是君家的血脉,他一眼就能瞧出来。 看出来后,启明帝自然就多了份心在咸阳候身上。 姓边, 还说自己是个孤儿,也的确是在边关长大,怎的会是君家嫡系? 【这时启明帝还没将他往曾经的那宫女身上去想,那都二三十年前的事了,再说这类的事宫里不常发生但也不算稀奇,启明帝压根没往心里去,自然也不会一时间就想起。】 关注着关注着, 就发现他在庆功宴当中,他推说喝醉了去散步, 却是与宫里的一个老公公私下见面。 “那个老公公···”不会是她猜的那样吧? 启明帝给了她一肯定的欣赏眼神,“就是当初那个皇贵妃宫里的内侍,他没假死离宫,不过寻了机会不再先皇贵妃的宫里当差,而是去了御膳房,现在已经是御膳房里的管事公公。” 【那内侍启明帝倒是有关注过一段时间,不过瞧着他没做什么恶事,是个挺本分的人,渐渐的也就没再去注意了。】 哦~,一说御膳房的管事公公,祈宝儿有印象了,是个有些微胖、混身总着带着股忧郁气息、才五十出头就已经头发全白的老头。 启明帝有些唏嘘的说:“我就是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原来咸阳伯竟然就是当年那个从先帝皇贵妃宫里假死出宫的宫女,没想到她逃到了边关咸阳城,还生下了先帝的儿子。” 祈宝儿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先帝怎么尽在宫外留一种? 这瓜吃得有些噎人啊。 启明帝又说:“咸阳候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唉~,得知自己是天家血脉, 还是先帝的儿子, 那能没想法嘛。” 也是。 咸阳城位于东面边关几城中的其中一座, 归属于义安伯管辖;只是麒麟国大呀,边界线就贼拉的广,义安伯一家,哪怕带兵近百万,也不可能整个东面的边界线都管得过来,东面边界线相连着可是足足有五个小国呢。 这就有了如咸阳城这样有咸阳伯这类比于独立出来的主将,领着自己的兵镇守在与乌月国的边界线上,而咸阳伯的兵又归属于镇东军管辖,军饷于镇东军那边拨,镇东军也会定期的过去训练和管制。 但讲真,这么一划拉,咸阳伯一旦不忠,其中能操作的空间可太多太多了。 “咸阳候不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说,说他母亲临死心里还掂记得着冯公公,还拿出了两人小时候互相送过的信物,把那冯公公给刺激的,哭得那叫一个丑。 然后咸阳候又说,他是先帝的血脉, 怕皇上会查出这点对他不利, 而他又不想一辈子的碌碌无为,所以要得知一些宫里的动向,好在有危险的时候能提早做准备。” 甭管冯公公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冯公公答应了咸阳候,并且从此后非常尽心的当起了咸阳候在宫里的眼线。 冯公公在宫中一路爬到御膳房主管的位置,那关系网可是不小,他一个人成了咸阳候的人,宫里就是一票的人成了咸阳候的人。 启明帝倒没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当飘几百年,许多事他早看淡了;相反着,他纯是在看闹热。 祈宝儿:“……” 看出了祈宝儿的无语,启明帝憋了憋嘴问:“江山我都打来了,他们自个蠢难不成我还得帮着他们守江山?那我是他们的祖宗还是孙子?” 这话,竟他么的非常有道理。 “再说了,我就一孤魂,自个连皇宫都不敢出去的在这困了几百年,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了好不好?” 说着颇带怨气的话,表情上却是一点没怨色还挺乐和的咔嘁咔嘁嗑着瓜子。 祈宝儿见状更是:“……” 话说这位这几百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他倒不是地缚灵什么,想出宫随意的事,只是这丫吧,几百年了还才是个堪堪过了鬼将关卡的飘; 京城是个人向往飘也向往的地方,厉害的飘可是有不少,鬼将鬼王就上十位数,他这出去还得被撕巴得来个魂飞魄散。 这丫显然的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据他自个说,已经上百前没出过宫了。 毕竟宫里有龙气庇护着他。 启明帝看了眼乾坤宫方向,“你不是进宫来找皇上的吗,皇上这会儿得闲了。” 再等会儿,那蠢货就得睡着了。 毕竟已经九十四岁的人了。 唉,他这都什么后代哦。 祈宝儿进宫一般非必要就不会用神识去窥探什么,何况皇上还在那什么什么。 听了启明帝的话她立刻起来,拍了拍衣服准备闪人。 启明帝忙叫住她,“有空进宫来陪陪我。” 几百年来就这一个能不用手段就能看到他,还不避讳的和他坐一块扯蛋,他可太喜欢了。 祈宝儿动作上一点没停顿,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不见,空气中只留下个逐渐淡去的字,“好。” “祈公公,皇上已经睡了吗?” 祈公公一看到祈宝儿眼泪都快激动得掉下来,好在当了多年总管稳得住,只红了眼,却是一脸惊诧的问: “郡主,您怎么回来了?是南面那边出什么事了吗?皇上刚躺下,郡主您稍等片刻,容老奴进去看看。” “嗯。” 祈公公小心的推门开寝殿,没会儿又小跑着出来。 “郡主,皇上还醒着,叫您进去。” 祈宝儿进殿时皇上已经不在龙床上,而是披着披风坐在外殿的软塌上。 看到她皇上的脸上竟是闪过了丝不自在,只是那丝不自在仅是一闪而过,然后又恢复了如曾经看到她时的慈笑。 “安乐怎么从南方回来了?” 祈宝儿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蹦哒哒的跑了过去,也不用皇上开口已经跃上了软塌坐到皇上的对面,然后拿起塌上几桌上的糕点就吃。 “一路紧赶慢赶的,饿惨我了都。” 还是这般的没大没小,还是这般的率性。 皇上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伸手把整个盘子都往她方向推了推,“有什么事不能让你的海东青传信,非得一路赶回来的把自个折腾成这样。” 又给倒了杯水,“慢着点,别噎着。” 第558话 见皇上 能让皇上亲自动手服侍的人,岂今为此仅祈宝儿一个,曾经独宠的皇后和现在独宠的蓝贵人,可都没享受到这般待遇。 在旁候着的祈公公见此,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紧接着眼又红了,忙赶紧的将头低得更低。 看来他求郡主回来这点, 险是冒对了。 祈宝儿直把盘子里的糕点吃完,又喝光了旁边水壶里的茶后,这才开口道:“皇上,我怕信里说不清楚,反正我来回速度快,还是我跑一趟比较好。” 听这话,皇上立马正了脸色,“哦~, 什么事竟让你这么拼命?” 祈宝儿这回没先说话,而是从侧兜里掏出了一叠的供词出来。 “皇上请看。” 皇上对祈宝儿没有怀疑,直接上手接过供词,一开始并不在意的随意翻着,只翻看了两张后,他那张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便越来越黑。 “这上面所言都属实?” 皇上的声音很平静,但殿内的祈宝儿和祈公公俩,都感受到了他平静下的暴怒。 两人很自然的对视了眼,祈宝儿看到了祈公公眼中的担忧,祈公公看到了祈宝儿眼中的淡定。 祈公公:“……” 杂家的心性,现在竟是还不如一个小奶娃了!!! “自是真的。”敢拿到皇上面前的证据,她敢拿假的来? 皇上没再说话的继续一页一页的翻着,祈宝儿也没再出声打扰,祈公公更是不敢吱声,整个殿下除了页面翻转的声音外,连呼吸声都轻得可怜。 许久后,皇上又一页一页的将供词整理好, 放到了几桌上轻轻的推到祈宝儿面前。 说:“你不用顾忌, 该查查,该抓抓。” 祈宝儿没意外的平静点头,边收起那些供词。 “皇上那我回去了。” “嗯。” 祈宝儿爬起来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又重新坐了回去。 “皇上,我刚刚进宫后碰到老祖宗了。” 正疲惫的揉着太阳穴的皇上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老祖宗,咱们麒麟国的老祖宗。”这下明白了吧? 果然,皇上和祈公公俩都露出震惊之色来,祈公公甚至已经跪伏到了地上。 “安乐,你是说···?”能被称得上是麒麟国的老祖宗,也只有君家祖先了。 祈宝儿巴眨着真诚的双眼,重重的点了点头,“老祖宗启明帝其实一直都没去升仙,他一直守在宫里。” 至于那货早忘了自己不去投胎是为了什么这点,还是不要提了,怎么说也是开国先祖,怎么的也得整点高大上的理由才配他的身份。 有什么能比守护更伟大的? 又有什么比祖先情愿舍弃了升仙机会只为子孙后代这点,更令子孙后代感动和愧疚的? 果然,皇上听了这话脸色立时一变, 没有害怕而是微露出丝沉痛的紧张看向祈宝儿:“老祖宗这是有什么放心不下?” 他们这些子孙后代不孝啊, 竟然让开国先祖不放心他们的孤独的守了几百年。 祈宝儿一脸唏嘘又心疼的说:“老祖宗原本一身功德, 修为也高, 只是为了守护住皇宫内龙气的安全,老祖宗耗去的功德和修为远没有得到的多,现今实力并不能算高,也没法现身出来让皇上看到。” 皇上感觉自个呼吸都屏住了,他可是听国师提过,飘要现身是很耗修为的,如果不是他这帝王有难,或是国家有难,老祖宗又何必现身出来? 祈宝儿像是知道皇上要问什么,很遗憾的摇了摇头,“皇上,老祖宗现在有些虚弱,不太适合现身出来,不过他时常都待在宫里的太庙里。” 这时却停了声,抿了抿唇,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皇上以为是老祖宗有什么话要安乐传给他,催声道:“老祖宗可是还有何交待?” 祈宝儿先看了祈公公一眼,皇上秒懂,“祈公公先退下。” “是。” 祈公公躬身倒退着出去,带上门后将门口站职的两内侍一并叫走的退出了几米外。 祈宝儿这时才一副‘竟然是皇上您让我说,那我也没办法只能说’的开口: “皇上,您新收进宫里来的那位蓝贵人,是咸阳候的暗子。” 皇上没想到祈宝儿这么一副要说机密的架式,竟然开口却是提他的宠妃。 暗子?那小丫头是娇了些媚了些,可他是查过的,小丫头出身清白着。 还扯到了咸阳候。 小丫头和咸阳候可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去,小丫头怎么会是咸阳候的暗子? 再说了,咸阳候一个边关的手里只有五万兵的守将,他往帝王身边安插暗子的意义何在? 不过皇上倒是没怀疑祈宝儿说这话的动机,他只当祈宝儿是不是进宫前听说了什么,或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祈宝儿似乎没发现皇上已经沉下去的脸色,“皇上不知,咸阳候并不是如他自己所说的孤儿,他的真实身份,是先帝的幼子……” 完全不给皇上醒神过来打断她的机会,祈宝儿语速都提了一个档的一咕噜将启明帝告诉她的事全告知给皇上。 她原还以为是皇上的身体出了什么大事,比如中毒或是重伤什么的叫她回来急救,害她这一路赶的哦,几天都没真正的闭过眼。 现在得知祈公公是在担心皇上因美一色而迷了眼,她也就放心了,同时可一点不准备插手。 她有病啊她,甭管皇上是被人迷住还是本性终于在老了老了突暴发出来,天子和其自个后宫的事儿,她一外人要敢瞎叨叨的话,那是找死好不好? 原本心里微怒的皇上,随着祈宝儿的转诉心里的怒气值越降越低,到最后,他一点没了火气不说,还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既然是老祖宗让传给他的这些事,自然是不会有假,再一想蓝贵人···细去一寻思,老祖宗的猜测不假,蓝贵人着实有着她的特殊本事,每每都叫他欲一罢一不一能,就跟上了瘾一样。 这些,皇上自然不好在祈宝儿面前说,几十年为帝的心性,那是稳得一匹,就是刚才先暴怒后尴尬的这些心绪乱了一下后,他也只默了片刻就冷静了下来。 “此事朕知道了,这么晚了,安乐晚上不若就在旁边侧殿休息?” 倒没强制,而是语气慈爱的寻问。 可皇上都已经开口,哪怕是寻问句,要是不同意那也是打皇上的脸好不啦?何况几天几夜没休息的祈宝儿这会儿也着实累了。 祈宝儿笑眯眯的点头,“那安乐可是要脸皮厚的叨唠皇爷爷啦。” 第559话 还不赶紧跑 这俏皮话把皇上给逗笑了,曲指虚空点了点她的额头叫人,“来人。” 祈公公迅速进来,“皇上。” “让人将左侧殿正房整理出来,安乐今晚就在那休息。” 左侧殿正房? 祈公公委实怔了一下,左侧殿原本一直都是历代皇上留给亲近皇室宗亲偶尔过夜的地方,不过今上在位几十年里, 因着唯一与皇上亲近的贤王在宫里皇上给他留了宫殿,而其它皇室宗亲与皇上都不亲厚,所以左侧殿那边可从来没人入住过。 他们老祈家这脸涨得,祈公公都想高歌一曲。 不过脑中折腾这些也一点不影响祈公公的应对速度,‘是’的领命后已经小跑出去安排去了,且因为心里高兴,那跑的速度都比往常要快上不少。 祈宝儿一觉醒来,由着嬷嬷穿戴好后, 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昨晚甘泉宫偏殿的蓝贵人,在晚上起夜时,竟是滑倒摔了一跤,那一跤摔得还挺巧,脑袋正好嗑在门槛上,头破血流的当场就晕了过去,至今还没醒来。 被祈公公叫来临时服侍祈宝儿的小豆子说话很风趣,祈宝儿边吃着皇上特意让留的御膳边听着他如说书般的叨叨,也是别有一翻风味。 ——蓝贵人因为得宠,也是此人心性使然,不只是其宫外的家人飘得找不着北,在宫内其本身行事就多有嚣张,连带着她宫内的宫人们也都有些找不准自己的身份。 后宫内的宫门那是由祖上传下规矩的必须按时下钥,除非有着特殊的情况,比如半夜生了急病或是中毒这类时间不等人的大事儿,还得有皇上或是掌后宫大权的人同意后,再让专门掌管钥匙的内侍监去开门才行。 当然, 这其中有着许多麻烦的地方,不过晚上都有巡逻内监在, 如果碰到了紧急情况,可通过内监帮着禀报皇上或是后宫主事的人,这也是后宫中夜晚下钥之后如遇万一的正常程序。 可那蓝贵人宫里人太飘了,竟是有宫人爬了墙出来准备去找皇上; 也是不凑巧,昨晚钟翠宫的华嫔娘娘吃坏了肚子,得/有协理后宫之权的李妃恩准,去请了御医。 正好着钟翠宫的宫人请了御医回头时,碰到了偷摸着往乾坤宫去的蓝贵人的人。 蓝贵人得宠后在后宫对其它的妃嫔们都没怎么看在眼里,得罪了不少人,华嫔就是其中一个,还是比较恨的一个。 “皇上曾经赏了华嫔娘娘一根梅玉簪子,华嫔娘娘及为宝贝,几乎天天戴在头上。 一次华嫔娘娘在御园碰到蓝贵人,不知怎的两人发生了口角,蓝贵人推了华嫔娘娘一把,那根玉簪也掉到地上给摔成了两节。” 至此,华嫔与蓝贵人的仇算是结下了。 主子间有仇,下人间就同样有仇。 钟翠宫的宫人看到蓝贵人身边的宫人那么晚还往乾坤宫而去,且神色匆匆的, 一下就猜出是蓝贵人出了事。 他立马上前将那宫人给拦住, 并且堵了嘴后交给了巡逻内监。 那宫人本就是没守规矩的爬一墙出来,巡逻内监直属于祈公公管,一向做事一板一眼,才不管你是哪个宫的人,错了就是错了,先抓起来再说。 蓝贵人这下是皇上这边没能得知她出事,也没人去给她请御医,愣是到了今早宫门开了后,李妃知道了此事,这才派人去传了御医给蓝贵人看伤。 小豆子一脸可惜加怜悯的摇了摇头,“原御医说,如果早治还好,实在是施得太久了,蓝贵人可能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祈宝儿嚼着小包子,心里默翻了个大白眼:哪那么多的巧命哦,不过是皇上动了手而以。 祈宝儿看了眼眼前这位怎么瞧怎么老实可爱的小内侍,据她所知,小豆子是祈公公收了干孙子,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个和祈公公一样事事以谨慎为主的人,没曾想竟是个状似没什么心机的话唠。 不过祈宝儿也知道,小豆子的没心机只是浮于表面,在这皇宫里啊,真正没心机的人早特么不是在哪口枯井里就是在哪个湖里。 早饭后,皇上还在早朝没有回来,祈宝儿等了有半个时左右皇上依旧没回来,看来今天早朝要说的事不少。 祈宝儿也没再等了,留了个瞧着能装得下块虎皮的大包袱让小豆子代为转呈给皇上,便出了宫。 出宫后她也没回府,而是一路直奔出城。 她说来特么的已经是涉内宫了,还不赶紧跑! 等皇上下朝回到乾坤宫,祈宝儿人都已经出了京城地界。 小豆子跪着双手托举起大包袱,“皇上,这是安乐郡主留下来给皇上的东西,安乐郡主说皇上看后就明白。” 跟在皇上身后的祈公公正准备上前去拿包袱,却被皇上先了一步。 “郡主呢?” “回皇上话,安乐郡主用过早膳后等了皇上很久,后来安乐郡主说她还要赶回南方去,留下这个包袱后就离开了。” 皇上没吱声的提着包袱进殿,平静的脸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心情是好是坏。 直等看到皇上坐到一侧软塌上开始拆包袱,祈公公这才朝依旧还跪着的小豆子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 小豆子忙爬了起来无声的退下。 包袱里的东西一目了然,只一块纯黑的虎皮,及黑虎皮上还有一个只皇上巴掌大的小布包。 打开小布色后,里面竟是还包了好几层油纸,皇上跟拆盲盒一样的拆了一层还有一层。 皇上嗤笑道:“什么宝贝啊,竟是这样层层包着。” 祈公公瞧皇上现在心情不错,这才敢笑着附声说:“郡主有时,还是有些小儿心性。” 皇上似笑非笑的撇了眼祈公公,“你可别小瞧了安乐,她那年岁和个子都是用来哄人的,真要和她比脑子,祈公公你这个老油条都未必能比得过她。” 以为朕不知你和安乐私一交甚码? 不过是他不介意而以。 祈公公笑着连连应是,“也就是皇上会抬爱老奴,这才说老奴有脑子。” 对这说他有眼光的恭维话,皇上听着还是挺受用,笑了笑继续拆油纸包。 当油纸包里的东西露出来,祈公公先倒抽了口冷气,“嘶~好东西啊皇上,郡主,郡主这···可真是有孝心。” 第560话 皇上异常的真相 三张符,两张平安符,一张转运符;不是他们认得符上的画法,而是安乐郡主细心的在用来包符的油纸上写明了那些是什么符。 祈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内侍,皇上也比较信重他,除了召幸外及少事情会避开他。 所以皇上一般见国师祈公公也都在场。 国师也曾给过皇上护身符这些,不过眼前的符和国师给的符并不一样。 国师给的符作用是有作用,就单说护身符,帮皇上挡过了好几次灾;不过单从符的本身来说,国师给的那些符表面上瞧过去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黄纸上由红笔画了他们不认识的符号。 而眼前的这三张符,皇上一打开时,三张符上各有一道肉眼可见但并不刺眼的金色光芒滑过再消失;再看符本身,那符纸瞧着就不是一般的符纸。 这点皇上感触更深,因为这三张符摸上去都不是纸的质感,而是种像是摸在玉上面的温润感,仅是捏在手里就感觉很是舒适。 冲着那道金光,再冲着这触感和感受,这三张符都绝逼的不是普通的符。 “去传国师来。” “是。” 祈公公还没跑到门口,里面又传来皇上的声音,“慢,不用了。” 祈公公转头回来,就看到皇上已经将一张平安符和转运符装进了腰间的荷包里。 皇上这是全然信任安乐郡主啊! 祈公公心里偷偷的笑了几声,只是面上一点不显。 皇上又将仅剩下的那张平安符又用油纸包层层包好后递给祈公公,“你将这张送去给皇后,让她一定要每时每刻佩戴着。” “是。”祈公公伸出双手去小心翼翼的按过。 等祈公公走后,皇上亲手的自个将荷包挂好,又叫了人进来让将黑虎皮摊开。 被传进来的人中就是小豆子,平日里他在皇上面前因为干爷爷的原因也挺得脸,在皇上面前多少能说得上几句话。 “皇上,安乐郡主这是哪弄来的虎皮啊,一张皮子就这么大,那老虎得多大呀。” 四个内侍一人扯一角,整个虎皮张开后,连皇上这见惯了好东西的人,都眼中露出了惊色。 整体的做大氅还能有富余。 虽说皇上的动物皮毛大氅不少,不过那些都是用好几张皮子缝合而成,像这般大到能一张皮子就能做个大氅的,就是他都没有见过。 再瞧虎皮上的毛色,那个顺那个亮,一瞧就是顶顶好的东西。 皇上都可以想象,这张虎皮做出来的大氅,他要穿在身上,必是要受到朝臣与宗亲们的羡慕。 不过,黑虎是哪里的虎? 还黑得如此的存正? “安乐有心了。” 别看皇上是天子,还是个老爷们,可人性上似乎但凡是个人都会带有的攀比心他也没少;只是平日好东西都是首先仅着他用,他不必去艳羡别人,只要坐等着别人夸就好;且身为帝王要喜怒不形于色,所以才不显而以。 不过因为老天爷给了他一馈赠,在一定的距离内他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也是平日里东西就是再好也没到能让那些朝臣宗亲们真心打心里羡慕的程度,所以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表面着赞美,做出一副羡慕无比的样儿,心里却是淡淡,甚至有些还鄙夷着。 这般情况下,就是真有人打心里的艳羡着,皇上也觉得无趣了。 安乐送来的这张虎皮要做成大氅,绝不可能还会有人面上一套心里一套。 提到老天爷赠予君家的读心能力,皇上最近的异常也与之有关;他老人家,在元宵节过后,这个能力竟然毫无预兆的消失了。 往常嫌这份能力太过折磨人,瞧着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心口不一,明明心中是一想法,表面确又是另一副模样,让人恶心。 他不宠后宫的妃嫔,甚至不愿往后宫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个个长得如何他都没有印象,唯一容貌能记于心中的,也就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皇后。 他认识皇后时皇后心性单纯,心声几无,和她在一块他能难得的享受到清静,便起了培养她陪在身边的想法。 身为帝王,想到了便做。 之后,他也着实的将皇后接着自己所想给培养出来了。 只是,也许是男子骨子里的劣根,皇后在安静这点上满足了他,可他又遗憾她太过无趣,毫无自个的主见。 读心术消失了后,他也丢人的彷徨过,那阵子做什么事总是不得劲,对身边的人也是不太正常的看谁说话都觉得对方指定这会儿心里在编排他什么。 祈公公瞧出了他心情不善,提议他出宫去散散心。 他也知晓自己心绪不对,无论于公于私,着实不该再如此下去。 他不知有读心术的先祖们是否会如他一样的年老了这能力就会消失,但得知我幸,失之我命,若过多去遗憾去伤感去埋怨,反而会影响他的判断。 话虽如此,他想也想得明,可心里还是如时时有东西压在心口闷痛得难受。 便听了祈公公的话,于龙抬头那日出宫去散步。 看到蓝贵人时,其实他并没有如外人猜测般的一见倾心,只是觉得其顺眼而以。 后宫妃嫔虽都闲置着,他见倒是一个个都见过,因着读心的能力,那一个个长相如何且不说,他也不往心里记。只知道心思就没一个纯的,看到他表面娇羞着一副爱慕他的样儿,其实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得他的宠,如何往上爬,又如何如何的借机除去其它妃嫔。 他厌之。 做为男子,还是个帝王,他没那为了谁守身如玉的节一操,如果不是有读心之术,想来他现在已经是儿女成群。 男子该有的玉望他不比别人少,甚至因着君氏嫡系男儿体质的特殊,在这方面需求要更甚。 只是心里厌恶了,不喜了,自也就没那方面的想法。 现在没了读心之术,加之心中郁闷着,见着一个尚且过得去眼的,也就不想再憋着自己。 不过是个农户之女,偶尔着宠着也不防事。 想到这,皇上心里又是一股郁气涌上来,苍天收了他的读心术,但似乎也并不想他当一个正常帝王,仅只是兴致而来的宠了个女子,竟就是个暗子。 多年而来的虚设后宫,只偶尔的去皇后处疏解一二,皇上多少在这方面是上有洁癖的,顿时就觉得自个现在脏得不成,如被人给玷一污了无二。 “备水。” 小豆子几人不知好好皇上下朝就要洗澡,但没一个敢多想,忙收起黑虎皮去后面汤泉池准备。 第561话 就问你听了心里痒不痒 祈宝儿才不管这头皇上是个啥子情况,她自觉该做的已经做了,其它就与她无关了。 只是不曾想,半路竟然还碰到了贤王。 狂奔了一天来到海州青泉县,祈宝儿没进县城,而是先在县城外的一处山上准备寻个地方休息一晚。 岂知这儿有人比她还早到,贤王就只带了几个侍卫已经营帐都搭好了,正一块围着火堆在烤野味。 银仔那速度快的,就跟从天而降突然出现一样,把贤王身边的侍卫们吓得全都兵一器出鞘的满脸戒备,一向淡然的贤王脸色也是微微变了一变。 不过在看清是银仔后,他便笑了,“可是安乐?” 没办法,银仔的块头现在是越来越大,身上的毛也是越长越好,蓬松松亮晶晶的将他的个子又趁得大了两个号。 而至今都不怎么见长的祈宝儿,骑在银仔的背上,被银仔的大脑袋和毛一遮,正常情况下从银仔的正面去看,压根看不到它的背后还有个人。 贤王挥手示意侍卫们收起武一器。 祈宝儿这边就是认出了贤王这才停下,否则这山顶有个天然山洞,她早去那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休息了。 跃下银仔的背,很是规矩的抱拳给贤王行了个臣子礼,“参见贤王千岁,贤王千岁近身身子可好?” 贤王脸上的笑意更甚,这是听说了他前阵子病了的事? 这丫头也真是,听说就听说了,她还一点不藏着,也不怕他怀疑她在窥视他的踪迹。 “已然无碍,起来吧,过来坐。” “是。” 祈宝儿也没客气的蹦到贤王身边坐下,不是她要上赶着巴结贤王,而是侍卫们主动的挪了下,就这儿一个空位。 原本烤肉就是已经烤得差不多的,祈宝儿一坐下贤王便亲手的从架上的烤羊上切下块嫩肉放在盘子上递给她。 “你不是去南方,还得了个一品赈灾使来当,这又是从哪来的?” 在皇上面前都没提过祈公公,在贤王面前祈宝儿更不会说,只说:“查了些事情,信上不好言明,索性我速度快,来往着也就两三天的时间。” 贤王哪听不出她的意思,正是听出来了,他脸色都凝了凝,然后没好气的就想抬手屈指给她一下。 “真真是大胆,万幸着皇兄不与你计较,你一个算是钦差的人竟然敢私自回京,可知这事要是被朝臣知道,参你的本子都能将你给埋了。” 祈宝儿一脸没心没肺的嘿嘿笑了两声,“我躲着人呢,除了皇上和您还有太子和我爹外,没人知道我私自回京了一趟。” 她有时也懵圈,外放官员不准私自回京的道理她晓得,可她这类出京办差的官员为什么也不能私自回京,这点她一直没想明白。 她常寻思:也许单纯就只是一个规矩吧。 反正皇权时代有着很多并不合理,偏偏又非常严苛的规矩。 就像她这次的私自回京,如果皇上计较的话,轻则流放,重则砍了她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唉~ “事儿太大,我也顾不上怕这个。”这也着实是理由之一,只是这理由并没大到非走一趟不可的地步而以。 但拿出来说却是非常合理的,也是最不容易引人怀疑的。 贤王怔了下,眉心微拧,摆了摆后让侍卫们都退远了些后,才小声的问道:“是与宣王有关?” 问句,可他用的是肯定语气。 依贤王的为人与立场,祈宝儿也没准备要瞒他,脸色同样凝重的点了点头。 “以前送往南方的赈灾银粮,每一次都有被人私下没过,这些胆敢私下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的人,大部分都与宣王有关。” 之后,她又说了宣王那位姓毛幕僚所做的事。 “我猜测,盈州被镇北军所困后,宣王应该与外界能联系上的机率及小,至少没法子整个的操控南面这边。” 贤王这次脸色是真真的沉了下去,他虽不喜掌皇权,可他也是皇室宗亲中的一员,还与皇上及为亲近,自然听到有人仅只是借着宣王之名就能将整个南方官一场给搅得如此的昏暗而愤怒,更多的是失望,对那些心术之正官员们的失望。 “可是有证据?” 祈宝儿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贤王千岁,我这才多长时间啊,先要赈灾,然后才是查这些,还是巧合的因为在柏山县那正巧毛先生的人去那取被贪的赈灾银粮而被抓,这才审出这点子信息出来。” 要真容易,太子早回京了。 贤王被个小奶娃鄙视他也不生气,反而还乐的直接笑出了声。 好半天停下后,看祈宝儿一块烤肉吃完,又上手给她切一块。 “安乐,本王可太喜欢你了,你给本王当干女儿吧。本王无儿无女,你要成了本王的女儿,将来等本王故去,本王所有的东西就全是你的。” 就问你听了心里痒不痒? 兵一权,财富,还有东面一块足有三个州的封地。 前面的话,祈宝儿是左耳进右耳出,可最后一句··· 话说,如果贤王真成了她爹,似乎好像她挺占便宜的。 皇上现在对她虽表现出了信重,可此行回京的所见所闻,让她对皇上对她的这份信重保持时间并不敢抱多大希望。 而大长公主对她的和善,仅只是依托于皇上的态度。 至于其它人··· 皇一权时代,皇上的态度才是关键。 她爹现在又成了将军,她看得出来她爹对现在终于能一展抱负心里是高兴的,她爹曾经可是说过,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长子,早就参军去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已经和过去不同,她不能再随意的想开溜什么的,她得想办法能做她爹的保护伞。 但是她这人懒,并不想过多的去应负皇上,更不想真得了皇上信重的动不动就给她来一个如这次一样的指派。 累不说,还麻烦。 这般一想,当贤王的干闺女虽然同样也有麻烦,但相对着利处更大。 哪怕只是看在贤王的份上,皇上都会对她多几分照顾;而她爹,也算是勉强和贤王挂上了点子关系,只要她爹自个不作死,贤王哪怕不是真心,仅为了颜面的,在她爹遇到麻烦时,也会伸把手。 不过这般想归这般想,面上祈宝儿依旧没有答应,只沉默的吃着盘子里的烤肉。 她这反应,贤王便知心里是已经在考量了,笑了笑也没再继续的逼问她。 第562话 您忘了您对妾身说过的话了 愿意考量就好。 贤王一直知道小丫头是个聪明娃,不能以寻常孩童来论。 小丫头又自个本事出众。 脑子聪明,还有能力;这样的人,在心气儿上,是高傲的,是不屈的,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贤王有了要收她为干闺女的心思后,从来没想过用自己的身份去强迫,也从来没觉得自个的身份会吸引对方。 就是刚才说出‘什么都是你的’这话,他原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试探。 不曾想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会去考量就好啊,会考量就意味着他有机会。 没事儿,问一次不同意他就问两次嘛,两次不成就三次,他有的是耐心,总有一天小丫头会同意。 不是都是心诚则灵嘛,这么漂亮精致的娃儿,不配一个他这长相的爹怎么说得过去?!【话说,这位想收闺女就是冲着颜值去的吧?!】 两人安安静静的吃着烤肉。 贤王的侍卫真真是训练有素,两人吃完烤肉,一壶降火的菊茶便送到了眼前。 祈宝儿瞅着倒茶的魁梧汉子,突然间就有些心酸了;十二毕竟是麟卫,虽然已经尽量往细致的照顾,可终归在生活方面还是欠缺了些,平时许多事都要她自己做,细节上也大致都顾不到,和小椰子比,那是天差地别。 唉,早知道她当初该把小椰子也带上。 这么一想,她似乎好像堕落了; 以前可从来没身边没人服侍就不习惯的事,自从小椰子和秋雨到她身边后,生活上事事都有他们操心与安排着,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 一天一夜的赶路对祈宝儿没太大影响,可对同样赶了一天一夜路的贤王他们来说就是遭了大罪了,吃饱后便都各自进了帐篷休息。 贤王倒是还想坚持坚持的在未来闺女面前保持下形象,可体力不允许,和祈宝儿说着话说着说着就传出了呼噜声,还是祈宝儿用灵力托着把他给运床一上去。 这一路,贤王没再提过收干闺女的事,祈宝儿也如曾经没听到贤王的那些话。 又是两日后,于一叉道,双方平静的分开,一个去往岭南,一个去往封城。 侍卫看了眼已经远去连个影子都没有的天际,又瞧瞧目光‘依恋’直盯着郡主离开方向的王爷,实为不解的问: “王爷,郡主已经走了。”要不是两人年纪上实在是差得离谱,他还以为王爷成望妻石了呢。 贤王还是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悠悠道:“她怎么就一直没同意呢?” 这天下还有比他长得更俊更适合给她当爹的人吗? 侍卫:“???”啥? 这头祈宝儿没了‘拖累’,仅用了一天于 祈宝儿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独自一人的情况下一般都不会骑着银仔入城,这次也一样,她摸黑翻过城墙,然后抓了个女飘,让其带着找到了祈康安他们所住的地方。 “哇塞,大师,你爹好俊啊。”女飘跟着祈宝儿一块扒墙头只探出个脑袋的朝院内看。 此刻院内正上演着一出闹据。 锂郡王刚收不久的那个吉姨娘,竟然和另外一个男子一块都是衣裳不整的被押着跪在院中。 锂郡王坐在那似乎很生气,祈康安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竟也在场,正坐在锂郡王的身边侧靠着手肘抵在扶手上支着脑袋,眯着眼似乎睡着了般。 正是因为有这一幕,所以祈宝儿才没马上现身,而是带着女飘在扒墙头。 “郡王爷,属下是被冤枉的,属下本来当职当得好好的,突然被人从后袭击,再醒来属下就和吉姨娘躺在了一块,然后祈将军的人就冲了进来。” 祈康安一听这话眼睛终于睁开了点的看向跪着的侍卫,只见其正一脸仇恨的瞪着他,似乎想上前吃他肉饮他血一样。 这他就很不懂了,“有人冲进本将房内行刺,其受伤逃跑后本将带着人一路追着那人,不只是本将,就是锂郡王也是亲眼所见,那人逃进了你们所在的屋里。 怎的听你这意思,是本将吃饱撑的要陷害你和吉姨娘有一腿?” 他有病不是。 侍卫眼都红了,“谁知道这是不是祈将军自己演的一出戏?” 祈康安:“……不是,要真是本将演戏,那你说说,本将演这一出戏是为了什么?本将是和吉姨娘有仇,还是和你有仇?” 侍卫嘴巴张了张,似有难言之隐的又看了眼旁边同样神色不虞的锂郡王。 似纠结了下,然后脸带鄙夷的恨恨道:“祈将军别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儿,您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亲眼看到您和吉姨娘拉拉扯扯,您当时定是也发现了我,这才使出此计来除掉我。”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寒气,不少人悄摸的看着祈康安的目光带上了惊疑。 锂郡王也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震怒,一拍椅子扶手大喝,“放肆,祈将军岂容你污蔑。” 他信谁和吉姨娘有一/腿,也不会信祈叔和她。 锂郡王是真了发了火,侍卫吓了脸都白了几分,忙一阵的磕头,“郡王爷,属下不敢说慌,就在前日傍晚时分,属下亲眼见到在后院园内···” “给我堵住他的嘴。”还敢胡说。 立刻有侍卫准备上前。 “等等。”祈康安叫住他,“让他说清楚,我本将什么时候和吉姨娘拉拉扯扯过?别以为只有女子有清白,本将的清白难倒就不是清白?哪能这样平白的被人污蔑?” 这时,跪那一直低着头的吉姨娘突然抬头看向祈康安,那一脸的哀怨与痴情,看得祈康安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这··啥情况? “将军,您怎能如此对待妾身?您忘了您对妾身说过的话了吗?” 哎哟我去,这被伤了心的语气,这戚戚艾艾如在看负心人般的表情·· 就是原本相信祈康安为人的人,现在看祈康安也带了丝怀疑。 难不成,祈将军真的···?? 不是吧,虽说锂郡王对吉姨娘冷淡这点大家都看出来了,可再怎么说那也是锂郡王的妾室。 第563话 这是亲闺女不 祈康安那个怒的啊,迈嘛批的,他的清一白。 “本将从来没私下和你见过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顾着这人现在还是锂郡王的妾室,他么的他踹死她丫的。 锂郡王脸色更沉了,看着吉姨娘的目光如在看一具死尸,“吉姨娘,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是个什么罪?” 这时,扒墙头的小人儿一个闪身消失,旁边的女飘还以为她是去救父呢。 往院里眼珠子提溜了一圈,哪有小大师的身影? 嗯?? “小大师不管的吗,那女的一瞧就是有问题啊。” 戏也不顾着看了,飘呼着院里到处找人。 终于在前院的一屋内找到已经在里面吃上的祈宝儿,女飘忙飘了进去。 祈宝儿没理她,女飘有些不自在的捏着衣角,半天后,没话找话的小声问道: “小大师,您就不怕您爹真的被冤枉了吗?” 祈宝儿似笑非笑的撇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是冤枉,也许真是我爹先起了色一心,然后准备杀一人一灭一口呢?” 女飘一时:“……” 这是亲闺女不? “小大师可别逗我了,我生前识一男一无一数,你爹一看就是那种路过青一楼都不会往里看的人,怎么可能会去看中一个别人家的姨娘? 何况,我刚才可是听到别人叫那年青人叫郡王,你爹一个将军,怎么会去调一戏郡王爷的妾室?” 有脑袋的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好不好? 祈宝儿却是淡淡笑了声,“对啊,有脑袋的想一想都知道不可能。” 女飘:“……” 怎么感觉小大师的笑容有点可怕。 难怪有谁要倒霉了吗? 女飘好奇得挠心挠肺的难受,很想问问她要怎么对付冤枉她爹的人? 可一想小大师那个小拳头··算了,算了,她还是将好奇心压下吧。 老实的缩到了墙角。 过了有十来分钟,突然祈宝儿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女飘早被祈宝儿打得没了脾气,不敢说假话:“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喝了杯水后就失去了知觉,等醒来已经成了鬼。” 女飘叫如烟,这名儿听着很似那烟一之地的名儿,如烟也确实生前是个青一楼女子,还是封城内最有名的一家名为‘藏香院’的青一楼里的头牌。 如烟是个新飘,身上也没带什么怨气,说她有执念吧,她自个也说不上来还念着什么,按她自己的话说:她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要非说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可能就是想知道自己的真正死因吧? 当时我是喝了杯水后就失去了知觉,按说应该就是那喝水害了我,可能是有人给我下了毒。 可是那水是照顾了我好几年的丫环送来的,而且我成了鬼后也跟了她一段时间,能确定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官府来查过,那杯水我并没有喝光,官府在水里也并没有发现有毒。” “官府应该有验过尸,没说你是因什么而死吗?”连死都能死得这么糊涂的人,祈宝儿表示她也是服了。 提这如烟就生气,“官府说我是心悸而死,我自小身体就好,从来没有心悸的这毛病,好好的睡个觉怎么会心悸而死?”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如烟叉着腰高扬起小脑袋:“我可是魁,得罪的人能少?” 嗬,你还挺自豪? 祈宝儿认真的看了眼如烟,说真的,她是真的很美,不过不是那寻常人所以为的青一楼女子的那种妖一艳的美,相反着是张很纯的脸。 难倒现在的男子都喜欢这一挂了? “那你自己慢慢查吧。”她没兴趣揽事。 如烟顿时就萎了,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后,又缩到了墙角抱着双膝一副可怜兮兮样儿的坐着。 被这一双如受惊的小鹿般的双眼看着,不说男的,估计不少女子也会对其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偏她眼前是个莫得感情的小大师,“别对我用美人计,不顶用。” 如烟脸上的可怜表情僵了僵,颇为哀怨的叹了口气,然后将头都埋进了膝盖里。 反正,她哪也不去,就赖着小大师了。 祈宝儿倒也没赶她,只是无视的继续吃自己的。 约过了半个时,在祈宝儿将一桌子的饭菜扫荡一空又换上另一桌正拿筷子准备继续吃时,房门被大力的推开,祈康安全身连鞋底板都带着怒火的出现在门口。 看到屋内的人,他整个都僵住了,“闺,闺女?” 不敢相信的抬手揉了揉双眼,再睁开确定闺女还在,不是如往常般欢喜的冲过去和闺女先亲香亲香,而是眼神躲闪着在找开溜的路。 只是,闺女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将祈康安给定在了门口。 祈宝儿掏出壶酒,“爹,关门,来,宝儿陪你喝一杯。” 祈康安:闺女,你别这么温柔的和爹说话,爹害怕。 可心里害怕着,行动上已经乖乖的关上门,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到闺女的对面。 那叫一个正襟危坐。 一魁梧大汉背脊挺得笔笔真,双手规矩的放在双膝上,就像是一个被先生点名的老实学生一样。 祈宝儿倒了杯酒推到她爹面前,“爹,刚才的事我看到了一点,我相信爹的为人,错肯定不在你。” 呼~ 终于敢一口气喘出来,快憋死他了都。 整个人立刻松快起来,一口闷了酒后立马诉苦:“闺女,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 那吉姨娘当初是怎么当上锂郡王的姨娘,爹又不是不知道; 闺女你提醒过爹的话爹也一直都记着,就那种人,爹自然是敬而远之着。 谁知道她竟然会瞎说八道,更气人的是,那些人竟然还信了。” “锂郡王怎么说?” “锂郡王倒是相信爹,可现在是,那吉姨娘咬死了说爹和她私人有往来,竟然还有人证,除了今晚和她一块被抓的那个侍卫外,好几个下人也都站出来说亲眼见到过。” 气死他了都。 同时也憋屈,他好像是有嘴都说不清。 祈宝儿眸光闪了闪,“爹,锂郡王和你最近都查到了什么?” 嗯? 话题转得这么快的吗? 不过闺女问了,他自然没二话的实话实说。 “闺女你走时不是让爹去查周同知一家?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现,就在三天前,爹的人跟踪周同知的夫人,发现她在月扬楼那儿和一个妇人见面,周夫人叫人妇人方夫人。” 第564话 四面都是敌 祈康安压了声音,“那方夫人给了周夫人一个用布包包着的东西,你说过不要打草惊蛇,爹的人就没敢靠太近,不知道那包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东西还没爹的巴掌大,应该不是庚帖这类。” 祈康安记得闺女说过方周两家曾退过婚,所以 他用手指比划了下大小,大约成一年男子的巴掌大小,“也应该不是药粉这类。” 她爹脸上是毫不在意的表情,估计也没将这事儿真放心上。 也是,这时代的男子普遍情况下是轻视女子的,她爹对她一娘虽然好,但她一娘也着实不是那种有心计的人,给不了她爹‘女子能成大事也能毁大事’的参考价值。 她爹这会儿会记得这事,应该是近期的周同知府上唯一能让他感觉异常的事就这一件。 果然,她爹的下一句话就是··“闺女啊,你说的那个周同知爹是怎么瞧他怎么不像个有问题的人,闷,忒闷,每天出门就是去衙门,从衙门出来又立马回家,从来不和同僚们出去。 他家又正好在衙门的后街那儿,几步路就到。 他家里人口也简单,俩儿子一女儿,长子和女儿都是嫡妻所出,庶子的姨娘早已不在,也是一直养在嫡妻身边;后院虽然还有俩妾,可那两妾平日里也都是不怎么出屋的。” 挺难得的一个安宁之家,祈康安一直没寻思明白他闺女怎么会去怀疑这么寻常的周家。 虽然她爹这些话槽多无口,不过做亲闺女的祈宝儿没立马打击傻爹,而是又亲自上手给傻爹把酒杯斟满。 “爹,柏山县的方员外是宣王的人,周同知家和方员外家曾经定过亲。” “那不是退了嘛,而且你不是说那周二公子说那亲事方员外并不满意,是他元配因为和周夫人有渊源这才给定的?” “爹,什么事都不能看个表面,方员外说富可敌国那是扯,可要说他们能富可敌城那是妥妥没问题的;有这样的家世,方二姑娘还是他的嫡女,就周同知这样官职又低且是寒门出身的门户,配的人还是周家的庶出子·· 爹,你说这合理吗? 如果换你,就算是娘同意了,你会眼睁睁的看着吗?” 祈康安只要将自己想成方员外,将方二姑娘想成他闺女,立马就急了,“那不可能,爹绝不同意。” “所以啦爹,没有一家之主的同意或是默许,方周两家曾经的亲事能定得下来吗?哪怕是口头的。” 祈康安这会儿也转过弯来了,着实这里面问题不小。 一开始只是将其当热闹来看,而且商户的地位低,不提这商户具体富到个什么地步的情况下,光光只说这家是商户,和已经为官的周家相比,甚至还会给人种方家不如周家的感觉。 闺女这一点出方家已经是富可敌城,这么一比,那周家就完全的不够看了,不说还配的是庶子,就是嫡子,知府嫡子都配得上的。 祈康安酒都有些喝不动了,“闺女?” 他又希望闺女说下去,又希望闺女别再说了,讲真,他有些怕怕。 祈宝儿帮他做了选择,说:“爹,我怀疑周同知也是宣王的人,并且在宣王那儿地位还不低,只有这个可能,给宣王提供钱财的方家才会愿意将嫡女许配给周家的庶子。” ‘咣’一声,祈康安手里的酒杯掉落到桌上,“闺,闺女啊,没这么狠吧?” 连封城都有问题了吗? 这么一来,可真真是整个南面四面都是敌了啊。 他们就这么点子人,招得住吗? 祈宝儿再没忍住的送了她爹一死鱼眼,“我的亲爹,你以为今晚你被人冤枉的事是怎么来的?” “嗯?”这酒上头,他有些懵。 “指定是你发现了什么让人给注意到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你没发现自己已经发现了什么,但对方怀疑你已经发现了什么,所以这才对你下手。” 这话绕的,真有些上头的祈康安好一会儿才整明白,“那最有可能对付爹的就是周家了。” 这是真醉了呢,祈宝儿二话不说把酒壶给收了回去,皇宫出品,看来度数有点偏高。 “今晚的事虽然牵连了锂郡王,可明显的是针对你而来,而爹你在封城就查了个周家。” 臣子辱郡王之妾,这罪名要是被做实了,他爹的为将路也就到此为止了,甚至他们祈氏一族都会受到牵连。 而她做为傻爹的亲闺女,傻爹品行不端,她这亲闺女人品又能好到哪去? 这个钦差,她也就甭再做下去了。 背后的人够狠,也够溅。 不过,也得能将消息传得出去才行啊。 祈康安一想就想到了周夫人和方夫人互递的那个小布包,一拍脑门一脸的懊恼,“当时应该叫人将东西劫下。” 祈宝儿摇了摇头,“爹,这事儿你暂时甭管了,现在是你自个身上的事;你和我说说,晚上具体的情况。” “成,爹和你说说。 晚上爹和往常一样,在八时左右就回了屋,看了会儿书,写了两页大字便准备歇下。 这时一个陌生的侍卫说是奉了锂郡王的命,说锂郡王得了几盏好燕窝,命人炖了给爹也送来一碗。 那侍卫放下碗后举着匕首就朝爹砍了过来,爹好歹也跟你练过的,哪能让他给砍中?! 侍卫朝爹砍了一刀没砍中后便跑了,当时爹没多想就追了出去,不过现在爹已经知道了,那侍卫就是要将爹给引到吉姨娘那儿去。” 祈康安有些小受打击,闺女曾提醒过他无数次,他是理论上都懂了,可真碰到现实中给他来一遭,一下那脑子就来不及反应了。 那么明显的漏洞,他当时竟是一点没察觉!!! 祈宝儿这会儿没功夫安慰她爹,也着实她爹要受受真实的打击才会真正的成长。 “后来呢?” “爹和亲卫们亲眼见到那侍卫跳进了吉姨娘的院里,我们当时没立马冲进去,而是先包围了那院子,爹没蠢到那地步,好歹是锂郡王姨娘住的地方。 这时锂郡王也得了消息来了,叫了门后没人应,门是锂郡王命人给踢开的,之后···” 他们倒是没抓那啥在床,也许是因拖了这么会儿的功夫,他们进去时吉姨娘是说自个病了躺在床一上,而那侍卫是在翻墙时被守在外面的拿下。 第565话 唯有敬佩 当然,已经这样了,和抓那啥在床也没大差别。 可谁知道都这情况了,竟然还能反咬到了祈康安身上。 不过也正因此,他们诬陷祈康安的事真正信的人并不多。 大家都不是猪脑壳,一开始听到可能脑子会懵一下,但只要思一想就知真实性并不大。 要真的祈康安和吉姨娘有什么,妾室本就可以相送,反正锂郡王对那吉姨娘是一惯的冷淡,祈康安完全可以向锂郡王那将人讨了去便是,何必要私底下的如何如何? 再说了,若真祈康安和吉姨娘有什么,吉姨娘除非是真不想活了才敢和侍卫还那什么,这得罪的一下可就是俩大头人物。 最主要的是,祈康安如何如何都只是别人说,而吉姨娘和那侍卫,是被人给当场抓住。 人,自然是要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祈康安虽气被人给污蔑了,但也还好,在他回来前,锂郡王是明确表示他是完全信任他的,而郑浩然对他也都是除信任外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同情。 “那两人已经被锂郡王拿下,说是要连夜审问指使他们做这事的背后的人,宅子里除祈家军外的其它侍卫与仆役,也被锂郡王下令全部关押。” 祈家军这边肯定是安全的,这回祈康安他们带进封城的,都是曾经是无影军的那部分人【因为要做的大部分事都是与跟踪有关,前无影军们更擅长】,对忠心这一块,完全不用去怀疑。 晚上闹出那么一出,有问题的只能是锂郡王的人。 说来也是锂郡王自个经验不足,他出京身边就带了个小元子,这边的宅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当地人,锂郡王对他们虽有防备,可,还是防备不足。 这是别人的宅子,祈宝儿自然不会多事的去说这些,只说:“这事儿先看锂郡王怎么解决。” 如果结果她不满意,那再说。 有闺女在,祈康安的心便安了,闺女说啥就是啥。 这事儿便算暂时过了,父女俩继续开开心心的开小灶。 祈康安寻问了祈宝儿进京后的事,祈宝儿也捡着能说的说。 提到皇上近期特别宠那蓝贵人,祈康安啧啧了声很是鄙视,“皇上可真是老当力壮。” 提到蓝贵人的亲人在京中处处嚣张时,祈康安惊得嘴里的菜都多嚼了几下,“家里刚出了个贵人,就敢肖想太子之位了?” 这脑仁,佩服。 话说,闺女这些菜是哪来的,贼它么的香。 提到永安候顾家,祈康安双眼满满都是敬佩,“顾家一家几代镇守在边关,至今都已经几十年光景过去,打败了无数次敌国入侵。只是···” 只是,似乎是身为武将之家的命运一样,永安候一家与义安伯一家很是类似,都是几代人将热血洒在了战场,而子嗣凋零。 永安候府稍微好些,现任永安候好歹有一子一女,其兄也留下了一子。 可,终是··· 这话题太沉闷也没必要多提,他们说啥都是娇情,哪个国家的安宁,不是将士们洒着热血守护下来的?! 现在的祈康安,在穿上了将服的那一刻起,不也是时刻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那身军一装,就是责任,穿上那一刻起,这责任便与他们的骨血融为了一体。 祈宝儿像是没注意到她爹一口闷酒时眼中的涩意,继续语气不急不缓的说着。 他们要说心疼顾安,那那些普通的将士们呢? 真心疼不过来,唯有敬佩。 提到皇宫里的老祖宗飘,立马就将祈康安的注意转移,“老祖宗竟然还在?” “嗯哪,估计是不孝子孙太多,他放心不下。” 祈康安没好气的给了她一暴栗,“那是天家。” 这话要传出去,他们祈氏一族还要不要活了? 祈宝儿听这话倒是一脸平静,一旁角落里的如烟却是一脸见了鬼一样。 ——您在训人时,语气也不见得有多尊敬啊?再说了,您刚才自个还讽刺皇上了呢。 这都什么奇葩父女? 不过如烟出自那地方,见过的客人没几千也有几百,表面是如玉公子,背地里却禽一兽不如的人,她见得多了。 便是喝了酒骂皇上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父女俩这些大不敬的话,她听着倒没感觉惊奇。 祈宝儿没说宫里发生的事,也没说老祖宗和她说过什么,提老祖宗就是一嘴过的紧接着说到回来的路上碰到贤王的事。 提到贤王,自然便提了贤王说想收她当干闺女这事儿。 祈宝儿原以为她爹会暴跳如雷,没想到竟然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中。 祈宝儿:“……” 爹,我不是你最最疼爱的宝了吗? 也就片刻功夫,祈康安颇带着丝不安的看向闺女。 祈宝儿没看他,一粒一粒吃着炸生。 皇上对她是真没话说,去上朝前还命御膳房给她特意的做了一堆的零嘴,翻墙出宫时,她不仅自个拎着大包小包的走,还有俩麟卫帮着拎了不少。 闺女这模样,让祈康安更加局促了,一时都不知道心里的话该不该说。 可再一想··· 心一狠,闺女要怪就怪吧,他总会想办法把闺女哄回来。 “闺女,论身份,贤王那是没得说,堂堂超品王,封号上还有大字封,在麒麟国,除皇上与太子外,再没人能动得了他; 论能力,那必也是顶顶的强,否则皇上不会那般的重用; 论人品,爹当时是亲眼见过贤王如何处事的,虽说条条严令,可他将百姓放在了眼里,贤王那是什么身份啊,他能将百姓给放在眼里,就这点,若换成爹的话,爹未必能做到。” 在京中几天的所见所闻,让祈康安深切的知道,太多太多的世族贵胄是如何的视人命如草芥,所以贤王当时下令妥善安置山上矿民,并且还请了大夫为他们无偿治疗这点,在祈康安看来非常的难得,也敬佩。 人与人之间,天生着就是有地位差别的。 祈康安现在已经知道,他会顾及到百姓,会知道百姓疾苦,那是因为他曾经也是个穷苦百姓中的一员。 可贤王不同,出生便是皇子,是金尊玉贵着长大,是被周围有着无数的奴仆侍候着长大,是自小只要张嘴说能处决谁就能处决谁的长大,是周围全围着视百姓为溅民的这些世族贵胄陪伴着长大·· 他能看到百姓的苦,能做到安百姓之忧,这不是他年纪长的见识得多,而是心性问题。 第566话 嘤嘤嘤 祈康安说:“闺女,爹不知道贤王为何独身一人,但他那样身份的人能向你开这个口,说明是真心极喜欢你的。” 有些话他不说相信闺女心中也有数,要说利用的话,麒麟国内神人不多可也不算稀奇,不至于要认个闺女。 怕闺女误会, 又急急的解释:“爹不是把你送人的意思,爹哪舍得啊? 爹就想着,你要是认贤王为干爹也不错,至少着过年过节什么的,贤王也有人真的惦记他。” 这话说的,好像贤王很可怜很孤寂一样, 就贤王那身份,过年过节还能怕没人记着? 只怕是没机会上赶着巴不去哦。 祈康安是想到了贤王的年纪,瞧着是年轻, 可贤王和他爹年纪已经差不多了,人老了身边要都没个子女关心,那多孤独啊! 外人上赶着巴着,终是为了利而去,祈康安了解自己的闺女,如果他闺女真成了贤王干闺女,那必是会真将其当亲人来看待的; 亲人的关心,自是不同。 他是这么和闺女说,也是这么告诉自己。 但其实,他心里清楚,他其实是为了自己的‘自私’。 ——闺女的本事已经入了皇上的眼,又因着皇上对他闺女的重用,闺女十之八九已经入了京中众势力的眼中。 以前虽然闺女一直有在教他,他也渐渐自大的以为自己懂得了不少,能逐渐的适应、慢慢的应对,接着一步步的起来, 将来就算成不了闺女的靠山, 也会成为闺女背后的中坚之柱,让人不敢轻视他闺女。 可经今天这一出,他就像是被一棒子打醒了般,理论终究只是理论,他这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只是有点小聪明的人,在那些心眼儿已经长成了塞子一样的人面前,压根就没法子比。 更是打击了他的自信,祈康安觉得,就凭他,哪怕是再过个几年十年的,也帮不了闺女什么,最大的可能反而是会一直的拖累闺女。 所以··· 贤王的地位摆在那,又是个值得信得过的人,闺女如果成了他的干女儿,应该是多了一重保障···的吧? 祈康安其实自个心里也没底,毕竟那一层面的人心眼子都和蜂窝煤一样,他又仅只和贤王见过一面,说来又能有多少了解呢? 正好这时传来敲门声,父女俩关于贤王认干闺女的这话题便也就不了了知。 外面是锂郡王亲自来找祈康安, 他并不知祈宝儿回来了, 祈宝儿暂时也没准备露面, 于是祈康安自个出去见了锂郡王。 等祈康安回来,闺女已经不在屋里,连桌上的酒菜也被收得干干净净。 他有些懊恼的关上门去到床一上,掀开被子将自己从脚到头都给包进了被中。 ——他是不是有病哦,怎么在闺女面前提认干爹这样的话?闺女肯定是生气了。 德源客栈某上房内。 一白影从窗户真如她名一样的如烟一般的飘进来,然后在屋内‘凝结’成一个俏丽女子,呃,,,女飘。 “小大师,您猜我在藏香院里看到谁了?” 祈宝儿躺在床一上动都没动一下,“谁?” 如烟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冷淡与微微的不耐,飘到桌边坐下,语气依旧带着兴奋的说: “知府和主薄还有同知几个官员家的公子。”就问你这个钦差听到这生不生气? 是不是觉得她还有点用?! 祈宝儿一点没生气,相反着,她觉得挺无趣的又闭上眼准备休息。 这回换如烟急了,她又不敢真去打扰祈宝儿,只好急急的不敢再打小心思的一次将话说完。 祈宝儿离开祈康安他们所在的宅子后,也没再去其它地方,直接来德源客栈这开了间上房先休息。 如烟本也是跟着一块,只是在半路经过藏香楼后院时,如烟看到了熟人,曾经服侍她的婢女小妹被曾经是她死对头的如雾的婢女欺负。 她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护短,这哪还坐得住啊。 可这丫忘了自己已经是个飘,是个没任何修为的普通阿飘,不说是帮小妹了,就是站在人面前,都没人能看到她。 只能气得不要不要的眼睁睁看着小妹被欺负,然后再心疼的跟着被欺负后还要去服侍别人的小妹。 这一跟,就让她发现了在二楼的几个贵公子。 他们晚上点了好几个姑娘,其中正有如雾。 如烟半扒在桌上支着下巴疑惑,“我一直都听说知府的大公子和主薄家的二公子不合,这不合的人会一块去青一楼喝酒吗?” 本能的转头看身床一上,似乎想在祈宝儿那找个答案。 谁知,正对上一双看傻子的卡姿兰大眼睛。 祈宝儿真真对她是一言难尽,“你···,我大约知道你的死因了。” “什么?” 小大师这么厉害的吗,只一晚就知道她的死因了? “你大约是被蠢死的。” 如烟:“……” 莫名委屈,虽说她生前是青一楼女子,可倒也不必如此的诋毁她。 她哪蠢了她? 祈宝儿没再吱声,而是指了指窗户,看她这般可怜,那个滚字她可以暂时收回来。 如烟不敢在她面前做妖,只能憋憋屈屈的又飘出了屋。 半夜; 一阵的嘤嘤嘤哭声在寂静的屋内泛着阴森。 祈宝儿忍无可忍的一个枕头砸了过去,正中那嘤嘤怪脑门,终于嘤嘤声戛然而止。 可也就停了片刻,又再次嘤嘤嘤嘤。 揉了揉睛明穴呼的坐起来,“你到底有完没完?” 都哭了半个多时了都。 祈宝儿真生气身上的气息便难免的散发出去,这下如烟是真不敢再哭出声来了,只抽抽涕涕的一对眸子怯怯的望着她。 长得美的人,就是成了飘她也是美的,再这般模样,就是祈宝儿都一下没了脾气。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骗我。” 说完这四个字,又触到了如烟的心伤,这回没再哭,但抱着双膝缩在角落里的那副落寞样儿,比嘤嘤哭着让人瞧着更显可怜。 “你都死了,别人骗不骗你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就你这么蠢的,人都不用特意骗好不好? 见如烟身上的丧气都快要凝成实质了,祈宝儿额头上的筋一阵突突真跳。 “成,今儿我就做回善事,你说。” 看如烟大有和她比耐心的意思,祈宝儿额头上的筋又蹦了两蹦。 “不说就滚。” 第567话 封城乱 藏香楼真正的老板是谁如烟一直不知道,藏香楼出来主事的是珍妈妈,如烟之所以知道珍妈妈的后头有人,还是在她成了楼里的摇钱树后。 珍妈妈告诉她,她上头还有人,且还是来自于京中,并警告她, 做她们这行的人,该知道的自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别去好奇,这样才能长命。 如烟是珍妈妈一手带大,对珍妈妈虽说没有真正的母女情,但也是习惯了听从珍妈妈的话【说白了,就是被成功调一教出来的摇钱树】。 所以,如烟死后,她怀疑过所有人, 怀疑过死对头如雾,怀疑过那晚接的客人,也怀疑过楼里的其它姑娘,唯独没有怀疑过养大她的珍妈妈。 “为什么啊,她怎么就这么狠的心?” 如烟被祈宝儿赶出去后,无处可去的她又跑回了藏香楼,可藏香楼那儿原先她的屋子已经住进了新姑娘,藏香楼内似乎也无了她的容身之处。 不知不觉间,她竟飘去了珍妈妈的屋里。 珍妈妈年纪大了早已不再接一客,不过珍妈妈有好几个拼一头,其中藏香楼负责管着打手的杜哥就是其中之一,还是比较‘得宠’那个。 如烟去时,珍妈妈刚与杜哥温一存结束,两人正在说着话。 话题的内容,就是如烟本人。 珍妈妈说:“可惜了,我培养了她十几年, 正是能大挣钱的时候。” 杜哥安慰她,“你也别再心疼了, 如雾几个也不错。再说了,谁让她运气背,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如烟听到这就懵了,她看到啥不该看的东西了? 随着两人的话继续下去,如烟这才知道她的死是有多倒霉。 ——原来在她死的那晚,如烟陪着客人回屋时正巧隔壁如雾也正陪着一个客人准备进屋,因着和如雾死对头的关系,如烟便多看了几眼,想瞧瞧如雾这晚陪的是什么人,是否比她的客人强。 不过那个客人一直背对着她,她陪的客人又急着拽她进屋,她一直都仅只是瞧到了个背影。 她也没往心里放,像她们这些已经成了摇钱树的姑娘,除了小日子的那几天外,都是夜夜要陪客人的,她又怎么会因如雾晚上有客人而好奇? 谁知就是那几眼,为她遭来了杀身之祸。 “那人原来是老板派来的人。”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她? 祈宝儿:“……” 你这关注的重点,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哎哟,头有点痛。 “你……算了。” 祈宝儿又倒了下去, 这回直接闭了五感,睡觉。 之后一连几天,祈宝儿都在客栈里没有出去,祈康安倒是想找闺女,可又不知她在哪。 封城似乎很平静,又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着。 直到这天半夜,一群官兵突然的包围了锂郡王他们所在的宅子。 “你说你们要捉拿谁?”小元子深深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领头的将官一脸的凶神恶煞,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遍,“我等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捉拿虎山土匪。” 小元子气得差点跳脚,“放肆,我们这儿哪来的土匪?” 领头将官可不听他的,能好好的和他说一声,那都是他的素质够高。 抬手一挥,“上。” 这边就要去推挡门的小元子。 小元子岂能让他得手,一个闪身避开,‘咣’的就将门给关了。 这可把那领头那气的,“给我攻进去,生死不论。” 这边要强功,还都生死不论了,里面的祈家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战斗就这么的打响了。 只是,结束的也快。 和祈家军相比,这些官兵压根就不够看,不到十分钟,不是被敲晕丢在一边,就是被卸了兵器抱头蹲到了角落。 那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领头,此刻也被卸了两条胳膊绑在椅子上。 锂郡王站在他面前阴着脸问:“是谁说我们是土匪?” 他一堂堂的三品郡王,竟然成土匪了,能不生气嘛他。 领头将军这会儿也多少看出了这里面有问题,他自个就是兵,刚才揍他们的那些人他要是瞧不出来至少曾经也是兵,那他就不配当这个兵了。 再一看眼前男子的气度,要一个土匪都能有这样的气度,那还当什么土匪? 此人,非富即贵。 再一看不远处的汉子,身上的气势不比他们将军要弱。 此人,如果他没猜错,估计最少曾经应也是将军一流。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哦。 可··· “我们是奉命行事。” 他哪知道是谁说这些人是土匪? 他得了命令,然后带兵前来剿匪,就这么的简单。 锂郡王看出了这人没说慌,再看他穿着,城防营里一个七品佰长,这样的小角色,想来知道不了什么重要的事。 摆了摆手让人将他押下去,锂郡王来到祈康安身边。 “祈叔,看来有人不愿咱们在城里内待下去。” 这话是轻的,都诬陷他们是土匪了,可不只是不让待下去,很有可能是想要他们的命。 祈康安没有回他这话,而是说:“封城瞧着风平浪静,是南面少有的宁静地方,没想到···” “在一处乱地能宁静,它本身就不正常。” 祈康安怔了下,也是。 “郡王,后面我们该如何?城防军已经动手,后面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末将觉得,郡王还是先离开为好。” 锂郡王却是不甘的,他刚查到点东西,如果这时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可祈叔说的也有道理,都说强龙压不得地头蛇,现在还只是封城城防军里的一个佰长,明天呢,后天呢? 咬了咬牙,“好,走,先出城。” 可这出城也不容易,不说晚上城门是关着,没知府的令城门不会开启;就说今晚要抓他们的人还有后手准备,就防着他们有人逃出城,城墙上的防守士兵比平日里多了好几倍。 这出城是暂时出不了了,无奈锂郡王只能和祈康安商量后决定,分散开,大家都先在城内躲起来,自个寻机出城,到约定地方再集合。 与此同时,德源客栈同样迎来了一伙衙役,说知府家里遭了贼人,知府要送给李妃娘娘的寿礼被偷了,现在全城戒严,搜查盗徒。 如烟一脸急色的穿墙而进,“小大师,小大师不好啦,客栈里来了好多官差,说找小偷,已经被抓了好几个人了,掌柜的和小二他们去拦,都被打了。” 第568话 暖不了封城百姓的心 “对掌柜的都动手了?” 德源这俩字想来麒麟国没人不知其主人是谁,吴大公子不说了,本来就是隐藏老板;闵郡王是品级不够,还是威风不再? 几乎是同一时刻发生的事,祈宝儿暂时还不知,岂止是闵郡王啊,大长公主所生的锂郡王都成了土匪呢。 “小大师, 您快跑吧,我瞧着那些人不对。”哪不对她这智商一时也说不上来,就感觉不像是正常的查小偷。 祈宝儿没有回应她,而是在如烟的眼中沉默的坐着,其实已神识放开‘看’去。 果然是不对,衙役倒是真衙役, 这些衙役她这几天都见过, 不过现在这些人办出来的事儿···就不符合他们衙役的身份了。 分工明确的,一部分衙役将客人赶往一楼大堂, 一部分进入无人的客房内一通的翻找,但凡是有价值的,小件往身上揣,大件的用明显早有准备的大布袋来装。 客人们要是有不愿走或是走得慢的,非打即踹,更甚至还有动了刀子的。 再往一楼大堂‘看’去,已经有不少客人被赶到这儿,挤挨挨的挤在一块不是满脸惧怕就是满脸隐忍的愤怒; 掌柜的和十几个小二被一衙役单独的刀出鞘挡在柜台内,掌柜的腹部受了伤似乎已经昏迷,俩小二正边流着泪边拿布条给他腰腹缠上,其它小二也是脸上或是手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伤。 这可已经不是一般的动手了,而是罔顾性命的动了刀。 德源是正经商家,若非有实据其是犯了事,此行官府可是说不过去的。 除非···那些人自信他们的这些行为并不会被传出去。 “上三楼了,上三楼了。”如烟又急急的穿墙进来。 祈宝儿默了下后,打开窗户跃上楼顶。 她个矮, 裹件黑披风往烟囱那一杵,没靠近压根发现不了这儿还有个人。 上来之后,听不到客栈内的惊叫声、惨叫声及那些衙役们的吼声,可这些声音同样还在,德源客栈旁边的德源酒楼内,周围已经闭户的商家,还有远处的民居··· 知府大人送给李妃娘娘的寿礼被盗?? 这理由,可真它么的强。 一个闪身消失,再出现,她已经身在城中某个院子的屋顶。 这个某,准确的说,正是封城知府的府邸。 原以为知府府内此刻应该也是闹热非凡,没曾想这儿竟然是静得有些诡异。 这时已经快到十时,回廊上没有人走动还说得过去,可竟然连个夜灯都没有就说不过去了。 神识覆盖整个院子,终于在后院的一处小院的柴房里,‘看’到了被或伤或绑或丢那的知府一家子。 伤的是一家之主,封城的知府大人钱文连同志,脑袋白布缠着,额角还有血迹渗出, 整个人半昏半醒的眯瞪着眼一副呆滞样儿的靠在墙上。 被绑住的是几个大人, 其中几个靠在一起的妇人身边,席地而躺着几个已经睡着的小孩。 唯二同样受了伤的管家挪着靠近钱知府,“大人,大人。” 钱知府没有应答,不过其呆滞的双眼中眼珠子微微转了转。 见此,管家微松了口气,还好没傻。 只是那口气松下来不到片刻又提了起来,“大人,后面咱们该怎么办?” 事发得太过突然,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是在睡梦中就被人抓到了这儿,完全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唯二不是被从床一上直接给拎过来的就只他和大人,可他们也是同样不知情,当时他正陪着大人在办公,突然的一伙明明往日时都相熟的衙役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拿着绳就要来捆他们。 这般情况下,他们自然本能的便是反抗,然后嘛,他被一脚踹晕了过去,等醒来已经身在这柴房中,而大人满头是血的就倒在他身边。 钱知府终于眼珠子转向管家,声音沙哑的无奈道:“老叶,这回···” 叶管家明白了,想笑一笑,只是胸口实在是太痛了,因而脸上露出来的笑容没宽慰感不说,还有些狰狞。 “大人,老奴都在。” 他是钱家家生子,自小就跟着老爷,少爷要赴外任时,老爷便将他调给了少爷,少爷之后对他也很是重用,去哪都带着他。 这是老爷和少爷对他的信重,身为个家生子,能有他如此境地的,已经是幸中之幸。 少爷若有事,他合该为少爷开路的。 祈宝儿收神识,没去打搅那‘生离死别’的主仆。 乌金渐起,却是暖不了封城百姓的心。 按说现在的南面灾地三洲,仅只是一个封城,一个搜查,不至于会引来百姓们太大的恐慌,毕竟有灾的地方,伴随而来的就是乱。 只是封城自从受灾以来,官府处理都非常的及时,又因封城在钱知府的前前前任知府时,就有先见之明的挖有抗涝的渠沟,封城本身灾情就并不太严重。 这不,封城外无论怎么的难,百姓怎么的苦,封城内的老百姓一直都挺安稳,所以突然的官府来这么一出,可把城内老百姓给吓的,闭不出户都是轻的,好些从昨晚开始就都是躲卧室里不敢出来。 祈康安和锂郡王俩摸进来的这家,就是这般情况。 两人都是有功夫在身之人,家里是否有人听呼吸就能听出来。 锂郡王指了指主卧方向,又指了指东厢房的一间屋子,无声的用口型说:‘那边六人,那边三人。’ 祈康安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两人都如贼,,好吧,他们这会儿和贼也没大差别,掂着脚无声的挪到院角落的柴堆后面。 坐下,将身型都藏住后,终于双双不约而同的轻疏出口气,接着相视苦笑。 两人此刻都很是狼狈,没想到封城防守得如此森严,城墙上到处都是几步一岗,城内巡逻兵也是处处都是。 万幸他们一开始是分散开走,就他们俩这藏一下那藏一下目标并不大,好歹现在还算安全着。 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扒墙头的祈宝儿都有些没眼看了,这才几天啊,这俩竟然就把自己给造得这么的埋汰! “嘘~” 一晚上神经紧绷的俩汉子被这突来的嘘声都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待瞧清是谁后,才齐齐的嘘出一口浊气。 第569话 禽贼先禽王 钱府某院内。 祈康安和锂郡王俩跟比谁吃东西能更快一样的狼吞虎咽着,虽说只一晚没进食,可这一晚他们不是在跑,就是在跑,偶尔间的停下来,也是神经紧绷着,太耗体力。 锂郡王在, 祈宝儿自然不会拿出御膳来,她拿的是寻常路上就能买到的白面馒头。 祈康安和锂郡王俩这时哪还嫌这,馒头就着水,十几个大馒头两人造了个干净。 “可算是活过来了。”锂郡王喝着水的空系来了一句。 祈康安这时已经缓过了劲,有些担忧的扫视着四周,“闺女, 这儿安全吗?” “安全, 这儿是钱知府的家,不过现在这里除了那边柴房里被关着的钱知府一家人外,没有其它人。” 应该是那些人觉得钱知府一家已经被关,造不成什么影响了,所以除了正门和后门有俩人守着外,宅子内并没其它人。 昨晚到现在,没人给钱知府一家送过食送这水,其目的已经是非常的明显。 锂郡王手里的水壶顿在唇边,“钱知府一家被关了?!” 见两人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祈宝儿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来。 “封城现在,守城军,衙役,都握在周同知的手里。更准确的说,一直以来这些都只听命于周同知,只是他们相互配合着,将钱知府都蒙在鼓里。” “爹,你还记得你的人看到方夫人给了周夫人一包东西吗?” 祈康安点头。 “爹你没猜错,那就是药, 迷药。是用来对付钱知府的。” 所以昨晚才会不到十时整个钱府的人都沉睡不醒,而钱知府和管家俩之所以没事,是因为钱知府忙于公事晚饭都没吃,做陪的管家也同样一直饿着,这才··· 祈康安:“……”他明明当初猜错了好不好? 不过他也知道闺女这话是特意在锂郡王面前给他抬脸,自然这时不会反驳的拆闺女的台。 “周同知原是宣王的人,所以方家才会将嫡女配其庶子。现下其已改听令于毛先生,且直隶于毛先生,不过这点方家并不知情,因着司家能和毛先生的人直接联系上,所以方家不再能瞧得上周同知家,这才有了悔婚的事。” “不过,这只是他们内部的事,对外还是一致的。” 这个外,指的就是他们这群来破坏南面局势的钦差队伍。 “我们在屏城所为已经暴一露了行踪,我在柏山县的所为虽然没自己出面但多少也是有迹可寻,他们猜到了我们会来封城。。” 锂郡王懂了,“他们这是要来个瓮中捉鳖,将我们留在封城?!” 虽然很丢人, 但素吧, 事实就是如此, 祈宝儿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 “嗯哪。” 还嗯哪? 锂郡王堵心又无语的看着祈宝儿,“安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些人设了套让我们钻?” 祈宝儿有着那神通,能与飘自由勾通且无危险,在锂郡王的眼中就跟个万事通一样。 所以现在的一幕,锂郡王很难不怀疑祈宝儿是不是心中早就有数。 不过他倒没怀疑祈宝儿是故意的让他们来涉险,而是怀疑她是不是有其它计划,他们是计划中的一环。 祈宝儿却令他失望的瘫手手,“这个还真没有。” 她不是神的啊好不好,再说了,谋略这一块,她也并不怎么精通,更精通的是一路靠拳头打过去。 “一开始,我是怀疑宣王还在用着什么方法掌握着南面的部分官一员,直到柏山县,我才知道现在真正在南面做怪的人是那毛先生。 虽然封城的宁静有些异常,我不是没怀疑过其有问题,只是封城也着实有些特殊,前人种树后人摘果这理由足够。 所以,我让你去暗查封城知府和主簿几人,比较让我怀疑的周同知让爹去盯着。” 无视两人脸色肉眼可见的丧下去,祈宝儿依旧语气不变的继续的说:“只是我也没想到封城已经成了一个铁桶,这不是一年两年能形成的局面,当然也不是咱们这些外来人一天两天就能破得了这局面。” 两人立刻面有缓和。 锂郡王问:“这下咱们该怎么办?强攻出城再集兵过来?” 祈康安立刻摇头,“不成,咱们强攻出城倒是可行,可集兵过来围城却不是上策。” 锂郡王没听说过宣王以民为阻的阴险,因为再咋说宣王也是皇上亲生,亲儿子做出如此无德之事,肯定会影响到亲爹的声誉,所以此事皇上一直都瞒着。 但祈康安是知道的,而周同知等人又曾经都是宣王的人,也许他们上行下效呢?! 那么他们一旦围城,封城的百姓岂不就要遭殃。 “可从内突破现在很难。”他们自个都躲好不好。 祈康安这时却是和祈宝儿对视了眼,两人眼中都滑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不约而同道:“禽贼先禽王。” 周府。 被关于屋内的周二公子拍着门嗓子都喊哑了,“放我出去,来人,来人啊。” 门外守门的仆从很是为难,“二少爷,不是奴才不愿开门,是老爷亲口下的令,奴才不敢啊。” “你去把我爹叫来,你去叫。” 仆从苦苦相劝:“二少爷,您就听奴才一句劝,别再闹了。老爷现在只是关了您,您要是再继续恼了老爷,可就不再只是关着了。” 唉,二少爷还真不像是大人的孩子,太过善良。 可在这周府里,善良它就是罪啊! 周二公子终于息了声,泪流满面的滑坐到地上。 “唉~”一声叹息在屋内响起。 周二公子惊诧的泪眼朦胧看去,当看到前方站着的那道身影时,他咧开嘴笑了,却眼泪流得也更凶。 十二没眼看的丢了条帕子过去,手指置于唇前嘘了一声,又指了指门。 周二公子猛点头,擦干泪爬起来跑过去,无声的问:‘你还好吧?’ 十二摇头,同样无声的回答:‘没事,昨晚我逃了,没被追上。’ 周二公子傻兮兮的咧着嘴笑,‘那就好,那就好。’ 十二都不知该说他什么好,昨晚下令追杀他的人,可是他的亲老子哎。 不过也正是这丫的又憨又纯,他这才愿意回过头来救这丫小命一条。 不到半个时,一个年青的华服男子带着伙人气势凶凶开门进来。 “人呢?” 第570话 都是被逼的啊 周二公子被十二拎着趴在屋顶,再度泪湾湾的看着他的亲大哥因为找不到他而怒气冲冲的离开,走到小院门口时,还发泄的踹了院门。 好在他没真蠢,只流泪并不出声,直等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后,才哽咽的问:“大哥真是来杀我的吗?” 其实这问题他自个心里已有答案, 大哥如果仅是来看他,又何必带那么多的侍卫? 自嘲一笑,“大哥可真是给我面子,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竟然带了二十个侍卫来。” 他是单纯,但也不是真的傻, 大哥一直仇视着他, 一直想除他而后快, 这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顾着父亲,顾着养大他的母亲,反正他也不会真的和大哥抢什么,便一直多番的忍让。 现在,大哥是趁乱行此举,还是···? 十二这回是真同情他了,很没诚意的安慰式拍了拍他的肩,“你是继续留在这儿,还是先跟我走。” 祈宝儿并不只安排了祈康安让人去盯着周府,准确的说,祈康安不过是顺带的,也就是锻炼,外加做闺女私心的想在有功时能让傻子粘一粘;真正盯着周府的人,是十二与留下的王六二人。 本只有十二一人,祈宝儿现在在可用之人这方面还属于非常的贫瘠,除了打听消息与吃瓜有飘外,基本上非人力不可为的是她都得自个亲自上, 这点王六几人跟了她时间也有两个来月了, 自然也看得出来。 所以,祈宝儿回京前让他们回太子身边去,王六自作主张的让其它几人回去报信,他自个留了下来。 只是等他安排好再回头,祈宝儿已经不见了身影,他只好去找十二;而十二这边一人盯着周府总有不便的地方,正好着与王六一块轮换着来。 不过经过昨晚,周府再盯着已经没有意义,现今城内这么乱,处处不安全,他们自然要到郡主的身边去守护郡主的安全。 周二公子深深的看了眼小院那已经空空如也的门口,咬了咬牙,“我跟你走。” 不走,估计他是真活不了了。 十二与王六都早与祈宝儿联系上,也知道祈宝儿在钱府,三人一前一后回到钱府。 十二他们到时,王六正在与祈宝儿禀报着什么,十二知趣的没往上凑,拎着死鱼一样的周二公子去了吃饱喝足正双双打着哈欠的锂郡王和祈康安身边。 锂郡王不认识周二公子, 还是被十二这般的拎过来,很是奇怪的问:“这谁?” “回郡王爷的话,这是周同知家的二公子。” 提到周二公子,俩人不认识但都听祈宝儿提过,也就晓得是谁了。 祈康安看了看周二公子的死鱼样儿,疑惑的看向十二,眼神寻问:这是咋了? “属下和王六应该是已经被周家人所知,昨夜突然的出现一批黑衣人围杀我们,属下与王六二人分散开跑···” 无奈围杀他们的都是高手,十二因为着速度快那些人追不上,可王六却是被人给团团围住。 十二见状回去相救,结果把王六弄出去了,他自个又被围了。 这时是周二公子跑了出来挡住了几个黑衣人,给他撕开了个突破口,他这才逃了出去。 为这,周二公子被盛怒的周同知下令关进房中。 十二目光难得带着怜悯的看向此刻完全处于失神状态的直接坐地上的周二公子。 “据我所知,周二公子乃周同知未成亲前的通房所生,周同知对周二公子的生母似乎很是上心,对他并不比对嫡长子要差,甚至比之嫡长子要更宠。 周夫人因为着周同知的态度,不敢对周二公子如何,所以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视其如已出。 不过···” 顿了顿,瞅着周二公子还是没反应,他才压着声对锂郡王和祈康安说:“周夫人把他往单纯的去养,自小护着,什么事都不让他费脑子去想。” 这不,一个打击,他就受不了了。 祈康安都有些同情他了。 锂郡王倒是依旧一脸的平淡,这类的事儿,他在京中瞧见得多了。 表面疼爱,却是纵得非亲生孩子嚣张跋扈;面慈,却是将非亲生子养得一无所知等等,比比皆是。 祈宝儿和王六已经说完话过来,看到已经‘傻’了的周二公子民愣了一下。 当得知前因后果后,祈宝儿没说其它的只是让十二将周二公子点了哑穴后先弄去休息,又将锂郡王和祈康安俩也赶去休息。 然后对王六说:“你去城外候着,等太子他们和祈家军的人到了后,告诉他们都尽量的先别露面。” 凝神看着天际,片刻后她继续道:“以烟火为强攻信号。” “是。” 王六得令离开。 另一边的周府,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他们老爷的心肝不见了。 “找到没?”周同知拽住匆匆跑来的仆役,双眼刺红的瞪视着他。 这样像是练功已经走火入魔的老爷,仆役从来没有见过,顿时吓得腿软,“没,还没有,府上到处都找了,少爷压根就不在府里。” 周同知怒气更甚的一把甩开仆役,将人如拎着个破布包袱一样的是直接整个人甩飞出去,又重重的撞到不远处的假山上,当场便毙了命。 他这般发狂,让周转的下人们更是战战兢兢的缩小身子,尽最大努力的降低自己存在感。 “你说大公子去过明之的院子?” 站在周知道身后不远的管家被着阴冷的语气也是吓得哆嗦了下,不过毕竟是管家,比着普通仆役胆子要大。 上前一步语气平稳的回道:“是,据下人回报,大公子于半个时前去过少爷的院子,大公子当时还带了足足二十个侍卫一同前往,不过那时少爷已经不在院中,大公子并没有得逞。” 周同知本应是带着正气的国字脸上此刻阴冷无比,声音更是如淬了寒冰。 “好,真是好,好大的胆啊,竟然敢对我儿子下手。” 管家此刻却是心疼的看着周同知的后背。 这世间啊,哪有人一开始就是坏人的? 都是被逼的啊。 世人知道他们老爷有两儿一女,但其实,他们老爷只有少爷一个血脉。 第571话 突吃大瓜 这事儿要说来,那扯得就远了。 周同知虽是出身寒门,可当初周同知是三甲之一的探郞,可谓是前途无亮。 谁知琼林宴时被宣王算计,与后宫嫔妃赤身果体的躺在一块被宣王当场抓拿。 刚中探就秽一乱一后一宫,灭三族都是轻的,‘事实’据在, 周同知根本无力反抗。 宣王以此为威胁,逼得周同知不得不听命于他。 那一年就是排名为尾数的进士,外放也都是一地之主,至少着是某县的县令。 唯有一个周同知,被外放到了封城这儿当了一个同知,这同知,还一当就是二十七年。 宣王还有更过分的。 周同知本有一个同村的未婚妻, 因为未婚妻父母双亡家里其它亲人不慈的原因,周同知当年不放心她在家里, 进京赶考时将其女扮男装的带在了身边。 这位未婚妻,就是周二公子的生母。 宣王在威胁了周同知后,可能是觉得光一个威胁还不够,将他自个一幕僚之庶女许配给了周同知,也就是现在的周夫人。 只是周夫人在嫁给周同知前,她是已经有了身孕的,怀的正是现在的周大公子。 而原本周同知的未婚妻,却不知为何的,在外界成了周同知的通房丫头。 周管家是在周同知进京赶考前跟着周同知,周同知的事他全知道,周同知心里的苦他也全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少爷的命,在夫人去逝时,老爷那时便也会跟着去了。 周管家迈进一步几乎是伏在周同知耳边小声说:“老爷,老奴觉得,少爷现在可能反而更安全。” 周同知被他这话说得微冷静了些,“你什么意思?” “老爷还记得少爷说过要柏山县救过他的人吗?老爷您不是怀疑那人正是··【手指了指京城方向】;这时府上乱,府中也不竟然全是咱们的人, 少爷在府上反而并不安全;但如果老爷您猜对了,少爷纯善,想来在那位身边反而会更安全。” 这些话,让周同知彻底的冷静了下来,他冷冷的看了眼后院方向,收回目光后一脸漠然的交待:“盯紧后院,任何人不准他们出来。” “是。” 又是一个夜幕来临,原本就属于宁静的夜在今晚的封城显得更加的幽静。 在偶尔间的阵阵巡逻人员脚步声中,一道流光闪过,并未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周府内主院书房中。 ‘吱呀’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窗户开关声,在本来就一片寂静的书记内,显得特别的突兀。 正站于书桌后写着什么的周同知头也未抬,只轻声说:“你来了。” 书桌的前方,一个小矮墩负手而站。 “周大人数次想求见于本官,不知所谓何事?” 周同知放下笔,抬头看向前方的这位现在已经搅得南面风起云涌的小钦差。 周同知明为同知, 但他这辈子接触过的各界各级人士都有无数,小钦差那双幽深的双眼,不是一个真正的孩童该拥有的, 这一身带着飘渺气息的气质,也不是一个寻常人该有的。 两人对视不到片刻,周同知便快步从桌案后出来,噗咚一声跪到了祈宝儿面前。 “罪臣周世荣,参见安乐郡主。” 自称罪臣? 整出了封城这么一出,现在又在她面前自称罪臣? 这是什么套路? “周大人何罪之有?”哎哟,她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像这儿的人了。 难不成被同化了? 周世荣为官这么多年,虽然说被宣王逼着不得不为他所用,可也正因此,他的关系网并不小,所能得到的消息甚至是比之京中的部分权贵之家还要仔细。 对于祈宝儿这个小钦差,他从祈宝儿 只是那时祈宝儿对于毛先生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或者说并不是有威胁的人物,所以对于祈宝儿的消息,周世荣也只是大致知道,而并不详细。 直到皇上下旨安乐郡主为赈灾使后,毛先生才让人大力去查安乐郡主,一个月前,像周世荣类似的毛先生‘信臣’,都有了一份关于安乐郡主的仔细资料。 出身于何地,现居于何定,父母亲人,其身上有何特别之处,甚至安乐郡主在京中几时几时见了什么人,都有仔细的记录。 当然,安乐郡主是否是神人这点并没写明,不过嘛,大家都不难猜得出来。 周世荣不管其它,他看中的就是安乐郡主得皇上信重到能随意进御书房这点。 “罪臣罪孽深重,已不求此生能得善终。只是罪臣之子明之,他对罪臣的所为他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纯善仁德,自从南面受灾之后,常奔于各灾地求助那些灾民。 罪臣手中有份宣王留下的名单,罪臣愿以此只求大人留明之一命。” 话落,周同知重重的连嗑了十几个响头,将额头都嗑破了个洞,地上留下一瘫的血迹。 “你只求留下周二公子一命?” 妻子和嫡子女的命都不管,却只救个庶子,这又是什么路数? 周同知跪伏于地头紧贴着地面,声音带着明显压抑着的愤怒,“罪臣只求大人能放过明之。” 如烟飘呼着穿墙进来,切了声说:“小大师,他就一个儿子,那长子和女儿都不是他亲生的,长子是周夫人和竹马的儿子,女儿是周夫人和一个侍卫生的。” 突吃大瓜的祈宝儿:“……” 如烟还在说:“我刚听到的,这会儿周夫人还在和她儿子吵呢,她儿子说只要杀了周明之整个周家就都是他的,周夫人说不能杀,然后她儿子骂周夫人偏心,周夫人气得说出他不是周大人儿子的事。 接着周大公子又骂周夫人吟妇,说出他妹妹是侍卫和周夫人通女干所生的事。” 如烟表示,她听到时都震惊了。 “据周夫人自己说,俩孩子都不是周大人的事周大人自己都知道,周大人曾经和周夫人说过,只要周明之好好的,周夫人就永远是周夫人,周大公子和周小姐就永远是嫡出。” 第572话 一心求死 祈宝儿想问:这么大顶的绿帽子周同知竟然能甘愿的戴了几十年?? 厉害。 如烟似乎知道祈宝儿所想一样,说:“说起来,这事儿还有点有据可寻呢。 我记得以前听主薄家的公子和周大公子醉酒时埋怨过,也听主薄家大公子好像是提过,周大公子在家似乎一直很不得周大人的疼爱,周大人平时都不搭理他的,周大公子从小到大都是周夫人在管他。 这其实挺不合理。” 青一楼女子能知道这些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才会有势力自个建立座青一楼来收集情一报; 不过像如烟这样属于再正常不过的青一楼女子,她们会跟谨守职业操守一样,无论是听到客人们说到什么,都会选择性的当做没听到,事一后也不会去多寻思。 为了活命。 要说来如烟一个魁,吃到的瓜岂能少?! 只是这丫从来不多心去琢磨,听后就过,所以有点脑袋空空的感觉; 不过嘛, 毕竟事情曾经发生过, 多少在脑中是会留有印象,现在碰到关联的事,她提提记忆多少能想起来些。 “小大师你想想啊,自来男儿都是父亲教养,哪有母亲一直养到大的?周小姐由母亲养还说得过去,这周大公子从来周大人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也是。 祈宝儿在听如烟分享瓜,一时没顾上还跪在地上的周同知;可这在周同知的眼中,却成了其心思深沉的体现。 小钦差是不信他的话,还是不信他投诚的诚意? 想来也是,若不是他自己经历如此,他估计也不会相信。 心一急,又咣咣咣的嗑了几个响头,本就伤着的额头看起来更加可恐。 “大人, 罪臣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连累家族子孙这是罪臣该受的, 罪臣也不说明之无辜这话,罪臣自己身在官场,自是知道律一法条条;罪臣只愿能将功折罪,这个功放在罪臣的明之身上,将来他也不必姓周,隐姓埋名能留条命就好。 大人,求您了,求您了。” 又是咣咣一阵的嗑。 甭管这人做过多少错事坏事,至少在这一刻,其慈父之心是真的,是深的,是重的。 祈宝儿默了默,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神色不是感动而是微微的有些苍白。 上前将他扶起,声音带着丝哑意道:“好,本官答应你,只要你所交的东西能助朝廷肃清南方官一场,本官便护你之子。” 顿了下,在周大人松了口气时,她又补充了句:“若功劳大的话, 以后我将周明之带在身边都可以。” 祈宝儿不是自傲的说这话,她是从周同知投诚这点来猜测,猜测周同知必是觉得她至少是可信可靠的人,这才敢做今晚这事。 有这猜测,她再猜一猜,他的儿子成了罪臣之子后,如果能跟着她这个可信可靠的人,是不是会是更好的路子? 目光在周同知身上绕了一圈,祈宝儿突然的略带嘲讽一笑。 只是这嘲,不知是嘲着别人,还是在嘲她自己。 论心计,她果然不如那些在高位坐久的人。 周同知眼中立刻升起欣喜,刚站起来的他又噗咚跪了下去,“多谢钦差大人。” 这回没连嗑几个头,而是跪拜后就起来,然后没再浪费时间的去博古架后摸了会儿抱出来一个不大的箱子。 祈宝儿眼中滑过道了然,这人果然是早有准备。 将箱子放在桌上,周同知像是卸了全身力气般的无力坐到椅上,“钦差大人,名单及所有的罪证,都在这里面。” 祈宝儿过去拿箱子时,听到他小声的说:“罪臣所做过的所有事情,也全在里面。” 这是完全不给自己后路了? 他应该本是有退路的。 祈宝儿朝他看去,只见其已经闭了眼歪歪的靠在椅背上。 眸子眨了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的身上竟然已是布上了层死气。 这人,是自己不想活了。 且是一心求死,无救。 祈宝儿没再说什么的抱起箱子默默离开。 不过祈宝儿并没有走远,就坐在书房的屋顶静静的望着漆黑的天空。 许久后,久到旁边的如烟都以为她就这般仰着脖子睡着了,一道奶音才轻轻响起:“来了。” 五天前的那晚,于封城的百姓来说是个不眠之夜;五天后的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且这次更甚。 从城门传来的逐渐靠近的厮杀声,惨叫响了半夜,甚至有着不少人亲眼看到一个个的人在他们面前倒下。 这一晚,家家户户的百姓家中,都出现了个陌生人,他们一言不发,举着刀在百姓们以为会对他们动手的惊恐下,站在门口守了他们一夜;等到外面的撕杀声停止,这些人也悄无声息的消失。 这一晚,封城衙门被破,城内几十座府门被破;血,流满了一地。 这一晚,血腥味弥漫了全城; 祈宝儿坐在屋顶,默默的看着一道道的灵魂如白光般滑向天际而消失。 等天际乌金渐起时,她才缓缓起身,跃下屋顶又步入书房。 此时的屋内,周同知额头的伤他也没去打理,依旧敞亮在那,身上的官服微有些皱巴,人却是看过去比昨晚要精神许多。 看到祈宝儿他便笑了,语气都带着慈爱的说:“钦差大人虽实力出众,可终归还是个孩子,夜深露重的,往后钦差大人还是要多顾着自己的身子为好。” 听这话,显然知道她在屋顶一夜。 祈宝儿眸光凝了凝,也笑了,“大人即是一心求死,我看到了便缘,送大人一程。” 周同知怔了怔后又笑了,这回的笑竟是畅快无比的直接笑出了声。 祈宝儿没有打断他,直等到他笑痛快了停下,才问道:“大人可有话要传给周二公子?” 周同知呼了口气站了起来,摇了摇头,“不了。” 负手站于窗前,望着远方天空中那几朵淡淡的白云,许久不语。 祈宝儿突然问:“周大人能做出这些安排,也另投了他主,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为何要任你夫人将周二公子养得如此单纯?” 她可不信对于后院的事,这位真的一无所知。 更何况周二公子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现在还活着的唯一牵挂与寄托。 第573话 离开 周同知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往那方面提都没提一嘴,眼前的小奶娃还是猜了出来。 可能是心已释然,他便也没有再去解释的玉望。 只是依旧望着天际,“罪臣出身于农家,老家很穷,我是家中二子;老话说得好, 父重长,母爱幼,罪臣的家中也是如此。 罪臣等懂事些就知道,若是一直如此下去,罪臣不仅和其它的村里人一样一辈子都只能在家务农,还会因不得父母重视而一辈子受蹉跎。 罪臣的村里有一个童生,只因其身体不好不能经得住六日的考试而一直未得秀才之名, 也一直无人愿意嫁他。 他一个人住着, 经常连能吃饱饭都困难。 罪臣便经常砍柴时连他家的柴也一起砍,挑水时连他家的水也一起挑,但凡一得空,罪臣便会往他家跑,做力所能及的事。 渐渐的,他被罪臣感动,开始教罪臣读书识字。 ……” 周同知说了很多。 说到他小时候怎么怎么的算计父母兄弟,让他们自愿的拿钱出来送他去学堂读书。 说到他没钱进京赶考,又是怎么怎么的算计同学拿出钱来供他一路的开销还反过来的感谢他。 一道淡淡的自嘲笑声传来,周同知说:“罪臣自懂事起就在算计,算计着吃喝,算计着读书,算计着走出村子,算计着将来; 罪臣原以为一朝得中便是能一展抱负, 罪臣想让天下寒门想读书的人都有读书的机会, 罪臣想让有抱负的人都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可那一杯酒, 毁了罪臣一生; 宣王千岁亲自端来的酒,那时刚刚得中的罪臣又岂敢不喝? 罪臣无权无势,出身于寒门,妻子还在宣王手中,罪臣便是想死,都死不得。” 一开始是妻子在别人手中,他不得不听话;妻子‘难产’去逝后,那时他的身边已全是宣王的人,为了幼小的孩子他又不得不妥协。 “罪臣精明了一世,可这份精明却毁了罪臣一生;明之···便单纯着吧,至少他能无忧一辈子。” 如果不是他聪明,寒门学子那么多,宣王又缘何会盯上他? 祈宝儿沉默了。 门外的几人,也沉默了。 片刻后,房门打开,仅祈宝儿一人走了出来。 抬头看着眼前一惯面色冷沉的太子殿下,祈宝儿想扯个笑迎接下,却发现自己这时连做这简单的动作都勉强不来。 背后的房门无人自关,祈宝儿没再看任何人的绕过众人,缓缓的迈着小步子离开。 那小小矮矮的背影, 竟然莫名的给人种沧桑的感觉。 这时,屋内突然的传来道重物倒起的声音。 站于太子身后的太史华目光定了定,长长的叹了口气。 外人不知,其实里面的周同知,开始是宣王的人,可在三年前开始就已经是太子的人啊! 为何还是要走这一步呢? 杨峰声音都有些沙哑道:“周世荣,应是早就不想活了。”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为何周世荣不是将罪证交于太子,而是交给安乐郡主? 难倒太子殿下还不如安乐郡主让他觉得更加信任吗? 太子这时转头看向祈宝儿离开的方向,幽深的眸子不知其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全身的气息越发的冷然。 庞大的队伍走在官道上,这次没有赈灾银粮车,没有后面拖着的流犯,只有服装统一的祈家军。 只是,队伍的最前头,再也没了那匹银白色的银狼,也再不见狠狼背上那道虽然小小坨却总能让他们安心的小人儿。 是的,祈宝儿走了,谁都没有亲口告知,只留下了封信,仅带了十二和周明之二人,悄无声息的突然就离开了。 周同知所上交的名单与罪证,祈宝儿转托祈康安代为转交于太子殿下。 锂郡王眼中再没了来时的义气风发,只有着浓浓的担忧,“安乐这是去哪了啊,说一声也好呀。” 旁边的祈康安目光不虞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的扯了下马缰跑前面去了。 锂郡王:“……” 转头再看方启和郑浩然等人,一个个和他都隔着一字的距离,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这些人也在疏远他。 “唉~” 话说他又招谁惹谁了啊? 这完全的不关他的事好不好,一路上背对背杀过敌的情谊大家伙都忘了吗? 封城的衙门某书记内。 一道修长的身影负手立于窗前,背影瞧着,颇有些孤寂之感。 太史华将手中的公文放下后原是想离开,只是看着虽然外表瞧着依旧但明显气息不虞的太子殿下,还是停下了脚步。 小声劝道:“殿下,安乐郡主想来只是不开心的出去走走,等殿下将南方的事处理好回京,必是能见到郡主。” 话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没人发现自个全程被人算计会不生气。 碰到这种事,便是大人心气儿都不会顺;何况安乐郡主年纪小不说,还实力出众,那心气儿自是更盛,生气是难免的。 不过安乐郡主终归还是孩子嘛,一般小孩子生气,气来得快它去得也快。 但愿如此。 君宸渊转头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抬起了脚步走到桌案后坐下,拿起桌案上的公文开始处理。 太史华便知,太子殿下这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出去的脚步都显得轻快了不少。 安乐郡主留下封信离开后,殿下虽说平素里看着似乎没事,只他们这些跟了太子时间久的亲近之人知道,太子的心里在憋着火。 这火还不是针对别人,而是针对他自个。 这事儿其实说来并不能怪太子殿下,说来都是皇上的算计,太子本身也是全程被蒙在鼓里的。 可,最终受益的人也着实是太子殿下。 这般想来,安乐郡主生气,太子殿下愧疚自责,也都可以理解。 可理解归理解,别为难他们这些属下嘛。 殿下瞧着是正常,可这份正常对于他们的工作却是一日比一日的严苛,他们是怎么做似乎都不对,这哪受得了啊?! 这些日子里,他们一旦出现在殿下面前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呼吸时声音大一点引来殿下那如杀人般目光的瞪视。 只是,谁也没想到,祈宝儿这一离开,会一走竟然就是整整九年。 下一章咱们的宝儿长大啦! 第574话 九年后 九年后。 清水山下清水城。 明明从半山腰开始便云雾缭绕如是仙山,却偏偏起一个清水山这么个接地气的名字,也是奇事一件。 不过山名的由来已经无处可考究,在现今大众这儿,反正有记忆以来,这儿已经就是这么个名儿。 清水山很大,大到你在上面建几十座城池都没有问题, 山上还有着数量不少的山峦。 事实上,清水山上也的确建有不少的‘城池’,只是这些‘城池’并不属于哪些朝廷,而是一个个的宗门。 各宗门都有着自个的规矩,再说了,宗门都是教人本事的地方,甭管这本事是正是邪, 要学会总要时间与精力,因而山上的大部分宗门内都不会有过多的娱乐; 且各宗门出品的东西都不相同, 互有寻求的总要有个交易的地方; 再有外来人如果来寻找某宗门的人,清水山又并不是能容易上去的地方,因此这部分人到了山脚后,也需要个休息的地方。 综上一众原因相结一合,渐渐着,山脚下便有了座清水城。 每一年的八月十五中秋这天,都是清水城最为热闹的一天,不仅有着猜灯迷、放灯等应景的活动,各宗门也都会在这天或为了单纯挣小钱钱,或是为了提高知名度等等原因,而同样举办些相应的活动。 明儿就是八月十五了,今天是为明天准备的最后一天,城内到处都是焦急来往忙碌的人群, 众商铺也是不凡多让。 只是,在一众宗门所开设在城里的商铺中, 偏偏就有这么一间奇葩商铺与众不同的清冷。 门口没像其它商铺一样弄得应节日气氛的张灯结彩不说,商铺里面的人也是一点儿看不出要为过节做准备而忙碌, 相反着,一个比一个懒的不是坐着就是瘫着,甚至楼上的雅间内,还有一个正在困觉。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睡眼朦胧长着张小圆脸的可爱青年,顶着头和他眼睛同步显示着还没睡醒的呆毛,迈着同样怎么瞧怎么没清醒的步伐,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宝师叔祖,宝师叔祖,该起来啦。师祖说好歹今年轮到了咱们山峰,怎么的做个样子还是要。” 说完,他自个先一副困顿无比的打了个哈欠。 雅间内靠着窗户边的贵妃塌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裹着浅紫色的流金绸所做的薄被子睡得香甜。 要问为什么那道身影明明背对着他,他却能看出睡得香甜来这点? 呵呵,他们的这位宝师叔祖,就从来没有睡得不甜过。 这位年纪不大但辈份及高,青连不敢对其不敬的上手,只能站在床一边小声的当起闹钟。 “宝师叔祖,宝师叔祖。” 没反应。 “宝师叔祖,师祖来啦。” 还是没反应。 “宝师叔祖,师太祖来啦。” 依旧没反应。 “宝师叔祖, 情师姐来啦。” 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蹦起,是真蹦,也不晓得这位是怎么做到的,刚还是面向着窗户方向侧躺,只那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坐到了床沿上。 “快,快给我穿鞋。” 青连却是看着她呆滞住了,好半响没有回神。 古有夸女子好看,用个倾国倾城;形容四大美女,是沉鱼落雁、闭月羞;可青连觉得,那些都压根就不足以来形容他们的宝师叔祖。 当一个人好看到及至该怎么说呢,是那种任何一个赞美的词安在她身上都觉得尤为不足甚至是亵渎。 青连这回并不是 是的,震撼,而不是欣赏或是贪慕。 长相也是分等级的,当这个级别到了一个及至时,见到其就只会自惭形秽的仰望,压根升不起任何龌蹉的想法。 “干嘛?穿鞋。”一只小巧而白嫩的脚丫子微重的踹了踹青连的小腿。 明明是在生气,可那软娇娇声音一点听不出其是在生气,只觉得对方是在撒娇。 青连顿时脸唰的一片通红,耳根子更是红得似能滴出血来,更是感觉小腿背上刚刚被宝师叔祖踢过的地方滚烫滚烫的似要烧起来。 不过人也被踢醒了,忙跪蹲了下去孝敬师叔祖,“是。” 不敢触碰到宝师叔祖尊贵的皮肤,青莲穿袜子都特别注意着,然后再小心翼翼的为其穿上鞋面镶满了宝石与珍珠的绣鞋。 光看这双瞧一眼就是个‘贵’字的鞋子,就知这位宝师叔祖是个多么珍贵的主儿。 等宝师叔祖穿好鞋站起来,青连很自觉的又去取来挂在屏风上的衣服给其穿上。 “青情真的来了?” 刚才睡迷糊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清醒了便知定是青连这个臭小子在欺骗她。 青情可是宗门里唯一一个厨艺好的弟子,呃,好吧,青情是宗门里唯一一个会厨艺的弟子,明儿可是中秋,宗门再那什么,这样的日子也是要一块吃个饭的,青情这个掌勺人这时怎么可能会在清水城里? 青连头都不敢抬起去看宝师叔祖,连个辩解都不敢的噗咚就给跪下了。 他可是吃过无数次亏后才摸出来的救命法则:宝师叔祖她吃软不吃硬。 这时任何的解释,都不如以最快速度的认错。 清醒的宝师叔祖别看其软萌,宗门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得罪不得,不是因其是宗主唯一的徒弟,而是得罪过她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就是宗主本人都没逃过宝师叔祖的‘报复’。 且宝师叔祖这人是缺了大德啊,那些个‘报复’手段阴险的,能让你终生难忘。 看着地上跪缩成一团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人,宝师叔祖无语的嘴角直抽抽,却也是实在说不出怪罪的话来。 人都这么怂了,她好歹是长辈的长辈,要再怪罪,且不显得为‘老’不尊? 神它么的老,好气。 闪着微弱流金光的衣角从自己眼前滑过,直等到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出了屋,青连这才敢微微的抬起脑袋试探的在屋内先扫了眼,然后再小心翼翼的伸长脖子朝门口看去。 确认宝师叔祖真的已经离开,青连才松了口气的一屁一股坐到地上直拍胸一口。 他可不想再尝试一次全身都奇痒难忍却没有解药,只能生生忍了足足七天七夜还不能挠的痛苦了。 第575话 清水山下清水城 “青梅,都准备好了吗?” 宝师叔祖的声音是全宗里最特殊也是最好听的,软中带着甜,寻常说话都如是在撒娇,听着都能让人骨头软三分。 在宗门内,经常会发生弟子听到宝师叔祖的声音而腿软的事。 好吧,这腿软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被吓的。 宝师叔祖平日脾气好, 一般不与人计较,但,宝师叔这儿有全宗门人都知道的三忌。 一、不能打扰宝师叔祖休息,宝师叔祖的起床气能追着你‘报复’足足一个月,宗主曾经就顶着猪头脸整整一个月。 二、宝师叔祖在专心做事时千万不要打扰,哪怕是在她身边发出点细微的声响, 宝师叔祖都能让你当场知道已逝的祖宗长得什么样。 三、不要去惹宝师叔祖要护的人, 宝师叔祖这人护短到变一态,曾经有人骂了周师叔一句“傻子”, 宝师叔祖让那人哑了整整半年。 而现在,宝师叔祖似乎是刚醒,也不知是宝师叔祖自个醒的,还是被青连给叫醒? 甭管是哪种,这时刻都没一个弟子愿意杵到宝师叔祖面前。 一楼或睡或在眯瞪中的众人,全秒速清醒的笔直站好。 名为青梅的女弟子,目视前方,字正腔圆,正儿八经的回答道:“回宝师叔祖的话,准备好了。” 她这话一出,同在一楼内的其它弟子们全是一脑门的问题。 准备好了? 他们都准备啥了? 他们是不仅什么都没准备,本打算明天要卖的东西还被五师叔祖给抢了一半好不好。 这些人此刻并没有因为宝师叔祖的容貌而失神,一个是都没敢抬头去看, 二是长相过盛有时是个麻烦,宝师叔祖习惯的清醒后会在面前设个小幻阵, 实力低于她的人看到她时只会感觉她是个普通人,且是见过就忘。 所以宝师叔祖在宗门并没有多少人记得她真正的长相, 具体数字清减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站在楼梯上的宝师叔祖扫了眼一楼的几个柜台,按着八卦形状来排列的十个柜台,其中有半数里面是空的,另半数不是只罢了一半就是只有一两样东西。 宝师叔祖表示牙疼,“……” 这就是准备好了? “宝师叔,宝师叔~”一声声如受难稚儿在呼唤着母亲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店内众人全是不约而同的面露惊色。 紧接着,站在楼梯半道的宝师叔祖转身就往上走,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脚步比之刚才下楼时的悠闲至少要快了两倍。 一楼青字辈的弟子们一瞧宝师叔祖动了,立刻作鸟兽散,那个急切与惧怕,有俩慌不则路的撞到一块了互相都没顾得上吱一声都是借着被撞开的力换个方向继续跑。 只一转眼,一楼空荡荡,楼梯上也没了那道俏影。 这时,一个身穿粉色锦袍的男子倒腾着小碎步冲了进来,正想说话就被眼前空寂无人的一幕给伤到了。 抽出小帕子那眼泪说来就来,“宝师叔,你在哪?” 慢了他一步的黑衣男子在离他几步开外脚步顿住, 细看会发现,顿住后, 他的脚往后撤了两步。 “周明之, 你够了,我都说了小姐今天没下山,没下山听到了吗?” 周明之更伤心了,转头看向十二的目光还带着哀怨,哽咽着说:“宝师叔明明答应了我会下山,她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十二立马移开了视线; 它么的辣眼睛,就是已经看了四年,他依旧不习惯。 不过想到这丫的‘病’,也不好说什么的只能压着声去哄,“小姐在山上有事呢。” “唔~” 周明之不吱声了,就委屈的掉泪。 他长得不像他爹的那种男子味十足的国字脸加魁梧身材,而是像了母亲的纤骨鹅蛋脸;柳眉凤目,翘鼻薄唇,虽说没到男生女相吧,但五官本也是极为好看。 是一副小白脸的长相。 也是有那类爱好的男子极为喜欢的长相。 这么一副‘我委屈但我坚强’的默默流泪,别说,瞧着一般人都舍不得。 不过这一般人里,不包括眼前的十二。 他只觉得操心。 再想到这丫就是因为这长相才成了现在这样,而之所以成为现在这样,多少是因为他的原因·· 大步上前将人如拎小鸡崽一样拎着后脖领子给拎着往二楼走去,还是让小姐头疼去吧。 一个拎得顺手,一个也不反抗的甚至还主动收起后两肢,怎么看他们这动作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没看互相间的配合是多默契?! 直到两人从二楼的楼梯口消失,一楼躲在各处的才敢各自的探出头来,确认人真已经不在一楼了后,互相间瞅着,又都忙整了整衣服,各自回到各自负责的柜台前站好。 一个个小脸平静,站姿优雅,就好似刚才的一副压根没有发生过,他们也没在对方面前丢人的钻过桌底。 “哇~~宝师叔骗我,十二你也骗我,你们是不是都已经嫌弃我了?是不是准备不要我?是不是我就要成为流浪儿了?哇~~” 祈宝儿盘腿坐在软塌上头疼的揉睛明穴,“没有,没嫌弃,你也不会成为流浪儿,不会去和庙里的乞丐抢馊馒头。 明天中秋,我这不忙着嘛,等我忙好了,就会去找你。” 这么敷衍的话,随便换个人都不信,偏周明之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立马就止了哭声。 还怕祈宝儿生气的忙擦干净脸上的泪,小帕子‘罪证’往袖口袋里一塞,双腿并拢双手置于双腿膝盖上,一副乖宝宝般的规规矩矩坐好。 祈宝儿:“……” 头更痛了。 “你不在山上,跟下来做什么?最近城里人多,要是被人给拐了我们怎么找你?” 提到这话题,十二表示他有话要说。 “小姐,属下是在西城那边碰到明之,他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小姐,还差点进了春风楼。” 清水城这地方要说治安好,那是真好,山上的几大宗门几十小宗门都在清水城中有自己的产业,自然都会派人来守护,所以在清水城中要真遇个险什么的,吼一声立马能冲出来一票的人来帮忙。 再加之清水城同样是有城主府在,有城主有管事人,且因为清水城特殊的原因,对于治安这块的管理非常严苛。 不说其它,各宗门弟子多少都有个非于常人的本事,他们若是可随意对普通人动手,那普通人哪还有活头? 第576话 六岁周明之(致歉 所以清水城内 这不,清水城在大家的眼中,是个极为安全的地方,甚至是一方净土,还有着不少在外面活不下去的人跑清水城来避难。 不过嘛,清水城这地儿不好找就是,真正能逃到清水城来避难的,在外面世界,一个个都已经不是普通人。 扯远了,回来。 世间又哪有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 尤其是清水城这种各宗门势力扎堆的地方。 不能动武,说白了只是保障了城内普通人的安全,不能动武可不能阻止宗门与宗门内的斗争。 又扯远了,再回来。 清水城的城主府是由几大宗门共同掌权,管着清水城的安全,管着清水城表面的宁静,但不会去管各宗门在城内开了什么店又卖的什么东西。 只要不是伤人害命,只要卖的不是邪恶之物。 所以在清水城内是各类的奇葩商铺都有,有卖情一报的,有专门帮寻人的,还有相亲的。 至于青一楼这种外界本来就哪哪都有的,清水城内自然也有, 更甚的是,还有男欢馆, 且不只一家。 这类地方,在外界大部分背后都站着势力,何况是在清水城? 青一楼、欢馆这种地方外界背后有势力都是悄摸的,在清水城内,可全是公开着。 就说周明之差点自个溜进去的春风楼,那就是明月宗开的。 提到明月宗,就不得不说说其之恶一心,明月宗只收男弟子,且普遍都好男一风与爱娈一童。 周明之之所以会成了现在这般,就与明月宗有关。 清水城可通向外面的只有一面,这一面却是先是沙漠后是大戈壁,最外面是大海。 所以来清水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得先过大海,再穿过沙漠和戈壁。 他们三人当初进入清水城纯属意外,九年前郡主带他们俩离开后,原是没有目的的四处闲逛,郡主说那叫游历。 后来有次听人提到说海外有处仙山,那儿还有座仙城;仙山上住着仙人,仙城里什么都有;那儿的人都可长命百岁,在那里不管是谁都吃穿不用钱。 当然,这话只要不蠢的都不会信。 可偏偏在他眼中是聪明人的郡主, 却要去找这个海外之地。 郡主命他去租了大船,然后嘛,他们仨就在海上没有目的的随浪飘。 在海上的那两个月,他们经过许多岛屿,有人的没人的;也经历过海难,好在有郡主在,都被一一的化解;勉强来说算是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当然,前提是郡主在。 两个月后,船上所带的东西都吃完了,眼看着就要挨饿,这时终于看到了一片大一陆;虽然海边没有一丝绿色的全是岩石堆岩石,但好歹大一陆瞧着一望无际,往里走也许里面会碰到绿色,能找到点吃的呢。 然后,他们又经历了走过岩石迈入硬土戈壁再踏入沙漠的三个多月。 那阵经历,十二都不愿去回想,特嘛压根不是人过的日子,比之老百姓受了灾的逃难还苦,因为无论是岩石地还是硬戈壁或是沙漠,都寻不到吃的。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因郡主还有着袖里乾坤这样的宝贝。 在终于看到清水城时,郡主让他保护好周明之,她有事先行离开一步。 是他,因为着太累在客栈内睡过了头,没有陪着周明之出去。 谁知周明之的长相入了明月宗人的眼,看出了周明之是新入城来的外人,又见他只身一人,且单纯无比;那人不过几句话便将周明之骗入明月宗自己所开的茶楼,然后··· 等郡主找到周明之时,周明之已经遍体鳞伤的撞了柱;若不是他撞柱,他还不仅只是外在的伤,而是要受到于男子来说及至的侮一辱。 可那一撞,将本十九岁的周明之撞成了只五六岁。 也许是醒来时正看到祈宝儿去救他,在为他出气,正将刚欺负过他的人抽得进气少出气多;从那时起,周明之粘祈宝儿粘得紧,胆子还小,声音大点都会吓到,还动不动就掉金豆子。 至于郡主为何会成了大宗门宗主的徒弟,这点十二并不知,只知郡主当时回来身边就跟着个老头,那老头自称自己是凌华宗宗主,是郡主的师傅。 当时也是好在有郡主的师傅在,否则当初他们刚到清水城又无依无靠的三人,要和整个明月宗斗,败的只会是他们仨。 如果清水山上的各宗门分个等级的话,凌华宗是一等大宗门,而明月宗只能排在三四等这位置。 郡主乃凌华宗宗主的徒弟,还是唯一徒弟,这在外人看来,凌华宗的下一任宗主可就是郡主,明月宗自然是不敢得罪。 主动将那几个伤了周明之的人交了出来,算是勉强为周明之报了仇。 只是,伤害已经造成,便是报了仇又有何用呢? “春风楼还开着?” 十二无语了瞬间,对于自家郡主现在这越来越咸鱼的性子,他也是没脾气了。 “还开着呢,明月宗自从九年前那事后,应该是觉得得罪了凌月宗怕被报复,便投靠了云华宗。 云华宗自个行事低调,倒是明月宗这几年越来越嚣张,以前男欢馆好歹还用茶楼来掩饰,投靠了云华宗后就将茶楼改名成了春风楼光明正大的做起了生意。” 是的,大家没有看错,就是道修的云华宗。 清水山上的云华宗,才是真正各地云华观总宗门的所在。 原本当初那事凌华宗若是计较的话,春风楼那伤了周明之的地方压根开就不下去。 可谁让整个凌华宗的人都佛得不要不要的,且郡主进了凌华宗后将他和周明之安顿好后就去闭了关;他也得大长老眼的成了大长老的关门弟子,被大长老给赶出去历练了五年。 没人管那春风楼不春风楼,这春风楼便也就一直开着。 不过嘛,就算他们都没离开,也不会再找春风楼的麻烦,一事了一事毕,伤了周明之的人当时郡主都已经处理了,至于春风楼···又不是春风楼这座楼欺负了周明之。 如果说非要从根子上的为周明之报仇,那也不是寻春风楼的麻烦,而是整个明月宗,是明月宗的污浊风气才会教出那样的败类来。 第577话 天道不允 “哦,是他自己往那跑,还是又有人骗他进去?” 十二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当时明之的前后左右都没人,应该是他自己往那跑。” 只有五六岁的孩子思维,曾经的事可能已经不记得了,毕竟那儿热闹, 可能只是单纯的好奇吧。 这时周明之弱弱举手,“有个很好看的哥哥告诉我宝师叔在那里。” 十二:“……”这脸打的。 “小姐,我找到明之时他身边真一个人没有。”他冤啊他。 祈宝儿撇了他一眼没理他,转头问周明之,“什么哥哥?你记得他的长相吗?” 周明之的智商退化是退化了,不过有一手属天才级别的绘画本事, 还是素描;当时七师兄说周明之资质好要教他素描时,祈宝儿都惊得好半响没回过神。 这啥世界呀都,竟然有人会素描!!! 周明之一脸乖巧的点点头。 十二都不用祈宝儿吱声,立刻去取来纸笔在一侧桌案上摆好。 纸是硬纸,笔是炭笔;是的,就是这么的强。 这就要说说祈宝儿从‘师傅’那儿所了解到的这个世界的真正面貌。 ——清水山与清水城于麒麟国那边的地界来说,算是海外之地,麒麟国那国所在大一陆真正知晓其存在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几无。 至于为何十二的记忆中有人闲聊会聊到仙山什么的,只因为这个闲聊,它是有针对对象的闲聊。 至于那对象嘛,不用问。 不过这个海外之地,有着清水山这么个处处宗门的地方,其并不意味着这是个修仙世界。 按祈宝儿那个不靠谱‘师傅’所说——天道不允。 所以,就算是在灵气浓郁的清水山这儿,祈宝儿发现,真正修炼灵力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在她成为了灵王之后,修为便止步不前了。 祈宝儿想到了同样能修灵力大哥,‘师傅’的回答是:不会有太高建树, 就如她一样, 会在某个点止步。 这儿的众宗门,有些带了点玄幻,不过大部分都属平常范围内。 就拿祈宝儿现在所在的凌华宗来说,宗门主打的是符箓之术,这偏于道修,但,宗门内教各方面技能的都有。 有大长老为首的医,有二长老为首的武,有三长老为首琴,有四长老为首的画,还有教织布和造纸这些技能的,等等等等。 其它的宗门,有些是类似的各技艺都有,有些是独专一项。 如:凌霄宗-武,云华宗-道··· 风旼宗就厉害了,曾经祈宝儿以为赶尸不过是传闻,去过风旼宗后她才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话一点儿都没骗人。 扯远了,回来。 也许真的‘傻子’都是将脑容量供应给了某一天赋,周明之对绘画有着极之的天赋, 无意间被七长老发现后给收为了弟子,还是关门弟子。 也是多了这重身份,自身辈份高了嘛,周明之这几年在宗门里并没受过什么委屈,相反着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周明之一旦拿起炭笔就如进入了忘我状态中,对于周围的一切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改平时傻兮兮的状态。 不过祈宝儿和十二俩都没因此而不在意的弄出动静,一个躺回了软塌上闭目休息,一个静静的坐在一边。 周明之动作很快,一刻钟过后就将只有脖子以上的素描肖像画了出来。 十二接过后离开,没过几息便又回来,手上的素描肖像已经不见。 “小姐,属下刚才问了楼下那些青字辈的弟子,是五长老昨天来过,拿了不少东西走。” 说到他们宗里这位五长老,也是奇人一位。 清水山下只有一座清水城,清水城也的确是海外之地这儿唯一的一座城,但,并不是说这片大一陆上就只有清水城这儿住着居民。 出清水城不远就有村落。 而他们宗里的这位五长老,就喜欢来往于这些村子或是山寨之地,美其名曰是积善缘,但凡有回来,都是收刮一通立马就跑。 所以宗门人有大半的人都没见过五长老这人,但‘五长老’这仨字的震撼力,一点也不比‘宝师叔祖’这四个字要低。 祈宝儿默了默,“记好帐,回去找师叔要钱。” “是。” 反正常规操作了,谁让吟师叔祖是五长老的师傅呢。 “至于下面的柜台,要没东西就算了,你让他们写个字条让人定货就成。” “……是。” 去年就是这样,今年还这样? 罢了,反正凌华宗的东西不怕没人要,就是只写个字条让人预定,生意想来也不会差旁边的铺子多少,应该不会太丢人。 “对了,城主府的什么时候来?”祈宝儿语气有些恹恹。 “……小姐,宗主是让您去城主府。” 清水城是由几大宗门一同管理,不过城主一直是由一大宗门委派,另四大宗门协助,也是互相制约。 这 凌华宗嘛,每一次大比都是去凑个数,佛,没一个愿意去当那又累又得罪人的劳什子城主。 不过去年大比的这一届赢的是凌霄宗,而凌霄宗和凌华宗算是师兄弟宗,最初创办这两宗的人是同一师傅;这不,本来和凌华宗没啥关系的事儿,因为着城主是凌霄宗的人,人都特意的派了人到宗里求助了,做为师兄弟宗门,怎么的也得给人点面子。 十二拖了把椅子坐到软塌边,“小姐,这回闹的又是哪个宗门的人?” “云华宗。” “哈~~?云华宗?云华宗怎么也···?” 清水山后连绵着无数的山脉,这些山脉里大部分都类似于原始山脉,偶有被人踏足过,但因其里面各方面的凶险,能全须全眼进再全须全眼出的,都不是一般人。 不过,这些山脉险归险,可里面的宝贝也多。 要都随意的让人去吧,众宗门间必会发生争抢事件,甚至传闻很久以前在那些山脉里宗门与宗门间相互互害的事常有发生。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众宗门间有了约定:先是一座座的山都标了标识,很简单,一号山二号山三号山,以此类推;然后每六年的宗门大比之后,由 第578话 又那么巧的 有的山上资源丰富,有的山上贫瘠,抽签全凭的是自个的运气。 可依旧还是有人会不满。 这不满的人中,属云华宗最最。 怎么说呢,云华宗的人似乎手气都不咋样,以前的祈宝儿只是听说,不过她所经历的两次 以前云华宗还好,可能是要保持住大宗门的形象,倒是话里话外有表示出不满,但好歹没闹。 这回估计是实在憋不住了。 半个月前云华宗的两位弟子在城外与凌霄宗的几个弟子发生了冲突,冲突由一开始的动嘴到后面的动手,凌霄宗修的本来就是武,一动手云华宗弟子哪是他们的对手? 然后嘛,也不知这架怎么打的,给打进城里去了,凌霄宗的七个弟子还将云华宗的俩弟子失手给打了个半残。 好家伙,本来城内就明文规定了不允打斗,现在双方不仅是在城内打架,凌霄宗还是以多欺少,更是将人给打了个半残。 这局面,怎么看都是凌霄宗的人理亏。 更严重的是,那七个凌霄宗的弟子,是凌霄宗年轻一辈中最出众的七个。 如果按着清水城的规矩处罚他们,凌霄宗将损失七个最有实力的弟子;如果不按清水城的规矩处罚,凌霄宗这六年的城主才刚当 还有打残人这点,云华宗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人家说那俩也是他们的得意弟子,要凌霄宗给交待。 十二压着声说:“小姐,我听说凌霄宗的那几人是被云华宗的俩给算计了,他们原本没去惹云华宗的那俩, 是那俩突然的从城外茶棚那儿冲出来找凌霄宗几人的麻烦,据当时说话说得很难听。 打的时候原本离着城门也不近,不知怎的就离城门越来越近,最后那俩云华宗的弟子一前一后被打跌进了城门内。 又那么巧的,这时正好有云华宗的人准备出城,人还不少,上前就将凌霄宗的七人给押下送去了城主府。”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儿无论是从开头的俩云华宗弟子从茶棚突然冲出来拦凌霄宗弟子这点、还是结果的正巧一群云华宗的人出现这点,都能看出来里面有问题。 可··· “他们在城内打斗是事实,把云华宗的俩弟子给打成了残废也是事实。” “唉~”这倒也是。 这时,传来道敲门声。 十二去开门,还是那个打着哈欠似乎永远都睡不足的青连。 “十二师叔,城主府来人,说要求见宝师叔祖,还说和宝师叔祖说好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把人请后面厢房去休息,我去告诉小姐。” “是。” 祈宝儿也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 已经走了出来。 城主府来人是个瞧着二十出头的儒雅青年, 一见到祈宝儿进来立刻放下已经执到唇边的茶杯起来,朝着祈宝儿恭敬十足的行了一晚辈礼。 “师侄秋华,参见宝师叔。” 祈宝儿挑了挑眉,“你认得我?” 她这七年头五年在闭关,突破了灵王发现止步不前后这才出关出来,不过近两年也基本没出了宗门; 除今天外的唯二两次, 一次是青字辈弟子去三十九号山历练逾期未归,‘师傅’让说是多重保障的让她去接人; 一次是五师兄被个‘女子山’绑了去要让其当压寨相公,对方多少顾了点凌华宗的面子,让人送了信来‘邀请’宗门的人去吃席。正巧吟师叔不在宗内,她又正闲,便被那无良‘师傅’派去救人。 “宝师叔之风采,秋华有幸在月牙山远远见过一次。” 哦,月牙山啊!! 五师兄,你那丑事要被传出去了,可和我没关系吽。 “坐。” “秋华不敢。” 说不敢,他不是讲假的虚伪,是真不敢。 在清水山,无论是哪个宗,无论宗门大与小,都讲一个尊师,也就是重辈份。 祈宝儿虽和秋华不同宗,可也是属师兄弟宗门,就算没这层关系,众宗门内辈份这层也都非常的讲究。 再加之他此行前来是有求于人,这态度自然是要摆出来。 祈宝儿也没强求,更没准备和秋华绕圈圈,直言问道:“我听说是贵宗门有几个小辈和云华宗的弟子在城内打架?” “是,门中弟子性子单纯,被人算计入了套。” 祈宝儿没问怎么算计的这些没意义的问题,而是问:“云华宗一向清高,是和凌霄宗有私仇?” “并无,凌霄宗与云华宗虽然来往并不密切,但也从未结过仇。” 顿了下,想到他出门前城主的交待,他没再顾忌的说:“此事应是与云华宗内斗有关,云华宗宗主已然年迈,听说已经卧床不起。 其只有一女,女儿资质并不算太好,不过他的首徒不仅资质比其女要好,在宗门内威望也比宗主的女儿要高。” 十二懵之,“这和凌霄宗有什么关系?” 秋华怔了怔,眼中露出丝疑惑,但还是回答了十二的问题,“清华山上众宗门宗主传位一向是由上一任宗主与众长老一同指定。 如果在这期间出了乱子,其它宗门为了清水山的安全,都会出手干预。 许宗主指定了其女为下一任宗主,不过十二位长老意见不一,只有四位明确表示出同意宗主的决定,有六位反对,他们支持宗主的首徒,现在就看剩下的两位是什么决定。 城主已经查出,在城外拦住我凌霄宗弟子的那两人,及那时巧合出现在城门口的云华宗众人,是那两位暂时还未有决定的长老的人。” 十二:“???” “受伤那两人虽明面上是那两位长老的人,其实已经被许宗主的首徒收买;而巧合出现在城门口的那些,正是为受伤的那两人派了人去求救而来。” 十二还是:“???” 这么做的目的呢? 难不成许宗主的首徒,在这要抢宗主之位的关键时刻,还吃饱撑的想挑起凌霄宗和云华宗间的斗争? “许宗主的首徒,是想将那两位长老从宗里弄走,彼时七比五,他便能稳超胜券;还能借两位长老的手,除去我凌霄宗最有资质的几个后辈。” 第579话 救人 “这么阴一险?不对,许宗主的首徒和凌霄宗有仇?!” 秋华摇头,“非也,许宗主的首徒是想借凌霄宗的手,除去两位长老。牵扯到的七个弟子是我凌霄宗未来的希望,他料想到我凌霄宗必是舍不得他们,也不能舍弃他们。 若是我凌霄宗彼时真应了他的计, 他当上宗主之后,只需摆出一副大度的样来表示不怪罪凌霄宗,凌霄宗便会低于他一头,让出利做出赔偿是必然。” 而这个赔偿二字,仁者见人,恶者见溅。 祈宝儿和十二都是一副‘长见识’的模样,至于周明之,这丫只要在有祈宝儿的地方, 给他点点心, 他就能老老实实在那比任何宝宝都乖。 祈宝儿这时说道:“两位长老可是出事了?” 秋华怔了怔,倒没多意外眼前这位小师叔对猜到,凌云宗宗主唯一的弟子,便也是凌云宗的少宗主,未来的宗主;若是没有这些城府,那才是怪事。 只是讶异于她竟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是,云华宗两位长老在清水山脚下遭了埋伏,那些人身穿着凌霄宗的衣服;万幸城主猜出两位宗主有难,亲自前往,已经将两位长老救了下来。” 秋华突然双膝着地的跪下,“宝师叔,请救凌霄宗一难。” 祈宝儿这下明白了,没推让的起来,“走吧。” 去城主府的路上,对疑惑的十二的问题,祈宝儿的回答是:云华宗乃道修,与他们的宗主一样, 主修的是符箓之术, 不过道修中还有其它更多的东西,比如阵法。 这世间任何东西有正必有邪,道修也是一样。 符箓有帮人的,同样也有害人的;阵法能救天下苍生,同样也有能毁天下苍生。 秋华刚才特意点到是城主亲自去才救下了华宗的两位长老,据祈宝儿所知,清水城的这届城主,是凌霄宗几大十二长老中的老九,虽排名不靠前,却是因为他的年纪较轻,其实力并不低于凌霄宗的大长老。 九长老去才救下了两位云华宗的两位长老,那埋伏着人又是何等实力? 凌霄宗可是以武成的尊,和云华宗以修符箓修阵法的宗门相比,便是凌霄宗的一般弟子,在武这一块,云华宗的长老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为何救云华宗的两位长老要凌霄宗九长老亲自前往才能救下? 只有一个可能,埋伏云华宗长老的人, 使用了特殊办法。比如符箓,比如阵法;更甚至想些过分的, 可能还用到了阴邪之法。 也就可以猜出,云华宗的两位长老虽是已被救下,但已然着了道,所以凌霄宗才会救到同样修符箓之术为主的云华宗宗主头上。 果然,祈宝儿他们到城主府看到的是两已经濒死的老头。 瞅着才二十出头,其实已经四十几的俊城主,因为一直为两位长老输送内力吊命,此刻是一脸的疲惫,眼中布满了血丝,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他与祈宝儿见过,还算相熟,这种时刻也没什么好寒暄的,“宝师妹,麻烦你为他们看看,是否可救?” 两位长老都已经陷入的昏迷当中,祈宝儿从两位长老的五官上看出这两位是云华宗的哪两位长老,一个排行 清水山上各宗的长老,讲个奖励也讲实力,所以从排名就能看出,这俩年纪不会太年轻,但也不会太老。 可眼前的这俩,肉眼可瞧到的,是已经苍老如百岁老翁;满头的头发全白,满脸已都是皱纹。 而从祈宝儿的天眼看去,他们已经生机几无,且仅剩的那么点生机,还在不断的消失。 两人的心口处,都有根呈鲜红色的丝线穿透而入,直插进心脏处,生机便是从这条丝线处不断的被抽走。 祈宝儿上前,两只如玉纤手一边一根,她并没有直接掐断,而是以已为吸盘的,将线另一头两位长老被抽去的生机倒抽回来,再转回两位长老身上。 这对别人来说很难,甚至出点差错伤的便是自己。 对祈宝儿嘛,只要速度够快,就反噬不到她。 肉眼可见的,床一上的两位长老逐渐开始年轻化;头发是没办法了,但脸上与置于被子上的皱纹在渐渐消失。 几息后,祈宝儿双手一用力,硬生掐断细线,打完收功。 同一时刻,清水山上云华宗内,正一脸自德在安排诸事的二长老,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直挺挺的朝后倒去,引来周围一片的惊呼声。 城主见云华宗两位长老已恢复,便收了还在输内力的手,呃,好吧,宝师妹的速度太快,他也就愣神了下,宝师妹都已经搞定了。 难怪宗主说,宝师妹若是愿意接云华宗宗主的班,清水山上的整体格局可能都会变一变。 “多谢宝师妹出手。” 祈宝儿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指了指床一上虽恢复不过还在昏睡中的俩,问:“云华宗是准备连他们这俩都换了?” 城主指了指门,示意边走边说。 祈宝儿点头,与城主一块出了屋子。 “云华宗内的事,我们原本是不知,若不是此次他们攀扯上凌霄宗,我们也没那功夫去打探他们。” 这话,祈宝儿不置可否。 都它么的扯蛋,几大宗门哪个不是互相有牵扯又互相制约着?谁不知道谁啊? 不会插手去管是真,那是违背了规矩,除非某宗门内自个闹的事会影响清水山的整体大局。 但不知这种话就虚了。 不过都大人了嘛,场面话而已,祈宝儿自然也不会去拆穿。 “云华宗的许宗主年到四十才得女,首徒却是在二十出头便已经收的。 许宗主得女之后成为了宗主,他大抵是觉得女儿为他带去了福气,也许是单纯的仅只独女的疼爱,对少宗主是宝如眼珠子。 也就忽视了其它人,包括其首徒。 便没注意到,他在疼爱女儿之时,首徒已经在揽宗中权一势。 现已二十年过去,云华宗中不仅是几大长老是这位首徒的人,宗门内还有大半数的人都听令于他。 这次许宗主出事,似乎也与他有关。” 城主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许少宗主长大了,许宗主有让其接位自己去享福的意思。” 第580话 回凌云宗 “出事的这两位长老,一个是许少宗主的师傅,一个是许少宗主的亲舅舅,两人虽没表态会支持谁,但明眼人都明白,他们必是支持许少宗主。 偏这两人在云华宗内名望不低,两人的实力也不低, 于那个首徒来说,这两人的存在,比之许少宗主对他更有威胁。” 不若一并除去,还能让凌霄宗欠下大人情。 两位云华宗长老已经没事,城主也放了心,这会儿再回顾这事儿, 心里没了压力不说, 有的只是对许宗主首徒的鄙夷与对其后续会发生之事的幸灾乐祸。 嗤笑道:“他若不对那两位长老动手还好, 毕竟其是许宗中的首徒,还是宗门的掌事之一,便是许少宗主登位,他在宗门内将来也不会太差,甚至还可以徐徐图之。 现在嘛···” 用了阵法又用了符箓,说是凌云宗的人对他们出手还说得过去,说是凌霄宗嘛,那就是扯了。 再说了,凌云宗谁不知道他们一个比一个佛,只要没得罪他们,他们都懒得理你。 就是有人扯出因凌云宗和凌霄宗是师兄弟宗的关系,凌云宗会帮凌霄宗这种话,外界都没什么人会信,何况是云华宗的两位长老。 城主头一次的觉得,凌云宗的这个佛,佛的挺好。 否则这回的事,凌霄宗还真有些说不清。 祈宝儿瞅着其一脸‘荡’笑很是不解,这丫是抽抽了? 已经出手相帮了, 后面的事她可没兴趣也没那功夫再管,便向城主告辞。 虽说云华宗的两位长老已经没事,但这事儿可还没完呢,城主要忙的事不少,也是没再拦着祈宝儿,只说事了后定上门道谢。 祈宝儿和十二出了城主府后,拎着周明之也没再回铺里去,而是悠闲的骑着各自的坐骑出城上山。 赶回去吃明天的中秋宴。 清水山上宗门多,可清水山大,一座山类比于一个国,宗门与宗门间互相离的都并不近,自然上山的咱也不一样。 一路都没碰着什么人,走了有两个时左右,三人回到云雾遍布的凌云宗内。 宗门口是两块高入云层的大巨石一左一右鼎力着,穿过巨石中间,步入的便是凌云宗的外围。 首先映入眼帘的非建筑物,而是各道路穿插其中的群缭绕。 走过群林,这才真正的步入外围。 云华宗外围的建筑,是一个缓斜坡式的大峡谷, 建筑便是以(口)形而建。 (一边是老师们的住所,)这边为众弟子的居所;中间的口字形, 则是上课的地方,口内是弟子们平日训练的地方。 穿过外围后步入中围,中围原是一片辽阔的群林,凌云宗成立于此后对其并没改造多少,只各座高耸建筑屹立于群林中,建筑与建筑间修了路,保持了原生态。 中围并不住弟子也不住老师,只有藏书阁、兵一器阁这类地方。 再经过中围进入内围,内围不再是整块的地方,而是一座座相连的山峰。 最高的主峰,是宗主所居的地方,也是平日里处理宗门大小事宜的地方。 围着主峰的另有十五山峰,十二长才各占据一峰,剩下的三座山峰,一座被大长老占去种植草药,另两座还空着。 上主峰只有石阶路,祈宝儿放银仔自己去逍遥的拾阶而上;十六峰过去隔着道几米宽的深崖对面,是山连山的密林,那儿是银仔平日里最喜欢待的地方。 至于十二和周明之,周明之倒是不愿离开,不过被十二给硬拽走,郡主这回来必是和宗主有话说,他们可不便跟着。 小老头背脊笔直的正在画着符,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没有瞒过他的耳,头也未抬的说:“回来啦。” 祈宝儿‘啊’了一声,像是全身都没骨头一样的瘫坐到窗边的贵妃椅上。 小老头虽为宗主,但他房间里的布局却非常的简单—— 没有床,只有一个蒲团,那就是他平日休息的地方; 左侧摆了张桌案,那是他平日画符所用,并没有椅子,因为小老头不需要; 桌案后是满面镶入墙式的书架,上面一格格满得没有空余的地方; 唯一与这房间内的简朴风不符的,便是祈宝儿现在身下的这张一瞧就很贵的帝王玉雕贵妃椅,及贵妃椅旁同一块帝王玉出品的几桌。 “老头,你又算计我是不是?” 郝宇恒懒懒的抬头施舍了她一眼,“什么老头,为师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师傅。还有,为师哪老了?” 他只是头发全白而以,虽然已经马上要七十,可他依旧面如白玉好不好,俊着呢。 这一眼,看着瘫在那如条死鱼一样的小徒弟,再好看的脸也架不住其这形象的糟一蹋,瞧得郝宇恒双眼直抽抽。 可长得好就是占优势,这世间哪有不是颜狗的,郝宇恒同样也不例外。 看着越长越精致,纯中不自觉已带着魅,哪怕是面瘫都能让透过窗口进来的阳光失了颜色的俏脸;再一想这是自个的徒弟,还是自个死皮赖脸硬磨来的唯一徒弟·· 郝宇恒心里刚刚想往上涌的气,就如全身都长满了洞的漏斗一样,还没开始涌,已经泄了个干净,只剩下了无奈。 “瞅瞅像什么样?你好歹是咱们凌云宗的少宗主,要是被其它人看到你现在这样儿,咱凌云宗的脸还要不要了?” 祈宝儿毫不给面子的送他一大白眼,依旧软着骨头的从空间里拿出包糕点慢慢吃着。 “我又没想过当少宗主,这少宗主谁爱当谁当。” 在郝宇恒又眉疯狂跳动眼见着就要河东狮吼时,祈宝儿又来了句:“你也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的,什么时候回来都是未知数,还少宗主。” 这话,又让郝宇恒刚涌起来的怒火漏了个干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为师我还且有得活呢。” 他修的是玄气,天道给面子,让他前阵子终于突破了玄师步入玄王境,再活个一两百年没问题。 小徒弟和对面陆一地还有着不少的因果未结,要回去是必然之事; 可那些都是普通人,结那些因果就是耗去他们的一辈子也就百年时光,他占着优势,难不成还等不到她回来不成?! 抱歉抱歉,又加班啦,马上会连夜改回来。 第581话 牵一发 祈宝儿懒得和他争辩,小老头对着她时一般都很好说话,但有时的倔性,雷劈不动。 ——就比如两人现在这互道互的关系, 当初祈宝儿会坚持来海外之地这边,是心中感应到这里有她的因果在,只是她那时修为浅, 也没道修那能掐会算的本事,所以只应着感应一路过来寻找。 而小长老就不同了,他是真修玄术的道家大能,至少在这地界上他在玄术界的实力是数一数二的,不仅算出有人会去找他,还算出了两人会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祈宝儿初到清水城时, 就是从飘那儿得了小老头的传信,她因不知小长老身份善恶,以防万一的没有带上十二和周明之,没曾想,这个一个谨慎,却让周明之···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祈宝儿总会纵着周明之的原因。】 当时小老头坚定的说,他算出他们俩有师徒缘分;祈宝儿内心中却是有个声音告诉她——‘你在想p吃’。 自然是坚定的拒绝。 然后嘛,好家伙的,小长老回去后,背着她对外宣布了她是他徒弟,还是唯一弟子的消息。 这么多年下来,一个坚持自个是师傅,一个从来都是‘老头’。 ——再比如,四年前祈宝儿出关后,响应宗门号召的下山历练。 凌云宗内的弟子有八成以上不是孤儿就是小小年纪便被父母送进宗门,凌云宗本身对外收弟子的标准就是五到十岁。 凌云宗的 所以,凌云宗有规矩:每一个弟子在进宗五年后,都会下山前往各村生活两年为一历练, 这并不是你要在历练中长多少的本事,而是识人间嫉妒,观众生百态,正心、正德、正义。 祈宝儿闭关出来时正好入宗五年,按着规矩的便也来了次下山历练,虽然这于她没什么意义,不过她本意上也想走一走这海外之地。 然后嘛,进入她要去历练的那个村子后还不到两天,她就发现全村所谓的村民全是宗门内的人,村长就是一直以她师傅自称的小老头假扮。 历个鬼的练哦。 就算是发现已经被发现,可小老头依旧是要坚持;按他的话说,规矩不可破,可他就一个徒弟, 这天下谁吃苦也不能他徒弟吃苦。 等等等等,类似的事情不少。 但也有很多小老头原本坚定,却因她而很轻易就被打破的坚持。 就比如这间屋子, 小老头自我领地意识很强,以前不说让个外人在屋内摆上违和的贵妃椅和几桌,就是几大长老都不能随意进入这屋内。 祈宝儿这人吃软不吃硬,小老头要是强硬态度对她吧,她能分分钟把人打成猪头,再来个拜拜。可偏偏小老头无论是倔还是无底线,都是以无偿爱护她为前提。 这就很让人没脾气了。 只能转开话题,“咱先甭扯这些,老头,说说云华宗的事。” “云华宗啊。”郝宇恒轻叹了口气放下笔。 来到蒲团前盘腿前面着门口方向坐下,目光有些悠远的望向门外。 只是细看,他的眸中,并无焦距,似在回忆着什么。 几息后,他才轻声说道:“云华宗今天的祸,要说到一辈造的孽。 许宗主当初是从其师傅手中接过宗主之位,他师傅,却并不是自己毫无子嗣。” 许宗主的师傅姓原,别瞅着师傅两个字就以为这位先宗主比许宗主年长,他们这边的人更重实力,老人拜小孩为师的事儿都并不是没有,原老宗主比之许宗主还年轻两岁。 许宗主是原先宗主的首徒,这位原老宗主一心为宗门,直到四十出头才娶的妻,在他娶妻时,是他放心的将宗门交于许宗主手上之时。 换句话说,原老宗主是在放心的将宗门交托后,才有心思顾自己个人问题的娶妻生子。 但,,,这世间最怕一个但字。 原老宗主有个师妹对其一直爱慕有佳,只是原老宗主对这位师妹并无意; 然后嘛,这妞性子偏激,给原老宗主下药后给那啥了,那啥完之后就溜之大吉。 等原老宗主的妻子怀孕时,这位师妹竟然带着个十几岁的男娃回来了,说是原老宗主的儿子。 也着实证实的确是原老宗主的儿子。 这下事情大发了。 海外之地这边因为男女皆可修炼的万年历,女子的地位比之海那头可要高多了,退婚和离啥的都不是丢人的事儿,再嫁也并不难。 你说那位师妹要是在原老宗主成亲前回来还好,那原老夫人可就退婚了,这位也是个烈性的主儿。 可问题就在,她选的是原老夫人正好怀孕的时候回来,性子烈这不就受了大气,原老夫人当场动了胎气,孩子差点没能保住。 之后,孩子虽保住了,可原老夫人一直卧一床休养,孩子出世时又难产大出血,差点没来个一尸两命。 原老夫人性子烈,卧一床修养她也不在原老宗主那休养,气得回了娘家,更是孩子出世后让都不让原老宗主看一眼,主子俩直到现在都依旧住在原老夫人的娘家。 差不多意思就是,占着你的妻位,但我不和你过,连孩子也不给你看。 以上,还扯不到个孽字。 真正造成现在这般局面的,是因那位师妹的死。 具体情况,郝宇恒知道的不多【他不会去佛心神的算这些与已无关紧要的事】;现在的那些长老不是那位师妹的师兄弟,就是她的师侄,再加之这事儿也着实丢云华宗的脸面,云华宗瞒得紧。 郝宇恒只知道,他们这些‘知情人’所知的都是:那位师妹给原老夫人的儿子下毒,还已经得手;而那位师妹出事时,原老夫人又正在她的身边。 好一副‘你害我儿,我报仇’的理所应当局面。 郝宇恒转头朝祈宝儿挑了挑眉,“许宗主的首徒,正是原老宗主和其师妹所生的儿子。” 第582话 也许能动全身 祈宝儿却是不上他的当,“老头,一次性说成不成?我才不信那许宗主的首徒是因为报仇。” 又想误导她。 不过,为啥他们总许宗主首徒首徒的叫,那人没名字吗? 还是说,大家都不屑于直称其名? 这得多遭人厌啊! 郝宇恒眼眸中泛起淡笑,“当年原老宗主的师弟, 也就是现在的云华宗大长老,其爱慕着那位师妹。 那位师妹身死之后,她与原老宗主的孩子便失踪了,至今没有再出现过。” 只是当时的众人不知,那位师妹的心够狠啊,早将孩子给换了, 她带回来的那个是假的, 亲生儿子已经借着大长老的手成了许宗主的首徒。 大长老又一直得原老宗主的信任, 有大长老在,在验证个‘是否为亲生父子’这事儿上,要动手脚便也不是件难事。 两个孩子,一个残了,一个‘死’了;妻,妻见不着,还恨着他;宗门瞧着是越来越兴盛,可自个的人生却是这么的失败。 这打击的,原老宗主十几年前就已经出了海,至今没人知道他在哪,只能从其的魂灯还没灭这点,来确认他还活着。 可他这一走倒是走得没留恋了,却不知,因为他这能坐镇的溜了,遗留下的问题,会对云华宗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许宗主同样未发现有异心的大长老,襄助着其首徒一起,将大半的云华宗已握在手里;现在的原老夫人,也已经不是善茬;再加个许宗主与其女的一方;还有仅忠于云华宗的中立方。 几方角逐。 祈宝儿:“……” 这瓜, 有点窜味儿了。 这都啥和啥呀,人就不能活得简单点吗? 郝宇恒不知道小徒弟此刻心里的吐槽,眉心已经凝成了条直线,语气沉重的说:“我们凌云宗,并不喜折腾,过海后的弟子们也都守着规矩的不会透露这边的人与事,不会去过多介入海那边的事。 云华宗不同,宝儿你本是从那边过来的,应该知道,云华宗在那边四处都设有道观传道。 这本是善举。 只是,这边的云华宗现今是如此局面,为师担心会影响到海那边。” 千万千万别小看道观、寺庙,只要老百姓信,更甚是上面的上一位一者们信,让天下百姓和乐安康行,让天下百姓民不聊生他们也行。 祈宝儿慵懒的神色也怔了怔,她最近是不是佛得有点过了?还真没想到这方面上去呢? 还别说,小老头的担忧不是没道理。 “老头, 你的意思是···?”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倒也不是不行。 徒弟算是自个看着长大的,勉强算来比她的亲爹还亲,一瞧她的神色,哪怕只是眼睫毛跳了哪一根,他都能看出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藏书阁里的书只要不是涉及与宗门有关的,你随便拿;武道馆那儿兵一器上限一百,功法与心法各给你抄五份;至于你大师伯那边能拿走多少的药,看你自个面子···” 吧啦吧啦的一通好处,在徒弟的神色淡淡下,连她身一下的贵妃椅都给出去了,终于换来了小徒弟满意的笑容。 “老头,成交。” 九年了,她也该回去瞅瞅。 麒麟国,南面最大沿海之城,柚城。 九年前的柚城,仅只是个小县城,还因为沿海的原因,在涝灾之中数次被淹,城无城样,老百姓逃了个干净,当年瘟一疫的源头,这儿也是其中一个。 而现在的柚城,海岸边用着巨石垒起了高达十几米、宽见不到左右尽头的堤坝。 靠岸的海面,停着无数或是简约或是古旧或是豪华的大小船只。 从海上看去,入目尽是一番繁华之景。 下了船登堤阶步入坝顶,这一看才发现,不是仅仅的建了高堤坝,而是柚城的整个地势都被抬高。 十二感叹着,“多年没回来,这儿变化可真大。” 都不敢认了。 旁边有一队抬着担子的挑夫经过,听到这话有人走慢了些的笑呵呵应上,“可不,都是因为有了太子殿下和安乐郡主,是安乐郡主寻回了被抢的赈灾银,太子殿下将那些赈灾银拨了一部分来重建了咱们柚城。” 安乐·当事人·郡主:“???”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功绩? 十二也懵圈,重建这么一座城可不是几十万两银子能行的,郡主离开前南部已经是那种四处都缺钱的情况,就是赈灾银找回来了,又哪能分得出来再重建这么一座城来? 挑夫还在乐呵呵的说着,说他们原本都不是柚城的人,原本都是灾民,是在柚城开始重建时太子殿下让他们来这以工换食的活了下来,后来等柚城重建好了,他们这些做苦力的也没被殿下丢弃,都给了容身之地。 现在他们的日子可好了,有屋住有地种,再也不用担心会有涝灾逼着他们成为灾民,像现在这样的农闲时,来码头这儿当挑夫一天都能挣个几十文钱,比去富户家里打短工挣的还多。 祈宝儿仔细看去,一群的挑夫个个因为长年累月被太阳晒着,都是黑黢黢的,因为长年累月挑着重物,背脊个个瞧着都不挺直。 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苦楚,全扬着笑容;眼中,是对未来有望的光。 她也很想像十二一样的感叹一声:改变真大啊! 码头外的路边停满了马车,这里的马车可卖可租,走了一辆立马就会挤进一辆。 祈宝儿这次不是三个人回来,那个送了她一个‘滚’字的‘师傅’,给她备了整整两百号人,美其名曰,带他们来历练历练。 这么多人,买马车太浪费,祈宝儿这个抠搜的,选择租车。 好在一个个弟子们平日里在宗门内咋样是一回事,这出来了都很‘乖巧’,一路上不闹腾,上岸后也不显好奇,一马车让挤个七八人他们也不埋怨。 为首一辆,十二坐到了车夫旁边,转头小声的问车内:“郡主,咱们去哪?” “柚城改变这么大,又是沿海之地,想来闵郡王和吴大公子不会放过这地方。” 十二了悟。 “去德源客栈。” 第583话 柚城 德源果然如祈宝儿所说的在柚城开有客栈与酒楼,甚至‘嚣张’的占据去了整整一条街道的半边。 十二将令牌亮出来时,掌柜的那脸上就跟打了调色盘一样,先是怀疑,再是确认,接着惊疑不定,最后眼中一道狂喜之光滑过。 那态度哦,跟见到了金山没大差别,必恭必敬着亲自的引祈宝儿他们去后面的院子。 祈宝儿不知,他们这头刚安顿好,一封秘信已经从掌柜的屋里随着信鸽飞向了京城。 不过,就是知道祈宝儿也不会在意,回到这边,她就从没有‘隐姓埋名’这想法,她本也只是搁这休息过后就要回家的。 没有 柚城现在做为麒麟国沿海最大的城市,来来往往的已经不仅只是麒麟国本土人士,它国商人也不少,甚至还有发色不同眸色不同的歪国人。 据说这类长相异于国人的歪国人 那伙人甚至差点就被一把火给烧了。 听说是正巧去要回京的镇南军从这路过,领军的将领出来证明他们是人而非妖怪,这才让那些歪国人有机会拿出有盖着两国大印的文书出来证明自己。 要说来,柚城费了五年多才建好,三年前开始才算是正式与海外通商,真正盛行起来,也才就不到一年的时间。 只是行商这种事儿吧,但凡是有利可图,这起来的势头它么的就是如暴布水一般,那是挡都挡不住。 麒麟国盛产瓷器、丝绸布匹等等这些生活日常用品,矿产也丰富;但麒麟国人口众多,农作物产量却是极低。 以前离得远的、粮多的国家,走陆路吧,中途远中间险,有些地方甚至连路都没有通行,还得穿过好几个国家,这个税那个税的再交一交,冒了险都未必能将粮运到麒麟国,就是运到了,也没了赚头。 走海路吧,大船来运麒麟国没地方给他们停靠,小船来运在海上的风险太高,稍大点的浪就能将小船掀翻。 而现在有了柚城这么个大码头在,这些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低阶拿麒麟国的货品,运到自己国内再以珍品身份的高价卖出,这中间所得的利··,在有本身风险已经降低了不少的拥有着大船的别国商人来说,海上就算依旧还是有不小的风险,但只要能安全到达柚城,那就意味着暴利入手,太太太值得他们去冒险。 所以,现在的柚城内,单从商品类型这一块来说,与九年前相比,已经丰富得不只一点半点。 柚城分出了专门供海外人员摆摊的市场与本国商人所在的商业街,于百姓来说,你想买国内的东西,就去商业街,想猎奇,就去市场,很是直观。 两百来号人都没二话的直奔市场。 至于商业街那儿,按着管钱的灼字辈大师兄原灼文同志的意思:在这里国内有的东西,那都是拿来卖给歪国人的,价能和其它地方一样嘛。咱要穿过几乎整个南面才到宝师叔的老家,这中间想买什么哪儿不能碰到,干嘛非要在这儿买贵的,还得多费事的一路带着? 很有道理不是。 只是吧,溜哒一圈出来,众人都很是失望。 本来都是想来猎猎奇,这趟跟来的都是宗内的年轻人,对这边的地界本身就好奇的很,听到这儿还是专卖稀奇物品的地方,这份好奇更是被提升了好几个度上去。 结果呢··· ——纸张,大多都是宣纸,稍微硬质一些,就被众商家所哄抢。 而他们凌华宗,自个就有造纸的地方,造出来的纸软硬皆有,且更加的白皙。 ——琉璃竟然是珍品,一个只比巴掌大些的琉璃,卖到了千两银子。 凌华宗同样有琉璃作坊,不过他们不对外卖,自给自足,连宗门内级别最低的扫洒仆役,屋内都有几样琉璃制品。 ——玉,品质只能算是中等的十斤重白玉石,竟然都能换百匹丝绸。 这让凌华宗的这些‘土包子’更是诧异。 在清水山,蚕并不好养,那儿灵气与玄气这些过于浓郁,蚕这些小东西反而很难存活,所以丝绸在清水山那儿价格极高,一般人穿不起。 玉嘛,清水山后面的连绵山脉中,有着好几座的玉矿脉,他们宗门与宗门间的交易货币,用的不是金不是银更不是铜,而是玉。 那块中品的白玉,在清水山那儿,别说是换百匹丝绸了,一米都悬。 一群人兴致勃勃的冲进市场,然后又兴趣缺缺的出来。 古灼友用手肘怼了怼走他旁边的原灼文,“这下你放心了,十两都没出去。” 就几个女弟子买了葫芦,这些葫芦还全因为味道不如她们自己做的好吃而全进了男弟子的肚子。 原灼文扒拉了下袖袋里的银票,脸上依旧是隐着愁色,“宝师叔下船后给了我五千两银子,宝师叔告诉我那是她所有的银子了;刚才里面你也看到了,一个包子就要十文钱,就算这儿价高,那外面减半的也要五文,咱这可是二百张嘴呢。” 从这一路到永安城至少要一个月,如果是停停走走,所需的时间更多,那这一路的费··· 愁,可愁死他了都。 原灼文是负责管钱袋子,古灼友是负责管帐,自然也明白他们现在表面光鲜下的局促。 默了默,提议道:“要不,咱们拿点东西来卖?” 清水山那边没有金银铜矿,他们自然不会带银子这类这边的通用货币出行;不过,他们带了不少其它东西,于他们来说最‘廉价’的玉,都是上品的他们就带了半个船仓。 原灼文摇头,“昨晚我向宝师叔提过,宝师叔不让,说现在不是时候,还让我不用担心,银子没了她会想办法。” 可他们在出来前,各自的师傅都是拎着耳朵的警告又警告过他们:出去后要是没有保护和照顾好宝师叔,这辈子便不要再回去了,自离师门。 再说了,他们哪好意思让宝师叔一直养着他们? 虽说宝师叔辈份大,可年纪摆在那不是,两百人有一个算一个,最年轻的都比宝师叔要年长个五六岁。 要脸不是。 第584话 回到永安城 何况,他们出来保护宝师叔是一点,历练也是主要目的。 两百人都让宝师叔来养,那还历练个锤子。 这不巧了,吴灼友也是一样的想法。 不过,有一点想法他和大师兄不同。 寻思了下说:“虽说那些玉是宗主给宝师叔的盘缠,可咱们是出来历练的, 费着宝师叔的银子,着实不像话。” 其实,宗主当初给那些玉时,并没有说是只给宝师叔的盘缠,但他们都不蠢,宗里以前一个个出门历练的前辈们,就没一个不是空着手离开的, 那些玉和其它东西是为谁而准备, 还用大脑去猜?! “咱们多少都有些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要不等银子不够用时,咱们就去卖艺,只要能撑到宝师叔的老家那儿,我记得十二师弟有说过,宝师叔的老家后面有座很大很神秘的大山,到时咱们可以在里面建些作坊,咱们可以分开,一部分人负责作坊,一部分人出去做生意。” 原灼文琢磨了下觉得成,“这也可以,咱们回客栈和师弟师侄们都说说,路上大家省着些用,别瞅到啥都能走不动道,五千两如果光是食宿,到永安城还能剩下不少。” “成。” 两人嘀咕着, 也没影响他们紧跟着大队伍一块走。 好在跟出来历练的弟子们都知趣得很,也是街上没多少能真正吸引他们的东西,大家伙除了瞧个热闹外,买东西的心倒是都没有。 柚城都没能吸引住他们,再之后所路过的城镇,就更是令他们兴趣缺缺。 九年前的南面大部分地方都受了灾,当年运赈灾银粮的路上,哪哪看到的都是双眼麻木衣裳破旧的灾民; 九年后的现在,原本狭窄的只能对行两辆马车,最大地方宽也就不足五六米的土路,现在已经改成了宽敞到几乎全是十来米宽的糯米路。 糯米路,并不是说官道是由糯米来铺就,主要成员是细石子,将细石子固定并且令其平整的,是糯米与石灰按着比例调成的糯米石灰浆。 石子不要钱,石灰不要钱,人力有服役,唯有着糯米不仅要钱还极其珍贵的情况下,这路便被百姓称之为糯米路。 费时费力还贵的糯米路,与以前那坑坑洼洼的土路相比, 那着实是一个天一个地。 路上马车行走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震动, 速度也足足加快了近两倍。 不过糯米路所耗的费用过高, 所以只有繁华的城市与主城之间,或是主城与主城之间的官道才是修着糯米路,至于县镇这些地方,有铺上糯米路的及少。 但不管怎么说,整个南面给人的感觉已然完全不一样,兴荣、昌盛、活力,代替了过去如迟暮般的颓废与麻木。 十七天后,以一匹银色白狼为首的大队伍缓缓的来到永安城的城门口。 城门口站职的守城军中,有一人看着远处而来的那道白色不敢置信的搓了搓双眼。 旁边的守城军还以为他眼睛不舒服,笑道:“你是昨晚被家里婆娘给炸干了,现在还没睡醒,还是眼睛进虫子了?” 要换平时,两人已经打趣起来。 可现在,搓眼睛的守城军却是顶着被自己硬给搓红了的双眼,呆滞住的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一下的望着逐渐靠近城门的那一大队人。 嘴唇在哆嗦着,手也在哆嗦着。 打趣他的守城军察觉到异样的朝他看去,发现他双眼已经湿润,眨巴了下,两棵金豆子滚落滑下。 嗯??? 守城军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嘶,好大的一只白狗。 不过,这家伙不会是被大狗给吓成那样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日里跟疯狗一样的人,竟然特么的怕狗!!! “郡···郡主。” 咕嘟一声,落泪的守城军已经冲了出去,在其它守城军与城门口一众百姓惊诧的目光下,他噗咚一声跪了下去。 “参见安乐大郡主。” 啥? 你说那是谁? 南面在九年前的灾情稳定之后,这九年的时间里,已逐渐的发展起来,不提其它,光是粮这一项,南面每年朝廷所得的粮税是全国的五分之三,过半的数。 还有沿海城市逐渐的兴起,不只是柚城,柚城只是有着最大港口的沿海城市,南面沿海的地方很多,像繁城,渝城这些原本都只是县城的地方,现在也都已经有了可供大小船支停泊的港口。 有港口就会有贸易,经济便会被带动。 从大局面上来说,因为着这些沿海城市港口的建设与扩大,整个麒麟国南面的经济在这几年内都是一个质的飞跃。 永安城是南方去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南面的经济上去了,商户也多了,自然都不会放过京城这么一个大市场。 所以近几年从永安城经过的大商队很多,一两百人只运着不到十辆马车的,这都不算是大商队;百姓们见过的大商队,有些运货物的队伍,前头一辆已经到了城门口,尾巴往后看却是一点都看不到的。 至于银白色的大白狗,这几年南面与海外商人通商多了后,卖的稀奇东西也是渐渐多了起来,这稀奇的东西里,就包括大小型的宠物和猛兽。 银仔在清水山上的这九年,实力增强了不少,块头都并没增加,外型上唯一与九年前的它有差别的是,它身上的毛变得越发的银亮,也越发的长。 这毛一长,可不就一点都看不出狼的凶狠,只要它不发彪,就光剩个萌了,像极了大型的古牧犬。 所以,祈宝儿他们的队伍靠近城门口时,并没有引来要进城百姓的多少注目,都只将他们当成了寻常的商队,还是并不怎么大的商队。 守城军的这么一跪一喊,可把其它守城军和百姓们给惊得好半饷都没得回过神。 不是因为‘郡主’这一身份,而是因为‘安乐’这一封号。 呃,现在的安乐郡主,已经不是普通的郡主,在九年前皇上已经在郡主的前面又赐了个‘大’字封,是本朝大贤王与大长公主之后, 不过众守城军与百姓们本能的反应比之脑子里的思绪要更快,脑子里可能还都在寻思:‘安乐大郡主怎么回来了?’ 身一体已经全必恭必敬的跪下请安。 “安乐大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585话 回家 祈宝儿小爪子拍停银仔,居高临下的看着前方跪那,是在场唯一扬头看着她,已是泪流满面的守城军。 有点眼熟。 调出以前的记忆。 “富贵?” 你咋瘦了这么多啊? 还黑了。 “宝姑姑,是我,是富贵我啊。宝姑姑您可算是回来了。” 太爷和安大爷他们想您可都想疯了。 宝姑姑,这称呼让祈宝儿有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别说, 还真有点怀念。 “起来吧,去请个假,随宝姑姑我一起回家。” “哎。” 富贵用袖子抹了下泪爬起来,转头跑进城门,拐个弯便不见了。 祈宝儿没理其它人,周围的人跪拜她已经让出了路,她拍了拍银仔继续进城。 等她走后, 守城军和百姓们自会起来。 在这露一出了身份也有好处,他们的队伍查都不用查的畅通无阻的进城。 一凌云宗弟子悄声和旁边的弟子感叹:“原来宝师叔祖在这身份这么高啊!” 那岂不是他们以后在麒麟国只要报出宝师叔祖的名号来, 就能横着走? 旁边一个是灼字辈的弟子,一脸理所当然的撇了眼说话的师侄,“宝师叔不高贵还有谁能高贵?” 他们全宗门的人都不敢得罪的人物好不好? 位在祈宝儿身后不远骑马并行的原灼文和吴灼友两人对视了眼,也都是一副被惊到但又顾及自己身份的强装镇定模样。 宝师叔当初到凌华宗时年岁不大,小小的奶娃儿不仅是长得精致,身上的穿着也是只能用一个‘贵’字可形容,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家能供养得起的人物。 不过,他们都没往宝师叔是皇亲国戚这上面都猜,一直以来都以为宝师叔只是富贵人家或是哪个官家小姐;哪有皇亲国戚会舍得当时才五岁的宝师叔穿过大海又穿过几重险地才会到达的清水山? 【这俩光凭着自己对麒麟国的了解,以郡主封号来猜,此刻都误解的以为祈宝是皇室中人。】 永安城内倒是九年来变化并不大,除了来来往往的人中大多数都是陌生面孔外,街道还是那些街道,商铺大多数也依旧还是原来的商铺。 富贵很快骑了匹马赶了上来,他一点没见外的挤到祈宝儿身边,乐颠颠的和宝姑姑说起这些年村里发生的事。 首先是他自己, 祈富贵的母亲在当年的逃难路上过逝, 之后他就成了光棍一人, 后来逃难路上和二牛一家凑分子互相照顾着一块走,不过到了新的祈家村后,他并没和二牛一家一块过,而是自己也向村里借了钱买了地建了房。 不过他光棍一个,路上虽和二牛一家凑着过,但只要一有时间就跟在祈康安的旁边习武。 这丫性子一根筋,到了祈家村后他没想过要和其它人一样的买地种地,而是只想跟着祈康安混,帮祈康安种地都行,只要能给口吃的。 后来祈康安成立了祈家军从南面回来后,包括富贵在内的村里足有二十几个年轻汉子都加入了祈家军。 至于说富贵当年已经加入了祈家军,为何现在却在这当了一个守城军这点··? 富贵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耳根子都透着粉色,“当初我本来是要跟着安叔去西北,安叔接到圣旨前,我刚娶了媳妇不久,安叔就没让我跟着去西北。” 而是将他弄进了永安城的衙役中, 他虽然刚才和守城军们在一块守在城门口,那是因为永安城的城门是由守城军和衙役一同当职, 不过当职时都穿着守城军的衣服。 祈宝儿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西北?” 富贵想起宝姑姑已经离开了九年,指定是不知道离开后发生的事,“是,祈家军一开始是守永定城的守城军,在六年前,西北那边与高昌交战,西北大军惨败,祈家军临危受命前去支援,后来就一直驻守在西北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祈家军,是驻守边关的守关军。 富贵是个心里想什么脸上就会表面出来的单纯娃子,说到这,他的脸上尽是失落,“我要是迟一点娶媳妇,安叔就不会赶我走了。” 祈宝儿笑了笑问:“我爹他们呢?” 提到禄太爷,那他可就有话说了。 “禄太爷这些年可忙乎着。 宝姑姑,您家建了好几个作坊,现在不仅是咱们的村里大部分人都在作坊里做事,还有附近的好些村子里的人也在作坊里做事。 禄太爷每天都会去各个作坊里逛逛,再到田里看看,偶尔着他也会上山走走。” 总感觉,哪哪都是禄太爷的身影。 一路上有富贵叨叨着,感觉没费去多少时间,熟悉又陌生的村子,已经就在眼前。 一路过来的官道都铺的是糯米路,连村子内的无论是主路还是巷子,同样也都是糯米路。 还不知是谁特别有雅意的,村内的路,选的都是颜色偏深的鹅软石,单单是瞧那些众横交错的路,就给人种素雅的清新感。 官道拐弯进来后,以前道路是过桥后无阻的直达进村,而现在,首先引人注意的不是村子里,而是河两边棵棵茂密而垂的杨柳树。 微风抹面而过,扬起柳枝淡淡波晃,端的是小桥流水、杨柳依依。 两个字:惬意。 过桥之后,村大致还是那是村子,不过在靠后山的方面,多了一整排的大房子。 大房子外人来人往不少,都是曾经的熟悉面孔。 “宝姑姑回来啦!~”富贵咧着嘴傻兮兮的大吼了声。 这一声,跟惊雷般的在村中回荡着。 大家都是先奇怪了下,又个富贵那娃,个熊蛋玩艺儿的,每回回来都要大喊大叫的,当谁不认识他不是。 紧接着,啥?他喊的是啥? 谁回来了? 宝姑姑,是他们所理解的那个宝姑姑吗? 甭管是不是,先过去瞅瞅再说。 都抱着这心态的,四面八方的全朝着村口涌了过来。 因为祈宝儿刚上桥面,河边柳树茂盛正好挡住了村里人看到她的视角,大家伙没瞅到‘宝姑姑’‘宝姑奶’的身影,一开始的欣喜转变成了疑惑和对富贵的暴怒。 “富贵你个熊蛋,你可别骗我,真的是宝姑姑回来了吗?” “哪呢,哪呢,是宝姑奶吗?” “富贵,你要是乱喊,你就死定了。” 第586话 他的乖乖是真的回来了 跑得最快的,是张祈宝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乖,乖乖。”明明已经就在眼前,祈老头却是顿住了脚步局促的不敢靠近。 嘴里嘟囔着:“是真的吗?我的乖乖是真的回来了吗?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太子殿下没有哄他,他的乖乖是真的回来了,是吗? 祈宝儿从银仔的背上跃下,三步并两步来到祈老头身边, 双手握住祈老头在发颤的那双曾经总是给她带去温暖,记忆中如大蒲扇般,但依旧年轻,而现在已经布上了老人斑的大手。 双膝着地跪下,撤去了脸上的幻阵,轻轻把脸粘在爷爷的手上, “爷,你的不孝乖乖回来了。” 您摸摸乖乖的脸, 是热的,是真的,不是做梦。 “爷,对不起。”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乖乖都辜负了您的厚爱。 “乖乖想你。” 一滴一滴的泪水滑落,没入祈宝儿的发间。 “乖乖,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啊?”祈老头像是依旧没回过神的喃喃出声。 突然,他抽出手一下一下重重的打在祈宝儿背上,几乎是在咆哮着的问: “你说走就走,九年,整整九年,整整九年啊乖乖。 你有没有想过爷爷会想你? 有没有想过爷爷会害怕? 爷爷怕你在外面受苦,爷爷怕你在外面吃亏,爷爷怕你在外面被人欺负,爷爷更怕的是··更怕爷爷闭眼都再看不到你一眼啊乖乖。” 祈宝儿跪在那一动不动的受着,没人看到, 她的眼框已经发红。 祈宝儿可是凌华宗的少宗主, 辈份还级高,后面跟着的一堆凌华宗弟子全是她的小辈,怎能亲眼见着他们的少宗主,他们的师叔/师叔祖这样的被人猛捶? 好几个性子冲些的,抬脚就要上前。 幸而被站于最前方的十二与灼字辈几人拦住。 这么一顿神的功夫,那边祈老头已经抱住了祈宝儿如个孩童般的嚎啕大哭。 周围的村民们也都是个个抹起了泪。 他们也想宝姑姑/宝姑奶啊! 大家对祈老头的反应理解又不理解。 理解是,同样都是九年未见,都晓得祈老头对祈宝儿这个孙女的宝贝,虽然祈老头表现得不显,似乎日子该怎么乐呵什么乐呵的过;可那头上已全白的发,日渐落寞的身影,他们就是没文人那能无病呻吟的情操,也看得出来这些年祈老头心里指定都在掂着宝姑姑/宝姑奶。 不理解的是,他们一直以为的是祈宝儿奉旨在某处为朝廷做事,所以并不能与祈老头所知的祈宝儿‘失踪’的心情产生共鸣。 当年祈康安回来后说的是祈宝儿在外有事不能立刻回来,在祈康安他们回来后不久,祈宝儿曾经在南方做过的事因为着皇上的一道道封赏被传得天下皆知,所以祈家村的人没有怀疑祈康安的话,他们宝姑姑/宝姑奶那么厉害, 肯定是哪哪又不安宁, 皇上又派了宝姑姑/宝姑奶去解决呢。 祈老头心里一味交杂着, 看到孙女终于回来的欢喜,压抑多年终于有了个破口而喷涌而出的委屈,对疼入骨血里的孙女竟然能舍弃自己这么多年的怨怪,等等等等。 这些情绪汇入一起,让他一时情难自禁,足足哭了好几分钟,才勉强让自己停下来。 祈宝儿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的将灵力缓缓输入祈老头体一内,防止他情绪失控而身子出现问题。 冷静下来,祈老头便悔得不能自己,忙拽着祈宝儿要她起来,“乖乖,起来,快起来,让爷爷看看,腿是不是疼了?” 祈宝儿顺着力起来,反手扶住祈老头,笑着说:“没,爷,走咱回家。” “哎,哎,好,回家,回家。” 转头朝村民们咧着嘴吼道:“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去,今儿我家乖乖刚回来,指定累了,大家就都别来家里了;明儿,明儿都来家里吃饭,帮着村里通知一下。” 田大嘴抹了下泪也咧嘴笑着回:“放心吧叔,咱都不会去打扰宝儿休息。不过禄叔啊,宝儿回来这可是咱村几年来最大的喜事,您明天的席面可得整得漂亮一点。” 祈老头甩着手那叫一个豪迈,“肉管够。” 村民都笑了,倒真没人继续跟着。 祈老头和祈宝儿俩慢慢的走着,后头跟着的人自然也没再继续的骑着坐骑或是坐马车,全都下来的跟着一块步行。 “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祈宝儿没有隐瞒,“爷,我去了海外,进了一个叫凌云宗的大宗门,后面的人,都是凌华宗的弟子。” 祈老头虽见到孙女情绪失控,但也是注意到孙女的后面有跟着一群的人,瞅着至少得近两百的数。 一个个气度非凡,瞧着就不是普通人,他原还以为是哪里学院的学生呢,没想到竟然是大宗门出来的人。 呃,好吧,凌云宗这名儿他听都没有听说过,不过,乖乖说是大宗门,那指定就是大宗门。 当初的云华观,他们爷孙俩聊天时有聊到云华观的后面是云华宗,他家乖乖都没说过云华宗是大宗门呢。 这不显然凌云宗比云华宗要厉害嘛。 祈宝儿不虞在外面说这些,便问道:“爷,这些年家里好吗?” 哎哟,这可让祈老头太有话说了。 “好,都挺好的。咱家这些年和吴家合作着,已经建了五个作坊,有卤肉作坊,熏肉作坊,染布作坊,酿酒作坊,家具作坊。 卤肉作坊和熏肉作坊是咱家自己的;染布作坊和酿酒作坊是和吴大公子一人一半;家具作坊咱们家占六成,村里占四成。 咱家还多开荒出来不少地,这都你大哥负责着。 提到你大哥,去年科举,你大哥中了举人,虽然没得中解元,不过你大哥也算争气,中了亚元。 今天你大哥会进京参加会试,我原是想着让你大哥四年后再参加会试,你大哥非说今年去试试。” “大哥很厉害。”祈宝儿发自内心的夸赞。 二十岁的举人,还是亚元,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如果今天参加会试能得中,那就是才二十岁的进士,麒麟国至今二十岁以下的进士,还未超过五位数呢。 第587话 他怎么忍心 后辈成才,生活也顺遂,现在孙女也回来了,祈老头就跟瞬间年轻了二十岁一样,那叫一个容光泛发。 “我和你奶这些年身子也挺好,宫里时不时的就会赏下赏赐,皇上大恩, 每个月都会有御医来为我们请平安脉,太子殿下和大长公主他们也都会时不时送来补品。 不过今儿你是瞧不到你奶了,她去城里老姐妹家玩,没个两三天回不来。 你爹奉旨去西北时,你一娘和你三哥他们几个都一块跟着去了,不过你放心, 他们在西北也都挺好,时常会传信回来, 就前阵子, 你三哥和四哥还跟你爹一块和高昌打了一战,信里说你三哥四哥都立了功。 你二叔这些年认了死理的就养猪,你二婶大前年在城里开了家食铺,现在他们一家子日子过得也不差。” 随着祈老头的讲诉,祈宝儿才知道这些年来家里的变化之大。 老祈家一大家子都已经‘各奔前程’。 祈康安奉命驻守西北,大房这边除了祈老头夫妇俩和奔着科举而去的大郞外,其它甭管亲的还是非亲生的,全都跟着去了西北。 大郞也在三年前因一次巧合的拜了吕轻何为师,吕轻何在五年前太子回京后不久就被调回了京中户部任侍郎一职,大郞拜了吕轻何为师后,吕轻何便会时常将大郞叫到府上教导。 正巧着昨天大郞刚被吕轻何叫走,说是京中有个什么宴,都是今年要参加会试的学子们参加,让大郞也去‘玩玩’。 二房就剩下祈康富一人在村里,他专注养猪整九年,一开始是帮着大房养, 后来祈康安成了将军后, 这个养猪事业直接送给了祈康富,正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从最初的只养不到二十只猪,中间跌跌撞撞着,现在的祈康富,已经是永安城有名的养猪大户。 李琴在永安城开了间小抄食铺,位于永安城最出名学院松鸣书院的旁边,虽说食铺不大,不过因着李琴的手艺及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小食铺的生意一直都不错。 二郞跟着去了西北,五郞和七郞俩都在松鸣书院进学。 姑奶祈悦一家子,大人都在作坊里做事,宋书明现在是几家作坊的总负责人,祈悦管着卤肉作坊,文秀在卤肉作坊里做工;俩孩子也都在松鸣书院里进学。 三叔一家,三叔和前三婶就不提了,人都不晓得现在在哪,四郞也去了西北,六郞同样在读书,不过现在他跟在大郞的身边, 进京去长长见识。 四叔嘛,说来如果不是祈康安有个好闺女为他搏了个前程,老祈家康字辈中是祈康泰最有出息,已经在六年前得中进士 爷孙俩说着话,祈宅大门已到眼前。 看着熟悉又感觉有些陌生的大宅门,祈宝儿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可不物是人非嘛,不说一家人团聚了,村里就剩下爷和二叔俩人。 让管家去安顿好弟子们,祈宝儿先去洗漱了一番后,爷孙俩坐在书房里终于能敞开的好好说说话。 看着已经长大的孙女,祈老头差点未语先流泪,他错过了孙女长大的那最重要的几年啊。 不过,不愧是他祈文禄的孙女,长得就是这么的俊,像他。 爷孙俩先是说了说分开后各自的生活,然后,话题很自然的就转到了九年前。 祈老头长叹了一声,拍了拍孙女的手愧疚道:“要不是因为我们这些没用的家人,乖乖你哪至于受那些委屈?” 一家子人一直都是想着要保护乖乖,当不了靠山,至少也不能拖了后腿。 可偏偏现实是,就是他们这些没用的家人,让他的乖乖不仅做事只能束手束脚,被人算计了,还只能忍着。 祈宝儿没所谓的笑了笑,“爷,我这不回来的嘛。” 估计是憋了九年,心里实在是堵得慌,祈老头听到孙女这安慰他的话心里一点慰藉没有不说,还如小儿受了委屈终于找到大人可以倾诉般的吧啦吧啦一通。 “那时突然的你成了一品大官,你爹还成了将军,祈家军啊,以咱祈氏姓氏为名,那是多大的荣耀。 那是爷也是昏了头,光顾着高兴了,没去想咱凭啥能得到那些。” ——哪是没想啊我的爷,是想了没用,皇上圣旨,他们有说不的权利吗? 再说了,关乎着整个祈氏一族的荣誉,便是老祈家自个觉得有问题,族里其它人那时也不肯放过这机会好不好? 而且当时的情况,过后有了空闲时间的去回顾,就会发现,皇上压根就没让他们有多余去琢磨的时间。 从他们接到圣旨,兵银粮已候着,到他们出发,这中间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仅仅只有两天。 祈宝儿 等上路后再去寻思,就是琢磨出事情不对,那时哪还来得及? “你爹回来和我说了后,我才知道···【指了指京城方向】那位的算计。他为太子铺路,拿你当挡剑的,你那时才多大啊,五岁不到,他怎么忍心?” ——我的傻爷哦,对于帝王来说,年岁又算得上什么? 当年的事,一开始祈宝儿也没整得太明白,她知道皇上命她当赈灾使,又让她爹成了祈家军主将这样对祈家明显荣宠非常的举动,必然是有着其非常的目的。 帝王哪有做亏本生意的? 其给出来的好处越大,让你要付出的代价自然也就越大。 她有怀疑过皇上是要她相助太子,依着南方当时的时局,在处处受灾的情况下,太子还在南方活动了那么长的时间,这很显然的,其目的就是借着南方各地都不稳这点来收权。 不过,平原关那儿太子出事,她见过了太子之后,这个怀疑被她压了下去。 做了几十年皇帝的皇上的心思,她看不大清楚,但太子殿下对她有无利用,她自信还是看得出来。 之后,她便没再多去想这些,不管怎么说,只要能稳住,终归他们祈家是得了大好处的。 一直到皇上突然的‘昏愦’,千里迢迢的借祈公公之手将她从南方匆匆的传进京,那时,她又正巧的查到了能将宣王定罪、甚至可能能将南面宣王旧部的官员全扯出来的关键时候。 祈宝儿当时也不是没怀疑过。 第588话 太过巧合往往就不会只是巧 那晚传信的祈公公的人,为何会身受重伤?真的仅只是因为意外吗? 皇上一向不近女一色,几十年都专一情下来了,为何老了老了,突然的偏偏就在那时候来了个色一令一智一昏? 虽说当时一切发生着似乎都有各种理由能说得通,不过也正因为太过说得通,总令人感觉有哪不对劲。 太过巧合, 往往就不会只是巧合。 等她回到封城,接连着,她爹被人陷害,封城内乱,掌握着宣王罪证及南面宣王一党名单的周同知投靠,等一系列的事情接连的发生。 最关键的是,封城一乱,太子的人就到了。 真特么的好及时。 那晚她站在夜色下, 脑中就如灵光一闪突然的一切都想通了。 皇上给她这么个奶娃如此大的荣宠,吸引住了满京城权贵的目光,也吸引住了整个南面官员的目光。 她,就是那明面上的把子。 祈宝儿不得不怀疑,皇上是不是从很早,就已经做了谋划。 皇上从见过她不久,就对她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信重,这于一个帝王来说,其实很不正常。 除非··· 祈宝儿有理由且是非常合理的怀疑,那时的皇上,应就已经将她摆到了棋盘上。 突然出现,一出现就得到皇上连御书房都能随便进的信重,没多久不仅自己被委以重用,家人还鸡犬升天。 这样的人,不说京中那些皇上皱个眉都会去揣测皇上是不是要抄谁家的一群人,就是她, 如果事不关已的情况下,也必是会好奇。 瞅瞅,要细说来, 其实皇上没做多少事,但,他也什么都做了。 祈宝儿想通后港真,她没怪太子,也没觉得皇上不对。太子明显不知情,而皇上嘛,换位思考,如果她是皇帝,她应该也会和皇帝做一样的选择。 你说皇上过分吗? 至少在算计她这件事上,皇上于她,已经是恩庞有加。 这是啥时代呀,君为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有本事能得皇上重用,哪怕是被当成把子,那也是荣耀好不好?! 而咱这位皇上,在利用她之前, 至少着将她的地位, 她家人的地位都拉了起来, 给了足够的好处;且,本身应也是信她不会出事。 这于一位臣子来说,已是莫大的荣宠。 如果祈宝儿她原就是这时代的人,她应该不会感觉反感,反而会觉得是得得了重用的欣喜,是步入了皇上信臣之例的自豪。 可她不是丫。 且当时的她还是个在这时代的融入感不强,还特别讨厌麻烦的人。 有一次算计,就会有 祈宝儿不想去揣测帝王心,更不想成为别人的选择,更更不想被人无止尽的利用。 反正她是小孩嘛,小孩发现自己被骗后任性发脾气着玩个离家出走不是很正常的事? 那时的她若是一点脾气没有安安稳稳的回京,那皇帝才要害怕呢。 相反着,她玩了个‘离家出走’,一个是没有城府的表现,看,说发脾气就发脾气,都不考虑发脾气的后果; 二来会让皇上觉得她跟他是亲近的,人与人间,只要相熟互信的,才会在发现被对方所欺骗后会动怒,会发脾气; 以二推三,再有她前头赶赴进京救了皇上并还送了几张上品符这点,皇上对她的‘离家出走’必是愧疚大于生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怒气会逐渐消失,愧疚会越来越浓。 彼时,只要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她,或是她的护身符有起作用,皇上都会因为想起她而愧疚感再升一分。 皇上看不到她,也不知她在哪,这份愧疚,自然的就会补偿到她的家人身上。 不过这些,祈宝儿没有告诉祈老头,她相信祈老头心里都明白。 果然,祈老头埋怨过后就过,连这话题都一并过了,说起了村里的事。 很多事你知我知,老祈家因他孙女九年的流离失所,换来了九年的繁华,有些话说多了,那不是他疼孙女,而是不要脸。 祖孙俩说了会儿话,祈老头让祈宝儿先休息,一出院子转身,他便亲自去了厨房。 宋书明夫妇俩得了消息匆匆跑来,从下人那得知祈宝儿在休息祈老头在厨房后,夫妇俩拐了个弯直奔厨房。 “哥,宝儿真的回来了?” 虽然见着面的村民都高高兴兴的恭喜他们说他们的侄孙女回来了,可没真瞅见,夫妇俩还是不太敢相信。 要真问他们对祈宝儿这个侄孙女有多深的感情,那是扯,一块逃难之前就基本没见过面,逃难时祈宝儿又都是被祈老头和祈康安霸着,安定了之后,祈宝儿那个忙的呀,也是基本不着家。 感情是处出来的,这都没怎么处,哪来的深厚感情? 不过宋书明学识高脑子灵,有些事他虽没参与,但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再观现局,多少已经猜出了些事实来。 宋书明和祈悦一分析,夫妇俩便知道,他们现在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都是谁的功劳。 老祈家的作坊上面有人罩着,没人敢使小心思还助力颇多,他们夫妇俩虽然只是打工崽,可老祈家一向大方,老祈家的作坊开得顺利,挣的钱越多,底下的人手里拿的也有越多。 尤其是他们夫妇俩,因为粘了亲的关系,祈老头除了理当给他们的工钱外,额外还给了他们一成的分红。 也就是管着所有作坊的宋书明,几家作坊他都有一成分红,祈悦是管卤肉作坊,卤肉作坊她也有一成分红。 一年下来,夫妇俩到手加起来都有千两以上的银子收入,比以前他们自个做生意挣的还多,还没太大压力。 无论是单单因为亲戚间的关心,祈宝儿是祈老头最宝贝的人,祈宝儿回来祈老头才是圆满;还是于他们自个的利益出发,毕竟他们的利早已与老祈家的利是绑在一起。 夫妇俩自然是早就希望老祈家的定海神针回来。 第589话 甭管他们 祈老头边揉着面边侧首看着他们笑道:“回来了,正在休息呢,不过她还没吃饭,我弄碗清汤面。” 祈悦看着大哥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进来坐到灶坑前烧火,“也就宝儿能吃到大哥的手艺。” 宋书明也没君子远包厨的想法,也进了厨房拿了小青菜来择, “大哥,大嫂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吗?” 祈老头手顿住,懊恼的哎哟了一声,“瞅我这记性,我给忘了。” 宋书明忙放下菜边走边说:“大哥你弄你的,我去叫万安进城通知大嫂一声。” “哎,成,让你大嫂赶紧回来。” “晓得。” 祈悦起来接过宋书明刚才的事继续择菜, 默了默后还是小心的问道:“大哥,三哥那边···?” 祈老头原本喜滋滋的脸立时沉了下去,祈悦打小就怕大哥,这些年祈老头管着几百号人渐渐的气势也起来了,这脸一板,祈悦立时就歇了声,连呼吸都不敢重喽。 几息后,祈老头冷声道:“甭管他们。” 这事儿,说来是他们家的不幸。 归云院里【祈宝儿刚给自个院子起的名儿】,小椰子也正和祈宝儿说到祈文寿家的事。 祈宝儿走后,小椰子和秋雨俩都由祈老头做主的去了京城,祈老头的意思是:对比于京中郡主府里的那些人,他们要更相信小椰子和秋雨,让他们在祈宝儿不在的时间里,守护好郡主府。 在昨晚,太子府上来人到郡主府, 告知了他们郡主已经回来的消息,小椰子和秋雨俩便马不停的连夜赶往祈家村,小椰子刚刚才到。 这丫马术比秋雨高, 功夫比秋雨强,不仗义的压根没等秋雨,独自一人先一步到达。 也许是不仗义遭了报应,还没进门呢,就被麻烦给缠上了,在门外碰到了祈文寿的妻子尤氏。 以前的尤氏虽说爱占小便宜,但也没大毛病,至少着还算通情达礼,总之大面上过得去。 可自从四年前的那事之后,尤氏像是变了个性子一样,人变得越发的刁钻不说,你还跟她啥都说不通。 小椰子被她扒拉住半天好不容易才脱身,整得他见到多年未见的郡主主子,都来不及兴奋呢,先被郡主发现他脖子上的爪子印被凶了一顿。 祈宝儿说话的声无论是生没生气都是娇软软的,像是含着般听起来甜腻腻的,就是生气凶人, 听着也如是在撒娇; 但小椰子掂了主子九年啊, 当初祈宝儿走时就没带上他, 九年后 “奴才在门口碰到了尤氏,被她挠的。” “嗯?她怎么敢挠你?”不晓得你是我的人吗? 难倒这些年她不在,小椰子这个她的贴身内待都已经是能被人随意欺负了? 小椰子原是不想在刚见到郡主就说那些,不过不知为什么,他的嘴不受脑子控制的,竟然吧啦吧啦的啥都说了。 事情要往上追到五年前。 五年前的冬天快过年时,祈文寿突然病重;祈文寿一家被祈文寿管着只有祈康信一个进了当时刚开不久的家具作坊工作,其它人都在开荒种地,祈康信又才刚上工还没能领工钱;一家子日子本来就挺紧巴着,祈文寿这一病,更是直接的掏空了家底。 祈文寿不准家人将他生病的事告诉祈老头一家,平日时两家虽有走动,可那阵又是寒冬又正缝接近过年,几家作坊都是一年中出货最为紧张的时候,祈老头这头忙得自个都没多少休息时间,一时也就没顾上祈文寿那边。 一直到过年,作坊停工放假,祈老头派祈康富去给祈文寿家送年礼,这才发现祈文寿已经病得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 忙将人送去永安城内的馆,可拖太久了,祈文寿也就多撑了个十几天,元宵才刚过,人便没了。 为治祈文寿的病,家里连粮都卖得差不多了,一家子那么多人祈老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便接济一二。 送了粮,送了银子,也好让他们能撑到收成时。 哪知从祈文寿去逝后,尤氏便开始三天两头的到祈宅来哭穷哭苦;家里日子不错,田老太手缝也渐渐松了不少,尤氏过来不一定每次都能拿到银子,但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回。 这按说本来是做兄长的接济已逝弟弟的家人,谁不说一声仁义?! 偏尤氏这头从祈宅拿了好处,出了门就四处的说祈老头和田老太的坏话,中心思想围着‘祈老头明明那么有钱,却眼睁睁看着亲弟弟生病后因没钱治病而病死’。 那时祈老头对祈寿文的病逝心里有愧,就是有些话传到了他和田老太的耳中,两人也没去找尤氏的麻烦。 直到··· “堂二老爷在二老爷家里喝醉了,说出了三老太爷的真正死因。” 原来,祈文寿刚开始只是染了普通伤寒,去村里高大夫那儿个百文钱拿几包药吃吃就能好。 是尤氏听到几包药就要百文后舍不得,说她知道个治伤寒的偏方,她自个去采药来给祈文寿治病。 也不晓得祈文寿那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没到高大夫那儿看病,真听了尤氏的话喝起了尤氏弄回来的草药。 谁知,只喝了两剂,祈文寿就躺床起不来了。 这时如果尤氏去请高大夫的话,还来得及,可她怕了,怕被人知道祈文寿的病重是她造成的,更怕被祈老头发现她变相的害了祈文寿。 就这么被硬生生了拖了半个多月。 尤氏心中有愧,时常夜里会发恶梦讲起梦话,这才被祈康信给听到多次后猜到大致情况。 祈康信是个孝子,可一边是亲生父亲,一边是亲生母亲。 心里被折磨着,祈康信越来越沉默,人也看着越来越颓废。 这才有了祈康富请他喝酒一事,然后祈康信酒后吐真言。 “尤氏当初采的那些所谓的草药,只是不能治病的野草,并不是害人的东西。于律一法上来说,不能算是她害了三老太爷。 再加上几个孩子又都求情,所以最终,只是依着族规的,老太爷做主休了尤氏。” 第590话 真是傻孩子 只是尤氏也着实是无处可去,其几个孩子又愿意在村里另建了间屋子养着她,这人便也就继续留在了村里。 可能是占着怎么的儿子们都会管她,尤氏这些年是越来越作,明明已经不是祈氏的媳妇,却不仅是闹得祈康信几个兄弟日子越过越孬,还在村里折腾得谁看到她都跟见到鬼一样。 “每逢她得罪了人, 不是堂大老爷就是堂二老爷他们事一后都会上门去给人赔罪,里正那儿想来是怕坏了祈家村的名声,也不好对她太过,大家便都一直在忍着她。” 话是这么说,可小椰子心中对里正和祈康信那几个兄弟都带有不满,只是这个不满,又不好发出来,就,,贼憋屈。 原他一直是以为里正是为了祈氏一族,在京中偶有听到尤氏又上祈宅来闹时,就挺为老祈家不愤。 细算来,老祈家可以说是救了整个祈氏一族,尤氏变相的害死了祈文寿,已经可以算是老祈家的仇人;而里正做为族长,不是为老祈家报仇,却还变相的纵容了老祈家的仇人,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后来是一次他送东西过来给老太爷时,听到里正和老太爷说话,这才知道了里正的‘用心良苦’。 里正见识广,对于祈康安父女俩突来的荣宠,祈老头还没琢磨明白, 里正已经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 不过, 在里正的心中,能被帝王重用,哪怕是当把子,那也是荣耀。 但, 对象不能是他们的福娃神人。 里正当时和祈老头说过这样的话,“宝儿自个儿没回来便罢,若是她回来了,我也是要来让她出去避一段时间的。 宝儿还不到五岁,便已经得了皇上的重用,还因为她,安子也手握了兵权,是为咱们祈氏一族争了气,也是让祈氏一族多了重保障;可,长此以往,她便只能是别人手里的刀刃。” 里正还说:“宝儿风光太过,盯着她的人想来已经数不胜数;现在她人不知在哪,那些找不着她的人,自会将目光放到咱们村里。 尤氏的事,咱们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知你厌她,可于律一法来说, 咱们却不能定她的罪。 她在村里虽闹, 但又每每都没太过,一没害人,二没对村里造成实质的伤害,从这咱们一样无法定她的罪。 她已被休,又非咱们族中之人,族规也处置不得她。 如果赶她离开,她孤身一人且已经年迈,咱们必会被人误以为是绝情之人。 若是被赶之后她在外面出事,现今宝儿不在,要是有人以此为由参上一本,安子连个自辩的机会都没有。” 小椰子一琢磨就知道了里正的顾忌,尤氏本身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可小人物,有时却是能发挥出大作用。 如果尤氏只是村里的其它人还好,偏她是老太爷亲弟弟的前妻,还是由老太爷亲自代弟休的妻。 如果尤氏出事,会被人牵扯到老太爷身上不是不可能的事,而到时,直接影响到的就是西北的老爷。 如果真有人以治家不严为由的参上老爷一本,自个的小家都管不好,又何以管二十万的大军? 偏这时,最保险的能救老爷的郡主/人却不在···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可能,可里正不敢赌,不仅是为了祈氏一族 他们的根基太浅啦,那些个京中什么族什么族的,真要一心对付他们福娃神人的话,那什么阴险的招使不出来? 不过,里正也有一点看得明白,“宝儿现在人不知在哪,这是弊也是利,宝儿是小神人这点,想来已经不少人知道,宝儿越是不在,他们越不敢随意对安子出手,宝儿在平原关那一战,镇住的可不仅只是荒岠人。” 但话虽如此,该防还是要防不是,能少为宝儿和安子惹些麻烦自然是更好,最好是他们这边能尽量的一点麻烦都没。 所以,尤氏只要没有太过分,里正对其都会是睁一眼闭一眼。 小椰子虽不是十分的赞成里正的意思,觉得他太过缩手缩脚,但也不得不说,里正的本意是好的,且他并没有自己的私心。 祈宝儿问:“那她今儿怎么敢闹到门口来?” 小椰子瘪了瘪嘴,“想来大家让着她把她心给让大了,她拽着奴才说是要向郡主您喊冤呢。” 说来小椰子于尤氏其实并不怎么注意,毕竟尤氏于他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别人提到她,他都得想半天才能想起这人是谁。 刚刚被拽住,他也是心里急着进来见主子,一时没注意旁边的才被她扑上来给挠了一爪子。 如果换以前,小椰子可能还会顾忌着里正说过的话而让着她,可现在郡主回来了嘛,小椰子二话不说就让府中下人把人给丢出去了。 主子回来了,这就是底气。 祈宝儿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微露嘚瑟的脸,“你就不怕我真为她做主?” 小椰子怔了下,嘟囔道:“郡主才不会呢。” 祈宝儿也不逗他了,“下回她如果再闹到眼前,按规矩办就好。” “是。” 顿了下,小椰子双眸发红的跪到祈宝儿腿旁,就如他从来没离开过祈宝儿一样,很自然的伸手给祈宝儿按摩着小腿。 祈宝儿倒也没防备他,还放松了双腿开始享受。 “郡主,奴才想您。” 给小椰子差不多年龄的人当师叔祖当了多年,祈宝儿瞅着小椰子就像在看宗门里的其它的后辈一样,习惯的伸手抚了抚他的发,声音都放柔了不少,“乖,我回来了。” 她这主子不在,想来小椰子他们这些年日子都并不好过。 感受到头顶的力量,一股暖流似是从头顶郡主碰过的地方直涌入尽头,小椰子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怕主子看到嫌晦气,忙低下了头去。 已经身为灵王的祈宝儿对人情绪的感应比之以前要更深更透,小椰子虽然以奴才寻常卑微姿态的方式来隐藏,可瞒不过祈宝儿发现他的真实情绪。 真是傻孩子,只跟着她不到半年,之后就是九年未见,竟然还能如此的忠于她。 这点是祈宝儿都没想到的。 因为小椰子和秋雨,可是宫里出来的人,祈宝儿以前可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他们。 瞧着小椰子,祈宝儿难得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第591话 话家长里短 吃过祈老头亲自做的清汤面,又休息了一个时后,田老太与在城内开食铺的李琴俩一起赶了回来。 一家子又是一阵的亲香。 可能是打小就看习惯了祈宝儿精致的长相,在家中祈宝儿都是露出真容,祈老头等一众家人虽对她长大后越发精致的容颜有惊艳,但都没有失态。 相处间,并不会因为她的容颜而产生多大影响。 打发了叨叨个不停的李琴去准备晚饭, 田老太叫了几个下人抬了四个大箱子进了祈宝儿房间。 田老太将孙女拉到打开的箱子面前,“这都是你一娘给你准备的衣服和首饰,你走后,你一娘给家里人做衣裳从来不会缺了你的份,别人的都是绣娘做的,只有你的全是你一娘亲手一件一件的缝。 你一娘当初去西北前抱着这些衣服哭了好几天, 走前让奶等你回来后,把这些交给你。” 祈宝儿一一看去,前三个箱子里都是做好的衣服, 从 要说这几箱的东西有多贵重,那倒没有,布料也就是品质只能算是中等的绸布与锦布,首饰玉和金的都只几样,大部分是以银质为主。 可在祈宝儿的眼中,它们又是如此的珍贵。 这些,必都是娘用着她自己的银子年年为她备的。 喉头有些堵得慌,“……奶,谢谢。” 田老太笑了笑,“谢啥呀,你不在家,你一娘每年都是跟着家里人做的只四季各做两套,你要是在家的话, 指定不只这几箱。” 心酸得很,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 孙女回来了, 可她又想大儿媳了。 不过田老太还是坚挺的忍住了泪, 早些年想孙女哭得多, 眼睛都出了问题;后来老头子估计是看不过眼, 和她说了孙女的不得已后,她便没再哭过。 他们老祈家,亏欠宝儿太多太多了啊! 老头子说的没错,宝儿是为了这个家才有家不能回,如果等将来宝儿回来发现她却瞎了眼,肯定会自责,那她岂不是不知好歹?! 还扯什么疼孙女,完全是恩将仇报了。 祈宝儿状似没看到田老太已经发红的眼,轻松的抱起一个箱子边走边笑着说:“奶,把这些都放衣柜里吧。” “哎,好。” 祖孙俩一块的将四箱的东西都拿到隔壁的衣物间摆到衣柜里,这么一忙乎,田老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忙好后,她又亲妮拉着祈宝儿回主卧坐一块说话。 祈老头平日里不是多话的人,大儿媳又去了西北,二儿媳在城中开铺子, 田老太啊,平日里虽说身边有人侍候, 可真正能说话的人却没几个。 现在孙女回来, 虽说两人分别了九年,但神奇的,她和孙女坐一块一点没有久别的那种疏离,依旧如曾经一样的亲切。 于是,这话便也就越说越顺溜了。 说着说着,田老太便提到了她的两个好姐妹。 一个嘛,于祈宝儿来说还算是个熟人,当年的路通判-现在的路知府的母亲路老夫人。 另一位是由路老夫人介绍后认识的京城毛家的毛老夫人。 “毛老夫人也是命苦,昨儿我进城,就是为了她的事。” 这位毛老夫人,是京中吏部侍郎的母亲; 不过毛家并不是世家出身,毛家出身于东面的一个小县城,是毛侍郎进京为官后才将毛老夫人给接到了京里生活。 按说毛侍郎升了官就接了母亲到京城享福,此举怎么瞅毛侍郎都是个大孝子,毛老夫人的日子应该是差不了。 然,事实却是恰好相反。 毛侍郎的嫡妻在几年前已经去逝,现任的继妻是毛侍郎进京为官后才娶的,娶的是毛侍郎恩师的庶女。 这位恩师来头可不小,右相大人是也。 宰相门前都四品官呢,庶女也是亲生女儿,从四品的毛侍郎能娶右相的庶女,这可是高攀。 所以,毛侍郎对继妻及为尊重。 毛夫人也是个厉害的,表面上对毛老夫人孝敬无比,对继子继女也是爱护有加,京中无人不称其是位贤妻良母。 可暗地里,毛夫人的手段总是让毛老夫人和继子女有苦说不出。 偏毛夫人表象做得好,婆媳间一旦有冲突,毛侍郎总会偏向于毛夫人;毛夫人与继子女有矛盾,毛侍郎同样是更信任毛夫人。 这一次,就是毛夫人又使了一计陷害了继子,毛侍郎动了大怒,对继子执行了家法,双腿差点没被打断。 对此毛老夫人生气归生气,可也知道在留在京中长孙可能连命都会保不住,便以孙子要求医、孙女去照顾为名,带着孙子孙女到路老夫人这儿暂时避祸。 “毛侍郎?”祈宝儿记得,以前的吏部俩侍郎,没有一个姓毛的。 田老太怔了下反应了过来,解释道:“在四年前吧,吏部有个侍郎突发急症病逝了,毛侍郎就是那时候升上去的,以前是吏部郞中。” “哦。” “那位毛夫人奶在路老夫人的寿宴上见过一次,还别说,瞅过去是个挺和善的人,当时毛大小姐和她亲生的毛三小姐都跟在她身边,看过去她没偏着毛三小姐,反而更像是更爱重毛大小姐些。” 要不是知晓毛老夫人的为人,见过毛夫人的人再听到毛老夫人说的那些,指定会以为毛老夫人在污蔑儿媳妇。 “奶相信毛老夫人,她那人性子爽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是那会说谎的人。” 真要说田老太有多信任毛老夫人,那倒不至于,她真正信的人是路老夫人。 田老太和路老夫人成老姐妹已经多年,平日里来往不少,性子也投,早已是无话不说。 毛老夫人是路老夫人的嫡亲表姐,当年一个嫁给了秀才【路老夫人】,一个嫁给了寻常人【毛老夫人】;不过因两人打小关系就好,虽说嫁了人后地位上有所不同,两人间的来往也一直没有断过。 后来路老夫人随儿四处赴任,表姐妹俩这才见面的次数变少,不过信件往来也一直都没断过。 田老太信路老夫人,路老夫人信毛老夫人,田老太便信毛老夫人。 有点绕,差不多就是仨老太间已经‘情比金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已更改 第592话 毛老夫人上门求救 默了默,田老太颇带了些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孙女,似乎是怕她误会了自己的老姐妹,又补充了句: “差不多在三年前开始,毛老夫人最多隔个两三月就会到路府小住一阵子,一般都会带上长孙子和长孙女,奶和她也算是熟悉, 要说人装样子吧,这么久奶不会看不出来。” 祈宝儿头顶叮的一声灯泡亮起,“奶,你是不是想让我救毛老夫人的孙子?” 田老太也知道孙女刚回来说这些不合适,只那毛家的长孙情况着实不好,毛老夫人今儿一早都已经不敢再住在路家,而是搬到了虽然早已经买下但里面基本啥都没有的新家里。 不就是怕大孙子会在别人家出事,平白给人添去晦气。 不过,田老太可真没想过要孙女出手救人的意思,她听到孙女回来时脑子都高兴得懵了,哪会去寻思这有的没的? 再说了,孙女隔了这么多年才回来,都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呢,她不疼自个的亲孙女难倒还会先疼别人的孙子? 现在会在孙女面前叨叨这些,也就是嘴顺嘴的秃噜出来。 “救啥呀,你这才刚回来,休息都没休息好呢。 再说了,奶可记得真真的,你以前就说过,人各有命; 奶常怀疑,是不是你当初管的事儿太多了,这才遭来了祸事,让奶这么些年都看不到你。” 好姐妹归好姐妹,可田老太是真怕了, 她怕孙女又会来个‘出走’九年,她可不定还有再一个九年了。 “这些年奶自个也琢磨了,你以前常说过因果因果,奶想着,这得先有因才会有果吧;奶刚才和你聊的这些,按说是成不了那个因的,就是咱们寻常的叨叨嗑。” 默了默,她又说:“如果毛大公子命里真有得救,咱家宝儿回来可不是小事,奶在回来的路上,不管城里还是城外都已经在传你回来的事;毛大公子他们如果自个求上门,这应该才算是因吧?” 田老太也不敢肯定,此刻她有点懊恼的想给自己一巴掌,咋就一激动,这么管不住嘴呢? 祈宝儿好笑又感动的看着奶强撑着一副‘我说的对它就是对的’模样,顺着她道:“奶说的对,对于陌生人,我只要没插手,就不会有因果。” 听说一下要是也被归因果里去,那他们这类修灵或是修道的人就甭活了。 田老太听了孙女这话, 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又握住孙女的嫩爪子说起其它事情。 祈宝儿就挺佩服她奶这点,心比较大, 换个人这时可能就会去顾及‘姐妹情深’或是其它,她就啥都没琢磨。 几天后,祈宝儿才终于知道,仨老太之所以能成好姐妹,那还真不是没原因的。 不过有些事,不是他们想不理就能不理的。 一道苍老又绝望的沙哑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直传入了后院。 “老姐姐,老姐姐在家吗?” 守门的老杨打开门,门外是一个穿着贵气,但身上像是掉入过哪个泥坑一样脏兮兮的老妇人。 老杨狐疑的看着她,“你找谁?” “我和你们府上老夫人是朋友,能否麻烦通传一声,毛家老太太有急事求见。” 毛老夫人啊,这人他听说过,是老夫人的好友。 不过老杨还是迟疑了,现在府上可不仅是只有老太爷和老夫人在,郡主可是回来了呢。 昨儿晚上老太爷特意的和负责守门的和他和老钱交待过,得知他们府上郡主回来,必定近期会有不少人会上门来求见,郡主刚回来人乏着,让他们这几天都不要放人进去。 这时从门内左侧一暗处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来人神色漠然的看了眼门外的人,又余光扫视了眼外面的马车。 “杨叔,去给老夫人通传一声。” 这位可是跟着郡主回来的人,还是紧跟在郡主身边明显得力的那位,老杨这下没再犹豫了,哎了声关上门,小跑着离开。 十二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眸色有些深的朝门的方向又看了眼,然后才闪身消失。 大约半个时后,祈宝儿在睡梦中被人吧啦醒。 “奶~~” 哎哟哎哟,她孙女咋能这么好看呢? 就连头顶翘起的小呆毛都是这么的俊。 声音还好听,听听这软软粘粘的,她一老太太,急吼吼的进来,差点没软着腿出去。 掐了自己腿侧一把,田老太才借痛稳住自己不掉了亲奶奶的逼格,不过笑容微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变一态’。 “宝,奶不是故意吵你哦,一早你毛奶奶上门,她家那大孙子快要不行了。”声音柔得不像话。 也不晓得现在孙女还有起床气不。 田老太眼神有点飘乎。 祈宝儿迷瞪了下终于想起了她毛奶奶是谁,好歹人命头天的都来到眼前了,祈宝儿虽然被吵醒有丢丢不爽,但没多拖拉。 立刻朝外喊,“灼玉。” 几近于无声的进来一青衣女子,必恭必敬中没有卑微的来到床前不远处,“师叔,要起吗?” 李灼玉是二长老的关门弟子,其也很对得起二长老关门弟子这一身份,一身武艺出神入化,撇开祈宝儿这一辈的众人不谈,她在宗门中武已排 只是嘛,这丫性子有点轴,出来前二长老交待她要保护好小师叔,这丫就向二长老保证了:‘师叔在她在,她不在师叔还在’,出来后便一直坚守这一保证,祈宝儿在哪,视线内一定有她。 昨天还是被灼文给硬拽走去安顿,这才‘消失’了会儿,但也仅那么会儿;也就仅两个时左右时间,这丫又默默来到祈宝儿的院子。 不过,一路回来身边都有灼玉在,祈宝儿多少也已经习惯;再加灼玉除了轴外,平日里安安静静又知趣,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也不会干扰到她什么,祈宝儿便也默认了这丫是她 “你去文思院那边,叫灼棋去给毛大公子看诊,需要用什么药让管家去拿,如果府上没有的,叫小椰子拿着我的玉印到京中去‘借’。” 灼玉没听懂祈宝儿话中的另一层含意,‘是’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不过祈宝儿并不担心,这丫头单纯,灼棋那小子可精着。 第593话 唏嘘 说是二百宗门弟子一同出来历练,可就依小老头那她上哪都不放心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这二百人真全只是自己需要历练的弟子?! 灼字辈的四人中,就刚刚出去的灼玉这单纯丫头这回是 ——暂时管着财物的灼文,曾已经出海两次, 回去后在宗里那叫一个痛定思痛,两年后再次出海,这回丫的就牛了,去了白虎国,混成了当时白虎国 要不是当时白虎国内斗,几个皇子都想要这大将的支持、又怕这位大将成了别的皇子的人, 最后也不知怎么折腾的, 几皇子竟然联手着一起把这位大将给干掉了。 灼文还好提前琢磨出了不对, 虽然受了重伤,但好歹是留了条小命。 回宗门后,这个灼字辈长徒曾消沉了一段时间。 这次五师兄让他跟着出来,一是这位前两次出海的经验虽说都挺遭,不过其本事是实打实的摆在那,五师兄觉得他应该是能帮上她的忙;二也是希望他这再行一遭,希望他能不再自我唾弃。 ——同样为五师兄弟子的灼友,经历与其大师兄比就要顺畅许多。 也出海了两次,虽然没成大国大将军军师啥的成就,不过 不过这边的金银到了海那边基本就没了用处,他们在这边无论是成就多大,还是小钱钱挣得有多富可敌国,如果选择回去, 都是基本啥也带不回去。 ——灼棋, 大师兄最得意的弟子。 这货就厉害了, 只出海的一次, 一次六年,愣是给他混出了个神医的大名来。 现今几大国间都小有名气的神医‘如玉公子’,就是他。 不只是灼字辈这仨,灼字辈之下的鸿字辈,也是半数都是已经出过海至少一次的。 只有青字辈才是真正需要历练的一群。 好在小老头没不靠谱到过分,青字辈的人数还是占了大头的,正好一百五十位。 起床,抬眼便看到端着洗漱用品进来、眼中泛着真实喜色的看着她、双眼发红发肿的秋雨。 这丫头昨晚是哭了多久? 九年啦,秋雨也已经从曾经的小姑娘长成了现在的大姑娘,她现在五观看上去只能算是清秀小佳人,但也是自有一番韵味,属于耐看型。 且受礼教下调一教出来的姑娘,哪怕只是个丫头,自身也带着股寻常百姓所没有的气度,看着不仅让人感觉舒服, 这丫头克制,不像小椰子一样的情绪外露, 只用着隐晦的眼神表达着她的思念。 其实小椰子已经属非常的克制,说了他很想她这个主子这话后,就惊觉自己没了主仆尊卑的立马保持了仆从的本分;可秋雨更内敛,连个说出来的表示都没,进屋后也只是 然后恭敬的服侍她更衣起来,服侍她洗漱,服侍着她吃早饭。 饭后,祈宝儿出门前把秋雨叫到跟前,递给了她一个盒子,拍了拍她的手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就这一句,短短的仅七个字,把一直表现得稳得一匹的秋雨给整崩溃了;祈宝儿出门时,她失神的站在那儿一直都没回神,祈宝儿人都快到文思院了,才听到她的哭声。 “师叔/师叔祖。” 长得太好看,走哪都是焦点,祈宝儿一进来便吸引去了院内所有人的目光。 也是祈宝儿早在回来的途中就慢慢的卸去脸上的小幻阵,她又不是长得不能见人,没那终生都要因为‘长得好看怕引起麻烦’的这理由来掩藏自己的长相。 以前在海那边之所以掩藏,祈宝儿也不是怕让别人失态或是引来麻烦啥的,而是就说不明原因她就那么做了; 祈宝儿偶尔也会去想这问题,也许,是没归属感吧。 从出清水城后弟子们看到师叔/师叔主的长相大部分弟子都失态起,他们马上就步入了需要艰难求生的‘三大险地’,不是又饿又渴得人都差点活不起,就是动不动不是大雨倾盆远处躲藏、就是狂风之下的求生,哪还能多分出心神来看美女?! 这般习惯着,现在,虽然弟子们看到师叔/师叔祖还会本能对美欣赏的不受控被吸引,但再没有人失态过。 “灼棋呢?” 一个青字辈弟子躬身回答:“回师叔祖话,灼棋师叔已经在里面为病人诊治。” 祈宝儿认得她,是从武的灼峰的长徒的长徒弟青盈。 对青字辈的弟子们,祈宝儿虽全都认识,但互相间都并不相熟,毕竟她不是师叔就是师叔祖,范儿还是要有的。 于是,自觉特高冷的嗯了声,背着爪爪去了灼棋所住的屋子。 嘶~~ 好,好可爱。 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反差萌吗?! 青盈双眼都冒起了金光。 常听师傅说,美貌与可爱是不能摆在一块的,可他们的小师叔祖,就是能将这两者完美的融合。 让人因为她的长相而受吸引,又因为她的性子而逐渐‘轮一陷’。 灼棋的屋子,只短短一晚的时间,就被他给改造成了跟个小医馆一样。 用大屏风隔出了内外间,小点的内间是他自己休息的地方,大的外间他用来制药和偶尔的看诊。 这是他的习惯。 此刻,在外间的左侧,灼棋正心无旁骛的为床上的青年治腿,其长徒青来为辅。 祈宝儿没有打扰他们,只无声无息的过去瞅了眼后就离开了。 不过这一眼,倒是让她理解了为啥昨晚她奶说到毛大公子时会是那种‘这丫马上要翘’的唏嘘语气。 那它么的床上躺着的还是个人不? 骷髅似乎都要比他要显得有生机一点。 最严重的是那双腿,左右腿都是从膝盖位置往下就成不自然的外八形。 只要是个不傻又没瞎的,就能看出,这样的伤不可能是什么寻常家法能造成的,这是妥妥的残害。 果然,等她到她奶的院中,就听到了毛老夫人的哭诉。 第594话 毛家事 祈宝儿先是没进屋的听了会儿,大致听出了毛老夫人口中的毛家现状。 ——毛老夫人是在十二年前毛侍郎被调入京为吏部郎中后的 而这时,毛侍郎已经迎娶了继夫人尉氏半年有余。 毛大公子和毛大小姐这俩毛侍郎元配所生的子女,在其元配死后,一直是养在毛老夫人的身边。 以上,是昨晚她奶告诉她的信息。 以下, 是据毛夫人的哭诉她所猜测: ——毛夫人进京后,因为着儿媳妇的身份之高和她是外地人又不识字的自卑,再加之她本也不是那会蹉跎儿媳妇的人,进京后从来没摆过婆婆的谱,俩继子继女也是怕毛夫人心里有疙瘩所以她一直都是带在身边【这理由存疑】。 毛夫人面上做得是着实好看,不仅对毛老夫人的生活中连日常的琐事都面面俱到, 继子继女也是安排的妥妥当当。 尤其是对继子继女,那可真真是拿来评为后娘典范都不为过。 一开始, 毛老夫人也觉得毛夫人是个好的,人面上做得那叫一个漂亮,继子女的衣食住行样样妥粘,继子一入京就给安排学院,继女也是不仅就特意的请了曾经为相府姑娘们教学过的嬷嬷来教养,俩孩子生病她是一整晚一整晚的守着不睡,比亲娘做得都要好。 只是没过多久,毛老夫人发现,俩孩子的性子越来越歪,动不动就会表现出不懂事的一面,尤其是在毛侍郎面前时,他们总是会对真心实意对他们的继母不敬;简称,不知好歹。 渐渐的,毛侍郎对长子长女便越来越失望,等到毛夫人生下了儿子后,毛侍郎与长子和长女间的关系, 更是越来越遭。 毛家祖上也是大家族,有着祖传下来的家法:犯小错拿着鞭子抽, 犯大错打板子。 毛大公子自从入京后,挨鞭子几乎成了他人生的必须,真真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但严重到打板子的,倒只有这一次,不过仅一次也足够了,小命差点玩完。 毛大公子今年十九岁,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九岁,两人正好差着十岁,都在京中的闻仁学院就读。 半个月前,闻仁学院举办了场秀才级别的交流大会,已为秀才的毛大公子自然会去参加。 他不知,其弟毛二公子那天也去了,并且还和大司马的孙子起了冲突,大司马的孙子性子冲又年长于毛二公子,还会武;结果嘛,就是毛二公子被大司马的孙子狠揍了一顿。 再然后呢,毛二公子一身伤的回家后也不知是和毛夫人说了真话还是没说,等毛侍郎下职回来,母子俩向毛侍郎哭诉的却是毛大公子在学院外将毛二公子绑到巷子里揍了一顿。 一个是近乎于完美的继母,一个是顽劣的长子, 毛侍郎都没有二话的就选择了相信毛夫人。 毛大公子刚回来就被人押着打了十大板子。 很不巧, 也许是很巧,那天毛老夫人正带着毛大小姐去城外的寺庙里祈福不在府上。 等她们祖孙俩回来,已经是毛大公子被家法两天后,这两天的时间里,府上不仅没为毛大公子请过大夫诊治,还将毛大公子关在柴房里,更甚至,那两条伤了的腿,傻子都看得出来不是因家法才能造成的。 毛老夫人生气的也想过去找儿子要个说法,可她知道,那没用,她儿子呀,早不是她的儿子了,也早不是长孙和长孙女的父亲。 而且整个毛府内院都在毛夫人手里,她都不定能见着儿子的面。 毛老夫人连自个的院子都没回,忙将毛大公子带出府,连京城都不敢停留,一路连夜的赶往永安城表妹家。 祈宝儿眨巴眨巴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为么呢? 因为里面的两老太拐了个弯,竟然说起了其它的事情,就,,很突然。 在文思院那边生死不知的那位,是里面毛老夫人的亲孙子没错吧?! 毛老夫人还带着略微有些哽咽的声音,说起了宫里的明妃娘娘。 祈宝儿听了会儿才明白,好吧,原来还是有点牵扯在内的。 原来那位明妃娘娘是右相的嫡孙女,五年前被选入宫,从进宫后就跟一路开了挂一样,从入宫时的才人,只四年的时间,在今年的年宴上被封为八妃之一。 据说很得皇上的宠爱,现在皇上每个月都会进后宫几次,其中至少有一到两次是去明妃的宫里。 明妃是右相的嫡孙女,毛夫人是右相的庶女,这关系,毛夫人可是宫中得宠嫔妃的姑姑。 而明妃娘娘在毛二公子出事后,在毛侍郎未归家前,就曾传令于毛侍郎,要重惩伤了毛二公子的‘凶手’。 里面传来毛老夫人无奈的声音,“只要佑儿的命能保住,我没打算再带他回京了,我准备带他回老家,虽然苦了点,好歹能活着。” 祈宝儿眉心跳了跳,转身走人。 特么的,现在的京城,似乎比之九年前要乱上不少,她还是开溜吧。 带上灼玉和十二,再叫上爷一块,上后山。 祈老头并着祈宝儿一块坐在银仔背上,抚着银仔背上润泽光滑的毛,祈老头的眼中满满都是怀念。 后山倒是没啥变化,不过侧峰那边原本的荒山现在瞧过去已经是密密麻麻着桃的果林。 四人先跑去见了黑虎王,当年祈宝儿离开前送给了黑虎王一包毒果,黑虎王回来后,有了毒果在它就能离开毒瘴圈;这丫感恩,时不时会跑村外绕几圈的默默守护着祈家村。 这还是去年祈老头一次半夜拉肚子无意间发现的,当时黑虎王就站在他的小院门口,差点没把他给吓得拉裤子里。 从那时开始,祈老头偶尔着都会上山来看看黑虎王,有种好像看到了它,离着孙女就近些的感觉。 也许是一人一虎想的都是共同一人,这一年来祈老头和黑虎王间结出了深厚的友谊。 黑虎王总会时不时打些野味半夜的放在祈宅门口,祈老头打不了猎了,不过家里不是有养猪嘛,他每隔半月就会让祈康富往山上送只家猪投味黑虎王。 第595话 自个带回去 先把一只足有二三百斤的野猪放到黑虎王面前,祈老头又上前一脸慈爱的摸了摸黑虎王腿【黑虎王太高,摸不到头】。 “今儿你可是有口福了,这是乖乖亲自打的,保准好吃。” 黑虎王没有理他,也没去看地上的野猪,而是一对大虎目似人的带着眷恋的紧紧盯着前方的娇小身影。 “嗷~”虎啸声里满满都是委屈, 似乎在问‘你咋才回来?’ 它也的确是在问:“你咋才回来?” 当年黑虎王完全是被祈宝儿给骗回来的,祈宝儿对它说:“我还有事要办,你先护着我爹他们回去,回去后就回山里去,等我回去了一定会去找你。” 黑虎王自觉自己和小神人已经是一同上过战场的铁关系了,一点没怀疑的跟着祈康安他们就走了。 也听话的回家后就带着黑虎群回了毒瘴林边,等着小神人回来了来找它。 结果它等啊等啊, 等了快两年都没等到那个小奶娃。 没忍住出林去找, 才知道祈宝儿压根就没有回来。 黑虎王当时那个伤心, 感觉自个被欺骗被抛弃了;不过,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它,小神人答应了回来会找它,她回来了就肯定会来找它。 所以,它一边去守护着小神人的家人,一边也是希望小神人回来时它能 祈宝儿上前也摸了摸它另一边腿,“我回来了。” 话落,她手一挥,挥出一堆如小山般的果子,“这些都是我特意带回来给你的。” 这些果子都是在清水山后面一毒瘴林里采来的果子,人要是添一口都能死翘翘;不过于黑虎王来说,却是难得的宝贝。 所以祈宝儿一点没客气的将那座毒瘴林里的果子全给收了。 原本还想甩个脸子表达下委屈的黑虎王,立刻就被这堆果子吸引得忘了自个姓啥,埋头啊呜啊呜吃得喷香。 祈老头被祈宝儿这一手给吓了一跳,乖乖有袖里乾坤这事他当然知道,可是现在旁边还有俩‘外人’在呢, 乖乖咋能心这么大? 十二跟了乖乖几年, 说信得过还说得过去, 可那不是还有个小姑娘嘛。 下一幕,更是把他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只见灼玉也挥了下手,在她的面前也出现了一堆的果子。 是就这个小姑娘也和乖乖一样,还是袖里乾坤已经烂大街了? 祈宝儿看出了她爷的疑惑,小声解释道:“爷,我师傅会画空间符,这回跟我出来的灼字辈几人师傅每人都给了一张空间符。” 不过画空间符不是件容易的事,她都没悟出其奥妙,整个宗门内,不,应该可以说是这整个世间,唯有小老头一人画得出来。 且小老头一年都差不多只能画出一张出来,画的空间符最大空间也才二十平左右,一张只能使用八到十次便会损毁。 所以贼拉的珍贵,一般的弟子出来历练是不可能会有空间符这么珍贵的东东,也就是小老头私一心重,这回跟她一块出来的弟子中,灼字辈的每人都给了一张。 至于她, 她有随身空间的事小老头并不知道, 不过嘛,小老头送了她足足十张空间符。 所以她在众弟子面前偶尔着使用空间,并不会引来他们的怀疑。 祈老头一听便明白了孙女的意思,虽然震惊于画符竟然还能画出个空间来,但想想孙女的袖里乾坤,似乎有人能画出空间来也不是件不能接受的事···个屁哦。 乖乖的师傅,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也对哦,要没本事的,哪配得上当他乖乖的师傅? 想到这,祈老头又嘚瑟了,眼睫毛都带上了骄傲。 毒果子的吸引力是针对着整个黑虎群,不过黑虎王的震慑在那,虽然一只只大黑虎都已经留了哈啦子,但没黑虎王的同意,哪怕灼玉倒出来的一堆毒果子离它们很近,它们也不敢过去吃。 还是黑虎王吃了一大半果子后终于想起了族虎,嗷嗷了几声后,那些大黑虎这才敢上前去。 然后特别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大黑虎们不是一起的扑上去哄抢,而是非常有序的一只一只上前每只虎都只叼一个果子走。 好在毒果子一个个都很大,跟个大西瓜一样,在一群大黑虎面前没显得跟巨人吃黄豆一样。 这里的环境不适合祈老头多待,众人在黑虎王还在啊呜啊呜时默默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路过的野味一只没有放过,银仔的背上挂着满当当的,四人都步行着下山。 进村后村民看到,被惊得都走不动道了。 因为祈宝儿走在银仔的背后,娇小了身子被雄伟的银仔给遮得严严实实,村民们仅看到走在银仔两侧的三人。 十二和灼玉他们都不熟,不敢打趣,便全冲着祈老头去了。 “哎哟我天,打到这么多猎物。” “禄太爷,您这是将山上的猎物都给端了?” 祈老头笑呵呵的中气十足道:“山上那老些的猎物哪能端得干净?这不乖乖好长时间没回来,听说大家这些年都很照顾我和老太婆,便上山去打了些猎物来送给大家。” “啥?这些是送给我们的?” “哎哟,宝姑姑回来我们就高兴了,哪值当得还特意上山去弄这些啊。” “照顾太爷和太奶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嘛,宝姑姑太客气了。” 话是这样喊,可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那是一张比一张亮。 虽说村里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养了猪,可真正能吃上肉的却没几个人。 日子好过些了就希望后辈有人能成才,会送儿子或是送孙子进学堂。 上学那可烧银子,一年养个一两头猪全卖了都不定能供得起呢,又哪舍得自个吃? 打猎吧,有那本事的,当初几乎全都跟着祈康安去西北了。 所以,听到银仔背上那如小山般的野味竟然是送给他们的,能不高兴嘛。 老祈家人做事,就是大气。 嗯??? 等等,刚才禄太爷说这些野味是谁打的啊? 一汉子双眼都有些呆滞住的问:“太爷,这些野味是宝姑姑打的?” 祈老头笑着点头,边招呼大家,“全是乖乖亲自打的,大家都过来,正好看到你们了,自个带回去,省得等下还要送。” 第596话 粘福气 “不成不成,这我们不能拿。” 要是别人打的,那他们就拿了,宝姑姑/宝姑奶亲手打的,他们哪有脸拿哦。 现在大家日子能过得这么顺畅,可全是托了宝姑姑/宝姑奶的福,他们都没孝敬, 哪有反伸手去要的道理。 这时有村民反应了过来,立马探头朝银仔后面看去,这儿位置空旷,能‘藏’得下人的,也就块头大到夸张的银仔背后了。 “宝姑姑,宝姑姑也在吗?” 其它人一听这话也回过神来, 都跟着神色大变的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去。 祈宝儿本也没躲人,自然的走了出来,朝着大家招了招手, “大家好啊。” 顿时一片寂静无声。 这,这天下竟是有长得这般好看的人吗? 肌如玉,肤如凝脂,黛眉弯弯,大大的杏仁眼纯中带着媚,挺翘的小鼻梁,殷桃小嘴不染自红,小巧的瓜子脸两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长得特别的白,白到了在阳光下能发光; 现在是三月,在这儿的三月天气还属偏凉,祈宝儿穿着一身绛紫色雪白毛顶的春衣; 那雪白毛领紧粘着她的俏脸下巴,两相鲜明的对比下,大家发现,祈宝儿皮肤, 却比那雪白毛领还要白。 都说一白庶三丑, 何况本来就长得精致的人,再这么白, 瞧上一眼便真真的感觉能被勾一了魂。 不过,村民们和祈老头他们一样,小时候的祈宝儿他们熟悉着,长大后的祈宝儿除了长相上更精致了些,人也更白些外,五官上大的变化没有,所以震惊失神了下后,一个个都很快的回神。 祈康泉激动得有些磕巴的说:“哎,哎,宝儿也好,宝儿也好。宝儿啊,你回来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哪能再要你特意的上山去打野味,要是伤着了你可怎么得了。” 站他旁边不远处的田大嘴跟着喊:“宝啊,我一早蒸了肉馍馍,好些年你没再尝大婶的手艺了,我刚给你家送去了点,宝你等下别忘了吃点。” 田大嘴表示很自得,扯那些犊子做甚,得像她, 说多少都是虚的,做出来才是实。 她就一大家天没亮的起来揉面、发面、剁肉、包馍,再蒸馍,然后给祈宅送去。 咱不图其它,就,习惯了。 不只是田大嘴,一众的妇人也纷纷的嚷嚷了起来,这个说做了煎饼,那个说包了包子,都和田大嘴一样,已经一早就给祈宅送去了。 在大家都围过去和祈宝儿说话时,十二和灼玉已经配合着卸下了银仔背上的野味。 祈老头不满的喊:“都围着做甚呢,来来,拿了野味都赶紧滚。” 这话不客气的,不过大家伙都没反感,关系好的才会这么不客气的说话呢。 祈宝儿也跟着附和,“打得不多,大家都拿点回去打打牙祭,你们要是不要,我可是要怀疑你们是嫌弃我哦。” 软软腻腻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感觉舒服,又这般带着娇憨语气,村民们一下就觉得和宝姑姑/宝姑奶因长时间未见的那距离感缩短了。 都笑着赶紧说不嫌弃。 都看出了人家是真心要送,心里感激着,同时讲真,私心里也是想粘粘福娃的福气,便没再推托,大家都过去你领只野鸡,我领俩野兔。 这伙人领好后,还剩下大半的野味,祈老头让十二去叫了里正来,将这些野味交给了里正去负责分给其它还没分到的人。 回去的路上,祈老头怕孙女会误会村民们爱占小便宜,小声的解释道:“乖乖啊,不是村里人贪咱家的那点肉,而是··” 默了默,看孙女若有所思的样儿,长叹了声继续说:“自从你离开后,村里渐渐的走了不少人。” 准确的说,是六十岁以上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开字辈的,只剩一个祈开山,文字辈的,只剩下了祈老头,康字辈年岁过六十一个不剩,现在年纪最长的一个祈康泉,还差两年才六十。 这都才六十卡呢,也许在外来说,六十岁已经是长辈,但对于曾经出过两位百岁老人,六十以上老人是以几十来数的祈家村人来说,这样的局面就有些让人感觉不安了。 咋的寿命开始年轻化啦? 可能也有人去想是不住处的问题,但因着再回去是已经完全不可能的事,这点便会被自觉的忽视。 所以,大家都往正好巧合着离开了的祈宝儿身上去想,福娃神人啊,他们村人能长寿肯定是因为粘了福娃神人的福气,所以才会福娃神人一离开,这份福气就跟着走了。 祈宝儿一回来,大家一大早的就往她家送吃食,一是习惯,二不就是冲着粘福气去的?! 现在分野味也是一样,那些可是福娃神人亲自打的,上面可是满满合带着福气,可不全厚着脸皮想要嘛。 “爷,本来打来就是送大家的。”她不会去多想。 “不是爷您教过我的,咱们就是寻常百姓,来往间寻常的东西就可以,如果太珍贵了,要么大家不敢收,要么会养大他们有胃,我都记得呢爷。” 祈老头欣慰的笑了,“是这理。野味已经是及为珍贵的礼,再说了,只要是你送的,就是捧一把土,村里人都会高兴。” 祈宝儿笑了笑没有附和这话,夸张了不是。 “乖乖你可甭不信,早前村里还有人说要给你铸金身呢,是我硬不让他们瞎折腾,乖乖你还活着好好的,铸什么金身?” 祈宝儿也被这话逗笑了。 两人走了会儿,祈宝儿突然声音淡淡,却语出惊人道:“爷,过几天您和奶和我一块进京吧。” 祈老头脚步有了短暂的顿停,接着又平静如常的迈步朝前,“……,好。” 爷孙俩没多余的话,不过心里都明白:祈宝儿这次回来后,能待在祈家村的时间并不多;准确的说,是不待在京中的时间并不多。 她是神人,又是大郡主,现今的实力到底有多高没人知道,皇上不会允许她处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因为她已经长大了啊,不再是曾经那个可以任性可以使性子的小奶娃了。 第597话 宴请 昨儿祈老头喊了今天吃流水席,说到做到的今儿没忘这点,一早祈宅就准备了起来。 菜与肉祈宅都有现成的,菜,地里都有,肉嘛,有祈康富那边养的猪, 还有凌华宗的几个青字辈弟子昨天进山打到了只熊。 厨子,祈老头让下人赶早进城请的熟人,德源酒楼的厨房里的二把手,从祈家村出去的祈良白同志,也正是祈康泉和田大嘴的大儿子。 说到祈康泉和田大嘴这俩二婚夫妇,就得提提他们家的喜事:在去年冬天, 已经快六十的祈康泉和已经三十几的田大嘴俩,竟然老来得子, 还一得就是俩。 据田老太说,这对双胞胎一生,祈康泉夫妇俩在村里腰杆子都硬实了。 这不,田大嘴正用布带绑着个孩子在背上在厨房帮忙,隔老远都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 记忆中总是闷不做声的祈康泉,抱着个孩子在厨房外面和劈柴的汉子们说话,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怎么也看不出一个闷字。 秋雨小跑着进院,“郡主,路知府大人带着永安城里的大小官员以及他们的夫人,都到了,老太爷正招待着。” 秋雨话音刚落,灼玉又跑了进来,“师叔,来了好些举人和秀才,大师兄和七师兄去接待了。” 祈宝儿正埋头鼓捣着瓶瓶罐罐,没理会。 两人汇报后也没敢多停留, 又匆匆的小跑着离开。要不是郡主/师叔让她们盯好前院, 有情况就汇报,她们都不敢来打搅。 路知府这些人老祈家自然不能让他们和村民们一块的吃流水席,好在祈老头早已防万一的有了准备,在前院的园里摆了六桌不只,还请来了戏班子。 杨春三月,正是鲜盛开时,席面摆在园里,吃席的同时还能赏景,正对这些官员和举人秀才的雅性。 祈宝儿一出来,瞬间嘈杂的园一片寂静。 这,这还是人间的容颜吗? 不说是男子,就是妇人小姐们,都被那似乎会发光的绝色容颜惊得说不出话来。 对,是震惊,而不是羡慕嫉妒恨这些负面情绪。 因为实在羡慕嫉妒恨不起来,互相间压根不在一个维度上。 好些学子,更是已经心里有了满腹的诗文要奔涌而出。 还是和祈宝儿曾经相熟的路知府先回神,猛然站了起来,同时朝着女客那边席桌上的夫人投去一眼,然后绕过席桌上前躬身行礼。 “参见安乐大郡主。” 他这一举动,也唤醒了被惊呆住的众人,全跟着起来, 官员们全躬身行礼【祈宝儿未入朝,官员不必向其行跪礼】,女眷及无品的举人与秀才则是全需跪下行礼。 “参见安乐大郡主。” 祈宝儿上前亲手扶起路知府,笑着说:“与知府大人多年未见,大人还是一如当年。” 多年未见,路知府,当年的路通判,对此行心里多少也是没底的。 人心易变,分别九年,谁知道安乐大郡主是否还记得他? 得知安乐大郡主回来,又得知了祈家办流水席后,路知府也曾纠结过是否要前来。 要是安乐大郡主已经不记得他,他这上赶着的不就讨人嫌了嘛,还会被人误以为他没脸没皮的要巴上大郡主。 可大郡主当初是救过他的命,这救命之恩,他此生都不能也不会忘,大郡主不在的这几年他一直都担心着,得知大郡主回来,他满心满眼都想去看看大郡主现在可好。 思来想去,真真是夜不能寐。 还是他夫人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他说:‘咱们又不是真去巴结,咱们是去见恩人,这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一想也是,何需想那些多余的,凭心而去就好。 一时情急,便也忽视了只要他一动,城中其它官员也会跟着动这点;然后嘛,他早上前脚出府,后脚一群官员便也跟着来了。 这不就怕大郡主误会了嘛。 怕大郡主以为是他携了这些官员来扰她的清静。 祈宝儿这亲自一扶,还有这与他娴熟的语气,让路知府的心定了,笑容爬满脸颊。 口中却是语气谦逊道:“大郡主笑话臣了,臣已经老了。” 祈宝儿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知府大人可与老字无关,大人,请上坐。” 路知府谦让的退后一步,微微欠身,“大郡主先请。” 祈宝儿品级比路知府要高,这又是众目之下,也就没再谦让,先行去了主桌。 路知府慢其一米左右的跟上。 坐下后,祈宝儿朝众人开口,“都起来,大家都入坐。” “谢大郡主。” 好好一个按说应是随性的流水席,因着这些人的到来,反而成了需讲规矩的小宴席。 祈宝儿的身份在那,气质上因着她修灵又一直都处高辈分的原因,带着只可远观,靠近了都是种亵渎的飘渺感。让大家都不敢再喧哗,全规规矩矩的坐好,连互相间的小声嘀咕都没了。 祈宝儿一个眼神示意,跟在她身后的小椰子上前一步,高喊了声:“开席~” 虽有这一喊,不过众人还是直等到祈宝儿先吃了一口,这才敢拿起筷子。 老祈家的席面和宫里的席面自然不能比,但也不差,一碗碗的菜不单量大,摆盘好看,材料还都不是太乡下。 至少着,在场的众人,包括路知府,看着这一桌的席面,脸上都是露出了惊叹之色。 蒸熊掌,土豆闷熊肉,红烧五肉,醋排骨,扣肉,肉片汤,清蒸鱼,红烧鱼,鱼丸汤,等等。 最吸引人的,是摆于桌正中的那个大瓦罐,据端上来的仆役介绍,那叫佛跳墙。 一打开那叫一个香,浓郁的鲜味扑鼻而来。 ——坛起菜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好在是这些人都自诩有着身份,哈啦子已经在口中回荡着,面上倒是一个比一个镇定,只是时不时忍不住撇向佛跳墙的目光多少暴一露了他们的馋。 祈宝儿左右坐着路知府和陌生的通判大人,据路知府介绍,此人姓封,是从京中下调到永安城。 京中下调? 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不过现在这不重要,封通判自个本人估计这会儿都没心思想其它,正抱着一小碗的佛跳墙吃得满脸享受。 大家都入坐开席后,戏班子也在荷池中连夜搭起的戏台上上演。 路知府将碗底的汤都一口闷,再将小碗递给旁边布菜的丫环,指了指桌中间的大瓦罐。 撇了眼戏台子似乎不甚感兴趣的收回了目光,侧身与祈宝儿说话,“大郡主这请的是城里的桃班吧。” 祈宝儿不知道什么桃班还是梅班,如实说:“今儿的一切都是我爷爷和师侄他们安排的。” 师侄? 看来大郡主离开的这些年里,是加入了某个门派或是宗门去了。 第598话 大凶 不过,这不是他该去注意的事,路知府像是没听明白其话里意思一样,正好布菜丫环将装好了一小碗的佛跳墙放到他面前,他又埋头继续吃,避开了这一话题。 这时,台上的武当耍了一套极为哨但观赏性同样也及强的木仓, 引来大家的一众叫‘好’声。 祈宝儿眸中也带了丝笑意,绕有兴致的看了会儿后,侧头朝后面的小椰子吩咐:“看赏。” 小椰子应了声‘是’,人并没立刻走开,而是拿了个小本子先记下。 像这样的场合,一般主人家叫赏都不会只叫一次, 都是先记下,等戏班子表演结束后, 再将赏赐一并的给他们。 饭桌上自然不会去谈重要的事,何况老祈家请客那是真请客,实实在在一桌子的好菜,大家伙哪有功夫再去扯多余的话?! 饭后,祈宝儿与路知府以多年未见为由离开,这理由太过强大,这俩又是在场品级最高的人,大家自然不敢阻拦,还得笑眯眯的目送他们离开。 好在有顶事的灼文和灼友俩在,灼文领着众位官员去另一个已经备好了茶点的园小坐,灼友刚引着众位举人与秀才去后山的桃林观景; 至于女客们,戏班子还在,田老太让人撤去了饭桌改成摆上太师椅与几桌,大家伙也都不必换地方了,继续看戏唠嗑。 祈宝儿这边,一进书房路知府就卸下了下一身的严谨, 坐到椅上颇有些葛优躺式的抱怨。 “我这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跟了上来,大郡主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一个人都没通知过。” 哪知一个个盯他盯得那么紧? 说了这,有一个人路知府觉得还是得单独提出来的撇清下,“封通判不算,他家就住我隔壁。” 祈宝儿坐到他对面的椅上,提壶给他倒了杯茶,“路叔,您的夫人···” 这话,路知府心中一个咯噔,立刻坐到脸都绷紧了,“大郡主,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祈宝儿没有瞒他,“印堂发黑,近期有血光之灾,大凶。” “这··”路知府吓得直接从椅上滑落到地上去,紧接着反应过来却已经腿软的直接坐地上抱住祈宝儿小腿。 “大郡主,救救她,求您救救我夫人。” 祈宝儿伏身将人给硬拽起来扶坐好, 见路知府挣扎着似乎还想起来,她索性抬手压住其肩让其动弹不得。 “如果路婶是命里该有这一劫,我必不会同路叔提这话;路叔, 路婶是遭了小人了迫害了。” “什么?” 路知府倒不是不信祈宝儿的话,俩人间的交情由来,就是因着玄学事,路知府对祈宝儿的本事一向是信的。 他是不明白他夫人一向为人善良,怎么会有人要害她? 看其已经冷静下来在寻思,祈宝儿便松了手坐了回去,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静待他自个想出问题关键来。 只是令祈宝儿失望的是,路知府想了半天还是用着一脸懵的表情怼向她,“大郡主,臣实在是想不出会有谁会对臣的夫人下如此狠毒之手。” 血光之灾,大凶。 路知府不是傻子,一听就听出这是有人想要他夫人的命。 祈宝儿有些失望,但也还好,可能男子对后宅都会一定程度的忽视其真相。 默了默,看在这么些年路老夫人和她奶的交情上,祈宝儿还是提醒了句:“路叔可以多关注关注后院。” 说完这话,似怕他会再多问其它,祈宝儿掏了张平安符递了过去,“这是我自己画的平安符,路叔如果信得过,让路婶一刻不离的佩带在身上,能保平安,也能挡灾。” 顿了下,又补充道:“路叔还是要近快将要害路婶的人找出来,平安符是能挡灾,但它也是消耗品,挡得了一次,并不意味着能挡无数次。” 路知府心中明了,大郡主这是已经表明了态度,她不会去管他夫人被谁所害的那些事,能拿出护身符来,已经是看在了他与她曾经的交情上。 路知府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对于玄门中的事【路知府一直都以为祈宝儿是玄门中人】,这些年因着他与城外的云华观来往频繁,自是知道玄门中的不少避讳。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玄门中人都会尽最大努力的避免和任何人染上因果。 所以在他心中,大郡主会提醒他这一点,已经是冒了大风险,事一后必是要会上不少的好事换取功德来抵消她泄露了天机这点。 忙千恩万谢接过平安符后给祈宝儿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 心里掂着带着夫人生死的大事,路知府便没在祈宅多停留,心思几乎都不在的和祈宝儿聊了不到一刻钟便起身告退。 路知府携夫人离开,其它官员们也不好再留在祈宅,哪怕没能和大郡主私下说上话有些失望,但和大郡主相熟的顶头上峰都走了,他们这些原本就不熟的要是还厚着脸皮的留下,吃相未免太过难看。 当官的都走了,举人秀才们自也不好再留。 一大群的人热热闹闹的来,又一窝峰的走,一下祈宅内便静了下来。 不过门口的流水席依旧,门外村民们嘈杂的热闹声时不时会传入宅内,那些人的来去便也感觉影响并不大了。 田老太在将外面的事交待好后来到了祈宝儿的院中,这时祈宝儿正拿着喷壶在给她小院后园中的兰浇水。 “这些长得可真好。” 这些呀,是祈宝儿回来后只一夜间突然出现的,可明明祈宝儿带回来的几辆马车内,没有一辆有装着一朵,就更甭提这园中起码着有二三十盆了,还全是珍品。 不过,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对此问都没问过一句,像是这些的突然出现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都说不瞎不聋不做家翁,何况他们的孙女可是有着袖里乾坤在,弄些带回来哪是啥奇怪的事?! 祈宝儿指指眼前的一盆小苗苗,“奶,这盆鬼兰等它种成功了,就送给你。” 田老太不识兰,就更不知鬼兰的珍贵,一听孙女说要送她,立刻笑眯了眼乐呵呵的说:“那奶可等着了。” “嗯哪。” 第599话 奶孙闲谈 被孙女的孝心一刺激,田老太一时忘了来找孙女的目的,直等陪着孙女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哎哟奶这脑子,宝啊,奶这回是真有事要找你。 你路奶奶那儿出了点事,你路婶还记得吧,以前你路婶身子一向及好, 一年到头都不定能生一次病,大概在两个月前吧,你路婶染了次伤寒,大夫也看了,药也吃了,就是一直拖着好不了。 如果仅只是这点,你路奶奶也不会想到你。 你路婶是从生病开始,似乎运气也开始变得很差, 今儿掉钱,明儿摔倒,好好的出个门也能踩到那啥,去云华观的路上马车又出事,还被蜂窝给砸到过。” 祈宝儿听后一点没意外的表情,只是笑了笑安慰道:“奶,我已经提醒路叔了。” 田老太一听便松了口气,路知府是个能耐人,有宝儿的提醒,他一准能找出做坏事的人来。 这松了口气后她便醒过了神来,又开始怕孙女会误会,忙解释道:“你路奶奶带你路婶已经去云华观找过李道长,李道长看出了你路婶最近遭了小人,只是算不出来那小人是谁。 你路奶奶知道你回来后,想让你帮看下能不能看出那小人是谁,要是也看不出来就算了, 要是能看出来,你路奶奶晓得轻重,没想让你说出是谁,只是希望你能告诉她是亲近的人还是陌生人。” 给个范围他们好查。 实在是那人藏得深,已经俩月了,路老夫人愣是啥都没查出来。 其实这事在田老太心里已经挂了好久了,她和路老夫人无话不说,路夫人生病一直治不好和运气突然变背这怪事,路老夫人自不会瞒她。 甚至,路老夫人带路夫人成功去云华观的那次,田老太也陪在身边。 之所以说成功俩字,是因为无论是路老夫人带着路夫人,还是路夫人自个,她们想去云华观已经因半路这原因那意外的失败了好几次。 唯一成功的一次,带着玄学的当时田老太跟她们一块去。 后来从李道长那知道是有小人在害路夫人,却无法看出那小人是什么人,甚至是哪个范围后,田老太当时本能的就想:要是孙女还在家就好了,肯定一眼就能瞧出问题所在。 所以孙女一回来,她高兴劲缓了后,便就想到了老姐妹家的事。 也是路夫人为人不错, 她不忍路夫人真被人所害。 不过孙女刚回来她更不想让孙女立马就劳累,至少要孙女休息好了她再和孙女提提这事。 今儿正好宴席中看到了路知府夫妇俩,田老太便又想到了这事;宴中她不好把孙女叫出来,等她忙好其它事,一回头发现路知府夫妇俩已经走了。 这不忙匆匆的跑来找祈宝儿。 祈宝儿依旧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多余的其它。 田老太懂,也就没再继续说这,话题转到另一老姐妹那。 灼玉的神医之名不是虚名,毛大公子的伤在一般大夫眼中那是完全没得救,在灼玉那儿,虽然费了大半天时间,不过不仅是人命被拽了回来,一双瞅着无望的腿也已经被接上。 就是过程于毛大公子本人来说,他可能会想直接死去不治。 双腿因为拖得太久里面的筋骨已经连上,要治就得重新敲断后再接骨。 本身毛大公子的腿就是被生生的掰断后又给折成了大外八,断骨再接骨,可是敲断后再重新的硬给掰正回来。 这时代可没有麻药这玩艺儿,灼玉手中也就是有类似于麻药的麻幻散,只是效果和麻药比那是天差地别,如果用数据来说,约就是减十分的痛与减三分痛的差别。 断骨又掰骨之痛,减三分又能算减多少? 何况毛大公子现在的身体状态非常差,伤腿两个月,因为着腿伤的发炎,他早就已经处于长期的发热状态中,吃啥吐啥,人也总是昏昏沉沉着。 所以他又发烧又一直长期饿着,这才成为了祈宝儿看到他时的一把骨头。 五脏六腑早已衰弱得八九十的老人都比他要健康。 田老太叹了口气,“灼玉说,按着正常是得先治好毛大郞的发热,再养好身子,之后才是断骨接骨。” 突然凑近,一副吃瓜语气的小声说:“毛大郞给人下毒了,灼玉说毒是下在给毛大郞治腿伤的药膏里,所以毛大郞的腿才会怎么治都一直烂着好不了。 那药膏涂了太久,毒都入了骨,灼玉问毛姐姐要不要一同把毒给清了,又说不清毒毛大郞的病也治不好。 这毛姐姐哪还有得选?” 所以只能先治腿。 可要治腿,又不能保证毛大公子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承受得住。 田老太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我那老姐姐,非要去亲眼瞅着毛大郞治腿,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了。” 她就瞧不得那场面,难受得紧。 不过她也理解老姐姐的选择,毛大公子那情况,没能承受得住可就是治着半半的人就得过去了,不亲眼看着,也许最后一面都没得瞧。 想到这,田老太看向浇的孙女眼中全是庆幸。 还好她孙女全须全眼的回来了。 若是··· 她估计她压根承受不住。 祈宝儿没注意到田老太的目光,放下水壶拿过一旁的剪子,低着头边修剪一盆翡翠兰,边说: “奶,毛家这事儿吧,咱插手了不好。不过,毛大公子的伤这是咱都亲眼所见的,决不是家法就能造成的伤,要是毛老夫人想为毛大公子讨说法,咱倒是可以做证。” “甭提了,这话奶也和你毛奶奶说过,她说没打算回京了,无论毛大郞的伤能不能治好,她都准备带毛大郞和毛大妮俩回老家去。 你毛奶奶怕了,她说她那性子玩不来京里人的那一套,她的这一对孙子和孙女性子也是随了她,就是这次能讨回公道,下次呢? 奶听着那毛夫人就是个厉害的主儿,你毛奶奶他们要真回京,真不定能斗得过她。” 这次是他们祖孙仨逃得快,又躲进了永安城知府的家里,所以毛夫人的手伸不进去,也不敢伸。 可如果祖孙仨再回去,下一次逃得不够快呢? 据偶尔会进京的她老姐妹路老夫人在京中所听到的,毛夫人的名声可比毛老夫人要好,且还好得不只一点半点。 到时毛老夫人他们真要出了事,可能都没人觉得他们是被害的。 祈宝儿奇怪道:“奶,路大人没将毛大公子这次告诉毛侍郎吗?” 路知府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知道了毛大公子被继母所害,怎么可能会选择无视? 第600话 真相往往是伤人的 “咳,甭提了。 你路叔早给毛侍郎去了信,信的内容奶不知道,不过你路叔说他将毛姐姐和他说的事情原委全都有写在信里。 结果那毛侍郎只是派了个管家去路府,那管家还一副毛姐姐他们犯了错,却又到处给毛府两位主子惹事的语气。 可把你路叔给气的,当时就把那管家给赶走了, 之后又给毛侍郎去了两封信。 可这两封信啊,毛侍郎连个回复都没。 你路叔还说可能是信被拦了,说毛侍郎再怎么过分,也不敢放任母亲和重伤的儿子不管。 啥信被拦了呀,就是整一个不孝子。” 祈宝儿倒是认同路知府的猜测,“奶, 信还真有可能是被拦了。” 见田老太气呼呼的就要反驳,祈宝儿没给机会的继续说:“奶你想啊, 路叔可是个官, 还是离京城这么近的永安城的知府大人; 毛老夫人和毛大公子就住在路知府的府上,毛侍郎这不管母亲也不管重伤的亲儿子,即是不孝又是不仁不义;甭管这两样罪名哪样压下来,都够他喝一壶的;路知府但凡是想参他一本,当天奏折就能摆到皇上的御案前,那毛侍郎还能得好? 奶我猜哈,估计是那管家回去后在毛侍郎面前说了啥,比如没告诉毛侍郎毛大公子真实的伤情,比如毛老夫人想在表亲家住一阵这类,或者说毛老夫人和毛大公子毛大小姐人都明明好好的,就因为私一心,而在路知府面前乱说,等等等等。 奶你先别生气,我不是在为毛侍郎说话,他错是肯定有错,如果毛大公子的事他不知情,那是眼瞎, 如果知情,这就是个人渣; 但咱一二三得理清楚不是。” 田老太能听得进孙女的劝,再加孙女的话讲得也着实有道理,顺着思路的往下想,她是越想越觉得为老姐妹不值,更觉得那毛夫人可恶。 一拍大腿,“宝,你说得对,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毛姐姐为这儿子早年可是费尽了心血,哪有他出息了,毛姐姐反而一天好日子过不上的道理?” 这不便宜外人嘛。 祈宝儿默了默,一时不知道怎么劝老太太,总不能说这种事儿并不稀奇吧? 老太太有和她说过,毛老夫人的丈夫去逝的早,毛老夫人当初本就是以冲喜为名嫁给其夫,成婚后仅不到俩月,那位就走了。 毛家人都怪是毛老夫人命硬克死了其丈夫,那位头七刚过呢, 毛家就将毛老夫人给以分家名义,实为赶的连嫁妆都没让毛老夫人拿, 仅着了一身衣服的将人踢了出去。 这时,毛老夫人肚子里已经揣了一个,正是现在京中的毛侍郎。 偏老老夫人的娘家也嫌她,有也跟着说她命硬的,也有觉得她这般被赶出来和休没差别的丢人,家门紧闭着,还拿水泼她,总之就是不让进门。 还是路老夫人的母亲瞧不下去,给毛老夫人在县里租了间屋子,毛老夫人至此能有个容身之地,以帮人洗衣服和刺绣为生。 可能是为了争口气,也许只是单纯的希望自然孩子成才,毛老夫人自个省吃简用的早早就将毛侍郎送进了学堂。 毛侍郎不是那顶顶聪明的人,从开始读书到考中童生再到最后的进士,他从五岁起一直到了三十岁。 这期间,毛老夫人为他娶了隔壁家的闺女叶氏为妻。 这位叶氏,性子老实勤劳,是那种付出型的好女人好妻子;可也正是太勤劳的操劳太过,还没等到毛侍郎考中进士,人便没了。 而毛侍郎是如何回报她们的呢? 毛侍郎进京赶考后再没回去,毛老夫人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他已经考中了进士,并且已经外放去其它地方做官。 就这么的又过了将近十年,毛侍郎被调回京中进了吏部,并且已经娶了相爷家的女儿为妻,这才派了人去接了祖孙三人进京。 这里面还有个前后问题,毛侍郎是先娶了继氏后才进入吏部。 总之毛家这事儿吧,怎么看这毛侍郎都不是个东西。 甭管老太太和她说的时候有没有带上个人情绪,毛侍郎当初当官后没带母亲和儿女去赴任这是事实,现在在长子重伤生死未卜时不管不问也是事实。 可是,毛老夫人也并不全无辜。 “宝,你说奶去劝毛姐姐回京去找她儿子咋样?”就算不为自个,也得为长孙和长孙女想想吧?! 祈宝儿失笑的看着一脸义愤填殷的她奶,并不觉得有多大希望的说:“奶,你觉得毛老夫人真的会听你的吗?” 一开始她以为路知府并不知毛家的事,老太太告诉她的都只是姐妹间的叨叨;在得知路知府原来早去了信给毛侍郎后,她便知道毛老夫人真正的想法了。 怎么说呢,只能说是儿子和孙子孙女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同罢了。 倒也不能说毛老夫人恶,其实她已经一直在护着孙子孙女,只是儿子在她心中的地位要更重,所以在儿子的前程与孙子孙女间选择,她选择了儿子。 田老太:“……”啥意思? “奶,你再仔细的琢磨琢磨,毛老夫人可是毛侍郎的亲生母亲,毛侍郎便是再过分再不是东西,他身为一部侍郎,至少着面上都要做得漂亮。 尤其是这个孝字,朝中任何一个官员,但凡是带上不孝的帽子,立马皇上就会下旨斥责甚至是直接罢官,毛侍郎怎么敢触这一禁忌? 毛大公子和毛大小姐可就养在毛老夫人身边,他们受了委屈受了蹉跎,毛老夫人为何不直接的告诉毛侍郎? 好,就算是毛夫人本事了解,让毛老夫人他们有苦难言,只能生忍了委屈,那这回毛大公子身上的伤做不得假吧? 毛老夫人又为何不是直接去找毛侍郎这个儿子,而是将孙女和孙女带着逃离了京城? 还有啊奶,毛老夫人能带着重伤的毛大公子逃出府这点,本身就说明,毛老夫人在府上并不是孤立无援的,她有自个趁手的人。 奶你看,这并不是真的完全无能为力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为什么在大孙子伤成这样的情况下,毛老夫人是决定回老家呢?” 田老太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脑子都转不动,却是本能的顺着祈宝儿的话来了一句: “她是不想影响到儿子的名声。” 第601话 看人不能看表面 好半饷后,田老太像是突然悟了一样的又是一拍大腿,“宝,奶明白了,她是不仅不想回京去讨什么说法,还怕回京后毛大郞的伤会让毛侍郎的名声变坏。” 所以才会说出‘无论孙子伤能不能治她都要带孙子孙女回老家去’这样的话。 祈宝儿:“……” 倒也不置于将人一下就想得这么的坏。 田老太有种被人给背叛了的愤怒,“怎么能这样呢, 那可是她的亲孙子,还是自小就养在身边的大孙子;再说了,事儿又不是毛侍郎做的···” “奶。”祈宝儿厉声打断她,“毛大公子后来的伤是谁做的不重要,他是因毛侍郎对他实行了家法才成了现在这样的。” 从毛老夫人将毛大公子私下里带出府这时起,造成毛大公子伤情的原凶, 就已经说不清了。 说是毛夫人做的, 证据呢? 府中下人卖身契全握在毛夫人手中,毛夫人可是能决定他们的生死的人,那些仆役又怎么可能出来做证? 而毛侍郎亲自动手对儿子实施了家法这点,想来现在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 所以,毛大公子的伤能好也罢,或是没了甚至是残了也好,一旦事情被京中的官员、尤其是御史们知道的话,毛侍郎的前程就完了。 “奶,有些事/事实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看,重要的是敌人又会怎么利用。 再说了,毛大公子经历了这么一次死劫,他不可能对毛侍郎心无芥蒂;毛老夫人就是冲了家合这点,也会想办法的将父子俩分开。” 田老太倒是没被孙女吓到,孙女的声音软腻,就是生气的吼人听着也娇娇的;不过,有多年来祈老头潜移默化的教导,田老太对于许多事也不再只看个表面,孙女话中的意思她倒是一听就能听明白。 这一明白, 身上冷汗差点没惊出来,一点没省力气的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把祈宝儿都给惊着了。 忙跑过来查看是否伤着,气呼呼的瞪她,“奶你干嘛?” 田老太却很是愧疚的抓住祈宝儿手,“是奶犯蠢的瞎了眼,你爷就一直提醒过奶,说我们老两口以后是要跟着宝你进京长住的,要是脑子拎不清让人从我这儿钻空子,那我可真是死都不能眠目。 你路奶奶也提醒过奶,有些事不能光看个表面,只是奶这··· 宝啊,要不奶不进京了。” 她突然有些害怕,要是她害了孙女可咋整啊? 祈宝儿:“……,奶,不至于,真不至于。 你啊,就是心太善了。 心善本没什么,只是有时心过于善良,会被人利用。” 把老太太扶到旁边的石桌旁坐下,祈宝儿蹲在老太太的面前直视着她, 少有的在老太太面前认真道: “奶,咱既然都说到这了,那我就告诉你一些事实,你能保证冷静不?” 田老太心中一个咯噔。 啥?啥事实啊?奶真的被人给利用啦? 她深吸了口气,重重的一点头,“能,宝你说。” 承受不住也能承受,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宝可不单单只是说家里有个老人能让人孝顺的温馨,更深的意思是——人老了阅历深见识广,能为子孙后代指引方向。 她一直知道自个不聪明,当不了那指引方向的人; 可指引不了方向也不能拖抬腿呀不是。 冷静,她能冷静得住。 祈宝儿双手一直握着田老太的双手,声音缓而轻的道:“奶,也许你和毛老人间的往来,一开始毛老夫人并没其它想法;不过奶,单从你是大将军的母亲,大郡主的亲奶奶这身份上来说,咱也不能否定对方原本就冲着你身份来的。 奶,你说的毛老夫人的经历,在我看来,她的性子便不可能真正的直爽。 被夫家赶,娘家也不留她,那时腹中又刚有孩子; 的确,这经历很可怜,可是奶,咱不能否认的是,她当时那样的情况,还能将儿子早早就送进学堂,并且一路的一直读书就读到三十岁,没点儿心机她是做不到的。 奶,咱们不提其它,就说我回来的 奶真觉得她是单纯的着急吗?” 田老太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哈~’了一声。 一旁侍候的灼玉没能忍住道:“老夫人,那人一看就不安好心呢,师叔前脚刚回来,她后脚就拖了个快死的人到府上,要是人没救回来呢?到时外面的人该怎么说师叔?” 什么不吉啦,什么克人啦,什么带凶啦,不是一定会有这类传言出来,但如果有人要针对他们师叔呢? 这是逼师叔非要从阎罗王那将她孙子的命给抢回来呢。 灼玉虽身在海外,不过海外有好些东东与这边差不多,就比如对名声的看中。 这点,在海外那边的人甚至比之这边的人看得更重要。 看看灼文就知道了,两次的历练‘失败’,他还是宗门内灼字辈的大弟子呢,都把自己给整自闭了。 灼玉有些气闷的说:“老夫人,师叔刚回来,什么事自然是越顺当越好; 再说了,晓得事理的人,就是亲戚,也不会将病重到快要断气的人往别人家里送。” 互相间认识不久,灼玉不好说是田老太太过单纯善良还是心里没有他们师叔。 不过就对毛老夫人这事儿的态度上,灼玉对田老太心里是存了疙瘩的。 “这··” 田老太被这一提醒骤然反应了过来,立刻懊恼得又想抬手给自己一下。 祈宝儿忙拦住她,将她的双手使了力的压住,“奶。” 没说不怪她这样安慰的话,这事儿上,田老太的确是欠了考虑。 祈宝儿倒不怕她名声啥的,而是老太太防备心太轻了,长个记性也好,省得她将来自个吃亏,还会连带了她爹。 田老太气自个气得泪都出来了,紧握住孙女的手自责得哆嗦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这反应,让灼玉心里的疙瘩小了不少,老夫人至少对师叔是真心的。 那,,就是老夫人太过单纯【蠢】了?! 哎哟,这么一想,她心里又堵得慌了;师叔那么聪明,连宗主都被师叔给‘欺负’过,怎么会有个这么单纯的奶奶? 以后,师叔岂不是要经常给老夫人擦一屁一股? 第602话 寒心看透 田老太不知灼玉这小姑娘对她都是抱着不敢信重的心态,不过现在嘛,就是知道,她会只会觉得人家的顾虑没错。 “宝,她是故意一早的赶来,就是因为你刚回来,而她又和奶关系好, 这是码定着你不会不管是吗?” 祈宝儿看着老太太隐隐希翼的目光,虽不忍,但她还是残酷的打破了她的期盼。用着最俏皮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 “是的呀奶,就算是整个永安城的人都知道我回来了,就算她已经在路家知道我有特殊的本事, 可是奶,路家所知道我的特殊, 也只是我能看到非人的东西,能对付或是帮到非人的东西,而不是能治病救人哦我的奶。” 灼棋医术高,也就是他们宗门中的人自个知道;她能用灵力救人这点,她爷她一奶及其它的家人可全是从来都瞒得死死的。 这般前提下,孙子是因重伤而身死未卜的毛老夫人,又为什么在她回来的 灼玉在旁又再插一刀,“她明显是想让师叔保住毛大公子的灵魂不被拖走。” 这一句已经足够。 田老太最怕的就是孙女在玄学方面的帮人会遭到老天爷的反噬,孙女的离开,她都一直是将其归到孙女就是因为曾经插手了太多玄学上的事。 这些年,他们家从开始挣钱起,便一直都没中断过以宝儿的名义做善事,便是听了李道长积德行善能削孽障得善果的话。 本来是被自认为真心相交的好姐妹所伤田老太,现在是怒不可吱,一拍大腿,气势凶凶的就想去找毛老夫人。 祈宝儿和灼玉俩都预判到了她的反应,一个拖住她, 一个挡到她面前。 “奶, 人都已经进了咱府上,咱也已经救了,至于其它,咱心里明白就好。” 有些事儿啊,你还真不好拿出来说。 田老太与毛老夫人交好是事实吧? 毛大公子重伤身死未卜是事实吧?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现在无论怎么看,都是毛老夫人和毛大公子他们这被儿媳妇给逼得无家可归的祖孙仨怎么看怎么可怜。 人家惨兮兮的求到他们家门口,他们如果不让进来,外人又会怎么说? 只怕不用太久,祈家不仁不义毫无同情心的传言就会传遍大江南北。 现在人已经进来了,也给治了,如果这时老太太去冲毛老夫人发火,那岂不是他们救人白救了? 毛老夫人心急大孙子而一时没顾虑到,你祈家咋的这么小气? 田老太:“……怎么还能这样?” 祈宝儿一脸淡然,明显没将这事放在心里的扶着田老太往阁楼走去,“奶,今儿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生气的,像毛老夫人这样的人, 京中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我是希望你别被人的表象给骗了。” 毛老夫人这样还算是小事情,哪怕府上没有一个人能救毛大公子,就是毛大公子真翘在了祈宅,祈宝儿都自信有办法摆平。 可入了京后,那些个后宅里的老夫人老太太,一个个都是前一届的宅头冠军,说个话里面都含着七弯八道呢,那些才是真正厉害的。 祈宝儿不能保证自己时刻能盯住老太太,所以,就只能往她的身边安排个她信得过又心思通透,宅斗能力也不错的人。 “奶,以后就让灼玉就跟着你,她功夫好能保护好你,对人心这方面也比一般人都通透;人情往来这些,以前在宗门里也一直都是她和灼溋在负责。” 对祈宝儿这个打算,灼玉本人都不晓得。 听到这话明显的愣了愣,不过他们这些人出来后辈分最高的就是师叔,自然是师叔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去做。 没二话的便退到了田老太身边,伸手去扶着田老太,立马‘持证上岗’。 田老太对灼玉没恶感,哪怕刚才灼玉有些话说得对她算是不敬;一来田老太本就不是那爱摆谱的人,二来她是爱屋及屋,因为灼玉是跟着她孙女一块回来的人,还是孙女的侄徒,那不就是她自个小辈嘛。 所以对祈宝儿这安排她不反感,反而还有些觉得委屈了灼玉,“宝,这不太好吧?” 祈宝儿笑了笑递给灼玉一个眼神,灼玉秒懂,语气中增加了不少恭敬的说:“老夫人,哪能提到不好这字眼呢,能跟在您身边学习,是灼玉的福气。” 哎哟,这小姑娘可真会说话。 不过田老太有自知之明,就刚才灼玉的那几句话,她再单纯也晓得灼玉是个精明的,孙女让她跟在自个身边,可不是真服侍她,而是帮她看人和应付她应付不过来的事儿呢。 孙女有心,有灼玉这般娇俏的姑娘陪在身边她自然也乐意,田老太便没再推诿。 之后也不知灼玉怎么劝的,毛老夫人在祈宅的半月里,田老太没久没去找过毛老夫人的麻烦,还一如往常的跟她来往,就像是俩老姐妹间啥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毛大公子的治疗很成功,只是身子虚得太严重,毒解了腿伤也接好后,他还足足昏迷了好几天才醒来。 又休养的几日,毛大公子坚持着要离开,毛老夫人拗他不过,便向田老太请辞。 田老太那个不舍老姐妹的呀,泪湾湾的抓着对方的手一直要留她再住阵子。 “你家大郞伤还没完全好呢。” 毛老夫人倒是想留下,自家大孙子虽然现在伤已经毒已解、腿骨也已接上,可伤还没完全好。 只是··· “田妹子,我们祖孙仨已经很劳烦你和大郡主了,现在大郞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可不敢再叨唠。” 无论田老太怎么劝,毛老夫人都坚持着要走。 田老太无奈,只能失望的亲自送毛老太他们离开。 目送着一家三口的马车远去,转过头,田老太的脸立时冷了下去。 旁边扶着她的灼玉小声嘀咕,“又给解毒又给治伤,师兄不仅费时费力,还用去了好些珍贵的药,这走都没说付要药钱。” 亏死了都。 田老太也正是因此对毛老夫人这个老姐妹彻底的寒了心,原以为只是不得已的才算计呢,人谁没个私心呢,她生气但还真不会说与其绝交,只是准备将来少来往。 今儿这一出一来,她算是彻底的看透了毛老夫人的为人。 第603话 准备进京 这天一早,两匹马前后的到达祈家村,敲响了祈宅的大门。 前面一匹马上坐着身穿四品宫人服侍的太一监,后一匹是熟人,路知府家的管家。 宫人是来传皇上口谕,文文绕绕的一长窜,简白点来说, 大致意思是: ——朕以为你一回来就会进宫来看朕,朕等啊等的,结果你丫的半个多月都搁在家里蹲,是不是朕没找你你就不来看朕哈?所以朕没办法了,只能派个人来传你;要是你还不来,那朕就得下旨了。 这又是埋怨又是威胁的, 整得祈宝儿都有些无语。 让人将宫人引去休息, 转头再接待路府管家。 这位来的目的就更扯了,来送银子的。 路老夫人得知了毛老夫人没给祈家医药费, 自掏腰包两千两,另送了一套价值至少不低于五百两的男子玉饰做为谢礼,送与神医。 路府管家还代路老夫人给祈宝儿传话,“毛老夫人他们在几天前已经加老家去了,据老夫人所知,是毛大公子坚持要离开;本来毛大公子是要回京,毛老夫人以死想***大公子最终无法,只得跟着毛老夫人一块回乡。” 祈宝儿:“……”这可真是亲奶奶。 “这银子···”祈宝儿做势要退还给他。 路府管家吓得连忙转身就跑,边跑边喊:“老夫人还等着老奴回话呢,老奴这就回去了。” 余音还在空中飘,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祈宝儿失笑的摇了摇头,也没再坚持的让人去追,把银票都给了秋雨,“和玉饰一块送去灼玉那儿。” 省得他亏了本的这几天老在她面前嚷嚷。 以前出来义诊都经常呢,还不是做给她看的,就掂着她的东西。 唉, 这做长辈可真是一点也不轻松。 瞅瞅,又来事了。 灼文神色匆匆的小跑着过来, “参见师叔。” “有事?” 灼文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师叔,见她并无不喜之色,这才壮着胆子的小声问道:“师叔,您是不是要准备进京了?” 他们在知道师叔在麒麟国的地位后,接而又知道了师叔在京中有座若大的郡主府。 回到村里后,老爷子和老夫人偶尔着会对村民嘣出句他们要跟着进京生活的话,自然也就明白了师叔以后的生活应该是都在京城。 一个个就一直在等着师叔对他们的安排。 是让跟着一块进京,还是另有安排? 可谁知半个多月过去了,师叔一句话都没有。 这不,今儿一听到皇上口谕师叔进京,大家伙全急了,推着他赶紧来问问师叔,可别把他们给忘喽。 祈宝儿没否认的点头,“嗯。”了声抬脚往抄手廊走去。 灼文忙紧步跟上,“师叔,您进京了,那···??” 祈宝儿脚步一顿, 转头奇怪的看向他, “你们,, ,不是自个去历练吗?” 难倒,出来历练就是一直跟着她? 祈宝儿虽然是宗内众所周知的少宗主,只是她自个却没这个自觉,所以对宗门内部的事,她不说是管了,就是知道的都极少。 这个知道的极少,就包括以前的弟子们出海历练的事。 在她自个的认知中,历练嘛,就是独自一人到江湖中去闯,无论是失败还是功成名就,都是人生阅历,都是成就自我。 所以,在她的思维中,安全的将两百弟子带出海,在这两百弟子的脚踏入了这边的地面起,这些人就不再是她的责任了。 想留或是想走,都是他们自个的事。 她还奇怪呢,怎么半个来月了,都没人提出要离开? 你说她这做师叔/师叔祖的,也不好意思赶不是。 灼文:“……” 原,原来师叔是这样认为的? 无语的默了默,灼文逼着自个冷静下来的解释道:“师叔,我们出来历练,宗门并无强制的要求,我们是自己独自去寻个地方生活也好,或是想建一番功业也罢,哪怕是寻个偏远山村待着,都行。 这次跟着师叔出来的人,在出来前都是经过宗主层层选过的,宗主选人的 灼文特意先点出弟子们全都是自愿,然后才说两百人都是宗主千挑万选出来的这点。 前面是不想师叔心里有负担,后面是告诉师叔他们一个个都很有用。 祈宝儿都懵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小老头竟然在她出来前还整了这么一出。 讲真,心里有点小感动。 小老头不是她亲爷也胜是她亲爷了。 “成,那你们也快准备,明天进京。” 宗内弟子既然是‘奉了命’跟来,祈宝儿知道,她就是说让他们自个离开的独立去闯,这些人后面也会默默跟上。 还不如索性的光明正大带上。 跟着她也并非不能好好的历练,相反着,跟着她才算是麻烦事一堆呢,练心境练武力都未必要比独自离开去闯的弱。且,好歹她还能偶尔的护着。 “是。” 灼文像是怕祈宝儿会反悔一样,应了声立刻转身快步的离开。 要进京,且这回进京后基本一家子就不准备会回来了,所需要安排的事情可不老少。 不过进京的事是祈宝儿回来后便已经决定,祈老头他们那时起就已经在准备着,到现在基本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 几家作坊,祈老头都交给了宋书明夫妇俩看顾着,宋书明帮了祈老头多年,为人与处事祈老头都信得过,交给他能放心。 宅子自然依旧留着,盈州那边他们已经不可能会再回去,这儿便是祈氏的根,村里的宅子便是老祈家的老宅。 老宅内原本的仆役祈老头一个没选择带走,原本宅内的仆役就不多,一直以来祈老头和田老太俩也都没有使用贴身的下人。 至于村里,祈老头特意选了个晚上去里正家和里正谈了许久,并留下了京中大郡主府的地址。 不过,老祈家的几间作坊还在村里呢,村里要有事,直接到祈宅找人同样能找到祈宝儿他们。 最后就是祈康富一家。 祈老头的本意是祈康富一家跟着进京,就是祈康富依旧只想养猪,京外祈宝儿还有两座庄子呢,又不是没地儿给他养。 至于李琴的食铺,京中开也不是不行。 不过祈老头的这些提议,夫妻俩都拒绝了。 第604话 离开 祈康富那儿几十只的猪都还没到能出栏的时候呢,要他现在就将那些猪给卖了他可舍不得,让别人养他又不放心,全赶进京那也不现实。 “爹,我这边猪场实在放不下,我媳妇那儿食铺来的都是老主顾了,去京城再开一间倒是可以, 家里现在银子倒是够,可是客人没了呀爹。” 不提他这边他是怎么都舍不得现在走,就说他媳妇儿那头,他媳妇儿的手艺凭良心说,不是那顶顶好的,之所以现在食铺的生意不错, 一是占着食铺所在的位置,二是有他们自己家作坊的东西撑着。 比如清汤面, 他媳妇会在面上铺点切成薄片的卤肉。 他们家的卤肉味道那叫一绝, 可清汤面并不是只一家在做,就添个几片卤肉,他们也不好将价调高多少,否则那些学子们的嘴,那是比钢刀还要厉害。 说白了,他媳妇开的食铺,讲的是一个占着地里优势的薄利多销,如果将这食铺给移到京城去··· 一是未必还能有这样好的位置,二嘛,他可是听说京中的各食铺和酒楼都是祖传下来的手艺人,就他媳妇那手艺,不是他埋汰自个媳妇,和人家祖传的手艺那是真不够看。 还有个最大的问题,京中的铺子那租金贵呀,他们这薄利多销的食铺,他媳妇儿累死可能都没法挣回本。 所以夫妇俩商议后, 还是决定先不跟着进京了,反正永安城离着京城也不算太远,平日里要去看望爹也就一天一夜的事。 再说了,大哥一家的作坊可全在村里,他们都走了他总感觉不是太好,以后他还在村里,好歹着也能帮盯着不是。 祈老头看祈康富和李琴都坚持,也就没再多劝,子孙自有子孙福嘛。 次日,长长的队伍以银仔为首,浩浩荡荡的朝着村外而去。 整个祈家村的人都出来相送,里正柱着拐由祈文方扶着站在村口一直默送到大队伍消失。 “四叔,回吧。” 顿了下,见里正依旧望着已经没了人影的路口,祈文方以为里正是舍不得祈老头和祈宝儿,又劝道:“文禄会和宝儿进京这咱不是都有数嘛四叔,这儿离着京城又不远,文禄的根在这呢,他肯定会回来的。” 里正嘴角抽了抽,甩开祈文方的手没好气的转身就走。 这···咋生气了? 祈文方忙追了过去再次扶住祈开山, 老爷子都已经八十多了,要是嗑个跌个那可咋整。 这回祈开山没再甩开祈文方,只是语气不咋样的说:“你哪看出来我是不舍了?我高兴着呢,宝儿搁家里待了这么久,我都担心她不愿进京,好在皇上只是下了口谕。” 祈文方:“???” 不用回头,祈开山也知道自家这个大侄子没明白他的意思,注意了下左右,看到大家都已经散了的该上工的去上工,回家的回家,他们身边已经没人,这才小声的继续说: “宝儿当初为什么离开咱不晓得,但能肯定的是,宝儿是自个走的,否则当时安子就不是自个回来。 那时我心里可是怕得不成,安子回来后就接了命令去五城之一的永定城,所以我们祈氏一族的安全不用担心,我担心的是宝儿。” 祈开山站定,目光遥望向京城方向,“天子,有几个是真正大度的呢?” 祈文方:“……”差点就大不孝的去捂四叔的嘴。 皇上岂是他们能议论的! 好在祈开山也只是似乎一时脑子发昏的感叹了句,又继续板起了脸往前走。 “我呀,是担心宝儿使性子会惹到皇上,便是皇上大度的不在意,宝儿那时荣宠太过,想来盯着她的人不少,这可是送上门的把柄,我就怕有人会以此事来害宝儿。 京中的事咱也不知道,也不晓得后来是不是有发生过我担心的事,好在结果是喜人的,宝儿被封了大郡主,皇上还赏赐了京外的庄子和京里的铺子。 按说,宝儿回来就该进宫去给皇上报个平安,也要谢下九年前的恩。” 祈开山静音,好半天没再吱声。 不过祈文方知道四叔没说出来的话,这些天四叔在家已经嘀咕过好几次。 宝儿回来后跟没事人一样的直接搁家里蹲,一点没要进京的打算不说,平日里有人来求见她也从来不见。 不过在祈文方看来,后面一点倒没什么。 近期来求见的都是永安城里的官员或是官员家眷,还有一众商户与商户的家眷。随便扯一个出来都比宝儿的品级低,宝儿不见他们谁也说不得什么。 不过嘛,因着宝儿这态度,外面倒是对宝儿有了不少的传言;好在都不算坏,顶了天就是说宝儿性子清冷。 祈文方没有为官,也没去过几个大地方,来了现在的祈家村后,他依旧还是在村里的堂当先生。 虽是举人,但讲真,他的见识与远见这些还不如连个童生都不是的祈老头和祈开山。 所以,很多事他都只能看到个表面。 就如祈宝儿回来后搁家里蹲这事儿,在他看来,他就觉得没啥;外界有祈宝儿传闻这事儿,他也觉得顶了天就是个性子清冷不好接触,反而还省了宝儿与人打交道呢。 都已经年纪不小的人,再说大侄子反正也到不了那层面去,祈开山索性的没再多说。 他不知,另一头刚拐入进京的官道上的马车内,祈老头也正和田老太聊这个。 要说到担心,祈老头比祈开山更担心,祈宝儿可是他亲孙女。 不过这丫宠孙女无底线,说句那啥的话,祈宝儿就是说要造反,祈老头都能立马给她去准备粮草。 “好在皇上瞅着是没生气,要是直接下的圣旨,那就麻烦了。” 田老太一脸懵的表示不懂。 祈老头说:“这个我原本也不晓得,是祈管家教我的;像这种皇上要想见什么人,如果是口谕就说明皇上只是急但没生气,要是直接下旨,那就是生气了。” “啊??” 还有这说道啊? “可不,所以只要是离得近的,皇上要是下了旨要见什么人,那京中所有人就都知道这人是惹到了皇上,以后做事儿啊,可就甭想太顺利了。 相反着,皇上如果只是口谕,说明皇上心里掂着这人,这是重视。” 甭看圣旨和口谕好像圣旨要更牛掰,可有时,俩的作用却是正好相反。 第605话 到京 田老太听后拍着胸口一脸的后怕,“还好,还好。” 她也说不上来还好啥,就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片刻后,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惊疑的看向祈老头,“咱宝儿···???” 祈老头凝着脸点头, “这些日子,咱乖乖在和皇上斗法呢,看谁先退一步。” 他一开始也没明白,就光顾着担心了。担心因宝儿的随性与不轻易妥协,皇上会动怒的咋样咋样。 直到皇上的口谕到来,他猛然的想起曾经祈管家和他说过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这半月来平静日子下原来早已暗涌不断。 祈老头凑近田老太悄声说:“咱乖乖回来这点, 皇上指定早已经知道,可能比咱乖乖到永安城还要更早。 也许咱乖乖身边已经跟了不少人呢。 乖乖失踪了九年, 四岁时就已经能把个无头僵一拳头打飞,能在平原关领万兽出战,九年的时间,谁晓得咱乖乖已经厉害到什么地步? 都不要说皇上和咱乖乖认识的时间短了,就老/二夫妇俩,你就没发现宝儿回来后和他们间都有点生疏了?” 田老太点头,这咋能没发现呢,老/二和老/二媳妇俩瞧着不像是不喜宝儿回来,脸上的笑一点不假,可他们却是怕宝儿,没错,当叔当婶的夫妇俩,竟然畏惧他们的亲侄女。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畏惧心里,自然的关系瞅着也就疏远了。 而他们的宝儿又不是那上赶着的性子。 这么一来,可不瞧着显眼的不亲厚了嘛。 祈老头继续说:“亲叔婶分别了九年都生疏了呢, 何况是皇上?! 这关系一疏远,咱乖乖的本事越大,皇上只会觉得越不安心。” 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好像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差不离就这意思吧。 “可你也晓得乖乖的性子,她本就是讨厌麻烦的人,更不会想成为别人手里的刀,这一步,她肯定不会主动退。” 一个想让对方听话又畏惧对方的实力,一个半步不退。 这不,两人便无声无息的斗上了。 “那···??”现在是他们宝儿赢了? 祈老头‘嗯哪’了一声,有些隐隐的骄傲,“咱乖乖带了一群弟子回来,那些人瞅着就是个个有本事,还不是她的师侄就是侄孙。” 说到这,祈老头看向田老太的目光略微带上了丝同情,“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个能把快要死了还双腿残废的人给救回来的神医。 这世间啊,谁能保证自个不生病? 有这么个神医在,差不离就是多了几条命呢。 谁不想? 这人间的病痛有灼玉这个神医在,阴间的麻烦有咱乖乖,咱乖乖手里的筹码重着。” 其它人实力倒是都没展现出来, 可都是一个宗门出来的,随便一个就是神医,那其它人的本事··· 这已经不是一加一只等于二了。 后面的话,田老太表示她没听进去,她现在只顾到··“宝儿当时同意让灼玉救毛大郞,就是要将灼玉的神医之名传出去是不是?” 哎哟,祈老头都有些不忍看自家媳妇儿了,别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几分钟都没听到媳妇儿的声音,祈老头原以为媳妇儿气着了正难过呢,没曾想转过去一看,媳妇儿的表情瞅着还挺平静。 被祈老头那狐疑的眼神盯着,田老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咋?你以为我就真那么不知好歹? 宝儿又不是要对我不利。 再说了,当时宝儿就是跟我说这些,我也未必能理解。” 不仅不能理解,那时她心里都在为毛老夫人祖孙俩担心着,宝儿要真和她说这些,她可能还会误会呢。 就如老头子说的,以前再亲,可毕竟分开了九年,她已经很尽量的要去和宝儿重新亲妮起来,只是这九年的距离,依旧还是在他们间形成了条无形的隔阂。 想明白了这,田老太很是愧疚,和祈老头说:“我以为在我心里宝儿最重要,后来我自个琢磨明白了,那时我的心,其实更偏向···” 祈老头笑着拍了拍田老太的手,打断了她后面的话,“那些不重要,已经过去了。” 他都看出来了,乖乖那么聪明又岂会看不出来? 是他的乖乖度量大,纵着老太婆呢。 乖乖都没怪老太婆,他又何必多那个事? 他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田老太看着祈老头的笑默了会儿也笑了,什么都没说,只反手紧握住了祈老头的手。 马车内老两口温馨着,马车外负责赶车听了一路的灼玉终于脸上露出了笑意。 抬眸朝前方望去,虽然中间还有好几辆马车隔着,不过依旧能看到高大银仔背上的那道纤细背影。 其背脊笔直如松,柔顺的发在风中缓缓飘动,如仙如画,又让人瞧着就感觉安全。 这就是他们的少宗主。 十二策马紧跟在银仔左侧,右侧是小椰子和秋雨俩并行。 因为赶着路,张嘴风就灌进喉间,因此互相间都没闲谈,静静的只有马蹄声和车轮碾压声的朝着京城而去。 依旧是没主解光环的一路无事,夜宿驿站都没能碰到个惹事的二世祖,顺顺利利的到达京城。 过城门同样,进城后也一路畅通。 让祈宝儿都有点惊讶了,是她长得不够漂亮,不能引来轰动吗? 已经过了许久,又似如回去了过去,等他们到郡主府门口时,一如当年祈宝儿 远远的看到路口拐进来的大银狼,看过去没多大变化的祈管家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忙抬手用袖子抹去,上前几步噗咚一声跪下,头嗑地的行了个大礼。 “恭迎大郡主回家。” 仆役们跪了一片,“恭迎大郡主回家。” “都起来吧。” 祈宝儿跃下马,没立马进府,而是转到后面的马车去接祈老头和田老太。 将俩人扶下马后,她这才一手扶一个的进府。 下人们自是不敢抬头去直视主子,就是跟在祈宝儿身边的祈管家,都是微躬着身微低着头,目视的是前方的地面。 这也正是祈宝儿容颜还没引来轰动的真正的原因。 皇权时代尊卑有别,不说是下人不敢直视主子了,就是寻常百姓面对着普通官员都已不敢直视。 灼文和灼友俩担心他们的师叔长得太过绝色路上会碰上啥麻烦,这俩便想了个奇招,安排了个弟子先行一步,沿途碰着人就来一句: “大郡主回京,闲杂人等避让。” 好家伙,谁还敢抬头去瞅呀。 第606话 回府 正边和祈管家边说话边进府的祈宝儿不知道,她的俩她一直觉得挺靠谱的师侄,竟然能做出这么件‘仗势欺人’的事来。 不久后,还给她惹了点小麻烦。 先将祈老头和田老太送去慈安院,祈宝儿在回主院的路上顺便安顿了宗门内的弟子们。 郡主府足够大,前院的大小院落就有近十座,后院的大大小小院落加起来更是有二十一座。 两百人而以。 不过毕竟是在京城, 有些方面咱不定讲究但也不好太过独特独行,就比如这男女之防。 祈宝儿便将男弟子安排住在前院,女弟子们安排住在后院。 反正也都是暂时,一个个都有着自个的本事,既然都说要跟着她,祈宝儿可没想让这两百弟子搁她这儿吃软饭。 她现在虽说勉强算麒麟国中数一数的小富婆一枚, 可小钱钱这玩艺,谁又会嫌它多呢? 很多事啊,不是你自个想不想,而是当你身处在一个位置后,现实它不容得你不去想不去做。 府上的下人除了祈管家和几个管事外,其它大部分已经都是陌生面孔。 不过这点祈宝儿并不在乎,准确的说,她是心中有数。 当初最后一次回京在酒楼里见祈管家,她那时便已经有了离开的想法,已经交待了祈管家京城郡主府后续的安排。 将府上那些主子不是她的人借此机会换走,就是安排之一。 当年大长公主十八岁才出宫另立开府,和孝公主虽早大长公子两年,但她因成婚早是直接从宫中出嫁,嫁了人后,皇上像是补偿又像是按着规矩的,才赐了座公主府。 在京中,开府独住, 便是地位与受不受皇上所重视的象征。 所以当年她这四岁多不到五岁的奶娃儿能有座郡主府,入了大家的眼这是肯定的,这不,当时府上的下人可以说是谁的人都有。 就当时看大门的,云阳郡王府的人。 祈管家小声说:“郡主您失踪后,一开始府上一切依旧,只是有些人做事不再隐藏,老奴的话有人会阳奉阴违。 大约两年后,也许他们都觉得郡主您不会再回来了;那半年宫里的赏赐也少了,可能是觉得皇上和宫里的贵人们开始不在乎郡主,府上就开始难管起来。” 祈管家虽出自太子府,可离开了太子府后他便不再是太子的人而仅只是郡主的人;主子一不在,他再是管家也仅是个下人,如果其它人都仅是下人,他是他们的上司,可好些人的背后都有主子,扯出他们的主子来,祈管家这个下人就不够看了。 如果皇上重视,宫里重视还好,偏他们郡主失踪了大约一年半后,宫里往郡主府来的赏赐越来越少,后来和其它府上一样的仅有节日才会依着规矩的送来赏赐。 这明显的忽视,祈管家自然就硬气不起来,他也担心是郡主的失踪恼了皇上, 还怕皇上会怪罪他们这些下人呢。 自是缩起尾巴尽量着连府门都不出。 而这点,当时郡主早已预见到,对他的交待也是让他在她离开后连他在内的管束好府上的下人,在京中能低调尽量低调,最好是没存在感。 一开始他只以为郡主是担心他们会被外面的人欺负,让他们在主子不在时尽量的保命自己。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听他的命令,甚至是明目张胆的摆出他们另有主子的架式,在他提出只要交银子就能将卖身契买走后,那些人连个留恋都没的随便就是五十两百两的拿出来·· 祈管家便服了,服自家郡主的谋算。 她是不仅皇上会对郡主府的态度,还算出了他的反应,更是算出那些眼线背后的人会因皇上对郡主府的态度及他的避让而轻视之。 轻视了,便会觉得不再存有威胁与利用价值,那眼线留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不,他给了机会让那些眼线自个选择,便回旧主身边的回旧主身边,自个借机离开的离开。 也是那时他反应过来后,立马在眼线们离开后又肃清了一遍郡主府,又扫去了几个钉子后,重新特意去外地买了下人进府。 现在的郡主府,虽不能保证说是铁板一块,但祈管家敢保证一点,比之京中大部分人家的府坻都要安全。 祈宝儿:“这些年,辛苦你了。” 祈管家又红了眼,语气急切的说:“这都是老奴该做的事,郡主可是要折煞老奴了。” 从跟着郡主那天起,他的命就是郡主的,不过是在郡主人不在时为郡主守住后方,这岂敢谈个辛苦二字?! 祈宝儿没再多娇情的扯犊子,主仆情谊,有时说得再多都不如做一两件事来得重要。 等祈管家回到帐房整帐时,秋雨捧着个盒子紧跟而来,笑眯眯的把盒子放到桌上,“祈管家,这是郡主给您的赏。” “……这???”他又没做什么,为何突然来了赏赐? 祈管家一时颇有些不敢接,很多事在他心里那是理所应该的,就跟人要吃饭,人会走路一样。 猛不丁的突然来个赏赐,摸不着头脑这赏赐为何而来,一时间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瞧了眼秋雨,祈管家琢磨了下还是小声寻问道:“秋雨姑娘,不知郡主为何要赏赐我?” 难倒是郡主刚回来的礼物? 不对,主子的礼物那叫打赏,不会用赏赐二字。 秋雨没悟到祈管家的纠结,羡慕的说:“郡主说您将府上管理得很好,她很满意。” 又催他,“快打开看看,郡主让我给挑的呢,也不晓得管家您喜欢不?郡主说了,如果管家您要是不喜欢,让我给您换。” 这恩典,不可谓不大了。 满京城的去打听打听,哪有主子赏赐下人的东西能让下人自个随便挑的? 祈管家一听是这理由,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向严肃的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 只是盒子一打开,那笑便僵在了脸上,一时瞅过去有些怪异。 秋雨对祈管家的反应很是满意,她就知道祈管家也会被吓住。 “郡主说了,这块白玉章管家您自个留着给后辈也好,或是拿去刻了当私章也行。” 祈管家着实是被郡主的大手笔给吓到了。 是吓,不是喜。 第607话 主仆情谊 别看祈管家早年出自太子府,来到郡主府后又成了大管家。 这些呀,都不过是名头上的好听。 算笔帐吧,先说说宫里的贵主子们: ——按着规矩,皇后到四妃【贤良淑德】不拿月例,拿的是年奉;皇后一年的年奉是一千二百两银子,皇贵妃一千两, 贵妃八百两,四妃六百两。 八妃起便拿的是月奉,八妃一个月五十两银子,再往下退一半品减五两,等到了最低的秀女,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 再说说朝堂上的官员: ——朝堂官员皆是按年奉算,且全是按着品级来论年奉的多少,超一品年奉五百两, 麒麟国无从超一品这玩艺儿, 超一品之下便是一品,年奉三百五十两,从一品年奉三百两,二品年奉是两百七十两,从这儿起,再往下退半品年奉减百两。 等到了九品县令,年奉也就才一百三十两银子,平均下,一个月的月例才十两多点。 麒麟国,光从银子上来看,无论是宫里的贵主子们,还是朝堂上的官员们,说起来都不算高,平均平均,如果日子过得稍好些的, 或是家里女眷多些的,其实一个月还不够养家的。 不过嘛,年奉月奉不算多,其它的福利倒是不少,无论是宫里还是官员,衣食住行其实朝廷都已经包了。 但这个好处,和各府的下人们可没关系。 试想下,一个个的主子们年奉月奉都不高,给府中下人开的工资又能高到哪里去? 就拿郡主府来说,普通杂役的月例银子是一两,比普通杂役高一等加二钱,各主子身边的普通下人从一两二钱开始,三等下人再加二钱,二等下人再加二钱,一等下人一月二两。 像祈管家这类的管事,管家分有一二三/三等管家,一等管家就只大管家一位,也就是祈管家,月例银子是五两,二等管事一月四两,三等管事一月三两。 帐房与大嬷嬷【主子身边的嬷嬷】权利不如大管家, 不过月月例上也是享有与大管家相等。 就这,他们拿的已经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月例了。 当然, 这仅是月例,做下人的也不光靠着月例,主子们的赏有时随手出来比他们一年的月例相加都要高。 可再高,也没祈管家眼前看到的这枚足有他两指粗一指长的白玉印章要高。 祈管家见识过不少的好东西,尤其是在郡主府里当了大管家后,郡主基本不在府上,来来往往的礼节之事都是他亲手去办,库房便一直都是握在他和帐房的手里。 宫里赏的,其它宗亲与官员们送的,不是他自吹,那真是啥好东西都见识过了。 所以,他自认是有些鉴赏能力的。 就眼前这枚印章,没个五百两绝对拿不下。 他一个月例五两的人,主子赏他一枚五百两的印章··· 祈管家表示,他现在不仅是手软,脚也软。 要不是正好着站在桌边,及时的用手撑住,他此刻已经瘫地上去了。 “不,不不。”连说了三个不字,表示着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这赏我可不敢领,秋雨,你没拿错吧?指定是你拿错了,你赶紧拿回去收起来,甭管郡主发现没发现,你都先去请罪,咱郡主大度,应该不会罚你。” 赏个值一二两银子,甚至是十两二十两的,祈管家都不会吓到,至多觉得郡主今儿个高。 这几百两的,说句不好听的,一般的官员自个手里都没这样的宝贝,他要真敢拿,那真是从今往后连睡觉都不能睡安稳了。 秋雨这会儿特别的理解祈管家的感受,不过还是将盒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解释道:“虽然是我挑的,但真是郡主让我拿来给管家您的;郡主是让我从一盒子整整有二十个的玉印章里面挑一个给您,我瞅着这枚感觉最称您,这才拿的这枚,其它的还有青玉的、翠玉的,大小都差不多,瞅着品质也是差不多。 我猜那些郡主都是准备拿来赏人的。” 说到这,她靠近了祈管家些悄声说:“郡主瞅着是不在意这的,管家您还是别再推托了,省得反倒惹了郡主生气。您要是觉得郡主赏赐得太贵重,以后多卖力为郡主做事不就好了?!” 郡主也赏了她一个翠玉镯子,当时她和祈管家一样心里只有惶恐,还是小椰子劝了她:主子赏他们是给他们脸,是对他们的信任,不收反而不美。赏赐贵重咱心里得记住,今后要更加卖命的为主子效力。 至于其它,不是主子赏了你不要的打脸主子,才是忠心。 可不就是这个理嘛。 他们觉得贵重得压手,可在主子的眼中那不过是寻常的东西,他们要是不要,哪怕心里是觉得太过贵重的不敢收,都是一种体现出了他们对主子赏赐的不喜。 祈管家转念便明白了秋雨了意思,感激的冲她笑了笑,虽然心里还是觉得盒子里的白玉印章太过贵重,但没再推说不敢要,颤着手将盒子盖上。 “多谢秋雨姑娘提点。” 这好东西,他可得收起来藏好,当传家宝。 秋雨看他这对待珍宝般的态度便笑了,就像是看到了半月前的自己,她也是珍而重之的像是多碰一下就能将玉镯子给碰碎。 晓得后面祈管家同样也是将宝贝藏起来,秋雨没讨人嫌的起身离开。 “管家,我还得回郡主身边侍候,先走了。” “哎,秋雨姑娘慢走。” 等秋雨离开后,祈管家没立马的藏宝,而是神色凝重的看了盒子好一会儿后,突然的朝着主院的方向跪了下去,重重的嗑了三个响头。 此生能碰到郡主这样的主子,是他的福气。 祈宝儿不知,她不过是随意的赏了件在她眼中并不值钱的玩艺儿,却是将一个本就对她忠心的人感动得今后更是对她死心踏地。 有的时候赏赐啊,不仅仅只是在价值本身,而是价值背后的信任与尊重。 当然,祈宝儿也不是那‘散财童子’式的傻瓜,她是因感受得到身边人对她的真情与假意,这才会对几年来一直未变的祈管家和小椰子几人赏赐得大方了些··· 呃,好吧,是相当的大方。 对府上的其它下人,刚回府自然的会意思意思,这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不过也就是意思意思,都赏个半个月的例银。 这已经是顶顶大方的主子了。 第608话 进宫 晚饭,祈老头夫妇俩没和祈宝儿一块吃,而是各自在自个的院子内随意的用过后去休息。 一是祈老头夫妇俩着实年纪已经不小,这一路一天一夜的进京,虽然有马车坐,可就是马车坐久了它同样也累。 二是老两口都觉得祈宝儿离开了这么久才回府,肯定有一堆的事要处理, 不想去打扰她。 一夜无话。 这时正是官员前去上朝的时间,虽天还暗着,但路上偶尔已经能碰到另外一俩队伍。 祈宝儿现在品级上升了, 郡主封前加了个大字, 这出行的排场嘛,自然也跟着上升。 马车倒变化不大, 只不太明显的空间大了些;排场大的是前后左右的护卫,左右各双,前后各四,足足十二护卫。 大郡主府离着皇宫较近,没会儿便到了西侧门外,这儿,已经有个三十出头、穿着大太监服侍的俊俏公公领着好几个小太监在那等着。 昨晚祈宝儿就已经递了牌子进宫,心里战怎么玩是一回事,这已经进了京,该给皇上的面子自然是要给。头一晚到, 祈宝儿知晓肯定会有人来接宫门口接她,只是没想到皇上也很给她面子, 竟然派了去年新上任的大内总管来。 说到大内总管, 这就得提提前一任的祈公公,据说是年纪大了顾不过来, 去年皇上就允了其出宫荣养。 那丫也没去其它地方,在京中外城的南城那边买了座不大的院子,这一年听说一直是深居简出。 眼前这位必恭必敬跑过来的,正是新上任不到一年的福公公,是祈公公唯一的干儿子,从十五岁起就是跟着祈公公一块服侍皇上。 “奴婢参见安乐大郡主。” 不愧是祈公公调一教出来的人,这语气,让人听着像是他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一样。 “起。” “谢大郡主。” 福公公起来后很自然的走到马车旁跟着马车一块走,边声儿不大的说:“得知大郡主回京,皇上高兴得昨儿的晚膳都多食了不少,今儿一早早朝前特意交待奴婢来此等候大郡主,皇上还说了,要是恼了大郡主,奴婢的这棵头便可以不要了。” 瞧瞧,多会说话。 真假不知,但起码听着的人会觉得皇上亲近自己的;进宫后若是有什么小的不顺当,也不好去责怪福公公。 福公公倒也知趣,说了这话听到里面淡淡的嗯了声后,便没再继续的叭叭, 而是领着其它的小太一监本本份份的负责引路。 说是引路,其实就是皇上在为刚回来的安乐大郡主长脸。 这理儿啊, 福公公这个已经服侍了皇上二十几年的人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正因此,他在心里已经掂量着将安乐大郡主的地位又往上抬了抬,态度便也越发的恭敬。 他这态度一恭敬,在一路进去碰到禁卫与内侍眼中,对马车内的人好奇的同时,也都谨记住了这人可得罪不起。 皇宫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皇上的态度决定着其它人的地位,福公公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的就是皇上,福公公都必恭必敬的引路只走马车侧的人,傻子都晓得里面坐的人是皇上相当重视的人。 而皇宫内的有些消息传的也是最快的,这不,到了要换轿辇的地方,抬到祈宝儿面前的轿辇,虽是二品大郡主的规格不假,但一瞧其就是架新轿辇。 事关这架轿辇的事儿,祈宝儿也是昨晚才知道,还是启明帝得知了她回京的半夜跑她那去,叨叨时说漏了嘴。 宫中的轿辇是不分你是公主还是郡主或是后妃,看的是品级,什么品级的人坐什么品级的轿辇。 太子殿下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下令造办司做一柴新的二品品级的轿辇,不仅是是轿辇,太子宫中整了座宫殿出来,里面的一切都是全换成新的,轿辇只是顺便。 不过,太子宫中的事离了太子宫后外面的人并没几个知晓,至少到皇上后宫的妃嫔们是没几人能知道的。 但是新做了张二品品级轿辇这事,却是在一次不知是有意还是真无意中的被人给传了出去。 正巧着,在俩月前有位得宠的妃子在四妃中夺得一位,正二品德妃。 据说德妃这人不管是哪方面在宫里都不冒尖,但其进宫后的经历,却是跟爽文女主一样。 今年是她进宫的 讲真,跳一楼一机都没蹦这么快的。 其最最爽文女主的是,德妃的母族家世平平,父亲只是一个偏远地方的从六品县令,而其父,是他们家唯一为官的一个。 就这家世,你要说皇上不是对其本人的宠爱都说不过去。 这德妃刚晋位,又正好着造办司那有架现成的新的轿辇,德妃也许是误会了,以为轿辇是为她而准备,便托人去造办司传了话,要在轿辇的内侧雕些她喜欢的图案。 宫里的人最是看上面的眼色行事,反正太子那边看着似乎也不急,造办司的大太一监便想了一招,先将做好的这架给德妃,他们再重新的做一架新的还给太子。 就这么巧,那头造办司还没开始按德妃要求的案去雕轿辇,她进宫来了,福公公还提前一天的在昨晚就特意跑了趟造办司,点了名的要用新轿辇。 然后今儿个,这架在她‘不知情’中勉强算是从新晋的德妃手中‘抢’过来的轿辇,就这么的抬到了她面前。 话说,她现在是坐,还是不坐? 管她呢,她又‘不知情’。 祈宝儿毫无压力的任福公公和小椰子俩一左一右的搀着她坐上轿辇。 造办司的人说他们做事不地道那是真不地道,但在某些方面又及为妥贴。 第609话 面圣 就说她现在所坐的这架轿辇,宽一米五,靠背雕着一群形态各异的仙鹤展翅图雕,左右扶手呈微凹形,正好手臂放于上面舒适的弧度,左右扶手顶端各有个木质圆球,可供双手适时的放松。 辇上铺着厚实的软垫, 坐上去软的,在宫人抬的过程轿辇摇晃,屁屁也一点也不膈。 刚她上来时瞅了眼,软垫外层用的可是上等的绸布,不说寻常百姓了,就宫里的一般妃嫔穿都穿不起。 反正祈宝儿对这抬轿辇还是挺满意的。 经过八角巷,步入东华门,进去便是前御园。 穿梭于前御园中的玉石道中,再步过横穿于整个前御园当中的明月河,继续玉石道中穿行··· 足过了六道门,才到达皇上所居的乾坤宫。 皇上这会儿还没下朝,好在祈宝儿这一路的进来也费去了不少时间,只等了不到半个时,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一道明黄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偏殿外。 祈宝儿放下茶坏起来,正准备行礼,“参···” 只说了一个字呢,她就被人给拽了起来。 本能的,祈宝儿差点没一个反手将抓住她手臂的主人一掌给拍出个‘我还会再回来的’。 好在明黄色的袖子止住了她的动作,更好在袖子的主人并未过分,将她扶起后立刻就松了手,还后撤了一步以视尊重。 头顶传来皇上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你这丫头, 说走就走, 连个声儿都没有。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倒是一点儿不惦记朕, 是不是朕没传你, 你这辈子就搁你那村子里养老了?” 哎哟, 这气得还不轻呢。 换个人这会儿都该跪下请罪了,偏咱安乐大郡主是个皮厚胆大的,还能笑着上前扶住皇上的手臂,将其扶去一旁的软塌坐下,然后她自个一点没见外的去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 “皇上您可千万别生气,当年我走真是不得已,我连家人都来不及通知呢。” “哦~?” 皇上似信非信的看着她。 这一看,他直接便怔住了。 自从失了读心术后,皇上这九年来进后宫的次数不算频繁但也不能算少;后宫妃嫔们新进来也不少,再加着原本宫中就有的,算来已经上百位数。 夭肥燕廋皆有,妩一媚的、清纯的、娇艳的、妩媚加清纯、清纯又加娇艳的等等,什么样的美人可以说都有。 可··· 眼前这个当初的小奶娃娃,长大后竟是长得如此的仙姿! 五官精致无双是一点,重要的是其气质,身不染尘,富含无法言表的飘渺气息。 让人见到她, 哪怕美得极致、美得令人垂一涎,可其身上那独特的气质, 却又令人本能的不敢对其生出妄念,因为那是亵渎。 如仙,如幻。 恐怕一般男儿只要是见上一眼,便能失了魂。 不过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就是不同,皇上也只是怔了下后便恢复了正常。 还语带着调侃的问:“你当时不是因为生朕的气才离家出走的?” 他不知,原本还想要好好的教训教训祈宝儿的他,现在说话的声音中已经一点不带怒意不说,还隐着不易察觉的慈爱。 祈宝儿皮实,一点没因被调侃而脸红,义正言辞的说:“臣哪能生皇上的气?皇上您想想哈,臣要是真生您的气,当时怎么会顶着‘擅自回京’的罪名赶回京来? 皇上您再想想哈,臣要是真生您的气,臣当时走时就不会送护身符和转运府给您了。 那三张符可是臣当时画得最好也是最难成功的符,臣当时连臣的家人都没给,就画了三张,全给皇上您了。” 小脸委屈的瘪着嘴,像是个被人不理解的小孩在闹脾气。 换个人要敢在皇上面前这么说话,被丢出去都是轻的。 也好在皇上进来时没让宫人跟着,否则这时估计地上得跪下一片。 偏皇上听着祈宝儿控诉心里是越听越舒坦,再瞅到她这委屈让样儿,是真真的心疼了。 估计正应了那句话:颜即是正义! 在好看的人面前,人的底线都会一渐再渐。 再说了,祈宝儿当年可是占了年纪小的大优势。 那时才不到五岁的她,揍人揍僵和能引万兽这些本事,那都是被皇上归在其神人的神通里面。 皇上这人啥都算计,甚至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但有一点他比不少的帝王都要强,那就是他对神人的神通,一向不会去嫉妒和贪一婪。 在他的心中,这是老天赋予某些人的本事,老天管着天下苍生,这世间要说到公正二字,老天当属 所以在皇上看来,能成神人的人,至少应是前世甚至是几几世几十世积德才会有着今生的福报。 对于这样的人,他又如何嫉妒得起来?! 扯远了,回来。 在皇上的心目中:天生的东西,你展现出来的本事再大,那都是老天给的,是你前几世积的。 而符箓,却是需要你后天去学、去悟。 于是,当时祈宝儿拿出那三张连国师都说是上品且麒麟国内他所知的道修中无人能画出来的符时,皇上的心里便是已经认定了符就算是安乐本人所画,她的手里也不可能还有更多。 果然,他之后悄悄派了人去祈家村打探之后得知,安乐的家人虽都身带着符箓,但没有一张符箓有安乐给他的这三张好。 现在再听到祈宝儿控诉,皇上这心立时就软成了一团,心一软,语气自然的就软了下去。 “和朕说说,当时遇到什么难事了?” “这说来就话长了,皇上,我长话短说吧。” 皇上点了点头,抿了口茶一副认真聆听状。 “我修炼的是灵力,和大家修炼的内力不同,是靠着吸收天地间的灵气。 这世间我所知道的,除我外没有 那时候我小什么都不晓得,只懵懵懂懂的凭着本能来,然后就出事了,就跟练功走火入魔了一样,我体一内的灵气每天都在不受控制的到处乱窜。 我那时以为我要死了,就想着自个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失踪总比死了强,好歹我爷他们心里还有个念想。” 这些话,自然没一句是真的,可这丫说的那是一脸的真诚,就是识人无数的皇上瞅着她都看不出其是不是说了假话哄他。 不过,皇上因着君家所修炼也不同与大人的原因,倒是对同样‘异常’的祈宝儿在本能上已经偏了几分。 再说了,真与假又有何重要? 就像国师所说:只要人回来了,以后不走,在麒麟国有难之时能出手相帮,足矣。 第610话 李思穆【一个重要女配出场 李思穆死了,李思穆又活了。 李思穆死在国七十年代,死时她虽然才不到四十岁,却看过去与六十老妞没大差别。 她生在最苦的年代,出生时正逢最最苦的灾荒年,她是亲生父母所生的 而她,又是那样一个谁都吃不饱的年景,自然的一心只想生儿子的亲生母亲不会留她。 乡下地方,又是个赔钱货, 谁会要啊?! 还是嫁到县城里的小姑因为在供销社里上班的小姑父正逢有升职希望的关键时刻,为了以防此事会被人告发而影响到小姑爷的升职, 这才拦住了要把她溺死的亲奶。 你以为小姑就会心善的给她弄个好去处了? 想得美。 小姑将她给卖了, 五斤粗粮。 她养父母生了俩儿子,大儿子正常,可小儿子却在一次无意的落水后给烧成了傻子,还是一个有暴一力一倾一向的傻子。 那一年,傻子五岁。 养父母瞅着傻儿子这辈子已经没了希望,又想到等傻儿子长大后,一个傻子指定是娶不到媳妇,于是决定买个童养媳回来。 白给吃饭也就三四年的时间,等孩子四五岁就能帮着做事了,再往后,那就是挣。 而她,就是那个被五斤粗粮买回去的童养媳。 国的李思穆活了三十七年,记忆中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所有的回忆,不是在干活就是在挨打。 要问她对前世一生的感触,就仨字:累, 饿, 痛。 在麒麟国活过来的李思穆, 醒来那年她才十岁,有着与她前世相比天差地别的尊贵身份,阳安伯府里的长房嫡次女。 那时,阳安伯府长房就只生了一对女儿,原主父亲虽纳有妾室,但母亲厉害,妾室一直都无所出,原主和姐姐,是父亲唯一的骨肉。 不过在四年前,在生下原主后一直没声音的母亲再度有孕,终于生下了一子。 原主母亲一直因为生了原主亏了身子这点,觉得是原主克了她,她才一直都没再有孩子;所以对原主并不好,没虐一待却是极尽的忽视,一年到头母女俩见不着几次面,都一院里住着呢。 生下儿子后,原主母亲对原主没转变态度不说,而是宝贝蛋着儿子不准原主靠近他们,更是以防万一的将原主给赶去了最偏的小院里居住,平日里还让人盯着, 不准她随意出院子。 亲生母亲都这么个态度,下人们又能对原主好到哪? 原主是连饿了几天后,就这么的一个人在自己家里,孤苦无依的躺在床上去了。 而她,一个一点也不想再活一次的人,却在麒麟国又醒了过来。 哦,不只是她醒了过来,还醒了一个未来的原主灵魂。 未来的原主告诉她,她到了十三岁时,会被母亲为谋弟弟去鹿鸣书院进学的事,而把她嫁给了鹿鸣书院副院长的小儿子。 巧合的是,那个副院长的小儿子也是因为小时候高烧而烧傻了脑子,同样有暴一力一倾一向。 未来的原主说,她嫁过去后便常年的遭一遇家一暴,同样是在四十岁不到死亡。 同名同姓几乎同样的遭遇,要说没缘分都没人信。 两人唯一的不同是,一个反抗了,并且还成功了,只是成功过后,也没了再活下去的意愿;而另一个,是完完全全的没有想过反抗,被傻子夫君一棍子砸在后脑勺上,就那么走了。 未来的原主没有再要活一遍的意愿,和李思穆说了些未来的事后便消失于天地间,连投胎她都不想。 且她神智是乎已经不甚清醒,说的未来的事东一句西一句的,李思穆的前世是个连自个名字都不会写的纯正文盲,未来原主给她来这么一出,她完全听得是一头雾水。 唯有一重要的点,她死死的记住了。 未来原主说:她在死后,她的夫家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被傻子相公打死,她活着还好,死了怕伯府会来查看。 于是,那狠心的一家将她只一卷破草席卷巴卷巴的准备把她扔去乱葬岗,理由都想好了,说她偷了家里的钱和人私一奔了。 巧合的,当时正好安乐大郡主回京,不知为何安乐大郡主突然的叫停了运着她尸体出城的马车。 后来是安乐大郡主为她报了仇,并且还给她换了身一辈子都没穿过的好衣服,用着超过百两的棺椁将她安葬了。 未来原主说:“明明我已经死了,感觉不到热和冷,可是那时候,我却觉得,一辈子我都没有那么暖过。”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李思穆都知道自己不聪明也不勇敢。 前世,她从小被人打到大,被打习惯了,她一直压根都没反抗的想法;直到那一天,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的,在傻子老公打她,全家人都在看热闹时,她突然就跟失了智一样的反手推了傻子老公一把。 然后,就彻底的失控了。 中间过程,她至今都想不起来,只记得,等她清醒时,全家十几口人,无论是老的还是小的,全都倒在了血泊中,而她手里,握着柄染满了鲜血的斧头。 李思穆没文化也不懂法,但杀人要赔命这点浅显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所以李思穆一根麻绳结束了自己可悲的一生。 她并不知像她这样又怂又坏的人,为什么老天会给她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她也想不明白。 前生虽然活了快四十年,可是她怂了一辈子,今生就是身份地位与前世天差地别,她该怂依旧还是怂。 唯一的差别,就是她不想再像前世一样的嫁给傻子,被家一暴一辈子。 不过,她不是那爽文女主型打别人脸啪啪响的人,唯一想到能救自己的,就是未来原主说的给了她唯一温暖的贵人。 ——安乐大郡主! 于是,这个虽然穿越,但没什么智商的丫头,在祈宝儿出宫回府后,被人五大绑的压在了祈宝儿面前。 “郡主,这人一直在咱们府外鬼鬼祟祟的,属下怀疑她是别人派来的探子。” 虽然这探子很笨,可万一对方就是反其道而行呢? 祈宝儿抬眼看去。 灵魂与身子不是同一个人,这又是啥玩艺儿? 第611话 兵部侍郎 李思穆一听侍卫把她当成了探子,立刻急了,可这人怂,越急越说不出来话来,把自己一张脸都瘪得通红。 另一侍卫不是太赞同前面侍卫的话,“要她是探子,那也太蠢了点。” 他们巡逻经过大门口时, 这姑娘是躲在门外的石狮后面,石狮嘛大家都知道,四肢的位置是有一定位置是悬空的,可不就从这头能看到石狮后面藏着人嘛。 一开始他们以为只是有人路过,看到了他们这些巡逻的侍卫害怕,所以躲到了石狮后面。 没曾想, 他们都绕着大郡主府巡逻好几圈了, 人还在石狮后面。 不引人怀疑都难好吧? 但就是这行为,但凡是个有正常智商的主子, 也派不出这种脑子的探子出来吧? “蠢也许只是表象呢?就是为了让我们降低戒备。” “呃··,还真有可能。” 好家伙,这下周围的看李思穆的目光全都带上了敌意,妥妥的真将她当成了探子,甚至是刺客。 整得祈宝儿都有些无语,唯她看到,小丫头身一体里的灵魂已经哭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小椰子,把人带下去审问。” 祈宝儿给了小椰子一个眼神,小椰子秒接收,过去从侍卫手中接过李思穆,直接拎着离开。 挥退了侍卫们,祈宝儿转身去了康寿院。 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刚用完早膳在小院后的园中散步,祈管家会来事,康寿院的后院并没有像其它有小园的院子中的园子一样种上草草,而是只是将地都给开垦了出来放那。 此刻,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就在园中商量着要种点啥菜。 田老太指着园中一角说:“那儿种几棵葡萄, 等长出来给它们缠一块,咱们再在上面搭在葡萄架, 以后等长好了,还能在下面乘凉。” 祈老头附和:“成,葡萄苗咱没带,等安顿好了,派人回去取就成。” 他们在祈家村的后院里也种有葡萄,山上还有属于村子的整片的葡萄林。 田老太没好气的捶了祈老头一下,“京里又不是没地儿买,一个葡萄苗还要让人回去取,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儿干?” 祈老头讪讪,“我这不是觉得咱村里的葡萄比外面的甜嘛。” 田老太白了他一眼不听他扯,又指着已经开垦好的地说:“这一垅种白菜,那玩艺儿耐放,我听说京里到了冬天吃菜变得很难,府上不是有大地窖嘛,白菜能存里面放好久呢,冬天好歹是道菜。” “成,要不咱全种耐放的菜吧,就跟咱在村里一样。” “哪那老些耐放的菜?总不能都种白菜吧?” “也成啊, 咱不就担心冬天没菜吃?平日里反正外面都有得买。” 田老太又抬拳给了祈老头几下。 这时祈宝儿正走了进来, 祈老头立刻寻求支持, “乖乖,你说爷说的对不对?” 顶着两道‘你不说我对我会生气’的视线,祈·端水大师·宝儿上线,“爷,奶,种啥都成。咱府上院子多着呢,好些都是空置着,奶可以在这里种上奶喜欢的菜,爷要种大白菜,另外让管家整个院子出来种。” 祈老头:“……” 田老太:“……” 他们是这意思不?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乖乖/宝儿,你今儿进宫皇上没为难你吧?” 祈宝儿笑着摇头,“没呢,皇上还留我一块用了早膳,赏赐了一堆东西,还让我进兵部任职。” “啥?” 夫妇俩对视了眼,都觉得自个刚才有那么一阵出现了幻听。 怎么他们好像是听到说:皇上要让他们的乖乖/宝儿去兵部当官啦? 祈宝儿上前一左一右各搀住夫妇俩一条手臂,扶着他们往外走,“兵部有个侍郎在上个月出京办公事时意外去世了,这个侍郎的位子便空了下来。 我听皇上的意思,现在有好几拨人都盯着这个位置,左相介绍了他的侄子,右相推举了他的门生,还有这个伯那个候的也都推了一堆人出来。 皇上正左右为难着,这不,我自个送上门来了。” 她回来的时机太特么的不对了。 兵部啊,重中之重的一部。 谁的人在兵部能任有话语权的职,谁就是对整个麒麟国的所有军一队有了管理和支配权。 五部中,吏部、兵部、户部这三部的掌权者,无论哪一部只要没握在皇上手里,皇上估计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咱们的这位老皇帝,几十年的帝王不是白当的,这三部从二三十年前起,至少着明面上全都是他的人。 而现在,好不容易的兵部侍郎一职空了出来,一个个可不就乌眼鸡似的盯着?! 掌权的是皇上的人,但皇上也水可能做到整个部门里全是他的人,就像左相的侄子,本身其就任兵部主事一职,右相的门生,同样也是兵部主事。 这不顺应而举荐嘛,内举不避亲嘛。 皇上的为难也正在这。 “好几个都是主事,再低些也是职方主事二人或是驾部主事二人和库部主事。 都是有功绩在身,再有举荐,升任侍郎也算是顺理成章。 皇上若是要凭空插个自己人进去,单说功绩这点,未必有人能胜过那些人,服从这点就说不过去。” 田老太听得懵圈,祈老头却是一点就明,“我明白了,乖乖你只要凭当年的平原关一战,兵部的那些人再大的功绩也比不过你。” 所以皇上让乖乖空降进去,那些人不管心里是个什么想法,明面上都说不出乖乖不配的这话来。 而皇上,便也没了任人唯亲的污名,还把自己人给放在了重要的位置。 特么的,皇上这也太鸡贼了。 他倒是啥好处都归他了,他的乖乖却成了所有人的眼中盯。 “乖乖,咱不干。” 咱不当冤大头,那什么兵部侍郎,谁爱当谁当。 只是,看着孙女粉嫩掌心上的令牌,那上面大大的兵部二字,差点闪瞎了祈老头的眼。 “你···,你这是???” 和着,他刚才是在白扯是吧?! “爷,我这还真不好推,这不我跑了九年嘛,现在我要是推了,你想想皇上会怎么想?” 皇上让她去兵部任侍郎,是信她吗? 不,皇上是在考验她,试探她。 第612话 可怕的皇上 咱的这位帝王有心计有谋略,更厉害也是更可怕的是,他有度量。 就像她爷说的,她小时候展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足够令皇上忌惮;而她又离开了九年,还带了一堆的师侄和侄孙回来;现今的她,说句不好听的, 只要没展现出来,皇上也无法去判定她的能力在哪里。 她自个心知她对麒麟国没有任何的企图,更甭说抢帝位啥的,那是闲得蛋一疼的人才会干出来的事。 做皇帝有什么好?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防这个防那个,人生安全没保障, 周围全是不敢信任的人,生一产一队的驴活得都比他们要轻松。 可她的这想法,皇上自然是不会知道,哪怕她万分真诚的说出来,皇上也不会信。 木得办法,谁让普天下的帝王都是姓疑名心病呢。 碰到她这样的人,一般的帝王只会防不会重用之,本来就已经能力未知了,再给你权利,丫不是得更早的把我从那位置上赶下去? 要是肚量小的,就会背地里搞些手段,想办法把她恁死。 咱这位帝王就厉害喽,他防备吗?那是指定的。但他不整‘我害你’那套,而是‘我重用你’。 你的能力多大我未知,和你硬碰硬我未必会赢,甚至可能反而会输得贼快。 而一旦硬碰硬了,遭殃的只会是百姓。 这点,是祈宝儿对皇上最大的欣赏。 甭管皇上自个心里是怎么的纠结与戒备和不安,但凡是涉及到天下百姓安危的, 他自个首先便会退一步。 这也是君氏帝王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 这点, 从历代帝王对义安伯府赵家的态度也能看得出来。 赵家从麒麟国建一国以来就手掌兵权,掌一方边关安危。对于一个国一家来说,掌握了大师的兵权,又掌握住的一方边关,这差不多纸等于是掌握了国之命脉。 在她前世的世界,有句话一直留传至今——狡兔死走狗烹。 啥意思呢? ——狡猾的兔子死了,猎狗就没用了。 一直以来都是被暗喻帝王对功臣的抛弃甚至是迫害。 而这句话之所以会留传几千年,正是因为能用上它的机会太多太多,多到让人想忘了这句话都难。 可以说,在祈宝儿前世所知的史上,就没有一个功臣之家是能善终的,是不是在功臣活着的时候帝王就开始防备与迫害,就是在其子孙后代。 像义安伯赵家这样已经经历过几代还依旧能如此得圣上信重的,没有。 当然,人心善变,权一势越大心也越大,有许多人是自个本身变了质的, 这不能全怪到帝王头上去。 但不可否认的,帝王本身的肚量是造成这句话能长存的关键。 要不怎么又会有那句话同样长存于世呢? ——卧塌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而现在,咱的这位帝王, 将对付赵家的招,对付在了她身上。 也不能冷冰冰的说是对付吧,而是种手段。 拉拢,重用,收服,真正成为铁得不能再铁的自己人。 这些,祈宝儿不会和老头老太他们说,她自个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没必要去多费心思。 “爷,奶,我进兵部也不是没好处,爹他们身在西北,兵部有自己人总是会好些。” 最起码着,西北军的军饷啥的不用担心会被克扣。 那倒是。 只是··· 不过祈老头了解自个的孙女,她要是已经决定的事,九只黑虎王都拉不回来。 想到黑虎王,祈老头脸上的忧色更浓了,“乖乖,你说大黑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这事儿说来也扯一蛋,祈老头竟然真和黑虎王在这几年里结出了深厚的异种族友情。 祈老头要走前跑去和黑虎王告别,结果被黑虎王死扒拉住腿不让走,甚至那丫还完自残,一脑袋怼在一棵苍天大树上,大有一副‘你不带我走我就死给你看的架式’。 可把祈老头那个心疼的,眼巴巴的坠在祈宝儿身后足坠了两天,啥也不说,就用‘你无情你残忍’的眼神看着你。 亲爷呢,祈宝儿总不能把他敲晕了抬走? 寻思了下皇上封她为大郡主是赏赐的两个庄子中其中一个正好庄子后面就是山连山/山再连山/山又连山的密林群,索性的就让黑虎王躲进那些群山里。 带银仔进京可以,银仔没大到辣么夸张,又一身银白的显得高大上。 而黑虎王嘛,不说其它,就那一身黑在许多人眼中就是不吉的象征,还是暂时别惹麻烦了。 “那不能,大黑聪明着呢,它懂得自个藏好。” 祈宝儿晓得她爷是在转移话题,也顺着说:“反正它在山上也是暂时的,等咱们在京中立了足,我会想办法把它带回来。” 就是不知到时它自个愿不愿意。 毕竟于黑虎王和银仔来说,山林才是它们的家,而城里,就拿银仔来说吧,虽然府里也有种植的林子,占地面积还不小,可银仔并不喜那里面。 只是它粘稠她习惯了,让它在去山林和跟着她身边中间选择,它选择了放弃天性。 祈老头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大黑要是搁这边的山上能自在,那就在山上待着吧,有空我就去庄子上住个几日陪陪它。” 祈宝儿:难怪这俩异种族会成为好友。 田老太这次也没反对,还建议道:“我听说庄子上也养了猪,到时我也和老头子你一块去,大黑不是最喜欢吃咱家卤的卤猪,杀两只我卤了你给它带去。” “成,再整点水果。” “水果京中不晓得好不好弄到?” “反正没这么快就去庄子上,咱有空就出去溜溜,要瞅着了就买些备着。” “成,正好着我准备办个宴席,到时我问问她们家里的东西都是在哪采买的。” 嗯??? “奶,什么宴席?” “哦~”田老太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宝啊,咱就进京这么点儿的时间,府上已经收到了不下百张帖子,不是说想上门拜访的,就是想邀请一块游玩。 奶拿不定主意,把管家和灼玉都叫来一块商量,寻思着要不然咱府上自个办个宴,那些递了帖子的,咱一并都请到家里来。” 按管家和灼玉的说法,他们大郡主府,也借机融入进京城的圈子。 第613话 田老太的心思 田老太偏心孙女,但也不是不管孙子们。 眼瞅着一个个孙子都大了,却全都是光棍一个个,你说她能不急嘛?! 大郞今年已经二十了,村里和他同龄的人不是已经抱上了孩子就是也已成婚,就他孤着。 不过在大郞的婚事上,田老太倒也没着急的去随便寻摸。 她大孙子可已经是位举人老爷, 今年还要参加会试,如果得中的话便是进士,进士可都是朝廷命官。 如果她大孙女考得再好些,能得中前五十再参加殿试,运气再来个大好要是能得个三甲之一,祖坟都要冒烟了。 不说村里的姑娘,便是商户之女,甚至是一般的官家小姐,田老太都觉得配不上她大孙子。 她大孙子自个有本事, 未来前途无亮,最重要的是,还有个嫡亲的妹妹是从二品的大郡主,现在宝儿还要进入兵部任职从二品侍郎。 这怎么的她也得给大孙女挑一个家世相当、人品贵重的京中贵女。 别说田老太飘了,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容许她飘。 再说了,大郞可是老祈家他那一辈的老大,有宝儿在,咱就不提啥顶门户的话,大郞他不配。 可做长兄的,还是这么出息的长兄,要是媳妇儿没娶好,那后面的几个可怎么着? 娶得好了,长嫂压不住;往再差了娶,那不埋汰她的孙子们? 撇开大郞,他们家还有二郞三郞四郞五郞六郞七郞在。 尤其是四郞和六郞。 他们这兄弟俩没了亲爹亲娘在身边, 虽说老大和老大媳妇对他们和对自个亲儿子差不多,可人哪,心本身长得就是偏的。 老头子和老大老/二他们这些爷们心大看不出来,她和老/二媳妇儿可心里都门儿清着。 老大媳妇咱要说她不好,那是亏心,可她偏心于自个的仨亲儿女,这也是事实。 不过这理所应当不是,但凡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偏心不是自个肚子出来的而忽视亲生儿女。 老大媳妇对四郞六郞几个已经是好得一般人的亲生母亲都做不到,咱还有啥可说的? 只是,她这做亲奶的,多少要为他们多顾着些。 回到康寿院,等祈宝儿走后,田老太这样对祈老头说:“四郞已经十六,六郞也已经十三。 他们得知咱宝儿回来了,指定都会在近期回京,他们兄妹间感情深厚着,六郞咱不说,四郞当年可是咱宝儿救下的,那孩子重情,他这一回来, 指定就不会再离开。 十六了,咱是不是该寻摸寻摸,给他找个媳妇儿, 早定下早安心。” 都是自个亲孙子,随着孙子们一年年的长大,祈老头自然也关心他们的亲事,田老太就是不提,他也会寻个机会和田老太说道说道。 “不只是四郞,我估摸着三郞他们都会回来,边关苦寒也危险,他们本就只是跟着爹和大伯去,又不是本身隶属于军一队,回来留下谁也说不着啥。” 田老太一听就笑了,她还担心老头子会反对几个孙子全回来呢。 最近灼玉会常常和她说些以前她接触不到的层面间底下暗涌着的事,就比如老大在边关守关这点。 灼玉和她说,老大手里有兵,还守着国一家的边关大门,这就是有兵权还能与它国勾一结的危险分子,皇上指定是不放心的。 可边关又不能没人守,那咋办呢? 所以,自古以来,守关的那些主将,他们的家人大部分都留在京中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尤其是至亲。 是皇上为守关将领顾好后方,帮着他们护好他们家人的恩典,也是质子。 田老太不晓得这些道道,反正就是听着觉得挺有道理,便在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可道理归道理,田老太自觉自个只是个寻常妇人,她没那太高的觉悟和精神境界,只希望一家人能团圆,只希望她能亲眼的看到一个个孙子们都幸福。 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几个孙子都离着她十万八千里远,还身处在危险的边关,她时常梦中都会被恶梦惊醒。 不是梦到宝儿越跑越远,就是梦到几个孙子一个一个的倒在血泊中。 这不,提到孙子们回来的事儿,她就担心眼界要比她高的老头子会反对。 没想到老头子竟然不敢孙子们成为‘质子’。 这么寻思的,她也是这么问。 然后,换来了祈老头一言难尽的眼神。 “你···,这都谁和你瞎扯的?” 田老太没出卖灼玉,而是疑惑的问:“难倒不是吗?” 不过就是她没出卖,祈老头也能猜得出来。 敢在老夫人面前扯这些渎子的人,除灼玉这个乖乖的师侄外,不会再有其它人。 不是别人没这想法,而是身为下人的本分,他们不敢说这些。 多的道理,说了自家老婆子也琢磨不明白,可能还会越寻思越乱。 祈老头只简白的说:“咱乖乖在那镇着呢,那可是能御万兽歼灭几十万荒岠大军的人,谁敢让她的亲哥和亲堂哥们成为质子?” 就不怕万兽入京吗? 不愧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祈老头这么一说,田老太立刻了悟,一直悬着的心,吧唧一声就落回了原位。 这么魂一归,她想起来了件很重要的事。 “老头子,刚才我说府里办宴的事,咱宝儿同意了没?” 刚才她心里一直矛盾着,一边希望孙子们都回来,一边又担心孙子们回来就成了‘质子’,一时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搅成了团浆糊。 “乖乖说你想办就办,该请什么人你和管家可以商量着来;乖乖还说,她以后每天得上朝,下朝后又得去兵部上职,府上的事没有时间去管,正好着府上有你这位老夫人在,让你将府上的中馈管理起来,乖乖说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去问管家。 这次的请宴,正好也让你试试手,边学边来,以后甭管咱府上自个请宴,还是你要代表着大郡主府去别人的府上赴宴,这都是经验。 哦对了,乖乖带了宫里的嬷嬷回来,乖乖说她会拨两个嬷嬷过来帮你。” 可以说,祈宝儿将一切都已经安排了,田老太真是只要露个面再默默的学着就行。 田老太可是大郡主府里女子中等级最高的老太太,便是宫里出来的嬷嬷,也是不敢对她使脸色的。 第614话 叶嬷嬷 而祈宝儿这边,正在见祈老头口中宫里带出来的嬷嬷。 这位嬷嬷估计谁都没想到,正是曾经皇后宫里的掌事嬷嬷,还是代为执掌了后宫六宫事宜多年的掌事嬷嬷——叶嬷嬷。 九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也会有太多太多的变故。 只是祈宝儿怎么也不会想到,咱的那位单纯的皇后,竟然‘出家’了。 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嘛! 倒没有什么虐一恋啥啥的瓜吃, 皇上是在皇后‘出家’了后才开始雨露均粘,到时时间线上是这么回事儿。 而且细算起来,皇后的‘出家’,还和祈宝儿有那么丢丢的关系,这就很让人抓急了。 据叶嬷嬷所说,皇后在得知她‘失踪’后, 向皇上那儿求了恩典, 去京外的盘灵寺为她祈福。 也许是心性纯净的人天生有着入佛门的慧根,估计当初要将她给养成现今这般单纯的皇上也没想到,皇后进了盘灵寺后,要想让她出来可就难了。 皇后和盘灵寺的方丈是一见恨晚,方丈一开始倒是没寻思要将个一国皇后收入佛门的想法,扯犊子不是。 只是看皇上慧根极佳,起了怜才之心,自个会给皇后授课,藏经阁也允皇后随意进入。 哪知人家悟性就是辣么的强,堪堪过去三个月,皇后娘娘自个砍断了尘缘,要归依佛门。 皇上不是没阻止过,可皇后这人虽瞧着没脾气,但要是她真正下定了决定的事, 就是皇上也改不了。 更准确的说,她是寻到了自己真正的活下去的意义。 叶嬷嬷一直记得皇后当时说过的话—— “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 无论是我感觉我应该是要开心时, 或是应该要难过时, 我都觉得那种开心与难过全很虚浮。” 皇后指着自己的左匈口,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困惑之色,“这里,总是感觉空空的。” “在寺里,在听僧人们做早课,在我自己诵经时,我就不会有那脚不能踏实地的感觉。” 叶嬷嬷并不知为何皇上最终会答应放皇后娘娘离开? 她虽然管了十几年的后宫威望尤在,但那阵子众人都知道皇上是在生皇后的气,宫里人最是会踩高捧低,皇上恼了皇后,而她这个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很自然还愿意服从她的人越来越少。 没几天,宫中就出了一位贵人落水而亡的大事。 叶嬷嬷这个代掌后宫事宜的人,连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下了慎刑司。 说到这,叶嬷嬷脸上倒是没愤恨与不甘之色,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如果忽视了她眼角的疤痕,与双眼不再是平静而是麻木的默然,她还是曾经那个荣宠不惊的掌事嬷嬷。 许是注意到祈宝儿的视线关注到她脸上的疤, 叶嬷嬷难得的脸上浮出了些许的窘色。 “皇后娘娘出宫去盘灵寺为国祈福后,老奴便被放出了慎刑司,只是那时凤鸣宫已被封宫,曾经凤鸣宫的宫人大部分是先重回内侍所,再依着各宫所需寻,有机会的话,还是能从内侍所出去。 像老奴这些曾经与皇后亲近的宫人,又都是入了慎刑司的,内侍所自是去不得的,我们去的是辛者所。” 皇宫里有很多很多的机一构,一一讲明那没几个时讲不完。 暂时先说说内侍所和辛者所的区别。 内侍所:太一监与宫女并不是一进宫就知道如何服侍人的,他们也都是要经过长时间的培训,成绩合格了,才会由内侍所的负责人和负责老师们点头同意,就类比于毕业了,哪个宫缺人,这些毕业的太一监宫女们便会送上去给主子们挑选。 内侍所就约等于是个专门培养太一监和宫女的学校。 这儿虽然在宫里地位极低,连正经奴才都不是呢,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在这儿的人能保证自个能吃饱就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和辛者所比,这里是天堂,毕竟至少还有未来可谈。 辛者所是皇宫内专门用来处罚后妃与宫人所设,有罪的入慎刑司,只是犯了错但没达到有罪程度的,杀了或是其它的刑罚自然就不合适了,于是就有了辛者所这地方。 因为是专为处罚的地方,这里面的宫人们要做着宫里最苦最累最脏的活;至于未来,哪个主子会选一个犯过事的奴才跟在身边? 所以,入了辛者所的宫人,日子基本就是没了盼头。 甭说吃饱,他们是想好好活着都是奢侈。 祈宝儿轻握住叶嬷嬷的手,被上面的硬到扎得她刺疼的茧子膈得双眼发红,“嬷嬷。” 叶嬷嬷已经八年多没怎么感受到善意二字。 哪怕她听到管事公公说她和几个曾经一块在凤鸣宫做过事的嬷嬷和大宫女太一监们被安乐大郡主向皇上给讨走了,哪怕她们被换上了身干净衣服带出了宫,哪怕她们已经身在大郡主府。 叶嬷嬷都只觉得安乐大郡主是冲着皇后娘娘的面子救她们于水火,而不是冲着她们本人,毕竟和大郡主本身就不算太熟,又分隔了这么多年的时间。 在辛者所那样的地方待久了,她们真的是怕,哪怕见到个活物只是只老鼠,她们都很难不去怀疑,这只老鼠是不是奉了谁的命令要来咬死她们。 而现在,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安乐大郡主给她,,仅只是因为她是她的,给了她她以为她早已经忘记了其意的温暖。 一向坚强,被人逼着下跪喝一尿都没有吭过一声的叶嬷嬷,这一刻泪如雨下。 紧紧反握住祈宝儿的手,哆嗦着唇许久说不出话来。 手被握得森疼,但祈宝儿没有抽动,任由叶嬷嬷握着,另一只手还拿出手帕轻轻拭着泪。 “不哭,以后没事了,我保护你啊。” 都说主子什么样,下面的仆役就是什么样,这话不全对但也有几分道理。 至少在曾经的凤鸣宫里,单纯的皇后后面,跟着的一群宫人就没有恶的,叶嬷嬷和当时的大宫女巧儿及大太一监林公公身上,还有着功德金光庇护。 身在后宫那样的地方,实属难得。 也是应了好人有好报的话,叶嬷嬷碰到的并不全是白眼狼,皇上殿中侍候的宫女中有一个曾经得过叶嬷嬷的恩,是她悄悄的给她递了消息,求她救叶嬷嬷她们一命。 否则,她这刚回京的人,又岂能知道宫里发生的这些事儿? 至于说她在宫里的‘眼线’启明帝那货,那丫曾经是个帝王啊,他能注意到底层宫人的事儿? 第615话 过年九年凤鸣宫宫人的遭遇 直等叶嬷嬷冷静了下来,祈宝儿才继续说道:“叶嬷嬷,曾经的事儿我并不清楚,公不公道的,您本就出身于宫里,应该晓得这事儿咱没法说理,也没地儿说理。 我今后无论是上朝还是上职, 都是在宫里,难免着会与宫里的贵主子们碰上,所以,不能将你带在身边。” 这些话,可以说是非常的直白了,直白到要是被皇上听到,一个大不敬之罪是妥妥的跑不了。 祈宝儿这就相当于是在与叶嬷嬷交心,当然, 若叶嬷嬷有异心, 觉得她这是个挑拨离间,也不无可能。 不过后面这点,祈宝儿一点也不担心,这点子看人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果然,叶嬷嬷一脸感激的连连点头着说:“老奴等能离开辛者所那地方已经是万幸,没有什么不甘的,现在有个居所便可,老奴等虽都已经年迈,但多少手中都是有个自个本事的。 老奴等只要还活着,大郡主只要不嫌弃我们,我们的命便是大郡主的。” 话落,叶嬷嬷颤微微的起来, 又伏身跪了下去,行了个五体投地礼。 也是认主礼。 祈宝儿没有拦她, 她也不是大圣母式的善人。 如果说叶嬷嬷等人真的无用,她会给她们笔钱让她们老有所保障就成,成全她和皇后娘娘曾经的交情。 至于其它,她又不欠她们不是?! 决定将她们留在府上,自是因为她们有她能看得上的地方,可她也并不想因自己的一时善念而弄一堆的暗子进府。 所以这认主,她自是受着,也是必要的。 等叶嬷嬷行好礼又伏跪了会儿,祈宝儿这才像是被惊到了一样的赶紧上前扶起她。 “嬷嬷你这是做甚呢?我带你出宫自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荣养你,你这不是埋汰我嘛。” 这话听着可太让人感动了。 如果是曾经的叶嬷嬷,祈宝儿的招数并不算高明,一眼便能看透。 可现在是已经受苦受折辱了近九年的叶嬷嬷,祈宝儿的这份亲近与荣养二字,于她来说比之世间瑰宝还要珍贵。 又再度了红了眼,硬是坚持着深深给祈宝儿鞠了一躬才起来。 祈宝儿拍了拍她的手语带着惋惜的说:“我决定将你放到老太太身边去,我奶奶的性子呀,,她天生缺了根筋,许多事顾不到全面,甚至别人说话说得绕一起,她老赖都听不大出来。 让别人去她身边我不放心,现在正好了,有嬷嬷你在旁盯着, 我就不用再操心府里了。” 这?? 这这?? 叶嬷嬷一时怔得身子都麻了, 她以为大郡主是给个活让她们做呢,毕竟她曾经··· 没想到郡主竟能如此的信她,一开口就是后院掌事嬷嬷。 叶嬷嬷觉得今天心绪的起浮,比她近九年来心绪的起浮还多,多得她这一老太都差点有些承受不住。 不过好歹曾经是宫里皇后身边掌事嬷嬷的人,就算是被蹉跎了八九年,这点子定力还勉强是有。 心里惊,但面上并不怎么显,如果不是祈宝儿本身对任何事物都观察甚微,还真发现不了。 对此,祈宝儿表示她很满意,老太太那性子,身边就得有这样能稳得住又震得住的人才行。 没给叶嬷嬷再谢恩啥啥的时间,祈宝儿直接便下令道:“老太太过几天要在府上办个宴席,老太太这些并不太懂,用的是什么由头,该请什么人,席间又要注意些什么,这些都需要你去盯着去顾着。 只几天的时间,嬷嬷受些累。 下去吧。” 话都说这份上了,叶嬷嬷自然不会不知好歹,忙保证会将事办好,后急急的欠身告退。 出了屋转头就往管家所在的院子去了。 是真时间赶,她首先需要去了解到的事就已经要费去不少时间。 这头叶嬷嬷刚到管家住的院子,那头小椰子便将叶嬷嬷的行踪告知到了祈宝儿面前。 说完了叶嬷嬷和管家是怎么交流后,他局促了会儿,还是小声的说道:“郡主,叶嬷嬷以前虽说服侍着皇后娘娘,可她算起来是皇上的人。” 谁晓得现在的叶嬷嬷还是不是皇上的人? 祈宝儿怔了下饶有兴致的反问:“如果真是皇上的人,会让叶嬷嬷身处辛者所那样的地方快九年的时间?” 当然,也有可能皇上是忘了。 但,有了这九年的辛者所之行,甭管叶嬷嬷曾经是谁的人,现在的她,保管谁的人都不是。 除非这丫有受一虐倾向。 小椰子一想也是,换他的话,再忠的心,也会被这九年给磨灭了。 “你查到他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这问题,小椰子没回答前自个先打了个寒颤。 他是真真的是万幸跟着的人是大郡主! “叶嬷嬷他们当初被送去辛者所的有近二十人,嬷嬷有叶嬷嬷和一个内院管事胡嬷嬷,一个大宫女巧儿,一个大太一监林公公,一等太一监两人,八个一等宫女,四个二等宫女。 现在还活着的,只剩下了四人。 大宫女巧儿入辛者所当夜便没了,辛者所的大太一监路公公不是个东西,巧儿长得好看,路公公···,巧儿不堪其辱跳了井。 因这事儿,路公公对凤鸣宫一块过去的嬷嬷和宫人们是极尽的折磨和羞一辱。” 有路公公这样的头儿,底下的太一监们又能好到哪去? 再者,辛者所,本就是用来处罚犯事者的地方,说句难听的,在这里便是被折磨死了,也不会有人出来说一句话。 巧儿当晚就没了,而这,只是个开头。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不是今天二等宫女出事,就是明天一等宫女意外落水;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十几人只剩下了四人。 一个叶嬷嬷,一个林公公,一个二等宫女苹苹,一个一等宫女茵茵。 这四人之所以能活着,还是因为曦太妃在她们刚到辛者所时就派了人将她们叫走,说是让她们去清理汤池。 可曦太妃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太妃,她连自个都没自信能保全自个,当年祈宝儿不过一奶娃,她都还想寻一个奶娃庇护过呢,自是保不住所有凤鸣宫的人。 所以,在得知了凤鸣宫的人在辛者所的遭遇后,只能已经是在冒险的想法子以各种理由的将这四人留下。 至于其它人,她真的无能为力。 第616话 可悲 也是叶嬷嬷曾经的善举得了回报,以曦太妃为首,宫里还是出来了几位主子帮她,今儿这个宫有事,明儿那个宫传唤她们,愣是给施了快一个月保全住了她们四人。 而后,是当时/代掌后宫事宜的贤妃, 现在的贵妃娘娘出了面,训斥了路公公,叶嬷嬷四人回到辛者所后才没再受到迫害,只是做的活比其它人更苦更累,但好歹都活了下来。 路公公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叶嬷嬷几人不仅有太妃和宫中的几位小主护着, 还有手掌后宫大权的贤妃也吭了声,加之皇上也开始往后宫去了, 路公公怕护着叶嬷嬷的几位小主中有人会成为未来的宠妃,这才没再过分的折磨她们。 他的顾虑没有错,果真其中有一位在两年的时间从才人成了从三品修容。 只是吧··· 在后宫中人的眼中,皇后是惹恼了皇上才出宫去‘祈福’,而叶嬷嬷这些人又是皇后的人,所以就算是修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帮她们,只能暗地里偶尔着送些吃的喝的穿的。 小椰子试探的瞅了眼祈宝儿,见她面上隐有着不悦,这才敢壮着胆子的唏嘘了声,“宫里有句话,进了辛者所,不拆了骨去了皮,你就甭想出来。” 这都还是往好了的说,更准确的是,进了辛者所啊,就没几个还能活着出来的。 祈宝儿没有脑残的说出辛者所不好这类的话,存在即有道理, 宫里要是真没了辛者所, 那才会叫一个乱呢。 至于辛者所里的路公公,人不行,可这不是上头默许的吗?! 本就是为了处罚犯了错的宫人所设的地方,难不成还会安排个仁慈的领头在这? 扯犊子不是。 辛者所越可怕,对宫人的震慑才会越大。 对巧儿她们,她的确是生气,可她生的不是辛者所的气,也不是那路公公,而是···皇后。 可真是摆烂得够干脆的,一句砍断尘缘,曾经这些跟着她的人就真一个不在意了。 虽说这时代下人的命都是主子说了算,但是,还是让人感觉心寒,至少祈宝儿就觉得··挺可悲的。 “把林公公调到我身边来,小椰子你还是和往常一样,林公公负责我的生活琐事。” 这意思,就是林公公成了大郡主身边的大太一监, 而小椰子, 反而低了一级的只是贴身太一监。 以后都是自己人,祈宝儿自是不想底下的人先内斗起来, 于是多解释了句:“林公公以前是凤鸣宫中的掌事公公,论做事,他比你要有成算,你以后要在他身边多学着些。” 讲真,主子开说时小椰子心里着实难过了下,他不是不满,就是觉得主子不信任他的失落。 现在听主子这么一说,小椰子立刻明白了。 林公公已经五十有一,又经历了九年的折磨生活,就是现在当上了主子身边的管事大太一监,又能再当几年呢? 而他,虽说主子交待的事都会尽最大努力的去办好,但只要冷静下来去寻思,他自个也明白,他在许多方面离着管事大太一监的标准还挺远。 林公公在的几年,不正是他能好好学习的时间吗?! 忙高兴的谢恩,并保证:“奴才定然不负主子信重。” 祈宝儿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明白就好。 “苹苹和茵茵俩也安排到老夫人那儿去,等以后夫人他们回来了再另做打算。” “是。” 对于主子会这样安排,小椰心里早已有数,老夫人那儿可是有灼玉小姐在盯着,哪怕真的万一的其中有暗子,灼玉小姐一巴掌就能给呼飞出京城去。 “另外,让大厨房那边每日给林公公他们另做些调养身子的药膳。” “是。” 可是积了福喽。 “先这样,你下去吧,顺便把管家和帐房给我叫来。” “是。” 小椰子退下去找管家他们。 祈管家和帐房在大郡主回来后就做好了主子要查帐的准备,于是,两人来时都抱着厚厚一叠的帐册。 把祈宝儿给雷的,“这是做甚?” 管家和帐房俩都是满头汗的对视了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懵圈二字。 不,不是查帐吗? 帐房弱弱的说:“郡主,这些是咱们府上九年来的总帐。” 细帐要查,那可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他们只抱了总帐本册来。 祈宝儿:“……,要查帐,老夫人会去查,我叫你们来是有事交待你们。” 哦。。 两人赶紧正襟站好,等待任命。 这可是郡主回来后交待他们做的 祈宝儿要知道这俩心中的想法,指定左右手各给他们一下。 当她什么人了都? 她先问管家:“我是不是城外有两座庄子?” “回郡主话,郡主城外并不只有两座庄子,是有四座庄子。” “嗯?”她咋不知道? 祈管家答道:“两座是当年皇上册封郡主为大郡主时所赏赐,一座大一点,占地有近两千亩田地,一座小一些,占地在五百亩左右。 另外两座,一座是在郡主十岁生辰那年大贤王送的生辰礼,位于城北方向那边,占地足有两千两百亩,还连着一片后山; 另一座也是郡主十岁生辰那年太子殿下送的,位于城东方向,比大贤王送的一座要更大,不过田地只有七百多亩,主要是盖含的山是连着三片。” 说到这,祈管家还有点懵呢,“郡主,庄子的事老奴是向老太爷禀报过的,也是经了老太爷同意才敢收下。” 咋的这么重要的事,老太爷竟是没和郡主说吗? 难不成,那么两座老大的庄子,在老太爷眼中尽然不是大事吗? 至于说老太爷有什么私一心这点,祈管家倒是不会去怀疑。 一是老太爷对他们郡主的疼爱远超过了其它几个孙子,只要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这点;二嘛,庄子的地契田契山契上只属着他们郡主的名儿呢,何况还有他和帐房他们在,不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估计老太爷就是忘了。 而事实也正如祈管家所猜的,祈老头是真给忘了。 孙女回来他高兴着呢,然后就是请流水席和准备离开的事,接着来到京城又要安顿,这不就从头到尾没想起来庄子的事。 第617话 晕了一个 还有个最重要的,皇上赏的俩庄子祈老头都去瞅过,而这俩别人送的,因为着离京距离相对的远了些,祈老头一直都没去过。 祈老头这人又实在,虽然他是祈宝儿的亲爷爷,但是他从来不去管大郡主府里的事。 他一直都明白, 甭管怎么说,他不仅是祈宝儿的亲爷爷,同样也是其它几个孙子的亲爷爷。 人心这东西啊,谁又能说得准呢? 再疼孙女,可孙女暂时并不在身边,而一个个孙子就在身边蹦跶着,要是他哪天没能坚持住, 真拿了孙女的东西来贴补孙子们, 那开了头可就再关不住喽。 就像村里的里正开山叔,最初也是瞅着小孙子可怜拿文方家的粮贴补了点,慢慢的,那小孙子一家差不离全是文方一家在养着。 不说别人了,祈老头对自个也没那份自信,血亲关系呢,谁真能狠得下心来? 于是,他索性的掐断源头,在祈宝儿不在的时间里,大郡主府里的事他是一件都不过问;祈宝儿名下的产业一年出入多少,每年得到的赏赐有多少等等,这些他更是粘都不去粘。 也就是说,那俩庄子,祈老头也就是几年前听了一耳,帮着做了个决定,再之后他就没再去关注过了。 这不时隔多年,一下子没能想起来。 祈宝儿低头失笑,这是她爷能做出来的事。 “连着山多的那座庄子, 明天管家你劳累一下,亲自带灼文他们几个去瞧瞧。” “岂敢说劳累的话,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至于说带灼文少爷他们去看看又是要做什么,祈管家不会不识趣的去问,只心里默默的好奇一下下。 祈宝儿又转头问帐房:“咱们库房内还有多少银子?” “回郡主的话,帐面上文银并不多,只有十一万三千多两。如果算上粮和郡主您带回来的玉石那些···” 掐着指头,翻着白眼就要开始算。 这是他们家这位年轻帐房的特色,他算帐不用算盘,全靠心算,不过就是开始心算的时候阵仗有点吓人,有点得了羊脚疯的感觉。 “停,停,死物先别管,你从帐上划出一万两给灼文。” 帐房秒变正常,还带着丝腼腆的红了耳根的细声应道:“是。” 这反差,头一次见的祈宝儿真真愣了一下。 祈宝儿默了片刻,觉得也没啥好隐瞒的,也许这俩知道后还能帮衬灼文他们一把呢, 毕竟这俩在京城更熟。 “灼文他们会造纸,造出来的纸/质量比之现在外面卖的那些还要好, 我准备让他们在咱们庄子那儿开个造纸作坊。” 祈管家和帐房俩立刻都是同款‘嘴里可以塞下个鸡蛋’的震惊脸。 造纸,造纸啊,我的那个天哪。 为啥穷人的孩子读不起书? 还不就是纸笔太贵,穷人家的孩子买不起?! 在麒麟国,最全家的土黄色宣纸,一沓都要一两银子呢。 纸质白的,硬度高的,就越贵。 最贵的纸,已经达到了一沓要价十两还供不应求。 可以说,造纸技术掌握在谁的手里,谁就是握住了暴一富的密码,那将来啊,真真正正的是要财源逛进了。 “还有印刷术,咱们不是有铺子,拿出一间来改成书舍,等他们造出了纸后,咱们就寻摸些好书,自个印刷,到时或卖或租给人看都成。” 嘶~ 还有印刷术?? “织布和染布庄也开起来,咱反正人多。” 咚~ 承受能力差了点的年轻帐房非常习惯的白眼一翻,晕了。 承受能力高些的祈管家也好不到哪,脚都已经在发抖,一手撑着旁边的柱子这才没丢人的倒下。 祈宝儿:“???” 这是高兴过头了? 管家表示,高兴个鬼哦。 “郡,郡主啊,郑家握着造纸技术,叶家握着印刷技术,原家染布技术 您几句话,把这几家都给得罪了呀。 “郑家?右相的郑家?” 祈管家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他索性的滑坐到地上,扬着头和祈宝儿说话。 “正是右相大人的郑家,不过造纸坊不归右相大人他们一房,而是右相大人的庶弟在负责。” 默了下,想到主子马上就要步入朝堂和右相这些人打交道,便继续‘科普’道: “郑相大人与其庶弟关系并不亲厚,这事儿京中知道的人甚少,当年右相的父亲郑侍郎偏心眼严重,对右相这个嫡子并不好,反而是更疼爱宠妾所生的庶子,祖传的造纸技术不是传给嫡子,而是传给了庶子。 好在郑相自个有本事,一路得中,还是当年的三元及 只是郡主,他们兄弟关系再不亲厚,那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且造纸这里头的利也太过迷人眼,想来郑家那个庶子也懂得要抱紧郑相的理儿。 郡主若是也要造纸,不知郑相那边···?” 祈管家说的郑相,祈宝儿没见过但有印象。 说来,她还是当年在京中时从一个女飘的口中得知了郑相这个人。 郑家也是个大世家,还是在前朝时就已经存在的大世家。 只是吧,一代不如一代的争气,虽说在朝中一直都有人,但是呢,自个家一直没有管好。 反正就是常内斗,斗着斗着就分家,有的甚至都不愿搁在一个地儿生活,分了家后立马就施家带口的带着财产离开京城,到外面去寻地方生活去了。 这么一来二去的,郑家到了郑相父亲的那一辈时,还留在京城的郑家人已经不多,且也都是分散开的生活。 郑相的父亲一生只有两子,一个就是元配所出的郑相,另一个便是郑相父亲宠妾所生的庶子。 祈管家其实都是说轻的,郑相哪只是打小不得父亲的疼爱呀,他是打小就没怎么见过父亲。 郑父据说当年娶郑母是家中长辈所逼迫,娶了之后呢,他就觉得是完成了任务,然后和自个的青梅竹马在外面另外的买了房子生活,连家都不回了。 等到郑相的爷奶都去逝后,能压着郑父的人没了,还在丧期呢,郑父便将妾室和庶子都一并的带了回去。 这举动,一为不孝,二是不尊重家中的嫡妻,把郑相的母亲气得没多久就跟着倒下,卧床了几个月后,也跟着撒手人寰。 第618话 郑家 不过,郑母一个能忍丈夫快有十年都不归家,外面还有个自个小家的人,自然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其在死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硬是逼着郑父在祖宗的牌位前立下重誓,此生除郑母一人外,不再娶妻。 所以郑母虽然早早就不在了, 但郑家的那位庶子,却一辈子都只能是庶子。 也可以说,是一个母亲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的儿子谋了条生路。 像郑家那样的大世家,要是没有嫡子,老祖宗传下的东西都全都要便宜了‘别人’。 不过郑家虽然散,内部又乱, 还没封爵;可在京中,却是无人敢随意的欺负他们。 这就要说说郑家的特点:他们自个内部斗归斗, 可若是有外人欺负他们,甭管离着多远,只要是收到消息的,爬他们都会爬到回来咬下你一块肉。 在郑相太爷那辈就发生过这样的事: ——当年郑家太爷是朝中的工部尚书,是郑家从麒麟国立国以来除郑相外做官做得最大的一位。 只是郑家太爷性子过于耿直,不懂变通,这官一路上来他得罪过的人他自个儿手脚指头都拿出来数都数不清。 然后嘛,就被人给报复陷害了。 郑家太爷设计出来了一种可远程的弓箭,可在上呈给皇上的头一天晚上,有人拿着他所设计出的弓箭行刺了皇上,然后这丫 跟送上门去承认自个是刺客没大差别。 这不,一家子全下了大狱。 可接下去那一个月就厉害了, 四面八方的郑家人不断往京城涌来。 那些人还在回京前就已经查出了是谁害了郑家太爷,会武的直接打上那人的家里去,其它人拿着证据敲了宫门外的登文鼓, 申冤加告御状。 麒麟国有些制度着实是有点子的毛病, 要告御状可不是敲下登文鼓就能告,尤其是像郑家人那样是平民告官的,得先滚个百米长,尖头倒上的铁钉足有俩巴掌长的钉板。 滚过之后活下来了,才证明你是真有冤屈。 而郑家,愣是真的去滚了那百米钉板。 都分散开各奔东西了呢,一方有难,滚钉板告御状的事他们都能做得出来,你就说团不团结? 也是从那时开始,郑家虽然留在京城的郑家人/人丁调零,但京中的各世家们对其从不敢轻视。 不过嘛··· 祈宝儿勾唇笑了笑,自信道:“没事儿,郑相不会找我麻烦。” 气死生母之仇,估计他自个都恨不得恁死那俩母子呢。 只是郑家有家训, 然后其它加起来足有一百来条的族规里面,有半数都是在一层一层跟套娃一样的加强这一点。 往白话来说,就是不能自相残杀,不能相互陷害,要互帮互助, 为团结为主, 一至对外。 这下换祈管家懵圈了,“郡主,若按您所说的,那郑家应是难得少有的清贵之家,怎的传闻得那般的,那般的···” 祈宝儿递给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郑家在前朝就是大世家,你去想一想,前世所留下的大世家中,还在京中的,有几个?” 这问题哪用去想?! “就一郑家。” 其它的倒也不是说没了,而是都逐渐的离开了京城这个权一势中心地。 “前朝的世家,前朝的官,他们要不示弱··” 小嫩手指了指皇宫方向,“那里的人能容得下他们?” 祈管家了悟,“他们不和的散到各地去,也都只是装的!!” 这心机,也太深沉了。 祈宝儿眸色幽深的没有说话。 郑家人不和这点,应该是有真有假,毕竟人无完人,郑家内部就算是有家族在,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不违背家规。 而分散各处这点,祈宝儿个人觉得,这才是郑家聪明的地方。 回想当年郑家太爷的事,郑家人回到京城前就知道是谁害了郑家太爷,还立马就拿出了证据,这说明什么? 说明了,郑家撒的网之广。 而他们的网之所以大,还不正是因为‘瞅着人丁凋零,但其实哪哪都有郑家人’?! 主子不吱声,做下人的哪有再叨叨的道理? 祈管家默默的爬起来站好,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假装刚才自个腿软的丢人一幕它并不存在。 过了会儿,只听上头的主子软粘粘的声音再度响起;小主子这声儿可真好听,就跟里面裹了蜜一样,当然,如果小主子语气中不是带了丝恶劣那就更好了。 “叶家是那阳昭候府的叶家吧?和郑家好像是姻亲关系?我要是没记错,叶家的二姑奶奶,嫁的正是那位郑家庶子。” 祈管家不知为何冷汗一下就出来了,“是,叶家的二姑奶奶嫁的正是郑相的庶弟。” 祈宝儿手支着下巴绕有兴致的又问:“叶家做印刷生意好像是从他们的二姑奶奶嫁给郑家庶子后才开始的吧?” 这点,祈管家原先还没去注意,都已经是二十来年过去的事,又与自家无关,自然不会太费心思去在意那些。 但做为一个合格的管家,京中的大小瓜自然必须都要有来路去吃,对此事心中早已有印记,只是以前没在意,现在祈宝儿提了,心里寻思了下,曾经的记忆才浮现了上来。 “老奴记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外边以前有过这么个传言,说是当年郑相的庶弟娶叶家二姑奶奶时,其中的一个嫁妆,就是一分利润海了去的方子。 只是,印刷这么大利的生意,背后的好处更是惊人,郑家其它人又都并未说什么,所以大家都不觉得那个拿去当嫁妆的方子就是印刷术。” 大家都认为,如果真是印刷术,郑家的其它人怎么可能会容许? 就说郑家现在家传的造纸术。 造纸术其实在前朝就已经存在,只是前朝是一家独大,所以纸张只有皇室与贵胄才偶尔能够使用,寻常百姓好些连见都没有见过。 麒麟国推翻了前朝后,造纸术曾一度的消失过,后来是一位姓苗的先生无意间在民间买到了造纸术,这才让造纸术又重见天日。 这位苗先生是个眼光长远的人,他得了造纸术后不是自个独占,而是上献给了朝廷,个人不要任何的好处,只唯一要求,尽量让读书人都能用得上纸张。 所以造纸术从这时起,一直以来都是在朝廷的手里。 第第一天上朝(一) 直到郑家太爷被冤出事那年,郑家不知做了什么,或是又以何与皇上交易,总之是原本一直在朝廷手里的造纸术,皇上赏了郑家太爷去学习,并且允许郑家人自个造纸与售卖。 从这时起,造纸术便成了郑家的传家宝, 且,只传嫡系一脉。 等等。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的造纸术,可是握在了郑家的庶子手中。 这么一想,祈管家突然觉得全身舒畅。 哎呀,是他给想佐了啊。 郑相应该早就想恁死那个庶子了。 郑相怎么想祈宝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 她现在有点点讨厌皇上。 “我不想上朝。”嘤嘤嘤的倒进秋雨怀里。 也不知这丫头这几年都吃啥长大的, 可真有料啊。 唉,自从确认修为没法再上涨之后,祈宝儿日常作息是越来越正常人化。 早上一般没到十时她不会起来,中午还要来个一到两个时的午休,晚上无意外十时前一准入睡。【您确定这是正常人的作息?】 你说这一大早五时就把她叫起来的一通折磨,还给套上硬梆梆的朝服;一天两天还勉强能忍忍,想想今后一直都要这样,祈宝儿她就想洗。 自家郡主真是越来越娇了,不过他们郡主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本事又大,本就合该被娇养着。 而且, 被郡主这么靠着撒娇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秋雨只感觉她的一颗心都快要化了,声音柔得她自个都怀疑那不是她自个发出的。 “郡主忍忍, 就坚持今天就好。” 侍郎并非每天都要上朝, 只规定百官都要上朝的初一十五这两日大朝侍郎自也非去不可;平日里,是处于可去可不去的范围。 之所以说可去可不去是因为: ——按着规矩, 京中的三品以上官员每日都得去上朝,只是这个规矩,又并非明文规定,只是因麒麟国立国以来都是如此,这才形成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 但你如果不想去,只要皇上同意了,或是只要睁一眼闭一眼的不介意,也可以。 当然,以前没有人这么干过就是。 毕竟能每天上朝可是身份的象征,也是能靠近皇上的机会,有哪个傻缺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也就是祈宝儿这个主子不靠谱,贴身丫环随了主子的才会劝出这样的话来。 祈宝儿依旧脑袋怼在人家的波涛汹涌上嘤嘤嘤,“秋雨,你主子我困。” 秋雨忙一手扶着她一手去取几桌上温着的茶,这还是灼棋公子昨晚送来的,说是特意为郡主配的醒神茶。 昨儿她还奇怪灼棋公子怎么会给郡主送这种茶来,听着醒神这名儿,应该是和醒酒茶就些类似, 都是让人精神起来这一类的东西。 难不成灼棋公子是担心郡主进兵部后会忙得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 然后一早上他们这些下人还在为郡主准备出行坐驾时, 灼玉小姐又匆匆的跑来,特意的提醒她别忘了泡壶醒神茶备着,还一定要用白玉茶壶来装,说是能保证住茶的香味不散,否则郡主不喝。 这一个又一个的,把秋雨都整得紧张了起来,就怕自个会不会因为已经不小解郡主而被郡主嫌弃。 好在郡主没有嫌弃她的意思,就刚刚这粘着她的样儿,应该暂时不会赶她走。 她以后会再细心的观察,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到郡主的一切生活习惯。 祈宝儿就着秋雨的手喝下醒神茶,正准备又重新怼入波涛汹涌中,马车外传来了道儒雅的男子声音。 “前方可是祈侍郎坐驾?” 说是前方,其实两支队伍只差了几步距离,如果加上各自前后的护卫,两支队伍差不多已经是并行。 车外又传来十二小声的禀报,“大人,是郑相大人。” 咦~? 郑相? 缘分啊,昨晚她和管家还唠到他呢。 对方是一品丞相,自然不必退居在她这从二品的侍郎后面;不过显然的郑相是有了交待,马车追上来后并没有超过他们先走,而是和他们并驾同行。 这架式,祈宝儿可不好当做没看到了。 难舍的瞄了眼波涛汹涌,正襟坐到左侧软椅上【郑相的马车在右侧】,示意秋雨掀开车窗。 麒麟国京中官员在京城内所坐的马车,也不晓得是不是就是为了方便他们这样互相都不用下马车的聊天,车窗设计比寻常的马车车窗要大至少两倍,占据了近三分一的车厢壁。 好在车窗只在车厢壁的上半部分,除了窗帘外,还有扇形推拉式的窗户,车窗开的大小可以自己控制,就是开到最大,像他们这样两架马车并行着看对方,也只能看到对面马车内的人的肩膀以上。 秋雨将窗帘和窗户都打开,果然,右侧马车内的郑相已经坐在马车内右侧的位置,正好与她面对面。 看到对面的人,祈宝儿双眼微微亮了下。 不是因为其长相,虽然他长得不差,应该说长得挺俊;但这不是祈宝儿眼亮的原因,而是这丫身上所带的功德金光。 娘咧,都快闪瞎她的眼了。 “参见郑相大人。” 都坐着马车,不拘那些小节,何况祈宝儿本就是皇上亲口说过连见帝都不必行跪礼的人,所以祈宝儿没有起来行礼,而是依旧坐着的供手行了个低品级见高品级的供手礼。 郑相似乎也没在意虚礼的笑道:“你我同朝为官,不必如此多礼。” 等祈宝儿收手坐好,他又问:“不知祈侍郎下朝后是否有空?本官也不知是否有这个福气?可否请祈侍郎一钦?” 三个问句,可问题是,她官位比他小,能说不不? 好吧,她是能。 不过祈宝儿倒有些好奇这丫在她 身上金光都能刺目的人,按说是不会行什么恶事。 难倒,是想拉拢她? 不对,她今天 郑相才三十七岁,如此年轻就为相的人不会是蠢人,自然不会犯这样低一级的错误。 那是??? 难不成是有事求她? 心里嘀咕着,面上已经笑着点头,“郑相相邀,下官的荣幸。” 郑相笑了笑点头,对面的车窗拉上,窗帘放了下来。 秋雨有眼色的也去关上一半的车窗后放下窗帘,然后跪坐到祈宝儿身边为她捏腿。 第第一天上朝(二) 另一边,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超过了祈宝儿的郑相马车内,祈宝儿没看到的是,里面的主位上竟还坐着一个人。 如果祈宝儿不是不想找事儿的没用神识‘窥视’,就会发现,嘿,这还是位熟人。 入朝为官后进宫走的便是东侧门, 今儿是大朝,一早进宫的人数多到可怕,停马车的地儿早已堵塞得寸步难行,一个个官员全都得提早的下马车再步行进宫。 倒不是没有轿辇,不过轿辇得三品及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乘坐,而今天是京中五品级以上官员皆需上朝,官员的分布就跟金字塔一样的,品级越低人越多,这不去金銮殿的路上瞅着哪哪都是人。 祈宝儿自是乘着轿辇,身边只跟了十二和小椰子二人。 乘轿辇走的是最宽敞的主道,因而时间久了,就形成了种默契,上朝时行步的官员,都会主动避开主道走侧边的回廊或是其它小道,而走主道去金銮殿,又成了另类的地位象征。 很是凑巧,祈宝儿轿辇的前方,正是今后她的上峰,兵部尚书尚成峰尚大人。 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凑巧,安乐大郡主会接任空缺的兵部侍郎这位这事,做为兵部尚书的他是比其它人更早得到消息的,甚至这个任命,他早已然心中有数。 他对安乐大郡主的所知,比之外面的传闻还要仔细些;自然不是他会去暗中探查安乐大郡主什么,这是皇上的大忌, 他做为皇上身边的信臣,找洗才会去犯如此低一级的错误。 而是皇上时常总会提起安乐大郡主, 每每在皇上口中的大郡主,又总是那么不附和年纪的神通广大。 一开始他是不信的,太扯了不是。 虽说这世间有神人,可在他的眼中,神人也仅是比一般人要强上些许,神人二字不过是世人对他们的夸大尊称。 后来实在听得太多,把尚大人都听麻了,不知不觉间就跟被洗了脑一样的,心里也默认了安乐大郡主厉害到无人能敌这点。 这不,得知祈侍郎今儿会一同上朝,占着自个脸皮厚,他硬是挤走了其它同样好奇想先观望一拨的官员,直候在玄武门【东侧门进去 嘶~ 其它本事咱暂时看不出来,但倾国倾城、俊美无双这点,想来这世间是无人能敌这位安乐大郡主。 原谅他一武将出身,没读过几天书,实在想不出其它赞美的词来。 就一个字——美。 美到他一老头,瞅着都失了好一会儿的神。 余光扫了眼周围的人, 好在前方的官员们要顾着面子不会没形象的回头观望,旁边的侍从和抬轿辇的宫人们不敢抬头去看,否则,他真担心今儿的早朝会发生堵路事件。 堵路现象是没有发生,但在两人一前一后步入‘温宜所’的某房间内时,还是造成了万籁俱静的成就。 尚大人看着众位同僚那没见过世面的搓样,心里再次的默默的庆幸了下。 庆幸着这儿是三品极以上官员才能进来的上朝前的休息之地,能进来的基本都是年岁已经不小见识不浅的人,否则的话··· 也的确如他所料,里面的众官员失神的时间都不长,都聪明人,没有那种什么审视目光往新人身上盯,好奇目光往新人身上瞅的事情发生。 而是全像是啥事都没发生一样,刚才在干啥,现在继续干啥。 喝茶的继续喝茶,聊天的咱也继续,坐着发呆的这回显得更呆了。 尚大人刚才下轿后已经和祈宝儿说上了话,虽然只是互相打了招呼后就一同进来,但在这里面全都陌生的情况下,他俩算得上是熟。 本事再大那也才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呢,已经五十几刚当上曾爷爷的尚大人不自觉的对她心生怜惜。 再说了,人对美的事物总是会多抱以好感。 尚大人放缓了脚步低声说:“你就坐我旁边,上朝时也跟在我旁边就行。” 想了想,觉得小姑娘本事可能真的很强,但毕竟年纪还小,担心她在人情世故方面会有所欠缺。 于是又提醒道:“要是有人到你面前瞎说八道,你就打回去,咱兵部的人可不容许别人随便欺负。” 按说应该是不会有人敢招惹他们兵部的人,但咱还是得以防万一不是。 也许真有哪个傻缺瞅小姑娘年纪小觉得她好欺负呢? 尚成锋这人有一众所周知的特点,他护短,帮里不帮理的那种护短。 也是好在他对自己人约束得紧,若有自己人犯了错,他都是自个先去处置了;否则就他这‘毛病’,早不晓得被人给弹劾到哪去喽。 祈宝儿眼眸微闪,接收到了尚尚书的善意,特别乖巧的点了点头,“多谢大人。” 然后俏皮的眨了眨眼,“下官皮厚,今儿下官便跟着大人了。” 哎哟我天,他的老夫心哦。 这要是他孙女该多好。 尚成锋五官长得偏‘凶’相,就那种明明长得还挺俊,但偏偏瞅一眼就能把小儿吓哭那种。 他有仨儿子一闺女,仨儿子一闺女又给他生了九个孙子六个孙女仨外孙一个外孙女,就上月,还得个了曾孙。 真正的子孙满堂了。 可这么多的子孙,没一个和他亲妮的起来不说,最受打击的是,上月刚得的那个曾孙,但凡瞅到他就哭,还是哭得老惨老惨那种。 所以祈宝儿的这一俏皮亲近,可算是直击到了尚成锋的心脏深处。 如果说好感有刻度的话,一开始尚成锋对祈宝儿的好感堪堪只到三。欣赏她的实力,武行出身的人,强者为尊;可也因其长相会觉得她是个麻烦,自古以来因女子貌美而引来乱世的事比比皆是。 而现在,尚成锋对祈宝儿好感至少直飙到了六七,就为那俏皮一眨眼间他心灵上的触动。 不过寻思了下自个的长相和自个媳妇的长相,好吧,他们生不出这么俊这么可爱的孙女来。 骤然失落。 尚成锋压下心中的这点毫无道理可言的惆怅,带着祈宝儿来到自己的位置。 坐下前身子顿了下,特意的先指了下首的位置说:“坐。” 祈宝儿谢过后等着尚成锋坐下她才紧跟的坐下。 周围的人虽然各做各的事,可注意力的余光一直在这俩身上。 第第一天上朝(三) 不说祈侍郎的长相着实是超乎了他们所能有的想象,就说其刚回京就空降兵部侍郎之位这点,众人就不可能不注意她,不注意兵部尚书与她之间的相处。 瞅瞅两人相处是否融洽,是否有不合之兆,是不是能在从中寻出点可做为的地方。 两人间竟能相处的如此的融洽,且显眼的能看出尚尚书对祈侍郎那甚至比对自己亲儿子还要亲厚的区别对付, 让不少官员都难掩表面平静的露出诧异之色来。 尚尚书的小儿子可也在朝为官,据说是打小是不喜读书也不喜武,就喜欢鼓捣些乱七八遭的小玩艺儿,尚尚书便在其成一年后给扔进了工部。 在场不少人都见过他们俩父子间的相处,尚尚书基本看到亲儿子就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而尚主事每每看到亲爹都跟看到鬼一样, 每每都是隔老远就躲开,实在是躲不了的, 也时缩着个脑袋就像是斑鸠遇到的天敌。 总之,咋看咋不像是父子。 就更不用说会指椅子让人坐这种实属慈父慈爷的行为了。 尚成锋平时的为人摆在那,倒没人会去怀疑尚成锋有什么涉心之类,何况,祈侍郎身上所带的那股云颠雾绕般的飘渺气质,他们在场中就是家中有十七八房小妾的人对其都生不起不该有的想法。 尚成锋出生就出生于军一营,勉强说来和祈宝儿还有丢丢的缘分,他的父亲,曾经是镇南军的副将之一。 这儿的曾经二字染着伤感,因为尚成锋的父亲在尚成锋初初十岁时便战死在了荒岠军的手下。 也是从这年开始,尚成锋成为了镇南军中,前无古人,后估计也不会有来者的,年纪最小的一个兵。 尚成锋像其父,在战场上是那种就是眼珠子掉了我都可以啵一声按进去再继续打的硬汉。 于是,军一功来得快,才堪堪二十便坐到了父亲二十几年才坐到的位置。 可,他身上的伤比军一功来得更猛烈, 总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在三十五岁那年, 被荒岠军一锤子打到腰侧,彻底失了再上战场的机会。 生于军中,又在军中服役了二十五年,所以尚成锋哪怕现在已经离开了军一队快二十年,可早年在军中的生活习性早已记入了骨子里,他的一言一行,不瞎的人一瞅就能看出,这丫不是现在是兵,就是曾经指定是个兵。 就说这会儿坐在椅上,温宜所给众大人们休息的坐椅是铺着软垫的太师椅,瞅旁边坐着的官员,虽然都顾着形象的坐姿并不豪放,但多少还是会选择稍微让自己舒服的姿势。 比如手肘抵于扶手上的微微侧身,再比如往里坐些的背靠在靠背上等等。 再瞅尚成锋,腰板挺直,双脚微张,双手虚虚握拳置于双膝之上。 就算另一侧的官员与他说话, 他顶了天也就是脑袋朝着对方微微那么的侧了一丢丢。 整得祈宝儿坐姿都不好意思不拘谨, 好歹尚成锋是她的上锋不是, 她这做下属的不好上朝 没等一会儿就有个太一监进来喊话说皇上快到了。 坐于左侧首位的白胡子老头站了起来,“众位大人,走吧。” 尚成锋和祈宝儿介绍过,这位是吏部尚书。 也是有了尚成锋的介绍祈宝儿才知道,原来上朝前官员们休息的地方不只一处,温宜所里大小房间几十间; 正中间主殿有并排三间,居中一间是一品大员休息之所,他们这间位于左侧一间,是二品和从二品官员休息的地方;右侧那间是三品和从三品官员的休息之所; 左右两侧的厢房平日里就不开门的,只有每月的大朝这两日才会打开,是给其它官员们休息的地方。 众官员前往金銮殿依旧要排个品级前后,但不是高品级的官员先走,而是低品先走。 先是左右两侧厢房的官员,然后是三品和从三品,再是他们这二品和从二品,最后才是最叼的一品大员。 所以,祈宝儿跟着尚成锋出来后,就看到前面已经有一群的人乌压压的,而他们旁边的那间屋子,连门都没有打开。 等级鲜明啊。 等他们都走了一半的路,才听到后面传来门打开的吱呀声。 金銮殿内站不下满京城的官员,所以品级低的只能站在殿外参与早朝。 祈宝儿他们过来时,殿外两侧已经站满了服饰不一颜色不一的众官员。 步入殿内,靠近着门的位置,也已站满了人。 祈宝儿目不斜视的跟着尚成锋,等他站定后,跟着在他旁边站好。 这时她才发现,嘿,她站的位置竟然比其它的尚书和侍郎位置都要更靠近龙椅。 在金銮殿下可不能随意喧哗, 等他们站好没一会儿,几位一品大员也走了进来。 一品大员人数不多,总共就七人。 众人都默默的站着,这时祈宝儿是万分的庆幸麒麟国没有动不动见到比自己大的官就要行礼的规矩,至少从进宫上朝到现在她都没发现有这陋习。 不过,更显肃静、庄重,无形中像是有股气压在头顶罩着,没点承受能力的人,估计在这儿呼吸都没法能顺畅。 祈宝儿用余光扫了眼进来的七人,除了郑相外,没一个认识。 等那几位一品大员各自站好,就跟卡了秒一样的,立刻福公公从前方龙椅高台的后方侧门走了出来。 “皇上驾到~~” 一甩手中拂尘,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传出殿外,回荡在百官耳中。 这没个几十年功力可做不到。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宝儿也跟众人行礼,不过她并没跪下,而只是蹲。 她所穿的官袍和男儿款式一样,她这蹲礼左右的官员斜眼就能看到真相,不过,没有一个官员这时会二憨子的跳出来指出。 都知道,这位祈侍郎,皇上是亲口说过她可以见帝不跪。 人家不是大家伙跪着她一个人站着就已经是懂礼了。 再说了,都没摸清皇上对这位新兵部侍郎真正的态度,这时没人会头铁又无私的愿意撞上去当别人的踏脚石。 已进行了修改,宝们抱歉哈。 第第一天上朝(四) “众卿平升。” 皇上落坐。 众官员谢恩起来,退回去站好。 福公公朝前迈了两步,还是那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早朝,正式开始。 随着福公公的声音落下,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 立马在祈宝儿对面的一排中间站出一人。 “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祈宝儿看着他一脸的郑重,还以为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说呢,结果这丫的一张嘴,竟然是他庄子上有只母猪在昨天生了十二只猪崽崽。 人类养猪以来,母猪生下的同一胎崽崽里最多的一次, 可喜可贺, 皇恩浩荡。 顿时祈宝儿的脑门上就挂上了俩大大的问号。 这···您没毛病吧? 祈宝儿瞄了眼上方的老皇帝, 显然这丫脸色还是平平静静,可感知超于常人的她,还是感知到了老皇帝那一瞬间的不耐。 可能早朝的开张老皇帝并不想整得太难看,没有动怒,但也没给面儿的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满,仅只是摆了摆手。 站出来的官员脸色瞬间就白了,忙告罪的说了声‘臣有罪’又匆匆了回去。 祈宝儿注意到他的腿赶路时都有些不太正常,应该是吓得腿软了。 这算是马屁给拍到马蹄子上了吗?! 这丫还没站好,左侧又站出来一个。 这位是个年长的,约四十五这样,腿瞅着是最近受过伤,还柱着人拐的一瘸一拐的拐着出来。 “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这位没立刻说自己要奏什么,而是柱着拐静站着等皇上允许。 祈宝儿又瞄了眼老皇帝,他脸上的不耐都快要显出来了。 这位,好像不怎么得圣心啊。 “说。” “是,臣要弹劾吏部尚书之子梅後德……” 祈宝儿:“⊙0⊙” 这就开始弹劾啦? 难怪他爹说京城里的官员在大马路上先迈个左脚都会有人弹劾。 不过这次的弹劾,可不是先迈左右脚的小事, 牵扯还挺大。 据出来的这位工部侍郞董大人所说—— ——吏部尚书的 以前都只是吃吃喝喝加玩,过头的也就是一个月有二十八天都搁青一楼里过,说来京中年轻的官二代富二代们,常出入青一楼的人并不在少数,这点在众人眼中也不算啥大问题。 这次董侍郎之所以要弹劾梅後德,不仅是因为梅私自德抢了他的小妾,梅私自德还用马车撞断了他的右腿。 一个白丁,竟然敢对他这堂堂的朝廷从二品命官下手,不弹劾他,董侍郎都觉得自己不配穿这身官皮。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在殿内四处响起,众人各异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梅後德···他爹,吏部尚书梅安海。 梅安海年纪已然不小,胡须都已黑白穿插。 董侍郎指控的时候,他稳如老狗的连个眼睫毛都没颤一下的站着,董侍郎的指控声一落,他立马跟变脸一样的,脸露惊慌的小跑出来‘噗咚’一声跪下。 “启禀皇上, 老臣有罪, 老臣幼子自小体弱多病,因而内人对其多有纵容,着实是被宠得过头了,行事一向不着调。 可老臣的儿子老臣知道,他绝不会做出勾一引有夫之妇的事情,更不会做出撞人这种伤人害命之事来。” 皇上还没表态,董侍郎这个苦主先不乐意了,“梅尚书这是何意?梅尚书是觉得下官会自己自断一条腿的去冤枉梅後德?” 这时殿内不再寂静,而是已经有官员在互相的交头接耳。 上头的皇上也没露出不悦,看样子,这是允许的。 尚成锋对自己看好的小辈也是不吝赐教,侧了头过来小声说:“在上个月二十二那天下午,董侍郎去取工部据说是刚做好的一种能加快耕地速度的东西,回京的路上,刚进城门不远就被突然冲出来的另一辆马车给撞翻了,董侍郎为了护住那个东西,右腿被车轮碾压了过去。” 祈宝儿轻轻点了下头,同样小声的说:“那今儿这是,董侍郎自个查出了前因后果了?” “有可能。” 尚成锋脑袋又正了回去。 祈宝儿也没上赶的追过去继续聊,而是将关注点放到的中间那俩已经吵开的两官员身上。 梅尚书不愧是吏部的尚书大人,那嘴皮子溜的啊,把董侍郎给气得好几次都差点没举手里的拐棍。 眼见着董侍郎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就要撅过去,这时刑部四侍郎之一来了一句:“董侍郎指认行凶者为梅五公子,可否有证据。” 瞅瞅,不愧是刑部的人,直击重心。 祈宝儿本以为事儿都抬到皇上面前来说了,最起码正吵得来劲儿的俩应该有一个面对这问题得有自信吧。 结果俩的脸上都有着慌张之色滑过,这就很迷了。 “原本是有证据,不过···”董侍郎吱唔着,眼神还有些躲闪,怎么瞅怎么像是在心虚。 他这一虚,梅尚书立刻支梭起来了,一指董侍郎,“我儿虽废材,但也从未伤人性命,从未做伤天害理之事。好你个董侍郎,无凭无据竟是在百官面前如此污蔑我儿。” 因为皇上还没唤他起来,他依旧只能跪着,但气势上瞬间便不输于甚至是要强于还站着的董侍郎。 一向就把董侍郎震得后退了一步。 哎哟哎,这胜负已分了啊。 祈宝儿很确定,她看到郑相翻了个白眼。 果然,皇上一脸不悦的马后炮,“董爱卿,你有伤在身,朕心忧之,此事已交于京兆府,必是会很快查清还你个公道,退下吧。” 又对跪着的梅尚书说:“古语有云,先齐家才能再齐国,朕知道爱卿将精力都放在了吏部之事上,可家中晚辈的教导本也是你之职责。 朕在宫里都偶有听到令公子之荒唐事,着实是不该。” “臣谢皇上仁爱。” “臣有罪。” 一个谢恩,一个请罪。 皇上都开口了,俩也不敢再继续的无意义吵下去,都各自又退了回去。 只是退回去前,一个目含税锋的看了董侍郎一眼,一个满是愤怒的瞪了梅尚书一眼。 祈宝儿:“……” 皇上这是··一边安抚一边敲打,但其实屁事都没管呀。 厉,厉害。 这稀泥混的。 第第一天上朝(五) 紧接着,又一二三的跳出来好几个官员,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说老家那边给他传了信,今年的早蹈收成比往年要多二成,这是因为皇恩浩荡,皇上的福泽蒙阴了他的老家。 一群人呼啦啦跪下一片,高呼着万岁。 祈宝儿也被尚成锋给拽得差点真给跪下。 这套程序 ——那个说某某某山上开出了块其大无比的玉石,玉石天然状态似如仙人登天,这是上天的预示,说明我麒麟国是人杰地灵之地,皇上是妥妥的天子。 祈宝儿:“……”这又怎么扯上关系的? 甭管怎么扯,它又是百官跪下高呼万岁声。 这回祈宝儿有准备了,蹲得一点不比别人跪得慢。 后面将近一个时的时间,都是这一类的屁话屁事,然后蹲蹲起起,起起再蹲蹲。 这,它么的就是上朝吗? 她明天还来她就不姓祈。 终于,在祈宝儿耐心就要告罄时,她所站的这一排有人动了,就站她另一侧的一武将站了出去。 这位讲话就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了,没直白讲,但也和直接说差不离的意思:皇上,要军饷。 祈宝儿和尚成锋不愧是能凑一块的,俩不约而同的都是立马看向了对面的户部尚书凌大人。 脑子正在云游天外的凌步群,猛不丁的就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有种被野兽给盯上的感觉? 这寒颤一打人也回了神,正好听到了武将说的最后几句话。 对小钱钱无比敏一感的户部尚书大人,瞅着武将,再分析分析他的话,立马就晓得这丫是在向他要钱。 “户部没钱。”一句话就彪了出去。 武将急了,“每次要发放军饷时,户部都说没钱、没钱,年年各地上交的赋税都去哪了?” 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一贪一了。 这种污蔑,凌步群能忍吗? 那指定不能。 这丫双手一叉腰,大有一副村里阿婆要和人对喷的架式。 “你们这一个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家伙,就光看到户部每年有多少税进来了,怎么都没看到户部每年要出去多少? 你们的年奉不是钱?你们每月领的福利不是钱?有地方出现了灾情,赈灾出去的银粮不是钱? 要使银子的地方海了去了,一年就那点子税收,每每到年底国库都是空的。 再说了,哪一年有欠你们军饷了?” 武将许多都嘴笨,一时还真被凌步群这些话给绕住了。 感觉哪不对,可又一时寻思不出来到底哪不对,急得脸红脖子粗的直喘粗气。 武将大部分都不像文官那样的顾虑多,他们喜欢直来直往,也更团结。 看站出去的武将被怼得接不上招,立马又站了另一个出来。 “凌尚书所言不假,的确每年户部从未欠各军中军饷,可凌大人,您是真不知还是唬我们?又是有哪年的军饷是按时交接的? 我等在外以命与敌相搏,你们常常一拖就是拖我们一个月两个月的军饷,又可否明白,那就等于是在要我们的命。” 哎呀这话重的。 麒麟国历代的皇帝都重武轻文,虽不明显,但这点百官只要是不蠢的在皇上行事的小细节中也都能看得出来。 现在有武将站出现指责户部尚书要害武将,甚至是害军一队;这罪名要是成立,不说一个尚书之位要丢,九族都会被连累都有可能。 不只是凌步群脸色变了,好些文官的脸色都是大变。 他们看着说话的那位武将,都大有一种‘原来你是这种人’的指责和不可思议极忌惮。 看来,武将中也不是全是直肠子啊,瞅这位,不就一开口就想要凌尚书一家子的命? 他们以后若是要对付武将,可不能再大意了。 郑相诧异的挑了挑眉,左相眉心微拧了下又松开,尚成锋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祈宝儿,祈宝儿没表情的站着。 反倒是说话的这位被人盯得自个都懵,他,说错了吗? 不过当了好几年户部尚书,被人酱酱酿酿威胁过都数不清次的凌步群表示他还稳得住,只是刚才没形象叉在腰上的手已经不知何时放了下去。 他愁苦着脸说:“桂将军,本官的难处你们是不知道,国库实在是拿不出来,本官也没办法不是。 每次你们军饷不够时本官是四处的求爷爷告奶奶,这点本官也不图你们会谢本官了。 你们个个是英雄,浴血奋战保卫我麒麟国,我凌步群佩服,但凡是国库有,我又怎么会扣住军饷? 于我又有何毫好处?” 眼瞅着户部的几个官员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再眼瞅着武将们都憋了口气的不知该怎么辩解。 祈宝儿:“……” 亲们啊,你们是来要军饷的,记住关键点:是要军饷,不是来关心户部尚书难在哪里。 他把话题给引偏了啊!! 两个武将都喃喃的退了回来,退回来前,还向皇上先告了个罪。 这一战,户部尚书轻松得胜。 显眼的,武将这一排的气质都低迷了不少,就像是这一排的上方积了层薄薄的云一样。 这一奏,就跟开启了谈正事的阀门一样,后面再站出来的,事甭管大小,都最起码不再是废话。 不过,也都是不怎么重要的事,至少在祈宝儿眼中看来,是不值得拿到朝堂上来说的事。 因此,站着时间越久,她越是兴趣缺缺,眼皮子都有些开始打架。 直到·· 京兆伊站了出来,说阳安城出现了一个变一态一杀一人一狂一魔。 凶手都是先于半夜潜入各府中姑娘家的闺房将人掳走,三天后准时的将被掳走的姑娘的人一皮又送回被害者的府中父亲亲人手上。 凶手什么都不要,也不会联系受害者的家人,就跟只是兴趣一样的,隔个几天做一次案。 阳安城属五城之一,离着京城近,出了这样的变一态一杀一人一狂,还受害者基本不是富商家的姑娘,就是官家的小姐,自然的,案件京动了京城京兆府。 只是凶手行事非常的小心谨慎,做案手法又老道,从没留下过什么有价值的痕迹过,就是京兆府的人出动,不该出事可还是在继续出事。 这不,京兆伊顶不住了,把事直接拿到了大朝上来说。 皇上没直接表态,而是先扫视了一圈百官后问道:“此事,众位爱卿有何看法?” 第624话 兵部近况 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会出来瞎瓜瓜呀。 百官全低头沉默中。 皇上似乎也就是随口一问,立刻就下令抽两千禁卫军由京兆伊安排,又命京兆伊必须在一个月内破获此案,否则提头来见。 祈宝儿余光又瞄了眼微有些清瘦的京兆伊,这丫本来只是装出来愁苦的脸,这会儿瞅着都快要哭了。 有点想笑。 这一战看来,是皇上赢了。 大朝足足进行了近三个时的时间,到了后面,大家都说了啥祈宝儿压根没去注意,反正没扯上一她就成。 她站得笔直,睁着双眼,困觉去也。 退朝时还是尚尚书用手肘怼了她一下,她才没有在百官跪下恭送皇上时来个鹤立鸡群。 等圣驾一走,她就看到,平日里一个比一个端庄的大臣们,站起来抖腿的有,直接坐地上揉腿的也有,还有夹着腿脚步匆匆离开的。 没见识的祈宝儿还真被这副场景给惊愣了片刻,不过寻思下也真不难理解,站朝三个时呢,武将还好些,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能坚持下来估计凭的都是毅力。 还有个比较隐私的那啥问题,这人有三急嘛,三个时呢,可不憋疯了。 也难怪一个个官员在温宜所那儿休息时,糕点偶尔还有人动,就都没瞅到有人去碰茶。 尚成锋边轻轻的时而抖着腿,时而脚尖轻碾压脚指,边颇有些羡慕嫉妒的瞧了眼旁边依旧站得笔直,怎么瞧怎么精神的祈宝儿。 年轻就是好啊! 等小腿腹的麻劲过去,“走吧,跟我一块去兵部。” “是。”她又不认识去兵部的路,可不就在这等着嘛。 在一众或隐晦或直接明晃晃的各色目光下,尚成锋和祈宝儿俩一前一后,一样面无表情镇定无比的离开。 郑相轻笑了声,斜眼看了眼对面面色阴霾的左相,也步伐悠闲的离开。 一个身穿工部侍郎服的男子走到左相身边,看了眼殿门方向,语带不定道:“大人···???” 左相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先回去。” “是。” 六部衙门皆位于皇宫之内,不过离着后宫极远,连离前宫都不算近,从东侧门进来,还要再往东,穿过条三百多米长的御巷道,往左:吏、户、兵三部,往右:刑、工、礼三部。 听着近,其实各部之间都隔着有一定距离,互相之间无公事也不会往来。 连出了御巷道后,前往着各部的路,都有各自独立的道。 平日里上职,六部的人也不会都从东侧门走,这儿不远开有角门,那才是六部人员平日上职进出宫通行的地方。 走上去往兵部的小路,尚成锋示意祈宝儿靠近些,告诉了她些兵部的近况。 一,兵部现在坐镇的只有尚成锋这个尚书和她这个新上任的侍郎俩。 兵部有着监军之责。 ——东面倭国这两年总是侵犯我国临海边境,守关军于去年未向朝廷递交了‘交战申请’,皇上同意了,海战一直都不是麒麟国的强项,不过这次守关军那边说是已经训练出了一支善于海战的海军,因此朝廷对这次与倭国的一战很是重视,兵部自然也同样重视,便派了一位侍郎前去监军。 ——在我国与倭国局势紧张之时,东南方向一向与我国关系良好的梦国开始不断的往与我国相邻的边境处调兵,这里可没什么练一兵的说法,调兵也就意味着要开战。 因着梦国一直表现得非常的顺从,虽没有附属国的名义,但麒麟国与梦国在众国的眼中一直都是主属关系,麒麟国这边的大部分朝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包括皇上对梦国防备都不深。 所以,驻守在与梦国的边境处,并不是精锐的军一队,连主将,都不是多强的人。 靠着他们,明显的梦国如果发兵,压根挡不住。 要派其它将领去吧,麒麟国虽然能干的将领不少,可国一家大,需要守护的地方多,麒麟国其实缺缺能领兵的将领,否则梦国那也就不会只是派一个本事一般的推上去做主将。 至于说上朝时瞅着的那些现在还留在京中的武将,倒不是说不能派他们去,而是不适合。 那些武将统分为两类人,一类是他们本身有领着自个的兵,只是因受伤或是某些原因暂时的留在京中,伤好了或是事办好,他们又得回驻地。 这不,为防止倭国那边的守关军遭遇腹背受敌的风险,又一个侍郎去了与梦国相邻的边境,这位不是监一军,而是领兵。 ——还有一位,这位就惨了点,在去年底监一军回京的路上遭遇了伏击,受到了严重的内伤,现在还只能搁家里静养。 祈宝儿听完这一下子脸就绿了。 啥意思这是? 四个侍郎就剩她一个能干活,也就是说,她刚上任就得一个人做四个侍郎的活儿? “我觉得我还没有做好要当一个侍郎的准备。”转头想溜。 开玩乐,要死人了啦。 难怪这糟老头子和她初次见面表现出来辣么的友好,原来那是那是瞅到了免费劳力的眼神。 尚成锋表现出了超于他年龄的反应能力,转身一把薅住要开溜的祈宝儿,“祈侍郎,你给本官回来吧你。” 进了兵部,你还想逃? 祈宝儿可怜巴巴的别扭着转着脑袋看着他,抬手指着自己的脸,“大人啊,你瞅瞅我,十五岁生辰还要几个月呢,你忍心做出残害幼苗的事情来不?” “忍心。”尚成锋一脸的莫得感情。 皇上可是都说了你没问题。 尚成锋手都不松了,直接拽着祈宝儿往兵部走去。 于是,兵部的一众人一大早便见证了这么个能震惊天下的一幕: 他们那个一身严谨、刻板、能止小儿啼哭的尚书大人,竟然硬拽着个美个不像个真人的小姑娘。 尚书大人,竟然也这···这么,这么那什么吗? 再细一瞅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挺眼熟,这不是他们的侍郎服嘛; 好家伙,尚书大人竟然拽着新的侍郎大人。 “大人,松手松手,我不走了,不走了,形象啊大人,形象。” 这糟老头子咋就这么拗呢? 第625话 开始上班 她倒也不是挣不开,就是怕一个使劲把糟老头子给弄骨折喽。 就遭老头子这年纪,那都是拖家带口几十张嘴,她可养不起。 尚成锋也觉得的确不怎么好看,但他还是不太放心,祈侍郎这小姑娘可是有前科,这丫头一溜连皇上找了九年都没找到。 “真的不走?”狐疑脸。 “真不走,接了圣旨呢,我走了不就是抗旨不尊?”认真脸。 尚成锋:我信了你的鬼,你会怕抗旨? 心里这么嘀咕,行为上还是将手给松开了。 俩是真臭味相投,手一松,便都不约而同的整理衣服。 然后相视一眼,看着对方都有种诡异的熟悉感,还有那么丢丢的尴尬。 等衙役们将她足有三米长一米五宽的桌案给堆得又满又高后,祈宝儿的脚再次痒痒得只想奔向外面的自由。 救命啊,这是真的会死人的。 就这么着,祈宝儿正式开始了她的兵部上职生活。 好在大朝后她没再每天去上朝皇上也没意见,据说有另的官员叨叨过,都被尚成锋给怼了回去。 好在虽然仨侍郎各有原因的不在,可底下的八位主事没缺席。 更好在兵部在尚成锋的严苛管理下,内部几乎没什么龌龊事,至少暂时对她并没有,更没欺压新人的事情发生。 祈宝儿在兵部的生活不能说是顺风顺水,但也没有让她难受的事发生,哦,还是有的,兵部的伙食比较差。 仨侍郎都好久没来上职了,可以想见是堆积了多少的公文要批,重要的急的这一烟尚书已经处理,那些不重要与不急切的,这不就全堆到了祈宝儿这个新上任的侍郎面前。 所以,祈宝儿上任六天,全都在屋里批批批。 早膳在自个府上用,她不上朝可不是为了提早去批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公文,没那情一操;她就是为了能多睡会儿。 中午和晚上是在兵部衙门用,新官上任嘛,三把火她是没打算烧,但敬业形象还是要整整。 六部衙门内都有着自己的膳堂,不过主事以上都极少会自己去膳堂吃饭,都是近卫去膳堂取来;不是排场清高什么,而是没那时间。 祈宝儿上任六天,终于体会到了啥叫‘国一家越大事儿越多’,她前面积的那一堆堆还没处理完呢,每天新的公文与奏疏还都是四面八方几辆马车几辆马车的来。 难怪一个兵部/文书就足有一百二十人,这一百二十人中,六十个就是分成三个层次的处理那些每天上来的奏疏。 真正呈到她面前的,已经是每天呈上京的奏疏中十还不达一,可十几个衙役一块,还是得抱好几次。 这一晚,又是晚归的一晚。 在兵部衙门外站职的几个衙役看着慢慢走远的祈侍郎都是眼冒金光。 不是那种萎一缩窥一视的光,而是‘我骄傲’的光。 原因嘛,很简单,就是因为他们的侍郎大人美得不像个真人。 六部的衙役和寻常的衙役那可是大大的不同,他们是最接近御林军和禁卫的衙役,也可以说是御林军和禁卫的预一备一役。 御林军和禁卫要是有扩充人员,首选便是从六部的衙役里面挑。 自然的,与之相对着,六部的衙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得上,一般都是有些家世人家里的公子或是大世家里不那么得宠但也不算边缘的庶子。 他们这一圈的人不上不下卡中间的身份尴尬,能进六部任一衙役那都是几乎搏了命才搏来的希望,六部衙役这职位就是一跳板,啵一跳,也许运气好就进了御林军或是禁卫,那可就是天子近侍,身份顿时上涨。 不过也正是因为此时身份上的不上不下,他们倒是成了相识人最广的一拨人,什么京中 正是少年少女那啥啥萌动之时,也是最年轻气盛的时候,对 只是,他们的身份··· 那能被评上 不过不管是美人还是才女,都不会自个出面的毁坏自己的形象,自然会有一群世家贵公子做她们的马前卒。 那人都有自尊不是,就算自己身份不高,甚至是尴尬,可总被人低溅鄙视,那心里能痛快? 祈侍郎的到来,可是真真给他们争了气,长了脸。 长得好看那就甭说了,京中那所谓的 说到才气, 撇开这些不说,就说说为了 扬眉吐气。 圆脸衙役语气毫不掩饰其幸灾乐祸的小声说:“我家大哥,以前整日里的在叶四小姐面前伏低做小,最近竟然准备把送给叶四小姐的东西拿来送给咱们侍郎,也不晓得他哪里来的脸。” 他们那如高山之颠的侍郎,也是那瘪犊子能肖想的?! 圆脸衙役是咸阳伯的 周庆杰的身份,在咸阳伯府里来说那是低到了可怜,父亲就是庶出,他是庶出的庶出。 不过他运气好的是,他的生母是嫡母的贴身丫环,是嫡母因生下了个女儿后亏了身子不能生育才提了他生母为姨娘,他一出身就是挂在嫡母的名下,也是一直养在嫡母身边。 说来也算是个嫡子,否则一个庶子的庶子身份,还真进不了六部衙门。 他这个身份在外面可能别人还会给点面子,毕竟他爹也算自个有本事,不靠着家里搏了个四品知府的职,也是咸阳伯府他父亲一辈最出息的一个,他这个知府的嫡子,怎么的也不算太差了。 可在府中,就是他爹都还是个庶子呢,他又得个什么好? 第626话 快闲出病的田老太 尤其是大伯院里的大堂哥,那是嫡长孙,又受着爷奶的宠爱与重视,在府上一向是唯我独尊着;像他们这些庶出,反正是你啥都要让他,哪怕是你自个凭自个本事得来的东西。 周庆杰原本都习惯了,也认命了, 谁让他们是庶出呢。 在爹把他弄进了兵部做衙役后,他也只是想着能往上再爬一爬,好早日的能离开那个家,搏一个能喘息的空间。 哪曾想,祈侍郎的到来,让他还有机会看到那个从小对他不是打就是骂的大哥, 竟然有一天能对他低头献媚。 虽说没什么实在的意义,但心里就是得劲不是。 周庆杰的话,在六个衙役间可算是引起了共鸣。 在这的衙役们一个个的身份都差不离,在家的处境也都差不了多少,都是那见谁都只能忍气吞生的主儿。 可现在祈侍郎一来,好像就是那么无声无息又骤然的,将他们的身份给无形的抬高了一样。 让他们感觉自个的背脊梁都能挺直几分。 可不就一个个瞧着祈宝儿的目光都带着炽热嘛。 这些人怎么个想法祈宝儿并不知道,她也不会想知道。 因为这会儿,她正被她奶拎着正在【爽】无【歪】奈【歪】的看美女画册。 她奶准备给她二哥三哥相媳妇啦。 至于她大哥,吕轻何去西边查案,他这做学生的,也被以侍奉的名义给带了去。 不过,祈宝儿也瞅出了她奶不会给她大哥找媳妇的心思。 这么想,似乎显得她奶对她大哥不好,实则相反着,她奶是对其它几个哥有些不公。 她奶这点挺···,就是和现在大部分的老太太思想观念都不一样,她是越是在她心里重视的人,她越不会大包大揽的替对方做决定,更甚至是这种决定一生的重要事情。 “瞅瞅这个怎样?秀外慧中。这个也好, 瞅着机灵。” 祈宝儿边张着双手任秋雨给她换衣服,边瞅着她奶举到她面前的两张画册。 那瞬间,她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 怎么说呢,本人长相如何咱不评价,反正从两张画上她是看不出有啥差别。 这是从哪弄来的劣质画技图册? “奶,你这些画都从谁那拿的?”发出灵魂问题。 田老太瞅了瞅画象,自个也觉得有丢丢的不靠谱,遂,收起画象卷巴卷巴递给灼玉。 边拍了拍手走到软塌坐下,边说:“是你路奶奶,咱前脚到京城,你路奶奶后脚也到了,前儿奶和你路奶奶碰了回面,一块儿在德源茶楼那儿喝茶; 奶提了句想给你二哥三哥他们相看相看的想法,今儿一早你路奶奶就将这些画册送到了府上。” 田老太这么一说,祈宝儿倒是想起了另一事,“奶,你上回不是说想在家里办个宴?” 最近批奉疏都批傻喽, 她一时给忘了这事。 田老太习惯的抬手就想一拍大腿,手都升起来了,骤然想起灼玉的提醒,京中的富贵老太太们,可没这一高兴或一急就拍大腿的‘粗鄙’习惯。 咱现在是大郡主府上的老太太还不此,还是拥有着实权在手的兵部侍郎府上的老太太,可不能给孙女丢了脸面。 手顿在半空,然后状似自然的轻轻放下,抚了抚双膝上微有些褶皱的地方。 “万幸是贴子都没发,要不咱府上这回可是要丢人了。 昨儿个是巧悦郡主的生辰,她亲姑姑可是宫中的呤妃娘娘,据说巧悦郡主很得呤妃娘娘的宠,成亲时呤妃娘娘送的嫁妆都价值万金。 巧悦郡主早就给京中贵女们发了帖子,咱这要是办宴,不就撞上了嘛。” 办宴也不是随便的指哪天办就哪天办,怎么的也得瞅瞅日子,正巧着,最近半月里适合走亲防友这种办宴的好日子,只有昨天。 祈宝儿怔了一下,“巧悦郡主已经嫁人了?” 只不过这问题问出来后,她都觉得自个这问题有毛病。 果然,她奶用看‘你有病’的眼神看着她,“巧悦郡主都已经二十出头了,孩子也都已经生了俩。” 祈宝儿讪讪的揉了下鼻子,她这不是自个没想过嫁人这问题,便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儿的姑娘都是十五六就嫁人嘛。 自家孙女这么多年没回来,想来京中的事知道的还没她多,田老太颇有些自得的继续说: “巧悦郡主在十六岁那年嫁给了永安候世子,次年就生了对双生子,现在孩子都有五六岁大了。” 正是因为嫁得好,京中贵妇和贵女们未必会冲着巧悦郡主而去参宴,但一定会冲个永安候世子夫人这一身份去参加。 永安候世子? 有点熟悉。 脑子像有画片层层过虑般,只几息,祈宝儿就想起了永安候世子是哪位。 那年她回京救皇上,在德源酒楼上与祈管家见面时,在街上狂揍当时正得宠蓝贵人哥哥的那个少年。 想到那位少年,祈宝儿又想起了当时在她隔壁间包厢里的有趣姑娘顾灵华。 想到,她便问了,“顾家二小姐呢?” 田老太以为孙女会问是因为和顾二小姐熟,立时脸上出现了愁色,“顾二小姐也嫁人了,嫁的是他爹手下的副将之子,哪知···唉~” 眉心微拧了下又松开,这时秋雨为她扣上腰封,祈宝儿过去扶起田老太一块往外走。 “奶,我陪你出去走走。” 灼玉和她说,老太太这几天心情不大好。 老爷子每年至少着会进京个一两次在郡主府小住上几天,甭管大家是冲着她的面子,还是老爷子本身交际能力强,他在京中能说得上话的人不少。 而老太太不同,老太太不喜出远门,因着骨子里的自卑,也不善于交际,京里除了最近也进了京的路老夫人外,就没认识什么人了。 这么一来,老爷子进京后那的那些朋友他到了京城,每天都有帖子上门的请他出去,或是吃茶或是游玩,这六七天的时间他几乎都是早出晚归。 而老太太,则是整日里的一个人待在府上,虽说现在在学习掌家,可祈管家和叶嬷嬷俩都是管家的大才,有他俩在帮衬着,老太太其实挺闲。 这不就无聊了嘛。 人一无聊便会多思。 一多思,啥愁啊忧啊就全来了。 看来,还是得给老太太整点事情来做做,好分分心,别闲得连七郞的婚事她现在就能愁起来。 第627话 祈宝儿要做坏事 田老太笑呵呵的拍拍祈宝儿的手,“好,好。” 她的确是无聊得紧,以前在村里虽然祈老头也总不在家,可那不同,村里还有一堆相熟的老太太呢,这个闲扯下, 那个一起吃吃瓜,一天时间也就过去了。 这儿不同,老头子和孙女不在家后,她是唯一的主子,身边的人虽然都对她必恭必敬的没敢有一丝的怠慢,但,他们可不敢和她能随意的唠嗑。 而且,她为了顾着孙女的面子, 干啥都要学着京中贵妇们的那种端着, 讲真,着实是不习惯也不自在。 可要说让她回老家去吧,她也是不愿意的。 她怕了。 就怕回到老家后,猛不丁的又听到说孙女不见了,一等又是另一个九年。 再不自在,再感觉难受,她就是要跟在孙女身边,盯着她,赖着她,就算孙女哪天要走,成,你带我一块。 不就是贵妇嘛,她学还不成。 祈宝儿并不知田老太因她离开了九年而心中产生的那些执念,换句话说,也可以说是祈宝儿到了这个世界后,对血缘亲人,还没有真正的融入,而只是将其当成了‘我占据了这具身体, 保护好他们是我的责任。’。 所以,她做任何的决定时,都是以‘保障老祈家人的安全、尽量让老祈家人未来过得更好’为准则,而不是血缘亲情上属于情感上的牵绊。 奶孙俩缓步在园间。 已经步入了十月,麒麟国本身整体偏北偏寒,十月的天已经进入了中秋,园中时不时就会有飘叶落下。 “也不晓得你二哥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祈宝儿伸手捏去落在她**上的落叶,“且有得等呢奶,二哥他们在西北,从收到消息再到赶回京,怎么的也得两个月,这还得是路上不怎么停歇。” 否则三四个月都有可能。 田老太微微有些失落,但也还好,都这么年些没见了,也不赶这么一月俩月的。 都说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明明前一秒还在思念远在边关的儿孙,后一秒田老太话题就差点把祈宝儿的腰给拐断。 “你刚才不是问顾二小姐嘛,那顾二小姐可怜哦, 成亲还没几天相公就回边关了, 顾二小姐的肚子倒是争气, 一下就有了孕,可哪知她相公这一走就没能再回来。 也是赶了巧,顾二小姐生下女儿不到半月,她相公战死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李家那个老妖婆不是个东西,不对,是李家那一家子都不是个东西,都是血缘亲人,顾二小姐生的女儿可还是李佰长的遗腹子,唯一的血脉呢,竟然到处的说那孩子命硬,说李佰长儿子是那孩子给克的。” 顾灵华自个本就是武将之女,又在边关长大,可没有京中女子那为了面子会忍气吞生的孬性子,等李佰长下了葬后,顾二小姐便在李家大闹了一场,然后带着女儿及嫁妆搬回了永安候府。 “唉~”田老太轻叹了一声,“虽说顾二小姐气是出了,可这世间啊,对女子总是不公,她守了寡,又与夫家等同于是决裂,女儿听说连名字都是永安候给起的,京中的那些夫人小姐们对她很···” 田老太虽没明说,可祈宝儿哪还有不明白的。 无非就是被京中那些自诩清贵的妇人小姐们编排。 田老太见孙女没有应声,悄悄瞅了眼她的脸色,好吧,孙女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她这眼力压根完全看不出来孙女是高兴了还是生气了。 默了默,带着丝自个都没注意到的谨慎语气,“宝啊,奶准备二十那天请宴,你看,要不要把顾二小姐也请来。” 问的是要不要请,可田老太的眼中,明晃晃的写着抗拒。 祈宝儿倒不觉得她奶也跟着京中的那些贵妇贵女们学‘坏’了,细寻思下,其实老太太的有些顾虑都可以理解。 顾灵华是在李家闹了一场后和李家决裂的搬回了永安候府。 甭管顾灵华有多少的理由,或是又受了多少委屈的触底反弹,在外人的眼中,都是她一个小辈不只是忤逆了长辈,还在相公尸骨未寒时与相公的家人决裂。 这是不孝与不义俩都占全了。 老太太就一普通人,对一个不孝又不义的人,自然是敬而远之。 祈宝儿在田老太越来越警惕的目光下,轻笑的摇了摇头,“我和顾二小姐并不熟,只是曾经听说过她,奶你刚才提到了顾世子,我这才想到了她。” 呼~ 一口浊气顿出,老太太显眼可见的脸上紧绷的肌肉松快了下来。 “你今儿是衙里的事情少?”平日都天黑后才回府,今儿老头子都还没回呢,倒是孙女先回来了。 “嗯。”祈宝儿脸上的笑显眼的比刚才要愉悦了几分。 老太太虽说不聪明,但她对孙女有种直觉上的了解,很确定,此刻她的孙女很高兴,还是那种做了恶作剧后的高兴。 也确实如田老太所猜测的,祈宝儿在兵部干一了‘坏事’。 怎么说呢? 这事儿和大朝那天武将和户部尚书的怼嘴架还有关系。 先说说朝廷给各军一队发军饷的程序。 可不是户部给军队收这样的顺序,而是各军自个先报,军一队里有多少人,是否有扩征,是否新增了装一备等等。 当然,朝廷下发军饷的日期是固定,都是每年的年尾,还会因各军一队驻守之地的远近而分个年年领还是三年领这样。 细节先不论,单说报军饷之事。 各军会提前半年甚至是一年的将军中的变动或是想要有的变动先报告给兵部,由兵部派人去核实审查是真实情况后,兵部盖印通过,然后才会交给户部,再由户部核算后将所需的军饷下发。 而这几天,祈宝儿的手里就有好几份是兵部已经进行过审查皆属实,递交给了户部后,户部以各种理由给驳回的公文。 这事儿在兵部是归侍郎管,可不是三位侍郎都各种理由的不在嘛,现在就归到了她这个新侍郎这儿。 祈宝儿知晓这事的急切,没瞅武将在大朝上都和户部尚书杠上喽。 于是, 哪知户部就是这么的不给面子,当天又给驳回来了。 就算不冲为将士们讨军饷这点,就冲面子问题,她也不能忍好不好。 第628话 祈宝儿使坏 她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户部要银子呢,那多跌份儿?! 她要让户部自个主动的把军饷拿出来,并且以后再不会以种种理由克扣军饷或是拖发军饷。 祈宝儿倒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准备给户部的所有官员们都添那么点点的堵。 这一天晚上,整个户部但凡在京里的官员,只要是手里有那么丢丢实权的, 都做了同一个恶梦。 说是恶梦,也可以说是情景重现,因为那是个真实的故事,一个悲惨到至今无人敢去提的‘故事’。 麒麟历三二五年,也就是四十几年前,地址:平原关。 那时的皇上对朝堂的掌握不如现在,准确的说,明面上应该是只掌握住了小部分, 朝堂上的事还是由先帝留下的那些老臣们说了算。 吏、户、兵这仨重要部门,都不在皇上手里,而是桎梏在那些老臣手中。 荒岠军年年对平原关征战,那一年自然也不例外。 而那一年,是京中皇上与那些老臣们角逐最为关键的时期,你手里有那的兵权,我手里有这的兵权,互相间正好形成了一个微秒的平衡。 原本互相间都晓得平原关的重要,所以平原关双方原本都没将其算入到棋盘之中。 只是那一年碰巧着北方好几处地方旱灾,造成了粮税大大的减少,互相间的养兵都成了问题。 这时做为产粮之最的岭南城,就这么的成了两边都要争夺的地方。 皇上的旨,岭南城要听;众老臣的意,岭南城不敢不从。 期间发生了什么,个中又是个什么原委,这几十年来知道的一致都是讳莫如深,而没有知情人诉说,年轻一辈自然就一无所知。 总之当时造成的最后结果,就是明明做为麒麟国产粮 镇南军向朝廷发了几十道请求朝廷给镇南军发放军饷的奏折,可那些奏折没一份送到了皇上手中;而那些老臣,又都觉得镇南军离着岭南那么近,何需朝廷再长途跋涉的给他们送去粮草? 结果,那一年镇南军与荒岠军交战,一群被饿得像软骨头一样的镇南军,就跟送上门去的菜一样。 要不是皇上察觉到了有异的派了援军前去救援,镇南军在那一战能全军覆没。 只是援军去得还是慢了一步,镇南军剩下的十之还不到一。 惨烈到至今无人敢提。 祈宝儿让户部那些人做的梦,就是当初镇南军与荒岠军的那一战。 隔得远,说着将士们守家为国如何如何的苦,说着怎么怎么的佩服崇敬,这些在祈宝儿看来,都是虚的,什么都不如让你感同身受一下来得强。 你们一个个不是会拖将士们的军饷嘛,行, 你自个在梦里饿着肚子跟敌人干一架先。 你们一个个不是说兵一器咋样都能用嘛, 行, 你自个梦里拿把钝刀上去砍砍。 要是做一梦不能感同身受,没关系,她可以让他们一直梦下去。 咱就看谁耗得过谁。 说户部是不是真没钱这点,祈宝儿表示她的脚指甲都不会信。 至于说户部的人会怀疑是她做的事这点,证据呢?刑部断案都要证据的好不啦。 再说了,哪怕她亲口承认是她做的,他们又能拿她怎么办? 麒麟国律一法上可没有让人做恶梦要判一刑这一条。 祈宝儿先陪着祈老头和田老太吃过晚饭,回到自个院中后,她又十分敬业的将几份被户部驳回的公文又都重新抄了一张再盖上大印。 与她的悠闲不同,这一晚,户部的所有官员全陷入了恶梦当中,梦中,他们所有人都身在了四十几年前镇南军与荒岠军的那场战役中。 不是局外人的去看,祈宝儿这丫缺一德,她是让他们参与其中。 一个个全饿得胃都在痉挛的疼,多走几步路都能累得真喘气,却仰面就是身形健一硕的荒岠兵,偏手里拿的刀木仓钝得连草都嘎不断。 那个恐惧,那个绝望,那个对朝廷放弃了他们的怨恨··· 这一天晚上,京中内城几十座府坻里都传出了惨烈的叫声。 这天,祈宝儿颠颠儿的跑去上朝了。 依旧站在尚成锋的旁边,因为兵部属武官这方,而品级更高的武官好些平日都不愿来上朝,所以祈宝儿也占了便宜的,在朝堂上她的位置比较靠前。 就辣么巧的,正好和户部尚书正对面。 哎哟哎,那眼下的乌青,这得多少天没能好好休息了? 尚成锋余光稀奇的撇了眼自个衙门里这位新来的‘懒到家’的侍郎,已经上任快十天了,除了大朝那天外,他和她一提早朝就装头痛还说他虐一待的丫头,今儿怎么会主动的来上朝? 嗯~~? 虽然这丫头表情还是那副荣宠不惊的样儿,可他怎么有种这丫头今儿心情特别好的感觉? 难不成府上有喜事? 退朝后,兵部的仨很自然的一块走。 对的,仨,今儿那个身受重伤在家卧床了快俩月的侍郎终于记起了他还是个官。 只是挺让祈宝儿诧异的是,这丫是个长得跟个瘦猴一样,瞅着就像是个正经人,说话也不像是个正经人的家伙。 “大人,您有没有发现最近户部的人都有些问题?”揣着手手探头探脑,猥一琐气质满分。 “慎言。”尚成锋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隔得那么近的部门,又咋能不发现的? 那一个个都跟晚上被吸一了一精一气般,简而言之可用四个字来形容——萎靡不振。 不过,这种事儿他们自个心里爽爽就好,明晃晃的表现出来幸灾乐祸,那不是落人口实。 钱侍郎被警告后也就老实了那么片刻,这回倒不敢再脑袋探尚成锋身侧去找抽,而是‘捏软柿子’的凑到祈宝儿身边。 “祈侍郎,你就不好奇户部发生了什么事吗?” 祈宝儿似笑非笑的撇了他一眼,“不好奇。” 快步跟上尚成锋。 钱侍郎被她这毫不客气的态度给愣了片刻,回神后嘿了一声又露出那副猥一琐样儿的追了上去。 “祈侍郎,你可别学大人啊,那太无趣了,咱还年轻。” 三人的背影都没为谁而停留,徒留下一片后面的官员们各异的目光。 第629话 人嫌狗厌的兵部 “祈侍郎,等等。” 在祈宝儿就要拐进自己的职房前,本是前往自己职房的尚成锋突然叫住她。 祈宝儿顿住脚疑惑看去,“大人?” 你说钱侍郎没个正经吧,这人又十分的知趣,见此情景,连个好奇眼神都没的快步回了自己的职房,并且还关上了门,避嫌之意表达得不要太明显。 尚成锋看着一脸纯良的祈宝儿,嘴只微微开张便合上了,对着这么一张无辜又好看的脸,脑中本想好的质问他实在是问不出来。 虽说户部的人都在极力的隐瞒,可这么大的事情,又哪是真能瞒得住的? 整部几十号但凡是手里有点实权的,全特么的晚上做着同样场景的恶梦,还每天死一法都不一样。 你说这是个正常的事吗? 你说这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你说这得缺了多大德的人才会想出这样的损招? 尚城锋看着眼前一脸的纯真,目光无比清澈的小丫头,那是怎么看怎么都无法和户部之事的背后操纵者联系在一起。 可··· 做为一部尚书,至少自个部里的事情是指定瞒不过尚成锋的‘眼’。 小丫头前脚批的公文被户部驳回,后脚户部就出事了,这事发生的时机着实是太过巧合。 “罢了,你忙去吧。” 就算是小丫头做的又如何,终归小丫头是为了那些以命护国的将士们。 至于说小丫头要以此来立威这点,无论是与否,尚成锋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有本事的人,会展露出头角是早晚的事,现在不展现出来,将来也总会被众人所知。 和未来才知道相比,尚成锋其实更喜欢早早的了解到手下官员们的真实能力,这样更便于他给他们委派任务,也能及时的防备。 虽然,祈侍郎的这一本事,就算是提早知道也防备不了。 但至少心里有个底了不是。 再说了,他这点子看人的能力还是有,小丫头身有傲骨但心性不坏,不是那女干恶之徒。 他就是不信自己,也不能不信皇上的眼光。 转头想回职房时突然又想起一事,“哦对了,殿下明日归京,你明儿如若没去上朝,等我们下朝后一块去太子宫。” 同样准备回职房的祈宝儿听到他这话恍惚了下,太子殿下? 轻笑声,她怎么忘了,兵吏部三部现在都归太子管。 对于太子,咱这位帝王没玩那养蛊式培养储君的一套,培养就是培养得明明白白,铺路也是铺得明明白白,放权也放得明明白白。 原本以为今天又是一成不变的批批批,不曾想一向和任何部门都不合的户部,今儿竟然破天荒的一部尚书跑到了兵部来做客。 钱侍郎贼兮兮的端着一盘的瓜果摸进祈宝儿的职房,这人特自来熟,一点没今儿才刚认识祈宝儿生疏,那自然的态度,就跟他已经认识了祈宝儿几十年,俩还是一同奔在吃瓜 没点儿形象的半瘫在桌案上,边嗑着瓜子,边还挺自觉的帮给递递奏疏,一点没觉得他这是抢了人近侍的活计。 “祈侍郎,你说户部尚书跑咱这来是要做什么?论几部间的关系,算来是咱兵部和户部间的关系最差,他去吏部去礼部我都觉得挺正常,来咱兵部···” 手搓了搓下巴,原本还挺好看的桃眼,愣是让他眯出了猥一琐来。 “不对,王尚书那人从来就不憋好屁,他指定是有什么阴招要害咱兵部。” 看着眼前自个琢磨了会儿便一脸码定的钱侍郎,祈宝儿:“……” 从哪看出来王尚书不安好心的? 瞅着祈宝儿一脸的疑惑,钱侍郎摊出张老大哥脸的解释道:“要说户部最讨厌谁,非咱兵部莫属。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咱兵部但凡要找户部的人,就是要银子要银子要银子,还都是数量最大的。” 当然,有些事实在长得美得不像个真人的新侍郎面前,还是别说出来了,省得把人给吓跑。 现在谁不羡慕他们兵部? 要是真因为他嘴溅的把人给吓走了,不用别人,兵部里的人就能把他给撕巴了。 怎么说呢? 因为兵部约等于是管着所有的兵,你做为一个管兵的人,别的不说,实力上总要胜于他们吧? 其它国一家怎么样不管,反正在麒麟国对兵部官员的任命上,这一点一直是标准之一。 那么问题来了,正常靠着读书十载而得中的那些书生,有几个懂领兵?又有几个能打得过军中的那些将士们? 这个倒是没强制的要求说一定要考中进士什么,但兵部官员有着一套自我的考核制度,笔试也是其中一项。 单就这两条加起来,一般人便进不了兵部。 于是渐渐的,麒麟国的兵部,里面的官员绝大部分本身就来自于军中,且还都是有学识又身手好的。 比如尚成锋,他原是镇南军副将。 比如眼前这位钱侍郎,他原是镇西军副将。 现在又一问题来了。 军中出身的人,性子上都偏向于‘叨叨个啥,不服咱先干一架’式,不是不会谋略,也不是不懂阴一谋一鬼一计那些,而不不喜。 这不,整个兵部就显得特别的刺头,特别的不讲理,特别特别的让其它五部都不乐意和他们往来。 这其中,属之最的,就是户部。 户部也同样的和其它五部都不合,不过和兵部不同的是,兵部是别人不乐意搭理他们,而户部是他们不乐意搭理别人。 没办法,人家有底气嘛,手里拽着整个国库。 也正因着这份底气,其它几部甭管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对户部的人态度都不会差,哪怕是他们的年奉户部本身就不敢扣压,该给的福利户部也不敢不给。 可唯独兵部,就不给你脸,敢刁难我们,直接打上门去,就是这么的简单粗一暴。 你说这么一来,户部的官员能不讨厌兵部的官员?! 所以王尚书今天突然的跑来兵部找尚尚书,钱侍郎才会觉得他是不安好心。 钱侍郎倒也不是无端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而是这类的事曾经发生过好几次,他们兵部最后都是哑巴吃黄莲。 兵部的人性子都偏直,做事讲究个快准狠,有啥咱摊开说。 只是在官一场上,他们这样的性子就比较容易吃暗亏【明的都打回去了】,户部更是经常的使了套给兵部钻。 第630话 过得紧巴巴 就拿今年各军的军饷来说。 下发军饷,近的地方可以接近年关再发,可远的地方,现在已经十月,便是马上下发,年前也是无法送到。 一瞅就明白,户部又在拖那些军一队的军饷。 你要说国库里没钱,那你户部就索性的穷到底,谁要你都没有,咱就没啥可说的。 可偏偏两个月前南方运河修河堤,户部二话不说给拨了五百万两银子下去。 原本这也还好,修堤是为民谋福祉,也是朝廷当该做的事。 何况,五百万两是多,可在整个麒麟国所有军一队的军饷面前,还真有些不够看。 所以,一开始兵部并没什么反应,武官们也没什么反应。 哪知不到半个月吧,有条消息传了出来: ——户部拨下去银子要修的那段堤,前几年才修过一次,并且,那儿在河堤修过之后的这几年,并没有发过一次大水,不存在将堤岸又给冲到急需再修的地步。 兵部自然没单蠢到只因为一个传言就去找户部的麻烦,遂派了人去前往调一查。 这一查可不得了了,原来几年前那儿河堤的重修用的全是劣质材料。 修河堤往最好了修是以石为基、以糯米浆为石与石之间的粘接物;差些的,也得是碎石与糯米浆混合后再用麻袋装裹;可那些人,竟是只在麻袋里装了再普通不过的泥土。 无论是好些的修建还是差点的修建,在干了之后,其坚固都至少能护住两岸的百姓几十年。 泥土嘛,就算是没有发大水,可在不断受着河水的冲刷后,只要麻袋一被腐蚀,麻袋内的泥土自然就会被水流冲走。 这不,就坚持了几年,那河堤已经是不能不修。 当然,到这都可以说和户部无关。 可偏又让兵部的人查出来,原来当年贪一了那笔修堤银子的人里,就有户部的人;并且,已经被户部自个悄摸摸的给处理了,这事儿当时都没拿到朝堂上去说,只最上头的几位知道。 而户部当年之所以明明查明了修堤贪一墨案,却不敢将这事报出来的原因,是因为那笔被贪走的银子,户部并没有找到。 丢不起那个人。 户部对那儿的百姓有愧,也有怕那事儿被捅出来的原因,这才河堤一出问题立马就拨了银两下去。 这事儿吧,咱兵部的人也不是不讲理,非得说你户部有错或是啥啥的,至少你做到了没包庇自己人,于现今的官一场来说,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可,终是意难平不是。 只是修河堤是皇上都同意的事,兵部的人再单纯也不会以这原因的去找户部的麻烦。 顶了天,也就是咋瞅户部的人咋不顺眼,见面要么明显不待见的哼一声,要么叨叨几句难听的。 就这,户部还是给兵部穿了小鞋。 不是今儿兵部的人不待见户部的人的实证被众大臣亲眼所见,就是明儿如祈宝儿所遭遇的那般,兵部批后转递过去的公文总是会被以各种理由而驳回。 说到这,人户部还真不是针对祈宝儿本人,这没仇没怨的,祈宝儿还是幼儿时就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长大了皇上更是委以重任疑似会成为肱骨大臣未来之星,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去得罪她。 给新上任的官一员下马威,那是你本部内自个的事儿,他们隔房的管你们这些做甚? 闲得旦疼不是。 而是纯纯的误会。 户部的人是压根就没想到近期兵部过来的文书会是经了新上任侍郎的手。 按着正常人的思维,哪有新上任就会被委以重任的,不都得先给给下马威? 哪知道尚成锋那货是个早巴不得把手里的事给扔出去的奇葩?! 祈宝儿:“……” 原来,兵部竟然这么讨人嫌的吗? 她现在辞官还来得及不? 很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 正听着钱侍郎叨哔哔兵部和户部曾经的光辉岁月,尚成锋的近侍大虎过来通传,尚书大人找他们。 “大人,还是来您这儿有口服。” 这会儿正是午膳时间,尚成锋的近侍刚领了他的饭菜来摆上,钱侍郎进来后那叫一个没带客气的,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就你皮厚,整日里到本官这儿讨食。”尚成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也挽了袖子坐下。 边指了指自己另一侧的位置招呼祈宝儿:“祈侍郞快坐,别理钱侍郎,他一惯这么的没脸没皮。” 说着埋汰的话,语气中的却不乏纵容。 也许在其它地方会觉得他们这样没规矩,不过祈宝儿喜欢,少了时时的算计与防备,多了人与人之间的亲近感。 祈宝儿这些天常会被尚成锋叫来一块用餐,也很自然的坐下一块。 他们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钱侍郎筷子不停,边竖起大拇指,“大人,我们那吃的和您吃的,那能一样嘛。” 筷子顿了下,他猛然的想起来,这儿还坐着一位比尚书大人还有富有的。 突然感觉嘴里的饭菜不是那么香了。 各部是都有着自己的膳堂,可里面的饭菜并不是免费的,吃饭也是要银子买,只是和外面比,膳堂里的饭菜要更便宜味儿也更好。 钱侍郎家穷,兄弟三人全都上了战场,大哥不幸牺牲,留下了还年轻的嫂子和一个仅三岁的侄儿,小弟现在还只是个普通小兵。 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养大哥留下的遗孀和侄儿,小弟又暂时帮不上忙;可以说,全家吃喝穿的压力全在他身上。 侍郎的年奉是不低,可要养那么多人呢,可不钱侍郎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 不只是钱侍郎一人这样,单从兵部来说,有半数以上的人都差不多的日子过得拮据着。 以前,整个兵部里最富的就是尚成锋。 其夫人嫁进来时的陪嫁不少,其中就有好几间在京城里的铺子。尚家人平日都节俭,尚夫人的铺子收入供一家子的日常开支都已超出。 这不,尚成锋的年奉啊,都是他自个的私房钱。 而尚成锋在外人看来那就是性子孤,从不怎么和人交际,没多少那些吃酒饮茶的开支;他也不风一流不文雅,无红颜知己和其它爱好。 开支得最多的,就是在上职时的吃喝。 他对自己人只要不是因为公事,又很好说话。 于是,就成了常常被属下们‘打劫’的大户。 第第一美女(一) 钱侍郎隐晦带着丢丢羡慕的撇了眼抱着个小碗吃得喷香的祈宝儿。 现在,这位才是整部里最富的一位。 不说其它,就皇上赏的那俩庄子,这辈子都吃喝不愁喽。 不过羡慕归羡慕,钱侍郎还真一点嫉妒都没有,祈侍郎在平原关一战,可是救了数不清的百姓,两座庄子而以,他都觉得皇上赏得太少了。 不想这些了,太戳心。 “大人,王尚书今儿怎么会来咱兵部这穷地方?他就不嫌脚踩过兵部的地,粘了穷气回去?” 祈宝儿:“……” 果然两部之间关系紧张,听听这语气,听听这话的内容。 尚成锋又瞪了钱侍郎一眼,语气并不严厉的喝道:“放肆,岂可对王尚书如此无礼?” 钱侍郎咧了咧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就是当着他的面,下官都敢。” 那条人命呢。 尚成锋也知道王家和钱家的那些事儿,被钱侍郎如此不敬他不生气不说,反而有种看‘吾儿终长大’的欣慰。 不过眼中那抹柔色也就睡意,转瞬及夫,又瞪了他一眼,倒是没再继续开口,神色瞧着隐着丝无奈与怜惜。 嘶~,有故事啊。 因为着这么一出,后面三人都没再继续说话,直到膳后尚成锋把他们又带到他的职房【吃饭有吃饭专门的地儿】,才对他们说出王尚书早上来的目的。 尚成锋话音刚落,职房内立刻响起了道响亮的震惊吼。 “啥?都准了?” 王尚书难不成已经被恶梦给折腾疯喽? 钱侍郎压根没网,与六部皆有自己人的尚成锋不同,只知道户部的官员最近都被恶梦所困,却不知恶梦的内容。 所以,他压根就没怀疑过户部的事和祈宝儿有关,只当是户部的人做事都不地一道的遭了报应呢。 尚成锋将已经批了的公文都递给了祈宝儿,没理钱侍郎的咋咋唬唬,对祈宝儿交待道:“钱侍郎伤未痊愈,这些事儿还得交由你去盯着。” 祈宝儿这回没有推托,接过后笑了笑,“大人放心。” 尚成锋同样回以一笑,转而就跟修了变脸术一样,一脸嫌弃的甩了甩手示意他俩滚蛋。 这两人就像是在打什么哑迷一样,把一旁的钱侍郎看得是一头雾水。 出了职房后立刻小跑着追上祈宝儿,“祈侍郎。” 把人叫住,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尚书和祈侍郎之间的对话,明明听着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他能问啥? “钱侍郎有何指教?” 钱侍郎讪讪的挠了挠后脖子,呵呵的傻笑了声,“没,,嘿嘿。” 祈宝儿微一点头,转身脚步不急不缓的离开。 她不是回自己的职房,而是离开,十二见瞧到后立刻锁上职房的门紧跟上。 几张薄薄的纸张,折腾起来比批公文可要累上千百倍。 首先,她要带着兵部自个的帐房和户部的帐房一块,到国库那儿去点银出库,军饷一向是户部有一本帐,兵部有一本帐。 其实,她要调派护送军饷的人员。 正常情况,各军都是先与兵部联系后,定好时间,然后调自己军一队里的兵前往京城去领军饷。 这样,兵部只需要派遣一小队的人跟着一同前往便可。 但这世间可不就是不正常的情况总有嘛,比如那种特别远的边关之地,来回就需要按年来算,抽调出将士来运送军饷岂不是削弱了已方实力。 好在这些祈宝儿并不需要亲力亲为,主事们早已都安排妥当,她只要来坐个镇,盯着户部的人别再为难他们就成。 这么一忙,就忙到了田老太要请宴的这天。 祈宝儿依旧正常的上职,不过府上的事虽然她没多过问的任老太太去折腾,但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请了冰华郡主来帮着招待小姑娘小媳妇们。 等她下职回到府中,府上已经没有办过宴的痕迹,不得不说,她对这一批的下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秋雨紧跟在旁边汇报着今天宴席的情况。 总体来说还算成功。 之所以用还算俩字,是因为期间发生那么丢丢小小的意外。 收到了请帖的各府倒是都很给面子,该来的全来了;只问题是,来了一个不该来的人。 祈宝儿现在的身份在京中来说,贵女中她已经是之最,官员中她也是排在上等的那一级别。 虽说请帖上都是写着请某某夫人,但只要不蠢的夫人们,这样的场合都会带上适龄的女儿,未必冲大郡主府而去,夫人之间互相也是要相看的。 再因着祈宝儿现在的身份,只要不是想得罪人,今儿来都只会带上自家的嫡女。 事实也是如此,众夫人前来都带着适龄的女子,不是府上的嫡女,也是因自己府上没有适龄嫡女而改带亲戚家的嫡女。 偏偏就有这么一们,她是带着庶女前来。 十二瘪了瘪嘴呲笑了声,“ 秋雨回以他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美,没怎么看出来,就是那性子···” 这位 王尚书他爹厉害,王尚书年以年五十,这位庶妹今年才刚过十四,和祈宝儿同龄。 秋雨将自己打听到的王家事小声和主子叨叨:“现在的这位王老夫人是继室,王尚书兄弟俩都是元配所生,那位王七小姐,是王老夫人庶妹所生的女儿。 当初王老夫人嫁给王老太爷时,是带着好几个腾妾一块入的府,王七小姐的生母就是其中一个。 王老夫人好像是做姑娘时伤了身子,在未嫁给王老爷子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所以才会带了那么多个腾妾,还尽挑着好看的。 不过那些腾妾生的孩子,王老夫人唯一疼爱的只有王七小姐一个,其它的··,那些夫人们碎嘴奴婢听了一耳,据说王老夫人是包括王尚书在内,很不喜王老爷子的其它儿女。 王七小姐在很小的时候,王老夫人除进宫外去哪参宴都会带着她。” 王七小姐随着逐渐长大是越长越好看,她的长相又属那种乖巧型,乖乖巧巧的,看谁都是一脸无辜,是长辈们喜欢的那种。 所以,她自小在一众夫人们面前都很吃香。 与之相反着,在贵女们面前就不讨喜了。 第632话 吃一口瓜 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自己的母亲整日里嘴里念叨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哪哪哪哪好。 自个的母亲自然是不能厌不能恨的,那咋办?只能去厌恶排挤那个总被母亲拿来当她们对比的人呗。 还有就是,王老夫人自身为人也不咋的,总在外以弱者的身姿来展示她几个儿媳妇的不好。 姑娘家们相处都有着自个的圈子,王老夫人的儿媳们就是不是她们圈子里的,那也和她们的圈子有密切相关;对比于王老夫人,她们要更了解她的那些儿媳,也更相信她的那些儿媳。 当然,世家嫡女那都是自小培养,脑子都蠢不到哪去,仅凭着听说她们一般连信都不会信超过两分。 而是事实中有不少位女子都亲眼见过王老夫人的表里不一,甚至还有切身的体会过。 这不,就对王老夫人本能着的感观上厌恶了几分。 这样的母女俩结一合,差不离就是她们走到哪,哪的姑娘们厌恶。 参加各宴席其实有个度,大家都要脸,请帖上不会有人专门的写出非嫡子女可参加或是庶子女不可参加这样的字眼,而是要去参宴的人自个揣摩。 而这个度的标准,就是请宴主人的身份高低。 打个比方,王老夫人身无诰命,但他的夫君是从四品官,妻从夫贵,差不离她的身份便也在后宅那些同样没有诰命的妇人中排在从四品这个位置。 按着不成文的规矩,宫宴,王老夫人不能带庶女参加;皇室中人的宴请,王老夫人不能带庶女;一二三品四官员的正室夫人请宴,王老夫人也不能带庶女;任何有品的诰命夫人请宴,王老夫人同样不能带上庶女·· 与王老夫人同样的,京中其它的夫人们对待各宴请差不多也是这个标准。 只是,王老夫人偏宠着庶女常常不会按着这个不成文规矩来,但也不会太过,她会带上庶女的场合,最高也就是夫家和她相公品级一样的人家,主人家身份再高些的,她便也是不敢的。 而这一次,从二品郡主府请宴,在人家一品诰命夫人都只带了嫡女前来的情况下,她竟然带了个庶女前来··· 说真的,你家女儿瞧着再可爱再乖巧,那也是别人家的,怎么可能真能和自个家的孩子比? 何况还是用庶出来比她们自己的嫡出。 这不是孩子之间比较的高下,而是在打她们这些长辈的脸。 自然便不乐意了。 当时也是巧合,右相家的大少夫人前脚刚下马车,王家的马脚就到。 方大少夫人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性子又暴,且她还仅有一女,平日里当成眼珠子般的宝贝着。 更巧的是,方大少夫人和王尚书的夫人是手帕交。 俩姐妹一前一后嫁人,又一前一后产子,王夫人生的是个儿子,方大少夫人生了个女儿;正巧了不是,俩姐妹还曾戏言过要俩孩子定个娃娃亲。 后来就是因为王老夫人,这个娃娃亲没能定成。 原本还没啥,本就是戏言嘛。 可谁让去年王大公子考中了秀才呢,才十五岁的秀才,父亲又是一部尚书,这未来的前途可是有眼睛就能看得到的好。 只是方家要脸,幼时提过定娃娃亲没定成,现在长大了自是不可能再去提这,要不显得他们方家姑娘跌份儿。 所以方大少夫人心里一直可惜着。 而对让她可惜的王老夫人,自然的就不喜,加之知道些王老夫人如何蹉跎好友的事,从不喜就上升到了厌恶。 下了马车一瞧后面的人是王老夫人,心里顿时觉得晦气,再看到对方竟然带了庶女前来打她女儿的脸,那一下就暴发了。 上前对着王老夫人就是一通的讽刺。 方少夫人性子直但人不蠢,嘴皮子又溜,哗哗叨得王老夫人羞愧得差点没自一杀,王七小姐更是直接就在大郡主府门口哭哭啼啼的。 被她们这么一闹,后续到来的夫人小姐们越来越多,没会儿就将府门口给堵住了。 今儿大家默契的都只带了嫡子女前来,就你王老夫人带了个庶女,这打的不仅是方大少夫人的脸,其它夫人们瞧着心里也不痛快,一时也没有人去帮王老夫人母女俩。 反而场面一时瞅着像是大家都在欺负王老夫人母女俩一样。 说到这,秋雨似是想起了什么般颇为不屑的瘪了瘪嘴,“那位王七小姐着实厉害,哭得梨带雨可怜兮兮的,引得好几位公子都站出来帮她说话。” 都还没进府,在门口要说闹久也没有,就几分钟的事,大家都是上门做客的,哪会这么不知趣的还没进府就先将主人家给得罪的? 王老夫人不知是被骂得没脸再待下去,还是觉察出了自己带庶女来不合适,很快便一副被逼无奈般的带着一脸委屈的王七小姐离开。 倒是那些为王七小姐说话的男子们就惨喽,被他们母亲或是祖母给狠狠训了一顿。 “好好的请宴,愣是被她们给扫了兴。” 祈宝儿笑着虚空点了点秋雨,“这般小的事,你值当得你如此在意,太过小家子气。” 这会子周围也没旁人,秋雨大着胆子吐了吐舌头娇笑道:“大人您心怀天下,看的是安邦定国的大事,所以才没将这种小事情放在眼里。 奴婢就居在后宅中,眼里盯着的就只是后宅里的这些事,可瞧不得她们有机会编排大人。” 这已经是在明着的提醒。 别瞧这事儿似乎和他们大郡主府无关,拦人的是方大少夫人又不是他们府上的人。 可谁让事情发生在大郡主府门口呢。 王老夫人是收了帖子来参宴的,结果门都没进就一逼受了欺负的委屈样儿回去,要是被人看到了别人会怎么想? 如果王老夫人她们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那损的可是他们大人的名声。 只是秋雨的这份担心,连十二都觉得无语。 说:“咱们大人可是兵部侍郎,王老爷子一没封候二没拜将,有个官位还是闲职,守的是祖上基业,吃的是老祖宗留下的蒙阴,其与王尚书又仅只面子情的父子关系,他可没那底气敢纵容夫人与庶女来编排咱们大人。” 他们啥都不担心,王老爷子自个都会去拘着那俩母女。 这就是为什么夫家的官位越大,女子出门越能肆意的原因。 不是你有没有做错事,而是别人敢不敢说。 秋雨懵懵的点头,似懂非懂。 不过看主子没反对,那十二说的应该就是对的,她可以不用担心了。 第633话 这瓜保熟 祈宝儿本以为有关那什么 是她轻看老太太了,今儿这一场宴可让老太太收获不小,结交了一群的老太太级别人物,还听到了不少的瓜。 瞅到孙女,立马就将孙女拉到一边分享。 什么咸阳候之子爱慕王七小姐,与同样爱慕着王七小姐的吏部尚书之子交恶,两人已经打了无数回合,互有输赢,结果王七小姐却是爱慕着太子殿下。 祈宝儿一言难尽的看着同样一言难尽的老太太,当然,两人一言难尽的内容大不相同。 “奶,这些他们都是咋知道的?”京中那群老太太难不成每天都在吃瓜? 田老太今天瓜吃得有点多堵着脑了,一时忘了一直警告自己的仪态问题,一拍大腿道:“哎哟,奶听她们说这事儿京中都传遍了。” 压根就不是啥秘密。 “咸阳候的小儿子三天两头往王府里跑,不是今儿送这东西,就是明儿送那东西,王七小姐还都给收了。 这在外头人看来,可不就是相中了对方,否则哪有正经姑娘家会随意收外男的东西?” 这么一听,祈宝儿也来了兴致,“那吏部尚书的儿子呢?” “今儿祝老夫人也来了,是她自个儿亲口说的,一开始祝大人家的三公子也是好东西竟往王府里送,后来是被她给拘住了,现在倒是没再送东西,也没往王七小姐面前跑,就是总和咸阳候的小儿子整日里不对付。” 这瓜,秋雨表示她这儿有更保熟的:“大人,老夫人,这事儿奴婢知道。” ——前情提要:祝老夫人便是吏部尚书祝大人的嫡母,祝老夫人一生只生了仨闺女,祝老爷原是庶出,不过过到了祝老夫人名下,一出生后便是养在祝老夫人身边,身份上与嫡子无异。 在祝老爷子过逝后,祝老夫人的依靠便只有祝老爷;只是毕竟不是亲生,多少还是有所隔阂;祝老夫人平日里是不怎么管祝家后宅的事的,除非有人闹到要影响到整个祝家。 而这个有人,就是爱慕着王七小姐的祝三公子。 祝三公子以前爱慕王七小姐的表现可不仅仅只是祝老夫人在田老太他们面前所说的送送礼,那是已经到了一个痴狂的地步。 祝三公子乃庶出,生母出身比较低,是个通房丫头提起来的姨娘,其长的也一般,性子还是属偏木讷的一类,一直不讨祝尚书的喜欢,生下了祝三公子后在后院基本属于隐身状态。 这样出身的祝三公子,也就是名头还行,好歹是尚书家的公子;可在银钱方面,嫡母有仨亲生儿子,又怎么会多在意他这个庶出? 也就是比寻常百姓要好上一些,他又没有其它的收入,全靠拿着每个月五两的月例银子过活。 五两于寻常百姓来说都够一家子开销两三月的,于祝三公子这样的出身来说,差不离就是和朋友出去两三顿饭的功夫。 日子这般拮据,可为了送王七小姐体面的生辰礼物,亲自上山差点连命都丢了的弄来一棵五十年份的人参,卖了之后打了只纯金的小金马【王七小姐属马】送给王七小姐。 当时这事儿可以说是轰动了京城内城,因为后来闹得挺大。 祝三公子下山是被人给抬着下山,全身还血呼啦呲的;当时大家还颇有些同情他,都晓得他是不受重视的庶子,冲他本人去那不太可能,都以为是祝家的对手或是敌人要使坏或是报复,可能是没等来嫡子女,看到了他这庶子便不白跑的冲他下手了。 哪知祝三公子竟是为了凑银子给美人去买生辰礼物才把自己给整成那副惨样? 偏祝三公子回府时人是昏迷着,祝家人都误以为他是被别人所害,再不重视那也是亲生的,何况这种事儿和重不重视已经没大关系,而是关系着整个祝府的颜面问题。 祝尚书下令,严查,并且还去京兆府报了案。 这不真相捅出来后事情就更大发了? 那些被祝家怀疑过甚至是被京兆府传问过的人家,又哪能放过这报复的机会?! 于是,祝家人虐一待庶子女的传言没几天就传得个满京城到处都是,一开始是庶子想买个金饰都得搏了命上山采药,一路变味儿得,到后来连外城最穷的北城的街头巷道里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能和你说出祝家人欺压庶子女一二三事来。 有好一阵子,祝家的女子都不太敢出门。 就这了,祝三公子对王七小姐还是痴心不改,祝尚书将其关在府上,他翻墙也要出去见王七小姐,还数次因为看到咸阳候的小儿子给王七小姐献殷勤而与其干架。 更是闹得京中各种传言不断,祝府还赔了咸阳候府不少银子,谁让每次先动手的都是祝三公子?! 最那什么的是,祝尚书被御史以教子不严、纵子行一凶等理由参过好几本。 祝尚书差点儿就和祝三公子断了父女关系。 好在一向在后院礼佛的祝老夫人终于出面,先是将祝三公子拘在了自己身边,后又是一系列的决策下去;老夫人就是老夫人,短时间内就挽回了祝家不少名声。 但,祝家名声终是被坏了,至今祝家后辈还依旧说亲不容易。 你说祝老夫人对造成这一切源头的王七小姐能有好感嘛。 今儿王老夫人她们主动离开那都算是自救,要是进了府真碰上祝老夫人她们,还不晓得会被怎么问候呢。 祈宝儿了悟的‘哦~’了一声,她懂了,祝老夫人不是和老太太多投缘才会 不是爱慕太子殿下嘛,身有污名,看你还怎么进东宫? 估计以前类似的事祝家人没少做。 田老太还一时没回过神,兴致勃勃的问秋雨:“当时祝家没找王家麻烦?” 这种事儿要是发生在他们村里,准得上门去撕巴一场。 “王七小姐压根没收那小金马,礼物原封不动据说是开都没打开的退了回去,王家还传出‘王七小姐亲口说她不喜祝三公子,祝三公子的所做所为让她很是为难,几度都想毁去容貌,还是下人们时时盯着她才没得手’这样的话。” 田老太:“……” 祈宝儿:“……” 厉,厉害。 这么一来,反变成了祝家在逼迫王家。 再加之后来祝三公子的冲动行为,这在外人看来,可不更证实了祝三公子因求而不得而疯狂?! 好家伙,祝家名声再臭上一层。 这祝王两家得结仇了吧! 第634话 速来,有瓜 “可不结着仇嘛,祝王两家从来不往来,小辈们路上要是碰得准得吵一架,像今儿咱们府上这样的宴会,两家人碰到也都会互相对着。” 她还听说,连参加宫宴两家人要是碰上都还会撕巴上呢。 祈宝儿:“……” 田老太:“……” 她们该说王七小姐一声红颜祸水吗? 在内城能让两家这般明晃晃对上的人,特嘛的绝不是普通人。 就像爷/老头子说的,当一官的都虚一伪着呢,心里再恨表面也都是笑眯眯着,没到生死大仇的地步,一般都会维持个表面的和平。 秋雨还在继续说:“不过也怪不得祝家人恨王家人,当时祝大公子本是已经定了亲的,定的还是郑家的嫡姑娘,右相大人的嫡亲妹妹,就因为祝三公子的事,郑家上门去退了亲。 从那之后,祝大公子说亲便变得很难,一直拖到了两年前,才娶了冯家姑娘。” 郑家姑娘是新兴起的右相的嫡亲妹妹,冯家却是已经落败到啃老的候府,这俩一比,那差别··· 可祝家实在没法子了,高的人家不乐意,低的祝家看不上,拖着拖着,祝大公子都已经快三十了,只能选了好歹还有爵位在身的冯家。 田老太眉心揪了揪,“郑家这是···” 感觉有点不道义。 秋雨压着声儿一副神神秘秘的说:“据说是郑家人是因为怀疑祝家的公子们都有狂躁的毛病,怕姑娘嫁过去会受委屈。” 从祝家的角度来说,郑家着实是不道义;但在秋雨看来,人郑家才是真真正正将闺女当闺女养的人家,而不是她所见的那些世家小姐,所谓贵女,不过都是工具。 毕竟因这事儿,郑家的名声也受了影响,郑相的妹妹也是一直拖到了去年才嫁人,夫家瞅着还不如祝家,是郑相手下的一个幕僚,连个品级都没有。 不过秋雨还知道,现在郑相的妹妹并不是外面所嘲笑的那般无奈出嫁,其实她过得很幸福,是真正的嫁给了爱情。 值得庆幸的是,她主子一家人在这方面与郑家不谋而合,都是疼闺女的。 果然,田老太立时不喜的瘪了瘪嘴,“就冲那祝三公子的所做所为,祝家的确不是一个好归属。” 从一可以看无数,虽说祝三公子是庶子,可一个庶子能被养成这样,不说别人,祝老夫人和祝夫人这俩后宅最大的主子就脱不了干系。 女子嫁人,可不仅仅瞧的是男儿如何如何,后宅是否和睦,主母是否和善,这些才是重中之重,毕竟大部分的女子嫁了人之后,与后宅中这些人相处的时间要比和相公相处的时间还要多。 当然,从据说中所看,那什么王七小姐也不是什么好姑娘就是。 想到这,田老太又为自个孙女给愁上了。 她孙女是哪哪都好,长得好看,实力又强,于女子来说品级属上,于男儿来说她稳压一票人,真真是千万里挑一都挑不着的好姑娘。 可也正因着太好,好到了在田老太的眼中,那就是完美;可也正因为太过完美了,在田老太眼中,是哪个少年郞都配不上一她孙女。 而且,就今天一天吃的那些有关各后宅的瓜,让田老太很是恐惧把孙女嫁出去,总感觉孙女一嫁出去,那些听到的后宅中被蹉跎的儿媳中有一个就会是她孙女。 哎哟,不能想。 一想她就肝火直冒。 祈宝儿哪知她奶这会儿脑回路已经拐了十八道弯,秋雨提到郑家,她便想到了因上朝而见过的那个金人。 “依着郑相的为人,想来郑家的家风不会差到哪。” 田老太和秋雨俩都惊讶了下,祈宝儿虽然会吃瓜也挺爱吃瓜,但她极少会参与到讨论瓜当中,更是极少会开口去评价瓜里面的人物,不像他们会好奇这好奇那,是纯正吃瓜人。 像今天这样会去评价瓜田里的某一个瓜甜不甜是少之又少,几乎没有的事。 看来,郑家可以交好。 田老太突然想起来,“宝,郑家还给咱发过一张请贴,是他家的老太太过生辰,就在二十七那天。” 京城里似乎继室特别多,郑相家的这位老太太,同样也是继室。 不过这位倒是没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来,严格说,她是基本没传言出来,深居简出的要不是每一年生辰都有办个宴意思意思,宫宴也会去参加,估计京中都未必有人能记得她。 这事儿祈管家也告诉过祈宝儿,礼都选好了,祈宝儿便道:“奶,那天我也会去,奶,到时你和爷在家等我,我先去兵部上职点卯之后再回来带你们一块去。” 一听孙女到时会和他们一块,田老太心里松下不少,自个家就算是请来了再尊贵的人,只要不是宫里的人,怎么说家里都是自个的地盘,好歹底气足些;可去别人家,还是一品相国的家里赴宴,田老太这心里还真是一点没底。 这时祈老头晃悠着进来。 今儿的老爷子穿得比较容重,一身深蓝色的圆领云纹长袍,还别说,猛不丁一瞧,还挺有气势;就算是细看,现在也已经很难在祈老头的身上看出乡土气息。 不愧是家中最聪明的老泰山,他们家从农户转成权贵,要说谁适应得最快最好,非老爷子莫属。 “爷。” “哎~”祈老头瞬间形象全无,咧嘴笑着大步进来坐到祈宝儿身边。 田老太状似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舍得回来了?” 哎哟,那哀怨的语气··· 祈老头看媳妇儿生气,还以为是今天宴会女眷那边出了啥问题然后迁怒到了自己身上。 又看媳妇儿怼了他一句后就不想说话的样儿,再一想乖乖还在身边,只要按下心中的担忧,准备等私底下再好好问问媳妇儿。 老夫老妻时不时的来个眼神交流,莫名的,祈宝儿觉得有点齁得慌。 连忙告退开溜,她晚上还是想吃点正常的晚膳。 远了康寿院些,祈宝儿突然对小椰子交待,“派人去相着王府,尤其是那个王七小姐。” “是。” 顿了片刻,小椰子小声禀报道:“主子,您还记得前几天在咱们府门口抓到的那位姑娘吗?” “怎么了?” 小椰子那个愁的呀,“主子,那位姑娘叫李思穆,乃阳安伯府长房嫡次女···” “等等,我如果没记错,阳安这个封号,应该是阳安候啊?还有,阳安候姓的是叶吧?” “是,阳安伯乃阳安候之父,在四年前阳安伯中风,将爵位传于了长子,这不就降了一位,成了阳安候。 至于李思穆,她是随的母姓。” 第635话 前世缘 “李姑娘被抓后什么都不说,每天给她吃她就吃,给她喝她就喝,就是不说话。” 人家又没做出什么伤害大郡主府的事,就在大郡主府门口在你石狮子后面躲了躲,咱也不好拎住人就是一顿刑一讯一逼一问不是。 他们大郡主府现在可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要真敢那么做了,指不定他们主子就会被参一本。 没办法,做为全能助手的小椰子只能另想法子,好在他在内城的网也不小,过了几天总算是给他查到了李思穆的真正身份。 知道了李思穆是阳安候府的人,小椰子很难不去怀疑李思穆是阳安候府给派到大郡主府来,便继续的查了下去。 这一查,娘咧,一向自认自己见识广的小椰子, 大致说了所查到的内容,小椰后最后说:“阳安候府至今未发现李小姐失踪。” 这一句话,里面涵盖的内容可太多太多了。 好好的叶候爷嫡孙女,却不姓叶而是随了母亲姓李;随了母姓之后,却失踪了好几天府上都没人知道??!! 这得被人忽视到一个什么地步? 祈宝儿又想起,那姑娘她记得灵魂似乎有哪不对。 不过最近脑子里都装满了兵部的公文,一时她也懒得去记忆里抽调那一个片段。 “去将她过来。” “是。” 没会儿,李思穆被带着祈宝儿的院里的会客室。 祈宝儿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见到人进来,她指了指自己的对面示意,“坐。” 正准备行礼的李思穆被她的这份和善惊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好几秒才匆匆行了一礼后战战兢兢的坐到祈宝儿所指的位置。 屁一屁都不敢全坐,只敢坐半边月亮的一半,也就是屈腿蹲着有个支持一下。 小椰子和秋雨都有眼色的带着其它下人离开,退到门外几米开外守着。 祈宝儿在李思穆没到前正在看书,她像是没发现李思穆的紧张一样,先将书签夹好后将书放到桌上,又为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轻轻的呡了一口。 轻放下,在李思穆额头已经沁出细密密的冷汗时,这才问道:“不知李小姐为何会守在本官的府外?” 不等李思穆回答,她轻笑了声继续说:“李小姐在府中出自己的院子都困难,却在本官回京的 李思穆在大郡主府里养了几天微有些粉的脸色,几乎是随着唰一声的白了下去。 立刻直接一个滑跪,她刚才的坐姿倒是方便了她这一动作,滑跪得那叫一个自然。 “大人,民女不是探子,民女是想来求大人救民女一命。” 祈宝儿眸色深了深,眼中有一丝兴味滑过。 原以为是个单纯的,据小椰子所查到的内容,其府上的人从上到下都是以‘蠢钝如猪’来形容这位李小姐;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听到她自称本官,明明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可在称谓上,立刻称她为大人而不是郡主;这份眼力见儿,可不是一个‘蠢钝如猪’的人能有的。 且,她很明显是已听出了她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哦,救命?” 祈宝儿的平淡语气,李思穆听不出其真意,自觉自个并不聪明的她也不敢去猜。 别人穿越重生可能会想搏个主角当当,可李思穆没有,‘前后两世’悲惨的经历让她至少到现在为止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活着。 所以,对她来说,出了阳安候府后,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又因着原主前世人生终点那唯一的温暖,李思穆对眼前的祈宝儿着有股天然的好感和信任。 没有一丝隐瞒着,她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 前世的不幸,以及醒来后的经历,包括这身一体‘告诉’她/她会有的未来。 祈宝儿:“……” 难怪,难怪她 难怪她的名字有点熟悉。 祈宝儿知道她是谁了,前世的她。 前世祈宝儿曾处理过一个今人唏嘘的案子,一个灵慧之魄缺失的恶鬼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将整个村子的人屠一杀殆尽,并且整个村子成了他的鬼域,任何陌生人进去,要被同化成鬼域中的一员,要么被鬼域所吞没。 一开始部门估错了那个村子的风险,派去的都是些实力较弱的人;其结果嘛,不用想了,进去就没出来的。 不得以,只能调动他们这些‘危险’分子进去;因为不只要破鬼域,还得想办法将失踪的同事救出来。 那个鬼域进去后是那恶鬼记忆中的世界。 那个恶鬼,有个童养媳就叫李思穆,小名大妞。 祈宝儿在鬼域里亲眼见证过李思穆前世的一生,包括最后忍无可忍那一瞬间的暴发。 恶鬼就是李思穆的那个傻子暴一力丈夫,因为缺失灵慧之魄的傻,又因为灵魂的缺失造成他天性上的暴一躁并难以控制,对李思穆的暴一行,大多时候,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失控。 祈宝儿在鬼域里见过许多傻子宠妻的行为。 他会笑得蠢兮兮的捧着个滚烫的地瓜非要给李思穆吃,等她真吃了后,举着被烫得起泡的手开心得如一个稚儿般又跳一蹦。 他会在李思穆生病时夜半摸黑年山去采药,只是不认得草药又看不清路,把自己摔得全身是血。 他会··· 死后成了飘他自己也不知道,只一心的要找到他的媳妇。 可逐渐的,因找不到李思穆而开始发狂,从杀 越傻的飘初期的成长越是快速,村民们不是不想逃,而是逃不了,在 祈宝儿还记得,她除傻子时,傻子最后嘴里喊的,还是大妞。 不过这些,祈宝儿并没有告诉眼前的李思穆。 无论前世的傻子对李思穆是不是发自真心的好过,都抵消不了一次次施在李思穆身上的暴一行。 就是现在李思穆知道了傻子是情非得已,那又如何? 难不成还要眼前这个受了一辈子苦的可怜人,去原谅那个施给她一辈子痛苦的凶手吗? 痛不在自己身上,甭随意张嘴,会欠下业障。 第636话 急报 祈宝儿还在李思穆的身上,看到了天道的一丝气息。 什么未来的原主。 那是因为李思穆前一世虽然生活困苦却依旧心性善良的帮过许多人,还曾在年幼时救过一个后来救了无数国人的身赋大功德之人,她便也获得了不少的功德。 这儿的天道怜悯她,也是功德相抵,这才将原身若不去改变必是既定的未来,以这种方式告知。 对此,祈宝儿只能说,这儿的天道,比之她上一世所在世界的天道,显得有人情味多了。 估计也正是因为这样,比较‘好欺负’,出了一个她就算了,又来了一个李思穆,也不晓得哪儿是不是还有和她们一样的人。 “你··,准备让本官如何帮你?他们可是你的亲生父母。你若是嫁了人之后而受到欺负,本官倒是可以以友人的身份为你做主,可现在···” 话很无情,但现实就是如此的无奈。 这儿重血缘,重孝道,甚至有时孝道是凌驾于律一法之上;她一外人,怎么好插一入人家的家事里面去? 在这儿,讲得简白些,就是孩子是父母的财产,父母无论怎么对孩子,孩子都是该受的,否则便是不孝。 如果父母做得过分了,比如有欺压孩子或是虐一待孩子的行为,外人就是知道,顶了天也就是谴责几句这对父母为人不行,绝不会说赞成孩子去反抗父母长辈。 何况,李思穆所说的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至今她的家人也就是忽视她而以,至少和一些欺压孩子的长辈相比,叶家大房那夫妇俩在大众的眼中并不能算是过分,只能算是过失。 就是皇上出面,这情况他都不好直接做主好不啦。 嫁人后又不同了,虽说女子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可夫家终归在大家的潜意识和血亲家人是无法相比的。 女子要是在夫人受了委屈,娘家有权为其向夫家讨个公道。 若是娘家不愿出面,女子的其它亲人与友人愿为其出面也不会被众人觉得违逆。 这些,李思穆不是不明白,不过她一点不担心,只要大郡主有心帮她,这些完全不是问题。 她像是鼓足了勇气的扬起头,深吸了口气说:“大人,便是民女站在我爹和我娘面前,他们都未必能认出我来。” 祈宝儿:“……” 嘶~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事? 一时间,祈宝儿都失了语。 妈,开门,我是离谱。 就像是在印证李思穆的话一样,两天后的下午,祈宝儿人还身在兵部职房内办公,十二就给她带来了个更离谱的消息。 ——阳安候府传出消息,其长房嫡次女于昨儿下半夜病逝。 女子未成婚不可入祖坟,何况还是个都没及 阳安候府连停灵都没给停,传出话是昨儿下半夜病逝,这会儿棺椁已经出了京,说是赶吉时。 阳安候府本就已经落败,再加之其自个本身对葬仪之事并不重视,因而京中基本没有人上门去吊唁。 祈宝儿看着手上的公文,听了十二的话后也只是‘哦’了声表示已经听到,只是也仅此,至于其它,连视线都没移开公文过半分。 这反应,在十二看来,就是他家主子早已预知了这事,所以是一点不惊讶。 在凌华宗上上下下所有人,包括他在内的人眼中,他家主子是传承了宗主的衣钵,也是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一员。 否则为啥不收别人收徒,就偏偏收了他家主子? 想到凌华宗,十二想起了跟着主子出来的那二百弟子们。 真不能怪他没有同门情谊的忽视他们,本就是出来历练的嘛,主子都给了银子给了地了,要还自个折腾不起来,那还历练个毛毛哦。 “大人,灼文他们准备在庄子里开一间织布作坊和一间造纸作坊,灼友的意思,等他们先将纸张生意做起来后,再弄印刷,他们现在人手不够,一步一步的来比较稳妥。” 顿了下,又说道:“灼玉想在京中租个地方开家镖局,让这回来的武峰的人都进镖局。不过灼玉还没下决定,近期大人您一直在忙她不好意思问,她担心大人您对武峰的人另有安排。” 祈宝儿依旧头也没抬,“他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不违一法就行。 你告诉他们,遇事不用怕,至少在麒麟国,师叔祖还是能做他们的靠山。” 十二笑着应‘是’。 门口传来敲门声,衙役又抱了一堆的公文过来。 十二都有些心疼的看了提笔批阅的主子,无奈的出去接衙役手中的公文。 “这又哪来的?” 衙役也是苦着脸,“东边来的,这不快过年了嘛,每年这时咱兵部就闲不下来。” 上头忙,他们这下一面也忙得跑断腿。 十二摆了摆手让他离开,抱着公文进去将公文摆到最上面位置,“大人,这些是急报。” 他现在也算是有经验了,奏疏上若是只是【上奏】二字的,这是普通奏疏,大部分都是问个好或是说说上奏之地的近况这些,一般呈不到侍郎这里来。 奏疏上右上角有点上红点的,那就是急事。 红点越多事情越急,封顶为五红点。 如果有五个红点的奏疏,这是战中急报,千里加急,不过文书直达尚书手中。 眼前的这堆,最上面一份奏疏为俩红点,没急到遇到危机,但事已不小。 祈宝儿放下手中正看的公文,取过最上面一份奏疏打开,一目十行阅过后,猛一个起身,快步出屋朝着尚成锋的职房而去。 “大人,乌月关出事了。” 尚成锋忙接过奏疏。 看过后脸色大变,‘啪’一声奏疏被他重重砸在桌上。 “那些个龟孙子。” 祈宝儿眸光闪了闪,还以为这是个稳重的呢,果然不愧是兵部的老大,瞅着这骂人骂得多顺溜。 尚成锋来回来回踱步足来回了十几趟,停下来后啥也没说的匆匆离开,那气势凶凶的背影,看过支似乎有火在烧。 等祈宝儿从尚成锋的职房出来,在自个职房探头探脑的钱侍郎一副贼头贼脑的跑过来。 “祈侍郎,这是出什么事了?” 他可是好些年没见尚书大人动过这么大的怒了,上回还是在上回呢。 祈宝儿撇了眼户部方向,意味不明的回答:“这回,钱侍郎可以出口大气了。” 钱侍郎:“???” 第637话 尚成锋动怒 两个月前,乌月国突然向我乌月关发起零散式的进攻,镇东军因军饷被拖,将士们长期的处于半饥状态,数次交战下损失惨重。 镇东军已数次向朝廷求助,只久久盼不回朝廷回复,不得以,只得八百里战报而来。 在这要说说普通奏疏与战报不同: 普通奏疏只能走正常程序,一个一个驿站的转,这所需的时间自然就长,偶尔着还能半道奏疏就给你掉喽。 战报则不同,战报走的都是加急,兵不换只换骑的,不是骑千里马也是骑快马日夜不停的赶路去送。 可,催军饷这样的事,按着规矩,是不能走加急的送战报方式的加急,而该是用普通奏疏的方式。 也就是说,守在乌月关的镇东军两个月前催军饷的奏疏可能还没到兵部,这不是按规矩来的加急先到了。 不过这无可厚非,不是有句话叫‘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嘛。 都已经这么急的情况了,还规矩个屁呀规矩。 这事儿,户部是指定要吃瓜唠。 乌月关离得远,从京城去乌月关普通快马没个两三月都到不了,若是运军饷,一般都是最少要提前个半年的时间出发。 所以,乌月关那儿镇东军的军饷,就归在三年领一次军饷那一拨里。 三年领一次,你户部还给拖了快半年时间。 如果没出事那还好。 可偏偏是现在乌月关出事了。 祈宝儿看着户部所在的方向眉心紧紧的拧着。 她其实挺不理解户部的有些做为。 你说你们管的是国库又不是自己的私库,而且军饷这钱也不是你拖一拖就能不给的; 总是这么做,除了让自个得罪人,甚至有很大可能危害到国一家的安全外,还有什么意义? 这问题如果祈宝儿拿来问王尚书,王尚书一定会哇一声哭出来的告诉她是没办法。 麒麟国大啊,每年收进来的税虽然多,可支出去的更多。 九年前的那场南北两面大灾,灾后重建,安抚灾民、保证灾民们未来的生存等等,这些就已经将国库几乎掏去了一半;军饷再掏去一半,国库基本已经空了。 大灾之后圣上仁德,免了灾地三年的税赋。 皇上是仁德大义了,可国库却是大大的缩水。 虽说三年之后逐渐的缓了起来,可在那三年里,朝廷反欠下了一众富商一屁/股的债。 还了这么多年啊,也才堪堪还了个七七八八。 他身为掌管户部的尚书,可不得一文钱当做两文的紧巴着安排。 王尚书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失神的看着站在桌前怒目瞪他的尚成锋,哆嗦着唇久久无法言语。 尚成锋本来想揍他的心都有了,可瞧到他这模样,一时间手也有些下不去。 六部虽说是分开着各管各的,但各部之间其实互相对对方都有数。 尤其是户部,那可以说是所有人都在盯着,国库里到底有多少钱财,其它人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不过大体的范围还是有数。 要说来,六部尚书中,他和王尚书俩还有些像,他们都属于临危受命。 他俩是同一年坐上尚书的位置,他是因前一任兵部尚书因急病过逝而从侍郎一职被提上来;王尚书是因前任户部尚书参与了一起贪一墨案。 不过他比王尚书要好一些,他在兵部本已任职了多年,被匆匆升为尚书后,也就是一开始荒乱了些,很快就能顺利上手。 而王尚书,他原是景州知州,进入户部一切全然都是陌生,前任尚书还给他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 尚成锋知道王尚书不是故意的拖欠军饷,而是国库里真拿不出各军所有的军饷来。 尚成锋更知道,王尚书是不想得罪人,军饷先给了那拖了这不对,给了这拖了那也不对,他索性的都先拖着,等到今年各地的税赋入库,然后再一次的发放。 对此,尚成锋自然是不满的。 他也呈因此上过几次奏折给皇上,只是皇上都没有示意,没寻问他,也没处罚王尚书,几份奏折都是泥沉大海。 反而因为他的数次上折,兵户两部的关系越发的背离,令各军的处境更加的不易。 所以他这才退了一步,尽量兵部不与户部对上,只是让在京的武将们在朝堂上多提提各军军饷被拖的事,是提醒户部,也是提醒皇上。 没想到,还是来不及。 “边关的军饷历朝历代都没有拖欠一说,你我同朝为官,我数次上折于皇上,你真当我是和你过不去吗?” 要不是为了那些将士们,我管你它么的是姓王还是姓八。 王尚书此刻已经被尚成锋带来的消息吓得神魂都有些离体,尚成锋这些话要换往常,他能站起来和他怼个三天三夜,可现在,他已经没那功夫较那个劲了。 “尚,尚大人,给镇东军的军饷前几天可是发下去了。”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心虚。 尚成锋再没能忍住怒火,一拳头‘嘭’的砸在王尚书面前的桌上,瞬间黄梨实木桌案咔擦一声凹进去一个大洞。 “你们拖了镇东军半年多时间的军饷,那可是半年,两个月前镇东军与乌月国交战,咱们饿了镇东军几个月的时间,你让镇东军怎么和乌月国打?” 越骂越火,尚成锋绕过桌案一把拎起王尚书,口水喷得对方一脸都是。 “镇东军牺牲的那些将士,每一条人命,都是你们户部害的,我就看你们从今以后还能不能安心吃得下饭,晚上还能不能睡得安稳。” 甩开已经被吓得全身发软的王尚书,尚成锋脸上怒气依旧的快步离开。 这俩尚书在职房内的动静不小,尚成锋出去时收获到不少探头探脑者或是打量、或是疑惑、或是惊恐的眼神。 战场厮杀出来的尚成锋,真正动起怒来那一身的煞气可非一般人所能承受,户部的一个个全都被他吓得本能的离着他远远的。 他人都没影儿了好一会儿,才有官员敢跑进王尚书的职房去查看他的情况。 “大人,大人,大人您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兵部的尚尚书把我们大人给打晕了。” 第638话 打上门来 “祈大人,钱大人;祈大人,钱大人,不好啦,待嗣卡叼啦,王家人打上门啦。” 兵部头一次被女眷组合给打上门,把衙役给吓的,也不晓得这丫是哪里学来的口音,嗷一嗓子不轮不类的响彻整个兵部,回荡在六部之中。 祈宝儿和钱侍郎俩几乎同时出了职房,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兵部的每一个人,包括平时瞅着不显山不显水的那些守大门的,都是走难闯北去过无数地方的人;见识广,但也学得杂,就说那口音,谁都不晓得对方什么时候就会蹦出一句你完全听不懂的话来。 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 “好好的王家来咱兵部闹啥?话说,是哪个王家?”钱侍郎疑惑的整了整官服,坐久了微有些褶皱,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来报信的衙役看到俩老/二都出来了,又火急火燎的往大门外跑,边以吼的方式回答道: “是户部尚书家的那个王家,他家老太太带着一群的女眷堵在宫门外,说咱们尚书大人把他们家的尚书大人给打晕了,要让咱们给个说法。” 钱侍郎猛的一个顿住脚步,同时还扯住一旁的祈宝儿,“不是,咱们尚书把他们尚书给打了,找说法来找咱干嘛呀,不是应该去尚家找说法吗?” 祈宝儿:“……” 这就很光棍了。 但,不得不说,他这话说得甚得她心。 两人又对视了眼,不约而同的转身回头,只瞬间功夫,闪身回了职房,嘣一声关上门。 这回换进来报信的衙役:“……” 还,还能这介个亚子吗? 是不是显得太不道义一点了? 两位侍郎连样子都不做一个的吗? 也准备回头的十二瞅着已经呆住的衙役微微有那么丢丢的同情,基于都是在无良上锋手底下艰难生存的那么一眯眯同胞之谊,小声的提醒了句: “王家竟敢污一蔑咱们尚书大人,还不去请尚书夫人前来为咱们大人向王家讨个说法。” 对哦,他们尚书夫人连他们都怕,王家一群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眷又算什么?! 衙役转身就跑,请尚书夫人去也。 约过了大约一个时,尚夫人迈着不输男儿的豪迈不乏风风火火的走进了兵部。 尚夫人/兵部的人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时常会给兵部里她时常挂在嘴边的‘崽子’们送些温暖。 比如天气炎热时会派人给送来在井里冰镇过的绿豆汤; 比如遇着兵部大忙的时间,她会弄些包子或是大饼给大家当夜宵; 再比如天寒地冻时,她会做些手套或是袜发给大家; 等等,等等。 虽瞧着都是小事和小东西,可这份心意太过难得,尤其是对六部里的衙役们,真真是比他们的亲人还要好。 这不,尚夫人在兵部里威望不低,大家伙都敬着她;在兵部里,只要她不是去机一密的地方,可以说是任她游。 不过尚夫人自个也知趣,从来不会随意的进几位领头人办公的区域,顶了天就是在会客的区域稍坐就走,也从来不会在兵部里乱走。 这次也一样,习以为常的直奔客居。 尚书夫人来了,祈宝儿和钱侍郎这俩其相公的属下自然不好再躲着,赶紧出来迎接。 尚夫人笑得爽郞的一左一右搀起他们俩,“请啥安啊请,咱都自家人,不整这些虚的。” 又转头对祈宝儿佯装生气斥道:“论说请安,祈侍郎还是从二品郡主呢,我才三品诰命,你要这么客气,那以后我不得见你一次请安一次?!” 这性子,祈宝儿表示她喜欢,挺像她奶。 便也自在了,笑着扶尚夫人坐下,“夫人说得对,咱不整那些虚的,反正也没外人看到。” 说着话,还警告的撇了眼钱侍郎。 钱侍郎立马做投降状,“放心,我也是一家的。” 他们兵部从来都是一家亲,一致对外的。 哎哟,他当初还怕祈侍郎也和京中的那些贵女一样,会动不动抹个眼泪,动不动的就来个嘤嘤嘤嘤。 还好他的担心没有成真,现在虽然没瞧出祈侍郎本事如何,但就这性子,很适合他们兵部。 尚夫人笑着拍了拍祈宝儿手,瞪了眼钱侍郎没好气道:“你可比祈侍郎要年长,当人叔叔都够了,可不能欺负她,否则我饶不了你。” 钱侍郎:“……” 他也才刚刚二十五,哪来的叔叔? 撇了眼五官稚嫩的祈侍郎··· 好吧,他的确够格当叔叔。 尚夫人没管他的无语,她这会儿正心气儿不顺着呢,“你们可知你们尚书和王尚书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死老头子,啥也没和她说的就给她整出这么个大事,害她刚才在外面和人吵架都差点没吵赢。 祈宝儿和钱侍郎俩不约而同摇头。 钱侍郎:“我只知道大人去了户部,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 祈宝儿倒是知道前情,不过那是公事,不好与尚夫人言明。 尚夫人估计也没真想从他俩口中打听到什么,没露出的失望的说:“王家那操心的,她们是打量着想从我尚家手里弄点好处呢。” 嗯??? 俩侍郎对视了眼,皆是满含兴味。 这有瓜吃啊! 尚夫人也没隐瞒他们,特意的跑进来这一趟,明显着本身就是抱着告诉他们而来的目的。 瞅这话题切入进去得多别扭。 “这事儿说来可丢了王家先人的脸。王老夫人的娘家,你们晓得吧?” 俩侍郎都配合的点头。 金家在京中算是比较出名的,只是出的不是什么好名声。 最出名的就是金家最年轻的一辈,也不晓得是不是基因出了问题,竟然没一个成才不说,还一个一个在三教九流领域里特别的突颖而出。 总之就是,只要提到金家,大家都只会摆出一副嫌疑脸的:咦~~ 两侍郎摆好吃瓜的坐姿,桌子上正好有一盘瓜子,俩都一点没带客气的一人抓了一点开嗑。 尚夫人:“……” 虽然配合的很好,但倒也不必这么专业。 “前阵子王家二房的嫡长子与安家二房嫡次女议亲,双方都已经要到换更贴的地步了,结果两家因聘礼和嫁妆未能谈拢,这事儿便一直拖着。” 谁家都有那么一两个极品亲戚,京兆伊的安家同样也有,正是这安家二房。 钱侍郎秉着标准吃瓜人的捧哏:“夫人,那后来呢?” 第639话 太狠了 果然,尚夫人越发有激一情的继续说:“后来双方还是将亲事给定下了,不过王家提了要求,所有聘礼都得让新娘子当陪嫁带走。” “哈?安家答应了?”这不合理吧? 倒不是说京中没有女子出嫁聘礼女家全当成陪嫁的,反而是不少,一般有些头脸的都不会没下女子的聘礼,反而还会添上不少当嫁妆。 甭管是为了联姻的加固两家的关系,还是真正的疼闺女,嫁妆是女子嫁人后的底气,也是展现娘家对出嫁女的态度,要脸的人家都会给办得体体面面的。 但,这都是你我间心知肚明与你情我愿的事,拿出来摆到明面上的说,可就显得市侩与低廉了。 不成了买卖了嘛,意义大不相同。 尚夫人喝了口茶,挑了下眉语中隐着不屑的说:“可不得同意嘛,不同意他们安家可得丢大脸。” 姑娘肚子都大了,不同意还能怎么办? 眼前祈侍郎还小,尚夫人就是平时再糙,也不会在未出嫁的小姑娘面前说那些埋汰事儿。 只递了个‘你懂我懂’的眼神给钱侍郎。 钱侍郎那叫一个秒接收,无声的‘哦’了一个嘴形。 俩都以为互相间通信很隐秘,都以为旁边的小姑娘单纯的啥都不懂,一个心里已经几万字小璜文铺开了,一个继续说了下去。 “那老妖妇是个极偏心眼儿的,她一心偏着王七姑娘,这不安家姑娘还没嫁进去,她已经盯上一了安家姑娘的嫁妆,直说到时候嫁妆要充入公中。” 就是见多识广的祈宝儿和钱侍郎都:“……” 疯了吧这? 自古女子嫁妆都是归其个人所有,要不怎么会嫁妆是女子的底气? “为这事儿王家已经闹得都啷啷着要分家,那老妖妇也晓得自己将来靠的只能是几个儿孙,不好做得太过,便也不敢再提嫁妆充入公中的事。” “只她和王七姑娘都是一心想着要入东宫,到时嫁妆这上面可少不得,这地儿没法扒拉了,她又转头去扒拉金家。” 俩瓜友又是神同步的一言难尽脸。 王七姑娘想入东宫? 他们王家怎么敢做这样的梦呢? 太子殿下现年二十九,按说这个年纪就是一般男儿都已经娶妻纳妾已经当爹了,可咱这位太子殿下就是这么的奇特,不说东宫没一位妃嫔,就他身边服侍的人都没一女的。 曾一度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癖一好和正常男儿不一样。 更奇特的是,皇上竟然也从来不急。 咱们就算撇开以上这点,太子殿下可是麒麟国未来妥妥的帝王,女子要入东宫那能是随随便便的事吗? 最起码得保证这几点: 一,家世出众; 二,本身德才兼备; 三,于国来说功勋卓着; 四,长相出众。 就那王七小姐,上面三点她可是哪点都不粘边,唯有长相这点她有胜算。 可入东宫单有个长相有啥用? 白家小姐可比王七小姐好看多了,人也才比王七姑娘大两岁。 太子殿下要真是那好颜色之人,白家小姐也不会成了现在的郞中夫人。 那白家还是有着兵权在手的伯府呢。 再说转头找金家这点。 这不更扯嘛,金家自个都在众亲戚间到处扒拉呢。 尚夫人的脸色有些怪,说不上是鄙夷还是不理解,她说:“老妖妇不让金家的人来吃他们的喜宴,但礼钱要到。” 这下俩瓜友都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来了。 就——妈,开门,我是离谱。 这头嫌弃人家会给自己丢人,那头又要人家给礼钱,这是穷到没饭吃了非要去讨吗? 王老夫人,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生物? 她到底有没想过这行为要是被外人所知会有什么后果? 别说是王家的脸会丢尽,就是她最宠爱的王七姑娘,甭提什么进东宫了,寻常人家都未必能接受。 “你们尚书今儿跑去户部和王尚书吵了一架,就那么巧的,王尚书在你们尚书走后晕倒了,可不给那老妖妇找着了机会?! 脸都不要了,堵宫门口非说是你们尚书打了王尚书,祖孙俩一唱一喝的,说话翻过来覆过去的就一个意思,赔钱。” 越想越气。 这些年在京中她也是认识了不少夫人,各府后宅的事儿多少都知道些。 王家的事儿当初闹得比较大,之所以没传得到处都是,那是因为他们这些知晓的人都不嘴碎,给王家留着脸呢。 当然,也是冲着王尚书。 甭管王尚书和老妖妇这个继母真实的关系如何,他们总归是一家人,王家名声坏了,王尚书那儿也得不了好。 碎个嘴去得罪一个一部尚书,不值当不是。 可不会随便的到处碎嘴,并不意味着好欺负。 你王家都堵到兵部门口来败坏她相公的名声,把尚家的脸扔在地上去踩,她还给你王家留脸做甚? 王老夫人绝不会想到,她本以为好欺负的尚家,她以为的尚家中最憨蠢的尚夫人一出马,就是绝了她最抱以希望的王七姑娘入东宫的路。 无论是帝王,还是准帝王,其骄傲与权威都是不容许臣民们挑衅的。 皇上与太子可以随意的选妃,但是你臣民们去窥视他们则不行。 六部中哪一部没有皇上和太子的人? 尚夫人今天所说的话啊,都不用出半个时必会传入皇上和太子的耳中。 就算太子殿下是个好颜色的,就算你王七姑娘生得倾国倾城,有王老夫人想没下别人的嫁妆给王七姑娘当嫁妆这么一出,王七姑娘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皇室扯上关系。 不只是皇上和太子殿下哦,而是整个皇室宗亲。 因为帝王家的君氏压根丢不起那个人。 祈宝儿和钱侍郎俩早就猜到了尚夫人有目的,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的绝,一时看着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做只是单纯和人唠嗑的尚夫人都是用看狼人的眼光。 狠,太狠了。 尚夫人目的达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让俩‘涉世未深’被‘纯纯利用’的侍郎大人是久久无语。 好一会儿后,钱侍郎突然的抱起瓜子一阵的猛嗑。 边吐着瓜子皮还边说:“今儿我要是不吃光这盘瓜子,我晚上指定睡不着。” 要让暗处的人不发现是演戏的演一出戏可是很费精神的。 祈宝儿无语的看了他片刻后,也默默的伸手抓了一把核桃。 她也补补脑。 第640话 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晚上回府,府上已经到处在吃他们兵部下午的那个瓜。 不只是仆人们在自以为无人会发觉的角落里嘀嘀咕咕,就她爷奶俩也在叨叨这事。 一瞅她进来,田老太立马拉着她就问:“宝,下午王家那老太太真的跑宫门口去闹啦?” 一旁祈老头也是一脸‘快说快说’,却又非要摆出一副正儿八经脸着别扭的说:“今儿我和几个老头子一块吃茶,就听到了这个事儿, 他们都知晓乖乖你在兵部任职,这不就向我打听了。” 祈宝儿憋着笑坐下,也没再调俩老的胃口,说道:“是有这么个事儿,王老夫人带了其府上的一众女眷围到了宫门口,要说到闹倒也没闹, 她们也不蠢, 不至于闹事会闹到宫门口去。” 六部进出的那道宫门于整个皇宫来说是最为松懈也是最不严谨的一道宫门,毕竟六部人员每天要进进出出,前往六部办事的人只要得了六部的准许也能随意进出。 而六部所在的那片区域和皇上与后妃们所居的皇宫内其实是分隔开的,中间有好几道宫墙隔着,从他们那儿要进皇宫内,除了是平日他们上下朝时走的那条巷道外,就得出宫后拐其它宫门进去。 但,再怎么说那也是属于皇宫内的地界,是皇上的地盘,跑那儿去闹事,和直接向皇上挑衅有什么差别? 这只要是有点学识的都知道。 “王尚书晕倒了,不知是谁向王家传了是我们兵部的尚尚书将王尚书给打晕倒这样的话,王家老夫人便带了一府的女眷堵到了宫门口,想讨一个说法。” 这事儿能闹起来挺奇葩的, 但细想一下似乎又理所当然。 怎么说呢? 兵户两部关系太僵, 但凡是事关两部的事儿,互相之间都恨不得把对方踩到地上狠狠摩擦。 这回事情还是牵扯到了两部各自的尚书,可不得闹得越大?! 这头,王尚书还在昏着, 尚尚书人一直没出面;都没个当事人的实证呢,户部已经四处啷啷着是尚尚书将王尚书给揍了。 那头,王老夫人她们到宫门口讨说法,人倒是真没显得太过分,只说想求见尚尚书,了解了解王尚书晕倒的真相;可一个转头,兵部就四处吼着王家是堵着宫门的来找麻烦。 当然,双方都各有着自己的心思,真正的目的自然也不会是他们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不过,祈宝儿估计双方都没想到事情会闹成现在这样,不处置一方已经没法收场了。 祈老头和田老太俩震惊得眼都直了,“真,,,真的啊?” 他们还以为外面传闻夸大了呢。 皇宫啊,那是什么地方?! 在祈老头和田老太的眼中,皇宫那地方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至尊之地;明明他们大郡主府离着皇宫很近,他们老两口平日里都不敢往那边走呢, 就感觉只要多靠近些胸口就会压得难受, 腿还软。 没曾想竟然有人胆子这么的大,敢闹事闹到皇宫门口去。 就, 佩服! 祈宝儿看出了老两口眼中的意思,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传闻所说的那么夸张,不过王老夫人对尚家有歹意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她若真仅只是为了要个说法,去尚府便可,去宫门口,那是要做给六部及京中所有人看的。” 至于尚夫人所说的王老夫人想讹点钱这个说法,祈宝儿保留意见。 但王老夫人想要尚成锋丢脸,甚至是想阻断尚成锋官途的这个险恶用心,但凡不是个蠢官都能看得出来。 祈老头有些担心,“那尚大人不会有事吧?” 这些日子尚夫人偶尔的会派人送些菜到大郡主府,要换其它人的话,可能会觉尚夫人送菜这行为上不了台面,可在祈老头和田老太这,他们就挺喜欢这样比较日常化的往来,舒坦。 自然的对那位还没见过面的尚夫人印象就好,因而对尚成锋连带着也多了几分善意,何况尚尚书还是祈宝儿的上峰。 祈宝儿微摇了摇头,递了个放心的眼神,“如果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这事儿还真善了不了,多少是要受到影响的。 不过尚大人那儿··,这次可能还会因祸得福。” 至于再详细的,祈宝儿不便说,祈老头他们也没再继续问,知道尚尚书不会有事,他们便也放心了。 田老太吩咐人去摆膳,祈老头和祈宝儿又说起了其它。 祈宝儿都会尽量的回府陪祈老头和田老太用晚膳,若是有事不能及时回府,她也会派人回府告知一声,祈老头和田老太俩也都习惯的晚上等她回府后再用膳。 老祈家就是现在地位已经天差地别,也依旧没有食不言这规矩,不是祈老头会说说他一天都见了啥人,就是田老太叨叨她吃到的瓜。 祈宝儿话不多,但总会默默的听着,偶尔应个一两声捧场,一点不嫌俩老啰嗦。 说着话,田老太突然想到了大孙子,“大郞说是最多去两三个月就能回来,也不晓得赶不赶得回来过年?” 这会儿正趴在泥堆里的大郞差点没哭晕在茅房里。 那‘突然想到’四个字就特别有灵魂。 祈宝儿想到前几天看到的公文,说道:“应是会赶得回来,今年过年的宫宴会有不少附属国会来京献礼,侣侍郎在那之前必是要赶回来的。” 估计可能不久就要往回赶了。 乌月关一事对户部影响不小,尤其是对王尚书影响不小,据她所预估,轻则降职,重则外放都有可能。 侣轻何倒是因公事离京的躲开了,可他身为户部侍郎,户部发生如此大事,这时候要是不赶回来,那便是蠢。 想到这,祈宝儿神色猛然一怔。 王尚书是皇上的人,侣轻何是太子回京后调回来的户部侍郎···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接而眼中一道幽光滑过。 祈老头最是能感触到孙女的情绪,虽然祈宝儿现在脸上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但是他就是知道此刻孙女的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动了怒。 “咋了乖乖?” 舀了一勺青葱豆腐过去,“尝尝这个,灼玉那丫头带回来的豆腐,他们在庄子里办了个豆腐作坊。” 回到家了就别再去想外面那些不开心的事。 第641话 正是王七姑娘本人 祈宝儿收回心神舀了一小勺豆腐边吃边问:“还办了豆腐作坊?” 田老太笑着说:“可不嘛,你那庄子周围连着好几个都不小的村子,大部分的人除了种稻子外就是种黄豆。 这几年天气好,黄豆长得好; 可那玩艺儿毕竟不是正经的粮,会去收的人不多,那一片也没人会做豆腐,这不黄豆都积着呢。 灼文知道这事儿后就办起了豆腐作坊, 将周围的黄豆都给收了上来,做出来的豆腐他们也不自个卖,批给周围的村民们,村民再挑着担的去卖。” 做豆腐也是一门技术,不说庄子那附近的村里了,就是京中都也才那么两家会。 只是那两家人都将这门技术掩得严严实实的,上手的都是自家的人,有一家还整了个传男不传女。 这不每天能做出来的豆腐就很有限,再被大户人家这么一定,基本上寻常百姓就很难买到。 所以,在京中想吃上豆腐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豆腐虽价不高可也是件稀罕物。 不过这两天京中不少人的饭桌上都出现了豆腐,去庄上作坊那拿豆腐的村民们,不少都挑着担到京城来叫卖。 祈老头也一脸赞赏的说:“别看豆腐便宜,几文钱就能买到半斤,可这玩艺儿只要做得多其中可挣的利也不老少。 灼文这事办得不错,庄子上其它的作坊做出来的东西都是贵的,他们一时也没请周围的村民来做工,一开始没啥,这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眼红。 豆腐作坊出来, 他们自己只挣个小头的让村民们去叫卖, 就那一个小作坊的豆腐京中还怕能吃不下?村民们挣到钱了,自然心里就会去感激他们。” 也认可他们。 这不脚就能逐渐站稳喽。 人都是排外的,就算那庄子是乖乖的,可庄子周围有好些是别人的地,周围的村子里也并不是全都是佃农。 别看都一群大字不识的农村人, 人要真给你使绊子,你难不成还能天天正事不干的和跟人干架? 祈宝儿笑笑没有说话,灼文和灼友这几个以前就出来历练过,有的都历练过不只一次,这些个人情世故方面他们要是再不懂那就是白活了。 陪着俩老用过晚膳又散了会儿步,祈宝儿回到自个院中就看到十二已经等候在这多时。 在京中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她现在年纪也大了,十二毕竟是个正常男子,所以十二一般无事不会随意进祈宝儿休息的院子,在院子里侍候的主要还是丫环和小椰子。 “如何?”祈宝儿先净手边问。 十二压着声禀报道:“尚大人并没有动,,也不对,扯了王尚书一下领口,但并没有动手打人。 而且尚大人从户部出去后就去了御书房,在御书房里待了大约一个时后才离开,出去后就直接出宫离京去了京外的郊区大营,持虎符大印调两万大军即刻出发, 接半路运送的军饷。” 王家这回是彻彻底底的踢到了铁板, 不只要伤到脚, 整不好会伤筋动骨。 祈宝儿听后明白了皇上的打算: ——乌月关之事已经发生的事没法再去改变,只能补偿的让郊区大营的大军去加快军饷到达乌月关的时间。 乌月关离着镇东军主力所驻守的地方不算远,赵德轩在几年前伤好后已经回了东关,乌月关出事在兵力上并不需要朝廷过多担心。 只一前提,要让将士们能穿上衣吃上饭。 祈宝儿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郊区大营里的兵就类似于她前世的特一种一兵预一备一役,没达到最强兵的标准,但也比普通的士兵要强上好几倍,有他们去运送军饷,安全上有了保障不说,速度上起码能快上一倍。 “哦对了大人,还有一事。 皇上得知了王家女眷在宫门中闹事的事,本是下令要传王尚书进宫,只是王尚书一直昏迷未醒,皇上便转头让颖太妃把王家有诰命的女眷都传进宫去训了一顿。 宫里传出消息,连王尚书的夫人都被罚了跪。” 祈宝儿:“……” 皇上和颖太妃这招可太狠了,一点不输尚夫人的缺一德。 本来王老夫人和王尚书这个继子就只是表面的和平,王尚书有着成为尚书之后朝廷另有府邸给他居住,两边本人互相间早已是几乎不往来,来往的都是各府的下人,这才显得双方的关系依在。 王尚书与继母不合,王夫人自然着与王老夫人关系也好不到哪。 再加上王老夫人偏宠一个庶女,经常着将王夫人孝敬过去的东西搬到庶女的屋中,还每每带王七姑娘出去总是打着王尚书的名号。 你要说打名号是挣脸吧,那还没啥,相反的会接近双方的关系,可偏偏王七姑娘做的事总是让王夫人觉得面上无光。 几年前的那一出两男抢一女,就已经让王尚书颜面尽失,还和祝家结了怨,王尚书在朝中没少被祝尚书下绊子。 想来王夫人对王老夫人与王七姑娘的不满已经压得够够的。 这回好了,因为她们的闹腾,王夫人本是好好的在家照顾王尚书呢,冷不丁的就被叫进了宫平白被颖太妃给训了一顿,最丢人的是,还被罚了跪。 这下可不得将王老夫人她们给恨到骨子里?! 如果后面再有王尚书被降职··· 这是要让王家后宅自个内斗啊。 好家伙,王家得暴。 老皇帝就是老皇帝,真真是兵不血刃的就处理了一大麻烦。 王夫人一旦真怨恨上王老夫人她们,就必不会允许她们有机会压到自己头上;王七姑娘所谓入东宫的梦,都不用别人,光王夫人一个就能给堵得死死的。 皇上和太子当然不怕王七姑娘会缠上去,并且这是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但得以防万一不是。 索性早早将一切可能萌芽之中就给压死。 十二不晓得这其中的关键,经常与内宅打交道的小椰子一听便是了悟,瘪了瘪嘴吐槽道:“也是他们王家自己没脑子。” 这下,王七姑娘估计想嫁个好人家都难喽。 祈宝儿也在心里琢磨给王老夫人出主意的到底是谁? 这得和王老夫人与王七姑娘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哪曾想到,给王老夫人出主意的,正是王七姑娘本人。 且王七姑娘还不是旁边有人指引她,而是她自个想出的主意。 第第一美女(二) 王七姑娘生出来时就比一般的孩子好看,寻常孩子刚出生时都是如个猴儿一样皱巴巴的,可王七姑娘就不是,她出生时基本没褶皱不说,脸上还粉粉的显得特别可爱。 不过王老夫人偏宠她倒不是因为这个,就王老夫人那样无论是哪个子女都不在意,只在意自己的人,王七姑娘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个庶女,她压根不会去上心。 甭提什么庶妹生的女儿,当初王老夫人带入王家的腾妾随便扯出来一个不是庶妹就是堂庶妹。 她要是真重视这种亲情的人,王府除元配所生的俩嫡子外,其它可全和她粘着血缘关系,也没见她宠爱除王七姑娘以外的其它几个。 这份特殊自然不会没有理由。 在王七姑娘三岁时有个游僧路过王家后门,正巧着那时生母已逝过得并不好的王七姑娘躲在后门外吃东西。 游僧一瞧到王七姑娘就啷啷着其是有着大富大贵之命之人,将来必是非富即贵,是个有大福气的;且她身上的福气还能养人,谁和她亲近她就旺谁。 这话传到了王老夫人耳中。 王老夫人这人自个做事不咋仁义,偏她又非常的信佛,对僧人说的话一向是又敬又重,立马就将王七姑娘接到了身边。 也不知道是真的王七姑娘有福气,且福气还能旺人;还是说纯纯的只是巧合? 王老夫人一直有在外放印一子一钱,不过这种非一法且会连累家族的事她自然不会自己亲自出面,而是交给了其母族的远房堂弟金老四去做。 金老四当时在赌一坊只认识一个小管事,小管事不敢做得太过的让上头发现,所以印子钱放得不多,中间再小管事和金老四俩各分去两层,到王老夫人手中就更少了。 可在王老夫人将王七姑娘接到身边后的 这不一下王老夫人就挣大发了嘛。 也印证了游僧的话。 从那时开始,王老夫人就将王七姑娘疼到了眼窝子里。 再随着王七姑娘越长越好看,王老夫人从她身上看到了更深的价值,也就越发的重视。 于是,王家的后宅里,王老夫人是老大,王七姑娘则排在 从记忆里就是全府最为尊贵的主子之一,满府的人对她不是尊之重之就是捧之;出门在外,因着长相她也是众男子追捧的对象;环境使然着,王七姑娘不仅自负还霸道。 也把王七姑娘养得眼光极高,她自觉自己不但长得绝色还身带大福气,一般的男子能与她说句话都是荣幸,能真正配得上她的,必得是这世间最尊贵最俊郎的男儿。 眼睛提溜一圈,那人可不就是太子殿下嘛。 这人还没自知之明,就她这家世出生,哪怕太子殿下好颜色,能入东宫当个妾室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事,可在她心中,她就是为那一直空悬的太子妃之位而生的。 太子之所以年二十九还未立太子妃,必是因为还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的存在,因为她是那个命定之人。 只是太子时常不在京中,就是回京也不怎么露面,不会像寻常的京中贵子一样哪怕再正经、勤奋,也会偶尔着出门与三五好友一块踏踏青品品茶。 而最有可能能见到太子殿下的宫宴,王七姑娘身为一个庶女又没有资格前往。 王七姑娘想接近太子殿下,那是压根连丢丢的机会都找不到。 这时的女子嫁人都早,农村一般十岁十一岁就会相看定婚,最迟十五/六就会成亲出嫁,否则便会被人碎嘴,会被说成是自身有毛病才嫁不出去;十六之后如果是还没定亲的,基本就不会再有头婚男子再会寻上门。 京中相对的要好些,但十二三也会开始相看定亲,最迟十八女子也会出嫁,十八过后同样的名声也会大大受损,基本不会再能找得到好的人家。 当然,还有种就是如祈宝儿这种自身有本事的,朝中有官职的,这类女子/家中一般不会去强一制她们的婚事,外人也不会因她们成亲晚而多有言词。 就如礼部侍郎叶大人,与祈宝儿一样同为女子之身,现年已经二十有三依旧单身,京中对她就从来没有过还没成亲咋样咋样的议论。 只王七姑娘并不是祈宝儿和叶侍郎这样的女子,她是要靠名声来嫁人换荣华的,现年已经十六的她,如果再这般的耗下去,最迟再过两年,她不要说进东宫了,就是京中相对好些的人家她都进不去,除非做妾。 这哪是一心要进东宫的王七姑娘能忍受得了的?! 自信的她觉得,只要太子一时见过她,就必会被她所吸引;十六的她心已经开始有些急,不再执着于一进东宫就是太子妃,且她觉得,只要是能进东宫,以着她的美貌,准能让太子殿下一心一意对她,太子妃的位置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让太子能看到她。 正巧着,户部的人传回消息,说是兵部的尚尚书将王尚书给打晕倒了。 一直没机会进宫的王七姑娘顿时就觉得机会来了。 兵、户两部都归太子殿下管,事关这两部尚书间的恩怨,只要是闹大了,太子殿下必会出面。 到时她表现得善解人意些,和家中的其它女眷形成鲜明的对比,再因她的美貌···,王七姑娘自信殿下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哪知道不说是能见到太子殿下了,六部里的人就只兵部的衙役出来挡她们,然后尚家那疯婆娘就杀了过来,把王老夫人都给怼得说不出话来。 王七姑娘的打算落空不说,还彻底的将自己的名声毁了个干净。 不过,这时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回到府中后就一直在王老夫人的怀中嘤嘤嘤。 不为其它,终于能进宫的她,却不是如想象中的身份大涨,而是被颖太妃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还在一群的低溅宫人面前被罚跪。 这对一向自负的王七姑娘来说,已经不是委不委屈的问题,而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第643话 出事 母亲的乖妞妞,不哭了,不哭了,哭得母亲的心都要碎了。你放心,此事母亲必为你做主,谁也甭想欺负了你去。” 王老夫人低头轻声细语的哄着王七姑娘,转头对站着几个儿媳可没这好态度,那是典型的恶婆婆嘴脸。 “你们几个丧了良心的玩艺儿,但凡是个人都晓得要帮自家人的道理,偏你们一个个竟然能做到眼睁睁的瞧着亲妹妹被外人欺负。 你们这是对我这个母亲不满,想趁机的气死我是不是?” 不孝可是大罪,几个儿媳吓得忙跪下连连告罪。 在宫里被罚了两个时的跪腿本来都已经麻木了,这一跪又刺激得刺痛难忍,不自觉的就有人表现到了脸上。 立马激得本来就发火的王老夫人更是愤怒,抓起旁边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老六媳妇,我就知道你是个女干的,平日里装着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这会儿藏不住了吧?给我滚到外面去跪着。” 杯子正中王六夫人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柱;只是这时王六夫人已经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本就胆小的她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全身都在打着颤,连声反抗的话都不敢说的哆嗦着被一旁的壮丫环拉了出去,再被硬生给按着跪在凹凸不平的石子道上。 屋中的几个儿媳对此似乎是早习以为常,全沉默的低着头,也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脸上不自觉而露出的表情被王老夫人看到。 也不知是王老夫人训媳妇取悦了王七姑娘,还是王老夫人砸人太过潇洒的讨了王七姑娘欢心,已经哭了好一会儿的她这会儿终于抽抽涕涕的停了泪;不只如此,她脸上还有了丝笑模样。 只是这笑只一闪而逝,转瞬间就换上了担忧神色,“母亲,您别生气,动怒对身子不好,女儿会心疼。” 王老夫人顿时心都化成了一滩水,抱着女儿一阵宝啊贝啊的喊,“这府上也就只你一个有良心,都说我偏心眼,可他们也不想想,他们有谁关心过我身子骨好不好的问题? 也就只有我的乖妞妞会关心。 我不偏心你又偏心谁?” 转头又骂一群儿媳,“一个个丧了良心的东西,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同意你们进府,省得败了我王府的家风。” 跪在最前方的老/二媳妇瘪了瘪嘴一脸不屑:老太婆可真会扯,王府还哪来的家风可败? 在京中,谁不是提到王家都是摇头? 偏不巧的,她头低得不够低,王老夫人转过脸来正好看到她脸上的鄙夷。 想顺手抓杯子,结果捞了个空,但这并不影响王老夫人冲老/二媳妇发威。 “庞氏,你好大的胆。” 庞氏被喝得怔了怔,然后在王老夫人与王七姑娘讶异/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双手扶着自己双腿的缓缓站了起来。 起身后还轻微的晃了晃。 目光平静的看着王老夫人,“不知儿媳是敢大胆,还请母亲赐教。” “你···” 一向对自己必恭必敬的儿媳竟然会如此犯上,让王老夫人一时间都反应不能。 紧接着,是滔天的怒火,松开王七姑娘上前抬手就给了庞氏一耳光。 “你个溅妇,谁准你如此跟我说话?忤逆长辈,对婆婆不敬,这就是你庞家的教养?” 这一耳光王老夫人是用了全力,把庞氏打得人都倒退了好几步,肉眼可见的被打的半张脸浮肿起来,也将庞氏打得脑袋嗡嗡响的一时间没了其它反应。 庞氏的丫环急得忙冲进来扶住差点倒下的庞氏,“二夫人。” 王七姑娘也上前扶住气得直喘粗气的王老夫人,边给王老夫人顺气,边转头对庞氏斥责道: “二嫂,我知道您一直对我不满,嫌我已然十六还未定亲,阻了玉姐儿她们的路,早就想将我踢出王府。 今儿这事想来二嫂又是将过错推到了我身上,对我是越发的怨恨。 可二嫂你恨我便冲着我来就是。 母亲虽非二哥生母,但这些年来可曾有一丝一毫的亏待过二哥?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嫂此举就不怕天下人唾弃吗?” 庞氏肿着半张脸显得甚是狼狈,脑袋里依旧还在嗡嗡做响,听了这话后只本能的瞪向了王七姑娘。 一向在府中说一不二的王七姑娘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她是真在庞氏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眸色一深。 对她有如此恶意的人,她绝不能再让她活下去。 立刻像是被吓着般倒退了一步,身上还微微的发着颤,眼中含泪声音怯怯的说:“母亲,母亲,您看二嫂,她是不是想杀我?母亲,您给我随便找个人嫁了吧,哪怕是穷苦人家也行,这个家看来是容不下我了。 母亲,我只是舍不得您,若女儿不在您身边,您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庞氏‘仇视’着王七姑娘的目光王老夫人也看到了,同样是被吓了一跳。 听到王七姑娘的这些话后,她立马想到自己曾经是怎么对庞氏的,全身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对懂事心善的妞妞庞氏都能如此之恨,那对她这个总会寻机会蹉跎她的继母呢?! 看来,这庞氏是不能留了。 夜,微风轻抚过树叶传来轻微的沙沙响,反衬得夜色是如此宁静。 突然,一道由远而近急匆匆的脚步声传进了进来。 “秋雨姑娘,出事了。” 在外间守夜的秋雨先快步又几近无声的进内室瞧了眼,确定外面的声音没吵到床一上的大人后,这才出去开了条门缝自个挤了出去。 压着声问:“出什么事了?” “刚刚尚府来人,王家的二夫人撞死在了尚府大门口的石狮上,此事已惊动了皇上,尚尚书和尚夫人还有王老夫人他们都被连夜传进了宫中。” 秋雨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会?” 侍卫神色也是凝重,“千真万确,尚府离着咱们大郡主府不远,暗卫已经去看过,大门外的石狮子那儿血迹还在呢,尚府也已经被禁卫给包围了。” “等等,王二夫人自撞于尚府门口,怎么会有禁卫包围尚府?” “这我也不晓得,尚府过来的小厮也不知情,只说是尚大公子求咱们大人进宫救尚大人。” 嘶~ 这都扯上个救字了,看来事情不小。 “秋雨。”里面传来祈宝儿略有些哑的声音,显然是刚醒。 秋雨收回震惊的神色忙转身进屋,只见祈宝儿已经起身坐在了床一上,眉眼间微微皱着。 “大人。” “更衣,进宫。” “是。” 第644话 御书房 御书房。 “皇上,祈侍郎求见。” “……宣。” “是。” 没会儿,一身官袍的祈宝儿走了进来。 扫了眼御书房内:皇上独坐于龙案后头,龙案左侧站着太子殿下,龙案前方的地上左边跪着尚成锋夫妇俩,右边跪着王老夫人和王尚书夫妇俩。 祈宝儿目不斜视的上前供手行礼,“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皇上微眯着眼看着她,“起来吧,宝儿这么晚进宫是为了何事?” 祈宝儿起身一脸坦然的直视着皇上,“臣的府邸与尚大人的府邸较近,臣得知了尚大人被边夜传进宫、尚家还被禁军所包围的事儿,特进宫看看尚大人是犯了何事?” 咧嘴露出两小白牙,“皇上,尚大人是我的上峰,这阵子也挺照顾我的,还请我吃过好几顿饭呢,我要是明明知道尚家出事了却不闻不问,那可是丧了良心。” 明晃晃的说出她就是为保尚家来的。 一旁原本冷着脸的太子殿下嘴角抽了抽,这丫头,都长成大姑娘了还是这般调皮。 皇上:“……你就为了尚大人请你吃了几顿饭而为他求情?” 啥时候你的人情变得这么廉价了? 早说呀,朕天天请你吃饭。 祈宝儿无语的看着皇上,“皇上,我可没说是来求情,我是来听听尚大人他犯了什么事。要是真做女干犯科,或是做了律一法所不容之事,皇上您甭动手,我来。” 皇上看她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无奈,“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没说,可语中的慈爱与纵容一点都没有隐藏。 在场众人只要没聋没瞎的都能听出看出,皇上对祈侍郎的偏宠比他们所听到的传闻还要夸张,可真真是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了,太子殿下都比不过。 众所周知,在几年前殿下从南方回京后,皇上与殿下间的关系便变得疏离了不少;皇上平日无事从不召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无事也从来不会求见皇上。 尚尚书和王尚书不约而同的悄悄抬了点头瞅了眼侧方的太子殿下,本以为太子殿下未必会动怒但应该会露出不悦来,没想到被他们看到一向冷冰冰的殿下竟然脸上露出了一丝淡笑。 虽然那笑一闪即逝,可他们敢拿子孙后代的前程做保,刚才太子殿下的确是笑了。 一个皇上的人,一个太子的人,两人眼中都不约而同的露出惊惧之色来,又忙匆匆将头低下。 这回头垂得更低了。 皇上状似拿祈宝儿没办法的无奈道:“罢了,你也站一旁听着吧。” “是。” 祈宝儿一点没避忌的走到尚家一方站定。 两家人被拎进宫其实没一会儿,皇上又将他们闲置了会儿玩了下心理战术,还没开问呢,祈宝儿这丫就来了。 所以说,现在皇上也不是很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明面上还不了解。 皇上将一个信封甩到尚家人面前,语气冷然:“尚爱卿,你自己看吧。” 尚成锋心中一个咯噔,忙捡起信封打开。 随着阅信,他神色是越来越沉,将信转递给尚大公子后,他朝前跪挪了两步伏趴下,声音铿锵有力。 “皇上,此信全是污一蔑,臣一心为国忠心耿耿,可以说臣能力不足不堪大任,但要说臣通一敌一判一国,就是借臣十个胆臣也不敢,更不屑于去做。” 祈宝儿眉头轻跳,老尚家怎么给扯进通一敌一判一国去了? 也没管其它人,上前一步将尚大公子手里的信件抢了过来。 听了尚成锋的话本想开口的皇上:“……” 正看着信心中无比愤怒的尚大公子:“……” 还有周围一众心思各异的人:“……” 竟然敢在御书房里,还是当着皇上的面就敢如此的大不敬? 再瞄眼皇上,并没露出不悦之色来,甚至端起茶来饮了口,很明显的是故意给祈侍郎看信的时间。 众人都是心思一转,看来,祈侍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他们要再掂量掂量。 看过信后祈宝儿又将信还给了尚大公子,像是她刚才没做出惊天举动一样的又后退着站好,目不斜视着镇【皮】定【厚】得不要再镇定。 她这反应把皇上给逗乐了,茶杯一放问道:“信你看了,看出什么来没?” 祈宝儿眨巴眨巴眼,特别诚恳的问:“皇上,您是想让臣说真话,还是想让臣说假话?” “真话你怎么说,假话你又怎么编?” “假话嘛,尚大人通敌判国之事有信为证,算是证据确着,重则九族皆灭,轻则灭一族流放八族。” 这话,不只是尚家的一群人被吓着了,就其它人听着都是无语。 祈侍郎不会是与尚尚书一家有仇吧? 这得多恨才会连九族都不放过? 祈宝儿没理众人各异的目光,继续说道:“真话就是,皇上,这封信是假的。” 皇上眸色一深,听不出情绪的又问:“哦~,你从何处看出这封信是假的?” “皇上,信的落款是哈次帑,据臣所知,哈次帑是乌月国护国大将军的名讳。” 王家有个中年男子喊道:“这不正证明了尚尚书与乌月国勾一结?!” 祈宝儿撇了眼那中年男子,没有理他的继续说:“乌月国与我麒麟国不同,并无礼义廉耻之说,更因着他们女子少男儿多的原因,女子嫁人并不是嫁与一个人,而是嫁给那一家的男儿。 尤其是他们的皇室,君与臣妻,父与儿媳,兄与弟媳,弟与嫂子,甚至是子与庶母,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 太子眉间已拧起,周身的气息骤然的冷了下去。 这些污耳的事,都是谁告诉小丫头的? “哈次帑的生母是麒麟国人,出身并不好,是个青一楼出身的女子,被乌月国一官员买去后送与了丞相,丞相又将其转手送与了他们的王。 在哈次帑的生母进宫还不足月就发现有了身孕,哈欠帑还是不足月的早产儿。 还有,哈次帑的生母在生下哈次帑后,又被他们的王赐给了三皇子。” 乌月国虽那啥混乱,但在血脉上也是有纯正要求的,尤其是皇室,不允许有任何的混淆。 所以哈次帑的身份,在乌月国非常的尴尬,也被众人所瞧不起。 “哈欠帑出生后便被送回了丞相府,后又被丞相转送去乡下抚养。” 还是那个刚刚啷啷的王家人听到这后一脸的懵的问:“这些和他与尚尚书勾一结有什么关系?” 这下,就是候在一旁的宫人看他的目光都带上了鄙夷。 第645话 这丫也是个黑的 祈宝儿倒是难得的有耐心,依旧不急不缓的道:“哈次帑能活着长大并不容易,能成为护国大将军就更是不容易了。 这些不容易中,对他最大的诟病,就是他的出生。 生母地位卑微,还是非乌月国的麒麟国人。” 这下懂了吧? 哈次帑因为生母低微的身份而恨麒麟国,非常非常恨的那种,已经到了只要是麒麟国的人他都恨的地步。 “皇上,乌月国的任何人与尚尚书勾一结/臣都不会怀疑,唯这个哈次帑,绝不可能。” 这次是王尚书跳了出来,“祈侍郎原何如此肯定?成大事前,这些私恨私怨祈侍郎如何能保证哈次帑不会暂时的放下?” “哈次帑为人冲动易怒,能成为护国大将军不是因为他有多高的谋略,而仅仅只是因为他会打。” 在王尚书还想反驳前,祈宝儿说:“皇上,臣虽没见过哈次帑,但哈次帑的笔迹臣见过,他曾向臣的宗门来过一封求救信。” 皇上都怔了下,乌月国的护国大将军都向其送出求救信,看来,宝儿这丫头所在的宗门的实力他要重新评估了。 不过,你既然有笔迹这证据,前面提那些乌月国的污一秽之事做甚? “宝儿,朕不能因你一人之言就去断定信件是伪。” 祈宝儿立马接住话,“皇上,那也不能因一封不能确定来源的信,就去断定尚大人通了敌。” 她又说:“如果这样的信都能定罪的话,那臣可以让人用不同笔迹的写上上百封,朝中不就得多出上百个通敌卖国的官员?” 这··· 特么就有点混不吝了。 “皇上,哈次帑恨咱们麒麟国,非常非常的恨,在他心中,他觉得他的一切不幸都是身为麒麟国人的生母造成的。 此次乌月国兵犯我乌月关,领兵之人正是那哈次帑。 皇上,如果乌月关被破,哈次帑百分之百会做出屠一城的事来。” 皇上:“……” 难怪前面一直扯哈次帑的事,原来是要把大家的关注点转到拖了军饷的王尚书身上去。 太子殿下脸一冷,“放肆,这儿岂容你胡言乱语?还不快站到一边去?” “哦。” 祈宝儿一脸不情愿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好。 正想发火的皇上:“……” 目光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太子,倒是护犊子得紧,怎就不见他护他这个父皇紧一点? 突然的,瞅着祈宝儿他心里也不太得劲了。 有了祈宝儿这么一打叉,那封最少可以将尚大人从尚书这位拉下来的‘通敌信’,一下就失了作用,除非皇上也要弃了王尚书。 可皇上显然对王尚书还是寄矛了厚望,明显着有保他的意思,不再去提信件的事,而是转问起了王二夫人撞死在尚府门口的事。 这事也是怪事一件,王二夫人并不是被人胁迫去撞尚府,而是她自己走到尚府门口后,在那徘徊了会儿,突然的就朝石狮子上撞了过去。 府门口撞死了人,死者还是王家的二夫人,这事儿自然不能再私下的解决了,尚家立马派人去京兆府报了案。 可就那么巧的,京兆府的衙役到达尚府门口时,一个从尚府出来的仆从行迹诡异的似乎在抱着什么要逃跑。 那会儿可已经是入夜,仆从的行为一瞧就有问题,京兆府衙役没二话的上前就将其拿下,接着,就在他的怀中搜出了那封‘通一敌一信’。 后面就是京兆伊将信呈给了皇上,皇上下令禁军包围了尚府。 祈宝儿听后完全没掩饰的翻了个大白眼。 切,这一切都巧得也太不像巧合了吧?! 一直余光都在她身上的太子殿下被她那可爱的样子差点逗笑。 也就只她一个敢在皇上的面前能如此真性情了。 同样那大白眼也落入了皇上的眼中,顿时:“……” 他怎么有种‘他要是相信尚家通敌就是傻瓜’的感觉? 尚王两家已经在一国两大头的面前吵了起来。 王家说是尚家逼得王二夫人活不下去。 为么呢? 王二夫人成亲后 所以这个王六姑娘是王二老爷夫妇俩的宝贝疙瘩。 可就在昨天下午,王六姑娘出府为王二夫人抓药时被人当街欺一凌,回到府后留了封遗书便上了吊。 那个当街欺一凌她的人,就是尚家的尚三公子。 祈宝儿朝尚家人看去。 尚大公子她认识,虽身无官职,可他经常被尚成锋带兵部去帮着跑腿;跪尚大公子后面一点的应该是尚二公子,尚成锋有说过,他家老/二长得最不像尚家人,黑皮;这么一看,跪在黑皮尚二公子身边的那位,应该就是尚三公子这个当事人了。 别说,长得还挺俊,有点小鲜肉的感觉;不过这丫也上过战场,身上的气势不是小鲜肉所能比的。 此刻尚三公子身上一点看不出有心虚的感觉,跪得笔笔直的好像王家所说的那混一蛋不是他本人一样。 皇上显眼的冷下了脸:“尚尚书,你有何话说?” 做帝王的,此刻自然不会与和孩子们讨教个对错,只会找犯错孩子的父亲,因为子不教父之过。 尚成锋还未开口,尚三公子已经起来走到中间又跪下,“启禀皇上,王家人在说慌,王六姑娘被街上的一群混子拦住,草民正好路过便将那些混子捉拿进了京兆府,草民不说是碰过王六姑娘,就是与王六姑娘说话都没有过。 又何来的凌一辱一说?” 祈宝儿:“……” 这丫也是个黑的。 刚王家说的是欺一凌,怎从他口中出来成了凌一辱了? 偏王家人似乎都没发现他‘说错’了话,王三老爷差点跳起来的啷啷道:“若不是你,我们家小六为什么遗书上写的是你?” 尚三公子转头无比轻蔑的看着他,说出来的话比祈宝儿刚才的说的话还要光棍。 “这我哪知道?也许那什么遗书压根就不存在,你们家就是想借此来讹我们尚家;也许遗书是你们尚家自己造的假,就是想害我们尚家。” “你···,黄口小儿一派胡言,害了我们家小六,竟然还反咬我们一口,你真当这天下没地儿讲理了吗?” 第646话 你师傅来了 “有没有地方讲你们王家的理这我不知道,我做过的事我自然会认,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再说了,当时街上又不是没有其它人在,一查就能查出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王三老爷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一样,脸上隐约露出了丝得意来,“好, 那我们就查,看看你这畜一生说的是不是真话。” 哎哟唉,畜一生这俩字可把尚夫人给惹恼了。 不过她再糙也不会在帝王面前失仪,只是暗暗将王三老爷给记了一笔。 王家显然是有备而来,这大半夜的,证人都已经请到了宫口门。 没会儿一群御卫就拎着十好几个男女进来。 祈宝儿瞅了眼后, 就知道今晚的事情有了定数了。 这一局, 尚家要输。 至少今天晚上,尚家要输。 果然, 没一会儿皇上做了决定:包围尚家的禁卫撤离,尚家的尚三公子禁于府上,尚成锋被‘休息’。 王家也没得好,皇上的意思,王尚书竟然病了,那就在家好好休息吧。至于王家的其它人,皇上也一并的交给了尚书自个去管理。 祈宝儿回到府中,一直不放心候在前院的祈老头立刻迎了上来,“乖乖,没事吧?” 他不晓得孙女为什么要突然的进宫,可这半夜的往宫里跑,指定不是啥好事。 祈宝儿默了下,决定还是告诉她爷一些, 也是要警醒下她爷, “爷,有人想将尚大人弄下去,做了个局让尚大人钻,会抄家灭族的大局。” 祈老头倒抽了口冷气,“谁这么缺一德?” “爷,吏、户、兵三部的尚书都是香饽饽。”谁都想坐在这位置上的是自己人。 顿了下,她小声的说出自己的猜测,“爷,我觉得皇上有意想让我坐上兵部尚书的位子。” “啥?” 祈老头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引得远处站职的侍卫频频侧目看过来。 不过这时他可没心思去顾及旁人在寻思什么,但也本能的压的声音的问:“乖乖,皇上这是啥意思?” 真如他乖乖所说的,皇上是想用官位来套住他的乖乖一辈子为他卖命? 在祈老头的眼中,他孙女那是一级棒,就没他孙女不能胜任的官位,甭说是一部尚书了,就是皇上说传位给他孙女,他都觉得他孙女一定会做得比皇上更好。 可事儿不是这么办不是,他孙女就是不喜欢被制约着,都已经溜了九年了,祈老头可是怕得够够的。 祈宝儿不知道祈老头的担忧,以为她爷是误以为尚成锋的事是皇上做的,心里琢磨了下皇上的想法, 斟酌后说道:“爷, 皇上应只是顺应而为。至于为什么是我?因为我谁的人都不是。” 以前她经常猜错皇上的想法,因为不是那层面的人,思维不在一个维度,寻思问题时经常还是以她自己的主观意识占了上风。 现在嘛,虽说从来没咋管事,但怎么说也是当了几年少宗主的人,凌华宗不需要她去筹谋什么,可到了那位置,有些思维它很自然的就会共通。 祈宝儿猜测,现在的皇上,应该是在锤炼太子殿下。 皇上年纪大了,能传位的就这么一个,太子殿下是将来帝位的不二人选。 也正因此,太子殿下不需要像她前世所知的某些朝代的皇子一样被养蛊式的培养,成帝是件顺风顺水的事情。 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成帝太过顺遂,就意味着磨砺不够,心智与谋略各方面都会不足。 对于太子殿下来说,的确是没有其它皇子与他相争,可将来他成帝之后,则会有无数的臣子与他相抗。 甭管太子殿下真正的能力上如何,于皇上来说,不论是于私的为父之情,还是于公的为了江山社稷,他都会不放心这般顺风顺水长大的太子殿下的未来。 尤其是咱们的这位皇上因为着先帝后期昏愦的原因,登基前期将近着二十年的时间里,都在和朝中老臣斗智斗勇。 甚至可以说,皇上之所以赢到如今几近于一言堂的局面,并不是他自个真正的赢了曾经的那些老臣,而是因为他特别的长寿,硬是把那些老臣给耗死了。 所以,对于太子殿下的未来,对于麒麟国的未来,皇上并不放心。 于是,就有了现在父子对抗的局面。 他将自己当成了亲儿子的磨刀石。 而她。 祈宝儿这次是真正的明白了皇上将她摆在了什么位置。 和义安伯府赵家一样的位置。 义安伯府忠君爱国,但他们同时也谨慎,从来不介入党一争的同时,连朝中的事他们也几乎不理会,只关注着该守护的地方。 这于任何一位帝王来说都是值得信托并且完全不用担心会被背刺的大将,可于现今的局面来说,皇上更需要一个能掌住天下兵马且中立的人物;来保证无论他们父子怎么‘内斗’时,麒麟国都会处于安全状态。 这不,是神人又有着‘御兽’能力且不贪一慕权一利还不畏强一权的她,成了皇上觉得可重托的首选。 咦~,这么一想,她好像身上真的优点挺多。 微微嘚瑟了下,祈宝儿又正了脸色对祈老头说:“爷,咱们一家子如果不是想进深山去隐居,需要一个在朝堂上震得住的人。” 祈老头不赞同的看着她,“乖乖,你爹和你哥他们有多大本事就吃多大碗的饭,哪能让你受了委屈的去给他们当挡箭的盾? 再说了,隐居就隐居,咱以前本来就山沟沟里的人。” 他倒反而更喜欢那样的生活呢。 祈宝儿:“……” 也就眼前的她爷将当一部尚书看成是委屈了。 笑着扶着祈老头往中院走去。 “爷,我不委屈。不怕和你说,我就当是在玩,要是哪天不乐意了,我也随时能走,反正也没人能挡住我。” 祈老头一想也是,他对孙女那是足足的信心。 “那我就放心了,你随便玩,哪天累了不想玩了,反正我和你奶现在身子骨还成,到时和你一块走。” 最后这点很关键,这回可不能撇下他们老两口不管。 “那指定的,到时我带爷和奶去凌华宗。” 提到凌华宗,祈老头猛然想起一事的一拍脑门。 “乖乖,你师傅来了。” 第647话 可否借一步说话 一个如乞丐一般的中年人蹲在地上,脏兮兮看不出皮肤原本颜色的手上正捧着只烧鸭在啃。 祈宝儿蹲在他前方几米开外的地方,一脸嫌弃的问:“小老头,你几天没洗澡了?” 都馊了都。 “你还说呢,太久没来这边了,我哪晓得这边玉它并不通用?我一路为师我过得那叫一个惨,每天都是吃不饱穿不暖, 还是一路走过来的。” 祈宝儿可一点不信他这些话,“少来,你会委屈你自个?我咋就那么不相信呢?” 当初说着是不放心的陪她历练,结果呢,丫的住的是全村里最富最好的宅子。 “还有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怎么样?是不是一点也不起眼?” “……是。”何此不起眼,是丢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小老头,你就直说吧, 来这干啥?”别又是闲得发慌的说啥来陪她历练, 她可承受不起。 “别小老头小老头的叫,以后叫为师凌风,这名字好听吧,为师刚想的,为师以后就是你身边的贴身护卫了。” 本来有些心虚的凌风,悄眯的瞅到不孝徒逐渐臭下去的脸,立马虚张声势的喊道:“咋啦,咋啦,为师难倒还不如你身边的十二?” 祈宝儿眸色幽幽的盯着他,“小老头,你是不是又算出什么和我有关的事了?” 且还不是好事。 凌风低下头继续和烧鸭奋斗,边含糊着说:“为师还不知道你的性子?要真算出什么来哪会不和你说?” 呵呵。 躲得挺快,可那一闪而过的心虚没躲过她的眼。 看来,将来她会碰到至关生死的麻烦事儿呢。 不说就不说吧, 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 “好吧,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一部侍郎, 还能养不起你不成。 不过有一点我要说在前头, 小老头你说是来当护卫的, 那咱就按着护卫的规矩来,月例什么的护卫是啥样你就是啥样。” 别想再像以前一样的在外面欠了一屁一股的债让她来还。 说出来都没人相信,整个凌华宗上下,最穷的人竟然会是堂堂的一宗之主。 按说一个玄修不至于和穷字能扯上关系,随随便便的画个符卖卖不说是富可敌国,起码着富是没问题。 偏小老头是个收集痞,他手里的法器啊可以堆满整个仓库,其中随便的拿出一个来都价值连城。 他的钱,都在这上面了。 以前好歹口袋没钱时就算在外面看到中意的法器他也不敢买,好歹是一宗之主,欠了债要是被人给讨到宗门里去,那太过丢人。 可自从认了她这个所谓的徒弟后就过分了,时不时的就会有人拿着小老头签的欠条找上她的代言人十二。 凌风给她一个安了个眼神,“这边哪来的好法器,黄品的都不一定有,没个橙品的我哪看得上?” 祈宝儿依旧不太放心,再次的提醒:“你记住就好。” 咱先讲好先。 凌风在祈宝儿面前一向没什么所谓的颜面,就算是被怀疑被埋汰, 他也一点不在意。 伸出油汪汪的脏手摆了摆,“放心。” 于是, 今儿因为尚成锋这个尚书被‘休息’,怎么的朝堂上也不能没了兵部的身影不是,这事关一整个兵部的颜面问题,所以祈宝儿和钱侍郎这俩不约而同的都走进了金銮殿。 再瞧户部那边,王尚书也不在,站在王尚书位置上的是祈宝儿昨天还和她奶说会很快回京的吕轻何。 吕轻何在祈宝儿视线转向他时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祈宝儿也同样轻点了下头,这位可是她大哥的先生,就冲她大哥,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双方默契的在众人都没发现时打过招呼,之后整个早朝都没再有哪怕仅只是眼神上的交流。 祈宝儿不知的是,平静面孔下的吕轻何心里从见到她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惊涛骇浪。 不为其它,单纯的为了祈宝儿容颜。 他早就知道了当年那个仅一面之缘的小奶娃现今成了从二品的一部侍郎,也从太子那儿知道了皇上对祈侍郎的厚望。 只是没想到,祈侍郎竟是如此的绝色。 就是他这已经算是阅人无数的人,见到祈侍郎的 他更注意到,一同来早朝的同僚们,哪怕是年长的,都是尽量的不将视线往祈侍郎的脸上去;宫中的那些御卫更是好些在祈侍郎路过时怔神在那像是失了魂一样。 吕轻何倒是没有女子颜色过于好看会引来祸事这样的迂腐想法。 在他的心中,那些会仅为了女子有张好颜容而去做些过分事情的男儿,那不是女子的错,而是那些男儿自身有问题。 男儿自身有问题,又怎么能将过错归于女子身上? 他是担心太子殿下。 他早就知道太子殿下对祈侍郎是不同的,早前因为祈侍郎年幼,就算是长得玉雪可爱,他也不会多想,且那时太子对祈侍郎虽特殊但也没过分,颇有些像是父亲在关爱孩子。 可最近太子的有些安排··· 现在再看到如此倾城的祈侍郎·· 但愿不会如他所想。 不过能被太子殿下重用的人果然不同,心里无论怎么个想法,脸上完全看不出来。 今年正逢卡五和十这俩大年庆,附属国都会前来朝拜,这会儿已经接近着年关,迎接附属国的使臣和他们到来后的安排是重中之重的事。 迎接之事早已安排,今儿的早朝,主讨论的是使臣来后的事宜,也是礼部的主场。 比如哪个国一家要派哪位大臣去城门口迎接,各国使臣来了之后要住在哪里等等。 做为兵部在场唯二的两崽,祈宝儿的钱侍郎俩就像个局外人五样,眼观鼻鼻观嘴早不知神游到了哪。 好在众大臣也猜不透皇上的意思,顾而早朝也没人找他们俩的麻烦。 早朝结束后,正要拐入巷道回兵部的祈宝儿突然被郑相叫住。 郑相属内阁,平时的办公区也在皇宫内,不过在六部的隔壁,与六部这片区域间隔着一道高墙,两边往来得出宫再进宫。 在这儿被叫住,明显郑相是特意的跟着他们过来。 钱侍郎递给祈宝儿‘小心些’的眼神,然后退到了几米外的一棵树下站着。 郑相看了眼防备着他的钱侍郎,对祈宝儿笑了笑问:“不知祈侍郎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648话 速来有瓜 两人来到钱侍郎斜对面的树下。 祈宝儿本以为郑相是为了两部尚书‘干架’的事来打探消息,没想到郑相开口的 “听闻祈侍郎与玄门相熟?不知可为我否引荐一二?” 自称用的是平常的我,而不是居高临下的本相,求人的姿态摆得可以说是非常的真诚了。 祈宝儿凝神看他,只是这丫就是一金人,跟个超大灯泡杵在她面前一样,没开天眼就已经闪得她眼仁疼, 啥也看不出来。 “是郑相府上有事?” 咱也甭拐弯抹角了,都已经是相爷了,哪还不知道她哪是和什么玄门中人相熟,而是她自己这方面有些名声。 郑相被她的直白反整得怔了怔,没想到祈侍郎是这样的祈侍郎,不过这样的性子他喜欢,他本也不是那爱与人绕圈圈的人。 “是,我小妹生了怪病,一直求医无解, 后经人提醒才觉得情况不对,也曾求助于京外的三清观,只是三清观的道长也无法解决根源。” 国师于前年因宗门有事回了三清宗后就一直未归,现在他们在这方面所知的最厉害的便是京外三清观里的道士。 郑相的小妹还是三清观观主出的手,可那邪祟太过厉害,三清观观主也只能将其镇压,却是消灭不掉。 还是三清观观主听到安乐郡主已经回京,提议了郑相前来找祈宝儿。 这不巧了嘛。 祈宝儿摸了摸下巴,她那‘师傅’当个护卫多浪费呀。 “人在郑相府上?” 这是答应了?! 郑相松了口气,忙说道:“是在我府上。” 祈宝儿没那吊人胃口增加些好处啥的想法,“那下官下职后可就要到府上叨唠了。” “必将扫塌相迎。” 钱侍郎自带猥一琐风的走了过来,目光却是一直定在逐渐远去的郑相身上。 担忧的问:“祈侍郎,郑相是不是要找你麻烦?” 尚大人那情况不明,他们兵部里的人现在就是一群没了爹的崽,可没安全感了。 尤其是长得漂亮的祈侍郎,在钱侍郎看来,现在是谁靠近她都是想欺负她。 撸了撸袖子一副凶相:“甭管谁威胁你祈侍郎你都甭怕, 就算尚大人不在, 咱兵部的人也不是随便能被欺负的。” 祈宝儿:“……”这都哪和哪? 不过,钱侍郎真心的维护这感觉还不错。 祈宝儿拍了拍钱侍郎的肩膀边走边说:“放心,郑相是有其它的事找我。走了,大人不在,咱这几天可有得忙。” 钱侍郎忙匆匆跟上,还在不放心的叨叨,“祈侍郎你可别不当回事,那些文官心都脏着呢,就算现在靠近你好像没有所图,那是在打消你的防备,等你感觉和对方熟息了,信任他们了,可就来不及了。” 那语气恨恨的,像是深有感触。 祈宝儿转头调侃的看他,不用说话,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把还想继续叨叨的钱侍郎给一噎,颇有种被扒一光的感觉, 立马歇了声。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分钟, 钱侍郎到底还是憋不住了, 又说道:“你还不晓得吧,我的上一任,就是被前任户部尚书给拉下去的。” 哎哟有瓜吃。 到了祈宝儿现在的实力,说真的,颇有种万事无法入眼的沧桑感。 不是有句‘在实力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只是跳梁小丑’这话嘛。 事实也是如此,至少在现在的祈宝儿这,她是不怕任何人把阴谋施在她身上的。因为甭管是谁要是敢对她伸瓜,她可不怕什么帝王什么伯候,分分钟能将你老底给抄了。 正因为着这种心态,再加之皇上对她都是珍重的态度,也让其它人不太敢有什么想法,所以,祈宝儿多少是有些觉得生活无趣了。 于是,不知觉间,便添了个喜吃瓜的喜好。 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靠近了钱侍郎些,还不知从哪掏出包瓜子,分了一把给钱侍郎,“展开讲讲。” 钱侍郎顿时有一种找到了同道同人的感觉,没带客气的接过瓜子边嗑边说: “我的上一任侍郎姓吕字韩之,说来和现在户部的吕侍郎还是亲戚,吕韩之是吕侍郎一个堂叔的儿子。” 吕韩之和前任户部尚书又有着那么点的关系,两家族间有姻亲关联。 这不,前任户部尚书时常的请吕韩之到府上做客,一开始大家都没去太在意。 其实从头到尾吕韩之都没为前任户部尚书做过什么,只是吧,因为着双方相熟之后,前任户部尚书把许多的脏银藏在了吕韩之妻子名下的产业里。 像吕韩之的妻子在柏城有座不小的庄子,后来前任户部尚书成了前任后,在那座庄子底下挖出了二百多万两银子。 “就这,你说你不知情谁还信啊?” 祈宝儿配合的认同点头,可不这理,脏银都找出来了呢。 分享瓜时有个配合,这是对分享者最大的鼓励。 可把钱侍郎给激动的,一时都忘了祈宝儿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有些话说出来并不合适。 他也挪了挪又靠近了祈宝儿些,小声的说:“其实就这一事吕韩之还不会直接被撤职流放,也是赶巧了,出事后只是被禁足时,他又被妻子给捉到和寡居的儿媳妇扒灰。” 这,,,这么劲爆的吗? 祈宝儿差点把手里的瓜子都丢了。 看到祈宝儿一向平静中带着冷然的脸上出现了震惊之色,钱侍郎表示很得意,讲得更来劲了。 这事儿当时在京中还引起过轰动呢。 吕韩之的妻子杨氏,乃将门之后,和吕韩之说来在京中大部分的眼中并不相配。 吕韩之的父亲虽说是庶出,不过吕老太夫人是个能容人的,对几个庶子女都没打压过,这点从吕韩之的父亲一辈都混得不错就能看出。 男子不是在朝中就是在军中都有不小的建树,女子也都嫁得不错。 吕韩之的父亲就是从军,并且现在还是位二品将军,驻守在五城中的永安城,是祈家军撤离去了西北后,他从别处调了回来。 品级没升,但离京近了,也算是升职。 只是,对于从军的人来说,这种升职他自个乐不乐意那就另说了。 【这,就是因为受了吕韩之的影响。】 再加之吕韩之自个也算年少有成,还没二十就已高中进士。 所以那时的吕韩之,可是京中不少夫人眼中的佳婿。 第649话 有瓜速来 而其妻扬氏呢,虽说是将门之后,可将门与将门之间还是有差别的,并不是所有的将门都能牛13轰轰。 杨家主要盘踞在东南一带相对偏远的柏城,虽说在柏城那儿是属一属二的大家族,可在京中,他们那家世还不够看。 这不, 瞅着杨氏那就是高攀了嘛。 之所以吕杨两家能结亲,是因为杨氏的父亲。 杨父是吕将军手下的副将之一,因救吕将军而断了一条腿,吕将军感恩,挑了几个儿子中最出息的一个娶了杨父的女儿。 吕将军是真心报恩,想要照顾恩人一家, 他不仅是将杨父唯一的女儿嫁给了自己自认是最出息的儿子,杨父的儿子们都在军中, 他也都是多翻照顾着, 扶持着。 哪知,这却成了杨氏的桎梏。 “吕韩之那人吧,算是年少有为,心气儿高着呢,娶个小城出来的武将的女儿他哪乐意? 他又好那口··” 眨了下眼,只口型的说:‘寡一妇’ 祈宝儿:“……”这癖好,也是简直了。 “吕韩之没纳妾也无通房,在外那痴情名声好的哦,京中谁不说杨氏命好? 可他们哪知,吕韩之在府里对杨氏一点也不好,别人的府上就是内宅再乱,那也是女子掌家,整个京中就吕韩之的府上杨氏这个正经夫人是碰不到银子的。 且,吕韩之还和其寡嫂一直有一/腿,和他们府后面一条街上的戚家大儿媳也是关系非浅。 而这些杨氏一直都知道。 只是一个吧,,吕韩之在外表现得很好, 没人相信他是那种人,相反着杨氏自己因为性子冲动进京后得罪了不少后宅夫人,要说到她和吕韩之,大家显然会更相信吕韩之一些。 另一点也是为了她的俩儿子,如果吕韩之的癖一好被人所知,那她自己所生的俩儿子名声也得坏了。” 郝正群看到在一大树底下嗑瓜子的俩是一阵的无语,小跑过来后正听到钱侍郎后面的话。 要说兵部的人之所以团结,多少和他们的性子有关。 也许是都是从军中混过出来的,在兵部,就是衙役都得是先从军中滚一滚,所以他们身上都少了文人酸腐身上的假正经。 在吃瓜的路上,他们不是跑在 立马小跑过来,从钱侍郎手里抠了点瓜子嗑,“你们怎么搁这聊天呢?” 钱侍郎没理他的先给祈宝儿介绍,“这是咱们兵部的另一个侍郎郝正群。” 吃瓜不搁这没人的地方吃,拿不成还回兵部里吃吗? 一部俩侍郎在人家背后里说闲话,他们也是要脸的好不啦。 又转头和郝正群介绍祈宝儿:“咱兵部新来的祈侍郎祈宝儿。” 祈宝儿这名儿郝正群听过不少, 京中这几年各茶楼里说书的内容里主角没少是她, 郝正群早就对祈宝儿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两人不尴不尬的打过招呼,由钱侍郎为引,话题又回到了吕韩之和杨氏身上。 “杨氏说来是个命苦的,长子成亲后没多久就战死;次子也在战场上断了条腿,原本定下要亲事人姑娘家嫌他也给退了。 再得知了吕韩之和儿媳扒灰,可不就疯了,哪还管其它。” 一吃瓜,郝正群那紧张感也逐渐退去,听了钱侍郞的话后,他神神秘秘的说: “哪只这些呀,我七姑隔壁家的儿媳妇是叶家的亲戚,我七姑告诉过我媳妇,那吕韩之和他寡嫂生了个儿子,这儿子不能见光,他们把孩子挂到了叶家远方亲戚的名下,再转过头来那个寡嫂又收养了那孩子。 杨氏一开始并不知道寡嫂收养的侄子原来是吕韩之和寡嫂生的女干生子。 那侄子比杨氏的次子要大两岁,原本按着吕将军的安排,去参军的是那侄子,吕将军说吕韩之就俩儿子,一个从武一个从文,正好一文一武,杨氏的次子吕将军是讨了大人情来给弄了个国子监的名额。 是吕韩之从中做了手脚,将两孩子的去处给换了,杨氏的次子去了军中。” 女一人为了孩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同样也会为了孩子而发疯。 吕韩之睡一了杨氏已逝长子的寡妻,又毁了次子的一生,这个仇这个恨,不扒下吕韩之的一层皮下来都难解。 只是杨家一直受着吕将军的恩慧,换句话说,杨家依附着吕家,所以杨氏为了杨家,心里就是再苦再恨,她也还是只能忍。 郝正群把瓜子嗑得咔咔响,一脸不屑的说:“这不,吕韩之自个作死,卷入了贪一墨案中,吕家已经弃了他,杨氏这下没了顾及,就设了个套让吕韩之自个往里钻,来了个当场捉那啥,让他罪上加罪。” 说来扒灰这事儿属于是风一流一韵一事,并没写在律一法里面;不过为官者首要的就是品德要端正,去青一楼都被视为品行不端,又何况是扒灰。 这不,一下就把吕韩之给拍去流放了。 吕将军背后还动了手脚,连带着把那寡嫂和‘侄子’也给捆巴捆巴一块跟着去流放。 似是应了那句‘背后不可说人言’的话,这仨前头正吃着吕韩之和杨氏的瓜,转头,那位他们刚刚提到的杨氏次子找上了门来。 刚回来还处于休息期,正有空闲的郝正群接待了他。 等郝正群回来,有着吃瓜革一命友谊的仨很快又凑在一起。 在俩瓜友殷切的目光下,郝正群不等祈钱俩侍郎开口问,自觉开口道:“吕海波是为了因伤退役的那些军士们来的。” 杨氏的俩儿子都被她教得及好,人品上那和父亲吕韩之完全是俩极端。 “吕海波因伤回来后,在京中管着杨氏的几家铺面,用着这些铺子所挣来的银子,一直管着不少他以前所在的军中那些伤退回来的士兵。 前阵子他的铺子出了问题,他说老些伤兵已经吃不起饭了,所以这求到了咱们兵部来。” 这些不归兵部管,这是各军自个的事。 真不怪他们无情,安置因伤退伍的士兵这事,朝廷本是有着明文规定,各军也都是按着上报来的数量给了安置费的。 只是,都是军中出来的他们知道,就算是给了安置费,也只能保障那些人一时。 第650话 接风唠嗑 断了腿或是断了手的,再或是伤了五脏六腑连多走会儿路都不能等等; 这些伤兵回到家中,他们中好些人根本没法去正常的生活;有些还能勉强的种下地,有些是连种地都种不了,富贵人家也不会请他们这种身一体有残缺的人,又没什么一技之长··· 可对于这些,兵部的心痛, 但也无能为力;真正能帮上伤残退一伍一兵的,是工部,是户部。 不过他们同样也知道,这事儿就是报给工、户部,他们也不会重视。 钱侍郎避开了这话题的挤出个笑感叹道:“吕海波这孩子是个好的,就是可惜了有那样一个父亲。” 吕海波一直在救济退伍伤兵这事在京中并不是秘密,京中也也是因为着有他起头, 对伤兵的救济多了不少;几乎各军主将的家人都会散些财,还有不少官员为显仁德的也会施出手。 但于这般若大一个麒麟国来说,这些或表面或真假情的救济,连解决个皮毛问题都不够。 冷一兵一器时代,但凡有战,那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而这时的医术与药品方面又非常的落后,会的人也少;啥都讲个传承呢,真正博爱的人不是像书中所言一样的随便就能拎一个出来的; 现实是,只传同宗不传外人,只传子不传女,为怕教会了徒弟会饿死师傅而留一手,等等等等。 有这前提下,还得受着资质的影响。 所以,将士们一旦在战场上受伤,就是小伤好些都只能眼睁睁的等死,若是重伤,基本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兵部有统计,整个麒麟国所有的将士们加一起,达到近五千万人数;表面的平静下, 其实每年都有不少地方会发生大小规模的战一争;这五千万的将士中, 每年都会有至少百万将士不是战死沙场就是伤后的不治而亡,与致残而归。 这个数据让人看着心痛。 可有一句话,叫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这事儿找兵部,兵部着实是解决不了问题;不说兵部了,这问题在祈宝儿前世的世界,都已经新幻元年了,这问题还在不少地方存在着。 但,吕海波来兵部也不算来错,瞧,仨侍郎都嘴上说着无能为力,其实事已经上了心。 下职之后,钱侍郎-钱文同和祈宝儿俩请郝正群去德源酒楼吃饭,为他接风。 这是兵部的传统了,但凡有人出公差回来,大家都会为其接风去好好的搓一顿,庆祝他平安的活着回来。 一般都是侍郎请侍郎,主事请主事, 衙役请衙役这样。 祈宝儿一开始还不晓得这传统, 好在钱文同早有准备, 早早的已经在德源酒楼上定了包间。 兵部的人互相在一块连身在兵部中都相对的随意, 这私底下就更是了。 钱文同边夹着生米吃边对郝正群说:“我可是听说那边战得厉害,你咋的这个时候能回来,不会是当了逃一兵吧?” 郝正群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下,“我能干那事?战个屁的厉害,打都没打,梦国那帮孙子就是占着相临的地方倭国在做乱,守着他们的那些兵又孬,想趁乱弄点好处。 我带兵一到,他么的逃得跟孙子一样,立马就交了降书。” 钱文同眯噔着眼瞅他,“你就这么放过他们?” “那哪能,附属国不好好当他们的附属国,敢给我整这事儿,我能让他们一个投降事儿就过去?!” 开玩笑呢。 两人说着话也没忘了一旁的祈宝儿,知晓她刚进兵部可能有些事不太明白,郝正群主动的端酒杯朝祈宝儿举了下解释道: “梦国那地儿穷,甭看名儿好听,梦国梦国,其实那儿没几个人愿意去; 不过他们国一家的人也不愿往外跑,他们信奉一个叫月神的神明,觉得月神会保佑他们,要是离开了梦国,就会不受月神保佑了。 咱们麒麟国没立国前,梦国那边的人三不五时的就会跑咱们这边抢一下就跑,可恶心得不行。 立国之后,老祖宗亲自带兵狠狠的揍了他们一顿,把他们给打老实了,自愿当了咱的附属。 两国间也通起了商,就在边境那儿设了大集场,梦国那边的人不善种粮,主以打猎和放牧为生,他们拿着牛羊马或是动物的皮毛来换咱们的粮和其它东西。” 有着大集场在,梦国几百年来也一直都挺老实,所以朝廷逐渐的就忽视了梦国曾经做的恶,也忽视了梦国是由众多部落组成起来的马背上的国一家。 对于梦国的人来说,靠着买卖来换物资,哪有直接抢的实在啊? “那李兵就是个混球,一点担当没有,你们不晓得,他一个五品小将,竟然在业城那儿纳了十几房的妾室,对于梦国士兵跑业城周围村子去抢老百姓东西的事,他是睁一眼闭一眼,我到时他还趴在小妾身上。” 虽然李兵已经被郝正群拿下并且带进京现在已经关在兵部的牢房里,可郝正群提到这事儿还是恼火。 都说将熊熊一窝,李兵带的兵就是。 李兵就知道睡一女一人、贪一好一处,他手底下的兵也没几个好东西。 “整支守关军里,管事的几十号人就那两三个好的,也是这些人拼了命的给咱们兵部递了消息; 还好我路上赶得急,我到时那些人全都是差着一眯眯就要翘辫子了。” 祈宝儿给他又倒了杯酒,“好在郝兄赶得及时,现在业城那儿还好吧?” 捧了一把又转开话题,果然郝正群心里嘚瑟了下,那火气也降了下去。 他挑了挑眉道:“你郝兄我出手那还能有不好的?该敲敲该打打【该杀杀,他面对着娇滴滴的祈侍郎没好意思说出来】;业城的知府那群人,还有李兵那一伙,全都被我给逮回来了。 业城知府那群人我丢去了刑部,李兵那群人现在在咱们兵部的大牢里。” 他寻问向两人:“现在大人不在,这事儿咋整?” 兵刑两部的地下都设有大牢。 刑部大牢里关的是还未定案的犯了罪的官员与犯了大罪的罪民; 兵部管着所有的将士,将士犯了罪自然就得进兵部的大牢,类似于祈宝儿前世那儿的军一事一法一庭。 兵部四个侍郎所管的事儿自然有着明确的分工,负责大牢这块的,嘿,就这么寸,是现在还在海边监军的那位。 第651话 这是个有味道的环节 原本他不在,他手里的事大部分都是尚成锋给接了手;可现在尚成锋也被休息了,钱文同和郝正群都表示,他俩谁也不精通审训这方面的事儿。 专业有专攻嘛。 面对俩求助的眼神,祈宝儿送给了他俩一大白眼,“大人只是在府上休息,又不是被圈禁了, 你们可以进府去问他呀。” 反正别找她就行。 她一刚进兵部的新人,可不想手上揽太多的事儿。 虽说在兵部里到现在所认识的人都挺不错,可要是她手中所握的东西一多,到那时就未必喽。 官一场就是这样,无论是多好的关系,一旦牵扯到了自身利一益, 轻则伤筋动骨, 重则灭你全家。 别觉得她说的话重了,在官一场上,一个不好就是个诛连三族诛连九族的罪。 钱郝两人对视了眼,都露出了会心的笑。 祈侍郎这人,可交。 钱文同坐在窗边,一回头余光瞟到下方街道对面的小巷,视线立马就被定住了,用着气音像是饿狠看到了肉般的急吼吼的招呼他俩。 “快,快过来看,下面那不是我们早上刚说的那个杨氏和她的大儿媳周氏。” 哦喉~ 另两只猹一下就扑过来挤在了窗边。 仨都武功在身,听力强于一般人,就算是在隔了一条街道对面的小巷子里,他们只要是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杨氏带了不少的下人,以壮实的妇人为主,正将周氏和一个男子围在一个小院中;最重要的是,周氏和那男子俩身上都是光果着。 所以钱同文一扫眼过来才那么激动嘛,这可是现场版的捉那啥在床。 杨氏此刻正叉着腰在用我国最为优美的语言赞美着那对狗一男一女。 郝正群砸吧砸吧嘴,“说来吕将军的眼睛着实是瞎,他觉得吕韩之最出息也最偏宠吕韩之, 结果是那么个玩艺儿; 下一面那个周氏,也是吕将军做主给定的,周家其实其它的姑娘都不错,偏吕将军眼瞎的挑了个最糟的。 杨氏这些年越来越有底气不是没理由的,吕将军给她选的相公,给她选的儿媳,都不行;所以杨氏就是做得过分些,吕将军一般也都站在杨氏这边。” 给她选??? 祈宝儿:“~~~” 钱文同:“!!!” 这又有瓜啊! 俩不约而同催他,“展开讲讲。” 对于郝正群来说·· ——钱文同是他多年好友,互相间早连对方底裤每天穿的是啥颜色都能猜到,从不担心从他这出来的话会从钱文同那传出去。 ——祈宝儿是他听过不知道多少次说书人所说的英雄,可以说在他心中这人已经近乎于完美得就没有缺点,自然也不怕她会乱传话。 于是,一点没压力的说道:“杨氏自从吕韩之被流放后,经常会去柳家走动。” 这个柳家,正是他七姑隔壁家的那户。 他七姑一生无儿无女,倒是养大了两庶子和庶女,可那俩庶子是没良心的;他七姑给那俩庶子都寻了家世不错的亲事,没曾想那俩娶了亲后觉得有靠山了,在一次他七姑生病时, 俩竟然合谋着准备把他七姑毒死,好夺他七姑手里的东西。 郝正群自己生母早逝继母当家,小时候有次差点被继母给整死时被七姑看到,是他七姑强硬的把他给抱去了身边抚养。 所以郝正群和他七姑的感情很好,虽非亲生胜似亲生。 只是郝正群不论是以前的去当兵,还是现在的在兵部任职,都不能抽出太多的时间去孝敬他七姑;这个孝敬的事儿,只能由他的媳妇去做。 那天还好她媳妇去的及时,否则一碗药就给灌下去了。 可他媳妇当时急着救命人没抓到把柄,知道是那俩不孝子做的,却苦无证据治他们的罪;他提过无数次将七姑接到身边来照顾,他七姑自个却死也不愿。 用他七姑的话说:她就死也要耗死他们。 不得以,只能他媳妇两头跑。 这不,他媳妇是个爽利的,没多久就和隔壁柳家年纪相仿的长媳小杨氏混熟了,又通过小杨氏和杨氏关系也越来越好。 “杨氏自个说的,当年吕将军本是想纳杨氏做小,都透出那意思了,是杨氏的父亲不乐意,赶紧的把话题给岔开。 那都扯着救命恩人的关系呢,杨氏父亲已经表明了这态度,吕将军哪还好意思再提? 他们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几天吕将来又来了,这次是为吕韩之向杨家提亲。 那时吕韩之已经是举人,家中无妾也无通房;杨家人觉得人还不错,再加上要是再不答应那就真要得罪吕将军了,这事儿便就定了下来。 吕将军倒是真很照顾吕韩之这一房,家中啥好的都不忘了他们,吕海卿和吕海波俩也都是在吕将军麾下。 当年吕海卿要不是自个冲动也不会中了埋伏,吕海波的腿那纯是意外,他是去分营那边送军饷的途中遇到滑坡,被大石头给砸了。 至于下一面被打的那个周氏,吕将军会选她细想想也说得过去;周氏是周家的嫡长孙女,在身份上来说就比其它的周家女都要强上不少,她又得周老夫人的宠,当时出嫁时嫁妆可是让京中不少姑娘家都眼红。” 他媳妇和小周氏是前后脚出嫁,当时因为小周氏那体面的嫁妆,他媳妇差点没和她继母打起来。 钱文同和祈宝儿俩的表情此刻都能老饕一样,吃瓜这事儿吧,就是这种带颜色的瓜吃着那才带劲儿。 原来吕将军对儿媳妇竟然有那龌一蹉心思,还明明自个有心思的情况下还把杨氏嫁给亲儿子··· 难不成,是为了经常能见到? 郝正群丢了个生米进嘴里,边嚼边疑惑的说:“周氏上回被杨氏给当场抓女干后就被赶回周家去了,周家嫌她丢人又把她赶去了城外的清月庵,这咋又上演了下一面一出?” 此刻对面的那院子里杨氏已经让人把俩狗一男一女给果着绑在了一块的扔进了院中的一口水缸里,还让人往里倒着那什么。 这是个有味道的环节。 吃瓜的仨侍郎都默默无语的坐回原位,再一瞅桌上的饭菜,突然不是太想吃了。 没会儿十二敲门进来,说是周家来人了。 仨猹立马又扑向窗子。 第652话 这事儿看来闹大了 来的人是周家的老泰山周老夫人,来的很隐秘,一辆普通得还有些破旧的绝对显不出其身份的小马车停在那小院的门口。 周老夫人打扮得也是一身的平凡,盘起的头发上仅只是插了根银簪;双耳都没佩带耳饰,身上穿的不是绸缎而只是颜色深灰的布衣。 周老夫人下了马车后微低着头脚步匆匆的进院,像是怕有人认出她来一样。 要换以前,为了已逝大儿子与在世小儿子的名声, 杨氏还会委屈求全的给周老夫人一些颜面; 可这次,她不想忍了。 她小儿子已经娶了亲,她再没后顾之忧了。 “哟,这不是那个整日里穿金戴银,看谁都要鼻孔像长在额头上的阁老夫人嘛。 哦,不对,瞧我这记性, 是前阁老夫人。” 周老夫人那张带着慈善感的微胖圆脸上, 此刻被杨氏给怼得是青一阵白一阵。 她自嫁了人后,可再没人敢在她面前如此大不敬过。 可周老夫人这次却是不敢拿出往日里的态度去训斥杨氏,没瞧她周家的女子的还被用那污浊之物给腌着,她底气不足。 这辈子,她就没一刻像是现实这般丢脸过。 往日里对周氏的宠,早已经随着周氏嫁人之后的作天作地被磨得一干二净;现在,有的只是厌恶和恨不得其从未托生在周家过。 深吸了口气,周老夫人尽量的放缓的声音,“吕五夫人,这次是老太婆我对你不住,能否再给老太婆一次薄面,老太婆向你保证···” 她话还没说话,杨氏已经叉着腰冲她重重的呸了一声。 以前她觉得周家虽然其它人不咋的,好歹上头坐镇的老太太还讲理;现在她可算是明白了,整个周家最不要脸的就是这个老太婆。 “当初她周仙儿做出那档子不要脸的事时,我就决定要休了她;是周老夫人你,说什么为了两家人的颜面,为了我泉下有知大儿的颜面, 你们将周仙儿领回去教导,保证周仙儿不会再丢我吕家的脸。 是你冲我哭哭啼啼的,还一副我要不答应就要跪下来求我的架式,让我不要休了周仙儿,还保证周仙儿不会再京城出现。 对,我也是个王八蛋。 那时海波退亲没多久,我想着海波被退了亲还瘸着腿,要是府里再传出公爹和寡媳扒灰的事,那海波可就真要娶不上媳妇了。” 刚刚还彪妇一样的杨氏说到这已经泪流满面,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为了还活着的小儿子,不得不委屈已逝的大儿子。 这些年,对大儿子的自责,差点没将她给逼疯了。 “可当时我是怎么说的?我说了你们要是觉得被休难听,海卿已经去逝,我家也没有那起子非要逼人守寡的规矩,周仙儿愿意回去改嫁就改嫁, 要觉得还挂着我家的名儿不自在,我可以做主代儿子和她和离,这也算是保全了两家的颜面。 是你这老妖婆, 是你说周家没有寡妻再嫁的先例,是你说你周家丢不起那个人,也是你保证会将周仙儿送到庙里去为我海卿守洁。” 颤着手指着水缸方向,杨氏几乎是咆哮的问:“你现在看看,看看,那就是你说会为我儿守洁的儿媳妇;再看看那个女干夫,要我没认错的话,那是老妖婆你的亲外孙吧?” 对面酒楼上仨猹:“……” 嘶~~ 这是他们不银子就能听的吗? 钱文同摸着下巴一脸的猥一琐,“周老夫人的外孙,那脸肿的看不出来是哪个,不过按那大约的年纪,应该是柳家的那个。” 好家伙,这绕一圈都熟人呢。 祈宝儿和钱文同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郝正群,刚才听郝正群话里的意思,郝夫人和柳家的大儿媳小杨氏关系不错。 周老夫人生有两女,一个嫁给了钱家,一个嫁给了柳家次子。 柳二夫人入府后 如果底下那个被钱文同说中的真是柳家那位,可不正是郝夫人好友的相公。 郝正群脸色也变了,不是惊,而是一点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最好不是啊!” 可千万别,要真是那位,小杨氏可不是善茬; 虽然同姓杨,可小杨氏除了亲爹娘外,她还有干爹和干娘,那可是大司马和大司马夫人。 “等等,正群快看,那是不是你媳妇?” 郝正群按着钱文同指的方向看去,好家伙,那嚣张并行而来的三匹马上,其中一个可不就是他媳妇嘛。 不用想了,另一女的指定就是小杨氏,小杨氏旁边的那个男子他也认识,正是大司马家的二公子。 这事儿看来闹大了。 钱侍郎难得的有些怯怯,“咱还看吗?” 他们看看周吕两家的热闹还行,现在刘家都出动了,他们要是还在旁边瞅热闹的吃瓜,似乎有些不太好。 郝正群也有些退意,郝家、钱家、周家、吕家实力都差不多,谁也不怕谁,可要对上刘家,他们这几家全都不够看。 转头看向家世现在京中谁也没法给个确切定位的祈宝儿,只见这丫头一脸兴味的眨巴着眼看着认真,一点没他们这些有的没的顾虑。 顿时郝正群就觉得自己有点二,他们不过是在这吃饭时被吵着的瞧个热闹而以,想这些有的没的做甚? 于是也趴窗户上看得仔细。 钱文同一瞅他俩的态度·· 得,舍命陪君子。 不过这丫更夸张,他先去桌上把饭泡到大海碗的鸡汤里,又夹了些菜放大海碗上,然后抱着个大海碗站在窗前边吃边看。 祈宝儿和郝正群:“……” 他俩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是,几分钟后,你要是从街上往上瞅,就看会到有仨穿着官袍的奇葩,各抱着个大海碗站在窗,边扒着碗里的饭菜边双眼疑似冒着狼光的紧紧盯着对面。 杨氏算是救了柳大公子一命,小杨氏下马后那是直接拎着马鞭抬脚踹了门后冲进来。 一进来就吼道:“那鳖/三在哪?” 把里面一边要救人,一边要让继续泡的双方都给镇得静默了足有好几十秒。 然后,有个仆人顶着小杨氏要杀人的目光怯怯的指了指水缸方向。 这时水缸里的俩早已经晕了,就是不晓得是被打晕的还是臭晕的。 第653话 咋虎头蛇尾呢 小杨氏瞅着水缸里头靠在水缸沿的两人,眯着眼的确认了好一会儿,着实是这俩现在的形象挺那什么,一时间她也认不出来。 周仙儿还好些,脸上除了挨了巴掌的肿了外,大致还是能从五官上看出这人是谁; 被扔进水缸时她人已经晕了,杨氏虽气愤但也不是全没了脑子, 知道不能弄出人命来;所以周仙儿的脑袋是有人给托着靠在水缸沿上的,防止她淹死,因此脸上没给粘上污渍。 柳大公子就惨了,杨氏恨他给自己那可怜的已入了泉下的长子戴了绿帽,抓女干冲进来时就先拿瓶给他脑门开了瓢,后来被拎到院中她又亲自的脱了鞋子用鞋底板把柳大公子的脸抽得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被扔进水缸时柳大公子还有意识, 本能的就想反抗,那脑袋是一阵猛烈的左右摇晃, 正巧着撞到正倒污水的仆人手上, 直接小半桶的污水怼着他迎面泼了过去。 这下,可不连天天能碰面的小杨氏这个妻子都没能一进把人认出来。 慢了一步的刘泽捂着鼻子进来,“不是来抓女干的吗,现在怎么偷一人是往粪坑边上偷?他们就不嫌味大吗?” 吃瓜三人组:“……” 默默的把碗全放了回去,还有点感觉反胃。 刘泽的话就像根针一样,小杨氏-杨佩玉这会儿一路鼓涨而来的怒火被他这一戳,唏咻响着逐渐的瘪了下去。 她有些没眼看的指了指水缸方向,“二哥,在那呢。” 刘泽和杨佩玉是同反应的直瞅了好一会儿才将人给认出来,认出来后他立马杨声就笑了。 “好,就该这样,脏的臭的本来就该和脏的臭的放在一块。” 与同样一脸畅快的杨氏不同,自己的嫡亲孙女和亲外孙被人如此的侮一辱,还是当着自个的面,这是在当众的打她的脸,周老夫人气得是身子都在哆嗦。 只是她面对着杨氏时有底气, 还吼着要将人给抢过来,刚才要不是杨氏的人比她带来的人多,那俩都已经被她给带走了。 她这时也很是后悔,她怎么就担心着被人发现的只带了这么点人来呢? 可面对着大司马府上的二公子,周老夫人底气就没面对着杨氏时那么足了。 倒不是她怕刘家,要真是怼上刘家,周老夫人反倒是不惧的,她家老爷虽是已经退下来,但好歹是前阁老,门生遍布天下,现今在朝的官员中,有不少都是她家老爷的学生。 她怕的是眼前的刘泽。 刘泽打小就是个混不吝,在京中和他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就的没几个没挨过他的拳头;这人还没那尊老爱幼的品德,甭管是老是少,他只要觉得你是错的他都照揍不误; 至于揍后会有什么后果,用他自个的话说,揍完再说。 遇到这样的混不吝,今儿她人又带的不够多,周老夫人可担心他真会一言不合的就给她来上一拳。 刘泽笑得出来,杨佩玉却是觉得有些憋闷。 人晕着, 还是这么个情况下的晕着,她就是想抽几鞭子出气都不能, 就算现在把人拎出来抽那也膈应不是。 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可憋屈死她了都。 原本院门是关着,杨氏有顾忌,周老夫人更有顾忌;可被怒火冲天已经没了顾忌的杨佩玉一踹,周泽更是没给柳家留脸的意思;于是,这会儿院门是大开大的敞着。 国人都爱吃瓜,一个巷子里住着,谁不知道谁呀,这会儿听到这边热闹,可不就马上的全涌了过来。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的人,就是院内恶臭满天,也熏不走他们内心的八卦。 “啥情况,这俩终于被人抓女干了吗?”这是隔了一个院子的老太太在探头探脑。 “可不,我就说这院子里的骚一娘一们早晚会出事,那都不是同一个男一人,她也不怕得脏一病。”这是隔壁院的妇人嗑着瓜子一脸鄙夷。 “您离得远不晓得哦,每天晚上那声音大的呀,我就住隔壁,晚上我和相公都得一人一个的堵着孩子们的耳朵,就怕他们听了会学坏。” 老太太赞成的点头,“这是要注意,你家那俩娃一个比一个乖,可别学了这家那二五六的,要不悔都来不及。” “可不,早知道这院住的是这种人,当初老李头要租出去时,我就不省那笔银子给它租下来得了,我家人口多,住得还能宽敞些。” 这话就没人配合了,老李头这院子挺大,当时要拿出来租时这巷子里的人不少都动过心思,可一打听那价,又都全歇了心。 哪知道会租进来这么个玩艺儿来? 院内的人瞅着都是非富即贵,来吃瓜的围观群众就是说闲话也不敢说大声,嘀嘀咕咕嗡嗡嗡着。 但就算是听不清,也不妨碍里面的人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他们是在看好戏与鄙夷的神态。 都是自诩有身份的人,被一群百姓/溅民这样的盯着,都觉得脸上无光,巴不得早点离开。 周泽倒是不在意,可他二姐也在呢,就是要和姓柳的和离那也是关上门自家的事,这让人围着看的指指点点着像个什么话?! 酒楼上的仨猹默默的看着周泽将杨佩玉拉走,又默默看着杨氏也叫上人匆匆离开,再默默看着周老夫人命人将那俩从水缸里拉出来,再裹了好几床被子后给塞进了马车里,而周老夫人自己则是又另叫了辆马车。 “这是要回家关上门解决了。”咋虎头蛇尾呢? 钱文同颇有些失望,他还想看后续呢。 郝正群则已经想到了其它,“这事儿牵扯可不小,刘家,周家,柳家,吕家,还有个杨家,善了不了了。” 柳大少夫人但凡换个人,这事儿可能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谁让她是刘家的干闺女,性子还是一点都不能容人的。 “柳大少在府上一个妾室没有,当初小杨氏嫁人前就说过,柳大少要是想娶她就不能纳妾,哪怕她不能生一儿半女。” 这话要换个女子来说都会被人唾弃,可小杨氏嘛,她有那底气。 小杨氏虽姓杨,但在很小就认了大司马夫妇为干亲,并且还被接进了刘府抚养,与亲女儿没大差别。 之所以大司马一家会对小杨氏这般亲厚,这就要说说大司马家。 第654话 郑家诡事(一) 大司马夫人生有二子一女,在怀着小女儿时她随大司马去剿匪,却因意外重伤而早产,造成了刘晓悦打小身子就不好,大司马夫人也伤了身子从此不能再有身孕。 刘晓悦身子骨差到什么地步呢,她是不能吹风不能多运动,惧冷也怕热, 基本上是整年整年的不能出府,平日里多走几步路她就能大病一场。 也自然着就没什么朋友。 那时大司马还不是大司马,是驻守东南方墨城的驻军主将,而杨佩玉的父亲,正是墨城知府,和大司马那就是互相守望的关系。 杨母和刘夫人本就是手帕交, 再有着两人丈夫间即是合作也是守望的关系, 俩夫人的友谊也更深; 所以每在刘夫人生病无暇照顾刘晓悦时, 杨母都会上门探望帮忙照顾她们母女; 杨母瞅到刘晓悦总是孤零零的,时常也会带上和刘晓悦年纪相仿的杨佩玉,让刘晓悦有个伴。 一来二去的,俩小姑娘就成了传承式的手帕交。 双方父母一瞧,嘿,挺好的,索性的互相都认了干亲。 之后大司马被调去边关,杨佩玉担心刘晓悦的身体,坚持着一定要跟着去照顾。 也万幸有她跟着。 他们去的是东北那边的苦寒之地,身子骨本来就弱的刘夫人和刘晓悦俩几乎是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 大司马那时一到边关迎来的就是备战,连家都没时间回,更甭提照顾妻女; 俩刘公子都是男儿,不说细不细心的问题,本身在男女之防上他们就不太方便; 是杨佩玉,替他们父子仨守着后方的照顾着刘夫人和刘晓悦母女,免去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真心才能换真心。 所以杨佩玉在大司马家,虽就不同姓, 但大司马一家人那都是将她当成亲闺女/亲妹妹来疼;当初杨佩玉出嫁时, 大司马家给的嫁妆可一点不输杨父杨母。 大司马家就是出个庶女,都不定能有这待遇。 刘家的底蕴那个厚实着,出过两位皇后,出过三位相国,三品以上的将军出过十好几位,在好几个皇上手底下做过皇商; 现在:刘老爷子是三公之一,刘大老爷早年就独立分家出去做了皇商,刘二老爷去年刚从大学士的位置上退下来赋闲在家,刘三老爷七年前当上大司马; 先撇开大房,孙子辈中,是从军的从军,走仕途的走仕途;除不着调的刘泽之外,其它的最差文也已经是秀才、武已是位佰长。 你说这样大家族里被承认并且被视如亲生的干闺女,她能没底气吗? 说句不好听的,杨佩仙只要吼一声受了委屈,她那亲的和干的二十几年兄弟出来,一人一拳都已经能将柳大公子给捶扁。 要是刘家介入, 那对柳家来说不定会致命, 但伤筋动骨是肯定的。 钱文同啧啧称奇, “小杨氏自个条件这么好,怎么就嫁了那么个东西?” 郝正群不偏不倚的中肯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是给咱看到柳寒林这人人品不行,若是单论柳寒林的条件,那也是足够配得上小杨氏的。 其父乃大学士,亲爷爷是阁老之一,他自个本人已是御林军副统领。 两家说来那是门当户对,这还是看着刘家的面子,要是单看个小杨氏亲生爹娘那边,杨家那是高攀了。”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柳寒林觉得终归杨佩仙不是刘家的亲生孩子,所以才会对杨佩仙没多少尊重,这才会做出明明答应却又背信了承诺的事。 在这点上,在场钱郝俩侍郎都是瞧起他的。 男子纳妾没什么,就眼前这俩男的,郝正群家里有俩妾室,钱文同家也有一个通房丫头。 可这不一样不是,他们无论是会纳妾还是家里已有通房,在娶妻前那都是已经和女方通过气,对方知情与同意了才会愿意嫁给他们。 若是在娶妻前他们答应了女方不会纳妾,做男一人的,说话那就得一口唾沫一个钉,要说话不算话那算什么男一人? 所以这俩都贼看不起柳寒林,已经失了再去议论这事的兴致。 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其它琐碎之事,仨也不闲饭菜已经凉了,都是大胃口,愣是将一大桌子的饭菜解决了个干干净净后才离开。 去收拾的小二都不用去打听刚才包厢里的客人是谁,一瞧桌上差不多都不用洗的碗和盘子,就知道准是兵部的人。 因为只有兵部的人来吃饭,甭管是二三品的官还是六七品的衙役,都没一个会嫌丢人的每次都会将饭菜给造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仨侍郎各回各家。 祈宝儿在去吃饭的半道就将凌风给遣去了郑想的府上,她回到府中,凌风也才刚回来。 此刻正坐在祈宝儿院中一休息亭里,抱着一框的包子就着一大盆的红烧肉在啊呜。 祈宝儿换了身便服过来,坐到凌风对面为自己倒了杯茶后边喝边问:“郑相的妹妹是个啥情况?” “怀孕了,不过怀的是个怨胎。” “仔细说说。”她还没听说过怨胎这玩艺儿呢。 凌风把手里的包子三两口搞定,又喝了杯茶后说:“那相府后面的府邸里,有个邪修在准备做一个鬼童。 胎儿堪堪七个月就被人硬生的取出,取出时一定要正逢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取出时孩子也必须还活着;之后将其折磨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同时以血喂养,再在 这法子做出来的鬼婴会怨气冲天,又只能听命于以血喂养它的人;而它身上的怨气,是邪修的大补之物。” 怨气冲天的鬼婴喜嗜杀,却偏偏要听命于人,受制于人,那怨气就会越来越大,实力也会越来越强。 凌风又拿出个包子三两口搞定,“这是很早以前邪修弄出来的阴一邪修炼的法子,不过随着正道一代一代的出手,按说这法子现在应该不会还有人知晓。 也不知那人是哪儿学来的,害死了不少的婴孩但都没留下灵魂而只是留下了怨气。 婴孩的怨气最喜欢婴孩,郑相的妹妹正巧怀了孕,整日里受着那怨气的影响,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不再是个正常的胎儿,而是染了怨气的怨胎。” 第655话 郑家诡事(二) 祈宝儿一张嘴凌风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没得商量道: “那孩子不能留。 我也已经和郑相及他的妹妹和妹夫都说了其严重性,而且我告诉你,不管郑相他们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允许那孩子生下来。” 母亲腹中的胎儿都很纯粹洁净,和张雪白的纸没什么两样,那些怨气却如同墨水颗粒一般的一点一点将这张白纸染黑。 如果怨气是在母亲的身上依着凌风的本事还是能驱干净, 可怨气是隔了一个母一体的在胎儿的身上,凌风不敢保证他能在不伤害到母一体的前提下驱逐干净。 就算是依着祈宝儿现在的本事,凌风都不敢去做这个保证。 也有意味着,郑相的妹妹有可能这一胎会生出个天生的骨子里就是恶的孩子出来。 偶有那天生骨子里就是恶的人,就是因其在母一体里时受到了怨气的影响【作者瞎掰】。 再去一想郑家的实力,若是郑家真出一个天生恶种, 其结果··· 凌风修的是玄术,玄门中人还有个称呼——天道走卒。 对于这种有可能会造成将来天下大乱的人, 身为玄门中人的凌风是决不允许其能出生的。 他们这类人不是不能仁慈,但仁的前提是你能保证你的善举不会伤害到其它无辜的人,否则那不是善,而是造孽。 为防徒弟会阻止自己,更怕这事儿会成为他和徒弟间的疙瘩,凌风解释道: “那孩子现在才俩月不到就已经在馋食他母亲的生机,你是没瞧到,郑相的妹妹瘦得跟一把骨一样,压根承受不住怀胎十月。 便是有你我一同去保她,最多也只能保她到七个月,而那时胎儿成型灵魂入住,灵魂会很快的被胎体污浊,到时这世间又要多一个恶鬼。” 祈宝儿默了片刻问道:“也就是说,若是非要保住孩子,郑相的妹妹无论如何都活不到孩子生下来的那天?” 凌风点头,“我知道孩子如果能安全生下来,无论是你还是我, 都能保孩子不再染怨气。” 这不是母子间只能留一个嘛。 “郑相他们怎么说?” 这下换凌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难过是指定难过的。本来如果郑相的妹妹要能经常的待在郑相身边的话, 就不会有这事发生;郑相一身的功德金光,什么怨气浊气碰到功德金光都只有躲的份。” 他没将这点告诉其它人,只告诉了郑相。 堂堂一国之相竟然当着他这个‘侍卫’的面落下泪来,可见是后悔伤心到了极点。 “他们还没能下决定,我明儿还得去他们府上一次。”解决这种事亦早不亦迟。 至于说会不会因这事而让郑家人恨上他或是他徒弟这点,对凌风来说就没个怕不怕的问题,而是这念头他压根就没想过。 祈宝儿也没在意,她只沉默的点了点头后便起来回了书房。 你要问她为那孩子难过吗? 屁哦。 地府能随便溜达的人,不过是一个原本排到队能投胎转世的飘得再回去排队嘛。 至于对郑家人,看尽了无数生与死间循环的祈宝儿,是理解不了他们对于新生命的那种不舍的。 所以对于郑相妹妹的这事,换个人可能都会不忍心或是有目的的想法子去保那孩子,祈宝儿就没那想法;她和凌风一样,看的是那孩子如果真出生以后的万一。 可以说她无情,但也可以说她是为了大义。 这就是他们玄修者和灵修者。 而且,祈宝儿已经猜到郑相他们会怎么选。 能在前朝与当朝都毅力不倒的郑家,怎么可能容许一个有可能是坏种的孩子出生在他们家?哪怕是外嫁女的孩子! 郑相妹妹腹中的孩子依在。 倒不是郑家不愿,郑家与郑相妹妹的夫家经过了一晚的思虑后,都一致同意将那孩子拿掉。 对此, 凌风一点不意外;这就是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而正常的保大保小起码孩子是正常的,它这是孩子本身就有问题; 那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只是凌风在动手时发现郑相妹妹腹中的孩子和造成怨气背后的人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联系,想顺着那联系找到那背后之人。 祈宝儿也正忙着,知道了凌风的去处后就没再管他了,她对凌风也没啥好担心的。 如果要是连凌风都解决不了的话,那这世界也差不离可以毁灭了。 兵部这儿,在崽子们手忙脚乱了两天后,他们的爸爸终于回来了。 尚成锋下朝回来先拐进了祈宝儿的职房,郑重的九十度鞠躬的向祈宝儿道谢。 祈宝儿受了他一礼后才上前将其扶起,“大人,尚家本无罪,此事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尚成锋摇了摇头眼框都有些潮湿,“通一敌之罪,就是证据存疑,按着规矩,也是会被先下大狱。 若是没有你,我尚家女子,不知有多少要撞死在狱中。” 女子入了狱,便是清白离你远去;不定非要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就那刚入狱的层层检查,许多对贞一洁看中的女子就受不住。 查你身上是否带有凶一器或是证据,一入狱就是全身一片布料都不给剩的检查,严的甚至除了连头发都要解了梳一遍外,还连一些隐一秘一部一位都要深一入一检一查。 对此,怎么说呢,存在即有道理。 许多瞅着黑的暗的臭的,其实都是上一面一默一认。 这种事哪个牢房里都有,就他们刑部大牢也是同样如此;说句不好听的,对于真正十恶不赦的罪一犯,这么对待他们都已经是轻的。 只能说,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 尚成锋只要想到若是自家后宅的那些女子们会受到如此对待,就是一阵的后怕。 但你要说让他们去将这个污浊洗去,哪怕自己差点着了难,他们也依旧不会去做。 就拿他们兵部的大牢来说,刚入牢房的这一手,是对罪一犯们心里上的震慑与打击,便于后面的审训。 送走尚成锋,祈宝儿长长的疏了口气;怎么被禁足在府上才不到三天时间,就把以前那个除公事外总是沉默寡言的尚大人给变得如此的絮叨? 一拍脑门,被尚大人给叨叨得她都忘了问了,尚三公子也自由了没? “大人,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到了。” 第656话 哪个混蛋一) 太子殿下来兵部视察,这不只对兵部来说是头等大事,其它几部也是全向兵部投来了注目礼。 原本除了兵部自己人外几乎没什么人踏足的门口,今儿这儿似乎成了各路通行的必经之地,干啥都要从过经过一下。 今儿是祈宝儿头一次将兵部的领导班子认了全,哦,不对, 还有个侍郎还在海边当监军。 话说除了领头爸爸的尚成锋已经是小老头【其实也才五十几】外,兵部领导班子里的其它人都普片比较年轻。 侍郎里:她就不说,十四呢,未成年;钱文同家中虽都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但其实他也才二十五;郝正群去年才刚成的婚,不过他在这儿已经算是晚婚,今年二十三岁。 八位主事里,最年长的才三十出头, 最年轻的一个也才二十。 值得一提的是, 驾部主事之一也是位女子,姓许名多,今年正好二十岁。 二百今史与文书就更甭提了,全都是三十以下,不过这些人今天无缘得见。 经旁边钱文同和郝正群俩的友情提醒,祈宝儿才知道为啥太子殿下到来六部的反应会这么大。 原来管着兵、户、史三部的太子殿下并不常踏足于三部内,仅只是每月的月未会抽出那么一两天往三部中的其中某一部视察视察,平日里的公事都是三部尚书去东宫向太子汇报。 今儿本不是太子殿下会来三部的日子,其之所以会来兵部,是为了乌月关之事。 太子殿下竟然要亲自去审问李兵。 在去牢房的路上,仨侍郎也被尚成锋叫去跟在后面,面上仨是全一本正经啥也看不出来,其实已经在用着气音叨哗哗。 钱文同:“正群,李兵不是你逮回来的,你就没发现他有啥问题吗?” 郝正群:“我发现个锤子啊发现,要发现了我能现在比你还懵?” 祈宝儿:“郝哥,你展开的仔细想想, 殿下都要亲自审问, 就你说的那丫犯的那些事,有点不够看耶。” 钱文同:“可不,你就没发现啥比如他和乌月国人有勾一结啥的?” 已经想了半天啥也没想到的郝正群:“没,真没,勾一结倒是有勾一结,我就查到了李兵和那知府有勾一结。” 前方的君宸渊:“……” 他们仨是真以为聊天聊的很隐秘? 余光撇了眼辰一,果然辰一那张埋汰脸上嘴角在直抽抽。 ——‘没想到小安乐在兵部混得挺好,话说小安乐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啊,咋的她刚才瞅我的眼神那么陌生呢?! 小安乐长得可真好看,我也算是跟着太子殿下见识不少的俊男美女了,就没瞧见一个能跟小安乐比的,也不晓得将来会便宜了哪个混蛋。’ 小安乐!! 君宸渊神色微冷。 想到小丫头那逆天的长相,再联想到辰一心里的吐槽,君宸渊唇都不自觉的呡成了条直线。 将来会被便宜的那个着实是个混蛋。 脑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个个京中年轻的贵子,呸,没一个能配能上的。 太子殿下冷脸他自个倒没什么,可把旁边陪同的尚成锋给吓得够呛。 ——‘殿下这是生气了?难不成殿下看不出来?’ 君宸渊:看出来?看出来了什么?难不成通一敌之事不是冤枉? ——‘看出来应该也没关系吧, 这仨崽子都挺好。 小钱虽然瞧着不着调可做事认真仔细,不着调只是他的掩饰; 小郝为人仗义又勤劳肯干还不怕事,就是有的时候性子冲了些; 小祈这孩子好啊,小小年龄已经实力不俗,还不娇不躁稳得住,最重要的是,她还重情。 我已经老了,帮不了殿下几年了。’ 君宸渊:“……” 微有那么丢丢的尴尬。 余光扫了眼后面脸上还挂着婴儿肥的小丫头,嘴角不自觉已勾起浅浅的弧度。 他一直知道她优秀,只是没想到小丫头进兵部才几天就能到尚成峰如此高的评价。 辰一:‘殿下这些年不是经常会想小安乐嘛,怎么见到面了殿下都不和小安乐说话呢? 难倒是我猜错了? 可不对啊,殿下书房里有那么多小安乐的画,要是不想,殿下也不是那么闲的人啊。’ 君宸渊:这属下大约是可以丢了;还有,他什么时候看到他书房里的画了? 君宸渊心里有些失意的默叹了声。 他幼时倒是没有不娶后纳妃的想法,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未来的帝王,娶后纳妃并生下皇嗣这是他的责任。 只是,他也曾天真过,憧憬过那书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也想像父皇一样,一生忠爱一妻,便是纳妃,那也不过是闲置在那。 可等长大后,他看清了父皇与母后间所谓的爱情,那不过是一个圈养,一个被圈养。 他见过不少真正相爱的夫妻,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神是不同的,炽热、眷恋、满满都是爱意;而这些,无论是在他父皇的身上,还是在母后的身上,都没有。 就像他本是身在一个五彩的泡沫球里,那一瞬间,泡沫球破了,泡沫球之外,只是一片灰茫茫的天地。 学识渊博的太子殿下也说不清原由,就那么骤然的,他厌恶父皇母后间那虚幻的感情,厌恶父皇后宫里说是虚设但其实都属于他的那些妃嫔,更厌恶父皇连对着枕边人都能挂上面具。 君宸渊觉得,那不会是他喜欢的生活;如果成为一个帝王就必须要像他父皇那样的话,这个帝王他情愿不做。 说来迟来的任性也罢,说他不识好歹也好;原本每天都会上朝,想尽心尽力学着父皇当个好皇帝的他,跑南方巡查去了。 能碰到小丫头是巧合也是缘分,他终是没忘自己还是个太子,得知了宣王在盈州悄悄的在造‘毒一人’便即刻赶往了盈州细查,哪知中了他那好兄长的埋伏。 瞧见小丫头时他有种豁然开然的感觉,那时他已经不再有要娶妻纳妃的想法,小丫头玉雪可爱又聪明伶俐,还是一个有着特殊本领的小神人,性子更是个不吃亏的,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继承人?! 心中又是默叹了声,说来可笑,想他堂堂太子殿下,也不知是近乡情切还是怕对他误解颇深的小丫头会用厌恶的眼神看他,竟是连传召小丫头来见他都不敢。 第657话 抱着小暖炉顶着寒风 等太子殿下和尚成锋等人进了大牢,是陪同也是尚成锋想让他们在殿下面前露露脸的仨侍郎结伴往回走。 仨侍郎心里都明白尚成锋的良苦用心,他对他们这些下属是真没啥私一心,纯纯的当成了自家崽子来带。 在这一点上,尚成锋于整个官一场上来说,那是相当的奇葩。 就拿今天太子殿下来兵部这事来说,按正常来说, 殿下到来是为了去审牢里关的犯人,尚成锋自个带去并陪同就好,他偏是将他们仨侍郎从职房里叫出来一同陪同,就是为了让他们在‘深居简出’的殿下面前露露脸。 兵部管着天下将士,也是国一防,越接近于年关自然也就越忙。 仨侍郎手里都有着堆成山的事, 没多少时间能闲扯,都是匆匆回去各自去忙。 好在祈宝儿是新人, 受到了照顾, 她不像另俩侍郎一样动不动就要四处的跑,她主要面对的就是成堆成堆的公文。 至于来兵部的太子殿下,转个眼的功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时间就这么在匆匆的忙碌与偶尔间的吃瓜间度过,似乎只在眨眼之间,京中已经出现了无数的陌生面孔,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 这天一早,祈宝儿和郝钱俩位侍郎都是抱着个小暖炉却又顶着寒风坐在茶楼上的窗户旁。 今儿,是今年来贺岁的使臣中最后一批使臣到达。 至于他们为啥明明上职的时间却都在这? 说多了都是泪。 这批来使里竟然会有个荒岠国使臣,你说奇不奇? 麒麟国和荒岠可是除了你捅我一刀我销你一剑外,从来没有过其它的关系往来。 突然的荒岠向麒麟国递来了国书,用着几个阁老眼都看、后来还是一笔一画给拆分开再拼起来的文字,表述了他们想要来麒麟建交的心愿。 而且,荒岠人的国书递到皇上手中时,他们的使臣队伍已经驻在了平原关外,和镇南军只隔着一座桥遥遥相望。 可把镇南军给紧张的, 这都好几年没打了,难倒今年又要开始了吗? 是的,自从九年前那仗之后,荒岠军再没向平原关发起过一次攻击,并且还开始了和平原关的镇南军‘贸易’往来。 说到这事儿,当年还闹出不少笑话。 两边语言不通,又打了几百上千年,那基本就是一碰面就得来个你死我活。 突然的在某天,荒岠人运送着一堆的动物和动物皮毛皮来到平原关外,把东西放下后就退得远远的;但退了人家不走,就隔着远远的瞅着你。 你说碰到这种情况,镇南军那能不紧张嘛? 咋了,是不是新战术? 还是准备对他们用衣炮弹来轰炸? 咋想都不对。 谁也没想过荒岠人是想以物换物,就那野蛮人,咋可能的事对不。 于是, 镇南军这边是死也不开城门,荒岠人没办法,只能又拎着东西回去。 然后嘛,从那天开始, 隔个几天荒岠人就会来这么一出, 人还特别的有毅力,那叫一个风雨无阻。 渐渐的,镇南军这边也看出点门道来了,尝试着的把东西收进来后,给他们换了等价的粮食再放回去。 果然,荒岠人跟得了啥宝贝一样兴奋得又蹦又跳的,扛起粮就跑。 就这么着的,麒麟国和荒岠之间,算是有了‘贸易’往来,中间人是镇南军。 所以今年荒岠上书说要来,皇上和几位阁老们经过了激烈的讨论【据传几们阁老为这事差点没打起来】后,最终决定同意他们来,瞅一瞅他们到底想干嘛。 毕竟如果是再继续没完没了的打下去,完全没必要整这么一出。 要真是建交倒还是好事,打战只会不断的死人,能不打自然最好。 可上头这决定却是把下一面的人都吓得够呛,开玩笑,那可是荒岠人啊,据说是连小孩都能随随便便的就把人的脑袋给拧下来的荒岠人。 荒岠人入关后进京的这一路,有大贤王亲自‘护送’;可京中这边去迎接的人却是找不着一个了,礼部都一群文弱书生,没一个觉得自个的胳膊能和荒岠人的胳膊对怼;就这几天,礼部已经‘病’了一大片的人。 没得办法,做为礼部的爸爸,礼部尚书只能自个亲自上。 可他也怕呀,就怕荒岠人一言不合就拧脑子;更大的问题是,语言不通,想一言能合都不可能。 于是,这丫就盯上一了祈宝儿。 祈宝儿之所以这么多年能人不在威名依在,就是因为当年的‘御兽’战荒岠,还是一仗之后两国就停了战。 听说岭南城那还有座安乐郡主殿呢,岭南的老百姓自发的集银为安乐郡主立了座高足有九米九的大雕像,至今还每天都有人去上香。 你说有这么个能镇住荒岠军的人,礼部尚书能放过她? 再之后,兵部就出了这么一个怪景,但凡是有他们祈侍郎的地方,后面都会跟一个礼部尚书。 “大人,周昌国的使臣到了。” 刚才已经有御林军来报,李月英听到后忙小跑回来汇报。 李月英,原名李思穆;没看错,就是那个前世今生都惨得一匹的那个李思穆。 阳安候家是彻底的放弃了她,不,应该说,阳安候家没有一个人还认识她,够讽刺吧。 李月英曾在街上碰到过她的母亲和弟弟,他们看她的目光和在看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当时跟在叶母身边的丫环中有一个是曾经负责给李月英送饭的人,而那丫环,竟然也不认识她。 秋雨曾问过她,李月英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这么回答的,她说:“我每天吃的饭,都是只要放在我院门口就好。” 那天回来后,李思穆就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月英,她说她想学得让自己硬气点,活得有尊严些。 祈宝儿得知这事后,将她送去了庄子里;本是想着让她跟着灼文他们生活,那儿好几个作坊呢,随便进哪个作坊做事,她将来的生活都能有了保障。 哪知这人以前是软蛋,前世到死才懂得反抗,今生终于壮起一次最大的胆子,也就是躲到她府外的石狮子后面;这突然间的说改变就改变了,竟然跟武峰出来的弟子习起了武来。 且还挺有习武天赋,这才不到三个月呢,她已经能和府上大部分的侍卫打个平手。 第658话 两倍好大哥三) 今天,是李月英当祈宝儿近身侍卫的 茶楼和城门口间来回跑的人,也就属她最积极。 这时周昌国的使臣已经过了城门口。 周昌国人与麒麟国人在长相上十分的相似,不过身材上普片的要偏矮小些。 麒麟国女子身材娇小, 但男子一般都会有一七零以上,一八几那是正常身高,高过两米的都不是稀奇。 周昌国人女子和麒麟国女子差不多,男子和麒麟国男子相比就偏短了,他们那的男子身高要是有达到一米七,那都已经是高个子。 正是因此, 所以周昌国在战斗力这块偏弱。 不过周昌盛产铁矿,国人也善打铁器, 他们武力虽弱,但在兵一器与防具上,麒麟国都不能脸皮厚的说比他们强。 周昌国虽与麒麟国相临,可其并不是麒麟国的附属。 这次周昌国来的是他们的大王子,也是下一任王位最有可能的继承人,周昌派他前来,由此也可见周昌对麒麟国的尊重。 礼部尚书带着众人下马相迎,一米六左右、身材显得有些消瘦、长得国字脸略微显憨的大王子也同样下了马车,咧着嘴笑得跟村长家的傻儿子一样和礼部尚书攀谈。 俩显然是认识的,互相问好,节礼性的说了下欢迎词后,就聊起了家常话。 都是类似的: 你父王还好吗,身体可好? 好,都好,父王常念叨大人呢。 等等。 这人眼光清正,无意间抬头看到茶楼上长相惊人的祈宝儿时也只是惊了一下,并没露出贪一婪和痴迷之色来。 底下双方寒暄了会儿, 礼部尚书就安排了人送大王子等人驿馆,他们再继续的等候。 今儿可是有六支队伍要接呢。 京城的大冬天可以说是寒风刺骨,站在这城门口那被寒风刮着的感觉更明显,一群人没站一会儿就全萎了,都是尽量的缩着脖子。 瞅过去颇有那么丢丢的可怜。 钱侍郎给祈宝儿倒了杯热茶,“贤妹快喝,暖暖身子。 那姓苗的狗东西,他竟然还想让贤妹你跟他们一块在城门口吃风;还好你没同意,要不然我和你好郝哥一准套他麻袋。” 郝正群边将暖炭往祈宝儿坐的方向推,边连连点头。 他们兵部的宝贝疙瘩,可不是随意给人欺负的。 这天寒地冻的,他们兵部的一支凭啥要跟你们礼部的一群糙汉子一块在寒风里受冻? 什么玩艺儿嘛。 “那姓苗的老头贼着呢,他就是倚老卖老,觉得你个小姑娘会不好意思驳了他的面子。” 郝正群指了指门口方向,“你瞅他们,今儿整个礼部敢跟来的人没多少,侍郎就一位,有你在,那就有俩侍郎。” 虽说都是周边小国, 可一尚书一侍郎的排场还是显得凋零了些, 显得不够重视, 一个不好就会引来使臣的不满。 有了祈宝儿在, 一尚书俩侍郎,其中一侍郎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这排场上来了,娇娇俏俏的小姑娘还会令人赏心悦目;使臣们绝不会再有不满的情绪。 至于说会不会对祈宝儿有什么影响? 显然的那些人没有为祈宝儿去考虑。 都是男一人,郝正群和钱文同哪能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不就是看不起女一人嘛。 都恶心得不行。 俩去兵部点过卯后都跟着一块来了,就是要给祈宝儿撑腰。 钱文同还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可别被那些的表面功夫被骗了,那一个个最是懂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把你夸得跟个天神一样,好像是没你不行,可他们实际上是想把人当门面用。” 说得好听是当门面,说得难听些,就是‘迎一宾一小一姐’。 钱文同这话不好听,但事实就是这么个回事。 他们兵部的部实在是太好看了,这么漂亮的人随便往哪一杵,脾气再坏的人瞅着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又哪还发得起火来? 不说心里有啥龌一蹉的心思,量他们也不敢。 可单凭这一点,已经将祈宝儿当成亲妹子来看的俩兄长就受不了;这是对宝贤妹的轻视,是对他们整个兵部的轻视。 不能忍。 郝钱俩侍郎对视了眼,决定等年后还是要把礼部的人都套一遍麻袋。 祈宝儿听着没有生气,心里还有些感动,“谢谢郝哥钱哥。” “谢啥呀,都自己人。” 这时,门外传来好几道脚步声,这是礼部的人轮换着上来休息了。 礼部接待早有了丰富的经验,像这种寒冬天气,谁傻狗一样的在外面一直站着等呀,都是在两旁的茶楼或是酒楼里包几间一整天的包间,轮换着上来休息取暖。 钱文同也听到了脚步声,故意着大声说:“咱就在这待着,等荒岠的使臣要到了你再出去,接完荒岠使臣后我们就回去。” 有他们俩在,量外面礼部的人也不敢进来叫人。 明显着,外面的脚步声都停顿了下,几秒后才重新的响起,然后隔壁几间传来开门声、关门声,外面又回归了平静。 “你个···”郝正群好笑的虚空点了点钱文同。 钱文同梗着脖子啷道:“咋啦,你不服呀,我就是要告诉那群不要脸的,别以为咱祈侍郎在京里没人,她还有我们这些哥哥们呢。” 郝正群这回一拳头直接怼钱文同胸口,“扯蛋,我是那意思?我是说咱无论干啥也别这样明面的怼,这不给人找借口说咱兵部?” 他可算是知道他们兵部为啥名声会这么臭了。 祈宝儿棒着杯热茶好笑的看着俩人耍宝,也不知是包厢里暖炭烧得旺的原因,还是因为其它,外面寒风呼啸着,她却一点也不感觉冷。 时间在钱郝两人的打闹中缓缓的滑过,等得仨侍郎都困了,互相你来我往的打只哈欠,后来都无趣到去数隔壁礼部的人已经换了几次。 终于,在天灰暗下来时,李月英再再再再再次的风风火火跑进来。 “大人,大人,荒岠的人已经快要到城门口了。” 她刚跑城门那往外偷瞄了眼,哎哟那个娘咧,这世上怎么有长得那副模样的人? 高、壮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那个长相,咋的就跟像是泥捏的一样呢? 总之就是一个怪。 钱文同抱肚子笑得像个二傻子,“祈侍郎,你这个新侍卫好玩得紧。” 又转头调侃李月英:“哕~这回没跑错地方?” 还有哦!!! 第659话 乌依卡四) 有穿越重生经历的妞,竟然是个路痴,还左右不分,你敢相信? 如果有个快进键,今儿的一整个白天,李月英是在没完没了的在茶楼里左窜右窜;这里瞅瞅屋有没有错,那间停停看看房间上的名字。 李月英不好意思挠挠头, 两辈子了,她都有路痴和左右不分的毛病,连她自个都不晓得,当时她是怎么找到自家大人府门口去的。 祈宝儿警告的瞪了钱文同一眼,收收你那‘猥一琐男’的毛病,她的人可不允许任何人欺负。 钱文同皮子一紧, 忙收了笑的做发誓状, 他这该死的嘴欠习惯。 这回换郝正群笑疯了,“该。” 其实钱文同这人不,就是府上有个通房,可那通房也只名义上的通房,事实上人是当妹子来养。 因为那阵子他父亲偏宠一个美妾,他母亲急了,瞧见他的丫环长得好看就动了心思,他母亲便想将人开了脸送给他爹,把他爹的心给搂回来。 可这世间并不是所有女子都能不介意做妾的,那丫环就不乐意,她情愿终生不嫁都不愿意做任何人的妾室,哪怕不愿的结果是个死。 那丫环曾救过钱文同的命,钱文同知道这事后便做了场戏把人给‘收’了。 也正是因此,他妻子并不介意他有个所谓的通房在,平日里两人还处得不错。 他就是嘴溅的喜欢嘴。 钱郝俩侍郎并没有被礼部请去帮忙,只能送祈宝儿到茶楼门口,然后就站在门口的看【盯】着。 祈宝儿来到苗尚书身后,雷侍郎很自觉的让了些位,祈宝儿一过来, 正好着苗尚书的身后一左一右。 苗尚书也看到了祈宝儿过来,笑着点了下头打过招呼,便继续凝神的看向城门外。 荒岠啊,他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几分钟后,一阵咣咣咣像是重物捶在地面的声音传来,跟几重奏一样响得人眼皮真跳。 没会儿,就看到一个个如小山般的身影迈步走来,每一步踏下去都能传出声闷响。 每一个荒岠人的脸瞅着好像长得都差不多,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儿。 苗尚书突然的,脚有点软。 离着迎接队伍几米远,为首的荒岠人停下,紧接着,咣咣两声,后面的荒岠军整齐划一的齐齐停下。 这气势,讲真,至少今天接了前面几国的使臣里,就没一支队伍能比过。 苗尚书发现他舌头也开始发麻,不只是脚迈不出去, 他现在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这时荒岠的队伍一侧大贤王缓缓的走了出来。 “宝儿今儿怎么也会来?据本王所知,宝儿你应该是在兵部吧?” 话是对着祈宝儿说的,可视线却是定在苗尚书身上。 他见过的各色人等多了去了, 这老匹夫是做何打算他还能看不出来? 正是看出来了大贤王才生气。 虽然没有朝廷认亲仪式,可在他心中,宝儿就是他的闺女。 敢让他的闺女出来当‘迎一宾一小一姐’,姓苗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 是他太久没在京中,还是这些人飘了? 如有实质的压迫力朝着苗尚书不断涌来,要不是大贤王为了麒麟国不在荒岠人面前丢脸的很快就移开视线,苗尚书能当场给跪下去。 可也已经吓得够呛,明明寒冷彻骨的天,他却里面都已经湿透。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哪知道新上任的祈侍郎竟然背后有这么多的靠山啊? 还以为只是个光有武力、初出茅庐、只身闯京的小丫头呢。 这时荒岠的将军也看到了祈宝儿,双眼骤然一亮,突然的高举双手大吼了声:“乌依卡~” 后面的士兵们也跟着高举双手,嘶哑着嗓子的吼:“乌依卡~” 嘶~ 这啥意思? 怎么整得这么吓人呢? 苗尚书这次是彻底脚软了,和同样腿软的雷侍郎俩互相依靠着,勉强的保住了点颜面。 后面的礼部之人倒是还算不错,虽然不少都白了脸,却都是依旧坚挺的站着。 道路两侧看热闹的百姓都跟腿上装轮子一样的没会儿就跑了个一干二净,关门声一阵的嘭嘭响。 钱郝俩侍郎一个手已经放到了腰带上,一个两手臂的肌肉鼓得估计衣服拿根针刺下它就能暴开。 祈宝儿挑了挑眉,没看荒岠使臣那边,而是寻问的看向大贤王。 本想瞧下闺女大变脸的大贤王微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有机会哄哄受惊吓的闺女呢。 也是,当时还是奶娃时就敢一个人四处乱窜的丫头,又怎么可能会被荒岠军给吓到? 更何况荒岠军还是她的手下败将。 也是他魔怔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出来的话却是··“宝儿不怕,荒岠话里‘乌依卡’是神女的意思,荒岠人都一直将你当成神女,在他们荒岠的绿洲那儿,还为你立了神女像呢。” 为首的荒岠人听得懂麒麟语,在大贤王的话落后,他在祈宝儿眼中是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就那么跪着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双手朝前掌心朝上脑袋直接怼地面上的趴伏跪下。 用着蹩脚的麒麟语说道:“神-女-大-人-在-上,请-接-受-您-忠实-的-臣-民-最真心-的-祝福。” 这折给转的,一群礼部的人全它么给惊呆了好吗。 祈宝儿自个也懵了,她啥时候成了荒岠的神女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凑近大贤小声哗哗:“这丫是不是因为九年前的事情要报复我?” 她一麒麟国的兵部侍郎,却是荒岠国的神女,分分钟被人诟病出一个通一敌一判一国来好不好?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诛九族她都来不及通知西北的家人开溜。 大贤王一个脑瓜嘣怼了过去,“扯,别胡思乱想,这事儿有你爹我在呢。” 祈宝儿:“……” 这货又啥时候成了她爹? 她答应了吗? 大贤王像是没看到她眼中的鄙视一样,过去和伏跪在地上的那荒岠将军叽里咕噜几句后,那荒岠将军激动得手都在发抖的终于爬了起来。 他一起来,后面的荒岠军也一并都跟着起来。 祈宝儿目测了下,这次荒岠人大约来了四五百人;为首一个是将军这是铁定的,他一身的黑白相间的铠甲;也只他一身的铠甲,其它人包括后面的士兵,都是毛皮衣服。 因为语言勾通问题,领荒岠人去驿馆的事儿苗尚书舔着脸去求大贤王,好在这次大贤王没有用冷脸怼他,骑上侍卫牵过的马。 第660话 阴险的大贤王五 祈宝儿也准备上马,却被大贤王给叫住了。 “宝儿,你就别跟着去了。这天寒天冻的,快回去,晚上带上老爷子和老夫人一块到府上来吃饭。” 说完,也不等祈宝儿回应的策马离开。 不过在走前,他的视线状似无意般的略过快步走向祈宝儿的钱郝二人, 把两人给吓得立刻顿住脚步低头,直等到他策马已经走出几十米外才敢悄眯眯的抬头看去。 怎么只几年没见,大贤王给人的感觉更加可怕了?! 荒岠人似乎已经习惯的立刻跟上大贤王。 那一个个有序的样儿看着还让人有种听话老实的蠢萌感,也是见了鬼了。 当然,如果他们不是每个人都拿着像是按照灯一样的目光来看着她就好了。 苗尚书等人也赶紧着上马追上,路过祈宝儿时,苗尚书视线都不敢往她那瞄。 钱郝两侍郎已经凑到了祈宝儿身边。 钱文同一脸贼兮兮的:“宝贤妹, 坦白从宽,你是不是大贤王遗落在外的女儿?” 现在大贤王终于找到你了, 晚上这是要来个认亲宴吗。 郝正群也嗯嗯嗯的一脸好奇。 祈宝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说:“我是我爹娘亲生的,我娘生我时我爷奶守在门口一直守到我生下来,然后我就被我爷奶给抱去了他们屋养着。 没有抱错,也绝不可能会被人给换了。” 真假千金的戏码,她可没那兴趣去演。 钱郝俩侍郎当然知道祈宝儿不可能是大贤王的亲女儿,皇室血脉怎么可能会流落在外?! 纯纯只是逗逗闷子。 不过,他们还真是有些好奇··“那大贤王怎么说你是他女儿?” 对这点祈宝儿也无奈,“我哪晓得哦,以前大贤王是有和我说过想收我当干女儿,不过我给拒绝了,哪知道他会在这外面突然来那么一句。” 别看现在街上四面八方似乎都没人,其实哪哪都藏着人呢,大贤王刚才的那句话,都不用到晚上,估计他们仨还没回到兵部,那话就在整个京中传遍了。 钱郝二人对视了眼, 两人都有种想揍她的感觉。 大贤王啊,平日里能和他攀上点关系就已经是不得了了,而宝贤妹这,竟然是大贤王反过来的硬要认她当闺女,还不愿意就先弄个舆论事实出来。 钱文同用着自己毕生最强的毅力硬压住发痒的手,说:“看来大贤王要收你当闺女的心是非常的坚定。” 郝正群用手肘怼了怼祈宝儿,“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他是真为祈宝儿高兴。 虽说祈宝儿现在也是郡主,还是个有实权的侍郎;可终归祈家的底子薄了些,不,准确的说,祈家是完全的没底子;在京中没人脉没助力,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祈宝儿本人是厉害,可一个家族要想长盛,一个人厉害那是远远不够的。 而一个家族想起来,也不是仅凭着一个人厉害就能真正起得来的。 且,在没有助力的前提下, 一个人再厉害在京中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立得住足。 这里面的勾勾扯扯,一时也说不清楚,简而言之三个字——难, 难,难。 你看,祈宝儿现在虽说已经是兵部侍郎,可从她已经上职了两三个月依旧没什么人找她就能看出,其实她现在,依旧还没被京中的那些世族们所认可。 孤立无援是为官者面临着最可怕的事,你所做的决策没人支持,你做任何事都会有层层的阻碍等等;你就算武力值再高,难不成不听你的不和你交一好的人你能给全打死不成? 但大贤王干闺女的郡主可就大大的不同了,那可是皇室中人,都不需要入玉蝶什么的,只要大贤王认可了,他们还知道,大贤王的手里可拽着不少的好东西呢。 整个镇南军,大贤王几十年来的关系网,最重要的是,大贤王手里有支众所周知但又所有人都不知的神秘队伍。 就一闺女,将来这些不都是祈宝儿的?! 钱郝两人和祈宝儿交一好不是图她什么,要不他们在不知祈宝儿和大贤王的关系前也不会总是时不时的凑在祈宝儿身边,还不是想以他们自己的微薄之力帮着祈宝儿能尽快的在京中立足?! 这会儿俩都跟个二傻子一样的为祈宝儿高兴,当然了,如果将来祈宝儿能拉拔拉拔他们,那自然也是好事一件。 侍卫牵来了马,仨各自上马慢悠悠的溜达着回兵部。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没再提大贤王的事,而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 果然,他们仨的猜测没错,仨一到宫门口就接收到周围四处各隐晦目光的洗礼。 再往里走,好家伙,今儿出来散步的人贼多,三步碰到几人五步碰到一堆。 钱文同笑得溅兮兮的说:“宝贤妹,你看这架式,这个亲/哥我瞅着你是不认也得认了。” 郝正群在路上已经琢磨了一路,纠结了下还是提醒道: “宝贤妹,认大贤王这个干亲有利也有弊;如果认了,好处自然是显眼可见的,不过你将来要面对的麻烦也只会更多。” 按说他们只认识几个月,这些话他不应该说,显得他好像不乐意祈宝儿认大贤王为干爹,在挑拨她和大贤王间的关系一样。 可他是真将宝贤妹当成亲妹妹来看,这些话不吐不快,若是宝贤妹会因这些话而疏远他,那只能说他们俩之间没当兄妹的缘分。 祈宝儿不知道他此刻心中的这些忐忑,笑道:“我知道,只是,就像钱大哥说的,大贤王已经放出了话,如果我不承认,那是在打大贤王的脸,也是在打皇上的脸。” 脸上笑眯眯,心里已经将大贤王的小人拎出来一阵的暴捶。 软的不行来硬的,她能说大贤王不愧是皇帝的亲弟弟吗! 正从驿馆走出来的大贤王突然的打了个大喷嚏。 一旁的杨公公急切上前寻问:“王爷,可是身子不舒服?老奴这就去传太医。” 大贤王叫住他,“无事。” 肯定是他闺女这会儿正在哪咒骂他呢。 “府上都已安排好了没?” 杨公公跟了大贤王一辈子,哪还不知道他在问什么,笑着回道:“王爷放心,郡主的院子就安排在王爷院子的隔壁,里面在王爷来信后老奴已经让人重新整修了一遍,家具都是按王爷说的选的最好的。” 下午还有!!! 第661话 去大贤王府六) 甭管心里怎么想,晚上祈老头夫妇俩还是带着刚回来的大孙子来到了大贤王府。 不愧是她爹那魁梧大汉的种,她大哥现在也是长得人高马大的,全身上下那都是硬汉式的结实;可偏偏他又长得贼白,五官是刚毅型的俊郎,可皮肤比小白脸还白。 据她奶说,她大哥回到府中时, 后面还跟了两辆马车;马车里一个是官家小姐,一个是候府嫡女,都是这些年对她大哥一直恋恋不忘的。 “哥,你就没瞧中?” 大郞狠瞪了调侃自己的妹妹一眼,“我才十九呢。” 再说了,家里有他妹这么个长得贼拉好看还本事的妹妹,他的眼光也被调高了好不好, 就那俩性子娇纵又没啥本事的娇小姐, 他能瞧得上? 是嫌家里太过安静,还是嫌爷奶太过长寿? 祈宝儿忆了下那俩姑娘,她没见过,不过听飘说过。 俩姑娘的长相倒是其次,品性着实都不咋的。 一个才七岁时就把庶妹扔湖里给活活淹死,明明是自个害了人,却反过来说是庶妹要害她而反害了自己,又连累其庶妹的姨娘被府上的老太太给活活乱棍打死; 另一个外面和她勾一勾一搭搭的男子能排成个连,府上还男扮女装的养了好几个面一首。 这俩姑娘她哥要是有一个中间,她就立马打暴她哥的狗头。 “也是,你反正长寿,且找着吧。爷奶他们要是想抱曾孙,还有二哥三哥他们。” 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被打暴狗头的大郞疑惑道:“按说他们应该早到了,这两天就要过年了。” 这个题她会,“二哥来过信,他们路上碰到了点事给耽搁了,估计还得明天才能到。” “啥事?”什么事能拖了快一个月。 “三哥被人给设了套,英雄救美, 美要以身相许,要不然就全家都一块上吊。” 大郞:“……” “二哥说这事他们能解决,就是要耗一点时间;那家人用这法子套过不少人,不是真想把女儿嫁人,就是用这法子逼着人家赔偿。” “官府不管?” “咋管?捅到官府去官府才能管,民不举官不究不晓得?再说那家人也不傻,找的冤大头都是外地路过的人;遇到这种事儿,甭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觉得丢人,更是麻烦,如果能用银子解决,自然的丢下银子赶紧跑。” 祈宝儿送他一白眼,觉得她大哥估计在吕轻何那没学到啥,要不这么简单的理儿怎么想不明白?! 大郞一噎,讪讪的揉了揉鼻子,“那二弟他们拖这么久是准备干嘛?” “二哥和三哥他们有多抠你还不知道,让他们赔钱,还不如让他们把人给领走呢, 家里还能多个不要钱的丫环;这不两边就怼上了,三哥说要把人领走, 那美的家里人不愿意,只要银子。 三哥最不要脸的就是,他还跑那姑娘的家里住下了,说以身相许那他就是那家人的女婿,在那白吃白喝。” 大郞:“……”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旁边听着的祈老头插话进来,“三郞这事儿做的不错,对那样的人就不能要脸。” 田老太嗯嗯的点头,一脸赞同。 然后神秘兮兮的说:“你们不晓得吧,咱们隔壁村蒋员外那个中了秀才的儿子,也是回家的半路救了个姑娘就被他们家给赖上了。” 大郞记得那蒋秀才,说来,他们还在同一学堂一同进学了两年呢。 等等·· “蒋秀才不是有妻子,还是他先生的女儿。” “可不,可那家人说蒋秀才要是不纳了他们家的女儿,就到学堂去闹。蒋秀才是已经不在学堂进学了,可他岳父还在堂里教书呢;而且他一秀才,名声也要顾着;这不,最后没办法,只能纳了那姑娘。” 不仅是女子要名声,男子同样也要,尤其是他们那些读书人,名声更是重中之重。 一旦那姑娘的家里人不要脸起来,为了蒋秀才的前程,蒋家人甭管乐不乐意,都得捏着鼻子认了。 “你们不知道,那姑娘作的哦,从她进了蒋家门后,蒋家三天两头的闹腾。” 祈老头后怕的说,“三郞这事儿还好是离着远,都没人认识,要是就在附近,咱家也得认。” 名声问题可太重要了,不但是影响个人,它还影响全家甚至是全族。 大贤王一出来就看到一家子几乎已经头怼头的在那嘀嘀咕咕,失笑道:“在聊什么?” 这家人可太可乐了,他就从来没见过 原他还担心祈老爷子和老夫人俩出身微末互相间相处会不自在,现在看来,这担心可以丢开了。 突然的声音把一家四口从吃瓜中叫醒,祈老头和田老太及大郞仨这才猛然的反应过来他们在哪,顿时那份自在消散,剩下的只有拘谨。 “参见大贤王。” 大贤王眉心微皱,不过也没说什么,而是笑容满满的上前亲自扶起祈老头和田老太。 “以后都是一家人,私底下见面就不必行礼了,生分了不是。” 祈老头吓得忙道:“礼不可废,再是一家人也是尊卑有别,可不能因为我们让大贤王您被人诟病。” 大贤王绷了一天的心听到这话落了个七七八八,笑容越发真切的一手扶着祈老头一手扶着田老太往膳堂走去。 “老爷子和老夫人不必担心这些,我想认宝儿当闺女那是真心实意的,我身边的人嘴也都严,咱们以后就当一家人处着,保管什么闲话都不会传出去。” 祈老头夫妇俩对视了眼,嘴里都有些苦涩。 虽说他们在家已经想清楚了,这干亲是不认也得认;可真到了大贤王府,听到大贤王这明着柔和暗里强硬的话,他们都有种孙女要被人抢走一半的感觉。 大贤王将两人的无声交流看在眼里,大致也能猜出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他只当没看到一样的什么都没话,依旧笑呵呵的扶着两人到上首落坐。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卑一鄙,可为了麒麟国的未来,他不得不这么做。 当然,他也着实是喜欢宝儿这丫头。 但他也不否认,他要收宝儿为女,并不全是因自己个人的原因。 他已经孤寂一生,早已习惯了身边总是空寂;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小辈,也没必要去将人以如此不要脸的行径给硬扒拉到身边来。 第662话 哇七) 大贤王没有叫其它人,连下人也早全被他遣开;这一顿饭,仅有他和祈家人一块。 一开始祈老头和田老太都很不自在,面前坐着的可是大贤王呀。 不过渐渐的就被不断给他们夹菜、还说着路上所见所闻的大贤王给‘折服’了,没再不敢伸筷子,还偶尔着能插几句话的和大贤王聊起来。 一方有诚意,一方也不反对, 双方的气氛开始逐渐的热切。 看着上首那仨和谐的一幕,默默吃饭的祈宝儿和大郞俩对视了眼,都有种深深的无奈。 大贤王显然是有备而来呀,把俩老的性子摸得是透透的,俩老哪能是他的对手?! 大郞:妹,我总感觉大贤王不怀好意。 祈宝儿眨眼:回去再说。 这一餐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祈宝儿认干亲的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过大贤王可是皇上的亲弟弟, 他要认干闺女可不是小事, 最起码不能今天就随随便便的干爹叫一声就行,得选个吉日正式的认亲。 大贤王还准备让祈宝儿记入玉蝶呢,只是这一点祈老头和田老太那是死也不同意;扯嘛不是,名字要是牵走入了皇家玉蝶,那孙女还是他们孙女吗? 要他们的命不是! 一开始大贤王是真没想到老爷子他们对这点会反对,对任何人来说能入皇家玉蝶那是多大的天恩?!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俩老不是拿娇,而是真的宠爱孙女,舍不得孙女。 便也没再坚持。 有些情感他不懂,但也不能因为自己不懂就去强迫别人也抛弃,这点做人的道理他还是明白。 认干亲之事就这么说定了,只等大贤王这边选好日子,到时就在大贤王府进行一个认亲仪式,祈宝儿就正式的成为大贤王的女儿。 在麒麟国,认了干亲就与亲生无二,认的儿女对干亲父母没有干爹干娘或是义父义母这样的叫法,干亲父母在认的儿女们嫁娶事宜上也要尽和亲生父母一样的义务。 在民间一般认的儿子叫干亲父母都是二爹二娘;有身份有家族本身孩子在家称父母是父亲和母亲,所以干亲一般是爹和娘。 扯远了,回来。 亲自将祈家四人送上马车, 回去的路上,大贤王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不知何时飘到他身边的杨公公也为主子高兴,“王爷很高兴。” 他用的是肯定句。 对于跟了自己一辈子的杨公公大贤王很是信任他,没有隐瞒的说:“是,高兴。” 顿了顿,他又说:“本王原以为本王不会高兴的,无影军需要个领头人,本王找了几十年,她是最合适的一个;你没发现吗,她虽身在世俗中,但又总是游离于世俗之外,你信不信,如果皇上撤了她的侍郎一职,她自己会是最高兴的那个。” 杨公公没看出来,但不防碍他附和自家主子,“是。” “她有能力,当初只一个四岁孩童,就能将荒岠军打得落流水,能对付无头僵, 能驱万鬼;现在已经九年过去,像她这样的人, 九年的时间里她不可能会去虚度,想来现在的能力已经不是咱们能想象的。” “是。” “这样的人,如果她真的贪一慕一权一势,没有人能拦得住她,至少咱们麒麟国内是没有;咱们是有不少的神人,可谁又能保证她这九年所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和她一样的人?” “是。” “再说了,都不需要别人,就她那一手能御兽的能力,荡平京城一天时间就够。” 杨公公的心肝颤了颤,“……是。” 大贤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可你看她回来后所做的事,她对皇上什么要求都没有,也没为她的家人求过什么,反而是皇上怕她的将她放进了兵部,以示皇上是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她进了兵部之后也是中规中矩,事情到她手里她就过问,与她无关的她理都不理。” 杨公公知道王爷这是在警告他,虽然他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警告他,但并不影响他立刻认错。 “王爷,是老奴想叉了,老奴今后必将小主子当成真正的小主子。” “最好是。” 大贤王转身继续往府内走,边有些惆怅的说:“本王那皇兄心眼子太多,什么好的都要往他自个碗里扒拉,可又怕扒拉进来的和他不是一条心。 用着却也防着,早晚会将人心给推远。 本王可不得帮他把后给善了?!” 其它人还好,可祈宝儿啊,要真皇上哪天做出个什么事情恼了她,那整个天下的百姓可能都要遭殃。 这话,杨公公可不敢接。 大贤王也不需要他应声,只叨叨了这些后就没再说话;该警告的他已经警告了,杨公公也该知道今后该用什么态度对他闺女。 倒不是他不信杨公公的忠心,正是因为他知道杨公公对他忠心,才会担心他会怠慢了宝儿。 唉,他这都什么命哦,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要操心这些。 “柳府昨儿半夜连夜去宫里请御医,柳寒林被小杨氏给切了。” 祈宝儿:哇~ 郝正群:“那天被当场抓女干之后,小杨氏本是要和离的,刘家也站在小杨氏这边,连嫁妆都清点出来了;然后杨家来了人,是杨知府的姑母,小杨氏的姑奶奶;不知和小杨氏说了什么,小杨氏没再提和离的事,只要求把周氏重新送回庙里去。” 钱文同接上:“这才没老实多久呢,柳寒林老毛病又犯了,前天晚上他宿在外城东街尾一个小寡妇家里,又被小杨氏给当场抓了女干。” 祈宝儿:哇哇~ “早上来上职前我路过柳府,大门敞开着在那闹呢。 昨晚柳家的人把小杨氏给打成了重伤还关在了柴房里,我听说小杨氏半夜还发起了高热,柳家人也是够狠,竟是没给小杨氏请大夫。 刘泽一早带着一群人直接撞开了柳府的门进去抢人,柳府的人拦着他们不让进,我路过时,双方正在对持着。” 祈宝儿和郝正群对视了眼,俩不约而同的跳进来就跑。 空气中留下一道娇腻腻的声音:“钱大哥,我的年礼麻烦你帮我送到我府上去。” 第663话 八) 马上要过年了,六部上职停止于昨天,今儿是六部发放年礼的时间;这不正好给了他们吃现场瓜的时间嘛,反正离的也近。 钱文同逮住一衙役交待他帮他们仨领年礼后,飞一般的追着郝祈二人而去。 今儿不需要上职,所以大家都没穿官袍,正好方便了三人混进柳府外看热闹的群众里面。 郝钱俩侍郎还怕祈宝儿的长相太过出众而引来别人的注意, 没想到三人挤在人群里后,压根就没人往祈宝儿身上看,这才放了心的专心吃瓜。 他们不知,祈宝儿是将他们仨都用灵力罩和旁人给隔绝开了。 这会儿刘泽和柳家还在对持着,刘泽带了一群侍卫被柳家的一群女一人给挡在门口。 柳家女一人以最为年长的柳老夫人为首,前面不知已经发生了什么, 此刻她们中除了柳老夫人外,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在一副伤心不以的抹着泪。 祈宝儿给身边两人一人一包瓜子,自个也拿着包在嗑着。 钱文同边吐瓜子皮边说:“早上我路过时拦着刘泽的是柳三老爷, 这会儿换成柳老夫人和柳大夫人她们了;要么是刘泽已经将小杨氏给抢走了又回来,要么就是柳三老爷被刘泽给揍了。” 像是印证他的话,柳老夫人大声喝问道:“刘家小子,你们刘家是在欺我柳家无人吗? 先是杨仙儿伤我孙儿,后是你将我儿打成重伤。 我倒是要问问你,是谁教的杨仙儿,做人妻子竟是能举刀捅向自己的相公;又是谁给了你们刘家的权利,能随意的冲进大学士府里将人打伤?” 郝正群呸出瓜子皮,“哎哟哟,厉害,这帽子一顶一顶给扣的。” 不过显然刘泽也不是个傻子,他一脸不屑的嗤笑了声,说:“柳老夫人果然不愧是柳家的泰山北斗,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想置我刘家于死地。 可事实如何,不是任由你嘴皮子碰一碰就能颠倒黑白的。 你问问大家,你们家把我们家的姑娘给欺负成那样,我如果不为她讨个公道, 你是当我刘家无人了吗?” 旁边显然有已经瞧了好一会儿热闹的人,立刻就有人应声说道:“就是就是,你们把人给打得都没一块好地方了,要换我,谁敢这么欺负我闺女,我捅死他全家。” “就是,可怜见的,杨仙儿抬出来时全身血呼啦呲的,我都以为已经没气了呢。” “你家那柳寒林就是活该,和人通女干都已经被捉了一次还不悔改,要真上心你们把人给纳回府去啊,这样算什么,不是做溅人家好人家的姑娘?杨仙儿能留他一条命已经够好的了。” 灵气罩里的仨侍郎互相对视了眼,“刘家出手了。” 要不哪能全都偏向杨仙儿这边? 这里可是内城,内城里住着可没寻常的百姓,品级最低的那都得是五品;也就是说,在这儿瞧热闹的人,随便拉一个出来不是某某官员的家眷就是某某伯爷某某候爷的家眷。 这些人,要不是刘家出了面递了话,怎么可能说出来的话风向能那么一致? “你, 你们···”柳老夫人估计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被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责着,气得脸色是涨红后又转白。 这时,一个全身是伤,脸上还显眼着挂着好几道抓痕,头发凌乱的丫环冲了出来跪到齐泽面前。 正好在仨侍郎所在的位置能看到,她的身后本是有好几个壮实的妇人在追着,只是在她跑出府后,那几个妇人全一脸惧怕的停了追人脚步躲到门后。 拦在府门口柳老夫人等人看到那丫环也全变了脸色,似乎看到了什么令她们特别恐惧的东西一样。 “二少爷,她们要抢小姐的嫁妆,她们连小姐的嫁妆该怎么分都商量清楚了; 奴婢听到了她们的话,可被她们给发现了; 她们原本要杀了奴婢灭口,只是她们找不到小姐那些陪嫁铺子的地契,这才留了奴婢一命; 每天对奴婢严刑逼供,要奴婢告诉她们小姐把地契藏在哪里。” 嘶~ 一阵的倒抽冷气声。 所有的人看着柳老夫人等人的目光全变了味,原本不少人只是单纯的瞧热闹,看好戏;这会儿全成鄙夷与不屑了。 堂堂柳家,竟然抢孙媳妇的嫁妆!!! 太,,太不要脸了。 柳老夫人听到小丫环的话立刻似是本能的转头朝后面的柳二夫人看去,果然见她目光躲闪着还一副想躲到柳大夫人身后去的心虚。 “你··” “老夫人。” “母亲~” 仨侍郎都微有些失望,柳老夫人这一昏,又不能看全集了。 柳家的人匆匆的将昏迷的柳老夫人给抬了进去,刘泽黑着脸一点没带客气的领着侍卫们也跟了进去。 府门依旧大开大敞着,可大家也不好意思再跟进去看;都有身份的人不是,哪能这么的不识趣?! 不过,就那丫环的几句话,已经足够大家聊个几天了。 钱文同和郝正群俩也都是啧啧称奇。 “柳家说来那也是旺族,怎么还能做出这种抢孙媳妇嫁妆的事来?” 钱文同贼笑的说:“小杨氏当初嫁进柳家时那嫁妆着实是多,有人眼红也不难怪。” 郝正群:“我瞧着柳老夫人可能真不知情,应该是柳二夫人做的事。” 祈宝儿:“中午去我府上吃饭。” 反正就几步路。 三人熟了之后郝钱二人没少去大郡主府吃饭,都没娇情的应声:“成。” 郝成群问:“对了宝贤妹,我媳妇要我问你下你那绸布还有没有,中等那种就行。” 他们都知道祈宝儿的庄子那儿开着好几家作坊,两人还曾和祈宝儿一块去庄子那儿瞧过。 所以这过年要备的东西,但凡是祈宝儿庄子里有的,他们都是直接在祈宝儿这里买。 一是照顾小妹家的生意;二嘛,那庄子里出来的每一样东西质量都比外面的要好,价还实惠。 “这我还真不晓得,最近买的人多,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剩。” 这点郝正群也知道,大贤王放出那话后,祈宝儿的身份已经和以前不同,在得知她庄子里开了好几家作坊,有不少人年货都在那定。 再加之质量的确是好,原本只是想巴结的人定过一次后又去追加,他也是听说已经供不应求了,这才求到祈宝儿面前来。 第664话 二郞几人回京 三人回到大郡主府门口时,正好着和二郞一群人碰到。 虽然各自都长大了,但五官轮廊没大变化。 “高了,壮了,也黑了。” 大郞乐得嘿嘿嘿直笑,“妹,想三哥不?” 祈宝儿瞅了眼他那一张乌漆漆的脸, 抽了抽嘴角,背着爪爪进府。 三郞这憨子没看出他一妹的嫌弃,颠颠的紧跟上,“妹,我可想你了,本来一知道你回来的消息我就要回京,被爹给拦住了, 爹说咱兄妹难得团聚, 也别我一个人回,等二哥和四弟他们一块。” 他们几兄弟驻扎的地方不在一块,他虽然算是跟在爹身边,但驻扎的地方也离有一定距离;倒是四弟爹有意培养他做军师的接班人,跟在林呈远的身边,也是他们几兄弟中离着他爹最近的一个;二哥已经是个去年立了个大功被千为中郞将,带军驻在偏北方向;小军跟着二哥混,现在也是佰长一名;无忧·· 想到无忧,三郞颇有些郁闷的说:“妹,无忧在前年嫁人了,嫁的是个佰长,去年还生了一个闺女。” “啥情况?” 钱郝俩侍郎都在后面和二郞说上了话,双方聊得还挺热切;下人们也都离得远,三郞放了心但还是不自觉的压了声说: “无忧那孩子不是脑子缺根筋嘛, 有一次田皓泽,哦, 田皓泽就是她现在的相公;那次田皓泽帮着娘把东西抬回府,娘瞧着田皓泽长得不错人也老实忠厚,晚上就跟爹开玩笑说要给无忧找相公得找田皓泽那样的,不用担心他会欺负无忧。 这话被无忧给听到了,她没听懂娘说的是要找田皓泽那样的,就听懂了娘说给她找相公要找田皓泽。 然后一根筋的就认准了田皓泽是她未来的相公,田皓泽就在爹的驻地里,于是那丫头傻兮兮的三天两头的去给他送东西。 在西北那儿民风很保守,女子若是公然和男子说话都会被人说闲话,无忧那么明目张胆的去军一营里找一个外男,除非她离开西北,否则就再也找不着其它婆家了。 爹和娘没办法,只能将无忧许配给了田皓泽。” 祈宝儿:“……田皓泽心甘情愿的?” 她爹不会玩了个以一权一威一逼吧? 三郞瘪了瘪嘴,似乎很是看不上田皓泽,“他有什么不愿意的,他家是流放到了西北,后来他挣了军功才将罪民的身份除去,可曾经是罪民身份那是洗不去的,在军中那地方,他那身份可不好往上爬,别人一分功就能往上升一级,他最少要三分功才行。 无忧虽然不是爹娘的亲闺女,也不是干闺女, 可这些年娘的身边就无忧陪的,娘把无忧也是差不多当成闺女的来疼了。 就他那身份,能娶到无忧他还不偷着乐?!” 祈宝儿挑了挑眉上下瞅他,“你怎么语气这么酸溜溜的?” 要换别人敢说他会酸田皓泽三郞早跳脚了,可谁让眼前这位是他的嫡亲妹妹,他不敢。 不只是不敢,在妹妹那不经意的目光下,他有种自个被扒一了个干净的感觉,弱弱的说:“爹很喜欢他。” 祈宝儿没带客气的一巴掌怼在他背上,“就因为爹喜欢他,你就在背后中伤人家?我祈宝儿的哥哥啥时候变得这么的小肚鸡肠了?” 哎哟,真疼。 可三郞连叫都不敢叫一声,还讨饶的朝祈宝儿直笑,“妹,哥错了,那小子的确有几分本事,当初也是自愿娶无忧的,爹没插过手;他对无忧也挺好,这事儿娘心里有数。 对了,这次本来无忧也想回来的,不过她怀孕了。” “又怀了?”这还真是三年生俩了。 “可不。”至于其它的,三郞也说不上来。 他们离着远,无忧嫁了人后也极少回将军府,只听说他们夫妻俩关系不错。 祈宝儿也没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她与无忧间的因果缘份本就在到了祈家村后就了结了,再之后,那就是各走各的路。 当年他们进山走的有一段路那儿有着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吸血虫卵,无忧是 如果她奶没有多管闲事的把无忧带到她面前,这事儿便与她无关; 可人被她奶带到了她面前,让她知道了那段路的危险; 无论是私心里的只保住家人,还是良心未泯的告诉全村人,她都会救下村里不少人; 而这份救人的功德,天道只会算在她身上。 这是她欠无忧的因; 救她一命,带她安全逃难困境,并且给她一个可容身之地,这是她还无忧的果。 至于其它,无忧给的因还没那么大的功效。 祈老头和田老太看到几个孙女安全归来自是高兴,不过有客到访,两人先很是热情的招持了一番钱郝俩侍郎;等两人走后,一家子才热热闹闹的坐在寿康院里说话。 “西北那地儿看来挺养人。”田老太看着几个大孙子笑眯眯着。 几个孙子变化都不小,都高了、壮实了。 最明显的是四郞,以前那个瘦弱的奶娃儿,现在虽说和其它几个兄弟比瞧着身子还是要显单搏不少,可气色是极好,人也精神。 坐大郞旁边的二郞笑着说:“奶您这话可是埋汰我们了,西北那地儿穷的啊,小时候我只听说有穷的地方一家子只一套外出的衣服,在西北那儿我算是见到真的了。” “真的?” 三郞一拍大腿,“可不是嘛奶,西北那儿好些地方都缺水,那里风沙还大,压根种不了稻谷和麦子; 我们刚到那边的时候都以为是进了难民窟呢,他们平日连挖到了野菜都要怕被给抢喽。” 四郞接上,“当时那儿的官府还不做为,衙役们比土匪还不如,土匪们都不定会抢穷苦百姓的东西,衙役们会。” 六郞一脸的崇拜:“大伯到那后先把那的知府给砍了,由林叔暂任知府;然后大伯还把我们带过去的地瓜、土豆和玉米这些都拿出来做种,让林叔把这些种子发下去给老百姓们种。” 绕一圈又回到二郞,“一开始很难,百姓不信地瓜这些能在西北的土地种的活,林叔只能自己亲自带着人种,等真长出来那些人才信了。” 三郞:“爹后来又带着人挖河沟引河水,现在再去西北可和以前不同了,到处绿油油的。” 第665话 兄妹相聚 祈老头和田老太听着孙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脸色也随着他们的话在不断变化着,最后,化为一脸的自豪。 能带着一地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们的大儿子这是出息了。 祈老头问三郞:“你爹你娘还好吧?” “好着呢爷,祈家军现在足有三十万人,整个西北军也达到了将近五十万,全都听我爹一个人的;娘住在城里的将军府里, 娘现在可威风了,整了个娘子军,专门为受欺压的女子出头。” 听着他们夫妻俩着实日子过得还行,祈老头也就放心了。 几兄弟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他们记得的好玩经历,祈宝儿和大郞俩偶尔着会插上几句嘴,把祈老头和田老太俩逗得那弯上去的眼角就一直没落下来过。 直到瞅着俩老眼中有了疲色, 兄妹几人才告退离开,然后转战祈宝儿的院子。 那儿下人已经在园中准备好了烧烤在烧之前的所有步骤,只等他们到来手烤就行。 也许是血缘关系的强大, 虽然分开了几年,可重新又凑一块后,几兄妹间依旧没有什么生疏感。 都自家兄弟不用娇情,大家都围坐到火堆前各自拿着肉或是菜边烤边聊天。 做为长兄的大郞先发言,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道:“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然后一饮而尽。 二郞三郞几人也举杯饮下。 喝过酒后,二郞抬手怼了大郞一下,“咱们兄弟间说这没劲不是,要说来还是我和三弟他们在西北更自在。” 当初大伯把大郞给留下的真正目的他又不是不知道。 这么说吧,妹妹不在的祈家,在这世上就是根无根的浮萍,无论表面有多风光,那也仅只是表面。 皇上之所以会重用大伯,还不是因为大伯是宝儿的亲爹?! 不是说大伯没本事, 而是有本事的人可不只大伯一个,他们祈家不过一农户出身,哪儿值得皇上特殊的高看一眼? 还不是因为宝儿?! 宝儿就是人不在, 可只要宝儿的亲爹在, 宝儿无论在哪她总有一天是会回来的。 大伯将大哥留下,就是希望他们祈家不会再有成为宝儿桎梏与拖累的机会。 大伯去西北想办法将西北拿下,而大哥,大伯也是寄予了厚望,应是希望大哥能进入朝堂,最好还是好占据一席之地。 这样,有着西北与能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大哥,等宝儿再回来时,他们祈家就会成为宝儿最坚实的后盾。 真正的有了底气。 他们去西北是不容易,那时的西北是又穷又乱,百姓还愚昧无知;可大哥更不容易。 因为西北有个好处,就是天高皇帝远;而大哥就在天子脚下,四面包围着都是世家贵族,大哥这个农户出身的小秀才,想脱颖而出又哪是件容易的事? 所属西北的有三州,只要控制住了这三州的官员,西北就是大伯的天下。 这么说显得特大逆不道,可事实如此。 大伯当时带着十二万的祈家军, 和西北原有的驻军比半数还不到,可每一个祈家军的战斗力都是原有驻军的两倍还不止。 二郞笑着说:“三弟刚才在爷奶那儿说的不全然是事实,大伯当时到西北时 西北军里的几个前副将都想得挺美,圣旨是大伯被封为了西北大将军,去西北统领西北军;而他们却准备让祈家军并入西北军,然后再架空大伯,让大伯做个空有名儿的大将军。” 三郞嗤笑声接过话,“爹是那能干这种傻事的人吗?爹带着祈家军直接打进了西北大营,把一个个全给揍趴下了,然后抓了几个副将,再细查他们。” 六郞:“前面那个西北大将军是觉得天高皇帝远,不会有人查到西北去,才敢贪一墨军饷;有他那么一个大将军,他底下的副将又哪能干净得了?! 大伯一查,果然那个不得了的,连纵容手下的兵杀一良一冒一功的事都有。” 祈宝儿和大郞俩都是不置可否的没发表任何看法,那是他们亲爹,他们能说啥?! 不过··· 两人都不信以前的西北军里真的所有领一导一班一子都有问题。 说了当初夺一兵一权的事,二郞等人又移到西北当时的民生上。 这就有得说了。 二郞说官府是如何如何的不做为,甚至是过分。 比如明明各地都设有官府,百姓却是告状无门。 比如看到衙役的 再比如会进老百姓家打砸抢的不是土匪,而是披着一身差服的衙役。 这么说吧,西北当时的官府就如祈宝儿前世特殊时期里的那个‘革一委一会’;于百姓来说没有一丝的安全感,反而是令他们闻风丧胆的存在。 四郞几人说到百姓间的陋习。 比如西北人对女子的轻视。 轻视到一个什么地步呢? 在西北那边,女子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任何人权的,她们没出嫁前是父母的所有物,可交易的那种;出嫁后是夫家的所有物,同样是可交易那种。 未婚女子不可抛头露面,已婚女子要出门也要将自己裹得跟木一乃一伊/一样。 女子的手要是被男子给看到,那女子都必须要嫁给那男子,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连绞了头发做姑子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女子的家人不会允许她还活着影响家中的其它姑娘。 这还都只是陋习中的小小一角。 像是拿死人结一阴一亲这种事,在西北就是件非常平常的事。 还有寡妇不可再嫁,兄弟却可以共一妻。 “夺下兵一权不难,要改变西北人的想法才是难的。” 二郞苦笑了下,“就是到了现在,他们好些人的想法还是没变。” 大郞把手上已经烤好的肉递给二郞,接过他手里鸡翅继续烤,边说:“也不只西北如此,这些年我去过不少地方,如你们所说的那些,哪哪都有。” 就是都凑一块了显得特别可悲。 大郞说起前阵子随吕轻何出去时碰到的一件事,“当时我和先生跟大队伍走散了,宿在一山间的小村子里。 那村子里四面环山,没有田地,靠着打猎为生。 村子里女子很少,我和先生在那宿了两天,在村子里一个女子都没看到,也没看到一个女孩。 后来我们才知道,村子里是有女子的。 那些女子是他们村里所有人共同筹银子从外面买回来的,是他们全村人共同的妻子; 他们村的人觉得女子污秽,不配和他们住在村里;可又要传宗接代,所以在村外的林子里另外的建了个地方给她们住。 那些女子如果生下了男孩就会被抱回村里,如果是女孩则会被当场处死。 等到这些女子年纪大了,他们又会下山继续买。” 众人:“……” 突然手里的烧烤都不香了。 抱歉抱歉宝贝们,昨晚发烧,今天挂着点滴给睡过头了。 文会马上改回来。 第666话 记忆与现实的冲撞 年纪最小的六郞不知愁滋味,还饶有兴致的问:“那后来呢?你们是不是像大伯母一样把那村子里的男一人都给揍一顿?” 这问题问的。 大郞足足怔了有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刚才说啥?” 这么那什么的形容,说的是他一娘? 祈宝儿都怔了怔,也实难想象出记忆中那个说话声音都柔柔轻轻,以夫为天以夫为地的亲娘能做出把男一人给揍一顿的事。 二郞给了兄妹俩一个‘你们没见识’的眼神,“大伯母刚到西北时救过几个走投无路的姑娘,这事儿被人给传出去了, 那些人原是想着威逼大伯母,让大伯母别多管嫌事。 他们一群群人换着的把大伯母给阻在家里都不敢出去,把大伯给惹恼了,有一个算一个,全给逮到驻地的后山那儿去开荒。 那之后大伯母就变了,现在和知府夫人一块弄了个女子军, 专门救上门求助的女子。” 一个有大将军做后盾,一个有知府大人做后盾, 俩夫人现在在西北那名声可响了, 差不多是西北男一人的克星。 三郞笑得人直往后倒,“大哥,妹,你们是不晓得,在西北那嘎啦,路上你喊知府大人来了没人怕,你要喊一声大将军夫人或是知府夫人来了,一准周围的男一人全跑光。” 大郞:“……” 祈宝儿:“……” 失敬,失敬! 兄妹几人喝着酒聊着天,不知不觉的时间便已流逝,等到小椰子和秋雨等人瞅着天已经很晚,不放心的跐溜过来时,只看到东倒西歪的一片。 祈宝儿扶着大郞起来,“去叫人来把他们送回去休息。” 大郞刺红着脸眯瞪着眼,一边手搂着他一妹的肩,一边手虚空着也不知道在挥舞着啥。 “妹,你个没良心的,当初不是说好去哪都带着哥?结果呢?你说走就走啊, 连封信都没有留,你晓得哥看到的那些飘有多可怕不?” “晓得,晓得,乖哈,我送你回去休息。” “妹哦,我悄悄告诉你啊,我先生他媳妇在他头上种草,先生都知道,可人又不能休,你说惨不惨?” 猛然被一口大瓜塞嘴里的祈宝儿:“……” 立马设下灵力罩一脸的兴味,“哥,展开讲讲。” “先生的继妻是他亲奶兰香郡主给他娶的,娶的是兰香郡主娘家家里一个表亲的女儿;常郡王你知道吧,就是常郡王的嫡次女。” 祈宝儿脑中自觉的把常郡王的背影调出来: ——常郡王是皇室中人,其父常王是皇上的亲堂弟。 咱们麒麟国的皇室,除了嫡系外,旁系的手中是极少能有权一势的, 大部分都是一辈子不愁吃喝的荣养着; 常王,也是这大部分中的一个。 常王一生正妃就娶了仨, 侧妃庶妃妾室啥的那总数加起来和皇上的后宫也差不离了;其一生子嗣也不少,但奇怪的是,儿子只是元配嫡妻为他生下一个。 外面许多人一开始是怀疑常王的 不过祈宝儿知道,要说是报应吧也算,但也不算。 常王元配本来身子骨就不是太好,怀孕时大部分的时间都只能卧床养着,其母亲心疼她,便上门去照顾。 哪知常王是个丧一心一病一狂的东西,竟是看中了岳母的美貌;一开始还能忍着,可在常王妃刚生下儿子不久,竟然就在常王妃房间的隔壁,将··· 常王妃气急,怒火功心而下一身血流不止,没几天就去了;常王妃的母亲,也就在常王府内跳了井。 母女两人死后皆是怨气冲天,对常王的恨,她们愿意以灵魂为祭奠,诅咒他不一得一好一死。 可外孙/儿子刚刚出世不久,如果没了父亲在,她们又担心他可能会连个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两人以燃烧灵魂为代价,诅咒常王从今以后都不能再有儿孙。 是的,女一人要恨起来,亲外孙/亲儿子都坑。 不过,也许是基因问题吧,常郡王在好一色这一方面上像极了他的父亲常王,现在府上也是妻妾成群。 祈宝儿从郝钱俩侍郎那儿吃过不少常郡王府后院里的瓜。 “一个是常郡王是皇亲国戚,常郡王又最是偏疼这个女儿;另一个也是先生一直没有实证。” 如果是女子地位底的,夫家怀疑了就可以休妻,可偏偏对方是郡王之女,这没实证,你连说都不好说出来。 祈宝儿:“……吕侍郎,辛苦了。不过,哥你咋知道这事?” 这么丢人的事,她可不信吕侍郎自个会拿出来说。 大郞溅兮兮的嘿嘿笑了几声,“吕夫人让她的贴身丫环给她的情一郞送信,当时我们正好查到先生的身边出了内女干,所以对先生身边的人都特别注意,那丫环鬼鬼祟祟的,这不就引起了我们的怀疑?!” “你们是搜到信了,还是···?” “自是没抓到,只是搜到了信,要不现在她哪还是吕夫人?” “那信不就是实证?” “哎哟我的妹哦,她敢做这种事又哪是真没脑子的?那信压根不是她自个写的,是丫环代笔,信上也没写情一夫的名字,光凭着那样一封信,啥用也没有。” 一切都被推到了丫环身上。 而信的事暴一露之后,吕夫人那儿也再没和其情一夫联系过。 祈宝儿默了默,提出疑问:“会不会真是误会?” “这哥哪晓得?” 说着,人已经整个重量都压到她身上,脑袋靠在她肩上的传出呼呼声。 祈宝儿抖了抖肩,好家伙,睡得死沉死沉的。 得,她直接一甩手将人给丢床一上去,叫了人进来服侍。 只一出门,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现在她身边。 “主子,出事了。” 今儿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按着规矩,并无早朝,不过皇上会接见皇室宗亲和部分的老臣;因此,一大早依旧有许多的官员要早起的去温宜所候着。 祈宝儿不在这群人里面。 不过她也偷闲不了多久,早上太子殿下去给皇上请过安后,会回东宫接见他们三部的尚书和侍郎。 第667话 宫宴(一) 好在太子殿下不啰嗦,他们一起给殿下请过安后,殿下勉励了几句就放了他们离开。 他们这些官员在这一天中午也是在宫里用餐的,以示天恩浩荡的犒劳他们嘛。 女眷们则是只会参加晚上的宫宴。 午宴皇上和太子等人都不会到来,相对的比较随性,也没个规矩定着非要按着品级来坐,基本大家都是不太显僭越的相熟的坐在一块。 这么一来, 就显得兵部的这几个像是被人给排挤了一样。 祈宝儿除了兵部的人外也没认识啥人,而兵部的人嘛,又都比较讨人嫌;尚成锋倒是午宴开始后就被相熟的几个将军给叫走了,留下他们仨崽崽弱小可怜的坐在一块。 最关键的是,他们仨的周围,座位都空着。 频频引来不少官员的侧目。 不过他们仨脸皮都厚, 看着舞姬们的表演,吃着御膳房出来的美食,自个不要太自在。 还点评呢。 “那个跳的好, 瞅瞅那腰,都折了都。” “旁边那个好看,我感觉比王家那个还好看。” 钱文同突然一脸神秘的脑袋凑近他俩,这模样俩都熟呀,立马配合的也凑过去。 “那位 祈宝儿无语的看着他,“你这前后不搭的,能说清楚不?” 郝正群也是一脸的谴责。 钱文同嘿了声又压了声音,“据说是王老夫人病重,有道士给王老夫人看过,说是冲喜能让王老夫人好起来; 那道士把王家未婚的一众儿孙八字都给合了合,然后说王七姑娘的八字最有福气,王七姑娘给王老夫人冲喜最好。” 郝正群砸吧砸吧嘴一脸的怯怯,“这是王夫人赢了。” 他们早就猜到王家后院王老夫人一方和王尚书夫人一方得斗起来,现在看来,输赢已定。 钱文同点头。 那王夫人都恨透了王老夫人和王七姑娘了,又哪能给王七姑娘选多好的人家? 而王七姑娘又是个眼高于顶的。 所以他才会猜测,今晚会有热闹看。 果然, 三人离开保合殿去御园消食时,就碰到了他们刚才八卦里的女主角。 “如果本郡主没有看错,你就是那个王七小姐,京中 一道冷沉的女声从假山的另一边传来。 仨忙顿住脚步,默契的往后退,隐入假山旁的竹林内。 三人选了个视角及优的位置,他们这正好能隐约的看到那边的一群人,而对方如果往他们这看,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竹子。 只见以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妇人为首的一群人,拦住了身着一蓝一碧的两位女子。 郝正群小声哗哗:“那不是文琴郡主嘛,她怎么回来了?” 文琴郡主,常郡王的嫡长女,常郡王 按正常,她应该只能封个县主;不过这人果决,当年才仅十岁时朝廷遇到了点银子上的困难,她当机立断的将其母数量不少的嫁妆尽数捐出;皇上感念其忠,特封其为郡主。 文琴郡主在十六岁时嫁给了左相的嫡次子方越泽, 几年前方越泽被外放去赢州任知府, 文琴郡主这个夫人自然也跟着前往。 钱文同也奇怪:“没听说方越泽回来了啊。” 外放官员要回京哪是那么容易的, 要么是回京述职,要么就是有皇上传召,否则可是擅离职守的大罪。 祈宝儿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你们就不许是文琴郡主自己回京来看望常郡王?” 钱郝两侍郎:“……倒也是哈。” 下一面文琴郡主正一脸不屑的伸手捏着王七姑娘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让本郡主来瞧瞧,到底是长得有多好看,才会被一群瞎子给封为了 果然一副狐一媚一子的样儿,也难怪能勾得一个个的为你生为你死。” 王七姑娘一脸委屈的湿红了眼,“小女不知是何时得罪了郡主,郡主竟是这般的要致小女于死地? 郡主同为女儿家,岂能不知郡主的话能逼死小女。” 王七姑娘被称为 文琴郡主嗤笑一声甩开她的脸,还拿出帕子来一根一根的擦拭着手指,像是刚刚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你若是真冰清玉洁,本郡主难不成会闲得发慌,会跟你一个庶女计较? 对了,你一个庶女,今儿这场合你是怎么进来的?” 王七姑娘身边的女子弱弱的应声:“回郡主话,王七姑娘已被王老夫人计入名下,入了族谱。” 文琴郡主瞧了眼那女子,倒是没再如对王七姑娘一样的嫌弃,而是疑惑的问:“你是安家的姑娘?” “回郡主话,家父正是京兆伊安如海。” 文琴郡主眼眸微缩,又鄙视了撇了眼‘我委屈但是我不敢说’的王七姑娘,似是突然的被什么给压制住了般,哼了声扬长而去。 祈宝儿曾经也是看过宫斗宅斗类的小说,碰到下一面那般情景的,一般小说中都会写到跟随的人会跳出来附和甚至是无脑的当木仓手等情节。 然事实是,能进宫的都是各府的嫡女,是自懂事起就被当家主母精心教导着长大,又怎么可能会随意的跳出来去得罪人? 何况还是在皇宫这样的地方,最是需要警言慎行。 所以,文琴郡主甩袖离开,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一群人顶了天的就是用着异样的眼光瞧了几眼王七姑娘和方家小姐,然后也跟着一块离开。 安清月有些不耐的看了眼王七姑娘,压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宫里的贵主子们可不是你以前碰到的那些人,把你的那一套收一收。” 王七姑娘边试着泪边小心翼翼的说:“月姐姐,你的意思是说,宫里的贵主子们脾气都不好吗?” 安清月:“……” 我你嘛。 “别把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使在我身上,我常年跟着我爹断案抓人,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 今儿是我娘要我带你进宫,现在你已经进来了,我答应我娘的事已经做到;想来以你的本事,后面也再用不上一我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那挺直的背影瞧着好像都在冒烟。 王七姑娘却是连忙的追了上去,“月姐姐等等我,月姐姐,是我说错话了吗?我嘴笨你别生气,我再不乱说了。” 第668话 天家父子闲谈(一) 两边的身影都消失了后,仨侍郎才缓缓的从竹林走了出来。 三人苦笑的对视了眼,都有种哗了狗的感觉。 他们就是不喜热闹的特意挑了条僻静的路走,哪知道竟然会主动送个这么大的瓜上来,还要硬塞他们嘴里。 话说,他们仨是不是人生路走得有些歪? 按说他们身在官一场,正常的人生路应该是左踢阴一谋右踩阳一谋, 上踹上峰下压同僚,一路刀光剑影带闪电的大杀四方,直冲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而去。 可咋的他们仨凑一块就总是和瓜过不去了呢?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他们得好好研究研究。 “话说,文琴郡主是不是和安家有啥关系?刚才看着文琴郡主那是明显的给安家面子呢。” 这问题祈宝儿会:早年文琴郡主最先瞧中的人其实是安如海,好像起因是因为英雄救美,不过那时安如海已经娶了妻还已有一子。 文琴郡主当年还曾对安如海的夫人背地里动过手, 只是被安如海察觉后, 给找了证据直接的上奏给了皇上。 之后的事,塞瓜给她吃的飘皇宫进不去、常王府里面有着令他们害怕的气息不敢进,所以没信息可提供;只知道没多久文琴郡主就嫁给了方家的四少爷,从此基本没怎么在京中露面,后来又随了方家四少爷外放地方。 这些,祈宝儿自然不会拿出来说。 说来,他们仨虽然总是在吃瓜,但也一直都是些无关大雅的瓜,不是后宅间的争斗,就是已经众所周知的事。 这些带了辛密意味的,仨甭管谁心里门儿清,都不会拿出来说。 仨绕着的闲逛,不知不觉间,竟是走到了中宫的凤鸣宫外。 以前的凤鸣宫这附近是整个皇宫内数一数二热闹的地方,而现在,这儿却是哪怕一个最未等宫人都会避忌的地方。 入目的只有萧条二字,墙体已经有着斑斑点点,好些地方的青苔都已经没过了半面墙;朱红色的大门应是被雨水给腐蚀过,整面墙上雨滴状的脱一色痕迹, 门上的大铁锁,也已经锈迹斑斑。 钱郝俩侍郎都停了声,默契的准备快速通过。 哪知本以为能和他们‘心灵相通’的宝贤妹,竟然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两人皆是一惊的赶紧想去拦她,“宝贤妹留步。” 祈宝儿却是脚步不停,“我四岁时,曾经在这里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 钱郝俩侍郎都是神色一顿,这话出来,已没拦的必要了。 两人对视了眼,都是眼一利一副豁出去的也跟了上去。 祈宝儿握住锈锁细细的抚一摸一着,“那时候我和皇后娘娘常在这里面到处玩耍,凤鸣宫里的树我都爬过,有好些是我和皇后娘娘一块种的。 那年进贡上来的西瓜少,就是皇后娘娘这儿都只分到了不到五十斤,还没尝过味儿呢,已经没了;于是,我们就想在后园那儿种点西瓜。 可差点没把叶嬷嬷他们给吓死,那几天我和皇后娘娘连睡觉都有人搁床边的守着,就怕我们把后园那些名贵的给糟践了。” 听着钱郝俩侍郎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 他们其实对皇后娘娘没什么印象,完全没见过的人又哪来的印象? 以前皇后娘娘平日里都待在凤鸣宫里, 也就如今天这般的宫宴才会露下面;而那时的钱郝二人,平时都没有机会进宫,至于参加这样的宫宴就更没机会了,后来又都各自参了军远离了京城;等他们再回京进入兵部,皇后已经出京为国祈福去了。 至于说对皇后的了解,那就更没有。 皇后没离京前,那可是国母,谁敢随意的议论? 皇后离京后,皇后这俩字都成了大家忌讳的字眼。 所以他们俩对皇后唯一的了解,就是‘不可说’仨字。 没想到皇后竟是一个如此单纯的人。 是的,单纯。 如果不是单纯,又如何能与一个四岁孩童能真正的玩得起来? 单有宝贤妹所说的两人都要宫人盯着这点,不是真正心性单纯的人可没法这般的淘气。 钱郝二人之所以用淘气来形容,正是因为宫人盯着这几个字;如果皇后娘娘不是善待宫人,宫人又岂敢去盯着一国之后? 善待宫人,与四岁孩童能真正玩在一块,这样的人不是心性单纯又是什么?! 这么一想,再联想到现在的皇后娘娘可是已经出了宫去为国祈福,还有众人对皇后娘娘的讳莫如深··· 嘶~ 不过能坐到他们这位置的人,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可是一点不显。 祈宝儿退后一步看着退了色的朱红大门,眼中一抹讳色滑过,她的视线,似是正在看着大门,又拟是已经透过的大门看到了大门里面。 几分钟后,转身离开,“走吧。” 钱郝二人,“……哦,哦,好。” 三人这边离开凤鸣宫所在位置没一会儿,御书房内的皇上这儿就收到了麟卫的禀报。 皇上挥退麟卫,神色未变的与对面与自己对弈的君宸渊说:“你母后离宫至今已经八九年了,还念着她,敢说出来念着她的人,也就只有宝儿那丫头一个。” 大家都在猜测是他恼了皇后,将皇后以祈福之名给赶出了宫,所以一个个都避忌着;不说是对凤鸣宫的避讳,平日里都不敢谈皇后不敢提皇后,就怕因皇后而连累了自己。 也就是宝儿那丫头,心里怎么想她就怎么做事,哪怕做这件事有很大可能会得罪他这个天子。 君宸渊微微垂眸,抬手放下一子,“祈侍郎是无所畏惧。” 无畏所以无惧,便可随心所欲。 祈侍郎?! 皇上也捏出一子放到棋盘上,“以前你说想认她为干女儿,父皇想着你的 不过现今也好,她成了你的堂妹;将来她会接手你皇叔手里的一切,你和她之间,也能如朕和你皇叔一样;有她帮衬着你,父皇便也放心了。” 君宸渊语带不虞的提醒:“父皇,祈侍郎毕竟并非君氏。” 皇上一脸‘你不懂’的说:“是否君氏不是那么重要,到时你在君氏中寻个有资质品性好的后辈认她为师傅便好。” 君宸渊垂了垂眸,沉默着没有回话。 皇上似也不在意的换了话题,“明年又是选秀年,你还是不愿意选妃吗?” 说到这话题,皇上就觉得自己的肝有些淡淡的疼;再一瞧君辰渊那听后依旧面无表情的脸,他的肺都隐隐开始做痛起来。 第669话 天家父子闲谈(二) 一国太子,都已经二十有九了,竟然还是孤身一人,你说这像话吗? 每每和他提起这话题都是这副死样儿,整得跟已经出了家一样。 他也不是没想过强制的给他先纳几个妾室,尝试过给他的东宫里送过些颜色出众性子不一样的宫女,哪知当天送进去, 当天就被给扔了出来。 也就是占着他现在就一个儿子能委以重任了,否则早被他给直接打残扔出宫去。 也许是终于感念到了亲爹的怨念,君宸渊好歹这次给了反应,抬头漠然的瞅了眼他爹做了回答。 “娶妃纳妾不过是为了诞下子嗣,儿臣暂时又做不到,何需要费心思用在没必要的人身上?!” 皇上:“……” 他能和儿子说男一女一之一事上的美妙吗? 能说床一弟一之一事中的欢一愉吗? 他堂堂帝王不要脸哒? “罢了,你若真不想, 父皇也不逼你。” 嘴上这么说, 可心里已经琢磨开了:该让谁去和他儿子好好说叨说叨呢? 辅国公? 不行,那老头太死板,让他去说这个,他可能自个会先一步的以‘不可教太子迷一恋一女一色’为由跪死在他面前。 安义伯? 也不行,那家伙自己一生仅娶一妻,要是教了太子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到时该哭的就是他了。 心里在京中在他这能排得上号上了年纪的寻摸了一圈,可遗憾的是,竟然就没一个能令他觉得放心的。 至于为什么非要上了年纪的,这不在皇上眼中年轻一辈的还不如老一辈值得他信任嘛。 只能失望的将此事暂时先放下,反正选秀也是明年的事,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他再慢慢的寻摸寻摸。 “盈州那边最近如何?” 提到盈州,就得提到宣王,更得提到九年前的那一战。 那一战,最后的结束结得那是相当的戏剧性。 当年镇北军围了盈州,宣王以百姓为挡,甚至是亲手推百姓下城墙的逼得镇北军不得不停步;再之后大雪封山,双手都不得不暂时停战。 哪知没多久, 盈州内部自己先出了危机,突兀了出现了一群逮谁咬谁的还不死不伤且力大无群的活一死一人。 其实,就是宣王秘一密制造的失败的药人。 成功的药人虽同样据有着巨大的危害性,但他们会听命于人,且不会嗜血。 而失败的那些药人,他们完全的不受控,且嗜血成魔。 那时又是大冬天,哪哪都被大雪所覆盖着,行走都是非常的不便;百姓更是想逃都没法逃,一旦碰到活一死一人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而宣王自己本人,也被活一死一人所咬伤,被感一染成了活一死一人二代,最终被镇北将军亲手所杀。 而原本围着盈州是为了收复盈州的镇北军,成了围住盈州不准里面活一死一人能出来的‘恶人’。 因为被活一死一人所咬伤或是抓伤的人,他们从感一染到彻底的病变有一定的潜伏时间;为防万一,所以最初时镇北将军的决定,是不放任何一人出来。 等到各地主动来救援的大夫及京中的御医到达,才打开个缺口让还幸存的百姓有地方可逃,经大夫和御医们检查后确认没问题的, 方可放他们离开。 而那些等候着大夫和御医到来的期间,是盈州百姓最绝望的日子。 之后长达了将近三年的时间里,盈州内没有律一法没有秩一序可言,能幸存下来的百姓,可以说没有一个手里没粘上血。 活一死一人之事了了之后,为恢复盈州朝廷已做了多翻努力;只是朝廷还是太穷了,不可能为了个相对偏的盈州而放弃其它地方,所以投于盈州的精力并不能算大。 至今已经将近六年过去了,现在的盈州,依旧还是麒麟国最穷的一州。 曾经逃出去的人,有小部分不愿再回去;外面的人更是不愿去那儿扎根。 没有人耕地种植,里面的许多地方已经成了荒野之地。 不过,君宸渊知道父皇问的不是盈州的民生问题,而是·· “父皇放心,至今未有发现。” 当年盈州会发生那样可怕的事是谁也没能想到的。 君宸渊已经带人捣毁过一处制造药人的地方,那次他差点把自己的命都送了进去。 之后他以防还有另一处制造药人地方的一直有派人盯着宣王和宣王所信重的人,从那些人那得来的消息,宣王制造药人的地方就那么一处,他这才放心的离开了盈州去了南方。 哪知宣王自己是只弄了一处,可宣王请来制造药人的那些妖道,却是背着宣王自己另弄了好几处制造药人的地方。 后来虽说他们所知的制造药人的地方都被毁去,可有了前车之鉴,对于到处是山的盈州,他们实在是怕哪里是不是还藏着制造药人的地方。 而宣王府当时被毁得严重,这个毁,是指人。 镇北将军得知盈州内出了活一死一人后,立刻就派了精兵潜入进去, 哪知整个宣王府已是血流成河,除了宣王已经被感一染成了没了理智的活一死一人而不知去处外,王府内连王氏【宣王之母】养的狗都被撕咬得只剩下半个狗身,王氏更是要不是那一身衣裳都认不出人来。 宣王府内也有不少妖道的尸一体,但这并不能确认是否懂制造药人的妖道都已经死在了他们所制造的活一死一人之手。 所以,就是至今,朝廷依旧没停止对盈州各处的细查;而这一块,皇上是交给了太子来负责。 毕竟将来的江山是太子的,这些事情太子合该早些的学会处理。 对于儿子,皇上除了对他性子的无奈外,对其能力还是相信的;所以听后没再多问,而是又转了话题的说起了其它。 天家父子俩难得能这般心平气和的坐一块对弈一局,最终以皇上险胜一子为结束。 这时,已是要入宴的时间。 皇上挥退太子去换衣服。 回东宫的路上,君宸渊突然问一旁的辰一,“祈侍郎在哪?” 辰一怔了下才回答道:“回殿下话,这会儿大臣们应该已经全都到了保和殿,祈侍郎应该也在保和殿。” ——殿下不是一直都在避着安乐郡主吗?这会儿怎么会突然的问起安乐郡主来?难不成是皇上又想利用郡主什么? 第670话 宫宴(二) ——安乐郡主瞧着哪有还在意以前那些呀,要真在意,安乐郡主现在最该怨的也是皇上;瞅殿下这纠结的,还不是殿下自个别扭的躲着人家?! 君宸渊:“……” 他怎么不知道辰一竟然也学了表面一套心里又是另一套的本事? 只是听到了心声,他总不能因为辰一在心里埋汰他就罚他训他;可把君宸渊给憋屈的,冷冷瞪了眼辰一后甩袖离开。 这下辰一是彻底懵了——我刚才的回答殿下的问题有哪不对吗?没吧?!话说我和辰三他们是不是都猜错了,其实殿下对安乐郡主也没啥特别的? 前面的君宸渊加快步伐的离了辰一三米之外, 呼,安静了。 保和殿这边,仨兵部的侍郎自然的席位是排在一块。 祈宝儿也终于见到了钱郝二人动不动就我媳妇儿的两位夫人。 钱文同的妻子叶氏长相不能算是漂亮,微有些国字脸的偏于大众;可能是骨架子大的原因,她人瞧着比较壮实;不过人很精神,说话也爽利,一瞧就是个性子直爽的那类人。 郝正群的夫人偏身南方的骄柔美,鹅蛋脸, 眉眼柔和;人瞧过去也是娇娇小小的一只, 说话声音柔柔软软却不腻味,听着很是舒服。 这俩夫人间关系也不错,坐下后俩就时不时的怼着头说话。 说到这,得提提他们仨席位分布。 郝正群资历要比钱文同和祈宝儿俩都高,他的席位最靠近龙席方向;祈宝儿排在他的下一位,因为祈宝儿除了是侍郎外还是郡主,相对来说地位上要高于钱文同;而钱文同自然的,就排在祈宝儿的后一席。 他们各自的夫人原本是随着夫君的席位而坐的,席位在各自夫君的身后,他们若有带子女前来,则子女再排于夫人的身后席位。 钱文同和郝正群都有子女,钱文同的女儿四岁,郝正群有一儿一女一对双胞胎,今年才刚刚一岁。 一岁的小孩这场合要是带来,那不是见世面而是欠;所以他们这两对夫妇俩,只钱文同的夫人来了女儿前来。 四岁这么小的孩子独自放在后面吃席夫妇俩都不放心,正好今天祈宝儿没带家眷, 身后的位置若他们不要也是要被别人抢去;钱文同便来与祈宝儿商量,祈宝儿自是没有不同意。 于是,现在他们身后的席位安排就成了--钱文同的身后坐着他的女儿,祈宝儿的身后坐着钱夫人,郝正群的身后坐着郝夫人。 皇上和太子他们没来,主菜不会上,不过小叠和酒这些桌上已有。 钱文同给自己斟了一杯后,拿起朝祈宝儿举杯;咱们兄弟间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祈宝儿知道他什么意思,没在意的笑了笑也举杯喝了。 别看只是个位子问题,可对京中的许多人来说,这是身份的象征。 就说今儿钱小姐往二排位一坐这事儿,她在京中和她同一辈的哥儿姐儿们那儿,那面子都会是数一数二的,至少在今后的一年里,想和小姑娘交一好的人会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人活在世,寻常人都要讲个人际往常,何况京中这么个各关系都盘根错结的地方, 自是要更讲一个/人脉网。 尤其是钱小姐是位姐儿,别看她现在仅仅才四岁,她现在能得脸, 对她将来的亲事上都有着大大的助益。 郝正群也朝着祈宝儿举杯,另一边手悄悄的朝她竖了下大拇指;哥们,仗义。 还是那问题,可千万别小看了一个好像并不重要的席位。 宫宴同样分了左文右武,而在京中的武将并不多,品级比他们兵部的尚书和侍郎高的就更少,所以他们所坐的坐席是离着龙席更近的地方,郝正群的对面可坐着郑相大人一家。 因为今儿后宫的宫妃们来了不少,皇室中人同样也来了不少,上席都有些挤不下了,好些只能往下挤的就把文官那边的席位整体都往后推了好几席。 所以,就算是在他们身后的次席,那已是在龙目之下的顶好席位。 祈宝儿今天没带家眷前来这点,她一坐下众人自然就注意到了。 好几个夫人就在蠢蠢欲动。 而于祈宝儿来说,这其实是个打入京中世家圈子的机会,她只要选好一个的将席位让出来,那人自是会感念其举的帮着她融入进他/她的圈子。 只是嘛·· 也许那些人也觉得祈宝儿会有求于他们的主动凑过去,所以一个个虽然眼中巴着,但都端着的没有动。 哪知祈宝儿压根就没要巴任何人的想法,转手就把席位给了钱文同的女儿。 这在郝正群看来,甭管祈宝儿是自个有底气还是不屑于那些,此举都是对他们兄弟情的重视。 他相信,今儿就算不是老钱的女儿而换成他的儿女,祈宝儿也一样会这么选择。 心里暖呼呼的,也更加的珍惜这份兄弟谊。 是的,兄弟情。 明明长得那般好看的人,和她相处久了之后,却是很自然的就会忽视了她的长相与性一别。 所以,别看他们兵部有一个神仙般的女侍郎,可除了祈侍郎刚到兵部的那阵子大家觉得她是需要照顾需要呵护的娇外,现在已经再没人有这想法了。 这事儿说来也不是没有原因。 郝正群想到当时那场景,就嘴角真抽抽的连灌了两杯酒才把笑意压下。 那时他刚回京,回来时带回了一堆的犯一人。 乌月关那儿没有那种轻便的囚车,只有那种用实木而制双轮都是实铁的厚重囚车,好在他所带去的将士们好些都有功夫,就是推那么笨重的囚车也不防碍赶路。 只是吧,回到兵部后把犯一人卸下来后,将士们回城防大营时没将那些囚车给推走。 衙役们和那些真正有功夫的将士们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五六个人一块的推着囚车还显费劲,还一不小心给推进了沟里一辆。 当时正巧宝贤妹路过,人都没动呢,只那轻轻一抬手,囚车又从沟里又回到了路上。 这一露手可把整个兵部都给惊呆了! 传闻归传闻,远没有亲眼所见的令人震撼。 祈侍郎的厉害,这下是彻底的在兵部众人心里有了个实质上的与普通人对比后相差上的标尺。 不过,这事儿他们兵部所有的人都默契的死死藏着,这可是他们兵部的宝贝,要是被人知道了被抢走可咋整? 第671话 宫宴(三) 随着一声太一监标准腔的‘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整个保和殿内所有人齐齐起身,走出席位之外,立于席位于席位之间的整齐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祈宝儿微低着头依旧是蹲着,不稍片刻后,她的眼前两道明黄袍摆缓缓走了过去。 几息后, 上面传来了皇上的声音:“众爱卿平身,入坐。” 众人谢恩起来,入坐。 祈宝儿坐下后朝上瞄了眼,皇上自然的坐在龙席后,他的左手边席位上空着,那儿按着规矩是皇后的席位, 右手边坐着太子殿下。 似有所感般,祈宝儿看过去时,君宸渊的目光也扫了过来,正正的与她似‘偷一窥’般的目光撞上。 要换一个人,窥视龙颜啊,还被太子给发现了,这时肯定不是心虚就是害怕。 只咱这傻大胆的祈宝儿可从来没龙颜不可窥视的观念,就算是被太子发现,还拿了个正着,她依旧能一点不虚的,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移开视线,很自然的看向了一旁的妃子们。 她那态度实在是显得太过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得君宸渊都怔了下,颇有种他要是介意就是没事儿找事儿的感觉。 轻笑了声,君宸渊也收回了目光;小丫头小时候胆子就大,这出去玩了九年,其它本事倒是不知道,不过这胆子嘛,看来今后他还是得盯着点,省得捅一了天到时没人及时给补上。 祈宝儿却是不他心里所想,此刻她的目光正被妃嫔们所吸引。 今儿的宫宴, 来参加的妃嫔人数不少,席位都在九阶之上帝王席的下一阶上。 祈宝儿记得冰华郡主和她介绍过,这一价的位置往常是坐有部分的皇室中人与特别得皇上所信重的臣子;而今年嘛,整阶几排过去坐的全是后宫妃嫔。 看来皇上的老年生活过得不错。 还好皇上并不唠叨,三杯酒各意思意思的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就让大臣们自便了。 这时贤妃娘娘侧过身子与皇上说话,隔着一定距离,周围又都是说话声,没有特意去听的祈宝儿也没注意到贤妃说了什么。 不过,贤妃说完话后,皇上脸上露出了笑模样的冲其点了点头,贤妃一脸像是孩子得了表扬一样的招来她身后的宫人交待了几句。 过了会儿,殿中乐声响起,从侧边欢快的步入一群舞姬。 祈宝儿懂了,今晚的宫宴,是由贤妃主操办。 由此也可见,现在的后宫,贤妃应已相当于是一个副后。 “那是右相家的姑娘吧?”旁边郝正群不是很确定的说。 左边钱文同给了肯定句,“就是右相家那位唯一还未出嫁的嫡小姐, 明年不是选秀年嘛,有传言出来说明年皇上会给太子殿下选妃。” 仨都有功夫在身,声音不用大着互相都能听到,表面还能一副认真在看表演的正经架式。 祈宝儿听到这消息声音都带上了难掩的兴味,“展开讲讲,展开讲讲。” 郝正群也是急切的开口:“快说说。” 钱文同顿觉脖子都能扬高几寸。 原本这事儿怎么的也轮不到他先知道点风声的,可谁让他家的老爷子刚刚被皇上给传召去了说话呢;皇上没明着说,不过透出来的意思就是想给太子选妃。 现在他们老钱家晚辈中最有出息的就是他,他家老爷子‘贼’心不死,还想恢复钱家以前的荣光呢,从皇上那儿出来后,立马就命人给他传了话,让他想办法借今晚的机会让他姑的女儿也露露脸。 这些,钱文同这‘不孝子’可是一点没瞒祈郝两人,最后还语带着不屑的说:“就我姑那女儿,长得一般般不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整日里还哭哭啼啼着;要把她往东宫里送,她自个活不活得下来不说,没得整个钱家都会被她给带累。” 祈宝儿:“……” 郝正群:“……” 钱文同他姑的女儿祈宝儿和郝正群俩都见过,讲真,依着他俩正常的审美眼光来说,那姑娘长得挺不错,在京中贵女中绝对是能排得上号的。 娇气倒是真,可京中被富养着的贵女们又哪个不娇气? 不过两人想到后面的钱夫人,又都默了。 朋友关系再好那也不好去说人家的家人,得了准确消息的两人都默契的没再顺着他的话继续,目光定定的看着中间卖力跳着舞的方小姐。 赫正群突然的想起一事,“方家原不是要和雷家定亲吗?我记得雷家放出来的话说的是给雷二公子说亲;方家和雷二公子能适婚的女子,难不成还有别人?” 雷家现今瞧着是不如方家,没有爵位不说,家中还在朝的人也只有礼部的雷侍郎一个。 可许多事儿啊,它不能只瞧这么个表面。 帝王长寿,就会有这么个局面:帝王的一生他会有好几任的相国好几任的国公这一类的重臣。 而雷家的祖辈中,先帝时期出过一位帝师、一位相国,今上在位期间也出过一位帝师、一位相国、一位大学士。 人雷家底子厚着呢,虽说现在瞧着不显,但皇上敬重着,其也是门生遍布天下。 不能说是在文人中能一呼百应,可雷家人的一呼,在文人界中同样是能引起不小的动弹。 至于现今瞧着显赫的方家,只能算是新起之贵,其起来也就是这十几年间的事,和底蕴厚实的雷家相比,还真是有点不够看。 所以,方雷两家要成姻亲,雷家的男子还是嫡子,在众人的眼中,方家便不可能会是除眼前这位嫡小姐之外的其它人。 雷家那可是真正的书香门 现在方家小姐来这么一出··· 郝正群不自觉的眉心已拧,“这事儿方家办得不地道。” 钱文同也转过了味儿来,砸吧砸吧嘴笑了,“咱都看得懂的事儿,看来有些人看不明白啊。你俩且瞧好吧,今晚过后,雷方两家指定得闹腾。” 文人讲个风骨,你可以打他们甚至杀他们,但是不能羞一辱他们。 方家敢这么下雷家的面子,这事儿啊,雷家绝不会轻拿轻放。 仨侍郎此刻再看向中间起舞的方小姐,目光都不自觉的带上了抹同情。 这位东宫是进不了了,能不能出得了嫁都还另说呢。 第672话 宫宴(四) 不只是仨侍郎看方小姐的目光带着怜悯,在场不少听过雷方两家之事的人看她的目光也都带着怪异,有怜悯、有鄙视,还有嫌弃。 偏那方小姐并不知众人所思所想,舞动中还时不时的朝着太子的方向娇羞一笑。 那女儿家芳心已动的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祈钱郝仨侍郎不约面同的看身对面后方的雷侍郎,果然, 那丫就是和人吵架都挂着笑的脸上,已经黑得毛笔一蘸就能直接写字。 仨互相对视着,都有种又要有大瓜吃的兴奋。 就是这么的没有同僚之谊。 仨又不约而同的又看向左相,同时还发现,不少人都和他们一样的小眼睛或隐或是直接的在左相家所在的位置和雷侍郎所在的位置来回飘动。 左相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只是那笑, 怎么瞧怎么不自然;也是运气的, 他们仨看过去时,正巧看到左相似若无意般的转了下头, 后面坐着的左相夫人整个身子都僵了一下。 仨明白了。 郝正群中恳的说:“这事儿看来左相自个本人并不知情。” 祈钱俩侍郎同时眨眼表示认同他这话。 想来也是,能坐上左相位置的人,那目光不会也不可能如此的短浅。 就算皇上明年真打算为太子殿下选妃,这会儿有脑子的都知道并不适合着急上赶着,按着规矩的将府上姐儿送去选秀才是正经。 自古以来聘为妻奔为妾,上赶着的女子,一般都不会受到男方长辈们的喜爱,会觉得她们轻浮,不甚为当家主母;甚至规矩严苛些的家族,这样的女子连府门都进不去,只能可怜巴巴的当个外室。 这世间以孝为先,子女的婚事若是长辈不同意,那可是完完全全的没得谈。 至于说私一奔,呵呵,这世间夫妻成婚也是有衙门记录在册的婚书的,有婚书的男女才是夫妻,你私一奔的这种又哪来的婚书可谈? 就是奔了,受了苦不说, 同样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扯远了,回来。 便是太子殿下的婚事,没有皇上的首肯,那都白扯呢;哪怕大不敬的说一句,就是皇上已经翘了,太子成了国君,他的正妻人选都不是件随意的事。 而方小姐今儿这一出,可真真是一个昏招。 ——首先,她的表现让众人看出了她对太子有意,且今天这一舞的目标就是冲着太子而去。 年年过年这晚皇上与众臣普天同庆的宫宴上,都不是伶人来表演,而是众官员府上的嫡女。 不过,甭管真正的目的是啥,她们上场表演的名头那都是非常的光伟正,是为了庆贺百姓丰收,或是今年哪里有百姓受了灾她们为百姓们度过了苦难而祈福等等。 且一个个上来表演时,无论是舞还是乐,也都是目光清正。 像方小姐这般目光几乎已经露了骨的, 倒不是说以前没有过,只是在有着底蕴的家族出来的小姐身上不会发生。 因此, 在宫宴上,大家伙看表演时心中是有着比较的。 纯只是让人欣赏其舞姿与技艺的,这是至少曾经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子,大家都会高看一眼;而在表演过程中带上其它意味的女子,也许瞧时觉得挺别致,或是看个热闹的烘托烘托气氛,但在心底,会对她们轻视不少,甚至是对其家人都连带着的轻视。 方家小姐今日的行径,得不得罪雷家这事儿先撇开不谈,单是在如此众目之下行‘勾一引’之举这点,哪怕是真有可能入了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也和她无关。 若她都以名声为搏的还入不了东宫,将来她在京中除非是下嫁得非常跌价,否则正妻的位置都会与她无关。 ——其次,皇上刚刚才有为太子选妃的意思,你左相府的嫡小姐就立马冒出了头,这啥意思? 不明白的说皇上的身边有左相府的人嘛。 钱文同脸上一点没同情之色的感叹,“这可真是大孝女。” 在众人心里瞎几儿想的时间里,中间的方小姐一舞已毕。 可惜的是,其并没得到皇上与太子的赏赐,甚至,皇上与太子的目光全程都没落在她身上过。 这就··· 方小姐神色失落的随着一众舞姬从侧边退了下去。 再看左相,那笑基本已经是僵化在了脸上。 接着俩宫人一人搬着个琴托一人抱着架琴走了上来,两人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着青衣的俊郎男子。 钱文同微微侧身向祈宝儿介绍,“这是宁王之子宏义世子,一直都有琴圣的美称。” 宏义世子觐见过皇上后便坐下抚琴,随着他一双略有些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在琴间起舞,一曲祈宝儿从未听过的曲子自琴弦上流泻而出。 不愧是有琴圣美称的人,曲子一响便让人如置身于梦境当中。 缓时让人如那春日里的桃园之地,微风中带来阵阵香,令人全身心的都跟着放松; 却突然,琴声骤急,众人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群敌人冲入了那桃园之地,耳边似乎听到了妇人的凄厉的哭喊声,孩童无助的啼哭声; 琴声又是一个急骤拔起,引得众人似是连身上的血液都跟着在沸腾,眼前也似乎瞧见了一群将士们踏马而来,耳中似乎听到了来自于战场上的厮杀声; 琴声逐渐归于缓和,可这次,大家再听不出桃园美景之意来,而是有股悲凉涌上心头,似看到就算是战胜了,可战场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将士们残缺不齐的尸一体。 琴音停,许久殿内都寂静无声。 大家都被这首曲子及宏义世子的琴技给震撼到了,好些感性的人脸上都挂着泪。 祈宝儿注意到,这曲子对武将这排的影响更大,几乎每一个武将的脸上都挂着怀念和悲伤,已经七十几的镇远候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祈宝儿还注意到,一首曲子下来的宏义世子额头上已经全是细密密的汗;一曲终时,他借着擦汗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朝嘴里塞了个黑色的药丸。 皇上一拍龙椅扶手,朝一旁的福公公吩咐,“赏。” 这时,突然的殿中传来道激烈的鼓掌声,把皇上都给吓怔了一下。 不只是麒麟国,是自古以来就没鼓掌的这一行径,何况这会儿还是在宫宴上,更是在皇上说赏的时候。 哪个傻犊子胆子这么大? 第673话 宫宴(五) 有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娇娇软软长相精致得再厉害的画家都画不出来其神韵来的小姑娘,此刻正一脸欣赏的看着宏义世子,白嫩嫩的小手正啪一啪一啪的热烈的鼓着掌。 原来是安乐郡主祈侍郎啊,那没事了。 钱郝俩侍郎一开始也被祈宝儿这突来的一下给震得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这俩不愧是祈宝儿的兄弟,脑都没过本能的立刻也跟着啪一啪一啪。 时间上就那么前一秒和后一秒的事儿。 因此, 除了反应极快的几人知道真相外,殿内绝大部分的人看到的都是鼓掌的源头就是兵部那仨崽子。 再瞧那并排的三人,左右俩都是魁梧壮实的糙汉子,中间的一个精致小姑娘瞧过去软软萌萌的,笑起来还特别的乖巧。 行了,不用想了,肯定是左右那俩糙汉子强迫祈侍郎也跟着一块鼓掌。 巧了是, 皇上和太子都是知道是祈宝儿带头的人,父子俩对视了眼, 都是无奈而又纵容的一笑,默契的抬手···“啪一啪一啪~” 皇上和太子都鼓掌了,甭管大家伙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先跟上再说。 于是,整个殿内鼓掌声如雷响起。 文官与妇人和众位贵女们或是不屑或是含蓄的不好意思,都只是抬起手意思意思的估计那声儿都传不出一米。 与他们相反的是武将们,那压根就像是手不是自己的一样。 原本镇定无比的宏义世子坐那都有些无措。 早产出生,自小病弱的他,这一生都没被人如此的···如此的··· 实在是形容不上那种感觉。 总之心里鼓涨涨的,滚烫滚烫的,让他有种不要命的想再弹几首的冲动。 太子知道宏义世子的身一体情况,看他激动得面色都已微微的开始潮一红,赶紧吩咐辰一下去带宏义先离开。 皇上见些也想起了宏义的身子情况,便停了手。 跟令行禁止一样,皇上一停手,底下的众人也立刻跟着停手。 写得多,但其实这些不过都在几秒钟内的事。 宏义世子被辰一扶着从左侧离开,乐声立时又响起, 右侧那边已经又一群舞姬簇拥着一个官家女子出来。 引头鼓掌这事被开了先河,这时虽说殿中正在表演,可不少人的目光还是时不时的飘向兵部这位置。 私底下三人怎么关系密/切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没人注意时也可以不在意些他们武将出身的人会认为不必要的桎梏,比如男女之防。 可这会儿众人视线都时不时的飘过来,他们的宝贤妹可是位女子,这世间向来对女子不公,若是他们显得与宝贤妹过于亲/近了,指定宝贤妹就会被传出啥不好的话来。 于是,心里好奇得抓心抓肝的钱郝二人,都默契的忍下了那股痒/意,规规矩矩的坐着边自斟自饮边一副认真在看表演的模样。 然事实是,他们俩的心里此刻几乎是在纠结着同一件事情。 ——在保和殿上公然的鼓掌,此事往严重的说,那可是有可能掉脑袋的事;往轻的说,一个不好也是会招了皇上的厌而自毁前程。 他们都已经知道宝贤妹这个侍郎之位是皇上带着强迫的硬压到她身上;同时也更知道,依着宝贤妹的为人,哪怕是不愿当这个侍郎, 也不会用这种在保和殿内公然‘挑衅’皇上的行为去逼皇上收回侍郎之位。 是的, 别人怎么想钱郝俩不知道, 祈宝儿鼓掌的行为一开始在他俩眼中看来,就是在挑衅皇上。 然,据他们这些日子的相处,能百分百的肯定宝贤妹绝不是那等子乱来的人。 这一冷静下来了,便反应过来了这其中有矛盾。 所以他俩这好奇的呀,可现在又不能立马去问。 还有就是,这俩都猜测祈宝儿鼓掌这行为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意义;这不好奇过后又纠结了,面前这舞结束,他们要不要再鼓掌? 可前方跳舞的是个姑娘家,面皮子都薄,不像他们军中的汉子们一样的可以随意调侃,他们要是鼓掌了是不是不太好? 几分钟后,这问题不需要他们纠结了。 因为文官那边先呱唧呱唧的响起了热烈的鼓声。 人都从众,又有前一个表演结束时皇上的‘带头’作用还在,文官起了个头后,武将这方也全不甘势弱的跟着鼓起掌来。 这次文官中还有不少年轻些的鼓的那是相当的卖力,且鼓掌时不是瞧着殿中间的人,而是目光直直的看着武将这边,大有一副以掌声大小来个文武比拼的架式。 祈郝钱仨侍郎:“……” 请问,就一舞的时间里,局面为啥会变成这样? 还是三人没有切身的体会到朝中文武之间的‘争一斗’。 麒麟国的朝中已经算是比较和睦了,但文武之间依旧还是属于对立面。 文官嫌武将粗一鲁没脑子,遇事只会打打打,劳民伤财不说还跟他们讲不了道理。 武将嫌文官墨迹加软骨头,遇事就知道退知道让,脑子里还竟是些弯弯绕绕,一点都不真诚。 简单来说,就是双方都觉得互相间尿不到一个壶里。 那是两看相厌。 对于厌恶的人,自然就是你不好我就好;更是你若强,我就不爽。 也是巧合的,一舞毕时,有位年轻的文官看到对面有位武将抬了下手,那姿势像极了立马要鼓掌。 年轻人气胜,跳舞的可是他们文官之女,哪能让武将给抢了先的鼓掌? 于是,有一个带了头,立马着一群便跟着一块鼓掌。 再接着,文武之间无形中像是身在战场中一样,谁也不服谁,霹雳扒拉的好不热闹。 把那位官家女子都给不知是激动还是给羞的,一脸通红的赶紧退了下去。 好在都是官一场上的人,再斗心里也有个谱,那女子一退大家伙便也停了手,没把一场宫宴真变成战场。 不过,文武之间互相看着对方的目光,那神色明晃晃的都写着‘还没分出胜负呢,再来。’ 再之后,在祈钱郝仨侍郎的目瞪口呆下,估计殿中具体都表演了瞎大家伙都没瞎印象,全光顾着表演结束后的掌声比拼了。 文官的子女上来,文官这方鼓声激烈;武将的子女上来,武将这方掌声不够还要再加上叫好声。 还别说,与往年拘谨的宫宴相比,今年的宫宴显得特别特别的热闹,到了后半场,皇上和太子啥时候离开好些官员都没注意到。 第674话 城防大营(一) 宫宴结束时,好些官员都是被家人给半扶半抬着出宫。 一开始只有年轻一辈的小打小闹着斗斗气,可情绪这玩艺儿是会传一染的,越到后面场面便越发的‘失控’。 以前文武间再斗也从来没这般大规模面对面的正面钢过,以前像这样宫宴上双方同样也会比较他们的子女;不过那比较非常的含蓄,主要是看皇上是否有赏赐,赏赐的东西贵重与否;然后赢的一方鄙视的瞅瞅输的一方, 没了。 都要脸。 不过,这样的比较才真正的让人憋屈呢。 对于武将来说,输了不能和人爽快的吵一架或是直接干一架,那才是憋屈;于文官来说,输了,还是输给了被他们所瞧不起的武将, 这面子丢得他们恨不得当场洗去。 话说回来,今晚的鼓掌不过是个引子, 最其根源依旧还是文武之间的‘争斗’。 是人都有血性, 今儿的宫宴这一场,甭管文官还是武将,到后面都是骨子里的血性被激了出来。 宫宴之上总不能动手或是对骂,鼓掌还是不够带劲些;这一激动可不就只能猛喝酒了嘛,然后喝了酒会更激动。 好家伙,场面便越发的不可收拾,最终,倒下一片。 最关键的是,皇上竟是任这一切自个发展,完全没有一丝要阻止的意思。 祈宝儿出宫时,左手一个已经在唱曲的钱文同,右手一个已经睡着被拎着走的郝正群,后面跟着这俩无奈的家眷。 这俩的醉态实在是不雅,要是被人看到,估计得被人好一阵的笑话。 所以祈宝儿走时特意选了条没人走的小道。 各府的仆役们早已接到通知的驾好马车在宫门口等候着,祈宝儿先将钱文同交给钱夫人后, 又将郝正群直接给拎到马车上。 郝钱俩夫人这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忙各自的将自家相公扶进马车。 等他们安顿好俩男一人后准备再向祈宝儿道谢, 人已经驾着马只剩下一个背影给她们。 大郡主府。 一家子已经用过了年夜饭,几个郞和今天下午刚赶回来的凌华宗几个灼字辈弟子都一块涌到了寿康院来准备陪俩老守岁。 大郞几人陪着祈老头说话;二郞、四郞和灼文三人陪着田老太在打叶子牌。 只是双方,不管是聊闲的还是正在玩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都在担心着进宫赴宴的祈宝儿。 祈老头呡了口茶看了眼正在飘雪的窗外,问:“几时了?” “爷,已经快到十时了。”大郞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盘后回答。 挂盘乃道家产物,麒麟国之所以一天按二十四时来计算,最初就是从道门那儿传出来的;道门有着他们的特殊的本事,能做出一种俩巴掌大小的四四方方的挂盘,挂盘上标有两个十二时,上有一个肉眼瞧去几乎不会动的指针。 就和祈宝儿前世那世界的挂钟差不多,只是这儿的挂盘所使用的能量是符箓。 所以说,道教在麒麟国能被称之为国教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明知道人若是回来老远就会有人通传,灼玉还是跑到门口探头往外看,边嘀咕着:“不是说宫宴一般九时就会结束了嘛,师叔怎么这时还没有回来?” 这问题在场没人可以回答。 今儿可是大年夜,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殿下,都不可能会没人情味儿的将某位大臣在宫宴后还给留下,除非··· 大郞的心绪刚转, 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来, 令他虎躯一震,瞬间全身的肌一肉都紧绷了起来。 果然,小椰子微喘息着跑了进来,“见过老太爷,见过···” 祈老头脸都黑了,急吼吼的打断他,“甭见了,你家大人呢?” “回老太爷话,大人出宫后便赶去了城防大营;大人让奴婢回来告诉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声,今晚大人可能回不来,让老太爷和老夫人不必等她。” 又转头对大郞说:“大人让大公子即刻前往城防大营。” 大郞一听便立刻起来,向祈老头田老太告了罪后和小椰子一块快步离开。 此刻京城北门外的城防大营处,空中似乎有一片厚积的乌云压在它的上方,连飘荡着的雪都被其给挡住,人离着几十米外还能感觉到从城防大营里传来的阴森气息。 站在城防大营外往里看,外面和里面完全是俩世界,城防大营的围栏,就是这俩世界的分界线。 外面白雪飘飘,衙役们手里举着的火把不能亮如白昼但也能照亮周围;而里面却是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景物,火把的光亮以围栏为界的被完全阻隔在外。 如此诡异的场景,看着众人是全身透着骨子里的发寒。 连夜而来的并不只祈宝儿一人,还有尚成锋这个尚书大人,京兆伊安大人,以及太子殿下所派来的辰一辰二辰三仨,和兵部的衙役与京兆府的衙役。 之所以惊动了这三方,这事,要说到一个月前。 一月前的某天,京兆府接到报案,南城外一个村子里出了一桩灭门怪案。 之所以说是怪案,是因为那一家人的死状非人力可为。 一家人总共十五口,上有七旬老人下有还未满月的婴孩,全都在一夜之间毫无任何预兆的死亡。 死状还都非常的安祥,看过去全家就像是在睡梦中给睡死了一样,还所有的尸体上脸上都是带着笑。 家中没有被外人侵入过的痕迹,仵作验了尸后,全家也都没中毒的迹象。 怪吧? 这案子可咋破? 京兆府这头正头大着呢,几天后同样在城南外的另一个村子里,又发生了一起灭门怪案。 一模一样的一家人没有中毒的全都在睡梦中死亡。 紧接着又是几天后··· 这事儿按说和兵部无关。 只是在六天前,他们面前的城防大营里开始出现和那些怪案中同样的死者。 有的夜里站职的士兵就那么站在那脸上挂着安祥笑容的没了声息,有的是在营帐内安祥的彻底‘睡’了过去。 这不就惊动了兵部嘛。 接着就惊动了太子殿下。 安大人眼神漂移的不敢往营地方向瞧,神色惊惧的说:“连发生了两起那般怪异的灭门案后,我就去请了上清观的卫阳道长,卫阳道长看过尸体就说那些人是在梦里被邪修给勾了魂魄。 卫阳道长他们不知道通过了什么法子知道了邪修的踪迹,本是想将其给逼到无人的地方,谁知竟被他给跑到城防大营里躲了起来。” 第675话 城防大营(二) 许多事卫阳道长他们不会让只是普通人的京兆伊参与,还得多余分出心来保护他不是,所以京兆伊知道的其实并不多。 只知道卫阳道长带着十几个道士一块的追了那邪修整整六天,双方好像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大战了一场,之后邪修就躲进了城防大营里。 这一战可谓是连败俱伤,道士一方连卫阳道长都受了重伤,而邪修一方躲进了城防营后也彻底的暴一露, 然后自封一样将整个城防营困在了一个阵法里。 “卫阳道长他们已经进去两天了,卫阳道长进去前说,若是他们进阵后三天内没有出来,就说明他们已经···” 已经啥,大家都明白。 上清观的卫阳道长可是除国师以外被认为在道术上最厉害的其中之一,如果连他都没办法·· 尚成锋和辰一二三/四人都不约而同的都将目光看向最前方的那道娇小身影。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祈宝儿也没再浪费时间, 不说里面的那十几位道长,城防大营内还有三万将士呢。 她说:“我一个人进去就好,六个时内,若是我还没有出来,那时我大哥必然已经到了,让他从北门进来。” 尚成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其它的话来。 只能目光担忧又愧疚的看着她的背影。 祈宝儿没管其它人什么反应,交待完后她便迈步上前,没有一丝犹豫的抬脚踏入敞开的营地大门。 在外面众人的眼中,只见祈宝儿的身影在步入大门的那一刻,便如迈入了黑洞中一样,瞬间就没了踪影。 这怪异又可怕的一幕,把一堆人给吓得差点没掉头就跑。 尚城锋和安大人俩都惊得一时没了反应。 而在他们这惊神的几息时间内,突然的一道黄一色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窜入了黑暗中。 “那,,那是???”尚成锋不确定的看向安大人。 安大人也是一脸的迟疑。 那道黄一色速度太快,他也没瞧清是个啥玩艺。 就在这俩对视的瞬间,又是几道身影冲入了城防大营的大门。 两人顿时腿一软, 要不是被身后的人及时扶住,这时已经瘫到了地上。 后面冲进去的那仨他们可没有看错,那是一直都不吱声的辰一辰二和辰三他们仨啊。 再一想前面的那道黄一色··· 祈宝儿不知她进来后外面的事情,不过,瞅了眼此刻就站在她旁边的四人,她可以想象得到外面尚成锋和安大人的崩溃。 “殿下,你不该···算了。”反正已经进来了。 祈宝儿没再看他们的目光扫向四周,说:“这里有几个叠加的阵法,我现在能看出来的有两一个; 一个是困阵,咱们入了阵后,除非将这困阵给破了,否则咱们再甭想出去; 另一个应该是一个比较邪恶的阵法,那阵法会吸收每一个入阵之人的生机,最后连灵魂都彻底被吞噬。 这阵法我在宗门内的藏书阁里有看到过类似的,是一个应该在几千年前已经消失的阵法。” 边说着话,祈宝儿边递了四个玉符过去,“每人一枚带在身上,能短时间内抵抗住吞噬阵法对你们的影响。” 关乎自己的生命,君宸渊也没娇情的伸手接过玉符,留下一枚将其它的转递给辰一。 辰一给了俩兄弟各一枚后,边把玉符贴身的往怀里揣,边好奇道:“郡主, 会不会这阵法是从您宗门那儿被传出来的?” 不是他抬杠哈,郡主刚才不是说在她宗门里的藏书阁里看到过类似的阵法嘛。 祈宝儿翻了个不雅的白眼送他,“我们宗门藏书阁里并没有设阵的方法,只是以文字形容了此阵的危害。” 默了下,她又加了句,“没有破阵的方法留下。” 所以,丫这四个纯是自个主动的进来送‘死’。 欠不是。 留下一句把辰一他们给震得魂都离体后再回来的话,祈宝儿没再管他们朝前走去。 一个个都成一年一人了,该为自个的选择而负责。 君宸渊抿了抿唇,沉默的跟上。 而辰一三人,虽说听了祈宝儿的话后觉得这回他们是真要完蛋了,可也正因为这,他们便更不能退缩,因为太子殿下可是也在这呢。 在外面看,这里面是漆黑一片,而进来后再看,这儿除了没人外,其它似乎一切正常。 天空中雪飘荡着,虽然昏暗但属于正常的夜色,辰一三人点燃火把后,火光也是正常的能照耀到周围。 除了这无寂静到连个风都没有外,空气中还有种粘稠感,鼻间也似有着股怪异的臭味。 只是这股味道很淡,若有若无着,嗅觉不敏一感的人压根捕捉不到。 四人慢步在整齐一排排的营房中间走道上,空寂一片中唯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 在这般的诡异下,祈宝儿像是只是出来散个步一样,悠闲而又目标明确的一路朝前;君宸渊紧跟在她身后一米远的距离,瞧着也是镇定自若,只是那右手,一直都放在腰侧;辰一三人以v字护在君宸渊的两侧与身后,一手高举火把,一手已经兵器在手的警惕着四周。 走过最后一顶帐篷,拐过弯,祈宝儿朝前走了几步后突然的停下。 后面四人看不明白,但并不影响他们立刻警戒。 谁知就在走在最后的辰三也一脚踏出最后一顶帐篷的范围时,都不带眨眼的,他们眼前的一切就全变了。 原先是举着火把的黑夜,而现在是举着火把的白天;阳光之下,显得举着火把的辰一三人跟仨大傻子一样。 而他们此刻的表情,也愣得着实像个大傻子。 辰一:“这什么情况啊都。” 知道这世间有鬼,可这黑夜骤然变白天的,他们就是见识再广,也一时很难接受的好不啦。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黑夜里的营地是寂静到连个鬼影都没有,而眼前的白天,却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将士们;唯一一样的是,无论黑夜还是白天,周围都是寂静一片。 祈宝儿没管他们四人的又朝前走去,“这是属于大营里所有还活着的将士们共同的梦境,也可以说是幻阵; 背后之人编织了个让大家都觉得很美好的世界,让睡梦中的人自愿的一直留在梦中,被无声无息的抽走生机和灵魂。” 这就是那些死者为何死状都是一脸安祥的原因。 第676话 找到你了 因为眼前是个无声的‘电影’,又刚经历从黑夜骤变白天的奇异事件,一开始君宸渊和辰一他们都没去注意‘电影’中的人是个什么情况。 被祈宝儿这么一提醒,他们再细细看去才发现,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挂着那种或是知足或是愿望达成的幸福笑容。 这样的笑,在现实中的军中是非常非常难看到的。 在这儿去当士兵不是叫参军,而是叫服兵役;从一个役字就能看出, 那是种强制性的行为,是强迫。 然事实也是如此,纯靠着冷兵器战争的时代,医药又落后的时代;去服兵役的人几乎是十去只有一二归,至于说什么挣军功搏前程这些,那都是有绝对的实力并且运气还及好的人用着无数将的死里逃生才能换来的。 所以, 身在军中的将士们【就算是身在京城的城防军,他们也会时常被兵部调动去往战区】, 未来永远是不知会身葬何处的悲壮, 心里会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家中的父母亲人是否安好,生活是否还顺随。 心有掂念,又有着随时赴死的壮志,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又如何能所有人都一致的扬起这般幸福的笑容? 可因为无声,大家听不到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这般的高兴。 有的士兵托着手到面前,似乎手里有什么般的认真在看着,边看边笑。 有的是三两个的士兵在那闲谈着,看来话题也是令他们感到快乐的话题,有个士兵笑得直拍大腿。 有的挥着手兴奋的跑来跑去,其它士兵也举着双手兴喝着回应。 怎么说呢,场面那叫一个十分的怪异。 就说托手在看他们那个,很像是思乡的士兵收到了家书的场景;几人闲谈那, 颇像是上面颁发了啥好消息时的场景;士兵挥手高喝这场景, 像极了是战胜时士兵回营通报的场景。 五人绕大营走了一圈, 才发现刚才那都是小场面, 而是整个基地里到处都是发生着各自喜庆的事情。 除了那边看家书的外,还有在分发军饷的, 升职的,亲人来探亲的,喜得贵子的等等等等。 可以说人生中你能想到的喜事,这儿哪哪都在只有士兵本人且无其它实物的发生着。 一圈走下来,令君宸渊几人都有种遍骨生寒的感觉。 明明一个个士兵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高兴,可他们只感觉到阵阵的寒气从脚底板子一直在往上冒。 一向坚韧的辰一声音都有些打摆子了,“郡,郡主啊,他们这情况是不是很严重啊?” 怎么这么瘆人呢。 祈宝儿目光定在那个还在拿着‘家书’看得真咧嘴的士兵身上,木然着小脸道:“咱们现在身在一个巨大的幻境当中,幻境也是阵法的一种,也可以称之为幻阵。 任何阵法都需要能供应其运行的能量。 正道所布的阵法用的是道门中的玄气,或是灵修者所修的灵气,或是佛门所修的正气,再或是身有功德之人使用功德金光灌之等等。 邪修与恶鬼们所使用的阴邪阵法,催动阵法与保持阵法能正常运气,所使用的大致是阴气或是抽取入阵之人的生机与灵魂。 咱们眼前这个幻阵, 便是抽取了困在阵法中的那些人的生机与灵魂。” 暂时还有救, 但若再等几天,整个城防大营便将无一生还。 她开了天眼能看清,眼前的这些士兵们并不全是虚幻的,绝大部分都是士兵们的灵魂; 还看到了那些灵魂不断的有着丝线大小的能量朝着一个方位飞去,只是那丝线太过细微,便是她开了天眼也是找寻了许久才注意到。 祈宝儿顺着丝线飞去的方向看去,那是大营侧后方的后山方向。 找到你了。 抬手朝空一挥,君宸渊四人网眼可见的,只见他们天上的空中空气如波浪般的晃了晃。 顿时刚才呼吸间还有的那股粘腻感瞬间消失,随着粘腻感一块消失的,是他们眼前的白天和白天里‘幸福’的士兵们。 还有,刚才还在他们眼前的祈宝儿。 四人还来不急震惊,远处山林间传来一阵如巨石坠落般的轰响声,地面也随之开始轻微的晃动。 辰一三人来不及去惊讶与好奇什么,本能的三人就要将以前左右的将君宕渊护在其中。 只是君宸渊比他们的反应更快,一个闪身已经朝着还在轰轰做响的后山袭去。 辰一三人赶忙的立刻跟上。 等他们仨追到山腰时,这儿已经混战成了一团。 半空中一紫一黑如两道闪光般的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在那,时不时碰撞下发出震耳的轰鸣声。 而地面上,七八个还站着的道士拖着几个已经东倒西歪的道士和一群全身都裹在黑斗篷里的人战在一块,他们的太子殿下也在里面。 更那什么的是,地面上的太子殿下和道士们要躲开斗篷人的攻击外,还得躲开天上那两打斗时时不时造成的地面上的破害。 三人刚到达时,一道白光便如电般袭向君宸渊和五六个斗篷人所在的位置。 三人急得连惊呼声都卡在了喉咙口,轻功运用到了最快速的就朝那边掠去。 可他们离得还是太远了,只听见一声轰的巨响,天地都像是在跟着震动了一样,空气中全弥漫着浓重的粉尘。 “殿下~” 三人已经顾不得危险,全都冲进了粉尘中。 然后··· “啊~~~~咚。” 等粉尘逐渐散去,只见粉尘的中心位置突兀的出现了直径足有四五米宽的大坑。 在四处都是兵器或是肉与肉的碰撞声中,大坑的边沿突然的伸出一只布满了泥灰的爪子来。 紧接着,是另一只爪子。 跟着一个灰头土脸的脑袋探了出来。 “咳,咳咳~~;这他嘛的怎么有个这么大的坑?” 从另一边爬上来的辰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边翻身跃上坑边冷冷的说:“咱们过来前刚刚才有的。” 话音未落便是侧身一闪,一个偷袭的斗篷人被他这一闪开没能及时控制住力道,踉跄的朝着大坑扑去。 就在他堪堪在坑沿边稳住时,一支爪子抓住他的脚朝下一拽··“啊~~” 那拽人的却是借着这力一跃而上,稳稳的站在了坑沿边。 一上来辰一三人便急切的开始寻找君宸渊。 好在那丫身上的明黄太过显眼。 就是吧,咱这位太子殿下也不知是不是运气特背,他们仨看到明黄的所在的同时,又看到了一道白光朝着那方向袭去。 第677话 山腰之战 不过这回三人没像刚才那么着急了,因为看到了君辰渊已经在白光到达的前一刻闪身出现在了被一群斗篷人围着的道长身边。 借着头顶时不时闪下的白光,辰一他们看清了那位正是安大人所说的已经进来了两天的卫阳道长。 此刻卫阳道长的情况并不好,一身深灰色的道袍上已经前前后后有了好几道染着血的破口,与斗篷人打斗时也是脚步踉跄着明显是在强撑。 最关键的是,他还要保护着他身后两个看上去比他伤得更重的两个道士。 只三人赶过去的时间里,卫阳道上身上又添了两道伤口。 那些斗篷人统/一的都使着种形状怪异的武一器, 如两把弯刀相接,且弯刀的刀刃还是锯齿状的。 被这样的武一器一伤到··· 与斗篷一交战,三人还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娘/的,这些是药人。” 药人不知道痛不知道累,更不会退缩。 药人不是杀不死,但很难。 你就是把它们切断了脖子,它们身首分离着依旧能攻击。 且, 若是真的将药人给弄了个身首分离那才是麻烦的, 药人的血, 有毒。 唯一能杀死药人的法子——烧,保证其不能动弹后的将其完完全全的烧个彻底。 所以面对药人是件非常非常麻烦的事情,它们是不知疲倦的追着你砍,可你却得在保证不让他流血的前提下去击退它们并想办法困住他们后再烧死它们。 不过辰一几人当初跟着君宸渊在盈州时已经解决过药人,知道对付它们的办法。 辰一脚踢飞一个药人,边朝辰三喊道:“你下山去拿绳子。” 辰三没有多余二话的闪身离开。 有了君宸渊和辰一辰二的加入,卫阳道长三人压力骤减,边战边朝着后面的山壁退去,边朝着太子他们喊道: “殿下,后面有个山洞,我们在那里面布了阵法,可暂避一二。” 不是他们怂啊,是天上那俩不讲武德;让他们要跟药人打的同时还要躲他们时不时扔下来的‘炸一弹’, 这跟送死有啥差别? 还是先躲为妙。 只是·· “轰~” 就在他们的眼前, 离着只有十几米外的山洞口, 就那么突然的从内炸开, 大小不一的碎石与巨大的灰尘以秒为单位的朝着他们网试的袭来。 君宸渊眸色一凝, 闪身来到已经呆滞住的三位道长面前,抬手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灰尘已经遮盖住了他们的视线,只能听能碎石撞击在屏障上传来阵阵闷响。 足足有将近六七分钟后浓厚的灰尘才散开了些,虽然周围瞧着还是灰蒙蒙的,但至少能视物了。 然后,他们发现他们就差那么一点就要被埋了。 四周全是碎石子,只有头顶不到一米的地方留了个天顶。 君宸渊这时一个抬手而起,猛一握拳,碎石被他的屏障如天女散般的反震开来。 然后嘛,众人还来不及震惊太子殿下的这份能力,卫阳道长刚转头准备去向太子殿下道谢,就看到了令他们感觉更‘可怕’的一幕。 只见离着他们不远处的半空中此刻悬挂着一个巨大的‘人’球,里面,全是就在几分钟前还追着他们、不放逼得他们还手也不对不还手也不对的药人。 刚才碎石弹开时躲到了一旁的道士们看到太子和卫阳道长等人后忙全涌了过来。 那边有个太过恐怖的人,他们还是离着殿下和卫阳道长近点才能有安全感。 一个额头破了个口子满脸是血的年轻道士挤到了卫阳道长身边,边拿了个符往额头上的伤口上贴,边语带着崇拜的问: “师傅,那位就是您和我们说过的安乐大郡主吧?!师傅您说的没错, 能力真的和年纪无关,她真的好厉害啊, 差点把咱们全困死, 把师傅您都追得屁一滚一尿一流的药人,安乐大郡主一手一个的没一会儿就把它们全给抓到那球里去了。” 卫阳道长:“……” 一点也不想附和徒弟的这话,冷眸看着他的额头问:“你伤没事吧?” 是不是伤得太重,把脑子给伤出问题来了? “没事师傅,就失了点血,回去后我多吃几只鸡就补回来了。” 辰一辰二:“……” 那么大一个大窟窿,血流了那么多,竟然这么不当回事的吗? 还是说,道士对自己都是这般的心大? 或是他们的鸡特别不一样? 要不,他们也买几只回来吃吃?! 这时一个年纪和卫阳道长瞧着差不多大的道长把年轻道士给拎到了一边,“师兄,你是不是认识安乐大郡主?” 其实这问题问前面的太子殿下更合适,但是此刻的太子殿下瞧着似乎心情不大好,他不敢。 卫阳道长摇头,悄声道:“从未见过。” 见对方听到他这回答一脸的失望,卫阳道长以为他是看到了安乐大郡主的本事想巴结上去呢,板起了脸训道: “师弟,咱们修道之人最忌···” 卫阳道长一开个头,其师弟就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忙一把捂住他的嘴。 “师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看安乐大郡主能这般轻易的就将近两百的药人给全控制住,想着若是您认识安乐大郡主,可否请她一并将药人给解决了。” 药人这玩艺儿的危害性实在是太大,哪怕让它们多存在一刻钏,都有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效果。 好难得看到个这么厉害的人在,他就是想着早点解决掉嘛。 卫阳道长使劲的将师弟的手给扯开,一脸恶心的连呸呸了好几下,怒瞪向师弟,“你拿刚刚和药人打过的手来捂我的嘴?!” 说,你对我这个师兄是不是早就心生不满了? 师弟:“……!!!” 转身就跑。 “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在这边一个个绷着的弦终于能松解下来的打闹时,另一边的祈宝儿已经一个刺红的火球打向了药人球。 轰~ 只不过几息时间里,半空中悬着的不再是药人球而是个巨大的火球。 不知何时,君宸渊立刻站在了祈宝儿身边,深邃的目光中带着祈宝儿就是用天眼都看不懂的光。 明明这人没有吱声,祈宝儿却莫名的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甚美丽。 疑惑的瞄了眼,只见其微扬着头视线平静的看着空中的火球,似乎她刚才的感觉不过只是一个错觉。 第678话 连神人都没了七位 顿了顿,想到这人好歹是太子殿下,未来的一国之君;这会儿就站在自己面前,怎么的也得给面子的先打个招呼。 “殿下这些年可安好?” 对上她的眼睛,君宸渊心跳仿佛突然间停了一下,漏了好几拍后才重新跳动起来。 小丫头的眼睛可真好看,波光潋滟, 眸光依旧清澈。 那一脸真诚的小模样,此时此刻她的眼中映照出一个小小的他来,看着她那双眼眸,君宸渊心底泛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满足感。 君宸渊觉得自个估计是病了,还病得不轻的那种;明明知道眼前这个长相纯良的小丫头真实里是个大黑蛋,他每每看到那张无辜的小脸还是会忍不住的心软。 说来,当年这丫头一声不吱就走,他心里一直是憋着一股气的。 同样有着读心能力的两人读不到对方,君宸渊早年的确是被皇上的表象一直所‘蒙蔽’着;只是皇上对他这个太子给予了厚望, 自他懂事起就被带在身边教导,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的能从生活中的点点细节察觉出皇上真正是个什么样的人。 君宸渊不能说他父皇有错,身为帝王,身上的责任之重大,自个的喜恶都得抛弃,更甭说在尽量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的利用别人。 只能说,他对于父皇的某些观念不赞成。 君宸渊想将祈宝儿带到身边来抚养是在知道她是小神人之前,那时他是觉得,他若真要带着小姑娘在身边,还是想抚养的方式,就是不记入玉蝶,也是要被父皇所认可了小姑娘的日子会更好过些,这才给父皇去了一封信。 所以,在后来得知了小丫头能力出众是个小神人后, 他立马表现出了对她的疏远, 只暗地里命人保护她,包括父皇调到小丫头身边的十二, 以及父皇送去给小丫头培养的方启那批无影军,都是他使了手段送到小丫头身边的人。 可父皇终究是父皇,他再是极力的隐瞒,还是被父皇查出了小丫头的不同之处;那时他就知道,父皇必会是以/为他好的理由想办法将小丫头困在他身边;更准确的说,是将小丫头与君氏的皇朝捆在一起。 于一个帝王来说,父皇的想法没错;可于君宸渊个人来说,他对别人也许会和父皇有同样的选择,但对当时那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他并不想这么‘卑鄙’的对她。 当年王六几人被小丫头遣回来时,他就猜到她要走,也曾纠结过是否去拦她,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她离开。 许就是不愿看到小丫头的眼中会出现对他的厌恶与憎恨。 可,小丫头那般毫不留恋的说走就走,偶尔他也曾意难平过。 —— 白对你好了,个小白眼狼。 所以,辰一心里嘀咕他自个别扭一点没错, 小丫头回来后他只依旧在暗中的助她,却从不见她, 可不就是他自个在瞎纠结着嘛。 而这一刻,瞧着自己被小姑娘给装在了眼里,君宸渊瞬间觉得那些纠结全它么的烟消云散。 “一切都好,托祈侍郎的福,当年你揪出的那些名单帮南方百姓除去了一堆蛀虫。” 他不说帮了他大忙这话,知道小丫头听这个;只说帮了百姓,小丫头听了一准高兴。 果然,祈宝儿的小脸上两个酒窝逐渐加深,“那就好。” 灵修者与道修者一样,都是同为天道使臣,为百姓谋福与挡灾是他们应该做的事。 这也是她回来后为什么会选择答应皇上入朝为官的原因之一。 以前她看事还是太过‘单纯’,觉得自个的实力不怕任何人,也觉得自个完全能保护好家人,顶多就是家人日子过得不如现在的风光。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责任,只是曾经的她觉得‘国若有难,百姓若有难,她必会出手’就是在负责任。 在灵力停在灵王止步不前后,她多了许多许多的时间让她去宗门里的藏书阁看书和瞎琢磨。 藏书阁里有许多凌华宗自立宗以来的宗主和长老们遗留下来的手记,有些是能传承的秘籍,有些是他们的心德与感悟,还有些单纯记录出宗历练的所见所闻。 祈宝儿闲来无事时就会去翻翻这些,关键问题是,她在宗门里闲的时间还挺多的。 这不,里面有几位宗主感悟就很戳她,也让她悟明白了一个道理——灵修救世人,未必非要世人出事了有难了你才出手,那是亡羊补牢;当该是以已之力来为世人尽量的避免灾难。 这个具体要怎么做祈宝儿还没摸索出来,但有一点她明白,只有你手中的权利越大,你能改变的才会越多。 所以她回来了,所以她入了朝。 至于说皇上的算计,,她是不喜,可早知老皇帝会一直算计她,她难不成就傻傻的不知道躲吗? 再说了,老皇帝都几岁了?! 而眼前的这位将来的新皇帝,祈宝儿从认识他起,就没从他身上感觉到任何的恶意,哪怕是无害的算计利用。 这是可以合作的伙伴。 不过嘛,虽然心里是这么打算的,但祈宝儿也深知上赶着不值钱的道理,她有本事有底气耶,有本钱拿娇好不好。 所以,回来后她没往太子身边主动凑过,她才十四,不急。 现在太子殿下自个凑过来了,她自然顺其自然的不会往外推。 三句话时间里,两人的心里已经都心路历程了几万里,也是够够的了。 祈宝儿回完话后便又抬头看向了空中的火球,其它东东先摆一边去,这玩艺儿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看着火球,她乍然想起太子殿下曾经处理盈州的药人,于是,目光依旧定在火球上问道: “殿下,当年您对在盈州那儿的药人是如何处理的?” “当年我们在盈州那儿碰到的药人并不是眼前这些一样的有着人在指挥,我们发现了三处制造药人的地方,都已经被活一死一人所攻击过,我们怀疑指挥可能是已经被活一死一人所杀,所以药人才会失控的四处乱跑。 无影军与麟卫整个盈州的寻找,好在药人至多也只两个在一个地方,将其绑住后再用火烧便能彻底杀死。” 君宸渊没说的是,在那一场灭药人行动中,无影军与麟卫都死伤惨重,连神人都没了七位。 第679话 就是君臣咱也得提前说清楚 那时的盈州,如果祈宝儿亲眼所见的话,肯定会以为她曾经看过的丧尸恐惧电影印照到了现实中。 许多的老百姓被活一死一人所伤后也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他们没有了神智,只知道狂暴的伤人。 好在与着丧尸还是有本质上的不同,他们不吃一人只伤人,咬不是主要的攻击手段, 抓挠才是。 可也正因如此,被抓伤被咬伤都会传一染,彻底的病变暴发还有着一定的潜伏期,就造成了无影军和麟卫们进入盈州时,所碰到的几乎全都是活一死一人。 一开始他们还不知道那些活一死一人的可怕,甚至是不知道他们是活一死一人;只当是被染了病的病人,会防备但没防备到觉得百姓会主动攻击他们的地步。 简白说,就是只避着走, 但不会去伤他们。 为此, 刚进盈州,无影军和麟卫就牺牲了不少,还有一个能力是治疗的神人。 万幸的是,活一死一人原本都只是普通老百姓,他们有攻击力但只要无影军和麟卫他们戒备他们,那些活一死一人的攻击力就不够看了。 且活一死一人只是因为看着能动但其实已经都死了这点才被这么的称呼,只要将后颈脊椎砍断便能彻底的将他们杀死。 而药人不同,不烧了它们那就是真正的不死之身,其身上的血液还有着巨毒,人只要是皮肤被粘上立马就会中毒,且在短短的不到一刻钟内,就会中毒而亡。 好在药人的皮都特别的瓷实,砍伤它们令它们流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谁让无影军和麟卫还有神人都不是一般人呢?! 为此,又牺牲了不少人。 这些,君宸渊并不准备告诉祈宝儿, 怕她听了心里会难受。 无论是无影军还是麟卫或是神人, 又哪个不是麒麟国的百姓? 只是吧,君宸渊便是不说, 祈宝儿也大致能猜到。 这些药人,对她来说解决得很轻松,可对于其它人··· 那边的卫阳道长的功夫已经是数一数二了,他还有着符箓为辅,可她要是晚来那么一两个时,上清观就得换观主了。 问题是对付药人还不是一个难打这点,你还不能将它们打伤流血,你说这憋不憋屈?! 这还是他们已知药人的危害在哪里,当年那些无影军和麟卫们可全都是对药人完全未知的便一头撞了上去。 不用人细数,祈宝儿都能想象其惨烈。 祈宝儿默了,如君宸渊所想,她心中一股悲意涌上心头,甚至还有些自责与后悔。 若是当年她没有离开,是不是无影军和麟卫们就能少牺牲一些人,是不是盈州的百姓也会少死一些? 君宸渊似有所感,侧道看向她,只见小丫头的小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着, 脸上的悔意虽然他看过去时只一闪而过,但还是被他给扑捉到了。 暗恼的握了握拳, 他刚才就不应该回答她的问题,直接扯开话题不就好了。 “现在看来,当初我们的猜测有可能是错的;眼前这些药人的出现,或许是当年指挥药人的人在我们去之前就已经逃了,或也有可能这是别一个会制造药人的人。” 那个邪修也难怪和小丫头能交战那么久,不说正邪,他的确是个能人;被小丫头踢里山里,山都被炸成了那样,他竟然还活着。 不过活着好啊,活着才有得审呢。 嗯?? 等等,小丫头不会是故意要留他一命吧? “那邪修我已经废了他的气海和七筋八脉,有什么邪法应该都使不出来了,殿下的人可以放心审问。” 这么血呼啦呲的事她就不参与了,人还是个宝宝呢。 君宸渊心道一句果然,笑了笑应道:“宝儿又帮了孤一个大忙。” 宝儿??!! 不过祈宝儿这丫心大,没去在意他称呼上的改变,她就这名儿,人为显君臣一心的叫她的名儿不是很正常嘛。 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没事儿,要再发现了有药人,殿下的人可别随便出手,药人一个处理不好不只是您的人会出事,血液或是他们被燃烧时流出的其它液一体也会污染土地。” 这点君宸渊着实是不知,听了后,他再回想了下现在的盈州,还真是以前处理过药人的那些地方大部分都已经成了荒沙之地。 祈宝儿看到君宸渊的脸色逐渐的凝重,就知道她一准是猜对了。 前几天她听到她爷和她奶聊天,俩老都在心痛着曾经的老家。 说是盈州那儿现在已经变成了整个麒麟国里最穷的一州,好些地方都已经荒废;他们曾经的老家,也在那些已经被荒废中的其中一处。 据她爷说,去年还有从盈州逃灾到永安城的人,她爷也是从那些人口中知道,盈州原来在他们逃出去后,竟然又经历了那么大的磨难。 不过她爷奶不知道药人和活一死一人这些事,就是知情的从盈州出来的人也是全被封了口,这般能影响到天下百姓的事情,朝廷又怎么可能会让它传出去?! 祈宝儿听后便猜测,当年朝廷处理药人时应该只是将药人杀死,而没有注意到其它。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不懂嘛,药人大家都头一次听说,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该如何的彻底解决药人带来的所有危害? 君宸渊突然目含希翼的看向祈宝儿。 祈宝儿秒懂他的意思,无奈的竖了竖肩,“我没办法,不过我有个师侄倒是医术不错,我已经取了点药人的血,回去后我让我师侄去研究研究。 不过先说好哈,我师侄未必能弄出解决的办法,如果,如果他真想出办法来了,我师侄可不是朝廷的人,该给的报酬一点不能少。” 亲兄弟也要明算帐,就是君臣咱也得提前说清楚。 君宸渊这次再没人保住他的高冷人设,抚额失笑道:“放心,这事儿你知我知你师侄知,若你师侄真能寻出解决办法,他想要什么,孤就是手里没有,也会想办法去给他找来。” 这回答祈宝儿满意了,点了点头又转头抬首看向空中已经小了好几号的火球。 她说:“殿下,那个邪修你要好好审,臣怀疑他手里不只这儿的药人,更怀疑制造药人的人不只他一个。” 第680话 什么想法都没 “嗯,孤会的。” 他更担心的是,这已经有个邪修带着药人来到了京城,那是否还有其它的邪修和药人同样的潜伏在京城或是京城周围? 此事干系重大,两人都想到了其严重性,之后再没言语,沉默的看着空中的火球一点点缩小的燃烧完。 火球被彻底燃烧之后, 祈宝儿的工作还没结束,她在山间盯着地面走走停停,时不时往地上扔出个小火球。 君宸渊瞧着她也没空理他,便去找了辰一让他和辰二俩将那秘密押回京。 同时下令秘一密的盘查整个京城与京城周围的五城。 卫阳道长主动上前帮忙,他倒是也看出邪修已经被毁了气海废了筋脉,不过邪修之所以被称之为邪修, 就是他们修炼的那些歪门邪道是啥恶的臭的都能利用,他还是跟着比较放心些。 至于说看到安乐大郡主能不借助任何外物就能火烧药人这点,卫阳道长曾在上清宗的藏书阁中有幸看到过这情况的介绍,应该是安乐大郡主收服了天生地养的某种火种为已用。 要问他羡慕吗? 屁话,他们这种修道中人若是能收服个火种为已用,那可是如虎添翼。 但要问嫉妒吗? 还真没有,不是不想嫉妒,而是不敢。 天生地养的火种要收服它们岂是件容易的事? 没个真本事的人那可就不是你收服它们,而是它们吞咽了你。 人要有自知之明,卫阳道长自认,就是有个火种自个主动送上门的摆在他面前,他都没那个胆子敢去和它触碰,更何况说是收服了?! 安乐大郡主啊,那就不是他们能嫉妒得起的人。 所以,他走时连带着将其它的道长道士们也给一并给带走, 并且路上还不放心的进行了一番严肃的警告。 ——千万别眼红,也别将此事告知于他人, 咱就当啥都没看到。不是要帮别人保密, 而是为了自己的狗命。说句不好听的,就凭安乐大郡主刚才展现出来的战斗力, 再加之她收服了火种,这样的人,就是想灭了他们的上清宗都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好在这次和他出来的都是驻京上清观的人,他们上清宗别的不说,单自知之明这点一个个都悟得特别的深刻,他只要大致一说对方的厉害之处,甭管原先心里是个什么想法,顿时就会变得什么想法都没。 大郞到城防大营时祈宝儿他们才刚进去一会儿,听了安大人说了他妹的交待后,大郞虽然心里着急,可还是听话的去了北门外等着。 急切等候了大约一个时后,突然的天地间一阵的地动山摇,他们前方的大营那儿,空气似乎都成了波浪一样的在晃悠荡漾着。 被尚成锋安排来保护祈良金的俩衙役都吓得转头就想跑,不过他俩跑时也没忘了拽上祈良金,“这···这什么事情啊?” 只是俩都狂奔了好一会儿,猛然的发现,咋周围的环境一点儿没变呢? 转头一看, 好家伙, 他们还在原来的地方。 被他们俩给拽着的这位他们祈侍郎的大哥,他们该说一声不愧是祈侍郎的大哥吗? 两人拽他都没给拽动,反而是他们俩被他给拽得一直在原地踏步。 这进他们才发现,刚才的地动山摇已经停止了,再看营地的里面,原因黑嘛嘛的一片的营地里,这会儿瞧进去他们手里火把的火光竟然能照耀进去了。 “嘿,你看那是不是个人?”准确的说,门口那地上是不是露出了两条腿? 有点诡异,但和刚才那似乎被切成两个世界相比,还好。 兵部的人哪怕只是衙役,那也是从战场洗礼过的人,说来胆子要比之一般人,甚至是绝大部分的衙役都会大上不少。 刚才之所以转头就跑,纯是为了将祈良金拉走,这位可是他们尚书大人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护好的他们祈侍郎的大哥。 要是这位出事,尚书大人会不会责怪他们先撇开,就祈侍郎用当初那抬囚车的能力给他们每人一下·· 咦児~ 祈良金瞅两人冷静下来便放了手,抬脚就要进大营。 一衙役忙伸手拽住他,“祈公子,侍郎大人是让您等她六个时后若再没出来你再进去。” 祈良金这次倒是没挣开他的老实站住,笑道:“里面的阵法已经被你们侍郎大人给破了,咱们得赶紧进去救人。” “破了?”这么快的吗? 这是不是太神了点?卫阳道长他们都已经进去两天了呢。 祈良金笑而不语,抬脚继续往里走。 这次俩衙役没再拦他,而是对视了眼后,默契的一个跑到了祈良金的前方,一个守在他的后方。 其实大郞猜错了,祈宝儿并没破了大营里的阵法。 讲真,她对阵法这一块了解的还是不精,虽然从宗门里的藏书阁中看到过不少的阵法,甚至许多已经失传的他们宗门的藏书阁里都有。 但,那些书里顶多写或是画着阵法形成后是什么样,布出来的阵形图是什么样;至于怎么个布法,又是怎么个破法,失传了就是失传了,藏书阁里也没法找到相关的细节。 而阵法这玩艺儿就跟科学家手里的数据一样,失之毫厘便是差之千里。 还有就是,在阵法这一块,他们宗门里精通的人··木有。 所以啊,祈宝儿对于阵法,基本就是看得懂那是啥阵法,但她布不来也破不了。 不过嘛,任何阵法要运行都需要能量,如果是那种早储存好的她就没办法了,如果是需要不断要往阵法内输入能量的这种,她能将这传输过程给切断的让阵法暂停甚至是完全的停止运行。 眼前大营的情况,正巧的就是‘虽然阵法层层叠加,但所有使用的能量全都来自于不断抽取被困阵法内的人’;她只要找到阵眼,也就是吸收能量的那个中心位置,就能邪修的克星、生机的代表之气灵气,将阵眼裹住,切断阵眼与周围的一切联系。 不过代价不小,祈宝儿几乎抽出了三分之二的灵力出去,这才会和那个邪修打了那么久。 不过这些除祈宝儿外别人并不知,此刻俩衙役护着祈良金已经缓慢而戒备的进了城防大营的大门。 大门旁里面左右各躺着一个士兵,前面的衙役跑左边一个探了下鼻吸后,抬头朝着两人无奈的摇头。 又跑右边那个再探,还是失望的摇头。 第681话 丫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三人都没多余的话,这时说啥都没有意义,只全默默的再往里走。 这时的营地里已不再是像祈宝儿他们进来时那样的空寂无一人,而是要么路边倒着人,要么士兵们就是在营帐内如睡着般的躺着。 祈良金边往一营帐走去,边急声说:“不用担心我,你们出去一个人叫尚大人和安大人他们进来, 另一个跟我一块分散开找找,看下还有多少人活着。” 顿了下他又交待了句:“已死的人在床前做个标记。” 这一刻孰轻孰重俩衙役心中有数,没再纠结的立刻一个去叫人,另一个进了祈良金进的营帐旁边一个。 不会儿两人差不多的前后脚出来,祈良金边往旁边一间走边问,“几个?” 衙役同样在往自己的旁边一间去,回:“帐里总共三十六人, 死了俩, 我已经在他们的床头那绑了布条。” 祈良金点了点头,他也是顺手撕下里衣绑的布条。 两人各自一头扎进营帐,与此同时,营帐尽头的拐道处一晃出火光,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急急而来。 尚成锋:“大家分开,你,你,你,你们这三个带队去推板车,有多少推多少来;剩下的人一人一个营帐,若是有已经不幸的将士们,先在床头做下标记,等板车过来后先将尸体移到后山脚那片去。 军医和大夫呢, 进来了没?” “在,在, 尚大人, 我们在这。” “你们也分开,各进一个营帐, 先救人。” “是。” 安大人的声音在另一处稍远的位置响起,差不离也是同样的安排。 俩一个京兆伊,一个是军中上来的兵部尚书,在遇事时紧急统筹这方面的能力都非常足;刚才的惧怕早已消失,现在脑子只剩下了如何能有续又快速的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这边在救援着,而在半山腰上,祈宝儿正在一个不大的山洞里,盘腿坐在山洞口一脸无奈的看着山洞外眸色森森看着她的君宸渊。 事情是这么回事,咱先把时间跳回几分钟前。 祈宝儿将山上她用天眼‘看’到被药人给污一染过的地面都燃烧干净后,闪身就来到这处并不明确的山洞口盘腿坐下了。 君宸渊那头安排好转头一看,嘿,他那么大个小丫头的人呢? 找了一圈才找到山洞这,发现了山洞口的小门神。 一开始他以为她是累了坐这休息,问后才晓得··· “我不是破了这儿的阵法,只是暂时的阻隔了能量进阵眼的让阵法暂时停止。” 祈宝儿笑了声,“上古阵法就是上古阵法,虽然咱们眼前这个是仿冒品,可它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我如果只是设下灵气罩在这困它, 困不住它多久。” 下一面的营地里那么多的将士们, 山林里还有无数的大小动物,她不能让阵法再次的运行起来。 只是破阵,她真的无能为力,只能用着笨办法的先在这守着,破阵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比如修道的卫阳道长。 君宸渊生气于小丫头这时的大义,却也是敬佩她这时的大义。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一个闪电般的消失。 正和辰一辰二一块走到山脚的卫阳道长,只觉自个身子一晃,再睁眼,人已经站在了城防大营里。 “安乐大郡主说这里的阵法还没破,不过她让阵法全都停止运行了,现在你来破阵。” 迷糊中的卫阳道长:“……???” 把话听进耳中,几秒钟后终于理解了话里意思的卫阳道长:“……!!!” 他现在就想问一句话:那位安乐大郡主,丫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人? 他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运行中的阵法在一点没被破坏的情况下,能够暂停它的运行。 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卫阳道长不愧为是道门中的一观之主,立马就行动了起来,边跑边拜托君宸渊道:“麻烦殿下将此情况告知贫道的几个师弟,阵法只不只涉及一个城防大营,连大营后面的山林一大片的地方也在阵法之内,那些地方需要他们去拆除。” 破阵麻烦,但没了能量的阵法只单纯的拆除,这个他们行。 摆阵需要基点,这个基点,正道中人一般是用含着正气的阵棋或是富含生机与灵气的玉石等等;而邪修,无一不是用着富含邪气或是凶煞之气的东西。 这点上来说,身为道门的上清观众人,压根都不需要知道阵法是个什么阵,他们只要找到哪有埋着带邪气或是煞气的东西就行了。 只要毁了一处基点就是毁了一个阵,安乐大郡主那边的压力便为减轻许多。 所以卫阳道长一点没敢浪费时间,掏出个罗盘口中念念有词的四下寻找起来。 营地内忙碌的众人见到一个穿着‘破破浪浪’道袍的人在人群中穿梭着,刚经历奇异之事的他们对道士那是带着无上敬意的,全都自觉的避开他给他让路。 君宸渊这边将阵法的事告诉了上清观的其它人后,上清观的其它人全都动了起来,有的也去了大营内,有的又重新往山上跑。 君宸渊向一个道士那‘借’来了罗盘,‘请教’了其使用方法,接着也进山加入了寻找阵基的队伍中。 倒是把被‘借’走罗盘的小道士给留下了,无辜的左瞅瞅右瞅瞅,周围空寂一片,独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弱小可怜的站在这儿。 想了想,为了上清观的名誉,为了道门的大义,他就是没了罗盘也不能站这干看着。 转身便冲进了大营里,加入进救援的队伍中。 真道士就是不一样,不到半个时,上清观的人不少都寻到了埋于地下的邪恶之物。 没有人通知,上清观的人都默契的寻到了邪物之后就送到了祈宝儿这来。 祈宝儿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排东西人都麻了。 讲真,她现在是真心有些佩服那个邪修,能弄来这些东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祈宝儿拿起其中的一把匕首,抬手轻轻的在匕身上抚过,只见原本锈迹斑斑的匕首瞬间变得银亮如新。 她将除了匕首柄外已经换然一新的匕首递给了君宸渊,“这匕首曾经杀过不少人,本身就带着凶煞之气,后来还被埋在了凶地里,是件难得的煞器。” 第682话 每个邪物背后都有它的故事 君宸渊虽疑惑于祈宝儿怎么会将一柄听着就不吉利的煞器给他,但他本能的就是知道小丫头不会害他。 因此毫无介怀的伸手便接过,还笑着道了谢后伸手去摸了摸匕身。 这般信任的反应,让祈宝儿一对大眼神都弯成了月牙。 “煞器于一般人来说不是好东西,不过于殿下来说··,殿下龙气在身,龙气是煞气的克星之一, 这柄匕首在殿下手中,只会成为殿下助力。 有了这柄匕首在,今后殿下就是碰到除邪之物也不用怕,没到鬼王级别的邪物,它都能造成伤害。” 就是虚无飘渺的阿飘,这匕首也能直接砍他们。 龙气在身的人啊,飘怕可飘也喜欢,不能直接的将龙气抢来为已用, 但只要是身带龙气的人自个自愿的给, 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一个朝廷一旦开始衰败,皇室龙气逐渐开始减弱时,那些皇室中人就会比较容易的碰到艳/飘和艳/妖这些。 虽说现在的麒麟国如日中天,君氏嫡系血脉身上龙气都不弱,但恶飘也有厉害的,妖同样也有大妖。 咱不定会一定会碰到,但以防个万一总好不是。 祈宝儿又看向其它的东西,连着啧啧啧了好几声。 君宸渊撕一块中衣布下来将匕首包好,准备带回去后命人去重新做个柄和鞘后再随身携带。 听到小丫头这啧啧声后,他边将匕首收入袖内边也好奇的看过来。 祈宝儿指着她面前从左到右的 “这双鞋的主人是含冤而死,死得特别惨那种, 生前先是被人活生生的刨一腹一取一子, 人还没断气又被人生生用七根定魂戳死, 定魂针将她的灵魂给死死的困在了尸体内, 之后,她还被特意的埋在脏污之地。 后来棺椁无意间被人给取出,放出了里面已经成了恶鬼的女飘,那时恶鬼已经没有人性,只知道一味的杀戮,做下不少的恶事,最终被道士围剿打了个灰飞烟灭,只剩下了这只鞋子。” “这镜子里曾经困过一个艳飘,这个故事比较老套,其生前遇到了个书生,书生家境困苦,艳飘那时是个青一楼女子,她自愿的拿钱出来供那书生,书生进京去赶考时曾答应过她,无论是否考中都会回来娶她。 结果嘛,书生得中后娶了他先生的女儿, 还怕先生家知道他曾经被一青一楼女子供养过, 用接艳飘进京的理由将艳飘骗出城后,又向土匪窝那递了消息,害艳飘被抓进土匪窝后硬生被折一辱致死。 艳飘死后极为憎恨男子,最喜欢的事就是将男子勾得五迷三道以后,再取他们的心为乐。 同样的,这个艳飘最终结果也是被道士所杀,这面镜子当年是艳飘的陪葬之物之一。” 刚走过来听了一耳朵的卫明道长整个人都麻了。 他好歹是上清观的老2,这些被挖上来的东西都带着深重的怨气或是煞气这点自然看得出来。 只是,你丫是怎么凭着一件死物就能出其主人的生平的? 莫非,这就是宗主所说的有鬼眼? 反正已经挖出来了不少,如果剩下还有,那也仅只是隐患了,阵法是绝不可能会再运行起来。 卫明道长索性着也不再去找了,将刚寻来的东西放在最末尾后,揣着手手也站到一旁聆听。 这时祈宝儿已经讲到了 “这是随尸体入葬的衣服上的其中一小块,不过是最贴近于尸首心脏的那块。这衣服的主人生前倒不是个恶人,平平淡淡一生。 不过这人倒霉,埋葬的地方是个凶地,是个类似于乱葬岗这样的地方,凶煞之气汇集于身,造成其尸身不腐而化为了僵。” 成僵后的事儿就不用再特意去说了,没有僵会不伤人不害人,那是它们的本能;所以最后被正道所灭,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祈宝儿还捏起了护甲套仔细转了个圈的看了看,颇有些疑惑道:“这玩艺殿下和道长应该都认识,按说是不应当出现在咱们这儿。” 君宸渊看着小嫩手上五颜六色的护甲套已经冷了眸。 卫明道长抬了抬爪,表示这道题他会。 “这应该是西凤国皇室中女子所戴的护甲套,西风国是朱雀国的附属国,平日里装束都是防着朱雀国,但为了显出其只是附属国,防的时候又会稍次于朱雀一些。 朱雀国皇室宗亲所使用的护甲套最短也是三寸起,而西凤国皇室宗亲所使用的护甲套最长才两寸。 郡主您再看,这个指套堪堪两寸左右,应是金子所制却被再染成了浅黄,上面所襄的宝石也都不是特别贵重的。 而朱雀国女子所佩戴的指套要更细更长一些,指套上的纹和装饰也要细致更精美。 郡主手里这个,贫道若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西凤国皇宫里出来的东西,戴过它的人生前至少是四妃之一。” 卫明道长有一丢丢的自得,前几年他正好朱雀和西凤都去过,还两国的皇室都见过;当时他们去时就是去处理西风国皇室中的事情,因牵连到了朱雀,因而为了以防踩雷,他们去的人对那两国的不少事儿都特意的进行过了解。 别看只是护甲套这么一件小小的东西,他们从护甲套上都分等级规矩的,是那种你要戴错会掉脑袋的严谨。 所以卫明道长当时好奇的多去研究了下,明明俩瞅着差不多的护甲套,为咋就能要了人命呢? 这才一瞧到护甲套他就认出了它的国界和所戴之人差不离的地位。 第683话 来个异国皇室大瓜 这时又一小道士捧着个贴了符的小盒子过来,听到了卫明道长的话后,他放下盒子时边好奇的朝着祈宝儿手里的护甲套瞧了几眼。 “咦~,那护甲套上有字耶,就在那指套里面的边边那里。” 祈宝儿翻过来一看,果然,护甲套内壁边缘处有几个极为细小的字。 眸光讶异的瞧了眼小道士, 那眼中有着些许的探究之色,“这么小的字你离那么远也能看到?” 小道士,小道士瞬间本就白俊的脸上跟退了色一样的一片煞白。 卫明道长嘁了声,微微扬高了眉梢,笑眯眯一副没大事儿语气的说:“都叫你注意些注意些,这是在殿下和大郡主面前,若是在坏人面前, 你这会儿已经被人给抓走了。” 君宸渊:“……” 祈宝儿:“……” 俩对视了眼,都有种曰了狗的感觉。 这是在光明正大的给他们带高帽吗?是吗! 成, 也甭说了,那小道士一准是个视力好的神人。 不过俩都默契的没再说什么,他们不是那种瞅到个神人就如老饕见着肉骨子一样非得叼回家的小人。 君宸渊一副‘孤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祈宝儿已经凝眉仔细的分辨着护甲套里的字。 要不是她有天眼还真瞧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实在是太小太小,就如米粒上刻字一样,正常人没拿个放大镜你都发现不了那儿有字。 “梦-云。” “嘶~”卫明道长一口冷气倒抽,把君宸渊和祈宝儿的目光一并给吸引了过去。 与此同时,小道如只泥鳅一个跐溜便窜入了一旁的林中。 君宸渊:“……” 祈宝儿:“……” 你俩能不能不要将他们当傻子一样的做得这么的显眼? 一个太子,一个侍郎,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这个卫明道长,是不是真以为他们俩真的没有脾气? 于是,俩不约而同的看着卫明道长的目光带上了胁迫力。 卫明道长只觉像是被俩上古凶兽给盯上了一样, 都呲着牙咧着嘴的在准备要往他身上哪儿好下口; 全身的汗毛瞬间就立了起来, 后背脊梁寒气从后脖颈一路跐溜到尾椎。 好在他见过大场面, 一时还撑得住, 勉强挤个笑容忙说道:“梦云这个名字在西凤国连寻常百姓都知道,她原是西凤国先帝还是太子时的太子妃。 因其长得国色天香, 被当时的西凤国皇上所窥一视,后来她就成了西凤国先帝的庶母,被封为梦妃。 在西凤国先帝继位时,西凤国先帝又封了这位梦妃为皇后。 不过梦皇后在西凤国先帝继位不到半年就病逝了,据传西凤国的先帝当时特别的伤心,还因梦皇后的病逝摆朝了足足半个月。 只是吧,那位梦皇后病逝不到俩月,西凤国先帝立马就又立了位新皇后。 这位新皇后,还是在当时的西凤国皇宫里据传是一点都不得宠的小妃嫔。” 猛然吃到一口异国皇室大瓜的俩人:“……” 看来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里的皇室和后宫,故事啊,永远都离不了那些个套路。 祈宝儿似是无意般的扫过神色漠然的君宸渊,不知这位将来的后宫,是否也会是如此的精彩? 察觉到她视线的君宸渊:“???” 他怎么感觉刚才小丫头看他的那眼神不太怀好意呢? 卫明道长瘪了瘪嘴指了下祈宝儿手里的护甲套,“现在瞧到这玩艺儿,看来当初那位梦皇后的病逝有蹊跷。” 蹊不蹊跷这点,祈宝儿和君宸渊俩都当做没听到般。 君宸渊反正基本咋时都是面无表情还一身气势,瞅着就是不好惹的亚子, 也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别人的话他又听没听进去。 祈宝儿则是抬手一挥烧了那个护甲套, 伸手又拿起了下一个。 俩这漠视的行为,却是让卫明道长在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看来刚才的事儿是过去了。 他可真是大聪明。 也真真是万幸殿下和大郡主都不是那起子不要脸且相反着还非常大度的人,否则今儿他和小师侄俩都得消失在这。 只是小师侄的消失师兄可能将来还有机会能把人给找回去,而他嘛,呵呵。 经过了将近两个时的时间,阵内的基点总算都被上清观的道士们给一一挖出来摆到了祈宝儿面前,又被祈宝儿挥手烧去。 并且,从一开始的君宸渊到后来的卫明道长再到越来越多的道士们,都吃了不少邪物上所带的瓜。 对此,大家只能说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至于说会不信祈宝儿所说的内容这点,也不晓得是说上清观的人都奇葩,还是说上清观的道士们都被他们的观主给洗脑洗得太透,他们还真就没一个有抱怀疑态度的。 没办法,安乐大郡主这个大名,在上清观,乃至于是整个上清宗,甚至是整个玄术界,大家早就已经是如雷贯耳。 差不离是一个已经被封神的人物。 神哪能瞎说? 神又怎么可能会说错? 同时,他们也是真真的佩服那个布下阵的邪修;能将这么多有些是几百年前、有些还是离着十万八千外的异国之物都能给集中起来,那丫也是个能人。 那人现在是被抓了,否则就这一拨,估计他就是逃了也会不想活了,特么实在是亏大发了。 毁去最后一个邪物后,祈宝儿拍拍手起来,无视那一个个‘如一狼一似一虎’的目光,边往山洞内走边说:“我要对付阵眼了,你们能退多远退多远去。” 这时没人会不懂事的来玩‘我不走,我陪你’的把戏,包括君宸渊在内都是迅速的朝着山下撤离。 等众人堪堪到山脚,有好几个道士好奇的往山上看去·· “我去。” 不是叫我们先走您对付阵眼吗? 是的,祈宝儿这时也揣着手手悠闲的走在他们的后面。 只不过嘛,她瞧着是在一步一步如闲游般的在走,可只个眨眼,人就已经从百米外跟瞬移一样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吓死个人。 卫明道长也被她这速度给吓了一跳,还隐隐有种对方在逗他们玩的感觉。 祈宝儿没理他们的‘走’进城防大营,那里面还有几个基点没毁呢。 这边事儿忙好,她还得回去陪她爷和她奶守岁昵。 她忙着呢。 第684话 大年初一 祈宝儿一向是管挖不管埋,将营地里的几个基点处理了后,她就立马毫不留恋的带着大哥回家。 至于说兵营的事儿也归兵部管···,那不是还有尚成锋在嘛,今儿可是大年夜,她还在休假中。 生产队的驴过年都还能放个假呢。 回府后 两老年纪大了,守夜这事儿和他俩没大关系;把两老哄睡后,一群小年轻这会儿也没再顾啥辈不辈分的,又转站祈良金的院子继续。 小菜吃起, 小酒喝起,一个个都有拿得出手的特长,没会儿场面热闹得就和春晚一样。 二郞在院中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握着把剑的舞着醉剑;三郞和五郞来场摔跤;四郞走文艺苑儿,来个诗朗诵··· 大郞拎着酒眼神有些迷离的坐到祈宝儿身边,大着舌头问:“妹,城防大营你不管不会出啥问题吧?” 刚回来还好,可是真回府后越待他越是不放心。 他妹叫他走他就走,一是他习惯了听妹的话;二嘛也是对他妹的信任,依他对妹的了解,没将最凶险的部分解决,他妹不会做出这种甩手的事。 回府之后之所以会担心,他是想到了他妹离开的这九年实力已经有了个质的提升;依着他妹现在的实力,她认为别人应该能处理好的事,卫阳道长那些人真的能处理得好吗? 以前他还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卫阳道长的名声在那,可经过城防大营这一出,大郞对卫阳道长等人的实力着实是要重新的估量估量。 【大郞并不知卫阳道长等人面对的是药人这一麻烦物种,只看到了卫阳道长等人被困于阵内两天得他妹进去救这点。】 院中二郞正在醉中提剑起舞, 别说,男子剑舞,还是战场出来的男子,那气势和一般的剑舞就是不一样,一刺一劈间都是带着风声的,帅。 直看着祈宝儿是目不转睛,听了大郞的话她也只是给了个敷衍的回答:“就是那些还活着的将士们安魂的事,这要是那些道长们没办法,那上清观也甭开了。” 她这么说大郞便放心了,拎着酒起来又转头去了三郞那桌。 甭管他妹会不会喝酒他都不可能也不可以拉着他妹一块海吹,还是去找军中混回来的三弟吧。 正看着嗨起,拿酒杯准备叫她哥给她倒一杯来助助兴的祈宝儿:“……” 嘁~ 不喝就不喝。 一个个过分的,竟然串通下人连她的桌上都没给摆上酒,倒底谁是大郡主府上的最高主子? 十几分钟后,祈·大郡主府·可怜兮兮·最高主子·宝儿嚼着生米,睁着对死鱼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个郞加几个灼一人抱着一壶酒的那在划拳。 “一心敬,哥俩好,三结义, 四喜财, 五魁首, 六六顺,七个巧,八匹马,九连环,满堂红。” 她完全听不懂啥意思,就瞅着一个喊得比一个流动,脸红脖子粗那种。 连最是文雅的灼棋到后面都疯了,被下人给扶走时还一手抱着空酒壶,一手胡乱挥舞着和旁边毫不存在的人‘六六六’着。 宿醉的结果,就是 初一,大门开,迎贵客。 民间俗称:拜年。 不过都是年轻人和小孩子们四处去串,已婚的与已定亲的都不会参与到这项热闹中。 早早的祈管家就在前院摆上一排的桌案,桌案上摆满各类瓜果与类,还有着给大家来讨吉利的小红包。 “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小客人们上门了。”祈管家候在祈宝儿身边,双眼都笑弯成了月牙。 过年嘛,甭管高不高兴,在主子面前笑就对了。 不过祈管家可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主子们大方,过年时给他们这些下人的节礼那是满京城连宫里的宫人都没有的丰厚,还有赏银呢。 就说祈管家自个,赏银足有十两,节礼有两斤五斤肉、还有一套里面全是新的绸面冬装。 唯一可惜的是,这样的节礼他们不敢拿出去吹,就怕给主子们惹来麻烦,只能他们府上的人自个私下悄悄的偷乐着。 “等下我去竹园,你去叫大哥去梅园那接待男客。” “是。” 大郡主府内的竹园和梅园一个位于东侧一个位于南侧,中间一座人工大湖隔开;无论从哪个门进来去这俩地方走的都会是不同的道,隔开接待男/女客再合适不过。 七时刚过,大郡主府便热闹了起来。 往年因为祈宝儿这个主子不在,大年初一时来府上拜年的都是各府上的小孩子;而今年嘛,如祈管家所猜,来大郡主府‘串门’的年轻人不少。 原先大郡主府的对面住着的是和孝公主,和孝公主疯了之后,皇上以让和孝公主养病为由,给了块封地,在封地那儿建了座公主府后,就把和孝公主一家子都给‘送’了过去。 对面的府邸在和孝公主一家搬走后空置了两年多。 六年前一直在封地的老晋王病重,被皇上从封地给接回了京来治病休养。 老晋王在京中本是有座晋王府,位于内城南街那边;只是老晋王一家在三十几年前离京去封地后还没几年,晋王府因守在府上的下人不尽心而意外着火,整个晋王府都被一把火给烧成了灰烬。 虽说后来重新又建了起来,只是建成之后,那儿便已经不再是晋王府,而是被皇上赐给了当时的有功之臣。 所以这次老晋王回京,皇上就另则了一座晋王座还给老晋王。 正东面 祈宝儿听她爷说过,这次老晋王回京他们家中间一辈都没跟着回来,不过小一辈十几个全都跟着老晋王一块回京了。 这会儿那十几个就站在祈宝儿的面前,七个男孩六个女孩。 第685话 晋王府 最年长的是个男孩,瞧着差不离也就十四五的样儿,虎头虎脑挺结实的一娃,就是瞅着有些憨憨; 最小的一个女娃顶了天四五岁,长得萌萌哒的有两小梨旋,可可爱爱的很是喜人。 “给安乐大郡主请安。” “给安乐大郡主请安。” 以年长的君洛宁为首,包括四五岁那个小女娃, 都是像模像样的跪地请安行礼。 他们的祖父虽是晋王,可他们本身一无爵位二无功名,见着祈宝儿这个无论是从二品的侍郎还是二品大郡主,合该都是要跪下请安的。 这就是规矩。 出身于皇室,君氏的后代,自是将规矩视得比什么都重。 所以一个个行的礼那叫一个标准,连小奶娃的一跪一伏间都像是用标尺给丈量过了一样。 整得祈宝儿原本有些散慢的坐姿都不自觉的端正,忙唤他们起来。 边视线一一的扫过他们的膝盖,有些担心这一个个今儿去拜年一圈最后会不会得让人给抬着回去? 这丫就是纯闲得慌的瞎琢磨,人一个个就是不聪明也经验都足着,像今天这样他们得去各家各户‘串门’的特殊日子,出门前早就都做了准备,在双膝裹上厚垫子那是最基本的。 再说了,其实今天真需要他们跪的时候并不多,家家户户在今天出来接见客人的都只会派出差不多同龄又在家中比较得长辈脸的小辈,大家要么都一样的无爵位无功名,要么爵位和功名也都不高,互相间压根没必要行跪礼。 祈宝儿挺喜欢和自己小时候有些像的小丫头,朝朝手示意她过来。 小姑娘怯怯的先是求助的看向大哥,在对方鼓励的目光下,才敢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多大了?”祈宝儿抓住她的小肉手捏了捏,哇,手感真好。 她突然有些理解她小时为啥家里人总喜欢捏她了。 run小胖奶娃这感觉真的好爽。 好在面部表情管理她是专业的,否则这一刻就会看到一个想‘拐一卖’她的怪阿姨。 可偏偏她长得好看,此刻脸上还一副特别温和的笑容, 身上自然的气息更是能不经意间就让人想亲近她, 一整套下来把小胖奶娃都忽悠得双眼在放光。 “回大郡主话,我叫甜宝,四岁半了。” 小奶音差点萌得祈宝儿一脸的血。 名字里也有个宝哦,好有缘。 她再看小胖奶娃时眼中都不自觉的带了丝亲切。 大部分人喜欢一个人的表现都差不多,就是把自己觉得是好的东西给他/她给他/她。 祈宝儿也同样的,笑着就从腰侧解下块白色玉佩塞到小甜宝手里,“这是送你的见面礼,咱们就住对门,以后可以让你的哥哥姐姐们带你过来玩。” 小甜宝不懂玉的玉质好还是不好,但她懂大郡主自己贴身佩戴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一般的东西,顿时觉得手中的玉佩它烫手。 又本能的求助的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哥。 一直板着张小脸装成一熟的君洛宁也麻了爪。 晋王的封地在相对较偏的地方,他们一家人在封地里也没被太过特殊的对待,晋王还一直都是住在村里,除了生活上相对的比其它人要富庶些外,往来这些其实已经和寻常百姓与百姓间的往来没大差别。 这场面他没见识过呀! 祈宝儿也看出了几个孩子间的局促,语气略带了丝威严,动作带着强势的将玉佩直接塞进了小甜宝的怀中。 “我的辈份可比你们高,长者赐不可辞。” 她这话也没瞎扯,她现在已经算是大贤王的干闺女, 而大贤王晋王都得称一声叔。 初次见面,祈宝儿也没让几个孩子不自在多久,说了几句话后便每人都封了个红包后放他们离开了。 她这说的红包可不是红纸包的那种红包,而是红布所绣的荷包。 红包是呈在托般上让他们自己拿,反正里面的东西价值都差不多,只是样式不同,要是由她来分,那是赏赐,就是样式有不喜的,他们私下也不敢随意的互换;自己拿嘛,那就随意了。 晋王府的十几人出了大郡主府后,红包也没落下她的小甜宝喜滋滋的就将红包给悄悄打开了。 “哇,三姐,三姐,好漂亮啊。” 小姑娘从荷包里拿出枚晶莹剔透的碧色小兔子玉坠,欢喜得直跺脚脚。 被她称为三姐的女孩瞧了眼她手中的玉坠也吓了一跳,连忙也打开自己的荷包,果然里面也是个同样玉质差不多大小的小老虎。 她 这礼物可太贵重了啊,他们能收吗? 君洛宁一看其它几人也蠢蠢欲动的想开荷包,忙一个利目瞪了过去,快速的将自己的荷包收回袖内,又将小甜宝的玉收回荷包内后塞进她的怀中,边语速都快了几分让三妹将玉老虎快收起来。 同时还左右的瞅着,似乎像是怕被别人给发现了一样。 好在这时还早,许多人拜年都是先从家世不那么好的开始,这样等到家世好的人家那儿,可以时间留得长一些;所以这时大郡主府外除了他们这十几人外,就只有离着不算近的守在大郡主府门口的左右各俩持/枪侍卫。 而那四个侍卫全都是目不斜视,压根就没往他们这边瞧。 兄弟姐妹们被君洛宁这反应都给整得紧张了起来,忙跟着迅速的将荷包收好。 君洛宁还是不放心的小声叮嘱道:“大郡主赏了咱们什么谁问也别说知道吗?尤其是你甜宝;大郡主指定是看在祖父和祈老爷子交情好的面子上才给咱们这么好的东西,别人可就未必了,咱可不能让大郡主难做。” 一个个萌哒哒的娃都表情贼认真的点头,小丫头还奶声奶气的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就是爹问,我都不说。” 君洛宁失笑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头,但却并没有驳斥她的话。 实在是他那个三叔太过不像话,宠妾灭妻到了连他们这些小辈都看不过眼的地步;他三婶的嫁妆都被三叔给搂走送给了那个轻姨娘,要是知道小妹手里有一块这么好的玉坠,百分之百的最终还是会经三叔的手又落在轻姨娘的手里。 十几个兄弟姐妹怀揣着宝贝,可不敢家家户户再去串门了,就怕把宝贝给丢喽,赶紧着拐个弯先回家。 第686话 好欺负的晋王 晋王府内主院。 老晋王瞅着一字摆开的一排碧玉小动物人都麻了,“洛宁,你说这些是谁给你们的?” 他不是刚才没听清,而是实在难以相信。 也不知是因为这边大6上玉石比较少,还是仅因为暂时还没被人所发现;不仅仅是麒麟国一国,而是整个海这边的所有国一家,至今已被发现玉矿的总数加起来还不足十。 其中有俩, 都在位于青龙国旁边的一个小国;为此,那个小国混得可惨了,真真的前一后一夹一击,几乎战争就从来没停止过。 玉矿脉被发现的少,自然的玉石就珍稀无比;不说是安乐大郡主送的这几个一瞧就是上等玉质的小物件了,中等玉质的在京中许多家世好的人家中都拿不出几件来。 在麒麟国, 彰显家族是否富裕, 还是以黄金、银子或是固有资产为主,比如铺子, 比如田地。 晋王府再怎么说祖上也是帝王家,虽说现在晋王这一脉已经手无实权都和归隐没啥两样,可不是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晋王府要说拿出点宝贝来那还是有的。 可像眼前这样玉质的物件,晋王府还真就拿不出来。 君洛宁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祖父,是安乐大郡主赏的,孙儿不敢瞒您;再说了祖父,若不是安乐大郡主赏给我们的,我们早上就出去这么会儿的时间,想偷也没地儿偷去呀?” 小甜宝还扬着小脑袋萌萌的接话道:“祖父,甜宝还有两个呢。” 她把怀里揣着的玉佩双手托着呈到老晋王面前, 卷翘的长睫毛一颤一颤的,忐忑的说:“祖父,这是大郡主送甜宝的;甜宝不敢要, 是大郡主硬塞给甜宝的, 大郡主说长者赐不能辞。” 她没供出大哥同意了, 怕大哥被祖父骂。 老晋王看着那玉佩全身又是一麻,发辉出了超越他年纪的速度将玉佩又塞进了他自己的袖内。 看着小嘴一憋委屈得就要哭的小甜宝,赶忙将人抱到膝上劝道:“祖父不是和你抢,只是暂时帮甜宝保管一下。” 这瞧着像是代表着某个身份的信物,他暂时不敢确定,可不敢让小孩随意的拿着。 小甜宝对祖父的话还是非常相信的,立马破涕为笑。 老晋王抱着小甜宝对其它几个孩子道:“大郡主给你们的你们就接着,这是大郡主给你们的见面礼。大郡主说的长者赐不可辞这话一点没假,最多再过一两月,你们就得叫大郡主一声姑奶奶。” 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你们自个拿回去收好,可别弄丢了,这些可是上等的好玉,没个上千两买不到,就是有上千两也未必能买到的好东西。” 都是能当传家宝的好东西。 说来忏愧,他们这一脉虽说得了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可他的祖先们都太会生啦。 就算是有封地有爵位,可这么多的嘴要喂呢,又不是个个都有本事着;这不, 现在的晋王府也就是表面瞧着光鲜,其实内里一个个日子过得都紧巴着。 本来这样的好玉晋王府就没几块, 等这些孩子长大了能成亲时, 依着现在晋王府的能力,压根没法给他们备这样的好东西撑面子。 仅有的那些,得传给下一任的晋王撑面子。 几个孩子虽知道的不多,但多少也晓得了些晋王府不富裕的真相,所以听到祖父说东西可以自己管后,都兴高采烈的赶紧拿回自己的,准备回去藏起来。 男娃准备着这个可以拿来将来当聘礼,女娃准备收着将来当嫁妆。 祈宝儿这边,接待了一早上的客人后,中午陪着祈老头他们吃饭时,同时吃到了晋王府的瓜。 ——麒麟国的 除了这个赏赐外,当时的皇上还将 芥州离着东面与临国的边关左右都仅只一州之隔,临海,山林茂密,属于一个偏于气候潮湿的地方;不过适宜于种植水蹈这类的粮食,晋王府每年能拿到的赋税都不少。 可谁让晋王府一脉都特别会生还每一任的晋王都比较好‘欺负’呢?! 现在的老晋王已经是麒麟国的 这还只是承袭了晋王之位的,没承袭的那些如果数目要再加进来,没上千也有几百。 这是人数上的可怕。 再说说每一任晋王的‘好欺负’。 在麒麟国正常的家族里,都是家产传于嫡子,其它的孩子们成亲后就会被分出去单过,从此家族是除非你有难否则不会再管你的生活。 除被传承者外,嫡与庶之间的差别,也就是被分出去时所得到东西多与寡的差别。 简白来说,若按正常来说,老晋王只要管他自己的儿孙;下一任晋王同样的也只要管他自己的儿孙;至于其它人,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可晋王一脉的人就不是这样,其它的不知,芥州封地每年晋王府所得的赋税,是从 至于这中间怎么个操作法,外人并不知细节。 但众所周知的是,晋王这一脉从 祈老头唏嘘道:“他那老/三是个不孝的,占了他们在芥城的府邸,把老晋王和老大老二老四都给赶去了乡下; 老晋王病了都没钱治病,还是他那大孙子向芥州的知州去借银子,知州大人知道此事后大为震怒,上折子给了皇上,皇上这才命人将老晋王给接进京来治病。” 第687话 是聪明还是傻 田老太表示很不解:“好歹是堂堂晋王,怎么会···?” 听着,怎么感觉和他们以前村里那个被儿媳逼得只能住村尾破屋的寡妇这么像?! 这个祈宝儿还真知道,但可惜的是不能和她爷她奶分享。 消息的来源,就是那个在宫里四处浪的启明帝。 ——依着启明帝自个说的,几个儿女中,其实他更偏宠于 不单单是因为 若是他能为帝,必是一个仁德之君。 只是吧,也正是因为 启明帝曾这样对祈宝儿说:“朕偏宠于老十四,这让老五对老十四一直都心有芥蒂。 若非老十四救过老五一命, 老五为彰显兄友弟恭之美名的又是让晋王之位世袭罔替又是给老十四封地, 老十四估计都活不到因伤离开军一队那天。 这些老十四心里也都门儿清着,只是老十四顾念着老五是他的兄长, 顾念着若是他起兵百姓会遭殃,他在伤后,便自愿退了一步的去了封地。” 在麒麟国,有封地的人并没有权利干涉封地内的内正,唯一能享有的仅只是从封地所得到的两成赋税。 这样一来,他一退回封地,皇上对他多少也会放心不少,至少杀心会逐渐的消散。 再看他们去了封地后仅只是自个安安分分的过着自个的生活,时间一久,皇上也便彻底的放心了。 不能说 他保全的不仅是他自己的家人,还保全了跟随着他的人及他们家人的安全。 就是吧, 这是对外。 对内, 他教育家人也是以仁德为本,所以一个个儿子被他教得做事都是万事以仁德为主。 当时晋王在家在当地可是美名远扬,真正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在外尽善尽德,内里仁爱互助。 因而,就算是 听着很美好是不是? 可这美好的前提,是要建立在人品上的。 现在的晋王,不过是名头好听罢了;真实里,他呀,就是那个领了赋税后再分发给其它人的中间人。 所以启明帝才会瞧着晋王一脉怒其不争,时不时都会在祈宝儿面前叨叨他们几句。 不是骂继承了晋王之位的立不起来,就是骂其它人不是个玩艺儿。 祈老头叹了口气,“晋王又怎么了?以前的晋王不做为,到他手里, 他若是想改变,同一脉的其它人则全会被成他的敌人。 晋王一脉一没人在朝中掌权,二没人在军中有兵,除了晋王的名头外,他就跟咱老百姓没大差别。 你寻思寻思,咱们是不是做啥事都要顾着点族里?” 被家族给赶出去都是件要了命的事,何况是和家族为敌? 田老太一琢磨,还真就是这个理。 祈宝儿这时问道:“爷,老晋王是不准备将几个孙子孙女给培养起来?” 最近她爷浪得很,认识了许多的老头,老晋王就是其中一个。 更是因为两府就在对门,一堆老头中,她爷和老晋王的关系算是最好。 祈老头咬了口煮玉米边嚼边点头,含糊着说:“老晋王没准备把晋王之位传给三儿子。 可是他家老大老2都太孬,老大憨傻,一心只知道种地,娶个媳妇还是搅家精;老2性子软又是个扒耳朵,偏他媳妇心里装的只有娘家。 他家老三倒是争气,在城里开了间小酒楼,日子过得是几个兄弟中最好的;可老三是个混的,他心里只有自个。 都是各有各的埋汰,不说也罢。 老晋王便将目光放在了孙子辈里,他属意的是长孙君洛宁那孩子,可君洛宁是老大的儿子,有个一个那样事儿精的娘,以前有老晋王盯着还好,老晋王就担心他一不上,孩子的性子会被他一娘给教佐了。 只带一个进京太过显眼,老晋王又担心有人会对洛宁那孩子不利,索性着几个孙子都一并带走。” 至于孙女也一同带着,这是因为小甜宝。 小甜宝是老三的女儿,也是老三唯一的闺女;按说对于暂时的独生女,做父亲的只是不是真正的丧了良心,多少也该偏宠一些。 可事实却是恰恰的相反。 老三纳了轻姨娘之后,一颗心都扑在了轻姨娘身上,啥好东西都往那轻姨娘屋里般,轻姨娘若是有看不顺眼的,哪怕是他唯一的闺女,他也是轻则训骂责罚,重则亲自动手。 有一次,才刚刚三岁的小甜宝就被亲爹给打得差点丢了性命。 老晋王知晓后,忙将小甜宝接到了自己身边来抚养。 所以老晋王担心,他若是进京不带着小甜宝的话,回到亲爹身边的小甜宝可能都等不到他回去。 那既然带着小甜宝了,其它的孙女索性也就一并都带走。 一旁的三郞啧啧啧了几声,在众人好奇看向他后,他一针见血道: “这老晋王聪明呀,儿子辈反正已经没希望了,他就郑重的去培养孙子辈。 芥州那边的学院哪有京城的学院好? 孙女们在京中长大,认识的就都是京中的人,将来嫁的人,也只会在京中的人里面去挑。 他这招才叫高呢,最多再等着十来年,甭管哪个孙子继承了王位,嫡系一脉腰杆子都挺起来了,再不用怕其它人,相反着,其它人还得巴着他们。” 到时,可不就不用再受桎梏了吗?! 大郞抬手怼了他一下,“不错啊三弟,去西北几年倒是给你长了脑子。” “啥呀,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没长脑子是吧?” 第688话 去尚家参宴 初二回娘家,可惜的是大郡主府里没人能参加这项活动,最终在轮换着陪老爷子老太太打叶子牌中度过。 初三这天京中不少人便开始走亲仿友,街上的各铺子酒楼茶楼也重新开业。 祈老头早饭后就没了影,祈宝儿问后才知道,昨儿就已经有一群小老头遣了仆人来府上约他。 这不今儿一‘解一放’,在家搁不住的祈老头立马就没了影。 祈管家笑着说:“老爷子留话说下午在德源酒楼用膳, 晚上在晋王府用膳,让大人您和老夫人不必等他。” 正批着奏疏的祈宝儿听到这话眼中也染了笑意,在奏疏右下角写上个已阅二字,将奏疏挪开,祈管家已然当副手习惯的上前将奏疏合上并放到一旁已经叠了有十几公分厚的奏疏堆上面。 从袖中掏出份贺礼单呈上,“大人,明儿尚老夫人生辰, 这份贺礼您瞧下是否还需要更改。” 祈宝儿接过大致瞄了一眼, 指中其中一个道:“这个改成我库房里笔墨架那倒尾 当初尚夫人买了套手饰送与尚少夫人都被她当街责骂, 想来是不喜那些不实用的金玉首饰,若接你准备的送套玉饰过去,依着我与尚大人的关系,她反倒是为难,收也不对不收也不对。 送套文房四宝,她就算是自己用不上也可以收来给她唯一的孙儿用。” 祈宝儿把‘唯一’俩字念得特别重。 祈管家:“……” 明白了,接回礼单立马拿笔将上面的玉饰一套改成文房四宝一套,又改了其它几处。 比如将原来的绸布两匹改成了布一匹,将原来的寿桃两框给改成了寿桃一盒。 再次将贺礼单呈上,“大人请看。” 祈宝儿只抬眼看了眼就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奏疏,“你看着办就好。” 祈管家忍着笑应了声是,将礼单和笔重新都收起来。 “大人明儿是否带人一块前往?” 祈宝儿回来至今已经参加过不少的宴会,不过她不参加那些以赏这引起名义举办的宴会, 都是这个官员生辰或是那个官员的长辈生辰等等。 这样的场合都是偏于官场间的‘虚与委蛇’, 她自个本就不喜, 也不想大郞过早的粘染上那些不好的德性;所以一直都是她自个一个人去, 一般坐坐也就回来了。 这次是因为尚成锋是祈宝儿的上峰, 他俩的关系平日里处得还不错, 所以祈管家才多嘴问了一句。 尚家比较特殊,明儿的寿宴也不知会有几家到场,祈管家是想确认下祈宝儿是否会给尚尚书长脸,他好确定礼单是否还要改改。 祈宝儿默了片刻,道:“你去通知大哥和四哥一声,明儿让他们跟我一块去。” “是。” 看来礼单还是要再斟酌斟酌。 尚老夫人的生辰宴并不在尚尚书的尚书府举办,而是在尚家的老宅。 尚家老宅并不在内城,而是外城东街靠近着城门的巷尾里。 从这老宅的位置,就能看出尚家原本在京中的地位,那是虽还处在权贵中,但却已经被排在了尾巴尖尖里。 尚老爷子和尚老夫人一生/生有三子一女,尚老爷子纳有三妾,不过三个妾室连个女儿都没给他生,他的崽都出自尚老夫人的肚子。 尚成锋是尚老爷子的 老话说,父爱长子母宠幼,这话在尚成锋这儿可是一点没虚,他就是那个自小就没人疼没人爱的卡中间的惨兮兮。 要不然, 当年好说歹说也是有个吏部郎中父亲的尚成锋, 又怎么会跑平原关那儿去参军? 平原关那是什么地方? 说得难听些,跟纯去送死没大差别。 这对父母做得更过分的是, 尚成锋传回重伤的消息后,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去平原关那瞧瞧儿子如何,而是认定了二儿子一准会死在平原关,在京中先搭起了灵堂,还给尚成锋整了个衣冠冢。 更更过分的是,尚夫人送重伤的尚成锋回京时,刚进尚家老宅,夫妇俩听到的 尚夫人可是生有两儿一女,当时大孙子都已经成亲,孙媳妇还是挺着肚子一块回来的。 你说说这事儿给整的,尚成锋和尚夫人俩那心里是个啥感觉? 人没死你做亲生父母的先整了个衣冠冡出来;就算人是死了,这是连他的媳妇和儿孙都不准备认了? 马车内,四郞好奇的催问道:“那后来呢?” 祈宝儿神色淡漠的眠了口茶,继续说道:“尚大人这次动了大气,没再给尚老爷子和尚老夫人留面子,转头就出了府,带着一家子去了友人家中养伤。 尚家也没人去寻他们,估计是想着尚大人得回头去救他们,总不能一直住在友人家中,何况尚大人当时的情况并不好,治病不仅仅是要费巨额银子的问题,关键是需要用到的许多药材都是珍贵且在外面难买到的东西。 那些药材尚大人的友人家可弄不到,尚家倒是能想些办法;尚家再差,好歹祖上也算是有些底蕴的世家之一,脱一脱脸皮求求人,这个面子还是有人会给的。” 大郞一言难尽的接上话,“这事儿我也知道,尚大人当时去的友人家就是我先生的四叔。 早年吕四叔和吕家因为吕四婶而决裂,靠着吕老夫人私下给他的几百两银子开了家杂货铺子,住在南街尾那边。 尚家为了逼尚大人回去,还砸了吕四叔的房子和铺子,当时吕四婶正怀着身孕,差点没被害得小产。” 吕四叔和吕家已经决裂,吕老夫人虽说心疼小儿子偶尔的会私下贴补,可吕四叔要真遇着麻烦什么的,没吕老爷子松口,吕老夫人也是着实不敢帮忙。 所以,当时尚家是真差点将吕四叔和尚大人这两家给逼到了墙角。 “后来皇上不知为何突然的封了尚大人为兵部尚书,并还赐了尚书府给尚大人居住,尚家这才不敢再做得过分。” 这事儿因为在京中压根就不是秘密,当初闹得那叫一个热闹,所以他们兄妹仨才会马车内拿出来闲聊。 不是吃饱撑的挖人的苦楚来逗闷子,而是祈宝儿和大郞要提醒不知情的四郞,对尚家的其它人,他们该摆在一个什么位置。 这也是祈宝儿不舍得将玉饰一套送给尚老夫人的原因。 她玉是不少,可也不是随意什么人都送。 一套几十两银子的文房四宝,已经够给面子了。 第689话 尚家门口闹事 要不是‘以孝为先’的尚大人今天非去不可,他们这些下属好歹也得给尚大人些面子,她都没准备去。 尚家老宅并不大,一座两进的院子;一条巷子里左右共有十座宅子,尚家在其中的占地面积只属居中,还是在巷子里最靠巷尾的一家。 今儿这条巷子里是少有的热闹,祈宝儿马车的到时, 前面的马车都已经堵到了巷口。 不得以,只能停下,三兄妹下马车步行进去。 正巧着,他们的后面是义安伯府的马车和永安候府的马车。 义安伯府马车内下来的是少夫人萧纤巧,永安候府马车内下来的是世子顾玉和世子夫人及顾灵华与她的相公。 几人瞧着前方的祈宝儿都忙上前见礼。 在外倒没那么多的讲究,男儿供个手,女子欠下身便好。 祈宝儿对这两家的人感观都不错, 顾而对他们的态度也和善, 笑容上都多了几分亲切少了几分疏离淡漠, “马车是进不去了,大家跟我一块步行进去吧。” 顾玉笑着应声,“能与祈侍郎一块同行,是我等之荣幸。” 其它人也全是一脸欣喜连连点头。 祈宝儿笑了笑没在意这话,在场她最大,没让其它人为难的先行。 巷子内虽然马车停了不少,不过马车内的主人都早已不在,显然是和他们的一样的选择了步行进去。 就是巷子太小,马车前后一堵就进退不得,变得越来越堵。 只是,越发的靠近巷尾,越发能听到里面的吵闹声;不是那迎来送往的吵闹,而是非常明显吵架的那种;无论是男声还是女声都带着尖锐,还时有女子的哭泣声传来。 祈宝儿与玉世子对视了眼,两人神色都微带了丝凝重, 不约而同的回快了步伐。 他们一个是尚成锋的下属,一个··顾孟春与尚成锋是故交。 尚家门外此刻已经围着不少尚家请来的宾客及周围来瞧热闹的住户。 一群人硬是从吃瓜人群堆中给挤了条路进去。 身边都有带着侍卫,加之他们的穿着与气度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倒是挤进来的路并不难,不少吃瓜群众瞧他们一眼后便主动的让出道来。 祈宝儿一走出人群,立马就被早就到了,已经吃了会儿瓜的郝钱两给拉到一边。 玉世子见状,也带着家人跟了过去;玉世子夫人顺手将萧纤巧也给拽上。 此刻尚家门口一个胖头鱼一样的中年人和一个长相颇显刻薄的妇人,正与着另一对年纪差不多的夫妇正在掐架。 都动起手的那种,男的互相的拽对方的衣领子,女的在互相扯头发。 最那什么的是,竟然周围只有吃瓜的人,而没一个人上前去劝架。 祈宝儿瞧了眼‘战况激烈’的门口,问郝钱俩侍郎,“这都啥情况?你俩怎么没去拉架?” 她要没看错的话,那胖头鱼和刻薄妇人正是尚成锋的大哥和大嫂,和他们干架的那俩不认识。 但甭管尚成锋的大哥大嫂是个啥样的人,今儿好歹是尚成锋母亲的生辰,这在大门口当着众宾客的面干架,着实是失了体统, 也是丢尚成锋的脸。 钱文同瘪了瘪嘴道:“祈侍郎【有外人在,不好叫宝贤妹这般的太过亲近】你来晚了一步, 没看到前面发生的事, 否则你估计还会冲上去给他们几个一拳。” 祈宝儿:“???” 玉世子等一群吃瓜人同样:“???” 不过他们因为不熟,不好开口寻问。 好在祈宝儿这时来了兴致,还掏了两包瓜子出来,一包直接塞给了玉世子夫人,一包打开先给郝钱俩侍郎各抓了一把,又给大郞和四郞各抓了一把。 “来,展开说说。” 突然被塞一包瓜子的玉世子夫人:“……???”有点懵。 玉世子等人也是:“???”这都啥道道? 只他们晃神的功夫,那边几个已经嗑起了瓜子。 钱侍郎:“前阵子不是咱们大人被污告?皇上赏了咱们大人一尊丈高的玉佛,赏了尚夫人一整套白玉头面。 今儿不是尚老夫人生辰嘛,尚老夫人先是点了那尊玉佛,要大人将玉佛送来给她当寿礼;又点了尚夫人的那套头面,说几个小辈都定了亲,那头面分一分,给他们当聘礼和嫁妆。” 【在麒麟国,天家赏赐分两种,一种是不可转卖与转赠,赏赐的物品上会有天家独属的标志;一种是可以转卖和转赠,赏赐上不会刻下天家的标志。 皇上这次赏给尚成锋夫妇俩的东西,就属于 性子冲的顾灵华没忍住斥道:“这也太不要脸了。” 话出口才想起这儿不是自己家中,周围都是不相熟的人,羞得迅速的躲到了荆少武身后。 荆少武宠溺又纵容的笑了笑,状似无意般的挪了下脚步,将身后的媳妇给藏得更严实。 众人:“……”有点撑,还有点齁。 不过在场都没人去介意顾灵华的话,钱文同还贼拉配合的应声:“可不就是不要脸。” 祈宝儿:“大人和夫人不会同意了吧?” 郝正群义正言辞:“那不能,大人就是孝顺,也没到蠢的地步;那可是皇上的赏赐,哪能随便拿去送人的? 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大人正是因为孝顺,才不能将这两样东西接着尚老夫人的意思去办,否则可是害了尚家一大家子。” 众人:“……” 不是说兵部的人都性子冲又憨直的纯靠拳头来说道理吗? 这不输于言官的嘴又是怎么回事? 祈宝儿也认同的点头,“是这理,咱大人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大孝子。 尚家都在大人还活着时整出个衣冠冡来,这要换个其它人,心里就是不恨也该有怨的; 就咱大人敞亮,尚老夫人走错了路差点害得整个尚家得满门流放,他还情愿顶着被尚老爷子和尚老夫人更加不待见的风险,情愿做个恶人来保全家。” 这下是连郝钱两侍郎都惊呆了。 纷纷朝祈宝儿隐晦的竖起大拇指,还是宝贤妹你厉害,真正的颠倒黑白说的就是你啊。 偏你说得,我们听得都觉得还真就是这么回事,特感动。 你牛。 祈宝儿朝他们得意挑眉,注意到他们说话已经吸引到了不少人的目光,她指指那边还在掐的几人问道: “他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看了一遍觉得不对,没法接下文,所以给进行了彻底了修改。 第690话 尚家门前闹事 尚成锋一家昨天已经回到了尚家老宅,倒不是他们自愿提前一天回来的帮准备今天的寿宴什么的,因为衣冠冡的事,尚成锋与尚家这边基本已经只是有面子情。 而是被尚老夫人所迫,不得不提前一天回来。 尚老夫人说是明儿个办寿宴大家都没空,让他们提早一天回来一家子聚聚。 派去尚书府传话的人把尚老夫人都快形容成了一个思子心切到已经茶不思饭不想的孤寡老人,那仆人又是在尚书府的门口传话, 还嚷嚷的特别大声,周围的邻居们估计就是不想也全都听到了。 这般情况下,甭管是尚成锋心里还念着父母恩情,还是为了声誉,他都不能坚持寿宴当天再回;他们一家可刚解禁没多久,这时自然是得事事小心,省得落人口实;何况就提早一天而以,他也没多想,觉得不过就是在老宅住一晚的事儿。 哪知·· 一开始尚老夫人还表现得真跟很思念尚成锋一样,还把尚成锋给小感动了下,觉得好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虽说对他不如对大哥和三弟,但好歹心里也是有他的。 只是这份感动还没落入胸腔,尚老夫人开口就向他要皇上赏的那尊玉佛,理由是她信佛,有尊玉佛天天拜着,能更显出他们家对佛祖的尊敬,也是为他祈福。 尚成锋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母亲给大哥两包子,给小弟仨包子,给他半个包子说是锻炼他,他就能感动个半天的小傻子了。 顿时全身就如被盆雪水兜头泼下,连心都是拔凉拔凉的。 只是吧,以前的尚成锋,哪怕是被立了衣冠冡,哪怕怒了离家又被家人逼迫,哪怕最后一家子和被赶没差别的住进了尚书府, 他还是多少都顾着自己是尚家的儿子, 尚老爷子和尚老夫人是他的亲生父母。 该有的孝道从来没少过,甚至还超出,家里有个啥好东西都会往尚家老宅送点,尚老爷子和尚老夫人有什么要求,只要是不过分的他也都会同意。 这就给了尚老夫人一个错觉,觉得这个二儿子还是一直被她握在手里,不管她做什么,二儿子都只会忍着,只有听命的份。 所以说完要玉佛的话,她也没管尚成锋答没答应,又是什么个想法,在她心里,玉佛这事已经稳了。 她又转头向尚夫人要那套白玉头面。 “你大侄孙可是尚家的曾长孙,正是因家中你们这些长辈不中用,没能给份体面的聘礼,害得老婆子那可怜的曾长孙都已经二十六了还没能娶妻。 现在正好了,皇上赏了你套白玉头面, 你拿出几样来给你侄孙添添妆, 改日老婆子就给他寻门好亲事。 放心,你大侄孙必是不会忘了你们的大恩,将来必是会好好的孝顺你们。” 说完大侄孙,又说其它几个孙辈。 反正大致的意思,就是要尚夫人将头面拿出来给几个侄孙和侄孙女们分分。 尚老夫人说这话,尚大老爷夫妇和尚三老爷夫妇也在一旁附和。 那理所当然的无耻嘴脸,差点没让脾气暴的尚夫人当场撕了他们。 这事儿不说是尚夫人不乐意,尚成锋自个都不愿意。 他是守孝道,可不是傻。 于是,在尚夫人没发火前,他先站出来否了。 他沉着脸对尚老夫人说:“娘,玉佛和头面我和夫人都不可能拿出来,那是皇上的赏赐,可不是寻常的东西。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娘你是想要害死整个尚家吗?” 尚老夫人还真被吓得没再敢说要玉佛和头面的事,尚家已经有连着两代没被天家赏赐过,尚老夫人这一辈子就别说得到赏赐了,她是见都没见过天家的赏赐之物。 所以对于尚成锋的这话,她是信的,毕竟她这二儿子可是兵部的尚书大人。 她也自信,这么重要的事,她那个听话的二儿子不敢欺瞒她。 至于其它人,对于从战场上撕杀而回的尚成锋,他们更多的是畏惧和觉得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不吉利的避忌。 也就是凭着他孝顺这点占着尚老夫人才敢对尚成锋哗哗叨叨,现在尚老夫人一歇声,其它人便没一个敢和尚成锋那利目对视。 只是大房和三房依旧还是不甘心,没办法,经历了几代的败家子后,现今的尚家实在是太穷了。 穷到了儿媳妇进门嫁妆他们都要没一点来的地步。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招:这不尚成锋一家都在老宅嘛,他们便假装帮尚成锋拿东西的去尚书府上偷。 只要东西到手,有着尚老夫人在,就不怕东西还会被尚成锋一家再拿回去。 尚家人经常会去尚书府占些小便宜,尚成锋他们平日里虽不喜尚家人但也没到不让进府的地步,于是,在下人们看来,尚家人好歹是他们尚书的亲人,且平日也都没拦着,这会儿过来拿个东西,似乎也合情合理。 就这么着,还真被大房三房给得了手。 尚夫人把头面藏库房去了,他们没能拿到,不过尚成锋将玉佛就摆在书房里,被那两房悄悄搂麻袋里给带去了老宅。 然后,两房人因为一个玉佛该怎么分上出了分歧而打了起来,就那么寸的,打着打着,把玉佛给撞地上去裂成了好几块。 这事儿可大发了,天家赏赐呀,就算是没有标志那种,也只是转增转卖可以,可你砸了,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那是对皇上的不满,对天家的不满,是大不敬。 这不,就互相的推起责任来了。 听到这,祈宝儿还是懵着,“和尚大老爷他们打架的那俩,好像不是尚三老爷夫妇吧?” 郝正群压了声,但又保证着周围人能听到的说:“那是尚大夫人的娘家人,好像是尚大夫人的表哥和表嫂,去咱们大人府上偷盗御赐之物他们也是一块去的,刚才我们来时听到他们吵架说得分明,玉佛是尚大老爷撞碎的,尚大老爷是那男的推的。” 那人也知道弄坏了御赐之物是大罪,忙带着妻子就要跑;尚大老爷这时哪肯让他走,自然的就追了出来。 于是,就在门口上演了这么一出。 现在是已经都急了眼的边掐架边互相问候对方的族谱,刚才双方还有些理智时,对骂着可是把什么都兜出来了。 话说京兆伊要是多碰些这样的人,公堂都不用设。 第691话 是谋算还是意外 “都给本官住手。” “让开,让开,都让开。” 随着一声大喝和一片嚷嚷声中,京兆伊就像只小神龙一样被郝正群给招唤了出来。 看着还在对掐的四人,京兆伊安如海眉头狠狠的跳了跳,对身旁一脸瞅热闹的衙役喝道:“还不快上去把人拉开。” 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这可是兵部尚书家的热闹, 是能随便看的吗?! 转头喝斥人时,正巧看到角落里也在吃瓜的祈宝儿等人。 京兆伊:“……” 不是,尚大人好歹是你们的上峰,你们竟然在人家门口这般悠闲且置身事外般的瞧热闹,这真的好吗? “祈大人,钱大人,郝大人,玉世子,你们也在呀?” 看着京兆伊那‘你们好意思不’的神情,被他点到名的几人中,唯独还单纯着的玉世子脸上露出了丝窘色;而另仨脸皮厚的,全都是笑容满满的招手跟他打招呼。 “安大人。” 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着实把安大人给噎得够呛。 狠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的问道:“你们家大人呢?” 家门口都闹成这样了,那老家伙怎么还躲着不出来? 这题他会,钱文同昂首用下巴点点皇宫的方向,“大人带着夫人他们进宫请罪去了。” 他们家大人鬼着呢,早‘自一首’去了,哪能等着被你们来抓?! 这次啊,他们家大人和尚家应该是能彻底的断开了。 安如海:“……” 厉害,不愧是能一步登天当尚书的人。 晓得了尚成锋的态度,安如海没再有顾忌的一挥手,“将毁坏了御赐之物的人全部拿下。” 尚大老爷夫妇和尚大夫人的表哥表嫂一听这话立马就要喊冤,只是显然衙役们早有准备,或是说他们经历类似的场景太多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的本能反应;一个押人,另一个不知从哪弄出块布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塞进四人的嘴里。 周围看戏的众人:“……” 祈、郝、钱仨侍郎默默朝着安大人竖起大拇指, 厉害! 安大人挑了挑眉, 一点不虚的坦然接受他们的吹捧。 每次抓人被抓的总是冤啊冤啊的,烦死了;更甚是有些还问候他和官差们的族谱,你说人都被押下了也不好再对疑犯动手,听着多憋屈呀?! 所以他们京兆府集思广议的总结出了这么一招,还练了许久呢,否管啥情况,押住人后先将疑犯的嘴给堵住再说。 至于说冤不冤案的,你押回去还得审呢,是清白的自然会还你清白。 若是你碰到的官真是那脏官恶官狗官,塞不塞嘴也没大意义。 押下门口的四人后,安大人朝着祈宝儿等人点了点头,又带着衙役们进了尚府,他们还得进府去抓尚家的三老爷夫妇俩。 事已惊动了京兆伊来府上抓人,这寿宴自然是没法再继续办下去了。 众人没再进府,原路返回。 当然,你要留下再看会儿戏也成。 萧纤巧小声对玉世子夫人说:“尚老夫人一直都这般,, ,这般的偏心吗?” 玉世子夫人轻轻摇了摇头, “我与尚家并无往来, 倒是不知。” 这时不知刚才在哪嘎啦看热闹回来的钱夫人挤进了群聊,“偏心,那心都偏到嘎吱窝里去了。” 这一爽利的声音把萧纤巧和玉世子夫人都吓了一跳,又看她陌生,都用着狐疑的目光看着她。 就差没直接问:你谁啊你? 还是郝夫人赶忙拽了下钱夫人,柔声先向萧纤巧和玉世子夫人见过礼后,歉意道:“叶姐姐就是这般利郞性子,还望两位世子夫人见谅。” 钱夫人也反应了过来,不过她大大咧咧惯了,不好意思不会像其它女子一样的害羞着道歉,而是有些憨的挠了挠脖子,讪讪的说:“我就这德性,你们别生我气啊。” 在后面的祈宝儿都被钱夫人的性子给震了震,不是说她这般不好,而是在京中这些权贵的家眷中,竟然还真能出一个她这样憨性子的人,实在是难得。 郝正群像能透视一样大致猜出了祈宝儿在震惊什么,无语的瞪了眼还一脸‘我媳妇最好’的钱文同,小声和祈宝儿解释: “弟妹就是大大咧咧了些,她人其实很好;不过,性子也着实是容易得罪人,所以,每次进宫赴宴,弟妹都基本不说话。” 不开口,也就不会得罪人了。 且每次他媳妇也都会跟在弟妹身边,就是偶尔着开口不小心的说错话,他媳妇也能及时的找补回来。 这也是他们两家关系好的主要原因,他和老钱三观相投,他们俩的夫人性子互补。 祈宝儿了悟的点头,难怪大年三十那天她看着钱夫人还觉得她安静得都不爽利了。 原来是压制了天性啊! 可能是缘分,也可能是爱吃瓜是国人的天性,他们这边才几句话的功夫,前头的几个夫人已经互相戒备到初识,再到几人亲亲秘秘的聊得火热。 一整个质的转变,加起来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后面几个男子,包括祈宝儿这个女娃,都是:“……???” 就很神奇。 不必再去参加宴会,互相间也没熟到能私人聚会的地步,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不过,兵部的仨侍郎不约而同的将家眷给安排好后,往着宫中而去。 虽然都觉得应该不会有事,但都感觉去瞧一眼才能放心。 尚成锋一家刚被人设计陷害,就在这关头,可别再有个意外。 有着祈宝儿在,皇宫的大门形同虚设,她手里有皇上给她的令牌可随时随刻随意的进出宫。 仨直奔御书房。 在御书房外,就看到尚成锋一家不管大小,连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孩都被其父亲给抱着的跪在御书房外面。 一家子跪的时间已经不久,头上肩上衣服上都积了层薄薄的雪。 见此,郝钱俩侍郎神色一变就想过去。 祈宝儿闪速的一左一右拽住他们俩,传音过去:“别给人落话柄,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去见皇上。” 两人看着那边年轻人都已经脸色苍白的尚书一家人,虽然还是担忧,不过稍冷静下也都注意到了角落里有着好几个探头探脑在那偷看的宫人。 闭了闭眼,轻轻的嗯了声。 “拜托。” 他们原都以为今天的事是他们大人想要与尚家彻底决裂而自己的谋算,现在看来··· 第692话 闯御书房 看到祈宝儿从目不斜视的走向御书房,尚成锋急得就要叫她。 只是本来就旧伤在身的他,又在这寒冬之中跪了将近一个时时间,全身都早已经麻木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想抬手却是有心无力。 ——小丫头,不能去,这次不一样啊, 你快回来,别去,停下,快停下,别进去啊。 “爹~” “老爷。” “祖父。” 听到身后一阵急切的惊呼声,祈宝儿脚步顿了下, 却没有回头,而是又继续的朝着御书房迈去。 “祈大人留步。” 福公公苦着脸大张着双手拦住她,“皇上说了, 不见任何人。” 祈宝儿冷着脸问他:“包括本官?” 哎哟,本官这自称都出来了,看来安乐大郡主是真生气了。 福公公心里那叫一个苦。 干爹哦,救命啊! “祈大人,奴婢只是个传话的。”您可别为难奴婢了。 祈宝儿突然展颜一笑,“好,本官不为难你。” 福公公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让开,只舔着脸朝祈宝儿讨好的直笑。 不为难奴婢,那您就回吧,可别再站在这儿吓奴婢了我的大郡主。 然后,福公公只觉就那么眨眼的功夫,明明还站在御书房门前的他,突然的就站到了离着门足有五六米远的回廊上,更那什么的是,他的手还保持着刚才拦祈宝儿的姿势。 再眨眼, 安乐大郡主已经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哎哟我的大郡主。”他的大总管身崖要完蛋了。 刚一脚迈进御书房,里面传来皇上冷沉的声音,“小福子,你退下。” “是。”福公公忙收回脚退了出去,顺手还将门给带上,再默默的退离着门几米开外。 全程都躬着身垂着头,一眼没往御书房里面看。 直到站定后,他才敢躬身直起些身,轻嘘出口气,默默的抬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看来,他这大总管还能再当一段时间。 御书房内,上首的帝王眸色深深的看着下方一脸不逊回望着他的小丫头,突然额头直突突,有想抽她一顿的冲动。 可想到老十九,再想想太子,又想到这丫头的实力,皇上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子冲动硬压了下去。 话说,哪个当帝王的人有他这么憋屈的? “你是来为尚成锋求情?” 祈宝儿摇头, 义正言辞:“如果尚大人一家真的犯了错,皇上您都不必自个动手, 臣保准把他们削成一片一片的。” 皇上:“……” 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尚成锋?” 祈宝儿神色一变,一脸懵的看着皇上,“皇上,臣还不知道尚大人一家犯了什么事儿,谈不上有没有觉得他们被冤枉。” 如果仅只是玉佛被撞坏的事,按说皇上不至于小气到这寒冬的天气让他们一家子都跪在雪地里。 皇上定定的看了祈宝儿好一会儿,祈宝儿目光都没一丝的躲闪,皇上这下确定,她是真的不知情。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一招对眼前的小丫头无用,小丫头还是个奶娃时在他面前就装得他时常都会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何况还是在外已经又成长了九年的小丫头!! 不过,皇上对祈宝儿有股天然的信任感,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明知是忌讳,却控制不住自己。 罢了,都到他这年纪了,他也不想‘明明想亲近却非要远着的’再折磨自己,左右凭着小丫头的能力若是她有心谁也拦不住她。 将一份表皮透黑的折子丢了下去。 祈宝儿抬手接住,这表皮她认识,启明帝有说过,是皇上隐在暗处的麟卫们只上呈给皇上一人的密折。 一般人看到皇上的密折都会怕一怕,会不会因为知道太多秘密而被干掉? 祈宝儿就没这担心,接过来便打开,一目十行。 阅后,猛一合上密折,眉眼间也出现了凝重之色,“皇上,这上面的内容能确定属实吗?” 皇上递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祈宝儿:“……” 也是,皇上若是不信麟卫,他还能信谁? “皇上是准备降尚大人的职,还是直接罢免?” 这大逆不道的问话···,偏她就问得理所当然。 上首的老皇帝突然用着令祈宝儿全身都发毛的目光的看着她,眼中就差没左眼写着‘已养肥’,右眼写着‘可宰’。 祈宝儿迅速的双手交叉于胸前,“皇上,您想都别想。” 做侍郎多好啊,二把手,只要不贪权就没太大压力,该有的地位有,光靠福利就能养活一家人,还能和其它侍郎一块偶尔着吃吃瓜。 一部尚书那是人干的事儿吗? 不,那是生产队里的驴。 被猜到打算,老皇帝一点也不显心虚,还一副大灰狼哄小白兔架式的劝道: “宝儿啊,你看看,现在虽然表面四海升平,可却是暗潮涌动,周边的国家对咱们都只是瞧着畏惧和尊敬,其实暗地里谁都恨不得啃咱一口肉下来。” 祈宝儿依旧叉着手坚定摇头,“皇上,臣还小。” 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当一部尚书,这都什么脑回路?心咋就这么大呢? 皇上笑眯眯道:“年纪不是问题,咱们以前还出过九岁的相国呢。” 祈宝儿一点没因为他是老皇帝就给面儿的刺道:“对哦,生而知之,然后当了吉祥物。” 她逃难时还常听到她爷和她爹他们经常的吹那个小小年纪就当上了相国的神人。 后来从启明帝那才知道,啥神人啊,不过就是个重生回来的普通人。 说他生而知之倒也不算错,人是带着前世记忆嘛。 可重生这玩艺儿吧,它不会让人的智商变高,的确在外人的眼中他知道着许多未来的事,并且学识上小小年纪就已经四书五经皆通【毕竟人家上辈子已经学透过】;可思维能力这些,那可不是你重生它就能变强的。 当时那位才仅七岁就得中状元,一时风头无两;九年被皇上钦点为一国之相,更是前无古人后估计也无来者。 只是吧,这个小相国并不能真的帮朝廷出多少力,除了偶尔间能想起未来的事提前预警外,其它的事儿他是完全帮不上,甚至还常常添乱。 被吹得高捧得高了,人也飘呼了;听不进别人的劝言不说,还总是将自己当成了救世主般的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第693话 让他们也滚 对别人这态度,好歹你是相国,这倒还说得过去;可偏那丫的自个心里没个哗数,连对皇上也都仅只是表面的尊敬。 你说这样的人皇上能容你? 本就只是将他当成吉祥物的摆着,毕竟麒麟国有位九岁小相国这消息传到各国去那名声多好听啊,还是生而知之的小神人,也是一种另类的震慑。 可有句话说得好啊, 良言难劝找死的鬼,无论身边有多少真正的有学之士帮衬着,那丫还是凭着自己作死的能力,逼得皇上不得不将这个吉祥物亲手给毁了。 吉祥物这话皇上听着也有些讪讪,毕竟那吉祥物是他一手给推上去,也是他一手给拆巴的。 现在因为他曾经的所做所为, 整得宝儿都不信他了, 但他对自己所做过的事不会有一丝的后悔。 那时他是听到那小孩的心声, 得知他是重生而回,知道着不少未来的事。 那孩子心有‘壮志’,说是前世他一家被郑相的弟弟所害而家破人亡,他此生一定要凭借着前世的所知攀个位高权重,然后将郑家踩在脚下,要郑家的所有人千百倍的偿还他们家人前世所受的苦。 做帝王的他并不在乎郑家人将来会如何,他在乎的是小孩所知的那些未来。 他的未来会如何,太子的未来会如何,天下的未来又会如何? 于公,天灾人祸若是能提早知晓他就能及时的防备与处理;于私,他也许能借着这小孩找出些对帝位有威胁的人。 所以,他将人高高架起,表现得对他极为信重;本意是想告诉他,只要是忠于他忠于朝廷,他所想要的一切,不就是位高权重嘛,他给。 哪怕他真要去对付郑家,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郑家, 皇上本身也是颇有忌惮, 若是有人真能打压打压,于他来说还是件好事。 只是,南北两面接连受灾,宣王在盈州制造残害百姓的药人这些事接连的发生,那小孩却未对他言过一句。 皇上偶有在人心声中听过一两耳,只是那些心声都言语含糊不明,皇上也没想到这么大的事他会不说,故尔··· 至此,皇上便知,这人留不得了。 他承认他的确重视帝位,也的确称不上是一位明君;可他并非是那无视百姓疾苦的帝王,相反着,在他心中,上一位一者无论是怎么争怎么斗,都不应该将百姓给牵扯进来。 只是,这些他不能与眼前的小丫头言明,只能有些干巴巴的说道:“宝儿,你与那位不同。” 祈宝儿放下手挑了挑眉, 倒是没驳斥皇上这话,不过也没再附和他,而是提议道:“皇上,其实臣觉得,此事未必非要‘处置’尚大人,咱们可以将那些泥鳅给揪出来。” 皇上没好气的扔了一本奏折过去,“你倒是说得简单,你的世界非黑即白,可知这世间又哪能真的非黑即白?” 祈宝儿接过奏折依旧是没带怕的打开就看,看过后,她将奏折合上奏折后上前,给人方方正正的摆好。 也不再淘气了,抿了下唇提议道:“皇上,降职吧,降为侍郎,依旧留在兵部。” 好方便她抓壮丁。 皇上没有立马应她,而是侧靠着龙椅扶手垂眸的轻敲着扶手。 祈宝儿也没再打扰,只安安静静的等着。 过了几分钟,皇上一副已经没兴致再跟她闲扯下去的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祈宝儿没动,得寸进尺的指了指门口方向,“皇上,尚大人一家还在外面跪着呢,大人还好,小孩们子受不住。” 老皇帝瞪她。 祈宝儿一脸无辜的眨巴眨巴眼,讨好的笑了笑。 “让他们也滚。” “好嘞,臣这就让他们滚,保准不碍皇上的眼。” 祈宝儿立马迈着小短腿倒腾着往外蹦,看得上首的老皇帝连基本的帝王威仪都差点没能保持住,两边太阳穴直突突。 “你给朕慢点儿。” 在朕的御书房里你要是摔着了,他们那一个个得找朕拼命。 开门,出去。 在御书房里没个正形的祈侍郎大人,一出来又变成了那个虽小但稳重端庄得直令人觉得高可不攀的祈侍郎。 先朝福公公递了个‘进去侍候’的眼神,福公公感激的微一昂首,小跑着进了御书房,并且进去后将御书房的大门给关上。 祈宝儿来到跪围着一圈,将昏倒的尚成锋护在中间的尚家人面前,在众人或是祈盼或是哀求的目光中,她上前一步将尚成锋从尚大公子手里‘抢’过一个公主抱起来。 “都跟我走。” 之后便没再管他们,抱着尚成锋快步朝向外走去。 路过焦急迎过来的郝钱二人,交待了句:“你们立刻出宫去我家,让灼棋准备好。” 钱侍郎‘哎’了声转身就跑。 郝正群原是想跟着祈宝儿一块走,看到尚家人还跪在那,忙又转头跑回去。 “夫人,祈侍郎既然让你们跟着,说明她已经在皇上那儿为你们求过情了,都快起来吧,大人那儿还需要人照顾呢。” 尚夫人苦笑了下,“我不是不信祈大人,是腿麻了。” 不只是她,是一家子都起不来了。 如此寒冷的天气,一家子什么准备都没的在雪地里跪了一个多时,身子再好也受不住啊。 郝正群一拍脑门,赶紧去叫了几个侍卫和宫女过来,侍卫背男子,宫女背女子。 好在大家看到安乐大郡主将尚大人给抱走了,宫里的人都被上头叮嘱过,晓得安乐大郡主在宫中的地位不同,郝正群这才能叫得到人。 田老太瞧到孙女抱着个男一人进府她人都傻了,好半响没能回神。 只这一呆滞中,祈宝儿已经一阵风般的从她身边飘过。 钱侍郎来传话不是只说尚大人出事吗? 宝儿抱着的不会就是尚大人吧? 前几天瞧着还好好的呢,今儿就得被抱着进来,这到底发生了啥事啊? 田老太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正准备去追人,门口又热闹了起来,郝正群啷啷着人从马车里背下了一群的男男女女,其中有好几个小孩不说,还有个瞅着顶了天只一两岁的娃娃。 “哎哟,这是怎么了?” 瞧着奶娃那毫无血色的脸,田老太忙从丫环手里接过不知是昏迷还是只睡觉的奶娃娃,拉过身上的厚披风将孩子紧紧裹住。 第694话 尚家事 摸了下小娃娃的额头,田老太立马没功夫去多问什么了,倒腾着双腿急急往里跑。 “怎么额头都烫成了这样才送来?叶嬷嬷,叶嬷嬷,快让人再去请几个大夫来,小娃娃发了高热,大人们情况估计也不大好,府医一个可能照顾不过来。” 叶嬷嬷忙停步转头就去安排。 被仆人背在背上的尚家人一个个瞧着前方倒腾着双腿的老太太眼中都是布满了感激。 祈侍郎一家都是好人啊! 小奶娃的母亲终于能放下心的彻底晕了过去。 尚家的一家子情况都不大好,灼棋要治旧疾复发还急火攻心又发了高热的尚成锋,几个小孩都发起了热,府医光是治他们就忙不过来,还有一群大人呢。 好在今儿大过年的,京中的大夫们有空的人不少,又一听是大郡主府来请,都没多娇情的匆忙赶来。 他们倒不全是想巴结大郡主什么,而是大郡主府上有位神医的事儿,早因为灼棋救了已死的吕大公子那事儿给传出去了。 京中的大夫们一直都想瞻仰下‘如玉公子’的真容,只是人一直在大郡主府内,他们不敢上门拜访;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了,可不赶紧着! 大郡主府专门准备出了一个小院来安顿尚家人,只是这会儿小院内简直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得到通知的时间太短,许多事给准备的时间都不足。 比如说各屋暖炭才刚烧上还不够暖,得再添几个;要烧好热水给他们先洗漱过后再换上干净衣服;被子得去库房搬来等等等等。 来来往往的全是人,好几次下人们因互相都抱着东西差点没怼一块去。 大郡主府因为主子少,仆人并不算多,基本都是各司其职;能过来的,也都是些不是太重要的地方硬是抽调出来的人;这么一来,人手就明显的不够,到最后连钱郝俩侍郎和大夫们带来的副手都上了手,帮着下人一块抬热水。 折腾了快一个时才终于将尚家人都安置妥当并且就过医,钱郝俩侍郎都累得有些虚脱了,但还是坚持的跟着祈宝儿去了客居,才双双的瘫在椅子上。 客居内除了他们仨外就没有其它人,这儿又是祈宝儿的府邸,俩侍郎便没了顾忌的直接开口寻问。 钱文同:“宝贤妹,今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皇上竟是对大人如此的动怒?” 郝正群先灌了口茶,说:“应不是御赐之物被毁的事,大人是皇上一手所提拔,皇上应不会仅只是御赐之物被毁就如此的动怒。” 都牵连到了小辈,寒冬腊月里竟是无视他们仅只是孩童的让他们在雪地里跪着,显然皇上对大人至少有一时是真动了杀心的。 祈宝儿心中默叹了声,“大人是被牵连的。” “大人会打仗这点,可能还有点带遗传,大人的三叔也贼拉会打仗。” “等等。” 郝正群叫停祈宝儿,“大人哪来的三叔?” 尚大人的三叔不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逝了? 祈宝儿不急不缓道:“咱们大人的那位三叔可厉害了,在高昌国是位大将军王,高昌现在的小皇帝是他的女婿,都惧他三分。” 摄政大将军王,就问你厉不厉害? 钱郝俩侍郎:“……嘶~” 开什么玩笑? ——咱在这扯扯尚成锋的身世: 说来现在的尚老爷子和尚老夫人,其实并不是尚成锋的生父生母,而是尚成锋的大伯和大伯母。 尚成锋的生父,与现在高昌的那位大将军王,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毛一样那种。 当年尚成锋的爷爷偏心于大儿子,一心只想给大儿子铺路,偏开始懂事的三儿子显示出了超于大儿子的聪慧来;也不知尚成锋的爷爷当时是怎么个想法,竟然将双胞胎俩都一并的送去了参军。 还俩儿子都被他私下的动了手脚,一个被送去了南边的平原关,一个被送去了西边与高昌相临的燕西关。 很明显的,尚成锋的爷爷没准备让这俩儿子能活着回来。 而最终的结局,也如尚成锋的爷爷所希望的那样。 尚父在平原关娶妻生子,才不到三十就牺牲于平原关,尚母在尚父牺牲后殉了情。 那时尚成锋年纪还小,但贤王与镇南军中的几位将领都知道尚父的情况,也没打算将尚成锋再送回尚家。 这时尚成锋的爷爷和大伯,也就是现在的尚老爷子,他们却突然的出现在了平原关,尚成锋的爷爷做主,将尚成锋过继给了尚老爷子。 可搞笑的是,人是过继了,尚成锋却是依旧待在平原关,只是隔个一两年尚家都会送去些银子,也算是有抚养了他。 钱文同和郝正群对视了眼,俩都是一样样的瞳孔地震中。 原来,尚大人并不是尚老爷子亲生的啊,那难怪尚家能做出那些过分的事情来。 至于大将军王那边,当初是因何原因皇上的麟卫也没查出来,只知是尚成翼到燕西关不久就传出了死讯。 再得到他的消息已经是在半年前。 早已改名为仇元宗的尚成翼于去年六月被高昌国当时已经重病在床的先大【dai四声】王封为大将军王,享一字并肩之权,命其辅佐新大王。 尚家在京中并不重要,当年双生子被送走时年纪也都不大,在高昌的暗子们压根就不认识啥尚成翼不尚成翼的。 之所以知道仇元宗就是兵部尚书尚成锋的亲叔叔,是因为尚成锋给仇元宗去了封信,还巧合的被皇上潜伏在伊府的暗子给知道了。 钱文同和郝正群俩神色都沉了下去,这事儿若是真的,那尚大人可是真真的坐实了通一敌之罪。 不只,已经不只是通一敌了,还有个亲三叔是别国的摄政大将军王呢。 哪怕就算那信的事不是真的,光是尚大人的亲叔叔是别国大将军王这一点,尚大人这尚书这位··· 祈宝儿还经继续说:“皇上今儿之所以生气,是因为皇上拿到了一封仇元宗写给尚大人的信。” 俩侍郎都没问为何伊元宗写给尚大人的信会到皇上面前,这都公然的秘密,谁的府上没一两个皇上的人?! 他们震惊的是,尚大人可不是蠢人,这般要命的东西,怎么可能还会留着? 信的内容也已不再重要,而是这信··· 这次钱郝俩没再玩对视这招,都是沉着脸垂着眸不知道各自在想什么。 事关重大,重大到了一个不好不只是会牵连到他们,可能还会牵连他们的家族,自然这时谨慎着些为好。 不过两人很快也都反应了过来,祈宝儿敢明目张胆的将尚大人一家救到府上,想来在皇上那儿,尚大人至少还未被定罪。 第695话 见太子 听到轻缓的脚步声,微垂着首看书的君宸渊头也未抬的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祈宝儿没带客气的过去坐下。 看了眼依旧在看书却全身都在散发着低气压的某人,又看了看石桌上摆满的水果和糕点;看这丫一副禁玉的德性,就不像是会吃这些的人,想来是为她准备的。 既然是为她而准备的,她要是不吃那岂不是浪费? 这么一想,祈宝儿便再没了负担的一手糕点一手水果,吃得那叫一个比在自己家还自在。 远处候着的辰一等人:“……” 哎哟我们的大郡主哦,您难倒没看出来殿下生气了吗? 全都强压下了嘴角的抽动,默默的背过身去。 君宸渊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书,面无表情的盯着祈宝儿在那啊呜啊呜。 “你要保尚成锋?”他突然问,语气听不出其真正的情绪。 祈宝儿怔了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君宸渊的感观她其实一直都挺复杂。 初识是因为她救他一命,那次出手,两人间形成了因果;本以为他帮着他们家人安家落户这份因果就能结果,可这丫的在背后默默做了不少事,反而将他们间的因果越缠越深。 许多事祈宝儿其实都知道: ——比如如果没有他的准许和安排,不可能会有一个空村给他们集中的安顿。 按着正常应该是将他们打散后穿插到各个村子里,因为各地的官府都非常警惕灾民过于集中,灾民能从受灾地逃出来,说是手上没见过血压根没人信,许多事官府并非不知,只是不得已的只能睁一眼闭一眼,总不能灾民全抓进牢里去吧? 所以,各地安置灾民都是将人打散后分散于各处,越是团结的一伙灾民,被分的就会越散,只为了将来更好的管控,也是防止那些见过血又团结的灾民一旦还分一块有可能会造成的麻烦。 在这点上,哪怕是镇北将军,都没法干涉太多;何况安置灾民的事当时是朝廷的头等大事,若是镇北将军府插手安置灾民的事被人拿出来说,必是攻坚镇北将军府的一大利器。 哪怕祈宝儿当时对吴昊远有救命之恩,可那点恩对比整个镇北将军府来说,又算什么? ——再比如她爹的将军之位,祈家军的成立。 甭管皇上是个怎么打算,成立新军并且完全不插手进去,这于一个帝王来说都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想要拉拢与收买一个人,压根用不着真正的给予对方或是对方的家人实权与兵,这其实是最有风险的选择,也最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选择。 如果不是太子这个未来的帝王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或是做了某些承诺,现在这世间压根就不会存在什么祈家军。 还包括后来在南方发生的那些,如她用兽军打赢荒岠却仅有赞扬而无怪罪;如拔起南面的宣王一堂名单是从她手里呈到太子手上等等。 只是她嫌麻烦的不愿去深究,说她咸鱼也好,说她没心没肺也罢,她就想着:就那样吧,顺其自然吧,该还的时候总是要会还的。 但内心深处,她多少是避忌着这人的,还是那理由,她嫌麻烦,不想多牵扯太多。可偏丫的太过执着,似乎她救过他一命他就得负担她一生一样。 明着来你还能拒绝,可人就默默的付出,你丫拒不拒绝反正好处你已经受了。 祈宝儿这人有一大优点,也是缺点,她吃软不吃硬。 皇上看出来了,所以对她从未强硬过,就是算计,也是软刀子慢磨。 但至少皇上的算计祈宝儿一直都是心知肚明,刀子再软再甜,祈宝儿对皇上始终抱着戒备,心也没在一块过。 可眼前的太子不同,心思不比皇上浅,但对她却是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算计,在暗地里为她做了无数的事,甚至还让她在这世间有了信仰之力【岭南人为她立象立碑,每日都有人虔诚跪拜】。 所以对太子,她很矛盾;想避开,但也不可否认的是,她信任他,甚至还有一丢丢对家人都没有的依赖感,有种无论何时,总有个人会在她背后默默支持,甚至是给她收拾烂摊子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这样,祈宝儿在君宸渊面前很自在,真真实实发自内心的自在。 “没有一定要保,人心难测,我和尚大人相识时间并不长,若说了解他的为人,我再是有自信,只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是不敢自大。 只是此事瞧着牵连不小,我也没套在了其中,所以这才插了手,我就是想瞧瞧背后的人真正想做什么。” 那背后之人藏的是真深,至今为止皇上的人没查到是谁,她的飘友们也没发现那人的存在。 她的确可以用神识笼罩住京城的‘盯’着,这可个目标人物与地点,整个京城那是多大啊,她得耗多大的精力才能从几百万人中‘盯’出这么个人来? 关键问题,她一个灵修者,本就不好介入太多,神识啊,她真敢铺,天道就真敢劈她。 君宸渊听到祈宝儿这些话,心下便放松不少,不过这人可能脸已经瘫了,依旧还是那面无表情的说:“此事牵扯甚广,孤能告诉你的是,父皇那里仇元宗写给尚成锋的信是真的。” 祈宝儿了悟,甭管其它,只要那封信是真的,那尚成锋这个兵部尚书就当不成。 她也明白了皇上为何没点头她说的留尚成锋当兵部侍郎这话,因为那封信,皇上压根不会允许尚成锋还留在兵部这么重要的地方。 “信上所说···?” 君宸渊抬眸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截住她的话道:“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父皇信不信才是关键。” 祈宝儿瘪了瘪嘴,嘟喃道:“就算皇上没真信,也不会允许这个隐患存在。” 说来,那封信若只是表面上,其实也没啥。 仇元宗只是问了问尚成锋现在的生活,关心了关心尚成锋的一家人,再缅怀了下尚成锋的父亲,没有了。 只是,关键是在这个只是。 仇元宗在信中多次的提到尚成锋是兵部尚书的事,虽然一直是以长辈对晚辈寄予厚望的语气又欣慰又骄傲,可给人的感觉,似乎太过刻意,显得仇元宗真正关心的不是尚成锋本人,而是他兵部尚书的这个身份。 第696话 出事了 冲这两点,甭管是不是高昌的阴谋,也甭管尚成锋是否还忠诚,都让皇上不可能再放心的将兵部交托于尚成锋的手里。 也是这时祈宝儿才明白,皇上将她放进兵部,一进兵部就是侍郎之职的这举措,并非是偶然,而是早已有的谋算。 小丫头拧着眉嚼着果肉,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事关人生的重大问题。 君宸渊只略一琢磨,就知道她那聪明的小脑瓜必是已经明白了父皇一直以来的打算。 “父皇用人从不喜那种与世家牵扯过深的人,对身边的人也从未真正的信任,包括十九皇叔。” 大贤王光是那长相就让许多人仰慕于他,又有将相之才,其治下的人对他敬仰多过畏惧。 虽说大贤王一生未娶无儿无女,可他的号召力却是不输于皇上;说是皇上不信任大贤王,准确说应该是皇上畏惧大贤王。 简白说,就是怕大贤王会威胁到他的帝位。 “尚成锋其实很早以前就是父皇的人,他有胆有谋,上了战场敢拼命,下了战场为人忠厚但心思细腻,一直很得十九皇叔的信重。” 结一合太子的上下文,祈宝儿明白得不得再明白了,尚成锋应该是很早就被皇上所‘策反’,是安插在镇南军里盯着大贤王的暗子。 可能皇上未必真要他做什么对大贤王不利的事,但让他盯着大贤王看大贤王是否有造反意图这点是肯定的。 如果是这样,那尚成锋伤后回京被皇上任命为兵部尚书这点,也就不难理解了。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马上回府把尚家人都赶走?” 虽说大贤王对她也不是毫无目的的好,但好歹大贤王说来是她的父王,对她虽是也纯了利用之心,可这份利用,是以大局为先的托孤,而不是像皇上一样以私已的利用。 尚成锋这个帮着皇上盯着大贤王的暗子,好像怎么说她也应该和他是站在敌对的关系上。 君宸渊失笑,“你若是只因这原因,倒也不必。” 皇上是怕大贤王会造反这才安排了人盯着大贤王,只是,大贤王不说是没那心思了,他若不是为了麒麟国,现在估计都不会还活着。 是的,现今除君宸渊外已无人知晓,大贤王其实非常的厌世,无影军没交到大贤王手里前,他曾数次的想要自绝。 大贤王并无造反之心,尚成锋又不是那会以传假消息来搏好处的人,这个暗子自然也就当了个寂寞。 皇上让尚成锋当兵部尚书,倒并不是尚成锋在暗子的这方面有做出贡献,而是的确看中了尚成锋的能力;加之其尚家是完全的靠不住,他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皇上,所以皇上才能完全的信任他。 君宸渊抬眸撇了眼对面还在吭哧哼哧的小丫头,心中无奈又庆幸的摇了摇头。 父皇准备将兵部尚书一职交予小丫头,小丫头的实力如何其实是次要的,真正能让父皇放心的,与尚成锋一样,也是因为小丫头表面瞧着无所依靠。 小丫头回来后他几乎没与小丫头接触过,在父皇那儿,只会觉得当初他想收小丫头为女的念头只是一时兴起;且已九年的分别,就算是当初他真有心,现今也应是已经没那想法,甚至是也会像他一样,觉得小丫头是个威胁,故尔远离。 十九皇叔虽有意收小丫头为女,但在父皇的眼中,十九皇叔并不会成为小丫头的助力。 重视帝位的人,看谁都觉得对自己的帝位有威胁,看谁也都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紧握手中的权利不舍割弃哪怕仅只一丝。 他的那位好父皇便是如此。 在父皇的眼中,无论是他还是十九皇叔,都不会也不可能发自真心的对待任何人,有的仅只是平衡手上权一势或是增加自身筹码的利用。 他与十九皇叔对小丫头的靠近,在父皇看来,都只是为了收拢小丫头为已用的手段。 他铺了那么久的网,今后总算是不必再避着小丫头了。 祈宝儿哪知他心里的想法,听了他的话后认同的点点头,正想开口,突然一道急匆匆的脚步传来。 两人侧首看去,只见一侍卫飞一般的跑来,到辰一耳边伏首低语了几句。 辰一神色一凝,小跑着过来没有避忌祈宝儿的小声道:“殿下,大郡主,出事了,麒卫已经去大郡主府将尚尚书家的所有人都押入了刑部大牢。” 君宸渊和祈宝儿都是一怔,这也太突然了。 君宸渊:“可知因何原因?” 辰一:“回殿下话,皇上在尚尚书府上的人截到了仇元宗刚送来的一封信,信的内容不知,只知皇上看过信后便大为震怒,立刻就下令麒卫将尚尚书一家都押入刑部大牢。” 顿了下,辰一又将声音往下压了压,“殿下,皇上刚刚传了方相和郑相还有大司马三位大人进宫,没传刑部尚书。” 这时皇上传大臣进宫,除了是为尚成锋的事还能为啥? 可人关在刑部,却不传刑部尚书进宫,而是只传了方相和郑相;天下皆知刑部现在归他们殿下在管,皇上这态度,可就耐人寻味了。 有时辰一觉得他真挺不理解皇上的,亲儿子就只剩下了他们殿下一个,按说应该是尽力的教殿下如何做好一个明君,偏他们的皇上重视着殿下的同时,更多的却是防备着殿下。 这时又是一道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太监标准音在外面响起,“皇上有旨,传太子殿下和祈侍郎到御书房议事。” 辰一:“……” 倒也不必这么急的打他的脸。 两人匆匆来到御书房,里面的气氛压抑得就跟有敌军已经打到京城之外一样,祈宝儿注意到,方相、郑相和大司马仨的连呼吸都压得几乎听不到。 这是祈宝儿 两人进去后还没行礼,皇上就摆摆手示意他们上前,将一封信递给了君宸渊。 君宸渊看过后又转递给祈宝儿。 祈宝儿只一瞅一眼,就差点‘卧一槽’二字脱口而出。 娘咧,这回可真是事儿大了。 信的内容很长,巴拉拉的写了一堆有的没的,但··· 这是封藏头信,将每行的 ——城防图已收。 这是哪个傻叉会做的事? 第697话 俩相国御书房对掐 可虽说这事儿吧哪哪都瞧着有问题,但背不住皇上本来已经开始不信任尚成锋了;这信再一来,皇上盛怒之下,可不就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先将人给抓起来再说。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讲证据讲道理,那得保证在皇上也保持着理性的前提下,否则跟他讲道理的人也得跟着完蛋。 没瞧方相、郑相和大司马仨都缩了。 难倒他们没看出这信的不合理吗? 咋可能,不过是这时皇上还在生气中,他们聪明的不会在这种时候去躺雷。 别看这会儿皇上瞧着挺平静,其实他已经气得就跟个气球一样了,谁特么欠的拿针一戳,他就能爆给你看。 真不真相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感觉自个被一个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臣子给骗了。 于是,君宸渊和祈宝儿俩也保持了沉默。 沉默,是下午的康桥。 皇上手肘怼在御案上支着脑袋,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底下四人同样无声的站着。 整个御书空间寂静一片,气氛沉闷得连窗外的风雪声都显得有些嘈杂。 过了足有将近半个时,皇上似乎是冷静下来了,抬首问道:“此事,你们怎么看。” 祈宝儿真真很想回一句:我它么的站着看。 这时还怎么看哦,当然是查喽。 这时还怎么看哦,当然是你说啥就是啥。 臣子不敢在这种时候吱声,太子却是没这顾忌,君宸渊站出来道: “父皇,此事颇有些蹊跷,儿臣觉得,这信的来历很是可疑。 哪怕真是仇元宗亲笔所书,尚成锋若真已与仇元宗勾一结,依着尚成锋兵部尚书的地位,仇元宗想是会极尽全力的保护他不被人所察觉,而不是写一封如此已经和直接拆穿尚成锋是细作无二的信件。” 反倒让人感觉不出他们是亲叔侄,倒像是仇人。 这时方相却是站出来反驳道:“殿下所言差矣,也许尚成锋与仇元宗两人就是想反其道而行呢?” 郑相呲笑了声,“方相这话说的,这信一出来差不多就是证实了尚成锋的通一敌之罪,一个抄家灭族免不了,还反其道什么?” 对于尚成锋曾经是皇上暗子的事他们都不知道,只知皇上对尚成锋极为信重。 但君臣之间的信重,在通一敌一判一国这么大的罪面前,一文不值。 历来天子对通一敌之罪都是宁可错杀不容错过,这都被咔擦了,还谈什么反其道? 郑相的脸上讽刺意味更浓郁的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你们两家有仇,不过方相好歹也是一国之相,要落井下石倒也不必如此明显。” 就差没指着方相的鼻子说他公私不分了。 祈宝儿:“!!!” 有瓜。 这瓜她还吃过。 说来,又牵扯到那位 方相的长孙和尚成锋的小儿子年纪相当,这年纪相当嘛,在京中混的圈子也都差不多。 小年轻人就爱个比较,只是方相和长孙和尚成锋的小儿子俩比的不是学识和武艺,而是除学识和武艺外啥都比。 马术、赌术、斗蛐蛐,反正啥钱玩啥。 方相的长孙很早就表现出了爱慕王家那个 可尚成锋的小儿子回京后,在这些比拼上,方相的长孙几乎是每每总要输尚成锋的小儿子一成,美人也逐渐的不待见他。 方相的长孙便单方面的和尚成锋的小儿子结下了仇。 一开始只是但凡碰面就刺下对方,后来渐渐的就发展成了算计陷害,甚至是恨不得恁死对方,不过,依旧还是方相长孙单立面的。 去年六月,在他们一次赛马时,方相的长孙使了手段想让尚成锋的小儿子摔下马,结果却是尚成锋的小儿子身手好的在马失控时跃下马躲开了危险,然后那匹失控的马撞到了方相长孙所骑的马,反将方相的长孙给撞下马后,又被他自己受惊后的马给踩断了腿。 这事儿一出方相自然去找尚成锋的麻烦,可尚成锋也不是好欺负的,求了皇上让京兆伊介入调查。 最终查出尚成锋小儿子当时所坐的马之所以会失控,是因为方相的长孙收养了当时马场里喂马的一个小厮,给尚成锋小儿子所骑的马喂了一种能令马疯狂的药草。 有实证在,方相自是不好再怎么尚成锋,但因这事儿吧,两家是彻底的结了仇。 方相目光犀利的直瞪着郑相,“郑相,你我同朝为官,都是为皇上分忧,本相不过是再合理不过的提出疑议,怎的到你的口中,本相就成了那公私不分的人?” 郑相:“呵呵。” 方相眼见又要开喷,这时文文弱弱的大司马跳了出来,笑呵呵的挡到了方相面前。 “两位相国都请息怒,息怒;咱们现在要说的是尚尚书的事,其它的先放下,两位相国可以私下里约个时间再辩个一二。” 祈宝儿:“……” 这是劝架? 这是拱火吧?! 然,现实是,俩相国还真就因为大司的这几句话给‘劝’住了,一个怒瞪了对方一眼【方相】,一个鄙夷的切了对方一声【郑相】,都后退了一步没再继续对喷。 祈宝儿更是:“……” 默默朝着正好转过头来的大司马竖起大拇指,厉害! 大司马:“……” 嘿,这孩子。 这是笑话他呢? 要不是看皇上脸越来越臭,他怕牵连到自己,能吃胞没事儿干的出来管他们嘛。 祈宝儿眨巴眨巴眼,没,真心崇拜。 大司马挑挑眉,好吧,那他就不客气的收下这份崇拜了。 难怪大贤王非要认她为女,这孩子着实是好玩,皇上都在上面气得黑脸,换个旁人,便是他在皇上盛怒时都胆颤着,她竟然还一脸兴味的瞧两位相国的热闹!!! 就冲这份胆识,他都想把她给撬进自己的军中去。 皇上对两位相国的掐架似乎完全是睁一眼闭一眼,坐在上首只漠然的看着他们,前提是忽视他不断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等他们不掐了才开口道:“方相国,郑相国,刘司马,尚成锋之事便由你们三人一同审理;朕只要真相,不需要你们多余的猜测。” “是。” 第698话 刑部大牢 出宫的路上。 瞅着前方一左一右还在掐架的俩相国,与俩相国中间‘应该’是正在‘劝架’的大司马,祈宝儿微靠近了君宸渊些许,小声问道: “方相和郑相俩一直这么不合吗?” 这一届京城里的飘好像不太行,她进京这么久都没吃到方相和郑相的瓜耶。 君宸渊无语的看着一脸‘快说快说’的小丫头,他怎么没发现小丫头竟然这么的··· 是离开的这九年里经历了什么改变了她吗? 不过这样更好,这才是和他们活在一个世界的人, 而不是如曾经般他感觉她总是与周围的人有着层隔膜般。 “是不合,但也不算是有仇。 父皇本是属意郑相做左相,方相当右相;后来虽说方相是左相,郑相是右相,但是他们所负责的事情,却是左相做着右相的事, 右相做着左相的事。 原本六部也是由左右相肩负,后来父皇将三部交托于孤,刑、工两部由郑相督管,礼部由方相督管。” 这还叫没仇? 这夺权夺宠之恨,方相没每天和郑相单挑都是他有气度。 “那大司马呢?” 给她 “大司马你别看他文弱书生的样儿,两个辰一都打不过他。” 刘家的祖上传下来的功法,不过那功法和其它功法一样的也要看个资质;刘家连着好几代都没出过资质好的人,一直到大司马这儿,谁都没想到儿时身子骨最弱的刘黎会是资质最好的一个。 功夫好,人又聪【女干】慧【诈】,便是两位相国,也不得不多给他几分薄面,哪怕明知他是搅那啥啥,面上也都会忍着。 祈宝儿笑了笑,突然话题一转,“殿下,尚大人之事···??” 君宸渊薄唇含笑,“宝儿,你该心中已然有了数。” 又何必要试探他呢? 祈宝儿也笑,“殿下, 若是尚大人并没有真与仇元宗勾一结,可否饶尚家人一命?” 君宸渊这次没再回应她,正好两人走到了一叉道口,君宸渊拐了个弯快步离开,背影都带了丝冷酷的意味。 “唉~” 祈宝儿轻叹了声,倒也没失望啥的,就是··· 皇权霸业,不冷血可能真的坐不稳那把椅子吧?! 再去看前方还在绞着的三人,她已然没了刚才看热闹的心态,而是有种说不来的哀凉感。 不过,这种感觉也就一闪而过,悲天悯人啥的其实并不适合她。 “大人··”十二走近,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刚才有那么瞬间,他感到自家大人似乎心情不大好。 不过那个瞬间的时间太短,十二怀疑是他自个的感知出了错误。 祈宝儿摇了摇头表示自已没事,迈步朝着宫外方向而去。 “你安排人去刑部那瞧瞧尚大人他们,给他们送点东西。” 话说,尚家人似乎刑部大牢之行非去不可一样, 年前才刚刚帮他们避免了一次,这才刚过个年呢,一家子又全进去了。 “是。” 刑部大牢内,女牢。 “走快点,磨磨蹭蹭的还当自个是夫人小姐呢。” 尚夫人一群人被几个膀大腰粗的女衙差们推搡着进来。 尚大少夫人躬着腰紧护着怀中的孩子,被女衙差推得一个踉跄,还好尚夫人就在她前方,连忙的伸手将她扶住。 尚大少夫人怀中的孩子被颠得吓到哇哇直哭,尚少夫人默默流着泪轻晃的孩子哄着。 家中突逢巨变,一个个都没个心里准备,男儿还好,多少能隐忍,她们这些女子,早已是六神无主没了章程,除了哭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护住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眼见女衙差又要推尚大少夫人,尚夫人急得忙侧身去挡,被女衙差推得直撞向侧边的牢柱上,痛得倒吸了口冷气。 “娘。” “奶奶。” 尚家女眷都急急的围了过去。 尚夫人强撑起笑,“没事,就撞了下,不疼。” “都干什么,快走。”一女衙差横着脸扬鞭朝着众女眷就抽了下去。 “啊~” 一群人正好围着尚夫人,这一鞭下来抽到的可不是一人,围在外头的几人皆顿时就疼呼出声。 尚夫人忍着身痛与心痛,忙站起来大步朝前走,“大家都走快一点。” 走快点,衙差的鞭子不会抽在身上。 进了大牢啊,就没有道理可以讲。 别傲别娇,唯有忍。 忍,还有活的机会;而在这里傲气娇纵,只会让自己受的苦更多。 众女眷都听话的赶紧跟上,这时不听也不行,走慢便是一鞭子抽来。 无论是原先心中就有数的,还是没看清形势的,在这时都明白了,她们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被人追棒着的尚书家的家眷,而是连蝼蚁都能随便欺压他们的犯人。 等尚家女眷都被赶入牢中后,女衙役们呈一字排开的站在大牢门口。 领头的女衙头脸上挂着丝笑,将她本有道疤的脸显得越发的可恐,还似有些不怀好意。 “一个个排队过来检查,再换上囚衣。” 这是规矩,也是他们这些底层衙差们挣点外块的机会,所以一个个衙差的脸上都带着马上就要有财入收的兴奋。 与之相比,一脸害怕的围在一块的尚家女眷们,就像是落入了狼群的羔羊们一样。 尚夫人挡在众女眷面前,撑着笑与女差头商量,“可否我们自己换。” 她着实不忍儿媳和孙女们受到衙差们的侮一辱,哪怕对方也是女子。 “尚夫人,你说呢?”女差头笑容恶劣,还颇为猥一琐的舔了下唇,吓得尚家的女眷们好些都更蜷缩了身子,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尚夫人是曾随夫上过战场的人,又岂容她如此的羞一辱于她的家人? 可··· 她不能反抗,否则尚家将会罪加一等,到时又岂只是个‘羞一辱’二字? 只能强压住怒火,双拳都已经紧握起,拳上青筋突出。 她这副无能狂吠的样儿,取悦了一群女衙差们,全都嘲讽又自得了笑了起来。 与尚家女眷们的愤怒不同,再看旁边牢房里的犯人们,对她们牢中发生的事,一个个都或是麻木的看着、或是幸灾乐祸,连个同情的都没有。 正在这时,一道厉声传来。 “放肆,你们这时在做什么?” 第699话 人生百态 小椰子冷眼看着牢内,声音比冷眼更寒的对他身边跟来的刑部尚书说道:“尚家之事还未定案,季大人与尚大人可是同朝为官数载。” 有些话,点到即止。 兵刑两部的尚书可不仅仅只是同朝为官的交情,他们还同归太子殿下督管;换个说法,也就是他们同是皇上的臣,也是未来天子的臣。 再说‘还未定案’这四个字。 别人这么说季大人会只是听听就摆, 进了刑部大牢的人,又有哪个能轻易出去的? 反正季大人任刑部尚书以来,就没有过一例。 但这话是从小椰子这个安乐大郡主近身内侍的人所说,其意义可是大不同了。 皇上对安乐大郡主的态度,还有传闻中安乐大郡主的本事;都让季大人不得不去好好权衡下小椰子这个在外能代表安乐大郡主的人所说的这话的真正含义。 是皇上本身并不会真的降罪于尚大人? 还是安乐大郡主要保尚大人? 但甭管哪样,只要这两者中占其一,季大人就都得掂量掂量对尚大人一家的态度。 若是尚大人还能回朝,他与其家人在刑部大牢里所遭的罪,必会让尚大人恨上自己。 不定尚大人能拿他如何,可同朝为官,谁乐意多一个仇人? 再说了,就是尚大人不能回朝,瞧着安乐大郡主这态度,估计尚大人他们也死不了。 将来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他提前卖个好不定有利,但也免了有可能的祸事不是。 季大人一时间琢磨了许多,不过现实中时间也不过就那几秒的事儿,在众人看来,季大人是在小椰子话落后,就怒气总部的朝着女衙差们呵斥: “你们在做什么?” 女衙差们不认识小椰子,但她们头顶顶的季大人又哪有不认识的,见他发火,全都吓得腿软的一个个连忙跪下。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女差头这会儿势弱得全身都在打着颤,“回大人话,我们是准备让尚夫人她们换上囚衣。” 季大人一脸不信的问:“只是让她们换囚衣?” “……是。” 季大人扫了眼四处都是镂空,谁都能瞧得见的牢房, 义正言词道:“囚衣岂能在这里换?” 这话把女差头给整不会了。 不是, 囚衣不在大牢里换还能在哪? 他们刑部大牢也没准备个单独的地方来给犯人们换囚衣啊? 小椰子像是啥都没察觉一样,上前一步对季大人笑道:“奴才奉大郡主之命前来给尚夫人他们送些吃的和药。 我们大郡主心善,昨儿见着病重的尚家小公子甚是心疼;我们大郡主说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尚家若真犯了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只是尚家小公子还年幼,哪怕尚家犯事他必受牵连,至少也不应让他病死于牢中。” 季大人:“……” 这,这是警告吗? 还有那‘若真犯了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这话,到底又是何意? 季大人一时摸不准安乐大郡主的真正意思,这话他都不好接了。 不过小椰子也没要他接话的意思,他就是负责传个话而以,至于季大人会怎么做,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拍了拍手,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小太监走上前来,将他们手中各自提着的三层盒子放进牢房里。 小椰子对牢内的尚夫人道:“一盒是些吃食,另一盒是我们大人给小公子的药,牢内不方便, 大人命人将药做成了药丸子。” 进了牢房后哪怕家人被打都能装得淡定的尚夫人,此刻感激得眼都红了,哆嗦着唇好半响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勉强的颤着音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个时候的尚家,众人当该都是避之不及;没想到与相公相识不到半年的祈侍郎竟是能帮他们到如此地步。 她不是那真正的深闺妇人,知晓祈侍郎送来这两样东西的真正意义。 祈侍郎,在用她自己的前程,保尚家的根。 这份大恩,尚家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去报。 小椰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与季大人告辞:“大人,奴婢东西已经送到,大郡主身边离不得人,奴婢这就告退了。” 季大人自不好拦人,“小椰子公公慢走。” “告辞。” 小椰子躬身还礼,转身带着俩小太监毫无留恋的快步离开。 那架式,就像是他真仅仅只是奉命来送个东西一样。 可,人虽走了,余威还在,至少着季大人不能无视下面的人怎么对尚夫人她们,衙差们也不敢再像对寻常犯人一样的对尚夫人她们。 换囚衣虽然还是在牢房里换,但衙差们给以人为柱的搭起了布帘让尚家的女眷们一个个进去换。 搜身也是规规矩矩的搜,只上手查了头发,亲眼看着她们全果之后再换上囚衣。 虽说于重视贞一洁的女子们来说这般已经很难接受,但至少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大郡主府,主院书房内。 “回来啦,尚夫人她们如何了?” 小椰子快步上前,躬身禀报:“回大人话,奴婢到时牢房里的衙差们正准备给尚夫人她们换囚衣。奴婢是随季大人一块进的大牢,想来季大人不会再允衙差羞一辱于尚夫人她们。” 看大牢的衙差,说白了,多少都是有些变一态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衙差与衙役不同,并非正经算是衙门的人。 在寻常百姓中,衙差还算是有丢丢地位,好歹和衙门挂了勾;可在衙门内,衙差是地位最低的人。 偏衙差们接触得最多的,就是衙门内的人。 谁都能瞧他们不起,见谁都是孙子。 这不心里就不平衡了嘛。 尤其是看大牢的衙差和押送流犯的衙差。 往日里高高在上,甚至他们连见都见不到的贵族权势们,现在竟然能被他们这小衙差给管着。 这··· 可不就时间一长,心里就逐渐的变了态。 总是会极尽的羞一辱着那些人,来满足自己心里上的那个‘爽’感。 据小椰子所知,他们会手伸进女子与男子的那里,来查犯人们是否有在体一内藏东西。 这招,对付着训练有素的暗子这类自然是应当,可对付寻常人,就则是来满足他们自己变一态的私玉了。 也正是因此,进了大牢的女子,许多坚贞的,当天便会自裁;而就是无罪从牢中出来的女子,在外人的眼中,她们已经不再有贞一洁。 第700话 皇上震怒 小椰子了解自己的主子,哪怕尚尚书一家真的有罪,他家主子也不会希望看到尚家的女眷们是被羞一辱而死。 所以,小椰子才敢祈宝儿人还在宫中,就擅自做主的匆忙赶往大牢救尚夫人她们。 祈宝儿果然赞赏的看着他,“这事你办得不错,有赏。” 小椰子立时笑弯了眼, “都是大人教的好。” 站于祈宝儿所坐椅子后方的秋雨都被他的狗腿给惊到了,翻了个大白眼,口型默送了他几个字:‘臭不要脸。’ 小椰子:“……” 他又哪不要脸了? “牢中你盯着些,不过不用过多的介入,只要不过分,你就不要插手, 偶尔着送些他们急需的东西便可。” 有个态度出来就行。 别人怕被牵连, 也的确插手会容易受到牵连,她并不怕。 她可算是明白了, 就她当初所谓的御兽那一出,现在她在京中,别说是皇上想将她纳为已用的同时又忌惮她,其它人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态度。 只要没个真凭实据的证明她对麒麟国有不臣之心,谁都不会先站出来当出头鸟的对她如何。 至于陷害这类,同样的理,需要的成本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过高,除非是真结了仇的,否则暂时不会有哪个傻缺敢冒出来。 因为都怕结果他们会承担不起。 所以她才敢任性。 但,她也不好太过不给皇上面子的去逼迫皇上对她更加忌惮,那是欠。 她与皇上间,说白了,要掌握一个度,不可太过,也不可太让。 她在皇上的心中,最好保持住这么个人设——有用,但也随性而为, 因心思好猜而易掌控。 小椰子应‘是’。 因为着尚家的事,今年京中的这个年,在某一个层面上,大家过得都不怎么样。 事关太过重大;知情的,害怕自己会被牵扯其中,尚成锋一个兵部尚书,虽说兵部一直不怎么招人待见,但好歹也是二品大员呢,与他有往来的人自是不少。 不知情的,也多少能看出京中局势骤然间的紧张,都尽量的低调。 因而,原本应该四处热闹的年,外城受的影响不大,可内城走出去基本没什么人;至于宴会这什么的这类聚众热闹的事,就更是没有。 反而着,兵部的仨侍郎倒是都有种局外人的感觉,除了他们皆不怕死的偶尔会照顾照顾牢内的尚家人外,在外,他们与此次完全的一丝牵扯都没有。 大家都在避忌时,他们仨是该干嘛干嘛, 钱郝俩侍郎还携妻儿一块到大郡主府热闹了一番, 也是带妻儿来认认门。 谁让谁在他们这都打听不到任何的消息,从尚成锋那儿查,也是除了公事外,互相间就几乎是完全的没有私下的往来。 可以说,摘得那是相当的干净了。 然,事实也是他们本来就啥也不知道。 不过,多少着他们仨还是受到了些影响,就比如初六这天的 也不知他们仨是不是早被人给埋汰习惯了,对此一点多余的感觉都没,还挺休闲的坐一块吃着茶点,甚至因为周围的坐位都没人坐,感觉空气都清晰了不少。 这避嫌的态度,一直保持到了上朝;站他们仨周围的人这会儿不好再站离得太远了,可身子多少都是一副避开他们的架式,把不与他们为伍的态度给摆出了个十足十。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成不变的上朝开场模式,皇上坐下后,随着福公公的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今儿的早朝正式开始。 不只是仨侍郎,而是朝中众官员都心中有数,今儿早朝指定会尚成锋的事拿出来说。 果然,前头几个官员出来说了些不重要的事儿后,方相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尚成锋的案子事关重大,那是关系到与高昌国边关兵防图的大事;可以说,若是真的,也许这会儿麒麟国与高昌国都已经开战了。 所以,哪怕正在放假过年,负责此案的方相、郑相和大司马都不可能等假期过后再去审问尚成锋,而是接了任务的当天,他们仨就已经几近于住进了刑部。 现在方相站出来,看来是案子已经有了进展。 皇上眸色淡淡的看着他:“准。” “是,皇上,尚成锋一案已有进展,此乃证据。”方相从广袖中取出份不薄的册子双手呈上。 皇上示意了下福公公,福公公小跑下去将册子将册子接过后又小跑回去转呈给皇上。 几息之后·· “方誉。” 帝王盛怒,将硬皮册子砸向了方相,方相自是不敢躲,被硬皮册子砸中额角,鲜血顺着额角缓缓没落。 “皇上息怒。” 方相吓得连脸上的血都不敢去抹,伏身跪地,没几息时间地上就滴了一小滩的血。 “皇上息怒。”一众朝臣也都被吓到了,几乎全齐齐跪下。 他们这位皇上虽说大家都畏之惧之,但皇上平日里从未像今天这样的在众人面前如此明了的显现出怒火。 一时间,一个个都是胆颤心惊,恭默守静。 朝堂之上除跪下的朝臣外,也有那么几个铁瓷的依旧笔挺的站着。 太子就不用说了,还有郑相,大司马,两位年迈的国公,三部尚书,及在还站着的人里算起来是品级最低的兵部仨侍郎。 钱郝俩侍郎是受了祈宝儿影响,原他俩在朝臣们呼啦啦的跪下时也是习惯性的屈了膝,只是一看祈宝儿一点没跪的意思便有些纠结了下;这么一停顿,别人都已经跪下了,他们若是再跪,反而显得突兀。 罢了,就这样吧,他们兵部已经没有了尚书,皇上总不至于现在还会将兵部的仨侍郎都一并再给处罚了。 在一群伏地而跪的朝臣中,他们这些还站着的就显得特别的那什么,有种鹤立鸡群般在顶撞皇上找欠的感觉。 好在皇上这会儿没心思在意他们,怒火比较集中的直直对上方相。 “朕让你们去审问尚成锋,不是让你们去迫害他,双腿已废、双眼致残是怎么回事?” 祈宝儿一怔,已经顾不得其它的快步上前捡起地上的硬册子。 第701话 失败的方相 册子满厚,册内所书都是事关尚成锋一案的证据,祈宝儿粗粗过,大致看到里面有提到尚成锋家的管家与几个下人的供词都对尚成锋不利。 不过这暂时不是重点,而是册子的最后竟是粘着张与册子上的字迹完全不符的纸张。 纸张的字像是匆匆所写,比较潦草,笔划间也显得很是匆忙的感觉。 上书:方相昨夜私自对尚成锋用刑, 致尚成锋双眼失明双腿已断。 祈宝儿神色莫名的将册子缓缓合上。 此刻因她刚才突兀的举动,不少人的目光都定在她的身上,包括上首的皇上与龙案旁的太子殿下。 明明瞧着很是平静的一个人,偏偏这时,给人种此人及其危险的感觉。 大家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想离她远点。 还真有好几个朝臣往后缩了缩;郑相与大司马也都本能的觉察到了危险, 大司马状无无意的侧了下身, 挡到了两位老国公面前;郑相也挡住了他身侧的吕老大人。 再看上首, 不知何时,太子已经从龙案侧边站到了龙案的正中间,将后面的皇上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只几息间,整个大殿内似乎每一个空气因子都增加了重量,压得重人一呼一吸间都显困难。 方相这个被威压所偏爱的人,从一开始的全身发抖面色惨白到现在已经扒伏在地不知死活,仅仅只过去几秒钟的时间。 灵王之威,哪怕仅仅是一时失控的释放出一点,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好在祈宝儿并没有完全的失控,而仅仅只是因为看到尚成锋所受之伤的一时愤怒,只转眼她便冷静了下来,收起了威压,将硬册子又放回地上后,缓步走了回去站好。 就像是刚才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她能当一切没发生过,殿内的其它人不能啊! 那股子似乎马上要翘的感觉消失,众人终于脑子能恢复正常的开始思考,相熟的互相对视着, 在这一刻, 他们终于知道了这位祈侍郎的厉害之处。 那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够去随便撼动的人,不,她应该已经不属于在人的范畴内;有那只是生个气就差点让他们全都死翘翘的本事,真神也不过如此了吧?! 怕了怕了,也麻了。 难怪皇上对祈侍郎如此的重用。 刚才那股子要窒息的感觉太过让他们刻骨铭心,有好些朝臣甚至都感觉自己见到了已逝的老父亲。 原本有些心思的人,这一刻都恨不得时空能倒留,跳回去打死那个曾经对祈侍郎起过恶念的自己。 这么一想,他们再看上首的帝王时,眼中的又敬又畏都已经难以掩藏。 还是他们的皇上厉害啊,竟然能将这般厉害的祈侍郎收为已用;他们十足的相信,如果这会儿不是在朝堂上,祈侍郎如果不是因为要顾忌与保护皇上,此刻他们可能都已经陪着方相去了。 太子确定祈宝儿已经冷静后,此刻已经又回归了原位。 原本对祈宝儿来了这么一手对她的危害度心中提了好几个档的皇上,正好往下看时看到朝臣们对他那连掩藏都掩藏不住的敬与畏,顿时那刚提上去的档又被他自己给挂了回去。 宝儿这丫头于他, 可真真是利大于弊。 皇上只觉得无奈, 他可能是君氏至今为止成帝的人中最为可怜的一个。 就刚刚宝儿那丫头生气时,他也是呼吸困难的窒息感,虽没到生死关头,但他心中多少对宝儿这丫头的真正实力有了个大致的评估。 ——若是为敌,举麒麟国之力,都未必能胜。 万幸万幸,他从未对宝儿不利过;更万幸的是,宝儿至今为止,立场一直都是在麒麟国,心中念的也是麒麟国的百姓。 足矣。 这么一想,他心里便舒坦不少。 虽然他一帝王要对臣子妥协很是憋屈,但看着臣子们因宝儿而对他的帝王之威又惧几分,至少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突然,皇上将目光隐晦的看向一旁的太子。 他怎么把他这个儿子给忘了? 太子还未立太子妃呢! 不过这事儿不急,他现在已经有了个很清醒的认知,对宝儿这丫头,绝不能用帝王之威去胁迫她,就是意图,都得尽量不让她看出来。 “众卿都起来吧;来人,去看看方相如何了?” 那老家伙不会真翘了吧? 可千万别,众目之下若是宝儿真杀了方相,他兵部尚书的人选又得重新找了。 哈哒,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方相还扒在那不知生死呢。 谢了恩起来后,全都好奇的看向已经跑过去查看的小内侍。 从这点看,方相挺失败的,这会儿竟然众臣中就没一个表示出关心的,连眼神上的关心都没有。 内侍紧张的屈指探过方相的鼻息,感受到指尖传来微弱的温热,松了口气道:“禀皇上,方相还活着。” 这话回的。。 在场的竟也没人觉得他这话说的有哪不对,还都有种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人庆幸着祈侍郎不是那会滥杀无辜之人的诡异感。 也是见了鬼了。 方相活着,但昏迷了,皇上只能下令让人先将他抬下去医治。 方相有错,但罪不致死,至少不能死在朝堂上,死在宝儿那丫头的手上。 早朝继续。 只是吧,往日里上奏那些狗屁倒灶没啥意义的事没了,朝堂上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位武将站出来。 “皇上,臣请前往燕西关。” 这位武将祈宝儿不熟但认识,原也是在西边守关的将领,守的就是她爹现在所守的西北。 留京武将的曾经似乎都差不离,这位同样也是因在战场受了重伤而不得不离开军一营回京养伤。 文家是候爵之家,一直走的是文路而非武途。 文子明是文候爷的嫡次子,不过侯爵之位文候爷已经在很早就属意传于嫡长子,世子之位也是早已请封。 因此,文子明在重伤后不能再掌兵权时,文家没有人能守住文子明在西北打下的基业。 偏文家人在文方面也略差一筹,已经两代人连个举人都没考中过。 若不是皇上感念文子明守关将近二十年的功绩而封其为二品清远将军,让其在京外负责练兵,文家早已在朝堂上没了立足之地。 第702话 不会是故意的吧 “此事再议。” “是。” 文子明/明显失落的退了回去。 有人起头,后续便不断的有朝臣出来奏事。 只是今儿的早朝有个诡异的现象,就是每个站出来奏事的大臣在说话前,都会用着那隐晦而又谨慎的目光先瞧一眼朝堂那个长得最好看、最娇小、最无害、但也最矮的祈侍郎。 皇上表示,这辈子他就没上过这么轻松的朝。 平日里为了先抬左腿还是先抬右腿都能吵个半天的朝臣们,今儿全程下来没一句废话;往日里至少要两个时的早朝,今儿用着不到一半的时间, 该奏报的事儿便已经奏报结束。 祈公公喊退朝后,众臣都是如释重负,一个个两条腿倒腾得跟在比赛一样。 祈宝儿抬脚也要走,在钱郝俩侍郎还没靠近时,突然的她的眼前出现一张憨厚中透着点‘猥一琐’的‘老脸’。 是那位刚才请旨要去燕西关的文子明文将军。 “文将军?”挡住她的路要做么事? 文将军憨憨的笑着挠了挠头,“祈侍郎, 末将身体已经好了。” 祈宝儿:“???” 钱郝俩侍郎同样:“???” 等等··· 钱文同和郝正群俩立马不约而同的挡到了祈宝儿面前,瞪着文子明就像在看一个变一态。 “文将军慎言。” 你它么的身体好了和祈侍郎有几文钱的关系? 话别随便说, 省得让人听了以为你和咱们兵部一支有啥私一交呢。 文子明也不是真憨子,就是爹娘给他生了张天生显憨的脸,顿时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话容易让人误会。 “不是,不是,末将的意思,是末将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再上战场了。” 话说,这俩小年轻在瞎想什么呢? 就祈侍郎这天仙般的美人,别说是他这么个孙子都已经有十来岁的老头了,就现今京中的年轻一辈,有哪个能配得上? 再说了,他长着张这么老实的脸,当年可是七进七出敌军营帐没被人怀疑过,怎么的也和那些变一态老头扯不上啥关系吧? “等等,文将军,这事儿您不应该和祈侍郎说吧?”钱文同依旧目带怀疑。 文子明愣了愣,眸光闪了闪,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也是哦。” 然后,一点不带犹豫的转身, 走了。 这一连套下来的举动,把钱郝俩侍郎都给整懵了;这啥意思啊都? 两人心中其实大致都有了猜测,只是吧,都不是太乐意去承认这个猜测。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哪个侍郎会不想当尚书? 尚大人这回进去后就算是能平安出来,就算是将身上的罪责洗清,没看刚才祈侍郎都因为尚大人被动了私一刑而动怒嘛,一个双腿又残的人,又怎么可能还能再当一部的尚书?! 兵部尚书之位,很明显的已经空了出来。 而更明显的是,皇上的态度已经是十分显然的属意祈侍郎为下一任的兵部尚书。 钱郝俩侍郎倒是没有说嫉妒恨祈宝儿,就是吧,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得劲。 论资历,他们在兵部短的也是几年,长的都将近十年了。 钱文同和郝正群刚到兵部时都是主事,一个驾部主事, 一个库部主事。 别看主事和侍郎中间只差了一级,可官一场就是这样,低层的官员升品还能容易些, 有显着绩效或是绩效累积到一个度就能往上升;而品级越高的升品越难,那已经不是你单纯的你个人能力是否出众的问题。 钱文同运气好的几次经历生死得圣上蒙恩,跃级的从小主事越过大主事直蹦侍郎;郝正群是一级级往上跳,库部主事做了三年升大主事,大主事又做了四年才升为侍郎。 而眼前的祈宝儿,却是一进兵部就是侍郎,侍郎做了还不到半年,显见的马上就要升为尚书。 这让他们意怎么能平? 可是吧,就凭着祈宝儿偶尔间展示出来的实力,也有刚才上朝时那威压所透出来的那股威胁力,再加之他们仨这些日子以来‘臭味相投’的交情上的亲近··· 怎么说呢,一部尚书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仅是要实力出众,还得能压得住部内人员的同时,还震慑得住其它人。 钱文同和郝正群俩都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单是压住部内人员这点就很难做到,何况还是震慑其它人? 两位相国,大司马,虽已不管事的各位公卿,还有着另五部尚书;哪个不是自个有本事的同时还有个非凡的家世? 说来呀,六部中,就他们兵部的几个领头家世最差,不是原就已经在落败的家族出身,就是草根出身,再或是庶出子;对上那些家世好的,要是自个底气不够硬,没一个能顶用。 很残酷但也是事实,虽说有句话叫‘打铁要凭自身硬’,可在官一场啊,自身硬的这个硬里,家世它占了很大的位置。 这么一想,两人再看祈宝儿,刚才的那股子不得劲已经消失。 就凭刚才宝贤妹露的那一手,若是宝贤妹真成了他们兵部的尚书,朝中还有谁再敢轻视他们兵部?! 嗯??? 俩侍郎对视了眼,都有种悟了的感觉。 宝贤妹,,早朝时不会是故意的吧?- 两侍郎没有猜错,三人刚回到兵部没多久,一道圣旨就跟追着他们而来一样的也跟进了兵部。 大致意思就是兵部不可一日无主,祈宝儿深得皇上的信任,皇上信她能管好兵部,赐封其为正二品兵部尚书,还是即刻上任。 也难怪皇上急,过年放假了几天,兵部里各军送来的奏疏都已经堆成山了。 福公公边将圣旨呈给祈宝儿,边笑眯眯的道喜:“恭喜祈尚书高升。” 站着听旨的祈宝儿接过圣旨,“臣谢主隆恩。” 福公公又挥手示意一旁端着托盘的内侍们过来,“这些是皇上特命奴婢给大人带过来的官服。” 祈宝儿虽咸鱼,但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笑着塞了个荷包给福公公,“劳福公公跑一趟了。” 这程序福公公熟,旁人都没看到,他已经将荷包收进了袖兜内,脸上的笑容是更加的亲切。 “祈大人刚上任必是有事要忙,奴婢便不打扰了,奴婢告退。” “福公公慢走。” 第703话 这尚书是人干的事吗 “哎呀我苍了个天啊,这尚书是人干的事吗?” 钱文同和郝正群俩一前一后各抱着一垒的奏疏进来,刚进门,看到的就是祈宝儿被堆在一堆的奏疏里快要抓狂的样子。 俩侍郎不约而同的,在这一刻他们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们说和尚成锋不熟,还真不是因避嫌才这么说。 上下级间自然而然的差距而形成的隔膜不说,尚成锋在公事上管他们甚严, 下职后尚成锋也极少与他们有私下的往来。 就说这属于尚书的职房吧,几个侍郎都很少进来过,平日里就是有需要兵部几个领头一块来商议的事,兵部也有专门用来议事的议事居。 这么说并不是说尚成锋对他们不好,相反着,尚成锋如果仅从上峰来说, 已经是个十足难得的好上峰, 甚至于兵部里许多人的亲生父亲,都做不到尚成锋那样。 只是吧, 哪怕是真父子,也是很难亲近起来的,准确的说,越是父子越难亲近。 子对父,孝为先敬随之;亲近?不存在的,严父才能出才子。 所以,钱文同和郝正群虽知道尚书每天要忙的事很多,但并不知竟然能忙成这样。 钱文同忍着笑将手里的奏疏硬挤进已经没多少空间的桌案上,“大人,您受累。” 不是他们不仗义哈,啥忙都能帮,就这不行。 总不能他们经手的奏疏最终还由他们来批阅,那和写了折子又自个盖印批准又还有啥区别? 祈宝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无奈的整了整身上合身的尚书官服,坐好提笔,“钱哥,这几天有没啥好玩的事说来听听。” 郝正群刚放下奏疏, 一听到祈宝儿的称呼忙急急劝道:“大人,今后可不能再这么叫下官和老钱了,就是私底下也是不能。” 他们听得是心里舒坦,是觉得大人和他们交情好;可若是落入别人的耳中,那就会给人一个攻坚大人无尊卑的借口。 钱文同也是认同的直点头,“大人,咱交情是交情,这些称呼上还是别被人拿了错处,会对大人您不利。” 祈宝儿:“……” 好吧,她出身就是半个村子人的姑奶,五岁后是几千人的大宗门少宗主的人,朋友称她为您、喊她声大人而以,小场面。 “闲话别多,说点热闹的来听听。” 又转头吩咐十二,“去让人准备些瓜果茶点过来。” “是。” 十二离开。 钱文同和郝正群俩该避闲的他们懂,没再靠近桌案,而是一同退了鞋盘腿坐到了一侧的塌几上。 这儿离了几米外的距离,斜面的角度,再一坐下, 他们再往桌案看去, 视角内只剩下了堆成山的奏疏, 连祈宝儿的头发丝都看不到,就更不是说她手里正在批的奏疏了。 “大人还记得柳家的事不?” 奏疏堆后传来祈宝儿颇感兴趣的声音,“展开说说,小杨氏和离了没?” 郝正群轻笑了声,“大司马回来了,亲自给小杨氏做主,大司马在大年三十那天敲开了京兆府的门,亲自盯着柳家签了和离书。” 钱文同接上,“柳家这次真是丢尽了先人的脸,小杨氏的嫁妆竟然已经被挪用了个七七八八,金银玉器和首饰这些,在各房里都有,铺面和庄子这类的死物虽还在小杨氏名下,可每年得来的利钱也被不知不觉的都归到了柳家的公中。” 可谓是极致的不要脸了。 这时十二领着端着瓜果茶点的侍卫进来,俩侍郎都不约而同的息了声,等侍卫们将东西放下后离开,他们才继续。 吃瓜归吃瓜,但好歹他们也是领一导不是,在下属面前还是要保持个威严。 “大司马命刘泽那小子去帮小杨氏拿回嫁妆,换别人可能还会给柳家留点颜面,刘泽那小子混的呀,嚷嚷了一群好友说是帮着去搬嫁妆,这事儿可不就闹得满京城众人皆知了。” 刘泽一个大司马的嫡次子,甭管是不是真的好友,他那嚷一声,京中年纪相仿的权一贵子弟又哪个会不给他点薄面? 连宁王府的那位身子骨差的宏义世子都去了,不过这位不同,他是刘泽的真好友。 郝正群拿着个苹果啃,还有些可惜,“咱们那天走得早了,再迟些就能看到大司马教训柳家人,据说柳寒林让大司马叫人给抽了一顿,至今都还不能下床呢。” 虽同为男子,但对柳寒林那个渣,钱文同和郝正群俩都表示不愿与其为伍,只想亲眼看到他被抽。 已经有了结局,这瓜过。 钱文同想起这几天京中的一件趣事,“我跟你们说个事儿啊,昨儿叶家不是原想在昨儿要办赏菊宴,后来又取消了嘛。” 京中还有爵位但已经落败或是正在落败的家族不少,钱文同口中的这个叶家正是其中之一,属已经落败那一拨。 在麒麟国,爵位往下传如果没有天子给了世袭罔替的恩赐,那是传一代降一级。 叶家的祖上最风光的是候爵之位,已经过去三代,三代人中皆没能出令叶家爵位保持或是上升的人才;因引现在的叶家,也就只剩个乡男爵了。 也就是说,叶家若这一代还没能出个能建功立业的人,这一任乡男一旦去逝,叶家便全成了平民。 钱文同和郝正群对此都是淡看,京中类似于叶家这样的家族有不少,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叶家近几年倒是又有了上起之势,不是因为叶家出了什么顶用人才,而是叶家出了俩嫁得不错的闺女。 叶乡男的亲妹妹嫁给了京兆伊,叶乡男的嫡长子嫁给了京兆伊嫡亲弟弟的长子。 安如海弟弟安如河虽说混得不如安如海好,但也是一位正四品中郞将。 可以说,叶家因着两位女子的高嫁,在京中从逐渐的无人问寻到低品官员或是有低品爵位的人办宴会请他们。 只是,也不知叶家是急了还是整个叶家的人都脑子发懵,竟然准备在初五那天办什么赏菊宴,据说帖子发了不少,就连他们兵部下一面的几位主事中都有家眷收到帖子。 祈宝儿从奏疏堆旁探出脑袋,“你说哪天?” 一个小小叶家,竟然敢在初四这天比其它权一贵们都早的办宴,是叶家飘了,还是京中权一贵们已经拿不起刀了? 第704话 郝正群的过去 不是她这话说得夸张,京中许多许多的权一贵就是这么的无聊;他们讲排场、重颜面,满口的都是尊卑、规矩,甚至好些人是以此为一生的行事准则。 在这些人的眼中,颜面,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卑不得违逆于尊,哪怕仅仅只是言语上。 你说连言语上都不能有错, 更何况是在举举上?! 大年刚过,宫中贵人没开过宴,皇室宗亲没开过宴,高品官员府上没开过宴,有封爵有实权的没开过宴,大家族没开过宴,你个已经落败的马上就要连个虚爵都没有的小家族, 竟然敢当那 祈宝儿只能说, 够胆。 钱文同笑着说:“不知是被人警告了还是他们自个寻摸明白了, 赏菊宴取消了,可又没彻底的取消,还是请了一些人,这次不是说赏菊宴了,而只是说请亲朋好友聚聚。” 这理由倒是无可厚非,谁没个三五好友不是。 而且叶家将京中几乎是稍稍排得上号的家族与个人都排除在外,也的确是与真正的‘宴’无关【宴这字,早随着时间的失衡而变了味道,成了巴结上与拉拢下的又一代名词】;是有人还会心中不满,但也不会再对叶家抓着此事不放。 只是吧,如果说一切顺利,那事儿也就过去了,可偏偏·· 郝正群突然暴出惊雷,“那天王七小姐也去了,只是估计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去, 竟是绝了她进东宫的路。” “嗯???”祈宝儿小脑袋又从奏疏堆探了出来, “展开讲讲。” 那位最近在京中还挺出名,她从她奶那儿都听到不少,年前似乎一直蹦跶在各个宴会中。 钱文同:“好嘞大人。” 这种事在京中家世低的那些家族中比较常见,有些家族,为了往上走一走,那是真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被当场抓住那个啥又算啥,不过是牺牲一女子的名誉,却是能换来整个家族有可能的兴起。 所以他们去参宴时,都会特别的谨慎,不仅是事关性命,还有着这些有人给你后院硬塞人的算计。 钱文同啧啧了两声,指了指郝正群,“就他弟,他爹娘当宝贝疙瘩的那个,昨儿竟然也跑去了叶家,还被人给当场抓住和王七姑娘在一起。” 在贤妹面前他再混也晓得不好说得太那什么,事实上,哪仅是在一起哦,俩是果着被人给堵在了床一上。 话说, 郝正哲的年纪他记得似乎比王七小姐还小一些好像。 “当时还有两个倾慕王七小姐的公子在, 二话不说就将郝正哲给暴打了一顿。” 郝正群没带情绪的在旁补充, “腿断了,还有内伤。” 祈宝儿:“……” 连钱文同都被他这反应给整懵了下,好一会儿才重拾起语言来,“郝哥,你真不在乎啊?” 好歹是嫡亲的弟弟呢。 郝正群翻了个白眼送他,“几次差点要你命的亲弟弟,你敢在乎吗?” 祈宝儿:“……” 钱文同:“……” 这么说,还真是不敢。 郝正群的这个嫡亲弟弟,祈宝儿和钱文同对其了解都不多,只知他是郝父郝母的老来子,甚得郝父郝母的喜爱;至于其它,并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平日里没往来,郝正群平日里也不会闲扯他弟弟,他们自然也就知道的不多。 不过,大致上对他们兄弟不合这点,心中还是有数的,否则钱文同也不会拿这事儿出来讲。 就是没想到,已是不合到了如此地步。 郝正群手里捏着果核时不时搓动一个,沉默着久久不语。久到祈宝儿面前的奏疏都已经阅批了一垒,钱文同吃瓜果糕点已经吃到打嗝。 俩都知晓他这时估计是想起了什么心中不大好受,皆沉默着没有打搅他。 郝正群状似平静的说道:“我十二岁那年得中童生,父亲与母亲都很是高兴,特意去请了亲戚们来家里庆贺;那晚因为有亲戚住在家中,我家并不是很大,屋子不够,所以那晚郝正哲和是我一块睡。 晚上,一条毒蛇爬进了我屋里,如果不是父亲担心我进来查看,当时毒蛇已经就停在我的被子上。” 郝正群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很巧,那时郝正哲正好内急不在屋里。” 仅这一事,他也只会如父母一样的以为只是巧合;绝不会怀疑比他小了八岁,当年才四岁的亲弟弟会做出这种事来。 只是后来,发生了类似的事太多太多。 “我十三岁去考秀才的前一天,吃了郝正哲给我送来的夜宵,上吐下泄了一整个晚上。” 人都虚脱了,自然 其中还发生过许多巧合的事,只是他都没往年幼的弟弟身上去想。 比如本是送到给郝正哲的茶水误送到的他那,茶水却是有毒。 再比如他出行时马匹失控,最终查出马是因为误食了会令马癫狂的毒草。 等等等等。 他就跟是霉运附体一样,喝口凉水都会差点呛死。 在同是十三年那年冬,他带郝正哲去京外的庄子上游玩,进山踏青时被郝正哲亲手推下山崖,九死一生。 也是从这时起,他才真正的知道,他那个幼小的亲弟弟,竟然是真的想要他死。 钱文同震惊得手上的茶杯都掉了,“伯父伯母他们知道吗?” 郝父郝母钱文同都见过,瞅着不是那拎不清的人啊? 郝正群苦笑了下,“谁知道呢?” 别看郝正哲年纪小,其心智谋略可以说并不输中朝中的部分大臣,只是所谋的都不是正道而以。 最是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他的一切不幸瞧着都只是意外,就是郝正哲亲自动手的那次,也是除他以外并无任何的证人。 他若是较真,便是他心气儿高且小心眼的诬陷亲弟弟,手无实证,说了父母也不会相信,他只能尽量的远离这个弟弟。 可时间一久,原本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对她宠爱有加的母校,看着他的目光都带上了失望,反而对时时想残害他的人心疼有加。 也许是心中还存着亲情,不希望郝家散了;也许郝正群只是单纯的惓了;十五岁那年,他弃文从武,跟着当时只是一地驻军将军的大司马去参了军。 后来又因够拼够狠还懂战术,被军永安候看中后调去镇西军当了一名副将。 只是他运气不大好,到镇西军后不久,西关与临国就暴发了场大战,他在一次埋伏敌军时受了重伤。 顾将军觉得有愧于他,亲自为他请旨讨封。 他这才转而进了兵部。 钱文同咋把咋把嘴,都有些不晓得该怎么安慰他了。 第705话 你给朕滚边儿去 郝正群却像是说了个别人的故事一样,丢了果核跟完全没事人一样的说道: “郝正哲早就对王七小姐钦慕有加,只是郝正哲这人心大,王家已经落败,他再钦慕王七小姐,也绝不可能会娶她为妻。” 这下换钱文同懵了,“他就不怕王家找他麻烦?” 问完后, 钱文同就觉得自个是刚才吃撑把脑子也给撑傻了。 嫁为娶,奔为妾,王七小姐当众丢了脸,不进郝府她也就只能去庙里清修了。 郝正群朝书案方向努了努嘴,没再继续应声。 书案后已有一会儿没再有声音传来,钱文同闻琴知雅意的也歇了嘴, 两人都小心的起来几近无声的退了出去。 年假几天, 不仅是尚书的案前一堆奏疏,他们堆积的事儿也不老少。 只是因为尚书 现在尚书已经忙了起来,他们自是不好再打扰。 祈宝儿一回到府中,就被祈老头和田老太给召唤到了寿康院。 早上不仅祈宝儿在兵部接了圣旨,大郡主府同样也有一道圣旨传来。 对于孙女仅几个月就从侍郎变成尚书,家里人是即担心又高兴。 担心嘛不用说了,总感觉皇上不安好心。 可家中有人加官进爵,这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要是还在老家的话,那是得开祠堂向祖宗们汇报、全村吃个几天流水席的大喜事。 只是一切的话,在看到祈宝儿略显疲惫的脸色后,众人都一致的将话全吞进了腹中。 祈老头挥挥手,“吃饭,吃饭。” 哎哟哎,瞧把他乖乖给累的。 说啥说呀,有啥比喂饱他乖乖还重要? 吃过晚饭, 在几个郞迫切的求知欲中, 祈老头又亲自的将祈宝儿送回了主院。 “瞅瞧瞅,没瞧见乖乖累得都有黑眼圈了?”祈老头怒瞪拦住自己的几个不孝孙子。 三郞皮厚,舔着脸凑上前,“爷,您没问问妹是啥情况吗?咋的说成尚书就成尚书了?” 这飞得也太快了,他还想给妹当靠山呢。 可就凭妹这自个飞的速度,还能有他啥事儿呀。 软饭男这词还是妹教他的,一点都不好听。 大郞和二郞几个虽没开口寻问,但也都是一脸的忧色。 一飞冲天固然是好事,可那位十几岁相国的事也是前车之鉴。 他们就怕皇上也是将他们妹妹放在前头拿来充门面和挡木仓用。 祈老头自然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摆了摆手道:“都回吧,乖乖精着呢,不是那么容易能被算计的。” 这话,几个哥听着可没法子真放心,只是这会儿也着实不好堵着爷不让他去休息,只能告了退各自回院。 夜,大郡主府。 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灵巧的避开巡夜的仆役,掠过道道回廊从琼苒院的院墙直接翻墙而入, 鬼魅般的在院中树间闪过。 “叩叩叩” 大郞放下笔起身去开门,看清门外的人他一点没意外的转身进去, 没再回书案后而是走到侧边的坐榻坐下;榻旁摆着的小炉子上热水已经烧开,榻上榻几上已经摆着套茶具。 大郞边拎起热水壶泡茶,边语含笑的说:“就晓得你会来。” 四郞也轻笑了声进屋关门,走到大郞的对面退了鞋上榻,盘腿坐好。 “事关小妹,我岂有不来的道理?” 他的命是小妹救的,此生这条命便是小妹的;任何与小妹有关的事,他都当义不容辞。 大郞只笑了笑没有驳斥,四弟性子拗,劝啥都不顶用,也只有哪天对小妹能彻底的放心,他那颗心才会真正的安然。 这时,门口又传来道敲门声。 屋内的兄弟俩对视了眼,噗呲一声都笑了。 不用猜,外面肯定是其它几个郞中的一个。 果然,外面传来了三郞的嚷嚷声,“哥,大哥,开门。是我和二哥。” “来了。” 做尚书让祈宝儿最难受的一点,就是每天的早朝不能缺席,哪怕再寒冷的天,一早不到五时就得起来。 与爱她深沉的被子暂时的分别,马车内烧着暖炭还好,可一入宫,去温宜所的软轿可没暖炭给你享受,那都四面露风的;进了温宜所倒是有烧暖炭,可在温宜所候那么一会儿,许多官员身子都还没暖起来呢,就得去金銮殿了。 上朝时金銮殿更是几道门都敞开着,没风时那是寒,风一来是彻骨的寒。 祈宝儿自个还好,有灵气护体;她是真真佩服那些连个内力都没有文官们,平日里动不动是身子骨欠佳,可每天的早朝都能坚持来。 今儿是祈宝儿任兵部尚书的 便是几位老国公和大学士,还有郑相和大司马他们,都过来和她说了几句喜庆话。 祈宝儿只感觉脸都快笑麻了,终于内侍来传话该去金銮殿了。 好在之后没她啥事,兵部也没啥要拿来在朝堂上说的,她只要保持站好就成。 今儿的是朝事少得颇有些可怜,就两件事。 ——这事儿在去年祈宝儿还没进兵部前就已经定下,京中内城有许多的房子需要翻新,还有些像是大郡主府对面的晋王府一样换了主人的这类,新主人想修改风格。 原定好的事之所以年后又拿出来说,只一个原因,没钱。 于是,早朝一开始,工、户两部的尚书扯了足足近半个时的皮。 接着是中书令吕大人出来说了件大事:远在靠东偏北的一个叫旸州的地方,于十二月初七那天起,大雪不停,已经成灾,压倒了民房无数。 因为大雪封山,进出极为困难,旸州知州上京求援的折子直到昨日晚上下半夜中书省才收到。 这事儿可缓不得,皇上当即下令退朝,把太子和一甘大臣都叫进了御书房。 祈宝儿这个兵部尚书也在被叫之列。 甭管皇上派谁去赈灾,兵部都得派兵护送。 御书房内,皇上坐好,众官站定,太子殿下便站了出来请命: “父皇,儿臣愿前往···” 皇上随手拿起本奏折就砸了下去,“你给朕滚边儿去,往什么往,是朝廷没能用的官了是不是,非得哪儿有灾就得你这个太子亲自去?” 第706话 好家伙 皇上这话怼的,训了太子,也骂了底下的一干大臣。 众臣甭管是真羞愧还是迫于帝王龙威,此刻都低下了头一副诚恳的‘认罪’状。 看得皇上更是肝火真冒。 龙眸一扫,结果好家伙,竟然看到一个老神在在的家伙。 “祈尚书,你说, 此次你觉得朕该遣谁去为好?” 正在想一早她哥给她送的‘计划书’的祈宝儿:“……” “启禀皇上,臣觉得,此行兵、户、吏三部共派人去为好。” “哦?说说。” 皇上来了兴致,本朝还从未说振个灾需要三部共派人去的。 本想刺小毛丫头一口的大臣,一见皇上如此态度,立马便歇了声。 看来, 祈尚书果然在皇上心中地位与其它人大不相同。 “皇上, 赈灾从本质上来说需要三点,一是赈灾银粮,二是运送赈灾银粮路上的安全,三是赈灾银粮是否能够全数用在灾民的身上。” 这话一出,便是原因着祈宝儿刚才的话有些轻视她的老臣,都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并不是说大臣们对这些不明白,怎么说呢,文官做事一向不喜将事说得太明,得显得自己高深的同时也显出对方的没学识;而武将们,有些着实是脑子一根筋了些。 所以就造成了众臣们议事,总是明明一件只要举出个本质上的一二三、再讨论解决一二三的办法、最终决定就能搞定的事,偏三五群人争啊吵啊的非得来个天老开荒。 老臣们年轻时可能也是这样,可随着年纪大了,他们反而喜欢那些能直指正心行事果决的孩子。 皇上对祈宝儿这话似是也挺满意,脸上的怒容都缓了不少。 祈宝儿继续说:“赈灾有二怕:一怕路上凶险,道路不好走,或是路上会碰到土匪之类, 这就需要兵部派兵护送;二怕赈灾银粮护送到达后当地官员心数不正,不能将赈灾银粮正常的发放到灾民手中,这需要吏部与户部派遣官员进行监督。” 说完后,祈宝儿便退了回去站好,至于对她的话别人会怎么想,这就不是她该在意的了。 不过,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她话中的深意。 这是要三部互相监督着,任何一方都无法与地方勾一结没下赈灾银粮。 一直以来赈灾银粮会被层层克扣这事,着实都是朝廷一大头疼的问题。 一般赈灾过后便是对官员的审查,而一查,总是会扯出些或大或小的官员出来。 都说财帛动人心,那可是几万几十万甚至是几百万的赈灾银粮,真的很难有人能真对它们不动心。 皇上不想杜绝这种事的发生吗? 咋可能? 对于官员/贪一墨一事,麒麟国在律一法上比之对杀一人一犯还要严苛,一旦查出,超过万两便是全家抄斩一族流放,超过五万两是三族流放,过十万两则是全族皆斩六族流放。 可民间有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那些白的银子,便是律一法已经如此严酷, 依旧还是有人前扑后继。 查之不尽,杜之不绝。 宝儿这一意见, 倒是着实是很大可行性。 六部一向不合, 这是他故意的结果。 若是每次赈灾都差出三部的人一同前往,不能说完全的能杜绝上下勾一结这种事,但的确是能大大减少这类事的发生。 皇上默了会儿便拍板:“此事便交于玉世子负责,你们兵、吏、户三部从旁协助。” “是。” 领了命的兵、吏、户三尚书告退,转身去了吏部一块商议后续的事。 赈灾银粮该拨多少,兵该拨多少,又调哪的兵去护送等等。 一直到太阳正当空,祈宝儿和王尚书才匆匆从吏部出来,各奔各部,即刻安排下去,争取赈灾队伍能早日出发。 兵部这边,祈宝儿考虑到钱文同虽瞧着活蹦乱跳但内伤还未痊愈,此行便安排了郝正群前往。 至于护送赈灾银粮的将士,则郝正群拿着她的调令去就近的城防军那抽调两千人。 户部那边动作也快,只两个时过去,不仅是赈灾银粮皆已装车备好,此行推车的人员户部也自个准备妥当。 至于吏部,此行也是一位侍郎带着两位主事和十几个文书一块同去。 说来最匆忙懵圈的,当属被皇上任命为领头人的玉世子。 玉世子在朝中并无官职,不过有个御前行走的虚名;说是虚名,那是因为那货被封为御前行走皇上都没怎么传过他,他一年进宫的时间都少之又少,就更不用说参与国事了。 所以,在庄子上陪妻儿来散心的顾玉得下人的禀报时人都懵了,匆匆赶回京刚接完圣旨,郝正群的人已经来通知他马上要出发。 星空郞郞,寒风萧萧。 位于内城西街的柳府,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如鬼魅般的跃墙而入,没惊动里面的一猫一狗。 东边的某个院子内,一道男子的痛呼声若有若无的传出,偶尔还伴随着瓷器被砸的破碎声。 “都是你这个溅人,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男子的声音暴戾无比,紧接着,咣的一声,像是椅子之类倒地的声音。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靠近声音传出的屋子,紧贴着屋顶趴好,无声的悄悄各拿开一片瓦片。 朝下看去,只见屋内的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是碗却是瓶打碎的碎片,桌椅也全都倒在地上。 床一上躺着一个面容白皙,,,呃,这会儿应该说是面容透着病态苍白的男子。 男子原本当属上层的五官,因着他此刻暴戾中带着怨气的神色,而变得有些狰狞。 床边的地上跪着一个从背影看去应当年纪不大的女子,只是女子一直垂着头,屋顶的俩没能看清她的容貌。 屋顶趴着的其中一个疑惑抬头,没有任何遮掩的面容在月光下露出张熟人的脸,正是此刻原本应当在京外庄子里的灼玉。 灼玉朝着和她头怼头的另一个吹了口气。 对面一位抬起头来,好家伙,也是熟人,是那向祈宝儿请了病假,说是染了风寒身上不舒服的李月英。 灼玉指了下方无声那问:“那女的是柳寒林的小妾?” 跪床边的女子从衣着上就能看出不是个丫环,但瞧着也不是正经主子,所以她才猜测会不会是小妾。 第707话 你来啦 之所以这俩会出现在这,这就得说说灼玉的事业了。 灼文和灼友他们在庄子里开了几个作坊后,灼玉一开始是帮着他们维护下秩序,可等作坊都相对的稳定后,灼玉这些武峰出来的弟子们便闲了下来。 于是,这丫便在京中四处寻摸,想找找适合他们走的路。 走武考的路入朝为将? 没兴趣。 给人当侍卫? 那还不如在师叔/师叔祖那儿当侍卫呢。 然后, 他们就看到京中有家已经准备要关门的镖局。 这家镖局不大,以前有个神人坐镇还能勉强的撑着,半年前那位神人也另谋了高就,镖局撑了半年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镖局,镖局好啊,不受约束,自在。 没遭过社会毒打的灼玉便买下了院子也开起了镖局, 还起了个贼吉利的名字——鸿运镖局。 只是吧,名字虽吉利, 可镖局并没因为这名字而鸿运当头。 其实也可以理解,要保镖的不是护人就是护财,你个新镖局,一不知镖局的真正实力,二又没可靠的友人介绍什么的,谁敢到你这镖局里让你保镖? 鸿运镖局开了好几个月,那是一单生意没有。 哦,也不是,他们镖局隔壁的阿婆瞧着他们着实‘可怜’的托过一次镖,让帮把两代精米送去永宁城的儿子家,镖银百文。 后来他们才知道,阿婆在精米里藏了两张各一千两的银票。 生意实在是惨淡, 灼玉瞧着这不成啊,一堆人一块集思广议, 最终决定, 他们镖局不能只做护镖这一件事,得扩大规模, 比如帮人解决不能本人出面的麻烦事之类。 也是缘分,正有这打算呢,灼玉和李月英在路上谈到此事时,正好被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小杨氏听到。 小杨氏对柳寒林可以说已是恨之入骨,只是碍于两个娘家,她都不好本人出面,不,不只是本人出面,而是连牵连到她都不能的行报复之举。 心中正是郁闷着,刚好听到灼玉他们提到能帮人解忧,也许是真憋屈狠了,她竟然悄悄的便跟上了两人。 小杨氏不过是个普通人,她的跟踪,还没几米路呢,就被灼玉给察觉,然后反被灼玉给带入条死巷子当场拿下。 于是,鸿运镖局开年后总算是接了新单,帮小杨氏套柳寒林的麻袋。 这事儿自然不能白天来做, 而且柳寒林有伤在身最近一直在府上养伤;灼玉便仗着自个功夫好, 带着新人李月英一块,准备晚上就在柳府把柳寒林揍一顿。 李月英也是满脸疑惑的摇了摇头,同样无声道:“按说不应该啊,除非是新纳的妾。” 小杨氏在时,柳寒林可没纳过妾。 突然··· “啊~~” 下面屋内传来柳寒林的惨叫声,是那种恐惧到极点都喊到破声的惨叫。 两人忙眼睛怼下去继续看。 只一眼,俩都恨不得自个已经瞎了。 只见:原本床边跪着的女子不知何里已经坐在了柳寒林的床沿;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女子此刻的脸竟是那没皮的血肉模糊,而她的手上,却是拿着块粘着血像是脸一皮的东西。 柳寒林五官都失控的尖叫着,尖叫着,突然全身一抽抽,人直接抽了过去。 灼玉和李文英俩也是全身汗毛倒竖,这,这也太,太可怕了。 这时按说她们应该跑路的,可身体却是不受控制了般一动都动不了,眼睛也是直直的盯着床一上那个不知道是个啥的家伙。 没了面一皮的女子发出阵阵悦耳的笑声,是的,她的声音如铃兰般的清脆,和她此刻的那张可恐的脸一点儿都扯不上关系。 女子伏身到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柳寒林面前,脸上的血不断的滴落在被子上。 “林郞,林郞,你不是说无论我长得如何,此生都会与我生死相许吗?” 女子用着没拿面一皮的那边手轻轻的抚摸着柳寒林的脸,一寸一寸缓缓的像是在眷恋着一般。 “林郞,是你在我面前发了誓,说此生必会对我好,对我一心一意。可为何仅仅不到半年,你便是对我非打即骂?” 指甲已经陷入肉中,鲜血溢出,缓缓的落入发间。 灼玉和李文英俩都不忍直视的齐齐闭了眼,眼一闭,似乎身上的力气也回来了,俩对视了眼,赶紧着爬起来就跑。 “师叔,师叔救命啊。” “大人,大人救命啊。” 很好,喊声很齐,就是声音凄厉了点。 祈宝儿放下笔起身出屋,刚走到门口,差点就和迎面冲过来的灼玉和李文英撞个满怀。 抬手一左一右各拎住一个,“到底怎么了?” 这俩看着不是胡闹,而是着实被吓到了,面色都惨白惨白的,神魂还有些不稳。 祈宝儿状似无意的各在她们的肩膀拍了一下。 俩一站定,立马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将到的事情一一禀报。 祈宝儿:“你们这半夜三更的跑柳府去做什么?” 灼玉:“……” 李文英:“……” 不是,师叔/大人啊,您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是鬼,有鬼啊师叔/大人。 好在祈宝儿这会儿暂时没功夫和她们计较这,转头交待十二盯住她们俩别乱跑后,闪身便消失了。 再出现,人已经在柳府门外。 与灼玉和李文英俩悄摸进来还躲屋顶翻瓦片不同,她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柳寒林所居屋子的门外后,直接的推门进去。 屋内,此刻已经是个惨烈的案一发一现一场。 地面上乱就不说了,还四处都是血迹,血迹最浓重的是在靠床的位置。 面床一上,一个同样已经没有脸一皮的男子躺在那,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上同样是血迹斑斑。 面目狰狞的女鬼坐在屋内唯一一张立着的椅子上,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来。 感受到祈宝儿身上明显带给她的致命威胁,却是不躲不闪的反而抽动起了脸。 祈宝儿姑且觉得她应该是在笑吧。 “大师,你来啦。”女飘的声音很平静。 祈宝儿没再进去,站在门口目光平淡的看着女飘,反问道:“你在等我?” 女飘点了点头又摇头,“我没有特定的等谁,只是知道肯定有大师会来。” 如果不是她默许,刚才屋顶的那两人又如何能离开? 她啊,不过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惓了。 第708话 一个很长的故事 女飘给祈宝儿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女飘生前名叫如娘,说来身份还挺高,是前朝开国时期一异姓王的嫡长女。 那时国未定民未安,前朝的开国帝王时常会御驾亲征,如娘的父亲是前朝开国帝王身边的信臣,也是时常陪驾在侧。 如娘的母亲与如娘的父亲感悟甚码,其父去哪其母便也会跟去哪, 如娘这个嫡长女也会被他们带着四处跑。 “旁人家的姑娘家学的是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我不爱红妆独爱武,也曾代父亲领过军杀过敌。” 正是因着如娘的一心为国,战场上出来的姑娘家,在一众权贵的眼中,她并不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人选;而一异姓王的嫡长女, 也不可能随便的嫁一个差的人家。 所以,她的亲事便一拖再拖,到了二十五还是孤身一人。 “我原以为我的一生会与长木仓为伴,没曾想到···” 如娘在为父守边关时,救了一个文弱书生,书生无父无母靠卖字画为生。 如娘一开始只是同情他,也是受他的才华所吸引,所以对其多有照顾;书生却是表现出了对如娘的钦慕,尽自己所能的对如娘好。 比如,卖字画所得来的银子拿来买头饰送给如娘,自己每天却是啃着野菜馍馍就清水。 再比如他所住的破屋子里到处都是如娘的画。 再再比如他会亲手去学习如娘喜欢吃的糕点,然后亲自做了后给如娘送去。 如娘所居的府邸他进不去,他则是坚持着一次送不成就两次,两次送不成就三次。 等等等等。 一来二去的,如娘受书生所感动, 逐渐的私下和书生有的往来,后来更是忤逆了在京中的父亲之意嫁于了书生。 婚后,书生对如娘体贴有加,事事以如娘为先;而如娘,也从开始的有些戒备到后来对书生使然的信任。 只是谁也没想到,原来书生竟是敌国的暗子。 “边防图被盗, 我军毫无准备的被敌军夜袭··· 血,遍地都是血,我四处翻找,却找不到一个还活着的士兵。” 如娘的声音很平静,但那不断在浓郁起来的阴气,无不彰显着她此刻的不平静,与哪怕已近千年,也依旧无法抹去的恨。 如娘自杀了,带着残兵阻挡敌军两天一夜后,在援军到达的前一刻,执剑自刎于城墙上。 可人虽死,恨却未消。 如娘成了一个敌我不分满含怨气的恶鬼,飘荡于边城,挡住了敌军的脚步,却也扰得边城将士们与百姓都再不敢继续留下。 因一个如娘,当年的边城一度成为了空城。 边城因着以前战事频发,那儿煞气重阴气也重, 对如娘这个飘来说却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如娘凭着本能的吸收着煞气与阴气, 不知不觉间的神智开始清醒, 忆起了生前的事, 想起了生前的恨。 只是无奈,她自个也不知为何的不能离开边城,只能近两百年的时光都飘荡在空无一人的边城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初时整日里夜晚都会听到鬼哭声的边城沉寂了下去,如娘学会了冷静,开始静心修炼。 直到三年前,突破了鬼王境的如娘终于脱离了桎梏能离开曾经的边城、现在的乌月关,开始四处寻找当年书生的转世。 只是天道有则,就算是因修为高了能挣脱桎梏,可离开了死亡地的飘会越来越虚弱这点,并不会因为飘的修为高了就会有所改变。 所以,为了保证自己能在报仇前不消散于世间,也为了保护自己不会沦为其它飘的口食;如娘在找人的一路也在不断的用各种方法来保证自己的实力。 一开始是飘间的弱肉强食,后来一次无意间她附身到一个阴气重的女子身上,发现附身后不再受地域的影响不说,道行不高的术士们还发现不了她的存在,不会整日里的追着她跑。 只是附身之术也有着很大弊处。 如果被她附身的人灵魂力弱的话,被她附身之后很快灵魂就会被她强大的阴气所腐蚀而身亡,灵魂一消即是人已死,身子也会很快开始腐一烂。 若是碰到灵魂强大的,就是被她一时附身,身子的主人也会趁她不注意时抢到身子的使用权去求道家相助。 所以这三年来,她只能不断的附身于不同的人身上。 终于在半年前,她附身在柳府一个刚被柳老夫人处罚而重伤的丫环身上时,不仅是找到了书生的转世,还在养伤的期间从其它丫环的口中听到了书生的转世一些特殊的癖一好。 如娘又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了书生的转世和一寡一妇有私一情,便附身到了这位寡一妇身上。 她本是可以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杀了书生的转世报仇,可真正见到书生的转世时,她才发现,仅只是杀了他,还是难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她要书生的转世断子绝孙,一无所有,再慢慢的折磨他。 祈宝儿看了眼床一上那不知是灵魂已经去了地府还是被如娘给吞了的柳寒林的尸一体,没有开口问,不过这眼神表明的已经很清楚了。 ——那你为啥突然的要给柳寒林一个干脆了? 如娘轻笑了声,“没时间了,晚上有两只小虫子爬到屋顶,看到了我这副吓柳寒林的样子。 我杀了太多太多的人,造的孽下十八层地狱都还不清,也突然惓了,不想再杀了。” 祈宝儿还是没有言语的看着她。 如娘缓缓的站了起来,没在意祈宝儿是不是会突然给她一下,转身走到床边,躺到了柳寒林的身边。 细看过去,如娘的行动已经带着点机械感。 如娘说:“他这样的人不配再活着,我也不配。大师,我们这种人太脏了,就不劳大师动手了。” 音落,只见承载着如娘的寡一妇尸体上,一个泛着红光的飘飘了出来。 如娘长得很美,是那偏于中性带着英气的美。 她立于空中,朝着祈宝儿笑了笑,那笑没带怨气不含仇恨,唯剩一切已经释然。 如娘朝着祈宝儿供手,“大人,多谢。” 多谢您愿意给我这罪人一个自我裁决的机会。 红影消散,只几息间,便彻底的消失于天地间。 祈宝儿叹息了声,挥手驱散去屋内残存的阴气,没再看屋里的惨状,闪身离开了柳府。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柳寒林的结局,不冤。 第709话 殿下要在兵部上职 “师叔/大人。” 灼玉和李月英俩一左一右的围了过来。 “师叔,怎样了?那柳寒林还活着吧?” “大人,那可怕的阿飘是不是被您抓住了?” 祈宝儿一句话回答两人,“飘死了,柳寒林也死了。” 灼玉:“啊!~~” 李文英:“活该。” 这时大郞正好进来,刚好听到什么死了的话,好奇问道:“谁死了, 谁又活该啊?” 大郞在府上对下人都是一向和善,对灼玉这个小妹的师侄,与不算是下人的李月英,自然就更是礼待有加。 因此灼玉和李月英俩都并不怕他,你一言我一语的便将她们晚上的遭遇说出。 她们说完后,祈宝儿也告诉了他们后续的事, 包括如娘的生前经历。 原本对如娘怕得不行的两姑娘,知道了如娘生前的事后,又都同情了起来。 不过俩姑娘三观正着, 并没因同情如娘就觉得她死后做的事没错,只是觉得··· 怎么说呢,就挺唏嘘。 李月英:“没想到啊,柳寒林前世还是个敌国暗子呢。” 难怪这么渣。 祈宝儿指正她,“不是前世,是已经转了五世。” 近千年的时光呢,如果那丫不是被扔进地狱受过罚,可能都不只转个五世。 不过,今后他再想转世已经没机会了。 大郞:“……,妹,这是重点吗?” 管他几世,反正这是灵魂是个渣没错了。 灼玉和李月英知晓大公子夜间来找师叔/大人肯定是有事, 都默默的退了出去。 然后对视了眼,又跐溜的闪了。 她们要去柳府看后续,瞧瞧柳府那上头几位的反应,好去告诉小杨氏让她出出气,她们这单应该也算是完成了···吧? “哥,有事?”祈宝儿退下大氅挂到屏风上。 妹妹已经大了, 这时还大晚上的,大郞避嫌的并没有进屋,而是只站在门口和她说话。 “妹,我准备明天回将军府,爷和奶也准备去将军府住一阵子。” 祈宝儿走向桌案的脚步顿了顿,“……也好,爷奶还没去将军府看过呢。明天下职若早的话,我也会去将军府。” 大郞笑道:“不是哥不乐意你回将军府,不过暂时还是别了,你刚上任尚书,又逢年节刚过,手里头的事指定不少。 等你忙过这阵再去也不急。” 大郡主府离着皇宫近,走路都才几步的事儿。 他们这些无用的家人暂时帮不上什么忙,能少让妹操心的多抽出点时间来休息已经算是帮上忙了。 爷奶其实哪舍得离开妹身边哦,还不是想着妹要操心兵部的事还要操心家里的他们而受累;回了将军府有他们照顾着,妹应该也能放心,他们也能让妹省些心神。 祈宝儿又哪猜不到爷奶的想法?! 笑着点了点头, 兵部最近着实事情不少,爷奶去将军府小住一阵也好, 省得寂寞。 兵部。 尚书职房的偏房刚摆上膳食, 钱文同就寻着味儿的溜了进来。 以前钱文同就不会和尚成锋客气,和祈宝儿就更不会了。 也不用旁边的侍卫侍候,自个去装了饭坐下,“大人,昨晚柳家出大事了。” 祈宝儿端着碗汤慢慢喝着,头一次对钱文同的瓜没显出兴致来。 不过钱文同没注意到,他正一块接一块的夹着红烧排骨吃得喷香,还边叨叨:“大人,您家厨子这手艺绝了,下官媳妇儿都做不出来这味道。” 叶氏人爽利,瞧着是个粗心的主儿,其却有一手的好厨艺。 据说叶氏就是凭着这手厨艺,把钱文同的心拽得紧紧的。 “好吃你就多吃点。”她从东宫那抠来的厨子,算是御厨了,那厨艺能不好嘛。 钱文同自当不客气,他就好吃这一口。 午膳罢,两人散步消食时,钱文同又想起了柳府的事。 “大人,我听说柳府的那个柳寒林昨晚被人害了,不过奇怪的是,柳府没有报案,对外说是柳寒林重伤不治而亡。” 祈宝儿:“……” 不是吧,柳府难不成是准备将柳寒林的死给推到大司马身上去? 钱文同抿着唇点头,“大司马在几天前让人抽了柳寒林一顿,虽说不是大司马亲自动的手,但/是大司马下的令,抽人的人也是大司马的属下。 去给柳寒林看过伤的那些大夫,包括太医,也都说柳寒林的伤很重,已经伤及了肺腑。 现在柳寒林突然间就死了··· 柳家的人也没去找大司马家府的麻烦,只是有这么个传言出来。” 柳家自然不敢明着说柳寒林是大司马害的,不过昨晚柳寒林刚死,今儿一早就有那些传言出来,傻子都能猜到传言的源头在哪。 可猜到是一回事,这事儿吧,大司马家还真不好和柳府计较,至少明面上暂时不能。 柳家要是找大司马家麻烦还好,大司马可以命人验尸,偏柳府只是默默的准备丧事,大司马家要是因着一个传言在这时上门找事的话,那就真应了那句‘欺人太甚’的话了。 当然,这事儿其实对大司马府并没大的影响,哪怕就是名声上,毕竟到了大司马那个地位,说不好听一点,他就是真下令把欺负了他们闺女的柳寒林给抽死,你柳家都不敢说什么,更何况是外人了。 只是这种事儿吧,没影响归没影响,可它膈应人不是。 “大人,殿下以后是不是真的会在咱兵部上职?” 他早上没去早朝,只知道大人下朝后又被传去了东宫,然后就有这么个小道消息出来了。 不过··· 钱文同看了眼后面那座整理了一早上的小院,大人一回来就命人将后面空置的院子给整理了出来,想来消息应该不仅仅只是小道而传吧?! 果然,祈宝儿下巴帑了帑后面院子的方向,“殿下怜惜我们兵部现在只一尚书和一侍郎,而且我还是刚刚上任。” 钱文同笑了,“那今后咱兵部可就风光了,至少再向户部要军饷时,他们不敢再叨哗哗的拖着。” 祈宝儿也笑,“这还真是。” 说到军饷,钱文同想想起一事,“大人,您还记得吕海波吗?就是一直在养残兵那个。” 祈宝儿点头,“来过兵部的那个?” 钱文同连连点头,“据下官所知,他养了有三千多的老弱残兵。 过年前他家的一间商铺意外着了火,着火原因是一个在他家商铺里做活的老兵太困睡着了,睡前忘了将炉子里的火星子给息灭。 火势挺大,连着左右的铺子都烧到不少地方。” 第710话 全身发寒 祈宝儿怔了下,疑惑道:“此事他们私一下解决了?” 若不是私一下解决,在京中能开铺子的人,不是和有权的人有关系,就是和有爵位的人有关系,不可能会京中没什么人知晓这事。 钱文同瘪了瘪嘴,“隔壁两家商铺, 一家是韩王妃娘家的铺子,一家是定国公府的铺子;随便哪家吕海波都得罪不起,只能赔了银子后又上门赔礼道歉。 吕海波这拨赔了不少,银子倒是不多,铺面重新修整下也就上千两的事;他主要是赔礼上赔的多,铺子赔出去了一间,庄子赔出去一座, 听说还有两尊比较大的玉器。” 祈宝儿对此不感兴趣, 她疑惑的是··“你和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钱文同有种被人给现场拆穿的讪讪, 好在他在祈宝儿面前一向脸皮厚习惯了,脸上没啥异样道:“吕海波一下出去这么大一笔,那些老弱残兵已经帮不起了。” 据他所知,吕海波在外已经欠了不少钱,这次赔出去的铺子和庄子原是他们家的,可也早已抵给了别人,赔礼的那些银子和玉器,还是找的好友借的。 巧的是,吕海波的那位好友和钱文同也是旧识,吕海波借的银钱数量庞大,那位好友一时也拿不出来,不过其敬佩于吕海波的为人,也愿意帮他一把,所以四处找自己的好友那去借。 这不,也借到了钱文同这;两尊玉器中的其中一件,还是钱文同媳妇的赔嫁之一, 只是估了价写了欠条,现在已经摆到了韩王府不知哪位主子的库房里。 钱文同倒不是心疼那件玉器, 而是心里不得劲,真正做善举的人,却是越过越不如意,而那些只依着虚名而活着的人,却是依旧能不知人间疾苦的俯视世人。 觉得不公吗? 可他自小以来的生活环境与教养,又让他没有明确的这种感觉,只觉得想起来就心里不舒坦;而这种不舒坦,似乎只有为吕海波做些才能消散。 钱文同不知,祈宝儿早将这事搬上了她所要做的日程中,“此事我会和太子殿下相商。” 默了片刻,她说道:“钱哥,这事儿不单单仅只是吕海波与吕海波所帮的那些老弱残兵的事,咱们是兵部的官,当该看的,是整个麒麟国所有现役将士们,与已经离开了军营的那些无论是已牺牲还是退伍兵。” 钱文同就像是脑门被人敲了一棍般,突然有种无颜直视祈宝儿的忏愧。 他的确是狭隘了,一直以来从未真正去想过主动要为将士们做些什么, 而是各军上奏到兵部时,由着尚书指派后,他们才会去解决问题。 现在会想到老弱残兵的问题,也只是因为看到了吕海波的困境而想到相帮,却不是真正的冲着老弱残兵而去。 祈宝儿不知钱文同这时的想法,注意到附近没人后,她轻声道:“近期你最好别让人往刑部大牢里去,尚大人之事,你们最好不要牵扯进来。” 钱文同脸色一白,“大人···” 大人这是知道他悄悄派人去照顾牢里的尚家人了!! 祈宝儿凝着眉看着他,“钱侍郎,尚大人一案至今之所以还未定罪,是皇上在等边关的消息,若是罪证属实,尚家满门抄斩是必然,几族流放得看皇上到时的心情。 这个时候,你若还与尚家走得太近,是怕别人没有攻坚你的利器吗?” 钱文同心脏一抽,吓得魂都快飞了,“大人,下官只是···” 祈宝儿抬手阻止他后面的话,“我知道,你是因为同僚之谊,尚大人毕竟曾经是你的上峰,你们一同处事不是一日两日,而是有几年的时光。 若你真无视尚大人一家受苦,那我才会觉得可悲。 可是钱侍郎,咱们先是百姓的父母官,而后才是自己,当该将家国与百姓放在前头。” 钱文同眸中闪过一抹晦涩,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哀凉。 “是,大人教诲下官谨记。大人,下官还有公务在身,便告退了。” 祈宝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嗯’了声便没再理他的继续散步。 直到祈宝儿走远,钱文同这才收了礼直起身,遥望着仅只剩下道背影的祈宝儿,他长长的叹息了声,失落的往回走。 一路上,便是碰到有人和他见礼他也是明显受了打击般的匆匆而过。 进入职房前,留下句不要打扰的话,便关上了职房的门许久都没有出来。 没会儿,兵部就传出钱侍郎被尚书大人给训斥了的瓜。 谁都知道新上任的祈尚书与钱侍郎关系好,这突然的一出,让兵部的众人心中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有人心中不安,莫非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中的一把? 有人惊恐,祈尚书连关系好的钱侍郎都训斥了,那他们这些和祈尚书连熟都不能算熟的人呢? 有人幸灾乐祸,他们早看不得钱侍郎天天巴着尚书大人了。 却不知,钱文同一关上职房的门后,立马后怕的拍着胸口先给自己灌了整壶茶。 娘咧,万幸尚书大人仗义,要不/过几天他可能也要无了。 他不蠢,不会看不出尚书大人今儿的真正用意。 处在皇宫中的六部,有什么消息能瞒过皇上的耳? 如果尚书大人只是为了单纯的警告他,绝不可能在兵部里和他说那些话。 只有一个可能,他帮尚家的事,不仅是尚书大人知道了,还有——或是皇上已知;或是想对他不利的人已知,也会传到皇上耳中,借此事来对付他。 一开始他还不能确定这点,在尚书大人阻止他说话并且为他找了那些理由后,他便知尚书大人的那些话并不是讲给他听的,而是要借人的口将那些话传入皇上耳中。 以此来将他从尚大人的案子中尽量的撇出来。 也从这点来看··· 钱文同全身都发起寒来,看来,尚大人的案子堪忧啊。 这头,祈宝儿已经晃悠到了后面新打扫出来的院子。 这座院子细算起来它并不归属于兵部。 在前朝,六部并不是设在皇宫内,这儿的一整片都曾隶属于后宫。 因着与另一边的后宫被中间的前宫所隔开,这边被前朝的历任帝王都拿来专门当做太妃们荣养的居所。 没有直通前宫的门,基本上与前宫和后宫都属彻底的隔开。 第711话 历练的真正意义 眼前的这座院子,是前朝的全数 他知自己无法长伴于妃子身侧,便斥巨资在这边建了这座院子,就是为了让那位妃子在成了太妃这后依旧能荣华后半生。 麒麟国建国之后,将皇宫的这边一块改为了六部这些朝臣办公的地方;办公之地自然与居所不同,所以几乎是全拆了重建。 唯独这个院子,因着连柱子都是用黄梨与紫檀木的珍贵, 故尔才被留了下来。 只是,也正其珍贵,一直以来除了隔个几年就翻修一次外,从来没有人真正的入住过这里。 谁都想住,那就谁都甭住。 说是个院子,其实更准确的应该说是座宫殿,只是小了些,和后宫妃位级的嫔妃们所居的宫殿差不离大小。 规格也是按着妃嫔宫殿的规格一样, 没有前后院,大门进来一个主居所两个侧居所。 这时,门对着正前方的主居门前辰一等人已经站立一侧。 祈宝儿看到他们时显然怔了一下,没想到太子殿下说来竟然这么早就来了。 “祈尚书,殿下已经在里面等您有一会儿了。”辰一笑着上前为祈宝儿推开门。 等祈宝儿进去后,他又尽职的将门关上。 “臣参见殿下。” 君辰渊在桌案后头也未抬,声音平淡道:“你倒是情谊重,这边顾着牢里的前上锋,那边为手下担着。” 可知父皇的忍耐是有限的? 祈宝儿笑了笑,一点没在意他话中的讽刺道:“殿下,在臣的眼中,尚成锋只要未真正定罪,他就不是罪人。 再说了,就冲其的一身功德金光,他都值得臣护一护。 钱侍郎也是同样。” 也不晓得该说皇上的眼光独到,还是说兵部的风水较好,兵部里的人, 或多或少着身上都带有点功德金光。 有功德在身之人,再坏也坏不到哪。 所以,至今祈宝儿都不信尚成锋真的会通一敌。 但祈宝儿也知道,哪怕证明了尚成锋的清白,他有着那样一位亲叔叔在,此生在朝堂之上基本已经没了立足之地。 所以,她只不过是想暂时的保住尚家人的命,让他们少受些罪而以。 至于其它,有些事,便是她也很难能去改变。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帝王的话,她也不会真正的放心尚成锋手握实权。 这时已经不是有没疑心病的问题,而是赌不起;身为一个帝王,也不能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去赌。 君宸渊抬头看向她,眼中有过一丝无奈,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道:“此事父皇不会无辜牵扯其它人,尚家因着尚成锋的重伤,应也都能留住条命。” 除非,真的与敌勾一结。 祈宝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再继续扯着这话题,而是提出了前面和钱文同说过的退伍军安置问题。 依着前世的所见所闻, 祈宝儿提出不少建议。比如由着朝廷在各地开立大作坊,作坊只请退伍兵或是牺牲的将士们的家属。 君宸渊:“此事朝廷一直有想办法,如屯田所,曾经便是专门用来安置退伍伤兵。” 对的,曾经。 现在的屯田所,随着朝朝代代对罪名的流放,远的屯田所已经成为了流民的地盘,反而将退伍伤兵们给挤了出去。 而近的地方,整个麒麟国加起来还不到十处屯田所,大部分的田地早已落入了世家或是富户的手中。 不到十处的屯田所,一处就那么几万亩地,又能安置得下多少的退伍伤兵? 不过,祈尚书所说的建作坊,这倒是可行之法。 “不少伤兵都是下一身已残,地他们是种不了的,倒是做些手艺活可行。” 在现今的战术中,最常被用的就是在地上挖坑,坑中摆上倒刺的埋伏;即能拌马又对士兵伤害不小。 因此,许多的被致残伤兵,都是腰以下的受伤从而造成残疾。 这部分的伤兵,他们在离开了军一队后,基本就没了生存手段。 朝廷对伤兵都是一致的对因伤而退伍时按着功劳与参军年限的发安家银,发过安家银,这人朝廷便不会再过问。 有些将领仁义,会对致残的那类已经无法靠着自己活下去的伤兵一直费银子的养着,这也是许多武将明明世家出身,却过得极为清贫的原因。 君宸渊在军中的时间不短,他看到也听到过太多的不幸,一直有想改变因伤而退伍的伤兵们的境遇。 但是,伤兵人数众多,而朝廷,也着实是不富裕;他虽为太子,可权利依旧有限。 所以祈宝儿提到这点,算是提到了君宸渊的心坎上。 只是提到作坊嘛,他们又有另一大问题,“祈尚书,作坊并不是有银子就能开得起来的。” 技术才是关键。 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等等等等。 哪家手有技术不是拽得死紧? 他虽是太子之尊,也不能做出逼迫百姓将自己手中的技术上交的事来。 祈宝儿嘿嘿笑着趴到桌案上,肢着手撑着下巴一脸的狡黠,“殿下,咱们做个生意如何?” “嗯?”小丫头又有什么鬼主意? “臣有一群的师侄和侄孙,这点殿下是知晓的;不过殿下可能还不知,臣的这些师侄的侄孙个个脑中都最少有几个拿得出手的技术。 比如染布,比如造纸,再比如做家具这些等等。 这些人困在臣那小小的庄子里太可惜了,殿下这儿不正缺着这方面的人才嘛,臣把他们借给殿下。” 君宸渊失笑问道:“借给孤?祈尚书竟是如此的大义!” 祈宝儿伸出一指到君宸渊面前摇了摇,“殿下,借可不是白借哦,殿下得分他们一成的利,并且不控制他们的自由。” 以前祈宝儿其实不太明白海那头为啥总要派弟子到这头来历练,如果是修炼之人出去历练还说得过去,那是要提升自己的修为。 其它宗门先不说,单说他们凌华宗,真正修炼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学的都是各方面的技术。 这样的弟子,历练的意义在哪? 后来她寻思明白了,应该是在一个‘传’字。 不是要弟子们在外获得什么,这点从挣了银子拿到海那边也无法使用就能证明。 而是要他们将所学的技术传到海这边来,以改善这边百姓的生活。 第712话 问心无愧就好 除了这个理由,祈宝儿实在是想不出宗门让只懂造纸或是只懂酿酒的这些弟子出来,最终却是啥明显好处都带不回去的历练,是想历练个什么鬼? 君宸渊自然是不知道历练这些的事,对于祈宝儿所提出的这些明显有利于自己、有利于麒麟国的事,他但凡脑子没有坑,都不可能不答应。 如果是另一个人来向他提这种完全是所有好处都在他一方的要求, 他必是会去怀疑对方是否有另一层的目的;而眼前的小丫头嘛,完全不用有这方面的顾虑。 笑着点了点头,“那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你放心,你的人,孤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限制,他们愿意帮忙已是麒麟国的大恩人, 孤如何能对他们另起心思?” 君宸渊长得是真的俊, 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着,有着一身上一位一者的气息与龙威在,很难让人去注意他的长相,都不敢抬头看嘛。 而现在,他身上的气息已不知何时没了冷然,带着股并不容易察觉的淡淡暖意。 见过地府无数长得俊俏阿飘的祈宝儿看着都晃了一下神,不过也就被晃了那么不到两秒了时间,然后也笑着点了点头。 “殿下,臣打算去牢里看看尚家人,不知可否?” 君宸渊被她这话怔了下,但小丫头都给了他那么大的好处,他要是再坚持着说不行似乎不大妥;而且,对小丫头提出来的要求,他发现他似乎很难去反对。 何况, 他相信, 他就是不同意, 小丫头自个也会去。 还不如同意了,至少她能告知他时间, 他也好帮着隐瞒。 只得压了声无奈道:“尽量别让人发现。” 顿了下又补充了句:“刑部尚书是孤的人。” 说出这话, 可以说是已经将祈宝儿归到自己人一列中来了。 皇上还在呢,刑部尚书已经是太子的人,啥意思呀? 祈宝儿但笑不语,反正她啥都没听明白。 夜,刑部大牢,男牢。 关押着尚家人的牢房内,尚成锋躺在角落铺着杂草的‘床’上,身上盖着床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被子。 曾经义气风发的兵部尚书,现今瞧过去,满头乌青已经变成了一头散乱着的粘着不少杂草的华发;苍白的脸上也似如老了十几岁一般;整个人更是精气神都没了,显得满身的颓废。 尚大公子拿了个破了口的碗走近,蹲下担忧的看着老父亲,“爹,喝点水吧。” 尚成锋抬眼无神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自知父亲性子倔,尚大公子也不好再多劝,起来走到靠在牢柱上的尚三公子面前,将手中的碗递过去, “三弟你喝吧。” 尚三公子同样摇头,“大哥,我下午已经喝过了,你就早上喝了两口水,还是你喝。” 他们这间牢房一天只会送一次水,一次就他大哥手里的那个破碗一碗。 他们都知道,这是姓方的那狗东西因为父亲不愿依着对方的意来招供而用这法子来逼迫父亲。 不说是父亲自己不愿违背了底线,就是他们也不愿趁了那狗东西的心。 不就让他们缺水嘛,有本事直接渴死他们。 尚大公子扯了下嘴角,又将碗递给旁边的尚二公子,“二弟你喝点,嘴唇都裂了。” 尚二公子却是像没听到般的紧扒在牢柱上,探着脖子像是在听什么一样。 无人知晓,尚家的这位二公子听力特别强,没到神人的那般能听到百里外的声音,可在这儿,能勉强的听到些牢外的动静。 尚大公子一瞧他这副模样便息了声,在牢里关了这么多天的人就是有洁癖都已经给治好了,早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也盘了腿坐下。 几息后,尚二公子小声道:“大哥,我好像听到了祈侍郎的声音。” 尚大公子和尚三公子双眼都是一亮,有着祈宝儿当初在御书记外救他们那一出,对祈宝儿他们心中有着种莫名的信任与期盼。 倒不是期盼祈宝儿能救他们出去,他们没那么不通事理;而是期盼祈宝儿看到他们的现状后能适当的帮改善些,至少别一天只一碗水。 没过会儿,披着玄黑大氅的祈宝儿大步走了进来,身后只跟着提着两个超大食盒的十二。 这时尚家人才注意到,似乎牢房里衙差们有好一会儿没往他们这边来巡逻过了。 尚家的男子同样被关在这一牢巷靠里面的位置,这一整条牢巷的左右牢房,仅只他们一间有关着人,倒是方便了他们说话。 十二将食盒放下后就退到牢巷口去盯着。 “大人,我来看您来了。”祈宝儿看了眼里面的尚成锋,眼中没有怜悯没有鄙视,平平淡淡如同曾经一般。 然后收回视线一点没在意地上脏污的蹲下,打开食盒。 真正看到了祈宝儿,尚家的三位公子反而局促了,原本都贴在牢柱上的三人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里面尚成锋的旁边,这时最靠近着牢柱前的,还而是尚家小辈中胆子算是最大,也是年纪除在妇牢的那个奶娃外最小的一个。 原本在祈宝儿印象中奶胖奶胖、显得憨憨傻傻的孩子,此刻瞧着人已经瘦了一圈,眼中没了曾经那份天真,只有着害怕、警惕和看着食物时的渴望。 祈宝儿想朝孩子笑笑,可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心中默叹了声,拿出左边食盒最上层的其中一碗红烧肉从牢柱中的缝隙递了进去,“青宝还记得我吗?” 青宝怯怯的看了眼祈宝儿,仅一眼又立刻的垂下眸,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记得,您是祈大人。” 这时尚大公子背着尚成锋,尚二公子和尚三公子也一左一右的摸着尚成锋走了过来。 尚成锋伏在尚大公子的背上,声音已经是气若游丝般,“丫头,你不该来。” 青宝没敢上前接肉,祈宝儿只得将肉放在地上,又去拿其它东西,“大人,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的该和不该?我想做便做了,问心无愧就好。” 尚大公子几人小心的将尚成锋放下,尚成锋一手抓住牢柱,看着牢外不断通过牢柱缝不断往牢内塞吃食的祈宝儿,双眼渐渐的湿润了。 他说:“丫头,我没通一敌。” 第713话 我信 祈宝儿手一顿,转身看向尚成锋,对着其殷切的目光,她重重的点了下头。 “大人,我信。” ‘我信’两个字,彻底的击溃了曾经一身铁骨的尚成锋,眼泪瞬间滑落。 祈宝儿忙掏出帕子过去给他擦拭着, 边压了仅只他们俩听到的声道:“大人等我,我定救大人出去。” 她有阿飘大军在,想查个事实出来并不是难事。 更甚是,尚成锋一案的事实她早已了然于胸,也上折过皇上,只是,皇上那儿未给过她一丝一毫的回复。 她便知晓了皇上的态度。 高昌有着那个大将军王在, 皇上就不可能再让尚成锋还居于兵部尚书这么一个举足轻重的高位, 而现在尚成锋入狱的理由,正是将尚成锋贬去了最好机会。 现在的关键是,皇上会不会留尚成锋一家的命。 而这个关键,要看从燕西关那边传回的消息,更要看高昌的那位大将军王是否想要尚成锋的命。 尚成锋却是摇了摇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祈宝儿说道:“高昌那位大将军王想要我的命,没人能救得了我。” 祈宝儿像是没听到一样,又转身去打开了另一个食盒,一整食里都是用布包着的一小包一小包不知什么东西。 祈宝儿取出一包,一小包正好卡着牢柱缝可以塞进去,她递向尚家三位公子的方向,“这是馒头,一包十个十个,平时你们可以收起来, 饿着时候拿出来垫垫。” 这种时候也不讲究啥客套了, 尚大公子感激的接过。 喉头酸涩:“谢谢。” 祈宝儿笑了笑, 又接着继续塞。 一整食盒足足二十二包的馒头,都塞进去后,祈宝儿重新转向已经冷静下来的尚成锋。 “大人, 方相那儿,您也放心。” 话落,没再逗留的起身离开。 没会儿十二进来,一言不发的收拾了两个空食盒离开。 等两人的脚步声都远离,尚成锋才收回一直盯着他们离开方向的目光,转头看向盯着地上的吃食一脸渴望的子孙们,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都吃吧。” 尚家几位公子还好,虽然也馋,但终归还忍得住,而几个小辈可就没大人那么能忍了,有了尚成锋的发话,立马都扑向了地上的饭菜。 祈宝儿走出大牢,一直候在外面的牢头听到脚步声抹了把冷汗匆匆的舔着脸跑过来。 “祈大人。” “牢头,能和本官说说尚家在牢里的情况吗?” 头顶传来道娇软悦耳的声音,却是让牢头只觉得刚抹去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一直躬着身连瞅都不敢瞅一眼据传是美得惊天的祈尚书的牢头,从来没想到过听起来明明软的声音,竟是会给人如此窒息的感觉。 也让人不敢起一丝隐瞒的心思。 “启禀祈大人,并非我等要欺压尚大人一家,而是方相派了人过来威一胁,说我等若是敢私下的善待尚大人一家, 那就试试。 那人还会时不时过来盯着,有次一个衙差心软,悄悄给尚家的孩子塞了个馒头,那个衙差便被仗责了二十,小命都差点没了。” 他们不过是衙门里最低层的衙差,谁都得罪不起,谁都能对他们指手划脚,甚至是要他们的命。 “可否上报给了你们尚书?”祈宝儿问。 牢头摇了摇头,语气无奈道:“禀祈大人话,我们这些人哪能见得到尚书大人?” 默了默,他一副拼了的模样紧着拳头道:“祈大人,小人有将此事上报给主事大人。” “哪个主事?” “路主事。” 祈宝儿看向十二。 十二立马凑近小声‘科普’:“大人,刑部姓路的主事就一个,是大主事,专管刑牢。” 祈宝儿眸色一深,没再说什么的抬脚离开。 十二硬将一荷包塞到牢头手里后也紧跟着离开。 牢头等两人走了才敢直起身,捏了捏手中的荷,里面是块状的硬物,应该是银子。 估摸着银子的大小,差多不是二十两的银绽子。 要换往常,能有二十两这么大的好处费,他晚上就是睡觉都能笑醒。 可现在嘛,他只觉得这银绽子它烫手。 又是方相又是祈尚书的,上头还有位大主事瞧着就是偏着方相,他这牢头卡在中间··· “唉~” 方相府。 一管家打扮的人急匆匆的跑进方相的屋内,“相爷,刚刚刑部的人来报,祈尚书去了刑部大牢。” 此刻面色苍白的方相正靠在软枕上被一美妇人服侍着用药,管家这急吼吼的一嚷嚷,方相还来不及反应,美妇人先被吓到了,手一抖,手中的勺子直接怼到方相的嘴上,和他的牙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脆耳的碰撞声。 方相痛得‘嘶’了一声,一个反手便将美妇人一把推倒到地上。 美妇人惊叫了声,吓得连忙改倒为跪的连连告罪,“相爷饶命,相爷饶命。” 方相怒瞪了美妇人一眼,“滚。” 要换以前,他定是要好好的处罚这个不知轻重的溅人;不过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美妇人连忙谢恩着跟逃一样的快步离开。 全程,管家都跟瞎了一样的恭敬站在一旁,直到方相冷声的问他:“可听到祈尚书和尚成锋他们说了什么?” 他才靠近了几步后答道:“祈尚书去得突然,路主事当时人正巧不在刑部;祈尚书进大牢前下令不准任何人跟着。” 这意思,就是他们的人没一个听到祈尚书和尚成锋他们都说了什么。 方相气急,但也知道刑部不是他能随意插手的地方;姓季的又臭又硬,谁的面子也不给,要不是早早的他就埋了个路原在刑部,路原也得力的一路爬到大主事的位子,他连尚成锋的案子都没法私底下的进刑部大牢去审。 想到这,他对祈宝儿的恨又增添了几分。 方家虽说他已经坐上了左相的位置,可根基与其它重臣相比还是太浅,他这个左相坐得并不稳当。 于国来说,真正掌着国之命脉的,并不是他们这些品级顶高的重臣,而是六部的尚书。 可他虽说能理六部事,六部尚书却都没一个是他的人,所以一直以来都只能是理而不能掌。 这对已是一品相国的他来说,又如何能甘心? 第714话 也许真能给她碰到呢 六部尚书中,吏部尚书的祝家庞大,轻易动之不得;户部尚书的王家与方家多少带着些关系,非到必要不是首选;礼、工两部与着能掌天下兵马的兵部相比可以说是连比的必要都没有。 可以说,他很早就盯上了兵部尚书的位子。 尚家已经是个快落败到底的家族;尚成峰与尚家关系还一般,更甚至是有仇;至于帝王的信重,这点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因为它最容易被攻克。 他布了几年的局,除了在六部埋下自己的人外,也在不断着寻找能离间皇上与尚成锋关系的关键。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查到了尚成锋那个所谓早逝的亲三叔并没有死,而是早飞上天的成了高昌国的摄政大将军王。 果然着,帝王再是信重尚成锋,只要知道高昌国的摄政大将军王是尚成锋的亲叔叔, 就必会对尚成峰心中犯膈应;而这位亲叔叔若再与尚成峰有联系, 那份膈应很轻易着便转变成了怀疑。 只是他千算万算,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这时竟是插进一个安乐大郡主来。 原本方相一直没将祈宝儿看在眼里。 虽然她得皇上信重,可还是那句话,帝王的信任是最不牢靠的关系。 虽然外间传闻她是个神人,还是个非常厉害的神人;又是能御兽,又是能怼无头僵。 但在方相心中,这些传闻应都是被夸大了的,就如曾经的那位生而知之的小相国一样,是有点小本事,只是外间传闻的神通,都不过是帝王授意传出去的虚名而以。 方相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机一密,因为当年负责对外将那位小相国捧起来的人, 正是他。 所以,方相觉得,现在的祈宝儿,应该也是皇上捧出来的另一个小相国。 哪知人家是真有本事,只一个动怒, 就压得他在朝堂之上当众吐血昏倒的当众丢脸!!! 要换是旁的人旁的事让方相当众出了那么大的丑, 方相定是会不依不饶的想办法报复;可强到没边又带着股神秘莫测感的祈宝儿,方相···不敢。 这不,他醒来后猜到祈宝儿定是会去刑部大牢里探望尚成锋,立马就下令他在刑部的人在祈宝儿去刑部时都躲远些,尽量别让祈宝儿发现他们的踪迹从而怀疑到他。 只是筹谋了多年的计划濒临流一产,终又心有不甘。 心里就这么矛盾着,憋屈着,只得将气往身边的人撒。 “滚,都给本相滚。” “是,是,老奴这就滚。相爷,相爷,来人,快来人啊~” 祈宝儿不知她的刑部一行把方相又给气到吐血,她此刻正悠闲的走在外城南街的某街道上。 与内城的悠然和肃静相比,热闹的外城才更显人间气。 左右都是各类商铺,街道中是来来往往的马车,道路两边是或悠闲或行色匆匆的百姓。 好一副繁华景象。 十二如道影子般的紧紧跟随在祈宝儿身后。 他不知道主子是有目的的来外城,还是仅只单纯的出来散心, 不过跟着就是了。 大约半个时后,主仆俩停在一处被被烧得焦黑的商铺面前。 从几乎连铺子的门面都找不到一块好木材上来看,当初这儿的火势非常猛。 咦?? 不对呀。 “大人,这应该就是吕海波那个被烧了的铺子吧?可不是说吕海波已经赔了旁边两间铺子修缮的银子了,怎么这两边的铺子也这般没人管的丢着?” 中间这间吕海波的铺子没动还情有可缘,吕海波没银子了嘛,外面还欠了一堆,显然是拿不出修铺子的银子了。 可这左右两边的铺子,怎么也···? 这时,一个微胖显得很是富态端庄,穿着一身绸缎,头上插着两支玉簪的妇人走了过来。 祈宝儿为免麻烦,出来时给自己的脸上已经设了道屏障,在妇人眼中,只有一个印象,这是位很美的女子;但你要问她她见到的人真正的长相如何,她此刻没有印象,以后也想不起来。 “这位小姐,您是来看铺子的吗?” “你是??”祈宝儿问。 妇人笑着欠了欠身,“回小姐话,民妇乃官家掮客,夫家姓杨。” 祈宝儿伸手虚虚托了她一下,“杨夫人有礼。” “嗐,咱就老百姓,哪配小姐称一声夫人呢。” 话是这么说,可杨夫人脸上的笑容却是比刚才的客套中透着疏离的笑显得真诚了不少。 祈宝儿没再和她扯这称呼的问题,而是指了指烧毁的商铺问道:“杨夫人刚才问的可是这间商铺?” 杨夫人点了下头,说:“不只这间,旁边这两间也卖;小姐放心,在价格上绝对公道;这不被烧过了还没修缮嘛,所以这三间商铺的价都是顶顶实在。” 她抬手伸出两个指头,示意一间两千两。 两边的铺子都挺大,又在南街比较显眼的位置,只两千的价,如果铺面不是被烧成这样的话,那的确是便宜。 不过,旁边的两间竟然也拿出来卖? “你确定旁边两间也卖?据我所知,这旁边两间铺子的主子可不缺银子。” 这话一出,杨夫人就知道眼前这位小姐的地位绝对不低,至少是能知晓内情的人。 按说他们这些做捐客的人,尤其是她这种做官家捐客的人,要的就是与人为善与已方便。 说白了,就是得有眼力见;千万不要去得罪不该得罪的,甭管它有错没错。 只是吧··· 杨夫人的相公也是位因伤至残而归家的残兵,否则,她也不必一个女子出来抛头露面的做捐客这么个见谁都得笑的事儿。 吕海波一直在帮伤残退伍兵这事儿在内城可能知道的人并不算多,但在外城百姓堆中,可以说没多少人不知道。 杨家还有些家底,虽然没受过吕海波的恩,但杨夫人敬重吕海波的为人,也感谢这天下能有个吕海波能对像她相公一样的人施出援手。 她没有那种大爱,但是她相公有,也是时常帮助曾经一块在军一队,现在生活困苦的战友。 杨夫人是个以夫为天的人,相公做的事在她眼中就是对的事,和她相公一样的人,在她眼中那就是自己人。 所以,吕海波这次的事儿,杨夫人是替他委屈的;虽知道自己可能做了某些事后捐客的路也做到了头,可心中总是憋着一股气,如果不舒出来,她这辈子都会难受着。 也会为像她相公这一类的人而不值。 可内城不是她这样的人能进的,于是她便每天一有空就会来这转转,只希望能在这儿碰到个能为吕海波讨回公道的人。 她知道她心中想的事希望不大,一边是定国公府,一边是韩王府,那得多大的官才能压得住这两边啊?!! 但,,也许真能给她碰到呢? 第715话 这是帮忙还是自曝 杨夫人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小姐是哪个府上的人,也不知道她后面说出来的话会不会让他们家万劫不复。 她只想求个问心无愧。 “韩王府和定国公府都将铺子托给了我们,民妇瞧着小姐面善,也就不再扯那些虚的;韩王府和定国公府的人说了,当初他们的铺子是两千两银子买的,现在还是两千两卖出去,正好烧了, 铺子的新主人可以推了重新盖满意的。” 这话出来,祈宝儿和十二都听出了些别样的意味。 十二状似惊讶的“啊~”了一声,朝着祈宝儿就嚷嚷道:“主子,不是说吕海波已经赔了韩王府和定国府修缮商铺的银子了吗?他们要卖铺子,银子都收了,怎么的也得修缮好了再卖吧?哪能现在这样还卖两千两?” 杨夫人一副才知道真相一样的双手一拍,一脸的懊悔,“哎哟,还有这事儿啊?小姐恕罪, 民妇可真是一点不知。 韩王府的人和定国公府的人都没说这点,他们说是看吕公子一直在帮军中退下来的残兵这才可怜他,这才没让他赔修缮铺子的银子。 民妇也是瞧着吕公子心善,韩王府和定国公府仗义,哪知道,哪知道···” 祈宝儿眸光微闪,笑道:“多谢杨夫人了,不过这三间铺子都已经烧成了这样,还要价如此之高,便是我不在意那点银子,这要修缮也需不少的时间···” 杨夫人摆了摆手一副完全理解的样子,“民妇知道, 小姐下次若再想买铺子或是房子,都可来寻民妇,民妇定给小姐介绍最实在的给您。” 祈宝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十二跟上前在杨夫人面前晃了下。 等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杨夫人这才抹了下额头上的虚汗也准备离开。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袖子内有东西铬着她了, 伸手进去掏出来一看, 竟是块五两的银绽子。 看到银绽子,杨夫人立马松了口气。 和银子多少无关,而是,她安全了。 若那位小姐惧怕韩王府或是定国公府,又岂会给她银子呢? 她其实这几天碰到过好几位来这儿看铺子的人,有的也和这位小姐一样似是来打探消息,有的是真打算买铺子。 她都是借着谈话将吕公子被韩王府和定国公府一并欺负的事给透了出去。 毕竟,若是出了人命,官府便会介入。 至于说悄无声息的让杨家消失这点,她好歹是个官家捐客, 认识的人不少。 做捐客这么多年, 她不是那种完全没脑子只知道蛮冲的人,她知道自己这么后有可能会引来什么后果,自然早就做了准备。 现在看来,也许她的那些准备用不上了。 “主子,韩王府和定国公府这事儿做得也太不地道了。”十二有些愤愤。 祈宝儿这次很赞同他这观点,“收了修缮的赔偿银子,还收了赔罪礼,却是反手就将烧毁的铺子给卖了,还是按着原价卖,着实是有些小家子气。” 这不是在贪吕海波的银子嘛。 这时两个男子同样步行着的迎面而来。 因为没一个相熟,祈宝儿原是想避让开。 其中一个手拿着笛子、面色显得有些病态苍白的男子边走边疑惑的看了她一会儿后,靠近时上前供手寻问道: “可是祈尚书祈大人。” 嗯? 她用灵力在脸上设了小幻阵竟然还能认出来? “原来是宏义世子,你们这是出来游玩?” 宏义世子脸上一惊,他没想到还真是那位哪方面都惊人的祈尚书。 朝前迈一步就想下跪行礼,“臣···” 祈宝儿抬手用灵力虚托住他,“出门在外,不必多礼。” 宏义世子跪不下去,只得顺着那令他毫无反抗之力的力站好。 和宏义世子一块的另一男子自是也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连忙也跟着上前行礼。 不过这位挺知趣,没行跪礼引人注目,而只是行了个供手礼。 “祈大人安。” 祈宝儿负手而立,淡声道:“免礼。” “大司马之子刘泽?” 刘泽咧着嘴笑得一副傻白甜的样儿,“嘿嘿,祈大人竟是认得草民,草民这下在京中可是要大大长脸了。” 祈宝儿被他这话逗笑了,只是脸上有小幻阵在,宏义世子和刘泽俩都没看出来。 “你在京中可不需要我给你长脸,我可没少听到和你有关的事儿。” 一向天老大皇上排二他老三的刘泽,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草民,草民其实不是他们传的那样;草民也不是每次都动手,今天这不是他们找欠嘛。” 旁边的宏义世子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忙向祈宝儿帮着说话。 “祈大人见谅,阿泽只是性子冲了些,每回动怒都是因为别人先无视在先,今儿他会朝方明阳动手,也是因为方家做得委实过分。” 嗯??? 好家伙,这俩是在玩自一曝? “方明阳?” 谁? 宏义世子和刘泽对视了眼,俩都有种想死的冲动。 原来祈大人并不知道啊! 那他们俩刚才是在干嘛? 但现在说都说出来了,好像再瞒也没啥意思了。 临街一茶楼二楼的某包厢内。 “方明阳是方相侄子,在前头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铺子,明着是间杂货铺子,其实内里是间赌坊。 前几天赌坊的隔壁铺子着火,因为是夜里着火一开始无人救火,最终火势太大连累到了左右两边的铺子,赌坊也被烧了一大半地方。 后来是周围的百姓帮着出来灭火,这不,赌坊就被暴一露了出来。 方明阳怕赌坊的事被捅出去,便对那天进了赌坊救火的人进行灭口···” 宏义世子一笛子敲在刘泽肩上,“别胡说,并非灭口,而是先准备用银子封口,封口不成改为威一逼。” 虽说方明阳做事着实是过分,可也不能在祈大人面前讲不实之事。 不知为何,宏义世子面对着祈宝儿总有种被其看透的感觉;因此,对自己这个在外名声本就不太好的好友,他甚是担心其乱讲话被识破而讨了祈大人的厌。 第716话 七拐八绕弯弯道 宏义世子的这一下力量可是一点没收,细瞅似乎还带了点泄愤的感觉。 刘泽疼得撕牙咧嘴的。 不过他这会儿压根一点儿没体会到宏义世子的苦心,还一脸被欺负了又不敢言的委屈着嚷嚷道: “你打我做甚?我哪有说错了? 那小子都对我三叔说出如果不听话,就让我三叔一家都消失在京城这话了,不是想灭口又是什么?” 十二在旁无语的说出另一可能:“也许,他是想将你三叔一家赶出京城呢?” 话说,方家现在胆子已经这般大了吗?竟然一个方明阳,都敢对刘家人玩威一逼一利一诱这套? 不过,方相现在自个都自身难保,他一方相的侄子,这时哪敢闹出人命来? 在麒麟国,青一楼可以正大光明的开,但赌却是严禁的,严到任何一个赌坊的老板一旦被抓,立马就是一个斩立决。 方相可是堂堂的当朝左相,他的家人却悄摸着开了家赌坊,这事儿要被捅出去,不说是方明阳这个明面的老板吃饭的家伙什得掉,方相这个左相都得受牵连。 刘泽:“……” 呃,似乎也有这可能。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 刘泽的这个三叔其实并非他的亲叔叔,其姓齐名杨,是一位老‘退伍兵’;曾在大司马的麾下效过命,和大司马有着过命的交情,两人口头上称兄道弟过,刘泽称其为三叔的原由便在这。 后来大司马被调去边关,齐扬因为私人原因没有跟去,便留下的成了吕将军部将,后跟在吕海波身边。 吕海波与敌军的埋伏战那一场,齐扬也在吕海波身边,还是同样重伤的齐扬将重伤的吕海波给背回了营。 因伤退伍后,齐扬一直帮着吕海波管里商铺,正是那间被烧毁的商铺。 那晚,看到火势已起到左右两边的铺子,齐杨便知他们自己的铺子已然没救,这时救旁边的两间铺子才能多挽回点损失。 于是,齐扬带了不少人进了方明阳的那间铺子,也自然的,看到了铺子里的暗门及暗门后面的赌坊。 齐扬见状就知事情不妙,忙在火势小了后带着自己人全撤了出去。 等方明阳赶到时,在场已经没有了吕海波和齐扬的人。 正是因此,方明阳并不确定吕海波和齐扬的人是否真的知道他铺子里的秘密,只是以防万一的对住得近的齐扬先收买后威一逼。 而方明阳的收买和威一逼,也压根没提一句和赌坊有关的话。 也就是说,原本方明阳并不知道齐杨已经知道了能致方家大难的秘密,结果刘泽这么自我感觉爽快的一揍,反而跟招了供一样的将齐扬给显了出来。 这是内女干吧?! 连十二都没忍住跟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刘泽。 祈宝儿一言难尽的转头问宏义世子,“你就没拦他一下吗?” 宏义世子无奈的竖了下肩,“拦不住。” 他身子骨弱,又不好叫下人去拦阿泽,只能每次在阿泽犯了混后帮他收拾残局。 就像这次,“我已命人暗中护着齐扬一家,那晚知情的其它人,我也安排了人尽快的送他们出城。” 刘泽是性子冲动,但并不是真的蠢笨;祈宝儿和宏义世子的对话他听在耳中,就像是两人各给了他一重重的耳光一样。 他也明白了自己一时冲动而可能造成的后果。 顿时窘得是头也不敢抬,心中更是对齐扬他们愧疚不已。 从知晓刘泽在京中的传闻,祈宝儿就大致能猜出他的性子;再有她在京中飘友们时不时味的瓜,她早知道这丫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 说难听点,就是万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嘛,眼前这事儿她知道归知道,但并不准备管。 怎么说呢? 往玄了说,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她身为灵修者,不能无故去介入太多与改变太多,免得招来业障。 然事实是,她并不愿意管。 天下不平事千千万,她管不过来;而且吧,这事儿还特么是刘泽自个给整出来的麻烦,她又不是他一娘? 不过,在走前祈宝儿还是提醒了句:“此事你们该告知大司马。” 已经不仅只是和方明阳的事儿,扯出了赌坊来,这是直接和方相对上了,不是眼前这俩手无实权的贵公子能管得起的。 刘泽不甚明白,一听要告诉他爹他首先三魂已经飞了一魂,剩下的两魂也在战战兢兢中,脑子完全没有多余的思考能力。 大司马别看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儿,他教子那都是直接上手真打;尤其是在外有个混名的刘泽,每回得知他闯祸,大司马一向是拎起鞭子先抽一顿,然后再听他解释。 “宏义,真,真要告诉我爹吗?” 垂眸一副沉思中的宏义世子听到这话,这次没像往常一样的顾念兄弟情的帮他隐瞒,而是凝重着脸在刘泽一副‘兄弟你背叛我’的受伤目光中点了点头。 “我原也没多想,祈尚书提醒了后我才想到,方明阳开的那家赌坊决不可能仅只是他自己所开。 方相当上左相说来没多少年,方家以前也不是个多富有的家族,你再自己想想左相一年的俸禄。 方家这些年为何能过得如此奢靡?” “你说是赌坊···?”不会吧,方相找死吗? 宏义世子手中的笛子轻敲着左手心,这是他习惯的思考动作。 “朝中不是方相的天下,皇上圣明,还有太子殿下在,方相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国库的银子。” 他又问:“你可记得过年前咱们有次在锦绣楼碰到方夫人和方家的几位小姐?” 锦绣楼是京中最大也是最出名的一家绣楼,里面即卖布匹也卖成衣,其里面无论是布匹还是成衣料子都属上乘,绣艺同样也是,因而锦绣楼的客人都是京中的权贵的家眷们。 宏义世子一提这刘泽便想起来了,那天他们俩都是代府上的女眷去锦绣楼取定做的衣服,正巧逛街碰巧路过顺便去取衣服的方家女眷们。 不过···“方夫人和方小姐她们怎么了?” 不就取个衣服嘛? 宏义世子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把刘泽都给看懵了,一度怀疑自个是不是真的比别人少长了半个脑子。 “方夫人身边的嬷嬷当时去交银子时,我看到她荷包里有一垒的银票,至少上万两。” “嘶~,这么多?” 不过这不能怪他好不啦,谁会去注意个嬷嬷会从荷包里掏多少银票出来啊? 第717话 千万别让她给找到哦 郑管家边在前头引路,边带着谦卑的笑呵呵道:“祈大人放心,凌华大师在府上一切都安好。” 祈宝儿但笑不语。 能不好嘛,都快能在郑相府做威做福了。 要不是昨晚阿飘来找她告状,她还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她面前嚷嚷着他有多累多累的小老头,竟然都快成了郑相府的供奉。 敢骗她两块布了阵法的极品玉佩,可千万别让她给找到哦。 郑相此刻还在宫中,后院女眷可能是一时无法定位祈宝儿此行是以官身前来还是大郡主之尊,一时也没见人出来相迎。 也有可能是她来得匆忙,从内院赶出来需要时间。 郑管家一路引着祈宝儿主仆俩来到中院的一处小院前,到了门口他便住了脚。 躬身歉意道:“祈大人赎罪,凌华大师有命,他的院中外人不可随意进入,老奴只能送到这了。” 祈宝儿点了点头迈步进去。 从这院子的规格上就能看出郑家对小老头的重视。 院门进去便是座大园,有湖有假山那种;穿过园,从湖面上的桥过去后,又是一个小园,在小园的尽头,遗世独立般的屹立着一座二层的小楼。 站在桥面上往小楼看到,正好能看小楼二层侧面的阳台。 此刻阳台上,扮嫩的小老头翘着二郞腿躺在贵妃椅上,贵妃椅旁立着张小方桌,桌面上最显眼的是一个已经开了口的不小的精致罐子。 看着自家主子已经开始往下沉的神色,十二憋着笑小声的再度火上浇油,“主子,老宗主好像是在喝酒,还是整灌的喝。属下瞅着,老宗主已经醉了。” 小老头有一大弱点,他好酒,是那种嗜酒如命的好,偏酒品贼拉不好。 别人酒品关大不了发疯,反正不过是丢丢人;可小老头呢,他酒品差是犯混儿,每回都要赔钱。 只喜欢各种法器的人,这欲一望一被放大··· 所以,小老头在宗门里时,一但喝醉了他就跑去要‘买’人家的法器,不卖就揍你那种。 祈宝儿自从知道了小老头曾经的光荣事迹后,便严禁他碰酒。 宗门里几位长老倒是给她这面子,她若是不在宗门里,他们都会帮盯着。 可以说,小老头已经快有八九年没碰过酒了。 而这些年小老头也老实,一直没显出嗜酒的念头来,还一度让祈宝儿怀疑是不是有人要故意的迫害小老头的风评。 没想到,原来一直在憋着呢。 【其实祈宝儿更没想到的是,老宗主哪是真几年没碰酒哦,凌华峰的主峰底下藏着整个酒窖呢,他经常都会悄眯眯的下去喝点过瘾。】 要换往常,祈宝儿这会儿并没隐藏踪迹,依着小老头的修为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可谁让他这会儿已经都喝懵了,压根没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祈宝儿听到有几道脚步声匆匆的朝着这边方向而来,从脚步声来判断应是女子。 估计郑夫人她们。 祈宝儿磨了磨牙,“我却见见郑夫人,你上去将小老头弄回府去,不必再来接我。” “是。” 十二足尖一点而跃起,在草丛与树叶间借力掠过,只一转眼便到了阳台上。 背起已经迷糊的凌风后,他没走正门的而是从各屋顶避开众人视线的回府。 大郡主府也要脸不是。 祈宝儿走出院子,郑夫人带着郑家大公子和二小姐也正好到门口。 “参见祈大人。” “参见祈大人。” 看到郑夫人,祈宝儿心中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京中权贵娶妻,好像都有种反差感。 文人样儿却爱吃瓜,脑子里有无数道道的钱文同,媳妇是个性子爽利的直肠子。 身材魁梧一副外表瞅着是个硬汉的郝正群,媳妇是个温婉的柔美女子。 文弱书生样儿的大司马,大司马夫人膀大腰粗的瞅着就是个彪的。 而儒雅俊逸的郑相,眼前的郑夫人无论是从其普通的长相,还是她没怎么能瞅得到的气质,怎么看怎么的不相配。 倒是郑大公子和郑二小姐这俩,万幸的继承了郑相的美貌,一个俊美,一个娇俏。 脑中提溜着,可一点没影响祈宝儿正常的行为,脸上一点没异色的上前亲自扶起郑夫人。 “郑夫人请起,大公子和二小姐也不必多礼。” 郑夫人谢了恩站好,颇有些拘谨道:“不知祈大人前来,有失远迎,望祈大人宽谅则个。” “郑夫人这般说我可得羞愧死,没递贴便上门,先失礼的是我。” “不是,不是··”郑夫人一副被吓到了般的连连摆手,脸都急红了。 祈宝儿:“……” 不是,堂堂相国夫人,竟是如此···‘无用’吗? 祈宝儿撇了眼郑大公子和郑二小姐,两人对‘无用’的母亲并无嫌弃之意,都是又担心又急切,一副想上前帮忙可又场合不适合的不能上前的为难。 祈宝儿转开话题,“听闻府上有座梅园,一到冬日便满园梅香,不知今儿否有幸能一观。” 郑夫人显眼的放松下来,但依旧紧张的上前给祈宝儿带路:“祈大人这边请。” 去梅园的路上,要换个当家主母,这会儿都会一路介绍周围景色或是寻个话题的想办法与客人熟练起来。 而我们的郑夫人,一路真就只单纯的带个路,还与祈宝儿隔了近三米的距离。 要换个人,可能都会以为郑夫人是厌恶她呢。 祈宝儿这时脑中的记忆也被她调出来了,郑家求助后,有个就是从郑家出来的阿飘跑到了大郡主府,天天晚上在她面前叨叨了不少郑家的事。 那位女飘是郑相一位堂弟比较得宠的妾室。 郑相的那位堂弟是典型的这时代的男子,秉承的是男主外女主内,家外的事儿他从不让府上的女眷操心,同样的,对于他自己内院的女眷,他也从不过问的交给妻子。 女飘没有好的家世,又是一个妾室,在内宅自是没有底气,偏因长得好看性子还软而颇得郑相堂弟的宠爱,因而恼了当家主母的眼。 在一次郑相堂弟带着妻子和她这位宠妾来郑相家做客时,那位妻子便寻了个机会动了手,以食物相克的法子毒死了女飘。 巧的是,女飘毒发时,正好被郑夫人给看到。 第718话 糊弄飘呢 郑夫人原也是个体面的合格的当家主母,只是··· 人哪,若真不是恶到了骨子里,千万别做亏心事。 郑相早前有过一位出身不能拿出来说的外室,这位外室是罪臣之女,流落于风尘之地后,又因长得貌美遭同一青一楼另一女子的嫉妒而被害,有过一段比较不一堪的过去。 郑夫人对郑相妠妾并无异议,无论对方长相是否貌美,反正都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但她重视郑家门风,绝不容许任何人玷污郑家。 不说有过一段令人不齿的过去,就是仅一个青一楼出身,她都不会容许这个的人出现在郑相的身边。 于是,郑夫人一杯毒酒送了那位外室上路,并且,还是亲眼看着其毒发身亡。 这事儿,她自认没错。 然,她错就错在做决定前没去郑相那先了解下事实。 那个所谓的外室,不过是郑相与其父曾有同门之谊,郑相在查到同门之女身在青一楼后,便将其赎了身还买了院子安置,只为替代同门照顾女子的下半生。 郑夫人得知了事实后自然是后悔不已,外室死前的惨状,便成了郑夫人的心魔,时常会在梦中重复的出现。 女飘的死,就跟当年外室死时几乎一样,同样痛苦着七孔流血的倒在她的面前。 郑夫人吓得当场昏死过去,之后便是一病不起,卧床就卧了将近有小半年的时间。 等其再出现于人前时,已经变成了现在这般的‘小家子’气,不再是过去那个端庄的郑夫人,而是胆小怕事似乎完全不堪大任的妇人。 祈宝儿仅在郑相府的梅园待了会儿便走了。 实在是郑夫人表现得太过拘谨,祈宝儿本又不是那种会去降低自己配合别人的人,全程郑夫人都是必恭必敬又带着惧意般的仅只为她引路,或是她停下赏时默默的候在一旁。 说句埋汰话,她府上的下人都比现在的郑夫人要显得大气些,至少一个个在她面前不会这般‘小家子气’。 回到府中,小老头已经被灼棋一碗醒酒汤灌醒,这会儿如个认错的孩童般垂着首乖乖的站在她的院中自我罚站。 看到祈宝儿进来,小老头微抬起头,用着‘我错了求原谅’的小眼神默默着盯着她。 无奈,眼前是他那个漠得感情的小徒弟,完全目不斜视就像没看到他在风雪中受冻一样的从他身边走过。 小老头委屈巴巴的用脚碾了碾地,很是纠结该不该跟上去。 上回小徒弟这么生气,还是上回呢。 过了一刻钟左右,在小老头正准备不要了那不值钱的尊严追进去时,书房方向终于有了动静,十二开了门小跑着过来。 “宗主,主子请您进去。” 现在的小老头已经不是侍卫凌风的模样,而是酒醒后就恢复的原本的鹤发童颜嫡仙模样,就是神态一点不嫡仙,颇有些浪费了他那张脸。 这仙风道骨的美大叔模样还挺能唬人,刚才从灼棋那儿一路过来时就引得府上的小丫环全是星星眼,自个在这罚站时,旁边还有小丫环探着脑袋偷摸瞧着。 好在是小老头是鹤发童颜,否则可能府上还会上演一出小丫环往他身上丢帕子的精彩戏码。 “为啥?”他鹤发童颜他骄傲。 碍了谁了他? 十二边为他倒茶边解释道:“前朝有位会雷电神通的神人,不过他运气不好,一直被人视为不详。” 刚出生时,一婴儿嘛,哪知道什么控制?一出娘胎便把生母给电倒了。 不过那时能力弱,只是将生母电到昏迷。 可倒霉就倒霉在,当时其生母大出血,又一昏迷产婆看到自然着急,便准备将孩子抱到一边再去救人,这一抱好嘛,他把产婆也给电倒了。 等到外面的其它人觉察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小小婴孩,刚出生便落了个克死了生母的罪名。 又身上带电,谁都不能靠近。 偏他出生在一个消息闭塞的偏远山村里,村民们都不晓得啥神人不神人的,他的特殊,则被村民们认为是怪胎,是妖怪。 村民们几度想要烧死他,但奇怪的是一直都没能成功。 后来不知村民是怎么办到的,将孩子给扔到了山里。 等他再出现时,已经是个鹤发童颜的青年。 那时正逢战乱,各地起一义一军频起,而青年,便穿梭于这些起一义一军中。 不是说他在这些起一义一军做啥大事,好吧,也算是大事,青年似乎天生带着霉运,他是加入哪个起一义一军,哪个起一义一军就会完蛋。 妥妥的衰神附体。 而其标志,便是鹤发童颜。 后来青年不知是已逝还是远离了人群自个去生活,从麒麟国建国后,就再没有过他的踪迹传出。 只是没踪迹传出,其名声却是被传得很响,就是都不是啥好名声。 哪怕现今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对于其标志的鹤发童颜,大家还是将它摆在不吉利的位置上。 小老头听得手里的茶都不香了,一脸受到了强烈打击的模样,好半响没能说出话来。 祈宝儿完全不管他正在受伤的老心灵,冷冷的问道:“你躲在郑家的这些日子就是为了偷喝酒?” 一看小徒弟生气了,小老头哪还顾得上啥吉利不吉利的,立马正了身子反驳道:“当然不是。” 然后,在小徒弟的利目下,气势骤然降落,“宝儿啊,你别生气,为师就今天喝了一点,就一点点。” 还手比了个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表示他仅只喝了一眯眯。 祈宝儿勾唇轻笑,淡淡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一点点能醉成那副德性? “成了,这事儿等下再罚你,你先说说你守在郑家的真正目的。” “……我不是说了想抓住那个邪修嘛。” 祈宝儿敲了敲桌子,“我要听实话。” 这话,年前她信,这会儿这理由也就骗骗青字辈了。 小老头为人是不咋靠谱,可在玄术上他自个要排 这本事的人,竟然这么久了还没找到那个邪修? 糊弄飘呢。 小老头:“……” 好吧,他知道瞒不住多久。 正襟危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为师真没骗你,为师的确是在找那个邪修···” 祈宝儿一个瞪眼过来。 小老头立马抬手做偷降状,“好吧好吧,为师早就找到了那个邪修。 这不巧了嘛,当时太子殿下的人也正寻到邪修那儿。” 第719话 世事无常 “宝,你和太子殿下是不是抓了一个能控制活一死一人的邪修?” 祈宝儿点头。 看来,小老头这些日子在太子那儿混得不错,连这事儿都知道。 小老头一拍大腿,“这不就对上了,你把那邪修交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从那邪修的口中问出了其它隐在京中的邪修的下落,为师要找的就是其中一个。” “其它隐在京中?京中很多邪修?”她怎么一直没感知到? 话说,她不是该常在京中走走了? “哪能很多?但应该也不算少,为师听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叫辰三的说,他们抓到了三个。 还有一个就是为师找的那个邪修,大家都叫他一鸣道人,是邪修中比较重要的人物,他是在京中的邪修里专门负责联系的一个,太子殿下能抓住另两个邪修,就是靠一的这个一鸣道人。 不过可惜的是,太子殿下抓到的邪修都被下了禁制,他们不能说出他们的主子是谁,否则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祈宝儿明白了,“所以,你们是想跟着那个负责联系的邪修,从他那儿一步步的找出他们背后的主子。” 小老头觉得小徒弟已经被自己成功转移一注意力,如释重负的重重一点头。 “邪修都邪门儿,太子殿下的人在抓人时好些都着了道,这不殿下就请为师在他们抓人时护之一二。” “你···告诉太子你的真实身份了?” 小老头‘啊’了一声,“为师是你师傅这又不是啥丢人的身份。” 有啥不能说的? ——那你一开始还整个护卫的身份做甚? 祈宝儿已经无力吐槽。 只问道:“你是想罚抄宗规二十遍,还是禁酒两年?” 小老头:“……” 咋还是没能成功跳过去呢? “能不选吗?” 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宗之主呢,哪有宗主整天被罚抄宗规的道理? 祈宝儿挑眉反问:“你说呢?” 成,这就是没得商量了。 “那为师还是抄宗规吧。” 禁酒是不可能禁的。 小老头一副受了大打击一样的整个人都萎靡了。 只是,他这副模样也只是做给了瞎子看,桌案后的祈宝儿已经低下了头批起了奏疏。 见结果已然没法更改,小老头也只能接受了,反正他被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在宗里时,回回他在外面欠了债,小徒弟帮了还了后的 不就半指厚的宗规嘛,他抄还不成。 “对了宝儿,你有没有听说过神石教?” “啥教?” “神石教,这名字怪吧?” 哪像他们凌华宗,多好听多威风!! 祈宝儿还真没印象,寻问的目光看向十二。 十二脑中先搜索了一翻记忆后,无奈摇头,“主子,属下也没听说这个什么神石教。” 小老头:“那些邪修都来自神石教,据他们自己所说,神石教是近几年才新起的教派,不过教内的顶头的那几位,曾经在邪修界都挺有名。 就被你抓住的那个,他在教中地位比较高,是大长老座下的首座。 据他招供,那个大长老,就是曾经宣王请去制作药人的邪修头头,在盈州出事前便已经逃离了盈州躲到了高昌国,其和高昌国的大将军王似乎也有往来。” 等等,“你说和谁?” “高昌国的大将军王-仇元宗。” 说到这,小老头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样,“还有个事儿,牢里的尚成锋其实也不算完全被冤,只是他自个并不知情罢了。” 这事儿他也是早上才知道,本想晚上回府来告知小徒弟的。 哪知嘴馋了下就被小徒弟给抓了个正着。 祈宝儿神色一凝,“你的意思···?” 小老头知道她想出了关键,“就是你想的那样,仇元宗在几年前送了尚成锋一件尚成锋父亲送给仇元宗的旧物,那个旧物被邪修动了手脚,和它待久了会迷惑人心。 尚成锋是亲手将燕西关的布防图交给了仇元宗的人。” 只是,此举并非他本意就是。 可于帝王来说,你做了就是做了,至于你是不是被迷惑,这重要吗? 这回换祈宝儿有些懵了,“我怎么没发现尚府有邪物?” 她是去过尚成锋府上的,这天下竟然有能瞒住她的邪物了? 小老头摆了摆手,捏起一旁的糕点边吃边说:“那邪物早被仇元宗的人拿走了。” 许久后,桌案后传出道轻微的叹息声。 半个月后,燕西关传来急奏报,高昌于去年十二月二十七这天夜里以疫突袭我军,现燕西关已危在旦夕。 帝王震怒,当即连下两道圣旨。 一、下令大司马携二十万兵马即刻前往燕西关支援。 二、尚成锋一家斩立决,三族流放于岭南。 刑部大牢内。 这次祈宝儿不是在牢外,而是在牢头给她腾出来的他自个平日的班房里。 祈宝儿与尚成锋对面而坐,中间的桌上摆着酒菜。 尚成锋已经洗漱了一翻换了干净的囚衣,可瞧过去整个人精气神已经都没了,颓废中透着股死人,除了其还有呼吸外,就跟个活一死一人般驼着背坐着。 一看他这已然是一心求死的样儿,祈宝儿便知他应该不只是因为皇上下的那道圣旨,而是知道的了事实。 尚成锋一直坚信的,便是他没有通一敌。 这也是支撑着他活着的动力。 而现在··· 祈宝儿起身给他倒了杯酒,“大人,这杯酒,我向你赔罪,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我做不到了。” 她上一次来牢里时,说过会救他们。 可现在,燕西关开战了;燕西关的守关军死伤惨重,而尚成锋亲手送出去的那张布防图,要负很大责任。 尚成锋缓缓的抬起头,浑浊的双眼先是看向他面前的酒杯,接着又缓慢的上抬,看向祈宝儿手中端着的酒杯。 全程动作,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似乎全然没有一丝灵魂在带动。 祈宝儿只神色平静的站候着。 甭管尚成锋是失望还是会怨怪她,她都受着。 是她,在没完全了解事实情况下胡乱给出承诺,无端了给了人希望却又做不到。 该怨,该恨。 可如果要她为了自己不受这份果而真保下尚成锋一家,她更不愿意。 尚成锋一家是无辜,可燕西关的守关军们又何其无辜?! “大人,我祈宝儿不能保你们生,只能来送你们往。” 第720话 所站位置不同的心灵冲突 尚成锋微微在颤抖着的手伸出,在祈宝儿眼中如一个缓慢动作般的去拿起他面前桌上的酒杯。 似叹非叹,似苦非苦的笑了声,他说:“不必了祈尚书,罪臣此生原以为自己能问心无愧,顾才有所期望;然现在··· 祈尚书,您能来送罪臣一程,已足矣。”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非他所愿,但做了错事就是做了错事。 也许他现今已经害了几千乃或是几万的将士们。 他刚上任兵部尚书一职时,曾发过重誓,要为天下的将士们谋福祉。 现在,他却是成了害将士们的那个罪人。 便是皇上不降罪于他,他也无颜而活于世。 祈宝儿也将杯中酒饮尽,放下酒杯后,又提壶给尚成锋将酒倒满。 “大人可还记得你我初识?满朝文武对我即是戒备又是轻视,唯有大人您,真心领着我去上朝。” 边说着话,她边为尚成锋夹了几筷子红烧肘子,“我知道大人好这一口,特意让家中厨子做的,大人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尚成锋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进嘴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了,“甚好,得此一口,明日上路罪臣也无憾了。” 祈宝儿没再继续说些无意义的话,只站着为尚成锋布菜。 尚成锋也只是有感而发,笑着又默默的吃着,祈宝儿夹什么他吃什么,倒了酒他就喝。 他一犯了如此重罪的人,死前还能有人不毫不避嫌的送他一程,已是他的幸事。 足矣,足矣。 夜色兮兮,透过树叶遮挡的月光带着丝无法言说的阴森感。 祈宝儿负手站立于窗前,扬头望着窗外的月光久久不语,一动不动得早已如果雕塑一般。 一道轻风吹过,突然的一个裹得全身黑的身影跪在她的身后。 “郡主,尚家一家,都毙了。” 音落,许久后才听到祈宝儿的声音带着丝飘渺气息的问道:“是谁的意思?” “回郡主话,是皇上突然下的旨,福公公亲自带着毒酒去了刑部大牢。” “尚大人的官身可贬?是否以罪身入殓?” “皇上口谕,尚大人依旧以二品大员之身入葬;不过尚家的其它人流放之旨未变。” “……嗯。” 空气一晃,只个眨眼功夫,黑衣人已不见踪迹。 祈宝儿这时竟是连她自个都奇怪的,还有闲心思的感知了一下;好家伙,人已经快到刑部了。 这个黑衣人是她那个父王送她的暗卫之一,两家相商后认亲的 说到这啊,其实有时真不怪皇上不放心大贤王,大贤王送她的这二十暗卫中就有六个本事各异的神人,你敢信不? 小椰子端着碗燕窝粥进来,“大人,老夫人让春嬷嬷送来的燕窝,春嬷嬷说是老夫人亲自下的厨,奴婢刚刚热过。 老夫人还让带了话,让您忙归忙,别忘了照顾自个。” 祈宝儿转身回到桌案后,老太太这燕窝炖得上心,里面的燕窝都快炖化了,端起碗直接喝就好。 虽胡思乱想了一通这会儿心情已然缓了不少,不过,祈宝儿依旧还是没什么胃口。 “你喝。” 小椰子看出了自家主子心情不甚美丽,没敢像往常一样的嘴皮,躬身感激的谢了恩后连忙退下。 祈宝儿坐下,重新拿起了奏疏。 夜,似是平静的过去。 次日上朝,明显的整个朝堂的官员间气氛都不对劲,一个个安静了不少不说,朝堂上甚至无事可奏。 皇上也精神不大好,原本就一直都隐隐而现的黑眼圈,今儿是越发明显,肉眼可见;很显然着他昨晚要么压根没睡,要么就是睡得不够。 早朝早早的散去,回兵部的路上,君宸渊和祈宝儿俩一前一后沉默无声的走着。 同回六部的官员知趣的远离着他们,不过嘛,时不时探究与好奇的目光自是免不了。 拐过去兵部的小道上,君宸渊叫住祈宝儿。 “殿下可是有事吩咐?”祈宝儿一脸懵圈的看向他。 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纯净,但细看去,却是幽深一片;脸上同样是看不出任何来。 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君宸渊:“……” 他此刻多盼着自己也能听到这小丫头的心声! 心中无奈叹息,颇有种斗败了的妥协道:“你在应尚成锋一事而生气?” 既然听不到心声,他便直接问吧;反正小丫头也不屑于去说谎。 果然,祈宝儿没如寻常官员般的找一堆应和帝王的敷衍话,而是实诚的回道:“不是生气,而是膈应。” 君宸渊没有即刻回复她的话,只默默的听着,用着鼓励又纵容的目光看着她。 祈宝儿也没让他失望的继续说了下去,“若皇上免了尚成锋的罪,我想我应该同样会感觉膈应;现在皇上能念旧的保尚家一个全尸,已经是帝王仁慈。 道理我都明白,就是···” 祈宝儿笑了笑,头一次有些窘的低头整了下两边的袖子,“殿下不必管我,给我几天时间我自个就理明白了。” 她现在啊,就是纯臣的思想与俯视朝臣的思想间起了冲突,一个是只要顾好身边人,而一个是要纵观全局。 曾经的她也心怀天下过,可灵修者是自由的,便是为天下人,也不过是个牺牲自己。 而入朝为高官却是大大的不同,面上瞧着似乎普通人远远不如他们灵修者,但真正的坐在这位置才明白,可比单纯的修灵要难多了。 君宸渊听到她说这些心中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就怕小丫头是不理解他们的因为尚成锋之事而和他们隔了心。 “好。” 皇上甭管是还顾念着与他的主仆之谊,还是仅只单纯的为了保住自己没有识人不明的面子,总是给了尚成锋一家一个体面。 尚成锋一家全是一杯毒酒下肚,保了个全身。 因尚成锋品级还在,皇上也未再书其罪,他的事儿便算是过去了,就是有人还有所怀疑,这时大家伙也不好再说什么。 祈宝儿和钱文同也不用再畏惧弹劾的给尚成锋一家收了殓,选了吉日,自是没法风光,但也终不需偷偷摸摸的给下了葬。 可能是他俩行事太过嚣张,光明正大的亲自去将尚成锋一家的尸体从刑部大牢拉了出来,亲自进尚府为他们梳洗打扮后入殓进棺,停灵七日后又明晃晃的亲自尚成锋一家下葬。 而他们在做这一切时,宫中不说没有罪责下来,连个斥责的话都没有。 因而,京中对尚成锋一事至少着在外并无任何的议论。 而老百姓的所知,尚成锋是因病去逝,尚成锋的家人,都在尚成锋去逝后已然离京。 一个曾经的一军副将,曾经的一部尚书,便如此的泯灭于众人眼前,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721话 燕西关战局分析 时间不会因为某件事或是某个人而停留,日子还是得照样的过。 尚成锋一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来月。 而这一个月以来,朝中最为重要的事,便是燕西关与高昌的交战。 大司马带兵从京中出发,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燕西关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对于燕西关来说,如果他们仅仅只是在等候圣上派去的援军,他们自个得做到最少能撑两个月的时间。 好在几乎每日都有燕西关的军奏传来,守燕西关的是永安候顾阵春所率领的镇西军,燕西关出事后,永安候在最快的时间内反应迅速的已派主力军前往支援。 镇西军的主力在位于正西方向与雾国相临的刺莲关驻守,从刺莲派兵到燕西关,速度快的话,只需五日即可到达。 都说战场上时间便是生命,但好在镇西军并非孬种。 虽说布防图失窃,可交到了兵部的布防图上,也仅是将边关驻于暗处的营地标了出来。 这么说吧,两国边界,明着的营地那是两国都知晓的,但暗里都会布置几个甚至是十数个、边境线广的数十个都有的不容易被发现的大小营地。 这些营地的位置之关键,经常两对对垒时想要出其不意,主要靠的就是这些藏于暗处的营地。 一旦这些暗中的营地被发现,自然于我方是件非常不利的事,也可能直接的决定着双方交战的最终结局。 可并不意味着被发现了就一定会输。 一要看我军实力,二看救援是否来得及。 仇元宗用的是疫战。 何谓疫战呢? 就是用法子让对手染上疫一病,从而大大的削弱对手的真正实力,甚至是以此来让对手完全的没有反抗能力。 祈宝儿揣着手手说道:“不过,咱们也可以从这点看出,仇元宗对于他们自己的军一队本身信心不足。 或是他手头兵力不足,或是他对手下的兵战斗力不大信任;因此,他不敢正面与咱们的镇西军对上。” 钱文同认同点头,“从刺莲关过去的援军最快两日能到达,最迟在三日内也能到达; 若高昌的军一队在三日内不能够攻破燕西关,等到从刺莲关过去的援军一到,那可都是镇西军的精锐,不能说百分百能将高昌军赶出去,至少挡到其它援军到来不是问题。 整个高昌加起来都不足两百万的兵力,高昌不可能将所有兵力都压在燕西关;而咱们麒麟国足有两千万的兵力,单是西面能调动的兵就达两三百万。 消耗战,高昌打不起。” 速战速决,抢了就跑,这才是高昌小国合理的打法。 至于说以小国之力来攻整个麒麟大国这点,不是他们小瞧了高昌,那完全不可能的事儿。 麒麟国抬起支脚就能将高昌给碾了,打个毛。 而几个小国联合着一块打麒麟国这点,也是全然不可能的事。 高昌的周边几国都是麒麟国的附属国,除了与麒麟和高昌都是相邻的雾国。 可雾国的另一边是与麒麟国邦交好到跟铁哥们没啥两样的托钵国,而与麒麟国相邻处又是镇西军的主力在驻守。 一旁太史华同样点头,不过他担心的是··“高昌以疫攻我燕西关,疫之一字大家都知道有多可恐,就怕这个疫字控制不住。” 到时可真是去一批援军就是送一批了。 听到他这话,祈宝儿自信一笑,“这点反而是最不需担心的,很巧,施神医正好游历到燕西关。” 施神医那人是在一处地方搁不住的家伙,当初平原关疫一病解决后,他就带着弟子连京城都没回的四处游历,这不又赶上了嘛。 过年前她收到封施神医的从燕西关来的信,说是在燕西关的一处山脉里发现了一株珍贵药材,不过那药材要等成熟之后采摘了才有效果,依着施神医的预判,药材大约还需半年才能成熟。 施神医在信中说,他会住在燕西关内等到药材成熟后采了药再回京看她。 对于施神医这种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的医者,名啊利啊都已经不重要,专研医术才是他们最大的执着。 一株需要成熟才能采的珍贵药材于他们来说,比之啥都重要。 所以这时,他指定还在燕西关内。 身为个医者,身边出现了疫一病,他就不可能不管。 而且施神医身上有着太子和她都给过的令牌,他只要有带其中一块,身份上也会便利许多,不必担心会有医术无法施展的可能。 一听施神医在燕西关,太史华便放下不少心,脸上的凝重神色都松快不少。 既然疫一病之事可以不必过于担心,那其它的事说句实在话,他们在这便是分析得再多一时也帮不上忙。 太远。 就是让以速度着称的游隼去送信,都还要两天才能到达呢。 而战场上局势瞬息就能骤变,两天,黄菜都凉了。 在一群人为着燕西关而担忧的同时,此刻的燕西关却是和他们所忧心的场景皆然相反。 不说是歌舞升平这么的夸张,但却是完全的看不出一丝和战有关系的景象来。 离着燕西关最近的越阳城内,百姓们与着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该做什么做什么,街道上来来往往,居所中怡然一片。 镜头再往西推,燕西关内的驻地,景象依旧是俨然有序;只是,驻地内多了许多二十四时底下柴火都不间断的大铁窝,驻地外远处的山上,好几道青烟从未断过。 燕西关向朝廷呈去的奏报是以实呈报,高昌军的 高昌人卑一鄙,往暗处的各营地投进了一个杀不死的怪物,杀不死但伤了会流血,而那血要是溅到人的身上,便会染上疫。 造成被感一染者全身溃一烂浮肿,最终肿到呼吸被阻而痛苦的窒息而亡。 更严重的是,一旦被感一染,这人又会成为感一染源。 将士们一不知被投进来的是会传染疫一情且杀不死的怪物,二不知被感一染者又会成为感一染源,因此,高昌的这一多面突袭,对我军造成了极为惨重的损伤。 燕西关总共有十二处暗中营地,一夜间全灭了七处,基于五处虽有幸存的士兵,可也正因为这些幸存的士兵,因为着未知,他们将疫一病带进了大营。 第722话 春猎秋猎 万幸施神医在燕西关; 万幸守燕西关的主将认得施神医; 更万幸施神医曾助太子殿下在盈州灭过活一死一人,只一眼便瞧出了将士们染的是什么疫,有治疗的办法,也知晓活一死一人该怎么安全的灭杀。 只是这一前一后毕竟相隔了一定时间,还是死伤惨重,哦,不对, 压根没有伤,只有死。 活一死一人造成的所谓‘疫’,就是施神医都没有办法救治,只能··· 颇有些像丧尸电影中的病一毒一样,一旦染上就只有一个结果。 等京中再收到燕西关的消息已又是一个月后,拿着战折的帝王都是久久不语,面露哀戚。 许久后,他将战折递给一旁的君宸渊。 君宸渊看过同样神色凝重。 等祈宝儿接过一瞧, 也是瞳孔狠狠一缩。 ——仅不到十天时间,燕西关死亡人数竟达到了将近六万之多。 整个燕西关的守关军才十五万,这六万人中,自然不可能全是燕西关的守关军,应是除了前去支援的援军外,还有着不少的百姓。 再往下看去,果然,折中细书明了,燕西关守关军牺牲足有近两万人,赶去支援的镇西军牺牲达七千余人,其余全是燕西关周围村子的百姓。 也就是说,燕西关周围的村子,被‘屠一杀’了个殆尽。 祈宝儿合上折子,将它传给了下一位。 进御书房议事的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她已经是在场品级最低的一下,站她旁边的是和她同品的一名武将。 武将最是见不得本国的百姓的受到别国欺一凌与屠一杀, 祈宝儿都能预测到容将军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 几秒后, 仅有着一条手臂的容将军已然顾不得这里是御书房的怒而吼道:“欺人太甚, 高昌小国简直是欺人太甚。” 在场大家都看过折子里的内容,这时就是平日里总是礼仪为先的文官都没觉得容将军碍眼,相反的,还有些恨自己没有如容将军这般有魄力的当场喝骂。 官场内怎么斗,那都是自家的事儿,但你个外人要欺负我麒麟国的人,那不成。 这是麒麟国已过三百余年却依旧处在鼎盛时期的最关键,百官各个都有自个的私心,可他们都护国。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贪一官,那也是底下的百姓他自己可以欺压,而你们这些外人,不行。 容将军上前一步,怒得脸都通红的想请命,“皇上,臣愿···” 皇上没能忍住的白了他一眼,“你可别愿了,朕知晓你在外面有独臂神刀的称呼, 可你从京中赶到燕西关要用多长时间?” 这时真再派你去,黄茶都凉了都。 容·独臂神刀·将军:“……” 好吧,是他莽撞了。 讪讪的又退了回去。 这事儿没啥好商议的,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看到奏折也就是跟着愤怒愤怒,骂个几声发泄发泄,至于其它,也就兵户两部还有点用。 军需得及时跟上。 前方打仗,他们这后方就必须将保障跟上,让将士们无后顾之忧。 不仅是粮草,药材这些也不能缺了。 而药材不像粮一样国库中有大批量的储存,一是因技术问题,懂炮制药材的人并不算多;二是因许多的药材就是炮制了也不适应长期存放,药效会流失。 所以,一旦遇到朝廷急需大量药材的情况下,先是从京中的几大药房借调或是购买,这些药房明着或是背后的主子不是官就是爵,没有借调与买不到的情况,只有他们本身储存的量够不够这问题。 再就是靠皇商,这才是主要来源。 只是大部分的皇商他们的‘根一据一地’都不在京城,量大的情况下他们也要去其它地方抽调,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燕西关当时报的是疫战,急缺的就是药材,因此,祈宝儿和王尚书商量后决定,药材收到一定的量就先送,后面再继续,其它地方也不必往京城运,直接送往燕西关。 这么一来,大量药材时就需要能震得住场子的人来运送;而在其它城内直接往燕西关运的药材也需要派人去盯着。 因此,现在兵户两部的上层可紧张了,户部除了王尚书外,就剩下了一个侍郎在顶着;至于兵部,钱文同去护送 好在是上面有个太子,下一面还有几个主事在,否则,祈宝儿能直接撂挑子不干。 扯远了,回御书房来。 在她溜号的时间里,皇上和朝臣们已经说到了另一事——半个月后的春猎。 每一年皇上都会雷打不动的举办一场春猎和一场秋猎,时间在十天到半月不等;有时瞅着只是单纯的散散心,有时某一将军或许就会从中产生。 但对于百官来说,皇上就是只单纯的散心,能借此机会的让自家的后辈在皇上面前露露脸也是一大幸事与可能的机遇。 不过嘛,春猎和秋猎也不是谁都能去的,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或是世家与宗亲,都得皇上点了名才能跟着。 因此,春猎和秋猎在众人心中尤为重要,谁能跟着,那就是彰显了朝中的地位与皇上心目中的份量。 春猎和秋猎并不会选在同一地点,近的一处是就是京外不到百里的五邰山皇家猎场;远的一处位于永定城外的华音山皇家猎场,前去这中间的中途就要两日的时间。 这会儿大家商议的,就是今年的春猎该去这两处的哪一处。 原是已经定好了华音山的皇家猎场,但因着燕西关之事,辅国公和定国公俩都建议皇上今年去五邰山皇家猎场。 辅国公的理由是:仇元宗那人已经是丧心病狂,不仅用疫这种天理都不能容的法子来攻城,他更是连亲侄子都能害;这种人早已是没了人一性,谁晓得他还会出什么事来? 五邰山离着京城近,万一有个什么意外,皇上快马加鞭只需半天便能回宫。 而定国公的理由就简单了:燕西关时刻都有战折传来,皇上离着近能不耽误事儿。 可以说,满朝文武中,这样的话也就这俩敢讲了。 最终皇上同意的两位老臣的意见,今年的春猎在五邰山的皇家猎场举行。 这事儿过,下一件事。 第723话 春猎出发 国土大事儿就多,还时不时意见相佐的吵一架。 一群人叨哗哗着从早上下朝后一直到中午皇上要用午膳了,这才从御书房出来。 至于祈宝儿嘛,被皇上留了膳;一同被留下的还有定国公和辅国公这俩老臣。 出了御书房的众位大臣们对视着,都是心有戚戚;羡慕嫉妒却恨不起来,唯有着后怕。 他们中有不少人,都觉得皇上封一个女子, 还是年纪仅才十四的女子为兵部尚书,仅只是将其当个摆件的放着。 收了个传奇神人为已用,实权还不旁落。 但这近一个月来回回御书房议事总少不了祈尚书的身影,让众朝臣都不得不正视到,这位可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相国。 而皇上时常的留膳,也让他们深刻的明白了祈尚书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羡慕吗? 那是肯定的,为臣者哪个不期望得到帝王的重视?! 嫉妒吗? 回你个呵呵自己去理解。 至于恨? 不敢,不敢。 曾经对祈尚书起过些别它心思的,都在无比着庆幸着自个没来得及出手。 朝臣们怎么想祈宝儿并不知道,就是知道也影响不到她。 这会儿她正心无旁骛的啊呜着。 皇宫里哪哪她感观都一般,唯独御膳,每每都能让她流连忘返。 御厨不愧是御厨啊! 祈宝儿也不知是前世她看到的影视据中有夸大,还是麒麟国的帝王都简朴,她所见到的帝王御膳,并非餐餐都是奇珍异曾,除办宴外,平日里皇上吃的,材料其实都挺常见,就是御厨们会费心思做得特别的精美与珍贵。 比如离她最近的这碗‘熊掌’,眼瞅过去和真正的熊掌没啥两样,但其实是用芋头做的,不过味儿尝起来要不是小内侍说是芋头做的, 她都以为真是熊掌呢。 还有‘熊掌’旁边的富贵吉祥【四喜丸子】,不说是达官贵人的府上了, 就百姓家中偶尔也会吃到这道菜。 今儿桌上摆了足足十八道菜, 比之皇上昨天的午膳足足多出来了九道菜。 祈宝儿边筷子不停, 边瞄了眼与皇上正在激动的说着话的两位国公。 显然皇上是为了他们俩特立多加了九道菜,看来这两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远不只仅见到的受重视。 君宸渊今儿将帝王下道的位置让了出来给两位国公,他此刻是坐在祈宝儿正对面。 小丫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得喷香,一双大眼睛溜溜的还在桌上扫视着,似乎在瞄下一口她要吃什么般。 那贪食又可爱的模样,瞧着便让人心情大好,平素不重口腹之欲的他,每每总是受之影响的都会多进食一些。 余光看到父皇虽面上在与两国公说话,其实眼神总是时不时的飘向小丫头,君宸渊借着喝汤的动作压下了嘴角隐隐勾起的嘴角。 御膳房做出来的膳食味道再好再精致,可吃了几十年哪有不腻味的? 何况皇上年纪大了,虽瞅着面嫩,但人有时不服老还真不成,味觉上早已不如当年。 做为一个帝王,又哪能承认自个老了?! 所以,御膳房做出来的膳食,在皇上的嘴里,那就是淡到几乎没味儿, 平日里也就勉强的吃吃。 而祈宝儿, 那是感觉她吃啥都喷香, 人还长得精致,吃东西时哪怕吃得快也别有一股美感。 让人瞧着,是一种享受,蓓蕾不自觉的也会跟着颤动;哪怕东西吃在嘴里依旧寡淡,但就是胃口变好了。 所以皇上就喜欢留祈宝儿一块用膳,只要看着她吃东西的可爱模样下饭,皇上至少一餐能用平素里的两倍。 这点太子与皇上身边近身侍候的人自然都发现了,因此,他们都乐意祈宝儿能被皇上留下来一块用膳。 午膳用摆,皇上习惯的去午休,两位国公回府,祈宝儿跟着君宸渊一块回兵部。 四个侍郎都不在,就是上头有太子在帮着,堆到祈宝儿面前的事依旧不少。 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着,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春猎的日子。 一大早天光未亮,得了恩旨同往皇家猎场的人已经出发,等候在宫门外。 祈宝儿同样也在等候的大队伍中,不过她此行还有个皇差,算是皇上的私家保镖。 只是与其它的麒卫们不同的是,她不必受着诸多规矩条条框框的管着。 五时左右,后宫同行的嫔妃们开始出现在宫门口。 祈宝儿骑着风驰就候在宫门口,她的旁边是骑着匹黑色高头大马的大司马长子刘远。 刘远长得和他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样的文弱书生德性,可你要是单看他外在的而小瞧他,那铁定是要吃大亏;这丫才年仅二十七,已是四品将军,且是纯靠着他自个从一个小兵一路打上来的瓷实将军。 时间接近六时,刘远突然奇怪的小声嘀咕:“今年怎么只五位娘娘同行?” 祈宝儿朝宫门内看去,只见五位穿着一个赛一个华丽的妃嫔按着品级站在一侧候着。 讲真,只这一眼,祈宝儿对皇上的后宫有一丢丢的失望。 五位妃嫔得得都不是那种能让人一眼惊艳的绝色,都姿色上乘那是肯定,但就是吧,没达到祈宝儿期待,颇有些失望。 祈宝儿没有应声,帝王的决定岂是他们能随便猜的? 而且刘远本也只是以为别人会听不到的自语,她若是真回答可能还会将人吓一跳。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皇上与太子殿下一前一后的迈步而来。 百官见礼,皇上叫起后,帝王与太子殿下一前一后上御骑,再随着一声‘起驾’,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而去。 御驾出行的道路已经清空,这个清空是指百姓都不得入内,一路畅通无阻。 咱们这位皇上哪怕现在年纪大了,每次春秋猎时也喜欢先策马而行,等到他累了才会坐上御辇。 祈宝儿便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后方,与太子殿下的马只差了个半个马身,远远瞅去像是并驾而行。 他们的身后,则是一辆辆坐着宫中妃嫔的马车。 妃嫔马车之后皇室宗亲。 皇室宗亲的之后,才是文武百官。 随着阵阵马蹄声,望不到头的浩浩荡荡队伍朝着五邰山缓慢却有序的行去。 第724话 瓜非瓜 虽然前往五邰山的皇家猎场就算御驾出行/行程慢也傍晚就会到,可一路上,祈宝儿还是吃了不少的现场瓜。 有宫斗有宅斗还是官一场间隐晦的你来我往。 此次伴驾出行的妃嫔除了已经差不多是位同副后的代掌着凤钱的贤妃外,其它的三位倒不都是高位妃嫔,其中只一位是嫔,另一位一是美人,还有一位仅只是贵人。 五位妃嫔中, 贤妃的年纪最长,已然四十出头,其保养得宜,瞧着也就只三十左右的样儿,不仅看不出一丝的老太,反而与其它四妃年轻的妃嫔相比,多了几分别样的风韵。 另四位妃嫔祈宝儿倒都没见过, 不过她身边有个刘远, 从他那儿听说,都是上一次选秀入宫,比较得宠的妃子。 说到刘远,钱侍郎也被调走后祈宝儿才知道,他们兵部两位大主事的其中一个,竟然就是大司马的长子。 名字名字,一个是名一个是字,远是他的字,名为轩文。 而这儿的人,男子二十起了字后,基本就不会再有人称其名,只会称其字;但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是需要记录在册的,登的却又是名。 所以,祈宝儿一直只知兵部的其中一个大主事名刘文轩,而大司马的长子叫刘远,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前阵子在外办差一直不在兵部,也没个机会让祈宝儿听到有人叫他刘远,这不就一直没将刘远和刘文轩俩给扯一块嘛。 当然, 主要还是祈宝儿对权一势上的不在意,京中的那些七网八线什么的,她从来就没去在意过。 别人吃瓜,是从瓜中分析一切于已有利或是有弊而从中得利或是避开可能的祸事,而祈宝儿,至少到眼前为止,她单纯就听个乐子。 历来帝王春猎与秋猎出行的安全问题都是由着兵部负责,祈宝儿身为一个尚书,手头的事情一堆,自然没法时时的盯着布防上的安排与训练。 正巧着刘远归来,这个大主事便被祈宝儿很顺手的拎来当副手。 春秋猎要负责帝王的安全可不仅仅只是安排人保护在帝王身边就成,相反着,帝王的身边反而并不需要他们兵部,帝王有自己的麒卫在。 兵部要负责的是:沿途一路的防卫,以及皇家猎场内的安全问题。 说就一句话,可要做到,几张纸都写不完。 因此,刘远时常要和祈宝儿汇报进度与相商细节, 加之祈宝儿对下没什么架子,一来二去的,两人之间便熟了。 然后嘛, 刘远一大属性便慢慢的浮现了出来。 也不晓得是不是该说兵部的汉子们都无聊,还是说男子也离不了爱八卦吃瓜。 刘远这瞧着一风清芈月的男子,吃起瓜来一点不输于钱文同那个‘猥一琐’男。 瞅瞅,那边俩妃嫔似乎在掐架,刘远那丫的已经骑着马假装巡视的溜哒的过去。 端的是一本正经脸,别以为她没看到他刚才听到那边吵闹声时眼中的兴味。 过了会儿,这丫又骑着马哒哒哒的回来。 这会儿已近下午,皇上停了御辇休息。 虽说祈宝儿就是闭着眼,只要神识一开别说是刺客来了,甭管谁躲马车里说悄悄话都逃不过她的‘眼’;可好歹明面上是‘保安队大队长’,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看看的,省得就算是她保护了众人,大家还觉得她这兵部尚书当得太过懒散。 因此,她特意挑了处微高于几米的只能被称之为土包的小山峰上骑马立着,她就搁这盯着,谁抬眼都能瞧到。 够尽责了吧? 她自个都快要被自己给感动了。 刘远将马停在土包下,小跑着上来。 这儿离着下方的大队伍有一定距离,共事的时间里刘远也已知了他们兵部这位新上任尚书的一些神奇本事。 因此,来到祈宝儿身边后,他说话是一点没避着声。 “大人。” 祈宝儿现在吃瓜已经吃得非常的溜,下属哪好意思主动跟上峰扯八卦呀,得先给下阶梯下。 “刚才那边吵闹,是发生何事了?” 果然刘远双眼一亮,姿态却是一副在向上峰禀报啥正经事一样,“回大人话,安贵人与敏美人因一盘糕点吵了起来。” “糕点?再取一盘不就好了。”这也有得吵? 宫妃们竟然都已经闲到这地步了吗? “大人,糕点是皇上赐给敏美人的。” 哦,懂。 争宠嘛。 有时祈宝儿真挺不理解后宫里的那些妃嫔,为了争这个所谓的宠,她们还真是啥事都做得出来,也啥笑话都闹得出来。 祈宝儿没再问,但也没不让说,刘远便自发自的将他所了解到的事情经过分享了一遍。 安贵人和敏美人俩入了宫后,是被分在同一妃子的宫里,但一个入宫才只是贵人,而另一个一入宫就是美人。 咱们这位皇上宠幸后宫的妃子有个习惯,次日都会赏赐些东西。后宫的妃子们看皇上对被传幸的妃子是否满意,看次日皇上的赏赐就能看出。 敏美人和安贵人这俩巧的是,正好前后两日承宠;敏美人皇上只赏了一套头面,而安贵人,皇上却是赏了一套头面的同时还多了其它好几样头饰。 这在后宫的妃嫔们看来,已经是很明显着,安贵人要比敏美人更得皇上的意。 后宫是个帝王宠为先的地方,宫妃们的品级没到一定程度,那都是虚的。 敏美人虽比安贵人品级要高,可安贵人比她得圣宠啊,安贵人哪还惧她?! 据传安贵人在宫里对敏美人就没有一丝敬意,时常还会做一些欺负敏美人的事。 但圣宠这事儿吧,帝王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准呢? 这不,近一年来敏美人突然得了圣心,皇上进后宫十次有两三次都是传敏美人侍候。 “此次陪伴圣驾,原是没有安贵人在其中,下官听闻是贤妃娘娘向皇上求了情,这才加了安贵人进来。” 嗯?? 这又扯进贤妃来了! 祈宝儿看向刘远,“你是说···?” 这事儿也并非一定,又没个证据,刘远不知在大人面前说出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只是··· 终还是选择相信祈宝儿,“大人,一向传言贤妃是个端庄贤慧之人,可安贵人在宫里素来有跋扈之名,贤妃此次竟是会为安贵人说话,下官担心···” 祈宝儿知道他什么意思。 担心贤妃并非真的贤。 更担心她们是不是要借此次春猎做些对她们自己有利的事。 第725话 故友重逢 这届麒麟国后宫的妃嫔们,不是祈宝儿小瞧她们,一来有个心思缜密的当今,二来祈宝儿有宫里的眼线【启明帝飘】,所以知道,她们没那勾一结朝堂谋啥的本事,全他么一群女一人在单纯的争一个男一人的宠。 仅只为了争宠, 那于贤妃和安贵人有利的事,自然便是让近来得宠的敏美人失宠,甚至狠一些,借在宫外的时期,除去敏美人。 若只是想让敏美人失宠还好,也就是在皇上面前争来斗去的那些了;可若是后者··· 安贵人无所谓, 家世一般,可贤妃嘛, 巧了不是,定国公和她扯着姻亲关系。 结一合刘远分享的瓜,这便令人很难不去联想,定国公提议皇上来五邰山的皇家猎场是真仅是他自己的一片忠心,还是为了配合什么人? 祈宝儿难得凝了眉,片刻后吩咐道:“到了后你再将各处的人排查一遍,确保在狩猎期间外人不能进入。” “是。” “至于其它,咱们到时只能见招拆招了。” 五邰山上的皇家猎场建有行宫,御驾到达后自然是先行安顿。 百官与世家宗亲都是按着规矩入住,唯有后宫妃嫔的住所是由皇上指定。 因着刘远的话,安顿时祈宝儿特别注意了下五位妃子的住处安排。 那位敏美人果然得宠,被安排住在离着皇上住的乾阳殿旁的月华殿;而五位嫔妃中品级最高的贤妃,却是住在月华殿再过去些的兰荣殿。 还别说,如果单纯只说争宠,就这住所上的安排,已经足够让贤妃要除敏美人于后快。 等等。 皇上是真宠敏美人吗? 若是真宠,怎么会做出这么将人给摆在所有后宫妃嫔敌对面的位置? 还是说···皇上真已经老到没顾到这点? 祈宝儿朝后招了招后,十二如风般靠近。 “让人盯住贤妃和安贵人。” 十二也听到了刘远的话, 听到主子这吩咐,一时有些猜不出主子的真正用意。 “主子,是要保护敏美人吗?” 他家主子啥时候开始这么为皇上着想了? 祈宝儿无语的看着他,“你主子我有病?” 她吃饱了撑着的去保什么美人? 后宫妃嫔们间的争斗,她一朝臣插一进一去合适吗? 再说了,她是那会管闲事的人吗? “其它都甭管,只要让她们别影响到咱们就成。” 明白。 祈宝儿刚从太子的宫殿出来,就看到小椰子神色微急的候在外面。 “出什么事了?” “大人,锂郡王和冰华郡主求见,似乎是冰华郡主出了什么事情,知道您来了太子殿下这儿,他们依旧还在院里等着。” 锂郡王和冰华郡主都不是那失礼的人,如果不是真有急事,他们不会明知祈宝儿有事却还赖着不走。 大长公主在几年前就和大长驸马俩游山玩水去了,除了从偶尔着会给皇上写封信确认他们玩得挺好外,这俩夫妻已经在京中再没露过面。 锂郡王在九年前从南方赈灾回京后便入了官一场,从一地知府在经历了八年后,于去年成为了一地知州。 冰华郡主及 嗯? 阳昭候府? 她怎么感觉有哪有听过。 调了调记忆。 好家伙, 那不是郑相庶弟媳的娘家。 呃, 好像最近还和她结有新仇。 “灼文那儿, 前阵子是不是有叶家人去闹?” “回大人话,是,灼文公子他们不仅做出的纸张比郑家的好,价还比郑家的便宜;灼文公子还弄出了活字印刷,在京中租了间铺子开了间书肆,不仅印了许多的孤本摆在里面,还有不少书生写的话本子。” 提起这些,小椰子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骄傲,“书肆里的书除了卖还可以外借,很是受文人们的喜欢。” 也正因此,挤了叶家开的书肆的生意。 灼文他们没有在外打祈宝儿的名义,叶家人查了后发现书肆的掌柜不过是个无名小辈,便派了人去跟踪。 一是防掌柜的背后有人,寻机找到掌柜的背后的人再另行打算。 二是若确定掌柜的背后没人,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做一掉掌柜的。 这么一跟,便‘跟’到了庄子里。 便巧的是那天跟踪掌柜的人是个小角色,并不知那庄子的主人是谁;郑家有相国,叶家是候府,已经嚣张习惯的下人们并没顾忌太多的就想烧毁庄上的几间作坊,还以为能回去领个大功呢。 灼文他们哪能容这些下人乱来? 将人揍了一顿又给丢出了庄子外. 那些人回去后又如何灼文他们都没在意,之后叶家自然是没敢再去找灼文他们的麻烦,而京中的书肆也依旧开得好好的。 祈宝儿踏入院子的脚步一顿,看着里面坐在石桌旁的女子都有些不敢认。 这个像是被生活已压弯了腰,面容上布满了愁苦的妇人,还是她记忆中那个娇俏可爱的冰华郡主吗? 沉默对坐着的锂郡王与冰华郡主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见到是祈宝儿回来,两人脸上都不约而同的带了丝欣喜。 不过,已经多年未见,多少还是有了生疏感。 再加之祈宝儿现今的身上不自觉间散发出来的气息已与过去孩童时大大的不同,除了修灵者带着仙气般令人不敢亵渎的威压外,还多了为高官者的气势。 锂郡王和冰华郡主都有些拘谨的忙起来见礼。 “见过祈大人。” “见过祈大人。” 祈宝儿边迈步进去,边摆了摆手笑着打趣道:“啥大人不大人的,咱们虽多年未见,可你们也不至于一见面就这么埋汰我吧?” 说着话,她目光落在冰华郡主身边的小姑娘身上,“这是莜乐吧。” 好好一个标志姑娘养得瘦嘎嘎的,还胆小的这会儿竟是抱着冰华郡主的腿躲在她的身后,一点没有大长公主外孙女、郡主之女的气度。 祈宝儿目光微冷。 这得受了多少的委屈? 稍微有点地位的官家小姐都不会被养成这样。 提到女儿,冰华郡主顿时便红了眼,忙侧过身子掩饰。 锂郡王也是神色愤怒中透着哀伤与心疼,长长的叹息了声道:“大人,我与冰华便是为了莜乐来求您。” 第726话 锂郡王和冰华郡主 祈宝儿记得冰华郡主曾经定过亲,未婚夫似乎并不是现在的叶候爷长孙。 在冰华郡主带小莜乐去暖房休息的期间,祈宝儿从锂郡王口中才知道一切的真相。 冰华郡主嫁给叶伯轩的理由有三: ——一是两人相见恨晚,感情来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也是大长公主和卫附马会同意的根本原因。 他们这地位,完全不需要靠着姻亲关系来巩固或是强大什么,相反着, 他们更需要的是低调。 顺了女儿的意,又是下嫁,叶家还是个仅只有虚爵的候府,怎么看冰华郡主嫁过去都不会吃亏。 ——二是冰华郡主原来的未婚夫先做了错事,府上竟是悄悄的养了好几个通房丫头,其中有个通房丫头还怀了身孕;这事儿被传到了锂郡王的耳中,婚事自然便只有退这一条路。 ——三嘛, 冰华郡主和叶伯轩俩发生过一次意外,也是这样的严寒天气,冰华郡主被巧悦郡主推入湖中,当时是叶伯轩跳下了湖将人给救了上来。 众目之下,两人这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不成亲已然是说不过去。 综上,似乎一切都那么的顺理成章。 锂郡王说:“正是因为那次落水,冰华得了寒症,身子骨也弱了不少;怀着莜乐时/时常都得卧床养着;生下莜乐后,院正都说冰华此生再难有孕。 莜乐也因为胎内没有养好,打小听力就不好。” 在锂郡王的眼中,冰华可以说嫁得不错,也可以说嫁得不好。 一开始的确不错,叶伯轩将她当成女儿般的宠着;叶府里的众人甭管心里真正是个什么想法,至少面上对冰华郡主恭敬和礼待没少;其婆婆叶二夫人为人敦厚老实,也不是那会蹉跎儿媳妇的人。 只是等小莜乐出生后,一切你说变吧,似乎瞅着没大变化。 叶伯轩依旧如初的疼爱维护着妻女, 叶二夫人也依旧从未为难过儿媳妇,叶府上下的人对冰华也依旧恭敬有加未有懈怠。 可就是让你日子过得不得劲起来。 叶二夫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会时不时的在冰华郡主面前可惜叶伯轩没有儿子;府上众人对冰华郡主只有表面的恭敬, 她时常能听到连下人都敢躲在角落里说着她是‘不下蛋母鸡’的嫌话。 还有叶伯轩的态度,口中说着不在意没有儿子,有个女儿就好,可近两年来却是越来越少回家。 最重要还是因为小莜乐,冰华郡主好歹出自大长公主府,她有着自己的骄傲;情可失,夫家可没,但小莜乐是她唯一的亲生女儿,是她的命。 这么多年冰华郡主一直都没停止为小莜乐寻医,只是至今为止··· 锂郡王起身为祈宝儿斟满茶,诚恳道:“冰华听说大人您回来后原是准备即刻就来寻您,只是叶府那阵子刚巧出了点事,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要说别家,祈宝儿可能还不知道;叶府嘛,那阵子出了啥事她还真一清二楚。 什么叶府出了点事啊,是叶家的那位老太太以死相逼着不准叶伯轩夫妇俩回京。 是的,不让回京。 叶家的其它人不是在叶家的书肆里做事, 就是在叶家的印刷作坊里作事;唯唯独独叶伯轩这个长孙, 却是自个当了其母的嫁妆后在东面的灵安城开了家酒楼。 而原因, 就是因为叶家的那位老太君。 叶家现在的这位老夫人是叶候爷的续弦, 叶二老爷是她的长子;其还生有叶三老爷和叶七姑奶奶。 叶大老爷和郑相庶弟的妻子叶家二姑奶奶,乃叶候爷原配所生。 叶候爷重视叶大老爷,而叶老夫人,自然的将希望放在叶二老爷身上,不过那是曾经。 叶老候爷给叶大老爷选的妻子同样是候府出身的嫡女,跟在比较一样的,叶老夫人当年为叶二老爷选的妻子人选还是伯府出身的嫡女。 可偏偏着,一直孝顺听话的叶二老爷,唯独在婚事上没有听从叶老夫人的话,而是选了商户之女为妻,并且终于未纳妾,膝下才仅有叶伯轩一个孩子。 叶老夫人要强了一辈子,又哪能容人这般的打自己的脸? 就是亲儿子也不行。 她这人也绝,可以说是当即便放弃了这个儿子改为偏向叶三老爷,至于叶二老爷,完全是任他自个自生自灭。 而叶伯轩,不仅是没因此得来叶老夫人的眼,反而是被连带着叶老夫人也一并不喜叶伯轩这个长孙。 所以锂郡王说冰华郡主没受蹉跎这点,祈宝儿是抱保留意见。 叶家和京中的其它世家不同,可能也是因为它人员相对着比较简单,叶候爷自个无兄无弟,而他之下就仨兄弟,这才没有分家。 祈宝儿如果没记错,冰华郡主可是去年初才跟着叶伯轩去了灵安城。 叶候府的内宅是叶大夫人掌着中馈,真正当家做主的则是叶老夫人;叶二夫人是否和善这点,已经不是太重要。 而且,后宅妇人间的争斗摆到明面上那都是最差劲的,面上仁善背地里的阴死你这才是真实。 冰华郡主这人性子单纯,这些年估计没少吃哑巴亏。 再加之其生下个听力有缺陷的女儿,还有院正亲口断言的再难有孕,于这时代的女子来说,这两点已经足够一戳一个准。 郡主的身份是尊贵,可有时也是桎梏。 而这些,身为外男的锂郡王大致上是理解不了的;可能都发现不了。 不过这些暂时不重要。 祈宝儿知道他们找她的原因,可惜的是··“莜乐县主并无你们担心的问题。” 找到她这自然不会是为了医术,应该是寻医无果后将希望放在了是否也是灵魂不稳上面。 锂郡王神色顿时暗然,勉强挤出个笑道:“还是要多谢祈大人。” 祈宝儿:“……” 她就喝了口茶的功夫,咋似乎天要塌了一样? “不过我有个师侄医术不错,他今儿没跟来,在我府上。” 锂郡王脸上骤然亮起道希望的光,“回京后我们兄妹二人必到府上打扰,望祈大人不弃。” 祈宝儿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这么些年当官,把你脑子也当迂腐了?” 说话和朝中的那些文官一样,听着都别扭。 第727话 都愿意纵着 锂郡王被她这话雷得怔了好一会儿,突然噗呲一声笑了,轻打了下自己的嘴讨饶道: “安乐你可别笑话我了,这些年啊整日里和那些官员们兜圈子,他们防我,我也防他们,连说话都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那个累啊。” 他的身份是高,也因着赈灾一事有了功而成功的谋到了一官半职,可他有俩不靠谱的爹娘。 似乎他只要成功为官后那俩的责任就已经结束,再等妹妹嫁人后,竟然直接溜号了! 更过分的是,多年以来连一封信都没给他们寄过。 就更别提有留给他们兄妹啥助力这话。 虽说是一地知府, 可贵安城那儿穷的呀, 他现在都不愿去回忆,总之和贵这个字是连个撇捺的关系都没有。 而他初到贵安城时,要人没人要财没财,前任知府大人还留下一堆的烂摊子给他,底下的官员几乎个个在阳奉阴违。 那个难,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说句丢人的话,他曾数次在夜间无人时默默落过泪,也曾无数次的后悔要往官一场走这决定。 祈宝儿不无同情的将一盘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很没诚意的安慰道:“都过去了。” 锂郡王笑了声,感叹似的也附和道:“是啊,都过去了。” 分别多年后的相见,似乎变了,又似乎一切都没变。 这时秋雨走来,欠身道:“大人,晚膳已经备好。” 祈宝儿起来朝锂郡王做了个请的姿势,“时间匆忙,没有什么大鱼大肉,锂郡王等下可不要嫌弃。” 锂郡王也笑着起来, 说了这么会儿话,又听到祈宝儿这如九年前一般无二的语气, 他也自在了不少。 “我又哪敢嫌弃?安乐你可不知,现今谁不盼着能与你同桌?别说是大鱼大肉了,就是一碗清水,你若愿意,都有人抢着喝。” 这话他也一点没虚夸,老一辈先撇开不说,年轻一辈有的是佩服安乐的能力,有的是因为安乐得帝王的信重,还有的可能仅只是为了安乐这脱了尘的颜色;可甭管是哪样,他们不提是一块用膳了,是能与安乐说上句话都让人羡慕不已。 就说他的所谓好友们,得知他回京后,一个个立马跟老饕闻到了味儿一样的粘了上来,明着是来看望他,可话里话外,都是打听他什么时候去拜访安乐,能不能跟着一块去。 祈宝儿笑了笑没将这话当回事儿,转头对秋雨吩咐道:“去请冰华郡主和莜乐县主。” “是。” 一餐罢, 锂郡王和冰华郡主深知现在身为兵部尚书的祈宝儿有着不少事缠身;能抽出这些时间来见他们, 还陪着他们一块用了晚膳已经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他们又哪能因此厚脸皮赖着的不管不顾? 忙起身告辞。 祈宝儿没有留他们, 她此行来皇家猎场不是和大家一样的能闲玩,越是到了晚上越是要注意。 三月的天虽然白天已经不再是那种冻入骨的寒,可到了夜里,依旧还是寒风中似乎裹着冰渣子直往人的骨子里钻。 祈宝儿背着爪爪缓步走进乾阳殿。 这儿虽是行宫,但和皇宫自然是没法比,御书房什么更是没有,亁阳殿规格上也简便了不少。 主殿居中是皇上的寝室,左边为书房,右边依旧不改帝王特色的是妃嫔侍寝而休息的地方。 祈宝儿现在进的,就是左边的书房。 不过在进去前,她被福公公叫到一边叨叨了好一会儿话。 “祈大人,皇上晚上又没叫膳。” “老奴这颗心哦,那个疼。” “祈大人您行行好,救救老奴;皇上只听您的劝。” 祈宝儿无语的看着他千篇一律的拙略演技,“成,交给我了。” 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进去,果然老皇帝坐在御案后面拿着朱笔在批奏折。 其它不说,皇上单这勤政的一点就让人佩服。 “皇上,您是不是晚膳又没吃?” 皇上从奏折中抬起头,没掩饰疲惫的揉了揉睛明穴,“宝儿来了。” 祈宝儿板着小脸走到御案前,伸手过去将皇上手中的御笔强硬的抢过放到砚台上,又将奏折合上,然后拉起皇上就往外走。 “天下事永远都处理不完的皇上。” 皇上任她胡闹的被拽着走,脸上挂着纵容的淡笑,“这天下也就你敢如此的对朕。” 可他偏偏欠欠儿的,就喜欢丫头这股完全不惧他的劲。 他是麒麟国的君,是后宫妃嫔们的皇,是百姓的帝。 可天下百姓如何看他,他只能从朝臣们的嘴里听到;朝臣们敬他畏他,却也只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他们所想要的;后宫嫔妃们个个似乎以他为天以他为生命,不过是因为得到他的宠爱后能让她们的家族跟着得利。 在他的记忆中,似乎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真真正正的将他当成仅只是他的单纯关心过。 而眼前的小丫头,一不图他什么,二也不惧他什么;盼他好仅只是单纯的盼着他人好,而从来不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这份纯正能用在他身上,委实是难能可贵。 所以再过没规矩,皇上都愿意纵着。 福公公看着皇上被祈宝儿给拽着袖子出来,就跟没看到一样的默默躬身候着,等他们两人走过后,再默默的跟上。 要惊奇早惊奇过了,这场景对于他们这些近身侍候皇上的人来说,早已是见怪不怪。 拽着皇上去吃过晚膳,当然,祈宝儿又蹭了顿御膳;之后,皇上不改勤政人设的回了书房继续和他的奏折为伴,而祈宝儿,出了乾阳殿后四处去溜哒。 无论是皇亲还是世家贵族们,一个个都是身娇体贵着,虽坐着马车,可对这些人来说,坐个一整天的马车内也够呛,这会儿都已经回了住所去休息。 在外面除了巡视的将士们外,几乎就没有其它人。 没过会儿,刘远小跑着过来,跑动时细看,他的右腿有着轻微的跛。 “大人,果真有人想从猎场内进来。” “嗯?” 皇上刚到皇家猎场的 “大人,是定国公府上的暗卫,从山里的那处悬崖爬上来,已经被全数拿下。” 刘远其实挺无语的,和他们这些战场上滚过的人玩战术,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真以为他们尚书新上任年纪小就好欺负? 第728话 被野兽给盯上 猎场偏北位置有处大峡谷,左右两边天然的形成了两道高达上千米的悬崖。 这两道悬崖于普通人来说是深不见底,可于武者来说并不是不可攀爬的险地。 祈宝儿自个中间有地儿借力,几秒就蹦跶上去了,又怎么可能对那地儿不重点的防着呢。 她最初带着城防营的将士们来猎场巡视时,看到悬崖便对那儿两边都做了严密的布防。 本以为会是多此一举呢,不曾想刚到 “你亲自去审问, 尽量问出指使他们的人是谁。” 用尽量这个词,是因为暗卫就跟死士是一样的,就是被抓也基本没大可能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什么来。 “是。” 刘远其实心中有些疑惑,问指使他们的人是谁,难不成大人怀疑不是定国公下的令? 不过和尚书大人一块共事的半个月,他已经深刻的认知到他们尚书并不会是个无地放失的人。 将一块令牌呈了上来, “大人,这是从其中一个暗卫身上搜出来的令牌。” 哦吼,还有令牌。 “不必审问了, 我先去找定国公唠唠嗑。” 定国公瞪着坐在他对面的祈宝儿,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乱臣贼子,“祈尚书是在排除异已吗?” 什么他们定国公府的暗卫从悬崖爬进了猎场,这怎么可能? 祈宝儿没受到他散发出的气势一点影响,笑了笑拍了拍官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定国公可是误会下官了,下官若真要排除异已,哪需要这么麻烦。” 定国公:“……” 虽然这是事实,可听着怎么就这么的别扭呢。 “我这一生不敢说为了麒麟国殚精竭虑,可我对皇上的忠心不是祈尚书你一句话就能污蔑得了的。” 瞅着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定国公,祈宝儿很是有种自己是个反派的感觉。 省得将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祈宝儿从袖中掏出令牌摆到定国公的面前,“国公爷请看,这是不是您府上暗卫的东西?” 这么方这么黑的一块令牌,上面明晃晃的定字认得不? 自个府上暗卫的令牌又哪有不认识的, 定国公一瞧整个人都怔住了,好半饷说不出话来。 换别人,他还会怀疑是不是偷了令牌来冤枉他, 可祈尚书·· 就祈尚书自己说的,她想排除异已又哪需要这么麻烦?!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祈尚书因着不快的随意杀了某个朝臣,定国公都怀疑皇上只会睁一眼闭一眼。 定国公喉头滚动了下,有些艰难的问道:“这,,是从那些暗卫身上搜的?” 祈宝儿点头,起身的同时,将令牌推到定国公面前,“下官没怀疑过国公爷对皇上的忠心,不过,这令牌要是落入别人的手中,别人会不会怀疑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没再继续叨叨着转身离开,留下定国公盯着桌上的令牌神色讳莫如深。 几息后, “来人。” 次日狩猎开始,从今天开始会连着狩猎三天,每天都会比出个前三名。 祈宝儿原以为的会七宴八宴统统没有, 猎场外早已搭起了高台, 早上帝王带着妃嫔与朝臣们登上高台,帝王意思意思的鼓励了下要参加狩猎比赛的众位年轻人,伴随着阵阵嘹亮的号角声,狩猎比赛正式开始。 皇帝虽年迈,但每年他都会亲自下场去溜哒一圈。 这时,祈宝儿自然就得护卫在侧。 只是对祈宝儿来说,这所谓的狩猎实在没啥意思。 每天陪陪老皇帝,他举箭来她出手,老皇帝是高兴了,以为自己还老当力壮,祈宝儿却是笑不出来。 尤其是每每看到太子殿下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她自己也都有种已经堕一落的感觉。 可天知道,她只是想老皇帝早点猎到猎物后赶紧回去。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过。 回程的路上,纠结了三天的祈宝儿策着马溜哒到太子旁边,完全没话找话的问道:“殿下今年怎么都没下场?” 她听说去年秋猎太子三天都是拔得头筹。 君宸渊笑看着她,“不再躲着孤了?” 祈宝儿:“……” 讪讪一笑,“臣哪有躲着殿下,这不是事儿多嘛。” 事情得说到三天前。 祈宝儿从定国公那儿离开后,依旧到处溜哒着,既然卖了定国公一个面子,索性好人做到底,得给定国公排查的时间。 溜哒着,就溜哒到了行宫旁的汤泉池那儿。 刚到皇家猎场,祈宝儿以为这晚应该不会有人还有精力跑来泡汤泉,于是完全没顾忌的神识扫过汤泉池。 然后好家伙,一抹白映入眼帘。 更那什么的是,对方竟然如此的敏锐,对她仅只是神识的窥看立马就被发现。 这时不跑还等什么? 祈宝儿转头就溜了。 可终是心虚嘛,再见太子时,她总有种自己是个猥一琐女偷一窥了对方果体的感觉。 君宸渊侧首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窥一视于孤的美一色?” 祈宝儿:“……” 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么不要脸的人,还是那个她所认识的黑脸太子吗? “殿下,人要脸树要皮。”就凭她的长相,至于去窥一视别人的美一色? 君宸渊挑眉:“那你还偷看孤泡汤泉。” 祈宝儿再次:“……” 这,她还真解释不清了她。 “殿下,臣说臣是无意的殿下信不?” 君宸渊递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她是主要负责此行安全的人,谁在哪又哪能瞒得过她的眼? 哎哟,这还解释不清了这。 也不知一时脑子哪抽了下,祈宝儿挑了挑眉来了句:“臣看到的果男多了去了,要说窥一视,殿下可不是臣窥一视的 说完,一扯马缰赶紧开溜。 因为她看到太子在她说完这话后,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看着跑到队伍后方去的小丫头,君宸渊气着气着便笑了;这事儿他原并没当回事,就是小丫头后来开始躲她令他有些不悦,这会儿便想逗逗她。 哪知小丫头竟会给他来这么一句。 看过很多是吗? 他并不是她 好,很好。 祈宝儿突然打了个喷嚏,有种被野兽给盯上的颤栗感。 一旁的刘远关切问道:“大人,可是身子不舒服?” 祈宝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感觉,应该是有谁在背后想算计我。” 会是谁呢? 是被她坏了计谋的贤妃? 还是因为她而被皇上给训斥的定国公? 第729话 给得罪狠了 话说,她这次好像无意间的将定国公给得罪狠了。 有暗卫从悬崖摸进猎场,这事儿她自然不会帮着去瞒帝王,给了定国公面子的先告知了他一声后,转眼她就将这事儿给告知了皇上。 定国公也没蠢,查清了事情原委后,当即就去了皇上那儿请罪。 不过, 还是被皇上给训了个狗血淋头。 原因嘛,贤妃从其母那儿借来了定国公府的暗卫,准备在安贵人哄了敏美人进猎场后,将敏美人掳走。 皇上一怒贤妃的为非做歹有借定国公势的原因,二是定国公府竟是松懈到了暗卫连个出嫁女都能随意调动。 巧的是,皇上训定国公时辅国公来向皇上请安, 全程盯着皇上训了定国公将近一个时时间。 两位国公要说有多大的不合吧,倒也没有, 至少没互相敌视的谋害啥的。 就是同朝为官数十载, 他俩一直都政见不大合。 辅国公从文,讲的是以合为贵; 定国公从武,讲的是一言不合就干架。 因此,俩是谁都看对方不顺眼,可以说是互掐了一辈子。 这时定国公被训却被辅国公给全程看着,这脸丢的··· 更甚是,辅国公之后便一直以此事来嘲笑定国公。 ——还什么国公爷呢,连自已家里都管不好,暗卫竟然能被内宅妇人所调动。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你这个国公爷还配个定国二字吗? 刘远同样想到了定国公,“贤妃娘娘被皇上降为了嫔,此事想来定国公心中也是不悦的。” 贤妃怎么说也是定国公的外孙女。 毕竟这事儿吧讲真,要是没有他们兵部插了一手将暗卫给拿下,贤妃也不敢去对皇上如何,暗卫的真正目标仅只是敏美人一个。 不过··“贤妃怎的会动用定国公府的暗卫?” 这一旦人被抓,牵连的可是整个定国公府,都已经成了贤妃的人, 脑子真的就这么的蠢吗? 祈宝儿也不理解, 只能猜测,“可能是一生太过顺遂吧。” 出生便是定国公的外孙女,入宫后虽说无宠却一直处在高位;有着定国公在,宫里又哪个不给贤妃三分薄面? 就是皇上,也是因着定公国对贤妃多的尊重。 也许在贤妃的心中,只要定国公在她无论做了什么事都不会有事。 刘远瘪了瘪嘴,“定国公府现在差不多就剩了个虚名了,说句不吉利的话,等将来定国公一去逝,哪还有人撑得起来?!” 定国公自个是真有本事,一生历战无数,十之至少有八九是胜,因而定国公还有个盛名——常胜将军。 只是其后辈就··· 定国公一生娶有三位妻子并未纳妾。 元配仅只为他生有一子, 三子三女中,定国公最疼爱的便是元配所生的长子,自小就带在身边。 长子也不负他的厚望,才仅十五的年纪上战场就颇有其父长胜将军的架式。 只是, 在其二十岁那年, 因手下有人背叛而中了敌军埋伏,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长子的牺牲对定国公打击很大, 真正的一夜白发;至此,他对其它的几个孩子再不上心,经常守在边关好几年都不回京。 定国公夫人宠着自己的亲生儿女,放任着前面夫人所生的一子一女;神奇的是,两子三女都歪了。 次子只知道吃喝玩乐,三子典型的妈宝男;几个女儿要么胆小懦弱不甚大用,要么娇纵蛮狠凶名远扬。 孙辈也是一样,找不出一个能顶用的。 刘远小声道:“与辅国公相比,定国公在这点上真不如辅国公。” 辅国公一府皆文儒,入朝的入朝,未入朝的也是颇据盛名。 祈宝儿无语的看着他,“所以啊,咱们这次得罪定国公可是得罪狠了。” 定国公后辈上本来就比不过辅国公,现在还因为他们而自个都被辅国公所嘲笑,可不得因此怨怪起造成这一切的他们来。 刘远:“……” 还,还真是哦。 赶紧转开话题,“大人,京中附近的退伍伤兵的人数已经全数记录在册,不过作坊还得半个月左右才能全部建好。” 太子殿下的动作可以说是神速,祈宝儿上交了方子后,他当天便上奏天听,然后选址于京外的一处荒山上,只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山脚十几个作坊已经开工,京中的部分退伍伤兵已经有了谋生能力。 当然,京城里的退伍伤兵就是只能纯吃白饭,也有不少有着家人养着,并不是全需要去另行谋生。 不过京城附近村子里的退伍伤兵就不同了,他们都需要这份谋生的机会。 因此,兵部的人去各村子里记录名册时,退伍伤兵们知道是朝廷建了作坊要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个个都眼巴巴着瞅着,急切的盼着朝廷的人去接他们。 刘远也去记录过,亲眼见到过那些现在活得困苦的伤兵们的迫切,他瞧着心里也不得劲,也为他们着急。 刘远当年是因为双腿皆断而离开了军一队,那时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数次还付出了行动,只是都被父母和身边的人给发现了。 父亲没有放弃他,求来御医,还去到处寻找神医;母亲哭着求他,哪怕是为了不要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也请他一定要活着。 因为父母家人,他这才撑了下来,虽说现在还跛着脚,可他终不负父母恩的好好活着。 入职兵部后,也活得更有了价值。 他是幸运的,家人不仅没放弃他,连嫌弃都没有。 然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如果他的父母一般,也并不是所有的亲人,都和他的亲人一样。 许多许多因伤而离开了军一队的人,他们从曾经能时不时往家里寄来银两的人变成了毫无用处的拖累,许多的家人是选择放弃他们。 他去记录的那几天,就看到不只一个的退伍伤兵是被赶出了家门的独自一人窝在某处苟延馋喘。 有一个和他一样也是断了两条腿的,要不是村里人心善给他整出了个住的地方,村民们还会时不时的去他家照顾着,人早已经没了。 可就是这样,他看到人时,下半身烂得已经布满了蛆,人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 这样类似境地的退伍伤兵不在少数,寻常百姓看病难啊,朝廷发的那点抚恤哪里又够?何况还有些眛了良心的家人是拿了银子后不管不顾或是更不要脸些的将人给赶出去。 第730话 南临半岛急报 为何要重新记录? 就是因为许多的退伍伤兵没能等来这个机会。 他们要记录的,是还活着的人。 “回去后,你亲自带人去将人都先送到山上去;该治病的治病,该疗伤的疗伤;半个月的时间,正好到时可以直接上工。” 刘远笑着应‘是’,“反正山上住处已经都建好了。” “嗯。” 两人聊着公事,回程的路似乎都快了不少。 等将帝王送回宫后, 祈宝儿在太子危险的目光已经扫来,但还来得及叫住她前,先跐溜的跑了。 辰一:“……殿下,属下怎么觉得祈大人好像在怕您?” ——不应该呀? 就祈大人那狗胆,什么时候轮到她去害怕别人了? 哪怕这人是太子殿下。 听到他心声的君宸渊,一个利目瞪了过去。 好大的胆,竟敢说小丫头是狗。 辰一打了个喷嚏挠着后脑勺四处观望, 是又起风了吗, 他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 辰二默默退离了辰一身边, 扬头看着远处不知道啥东西,佯装自己压根不认识辰一那个傻货。 大郡主府,祈宝儿带着十二和小椰子,及他们手里的成堆奏疏一块回来。 迎面祈老头和田老太俩急匆匆的走来。 “乖乖,我听说猎场里出事了,没波及到你吧?” 户部要四处的调集药材,做为户部挂职文书【做着文书的事儿,但并无正经官职,类属于关系户进来历练】的大郞也被遣出了京; 二郞年后便回往了西北; 三郞短短的时间内和京中以刘泽为首的一群贵子们混熟了,三不五时的不在家,也不晓得整天在外面做些什么; 四郞最是厉害,不知他是怎么的入了太子殿下的眼,现在是荒山上的帐房之一。 孩子们一个个都不在家,祈老头和田老太俩自然在将军府就住不住了;都是崽不在家,相比着,他们更乐意待在大郡主府里。 祈宝儿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各扶住一个,笑着哄道:“爷, 奶,你们都想什么呢,怎么能和我牵连上呢。” 田老太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别嬉皮笑脸的,你真以为你爷和奶都傻呀,皇上和大臣们的安全都是你们兵部在负责,那出了事能和你没关系?” 祈老头也是凝着脸赞同田老太这话的直点头,“我听对面的老晋王说,是有刺客摸进了猎场内?” 老晋王年纪大了,这样耗体力的事儿他已经多年不再参合;不过好歹是一王爷,消息还是通的。 祈宝儿也没特意去纠正不是刺客,只说道:“没摸进猎场,只爬上崖就被拿下了。” 听到这话,祈老头和田老太俩都松了口气。 至于其它,他们俩很拿得清自个的身份,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也不再继续这话题了,一个问祈宝儿累不累,说是知道她今儿回来,已经在厨房炖了她最爱吃的猪蹄;一个叨叨着厨房炖了汤要去拿。 祈宝儿失笑的看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俩老。 十二在后面瞧着是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他是个孤儿,自小没享受过啥叫亲情, 更不用说这种无论地位怎么变依旧质朴的亲情。 晚上,祈宝儿吃上了爷的爱心炖猪蹄,以及奶的爱心牌人参炖鸡汤。 在两老殷切的目光下,一大海碗的炖猪蹄和一大瓦罐的炖鸡汤全进了祈宝儿的肚子,直撑得她饭后散了会一会儿步才将快堵到脖子上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唉,爷奶的爱,有时可真是甜蜜的负担。 “大人,不好了,南临半岛急报。”刘远人未到声先到。 没几秒,人便急匆匆的跑来,满头大汗神色急迫,脸上还着有沉重的哀伤。 见状祈宝儿也紧了心神。 接过急报,只几眼,她的脸同样跟着沉了下去。 南临半岛正是与倭国相邻之地,倭国时常会有人跑到我沿海地区对那里的百姓打砸抢杀,抢杀完就乘船逃离。 造船技术如果分个上中下的话,麒麟国至少在几年前在造船技术上都只能算是下,也就海边鱼民会造造小鱼船,战船这么高档的东西,想都不敢想。 自然的,麒麟国也没有海一军,对擅于海战的倭国,麒麟国一直都只能等对方登岸后才有一战之力。 而倭国人也不傻,每每都是以最快的速度登岸后做完坏事立马就跑,在官差与将士们接到消息赶到时,有时连船都已经看不到了。 倭国人每年也就抢一两个村子这样,单拿出来说不是小事;可于麒麟国这么大一个国一家来说,就并不能算是大事了。 所以,倭国于麒麟国而言连个敌国都算不上,也就是膈应人。 但,对于守在南临半岛的将士们来说,亲眼见着了倭国人是怎么对我麒麟国人的,对倭国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南临军主将岳文锋于几年前便开始专门训练出了一支在海上作战的队伍。 柚城建起了大港口后,太子殿下以免费停泊十年为价向海中一国买来了造大船的技术。 岳文锋也是于几年前就开始建造大船,立誓定要带着他训练出来的海上作战队伍杀到倭国去,为曾经受过倭国欺负的麒麟国百姓讨一个公道。 此一战,因为是麒麟国从未有过的海上做战,兵部特派了位侍郎前去监军。 眼前的战报上上书了两个重要事情: 一,南临军在海上一战虽胜利了,但只是险胜,死伤惨重,上万人最终只剩下了不余两千人数。 二,周侍郎在其中一役中,中箭后不治身亡。 祈宝儿拿着战报几乎是用跑着冲向后面的院子。 “殿下,南临半岛出事了。” 君宸渊看到战报同样是神色一凝,不过对于此类的事他经历不少,虽变了脸色但依旧冷静。 “即刻派人前去南临半岛了解清楚具体的情况。” “明白。” “……还有,将周侍郎的遗体迎接回来。” 监军并不需要亲临战场,可周侍郎却在一役中中箭而亡,只说明,至于在那一役,周侍郎是亲身上了战场的。 本就是因伤从军中离开进了兵部,现今却是带伤又重回了战场,最终牺牲。 这样的人,现今说什么都是空的,但至少,朝廷不能让他的遗体流落在外。 祈宝儿默默点头。 第731话 百姓们没有忘记是谁保护过 兵部派了一位主事与两位文书前往南临半岛。 因战报内容比较简约,只说了几件重要的事;战况惨烈、周侍郎的牺牲,及经了几战,每一战大致情况。 因此,身在京中的众人并不知南临军与倭国交战的具体情况,只能等兵部的人去了解回来。 这事单论是大事,可于掌着整个天下兵马的兵部来说, 只是许多大事中的其中一件。 说句那啥的话,麒麟国不过是个表面平静,祈宝儿做了兵部尚书才知道,其实四面八方哪哪都在干仗。 应该说不仅麒麟国如此,而是无论大小国一家都是如此。 边关与周围国一家的纷争,国内四处的山匪土匪等等。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因此啊,祈宝儿常常收到的奏疏里, 都是哪里的军一队去剿哪里的匪;又哪里的军一队和其它军一队起了摩擦凎了起来;又或是哪里的军一队和朝廷命官起了冲突;更甚至有和百姓闹出事儿来的。 撞到她这的,都不会是小事,要么是事情已经不可控,要么就是闹出事来的人有背影。 总之,南临半岛之事,只是她手头一堆大事中的其中一件。 日子如沙般从指缝间漏过,似乎只眨眼间,已是两个月过去。 今儿是兵部去南临半岛的人回来的日子,也是周侍郎遗体归京的日子。 一大早,祈宝儿就带着兵部的几位主事等在了京外百里亭。 对周侍郎,虽从未见过面,但祈宝儿这两月去了解了他不少的事,心里是由衷的敬佩他。 周侍郎出身于京中周家, 还是周家的嫡长孙。 周家的祖上与赵家同样,是跟着启明帝一同打江山的启明帝的左膀右臂之一。 同样的,周家祖祖辈辈都在战场上厮杀, 可以说是满门忠烈。 依旧同样的, 周家一代比一代凋零。 现今的周家,最长辈的是周老夫人, 往下四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到了周侍郎这一代,仅只两孙,可两孙依旧秉承祖上遗志的从容上了战场。 周侍郎因伤而退,而周侍郎的堂弟,却落入了崖下生死未知。 可以说,现在的周家除了一群女一人外,男子就只剩下了一个周侍郎。 结果却是··· 周侍郎短短的一生中立过战功无数,曾几进几出过敌营;进了兵部后,他也一直没忘记自己曾经是个兵,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在为天下将士们谋福祉。 每次离京出公差,但凡是去做监军,他从来不是躲在后面哗哗叨的那个,而是跟着将士们冲杀在战场上。 原本就是因伤才离开军一营的他,在兵部任职的这些年里,他身上的旧伤没有养好不说,身上还添了许多的新伤。 祈宝儿看着那边哭成一团的妇人们, 心中也泛着涩意。 明明见惯了生死, 这一刻却还是感觉到了难过。 也许, 是因为死的人是一位真真正正一心为民的好官吧。 看到紧跟在一妇人身边的男孩,祈宝儿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好歹周家还留有一根独苗。 迈步过去,走到男孩的身边,看了眼男孩后,她又看向男孩身边失神却一直在默默流泪的妇人。 从袖中取出帕子递了过去,“嫂子,节哀。” 周夫人目光呆滞的转过头愣愣看向她,并没有去接帕子,又转头看向了大路。 “大人见谅,我娘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就是···” 小小孩童一时不知该怎么去表达母亲的情况,同样已经哭红肿的双眼满满都是焦急。 祈宝儿收起帕子,挤出个笑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蹲下身去将人抱了起来。 她轻轻的说:“我知道。” 她身上的自然气息让小男孩想要靠近,并没有因为她是陌生人而害怕。 小男孩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抽抽哒哒的问道:“大人,我爹死了是吗?” 祈宝儿默了,对着孩子那哀伤中透着期盼的目光,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紧搂住孩子告诉他,“你爹是英雄。” 希望瞬间破灭,小男孩再难忍住的搂住祈宝儿脖子趴在她肩上哇哇直哭。 小孩的哭声让周围本就哀伤的众人都红了双眼,好些兵部的人员都默默侧过身,抬手抹去眼中泛出的泪。 这时,道路的尽头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小点。 原本呆滞中的周夫人像是突然灵魂入驻了般的立马朝着大路跑了过去。 周家的其它几位妇人赶忙追上她,但也没拦着,而是都默默的护在她的左右,陪着她一块往前面赶。 她们啊,都太了解这种天塌了的感觉。 祈宝儿抱着孩子没动,只是眼神示意了下兵部的人;几个主事也小跑着追了过去,不远不近的护在周家女眷的身边。 没多久,远处的小黑点渐渐的呈现出了人形来。 紧接着,众人能看到,最前头是位穿着兵部主事衣服的骑着马;他的身后是一辆后面是板车的马车,板车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棺椁;装着棺椁的马车旁边,左右两侧皆是手举长木仓的士兵;马车后面还有一队的将士跟随。 大约一刻钟后,周夫人他们与运灵的队伍终于碰上;祈宝儿他们看到,周夫人几人都扑到棺椁上嚎啕大哭,便是隔得这么远,那哭声依旧能听得出来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运灵队伍停了下来,周围有不少路过的百姓也好奇的远远驻足观看。 “那死的是谁啊?”这么大架式,还有士兵护送呢。 旁边一汉子抹了下脸噗咚就朝着棺椁方向跪了下去,“周大人好走。” 有人听到这姓好奇问身边的人,“周?是京中那个周家吗?” 身边的人也不懂是不是,都寻常百姓,周侍郎牺牲这事儿朝廷并未公布,他们又哪知棺椁里的人是不是京中的周家人? 还是跪下的汉子流着泪说道:“是,就是京中的周家人;那里哭着的那位夫人我认识,我给周家送柴火时见过。” 众人一愣,接着,周围的百姓全都跪了下去。 “周大人一路好走。” 周家现今男丁仅只剩下了在兵部的周侍郎一个,而周侍郎也的确离京了不少时日。 这会儿棺椁是从外面往京城里送,除了周侍郎外不会有旁人了。 祈宝儿瞧着这一幕心中颇有些杂阵。 也许看到这一幕,周侍郎能瞑目了。 朝廷没有忘记他的付出。 百姓们不会没有是谁保护过他们! 第732话 英雄好走 男子们不好去扶周家的女眷,只能在旁小声的劝着。 好在周家女眷中还是有冷静的,将其它的女眷劝了下来,没再继续拦着运灵队伍。 等到队伍靠近,祈宝儿抱着男孩一块上马,策马到路中间。 “迎周侍郎回京~”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兵部的其它人紧跟着喊道:“迎周侍郎回京~” 声音传出了许远, 在山的那头都能听到其回音阵阵,惊起林子飞禽无数,似也在为周侍郎送行。 祈宝儿调罢马首,一夹马腹,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路过城门口时,周围的百姓自发的让出道来给他们通过,守城门的禁卫默默的向棺椁行注目礼。 与百姓们的未知不同, 他们都知晓棺椁内是谁。 对周家人, 只要是兵, 就没有不敬佩的。 英雄,好走!- “是在为周侍郎而难过?”君宸渊将热茶推到祈宝儿面前。 祈宝儿拿起茶喝了一口,“周家人,难得。” 她想起了将周侍郎的灵柩送到周府时的场景。 柱着拐棍的周老夫人等在门口,她是周家最为冷静的一个,全程一滴泪没流,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所有事情。 只是越是这样,越让她看到了老人家不得不坚强背后的悲伤。 祈宝儿亲眼看到老人家望着灵柩时眼里的哀痛;看到她眼中的伤痛在看到小男孩时又撑起了坚强;看到她将一切安排妥当后独自一人坐在屋里时的孤寂与空洞。 走前,老人家铿锵有力的对她说:“多谢殿下和大人命人将柄之的遗体运回来,请殿下和大人放心,周家只有还有一人在,周家就不会倒。” 君宸渊伸手抚了抚小丫头垂在背后柔软的发,有些可惜不能像寻常姑娘一样能揉揉她的头。 麒麟国的官员并非戴官帽,而是戴官冠,十到二十公分不等长的冠簪至身后垂着几近及腰的冠带。 不同的品级佩戴的官冠不同,但这并不是大家都能够认得出来,尤其是同品级却在不同部里的,看官冠就没什么意义了。 不过, 是哪个部的人是冠带的颜色便能看得出来。 吏部为天空蓝,刑部为血红,户部为绿色,工部为棕色,礼部为橙色。 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手染过鲜血的兵部,竟然是洁白无暇的雪白色,就挺迷。 “对于这些为了麒麟国而贡献了一生的英雄们,皇上不会忘了他们,百姓也不会忘了他们,孤,也不会忘了他们。 孤准备建一个地方纪念他们。” 这想法,他很早就有。 只是,一则是父皇一直没有同意,觉得劳民伤财;依父皇的话说,要纪念并非需要如此的大张其鼓,将那些人记录在册,或是请鸿儒书写了供百姓阅读, 同样也能让人记住他们。 二则是,很现实着,与此等类似只是形式的事情相比, 他的手里实在是有着太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因此,这事儿很早有想法,但也一只仅保持在想法上。 此刻说出,倒也不是说周侍郎的牺牲刺激了他,而是从荒山上的作坊一个个开起来后,他的手头宽裕了不少;就依着现在的势头,想来用不了几年,他不需要父皇同意也能将地方盖起来。 祈宝儿是举双手双脚的赞成他这想法,“盖纪念馆,再建烈士公墓。 纪念馆里,可以将英雄们的东西放在里面收藏,将英雄们的英雄事迹写在收藏品的旁边,然后可以经常或是定期的允许百姓们进去观看,再安排些人告知百姓们英雄们都是怎么以命保护过他们。 这样能让百姓更珍惜现在安宁的生活,也能让百姓越发深刻的觉得自己身在麒麟国是件荣耀的事情。 而烈士公墓,就是将所有为国而捐躯的英雄葬在里面,当然,不愿意的葬个衣冠冢也行。 咱们可以在一年中调一个日子,让天下百姓去祭拜他们。” 祈宝儿说得并不算详细,但身为太子的君宸渊一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从她的意思中更深的悟出这两件事于一个国来说有着多大的好处。 ——民心。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祈宝儿的话,要是换一个当一权一者听到,估计都会觉得她大逆不道,甚至还会怀疑她是不是想造反。 皇权至上时,没有一个当一权一者不是希望百姓信奉的是他们自己,而若真按祈宝儿所说的那样,百姓们所信奉的,有可能就只是兵;至少当一权一都多少会被分去一部分民心。 为何会有‘狡兔死走狗烹’这话? 还不就是因为底下的人比自个更得民心,帝王因此而心生不满,这才让人遭来了杀生之祸?! 但其实细思之后便会明白,上一位一者只要处理得当,此事上其实利处更多。 无论是祈宝儿口中的纪念馆还是烈士公墓,都会让天下的兵更加的信任他们的国,也会让天下的兵不会觉得他们的牺牲没有意义。 甚至有可能,他们在战时只要想到自己若是战死就能进烈士公墓,会更加的勇猛无畏。 当天下的兵都勇猛无畏了,那国还怕什么?! 而国不再惧,当一权一者又有何惧? 换句简白的话说,只要主将忠心,帝王又何惧有之? 而这两处地方若是真建起来,同样也能收拢各个武将。 这不是一举多得?! 君宸渊真是想敲开小丫头的脑袋去瞧瞧,瞧瞧她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 怎么就这么多鬼精灵的想法呢? 【如果这问他问出来的话,祈宝儿只会告诉他:哪是她想出来的哦,她不过是不要脸的搬了前人的成功决策。】 不过要做这两件事并不是一朝一兮的事,这已经和银子没啥关系了,而是观念上冲突。 毕竟在许多的权一贵眼中,百姓皆是蝼蚁,甚至是溅民,他们的想法一点不重要。 在京中建个纪念馆加烈士公墓这不难,不用皇上和朝臣们同意,就君宸渊自己都能出资建出来。 可如果要做到祈宝儿所说的天下百姓周知,那就不能仅仅只京中有这两处地方了,最好是一州有一个,每一州的纪念馆和烈士公墓里,都是他们自己当地的英雄。 而要做到如此大的工程,自然就需要动用到国库,也就需要朝臣们的支持。 君宸渊沉思了会儿道:“此事孤会去与父皇好好商议再决定。” 第733话 跟商户有多大的仇 祈宝儿竖了竖肩,“殿下,您是不是想用国库的银子去建?” 君宸渊眸光微闪,没有回答她。 不过这沉默的态度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祈宝儿一点没给面子的直接拆台道:“那我劝殿下也甭和皇上商议了,基本没戏。” “殿下您想啊,为死人劳民伤财的去建什么劳什子的纪念馆,还什么烈士公墓, 这让朝中的那些老古板们怎么能接受得了?” 不说朝中的老古板们了,就皇上都不会同意。 国库本身钱就不大够用了,还四处去建设这俩在大家眼中毫无意义的地方,这不有那什么大病嘛。 别以为皇权时代皇帝的话就真的一言九鼎,那是因为底下的人没结一合起来反抗你,所以才会有帝王之术这么一说。 就是一个全格的帝王首先要学的就是如何让底下的互相争斗,又如何的能让他们互相争斗的同时还得保持个双方势力的平衡。 这样,坐在最上面的那位的位子才会稳。 方相不是个好东西,王尚书这个户部尚书也不干净,可他们只要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皇上就不会轻易的处置他们。 否则,朝堂局面一面倒,到时可就是皇上自个得亲身下场的和朝臣们斗了。 扯这些,祈宝儿只是想说,哪怕身为帝王,也不是真正的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帝王都不能了,又更何况太子。 信不信,只要太子当朝说出想建纪念馆和烈士公墓的事,满朝文武起码会跳出八成来反对,同时,这八成的官员心中都会有颗种子埋下,觉得太子是个特别不靠谱的人。 不顾大局的随便动用国库里的银子,这样的人他们又如何能放心其将来会是一个明君? 祈宝儿能想到的事,君宸渊这个当事人自然也能想到。 只是他看到了此事背后巨大的益处,还是想要试试。 “孤只先与父皇商议。”不会傻缺缺的拿到朝堂上去说。 祈宝儿差点没能忍住送他一白眼,皇上身边就安全啊,整不好你现在去说, 半个时后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全知道了。 但好歹没忘这丫曾经对自己的帮助,及···对那抹无意间瞧见的白的愧疚,祈宝儿这个白眼不仅没翻,还十分不像她的帮着出主意。 “殿下,咱们干嘛要动国库的银子呀?咱们可以让人捐啊。” “将士们保护的可是天下百姓,这天下百姓里包括那些商户吧?” “咱也不是说要让一户出全部的银子,天下商户多了去了,多的万两千两,少的百两几十两,一州一个纪念馆和烈士公墓而以。” 君宸渊:“……” 这丫头是跟商户有多大的仇? 一有个事就让商户们捐,这是 他想想。 尤记得当年才四岁的奶娃就提过让商户们为灾地捐银捐粮的主意,当年父皇采纳了她这一意见,也着实让当时紧张的国库不至于彻底的见底。 只是吧··· 这事儿明着是商户们为灾地的百姓捐银捐物,但在皇上的眼中,就是他在向他的子民讨饭。 感觉自个这个皇帝做得失败是一回事,主要还是觉得丢人。 所以那次之后,这种类似的事再没发生过, 应该说是提都没人提过。 现在, 也要轮到他‘丢人’了吗? 不过君宸渊显然比他爹要‘皮厚’,他一点没觉得让商户捐银是件丢人的事, 脑袋瓜里已经在思索该派谁去负责这事了。 杨峰? 不行,杨峰性子再冲,别到时事没办成先把人全给得罪了。 这种忽悠,,呃,,鼓动人的事,还是得有着三寸不烂之舌的太史华来。 正在某处与一堆商户周旋的太史华突然打了个喷嚏。 离他最近的年轻男子一脸关切的问:“太史先生,可是身子不舒服?鄙人府上的大夫医术还算不错,是否需要将其唤来?” 说着话,他隐忍着厌烦的扫了眼周围同样关切着看着太史华的众人。 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得到了消息,太史先生手里的那些可都是好东西,全给他他都吃得下,可这些人一来,他再怎么心痛不舍,也多少得忍痛割爱一些出去。 想想心里就憋闷得慌。 “无碍。”估计就是谁想他了。 唉,他这该死的魅力。 是夜,小椰子端着个蛊盅走了进来,将蛊盅放到桌案上后小声道:“大人,灼玉姑娘刚刚派的人来传话,李月英昨儿晚上出事了。” 祈宝儿头都没抬:“嗯?什么事?” 都 果然,小椰子憋着笑道:“灼玉姑娘他们接了一单帮人抓女干的活儿,结果女干倒是抓成了,就是有点和他们想的不符,两人都是男子。 李月英估计是没见过那个场景,当时就给吓到了,然后就让那俩给跑了。 这事儿被顾主知道了,一大早就跑到他们那儿闹腾,话里话外都是威胁他们不准将这事儿说出去,还扬言说要让李月英离开京城不准回来。” 祈宝儿:“……” 那能不被吓到嘛。 不要说本来就胆子不大的李月英,就是胆子大的瞧到那场景估计也接受不了。 “李月英现在怎样?” “说是病了,昨儿回去后就一直在发热。” 看来吓得不轻。 “顾主是哪家的?” 说到这小椰子又想笑,不过还是及时给憋住了,“大人,是左家的三夫人。” 祈宝儿:“……” 那俩做生意就没先在京中调查调查吗? 这个左家啊,在京城那是相当出名。 左家本身自个没啥,勉强算是新起之贵;只是这个新起,靠的是左家的一位姑奶奶嫁了个好人家——前阁老现淳安候之次子。 因着这个姻亲关系,本只是小商户出身的左家生意越做越大,在淳安候还是阁老时还曾一度做过皇商,在京中勉强的也算是门楣起来了。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起得太快其它的没跟上,左家内里那叫一个令人无语。 左老爷子自个宠妾灭妻。 别人就是宠妾灭妻也不敢太过光明正大,悄摸的对妾比对妻好都已经是极限。 可左老爷子不同,他是将妻子和嫡子女都丢在老家替他侍候两老,自个带着几个宠妾和庶子女在京中享福。 这里有一点要划重点,嫁给淳安候府的那位姑奶奶,是其中一位宠妾的女儿,而并非左老爷子的嫡女。 第734话 怪事 这事儿要不是后来左家老三在外面自个喝醉了说出来,就连淳安候府都不知道他们家竟然明媚正娶了个商户出身的庶女进来。 左老爷子自个不靠谱,底下的几个子女又都是妾室所教,可以说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歪得令人不敢置信。 老大喜软童,老/二好赌,老三好男,还一个个都京中无人不知。 这仨因为他们的喜好闹出过不少的事儿, 不过因为家里有钱都被摆平了。 也因为这仨人虽恶心但够怂,从来不得罪他们得罪不起的人,所以至今还能在京中逍遥着。 没看到李月英前,祈宝儿的想象是这样的:小姑娘怯怯懦懦的缩在一角,嘤嘤嘤的还不敢哭出大声。 没办法,这姑娘孬的形象在祈宝儿心中一直很坚挺。 不曾想··· 祈宝儿颇为无语的看着在屋顶和地面间上窜下跳的猴子, “那谁?” 秋雨垂着头憋笑,“大人, 那是李姑娘。” 祈宝儿:“……” 到底是谁?能将曾经那个两世都是被人给欺压致死的小姑娘给变成了现在这副猴儿样? 这是祈宝儿 小椰子已经去一旁拎住个小伙子打听,没会儿他过来汇报道:“大人,大夫给李姑娘开了安神药,就是里面多放了点黄莲,李姑娘不想吃。” 指了指还在上窜下跳的李月英,又指了指拿着根棍子在地面追人怼的灼玉,“就成这样了。” “看来没事。”祈宝儿转身就溜。 晚饭时间到了,她爷叫她回家吃饭。 主仆仨匆匆的来,又匆匆的溜,没惊动里面的任何人。 就是刚被小椰子问话的那位, 转个头就已经将前面的事全然忘记。 坐在一破得只剩下几片零星瓦片的屋顶,和旁边蹲着的小老头一块, 一人一根烤玉米吃得喷香。 他们之所以半夜要来这受这分罪,说来话长。 前几天京中出了起妇人只怀孕六个月就生下个三手三腿怪胎的怪事。 那一家的人觉得妇人既然能生下怪胎那必也是邪物,决定将其一把火给烧了。 哪知在准备烧人时妇人突然的力大无穷,伤了绑她的人及周围不少围观的人后逃到了街上,又伤了不少街上的行人。 这事儿便惊动了京兆府。 京兆伊亲自上门寻问,这一问可不得了了。 原来那妇人早年曾被府上的小妾下过红之毒害过,众所周之,中过红之毒的女子基本就是绝了生育的可能。 妇人十几年来一直在求医问药,但都没有成效。 可就在几个月前,有人向妇人介绍了一个道观,说是那里的道士贼拉厉害,求啥灵啥,求子那是最简单的,百求百灵。 妇人去了道观回来一个月后,果然怀上了身孕。 只是京兆伊再问道观的所在,妇人的家人无一人知道;至于妇人,人已经毫无理智的谁靠近她就龇着牙想咬,哪还问得出啥来? 这个神秘的道观引起了京兆伊的注意。 让一个中过红毒的妇人怀孕, 还六个月生下个三只手三只脚的怪物, 这种和神神秘秘有关的事, 京兆伊几乎是本能的立马就想到了祈宝儿,于是丫的就求助到了兵部来。 按京兆伊的话说,他就是怕还有其它的人也和那妇人一样,只是没有像那妇人一样闹出大动静,或是已经被人悄悄的以邪物给处理了,或是还没有像妇人一样开始发狂。 总之,这种事儿一旦有,就不可能受害者只有一例。 “小老头,你确定这是你所说的道观?”就这破屋子,甭说道观了,老鼠进来都得哭着走吧? 小老头很肯定的点头,伸手道:“再来一根。” 这点吃的祈宝儿倒不吝啬,从空间又掏了两根出来给他。 “为师跟着另一个邪修跟到这的,他们在这设了幻阵,进来的老百姓以为自个进的是个富丽堂皇的道观;不过那幻阵等级太低,对咱造不成影响。” 这时,祈宝儿身边突然闪现般的出现一道身影,来人默默的看了眼这师徒俩手里的烤玉米,忍住抽动的嘴角小声道:“来了。” 这种类似于上班时被上司给抓到偷吃的场景该怎么办? 祈宝儿和小老头俩都只尴尬了一秒后,不约而同的将烤玉米收了起来,然后没事儿人一样的四目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君宸渊:“……” 他能说,这俩不愧是师徒吗?! 都一样的厚脸皮。 也跟着盘腿坐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坐在祈宝儿身后,双手置于双膝上,从背后看去,像是他将前面的小姑娘整个拥入了怀中一样。 但其实两人间至少离着有一米远,在祈宝儿所能接受的人际交往间的安全距离内。 这点君宸渊早已注意到,小姑娘虽瞧着好相处,但其实很难真正的靠近。 不多时,破旧的大门外一个穿着道士服的人领着两位妇人进来。 假道士长得倒是不错,没那种坏人标配的尖嘴猴腮脸,反而浓眉大眼国字脸,很显正气的感觉。 两位妇人中,穿着相对华丽些的那位显然着生活有不顺遂,价值不菲的头饰与身上的穿着都难掩她身上散发出的‘我有烦恼’这气息。 另一个瞅着就是个托,一路上都在跟个传一销一样的哗哗叨着说那假道士有多灵验。 从华丽妇人的神色能看出,人家看到的场景和祈宝儿他们看到的绝不一样,全身上下加起来不低于五千两银子的人,瞧着周围竟然是一脸的‘哇,这里也太宏伟’的惊叹。 然后华丽妇人再看假道士,眼中又多了几分信服。 华丽妇人是来代儿媳来求子,据她自己所说:她儿子和儿媳俩已经成婚半年了还没消息,儿子又偏向于儿媳,她不好明着弄药给儿媳吃,想求假道士有没有求子符之类的东西,她能悄悄的放到儿子和儿媳的房间里。 “大师,只要能为我儿求来子嗣,银子绝不是问题。” 假道士又摸了摸胡子,一脸高深莫测的问:“哪怕要您儿子的命?” 换个人听到这话总得心里掂量一下,可华丽妇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样,连连点头道:“那我也愿意。” 屋顶三人:“……” 小老头不知何时烤玉米又出现手里,他边啃巴着边无语道:“这是坑儿子的最高境界吗?” 祈宝儿默默接了一句:“也许不是亲生的呢。” 第735话 恶念化身 继续往下看。 只见假道士听到华丽妇人的回答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拿出个但凡人的眼睛没瞎只要瞅一眼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的小木偶出来。 那木偶长着仨并排的眼睛,左边一个眼珠子朝左,右边一个眼珠子朝右,中间一个似睁未睁;没有鼻子,嘴拧得笔直,没有耳朵,头顶有对像老鼠一样的耳朵。 最邪性的是,木偶有四只手四只脚。 等等。。 祈宝宝推了推啃烤玉米啃得欢实的小老头,“你瞧瞧,那木偶是不是有点眼熟?” 小老头本只是准备不经意的瞄一眼,不就邪修整出来的乱七八糟嘛,瞧一眼都嫌辣眼睛。 可仅一眼,小老头便正了脸色,烤玉米也不啃了,盯着假道士手里的木偶越看神色越凝重。 在祈宝儿和君宸渊狐疑的目光下,他说道:“咱们宗里藏书阁中有记载,万年前天下间出现过一个十分邪恶的鬼童,其就长着三眼四臂四腿,是恶念的化身,能迷惑人心。 因为它,整个天下战乱不断民不聊生。 正道在它手里损了不少的高手,玄门开始落败就是从那时开始,许多的玄门高手还没将本事传给后人就因其而损落了。 后来还是地府的阎罗殿大殿下亲自上来才将那鬼童拿下,关在地狱十八层里。” 祈宝儿:“没直接灭了?” 小老头无语的瞪了她一眼,“它是因天下恶念的化身,换句话说,就算灭了它一时,只要这天下人/心中还有恶念,它早晚又会活过来;还不如将其困在地狱内呢,至少它不会出来为祸人间。” 祈宝儿‘哦’了声没再纠结这问题,指了指下面,这时假道士已经将木偶交给了华丽妇人,华丽妇人正一副珍而重之的将木偶藏进了袖子里。 她问:“这些邪修是不是想招唤那个恶鬼?” 小老头不是很确定道:“我瞧着,似乎像是复活,而不是招唤。” “甭管是招唤神明还是恶鬼,招唤的方式一般都是献祭;只是招唤神明只要用到三畜,而招唤恶鬼或是邪神一般都是以为命为代价。” “像下一面这种要借人的肚子生出来的,更像是种复活。” 祈宝儿懂了,地府里的那个恶念化身想逃。 小老头难得正经的看着祈宝儿,“宝,看来你得去地府走一趟了。” 君宸渊在一旁虽然一直未言语,但都在默默的听着,全程未变的脸色在小老头说这话时立时一黑。 不过好歹没忘记眼前这小老头是小姑娘的师傅,给了面子没有驳斥他,而是伏过身靠近祈宝儿小声道:“你不是能开那什么鬼门,叫鬼差上来说一声不就好了。” 何必还要跑一趟那阴间的地方。 小老头:“……” 也是哦。 等等,“臭小子,你离我徒弟那么近干嘛?” 君宸渊:“……” 祈宝儿:“……” 没好气的塞了个纸包过去,“吃核桃吧你。” 好好补补脑子,省得整日里胡思乱想。 她和太子那可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上司和下属情,再说了,三十几了东宫里还连个妾室都没太子,怎么可能会有世俗的玉望? 祈宝儿没有注意到,某个太子殿下虽然脸上一本正经,可两边耳尖都在微微的泛着红。 小老头同样没注意到,他想了想太子平日的为人,发觉自个还真是多想了,估计和他徒弟走近是因为他徒弟实力太强太子压根没将她当成女子来看。 这么一想,他突然有些心塞。 将来他徒弟会不会嫁不出去? 下一面华丽妇人已经拿着木偶迈着与进来的沉重截然不同的欢快脚步离开,留下一叠的银票。 假道士从银票中取出五十两一张的递给那位妇人托,“赏你的,这次办得不错。” 妇人托忙接过银票,咧着嘴好听话不断的往外蹦,把假道士夸得简直是天上仅有地上绝无,乐得对方飘飘然的又抽出张二十两的银票给她。 看得小老头顿时感觉嘴里的核桃都不香了,他从到了京城之后,手里就从来没拿超过十两银子过,那妇人几句话竟然就挣了二十两银子。 要不,他也拍拍徒弟的马屁? 啪,肩膀上重重挨了一下,痛得他立马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回神。 “人都走了。”再不跟着人就要没影了。 小老头:“……” 他怎么就忘了他这徒弟是个还心肝比石头还硬的人呢?! 小老头带着无比的怨念,走前还没忘记又从祈宝儿那多要了几包瓜子。 祈宝儿和君宸渊俩也闪身追上了拿走木偶的华现妇人,在对方毫不知道中,悄摸的用一张祈宝儿从上清观那儿拿来的平安符换成了她手里的木偶。 之所以用符,是因为他们刚才听着华丽妇人与假道士的对话中说的是符,显然被假道士做了手脚,让华丽妇人看过去以为那是一张符纸。 果然,木偶一到手,祈宝儿就感觉到上面微弱的阵法波动,除阵法波动外,木偶上还有缕阴气在里面。 木偶落到祈宝儿手中时,那缕阴气似乎及为惧怕的就要开溜,不过祈宝儿早有准备,伸手在木偶上一抓一扯,跟扯丝线一样从木偶中扯出一团乌漆麻黑的阴气来。 阴气全部给祈宝儿给扯出来后不再像是躲在木偶里时有自个想法的知道想逃,反而像是失了活性一样的瞅着就是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阴气。 祈宝儿将木偶先收入空间,然后一双手与它的嫩完全不符合的对着这团阴气就是一阵毫不客气的揉搓。 “装死是吧?” 阴气一动不动,任祈宝儿对它搓圆捏扁,似要以此来证明它就是团普通的阴气。 祈宝儿动作,在正常人眼中其实有点像疯子,双手虚空的搓来捏去,脸上还一脸的邪恶。 颇有些失心疯的感觉。 这时她在旁边的君宸渊眼中就是这样。 为防真有人看到将堂堂兵部尚书看成是个疯子,君宸渊默默挪了脚步挡在祈宝儿前方,用背/对着巷子口,省得巷子外有过路过。 祈宝儿将阴气团拉丝后打了好几个结的拎到自己面前,晃了晃问:“你就是那什么恶念化身吧?话说,我还 不过,世间之大无奇不用,没听过不代表不存在; 她话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对恶念化身还真没多大好奇。 第736话 敏美人小产 恶念化身还是 祈宝儿又晃了晃,有些疑惑的问前方的君宸渊,“这不是恶念化身嘛,怎么这么怂?” 按说和‘恶’字扯上关系的,不都应该是嗷嗷叫着冲上来就是凎的那种吗? 君宸渊默了足有好几秒才悠悠道:“恶并不是莽。” 祈宝儿当做没听到,掏出个白玉瓶将恶念化身硬是给塞巴塞巴塞进瓶子里,然后盖紧瓶口,在上面以灵气为墨画上封印符。 再将瓶子丢进空间,拍了拍爪子,“完事儿,搞定。” 她这难得淘气的样儿看得君宸渊眉眼间全是笑意。 这时,一道身影飞速而来,打破了才隐隐有升起之势的涟漪气息。 “殿下,祈大人,犯妇已经拿下。 属下稍做了审问,她原是这附近的稳婆,几年前这里又出了另一个稳婆,她的生意便一年不如一年,假道士给的好处比当稳婆要高,于是就上了贼船。” 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 祈宝儿瘪了下嘴道:“辰一你还是再审审吧,那妇人身上罪孽不轻。” 身上的怨气都浓得根黑夜没啥两样了,还全都是婴孩的怨气集在一起。 稳婆,婴孩怨气,祈宝儿基本已经能测出那妇人都做过啥缺德事儿。 对祈宝儿的这类玄之又玄的话,辰一从无怀疑,毕竟人家才是专业人士。 在太子的点头许可下,他应了声‘是’后又闪身消失。 奇怪,刚才殿下看他的眼神怎么这么怪,不像是让他去办一事儿,更像是想揍他一顿。 君宸渊看了眼天,提议道:“一块吃早饭?!” 不知觉间,天边竟是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这感情好,祈宝儿立马点头,“殿下,咱也甭叫城门进去了,城门口有家李记茶楼那儿早点做得不错。” 君宸渊无有不可,笑着点了点头,“好。” 两人出了巷子,他们的各自的坐骑辰三已经牵着停在了巷子外,两人各自翻身上马,不急不缓的朝着内城走去。 李记茶楼是京中的老字号,算起来历史比麒麟国还要长。 据传,它是从最早的只是在京外城门口开了个小茶棚,到后来搬入京中,又到现在已经开在了内城门外。 而且李记的老板很‘嚣张’,他们叫茶楼却只做早点的生意,而且每天的早点数量都有限,卖完就关门。 祈宝儿他们来的早,李记才刚刚开门,小二还正在推着个大石头挡住门,以防有时风大门突然关起来砸到客人。 可就是这么这么早,李记的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长了队伍,都是各府的下人来为主子买早点。 祈宝儿和君宸渊俩都只是穿着常服,小二一时也瞧不出两人的身份,不过他们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和周身的气度,也知道这俩不是一般人。 忙甩着白布巾笑眯眯的将他们引了进去。 “不知两位要吃点什么?今儿咱们李纪的招牌是灌汤包和油条,再来碗咱李纪的清茶,那滋味绝了;两位贵客是否要来一份?” 这是李幻的特色,他们每天的招牌早点都不一样;虽然总共就那么几样,可每天一换的招牌还是让人有种招牌应该特别好吃的感觉。 不过这对祈宝儿来说没啥意义,她直接豪气道:“所有的都来一份。” 小二也没感觉什么意外,来他们李纪吃东西全点的人不在少数,他高喊了声‘好咧,贵客请稍等。’,小跑着就去厨房了。 没会儿好几个小二一块的端着各类早点上来,将两人面前的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 早餐用罢,祈宝儿跑去结帐,过了会儿拎着两个食盒出门。 她将一个食盒交给了不知何时候在门外的十二,另一个交到了辰三手中,叮嘱道:“你拿去交给福公公,告诉他是太子殿下孝敬皇上的。” 辰三忙笑眯着眼的接过,“祈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将东西一点不洒的交到福公公手里。” 还是女子细心,他们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这点呢。 君宸渊看了眼辰三手里的食盒,又看向已经走向马匹的小姑娘,突然的心中就像是被什么给撞了一下,荡起了阵阵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波纹。 等早朝结束,看着虽然简单但意义非凡的早点,皇上的心里也是猛然一颤。 他颇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福公公,“你说这是太子送来的?” 福公公眯眼笑着躬身应道:“皇上,殿下最是孝顺着呢,定是在外用了早膳觉得味道还不错,便立马就想到了皇上您。” 皇上一脸的‘我又不在意’,“朕还差这点吃的?” 嘴上这么说,可手里的筷子却是不停,没会儿一盘小笼包、一碗豆浆加一个灌汤包以及两根油条,全进了他的肚子。 福公公在旁看得只差没要掐大腿根才能忍得住脸上的笑。 这还是祈大人不陪膳皇上能吃得这么多的头一次。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伏在福公公耳边说了几句。 福公公脸上的笑顿时一收,忙躬身对正在净手的皇上禀报道:“皇上,敏美人在外面和祈大人撞上了;敏美人肚子里的小皇子,没了。” 福公公头上冷汗都下来了,敏美人腹中的孩子可是从太子之后皇上的 还牵扯到了祈大人! 皇上神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声音听不出喜怒道:“让人送敏美人回宫,请太医去照顾她;传祈宝儿进来。” “是。” 没会儿,祈宝儿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进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内除皇上外已经没有 一个个瞧着她不仅没大难临头的惧意竟然还能如此的欢快,甭管是为她担心的还是幸灾乐祸或是麻木观望的,这时都从心底升起股由衷的佩服。 至少祈大人这心态,就是一品大员都未必能有。 还没等皇上发怒,祈宝儿先眼巴巴的问道:“皇上,您这回要赏赐臣点啥呀?” 皇上直接被气笑了,反问道:“你做了什么朕要赏赐你?” 臭丫头,是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是吗? 第737话 太可怕了 祈宝儿一点惧皇上的黑脸,哒哒的跑到御案旁,双手技着下巴整个人前半身几乎都趴在御案上,眨巴着眼说:“皇上,臣救了您宠妃的命呢。” 皇上:“……,你让敏美人腹中的孩子没了,这是救她的命?” 他这帝王很好骗? 祈宝儿觉得此刻眼前的皇上没劲透了,她收起了笑脸也反问道:“皇上,您觉得敏美人腹中的孩子是您的吗?” 您老人家也不想想自个已经多大了? 老皇帝:“……” 什么意思? 他头上长草了? 其实皇上也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年纪还能让妃子怀孕,这些年他宠幸的妃嫔又不只敏美人一个,要他还有那本事,现在也不会还是只有太子一颗独苗苗。 何况,就是他还有那本事,他也没准备让后宫的嫔妃再孕育皇嗣。 他对太子虽防备,可也正是因为太子已是一位时刻坐在帝位都能独当一面的太子他才会防备。 对于太子,他一直是满意的。 有些事心中不愿去承认,但他心底明白,自己再活不了多少年了。 这时若再有个皇子出来,必是会让朝中动弹,让太子难做;甚至严重的,还会起党争,从而国之不宁。 所以,刚才听到敏美人腹中的孩子没了,皇上虽生气但并不难过;他只是生气祈宝儿竟然对后宫的妃嫔动手,这是在打他这个帝王的脸。 现在听到祈宝儿的问题,皇上瞬间就怀疑起了敏美人的忠贞来,这下脸更黑了。 瞅着他这模样,祈宝儿就知道他这是误会了,免得宫里又多一条冤魂,她解释道:“皇上,敏美人腹中怀的是鬼胎。” 她将昨晚她和太子殿下与小老头一块发现的事儿和皇上一一禀明,然后道:“敏美人要么是自个叫人也向那假道士求了求子符,要么就是有人要害她。” 总之至少在肚子上,她不是给皇上的头顶种了草。 祈宝儿更偏向于是有人害敏美人。 话回半个时前,有两份奏疏需要皇上亲批,她便抱着两份奏疏前来找皇上,到乾坤宫门口时正巧碰到拎着食盒的敏美人。 敏美人看到她立马过来请安,“祈大人安。” 祈宝儿伸手虚托着扶她起来,“敏美人不必多礼。” 敏美人起来后又再次的欠身,“多谢祈大人在猎场求了妾一命,妾虽人微言轻,但祈大人的救命之恩妾必此生不忘,今后祈大人只要用得上妾的地方,祈大人只管吩咐。” 这话听着没啥,似乎就只是敏美人在向祈宝儿道谢。然,却是敏美人在向祈宝儿投诚。 祈宝儿稍微一寻思,就知道敏美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敏美人并没有好家世,又无子嗣,皇上也老了,等将来太子上位,她们这些没好家世能接他们回家,又没子嗣能跟着走的低位妃嫔们,就只能去京外的皇庙孤独终老。 而投靠她这个明显在太子面前也得脸的大臣,她只要帮着在太子面前说说,也许能提个位份做太妃的留在宫里养老呢。 也是因为敏美人的投诚,祈宝儿有理由怀疑,敏美人自个都不知道自个已经怀了‘身孕’。 否则一个有孕的妃子除非是傻了才会向她这个和太子走得近的大臣投诚! 皇上听完祈宝儿的话没有其它表示,只是当即下令让祈宝儿进后宫去仔细的排查一遍。 祈宝儿由福公公领着路在后宫‘溜哒’时,御书房这边可热闹了。 先是太子殿下匆匆而来; 太子前脚刚进御书房,那个回京后整日里宅在府里的大贤王后脚也跟了进来; 然后几位老臣你推我我推你的推搡着进来。 这些祈宝儿暂时都不知道,她此刻正在亲眼见证两妃嫔在扯头。 真扯头。 俩品级看着就不高的年轻妃嫔在御园的一角是真真正正的扯到了一块,你抓我头发我抓你头发那种,互相间嘴里‘溅人’‘溅婢’的怎么瞅怎么不像宫里的嫔妃。 不仅她们俩扯,她们身边的俩宫女也互相打成了一团。 祈宝儿木着脸看向身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的福公公,“这种事,经常?” 福公公无奈点头,苦着脸道:“祈大人有所不知,贵主子们平日里因为穿着,因为吃食,有时因为一条手帕都能打起来。” 宫里的女一人就是这样,她们要么比皇上的宠爱,要么就是比吃比穿比用,总之是万事皆能比。 祈宝儿:“……” 她还是小看了宫里的争斗,这也太可怕了。 福公公朝身后的俩小太监示意了下,小太监忙跑上前去,一个好言好语的分开两位嫔妃,一个直接一手一个的将两宫女扯开。 整个过程非常的丝滑,一瞧他们就是经验丰富。 妃嫔们对皇上身边的人认识得比自己身边的人还要清楚,自然知道小太监是御前的太监,小太监都不需要费劲的就将她俩给分开。 俩妃嫔各自站好后连忙整理衣物头饰,就怕在皇上的人面前留下不好印象的传到皇上耳中。 不过她俩这担忧纯纯多余,就像福公公说的,他们在后宫见过的妃嫔们无论是形容词的掐头还是动词的掐头都不要太多,要每次都向皇上告状,那他们自个首先可能没命。 等俩妃嫔整理好再抬头看去,福公公和祈宝儿都已经没了影子,俩小太监也只剩下了个背影给她们。 这时再掐好像不太合适,气氛没了;于是,俩妃嫔互相的瞪了对方一眼,一个啐了一声,一个哼了一声,然后各自散开。 能听到后面动静的祈宝儿:“……” 这不吃太饱了嘛。 这时祈宝儿还不知道,她今儿这后宫一行,能看到吃太饱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两位。 三个时后,当祈宝儿再出现在御书房时,整个人就跟被蹂一躏过一样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儿。 此刻的御书房内只有皇上和太子殿下还有大贤王在。 仨麒麟国的老大看到祈宝儿这副模样都吓了一跳,不仅太子和大贤王急切的围到祈宝儿面前,就是皇上都下了龙椅也是快步走了过来。 大贤王心疼得眼都红了,“宝儿,是不是后宫有谁欺负你了?” 说着话,他目光恶狠狠的瞪向皇上,大有一副如果祈宝儿回答是,他就立马找皇上麻烦的架式。 最近作者家实现了三阳开泰,如果哪天没更,估计就是进医院了,提前报备下各位宝们。 文从这儿开始就逐渐的步入感情线啦!! 第738话 哪儿怪怪的 祈宝儿一手扶着大贤王的手臂,一手揪住太子的袖子,对太子说:“殿下,你将来纳妃可一定要看好。” 那种为了头颜色都能打一架的可千万不能要! 皇上:“……” 大贤王:“……” 君宸渊抚了抚她的发应道:“好。” 大贤王:“……” 皇上:“……” 天家兄弟俩都奇怪的看向君宸渊,虽然他平静的狗脸上看不出什么,可就是让人感觉哪儿怪怪的。 可能是他的语气隐着不易察觉的宠溺,可能是他的‘好’字应得太过理所当然, 也可能纯是他俩多想了。 看祈宝儿并不是真的有事,兄弟俩又重要回去坐好;而太子却是扶住祈宝儿的手,将她扶着坐到自己身边。 这下天家俩兄弟都察觉到问题大发了,这狗小子绝对心术不正。 俩对视了眼,两张脸都是同样的不看好。 他们不是不满意祈宝儿,而是··· 呸, 就丫那面瘫脸, 哪怕是他们亲儿子/亲侄子,他们也没那脸说得出两人相配的话来啊! 祈宝儿有力无力的瘫在椅子上, 小声对君宸渊说:“那假道士已经迫害到宫里了,我去溜了一圈,除了已经出事的敏美人外,另外还有俩宫里有恶念化身的邪气。 都是小木偶,一个把小木偶放在枕头里,一个挂在床头。” 她给了君宸渊一个安心的眼神,“不过放心,都被我毁了。就是谁把那玩艺弄进宫来,这个得你们自个查。” 话虽小声,但御书房内就四个人在,皇上和大贤王自然也听在耳中。 皇上神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在大贤王调侃的目光下, 他几乎是咬着牙的说道:“此事必是要严查。” 身为一个帝王,自个家的后院竟然被假道士给入侵了,脸还丢到了他此生最不愿输的大贤王面前, 都可以想象皇上此刻心里的恼火。 立马将福公公叫了进来, 下令严查后宫。 帝王震怒,三人自然不愿在里面承受帝王的怒火,全寻了理由赶紧开溜。 出了御书房后,大贤王一把将祈宝儿拽到自个身边,狠瞪了君宸渊一眼后,转头面对闺女时就跟变脸一样的骤变慈父。 君宸渊:“……” 这还是那个曾经最疼爱他的十九皇叔? 不过,还是在大贤王满是戒备的目光下,没再继续往祈宝儿身边去,而是带着辰二等人快步离开。 不急这一时,十九皇叔能防难不成还能防到兵部去?! 看到太子走人,大贤王放了心的边走边寻问祈宝儿:“宝儿,敏美人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她肚子怀的是邪胎,怎么会扯到说是你害的?” 大贤王自是不信他闺女会对皇上的美人动手,哪怕他闺女看出了敏美人的肚子有问题,他闺女也不是那冲动的人。 祈宝儿也感觉自个挺冤的,“当时敏美人突然捂着肚子喊痛,我就扶了一下,然后敏美人身边的宫女就喊着我害了皇嗣。” 她的世界一直都是实力为尊,这种莫须有被安个罪名的事儿从来没有过, 一时都把她给整新鲜了。 不过今天的后宫之行让她看到, 原来这一套在后宫竟然只是常规操作。 是她见识浅了。 大贤王沉着脸安抚的拍了拍闺女的肩, “父王明白了,这事儿你就甭管了,父王会让想害你的人爬着来给你谢罪。” 祈宝儿:“……” 这一刻的大贤王,好帅! 放下话,大贤王立马快步离开,看样子是去找那个要爬着谢罪的人去了。 祈宝儿原以为大贤王好歹也要几天才能查出背后的人,没曾想当天下午大贤王就将人拎到了她面前。 真拎,一点没怜香惜玉的将一个如似玉的女子拎着脖子领的从宫门口出来,再一路的给拎到大郡主府。 把大郡主府内的众人都给整懵圈了,大贤王这是要做啥? 祈宝儿看着那女一人也有点懵,“背后的人是她?” 细想想,是这人好像挺值得理解。 女一人正是从贤妃位被贬为嫔的如嫔娘娘。 虽说祈宝儿并非有意,但也可以算是因为祈宝儿的‘多事’,人家从一个从二品的妃位愣是给降到了五品嫔位,这仇恨不可谓是不小。 如嫔虽被大贤王丢在地上一身的狼狈,可扬头看着祈宝儿的目光却是如蚀骨之毒一样,真真是恨不得啃祈宝儿的肉饮祈宝儿的血。 也不知大贤王对她做了什么,大贤王轻咳了声警告后,她立马收起了刚才那仇恨的目光,改瘫坐为跪的重重嗑了好几个响头。 “祈大人,是我错了,我不该想着去害你,都是我的错,求您饶我吧,我保证以后但凡是有你出现的地方我绝不会出···” 十二冷喝着打断她:“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自己害我们大人在先,怎的从你口中出来却成了我们大人在欺压于你。” 田老太原本没听大懂,只感觉如嫔的话里有哪不对,被十二这么一提醒,她立马就怒了。 也顾不得对方是皇上的妃嫔,上前抬腿就是一踹,“你这人心怎么这么脏呢,我孙女哪对不住你了,你先要害我孙女,被发现了竟然还想要抹黑她。” 祈老头也是气得身上都在发抖,要不是对方是个女子,他都会上前踹两脚。 “别以为你是嫔娘娘我们就怕你。” 原本挺生气的大贤王瞅着俩老这样突然心里的气就消了,朝手下摆了摆手,一侍卫过来在如嫔神色惊恐的叫起来前,几乎是神速的过去捂住她的嘴将人强硬拖走。 大贤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朝着祈老头和田老太鞠了一躬,在俩老‘使不得’还没说出来前,已经起身转向祈宝儿歉意的说:“我原以来她会诚意道歉,没想到反倒闹得让你不快了。” 祈宝儿摆了摆手,不在意道:“我大概能猜出她的想法。” 像如嫔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计谋失败她只会恨毁了她计谋的人,也就是她。 所以,又怎么可能真的诚心道歉呢? 嗯? 不过大贤王也没深究她这话,如嫔敢耍他,还让他在闺女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他岂能轻易放过她?! 只是如嫔好歹是皇兄的妃嫔,只是押来道个歉他还能随意做主,甚至其它,好歹他得去和皇兄知会一声。 第739话 奇怪破庙 大贤王匆匆来又匆匆的走,留下祈老头和田老太俩一脸的懵。 他们还不知道今天宫里发生的事情,京中就是有传言,也不会拿到他们这俩老面前来传。 “乖乖,是出什么事吗?”他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祈宝儿也没瞒着他们,将今天在宫里的事情大致的告诉了他们,最后说道:“如嫔应该是因为上次猎场的事而记恨我, 于是就想到这一食二鸟的计策,即能除去令她嫉妒的敏美人,又能至少让皇上对我心有芥蒂。” 猎场之事过去刚刚月余,看来今天的一幕如嫔是回宫后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在京中时日已经不短,祈老头和田老太俩都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俩乡下老头老太,听后便知事情的严重性。 虽说现在看着有大贤王出面事情已经解决, 可如嫔的背后, 还有个定国公府呢。 祈老头担忧问道:“此事定国公府那边有什么反应?” 这点恰恰是祈宝儿最不担心的,“定国公府除了定国公外其它人基本都不堪大用, 他们只要不傻,此事反而更要避嫌。” 毕竟一个后宫妃嫔去接触假道士的邪修,并且还让人将邪物带进宫这点,如嫔的人生,估计已经要走到尽头了。 皇上最是怕死,管你如嫔的本意是什么,你的行为让皇上感觉到了生命有了威胁,这就足够皇上起杀心了。 正是明白这点,祈宝儿刚才才会对如嫔的恨意毫不在意,对她自以为聪明的想毁她名声这点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压根不用她出手,是皇上容不下她! 至于说名声这玩艺儿,如嫔一旦被皇上处死,那如嫔所说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呢? 至于定国公府,如果是这时出来相助如嫔,哪怕只是出来求情,都会撞到皇上的木仓口上。 祈老头与田老太听后都放下了心,不过··· 俩老对视了眼, 明天他们要去和老兄弟老姐妹们聚一聚了。 祈宝儿并不知俩老的雄心壮志, 陪着俩老用过晚膳后,又再次匆匆出府。 原本想从邪修那儿一路顺摸的找到他们背后的神石教所在的计划,因着后宫也被侵入而不得已只能做了调整。 今晚,抓捕邪修行动开始。 祈宝儿和小老头,太子还找来了上清观的几位道长一块,众人兵分几路直扑已查到的邪修所在。 祈宝儿和太子汇合后,一群人直接用着轻功飞掠出内城,直奔外城北街尾。 辰一在路上将情况和祈宝儿大致说了下: ——京中并非处处都是非富即贵,也是有穷人和乞丐;而北街,就是穷人和乞丐们所聚集的地方。 他们现在要去的是北街尾的一个破庙,以前那间破庙是乞丐们的容身之地;只是在两年前,原本住在里面的乞丐们全都消失不见,后来再进去的人同样是进去后就再没出现过。 只因那些不过都是乞丐,因此一直都没引来官府的注意,反而因为京中乞儿变少了让许多人觉得是件好事。 一直到朝廷发现京中出现了邪修,乞丐们大量失踪这事儿才引来官府的注意。 京兆府排查后发现了这间破庙的异常,安如海曾派出衙役进破庙去查看过,只是那些衙役和失踪的乞丐们一样,也是进了破庙后就直接失踪了。 一个进去失踪一个, 两个进去失踪俩, 跟葫芦娃救爷爷一样的衙役已经失踪了十来个,整得安如海都不敢再派衙役去查了,只能无奈的将这事报到了太子面前。 祈宝儿:“所以,你们还不能确定破庙里是不是有邪修对吗?” 辰一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的确没确定,里面就从来没有人出来过。” 不仅是乞丐和衙役进去后失踪,他们的人进去也是同样的失踪。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破庙所在的山脚下。 这儿怎么说呢,这里一瞧就不正常。 从他们前方几十米处开始,整座山都蔓延在云雾缭绕中,只是那些云雾不是仙气飘飘的雾,而是灰蒙蒙的瞧着就自带一股邪性的阴森感。 站在这儿,按着正常人的肉眼已经看不到山顶的破庙,只能从侍卫们手中的火把光中隐约的看到一点上山的路。 祈宝儿仰头看着山顶方向眉心微皱,没隐瞒的对旁边的君宸渊说:“殿下,您就不要跟着上去了,这里给我感觉很不好。” 她从来不是天下 灵王级别的实力约等于鬼王级别,她之所以能碾压鬼王,与皇帝有一战之力,是因为她身上的特殊,并不是因为真正的实力上的碾压。 而现在,她感觉这里面有个对她来说有威胁的存在。 这种感觉,是来她到这世界后从来没有过的。 君宸渊从来没在小姑娘的脸上看到过这般凝重的神色,顿时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不过··· “你不让孤跟着你进去,孤后面也会自己进去,还不如孤跟你一块,你还能看着孤点。” 祈宝儿:“……” 这是无赖吗? 辰一几人张了张嘴,想劝君宸渊三思,不过最终都没有开口。 他们跟着殿下多年,又哪还不知殿下既然开了口就绝无悔改可能?! 只能对视了眼,决定进去后就是死,也要死在殿下前面。 呃··· 似乎这话有点不吉利。 算了,不管了,反正眼前的麻烦总要解决,否则京中的百姓岂不是都置身在危险中? 他们殿下不可能抛下百姓不管,那他们这些人自然得冲在殿下的前面。 祈宝儿也知道君宸渊的德性,就像上次在京外的城防营一样,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像一个太子了。 只能妥协道:“成,不过殿下记得跟紧我。” 又转头叮嘱辰一几人,“你们也一样,我担心里面会有像上次城防营那儿一样的幻阵。有没有绳子,有就互相窜起来,千万不要走散。” 幻阵厉害的,入阵的人很容易迷失自我。 辰一等人不敢托大,立刻拿出绳子绑住各自的手。 只是都绑好后看着旁边的太子他们为难了,太子要不要也绑上啊? 不绑,他们担心; 可绑,那不是大不敬了嘛。 这时祈宝儿拿出了根两米长的绳子,一头绑在了自己的手上,然后拽过君宸渊的手将另一头绑在了他的手上。 一手拽着堂堂太子,一手接过辰一手里的绳头,“走。” 抬脚迈入灰雾中。 第740话 幻中小镇 在外面看,明明前面是一座灰蒙蒙的山;可一走进来,眼前虽然依旧灰蒙蒙,却并不再是山,而是左右四处都有房屋的小镇入口。 周围的依旧灰蒙蒙一片,空气粘稠,让人一吸一息间都感觉困难。 好在在场的人不是修灵就是修元气, 再不成也内力深厚,闭气个几小时都不是问题,这种稍微的窒息感对他们造不成大的影响。 辰中最怕飘的辰九反应迅速的将一前一后俩辰都拉靠近自己,“这,这,这太可怕的,真的是一进来就变了啊!” 不像辰一二三他们已经经历过类似的事儿不少, 辰九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前一秒在山脚, 下一秒就闪现到破镇的场景, 可以说他是整个人都震惊麻了。 辰一做为在场算是最有经验的一个,他好歹是十年前跟着太子时就见过还是小奶娃的祈大人对付如‘百鬼夜行’场景的人,因此眼前的一幕一点没惊讶到他。 本着同辰情谊,他递了一个‘没见识’的眼神给辰九,“这算什么,更可怕的我们都见过。” 辰九:“……” 这见识他一点也不想有啊! 虽然叨叨着有的没有,但大家都没对周围放松警惕,就是胆子最小的辰九也是时刻视线如狼般的扫过周围的一草一木。 君宸渊注意到,自从进来后,小姑娘的眉心一直都蹙着,似乎心里压着大事一样。 这丫头的脸上总是藏不住事儿。 “可是有哪不对?” 祈宝儿头一次如此仔细的扫视着周围,“哪都不对。” 她的神识,在这里面毫用用处, 就跟探测器被频毕了一样, 这让她很不安。 也以此可见, 这里至少有个比她要强上不少的家伙在。 祈宝儿突然有些后悔同意太子一块进来,虽说不让他后面自个也会跟进来,可好歹到那时就不是和她一块不是。 好吧, 这么想似乎有些不道义。 可她现在是真没自信能保证住其它人的安全了。 祈宝儿有的危机感君宸渊同样也有,察觉到祈宝儿的不安,君宸渊靠近了些许,差着一步之遥并不是很明显的走到了祈宝儿的前面。 瞧着两人是在并行,但若前方有危险,祈宝儿却是在君宸渊的保护之内。 只是,这点现在的祈宝儿并没发觉,她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寂静的周围。 众人往前又走了会儿,前方有道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众人全都是神色一凝的停住脚步,朝着脚步声的方向警惕看去。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几息后,只见前方的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 青年面色苍白如纸,瞧着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青年似乎并没有看到他们,手握着本书低头嘀嘀咕咕在说着什么,可偏偏大家离着他也并不远,就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青年嘀咕着缓缓走向他们,路过祈宝儿和君宸渊时他完全像是没发现他们一样, 就在众人以为他是真的看不到大家时,路过辰一等人时, 他突然的转过脸看向辰九。 苍白的脸上毫无一丝的表情, 木讷着脸诡异的目光森然的看着辰九,“你们也是来参加科举的吗?” 辰九差点叫出声来,被一旁的辰八怼了下手臂醒过神来,“科,什么科举?” 当飘竟然也要这么卷的吗? 青年状似对辰九的回答很失望,摇了摇头说:“你放弃吧,你没希望了。” 话落,又低下了头嘀嘀咕咕的朝前走去。 辰九:“……” 他无语的看向身边的兄弟,“我已经差到连飘都能看出科举没希望了?” 辰八:“……也许,他说的不是科举呢?” 好家伙,这更吓人好不好? 不是真的科举,难不成是说他没希望从这里出去吗? 与辰一等人不知情还有兴致互相侃大山不同的是,祈宝儿全程都盯着那个青年神色讳莫如深。 君宸渊没有打搅她,只是也跟着看向那个渐行渐远的青年。 几息后,明明青年往前走的是直路,却就那么猛然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嘶~” 辰一等下这下终于感觉到了毛孔悚然,不自然的互相间又凑近了点。 祈宝儿收回目光,转头时与君宸渊正看着她的目光对上;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祈宝儿笑了下摇头,示意暂时安全。 “那是一个小游魂。”连个恶鬼都不是。 说到游魂,自从地府勾魂改为了阵法自动的吸收后,这世间的游魂便多了起来。 许多心有执念的飘一旦执念过重,就能抵御得住阵法的吸附力。 只是,这些飘并不知道,头七他们没有下去,今后再想下去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只能等到七月鬼门开。 而鬼门开的那天,有许多的恶鬼会潜伏在鬼门之外,专门抓这些对恶鬼来说又是大补又‘手无缚鸡之力’的阿飘。 因此,许多的飘在来不及下去后,鬼门他们也是同样不敢去的,就只能在世间躲躲藏藏的‘活’着。 运气好的能碰到鬼差例行的巡逻被带走,或是碰到对飘并不抱恶意的道士和和尚们,否则,不知道哪天他们就成了其它飘的食物。 辰一一脸了悟的点头,“那刚才的那个飘,他生前的执念应该就是科举得中了。” 所以成了飘也依旧抱着书嘀嘀咕咕。 他们其实不太懂祈宝儿所说的阵法啥的,就听明白了一点,执念太深的人死后是下不了地府去投胎的。 这么一想,好像觉得能下地府的人不多耶。 人活着哪个没有自己执着的东西? 不都说人生有八苦嘛,每一苦都离不开执念二字。 不过这些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 他们已经走到了镇子的镇中心,书生飘那之后他们再没碰到其它的飘,只是到了镇中心这儿时,似乎像是踩中了某个开关一样,骤然间周围一下热闹起来。 人,,,呃,应该是飘来飘往着,除了他们一个个面色苍白的不像活人外,一切看起来就跟在正常世界一样。 有做买卖的,有散步闲逛的,还有着孩童在街上奔跑玩耍着。 而这些飘,全都像是没看到他们这些人一样,有的甚至直接的从他们身上穿过。 可以说,不显恐怖但却是相当的诡异。 第741话 熟人啊 “你在干嘛?”后面传来辰八的怒斥声。 众人朝后看去,只见辰八两边手都紧拽着辰九的手,而辰九脸上却像是在挣扎着什么一样。 辰一忙问:“他怎么了?” 辰八使劲儿得脸都红了,“辰九刚才想解开绳子,我看他情况不对去拦他,他像是不认识我一样的抬手就要打我。” 说打都是好听了,辰九刚才那架式, 完全是要杀他的意思。 祈宝儿快步走了过来,伸手虚空似乎准备画符,只是她抬起手后又放下,然后手心凭空的出现一张符,她将符纸朝着辰九的眉心打去。 只见符纸碰到辰九的眉心后突然的金光一闪便消失不见,再看辰九,人已经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祈宝儿时,一脸懵的问道:“我是怎么了?” 辰八试探的松开他的手, 确认他真已经完全清醒了后,没好气的给了他肩膀一下,“还怎么了,刚才你差点杀了我。” “不能吧?”他们辰字开头那都是过命的交情,他就是情愿自己死也不会对兄弟动手啊。 只是,看到辰八无语的神色与周围兄弟们凝重的表情,辰九也不得不相信他刚才是真了做了过分的事。 祈宝儿掏出几个符纸一一的递给大家,“这里会迷惑人心,大家都拿着符。” 有辰九的例子在先,大家哪还敢托大啊,赶紧道了谢的将符贴身放好。 祈宝儿也给了君宸渊一张,君宸渊同样没有自大的推诿。 祈宝儿依着记忆中的方向一路朝着镇外走去,没一会儿, 一座三层小楼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楼左边有路, 右边也有路, 可无论他们走哪条路,没一会儿眼前又是那座小楼。 鬼打墙? 众人心中都是这三个字。 当 君宸渊从未见过如此耀眼的小姑娘,是的,耀眼。 换个人看祈宝儿此刻,可能都会觉得其诡异而害怕,可在君宸渊眼中,此刻的祈宝儿耀眼极了。 垂眸凝视了她许多,这一刻,他能感觉到自己心中像是有只野兽在苏醒,若不是意志力够坚定的知道他们此刻身在的情景,他真狠不得像小姑娘藏起来。 颈部和手部的青筋已然凸起,像是在克制和压制着什么一样。 而对他的这些反应,祈宝儿全然不知,她正用天眼透过眼前的表像看其真实的内里。 这儿果然是有个厉害家伙在,她一向无往不利的天眼竟然都只能看到眼前一点点的地方。 就跟看电影断了片一样,小楼时隐时现着,隐时露出里面的真实,而现时又挡住了底下的真实。 森森白骨堆积着, 他们此刻,竟是站在白骨当中。 最那什么的是,那些白骨并非一动不动的堆着,每一具的白骨眼中都有着幽幽的鬼火在燃烧,有的白骨还伸着骨爪在拽他们的裤子或是袍摆。 这是一个聚阴之地,难怪连辰九都能被迷惑住。 祈宝儿开着天眼,边拽着两边的布条一路朝前,脚踩过一具具森森白骨,时不时传出骨胳碎裂的嘎嘣声。 这时祈宝儿才发现,她开天眼原来是需要耗费灵力的,只是以前她每回开天眼时都身处在空气中有灵气的地方,以着她的特殊体质,所以才会一直不显。 而这里,是一个完全像是被隔开的二次元空间,是那个厉害家伙的结界内,除了阴气外,别说了灵气了,空气都稀薄得可怜。 走出白骨所堆的聚阴之地,祈宝儿看了眼他们现在大致的方位后便又关上天眼,她还是多保留些灵气最后与那厉害家伙一战吧。 不过这时,眼前已经不再是虚幻着,而是真实的场景。 辰一等人往后看去,只一眼差点没将自个给送走。 他们刚才,竟然是从那一大堆的白骨中走过来的吗? 按说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死人与白骨这些并没什么可怕,见过不要太多。 可问题是,眼前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瞧过去至少得有几千上万具的白骨,白骨那空洞洞的眼中还都燃着幽绿色的鬼火,瞧着就让人感觉全身发毛。 连君宸渊都是瞳孔一缩。 祈宝儿没往后看,而是抬头看向山顶;从这儿看去,能看到山顶处那间破庙的一角,以及破庙顶空中在不转旋转着已经形成了个巨大漩涡的黑云。 这时,突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道像似隔着什么的有若无的声音。 “师叔救命啊,腿,腿被抓住了,师叔,师叔救命啊。” 紧接着,随着一声惨烈的尖叫声,一个黑影破空而来,啪叽一声重重的落在他们后方的地上,溅起灰尘阵阵。 “哎哟痛,师叔您也太狠了,好歹说一声再踹啊。” 一身破烂道士服的小年轻揉着屁股爬了起来,一抬头:“……呃,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与他眼对眼的辰一几人:“……” 错没错的不知道,但你的出现的确不太正常。 这时,后面像是凭空出现一样的走出来一个一点不仙风道士,相反着像是被人给蹂一躏过一样的道长。 他边整着自己已经快成布条一样的道袍,边一脸嫌弃的说:“要不是你整日里的瞎想,我们会被困在那幻境里快有半个月吗?” 小道士苦着脸回头求助,“师叔,您先别训我,咱们好像刚出狼窝又进虎群了。” 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瞧着都不像好人啊! “什么?” 道长抬头看去,他站的位置远看得远, 嘿,熟人啊! 卫明道长立马咧出笑朝着祈宝儿猛挥手,“安乐大郡主原来是您啊,可太好了,有您在我就放心了。” 能活了! 至于祈宝儿身边的太子,一时被他给忽略了。 这种环境下,太子哪有能把活一死一人放在悬空中烧的安乐大郡主还更让人放心的?! 祈宝儿看到他们也有些诧异,“你们怎么在这?” 卫阳道长懊恼的一拍大腿,“别提了,不是传言说这里的破庙有问题嘛,我就带着师侄前来查看;原本我们只是准备在山脚下查看,如果这里太过凶险,不是我等能解决的那种,我们就只能传书到宗门里,让宗门派人来解决这里的问题。 哪知道我俩不知怎的突然都睡着了,一觉醒来,就都被卷进幻阵里来了。” 第742话 大型蜘蛛怪 辰一:“……你俩在那么怪异的山脚,也能睡着?” 道士的心都这么大的吗? 卫明道长老脸一红,“我们应是着了道了。” 平日里他也是很谨慎的人,哪知离着山脚都已经百米外了竟然还一时不查的着了道?! 小道士更是讪讪的直往卫明道长身后躲。 师叔会着道,全是因为他。 卫明道长嫌弃的踢了师侄一脚,对祈宝儿说出自己的猜测:“贫道怀疑这里应该至少有一个是能入梦的家伙在,贫道和师侄之所以被困在幻境中, 是因为那幻境正是贫道这个不争气师侄的梦境,他一直不清醒过来,幻境就一直破不了。” 连带着他也被困在幻境里面。 他这师侄自小就是个被丢在上清观门口的孤儿,一生最大的执念就是家人,因他而来的幻境,正是应了这执念的他被家人护着宝着, 因此,他这蠢货师侄就迷失了。 他在幻境中叫了他快半月没把人叫醒,好几次他都差点想着直接‘打死’算了。 讲真, 对这些法啊阵的,祈宝儿自个本人都不精通,君宸渊等人就更不明白了,所以大家听了卫明道长的话后都有种又长见识了的感觉。 不过··· 辰一:“我们怎么进来没有碰到和任何人有关的梦啊?” 卫明道长:“贫道与师侄是在梦中被扯进了阵里,而你们是清醒着时人进了阵里,自然是有所不同的。” “不过,按说你们进阵后应是也会有所影响的,可能是你们的心性都要强于寻常人吧。” 卫明道长只能这么解释了,他是道士,但也不是万事通,眼前的一切他自个都是一知半解着。 这时辰九弱弱的举手,“我当时也迷糊了一阵,醒来后一开始我没想起来迷糊时的事,慢慢的有了印象,我好像也进了梦的那种感觉,你们看到我是对辰八动手,其实我自己看我是在和刺客交战。” 卫明道长:“那便是被幻境影响了, 如果当时你周围的人也被扯进你的梦境里,那可能也得和我们一样得折腾几天半个月了。” 卫明道长决定,如果他这次能平安的回去,一定要听师兄话的不再偷懒,好好去观里的藏书阁学习学习。 辰二拍了拍胸口:“万幸当时祈大人把辰九给叫醒了,要不···” 刺客的梦啊,把他们也扯进去,不得跟着一直没完没了的砍?! 卫明道长一听辰二这话,转去看祈宝儿时眼里已经在冒金光,他也很顺应大家的跟着叫道:“祈大人,你当时是不是用了上品清心符?” 祈宝儿点头,对着卫明道长那闪闪亮似乎上品清心符是多难得的东西的目光,她没好意思说出她手里的那些上品清心符都是他师兄卫阳道长送的。 “哎哟祈大人,你可真是救了我们一命啊,原本我一直叫不醒这傻小子,我都想着硬把他拽出去算了,傻了就傻了吧,好歹还能活着。 好在他突然的自己就醒了过来。 现在想来,傻小子醒来时应该就是祈大人您唤醒这位侍卫的时候, 傻小子当时可能离着你们不远,上品清心符也作用到了他身上了。” 说着话,他重重给了自己的傻师侄一下,“你小子傻人有傻福。” 否则他当时是真准备将人强硬唤醒了,到时小师侄必是非傻即蠢,灵魂会受损是肯定的。 这下,就是辰一等人都听明白了,刚才他们所在的那所谓小镇里时,那里的幻境应该不仅仅只他们看到的那一个。 有可能是被扯进来的人各有各的幻境,正巧的祈大人给他们清心符时的那位置和小道士的梦境地点碰撞上了。 虽然都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能用巧合来形容吧。 这时众人已经走到破庙之外。 破庙已经破得没了门,从外朝里看去,里面早已经不是间庙,而是被一只像蜘蛛般,但至少有十七八只腿,头部位置是由数不清多少人的脑袋所组合成的巨型怪物盘踞着。 一群人站在庙外,朝里看时,正正好的和好几个脑袋的阴毒视线对上,令人全身一阵阵的发毛。 最先叫出来的不是辰一等人这些没见识的,也不是一直被称为傻师侄的小道士,反而是卫明道长:“这啥玩艺儿啊这是!” 当然,其它人不叫不是因为足够镇定,而是一时全给吓【丑】懵了。 没办法,实在太难看。 卫明道长的话似乎激怒了庙里的怪物,怪物抬起只腿朝着他们就是一阵噗噗的吐丝。 甭管那丝是不是有危险,这时众人都是本能的立马躲开。 祈宝儿松了绳子,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桃林剑朝着飞射而来的灰丝砍去,边吼道:“都躲开。” 君宸渊迅速的避开射向自己的灰丝,抽出腰间的软剑尝试着也朝灰丝砍去。 辰一等人动作也不慢,只几息时间他们已经都解开了各自手上的绳子拿出了武一器,避让灰丝的同时也举着武一器反击。 只是无奈,君宸渊的剑和辰一等人的武一器对灰丝都造不成实质的伤害,碰撞之时响起如撞到啥铁器般的声音,足可见灰丝的坚固程度。 只有祈宝儿的桃木剑一剑斩断了灰丝,只是她一个人能砍的数量有限,而灰丝却是像源源不断般的朝着他们袭来。 卫阳道长和小道士同样都取出了桃木检来抵挡灰丝,卫阳道长边砍灰丝边对君宸渊喊道:“殿下,这是邪物,寻常的武一器对付不了它,您快和您的人躲远些。” 已经有个辰卫因为躲避不及被灰丝给整个手臂的穿透,卫阳道长一剑砍断灰丝后拎起那辰卫直接扔出许远。 “你们不是这邪物的对手,快退。” 就是小道士拿着桃林剑都没法砍断灰丝,只能勉强的抵挡下。 小道士也知道自个这时帮不上什么忙,都不用师叔吩咐便跃到君宸渊和辰一等人面前,边挥舞着桃林剑边护着他们撤退。 祈宝儿和卫阳道长两人也默契的一前一后着同样护卫着他们。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挡在 好在巨型蜘蛛似乎真的不能攻击太远,君宸渊等人退出几十米外后,灰丝便不再去攻击他们,而是专注着它眼前的这俩。 第743话 对战大型蜘蛛怪 卫明道长手挥得都酸了,“祈大人,殿下他们应该暂时安全了,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进庙,对付本一体。” 他看祈宝儿一直没动用玄力【卫明道长以为祈宝儿也是修玄术】,就知道她应该是和自己一个打算,将玄力留存着去对付异物的本体, 而不是浪费在无休止的这些灰丝上。 果然,祈宝儿虽没有应声,人却开始往前挪。 卫明道长神色一凝,跟着挪的同时,更加注意着两人两边飞射而来的灰丝。 他们玄修者便是如此,一旦共同御敌, 皆可将后背交于同行,同样着,他们也会尽全力的护卫同行。 这时巨型蜘蛛怪已经看出了这俩的难对付, 从一只脚射出灰丝想将他们裹起来当储备食到现在已经是四只脚同进飞射着灰丝,只为将他们击杀。 在后面君宸渊等人的眼中,看到就像是祈宝儿和卫阳道长两人主动的慢慢着将自己埋入了一片灰雾中,只几息的时间,两人都已经没了身影,只能听到从灰雾内传出来有什么被在不断烧焦的声音。 君宸渊面色冷凝的站着,垂于两侧的双手早已紧握得青盘暴起;他从未像在这一刻一样的痛恨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不仅一点帮不上他的小姑娘,竟然还差点成了拖累。 辰一等人和小道士也都紧张不已的盯着破庙门口,众人都不自觉的连呼吸都已经屏住。 似乎只过了几分钟,又似乎已经过了许久,突然,‘灰雾’中传来道刺耳的尖叫声。 尖叫声一出,辰一等人立刻的捂住了脑袋,君宸渊像是感触到什么一样一个抬手架起一道元力屏障,可还是晚了一步, 小道士捂着头痛苦的直接软倒到了地上。 辰一等人只感觉脑袋像是被什么给重重扎了一下的刺痛了下, 君宸渊的元力屏障一架, 那种感觉就没有了。 可小道士不同,他本就只是灵魂被扯进了阵里,又刚刚从自己的梦境中出来,灵魂正处在最不稳的时候,因此受到的影响最大。 辰一等人倒是想帮他,只是无奈连人都碰不到,只能焦急的看着他。 好在小道士君宸渊的元力屏障挡住了那声波攻击,小道士捂着脑袋痛苦的蜷缩了会儿后,就能缓缓的坐了起来盘腿开始打坐。 他们师叔师侄俩只灵魂进来,除了本命灵器外身上啥都没有,只能靠着打坐来勉强恢复了。 这时,又是一道刺耳的叫声传来,肉眼可见的,似乎有道无形的东西打在了前方的屏障上,荡起阵阵的波纹。 紧接着,叫声越来越密集,有男子的叫声有女子的, 有小孩有老人的,无一不是怪异又瘆人。 但,听着好像又有些惨的感觉。 突然,卫阳道长揪着胸前的破布从‘灰雾’中窜了出来,速度快到极致的躲进了君宸渊的元力屏障中。 此刻他人看上去比刚才更显狼狈了,本来就已经是破面条的衣服,如果不是他揪着这会儿他都得见光。 愤愤的边扎着布条边道:“那怪物就是个变太,它竟然想让我果着。” 辰一等人:“……” 默默的别过脸,非礼勿视! 君宸渊冷着脸问:“宝儿那边怎样了?” 卫阳道长:“放心,祈大人已经和怪物交上手了,听到那些惨叫声没?她在削那些脑袋。” 他头一次见到如此凶残的打法,在祈大人靠近了怪物的身体后,先是一只一只的把那些吐丝的脚给切了,切一个用那神奇的黑火烧一个。 就是那怪物的脚切了还能自己长出来,长得也没祈大人切得快。 不过切脚不是办法,祈大人切完了十几只脚后,在脚还没完全的长出来前,尝试的切了怪物的一个脑袋给烧了。 这招才真正对怪物有威胁,怪物当场尖叫起来,那叫声差点没将他的灵魂给镇晕,要不是祈大人设下玄力罩把他也护在玄力罩里,这次他还真悬了。 “祈大人将贫道送了出来,她说后面的事情她来,贫道在反而会让她分心。” 忏愧的是,他的确是让祈大人分心了,毕竟还在留心保护他这个魂。 听了他这话,君宸渊也只能耐心的继续等待。 大约一刻钟后,前方的‘灰雾’逐渐散去,众人终于能看到破庙内的场景。 “哇~~” 只见一个娇小的人儿站在周围已经光突的像是个巨大圆球的怪物背上,手里已经不再是刚才的桃木剑,而是在放着黑火怼着只剩下几个的脑袋在烧。 就是那怪物挺抗烧的,他们记得以前祈大人的黑火烧活一死一人时,几十个的活一死一人只不到两刻钟就被烧得连个灰都瞅不着,而眼前的怪物,烧了近一刻钟,脑袋们都才缩小一圈。 是的,缩小,而不是烧化。 卫明道长不知道祈宝儿的火是什么火,但其威力他是知道的,因此对眼前的怪物也有了几分猜测。 “这应该不属于人间的东西。” 缓过神来的小道士面色苍白的靠在卫明道长身上,听到这话打趣道:“师叔,不是人间的,难不成还是地府上来的东西?” 没想到卫明道长却是沉重的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地府的地狱十八层中关着许多我们并不知道的东西,你师叔我虽说比不得你师傅厉害,但一般的鬼怪哪怕师叔只是灵魂之躯,也不至于会被其伤到。” 可刚才,如果不是祈大人及时的护住他,他那么近距离的直面尖叫,灵魂的损伤指定轻不了。 小道士倒抽了口冷气,“师叔,您的意思这是地狱里的东西跑上来了?” 这可开不得玩笑啊。 地狱里关的东西怎么可能会逃出来呢? 如果真是地狱里逃出来的,那是不是说,逃出来的不仅仅只眼前的这一怪物? 君宸渊同样想到了这点,看着前方的怪物神色是少见的沉重。 祈宝儿怼着那些脑袋足足烧了将近一个时的时间,众人都眼见到黑火已经在慢慢的弱了下去,终于最后一个脑袋消失,整个巨型蜘蛛怪只剩下了一个又圆又鼓的身子。 可,周围的一切依旧没有变化,天山在不断旋转着的乌云同样没退。 空气中反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的加浓,令众人连着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第744话 破土而出的红棺 祈宝儿突然神色一变,抬手间将巨型蜘蛛的身子收入空间后一个掠身闪出了破庙。 就在她堪堪离开的后一秒,破庙内的地面开始剧烈的晃动。 怪异的是,晃动的仅只是破庙内,破庙之外却是一片的平静。 破庙内的足足晃动了有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众人都是神色紧绷的看着连着墙壁都在颤动的破庙。 只是,一刻钟后破庙的晃动便停止了, 然后,啥事儿没有。 众人屏着息的等了会儿,依旧安静。 这时大家不仅没因为这平静而感觉安心,反而都是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又是几分钟后,突然着,一声巨大的‘嘭’一声,破庙内从着地底破土而出一口红色的棺材才。 红色棺材从破庙内飞驰而出, 却并没有飞出庙外,而是又‘嘭’一声的落在庙内的院子正中间。 “红棺!”卫阳道长惊惧出声,声音都不自觉间的带上了颤意。 虽然红色的棺材的确没见过,但卫阳道长这态度??? 辰一好奇道:“道长,红棺有什么讲究吗?” 卫阳道长:“我们道门有个说法,红衣养历鬼,红棺养僵。” “僵!!!” 不是吧,棺材里是传说中的僵尸? 僵这玩艺儿祈宝儿知道,但僵是怎么来的她了解的并不多,以前在凌华宗的藏书阁内倒是有看到过一些记载。 只是一是她这人懒,重点是看书懒;再加那时也颇为自大,觉得她能打得过就成了,还管它怎么来的做甚?! 二是凌华宗的藏书阁内有关僵的记载也并不多,有些还不甚详细。 凌华宗都记载得不多了,这边的上清观就更是,明阳道长所知道的,也仅仅只是‘红棺养僵’这一句,至于怎么个养法又得用什么样的红棺,他也不大清楚。 祈宝儿默默朝天翻了个大白眼,这世界的玄门, 没救了。 里面的红棺在不动的晃动的,时不时还能听到棺内传出的撞击声,听着就是有什么想要破棺而出。 随着红棺被撞击,众人这才看到,原来整个红棺上都画着密密麻麻的符纹;那些符纹在红棺每被撞击出声响时,就会发出淡淡的光泽。 光泽很弱,给人的感觉,就是已经发挥不了大作用。 祈宝儿和卫阳道长俩不约而同的紧紧盯着那些符纹,两人的思维又再一次的同步,这些符纹显然就是用来封印红棺内的东西,如果他们能将其学来,重新加固,也许能阻止棺内的东西出来。 祈宝儿:“卫明道长!” 卫明道长了悟的回道:“祈大人,里面的东西暂时应该是出不来,不过能重新封印自然是最好。” 这时已经没了蜘蛛怪怪声的攻击,君宸渊已经将元力罩撤下,他们并不需要都躲在一块的寻保护。 两人默契的一个跃到破庙的左边墙头, 一个跃到破庙的右边墙头, 各观察一边, 也是一时红棺里的东西破棺而出他们能在 没会儿,两人各自记下自己这边的符纹后,又互换位置的去记另一边。 接着,双方对视了眼,祈宝儿拿出一个像是超小号的撞钟,卫明道长再次祭出本命桃木剑,双双一同跃进了院中。 修道修灵者间的默契,也可以说人类守护者间的默契,不需要多余的言语,祈宝儿先上前以灵为默开始加固红棺上的符纹,只是灵魂之躯的卫明道长执剑护在她的身侧。 卫明道长若是以灵魂之躯去加固封印,他能使出来的就是灵魂之力,一般同为守护者间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真身在的人先上,实在是万不得以,灵魂之躯才会以约等于是自毁的壮烈补上。 红棺上原就有符纹在,祈宝儿所要做的并不是要真正的记下符纹该怎么个画法,而是符纹的每一笔走向,她补上的灵力必要顺着这些走向跟着行走,才是真正的加固。 好在祈宝儿已经学了不短时间的符箓术,一通百通,虽然红棺上的符纹复杂难懂,可依着她过目不忘的本事,重复在脑中回忆那些如印入脑中的符纹,真正开始加固时,不能说得心应手,但一笔一画间早已在心里铺就。 只是这儿空气中并无灵气,加固封印靠的全只能是祈宝儿自身的灵力。 没会儿,卫明道长就看到她的额间开始出现细麻的汗来,脸色也在逐渐的苍白。 红棺内的东西可能一开始并没发现他们的意图,等祈宝儿一动手便知道这俩是准备加固封印,自然就开始反抗。 祈宝儿等人不知的是,这红棺内的确如卫明道长猜测的里面封印着一只僵尸,还是一只一旦破封印而出必将天下不宁的旱魃。 古有传闻,旱魃与天同寿,不死不灭,所过之处必将大旱,赤地千里。 他们眼前的这只旱魃说来历史比他们现在有记录的历史时间还久远,已经封印于此地将近万年的时间,这个世界玄门之所以势微的真正源头,就是因为这只旱魃。 当初为了封印住它,整个玄术界但凡能叫得上名号的高手几乎全都以命祭奠进去了。 当时几百上千号的高手几乎全耗尽了玄力才将棺内的旱魃封印成功,也就是将棺上的符纹完全的用玄力灌注满;而现在就祈宝儿一人··· 在红棺的不断剧烈晃动中,祈宝儿身上的最后一丝灵力被抽取殆尽,人也脱力的整个软倒在地。 再看红棺,你得紧盯着仔细去看,才会发现,被撞击时那些符纹上的光泽似乎比刚才要亮那么一点点。 好在是加固多少起了些作用,红棺内的撞击声在逐渐的减少,最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祈宝儿倒下时,君宸渊已经闪身进了庙中,在祈宝儿软倒到地上前稳稳的将人接住。 “宝儿,怎样?”想为她输元力,可又不敢确定自己要往小姑娘身上输入元力会不会反而害了她。 一时间一向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也麻了爪。 祈宝儿人生中是头一次如此的无力,她已经顾不上为什么君宸渊会这么及时的接住她,也一时没注意到对方经崩的手臂和颤抖的声音。 第745话 封印红棺 颤微着手从空间中取出一个白玉瓶子,只是取出来后,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开盖将里面的灵丹倒出来。 君宸渊连忙接过玉瓶,将里面仅有的两颗乳白色的丹药都倒了出来,托起祈宝儿的脑袋赶紧将丹药喂了进去。 在旁原本同样担忧的卫明道长闻到了丹药所散发出来的清甜气味,顿时整个人都麻了。 这什么好玩艺儿啊,他单单只是闻了一下, 灵魂都感觉得到了种升华一样的爽。 丹药入口即化,祈宝儿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身上的力气开始回归,她借着君宸渊扶她的力重新站起来,又准备前去继续加固封印。 君宸渊拽住她不让上前,“宝儿。” 祈宝儿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的手放到符纹上开始注入灵气,边少有的语气严肃。 “能被如此大的封印给封印住的东西, 绝不是寻常的玩艺儿,一旦被跑出来, 也许就将天下不宁。” 她说:“现在只是加固封印就已经这么难,如果让其破棺而出,连我也不敢保证能将它重新封印起来。” 就更别提能不能杀死了。 她的直觉一向准,在山脚时就知道这里有个东西实力要强于她;等红棺破土而出后,她脑袋里只有一个直觉,就仨字:打不过。 他们是幸运的,红棺上已经有封印在,并且封印还在发挥着作用。 边说着话,祈宝儿边掏出十几个和刚才那白玉瓶一样的瓶子塞到君宸渊手上,她自己手里拿着一个。 “麻烦殿下,一旦我开始灵力不足,就将补灵丹给我一瓶。” 话落,她用拇指撬开瓶盖,将里面的同样是两颗的补灵丹倒入口中含住。 君宸渊知道小姑娘一旦执拗起来便是几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小姑娘所说的话的确是正理,他们要是现在不能重新的将红棺内的东西彻底的封印,一旦其逃出来,从小姑娘严肃的表情不难看出, 后果不堪设想。 只能站在旁边紧紧的盯住祈宝儿,一旦她脸色开始有异,立马打开个玉瓶子喂到她嘴边。 红棺已经安静,似乎里面的东西已经认命或是被彻底封印了一样;但周围依旧灰暗的天地,及此处依旧毫无一丝灵气玄气这些,让大家知道,棺内的东西还‘活’着,还在控制着这里。 只是这时大家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无奈又紧张的站在一旁等着。 不多时,突然一阵阵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辰一交待了辰二他们几句后闪身离开前去查看,没会儿就煞白着脸又退了回来。 “骷,骷髅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远处的灰蒙中一个一个的骷髅走了出来,眼中都燃着悠悠的绿火。 小道士一个猛跃躲到辰一的身后,“我的天,这都哪来的啊,这么大一群!” 辰卫已经全都神色凝重的武一器出鞘。 辰一没有回答小道士这毫无意义的问题, 只郑重的喝道:“不能让一个骷髅进去打扰到祈大人。” “是。” “杀~” “杀啊~” 只眨眼间, 辰卫与骷髅兵已经交战到了一起。 别看那些只是骷髅,可却非常的灵活,但好在将他们打散了之后不会再重组起来的没完没了。 小道士瞅着怂却并不是真怂,举着本命桃木剑一点也不比辰卫们慢的冲了出去。 他的桃木剑对骷髅军这种邪物比辰卫他们的武一器伤害力要更大,但凡被他的桃木剑所砍中的骷髅,不是当即散开就是倒地后再没起来。 卫明道长见庙内不需要自己,也退出了破庙挡在了破庙的门口,拦住那些突破辰卫他们的骷髅。 虽说辰卫与卫明道们他们已经尽了全力的去阻拦,可骷髅兵实在是太多了,打了前面,后面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 君宸渊不知何时也挡到了红棺的前方,这时,已经有不少的骷髅从门或是墙上爬了进来。 它们的目标非常的明确,就是里面在加固封印的祈宝儿。 因为这,其它人倒是都没什么危险,骷髅兵全都是不鸟他们的,只真奔破庙内。 只是,都被君宸渊结结实实的挡在了破庙之外。 君宸渊手持软剑,一挥间剑气横切而去,倒下一片的骷髅;一刺间剑气如虹,又是一片的骷髅倒下。 祈宝儿在内心无旁骛的加固着封印,灵力开始枯竭时,一旁的君宸渊就能立即一颗补灵丹喂上。 如此交战着,直到将近一个时后,辰一等人都累得连手里的剑都抬不起来的索性把自己当成武一器的去撞那些骷髅,这时,安静了这么久的红棺又再度的剧烈晃动起来。 这次红棺的晃动比之前面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直接的离地而起又重重落下,再离地而起掠出几米后又再次重重落下,其意图非常的明显,就是要让祈宝儿没法再继续的加固封印。 可偏偏祈宝儿就像是粘在了红棺上一样,被红棺带着四处的‘蹦跶’;有好几次,祈宝儿要不是反应快,都要被红棺给压到棺下去。 这般的最后较量足足较量了将近一刻钟,终于,红棺再度的安静了下来。 随着红棺的安静,骷髅兵们像是突然没了生命一样的全数的散落一地,天上的乌云也逐渐的散去。 再去看祈宝儿,整个就跟个疯子一样。 头发因为被红棺带着掠过来飞过去,又上又下的,发冠已经不知道掉到了哪里,散乱着披在肩上。 身上的衣服倒是还算整齐,就是已经到处是灰尘,连她的小脸上都粘着不少的灰尘。 只是这时谁都没法再靠近祈宝儿,没了红棺内的东西的控制,灵气重新回来,祈宝儿已经一鼓做气,调起周围灵气不断的注入封印中。 逐渐着,原本散去了旋转乌云的空中,又重新的集结起了另一片不断在旋转着的云,只是这片巨大的旋转云不再是乌黑中透着邪恶,而是令人感觉心旷神怡的洁白。 站在周围的众人的都有种身心都被清涤了一翻般的感觉,骷髅兵们一散全都累得倒在地上的辰卫们几乎是几息间就满血复活。 第746话 赴郑家宴 接下来,众人见到了这辈子连想都不敢去想象的神奇一幕。 只见以破庙为中心,朝着方圆四处网眼可见的呈现出了何为春意盎然。 原本干枯甚至许多地方都有了裂缝的土地上,眼见着植物的嫩牙破土而出,再茁壮成长,青草茂盛,儿朵朵。 辰一发自内心的感叹道:“祈大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吧!” 不是神哪能弄出如此神迹来? 辰九同样发自内心的喃喃问道:“这里这么多的骷髅, 草树木一长,不好打理咧。” 众人:“……” 个扫兴的。 不知哪个喊了声:“揍他。” 眨眼间,辰九察觉到危险还来不及逃,便被众人压到地上狠狠‘揍’了一顿。 于百姓来说,一晚上不过是眨眼一觉的事,眼一闭一睁,天亮了。 他们并不知昨晚差点连带于整个天下的危机,也许此生都不会知道。 只知道好端端的南街尾有间破庙的那坐山一夜间被朝廷的大军围住,京兆府的人在那进进出出,听说从山上运了好几马车的宝贝下来。 据传还有人见到上清观的道长们出现在山上,许多百姓都猜测,是上清观的道长们发现了那座山底下有宝贝。 也不知传言是怎么传成这样,因为这,后来等朝廷的军撤离了后,还有不少的人跑那山上去挖宝,据传还真有人挖出了好东西。 不过这些已经和祈宝儿无关了,加固了封印后,卫明道长已经去将卫阳道长等人叫了过来,卫阳道长提议将封印好的红棺交给他,他送去上清宗请宗主他们将红棺再行彻底的封印。 也就是寻个聚阳之地将红棺深埋后, 再在埋棺地的上面以大阵封印。 谁都不知道棺内是什么, 现今的玄术界对那口红棺并没有任何的记载,可哪怕是已经封印, 卫阳道长他们一靠近依旧能感觉到里面东西的凶险, 这是玄修者才有的本能感知。 如此凶险之物, 哪怕已经被封印在棺椁之内,他们依旧不敢将红棺如此明目张胆的放在外面。 祈宝儿对卫阳道长的提议无不可, 还有小老头主动的提出跟着护送,并且也会帮着一同封印,她就更不用担心了。 这事儿于祈宝儿来说算大事但也不算,对她来说,原就不在计划内的事情,现在解决了,那事儿便已经过去了。 此刻,她已经将红棺的事儿抛到了脑后,穿着一身玄紫色端庄便服,正在参加郑家的庆生宴。 郑相的妹妹那个原本祈宝儿觉得没出生希望的孩子,愣是被小老头给保了下来。 关键是,这事儿小老头竟然没跟她说。 啧啧,难怪主动提出护送红棺去上清宗,原来是在逃难呢。 “祈大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郑相听到下人传报祈宝儿的到来,亲自从堂中出来相迎。 祈宝儿笑着上前供手还礼,“相爷府上添丁大喜, 下官这不厚着脸皮过来讨杯喜酒喝喝, 粘粘福娃娃的福气。” 这话做长辈的哪个听了不乐?! 郑相笑得都咧出了大白牙, “同喜同喜,祈大人可是那孩子的救命恩人,您今儿能来才是孩子的福气。” 周围的众人听到这话都是神色微变,祈大人是郑相外甥的救命恩人? 到他们这层面,啥交情都不如救过命的交情。 为啥? 都要脸,救命之恩大于天,要是谁对谁有救命之恩,被救的人若此生敢对救他的人不义的话,那这一辈子,以及其子子孙孙,都会被人所看不起。 换句话说,谁与谁间若是有了救命的交情,基本这俩家人就是同一边儿了。 祈宝儿同样怔了一下,她啥时候成小孩的救命恩人了? 她并不蠢,郑相这话出来,等于是将郑家,,至少是郑相他自己的一家和祈家绑在了一起。 祈宝儿没自大到觉得是郑相想巴上她,说句实在话,祈家现在在京城都只能勉强的算得上是新起之秀,真正顶门户的人是在众人眼中将来嫁了人后就不能算是祈家人的她;而她爹祈康安,虽说手中有支祈家军,可祈家军是守关军,说没可就没了,谁也不能保证她爹是不是还能有荣归故里的一天。 换句话说,根基浅到了可怜。 而郑家呢,那可是前朝就在的大世族,近千年过去家族依旧庞大团结。 可以说,祈家与郑家交好,得利多的一方是祈家,何况郑相的话是她施恩于郑家,是把祈郑两家的交好的上位交给了祈家。 甭管郑相的真正目的,这时祈宝儿自然不会当众打郑相的脸,配合的笑道:“是下官与那孩子有缘。” “能与祈大人有缘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祈大人快请上坐。” “相爷先请。” “咱们一起,咱们一起。” 众人看着那俩的这翻来往,越发肯定了心中了猜测——郑祈两家这是结盟了啊! 郑家的酒席倒是办得并不容重,只是请了朝中与郑相交好的官员及他们的家眷,皇室中一个没请。 这大概是因为郑家请这个宴,多少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毕竟郑相的妹妹是嫁出去而不是招婿。 热闹的席后,郑相以想让祈宝儿给孩子起名为由将祈宝儿留了下来,这时祈宝儿才知道,原来郑相是真以为她救了那孩子。 小老头竟然告诉他,说是她的意思要保下那个孩子!!! 祈宝儿:狗曰的,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等她看到孩子时,这个想法就更加的深刻了。 在正常人的眼中,这是个奶胖奶胖,长得还极为可爱的孩子。 可在祈宝儿的眼中,其全身都在散着黑气,灵魂已经有一大半被黑气所污一染。 而且,这污一染已经在影响婴孩的行为。 才不到两个月的孩子,看着乳娘的眼神,竟然含着深深的恶意。 孩子与寻常的孩子不同,这自然瞒不过身边的人。 郑相一改刚才席间的喜悦,愁苦着脸对祈宝儿说:“孩子出生后看谁的眼神都是这样,便是我这么个大人被他瞧着,也感觉到全身颤栗。” “祈大人,大师当初和我们说过孩子有可能会有的情况,不知现在···” 他实在有些说不下去。 小妹的夫家人丁凋零,这孩子若是未出生还好,可现在··· 何况现在小妹连御医都说再难有孕,若是这个孩子都没法保住,那王家可就真绝了后了。 可若孩子天生是个坏种,为了郑家,他也只能对不起小妹夫妻俩了。 第747话 乌月关急报 郑相的妹妹嫁的是王家的一个旁系,不是户部尚书的王家,而是宣王母族的那个王家。 不过郑相的妹夫这个旁系已经旁出了宣王母族五福之外,因此宣王当年造反的事儿才没牵连到他们。 呃,也不能说没牵连,只能说是没获罪,在其它方面多少还是受了影响的。 就比如说现在, 虽然相国的亲妹妹嫁给了王家,可京中的大多数人对这个王家依旧连言语间都是讳莫如深;至于往来,更是几乎没有。 加之郑相妹夫一家并没有什么大的家世,相反着,人是农户出身,曾因与嫡系观念不同一直受摘系的打压, 一家子已经有三代连村子都没走出来。 大家对与其没往来这点就更是理所当然。 至于这样家世相差到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的两家为什么会这结亲,这事儿外人并不知情。 王妹夫的父亲是个独生子, 王妹夫自己一辈除了他外也只有一个妹妹,而娶了郑相妹妹后,郑相妹妹因为体寒的原因已经成亲将近十年了才终于有了身孕。 可以说,郑相妹妹的这个孩子无论是于王家来说还是于郑家来说都非常的重要。 祈宝儿并没看到郑相的妹妹与其妹夫,依郑相所说,其妹生完孩子后身子非常不好,只能卧床休养,其妹夫则是不放心外人的亲自在照顾她。 轻叹了声,祈宝儿认命的对乳娘伸手,“把孩子给我抱抱。” 小老头留下的冤孽啊,她还能怎么办?! 乳娘二话不说的立马跟丢下炸一弹一样的将孩子交到祈宝儿手里,连一秒犹豫都带没有。 祈宝儿轻轻的拍了拍孩子的胸口, 又从袖中取出块玉牌挂到孩子的脖子上。 边对郑相嘱咐道:“相爷, 这枚玉佩千万别拿下来, 哪怕是给孩子洗澡;最迟戴个一年半载,孩子就正常了。” 就是她心有点痛,这枚玉佩里可是韵含了她八成的灵力,这世间暂时还仅此一枚。 郑相看向孩子,竟是如此神奇的, 孩子原本瞅谁都是恶意满满的眼神,此刻瞧着祈大人的目光竟然已经与寻常孩子的懵懂单纯无二,顶多就是多了份好奇。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刻,郑相的眼睛红了。 伸过手来将孩子接到怀中,也许是太过激动和感谢,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谢的话来。 “这孩子的确与下官有缘,大名还是得你们来起,下官就不越俎代庖了,只是不知,下官是否有幸为孩子起个小名。” 郑相都没了平日稳重的连连点头,“能得祈大人赐名,这是孩子的幸。” “叫圆圆吧,希望他此生圆圆满满,无一憾事。” 是夜,看着天山的月牙,祈宝儿突然有种自己特别能干的自豪感。 就这一天一夜,她似乎连续两次的救了天下苍生耶! 她怎么就这么能呢!! 只是这份自德,随着小椰子进来后的汇报消失得一丝不剩。 “大人,兵部传来急件, 乌月关急报。” 祈宝儿接过急报一个闪身消失,几息后出现在东宫的主殿前。 东宫的侍卫们看到神出鬼没的祈尚书一点也没意外,不说太子说过对祈尚书不必阻拦,就说他们想拦也拦不住这点···算了,丢人。 一小太监明显是得了令的候在殿前,一看到祈宝儿他立马小跑过来,“祈尚书,殿下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等祈宝儿到书房,就看到太史华等人比她还先到达,一群人坐在书房内似乎已经讨论了许久,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瞧着就是刚刚争论得贼激烈。 君宸渊看到祈宝儿无声的示意了下身边的位子,其它人瞧见祈宝儿也都善意的点头打招呼。 大家都已经不是 等祈宝儿坐下后,古浩东和太史华俩又再次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听了会儿祈宝儿才明白:原来乌月国准备向麒麟国提和亲的‘请求’。 而太史华和古浩东俩,太史华觉得要先了解情况,古浩东觉得乌月国是不知所谓,直接凎它。 祈宝儿对事情还了解并不多,传到兵部的急报只一份,上面仅仅两句话:乌月国于某日对我乌月关发起了猛烈攻击,经我军刺候查探,乌月军主将为哈次帑。 不过显然,太子这里知道的事情比兵部更快,也更仔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上夹着两张小卷纸伸了过来,祈宝儿看了眼手的主人,对方真支着脑袋似乎正在认真的听着俩手下争吵。 就这份任你底下吵成乌眼鸡他依旧镇定自若的定力,祈宝儿觉得这丫已经很有为帝的风范了! 没带客气的接过小卷纸打开。 嘶~ 她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据信中所说,乌月国造出了一种攻城利器,可三连发的巨型攻城车。 写信的人说他亲眼见到过这攻城车的实验,一米厚的大石头三连发过去石头瞬间四分五裂,一般的城墙挡不住这攻城车。 再打开 祈宝儿猜测,这张纸条的主人,不是身在乌月国的官一场中,就是和乌月国的官一场中人有关系。 果然,这份的内容就要属乌月国机密类了。 信中说,哈次帑想以攻击利器为要挟,向麒麟国提出和亲,将乌月国的二公主嫁给麒麟国太子为太子妃。 祈宝儿:“……” 她对乌月国的这操作有点迷。 ——我研究出来了一种超强的攻城利器,然后用这攻城利器来先和你打一架,以此来证明我这攻城利器的威力;结果却是要把他们的公主和亲到麒麟国来!!! 先交恶,然后再结亲,这什么操作? 这时古浩东一拍桌子,“乌月国他们就是想窃国,它当我们麒麟国的将士们是什么?” 想用乌月关将士们的命来证实他们攻城利器的威力,“它乌月国是当我们是死的吗?” 与古浩东的脸红脖子粗不同,太史华依旧气定神闲,“你先别激动,乌月国这明显是想陷咱们殿下于不义,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吗?” 一有事就知道打打打,脑子那玩艺怎么种是搁脖子上当摆件呢?! 第748话 心里都门儿清着 商讨了一晚上还是没个确切的结果,按说这事儿祈宝儿前往个乌月关就啥事儿都没了,但现在兵部能顶事的就她这一个尚书在,要是连她也走了,兵部真真是成了空架子。 原本因为她的上升兵部就缺了一个侍郎,后子牺牲了一位侍郎,钱郝俩也因公事不在京中, 现在兵部的事儿虽上头有个太子帮忙,可大部分却依旧还是压在祈宝儿身上,毕竟她才是正儿八经的尚书,许多的决策她盖了章才算数。 至于太子的人,他们要不就是手头本就有着事走不开,要么就是如太史华一样是文弱书生类, 去了反而需要别人保护。 所以这事儿,还得拿到朝堂上再朝廷讨论。 早膳是大家伙在一块用, 君宸渊这点上很亲属下, 若是时间正巧赶上了,同桌而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当然,也许这也和人家没正经为帝有关;等人家称帝后,就是君宸渊还依旧如此,底下的人也没敢还如现在这般自在了。 饭后,该上朝的上朝,该去忙其它的去忙其它。 而祈宝儿,却是告了假的被大贤王给拎走了。 大贤王递了块乌金令牌给祈宝儿,“这是无影军的令牌,虽说你我还未举办过认亲仪式,不过在父王心中,你早以是父王的女儿,这东西合该交给你。” 话落,他也不等祈宝儿回应强硬的将令牌塞到她手里,然后又将书桌上的一个精致木盒推到她面前。 “这里面是父王这些年攒的所有产业, 父王老了,以后就由你来养父王的老。” 就差没说,从令往后他就赖着她了。 祈宝儿:“……不是, 等等,您为什么给我这些啊?” 大贤王知道小姑娘的为人,和她说话就不能藏着噎着,否则哪天要是真相被她所知,那可是连悔都没得悔。 甭提啥‘我是为你好’或是‘我有我的难处’这类的话,不顶用。 就像赵家,人家的确是有难处,可自他家宝儿知道对方当年之事有所隐瞒之后,赵家那俩老至今想见那个飘孙子一面都没机会。 “父王的身子出了点问题,父王请钦天监看过了,近期都没有适合认亲的好日子,最近的日子在半年后,父王不知是否还能撑到半年后。” 明明说着和自己生死相关的事,大贤王却依旧一身淡然,那张绝色的脸上反而还挂着祈宝儿怎么看怎么像是释然的淡笑。 “您···”祈宝儿头一次喉头有些堵得慌。 她其实过年来拜年时就在大贤王的身上,看到了层淡淡的死气。 经过了近三个月,那层原本如薄雾般的死气现在已经深厚到了几乎将大贤王整个紧裹其中。 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这不是祈宝儿能随意改动的。 逆天改命, 不只是施术者会受到天道的处罚,受益者同样。 大贤王笑着摸了摸祈宝儿的发, “傻丫头,父王活得太久,早惓了。” 话落,又将桌上的盒子朝她方向推了推,“这些东西于父王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父王知道你在悄悄的帮那些退伍残兵,拿去吧。” 祈宝儿摇了摇头,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她与大贤王间,说句实在话,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那绝对是假的。 大贤王为何要认她为义女她心中多少有数,不过是想将她与君氏王朝绑得更深,也是想为君氏王朝寻一根定海神针。 虽这话说出来有点不要脸,但她若成了皇室中人,将来别国有人侵犯麒麟国时,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而君氏王朝皇室中有个能‘御兽’的人在,于别国来说可比一个异姓大郡主或是朝廷官员会‘御兽’要有震慑力多了! 正是因为心中都门儿清着,所以她一直把她和大贤王间的关系摆在互相交易的位置上。 她以自己来守护君氏王朝,而借大贤王的势保整个祈家安宁! 可现在·· 看着手里的印章,再看着桌上的盒子,祈宝儿头一次拿不准她和大贤王间的关系了。 仅只是互相的利用,大贤王何至于此? 不提盒子里的那些虚物,就说能调令无影军的令牌;大贤王是不知道这东西落到外人手中有什么后果吗? 大贤王是真的这么的信她不会对麒麟国有害,还是仅只以此来试探她? 可看着大贤王脸上的释然,她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不过··· 祈宝儿还是将令牌放到了盒子上,又将盒子推了回去,“帮退伍残兵的事现在都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在管着,而且,我手中钱财这方面一直不缺。” 皇室中人一个个脑子都几百万个窟窿,她还是多防备着些吧。 杨公公端着汤药进来,轻轻的放在书桌上,心疼的看着面色颇有些颓废的大贤王。 “王爷,大郡主视钱财如粪土,王爷该高兴大郡主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心性。” 大贤王默看了杨公公片刻后突然自嘲的笑了,“宝儿那丫头看着好像做事总是闲闲散散,遇着事了非她出手时她才会出手;对朝中的事她也一向是按部就班,凡事都是以前的人怎么处理她就是怎么处理。 让人看着她也就是个无功无过,找不出她的错,可也没瞧出有什么建树。 可其实啊,她心里比谁都门儿清。 皇兄越来越老也越来越重权,连太子做事若是过头皇兄都会想法子的去打压,何况宝儿一个外人,还是个本就令皇兄忌惮的外人。” 这样的话,杨公公可不敢附和,只能躬着身沉默的站着,假装自个啥都没听到。 大贤王端起药喝了口,“本王的打算,宝儿应该也是从头到尾都知道。 所以她一直与本王亲厚不起来,来往间仅只是个面子情。” 这话杨公公敢接,“王爷,大郡主心里有您呢,您瞧大郡主自个得了好东西哪次忘了您啊,整个冬天咱们府上吃的青菜全是大郡主命人送来的,还是库房里的补品,几百上千年的人参和灵芝那些一般人寻一支一朵都难,大郡主送您那可都是几支几朵的来。 老奴可听说,皇上那儿大郡主可才送了一支人参和一朵灵芝上去。” 和谁亲近,这差别对待可不要太明显。 第749话 两位新侍郎 大贤王没好气的瞪了眼叨哗哗个没完的杨公公,“你是真看不出来宝儿只是在用这些东西来还本王的人情?” 杨公公:“……” 无声的叹息了声,劝道:“王爷,有些事,咱还是糊涂点好。” 王爷和大郡主俩,都活得太过理性太过清醒,这不累得慌嘛。 有的时候, 完全可以自个骗骗自个嘛。 祈家留在京中的那些公子们现今能一个个都各有发展,的确多少与大郡主和他们王爷的关系有关;可他也不能眛着良心说没他们王爷在祈家的公子们就没法打入各个圈子中,大郡主可不是一般人,想巴上大郡主的人在京中也不少。 所以,咱何必将大郡主平日里的孝敬全往还人情上推呢?! “王爷,请容老奴说几句大不敬的话。” 大贤王昂首。 杨公公:“王爷,老奴这一生就没见过比大郡主还要真的人,在这京城中, 几乎是每个人脸上都带了层面具,咱们平日里能看到的,都是他们想让咱看到的一面,至于真实的人是如何,谁也没能说个准。 唯独大郡主,她喜欢就是表现出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些话她不说出来,可也总能让人看出她真正的意思。” 杨公公轻笑了声,“大郡主这般,最是容易得罪人;老奴记得,大郡主刚进兵部时,京中许多的家族都有人在打听大郡主的生辰八字;现在啊,他们看到大郡主都怕。” 大贤王一脸的沉思,片刻后他自嘲的说:“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本王本就存了利用宝儿的心,又怎么能不要脸的要求宝儿以真心对本王, 是不是?” 这话出来, 杨公公吓得噗咚一声立马跪下请罪, 只是,却并没有反驳大贤王的话。 大贤王没好气的瞪了眼伏地的杨公公,“好了,起来吧。” 将顶上放着令牌的盒子往前一推,“你想办法让宝儿将这些收下,本王就饶了你的罪。” 正准备起来的杨公公:“……” 他还是继续跪着吧。 这下换大贤王都给气笑了,一甩袖子抬脚离开。 杨公公,“王爷,您还是处置老奴吧!” 回应他的,是大贤王又加快的脚步声。 一个时后,祈宝儿的身后跟了一道畏畏缩缩的身影。 “郡主,您就行行好,救救老奴吧!” 刘远送奏疏进来,看到大人身后站着的杨公公一时有些懵,将奏疏放下准备离开时,还是没忍住的多看了几眼。 这位,不是大贤王身边的杨公公嘛,怎么这副好像天要塌了的样儿的跟着大人? 难不成, 是大贤王那儿出事了? 不对啊, 大贤王府上的吃穿用度他们大人可是全包了,在京中谁不赞一句他们大人孝顺?! 要是大贤王真的出事了,他们大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心里就跟被猎挠了一样,好奇得刘远连去审问犯人都分了心,把人抽了好半天后,才想起来自个连个问题都没问。 不过等他出了大牢的门,这份好奇便被另一件事给冲淡了。 ——兵部要来一位新的侍郎,一位和当初他们祈尚书一样的女侍郎。 “你说新侍郎是谁?”刘远拎小声嘀咕的两衙役中的其中一个。 衙役一看是刘远整个人都麻了,他们可是一直猜测空出来的俩侍郎的位置其中一个会是刘大主事的,现在却是从地方调来了一位女侍郎。 虽说还有个侍郎的位置空着,可有这个空架女侍郎的出现,大家都有种另一侍郎的空位不会从兵部里选一样。 所以看到原本最有可能升任侍郎的刘远,俩衙役都有些讪讪。 “大主事,这事儿我们也是听说的。” 刘远被他俩这副心虚的德性看得有点懵,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而是松了手的朝尚书的职房所在方向而去。 他这副模样,更是做实了俩衙役的猜测,都以为他是因为新侍郎不是自己而急了,互相对视了眼,忙都匆匆的离开。 上面打架,可千万别牵扯到他们。 刘远快步走进尚书的职房,就见到职房内不仅他们尚书和杨公公在,还有一位穿着侍郎官服的纤细背影在尚书桌案前跪着。 祈宝儿看到刘远朝他招了招手,话却是在回地上跪着的人,“齐侍郎请起,这位是咱们兵部的刘侍郎,你今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她又吩咐刘远,“这位是咱们兵部新来的齐侍郎,暂时齐侍郎对咱们兵部的事务不熟悉,你带她一阵。” 说到这,看着一脸呆滞的刘远,她像是才反应过来道:“忘了告诉你了,我向皇上举荐了你,咱们兵部有俩侍郎位空着,你的能力我信得过,正好补上一位,你大主事的位置由库部主事补上,至于空出来的库部主事,你们一块商量着从咱们兵部里举荐一个上来。” “你们俩虽都是新上任,不过咱们现在钱侍郎和郝侍郎都不在,所以你们最近要辛苦些,至于其它的事宜,等钱侍郎和郝侍郎回来后再给你们划分。” 刘远整个人都已经震惊得麻了,这会儿脑子颇有些转不过弯来,只剩本能的上前领命。 反倒是齐侍郎瞧着更为冷静,领了命后,转头朝着刘远英气的供了供手,爽朗道:“今后要麻烦刘侍郎了。” 刘远扯出个笑,“咱们都是为了朝廷办事,没什么麻不麻烦的。” 祈宝儿懒得看他俩在这打官腔,摆了摆手道:“都出去吧,十二会带你们去今后的职房。” 职房在哪间,也就意味着今后他们俩主要负责的事务是哪些,俩新侍郎都明白这个道理。 再看尚书大人已经俯首批阅奏疏,俩侍郎忙都无声的退了出去。 杨公公:“郡主,新来的这位齐侍郎是位神人,老奴以前见过她。” “嗯?” 祈宝儿停了笔示意他继续说。 杨公公看大郡主终于给了自己注意力了,可能是被忽视了太久,一时间他竟然还有点小激动,颇有种自己总算在大郡主面前有用的自豪。 “齐侍郎出身于以前的齐国公府……” 齐侍郎乃前齐国公的庶女,不过,她并没养在齐国公府里,而是一出生就被以不吉之名丢到了一个庄子里。 因此,整个前齐国公府的人都不知道齐侍郎竟然是位力大无穷的神人。 第750话 后宫的残酷 齐侍郎名齐胜男,这名儿并不是她的本名,而是在她五岁时被麟卫的首领相中后自个给自己改的名儿。 曾经好几次负责来保护大贤王,因此身为大贤王贴身大太监的杨公公只一眼就认出了齐侍郎。 当年齐府的谋逆案因涉及到皇家辛密,杨公公虽身为大贤王的近身内侍也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齐胜男在齐府谋逆案之后跟着便没了踪迹。 那时杨公公还以为齐胜男是受了牵连被流放或是已经···,所以刚才认出齐侍郎杨公公才会这么的惊讶。 杨公公小声提醒道:“郡主, 齐侍郎力大无群是可用之才,只是,齐府当年涉及之事是为皇上所不容。” 这意思就差没直接说:齐侍郎这人有实力,可用;但其身份敏感,不能重用,更不能亲近。 杨公公会有这样的想法祈宝儿一点不意外,他是天家培养出来的人, 自然是立场站在谁那边时想的都是以这人为利的主意;至于旁人,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祈宝儿也没要驳斥他的意思,不说其它,就单说这会儿他是真情实意为她着想这点,已经足够难得,至少与他的主子相比,要真。 “多谢杨公公提醒。” 杨公公扯了扯嘴角,想笑又在极力的控制,最终把自己的老脸扯得都有些怪异。 好在祈宝儿是背对着他,否则还真有可能误会他是不是得了啥会造成面部神经紊乱的大病。 “郡主。” 杨公公又将手里的烫手令牌举到祈宝儿面前,“您就可怜可怜老奴吧,老奴要是再把令牌带回去,可真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祈宝儿这次倒是没再无视他,放下笔接过令牌笑问道:“杨公公,王爷是不是还对你以后有什么安排?” 她总感觉杨公公这次面对她时态度有点不太对劲。 以前杨公公对她虽然也恭敬慈爱, 但那份恭敬与慈爱间多了几分的疏离。 可是今天, 一开始她没察觉,渐渐的她就有种是林公公在与她说话的感觉。 杨公公愣了一下, 不过并没承认, 他知道王爷是这打算,让他来送令牌也是让他来郡主这儿讨个巧多露脸的意思,只是·· “老奴此生自是要跟着王爷。”哪怕王爷真到了那个时刻,他不先下去替王爷打点着些哪能放心啊! 祈宝儿神色微凝,轻轻磋磨着手中的令牌,许久没有言语。 夜,林公公躬着身抱着一叠的请贴送到祈宝儿的桌案前。 祈宝儿看了眼请贴,又看向弯着腰的林公公,神色带着些许的不赞同,“这么晚了林公公怎么还不休息,近来身子可好?” 林公公笑道:“老奴身子已经好多了。” 祈宝儿隐晦的看了眼他的腰,好个屁哦好。 九年所受的蹉跎,将林公公的身子都毁了个七七八八,内里五脏六腑据灼棋所说此生都养不好了,随着年龄再增长,今后林公公只会更痛苦,除非有上等的药材拿来配药给他养着。 还有那腰,也是一辈子都再直不起来了。 不知为何, 这时祈宝儿突然想到了杨公公, 她突然问道:“林公公, 你认得大贤王身边的杨公公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杨公公,林公公还真认识,不仅认识,两人曾还是同一年入的宫。 只是吧·· “杨公公很早就被大贤王挑走,从那之后,老奴及少见过杨公公。” 他是凤鸣宫里的大太一监,杨公公是大贤王府里的大太一监,互相间完全不可能有往来,哪怕是为了避嫌,他们这些下人也不可能会有私一交,自然就谈不上了解。 祈宝儿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取出一张请贴打开,瞅到请贴的内容她微有些讶异,“颖太妃生辰?” 林公公:“是,近些年宫里一直是曦太妃势大,颖太妃低调了许多,生辰宴也已经有两年没有大办过。” 不知今年为何广撒请粘的准备大办? 宫里后妃们要办生辰宴这种事儿,哪怕是太妃,是否能大办其实都得看皇上的意思,因此这个请贴一出来就让人在猜测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宜嫔好像是曦太妃的人。” 说是好像,可祈宝儿用的是肯定句。 林公公依旧是笑着应声:“是,宜嫔娘娘出身于戚府,曦太妃同样也出身于戚府。” 京中只有一个戚家,便是虎威军的主将戚将军的戚家。 戚家原也是已经走向下坡路的世族,不过在戚将军成了虎威军的主将后又重新起来,戚将军还娶了定国公之女,生了个宜嫔出来。 皇后去祈福后,还是贤妃的宜嫔可以说在宫里是一家独大,在外人看来,是曦太妃罩着贤妃,但其实曦太妃是因为贤妃才得势。 这点,谁都没从凤鸣宫出来的林公公看得明白。 他说:“曦太妃在先皇还在世时,仅只是一个美人,先皇驾崩后曦太妃才被皇上加封为太妃,与月太嫔和清太嫔俩同住一宫。 颖太妃不同,颖太妃在先皇在世时虽同样不在妃位,但先皇留有其驾崩后对后宫嫔妃追封的遗诏,其中只追封了三位太妃,颖太妃就是其中一位。” 而另两位都已经薨了。 因此,在一众的太妃太嫔中,颖太妃的地位是最特殊的,也更受皇上重视些。 说到这,林公公有些局促的瞧了眼祈宝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有不知该不该讲。 祈宝儿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什么就说。” “是。” 然后,祈宝儿的三观被彻底的洗【污】漱【染】了一翻。 依着林公公所说,先帝的妃嫔们在后宫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这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皇帝都换人了嘛,后宫真正的主子自然也跟着换了新来的妃嫔们。 只是祈宝儿没想到··· 后宫里最是捧高踩低的地方,能得皇上重视的便能得宫人的尊重;而被皇上所无视的,同样也会被宫人所无视;被皇上所厌恶的,自然就会被所有的宫人们所欺压。 先帝妃嫔这个群体,不用想就知道是属于被皇上所无视的那一堆;话说皇上就是为了避嫌,也不可能会和先帝的太妃们走近。 这不,先帝的妃嫔们在后宫里可以说是连吃喝都未必真的能得到满足。 而她们想要自己的日子能过得好些,要么就是用银子买,要么嘛,就是毁三观的出卖自身的讨好负责她们平日生活的太一监们。 第751话 小灵子 可也正因她们已经是太妃,尤其是那些在后宫已经说不上话的太妃,对家族没了啥太大的利用价值,她们的家人基本都不会再去管她们。 所以··· 林公公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说着这些时脸上的表情一丝的变化都没。 “曦太妃与宫里的好几个管事太一监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事儿在后宫并不是什么大秘密,老奴寻思着, 可能连皇上都知道。” 祈宝儿愣了足有好几秒,“……,皇上就眼睁睁的看着?” 这可是秽一乱后宫呢! 林公公难得的表情有了变化,露出一副‘要不然能怎么着’的无奈:“这种事儿在后宫并不算稀奇,不仅是曦太妃如此,不少的太妃太嫔都是如此, 总不能都一并的处置了。” 那皇上岂不是要留着残害先帝后妃的恶名来? 而且吧,这罪名你还不好说出来,这不是打先帝的脸? 私底下处决吧,一个两个还行,可总不能全都处决了吧? 反正,又不是皇上自个的妃子给他带了绿帽。 祈宝儿:“……,颖太妃是唯一没乱来的一个?” 她只是从皇上对一众太妃的态度中猜测,没想到林公公竟然真的点头给她看。 “颖太妃成太妃之后一直是与另两位被先帝留了遗诏追封的太妃住在一起,其中一位刘太妃出身于大司马的刘家,哪怕刘太妃已经是太妃,刘家依旧每月都会送银送物进宫。 有刘太妃顾着另两位太妃,她们的日子一直都过得不错。” 并不需要去巴着那些太一监们。 再加上皇上对三位先帝亲封的太妃与其它的太妃在态度上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偶尔会有赏赐这些,宫里办宴什么的也会请她们,显然是有真正放在眼里的。 因此,宫人们也不敢对她们不敬, 那点子心思自然更是不敢起, 克扣伙食什么的同样不敢。 可以说,先帝所留下的太妃太嫔中, 颖太妃她们仨才是真正在后宫养老;其它的人,只能说是在后宫谋生。 也许别人听着会觉那些太妃太嫔不自爱什么, 可祈宝儿和林公公主仆俩神同步的都没这感觉。 后宫的残酷没经历的人并不能真正的理解,她们啊,也不过只是为了活着而以。 祈宝儿放下手上的请贴又去看另一份,“嗯??右相府。” 右相都被她吓得在朝堂上丢了那么大的人,怎么还敢来请她?就不怕她再吓他一吓,而毁了相府的寿宴? 林公公:“右相府老太太寿宴,据老奴所知,京中能叫得上名号的府邸都发了请贴,老太太似乎是想给他们府上的哥儿姐儿们相看。” 哦,相亲宴啊。 祈宝儿再度将请贴丢到一旁,显然也是没准备去的意思。 林公公过去将两份请贴整理好放到一边,准备等下出去后就拿去丢了。 祈宝儿又翻了翻剩下的请贴,都是京中数一数二大家族发来的贴子,倒是没再有生辰的,都是些赏或是品宴这类。 “这些你到时都安排份礼上门就好。”至于她本人,哎哟,太忙了, 没空。 林公公一点没意外的将请贴重新抱起,“是, 老奴告退。” “嗯。” 林公公退出去后没会儿, 秋雨端着个切好的果盘进来,叉了一个草果粒递到祈宝儿嘴边。 “大人,今天下午赵家的人又来了。” 祈宝儿张嘴啊呜吃掉,没有应声。 秋雨一脸姨母笑的边满足自己终于能投喂的玉望,边叨叨道:“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呢,小灵儿都不想见他们,都悔着去吧。” 她口中的小灵儿,正是当年那个长相怪异的差点没恁死闵郡王之女的鬼童。 经过了这么多年在玉佩中的修养,当年丑得人神共愤的鬼童现在已经是个白白胖胖得咋瞅咋不像是个飘的可爱萌娃。 原本小灵儿恢复后只想见见自己的亲人,等他这执念一消,便可以入地府去投胎。 可哪知道就这见一面的事儿给见出了事情来。 在祈宝儿回京后,启明帝那个话唠飘告诉她:原来当年闵郡王之女要害赵少夫人这事儿,赵老夫人一直都知道,并且也有能力去阻止。 只是,赵老夫人对赵少夫人的低微出身一直不满,早就盼着赵少夫人出事,从而赵德轩能娶她满意的姑娘。 可能就是那一瞬间脑子的不清醒吧,赵老夫人对这事儿选择了无视,最终··· 并且,这事儿在祈宝儿离开后不仅赵家所有人都知道了,可至今,赵老夫人至少在小灵儿的眼中,并没受到任何的惩罚。 至于她悔不悔这些,对于一个婴孩来说,那不重要。 对赵家的其它人,小小婴孩又哪知道世间的人情世故那些,他只知道他的亲奶奶明明知道有人要害他却不救他;只知道他的爷爷和父母在知道这事后选择了那个任他被坏人害了的亲奶奶。 好在有祈宝儿震压着,小灵子没有再次黑化。 可原本只是再见亲人一面的执念却变了,他要让他们整个赵家后悔! 可以说是相当的有报复心了,非常符合他鬼童的身份。 不过,谁让他奶萌可爱呢,就是坏,大家也都觉得他坏得可爱。 从秋雨的话就能看出,全都站在小灵子这边。 说飘飘就到,一阵白烟从窗外飘进来,在祈宝儿的身边凝结成一个穿着粉色上面用金线绣着只大鲤鱼肚兜的奶胖小娃娃。 “你又去哪了?”祈宝儿头也不抬的明知故问。 小奶娃像着做了什么错事一个的对着手指头,头上的冲天辫随着他脑袋的晃动跟着一颤一颤。 “我,我去看娘了。” 紧接着,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嗷一声大哭起来,祈宝儿差点没把手里的笔给惊飞,秋雨手里的银叉子只差一厘米就怼到了祈宝儿的鼻子。 “娘有弟弟了,她不要小灵子了,哇~,小灵子好可怜,小灵子太惨了,小灵子没有娘了,哇~” 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 可不说是祈宝儿了,就是秋雨都同情不起来。 实在是魔音穿耳,听得人汗一毛都在倒竖。 忍无可忍,祈宝儿喝道:“停。” 小灵子嘎一声哭声停止,就在主仆俩觉得终于可以松口气时,魔音更加惨烈以及渗人的响起。 “小灵子都这么惨了你还凶我,你是不是也不想要小灵子了?是不是也有其它弟弟就不要小灵子了? 哇~~ 小灵子好惨,小灵子太惨了。” 第752话 谁心里能甘愿 苍了个天哦! 如果她有罪,请降下天雷来处罚,而不是派这么个心里没点子13数的鬼童来折磨她。 “好了,好了,小灵子乖,不哭了,你一娘不是不要你, 她怎么会不要你呢?” 秋雨忍着刺耳的‘魔音’扑过去把小灵子虚虚的抱住,尽量着放柔了声音哄着。 跟着大人久了,大人身边的飘他们这些近身下人也能看到,就是,看得到碰不到。 小灵子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可是她都有另一个宝宝了,不是不要小灵子是什么?” 呃··· 这话,你让她一个未婚的下人该怎么回答? 祈宝儿没好气的抬眸怼道:“她来找过你多少次了?是你自己一直不愿意见她,那不是你先不要她的?” 好家伙。。 “哇~~” 秋雨立马闪躲到角落去, 捂住耳朵无语的看向自家主子。 这话,换她她也哭。 祈宝儿实在是被小鬼头给恼到了,伸手虚空这么轻轻一捏,小灵的嘴就像是被什么给捏住了一样,除了唔唔外再发不出其它声音来。 小灵子这下是更加的委屈了。 飘不是真哭不出泪来,而是他们的泪就是他们飘身的一部分能量,没到绝顶伤心的时刻掉不出来,差不离就跟在燃烧灵魂一样。 显然这会子小灵子是到了绝顶伤心的时刻,水湾湾的大眼睛下,一颗颗盈白雾珠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 哎哟,这下可把从来都只见小鬼头干嚎的秋雨给心疼的,要不是做‘恶’的人是她的主子,这会儿可能都会冲过来拼命。 而现在嘛,只能用着哀求的眼神巴巴的看着祈宝儿。 不过祈宝儿这时没功夫注意她,小鬼头一落泪她也怔了下,反应迅速的另一边手同样虚空一捞,小灵子掉下的泪就这么被道无形的空气在下巴下方兜住。 “好了好了,你再哭我就把你关起来了啊, 不就是娘又有了弟弟或是妹妹,多大事儿哈。 你说是你是不是傻? 你一娘又有了宝宝,不就是你有了弟弟或是妹妹,你不会数数啊,这是挣了好不好?” 嗯? 小灵子顶着双水润润的双眼懵圈的看着她,“挣,挣了?” 怎么好像哪里不对。 可是,大师说的好像又挺的道理的。 见他终于不掉泪了,祈宝儿悄无声息的将那些兜住的泪又给他按了回去。 “当然是挣了,你这小孩脑子就是不懂得算,听我跟你说,你现在的亲人是不是只有爷爷奶奶···” 提到奶奶这个字眼,小灵子立马一改刚才的委屈露出了咧出白牙的‘凶’相,“没有奶奶。” “好,好,没有奶奶,那就是爷爷和你爹你娘。” 祈宝儿伸出三个手拇头晃了晃, “就三个, 少吧?你想想我的家人,从爷爷到我,十几二十号人呢,多不多?” 小灵子怼了怼手指头,心里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他天天都跟在大师身边,最是知道大师的家里人都是怎么宠大人的。 老爷子老太太就不说了,啥都是以大师为先; 大师的父母虽然远在边关,可是信件一俩月就会有一封,大师身上穿的里衣也全都是大师的母亲牵来的; 大师还有对二伯和二伯母,府上吃的猪肉半个月就会送来一次,二伯母也是三不五时的寄衣服寄吃的来; 大师的几个哥哥··· 哇~; 他又想哭了。 祈宝儿在小鬼头再次的嗷出声前将飘给拎到自己面前,抱到桌子上让他面对自己坐好。 “来,咱们好好谈谈。” 祈宝儿虽然平时人显得比较清冷,可其身上因为修的是灵气的原因自带着天然的亲和力,因此并不会让人感觉难以接近;只是又因其灵王实力不自觉间所散出来的威压,才会让人对她无形中心中就会产生敬畏敢,从来不敢随意的接近。 但这些,对于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与飘来说,产生的影响力是要大大降低,就比如眼前的一人一飘,在祈宝儿并未主动散出威压与表现出怒气时,他们在祈宝儿面前都是比较自在,也可以说是放肆。 可眼前的祈宝儿,神色是少有的郑重,一下那令人敬畏的感觉就上来了。 小灵子立马不敢再嗷,一旁的秋雨也是躬身着默默低下的头。 “你心中有怨气我知道,被人残害而不能正常出生,是个人心里都会不甘。” 在地府排了几十甚至是一两百年的队才终于得到这么个投胎的机会,好家伙,还没出世呢,就又要回地府去了。 这搁谁,谁心里能甘愿? “可这事儿,你谁都能怪,唯独不能怪你的娘;她已经很尽力的在保护你了,只是能力不足,这才没保护好你。 你因为她不能去为你讨个公道的原因而不愿意见她,这点上我不能说你有错,所以你的决定,我从来没有想着去改变,你不愿,那咱们就不见。”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可咱们也得讲道理是不是? 你不愿见她,不愿意再认她,现在她有了其它的孩子,你总不能因为她怀过你几个月就让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再有 在下面要再想转世投胎,排个队没个几十年轮不到,所以我才没赶你走,反正名儿我已经给你报了,等轮到你时,自然有人来带你去投胎,到时你就会有新的父母,新的亲人。 你不该再执着着赵家人,在你死的那一刻,你与他们这一世的缘分已经尽了。” 人要往前看,飘就更是。 不过,祈宝儿也并不需要小鬼头真的将她的这些话都听进脑子里,她只需要他能冷静下来别在她面前嚎,别做出会麻烦她的事儿来就行。 仅是婴孩飘的小灵子也的确不理解她所说的这些,不过有一点他听进去了,就是他只要转个世,就会有新的父母新的家人。 小孩子的执念,有时根深地因得比拿小锤子去拔五十寸长钉还难;可有时候,它的转变,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但愿。 “新的爹娘会保护好小灵子,会很疼小灵子吗?”他想要爹娘抱抱,想像对面家那样,也会有个父亲大笑着让他骑在脖子上。 小灵子那巴巴又不敢相信的语气,听得秋雨的心脏都要抽抽了,吸着鼻子没忍住说道:“会的,肯定会的。” 第753话 到底是谁错了呢 可惜的是,小灵子对她的话并不相信,依旧执着的看着祈宝儿这个大师。 祈宝儿勾了勾唇,点头道:“会。” 这小鬼头跟在她身边已经十年多了,说来比她的家人在她身边的时间还久,如果这都不是缘分,那还有什么是缘分? 到时送他一点功德助他下一世平安喜乐, 又有何不可呢?! 小灵儿虽然得到这答案后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坐到一旁的窗前吃着经了祈宝儿的手他能吃到的苹果,可屋内的主仆俩都不相信他这次真能放下对赵家人的执念。 死后能怨成了那般丑样,能在九年内恢复成可爱萌娃的样儿主要也是靠着能以正常孩子的模样见见亲人的执念,又哪能真的仅几句话的功夫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如果真能,那这世间也就没有怨飘恶飘了;真要能这么的简单, 天下人早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都想啥美事呢。 将最后一份奏疏批阅完毕后合上,祈宝儿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起身来到依旧还坐在窗台前吸收着随月光而来的纯阴之气的小鬼头身后。 “走吧, 我带你去见见你一娘。” 小灵子扭捏的挪了挪小屁屁,“她都不要小灵子了,小灵子才不去。” “不后悔?”有本事小屁屁别扭。 小屁屁又挪了挪,没有吱声。 “好吧,那我可就去休息了。” 祈宝儿拢了下披风就准备离开。 只是,刚一转身,就感觉披风被什么给扯住了。 转头一看,一只青白的小胖爪正揪着她的披风一角,顺着手往上看去,小胖爪的小主人一脸可怜兮兮的巴巴看着她。 “小灵子,小灵子想去。” 祈宝儿:“……,来,上背,自己搂紧。” —— 义安伯府,东院主院内。 这时已将近零时,主卧内却依旧烛火通明着,从院外看去,有一坐一站两道背影印在窗户上。 祈宝儿设下灵力罩将自己与在她背上的小灵子裹在其中, 静静的就站在两道背影的窗户外。 一中年妇人忧心的声音传来:“少夫人,明儿再绣吧,您不为了您自个,也得为腹中的二少爷想一想。” “嬷嬷,我一天没抱过小灵子,今后可能也抱不到了;我这没用的母亲,没法为他讨回公道,现在能做的,就只剩下为他做些衣服烧给他,让他在祈尚书那儿能穿得好看体面些,别被其它的···” 到最后,萧纤巧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 嬷嬷也红了眼,叹息了声没再继续劝,转身假装去剪灯笼里的烛心,用袖子悄悄的抹了下眼。 她家少夫人可太委屈了! 窗外的祈宝儿同样叹息了声,“你听到了吗,你母亲从来没有说过不要你。” 哪怕你已经死了,哪怕你的灵魂在我这个把你从怨飘已经恢复成白嫩娃娃飘的人身边,她依旧担心你会因为穿着不好而被其它的飘们鄙视与欺负。 小灵子搂着祈宝儿的脖子没有出声, 只是搂着祈宝儿脖子的手臂紧得有一半看过去都像是陷入了祈宝儿的脖子里。 祈宝儿没有去在意他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一个小婴孩估计也不会多余去想什么;深深的看了眼窗户上垂着头明显还在做衣服的少妇影子,带着背上的小鬼头一个闪身消失。 像赵少夫人这样的女子,不仅是现在这个男一权至上的时代,就是祈宝儿前世那个已经很明主的时代,依旧还是有很多。 怎么说呢? 这里面的不得以太多太多。 一个孝字压下来,赵少夫人这个孙媳妇,对并非自己动手而只是无视的祖母又能说些什么? 又能怨怪什么? 敢说,敢怨怪吗? 虽说女子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可其身上依旧带着娘家的标志,若真有不孝的罪名传出,直接影响的,就是萧家的其它姐妹。 这么说吧,在赵老夫人无视外人害赵少夫人和小灵子的这件事上,是周围的一切都在逼着越少夫人不能怪不能怨,只能忍。 除非,她能与夫家决裂,再与娘家决裂,还要能受得住天下人对她的恶意。 可这些,对于一个单纯的婴孩飘来说,他不会去想,也不会理解。 所以怪,所以怨。 母子俩都没错,所以,到底是谁错了呢?- 时间悠悠的过着,似乎仅只是在转眼间两个月已然悄悄的过去,街上的行人已退去了春装换上了夏装。 这两月间朝堂上勉强算是风平浪静,但也仅只是勉强。 东南面乌月关战事吃紧,乌月国的新功城战车对我乌月关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虽说关还没破,那是因为乌月关的守关将士们总是出城迎战,以人命的牺牲才换来了现在双方在互相对持着的状态。 与梦国相邻的倭国之战已经步入了后期的两国谈判阶段,倭国的使臣正在来京城的路上。 正南燕西关与乌月关相反的是,高昌的疫战似乎只是在试探,试探过后可能是发现对燕西关并没造成大的影响,之后高昌大军便没了踪迹。 我麒麟泱泱大国岂能容一个小小高昌如此挑衅? 镇南军已向朝廷递了‘申请’,想发兵去凎它高昌。 以上这些是边关大事。 在国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同样不少,但能惊动整个朝堂的事几乎没有,勉强算的话,也就是今年未的科举及现在在各地方已经开始的选秀。 这天,祈宝儿带着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出京到京外的庄子上散心。 不是去灼友等人开作坊的庄子,而是另一个皇上赏的背后连着两片大山的庄子。 祈宝儿庄子的隔壁正好是大长公主的庄子,冰华郡主知道祈宝儿要来庄子上后,带着女儿也跟着他们一块来到了庄子上。 “哇,你这边种的是什么啊?” 冰华郡主一下马车就被路两旁红丹丹的一片给震惊得嘴都差点没能合上。 看着有点眼熟,可细一看,不认识。 祈宝儿边扶着祈老头和田老太下马车,边转头回答冰华郡主的问题:“这些是辣椒,也叫红果。” 一听红果,冰华郡主便有了印象,只是也更加好奇了。 她将女儿交给嬷嬷后追上祈宝儿,“你怎么种这么多的红果?京中好像喜欢红果的人并不多。” 虽然瞅着果子一个个红通通的挺吉利,可与其它的一比,观赏性上着实是差了些。 是的,辣椒这东西,在麒麟国是被归类在观赏的草一类里面。 第754话 庄上游玩(一) “这些可不仅只是能观赏,它们还能吃,是配料的一种。”她从海外回来时带回不少的种子,其中一个就是辣椒。 冰华郡主的嘴又成了o型,“吃?” 这玩艺儿还能吃? 祈宝儿被她这惊诧的模样也逗笑了,“当然能吃,而且是味很不错的调料;要是冬天食用, 还有驱寒效果呢。” 不说祈宝儿离开了九年大家不知道她在哪里,就说祈宝儿身上挂着的神人身份就令大部分的人对她会更多一分信任。 因此,冰华郡主是完全没有怀疑她这话会有假,一拍手笑道:“虽然我不知道这红果是个什么味儿,不过咱餐桌上能多一味调料,今后吃的菜总算不会再那么没滋没味了。” 祈宝儿笑了笑没跟着埋汰, 时代如此嘛,姜还归在中药里面呢。 何况,你丫吃的菜没味儿是能怪到调料上去吗? 现在的冰华郡主比来大郡主府求助时瞧着要开朗不少,不,应该说像是回京后的冰华郡主在逐渐的恢复其原本的性子。 但也仅只是像,那笑容下隐藏着的苦涩,瞧着祈宝儿都感觉眼疼。 祈宝儿的目光太有穿透性,让冰华郡主总有种自己已经被看穿的感觉,尤不自在。 笑着拍了祈宝儿的手一下,颠颠儿的跑向前方的田老太那,空气中传来她朝着田老太撒娇的声音:“田奶奶,等下去摘辣椒我也要去。” 田老太慈爱的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成啊,不过咱不摘辣椒,那玩艺儿要是粘到眼睛上太难受;咱去摘枇杷。” 说着,田老头指了指后山的方向,“那边山上瞅着没,山里种了不少的枇杷和芒果,正是成熟的时候,田奶奶带你去那玩去。” “啥是芒果?”没听说过啊。 田老太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芒果这玩艺儿也是她孙女新起的名儿呢,原本叫什么来着?? “哦,对,外面人叫青果。” “啊,那也能吃啊?” “能,咋不能啊?青的时候不能吃,麻牙涩得慌,不过成了黄色熟了后能吃,可甜了。” 一少一少俩嘀嘀咕咕着,欢声笑语传出了许远。 在他们的后面,祈老头和祈宝儿俩并行着走着,同样也在嘀嘀咕咕,只是这俩的话题,就有那么点严肃了。 “乖乖,我听老晋王说,宫里有人对你不满?” 祈宝儿没隐瞒的点头,这事儿吧,得说到俩月前,也就是颖太妃生辰宴这事儿。 当时祈宝儿只是让人送了礼本人并没到场。 原本这也没什么, 一个太妃的生辰, 祈宝儿可是朝廷命官, 还是从二品的一部之尚书,能送个礼已经是算给足了颖太妃面子。 可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当天敏美人出事了。 敏美人曾被人陷害而怀了邪胎,后来虽说祈宝儿已经帮她将邪物去除保住了性命,可敏美人的身子还是受到了影响,最严重的是,此生便再难有孕了。 敏美人在皇上的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皇上心疼她受了如此的大灾,赐下恩典允其回家探亲。 好家伙,这一探就探出事情来了。 敏美人的身子被邪物所侵入过,阳气大损,女子又本就属阴,其愣是被变成了暂时的极阴之体;也就是最容易被飘给看上而附身的体质。 回家两日后回到宫里,敏美人是性情大变,不仅没了曾经的知性懂事,相反着,比曾经的安贵人还要娇纵不知礼,甚至在皇上面前都常常失了分寸。 颖太妃生辰那日,敏美人在陪皇上用膳时突然发狂,竟然当着皇上的面将屋里的摆件全都砸了个稀烂。 好在皇上对这方面已经是很有见识,早就察觉到了敏美人的异常,并没有将敏美人当场拿下处罚,而是命人先将敏美人抓起来后,又赶紧传了祈宝儿进宫。 皇上顾念着敏美人的声誉,因而敏美人这事儿并没有外人知道。 但祈宝儿那天进宫这事儿却是瞒不住的,祈宝儿本身也没悄悄摸进去要瞒的意思,于是,很自然的这消息就伟到了颖太妃那儿。 “爷你不用担心,咱又不靠着宫里的关系,她们爱咋的咋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和寻常的官员一样怕后宫妃嫔们在皇上面前的枕头风,也怕不到颖太妃的头上去。 不过,这事儿祈宝儿并不觉得真是颖太妃那儿传出的消息。 “估计是颖太妃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想借我的手对付颖太妃呢。” “嗯?” 祈宝儿伸出手一点一点的和祈老头掰扯,“爷你想啊,颖太妃在宫里老实了一辈子,她无儿无女也没啥好念的,所求不过是个能在宫里平安到那天的到来,她又怎么可能会去和后宫的妃嫔们去较劲?” 传言是说:颖太妃在得知祈尚书进宫去给敏美人看病时变了脸色。 这瞅着似乎是对她进宫只去了敏美人那儿而没去她的生辰宴动了怒,但内里,却是说她在和皇上的美人挣地位。 皇上的庶母和皇上的妾室挣地位? 这目的已经非常明显了,有人想搞颖太妃。 如果她真的只是个单纯的十五岁小姑娘,看到的自然就只是表面的意思——颖太妃对她不满。 十几岁却又高坐从二品官的小姑娘,在寻常人的眼中,是不是会性子嚣张高傲的不知所谓?! 你对我不满,我还瞧不上你呢,然后··· “再说了,颖太妃这人以前我有接触过,她是有些小心思,但并不是个坏人。” 还是那句话,其只求个安全荣养。 而她的这个所求,皇上原就一直在满足她;所以,颖太妃可以说是后宫里最来平和的一位了,绝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就会动怒。 祈老头脸色骤然难看,“乖乖,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利用你?!” 祈宝儿点头,上前扶住祈老头的手安慰道:“爷不用担心,只要我不上当,他们爱怎么算计怎么算计。” 想来会去对付颖太妃的人,也就是后宫里的那些太妃太嫔们了,这种拙劣的伎俩,她都懒得费功夫去计较。 “想来是在后宫养老的日子太过无趣了,吃饱了撑的。” 这话,差不离就是点出了放出那些传言的人。 祈老头这下是真懵了,“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都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了,说得难听些,背不住哪天眼一闭就过去了,还折腾个啥? 第755话 庄上游玩(二) 这问题。。 祈宝儿还真仔细的想了想才回答道:“也许,她们是心里不甘吧。” “不都被好吃好喝着供着?”这还有什么心里好不甘的? “那些太妃太嫔们,她们进宫前在家里大部分也都是被亲人所重视的娇娇女。 先帝在位末期虽说独宠一人,但对后宫他也一直都有雨露均沾,进了后宫的女子,大部分都得到过皇上的宠幸,因着那份宠幸, 她们背后的家族也或多或少的都有受益。 颖太妃家世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家世,进宫后也并不怎么得先帝的眼,在先帝还在时,现在的好些太嫔都比她要得宠。” 可先帝驾崩后,比颖太妃得宠的那些后妃却毫无追封,反而是颖太妃这个一没好家世二无宠的妃子被追封为了太妃。 后宫女子为穿着为打扮都能打起来,颖太妃的这份荣宠, 可以说是犯了众怒。 只是一来颖太妃这人平日里为人低调,二来又有着刘太妃这个刘家女在保她,那些太妃太嫔们想对颖太妃动手也没个机会。 且,与颖太妃相比,那些太妃太嫔们绝大部分成了先帝妃嫔后家里便不再管她们,在后宫一下连生存都变得困难,自也再顾不上去对付颖太妃。 “现在嘛,大约是因为都快要死了,再不动手估计这辈子就没机会了。” 毕竟,恨自己势利的家人和恨一个‘凭啥’的外人来比较,自然是恨外人要更容易些。 祈老头:“……” 木然的看着身边一脸平静的孙女,他有种自己也已经老得脑子转不动的悲哀。 才十五岁的孙女对这种事竟然能如此的平心气和,反而是他这个已经七老八十的老头听着心中惊涛骇浪的。 这儿的住处是个五进的大院, 亭台阁楼一样不少,大园小园加起来足有六七座,湖泊环绕假山群群。 大家是来这儿散心的, 安顿下之后便四散开的直奔想去的地方,田老太带着冰华郡主母女俩去了后山果园,祈老头和祈宝儿俩则是去了地头查看收成。 这处庄子上的地足有近万亩,是祈宝儿所有庄子里算是比较最大的一处,因而也比较受重视,大管事是祈管家的干儿子。 祈管家早年受过一次重伤,伤在比较那啥的位置;也因此,祈管家至今未婚,他觉得自个若是去娶一个,那是拖累人家。 祈吉是祈管家从一远房堂弟那过继来的儿子。 祈管家也不傻,那堂弟虽叫堂弟,其早已是他们家出了五服的关系了,而且人是一出生他就抱走养,互相间不仅签过断亲书,两家离得还非常的远,可以说是一辈子互相基本不大有可能会再靠上一面。 祈吉瞧着三十左右,人表面看上去是那忠厚老实形,因为祈宝儿他们是突然决定来这处庄子,没有提前通知,并没做任何准备的祈吉一看就是从地里刚刚赶回来的样儿, 一身短打的农家汉子打扮不说,脚上手臂还有不少地方都粘着洗过但又没洗干净的泥。 他见到祈宝儿也没那种要上去讨好的献媚,除了该有的恭敬外更多的是种坦然。 “参见主子。” “起来吧, 在外不必多礼,我只是带老太爷和老夫人来散散心,你们该干嘛干嘛。” “是。” 换个人虽然主子这么说,可这会儿也不会真的就该干嘛干嘛去,多好的露面机会啊不是。 可祈吉这家伙还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先蹲下挽起刚刚放下的裤腿,然后背起一旁的一个里面快装满了辣椒的大框,又赤着脚踩进了地里。 祈老头对他这行为倒是非常的满意,看着其采摘辣椒的背影眼中尽是赞赏。 他对祈宝儿说:“祈管家这儿子不错,是个干实事的人。” 他自个就是农户出身,整天只懂溜须拍马那种的下人他并不喜欢,就喜欢祈吉这种话不多但做的都是实事的。 祈宝儿同样满意点头,“爷,咱们去瞧瞧麦子和大豆。” “成,走。” 上万亩的地真要去溜一圈没个半天一天的溜不下来,不过爷孙俩本就没要全都看一遍的意思,地头都种了啥,一年的收成如何,这些祈吉都会记录在册的送到大郡主府。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 晚饭是祈吉的内人亲自下的厨,一桌子都是农家的东西,没有特别的摆盘,瞅着似乎挺上不了排面,但大家都吃得很是畅快,就是腼腆的小姑娘都被嬷嬷用菌菇鸡汤泡饭喂了一大碗下肚。 冰华郡主摸着肚子瘫在园中的贵妃椅上,“还是跟着你一块自在。” 石桌旁,祈宝儿小口饮着茶淡淡抬眸的撇了她一眼,“想要自在还不容易。” 端看你自己放不放得下。 说得难听些,“就你那个夫家,你到底在惧他们什么?又有哪里是舍不得的?” 以前她还以为冰华郡主是顾念着夫妻情谊呢,现在嘛,呵呵,她只觉得冰华郡主是欠。 “你都带着女儿回京这么久了,可是有一声问候,可是有一封信来?” 冰华郡主神色一僵,接着,没好气的瞪了祈宝儿一眼,“你就不能不拆穿吗?” 祈宝儿放下茶杯,从袖子中掏出个小册子丢了过去,“以前我也没想拆穿你,可谁让我查到了这些呢。” 冰华郡主这一刻像是一身的伪装都被祈宝儿给硬生拆解去,一时都不敢去捡面前的册子,呆滞的看了祈宝儿一眼,又愣愣的看了眼册子,声音涩然的问:“这,,是什么?” 这没出息的样儿看得祈宝儿眼疼。 “你要是觉得现在的日子非常好,你每天都很开心,你女儿也很幸福,那就别看。 自个能把自个骗成你这样,我也是挺服。” 冰华郡主抬起头面对着祈宝儿,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其实我不看,大致也猜出里面写的是什么。” “所以??” “你觉得我没出息吧?”冰华郡主苦笑着问。 祈宝儿差点就脱口而出个‘是’字,但看着眼睛已经蒙上层水雾的冰华郡主,那个‘是’字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轻叹了声,“你是皇上的亲外孙女,是堂堂大长公主府出去的郡主,是我祈宝儿的朋友。” 如此大的靠山,如此厚的家底,为何要活得如此的卑微呢? 第756话 殿下到来 冰华郡主愣愣的看着祈宝儿,这些问题,她其实也常常问自己,只是一直都没有答案,只感觉囫囵着,日子就这般的过下来了。 似乎每天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事情牵住了她的思维,不是孩子的事情就是夫家的事情, 让她无暇去思考太多她自己的事情。 “我,是不是很失败?”她有些茫然。 随便换个人来,在刚刚说出自己会是对方的靠山,下一秒看到冰华郡主这般无助的样儿,不是以安慰为主,再怎么也不会说出刺心的话来。 可咱祈宝儿就偏偏那么的与众不同, 她是一脸深感认同的点了点头, “是挺失败的。” 冰华郡主:“……” 这个时候,就冲咱俩的交情, 你不是该说我没错,错的是别人吗? 祈宝儿又问:“你知道我得知你的事情时是怎么想的吗?” 冰华郡主摇头,这时她有很不好的预感,深觉后面从宝妹妹嘴里出来的话,估计不会是自己想听的。 祈宝儿边剥着枇杷皮边淡声道:“蠢,蠢到我都不想对外承认认识你。” 冰华郡主:“……” 倒,倒也不必这么的诚实。 “你的外在条件我刚刚已经说了,可以说,想娶你的人家不能说全是冲着你的身份去的,也至少有九成是; 只要你能明白这个理,去哪你都不可能会让自己过差了。” 可结果呢? 冰华郡主:“???” 她很想问,女子不是该以夫为天吗? 只是,这话在看着自己面前悠然吃着枇杷的宝儿,她是怎么也问不出来。 有种只要她问了,就是亵渎的罪恶感。 但祈宝儿却似乎知道她在迷茫什么一样,抬眸淡淡撇了她一眼,将一颗去的皮的枇杷放到她面前的碟子上。 说:“你长得不错, 只是被大长公主和驸马爷及你哥他们给养得太过单纯;而单纯还有另一层意思, 是娇纵、是没分寸、是不温顺。” 她反问道:“你觉得,在这世间,有几个人将你的身份撇开后,会觉得你是当妻子当儿媳的最佳人选?” 在这个绝大部分的女子都只是附属品、是物品的时代里,婆家也好,男子个人也好,他们喜欢的都是那种懂事温顺的女子。 婆家人觉得这样的儿媳孝顺好掌控;温柔写意又知趣懂事的女子,哪个男子会不喜欢呢?! 能满足他们那不可言说的虚荣心。 像冰华郡主这样身份过高的女子,向来就不是最佳儿媳的人选,不能得罪,得捧着得巴着,而不是想让她做啥她就得做啥;除非,他们原本要娶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她的身份。 当然,不排除真爱啥的,但显然眼前的冰华郡主并没有碰到。 冰华郡主木讷的嚼着果肉,祈宝儿这毫不客气的问题令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不是不明白,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心中有数,只是自己不愿去承认,所以一下被人给拆穿后,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们想借你背后的势,可偏偏娶了你后于他们家并没有得到多大的好处,自然着对你就再不如没娶之前的好。 可你的身份又摆在那,他们不能,也不敢真的对你如何,所以···” 所以什么,没有人比冰华郡主本人要更清楚。 嚼着果肉,她的泪跟着一滴滴落下,没有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却偏偏给人种她此刻已经掉入了伤心星球一样,瞅得祈宝儿都涩然了。 几分钟后,冰华郡主才声音哽咽道:“宝儿你说的不错,我一直都觉得他们家怪怪的,但我从来没去深想·· 不,不是没去深想,而是我不敢去深想。” 祈宝儿一时无语,她不懂那些情啊爱的,所以没法也没那资格与评判冰华郡主的对错。 再说了,她不是冰华郡主本人,只是个局外人,许多的事都并不能感同深受,更没那个权利去帮着决定她的人生。 又是几分钟后,等到冰华郡主逐渐冷静了下来,祈宝儿才开口问道:“今后有何打算?” 是继续过着过去的生活,还是断了过去朝前看? 冰华郡主又带着她那茫然的目光看着祈宝儿,似乎不太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 这模样,让祈宝儿都有点想不管她了,只是想到瘦弱的悠乐··· “你如果想回去叶家,不凡多想想悠乐,叶家的真的适合她长大吗?你能保护得住她吗?” 冰华郡主没有回答祈宝儿,只默默的低下了头,伸手去拿了一个果子慢慢的剥着。 人生路是别人的,怎么走也是别人自个的事,祈宝儿能费这么些时间出来劝她,已经是因为曾经两人小时候的交情。 换句话说,祈宝儿两世都因身上的特殊本事与经验而没有真正的朋友,当然,这也离不开她总是游离于世间的态度。 因此,小时候那个心性单纯的总是想着照顾她的冰华郡主,多少在她心中地位与其它人有所不同。 次日天刚蒙亮,祈吉便匆匆的跑进祈宝儿的院中。 “小椰子公公,太子殿下来了。” 这消息把还有些眯瞪的小椰子直接给震清醒了,“你说谁?” “太子殿下,好像是去哪儿准备回京的样子,我看到不少侍卫身上都脏兮兮的,还有几个侍卫身上有伤。” “我这就去叫大人。” 他的话音刚落,祈宝儿的房门已经吱呀一声打开,穿着清楚的祈宝儿出现在了门口。 “我已经醒了,祈吉,你先去安排殿下的侍卫们,去叫灼棋给他们看伤。” “是。”祈吉领了命又再度的跑着离开。 祈宝儿后脚也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前院,看到君宸渊和他的侍卫们,祈宝儿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整得微愣了一下。 哪是仅仅脏兮兮和受了伤啊,是都没个人样和好几个侍卫已经快翘了。 连此刻坐在首位上的太子殿下都有些狼狈。 也顾不上那些虚的一套了,祈宝儿忙上前来到摆在院中几个侍卫中其中一个生机快要消失的侍卫旁。 边抬手去救他,边才开口寻问道:“你们这是??” 回答的是瘫坐在地上的辰一,“祈大人,我们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一拨又一拨的杀手,那叫一个没完没了的。” 这次要不是殿下不放心的也一块前往,他们可能就真的全回不来了。 第757话 缘分啊 与乌月国的新攻城战车相比,高昌的那场疫战要更让太子殿下担心。 因此,殿下在燕西关疫战之后就派了人前替进了高昌,让其去探查疫的来源。 在半个月前,殿下突然收到了保护那人的辰卫传来的求救传书,那人遣入高昌应是已经查到了什么,正被高昌的大将军王的暗卫一路追杀着;最严重的是, 在回京的路上才发现那人已经染了疫,人还陷入了昏迷中,而他们的身后还有着数不清的杀手在追杀他们。 听到这,祈宝儿左右瞅了瞅,疑惑道:“那人呢?” 这没啥染了疫的人啊,不会是路上已经···!! 君宸渊这时已经走到了祈宝儿身边, “他们并没进庄子,留在了后方的林子里。” 他不可能为救自己人而不顾小姑娘家人的安危。 “他们??”不只一个染了疫? “得知是疫,孤带了御医一块前往。” 哦,那没事了。 祈宝儿又将几个濒临要翘的救回来后,便将其它受伤的侍卫都交给了匆匆赶来的灼棋几人。 “殿下先去休息吧,这边有臣。” 君宸渊深深的看了祈宝儿一眼,没有反对的跟着十二离开。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必然不咋样,站在小姑娘面前心里都有股淡淡的担心,就怕她嫌弃自个此时这埋汰的样儿。 可看到小姑娘眼中没有一丝的嫌弃之意时,他又不得劲了。 这说明什么? 只说明他在小姑娘的眼中,和其它人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还是没开窍啊! 那一眼饱含的情绪太复杂,实在让祈宝儿一时没能领悟。 琢磨了好一会儿实在无解后,她便放弃了;去揣测别人,尤其是君宸渊这种心思深沉的人的心思,那太折磨自个,不是她这种咸鱼该做的事儿。 这边的事情交给十二负责,祈宝儿又带着灼棋去了辰一给指的山林。 当看到‘那人’时,连祈宝儿都不得不感叹一声,缘分啊! 这是一个天然的山洞,两个侍卫带着御医几人在山洞外守着, 染了疫的‘那人’被安置在山洞内。 看到祈宝儿和灼棋, 主负责大家安全的辰九咧着嘴就迎了上来,“祈大人,荆大公子就在山洞里面。” 荆? 不会这么巧吧? 然,事情就是这么的巧。 荆大公子虽然已经一脸的水泡看不出其真正的长相,可五官依旧能辨析得出他的身份。 正是曾经和冰华郡主定过亲,后来又对不起冰华郡主而被退了婚的那位荆九霖同志。 话虽如此,祈宝儿也没因荆九霖的身份就不救他。 然毕竟是疫,荆九霖要救,可也不能因他而连累到庄子内的其它人。 不过有神医灼棋在,这方面完全不用担心,一翻诊断下来,一粒药下去,荆九霖原本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情况肉眼可见的好转,除了脸上依旧一个泡连着一个泡,人是明显瞧着活过来了。 看得跟进来的向个御医那叫一个双眼发光,如果不是灼棋依旧在扒拉着荆九霖在医治,他们这会儿估什会扑过去好好和灼棋讨教一翻。 约半个时后灼棋才停了手,“师叔, 的确是疫。” 祈宝儿:“有几成把握?” 灼棋神色凝了凝,在众御医都跟了屏了息时,他说:“如果他身上没受那么重的伤,大约有九成,现在嘛,疫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这人经历了什么,身上的伤多到令人震惊。 不过,最让人震惊的还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染了疫,最早的一处就贴着心脏而过的穿透性箭伤还是在两个月以前,这丫竟然还能坚持到现在。 可以说求生的意志是相当的强了。 祈宝儿默了默,转身出了山洞。 片刻后又进来,身后跟着的几个辰卫竟然抬了个担架【麒麟国早已有了担架】进来。 在场的所有人,辰卫及几个御医,全都与荆九霖接触过,因此灼棋也没再多余防护的直接指挥着几个辰卫把荆九霖放到担架上去。 众人离开时,祈宝儿与灼棋俩走在了最后面。 有御医好奇的朝后看去,就看到这师叔侄俩在往山洞里洒着白色的粉沫,心中猜测估计是石灰这类防疫的东西。 这一路过来,他们也是走一路洒一路的石灰,因此没有在意的又转回头继续跟着走。 庄子里虽说园不少,但真正种了草树木的仅前院的两个园,其它的全是种了各种农作物。 此刻冰华郡主就带着闺女和下人穿梭在后院的西瓜园里。 看着被丫环带着在西瓜园中四处奔跑的悠乐,女儿脸上的笑容是她在以前从未见过的。 冰华郡主心中酸涩的问身边的嬷嬷,“嬷嬷,我是不是一直都错了?” 秋嬷嬷心疼的看着冰华郡主,如果是以前,有些话她这做下人的自然不敢说,说了也没用;不过昨晚,她就候在郡主和祈大人不远的地方,将祈大人劝郡主的话都听入了耳中,也看到了郡主的动容。 秋嬷嬷壮起胆子劝道:“郡主,祈大人说的没错,您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小姐想想。 有些事,郡主您心中其实比谁都清楚,您总是说怕小姐没了父亲会被世人瞧不起,可郡主您想想,在叶家那样的地方,就算是被世人瞧得起了,小姐将来的日子能好过到哪?” 秋嬷嬷没敢说的是,也许哪天姑爷就将外面那个儿子回来呢?到时郡主您又该如何自处,那时对小姐伤害又有多大!! 许多事情,其实冰华郡主都知道。 只是·· 一来,她的确是为了悠乐,只要她一天是叶伯轩的夫人,叶家就不敢将外面那个孩子领回府,悠乐永远是叶伯轩唯一的女儿。 二来,实在是太过丢人,她堂堂皇上的亲外孙女,大长公主的女儿,朝廷的二品郡主,竟然将日子过成了这般模样。 所以她不敢将那些事告知哥哥,就怕看到哥哥对她失望的目光。 三来,她心中有着太多的不甘。 明明是叶伯轩求娶的她,说着今生今世只独对她好;明明叶家在求娶她时保证了叶伯轩今生只她一妻。 可现在这又算什么? 他们叶家凭什么这般欺负她? 她又凭什么退位让贤的便宜叶家? 只是,这份不甘每每在看到怯懦的女儿时,又种是像刀尖不断刺着她的心一样的折磨着她。 第758话 任何人不得进出 秋嬷嬷是冰华郡主的奶娘,可以说秋嬷嬷和冰华郡主的感情比大长公主和冰华郡主的感情还要深,秋嬷嬷也更为了解冰华郡主。 她知道冰华郡主的痛苦,理解她的不甘,亲眼一直在见证着她的不易。 所以,秋嬷嬷更多的是希望她能放下过去也放过自己。 她没读过书,大道理不懂, 只知道:“郡主,老奴希望您能开心,像以前一样的开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脸上就是笑,也是假的。 若郡主的日子依旧这般过下去,她能预见, 郡主这一辈子都再不会开心快乐。 冰华郡主沉默的看着玩闹中的悠乐久久没有言语。 时间似乎只过了会儿,也许已经过了许久,远处传来了下人的说话声。 “听说早上庄子里来了很多人,有好些都是受了伤的。” “你叨叨个锤子哦,主子家的事儿是咱们能议论的吗?” “哎呀,这不是这里没别人嘛,我又不会去外头说。 别的庄子再怎么的一年他们的主子也会偶尔着去个几次,咱们这儿主子可是头一回来,都说好了不能给主子丢脸恼了主子,我嘴再碎可也是晓得轻重的好吧。” “知道就好,咱们主子身份尊贵,没听管事的说了,巴着咱主子的人有,恨不得能有机会狠踩主子的人也有,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不能给主子挣脸,可也不能丢主子的人给人找来借口。” 他们这些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主子好他们就好,主子要是不好,他们只会比主子更要惨个十倍百倍。 这理儿,同为下人的心里都门儿清着, 因此,另一人很自然的应声道:“路哥你就放心吧,你瞅我,我自个晓得我自个嘴碎,这不知道主子来了后我都没往前院去。” 就怕瞅到啥他嘴没个把门的给说漏喽。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到。 秋嬷嬷感叹了声,“祈大人治下有方。” 连庄子里的下人都能一心为主子想,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儿。 同为下人更知下人们的心态,也是种常态。这人哪,哪个不是想着往上爬的?哪怕是身不由已的下人。 只是吧,在庄子里做事的下人,不是在主家面前还没得脸,就是曾经犯了错的,更因着远离主子而少了管教,各种原因这么一集,一般在庄子里的下人在规矩与品性方面,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欠缺。 也在忠心上,远不及能跟在主子身边的那些下人。 哪怕上头压了下来,可发自真心为主子着想的, 又能有几个? 冰华郡主也露出了丝笑意, “宝儿天生就有让人信服的神奇能力,嬷嬷你不知道,当年我 秋嬷嬷也跟着笑了,只是,笑意刚挂上脸又逐渐的退了回去。 唉,当年要是祈大人没有离开就好喽,有祈大人这样的朋友在郡主的身边,郡主又哪会发生那些事儿啊! 冰华郡主猛然反应过来:“刚才他们是不是说今儿一早庄子上来了好多受伤的人?” 秋嬷嬷:“老奴去问下秋雨姑娘。” “罢了,咱们只是客人,哪好去打听主人家的事情。” “是。” 事关疫字,祈宝儿终是不放心,所以一直守在单独为荆九霖他们整出来的院子里。 “大人,老爷子说您这边有事先忙,他去地里找老把式唠唠嗑。” 小椰子说完,一旁秋雨也接话道:“老夫人那边和冰华郡主一块又去了果园,老夫人准备摘点水果带回京。” 祈宝儿边翻看着灼棋开出的药方边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转头又与灼棋商讨起药方的配比来。 道里面包括着医,祈宝儿在凌华宗后来的几年接触过不少东西,符与医都在其中。 在灼棋的心中,他的这位小师叔天生就是来打击人的,别人耗费一辈子精力只能学一本事,天赋差的一个本事都还没法学精;而小师叔呢,那学啥啥快。 就说医吧,学医最基础的识草药背药方这些,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没个五年十年你都没资格说自个一人敢上山去采药,可小师叔呢,翻一翻就全记住了。 也就是小师叔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再加之懒,否则他这所谓的神医之名,早该退位让贤了。 大约一个时后,两人才从临时的药房里出来,灼棋将已经配好的药交给药童拿去煎制,与祈宝儿一块又拐进东侧的两个临时的‘病房’里。 疫的可怕就在其有着非常强的传播性,虽然他们这一路已经非常的小心,可依旧还是有好几人身上已经出现了染上疫的症状,其中还包括两位太医。 好在这些人都是太子信得过的人,在心里承受能力这块都要优于常人,并没有出现慌乱失控的现象,都是老老实实的听着安排等待治疗。 不过还是那句话,终究是疫,因此,这院子走进来除了祈宝儿和辰卫、太医们,其它人全都是全身上下做了防护,就是灼棋都裹得跟个粽子一样。 君宸渊一觉起来前来找祈宝儿都被拦在了院子外。 穿着一身白,脑袋都包得只剩下一对眼睛的辰九扒在墙头探出个脑袋和院外的君宸渊说话。 “殿下,祈大人说了,这个院子,任何人不得进出。” 君宸渊眉眼一沉,默了片刻问道:“祈大人可好?” 辰九愣了一下,谁不好也轮不到祈大人好不好?! “祈大人没事,她和灼神医一直在研究治荆大少的办法,祈大人和灼神医俩现在正在给荆大少治伤。” 辰九没敢说的是:祈大人担心灼神医动手会染上疫,刮腐肉这些事都是祈大人自个亲自动的手。 君宸渊沉默的看着紧闭起的院门,谁也不知此刻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后,君宸渊才转身离开。 辰九立刻跃下墙头,没走远的君宸渊听到院中传来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给我留几个馒头啊,还有那蛋汤;十一你个混蛋,把你手里的碗放下。” “……” 第759话 这事儿也是巧 “咣”一声,杯子碎落到地。 “你说谁?” 秋嬷嬷神色担忧的看着她:“郡主,老奴听到太子殿下的人说是荆大少爷。” 这事儿也是巧。 今儿去果园时冰华郡主碰到的看果园那个佃农家的小女儿,小女孩仅才六岁,还没起大名,小名叫妞妞。虽说佃农家穷,可小女孩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 性子也讨喜,见谁都笑,嘴也甜。 与这小女孩一比,反而是有一个郡主母亲的悠乐瞧着更加胆小也更加的瘦弱,可以说,若是两人换一下衣服, 大家绝对会把俩小孩的身份给认错。 小妞妞性子好,人活泼,与在场唯一的悠乐很快就成了朋友, 牵着她在果园里四处的玩,悠乐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停下。 等离开时,悠乐还是一脸的不舍,嘴里一直念叨着要将小妞妞带回家。 回到庄子内,冰华郡主与秋嬷嬷同时都欣喜的发现,一向沉默的悠乐今儿的话变多了,胃口也好了不少。 这对一直担心着女儿的冰华郡主来说不可谓是巨大的惊喜,为了感谢造成悠乐这一改变的小女孩,冰华郡主让秋嬷嬷拿了些糕点和布料去送给小女孩。 秋嬷嬷送去时走的是庄子的大门,回来时为了赶时间,她便走了南侧门进去。 正巧了,祈宝儿拿来隔离的院子就在南侧门进来后不远的地方再拐个弯,路不过,但在那儿聊天什么的从南侧门进来的道路上能听到。 更巧的,秋嬷嬷进来时太子殿下到了院子那儿,辰九扒在墙头离着太子殿下有一定的距离,因此说话的声音就稍微大了点,让秋嬷嬷给听了个正着。 荆这个姓, 在内城只有一户,就是曾经与他们家郡主定过亲的立安候府。 荆大少,可不正是他们郡主的前未婚夫?! 院子不准进出,祈大人和灼棋神医在一块救治荆大少爷!!! 这,这··· 别人不知,仅只身为贴身嬷嬷的秋嬷嬷知道,郡主的心里,其实一直都装着荆九霖。 两人毕竟一块长大,青梅竹马,那感情,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当年若不是荆九霖先对不起郡主,伤了郡主,郡主又怎么会喝多了失足落进水里,又怎么还会有后面的事情? 说来,秋嬷嬷对荆九霖是怨的,一切一切的源头,都是荆九霖对郡主的背叛开始。 可, 她更多的是对冰华郡主的心疼,她更希望的是郡主能真正的开心。 她知道郡主一直没放下荆九霖, 如果荆九霖这次··· 等将来郡主知道人就离着她这么近却没见上最后一面,定然会受不住。 纠结了一路,看到愁着脸的冰华郡主时,一切的纠结全没了。 “老奴听到祈大人和灼棋神医一块在救荆大少爷。” 这一句话就足够。 是得多严重,才神医出手都不够,还得身为神人的祈宝儿都跟着一块。 冰华郡主瞬间脸就跟退色一下的白了下去,她慌张的拽住秋嬷嬷的袖子,“他,他是不是???” 秋嬷嬷拍着她的背摇了摇头,“老奴不知,老奴只是回来的路上听了一耳,听到祈大人下了严令,安置荆大少爷的那个院子,任何人都不许进不许出。” 冰华郡主身子彻底的软了下去,失神的喃喃道:“嬷嬷,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这时她的脑中已经是一片的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要见到荆九霖。 “好,好,老奴带郡主去,老奴这就带郡主去。” 话是这么说,可秋嬷嬷不会真的立马就带着冰华郡主去那院子,安抚住了冰华郡主后,她自个独自的先去了院子那儿。 依旧是辰九听到声音扒墙探出脑袋来,在看到来人是冰华郡主身边的秋嬷嬷时,辰九已知大事不好,不过依旧一脸装傻的茫然看着秋嬷嬷。 “你找谁?” 秋嬷嬷没见过辰九,认不出来人,欠了下身起来道:“这位侍卫,能否劳烦通传一声,我们郡主想见祈大人。” “你们郡主?” “我们郡主是大长公主府的冰华郡主,与祈大人是好友,此次是跟着祈大人一块来庄子里游玩。” 这话出来,辰九就不好说不给通传了,丢下句‘等着’,脑袋收了回去。 几分钟后,关了一天的院门终于打开,祈宝儿走了出来。 秋嬷嬷注意到,祈大人后脚刚出来,后面的院门就立马被快速的关上。 她瞳孔一个收缩,心中的担忧更多了几分。 “祈大人安。” 祈宝儿:“嗯,走吧。” 两人来到冰华郡主暂居的院中,发现田老太竟然也在,此刻正抱着痛哭的冰华郡主在安慰着。 “老太太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可是孩子啊,日子总是得往前看,伤心难过咱哭一哭发泄过去就好了。” 啥事儿不知,田老太劝得有些麻爪。 转头看到进来的孙女,她双眼立马亮得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宝儿你终于来了,快来劝劝冰华这丫头,哪能这么哭呢,眼睛得哭坏喽。” 冰华一听到祈宝儿来了,松了田老太起来直扑向祈宝儿,只是可能太过伤心已经腿软脚软,刚刚站起来便就是一个踉跄,人朝着地上眼看就要跌到。 “郡主。”秋嬷嬷整个人都飞扑了过去,似乎是想去给冰华郡主当垫背。 只是,她跟在祈宝儿的身后,脚才刚刚迈入屋内,距离上压根来不及。 好在田老太虽年长但依旧眼明手快,一把将人又给拽回了软塌上。 一向慈目的老太太 瞧瞧现在自个什么样儿? 你是忘了你还有悠乐这个女儿需要照顾了吗?” 真是的,差点就撞到她孙女了。 冰华郡主却像是没听到田老太的训斥,被田老太给拽住她没法再起来,只能落着小眼巴巴的哀求着看着祈宝儿。 祈宝儿朝田老太递了个眼神:奶,你先回去。 田老太:成,你注意点啊,冰华这情况不对,别被她给伤着了。 祈宝儿:奶,安啦。 田老太:那成,我松手了啊。 祈宝儿:嗯哪。 第760话 冰华郡主视角里的故事 祈宝儿走到田老太刚才的位置坐下,看着早已和高贵大方毫无关联的冰华郡主,她长长的叹息了声。 瞅瞅,瞅瞅,感情这玩艺儿有啥好的,把曾经那个开朗单纯但通身不失贵气的姑娘,给变成了现今这般··· 冰华郡主一把拽住祈宝儿的袖子哀求道:“宝儿, 你让我见他一面好不好,就见一面。” 祈宝儿冷漠无情脸,“不是我不让你见,而是不能;他染的是疫一病,没好前,谁都不准见他,哪怕现在在我面前求的人是他的父母, 我也是一样的答案。” 冰华郡主瞬间就像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一样, 松了手, 整个人颓丧的软倒在靠枕上。 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实在是令祈宝儿很是不解,“他又不是要死了,你难过什么? 再说了,他不过是你的前未婚夫,还是一个曾经对不起过你的前未婚夫,就是要死,也轮不到你来难过吧?” 不是说他府上一堆的通房,还有通房给他生了孩子吗? 该难过的应该是那些人吧?! 这话,换个人都得分分钟被打死,这是劝人的话吗? 只是这时冰华郡主没功夫去计较这些,和祈宝儿她也计较不起来。 扯了扯嘴角,可想露出个苦笑在这一刻对她来说都是困难。 又是两滴泪落下, 冰华郡主指着自己的心一口脸上带了丝无助的说:“宝儿, 这里,这里它不听我的。” 她也想忘记那个人,她也想啊。 可是越是想, 却偏偏越是忘不掉。 随着时间越久, 就像有把刀插在她的心一口,越插越深,越来越痛。 “你说得对,我身来尊贵,有个做皇帝的亲外祖,有个被赐了‘大’为封的大长公主母亲,我不该这么卑微,不该将自己的日子过成现在这副模样。” “可是宝儿你不知道,他不一样,他不一样。” “从我有记忆起,父亲和母亲就极少在家,他们总是将我和哥哥托给爷爷和奶奶照顾。” “我就是在爷爷奶奶那儿,认识了荆九霖。” “他是奶奶隔了房的侄子,也和我一样,父母时常不在家,府上又乱七八遭的,他父母不放心,所以托付给了奶奶照顾。” 这是一个对祈宝儿这个听过见过无数鬼怪经历的人来说,及为老套的故事。 同为‘被寄养者’的冰华郡主和荆九霖俩很自然的抱团,荆九霖比冰华郡主年长, 一直都是站在保护者的位置,护着冰华郡主逐渐长大。 从冰华郡主一直都能那般的单纯来看,除开其家人的爱护外,荆九霖这个‘哥哥’也是功不可没。 两人的亲近也被双方的父母看在眼里,大长公主并不需要靠联姻来提升什么,一切全凭子女自个的意愿,寻问过小冰华郡主后,没意外的,小小两只定下了娃娃亲。 等到冰华郡主十岁时,一来大长公主夫妇俩没再长期的离开不归家,二是锂郡王这个哥哥也已经长大到足够可以照顾妹妹,所以从这时起,冰华郡主没再继续被‘寄养’爷奶家,和青梅竹马的九霖哥哥也暂时的分别开。 俩小无猜没因分别失了联系,信来信往是常态,冰华郡主的屋里到处都是荆九霖送给她的小玩艺儿。 只是吧,随着年纪的增长,哪怕两人有婚约在,也要适当的避嫌,且荆九霖有公务在身,虽然冰华郡主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听说他在朝中任职,可她能从九霖哥哥的信中看出其经常很忙,也经常离京办差。 因此,这俩小未婚夫妻基本上就是从冰华郡主十岁那年分别后再没见过;之所以说是基本,那时偶尔着参宴时会碰上,只是甭管什么宴,总是会分个男女席,男子与女子活动的地方也是区分开来,所以顶多就是隔着老远的见上一面。 两人真正的正式再见,就是退亲的时候。 你说面都没咋见了,当初冰华郡主这种单纯的姑娘又怎么可能知道荆九霖所做过的那些事? 一切都是锂郡王听到传言后所查,再报之大长公主和卫驸马,经查证属实后,大长公主和卫驸马俩做了主,为他们俩退了亲。 可以说,冰华郡主退亲退得是懵懵圈圈的。 她不敢信曾经那个护她爱她,她仅只是伤到点皮毛对方都会心痛得恨不得以十倍百倍的伤在自己身上的人,竟然会做出这种背叛她伤害她的事。 可同样着,对自己的父母与哥哥,她也是信任的。 她是伤心,痛苦;可更多的是迷茫,不懂和无助。 再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日子也过得浑浑噩噩。 叶伯轩,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 一次去随大长公主去清风观祈福时,她独自去后山散心失足差点滑倒,是正巧路过的叶伯轩救了她,并且送她回去。 路上,叶伯轩的风趣与知礼给冰华郡主留下了好印象,但也仅只是一个印象。 可偏那一幕被锂郡王瞧见,瞅到最近总是沉闷的妹妹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对让妹妹能展颜的叶伯轩就多了分关注。 查过后发现,其虽出身于已经落破的候府,却是自尊自重从未对任何权贵献过媚,仅凭着自身的实力年纪轻轻就已入吏部,虽只是个文书,那也已是难得的人才,至少和一事无成还整日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荆九霖相比,叶伯轩怎么瞅怎么优秀。 叶家在外家风也一直不错,与乱七八遭的荆家一比··· 最重要的是,叶伯轩的屋内没什么通房,更没已经怀了身孕的通房,洁身自好。 是怎么比,叶伯轩在锂郡王的眼中都比荆九霖要强。 自然着,这些他也会和冰华郡主说。 冰华郡主乖巧懂事,不愿自己的事情让家人担心,甭管心里是什么想法,在家人面前,她都是尽量着表面出自己状态好的一面。 其实那时的冰华郡主正处于浑浑噩噩中,对锂郡王的那些话其实并没太大反应,只是敷衍的应着。 可就是这份尽量表面的状态好,让大长公主他们误会了,以为冰华郡主对叶伯轩有好感,正被他带着从被荆九霖所伤的痛苦中走出来。 再之后,便发生了冰华郡主寒冬落水一事。 第761话 真相往往最伤人 人是叶伯轩在众目之下救的,两人是从所周之的有了肌肤之亲,这是一。 二来,冰华郡主落水之后经院正诊断伤了身子,体寒严重,恐会生育困难;而这时,叶伯轩站了出来, 说他并不在乎,他仰慕的仅仅是冰华郡主这个人。 之后,他还主动的向家人隐瞒了冰华郡主体寒的事,表现出了对冰华郡主十足十的保护与珍重。 怎么说呢,就是一堆的事儿凑一块吧,一向精明的大长公主和卫驸马头也昏了, 没多久就给两人定了亲,仅隔了几个月冰华郡主就嫁了。 冰华郡主泪眼湾湾的看着祈宝儿,“这么多年来, 我其实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活着,宝儿,好累啊,真的好累。” 祈宝儿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双手,“那你想让自己真正的活着吗?不为了家人,也不为了虚无的名声,仅仅只是为了你自己。” 祈宝儿原是不打算真正去插手冰华郡主的人生,因果这玩艺儿太让人讨厌,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主动去沾染因果的人。 只是··· 可能是她的确是将冰华郡主摆在与其它人不同的地位,因此瞅着她这副无助又哀戚的模样心里也觉得涩得慌。 也可能是这一世与前世终是有所不同。 前世的她自身是活在一个似乎远离了人群的独立空间里,她的世界中只有同基地里的那些人,而那些人与她一样同样都是各有各的事,匆匆而来匆匆而走, 有时连人名都没记住便已经再没了见面的机会。 而这一世的她, 刚来时身边就有着祈家一家人,有着需要她庇护的祈家村的族人;便是离开的那九年, 除了头几年她闭了关外,其它时间宗门里的师侄/侄孙们也总是寻着机会就往她身边凑。 大白话说, 前世的她是远离烟火的;而这一世的经历中,多了烟火气。 也就不自觉间的受到了影响,容易被其它人的情绪所触动。 好吧,再怎么理性的分析也劝不了自己,她就是对冰华郡主心软了。 “为自己?”她不是一直都在为自己活着吗? 看着越发迷茫的冰华郡主,祈宝儿再再次的叹息了声。 丫的,今天她叹的气比她前世短短一生中叹的气还要多。 “我后面的话会很难听,也许你会承受不住。但我希望你别打断我,仔细的听着。” 冰华郡主懵懵的点头,不是很明白宝妹妹为什么突然这么的严肃;宝妹妹什么时候在她面前说话顾忌过了? “大长公主和卫驸马,还有锂郡王他们,都对你很好很疼爱,这点毋庸置疑。 他们宠着你,护着你,不让外界的一切有机会去伤到你。 因为这份保护,让你能身在皇家中还依旧能单纯又快乐的长大。 只是,也正因为这份过分的保护,让你从来不知这世间除了美外还有与美对立的丑。 人生百味, 可小时候的你只尝到了甜;你的家人与荆九霖,为你筑起了一座坚固的堡垒将你护在其中。 没有人教你当/面对着人心险恶时你该怎么做,也没人告诉你/你被伤害时应该怎么面对。 你单纯善良,可也毫无主见。 你的单纯,是因为从小到大,你的一切似乎都是最好的,可却都是别人在安排着;他们觉得什么好就给你什么,而你也早已习惯着听从安排的接受他们觉得的好。 你的毫无主见,让你在遇到事情时,习惯性的听从你信得过的人的安排,其中包括了关系你一生的婚姻。” 冰华郡主整个人都呆滞住了,祈宝儿所说的这些话,完全的颠覆了她的认知,让她整个脑子直嗡嗡响,压根没有多余的空间能进行思考。 祈宝儿也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问道:“你知道我听了你刚才的那些话有什么想法吗?” 冰华郡主仅凭着本能的呆呆摇头。 祈宝儿伸出一支手指,“一,在对荆九霖的事情上,你对他并不公平。 我不是说荆九霖没错,而是从一个与你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的角度上来说,你连去验证都没验证的就听从家人的安排与他退婚这点,对他并不公平。 你应该是没看我给你的册子,上面有我所查到的真正事实。 荆九霖的那些所谓的通房,是荆九霖的大伯母放出去的传言而以,至于他所谓已经有了身孕的通房,其实那是他大哥的孩子。 荆家乱,荆老爷子中意二房,本身就属意将候爵之位传给二房,再加之荆九霖与你这个大长公主的女儿定亲,荆二老爷这个未来候爷的位子几乎是板上钉钉。 这不是荆家大房所愿意看到的,所以他们一直在想办法破坏荆九霖和你的婚事,因为他们觉得荆老爷子偏心二房是因为这桩婚事。 荆九霖的大哥牺牲于战场,在牺牲前他在边关与一位农家女已经成了亲,只是还未告知家人。 你们所知道的那个有孕‘通房’,真正身份是荆九霖的大嫂。 荆九霖大哥是被内鬼出卖中了计才牺牲,荆九霖他们那时还没查出内鬼是谁,战事也正吃紧中,还有人在暗中想斩草除根的追杀荆九霖的大嫂。 所以荆九霖才会偷偷的将其大嫂给藏了起来,除了要保护其大嫂与他大哥的遗腹子外,也是为了想以此来引出害了他大哥的杀手。 我不知道当年你哥是从哪查到的‘真相’,但也不难猜出,那些所谓的真相应该是与荆家的大房脱不了干系。” 祈宝儿目光怜悯的看着已经完全木在那儿的冰华郡主,“可你这个与荆九霖一块长大的青梅,为什么从来就没亲口去问过他一声? 许多事情的确他不能说,他真正的身份,他身上所背负的重担。 但我相信,如果他的心中有你,但凡你去问,他至少会告诉你,通房和孩子这些都是假的。” 祈宝儿又伸出 叶伯轩真正的为人如何,想来没有已经与他生活了多年的你要更加了解。 咱先不说现在,咱就说当初。 那时的你,我相信绝对有说‘不’的权利;以我对大长公主和卫驸马的了解,没有你的亲自点头,他们不会也不可能会强迫你嫁一个你不愿意嫁的人。” 第762话 都不过仅仅只是他以为 “你说你当时浑浑噩噩也好,说你只是想放下过去的重新开始生活也罢。 但我觉得,这些都不过是你的自欺欺人;你不过是习惯了听从,父母和哥哥都觉得叶伯轩这人不错,你便也觉得不错。 所以现在你的日子过得不好,你却不敢告诉他们。 因为你怕,你怕因为叶伯轩是他们为你选的, 知道真相后他们会愧疚会难过。” 冰华郡主视线躲闪着不敢看她,似乎这样,就能躲起来继续当她的鹌鹑。 可祈宝儿不愿意她再躲下去,什么大长公主,什么卫驸马,又什么锂郡王,那些人与她无关, 她在意的仅只是眼前的这个傻姑娘。 “你有没有想过,当他们知道你现在所过的日子时, 当他们知道他们的亲外孙女/亲侄女所过的日子时,当他们知道你的隐忍中有一部分原因是造成了这一切的他们时,他们又会不会更痛苦更愧疚?” 冰华郡主在这一刻终是忍不住了,哇一声扑到祈宝儿的怀中,紧紧的搂住她嚎啕大哭。 “宝妹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觉得活着好累好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好想九霖哥哥,以前当我不知道怎么办时,九霖哥哥都会教我,可是现在没有九霖哥哥了,再也没有了。” 冰华郡主不知道, 她口中没有喊到的另一个哥哥,此刻正一脸痛苦的站在窗外不远处。 “小叔,我一直都做错了是吗?” 他以为他是为了妹妹好, 原来,他才是造成妹妹现在这般哀凉的真正罪魁祸首。 锂郡王脑中不断在回荡着祈宝儿的话: ——也正因为这份过分的保护,让你从来不知这世间除了美外还有与美对立的丑。 ——没有人教你当/面对着人心险恶时你该怎么做,也没人告诉你/你被伤害时应该怎么面对。 ——你单纯善良,可也毫无主见。 他从来不会去深想这些,他就只有一个妹妹,自然是要给她最好的,自然是要让她开开心心没有烦恼的长大。 可,他与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有想过妹妹也会长大,没想过长大后依旧单纯的妹妹,是否有那份能力保护好自己。 锂郡王自嘲一笑,或许不是没想过,而是自负。 自负的觉得,他们是皇亲,妹妹是堂堂大长公主的女儿,量那些人就是长了十个胆也不敢欺负他一妹妹。 只要皇上还在,他与殿下关系也算亲厚,还有父亲母亲和他在;他以为,他们这些人只要都在, 就是妹妹最坚实的后盾。 然,事实告诉他, 这一切,都不过仅仅只是他以为。 君宸渊看了他一眼,难得的眼中露出了漠然以外的神色,而是对小辈的恨铁不成钢。 “你任职之地离着叶家并不远,为何这么多年都不知冰华的真正处境?” 还什么最宠妹妹的亲哥呢,他都替他脸红。 现在心里在那悔得不要不要的又有何意义? 君宸渊都没眼看自个这个亲外甥,心里颇为埋汰他身上竟然能流有部分和自个一样的血。 以前只觉得这个外甥也就是憨了点,脖子上的那颗球还算转溜得动;现在瞧着,真是蠢到家了。 就刚才他所听到的,一切一切的源头,还真大部分原因都得怪这个憨傻子当年没有查清真相就回家啥扯犊子。 当然,这不能说别人没错。 据他所知,大皇姐本就一直不中意荆九霖。 非不中意荆九霖这个人,而是不中意荆家。 荆二老爷为人重情,荆二夫人温婉贤良,因此,当年大皇姐才会同意给两家的孩子定下亲事。 等到荆九霖与冰华分开之后,随着冰华的年纪逐渐的长大,瞅着亲事也该慢慢的置办起来,很自然的,细查荆家这事儿也就被大皇姐他们提上了日程。 这一查可不得了了,原来一直在外表面得敦厚老实的荆大老爷和面上怯懦的荆大夫人夫妻俩全都是表里不一的小人,夫妻俩都在一心的想着,且早已筹谋着怎么除掉二房继承候爵之位。 甚至,荆九霖大哥在战场上数次的出事,模糊中都有荆家大房的影子。 一边是无情与狠辣的大哥大嫂,一边是重情与贤良的弟弟弟妹。 疼爱着冰华的大皇姐与姐夫自然不愿冰华嫁入这样的人家,担心单纯的冰华也会着了荆家大房的道,怕荆家二房的人保护不住冰华。 对冰华与荆九灵的婚事,自然的就存上不满。 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即已定了亲,若对方无过错而退婚的话,不仅是冰华的声誉会受到影响,皇家颜面也会大大受损。 一心为了君氏的大皇姐,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这时,卫明锂这个铁憨憨带着所谓的实证回来了··· 君宸渊倒没多为冰华难过或是动怒,他这人冷心冷肺惯了,何况他不仅是与冰华郡主这个外甥女没怎么接触过,就是大长公主这个长姐,他刚出生大皇姐就已经领着皇差四处‘游玩’了。 除了血缘关系外,他与他们之间并没多余的感情。 因此,此刻他站在这儿就如个局外人般,除了心里有些唏嘘与不解外,再没其它的感觉。 君宸渊此生从未经历过/事一后后悔的事儿,不是他多少多少神通的从来没有做错过决策,而是他在每做一个决策前,都会先想若是此策出了问题,又该如何补救。 因为他一旦做错了决定,牵扯到的,都是无数人的生命。 还有就是,若是计策布局出了问题,他也从来不允许自己回头去后悔,只会尽全力的去补救。 就如眼前的情况,若他是锂郡王的话,他不会如锂郡王一样站在窗外听着冰华郡主的哭声后悔自责加懊恼,而只会去想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他那老父皇说的不错,君家子氏的确有不少脑子好像已经不太行了。 锂郡王哪知此刻他一向敬重的小叔对他的埋汰,要不是顾念着那点子血缘关系,最重要的还是他自个的亿点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此刻早已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防止被染上智障病了。 心已经被小叔毫不留情的几句话问得碎得一瓣一瓣的,生疼生疼着。 第763话 而且,小叔这话他没法回答。 是啊,明明只隔着不到三四天的路程,为何他从来都没有亲自去瞧上一眼呢? 什么妹妹的来信报的都是喜; 什么公务繁忙离不得身; 都不过是他忽视了妹妹的借口而以。 听着里面已经沙哑越来越弱的哭声,得知妹妹在这儿而匆匆赶来的锂郡王,彻底的歇了进去的心思,他没那个脸。 过了会儿, 屋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祈宝儿迈步走了出来。 看到院中的两人她并没讶异,显然是早已知道。 眼神示意了下,脑袋瓜子一晃,她先抬脚出了院子。 君宸渊与锂郡王接收到信号,一个立马抬脚跟上,一个不放心的看了眼屋子,见秋嬷嬷已经推门进去后, 也跟着迈步离开。 这一拖,等他出了院门左右一瞅·· 人呢? 祈宝儿一路直接的从后门出了庄子,一路朝着后山而上。 君宸渊那大长腿没一会儿便追上一了祈宝儿,听不到小姑娘的心声,放在心里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君宸渊不得不隐晦的去观察小姑娘的神色。 只是再隐晦,也逃不脱神识强大的祈宝儿。 奇怪的朝君宸渊看去,“殿下?”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问吗,眼睛和探照灯一样做么? 偷瞧人家被抓包,君宸渊依旧一脸的淡定【可见,做一个合格的上一位一者,脸皮厚是门必须课】。 “你是准备插手冰华之事?” 这问题···??? “……不方便吗?”是不是涉及了什么皇家辛密这类? 这下换君宸渊:“……” 他就是找个话题而以。 “没有。” 又觉自己的回答太过生硬,于是补充道:“没有不便,若有需要帮忙,可以来寻孤。” 祈宝儿这下就真的懵了,今天的殿下,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她疑惑的眼神上下的扫视了眼君宸渊,差点没让此刻正在强装的某男破功。 好在祈宝儿本就不是那喜欢去探究别人一二三四的人,仅只扫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可小姑娘不再用那令他紧张的眼神看他了,他又感觉心中失落无比。 “看冰华郡主吧,如果她需要我帮,身为朋友我自然不会不管;可如果她不需要,别人的人生,我也没有随意去插手的喜好。” 端看冰华郡主自个,她又不欠,不会上赶去做所谓‘救’人的事儿。 她见过太多太多你以为是帮人,但被你帮的人自个却是被别人虐得心甘情愿的事儿,到最后反倒是你这个想帮人的里外都不是人,没劲不是。 何况冰华郡主牵扯的可是皇家哎,大长公主和卫驸马也不是那不通人情只会利用子女的人,事关到锂郡王和冰华郡主,哪又需要她这外人插手哦。 君宸渊一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姑娘果然通透无比。 他也没再隐瞒,将大长公主原就对荆九霖不满的事儿告知了祈宝儿。 “所以,当年大长公主是早有退婚之意,正好锂郡王送上来了理解?” 这也太··· 君宸渊‘嗯’了声,两人正走在道陡坡上, 他伸手虚虚的护在祈宝儿身后。 “大皇姐太过在乎明锂和冰华,事事都要顾到周全;如你所说,正因太过周全,有些事儿,反而背道而驰。” 冰华单纯,锂郡王也不凡多让,好在这些年外放的磨砺让他成长了不少。 读成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话并非无的放矢。 读里能告诉你无数的道理,却不能让你真正的参悟这些道理;只懂个皮毛却不知其真意,读再多的书,拿出来用你都拿不出来。 因而,才会有纸上谈兵这句话。 曾经的锂郡王和冰华郡主,就是在对世间一切只看到个皮毛那一类人里面。 而现在嘛··· 祈宝儿叹息了声,“就是这代价,太大了。” 可以说,用一生都治愈不了。 君宸渊没有回答,他不善于去言论他人的善与恶,只默默的听着,默默的跟着。 君宸渊不知自己何时开始对小姑娘有了这般另类的感觉,看不到时想,看到了依旧还是想,仅只要哪怕两人仅只是这般无声的走在山间小路上,他的心中依旧欢喜。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记忆力超强的君宸渊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不过,这并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小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特殊的就行。 祈宝儿无知无觉的走着,还边在叨叨道:“我见过太多太多因为这原因那误会而所谓不得已分开,这后又后悔得不要不要的把自己或是他人给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男男女女。 有时我真的挺不理解他们的。 值得吗?” 君宸渊依旧没有吱声,只是眸色深邃的看着她后脑勺一脸,心中默默的回了句:若那人是你,便值得。 “我以前碰到过一个怨鬼,她的相公不是个东西,对她非打即骂,那怨鬼是因为他相公在外有了外室后,回家寻了借口假意失手的将她推倒到石磨上而死。 可她成了鬼后,却是将她的相公给吞了,说是从此以后她与相公就再没人能够分得开。” 祈宝儿停下来做了个打了寒颤的动手,双手搓了搓手臂转过头来一脸‘我很震惊但是我也很不解,不过我理解你’的看着君宸渊。 “殿下,您是不是也觉得感情这玩艺儿太过害人?”堂堂一国太子,三十几了还未婚,怎么瞧怎么像是恐婚患者。 君宸渊:“……” 一时语塞。 但,绝不能让小姑娘心里真生出‘感情这玩艺儿害人’的想法。 “倒也并非如此,端看你所寻的那人是何等人品。”不自觉的挺了挺背。 比你眼前的我,就不是你所看到的太多太多里面的一个。 祈宝儿完全没悟到他要表达的意思,听了这话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颇为认同的点头。 “大长公主和卫驸马俩就挺好。” 大长公主强势,但在卫驸马面前从来不摆大长公主的架子;而卫驸马自个本身实力也不弱,可他愿意纵容与包容大长公主。 虽然没达到自己的期望,但有这话,君宸渊总算可以将那颗悬吊到喉咙口的心放下一半。 他笑道:“天下之事岂有绝对,有善有恶有好有坏,你不能因为看到太多不好的事儿,便去否决世间存在的美好。” 第764话 去粘烟火气 祈宝儿更为疑惑的看了君宸渊一眼,她还是感觉殿下今天有哪怪怪的。 不过这一想法在她心头绕了下就被撇开了,也许男一人也有那么几天呢。 爬山这种活动对两人来说都不能算体力活,两人脚程都不慢,此刻已经来到了半山腰一处比较平坦的路上。 祈宝儿停了下来,走到路边看向下方的小了好几号的庄子,她说:“我看过很多很多的悲欢离合, 也见过无数的鬼因为不幸或是不甘而滞留人间,我不是很理解。” 她转过头来,神色少有的带着迷茫,又重复了句:“我不是很理解。” 为什么人的心中总是会有那么多的执念? 为什么人的追求总是那么多? 为什么明明死后再投个胎又会是一个新的人生,却依旧有那么多的鬼执着于那一段执念? 为什么都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却总是会有人在另一个人的心中留有特殊的记号? 她有太多太多的不理解。 看着平日里调兵遣将从来没有犹豫过的小姑娘此刻竟然露出了在她身上完全不符合的迷茫神色, 君宸渊 可能别人不能理解小姑娘的这种迷茫,他明白,因为他也一样。 总是游离于烟火之外,很难做到与人共情,哪怕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哪怕就是自己的亲人,也总是感觉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 只是他出生就是太子,因此,他的这种游离只让人觉得是他深沉是他有城府,并不会有人觉得他有哪不对劲。 小姑娘不同,虽是神人,现今又地位崇高,可谁也抹不去她出生于农家这点;因此,她身上的这份游离只要是细心的人便很轻易会察觉到。 君宸渊不知小姑娘是天生如此还是经历过什么才改变了她的心性, 不过他更偏向于后者, 没听小姑娘自个都说了,她见过了太多太多。 他想到小姑娘神通的特殊, 那些恶鬼怨鬼的,的确都是个个生前总有其可怜的地方;你听一个人的可怜经历会去同情,可听多了看多了,会麻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神通是天生带的,君宸渊不会说不让祈宝儿去使用,他此刻想的是,小姑娘见得多麻木了,那是因为看到的都是不幸,他以后得多带小姑娘去看些美好的事物,将小姑娘拉扯回来。 君宸渊没有去哄也没有安慰,而是指着山下的一处村庄问道:“那儿今天有人成亲,想不想去看看?” 祈宝儿:“???” 什么时候殿下对庄户人家感兴趣了? 不过,此时她自个也不晓得该去哪,刚刚往山上跑不过是心里迷茫本能的就往山上窜了。 “好啊。” 她虽出身于农家,可农家的办喜事她还真亲眼见过。 幼时爷和爹担心她会被人给挤到伤到,村里有人办喜事时爷顶了天就是抱着她远远的瞅一眼; 逃难到新的祈家村后,她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非那时得封县主的原因,而是村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更加的感激与尊敬她, 因此,她走在哪大家都是必恭必敬着,也拘谨着,便就没了趣味。 她也就没再亲自去参加过,都是送份礼祈福到了就好。 不知想到什么,祈宝儿眉眼弯弯的提议道:“殿下,咱们装成寻常百姓好不好?” “好。”他也有此意。 两人说做就做,先回庄子换了身寻常百姓的衣服,祈宝儿又用灵力将两人的容貌都做了一翻修改,皮肤变黑变糙,脸上多的斑点和皱纹,连露出来的手都是又糙又干。 猛一看上去,和寻常一直在劳累的农户人家没什么两样。 两个并没惊动庄里的其它人,装扮了一翻后便闪身跃墙离开。 今儿办亲事的那村子离着庄子并不远,不到半个时两人就来到了村子里。 一抱着个盆的阿婆拉开屋门看到走来的俩陌生人,她好奇的看了两人一眼便特热情的迎了过来。 “你们是阿牛家的亲戚吧?是来喝喜酒的吗?” 君宸渊对于百姓这般的热情态度有些接受不能,没经历过,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好在祈宝儿好歹在村里生活过几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将她爷平日里与村民们来往的那一套照搬了过来。 同样特热情的迎了过去,“阿婆,我和我哥是路过这里,本来是准备进京的,我哥记错了路,给拐到这儿来了。 阿婆您知道进京往哪条路走吗?” 阿婆听到是走错路的人也没意外,他们的村子虽然不在官道上,可却是在两条官道的中间位置,而且,再往东走那边是开阳镇,从开阳镇往京的方向叉开了两条道路,一条是往京的官道,另一条就得感谢对面庄子的主人祈尚书了,是她出了银子修了条直通向庄子的道,那条道正好从他们的村子然路过。 因此,常有进京的人会走错了道绕到他们这来。 阿婆依旧热情不改,指了进京了路告诉他们,“你们出村后顺着那条道一直往南走就行。” 祈宝儿露出丝尴尬的神色来,问道:“阿婆,我和我哥走了一路,肚子饿了,我们能向您买点吃的吗?” “咳,买啥呀买,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带你们喝喜酒去。” 顿了下,阿婆似乎怕他们误会的解释道:“不是阿婆不乐意请你们吃饭,今儿我们村里有喜事,我们村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谁家办喜事,全村其它人都不开火。” 还有这规矩? 祈宝儿疑惑的看向身边一直默默无声的君宸渊,总感觉他似乎知道什么。 君宸渊倒也没瞒她,小声道:“他们这村子里的人祖上都是从四处逃荒过来的人,原本这里是没村子的,是那些逃荒过来的人亲手建起了这座村子。” 因为姓氏都不同,估计是他们的祖先怕子孙后代之间会生分了,这才有了这个规矩。 祈宝儿一想便也理解,这个村子并不大,总共不到百户人。 想来,人口也高不到哪去。 现在只是这规模,再往祖上去追溯的话,以前逃荒而来在这开荒的人估计也就几户或是十来户,人口数量就更少了。 若是他们不团结起来,被周围的村民欺负就是很显然的事情。 第765话 村中吃席 像这样谁家办喜事都是全村的一块来热闹,换句话说,可不就是谁家无论是娶还是嫁,都有全村人在做后盾。 前方领路的阿婆还在热情的叨叨道,“阿牛那孩子命好,娶的可是十里八乡顶好的好姑娘。” 她指了指庄子的方向,“那姑娘一家子都在祈尚书的庄子里做事, 她爹还是庄子里的管事呢,祈大人种了好些瓜,他们一家就是专门侍候那些瓜。 就前儿个,老刘头还抱了俩瓜回来,是来庄子里玩的老太太赏的,他拿来分给咱村里人吃。 哎哟那个甜啊,老婆子我这辈子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瓜? 啥玩艺? 不过现在能吃的瓜··“阿婆,您说的是西瓜吧?” “对,对,就叫西瓜,老刘头说是叫西瓜,不过那瓜皮上的,我们都叫它瓜。” 至于这个明明瞧着像是农女的人为什么会认得瓜这点,阿婆一点也不奇怪。 他们俩再怎么装,一身的矜贵也掩藏不了多少,举手投足间与寻常的农户总是有不同的。 从开阳镇通往祈宝儿庄子的那条路在几年前就已经修好,当年是祈老头做主。 因此,这几年走错了道拐到他们这边来的人并不是一个两个,阿婆已经算是见识及广。 有的是一堆仆役拥着的贵人,也有的贵人会装成穷人。 阿婆以前家里就借住过一对路上碰到土匪后来装穷的夫妻,她这会儿看眼前的这对‘兄妹’俩,也将他们看成了和那对夫妻一样, 估计也是路上碰着了什么事, 所以装成了穷人保平安。 村子不大,走没会儿就到了办喜事的那户人家。 果真如阿婆所说, 全村的人几乎全在这了,那叫一个热闹, 桌椅板凳都直接摆在路上。 见到阿婆领了俩陌生人过来村民们也不好奇,估计和阿婆一样是猜测他们是哪方的亲戚。 路上阿婆有跟他们介绍过,现在是中午,迎亲是在晚上,不过因为两家人都是同一村里的,所以这原本应该是各家办各家的谢媒宴这些就都是放在一块办。 阿婆客气的将‘兄妹’俩带到一个还有空位的桌上,“咱们这里没太多讲究。” 她指了指门口挂着红绸的房子,“除了男方和女方的亲戚是在里面吃过,我们都是随便坐。” 她这一翻介绍,也让周围的人都知道了这俩陌生人并不是两边亲人的亲戚。 立刻有人好奇的问道:“李姐姐,这俩是谁啊?” 李阿婆笑道:“他们是走错了路的贵客,来咱这吃个午饭。我去把肉给送进去,你们给我留个位啊。” “去吧去吧,就等李姐姐你的腌肉了。” 李阿婆一走,那个与李阿婆说话的妇人便凑过来与祈宝儿说话。 “你们今儿可是来得巧了,李姐姐家的腌肉可是这个。”她竖起大拇指。 “平时李姐姐可舍不得难出来,也就逢年过节或是有人办喜事时, 才能劳李姐姐动一回手。” 祈宝儿笑道:“那我们兄妹俩可是有口服了。” 说着, 她略有些担忧的瞅了眼旁边的君宸渊。 桌子破旧, 中间有裂缝桌角还缺了一个角;他们所坐的长条椅和破桌配套, 其中有个脚底下还用石头垫着。 她就担心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会嫌弃。 哪知,这一转头差点没将她给吓死,这丫竟然比她还更自在,已经侧首和旁边的一个汉子聊起了天。 聊的内容,竟然还是上山打猎设陷井的事儿。 祈宝儿一时:“????” 这时李阿婆端着个冒着热气的大碗出来,她将碗放到桌中间后便坐到妇人身边空着的位子上。 “来,来,都吃。” 这外面的席面的桌子都是那种方形的,八人桌。 祈宝儿他们这一席,君宸渊和祈宝儿坐一面,李阿婆和那位显然与李阿婆交情不错的杨嫂子坐一面,君宸渊的旁边坐着对青年夫妇,对面也是对兄妹俩。 没有祈宝儿想象中菜一上桌就疯抢的热闹,大家都是边聊着天边吃。 祈宝儿再看其它的席面,同样也都是如此。 热闹是真热闹,哪哪都是嗡嗡的在聊着天,小孩在众席间窜来窜去,还有来来往往端菜的人为了不被碰到的喊叫声。 你去看席间的菜,从君宸渊和祈宝儿的角度来说,可以说是难以下咽。 席间大部分都是些青菜和山上的菌菇这类,仅有三道荤菜,一道清蒸鱼,一道蛋汤,还有一道就是李阿婆带来的腌肉。 当然,这些并不是他们食不下咽的真正原因,而是没油没味儿。 不过,村民们都吃得特别的喷香,每碗菜上来最终都是清盘端走。 让祈宝儿看得最兴味的是,每碗菜上桌,几乎是每一个人都会去夸那道菜有多好多好,不看菜的话,单听他们的夸奖,那是色香味全占全的顶级好菜。 祈宝儿一直以为只是文人的嘴才是骗人的鬼呢,没想到她竟然能在这见证到什么叫‘一切艺术皆来源于生活’。 两人虽然没怎么吃东西,但两人也没脱离周围。 李阿婆和杨嫂子俩一顿饭下来聊天总没忘拉上祈宝儿,君宸渊这头和隔壁的汉子都已经颇有成为了知己的感觉。 村户人家不会和你聊天下聊苍生,不懂治国策更不懂什么权衡利弊,他们有些只守着一亩三分地,有些连地都没的靠着打短工或是打猎为生,眼中有也仅有的,便是活着。 可他们的笑,是打心里发出来的最真诚的笑;他们的期望在两个身份尊贵的人眼中似乎很是低微,但也最真实。 他们说着去年的收成如何,盼着今年的收成老天爷能怜悯他们;讲着什么时候吃上了肉,期着能挣到银子有机会送孩子去读书;等等等等。 朴实无华的期望,在君宸渊和祈宝儿眼中,这些连愿望的边边都擦不上;可他们的笑,他们的快乐,却是两人可以说是此生都没有感受过的。 两人走时,祈宝儿留了绽二两银子的礼钱放在桌上,倒不是祈宝儿小气,而是给多了反而才吓人。 一席下来她已经知道,新郎官阿牛娶个媳妇都才用了五两银子,村民们来吃席也都只是意思意思的出几十文礼钱,不过席间的菜都是各家各户有啥拿啥。 杨阿婆说,她要是给多,那可是在打男方的脸面问题了,反而不美。 第766话 放心不下 参加了一场并不算丰盛的农家酒席,似乎在君宸渊和祈宝儿这儿都没造成什么影响,两人回了庄子后便各自散开,都是大忙人,溜出去一趟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是在和时间赛跑。 朝廷对官员没‘剥一削’到要抽他们骨的程度,也是有假期的,像祈宝儿这个品级的官员, 每个月有两天的休息时间,而这两天由官员自个调整。 当然,到了祈宝儿这种已经是一部之首的官员,假期什么的已经不再重要,皇上对他们是否按着规矩点卯也不会去看,就是从来不去上职,只要能将兵部打理好,能解皇上的忧,也没人会说什么,敢说什么。 只是吧,一部之首但凡有点责任心的,有没有人盯着其是否按时点卯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六部尚书就没一个不是下了职回府还带着公事回去的。 将祈老头和田老太送回府后,等待着祈宝儿的,又是堆到看不到顶的奏疏。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 已经步入了盛夏,麒麟国整个偏北,麒麟国的京城于整个大6来说位属北方,冬冷夏热。 不过京中青年男一女们并不受这气候的影响,繁似锦中,游湖、赏等等类比于相亲的活动几乎每天都有。 田老太翻着一堆的请贴是一脸愁,“瞅瞅这些哥儿姐儿日子过得多逍遥,今天游玩明天游玩的;再瞅瞅咱家宝儿,我都好几天没见到她了。你说朝廷咋就那么多事呢?” 挖着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半个西瓜吃的祈老头抬头迷茫的看着她,“啊?乖乖可是一部尚书,那事儿哪有忙得完的一天?” 这问题有啥意义? 田老太没好气的握拳捶了他一下, “咱宝儿也十四了, 这要放在咱们村里,早该定亲了。” 原来是操心这啊! 祈老头看着田老太颇为无语道:“咱乖乖的亲事那是咱能操心的吗?” 不说上头压了皇上和大贤王,就说乖乖自个,他们这爷奶俩哪个是能做得了乖乖主的那个? 想到大贤王,祈老头没了再吃瓜的胃口,担心的叹了口气道:“也不晓得大贤王现在咋样了。” 钦天监合了大贤王和祈宝儿的生辰,选出了个认亲的最吉利的日子,八月十七。 可,大贤王在半月前突然的昏倒,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就跟突然间的有什么东西在抽去他的生机一样,从开始的一天能醒四五个时,到现在一天能偶尔间的醒来一次已经是万幸。 祈老头昨天去瞧过大贤王,差点没敢认,已经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了。 正是因为大贤王的情况不大好,连灼棋去看了都只能摇头,所以俩老对这阵子祈宝儿一直都住在大贤王府这事儿并不反对。 田老太也跟着叹息了声,边扒拉着请贴边叨叨道:“我就是担心大贤王那边, 你说现在京中还有谁不晓得咱们宝儿是大贤王的义女?就差个认亲仪式而以。 说句大不敬的话, 大贤王要是有个好歹,咱们宝儿这个‘义女’就得为他守孝, 这不耽误了嘛。 差个仪式那差得可多了,咱宝儿啥好处没有,到时却··” 祈老头:“……” 一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说得好像大贤王没出事乖乖就会马上定亲一样。 老太婆心不坏,就是眼界差了点,也是太在乎孙女;所以祈老头并没因为田老太这些‘不识体统’的话而生气,只是觉得她的操心太过多余。 “你,要不要让叶嬷嬷陪你上街逛逛。”去商铺转转买点东西散散心,省得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 田老太:“……,你什么意思?” 她怎么听着这话不对味呢? 祈老头哪敢说出自个真正的意思呀,抱起半个西瓜起身就跑,“这瓜可真甜,我拿两个去对面给老晋王尝尝。” 他不逃还好,一逃田老太就反应了过来他刚才那话指定没好屁,怒得一拍桌子,“你个死老头子,又埋汰我是不是?” 转过头看去,祈老头已经跐溜窜出了门,拐个弯没了身影。 把田老太给气得呀,差点没拎起鸡毛掸子追上去。 与此同时,他们俩口中叨叨的人此刻正在大贤王府内。 和纷闹的大郡主府不同,大贤王府内是一片的寂静,静得有些诡异那种。 若大的王府,竟是连下人都看不到几个。 主院内的卧室里,床一上的大贤王单从肉眼去看的话,其实并不会太显‘夸张’,除了脸色苍白如纸,他其它的变化几乎没有。 不过一个脸色苍白如纸已经足够,再加之整日整日的几乎全在睡梦中,看过去,就跟已经··· 祈宝儿走进卧室,林公公跪坐在床边的地上给大贤王擦着手。 是的,现今照顾着大贤王的并非一直追随着大贤王的林公公,而是祈宝儿身边的杨公公。 个中原委,之后再议。 “林公公,王爷今天有醒来过吗?” 林公公朝后跪退了一步让出位置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回郡主话,王爷从昨儿早上睡着后到现在都一直没醒。” 祈宝儿走到床边,目光定在大贤王的身上,朝着林公公伸出右手。 林公公将手中的湿帕双手呈上,等祈宝儿接过后,他才双手撑着双膝缓慢的站起身来,躬身候到一边。 祈宝儿坐到床沿上边给大贤王擦着手,边缓声说道:“今儿接到边关战报,乌月关大捷,乌月国已向封将军递了降书。 燕西关那边,高昌军也已经退军百里。 ……” 先说了兵部近期的事儿,又絮絮叨叨了些朝中发生的事情。 将湿帕丢回一旁的盆中,祈宝儿凝着眉说道:“朝中上有皇上和太子,下有无数文官武将;王爷即是早已有了决断,何必还要这般的折磨自己?” 人的命数都是天定,要去改变便是逆天改命;所以,祈宝儿从来没有想去改变大贤王原就既定的寿数。 只是她没想到,最终在逆天的会是大贤王自己。 他终是放心不下这个国,放不下这国里的百姓。 可大贤王一个普通人想逆天又岂是件轻易的事?哪怕他燃烧的是自己一生所积的功德。 这才有了仅吊着一丝生机,整日里昏睡的一幕。 第767话 一席白发倾天下 乾坤殿。 一道明黄负手而立于窗前,只是一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是尽显威仪的人,此刻那背影瞧过去却是孤寂中透着无限的哀凉。 忽尔一道轻到几无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皇上没有回头,而是依旧抬道望着天上此刻似乎是泛着惨白月亮。 身后的人一没请安二没打扰,同样无声的默默着立于几米开外。 许久后,皇上突然哑着声开口道:“朕以前很嫉妒十九皇弟。” 有些事,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 久得他都以为自个已经忘了。 已经无人知道,先帝对皇上其实并不喜欢,如果不是皇上传袭了君氏的特殊能力【能听到心声】,又的确是几位皇子中最有能能力的一个,估计这个皇位和他压根无缘。 而大贤王与他正正相反,大贤王是先帝的老来子, 还是先帝年迈后最受宠的一位妃嫔所生。 大贤王身子骨弱,更是得了选帝的怜惜,在皇上的记忆里, 大贤王自从出生起,先帝便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有见过为皇子换尿布的帝王吗? 先帝就是。 只是,这份殊荣仅大贤王一人独享到。 历史是由坐在那位子上的人所书写,市井中的传言与真正的事实,现今估计也唯有皇上一人知道真相是什么。 当然,就算有别人知道真相,也不会蠢的拿出来说。 不过这些人里面,并不包括祈宝儿这个‘憨子’。 她一点没给皇上面子的开口反问道:“所以,大贤王才会在族谱中,成了皇上的隔房兄弟?” 皇上的背脊顿时微僵,几息后,才听到他自嘲般的笑了声,“很可笑是吗?” 因为嫉妒,因为不甘,所以手撑大权后就做了那些现今想来乏味无比的事情。 ‘一席白发倾天下,文可安邦,武可定国。’, 这是天下人对大贤王的评价。 便是他让十九弟失去了那个帝王之子的尊贵身份,十九弟也依旧受着天下人的敬仰,依旧圣名远播,依旧在民间的声望要高于他这个帝王。 若还是在曾经,皇上对此必然会不满会不甘会想除去比他更得民心的大贤王,不过现在··· 也许是老了,迟来的开始顾念亲缘之情;也许是一次一次的打压甚至是背地里···,都无法答成所愿,总是相反的反而助其声望更高民心更甚后,他早已经接受了这份事实。 再去回想这些,皇上已经没了那些想法,有的仅只是期盼十九弟能多活几年。 然,老天爷似乎也觉得他这帝王做得不合格,就是这般一个小小的期望,也不愿成全他。 皇上又是自嘲一笑,从来没有像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卑劣。 十九弟的离开让他难过,可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的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祈宝儿这次没有回答, 皇上问臣子他自个可不可笑, 敢回答的不是傻子就是真憨子。 皇上也并不要她的回应,而是突然下令道:“虽未办认亲宴,可你早已是十九弟认定的义女,他的身后事,便由你来操办吧。” 想来这个安排,也是十九皇弟所期盼的。 “退下吧。” “是。” 走到门口,祈宝儿鬼使神差的又回头去看了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感觉依旧立于窗边的皇上背影瞧过去更显颓丧了不少。 刚出乾坤殿,祈宝儿又被太子殿下给挡住了去路。 “殿下是来见皇上?” 君宸渊担忧的看着她,“你··,孤也正要去大贤王府。” 祈宝儿愣了下,你去大贤王府就去大贤王府,跑这来做甚?出宫的方向又不是往这边走。 不过现在她心情不太好,没那功夫去疑惑这些和她没关系的事儿。 没什么精神的点了点头,“殿下先请。” 宫里眼睛多,一言一行都需谨慎;君宸渊没有推诿的迈步先行。 祈宝儿耷拉着脑袋默默的跟着。 自从君宸渊这太子入驻兵部后,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道理,祈宝儿是每天都会跑君宸渊那儿去蹭饭。 一来二去的,两人现在虽然还不能说完全算是知己,但也已经可以归到挚友的行列中。 祈宝儿对君宸渊本又就比寻常人要多一分的信任,两人间越发的熟悉后相处起来也就越发的自在,这话头自然也多。 祈宝儿不是那种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她身上没有所谓贵女的那些这不能那不行,吃着饭‘叭叭叭’这属于常规操作。 兵部就是个大瓜田,她就是那瓜田里的猹,京中的大小事情可以说没多少瞒得过她的耳。 时常蹭饭时,她也会将吃到的瓜拿去和君宸渊分享。 于君宸渊来说,小姑娘在他面前几乎就没安静的时候。 突然猛不丁的一点声儿没有,整得君宸渊都有些不适应了。 几分钟后,还是君宸渊先忍不住开口道:“皇叔去时···?” 话一出口,他差点没直接先给自己来一下。 明知小姑娘是因为皇叔而难过,瞧他这问的是什么?! 祈宝儿反应却并非如他所担心的会受到刺激,而是依旧一脸的平静,“王爷走得很安祥。” 睡梦中没了呼吸,一点痛苦没受。 “殿下,想害王爷的人不知是否查到?”她问。 半个月前,大贤王府就发生了起重大的刺杀事件,几十个刺客在夜间袭入了大贤王府。 林公公,就是在那晚为保护住已经昏迷的大贤王,而先大贤王一步去了。 不只是林公公,整个大贤王府在那一晚是血流成河;若不是大郡主府离着大贤王府近让祈宝儿闻到了血腥味而赶了过去,连大贤王都只差着一点就成了刀下亡魂。 君宸渊同样也想找到背后的人,但无奈的是··“那些刺客都是死士。” 说不失望是假,不过祈宝儿也理解。 背后的人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派了几十号人杀入大贤王府,就不可能为自己留下什么隐患。 君宸渊说:“死在皇叔手上的人太多太多,因皇叔而家破人家的也不在少数;那些人一个个在我们看来都是罪有应得,可在他们自个眼中,一切皆是皇叔害的。” 大贤王这一生,是居功至伟,同样的,他也树敌无数。 有太多太多的人希望他死。 “不过,已经从其它地方查到了些许苗头,只是还未有实证。” 祈宝儿神色一冷:“谁?” 第768话 大贤王丧(一) 君宸渊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说道:“此事孤会细查下去,大贤王是孤的皇叔。” 祈宝儿一想也是,胆敢这么大胆的冲进大贤王府去搞暗杀,这可是打了他们皇家的脸面,身为太子的殿下又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至于说亲情,不是她不给眼前的太子殿下面子, 而是她实在是没从太子身上看出他和大贤王间有啥亲情存在。 太子和大贤王间的往来其实有不少,可给祈宝儿的感觉,他们间更多的是那种先生与学生和臣子对未来帝王的关系。 也可能是她这种土鳖不能理解皇家的亲情,在她的心中,亲情应该就像她的家人们那样,而不是非公事就不联系,见个面还得先见个礼然后才说话。 两人来到大贤王府,大贤王府的门口已经挂上了白绫,频添了几许的哀泣。 讽刺的是, 与以前的祥和但寂静相比,今儿的大贤王府却是热闹无比,哪哪都是得到消息来‘探望’的人。 “参见太子殿下,祈大人安。” 都是各府上的小辈,因而两人一出现便是一堆人过来请安行礼。 君宸渊叫了起后,和祈宝儿俩没有理会他们的进府去了大贤王的院子。 一个个都不是蠢人,这种时刻不会不识趣的跟着,那不是长脸而是会反遭人厌恶;全都只是默默目送着两人走远,然后三三两两的又围到一块嘀嘀咕咕。 这边在说—— “原来传言是真的,太子殿下和祈大人关系及好。” “你这不是废话,祈大人貌若天仙姿如圣人,还一身的本事,不提她神人的身份和通身的本领,就说兵部,我听我二叔说从祈大人成为尚书后,他们不仅军饷没再有拖欠过, 军中还多了很多的好处, 吃穿喝用比以前最少上了一层楼。” “你二叔是在永安城外驻守吧?” “对啊, 就因为离得近,军饷有拖欠他们都是当头那个,我家光是抵军饷银子就抵进去不少。” 他神神秘秘的压着声道:“你们不知道吧,祈大人上任后就让兵部的人到武将的各府上去登记造册,还以兵部的名义都给写了欠条,我家过年前兵部就送来了三千两的银票呢,说是还以前我二叔抵的那些军饷。” “嘶~~真的?” 同伴一脸‘你没见过世面’的看他,“这还能有假,不只是我的府上,过年前许多武将家中兵部都送去了银子,你要不信就去问问,可不是我一个人在瞎扯。” 这事儿知道的人还真不多,除了那些武将,而武将们拿到了银子也不会四处乱说。 怎么说呢? 朝廷以前困难,再加上一任任的户部尚书都抠搜,毕竟国库不是只为军一队而设,一个国一家可是哪哪都要银子, 每一任户部尚书可不都是恨不得一两银子都掰成两瓣来, 有些银子的去处自然就成了能拖就拖的那一块。 而军饷, 一般都会被户部归到能拖就拖这类里。 原因嘛,说简单也简单,说不容易也是不容易,只是不容易的,是那些一军的主将。 每个军的主将只要是良心没有全丧,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个手底下的兵吃不饱穿不暖的随时都有可能碰上战一事。 能成为主将的人,除了小部分是凭着天赋的寻常人外,大部分都是出自于世家。 一个也的确是因为关系,另一个嘛,世家才会有那个底蕴去培养起将才。 能为将者可不是拿把刀嗷嗷叫的冲出去杀敌就行,要懂排兵布阵,要懂御下,遇到麻烦还要有那能力去解决,等等等等,非一般人可行。 有以上这些前提,朝廷在拖了军饷后,大部分的军中主将,都会自掏腰包的先给抵上,等朝廷的军饷到了再从中将自己先掏出的收回。 而这一切自然户部会看在眼里,然后嘛,这拖欠的事儿便更为理所当然;反正你们各军主将自个有办法,不急,国库的银子就那么多,应该在更急的地方。 这便在不知觉间早已形成了种循环。 都知道不合理,领着一军以命在战场上拼杀,却还要将家底掏空; 可在众人眼中的不合理却是与事实正相反,他们觉得不合理的是:麒麟国有战一利一品朝廷仅收取三成的规矩,所以各军的主将在众人的眼中都是应该个个富得流油;这手掌兵权,还战一利一品无数,自然就觉得不合理。 所以青年一听同伴这话眼中的羡慕差点没实质的写出来,“你表妹也快十二了吧,你觉得我怎样?” 同伴颇有些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就他二叔家那个穷的,陪嫁估计都拿不出像样的,咋还有人一脸想吃软饭架式的想巴上去? “去去去,我表妹年纪还小呢,我二婶说不急。” 转而,这边的话题开始变味,几人开始往青年男一女的那些风雪月聊去。 那边在说—— “哎,你们说,大贤王还没正式认下祈大人,那大贤王手里的···?” 身旁的人不等他说完忙一手肘怼过去制止,“这些岂是我等该去好奇的事?” “这就咱几人,没其它人听到,难倒你们都一点不好奇?” 那可是不知人数神秘莫测且战无不胜的无影军,和足足近百万人的镇南军! 有点野心的,谁不盯着啊? “好奇也不该是咱们好奇。” “那倒是,咱们就一群混吃等死的混子。”这位对自个有着深刻的认知。 不仅是他,而是现在在大贤王府的,都是在众人眼中同归这一类人。 若不是不受重视,这种有可能得罪天家的来打探消息人选,便也不会是他们了。 另一人压着声音说:“我觉得大贤王应该会传给祈大人,你们想想啊,你们有听说过大贤王对其它人像对祈大人一样吗? 不说是想认为义女了,就这大贤王府,有几个人能随便进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不用说几个了,大贤王府如果不是这次大贤王那什么,就是他们这些人府上当家做主的那位,都不知道大贤王府内真正的模样。 凭着大贤王那‘倾天下’的长相,按说应该会有不少人倾慕他,事实也的确如此;再有其手中所掌的权势,可以说有无数的人想有大贤王这们的女婿和想嫁给大贤王,哪怕为妾都甘愿。 第769话 大贤王丧(二) 只是吧,一来皇上曾亲口承诺过大贤王,他的亲事皇上并不干预,一切以大贤王自个的意愿为主; 二来,大贤王常年不在京中,没有了能请皇上指婚这一条路,心里再掂记, 可见不着人,啥心思都得白废; 三来,大贤王太过俊美,是那种已经达到俊美到不像真人的境界;就如现在众人对祈宝儿的态度是一样样的,看到他时心中的 所以,仰慕大贤王的女子的确有很多,想巴上大贤王的世家也同样很多;可仰慕大贤王的女子都只觉得自己配不上大贤王,想巴上大贤王的世家是没有那个机会。 这就造成了大贤王府门庭雀落的‘凄凉’景象。 可以说,近几十年来,除了皇家中人外,祈宝儿是唯一一个能经常出入于大贤王府的人。 这么一寻思,众人都觉这人的猜测很对。 一青年感叹道:“祈家已经有了祈家军,祈大人除了是兵部尚书外还是位神人,她还深得皇上的信重,与太子关系也近亲···” 投给几人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压着声道:“看来,祈家今后,可是不容小觑。” 众人意会的连连点头。 在之前,祈家于京中的一众世家来说,只不过是个新起之秀;这还是好听的,难听些,就类似于暴发户。 京中原本的那些世族,哪怕是已经落败的, 对祈家大抵上都是瞧不上眼的。 豪无底蕴, 靠的仅只是当今对祈宝儿这个女子的信重;在他们固有的思维认知中, 女子本事再强手中东西再多也不可能将母族给抬起来,因为女子终是有一日要嫁的人,到时这个女子所拥有的一切,还不都只是便宜了其夫家。 所以,一个个虽对祈宝儿态度不错,毕竟她手里拥有的东西多,有权有银子还得皇上看中,人又是自个有本事。 但对祈家的其它人嘛,那态度就一般般了,保持个不得罪,但也不会真的去尊重他们。 可如果大贤王手里的东西都落入了祈宝儿的手中,那意义可是大不同。 一个无影军,一个镇南军,还有大贤王手中谁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私产。 这三样,无论是哪样,祈家怎么可能会让他们随着祈尚书嫁人?! 反正凭心而论,如果是他们自己的府上,绝不可能会将如此大的利处随着姐儿们嫁出去,哪怕这些东西原本就属于姐儿们。 更重要的是,皇上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这些东西落入其它人的手中? 几人互相对视着, 都是一脸悟了的神情。 看来,太子妃的人选,已经定了。 对于这些人的叨叨与猜测,祈宝儿和君宸渊俩都不知道,也没兴趣去知道。 两人来到主院,老晋王已经为大贤王换上了崭新的王袍,正在微颤着手为大贤王疏着发。 看到两人进来,他抹了下通红的眼道:“老臣一直都以为老臣会先大贤王一步。” 明明瞅着要年轻于他,要比他更健康也显得会更加长寿的大贤王,怎的会说走就走了? 祈宝儿上前一步朝老晋王深深的鞠了一躬,感激道:“多谢晋王爷。” “谢什么,能来送大贤王一程,是老臣的福气。” 老晋王边轻轻的给大贤王戴上玉冠,边目光哀思的望着似乎仅只是在沉睡中的大贤王。 他说:“年轻时我可讨厌大贤王了,总会在背地里骂他是个男妖精,明明年纪都快是我两倍,看着还像是个少年郞一样。 长着张一点不像是真人的脸,和他站一块,他是老天爷精心雕琢出来的,我们这些人全是老天爷随手给砸出来的泥团子。 他还特聪明,谈笑间就把我们全给算计了我们还不自知,经常被卖了还为他数银子。” 老晋王陷入了回忆中的轻笑出声,“可是啊,我们就喜欢跟他一块玩。” 大贤王也并非年轻时就接手了无影军和镇南军,他真正接手这俩是在君宸渊都快十岁的时候。 这之前的大贤王,那是真正的闲王。 因为身子骨差,大贤王早年一直在上清宗休养;后来身子骨养好后回京,又因太过俊美出府一趟总是会引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时大贤王手里没有权势,对他有贪念而不畏惧他的人还是有的,只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就是。 曾经就有位异姓王的女儿对大贤王痴迷到疯狂,差点没将大贤王给抢回府去。 老晋王当年曾与好友无意间的在那位郡主手中救过大贤王一次,大贤王因为感激他们,允他们随意进出大贤王府。 只是后来大家手中各有各的事,四散开来,几乎没再有联系了。 到了现今,“就剩下个我喽,也不晓得他们在下面会不会等等我。” 这话,君宸渊和祈宝儿俩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太过沉重。 不过老晋王也不需要他们的安慰,无声垂泪的给大贤王打理好后,他抹了下已经红肿的眼柱着拐杖起来。 祈宝儿忙上前去扶他。 “别送我了,你多陪陪大贤王吧。” 祈宝儿还是将老晋王扶到了门口,交给了候在门外的下人。 祈宝儿守孝并没有像其它人一样的跪着守,和敬不敬无关,她若真给大贤王跪下,分分钟能将他已经入了地府的魂给镇散。 她取出了个蒲团放在床前的地上,然后盘腿坐了下去,“殿下,您该回去了。” 没有太子为王爷守孝的道理,再待下去可就不合规矩了。 君宸渊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也去取了个蒲团过来放到祈宝儿的旁边,跟着一块坐下。 “孤陪一会儿皇叔。” 他不守夜,便不算不合规矩。 祈宝儿这次没再反对,人家可是亲侄子,送送自个的亲叔叔这无可厚非。 是夜。 一阵微风袭来,风过之后,一道身着赤色将服的中年男子跪在了祈宝儿的身后。 男子伏地而跪,“王爷,末将来晚了。” 话落,便压抑着呜咽痛哭。 许久后,男子终于停止了哭声,抹着泪跪直了身子,颤着手从怀中取出封信件,托着双手呈到祈宝儿面前。 “大人,王爷曾留下过遗命,说他若是出事了,让末将将这封信交给大人。” 第770话 大贤王丧(三) ‘爱女宝儿亲启: 宝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父王应该已经不在了。 为父这一生,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对得起君,对得起天下百姓。 唯独, 愧对了一个真心对为父的女子。 为父负了她一世,换来自己一生孤寂。 为父未悔过。 这一生,为父生为君家儿郎,身上背负着天下安定,肩负着黎民百姓,许多事,为父做不得也想不得。 为父累了, 也惓了。 若有来生,为父不愿做那天家之人,只愿生于平常人家,能够心无旁骛的陪伴在她左右。’ 祈宝儿缓缓的拆起信件,轻声问道:“王爷,是不是对自己的身后事另有交待?” 来人正是无影军的主将凌忠耀,也是大贤王除杨公公外最为信任的人。 凌忠耀点了点头,他没有立刻和祈宝儿说大贤王的遗愿,而是先和祈宝儿说了一个故事。 ——在大贤王六岁时先皇驾崩,不过在先皇驾崩前对大贤王早已有了安排,先皇一驾崩,大贤王便被上清宗的宗主亲自前来接去了上清宗。 之后大贤王就一直居住在上清宗,每天除了练功外就是泡药汤,日子枯燥又乏味。 直到大贤王十六岁那年,他认识了让他乏味的日子重新有了颜色的女子。 清雨是个农家女,家就在位于上清宗山脚的一个村子里。 那年,仅只五岁的小姑娘为了救与其相依为命的父亲,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里,爬上了上顶的上清宗, 一身狼狈的出现在大贤王面前。 大贤王是如何与清雨认识, 后来又是如何与清雨相处这些,凌忠耀也不甚清楚;他跟随大贤王时大贤王都已经将近五十,清雨姑娘早已去逝;他所知的,也就是大贤王曾有一次酒醉后说了不少有关清雨姑娘的醉话,他从中猜到了一些。 大贤王从清雨姑娘五岁与其认识开始,两人互相陪伴着一直到清雨姑娘十五岁,整整十年。 那一年,北方大旱,几乎是颗粒无收;而皇上还未全掌朝中大权,连拨个赈灾银粮这样的事情皇上都做不得主。 皇上去书给大贤王,请大贤王归京,负责赈灾一事。 为了北方的灾民,大贤王回京了。 在回京前,大贤王曾答应过清雨,等把赈灾一事办妥,他就会回来接她。 可这一走,大贤王便再也没回去过。 赈完了灾又有其它的事, 皇上的不易,百姓的不易,都让大贤王脱不开身。 君氏的天下, 身上有着君氏最纯正血脉的大贤王,也不可能亲眼见着其落入旁人的手中。 最重要的是,大贤王不想清雨跟着他过上担惊受怕的日子。 大贤王以为没了他,清雨会寻个普通人嫁了,会平平淡淡但也安安全全的过完她的一生。 只是他没想到,清雨在他离开后一直在等他,等了足足五年后,不听村民们劝解的甚至独自一人出了村,准备上京来找他。 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再寻常不过一点功夫都没有的女子,独自走在随处都有可能有土匪的路上,其结果,可想而知。 “王爷,是想与清雨姑娘葬在一块?”祈宝儿神色不明的看着手中的信问道。 凌忠耀点头。 “……,我知道了。” 次日,吉时,入棺。 祈宝儿还未正式行过认亲礼,论理来说还不是大贤王的女儿,因此停灵时的守灵人她来就不合规矩了,而是从皇室中选出了几个旁系的后辈来守灵。 停灵七日,受亲友吊唁。 这七天,祈宝儿虽没和其它人一样跪着守灵,不过人一直都在大贤王府主持着大局。 九个为大贤王守灵的君氏后辈也不知是家里有交待过还是本身都咸鱼,除了听祈宝儿安排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外,就是按着道士们的安排守灵,没做其它多余的事,也没摆所谓皇家的谱。 至于众人所猜测的想夺权这点,更是连个苗头都没见着。 七日后大殓,封棺下葬。 大贤王在君氏的族谱中已经不在皇上的一脉里面,入不得皇陵旁的嫡系子嗣陵墓中,而是葬在归属于寻常王爷的陵地里。 可虽如此,葬礼依旧无际风光,是按着亲王的葬仪下葬,除帝王外,连太子都亲自送着大贤王的棺椁直至封入墓中。 京中百姓,自发的从内城门起直到大贤王墓地的山脚下,一路上左右两侧都跪满了人。 风萧萧兮雨萧萧。 夜深人静时,没有了白日里阵仗浩大的送灵队伍,也没有或真或假的哭灵声,似乎一切都已成了过往云烟。 祈宝儿立于城墙之上,迎着蒙蒙细雨,目送着真正的装椁着大贤王的灵柩渐渐远去;直到化为黑点,消失于天际之间。 身边的冰华郡主连头都裹在披风中,望着面前的细雨语带伤感道:“清雨姑娘,来接她的大贤王了。” 听到这话,祈宝儿疑惑的看向她,“你也知道清雨姑娘?” 冰华郡主:“当年为清雨姑娘收殓的人,是父亲和母亲他们。 清雨姑娘被土匪所抓,困于山上;后来清雨姑娘用了十年的时间谋到那个土匪头子对她的信任,她弄来了砒霜与那些土匪同归于尽。 只差一天,只差一天父亲母亲就会带人攻入匪窝救下她。 清雨姑娘身上有一块大贤王送与她的玉佩,母亲一眼便认了出来,只是路途遥远,母亲没法带她的尸体回京,只能在原地寻了处风水之地将她葬在那。” 母亲得知大贤王要去与清雨姑娘合葬在一起时也惊讶了下,母亲说大贤王从来没提过清雨姑娘,也从来没去看过清雨姑娘的坟墓,她都以为大贤王早已经忘了清雨姑娘呢。 没曾想,原来竟是一直埋在心底最深处。 “宝妹妹,我不想像大贤王一样,用一生去后悔。” 祈宝儿看着她,冰华郡主此刻的脸上并不是一脸的坚定,而是依旧还是丝茫然和对未来的不安,只是,比之知道真相时的她瞧着要好了许多。 她问:“你是准备和叶伯轩合离?” 冰华郡主脸上扯出一个微显僵硬的笑,“我已经将这些年发生的事全告诉了父亲母亲,也将你查到的真相告诉了他们; 父亲和母亲知道后都动了大怒,他们罚了哥哥,也希望我能和离,父亲说了,今后无论我想做什么,他们不会再来干预。” 祈宝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这不挺好,不值得的人咱们不必留恋。人在这世上直一遭,酸甜苦辣都历过方才叫人生。” 冰华郡主也跟着笑,声音轻得几无可闻的说:“是啊。” 第771话 还能挑还是咋地 大贤王的离去,并没有让这世间的一切停止运转,日子照旧一天天的过,大家生活照旧要一日日的往下走。 盛夏到来,又到了每一年皇上都要离宫去避暑山庄避暑的日子。 只是,随着几道圣旨下达,安静了许久的朝廷骤然一片动荡。 五道圣旨,每一道圣旨的内容都是毫无预兆。 这让朝中众臣都察觉到一个关键,皇上或是说太子殿下,他们已经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一个朝臣的情况下,去做他们能决定未来朝局的任何事情。 祈宝儿接到圣旨时人也是懵的,她不是接不住这块大饼,而是··· 你丫封我为贤王,掌无影军又掌镇南军的,你倒是把兵部尚书的位子给收回去啊。 当她是永不停歇的转轮是不是? 李月英抱着奏疏进来,看到坐于桌案后的新任贤王是一脸的愁容,憋着笑过去将奏疏放下。 “王爷,这些是岭南送来的奏疏。” 镇南军被大贤王管理得非常好,孙副将, 实则是代理主将的孙成晧同志,早已经在大贤王的调【摆】教【烂】下能够独当一面。 更是因九年前祈宝儿‘御兽’与荒岠军那一战把荒岠给打怕也打服了,现在荒岠都还立着祈宝儿的神女象呢;让镇南军原本最主力需要防的地方,现在是压根没战可打。 甚至吧,周边其它国一家要是敢在南面边境惹事,镇南军都不需要向其它地方借军,嗷一声荒岠军冲得比镇南军还快。 以前孙副将还会不安,祈宝儿能帮他们一次可帮不了一世,要是荒岠人哪天知道他们镇南军和祈宝儿本就没啥关系,又再次的发起战事可怎么得了。 现在好了,他们的主将就是已经被封为贤王的祈宝儿本人,依着荒岠人对他们主将的崇拜,他们这些归主将管的镇南军对荒岠人来说,那可就是神女的信使啊! 不过孙副将这人有一点特死板,每隔半个月都会写一份奏疏上呈上来,汇报镇南军这半月来所发生的大小事宜。 东南西关四大镇军与驻守的都不只一个地方,因此,就有了眼前这一叠奏疏的来源。 祈宝儿没好气的瞪了李月英一眼,状似无意的说道:“昨儿,我在荷亭那儿, 似乎看到三哥和个姑娘在一块。” 李月英脸上神色一僵,小脸顿时染上一了一片红,眼神躲闪的干巴巴回道:“王,王爷是不是看错了?” 呵呵,不是不知道,而是她看错了。 这心给虚的。 祈宝儿没再继续调侃她,取过奏疏开始翻看。 人就怕自我补脑,祈宝儿不再吭声了,李月英却是更加的不安起来。 王爷是不是已经认出我来了? 王爷要是认出了和三公子在一块的那人是我,是不是会觉得我不自爱的与人私一会? 王爷是不是嫌弃我的出身,觉得我是在想要往上巴的勾一引三公子? 越想越不安,越想心越急。 在祈宝儿一脸懵圈中,她噗咚一声就给跪下了,“王爷赎罪。” “……”这又咋了? 祈宝儿没回应,李月英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觉得王爷指定是怪罪她勾一引了三公子。 立马头嗑地‘咚咚咚’就是好几个响头,听得祈宝儿都感觉自个脑门也一阵的生疼。 “停,停停,你这好好的请什么罪啊?” “王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保证,从今往后奴婢再也不见三公子,求王爷不要怪罪三公子,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王爷无论是要打杀了奴婢,还是要将奴婢赶出王爷,奴婢都毫无怨言。” “……,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还打杀。 不就是和她三哥谈恋爱嘛,多大事儿。 话说,她一直给人的形象难倒就是这么的残暴? “起来吧,你们若真两情相悦,本王不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她高兴还来不及好不好? 就她三哥那脑子缺了一根筋的憨子,有人要就不错了,还能挑还是咋地? 至于李月英的前世今生,她又不会去看这些;再说了,人生路自己选,媳妇儿自然也得自己挑,她三哥觉得行就行,是她三哥娶媳妇,又不是她娶,她在乎个什么劲儿呀。 听到祈宝儿这话,李月项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下,眼泪又再度成串成串的落下。 前后两世的经历,让李月英的内心其实非常的自卑,所以,她从来没期望过能嫁给三郞,连为妾的想法都不敢有,能成为通房已经是她最大的祈盼。 原以为被王爷发现后连这个祈盼都不能有,王爷现今的身份可与过去大大不同,一品贤王啊,还是掌着兵权的一品王。 她知晓的东西并不多,只知道王爷现今的身份已经是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相国见了他们王爷都得行礼问安。 这样的王爷,又怎么能容许她的亲哥哥屋里有个她这样的人呢? 只这一句‘本王不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人’,比啥话都能安李月英的心。 祈宝儿好笑的递了块帕子过去,“有什么好哭的,以后也甭在本王面前奴婢奴婢的,你又没签卖身契给本王,还想着来挣本王的月银不成?” 李月英本想去接她手里的帕子,却被她这话给逗得噗呲一声笑了,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忙跟抢一样的接过帕子捂住脸。 这回换祈宝儿被她这副模样给逗笑了,“好了,本王这儿有秋雨他们在,你去休息吧。” 又哭又笑的,还真是没长大。 【她也不想想她自个才几岁】 “是。” 李月英跟逃一样的窜了出去。 正巧的,与准备进门的三郞撞了个满怀。 看到这一幕的祈宝儿不得不感叹道:缘份啊,就是这么的奇妙。 第772话 大智若愚的三郞 三郞一脸懵圈的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捂脸逃走的娇小背影,“妹,月英这是怎么了?” 祈宝儿:“……” 她现在又有点怀疑这货是不是真在和李月英谈恋爱了,人姑娘害羞了看不出来吗? 算了,感情的事儿,他们自个去琢磨吧,她面前还有一堆奏疏要看呢。 “三哥,你找我有事?” “没···”眼神躲闪着。 祈宝儿再度:“……” 难不成,谈个恋爱还能把人给同化不成? 三郞一个魁梧汉子,在亲妹面前扭捏了足有好几分钟,这才做好了心里建树的小声道: “妹,你帮三哥去和奶说一声呗,我要娶媳妇那就是娶来过日子的,那些整天风雪月的姑娘不适合我。” “嗯?”啥意思? “奶给你介绍姑娘了?”还是那些世家的闺阁女子? 三郞苦着脸点头,拖了把椅子坐到桌案旁,双手支着下巴一脸的苦恼。 “妹啊,三哥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可是奶好像不满意。 你都不晓得,这几天奶天天拉着我做陪,明着说是让我陪她四处走走,可和奶碰面的那些夫人和老太太们个个都带着姑娘。” 他一脸惊恐的还缩了缩脖子,“妹你是没看到,那些夫人和老太太看你三哥那个眼神啊,就跟饿及的人猛不丁看到馒头一样。” 原本眉心有些微皱的祈宝儿被三郞后面的话说得瞬间就破了功,噗呲一声笑了。 她挑着眉调侃道:“三哥,看来你最近福气不浅啊。”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反正你三哥我不喜欢。” 说着又将椅子拉近了点,叨叨道:“妹你也晓得,咱就是农民出身;再说了,你三哥我打小就不喜欢读书,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呢,哪能和那些整天诗啊词的小姐们说得来话?” 就更不论说是要过日子了,完全合不来好不好?! 祈宝儿头一次用看智者的目光看着她的三哥,一直以为家里最憨的一个是他,没想到,这丫脑子比谁都清醒。 自黑也自黑得挺彻底的,还大字不识几个呢,要真是大字不识几个,那还能看得懂传书和战报这些? 扯犊子不是。 不过,他说的和那些闺阁小姐会过不到一块这点,也的确是个事实。 打小生活的环境不同,生活习性上自然也就不同;三哥也的确在学识上欠缺了些,与那些打小啃书,随口就能诗词歌赋的小姐们又哪有什么共同话题? 真要在一块了,除非双方都是互相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否则绝对着互相的折磨。 大智若愚,说的就是他吧。 “奶是知道你有了心仪的姑娘后才开始给你相看,还是之前就已经在给你相看?” “这我不晓得,以前奶倒是也有提过,不过没拽着让我和那些姑娘见面。” 三郞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又是一脸愁的直接扒桌上去了,“奶啥时候知道我和月英在好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是早上奶说她啥都知道了,我还不晓得呢。” 祈宝儿:“……” 不过,这也倒真不怪他,贤王府的主子是她,可她不也不知道她奶的这些举动嘛。 “你对月英,是想娶她为妻还是纳妾?” 三郞一脸‘你别害我’的整个人吓得差点没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妹,咱家哪有纳妾的?爷不是说过了,咱家要是哪个敢纳妾,他就开祠堂把那人的名字从族谱上画掉。 再说了,你把你三哥看成啥人了,我是那种会纳妾的人吗?” 爹现在都已经是个三品将军了,还是几十万大将的主将,爹都没想过要再纳个妾呢;他一个一事无成的货色,又哪来的那个脸去想纳妾的事儿? 三郞讲不来那些月月忠贞誓言的好听话,他只知道,他喜欢月英,身为一个男一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对自己的喜欢的人就绝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给她自己能给的最好的,尽量做到能护她不受一丝委屈。 所以,在田老太表示出对李月英当她孙媳妇的不喜后,知道田老太善良性子不会随意去找李月项麻烦的三郞,转头就来找祈宝儿这个田老太的宝贝蛋来了。 他是决不会因为奶的不喜就会去放弃月英,可又担心奶知道他还在继续和月英一块而对月英‘出手’。 以前的他对后宅的那些‘阴一私’不甚明白,所以一直看不出其实奶和娘之间的关系只能算是一般,还一直以为他奶和娘是亲如母女。 不过近来他和京中的‘混子’们走得近,那些人个个都是亲身经历过后宅阴一私出来的人,和他说过不少他们自个的亲身经历,也分享过不少后宅的瓜给他。 听得多了,他脑子又没木,自然的就有所了解。 像贤王府,在他一妹不管后院的前提下,他奶就是贤王府后院里最大的那个。 虽说月英没签卖身契,不算是贤王府的下人,甚至还投了些银子在灼玉的镖局里,勉强算是灼玉那个镖局的另一个小老板。 可是吧,月英自个一直自认她自个是他一妹的下人,所以只要她在府上,做的也都是侍候他一妹的事儿。 因而,就会有人轻视了月英;至少他奶提到月英时的那个语气,他听了很不舒服。 他奶不是那会强人所难的人,这点他还是相信的;他要是坚持要娶月英,他奶哪怕心里不愿也不会明着反对。 只是吧,到时月英就真真正正的要归他奶管了,从好友们那边听来的那些后宅斗法,甭寻动手就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就有几十上百种。 他只要一想到这,脑袋顶的头发就能大把的掉。 祈宝儿哪知他只这几秒的时间脑瓜里已经跐溜了一堆有的没的,听了他的话很是赞赏的握拳给了他一下。 “三哥,爷们。” “那可不,也不想想你三哥是谁的三哥。”扬头,嘚瑟。 妥妥的妹控无疑了,连夸自个都没忘带上妹妹。 祈宝儿被哄得乐得直笑,拿着奏疏拍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三哥啥时候学得嘴这么甜了?就冲你这话,奶那边我帮你说,至少能保证让奶不反对你和月英的事。” 至于你俩最终能不能成,这还得靠你们自个,她最多只能排除个外界因素。 “妹,你可太好了。”三郞咧着嘴这回是直接蹦了起来,把椅子推得刺啦直响。 也把祈宝儿吵得恼得‘随手’拿起块糕点就砸了过去。 三郞抬手接住,啊呜塞进嘴里,边嚼边往外跑,“妹你别忘了去找奶啊。” “滚。” 第773话 互相一个理解 贤王府足有原来的大郡主府两倍大还要多一点。 前院是会客之地与各处的亭台湖泊;中院中的六处院子中现今只主院住着祈宝儿这个主子,其它都还空着;后院大小院落足足有二十几处,现今也只寿康院居住了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其它同样空置着。 因为地方大,各处需要打理的下人便自然要比以前更多,所以,除了以前大郡主府里的下人们跟过来了外,贤王府还多了许多的新面孔。 有宫里赏赐下来的下人,也有祈管家去人牙子那儿买来的下人。 寿康院位于后院靠里的偏东方位,从祈宝儿主院过去光是走路就得近半个时,中间除了要穿过几座园和两座湖外,还得路过几处闲置的院子。 祈宝儿对老头老太俩非要住那里面去很是不解,不过不解归不解,俩老自个乐意比啥都强。 “爷,奶,我来啦。” 田老太听到声笑得一脸都是褶子的迎了出来,“你爷去看老晋王还没回来呢。” 祈宝儿上前扶住田老太一块往屋里走,“老晋王现在身子咋样了,爷回来有说没?” 老晋王自从给大贤王收殓后回去就病倒了,皇上得知后派了御医去守着,祈宝儿这边也让灼棋去看过,都得出结论,老晋王身子没病,他是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可问题是,老晋王的心药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田老太唏嘘的摸着孙女的小嫩手,“你爷说老晋王最近吃的是越来越少了,瞅着情况不大好。 奶昨儿个和庆王妃一块喝茶,听庆王妃说,晋王府已经连走了近的旁系都发出通知了。” 庆王妃? 她奶啥时候和庆王妃已经好到能一块喝茶了? 祈宝儿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叶嬷嬷,叶嬷嬷朝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田老太没注意到她们的眉眼官司,依旧兴冲冲的继续说着:“宝啊,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奶听下人说你最近每天回来都很迟,有时还直接的宿在兵部。 奶跟你说,这事情啊就没有能处理得完的一天,你可得顾着点自个的身子,要不然啊,将来成···老了有你受的。” 田老太原本是想说成了亲后有你受的,临到嘴猛然想起来孙女的婚事不是他们随意能做得了主的,孙女也不爱听她叨叨这话题,因此拐了个弯成了老了有你受的。 祈宝儿状似没听出田老太真正的意思,笑着附和道:“还是奶心疼我,奶你放心,就为了能多陪陪你和爷,我也不会把心思都费在公务上的。” 小老太很容易满足,有这话她就乐呵了,拽着孙女一块坐下,把桌上摆着的一盘糕点往祈宝儿面前推。 “快尝尝,奶刚学做的茉莉糕,原本奶想自个先尝尝好不好吃,好吃的再往你那送点,正好你现在来了,帮奶尝尝味儿。” 祈宝儿咬了一口,嚼巴嚼巴后,在她奶满是期待的目光下,很是诚实道:“奶,太甜了,齁得慌。” 打死卖的了。 田老太不相信的自个也拿了一块嗷一口,然后··· “呸,呸呸。” 吐完后,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手里缺了一口的糕点,“我记得我没放多少啊。” 话音落下,她就把这事儿给放开了,‘抢’过孙女手里的糕点,两块都丢回了盘子里,又将盘子远远的推开,换拿了块果干塞孙女手里。 “咱不吃糕点了,吃点果干,这也是奶自个做的。” 上回去庄子里摘了不少的果子,田老太拿回来后,除了部分送人外,剩下的她全拿来做了果干。 奶孙俩聊了会儿家常后,都不用祈宝儿主动开口,田老太自个先藏不住的将三郞的事叨了出来。 “你说说你三哥,奶又不是不准他喜欢人家,都没个爷们的担当,收了荷包收了吃的,还私底下和人都见过好几次面了,竟然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好在是咱们府上有祈管家管着,下人们嘴都不碎,否则这要传出个啥闲话出去,你说月英那丫头还能做人嘛。” 祈宝儿:“……” 这是啥情况? 听她三哥的意思,她奶是不满意李月英。 现在听她奶的意思,她奶纯纯是站在李月英这边。 不懂就问,“奶,你没觉得李月英的身份配不上三哥?” 田老太目光一利,抬手就给了祈宝儿手臂一下,还是下了重力那种。 “啥配不上的,咱就是土鳖出身,要说配不上该是你三哥配不上人家月英,好歹月英还是候府出来的姑娘呢,你三哥算什么,一农户家的崽子。” 凶完,她又语重心长道:“宝,虽说咱现在身份是和以前不同了,你成了一品王爷,身份尊贵,万万人之上。 可咱不能忘本你晓得吗? 咱就是农户出身,骨子里流着的就是农民的血,你不能坐到现在的位子就随便的瞧不上别人。” 哎哟那个操心的哦,咋孙女现在会粘上这瞧不起人的毛病呢? 该咋办? 不成,老头子回来得好好和他唠唠,宝儿比较听老头子的话,得让老头子好好劝劝宝儿。 还好发现得早,现在宝儿年纪还小,能掰得回来;要是再过几年他们才知道,那时根子都得烂喽。 只是试探反被说教了一通的祈宝儿:“……” 在田老太惊恐的目光中,她笑得是前伏后倒的,差点没让田老太以为她得了失心疯的赶紧去叫府医。 在田老太起来张嘴似乎要叫人时,祈宝儿忙伸手又将她扯回去重新坐下,“奶,奶,我不是疯了,我就是觉得你和三哥俩太逗了。” 互相一个理解,然后他们的各自的理解还背道而驰。 “什么太逗了?”她又哪逗了? 祈宝儿深吸一口气顺了下笑得都有些岔气的呼吸,总结道:“奶,三哥以为你会嫌弃李月英,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诉你他喜欢李月英。 你又以为三哥不是个汉子,心里各种埋汰他。” 田老太:“……” 无语后,紧接着她就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骂道:“那混小子把奶看成什么人了都,奶怎么会去看不起月英那孩子,他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不是s。” 祈宝儿:“……” 呃,那是个有味道的画面。 她弱弱的附和道:“奶,三哥的确是欠,要不咱传他来揍一顿吧。” 第774话 春节快乐 和三郞聊时,她受前世固有思维的影响,还没察觉出有哪里不对。 现在和奶一聊,她才明白她忽略了时代间的大众观念上的差距。 在她前世的那个世界,大家的思想已经比较开放,男女间谈个恋爱私下往来什么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未婚同一居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这儿不同, 对女子苛刻,私相授受要是被人发现,不仅于女子来说在名誉上有着几近于毁灭性的伤害,甚至在有些地方,男女间只要走得近些,女子都会被视为不洁的抓去来个沉溏。 三郞与李月英的私下碰面, 如果仅只是一次两次, 众人还可以/以为他们只是碰巧碰到, 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可如果见面的次数多了,或是两人间私下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被人看到,到时三郞没啥,可能还会传出个风流的佳话;可对李月英就不同了,她唯一有的可能就是会受到千夫所指。 到时,哪怕三郞是娶李月英为妻,李月英这一生都依旧会被众人所看轻。 祈宝儿相信她三哥不是那种不珍视喜欢之人的人,只能说她三哥是个纯正的憨子,脑子有时顾得了头顾不了尾,将京城当成了村子里了。 在他们村子里互相相中的男女,只要不过分的,男子经常跑姑娘家中干活的都比比皆是。 可京城不同,哪怕已经是定了亲的未婚夫妻,两人见面双方还都得带着下人在场呢,否则就会被传出闲话去;不只是女子本人名声臭了,还会连带其家人。 对,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谁让这是个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世界呢。 “奶, 还是你厉害, 你瞅三哥,回京这么久了,他这些浅显的东西都没整明白。” 至于她自个,不提就没人会知道她原本也没整明白。 田老太被孙女给捧得牙子都乐出来了,一拍手朝叶嬷嬷吩咐,“去把三少爷唤来。” 叶嬷嬷偷瞄了眼正在偷笑的王爷,也弯着唇退了出去。 没会儿三郞就迈着大长腿跑了进来,“奶,您叫孙儿?” 眼有戚戚,却非要装出一副一惯的没心没肺样儿;疏不知,在场一个是人老成精,一个目光犀利,早将他的强装扒了个透透。 不过,他的这副蠢样,奶孙俩都一至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忽视;好歹是孙子/三哥,都已经相中姑娘要谈婚论嫁的地位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点。 田老太这回也没再拐弯未角了, 直接问道:“三郞, 你中意月英那丫头是吗?” 三郞脸上本来就不自然的笑顿时僵住,求助的看了眼祈宝儿后, 在对方爱莫能助的怜爱目光下,他突然的一股勇气涌上心头,但血脉压制的力量又让他视线转向他奶时那股勇气至少退了九分。 愣愣的点着头‘啊’了一声。 田老太:“……” 哎哟这操心玩艺儿。 祈宝儿抬手捂脸:她不认识这货。 田老太轻咳了声,直把三郞咳得胆都颤了几颤,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下去。 “你若真相中了月英那丫头,奶可以托人帮你去打听打听,月英如果也中意你,咱们就挑个好日子先将亲事给定下。” “啊,啊?” 这,这么简单吗? 不是喊他过来三堂问审,也不是勒令他不准再见月英吗? 田老太一脸慈爱的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来,过来奶这。” 虽然感觉有哪不对,奶那笑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瘆得慌;可奶的命令他更是不敢不听。 三郞几乎是扶着腿的走了过去,蹲到田老太面前。 直等他蹲好后,田老太神色骤然一变,从慈眉善目到凶神恶煞只一秒的时间;这时,旁边的祈宝儿这个没底气的,已经别开了脸端着茶一脸‘好茶’的品着。 田老太一把揪住三郞的耳朵,“你个憨货,在京中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个长进,啊~,私下的收了人姑娘的礼,那些荷包的手套这种东西能随意收吗? 奶都知道了,都是你心眼坏的骗月英那孩子给你做的。 你咋就心这么大呢,啊~? 你要真中意月英,你就光明正大的来,你告诉奶,奶托人帮你去打听,月英要是也中意你,等你俩定了亲,你们甭管偶尔的碰面还是送啥,都不会再有人说什么。 可你偏整这些悄摸事儿,你倒是没事,你有想过月英吗?要是被人给传出去了,外面人会怎么说她?” 三郞那个冤啊,“奶,我就在王府里有和月英私下见过两次,在外面我一直都守着礼呢。” 他这不是相信妹的御下能力嘛,相信王府内的下人不敢也不会在外面乱叨叨。 原本只想意思意思训一下的田老太,一听这话本打算松了的手又再度加重,还特不当手下耳朵是人耳的来了个三百六的旋转,直拧得三郞嗷嗷直叫。 “奶,痛,痛痛痛。” “痛死你算了,你个蠢的,王府里现在可是有不少的下人都是新的,就算全都大郡主府那边跟过来了,这人心可是隔着肚皮呢,你能保证那些人全都忠心于你一妹吗? 再说了,就算是他们全忠心于你一妹,那也是忠心于你一妹而不是你,他们凭啥要为你保守秘密? 何况还有万一呢,万一他们只是不小心的说露了嘴呢?” 这下是祈宝儿都惊叹了,小老太这些日子长进不少啊,瞧这一二三的,现在要还说她只是农户出身估计都没人信。 三郞顿时收了声,懊悔【痛】得眼都红了,“奶,孙儿错了。” 有奶的点拨,他想到了更多。 妹现在在朝中可以说是风头无俩,以前大贤王手里有着两军已经是朝中无人敢逆,而他一妹现在可是除了两军外还是兵部尚书,还和皇上与太子的关系密切。 这在众人看来,差不离位同九千岁了。 有人敬她,有人惧她,有人畏她,自然也会有人看不顺眼,甚至想取而代之。 妹虽然手握的东西多,可就是握得时间最长的兵部尚书一职,也只是去年后半年的事。 甭管事实如何,这在众人的眼中,他一妹就是那种虽然手握重兵重权,但重兵和重权都并没有握稳。 这时,如果他妹犯了错呢? 那她手里的东西还能握得稳吗? 祝宝子们在新的一年里:笑容常在笑口常开,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775话 年年有余 别看他和月英的事似乎和他一妹无关,可流言这玩艺儿又有几个是跟事实真的贴服的? 而且,他是他一妹的亲哥哥,先要修身齐家后才能治国平天下,这家都管不好,说明你身不正,又怎么治国平天下? 三郞倒抽了一口寒气, 转蹲为跪的抱住田老太的腿,“奶,孙儿错了,孙儿大错特错,孙儿以后做事一定会细细琢磨之后再去做,绝不会再犯这次的错误。” 他都不敢去看祈宝儿,妹那么聪明,想来他刚才所想到的那些,他一妹应该早已经明了。 只是妹一句怪他的话都没人,甚到还在明知有很大可能会连累到她的情况下,还跑来奶这帮着他说话。 他这哥给当的·· 祈宝儿要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心虚。 这次,她还真没想那么多。 看三哥沉痛的脸色,看来是真寻思明白了,祈宝儿放下茶杯也帮着劝田老太道: “奶,三哥就是个憨子,好在还有你和爷在旁边能慢慢的教着;这次三哥想来知道错了,奶你就先原谅他一次,现在咱们重点还是得商量下三哥和李月英的事儿。” 田老太果断被转移了注意力,“对,对对,他们既然互相中意,那咱就先把亲事给他们定下。” 田老太嫌弃的推开咧着嘴开始傻乐的三郞,侧过身子和祈宝儿嘀嘀咕咕。 “宝,月英那丫头算是没有娘家, 这定亲指定得有长辈在, 能给她做主,也是要给她长脸;你帮奶想想,该什么人合适?” 祈宝儿状似没看到她奶那溜溜转的眼珠子,反问道:“奶,你有没有人选?” “奶这心里没个谱呢。” 田老太为难,太为难了。 以前操心着孙子们的亲事,现在终于有孙子要给她娶孙媳妇了,她反而更操心了。 “宝,安二夫人一直想认个义女,你说月英怎样?” “安二夫人,安如河的夫人?” 夫家姓安,行二,想认个义女的,祈宝儿 因为这位安二夫人贼能生,真正的多子多福命,一共生了七个儿子,七个儿子还都立住了,现今七个儿子皆已成亲有了子嗣。 然后神奇的,这七个儿子所生的又全是孙子。 所以安二夫人一直想要一个女儿这事儿,在京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果然, 田老太点头了, “正是她,前阵子安二夫人回京养病,京兆伊安夫人带她出来散心时,奶和她一见如故。” 安二夫人同样出身于农家,所嫁的安如河现今也才不过是个五品小将,按说她在京中贵妇里的地位应该高不起来,可因为她能生,还生的尽全是儿子、其中还有两对双胞胎这点,就让她足够在一众贵妇们面前抬得起头来。 她性子又爽利,也不虚自己只是个农女,和田老太这个从来没忘了本的人就特合得来,两人唠过嗑之后很快就成了知己,比田老太和路老夫人的关系还要更亲近。 祈宝儿脑子绕了下自己了解到的有关安如河一家的信息,没反对但也没立刻同意。 而是提议道:“奶,你还是让他们先见见吧,缘分这东西说不来,要是他们有缘那就认,要是没缘,咱也不强求。” 不就给李月英找个‘父母’有个出嫁的地儿嘛,她这儿多的是。 嫁的是她的亲哥,想来不过是挂个名儿的这种能得来肉眼可见的好处的事儿,还是会有人愿意的。 祈宝儿原以为这事儿至少要一两天才有结果,没想到她奶的动作这么快,当年晚上就咧着大白牙冲进她院子。 说:“成了。” “什么成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田老太拍着大腿一脸的兴奋,“给月英认干亲那事儿你忘啦,奶下午让叶嬷嬷去了安府,安二夫人一刻都等不住,托了下人来问能不能马上见一面。 奶寻思着这事儿宜早不宜晚,便同意了。 宝你不知道,她们俩还真是有母女缘,原来早就碰过面了,月英还救过安二夫人。” 原来,安二夫人回京时在京外她所乘的马车曾惊过马,正巧着李月英接了趟短途镖完成后回京给碰上;当时李月英二话不说上前去制止了发狂飞奔的马,救了被马拽着狂奔被巅得七晕八素的安二夫人。 那时安二夫人瞅着马上的李月英就有种宿命的感觉,只是李月英救了人后连个姓名都没留下就走了,安二夫人找了许久都没找着人。 这次之所以这么急着想见李月英,也是因为田老太没有隐瞒她的说出李月英在镖局做事的事儿,安二夫人想起当初救她的那姑娘是一身的男装,身手也不错,便想先见一面碰下运气。 哪知竟然就是这么的巧。 “李月英那儿怎么说?”别全是他们自个这边一头热。 田老太给了她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奶已经和月英那孩子谈过了,月英那孩子也是可怜,打小没人教过她那些应该避嫌的事儿,都能被你那憨傻子三哥哄得团团转。 你知道不,奶说同意她和你三哥在一起,她竟然起来就说去拿铺盖,奶问她拿铺盖做啥,她还傻傻的问我,通房不是拿个铺盖搬过去就行了? 你说这孩子··” 田老太嘴上说着埋汰的话,可眼中尽是心疼。 祈宝儿眼中泛出了笑意,她就知道她奶是个心善的,李月英前世今生都受了那么多的罪,能成为老太太的孙媳妇,和三郞未来会如何另说,至少在婆媳关系上,无论是她奶还是她一娘,都会善待她。 “安二夫人看到月英那个激动的,奶啥都还没说,她就啷着要认月英那丫头当闺女。” 田老太突然噗呲一声自个先乐了,“宝你没瞅到,月英那丫头当时给吓得,被安二夫人搂在怀里她整个人都木了,呆傻呆傻的。” 祈宝儿没跟着乐,冷静的直击关键:“她同意认亲了?” 田老太点头,脸上又浮出了心疼的神色来,“奶瞅得出来,安二夫人是真的喜欢月英那丫头,也是真心想认她。 安二夫人还带了她长子和次子一块来,两位公子也都挺好,除了他们本来长得就挺凶外,全程脸上一直都笑着,显然也是对月英那丫头很满意。” 祝宝子们在新的一年里: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 第776话 出入平安 “你们商量好了认亲仪式啥时候办吗?” 这问题因为孙女与大贤王间的认亲一事,现在对田老太来说很敏感,她笑容都淡了些许。 说:“安二夫人的意思是,他们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认义女这事儿对他们家来说是件顶大的大事,想选个时间近的吉日好好的办一场。” 话音顿了下似才刚想起的又补充道:“月英已经被安二夫人给带回安府去了。” 她不是李月英的亲人,没那权利做她的主, 李月英自个又点了头,田老太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然,还是她信得过安二夫人的为人,知道她即是认了李月英为女,必然会善待她。 更重要的是,田老太在京中的这些日子可没有白待, 身边的叶嬷嬷祈宝儿也没白给安排,现在的田老太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啥都看不明白的田老太了。 三郞是暂时还没什么作为,可三郞有个即是贤王又是兵部尚书的妹妹,还有一个手撑几十万兵权的将军父亲。 三郞的媳妇需要一个不错的出身,同样的,三郞娶了谁,谁也能带给其娘家带去一个极为庞大的靠山。 这是个互慧互利的事儿,在她透露了三郞有意于李月英后,只要安家人不蠢,就必会善待李月英。 她完全不用担心李月英在安家会受了委屈,所以才会放心的将人交给了安二夫人。 祈宝儿点了下头,伏身继续批阅奏疏,边安排道:“奶,明儿先送些李月英的生活所需到安府去;等到认亲宴会时,咱再送份厚礼过去;别让人轻视了李月英,她好歹是三哥的未来媳妇。” 安如河家的人基本品性都不错,唯独就是最小的那个儿媳是低嫁,据说性子很是骄纵,对农户出身的婆婆连个表面恭敬都没,是个比较极品的货色。 这过这种人不难对付, 只要她表现出对李月英的重视, 立马就能震慑住。 田老太喝了口茶道:“放心吧,奶办事你放心。” 安二夫人那边显然对认义女这事儿很迫切,两天过后贤王府就收到了安家的请贴,不过宴请的不是祈宝儿这个主子,而是请田老太前往。 祈宝儿得知后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倒是祈管家面露满意道:“这安家还算知趣。” 一个五品小将认个义女的小事儿,如果仗着李姑娘能时常出入王府这点就不识身份的来宴请他们王爷,这样的人家,三公子和李姑娘的亲事就得掂量掂量了。 请老太太则不同,一来老太太并没有诰命在身,是一寻常老太而以;二来则是因为安二夫人能认这个义女,是托了老太太的介绍。 可老太太虽是一个没诰命在身寻常老太,但她是贤王的亲奶奶这点是不争的事实,换句话说,老太太代表着贤王府的颜面。 只要有老太太在,已经就是贤王府给了安家与李月英极大的面子。 这才是最聪明的,即不显得太过巴着,但光已经借到了。 祈管家将一垒的册子放到桌上,“王爷, 这些是大贤王的那些庄子和商铺送来的帐册, 老奴已经核对过,并无问题,请您过目。” 大贤王是真的富啊,光是围京的庄子就有五座,且一座庄子比一座大;还有山六片,京中的商铺足有十一间,最是挣钱的德源,竟然大贤王也占了两成的利。 祈宝儿先翻庄子的帐册,看了几眼后便发现的其中的问题,“庄子里产出的东西,全都是运去了镇南军那?” “是,大贤王不仅是庄子里所产出的东西,就是商铺那些所挣来的银子,基本也都是贴补进了镇南军那儿,其它小部分是用来给战死的士兵和退伍的残兵们的抚恤。” 他核对帐本时也是震惊得不要不要的,大贤王可真真无愧这‘大贤’二字。 “以前如何今后还是如何,你盯着别让底下人因为大贤王不再而生了别的不该有的心思就好。” “是。” 祈管家脸上是一点喜色都没有,反而是苦了脸。 他们王爷自个的产业不少,庄子几座,商铺也好几间;这些老太太不善于管理,老爷子也不愿管,全都落在他这可怜的管家身上。 现在又来了大贤王这一堆的事儿。 他一点没觉得荣耀,只觉得···吾命要休矣! 不过,祈宝儿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立马满血复活。 “管家辛苦了,从今天起,你的月奉翻一翻。” 他又可以了。 七月初三,大吉。 御驾出宫,比上次去秋猎更加宏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京外而去。 皇上带着妃嫔们去避暑山庄避暑去了。 不过这一次的随行人员中,朝中的官员少了不少,除了些已经基本赋闲在家的年迈老臣外,就是些品级不高的官员。 至于像祈宝儿这一类站在要职上的官员,全都被皇上以辅佐太子殿下为由给留在了京中。 送走皇上的御驾后,祈宝儿刚抬脚进兵部,一道洪亮的声音差点没让她把脚又给收回去。 “王爷,下官回来了。” 钱文同咧出八颗大白牙的朝着她快步行来,身后跟着同样步伐不慢的郝正郡同志。 “你们,一块回来的?” 钱文同,“哪呢,老郝是刚到,下官是昨晚到京。” 两人没有因为祈宝儿被封为王就感到生疏,跟在她身后一米外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汇报着他们此次的工作,等公事说完后,两人便如曾经一样的和祈宝儿叨叨起来。 钱文同一脸好奇,“王爷,咱们兵部现在有四位侍郎啦,话说那个齐侍郎是什么来头啊?下官从来就没听说过她。” 想他也算是京城这个大瓜田里最活跃的猹,不敢说京中的大小事情他全知道,但起码着像齐侍郎这种能成为兵部侍郎的厉害女子,他应该不会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郝正群同样好奇,不过他好奇的不是齐侍郎,而是··“王爷,京中是出什么事了吗?下官在路上看到连街上都戒严了。” 他回来时正巧碰到皇上的御驾出城,所以也知道了今儿是皇上去避暑山庄的日子。 可就是皇上出京去避暑山庄避暑,按着往常,皇上离京后京中的一切都就恢复正常,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街上训练的禁卫,比往常要多了两倍还不止。 祝宝子们在新的一年里:前途一马平川,事业一帆风顺! 第777话 好事连连 祈宝儿将前户部尚书与高昌仇元宗勾一结的事儿告诉了他们。 俩侍郎都是:“……”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许久后,钱文同才依旧不敢置信的低喃道:“那尚大人··?” 祈宝儿知晓他的意思,虽然很残忍,但她还是依据事实的摇了摇头,“此事与尚成锋无关。” 尚成锋之所以被皇上所罢免,是因其与仇元宗至死都无法抹清的血亲关系;因为仇元宗的存在,皇上没法对尚成锋还能完全信任。 看着已经迈步进了职房的王爷, 钱文同和郝正群对视了眼,都有种物是人已非的悲凉感。 不过,这感觉也就一闪而过,俩人忙也各自回了自个的职房,他们外出办差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知已经积了多少的事儿要他们解决呢,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胡思乱想?! 两天后,安家二房办了场不算隆重但足够显出对李月英,呃,现在应该叫安月英,足够显出对安月英重视的认亲宴。 安家没有请皇室宗亲【也请不到】和达官贵人,但安家在京中的所有人包括出生不久婴孩都已到场,开了安家祠堂,请出安家族谱,将不过一个义女的名字也记入了族谱中。 安月英认干亲之后没几天,老晋王病逝。 刚送走老晋王,宁王府又出事了。 宏义世子不见了。 按说这事儿和祈宝儿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没半文钱的关系,可今儿,她还真不能不管。 宁王此人,要换时髦点的说法,就是他是个纯纯恋爱脑。 一生只娶一妻,未纳妾无通房,爱妻去逝后便一心扑在独子宏义世子身上,用他自个的话说, 那是他王妃留给他最宝贵的财富。 除此之外, 也算身为皇上侄孙的他,啥正经事儿都没做过;不仅没做过, 你就是问他现在朝中众所周知的事,他都能摇头给你看。 宏义世子是个早产儿,宁王妃怀他还不到八月时被人所害,宏义世子还是宁王妃自个拿把刀子刨开了肚子把他给刨出来的。 因为早产,出身的地方环境也不好,宏义世子打小身子骨就弱,比当年的大贤王情况还要遭。 原本皇上是也想将宏义世子送到上清宗去养着,只那时宁王因为宁王妃的去逝有些疯魔,死也不肯让宏义世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皇上也不是没想过将他们父子俩都一块扔去上清宗,可宁王同时又不肯离开宁王妃的陵寝;皇上尝试过将宁王弄昏再送出京,结果宁王醒来后又一路跑回宁王妃的陵墓那儿去了。 反而让宏义世子差点在那次就没能挺过来。 没办法,最终皇上只能请国师来为宏义世子调理。 宁王自从王妃去逝后脑子时常会不清楚,他把宏义世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好像至今还活着的动力就是在不离开宁王妃陵寝的前提下治好宏义世子。 在两个月前,不知宁王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神医,说是能治宏义世子的病。 那人似乎的确是有着真本事,宏义世子在那神医的治疗下真的在渐渐的好转。 以前宏义世子顶了天在京中稍稍走走,经过了那神医两个月来的治疗后, 宏义世子于前天都能和刘泽一块出京到五邰山去游玩了。 然后嘛, 这俩在昨天早上进了五邰山皇家猎场的后山后,至今都没再出现过。 而巧合的是,前几天兵部接到驻守皇家猎场的士兵急报,有狮群在猎场周围晃悠。 在皇家猎场驻守的士兵对五邰山很是熟悉,一看就知道那些是从五邰山内围跑出来的狮群。 这在祈宝儿看来不是大事,反而有着能训练无影军的益处;于是,她让无影军副将杨锐去挑出一支五十人的小队,进五邰山把那群狮子赶回内围去,并且查清狮群跑出内围的原因。 更巧的是,宏义世子和刘泽失踪的地方,有过无影军驻扎的痕迹;无影军所穿的靴子都是硬靴底,靴底刻有特殊写法的‘无影’二字,很容易辨认。 而现在,去五邰山训练的那支五十人小队也没了踪影,一块失踪了。 祈宝儿策马来到皇家猎场,猎场内十分寂静,除了门口有俩士兵站岗外,里面就只剩下四五个人在。 十二下马去随意拎了过来问话,“宁王呢?” “回这位大人话,宁王还在山里。” “你们这儿的管事呢?” 士兵又指了指后山方向,“大人,管事带着人也在山里。” 不用回禀已经听得一清二楚的祈宝儿调转马首就往山里冲去,小椰子待人即刻跟上,十二听到马蹄离开的声音,立刻松了士兵上马紧追。 宁王倒是不难找,进山后没多久就在一个较平坦的草地这儿看到了被人扶着走的一瘸一拐的宁王。 宁王听到马蹄声朝着他们这边看来,看到来人是谁后,他当即双眼一亮,瘸着腿就朝着他们这边跑来。 却是被什么给拌了一下,整个人直直的就朝前扑了下去。 祈宝儿忙勒停了马,腾飞而起,在宁王脸就要和地面来个对不起他媳妇的亲一密一接触前,稳稳的托住了他的脑袋。 “宁王小心。” 宁王已经顾不上其它了,保持着伏趴的狼狈姿势,一脸无助的可怜巴巴的哀求道:“求贤王救救我家宏义,求你救救他。” 这时十二等人也围了过来,接手了宁王将人给扶了起来。 祈宝儿松了手,飞身又跃上了马背。 “宁王放心,只要宏义世子还活着,我定将他带出来。”她深深的看了眼已经双眼抱泪的宁王,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十二将宁王交给他自已的侍卫后,又忙上马继续追。 唉,跟着他们王爷就是这点不好,每回出来都不是他们这些侍卫在保护王爷,而都种像是王爷在前面逃,他们在后面追。 被祈宝儿的直言噎了一下,又看到这一幕略有些诡异场景的宁王:“……” 带侍卫出行,按着正常都是前侍卫后侍卫,主子在中间。 像祈宝儿这种主子冲在最前头的,可不就诡异嘛。 宁王转头问同样有些愣神的侍卫,“贤王他们在干嘛?” 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吗? 侍卫:“回王爷话,属下也不知道。” 没敢说他是觉得贤王可能是不需要侍卫的保护,怕王爷踹他。 祝宝子们在新的一年里:生活一往无前,凡事一切顺利! 第780话 吉祥如意 此刻被满山遍野四处寻找的两人此刻正猫在一个山洞里,火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点着个火堆,上还架着两只一半焦黑一半还是原色正在散发着股奇怪味道的兔子。 而宏义世子和刘泽俩,正互相依偎着靠在山洞一壁上睡得估计雷打都惊动不了他们。 祈宝儿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荒诞的一幕。 外面人找他们俩都快要找疯了,他们自个倒是好,在这过得还挺惬意。 给了小椰子一个眼神。 小椰子秒懂的上前, 毕竟两位都是贵主子,他没敢大声啷啷,而是小声唤道:“宏义世子,刘三公子,醒醒,我们王爷来救你们了。” 最后一句特意提高了声音,这是重点,一定要重点标出来。 只是两人都睡得比较沉,对他的这小声轻唤都没给反应。 小椰子顿了下, 见两人连个眼睫毛都没动下,又唤了几声,还上手轻轻推了下。 这次宏义世子终于有了反应,睫毛轻颤,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带着未醒的迷茫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小椰子。 贤王府中,林公公因为身子差的原因都是在府上做事,对外的一直是小椰子在跑。 正巧前几天宁王生辰,宁王自从宁王妃去逝后就再没办过生辰宴,因此他的生辰京中各府都是送礼上门,贤王府今年负责去宁王府送礼的人正是小椰子。 宏义世子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不过不是对小椰子这人,而是对贤王送给他父王的礼。 宁王从不理事手无任何实权,他这个世子又是身子骨差到谁也不知道他能活个几年,自然的,众人对宁王府可以想见,哪怕他们粘着皇室的血脉。 每年父王的生辰或是他的生辰, 除了皇上和殿下送的礼外, 那些人全都是为了颜面问题不得不意思意思的送下礼, 但也仅只剩了个面子工程,那些礼都是浮华的瞅着很珍贵可其实并不值几个钱那种。 宏义世子对这些倒是并不介意,毕竟从他懂事起看到的就是这样,早已经习惯了。 而今年的贤王,竟是送了一支千年人参和一支千年灵芝来。 价值几何已经不用说了,除了皇上和殿下的私库外,估计京中没几个能有千年份的这俩。 最重要的还是,贤王送的这份礼明显是真正上了心的礼。 而且,小椰子这人嘴还特别甜特别会说,本来礼就让人心情苏畅,再有小椰子那足足半个时不停歇还不重复的吉祥话,是个人都很难对小椰子印象不深。 “小椰子公公,你怎么会在这?” 小椰子咧嘴笑道:“宏义世子,我们王爷来救您了。” 请记住这句。 宏义世子这才发现山洞内除了面前的小椰子外还站了不少人,还来不及惊讶,他就闻到股无法用言语去言明的臭味。 寻摸着气味的源头看去,哎哟,他们的午饭哦。 祈宝儿这时早已经受不了山洞内的臭味出去了,十二忍无可忍的跑过去将两只烤兔子拿出了山洞, 其它侍卫们也纷纷全跑出了山洞。 宏义世子和刘三公子这俩是去掏了粪坑了吗? 掏粪坑这么不雅的事儿他们自然不会去做,只是吧,俩矜贵公子都是从来没下过厨的人,兔子吃过,但兔子是怎么从活着让它变成能食用的,这过程他们都不清楚。 打到野兔后,饿得已经快昏过去的俩连毛都拔直接就将野兔窜一窜放火上去烤,还烤得半半的不约而同又睡了过去。 结果,就成现在这样了。 宏义世子叫醒旁边已经睡着都在流哈啦子的刘泽,然后俩磨蹭了快有半个时才从山洞里出去。 祈宝儿看到已经和刚刚在山洞里形象完全不同的俩,这才知道这俩为啥拖了这么久。 原来包袱还挺重。 只是这宏义世子··· “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怎么一身的尸气? 听到这问题,又想到贤王的神通,宏义世子原本有些不自在的神色顿时一凝,他似在回忆了下,声音都沉了几分道: “我平常吃食一切如故,除了最近一直在吃林神医拿来的丹药。” 丹药? 祈宝儿没再继续问他,而是走了过来像是不经意的在他的面前挥了挥,然后道:“我给你把下脉。” 道有道医,而且京中近来传得都快成了神的灼棋神医还是贤王的师侄,因此宏义世子对祈宝儿医术很是相信,没有二话的便将手伸了过去。 刘泽也是同样,边习惯的伸手帮好兄弟稳住虚空出来被捏脉的手,边一脸焦急的直直盯着祈宝儿捏着脉的手。 过了会儿,祈宝儿拿开手,无语的看了眼宏义世子转身朝侍卫们起的火堆那边走去。 宏义世子和刘泽俩心里都急着想听到答案,可又不敢开口去问,只能边打着眉眼官司边紧紧跟上。 好在祈宝儿这时没逗趣的兴致,她边走边说道:“还好那所谓丹药你吃的不多,否则,真就大罗神仙都救不回你。” 宏义世子一听这话脸色就跟在退色一样的白了下去。 刘泽这丫心大,贤王不是说了还好嘛,那就没事。 他反而更好奇的是,“贤王爷,世子吃的那丹药是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问题可大了,那是用死人的尸油炼制出来的丹药,的确是能一时让吃的人感觉到明显的变化,比如以前身子差的人有精神了有力气了,比如会让人的皮肤变好。” 刘泽本能的朝着身边的好友看去,就看到宏义世子面色已经惨白惨白的,额头还在直冒冷汗,人都晃悠悠的似乎分分钟要晕倒。 “世子,世子你没事吧?” 祈宝儿也被他这惊叫声给叫停了脚步,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宏义世子捂着肚子推开刘泽,然后跑到一树下好一阵吐。 刘泽都被宏义世子这反应都惊呆了,世子一向要面子,在外不说做出这种不雅的事了,就是衣服没整整齐他都不愿意出门。 他一时不敢过去碰宏义世子,关键的求助向祈宝儿:“世,世子这是怎么了?” 祈宝儿撇了他一眼,悠悠道:“他这是听到自个吃了尸油做的丹药给恶心的,吐吐就好了。” 刘泽:“……” 啥叫吐吐就好了啊!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都能顺顺利利! 第781话 心想事成 大约半个时后,三人这才在远离了火堆的一棵大树下落坐。 宏义世子整个人都虚脱的靠在刘泽身上,这会儿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形不形象了,衣服乱了不说,还有几缕头发散落下来垂在脸颊两旁。 只是吧,好看的人再怎么样他都好看。 有着琴仙之称的宏义世子五官同样也很俊美,不过他和太子那种有着压迫感的凌厉俊美不同, 宏义世子五官偏于没攻击的柔美形,又因为身子弱的原因脸上总是带着病态的苍白,整个看过去是那种脆弱美。 现在虽然更加憔悴,但不仅没给他的颜色减半分,反而更容易让人感觉怜惜。 只是吧,这些人里没有祈宝儿这货, 她接过十二递来烤好的野鸡腿, 边啊呜着边说: “你体一内的尸毒我刚才已经给你排出去了, 这阵子你会感觉身子比以前更为虚弱,这是正常的。 回府后本王会让灼棋给你调理,依着灼棋的本事,最迟半年你就能和正常人一样。” “真的?”刘泽差点没激动得跳起来。 宏义世子也一改颓丧的目光希翼着看着她。 祈宝儿点头,问道:“宏义世子,能跟我说说当年宁王妃生你时的情景吗?” 宏义世子怔了下,怎么贤王突然问起了这问题? 不过再结一合下说给他调理的身子的问题,聪明的宏义世子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看来,他的身子不仅只是不仅只因为一个早产的问题,可能··· 他想了想,小声道:“对母妃的事,父王极少在我面前谈及,我只有些依稀的印象,记得小时候奶嬷嬷似乎有说过,母妃生我并不是在王府内,而是在明月庵里。” “嗯?世子你竟然是在明月庵里出生的?”刘泽发现,今天让他震惊的事是一件接一件。 他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 虽然, 平时也没怎么转就是。 祈宝儿倒也没要深究过去的意思,点了点头,将他身子弱的真实原因告诉了他,“你中毒了,是一种名为百草枯的毒。” “中毒?”这次刘泽是真惊得人都弹跳了起来。 然后,场面一度尴尬。 站在树下的他看了看没事人一样的依旧在吃着鸡腿的祈宝儿,又看向听到是中毒后微眯下眼神色莫变的好友;突然发现,三人间就他一个人一副没见识样儿的在大惊小怪。 不过这家伙脸皮厚,讪讪的挠了挠脸颊后就没事人一样的又重新坐下,凑近宏义世子小声问道:“你这么冷静,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 宏义世子摇了摇头,不过,,“我和父王都曾怀疑过。” 他出生时前任御医院院正还活着,只是已经年迈,除了皇上外前院正不再为其它人看病。 在他两岁那年,父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求来了前院正,前院正看过他后说怀疑是中了毒, 只是前院正一时不能确定。 哪知前院正回去后没多久就去逝了,所以对于他是否中了毒这点,他们父子俩一直都只能是有所怀疑, 可从来没人能给他们确切的答案。 现在贤王告诉了他真相,他虽听到时是震惊了下,但同时,也有种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 果然是中了毒。 谁会这么的恨他? 不对,不是恨他,当时他还没出生呢,应该恨的是母妃。 可这又有说不通的地方,父王手无实权,母妃也不是大家族出生,他们碍不着什么人也没得罪什么人,谁又会这么恨他们恨到连他这个未出生的孩子都害的地步? 祈宝儿颇为奇怪的看着宏义世子,“百草枯是高昌国皇室的秘药,主要就是被拿来害怀了孕的妇人。 这药歹毒,和红这类药有些类似的功效,但是更狠。 孕妇如果中了这毒是绝对活不了的,它会让人变得体寒,骨软,最重要的是,体寒的同时却又活血,孕妇很容易小产。 就是真坚持到生下来,孕妇必然会大出血,而孩子,十之八九会发育不正常【作者瞎扯,别当真】。” 祈宝儿像看啥稀奇物一样的没引来宏义世子注意的扫了他眼。 宏义世子和刘泽俩这次都被吓到了,两人互相对视着,不约而同的都缩了缩身子。 不说他们这俩没经历过毒打的贵公子了,就是一旁的十二等人听着都感觉胆寒。 这毒它么的也太狠了。 话说,高昌好像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不怎么办人一事。 小椰子将热好的几个馒头送到宏义世子和刘泽面前,“世子,三公子,先吃点东西掂掂吧,要不等下没力气下山。” 主子太过理性,说话从来不会顾着对方听着是不是受得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得给主子兜着。 瞅这俩脸给白的,赶紧吃东西忘了毒那事儿吧。 宏义世子和刘泽俩是自从进山后就再没吃过东西,俩都不认识山里的那些果子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不敢摘;两人进山后不久就碰到了狮群,慌不择路下把武一器不知道掉哪支了,又没徒手打猎的本事,这肉自然也没得吃。 山洞里烤的那俩兔子,还是它们自个蠢的撞树上让他们给白捡的。 可以说,是相当的凄惨了。 都吃饱后,出发下山。 下山的路很顺,顺得宏义世子和刘泽俩都怀疑他们进的不是同一片山林。 这儿之所以能被选为当皇家猎场的猎区,除了原本里面就有不少的猎物外,还有被人放进去给贵人们逗趣的猎物。 可就算原本是家养的动物,放进林中时间久了,要么被原本山里的野兽吃了,要么就是野性慢慢的激活了过来,和山里的野兽没啥两样。 宏义世子和刘泽俩进来时,差不离是走个几十米或是几百米就会碰到或大或小的动物,他们之所以迷路在山里,就是被那些动物给追的。 先是碰到狮群,差点跑掉了半条命的躲开狮群后,又碰到只豹子,然后被豹子追,跑过豹子,又遇到野狗··· 总之,俩人只记得自个在林间除了跑外就剩下了跑。 一直没打到猎物,跟他们在山里惨兮兮的经历也有关,光被凶狠的野兽追着跑了,哪还有那功夫去打野味来吃? 所以,现在看到平静得连只兔子都看不到的周围,俩都有一种自己昨天只是做了个恶梦的不实感。 一路平静的出了山。 宁王早已得到了消息等在山脚,这家伙也是厉害,看到儿子全须全眼的回来,当场嗝一声就抽了过去。 又是一阵的兵慌马乱。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健健康康,百病不侵! 第782话 宁王与宁王妃的过去 祈宝儿去了解了无影军小队的训练进程后,去看望抽过去的宁王时,隔着他们暂居的小院还老远就听到声无比哀戚的哭嚎声。 “儿啊,下回你可别再吓父王了,你父王我就你这么个儿子,你要是出事了,你父王就得绝后你晓得不, 到时你父王我哪还有脸下去见你母妃?” 祈宝儿,祈宝儿忙收回往前的脚脚,向后转,抬脚就要开溜。 “贤王留步,请贤王留步。” 身后传来一老者带着熟悉腔调的急切声。 祈宝儿转头一看,果然是个白净的无须老公公,再定睛细瞅了瞅, 似乎是宁王身边的贴身太监楼公公。 楼公公显然有着功夫在身,功夫还不低, 只祈宝儿这一停顿一转身的功夫,他已经站在了只离着祈宝儿几米外。 噗咚一声就给跪下去了,脑袋瓜子磕,,呃,不对,可以说是撞在地上撞得直梆梆响。 “贤王救救我家王爷和世子,求贤王救救我家王爷和世子,求贤王救救我家王爷和世子。。。” 祈宝儿眸色一深,虚抬起手将楼公公扶起,问:“你是想说你们府上的那个‘神医’?” 楼公公对自己被股无形的力量毫无反抗之力的扶起一点没感觉意外,他和已经荣养的祈公公是好友,知道贤王神通莫测,能无声无息决定人的生死,不过是虚空扶人而以,不算什么。 对于贤王的直白的问题也没任何意外,若是贤王是个寻常人, 皇上怎么可能委任她一个年纪如此之轻又是身为女子的人为兵部尚书,还接管了大贤王手里那般可以说是能决定着麒麟国安定的一切?! 颤颤巍巍站好,楼公公又朝着祈宝儿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小心翼翼的左右观望了下,试探的小声请求道:“贤王爷,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祈宝儿无是不可,点了点头,先一步的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园走去。 楼公公在迈步前,又是小心的左顾右望了下,确定周围并无其它人在,这才放心的快步跟上。 没会儿,两人来到园其中的一个闲亭内。 祈宝儿站在亭栏前面负手对着园中的万紫千红,在楼公公跟过来后,她并未回头的声音冷然道:“说吧。” 楼公公的呼吸比着刚才重了几分,不知是走路造成的还是因为其它。 他并没立刻出声,而是等了几息后才哑着声开口。 据楼公公所说,楼公公是在宁王很小的时候就陪在了宁王的身边,他见证了宁王的胸无大志, 见证了宁王心安理得的混吃等死, 也见证了宁王在娶了王妃后整个人大变样的再没与‘孤月狗友’们去‘鬼混’, 而是一整颗心都扑在宁王妃的身上。 因她而喜,因她而怒,因她而哀,因她而乐。 楼公公说:“得知王妃有孕时,王爷高兴得就像得了块的孩子一样,夜里喜得睡不着觉,怕扰到王妃休息,王爷便自个绕着王府足足跑了七圈。” 本来就爱惜着宁王妃的宁王,在宁王妃有孕后更是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几乎是粘在宁王妃身上,宁王妃只要皱一下眉他都能紧张个半天。 按说在有着这么宝贝宁王妃的宁王在,宁王妃在孕期与更关键的生产都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可这世间有个词,叫‘世事难料’。 这又得说到宁王娶宁王妃之前的事儿。 宁王曾经是有过一位‘未婚妻’的,是宁王母族的一个表妹,叫白丽珠,两人勉强算是娃娃亲。 之所以用勉强这词,是有原因的。 白丽珠比宁王小六岁,在白玉珠满月时宁王的母亲带着宁王去看白丽珠,巧的是,当时正大哭着谁也哄不住的白丽珠在看到宁王后立马就止住了哭声,而小宁王也似乎对这个小表妹很是喜爱。 白丽珠的祖母,也就是老宁王妃的亲生母亲见此就对老宁王妃用着玩笑的语气说‘俩孩子有缘,不若给他们定个娃娃亲,咱们两家正好也亲上加亲。’。 生母的话老宁王妃不好当面反驳,便含糊着似是而非的应负了过去。 其实,两孩子间压根连个定亲信物都没,就更甭提正式的换过庚帖了。 简白点说,所谓的娃娃亲,不过就是两家大人曾经说过的一句玩笑话而以。 可白家当了真,白丽珠更是从小到大都以是宁王的未婚妻为自居。 在宁王与宁王妃定亲时,白丽珠就曾割脉过,是被贴身丫环及时发现这才救了回来。 人还不是做做样子的吓唬人,而是真一心求死的手割得深得连骨头都露出来了;也是因此伤到了筋脉,曾经琴艺在京中颇为有名的才女,从此一边手连琴弦都拨不动。 可能也正因此,或是白丽珠本就是个偏执的人,总之,在这之后白丽珠就变了,不再整天一副痴情于宁王的模样,而是转身与爱慕她的那些男子们走得亲近。 也是从这时开始,宁王的生活中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不是今天出府惊了马,就是明天好好的走在街上天降盆。 楼公公用帕子抹了下泪继续说:“王爷知道背后是谁在害他,只是上面有老王妃在压着,王爷自个也觉得对不住表小姐,因此都是能躲就躲。” 哪曾想,有些事儿啊,不是你躲对方就愿意放过你。 在宁王妃快生产时,那时老宁王妃已经病逝,不过老宁王还在世,只是将袭位传给了宁王自个去了永安城那边的庄子里静养着。 有一日宁王收到了老宁王身边的信仆送来的口信,说是老宁王病重,已经起不来床了,一直念着想见宁王。 宁王虽一心在宁王妃身上,可他同样也是孝子,得到这个口信后,安排了下府上的安全便即刻赶往永安城。 在宁王走后不到半天,又是那个信仆一身是伤的狼狈着来到府中,说宁王在半路惊了马受了重伤。 宁王妃听到这消息自然就急了,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也坚持要亲自去接宁王回来。 却不知,这不过是白丽珠买通了老宁王身边的信仆而设下了连环套,就是为了要害宁王妃。 第783话 已疯魔的宁王 宁王妃在去‘接’宁王的途中经历了什么已经无人知道,在宁王到了老宁王那儿发现自个被骗又赶回去发现王妃不见了后,他去求了皇上去寻找宁王妃。 皇上派出了麟卫,最终是在明月庵找到已经没了呼吸的宁王妃,和早产的宏义世子。 据明月庵的静安师太所说,宁王妃是已经处在昏迷中被一个身受重伤的侍卫抱进的明月庵中,那个侍卫将宁王妃交给静安师丈他们后便断了气。 后来宁王妃被腹痛所痛醒, 宁王妃似有所感,拉住想保她命的静安师太苦苦哀求,她说她能感觉到自个活不了了,求静安师太求求她肚子里的孩子。 静安师太懂医,别人没办法的事儿她有。 只是,要手染人命这事儿,她身为佛门中人自是不愿的;如果不是心怀悲悯的不愿见到一尸两命的惨剧, 她连那法子都不会说出来。 所以, 最终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忍着巨痛亲自的刨开了自己的肚子,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孩子。 宁王妃去逝后,宁王便彻底的疯魔了。 提着剑冲进了白家,当着白家众人的面挑断了白丽珠的手筋和脚筋还不止,还当着白家众人的面下令手下给白丽珠喂了那啥的药后扔去城外乞丐窝居的破庙里。 然后又跑去帮白丽珠的那些贵公子府上,一剑一个。 将仇人都报复了后,宁王又将目光转向了宏义世子身上;别误会,这时宁王并没有疼爱宏义世子,相反着,他恨宏义世子,恨这个因他的出生而克死了生母的儿子。 是大贤王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了宏义世子一面;后来连当时的楼公公都不知大贤王和宁王说了什么,让宁王突然的就冷静了下来,对宏义世子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原本的恨变成了当成了眼珠子一样的宝贝。 直到几个月前那个应姓的所谓神医出现,楼公公才从宁王的口中知道,当年大贤王就是以劝服国师让宁王能时常梦到宁王妃为由劝住了宁王。 大贤王也做到了, 他请来了国师, 国师给了宁王一块能与地府的宁王妃联系上的玉佩,只要宁王在睡觉时将玉佩放在身边,就有望能在梦中与地府里的宁王妃相见。 原本能这样宁王已经知足了,只是,在应神医告诉他有办法能让宁王妃回魂的重新回到他身边后,宁王又再次起了贪一念。 且这一次,他比宁王妃刚去逝时还要更疯魔。 楼公公又再度‘噗咚’一声跪下,躬着背头垂得都快粘到了地面,也瞧不清他此刻是个什么神情,就连语气也是复杂难辩。 “应神医说要用七七四十九个童男童女的血一肉和灵魂来做法,才能复活王妃;复活的阵法,阵眼还不得用与王妃有着最亲近血缘关系的人。 王爷已经命人在各地抓来了五十个童男和五十个童女,还抓来了王妃的亲兄长。” 楼公公的声音已经哽咽,他砰砰砰的又是连嗑了好几个响头,“贤王爷,老奴是个卑溅的下人,大道理那些老奴不懂,但老奴知道, 能用人命,还是孩童的命来做法的人,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而如果王爷真的手粘上这上百孩童的性命,肯定也不会真的能复活王妃。 贤王爷,老奴听说您比国师还要厉害,老奴斗胆,求您救救王爷,救救世子。” 随着楼公公的讲述,祈宝儿身上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冷,等楼公公话落,她的眸色都已经寒如冰滩。 不过,祈宝儿就算是生气也不会将怒火发在无辜的人身上,何况,眼前的楼公公之所以她愿意给他和自己私下说话的机会,是因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淡淡的功德金光。 对于有功德在身的人,在祈宝儿这儿一向能得到几分的优待。 “你可知宁王将那些孩童关在哪里?”从楼公公刚才的话不难听出,那些孩子暂时还是安全的。 果然,楼公公后面的话确定了这点。 “王爷将那些孩子交给应神医后就不会再过问,不过老奴派了人悄悄的跟过应神医的弟子,他们将孩子们都关在城南一个叫‘民生医馆’的后院里。 文将军是被王爷用世子病发的原由给骗到了府上,文将军现今还被关在府中。” 祈宝儿朝着一个方向挥了下手,眨眼功夫,十二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祈宝儿小声的交待了几句,又眼神示意了下还在地上跪着的楼公公。 十二重重一点头,上前直接拎起楼公公,在对方还还不及惊恐尖叫时已经出了皇家猎场。 祈宝儿神色不虞的又在亭中站了会儿,然后才转身快步离开。 同时,一道道命令从她的口中传中。 不到半个时,皇家猎场的气氛肉眼可见的冷凝,虽瞧不到有大军把手,可皇家猎场已经是只许时不许出。 只要有人抬脚踏皇家猎场,眼前便会突然的出现个无影军面无表情的拦住你。 又过了半个时,皇家猎场内已经无人走动,原本守在皇家猎场内的将士们都已经被‘赶’回了各自的休息之地。 而这一切,还在哭着会对不住王妃的宁王并不知情,正在一脸头疼的哄着父亲的宏义世子也同样不知情。 当他们二人看到直接推开门走进来的祈宝儿时,双双都被对方明显不对的神色与一身冷冽的气息怔了怔,也因为对方这连基本的教养礼仪都没的推门而入有些恼意的同时,心里也有些不安。 能让皇上和太子殿下要信重的贤王自然不可能是那种连基本的教养都没有人的。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在什么情况下会让贤王对他们如此的不客气? 尤其是宁王,在祈宝儿那冷然中又透着‘我什么都已经知道’的目光下,他不自觉的就心虚着移开了与之对视的双眼。 在移开后心中又是一种的懊恼。 宁王是个从来手中就没掌过实权的咸鱼,从来就没那别人非得因他是皇室而视他为尊的自负,所以,对他自己与祈宝儿的对视中输下来这点,他没有恼火,有的只是担心自己的反应会被祈宝儿所怀疑而影响到后续安排的懊恼。 第784话 已疯魔的宁王(二) 宏义世子原本心中在迟疑着祈宝儿对他们突然的态度变化,转头正好看到宁王那心虚的模样,顿时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都说知子莫若父,反之,知父同样也莫若子。 在外人眼中一事无成的宁王,宏义世子却是知道,他的父王并不比朝中的那些大臣和武将们要差。 只是, 身为皇室宗亲,有些时候不得不藏拙,你能力出众或是过于聪明绝不是件好事;好在父王本身不是那喜权爱功的人,心甘情愿的藏了大半辈子。 父王藏着混着,成了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混吃等死排名 直到父王碰到母妃。 母妃生于书香门 他没见过母妃, 对母妃的所有了解都只是从楼公公那儿听说,父王口中时常也会提到母妃,只是父王从来不会与他细说母妃。 楼公公曾告诉他,母妃是个特别温柔、特别有气质的人,连宫里的许多妃嫔和母妃站在一块都会被母妃给比下去。 但母妃也是个有个自个主见的人,不会一味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父王对母妃是 宏义世子还记得,有次母妃的忌日父王喝醉了,先是拿出匕首就要割脉,在看到他之后,又转变了主意要先送他去见母妃。 当时父王看着他的那目光,那满目通红的仇恨目光,宏义世子每每在夜深人静时那目光就总会浮现到眼前。 所以他心中一直都知道, 在与母妃相比, 哪怕是他这个亲生儿子,都是随意可弃的那个。 联想到那个拿尸油弄丹药给他服用的所谓神医,宏义世子心中有了及为不好的预感。 祈宝儿没有在意父子俩心中的九九,嘲讽的轻笑了声后毫无一丝愧疚的说道: “宁王爷, 实在是不好意思,本王无意间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您准备的那些童男童女,看来,您是用不上了。” 宁王原本还虚着的目光在听到祈宝儿这话后来了个骤变式的转变,瞪向祈宝儿就像祈宝儿杀了他全家一样。 他脸皮都在抽动着咬牙切齿问:“为什么,我不过是想救我的王妃。” 那似乎一言不合就会扑上去咬人的狰狞模样,把宁王的亲生儿子宏义世子都吓了一跳,可祈宝儿对这样的目光却是全然免疫,没办法,她的两世中,用这样目光看她的飘不要太多,早习惯了。 她还能一脸悠闲的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然后目带好奇的反问道:“你的王妃早就转世投胎去了,你想救谁?” “不可能。” 他时常都能在梦中与王妃相见,王妃怎么可能会不等他的已经投胎转世? “有什么不可能?你是想说你常常能梦到宁王妃吧?” 宁王不语的依旧仇恨着瞪着她。 祈宝儿:“那是大贤王和国师一块骗你呢,国师手里有种药, 服用了那个药后, 服药人梦中会梦到内心最执念的一切, 贪一财的梦里会梦到自己发财, 贪一色一色会梦到俊男美女。 而像宁王你这样对某一个人执念深深的人,梦中自然就是梦到与其相见。” 开什么玩笑呢,地府里的飘就是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他们都不能随意的入人类的梦好不好;宁王妃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飘,哪来的本事能二十几年动不动就和宁王在梦中相见? 祈宝儿在来这的路上就觉得这点不对劲,原本是怀疑是不是有能力超强的道士做了违背地府规则的事,比如那个传闻中了不得的国师。 在人界与地府之间,她多少还是偏向于地府的。 所以,她耗了几近于全部的灵力看了宁王身上曾经那一段时间的回溯。 看到了大贤王与国师相商,看到了国师拿着药悄悄的化在了宁王所喝的茶里,看到了国师将药交给了大贤王,也看到了大贤王又将药交给了楼公公。 别误会,楼公公并非任何人的暗子,也从没背叛宁王,他只忠心于宁王,是要保护宏义世子。 那时宁王已经是失去了理智的疯魔,觉得是宏义世子的出生才害了宁王妃,几度想要杀了才出生不久的宏义世子。 是大贤王以宁王妃为劝解后宁王才暂歇了这念头,但也仅只是暂歇,他依旧恨着宏义世子;直到在梦到一次宁王妃后,宁王这才对宏义世子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所以楼公公才接了大贤王的药,即能让宁王不再疯魔,又能保住宏义世子,便是他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已经背主,那又如何?! 宁王嗤笑了声,并没有去反驳什么,只是从他的神色也能看出,他压根不信祈宝儿的这些话。 祈宝儿也没想她一说他就信,像宁王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对自己愿意信的东西是深信不移,哪怕你已经将证据拍在他面前,何况现在还只是她的口述。 换句话说,就是偏执。 世间不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多,才会有那么多翘了后依旧存留在人间的飘嘛。 “宁王爷,甭管你信还是不信,本王在此告诉你,本王从此都会一直盯着你,你起什么歪心思本王不管你,但如果你敢去伸手,可就不会像这次一样,本王只是将人给救出来了。” 话落,祈宝儿没再理会他们的起身,拍了拍袍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开。 随着她的脚步一步步往门口迈出,空中传来她明明听着娇软却令人无比心颤的声音。 “本王这人最见不得有人将手伸向无辜的孩童,尤其是这种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是在助邪修做恶的事儿。” 宏义世子梗着脖子带着僵硬感的似乎都能听到咔咔咔声的转向宁王,他只感觉自己此刻喉咙干涩,想叫一声父王,却是张了几次嘴都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宁王这时已经没有功夫去管身边亲儿子是个什么感受,感觉到自个身子能动了,立马跃起冲了出去。 原来,祈宝儿一进来后就将宁王给禁锢在了原地。 她不怕这货对付她,就是以防这人会因她的话而受刺激失智的去对付宏义世子,毕竟这丫有前科。 第785话 吉祥楼 回到京中,祈宝儿没有先回府或是去兵部,而是先去了外城西城的一个叫‘吉祥楼’的地方。 吉祥楼用现代话来翻译,就是所孤儿院。 这是祈宝儿怀疑也是从哪穿越而来的百年前那位皇后的杰作。 整个麒麟国各城都有一座吉祥楼,用来收留那些被遗弃的婴孩或是无处可去的孩童们。 当然,一个城一座吉祥楼,这并不能杜绝街上出现小乞丐的现象;但不得不说, 有吉祥楼的存在,也的确是救了不少的人。 十二带着无影军动作很快,祈宝儿在回京的半路就收到了他们已经封了医馆,抓了医馆里的所有人,并且还救出了童男童女将他们都送到了吉祥楼的消息。 京中的吉祥楼今天是难得的热闹,吉祥楼内已经好久没有一下子收留一百个孩子, 不,应该说,吉祥楼好几年都没同时存在过一百个孩子。 原因嘛, 以后再说。 因为被送到这里的孩童少,这些年来吉祥楼里的工作人员并不多,加上管事正好十人,所以今儿一下子送来一百个孩子可把他们给忙坏了,连管事都亲自下场给孩子们洗澡。 这不,祈宝儿进来不仅没受到热情的接待,还被来去匆匆的众人给无视了个彻底。 小椰子拎着个空桶从一间屋子出来,总算是看到了按说应该存在感十足的主子。 “王爷吉祥。” “起来吧,孩子们情况如何?” 提到这,小椰子脸上都露出了丝不忍。 他说:“那些人就没把这些孩子当人看,孩子们全被关在一个地下室里,那地下室也不大,孩子们只能挤挤挨挨的待着, 还吃喝拉撒全在那。 几乎每个小孩身上都有各种各样的伤, 不是鞭子抽的,就是被什么给烫的,新的旧的,有几个孩子身上几乎是看不到一块好肉。 还有几个年岁稍大些的女孩子···” 后面的话,小椰子自觉自己已经是个冷心冷肺的人都说不下去。 “造孽哦。” 祈宝儿的眸色冷了冷,“请大夫来没?” “回王爷话,已经请了,十二送孩子们来这时奴婢就去请了保仁堂和保和堂的大夫,现在大夫们就在那边给重伤的几个孩子们疗伤治病。” 这时,小椰子刚才出来的那间屋子又被打开,一个熟人抱着个小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冰华郡主?”这丫怎么会跑到这来? 冰华郡主见到祈宝儿倒没意外,她已经知道今儿送来的这些孩子都是贤王从贼人手里救出来的。 “宝儿你来啦。” 祈宝儿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边摆了下手示意小椰子忙自个的去,她已经看出现在的吉祥楼是严重的人手不足了。 冰华郡主直接抱着小女孩来到祈宝儿身边,“我不是在京中无事可做嘛,又不想去应付那些虚伪的人,母亲提议我来这里转转,来了后我发现,在这里我挺开心的。” 看着孩子们的笑颜,心中再多的郁结也能逐渐的消散。 她一个堂堂郡主当然不会跑吉祥楼来当义工,要做活什么的她身边有一堆的下人可以帮忙,她就是纯来和这里的孩子们玩乐。 冰华郡主轻抖了下怀里的小女孩,凑近了祈宝儿些小声道:“宝儿,这是通城知府的女儿。” 通城知府的夫人和冰华郡主虽不能算是真正的知己, 但来往也算频繁,是冰华郡主在夫家时勉强算是好友的唯一一人。 沈知府夫妇于这世间来说是个奇葩,两人不偏心儿子反而偏心女儿,沈夫人更是去哪都将小女儿带在身边。 因此,冰华郡主一眼就认出了小女孩来。 祈宝儿听到这消息着实是怔了下,“你说她是谁?” “通城知府沈怀庆的小女儿。” 话落,冰华郡主不知想了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沈知府就只一儿一女。” 确认是这答案,祈宝儿又将目光转向冰华郡主怀中的小女孩身上。 只是,小女孩此刻非常依赖认识的冰华郡主,明显还胆怯着惧怕着除冰华郡主以外的人,正紧搂着冰华郡主的脖子,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冰华郡主显然也发现了小女孩的情况,朝祈宝儿歉意的笑了笑,忙抱着小女孩离开。 不过在走前,她留下了一句话:“宝儿,沈知府的儿子受了重伤。” 祈宝儿:“……” 好家伙,一锅端啊。 祈宝儿在得知有孩子重伤后原本就准备去看看这些孩子,因此也没转变线路的去向冰华郡主所指的方向。 吉祥楼的格局就点像酒楼一样,只是大门进来先是院子,中间是座三层大楼,楼的后面是座园。 她现在是在一楼的大堂旁走道上,冰华郡主所指的正是去二楼的楼梯。 上一了楼梯后也不用再有人指路了,往右看去,最尾巴的几间屋子有好几个明显是大夫的人在进进出出。 这边有两间屋子里放着重伤的孩子们。 别看屋子是两间这个瞅着极小的楼,吉祥楼是用来收留孤儿的,这里的屋子每间都建得不小,一间屋子里能左右两边各并排的排下十张床,也就是总共二十张床那种几十平的大屋子。 对于祈宝儿的到来,大夫们同样没有多去注意。 在这盯着的十二过来汇报:两边屋子里的床几乎都躺满了孩子,足有三十七个孩子受了重伤。 当然,孩子们身上的重伤与在他们这种身有功夫的人身上的重伤定意不同,主要是瞧可或恐,大部分都没威胁到生命。 真正有危险的,只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两个男孩中一个约四五岁,一个瞧着应该有十岁左右,女孩年纪最小,瞅着才两三岁这样。 划重点,十岁左右的那个男孩,与冰华郡主怀中的女孩有着血缘关系。 三个孩子都已经陷入了昏迷中,三位老大夫正在他们床边都在用银针为他们救治。 祈宝儿并没在这儿多待,确定了下孩子们都并无生命危险后便离开了。 刚走出吉祥楼,没想到碰到正匆匆而来的太子殿下。 “殿下怎么会来这?”她有些懵。 不会也和冰华郡主一样的来这散爱心的吧? “你说呢?”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祈宝儿竟然在太子殿下的话中听了一丝丝委屈的味道。 第786话 实在是太过方便 她咧出一口大白牙笑得一脸的无辜,“臣听不明白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要我不承认,就啥事都没有发生过。 君宸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祈宝儿,,, 原本完美的笑容突然就有些挂不住了,不造为啥, 她心里有点点虚。 脑子就像是突然的反应过来一样,似乎,好像,可能,她有答应过太子殿下,今后无论做什么事关危险的事儿, 一定会先知会他一声。 等等。 她去皇家猎场这事儿不算危险吧? 无意间查到邪修也不能算有危险。 她还顺便的救了一百个孩子呢! 这么一寻思, 她立刻又子陵起来了。 支陵是支陵,可还是顶不住对方严厉的视线,她此刻只想逃。 “臣还有事,就不打扰殿下了,臣告退。” 祈宝儿没走成,脚才刚迈开,就传来了某殿下的喝声。 “站住。” 祈宝儿:“……” 站什么站哦,当她是小猫小狗儿吗? 然事实是,她还真就站住了,心脏还狂砰砰的跳了几下。 辰一几人与十二几个全都默默的后退了几步,动了怒的太子殿下,好吓人。 贤王爷/王爷您安息。 “还记得你答应过孤什么吗?” 祈宝儿整个身子都木了的缓缓转过身,不过她是谁啊,没几个飘会不怕的小殿下, 虽然她一直没承认过,但现在她可以暂时的承认一下。 所以,心可以虚,底气可以不足, 面儿不能丢。 转过身来的祈宝儿,已经是一副云淡清风镇定得不能再镇定的模样。 “回殿下话, 臣对殿下说过的话,做过的承诺,臣自然不会忘记。” 顿了顿,在君宸渊的脸已经有呈黑趋势时,她赶紧补充道:“这不是没有危险嘛;殿下知道臣的本事,就这些小事于臣来说,殿下应该担心的是别人会不会有危险。” 祈宝儿正了脸色凝重的看着君宸渊,突然是少有的郑重。 “殿下,无论是因我是个修行者,还是臣大贤王与兵部尚书的身份,臣都不可能真能完全的规避危险。” 讲句不好听的,现在盼着她死的人,估计能绕京城几圈。 这理君宸渊又怎么不知? 正因为知,所以才会担心,才会希望她能将自个的安危放在 可同时,君宸渊也知道小姑娘的脾气,哪怕在他面前答应得好好的, 遇到事时她该冲还是冲得比谁都快。 脸上的怒意转化成无奈,君宸渊默叹了声似是已经妥协的问道:“孤来得匆忙, 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宝儿能与孤说说吗?” 祈宝儿这人吧,她是遇硬则硬,硬软,,,好吧,她一般也冷漠。 不过对于被她所偏向的人,不在这俩限定里;而君宸渊,正好在被她所偏向的人里,还是比较得她信任的那个。 君宸渊这一先退步,反倒让本来自觉底气十足的祈宝儿刚才那股心虚的感觉又上头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已经先替她的脑子应了‘好’。 得,也不用纠结了。 君宸渊本也不是冲着吉祥楼而来,于是便和祈宝儿一块往城内走去。 有着护卫开道,周围的人都被隔着离两人有好几米远,不过祈宝儿还是在和君宸渊说话时设了隔音罩。 毕竟事关宁王呢,要是被人听到给利用去,于君氏来说事情可不小。 君宸渊听后沉默了,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带着丝暴戾。 他没想到平日里不声不响且还无所事事的宁王,竟然能做出如此残害百姓的事情来;尤其是对祈宝儿所说的吉祥楼内那百个孩童都受了伤这点,君宸渊尤为不能容忍。 万幸那些孩子都没事。 只是,有点残酷的是,也正是因为那些孩子们都没事,宁王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费些银子给那些孩子们治下伤事情便可以过去了。 麒麟国的律一法中,并没未遂也要受到惩罚这点,这也是祈宝儿只是警告了宁王,而没有对宁王动手的原因。 当然,如果有帝王开口的话,律不律一法就不重要了。 可问题是,对宁王,只要对方没做不可饶恕的罪,老皇帝都不会要对方的命,因为先宁王去逝前,老皇帝曾给过宁王府一道保命圣旨。 圣旨的内容就是君宸渊都不知道,只知道有那道圣旨在,宁王府只要不犯通一敌或是谋一反这一类的大罪,就能永享荣华。 只要有那道圣旨在,百个孩子还都没有生命危险,这事儿便是告知了老皇帝,顶了天,也不过是宁王被老皇帝训一顿。 对于那道圣旨的事,祈宝儿也知道,君宸渊曾经告诉过她。 京中有这类圣旨的人家屈指可数,但也不是仅只宁王一家,还有赵家,文家,尉家等等。 这不,出自尉家的前任右相犯了那么大的事儿【贪一污赈灾银】,如果按着律一法来说,抄家灭族再连累三族流放那是妥妥的。 可因为尉家有那么道圣旨,尉家不过是三族流放,连主犯尉相都没死成。 皇权时代就是如此,什么‘天子犯一法与庶民同罪’啊,那不过是用来哄小孩的话。 不过这些祈宝儿不好奇也不介意,她现在担心的是:“殿下,臣感觉宁王的脑子虽然有大病但也不失聪明,这一次臣阻拦了,今后他定会是更加的小心,下一次咱们未必能够及时的发现。” 这样一个为爱痴狂的人,只要事关到宁王妃,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们没法拿下宁王,而宁王有个皇族身份在身,只要不是有大动作,他想做什么事儿实在是太过方便。 就说这百位孩童的事儿。 十二已经查到,宁王其实不算非常的谨慎,除了孩童们都不是京城人氏,而全是宁王的人在各地寻摸来的外,他将人运进京城可是没有过多的掩藏过。 有着宁王标记的马车,守城门的官一兵们压根不会去查看,孩子们下点迷药让他们昏睡在马车内,就这么无声无息但又光明正大的给运进了京城。 如果不是楼公公还有良心的‘告发’,宁王还没做恶,他的身上暂时并没业障,祈宝儿就是面对面的对着他,也猜不出来看着敦厚老实的人背地底竟然正准备将足足一百个孩童放血抽魂。 第787话 丫也太惨了 “孤会命人盯着宁王府。”以前是没去在意宁王,今后自然不会。 有太子这话祈宝儿便放心了,倒不是她没有人手能去盯着宁王府,而是··· 宁王毕竟是皇族,她一大臣派人去盯着皇族,这不是送借口给看她不顺眼和想取代她的人嘛。 她虽然不在乎手里所拥有的这些,可并不意味着到她手里的东西别人可以随意的窥视, 甚至是想用不正当手段夺去。 “那个邪修,宝儿准备怎么处理?”君宸渊又问。 祈宝儿:“宁王对宁王妃的感情虽说不少人知道,可知情的人都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寻常百姓绝不可能会知道这些。 那个所谓的神医,为何能这般精准的以能复活宁王妃来靠近宁王?” 她原是以为‘神医’是先为宏义世子看病才入了宁王的眼,问过宏义世子后才知道, 事实正好相反,‘神医’是已经住进了宁王府后一次无意间碰到宏义世子,这才发现宏义世子生病了, 提出为宏义世子治病。 “你是怀疑???” 祈宝儿凝着眉点头,“要么有人在针对宁王,要么嘛,就是有人想借宁王来对付···” 她看了眼君宸渊后又收回。 后面的话不用说,她也不方便说;不过就那一眼,君宸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王一无权二无势,压根没有值得别人费如此周章去对付他的理由。 那就只剩了一个可能。 有人要借宁王来对付皇室,准确的说,是想对付父皇和他。 “殿下,那个邪修暂时关押在臣的府上,殿下随时可以提走。”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秘密,但该罢的态度还是该摆出来,她真的无意管皇室太多的事情。 君宸渊也知道她的德性,没有推诿的点了点头,“孤会尽快让人去你府上提人。” 两人聊完宁王的事, 又继续公事。 在辰一等人看来,太子殿下和贤王间,似乎只要是碰上面,就会有说不完的话。 与太子殿下分开后,祈宝儿转头又去了钱文同府上。 钱文同还在兵部当职,爽利的钱夫人接待了她。 再从钱府出来已经是一个时后,祈宝儿瞅了瞅已经偏西的太阳,索性的下令直接回府。 这天是休息日,用过早膳后,祈宝儿陪着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在一个偏僻的,原本是园后来被俩老给做了改造的菜园里忙碌着。 以前贤王府里只住了大贤王一个主子,贤王府大,大贤王不会往这些偏僻的院子的园这边来走动,就被荒废了。 俩老瞅着这些荒废的地方觉得可惜,正好种菜这些在上层人看来低俗的事不方便被人注意,便将地开垦来做了菜园子。 祈管家匆匆前来,说是文府二老爷和宏义世子前来求见。 “参见贤王千岁。” “文将军请起。” 祈宝儿边走向主位,坐下后抬手示意了下已经站起来的两人,“请坐;不知两位前来是有何事?” 文子明,清远将军;因右手受过重伤不能再拎刀后不得已离开了军一队,不过将级依在,现今是城防营里负责练兵的几位将军之一。 文子明走到椅子旁但并没坐下, 而是又朝着祈宝儿深深的鞠了一躬, “末将是来感谢贤王的救命大恩。” 嗯??? 她啥时候救了这丫? 等等。 祈宝儿看了眼一旁的宏义世子,这位的亲舅舅,不是文府的大公子? 文子明似乎知道祈宝儿的疑惑,话说就他们家的那种情况,现在是他来谢恩,是个人都会疑惑。 他苦笑了声解释道:“不怕贤王笑话,只末将一个是宏义的嫡亲舅舅。” 听完文子明的解释,祈宝儿三观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书香门 文子明的父亲文候爷长得不错,年轻时有着风一流才子的美名。 划重点,风一流二字。 文候爷不只是家中妻妾成群,在外红颜知己也不少。 文夫人嫁给文候爷后好几年都无子,文夫人这人厉害,她自个不能生,府上的妾室也一个没怀上。 可文夫人管住了家里没管住外面,文候爷的一个红颜知己怀孕了,更遭的是,这位红颜知己出身于青一楼。 文候爷不能纳其为妾,但又不舍这个孩子;文夫人呢,一直没能有孩子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夫妻俩一拍即合,留子去母,然后对外称孩子是文夫人所生。 文大老爷,就是这么来的。 文家瞒得紧,当年的事知情人几乎没有,要不是文夫人曾经告知过她自个的两个亲生儿女,这事儿估计现今的知情人就只有文候爷夫妻俩了。 至于宁王能知道真相这点倒不难猜测,宁王妃还在世时与宁王感情甚码,宁王妃有将此事告知宁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神医’说要用宁王妃的嫡亲之人的血一肉和灵魂来当阵眼才能复活宁王妃,宁王便将文子明给骗到了府上软禁了起来。 其实文子明直到被无影军的人救出来时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宁王府的人对其还是挺客气的,吃喝用都及好,除了不能随意走动。 可这丫憨啊,宁王说是宏义世子病情复发,上清观的卫明道长教了他法子,要血亲之人在他身边待在一段时间;明明漏洞百出的借口,这丫偏就信了。 这不,他属于是自愿式的被软禁,还亲自的派了手下去城防营那儿请了长假,给宁王省了不少的麻烦。 之所以今天才来感谢祈宝儿,是因为这两天他在消化宏义世子告诉他的真相。 文将军走后,宏义世子却是留了下来。 一改刚才文将军在时的精神,整个人萎靡了不少不说,连挺直的背脊都弯了不少。 祈宝儿不是知心王爷,没那开解人的兴趣,但也没不仁道的不管他的起身就走,而是端起茶边慢慢品着,边默默陪着。 足过了有几分钟后,宏义世子哑着声开口道:“父王原本是准备拿我当阵眼,‘神医’说我身子骨差,承受不住,父王这才骗了舅舅来。” 祈宝儿:“……” 这可真是夫妻是真爱,儿子是意外。 为了真爱,不过一个意外而以,放弃就放弃了。 祈宝儿都不得不怜惜眼前这个娃了,丫也太惨了! 第788话 连亲娘来了都认不出来 宏义世子明显的从亲爹那儿受到的打击不小,说完话后,就捂着脸靠在椅背上,身上散发出来的‘丧’字气息都快要凝成实质。 祈宝儿终于良心有那么一丢丢回来,她放下茶杯劝道:“再怎么说他还是你爹,还能丢还是咋地?” 宁王是世袭王位,他就你一个崽, 他翘了你就上任了,这个爹还是得认的。 “何况他也就是疯了点,你可以躲远些嘛,让他找不着你,想用你来做什么不就用不上了。” 有亲情枷锁和血脉压制在,不好说什么做什么, 可人是活的嘛,不还可以逃? 祈宝儿最后总结:“你们就是闲得慌的屁事儿多, 你去瞅瞅那些吃不饱的人家, 哪个有那些功夫去费劲的纠结这些?” 宏义世子:“……” 一点没被安慰到不说,一向脾气好的他都被气着了。 这些话,是一个有个三十七度体温的正常人该说的话吗?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刚才那股觉得世间已经毫无意义的厌世感没了,唯剩下了明明生气可又不能反怼去罪人的憋闷。 祈宝儿对人的情绪最为敏感,发现了宏义世子现在已经没了那种‘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的丧。 放下茶杯起身离开,路过还是一副颓态的宏义世子时说道:“这天下啊,有得就有失;欠了债,也总是要还。” 宏义世子疑惑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于门外,他还是没想明白贤王话中的意思。 有得就有知他懂,可欠了债??? 自小除了父王外,其它人都是对他说他不欠任何人,母妃是因为爱他才会拼了命的生下他。 难不成,母妃真的是他害死的, 他真的像父王所说的,是因为他命硬克死了母妃吗? 他不信,皇上不会骗他, 大长公主也不会骗他,楼公公更不会骗他。 可··· 宏义世子踉跄的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门,朝着祈宝儿离开的方向追去。 祈宝儿在家又不需要追什么人或是躲什么人,步子悠闲走得并不快,没会儿就被小跑而来的宏义世子追上。 “贤王爷,您能告诉我,我母妃真的是我害死的吗?” 祈宝儿这次倒是没再折腾他,叹息了声道:“她生你时不是你害的,但你也的确算是害过她。” 夜深人静时,宁王府。 宁王府虽不如贤王府大,但也比曾经的大郡主府要大上不少,不过和曾经的大贤王府一样,因为主子少的人原因,府上有许多地方因为没人踏足而荒废着。 这是个连个牌匾都没,里面长满了杂草的破院,一道娇小的身影无声的缓步走了进去。 破院的右边角落里有口水井,此刻,井沿上坐着个身着红衣的长发女子。 女子背对着院门方向,微低着头似乎在看井内风光, 长长的发丝垂于两侧,一时看不清其长相如何。 夜色森森下:破院、水井、井沿上坐着的红衣长发女子,可以说,恐怖片的要素集齐了。 “你来啦。” 好家伙,声音如破锣嗓子,又为这恐怖气氛增加了几分。 祈宝儿已经站在了女子的身后,轻声‘嗯’了声。 她声音平淡的问:“结局你看到了,还是不想下去吗?” 红衣女子缓缓的转过头来,这一幕,说真的,一般人看到分分钟猝死的节奏。 红衣女子的转头不是身子带动着头转,而是脖子以下一动不动,从脖子以上只单纯一脑袋的缓缓转了过来。 越是慢动作,瞅着越瘆人。 然后她抬起惨白得毫无一丝血色如骷髅一样的双手,扒拉开了垂于脸两侧的长发。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哦。 两只眼睛里空洞洞的都没有眼珠子,鼻子也被明显是利器给削了,嘴像是被什么给烫过一样连带着下巴都是严重的烫伤,脸上到处都是伤,有些伤还里面的血肉外翻着。 真真是连亲娘来了都认不出来。 祈宝儿正对着这张脸,脸上没露出一丝异色,没有害怕没有恶心,也没有同情。 女飘生前出身于青一楼,因为长得和宁王妃几乎一模一样,被宁王让楼公公悄悄的赎回府藏在这院子里。 因为着那张与宁王妃神似的脸,宁王曾一度对女飘宠爱有加过,只是疯匹的脑子谁也预料不到,就那么突然的,宁王觉得女飘不配拥有这张和他王妃一样的脸,不仅挖了她的眼削了鼻,刮她的脸,还用着滚烫的热水烫哑了她。 “很可悲是吗?”女飘问。 祈宝儿没有回答,只是眼中也的确流露出了些许的怜悯之色。 女飘看不见,她自顾自的说道:“他心里在明白我不是宁王妃的情况下,还是将我从青楼里赎了出来,日日睡在我的身边。 我明明什么都没变啊,他却认不出我来。” 这些话,听着似乎很矛盾。 但知道真相的祈宝儿,却只觉···恶心。 不是恶心眼前的女飘,而是她口中的宁王。 “你该走了,你心里明知不值得,又何必为了这种人而放弃重新投胎的机会?” 女飘似哭似泣的轻笑了声,她说:“是啊,该走了。” 祈宝儿抬手就想招地府之门,突然女飘叫住她,“大师,我能见见我的宏义吗?” “母妃。” 宏义世子出现在院门口,整个人都几乎已经奔溃的跪下,不顾着地上杂草乱石,满脸是泪的跪行爬向女飘。 “母妃,孩儿在这,孩儿在这。” 女飘整个飘身都僵在了当场,已经看不出原冒的五官也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只是,从两个已经只剩下空洞的双眼下那缓缓落下的血泪能看出,她此刻情绪上的动荡不比地上那个低。 “宏义?” 女飘先是不敢置信的轻轻低喃了声,然后猛的扑向宏义世子,紧紧的搂住他嚎啕大哭,“娘的儿,娘的儿啊!” 原本守在宏义世子身边的小椰子也跟了进来,风状没上前去打扰,而是默默的移到十二身边。 手肘怼了怼十二,小声哗哗:“这咋情况啊这,宁王妃死前这么惨吗?” 不只是被挖了眼毁了容,瞅那身上的衣服也挺埋汰的,就是寻常百姓的衣服,和王妃这个身份那是一点儿关系都粘不上。 真真可以说是连该有的体面都没了。 第789话 这一次他是真正的没有母亲 十二因为今天一直都跟在祈宝儿身边,倒是将这个瓜吃了个透透的。 他也小声的回道:“是宁王妃,也可以说不是。” 小椰子:“???” 啥意思呀,这是又不是的,耍他是不是? 十二可没那耍人的功夫,不过他对小椰子这震碎了三观的表情抱以十二分的理解,他当时听到真相时表情估计比小椰子没差多少。 “我先说啊, 我也不能完全的确定,都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宁王妃前几世应该是做过不好的好事得到不少的功德,然后她用这些功德向地府下面的大人们换来了一个重新回到宁王身边的机会。 似乎回到了宁王身边还是有限制,比如不能说出真相,可能吧,总之宁王妃一直没将她就是宁王妃这点告诉宁王。 宁王看到长得和宁王妃一模一样的茵茵姑娘, 就将她赎回了府;可是宁王一直没认出宁王妃来,也一直没给茵茵姑娘名分,而是一直将茵茵姑娘藏在这院子里。 有一次宏义世子病发, 宁王正好在宁王妃这儿,楼公公来找宁王时被宁王妃给听到了,宁王妃在宁王走后悄悄的跟了上去,想瞧一眼宏义世子。 只是被宁王给发现了,宁王当即就动了大怒,说宁王妃窥视不该她窥视的东西,压根不配长那张脸。 然后···” 十二指了指还紧抱着宏义世子在哭的宁王妃,“你看到了,就成这样了。” 十二没猜出来的是,宁王妃在毁容之后并没有死,她凭着一腔的母爱坚持着最后一口气还是想爬去看一眼宏义世子,她也的确见到了宏义世子。 年纪还小,才刚刚被救回来的宏义世子,在看到从门中爬进来了一个一脸是伤还满身是血的女子后,当场就又被吓晕了过去。 宁王得知这事后, 下令将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宁王妃丢去乱葬岗等死。 是楼公公心善,悄悄的将宁王妃藏在了这院中,私底下买来药给她治疗。 可宁王妃伤得太重了, 楼公公也没能将她救回来。 在一个白雪飘飘的夜晚,宁王妃独自一人孤寂的在这个破院里断了气。 要问宁王妃恨吗? 她早已经不恨了,她对宁王她早已经心死,死后成飘就飘在宁王府,她也从没想过要与他相认。 贤王说她执念是想看到宁王得到报复,其实不是。 她的执念,是想再见一见她的儿子。 身为母亲,她并不觉得是因为当初宏义的晕倒才造成她的死亡,那时便是没有宏义晕倒这事,她本也活不了多久。 相反着,她一直为吓到了宏义在自责着;那一次,宏义可是整整卧床了一个多月,她听下人们说起过,宏义时常都会做恶梦。 都是因为她的不管不顾。 别的飘死后为了强大自己会去吃其它的飘,宁王妃不愿,在她看来,飘都是人而变,飘吃飘和人一吃一人又有什么区别?! 宁王府虽然许多地方都没有人居住, 可宁王府内有四处都有上清观的符箓贴着,宁王妃能有个藏身之地已经不差了, 至于修炼什么的,那是甭想,再说她也不知道飘该怎么修炼。 要让她离开宁王府她更不愿,她不想离儿子太远。 没有修炼就没有实力,宁王妃没法子改变自己的模样,一直都只能保持着死前的样子。 因此,她明明离着宏义世子这么近,却是从来不敢真正的靠近他,怕再一次的吓到他。 又瞎着,连远远看一眼都做不到。 小椰子一想那个场景,再看那边抱头痛哭的母子俩,双眼也跟着涩得想落泪。 这都什么人间疾苦啊。 然后他想到了宁王。 他向十二发出灵魂疑问:“大家都说宁王痴情,真正痴情的人,会连自己的妻子都认不出来吗?” 十二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这我哪知道,我连个媳妇都没。” 小椰子:“……” 好吧。 宁王妃抱着宏义世子哭了会儿后,突然一把推开宏义世子,起身立刻背过身子,闪现似的闪回到井旁。 “大师,我的心愿已了,愿意重回地府。” 宏义世子呆呆的看着宁王妃,脸上还挂着泪,哆嗦着唇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舍不得母妃走,可是,该死的理性又告诉他,已经是灵魂的母妃留在这阳世间时间越长对她越是不好。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就将母妃强留下。 眷恋的望着那纤细的背影,似乎是要将那道身影印刻到骨子里。 祈宝儿没有多余的话,抬手间前方出现了道漆黑又神秘感十足的大门。 大门出现后便吱呀一声厚重感满分的缓缓打开,不过只打开那么一条能容一人通过的小缝,从他们这儿看去,缝内的世界依旧是漆黑一片。 只是那里面的漆黑,给人种强烈的森然感,令人不敢直视。 “去吧。” 宁王妃朝着祈宝儿深深的鞠了一躬,快步的走向大门。 就在她到了门前马上就要进入大门时··· “母妃~”宏义世子终是没忍住的大喊出声。 宁王妃的身子顿住,可也仅只是顿了顿后,就更加快速的闪身进了门内,只眨眼便消失不见。 “母妃~”宏义世子趴伏于地再次痛哭出声。 这一次,他是真正的没有母亲了。 冷静下来后,宏义世子瘫坐在地上,似乎是与人在交谈,又似乎仅只是自己在自言自语的说: “我一直都知道背后有人在悄悄的保护我,无数次遇到危险,我总是会特别巧合的化险为夷。 一开始我以为是父王的人,当知道父王几度想要我的命后,我又以为是皇上或是大长公主的人,试探过后方知同样与他们无关。 后来我知道了这世间原来还真有鬼的存在···只是,我一直没想到是母妃她一直在。” 祈宝儿走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几步外,“你是有福之人,母亲虽死,可她却是以灵魂之躯守护了你二十多年,许多人父母健在却还不如没有,你该惜福。” 别做出这副要死的德性来,瞅着人眼疼。 宏义世子扬头看着她,勉强的扯出一个笑,“是,多谢贤王提点。” 身负皇家人的尊严,不容他示弱太久,要不是眼前的人是贤王,他都不敢放纵自己随心而为。 撑着双膝起来,宏义世子朝着祈宝儿深深弯腰行了个大礼,“多谢贤王大恩。” 为自己能再见母妃一面而谢。 为母妃能重回地府而谢。 第790话 吉祥楼出事 “王爷,出事了。” 十二闪进书房,“宁王府传来消息,宁王中风了。” 对这结果,祈宝儿还真真是意外了下,她似有所指的说了两个字:“够狠。” 十二怔了下就明白了王爷的意思,笑了笑便退到了一边。 报仇报仇, 许多人对报仇的理解都是直接将仇人给杀了;可还有一种更狠的法子,就是让仇人想死也死不成。 后一种,才是真正残忍。 不过这些和他们没大关系,知晓事情,心中有数了便可。 但立刻就有件事和祈宝儿能扯上关系了。 秋雨匆匆的跑进来,“王爷, 锂郡王遣了人来,说是吉祥楼那边出事了。” 吉祥楼。 看到祈宝儿的身影,吉祥楼的楼主南华远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的忙撇下身边正与他说话的人小跑了过来。 “参见贤王爷··” 祈宝儿托住他下跪的动作,快步的朝里走,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南华远也小跑着跟上,“我们这儿经常有些富贵人家捐银捐物行善举,今儿下午韩王府的人送来了不少米面和肉菜,往常韩王府也常有送这些东西来,来送东西的又是熟人,因而下一面的人便没有防备。 哪知那些肉竟有问题,有毒。 万幸我们吉祥楼这里饭菜都是大人先吃一些,然后孩子们才吃饭。 只是那毒/毒发的时间慢,还是有几个孩子遭了难。” 因为吉祥楼里收留的有不少是年纪较小的孩童,吃饭这些平常的事情没办法自主来做,需要大人们照顾着。 因此,他们吉祥楼里的有些安排跟酒楼一样,比如吃饭,都是早早的大人们先吃,这样真正饭点的时候大人们才有那个体力与精力去照顾孩子们。 吉祥楼在吃食上并没有大人小孩区分开来的搞特殊, 大人们提早吃饭其实也是一种另类的试毒。 南华远无奈又悲哀的说:“有些人脑子有毛病,他们很仇视咱们楼里的孩子们, 觉得楼里的这些不是父母双亡就是被父母所丢弃的孩子们不吉利,是克星是灾星。 严重的时候,我们半夜都不敢休息,要不是有人进来投毒,就是有人想放火。 后来皇上下了严令,这种的事情才好了许多,可依旧还是有人敌视楼里的孩子们,只是他们不敢再明着如何,暗地里···” 南华远本已经是一脸的疲惫,说完这些话后,他整个人身上又复上一了层难掩的雾霾。 这些事,南华远不说,祈宝儿还真是一点不知。 听后顿时神色一厉,转头拿出令牌交给十二,吩咐道:“你持本王的令牌,亲自去韩王府将下午送东西到吉祥的人全数拿下。” “是。” 见此,南华远那一直经崩的脊背终于放松了些。 但他还是不敢太过让自己相信眼前不仅年轻还美得令人不敢直视的贤王。 小小的吉祥楼经历了太多太多, 建吉祥楼的本意是好的, 但也的确有人借着吉祥楼做过恶,至今还依旧有人在掂着吉祥楼。 他还能够坚守在这, 是责任也是为了还债。 所以,他不能,也不敢随意将这份信任交托出去。 吉祥楼这次的中毒事件并不小,楼内的大人除了晚饭到现在还没吃的楼主南华远外,其它九人,还有近几天一直在此帮忙的冰华郡主以及她带来的七个下人,总共十六个大人全倒下了。 孩童中因为有大人毒发引起了留守在这儿的几位大夫的注意,立刻叫停了用餐,万幸的只有五个小孩扒了几口饭,被大夫们给催了吐又灌了药后,现在瞧着状态都不错。 祈宝儿随南华远看过中毒的几个孩子们,见他们都已经没了危险后,示意其带自己去职工住的地方。 南华远怔住了,“王爷,您不先去冰华郡主那儿?” 这问题·· 祈宝儿奇怪的问:“冰华郡主那儿不是有锂郡王带来的御医?” 她刚才进门时可是有瞧见,锂郡王匆匆的往二楼赶去,后面跟着御医院的李御医和太医院的王太医。 南华远笑了,眼中有着祈宝儿都读不懂的复杂。 直观感觉,就是这人原先对她是那种明明笑着却依旧隔了十万八千里的疏离,而现在那些隔阂至少消了一大半。 虽然不懂他突然的转变是因为什么,不过祈宝儿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对怔住的南华远轻咳了声,示意他快点带路。 中毒耶,分分钟能翘人的事儿;吉祥楼里的工作人员和冰华郡主的下人她都见过,一个个可全寿数没到;她不知道就算了,现在已经知道了,自然是能救一把便救一把。 南华远回神,忙抛开心里那些现今并不合适宜的乱七八糟的赶紧给祈宝儿带路。 近来京中一位灼棋神医的大名突起,人也是真有本事,好几个众所周知只能等死的人经了他的手不是完全治好便是有了明显的起色,不愧神医之名。 只是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贤王正是灼棋神医的师叔。 很巧,他正是那知情的小部分人中的一员。 这也是他刚才看到贤王时那么激动的原因,老王他们有救了! 亲眼看到倒下的这群人,祈宝儿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南楼主会是那副天要塌了的表情。 这些人中的是什么毒,连大夫们都看不出来,一个个露于衣服外的肌肤都是发青发紫着,严重的更是哪怕昏迷中还在吐血不止。 南华远口中的老王,原是吉祥楼看大门的汉子;然因现在吉祥楼里工作人员少的原因,老王已经不仅仅只是看个大门,他还负责楼里前院和后院的卫生及打理着后院开出来的菜地,有时搬搬抬抬这些需要力气的活也需要他帮忙。 这不,都是要费力气的活儿,又事儿多,老王每次都是 所以现在中毒最深的一个就是他。 两个老大夫围着他,一个施针一个掐脉都没能止住他口中不断涌出的暗红鲜血。 “快想办法,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 正施针的卫老也急,只是这会儿急也没用,越急越是想不出法子来。 听到对手这话立马也飙了,“你有办法你来啊,我要是有办法我能不用吗,这是一条人命。” 张老眼都红了,“你的回春十三针不是说能生死人肉白骨吗,一个中毒都没办法?” 第791话 发挥嘴严功力 “那都别人瞎传,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那是人吗?啊?那得是神。 你不是掐穴止血法天下闻名,怎么也不顶用?” 明明现场应该渲染着紧迫气氛,偏被这俩的斗嘴给整得愣是歪了楼。 祈宝儿没有二话的上前,抬手抵在了老王的胸一口。 正斗嘴的俩老:“……” 这谁啊这? 好在都立马从对方的金线蟒袍上看出了其身份,敢穿金线蟒袍的人,不是王爷就是郡王。 再看是个年龄在他们看来只是稚嫩的小姑娘·· 这还用猜嘛, 在王爷与郡王中,身为女子的,仅只有贤王一位。 两人以前都没见过贤王,他们就医馆里的大夫,没那个荣幸能够有幸见到贤王这个级别的人物。 毕竟人家请大夫不会请他们这外面医馆里的大夫,那都是宫里的御医或是太医。 不过对贤王的传言,不只是京中, 可以说整个麒麟国是哪哪都有。 无一例外的都是贤王多厉害,贤王多牛13! 甚至还有些偏远些的地方, 将贤王都给传成了有着三头六臂,还身高百丈的‘怪物’。 俩平日里的死对头默默的对视了眼,一个收了掐脉的手,一个收起老王身上的银针。 然后,不约而同的后撤,但又保证自己的视线能一丝不错过的看清贤王救人的经过。 到他们这年纪,名啊利啊这些已经不重要,所追求的就是能掌握到医术上更精湛的本事。 只是令两人失望的是,贤王的救人法子,他们就是全程看下来也没用,因为压根没法学。 只见贤王将手罢于老王的胸一口一会儿后,贤王将老王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于床沿,让其五指虚空于床外,然后就见贤王的另一边手/手里压根什么都没的只是虚空着在老王的手上晃过,老王的手就五个手指头都出现了道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也足够显眼的伤口。 接着, 五处伤口便开始缓缓的涌出黑血来。 黑血奇臭无比,细闻下, 有点像是腐尸般的气味,又在这味道里加了别它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怪味。 离着近的卫老和张老俩首当其冲的被臭味攻击,唔着嘴用着与他们的年纪完全不相符的速度,这时俩非常有默契的,一人冲向门的一边··· “哇·” 紧接着,南华远也狂奔而出。 不过南华远本离得不近又跑得快,没像俩老一样一个抱着树枝一个抱着柱子狂吐,只是远离了那道门的在回廊上深呼吸。 他这时看向老王所在房间的方向目光满满都是敬佩,贤王爷,狼人啊! 大约一刻钟后,祈·狼人·宝儿迈着从容的步子从屋内走了出来,无视了离着门不远已经把自个吐得快虚脱的俩老,又转身进了隔壁的屋子。 没过一会儿,那股子气味又传了出来。 “恶~” 但是神奇的是,俩老都秉着医德和心中的好奇重回老王所在的屋子里,却发现里面不仅一点臭味都没不说,连床边的地方原本应该有血迹的地方都干净如新。 张老:“……这就是神人的厉害之处吗?” 卫老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鄙视道:“哪个神人能这么厉害?” 能感叹出这种话来,他都有种这么多年来和这货一直在斗的自己也是个傻13的感觉。 这儿与祈宝儿那世界有些历史上是有着天然的差别,就如某一些职业的地位。 在这儿,大夫是份非常崇高的职业, 受人爱戴,关系网庞大。 因此,能在京中的两大医馆里当坐堂大夫的卫老和张老俩,虽然本身的身份只不过是俩平平无奇的寻常百姓,但他们所相识的人中,上至皇亲贵族【请不动御医太医】,下达乞丐流民。 可以说,许多连达官贵人都未必能知的事,他们俩全都知道。 就说这神人,俩老所医治过的神人就有不少,见识过的神通同样不少。 像贤王这种不仅仅是真正能生死人肉白骨,还事一后能完美‘毁一尸一灭一迹’的,两人不说是从来没见过,而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等等··· 俩都同时神色一凝,对视了眼,不约而同道: “此事,要烂在肚子里。” “此事,要烂在肚子里。” 为什么他们知道的事多还能活得好好的? 只因为他们嘴够严。 现在又到了他们该发挥嘴严功力的时刻了。 贤王连个守门的寻常百姓都会去救,绝不可能没救过其它人。 可贤王在京已经将近两年时光,却依旧都没传出他们眼前看到的神通,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要么大家自觉的给自个封了口;要么就是有人给知情人封了口。 对于连个寻常百姓都会亲自出手的贤王,他们当然更愿意相信是 能生死人肉白骨啊,这是何等令人垂涎的能力!! 贤王现在本就有权又有兵,如果再让人知道其还有如此的神通··· 俩老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双双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惧意。 这边两位老大夫的一通补脑并没有影响到祈宝儿,她将一群中毒的人救回来后,就被南华远请去了会客厅里喝茶。 说是喝茶,其明显是有话要说。 果然,茶过三旬后,南华远向祈宝儿讲起了吉祥楼的过去。 吉祥楼成立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一开始的确都是以收留孤儿与被遗弃的孩子为己任,京中的吉祥楼也从最初只一个小院子逐渐扩大到现在能一次容纳下上万孩子的规模。 一切的转变,是在三十多年前,那时京中的吉祥楼楼主是南华远的父亲南寻。 南华远显然是早有准备,他从怀中取出封信封上就能看出年代气息的信,握在手中似在纠结了会儿后,抿着唇还是将其放到几桌上,缓缓的推到了祈宝儿面前。 与他这在做艰难决定的反应相反的是,祈宝儿是毫无压力的拿起信拆开就看。 她对吉祥楼本就有做过了解,不过有些事还需要确定,眼前这封信,也许正是能帮她确定的关键。 信是写给南寻的,是一封威胁信,信中言明,南寻的家人在对方的手中,若想救回家人,南寻就得为他们做一件事。 至于什么事,信中没说。 不过能用南寻的家人来威胁南寻,想来要让南寻做的事也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第792话 一步错便会步步错 果然,南华远后面的话证实了这点。 “那时的朝堂远没有现在这般清明,周相当权,欺上瞒下,朝中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周相的党羽。” 据南华远所说,威胁其父南寻的人,正是周相的人。 周相听从了一个道士的话,说是用童男童女做法,能令周家长盛不衰。 那时京中除了吉祥楼外,在外压根寻不到无家可归的孩童;不仅京中,是各大城都寻不到,只要是有孩童失了父母无人愿意照顾,或是被遗弃了,吉祥楼就会在最快的时间将人接进楼中照顾。 可能周相有想过抓或是偷小孩,但这样的行为毕竟容易被人察觉,再说了,皇上的手里又不是毫无实权,只是被欺瞒住了;要是事情被皇上所察觉,便是周相也不能保证自个能全身而退。 因此,周相将目光放到了吉祥楼。 他们抓了南寻的妻儿父母。 南寻一开始并不愿妥协,哪知在南寻没给反应的 南家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在京中没什么人脉;何况那时周相的势力旁根错节,他就是去告都没人理他。 在死了父亲,瞎了妻子,女儿又被人给···跳了井,周相的人又将目光放在学堂里的南华远身上后,南寻终是没能再坚持住的妥协了。 可人哪,千万不能走错路,因为一步错便会步步错。 不仅是周相对吉祥楼窥一视,京中还有着不少有着特一殊一癖一好的人同样对吉祥楼虎视眈眈。 南寻在向周相妥协的同时,变相的也是在向这些人妥协。 原本是无家可归的孩童们乐园的吉祥楼,几乎是在一兮间,成了孩子们的恶梦所在地。 吉祥楼,也渐渐的成了人嫌狗厌,大家路过都要吐口口水的地方。 吉祥楼并不在主干道上,管辖这儿的官一员与衙役们不往上报,这里的事情上面便不会知道。 直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一把雄雄烈火将吉祥楼化为了灰烬,包括里面本不应该那时候在的几个官员和十几个世族公子,以及整个吉祥楼内所有的工作人员与一千多个孩子。 “是我父亲放的火。”南华远整个人都如麻木了般的坐着,双眼无神的‘望’着门外。 他说:“父亲把我抱到门外,用绳子绑在一个马车轮那儿,然后整个人都跟癫狂了一样的在里面四处放火。” 那天他刚得中童生,父亲和母亲表现得都很高兴;一向节俭的母亲弄了一桌丰盛的菜,向来忌酒的父亲拿回来了壶酒。 父亲说:“今儿是咱家的大日子,咱们父子俩得好好喝一盅。” 一向不喜他粘酒这种恶习的母亲,那天竟也是一直在笑眯眯的劝着他多喝点。 当时才十五岁不到的南华远并没察觉到父母的异常,更没注意到父母当时看着他的眼神是有多么的不舍与无奈;得中童生本就自得的他,只以为父母是真的是因为他小有成就的为他庆祝。 哪知几杯酒下肚,他便全身发软的使不出一丝劲来。 父亲本是要将他抱上不知何时停在楼外的马车,马车上已经有人在等着,父亲似乎是想送他离开。 那时已察觉出不对的南华远哭了,他以为是他们家出了什么事,或是他们家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要害他们家,苦苦哀求着父亲死也不肯离开。 要死,他要和家人死在一块。 南寻在那一刻似乎是突然的想通了什么,没再坚持将南华远送走,只是拿了根麻绳将南华远绑在马车的轮骨上,还是正对着吉祥楼大门的方向,让南华远正正能直视到里面。 南寻在癫狂纵一火前只留给南华远一句话:“南家有罪,我南寻有罪;华远,你若今后还姓南,勿忘为南家赎罪。” 祈宝儿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该年在风华却瞧过去已经迟暮的男一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南寻错了吗? 冲着其害了几万甚至上十万孩子们这点,他大错特错,甚至可以说,当年那一把火,都是便宜了他。 可这一切似乎又和南华远并不关系,他却因父亲犯下的错而折磨了自己一生;一生都在为了吉祥楼付出,至今未婚无儿无女。 但有些帐它不是这么算的。 南寻当年是为了救南家一众人/才步上歧途,这一众人中包括了南华远。 在天道那儿,南寻所犯的罪,因南华远与之有着直接的因果牵连,所以南华远的身上,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依旧背着沉重的业障。 古语有句话叫‘父债子偿’并非没有道理。 你说南华远无辜吗? 单纯的冲他自个本人视角来说,的确是无辜。 啥都不知道呢,就背负了一身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债孽,还在得知真相后一辈子都难以自怀的愧疚,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吉祥楼不说,甚至准备以南家绝后来偿还这份债孽才能换得他的心安。 可换个角度来看,南寻当年所做的那些事,是不是为南华远带去了益处?! 你是不知情,可你享受到了利处不是吗?! 只能说,这做人啊,没到良心彻底消失的地步,还是别去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更别去做会连累到子孙后代的事。 瞅眼前这娃给祸害的,对生活估计早就已经麻木了,现在活着和死了已经没大差别。 南华远还在神色木然的叙述着。 大火的燃起,好几位品级不低官员的去逝,这才惊动了天家。 而搞笑的是,皇上当年最先下的令,是查害了那些官员的杀手。 虽说这是个切入点,查案官员是以此为一个破口的一点一点查出了吉祥楼大火背后的真相,可在祈宝儿听到南华远曾被当成通一缉一犯/通一缉了近十年后,就觉得挺可笑的。 吉祥楼被封了近十年,然后突然的就解了封,一伙神秘人将已经远在边关小镇里生活了几年的南华远‘请’回了京,担任解封后的吉祥楼楼主。 祈宝儿瘪了瘪嘴:不是突然解封,而是皇上终于一手掌权,有了绝对的决定权。 吉祥楼这种能收买民心的地方,皇上又怎么可能放任其一直浪费下去? 至于让纵一火烧了吉祥楼的南寻之子担任吉祥楼楼主这点,说白了,同样是在收买人心。 第793话 连环大案(一) 因为就祈宝儿她自个,在一个时前,所对吉祥楼的了解还是: ——当年的周相以强一权霸一占了吉祥楼为已用,没有周相要用童男童女做法旺族这点,而是周相以吉祥楼里的孩童来收买朝臣。 ——是当年的楼主南寻以一已之力,以命相搏的将周相所做恶事告发,并且夫妇俩一块以火自焚的带走了许多的脏一官。 在这个版本里,南寻可是有功之人,还是大功。 皇上善待有功之人的后代,老百姓可不得更信服他? 至于真相,,呵呵,重要吗? 此刻已经夜深,再加京城最近有宵禁,寂静的街上仅有几道轻浅的脚步声在回荡。 别说,没看到人,光就这声儿听着还有些瘆人。 不会儿,一队巡逻兵路过,听到脚步声全都快步跑来,领头一人扬声喝道:“什么人?” 十二闪身上前,朝对方亮了下令牌,小声嘀咕了几句后,小队人立马全点头哈腰的快步离开。 “王爷,昨晚又发生命案了。”十二回来禀报。 这事儿在京中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连皇上都惊动了。 在半个月前,京兆府接到报案,外城城东的一户人家中的当家主母于夜间暴一毙于自己屋中。 当家主母可与没身份没地位的姨娘不同,不是翘了随便一埋就能了的事,牵连的可是两个家族间的事儿,这才惊动了官府。 京兆府派人一查,好家伙,案发的屋内什么痕迹都没,死者更是一没中毒二没生病,脸上还挂着安祥的笑容,就跟睡觉做了个美梦直接给睡过去了一样。 这案子还没结呢, 同样出事的是府上的当家主母,同样的案发现场毫无凶手行凶的痕迹,同样的在尸体上找不到任何被害的证据,同样的死者是一脸安祥如在做着美梦。 紧接着,一起一起又一起。 到昨晚为止,至今已经十四天过去,每天晚上一天不落的都会发生一起同样的官府压根无从查起的命案。 十四起命官都出在外城,不过并非全出在城东,而是东南西北各处都有。 这让整个外城的百姓们可以说是人人自威。 各府上的当家主母自然是惧着,毕竟以往出事的都是一府的当家主母,瞅着凶手就是瞧当家主母不顺眼,准确的说应该是仇恨当家主母这一身份的人。 其它人同样也怕,以前是冲个当家主母去的,但要突然就不是了呢,能做出一天害一个的人谁能和他/她讲道理?谁也不想当对方转变目标后的 这也是最近京城宵禁的原因。 京兆府连凶手是男是女是独自一人还是一伙人都不清楚,只能以这种笨办法的防止百姓们半夜出门正好撞到凶手而送命。 虽然没啥作用。 小椰子凑了过来,压着声一副神神叨叨的说道:“王爷,按着京兆府传出来的消息,奴婢怎么觉得这些命案不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呢?” 跟在主子身边久了,像十二和小椰子、秋雨这些人都已经练就了一身遇事总喜欢往飘身上去想的习惯。 再说这些命案也着实邪门,要真是人做的恶事,怎么会连一点痕迹都不留? 常言道,连雁过都会留痕呢。 害人性命,还是这种每天换一地的连环害命案,瞅着就不是用预谋更像是随机的,怎么可能一点痕迹不留? 祈宝儿脚步不停,压根就没理小椰子的意思。 倒是十二还算仗义,送了小椰子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小椰子:“???” 他一把拽住十二,贴着他一块走,边不满的‘恶狠狠’道:“你刚才那眼神啥意思?” “傻子。” “嘿,我的话哪不对了?你今儿要是不说出个道道来,回府后我跟你没完。” “要真是飘做恶,咱王爷早就出手了,还会等到现在?”十四天十四条人命呢。 他们主子人是清冷,可在大是大非与人命面前,主子的心比谁都热乎。 那当然,前提是非得主子出马的事,否则他们家主子那的确是懒。 小椰子一想也是,立马像是忘了自己刚才差点要和十二决斗,拽住了十二的袖子用力一拉。 对自己人十二是毫无防备,将近一米九的汉子被一个堪堪一米七的‘小鸡崽’愣是给拽得别扭的弯下了腰。 在十二还没发怒时,小椰子已经神叨叨的和他哗哗道:“是人做的,那你说什么人能这么厉害?京兆府里我可听说有个眼神特别好的神人,凶杀地瞅一眼,就是血迹都被洗干净了他一样能看出来。” 十二立马被吸引去了注意力,脑子也寻思起小椰子提的问题来,“会不会也是神人做的?” 不是站你面前都瞅不到的飘,那最有可能的就是神人了。 小椰子果断抛开十二小跑到祈宝儿身边,“王爷,十二猜得对吗?” 祈宝儿摇头,在小椰子脑中风暴还没起时,她来了句:“这事儿不归兵部管。” 她连了解都没去了解过,猜个毛? 小椰子:“……” 默默的缓了脚步,又退回到十二身边。 没会儿,两人头怼着头继续嘀嘀咕咕。 主仆都没想到,按说原本和他们并无关系的事, “借兵?安大人可是已查到凶手的所在?” “下官无能,暂时还未查到凶手的所在,不过昨晚有人看到了凶手,衙内画师已经将凶手的样貌画出。 有画像在手,下官想彻底的排查外城,尽早将凶手捉拿归案。 只是,衙内人手实在不够。”安如海一脸的讪讪,搓着手一副局促的样儿。 京兆府来说是衙役最多的一处官一衙了,不过也情有可原。 京兆府可是要掌管着整个京城的治安,京城这么大个地方,光是每天要巡逻的衙役需要的人数就不在少数。 这还不包括老百姓有个鸡毛蒜皮的事儿都需要出衙役呢。 京城的百姓可与地方的百姓不同,畏惧官府的同时他们胆子可比地方百姓的胆子要大,毕竟蒙了冤有无数的地方可以诉。 祈宝儿笑了声调侃道:“安大人可是准备弄个大动作。” 彻底排查可不是件小事,稍稍不注意,得罪的可是一票的人。 第794话 借调三千精兵 安如海岂能听不出祈宝儿的意思,别看事情是发生在外城,他要排查的也是外城,可整个京城里哪哪不是盘根错结着? 哪怕是南城尾那儿乞丐和穷人们的聚一集地,谁都不敢去保证他们顶头的人是不是内城的某位他不能得罪的贵主子。 可··· 安如海重重的抹了下脸,苦笑道:“不瞒贤王爷,也不怕贤王爷笑话与看不起下官,下官并非那种能为了天下黎民而舍生忘死之辈。 可···” 他举起双手,“下官穿着这身官袍,担着京兆伊之职,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下官还是心中有数的。” 在一天一条人命面前,便是得罪了人又如何? 不过安如海也不是一味的莽,与贤王在城防营那儿有过一次合作后,安如海对眼前这位曾经他以为难以接近如圣人的贤王,自认有了一定的了解。 就冲贤王明明强硬着能更快的破除幻阵却非要亲身入阵,只为了多保住当时被困在阵内人员的这点,多的他不敢说,有一点那是肯定,贤王在对人命上极为尊重,哪怕对方在贵人眼中不过是溅民的寻常百姓。 这也是他今天敢冒然来兵部寻求助力的原因,也是他直觉中能给他带来唯一生机的人。 是的,安如海其实可以算是半个神人,他有着超于常人的直觉,能坐到京兆伊这位置这份能力帮了他不小的忙。 在破案时,这份直觉总是能让他更快的找到证据与凶手。 也是这份直觉告诉他,在贤王爷的面前,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哄骗和大话这些,都不如实话实说。 就是实得有些过头。 在祈宝儿觉得朝中难得有位官员真心在为百姓做事时【那句‘下官并非那种能为了天下黎民而舍生忘死之辈’被他后面一点没做假,祈宝儿能看出全然是发自内心的官袍一说给冲淡了】,这货搓了搓手一脸讨好的看着她。 “王爷,下官是为了尽早能早出凶手,绝无半点个人私心,更不会去窥一视些不该下官看到的东西。 若是下官因此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知王爷能不能保下官一命? 下官今后定为王爷马首是瞻!” 好家伙,这已经不是来寻求帮助,这丫是来投诚啊! 问题是,,祈宝儿无语的看着他,“本王有何事需要你一个京兆伊来马首是瞻?” 她犯事了才需要用到他好不好? 安如海:“……” 果然,贤王不是那等善权且爱弄权的人。 他所坐的京兆伊这位置,可操作的空间海了去了,可以说,一个京兆伊就相当于掌握了大半个京城。 不过,不也正是因为贤王的特殊,他才会起了这心思嘛。 安如海笑了笑,再接祈宝儿的话,而是又重新提起了想借兵一事。 两人心中都清楚,他们之间,哪怕还没真正的成从属关系,也已经比之寻常的官员间关系要更亲近了不少。 果然,这次祈宝儿没二话的让十二叫了郝正群进来,下令从城防营调三千士兵随协助京兆府。 同时还特意叮嘱,新兵的不要,三千士兵全都要有一定的优点经验且实力较强的,换句话说,这回调的全是精兵。 此行动,由郝正群亲自统领。 虽然三千士兵的指挥权不在自己手上,可还是把安如海给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更坚定了要当贤王狗腿子的心思。 仅只是走近了点就能得到精兵协助这么大的益处,若是真正的成了贤王的手下··· 他倒不图升官发财啥的,想来贤王也不可能在这方面给他便利,但今后他若还想借兵,是不是就会是自己人之间的调动?! 越想越美。 看着跟飘着一样离开,走时还一脸荡漾的安如海背影,连十二都难保持住脸上的镇定。 “王爷,安大人这是···?” 怎么突然的就抽抽了? 祈宝儿也被安如海临走前那一脸‘他快要发了’的整得有点懵,不过这种小事儿上不了她的心,只晃了下神她就将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你拿本王的令牌去太子殿下那儿借几个神人来用用,要眼神好和速度快的。” 十二接住祈宝儿抛过来的令牌,应了声‘是’一个眨眼便消失不见。 没会儿,钱文同磨磨蹭蹭的出现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一副‘有事想问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的德性。 “进。” 得了准,钱文同咧着嘴笑得跟个二百五一样颠颠儿的跑了进来。 边整着桌上祈宝儿批过微有些散乱的奏疏,边带着忧色的小声问道:“王爷,郝侍郎那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没有。” 祈宝儿将批阅过的奏疏递过去。 钱文同很自然的接过摆好,嘴里没忘记叨哗哗,“王爷您这次让选的是精兵,下官猜测,应是那凶手不好对付。 王爷,还是让下官去代郝侍郎办这趟差吧。” 郝正群这次出京办差受了重伤回来,他丫点儿背,要办的事其实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回程的路上碰到两伙土匪在抢新婚,然后土匪嘛,正好来活了,凎一票。 两伙土匪呢,为了抢新婚那都是倾巢出动,郝正群当时身边就只带了十来人,这不就惨了嘛。 还好郝正群舍得下,也是他们这些经常出京办差的人的 当时郝正群他们将马车及身上的所有钱财全给丢了,这才换来了土匪们没对他们穷追猛打,虽然一个个全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但好歹所有人的命都保住了。 郝正群这次受的是内伤,他滑下山坡时胸口撞到了石头上,现在瞧着人没大事,但不能轻易动武,否则一准吐血给你看。 祈宝儿终于抬眸看向了钱文同,那犀利的眼神直看得钱文同后背的冷汗狂冒,深觉自个又因为曾经与王爷的交情而失了分寸,差点没跪下请罪。 “你不也重伤在身还没好?” 嗯?? 钱文同因紧张而有些迟钝的脑子因这句话终于恢复了清明。 他立马感动得双眼泪湾湾的看着祈宝儿,“王爷,您既然还记得下官身上的伤?” 这是什么神仙上峰!! 祈宝儿:“……” 这都什么毛病? 一阵恶寒。 第795话 连环大案(二) “这次的凶手并非/常人是真,勉强算是个神人吧,应该是具有有隐身能力那种。” 谈到正事,钱文同立马正了脸色,“王爷,此行能力的凶手,郝侍郎他们岂不是危险?” 他更想将暂时不能动武的郝正群给换回来了。 祈宝儿低头继续批阅,边说道:“本王之所以说勉强算是个神人,这人的能力的确不错,只是能保持的时间不长,且武力也一般,有那些精兵在,压根不需要郝正群出手。” 这下钱文同更不解了,“王爷,凶手武力一般,王爷为何还要调精兵去协助京兆府?” 这不大才小事了嘛。 只听他的上峰意味不明的来了一句:“本王这么做,自然有要这么做的道理。” 至于什么道理,祈宝儿没说,钱文同也不敢再问。 只能一整天都抓心抓肺的好奇着,为了满足这份好奇,还特意的回府派了几个下人出去,一个全程跟着郝正群,其它的过了固定时间就跑一趟兵部向他汇报下进展。 万幸着他有这份执着,让他在当天夜里吃到了现场瓜。 郝正郡看到匆匆赶来的钱文同已经麻了,他这一天被身边来来去去,还时不时以钱文同名义来寻问他的钱家下人给烦得已经没了脾气。 不过还是没甚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问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钱文同嘿嘿笑着走近,也不管同僚此刻的闹心,踱着非常显官威的步子靠近已经被五大绑给扔在地上的凶手。 一般犯下这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被抓后不说是怕死的想把自己萎缩起来,至少也多少有些惧意的。 可眼前这个就不,他不仅没有一丝害怕的意味,还甚是嚣张一副‘谁能动我’的扬着头,虽然倒在地上被绑得跟个粽子一样的这副德性一点看不出嚣张反而还有些滑稽。 但人这完全不怕,甚至还有种‘你们敢抓我,你们要完蛋了’的自信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当钱文同走近看清那张脸后,脸上再没了笑意,骤然一沉,转头几步就奔到了郝正群身边。 “怎么是他?” 郝正群在抓到凶手后便明白了王爷的真正打算,此刻看着钱文同这张震惊的脸,头一次有种他在智商上碾压了对方的爽。 他不答反问:“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王爷要调动三千精兵了吧?” 钱文同只是认出凶手的身份一时被震惊到,郝正群这一说,他立马便反应了过来。 然后一脸贼笑道:“这回看韩王还能不能把人给救回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祈宝儿房里飘进来一个熟飘。 启明帝怒气匆匆的来到床前,只是在对上那双毫无情绪的双眼时,他的怒火就像是被针给戳了下,连个咻声都没的快速退去。 唯剩下了委屈。 “你怎么能这样?” 祈宝儿:“……” 怎么有种她是渣男,正在面对被她渣的人的即视感? 赶紧将这荒唐的感觉甩走,面无表情的反问:“所以只要是君氏的人就能随便残杀百姓是吗?” 启明帝被这话给噎住了,嘟喃着半天吱不出一个音来。 最后,他自个都气弱的说:“我不是这意思。” 飘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似乎还在生气般,用后背对着床。 祈宝儿看过去,那背影她倒是没看到怒气来,只是感觉瞧着有些空寂萧条的感觉。 “话说你不是早不管君氏的事情了,怎么这次这么生气?” 连皇上差点被害他都只是在旁的看着,难不成韩王一脉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可据她所知,韩王一脉早出了五服,曾经还因一些事而被压了君姓改为韩,都不能算是君氏一族里的人了。 启明帝没好气的转过身瞪她,“我是因为韩王的事吗?我是气你算计我。” 嘿,这她可就不认了。 “我哪算计你了?你这半夜的跑我这来,啥证明都没的就污一蔑我,今儿你要是不讲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跟你没完。” 看着难得失了冷静气鼓鼓的祈宝儿,启明帝顿时便是一阵的心虚,连眼神都不敢往祈宝儿身上去瞟。 话说,小姑娘这模样儿多生动多好看啊,他也算是阅人/飘无数了,就没见过比她要长得更好看的人/飘了,何必整天板着张脸白白浪费了那一张皮。 等等,乃乃的,他又被这阴一险小人给迷惑住了。 好看了不起是不是? 好吧,的确是了不起。 就是他这么帝王飘,在她完全展露出的那张脸面前,都是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帝王飘就是帝王飘,他有他的办法。 于是,祈宝儿就见到她对面的启明帝闭上了双眼。 “你用三千精兵协助京兆府,不就是要将事情给闹得人尽皆之,让皇上不能再包一庇韩王世子?!” 祈宝儿无趣的瘪了瘪嘴,收起了脸上多余了表情,又成了那个冷静自持的贤王爷。 她没有去反驳启明帝的话,“是。” 一个字,让启明帝怒火又重新涌起,屋内顿时狂风肆虐,只是神奇的是,只能听到狂风的呼呼声,屋内的一切连床帐都没晃动一下。 启明帝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令他升不起一点爽一感的一幕,眼前这丫是个灵王,对他能完全镇压什么的,真是让飘太讨厌了。 他收起了肆虐的阴气,受了这打击的连语气也不自觉的涌上了股委屈,“你从我这打听韩王府的过去,又打听了皇上和韩王府间的事,是不是当时你已经知道了凶手是韩子世子?” “是。” “你就是从我这知道了那些后,才做出了借调三千精兵大肆排查的决定?” “是。” “你是怕皇上因为那事包一庇韩王府,所以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就为了逼皇上不得不公平是吗?” “是。” 启明帝一下就飙了,闪到祈宝儿面前,眼珠子都突出来的直瞪着她,是那种物理上的突,俩眼珠直接都怼出一大半出了眼框那种。 “你还说你没利用我?” 祈宝儿无语的伸手,一左一右的将启明帝那俩辣眼睛的眼珠子给按了进去,还特别有诚意的劝道:“咱得控制控制情绪,你说你长得多俊啊,这眼珠子一突,不说别鬼了,就你那些嫔妃鬼估计都能被你给丑到。” 第796话 曾经皇帝的心思 是的,别看启明帝常年在宫里飘,一出宫就成众飘眼中肥肉的似乎是被困在了皇宫里,可这丫其实一直都依旧帝威尤在的有着好多的飘嫔妃。 一开始祈宝儿也不知道这点,还曾担心启明帝会出事的在启明帝来找她后想护送他回宫。 哪知一出府,就看到一堆实力都不弱,最低都是鬼将级的女飘围在那儿, 一问才知道,那些全是启明帝的飘妃嫔。 启明帝哪是不能常出宫哦,他上哪可都有着飘妃嫔争着抢着来保护他,不过是这丫嫌外面离龙气所在远了他待着不舒服。 祈宝儿也终于知道,启明帝哪是不知自己执念的被困,而是这丫压根就没想过/去地府重新转世投胎。 用他自个的话说:转个世谁晓得下辈子我还会不会是个帝王, 现在这样, 我可是变相的长生不老。 再知道他有一群的飘妃嫔后,祈宝儿悟了。 他这飘当得的确是比重新做人要强, 享着帝王能享受到的一切,还不用像皇帝一样的每天忙到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除了吃东西没味儿这点。 而这唯一的一个失意,也在遇到祈宝儿后解决了。 许多帝王都喜欢长生不老,启明帝这算是种别样的愿望成真了。 启明帝还是很在意自己在一众飘妃嫔们面前的形象的,立马就忘了生气,紧张兮兮的捧着脸几乎怼到祈宝儿眼前,“你赶紧帮我整整,眼珠子可别给我按歪喽。” 祈宝儿:“……” 这眼珠子还有按歪了这一说? 不过,她还是给面子的意思意思压了压,“成了,保准儿没歪,一个字,俊。” 启明帝松了口气站好,这丫也不知是当飘当久了记性不太好,还是正好给自个寻了个阶梯下, 像是忘了刚才还在生气一样, 又悠悠然的飘回去坐到椅子上。 祈宝儿这儿常有飘光顾, 不过都是些实力强又能给她提供瓜的飘,一般的飘都畏于她哪怕已经收敛了也多少会散发出一丝的气息而不敢靠近。 所以,她早养成了习惯,晚上休息前会在桌上放上些经了她手飘们能吃出味来的瓜果糕点。 为了长久能吃到新鲜的瓜,适当的收买还是必要的。 启明帝拿起块绿豆糕边吃边说话,在能吃到味的食物面前,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早被他抛到了一边。 “这次你估计会得罪皇上。” 祈宝儿送他一白眼,要不是他语气满满都是幸灾乐祸,她可能还会信他那一脸的忧色。 “我不早得罪了?我还以为你这么生气的来,是想为韩王府讨说法呢?” 至于得罪皇上这点,九年前她就已经得罪了。 启明帝又是一噎,他也想到了九年前。 当年啊,若不是眼前这小丫头溜得够远,远到皇帝费尽心思还连个影子都摸不到,谁也不知道现今又会是个什么场景。 什么手下会比自己亲自带在身边亲手抚养着长大要更忠心?何况对方还仅是个才四岁的懵懂小神人。 皇帝的心思他这几百上千年的老飘哪还有看不出来的?! 当年皇帝对小丫头的好与纵容,面上是因为太子与贤王的原因,可其实呀,不过是看中了小丫头的能力与未来的无限潜力, 想将其放在自己身边亲自抚养长大,让其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有可能会是无坚不摧的利刃。 谁知道小丫头说溜就溜, 还溜得特别的干脆特别快,且溜时那叫一个毫无预兆,前脚刚给了皇帝几张了不得的附身符,在皇帝以为小丫头的心已经开始偏向他时,后脚人就没了踪影。 把皇帝真真是又气又给憋屈的·· 动怒责罚小丫头的家人吧,小丫头的能力他又着实看中,而且只要有家人在,小丫头早晚有一天准得回来,四岁就已经有那等本事的,谁也不敢保证小丫头回来时又会是何等的风采;所以皇帝一是抱着将来还有机会收服的心思,二也是以防万一的,自然不能针对小丫头的家人,甚至还要善待。 你说这憋不憋屈? 再者,小丫头临走前送的护身符也是稳住皇帝的关键,他就亲眼所见,皇帝好几次怒到都已经招出了麟卫头领,可摸搓着护身玉佩后又将麟卫头领给喝退回去。 这么一回想,启明帝觉得他的这位曾曾曾曾曾孙也挺惨的,怎么手下就出了这么个只能捧着的祸害。 这时,突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只个眨眼的功夫,祈宝儿再朝刚才启明帝所坐的位置看去,只见那儿已经没了飘影。 更过分的是,连桌上的瓜果糕点这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桌子的空盘空碟。 祈宝儿:“……” 好歹生前是堂堂一帝王呢,至于嘛。 秋雨的声音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响起:“王爷。” “嗯。”祈宝儿吱了声示意自己醒着。 片刻后,响起小椰子微带着喘一息的声音:“禀王爷,京兆府安大人前来求见王爷,说是前阵子连环害命的那个凶手已经拿下,只是此人身份特殊,安大人说他无法定夺,求王爷指点。” 安如海能坐到京兆伊的位置自然不蠢,祈宝儿借他三千精兵后,他一开始是觉得抱到了贤王大腿的一时脑子发热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出了兵部微风那么一吹,他脑子瞬间清醒。 立刻便明白了贤王的真正打算。 甭管凶手是不是个高手的非要出去精兵,贤王此举,都定会惊动整个京城的上上下下。 贤王的举动也非常明显,他就是要让此事满城皆知。 果然,三千精兵在外城的一通排查,老百姓就不用说了,胆子大些的还有一伙人紧坠着远远的跟着士兵们在瞅热闹。 而有着兵部贤王亲自下批的协查调令,许多就是上头有人的府邸,也全得乖乖的开门让士兵们进去排查。 只是明着做是一回事,那是不想也不敢明面上的得罪贤王;而暗地里心里满不满又是另一回事,安如海一个白天光被各府的管事或是管家不是打听就是警告的‘忙’得完全脱不开身。 甚至连宫里都惊动了,他下午就接见了俩宫里出来的太监管事。 直到这时安如海都是面上为难心里乐着的。 京兆府办差难啊,京城里随便一抓不是自个是世族出身就是与世族有关,然后这个亲那个戚的来京兆府一压,他倒是也想事事公平公正,可为了自己,为了身边的差役衙役们,为了家人,为了差役衙役们的亲人·· 不敢。 第797话 已疯的安如海 不敢,但他们终是没有真正的丧了良知。 为自己的懦弱,为明明知道为害者是谁却不能为百姓申冤的无能为力··· 京兆府里每一个办差的人都多少是有些‘变一态’的,太过憋屈,出太过无力,时间一久,最终自己都能将自己给逼疯。 这下好了, 这回甭管凶手是谁,都甭想轻易的将事情给兜过去。 只是,这份终于能杨眉吐气的畅快感仅保持到安如海看到凶手的前一刻。 他‘噗咚’一声跪到祈宝儿面前嗷一声就啷了起来,“王爷救命,这次能救下官的只有您了。” 他哪知道凶手会是韩王世子啊,这真是要了老命了。 前文有说到京中有几个家族手中拥有着‘免死金牌’,韩王府就是其中一个。 这块‘免死金牌’还是启明帝亲自赐下,意义非凡。 朝王府的前身同样也是王府不过封号并非韩, 而是襄,襄王府;意为襄助,辅佐。 首位襄王,乃启明帝的亲堂弟,与启明帝关系比之亲兄弟还好,且启明帝夺天下,曾数次救启明帝于危难中。 甚至在启明帝成帝之后,已经得封为王的襄王都没留在京中享过几天的福,而是一直在边关为启明帝挡着敌国,最终更是战死于沙场,连唯一的独子,他都没有见过。 可以说,襄王是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了启明帝。 启明帝感念着襄王的所做所为,封了襄王一脉王爵世袭罔替之恩。 这也是祈宝儿以为启明帝是来给韩王府做主的原因。 只是吧, 在两百多年前,也就是现今这位韩王的爷爷辈, 竟是自己集一结了军一队, 甚至与别国勾一结, 还大开边关之门放了敌军入国,想要夺权。 个中惊险现在连史书上也没有书写那场战事的点滴,只知是襄王败了,败得还挺惨,整个襄王府一府间血流成河,最终只留下了一位还没满月的男婴。 因为有着启明帝的旨意在,麒麟国讲的是以孝治天下,老祖宗的话不能不听也不能随意更改。 真相如何不重要,反正就这么个理由吧,当时的皇帝让那位襄王一脉仅存的男婴袭了王位,不过废了其君姓,改为了其母的韩姓;封号也不再是襄,而改成了韩王。 自那之后也奇怪,韩王一脉下来都是代代单传,甭管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每一代都仅只有一个孩子。 只是更奇怪的是,韩王所生的孩子女孩都活不长, 只有男孩才能活过成一年;就是命都不咋长就是, 两百来年的时光,现在这位韩王已经是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上对韩王及为的纵容,代代的韩王或多或少着都有问题,可今上从来没真正的处置过他们,最多训斥几句。 ——比如上上任韩王,他就喜娈一童; 有官员上奏过皇上,可最终是告韩王的那个官员被摆了职,韩王不过是被皇上给唤进宫骂了一顿,不痛不痒。 ——再如上任韩王,据传在其成一年之后,几乎是每隔个几天就会有人看到半夜从韩王府后门抬尸体出去; 同样的有官员将此事奏报给了皇上,这位官员倒是没被摆免,但几天后被调出了京城外放,至今都没再回过京,听说现在还仅只是个六品同知; 而韩王这边,这回更狠了,毫发无损,皇上连训都没训过他。 ——现今这位韩王,倒是没娈一童和虐一人这些事,可这位更恶心,他喜尸一体。 更准确的说,是喜女一尸; 韩王喜欢与女一尸眠在一块,直等到女一尸发烂发臭到实在难以忍受了,他又会再换一具。 只是其喜好虽然令人恶心,但没真正做出什么恶事,所以这任韩王在众人眼中,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一个。 哪知他‘正常’,他儿子会这么丧心病狂的不正常。 现在事情闹得已经是人尽皆知,安如海仅凭自己,哦不对,就是太子殿下出面,现今也是瞒不住了。 安如海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这事儿没有除上奏给皇上的 然后,他就想到了被一摆一遣的两位前辈。 他十有八九会成为 不知这次皇上是会直接摆免还是留有一线机会的外放? 话说如果外放的话,他会被外放到哪,他该带些什么东西去上任呢? 心里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也不影响他嘴上叨叨,“王爷,下官要是被放外了,您可千万别忘了下官,下官怕被外放到偏远之地,到时兵部若是有人会路过下官那儿,求王爷让人给下官带点京城的土特产过去。” 怕他扰了王爷想去将他拽起来的小椰子:“……” 甩手就退离了他几步开外,这货没救了,他还是别浪费力气了。 祈宝儿也被安如海这前后不哒的话给整得万分无语,眼瞅着安如海托完外放的事儿又大有一副要交代后事的架式,头疼的揉了揉睛明穴喝道: “住嘴。” 安如海嘎一声果断收声,不过依旧还是可怜巴巴的扬头望着祈宝儿,那句想托付儿女的话憋在胸口他难受。 祈宝儿没功夫理他,叫了秋雨进屋。 看着房门在自己眼前紧闭,尤其是秋雨姑娘关门时那副怜悯的眼神,都让安如海有种希望之门关闭,今晚他就得完蛋的哀凉感。 无助的看向一旁一直站在门边跟个木头一样的十二:兄弟,我还有救不? 十二也不知为啥的读懂了他这眼神,叹息了声轻轻摇了摇头。 这回应··· 安如海差点没哇一声再次的哭出来。 好在他没忘刚才贤王的喝斥,直觉也知道他这会儿他要是敢在吵闹准也好事,因而生生的忍住了心中的悲戚。 但,也没立刻告退。 刚刚贤王并没有赶他,他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站了会儿,门口的十二和小椰子都是目不斜视的没对他动手也没‘请’他离开后,安如海终于能微微了放下了点心。 只是,心中依旧七上八下着,额头上的冷汗就一直没停过往外冒。 一会儿后,房门重新打开,一身王服加身的贤王走了出来。 “随本王进宫。” 安如海怔了怔,紧接着赶紧哎了声快步跟上。 第798话 深夜面圣(一) 惧了一路,也为自己默哀了一路未来悲惨命运的安如海,没曾想到了宫里后,他连个面圣的机会都没,皇上只传了贤王进寝殿。 至于他,老实的在外面候着吧。 不过,安如海还是必恭必敬背脊笔直的跪在了寝殿门口。 诚意要摆出来,也许皇上瞧到感念他的忠心就饶过他了呢?! 祈宝儿走进寝殿内,皇上正只披着件披风的坐在软塌上亲自泡茶。 她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寝殿内除了皇上与刚进来的她外,并无另一个能喘气的存在。 祈宝儿顿时双眼一亮,这是有大瓜吃的前奏啊! 皇上将茶倒入杯中,将杯子放到对面,头也没回声音平淡的说:“过来尝尝朕的手艺,朕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亲自上手泡过茶了。” 祈宝儿没有局促去惧意的过去坐下,更没因茶是皇上亲自泡着的诚惶诚恐,不比皇上淡定少的端起茶喝了一口。 然后··· “噗~” “皇上,您这是在街头捡来的茶叶沫子?” 她这说的都是客气的,城门外茶摊上几文钱就能买上一大包的茶叶沫,一小搓就能泡一整大壶的那种,味儿喝着都比眼前这杯像茶。 话说皇上这是哪常来的本事?泡茶技术再菜,茶叶一丢,开水往里一倒,也泡不出这味儿来吧? 皇上:“……” 原本淡定的神色都差点没能保持住,虽说他的确泡茶技术变异级的不咋样,可哪个敢在皇帝面前说皇帝泡的茶不好喝? 还这么不给面儿的直接喷了出来。 那是喷茶吗? 不,那是在直接打他的脸。 但偏偏眼前这人是祈宝儿,皇上早就清楚她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敷衍他,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在早知道了后又为什么要泡茶来试探她。 可能,只是想证实下哪怕她现在手握重宝,也依旧不会因为那些他能随时收手的东西而奉承他。 说不来是高兴还是失望,不过生气也着实没有。 皇上甚至还轻声的笑了出来,屈指虚空的点了点祈宝儿的额头,“你这丫头,这脾气也就是朕了,换个人你刚才那一喷两国大战都有可能。” 祈宝儿随便拿袖子抹了下唇边的水渍,状似不好意思的压了声,但保持皇上能听到的嘟喃道:“正因为是您,我才不需要做假好不好。” 皇上一怔,接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舒心与真实。 小丫头鬼着呢,她的话他可不敢全信;可这种自己在她心中地位不同、更加值得她信托的话,谁听了不喜欢呀。 反正皇上听着心里舒坦,有种多年隐忍终于见到了成效的自豪感。 不过皇上还是郑了脸色:“私底下在朕面前放肆无碍,在外可万不能如此,好歹你现今已经贵为贤王,还掌着一整个兵部,所言所行当该谨慎。” 是叮嘱,也是警告。 祈宝儿也是小脸一正,她这人不喜和人弯弯道道的你试探来我试探去,喜欢的是直来直往,有事儿咱就摊开说,能合就合,合不来咱就散。 “皇上,您是知道我会进宫,还是猜到我会进宫?” 皇上也知道祈宝儿的性子,也正是因为她性子的直接皇上才会如此的信重她。 所以也没再和她玩那些和其它臣子间的你猜我猜,而是直接回答道:“你们在外做什么事朕未必会知道,不过京中出了什么大事也瞒不过朕的耳。” 这话,差不离就是承认了皇上在京中是耳目众多。 当然,这点只要有点脑子的心里也都有数。 只是这毕竟不是啥光彩的手段,祈宝儿没想到皇上竟然能一脸淡然的直接告诉她。 这皮也是够厚的。 “皇上会怪臣帮着京兆府拿下韩王世子吗?”你不说,那就我来提吧。 咱整快点,天儿不早了,早搞定大家都早点困觉。 虽然早知道小丫头的脾气,可皇上还是被她这咱前奏都没就直奔主题的行为给整得有些麻爪,几十年养成的行为习惯,不是一朝一兮能更改得了的。 好在皇上就是皇上,他虽然心里思绪乱了下,可面上一点不显,并且只几秒间就调整了节奏。 他说:“天子犯一法与庶民同罪,韩王世子若真是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自当按律处罚。” 听听,多么的义正言辞。 可再细细琢磨下,‘若是真’这仨字,里面的意味可海了去了。 祈宝儿笑了,也不与皇上争辩,而是说道:“连犯下十五条人命的凶手,臣觉得,此等已经背离了为人之列的东西,当该处死,以免脏了这天下的空气。” 意味不明的轻轻敲了敲桌面,“也免得罪孽不断,造成怨魂无数,污了咱麒麟国的龙气。” 前面的话,在皇上耳中那就是风吹就过。 可后面那句‘麒麟国的龙气’这话,皇上就不能听听就过了。 龙气龙气,一国的龙气都是附在谁的身上?自然是一国的帝王。 也就是他本人。 皇上倒不是全因祈宝儿的神通这点就全然相信她的话。 ——怨魂的怨气能污龙气,曾经国师也说过同样的话。 国师还提点过他,越是与他血缘关系亲近的人造成的怨魂,越是能污浊到龙气。 只是·· 一来君氏中非嫡系虽说成才的没几个但做恶的也的确是少,而韩王一脉脱离出君氏已久,他早就没将韩王一脉归在君氏里面,也就一时疏忽了这点。 二来龙气这东西虚无飘渺,看不见摸不着,以前有国师在时常的提醒他还能多注意,国师离开后,对于龙气啦龙脉啦这些,他多少是没过去那般的时时在意了。 皇上后脊背冷汗几乎是瞬间湿了里衣,他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当该在意的不去在意,反而时常把心思放在/于他曾经来说并不重要的事情上? 难倒,他又着了谁的道? “宝儿,你瞧瞧朕身上是不是有被人使了什么阴邪手段?” 祈宝儿:“……” 不过在看到面上镇定,其实平静的表情也遮掩不住的焦急眼神时,祈宝儿还是认真的给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检察了偏。 “皇上,您啥事都没,就是有些体虚,最近最好休养一阵子。” 妃嫔招幸的事儿先停一停,都啥年纪了,浪成这样也不怕短命。 好吧,她忘了君氏嫡系都长寿。 可就算长寿,也不是这么个糟一蹋自个好不好。 第799话 深夜面圣(二) 皇上不傻,这话哪能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顿时就是一向无论遇啥事都能镇定自若的皇上,都有些讪讪;毕竟眼前的大臣不是七老八十的那些老臣,而是位仅才十五岁的如似玉、都能做他曾孙女的小姑娘。 不过能确定自己身一体没问题,也没被人动了手脚,皇上这心终于也能放下。 同时,也觉察到自己最近的心态出了问题。 只是吧,一个帝王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有错,他也不可能有错,因而有错的便是··· 当然,这些暂时不重要。 皇上已经听出,祈宝儿是下了决心非要处置韩王世子了;有那句‘龙气被污’在,皇上这回倒是没再如刚才一样一心的去保韩王世子。 只是叹息了声道:“留他个全尸吧。” 按说皇上已经妥协了,做为臣子知趣的就当该见好就收。 可偏咱祈宝儿她一直不在知趣这里面,她是真好奇啊,皇上到底欠了韩王府什么,才会一直如此的纵容韩王府? “皇上,韩王府是于国有大功在身吗?若是如此,臣可以只废了韩王世子的神通免他一死。” 皇上:“……” 这回直接一指戳在她额头上,还力量不轻但也不重的怼了怼,没好气道:“若是真有大功绩在身,朕用得着凭白的被人指责不公多年?” 祈宝儿:原来您知道因为韩王府您被人指责了多年啊? 小姑娘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她那从来不掩藏情绪的表情已经啥都说了,又把皇上给气得够呛。 这时殿外传来了几道啷叫的喧哗声。 在皇上耳中听来,是个女子在向福公公哀求着什么,从女子的语气中能听出应该不是宫中的主子一类,还提到‘我家贵人’这样的话,应该是哪个贵人宫里的宫女。 福公公回应的态度也不似对寻常宫人的强硬,客客气气似有为难一样。 祈宝儿就是不用灵力她的耳力也好,倒是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女子是灵贵人宫里的宫女,今晚应该皇上原是准备去灵贵人那,只是因为韩王世子的事皇上就没去,没去的同时也没让人通知灵贵人,估计是忘了。 然后灵贵人一直在宫里等着皇上,结果不知为啥的摔了一跤给崴着腿了,宫女急匆匆的来是想请皇上去瞧瞧。 祈宝儿:“……???” 她挺不理解的,灵贵人摔着了腿,请皇上去做甚? 不是应该请太医才对吗? 话说皇上的艳一福果然是不浅,先是安贵人,然后是敏美人,现在又出来个灵贵人。 以灵字为封,招幸不是请到乾坤宫来而是皇上亲自去,看来这位不是一般的得宠。 正猜着呢,猛一抬头,却是见到对面的皇上脸上滑过一股厌倦之色。 祈宝儿:“……” 这是没听出宫女的声音,单纯的只是厌恶有人这时来打扰;还是真帝王心可分三千的,已经失了一时的新鲜? 不过这些与她无关,祈宝儿只好奇了那么一秒,便将这事儿从心里踢开。 皇上没有说话,她也便不再叨哗哗,拿起桌上的果子不客气的开啃。 如松鼠啃果子般的细碎咔咔声,将心情不虞的皇上注意力全引了过去。 瞅着在他面前一点不见外的在啃果子的小丫头,按说他应该对/对方的殿前失仪而生气,却偏偏神奇的,看着小丫头两颊一鼓一鼓如小兔子般的那可爱样儿,他是连心中刚刚的那点郁气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朕这儿摆的瓜果糕点,也就你敢随手去拿。” 祈宝儿没有吱声的细细啃着,她这是在帮他不浪费食物好不好? 她从启明帝那儿知道些皇上不为人所知的秘密:皇上因为味觉已经越来越差,除了必要的正餐用来果腹外,平常也就喝点茶解乏,像这些摆着好看的瓜果糕点,皇上可以说是从来不碰。 一两个时就得换一次,然后被换下去的全部浪费。 供于帝王吃的东西,帝王没有开口赏赐下去,底下的人可不敢随便碰,谁要敢捡来吃,一个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 她现在可是在帮他吃耶。 皇上也没在意祈宝儿只顾吃着没理他,甚至因为看祈宝儿吃得香的受到了吸引,也拿了个同样的果子过来吃。 人这玩艺儿很奇怪,互相间都正襟危坐时很难交心,那不自觉间严谨的气氛让人同样不自觉间就在心前设了防;可在一块吃吃喝喝时,松解下来的气氛就很容易的让人不定能心贴心,但必然互相间会少许多防备。 皇上刚才还不愿意说出的话,这时就没能忍住的秃噜出口:“先帝在驾崩前,因着当时的韩王妃,留给朕的遗旨中有这么一道,让朕要保韩王一脉三代。” 这瓜大的·· 祈宝儿手一颤,果子差点没脱手掉落。 嘴里咀嚼的动作都缓了不少,看着皇上的目光是少有的震惊。 你们皇室,玩得可真够的。 皇上一瞧她这反应,就知道她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无奈的叹息了声道:“除了朕这儿的那道遗旨外,韩王那儿还有先帝给他留的免死遗旨一道。” “啥?皇上的意思,臣这次处死不了韩王世子是吗?” 那你丫刚才还说什么‘留道全尸’?耍她是不是? 皇上不想瞒她,沉着脸点了点头,“韩王只要拿出这道遗旨,你就无法处死韩王世子。” 除非,公然的与皇室做对。 皇上还真担心祈宝儿不惧这点,连忙好声好气的哄道:“无法处死,但只要不死的处置法子有很多,要处罚一个恶人,也未必非得处死一条路。” 祈宝儿将这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给太子听,葛优摊在软塌上一脸的不虞。 君宸渊拿起桌案上薏米粥,失笑的走近将薏米粥放到软塌旁的几桌上。 “高公公得知你会来,特意为你亲自熬的薏米粥,赏个脸吃一点。” 高公公的年纪和福公公差不多大,不过高公公运气比福公公要好,当然,从某种程度来说,也好不到哪就是。 他是被烂赌的亲生父亲卖进宫去的,进宫时才不到五岁;切蛋手术后正好被当时路过的麟卫首领看到,发现其根骨奇佳,便把人从太监手里抢了去。 他没经历像福公公那样从底级太监一路往上爬的艰辛,反倒是在麟卫营里学到了一身的本领。 只是在麟卫营里的日子也不算好日子就是,除了正常情况下没有生命危险外,那也得是退好几层皮脱好几层骨。 不过本身学到本事,终归是自个的东西。 第800话 合适吗 当年的麟卫首领慢了一步没来得及保住高公公的男儿身,这是高公公的不幸,也是幸。 皇上对太子的疼爱那是没得说,在太子三岁要去独居太子宫时,太子身边无论是暗中保护的人还是明面上侍候的人,可全都是皇上亲自挑选。 太子身边近身侍候的,除了嬷嬷宫女外,自然就是太监了。 于是,不幸被切,但又幸运的入了麟卫营的高公公,便入了皇上的眼。 即能近身照顾太子,又出自于麟卫营能更贴身的保护太子,还有谁比他来当小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要更合适的?! 高公公二十一岁时开始跟随太子,现今已经十七年过去了,从一个仅只是贴身的小太监,成了现在的东宫掌事公公。 不过他这个掌事公公上任还没多久,去年他还是副掌事,以前东宫的掌事公公是另一位。 去年那位年迈,和祈公公一样的在京中太子给他买了房去荣养,高公公这个副掌事才升为了正掌事。 而高公公之所以对祈宝儿这么好,是因为他能升成正掌事和祈宝儿有脱不开的关系。 东宫可是有四位副掌事公公,君宸渊这个太子的身边打小就跟着近身照顾的太监也不只高公公一个,另一位姓李的公公比高公公侍候太子的时间还要长半年。 李公公和高公公同样都是副掌事公公,有着平等争夺掌事公公的资格,并且,李公公还是前任掌事公公的干儿子,这优势··· 然后有次祈宝儿来东宫,那次正好是高公公侍候在一旁,祈宝儿瞧到他身上一身浅金的功德金光,便调笑太子殿下连身边的人都是上天所眷顾之人。 从那时起,每回她来东宫,高公公都会亲自下厨弄点她爱吃的东西。 在高公公心里,他能当上这掌事公公,那全是靠着贤王爷提拔的。 祈宝儿也没客气,端起碗小口的吃着。 “你别恼,父皇只是有些话不好言明。”俗称包袱重。 哪怕身在自己的地盘,面对的是自己全然信得过的人,周围绝不可能有外人能听到,也依旧要体现出自己完美的一面。 君宸渊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要一个人的人命,从来都不是非要有律一法去判决。” 祈宝儿:“……” 手里的勺子差点都没能拿稳。 好家伙,这可是堂堂的一国太子,未来的君王呢,说这话它合适吗? 合适吗? 君宸渊却是一点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是多少的惊世骇熟,端起茶眠了口继续说道: “对韩王府,父皇早已心有不耐,只是顾着先帝的那两道遗旨在,父皇只能一直忍着。” 众人只知先帝在老了后独宠宫中的一个妃嫔,却不知,先帝后来多少是已经有些变一态了,他没独喜,但也可以说是有在独喜。 不过他的独宠与正常人所理解的独宠意义不同。 先帝他,独宠人一妻。 那时的朝堂只不过是瞧着四海升平,其实内里早已是腐臭不堪。 许多朝臣都知道先帝的爱好,主动的将自己的妻或是媳献上,这其中,当时的韩王妃最是得先帝的意。 因着这些官员的妻媳,先帝对她们背后的夫家/娘家都多有纵容;这些妻媳们,明着没有正儿八经的封位,但能得到的,却是比正儿八经身在后宫的妃嫔们还要更多。 因此,那时朝堂上可以说是一片的乌烟瘴气,比的不是谁自个有能力,而是比谁家的夫人更得圣心。 这,是皇家的丑闻,是君氏的污点。 所以史上毫无记载,曾经的知情人,也早被皇上给一一的除去。 在这般的曾经下,皇上能将先帝与韩王妃的事告知祈宝儿,虽然并非毫无保留,但已经足可见对她是真正的信任。 先帝所遗留下来的问题可以说是数不甚数。 就说这这好人一妻之事上,得过先帝遗旨保子孙平安荣繁的,可不仅仅只是韩王府一个。 大长公主的‘大’字,有一大半就来源于处理这个大麻烦上。 君宸渊告诉祈宝儿: ——君氏的嫡系无论男女都皆遗传了长寿这个优势,且君氏嫡系一脉在练武这方面也天然的占着优势,都是根骨其佳,哪怕是天生体弱的大贤王,也依旧有和套功夫完全的适合于他。 大长公主原本也应是长寿之人,她曾经还是位在武上可以排到前十的高手,一般的神人都不定能是她的对手。 先帝的后期因为其喜好和昏愦,促成了许多拥有着强大实力与人脉的世家,这些世家还在先帝驾崩后得到他的遗旨馈赠。 皇上登基后之所以用了二三十年才能真正的掌权,除了这些世家不仅自己势力庞大还互相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抱着团外,还有就是先帝遗旨的震慑。 后来大长公主习得一身武艺回来,面上是个无所事事整日里深居简出的长公主,暗地里开始潜入众府中寻找遗旨的所在。 皇上在明,削弱众世家的势力;大长公主在暗,寻找遗旨并毁去。 父女齐心,可依旧还是耗费了近三十年的时光,足可见当年皇室的艰难。 大长公主的长寿路被断,就是在潜入当年最大一世家的府上时,被早有准备的设了能窃取人生机的神人给埋伏到,不仅生生老了二三十岁,还功力尽失。 那一年正是大贤王接手无影军之时,大长公主没法再继续的事,大贤王义不容迟的接手。 过程已然无人知晓,君宸渊只知,大贤王完美的解决了那个世家的遗旨问题,还亲手处死了那个能窃取人生机的神人。 祈宝儿放下碗抿了抿唇,小声问道:“大贤王之所以才八十几就仙逝,是和这事有关吗?” 不是说君氏嫡系都长寿吗? 皇上都一百多了,瞅着也还才四十出头的样儿呢。 君宸渊摇了摇头,“孤也不知道,这些事孤只是在祠堂的记实录里看到,父皇和皇叔,还有大皇姐他们,从来不会提起这些事情。” 至于记实录,也并不会写得非常详细,许多事他也只能用猜测去猜测当时形势的紧迫,书中记载却仅只是一二件关乎到全局的大事。 第801话 可他依旧还是怕了 祈宝儿坐在那儿神色带着丝恍惚的许久都没有言语,她是真被君宸渊所说的话中透出来的真相给震【恶】惊【心】到了。 倒不是没听说过类似的事,前世她也接触过不少的权一贵之家,好些都可能是平常日子过得太好太过顺遂,已经没了正常人的追求,因此喜好多少在正常人眼中都属于变一态那卦。 比如,有的好赌,可赌的不是钱,而是用钱来换别人的命。 有的喜涩,但这涩与寻常人理解的涩又大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所以,她听到君宸渊说的那些先帝事迹【自个亲爷爷的丑事,君宸渊自然不会说得太明,不过不影响祈宝儿猜出大致真相】,真正的震惊是没有,就是感觉肚子有些难受,刚刚吃下去的薏米粥一直在往上涌。 你说你要只是个闲散无权的有钱人,那随便,爱咋玩是你自个的事儿。 可你丫是个占地面积超大,百姓总人口达到二三十亿的这么一个超级大国的帝王。 一言一行都能决定着无数人的生死。 这是能随便依着自己的喜好行事,是能想干嘛就干嘛的身份吗? 君宸渊低垂着眸,手里依旧举着茶杯,一杯茶他喝了快一刻钟里面还有小半杯在。 抿了抿薄唇,在祈宝儿没注意到时,神色带着丝紧张的扫过祈宝儿脸。 虽说身为太子,可他依旧还是怕了。 是的,一个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字,怕! 他怕小姑娘在得知了先帝的事情后,会觉君氏的人都有问题,连带着也会对他厌恶。 他原是可以一切都不说,可他又不愿去隐瞒小姑娘。 其实,他的这些行为于他这身份来说是相当的危险,甚至可能会致命,致的不仅是他的命,还有追随于他的一群人的命。 要问君宸渊后悔吗? 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迟来的任性,他还是凭心的选择相信小姑娘。 不是信小姑娘不会在知情后厌恶自己,而是信小姑娘对任何秘密都会只到她为止。 无可质疑,他比谁都清楚他爱慕着小姑娘,想在小姑娘的面前不仅他自己是光伟正的形象,他的亲人与先祖们都是个个不是枭雄就是英雄,至少不应是先帝在迟暮时的那样。 只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他想隐瞒或是掩藏就能不存在。 他更不想的是,这些事会从别人的口中传到小姑娘的耳中,小姑娘可是能见到飘,到时小姑娘对他生厌才是真正的麻烦。 可以说,君宸渊也是无奈,没办法,谁让他喜欢的人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呢? 不过,君宸渊同时也是因为明白小姑娘的为人,才敢说出先帝的事。 最多,小姑娘会厌恶他的远离他,至于其它··· 君宸渊并非恋爱脑,有时他甚至是冷静得有些过头,给人的感觉,是失了正常人该有的七情六玉。 他深知,小姑娘是个心有肱骨的人,绝不会因为对人的喜与厌而危害到任何一个人。 更知,他说出真相的结果,真正能影响到的,也仅只是他自己一个人。 瞧着依旧一脸镇定,可若细看去,其握着茶杯的手已经紧绷到皮肤都泛着白,掩于衣领里的脖颈两侧的青筋早起突起。 颇有种在等待着审判的感觉。 只是祈宝儿并没注意到这些,她心里感叹了会儿后,压根没往会君宸渊所惧方向去的眯了眯眼,一脸危险的说道: “皇上这是想借我的手来除去韩王府这个隐患啊。” 她还一直以为是她搞出大阵势来逼迫皇上呢,没想到竟然是帮了皇上一个大忙。 心里有些不甘心可咋办? “殿下,您说我是不是应该向皇上讨点赏。”抚慰抚慰她受伤的小心灵。 君宸渊紧握茶杯的手一松,将茶杯放到桌上勾唇笑了,附着小姑娘的话道:“应当,到时若是父皇没赏,孤帮你去讨要。” 祈宝儿顿时双眼一弯乐了,“殿下,我想出京去走走,能不能让皇上把兵部尚书换个人?” 她就是个咸鱼,真的不适合一直当个社畜。 继续在兵部待下去,她怀疑她自个早晚有一天会直接把兵部给拆巴喽。 小姑娘巴眨着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儿,瞧着君宸渊的心都快要软成一滩水。 置于膝上的手轻轻搓磨着,好几次都想抬起去捏一捏小姑娘那张如剥一皮鸡蛋般的小脸。 不能,至少暂时还不能。 君宸渊死死的忍住心中的玉念,脸上端的依旧是一脸的云淡清风,谁也不知他此刻心里早已经写了几万字的风雪月文。 “你想出京?打算去哪?” 声音有着平日里没有的沙哑,只是此时觉得脱手兵部有望的祈宝儿压根没去注意这些。 “没有具体的地方,只是想四处走走,走到哪算哪。”大实话,她是真没任何的目的地。 君宸渊并不想小姑娘失望,但··· 如果刚才小姑娘判了他死一刑,君宸渊知道,他绝不会真正的放弃;但,至少近期在行为与心思上,都会有所收敛。 他会慢慢铺就一张大网,再慢慢的将小姑娘套牢。 而现在,他不想再继续如蜘蛛铺网般等着猎物自个撞上来了。 某男一脸为难的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无奈道:“父皇先中你为兵部尚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父皇在你身上看出了你并不恋权,兵部尚书这位置太过重要,曾经无论那一个上任时间一久终是会有自己的私心,而你,父皇相信你不会。” 我也相信你不会。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愿意你远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祈宝儿一点不知道某男的心中历程,更不知眼前她最为信任的人,心里早就是想着怎么将她圈入怀中。 听到对方这回答倒也没意外,甚至还因为对方这一副无奈的样儿有一丢丢的怀疑自个是不是强人所难。 毕竟现在虽说太子已经摄政,可朝中的主要大权依旧还是在皇上手中。 皇上谋她入朝不是一天两天,现在好不容易她真的‘成了皇上的人’,皇上又怎么可能会放她离开? 话说,如果换做她是皇上,也不可能放心她这样的‘凶一险一分一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算了,我还是想想向皇上讨些什么好东西吧。”已经是一品贤王了,再往上也没啥可封的,那就只能捞些其它好处了。 她不要,可以给她身边的人嘛。 第802话 排排坐 太子殿下就是上道, 安如海站在一排的箱子前那叫一个满脸的怨念。 “我跪了一晚上,皇上就赏了个‘滚’字。” 而贤王进殿才不到一刻钟,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皇上还赏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这人和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正在登记造册的林公公:“……” 他们王爷的确在皇上面前地位特殊, 连曾经的皇后都不能比。 换个下人这会儿定是得意得鼻孔朝天,可林公公不是那喜仗着主子得势就嚣张的人,因为前主皇后娘娘的淡薄,他的处事早已养成了以低调为主。 于是,便假装没有听到安如海这话的继续执笔登记。 这些是皇上赏赐于祈宝儿的,是属于祈宝儿的私产,并不记入公中,而是收于祈宝儿的私库中, 因此是由打理着主院的林公公来负责。 说到这公中和私产, 安如海昨儿‘留守’在京兆府中时正好审理了件这类案件。 今儿是休息日,一早就来贤王府的可仅安如海一个,钱、郝、刘、齐这四侍郎都带了另一伴来贤王府蹭饭,哦,不对,齐侍郎暂时还算单身,只是有个她自己口中对她‘死缠烂打’的追求者。 是个国民都拒绝不了吃瓜,按说按着正常应该至少得有一段时间才能面上友好往来的四侍郎,因为京中的各个瓜,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是瞅着几无隔阂。 连‘新来’的安如海,也因着瓜能迅速的加入他们。 “什么?外面传的婆家抢儿媳嫁妆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传出惊呼声的是齐侍郎,她以前不常在京中,就是在京中也基本是待在麟卫营里,对外界这些于其它人来说压根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对她来说都常常是能震动到三观的奇谈。 坐在她身侧的一男子长相俊秀,一副文弱书生样儿, 此刻满心满眼尽是齐侍郎本齐;对于她这大惊小怪的反应一点没有嫌弃不说,还尽是‘我家齐齐真可爱’的满目痴迷。 客堂内的其它人全被他这副痴一汉的模样给麻得全身起毛,不过其它几人见多了倒至少还能无视的保持住脸上的神色,安如海是 那德性,和他抓过的那些看到好看女子就走不动道的变一态男子几乎没啥两样。 好在他及时的反应过来周围坐的都是兵部的侍郎,被痴的那位也正是兵部的侍郎,这才生生忍下了正义之手。 也学得其它人该喝茶的喝茶,该嗑瓜子的嗑瓜子,尽量忽视那丫的存在。 “叶三夫人以死相逼,不是做样子的装死,叶三夫人估计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是真明了死志的想一死了知。” 韩王世子被抓的事儿暂时上面意味不明,他们可不敢将此事公开,因此,昨儿这件原本应是不大的案子,便在京兆府众人无意间的‘我只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操作下,闹得是满京城人尽皆知。 也是叶家倒霉,非要在这时间撞上来。 不过, 若是你行身正,又有何惧? 这个叶家还是熟人,正是郑相庶弟之妻的娘家,阳昭候府叶家。 叶家三老爷是庶出,自小就不得叶候爷和主母的喜爱,小时被忽视被养歪,十几岁时那在京中的名声啊,比‘混子’刘泽还不如。 刘泽背后可是有大司马在,大家不喜面上也不敢表面出来,而且刘泽混也就是做事混不吝,本身从没做什么坏事恶事;叶三这种没人管没人爱,还生活中处处没一点能拿来说的,真真可以说是人嫌狗厌。 名声不好,又没长辈给张罗,叶三的婚事就这么一直拖了下去。 万幸,上苍还是有好生之德的,后来发生了一件事,终是令叶三老爷恍然醒悟。 这事儿事关大贤王,安如海等人不敢拿出来评说,只对刘侍郎含糊的一语带过。 不过刘侍郎身边有个痴一汉嘛,后来倒是被她知道了真相:原来是有次叶三喝醉了酒,回府时正巧碰到出来溜弯的大贤王,这货酒精上头的竟然敢冲过去去调一戏大贤王。 这还能得好? 当即便被大贤王身边的人丢护城河去泡了足足两天两夜。 这两天两夜中叶三经历了啥无外人知晓,只知从这之后,叶三便痛改前非,堂堂候爷之子,从做挑货郞开始,用了四年时间,硬是给他挣出了不小的身家。 钱夫人瘪了瘪嘴一脸鄙视道:“叶家人做事不地道,在叶三‘得罪’了大贤王后,人还发着高烧呢,就把人给赶出了家门。” 那时叶三的母族那边倒是没冷血的不管他,可问题是,叶三的母族那边自个日子也不好过,给叶三当时请医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叶三可真真是命硬,靠着他舅舅上山采的药,竟是真将病给治好了。 郝夫人柔声附和,“好在叶三自个争气,将日子给过了起来。就是···” 就是什么,在场除了齐侍郎外,众人都明白。 叶三现在的夫人是母族那边一个亲戚家的女儿,同样也只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姑娘。 两人是共犯难一路过来,叶三这人曾经的混似乎是将这辈子的混都给混了出去,对妻子倒是极为敬重,哪怕后来金银造身,他也从未纳过妾养过通房。 商户被人所轻视,可叶三夫人却是一直被不少的权贵之妻所羡慕着。 只是,叶三这人过于孝顺,只能用这个词了。 在他行商起来后,经叶候爷几度派人去请,后来还歇夫人亲自前往后,他带着夫人回了昭阳候府。 府门一关,谁也不知道内里的日子过得真正是啥样,众人只知,有一阵没见叶三夫人,再见她总是要比上一次更显憔悴。 安如海喝了口茶啧啧道:“叶三倒也不是真傻,他将所有的固产都记在其夫人名下,所得银财也都归其夫人在打理,就是叶三夫人自个没能守住。” 这话,顿时遭到在场俩已婚女子的白眼。 郝夫人性子柔,在众送了个白眼于她来说已经是破了天荒;钱夫人可不同,她性子爽利,俗称憨,心中有啥不服从来不会憋着,顿时便冲着安如海一阵的突突。 “这哪是说守就能守得住的?你们这些男一人哪知我们在后宅的苦,婆母一句话,你敢不听吗?多的是法子整治你。” 第803话 吃瓜瓜 最为平常的一个晨昏定省,于男子来说不过是儿媳当该侍奉父母的正常,却不知,这里面的道道海了去了,婆母是和善还是核善,决定着你是真日常还是生不如死。 钱夫人还例举了一些: 比如为婆母洗漱,嫌你水太热嫌你水太凉, 让你来来回回的多跑几趟。 好不容易洗漱好了,穿衣又这件不喜那件不悦,依旧让你来来回回的跑。 衣服穿好服侍吃饭,依旧来来回回的折腾你。 这些还都是轻的。 有些更过分的,事事鸡蛋里挑骨头,一个不顺意便会寻个由头一通训, 甚至是让你跪着受训。 钱夫人说得不多, 毕竟她自个没有经历过,她家婆母对她如对女儿一般,自是不好当着相公的面过多指责婆母,显得她对婆母不满一样。 她就是为手帕交郝夫人不甘。 郝母可不是个容易相允的人,虽说郝正群早已另立开府,但每逢初一、十五,郝正群夫妇俩还是要回郝家老宅给两位老人请安,否则不说是会被外面的人唾沫星子给喷死,就是在皇上那儿,也会留下个不孝的印象。 郝母每到这两日便会变着法子的折腾郝夫人。 郝正群倒不是个愚孝之人,他自个本与父母的关系也就一般的面子情,因而,对于妻子在老宅里的多翻忍让,郝正群心疼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虞。 为这,郝正群多次冲郝夫人发过脾气。 好在郝正群这人瞅着五大三粗但对妻子却是及好,便是生气也不会如大家对他身材印象的动手或是呵斥,而是板着脸的不理人。 然后他气也过得快,一会儿后自个就颠颠的又粘了上去。 可这终究是影响到了夫妻感情。 从郝夫人的性子就能看出, 她是那种受了委屈总是会隐忍在心里的人,也就跟钱夫人这个唯一的手帕交会叨叨几句。 钱夫人再性子直,她也知道有些事怪不到郝正群头上。 郝正群都将郝夫人当成眼珠子一样的宠了,平日里只要郝夫人皱个眉,郝正群都能急得直转圈。 有夫如此,夫妇何求? 只是郝正群不懂郝夫人的为难,更准确的说,是男子不懂为人妻为人女的为难。 女子嫁出去,成为了他人妻的同时,她还依旧是娘家的女儿。 她的一言一行,外人对她的评价,依旧影响着娘家姑娘们的婚事与在夫人的处境。 钱夫人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在她出嫁时几位姐姐都早已有了夫家,夫家都还不错,所以她才能任性。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的性子她也改不过来。 可郝夫人不同,郝夫人娘家还有两位同父亲幼妹连亲都没定,堂妹未婚的更是还有五六个。 她不能任性,也没有任性的权利, 不能依着郝正群意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有着太多的顾虑。 而这些, 五大三粗的汉子又怎么能想到呢? 何为妻? 为夫治理内宅,让夫能毫无顾虑的在外‘搏斗’。 无论是郝夫人,还是叶三夫人,都是秉承为妻本分的不会拿这些内宅的事去烦扰相公。 在场几位男子被钱夫人的一阵突突都突得有些讪讪,其实哪是不知道哦,府上主母不好相允的,他们自己幼时多少都是亲眼见过。 只是在外事业有成后,一个是事儿忙不会再去寻思这些,另一个原因,他们也知道是因为对妻子的忽视,还有着世道所带来的理所当然。 现今这世道便是如此,男儿在外挣功勋挣银子,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将妻子抬回家,不就是为了有人帮自己理内宅孝顺父母吗?! 在场几个男子会感觉讪讪,那是因为他们这几人少有的‘臭味相投’,都是于这世道来说归属于有病这类的疼媳妇。 你要换个人来试试,钱夫人的这些话一准给人批成‘大逆不道’‘不孝子孙’再外加一个‘离经判道’。 自个媳妇造出来的事当然得他来解决,钱文同赶紧打着哈哈的转开话题: “安兄,叶家是出了什么事了,因何会逼得叶三夫人非要走了绝路?” 安如海本就有意与这些人交一好,将来有可能都是自己人哎,现在有了梯子下,自然就立马接过。 不过也顾到了在场都是疼媳妇的人这点,有些话也不再直白的叨叨,话中立马变了立场。 ——叶三的财务虽都在叶三夫人手上,可就如钱夫人所说的一样,叶三夫人在阳昭候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本身就出生低微,进入候如就如村姑进了京城一样,处处于她来说都是华贵无比,就是候府里的下人,瞅着仪态都要比她更上得了台面。 自卑是难免的,更何况阳昭候府内不仅是阳昭候夫人天然的身份能压制她,府上还有世子夫人,嫡出的二夫人,仨甭管哪个出来,都是不只在辈份上还在嫡庶尊卑上都要高于她。 这般情况下,叶三夫人还手握着叶三的所有财物,可不就和羊入狼口没啥两样? 府上开支难啦,主母生病啦,二房出事急需银子啦,世子是候府未来的当家人,出外交际自然需要处处打点,等等等等。 掏银子这种事,一旦掏了 偏那些人处处用着三房的银子,却对叶三夫人依旧是如下人般的随意使唤,毫无一丝感激的理所当然不说,甚至还是他们愿意用你银子那是给你脸的态度。 叶三夫人又不是真蠢,心中自然憋屈着,只是无论是身份还是辈份,她都只能生生忍着。 直到年前,世子夫人竟是要将叶三的长女许配给一个比叶三的长女大两倍年纪还不只的人,说是对方和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有些关系,能帮上在朝中谋份职位。 叶三夫妇俩只是不愿,不提长女已经定了亲这点,就是对方的年纪上一听就不是良配。 然后,夫妇俩开始一块面对阳昭候府的强压。 阳昭候与世子和叶二这些男的,就冲叶三而去;内宅的妇人们,就对付叶三夫人。 安如海说叶三夫人不蠢就在这里了,“叶三夫人知晓如果向官府状告长女之事,官府定是不会收下她的状纸,她是携着回到候府后十几年的帐本亲自到京兆府来告婆家没了她的嫁妆。” 按律来说,的确儿女亲事是由着父母做主,父母健在的情况下,爷奶与伯叔们并没有越过父母为其子女许配姻缘的权利。 第804话 观赏楼 可律一法归律一法,为人在世,现实中并不是一切都能按着律一法而行;民不举官不究,这人生在世啊,还是以人情世故为主。 就说在这子女亲事上,许多的大家族在子孙后代的亲事在那都是领头人说了算。 因此,这种爷奶做主给子孙说亲的事儿,官府并不会去理会;法不责众不说,你要真管了一件,后面可就得溜出一大串连京兆伊都管不起的人来。 这已经和责不责任,正不正义无关,而是管不起,也管不得。 但婆家没了儿媳嫁妆这事儿正恰恰相反,嫁妆是女儿家的私产,是女子嫁入夫家后的底气,也是女子在娘家是何地位的体现。 越是世家大族旺族,女子的嫁妆就越是丰厚,许多甚至夫家的聘礼都会被尽数归到嫁妆里随着女子嫁到夫家去。 世家大族旺族看的主要不是东西的价值几何,而是一个体面,是以物彰显的一个表态。 夫家若是敢动女儿家的嫁妆,同样的也已不是银与物的问题,而是对其娘家的低视与挑衅。 所以这样的案子一旦出来,无论他怎么帮状告夫家的儿媳,会被人叨叨那是肯定,但绝不会真正的得罪除被告者外的任何其它权势。 因为那些人中,没有一位家中是没有女儿或是姐妹。 心里爽不爽是一回事,针对他那是绝对不敢,一出手,得罪的先就是自个家中的一群女一人。 安如海心中窃笑,面上却是一点不显,依旧是一脸对叶三夫人被欺压的不愤和对叶家的鄙夷。 祈宝儿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这无比别扭的神色。 …… “王爷大安。” 众人忙起来请安行礼。 祈宝儿‘嗯’了声去主位坐好,一副完全不知情,一点也没听到他们谈话内容的疑惑道:“你们在谈什么?还扯到了嫁妆不嫁妆的,是谁家姑娘要出嫁?” 这活他熟啊,钱文同立马叨哗哗的将他们刚刚吃的瓜又翻过来切了一遍。 最后唏嘘道:“叶家按说不差那些银子,他们二姑奶奶的嫁妆当年可是没跟着陪嫁去郑家,印刷那挣银子就跟流水一样,怎的竟是这点小财小利也不放过?” 安如海不认同的嘘了一声,讲秘密般的一脸神秘的压着声说道: “那个印刷作坊可不仅是叶家的,叶家只占了三成,郑家才是占大头的七成。 还有啊,叶三手里的东西可不仅只是小利,叶三着实是个有本事的,他明着只是开了几间铺子,其实他有一个实力不弱的护卫队,里面有俩神人在,经常往返于周边别国,将咱们的东西低价进高价出的卖到别国去,再将别国的东西低价进高价出的卖给咱们。” 在场众人都是:“!!!!” 丫的,这叶三可真是个搂银子的靶子。 羡慕是肯定有,小钱钱谁不喜欢? 不过嫉妒啥的倒也没有。 他们都不是见识短的人,看到的可不仅只是安如海话中单纯的利益,还有其中一般人都承受不住的风险。 麒麟国之大,从京城往四周行去,随便去往哪个边关正常的脚程没个几月都是甭想,这中间还会遇到气候上的危险,路上的土匪等等凶险。 就算有俩神人保护着安全性上高许多,可这个安全也并非百分百,且请这俩神人你就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再说出了关到了别国,买卖也并非是件容易能做到的事。 在场的人心中都明白,叶三这挣的,可是搏命的银子。 嘿,想明白这点后,再回头去看安如海所说的案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叶家人忒不是东西。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而且安如海已经潜叶三夫妇俩做了主,命叶家在三日内将这几年所费去的叶三夫人有记录在册的银两尽数归还。 略坐了片刻后,祈宝儿便带着众人去了后园的观赏阁。 贤王府这座观赏阁高足有六楼:一楼整层都是一个整体的大宴客厅;从二楼开始正中一道走廊,左右两边各有三间雅室;顶楼为一个亭式四面中空的大平台。 这个观赏阁的调度,仅比之宫里的登月楼三层,是整个京城 只是可惜的是,这个观赏阁自建起来起,就从来没有一位主子真正的登上顶楼过。 先帝还没正式登基,大贤王便被先帝特意留的人送去了上清宗,贤王府是一步没踏进来过。 后来大贤王归来入住了贤王府后,很奇怪的是,大贤王从来没进过观赏阁,只是会每年命人对观赏阁进行一翻修缮。 所以现在已经几十年过去了,观赏阁瞧着依旧如新,就是可能从来没人踏足的原因,少了丝人气。 今儿钱、郝、刘、齐这四人之所以来得这么齐,就是因为祈宝儿昨天在兵部提了一句,说今天准备开观赏阁的门进去看看。 对贤王府的这座观赏阁,毫不夸张的说,京中就没几个人不想进来瞧一眼的。 不仅是 何况,能登每一楼的望月楼是地位的象征,排 此刻观赏楼的一楼已经四边大门都已敞开,一楼的宴会厅内左右的并排着目测过去最少能容得下五六百人的独坐席,两边席位的中间与宫中宴席规格相同的,是个即是走道也是表演之地的大通道。 与寻常宴席摆布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儿并没有另摆主席位,将‘君臣’同乐在席位上就体现了出来。 从右侧的楼梯往上,二到六楼的规格是一毛一样,每一层房间内的大小与布置也是一毛一样,除了朝向外,都是分了内外间,内间为卧室,外间为会客之地。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个房间内的摆设。 每一个房间虽然摆件各有不同,可都有个共通点,那就是——贵! 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里的每一件摆设,全是玉质。 只是,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他们感觉这楼下的气温似乎要比楼外要低一些。 第805话 观赏阁的真正意义 来到顶楼,已经一路震惊上来的人刚一脚迈入,便立刻就惊呆在当场。 顶楼倒是没有楼下众室内的摆着一堆的奇珍异宝,但这顶楼它么的可真是美啊! 桃园仙境,说的就是这吧! 话说,这些都是啥? 只见他们的面前围着一个个各种形状的坛,众坛间稍宽人地方或是安置着玉制桌凳,或是架着爬满了鲜的秋千。 正中间有座长度直达左右两边边界的长方形的亭子,亭内居中的一块完整的长方形白玉巨石为桌,两边内凹青玉为底座;玉桌的左右两侧隔着一定距离摆着张白玉短凳。 钱文同不自觉的吸溜了下不存在的哈啦子,嘴怼到郝正群耳边嘀咕道:“你说,我现在要是认王爷当爹,让王爷送我张凳子可不可行?” 同样被炫得一脸麻木的郝正群:“……” 不过这时他也没那功夫去埋汰钱文同,因为,,老钱这话可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也想有个这么富有的爹! 不愧是夫妻,钱夫人也凑到郝夫人耳边:“楼下我就已经觉得不得了了,这里一看,我发现我好穷。” 她出嫁时,娘家陪嫁了一套青玉的头面,当时可是嫌煞了不少的姑娘家,至今她还当宝贝一样的收着,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戴。 看看眼前拿来做这么大的桌子和做凳子的白玉青玉,再想到府里被她藏得紧紧的头面,那感觉··· 真它么酸爽! 因为面前的一幕太过令人震惊,几人一时都没发现他们的王爷已经没了踪影,王爷原本所站的位置,这时却是站着白眉无须的林公公。 林公公一脸恭顺的弯腰着站着,微低垂的脑袋瞅着视线应是在地面,但其实他早已将众人的反应都收入了目中。 林公公这人为人一向谨慎,王爷是强,财力也雄厚,可他担心王爷太过‘财外露’,会引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便低声的形似介绍,其实是解释的说道:“顶楼这儿原是什么都没有,是王爷的师傅嫌它空在那儿浪费了,接收了这里的一切装璜,老奴今儿可是粘了众位大人和夫人的光,才能也跟着上来一睹这里的盛景。” 东西都是王爷的师傅折腾的,可和他们王爷一点儿关系都没。 众人都不蠢,自然听出了林公公真正的意思。 顿时原本震惊的神色全变成了羡慕。 他们也好想要一个这样豪的师傅啊! 话说,王爷的师傅缺儿子/女儿不? 这时众人背后传来阵阵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一众丫环各个手里都拎着个食盒,脚步轻盈的款款而来。 众丫环们的速度都很快,瞧着就是训练有素,没一会儿就在白玉桌上摆上了各种吃食与饮品。 然后又拎着空食盒迅速离开。 钱文同几人经这么一打叉后,心情多少都有些平复,没有顶头上峰在他们反倒更自在。 三三两两散开四处逛着,猜猜坛中草的品种,或是在秋千上荡一荡,或是去亭中享受下美食与美酒。 而那个身为主人家却半路消失的祈宝儿本宝呢? 此刻她正身在一个悠暗的空间里。 在她的正前方,四条都足有成一年男子腰粗的大铁链一头各固定在四个角落,另一头悬空的绑在一个巨大的石头上。 石头呈漆黑色,石头上偶尔会泛过一丝流光,流光所过之地,会微微浮现出一道道神秘而又古朴的符纹。 祈宝儿凝视着巨石,几息后突然脸上露出丝讽色。 什么先帝最宠爱的幼子?! 原来是这么个宠爱法。 祈宝儿 而且那时,大贤王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个陌生人,对其身上的异样,她看到也就好奇了一下下,仅那么一下下后便不会再去在意。 直到这次回来,虽说她在命理学这一块实在没什么悟性,可天眼因着她成了灵王也越发强大,人的前世她依旧还是看不到,不过一个人今生的曾经,只要不是命理太过贵重或是太过特殊的,她若想去看便不是问题。 而大贤王,就是那生来尊贵,受龙气庇佑受天道庇佑的人。 所以,祈宝儿看不到他的前程往事,也无法不到他的未来;能看到的,仅只是他的现状。 她天眼的‘升级’多少会影响到禸眼,就是不靠天眼,她也能看到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一个人身上的生机是否浓郁; 比如这人是否身有业障; 再比如一个人是否身负功德等等。 而当时,祈宝儿就看到大贤王的生机已经弱到几乎是一吹就散,并且,他的生机在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流逝。 人就是不出意外,生机也同样每时每刻都在流逝,只是那流逝的速度极为缓慢,慢到不仅是禸眼看不到,连她的天眼也没法看清。 出现意外或是重病,生机才会流逝迅速,甚至转瞬即没。 但甭管哪种,生机的流逝都是以四散式的流逝,然后消逝于世间。 而不是像大贤王一样,生机是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给人的感觉,是那儿有什么东西在抽取他的生机。 不过这时,祈宝儿依旧没有去在意这事。 一则是此时救大贤王已经来不及,生机已经弱成了那样,就是将人强留于人间,他也依旧活不了多久;而逆天而为强留的结果,一个不好就是又一个僵僵大朋友的出现。 二来,当时大贤王不顾她意愿的要认她为女,祈宝儿虽面上没显,甚至一副好说话的样儿;但其实她心中对于大贤王的算计一直抱有不满,之所以不吱声的‘默认’,正是因为知道他活不到认她为女的时候。 他们间,并无父女缘。 在祈宝儿 这丫实力比她强,能力和她所属同源,就算是已经被镇压,可其只是想隐瞒个踪迹,依旧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不是正式入住贤王府,如果不是小老头及时的回来,她这次,还真可能会阴沟里翻船。 她现在,也终于是彻底的了解了大贤王的经历。 这它么的,全都是先帝的骗局。 第806话 大贤王得宠真相 眼前的巨石,说来祈宝儿和它的缘分还不浅。 她眼前这块悬空的巨石,有着它自己响当当的名字——镇魂石···碎片。 祈宝儿当年在处理无头僵时,和它曾经擦肩而过过。 等等·· 眼前这块碎片,可是先帝还在世时就被封印在这了,和她擦肩而过的那块似乎和这块没啥关系。 哎哟哎,这世界的天道, 也太软呼了些吧! 这都被人给欺负成啥样了都。 两块镇魂石碎片都躲在它这里。 再等等··· 还是不对呀,黑白俩叔不是和她说镇魂石只碎了一个角? 呃·· 也有可能这碎的一个角,它碎出去的不仅仅只是一块。 那这可就麻烦大发了。 镇魂石是在地府下一面用来镇压地狱里的魂魄的,可据她所知,它的镇压方式除了强大的威压外,另一个更吓魂的却是吞咽。 威压/压得地狱里的恶鬼们不敢起逃跑的心思, 有些强大的就是顶住了这份威压想了法子出逃,也会被镇魂石给吞入石中成了它的养份。 所以镇魂石的存在,无论是于魂来说来是人来说,都是杀伤力可以用秒来形容的强大威胁。 因为甭管是已经翘了的飘,还是人的生魂,它都能吃,都是它的氧份。 唯一能令其‘手软’的,只有冥王大人,以及,继承了冥大大人的冥魂之力的人或飘。 这么一想,似乎这事儿和她也扯上了掰不断的关系。 烦人。 祈宝儿也是在发现了被镇压在这的镇魂石后,才知道大贤王之所以会亲近她喜欢她,并非全然只是为了算计,而是的确包含了一部分的真心。 虽然,他的那部分真心是受了他身上冥魂之力的影响。 是的,大贤王的身上原本也有着强大的冥魂之力。 皇室中不少人都受着龙气的庇佑, 祈宝儿无法‘窥一视’到这部分人的曾经与未来,大贤王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她在宫里可是有个强大的信息来【吃】源【瓜】点【人】——启明帝。 只是启明帝这丫多少还是有着自己的飘德的, 对自己后代的后宫嫔妃们, 除非必要, 否则他不会跑去猥一琐的‘窥一视’人家。 因此, 祈宝儿对大贤王出生时的事,能得到的准确消息并不多,只能依着几条信息去猜测。 大贤王的生母在生大贤王的那晚,是突兀性的突然发作,御医都无法查出她突然发作的原因;之后先帝也曾细查过,并没查出有人害过大贤王的生母。 但启明帝曾告诉她,那晚他看到有道银白的流光射向大贤王生母所居的宫殿方向,因为那时他离着远,不能确定那道流光是不是穿进了大贤王生母所居的宫殿。 他只能确定的是,他看到流光后没多久,宫里就传出大贤王生母要生产的消息。 这为一。 其二是,曾经几近于独宠大贤王生母的先帝,在大贤王生母难产去逝后,竟然不仅没对其进行过追封,而是连皇陵都没让进,现今正儿八经的记录里,都压根找不到大贤王生母的名字及封号,就像是彻底的将这个人的人生都给抹除了一样。 其三, 也是最关键的一件事,就在大贤王出生的那晚, 一块天降‘神石’落在离皇宫及近、原是一座无人居住、后以先帝宠爱大贤王为名翻新重建、现在是祈宝儿所居的贤王府里。 综上,可以得出这一准确结论:在同一天夜里,一道流光滑入了大贤王生母所居宫殿的方向,一块天降‘神石’落在后来先帝赐于大贤王居住的府邸里。 在结一合着先帝的在这一夜之后的反应,对宠爱有加的妃嫔连个死后哀荣都没不说,还似在隐藏着什么大秘密一样的将这人的存在尽法子的抹除。 如果是大贤王的生母做了什么让先帝觉得不可原谅的事,后妃犯错恼到帝王要狠到抹去其整个人生的,除了是令是个男一人都没法忍的绿帽子外,也没其它了。 毕竟就是通一敌、造一反这类的罪,还得狠狠处罚后记录史册用来以警后人呢。 也唯有这种让皇帝丢人丢到家的事儿,皇帝才会想将这人彻底的抹除,不想戴这顶绿帽,更不想承认自个堂堂一帝王曾经眼瞎过。 而对一个怀孕七月早产的背叛了自己的妃嫔,不说是地位最高的皇帝,在现今这个男子为尊的世道,就是个寻常男子,也不可能真的会去善待那个早产出生的孩子。 能留下条命都已经是仁慈,就更不论先帝为大贤王所做的那些。 还有,先帝后期依皇上和太子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其可是喜好有些别于常人,人家好的是人一妻。 就更显得在善待大贤王这件事上,透出了不少的诡异来。 祈宝儿有理由怀疑,当年大贤王的早产,是与那道启明帝看到的流光有关;有眼前的镇魂石碎片为佐证,基本能肯定了,那道流光就是冥魂之力。 不知是冥魂之力追着镇魂石碎片而来,还是镇魂石碎片追着冥魂之力,总之其中肯定是出什么某些叉子,冥魂之力穿进了还在母亲肚子里的大贤王身上,镇魂石碎片落到了贤王府这。 当时麒麟国就已有国师存在,只是那位国师并没有现在这位出名,其非常低调,低调到在民间基本上没有他的传闻。 但祈宝儿在‘帝居录’中就看过记载,先帝对那位国师应是非常的信重,有时连宠幸妃嫔,都要先派人去问问国师日子适不适宜。 以此,祈宝儿可以做个假设,这位国师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且可能本领还不小。 国师不知看出了镇魂石的碎片具体是什么东西没,但肯定看出了镇魂石的碎片并非益物,这才有了封印一事。 应也是这位国师看出了大贤王身上的冥魂之力能封印镇魂石碎片,所以··· 可以说,大贤王的一生,其主要任务,就是为了镇压眼前这块镇魂石碎片。 当然,这些不过都只是她的猜测,至于真相,史书并无记载,皇上和大贤王应都是知情人,只是这俩一位已逝,而另一位也绝不可能将此事告知于人。 想到这,祈宝儿又想到了皇上将贤王府赐于她的真正原因。 皇上,是已经知道她身上有冥魂之力了吗? “你猜的对,也不对。” 第807话 爹? 通道中突然传来道清冷但及为悦耳的男声,冷沉中带着一丝哑意,哑而不沙,沉中带润,说话间带出不易的冷意。 不是语气的冷,而是真正的随着话的话音响起,周围的气温在逐渐的下降。 祈宝儿转头看去, 在通道夜明珠所透出的光线下,一个身穿玄黑色,胸前、袖子、袍摆都绣着金色盘龙,五官模糊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这人很强,这是祈宝儿 缓步是缓步,可祈宝儿只一个眨眼的功夫, 那丫就神奇的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似乎也在抬头看到空中的镇魂石。 虽然这人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透着寒,但祈宝儿在他身上并没感觉到一丝对自己的恶意,甚至还有股亲切感,连祈老头他们身上都没能给她的亲切感。 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一种直觉吧,三个字脱口而出:“大殿下。” 男子对她能认出自己并没一丝的意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声音还是依旧的泛着冷,只是从其语气中能听出里面的溺意。 “长大了。” 这该死的父母见到自家孩子长大后成才了的即视感。 这丫不会真的是她亲爹吧? 也不知一时脑子哪里抽了下,祈宝儿试探的小声叫道:“爹?” 男子正收回的手僵在半空:“……” 虽然他什么话都没回,但这更让祈宝儿深切体会到这时的无语。 哈?不是啊。 那这,就它么的有亿点点尴尬了。 就在祈宝儿已经抠出五千平大别墅的地基,正准备继续往上盖时,男子终于给了反应。 他似乎也受刺激不轻,原本那副清冷淡然随着那声‘爹’跟着消失, 换来的是本要收回的手改了道的又继续放到了祈宝儿头顶。 这次不再是如父亲般温柔的抚摸,而是一通如对抹布般的揉搓。 “爹你个头啊爹, 我是你哥。虽说我即当爹又当娘一的总算是把你养大, 可这声‘爹’, 你敢叫我可不敢应。” 祈宝儿忙一个闪身躲出十米开外, 把自己的脑袋救出魔瓜。 好在她平时不是穿官袍就是穿王袍,顺应衣服的,她也疏的都是男子发髻;这会子虽然乱了,不过拉叭拉叭,随便的结个马尾也勉强能看。 她边理着发边不满的嘀咕,“地府的人都叫我小殿下小殿下的,你是大殿下,我这不就误会了嘛。” 其实,是因为祈老头他们以为她是大殿下的女儿转世,时常的会觉得委屈了她的叨叨对不起大殿下,听多了,她这不潜意识里就受了影响嘛。 现在想想,大殿下,小殿下,这种称呼按说是更贴近于兄妹俩,而不是父女。 大殿下没功夫和她扯皮,何况, 这个算是用自己的血养了几千年的妹妹, 别说是认错叫了他一声‘爹’这事儿, 就是要将他的大殿给拆了,他也只会在一旁看着她拆。 “有些事,你过早知道并不好,你只要快快乐乐的过日子的生活。” 祈宝儿无语的指了指他们面前的镇魂石碎片。 啥话都不用说,啥话也都说了。 瞅瞅眼前这不该出现在任何世界的东西,再和我说快快乐乐这话题。 这回换大殿下好一会儿没有吱声,估计是被噎着了。 他不说话,祈宝儿也不打扰,有些事不是她该问和该管的,这道理她懂。 反正她本来就懒,他就是不提醒,她也不会蠢兮兮的撞进去没事儿找事儿。 几分钟后才听到大殿下的声音重新响起,他说:“镇魂石碎片我会带走,当年本就是因我才造成的错误,自当由我来了解。 不过···” 祈宝儿心里一个咯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咋又来个‘不过’? “这国一家的皇室,曾用镇魂石碎片里的能量巩固过龙脉,我将其取走后,那份能量也会被收回,天下多少会受到些动荡。” 这下祈宝儿是真惊得不要不要的,镇魂石碎片里的能量,还能拿来巩固龙脉? 大殿下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虚空点了点镇魂石碎片解释道:“镇魂石是天地初开时天生天养的唯一一块石头,其内里富含的能量,就是天地的本源之力,与咱们身上的冥魂之力系出同源。” 天地的本源之力并非只有一种,有代表着生机的灵气、有代表着毁灭的嗜灵、有代表着审判的冥魂之力等等。 镇魂石内的能量,主要是吞咽,但它并不只吞咽一个本事,可以说是几个代表的结一合体。 只要是能量,它啥都能吞来化为自己的养分,唯有着代表审判的冥魂之力才能将其收服与镇压。 他们的父亲冥王大人,据传和镇魂石打了将近千年才将镇魂石收服,立于地府地狱门口,从此其才有了名字——镇魂石。 而在冥王大人消失后,镇魂石便不再听令于任何人,只能靠着他们这些得到了冥王传承的人用冥魂之力去镇压它。 只是,他们十殿阎罗得到的冥王传承都有限,靠一飘完全镇压不住,每次都得几人一块才能暂时镇压得住镇魂石。 因此他们十殿阎罗每隔在一定的时间,就会有半数的飘会处于虚弱期,这就让地府中那些实力强大的恶鬼有了可趁之机。 也因着他们时不时会处在虚弱期,对于那些趁机逃出地府的强大恶鬼不能及时的抓回。 这也是地府为要何费千年时光弄出个吸魂大阵的原因,就是要空出公职飘手来去众世界捉拿那些从地府逃出去的强大恶鬼。 可,能从地府逃出去的恶鬼,实力大部分不是鬼帝级就是无限接近于鬼帝级,甚至有些还要高于他们这些殿下。 普通的地府公职飘冲上去那就是送菜,最终还是得他们几个有着审判之力的殿下出手。 这就形成了个恶性循环,让他们也是颇为无奈。 大殿下看了眼还在和被他揉乱的头发抗争着的小姑娘,祈宝儿看到不到的眼中,布满了纠结。 他即希望于她早点长大,她是地府唯一的希望;可他又不希望她太快长大,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妹妹。 只希望他们十个能再撑久一点,撑得更久一点。 “对了,你刚才说是因为你的失误,才造成这个错误。”祈宝儿蹦到男子身边,手指戳了戳镇魂石碎片,意思不言而喻。 解释。 第808话 当年真相 大殿下在这件事上本就没准备隐瞒,顺势便告知了祈宝儿当年的真相。 那时正逢大殿下去给镇魂石加固封印后的虚弱期,他收到了这世间有镇魂石碎片的消息,也是巧合,其它几位殿下要么是和他同样的处于虚弱期,要么就是有事在身走不开。 大殿下只能自己亲自前来这世间,寻找镇魂石碎片的下落。 据大殿下所说,因一些暂时还不便告诉祈宝儿的原因,冥魂之力虽然一直是镇压镇魂石的存在,可它与镇魂石之间,互相也有着不可言说的吸引力。 冥魂之力能感悟到镇魂石的存在。 大殿下再虚弱,于找到镇魂石的一块碎片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抓不到它。 于有,俩展开了一段你追我逃,停下打一架,一个打不过,一个还得同时护着人类有避忌的也一时捉拿不住对方,然后接着你追我逃的另类长跑比赛。 俩一直折腾到麒麟国京城时,已经互相把对方都耗到没法再继续下去。 镇魂石碎片先跑不动的掉到贤王府这,而大殿下正巧当时看出了镇魂石已失反抗之力,调动起了身上仅有的冥魂之力准备攻击镇魂石碎片。 一个落下,一个攻击,冥魂之力与镇魂石碎片擦肩而过,穿进了当时正在窗边独自赏月的大贤王生母的肚子里。 大殿下那一击后自己也脱了力,地府对几位殿下就类比于是设下了保护机制一样,在外一旦遇到关乎于生命危险的情况,地府会启动传送将他们给‘吸’回来,大殿下当时就这么被传回了地府。 回去后便陷入了昏睡中,直到几天前才刚刚醒来。 几千大世界与几万小世界与地府间的时间比例各有不同,有的是地府一天世间一年,有的一比二,有的半年,而祈宝儿现今这世界与地府的时间比例,正好是一比一。 也就是说,大殿下在那次与眼前这块镇魂石碎片的你追我逃一赛中损伤及大,他这一昏是昏了几十年的时间过去。 等等,她爷不是说大殿下给她顶头的四个长辈都托了梦? 难不成当时托梦的人不是他? 大殿下似乎也正想到这,他用像是在说‘今天吃饭了吗’的语气说道:“我们昏睡是在养魂,这期间对外界发生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情况允许下,也能分出一缕分一身去处理公务。” 至于托梦这种事儿,就更是小菜一碟。 祈宝儿:“……” 呵呵,是她孤陋寡闻了,再见。 大殿下还告诉了祈宝儿另一件能震惊她这一世全家的事情:先帝时期那位很得先帝信重的国师,真正身份是她的另一个哥,地府掌轮回转世的 祈宝儿举起爪爪求问:“既然是他,那为什么不是把这镇魂石碎片给收回去。”而只是镇压在这? 不知是不是祈宝儿感知出了错误,她似乎看到自称他大哥的男子那模糊的脸上嘴部位置晃动了下,疑似在嘴抽。 “你十哥去抓一个恶鬼反被算计,受了点伤。” 听对方那似乎有着难言之隐的语气,祈宝儿有种直觉,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是他所说的这么简单。 不过,这和她也没关系。 事情现在可以做个总结了:大贤王是因为冥魂之力才会早产,大殿下出了最后一招后便被地府招回,万幸这时十殿下赶到,只是他也同样身受重伤,不仅没办法收回镇魂石的碎片,连大贤王身上的冥魂之力也没法驱除。 或者更准确的说,因为镇魂石碎片暂时无法收回,已经身受重伤的十殿下只能借用大贤王身上的冥魂之力来镇压镇魂石。 先帝深信鬼神之说,镇魂石碎片的突然出现正巧与大贤王的出生同时,因为镇魂石碎片瞅着给人就是不祥的感觉,所以与镇魂石同时出生的大贤王,先帝将其是视为了不祥之子。 这才是大贤王生母死后连个存在都被先帝抹除的真正原因,因为她生下了怪物。 原本大贤王先帝也要将其处死,好在十殿下到的及时。 身为地府中掌管着一方的殿下,就是受了重伤,对付蕴含着本源之力的镇魂石碎片不行,可展示些非凡于常人的本领还是有的。 把先帝唬得一愣一愣的。 又见其从大贤王身上引出冥魂之力封印了镇魂石碎片,更是坚信其就是麒麟国在遇到关乎天下苍天的危险时,上苍送来的救世使者。 对于十殿下要保住大贤王的命,也自然知晓其意。 不过为帝者,心都是贪的。 十殿下会留下为所谓国师,一个是因为大贤王。 冥魂之力已经与大贤王绑为一体,一死另一个就会消失,所以要借大贤王身上的冥魂之力,大贤王就一定要活着。 只是,冥魂之力虽是暂时的保住了大贤王的命,可就是他的体质勉强能容纳冥魂之力,其终不过是具寻常的人类躯体,所以大贤王自出生就是一副病弱的德性,这还是十殿下及时赶到一路硬保的结果。 其二个原因嘛,十殿下也是为了休养。 祈宝儿曾吐槽过这儿的天道软呼,没想到从大殿下口中听到了确切的答案,这里的天道的确温和。 如果用人来比喻的话,就是祂温润善良,属圣父那种。 对于外来者,在不伤害本地人的前提下,若受了伤什么的,天道还会适当的帮他们养养伤。 地府要维持它的正常动作,就不能十位殿下缺席太多不在,大殿下已经‘休眠’,其它几位殿下虚弱的虚弱,忙的忙,那时地府仅剩了三位殿下还在岗。 十殿下还没伤到非要去‘休眠’的地步,在这情况下,还有哪是比天道能帮着养伤的这地界更适合的去处呢?! 不过十殿下也没白占便宜,他在这地界的十几年时光中,帮着处置了不少藏在暗处这世界的玄术界压根无法对抗的邪物,也算是和天道间有来有往了。 只是十殿下所做的这些,并没有告知先帝。 在先帝的眼中,十殿下这位国师除了关心镇魂石碎片和大贤王外,其它的事那是万事不管。 这对一个野心并不小,自以为是得了帮手能如有神助的帝王来说,自是不会甘心。 先帝不敢对神使不敬,于是,将目光放到了镇魂石碎片上。 也不知丫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觉得能得神使来亲自镇压的东西,其其中的能量一定是常人所无法去想象的,他要是能得到那里面的能量,岂不是就能成神了?! 一统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809话 当年真相(二) 那时现今的这位国师已经在先帝的身边,只是国不可能有两位国师,与神使相比,这位自然就不够看了些,所以国师之名在十殿下身上,这位当时是被封为大使。 这位也是有真本事的,还真给他用着不知是啥法子,将镇魂石碎片内的能量抽取了些出来补到了一处里面能量流失了不少的龙脉上。 至于先帝是否也得到镇魂石碎片里的能量这点,大殿下可以肯定的回答祈宝儿:没有。 现今这位国师还是有着基本的底线的,龙脉能量的流失,会造成天下苍生劫难,所以他才会抽取了镇魂石碎片里的能量。 可帝王想拥有那能量,这便是有可能会造成民不聊生的祸事了,国师自是不愿。 这一不愿,先帝便将他与镇魂石碎片关在了一块整整二十年时光。 先帝知道镇魂石是邪物,知道是邪物却还想得到其的能量,只能说,人在玉望上是无群尽的;能让其强大到无人能敌,能让其也许能长生不老的永享天下,变成邪物又如何? 先帝想让国师被邪物所侵,但不会允许国师变强能有机会反制自己,所以当时国师是先被先帝使了法子整成了废人后才丢在了这里;困了足足二十年时光,一直到皇上无意间知道了这里的存在后,才将国师救了出去。 国师的这回离开,也并不是传闻中所说的上清宗有事他才离开,而是那二十年与镇魂石碎片的关押生活,终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他再不回上清宗受受祖师爷的灌洗,估计这天下就得多个强大邪修了。 当年国师修补龙脉这事十殿下并不知晓,等他知晓,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换句话说,还是重伤的他太弱,连镇魂石碎片,他都无法与之对抗。 而国师所以为的修补好了龙脉就能保天下苍生这点,原理其实没错,只是他用错了修补的东西。 镇魂石可是以吞咽任何能量为食来强大自身,用它的能量去修补龙脉,和把龙脉的能量送给它吃有啥差别?! 原本得了这里的天道帮助在恢复的十殿下,又苦命的只能去与已经和龙脉之气交【对】融【抗】于一块难舍难分的镇魂石碎片的能量去对抗。 补一点就得出去一点,啥好处没占到不说,偶尔还得再亏一点。 造成了十殿下一直处在一个要被地府招回去强制‘休眠’的临界点。 一直到祈宝儿的到来。 她本就自带着强大的能镇压甚至是能直接灭了镇魂石的冥魂之力,只是她自个并不知晓,也用不出来。 但这并不影响十殿下能悄悄的把这力量给借过来,他们本出同源,互相间借一借力量还是可以的。 于是,在祈宝儿并不知情的情况下,那时她还在带着祈家村的众人逃难中呢,十殿下悄摸声的来又悄摸走的走,同时借走了冥魂之力。 又在龙脉自身的帮助下,将镇魂石碎片的能量彻底的从龙脉之气中分离出来,以冥魂之力镇压,这才真正的补在了缺失的龙脉之气上。 麒麟国近几十年来的那个灾走这个灾来,正是因为龙脉之力一直在不断的流失,龙脉在逐渐变弱。 而祈宝儿来了后天灾的减少,也正是因为十殿下用着从祈宝儿这次‘借’走的冥魂之力镇压住了龙脉中的镇魂石碎片的能量,并让其反助于龙脉。 祈宝儿现在有些头疼。 镇魂石碎片是肯定要收回地府去的,从大殿下的话中她能吃出,镇魂石虽然在冥王大人失踪后并不再听命于任何人,但其本身是要更亲近于地府这个冥王所属。 其要靠着冥魂之力去镇压,正是从碎了一角开始,而这一角会碎,并不是外界造成的,而是它自个有一天突然的嘭的一声,其中一角碎裂开来,碎片四散到各界中。 也就是镇魂石的内部自个出了问题。 大殿下是怀疑,镇魂石因为吞咽了太多太多的各种能量,因而产生了并不只一个意识,除了一个亲近于冥王和地府的主意识外,还有其它与主意识意见相背的不知道多少副意识。 类比于一个人得了精神分裂症,只是镇魂石里的意识比人的精神要强大不知几亿倍,在抢夺主意识无果的情况下,它们可以‘嘭’的真分裂出去,各自抢占一个碎片独立。 而镇魂石本体,似乎也受到了其它意识的影响,或是镇魂石内依旧还有着其它的意识,而那个意识隐隐的已经压制过了主意识,所以现在的镇魂石主体,会时不时的抽风一下,而这时,就需要几位殿下一块的用冥魂之力去镇压甚至是封印。 大殿下说:“暂时镇魂石还是依旧亲近于地府一方的,否则只我们的能力,并不能完全镇压住它。” 就更别提封印了。 这也是大殿下他们怀疑镇魂石内除主意识外还有其它意识的真正原因。 因为每次他们镇压镇魂石时,镇魂石的内部,都会有股力量在帮助他们。 否则,镇魂石可是随天地初开而产生的东西,岂是几个继承了冥魂之力的他们能真正镇压得住的?! 镇魂石碎片非要找回去的原因,一是在碎片甭管在哪个世界,在没冥魂之力镇压的前提下,都有可能会对那世界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二则是,大殿下他们需要那些碎片回归主意识来强大主意识,从而让主意识夺回整个镇魂石,这才是真正解决了问题的源头。 祈宝儿虽然还是一副局外人的并没因大殿下的话而感觉到一丝的紧迫感,但对于他所说的内容,也的确进一步的了解到了他们的难处。 不过,这些和她有个毛的关系呀? 她现在在意的是,眼前半空中的这玩艺儿取走后,随着它的离开龙脉那儿立刻就会受到影响,跟着是不是就会哪哪立马召灾? 这么想,她便也是这么问。 换来了不知何时脸上已经不再模糊一片的大殿下一个无奈的眼神。 祈宝儿印象中,传闻中的大殿下是秦广王,形象是豹眼狮鼻,络缌长须,头戴方冠,右手持笏于胸前。 但其实,眼前这位一不叫秦广王,二嘛,人家长得那叫一个俊美无双。 啥络缌长须,人家面白如玉,瞅着年纪轻轻的还不到三十,没有想象中地府人员的阴森感,反而是一身仙气飘飘的温润嫡仙模样。 第810话 祈宝儿的真正身世 尤其是他此刻无奈的看她的模样,那眼神,就像是你是他的全世界一样的专注,专注中又富含着满满的宠溺,一个不留神便会让人陷入其中。 就是祈宝儿,面对着这张脸,这个眼神,她也有丢丢的不自在。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挺有压迫感,被这么瞅着,她心里竟然升起了股忏愧感来。 这种感觉于祈宝儿来说是陌生的,忏愧,那是啥玩艺儿? 看着小乖宝脸上那略带着迷茫的神色,大殿下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冥王父亲是天生天养,他们十一人虽没达到那个程度,但也差不多,是冥王父亲以已身为基的‘捏造’出了他们,然后又以已之力蕴养着他们。 大冥王父亲失踪前,还将那时都只是个‘蛋’形的他们放进一个他自己建立的布满了冥神之力的小世界里,也就是祈宝儿现在的那个啥都没的空间。 他们前十个逐渐的‘孵化’诞生,然后被类似于被冥王父亲给定了程序一样的小世界送进地府,开始修炼,开始学习管理地府。 尤记得曾经,他们还笑话过小乖宝残了,同样是父亲的孩子,他们都已长大接管了地府,小乖宝竟然还连一点要‘孵化’的迹象都没有。 那时,他们都以为是自己吸收了太多父亲留下的养份才造成了小乖宝营养不足,所以才会一直没能‘孵化’。 嘴上笑话着,不过个个心里都疼着最小的这个,因此,一个个总会寻着机会进小世界去给小乖宝允允电。 哪知道··· 原来是他们前十个的资质太差,过早的出生,小世界里冥王父亲所留下的原是不说平均但也差不多是给他们十一人平摊的冥魂之力,在他们一个个都过早的离开了小世界后,尽数的压到了小乖宝身上。 这就类似于吃饭一样,原本是准备了给十一人都够吃几年的饭,结果前十个人只吃了一两个月就走了,而剩下的,全硬塞给了最后一个。 吃一点能充饥,吃适量能饱,可硬塞到撑得过分,那就要出事了。 这已经够呛了,他们前十个后来还在小乖宝已经硬撑到快爆时,还时不时的给她输点进去。 火上浇油。 如果不是后来小世界生了灵出来阻止他们,他们的小乖宝还真有可能会被他们这些所谓爱护她的十个哥给撑没。 只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小世界因为着他们的‘乱来’直接封了他们进去的路,一直过去了近十万年的时光,才终于告诉他们,小乖宝快要出生了。 他们一个个立马都兴高采烈的守到了‘蛋’旁守,那期间他们个个都想好了等小乖宝出来要怎么对她好,甚至为谁能做为长期的抚养者大打出手了不知几次。 结果,小世界却告诉他们,小乖宝在‘孵化’中出了点问题。 玄幻世界中有个说法,叫情根缺失;他们的小乖宝更夸张,她是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会产生一丝的情感上的微微动荡。 并且,小世界也不知那十万年间给小乖宝灌输了什么,让她在认知上与着正常人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 比如,寻常人眼中的红色,在她眼中是蓝色;这并不是她色盲,而是同样的颜色,寻常人对它的认知是红色,可在她的认知里,那是蓝色。 比如,兔子是人,而人是兔子【因为小世界自己成灵成了化身是只小白兔,它希望祈宝儿出生后能和它一样是只兔子】。 等等等等。 其实小乖宝在地府已经生活了近千年的时间,可地府是个布满着阴气与死气的地方,他们十人费了近千年的时光也只能将小乖宝的认知错误这问题给改回来,却并不能改变她对一切都漠然的性子。 有时,小乖宝的冷漠,令他们即难过又担心,但更多的是心疼。 如果不是他们这几个哥的无用和‘乱来’,小乖宝不会变成这样。 可地府太冷了,他们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继续将小乖宝留在地府里,永远都不可能让小乖宝能暖起来。 再不舍,他们也不得不舍。 只能将小乖宝放入轮回中,让她学着做人,去亲身体验人的酸甜苦辣,去学会人的喜怒哀乐。 都已经不祈求她能拥有这些情绪,能学会些就好。 现在的祈宝儿,在大殿下的眼中,已经算是小有所成。 只是,这天下可不仅是人会贪一心,地府老大同样也会。 祈宝儿这是轮回的 但在这一世,有了个神一般的转折;大殿下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现今这结果,但那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小乖宝是越来越有‘人味儿’了。 可也正因为看到了她的改变,再在她脸上看到曾经无数次看到的迷茫之色时,他才会更加的心酸。 因为期盼变大了。 不过这些,大殿下都不会也不可能会告知祈宝儿,而且,就是现在说了,她也未必能同情得到,何必呢?! “冥魂之力终不是真正能修补龙气的东西,不过你的灵力可以。” 大殿下轻抚了下祈宝儿的发,“你到这世界来并非偶尔,这里的天道需要你的帮助。” 这里的天道只是瞧着软呼,衪可不是个傻子。 麒麟国的龙脉很早就出了问题,一直都没人能够补救。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到了紧急的关头,天道急寻一位能修补它的人出现,否则麒麟国必将天灾不断,再由天灾而引来人祸,接而不是国将势弱就是一个大国被分裂成几个甚至数十个小国。 到时物产丰富地势占优,却又已经处于只能被动挨打的麒麟国,必将引来其它四大国的窥一视。 而麒麟国,却有着其它国家几乎都没有的神人存在。 他们有反抗之力,但却国已不国,这时··· 其结果,便是整个天下将纷争不断,民不廖生。 这是天道所不愿看到的。 所以,祈宝儿的到来,一直并不是祈宝儿本身自以为的穿越。 没有什么深奥的不是偶然和必然这些,而是这里的天道衪做的‘好事’。 第811话 祈宝儿穿越的真相 按着地府里十位哥的安排,祈宝儿本该是依着正常程序的翘了后先回归地府,然后再重新投胎,也会失去前世的记忆后重新从出生,再到按着慢慢长大,然后慢慢步入死亡的这么一个正常轨迹。 但这儿的天道等不了了,求助到了地府那儿,急求一个帮手。 就那么刚巧,祈宝儿在那个世界刚翘,灵魂刚懵懵懂懂的回到地府,被急吼吼去地府的天道给看到。 嘿,这不就是祂要找的人嘛。 于是,那个在祈宝儿眼中‘好欺负’的天道,背着大殿下等人,将当时还没正式回归到地府的她半路就给拐【截】走了。 你以为天道为啥为社宝儿这么‘纵容’? 一个堂堂掌管着整个世界的天道,哪有可能是真好欺负真软呼的存在?! 祂是不得以。 一是祈宝儿的身份祂不敢欺负,这点还是祂在将祈宝儿塞到这世界的祈宝儿身上后才知道的事实,悔不悔不知道,反正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着吧。 好在地府也讲理,虽然衪被十个殿下轮着胖揍了一顿,但好歹人没给强硬带走。 不过在这点上,天道会避忌但也还不会到真惧怕到完全不敢的地步,各方世界都是祂自己的规则,便是地府,也不能干涉大小世界内的规则。 否则几个殿下当初在知道这的天道做了什么后,就不会只是揍一顿这么简单了。 不是他们不想把人带回去,而是不能。 换句话说,如果祈宝儿在祂这儿违背了规则,天道就是依规则的处置了祈宝儿,地府也不能说什么,能做的,除了再继续的揍衪一顿外,也就是顶多也就是来救祈宝儿一命,还是只能救个飘身回去那种。 二嘛,这才是关键的,祈宝儿是因为祂急需要她的帮助被半路硬‘劫’来的,甭管是在需要帮助上,还是已身没正这点,出于需求和心虚,祂这才会对祈宝儿多翻的纵容。 当然,也因着祈宝儿自身的强大,祂对祈宝儿独自的立下不少的限制,可以说是相当的给面儿了,一般人还得不到这份‘殊荣’呢。 比如,祈宝儿只要是真的想到要动手害人,立刻脑中就会响起天道的雷声警告。 再比如,祈宝儿的修为被祂限制在了灵王等级,就是怕祈宝儿过强后心性出问题的话会来个灭世。 可在十年前祈宝儿与荒岠的那一战,对祈宝儿‘御兽’灭了荒岠几十万大军这点,若换个旁的修炼者,早被天道二话不说给处决了,但对祈宝儿,祂也就是一阵天雷的像是怒及了般的其实就是骂了骂。 祈宝儿在知道这些后,可以说整个人都麻了。 原来,她竟然和这的天道还有这些纠葛!! 话说··“祂请我来帮忙,是不是应该付点费呀?” 咋还相反的给她设下这么多的限制? 还要不要脸了? 大殿下被她问得怔了下,接着竟是笑出声的跟着点头附和,“着实应该。” 他还以为她知道真相后会恼怒呢,不曾想··· 看来,性子淡然也不是没有好处。 小乖宝这样,很好。 这时,郞郞晴空突兀的响起道雷声,只是这雷声,依旧是响在祈宝儿的‘脑中’,很显然的,还是如过去般的单独只针对她,就是不知是生气的凶她,还是有其它意思? 知道自己是被衪‘骗’到这世界后,祈宝儿对衪也没了过去的忌惮,翻了个白眼选择不理,转头和大殿下商量起龙脉的事。 镇魂石碎片肯定要取走,但龙脉着实也的确不能不管。 只是这取,也不能随便的取。 最终两人决定,此事宜早不宜迟,祈宝儿立刻动身去龙脉所在,大殿下等在这边,到约定好的时间时,两人同时动手。 对天下影响必是有,但这般也能将影响降到最小。 事关龙脉与天下苍生,这可不是件小事,祈宝儿在出发前进了趟宫,将贤王府下镇压着镇魂石碎片与龙脉之事都告知了皇上和太子。 祈宝儿原以为皇上对这事哪怕不是完全知晓也至少知道一点,哪知皇上听她说完后惊得手里的茶杯都掉了。 “你说的是真的?” 他倒不是不信祈宝儿,而是太过震惊本能就想不信,似乎这样事实就能不存在。 然,皇上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父皇,国师?? 太子同样神色凝重,瞳孔紧缩着深深看着祈宝儿。 小姑娘能在他和父皇面前将此事说出,说明事实已经无可驳辩,且,她已经有了处理的法子。 他担心的是··“宝儿,你是不是又要去涉险?” 皇·震惊中一时没能回神·上:“……” 不对劲,他这儿子不对劲。 不过皇上这会儿没功夫去想这些,听到太子的问话,他也本能的看向祈宝儿。 祈宝儿没有隐瞒,将她要亲自去修补龙脉的事告知。 最后,也许是太子那忧色太过明显,也许是曾经对太子有过承诺,也许··· 总之,她也说不明为了什么,还是安慰了句:“皇上和殿下尽管放心,没有把握的事臣不会去做。” “只是,臣和大殿下一旦动手,天下必将会受到影响,有可能是小面积的地动,有可能是其它的天灾,臣会尽量的减小影响,但没法保证完全一点影响没有。” 有些事还是需要皇上和太子出面,比如将有可能涉及到的地区里的百姓及时撤离。 这可不是小事,要修补龙脉这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那凭白无故的撤离百姓这理由可就不好找了。 一个不好,激起民愤都有可能。 这其中的严重性皇上和太子自是知道,皇上对祈宝儿的信任在这一刻表现得是淋漓精致,他完全没有一丝怀疑的立刻让福公公去召集几位重臣相商。 祈宝儿见此,取出舆图来给皇上圈出了一块地方,“这里面的百姓都尽量撤离,等全数撤离后,只要给臣两天时间便好。” 出宫的路上,君宸渊几度欲言又止,但终是没有开口。 坐在他们这位置,有些事能任性,有些事则不能。 事关天下百姓,他就是再不愿小姑娘去涉险,也不能真自私的去阻止。 最终,到宫门口时,君宸渊才扯出个微笑来叮嘱道:“一切以安全为重。” 祈宝儿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八颗牙那种,“殿下放心,并不比上回咱们一块处理破庙里的旱魃难。” 说到那旱魃,“那旱魃封印着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叫大殿下带下去得了。” 咱是关一系一户耶,这点便利总该是有的吧? 第812话 各有各的规则 然,大殿下及为冷漠无情的告诉她:没有。 各界有各界自己的规则,地府并不是管理各地界的人,如果非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地府的话,地府不过是各界众生活活死死间的一个中转站。 地府虽说是游离于众界之外的大佬,可它管的是众生的死后世界,大家的生前事, 不归他们负责,他们也负责不起。 而众大小世界,都是生灵生存的地方,有句话叫神爱世人,其实这话并不准确,而是天道爱衪世界里的所有生灵, 这个生灵可并不单指人族。 如果众大小世界要分个一二三四五等级的话,的确地府是属于那最高的等级,还是没有并排的最高等级。 可也正因此, 对地府有着诸多的限制,否则,地府里鬼帝什么随便到哪个世界去闹闹,一个不好还不就得灭世。 所以地府只管地府的事,众世界里自个的事情除非祂们求助到地府头上,否则地府的飘并不会也不能出手去干预。 就如祈宝儿提到的这个旱魃,如果它是地府逃出去的旱魃,地府自当派飘甚至是几大殿下要亲自前往的将其捉拿,还得赔偿因旱魃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的损失。 然事实正相反,这个旱魃是这世界里的人自己折腾出来的旱魃,在天道没有向地府求助时,他们不会去插手。 祈宝儿:“……” 这她就有些不理解了, “地府的本职不是捉拿各界中一切的鬼怪吗?” 大殿下放下茶杯,也没怪祈宝儿对地府会有这误解, 而是耐心的解释道: “非也,地府并没有什么本职,只不过是给死后的生灵们一个容身之地而以。” 混沌初开后,逐渐了有了现在的这些大小世界, 然后大小世界上又逐渐的有了各种生灵。 只是,一开始时,众生灵虽生前有着大小世界为容身,但在死后,众大小世界是都很排斥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阴物。 这才是冥王大人建立地府的真正原因,给这些‘见不得光’的飘一个容身的地方。 后来一众的大小世界发现,祂们将这些‘见不得光’的阴物排斥走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再生的生物没了灵,就和死物并没大的差别。 尤其是被许多世界所喜爱的人族,没了灵甚至连个再生都再生不了,人类就是能生育,要么生出来的只是死胎,要么就是个没有灵魂的活一死一人。 众世界这才明白了众生灵死后那些魂的重要性,他们并不是一次性的产物,而是任何世界想要正常的运行,就必需有他们来经历无数的轮回。 所以众世界只能求助到地府,并与地府达成共赢的协议。 不干涉众世界中的事情,地府飘员进入众世界的地界后要守祂们的规则等等, 都包括在协议内。 那可是集众世界与由天地之气凝造而成的冥王大人所定下的协议,不说众世界敢不敢违背, 反正他们地府里的飘是不敢。 大殿下用着他那仙风道骨般的姿态,遗世独立的气质,淡淡然的吐出‘不敢’二字,可把祈宝儿给雷的·· 好的,她懂了,懂得不能再懂。 就是地府派人到各世界去勾一魂,这是他们的责任但却不是义务,只是帮着维护众大小世界,也是保护那些飘。 可要是飘自个逃了或是像这世界一样的自个弄出了个大家伙,地府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个义务去管,甚至,在天道没允许的情况下要是插手了,还会招来协议的反噬。 好家伙,难怪各世界都有一堆的恶飘怨飘为祸人间,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而不是她以前以为的地府不做为。 但说句实在话,倒也不是怪各世界的天道阻止地府干涉衪们的世界太多;对方太强,你不拦着点,啥时候自个的地界就成了别人的游乐场你都说不准。 明白了,祈宝儿便也对这事不再上心。 至于眼前这大殿下,反正有她没她,他在府里待着都挺自在。 于是,祈宝儿起身离开去了观赏楼。 说起来应该要有点不好意思,甭管是不是她主动请的,四侍郎都是来她府上的客,结果她却因为其它事情而将他们给丢在楼顶不管。 失礼了。 好在几侍郎及他们的家眷/未来家眷都不需要她这主人的存在自个也玩得很好。 贤王这儿吃的喝的可全是他们平日里吃不到喝不到的佳肴,面前还有美景可常,身边是信得过的人不必连说个话都得先斟酌一二,哪能比这更适合他们可闲谈放松的地方?! 也许是都有些喝多的原因,对于祈宝儿的到来,这次大家没再拘谨的起来行礼啥的,一个个全吼吼啷啷的反叫祈宝儿过去。 钱文同放下鼓锤,通红着脸朝着祈宝儿直挥手,“王爷您可算回来了,我们都已经拍玩好几局了。” 这说的拍可不是‘拐一卖’的意思,而是一种文雅人玩的游戏,一个击鼓,其它人传,鼓声停传停,停在谁手中,谁就得做首诗或词,再或是弹个琴,总之都是文雅的演绎。 因为敲鼓者最后一下都会敲得特别重,声如在拍,传的是,因此被民间称之为拍游戏。 当然,并不是传到谁手中谁就一定得表演,不愿表演或是腹中没货咋办? 可以罚酒。 祈宝儿这儿的酒可全是上品,不是宫里皇上赏下来的,就是从太子那儿‘坑’的,还有她自个从凌云宗那儿带来的。 随便哪种,于在场的一众人来说那都是难得的佳肴绝酿。 于是,拍游戏就被这伙儿人给玩成了抢游戏,谁也没那功夫表演,谁抢到了,谁才有资格多喝一杯。 可问题是,好酒它度数也好漂亮。 这不就倒了一片嘛,连在场当属最为温婉的郝夫人都没避免,已经扒在玉桌上看样子是已经醉倒了。 祈宝儿抬眸看去,好家伙,没一个清醒的,就钱文同这货,瞅着还认得人,可喊完那句话后就‘咚’一声的脑袋当锤怼在了鼓上,传出一声震耳的鼓声后,便是他呼噜呼噜的打呼声。 “……,来人,都把他们送去客房,遣人去他们府上吱一声。” “是。” 第813话 痛击疗法 无人踏足过的野岭之中,一群瞅着就是寻常农户的人正步路蹒跚的往上爬着。 细看去,这些人神色都带着怪异,他们所有人都像是长了同一面孔一样。 不是说每人的长相相同,而是他们脸上的神色,皆是一副得到了世间最好之物的狂喜。 再看他们的衣着,大部分都是怎么看都是日子过得穷困的粗布麻衣, 只偶有一两个身着衣,可这也不过是最次的粗。 辰一倒抽了口冷气,拍了拍胸口,小声的朝旁边的辰三压着声庆幸道:“还好还好,还好有贤王提醒。” 辰三白了他一眼怼道:“该说还好你听了贤王的话。” 事情要从两天前说起。 祈宝儿在听到她所圈的范围内百姓已彻底后,便独身前往了龙脉的受拐地。 只是, 在到达山脚下时, 却发现这儿阴气密布死气弥漫,且越往山上去阴气和死气越浓。 她并不惧这些,只是心中加了份警惕后继续往上。 阴气和死气将这附近的灵气都给赶得不剩多少,祈宝儿便没再浪费灵力的直跃上山,而是放慢了速度。 另一原因,也是她想查看下造成这么浓的阴气和死气的原因。 哪知阴气和死气的源头没找着,倒是在两天前找到了一群都已经发了疯的辰卫,以及瞅着正常但似乎同样不太正常的太子殿下。 “殿下怎会在此?” 祈宝儿问着话,视线却是看向辰卫们正在烤的东西上。 如果不是她眼没瞎,这些人烤的是没拔毛的野一**?! 正在祈宝儿疑惑时,一向守礼的君宸渊突然上前挡在了祈宝儿面前,神色不虞的说道:“别看他们。” 祈宝儿:“……” 她怎么有种走错了片场的感觉? 还没等她都寻思这哪有不对,余光就看到一个辰卫拿着颗带刺的树枝准备往嘴里塞。 那架式,一副赴死就义的样儿。 这问题可不小啊。 祈宝儿忙挥手阻止那个辰卫, 将他手里的刺枝打下。 结果那丫竟完全不在意她这个‘袭击’的人,而是一个猛扑的去抢掉到地上的刺枝,枝上的刺砸到手上他一点反应都没, 拿起又要往嘴里塞。 这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问题大发了。 祈宝儿直接定了那个辰卫,接着观察了下其它辰卫, 发现多少也都是有了大病。 辰一抱着一颗树喊殿下;辰二在烤没拔毛的野一鸡, 嘴里叨叨着殿下饿了,他要快点;辰三更狠,他在一旁徒手挖坑,边哭边挖那种,嘴里喊着‘殿下慢走,属下就来’··· 总之,没一个正常的,而且还全和他们的此刻正站在她眼前的殿下有关。 索性全给定了。 接着再看似乎还算正常的君宸渊,这正常的也不是太正常。 身边属下一个个都这副不正常德性,结果这丫竟然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这正常吗? 祈宝儿试探的问:“殿下,您没觉得他们哪不对吗?” 君宸渊视线一刻都离开她的轻摇了下头,眼中有着祈宝儿所难以理解的沉痛与哀伤,还有着浓浓的眷恋和失而复得的庆幸。 很复杂,复杂得祈宝儿一点都不想去解读。 祈宝儿指指被定在挖坑动作,现在瞧着略有些滑稽的辰三,“殿下,他在挖坑埋准备埋你耶。” 这都不奇怪一下吗? 听了这话,君宸渊总算是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赏赐般的瞧了辰三一眼;可也就一眼, 然后立马又收回的定要祈宝儿脸上。 “这山里有问题,他们应该都是类似于进了幻境。” 嗯。 嗯?? 这不是挺正常嘛,那你那眼神是啥意思? 瞅得她心里毛毛的。 似乎她已经翘了一样。 “殿下您···” 这次君宸渊能抢答了,他声音平淡而镇定道:“孤很好,刚才是也产生了幻觉,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了解。 也就是刚才他也产生了幻觉,现在已经从幻觉中走了出来,并且知道自己刚才只是产生了幻觉,但还是依旧有些在受幻觉的影响。 而其它辰卫,此刻应该是还在幻觉中。 祈宝儿又不是真蠢,哪还不能从君宸渊现在的反应中看出他刚才的幻觉九成九是和自己有关,还是结果并不咋好的那种。 再瞧瞧辰卫们被她定前的反应,不是拼了命的去拦着君宸渊,就是要焦急弄东西给君宸渊吃,还有直接君宸渊已经翘了要跟着去的··· 辰卫的忠心毋庸置疑,祈宝儿从他们的反应,都能大致猜出他们所经历的幻觉是啥。 不过这些不重要,幻觉嘛,假的。 她也没再管一直盯着她的某男,环顾起四周的环境。 这儿并没人为布阵留下的痕迹,也并人为布阵或是天然阵法的能量存在。 那能那人产生幻觉的,只有外物了。 或是这里的空气,或是他们食用了某些能令人至幻的动植物。 虽然已经尽力在忽视,可某男的目光越来的越直白炽热,让祈宝儿想不被影响都难。 祈宝儿不是真傻子,她是在情感这块反应比之其它人要迟钝,可并不是完全的不知道。 君宸渊的这反应,她哪还能看不出这人对她有意思?!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为了不让某男妨碍到她,索性的一把拽过他的手,灵力输入,先给他清下‘毒’。 君宸渊:“……” 瞳孔地震中。 她,她,她牵我的手了。 好软,好滑,是温的,是活着。 那瞬间,心脏狂跳得已经完全不受他控制,同时,狂跳的心也终于让他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小姑娘还活着,还在他身边,真好。 只是,柔软一触即逝,抬眸看去,小姑娘已经无情的抛下他准备去救其它人了。 君宸渊本能的抬手拽住那份不舍的温暖。 被突然给拽住手的祈宝儿:“……” 倒她没有清干净? “孤来。” 好吧,反正都是你的属下。 于是,祈宝儿退到了一旁,目光倒是认真的盯着君宸渊,想看看他是用办法唤醒辰卫这些人。 紧接着,祈宝儿的表情就从饶有兴致转瞬间变成了呆滞。 只见某男抬手一挥,地上细小的石子虚空而起无数,然后··· 然后,闪电般的射一向辰一等人。 我了个去,痛击疗法。 话说,她是不是心太软了,咋就一直都没想到用这法子呢? 第814话 怪异人群 痛击疗法的效果非常显着,辰一几人一个比一个嗷得大声的清醒过来。 然后那个场面呀,压根没法看。 一群身穿黑衣都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汉子,个个却都是眼泪湾湾的围着君宸渊,连最含蓄的辰一眼框都是通红通红的,挤一挤就能挤出水来。 着实没眼看,还有点瘆得慌。 祈宝儿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疙瘩, 赶紧躲开这场景,正好四处去溜哒下,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君宸渊这样的人都会产生幻觉。 没会儿就被祈宝儿找到了祸头子,一种能制幻的草,名字很简单,就叫幻草。 可这玩艺儿,它不应该出现在这, 这是地府里才有的东西。 其靠阴气与人的灵魂为食, 生魂死魂都吃那种, 散发出来的气味能将人心中的玉望与恐惧成倍的呈现在其面前,当人在玉望与恐惧中迷失时,便是灵魂与肉一体间相连最为薄弱的时候,也是它进食的时候。 她一直都没往地上走,也没受到幻草的影响,所以就一直没发现原来半人高的野草纵中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幻草。 也难怪君宸渊他们会中招。 幻草的数量过多,一时半会儿清除不了,索性的她给众人都设了个隔绝的灵力罩后大家继续上山。 走前提醒众人,“路上无论是碰到奇怪的人或是动物,躲开就好。” 祈宝儿这么提醒其实并没其它特别的意思,这山上到处都是幻草,甭管是人还是动物,你叫醒一次也没用, 反正叫醒后没会儿他/它们又得眯瞪过去。 可听在辰一等人的耳中就大大不同了,他们觉得在这时贤王会去特意提醒, 必然不会是啥小事。 再一联想他们自个,辰卫虽然不如麒卫和麟卫, 可他们的不如也仅是在名声与威望上不同,从实力来说,辰卫未必会输这俩卫。 也就是说,辰卫们一样是自小就在营地里坚苦训练出来的,该吃的苦一样没少,甚至更多,相对着,意志力自然要比寻常人高上许多。 就是这样的他们,都被贤王口中的幻草给迷惑住了,何况是没脑子的动物与有可能误入进来的寻常百姓?! 而他们因为意志力高被‘唤’醒后都还好一阵人没能彻底反应过来,就是辰一,现在都还要时不时的盯他们殿下一眼,心中总是本能的惧怕着他幻觉中看到的事真的会发生,也有种迷糊感,多少有点受到幻觉的影响的分不大清真与假。 又何况那些没脑子的动物和寻常的百姓! 像贤王那样的修炼之人,应该人和动物在他们的眼中都是生命,都是一样的,所以, 贤王这么提醒他们, 是为了要保护他/它们吧!! 贤王,果然是大仁大圣之人! 祈宝儿:“……???” 这一个个为啥都用着看圣母的眼光看她? 算了,不重要。 轻跃而起,掠过树尘,只眨眼功夫便消失于众人眼前。 紧跟着,君宸渊同样一个闪身消失。 众辰卫:“……” 辰九:“老大,咱们追不追?” 辰一抬手就给了他一下,“追个屁啊追,往哪追?” 要想追,总得有个目标吧? 现在目标都没影儿了,往哪追去? 最为冷静的辰二也跃起穿梭于树间,空中只留下他越来越远的话: “殿下和贤王的最终目的肯定是出事的龙脉那儿,咱们去那准没错。” 再之后,就是眼前的一幕,穿梭于林间的辰卫们碰到了底下这群贤王口中不正常的百姓。 辰一这时已没心思回怼辰三,他盯着底下怪异的百姓疑惑道:“百姓们不是早就撤离了,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多?” 就这一片,瞅着都得有百来人了。 辰一又朝山脚方向望去,“如果是山下的百姓,走到这也就两三天时间,那时如果山脚附近的村子里有人失踪,官府的人不会不知道。” 如果是往常,相对着偏僻了些的村子里有人员失踪这样的事,还别说,真的挺难能惊动到官府。 越是偏僻的村子,村民越是‘愚昧’,因为没有学识,不懂律一法,还有些是自成一小‘国’,甚至有的信一些邪教等等; 总之,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造成许多的偏远地方的村子对官府并不信任,遇事他们都是自个解决,而不会上报到官府去。 可现在不同,朝廷为了撤离龙脉出事范围里的百姓,不是只让各地的官府去办这事儿,而是不仅调遣了附近的军一队,还派出了五城兵马司前往协助。 此次的主负责人还是太子和大司马一同前往。 这也是为啥他们现在能出现在这的原因,太子离得近,放心不下贤王独自去涉险,在撤离百姓的事情上已经妥当了后,便带着辰卫们先行上山,准备将贤王有可能受到的风险降低。 哪知道最后反而是贤王要留下脚步救他们? 想到这,辰一的脸上浮上两道绯红,好在大家都是黑布遮面,谁也谁不到谁是不是羞愧了。 辰三推了推发愣中的辰一,“大哥,底下的人咱不管吗?” 这些人为啥会出现这咱暂时就别管了,关键是,一百来个百姓呢,咱就真的这么干看着他们像是有了大病一样的往山顶走吗?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大是大非面前割舍掉一部分人的生命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可他们这么多人,也许等下还能碰到更多,如果都涌到龙脉出事的地方去,那不是给贤王找麻烦嘛。 辰一也明白辰三的意思,稍思虑了下便做了决定,“将他们都捆了,在附近找个山洞先藏起来。” 哪知这看着并不难的事情,竟然让辰卫等人遭遇了大大的滑铁坡。 “我了个苍天,这些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辰九被一个妇人给推了个踉跄,那妇人推了人后又立刻掰下一旁的树枝,朝着辰九就是一通的胡挥乱打,脸上的神色已经一改刚才的‘到达幸福彼岸’的满足,而是‘你是我杀父仇人’的憎恨和暴戾。 “哎哟我去,这是疯了不成。” 不能随意伤了百姓,辰九只能略显狼狈的躲闪。 不仅辰九是这遭遇,其它辰卫也是同样。 但凡是靠近那些百姓,他们立刻就会像是被你抢走了他们的致宝一样冲上来和你拼命,是真都拿出了拼命的架式。 第815话 断谷深崖 那个个都跟是被激活了潜能一样,不仅力气大还特别的灵活。 在以不伤他们的前提下,辰卫等人躲得都是相当的狼狈。 最终,在辰一喊了声‘上树’后,众人全运起轻功跃到了头顶的树上。 神奇的,在他们上树后,底下的百姓立刻扔了手里的‘武一器’, 完全不在意他们存在的又扬起了刚才的笑容继续往前走。 山路难行,有些人被石头或是树枝绊倒,可他们在跌倒后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点变化没有,就跟没了痛觉一样,爬起来继续走。 明明周围并没什么可恐的东西,可这一幕看得辰一等人比看到了飘感觉还要可恐。 辰六搓了搓已经起了鸡皮的双臂,“刚才我们不会也是这样吧?” 那什么幻草也太可怕了, 这玩艺儿要是被人给拿去利用了, , 嘶~~ 天下大乱,绝对会天下大乱。 辰一:“贤王说过,幻草会无限放大人的玉望或是恐惧。咱们是都被放大了恐惧,底下这些人,应该是被放大了玉望。” 辰二接话:“所以咱们一靠近他们,他们就会把我们当成是抢他们东西的人。” 这就说得通了。 辰三揉了揉下巴道:“贤王不是让咱们碰到人或动物都别管吗,咱们想绑他们也算管吧?” 众辰卫:“……” 还真是哦。 众人都有些讪讪,好像又是他们想当然了。 好在丢脸大家一起丢,谁也甭笑话谁。 以辰一为先,大家若无形事的都没再管树下的人,又继续动起轻功往山顶掠去。 从见到 各种状态的都有,除了和 也有像是背后有及为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们一样,拼了命的在往上跑。 动物的行为就比较统一了,就只俩字——狂奔。 越是靠近目的地, 人与动物都越来越多,甚至到了互相挤挨的地步。 辰一等人从人与动物的头顶借力,飞跃过人山动物海,终于在一处断谷山坳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君宸渊一人独自立于山谷边缘,如遗世独立于山颠的仙人般,而无论是人或是动物,都像是被道空气墙给堵在他面前的十米外。 为咱用堵这个字呢,因为那些人与动物全都是在往前涌,前面的停下,后面的依旧在朝着挤着,就造成了前面被挡住的人与动物都被挤得‘贴’在了‘空气’墙上,甭管人或动物,从君宸渊这儿看过去,五官和四肢瞅着全都是变了形的。 ‘空气墙’并没有阻挡辰一等人,众人轻松的穿‘墙’跃入了岩谷边。 辰一先看了眼深不见底的崖谷,然后迅速的来到君宸渊身边:“殿下。” 君宸渊微昂了下首,视线一刻不移的紧紧盯着岩谷底下。 辰一:懂了,贤王定是已经去了崖谷底下。 这下面, 就是龙脉出事的地方。 辰二等人也已早各守一方位,辰二的位置正好贴着崖边, 他朝下看了眼后疑惑道:“这里原本应该没有这道山谷吧?” 这条龙脉他们以前和殿下一块走过,这儿正位于龙脉的腰腹处,以前可并没有这道深不可见底的山谷。 事关龙脉大事,辰三也皮不起来了,他两条眉都快凝到了一起说道:“这里裂开条这么宽这么深的山谷,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呢?” 君宸渊视线一丝没移的淡声说道:“道家一直有人在这守着。” 不是没人知道,而是没让寻常百姓知道而以。 他和小姑娘到这时,就碰到了一直守在这儿的道门中人,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道士在这守着。 道门中人有着自个的本事,可能不认识幻草,但有东西能克制幻草,避免自己被幻草所影响到。 小姑娘上前寻问了他们,为首的一个老道士自称自己是云华宗的宗主,已经领着道门各宗的人守在这儿有好几年的时间。 而且这事皇上一直都知道。 现在那些道长道士们都跟着小姑娘下了山谷去修补龙脉,独留他在崖顶阻拦那些被幻草影响的生灵。 君宸渊想到这就是一脸的不虞,早知道他就不显出自己有这本事了,便能跟着小姑娘一块下去,而不是在这当起了‘门神’。 辰一默默远离了周身气压越来越低的殿下。 此刻的山谷底下,四周完全是漆黑不见五指,甭说是能做什么了,一群道士们是连自个现在还身在哪都不知道。 不过能来这儿的道长在各宗门中都不是普通人,没会儿,便各显神通的不是你举着能发出亮光的符,就是他整个人都是灯源,或是那边手举着能照明的法器。 但这些,依旧也仅只能照亮他们眼前一两米的范围,从远处瞧去,就像是星光一样,星星点点着这几颗那一颗。 在场唯一一个白眉老道凝着眉,“如此浓郁的怨气,难怪龙脉一直无法自行修复。” 怨气浓郁到连他们施法都只有这么点效果,这是他们平生仅见。 老道旁的一个灰发道长在左顾右盼,“贤王呢?” 他们都是听了贤王的话一块跟着下来的,怎么下来后贤王却是不见了踪影? 众道长们倒是没怀疑贤王会做出临阵脱逃的事,对贤王,他们可比寻常人要了解得更多,没接触过,但从其所做过的事情来说,她的为人不必怀疑。 更不担心她的安危,就是他们有事,贤王也不会有事。 而是担心,贤王会不会自个一个人冲进龙脉深入去,毕竟年轻嘛,年轻人做事会偏冲动些。 白眉老道没有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只不知道用什么材质的纸折的鸽子。 轻吹了口气后,纸鸽像是活了过来般从他的手中飞起,在老道的头顶盘旋了两圈后,鸽子朝着前方飞去,没会儿便没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那纸鸽大家都认识,是道门中比较普遍的一个术法,专为寻人或是探查而用。 众人没有在原地等着鸽子带回消息,而是在老道的带领下用符箓传音迅速的集一结到一块,再依旧由老道带领着朝前而去。 忘了说了,全身都在发光的那位,就是白眉老道。 他现在,成了最前方的光源。 第816话 修补龙脉 如灰发老道所猜,祈宝儿这时的确是已经跑到了龙脉的最里面,也就是盘龙的身一体里那个受伤的位置。 在她的眼前,青绿的生灵之力正与一股明显带着强烈邪恶气息的力量在交织着。 双方实力原是不相伯仲,你咬我一口我吞你一节,你来我往间谁也赢不了谁,谁也没吃亏。 不,细看下会发现,龙脉的力量其实要比镇魂石碎片的力量更强一些,只是强的不明显。 可问题是,在这两股力量外,还有股浓烈的怨气围绕着它们,这股怨气谁也不帮,可不帮也是帮了。 怨气在不断的侵蚀着龙脉的生灵之力,同时也想侵蚀镇魂石碎片的力量,只是生灵之力会被怨气所伤,镇魂石碎片的力量却相反着能反吞了怨气壮大自己。 祈宝儿并没立刻出手,而是饶有兴致般的看了会儿。 讲真,这条龙脉本身还是很强的,能与镇魂石碎片的力量持平抗争了这么久,如果不是有这些不断浓郁的怨气存在,镇魂石碎片的力量早晚有一天会被它赶出体一内。 这可能,就是本地户和外来户在地势上占到了优势吧?! 祈宝儿没多浪费时间,盘腿而坐,往龙脉中注入灵力。 富含着生机的灵力一注入龙脉中,效果显着到就如一滴冷水滴入热油中一样,顿时她的四周都在一片的‘欢腾’。 灵气本就克制怨气,就跟火与水一样,火弱时水一扑就灭,但火一强,水立马就会变成水蒸气消失不见。 现在的祈宝儿,就是那团灭不掉的火,燃烧了弥漫在她周围的怨气,并且还在不断着燃烧着靠近的怨气。 这便减轻了龙脉所受到的压力。 而她不断输送进龙脉内的灵力,又在不断的增加它的实力,隐隐的开始压制向镇魂石碎片的力量。 突然,镇魂石碎片的力量瞬间消失,紧接着就是一阵的地动山摇。 龙脉内也在跟着一阵强烈的晃动,似乎空气都在跟着扭曲。 这是祈宝儿与大殿下约定的时间到了,大殿下那边已经将镇魂石碎片带回了地府。 这一出,把龙脉都给整懵了。 龙脉刚刚还因为得了助力正在全力发力呢,准备一举将那宵小赶出它的体一内,哪知对方说没就没了。 着实让它怔了好一会儿。 好在龙脉反应也在,感知到来帮它的小姑娘又加大了灵力输入的往它身上送时,忙回过神来的赶紧修复身上的伤。 可痛死它了。 同一时刻的外面,谷底的道士们已经在白眉老道的指挥下一部分以已为基摆成了个庞大的阵法,白眉老道位于阵眼处;另一部分则立于前面这些道士们的后方,是为守护,也是前方道士一旦力量不足时的补允。 白眉老道手里拿着罗盘法器,口中念念有词后,指尖在罗盘中心一点,罗盘亮起道刺目的光柱直穿透了他们周围的漆黑怨气,有种视如射一向了天际的即视感。 紧接着,位于阵基的其它道士同样启动手中的法器,一道道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的光芒在他们的头顶开始‘流动’,逐渐的,在空中形成一个庞大的复杂阵法图。 紧接着,阵法图像是有人在擦拭它一样的渐渐淡去。 “轰”的一声,光芒四射,像是太阳在慢慢的破开乌云,周围的怨气显眼的在逐渐淡去。 只是要启动并且维护大阵的运行,需要着太多太多的能量,没会儿,就有些道士出现了吃力现象,这时,立于他们后方的道士便会立刻为其输入能量。 地动还在继续,只是肉一眼不可见的,地动的范围与震感都已经在减小。 但那减轻的程度太过薄弱,崖顶被摇晃得四摇八晃,或是倒得四处滚落的人群,并没有发现这一现象。 辰一一手直插入一树大树树杆内,另一边手死死拽住被随地动而来的狂风整个直接给吹成平行直线的辰三。 这时正常说话已经不好使,在狂风的呼呼声下压根听不到,他只能焦急用吼:“抓紧,千万别松手。” 辰三眼都没法睁开,同样吼着回道:“你让我松我也不愿啊。” 开玩笑,一松手他准得飞。 别看这俩情况这般的紧急,但其实··· 往他们旁边过去几十米的地方,君宸渊与其它的辰卫完全是一点影响没受的站在地上,一个个虽然会随着地的晃动而轻微的晃动,但他们身上连个衣服片都没受这狂风的影响。 原因嘛,君宸渊在地动时立刻在身边设下了个元力罩,与祈宝儿的灵力罩一样,即时的阻挡了狂风的侵袭,只是他也立于地面,元力罩只能减弱地动的影响却没法一点影响没有。 正巧那时,辰一俩看着越涌越多的人与动物,担心他/它们会造成太那啥的画面,比如,后方的人与动物会将前面的给挤爆;想想,噗噗噗的,那不得把他们殿下给恶心到?! 于是,辰一便带了辰三准备去其它地方去看看,寻思下能不能有其它的办法将那些已经失了智的人和动物转移走。 哪知俩刚离开,地动就开始了,狂风来了,还不是逐渐变大那种,而是一来就直接整个大的。 突然得辰一只能以手为剑刺入树中固定住自己,同时一把拉住身边完全没东西可抓差点被吹走的辰三。 过分的是,他们是离君宸渊和辰卫们不近,可视线内却是能看到的。 更过分的是,他们俩在这拼命,结果那边的兄弟们竟然一个个全都在那探头探脑的看戏,甚至辰二还和辰九俩在哗叨叨他们俩能撑多久。 更更过分的,好家伙,那边竟然还开起了赌局。 辰八:“我赌最多一刻钟,老大如果只一个人的话,撑个一天都没问题,可现在吊了个三哥,除非老大把三哥给甩了,否则最多一刻钟。” 辰六手置额头一副眺望状,“一刻钟太少了,怎么的也得能撑得住半个时。” 辰九摇了摇头,“老大肯定不会把三哥丢下,不过八哥说的一刻钟我也感觉说少了,我赞成六哥,半个时老大还是没问题的。” 辰二一蒲扇巴掌呼了过来,“一个个哗叨叨个什么,还不快救人?” 被捶的三人:“……” 刚才二哥你说的比我们还大声呢。 第817话 山上人群来源的真相 救人用不着他们,听不下去的君宸渊将两人也给拽入了安全圈内。 接着,就是一阵的你追我逃;一派的欢腾景象,完全看不出此刻他们正陷在险境中。 唯有那个立于崖边的男子,像是被热闹所抛弃了般,一人‘孤寂’却又执着的望着依旧深不见底的崖下。 一群村民三三两两的推着堆满了的板车行走在林间。 “阿婶,你也回来啦?” 阿婶听到声音松开推板车的手站好,边顺声望去边捶着发酸的老腰,“哎,是阿牛媳妇啊,官府让可以回家了,我这不赶紧回去看看。” 阿牛媳妇脚步匆匆过来,边走边一脸心有余悸的说:“可不这理,还是咱朝廷厉害,连什么时候地动都能知道,也没说不管我们这些穷人。” 阿婶也十分认同她这话的朝着来的方向连拜了好几拜,阿牛媳妇也紧跟着同样拜了拜。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成什么样了?” 阿牛媳妇一脸神秘的将她扯到一旁,“我在城里打听过,听说咱们村那儿离着地动厉害的地方挺远,我还听说在地动厉害的地方的人官府都没让他们回去呢,好像是村子已经不能住了,得另外安排。” “哎哟,这可真是倒了霉了,在哪能比在家好啊。” “可不,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强。” 两人正叨叨着,突然阿牛媳妇一脸像是看到了飘一样指着一个方向,那手都在发着颤。 “阿,阿婶啊,你看看那里,那人是不是铁柱啊?” “你看眼了吧,铁柱不是···”阿婶的声音跟着她脸上的笑一块卡住。 不过她并没有像阿牛媳妇一样的吓到,而是转瞬那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变大,都咧出了大白牙:“还真铁柱,这是回来了。” 这事儿说来还是件大怪事: 他们所说的铁柱,并不是他们本村的人,离着他们村还挺远,中间都隔了有两个村子,是从官道往山内隔的那种。 也就是说,铁柱的村子,是在位于比较偏的山里。 别看只隔了两个村,可他们这儿村和村间的距离都不近,随便一个村和村之间,走个山道至少都得走两三个时。 足可想象铁柱的村子是有多山里。 而他们这儿像铁术的村子一样是扎在山里的村子,很多。 他们这里山林多但地面上的水并不多,山林间也就偶尔有条小溪河,最大的一条河位于官道的一侧。 所以,这儿的百姓除了靠近官道,也就是靠近了大河的村子以种粮为生外,其它的都是靠山吃饭。 打猎,采药等等。 这些人祖祖辈辈住在山里,有着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打猎和采药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优。 这地面的水不多,可地下水资源丰富,所以山林内的物资非常的丰富,珍惜的药材在这儿并不算稀缺。 而因为着这儿的特殊,每年一到时间就会着走贩来这收兽皮和药材,兽皮平时在城里也有专门收兽皮的地方可卖,药材医馆也都会收。 再加上官府对这一块有专门的管制,垄断了市场、欺压百姓这类的事并不常有,所以,这里的老百姓日子过得都还不错。 分散得那么开的居于山内,他们的先辈,多少也有各自画地盘的意思。 也正是因此,别看铁柱的村子于阿婶他们的村子来说相当的偏僻,可人家村子里的人随便一户都比阿婶他们村子里的人有钱。 就他们眼前的铁柱,他是阿婶的侄女婿,当初这门亲事,都不知羡煞了村里多少人。 只是这份羡慕,在两个月前骤然变为了同情。 铁柱上山打猎后失踪了。 不仅是铁柱,一同去的那一群小伙子全失踪了。 村长集一结了壮实村民们上山去寻找,结果却是连着村长他们一块也全都没回来。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太过诡异也太过可怕,村民们自然不敢再上山去寻找。 但也不可能完全不管山上的人,于是便四处的去打听。 然,从打听回来得的消息,都一样的告诉他们,不仅是他们村里出了这样的事,还有着不少和他们一样的村子也发生了同样的事。 这时,不知从哪来了个老道,以山神信使自居,说是因为山神动怒,是山神因为他们在祂的地盘又是打猎又是采药却没有祭献祂而生气了。 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多的村民进个山会一块全不见了? 村民们原就害怕,被他这一说,再仔细一寻思·· 他们可是祖祖辈辈都靠打猎为生,家家户户至少都有一两个人有着祖传的打猎本领,而且每一次上山,从来都不会独自一人前往,而是集成一个队的去。 这样的前提下,就是碰到虎豹一类的猛兽,他们可都是有一战之力的。 哪怕是不幸的碰到了兽群,跑回来一两个总能吧? 一个队不能有人跑回来,总不能各村的所有队伍都没有一个能逃回来报个信吧? 哪能是几个村的人有上山的都失踪? 老道说的对,肯定是山神动怒了。 这神的事官府又哪能管得上的,各村便没再有人去寻找官府,而是全祭拜起了所谓的山神。 祭拜过后,那效果是立竿见影啊,没再继续有人失踪了。 【废话,没人敢再上山了,还失踪个毛?】 老道可以说是地位狂涨,山神信使的身份也在村民中彻底坐实。 但阿婶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那老道,倒不是她不信鬼神,也不是她多有见识,而是她曾经被那老道骗过十文钱,因此一直记得那死骗子的脸。 可等阿婶从侄女口中听到这事时,她说什么都没用了,没人信她,就连她自己村里的人都觉得她在亵渎山神信使,还有人喊着要把她赶出村子。 阿牛媳妇刚才之所以问她‘你也回来啦’,可不是随意的招呼,而是官府在撤离他们村子时,村里的人都不愿阿婶跟着他们。 阿婶一家被排挤了出去,不得以,只能和儿媳妇的娘家人挤在一块。 可儿媳的娘家人也是坚定的山神信徒,阿婶的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 现在看到老道口中因为山神生气而被山神给吞了的铁柱回来了,阿婶能不高兴嘛。 一为侄女今后不用再看别人脸色而高兴; 二是,这下总能证明她说的话没有骗人,真正骗人的是那个狗屁山神信使了吧? 第818话 意外它就那么意外的来了 “咦,底下啥情况这是?” 几人趴在树顶的人透过树叶的缝隙朝下看去,他们正位于一个村子村口旁的大树上,在这明明该是夜深人静时,此刻现方的村子里却是别样的热闹。 在村内的深处一块大空地上,一群人举着火把围在一棵大树周围,树底下搭着个两米高的高台,高台上正中间站着一个身穿着不轮不类道袍,一瞅就不是个正经道士的人正在那激一情洋溢的说着什么。 不正经道士的旁边围着几个同样举着火把的中年和一位似乎在村子里属于德高望重一类的老人,能猜出这位老人地位特殊,是因为他的鼻孔能看得出来特别大。 这些就已经很诡异了,整得跟个邪教现场一样; 可还有更诡异的呢,大树一根沿伸出乎几米的树枝下面,竟然吊绑着个四五十左右的妇人;妇人的周围以圆圈试的堆满了木柴,将妇人包围在其中。 这架式,瞅着就是准备要烧了那妇人。 村民中有几人应该是被绑妇人的家人,正拼命往前冲着想去救人,但无奈势单力薄,都被其它的村民给拦得一步不能靠近。 辰一等人离得远,只能大致的看出这些情景,却是听不大清里面在吼些什么。 不过听不清并不意味着猜不出来,他们这些人常年跟着太子殿下四处走,没经过这类的事,但还真见过不少。 尤其是受灾的地方,老百姓一受灾就会寄希望于神明,这时要么就是他们自个想象出个神明来,要么就是被类似下方那个假道士一样的人所骗,常整出些让人觉得愚昧无比的事情来。 用生畜祭祀那都不够诚意,似乎只有用活一人一祭一祀才能显出他们对所谓‘神明’的敬意来。 辰二撇了眼辰一,问:“老大,救不救?” 辰三等人也同样的望向了辰一,等候着他的决定。 辰一有些为难。 他们在崖顶一守了七天后,崖谷下的人才终于上来。 最先上来的是那些道长道士们,情况都不怎么好,年轻些的不是昏倒着被人背着或是搀扶着坐着奇奇怪怪的东西上来,年长些的瞧着微好些,可也一个个神色苍白一脸的萎靡,就跟那啥那啥被掏空了一样。 紧接着又是一阵的地动山摇,这次的地动比之刚开始更加的猛烈,就是躲在太子殿下的保护罩内,也依旧晃动得大家连站都没法站稳。 然后,贤王出现了。 只见贤王凌空而起,悬立于半空之间,尤如天神临世。 再之后,他们见到这一生都不可能会忘却的神迹。 是的,除了用神迹来形容,其它词压根配不上那一幕。 山谷在合闭,地动山摇,碎石滚落,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看到两边的山崖在朝着对方靠近。 随着一声‘轰’的巨响,地面猛烈的一阵,将位于它上方除了是扎根于土里的植物没受大影响外,其它的生物死物全都震得弹起又落下。 那一幕如果仅只是旁者观般的瞧【祈宝儿及不知何时已经‘立’于她身边的君宸渊】,只会觉得震撼但又有点滑稽。 可亲身经历的人就知道【辰一等人以及一众的道士和山里的被迷的村民与动物们】,是何等的凶险。 辰一他们还有着‘保护罩’,还是倒了一片,不是你撞到我就是我撞到你,再或是你压着我我压着你,场面一度混乱到如果不是环境不对,看到的人准以为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而那些山上的百姓与动物们则是真的叫惨【祈宝儿全力相助龙脉抽不出手帮他们,君宸渊护住一众道士后只能护住一小部分靠近的百姓】,地动一停,到处惨叫声一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动物是死了不少,人重伤的有但死亡的并没有。 随着崖底的怨气逐渐被消灭,崖顶并没长有幻草,没了怨气的影响,也没了幻草的迷惑,不少的百姓已经恢复了清醒。 这些百姓都是附近的猎户或是采药人,对在林间如何求生比寻常人要更懂,清醒后恐惧归恐惧,但也能在辰一等人的吼叫下立刻反应不慢的寻找躲避的地方,有的上树有的远离动物的躲到石头后面。 动物们在清醒后,胆小类的哧溜就跑了,猛兽类因为百姓躲得快,被辰一等人再一驱赶,也迅速的远离了崖边。 所以神迹开始时,崖边除了些已死或是重伤跑不了的动物外,就只剩下了人类。 这才在地动山摇间,没因动物的踩踏而造成不必要的人员死伤。 等此事毕后,贤王要去处理山上的那边幻草,殿下要赶回去处理因地动造成的后续事宜,而他们这些人,则被留了下来与道士们一起救治受伤的百姓及等贤王将幻草清除后再送百姓们回去。 原本一切事宜都进行得很顺利,道士们神奇的个个懂医,且他们的医术与大家所见的寻常医术不同,一张符就能治病,神奇得不得了,速度也快。 辰一等人都借着贤王的光向道士们买了一兜能治伤的符。 贤王那边动作更快,神人和他们就不是在一个级别里生活,辰一等人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反正在旁边喊‘哇哦~’就行。 可谁也没想到,意外它就那么意外的来了。 百姓是都得了医治,可道士中有人出事了。 辰一反正听不懂道士们的术语,只依稀听出大致的意思,那几个突然昏倒且怎么也叫不醒的道士,是中了一种叫‘嗜魂咒’的邪恶东西。 云华宗大长老连泽道长怀疑--这附近藏有强大到连他也没能发现的邪修。 偏偏这时,贤王却没了踪影。 眼见那些道士的生机越来越弱,有两个道士魂灯都灭了一盏,连泽道长只能厚着老脸请求到辰一这儿,不是求辰一他们本人,而是希望他们能找到贤王。 能以一人之力修补龙脉的人,此刻能救那些小道士的也唯有她了。 对道士们,辰一他们是尊敬的,自然不希望他们出事。 道士们并不需要他们保护,还能反帮着他们保护和医治那些暂时还没法移动的百姓们。 于是,辰一便带着所有的辰卫四散开的去找祈宝儿。 刚经过这个村子,便正巧的看到了下一面这邪教的一幕。 若按寻常,碰到这样的事他们定然会出手。 可是,一想到连泽道长所说的附近有强大邪修··· 辰一默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咱们暂时先别动,看下情况再说。” 如果强大邪修隐在暗处,他们出去不说是能救到人,自个都是上门送菜。 许多事看到时如果太过紧急,一般人不会去想造成这份紧急情况的前因,只会先先处理眼前的险况。 就如他们现在一样。 第819话 为什么 但在紧急被缓解甚至解决了后,自然就会冷静下来去回顾个‘为什么’。 贤王说过,幻草并不是人间有的东西,它是属于地府,只生于往生池边。 是鬼魂在往生前的最后一道考验,心性恶劣的魂,如果这一关没过,哪怕排到能去投胎的队,也依旧会被刷下去。 现在一想,那些幻草的存在,可不就是阻拦着人前往龙脉受伤的地方?! 辰一记得连泽道长说过,崖底的怨气,就是这些不断‘自一杀’的生灵所积而成。 这是多么完美的配合! 先是幻草阻止,再是往龙脉的伤口里不断的堆积怨气。 一边阻止有人来救龙脉,一边加深对他们龙脉的伤害,很明显了,此人与麒麟国有仇,就是要至麒麟国于死地。 不过,辰一心中还有一问:那人布下了如此完美的局,为何先有道长们,后又有贤王的到来,他却一直都没出来阻止呢? 不拦贤王他们还勉强可以理解,贤王实力太强,对方可能是惧了。 可道长们呢? 道长中最强的连泽道长都说这人要比他强,对方明明完全能阻止连泽道长他们,为什么会任由他们在崖边已经待了快一个月的时间? 辰三猜到:“老大,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觉得道长们在那压根没有威胁?” 所以就没放在眼里。 不是他瞧不起道长们,他自认自个儿也没那资格去瞧不起。 可事实摆在那嘛,道长们那么老大一群,可都待了快一个月了,最终不还是得他们贤王出手? 辰二抬手就给了辰三一下,“可别小瞧了道长们,你忘了贤王说的,如果不是龙脉里有镇魂石碎片的力量在,龙脉的事压根不用贤王出手。” 辰三‘委屈’的揉着被拍痛的手臂,“我哪敢小瞧道长们?我是猜着,也许是那个邪修也发现了龙脉里有镇魂石碎片的力量,所以他能肯定道长们没有应对的办法。” 这个猜想倒是有几分道理,但也未必就是事实。 这时大家伙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邪修嘛,脑子和正常人指定回路不一样,谁晓得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辰一只能提醒道:“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也许邪修有其它的打算,也许就藏在哪盯着。” 辰二和辰三俩都连连点头,晓得,他们不是那不稳重的人。 在三人嘀嘀咕咕时,远处的村民们那儿已经发展到了开始点火准备烧了那个妇人。 “你们快走,离开这儿,离开这村子,走得远远的。” 看到儿子儿媳被打,阿婶比自个死了还难受。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她是想救大家啊? 那是个假道士,那是个骗子,他是在害大家啊? 为什么都不信她? 可都到这时了,阿婶还是在劝着那个举着火把离着她最近的年轻妇人,“巧妮,铁柱可是你的相公,是你娃的爹。” 巧妮像是被阿婶给吓到了一样身子颤了下,低着头不敢看她,手中的火把却是握得依旧紧。 “姑,那不是铁柱,他被山鬼附身了,他是来害我和娃儿的。” “放屁,什么山鬼附身,就凭那假道士胡说八道吗?那可是人命,是你相公,你真的狠得下心吗?” 阿婶这一凶,巧妮吓得手中的火把都掉了,躲到另一个妇人的身后。 就那么刚巧,火把掉在围着阿婶的柴堆上,柴堆全是被油给泼过,瞬间‘轰’的燃起。 被村民们给压住的阿婶家人见此全都跟疯了一样挣扎着要往前扑。 村民们可能也是 一个年轻汉子和一个年轻妇人,正是阿婶的长子大树和长媳二丫。 两人都完全不顾火是否会烧到自己,冲到火堆前去踢那些已经在燃烧的柴火。 站在高台上的假道士见此目光一利,吼道:“还不快拦住他们,此人亵渎山神,若不将其祭献于山神,平息了山神了怒火,山神必会降祸于我们。” 被他这一吼,立马又有几个村民冲上前去,将大树和二丫给拽离了火堆。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 “放开我娘,我们走,我们一家都搬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求你们了,放了我娘,放了我娘吧。” 无论是咒骂还是哀求,都一点无法打动周围的村民。 也许有,在大树和二丫他们的目光与之对上时,有一部分无动于衷,有一部分一脸愤恨,而有一部分,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不忍的别开了视线不敢与他们对视。 这些人都疯了,都是恶魔。 二丫绝望的看着熏熏燃烧的大火,看到火光里婆母正在对她笑着,喊着让他们快走。 她猛的转过头,看向状似躲在妇人身后,其实一直在盯着她婆母被烧,那眼中哪有一丝的怯懦,满满尽是恶毒的女一人。 “巧妮,我诅咒你不一得一好一死,你这个溅人、荡一妇,你不一得一好一死。” 巧妮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般埋首到妇人的背上,藏住了眼中的怨毒。 妇人正是眼露不忍的其中一个,她只是侧了下身挡住了二丫瞪视巧妮的目光,并没有其它的语言和动作。 不仅是她,火烧起来后,反而在场除了阿婶一家人的哀求和咒骂外,村民们都没有一个发出声音,就是一些被吓到的小孩的哭泣声,都被家人给死死捂住。 都是 阿婶,真的得罪了山神吗? 他们真的非得要烧了阿婶吗? 突然,明明周围无风无雨,他们眼前的火堆却是神奇的大火在越来越小,似乎只眨个眼的时间,噗的声,大火熄灭,唯有浓烟在弥漫。 这一幕,别说是把没见识过这场面的村民们给吓得喊着‘有鬼啊’的四处乱窜,没会儿到处就传来了嘭嘭嘭的关门声。 就是那高台上的所谓信使,都吓得早已跌坐在台上,目光惊恐而又呆滞的看着在冒烟的柴堆。 第820话 现场吃瓜 阿婶的家人同样也被这诡异又神奇的一幕给吓到,但于他们来说家人比碰到鬼怪该立刻躲藏这点要更为重要;看到火灭了,都是先赶紧着跑去救人。 大火烧起来的时间并不久,火还没烧到阿婶身上;只能说村民们经验还是不够足,柴堆摆得离人有点远。 但火没烧到,火灭后的烟却是把阿婶给呛得够呛,咳得肺都差点没吐出来。 “娘,您没事吧?”大树边给阿婶解着绳边担忧的看着她。 二丫则是拍着胸口给她顺气,“娘,您先忍忍,马上就没事了。” 二树蹲到阿婶面前,边一脸惧意的左顾右望,“嘘,大家都小声些,大嫂,你赶紧把娘扶到我背上,咱快点回家,拿了东西连夜走。” 待不得了哦,村里人已经都疯了,现在这大火突然熄灭的佐证了有神鬼就在他们身边,再不跑,搞不好他们全家这次都得留下。 把命留下的那种留下。 微喘过些气的阿婶轻推开扶自己的大儿媳,颤着手神色有些怪的指着一个方向。 “你,,咳,,,你们看,,,那,,那是不是,,,是不是有人?” 老了,眼神不好,瞧着那树上似乎有个影子。 哎哟,这种时候娘提什么有人啊,多瘆得慌。 可一家子还是都没得忍住的顺着阿婶指的方向看去。 “啊~~” 要说有多恐惧,还真没有,相反着,他们都有种看到了神人的感觉。 可就是那转头瞬间看到对面树上竟然坐着个人的那种惊惧感,一时都没得忍得住就叫出声了,晓得吧。 “神,神仙啊!”二丫痴痴的望着,眼泪差点从嘴里流出来。 太好看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可你要问她对方到底有多好看,她也说不上来,连五官都没法去描述,只一感觉——好看。 祈宝儿边晃着悬于空中的双腿,边在休闲的吃着包子。 她已经搁这儿有一会儿时间了,比底下来这些人来的还早。 辰一等人怀疑到的事,她早已经发现了不对。 只是事有缓急,对方又不在现场,她便先去解决龙脉的事,至于背后要借龙脉受伤想做些什么的人,她相信,只要龙脉的情况一有变,那人指定会出现。 果然,她在林中清理幻草时,感觉到了一股阴冷气息靠近。 可惜的是,对方很谨慎,在她想捕捉对方踪迹时,对方应是也察觉到了她不好对付,立马就躲了起来。 道修与邪修都有着不少非凡的本领,一个小小的隐盾,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件多难的事。 祈宝儿只能沿着那邪修逃离时残留下的一丢丢微弱气息一路追踪而来。 更无奈的是,追踪到这村子时,邪修的气息便消失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邪修一定躲在村里。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气,邪修的气息是阴气与死气的结一合一体,若是浓郁便能吞咽生气,可仅那么连她都难以察觉到的一丝丝,相反的,轻易就会被生气都冲散。 现在是五五开,邪修有可能躲在这个村里,也有可能仅只是路过,气息已经被村民们的生气所冲散。 修补龙脉几天不吃不喝早把祈宝儿给饿惨了,反正现在线索已经断了,一时也急不来,她便决定随便找个地方先抚慰下自个那可怜的肚子。 哪知这儿的村民这么的热情,知道她正在吃饭,立马就给她来了场别开生面的表演。 要不是火起来后她怕后面的场面会影响到她的胃口,她还会不动声色的继续看下去。 瓜嘛,现场吃才香。 挺乐的,一个不到两百人的小小村子,里面的戏竟然这么的多。 阿婶已经领着一家人跪到了树下,“多谢神仙娘娘救命大恩,多谢神仙娘娘。” 神仙娘娘? 她? 她可没兴趣做什么神仙娘娘。 “本王乃皇上亲封的贤王,不是什么神仙娘娘。” 阿婶一家:“……!!!” 贤,,,贤王!!! 就是传闻中那个仅才十五岁的神人女王爷?!!! 我的那个天! 这和看到神仙娘娘也没大区别了,都原是他们这辈子不可能会碰到的人/仙。 阿婶是又惊又惧又感觉荣耀的继续嗑头。 “民妇给贤王爷请安。”好像是这么说吧? 她在城里一员外府上打短工时,远远的有看到那个员外对一个世子就是这么请安的。 扒伏下后,发现家人都没跟着反应,阿婶忙姿势不变依旧扒伏着,左右手各拽一个,两边腿还不忘踢下后面的俩。 四个儿子儿媳被提醒后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也赶紧跟着五体投地的跪伏到几乎贴到地上。 “草民/民给贤王爷请安。” 港真,与神仙相比,贤王爷竟然会出现在他们村子里这点,要更让他们感觉震惊与惧怕。 同时,心里也浮起股连见到神仙都没有的希望,希望眼前的人能为他们的母亲做主。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不是,并不多这意思吧。 看到祈宝儿露了面赶紧赶过来的辰一等人:“……” 五体投地,这礼似乎有点大了。 摆了,对寻常百姓,你还期望他们多懂得那些所谓的礼仪吗?! 辰一几乎是闪现到阿婶一家人的侧前方,朝着树上的祈宝儿供手行礼道:“贤王爷大安。” 辰二等人也一一的出现,“贤王爷大安。” 祈宝儿能把自己的气势做到几乎完全的收敛,至于在阿婶他们面前,只觉得树上的贤王和他们有天差地别的尊卑差距外,并没有其它的压迫感。 可辰一等人就不同了,尸山骨海里走出来的人,再是收敛,身上也有股一般人没有的弑杀之气,让再是普通不过的阿婶一家人在这仨出现后,脑袋全都彻底的怼到了地上,似乎这样就能躲开这仨。 “都免礼。” 顿了顿,看到阿婶一家像是都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依旧趴跪着,祈宝儿无奈的加了句:“老乡也请起。” 眼神示意了下辰一。 辰一得令,领着辰二辰三一块去扶人。 本就怕他们,他们还过来扶,可贤王爷已经下令他们起来了,不起来又是对贤王不敬··· 起是肯定得起,被辰一他们扶着躲又不敢躲,于是,一家子都是战战兢兢打着颤的起来,站好后一个个腿都是抖了方便面。 祈宝儿:“……” 辰一/二/三:“……” 至于嘛。 第821话 不以事小而无视 阿婶的家位于靠近村口,离着这儿有一定的距离。 从这步行到阿婶家,差不多得绕三分二个村子。 一路上,路旁左右的屋子里都是黑漆漆着,一户点灯的人家都没,看着像是都已经休息了一样。 可这些人都才刚刚跑回去呢,又哪可能是真的睡着?! 祈宝儿和辰一仨都能感觉得到,一路走来,有着不少的视线都定在他们的身上。 对此,阿婶一家没感觉到但多少也猜得到,看左右房子的目光,全都带着深深的戒备,似乎就怕里面的人又会冲出来像刚才那样对他们喊打喊杀一样。 经过一座砖瓦房时,一路都安安静静的大树,突然朝着那房子啐了一口,低声咒骂了句什么话。 辰三是个精灵的,眸光一闪,立马凑到了大树身边,“这里面住的人跟你们家有仇?” 祈宝儿:这话问的,现在这个村里哪家跟这家人没仇? 民惧官,对于王爷的侍卫【阿婶一家都把辰一三人看成了祈宝儿侍卫】自当更是畏惧。 辰三这一开口寻问,大树那叫一个知无不言,还有股被贵人抬爱的自豪感。 “那原本是我们村里郑员外的房子,郑员外人可好了,我和我弟小时候没少吃他给的东西。” 阿婶是个寡妇,二树才两岁时,她相公就在一次进城帮人修房子时被倒下的房梁给压断了腰,抬回家没多久就去了。 他们这个村子并不像祈家村一样都是同族,虽然才二百来人,但总共有七八个姓,所以这男/女间的避忌也特别多。 本来就有句话叫‘寡妇门前是非多’,避忌再一多,就是阿婶相公的家人都不太好帮助她,娘家人也多少有顾忌,再加上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一个年轻寡妇,带着俩都不到五岁的孩子,又没什么人能帮衬,可以想象那日子过得有多磕碜。 大树和二树俩记忆中就一直在饿着,穿新衣服啥的那更是甭相。 在他们的印象中,也唯有大树口中的郑员外,经常看到他们饿得嗑草时悄悄的给他们俩塞点吃的,看到他们穿着补丁连补丁的衣服时,会背着人拿些旧衣服让他们带回去让阿婶改了给他们穿。 大树语气失落的说:“郑员外没在我们村住多久就走了。” 郑员外与他们村另一户也是姓郑的人家是远房亲戚,郑员外似乎是得了什么病来他们村静养,只在他们村里住了两年后就走了,连着另一户姓郑的人家也跟着一块离开。 郑家人都走了,这房子不就空下来了嘛。 郑? 一听到这个姓氏,祈宝儿瞬间就想到了京中的郑家。 辰一也是眸色一深。 辰三听到这愣了下,疑惑道:“是郑家人又回来了吗?” 那房子里明明有住着人啊,听呼吸声,人还不少。 二树不知何时也挤了过来,一脸愤恨的说:“里面住的不是郑员外他们,那房子被村长他们给抢了,现在住的是那狗屁道长。” 这时阿婶站起来说了句公道话:“以前村长人不坏,都是被那假道长给骗了。” 祈宝儿:“嗯?” 反正这一路走过去闲着也是闲着,展开说说。 阿婶一看贤王爷竟然对这有兴趣,立马兴奋得脸都在发红的叨叨起来。 他们这个村叫旺家村,祖先都是从各个地方逃难到这,之后凑成了一块在沿河的旁边开起荒,建起了村子。 旺家村的村长,一直选的都是德高望重且辈份长的,也是因为姓氏太杂,长辈更能有威信的原因。 他们现在的村长,就是刚才辰一等人看到的在高台上那位鼻孔要大于常人的老叟。 阿婶之所以说村长人不坏,是因为在阿婶守寡的这些年里,村长对他们家的帮助比她的夫家和娘家人还要多。 人也从来没对她有任何所图过,就是瞧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怜;有时几斤米,有时几块布,进城了回来时看到大树和小树,随手就塞两颗过去。 这样的人,又能坏到哪去? 对郑家的房子,村长也一直都没有要霸一占的意思,否则郑家人离开他们村都已经十几年了,有那心思的话,早霸一占了。 “都是那假道长,也是我侄女没脸没皮。” 说到这,阿婶就觉得羞愧,脸上臊得慌。 这是家丑,若是眼前的人换一个,阿婶就是死也不会将它说出来。 可眼前的人不仅是王爷,还是她一家的救命恩人。 与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的所谓亲人们,甚至还亲自动手点火的侄女相比,她还用管什么家不家丑的,那早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她是好说话,可又不是傻,巧妮丢的那火把是真意外还是故意她哪看不出来?! 原来,铁柱的媳妇,也就是阿婶的侄女巧妮,并不是个本分的女子。 还是姑娘时,就与村里的一个赖子走得及近,两人甚至还有了肌肤之亲,孽胎怀于腹中。 巧妮长得不错,和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是没得比,但在村里,那已经是数一数二的标志姑娘。 阿婶的二嫂是个爱贪便宜眼里只有银子的人,巧妮那长相,她二嫂一直是想将巧妮送到大户人家去做妾,好挣上一笔,将来还能帮衬家里。 赖子家贫,自然入不了她二婶的眼。 于是,二哥家就使了一计,将路过他们村借宿的出手大方的铁柱给迷晕了,让巧妮和他躺了一晚, 巧妮与铁柱的亲事,就是这么来的。 只是··· 阿婶叹息了声,有些哀伤道:“也许这就是报应,巧妮当时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 原因阿婶也不知,似乎和铁柱的母亲有些瓜葛。 她二嫂曾经和她吹过,说铁柱为此赔了他们家十两银子,另外还买了不少的赔礼。 巧妮现在的孩子,是在这之后又过了两年后才生的孩子;所以阿婶一直认定这个孩子是铁柱的。 但现在想来··· 人一开始吃瓜,很容易就会忽视掉其它的情事,比如心中的畏惧。 原本一直缩在阿婶身后的二丫,已经不知觉间‘悄摸摸’的挪到了阿婶的旁边。 “巧妮那孩子肯定不是铁柱的,娘,这些年巧妮不是经常回来嘛,一回来都会住挺长时间,巧妮只要一回来,二赖子就会往常咱们这边跑。” 第822话 不以事小而轻视 他们家和巧妮家中间只隔了几间屋子,那二赖子家可是在村里面呢,就刚才他们要烧她婆母的旁边。 隔着这么远,平日里没事谁会吃饱撑的总往这边跑? 再说了,巧妮不在家时他怎么不来,巧妮一回来就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这要说两人间没问题,尽管来烧她。 祈宝儿: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阿婶状似生气,但动作及轻的拍了下二丫的手臂,“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二丫吐了吐舌头挽住阿婶的手臂,“娘,您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刚才娘一直对巧妮喊‘铁柱是你孩子的爹啊’,当时她没多想,现在一寻思,这话怎么哪哪听着都不对呢。 阿婶本来就要说这,这会儿自然也就没藏着掖着,“巧妮那孩子性子左了,我以为铁柱回来了她能收收心,哪曾想···” 铁柱家里上面有个瞎了眼的老娘,还有个因为打猎受了伤没能治好的瘸腿大哥。 别看他们家瞅着挺埋汰,换个人日子都得惨兮兮的过;可铁柱是个有本事的,不仅打猎经常打的都是大家伙,采药也是一把好手。 别人是一人能当两人用已经是能干,他是一个人就能顶得上一个家,日子过得还是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好,村里仅有的两户砖瓦房,其中一户就是他家。 按阿婶说的,“这要不是被二哥一家给赖上,铁柱娶个啥样的好媳妇会没有?!” 铁柱的村子是出现失踪的人最早的一个村子,铁柱就是 那个假道士,最早出现的地方也是在这。 就住在村里唯二砖瓦房的铁柱家里,还是巧妮自个请去的,说是想请道士找铁柱。 事实,阿婶也不能肯定,离得远,她大部分听到的也只是传言;关于假道士和巧妮间的传言方圆的村子都有不少,都说瞅着不像是正经的信徒和信使,似乎关系很近。 巧妮自从铁柱出事后就再没回过娘家,这一次是 阿婶原也不信外面的那些话,只当巧妮是铁柱出事后终于懂事了,晓得得在婆家帮着撑门户,这才一直没有回娘家。 而巧妮这次跟着道士们一块回来,那些人一到村里就啷啷的去抓阿婶,然后就是祈宝儿他们看到的阿婶要被烧一幕。 阿婶是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功夫去想其它。 现在安全了,身边有个传说中的神人王爷在,这让她的安全感爆棚,脑子也能冷静下来。 她再一回想,才注意到,巧妮回到村里后,娘家的门可是一步都没踏过,一直就跟在村长他们身边。 村长的身边,可不就是假道士?! 还有,刚刚火灭了大家逃跑时,她要是没看错的话,吓瘫在台上的假道士,在大树他们给她解绑时,可是被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一人给扶走的。 村里人都不会穿那么艳的衣服,今天穿蓝衣服的人,可不就只有巧妮一个。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阿婶被绑的位置离着高台比较近,她隐约的听到了那个假道士和村长说的话。 ‘铁柱···迷···山鬼···生祭···’ 没听清整句,可‘生祭’这词一听就不是好词,所以阿婶才会冲巧妮那样吼。 阿婶抹了下脸,对自己的猜测不是很自信的说道:“民妇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就想着,那假道士如果还想继续骗人,对能证明他是骗子的铁柱肯定不会安好心。” 她不知道假道士会做什么,可巧妮是铁柱的媳妇,要做什么总会告诉她吧? 阿婶突然自嘲的嗤笑了一声,“也是民妇傻了,他们那一家子,又能凎出什么人事来?!” 她可是她亲姑姑呢,不也一把火就扔了过来?! 祈宝儿等人都只是默默的听着。 阿婶今天受了不小的刺激,话语间多少是有些颠三倒四着,不过大致的内容大家也能从她的话中猜出来。 里面有几个关键点: 一,铁柱是最先失踪的一批村民中的一个,并且,也是最早回来的一个。 祈宝儿看了眼辰一,辰一秒懂,朝着旁边的某棵树递了个眼神。 他看到贤王就‘召唤’了其它辰卫,这会儿已经到了几个。 二,假道士可能是村民请的,也可能是铁柱他们一失踪就出现的,这个还得再细查后才能确定;但一点可以肯定,假道士最早出现的地方是 那么问题来了,假道士的出现是单纯的骗子无意间的闯入,还是另有原因? 继续递给辰一一个眼神,万能而又完美的属下辰一同志依旧秒懂,微微朝着祈宝儿点了点头。 假道士他已经派人去盯着了,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开溜。 三,呃,这点纯纯是吃瓜。 就是阿婶的那个侄女巧妮,疑似和假道士有几腿关系,她的孩子,也疑似不是铁柱的种。 还别说,这个瓜吃的让大家都有些稀奇。 除了在某些偏远的男子因娶不到媳妇而只能选择共一妻的地方外,对女子的要求都是比较苛刻的,别说是婚前和人连孩子都有的事,就过于亲近下婚事都得老大难,何况是婚后··· 这方圆附近的风气,也不是真那么的开放,就瞅眼前的阿婶,守寡期间,没听她俩儿子说的,郑员外想帮他们家都不敢明着来只能悄悄的塞点东西,还只敢朝着孩子手里塞。 所以,这个风一流瓜它不仅是稀奇,还很诡异。 这时,二丫的话解答了所有的答案:“娘,这事我知道,巧妮她们想生山神信使。” “哈???” 啥玩艺儿? “不只巧妮一个,咱们这附近村子里都有,他们说跟着山神信使就能生下其它的山神信使,能保佑他们村子。” 听到这话的众人,包括大字不识的阿婶一家人都是: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有些事二丫一直不敢说,她怕。 可现在能做为他们为主的人就在旁边,二丫纠结了一路,还是决定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但直面着王爷去说她又不敢,面对着娘那就没事了。 于是,其挽着阿婶的手臂,一副家常闲谈一样,但其实全身都在紧绷着的将藏了许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第823话 以小可见大 二丫并不是本村的人,也不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她原是一个孤儿,有记忆起就是在城外破庙的乞丐堆里。 是阿婶心善,在一次她被其它乞丐欺负时救了她,还将她领回了家当女儿。 是的,二丫原是这家里的女儿,并非那种收养来的童养媳。 至于女儿现在怎么变成了儿媳,这不重要,无非就是那些什么两小无猜啥的。 二丫在幼年乞讨时曾认识了些同样被人遗弃的可怜人,有些幸运的也像二丫一样被好心人收养,有些则是一直靠着乞讨长大。 二丫一直都没和这些人断了联系,经常都会给破庙里的人送些吃喝,和附近村里有被收养的人也一直有往来,这些事儿阿婶一家全都知道。 但后面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就在他们村不远的隔壁村,有一个二丫曾经的同伴也被人领了回去收养,取名阿草。 阿草的运气不如二丫好,那家人家中有个傻子儿子,收养阿草原是让阿草给那傻子当童养媳的。 那家人对阿草也不好,童养媳嘛,领到家就是他们家的人,给口饭吃养着她已经是天大的恩了,自然是想让她做什么她就得什么。 哪知那傻子命不好,自个溜出去玩给掉水里淹死了;他们倒还有另一个儿子,可那个儿子不要阿草这个长得就根颗草一样的童养媳,人要娶长得俊的。 那家人哪还愿阿草继续白吃他们家的饭? 于是,又将阿草给转卖了出去。 就那么巧,卖的正是铁柱家。 铁柱的大哥瘸了腿,女儿是亲生的都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一个瘸子,何况上面还有个瞎眼老娘。 甭管是真心疼女儿还是那种把女儿当成工具的,铁柱大哥的这条件,都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铁柱是有本事,可铁柱要是娶了媳妇,还会再管瘸腿大哥吗? 铁柱家也是没办法了,只能了二两银子将当时瘦得跟根麻草一样的才十岁的阿草给买了回去。 阿草的性子软,也是被前一个收养家庭害了性子,她很容易满足,真就是有口饭吃能不饿死,便能一心一意的侍候着瞎眼婆婆,照顾着瘸腿相公。 就是巧妮这个弟媳妇进门后对她招来喝去的,她也从来水顶嘴的任劳任怨着。 就是碰到二丫,她也从来没向二丫诉过委屈,反而说的都是铁柱一家对她多好多好。 在铁柱失踪后,阿草曾跑来村里找过一次二丫。 “阿草告诉我,巧妮把他们家里的银子和粮全拿走了,连一口吃的都没给剩的带着孩子搬到了村长家,和他们村长的小儿子光明正大的住一块去了。” ‘嘶~’ 阿婶倒抽了口冷气,没好气的就给了二丫一下,“这事你怎么不早跟娘说?那阵子你竟在外面倒坍吃的,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破庙里的人呢。” 忙完家里,又去山里寻找河里摸的,人个几天人都瘦得没了人样。 她看不下去,拿出家里的粮让她给破庙送去;为这,二儿媳当时还和二丫闹过不愉快。 现在想想,当时的事的确有怪,她说粮给破庙送去时,二丫似乎有话要对她说一样。 二丫委屈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娘,我不敢啊,二丫找我后二舅二舅娘就来了,他们说我要是把这事告诉您,他们就杀了我们全家。 还说了很多难听的,后面几天一直又让小表弟一直在悄悄的跟着我,他们还往咱们家水缸里投过老鼠药。” 要不是她发现及时把水缸里的水给换了,他们一家人早没了。 二舅他们是真敢动手,她实在是怕啊。 一听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她二哥二嫂的事,阿婶瞬间就跟老了十岁一样的萎靡了下去,腿一软就要倒下。 “二哥,二哥竟然这么狠心吗?” 大树忙上前扶住她,“娘。” 又心疼的看向掉着泪却依旧在紧张他一娘一的媳妇,正好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自家门口,他忙朝二丫眨了眨眼,“娘子,你快去给娘端碗水来。” 先去洗把脸啊娘子,眼都肿了,我瞧着心疼。 二丫一时也忘了旁边还有贵人在,或是说,这时阿婶一家都忘了他们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王爷和她的手下,全都各自忙了起来。 应该是离开得匆忙,家里大门并没有关,他们这个房子并没院子,一推大门进来就是堂屋,此刻的堂屋里,到处的杂乱显现出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堂屋本来东西就不多,方桌和四条长凳都倒在地上,地上还倒着一把锄头和两把镰刀。 堂屋左侧是一间厨房和一间卧室,另一侧并排两间卧室。 四间屋子同样开着门,无论是厨房还是三间卧室,都有非常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 二树媳妇惊叫一声就冲进了厨房房的屋子,没会儿白着脸又跑了出来,“娘,您的钱匣子不见了。” “什么?” 这下一家子都跳了起来,阿婶刚从二丫手里接过来的碗更是啪一声掉到了地上,打着摆起来踉跄着冲进了屋。 其它人也紧跟着都冲了进去,留下祈宝儿几人面面相视。 这都什么事啊这。 没会儿,屋内就传来了阿婶的嚎啕大哭声。 屋外传来道翠鸟的鸣叫声,辰一默默移了两步到祈宝儿身边,“王爷,假道士已经拿下,是否现在要提过来审问?” 祈宝儿瞅了眼传出哭声的屋子,这家人看来且得哭一会儿,“不必提过来,咱们过去。” 假道士果然住在郑员外的房子里,衣赏不整的被绑在一间屋子的椅子上,另一间屋内,还有个全果的女子晕倒在地上。 辰九这缺了大德正冒大烟的货,竟就那般让人躺在地上,也不给拿块布遮下。 要是被贤王爷看到,可不得污了王爷的眼?! 辰一忙拽出一旁的桌布盖到女子的身上。 他刚动作完,身后就传来了道及为轻微的脚步声,转身一看,果然贤王爷走了进来。 还好还好,万幸他反应快。 祈宝儿瞅了眼地上的女子,女子倒下时脸正好朝着门口方向,倒的姿势虽然有些怪,但不影响看清这是谁。 辰一:“这不就是那个叫巧妮的?” 刚才阿婶说唯一一个穿蓝衣服的就是巧妮,辨别很容易,旁边地上就一件蓝衣服丢着呢。 然后,他都有点迷惑了,“王爷,这不对啊,他们不是刚刚都吓得躲回家了嘛,怎么还···??” 按说人在恐惧时,应该没这方面的心思吧? 这是心大,还是有肆无恐? 第824话 哪来的底气 祈宝儿:“一路去阿婶家我都做了隐藏,村里人并不会察觉到我们的踪迹。” 之所以他们在路上会感觉到左右两边屋内的视线,那不是旁边屋里的人发现了他们,只是屋里有人在朝外观察,视线正好从他们身上掠过。 习武之人五感都敏一感,有视线从他们身上掠过立马就会被感知到。 辰一明白了祈宝儿的意思,“假道士并不知道王爷您是人,,,” 刚走到门口的辰二/三:“……” 大哥这话怎么感觉哪里似乎不对? 祈宝儿也是冷眸瞪了过去:咋地,我还不是人了不成? 辰一也自知说错话的默了默,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后赶紧继续说下去: “假道士应是以为有鬼神之类阻止了火势,如此想来,假道士还敢这般的放纵,定是有着他自以为的底气,而这底气,绝不是因为他自己。” 假道士要是真有些神奇的本事,也不会被辰九三两下就绑得跟粽子一样。 那么他敢在这种时候还能有那心思的底气,显然不是来自于他自己。 祈宝儿默认,辰二/三连连点头,而另一边屋里的辰九,已经将辰一的话化猜测为事实的撬开了假道士的嘴。 几人来到绑假道士的屋中,正好听到满嘴是血的假道士在招供。 ——假道士姓熊,名楚生,是个纯得不能再纯的假道士。 别的假道士就算术法啥的不会,好歹也要易经啥的读一些,起码着至少话说出来得有点道家的范儿。 而熊楚生,是除会念个‘无量天尊’外,连个大字都不识的纯骗子。 熊楚生说来命不大好,幼年时家里遭了灾,他跟着父母逃灾的路上,被家中大伯以三斤杂粮的价卖给了青一楼。 没看错,是青一楼,而不是小一官一馆; 熊楚生小时候长得俊,还是男生女相的那种俊,逃难路上再挨下饿瘦下来,就更像了小姑娘的纤弱之资; 在逃难路上,男娃并没有女娃值钱;的确这世上是有癖好变一态的人,可这种人毕竟是少数;而且,教法礼度摆在那,男子上青一楼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若是男子喜好一男或是好娈一童,可不仅是自己会受到天下人的鄙视,还会连累整个家庭被人所轻视。 所以,逃难路上及少有收男童的人,基本都是各青一楼会四处寻摸着以低廉的价格去买女童,就跟白捡一样。 正是因此,熊楚生的大伯就以一个野菜团子骗着熊楚生换上小女孩的衣服,将其卖给了青一楼的人。 等青一楼的人发现熊楚生是男孩时,人已经被带入了青一楼中,那青一楼并不做馆儿的生意,反正也就三斤杂粮,不算是污。 但被欺骗总是心气儿不顺的,青一楼的人哪管熊楚生还是个孩子,将人打了个半死之后丢出了青一楼任其自生自灭。 是路过的一个老乞丐将其捡了回去。 那老乞丐也并非同情他,而是当时熊楚生被打断了一条腿,乞丐中有残疾的更能引来同情,老乞丐打的是如果熊楚生能活下来,带着断了腿的他去乞讨会更顺利的想法。 就算不能活,再他这等死的期间,那也是个乞讨的绝佳道具。 抱着这样的心思,老乞丐自然不会给熊楚生医治,相反着,他每天都将受伤的熊楚生放在一块木板上拖着去乞讨。 有着熊楚生这个绝佳乞讨道具在,还真给老乞丐讨到不少东西,有吃有穿,还有好心人瞧孩子可怜的会施舍点银子。 老乞丐尝到了甜头,瞧着熊楚生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微弱下去后,他开始不舍了。 不是不舍熊楚生的命,而是熊楚生一死,这几天得来的好处可就没了。 于是,老乞丐给熊楚生请了个江湖郎中; 送医馆那得多贵啊,请个江湖郞中个几十文钱,他也尽人事听天命了。 哪知熊楚生的命着实是硬,受着重伤发着高烧还被老乞丐天天拉出去折腾着却依旧一直都吊着口气,老乞丐请来江湖郎中一剂药下去后,更是慢慢的好了起来。 从此后,熊楚生便一直跟在老乞丐的身边一起乞讨度日。 混迹于乞丐堆中,熊楚生渐渐的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嘴皮子更是溜得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也认识了不少三一教一九一流的人。 然后,他就发现,那些到处行骗的假道士日子过得可比他们这些乞丐要潇洒多了,随随便便就是几十几百两的进帐,被酒楼和青一楼的人都是恭恭敬敬的请进去,哪像他们,舔着脸好话说了一堆,也就被施舍口饭吃,还经常是馊的,更是走哪都是被赶的命。 不就是穿身道袍喊一句‘无量天尊’嘛,他也会。 熊楚生精灵就精灵在,他知道城里的人不好骗,城里的有钱人那都是自个上道观去信道观里的真道士,像他们这种举着藩到处走的,有时别说是能得信于人了,可能还会被打。 所以,他都是往偏远些地方的村里去,而且是打一木仓就换个地方。 十几年来,竟还真被他挣了不少。 按他自个的话说,他是已经骗过的地方就不会再去 而他之所以会 一万两啊,这对熊楚生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 就冲那一万两,哪怕被打他也甘愿了,只要不打死他就行。 熊楚生说得已经有点在自得,一时都忘了自个还被人给绑着,生死都在对方手中。 嗤笑了声道:“一个个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不过都是借山神之说来除掉原本想除的人而以。 那些村民们也傻得很,我随便说说竟然就信了。” 鼻青脸肿着,鼻子底下挂着俩条长血丝,一边说话一边还喷血沫子,再配上那一脸不屑的表情··· 咦児~~ 简直是在毒他们的眼睛。 我这个暴脾气啊,, 辰九抬拳就给熊楚生肚子来了一下。 第825话 贤王把人追丢了啊 “你特娘一的骗钱还伤人害命,有什么脸在这笑别人傻?” 熊楚生噗的一声胆汁都差点被没打出来。 瞅着更恶心了。 祈宝儿不再折磨自己的立刻转身离开,“问清楚因他而死的人有多少?周围有多少村子跟着在拜那什么狗屁山神?” “是。” 熊楚生并不是个多有毅力的人,相反着,这人及为怕死。 祈宝儿刚在村里没走多久,辰一就带着审问结果来找了。 “王爷,据熊楚生交待,他并不认识那个‘神人’,那人从来没和他真正的碰过面,仅有的两次接触,一次是隔着窗户说话,一次只是往他的房里放了封信。” 逗的是,熊楚生并不识字,所以 辰一将一张折成四方的纸呈了上来,“王爷,这就是熊楚生收到的信。” 熊楚生怕那个‘神人’,所以哪怕看不懂信里的内容,他也不敢将信给丢了,更不敢找识字的人读给他听。 可近半年来走哪都被人追捧的经历,又让熊楚生飘呼得有些找不到自己,因此,他又矛盾的似乎一点不急知道信中的内容,乐不思蜀的当着他的山神信使。 如果熊楚生真读明白了信件的内容,并且已经去执行,他们的龙脉之行,只怕要难上不少。 信中只一句话——将百姓都赶入林中。 在知道林中真相的祈宝儿和辰一等人眼中,这八个字,尽显了背后之人的险恶用意。 将百姓都赶入林中,林中可是先有幻草后有怨气迷惑,这可是妥妥的要加重怨气,也就是加重对龙脉的侵蚀。 熊楚生的背后之人,可以肯定了,不是那个强大邪修本人,也必是与他/她有着密切的关系。 祈宝儿正接过信纸打开看时,辰一却是突然跪在了她面前,“王爷,属下等该死。” “嗯?”又咋了这是? “熊楚生死了。” 辰九不过问了句与他联系的人是男还是女,熊楚生就突然脑袋嘭一声给炸了。 祈宝儿:“……” 她刚才留下的话,没让这些人审问熊楚生背后的人吧? 罢了,反正不是她属下。 “起来吧,这与你们无关,那是有人在熊楚生的脑中下了禁制,只要他想说出触及这道禁制的话,禁制就会启动对其灭口。” 邪修的老招式了。 祈宝儿看到熊楚生时,就发现了他身上被人给下了禁制;那禁制她倒不是不能解,费些劲而以,只是她并不想解。 就那种人渣,解了他的禁制还得脏别人的手呢,何必呢? 辰一依旧低头跪着,“王爷,是属下等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现在触动了禁制,必是惊扰到了熊楚生后面的人。” 王爷留话让问的都是事关周围村民的事,而非熊楚生背后的人。 是他们着急知道那个邪修的所在,而忘了,一旦和邪修扯上关系,就不是他们的寻常手段能对付得了的。 看着辰一那似乎立刻就要以死谢罪的德性,祈宝儿默了默,最终还是不忍太子殿下少了个得力干将的解释了句: “我们进龙脉就已经惊动了对方,我追他一路追到这儿更是惊动得不能再惊动,熊楚生,并不重要。” 留着也行,能将那些被‘洗了脑’的村子划出来,趁着那些人被‘洗脑’的时间还不长,看看还能不能救。 没了也不重要,单靠他反正也找不到背后的人。 那背后之人的确是个能人,至少祈宝儿到这世界后没碰到过比他还难对付的对手。 你说这动不动就跐溜不见的多讨人厌? 咱面对面着凎上一架不好吗? 辰一默默看着背影渐行渐远的祈宝儿,好半天没能发出一个声儿来。 原来,贤王爷不过是无聊的才停在这村子里,并且顺便的看了场戏吗? 他还以为贤王是察觉到了假道士的异样,然后准备从假道士身上延伸的去寻找背后之人呢。 不过转念一想,辰一也发现自个刚才脑子的确是犯了蠢。 如果背后之人真的目标是在龙脉上,在贤王他们修补龙脉之时,背后之人就定会察觉到;而几个小道士的出事,也证明了这点,甭管背后之人是为了什么没守在龙脉旁边,可在龙脉被修补时,对方是已经察觉后赶了回来。 贤王‘失踪’的一阵子并没告诉他们她去了哪,但经了解了这附近村子发生过的事,及知道了熊楚生真正的身份后,辰一不难猜到,贤王应是发现了什么而追踪了过来。 贤王可不是那爱玩的人,若非正事,她不会更不可能会丢下满山的道士和村民们独自离开。 这村内除了个熊楚生这个假道士还值得他们注意外,其它都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百姓。 而贤王追踪到了这儿却停了下来··· 想到这,辰一那叫一个顿悟:贤王把人追丢了啊。 能让贤王都追丢的人,,,辰一倒抽了口寒气。 也明白了贤王为何对熊楚生的生死并不在意。 祈宝儿再到阿婶家时,阿婶一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每个人都大包小包背着拎着的一副已经准备离开的样子。 “王爷大安。” 祈宝儿抬手托起四人,问道:“你们这是要连夜离开?” 阿婶苦笑道:“就是王爷为我们做主,我们也不能再继续留在村里了。” 在村民们把她绑起啷着要烧了她后,就是贤王爷出面为他们一家做了主,那又如何呢? 他们对村民们已经有了疙瘩,村民们也不会相信他们不怨大家,今后互相又哪能再好好的处着?! 现在正好因地动刚过许多受了灾的地方朝廷另给拨地重新建立新的村子,他们倒不如离开的加入这些村子去,也算是重新开始。 祈宝儿眼中滑过一抹笑意,原以为只是一个淳朴而不失底线的乡野民妇,没想到竟是个真正心里有成算的清醒之人。 “本王这倒是有个去处,就是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阿婶一家有点懵,堂堂一国王爷,在给他们指去处? 这是真的? 他们家祖上难不成冒青烟了? 都惊得一时没能回神,也就没人出来应声,全愣愣的看着祈宝儿。 祈宝儿也没嫌他们无礼,接着说:“吉祥楼你们可知?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去吉祥楼做工?” 阿婶先反应了过来,立刻感激着就给祈宝儿跪下了,“愿意,愿意,谢王爷大恩,谢王爷大恩。” 其它人也忙跟着跪下嗑头,只是,一个个都完全是懵圈着被阿婶带着谢恩。 话说,吉祥楼是干啥的呀? 贤王爷自个开的酒楼吗? 第826话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阿婶同样不知道吉祥楼是个什么东西,但这不重要。 她对救了他们一家性命的贤王爷可以说已经是全身心的信赖,别说是不知道做何营生但听着就是个好去年的吉祥楼了【没看这名字多吉利】,就是贤王爷现在要他们的命,那都是应当的。 祈宝儿抬手召来个辰卫,将阿婶一家送走。 她也觉得,阿婶一家现今的情况,着实不再适合继续生活在这个村子里。 过命的交情,那是钢筋铁骨拆不散;可要是要命的交情,碰个面不来个你死我活那都是大度。 安排好这头,祈宝儿这次没有再丢下辰一等人,而是带着他们的将方圆附近的村子都去走了一遍。 繁城位于东南方,一年中有小半年都在下雨,气候潮湿,密林丛丛。 所以繁城是座林间城,还是那种前后左右都是雨林密布的那种,很像祈宝儿前世的苗疆那一带,差别就是,繁城这儿并没有人养盅。 此次地动范围不小,就是繁城内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好些泥培屋都有不同程度的坍塌,砖瓦房和木屋受到的影响较小。 更严重的是周边的村子,越是靠近龙脉那边地动的越严重,有几个村子旁边的山甚至还因地动而发生了滑坡,将整个村子都给埋入泥中。 因此,在五天后,祈宝儿等人来到繁城时,城内依旧还有着不少的难民堆积着,城内的治安瞧着也不甚能令人满意。 众人来到入城后小半天才难得一见还开着的面摊前。 面摊的生意可以用可怜二字来形容,除了他们外就没其它客人了,在他们进来前,老板更是已经闲得坐在那儿打盹。 辰二叫了声:“掌柜的。” 面摊老板被惊得支着脑袋的手一滑,差点没直接怼桌上去,“哎,哎客官,来了来了。” “客官吃面啊,小店这有牛肉面有猪肉面,几位官员想吃哪种?” 辰二请示了祈宝儿后都给点了牛肉面,能吃到牛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看来这小小面摊背后的关系可不浅。 面摊并没有特意独立出来的厨房,而是一旁只用板隔了下弄了个烫面的地方。 在老板忙活时,辰三凑了过来,状似闲来无事好奇的问道:“掌柜的,最近繁城是出什么事了吗,我怎么瞧着似乎有好些难民?” 繁城是东方、东南方、南方这仨大方许多地方往京城去的必经之地,每天来来往往的贵胄与商贩不知凡几。 面摊老板常年在这摆摊,见过的有权或是有钱的人不要太多,面对这种打听经验也是足得不能再足。 他一边手不停,边一脸憨厚的笑着说道:“客官抬爱了,小民就一个摆面摊的,哪能值当得贵客叫一声掌柜的? 客官要是不嫌弃,小民姓王,客官您喊小民一声老王就行了。 您问的灾民,是在南城门内看到的吧?” 辰二点点头,他们就是从南城门那进来,看到南城门进来后,原本是停放马车的地方,左右两侧都搭了满满的帐篷,人来人往的更是好不热闹。 “那些的确是灾民,前阵子咱们这儿发生了阵不小的地动,朝廷上面有能人在,提前知道了地动会来,将周围村子里的人都提前先安置在了城里,贵客您在南城门旁边看到的那些就是,其它的都在城隍庙那边。” 提到那些灾民,老王虽然已经在客人面前极力的掩藏,可依旧难掩语气与眼中的不虞。 辰二状似更加不解的左右看顾右看着,“你们城内是也遭了灾吗?怎么街上这么安静?我记得上回路过你们这儿,街上那热闹的,我们老爷马车都堵子半天时间。” “唉~,不瞒贵客说,我们城里的确也有些房子被地动给动塌了,可要说到遭灾,我们这还真不能算;塌的那些房子,都是些已经破得吹风就能倒的破房子,稍稍好些那都是好好的。” 繁城内虽能感觉到地面明显的晃动,但并不严重,也就是些本来就已经不稳的破房子遭了殃。 老王又长叹了口气,“现在街上这么冷清,都是被南城那边的灾民给吓的。” 经老王细说后大家才明白: ——这次的地动面积广,需要撤离的百姓都是整个村整个村的撤走,有些离着近的地方甚至是整个镇的都撤离。 百姓们先往镇上撤,镇子装不下的,就只能往城里送去了。 繁城不是主城,可繁城是珂州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城,也是人口总共最多的一个城,更是离着地动中心最近的一个城。 也就是需要撤离人口最多的一个城。 短短半个月,繁城内总共撤进来了将近二十五万人。 二十五万人啊,繁城内自个都才堪堪二十万居民。 灾民比本地人还多。 原本还好,朝廷派了大军驻守在繁城,听说还有太子和大司马在,所以繁城内本地人的生活基本没受什么影响。 可在地动过了后没多久,太子和大司马都带着大军离开了繁城,听说是去各个受灾严重的地方查看去了。 老王将面放到桌上,“一开始是小偷多了,上街一旦不注意,银袋子基本就保不住;后来更是直接的抢,都是几人甚至十几人的把人围住来抢。” 辰一:“官府不管吗?” 反正这会儿也没其它客人,老王索性将托盘放到隔壁桌,又拉了隔壁桌的长凳坐下,用围腰抹了下手和他们闲扯起来。 “哪是不管啊,是管不住。” 大军一被带走,城中就那几十个衙役,灾民可是有二十几万人呢,哪管得过来? “南城那边的人也不能完全算是灾民吧,他们当初都是家当带着到了这儿,所以官府没有每天三顿的布施,只有给了他们暂时住的地方。 那边好些人就乐得被官府给抓进牢里,牢里还能每天管三顿饭呢。” 也不晓得是哪个长了那顶聪明的脑袋,竟然怂恿动了不少的灾民主动的往牢里跑。 官府近期可不是没功夫去管其它事嘛,打一砸一抢这类不算大案的,都是把人一抓先往牢里一扔,等手头有空了再来审问。 那不就是不要遭罪还一天都有三餐可吃,更是有着个遮风避雨的坚固‘房子’可住?! 第827话 粮呢 祈宝儿等人对这个答案,全震惊得面都忘了吃。 这天下,还有主动进大牢的人? 老王重重点了下头,递给他们一个眼神:就是有。 能拿得出牛肉来的老王,的确上头是有点关系,他的大舅子,是繁城府衙里的衙役。 所以有些寻常百姓不知道的事,他多少能了解到一二。 比如,那些灾民不仅主动往大牢里钻,还有组一织的引起过一次大牢的暴一动,跑出去了好几个犯了大罪的犯人,更是伤了好几个衙差,有一个重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所以,对只要不过分的,官府不仅将原本抓进去的那些赶了出来,对外面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而这个不过分,只两条:不伤人,不害人。 若是伤了人害了人,官府处罚就会是原本的几倍重,有次灾民伤了人就被衙役当场给咔擦了。 可如果只是被偷了东西,或是被抢了东西你又没证据的,官府基本也不会过问。 被偷这就不说了,你都不晓得是谁做的事;被抢也同样,有了衙役当场咔擦人的事一后,那些灾民倒是不敢再明着抢,可都精着呢,一拽一跑,你连对方是个男/女都没能看清。 你说就现在这样,谁没急事儿还敢上街溜哒呀?! 老王又长长的叹息了声,起来边将凳子放回原位,边叮嘱道:“现在繁城是真不安宁,几位客官瞧穿着打扮就是贵人,召着眼呢,客官还是吃完面后赶紧回住的地方吧,平时没急事也少出门。” 他要不是家中日子不好过,还有个衙役大舅子作靠山,这面摊也早不敢开了。 辰三笑着连声道谢,一副受教的神色。 其它人则全是埋首在吃面,都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看着他们像是刚才老王的话都没注意去听,又像听了没往心里去的不在意。 老王离开前,视线状似不经意般的掠过在场唯一的女子。 在这开面摊十几年了,见过来来往往的贵人不在少数,他自认也算是有些见识。 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都瞧着不像是个普通的贵人,也就唯一的这位姑娘,看着无害些。 可他看得出来,其它人对那位姑娘不仅是属下的那种恭顺,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那这个无害··· 等老王回到灶前去后,辰一神色凝重的看向祈宝儿,小声的请示道:“王爷,城内现今这情况,赈灾粮如果运进来,会不会···???” 是的,祈宝儿他们赶回繁城,就是来接赈灾粮的。 要是见君宸渊这个太子,他们这会儿就得到处山头的去找人,而不是跑繁城来。 龙脉一事事关重大,皇上急,太子也急。 因此,对下一面下令撤离百姓们的命令,也同样的急迫。 于是,就出现了衙役们通知时,给百姓们撤离的时间都非常的短的事,短到差不多百姓们都只能拿个银子再顶了天收拾点衣物。 许多人都没能装上家里的存粮,有些人装了粮了,可因为赶路半道衙役们催得急,怕跟不上队伍,只能将最重的粮给扔【藏起来】了。 所以等百姓们在城中落脚后,官府的人来一登记,好家伙,没几户人手里有吃的。 就如刚才面摊老板所说,官府原是没准备给这些灾民布施,朝廷原也没这打算。 因为那些‘灾民’都并不是灾后逃难的灾民,而是灾前已经提前撤离了灾地;都觉他们应该也应当会带上所有家当,最起码最重要的粮总会带上。 也不知该说是这上下之间消息出了严重的误差,还是有着暂时还未知的其它原因。 等珂州的官一员发现了灾民们手里没粮后,再去调动官府的存粮来赈灾,这时情况就变得是相当的紧急了,因为着近年来麒麟国各地这样那种的天灾,各地方的存粮常会被先调用,造成了都没一个地方的存粮能供应几万甚至是十几二十几万人超过半月的口粮。 何况这些灾民到底何时能回归,这暂时还是个未知数。 珂州只能向朝廷求助。 皇上在百姓生死大事上一向果决,立刻便拨了赈灾粮来。 但皇上是谁啊,又怎么会对这事儿没有一点怀疑呢? 于是,一道秘旨随着信鸽传到了祈宝儿手里。 祈宝儿这会儿出现在这,一是接朝廷 设下隔音的灵力罩后,祈宝儿才开口道:“粮肯定要接,不过··· 你们刚才也听到老板所说的话,这里的官府一直都没对灾民们施过粥,而不是珂州知府奏折中所说的一直在布施,粮仓里的存粮已经不足。” 这点问题很大,让辰一等人似乎又看到午门前得有人头落地。 辰二接话道:“朝廷拨下赈灾粮前,定是会先下令地方先施粥,繁城此举很是可疑。” 说他们敢不奉上谕吧,太子和大司马可是在繁城待了不短的时间;太子殿下虽是先到珂城,可因繁城才是离着龙脉受损之地最近的大城,所以太子只在珂城待了一天后便来到了繁城。 之后半个月,太子都一直在繁城。 而大司马,则是一直都跟在太子身边。 龙脉修补之后,太子赶回来处理后续事宜也是赶回的繁城。 繁城的官员只要不是脑子进了污水的找洗,就不可能敢不听话的把粮藏起来。 除非,繁城是真的拿不出一点粮来布施。 那问题又来了,朝廷就算有紧急情况的抽调地方的粮食,也不会将一个地方的存粮都调光,总是会给留下能给当地百姓保命的粮。 简白说,也就是繁城如果是有二十万的百姓,按着最低的标准,繁城的官府那儿至少会存有够二十万百姓吃一个月的粮,甭管粗粮还是细粮;这是保证一旦万一的繁城遭灾,自救就能保障到繁城百姓至少一个月内没有粮食短缺的问题,也是留有一个月的时间向朝廷求助。 以上还只是最低的标准,按着寻常,每个城存的粮,都是至少够当地百姓生存个半年一年的,依当地的收成情况而视。 所以,繁城的粮呢? 至于繁城的富商没有去布施这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灾民太多了,都已经超过了地方人口的数量。 在官府没有施粥的情况下,如果哪个富商敢去布施,还有着官府对捣乱灾民的无奈,这和送上门去被抢又有什么区别?! 第828话 查(一) 祈宝儿轻敲着桌面,随着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叩’‘叩’声,她问道:“你们当时不是跟在太子身边吗?” 怎么繁城是否有在布施都不知道? 辰一几人皆默,全讪讪的不敢看她。 唯一脸皮厚的辰三视线漂移的禀道:“回王爷话,我们到了繁城后,就被殿下派去了山里。” 太子的身边有他们这些辰卫,也有着普通的侍卫。 殿下当时的原话是:“孤身边有其它侍卫在便可,你们先进山探查清楚,定要为贤王扫清阻碍。” 他们都是殿下的属下,殿下之令自得听从;以‘我是为了主子好’而不奉主命的,那都不用怀疑,指定是已经有了异心。 这点祈宝儿自然明白,他们就如她的十二和小椰子那些手下,忠心是早已经刻入了骨子里,主子的命令是什么就是什么。 没再继续问,直接下令道: “辰一去府衙盯着,查看清楚繁城贮粮的具体情况。” 辰一:“是。” “辰三带人去城南那些,查清到底是谁在背后怂恿灾民们大闹大牢,还放走了重犯。” 辰三:“是。” 辰一辰三一离开,就只剩下了辰二一人留在祈宝儿身边。 虽然祈宝儿并不需要他们的保护,但还是那句话,辰卫是奉了太子的命留在祈宝儿这个贤王身边的,他们奉的是太子的命,也只会听命于太子,现在他们暂时要听令于贤王,贤王命令他们做事可以,但他们的侧重点还是在保护上,所以祈宝儿的身边肯定要有辰卫在。 祈宝儿也是明白这点,才将最为安静也是辰卫中脑子最好使的辰二留在身边。 从面摊出来,祈宝儿状似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走了会儿,果然辰二没愧对祈宝儿对他脑子好的评价提出了疑惑,“王爷,依面摊老板的意思,灾民在繁城内应是及为猖獗,连官府都要对他们避之一二,可属下瞧着,不太像啊。” 何止是不像哦,是完全找不到一点附和的点。 一路过来,的确路上的本地人几乎没有,偶尔的行人中都是些一看就能看得出至少近期内是吃喝得并不好,住的环境也一般的人。 从一个人的状态能大致看出其生活的环境,家在当地的,繁城这么一个原本极为繁华的地方,再是贫困也不至于会将人饿到面黄股瘦的。 再说穿着,提前撤离的灾民的确要相比于难中逃离的灾民情况要好,不至于不是衣不裹体就是衣裳破烂;但撤离的地方不是村子就是贫困镇,与繁城本地人相比,在穿着上会有着明显的差异。 而且,本地人不会没有法打理自己,也只有都集一中在一块住的灾民才会做什么都不方便,用水难洗漱难,什么都困难。 他们这一路碰到的人,好些隔好远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酸臭味;有不少行色匆匆的紧环抱着自己,一看就是怀中藏了什么至宝。 再一联想到面摊老板所说的灾民那儿没粮这点,也不难猜出那些人是出来寻粮的灾民。 可就算是路上行走的几乎都是灾民,这一个个瞧着也都不是那种有胆子能猖獗得起来的货。 瞧到贤王和他个个都是老远就已经躲开,不仅没有想象中恶意的目光,而是顶了天的满含惧意的撇他们一眼就匆匆离开,胆小的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他们。 这副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官府反而要避忌他们吧? 倒像是被一直欺压,这会儿实属无奈才敢出来的人。 前方不远处正好有一粮铺,也是整条街唯一还开着的商铺。 商铺只开了半扇门,门口摆着张长桌,长桌正好将开着的半扇门挡住,长桌后站着一个年轻小二,长桌的左右各立有三位手持长棍的护卫。 按说这种时候粮铺前应该会有许多客人,然现实却是相反着,此刻粮铺前只有十来个人围着。 祈宝儿没有回答辰二的话,而是快步朝着粮铺走了过去。 辰二紧跟而上。 挤在最后的几人中,一位一脸饱受了苦楚风酸的汉子一脸担忧的探着头朝前边看边小声的问旁边的中年汉子,“二叔,这里的粮真的会卖给我们吗?” 中年汉子眼中同样有着忧虑,只是嘴里依旧语气及重的回道:“会,肯定会,齐老爷可是大善。而且,阿立昨天不是已经买到了,不会昨天肯卖今天就不卖。” 在他们说话间,前方已经有人买成功了粮,乐呵呵的背着正好从他们和身边离开。 叔侄俩看到对方背上的小背袋,全都松了口气,感觉背都挺了不少。 “两位老乡,来买粮啊?!”一个似乎与他们颇为熟悉般的声音传来。 叔侄俩都是一惊,这人啥时候来到他们身边的? 来人一看就是个贵人,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按说有着前阵子发生的那件事,他们应该对贵人防备心会更重,可奇怪的,叔侄俩都眼前这位小伙及有亲切感。 中年汉子笑着道:“是啊,家里没吃的了,听说齐家粮铺这儿今天开门,这不就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年轻汉子也连连点头,“可不,城里都五六天没有粮铺开门了,我们那就是有点存粮的也早已经吃光,要是再没粮买,树皮都得啃光喽。” 祈·小伙子·宝儿:“???” 情况竟是已经严重到这地步了? 不对,五六天城内所有粮铺都没开门? “城内已经五六天都没粮铺开门吗?这是出什么事了?” “公子你是刚到繁城吧?”中年汉子问。 祈宝儿点头,憨笑了下,“大叔猜得真准,我这刚到繁城,本是准备寻个客栈住下,正巧路过这里看到粮铺,准备买些米粮备着后面的路上吃。” “那公子您可是赶了巧了,要是您早一两天到繁城,还真不定能备得到粮。” 祈宝儿疑惑了,“大叔这不说笑了嘛,繁城如此之大,怎会连个粮都买不到?” “公子您不知我们繁城这儿刚遭了灾吧?” 祈宝儿笑了,一副傻白甜的说:“知道,可不是朝廷有能人在,已经提前将百姓都给撤离了? 应该不会有人离开家时不将家中的存粮带走吧? 那就不可能会有存粮不足的事发生才对。” 第829话 查(二) 青年汉子听到这话忍不住了,一拍大腿道:“哪啊,衙役来催我们走时催得可急了,说是有大灾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要是再不走他们可不等我们。 公子您说,衙役都说这种话了,我们能不怕嘛,都只拿了轻便的东西就跟着衙役走了。” 祈宝儿眸色一深。 中年汉子苦着脸接了侄子的话:“不是我们不想带上家里的粮,是没法带,山路难行,衙役们说灾祸马上就来,我们都是经过地动之苦的人,晓得要是一旦地动,背着推着肯定跑不了。” 辰二这下终于明白了这里的百姓为什么会连存粮都不带了。 一开始他听到百姓没带存粮逃难,就深感奇怪。 于百姓来说,粮就是他们的命,哪个会在要去逃难情况下会不知粮的重要性? 不过是整出粮带上而以,何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说不通不是。 现在听了这位汉子的话他才明白,不是没有时间带粮,而是繁城的百姓对地动已经有了经验。 什么都不带,人先跑再说。 这自然是对的,遇到这种紧急情况下的天灾,自然是以保命为主,财物次之。 就是,有些不太适用于这次。 但是吧,你也不能说繁城的官府有做错。 毕竟龙脉之事并没有告知繁城官府里的人,他们一听到繁城最近会闹天灾,而繁城近十几年来唯有的天灾就是受地动之苦,自然听到天灾想到的就是地动,立马依着经验的撤离百姓。 辰二想到这关键,祈宝儿自然也同样想到了。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做何评价。 “那你们没吃的,官府就没给你们布粥吗?” 中年汉子点了点头,“开始时是有的,按人头一天晩两顿;差不多五六天吧,改成了一天就一顿;又过了几天后就没有了,衙役说是官府也没粮了,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一旁也在听着的另一汉子差话进来,“没几天后城里粮铺全都关门了,听说是来京城来繁城的官道被地动给震断了,粮都进不来。” 嗯? 有这事? 祈宝儿看向辰二。 辰二微摇了摇头,这事儿他不知道。 不对。 路要是断了,那赈灾粮是怎么进来的? 那汉子也提到了这:“我觉得这话是骗人的,路要是断了,齐家的粮是哪来的?” 从他们的神色看,对齐家并没有恶感,相反着,一个个提到齐家时眼中都带着感恩。 显然,齐家对这些灾民绝对是行过帮助之举的。 果然,青年汉子后面的话证实的这点。 原来,繁城遭了灾后并没有没有商户对灾民们伸出过缓手,不仅是齐家,而是整个繁城的商会都帮过灾民。 官府在施粥时,商会在官府布粥的旁边也布了个粥摊同样在施粥。 官府一天两顿时,商会施粥是一天三顿。 官府一天一顿时,商会施粥还是一天三顿。 官府停止施粥后,商会还依旧在一天三顿的布施。 直到十天前,商会突然也关闭了粥摊。 也不算突然,在官府停了布粥后,商会已经有人在通知现在粮进不来,他们随时也会停止,让灾民们赶紧去囤些粮收到。 所以,买粮成了热潮,才两三天时间,就将整个繁城所有的粮铺都给搬空了。 说着说着,突然,青年汉子一脸愤恨的踹了一脚旁边的石阶,“那些个白眼狼。” 祈宝儿疑惑又带着好奇的看向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先是叹了口气,前面人并不多,这会儿已经排到他们了,他先问小二:“今天还是以前的价不?” 小二周围防备得严实,但对灾民的态度并不差,一直都笑眯眯着,语气也没有一丝看不起的意思:“还是老价。” “哎,哎,齐老爷可真是大善人,他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中年汉子还感激着朝小二双手合十拜了拜,小二笑着摆了摆手,“今天只有杂粮和玉米面,老乡你要哪种?” “杂粮来五十斤,玉米面来一百斤。” 青年汉子和另一汉子也忙报上自己要买数。 中年汉子看着小二朝里喊了数,里面的人应了,这才走到旁边和祈宝儿说话。 他说:“我们那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伙人,说是九杨镇来的,没一个是好东西,一开始是偷东西,在我们那偷,也上街偷,后来直接抢。 后来听说,他们有人在街上抢东西时,把人给砍伤了,被砍的那人伤得很重,抬回去没多久人就没了。 砍伤人的凶一手已经被官府给抓去,被知府大人判了斩立决,三天后问斩。” 青年汉子又挤了过来,愤愤道:“那些人到处跟人说进了大牢也不怕,一天都有三顿饭吃,牢里还能遮风挡雨着,而且他们只要人多,官府也不可能把人全给抓大牢去。” 中年汉子拍了青年汉子一下,冷眼瞪了过去;青年汉子显然是怕这个二叔的,祈宝儿眼看着他哆嗦了下立马歇了声。 中年汉子不好意思的朝祈宝儿笑了笑,“公子您别介意,我这侄子性子冲,他知道的事都是外面听说的,您别听他瞎啷啷。” 祈宝儿神色幽深,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傻白甜在听故事的单纯好奇,“大叔说笑了,您侄子这可是真性情,难得着呢。” 哎哟,这话说的,叔侄俩心里都乐和了。 大叔心有顾虑的不敢多说,可挡不住旁边的另一麻衣汉子的手头闲下来也在听的小二。 麻衣汉子:“老哥你也真是,这有什么不敢说的,那些个不要脸的东西,还配咱们给他们庶羞吗?” 小二更是直接,鄙夷的呸了声道:“我们老爷可是看着大家可怜把家里的粮全都拿出来了,结果呢,就为了几个馒头几碗粥,良心都不要了,也不怕烂了肚子。” 这话听着,连铺门前的几个汉子都感觉脸上讪讪的。 小二正愤怒着,没注意到这点,似乎是心里堵得慌终于有了个发泄口,他扯过旁边的一护卫顶替他的工作,自个从桌上翻过来也挤到祈宝儿旁边来。 “公子您是不知道,他们刚才说的被杀的那个人,就是我们老爷府上的人。 那些人吃了我们老爷的粮,不感恩就算了,他们竟然还反过来的往我们老爷心口扎刀。 您说,这是不是丧了良心?” 第830话 查(三) 小二情绪比较激动,说话是颠三过来倒四过去,还常说不到重点上。 但祈宝儿等人都并没打断他。 有着超强的理解力,以及做为任何一个资深吃瓜人都有的非凡脑补能力的两人,随着小二叭叭叭的一会儿后,心里都有个故事在逐渐的成型: ——对于城内收留了二十来万灾民这点,城内的百姓心中多少都是不安着。 其实一开始百姓对灾民们就是防备颇深,只是没到万巷皆空的地步而以。 为以防万一,施出善举的同时,齐家本身也一直在避忌着灾民们,齐老爷更是命令府上的人,连下人都尽量无事不要出门,平日里的吃喝,也是尽早的多囤。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天被害的那位,正是齐家负责出去采买调理的一个下人。 齐家并不是祖上就在繁城,而是六年前从外地来到繁城落的户,那位下人,正是当年跟着齐老爷来的下人中的其中一个,是跟着齐老爷的老人了。 齐老爷自然震怒,上告了官府,只一要求,严惩凶一手。 哪知和凶一手一伙的人在灾民的聚一集地那儿使了个溅招,他们弄了不少的粥和馒头,只要是愿意和他们一块去找官府‘讨说法’的人,就能领一份回去。 至于还和灾民们说了什么,小二并不在现场,表示他也不知道,不过从刚才几个汉子那儿听来的话大家大致心中都有了谱。 无非就是些煽动人的,让那些‘白眼狼’能自我安慰的良心安一些的话。 之后连着两天,繁城的秩序步入了混乱当中,偷东西的、抢东西的、无故闹事的,等等等等。 事儿都不大,可也正好需要逮进牢里关上几天那种。 仅两天时间,繁城那个至少能关押上千人的大牢,已经挤得连个空位都没。 这牢里的牢犯多了,衙差还是只那些人衙差,自然一下压力变重,一时就有些顾不过来。 在 二对二十几,毫无悬念的战斗。 讲句不好听的,犯人都不用动手,单纯的全压过来,都能把俩衙差给压扁。 他们又抢了衙差的钥匙,放出了牢中其它的犯人。 可以说计划很潦草,但实施得很完美。 先是鼓动灾民在城中引来混乱,扰乱了民心,上有太子和大司马在,繁城知府自是不好对灾民进行强制镇压,那就只能加派人手到街上去维护。 可一地公职人员就那些,这加派的人手得从哪来? 还不是得从各个‘部门’中挤出人手来?! 比如文书,比如衙差。 本来犯人一多衙差人手就不足,再被一抽调了部分走··· 而‘灾民’这边,会被抓进去的,估计其中有些并不单纯只是灾民,甚至有可能还是有些身手的。 于是,暴动的胜负便毫无悬念。 而这一战,也将官府的士气打弱,将整个繁城都给压了下去,瞅瞅现在街上都没繁城当地百姓在行走这点,就能看到其成效了。 辰二神色凝重的用气间说道【他知道贤王能听到】,“王爷,那些人中,看来有人图谋不小。” 祈宝儿没有回答他,而是依旧一脸懵懂的问小二:“那你们老爷怎么···??” 她指了指粮铺。 小二像是突然泄了气般的抹了下脸,“我们老爷心善,老爷说,做恶的人是做恶的人,与其它灾民无关,能帮一把是一把,否则,又与恶人有何区别?” 话是这么说,可看他那把脸都抹得变了型的力道,显然对其老爷的这做法,心里并不是太认同,只是无奈于是主子的命令,只能听从。 祈宝儿一副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你们老爷···” 欲言又止。 小二顿时有种碰到了知己的感觉,眼顿时就红了。 不过主子的事情,他们做下人的自是不好与外人说道,只勉强的朝祈宝儿笑了笑,又重重抹了下脸跑回了铺内。 这时刚才的那些汉子们都已经离开,铺门口冷冷清清的,还不如未受灾时有人气。 辰二嗤笑了声,嘀咕道:“有些是没钱,有些是没脸。” 原本心中有些五味杂陈的祈宝儿听到他这精辟的总结也笑了。 “回吧。” 街上铺面没几家开着,开着的还要么是面摊老板那种多少是和官府有点关系的,或是如眼前的粮铺一样是有底气的富商之家。 这真真假假间,自是不好评价。 还不如等辰一等人查探回来,再晚上逮几个飘来问问。 两人回到客栈没多久,辰一比辰三还早的回来。 巧得不能再巧,似有神助般,辰一刚到府衙,正好珂城的同知在和知府说话。 “王爷,繁城的粮都被珂城给借调走了。” 祈宝儿示意了下辰二,辰二上前给辰一倒了杯水,“老大,先喝杯水再慢慢说。” 辰一慢不下来,端起杯就是一口闷,“珂城的刘知府有一个小妾是原阳镇县丞的妹妹,原阳镇的粮锐在刘知府上任后,连个三年都仅只收二成,另外所缺的一成粮税,都是从繁城或是幕城这边借调过去后再上交国库。” 祈宝儿放下的了手中的书,“刘?哪个刘?” 辰一明白贤王问的不是哪个‘刘’字,而是问是哪个刘家。 “回贤王府话,刘丙,是大司马一个堂弟的长子。” 祈宝儿:“……” 好家伙,背影还挺厚实呀。 这是又脱不开和世家了牵连了是吗? “此事大司马可知?” 辰一摇头,“属下并没查到大司马是否知情。” 按着大司马平日的为人,若是知情应该是会亲手清理门户吧? 可谁又能保证大司马就是大家眼中所看到的那个大司马呢? “原阳镇每年都少交的那些粮税去了哪里?” 原阳镇虽不是珂城中产粮最高的一个镇子,可连着三年的少一成的粮锐呢,那也不是个少数目。 辰一依旧摇头,“属下忏愧,还未查到。” 他趴在屋顶听了会儿知府和那珂城来的同知的争吵,将事情听明白后便立刻赶回来了,其它的事虽已经遣了人去查,可毕竟路途不近,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消息传来。 祈宝儿默了会儿,突然站起了身。 “走,去府衙。” 第831话 付学均 年近三十却看着像是已经四十的付学均一脸颓废的瘫在太师椅上,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知府的仪态与威严,只剩下了满满的丧气。 一中年男子脚步匆匆走了进来,人未到声先到,“大人,珂城愿意把粮还给咱们吗?” 付学均连抬眸的力气都没了,而且,随着来人的话音刚落,看过去他似乎瘫的姿势又萎了些许。 呃··· 不用他回答,看这副德性,陈师爷也知道答案了。 脸色是肉一眼可见的沉了下去,丧气跟似会传一染一样的也弥漫上一他的全身。 迈着沉重的步伐过去,在付学均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大人,若是咱们再拿不出粮来布施,下官恐那些灾民会暴一乱啊!” 付学均翻了一边的眼皮白了他一眼,“你当本官想不明白这点?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老陈,本官无用,上头没人,他想‘借’粮本官不得不借,现在他说没有,你说本官上哪弄粮去? 本官已经舍了这张脸向商会那边求过了,他们也给了本官面子,可···” 陈师爷叹息了声,也不言语了。 难,他们大人难啊! 寒门出身的官,难啊! 突然,陈师爷像是想起什么的一个侧身坐正,“大人,太子殿下不是在咱们这吗?咱们把这事儿告知太子殿下如何?” 付学圴又换了一边眼掀了下皮眼,“先不说咱们现在找不到殿下人在哪,就说大司马也在太子殿下身边这点,你说咱们要真上告到太子殿下面前,到时大司马是真的会秉公办理,还是帮他自家的人? 太子殿下到时是偏向于手握大军的大司马,还是会偏向于本官这毫无背影和靠山可言的小小知府?” “……也是。”陈师爷也瘫了。 俩一起排排摊了会儿,陈师爷又猛然的弹坐了起来,“大人,太子殿下那儿不行,不是还有贤王吗? 贤王出现在上容村过,咱们派人顺着上容村去找,应该能找到吧?” 付学均这次是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找?上哪找去?那一片地方那么大,你晓得贤王会往哪个方向去? 再说了,贤王与太子殿下关系好,你敢保证贤王到时不会听命于太子?” “不,不能吧?贤王也是出身于寒门,好歹,好歹会为大人您说几句话,,,吧?” 陈师爷的语气,毫无一点确定性,说出来的话,更是连他自个都不敢相信。 付学均连应都没应一声,脑袋一歪,靠在椅子上跟丧失了生机一样。 把陈师爷给吓的,跳起来立马揪起他的衣领就去晃他,“大人,大人,您可别吓下官,还没到那地步啊大人;真要想不开,等灾民暴一乱了再想不开还来得及。” 听听,这是人话? 被晃得眼前都出现了幻影的付学均:“……,别晃了,你再晃下去,本官可等不到灾民暴一动那天了。” 陈师爷连忙停手,秒变一脸关切的给付学均整了整刚被他揪皱的官袍,然后无事人般的又回去坐好。 只是再次坐下的姿势嘛,非常标准的正襟自危式的坐姿。 斜眼看着他这全套动作的付学均:“……” 哎哟,他这都什么命哦。 外,外一堆的操心事。 这内,还有个整天就知道气他的‘好’师爷。 这时,门外传来了道匆匆而来的跑步声。 付学圴那叫一个弹跳坐起,只一个眨眼的功夫,背脊笔直,双腿分开而坐,身上再无一丝丧气,原本愁容满面的脸上已经是面无表情,顿时一副不怒自威的严官形象诞生。 陈师爷也是立马站了起来,面向着付学均微微躬身站着,从门口看进去,似乎他正在向付学均汇报着什么。 两人这一套动作跟演练过了无数次一样,全程下来那叫一个丝滑。 “大人,大人,贤王,贤王来了,贤王来了。” 已经迈步进来的祈宝儿:“……” 这叫的,怎么这么像是‘狼来了。’? 里面俩也惊得一时戏都顾不得演了,都大迈步的几乎是小跑着出来。 “谁?你说谁来了?” “贤,贤王爷,是贤王爷来了。”衙役跑得气都差点没能喘上来,双手边撑着双膝边喘一着一粗一气的回话。 没办法,贤王明明还不到他肩膀高,可也不晓得是吃什么长大的,走个路的速度都快赶上一他跑的速度。 为了早点进来提醒大人提早准备接驾,他可不得拼了命的跑嘛。 付学均还想再问,可抬眸就看到一个身穿王袍的女子已经走了过来。 哪还用问呀,人已经到了。 赶紧下跪行礼:“下官繁城知府付学均,参见贤王爷。” 陈师爷与还没顺好气的衙役也连忙跪下,“参见贤王爷。” “起来吧。” 祈宝儿视线只掠过他们的从他们面前走过,进入内堂来到主位坐下。 辰一与辰二俩各手握腰间配剑剑柄,目不斜视,背脊笔直,一左一右的护在她身后。 单单这俩一瞧就不是个寻常侍卫的架式,就将祈宝儿这个贤王的身份给体现出了三成。 再看贤王,虽是年纪轻轻的女子,可其一身不容侵一犯的威严与那带着飘渺气息的疏离,就是付学均这个知府,都仅只是微抬眸悄悄看了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之后再不敢直视过去。 “付大人,想来你应当知道本王为何来此;对繁城的现状,不知身为知府的你,是否能给本王一个解释?” 语气轻轻,还软软腻腻,却是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反抗的压迫力扑面而来。 付学均与陈师爷俩都是完全抵抗不住的双双又再度跪下。 这次的跪可与刚才他们自个跪下不同,完全是被股无形的力量所压着硬生跪下,双膝传来了那酸爽感,,,别提了。 而更令他们惊惧的不是贤王的神奇能力,神人嘛,就是隔空要他们的命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是贤王此举的含义。 贤王一坐下便对他们发难,已经显然着,贤王不是一到繁城就来了府衙,是在繁城内已经做过了一翻了解;而现在,贤王已经将造成繁城不稳的罪责怪在了他们的头上。 现在不能确定的是:贤王是已经全然知情的要相助于刘知府,推他们出来顶罪?还是只知道表面? 然可悲的是,他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无论贤王的立场是什么,他们都只能实话实说。 这还有可能能搏一个以期。 第832话 繁城无粮的真相 要他们顶罪,他们是一死;实话实说虽同样会获罪,可若贤王是位秉公办理的公正之人,他们至少还能把狗头留下。 两人心中都在苦笑,万幸他们都是无父无母,且光棍一条,没得可让人威胁的。 祈宝儿一眼就看出这位知府后面的话定是会震到她的三观,可没想到,对方 “启禀贤王爷,繁城在刘知府上任之后,就再能没存过一粒的粮。 ……” 据付学均所说:繁城,哦,不仅是繁城,而是珂州除珂城外的另三城,在珂城知府刘丙上任之后,粮仓里就再没存过一粒的粮。 刘丙 珂城外的确有条大河,也的确河道已经有好些年没修过,虽然一直没发生过水患,但这理由吧,谁也不能说一句不妥,为民生计,是为官的本分。 粮借走后,刘丙也的确是去修了河;付学均和另俩知府都有派人去查看过,毕竟借出的不是一点点粮,而是所有,他们自也担心粮会有去无回。 阵仗还挺大,修河的汉子没上千那也是有七八百了,也难怪珂城自己的储粮不够吃。 在这要做个解释:各地方因为朝廷都允其留有三成税粮做为储粮的原因,各地方在自己做些维护或是壮大自身的这方面,比如修河堤,再比如修护城工事这些,每天供役民们吃的粮都是从储粮上先拨。 也许有人就要问了,储粮如果用光了,那若是后面再遇到什么事急需用粮,类似于这次受了灾急需给百姓赈灾一样,不就要麻爪了? 不还有去年存的旧粮嘛。 朝廷允各地方留有三成税粮,其实这税粮便是朝廷给予各地方的另一种方式的款项; 是为了以防万一,但万一不会年年有; 因此,每年各地方储下来的这三成税粮,在来年新粮上来后卖了旧粮,得来的银两,便能做许多能利于民生的事情。 但就如珂城要修堤这事一样,各地常需要用到储粮的地方也不少,所以,有经验的官一员都不会新粮一上来就将旧粮给卖了,虽说来年是否有大动作头一年就已经做好了预案,可咱也得以防个万一不是。 至于说这各地方有三成储粮是否会滋生蛀虫这点,定出来这制度的本意是好的,但实施时是否会依着制度的本意而行,这就因人而异了。 所以六部才会有那么多的人,且人就算多也依旧很忙。 扯远了,回来。 刘丙上任那一年,珂城的储粮早已被他的上一任清空,这丫就是因为上一任犯了贪一没一罪空出了位子,他才成了新的知府。 正是因此,在珂城修堤需要粮时,另三城的知府才会都伸了援手。 理由还是存粮不足,河堤未竣工。 虽说粮借多了仨知府心中多少都有些膈应,但珂城是整条河流一路的修下去,也连着另三城多少都有受益点。 人家动作那么大,也勉强能理解。 当然,最重要的是,刘丙是大司马家的那个刘府出来的人,听说能升任珂城知府,就是大司马出了手,而且知州大人也站在刘丙那边。 应那句‘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知州的一句话,为已的,是能影响到他们自身将来是否有升迁希望;为民的,是能影响到整个城的百姓来年甚至是几年的日子是好是坏。 所以,无论心中怎么个想法,借珂城的粮都是不能不借。 到了 付学均心中自是不愿,可··· 今年是科举年,繁城有近千举子要上京赶考,而举子是否能上京参考,必须要有州府盖印。 【类似于准考证必须有州府盖了印,才有参考资格。】 付学均将众举子的‘准考证’送去知州府那儿是在去年新粮上来前两个月,可新粮都上来了,州府那边还没将章给印了。 付学均自是时常去催,这毕竟事关学子们的未来,也是于繁城来说的一件大事。 但州府那边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诿,没有明说,只数次都是特意点着要他们几城间能互相帮助。 再一了解,其它两城也是同样的情况。 都是千年的狐狸,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仨知府就是心中再不愿,粮还是得眼睁睁的看着被珂城的人拉走。 付学均重重的连嗑了好几个响头,直接能‘咚咚’响那种,没几下,额头已经黑出来一个大包。 “贤王爷,下官有罪,下官自以为繁城内暂时不会急需用到储粮,自以为是先护着一众举子,是下官鼠目寸光,害了繁城的百姓,求贤王爷赐罪。” 祈宝儿抬手虚托起他,让其再也没法继续再拿脑袋和地比谁更硬实。 心中颇为无语,她发现,官员似乎都很喜欢请罪这招,甭管是真心还是在卖惨,每每都是不把脑袋嗑破好像都显不出诚意来一样。 “你们知州是谁?” 珂城知府是什么背影她知道了,这个听着一直是在相助于刘丙的知州呢? 也许是脑袋嗑得人有点晕,付学均被这问题问得整个人都懵了圈,本能的转头看向旁边一脸担忧的陈师爷。 我,刚才没提知州大人的名讳吗? 陈师爷眼圈都红了,但显然这俩的默契已经到了能互相读心的地步,一眼就读懂了付学均的意思,轻轻的摇了摇头。 嗯??? 祈宝儿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的顿时两眼都放出璀璨的光芒。 我的那个天,难怪这俩都四十出头了还是光棍!!! 话说,这俩谁是上面谁又是下一面? 呃···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回贤王爷话,知州大人姓叶字勇飞,出身于京都阳昭候府。”付学均很是体贴的将叶勇飞的出身也一并报出。 站于后方的辰一眸光微闪:哦,原来是阳昭候府里那个唯一争气的大房长子啊。 猜测贤王爷应是不知这位的真正身世,辰一上前一步,伏耳过去给祈宝儿小声的分享了个大瓜。 第833话 一起回老家种地吧 叶勇飞其实并不是叶家人,其原是叶二姑奶奶,也就是郑相庶弟的那位夫人,在未嫁于郑相庶弟前,与女干夫所生的儿子。 至于其为什么能瞒住郑相的庶弟,很简单,叶二姑奶奶在未与郑相庶弟成婚前就早已和其滚过了。 叶家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可能是叶家老大成亲多年一直都没儿子的原因,也可能是真一时的不舍;总之,叶勇飞成了叶家大房的长子,在孙辈中排行 这事儿,叶家自是瞒得死死的,要不是有些事牵扯到叶家,太子下令严查叶家将这事儿也给查了出来,他们也一直以为叶勇飞就是叶家大房的儿子。 毕竟,叶勇飞在叶家孙辈中是属于比较得宠的一位,也是比较有地位的一个。 谁也不会想到这位竟然不是亲的。 祈宝儿:“……” 你们城里人都这么会玩的吗? 当然,眼前的事儿和叶勇飞的身世没啥关系,听听当个乐子便是。 话说这事儿给扯的,一个阳昭候府出来的人,一个是大司马那个刘家的人。 据辰一所查来的资料:繁城的知府付学均是寒门出身;沄城的知府比付学均要好些,可其父也不过是个八品知县;沆城的知府祖上未出过官身,其父是最出息的一个了,但出息的是在经商上。 叶勇飞和刘丙俩都本身品级比其它三城的知府高【主城知府品级要高于另几城知府半级】,还身世个个比这仨要好,也难怪他们是能忍则忍。 这点祈宝儿还是明白的,皇权下的官一场,特么的就是这么的黑暗。 真以为有学识有本事,又有着一腔的热血,就真的能一展抱负? 想啥美事呢? 没背影没靠山的官一员,你越是展示出自己的非凡,就越是翘得快。 天高皇帝远的,世家与世家之间又都互相牵扯着,皇家才多少人啊,整个世家团体又多少人? 想要让你个没背影的人消失还不是件容易的事?! 很残酷,然事实就是如此,也一朝一兮改变不了,甚至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永远都改变不了。 祈宝儿更是没那闲心去撼动一些压根就撼动来毫无意义的事,你撼动了旧的世家团体,新的又会出现,然后,历史自然的重复,何必呢。 扯远了,再回来。 珂城的事先放一边,“想来付知府还未收到朝廷的消息,明早朝廷送来的赈灾粮会到达繁城外,付知府做好准备接粮。” 付学均这回是真觉得自己晕得出现了幻听,刚才贤王是说朝廷拨了赈灾粮下来是吧? 朝廷若是真有拨赈灾粮下来,为何他身为得赈灾粮的地方官府的知府,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不说,甚至是连点风声都没听到? 肯定是他愁粮愁得真出现幻听了。 陈师爷手肘怼了他一下,小声的提醒道:“大人,快谢恩啊。” 哈~? 谢啥恩? 谢谁? 陈师爷:哎哟把他给急的。 也不管失不失礼了,直接上手拽起付学均转身,面朝着大门方向,也就是京城的方向,又重新跪下嗑头,连谢恩的话都帮他喊了。 “付学均代繁城百姓谢主隆恩。” 这下付学均总算是能确定,他刚才不是出现了幻听,而是朝廷真的送来了赈灾粮。 寒门出身,能凭着一已之力稳坐于知府之位这么多年的人,没点脑子怎么可能?! 付学均立刻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这是已经在怀疑珂州的官一场。 顿时没能忍住,咧着嘴就笑了。 一时兴奋得忘了身后还坐着位贤王,拍着陈师爷的肩道:“老陈,看到了吧,皇上开始怀疑了,本官就看那俩能相护到什么地步。” 陈师爷真是恨不得上前去捂他的嘴,当着贤王的面揣测圣意,这官他是真已经一点都不想当了是吧? 付学均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脸瞬间便煞白一片,转身又要跪下请罪。 然,祈宝儿已经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明日会派兵过来助你们。” “恭送贤王爷。” 付学均原是想将贤王爷送出府衙,哪知贤王和那俩侍卫出了屋后只一眨眼就没了踪迹,让他想送都送不成。 从他想送祈宝儿这点就能看出,这位是个不会巴结,或是说不屑于巴结权一贵的人。 否则就不是礼节性的送走堂堂一王爷离开,而是想着法子的让其住在离自己近的地方,好有机会哪怕是在对方面前多露露脸。 陈师爷深知他这德性,无奈的轻叹了声后,还是上前去扶他到一旁最近的椅子坐下。 看着其神色忧思的样子,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心疼的劝解道:“想来贤王并非不信你,现今繁城的情况没有你我知道的更清楚的了,若是没有大军在看着,就咱们衙内的那些衙役,哪能守得住?” 付学均一脸莫名,“本官何时怀疑王爷不信本官了?” “老陈你说,皇上已经开始怀疑珂州官府了,有没有可能把咱们头顶的那俩祸害给搬走?” 陈师爷不抱希望的摇了摇头,“大人您别忘了,他们一个出身于候府,一个和大司马是叔侄关系。 再说了,就算此事皇上派了人来查,就算真查明了真相,再来的知州和珂城知府,大人能保证会比现在这俩正直?” 付学均心中的激荡,顿时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倒下,灭了个一干二净不说,全身还开始逐渐发寒。 接过陈师爷倒来的热茶喝了口,似是在安慰自己的说道:“本官该知足了不是吗,至少叶知州和刘知府俩没让本官与他们同一流一合一污,也并未加害于本官。” 若不是这次繁城地动之灾来得如此突然,储粮之事他们也不是解决不了,就是多费些心力而以。 唉~ 付学均捂着脸哽咽出声:“我只不过是想当一个真正的父母官而以,为何就如此之难呢?” 看到心爱之人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陈师爷再顾不得现在他们还身在府衙中,也红着眼紧紧的将付学均抱住。 “不管多难,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付学均反搂住陈师爷的腰,闷闷的声音从他月匈前传出:“老陈,要是我这官当不下去了,我们就一起回老家种地吧。” “……好。” 罢了,谁让他眼瞎,找了这么个人呢。 第834话 下官可不敢听啊 相拥着互相慰藉的二人不知道,他们的此行此举,正被外面墙头上那仨猥猥一琐琐探出来的脑袋给看得一清二楚。 辰一倒抽一口寒气,“原来,这俩是这关系啊。” 就是一身在辰卫中面瘫值无限接近于他们主子的辰二,此刻脸部也是一阵的‘明明很震惊但还是要保持住冷静’的扭曲。 “两个大男一人,太有失体统了。” 与这俩相反的是,祈宝儿这个年岁最小,还属于是个崽子的姑娘家,却是一脸兴味的看着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听到辰二的话,她一秃噜嘴驳斥道:“哎,话不能这么说,谁说情一爱之事非得必需要男子和女子之间才行?” 辰一/辰二:“……!!!” 贤王这是疯了吧? 祈宝儿懒得去和他们辩这个,吃了个现场瓜,她心满意足的眨个眼便没了踪影。 辰一辰二俩连忙收了其它心神赶紧追。 繁城与珂城的中间驻着珂州军,但文/武一向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仅凭着珂州地方官员,没有那个权利能调动得了他们。 哪怕是大司马和太子殿下,都没这个权利。 虽说事实未必就按着这一套来,然规矩的的确确就是这么个规矩。 为将者脑子灵便的当然晓得什么时候该通融,可珂州军的这位主将,偏就是那脑子缺根劲死守规矩的一个; 除了被太子借了兵去救灾民外,就是大司马想在他那借兵都没能借成,更甭提繁城了。 但祈宝儿这个兵部尚书的调令一到,人可主动了,就只留了不到百的守营士兵,其它全带着连夜奔来繁城。 天还未亮,繁城外大军已经到达,把刚刚睡下的付学均愣是连瞌睡虫都给吓跑了。 “你说什么?珂州军?确定是庞达那蛮货来了?”付学均边穿着衣服边问。 这世间比他还不懂变通的人,他就服庞达这货一个。 陈师爷一边给他整衣服一边回道:“的确是庞达亲自前来,下一面的人来报,庞达此次带的兵不少,估计全营的人都带来了。” “嗨,以前本官怎么求他,他都一兵一卒不肯借,这会儿倒是大方了?!” 陈师爷无语的看着他,一点没给面儿的点出重点,“您以为人是冲着您来的?还不是贤王下了令。” 就庞达那死性子,要不是有贤王这个兵部尚书的调令,那屁一股就跟粘在了营地里一样,扯都扯不动的。 付学均一点没在意的嘿嘿笑着戴上官帽,“本官这就去会会他。” 只是吧,现实没给他‘会’的机会。 等付学均带着衙役们来到城外时,朝廷来的赈灾粮队伍已经到了。 不仅如此,庞达还已经和朝廷派的护粮队伍那边的官员交接完毕,双方都在等着他这知府的到来,便可即刻运粮进城入库。 提到护送运粮队的官员,其还是位熟人,正是兵部的女侍郎齐胜男同志。 而齐胜男此事的任务,除了护送赈灾粮外,还有就是,,,“王爷,您要是再不回京,咱们兵部就真要大乱了。” 祈宝儿看着眼前这个一脚踩在椅子正在胡吃海塞的下属,有那么瞬间很是不想认识她。 “怎么,大军压境了,还是京城快要失守?” “噗~” 一口米饭直接喷出,紧接着就是一阵震天动地的咳嗽。 哎哟我的王爷哦,您咋什么话都敢说啊? 问题是,您敢说也得顾忌下/下官可不敢听啊!!! 一旁的祈良金同情的给她倒了杯水,然后默默的继续吃自己的。 他一妹语出惊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淡定就好,反正皇上也不会因为这而罚她。 祈良金这一动作,将祈宝儿视线转移了过去,“哥,你怎么来了?” “有人上告了珂州知州和珂城知府,皇上下令户部严查,我是随尚书大人一块来的。” 运粮队比他们早出发,只是运粮队走得慢,在他们快到珂城时便和运粮队伍碰上了;从李侍郎那儿得知他一妹现在在繁城,他就向尚书告了假来瞧瞧宝贝妹妹。 “嗯?这么快?” 看来叶知州和刘知府的行为已经触动到了不少人的底线。 “什么?”祈宝儿声音很小,祈良金并没有听清。 祈宝儿摇了摇头,又转头问已经顺过气来的齐胜男,“说说,兵部出什么事了?” 身在其位谋其政,她早知道此行出来时间不会短,兵部的事已经做了一翻安排,怎么会扯到大乱上去? 刘胜男:“王爷,是这样的……” ——简单来说:乌月国弄出件攻城利器,以此来威胁麒麟国想让他们的三公子与太子殿下和亲,真正目的是什么不重要,打反正事是这么个事。 然,亲没和成,麒麟国这边压根没给反应,不仅没给反应不说,太子的人还将那攻城利器的图纸给摸走了。 图纸被送进了京,工部的能人又经过了一翻改造后,原本是三箭齐发的中型驽车,被改成了上下两排能六箭齐发的巨型驽车。 冲力更大,破坏力更强,破坏的面积也更广。 可以说,除了笨重了点外,这家伙一摆出来,那绝对是一般的城墙都挡不住。 这是属于军一用的器一械,自然是归兵部管。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了,兵部要管的又不是只乌月关一个地方的兵,那个整个麒麟的兵都在顾到,国内的可以暂时不管,毕竟这是攻城重器,国内各地的驻军暂时也用不上,可还有几十上百处的边境驻军呢。 这不就一个个都想要嘛,不定会打起来,也不定会使用它,但有这么个大家伙在,那可是绝对的震慑。 话说你乌月关不也只是搬过去震慑的,凭啥做出来的全给你啊? 其它事按着祈宝儿走前安排的按部就班着基本就没问题,有问题兵部留守的侍郎和主事们也不是吃素的。 可这个事儿它不一样,各边境的驻军主将多少在京中都有人在,人家强压着你要偏心谁那倒是不敢,可每天轮翻着兵部去烦你也是够呛。 等齐侍郎说完,就是祈良金这个非兵部人员看她的目光都带上了丝诡异。 祈宝儿更是直接的拆穿她:“你是跑本王这来躲轻闲来的吧。” 第835话 回京 齐侍郎嘿嘿笑着没敢再耍小心思,可该皮她还是没忘了皮一下,“下官这不是想王爷了嘛。” 祈宝儿:“……” 曾经那个清清冷冷、一副御姐范儿的齐侍郎,啥时候变成了这般的没脸没皮了? 不过,,,“你来了正好,本王着实有事要尽快回京,这边的事便由你来盯着。” 齐胜男大大的啊呜了口白米饭,两颊一鼓一鼓着,含糊的问道:“王爷,这边还有什么事啊?” 京城似乎有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了人的本性,束缚住一切的自在;只有出了京后,那道束缚才会逐渐的减弱。 就如眼前的齐胜男。 以前她不说是和上峰这么自在的说话的,就是平日的言语都怕说错了字而让人拿了错处去。 谨小慎微,不仅是她的常态,也是京中一众官员的常态。 齐胜男之所以给人感觉清冷不好相处,倒不是她本性如此,相反着,她其实是话唠一个;只是吧,在吃过几次因为话唠而带来了亏,甚至有一次差点要了她的命后,她就逼着自己没必要的情况下绝不开口。 我啥也不说,你总不能再说我哪句话是大不敬了吧? 祈宝儿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昂首示意了下一旁默默站着的辰一,“到时辰一会协助你。” 齐胜男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辰一她认识,太子殿下身边的近身侍卫头领。 她刚看到辰一在王爷身边时还奇怪了下,不过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依着平日里看到的殿下对王爷的爱护,让辰一护在他们王爷身边这种事儿,一点也不奇怪。 王爷将辰一留下帮她,只说明王爷要她处理的事,辰一必是全然知道。 那她还担忧个毛哦。 祈良金和齐胜男这俩是连夜赶了路来到繁城,饭后,祈宝儿没给这俩反对机会的强制命令了他们去休息。 一个是妹控,一个是下属,自然是祈宝儿说啥就是啥。 何况他们也着实是累,连夜赶路,那就是一天一夜没睡,早就又饿又困了。 这会儿吃饱了,肩上的担子又松了下来,俩都是倒头就睡。 祈宝儿自己则是又去了趟府衙,与付学均说了足足有半个时的话。 等到齐胜男和大郞俩睡醒,得到的消息就是,贤王已经出发回京了。 “如何?” 韩王府主院内主卧中,传出道年迈男子焦急的问话声。 接着,另一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王爷,事情不好办,世子并不是关在刑部大牢里,而是在兵部大牢里。” “怎么会在兵部,好好的这事儿怎么会扯到兵部去?” 韩王爷开始怀疑管家是不是在涮他,一开始说是世子关在京兆府大牢里,他寻了法子终于将人打入了京兆府大牢,却又被告知说世子涉案太大,被转去了刑部大牢。 现在他把手弄进了刑部大牢,却又来告诉他世子转到兵部大牢去了。 搁这跟他在玩儿是不是? 再说了,哄他也不编个好的理由,兵部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管这种事? 管家服侍了韩王十几年,自知韩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再看到韩王眼中的杀意,便明白韩王这是对他都起了疑心。 可他冤啊! 忙噗咚一声跪下,“王爷,老奴可不敢有一丝的隐瞒,老奴所查到的一切,都是据实上报,若有一句假话,就让老奴全家都被天打雷劈。” 韩王眼中的杀意减弱了几分,疑心倒是都已经消失,管家毕竟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人,要是连他都不能信,那他身边可就没人能信了。 但这并不防碍他对管家办事不利的愤怒与杀心,对韩王来说,一个奴才的命而以,若不能为他所用,若不合他心意,留着又有何用? 换一个就是。 不过,现在他还用得上管家,这条命且再让他留着。 “看来,是有人要和我韩王府做对啊。”韩王目光狠劣看着门外,身上一股血腥气弥漫而出。 不是虚无的气息,而是真实的从他身上弥漫出了淡淡的血腥气味来。 管家这时自是附和他,“王爷,会不会是兵部的那位小尚书?” 是的,因为着祈宝儿的年纪原因,也是其根基不够还未服众的原因,在京中不少人暗地里都是称其为小尚书,小贤爷。 大是尊称,而带了个小嘛,很显然的多了几分不屑与不满。 而这份不屑,有时也会影响到他们的判断。 比如现在,韩王立刻就否决了管家的猜测,“不可能,姓祈的小尚书哪来的那个胆子? 你真以为她被封尚书又被封贤王就真敢和我们叫板? 不过是皇上扶起来做个门面功夫的小丫头,神人又如何?” 韩王一脸鄙夷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得有东西。” 神人而以,他们哪个身边没养几个? 至于传言把祈家那小丫头吹得多厉害,那不过是皇上一种谋略罢了,曾经的那位小相国,不正是皇上让人吹出来的神人?! 可那位小相国的最终结局呢? 不足为惧矣。 管家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韩王,不过看到韩王此刻的态度,他又继续埋头伏地,没再多吱一声。 韩王自大,并且,韩王的自大是不容许有人违背他、甚至哪怕仅只是一句‘不’的话都不允许的自大。 此刻韩王本就动了怒,刚才还对他有了疑心,这时他要是再反驳韩王的话,可真真是在找洗了。 “祈小尚书近期不在京中,你怀疑祈小尚书,还不如怀疑是皇上在借祈小尚书的手想拿我韩王府开刀。” 就如当年对小相国一样,许多事明明都是皇上自个要排除异己,却都是借了小相国生而知之的噱头。 管家神色煞白,抬头一脸的惶恐,“王爷,不,不能吧?” 皇上怎么会对韩王府起了杀心呢? 这么些年来,事关韩王府的事,甭管是多么的那什么,皇上不都一直是睁一眼闭一眼吗? 韩王脸上也滑过丝惧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背判了的愤怒。 咬牙切齿的狠着出声:“他这是在逼本王,若他真敢害本王的世子,本王定让他皇位不稳。” “轰隆~” 一声闷雷响起,闪电滑过天空,将一脸扭曲的韩王显得越发的狰狞,也将惊惧的管家闪得脸色越发的惨白。 第836话 李月英的改变 “找到了?” 李月英嘿嘿笑着从袖子里抽出块玄黄的布来,“回王爷话,那狗东西可会藏了,把这圣旨绣在衣服里,还弄了个假的宝贝一样的藏在暗格里。” 祈宝儿接过她手里的明黄打开,果然是一道圣旨。 只是,韩王的胆子着实是不小,竟然敢将圣旨裁了下来,不说其它,单就这破坏了圣旨的罪名,就够韩王府吃一壶的。 不过嘛,依着圣旨的内容,破坏了圣旨这点着实又有些不够看了。 再加之皇上对韩王府的纵容,也难怪韩王胆子如此之大,对帝王并无太大的敬意。 现在的李月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李月英,可以说,爱情能让人变得怯懦,也会让人变得更好,现在的李月英,就是在往好上面走。 已经看不到祈宝儿 就如此刻,她就不是如过去一样和个小丫环一样的战战兢兢着,而是敢笑嘻嘻的和她说话,甚至在她没出声寻问时,也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最重的变化,就是自称变了。 “我就想着韩王府的人肯定不认识我,然后假装成丫环混了进去,韩王府里面的丫环换得勤,我走的是官奴渠道,人连怀疑都没怀疑。” 祈宝儿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意味不明。 李月英说得轻松,但真正想办到她所说的那一切,又哪是真能轻松的事?! 韩王虽说自大,但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何况韩王本身残一暴,从韩王府隔个一两天就得抬出去一个人。 韩王要是真蠢,就不会在这点明明众所周知,却依旧令人无法拿到错处。 卖身契一签,奴才的命便是主子的,从韩王府真正出事的,全是这些命早属于韩王的人。 知道又如何? 除了说一句能在‘呸’他几口外,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韩王都无罪。 由此也可见,韩王府内的下人,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李月英扮做下人摸进韩王府,还能寻得机会碰到韩王的衣服,并且还真将圣旨给偷了出来··· 这期间,用脚指甲去想,都能猜到其不易。 祈宝儿想到了她进来时随着一同进来的药味与淡淡的血腥味。 此刻那混杂的气味还游荡在她的鼻间。 再看李月英脸上‘我厉害吧’的笑容,祈宝儿脑中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问:爱情的力量,真的大到足以改变一个人吗? 秉着前世缘的关系,祈宝儿对李月英虽没明着照顾,但多少内里是有些偏心的。 比如从来没有将她纳入奴籍贯; 比如看其筷子太过懦弱自卑,将其放到自信又张扬的灼玉身边,寄希望灼玉能多少让其受到影响的有所改变。 再比如偶尔也会带在身边,女子除了会武能立足外,脑子也很重要,跟在她身边时多看多学,将来于她总是利处会更多些。 可祈宝儿对她的这些偏心,除了让李月英有了在武上的自保能力外,其它似乎一直都并没太大的变化。 虽然瞧着是乐观了些,但她本质上依旧还是那个遇到事就知道躲、看到谁都习惯低着头、但凡对她好一丝她就会将自己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对方身上,还是那个骨子里自卑的女子。 可和她三哥谈对象这才多久呢,瞅瞅,主动往危险的地方去,眼里也有了自信的光。 曾经的李月英是块不起眼的石头,而现在的她,正在慢慢的退去表面的石皮,展露出里面的璞玉来。 不过李月英的这个变化,祈宝儿是欣慰的,就像看到曾经不成器的闺女终于懂事了一样。 说的多,但这些思绪在祈宝儿脑中也不过几秒钟的事。 “此事你办得好,回去休息吧。” 她不会说没必要的话,想来也不是李月英所希望的。 果然,得了认可,李月英咧着嘴笑得眼里全是光,高高兴兴的‘哎’了声是蹦跳着离开。 整个背影都泛着喜悦的气息。 李月英一走,随着一阵风而来的是许久未见的十二。 “王爷,韩王那边动了,韩王连夜去进宫去求见皇上,不过皇上没有见他,之后韩王并未回韩王府,而是去了祝大人的府上。” “吏部尚书祝元昌?” “是。” 祈宝儿轻笑了声,“一个韩王世子,不知能扯出多少人来。” 祝家可是大世家之一,祝在男儿在朝中文武官员加起来足有七位,祝家女子更是几乎各世家中都有。 关键的是,祝家在宫中还有位婕妤娘娘,而现今,这位祝婕妤正得圣宠。 更更重要的还有,今年的秀女中,祝家送了两位女子入宫参加,这会儿都在宫里受着训。 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众所周知今年的选秀皇上会挑人入东宫,因而今年参加选秀的女子是往年的两倍还不止,一个个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祝家送两位秀女入宫,其中还有位据说是很得老太君宠的嫡孙女,目的自然不会是去夺祝婕妤这位姑姑的宠。 祝家的这位嫡孙女祈宝儿没见过但也听说过,不是 祝家对其是尽了大心思的培养,请的都是名师还专门只教她一人。 曾经她不是没在外出现过,但一直都是白纱遮面,外人从未得窥过她的真容;也从未在外展示过其才艺。 直到年后一位伯爷夫人办的赏梅宴上,祝家这位嫡孙女为府上姐妹出气的与一位县主斗艺,这才展示出了其的非凡来。 琴,尤如天籁; 棋,甚比国手; 书,博古通今; 画,栩栩如生。 祝家的这位嫡孙女,可以说是经此一宴是一鸣惊人。 也是此次秀女中最被看好的一位,更是不少人眼中太子妃人选最有可能的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祈宝儿的心里突然有些闷得慌。 看来是晚上糕点吃多了。 十二并不知祈宝儿所想,在一旁小声寻问道:“王爷,韩王去祝家,是不是想求祝家在宫里的那位帮在皇上面前替韩王世子开罪?” 祈宝儿死鱼眼怼他,反问:“你觉得呢?” 第837话 谋中谋 十二秒闭嘴,默了片刻自我反驳道:“祝婕妤入宫已经快十载,其从未得过宠,能升到婕妤之位,全凭的是娘家的势力。 近来祝婕妤的突然得宠,且还是近乎于独宠,这但凡是脑子没糊涂的,应都会看得出来,并非是皇上的一时兴起。” 更不可能是皇上突然的发现了祝婕妤的好。 后宫妃嫔有百多近两百位呢,皇上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已经忽视了快十年的人? 何况··· 十二见过那位祝婕妤,长相嘛,只能算是秀气,而且,人总是给人种阴郁的感觉。 要说皇上是受了祝婕妤的吸引,别人信不信十二不管,反正他是不信的。 “祝家最近那位嫡孙女颇得盛名,属下近来可以说是到哪都能听到有人在谈论她,内城还好,外城许多百姓还都已经传出祝二小姐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这种话。” 说到这,十二突然感觉有哪不对。 他心中咯噔了一声,神色大变,“王爷,祝家这心可不小啊。” 这是准备让祝家出位皇后娘娘呢! 祝家那位二小姐可只在一场赏宴上出过风头,之后不久就选秀入了宫,又怎么可能会盛名到连寻常百姓都觉得她是太子妃不二人选这地步去了? 原本他也没多想,他最近常在内城扒墙头听多了,在外城听到时也就没太过在意。 现在一寻思,这里头问题很大啊! 身在外城的寻常百姓,怎么可能会知道在内城的那些权一贵们府上赏宴中发生的事? 就算是在场的人中有人嘴不严的被传了出去,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得众所周知? 祈宝儿边端起茶喝,边送了他一个‘你终于明白’的眼神。 十二倒抽了口冷气,“王爷,祝家就不怕被皇上和太子知道吗?” 天子与未来的天子,岂容朝臣来算计他们? 找洗不是。 “这种事怎么可能祝家自己去做?不过传闻而以,下人间因为崇拜的闲话而被人听到,再一传十十传百的,这不是很寻常的事? 悠悠众口,如何能堵? 的确,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可只要最终查出是与祝家无关,你又能如何?” 顶了天,祝家女/入不了东宫而以。 反正现在皇上也没亲口说过要为太子选太子妃,太子妃之事本就只是个没影儿的事儿,只不过是一个可能,一个朝臣们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不会愿意放弃的可能。 与着本就未知的入主东宫相比,祝家那位二小姐的盛名远扬若是能引起皇上与太子的注意,再加之祝家二小姐自个又有资本的话,反而才会更有可能在引来太子殿下的注意之后能入太子殿下的眼。 十二:“这是兵行险招吗?” 祈宝儿敲了敲桌子,淡声道:“不,无险,此事绝无可能会查到祝家头上。 皇上与太子若不查,他们也明白了皇上与太子对祝家的态度,甭管皇上和太子怀不怀疑,都证明了皇上与太子依旧在重用祝家。 皇上与太子若是去查,便会查到祝家是为人所害,到时皇上与太子自当会心疼祝家的给予补偿,就算祝家女没能入主东宫,如果皇上真是准备为太子选妃,一个侧妃之位定是跑不了。” 十二听着整个人都麻了,不知道在哪的亲娘哦,京城太可怕了,您还是来接我吧。 等等,不对,他们刚才不是在说韩王府的事儿嘛? 还有,王爷似乎有点不太对劲,瞅着脸色好看没大变化,可跟了王爷多年的他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王爷此刻的心情一点都不美丽。 十二弱弱的开口问道:“王爷,韩王转道去祝府,有没有可能和此事有关?” 比如,传出祝二小姐盛名的源头,是韩王府? 王爷让他留在京中的这些日子,可算是让他看清了京中表面平静下的波涛暗涌。 皇上虽看着还精神,可朝臣们能从皇上平日的处事和决断中看出皇上已经精力有所不足【这是十二扒人家屋顶亲耳听到俩朝臣秘谈得出的结论】。 皇上年迈,眼瞧新主就要上位。 麒麟国虽没了皇子夺嫡之争,也就没有了党一争;可在这关键时刻,朝臣间互相的争夺依旧强烈。 新主上位,自当在重要的位置会换上自己的人。 而任何一个朝臣,都想当新主的自己人中的一个。 只是咱们的这位太子殿下入朝参一政已经多年,自己人早已培养;其为人又克己律人,许多的世家在能力或是处理上并不能入他的眼,这自己人是谋不上了。 可这些人又如何能甘心呢? 这不,自己人当不了,咱不是还可以当外家嘛。 至于说太子殿下至今后宫无一人这点,皇上与先帝在年轻时不都是不近女涩嘛,可在称帝后,后宫不是依旧该选秀选秀,该纳妃纳妃?! 所以此次的选秀意义才会特别不同,除了皇上有透露出那么点要给太子选妃的意思外,就是许多官员都猜测皇上已经撑不到下一个三年,又增加了皇上透露出来的那点给太子选妃的可能性。 祈宝儿:“京中最近动起来的人定是不只一个祝家,只是祝家此次的行事太过张扬,此举无疑是将自己立成了靶子。 除非祝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能保证祝家女至少有一位能入住东宫。 否则,祝家此时在外的名声有多响,今后行事就会有多难。” 谁不想自家出一位皇后? 你祝家女远负盛名,岂不是他们自家的姑娘便跌了份儿? 祝家虽是大世家,可比你祝家要更大的世家并不是没有,那些世家中也并非府上无女可入宫。 至于说祝家女的盛名是不是祝家自己传的这点,重要吗? 反正对有同样心思的人来讲并不重要,他们看到的只是因为祝二小姐的这一出名,而害得他们府上的姑娘能入主东宫的希望更小了。 这可是比挖祖坟还要更过分,不整你整谁? 一家来祝家有本事挡着,都冲着你来呢? 只要没到‘瓜熟蒂落’那天,祝家想来近期的日子并不好过。 十二明白了,“韩王这是想与祝家结盟。” 祈宝儿‘嗯’了声,“韩王府几代都一直受着皇家庇佑,而祝家,虽说其在京中已属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可在韩王的眼中,依旧是不够看的。” 对韩王那般自大的人来说,祝家就算是和他有往来,也是不配他亲自前往,只会是召见。 第838话 大孝子 而现在韩王亲自去祝家,一是因为在皇上那儿撞了壁,也看出了皇上此次的态度,为了救儿子,便选了眼前看来将来最有出息的祝家; 除了祝家有女有希望成为太子妃外,别忘了,祝家还有位掌百官命运的吏部尚书。 二嘛,如果祝家不识趣,韩王这是准备断了皇上一臂。 十二这下是真懵了,“韩王又如何能确定祝家会与其合作?” 还这么大张其鼓的去祝府? 祈宝儿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所以说,祝家太张扬了。” 这不,就遭来祸害来了。 十二脑子提溜了一圈便悟了,嘿嘿笑着,脸上顿时露出女干臣的表情来。 皇上虽不是那各面上仁德暗里阴险的帝王,可也不是个多大度的人。 要被是皇上知道韩王与祝尚书有关系,甭管它是真是假,只要露出这么个意思,皇上哪怕只为了那个小小的以防万一,将来也必不会再如过去般的信任祝尚书。 这还是祝家真忠心耿耿不与韩王勾一结的结果。 如果祝家要真和韩王有个什么,皇上因着那道圣旨是不会对韩王府如何,可你祝家嘛··· 祈宝儿无语的抬手给了他一哗兜,“你在这傻乐什么?” 祝家如何和他们又有几文钱的关系呀,乐个什么劲呢?! 十二:“……” 他自个也有点懵,对哦,他乐什么? 祈宝儿喝了口茶言归正传,“牢里那个交待了没有?” “回王爷话,那家伙恶事做了不少,可人却是怂得不行。 京兆府不敢审,刑部也好吃好喝供着,到了兵部大牢后,他还以为兵部也和京兆府和刑部一样不敢动他呢。 结果只动了一次刑,就什么都召了。” 召得那叫一个彻底,连他亲爹韩王做过的恶事都说了不少。 十二指了指他刚才呈给王爷,王爷并没看而是放在了一旁的供词,“据韩王世子交待,韩王瞧着并无实权,但私底下和不少的官员都有往来。” 韩王府可以说整个内里都烂透了,韩王不仅爆劣、喜怒无常,还男女通吃;唯一的儿子遗传了他的基因一样的自小就嗜血,小时候喜欢残害小动物,大一些就开始对身边的下人动手,等现在长大了,对身边的下人已经起不起兴趣,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无辜的百姓。 至于他为何只对当家主母出手,那是因为他对韩王妃又爱又恨。 现今的这位韩王妃并不是韩王世子的亲生母亲,而是其继母。韩王世子不到五岁便没了生母,在隔年韩王就续娶了现在这位韩王妃入府。 韩王虽说只有一个儿子,但他平日里并不管这个儿子,韩王世子可以说是韩王妃一手养大。 韩王妃对韩王世子倒没大家想象的虐一待什么,相反着,韩王妃因为不能生育,将韩王世子是当做了亲生儿子在养;对其及为疼爱,疼爱到了完全是溺爱。 无论韩王世子做什么,韩王妃都会纵容着,韩王世子无论犯下什么错,也都有韩王妃为其扫尾撑腰。 韩王世子在牢中被施刑时,口中喊叫的是也仅只是韩王妃。 至于为何韩王妃如此善待韩王世子,韩王世子还会怨恨他这点,呵呵,理由十二听了都觉得奇葩,竟然仅仅是因为韩王世子看中了韩王妃身边的一个丫环向韩王妃讨要,而韩王妃没有同意。 祈宝儿没去看韩王世子对自己的供词,做了恶事就是做了恶事,至于他为何会变成现今这样一个恶棍的原因,重要吗?! 她直接翻到有关韩王的部分。 韩王世子并不知道他亲爹真正做过什么,估计韩王也觉得这个儿子不靠谱,他只是平时里在府上有看到出入韩王府。 这着实是位大‘孝’子,就怕整不死他爹一样,这些和朝臣间勾一结却无实证的东西他似乎嫌不够,最后竟然有整整两页是他自己亲眼所见韩王害人性命的供词。 被害者不是身家性命都归属于韩王府的下人,而是韩王在外面看到感兴趣的人,被管家派人悄悄给抓回来的。 其中,竟还有一位是永安候顾家的姑娘。 这位顾二小姐,乃顾灵华的嫡亲妹妹,但现今却无名无姓无人敢提,因为她是永安候府的禁忌。 前面有说过,在外驻守边关的驻军将领,其要不就是父母,要不就是子女必需得留在京中,明着是天家为守关将军照顾家人,但其实,就跟质子一样。 永安候有父母留在京中,所以其子女并不需要成为‘质子’,可他们还是需要至少两三年就得回京一趟,明着是为皇上祝寿或是其它喜庆的理由,但本质上,是守关主以此举来彰显对皇上的忠心,也是让皇上安心。 不过在一事上,永安候没欺君但‘骗’了天下人,永安候其实并非只有一子一女,他还有个小女儿。 只是这个小女儿自小身子骨弱,受不得长途跋涉的苦,因此永安候并没将她带去边关,而是养在顾老夫人身边。 又为了某些不能说的原因【永安候手里可是握着几十万大军】,这个小女儿并没以永安候之女的身份留在京中,而是对外宣称是永安候弟弟的女儿。 在七年前,顾玉和顾灵华俩奉旨回京,将这位亲妹妹也接回了府。 可哪知,不到一个月,这位竟是留书一封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书的大致意思是,她有个相好的人,对方家世不好,知道父亲母亲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反正父母也没养过她,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顾玉和顾灵华俩兄妹对这位亲妹妹并不了解,两人还算理性,本能上并不相信自己妹妹是个这样的人,看到信后立刻就一个去顾府寻问,一个满京城的找人。 然结果··· 顾府那边一个个的态度都是以顾三小姐为耻,似乎多说多说她一句都是脏了自己的嘴,并且证人还一堆,连下人都能个个站出来说亲眼看到她与男子私下往来。 而寻找,自然也是连块布片都没有找到。 不仅是如此,顾家那边还真指出了与顾三小姐私下往来的男子家,并且,那家人竟也刚举家搬走。 还有着其它的佐证,比如男子家左邻右舍的亲眼所见。 总之,就是所以能查出的证据都证明,顾三小姐当年的的确确是和人私一奔了。 第839话 人心不足 像顾家那样的大世家,岂能容得下一个私一奔的女子存在? 永安候府,又怎能有这样的污点? 正好顾三小姐平日基本不出门,京中又没多少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于是,永安候弟弟的小女儿,病死了。 永安候有三个儿女这事并不是完全没人知道,顾玉为找亲妹妹当时也寻过其它人的帮助,顾三小姐是死还是私一奔这事儿顾家终是不能瞒住所有人的。 但大家伙都是知趣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中都是有着谱。 毕竟,有些事儿一旦传出去,影响到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顾家,这姻亲那姻亲着,被牵连进来的人可不老少。 所以,一个已经连名姓都不存在的顾三小姐,成了禁忌。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所谓和人私一奔的人,原来竟是死在了韩王府里。 祈宝儿也不知道该说一声讽刺,还是该去同情那位可怜的姑娘。 起身来到书案后,提笔写了几个句,吹干纸递给十二,“你去将这交给顾世子。” 十二应了声‘是’后,拿着信纸闪身消失。 如祈宝儿所猜,韩王往祝府那一跑,让皇上对祝尚书起了不满之心。 下朝时祝尚书那个脸黑的啊,挤一挤都能滴出墨来了。 “贤王爷,皇上有请。” 祈宝儿刚想随退朝大流的开溜,结果人还没出大殿,就被福公公挤成了菊的老脸给拦住。 对祈宝儿这个是兵部尚书的小贤王,百官一向都会给予特别的关注度,何况是她离开了半个多月后回来的 可以说,今天的早朝除了被皇上无端训斥了的祝尚书外让大家有三分心思在猜测皇上的用意外,其它的七分心思都在祈宝儿身上。 所以祈宝儿这一被皇上传召,还是单独传召,未出殿的官员们一个个互相间那个眼神啊,都能拉丝了。 御书房。 “臣,参见皇上。” 皇上明显着怒气还未消,一直冷着的脸看到祈宝儿时也就缓了点,但依旧还是一脸的不虞,语气也不甚美丽。 “起来吧,宝儿辛苦了,朕得代天下百姓谢你,宝儿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只要朕有的,宝儿尽可随便拿。” 祈宝儿心中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这话也就听听罢了,她要皇位这丫给不? “皇上可是笑话臣了,这本就是臣份内之事,臣岂敢讨要赏赐,皇上不怪臣丢下公务离开了这么久,已经是皇上对臣开了大恩了。” 听听这话说的,哪个帝王听了心里不爽? 其它人不管,反正他听了心中的郁气都少了一大半。 皇上脸上立刻出现了笑模样,抬起龙爪虚空的戳了戳祈宝儿的额头,状似无奈道:“你啊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油嘴滑舌,竟敢拿来哄骗朕?” 祈宝儿可一点不怵他,笑着插科打诨的将这赏赐的事给绕了过去。 皇上也没再继续强求,寻问起祈宝儿出京后的事;祈宝儿也没做隐瞒的包括着繁城因何缺粮的事都一并告知。 当然,没证据这点也同样告知。 不过皇上对此事明显着心中已经有数,听后神情平静,一点没动怒的意思。 也是,要不怎么会户部尚书都派了出去。 有时祈宝儿真挺佩服皇上,其对百官的掌握,虽不能说是事无巨细,可十之六七还是有的。 不过是‘水致清则无鱼’,皇上放任而以。 接着,祈宝儿将昨天十二拿回来的那份供词上呈了上去。 皇上只翻开看了一眼,就哭笑不得的‘瞪’向祈宝儿,“旁人都知晓朕今天为何动怒,能避则避之,你倒是好,这是想火上浇油?” 祈宝儿一本正经脸:“因为臣知道皇上并非是那等意气用事之人。” 呵呵,朕自个都不信朕能像你说的这么公正。 没再继续翻看供词,皇上将供词往旁一丢,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朕今天对祝尚书有些不公?” 韩王的目的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又岂能看不出来? 祈宝儿摇头,“祝家的确是心大了,皇上敲打他并无错处。” 港真,皇上如果仅只是训祝尚书一顿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大度。 从祝家的一翻举动看下来,不难看出祝家的真正目的——想投靠新主。 老子翘了忠心儿子这没有错,可祝家错就错在,老子还没翘呢。 何况,祝家能有现在的一切,那都是皇上给的。 所以祈宝儿才会说,祝家此举真真是蠢透了。 皇上欣慰的看着她,“你能知晓这道理,朕心甚慰。” 没白疼。 祈宝儿知道此刻皇上心中定是不舒服,没有再应声去找欠,只默默站着。 不过皇上也不需要她吱声,声音冷然的用短短四个字就概括了祝家,“人心不足。” 这话一出,祈宝儿就知道:祝家,这次是真真触到了皇上的逆鳞。 话说也很难不触到,你这都跟盼着皇上翘辫子没大差别了。 之后皇上没再继续和祈宝儿说祝家的事,连对韩王世子也仅一句话:“给他留个全尸吧。” “臣明白。”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就是不能直接宣判,只能给整个意外呗。 把那个大白眼收入目中的皇上:“……” 真想给这小丫头一下,没大没小的。 可怎么办呢,人是他自个招来的。 他又偏偏越发的喜欢这个小丫头,心气儿不顺时 而祈宝儿就是有那本事,刚把皇上给气着了,转头她又能把人给哄回来。 比如现在,她立马掏出个巴掌大的盒子摆到龙案上。 “皇上,这是臣师傅自己做的养神丸,没有传说中那长生不老的功效,也不能保证吃一个能多活几十年,不过能治暗疾、养心血,是难得的养生好东西。 只是其中有些药材是世间少,师傅总共就只做了六枚,臣是从他那硬抢才抢到了三枚。” 这话她没哄皇上,她还真是从小老头那抢的药丸。 只是不是刚抢,而是当初在凌云宗里时就已经被她放进了空间,后来给忘了。 这次回京听到老皇帝身子不行她这才想起养神丸,今天上朝又看到老皇帝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死气,便决定将养神丸送给皇上。 不是她和皇上感情有多深的要保皇上的命,而是,皇上暂时死不得。 第840话 祝尚书 现今的麒麟国虽说没到内忧外患的地步,但事儿也不少。 当然,一个国家里的事儿甭管是争权夺势还是纯正民生,总是会旧的还没走新的又来,免不了,也不是祈宝儿要救皇上的真正原因。 而是,皇上的脸上已经布上了死气,那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可太子还没回来呢。 帝王驾崩,太子还不在京中,如果大贤王还在世还好,可现在嘛··· 君氏的特殊,皇权的过于集中,到时朝中可真正是连个能出来主事的人都没了。 呃,也不是完全没,她倒是能出来顶一顶,撑到个太子回来没问题。 可她懒,一个兵部尚书就已经要了她三分二条命,要是再顶个国事,让大殿下来带她走算了。 皇上哪知自己能得到这药丸仅仅只是因为某女太懒? 祈宝儿虽将盒中的药丸说得效果平平,可皇上也不是会相信世间有长生不死药的那类人,而且,在皇上的心中,能当小丫头这般神通之人的师傅,也必是非凡的,那他/她做出来的药丸效果能差嘛。 顿时看祈宝儿那叫一个更加的顺眼,瞅瞅,瞅瞅,这满朝文武啊,也就小丫头是发自内心的真正关心他这个人。 和旧主还在已经一门心思想要投靠新主的祝家一比,眼前的祈宝儿那就是竭智尽忠、忠肝义胆的表率。 皇上轻轻抚着盒子,难得情绪外露一脸触动颇深道:“你有心了。” 和皇上不知祈宝儿心中的弯弯道一样,祈宝儿也没瞧出皇上的心思,笑了笑,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那药丸她多着呢,不给皇上多倒不是她小气,而是不能。 天意如此,她也不能违背,要不这儿的天道爸爸就要来找她麻烦了。 能施个半月一月的,她已经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说来,她这已经是在冒险,在增加自己有可能招来业障的危险。 端看天道二爸爸【前世是一爸爸】到时怎么评定她了,至于地府下一面,应该会通容些的···吧? 这么一想,祈宝儿视线扫过龙案上的药丸时,那眼神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就带着那么占凶险了。 皇上:“……” 状似什么都未发现一样,神色自若,动作优雅,但却是迅速无比的将盒子收入袖中。 祈宝儿:“……” 倒,也不至于。 送出去的东西,她还能抢回来不成? “陪朕用膳吧。” 和祈宝儿似寻问般的说了声,可转头便去吩咐福公公命人摆膳。 看吧,帝王依旧还是那个一言九鼎的帝王,感动啥的也完全不影响其的专制。 祈宝儿能怎么办呢? 只能留下陪膳呗。 哎呀我的那个天,可算是开始吃饭了。 祝府。 一向下朝后 祝夫人原来陪着祝老夫人用膳,听到祝尚书回府忙放下筷子匆匆迎了出来。 “老爷,您今儿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 这话,纯内宅妇人一般是不敢问的,但祝夫人并非一般的内宅妇人,她出身于庆王府,郡主之尊,府上无论是内宅最顶头的祝老夫人,还是最出息的祝尚书,都多少会给她些面子。 只是今天的祝尚书看着她也没了好脸色,回有回答她,而是语带不虞的问道:“二弟呢?是不是又在母亲那儿胡说八道?” 外界所猜的祝家心大,事实也着实如此,只是吧,对祝尚书来说着着实实有些冤。 祝尚书能被皇上所重用,还是皇上委以重任摆在手握百官前途这般关键位置的人,他岂能真是一个鼠目寸光的人? 有句话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得修已身,再是齐家,最后你才能治国平天下。 这话可是一点儿没错。 祝尚书啊,就是吃亏在了齐家这上面。 祈宝儿一个兵部尚书那么忙,祝尚书这个吏部尚书只会比她更忙,于是,便忽视了对家里人的管理。 而祝尚书吃亏也吃在身为吏部尚书这点上,这可是个动个嘴就能让底下的人可能连个官位都消失的位置,在外再多事关祝家的传言,又哪个敢拿到祝尚书的面前去说? 好家伙,这不就谁都没瞒,就偏偏把祝尚书一个人给瞒住了嘛。 所以祝尚书今早被皇上给训得那叫一个懵,完全没反应过来一向信重他的皇上为何无事生非的将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了一顿。 祝尚书对皇上的忠心那不用说,铁瓷着。 更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坚定拥护者。 所以,他从来没有以怀疑的态度对过皇上,皇上动怒自然不会是皇上的问题,只能是惹皇上生气的人有问题,也就是他自个本人。 可心中无论怎么寻思,也没想出自个是哪里犯了错。 祝尚书非一般,立马两手一块抓:一边派人去查吏部,查是否底下有人背着他做了什么违一法的事;另一边派人去查祝家,查会不会是祝家的其它人做了什么惹到了皇上。 这一查可不得了了,先不说吏部内,单说祝家…… 原本几个祝家女要进宫选秀他就不同意,只那几个孩子都并非他所生,不仅爹娘与人家的父母,就是她们自个本人也乐意着,他这个做二伯的,便是不愿,也不好多加阻止。 祝尚书从未想过皇上会时日无多,所以,在他心中,他是觉得,你们自个都乐意把孙女/闺女/自己送进宫去陪年迈的皇上,他还说个锤子啊。 这并非祝尚书无大局观的原因,是和祝尚书与父母兄弟间的关系一般有关。 祝尚书在家排行二,真真是应了那句‘爹爱大儿娘宠幼’这话,排在 要不是他自个发奋凭着自身实力被皇上所看重,祝家现在压根就没他的地位。 祝家传至今还是有个子爵之位,祝尚书的大哥刚成一年呢,这子爵之位祝父就已经传给他了;而祝老三在及冠后,祝家的不少商铺也由祝老夫人做主的交于他来管。 唯有祝尚书这个排在中间的一位,啥都没有。 你说就这样的,和家里人关系能好得起来嘛。 第841话 祝夫人 但可能愚忠的人也愚孝吧? 祝尚书虽与家人并不亲近,甚至是隔阂颇深,可其却是非常的孝顺。 一生中唯一一次忤逆祝父祝母,也就只非要娶祝夫人这一件事。 然却因为这一事,祝尚书答应了祝父祝母不少的条件。 比如,祝尚书不得另立开府,必须要住在祝府。 再比如,祝府的内宅掌家之权不得由祝夫人来管,而是得按着所谓规矩的由府中的当家主母,也就是承了子爵之位的祝大之妻祝大夫人掌管。 讲句良心话,要不是祝夫人出身于庆王府,是庆王的堂庶妹,因着是老来女比较得其父的疼爱,又因某些原因有个郡主之尊位,祝夫人在祝家还真不定能过成啥样。 好在祝夫人的性子也不是那种温婉好欺负的人,她没钱夫人那么爽利,可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儿。 迎出来时的笑意盈盈,在祝尚书的冷脸下那叫一个秒收了回去,“你二弟与你母亲的事,我又怎会知道?” 她闲不是,整日里没事跑去盯着那些不要脸的家伙?! 祝尚书顿时就是一噎,冷脸也转为了讪讪。 这人愚孝归愚孝,可对祝夫人那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而且因为祝夫人从来不平白吃亏,祝尚书这些年来多少有被调一教到。 祝老夫人她们不是没想过以孝道和规矩来拿捏祝夫人,可祝夫人是谁啊,王府里走出来的庶女郡主,没点心计本事能以庶女之身博得郡主之位? 祝夫人一向都是先以四两搏千斤的挡开祝老夫人等人的手段,转个头就跑祝尚书这边来告状。 人聪明着呢,知晓祝尚书孝顺,告状也告得及为的有手段,从来不明着说祝老夫人她们的不对,但话中透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偶尔着虽也会一副任性生气的样儿,可是吧··· 这就得说说夫妻俩间的年纪差了,祝尚书现年四十有七,而祝夫人,才堪堪二十二岁,祝尚书比祝夫人可是年长了足足二十五岁,比祝夫人自个的年龄还要长。 纯纯的老夫少妻,还是元配。 祝夫人可以说即是祝尚书的妻子,又是祝尚书的女儿,宝贝着呢。 年龄小这么多,就是有小任性,和自己想法不同,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嘛。 不过这个度祝夫人拿捏得及好,偶尔的任性只是夫妻间的情趣,从来不会让祝尚书觉得其性子乖张,而是可爱得紧。 以前的祝夫人自然不会在祝尚书面前用‘你弟弟’和‘你母亲’这样不知事的称呼,而是如亲母亲弟一般,那叫一个识大体。 之所以有转变,这事儿又得牵扯到另一人——宏义世子。 宏义世子也算是祝夫人的侄子,两人还年龄相当,祝夫人虽是隔房庶女,可与宏义世子关系却是及好。 有次祝家大房的两个儿子和三房的长子一块和一群所谓友人在青一楼吃酒,喝多了上了头,竟是一起编排起宏义世子来,笑话宏义世子是个病秧子,说他瞧着就活不了几年,是白白占了世子之位。 在青一楼内哗哗祝夫人并不会知道,可那仨竟是醉了酒回到府上还在哗哗,甚至当着她的面,全都是一副她又能拿他们如何的嚣张。 祝夫人本就与宏义世子关系好,听到他们这般的诅咒宏义世子又怎能不生气? 再看他们这般的不敬婶婶/伯母的态度,想想自己嫁入祝府之后的憋屈·· 没二话,凎它。 祝夫人当初嫁入祝家时,其父给她的陪嫁中按着郡主规格的带了六个侍卫,还个个都是好手,只听命于祝夫人。 于是,祝夫人在进祝府后 这可不就刺了祝老夫人的眼嘛,本就一直不满意的儿媳打了她的宝贝金孙,这还得了!! 至于其中的原因,祝老夫人又哪管。 可祝夫人自身的身份又摆在那,人又滑头着,祝老夫人就是再生气,也一直拿祝夫人没法子。 反倒是在那事发生之后,祝夫人便没必要再装孝顺儿媳,与祝老夫人只保持了个面子情。 连带着对祝尚书这边,祝尚书本身并非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那次的事有错的本就是他的三个侄子,也是母亲处事不公,他自然站在夫人这边。 之后祝老夫人数次找祝夫的茬,祝夫人又聪明的不是让祝尚书亲眼看到,就是被祝尚书的亲信看到,每每在保证自己不吃亏的同时,还让祝尚书对祝老夫人心生了不满,对祝夫人也是更加的怜惜。 也就让祝夫人从那之后,不再需要跟着祝尚书一块的愚孝。 就像这会儿,祝夫人脸一冷,祝尚书这边立马气弱,忙好声好气的哄道:“为夫并不是冲你动怒,而是被他们给气到了。” 祝夫人一点不领情,丢他一白眼声音更冷了,“你被你一娘和你弟给气到,就跑到我这里来撒气?” “哪能啊,为夫正准备去找他们。” “那你去,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找他们,是又像以前一样的睁一眼闭一眼,还是真敢像对我一样的摆出冷脸来?” 祝尚书这次倒没被祝夫人猜中的又是睁一眼闭一眼,而是真呼的起身,气势凶凶的朝外走。 这副架式,倒是把祝夫人给整懵了。 真去啦? 上前拽了把走慢了一步的侍从,边也跟着往外走,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小声问道:“老爷今天是不是这里摔着了?” 侍从:“……” 夫人,老爷可是您的亲相公,哪有您这么说的? “夫人,出了大事了,奴才听说,今儿早朝,皇上训斥了老爷。” 祝夫人凤眸微闪,接着便笑了。 侍从:“……???” 他看不是老爷脑子摔着了,是夫人的脑子被门给夹了吧? 怎么老爷被皇上当朝训斥这么大的事,夫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祝夫人看出了侍从的不解,问道:“有些事老爷不知道,你虽说天天跟着老爷,可也没少与府上的其它下人们往来,总不会不知道吧?” 侍从今天就是整一个大无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前方的身影后,压着声道:“夫人,不是您不让奴才告诉老爷的?” “对啊,可你又不是我的下人。” 侍从:“……” 真真是欲哭无泪。 他这一个小小下人,夹在老爷和夫人之间他容易嘛他? 第842话 祝夫人的手笔 “夫人您可别逗奴才了,奴才胆小,经不住吓。” 祝夫人‘切’了声没再理他,转头追前方迈的步子比平时要大个两倍的祝尚书去了。 众客观没有看错,祝尚书之所以全程被蒙在鼓,就是他这位小了二十五岁的祝夫人的手笔。 否则一个堂堂的吏部尚书,身边怎么会没有几个亲信?最容易牵一发就能动全身的府上,又怎么可能会没有耳目? 还不全是被他的好夫人给瞒得死死的,只能着内里发酵-发烂-发臭,然后,嘭的一声暴一炸。 至于是不是会将祝尚书给炸没这点,祝尚书会受影响这是肯定,但把他炸没那也不是轻易的事。 怎么说呢? 祈宝儿看着眼前的书信,以看看面前明明好奇得不行,还要保持一副我稳得住表情的社老头,实在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 祈老头那张越来越趋年轻化已经不怎么能瞅到个深皱纹的老脸顿时一板,“乖乖你笑什么?” 双眼都是满满的威胁,你要敢说笑话你爷,你就死定了! 祈宝儿憋着笑把信递了过去。 祈老头撇了眼信立马转开视线,摆了摆手避嫌道:“你这指定又是公事,让爷看了不好;要被人知道,又得有人要弹劾你了。” 祈老头会说突然说到弹劾二字,那是因为他的乖孙女不在京城的那阵子,还真被御史给弹劾了;还被弹劾不是一次,而是连着被弹劾了三天。 此事暂且放下,以后再说。 祈宝儿又朝前递了递,“爷,我敢给你看就不怕,再说了,皇上站在我这边,就是被弹劾了我也不怕。” 目光透视境般的扫描了她爷一圈,悠悠拆穿:“爷你今天特意来这堵我,是有人求到你头上来了吧?” 祈老头:“……” 孙女太聪明就是这点不好,在她眼前啥也瞒不住。 反正都瞒不住了,祈老头也索性不敢装,略显尴尬的咳了声,将信纸接了过来。 越看神色越凝,脸上的忧色也越来越浓。 祈宝儿没等她爷问先开口道:“祝夫人这已经不是 可祝尚书孝顺,且祝家若是真出个什么事,祝家定是会将祝尚书推出来顶,孝顺的祝尚书到时再是失望,也必是会以已之身还父母的生恩养恩。” 按祝夫人自己所说,她一直在慢慢给祝尚书‘洗脑’,几年下来已经小成效。 但有一点祝夫人是已认定了此生她都无法改变祝尚书的,就是祝尚书认为他的命是父母给的,必须孝顺这点。 祝夫人嫁入祝家的这些年里,已经看明白了祝家人的本忄生,心比天高,贪一心不足。 以前祝家一步步在走下坡路,祝家的贪一心还只是为长房娶一个有身份的媳妇,借其娘家的势让祝家起来。 只是无奈祝大长得一般,也没啥学识能凭才气吸引人,最终挑来挑去的,都到二十二了,也才挑了当时条件算是最好的祝母的娘家姑娘。 而长得最好又最为聪明的祝尚书,幼时不受宠,长大了长相与学识这些优势不仅没让他夺得父母的关爱,反而是引来了兄长的忌惮与妒嫉,还有父母的越发厌恶。 了解到这的时候,祈宝儿还真挺不理解的。 按说如果祝父祝母真是为了祝家着想,次子优秀,哪怕这个次子不是自个最喜欢的一个,但怎么说也是亲生的,天兴旺家族有利,就算做不到发自内心的喜欢,至少着面上也会维持一个父慈子孝、母仁子顺。 许多家族便中如此,自己喜欢的不成器,自己不喜或是无感的却成了家族是否能兴旺的希望;他们便会善待这些成器的孩子,可能不会全然的集全家资源去培养这位,但起码着必是会及为重视。 而祝父祝母的行为就很迷,一点都不像是大世家出身的家主和当家主母,颇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祝尚书凭自个本事才年仅十七就科举得中,在这之前,一般世家里已经十七岁的嫡子怎么的也得是定了亲的,可祝尚书不说是没定亲了,就父母压根就没过问过他的事,人可是一步步从童生一路考上来的,又不是悄摸着一下子就直奔殿试。 祝尚书得中后被外放到地方为知县,从此便远离的京城;而他的父母更是好家伙了,索性当家里没了这个人,别说是有没有想为其寻个媳妇了,而是连着几年连封书信都没,有去信给祝尚书,还都是以家里困难为由向祝尚书要俸禄。 【以上这点是祝夫人信中所书,做不得实证;但能肯定一点,祝家未给祝尚书选妻是为实。】 祝尚书为何能得皇上重用这点,并无外人知晓,只知道祝尚书是在四年前被皇上突然的调回了京,升为吏部侍郎,后又在前任吏部尚书被咔擦了后,成为了新的吏部尚书。 而四年前已经四十有三的祝尚书,回京时依旧是孑然一身,光棍一条。 之后一次无意间救了祝夫人,也许是缘分到了,俩年纪相差那么大的人竟是互相的一见忠情,一个非要娶,一个非要嫁。 然后祝家其它人又站出来了,这般好的亲事,他们不是同意,而是全出来反对。 理由一堆,但其实归根结底,无非只有一条,便是祝夫人的身份太好。 祝尚书已经身为侍郎【那时还只是侍郎】,和只是个七品官的祝大与啥官职都没的祝三一比,他已稳压了这俩一头,如果这时再让他娶个庆王府出来的郡主··· 那其它俩兄弟还有什么搞头?! 祈宝儿的这些内容,把祈老头都给听到一愣一愣的,“乖乖,据你所说,祝尚书夫妇俩怎么的也不该过得像信中所说的这么憋屈吧?” 别看祝老头年长,可他并不迂腐。 祝家的这些事儿吧,要换个迂腐的老人来看,可能会觉得是理所当然,毕竟你祝尚书是祝父祝母的亲儿子,你孝顺父母友爱兄弟这不是应当的事吗? 可祈老头不这么认为,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 你对他好,他回报你善举,这才是真正的理所当然。 第843话 宣仪候求助 “一个堂堂尚书,夫人还是庆王府出来的郡主,何至于会被人给压得如此无奈?” 祈宝儿:“???” “爷,不对啊,我可没提祝尚书他们夫妇俩被祝家怎么欺负了,你却说他们无奈?” 从实召来吧你。 祈老头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不过他本也没准备瞒着孙女,而且他都答应了老友会帮问问了,也没瞒的必要。 “乖乖你知道爷在京中认识了不少人吧?” 祈宝儿点头,哪是不少哦,她爷那个厉害的,京中无论是曾经有权有势,或是只有个虚头衔的小老头,她爷认识得比她还多。 据她爷所说,她爷认识的小老头里就有祝夫人的老爹,也就是庆王的堂叔宣仪候。 宣仪候一生从未妠过妾,而没妠妾之所以有个庶女,是因为这货有次去别人家喝醉酒把别人的妾给目垂了。 后来经查,这是对方设下的套。 那人倒不是想害宣仪候,而是想上献自己美丰巴的妾室去巴上宣仪候,哪知宣仪候这人那般的‘死板’,人是目垂了,但也动了大怒,没巴上不说,反倒是被宣仪候给整得最终连官都没得当。 原本宣仪候是要处死那个妾室的,哪知在处死前却查出对方已经有了身孕。 时间一对,再有想上献妾室最终却反害了自己的那人以全家性命保证自宣仪候之后他再没碰过那个妾室,基本能确定孩子有九成九是宣仪候的种。 那时宣仪候已经接近六旬,再加上像他们这样皇室出身的人一向对子嗣都是相当的看中,于是妾室的命便被留了下来。 等孩子出身后,孩子留下,至于那个妾室,宣仪候会给她一笔银子任其去哪,只一条,终生不得步入京中半步。 而这个孩子,便是祝夫人。 有着庶女之名,但小时候和祝尚书一样并不受父母的喜爱。 宣仪候在祝夫人幼时对其心有疙瘩,这是被算计来的孩子,是自己丢了颜面的铁证; 宣仪候夫人就更是了,哪个正妻会喜欢妾室所生的孩子?何况这还不是自家相公正而八经的妾室所生,甚至连个女干生子都不是。 不过宣仪候夫妇俩在为人上比祝家要体面多了,虽不喜但也从来没虐一待过祝夫人,除了夫妻俩对其都无视外,候府小姐该有的体面她都有,更是严令下人不准苛刻于她。 转变是在祝夫人十岁那年,其随着宣仪候夫人上山礼佛时遇到土匪,是小小的祝夫人救了宣仪候夫人一命。 只是无视但一直在善待祝夫人的宣仪候夫人,本就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对救了自己一命的祝夫人自然难免着心生好感;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心中的疙瘩也随着时间消散得差不多了。 有了宣仪候夫人对祝夫人态度的转变,祝夫人也渐渐入了宣仪候的眼,毕竟自个亲闺女,还是老来女。 再加上祝夫人这人的性子吧,是那种‘从来不记仇,有仇她当场就报了’的类型,和宣仪候是一毛一样。 这不一相处就更容易让宣仪候夫妇俩喜欢上一她,还是越瞅越顺眼那种。 渐渐的,祝夫人就成了真正被千娇百宠着的候爷老来女了。 所以,祝夫人当初非要嫁给祝尚书这个老头,宣仪候夫妇俩是没一个同意;可无奈闺女死心眼,夫妻俩心中再不愿也只能顺着她。 于是,就只能在嫁妆与其它的陪嫁配备上尽最大努力的去保护闺女。 比如,当初祝夫人的嫁妆不能说是十里红妆,可也是足足有八十台,太子妃出嫁按着规矩都才一百二十台呢;按着郡主的规格,嫁妆可才三十六台。 严重超标。 再比如在武力上,郡主出嫁按规矩是陪嫁六个丫环六个侍卫·· 嫁妆可以多,那是因为麒麟国除了帝王与太子娶妻纳妾有着明文规定外,其它只要不超过了帝王与太子的妻妾就不算僭越,所以宣仪候才敢整个严重超标出来;但对陪嫁的丫环与侍卫,这可是全都有着明文的规定。 宣仪候自然不敢违背规矩,可咱不违背人数,但可以在既定的人数里做文章嘛。 选出来的无论是侍卫还是丫环,那是个个武力值都是一打十没问题。 可就算宣仪候做了这些能做的,也只能保证到祝夫人不会有生命危险,日子过不了太差。 后宅的阴一私啊,可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能直接动拳动刀的,那是在军一营里的校场。 并且,已经成了娘家一方的宣仪候,对闺女的事情也不好再去插手介入。 就如这次,宣仪候那是什么人啊,祝家的一举一动他哪能看不明白? 韩王的目的他又岂会不知? 祝夫人对宣仪候夫妇俩一向没秘密,所以宣仪候知道祝府的情况,也明白祝尚书的为人。 这一瞧祝家的最近动作,宣仪候便知这一切必是与祝尚书无关。 原本以为是祝家的其它人在背地里搞动作瞒住了祝尚书,宣仪候还一度生气的觉得祝尚书不配那尚书之任,更不配得到皇上的信重。 然,祝夫人的一封信,却告诉他们,这里面竟还有他们闺女的手笔。 经此一事,宣仪候知道祝尚书的这个尚书之位是指定悬了。 皇上最忌有人算计他,更何况还是旧主还在已准备投靠新主这种换谁都不可能不怒的事。 哪怕皇上心里信祝尚书,或是不信后查出此事与祝尚书无关,皇上终归会因此事对祝尚书心里有了疙瘩。 对寻常人来说,心里有了疙瘩但事与你无关,那慢慢解开便好;可于一个帝王来说,一旦对一个朝臣心里有了疙瘩,只是将此人弃之,都已经是帝王的仁慈。 宣仪候怕啊,祝尚书只是丢了尚书之位还是好的,他就怕皇上盛怒之下直接将整个祝府都给咔擦了。 偏这事儿还是他自个闺女给惹出来的,要没他闺女拦着,祝尚书早知道祝家打算的话,早已将事情掐在萌芽之中了,怎么的也不会惊动到皇上。 至少祝家女是未来太子妃的这传言,它就不可能有机会传得出来。 那投新主的事,也就不存在了。 可闺女是自个亲生的,打洗吧舍不得,不管吧又担心,夫妇俩是愁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然后,宣仪候就想到了祈宝儿这个皇上真正的信臣身上。 宣仪候这一生除太子外可从未见过能随意进出御书房的人,唯贤王一人尔。 由此就可见,满朝文武,要说皇上最信重哪个,谁也比不上近年来展露头角还年纪轻轻的贤王。 第844话 何时去祝家道喜 宣仪候倒是没利用着与祈老头关系好的原因来图谋些什么,他这人性子太拗,数于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那种。 那丫但凡要是脑子懂点拐弯,当初也不会目垂了别人小妾的事明明可以私下解决,却偏偏轴的跑去皇上那请罪,愣是将好不容易握到手上的那么点点实权又给整回了闲候一枚。 宣仪候是以整个宣仪候府来换一个祝夫人的生机。 换句话说,就是祈宝儿要是这次能救下祝夫人的命,从此宣仪候府便听命于祈宝儿。 这条件,真心可以说是不可谓不大了,也足够的吸引人。 别看人家只是个闲候,庆王一脉还是庶出,可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室出身,在整个君氏里不能说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影响也并不小。 对祈老头来说一向是孙女最重要,何况宣仪候虽说是他的老友,可也不过是只相处了几个月的朋友,是性子投缘,但亲疏可是差了一大截。 所以他传了话之后便不再吱声,也不给予任何的意见,最终该如何决定,他孙女心中自有肱骨。 祈宝儿沉呤了会儿问:“爷,宣仪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直性子,为人仗义。” 像宣仪候那样的人,你容易又不容易能与其成为朋友,因为对方最讲的是一个真字,但凡对他玩虚的,别说是朋友做不成,成仇都有可能。 同样的,他待人也真,平日里瞅着有些不着调,可一旦被他划到自己人的行例里,便是可以以命相护。 这样的人,也最重诺。 这也是祈老头会当这个传话员的原因。 他是乖乖的亲爷爷,京中想借着他寻上乖乖的岂只是宣仪候一个? 可祈老头至今只也为宣仪候一人传过话,只因他信宣仪候的人品;另一主要原因就是,祈老头也有他的私一心,人好歹是皇室嘛,若能成乖乖助力的话,乖乖将来的路是否就会好走上些? 咱不图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可有靠谱的助力在,总比一只孤狼闷头往前跑要强吧!! 祈宝儿笑道:“爷,我信你,改天请宣仪候出来见一面吧。” 与家族中其它人关系浅淡,但极其疼媳妇的祝尚书; 虽是庶出,却是及得父母疼爱的祝夫人; 无实权,却性子独出一格,皇上偶会提在嘴边的宣仪候! 不知想到了什么,祈宝儿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不过那笑容一闪即逝,只眨眼间,她已经起来去扶祈老头,“爷,我饿了。” “哎哟,饿了不早说,你也真是的,咋不多放些吃的,饿了也能拿出来先顶顶,走,爷陪你吃饭去。” 祈老头叨叨只他们爷孙能听得懂的话,急吼吼的由被扶变成反拽着祈宝儿的朝旁边的膳堂走去。 边朝着一旁的下人吩咐,“快去将厨房里温着的膳食拿上来。” 祈老头动作很快,呃,应该说宣仪候很急,在当天的下午,宣仪候便约祈宝儿在德源茶楼的雅意碰面。 是的,看观您没看错,就是德源这货,从酒楼和客栈,现在又开起了茶楼,据说还准备再开个书肆。 提到德源就想到了其背后的闵郡王,想到闵郡王便会想到他那个已经疯了的女儿,以及她玉佩里的·· 造一孽哦。 德源酒楼与客栈是并排在一起,茶楼原也是准备与洒楼和客栈立于一块,只是两边隔壁商铺的后头都不比德源背后的主子势力弱,对方也没准备卖商铺,毕竟这儿地势好,他们的商铺生意一直都不差;因此茶楼只能与酒楼和客栈中间隔了一个占地还不小的商铺。 茶楼是品茗之地,也是能让文人雅士发光发热的地方,讲的是个雅和才。 而且德源还特会整事儿,并不像其它茶楼一样的设有大堂,然后请说书先生来凑热闹,而是仅只有雅间; 茶楼内养有说书先生、琴师、怜人供雅间的客人们选择,喜欢听书的就请说书先生来说一段,喜欢听曲的就请琴师奏一曲,喜舞的就请怜人来跳一场; 你要混搭也可以,全凭自己喜好。 由此就可见,德源茶楼它就不是个寻常百姓能来的地方。 换句话说,能进来的人,不是有钱人就是有身份的人。 这就是闵郡王那么能捞银子的地方,在京城里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讲究一个面子问题,像这种越是能让他们长面子的地方反而是最不缺那些权贵子弟们前往的地方;相反着,若是太过平凡,他们还会觉得跌了份儿。 这不,祈宝儿刚进来,就碰到京中的几个权贵子弟。 一伙都是十几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女,三三两两结着伴的往楼下走,与由小二引着刚上楼的祈宝儿在楼梯中间正巧碰上。 今天的行程并不适合众所周知,所以祈宝儿模糊了自己的面容;而且,修灵者在面对普通人时的天然优势,你看到我时知道我的长相,可一旦移开视线便会立马忘记。 哪怕这里面有人曾经见过她,也早已经忘了;这回再见,只要错开他们又会继续忘记。 楼道宽敞,互相间的错身而过并没引来众年轻男女的过多注意,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在下楼梯时碰到了个再寻常不过的路人。 只是,众人的聊天内容,倒是反引来了祈宝儿注意。 “王兄,我们何时去祝家道喜?” “林兄你急躁了,现今选秀还未结束,结果我等尚未可知,此时若是我等去祝家道喜,岂不是在妄测圣意?” 另一男子也出声附和:“王兄所言有理,林兄稍安勿躁。” 祈宝儿:“……” 她听到十二说京中到处在盛传祝家女是最有望成为太子妃一个的这事,还以为十二多少是有些夸大了呢。 传点小道消息的意思意思,引来些助力倒是可行,只要操作得当,不为天子与犯忌,还能得个民心所向的美名。 可若是整出个天下皆知,那就是在造天子和未来天子的谣,揣测圣意和大不敬都不足以说明对方犯的罪。 但凡是有点脑子了,都不会犯这样的小错。 没想到竟然真给闹腾到连这些不是伯府就是候府出来的公子哥们都准备要去道喜的地步了!!! 也难怪宣仪候急,祝家这可真真是在妥妥的找洗。 耳朵听着,心思寻思着,可祈宝儿的脚步一点没受影响,淡定的跟着小二一路往上走。 同一时间,某一官道上几百匹快马在朝着京城方向狂奔而来,几百个马蹄一同踏在地面上,似乎地都在随着他们而震动。 第845话 离经叛道的祝夫人 祝府内此刻也并不平静,相反着,事儿大发了,祝尚书和祝大祝三俩直接凎了一架,然后··· “嘶~,疼,夫人。” 额头肿了个大包,眼圈黑了一边,脸颊紫了一块的祝尚书,可怜兮兮的看着冷脸怼他的祝夫人。 明明年长二十几,可此刻的祝尚书瞧着在外被欺负了的崽,惨兮兮的回家在寻求严厉母亲的安慰。 祝夫人那个气啊,叉着腰直在喘,“要打架,你个老弱又鸟自个冲什么冲?我身边那十二个人是死的吗?你就不会等一等? 现在好了,本来你一娘就不怎么认得你,这会被打得就更认不出来了。” 音落,没等祝尚书被媳妇儿的突然发彪中回过神,抱着肚子嗷一声直接给坐地上哭了。 “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原以为老就老点吧,老了能疼人,结果压根就没时间陪我不说,还是个软一蛋。 儿啊,闺女啊,你命比娘更苦,谁的肚子不去投偏却要投到娘的肚子里; 咱们娘俩反正早晚都是要被欺负死的,不如娘带着你一块先去了吧,黄泉路上好歹娘还能给你开开道。” 哎哟,苍了个天。 祝尚书的脸瞬间那叫一个白的,身上的痛完全都忘了,媳妇喊了啥其它的全没听到,就光注意到一点——他有闺女了! 忙起来上前就把人给抱到一旁椅子上坐好,“夫人,夫人赶紧起来,坐不得,地上凉,可千万坐不得,夫人要生气尽管骂为夫打为夫,可别委屈了咱闺女。” 把人一扶坐好,就毫无高官形象的单腿跪在媳妇面前,被打得青青紫紫的手颤微微的放到祝夫人的肚子上。 声音都透着小心翼翼的咧着嘴问:“夫人,几个月呢?咱闺女平日里闹不闹?” 祝夫人翻了个大白眼,嫌弃的把他的手扒拉开,“脏死了,别乱碰。才刚刚一个月呢,哪能闹得起来?” 是不是傻? 四十七岁才当爹的老父亲,可不高兴得已经傻到透透的?! 压根没在意媳妇的不待见,就那么单腿跪着盯着媳妇的肚子直傻乐。 简直没眼看。 祝夫人抬腿踢了踢他,“今儿这事,你准备怎么办?” 还像以前一样劝她退一步吗? 那她就抱着肚子立马回娘家,相信父亲和母亲绝不会赶她。 祝尚书的欢喜劲被当头一盆冰水给彻底浇灭,脸也沉了下去,“夫人,你命人速速去将咱们的东西都搬到尚书府去,今儿你也辛苦些,跟着一块先过去,随便收拾出间屋子暂住下。 为夫要即刻进宫,有些事要奏报皇上。” 祝夫人眸光闪了闪,笑着去拉祝尚书,“你我夫妻一体,你做何决定我自当都听你的; 而且尚书府那边一直都有人收拾着,随时过去都能住; 相公你就放心进宫吧,我这边你不用担心,还有喜乐他们在呢。” 和捶了他一顿的兄弟、冷眼旁观的父母、幸灾乐祸的嫂子和弟媳们相比,事事以他为先、满心满眼里都是他、还从来不会给他惹事、相反着总是将事事都备得妥帖的夫人,简直就是上苍对他的唯一眷顾。 祝尚书双眼都有些泛红,伏身紧紧的抱住娇妻,“夫人,此生能娶到你,是为夫的福气。” 祝夫人笑着推了推他,“进宫面圣的事可拖不得,快去吧,等你出了宫,尚书府那边定是已经能入住了。” “只是老爷,咱们这也算是搬新家了,就这般匆忙的搬进去没问题吗?需不需要请人相个好日子?” 她摸了摸肚子,眼中带着担忧,但又一副理解的说道:“今后搬或者不搬也没关系的,老爷放心,这一胎我定会多加小心,不会再出上一次的事情。” 提到这事,是夫妻俩心里一块的痛。 祝夫人嫁给祝尚书时日也不短了,俩夫妻又没毛病,怎么可能会至今都没有孩子? 在两年前祝夫人就曾怀过一次,可谁知竟是被大房的侄女撞了下摔倒也直接摔滑了胎。 事关到自个的妻子和孩子,后头的事另说,但是最起码着得有个真相。 是有意还是无意,是不小心,还是真已厌恶他们二房到连孩子都不容他们二房留下? 祝尚书是吏部尚书,断案能力不比刑部尚书要差,查个真相出来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 结果这么一查,人小姑娘还真不是故意的,并且大房也立马来认错,还将小姑娘连夜的给赶到了乡下去,至今都没接回来。 虽说心里指定是有隔阂吧,可在上有父母拦着的情况下,这事儿最终还是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祝夫人一摸肚子,一提上一次的事,祝尚书是立马后背冷汗直冒。 也不再和小娇妻慢慢商量了,大步出去叫来侍从亲自吩咐,瞅这架式,是要亲自先将媳妇送到尚书府去,一刻都不愿耽搁了。 他媳妇虽然性子有时冲了点,可为人这般的单纯,那俩兄弟都能对他动手了,要是被他们得知他媳妇怀了孕··· 嘶~ 走,必需马上走。 一直守在门口的小丫环看大人走远了后,转身扒着门探头探脑,冲着里面的夫人崇拜的竖起大拇指。 祈宝儿听后,也在心里默默朝着祝夫人竖起大拇指。 不过,她还有依旧有些好奇一点,“可你有想过经此一事,祝尚书也许会遭来皇上的忌讳吗?” 不会真像宣仪候所说的,脑子一冲动做事就没个顾忌? 她瞧着眼前的祝夫人,可一点不像宣仪候口中那个性子莽撞不知事,做事从来不记后果的小丫头。 祝夫人苦笑了声,“不瞒贤王爷您,哪怕我家老爷此生不再当官,只做一个寻常百姓,也比因为祝家那一家子而死得不明不白死的要强。” 祝夫人所属庆王一脉,出身于候府之尊,宣仪候与宣仪候夫人对其又是真心疼爱;其与只是娇养来联姻的女子不同,并不是只知如何当好一个当家主母,连男儿该知晓的理宣仪候夫妇俩都教过她不少。 她自然明白因祝家这次的事祝尚书必不会有好结果,降职摆官那都是轻的,若是皇上真动了怒,咔擦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她必需要这么做。 这次,也是她至今为止看到难让祝尚书与祝家彻底脱离关系的唯一希望。 祈宝儿端起杯饮了口茶,并没有对祝夫人的行为做任何的评价。 若按她自个来说,祝尚书这样的人她是瞧不上的,那就自当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按这世间的寻常女子来说,祝夫人的行为又属于离经叛道,是不仁、不义。大不孝等结一合一体,要是被人所知,必是会被万人所唾弃。 第846话 只有这一条路可搏 祝夫人看着沉默不语的贤王,嘴角扯出道苦涩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众人眼中常规的好女子,自小到大,她的想法都与身边的其它女子不一样。 为什么都是头一次做人,男儿却能随心所欲,而她们女子却事事都得顾忌而为? 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夫死从子? 都是在从,那她活这一遭又到底图个什么? 许多人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可祝夫人却自懂事起,就觉得这并不公平。 再加之宣仪候和候夫人俩从来对她都没强压式的管控过,哪怕知道她有时想法离经叛道也都只会笑呵呵的夸一句‘我闺女就是不一样’。 也就铸成了现在这个外表柔柔弱弱,但脑袋瓜子里可一点也不老实的祝夫人。 不过,祝夫人自己也明白, 她心中的那些想法若是为人所知定然会被天下人所耻笑,甚至还会连累父母被污一个‘教养无方’之名。 所以, 心中怎么想是一回事,平日里做的事她终是不敢做得过头的,要不然京中也不会至今都没传出她的‘美名’来。 她原以为能带着村民在天灾下一路逃难到永安城,能得到皇上的重用,能以赈灾使的身份去南方赈灾,赈灾的路上顺道还能跑平原关去把荒岠给揍了一顿,能离开几年后一归来便是兵部侍郎、只过几个月就成一部尚书,能成为王爷的贤王,应是会有着与寻常人不同的想法,至少在女子是否该本分归于后宅这点,应该不会和那些自以为是的男子们一样。 这才敢冒【冲】险【动】在计划开始就给贤王去了信,并且一路下来有个什么打算都会一步步的告知贤王。 虽说贤王一直没有给予她回应, 可也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止,于是,她也只以为贤王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讲白了, 就类似于是粉丝对偶象的无条件信任。】 现在看来,一切都不过是她想当然了。 祈宝儿要是知道她的想法, 定是会立马去和宣仪候把酒言欢,这特么不是个傻子还有谁是傻子? 信她的确一直有收到,也从信中看出祝夫人对她的那份她完全不理解的热切崇拜,不回不过是懒得去理会,也觉得没必要是理会。 虽说前世她很少和外界接触,可好歹是网络信息时代,对于明星和粉丝的那点事她多少也是知道一点。 祝夫人给她的信中,她就能感受到那种粉丝连偶像真实情况是咋样都不知道却奉其为神的那种狂热。 祈宝儿自然不会去理会她。 好家伙,更吓人了。 之后的信她便及少再会去看了。 直到祝家折腾出事后,她这才想起那个‘私一生’是祝尚书的夫人,这才将信又翻了出来。 顾尔,她知道了祝家不少的辛密。 换句话说,如果她对祝家有啥想法,这祝夫人啊,就是那不知觉间的大内女干, 还是祝家人永远都找不到出手的人是谁的那种。 “祝家在老爷成了史部尚书后, 在外借着老爷之名做过不少会让老爷万劫不复的事;京中有老爷盯着,他们不敢使什么手段,可离开京城,老爷不可能哪哪都能顾得到。” 祝夫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听到这些依旧神色淡淡的贤王,猜不透其真正的想法,她这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着。 可就是到现今这局面了,完全瞅不出祈宝儿这个贤王是否会帮她,祝夫人看着祈宝儿的目光还依旧里面闪着星光。 “祝家在不少地方都有买一官一卖一官。” 祝宝儿眉头挑了挑,她没意外祝家做的事,而是意外祝夫人会将这事告知于她。 这特么是更将祝家给捶死了啊! 祈宝儿完全不明白啥叫狂热粉,那是真可以毫无底线,祝夫人现在的反应,离狂热粉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放下茶杯,杯底嗑到桌面传出道轻微的响声,把神经紧绷着的祝夫人魂都给吓得颤了好几颤。 “祝家心大,已经犯到了龙威。” 祝夫人脸瞬时煞白,人整个软倒在了椅上。 对其的反应,祝宝儿默了默。 还以为能做出坑夫家‘坑’丈夫的人是个壮士呢,没想到胆子竟然这么小。 【你丫的说的话随便换个人都得倒好不啦。】 “祝家现在出事还是好的,至少祝尚书保住一命绝无问题,可若是再等几年···” 未尽之语,祝夫人听得明白。 顿时就吱堎了起来,腰也不醉腿也不抖了,抹了下额头刚冒出的冷汗脱口而出道:“我就说女子未必比男子差,瞧到没,要不是我出手,死老头你就得被咔擦了。” 祈宝儿:“……” 候在门外的喜乐差点没冲进去捂自家夫人的嘴。 夫人您是脑子又抽了吗? 贤王爷还在呢。 祈宝儿倒是没在意,相反着,现在的祝夫人给她的感觉更舒服。 刚才那副看到她像是二哈看到肉骨子的德性,才是真真受不了。 因这份舒服,她也不介意提醒她几句,“无论祝家其它人做了什么,借着祝尚书之名做的那些事,其罪都必是会安在祝尚书身上。 皇上未注意祝家前,一切安好;可现在皇上注意到你们祝家了,祝家所做过的事情,就算不在京中,被查到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被精心培养出来的祝夫人与寻常女子就是不同,她立马听出了贤王话中的深意,这回连肚子都忘了去捂就噗咚给跪下了。 “多谢贤王爷提点。” 看吧,贤王就是贤王! 信贤王者得永生! 虽然低着头伏跪着,可刚才那感觉又来了,祈宝儿没再继续言语其它,逃一样的赶紧起身离开。 祝夫人听到了贤王离开的脚步声,依旧保持匍匐跪着,挪动了下位置改成朝着门的方向,“恭送贤王爷。” 过了会儿,喜乐跑了进去紧张的扶起祝夫人,“夫人,快起来,地上凉。夫人,您怎么了?” 原来,伏跪的祝夫人早已是泪流满面。 “定是我爹去求贤王了。” 喜乐扶着祝夫人坐下,脑门顶着个大大的问号,“夫人,贤王刚才好像没提到候爷吧?” 她全程都在门口呢,难不成她今儿耳朵出现的偏听病症,专门都候爷给频毕了? 第847话 出大事啦 祈宝儿不在眼前,祝夫人脑子似乎终于回来了,她边擦拭着泪边说道: “我做的事你们一直都有告诉父亲,父亲一直没拦,就说明父亲也相信贤王的为人; 祝家那些人以为他们祝家能送个姑娘进宫就能以此平步青云,却不知此时他们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祝家的其它人如何父亲不会在意,但父母为了我, 必是会想办法去保老爷的命。 万事无绝对,我的计划,老爷轻则降职,重也不过是个贬官,性命应是无忧。 只是···” 几天前她接到父亲的秘信,皇上的龙一体情况似乎不大好。 若是在皇上强盛时, 她的计划必是万无一失的,老爷并没做过任何愧对于皇上、愧对于朝廷的事, 老爷毕竟是皇上的信臣, 皇上终是会给老爷一个解释的机会,也有足够的耐心去查证。 会受牵连,但,死罪可免。 可现在嘛,皇上在已知自己时日无多时,却得知身边的信臣想要换个新主,这时皇上还得保持得住圣名吗? 所以,父亲定是会有所动作。 然他们得到皇上龙体有恙的消息已经太晚,最遭的局面已经发生。 在这般情况下要想保住老爷的命,父亲只能寻求即得皇上信重,在未来天子的太子面前又能说得上话的人。 朝中这类的官员不多,但也不仅仅只贤王一个。 可只有贤王是全程知晓她动作的人。 一事不投二主, 这时他们若是去求助于别人,便是在得罪贤王了。 所以,父亲只能求助于贤王, 他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搏。 祝夫人捂脸,是她把路给走窄了啊! 也不知父亲是付出了什么代价。 能得到龙一体是否安康这消息的人, 可不仅只宣仪候一个。 皇上的眼线遍布各府, 同样的,宫里也少不得各府的暗子。 可以说是禸眼可见着,京中内城的气氛在逐步的紧张。 但你要从表面去看,内城却是突然间的热闹了起来,众府间的来往比着寻常多了不少,不是哥儿们互相间的宴请,就是姐儿们手帕交的往来。 面上瞅不出什么来,但其实暗里已经是暗潮凶勇。 与这份热闹恰恰相反的,却是寻常内城里进出人员最多的六部;尤其是兵部,可以说是几乎无人问津。 就连前阵子啷着要新型战驽的那些人,最近都有些诡异的没了影儿。 于是,新型战驽终于顺顺利利的排着望不到头的队伍,浩浩荡荡着出了京城,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这天,钱文同慌不泽路的冲进兵部,兵部的上空都回荡着他的嚎叫声。 “王爷,王爷不好啦,出事了, 出大事了。” 这丫冲进祈宝儿的职房时还拌到了门槛,整个是踉踉跄跄的跌着进来。 祈宝儿抬眸冷眼怼他, “本王好着呢,能吃能睡,无病无灾。” 这时钱文同也顾不得上峰是否生气了,煞白着脸报到:“王爷,乌月关急报,哈次帑亲率大军围住了乌月关,又使出了上次的阴险手段,对我军的将士们下毒,乌月关现今已经无一兵可用了王爷。” 祈宝儿神色大变,猛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王爷,据急报上所说,哈次帑的人是在漫河上游下的毒,王爷您也知道乌月关那儿的地势,大营都设在离漫河不远的地方,平日里的生活与饮用水靠的几乎都是漫河里的水。” “主将为何不派人寻查河道?” 这么重要的河流,但凡不是个蠢的,不可能不派人时时盯着。 除非··· 钱文同摇了摇头,一脸哀戚道:“王爷,房将军已经牺牲了。” 祈宝儿怔住了,“怎么会?” 房将军名为房泽,并不是原本的领军主将,而是上次疫战之后太子派过去的人。 房泽这人祈宝儿见过,虽然年纪不大,可其为人谨慎心思慎密,绝不可能会犯如此低一级的错误。 更加不可能会有祈宝儿刚才怀疑的那个‘除非’。 乌月关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时福公公汗如雨也的也匆匆跑来,人未到声先到,“贤王爷,皇上急召。” 连寻常的问礼请安这些都丢了,可见福公公此刻的急切。 祈宝儿二话不说抬脚就走,看来皇上那儿也得到乌月关的急报了。 果然,御书房内已经有好些公卿大臣在了。 整个御书房内气氛那叫一个低沉,立于下面的大臣们个个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突然,皇上一拍龙案,“平日里一个个不是都挺会说吗?怎的这时全哑了?” 众臣顿时··头垂得更低了。 在场唯有二人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悠然姿态,一个是被皇上派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有阵子没见的郑相;另一位嘛,就是在来的路上想通了些事情的某女。 盛怒中的皇上瞅到这俩,眼角没忍住连抽了好几下。 “郑相,此事你怎么看?” 郑相:“……” 不是,这事儿不归他管吧? 皇上这是欺负他老实是不是? 怎的不问问那边真正该她管的那位? 只是吧,心里再怎么委屈,郑相还是不得出站出来回答。 “启禀皇上,臣认为,乌月关一事有所蹊跷。 乌月关虽说军力有限,可乌月关一旦出事,周围能去救援的大军在几日内就能到达,哈次帑并非那等没脑子的鲁莽之人,此必为败的战役,不像是哈次帑所为。” 祈宝儿抬眸看了眼郑相。 能为相的人果然脑子就是拎个清转得快。 一开始她听到乌月关被下素全灭也慌了一下,在赶来御书房的路上才寻思明白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郑相所说的必为败有二: 一,乌月国总共的兵力才不到百万,而哈次帑就算是已经是大将军王,可他还没有到能将整个乌月国的兵力都握在手里的地步。 何况,对战另一国,也不可能会举全一国兵力的去打,否则你其它边关大军一调,这头还没打呢,那头人家已经攻进来了。 在这前提下,乌月国与麒麟国是完全没有可战之力的,就算是暂时冲破了乌月关,等麒麟国其它大军调一集起来再扑过去,到时等待乌月国的,便只有灭国一条路。 还是乌月国自个把麒麟国灭它的理由送到了麒麟国手上,谁也不能说麒麟国有哪不对。 谁让战事是你先挑起的?! 第848话 御书房争议 二,祈宝儿就想到了上次乌月国对乌月关的疫一战。 现今距那件事过去已经有半年多光景,却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出来。 麒麟国这么大一个国一家,完全不需要也不容许去虚一个小小的乌月国。 那为何‘被欺负’了却过去了半年还没个结论呢? 只有一个可能,这里面有其它至少暂时还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儿;并且,皇上或是太子已经与乌月国那边有了什么协议或是合作。 如果她的猜测成立,那么现在这个所谓的乌月关全军被歼、关门被破的消息···就很是可疑了。 那么问题来了, 八百里加急奏报又岂是能被人所随意更改或是作假的? 所以嘛,这事情已经很了然了。 她都能看明白的事,老狐狸郑相又怎么可能会看不明白?! 瞅瞅,人家这多配合! 咱好歹是新生代不是,可不能落后老一辈这么多。 祈宝儿一副‘我为麒麟国可抛头颅酒热血’的上前,“启禀皇上,臣愿亲自前往乌月关, 查明一切原委。 若真是那狗贼哈次帑对我泱泱大国竟敢动窃取之心, 臣定取其狗头回来。 此事若是小人的阴一谋,臣也定将那小人拎到皇上面前。” 怎么样,这宣言够不够忠心,显不显霸气? 郑相:“……” 凎,输了。 现今的小儿怎的如此皮厚? 就连皇上都被祈宝儿这突来的壮志昂扬给整懵了,这怎么不按计划来呀? 按他的想法,应是郑相点出乌月关之事有疑后,他再发发火,然后引着朝臣们将话题转到派谁去乌月关查看这事上。 只是有疑,又不能确定。 何况甭管是有人截换了急报,还是急报的内容为真,派去乌月关的人哪,没点真本事那都是妥妥的九死一生, 因为调兵不是一时的事,可乌月关之事却已是容不得等。 这去乌月关的人嘛,就值得底下这些人推个面红耳刺了。 底下那些基本都是大世家出身, 不是大世家出身的又是文臣, 这不, 欺软怕硬着,他们很自然就会将目光转向没背景又能力强大的贤王身上。 要说在场谁去乌月关能在保证自个全须全眼的回来外,还能甭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平定乌月关之事,也就只贤王一个了。 【想到这,皇上颇是痛心。】 等到互相争吵不休时,他再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不舍的将贤王派离京城。 完美! 好在皇上虽懵但其反应快,压根没让人看出他怔神的立马就驳回了祈宝儿的话,“不成,你乃兵部尚书,乌月关之事还未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话落,视线在底下众臣中扫视着。 被扫到的一个个可以说至少有一半都是那叫一个汗毛倒竖。 如此大事能被皇上召到御书房里来商讨的人,那都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大臣,换句话说,都是二三把手。 乌月关这事儿,谁都看得出来去的人啊,基本上是个十死无生。 但凡是有那么几分的希望,他们还会为自家的子孙辈争一争, 这可是大功一件。 可这种完全看不到希望的··· 这时, 一位胡子发白的老将痛心疾首的站了出来, “若老臣再年轻个几年,此事老臣定当是义不容辞,无奈老臣这身子骨不争气,恐是连半道都走不到。” 说着,还抬手抹了下泪。 祈宝儿默默的退回了原位,被封贤王之后,她无论是上朝还是在御书房议事,这位子都仅次于太子殿下,是百官之首位,立于左侧 位子最前,又是侧边,那看真相的视线比皇上的位置还好。 就如现在,在皇上那儿看到的是老将在抹眼泪,可从祈宝儿这儿看过去,那个去的,那眼睛分明是老将自个硬给搓红的。 得,又是戏精。 不过这位老将说的话倒并没假,老将姓贺,已经七十有六了,在军中的生崖是足足有五十多年。 浑身上下都是伤,且有陈旧的内伤,左右脚还长短腿;随着年纪的增长,来个风吹雨打,他就会全身都是痛得坐不得、站不得、躺不得。 在战场上厮杀一生的铁骨男儿,到老了却被一身的伤痛折磨得数次有过轻生的念头。 祈宝儿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贺老将军现在的身子是灼棋在调理。 所以,贺老将军除了哭不出来外,他所说的会半道就倒下这点还真不是夸张。 皇上心里默翻了个白眼,他朝堂上的将领又不是死光光了,要你个已经一条腿踏进棺材的老头子呼哧呼哧的去边关? 不过他面上还是一副自责又关切的看着贺将军,“贺老将军为国一生戎马,现今身上伤痛无数,朕无法让贺老将军你悠闲的颐养天年已是心中有愧,如何能还让你再施着伤痛之体去远赴边关?” 贺老将军立刻颤微微的跪下,五体拖地声音洪亮的谢恩,“皇上在这般时刻竟还掂着老臣的身子,老臣能跟着皇上,老臣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这话皇上听着心里熨贴,朝祈宝儿使了个眼色,“贺老将军快起来,地上凉。” “臣,谢主隆恩。” 祈宝儿上前扶起凭自个本事指定起不起来的贺老将军,顺手着输了点灵力进去。 贺老将军立刻感到身上有股暖流滑过,按过跪过后应该刺痛无比的双腿,可此刻不能说全然不痛,但有股温热的气流留在那,他基本已经感觉不到痛意。 这舒坦的感觉,他已经十几年都没感受到了。 “多谢贤王爷。”被扶回去的路上,贺老将军用着气音向祈宝儿道谢,这次,他眼中是真的有了湿意。 祈宝儿没有应声,将人扶回去坐稳后,又默默的退回了原位。 两人间的这一幕并没引来别人的注意,皇上朝祈宝儿递去的视线众臣都看到了,除了心中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皇上对贤王的信重外,至于其它,也就几步的事儿,和与乌月关的人选一事相比,谁会在意。 哦,也不对,祈宝儿这一动还真引来了一个人的注意,那就是曾经被她当朝给踹了一脚的方相。 “启禀皇上,臣觉得,乌月关一事还是得请贤王前往。 贤王曾御兽将荒岠军打得节节败退,甚至荒岠已奉贤王为神,不说是再进犯平原关,便是收服荒岠,臣觉得,也不过是贤王的一句话。” 在场众臣皆是倒抽一口寒气。 方相,这是要置贤王于死地啊! 不过想到当初贤王的那一抬手,似乎方相这般不理智也可以理解。 第849话 没见识 岂止是可以理解哦,要是他们也已到了方相这位置,却被当着皇上与一众朝臣的面被一黄口小儿给打得吐血,还没法讨回公道,他们也得恨不得对方洗翘翘。 也有大臣心中存疑,皇上对贤王的信重早已是毫不掩饰,方相却在这个时候明显的离间皇上与贤王, 其是真的仅只是一时怒争失了心智,还是另有目的? 甭管大家伙心中是个什么想法,在方相的话音落下后,整个御书房那叫个一片寂静,连众臣的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那种。 不过嘛,视线都在飘着,偷偷瞄眼皇上,再瞄瞄贤王。 空气中都弥漫着风雨欲来的紧张因子。 瞧, 皇上的脸冷了下去, 眼神扫过贤王,又看向方相。 也不知是因为方相的话真的对贤王起了忌惮之心,还是恼了方相? 瞅瞅贤王,嘶~,贤王这该说她是年少轻狂不知事呢,还是该说她少年老成稳如狗? 这丫都这时候了,竟依旧是一副悠然自得身外人的模样,似乎方相口中那个可能动摇国本的人并不是她。 再看方相,三位关键人物中,竟是只有他一人额间已经冒了汗。 唉,不说其它,单说这定力这点, 方相似乎还真略逊贤王一筹。 众臣又哪知,他们自己没感受到龙威压身并不意味着帝王没发威,而是将那威都压在方相身上了。 眼见着方相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 祈宝儿这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的笑着站了出来。 “皇上,还是臣跑一趟吧, 神不神的那不过是荒岠人没见识, 不过方相刚才所说的有一点臣倒是认同,乌月关一事刻不容缓,没多少时间能充我们调集兵力,臣去乌月关,若是遇到危急情况,好歹还能唤来兽军帮忙。” 皇上神色明显不虞的瞪向祈宝儿,“你每御一次兽都会伤了身子,上回就养了这么些年才好,若再来一次,你还想再养多久?” 众臣:哦~,原来这才是贤王消失了这么多年的真相! 祈宝儿也愣了下,她‘御兽伤了身子’这事,怎么没人告诉她? 皇上这戏,她还真一时没能接上。 好在旁边有个与皇上那叫一个完美配合的郑相。 其一脸心痛又佩服道:“贤王爷大义啊,当年仅才不过四岁孩童之身,为了皇上,为了天下百姓, 竟是不顾自身的御万兽与荒岠军一战,后又拖着伤病之体去南方赈灾。” 朝着祈宝儿深深做了个揖, “麒麟国能有贤王如此大臣,是我麒麟国之大庆;百姓能有如此爱民如子的贤王,是百姓之福!” 皇上也是一脸认同的连点了两下头。 这皇上都表了态了,从大臣哪个还敢缩着? 立刻在场众臣都朝着那上首的小姑娘深深做揖,“贤王大义。” 就是方相,也不得不跟着喊一声‘贤王大义’。 这么一来,方相刚才的那些话,不仅被贤王以‘没见识’给驳了回去,还因皇上与郑相的话,彻底坐实了他没见识。 哦,不此。 其不仅是与野蛮的荒岠人一样没见识,还忘恩负义。 嘶~ 方相这次的脸,可比上回被打到吐血丢得更大发了。 贺老将军嗤笑的瘪了瘪嘴,皇上的信重之臣,又岂能容你随意的诋毁? 方相不傻,自然明白自己此刻又丢了大脸,是更加的恼恨祈宝儿。 要说方相为什么恨祈宝儿恨到非整洗她不可的地步,还真不仅是因为被当朝打吐血那事。 方相这人吧,本事有,够圆滑,也识实务。 【郑相别看他瞅着好像个溜溜球,可他在处事上,那是相当刻板的一是一二是二,没得通融,也不顾忌谁的面子。 这谁里面,包括皇室。 这样的郑相,是一个国一家所需要的。 但治理朝堂可不仅靠着一是一二是二就行,都说水致清则无鱼,再说了,帝王也是人,也会犯错,郑相这么个是非对错分得清明的人,有时就很讨人厌了。 所以,皇上也需要方相这样圆滑识实务的方相。】 做为一个有识实务为标签的方相,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他心里有着自个的标杆。 得皇上信重,与太子关系密切,自身又有着非凡的本领,这样的贤王,就是让他当朝丢了一次脸,他顶多心里记恨着,但绝不敢将这份记恨表现出来,更不敢真与其拼个你死我活。 方相之所以现在失控的已经和识实务完全不搭嘎的当着祈宝儿的面表现出要弄洗她的想法,还真是被祈宝儿给逼出来的。 虽然,她自个并不知情。 方相能稳坐相国之位,自然离不开朝中一部分朝臣与不少有爵位的人的支持,以及对部分地方的掌控。 而这一切,单靠个姻亲关系什么的自然不够,联不过来。 那咋办? 利呗。 除了投靠了方相能有机会加官进爵之外,小钱钱也是很重要的。 而方相的主要小钱钱来源,正是其旁系暗里开的赌一坊。 当初着火一事将方家赌一坊的事给捅了出来,原本方相已经做了部署,方家赌一坊可不只京城才有,方相是准备弃京城一家而保京外的其它赌一坊。 哪知祈宝儿这个欠欠的插/了一手,祈宝儿倒是没亲自去查方家的赌一坊,而是将这事儿告知了太子。 太子动手那叫一个雷霆万钧,完全让方相阻挡不及,没到俩月,几乎是将方家的所有赌一坊全给端了,金银珠宝是一整个车队一整个车队的往京里运。 其中负责运小钱钱回京的杨峰还特别溅,长长的队伍特意从方相的府门前经过。 这种事儿,方相自是巴不得将自己给摘得干干净净,不仅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属于方家的银子被太子给抬走,还得举着双手高喊一声太子殿下666。 而方家能挣钱的那一个个,更是死得不能再死。 瘪不憋屈? 气不气人? 对太子他是不敢恨,可对将赌一坊之事捅一到太子面前的祈宝儿,又怎么能不恨? 那可是不仅小钱钱没了,方家还从此不敢再做这门营生。 断人钱财,尤如杀人父母。 这爹娘都被你贤王给宰了,他不跟你不死不休还能跟谁? 祈宝儿瞅着方相太过憔悴只以为他是小妾太多,又哪知对方天天晚上困不着觉的都在寻思着怎么恁死她。 第850话 血一腹弥漫的一晚 方相脸一青一白的跟个变色龙一样,瞅得祈宝儿差点没笑出声来。 抱拳举过头顶,一副谦逊朝着众臣供了供手,“众位大人抬爱了,本王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而以,相信事情若是发生在众位大人身上,大人们的做法也会与本王一样。” 哎哟我去, 咋可能哦,谁自个的命不珍惜呀? 但这话能说吗? 那不能。 于是,一伙人全都是,“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皇上一脸欣慰的看着底下的众臣,只是视线掠过贤王时, 眼中滑过丝沉痛与不舍,又瞬间闪过一丝坚定。 看到这一幕的贺老将军心中一个咯噔, 皇上不会真的将贤王给派出去吧? 不能啊皇上, 边关的确是危急,可现今的京城也并不安稳啊皇上,您自个身子出了问题,太子又不在京中,若是这时没有能御万兽且自身实力神秘的贤王在,那些心有不轨之人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无奈老将军现今也不过是空有个将军之名,手上早已无兵无卒,皇上仁德,偶尔着朝中有大事还会叫上他,让他不觉自己已经是毫无用处之人,可他自己心中也门儿清,他的话,早已在朝中没了任何威望。 还不等他出声呢,那边皇上已经开口了。 “罢了,贤王,此事便由你去吧, 城防营外抽调一万人随你而去, 即刻出发。” “是。” 祈宝儿领命,二话不说的抬脚离开。 速度那个快的,在场的众臣都还没反应过来,贤王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方相垂首,脸上露出道得逞的笑容。 丢脸又如何,他的目的达到了。 时如流水,猛不丁的,贤王已经带军离开了快半月。 六月十七,这天儿热得白天跟炭火在地面上烤一样,夜里如在烧锅里闷一般。 在烧锅闷中,京城北城门城墙上站职的士兵也都没了精神,虚眯着眼看着远方,一只手握着长木仓,另一手不断的当成扇子般扇着风。 突然,由远而近的传来阵阵马蹄声,不会儿后,便看到肉眼望不到头的一群将士们骑着大马狂奔而来。 这架式,把城墙上士兵给吓得瞬间就没了困劲儿,搓了搓眼忙再定睛看去。 嗯? 没幻觉幻听,是真有大军朝这边来了。 再一看他们的穿着, 这不是就在京外的城防军嘛。 话说,这么晚了城防军还要进城做么? 城内也没听说出什么大事需要调集这么多城防军啊? 不过这些和他们这小小的守城门的小卒没啥关系,只要对方有调令他们就会放行。 等到城防军靠近城墙,底下有人扔上来块令牌,士兵接过一瞧,确认是兵部的调军令牌后,没会儿城门便吱吱呀呀的缓缓打开。 全程利索得双方连个声儿都没吱,就是这么的有效率。 他们不知,同一时刻,京城的四个城门都发生的同样的事情。 按说京城这么个一国的中心之地,怎么也不可能到了夜间能完全的寂静。 可今晚的京城,四面八方的士兵们进来,却是除了他们自个外竟是一路畅通无阻的连个行人都没碰到。 从北城门进来的队伍中,领头的是一个面容粗矿的中年男子,其身边紧跟着一个唯一在场并没穿着军装而是一身青衫的年轻男子。 青衫男子扫视着四周,神色凝重的对中年汉子道:“副将,属下觉得有点不对。” 中年汉子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什么?” “京中怎会如此安静?”他怎么有种有人想瓮中捉鳖的不安感? 中年汉子还以为他问啥呢,一听这话便笑了,“这都是方相的功劳,城中有疫,这不,那些胆小鬼可不一个个躲家里不敢出来?” 贤王离京的当天,京中竟是突兀的暴出了疫一病,可无奈贤王离京时将她身边的神医和宫中的几位御医都带走了,虽说京中还有不少厉害的大夫,但也只能做到控制住,而无法根治。 朝廷无法,只得下了严令不准百姓随意出门。 这不就让他们的大军进城能一路无阻嘛。 相国就是相国,那脑子还真非一般人能比;就是人阴狠了点,对百姓的命完全的不在意。 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 青衫男子自是知道这事,只是他还是感觉有哪不对。 但事已到此,他们都已带军顺利入城了,眼见胜利就在眼前,这会儿满腔都是喜悦,一时间他也没能想出到底是哪儿有所不对。 直到已经顺利的进了内城,四方的大军都已汇集,眼见到就要到达皇宫了,青衫男子终于想明白了到底是哪有问题。 “不对,若真只是因为疫一病而百姓不敢出门,咱们至少路上是能听到病人被病痛折腾的呻一吟声,而非一咱过来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就像整个京城已经是个死城一般。” 中年汉子一听也怔住了,对吼。 可这时已经不容得他们多想了,最前方的队伍已经到达了皇宫脚下,皇宫内明显是也已得到了消息,就那么突兀的前一秒宫墙上还是寂静一片,而后一秒一群士兵站了起来。 个个手中都握着弓箭,箭尖对着他们,弓已拉满。 最可怕的是,站于宫墙上最居中的那位,却是五瓜金龙蟒袍在身的太子殿下。 君宸渊冷眸看着下方,声音毫无波澜却寒彻骨,“放。” “唰,唰~~~” 无数的破空声响起,空中的箭像是在下箭雨一般朝着大军席卷而来。 “啊~” “救命。” “太子,是太子回来了,快跑。” “快,快撤。” 就是这么的没出息,完全没一丝的斗志,除了被箭雨射中跑不动的,其它的全泥嘛的立马调头就跑。 城门开着呢,跑得快的就能活命,冲啊。 可等待他们的,却是那紧闭的绝望,城墙上同样已经拉满了弓的箭雨。 “啊~” “救命,救命啊。” 惨叫声,痛呼声,几乎传便了京城的角落。 而让他们更绝望的是,进来时寂静到连蚊虫声都没的京城,突然的从四面八方的巷子里冲出无数的将士来。 “冲~~” “杀啊~~” 这一夜,血腥弥漫了整个京城。 次日早起的百姓路过内城的城墙下时,还能看到从里面不断在往外涌出的血一水。 第851话 输了 方相府。 方相搓着双手来回来回不安的徘徊着,时不时焦急的看向皇宫方向,那已经布满了血丝的双眼,有着不安、不忍、愧疚,最终都化为了坚定。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是皇上先不仁,不是他先不义, 怪不得他。 皇上,若不是您纵着那黄口小儿而对臣一直不公,臣又何至于投靠于旁人? 皇上,是您逼臣的。 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跑来,几息后,一位侍从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相爷, 相爷, 来了, 大军已经入城了。” 方相急切的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可否顺利?” “顺利,一切都顺利,有着兵部的令牌在,他们全都没有任何阻碍的进城了。” 方相终于松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侍从退下,“本相想静静,等事一成之后再来奏报。” “是,是,奴才告退。” 侍从一走,方相一副脱了力般的瘫坐到椅上,整个人都呆呆的‘望’着前方。 大军已经进城了,一切,都已毫无可挽回的余地。 皇上不知,他有宫中有着不少的眼线, 不仅如此,太医院,还有皇上的身边,都有他的人。 旁人不知皇上的身体情况,他却是一清二楚。 皇上现今,已是强如之末,不过是在强撑着等太子回来而以。 这时太子不在京中,只要再将于他们来说威胁最大的贤王遣走,五城兵马大司马同样不在京中无人可随意调动,而唯一能救京城的城防军却早已是主上的人,京城,于主上来说便能如探囊取物般的轻易。 “我没错,我没有做错,皇上不仁,就应该换一个仁德的皇帝,我只是慧眼识主,我不是背叛。” 喃喃自语着,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啪,啪,啪,啪~~” 突然,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谁敢在他面前如此的没规矩? 方相怒目瞪了过去, 却是立刻一脸受惊的整个人都弹跳了起来。 “你,你···” “本王怎的没去乌月关还有这是吗?” 祈宝儿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抱剑的十二与一手握着腰间配剑的王六,俩左右门神都是一毛一样的面板脸。 方相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满脸惊惧的看着步步走近的贤王,哆嗦着唇一个声儿都吱不出来。 被皇上派走,此刻本应该已经到去往乌月关半路的贤王竟然在这关键的时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意味着什么,能为一国之相的方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主上,和他,都被皇上涮了。 再一想到刚才侍从说的大军已全部进城。 他们,这是被瓮中捉鳖了啊! 方相一脸的灰败,瞬间失了力的整个人瘫软在地。 “输了,还是输了。” 对方这么快认怂,这让瞬间就失了雅兴。 她之所以这时跑左相府来,就是突然脑子抽了的想来看看得知自己一直在皇上龙爪子之下蹦跶的左相会是个啥反应。 是绝望的嗷嗷叫,还是挫败失控的发疯,亦或是索性直接疯球了。 但这其中,都没一项是像眼前这样接受得如此之快,怂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祈宝儿现在完全就是那种‘我裤子都月兑了,你就给我看这?’的失望。 你以为祈宝儿这丫是闲得没事儿凎? 错,她是纯纯记仇。 方相上次在御书房内所说的那些话,明着是在夸她,但只要不是个傻的,就能听出他是在离间皇上对她的信任,并且引起皇上对她的忌惮。 皇上无论是信任她还是忌惮她/她虽然都不怎么在意,在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鬼计那都不是个事儿,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在意别人对她使恶一毒心思。 家里老头老太喜欢现在安定的生活,她爹在以命搏个一席之地,她一娘一娇滴滴的女仁陪着她爹在边关吃土,四个兄长各自在各领域中努力着。 甭管他们的初心是为了什么,他们无论现今得到了什么,都是费了无数心血才得来的。 祈宝儿绝不容许有人去破坏这一切。 这也是她为什么明明不喜麻烦,却依旧接手了兵部,明明讨厌阴谋阳谋这些,却还是当了贤王的原因。 话说她都牺牲这么大了,心里早就不爽着呢,方相这时却嘣的跳出来不仅想害她,还想连着整个祈家都给灭了。 她不来看看方相的最终结局,心里那口气又怎么能疏得了呢?! 结果,就这? 一点没带客气的坐到上首位置,祈宝儿已经失了兴致,所以问话也直奔主题,“你背后的人是谁?说了,方家不知事的孩子们都能活;不说,方家必是九族皆灭。” 像是在跟祈宝儿打配合一样,她的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阵阵惨叫声。 方相的脸色顿时煞白煞白的,他所瘫的地方,地面溢出一片的水迹。 咦~~ 都这年纪的人了,咋的这么不讲究呢? 连十二和王六这俩面板都露出嫌弃脸。 外面的惨叫声一直未停止,下方的方相哆嗦也一直未停止。 祈宝儿再继续问的去逼他,只是轻敲着椅子扶手,一下,一下,又一下。 但你若细细听来,会发现,她敲击的声音有着一定的规律。 只几息后,不仅下方的方相双眼开始露出迷茫之色来,就是一旁站着的十二和王六俩,也有些恍惚。 “方相,你背后的人是谁?” 方相整个人已经呆呆的,“朱雀国摄政王。” 祈宝儿开口重新问话时左右门神已经清醒,心里震惊于主子这神奇的能力,但经常被震惊的俩很稳得住。 可方相这一回答,却是让俩啥都稳得住的门神皆是瞳孔一个大大的地震。 怎么会牵扯到朱雀国去? 五大国间一向互通有无和平往来,自有历史起五大国就一直是这样。 要不是他们相信主子的本事,绝不会相信方相的话。 “她现在人在哪?” “不知。” “你何时开始为其卖命?” 方相脸上出现了挣扎之色,不过随着祈宝儿敲击椅子扶手声音的继续,他也只脸上狰狞的片刻后又恢复了呆滞。 并且,这次的回答他更加的配合,“在我被贤王打得吐血之后,朱雀国摄政王的手下拿着摄政王的信物来找我,我与那手下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记得他,也一直知道其真实身份。” “谁?” “闵郡王。” 第852话 她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从相府出来的祈宝儿整个人都麻了。 不只她麻,后头跟着的两大门神连赶路姿势都是木着的。 街上的战斗不知何时已经基本停止,路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到处补刀的将士们,和已经看不清原貌的地面上那些没几具是全须全眼的尸一体。 空气中密布着的血一腥一味更是浓郁到可以拿来熏肉,也把从左相府出来的仨本就晕乎的脑子熏得越发懵圈。 战事还没有彻底的结束,但已经有各部门衙役组着队配合着在洗地,在明儿一早百官上朝前, 进宫的这条主道上,必是会整洁如新。 祈宝儿视线扫过这些临时洗地队伍,心头浮起淡淡的涊意。 将也好,兵也罢,无关输赢,倒下后, 扫把一扫,水一泼, 谁还能记得你是谁? 扬头虚虚望向漆黑的天空,悠悠的轻叹了声,继续迈步朝前走。 十二与王六被这声叹息叹得都有些莫名,俩一生只忠心于主子的侍卫,不会有这些多余的悲伤春秋的念头,也不理解。 更不理解的是,这时众臣都进宫护驾去了,贤王为何竟是往外城方向而去? 到内城的城门口,这儿的尸体还未清理干净,不过这儿的尸体瞅着要顺眼一些,都是被城墙上的箭给射杀,好歹大部分都留了个全尸,不像城内,大部分都被砍得没了整体。 祈宝儿仨并没惊扰周围忙碌着的将士们,借着夜月掩护掠墙而过。 某一客栈内一个沿街的房间里,此等夜月森然中, 里面却围着窗缩着一圈从穿着上看身份完全不可能在此时凑一块的人。 有穿着华贵的,有农妇打扮的,有小二, 有乞丐··· 突然,一个丫环打扮的小姑娘惊呼出声,“看,你们看,那是不是贤王?” 本来大家都凑在一块,小丫环看到的其它人同样也能看到,都是一脸的惊讶,还有人脸上露出了惧意。 一个乞丐打扮看不出年纪的男子,推了推旁边一个看穿着就是在风雪月这地出来的女子,“不是说贤王去乌月关了,怎么她还在这?” 最关键的是,她身边的那只超级大巨兽是个什么玩艺儿啊? 是的,此刻在外城街上悠闲溜哒的祈宝儿,将银仔给招了出来,就跟在她后面巅巅儿的。 夜晚的外城街道上,隔着几家铺子才燃有那么一盏灯笼,朦朦胧胧中, 能看到个大概,但你要想看个仔细,除非是有关视觉上的神人,普通人完成不可能。 所以,从楼上的客栈往下看,那是只白色的超级大家伙,高都到他们脚下这间客栈的二层位置了,但没法认清这是只什么物种。 嗐,甭管什么物种,有这种块头,什么物种都特么吓人。 这时,祈宝儿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客栈的方向看去。 “她,她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互相迟疑不定的对视着,突然,七颗脑袋那叫一个不约而同,同一时刻朝后退或是朝下缩去。 正因太过同时,七个人立马就撞到了一块。 ‘风一尘一女’和乞丐俩都是同时朝下缩,速度太快太猛,一个屁一股怼到了后面的农妇,一个怼到旁边的书生。 而这俩又正好也是想往下蹲,前面俩往后翘,后面俩往下蹲,这不就惨了,前面的俩反被前推的一个脑袋嗑窗沿上,一个脑袋怼墙上。 后面的俩各被一屁股怼得反朝后,屈了膝盖没法退,被撞得都是直接朝后倒去。 人的本能,在摔倒时手会自救去抓东西稳住自己。 这俩朝后倒的便是如此。 一个抓住了旁边人的腰带,一个旁边人的裤子。 “嘶~~” “哎哟痛。” 一声布料被撕碎的声音,与一众的痛呼惨叫声一块响起。 不过立刻着,这些人又连忙你伸手捂住我的嘴,我伸手去捂住他的嘴的互相闭麦。 明明没交过手,在没见到麒麟国贤王之前他们还一个个还都认为其不过是个虚名,却不知为何,在一面之缘都不算的情况下,他们心肝胆都在发颤。 似乎是在回应他们心中的不解,所有人都紧紧的双手捂住了脑袋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阵阵的惨叫声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凄厉可恐,听着让人瘆得慌。 王六没忍住搓着双臂,和十二小声哗哗,“这叫得也太惨了,不是神人嘛?” 十二觉得身为神人中一员的自己,这时候应该出来为神人做一个申明,“神人也是人,也会痛。” 王六一想也是,都是百姓间经常把神人给神化了,他经常都以为神人是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去茅房的,那忍耐力什么的,自然就会比正常人要强啦。 祈宝儿收回了目光,背着爪爪继续溜哒。 她收回了目光的同时,客栈内翻滚的七人也一块停止了以衣擦地的环保行为,惨叫声自也一并消失。 只是,七人再不敢探出脑袋去往下看了。 那种脑袋里像是被无数针在扎的感觉他们不想再来一次。 一个个虚一脱着躺着,已经没力气起来。 屋内没然烛火,这般一躺视觉基本就没了作用,视线一弱这听力就上来了。 这时,七人才注意到,跟随着贤王的那只大家伙脚步声竟然不怎么能听得到。 是已经离开了吗? 不对,刚才他们光去惊叹那动物块头大了,完全没去注意它的脚步声,现在想想,它是一开始就没怎么有明显脚步声。 嘶~ 那到底是个什么登西? 贤王,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是那个丫环打扮的女子,“麒麟国贤王似乎没有真要我们性命的意思,她这应该是警告我们。” 另一男子的声音也传来,“很显然是,就麒麟国贤王刚才这一手,我说它能杀人于无形不为过吧? 能对我们七人同时出手,有此行本事的人,若真要伤人性命,我们中现在至少已经有几人再回不去了。” 那位‘风一尘一女’捂着凶口强撑着坐起来,“难怪摄政王开价那么高,杀了麒麟国贤王还能封王,我哪是我们能肖想的?!” ‘农妇’直接瘫着苦笑,“说这些哪还有用?我们现在该昐着麒麟国贤王真没有要我们命的意思。” 这话一出,顿时屋内一片寂静。 第853话 都走了吗 祈宝儿到宫里时已是三时,这时在朝堂上能说得上话的几乎全来了,这个几乎,也就是没来基本可以肯定将来也不会再有机会出现。 金銮殿内灯火通明,但却一点让人轻松不起来,反而气氛压抑得众人连呼吸都不敢顺畅着来。 对于本该去乌月关的贤王会出现,有着宫外那满地的鲜血, 还有谁不明白的?! 无论是当初是否支持过贤王离开的大臣,此刻对其都是一副毫不好奇的姿态,全都是低垂着头目光只紧紧的盯着自个的鞋面。 “启奏皇上,左相已伏诛,左家众人已全押入大牢。” 上首的帝王一脸痛心的摆了摆手,“你也累了,到一旁休息吧。” “谢皇上。” 退回左首位站好, 一抬头正好对着右首位的郑相。 郑相此刻已经没了一惯的儒雅, 脸上也没了似乎从未落下的笑容,沉凝中挂着疲惫,微微冲她点了下头招了个招呼后头一次和百官一样的也底垂下了脑袋。 再往下看,他穿的并非朝服而只是寻常的衣服,上面还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很显然,在出现在这之前,这位一向儒雅的相爷做过些并不儒雅的事。 祈宝儿:话说,她是不是也要从众的低个头? 上首的皇上倦怠的声音打断了祈宝儿胡思乱想,“方家集一结城防军造一反,此事想来不必朕再多言你们都已经都看到了,朕心甚痛。” 立刻底下呼啦啦跪下一片的朝臣,“请皇上保重龙体。” 唯一没跪的祈宝儿:“……” 得,这回她是真独特到不要再独特了。 好在皇上压根就没去在意这个,只淡淡的撇了眼底下的一个个黑脑壳就收回目光,没有唤起,也没再吱声。 这反而才是更吓人的, 很显然着,皇上生气了,而且生的还是大气。 有些胆子小些的官员明明事儿与他无关吧, 这会儿还是被吓得全身都在发颤。 过了足有一刻钟左右,皇上起身,同时朝着祈宝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 等出了殿,祈宝儿注意到,福公公还没叫那些大臣们起来。 不会让他们一直跪着吧? 年轻的还行,那些年长的受得了不? 【这祈宝儿的担心就纯纯是多余了,朝臣们经验足足着呢,有人要造一反,这时皇上必然是在甚怒中,他们没参加的大臣们,皇上不会无故的罚他们,可必是会多少受到些迁怒的。 所以每逢在皇上甚怒时他们进宫啊,双膝一向是 御书房。 皇上一遣退宫人便急急问道:“那些人离开了吗?” 祈宝儿摇头又点头,在皇上眼白子差点没瞪出来前,上前边扶着他往龙椅方向走边说: “在大战还未结束时,臣便一直在京中四处走动,想来暗处的那些人只要是没瞎就能看到。” 至于她用精神力警告了不少人这点,还是暂时别吓着老皇帝了。 皇上松了口气, 欣慰又感激的拍了拍祈宝儿的手, “这次,是你救了咱们麒麟国。” 方相造一反的大军,有也仅只有京外被其收买的城防军。 这么一看,方相只要不傻,就凭这兵力敢来造一反那绝对是妥妥自个想洗的疯子。 然,事实正好相反。 麒麟国有神人,其它只是神人少但也并不是没有;小国,麒麟国不惧,可如另四大国,就是他们自个国内的神人不多,凭着其雄厚的实力,也能养个不少。 都不用说不少,有那个几十个悄摸给你摸到京城来,往你京城这么一折腾,整个京都都能给你毁喽。 而且有非凡能力的人之所以会被称之为‘神人’,正是因为他们的本领是寻常百姓所没有的,是稀奇古怪的,是闻所未闻的。 你说要有个都不用悄摸的摸进宫,就把皇上给卡擦了呢? 五大国间的永不开战也有这个原因,有些‘神人’的能力太过可怕,就类比于核一弹一样的,你有我也有,不过是多与少的差别而以,不打才是你好我好,一开打便是全剧终。 天道不允五大国间出现明显的强弱之分也是如此原因。 这次能让遇事一向都能淡定的皇上之所以会吓成这样并不是没有理由,此次的左相造一反一事,瞧着左相是以卵击石,但事实却正正相反,是皇上这边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事要从头说起: ——京城一直在皇上的眼皮底下,闵郡王与朱雀往来甚密皇上其实一直都知道。 之所以放任着,一是皇上没往闵郡王会与朱雀勾一结来害麒麟国这里去想,只当他是商人逐利。 二来,闵郡王会挣小钱钱,每年国库里有四分之一的银子都出自从德源收上来的税银。 不过,皇上一直没忽视对闵郡王的监一视。 因此,其与左相从 以前闵郡王只挣他的银子,从来不与朝臣们往来,这突然的靠近左相,皇上又怎能不提高警惕? 只是,皇上从来没想到朱雀对麒麟国有这样的心思,更没想到闵郡王的心就已归了朱雀。 也正因此,皇上并没 一直到龙脉一事的到来,太子离京,贤王离京,同一时间闵郡王身边的那个神人也不见了踪影。 皇上的人这才终于能靠近的去听闵郡王与左相具体在说些什么。 这么一听可不得了了,朱雀派了整整一百四十五个本领不一的神人前往麒麟,且那些人都已经入关进了麒麟境内,但却并不知他们已经到了哪里。 天下子民都是皇上的孩子,在那些神人位置不明的时候,皇上就不能惊动了闵郡王和左相。 从这点来说,皇上着实是圣民的,是爱民如子。 当然皇上也是如现在般将祈宝儿单独招到御书房里说话,皇上说: “若朕现在拿下闵郡王和左相,朕是安全了,可闵郡王和左相的余党必是会去联系那些神人。 朕不怕知道事败后离开,朕怕的是他们会对百姓动手。 反正现在不论那些神人在哪,他们最终的目的必是京城,必是朕。 不若朕就装做不知,让他们都集到京城来。” 第854话 计中计 祈宝儿记得她当时是这样问的,“皇上,您不怕吗?” 神人这种生物,谁知道有没有那种隔着宫墙也能伤害到他的人存在呢? 皇上笑了,他说:“太子早已能独当一面,朕又有何惧?” 那一刻,祈宝儿突然觉得总是喜欢算计她的老皇帝没那么可恶了,还有点点佩服他。 虽然老皇帝这次敢做出这么冒险的计划依旧还是在算计她,是建立在她会不忍麒麟国百姓爱到战祸之苦有前提上;可这次,他不是为了自个而算计,而是为了整个麒麟国的百姓。 于是,就因为这点点佩服,也的确是被皇上所赌中了,其它的争权夺势她不会在意,但这种会造成天下苍生皆受苦的是,她不会不管,祈宝儿便‘脑抽’的答应了和皇上一块演一场大戏。 太子不在京中,皇上又病重,这对有造一反之心的人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素吧,那个传闻中能御万兽,能一拳打暴无头僵的神人贤王却是在。 这可是一大忌惮。 皇上对祈宝儿说:“你在京中,那些人自是不敢随意动手,他们在无法确定能一举将你灭之的情况下,必不会也不敢随意对你动手,只得寻个机会将你调离京城,越远越好。” 没个个把月赶不回来那种。 这自然是边关出事,且出的事还是非贤王不可最好。 只要贤王离京,等京城易主的消息传到边关,贤王再从边关赶回来,这一来一去的时间,已经足够那些神人将京中的其它神人合力除去,彻底的掌控京城。 并且,贤王的家人可是在京城有不少位,到时就算是贤王回来,拿其家人威胁,再有所有入京的那些神人这时已可能全心合意的对付贤王,想来除去贤王便将不再是不可能的事。 到时,京城被上百位神人所掌控着,而京城内原有的神人又被除去,各军就是集一结了军一队回来,也未必能有胜的希望。 于百姓们来说,他们对神人本就极为崇拜,在得知是上百位甚至是几百位【这人数还不是胜者随意说的事儿】神人推翻了君氏王朝,只着多加引导,弄出个‘君氏不仁,天道派他们来收’并不是多难的事,到时百姓未必有多尔会去反抗那些神人。 近十来年因龙脉受拐的原因的确麒麟国灾祸不少,更是佐证了‘君氏不仁’来。 贤王刚修复好了龙脉,若此次朱雀国的行动成功,麒麟国的帝王就会换了姓,而之后‘不再有天灾,或是天灾越来越少’正好证明了‘君氏不仁天道罚之,新帝仁德天道喜之’。 从此之后,百姓们只会更加的信服新帝,麒麟国将会慢慢的被朱雀蚕食。 身为帝王,皇上站得高看得远,这一切早就是朱雀那这一步步设下的套,左相造一反神人入京不过是那最后的一哆嗦。 他不知道宝儿这丫头已经想明白没有,怕宝儿这丫头性子扭的不愿配合,他还特耐心的一一分析给她听。 当时可把祈宝儿给气的,皇上御书房里的御案当天就换了张新的。 那天从宫中传出传闻说,贤王不知为何在御书房与皇上大吵了一架,御书房内除了几根柱子外,其它东西全被贤王给毁得都碎成了渣。 因为这传言,那几天官员们连上下朝路过贤王府的巷道口时,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 扯远了,回来,重新说回皇上要演的大戏。 在得知了左相他们的计划后,皇上自然不会允许乌关月真的出事,但朝中却收到乌关月急报这事儿,也并非从头到尾都是皇上的手笔。 【对方可不傻,要是这事儿是从头到尾都是皇上的意思,那不明显告诉对方我啥都知道了?】 皇上所做的嘛,就是先通知了乌月关,然后乌月关那边也演了场集一体中毒的大戏,接着原本可以拦截假急报但他却不仅不挡,还从中帮了一把,让急报更加顺利更加快速的传进京,传到兵部和皇上的手里。 之后的事,便就是皇上与祈宝儿,还有另一位除他们俩外唯一知情的郑相一块在御书房的那一出大戏。 顺理成章的将贤王‘派’出了京,去的还是对方安排的乌月关。 并且,将城防营中非没投一敌的唯一一个大队带走,省得今晚的行动伤到自己人。 再接着,在皇上和其它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知不觉间,京中只短短两天便潜伏进来了上百个朱雀国而来的神人。 这些人或是假扮成外商,或是卖一身成奴隶,再或是最不被人所注意到的乞讨,甚至还有换脸本事的杀一人掠脸光明正大的进京。 他们并非是来打探什么消息,只一目标,便是今晚。 所以他们并不需要潜伏多久,都是这一两天才潜伏进来,也就完全没有给人去查验他们真实身份的时间。 京城这儿人流量大到可怕,百来个人而以,又都是些不干起眼的角色,谁会注意得到? 而今晚,如果不是对方的计划早被皇上所知,真会完完全全给打个措手不及。 兵部的两个大主事中,有一个是左相的人,正是刘远伸为侍郎后新升上来的大主事。 京都的城门在关闭后便是皇亲国戚若是旨都不能随意打开,可唯独一个部门的上层却有着无旨可随意叫开城门的权利,那便是兵部。 四个城门,因着有兵部的令牌,就无声无息的放了将近十万城防营的大军入城。 城防营的大军去占领皇宫,而在城防营的大军攻打皇宫之时,那些潜在京中的一百多神人分批的进入各府击一杀神人。 其中,能力最强二十人分成了两队,一队去贤王府抓贤王的爷奶,一队去将军府抓三郞和四郞。 有没有人去抓大郞暂时还未可知,不过就是有祈宝儿也不担心,因为大郞早已跟着太子悄摸的回京了。 祈宝儿晚上先是跑回家将要去抓她爷奶的那几个给逮了,然后又去将军府将另一拨一举拿下。 接着把那些人绑成了窜的命人给押回兵部大牢去,至于押去兵部的路上‘神力’被压制的神人是否会被刀剑所伤这点,看他们的命。 第855话 老谋深算的老皇帝 之后就是去了左相府想看戏,结果却是败兴而出。 再后她又叫出银仔去外城溜哒了一圈。 京中神人是不少,可听命于皇家的,此次因龙脉之事被太子带走了不少,有一些奉命外出并不在京中,所以皇家这边留在京中的神人并不多,加祈宝儿才不到十,其它的,则全是各府自个私养的神人。 这消息,显然的左相背后的人知道,换句话说,皇上或是太子的身边出了叛徒,还是他们身边比较得信重的人中出了叛徒。 现在这点暂时先放放,先说祈宝儿溜哒外城这事儿。 因着皇上这边神人不多,对方计划中参与攻打皇宫的神人也仅才不达二十,另外二十又冲向祈宝儿这个大威胁。 剩下的一百多人,他们却并非全力针对内城的其它神人,只分出一半来对付几个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府邸,另一半则是潜伏在外城的各处。 祈宝儿一时没想明白他们为何这样安排,不过她这人是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反正这种伤脑子的事有皇上和太子他们在呢。 太子已经提前回来,并且带回了所有神人,皇宫自有太子他们守,那些忠心耿耿之人的府邸中也自有太子派其它神人去相助。 而她嘛,只要在外城露一露脸,发现有异常的人再震慑一翻,相信躲在外城各种的那五六十神人必将不再敢有其它动作,明儿城门一开有可能都会伺机离开。 皇上由祈宝儿扶着坐下,笑看着她,“这事你做得对,苍天是公平的,你们这些得了特殊本领的人身上的本事都不可能是苍天随随便便给的,朕记得国师说过,神人若非前世积德之人就是祖上有积大德,所以他才能得到上苍的眷顾。 只要他们对我们再无不利不心,放他们一马,也是放过我们自己。 况且,任何一个国一家对神人都会非常看中,他们失败而归,朱雀国只会对我麒麟国更加忌惮,若幸的话,今后不敢再起侵一犯之心。 可若是百多位神人死在麒麟国,便是朕,也必是要对方负出代价。” 虽说麒麟国与朱雀国之间相距甚远,可瞅瞅眼前的情况就知道了,要真想为敌啊,距离完全不是问题。 说他胆小也好,说他为了天下安稳也摆,他老了,本该是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为太子铺平道路,而不是为太子留下个如此大的隐患。 祈宝儿不知皇上的心思,多少觉得皇上有些软弱了,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竟然还要主动的看着敌人全须全眼的离开??? 这不,她便没将她虽没伤那些神人的性命,但都将那些神人的神通给毁了的事告诉皇上。 她这个人就是这么的有仇必报,你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想逮了我家人来威胁我,还准备以一群神人一块的围杀我,我不杀你都已经是看来天道的份上留你们一条狗命,又怎么可能让你们今后还能继续以着神人的身份风光的生活? 呵呵,有时候啊,人活着比死了要难。 享受惯了被人崇拜与吹捧着生活的人,享受惯了自己身上有着常人没有的能量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当这份能让其受人崇拜的力量消失了之后,再之后的生活··· 祈宝儿脸上露出一个鬼畜的笑容来,看得皇上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这丫头又在想什么整人的事儿了? 是的,鬼丫头爱整人的名头已经从兵部都传进了宫里。 你听说过犯了错不是罚俸不是降职,而是罚‘享受’一个月的痒痒粉吗? 他曾好奇的让福公公去兵部讨了点痒痒粉,宫中有个内付犯了错后,也让福公公在那内侍身上洒了点痒痒粉。 没两天,福公公就来告诉他,那个内侍在房间里自杀了。 皇上瞅着祈宝儿那的一脸‘我要做坏’,竟然神奇的这瞬间也不再瞅着外面的事,而是好奇起小丫头脑子里又有了什么鬼点子? 他知道小丫头肯定不会放过那些神人,小丫头记仇着呢,当初还那么小时他利用了她都恼得躲起来九年,何况是那些人不仅要抓她家人,还想要她的性命?! 不过,皇上的身子骨是真不行了,前面是事情紧急他也忘了疲惫,这会儿事情基本已经安定,外有太子在,身边又有小丫头在,那股子精力啊,也就泄了,困意袭上大脑,眼皮子开始耷拉。 “皇上,外面的事儿有太子在呢,你还是快去休息吧。” 皇上也没坚持,点了点头做势要起身。 祈宝儿忙上前去扶起他,用灵力托着他将人给送进内殿。 把福公公叫进来服侍皇上就寝后,起身离开了乾坤宫。 内城以血洗地,皇宫内却并未受到什么影响,除了巡逻的御卫多了外,看起来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太子这会儿指定是没空的,祈宝儿也就没再去打扰,主要还是她怕了。 老皇帝现在都已经是樯橹之末了还在算计她,偏她还没注意的就着了道,呃,好吧,就算是现在已经知道了她也还是会自个往套里钻。 一开始她还真以为皇上是软弱的不想得罪朱雀国,出了乾坤殿后凉风这么一吹,她这才反应过来,皇上哪是软弱啊,他那是在借刀杀人。 而她,就是那刀。 她的性子从未做过掩藏,皇上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这人有仇绝不会为了所谓的大局而不报?! 皇上不杀那些神的确是因为有着太多的顾忌,一是为了不与朱雀国明着为敌,二是为了不与‘神人’这个团一体为敌。 传言这玩艺儿是很可怕的,阴谋之所以称之为阴谋,是因为所有计划都是暗地里实行,除了主/谋和被/害/者外,外人全不知情。 但若是有百多位的神人死在麒麟国帝王的手里,这消息绝瞒不住,朱雀也不允许麒麟国隐瞒。 到时朱雀那边上嘴唇碰下嘴唇的随便哗哗,谁知道会事情曲解成什么样儿? 说麒麟国要屠尽除麒麟外的其它所有神人搞不好都有人会信。 一个不好,麒麟国便会与所有的神人为敌。 所以,皇上只能将那些神人给放了,就是已经被逮起来的那些,若无他们害人的实证,最终也只能放他们离开。 这结果,皇上自是不愿的。 这不,她偏在这时撞了上来。 第856话 情商不太行 她这人的性子就摆在那,皇上不需要去算计不需要去特意谋略,在那些神人想伤她家人想要害她时,已经决定了她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因此,皇上他可以心平气和的说:放他们离开吧,为了和平!!! 瞅瞅,麒麟国的帝王是多么的仁德! 至于那些神人最终没能走出麒麟国,或是没能全须全眼的离开麒麟国,这可与麒麟国的帝王无关,而是他们得罪了麒麟的神人贤王,是麒麟国的贤王不准他们安然离开。 神人与神人间的事,与寻常人无关,寻常人也管不了。 更是与国与国之间无关。 祈宝儿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暗骂了声:“凎!” 再一想太子现在正是脑子最好使的年纪··· 溜了溜了。 皇家套路深,我要回乡下。 回乡下是不可能回乡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回乡下。 不是祈宝儿不想,而是现实不允许。 这不,她回到府中还没准备开口呢,就被一家子人给围住了。 她爷急得脸都煞白的问:“乖乖,你没事吧?” 她奶泪眼湾湾的拽着她的手哆嗦着唇都说不出话来,只一味的抹眼泪。 她三哥嗷嗷叫的把她拎过来又拎过去,在确认了她一点伤没受后,自个倒是脱了力的直接软倒到地上。 她四哥扶着她爷也是一脸的焦急,“妹,你下次可别再这么吓我们了,有事记得提前和我们吱一声。” 还是她四哥脑子机灵,一开始可能也懵,但看她这般安然的回来,便知一切都不过是计划。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她爷抬头就给她来了个脑瓜嘣,“你知不知道晚上可把我们给吓惨了?我们这一家子废物就怕给你施了后腿,你啥也不告诉我们,我们都以为你是真的已经离京了,那些人出现在府里,我和你奶都想一死了知省得给被他们抓去威胁你。” 要不是当时突然间整个贤王府弹起个闪着淡淡光晃的无色罩子将那些人给挡住,林公公眼神好发现的及时,转头就扑向了他们,他和老太婆俩都已经抹了脖子了。 不过,现在大家都已经没事,这也就没必要再说出来惹人烦了。 所以,祈宝儿听了以为是她爷在吓唬她,就是三郞四郞听了也只当祈老头是恼怒的叨叨了一句,都没将这话当成真话。 祈宝儿嬉皮笑脸的过去一手扶着爷一手搀着奶,“爷奶,我错了,如有下次,我指定会提前告诉你们。” 她爷明显努力未消,抬手又啪给了她手一下,“你还想有下次?” “没,指定没。” 祈宝儿手嫩,祈老头其实力量并不重,可只那轻轻一拍,还是将那如玉白皙的小嬾爪给拍红了一片,可把田老太给心疼的,刚压下去的泪又涌了上来。 不满的抬手捶了祈老头一下,大悲大喜一下让她暂失了语言能力,只能心疼的抓着孙女的手轻轻的吹着。 祈老头没在意被打,看到孙女那红了一片的手,他自个已经心里疼得直抽抽,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下。 哪还记得刚才自个还在怒火中烧呀?! 两人的这反应,让本就心中不在意的祈宝儿涩然,头一次的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自以为她能将他们都保护得很好,然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爷,看看大悲大喜下失语的奶,再看看憔悴的四哥脱了力的三哥··· 她似乎,真的做错了。 主院。 “妹。”已换了一身衣服的四郞走了进来。 祈宝儿盘腿坐于塌上,手里举着杯茶轻轻晃着,却并没去去喝的意思。 “爷奶都睡了?” “撑了一晚,刚吃了点肉粥睡下了。” 四郞走了过来,也盘腿坐到她对面,抿了抿唇,看着祈宝儿的目光似有为难,又似有纠结。 祈宝儿没有看他,而是也给他倒了杯茶,将茶杯推到他面前,“四哥,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兄妹间,没那些虚虚道道。” 四郞顿时神色一松,失笑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轻叹了声道:“不怪四哥,你自己可能没有发现,现在的你早已是自带威严,让人不敢随意冒犯。” 这还是他一妹在家人面前收敛了气势,他相信,那些寻常百姓们碰到他一妹绝对都是不敢直视。 祈宝儿还以为他会责怪或是埋怨她呢,没想到开口竟然说的是这。 可能这就是家人吧。 顿时她原本压抑着的气息也消散了不少,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看她不敢冷着脸,四郞心里吊着的石头终于落下,“妹,我们都知道有许多事你不好告知我们,也知道你无论是做什么定是会先顾及我们,只是···” 祈宝儿抬眸朝他看去,眼中有着些许的不解。 竟然都知道,为何还会担忧? 看着难得露出懵懂神色的妹,四郞头一次有了当哥的豪情壮志。 他不自觉的正襟危坐,“妹,想来爷奶也曾和你提过,我们都并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祈宝儿点头。 四郞问道:“那你觉得你明白了爷奶的真正意思吗?” 祈宝儿:“?????” 啥意思? 不就那意思吗? 看着明显没真懂的妹,四郞心中无奈的叹息了声,他一妹啥都好,就是这情商不太行。 不过,这不正显得他这当哥的还有用处嘛。 四郞面上不显,心里愉乐着。 “爷奶说的不想成为拖累,不只是他们平日里不想占着年长就单纯的靠咱们养着,更重要的是,一旦他们觉得他们的存在能威胁到我们,他们就会像昨晚一样。” 祈宝儿瞳孔一深,眼中也有着深深的后怕。 爷奶昨晚做了什么,在她回主院后林公公已经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她。 俩老头老太并不知她贤王府和将军府都设下了保护阵,并且今夜在府外巡逻的巡逻侍卫也被她做了调整,全都是从无影军那儿调来的精英。 所以那些神人想进贤王府前,先是被府外的无影军拦住,双方发生了激战。 有人进攻贤王府,她又不在府上,府上的下人自然便会去通知老爷子老太太。 无影军中无神人,面对着神人就算再是精英也只能抵挡一阵,祈宝儿也只要他们抵挡一阵。 哪知就这一阵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听说侍卫不敌后,竟是双双举匕的准备··· 第857话 皇上驾崩 万幸有一神人被无影军给打得朝贤王府内飞去,阵法感知到自动启动;也万幸林公公老而眼不及时看到,飞身扑过去撞开了两人的匕首。 四郞看出了祈宝儿的自责,要换往常,他定是心疼得就是让他采愚弄亲他都愿意,可这次,他将心疼死死压住,一言不发。 他一妹一向聪明,有些事只是她自己没有顾到,一旦点到便立刻就会想通,所以,他不必再继续多说。 可哄,他这次必须要死死忍住。 若不给妹一个教训,像昨晚一样的事将来还是会发生,到时最痛苦的人必是他一妹。 祈宝儿抿唇不语的‘看’着桌面,但四郞知道,她此刻其实什么也没看,而是在思考。 没再言语的默默起身离开,留给祈宝儿一个冷静的空间。 祈宝儿像是没发现四郞离开一样,整一个雕塑般的坐了许久,久到昏暗的天空太阳已经逐渐升起,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照在她的身上。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没会儿十二的声音在屋外焦急的响起:“王爷,宫里急召。” 乾坤宫。 祈宝儿还没走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阵阵哭声。 心里一个咯噔,立马又加快了脚步。 步入寝殿,外殿内跪满了大臣,一个个都在抹着泪像是死了亲爹了样。 祈宝儿脚步不停,从他们身边越过直接步入内殿。 不小的内殿同样跪满了人,莺莺燕燕的一片后宫妃嫔,个个都神情哀戚的捂着帕子低声哭泣着。 太子,跪在龙床前。 祈宝儿走过去, 皇上双眼带着浑浊的朝着祈宝儿的方向‘看’来,置于被子上的手,食指只勉强的轻轻动了动。 “是宝儿来了吗?”他的声音已经虚弱到几乎完全听不到。 祈宝儿扯出个笑,主动去握住了皇上在逐渐开始冰凉的手,“皇上,臣来了。” 她想给皇上输入灵力,可无力的发现,她输给皇上的灵力都如泥石入海,毫无一丝的作用。 皇上似有所感,食指又轻轻的在祈宝儿手中动了下,“宝儿,别费劲了,没用的。” 也许是身为帝王天道赋予了其特殊,他心中一直隐隐知道自己的情况。 所以,祈宝儿给他的那能保个几年命的药丸,他没有吃过。 祈宝儿顿时红了眼,无助的看向一旁的太子。 太子面无表情的脸上双眼中满是悲戚,朝她摇了摇头。 皇上又唤道:“宝儿。” “哎,臣在,皇上您说。” 皇上脸色已经死灰,突然不知其哪来的力,紧握住了祈宝儿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护-麒-麟-国。” 祈宝儿怔了下,接着同样贤握住了皇上的手,“皇上,臣答应你,只要臣在一天,臣必护着麒麟国。” 似是心愿以了,皇上脸上露出个安祥的笑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握着祈宝儿的手,也逐渐失去了力量。 祈宝儿慢慢的将皇上的手放回被面,轻声道:“皇上,驾崩了。” “皇上。”福公公神色一变,伏身跪下滔滔大哭。 “皇上~” 众妃嫔们也是从原本的低泣变成了痛哭。 这哭声的改变就是信号,紧接着,外殿的哭声也跟着改变。 祈宝儿转头看向跪得笔直的太子殿下,只见其虽没有如其它人一样的痛哭出声,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悲戚,却是她在这里感受到最浓郁的一个。 不知为何,看到双目刺红像是陷入了无限悲伤中的君宸渊,祈宝儿这心里也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 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但又发现,这时候她说什么似乎都没什么意义。 劝他不要难过? 人亲爹没了,不难过那不是人吧?! 劝他以大局为重? 讲真,谁劝这话都不应该是她劝这话,因为她自个本就不是个所谓以大局为重的人。 心里默叹了声,她那地底下的大哥说的没错,她就是被那器灵给养歪了,这么悲伤的气氛里,她竟然没多少多余的感触。 在一片痛哭声中,祈宝宝站了起来走出了内殿。 来到外殿立于众前面对着一众瞅着一个比一个要伤心的大臣和皇室们,状似从袖中,其实是从空间里,掏出了皇上早就放在她这的遗诏。 “皇上有旨。” 顿时哭声骤停。 祈宝儿嘴角抽了抽,看来,似乎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不正常。 继续宣读遗诏。 “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今朕年届七旬,在位六十一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从网上借的康熙遗诏内容】 ……【吧叭吧叭几千字皇上一辈子所做的功绩】…… ……【再吧叭吧叭几千字皇上为了这个国一家是多么多么的尽力尽力,殚精竭虑】…… 太子君宸渊,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这通遗诏念下来,祈宝儿差点没直接跟着皇上去喽。 对于先帝的遗诏在贤王这儿这点,众臣都并无怀疑,皇上现今只剩下了一位皇子,反正遗诏的内容是传位于太子就行。 “臣等接旨,必将谨记先帝遗命,忠心辅佐新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宝儿合上遗诏又重新进了内殿,将遗诏交到太子,哦,不对,从此刻起,得称其为皇上了,交到了皇上的手上。 君宸渊接过遗诏,缓缓站了起来,君威立显,对福公公下令道:“去取玉衣来。” 又转头对祈宝儿道:“劳烦贤王去请义安伯几位进来。” 祈宝儿知道这是要请几位老臣为先帝洗漱更衣了,没二话的出去叫人。 义安伯等人也已是早有准备,抹着泪跟着进来。 然后,祈宝儿就被‘赶’了出去。 话说,她其实还挺想看看帝王穿的金缕玉衣是什么样来着。 虽然被‘赶’了出去,可她依旧没得闲,也不晓得新帝是不是疯了,竟然命她去安顿那些先帝后宫的妃嫔们。 她是朝臣好不好? 还有,“你们这祖孙俩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人死如灯灭,咱就不能讲个尘归尘土归土吗?” 第858话 俩帝王飘 在整个皇宫都陷入了悲伤中时,御园的某一假山后面,一人二飘正在大吃海喝着。 不要问,问就是一个大臣和两位先帝的‘私一相一授一受’。 呃,好像有哪不对。 算了,差不多意思吧。 与飘相处比与人相处更为自在,祈宝儿再不惧其它的光明正大的翻了个大白眼,“好歹你俩以前也是帝王级别的人物吧,咱能顾及点形象不?” 她现在对面的俩飘,左边的启明帝和农民伯伯做活的过程中赶进度的掐时间吃饭一样的蹲着,一只手端着比他脸还大的大海碗,碗里是俩鸡腿加满满一碗的鸡汤,另一只手俩筷子上窜着仨大馒头;右边的先帝,跟他是一毛一样造型的同样蹲着,一手是整只的烧鸡,一手大洗碗装的丝瓜蛋汤。 俩是一个一口馒头一口汤,一个一口烧鸡一口汤,跟比赛一样。 早已经在祈宝儿面前没脸没皮习惯了的启明帝是理都没理祈宝儿一下,只埋头吃得喷香。 还是新飘先帝多少保持着丝生前的矜贵,尴尬的咳了声为自己辩解道:“宝儿你有所不知,朕已经有十来年吃东西都吃不出什么味儿来了。” 哪曾想这死后竟还把舌头给死好了!! 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要是另一人一飘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会齐齐送他一大白眼。 先帝哪管这俩是个什么想法,他现在正在为自己据一把辛酸泪。 也许是已经翘了成了飘的原因,能喘气前的许多执着,在抱着只烧鸡大啃时他便放下了,并且还觉得自个生前挺蠢的。 先帝说他在十几年前已经没了味觉,这话一点没唬祈宝儿,外界少数人知道的他味觉越来越差那还是他控制的结果,事实是,他在十四年前的一次高烧醒来之后,味觉便已经消失了。 吃啥都没味儿,渐渐的也就失了食欲,也越来越增加了风险。 已经看淡了,先帝也不再如过去一样什么事都搁心里慢慢谋算着来,反倒是能不甚在意直接说出来。 他啊呜了口烧鸡边嚼边含糊着说:“朕想着去寻皇后,这辈子啊,朕谁都不欠,就欠了皇后,朕就想着将朝堂上那些乱七八遭的整一整,把这江山交给太子,朕就当个太上皇。 要是皇后不愿见朕,那朕便在庵旁寻个地方住下,反正也不剩多少时日了,就这么着吧。” 启明帝和祈宝儿俩齐齐鄙视眼看他,说得多痴情一样,皇后离开后你不该召幸还是召幸,宫里妃嫔们只多不少。 先帝:“……” 这,还真不好强辩。 立刻转开话题:先帝没了味觉,靠自个完全辩不出入口的东西是否有异,虽说帝王入口的东西都有内侍查是否有毒,可召幸时那些妃嫔们喂入口的东西,还有亲一密时的口脂啥的,只要给了途径,便是防不甚防。 刚被召幸的妃嫔的确是全一身上下连那种隐一私的地方都会洗得一干二净后再送到帝王的龙塌上,可对于已经得宠的妃嫔,便没有此等规矩了,再说了,宫人们也不敢了呀。 这不,先帝不知不觉间便中了招,不是明毒,御医毫无察觉,其作用是让先帝的身子越来越亏空,越来越虚弱,换句话说,就是免疫力越来越差。 原本先帝就已经年迈,这免疫力再一差,随便一个天热天冷都够他喝一壶的,自然而然的,寿命在不断的缩短。 等御医们察觉到异样时,已经来不及了。 到了后期,先帝已经是食难下咽,祈宝儿送给先帝保命药丸时,先帝已经是吃什么吐什么,面上瞅着的精神,不过是他身为帝王的强撑。 也正是因此,先帝心中明了自己已经是命不久矣,虽说宝儿的药能保他暂时,但他的身子保了个暂时又有何用呢? 现今的麒麟国并不需要,也不能有一个虚弱的帝王。 不若将药丸留给太子。 听完先帝的话,启明帝和祈宝儿俩都默了。 启明帝完全理解这个曾曾曾曾曾孙的想法,祈宝儿是没想到一直在她心中阴险狡诈的先帝竟也能如此看淡生死的豁达。 而不是像她前世看到历史上的某些帝王,恋权惧死惧到了那么精明的脑子竟会去想像这世间有长生不老药。 一道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一人俩飘都是立刻警惕。 启明帝和先帝将最后几口汤一口闷了后把碗归还祈宝儿,祈宝儿迅速收起碗,闪身隐到假山的阴暗处,俩帝王飘也一块飘了过来躲在她旁边。 先帝还有些没适应自己的飘身份,一个没控制好半个身子都穿进了假山里,启明帝一脸嫌弃的将他给拽了出来。 他们躲的这座假山并非那偏避到会无人到来的地方,就刚才他们边吃东西边叨哗哗的这期间,从假山外已路过好几拨的宫人。 之所以这次会引来三人的注意,是因为来人的脚步声透着小心翼翼的鬼鬼祟祟。 果然,透过假山缝隙一看,来人是个穿着县男服饰,祈宝儿瞧过去是个陌生面孔的,大约在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男子边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往他们这边方向过来,边左顾右看着很明显是在注意有没有其它人到来。 就那么巧的,男子走到一人二飘所在假山旁后,又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确定了周围无人,然后躲进了假山内的通道中。 祈宝儿抬手挥了下,瞅了眼先帝,又瞧了眼启明帝,问:“这谁?” 那随意的抬手一挥,虽然俩帝王飘啥都没看到,但俩都明白,这是设下了宝儿曾经和他俩都提过的能隔绝声音和气息的‘灵力罩’。 于是,与她说话也便不再需要悄悄摸一摸。 启明帝也转头用眼神寻问向先帝,他虽成飘时日久,可并不是京中的所有人都认识。 其实先帝也不太有印象,京中县男这爵位的可不少,他一堂堂帝王又哪会个个都记得。 凝眉想了好一会儿,这才从脑子里抽出个模糊的印象来,“似乎,是妃家的那个。” 妃? 这姓可不常见。 整个京城,甚至说整个麒麟国,祈宝儿所知的人里,妃姓的就只有京中的那么一家。 而且对方平日里非常的低调,低调到刚才先帝提到妃家,祈宝儿这记忆力的人都晃了好几秒钟的神才想起来,哦,京中还真有个妃家。 第859话 排排坐吃瓜瓜 妃家因为太过低调,其祖上为何能得爵位已经无人知晓,或者应该说已经无人在意,只有少数的人知道,妃家传到这一代已经到男子爵位中最末的县男爵,如若这一代的妃家人不立个大功保住爵位,下一代起便只是平民了。 而妃家,瞅着也没争取保爵的意思。 先帝:“妃家子嗣凋零,上一代还有两个儿子,这一代便仅只有一个;也许正因此,妃家人对这仅有的男丁极为宠爱,就是宠得有些过头,将人给彻底宠废了。” 这点从刚才他们看到的妃县男身上能得到证实。 妃县男五官长得还是不错的,虽没到俊美级别,但也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可其那一脸明显肾一虚的德性,傻子都看得出来那丫没少在女一人堆里滚。 而且,一个县男不说是没有身为县男的气质了,他是连个寻常男儿该有的男儿气概都没,整个人畏畏缩缩的瞅着就让人没眼看。 一人二帝王飘的说话间,又传来了道狗狗祟祟的脚步声。 这回的脚步声明显比刚才的要轻,听着就是个女子的脚步声。 果然,三脑袋探出来一看,从刚才妃县男来的相反方向,一个全身都裹在披风里的纤细身影匆匆而来。 这天气还裹披风··· 瞬间,启明帝和祈宝儿俩不约而同的看向先帝飘,两人的目光都是那叫一个同情。 这场景,哪还用猜啊,很明显是后宫的妞趁着先帝驾崩新帝还未继位的这关键混乱时期,赶紧和小一情一人一私一会呢。 先帝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本来就独属于飘的惨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此刻已经呈现出了青灰色,周身还弥漫出些许的青色气一体。 那是新飘没无法控制的怨气。 不过他的旁边一个是打飘如吃饭般简单的祈宝儿,一个是已经成飘几百上千年的老祖宗飘,都不用祈宝儿出手,启明帝一挥手,先帝身上的冤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启明帝还抬手就给了先帝后脑勺一下,那力量重的,先帝的脑袋都飞出去。 没真飞,但更惨。 先帝才刚成飘,飘乃灵一体,说白了,就是一团气体组成的,而刚新成飘的先帝,也就是团刚新成了的气一体。 其可不像人一样的耐造,被启明帝一拍,脑袋是没飞出去,但整个被拍散了。 启明帝手都僵在了半空中,“呃。。” 咋的这么脆皮? 还好祈宝儿反应快,将先帝被拍散的阴气又给拢了回来,抻手虚空的团巴团巴,又把脑袋给他团巴了回来。 虽说先帝自个也能恢复,可有了祈宝儿的帮忙,他不仅没费一点劲不说,还感觉整个灵魂都凝实了不少。 被自个的祖宗差点给失手打散,这事儿就是先帝也地儿说理去,只能连整了整脑袋顶的玉冠,边哀怨的看了眼身边的老祖宗。 启明帝:“……” 讪讪的揉了下鼻子,他真不是故意的。 这时,假山内的对话打散了这祖孙飘间的尴尬。 一女子娇柔的声音带着口腔的传来,“垣郞,你要是再不救我出宫,今后可就再见不到我了?” 妃县男一张嘴就尽显油腻,“宝贝,你放心,我就是不要自己的命,也定要救你出这火海,这辈子若是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何意义?” “垣郞~,我也一样,你知道吗,在这宫墙里的每一天于我来说都是折磨,若不是念着宫外还有你在,我可能早已抹了脖子。” “宝贝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你还有我,还有咱们的孩子。” 偷听一人二飘组:嗯?连孩子都有了? “咱们孩子最近乖不乖?” “嗯,他很懂事,晚上我在乾坤宫跪了那么久他都没闹。” 得,能确定,是个妃嫔,还是宫里有点身份的妃嫔。 先帝驾崩时能在乾坤宫里的,非嫔及嫔位之上都没资格。 启明帝和祈宝儿俩又都不自觉的将同情的目光转向了先帝。 也许是挨过老祖宗一掌差点连飘都当不成的原因,这会儿亲自听着自个的小妾和人偷一情,还早已偷出了个孽一种来,启明帝竟然心平气和的一点都不生气。 祈宝儿默默竖起大拇指:你牛,不愧是能为帝几十年的人! 先帝抬手给了她一脑瓜崩,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解释给一人一飘听。 他说:“底下应该是容嫔,刚晋升嫔位没多久,其父乃吏部侍郎;朕的确召幸过她几次,但并未真正宠幸过她。” 他的身子都已经虚得吃不下东西了,又怎么可能去宠幸妃嫔? 准确的说,在近一年来晋升的妃嫔,先帝一个都没碰过。 召幸她们,不过是为了显示出他的身子骨依旧健郞而以。 他也完全不惧未宠幸妃嫔这点会被传出去,后宫女子以帝王的宠爱为生,又有哪个被召了幸却未被真正的宠幸会去告知他人? 启明帝和祈宝儿俩都默默的别过头去,不愿继续看先帝那张自得的脸。 不过,撇开别的不提,不得不说先帝的这招的确是高。 一年多前就已经身子虚到食难下咽的人,竟然近期才被人知道其身子出了问题,且还都是他自个故意命人透出去的。 就冲这来说,先帝对后宫妃嫔的‘召而不宠’这招就实施得非常成功。 假山内的二人已经你浓我浓了好一会儿,那些我舍不得你你舍不得我的话偷听一人二飘组都有意的频毕,捡着关键的来听。 还别说,这俩以为周围真仅只他们在,你浓我浓间透一露出不少的有用的消息来。 比如,妃县男与御卫中一姓罗的巡逻队副队长是好友,他能进宫与容嫔私一会,便是罗副队开的方便之门。 而罗副队之所以敢冒如此有可能会满门皆灭的险,又是因为妃县男无意间抓住了罗家一个大把柄,能让罗家咔擦两次九族的大把柄。 再比如,罗副队明着与宫中的莹妃娘娘不合,但其实他们间私一底下往来甚秘,罗副队是莹妃娘娘的入幕之宾,之一。 再再比如,莹妃娘娘与御卫中不少的人都有扯不断的关系,还有后宫内的掌事太监也有‘瓜葛’。 再再再比如,莹妃娘娘的亲妹妹林婕妤因为无意间撞破了莹妃娘娘与人通女干的丑事,被莹妃娘娘害死后尸体丢在冷宫的那口枯井里。 第860话 做皇帝难啊 瓜之撑,一肚装不下矣! 启明帝和祈宝儿俩再再次将不值钱的同情眼神转向了先帝,然,那个最应该动怒、最应该有情绪波动的这位,他竟然佛了。 一脸的安祥不说,还冲他俩露出个露八齿的笑容。 这,这是,被刺激疯球了? 见多识广的启明帝都被吓到了,拍了拍他的肩用着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道:“小景你没事吧?” 先·小景·帝咧着嘴冲他笑了笑,“没事。” 祈宝儿:“……” 启明帝:“……” 他们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启明帝眼神寻问向祈宝儿:话说有没刺激傻了的飘吗? 祈宝儿摇头:这我还真没听说过。 启明帝:那完球喽,搞不好我们眼前这就是 祈宝儿:很有可能。 先帝似乎没注意到两人间的眉眼官司,平静无比的说道:“莹妃的母族是仪襄候府,虽说仪襄候府手中并无实权,但其姑祖母却是永安候府的当家主母。” 得,其它也甭说了,该懂的都懂。 永安候府手里有镇西军在,永安候府的当家主母可是永安候的亲生母亲,也就是宫中的这位莹妃,可是永安候的亲表侄女。 且这位莹妃还甚得永安候母亲的疼爱,传闻其比顾灵华这个亲生孙女还要得宠。 人家自个家里怎么乱怎么闹腾那是他们自个的事,与皇上的顾及其实影响并不大。 说得简白些,皇上若不善待莹妃,就是在打仪襄候府的脸,也是变相的在打永安候府的脸。 永安候会不会介意,,,人心难测,镇守在边关的主将,皇上多少是要顾及到的。 莹妃那还是与永安候府关系不咋样呢,有些家人驻守边关或是驻守在地方的妃嫔可是及得家人的宠爱··· 还是那句话:做皇帝难啊! 做个后宫妃嫔一大票的皇帝更难!!! 启明帝与祈宝儿俩这次是齐齐鄙视他,你不收进宫不啥事没有? 这时下一面俩已经商议出了结果出了假山,正在那难舍难分着。 刚才他们躲假山内时,里面一片漆黑,虽说无论是灵王级的祈宝儿还是俩帝王飘都能无神黑暗看得清明,但中间还有道石墙堵着呢。 人没那兴致去看辣眼睛的东西,俩飘没穿墙看到对面的能力,因此仨都是只在一旁听着。 这会儿那俩出了假山站在了夜月下,倒是让一人二飘终于真正的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好吧,妃县男来时就已经看清了,他们现在真正看清的是刚才把自己用披风给裹成个粽子的妃子。 这位妃子穿着件宫女的服饰,这点很容易理解,会见小一情一人嘛,自然得装扮装扮,宫女在后宫里也是最容易脱身的身份。 夜半三更,头一低,便是不幸遇到巡视的御卫风险也低。 妃子长得不算是绝色,不过也是个清秀佳人一枚,面相是那种可怜相,也就是俗称的小白长相;瞧过去十七八的年纪,只是应该是近来压力大的原因,看着很是憔悴。 妃县男亲手给妃子的帽罩带好,声音温柔道:“你放心回去吧,到时依计划行事。” 妃子点了点头,纤白的双手拽紧了帽罩的两边,像来时一样缩着身子快步离开。 妃县男等妃子走远了些后,也忙躲在阴暗处迅速离开。 祈宝儿:“皇上,抓不?” 先帝一脸平静的看着给他带了顶大绿帽的妃县男逐渐走远,“不必,朕留有遗旨,他们的计划成不了。” 至于妃家小儿,敢给堂堂帝王头顶上颜色,自有新帝去收拾他。 遗旨? 祈宝儿瞬间就想到了她记忆中那些史书上的帝王在翘了后是怎么对待后宫里的妃嫔的。 似乎只有两种,一种是有儿子的让亲儿子带封地去,没儿子的送庵堂里所谓的养老;另一种就那什么了,有儿子的一样,可无儿无女的那种就惨喽,陪葬。 话说先帝飘身都留在了皇宫里,陪葬好像没啥意义了吧?! 祈宝儿那小脸变化的,先帝一眼就看出了她脑瓜子里在寻思什么,抬手又给了个脑瓜嘣。 “胡思乱想什么?” 以前顾忌这顾忌那的他都一直不好直接上手,顶了天虚空点点过个瘾,现在成飘了,倒是反而跟解了束缚般的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 还别说,手感真好。 心里在埋汰人家还被当场抓住,祈宝儿难得的有些心虚,也一时没在意到她又被‘欺负’了。 学着先帝的话题转移大法,小声嘀咕着:“皇上,您后宫的嫔妃们可不是一个两个。” 哎哟,她一想到要去处理后宫妃嫔们的事,就一个头两个大。 果然,跟印证想法一样,她人还没靠近珑月宫呢,在宫门外就听到了里面都已经传到这外面来的哭声与争吵声。 祈宝儿脚步顿了顿,真好想转头就走。 突然脑中出现君宸渊那略带了祈求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下还是有些不忍,可能因为对方刚没了爹,她这有亲爹疼的人多少有些心软了吧? 罢了,看在蹭了对方那已经数不清次数顿的饭上,在人家这急需帮手时,帮处理些麻烦也不是不行。 轻叹了声,背些爪爪脚步都沉重了几分的迈过宫门。 跟在她后面的俩帝王飘都是一脸的懵圈。 丫头这突然又怎么了?- 珑月宫的主子是先帝后宫里现在除皇后外品级最大的四妃之首——淑妃娘娘。 淑妃年已六十有二,其一生无儿无女这就不用说了,最主要的还是其的淡然,也正是因为这份淡然,可以说在先帝这儿,除了已经离宫多年的皇后外,淑位在先帝的心中位置是最高的。 无爱,但尊重。 只是淑妃这人淡然是真淡然,甭管你后宫里妃嫔们怎么争怎么斗,她只守着自个的宫门过自个的小日子。 淑妃及善养生,在京中还与宫中的几位妃嫔一块开了家专做药膳的酒楼,听说生意还不错。 也正因为其淡然,在往常,淑妃的珑月宫虽是后宫中数一数二的好居所,可冷清得就跟冷宫也没啥区别,她自个不出去,也没几个妃嫔会往她这跑。 今儿倒是珑月宫自有人住起最热闹的一次了,就是这热闹得有点过头,吵得人头疼。 第861话 安顿先帝后宫(一)出了点 周围不是哭声就是哭声,殿外还吵吵杂杂的,把一向喜静的淑妃头疼的是直揉太阳穴。 “行了,都没再吵吵。” 淑妃的声音并不大,在一众的哭声中按说是很容易便被淹埋,可奇怪的效果却是及好,众妃嫔竟真就逐渐的消了声,连殿外的嘈杂声也因殿内的哭声停止而停止。 这,难倒就是品级上的压制吗?! “先帝驾崩,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事,至于我们这些先帝的妃嫔们,咱们的先帝仁心仁德,必是对我们早已有了安排,你们一个个又何必跑我这来多此一举? 都回吧。” 这答案自然不是众妃嫔们所满意听到的,先帝后宫的妃嫔全都无子无女,虽说当朝从来就没有陪葬一说,可无儿无女无了依靠的太妃太嫔们,将来的日子又岂能好过? 能当上太妃太嫔还好了,至少宫里还拨出了个地方给她们养老,嫔以下的,按着往常,那可全是往庵堂里送,为先帝祈福,为先帝守洁。 在场除了十来个已经年长外,其它的不是才不到二十就是不到三十,人生路还长着,她们又岂能对自己的未来不绝望?! 就是那十来个处长的,也都才四十左右的样儿。 这不,思来想去的,一个个就想到了宫里这位如透明人一样的淑妃身上。 倒不是说淑妃有多大能耐,只是人家好歹品级够高,想来,应该是多少能在新帝那儿说得上几句话的···吧? 而且,她们也着实是已经没办法了,哪怕是只有一分希望,她们此刻也会紧紧的扒住。 坐于末位的一位婕妤穿着的妃子急切道:“淑妃娘娘,妾从未侍过寝,不知能否离宫回家?” 这位婕妤瞧着年纪比祈宝儿都大不了多少,脸上还有着婴儿肥。 淑妃看着她眼中也露出一抹怜惜,只是,她也无能为力。 看淑妃没有回答,这位小婕妤便什么都明白了,红着眼站了起来福身行礼,“妾明白了,妾告退。” 有一个开头,其它人皆也失望的起身行礼后离开。 倒不是都认命,好吧,就是认命。 其实大家伙一个个心里都明白,这事儿啊就是淑妃也说不上话,应该说是谁都说不上话。 可心里着实没底,不来走这趟终是不甘。 终于清静了。 淑妃叹息了声正想起来,她宫里守门的小太监跟背后就狗在撵一样的跑了进来,“娘娘,娘娘,贤王来了,贤王来了。” “不是,贤王来了你怕什么?” 贤王又不管他们后宫。 这话,祈宝儿也想问。 这小太监看到她立马变了脸色的转头就跑,要不是她能百分百确认自个没有失忆,还真会以为她是不是对这珑月宫里的人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几分钟后,正殿内只剩下了祈宝儿和淑妃二人,哦不对,还有俩淑妃看不到的帝王飘。 先帝在位时间长,选秀活动也一直在举办,所以后宫的妃嫔那叫一个多。 宫墙关住了这些妃嫔们,同时也让外面的人对她们好奇不已,一点点小小的风吹草动一旦被传出,都能引来满京城的震动。 对于后宫的瓜,连祈宝儿这个进京还不到两年的人都吃过不少。 可先帝的所有嫔妃中,包括皇后娘娘,她唯一好奇的,也仅只有眼前的这位淑妃。 因为淑妃的这一生,实在是有些传奇。 淑妃长得并不算好看,五官只能算是平常,因为保养得好的原因皮肤白皙没有什么皱纹,给其增添了几分颜色分,但也仅只能算是中午偏上。 反正是与美女这俩字挂不上勾的。 不过其身上有股独特的气氛,恬静,安然,让人靠近她就有种宁和的舒适感。 据祈宝儿所知,淑妃十三岁就入了宫,当时其父乃永安城知府,因而其入宫并不是从最小的选侍开始,而是入宫就是从五品小仪。 然后,这位在小仪的位置上足足坐了七年,皇上整十大寿大封后宫,这才往上跳了一级。 接着又是个十年,同样皇上整十大寿,再加那年国有大喜事,皇上大方了一回,大封后宫时对于那些老实不惹事的妃嫔连升两级,淑妃也在其中。 再继续,淑妃依旧还是十年一级十年一级的往上蹦着。 一直到皇后离开后,皇上突然间脑抽了升了批后宫妃嫔的位份,淑妃从昭仪跳过普通妃位成了为四妃之首,后宫中除皇后外位份最高的一个。 而淑妃,也是先帝后宫中至今年纪最长的一位。 可以说,淑妃现在的妃位,是她用年纪熬出来的。 最关键的是,淑妃这么一路蹦上来竟是完全的不声不响,在宫外对其基本没有什么传言出去。 因此,淑妃这人,多少就给了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祈宝儿听了淑妃的事迹后,还以为淑妃也是和颖太妃一样表面淡泊其实内里精明的女子,没想到人家是真淡泊。 这里就两人,索性遗旨也甭念着跪来跪去了,祈宝儿直接将卷起来比她手臂还粗的遗旨递给淑妃。 “这是先帝对后宫的安排,皇后不在,淑妃乃后宫之首,便有你来操办吧。” 淑妃被贤王这般随意对待先帝遗旨的举动给惊得冷汗都出来了,不过,想到宫中对皇上与贤王的传言,淑妃便也释然了。 但也并没有立马去接,而是疑惑道:“皇后娘娘不回宫吗?” 先帝驾崩这么大的事,身为先帝的妻子,皇后娘娘怎能不回来? 祈宝儿摇了摇头,“皇后娘娘回不来。” “是娘娘出什么事了吗?”就在京外,怎么会回不来。 这个嘛··· 祈宝儿瞪了眼飘在淑妃身后的先帝,语气还算平缓的解释道:“皇后娘娘离着麒麟国很远,可能还不知道先帝已经驾崩的消息。” 话落,祈宝儿便没再解释了意思了,将遗旨又朝前递了递,“将先帝后宫诸事交于你处理,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启明帝/先帝齐齐怒目:屁,皇上什么时候说过? 懒就懒,竟然还当着他们的面扯皇上的慌。 可无奈翘了成飘后,哪怕你是帝王飘,也再拿祈宝儿这个灵王没了一丝办法。 只能用凸出眼框的气鼓鼓的眼神来瞪她,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祈宝儿完全无视他们,淑妃又看不到他们,纠结了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遗旨打开。 先帝在翘之前似乎挺闲,传位昭书很长,这对后宫安排的遗旨也不短。 淑妃看了有一刻多钟时间才看完,然后边卷着遗旨,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时不时瞄一眼祈宝儿。 遗旨祈宝儿也看过,别说被安排的当事人之一的淑妃了,就是她这外人看了都觉得有点那啥。 第862话 不理解 祈宝儿之所以说先帝对淑妃是除皇后以外最重视的一位妃子并不是随便瞎扯,眼前这份遗旨上就能证明。 先帝在对于他驾崩之后对后宫妃嫔们的安置问题这点上,不得不称其一个‘仁德’二字,就是与他的身份有丢丢不附。 遗旨整体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对已经侍过寝的妃嫔们的安置,一部分是对还未侍过寝的妃嫔们的安置。 对已侍过寝的妃嫔安置又分为两部分:所有妃嫔全都先晋位之后,嫔位及嫔位以上留于宫中养老,小仪及小仪之下的送去庵里为先帝祈福。 值得一提的是,侍过寝的妃嫔们在晋位之后,没一个位份低于嫔,且人数也不多,加上淑妃才堪堪十六个,和近两百的总数一比,猛不丁还给人种先帝在这方面还成的错觉。 当然,前提得先忽略已经翘了的那些妃嫔们。 所有的晋位中,淑妃的位份依旧最高,被晋封为了皇贵太妃,享独居一宫之权,并且死后能与先帝同葬一室。 于后宫的妃嫔们来说,最后那条才是帝王是否重视与宠爱的彰显;能与帝王同葬一室的,可从来都只有皇后。 除皇贵太妃外,还有俩贵太妃,四太妃,其它全是太嫔【太妃与四妃与八妃之分,也无召仪婕妤这些,只有从一品皇贵太妃、二品贵太妃、从三品到二品这品级不一的太妃、四品到从三品/品级不一的太嫔】。 说完已侍过寝的,再说说那些从未侍过寝的。 这些又被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在未晋位前已在嫔位的,晋位之后留于宫中养老,还有年过二十五的留于宫中养老; 剩下的另一部分有两条路,一是先帝从他自个的私库中拨出了一部分银子,那些人若是家人还愿意接她们回去,或是自个有地方可去,先帝会按着品级的给予她们一笔银子自由离开; 若是无处可去的,也不需要她们去庵里祈福什么了,做了几十年帝王的人,他自个的私产还是有不少的,就京外独属于先帝个人的皇庄就有十好几个,那些就是未侍过寝又无处可去的妃嫔们的去处。 没有陪葬,没有困在庵堂里孤寂一生,尤其是对那些没侍过寝还年轻的妃嫔们,无论是家里还有良心的接回去,还是无处可去的进了皇庄去平凡一生,终归都是多了一条生路。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对其死后/后宫妃嫔们这样的安排,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了。 “皇贵太妃有何交待?”能别再用那憋着啥的眼神看她了不? 咱就不能干脆些,有啥就说啥吗? 皇贵太妃也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下看着她,“皇,,先帝总是这般仁德,可···也许会好心办了坏事。” “嗯?” 哪坏? 皇贵太妃神色凄哀的叹了口气,“我们这些被送进宫的女子,不管娘家是势大还是普通人,身上都背着重担。 为了家族,为了家人,或者,仅仅只是为了保住自已的命。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进了宫后,我们这一生都会被困在这四方的小天地里。 笑也只是笑给自已看,哭也只是哭给自已听。 没人会在乎我们是欢喜还是悲凉,我们面上是皇上的嫔妃,其实,不过都只是工具而以,又有谁会在乎工具的感受呢? 现在先帝走了,我们这些工具也再没了可利用的价值,先帝仁德,给了大家一条生路,只是···” 以前哪怕先帝不常步入后宫,起码着她们这些后宫的妃嫔们还有一线希望能引起先帝的注意,还有一线希望能为家族带去荣耀,所以家族不会放弃她们。 可现在不同,先帝已然驾崩,她们这些先帝的妃嫔们,无论是否曾经侍过寝,身上都刻着先帝女人的标记,再嫁自是不敢,也没人敢娶,于家族自然也就没有了任何价值。 还因为着她们身上所带的标记,真归了家后,家里人多少都得供着。 没了价值,还得小心侍候,那还不如去庵里,起码着多个为先帝祈福之名,还能显出他们对皇家的忠心。 祈宝儿对皇贵太妃所说的这些没法感同深受,甚至是不理解。 毕竟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并没有真正的感触过皇贵太妃所说的世界。 前世,不仅那个世界男女平行,而且她还是受组一织所重视的独立个体; 今生,爷奶偏心她,父母宠爱她,几个哥哥都宝贝她,她还凭着自个的本事以一女子之身不仅成为一部尚书,还成为了寻常男儿都做不到的异姓一品贤王,并且,过程于她自个本人来说,并不是多艰难的事。 换句话说,她是身与心都一直独立且自主,是有看到身边不少女子依附于男子的事,也的确处在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可她却是游离于这些之外的,并不能真正的去理解这些只能攀附着家族依附着男子而生的女子们。 “去皇庄是条不错的出路,先帝的意思并不是将她们困在那,她们也可以与寻常百姓一样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先帝也没阻止她们寻个好男儿重新嫁人生子。” 皇贵太妃噗呲一声笑了,在祈宝儿懵圈的目光下,她依旧温柔的笑看着她说:“贤王您真是可爱。” 祈宝儿:“……” 我觉得你不是真的想夸我,而是在骂我。 “贤王您见多识广,走过无数的地方,您见识广有本事,顾尔才会不知我们这些井底之蛙的难处。” 祈宝儿顿时又是:“……” 瞅瞅,瞅瞅。 难怪长相平凡也没啥好家世,却能被先帝一直记着,翘了前还费心为其谋了个老有所依。 一旁飘着的先帝:屁哦,他连皇贵太妃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好吗? 要问先帝为什么要封淑妃为皇贵太妃,这他还真说不上来。 爱吗? 先帝这辈子估计都没爱过一个女一人,就是众人都以为被他专情的皇后,也不过是依着他自个的喜好自小培养起来的傀儡而以。 所以先帝对皇后有愧疚,有补偿的心思,但要说到爱,还真没有。 对淑妃也是同样。 这个在他后宫从来都不声不响的女一人,他对其也仅仅只是在她成一年时经内侍提醒召幸过一次,过后便基本忘了他的后宫有这么个人。 也就是在弥留之际要安置后宫时,他才猛然发现,原来他的后宫中竟还有个妃嫔陪了他小半生的时光。 也就是那猛然间说不上来的感觉,想晋封就晋封了。 让她在他死后的日子也依旧能如过去般宁静的过着自个的日子,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了。 第863话 异样的光芒 皇贵太妃又与祈宝儿说了不少,点出祈宝儿这个贤王因与后宫妃嫔们生活的不同而不理解她们,同时又不突兀着自贬着恭维了她。 让人听着并不觉得刺耳,甚至还有种想去了解的感觉。 这,难倒就是淑妃能成皇贵太妃的真谛? 祈宝儿抱着一头的雾水出了后宫。 至于刚才一直跟着她的那俩帝王飘,在出了珑月宫后便没了踪影,不造到哪浪去了。 祈宝儿也不心思去管他们去了哪,她很忙。 帝王驾崩于一个国一家来说可是大事,跟新帝继位那是排在并列的头等大事,何况这俩大事还是前后一块来。 皇上很忙,公卿伯候以及郑相和祈宝儿这类的重臣也很忙。 新帝要服丧,朝臣们也要服丧,最关键的是,归属于麒麟的那些附属国要一一通知,然后他们也会派人来跪送先帝后再迎接新帝。 而这方面的事儿,比如派谁去通知啦,又派谁去接人啦,对方的安全问题啦等等,都归兵部管。 帝王驾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要出来跪送帝王,时间为九天九夜。 这九天九夜里,是绝不允许京中出现任何负面问题的,连有吵架事件都不成,单是京兆府的衙役自然管不住,还是得兵部派兵协助。 旧去新来在众人眼中是最有可乘之机的时候,所以京中的禁卫更是得加强防守,又得兵部派兵协助。 总之,是哪哪都要兵啊!! 已经穿着一身丧服的祈宝儿调兵遣将得嘴都干了,小短腿在御书房和兵部这两点一线间一天都得跪个无数次,她感觉自个的腿都细了不少。 这真不是人凎的事。 祈宝儿好几次都想把先帝飘给拽出来,告诉大家这货还在呢,咱别折腾了。 “老爷子老太太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十二小声着回禀:“王爷放心吧,刚才小椰子来报过,有您进宫前的交待,老爷子和老太太护膝都带着等,丧钟一响,他们就带着全府的下人到街上跪着了。 这俩天小椰子他们会将吃的和喝的藏在身上,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没饿着渴着。” “三公子那边呢?” “三公子在丧钟没响之前就来王府了,也被老爷子下令带上了护膝。” 现在满京城的街上哪哪都跪着人,也就只祈宝儿这种手头一堆事闲不下来的还能站着。 好在都是一个府的人一个府的人围着一堆跪着,互相掩护着倒也不至于会饿着渴着。 这都公开的秘密了,就是有时被旁人瞧到,大家伙也只会当不知道。 毕竟跪那九天九夜,谁不吃不喝会受得住? “五城那边情况如何?” “那些神人都已经出了五城,五城内也依王爷的指示安排了神人驻守,国丧期间内,任何神人都绝无可能踏过进五城半步。” 祈宝儿点了点头快步朝着职房走去,京里还只是一小块,麒麟国这个大的,在这关键时期,各地方无论是正还是军,可都得稳住。 没会儿,一道道的命令从兵部传出。 不只是兵部,同样这时最为关键的吏部也是同样。 三天后,祈宝儿和吏部尚书碰面时,俩都差点互相认不出对方来。 一个比一个憔悴的呀,整一个身一体一被一抽一干。 【祈宝儿一灵王自然不会因为忙个三天没怎么休息就憔悴到让人认不出来,可咱不能太过突兀不是,要是这时她还显得容光泛发的,那不是得显得她不尽心,且对信重她的先帝的驾崩一点都不心痛?!】 吏部尚书依旧还是祝尚书,就是不知于祝尚书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先帝这一翘,选秀的事儿自然就搁浅了,秀女们在先帝驾崩那晚已经匆匆全被送出了宫。 这么一来,祝家那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的,在先帝驾崩这么大的事情面前,自然就显得已经微不足道。 祝家一没被人拿了什么大错处,祝尚书更是一直矜矜业业,皇上和太子心里膈应的找你错处你才会倒霉,现在没空去找,自然祝尚书的尚书之位也就暂时保住了。 可也仅只是暂时,毕竟祝家犯的错是触犯了天威,新帝会如何处置,这是未知数。 就像是时刻有把刀悬在头上一样,这感觉才难受呢。 不过祈宝儿猜测,皇上应该不会真的处罚祝尚书,毕竟这丫能力摆在那;但皇上肯定也不会说不处罚,而是就这么的让他惧着怕着,这才会更加的拼命更加的忠心。 天家的人,都鸡贼。 想到这,祈宝儿瞟了眼坐在龙椅上君宸渊。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丫咋的也憔悴了这么多? 这几天她怎么一直没注意到? 以前的君宸渊就是一身气势逼人,现在龙袍一加身,更是龙威在身令人不敢直视。 不过这里面不包括祈宝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祈宝儿看过去时,君宸渊也抬眸看了过来,深邃的目光中透着股异样的光芒,似道漩涡要将人给吸入般。 祈宝儿眨巴了下眼,神识扫了下确认没人注意他们,只口型的说道:‘要注意休息。’ 黑眼圈都出来了。 君宸渊眼中泛过笑意,微点了点头。 小没良心的,可算是想起这世上还有个他在了? 每次来商议完事/后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带留恋,可没把他给气的,要不是最近事情多,他都恨不得把人给亲自抓回来。 抓回来好好的问问,问问她是不是眼中已经没有他了? 议事完毕,众臣离开时,突然上首的帝王出声道:“贤王留下。” 众臣脚步不停,但心思全都活泛开了。 这可是新帝 看来,他们今后要将贤王的地位再往上抬一抬了。 “你怎得如此憔悴?”君宸渊召手示意她过来。 祈宝儿:“……” 咋的这么像她平时召银仔的动作呢? 不过脚步还是挪了过去。 君宸渊捏了捏她都没了血色的小脸心疼道:“有事交给下一面的人去做即可,何需你事事亲力亲为?” 早被捏习惯了,祈宝儿一点没觉得这动作于男女来说是有多亲近,笑弯了眼的小声道:“我设了小幻阵。” 两人间已有的默契,不用明白,君宸渊已明白她的意思。 失笑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鬼精灵。” 第864话 乌月国实况 “福公公,命人传膳,多备些贤王爱吃的东西。” 福公公笑眯眯的退下去准备,从他出去的脚步都能看出其心里的欢快。 福公公离开后,独留下只他们在的空间里,君宸渊并没借机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表现出来,而是一本正经的和她聊起了正经事。 不急,小丫头才十五,还小,先别吓着了她。 “你看看。”君宸渊将一纸条递给祈宝儿。 祈宝儿也没带客气,自家人般的伸手就接过打开,“……,乌月关还真出事啦?” 纸条正是太子派去乌月关的那位主将送来的飞鸽传书:乌月关的确河水被下毒,也的确因河水被下毒毒倒了不少的将士们,但··· 因为下毒之事被及时发现,中毒人数还不达百,且一个个中毒都不深;且,下毒之事与哈次帑无关,因为乌月国内出了问题,哈次帑这个摄政大将军王的自身已经危机四伏,与乌月关交界的边关大军在半年前就已换了主将,主将乃乌月国王上的亲弟弟哈勒王的人。 也就是说,现在的乌月国是哈次帑和哈勒俩在互相争权,这次是哈次帑输了,把驻在乌月关外的三十万大军都输给了哈勒。 “这哈勒???”谁啊? “哈勒王是乌月国先王上的嫡亲弟弟,也是唯一一个同母所生的弟弟。 乌月国与咱们麒麟不同,及为重视血统。 他们最初是由草源各部族组合起来形成的国一家,最强的四个部族团结一致互相联姻,然后选出最优秀的孩子做为下一任王上。 后来随着一代一代下来慢慢的变了质,不再是选出最优秀的为王,而是改成了承袭制。 但有一点从未改变,便是王的生母,必是这四个部族里的女子,并且,必须出自嫡系。 上一任王后为人所害而无所出,她惧怕自己的后位会被人夺后,而将她的庶妹弄进宫去为自己代孕,生下孩子后去母留子,对外宣称是自己所生。 却不知她所做的事先王上都知道,悄悄的将那个庶女藏了起来,两人还生了下了另一个孩子。” 了解了。 “现在乌月王在朝中说话不顶用,是不是和他的真正身世也有关系?” 君宸渊点头,“乌月王登基之后没多久,外界便四处在传他并非太后亲生的传言。” 祈宝儿:“……” 这个乌月王着实是真够难的,差不离已经是个傀儡皇帝了。 这位乌月王自个手里可是没多少实权,当初能坐上王的位子那全是因为有哈次帑的支持,要不哈次帑也不会成为摄政大将军。 乌月国的大权早已被分成了两大块,一块在王的手里,一块在四部族的手里。 而现在,王手里的那一块大部分已经都在哈次帑手里。 如果乌月王的身世没有被捅出去,那他还可以想办法凭借着四部族的力量与哈次帑抗争,毕竟与四部族相比,哈次帑与乌月国来说才是真正的外人。 可乌月王的身世一暴出来,四部族可是在代代乌月王那每一个部族都有女子嫁入宫中,而且还都是嫡女;也就是与只是庶女所出的乌月王,和其是四部族嫡女所出兄弟相比,在血统上他明显要劣势于其它几个。 划重点,刚才皇上说了,乌月国最重血统。 所以,其它几族甭管是私心里,还是为了他们的最重,哪还可能再去帮乌月王? 等等··· “乌月国不是最重血统吗,这和哈勒王有什么关系?” 要说血统,这位更低吧? 人乌月王好歹名义上还挂着太后所出的名号呢。 “哈勒被先王送给了其贵妃抚养,那位贵妃,与太后是亲姑侄。” 祈宝儿:“……” 好,那什么。 “哈勒的身世,就没人知道吗?” 君宸渊笑看着她,“乌月国先王很宠爱哈勒,为了让其能名正言顺,事事都做得几乎滴水不露。” 要不是他的人无意间救了差点被灭口的当年为贵妃‘接生’的稳婆,这事儿他也不可能会知道。 在乌月国,哈勒就是贵太妃的亲儿子,所以,原本应该是乌月王助力的太后母族,在传出乌月王并非太后亲生后,转眼便成了哈勒的助力。 祈宝儿还是不理解,“哈勒为什么要对乌月关出手?他拿到三十万大军也不容易吧?” 君宸渊轻揉了揉睛明穴,“应也不是哈勒的意思,如宝儿你所说,哈勒拿到这三十万大军并不容易,只要是不蠢,便不会与乌月关随意的发生冲突。 大权未实握,这时保持实力才是上上之选。” “皇上的意思,这事是有人想要陷害哈勒?” 哎哟我去,乌月国这也太乱了。 国一家不大,占地面积加起来也就一个盈州大小,这争来斗去的比麒麟这么个大国可刺激多了。 君宸渊抬手揉了揉祈宝儿拧起的眉心,“此事你不必烦扰,乌月国内部的事与咱们无关,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别上了他们的当。” 乌月国内部几方势力现今差不多都是互相在持平,都聪明人,谁也不肯先动的让人找了错处而群起攻之的瓜分它,所以他们盯上了与其相临的麒麟大国。 只要麒麟国出了手,就是整个乌月国都无法与之制衡,灭其中之一的势力而以,那不是更小意思?! 至于灭了后其它人应该怎么办这点,问题也不大。 对于某些野心家来说,能当王比什么都重要,大不了乌月也成了麒麟的附属,或是拿出大量钱财与地来赔偿。 五大国间互相持衡,麒麟国就是大国也不能随意的说欺负周围小国就欺负,否则其它四大国也会出来反对,甚至自觉不得已的加入战一争。 乌月国自是知道这点,因此他们主动割地赔偿或是成了附属之后,麒麟国也不好一直揪着不放。 祈宝儿了悟,气得鼓起了腮班子,“我明白了,那些人是想借咱们麒麟国的兵帮他们排除异己啊,他们怎么这么能呢?” 那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君宸渊眼中尽是笑意,连日来的疲惫可以说是全然一扫而空。 他真希望小丫头能变小,每日都能被他揣在怀中带着。 这般,他每日的心情定是都会非常愉悦吧!! 第865话 先帝出殡一各国使臣 先帝灵枢在乾坤宫停灵九/九一十八天后,八月初六,大吉,帝王出殡。 出殡过程便不再一一细诉,总之,繁重而繁琐。 祈宝儿只知道自个这一天下来腿都麻了,这个礼仪那个规矩的,还这个事儿那个事儿,团团转得她头都在发昏,就是送先帝灵框出城时被皇上叫到其身后跟着,她都没心思去多想。 将先帝的灵枢送入皇陵后,别人可以各归各家的该休息休息去了,祈宝儿这个兵部尚书却是可怜兮兮的还得继续忙。 京城内涌进来了一堆的附属国与其它国的使臣,现在去街上随意一晃悠,哪哪都是陌生面孔。 “王爷,那边就是乌月国的使臣,那个最前头的人就是哈次帑。” 祈宝儿抬眸瞧了眼小椰子所示意的方向,那是京中最出名的茶楼--仪月楼;但,这儿虽名为茶楼,其实内里是个青一楼。 只是比着寻常的青一楼要高档些,也更隐秘,非一般人并不知道它的真实面目。 换句话说,那儿环境更好,里面的妞更漂亮更有情趣,自然了,价也更贵。 茶楼背后的人是谁无人知晓,只知道就是京兆府都不敢随意去碰。 当然,现在还在先帝丧期,这时茶楼只能是单纯的茶楼。 所以,祈宝儿看过去时,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小二迎着一群全五大三粗胡子几乎把整张脸盖住的汉子们正往仪月楼里走。 那些人一瞧就知道不是麒麟国人,他们全露着两个大胳膊。 国人含蓄,哪怕天气再热,也不会有人穿着个无袖跑大街上来。 祈宝儿看过去时哈次帑已经进了茶楼,倒是没看到哈次帑本人,正想展开神识去瞄一眼这个将乌月国搅得天翻地覆、还将麒麟国一兵部尚书给搞下去的人长啥样时,几人的身后又传来了吵杂声,还用的并非麒麟语。 不过万能小椰子听得懂。 凝神听了会儿后,他小声向祈宝儿禀道:“王爷,后面是高昌国的使臣,他们在聊过几天新帝登基的事,他们似乎是想与麒麟国合作。” 虽还在先帝的丧期间,但百姓的生活还是要继续,除了娱乐卖场不准再开,娱乐活动不准有外,寻常百姓已经该干嘛干嘛。 祈宝儿没穿朝服没穿王袍,只是随意的一套常装,看过去也就是个寻常的小公子带了几个侍卫出来踩街,再加上那些人讲的是自个国家的语言,自以为不会有人能听得懂,因此后面的几人对他们也只是瞄了几眼后便没在意。 小椰子担心他们中有能听懂麒麟语的人,在他们经过时并没有继续翻译,直等几人已经走到前头与他们隔了一段的距离,这才小声对祈宝儿禀道: “王爷,他们是高昌国九王爷的,那个九王爷似乎和高昌王不合,听着他们的意思,九王爷并不赞成高昌与麒麟国联姻,还想以攻城神器与咱们合作,可是高昌王更偏向的是当麒麟国的岳父。” 说着,他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那高昌王心也忒大了。” 麒麟国可从未有过异国皇后,那高昌三公文难不成是个天仙? 祈宝儿不知为何,听到这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但她将这种不爽归功到高昌不识实务上,很是认同小椰子的话附声道:“你说的没错。” 有了王爷的认同,小椰子顿时来劲了,还想继续叨叨几句,却被一旁十二恨利的眼神又给瞪了回去。 好险,他怎么忘了他们王爷早已是今非昔比? 原本他们王爷就已经够夺目的了,再有着前天送先帝时王爷的位置仅次于皇上这点,现在估计整个京城算得上号的人的目光都在盯着他们王爷! 而他们这些王爷身边的近侍,自然也会有无数的目光盯着。 一言一行,可得更加谨慎小心了。 几人没走多远,又双碰到另一个国一家的使臣。 这是麒麟的附属国木国,位于北方严寒之地,年年都会向麒麟国上供他们最珍贵的雪蚕所吐的丝制成的布匹。 五个木国来使似乎只是在京中闲逛,悠悠闲闲的瞅过去就跟游客一样。 只是在路过祈宝儿他们时,其中一个小姑娘一直神色疑惑的朝着这边时不时瞄一眼。 “安月,你怎么了?叫你都没反应?”旁边的年轻妇人轻推了她一下。 木国虽男多女少,但其却是个母系社一会,女子的地位普片都不低,女子也可参正。 就如此次来麒麟国的使臣,木国总共来的十六人中,一半都是女子。 妇人是木国来使的代表,也是品级最高的一位,其乃是木王的嫡亲妹妹玲公主,正一品大将军。 一直偷瞄祈宝儿这位小姑娘身份也不低,正是木国财正部部长,还是玲公主丈夫的嫡亲妹妹。 安月:“嫂子,我刚才好像看到贤王了?” 玲公主一听立马转头朝后看去,却只看到匆匆来往的行人,并无任何有可能是贤王的人。 她转回头严肃的看向安月,“你确认你看到贤王了?” 其它几人也全歇了声紧张的看着安月。 安月也紧张的抿了抿唇,“每次见过贤王后我就会忘了贤王长什么样,再次碰到时又本能的知道那就是贤王。 刚才那个人,看到她我就本能的觉得她是贤王;可是,贤王这时应该不会在这吧?” 所以,她才不敢确定。 玲公主又转头朝后看去,神色莫名的不知其在想些什么。 旁边的另一使臣对安月的话就像是找到了知己般的附声道:“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是这感觉,原来安部长也是一样。 那天贤王亲自接见我们,明明贤王还请我们吃了顿饭,结果一出酒楼,我连贤王长什么样儿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就只知道是一个特别好看的人。 我以为是我因为这一路又要赶路又神经紧绷的脑子有些昏头,没想到安部长也和我一样。” 其它几人也连连附声,“我也一样。” “我也是。” 玲公主沉声道:“这便是贤王的神通,她定是不喜有人记往她的容貌,因此我们无论是谁都不会记得她真正的样子。” 第866话 花木国使臣 她不知道这是何等的能力,又是何等的境界,只知道贤王很强,强到贤王如果想恁死他们,可能都不用动手去捏,也许一个想法一个眼神就能办到。 人就是这样,如果对方只比自己强一点, 那会去羡慕会去嫉妒甚至会起取代之心做出什么事来;可如果对方强到你连对方的脚丫子都触不到,那便只会去仰望,只会崇拜,更是升不起一丝的对抗之心来。 就比如村民和村长,胆子大的村民也许还会肖想当上村长,可如果是村民和皇帝呢? 隔老远魂就已经吓飞了。 玲月公主想到这不得不谨慎的警告身边的几人,“在这我们万事定是要多加小心,警言慎行,不该有的好奇心不要有, 不该凑的热闹更不要去凑。” 她特意戳了下安月的脑门,“尤其是你。” 木国国/土不大,差不离就是个山/东大小,而且木国靠北,气候偏寒,一年四季几乎都在下雪。 因此木国人口也并不多,整个木国加起来的总人口才不到一百万。 可能是因为生存环境难,人口又少,大家为了好好活着就已经够呛了,也没多余的功夫再去折腾那些有的没有,所以木国内争一权一夺一势的事比较少,整体国人都偏单纯朴实。 就安月这个财正部部长,只因其是数据这方面的神人,便很自然的就坐上了这么重要的部长之位, 还完全没人反对。 可这丫年纪也才比祈宝儿长两岁,同样是打小被人千娇万宠着长大,又没祈宝儿那拥有着前世的阅历, 所以, 其性子是非常附和她年纪的单纯而随性。 玲月公主就怕她会自个都没注意到的就为她自个招来了祸事,这才进了京后,去哪都得把人拎在身边,有事交待,对其每次都要特殊警告一下。 对此,安月已很是习惯,拍了拍a的凶口保证道:“嫂子你放心,有危险我肯定躲得比谁都快。” 玲月公主:“……” 也许真是老天疼憨人,安月人单纯,但她却直觉很准,因为这份很准的直觉,不仅她自个无数次避开了祸事,这次他们来麒麟国京城的路上,也因为她的这份特殊让大家躲开了不少潜藏在暗中的人。 木国最为出名的,便是他们的圣雪山上才有的雪蚕所吐出的丝制成了雪蚕,明明是雪蚕所出,却神奇的雪蚕锦穿在身上有着冬暖夏凉之效。 而所有的雪蚕锦中,贵中贵/宝中宝的, 则是雪蚕王所吐的丝做出的蚕王宝衣;不仅冬暖夏凉,其还刀木仓不入水火不侵。 雪蚕王只有一只, 每一只雪蚕王的寿命都不会超过六年,而每一只雪蚕王的一生,最多仅只能吐出织出一个巴掌大小丝锦的蚕丝。 足以想象,做出一件蚕王宝衣出来需要多长的时间。 在先帝登基时,木国为显忠心上献的就是一件蚕王宝衣,现今几十年过去了,新帝登基,想来木国应该又能凑出另一件蚕王宝衣来。 木国未对外宣称献礼是什么,可这一点都不妨碍大家猜里面有蚕王宝衣不是,所以他们这一路过来,可以说是不知道碰到了多少明里暗里堵路的人。 要不是麒麟国这边派了人去边境迎接并且一路护送他们进京,还有着安月这个‘危险预报器’在,木国的使臣未必能全须全眼的出现在京城。 三郞唏嘘的砸吧砸吧嘴,“妹你不知道,护送木国使臣那一路你哥我差点都没能回来。” 祈宝儿街道拐过弯来正巧碰到去看准媳妇的三郞,闲聊了几句便很自然的提到了京中最近的最热——各国使臣,也就很自然的提到祈宝儿刚看到的那三国使臣。 各国来使来的时间都很集一中,兵部一时间人手那叫一个严重紧张,尤其是一些重要的使臣,比如木国这类,不是预测到对方必是会带着厚礼的这种,就是这个附属国麒麟国相对比较重视这种,去迎接的人自然身份要够贵重,显出麒麟国对对方的重视,又要能力出众,能一路保护对方无论是物还是人都得平平安安的到达京城。 所以祈宝儿这丫这次整得可大了,各世族中与各重臣府上人品过得去,能力也不俗的嫡系,都被她给‘借’来,一人一组或是两人三人一组的,四面八方各带队接人去。 这于这些公子哥们来说可是利处多于弊处,于家族来说是荣耀,与个人来说人生录上会增上浓重的一笔,无论是现在已经小有成就还是正在努力的,有这么一笔在,升迁或是入朝都是加分项。 当然,危险肯定是有。 附属国为显忠心,跪送先帝迎接新帝这种事儿,他们要准备的诚意自然是越重越好。 财帛动人心,这一路啊,没一个方向是能保证一路都能平平安安。 所以,祈宝儿也不能显得自个太自一私的有危险都别人滩不是,而且她三哥最近的确太闲,整日里就想着情啊爱的,围着李月英转圈圈,不给他整点事情做她眼疼。 于是,祈宝儿一脚就将三郞给踢去迎接木国使臣了。 “哦,拦你们的都是什么人?” 这货回京后又是整日里围着李月英转,还没告诉她路上都发生了什么呢。 最近她也忙,反正人安全的接回来了,一时也就没顾得上去问。 三郞没注意到他一妹此刻行走的方向与他原本要去的方向正背道而驰,巅巅儿的边跟在一旁边诉苦。 “他们在自个国内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刚接到他们时一个个都挺狼狈的。 我接到人后出了观城开始,差不多几十里就会碰到一拨或明或暗堵路的人,有的假扮成土/匪,有的不露面的想暗算我们,还有假装成村民的。 妹我跟你说,到后面我们连山里的水都不敢随意喝。” 那一个个阴/险的,连山泉水都下药,他们一开始没注意还差点着了道。 万幸他们队伍里有大夫,闻出了水里有异,虽然没能确定是被下了药,但他们以防万一的都没敢喝那水,这才没有出事。 回想那一路,三郞现在还会忍不住的打个寒颤,太特么惊心动魄了,整得就跟与全民为敌一样。 那阵子,他们一个个全都是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跳起来。 第867话 表面平静 祈宝儿还真没想到木国使臣一行来京会这么凶险,其它的各国来使无论是已经到的还是还在路上的,她得到的消息顶了天也就是碰到了一两处朝廷还没管到或是管不住的地方有不长眼的山匪拦路。 这么一比,隔个几十里就来个拦路的木国使臣··· 木国是有啥宝贝吗? 真不怪祈宝儿懵圈,三郞是她亲哥,她再怎么的也不会让自个的亲哥去送死。 而是祈宝儿并不知道木国有蚕王宝衣这事儿。 先帝没有提过,君宸渊对身外物不在意也没想起, 何况先帝登基时还没君宸渊呢。 那样的宝贝寻常人自然不会知道,外界也就不会有传闻在。 至于启明帝,在他一个飘的眼中,啥宝不宝衣的,还不如吃到嘴里有味儿的一馒头重要。 所以,祈宝儿只是将木国当成个再普通不过的附属国,甚至可以说, 她多少是有些不重视木国的。 因为其地处严寒之地, 资源较少, 换句话说,就是那儿比较贫困。 祈宝儿倒不是轻视他们的贫困,而是内心里因为已经认定他们贫困,所以并不觉得他们这一路会有危险,没被抢的价值不是。 人都有私一心,祈宝儿也同样。 先帝一驾崩,不到半天时间,该派出去接人的都已经被派出去了,唯独三郞,祈宝儿将其留了下来守护祈老头和田老太俩。 三天的二十四时不中断寻常百姓服丧期【官员及其家眷是七天】,她担心俩老一直跪着受不住,而她又走不开身,便只能让三哥在一旁陪着护着。 木国位于北但离着盈州较近,入了麒麟境后陆路走得快的话只需要两三在便可改乘船先到永安城再入京, 到京的时间会缩短一大半,半个月足矣。 哪知··· 祈宝儿有些愧疚,“三哥, 辛苦你了。” 三郞没在意的摆了摆手, “嗐,咱兄妹间说这做甚,也就陆路一段比较麻烦,后来乘船后基本就没事了。” 他没哄妹妹,也不知是不是那些人没想到他们会改为乘船,还是说仅只有那一段路有人拦,总之他们在海上一路都没碰到什么危险,到了永安城之后就更是一路顺畅。 祈宝儿与三郞俩都不知道的是,木国人信奉水神,而他们的信奉方式不是说喜欢往有水的地方去,而是反而躲着水,敬畏着水,所以木国人从来不会主动去靠近大海。 是玲公主看着三郞他们保护他们那么的艰辛,而且也看出了如果继续走陆路还会有数不尽的凶险,这才违背了木国人一向的准则,与顶着心中的敬畏心,同意改为乘船, 避开了陆路前方那些数不尽的拦截。 毕竟那可是一件刀木仓不入水火不侵的宝衣, 谁不想据为己有?! 祈宝儿神色平静的听着三郞叨叨着他一路的惊险, 内心里却已经是惊涛骇浪。 瞧着平静的麒麟国,看来这暗里的各方势力不少啊! “唉~” 御书房,祈宝儿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支着下巴一脸的愁。 弯着腰立于龙案旁为帝王整理奏折的福公公 ——贤王今儿这是怎么了?这已经是 君宸渊手中的蓝笔【守丧期间改为蓝批】一顿,眸色颇为无语的看了眼福公公。 难不成做总管大太一监的人都这么闲? 竟是连小丫头叹息了几句他都要数。 垂着脑袋认真做事的福公公没注意到帝王的目光,手上不停,可一点不影响他心里已经哗哗开了。 ——哎哟,不知不觉间,贤王都已经十五岁了,这年纪的小姑娘一般都定亲了吧? ——哎哟,老奴这脑子,贤王还才十五呢,咱们皇上可是已经三十有五了,这还得守孝,宫里什么时候才能有小殿下哦? 君宸渊手中的蓝笔又是一顿,只是这次,他的目光不是看向福公公,而是那个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丫头。 神色莫名中带着炽热的光,眼中尽是势在必得。 ——师傅还好是碰到了贤王,贤王可真是大善人,也不知老奴这辈子能不能有师傅的运气? 君宸渊:??? 小丫头做了什么竟是成了福公公口中的大善人? 君宸渊想知道祈宝儿的事其实说难并不难,先帝对自己的寿数已然有数,所以这两年先帝其实已经慢慢的将手里的权一柄移交给了君宸渊,这其中就包括先帝埋于各处的暗子。 只是君宸渊并不想像对待其它人一样的对待小丫头,那是他心中唯一的净土,他不忍也不可能会去玷一污,更不允许任何人去玷一污。 但人特么的就是这么的矛盾,越是放在心里的人便越发会在意对方的事情,不让人盯着是他给小丫头的尊重,可该好奇小丫头平日里都做了什么他依旧还是会去好奇。 一听到有关小丫头的事,心里便抓心挠肝的痒。 不过无论心里再急,君宸渊面上却是一点不显,因为他知道福公公立马就会告诉他。 可能因为平时在帝王身边不敢多言,福公公的心里话是君宸渊至今以来听到最多的一个。 面上瞧着安静、谨慎、懂事的福公公,其实整日里心里都在叨哗哗个没完。 果然,下一刻福公公在心里已经哗哗叨的将事情一股脑全秃噜了。 君宸渊这才知道,原来·· 祈公公在先帝驾崩的当晚,用一条白绫也让自个随着先帝去了。 祈公公在走前留了封信给小丫头,想来是对自个后事的安排。 然后,小丫头命人将祈公公的棺椁悄悄的送出了京,送回祈公公的老家厚葬。 君宸渊看着祈宝儿眼中满是柔情,小丫头瞧着冷情,却不知,她其实最是有情。 祈公公不过是在她幼时在宫里那短短两个月间的偶尔善待,小丫头便记了一生。 据他所知,祈公公出宫后所居的院子便是小丫头命人备的,府上侍候的下人也是她让管家亲自挑选了送过去,平日里祈公公府上的吃喝用度全是贤王府在出。 许多事情君宸渊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过问,毕竟那些于他来说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比如,父皇与他身边这些服侍的人最不缺的便是银子,想打探他们消息的,想借他们身边人的口谋一分注意的,等等等等,没什么比银子更好使。 所以,祈公公并不缺买房子的银子,也更不缺养下人的钱与平日里的开销。 一个无儿无女无根之人,他最缺的,正是小丫头的这份放在心里的在意。 第868话 有瓜 君宸渊自是知道福公公在羡慕什么,也多少明白福公公所想所盼。 身为一个帝王,他更明白贴身侍候自己的人有了这想法会有多大的危害。 不过他并不在意。 只要那个人是小丫头,福公公便是转身忠心于她,他都只会睁一眼闭一眼。 只怕小丫头没那野心,相反着,还会嫌弃为帝是件多累多烦的事情。 “皇上,你再培养个兵部尚书出来吧。” 瞅瞅,连兵部尚书都不愿当。 “为何?” 祈宝儿拿起个苹果边啃边说:“皇上你是了解我的,最烦透了这些弯来复去的事情,以前觉得兵部尚书当就当吧,反正不就是安排那些兵,把他们放在该去的地方就成了。” 这话,连福公公都没忍住的抬头一脸惊悚的看着她。 ——这么做兵部尚书,国家会灭亡吧?! 君宸渊:“……” 父皇让福公公留在他身边,是为了考验他的耐力吗? 国事就已经够让人烦恼的,京中竟然又出了另一件大事儿。 辰一飘呼着闪进御书房,“皇上,王爷,出事了。” 事儿说大并不大,但要说小那也不小。 就是牵扯到了人,有点麻烦。 韩王自从世子出事后便四处找人想将世子救出来,只是人关在兵部大牢里,祈宝儿这人谁的面子都不给,皇上又一直没开口,所以无论韩王找了谁,韩王世子都一直被关在兵部大牢里。 一直到先帝去逝,韩王奏救皇上,允其子送先帝一程尽尽孝心,皇上允了。 不仅允了,还特赦的允许韩王世子回府陪韩王和韩王妃三天。 这意思已经很明了,丫的再进大牢后,等他的绝不可能还会如先帝对韩王府一脉的宽裕。 韩王倒是想把世子送走,可皇上既然敢允许韩王世子回府三天,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其它的准备?! 韩王在努力了无数次都是失败,又在府里无能狂吠了半天后,最终只能无奈的想让自己儿子在走前能再舒心一场,换句话说,想让韩王世子留个种。 可更惨的是,负责盯着韩王府的京兆府衙头也是个‘缺一德’的,将韩王府里的女下人全给关到单独的院子里,让韩王就是想找人给儿子找留种的人都找不到。 只是辰一还是低估了韩王府的污一秽,韩王找不到下人,却是将自己的一个妾室丢给了韩王世子。 不过韩王世子最终还是辜负了韩王的期望,种是没留,只留下了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还给韩王。 接着 “韩王非说是女鬼害了世子,自个也神神叨叨的,韩王府现今请了一堆的道士和和尚在里面做法,闹闹腾腾的。” 对这种事儿,礼宝儿立马来了兴趣,至少比整日里商议国事要有趣多了。 “那些和尚道士有看出什么来没?” 辰一默了下才说道:“回贤王话,被韩王府请去的和尚与道士们倒都是有真才实学之辈,的确在韩王府内发现了不少东西。 也正因此,韩王府闹腾的有些过头,已经引了各国使臣好奇前去观看。” 他说的不好正是这点。 韩王府咋样他们才不管呢,自生自灭那都是他们幸运。 可现在各国使臣在京,韩王府这么一闹腾,韩王再怎么说也是麒麟国的王爷,代表着麒麟国的颜面,如果韩王府内脏污不已的事被众使臣所知,让他们又怎么看麒麟国其它的王候大臣们? 辰一抱拳道:“请皇上恕罪,属下擅自做主封了韩王府,只是,还有不少的使臣在府外徘徊,更甚是有想强闯的。” 面上都是抱着好意而来的使臣,遇到知趣的挡了对方也就退了,可遇到那种脸皮特厚的,将士们也不好真对他们如何。 原本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挡一挡就过去了,可偏偏有那么几个搅屎棍从中惹事,现在韩王府外都快成了将士们与各国使臣在对持了。 辰一小心翼翼的瞄了眼上首的帝王,“皇上,祝家三小姐非要进韩王府。” 君宸渊:“……,谁?” 这回换在场的其它三人:“……” 人都在外处处宣称是您老的未来媳妇儿了,您竟然连对方是谁都不记得? 福公公忙伏身小声提醒:“皇上,祝家三小姐就是吏部祝尚书的侄女,原是今年的秀女。” 先帝驾崩后那些秀女被连夜送出宫去,在京的各自回府,不在京的因为新帝未另有安排也没被遣返回乡,而是送回到了外地秀女入京后 也正因为新帝对这些秀女并未另有安排,有人猜新帝今年不会再选秀,毕竟先帝刚驾崩,新帝自然是要守孝。 但也有人猜测这些秀女新帝都会允入宫中,与民间的老人去逝、而立之年的后辈可在百日内新婚、意为冲喜一样,帝王家也同样有这说法,若是新帝已过而立之年还未有后宫的,百日内可充盈下后宫也是冲喜。 毕竟守孝一守可就是三年,过而立之年还没后宫的帝王,再等个三年,那国家未来的帝王得啥时候出来? 当然,新帝孝顺的坚持守孝也不是不可能。 但因为有着百日冲喜的可能在,不就给了那些秀女们希望嘛,何况新帝自先帝驾崩后对那些秀女一直都未有安排,整一个是为自己准备的架式。 不说是外面的人怎么猜了,这事儿上,就是皇上身边的福公公的辰一等人,都猜测皇上是不是有充盈后宫的打算。 立后纳妃那不可能,那就真显得不孝了【要招幸了才能封妃】,但全收进来都封个小位份的放着,也不无可能。 这也正是辰一为什么要特意点点祝三小姐的原因,他一是在试探皇上的意思,如果皇上真有充盈后宫的意思,那他们对祝三小姐的态度,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二是在提醒,如果皇上没有充盈后宫的意思,对那些秀女可得赶紧解决,否则一个个都以自己是未来宫妃的身份自居,他们这些属下很难办啊! 而且,朝臣们的心思也都在因这事儿活泛着,这可不是啥好事。 第869话 吃瓜去 君宸渊眼中露出厌色,对辰一下令道:“此事交由你去办,朕要为父皇守孝三年,那些秀女全送回去各自婚嫁。” “是。” 君宸渊交待着辰一时,目光却是直直的看向那边的祈宝儿。 哪知看到的竟是个在那捧着个比她小脸还大的梨子在认真啃着的小吃货。 心里有些憋闷,但更多的是无奈。 真是,他在期盼什么呢? 小丫头瞧着还没开窍呢,他还能盼着她听到他可能充盈后宫而吃醋不成?! 其实不过是祈宝儿掩饰得好。 在辰一提到祝三小姐时,祈宝儿心里就跟堵了个块石头一样,让她气儿都不顺起来。 一时没摸着自个为什么突然的心口发闷,灵力游荡全身经脉也没发现有哪出问题后,她决定先掏出个梨啃啃冷静一下。 对于君宸渊的视线祈宝儿也有所感知,顿时那瞬间呼吸都差点没停止,也不晓得自个突然在紧张个捶子。 甚至是,这会儿似乎整个御书房的空气给她感觉都有些莫名压抑得慌。 一身不会亏待自己祈宝儿,索性的拿着梨边啃边过去拎着辰一开溜,逃离这突然让她感觉不自在的地方。 “走,带本王瞧瞧热闹去。” 辰一不敢反抗她,只能边被拖着倒退着走,边朝着帝王抱拳匆匆告退,“皇上,属下告退。” 福公公面露惊骇,迅速的将脑袋都快垂到了地上去,不敢去看一个纵容一个如此大不敬的场面,更怕自己因为知道的太多会成为新帝身边当首领太一监时间最短的一个。 福公公不像在男/女之情方面的憨子辰一,他虽没服侍新帝多久,可新帝对于贤王的与众不同还是看得出来的。 每每新帝看到贤王时眼中的占有之色,那可不是一个寻常帝王对一个朝臣该有的眼神,而是一个男/人对心仪的女子才会有的眼神。 新帝虽未向贤王表示过什么,贤王也是懵懵懂懂,可从新帝平日里对贤王的态度与行为来看,服侍过先帝多年的福公公心里早已是门儿清,新帝这是在温水煮青蛙。 福公公自觉现在自个还未得到新帝的信任,知道得太多绝不是好事。 在新帝未成功拿下贤王前,若是因他的不小心泄露出了新帝的心思而吓跑了贤王··· 那后果,福公公是想都不敢想。 因而,他也就没看到新帝望着远去的贤王眼中那深而浓的柔色与宠溺。 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从韩王府方向传来的道士做法的乐声与佛家的诵经声。 都不用靠近,已经能明白辰一所说的热闹。 再走近些,隐隐的还传来了不少男男女女嘈杂的声音,等拐到韩王府所在的巷道口一瞧,好家伙,跟菜市场一样了都。 首先看到的是一堆围着看热闹的人,别看内城里都是有身份的人,可这吃瓜啊,有身份的人也爱。 祈宝儿在其中还瞧到了好几个熟人。 示意了下辰一和十二,不惊扰到旁人,无声无息的凑了过去。 钱文同这个吃瓜大户一向是哪有热闹哪就有他,这次他还带上了自家媳妇。 倒不是他吃饱撑的特意跑回府去把媳妇带上,而是他家离着韩王府的中间就隔了一座府邸。 看到祈宝儿,钱文同压根都不用祈宝儿开口寻问,主动凑过来叨叨着就将事儿的前因后果一通的细说,顺手还抓走祈宝儿手里一包瓜子。 此刻韩王府门口还真就如辰一所说的已经是在对持,一方是原本封守韩王府的京兆府衙役,以及韩王府门口有人‘闹事’后京兆府去寻了兵部,由兵部带来的衙役。 为首的一位,正是官服上还粘着泥点子的刘远这个兵部侍郎。 另一方这人就比较杂了,有各国的使臣,也有京内的世族子弟。 不过最为显眼的,便是立于最前方,也正是正面着与刘远对持的几个穿着一瞧不是有钱就是有身份的青年男女。 钱文同指了下其中一个带着毡帽遮住了容颜的女子,“那个就是到处在传是未来皇后的祝三小姐,王爷您是不知道,以前还只是传祝三小姐最有可能会是太子妃,近来京中都已经在传祝三小姐是凤女转世了,还说什么她出生的时候出现了百鸟朝凤之神景呢,反正下官是没看到。” 祈宝儿,祈宝儿没啥反应,只是神色淡淡的看了眼那个一副遗世独立般姿态的女子。 辰一那眼神就有些那什么了,似嫌弃似鄙夷,又带着那么点的厌恶。 他小声嘀咕道:“属下如果没记氏,她好像只有一身衣裳。” 就连在宫里时,也都是一身的白。 祝府这么穷的吗? 祈宝儿:嗯??? 钱文同:憨子。 不无鄙视的撇了他一眼,“女要肖,一身孝,懂不懂?” 女子穿着一身白,柔柔弱弱的,那是白莲圣洁,清清冷冷的,那是遗世独立的高贵。 辰一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说:他觉得总是一身白在身,给人感觉就像这家人一直都在办丧事。 钱文同没理这不识货的光棍,继续和祈宝儿叨叨。 “那位祝三小姐是来韩王府找韩王妃的侄女,庞家的二小姐。 容衙头拦住其不让进,祝三小姐就说:庞家二小姐的丫环到她府上求助,说是宠二小姐病重,能否请容衙头通融一二,让她带来的大夫进府给宠二小姐看病。 容衙头自是不肯,接着···” 他又指了指祝三小姐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一个个就站出来说容衙头不通情理,又不是将宠二小姐带出来,不过是让大夫进去为她看病而以,如果容衙头不放心,可以派人全程盯着。 王爷您瞧瞧,这些人都说的什么屁/话。 宠二小姐可是个还未出阁的女子,而且宠二小姐也是这次的秀女之一。 那大夫可是男子,容衙头他们也都是男子。 容衙头要真按着他们所说的去做,放一个男大夫进去给宠二小姐看病,还放一个衙役进去全程盯着,不说上谕未明容衙头会不会招来祸事,就说于宠二小姐来说,女子的声誉可不就被彻底的毁了。” 偏那些人说得好听,言言句句处处是为了宠二小姐着想,反衬得容衙头这边显得不近人情,似在草菅人命一般。 再有着有些使臣在那不怀好意的挑拨,那些个没脑子的世家子弟刚才差点没朝着容衙头他们动手。 第870话 周阁老其人 “正巧着刘远带兵准备回兵部从旁边路过,容衙头与刘远相识,请了刘远过来帮忙。” 法理不外乎人情,何况这种事儿若报到兵部去兵部也得派人来处理,毕竟在场可是有各国使臣在,往一个保证他们的安全上一扯,兵部就责无旁贷。 只是无奈,刘远在面对着祝三小姐也不敢太过强硬。 还是那句话,上谕未明。 谁晓得这位会不会真的进宫? 其要是真进宫了,又谁晓得这位会不会得宠? 现在如果先给得罪了,到时人要是真进宫还得了宠,在皇上面前吹吹耳边风,他们自个倒是没啥,连累家人可咋整? 为官者需要顾的东西太多,尤其是面对着这些已经或是有可能权势要比自己大的人时,除非是孤家寡人,否则就算不为自己的前程而只为了家人的安全,多少在处事上都会有所缩手缩脚。 祝三小姐能成皇后这事儿吧,讲真,他们这一层面的人信的其实并不多,皇后那可是一国之母,其重比也仅只是轻于帝王一些,如果靠着自个在外啷啷几声就能当上,那他么的麒麟国又怎么可能还会屹立在五大国之中?! 可这种事儿吧,大家伙也不敢拿着自个的猜测去搏一个绝对,帝王心难测,便是当不了皇后,谁又知道是否能被其搏一个妃位呢? 再说了,祝尚书至今一丝影响未受,至少在旁人看来是这么个事实,那么问题也来了,谁晓得祝三小姐能成后的这传言又是不是天家的手笔? 所以,在面对着祝三小姐时,便是大司马之子,身任兵部侍郎的刘远,他也不敢对其强硬。 祝三小姐的小狗腿一:“刘侍郎,我们只是想让大夫进去给宠二小姐治病,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钱文同在祈宝儿旁小声做着注解:“王爷,这是尤家的嫡小姐,其父乃是户部大主事。” 小狗腿二:“是啊刘侍郎,麻烦您通融通融吧,宠二小姐若不是知道敏月心善的求到敏月这,我们也不会如此不知趣的跑到韩王府来,着实是因救人心切。” 钱文同:“这是李家的嫡出二公子,其大伯是吏部大主事,李大主事自个无子只有三女,这个嫡出的二公子一直很得他的宠。” 小狗腿三:“姓刘的,别以为你父亲是大司马我们就都怕你,识相的就让来,省得爷对你不客气。” 钱文同:“这人本是周家的一个旁系,不过在几年前过继给了淳安候,前阵子淳安候一直在请旨想将世子之位传给他。” 对前面两个,祈宝儿都没去在意,听听就过。 这个倒是引到了她丢丢的注意力,但不是因为其那‘老天 淳安候是麒麟国少有的世袭罔替候爵位, 曾经是先帝的伴读,后来在先帝登基之后也随之入朝,从一个从五品文收做起,一路攀爬着最终成为了一国之相,在六十高临后入阁老阁。 【麒麟国的阁老并非是职位,而是对二品及二品之上年迈已不能再为国分忧的官员的尊称,换句话说,就是对二品级二品以上官员退休后的尊称。】 周阁老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从他寿命长这点就能看出,一般成了阁老的人在阁老这位置上可都坐不久。 这人哪,手中权一柄握久了,猛然间的让你啥都没有了你能受得住? 毕竟为官数十载还成了高一官的人,手里的关系网那可不是一点半点,曾经依附着他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按说皇上让你成了阁老,那便是让你回去好好养老,是体恤也是警告,可偏偏不少的阁老回了家也闲不下来。 你说这皇上能纵着吗? 当然,也有殚精竭虑了一生到年迈后自个身子耗不住的,真正忠于国忠于帝爱着民的人官员不是没有,且这数量要真去细数还不定能数得清,太多太多。 总之,无论是真正身子出了问题的,还是被动身子出问题的,阁老阁的人像周阁老这样活到了九十几年这般长寿的,没有 先帝曾与祈宝儿闲谈般的提过周阁老其人,说他是个懒货,若不是先帝强迫着,他在朝时间可能都坚持不到五十年。 先帝说到周阁老时语气那是及为羡慕,因为周阁老在成为阁老后那日子过得啊,真真是休闲如仙。 周阁老回了自个的老家,置了几亩地,他也不请人种,就他自个带着几个下人一锄头一锄头的来,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对周阁老的其它,祈宝儿不认识他并无了解,自觉是没那资格去做任何的点评。 但对周阁老成阁老后的所为,却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她自己是因为知道的事情背后的真相多,这才会对许多事不在意甚至是无感。 比如人翘了后会变成飘回归地府,然后排个队投个胎又是新的一生,所以面对着有人去逝,她并不能如常人般的感同深受着哪怕有那么一点悲伤。 比如修灵者寿数会随着修为增长,有着漫长岁月的人,对俗世间的所谓权一势,自也就并不在意,又不能给她增长修为助她成灵帝飞升灵界。 再比如对于亲人,她更多的是责任而不是真正的亲情,留于俗世一是因为这片天地不充她的修为再长,二则是用对于她来说并不长的几十年时光来了结她与祈家的生恩养恩之因果。 可周阁老不同,他就是一寻常人,却是在手握大权时说放下就放下了,回归了田园过起了近似于避世的生活。 通透、无欲,换来了自在。 像周阁老这们的人若是能修灵,成就必是不小。 可惜的是,周阁老在她离开的九年中已经去逝,她与其的缘分连一面之缘都没。 想到这,祈宝儿再看那个鼻孔朝天的周家旁系时,眼神便不自觉间带上了利色。 此等周家后辈,真真是玷一污了她心目中那个周阁老。 “淳安候为何无子?” 祈宝儿问这问题只是为了确认下,哪知钱文同竟是摇了摇头。 “回王爷话,淳安候不仅有子,他是有俩嫡子三个庶子。” 换句话说,这人压根不缺儿子来继承候爵之位,却偏偏又过继了个旁系过来,还非要把这爵位传给这个旁系。 第871话 淳安候之大瓜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这里面有问题,可这毕竟是人家自个家的事,他们这些外人可以吃吃瓜,可以在心里叨哗哗,但没任何资格去管去过问。 钱文同猜测,这可能也正是淳安候在先帝那请了那么多次旨先帝都没允的原因。 “淳安候夫人娘家是哪家?” “淳安候夫人并非朝中官员,也非有爵之身,说来身份上与淳安候着实是有些不相配,其是商户人家。” 钱文同面露鄙夷的瘪了瘪嘴,他不是鄙视商户,而是对淳安候为人的鄙视。 “周阁老一生未纳妾,淳安候并不是唯一可选的承袭候爵之位的一个,淳安候也并无多少真才实学值得周阁老另眼相看。” 说到这,一旁同样在听着的十二和辰一等人都懵了,这咋听说像是在说周阁老是个糊涂蛋呢? 钱文同对祈宝儿那是百分百的信任,没有一丢丢怕对方会背后捅刀的完美信任,故尔,对其身边的人也多抱了几分信任。 而且,这事儿虽说知情人不多,但天子必是知情人之一,他便是说了,对自个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是下官的父亲告知下官的,周阁老是故意将候爷之位传给三个儿子中最无用的长子。” 至于原因,钱文同表示他一直都不明白。 十二和辰一等人也表示一头雾水。 世袭罔替的候爵之位,不是将爵位传给最有能力的子嗣,却是反其道而行的将爵位传给最无用的一个,是何道理? 祈宝儿眸光微闪,她倒是明白了周阁老的苦心。 周阁老一生得蒙先帝圣宠,虽说其也付出了努力,但在其它人的眼中,他是占了伴读这身份的便宜。 这份圣眷太过招人嫉妒,也因为先帝因周阁老而对周家的照顾而让不少人忌惮。 周阁老还在,虽说他避世种田去了,可关系还在,先帝对他的信重还在,众人再是嫉妒与忌惮也不敢对周家如何。 可一旦周阁老去逝,先帝便是再会因周阁老而庇护周家,也定是会与周阁老还在时不同,更何况,先帝又能再活个几年? 等先帝再驾崩,新帝又是否对周家还会另眼相看? 周家的其它几个子嗣能力如何不必多余去评价,只一问题,周家能保证将来的子子孙孙中都能至少出一个无比优秀的传承者出来吗? 世袭罔替的候府,要么淡出朝堂做个闲候,要么便是实力不足只能被其它人所淹没。 同理,世袭罔替的候府,别人要想使其不再据有威胁,什么摆职免官那都没用,人有显眼的东山再起的机会,唯一能将其给按下去的方法,便是周家灭绝。 周阁老是过于通透的并没有被眼前的繁华与荣耀所迷,而是透过表象已经看明了周家子孙有可能碰到了危险,然后,他自个为整个周家做了主,为周家选了条保存实力之路。 先以无用之子让周家退出权一利忠心,让那些对周家无论是嫉妒还是忌惮的人慢慢对周家失去兴趣。 —— 这点从现在京中众人对淳安府的态度就看出了周阁老布局的成功,周家因这任淳安候已经成了笑话,周阁老的威名也被自个的亲生儿子染上了污一点——识人不清。 当周家不再据有任何威胁,这个世袭罔替之位便也仅仅只是一个名头了,不过就是月俸比低于它的爵位要高那么丢丢而以,不足为惧。 过了最打眼也是最危险的时期后,子孙后代中是否能有人争气的重新让周家荣耀起来这点,祈宝儿猜测周阁老那样人的应该会有着其它安排,比如留有手札做为传承,或是单独给他心目中真正的传承者另有交待之类。 不过这些不重要,一点不影响他们现在吃淳安候的瓜。 “淳安候未及冠时便与一已婚女子有染,那人正是···”钱文同眼神示意了下那边不知刘远说了什么正在嚣张的威胁刘远的男子,“他的母亲。” “便是淳安候娶了妻还纳了不少妾室,与那女子间的往来也一直没断,曾经一次康乐候府的宴会,俩人还被人当场抓过女干。” 所以这事儿啊,在京中没多少人不知道。 对于淳安候现在要立那货为世子,大家也心中多少有数他是为了什么,还不正是因为那是他的亲儿子?!! 十二震惊得嘴都差点没能合上,“他是疯了吗?” 这世道对女子苛刻,对男子则是宽容无比。 就比如淳安候这事儿吧,哪怕他与别人的妻子乱一来被人给当场抓了那啥,众人也只会说淳安候一声风一流,骂的则是那个女子。 但你要将爵位传给女干生子这意义可就不同了,这触动的可不是几个人的利益,而是整个世界。 十二很想问,这人是脑子进了水吗? 竟然还敢向先帝请旨? 估计先帝如果不是看在已逝周阁老的面子上,这丫请 这时韩王府门口传来道气急败坏的尖利吼声,“我可是淳安候府未来的世子,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这话听得祈宝儿等人都是一头的黑线,嗑瓜子嗑得更来劲了。 刘远显然被这丫给气得不轻,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和气模样,阴沉着脸,身上更是杀气尽显。 能成为兵部侍郎的人,那手上染的红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其身上的杀气若是尽数放出来,寻常人没几个能受得住。 祝三小姐那一伙顿时全都白了脸,惧怕的看着刘远不自觉的在往后退。 唯独遗世独立的祝三小姐依旧站着不动,在旁人都往后退后,原本立于众人之中的祝三小姐反倒是显了出来,成了她是最为直面着刘远的一个。 好在刘远对祝三小姐心里有所顾忌,在祝三小姐显出来后他便收起了一身的杀气,但脸色依旧难看,语气也比刚才强硬了不少。 “祝三小姐,韩王府内自有府医在,你说的宠二小姐生了生病,此事本官会派人进府查看,若是为真,自有韩王府的府医为其诊治。” 这话,差不多就是直白的说:你丫纯纯是吃饱撑的在多管闲事。 祝三小姐自从‘面世’后,身边的人对其不敢说已经当成是太子妃与皇后的必恭必敬,但也全都是赞誉有加,又哪能忍受得了刘远如此的不敬? 第872话 被怨气缠身的韩王 可这位也着实是个有本事的,至少在忍功上,如果周家那个旁系得零分的话,她至少得是九十九分。 盈盈伏身,姿态柔美的朝刘远行了一礼,“是敏月唐突了,因庞二小姐的相求一时着急这才失了分寸,望刘侍郎勿怪。” 钱文同又嘀咕道:“这话说的,容衙头是奉命在这,她一个为了求人失了分寸就过去了。” 祈宝儿饶有兴致的看向他,“你府上也经常这样闹吗?” 钱文同:“……” “王爷,下官府上现在可就夫人一个。”至于以前的事儿,咱就不提成不? “不过没吃过猪肉下官还能没见过猪跑嘛。”就祝三小姐这样的,可以说各府上都有那么一两个。 刘远显然也是见过猪跑的一个,神色不变只淡声道:“祝三小姐说笑了,此事与刘某无关,你们妨碍到的是京兆府的衙役们。” 这话可谓是贼不客气,与刚才的忍让相比,明显是硬气的在正面怼。 祝三小姐也没想刘远这般的不识抬举,她都已经给了台阶下了,不接还当众的反讽她。 他就不怕她成了皇后/后 还是说他有着他的底气? 是大司马,还是贤王? 说到底气··· 祝三小姐虽不自知,但也不是那完全无脑的人,现今她还没坐到那位置上,心中恼归恼,倒也还不至于恼到真正失了分寸。 相反着,她及为冷静的余光扫视了眼周围,果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兵部的人,以及原该最为耀眼却偏偏每每都及为低调的贤王。 她就说呢,刘远为何突然的硬气起来,原来是靠山来了。 对于贤王,自觉皇后之位已在掌握的祝三小姐也不敢随意去触她的霉头,一是新帝对其的信重,二则是其自身也是个不可随意得罪的存在。 眸光微闪,祝三小姐朝容衙头歉意道:“佩之他们也是因为太过着急宠二小姐,还望容衙头见谅。” 说着,朝旁边的尤小姐使了个眼色,尤小姐从袖中取出封信过去递给了刘远和容衙头。 两人对视了眼,刘远未动,容衙头上前一步接过信打开,与刘远一同观看。 片刻后,两人又再次神色怪异的对视了眼,瞧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皆好奇那信中都写了啥。 容衙头:“此事我们知道了,会派人去查看。” 祝三小姐像是松了口气般,“多谢。” 她像真只是因为信中事才跑了这一趟,转递了信,谢过后便带着周围的哥儿姐儿们没带一丝留恋的离开。 这伙人一走,一堆的使臣们也没了可再挑事的借口,有人无趣,有人不甘,有人纯纯是一脸没热闹可看的也各自散开。 没会儿,围着韩王府的一堆人便走了个七七八八。 刘远与容衙头低语了几句后,两人一块来到祈宝儿面前。 刘远:“王爷。” 容衙头抱拳:“参见贤王爷。” 祈宝儿将手中的瓜子都塞到钱文同手上,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朝韩王府内撇了眼,“里面出什么事了?” 这问题别人问那是僭越,可贤王嘛,容衙头不敢不答。 “回贤王爷话,昨天夜里韩王世子突然去逝,死状极惨,小吏等可以以命做保,昨夜并无外人进入过韩王府。 同在昨夜下半夜,韩王突然又跟疯了一样叫着有鬼,今儿一早便请了不少的道家和佛家的人进府。” 他们只是奉了命盯着韩王世子,不让人随意进出韩王府,那也是因为韩王太贼,总是想将韩王世子打扮成其它人模样的送出府。 对于韩王府内的其它人其它事,他们并没有资格去管去问,所以,府里请了一堆的道士和尚这点,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正说着话呢,一个京兆府的衙役拎着个穿着破短打的寻常百姓衣服的人跑了过来。 “衙头,衙头,您瞧瞧这是不是韩王?” 正想训他的容衙头:“???” 韩王? 立马蹲下托起破短打的脑袋,瞧清对方的长相后,他倒抽了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 他更想问的是,韩王怎么成这样了? 眼前的破短打哪还有平日里对他们总是‘尔等屁民’的韩王形象? 整一个被什么给吓得已经失了智的人一般,哆哆嗦嗦着整个人都呆呆的,目光无神且看哪都是一副惊惧的模样,瘫坐在地上也完全的不在意地面是否脏污。 钱文同嘴里的瓜子都掉了,“这是韩王?” 韩王他不熟但毕竟勉强也算邻居嘛,见还是见过不少次的,那整日里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式,眼前这个可一点边没粘。 其它人也是一脸的懵圈,对韩王这突然的变化都感觉挺震撼。 唯独祈宝儿神色冷沉,看着韩王的目光已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凡人肉/眼不可见的,韩王的身上扒着,可不仅仅只有一个怨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祈宝儿的眼中,已经将其整个都已掩埋住。 最令祈宝儿不悦的是,这些飘竟是没有一个看过去还是个正常人,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没有眼珠没有舌头。 最严重的一个,也是怨气最深的一个,竟全身都没一块好的地方,整一个组装起来的飘。 刘远与钱文同等人都注意到了贤王的不悦,在贤王身边的人自是知道贤王的非凡之处,因此,一个个再看向韩王的目光,全都带上了厌色。 祈宝儿:“将人带进去。” “是。” 刘远叫出两衙役,上前将韩王一左一右架住,硬拽着其就往韩王府内走。 原本呆呆傻傻的韩王在越发靠近府门后开始剧烈的挣扎,嘴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声。 俩兵部的衙役都压不住他,又冲过来四人,六个衙役才勉强的将其给架住,跟抬粽子一样的将人硬抬进了韩王府。 京兆府的衙役们:“……” 不是很看得懂兵部的操作,对韩王府内的事儿也是好奇得紧,不过嘛,这事儿显然已经不是他们能好奇得起的。 吃这碗饭的人最是晓得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一个个全目不斜视的站自个的岗,连容衙头在府门关上后也是一副啥事儿都没发生过般的背着爪子开始溜哒。 哦不是,是巡视。 第873话 可恐女飘 韩王府外是冉冉睛天,可从府门一进来便是两方天地,眼前昏暗一片,头顶似有大雾遮住了光明。 虽没到让人五指不可视的地步,眼前也已是天黑之景。 而且明明府外是炎热的夏天,一脚踏进来立刻秒变冬天,那股子寒气还直往大家骨子里冒。 钱文同哆嗦着搓了搓手臂,“这里看来怨气很重啊。” 兵部的人多少都知道些和阿飘有关的事,倒不全是因为他们的头儿是祈宝儿的原因,而是京中有些一旦涉及到飘的事,当寻常的部门处理不了时,比如有些是飘做的凶一案京兆府没法解决时,就会转到刑部或是兵部的手上。 以前兵部没有祈宝儿在,也会请道长或是大师前来相互。 所以在场的一个个,虽说解决不了和飘有关的事,但对这些和飘有关的事儿,多少都有些了解。 眼前的景象,对于他们来说倒也不会因这变化而感到无措。 一衙役也是边哆嗦边说:“这起码得是厉鬼了,说来韩王府造孽那么深,会被厉鬼报复一点也不奇怪。” 话落,还状似看不清而被拌倒了般的踉跄了下,脚不小心的正巧就踹到已经改成被衙役们拖着走的韩王身上。 韩王一进入府内便一脸绝望了般的没再挣扎的瘫软了下去,衙役们便也不费那劲的继续几人架着他走,而是改为了只一人拖着走。 由此可见,韩王起码在兵部这些衙役们的眼中,是多么的不讨喜。 对于这些衙役的小动作,祈宝儿等人不是没看到,但没一个会在意。 祈宝儿先扫视了眼周围,她还真没想到,韩王府内竟已经都快成了鬼窟。 看来,韩王府内有能遮挡鬼气的东西存在,否则如此大阴之地她不可能发现不了。 仅只是府门进来,就已经有七个飘在前面游荡着。 这七个飘生前应都是韩王府上的下人,死前也算是没受什么痛苦,起码着一个个还全须全眼着,没像扒在韩王身上的那些飘一样想找出个齐整的飘都不成。 这些飘身上也没多少怨气,对他们并无任何的攻击性,看到他们进来还主动的让出路来,只躲远远的好奇观望。 再往里走,整一个就是阴间鬼府邸,四处都飘着阿飘下人在来来往往。 走着走着,钱文同等人都开始出现恍惚,一会儿眼前是静得有些吓人的王府,一会儿眼前又人来人往似乎府内一切正常。 众人脑子也渐渐的从恍惚到全然不会思考,只本能的紧跟在祈宝儿的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道软腻又清冷的声音似乎是从天际传来震在他们的脑中,炸开迷雾逐渐清明。 “是你在召唤我?” 清醒过来的众人一看,好家伙,眼珠子差点没吓出眼框去。 只见他们不知何时已站在一个院子里,他们面对着的是院子内一个角落的井口方向,井沿上正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 如果仅只是井沿上坐着个红衣女子这自然吓不到兵部的人,一个个全都是经历过战场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吓人的,是那女子此刻的模样。 脸上似是被人拿着什么利器一通乱刮过一样,皮肉外翻着完全找不到一块还能看出是皮的地方,双眼空洞着眼内已无眼珠,鼻子也被利器所割,大张的着嘴内空无一物。 脸已是如此的可恐,其身上却是比脸上更加吓人。 四肢全是扭麻式的变形着,腹部一个能看到对面的大空洞。 众人全都是倒吸了口寒气。 这飘,生前得受了多大的罪啊都。 说句不合适宜的话,要换是他们,也得怨。 没有舌头的女飘说不了话,空洞的双眼看不见,已麻式扭曲的双手双腿写不了字,满腔愤恨一腔冤屈全然无处诉说。 对于祈宝儿的问话,她只能大张着嘴想要嘶吼,但却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虽因五官已经全然被毁看不出她的神色,可众人还看能感受到她的绝望与愤恨。 有心软的,已经红了眼。 祈宝儿神色未变,抬手虚空做了个复杂的手势,只见她的前方,随着手势而出现了一个腾球【足球】大小浮白色光团。 祈宝儿将光团打入女飘的身上,光团一触到女飘便融入其身,接着,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只见全身已经没有人样的女飘就像是在重组一样,脸肉眼可见的逐渐恢复,鼻子长了出来,舌头也长了起来,扭曲的四肢回扭了回去,空洞的腹部也在慢慢恢复。 周围众人:“!!!!” 我天,贤王这一手太特么神了! 女飘长得不错,不是那绝美女子,但五官秀丽而柔美,在京中一众贵女中都能排得上上层。 估计是女子都在意自己的容貌,女飘一恢复立马像是忘了其它事一样,激动的抚摸着自己的脸,探着身用井水当镜子。 见她都忘了正事,祈宝儿不得不提醒:“我只能暂时恢复你,一个时后,你还是会恢复到死前的模样。” 显见的女飘后背一僵。 可能是想着不浪费这一个时,女飘并没有回头,而是边依旧用井水欣赏自己的美貌,边开始诉说。 “妾本是林家村人,夫家林河……” 林家村位于京外不远处,韩王的一个庄子就在林家村旁边不远处,因此,林家村的人至少有一半是庄子的佃农,另一半在农闲时也会去庄子里打短工。 女飘长得貌美,自知其颜色会带来麻烦,所以平日里极少出门,好在夫家一家人对她都很好,从不嫌她不像其它人一样能为家里多嫌银钱。 一家人虽日子清贫,但父慈子孝、妯娌和睦。 可上苍似乎见不得他们这些穷人日子过得太好,女飘的夫家堂亲中有个侄子嗜赌,欠下一屁/股的赌债无力偿还被人威胁要断手断脚后,他就想到了堂伯家的这个漂亮儿媳妇。 隔了一门亲用其还赌债他自是不敢,也没那资格,赌坊也不会认,于是这人便想到了最近正好在对面庄子上的韩王。 也不知这人使了什么法子,第二天韩王便出现在了林家村里,目标明确的直奔林河家,打残了林河父子仨,一脚当场踢/死了女飘的婆婆,抢走了女飘和女飘的嫂子。 第874话 我想回家 女飘不愿顺从韩王,竟是被韩王残忍的折磨致死。 短短一句话,不到三十个字,可其中的残忍与悲苦,用万字注解都没法来形容。 但女飘的怨与恨,却是连祈宝儿都没有猜测准确的并非是针对/对她施以残忍手段的韩王,而是将她‘卖’给韩王的那个隔房堂侄。 还有·· “我想回家。” 简单的四个字,却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死后阴差阳错下,虽成了飘可却是个地缚灵,实力再强也无法离开韩王府这地界。 何况,女飘刚成飘时的实力并不强,不说是伤害到人了,就是托个梦吓人她都做不到。 只能在韩王府内四处飘荡着,眼睁睁的看着韩王不断做恶,眼睁睁瞧着韩王府内的阴与暗。 看得多了,怨得越来越深,也恨得越来越浓;还有对于这样的人都能如此光鲜亮丽的活着,而他们这些本本分分的人却是连躲躲藏藏的生存都是宛然的不甘。 女飘的实力这才慢慢的升了上来。 可也许是灵魂里本就不是那恶人,或是骨子里就是个本分人,她从成飘到现在已然过去了将近十年的时光,就算是成了厉鬼,也依旧是‘不成气候’。 除了造个梦吓吓韩王外,也就是用已身之力困住了韩王府内的飘跟她一样的没法回归地府,并让整个韩王府内的怨飘实力都增强些,把韩王府弄成了现在这么个如阴间鬼府的地方。 可再想想那些扒着韩王却一点都没伤到韩王的怨飘们··· 用飘界的话来说,这丫是相当的没出息。 本来挺惨的经历,不知道为啥,大家伙听着听着竟都没啥大的感触,可能,因为在场的都不够善吧。 只能这么解释了。 做为只要被自家主子丢到贤王身边就是要以命护贤王的辰一实在没能忍住大不敬的先天口问道:“这位,呃,夫人,你弄这么大阵仗,请我们贤王爷入府,就是想回家吗?” “咹。”女飘点头。 还咹? 众人都有些无语。 怎么说呢? 就是一入府看到天地都变了色是感觉会迎来一场恶战,看到残破之身女飘时觉得终于恶战要到来的紧张,结果丫的竟是个单纯无比,对他们并没有一丝恶念的可怜飘。 这感觉··· 倒不是大家都喜欢和恶飘战上一战,就是有点不得劲儿。 见过无数的飘的祈宝儿也有点一言难尽。 一般无论生前身份是多低微多善良的人,在死后成了飘如果没顺应地府召唤的回归地府的话,多少都会因执念而受到怨气的影响,之后再行事,也会因怨气缠身而做出与其还是人时所不同的事来,比如本是善人变成了恶飘。 可眼前这位,其周围弥漫着的浓郁的怨气一点都不比其它的厉鬼要淡,但她所说的话也着实为真,她的确一点都没要报复韩王与伤害人类的意思,对害她那个隔房侄子,竟也仅只是去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不愿归于地府的最深执念,也如她自己所言,仅只是想回家。 因为一时心里有所不解,祈宝儿便没去理会女飘,这让女飘觉得她是不愿意帮自己。 在韩王府里困的这些年中,她没对韩王府内的人做过什么,不过韩王府内的事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韩王府中可以说是只要是有点地位的都害人颇多,那些人做了恶事又怕报复,所以韩王府中常常都会请道士或是和尚进府。 对于道士和和尚,无论他们真正的实力如何,女飘骨子里对他们都是心生畏惧,从来不敢靠近。 但这并不妨碍她看到那些人请道士和和尚是要给银子给好处。 女飘低头看了眼连衣服都已经破烂得如布条一样的自己,差点没当场哇一声哭出来。 她穷啊,啥都没有。 突然,她想起来一物。 “那个。”怼怼手指头,神色有些怯怯的看向祈宝儿。 这模样,再配着她那柔美的颜色,别说,的确是那种会容易会得男子喜欢的类型。 在场的光棍衙役们看着她的目光都没了看飘的惧意,而是怜惜。 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再想想她的死状,真特么的,韩王就该千一刀一万一剐。 一个衙役就想抬腿给韩王一下··· 咦? 韩王呢? 算了,反正逃不出府。 “韩王的书房暗阁里藏着个宝贝,我不能靠近它,用那个请大师送我回家好吗?就是要麻烦大师自己去取。” 祈宝儿:“……” 看来也不是太单纯嘛。 不过这于她来说无伤大雅。 韩王书房里有厉鬼都不敢靠近的宝贝? 祈宝儿取出块玉佩,“你先进这里面,我···” 话都还没说完呢,女飘已经化成一道白烟窜入了玉佩中。 不说是祈宝儿懵了下,是在场所有人全懵了。 这女飘她就不怕贤王手里的玉佩对她有害吗? 就是无害,她不怕进了玉佩后便出不来吗? 邪修可是专抓厉害的飘来炼制后为已用,她就不怕贤王也是个邪修吗? 呃,好吧,最后一条划掉,贤王这一身正气的,怎么看都和邪修扯不上关系。 可是,可但是,但可是··· 这么说吧,反正如果是他们自己,是做不到对一个陌生人能如此信任的。 这位女飘,能活到死前那么大,已经是奇迹了啊!! 女飘一消失,肉/眼可见的,整个韩王府内天地为之变色,乌压压的天空乌云逐渐散去,弥漫于全身的寒气也在渐渐回暖。 这是钱文同等人看到的场景。 而在祈宝儿的眼中,是一个个困于韩王府内的飘在快速的消失【回归地府】。 阴气一散,府内受阴气影响而昏迷的那些人很快就会醒来,祈宝儿没有再多停顿,没带客气的去了女飘所说的韩王专属书房。 暗阁也并不难找,韩王应是自信无人敢随意进出他的书房,暗阁在光突突的墙上明晃晃的能看到一个四四方方的痕迹,旁边就是凸起的按扭。 辰一上前去打开暗阁,好家伙,里面约50cm的空间内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最顶部是一个外形精美的盒子,底下全是纸。 辰一先带上不知啥里摸出来的手套【显然这丫对这方面的事儿很有经验】,取出盒子检查了一翻后,确认盒子上并无毒,这才将盒子呈给了祈宝儿。 对于他的小心,对祈宝儿来说虽没必要,但这份心意她也领。 第875话 格杀勿论 盒子上有锁扣却并没有锁,连个钥匙意思意思的挂下都没。 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倒是没众人想象中的什么华丽宝贝,仅仅只是看不出玉质的一块不足巴掌大的玉牌。 钱文同看着祈宝儿手中的玉牌猜测道:“这不会是哪个大师开过光的玉牌吧?” “嗯,不过不是开过光,这里面有个避邪阵法,此物放置的地方,方圆十米内低于鬼王级的邪物皆不敢靠近。” 也难怪韩王府做恶多端却从未受到恶飘的报复。 话落,祈宝儿将玉牌丢给了钱文同。 有东西抛过来,钱文同本能的去接住,可在接住后他就懵了,“王,王爷?” 是他理解的那意思吗? 祈宝儿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钱文同自觉理解成‘你在想桃子吃。’ 果然,“给你了,虽然品级低得可怜,不过你们出京办公时随身带着,多少也算一点保障。” 原来是公用,而不是给他个人的呀? 钱文同略微有点失望,不过这失望也仅只是瞬间,接着便又高兴的乐呵呵着将玉牌翻来覆去的看。 还将刘远拽过来嘀咕,“你说咱们要是带着这玉牌去北越城···” 刘远神色一变,手肘立刻怼了他一下小声警告道:“钱侍郎慎言。” 钱文同被一手肘怼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瞬间脸色一片煞白。 顿时刚才的兴奋劲全消失了,好在衙役们避忌着并没有跟进书房来。 朝着刘远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边将玉牌又重新放回盒子内。 刘远提醒过后便没再去注意钱文同,他的注意力全被祈宝儿和辰一他们那边所吸引住了。 辰一和十二俩已经一块将暗阁内的纸全拿了出来放在书案上,此刻三人正在那翻看着,并且,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美丽。 刘远也走了过去,随意的拿起一张。 只一眼,他的神色也顿时凝重。 “这···” 韩王真真是好大的胆! 原来这些全都是已经去除了封皮的书信,刘远手中的一封,是高昌国哈次帑写给韩王的信。 ——韩王应是给哈次帑送过什么东西,信中说东西已经收到,并且已做过实验,效果及好,他甚满意,韩王所提的要求,他答应。 刘远放下信又重新拿起下面一封。 ——这封是前面一封的后续,说他答应给韩王的东西已经命人送出,让韩王派人去燕城取,他的人只会在燕城等一个月。 放下信,刘远愤怒得额头的青筋都显眼的突了出来,双拳紧握着咬牙切齿道:“与哈欠帑勾一结的人是韩王,从来都不是尚尚书。” 可却因为哈欠帑嫁祸于尚尚书的信,尚尚书在牢中重伤而亡,尚尚书一家被流放于岭南边关。 钱文同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其它的冲了过来,“什么意思?” 刘远将手中的信递给他,“你看,这些是韩王与哈次帑勾一结的证据。” 钱文同看过信按说应该要比刘远更愤怒,要说与尚尚书的感情,他和郝正群俩比刘远和尚尚书要深多了。 可奇怪的,钱文同看过信后却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来,相反着,他的脸上竟是出现了似悲非悲似喜非喜的神色来。 刘远还注意到,他一脸期盼的看了眼贤王,虽然那一眼时间很短,只是其本能反应的看一眼后立刻就收回,可依旧还是没逃过他的眼。 刘远心中疑惑,但他也不是傻子,自是看出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事,可也知道那不是他该知道的事。 并且,知道了可未必有好处。 为官者,最忌好奇心。 不过,这些发现让刘远心中没来由的安定了不少,也能冷静下来的跟着辰一等人一块整理信件。 韩王对这些信并不是按顺序放着,有些还上下混合着不同的人的信件。 至于说怕被韩王府的人发现这点,原祈宝儿就没带怕的,现在有这些信在,就更不惧了。 通一敌之罪,韩王就是有遗召在也没用了。 而且新帝不是先帝,依着祈宝儿对君宸渊的了解,他可不是那会受所谓遗召牵绊的人。 不过几人速度都很快,不到几分钟就将信件归整清楚,祈宝儿交给了辰一命他即刻带进宫去给皇上。 直到众人从朝王府出来,府内一个个还依旧在昏迷着。 至于那些道士和和尚们,那些做法的声音还在响着,但无论是他们进府还是出府,那些人都没有出现过。 府门口,祈宝儿对刘远下令:“你留下,从即刻起,韩王府进出皆不准,违命者,格杀勿论。” “是。” 容衙头正好看到他们出来走了过来,祈宝儿又对他下令道:“容衙头,韩王府之事即刻起由兵部接管。” 容衙头愣了下,但再疑惑他也不敢不从,领了命了立刻带着京兆府的衙役离开。 原本韩王府外就有京兆府的衙役在围着,现在改成了兵部的衙役,于京中的其它人来说,似乎也没啥改变。 反正不关他们的事,有热闹时瞅瞅就成,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 当天夜里,祈宝儿越城墙而出去了女飘所说的林家村。 然,现实总是会有不尽如人意的时候,林河的家早已易了主。 祈宝儿又去了村长家用幻术问出实情。 原来,韩王在抢走了女飘与女飘的嫂子之后,并没有放过已经被打残的林河父子三人。 对于那个害了林河一家的隔房侄子…… 年近六旬的老村长抹着泪说:“我们林家村都是同姓人家,除了有一两颗老鼠s外,勉强还算是团结,也有着自个的规矩。 村里可容不下他那连至亲都能害的人。 我们在林河他们的坟墓前实施了族规,打断了他的双腿,然后将他们一家都赶出了村。 巧妹儿啊,叔知道叔这么做已经没什么意义,你们一家子都没了。 叔也不说什么没办法的话,叔对不起你们。” 已经不再魁梧的汉子伏跪在女飘面前,混身颤抖着嚎啕大哭。 他愧啊! 身为村长却连自己的村民都保不住,只能无力的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家被抢的被抢,被杀的被杀。 更甚是为了其它村民们,他连申冤这两个字都不敢提。 等老村长痛哭停止着还想说什么时,再抬头,却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第876话 我用眼睛看 林家村,某处后山几个明显时常有人来清理的几个坟包前。 前后三排共七个坟包。 女飘还是那清秀模样,她坐在中间一排最右边的一个坟包旁,靠着无字墓碑面容哀伤。 “村里人还给我建了衣冠坟。” “后面那两是大哥的孩子,出事那天他们原是不在家的。” 俩小姑娘特别懂事,五六岁起就帮着家里做活,出事那天她们也早早的上了山去打草。 巧妮一直都还庆幸着,庆幸她们不在家正好避开了祸事。 可现在看着那俩小坟包,什么庆幸全都成了讽刺。 “也好啊。” 至少他们一家子都在一块了,唯一可惜的,就是她不知为何遗留人间,没能赶上和家人一块。 祈宝儿看着她身上的怨气越来越淡,又看了眼坟包堆,颇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不恨吗?” 这话按说一个合格的灵修者都不应该问,很容易会激起阿飘的怨气。 可祈宝儿着实好奇,她也是艺高人胆大,完全不虚对方如果真怨气加重会制不住。 女飘淡淡笑了,讲真,她的笑很好看,柔美宁和,瞅着那笑颜,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恨了,这一生本就过得也累,长着这张脸,小时候爹娘就总是在愁;我运气好的碰到二哥,可也就是多了一家人为我兢兢战战着;终于,这张脸还是招来了祸事。” 女飘轻轻的抚摸着无字墓碑,身上的阴气越来越淡,淡到瞧过去只浅浅的乳白一块,已经看不出其容颜来。 “大师,这世道太难了,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女子,容颜普通才是万幸,像我这般的,只会为家人遭来祸事。” “我不恨,若非要恨的话,应该恨这个天,祂给了我这张脸,却没给我能保护它的能力,这张脸不该长在我这寻常百姓身上,只有富贵人家,有权有势的,像大师您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拥有,我们不配。” “大师,谢谢你,您送我回来这趟可是亏了。” 随着女飘最后的话音消失,女飘也彻底的消散于天地之间。 祈宝儿负手抬头望天,一时间心里着实是压抑得慌。 女飘说的没错,这世道于女子并不公,尤其是像她这样长相秀美却无家世无实力来保护的人。 躲躲藏藏生活了半生,最终却还是被亲人所害。 为飘十载,见到的全是有权一势之人能如何毫无顾忌的去伤害无权无势的人。 巧妮心是善的,哪怕被残害而成为了飘,哪怕为飘十载眼前发生的全是容易令飘积怨的事,她依旧保持本心没真正去伤害过一个人。 可也正因为这份善,让她对这世间再不报一丝希望,能投胎转世又如何,还不是重新再走一遭今世的苦?! 也许别人会觉得她软弱甚至是懦弱,但在女飘决定消散于这天地间时,祈宝儿知道她是真善。 因为女飘知道自己对这天地有了怨,可哪怕这世间给她的尽是伤害,她依旧还是不愿伤害这世间的人,所以··· “我倒不亏,可你亏大发了。” “轰~~”祈宝儿脑中立时响起道颇为暴躁的雷声。 ——这能怪祂吗?地府安排投胎转世的事儿原就不归祂能管的好不好? 祈宝儿没理祂,自嘲轻笑了声,“我也是脑抽。” 见过这么多飘的人,其中并不是没有绝望而选择灵魂消散的,竟会因为一个女飘而悲伤春秋起来。 九月初六,大吉,新帝登基。 这是于整个麒麟国人的大日子,整个京城的空气中都凝着喜庆与庄严的因子。 一大早天还未亮,祈宝儿这些重臣就得陪着新帝先去祭祖,差不多折腾到六时,转道金銮殿,新帝接受百官朝拜。 然后是新帝以皇帝之身的 港真,这个朝上得是祈宝儿至今觉得最为无趣的一次。 一件正事没讲,全是哪哪出了奇景代表着新帝这皇帝位是多么多么受老天眷顾的意思。 总之可以用六个字来概括——拍马屁,使劲拍。 不过别说,最近还真出了个称得上是祥瑞的奇景,与那谁家母猪生了十八个崽不知要祥多少。 就是没人敢将这事儿放在朝堂上就是。 祝三小姐在半月前生辰,在其生辰那天,竟是有无数的鸟儿从京外飞来,在祝府上方盘旋了几圈后又尽数散去。 这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看到,而是满京城有眼睛的人全看到了。 所以,现在京中对祝三小姐是真凤的传言那叫一个多,毕竟百鸟朝凤景都出来了,这可不是上苍预示嘛。 退朝时,有一段时间都是孤零零着走的祝尚书,现在身边可以说是人满为患,里三层外三层的,整一个香勃勃。 郑相不知何时走到祈宝儿身边,撇了眼祝尚书那边,无声的嗤笑了声,“祝家百鸟朝凤之事,不知祈尚书如何看?”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我用眼睛看。” 郑相:“……” 这丫头可真是一点都不讨喜,他这都是为了谁啊!! 要不是丫头对他们郑家有恩,他才不管这些呢,以为他嫌着? 想到这,郑相心中便是一阵的怨念。 先帝在时,他虽为相国,可先帝对郑家颇有忌惮,他这个相国也就是个名头好听,手头的实权其实并没多少,还不如六部的各个尚书呢。 别人可能会对此不满,可郑相正相反,他挺乐和。 地位高,月俸高,却事儿不多,还责任少,这好事儿,世间还上哪能找去? 虽说他与新帝私有往来,私下关系不错,可他一直觉得,新帝成帝之后,应也是会像先帝般对郑家忌惮,他依旧能过曾经那神仙般的日子。 可哪知道君宸渊那小子就是个见不得人好的混蛋,什么狗屁的他要准备登基大典的事,竟然甩手把一大堆的事儿全扔他这儿来了。 要不是怕自己娘们叽叽的会被人笑话,郑相好想照照镜子,看看他在短短不到俩月的时间时,是否已经老了二十。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郁闷,与讨人厌的君宸渊相比,郑相再瞅旁边娇娇俏俏的小丫头,顿时觉得她是哪哪都好。 “你就没怀疑过那所谓的百鸟朝凤之景?” 怎么感觉,祝家是在威逼着皇上要将祝三小姐弄进宫,还是尊贵的后位? 第877话 祈宝儿被弹劾 祈宝儿抬眼撇他,“你都看出来了,你觉得皇上会没看出来?” 只能说,祝家这是把路给走窄了啊! 换一个没脑子的帝王,祝家这一招可能会得手,毕竟众目之下凤落祝家呢,哪怕只是以防万一,将这凤给先收入宫中那也是顺应天意。 和天意一比,给先帝守孝什么的,自然就重量不同。 郑相:“祝家这是急了。” 皇上虽没下旨【还未登基】,可已经口谕传下,要为先帝守孝三年,今年初进宫的那些秀女全都各自归家婚嫁自由。 祝家前阵折腾了那么一通,祝三小姐能进宫还好,那全是助力,可偏偏皇上这道口谕一下,祝三小姐的婚事必是会不易。 不,不只不易,可以说无人敢娶。 谁让你到处先传祝三小姐是未来太子妃,后又传祝三小姐是未来皇后的?! 皇上是没这意思,可问题是,民间处处有这传言后,又谁敢去娶个‘未来的皇后’? 这不明摆着是想造一反嘛。 再说了,祝家一瞧目光就是放在宫里,寻常人家,估计就是大臣的府邸,他们也是瞧不上的。 郑相记得,祝三小姐已然十六,若真再等皇上守孝三年,到时已经十九的祝三小姐,与其它骨朵的小姑娘一比,别说是皇后之位了,估计连个妃位都悬。 又不是祝尚书的亲女儿,在家世上就差别人一大筹,再加个年纪大··· 祈宝儿也朝祝尚书的方向瞅了眼,这一眼,正好看到祝尚书那一副想突围又突围不了的无奈,噗呲一声笑了。 “祝尚书也是倒霉。” 当初尚尚书因几份哈次帑的信而全家落难,现在嘛,祝尚书未必不会因祝家人的行为而受牵连。 想到这,祈宝儿发现这几年朝堂上重臣更替得很快。 朝堂竟然还能一直稳当,也是奇事一件了。 郑相对祈宝儿这话不置可否,突然转移话题道:“贤王爷,听说您的人在京中开了家大书肆。” 祈宝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郑相何必拐着弯来试探呢,本王的师门什么能人都有,造纸、活/字印刷等等,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本事。 京城很大,人也密集;咱们麒麟国更是国土辽阔人口繁多,多个人造纸,多间书肆而以。” 郑相一看她误会了,忙解释道:“瞧贤王爷这话说的,我可不是这意思,我是听说王爷那儿印有不少的孤本可外借,特来王爷这儿想讨上几本。” 贤王府的人开的书肆因为有活/字印刷术这神奇怪本事,里面的书并不是如其它书肆般的需要书生一笔一画的扫,而是成堆成堆的随便卖。 尤其是珍贵的孤本,虽说印的也不多,可不再是各家宝贝一样藏着不让随意翻阅的东西,而是明晃晃的放着可外借阅读。 所以,那书肆一开没几天就生意火暴到每天都是人挤人,可外借的孤本更是想借的人排除都已经排到一年后去。 祈宝儿这货自个行为低调,她的人也一个德性,书肆开业时那叫一个不声不响,等郑相知道京中有这么个宝贝书肆时,那里面有的,他想看的孤本,已经没他什么事儿了。 郑相是个爱书之人,爱到有点癫狂那种,曾经为了太子手里的一本孤本,赖了太子赖了足足一个月,两人的相识便是这么来的。 所以,在得知祈宝儿的人开的书肆里有好几本他垂涎已久的孤本又一时半刻看不到时,那叫一个抓心抓肝的难受。 前阵子皇上将手头的事都丢给了他,他忙得晕头转向的好歹还能压下那玉望,可今儿皇上不是登基了嘛,他自觉今后应该能有空闲的看书时间。 这不,一下朝立马就冲祈宝儿来了。 谁手里都有可能没那些孤本,这个书肆老板的主子手里,总不会没有吧? 可问题是,祈宝儿还真没有。 书肆的事她从来不管,那些都是凌云宗的弟子们自个的产业,她从不过问,也从不过多关注。 不过,看着郑相那巴巴的眼神,再加之刚才自个对他误会的那么丢丢心虚··· “郑相想要哪几本?” 郑相顿时双眼一亮,从袖子掏出个书单。 祈宝儿:“……” 这准备的。 接过书单收起,“成,我会命人送去相府。” 一件心愿了了,郑相立马又恢复了他的儒雅高贵,整了整袖子小声道:“贤王爷最近还是要多加小心。” “嗯???”话里有话。 难不成有人要害她? 两人已走到通往兵部的叉道,郑相微抬手示意了下,先一步的走向另一通往园的石子路。 祈宝儿脚步微顿,朝着一旁的十二递了个眼神,抬脚跟上了郑相,两人靠近后,便设下了隔音灵力罩。 “郑相有话但说无妨,不会有人听到。” 神人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神通,竟然贤王如此确定,郑相便也不再怀疑。 “我最近都在帮着皇上处理朝中的折子,有好几道折子都在弹劾王爷您。” 祈宝儿:“????” 她最近没做啥能被人拿来弹劾的事儿吧? “王爷您可曾记得繁城吧?” 祈宝儿点头。 郑相递给她一个‘你可长点心吧’的眼神,“王爷是不是在繁城下面的几个村子里有走动过?” 没几个,就一个,还救了几个人。 不过祈宝儿没去多余辩解这些的依旧点头。 “那几个村子中有两个村的人在同一天夜里被神秘黑衣人所灭,原本这事儿自是与王爷您一点关系没有,可不知为何传出此事是王爷您所为的传言出来。 繁城知府倒是将此事压了下来,传言也就一阵,之后便没有了。 可京中有几个御史却是知道了此事,上折弹劾王爷您,说您罔*顾*百姓性命,还以/权/谋/私威胁地方官府。” 这一听就是瞎扯*蛋,但无奈弹劾贤王的人竟占了朝中半数的御史。 皇上初登基,他担心皇上会为了稳固朝堂而于贤王不利。 “皇上虽说暂时命我将这些弹劾折子都压了下来,可显然是有人冲着王爷您来了,弹劾折子能压也只是压一时。” 也许哪天,半数的御史就会当朝的站出来公然弹劾贤王。 郑相不觉得小丫头会怕弹劾,他怕的是小丫头心里没准备的被人突然来那么一出,会当堂发火的宰了那些御史。 第878话 宴上吃瓜【一】 宰不宰的另说,现在祈宝儿就挺疑惑的。 “不是,郑相啊,本王可是在先帝还在时就已经回京了,两个村子的人被人所害,这怎么也扯不到本王身上吧?” 她指了指自个的脑袋问:“那些御史是吃了迷药脑子出了问题,还是单纯看本王不爽的想找事儿?” 甭管哪样,要敢当面来招她,她分分钟能让对方连坟头草都没得长。 郑相:瞅瞅那‘你说出来都有谁,我一个个恁死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刚才没为那几个御史白担心。 语重心长劝道:“贤王爷啊,咱,,偶尔可以不用那么的直【暴】接力【力】。” 官场官场,玩的都是面上和善背里才阴,您这总整成了武斗场一样‘没事儿凎一架’,不太好吧? 祈宝儿递给他一个‘你在想桃子’的眼神,“那多没劲,不显得本王好欺负,谁都能来按一下揉一下?” 郑相:“……” 一旁当背影板的十二:“……” 这世间,谁敢将贤王您给当成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不过祈宝儿已经不再理会他们的抬脚离开,停下了句:“郑相放心,本王会冷静的。” 这么特意的把‘冷静’拿来说,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话说,他应该没有捅篓子吧? 颇为贼兮兮的左右瞅了瞅,确定周围都没其它人后,一整衣服又恢复了他身为一国之相的气派,抬脚离开。 只是,细看的话,那脚步怎么看怎么匆忙。 新帝登基,举国欢庆,晚上来个庆宴自是免不了。 祈宝儿支着下巴看着那边一身黄袍加身的人眼中有那么几点星光闪过。 不造为啥,脑中突然奔出这么一句:“云想衣裳想容。” 君宸渊:“……” 正为帝王系腰带的福公公手一僵,额头上的冷汗就跟突围一样的奔出了皮肤。 周围一众宫人更是全低垂着头将呼吸都减轻到勉强能活就成,就怕重了一丝丝会引来帝王的注意。 “读都书到哪里去了?”君宸渊无奈,这丫头离开的九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想到这,他脑中立刻闪现出那个不着调的宗主。 有这么个师傅在,似乎也着实教不出个着调的徒弟来。 祈宝儿尤不自知自己的话是多雷人,一听到最讨厌的‘读书’二字,小脸顿时就是一皱,“皇上你知道,我最讨厌那些什么之乎者也,者也之乎的。” 大白话不是更容易理解吗,非得说出来的话大家伙都得猜半天,显得有学识是不是?【来自学渣的怨念】 “皇上,我听说最近好多人弹劾我。” 君宸渊一脸我就知道的撇了她一眼。 一开始他还以为小姑娘是心里多少有了他的位置,愿意来等他与他一块去保合殿,以此彰显他们关系的不同。 他虽已言明守孝三年,可那些有心思的人又岂会因为他的话就将那些不该的心思灭了?! 近来宫内都有了不小的浮动,朝臣想借内侍之手将自家姑娘推到他面前的事儿并不是没有【没机会见面留个印象也好】;好在父皇留下的福公公甚是忠心,将那些恼人的事都挡在其外;就是自个脑子太会嘀咕,挡了挡了,可又没挡。 君宸渊厌恶这些,不过这些于他来说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他听听也就过。 还有,也许只是他自己,也许是心中有人都会有的‘卑一劣’,君宸渊也想借此看看小姑娘的反应,最好能引起小姑娘忌惮。 他家小姑娘本事大胆子大,若其它女子心有忌惮可能会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而他家小姑娘,管你是不是帝王,她只会将人给绑在身边。 君宸渊一想到这可能心里就美。 可他也知道自个现今也就只能心里自愉自乐下了,小姑娘明显还没开窍呢,想啥美事?! 失落,但倒也不失望,还有三年时间呢。 现在小姑娘在他着衣时不再如过去般的避忌着【这货忘了,是他自个穿最外面的一件龙袍时自个跑了出来】,已经是很大进步了不是吗? 现在能神色不变的看他穿衣,将来总有一天能神色不变的看他宽衣。【您老人家真以为这是好事?】 “那些无聊之人,宝儿不必在意。” 福公公:“……” 皇上对贤王的宠,他又再再再次的见证了。 御史大人们在贤王面前,竟都成了无聊之人。 ——哎哟奴婢的贤王爷啊,您哪是现在有御史弹劾哦,您是入朝之后御史弹劾就没有停过。 君宸渊冷眼瞪了眼已经低着头退到一边的某公公:谁的贤王爷? 福公公突然全身一寒,此刻不敢抬头,他只能用余光悄悄撇了眼窗外——还没入秋啊,怎么突然天冷了? ——这时天就凉了,晚上保不齐会冷吧,皇上穿的是不是少了些?奴婢要不要冒死提醒下皇上? 福公公就是有这本事,前一刻心里嘀咕着把人惹恼,后一刻又嘀咕着让人对他只剩下了无奈。 祈宝儿疑惑的看身君宸渊,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然,这丫城府太深,她从来就没在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过。 君宸渊对于她那一向毫无掩饰目的探究视线没有一丝压力,从容的先抬脚往寝殿外走。 “走吧。” “皇上驾到~,贤王爷驾到~。” 随着宫人的唱报,原本嘈杂的保和殿内顿时跟被按了静音键一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贤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今儿的庆宴是麒麟国的三大宴之一,三大宴一是新帝登基,二是皇上大婚,三是国母诞下太子。 这样的大宴,只要是在京中的官员,不论品级皆可携家眷参加,意为举国欢庆。 因此就可以想见在场是有多少人。 众臣敬拜的吼声,那是真传出了宫外,内城中的不少府邸中都能听到。 比如离得皇宫近的贤王府。 祈老头和田老太俩此刻也正在吃晚饭,听到从皇宫方向传来的敬拜声,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只是笑容还没挂多久,祈老头就跟变脸一样翘起的唇角又耷拉了下去。 “咱们乖乖以后只会更忙了。” 先帝对乖乖多有忌惮乖乖都忙得没时间回府,新帝可是对他们家乖乖是真正的信重。 田老太也愁,“咱们宝儿不会以后忙得都没空找婆家吧?” 第879话 宴上吃瓜【二】 对于别人来说,任何一场宴会都是拉近彼此关系的纽带,可对祈宝儿这货来说,就是纯纯来吃个饭再吃吃瓜。 身为贤王,又得皇上信重的她位置被排得很靠前。 皇上没有皇后没有妃嫔,左右侧自然就没有安排宫妃的位置,而祈宝儿这个一品贤王,和郑相这个显见已经是皇上信臣的一品相国,成为了皇上在今天这场宴会上的左右门神。 这位置可是绝佳的吃瓜好位置,高台之上,还面向着所有的臣朝,真真是甭管谁一点小动作都能看到,非常的适合吃瓜。 殿中的表演都不如看左右大臣和他们的家眷们的你来我往来得刺一激。 瞅瞅,左边一候爷的夫人在掐她旁边的女子,那女子含着泪一脸的隐忍,就那么刚巧,坐她们前方的候爷回头了,心疼得不要不要的立马转身来安慰女子,又冷着脸去训斥伯爷夫人。 嗯?? 好像有哪不对。 祈宝儿招招手叫来后面的秋雨,“今晚的大宴,妾室不能来吧?” 秋雨微抬眸瞧了眼自家主子所看的方向,“王爷,那位是文渊候的平妻烟夫人,她是文渊候的表侄女,文渊候受其母所托照顾她。” 祈宝儿:受其母所托照顾人家,结果就把人给照顾成了自个的平妻? 也不怪祈宝儿以为那位烟夫人是妾,她和文渊候俩的年纪就跟祝尚书和祝夫人一样,而且文渊候年纪可是比祝尚书还长一些,瞅着便也更显老,俩说是祖孙都不为过了。 秋雨跪坐到桌旁,边为祈宝儿布菜边和她小声的一块吃瓜。 “文渊候原是和烟夫人的母亲是青梅竹马,他们还定过娃娃亲呢,只是后来文渊候父亲得封伯爷后,方家便不再承认这门亲事,改而为文渊候与当时是候府的叶家定下了亲事。” “这还不止,文渊伯夫人还为侄女寻了门亲事,就是季家现在的二老爷。” 京中季家不只一家,秋雨又多提了一句:“刑部季尚书的二弟。” 祈宝儿嘴角抽抽,一旁‘偷听’的君宸渊也是一阵无语。 季家现在这位二老爷在京中不可谓是不出名,只是吧,出的不是好名。 这人你说他多恶吧,在外倒是一件坏事儿没凎过,还怂得一匹,否则办什么事儿都一向是一板一眼不讲情只讲理的季尚书也不会放过他。 这丫就是内里雄,还是只有在酒醉后只敢冲着自个的媳妇狠的东西。 他这才刚刚到三十五的半生已经娶了七个妻子,除 也许是做恶多了遭到了现世报,现今的这位季二夫人出身于武将之家,上战场不行,可对付个季二这种寻常男子那是完全没问题。 据传季二在家经常挨打,还每次只要在外喝了酒,就会连府门都进不去。 话说,文渊候他一娘,这一手着实是狠,而且毒,好歹那是自个亲侄女呢。 “烟夫人的母亲是季二老爷的 不到一个月,季二老爷便又再娶了 “还是文渊候夫人得知此事后心善的将烟夫人给接到了府中抚养。” 祈宝儿:“……” 槽多无口。 这瓜,它么的毒。 换一个。 秋雨这丫头比小椰子这万事通也差不了多少,京中各府就没多少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半个时后,祈宝儿决定,她还是专吃东西吧。 一直在旁听着的君宸渊,一时也对下方的一众朝臣都无法直视。 ——一向循规蹈矩、事事讲规矩礼法的叶阁老,竟然私底下和自个的儿媳妇扒灰。 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硬汉形象,整日里板着张脸的季尚书,竟然经常躲在自个媳妇怀中哭。 ——人高马大的和将军,竟是好男一风,还是下一面那个。 ——昭阳候之子竟不是他亲生的,而是其妻与娘家表哥的儿子。 等等等等。 祈宝儿喝了两口汤还是没忍住的又将目光转向了右侧首位的那个面上端着‘我是正经人’的老臣,也就是叶阁老。 “他真和儿媳女扒灰?”看着真一点不像。 秋雨瘪了瘪嘴,“其它事儿奴婢不能肯定,这事儿绝对真真的。” “奴婢的一个老乡就在叶阁老府上做事,她是叶二夫人院里的打扫丫环,她亲眼瞧见叶阁老和叶二夫人在房里做那种事。” 毕竟还是不出阁的姑娘,秋雨说着自个先红了脸,声音也是轻得几乎听不到。 君宸渊眸色一深,淡眸扫了眼小姑娘身边这个平日里并不起眼的小丫环,眼中多了几分不喜。 竟敢在小姑娘面前说起这些污一秽之事,着实是该死。 秋雨不知为啥的突然间全身一颤,有种马上她就要翘的感觉。 好在这时自家王爷兴味的声音响起,那道寒气也顿时消散。 “不是说和俩儿媳都扒灰嘛,这不才一个?不对啊,他们这么正明正大,府上的人不知道吗?” “奴婢的王爷哦,这种事儿哪能真光明正大呀,奴婢的老乡也只是无意间碰到一次,当时魂儿都差点吓掉。 叶阁老和叶三夫人的事儿奴婢老乡倒是没有亲眼见到过,不过他们府上的下人们私底下都在传,说是叶三夫人生的儿子是叶阁老的。” 也就是叶阁老和三媳妇是否有扒过灰这事儿还不确定,不过与二媳妇扒灰是肯定的。 再一瞅叶阁老,怎么瞅怎么的显得道貌岸然。 “王爷您看那边那个杨御史。” 祈宝儿抬眸看去,好家伙,吓她一跳,这家伙怎么和守寡不久的巧悦郡主坐一块去了? 两人间还显得那么的亲一密,要不是知道一个有家室一个已守寡,还以为他俩是一对呢。 “杨御史和巧悦郡主已经定亲了,只是因为现在是守孝期间他们才没有成亲,不过两家人早过了明路。” “定亲?杨夫人呢?” 秋雨无语的看了眼自家主子,“王爷您忘啦,杨夫人半年前就已经去逝了呀,管家还去上过香呢。” 祈宝儿懵了一下,她还真忘了。 毕竟一不是大事儿,一个四品御史的夫人去逝而以,她派个管家去意思意思已经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二来嘛,主要还是因为不熟,对于不熟的人,她一般不会放在心上。 第880话 宴上吃瓜【三】 祈宝儿又啊呜了一口肉丸子,含糊问道:“那这俩怎么凑一块去了?” 她扒拉扒拉记忆,小时候她还在宫门口见过巧悦郡主和宣仪县主俩打架呢。 秋雨靠近了祈宝儿些许,随着她的靠近又再度传来了刚才那似乎分分钟能要她命的寒气,保命本能的赶紧又迅速退回原位。 果然,随着她退离王爷一米开外后,那股寒气也跟着消失。 秋雨有些懵圈, 难不成是王爷最近又修了什么能让自身周围至寒的功法吗? 想想很有可能,这大热的天,背不住王爷是在为自个降温。 “王爷,他们也是表亲呢,就是隔了一房。” 哦,祈宝儿垂眸喝了口汤。 秋雨最懂看祈宝儿脸色,一瞧便明白自家主子这是对杨御史的瓜没了兴趣。 “王爷您瞧冰华郡主那边。” 祈宝儿撇了眼大长公主府一席,说来最近大长公主和她奶走得很近, 俩似乎迷恋上了打麻将这娱乐活动,三天两头不是约在大长公主府搓半天,就是约在贤王府搓半天。 冰华郡主并没独自坐一席,而是带着女儿坐在一块,祈宝儿看过去时她也没什么特殊的,正在低着头喂旁边的女儿吃东西。 “王爷还记得冰华郡主以前的未婚夫吗?” “嗯。”人快翘时还是她救的呢。 “冰华郡主不是已经和离了嘛,刑大人最近常出现在郡主府外,京中传言他们可能会重新在一起呢。” 对冰华郡主和离这事儿,祈宝儿这个好友自然是知情。 大长公主夫妇俩回京后知道自个闺女和外孙女这些年竟是被欺负成这副可怜模样,把那俩给气的,派人连夜去将那一家子拎进了京。 也是巧,大长公主的人夜里去,正巧也是夜里回, 因而在京中并没闹出什么传言。 至于那一家子被大长公主怎么收拾这点外人就不知道了,便是祈宝儿, 大长公主也以她还是个小姑娘为由没有告诉她。 只等双方和离后, 大长公主才办了场赏宴,在宴中突兀的宣布她闺女已经和离了。 瞅瞅, 多干脆。 虽说冰华郡主是她难得的排得上友的女子,可祈宝儿还是要说一句,她所受的罪啊,有一大半都是该。 有靠山不懂得用,用着所谓不伤亲人不依赖亲人的理由在那受罪;倒不是说她这么想有错,可你丫前提得是有那本事,而不是受了罪之后,正好着你的那些理由能反过来刺痛在乎你的人的心。 看吧,其实多简单,只要告知大长公主,谁还敢给气让她受? 和离也好,不和离弃情绝爱的压着也罢,终归自个活着舒坦不是。 大长公主出身好,为麒麟国可以说是奉献了一生,她的那些功绩,如果只是换个子女的一生安然,够到不要太够。 何至于她的女儿还要顾虑那么多? 不过刑家··· 祈宝儿又看向刑九霖所在的方向。 刑九霖是君宸渊的人,曾经君宸渊还是太子时他做的许多事并不能摆在明面上, 因而刑九霖的身份就是没身份,平日里无所事事, 还常常消失不见人影,总之就不是个能托付终生的对象。 君宸渊为帝之后,对于像刑九霖这类的人都进行了一翻论功行赏,有的不愿入朝为官便领了闲职,有的也开始手握实权。 刑九霖便是开始手握实权中的一个,现今乃禁军副统领,正四品将衔。 祈宝儿对他不感兴趣,但无奈记忆太好,听过看过的事儿她便不会忘记。 刑九霖一家已经脱一离了刑府,还是写了断亲书那种,似乎是因为刑家老爷子对刑九霖的母亲起了心思,刑老夫人不怪刑老爷子反而是想要毒死刑母,被刑九霖当场察觉救下了刑母,然后嘛··· 总之也是一团乱麻。 不过嘛,冰华郡主这头和离,那头刑九霖便与刑家断了关系,,,她怎么觉得有点太巧了呢? 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吃着朝臣的瓜,原本枯燥的大宴也不太显无聊了。 君宸渊这个皇上宴席过半便离席,让大臣们能更自在。 麒麟国皇家办宴,并没有各国使臣在宴上献礼这么一出,各国使臣所带来的礼都是宴前便已登记入库,宴上就是纯纯的好好吃好好赏。 这也和麒麟国是大国,而能来参宴的都是周边小国的原因;毕竟人家有自大的资本,说句埋汰人的话,无论各国送的是什么礼,麒麟国都并不稀罕。 皇上一离开,祈宝儿也立马跟着开溜,捂着已经有些鼓涨的小肚肚溜哒着准备回府。 “冰华郡主。” 祈宝儿拎着秋雨一个闪身便躲到假山后,然后一主一仆俩不约而同的一块从假山后探出脑袋来。 明明用神识完全不虚面前的假山,偏要这般鬼头鬼脑的,这可能就是吃现场瓜的乐趣所在。 冰华郡主似乎也准备出宫回府,听到叫声她脚步一顿,但显然她听出了后面是谁,似有顾忌或是其它原因的虽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被她牵着的小姑娘一脸疑惑的抬头看了看母亲,又频频回头朝后看去,看到刑九霖时,小姑娘的眼中带着的是喜意。 刑九霖快步快了上来,“冰华郡主,您这是要出宫回府吗?下官送您。” “多谢刑大人,不必了,宫中自是无危险,京中也安宁。” 刑九霖像是没听到她的反对般,上前直接的抱起小姑娘,语气更是强势不容反驳道:“走吧。” 说着,他先抱着孩子大步向前,只留给冰华郡主一个宽阔笔直的后背。 “哎,你,,你等等。” 祈宝儿:“啧啧啧啧啧。” 秋雨:“啧啧啧。” 祈宝儿:“刑九霖胆子不小啊,要他以前能有这胆子,何至于冰华那傻子现在成了二婚?” 秋雨:“就是,当年他们婚约解除后奴婢见过冰华郡主,那是完全变了个人,憔悴得奴婢瞧着都心疼。” 祈宝儿:“渣男。” 秋雨:“呃··,王爷,刑大人这也不能算渣吧?” 以前她也觉得刑大人渣,把一个那么单纯的冰华郡主愣是给折磨成了深闺怨妇般。 在知道的事实后,她又觉得刑大人也挺可怜的。 祈宝儿背着爪爪从假山后走出来,“小妮子,本王今儿教你个道理,像冰华郡主和刑九霖这样的,如果刑九霖真将冰华郡主放在心里最重的位置,当年完全可以去求大长公主。 虽说大长公主对刑家并不满意,可刑九霖完全可以凭自己去争取大长公主的同意,哪怕结果还是如此,至少他曾经努力过。 可是他没有,当年的退婚据我所知,双方很是平和。” 至少在京中没闹出什么传言来。 第881话 六六六 “别拿什么要为皇上办一事的理由来说事儿,不过几句话的事儿,再急能没有这个时间? 至于说有些事儿不能说,这话对别人有用,对大长公主嘛,,刑九霖是皇上的人这点, 大长公主可是一直都知情。” “哈~~??” 祈宝儿:“刑九霖本就是大长公主介绍给皇上的。” 秋雨的小脑瓜提溜了一圈,双眼一亮,“王爷,这么说,大长公主当年对刑大人···” “嗯,至少在那时,大长公主对于刑九霖这个未来女婿, 表面喜不喜是一回事, 但已经在为他铺路。” 皇上可是先帝唯一的传人,跟着皇上的人,说得夸张些,差不多就是从龙功臣了。 刑九霖只要跟了皇上,就算一时见不得光又如何,只要立了功,等皇上一登基,他必是会被论功行赏步入朝堂,并且比其它朝臣会更得皇上的信任,将来更是只要不犯错,升迁的机会也比其它朝臣要高。 这不比那些靠吃着祖上蒙阴混日子的哥儿们强?! 大长公主眼光高远,为子女她虽没时刻陪着,却是给他们都捕了条最适合他们的康庄大道。 儿子, 与皇上是好友;女儿, 她为其培养未来夫婿。 哪知··· 秋雨叹息了声,“可惜了。” 换了个皇上,对祈宝儿来说日子并没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 每餐都有御膳吃。 一到餐时, 福公公的干儿子小德子就会拎着餐盒往兵部跑,一开始众人还挺稀奇,不过曾经太子‘驻’在兵部旁边时,祈宝儿也总是与太子一块用餐,大家也只是感叹下皇上对贤王的信重,倒是没其它多余的想法。 后来小德子来得频繁了,大家便更是习以为常。 人呐,一旦实力一强,在众人眼中就没了男/女之分。 就如祈宝儿。 如果祈宝儿只是个寻常女子,皇上这般非于常人的重视,绝哗会传出些带颜色的话题出来。 比如皇上看上贤王啦,再比如贤王有可能会入后宫啦等等。 可这丫太有本事,又给人的感觉是那高峰之上不可触摸的存在,因而无人往那方面去想。 也可能有,但没人敢说。 还不若对祝家那个祝敏月小姐,近来京中对其‘凤落祝家’的传言已是越传越烈,大有一副皇上要是不娶祝敏月就是对不起老百姓的感觉。 今儿募休,祈宝儿难得休闲的溜哒在街上。 虽因孝期京中看不到那些大红大紫, 不过老百姓的日子已然寻常,街上该热闹也早已热闹了起来。 十二闪现到祈宝儿身边,“王爷,那些神人皆已离开了麒麟国。” 朱雀这次可是亏大发了,他们王爷虽对那些神人一个没杀,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被抓的那些全部被废了神通成了普通人,还特别仁义的派兵护送他们出麒麟国。 虽被废去神通的神人于朱雀派来的神人总数比不算多,可那二三十人都是厉害的,这损失·· “其它的呢?” 十二抿唇偷笑,“王爷您给了他们两个月的时间离开麒麟国,他们哪敢多留啊。” 对那些没参与到造一反的神人们,王爷应该是用王爷所说过的‘神识’来警告过他们,反正十二是没见到自家王爷与那些人有过接触,只是王爷告诉他/他们一准两个月内会离开。 十二一猜就猜到定是王爷已经警告过。 不过这不重要,他只要知道自家王爷666就行。 祈宝儿却并没有十二这般的欢喜,如果仅只是国事,她并不会多去过问,就像曾经,许多事她都已经触到,但并不会再去管后面会如何,也不适宜多管。 只是朱雀派出神人这事儿上,祈宝儿不得不多上心。 左相造一反时祈宝儿并没多想,后又先帝驾崩新帝上位,事儿多得她也没功夫多想其它。 等忙过最忙的一阵有了空闲时间,静坐下来后回思过去,她猛然发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 ——时间太过巧合了。 前有强大邪修利用麒麟国龙脉受损引怨气想毁去龙脉,后立刻来了朱雀国派百多神人助左相造一反。 如果龙脉没有被她所修复,依着当时龙脉的情况,左相造一反之时,天灾必会来临。 这时若是京城再被神人所破·· 龙脉受伤越来越严重,甚至是彻底的毁去,麒麟国将会天灾不断,彼时各地的援军必是会受天灾影响,未必能赶得回来援救京城,这是其一。 其二嘛,左相只要在这种整个麒麟国都受灾的情况下四处再散拨下于皇室不利的谣言,君氏的威望必将大大的降低,天子与龙脉一向是相辅相成,天子之威被降,龙脉只会毁得更快。 朱雀国,这并非是要夺麒麟国,而是要毁了麒麟国! “那些神人都是从哪里出的麒麟国?” “周昌。” 祈宝儿神色凝重了几分,“全都是从周昌离开的?” 十二原没在意这点,现在见自家王爷这般神色,他也反应了过来事情不对,“据无影军那边的暗子来报,的确所有的神人都是去了周昌。” 周昌,一个对麒麟国来说一直都并不算显眼的小国。 虽说周昌国铁矿多,铸铁技术高于其它国,可于麒麟国来说,这点并不会构成任何威胁;麒麟国的铁矿不比周昌少,铸铁技术虽不如周昌,但也并不低对方多少。 尤其周昌的隔壁是荒岠,与着身材魁梧异常如精钢铁骨般,还曾经每年都会进犯岭南的荒岠相比,周昌便不再那么的显眼。 “王爷,是否要派人前往周昌查探?” 祈宝儿默了片刻,“让尉迟晚上来见我。” “是。” 祈宝儿正散步在外城最为繁华热闹的泰安街上,也是京城的商业街,这条望不到头四通八达的街上并无百姓住所,全都是各色商铺。 此刻他们正经过一家茶楼门口,正巧着从茶楼内走出一群的哥儿姐儿们。 一群哥儿姐儿看到贤王似乎也都挺惊讶,连忙上前行礼。 还都是熟人,双方都熟,但互相都没正儿八经与对方见过面那种。 “贤王爷大安。” 原准备无视他们的祈宝儿被他们这么请个安不得不停下脚步,“起。” 京城哪哪都是动不动就会出现个身份不低的贵人,所以公认的在大街上,只是没有穿着正装的,百姓并不需要跪下行礼。 不过虽不需要下跪行礼,可因那些哥儿姐儿们的行礼声得知到贤王在此的百姓们,依旧必恭必敬的退到道路两侧垂首站着让路。 第882话 人家比你聪明着呢 祈宝儿面上不显,心中已有些不悦。 溜街溜街,溜哒的就是一个平常。 她也曾放过话,不管任何人在任何地方看到她,寻常问礼就好,不必惊动旁人。 这些人闹这一出是想做什么? 再看为首的一身白衣头带毡帽的女子,祈宝儿眸中一道利光滑过。 也许是修灵者天然不自知所带来的高傲,也许是她这个人就是偏向于独断专行那一例,总之甭管原因是什么,祈宝儿特别厌恶别人明晃晃的忤逆她的决定。 尤其是眼前这种,明明在挑衅你,却偏偏还摆出一副清冷出尘只是无意的姿态。 话说小姑娘,你姿态摆得再那什么,眼中的妒嫉已经出卖了你好吗?! 祈宝儿没兴趣与这些无聊的人多有交集,正准备抬脚离开。 “贤王爷是来此吃喝吗?清风楼刚到几两上等好茶,我们想讨要掌柜的说是贵人所定,原来是为贤王爷所准备的。” 祈宝儿看向说话的女子,记得这位钱文同曾向她介绍过,是尤户部大主事的嫡女。 在庆宴上,从秋雨那她也吃过这位尤大小姐的瓜。 名为嫡女,却并无嫡女之尊,原因很老套,她一娘翘得早,她爹又娶了继室,继室还为她爹生了两子两女。 尤夫人倒是没对其如何如何的想法子养歪,就是对其比较无视,吃喝用顾好,至于其它,就没了。 哪知这位性子本就是扭的,说话一向不讨喜不说,做出的事儿也常常惹得尤大主事差点要与其断绝父女关系。 祈宝儿原还不知道这时代的女子不讨喜能不讨喜到哪去,一个个都受着深闺规矩所教,心中怎么想是一回事,面上总该是谨言慎行的。 没想到竟还真有这种一张嘴就让人不喜的姑娘存在。 “这位姑娘眼睛是瘸了吗,没瞧见本王仅只是从这路过被你们给挡了路?” 尤小姐是个欺软怕硬的,也是得了祝三小姐的意才拦住贤王,可她对贤王心中却是畏惧颇多,因此祈宝儿这话一出,她立刻被吓得脸上跟退色一样的寸寸白了下去,目光求助的立马看向祝三小姐。 祈宝儿:这就是现实版的猪队友吗? 祝敏月心中暗骂了声蠢货,但贤王已经看向了她,此刻她又不得不站出来。 “贤王爷息怒,尤大小姐只是性子直,她并无恶意,望贤王爷海涵一二。” 咋的,我要怪罪了她就是我肚量小容不得别人直爽说真话的意思? 祈宝儿笑了,“祝三小姐是位能人,看来传言祝三小姐学识渊博是真的。” 留下句聪明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祈宝儿没再理他们的抬脚离开。 祝敏月此刻要不是带着毡帽,大家就能看到其脸上跟变色龙一样的一阵青一阵白,煞是好看。 尤大小姐似乎真是个蠢的,怯生生靠近祝三小姐声音还不小的急吼吼道:“敏月,怎么办?我好像得罪贤王爷了,可是你示意我拦住贤王爷的,你可不能不管我。” “噗呲~” 原本冷着脸的秋雨听到这话一个没忍住直接喷笑出声,她靠近自家主子小声道:“王爷,您说这是不是个傻子?” 祈宝儿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尤大小姐可不傻,人家比你聪明着呢。” 一副憨憨傻傻蠢钝的模样,似乎最是适合被人拿来当木仓使;可也正因为其蠢,她做了什么蠢事都并不会让人怀疑其是不是故意的。 就说刚刚这像是没经过脑子的嗷一声,看着是蠢,可不正巧的在告诉她,得罪她的事儿并不是其本意,她不过是受了别人指使而以。 秋雨:“???” 就尤大小姐那样的,还能跟聪明扯上关系? 搞不懂。 做为下人自然不能因为不懂就向主子叨叨着求解释,秋雨只能自个心里默默的去琢磨主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之后的溜街活动没再碰上祝三小姐这些不长眼的人,等祈宝儿回头时,身后跟着的下人们人手一堆东西,可谓是收获颇丰。 “奶的宝儿哦,咱们家里啥没有啊,你咋又买了这么多回来?” 穷一大半辈子的田老太瞧着堆成小山的东西那心脏疼是一抽一抽的。 祈宝儿这人有着女子共通的爱好,一溜街就停不住的买买买;不同的是,她买了东西却未必会用。 “奶,这些东西你瞅着安排吧。” 自家孙女的德性田老太哪有不清楚的,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转头让春嬷嬷将东西先将东西都归整进库房,这头拽着孙女进屋,一副要说悄悄话的神秘模样。 “宝,有个事儿你帮奶拿个主意。” “啥?” “大长公主准备去庄子里小住几日,咱们不是有个庄子就在大长公主的庄子隔壁嘛,正好现在是收成的时候,奶也想去庄子瞧瞧。” 祈宝儿无语的看着她,“奶,这种小事儿你自个拿主意就好。” 她又没软禁老头老太,至于连出去溜哒下这种小事都得经过她的同意? 田老太不悦的拍了她一下,“奶是想让你跟奶一块去,你进了京后就没得个闲,过阵子又是秋猎,你又要开始大忙呼,奶跟你住一块都常常两三天才能见你一面。” 祈宝儿:“……” “奶,每天陪你和爷吃晚饭的那人是谁?” 田老太一噎,索性耍赖,“奶不管,你就说吧,你陪不陪奶去?” 对老太太如此无赖的行径祈宝儿还能怎么办? “陪,指定陪,奶你发话,我哪有不陪的道理?” 有这话田老太便乐了,立马就丢下了孙女,招呼着下人们准备去庄子要用的东西。 看着转来转去一通安排的老太太,祈宝儿脸上保持着笑容,眸色却是逐渐幽暗。 夜。 一道黑影掠过树影闪入书房。 “属下尉迟参见王爷。” “起。” “谢王爷。” “尉迟,你知道本王要问你什么,说吧。” “是,回王爷话,属下奉王爷之命‘护送’那些神人离开,王爷您有交待过,对于他们从哪离开属下等不必干预,属下出了京后便寻问了他们往哪个方向离开,那些人商议之后,决定往周昌方向走。” “你们送到边境后,周昌那边有否有人来接?” “回王爷话,并无,他们是在路城买了马车自行离开,属下还派人跟了一段,并没有任何人来接他们。” 第883话 通天教 对此,尉迟也没有多想,那些都是已经被王爷给废了神通的‘神人’,于朱雀来说估计已经被定义为了弃子,自然就不会再费神费力的去迎接他们。 祈宝儿轻敲着桌面默了会儿。 “你即刻派人前往周昌,探听下周昌那些比较出名的教派,尤其是那种被誉为神的人。” “是。” 祈宝儿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尉迟默了默,纠结了下还是说道:“王爷,您所提到了周昌被誉为神的人,属下听说过一个。” “嗯?” “周昌有一个叫通天教的教派,教主就叫通天教主,周昌人极为崇拜这个通天教,对这个通天教主比对他们的王还要信服。” “通天教?”没听说过。 按说不应该啊,如果周昌有这么个全民信赖的教派,她这边不会不知情,皇上那边也不会啥消息都没。 “通天教在周昌是近来新起的教派,才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就从原本只一无名小教派发展到了现在是全民信奉,属下也是接到通天教的消息没多久,已经派了人去查探这个通天教。” 虽说周昌不大,可只两年的时间就能从无到整得全民信奉,看来这个通天教着实是本事不小。 祈宝儿点了点头,又继续埋首批阅奏疏。 见此,尉迟不再二话的闪身退下。 这丫刚走,立刻从窗户外飘进来俩一身明黄的阿飘。 正是启明帝和先帝这俩帝王飘。 启明帝来祈宝儿这儿窜门已经是熟门熟路,没一丝是在别人家的拘谨,进来后坐到圆桌旁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吃。 先帝还是 还是启明帝看不得他这扭捏的样儿,拿了个苹果塞到他手里,“在宝儿这咱不必客气,她就不是那会跟你客气的人。” 换句话说,在祈宝儿这儿就得没脸,要不你啥好处也捞不着。 先帝有些无语的看了眼自家祖宗,又瞅了眼书案后的某女。 果然丫的对方压根视线没往这边飘,显然对于他家祖宗的这些不要脸行为已然习惯。 也是,都成了飘了,他还介意生前的那些顾忌做甚? 这么一想,先帝顿时有种豁然开然的感觉,拿着苹果再没了拘束的开啃。 默默关注着这俩的祈宝儿:“……” 果然,不要脸这玩艺是会遗传的是吗? 启明帝:“宝儿,刚才你和你那手下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他说的那通天教我知道。” 祈宝儿立刻放下手头的笔抬首看他,“你知道?” “嗯,知道,想来京城里那些阴间的事儿瞒不过你的眼,你应该也知道最近京城来了几个鬼王级别的飘。” 祈宝儿点头,这点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不承认,的确京中阳间事她不在意,可阴间事没几件能瞒过她的眼。 启明帝所说的新来的几个鬼王飘,其实并不是新来,而是回归;也不是四个鬼王,而是只一个鬼王另加三个普通飘。 共四位,他们原就是京中人士,出自同一个镖局。 说起这个镖局,曾经在京中是相当的有名。 之所以用曾经二字,是因为在七年前,这家镖局接了趟大镖几乎全员出动后,那些去护镖的人都再没回来过,镖局内剩下的都是些本事并不高的,镖局便也逐渐没落了下去,现今已经是查无此名。 回来的这四个飘,鬼王便是那镖局原来的镖头,也是镖局的老板,另三人是他的手下。 在镖头飘到京时,毕竟对方是个鬼王,祈宝儿就曾去见过他,在确定其对百姓无恶意,又在其身上留下道禁忌后,祈宝儿便没再多注意他们。 现在启明帝却提到他们··· “他们和周昌有关?”不是全没记忆吗? 是的,那四个飘在祈宝儿见他们时,全都没有生前的记忆,只凭着要回京的执念愣是给他们冲破了地域限制的不造从哪一路飘回的京。 祈宝儿瞧着他们身上并没粘上孽障,无论是鬼王还是普通飘,身上都洁白得不要再洁白,不仅如此,镖头飘身上还有着淡淡的一层功德金光。 这种人不仅是死后没做恶,生前也是一点恶事没粘,因此她并没有用‘天眼’去看这些人的过去。 没那必要不是。 “那几个经常去打扰我的明妃。”启明帝一脸的不虞。 他的明妃,名字就叫明明,是在外城东街尾小破府邸里的地缚灵,生前是个丫环出身,为何而死,又为何成了地缚灵,明明自个也不知道,就是心中有个执念,要守着这里,哪也不去。 明明不似镖头飘,她在死后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内都受怨气所影响,害过不少人,一身的怨气緾身,也让她所在的府邸成了阴宅,至今无人敢居住。 祈宝儿不解的看向他,那小破宅子墙都倒了两面了,四个飘跑那去做甚? 难不成是有事要求到明明身上? 这也不对啊,明明还只是个厉鬼呢,哪值得一个鬼王去相求? 哪怕是镖头飘想知道什么,等级的压制,明明也不敢不说呀。 启明帝不爽的翻了个白眼,“那几人瞅着那是个阴宅,便准备住在那里。” 他们倒是好心了,觉得自个是飘,住在阳宅会影响活人,于是找了处阴宅准备落户。 可那是明明的家。 只无奈他自己本事也弱,帮不了明明讨回公道。 祈宝儿:“……” 最近她似乎碰到的飘都有些有悖常理。 “你还是说说他们和周昌有什么关系吧。”甭想让她出现帮着赶飘。 启明帝就知道这丫是个无情的,本就没报希望,倒也不失望,就是有些气。 “那个镖头近来似乎渐渐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他们在宅子里说事也没躲着明明,他们提到了周昌,也提到了通天教,似乎他们生前被通天教抓住过,还关在一个像是地牢的地方。 多的还没想起来,不过从这些记忆来看,通天教在周昌显然不是真的只近两年才起来的新教派。” 镖头飘有记忆的飘身可是已经有五六年的时光。 第884话 秋猎 一提镖头,大家很容易将其的形象想像成那种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型,然,眼前的镖头飘如果祈宝儿他们不知道他生前的真实身份,单从形象上看的话,他丫是比文弱书生瞧着还要纤弱。 此刻文弱飘捂着脑袋一脸的痛苦,“我多少记起来了一些, 当时我们接的镖是章家托的镖,章家有批瓷器要送到周昌去,因为量大,其中还有好几件价值不菲的珍贵瓷器,路途又远,而且章家的瓷器一向出名, 若是被人知道我们运的镖是章家托的镖, 路上也是定少不了有人打劫。” “原本这般危险的镖我们不应该接,可一来章家付的报酬高, 兄弟们都属意要接;二来我爹欠过章家一个大人情,我也推托不得。” “为了路上风险能降低些,我还另请了两个神人帮忙,一个跑得很快,一个能控制风。” “一路上虽说碰到不少事儿,但还算顺利,只有几个兄弟受了不算重的伤,我们也在规定的时间内将货物安全的送到了周昌。” “出事情,是在我们回来的路上。” “我们在周昌路过一个村子时,那村里有座土地庙,据说非常灵验,那个村子里的人日子过得也的确比我们路上碰到的其它村子要好。” “反正正好路过,兄弟就决定都去拜拜。” 镖头飘自嘲般的苦笑了声,“我们这些走南闯北的镖师, 什么诡异的事儿都碰到过, 见鬼也不是没有,最是信这些了。” “都不要说那庙据传很灵验, 就是路过间破庙我们都会进去拜拜。” 哪知道他们一伙经验十足的镖师就这么的载了, 进庙没会儿全都倒下,等醒来时,已经被关在了一个到处黑漆漆的像是地牢一样的地方。 “再之后的事,我没想起来多少,只有点模糊的印象,我们在那里遭了不少罪。” 但至于是遭了什么罪,他脑子里又全然空白,只有一种感觉,痛,很痛。 全身都散发着黑气的明明没好气的啐了一口,“还能遭什么罪,总之指定不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 要不然现在在他们面前就不会是四个飘,而是哪怕回程路困难的只在苟延馋喘,也至少还能喘气。 镖头飘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我也觉得不是好事,每每想去想那段时间的事,我这心里总是在发颤。” 他觉得吧, 他应该是自个故意将被关的那段时间的事儿给忘了,原因就是那段经验太过可怕。 再回顾身边的仨手下, 得, 还不如他呢,至少他还慢慢的想起了没去周昌前的事儿,这仨直接的是脑子里纯一片空白。 只单纯的一股脑儿跟着他,至于为啥要跟都不记得。 想到这,镖头飘转向祈宝儿语气急切道:“贤王爷,周昌那地儿肯定猫着啥坏事,小民虽说和贤王爷您没得比,可比之寻常人,小民也算是能力不错,可还是着了他们的道。” 镖头飘曾经所在的镖局出名就出名在它的镖头是一个神人,还是能控火的神人。 遇到一般土/匪他只要抬手招把火对方就全给吓跑了,不战而胜; 遇到厉害些的土/匪也基本不是他的对手; 就是偶尔间碰到阴邪之物,他那控火技术也是普通飘的天敌,不强的厉鬼都惧。 有着他这样一个镖头在,来投靠的镖师自然也多。 所以他们那个镖局一般保的镖都比较稳,名誉一直很好。 你说就镖头飘这样一神人身份的人,竟也在周昌着了道,虽说有可能是他自个不小心的原因在,可终归来说,那儿的危险自是要比其它地方高。 祈宝儿默默的看了镖头飘一眼,又默默的背着爪爪转身离开。 倒是她后头跟着的俩成了飘后越来越不像个帝王的帝王飘嘀嘀咕咕的叨哗哗开了。 启明帝:“你说说你都怎么管的这天下,周昌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 “老祖宗··”这就强人所难了不是。 周昌说是隔壁国,可离着却不近,八百里加急快马都得跑上俩月呢。 他只是个帝王,又不是神,哪能离着这么远地方的事儿还能事事一件不落的全知晓? “你说周昌这通天教,有没可能和想害咱龙脉的人有关?” 先帝神色一板,认同的猛点头,“我也和老祖宗是一样的想法,先有人要破坏龙脉,再是朱雀对我麒麟国所行的不轨意图,那些神人离开后又全是往周昌方向而去,接着周昌又出了通天教···” 前后顺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事它是紧连在一起的。 天下事着实有巧合,但巧合一旦太过经凑,那肯定就不再是巧合。 先帝撇了眼前方慢悠悠在夜中踩街的娇小身影,“你说说你,以前要是有这种事儿发生,宝儿随时都能动身。” 现在可不成了,兵部尚书,掌管着天下兵马,那哪是能随随便便说走就走的人物。 上次宝儿去修复龙脉,上有帝王坐镇,下有太子相辅,宝儿自己还事事已然安排妥当,还是因为她这兵部尚书不在京而闹出了不少事。 那都才不到半月时间呢。 若是去周昌,宝儿再是神通,除去来回的时间还得在周昌盘查,且周昌内现今的情况谁也说不清,也许还会因为某些事而必须滞留一段时间。 怎么看,都是出去没个几个月回不来那种。 新帝才刚登基,说他们自一私也好,说是为了整个麒麟国的安稳也摆,此时祈宝儿这个‘镇国神兽’是绝不能离开京城的。 这理,祈宝儿自个也知道,所以她一路沉默的回了府,再沉默的爬上/床,困觉。 日子似乎风雨不变的过着,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 夏去秋来,不知觉间,众人已经退去了薄衫穿上了秋衣,早晚间出行还得再披件披风。 而在秋季最受瞩目的秋猎,也随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庞大队伍缓缓出京,而风无无阻的浩浩荡荡的举行。 新帝继位很顺利,丝滑到一向都是那么的自然,朝内无纷争,各地方无扰乱,边关无战事。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人嘛,就是这样,没了外来的要大家齐心协力一置对外的麻烦,这为自个寻思的就多了。 比如,新帝的后宫还空着。 第885话 路上(一) 守孝归守孝,不就三年嘛,咱可以先让皇上记住咱家孙女/闺女/侄女啊,到时一开始选秀,可不一切就是那么的水到池成?! 换句话说,现在在不少朝臣的眼中,最大的事儿便是皇上后宫的事儿。 可无奈皇上居于宫中, 能见到皇上的他们自个,皇上正在守孝,平日里朝臣们自是不敢再提广纳后宫的事儿,这是大不敬也是大不孝;而他们想往宫里塞的人,又没任何理由可进宫的让皇上瞅一眼。 于是,眼瞅越来越近的秋猎,那是得到了可以说是满朝堂和广大人民群众的一致期待。 祈宝儿依旧担任着‘安保’工作,不过好歹是尚书, 她并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更不需要时时出现在队伍中守护着其它人。 她这个现在已经是全民心中‘武力 两匹高头大马缓慢的行走在大队伍居于前方的位置。 马上的祈宝儿默默的瞅了眼旁边的人,“此行不远,皇上还是坐御驾吧。” 没瞅你这一出来,几乎将后面所有小姑娘的目光都吸引来了吗? 此次秋猎去的是永安城外的皇家猎场,别看京城去永安城不算远,快马一天就能到,可那也得是快马急行;何况是眼前这种天子出行还带着一众官员,且官员们还都家着娇弱女眷的大队伍?! 瞅她屁屁底下明明是汗血宝马却走得还没旁边步行士兵快的速度,就知道他们此行要走到永安城去得耗多少时间。 这都还只算了行走在路上的时间呢。 一个个金娇贵养的,走个两三个时就嗷嗷叫的要停下休息一阵,晚上更是天没黑就得扎营休整。 总之,没个五六天是绝对到不了永安城的。 君宸渊看着小丫头一脸的烦闷眼中满是笑意, “坐御驾久了闷烦, 朕出来透透气。” 祈宝儿一想也是。 帝王出宫可是于整个京城来说都是大事,何况还次还是新帝的 平日里出京只要一两个时的事,今儿从一早从天还没完全放亮御驾开始起程,到现在太阳都快要正当空了,往后瞅瞅还能看到京城的城墙。 这时钱文同哒哒哒的策着马过来,停在几米外行礼,“参见皇上,参见贤王爷。” 祈宝儿朝君宸渊点头示意后,抬手让钱文同靠近。 “王爷,有好几位小姐都受不住了,她们想问何时能休息?” 祈宝儿:“……” 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又溜哒着马回到君宸渊身边,状似小声嘀咕,其实连两旁的士兵都听得到。 “坐在马车上就走了这么会儿都能受不住,还去什么秋猎?” 君宸渊眸中的笑意更深,“要不,朕下令让那些人都回去?” 说着就要叫人。 省了碍了小丫头的眼。 祈宝儿忙拦住他,“可别, 她们这千盼万盼来的机会,皇上要真这么下令了,臣可真要成全民公敌了。” 君宸渊倒也没坚持,不过还是说道:“你要不喜,顺心而为就可,不必在意其它人。” 他护到大的小丫头,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给她气受的,就是让她不喜也不成。 对方那目光太过那什么,有种似乎想要吃掉她的感觉,很是令她不自在。 “皇上,臣听说有御史弹劾臣。” 这话题转的那叫一个生硬,君宸渊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没去拆穿,也没继续用那令祈宝儿忌惮的目光再看她,转开了视线看向了前方。 “那些无聊之人,宝儿不必去在意。” 又是不必在意。 有些人说不必在意,那纯纯全是一种安抚,换句话说,就是欺骗。 可眼前这位,他丫说不必在意那是真不用去在意。 就说祈宝儿从郑相那所知道的那些弹劾她的御史吧,原她还以为某一天要在朝堂上和他们来个面对面对决的一二三四呢,结果丫的,那些人竟然相继的不是自个病了,就是家宅不宁得连朝都没法去上,更有一个在上朝的路上突然中风。 好家伙,现在朝堂上那些官员看她的目光,都是带着浓浓的忌惮,尤其是还能上朝的几个御史,平日里都是躲着她走。 更那什么的是,听说还有人在府里弄了她的小象天天上香叩拜。 这也太过巧合太过奇葩,祈宝儿一时没忍住好奇的让十二去查了查。 可却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丝滑而自然,完全找不到 但,祈宝儿才不信这天下有这般巧合的事。 她默默瞅了眼坐在马上悠然自得的某皇帝,要说谁做的事能让她都查不出来的,也就只眼前这位了。 “皇上,尤御史真的是自个突然中风的?” 君宸渊转头看着她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嘿嘿。”成,她晓得了。 “臣多谢皇上。” 君宸渊屈指弹了下她的小脑瓜,“朕不会让这些事烦恼到你。” 本来留下她就不容易,如果再让朝堂中这些乱七八遭的烦到她,搞不到哪天整个祈家都会人去楼空,他到时上哪找人说理去? 小丫头可非于常人,九年失踪已经把他吓得心肝胆颤,再不敢试下一次。 祈宝儿哪知这丫心里的这些道道,瘪了瘪嘴还不满道:“现在大家估计都以为那些人都是臣所为呢。” “非也,他们并不是认为是你所为,而是惧于‘报应’二字。” 他命人将事情做得无从可查,为的也是如此。 他的小丫头如此纯洁无暇,他又怎么可能会让小丫头的身上粘上一丝一毫的恶名? “你修复龙脉之事,虽没天下皆知,可朝中该知道的人尽数知晓。 于整个麒麟国来说,你的功便是朕不说,他们心中也有数。 且你修复的可是龙脉,现今那些御史出事,可不正证实了你已有龙脉相护?” 他要的,便是让天下人知道,小丫头不仅只有他这个帝王护着,还有轻易一动便可影响整个麒麟的龙脉相护。 更是以此事告知那些心有不轨之人,小丫头可是受上苍所庇佑之人。 第886话 路上(二) 可以说君宸渊不可谓不是用心良苦。 他这帝王再护着,也终是有护不到的地方。 人心难测,帝王的圣眷越浓,常常越不是件好事。 小丫头自个的确是有本事能受得住这份圣眷,更大的她都受得住,可终归太累,需得左顾又防, 活得都不能自在踏实。 这不是君宸渊所愿。 他希望的是天下人对他的小丫头即要惧到无人敢歁,又要敬到奉如神祗。 龙脉一事,正是机会。 但那毕竟并没有亲眼所见,传得再真也只是心中有个印象而以,还不足以令他们真正发自内心的敬畏。 那几个御史,来的倒是时候, 不早不晚。 太早,太假, 容易让那些脑子都如蜂窝煤一样的臣子们觉得过于刻意,会怀疑是否是他的手笔或是小丫头的手笔。 太迟,那股因龙脉之事而产生的敬畏与感激已经逐渐消失,便是他再弄出些传言,效果也是大打折扣。 此时正好。 他合该感激那几个御史。 祈宝儿一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朝着君宸渊竖起大拇指,牛还是你牛,这事事把控的,反正她是自愧不如。 这下换成了君宸渊跟吃了一大垞芥末一样,虽说他从来没想过借此来搏得美人心,可对方这完全绝缘体的架式,也着实令人心梗。 看着突然冷了脸加了速的某帝,祈宝儿完全是一头雾水,咋了,夸他咋还生气了? 懵圈看向一旁的十二。 十二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默默的转过头表示他不过是个局外人。 他也是真服了自家主子,话说皇上对主子的心思两人身边的近卫们是个傻子都看出来了,偏他主子这个当事人全然不知。 只是这俩一个身份比一个大, 就是大家伙都心里在为他们操心, 也没一个敢出来当那个‘媒婆’。 正好这时刘远来寻祈宝儿,这货竟是理所当然的策马朝后去了。 周围众人:“……” 谁也不敢去瞧前方那周身都散发着寒气的伟岸背影,一个个都恨不得贤王爷走时能带上一他们。 “出什么事了?” “王爷,我们的人探到前方十里处有个古怪的村子,那村子以前从来没人看到过。” 可以说,是突然凭空出现的村子。 “走,去看看。” “是。” 对于千里马来说,十里地并不需要费太长时间,不到半时祈宝儿和刘远就看到了刘远所说的村子。 村子并不在路边,离着官道有着不远的距离,得翻过一片山才能看到几座山相围着的山坳处一个并不大的村子。 刘远指着其中一座高峰说道:“王爷,那儿原是一座玉矿,开采了有二十几年,在差不多十年前里面已经被开采得差不多了,朝廷便封了这座矿山。” 他又指着另一座山,“那儿才是原先采矿的人居住的地方。” “虽说当年采矿一事已经过去许久,不过下官的大伯曾经在这里做过事, 他跟下官提过当年的事。” “当年他们原是定在山坳那儿驻扎, 那儿地势最是平坦。只是这里经常下雨, 山坳那儿被几座山围得比较严实,他们驻在那一个月不到就碰到了雨季,不得已只能搬到旁边的山上,之后再没换过地方。” 这里的玉矿是由朝廷在开采,也是对犯/人的一个处罚之地,除了驻有一支兵在这儿管理外,其它的全是京城附近各地送来服役的犯一人。 采矿本就是件危险的事,再加之那些人全都是犯一人,都不用大脑去想,就知道这里曾经必不是一个多么干净的地方。 可你现在看去,山坳处的那个小村子竟是有种世外桃园的美,十几间屋子错落有致的立着,周围平坦之地全是金黄黄沉甸甸的已经成熟的农田,山坡上全是硕果累累的果树。 哪有一丝刘远所说的积水之象? 祈宝儿瞧了会儿便调转马首离开,“没事,那就是个普通村子。” 刘远还是一脸疑惑的瞧了眼村子,这才跟着策马跟上。 “不是,王爷啊,如果村子普通,怎么以前都没人发现?” 这离京可近着呢,不说是这么一处如世外桃园般的村子了,就是哪座山里多了间猎户偶尔停歇的破屋他们兵部也都知道。 对,麒麟国的兵部就是这么的全能与可怜。 祈宝儿侧首默默看了眼刘远,“要说不普通,也的确是有些不普通。” 至于为啥不普通,祈宝儿没有说的意思,刘远也不好再问。 “你说谁?国师?” 祈宝儿点头。 君宸渊难得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色,“国师不是回上清宗去了?” 怎么会就留在离着京城这么近的地方? 祈宝儿猜测:“臣听刘远说,那儿有个已经被开采一空的玉矿,臣猜想,那座玉矿当年应是没有完全被开采,或是还有在更深的玉矿没有被发现,甚至可能山底下是条玉矿脉。” “臣还未靠近就感受到极为浓郁的灵气,那不是一个被开采一空的玉矿所能够拥有的,至少得是一座矿山才能产生那般浓郁的灵气。” “国师应是选在了那里来调养身子。” 就是不知是刚到还是一直调养得不咋样,她刚才看到的国师情况可不怎么好,整个人瘦得跟一把骨头一样只能卧床休息,还时不时咳得就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 君宸渊抿了抿薄唇,“父皇曾告诉过朕,国师本就身子骨不好,后又因泄露天机太过而连连遭受反噬,离开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没说的是,国师在小丫头 小丫头离开后,国师又为麒麟国国运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十年后麒麟国将遭到灭国之灾,虽尚有一线生机,可这一线生机,国师却是一丝一毫都窥探不到。 那时本已身子虚弱到出行都需要人抬的国师,在这一卦之后彻底成了只一息尚存。 先帝对祈宝儿的纵容,与国师的这一卦也有关系。 说白了,先帝在赌。 赌仅仅只四岁时国师就已同样窥探不到的祈宝儿是那一线生机。 万幸,先帝赌对了。 第887话 路上(三) “你来啦。” 消瘦男子艰难的转过身,声音虚弱却是一副预料之中的语气。 祈宝儿拖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瘦到了脱相的男子,“国师似乎已经算到了我会来?” 国师笑着摇了摇头,“非也,离开京城后,我已再无窥探卦相的能力。” 这是天道的惩罚。 世间之事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天道自有安排,他窥视得太多,改变的也太多,自是会受到天道的处罚。 他心中早已有数,也早已做好了准备,所以国师很坦然, 坦然赴死的坦然。 “国师明知结局会如此, 为何还要去做?” 国师那张已经不再英俊的脸上依旧在笑,“麒麟国若是遭难,将是这整个尘世间的劫难,我虽仅只一粒凡尘,但若能为此劫难尽一份力,此生无憾矣。” 祈宝儿看着他沉默不语。 说了太多的话,国师没得忍住的又是一阵猛咳。 眼瞅着只不到几秒人就要咳过去了,祈宝儿忙起身为他顺气。 灵气入体的瞬间,她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身子,竟是已经破败到这份上了! 国师现在就类比于是一个有着无数破洞的漏筛,生机在流逝,她输入进去的灵力也一丝不留的不过是从他的身体里过一下而以。 不过祈宝儿还是坚持着为其输着灵力,过一下也好,至少能让他舒服些。 终于止了咳后,国师便无力但坚定的推开了祈宝儿的手, “不必了,没用的。” 祈宝儿垂眸看着因咳嗽而脸上终于有了丝血色的他,“国师特意招我来此, 是有何所托吗?” 一个从来没被人发现的村子, 却在她要经过时突然被发现,其目的,不言而喻。 要说队伍中还有一个身份尊贵的皇上,可这位若是想找皇上,压根不需要这么的麻烦。 也只有她这就算是叫了也未必会来的人,他才会特意的费这么一翻功夫。 “我想求你,庇佑麒麟国。” 普通人这么说祈宝儿还理解,可这位是上清宗出来的道术高手耶。 “为何是我?” 国师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上清宗并非位于麒麟国,同样,它也并不只倾向于麒麟国。 现今的道家里,上清宗为最,我若一死,上清宗必是会选出一国倾力辅助,彼时麒麟国将有大祸。” 啥? “你们上清宗有人起了一统天下的心?” 是问句,但祈宝儿用的是肯定句。 国师苦笑,没有反驳。 祈宝儿眸色一冷,“龙脉之事,是否与上清宗有关?” 国师摇头,“不知, 我虽为少宗主,但宗内上有宗主,还有掌管各事的十七长老,我这个少宗主因着一些原因,自小便不插手宗内事宜。” “离京回到宗门之后,宗主又以寻了处宝地为我调养为由,将我送到了这里。” 可以说,国师这个上清宗的少宗主,不过就是一个头衔而以。 祈宝儿颇为同情的看着他,“那你这混得也太惨了点。” 国师苦笑,“据我猜测,宗主属意的是朱雀国的凤王。” “道家奇术颇多,说是可杀人于无形并不为过,但望贤王多加小心。” 话落,国师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哎你等等,我还没答应呢?”祈宝儿抬手就想去抓他的魂。 这怎么还带强买强卖的? 然,国师的灵魂却不是魂归地府,而是当着祈宝儿的面如点点星光散在了空气中。 星光所过之处,屋外绿植疯长,鲜盛开。 祈宝儿望着窗外的奇景,沉默了许久。 一个身穿着道士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脸上是一片的漠然,只无声的过去默默的抱起国师的遗体,又沉默的抱着国师的遗体离开了屋子。 祈宝儿站在窗前看着他抱着国师的遗体缓缓的走向了后山,只几息之后,便没了踪影。 次日清晨,队伍再度缓缓的朝着永安城方向而去。 小椰子凑近秋雨,“王爷早上又没吃东西?” 秋雨愁得头发都快白了,“王爷昨晚回来后就一直没有进食,今儿一早我拿了王爷平日时最爱吃的糕点,可王爷瞧都没瞧一眼。” 他们主子平日里胃口可好得很,三餐正餐食用的比寻常男子的量还要多一倍,平素还要糕点果子等当零嘴。 像是这般这么长时间都没进过食的事儿,可从来没发生过。 这头俩在愁着,那头祈宝儿已经被君宸渊传召进了御驾里。 某帝冷着脸一指御驾内几桌上满满的吃食,冷厉的吐出一个字:“吃。” 祈宝儿还以为叫她过来是啥事呢,结果就这? 她还真不是因为国师的去逝和国师的那些话而揪心得没了胃口,纯是被恶心的。 盘腿坐下,没带客气的拿起筷子就开吃。 边吃还边开始哗叨叨,“皇上,您要不还是纳几个妃了了她们的心愿算了。” 原看到她开始吃饭脸色有所缓和的君宸渊听到这话瞬间那脸又沉了下去,“吃你的。” 事儿要说到昨天晚上队伍停下驻扎休息后。 祈宝儿从国师那边回来后,直奔天子营帐想找君宸渊谈谈国师的话中所透露出来的那些事儿。 哪知她在营帐外看到了十几个长得各有特色、打扮也是各有特色的官家小姐,一个个身边跟着的丫环手里还跟约好了一样,全拎着精致的食盒。 瞅到她,那些官家小姐倒是不敢拦她或是做其它的事,但一个个那眼神···反正不咋的善就是。 最那什么的是,她刚准备进营帐,好家伙,一个身上只裹着床单的女子被扔了出来,差点没砸到她身上。 那女子因为被御卫一点没带怜香惜玉的这么一抛,落到地上时滚了好几滚,直接滚出了被单,现出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一个身着清凉的娇俏女子,凭良心讲,五官挺好看,就是被摔得有点惨,身上的面条彻底的只勉强挂在身上,上/下都露/出了雪白的一片;最惨的是脸,嗑到泥地面上被刮得一道一道的。 万幸这姑娘当时已经晕了,否则面对着这般的情景,估计得奔溃到当场羞愤而亡。 女子祈宝儿并不认识,不过从旁边那些官家小姐们讽刺的话中听出了其身份,乃康乐候府家的表小姐。 人是不认识,但是对这位康安候里的表小姐的事迹,祈宝儿还真听过不少。 第888话 路上(四) 康乐候府家的这位表小姐可是位名人,曾经与那位现在已经嫁人没了声音的 虽然这个才女之名她没能顶住多久。 这位姑娘姓杨名纤华,名儿挺好听,只是命不太好。 杨纤华是康乐候夫人嫡亲弟弟元配的唯一女儿,这世道会为元配而忠贞的男子可是稀缺,康乐候夫人的弟弟自也不是,元配去逝没多久便又娶了继妻,那时杨纤华才不到一岁。 终归是离不开后娘不慈的狗血理由,杨纤华被康乐候夫人接去了康乐候府抚养。 也就是说,杨纤华虽姓杨,可她打小是养在了康乐候夫人的名下。 且还因为康乐候自个生的全是儿子,她在康乐候府里过的日子比其它的庶小姐还要更像候府里的主子。 受到的培养与接触到的人,与其它府上的嫡小姐也没差别,否则也不会传出个 康乐候夫人对其它人如何先不说,对杨纤华是绝对的真心,在其十三岁时就为其定下了门亲事,男方乃是那时虽只是侍郎而现今已经是郑相的长子。 关于郑家前头已经说过,人那是从前朝就已经屹立在那的大世族,而且郑家家风严谨,虽没规矩男子不得纳妾,但至少在嫡妻未生下嫡子前,男子是不得纳妾的,爱不爱宠不宠咱甭提,这点至少保障了嫡妻的尊严与地位。 而且康乐候夫人给杨纤华定的亲还是郑相的长子,那可是下一代顶门户的人,换句话说,也就是杨纤华若是真嫁了过去,将来可就是当家主母。 就这盘算,你要说康乐候夫人对杨纤华没有真心都说不过去。 可哪知这杨纤华一点没理解康乐候夫人的苦心,竟是与康乐候府的世子早有私一情,还被郑大公子无意间的亲自抓那啥在当场。 更那什么的是,当时还不仅只郑大公子在,而是京中不少有出息的哥儿们都看到了。 这下子,杨纤华可真真是盛名远扬,比她的才女之名扬得还远。 有了这么一出,这才女之名自然就没了,与郑家的亲事也被郑家所退,康乐候府还赔了不少东西;康乐候夫人帖着脸皮好不容易与郑家巴上的关系,更是因此反变成仇。 福公公边领着祈宝儿往御帐里走,边小声说道:“这人总是自一私的,康乐候夫人再是疼这位表姑娘,与康乐候府相比,与她自己的亲生儿子相比,表姑娘毕竟是个外人,更不论说还因为这表姑娘让康乐候夫人得罪了郑家。” “据奴婢所知,现今杨姑娘虽还住在康乐候府,可其在府上的待遇已经大不如前,甚至比府上的庶女还要不如。” “康乐候夫人虽对外说杨姑娘与康乐候世子当时的事是意外,只是表姑娘滑了脚康乐候世子上前扶了一把,可这解释她为的是自己的儿子,可不是为了表姑娘。” 福公公喜欢祈宝儿最重要的一点就在这,无论他在祈宝儿面前哗叨叨什么,虽然贤王一般不应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侍候着帝王最是懂看脸色的福公公,能看出贤王冷淡态度下一点都不不厌烦。 平日里无论对谁都得缄默其口偏骨子里又是个话唠的人,能碰上这么个无论说啥都不担心话会传出去,更不用担心是会对自己不利的人,可不是爱得不行?! 祈宝儿:“那今儿个???” 福公公一拍大腿,“哎哟,说出来奴婢都觉得臊得慌,杨姑娘是个心大的,现在康乐候夫人已经靠不住了,她这不就把目光往后宫里放了。” “不是,她怎么能进得了御帐?”凭康乐候夫人的侄女这一身份? “也不知她怎么巴上/了端王妃,竟是以端王妃的名义来给皇上送汤羹。” 端王虽说手中无实权,可他好歹姓君,皇上得叫一声堂叔。 所以对于端王妃送来的汤羹,皇上可以不吃,但这面上功夫也不好绝情得太过。 “也怪奴婢,杨姑娘穿着下人的服饰又一直低着头,奴婢没认出她来,也没有多想。” 说到这,福公公便自责不已。 下人自是该守规矩,端王府出来的下人想来在规矩这块也差不了,所以他一时没有没有多想的按着曾经的习惯做事,让杨姑娘在帐外候着,自个提了食盒进了御帐。 之所以让杨姑娘在帐外候着而不是让食盒给他把人赶走,是因为像这种如端王府这类勉强能属于皇上长辈送来的东西,一般都是要给皇上过目之后,皇上会留话让下人带回去。 一般对长辈是感谢,对小辈是赏赐。 哪知那杨姑娘是个狼人,自个跑进了御帐,也不顾还有他这个内侍在场,竟是冲到皇上面前就开始宽衣解带,还叨叨了许多求皇上垂怜的话。 虽说他已经切了不算是个完全的男子,可总是个人吧?! 祈宝儿:“……” 福公公抹了下脸,“奴婢这个总管看来是做到头了。” 他可恨死那姓杨的了。 祈宝儿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倒也不至于,不过经了此事你可得长长记性了,皇上后宫暂时还空无一人,现在想往里钻的人,我估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要能靠近皇上,想来他们只要是能寻到空子,就不会放过机会。” 自古以来不都如此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有什么风是比枕头风要更强劲的? 让家族强盛啊,有时凭族中男儿自个奋力去搏,还不如女子入宫对着皇上吹吹枕头风。 有贤王这话,福公公的心总算是安了一半。 可话虽如此,他一进入御帐内,还是噗咚一声就给跪下的连连告罪。 “皇上,奴婢有罪,奴婢有罪,求皇上处罚奴婢吧。” 原本不悦的君宸渊看到他这德性不悦转眼就变成了怒,不过在看到他旁边的小人儿时,心中的怒气噗的一声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关心。 “宝儿回来了,此行可是顺利?国师是否有为难你?” 祈宝儿摇头,隐晦的看了眼跪伏在地上的福公公。 君宸渊眸色一深,看着福公公沉声道:“福公公,刚才之事你着实有罪,但念在你对先帝忠心耿耿的份上,朕便放过你一次,若再有下次,你自个提头来见。” “是,奴婢谢皇上开恩,奴婢谢皇上开恩。” 第889话 路上(五) 福公公退下后,祈宝儿便告知了君宸渊国师临终前所说的那些话。 最后她说道:“皇上,臣原是怀疑要破坏咱们龙脉的是朱雀那边的邪修,现在看来,应该是和上清宗脱不了干系。” 君宸渊走了过来坐到她对面,看了她一眼道:“你的怀疑也没错,据国师临终所说,上清宗属意的是朱雀国的凤王,这另一层意思,也就是上清宗早已与朱雀国的凤王有了来往。” 且互相间关系早已不浅。 所以,无论那邪修是上清宗的人还是朱雀国的人,对他们来说都没大差别。 祈宝儿给君宸渊倒了杯水,说出自己的目的:“皇上,臣想去周昌走一趟。” 君宸渊想也不想的反对,“不行。” 似是怕自个语气太过生硬惹人不喜,他顿了下便又放缓了语气解释了句:“现在京中离不得你。” 祈宝儿一点没给面子的翻了个大白眼,“皇上,这话谁说臣都信,就你说臣不信。” 这丫平时藏得深啊,京中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实力可一点不弱于她,使的同属本源之力,说是能毁天灭地一点不为过。 祈宝儿伸出俩手指比划了个一眯眯的距离,“皇上,你只要在这次秋猎中当众展现出那么一丢丢的实力来,臣就是离开个三年五载的都绝对没问题。” 君宸渊:“……” ——朕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你离开,竟还敢开口要个三年五载!! 眸色危险的看着她,“你要朕在臣子面前当个戏子?” 祈宝儿:不是,展现实力怎么成了戏子了? “真有难时朕该出手自会出手,而你的意思,却是让朕在臣子面前做戏。还是你觉得,朕需要在他们面前演那么一出?” 祈宝儿:“0。0” 这都啥和啥呀? 可眼前这丫明显生气了,一甩袖子起来回去了御案后面拿起奏折批阅,全身都在冒着冷气的再也不理她。 这是君宸渊 受着这俩丢丢的影响,再加之多少守那么点身为臣子的本分,她也不好再继续提去周昌的事,也没了再提的兴致。 离开时,看着依旧还坚持候在御帐外的那些官家小姐时,不知为何,她立马脑子里想到的便是那个穿着清凉的杨纤华,顿觉一股反胃感涌上心头。 不过这股恶心劲倒是没影响她多久,这丫就是个心大的,甭管是好事还是坏事,能藏在她心里的时间都不会太久。 之所以秋雨和小椰子误会她早饭没吃,那是因为她丫的自个已经开过了小灶,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世间能严重到影响她吃饭的事,至今还没有。 君宸渊看着小丫头吃得小脸颊一鼓一鼓的心都萌化了,可小丫头就是不理他的这架式也让他头疼。 伸手轻捏了下小丫头挺翘的小鼻子,语中含着无奈又不无宠溺的问:“还生气?” 昨晚小丫头满脸委屈的离开时,让他的心抽痛得差点没忍住将人抱在怀中好好哄一哄。 可一想到小丫头竟是要远离他的想去周昌,便又硬生的忍下了那份冲/动。 小丫头本就没开窍,若是再去个周昌几个月半年的,一个不好估计都能把他给忘了。 这个赌,他可不敢打。 看来,温水煮这招对小丫头已经不再合适宜。 鼻头一暖,不对,是像被电了下般的一麻,虽然那触感消纵即逝,可却还是让祈宝儿整个人都僵住了。 抬眸傻愣愣的看着双眼含笑看着她的君宸渊,一时间有着超强记忆的脑袋瓜子里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看小丫头如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般睁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让君宸渊自先帝驾崩后一直沉闷着的心少有的愉悦了起来。 看来福公公所思不假,对一直在感情这块木讷没开窍的小丫头,他那招温水煮青蛙还真不如打直球。 又伸手屈指过去轻刮了下令他爱不释手的小鼻子,“怎么了?” 祈宝儿终于回神,接着整个人就是一个机灵,嘴里的菜都差点没给喷出来。 这货这是咋的了? 莫不成发烧了? 瞅着不像啊,面色如常没有一丝发烧的迹象。 “皇上。。。”您老人家没事儿吧? 君宸渊也知道过犹不及,没再继续动手,而是神色自然的也执筷开始用膳。 那淡定的模样,就像刚才对祈宝儿可怜的小鼻子又捏又刮的人不是他一样。 跟他这淡定一比,似乎祈宝儿要是再追究鼻子事件,就显得太过大惊小怪了。 祈宝儿默了默,也没太在意的继续开吃。 习惯这俩字真不是个好东西,显然君宸渊的温水煮法还是有效果的。 两人在一块吃饭的次数没个上千次也有上百次,从一开始互相间隔着层君臣之礼到慢慢的君宸渊偶尔也会上手摸摸祈宝儿的头,或是看到她衣服上粘了东西会帮着捏开等等。 渐渐的,习以为然着,祈宝儿对于君宸渊状似无意间的靠近已经习惯,而当这靠近再加深些时,她也只为因这习惯只感觉别扭了下便过,并不会去排斥。 看着小丫头并没有受惊避开,坐在他旁边乖乖巧巧的吃着东西,君宸渊眸中的柔色都快能溺出水来。 早膳过后,队伍继续前进。 君宸渊依旧选择了骑马,不过这次祈宝儿没与他并驾齐驱,她跑后方和冰华郡主她们坐一块去了。 是的,她们,而不是只一个她。 无论是为了显示出对嫡妻的尊重还是真疼爱媳妇儿,在这一年中难得的春猎与秋猎这俩大盛事时,有机会跟着帝王前往的臣子们,无不会带上自个的夫人。 冰华郡主的故交好友们皆已成婚,她的身份所交的朋友自然身份都不会太低,所以基本都在能跟着一块前往的官家女眷里。 一个个不是当家主母也是未来的当家主母,平素里要照顾相公要照顾孩子还得服侍老人,且府上的事情还有一大堆,虽说都身在京城中,可互相间能碰面的机会却是极少。 这不难得的大家能凑一块去同一个地方,几个曾经的手帕交寻了机会便都挤到了冰华郡主的坐驾里。 祈宝儿吃过早饭顺利溜哒一圈巡视时,路过冰华郡主的坐驾,也被她给逮了进去。 第890话 到达 一群相熟的娘儿们凑在一块绝对有说不完的话,吃的瓜也绝对带着浓重的色彩,这和身份高不高没啥关系。 尤其是这些已经成婚的,那说起带颜色的私房话来,可以说是比糙汉子们说得还要晕素不忌。 祈宝儿离开时,她是带着满肚子带颜色的瓜一块走的。 京外到皇家猎场的治安还是不错的,一路上虽这样那样的事儿不少, 但事关到安全这方面的问题一件没有,都是这府邸那官员间鸡毛蒜皮的小事。 两天后的傍晚,大队伍缓缓的步入了永安城外的皇家猎场。 这边的皇家猎场比之京外那叫要差上不少,京外的是皇家猎场也是避暑山庄,有着宫殿阁楼,素有小皇宫之称;而这儿只是单纯一个供人狩猎之地, 是有圈出一块安全的居住地,但上面并未建造房子, 要休息得‘安营扎寨’。 不过帝王来狩猎自然不会等帝王到达后再慢慢的把营帐立起来, 而是早有准备。 所以,到达时看到的,是一个蒙古式皇宫一样的地方,别有一翻风味。 大家入住后,这马上就要大晚上的,皇上也没那兴致再把人给全招过来溜哒,而是比较仁义的各回各营帐。 有的人因为劳累而早早休息,也有的人还有精力的四处游玩,毕竟能被选定为皇家猎场的地方,景致是相当的不错。 祈宝儿在皇上那儿又蹭了顿饭后,回自个营帐的路上正巧遇到出来消食的冰华郡主。 “宝儿,咱们去那边瀑布走走吧?我听我哥说这里前阵子下过场大雨,瀑布那儿可美了。” “成。”消食嘛,去哪不一样。 俩人聊着私话, 虽说大部分都是冰华郡主在说,祈宝儿只偶尔的嗯嗯的应几声,互相间气氛却是相当的和谐, 一瞧两人间就是属那关系非浅的一类。 只是, 在靠近瀑布时,前方传来争吵声硬是破坏了这份和谐。 “你个野一种,你竟然敢打我,你给我等着,此事我定会告知母亲。” “你敢骂我野一种,我它么要是野一种,你又是什么?” “你找死。。” 本被人劝住的两人,一言不合又你一拳头我一脚的扭打在了一起。 这俩周围劝架的人也有意思,全都一副非常着急的模样,可没一个真正的靠近他们,全离着至少有一米。 瀑布这儿看来名声挺响,来这赏景的人不少,只是这会儿,大家赏的再不是瀑布的景,而是都全被这群人给引去了注意。 祈宝儿和冰华郡主俩也不冒头的站在了一角吃现场瓜。 冰华郡主还在和祈宝儿小声‘科谱’:“那俩是叶家的人,京中不是有传言叶阁老与儿媳不清不楚嘛,还传叶三夫人所生的儿子并非叶三老爷亲生。” 她指了指打架的其中一个, “那个就是叶三夫人的儿子。” 又抬了下下巴示意另一个,“那个是叶主事的嫡长子,也是叶家的长孙。” 祈宝儿一瞅乐了, 还别说,叶三夫人的儿子长得的确很像叶阁老。 不过叶阁老可是这孩子的亲爷爷,两人间长得相这点无可厚非。 那边明明该是亲堂兄弟的俩,已经完全的打红了眼,不顾周围人的‘劝阻’都是一副恨不得当场将对方给打死的架式,甚至连去‘劝解阻拦’他们的人都差点没挨到他们的踹。 冰华郡主瘪了瘪嘴继续说道:“这俩啊都不是啥好东西,他们一人占据了半册刑一法。” “他们一同看中了楼里的一个姑娘,都想为那姑娘赎身。” “可叶家自从叶阁老之后再没能成器的,就是叶主事,也不过是受着叶阁老的蒙阴才能在礼部做了个小小主事。” “偏叶家一个个事事都要与人争,讲究体面,重那些虚的,早已只是面上光鲜,其实内里已经败得差不多了。” “那楼里的姑娘可是头牌,要赎她的身/价儿不低,叶家倒不是拿不出来,但现今的叶家,哪可能舍得为了个青一楼里的姑娘这笔银子?” 冰华郡主凑近祈宝儿耳边小声啼咕,“叶阁老手里有块皇外祖赏赐给他的古玉,这俩不孝子孙竟是都盯上/了那块玉,他们倒是真真血亲,竟是都做了块一模一样足可乱真的假玉。” 俩都想以假乱真的将叶阁老手里的那块真玉给偷走,只是叶大公子慢了一步,真玉被叶四公子先一步给换走。 更巧的是,俩竟是都将玉典当给了京中的玉麟阁。 玉麟阁可是皇上的私产,这种御赐之物是真是假哪瞒得过他们的眼? 不过皇上似是没追究此事的意思,只让玉麟阁的掌柜告知慢了一步来典当的叶大公子他手里的是假货,然后状似无意的再透一露出真的已经在他们玉麟阁里,也是叶家的人自个拿来典当的。 这同一府中的事哪能全然瞒得住的,何况叶三公子拿到银子便兴匆匆的去赎人,还在外买了院子将那姑娘安顿得好好的。 这就跟不打自招没啥两样。 “叶阁老与叶三夫人的事儿京中没多少人不知道,虽说这种事儿没闹出来大家不好说什么,可对于叶家人,自也是不愿意多接触的。” 换句话说,因为着叶阁老与儿媳妇扒灰的事,叶家人都受其牵连的被排挤。 还愿意和他们往来的,要么就是没什么地位,要么就是本身自个也属不讨喜那类。 你说这叶家其它人心里又怎么不膈应?又怎么会不怪罪害他们如此的人? 可叶阁老毕竟是叶家的定海神针,现在叶家还能混在一众世家中全凭着还有个叶阁老在,哪个又敢去怪罪他?! 既然叶阁老不能怪不能怨,那便只能怨恨另一个当事人了,柿子毕竟都是挑软的捏嘛。 可以说,叶家每一个人对叶家三房都是怨中带恨,只是无奈上面有叶阁老在护着,他们不敢明着做些什么。 但显然这份不敢,在今天已经破了戒。 祈宝儿无语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论说阴一险,还是当属皇上。 瞅瞅,完全找不到他一丝踪影的,就将叶家给整得是人扬马翻。 “啊~”一声惨叫。 叶三公子捂男子那不可言说的部位一脸痛苦的坐在地上,他捂着的手下方地面上,缓缓的流出一片鲜红。 “嘶~~” 祈宝儿和冰华郡主俩都是倒抽一口冷气,这也太狠了。 “啊~” 瞬间周围‘劝架’的一群人都惊叫着退出几米开外。 第890章 叶家大瓜 秋雨这个吃瓜大户已经溜哒了一圈跑了回来,一脸溅兮兮的跑祈宝儿耳边嘀咕。 “王爷,冰华郡主说的可太对了,那俩真是一人占了半册刑一法,可太刑了。” 冰华郡主双眼一亮,“快说说,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叶大公子找到了叶四公子藏那青一楼女子的院子, 砸了院门把那女子给抓走又另藏了一个地方,那女子想逃,叶大公子就把人一条腿给打断了,又弄了条锁链拴在好的那条腿上。 人姑娘还是不愿意跟着叶大公子,叶大公子就半个月都不给她吃喝,愣是把那姑娘给饿死了。” 像这种被赎了身改为良籍但又没被纳入府中的姑娘,名声与地位是极差, 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可在律一法上,她们要比被纳为妾的女子要更享有受保护的权利。 一个是独属于自己的良籍,一个是已经归属于男子可随意被送人奴籍。 不过是人情社/会,有时候律一法压不过世俗。而且在这皇一权时代,哪怕律一法上写得再是清明,没有靠山的女子要想维护自身的利益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冰华郡主皱眉,“简直畜生,叶家从根儿上已经烂透了。” 自家人打架看看戏还没什么,可现在这已经见了红了,事儿有点大,他们今儿刚到皇家猎场就见红,这多不吉利啊?! 更怕此事惊扰到皇上而连累到他们这些在场的人。 立刻一堆事不关已的人都围了过去,有人叫下人去请太医,有人赶紧命人去拿担架,全成了热心好市民。 祈宝儿和冰华郡主俩都不想掺合这破事儿,默默遁走。 回到营帐, 小椰子笑眯眯的迎了上来,“王爷, 沐房已经备好了热水。” 说着话,边接过祈宝儿解下的披风。 皇家猎场在深山里,这入了秋的深山到了傍晚气候已经见凉,祈宝儿倒是不惧,可偏有个某帝在她走前非要她披上披风。 泡了个舒服的澡出来,再美美的困个觉。至于外面的那些乱七八遭,反正别影响她休息就成? 次日一早,祈宝儿刚穿好衣服,福公公便掐着点的来到营帐外。 “王爷醒了吗?” 帐帘掀开,穿着一身玄紫色骑马装的祈宝儿出现在门口,“福公公怎么来了?” 福公公看到她就立刻咧出一口大白牙,“回王爷话,是皇上命奴婢来告诉王爷一声,皇上是往东面方向上山,王爷您直接朝那边方向进去就能找到皇上。” 嗯??? 抬眼看天,这太阳都才刚升起呢。 似乎知道她在疑惑什么,福公公又解释道:“昨儿晚上麟卫在山里发现了只狼,皇上很感兴趣,连夜便进山了。” 白狼? 不会是银仔跟来了吧? 还真不是, 银仔的毛真正是属银白色, 而眼前的白狼是纯白色,银仔是公的, 眼前这是只母狼。 而且,比银仔起码要小上两个号。 祈宝儿闪身到君宸渊身边,看着白狼眼中满着欢喜。 见状,君宸渊就知道自己这礼送对了,小丫头喜欢这只白狼。 “你不是一直想着给银仔配个狼夫人?这只怎样?” “皇上的意思,这只白狼可以送给我?” 有这美事? 不是喜欢得连夜跑进山来抓的? 君宸渊笑道:“本来就是准备抓来给你的。” 祈宝儿坦然接受的嘿嘿直乐。 白狼被困在笼子里,身上并没有伤,就是情绪似乎有些低迷,蜷缩在一角默默的看着她。 那对狼眼特别有灵性,它看着你时,视线对面是一个人在看着你一样。 没有一丝野狼的野性不说,可怜兮兮的就直盯着祈宝儿瞅。 似乎是知道在场能决定它生死的人是这位,博取可怜的希望她能放过它。 嘿,这倒有意思了,明明灵魂被禁锢着严丝合缝,却已经有了神智。 若是真能自我生灵,可是比灵器生灵还要牛掰,将来必成大器。 虽说祈宝儿挺喜欢这只狼,但她没因为白狼而忘了正事儿,“皇上现在是要下山,还是继续?” 先帝比较重些虚的东西,比如每次来猎场在开始狩猎前,先帝都要先把人集中起来巴啦巴啦一通鼓励了话后,狩猎才会正式开始。 可眼前这位又实得有些太过,自个半夜进山不说,还留了句让大家随意的话,这转换的,整得下一面的臣子们一个个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每次来皇家猎场,参与狩猎的后生们可是都有比赛,比赛的结果也决定着他们的前程,所以家家户户都重视得不得了。 然,皇上却是来了句随意。 咱们进山还是不进山? 进了山后是单纯娱乐狩猎,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有决个胜负? 话说到底比不比啊? 这不,都懵圈着,所以祈宝儿上山时,就被几个老臣给拦住了,打听圣意。 君宸渊就像祈宝儿腹中的蛔虫一样,瞅她一眼就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你是想问今年是否有比试吧?” “啊。”没啥不能承认的。 君宸渊翻身上马,但并没立刻骑马离开,而是坐于马上她也上马,“一人是否有将才,可不是凭打几个野物就能看得出来。” 得,了解,就是不比纯玩的意思喽。 祈宝儿也跟着飞跃自己的马背上,君宸渊这才一扯马缰,让马缓慢的朝前‘散步’。 “父皇用狩猎比赛来选出人才的本意是好了,只是时间一久···” 祈宝儿明白他的未尽之意,用狩猎比赛来选武才的方法,就跟选武状元一样,本意的确是想为国一家选出人才来,但这其中可钻的空子太多。 大白话来说,其中可做假的地方太多,除非朝廷里的人全都是毫无私一心。 但这有怎么可能? 可这哪是能杜绝得了的事?在她的记忆中,她前世那世界可是都已经民/主几百年了,不还是办什么事儿都离不开人情二字?! 不过这些与她无关,何况,在对国/家/治/理这块,她的智商绝对和眼前这位没有可比性,她还是别费那脑子去寻思这些多余的了。 君宸渊也没有再多谈这话题的意思。 两人一时间似乎都放下的了身上的责任,骑着马并行着在林中溜哒。 看到猎物时,都没使用他们那非正常人的能力,而是仅凭着眼力与手劲执箭狩猎。 第892话 叶家大瓜后续 可能是因为没了比赛的紧迫感,狩猎变得和谐了许多,不靠这个来争名争利了,大家都要脸,类似于抢猎物什么的事类儿再没发生过。 甚至在林间要是相互碰到同一只猎物,也不会再如过去般的针尖对麦芒,而是互相先让的好一副友爱景象。 这么一来,别人心里怎么个寻思祈宝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他们兵部的活计轻松了许多,再不用担心那一个个吃饱撑着的一个个在山里就能凎起来。 结果就是,合该在秋猎时最忙的人,这会儿却能悠闲的瘫着吃吃喝喝,顺便再吃吃瓜。 这瓜,正是叶家那俩公子对打的后续。 秋雨边剥着葡萄皮边说:“叶大公子那叫一个狠,叶三公子是彻底废了,御医都没法子治,最终没办法只能切了。” “叶三夫人就这么个儿子,可不得闹嘛,冲叶大夫人那帐篷里上去就要挠她。” 只是吧·· 为啥叶大公子骂叶三公子时不是说回去告诉父亲,而是说回去告诉母亲?! 还不是因为叶大夫人的身份不低。 叶大夫人可是正儿八经的郡主,君氏康王府出身的嫡出女儿。 虽说康王同样手无实权,只是吃着封地的赋税,可他好歹姓君,同样是皇上勉强得叫堂叔的人。 在叶家,身份 这 “王爷,奴婢听说叶大夫人还准备将她的女儿送进宫呢。” 祈宝儿差点没被口中的葡萄给噎到,“她不是皇亲嘛,还没出五服吧。” 这可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血亲,就不怕影响了下一代? 呃,,话说这时期好像没‘近亲结婚会生下畸形儿’的观念。 还挺多表哥表妹成婚的,且对这种亲上加亲关念比较偏爱的人可不老少。 “瞧王爷您说的,康王爷的父亲是先帝的庶堂弟,又不是和先帝同一个母亲,再加又隔了一辈,叶大夫人还是个外嫁女,俩都不同姓了,这自然是不影响进宫的。” 堂兄妹成亲的都有呢,何况这已经都隔得不怎么算得上有血亲的。 祈宝儿瘪了瘪嘴不置可否,呶嘴示意她继续。 “叶大夫人的身边照顾的人不少,且嬷嬷和丫环都是康王府当初一同赔嫁过来的人,她们哪能看着叶三夫人欺负叶大夫人呀。” “那叶三夫人不只是没得逞,还被压在了地上,被周围一群贵夫人们瞧着,那可不得当众被把了脸皮没两样了。” “叶三夫人也是个厉害的,竟是冲着叶大夫人口出狂言道说是要给她厉害瞧。” “叶大夫人当时就恼了···” 秋雨擦掉手上粘的葡萄汁,学着叶大夫人当时的神态举举,还夹了声音。 “给本夫人厉害瞧?不知三弟妹凭的是什么能给本夫人厉害瞧? 大公子可是叶家的长房长孙,不提其它,就说他是四公子兄长这点,走到哪,他都有资格教训四公子。 反过来,为人弟的四公子,竟是敢冲长兄扬起拳头,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想要杀死长兄。 如此大逆不道不忠不义之人,你身为他的母亲不只不感觉到羞愧,竟是跑到本夫人这长嫂面前二话不说的就要动手。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便歪。 本夫人瞧着,四公子便是被你这母亲愣是给教歪了。” 祈宝儿:“……” 姑娘,你这学的不是当家主母,学的是宫里的福公公吧! 秋雨也看到了自家主子眼中的鄙视,讪讪的揉了下鼻子换回了自己的声音,“叶三夫人应是被气狠了,竟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要论尊卑,我儿可是你儿亲叔叔’这话来。” 说气狠了,更不如说是没了希望的自暴自弃。 叶三夫人这一生就只生了叶四公子这么一个儿子,她的所有希望都在叶四公子身上,而现在叶四公子却被叶大公子的那一脚给直接踢成了公公,叶三夫人可以说下半辈子是完全没了指望喽。 秋雨神秘兮兮的用脚尖拖着椅子靠近,“王爷,奴婢才知道,原来叶三老爷不行。” 她今儿吃瓜时碰到了叶三老爷身边的俩贴身婢女,也不能算是碰到,是她走在那俩的后面。 看到那俩时两人正在聊主家的事,顿时她身为资深吃瓜人的雷达就响了;她有功夫在身,要想让俩寻常人不发现她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于是便悄悄跟着听了一路。 当然,最后这点她不会在主子面前说出来,有点猥一琐。 “叶三老爷那个背的,成亲当天摔下了马……”就那么凑巧点儿背的呀,摔下马时严重的扯到了那里。 叶三夫人明明有相公,可却是守了活/寡。 叶家那时还在世的叶老夫人觉得叶家对不住叶三夫人,对她极为怜惜。 那时叶大夫人已经入府,可叶大夫人除了身份上要尊贵于叶三夫人外,其它方面过得并不如叶三夫人顺心,毕竟叶三夫人上头可是有着叶老夫人偏着她。 正是因此,叶三夫人时常会陪在叶老夫人的身边,与赋闲在府的叶阁老也是时常碰面。 之后嘛就不用说了,叶老夫人是被他们俩给活活气死的。 可以说是引狼入室的典范。 不过有一点秋雨一直没整明白,“王爷,您说这事儿连他们府上的下人都知道,叶三老爷不可能不知情啊,亲爹和自己妻子那什么,他们还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是个人应该都忍不住吧?” 祈宝儿递给她一个‘你太单纯’的眼神,“叶三老爷成了公公,这事儿可不光彩,像他们那样的人活着要的就是一个脸面,什么都不如保住自个的颜面要重要。 叶三夫人能怀孕生子,这不正好对外证明了他是个正常男儿? 只要他自己不否认,外面怎么传又能如何,谁能证明是真的? 至于说叶老夫人是被气死这点,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总是要继续活下去的。” 秋雨默了默,吐出仨字:“不孝子孙。” 话说这也太巧了,叶三老爷是个公公,现在叶三老爷的‘儿子’叶四公子也成了公公,这是报应吗? 第893话 可我现在已经不信了 “哦,对了王爷,叶阁老中风了。听说是知道了叶四公子出事后便昏死了过去,醒来后便口歪眼斜的说不出话来,皇上仁德派了御医过去,可御医也没有办法,您陪大长公主用膳时叶阁老被皇上下令送回京去了。” 秋雨不无唏嘘着嘀咕, “这叶家叶阁老一旦倒下,估计没多久京中就要少一个世家了。” 祈宝儿笑笑不说话。 秋雨说的的确是那理儿,别看叶阁老已经成了赋闲在家的阁老,可人家以前在朝中为官几十载,说句不好听的,现今朝堂之上官位高的,多少都能和他牵扯上那么点关系。 不定是同一党/羽,但同朝为官免不了人情往来, 只要叶阁老在, 这些人情便都用得上,不说是能为子孙谋福,可别人要是想欺负叶家,那也不容易。 但若是叶阁老倒下那意义又不同了,大家伙与叶家有关系的人只是叶阁老,可不是叶家的其它人,就是再深的感情隔了一辈也都淡了,何况还仅只是同朝之谊?! 出身康王府的叶大夫人不是个傻的,她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因此以前才会对府上的那些丑事睁一眼闭一眼,为的不过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保住叶家而以。 这次之所以暴发,那是因为叶四公子影响到了她儿子的利益。 在帝王在场的猎场里兄弟俩打了一架,这种事儿又怎么可能会瞒得过皇上的耳? 以前皇上可能懒得理会这些朝臣府上乱七八遭的事儿,可现在这俩熊娃子把事闹得这么大, 皇上自当会过问一二。 何况这次还是皇上登基后的 在皇上怪罪叶阁老与皇上怪罪她儿子间相比, 叶大夫人自然先选她儿子。 至于说叶家会因此而落败,已经这份上了,叶大夫人哪还顾得上。 两害相较取其轻嘛。 何况叶大夫人自个是皇家郡主,再怎么的她的日子也不会过不下去,再有今天叶三夫人发疯那么一出,更显出了她在叶府中的为难与委屈,想来就冲着那么点血缘关系,皇上应是会为她讨回公道。 秋雨:“0。0,王爷,这里面竟然这么多道道啊?” 看来她的脑子和王爷的脑子真是完全没可比性,她吃这个瓜还心里同情过叶大夫人呢,好歹是天家出来的郡主吧,竟然不检点的弟婑都能随便爬到她头上去,这也太憋屈了。 没想到··· 祈宝儿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大比兜,“个蠢的,你自个也说了,那可是皇家出来的郡主,能是简单的? 你以为这天下能有几个冰华郡主?” 刚好走到营帐门口的冰华郡主:“……” 不是, 她真就那么蠢吗? “好你个祈宝儿,你是不是私底下在说本郡主的坏话?” 祈宝儿抬眸看她,这一眼正好看到跟在她身后的丫环将帐篷帘放下时外面一晃而过的身影。 顿时她就露出个‘有情况’的笑容来,“外面是那姓刑的?” 冰华郡主没好气的虚空戳了戳她的额头,“什么姓刑的,人家有名字。你别转开话题,说,你刚才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不是。”她说的是事实。 冰华郡主:“……” 哎呀,好气,可心里的火又发不出来,好憋屈。 看着她脸都快气成了蛤蟆,祈宝儿也不再逗她了,踢了踢她的小腿肚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你怎么这会儿会来?” 吃饭时不是说一群以前的小姐妹们要去骑马? 冰华郡主面对祈宝儿的火气一向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顺着坐到她旁边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瓜子,立马心里的气便消了。 看来宝儿最在乎的人还是她,就说,能让护食宝儿分享出食物来的人,除了她外还有谁? “没劲,和她们一块去骑马那哪叫骑马,还要下人牵着的溜哒,一点意思也没有。” 冰华郡主别看自小单纯,可她该学的六艺这些一样没少学,尤其是骑射,一般男儿都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那些深闺出来的手帕交,在运动这块,冰华郡主一向和她们玩不到一块。 祈宝儿也没再继续这话题,而是用手肘怼了怼她眼神朝帐篷门帘方向示意,“你现在和刑九霖是什么情况,他都公然送你来我这,你们这是准备在一块了?” 冰华郡主这回可是实打实的戳到祈宝儿额头上,“你怎么这么坏啊,竟然开起我的玩笑来了。我可是和离过,还有个女儿,怎么可能再嫁?” 祈宝儿拍开她的手,“你这想法不对,和离又怎么了,有个女儿又怎么了,遇到对的人,该嫁就嫁。” “你说的倒是简单,像我这样的人,再嫁了岂不是平白的去遭人嫌弃?到时他一个妾两个妾的纳进来,我还说不得,岂不是自个给自个找不自在?” “再说了,我也得为我女儿着想,要是再嫁,我总不能将女儿放在大长公主府或是我哥那,不是亲生的,又谁能真心对她?” 说着这些,冰华郡主的脸上却并没难过与自怨自哀,反正是一脸的平静,还有些本不该在她身上的洒脱。 看来,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后,她的确是看开了许多,也长了些脑子。 “你说我蠢其实挺对,以前我想的不多,退了亲后我其实怨过父亲也怨过母亲,最怪罪的是哥哥,就是没怪过刑九霖,还总是为他开脱。 他哪哪不容易,他又哪哪为难,父亲母亲为何如此绝情,哥哥又为何事未查明就告知了父亲母亲。 经过了和离一事我终于明白,这世间真正最在意我的人,只有父亲母亲和哥哥。” 至于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一直在等她的刑九霖·· 不能说他心里没她,只是,她在他的心中,不如他的大义他的前程要来得重要。 冰华郡主说:“宝儿,他说他是为了我,可我现在已经不信了,也不想成背这处负担。” 祈宝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你能想通就好,不过也没必要因为一个两个男子,就觉得天下的男子都不好,还是可以瞅瞅其它男子的。” “我去/你/的,竟是说瞎话。” “我现在可什么都不想,就只想将我的宝贝好好的养大,等将来将她风光出嫁后,我就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去养老。” 第894话 气死朕算了 “到时咱们一块吧,祈家村就挺好的。” 祈宝儿颇为无语的看着她,“想啥美事呢?祈家村那住的可都是淳朴的人,你个郡主跑那去不是给他们找不自在?” 冰华郡主没好气用手肘怼了她一下,也不再提什么养不养老的事了,和她说起了另一件趣事。 “宝儿,今儿我才知道, 原来对负不要脸的人,就得比她更不要脸。” 嗯??? 啥意思这是?? “你记得我大伯母吧?” 祈宝儿没点头也没摇头,目光都显得有些呆滞的看着她。 你个怼货,我又没见过你伯母,哪来的记得一说? 冰华郡主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好像从来没在宝儿面前提过大伯母她们,忙自打嘴巴后先解释了下。 “我那大伯母是我奶奶的娘家表侄女, 年轻的时候尽力尽力的侍候我奶奶,把我奶奶给哄得是五迷三道的, 对其是满意得不行,就给许配给了我大伯。” “哪知这小门小户出来的装得再像那也是假的,就是上不得台面,平日里那眼界低的,什么好处都想占一点。” 就属那种贪便宜的农村老太一样,你就是手里有两颗被她看到,她都会厚着脸皮的上来讨一颗走。 “这次秋猎她也跟着来了,前阵子哥哥送了我一间铺子和一座庄子,这事儿不知她从哪听到,刚才竟是跑母亲那儿讨我那庄子管事的职位。” “她来时带着孙子,瞧到明玉【冰华郡主的女儿在冰华郡主和离后由大长公主做主改了名字】在吃荔枝,一个长辈竟是上手去抢,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比如:这么精贵的东西我这可怜的孙儿平日里可是瞧都不瞧不到,大长公主,嫂子我拿两个给您亲侄儿吃您不会舍不得吧? 大长公主要脸, 虽说她这德性令人厌恶, 但也没必要为了一两个荔枝就撕了颜面, 反显得皇家小气。 以前冰华郡主碰到这种事也不会吱声,心中不悦可也是觉得这事儿没必要太过在意, 顶了天的事一后叨叨几句就过。 听到意思···祈宝儿绕有兴致问道:“你今儿是怎么用魔法打败魔法的?” “嘿,,,我向她讨要从小到大的过年红封。” 冰华郡主那个嘚瑟的,“我那大伯母爱占人便宜的同时她自个又小气,面儿都不做的。 每逢过年,小时我虽常住在爷奶家,不过几乎每年过年父亲和母亲都会回来将我接回府过年。 父亲和母亲带我和哥哥去爷奶家拜年时,水伯母要么是这个理由那个理由的避着不见,要么就是红封少得可怜。” 他们这都什么家世啊,长房长婑竟然给后辈的红封一百文能包得出来。 祈宝儿噗呲一声笑了,“你还真向她要啊?” “那是,父亲母亲要脸,不好说什么,爷爷奶奶知道后也只是用别的方式补上,可她没给就是没给,她做得出来,还不准我这小辈实话实说啊。” 冰华郡主想到刚才大伯母像是逃跑般的身影时就乐。 祈宝儿看着她脸上那笑容,眼眸也不自觉的微弯。 这是走出来了? “王爷。”小椰子走了进来。 “何事?” “启禀王爷, 钱大人求见。” 冰华郡主是个识趣的,一听这汇报就知道祈宝儿有正事要忙,便起身离开。 没会儿,钱文同便领着俩衙役抬着个大木箱子进来。 不是献什么宝,那大箱子里全是需要祈宝儿这个尚书头亲自过目的奏疏。 得,又有着忙了。 因为着新帝并没举办比试,甚至连往年的篝火宴这些都取消了,就真瞅着像是单纯的带大臣们来这散散心放松放松一样,反显得今年的秋猎似乎有些过于寻常。 不过这个寻常,是针对着祈宝儿这类大臣来说,底下的小青年们倒是玩得都挺乐和,每天都会听到谁谁谁又猎到了什么,谁谁谁又空而归。 最为有趣的是,皇上不办篝火宴,让那些原都做好了准备要在宴上献舞或是其它方式表演的官家小姐们没了这个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反倒是促成了不少的姻缘。 光是祈宝儿知道的,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已经看对眼还两方家长都默认的,估计回京便能传出喜讯的,就有十几对。 回程时,祈宝儿依旧和君宸渊这个‘阴一险’的帝王一块骑着马慢慢的溜哒。 “皇上您这招可太狠了,杀人于无形呀。” 大臣们最是懂得去揣摩皇上的心思。 皇上居于后宫时,有无纳妃之意全凭的是宫人往外传,这隔了一层嘛,事关着家族是否能兴旺的大事,他们哪敢全然相信没了根儿的人传出来的话?! 所以此次的秋猎,是大臣们摸圣意的最佳机会。 离得这般近,天天的瞅着,这有意无意啊,一个个都鬼精着,又哪能看不出来?! 不接见官家小姐,不办宴,就都是皇上表明出来的态度。 懂了。 那家里适龄的姑娘自然得赶紧找个合适的人嫁了,至于三年后皇上守孝期过,保管到时每个府里都有适龄的姑娘。 君宸渊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表明自己的态度,“朕只是烦她们。” 这眼神··· 自称朕··· 不造为啥,祈宝儿突然有些讪讪。 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皇上,周昌那边有消息了吗?” 君宸渊真怕自己会成为君氏为帝时间最短的一个,纯被眼前这不开窍的给气的。 不和她慢慢煮了,目光深邃的直直盯着她,问:“你明知朕这几天不出御帐是在摆出态度给他们看,为何都不来找朕?” 这问题,还真把祈宝儿一时嘴没过脑的秃噜道:“我没事儿为啥跑皇上御帐去?” 君宸渊:“……,你就气死朕算了。” 一踢马腹狂奔而去。 这下可把祈宝儿给整懵了,这是生气了? 一旁的福公公看着一头雾水中的祈宝儿实在是看不下去,“王爷,原这些话不该由奴婢来说,可奴婢斗胆,便是王爷听后动怒要处置奴婢,奴婢也一定要说。” “放。”至于嘛,说得她像是个杀一人一狂一魔一样。 “王爷,您这些日来没来御帐,皇上常常连膳食都不吃。”懂了吧? “会不会是御膳房的人手艺欠佳?” 福公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摇头。 “那是皇上水土不服?” 第895话 边城乱(一) “哎哟奴婢的王爷哦,您怎么就没听明白奴婢的意思,皇上是因为王爷您。” “我?” 祈宝儿指着自己眼都惊圆了,“我特么的难不成像盘菜?” 还是特能下饭那种。 福公公: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旁边的十二憋笑憋得差点没内伤。 “王爷,皇上在意的是您,也只有您。” 祈宝儿无语的看着脸都急红了的福公公,也扯着马缰朝着君宸渊远去的方向追去。 福公公:“……” 转头发懵的看向十二, “王爷刚才看我的那眼神,像不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不是,主子是觉得福公公您该去看太医了。”也驾马紧追而去。 福公公:“……,我没病,好着呢。” 君宸渊并没跑远,祈宝儿快马几分钟后就看到了前方在悠悠溜哒着的某帝。 她快马追了上去,路过君宸渊时也并没让坐下的马放慢速度,反而还嚣张的一扬马辩加快了速度。 “皇上, 咱们比比。” 君宸渊看着前方纵马狂奔的小小身影,突然就笑了。 他也真是,明知小丫头没有开窍,竟贪心的希望她能对自己多上心些。 看来,是他自己心中的贪念已经越来越深。 不过这点他就是知道了也不想改。 “好。”也扬起了马鞭。 两人骑的都是可日行千里的快马,又都身赋着非于常人能有的能力,永安城到京城这本就不算长的路程两人是不到几个时就看到了京城的城墙。 可俩巨头的畅快策马,却是把后方一个个坐着马车回京的臣子和臣子家眷们折腾得够呛。 得知天子与贤王已经快马离开,甭管是为了什么,未必非要赶紧快马追,但一个个也都不好再像来时一样的慢慢走个两三时就得停下休息。 等到大队伍回到京城时,可以说是除武将外,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满脸憔悴,家眷们更是好些连下马车都支堎不起来。 要不是事关颜面的进京就全撑着,京城的百姓都有可能会看到了一支逃难队伍。 说到逃难, 北地还真出了百姓在逃难之事。 只是逃难的并非麒麟国人, 而是与麒麟国相临的白鹤国。 白鹤国发生了影响到全国的大灾难,地龙翻身, 天泉喷火【火山喷发后又大地震】, 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全都往着麒麟国方向逃来。 白鹤国是麒麟国的附属国,这事儿吧,麒麟国还真不能说不管。 君宸渊不愿祈宝儿离开京城,可这次却非她不可了。 与白鹤国交界的北方边关及为寒冷,就是夏天,都是得穿着厚袄的才几度,冬天最冷时气温能达到零下三四十度去。 这时这没什么能抗寒的农作物,北地边关的那一带无论是守关的将士们还是百姓所食的粮,都是由其它地方调去。 本地不产,靠着外地调来,有着天气冷加交通不便等等硬件原因在,自然那儿能有的粮就不多。 现在再涌进来不知有多少的灾民,都不用大脑想就能猜到那儿的粮必是不足。 人哪,一旦饿到了及至,那是啥事儿都做得出来。 一路逃难到边关的白鹤国灾民,中途有多艰辛就不说了,火山暴发与地震这样的灾难压根不可能给他们带上充足的粮食再逃的机会,到达边关的灾民必是已经饥肠辘辘。 若这时边关的粮不足, 到时灾民暴一动··· 麒麟国的将士们一旦与白鹤国的灾民发生冲突,这影响的,将是麒麟国与所有附属国间的关系。 所以祈宝儿这个有空间又能以最快速度到达的人,是去北地边关的最佳人选,君宸渊便是再不愿也只能同意。 祈宝儿没有多带人,只带了一个速度神人十二,两人连坐驾都没骑,纯用自身能力的是没日没夜的那叫一通赶路,终于在四天后到达了边城。 可在他们到达时,边城已经乱了。 如他们担心的那样,边城缺粮,已经缺到了连边城里面自个的百姓都吃不上正经粮的地步。 边城便是与白鹤国的交界之城,驻军就驻在城内。 在边城内倒是看不到几个从白鹤国过来的灾民,白鹤国的人比较容易认,他们长年都生活在零度以下的寒冷中,习惯着居在相对较矮的冰屋内,早已比较适应寒冷,穿着上要比当地的百姓显得‘清凉’一些,也普片比边城人要矮一些。 “主子,能进城的灾民,应该都是些曾经有权有势力,至少是有财的人。” 这点从穿着与那些人的脸色和神色这些就能看得出来。 一个个不说穿得华贵,但至少都是干干净净;脸色也透着红润,瞅着就是没挨过饿;溜哒在街上神色悠闲,更是完全没有受过磨难的样子。 两人走到城墙上,再往下去看外面那些被拦住的灾民,这差别,真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好在边城虽拦住了绝大部分的白鹤国灾民,但并没有全然的不管他们。 从城墙上看下去,两侧成排成排的以木为基建着冰屋,灾民们都有容身之所。 边城的城墙并非随意百姓就能上得来的地方,他们上来前十二亮过令牌,自也就惊动了边城军上的将领们。 没会儿,便有俩身穿将服的男子匆匆跑来。 被扶着走来,才年过四十瞧着却像是已经六十的卫将军脸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末交参见贤王爷。” 祈宝儿瞧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脸色时默了默,又转头看向城外灾民们的所在,“从白鹤国来的灾民现今有多少?” “回贤王爷话,到早上为止,已有七万六千余人。” 他们边城是唯一与白鹤国的交界处,白鹤国的百姓要往麒麟国跑就只有来边城这一条路,这不,逃过天灾的白鹤国百姓可不全往边城涌了过来。 可他们边城··· “可有布施?” 卫将军抿了抿唇一脸的为难,在祈宝儿脸色越来越沉眼见着就要发火时,他一脸豁出动的开口:“贤王爷,边城自己都没什么粮了。” 将士们早已自己都吃不饱,边城的百姓也早已靠着挖雪下的草根度日。 “若不是有善人捐了一批粮,边城此刻···” 将士们平日里都吃不饱,战斗力可想而知,而灾民一旦暴一动,那可都是能豁出命去的。 且数量上要压他们好几倍,边城军总数才不到两万。 第896话 边城乱(二) 白鹤国逃来的灾民其实已经暴一乱过一次,那次暴一乱让边城军损失不小,现今卫将军的这副分分钟要翘的德性,正是因为镇压灾民暴一乱时受了伤却没药医治。 卫将军无奈的叹息了声,也许是看到能领头的人来了,强撑着的那股子精气神开始渐渐消散,他从一开始扶着副将能站着, 慢慢变成了整个人几乎全然靠在副将的身上。 “便是会恼了王爷,末将也要说。” “边城知府不是个东西,贪一赃一枉一法,为了自己的利一益而置百姓性命于不顾。” “朝廷年年下发到边城的粮,下发给边城军的粮,只要是有过他一手, 每每都十之不剩三。” “王爷应该从城中有经过过,城内百姓已经是如此疾苦, 更何况是城外那些村子里的村民们。” 常常其实一个地方穷,会用‘一家子只一套破衣,平日里谁出门衣才给谁穿’;而边城,则是将这句话给映照进了现实中。 祈宝儿转身看向十二,“边城知府是谁的人?” 要问其它的地方城镇,十二了解的并不多,不过边城他还真知道。 “回王爷话,边城知府姓贺字柄琨,他自身并非出自于世家,只勉强挂一个方路远【前左相】学生的名头。” 方路远造一反一事失败后,与方路远有着较近牵扯的人都多少受到了牵连, 造一反辣么大的罪,九族就不用说了,三族抄斩,九族流放;和造一反案有关的人也尽数该斩的斩, 该流放的流放;和造一反案无关但因与方路远家来往甚秘或是多有牵连的,比如与受他重视的学生这一类,也大部分都受了影响的至少寻了个由头被降职,严重的甚至连官都没得当。 贺柄琨出身于农家, 会试那年方路远正是主考官,这个学生之名便是这么来的。 只是其当年虽是高中但吊在车尾,并不得方路远的看中,外放到地方也是只末品县令做起。 十二小声禀报:“贺柄琨任边城知府后,曾多次向方路远去书,很显然是有投城之意,只是方路远从未理过他。” 这也是贺柄琨的幸,查方路远余党时,正是因为这能确认贺柄琨与造一反一事无关。 十二的声音虽小声,但离着不算远的卫将军二人依稀还是能听个大概,俩对视了眼,副将像是得了准许的开口道: “贤王爷,末将有事上禀。” “说。” “是。” “据卫将军派人所查,贺柄琨的确与方路远无关,他所没下的银粮,都是送往连城,由连城港口再运往海外去。” 祈宝儿:“……” 十二:“……” 这牛喽,比和方路远有勾一结更狠, 直接凭自个通一敌一卖一国。 “能确定, 可有实证?” 卫将军重重喘息了几声, 颤微微的从怀中套出一本足有半指厚俩巴掌大的册子。 “贤王爷,这些便是证据。” 祈宝儿没有立刻去接,沉默的看着他片刻后笑了,“卫将军就不怕证据到了本王手里之后无用?” 原本只是想在断气前搏一搏的卫将军听到这话悬着的心便彻底的松下,“有贤王爷这话,这证据末将就没呈递错人。” 再说了,贤王爷可是兵部尚书,他们这些武将若是连贤王爷都信不得的话,那这天下,也没人值得他们相信了。 对方那浑浊中不失锐智的目光看得祈宝儿心中失笑,果然能为将为官的,都不是普通人。 轻轻点头,也是变相认同了卫将军的话。 十二上前将证据接过收入怀中。 副将也是个知趣的,默默等在一旁看着这事儿办好了后,他才又重新扶稳卫将军继续说道: “今年朝廷发下来的粮贺柄琨还没有送走,末将知道他藏在哪里。” 至于知道这什么不去取这种蠢问题,祈宝儿自然不会去问。 贺柄琨在边城已经当了十四年知府,换句话说,他已在连城经营了十四年的时光,该建立的关系早已建立。 尤其是边城与京城的距离遥远,又偏远疾苦,朝廷对这边的掌控自然就要弱上许多。 贺柄琨说是边城的土皇帝都已经差不多了。 可卫将军不同,除了东南西北四方主力守将外,兵部为防各地驻军自立为王为害到朝廷与百姓,对于各地的驻军主将任期都是有时间限制的,一般在四到六年便会不近距离的主将间看不出交织线的调动。 各地士兵同样也会有调动,但不会如主将一样的频繁,更不会几万十几万大军的拔营一块调,劳恨伤财不是。 尤其是像边城军这样的守关军,哪怕隔壁是麒麟国的附属国,偶尔间有冲突那是难免的,死伤总是有。 有了缺口再征兵补上,数目又不多,自然就会选就近原则。 综上,就造成了边城军里许多的士兵们原就是连城人或是连城附近的人。 一方是已经成土皇帝的知府,一方是几年便会调离的主副将们··· 当然,能不能收服将士们这是主将的本事,而显然着,从连城现今的情况来看,卫将军还并没有彻底的收服边城军。 不过这点祈宝儿也理解,卫将军才来边城不到仨月,连城这边的形势光是从他俩的几句话中就能听出其复杂,又哪是那么容易能说将几万大军收服就能收服的? “你们能调动多少士兵?” 这话··· 卫将军与副将俩都是眸色一深,俩都有点不敢抬头去看祈宝儿。 他们俩是一前一后调到边城来的,其它仨副将都是边城原来的副将,他们这俩外来的很自然着便一直受着排挤,也很自然的他俩抱成了团。 他们本意是先了解清连城军的具体情况,再针对所了解到的情况一一来收服。 本来这样的计划是主将们的通用计划。 比如说一军如果单纯的崇尚武力的话,他们就用武力去收服,若是崇尚武力的同时还夹杂着其它的阴谋阳谋的话,他们虽是莽夫,可能为将的人也不是那没脑子的纯莽夫。 在得知到边城军的仨副将都与贺柄琨有勾一结后,两人便商议着,可不能单纯的一手来,得两手抓。 查清他们间互相勾一结的证据后,先将证据送往京城,等京城那边派的人来查贺柄琨后,他们这边再拿下那仨副将。 第897话 边城乱(三) 哪知这么寸的,白鹤国受到了天灾,无数难民朝着边城涌来。 副将实话实说道:“好在他们在大义面前并无私一心,灾民暴一动一个个全都是亲身上阵去平定,柳副将还受了重伤至今未醒。” 这么说吧,在闲时一个个全有着这样那样的私一心,可在事关国/家/大事时, 该冲一个个都绝不会后退。 所以现在,,“边城军一万三千六百余人卫将军皆可随意调动。” 祈宝儿对此没有多余评价,只对副将说道:“你即刻带兵前去贺柄琨藏粮的地方,将那些粮全取出来运到知府府。” 又对卫将军吩咐,“你回去休息。” 没管他们,转头对十二下令:“携本王令牌去知府府, 拿下贺柄琨, 再命人通知全城百姓,到知府府领粮。” “是。” 一个个都不是那拖沓的人,领命后便迅速离开。 不会儿,祈宝儿身边又闪出一道人影,正是无影军的主将尉迟。 往边关跑,还一切情况未知,祈宝儿又咋可能真只带着孤零零的一个十二就蠢兮兮的往前冲? 她是不喜欢为官者的一套又一套,可并不是不懂。 再说了,她一个人再厉害那也仅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是有限的。 所以她明着只带了十二一个,但其实暗地里,此行她无影军带了一成来。 “多少人到了?” 尉迟:“回主子话,主子的速度太快,一万人只到达两千,除了一百跟着十二一百跟着林副将外, 其它的全已潜入城中。” 瞅瞅,能当无影军头头的人就是不一样,都不用她特意交待,人该怎么安排他自个心中已经有了谱。 她就喜欢这样的属下。 “我这边不用保护, 你去帮十二,贺柄琨的人都别让他们跑了。” “是。” 尉迟一离开,祈宝儿也没再城墙上再继续逗留,而是几息后便出现在了城外的灾民群中。 在全身用灵力设下小幻阵,此刻的她在灾民们的眼中,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白鹤国的人对寒冷天生有着非于常人的抵抗力,像这般于麒麟国哪怕是北方的人都觉得严寒的气候,白鹤国人穿着并不多厚实的情况下,还能在屋外并不显僵硬的活动着。 之所以用并不显僵硬这么个形容,是因为一个个步路蹒跚不是因为被冻,而是全因饿得像骷髅一样的没劲儿。 在冰屋外行走的灾民并不少,有些或是独自或是三两结伴着捂着凶口行色匆匆,同时戒备的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有的状似在游荡着,可只要有人手里拿着东西路过,碰到看着比自个强的,只会用贪一婪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如果碰到比自己弱的,立刻就会冲过去开抢; 还有的瘫坐在一旁,绝望而麻木。 祈宝儿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她和村民们逃难的时候, 这些灾民的反应, 与那时她所碰到的灾民又是何其的相似。 摇望向白鹤国方向,在这儿看不到白鹤国受灾的场景,不过火山喷发的火山灰早已影响到了这里,天空像是被灰色云层给压住,压根看不到天上的太阳,到处都是灰蒙蒙着。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火山灰,离得远虽已不再刺鼻,但空气质量是相当的差,缺医少药的城外灾难堆这儿,到处都是咳嗽声。 卫将军拦住灾民不让进城,除了前面所说到的那些七的八的原因外,还有就是这些咳嗽声。 瞅着全都有病,还怎么看怎么像是瘟一疫,他又怎敢将灾民们放进城去祸害自己国一家的百姓?! 十二、尉迟和林副将那边,两方的速度都很快。 祈宝儿一回城,便看到城内已经乱了,然这个乱字与现实相反的是,原本还算热闹的城内早已是一片寂静。 百姓关门闭户,街道两旁的商铺大门紧闭。 更那什么的是,街道上竟是一兵一卒或是一个衙役都看不到,如果不是听力还算不错的她能听到躲在商铺里或是躲在家里的百姓们的说话声,猛不丁一瞧还以为是进了死城呢。 “切~” 卫将军这个老鬼头啊,她这是给他送助力来了。 慢慢靠近府衙,街上终于有了行人踪影,身穿着边城军军服的士兵们在一阵一阵的运粮。 贺柄琨的粮藏得这么近的吗? 还真是,林副将抹着汗脸色有所放松的说:“贺柄琨那东西将自己府邸后面的宅子也买了下来,却是不住人,而是在地下挖了好几个大地窖来藏粮。” “末将的人潜入贺府查清了此事,可宅子四周都有人在护着,边城的地方官与商户们早已都与贺柄琨沆瀣一气,没有十足的把握,末将与卫将军都不敢轻易动手。” 俩都盯着那宅子里的藏粮盯得快要快红眼病,不只是因为城外的白鹤国灾民,更是为了城中自家那些吃不饱饭的百姓们。 可一来他们在边城军中能信的人不多,二来对方是个超级大团一体,真真是牵一发动全身,哪怕几百几千的兵一块来围宅子,也会有上万甚至是数万的人来拦他们。 都不是一个不好,而是铁定的他们绝不可能有人能活着离开。 所以只能忍。 等,等能扳倒贺柄琨的人来。 万幸,他们可算是等到了。 并且来的人还是兵部尚书贤王千岁,一个他们哪怕在边关也能听到其神奇传言的神人,一个无论是先帝还是今上都是信重有加的人,一个她一出手五十万荒蛮大军都能随意剿灭的人。 别说是小小贺柄琨了,就是百个贺柄琨加起来,也不够贤王捏的。 想到这,林副将红了眼。 这半年来,难,太难了! 他们自个受苦没啥,可看着他们拼了命去护着的百姓竟是连吃饱穿暖都难,那感觉,就像是时时刻刻有人拿着把尖刀在他们的心头拼命剐一样。 再看着明明该为百姓谋福祉的父母官却是没下了朝廷给百姓的粮来养肥自己,而他们却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生生的看着。 恨,恨啊,恨贺柄琨,也恨他们自个无能。 “王爷····” 祈宝儿忙抬手阻止他后面的话,“本王讨厌娇情。” 一个五大三粗且面容冷俊的酷帅男子,可甭跟我来这眼泪湾湾的一套,爷不gan,甚至还有点点恶心。 第898话 边城乱(四) 林副将:“……” 他哪娇情了他,不就是否极泰来的感慨了下一嘛。 不过得知了贤王爷不喜,林副将还是立马就搬正了脸色,脸上还露出了丝可疑的小红晕。 还别说,林将军长得是真的挺俊,不是那【小】书【白】生【脸】款,而是线条棱角分明刚毅型的俊, 单看其形象,就能给人种特安全的感觉。 他颇为头疼的抬头看了眼天,“贤王爷,末将现今最担心的便是天上的这些灰,灾民们已经几乎全都染上了咳症,城中不少百姓也是,好在城中有大夫在, 每日都熬了汤药挨家挨户的发放, 可也仅是有所缓和, 有些人症状也在往严重的去。” 城外的灾民他们也没不管,同样每天都有汤药端出去分食,可实话实说,和对城内自己的百姓们相比自然要差上不少。 差的不是在汤药本身,而是条件,比如灾民们喝汤药的碗,几万的灾民他们自是做不到一人一块碗的让他们分食,几人共用一碗便也没太大意义了,所以没有自带碗来分汤药的灾民,就都是共用一块碗。 其它病林副将不懂,可对现在的这个咳症他还算是知晓一点,就是会传一染,你说这大家伙一块碗的喝药··· 只就算是明知这些对灾民不利,他们也没有能改善的办法, 林副将为难的说:“边城内所有能治咳症的药材都已经收上来统/一管理, 现在只剩下还不到半仓库了。” 林将军想了个办法,他们军中还囤有些粮, 林将军拿出这些粮的三分一,每天让士兵们做成馒头,无论是百姓还是灾民,只要是采来了需要的药材一定数量便可换取到馒头。 这办法最初非常有效,不只是白鹤国来的灾民饿,边城内的百姓不少也饿着,只要采到草药就能换来大白馒头,这好事儿百姓与灾民就都没不乐意的。 可渐渐着,随着天上的灰尘越来越厚,每天去采草药的那些人如果是原本有咳症的咳症会越发严重,没有的也逐渐出现了咳嗽的症状。 与命相比,不吃馒头饿一饿至少暂时还死不了。 所以愿意去采草药的人越来越少,现在是城内已经没人去了,城外的灾民倒是还有,可就近的都已经被采光,往远着去那些灾民们也已经没那个体力。 祈宝儿没有立刻回答他这问题,而是说道:“今晚本王住在知府府,本王还算懂些医术, 等下你让负责治疗咳症的大夫前来见本王。” 林副将一听又是一喜, 忙应声道:“是。” 知府府已经被无影军围住,府内但凡是个会喘气的,就是连嗷嗷待哺还在襁褓里的小儿,全都被押在平日里知府开堂问审的大堂上。 差别就是,以前知府是坐在上面审人的那位,而现在他和他曾经问审的准犯人一样是堂下跪着即将要被审的人。 “王爷。”门口传来突然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押下他们的那黑【尉】面【迟】神的声音。 王爷? 是哪位王爷到边城来了? 贺柄琨全身都不自觉的开始发颤,甭管哪个王爷来了,都是他能顶得住了。 他也就是占着天高皇帝远,边城这儿几乎朝廷管不到,与边城军的几个将领们打好关系后,他们就能一块着掌控住边城。 一旦朝廷派了人来查,能糊弄过去的最好,要是糊弄不过去,对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一道脚步声缓缓靠近,明明这脚步声即轻又缓,可每一声像是惊天震雷一样的响在贺柄琨的心里。 祥云上又绣着四瓜金龙的袍摆停在贺柄琨的前方,“你就是边城知府贺柄琨?” 女声? 贺柄琨顿时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女王爷,整个麒麟国可仅有一位。 他完了。 “朝廷每年拨给边城的粮你一个小小知府竟是敢占去七成,下发给边城军的军饷你甚至敢全部没下,本王是该说你利/益/熏/心,还是该说你心大如牛?” “贤王爷,贤王爷,冤枉啊。”贺柄琨扑腾着就要去抱祈宝儿腿。 哪怕明知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可不暂时还没死嘛,起码要再起来扑腾扑腾,也不妄活一场。 可祈宝儿容不得这种罔顾百姓性命的人,贺柄琨手还没碰到布料,她已经抬起一腿踹了过去。 瞅着似乎只是轻轻一脚,贺柄琨却是倒飞出动直撞到柱上才停下,浑身抽抽着一脸的痛苦,接着,嘎了一声脑袋一垂·· 尉迟都被自家王爷这一脚给惊住了。 上一位一者动怒而踹人的这常有,以前他还是无影军副将时也常看到大贤王那般风姿卓越的男儿生了气的抬脚踹人。 可像贤王这种连审都没审就直接一脚把人给踢死的,他还真没见过。 “啊~~”原本畏畏缩缩跪着的一群人全惊叫着躲得更远,三三两两挤挤挨挨着,似乎这样更安全些。 祈宝儿又看向直往一妇人后面躲的中年男子,“方铴。” 方? 十二和尉迟都是一惊,此人乃是边城的知府,可他不姓方啊,姓文。 但他们都更相信自家的主子/王爷,即是王爷说他姓方,那他只能是姓方。 看来他们全都没骗了,这位是隐姓埋名在这当师爷。 这般一想,就发现里面道道可不小。 姓方,隐姓埋名,再加贺柄琨成为边城知府后所克扣下了的那些银粮··· 嘶~ 这他么的不经想啊。 师爷身子本能的一怔,而这一怔,正恰好的证实的祈宝儿没有叫错。 祈宝儿来到主位坐下,绕有兴致般的看着已经恢复成一副胆小得躲在妇人身后的可笑模样。 “方家九族不是被斩就是流放,倒是你这个罪魁祸首的亲生儿子倒是过得挺好。” 这下,跟进来一直秉着规矩不介入文官事宜的林副将都忍不住了,这瓜有点大。 “贤王爷,他竟然是那姓方的儿子?” 不能吧? 祈宝儿对林副将印象还不错,不吝的解释了几句。 “方路远早前曾养有不少的外室,只因其妻厉害,这些外室没有一个能入府,更是无人能诞下方路远的儿女。 你们眼前的这方师爷,是方路远亲自使了手段保下的孩子。 只是方路远并没让他姓方,而是随了母姓文,并且孩子出生后不仅就将母子二人都送出了京,不知所综。” 没想到竟然藏在边城这儿。 第899话 边城乱(五) 林副将不蠢,这么多的线索凑一块,他已经明白了大致的真相。 “方路远并不是和贺柄琨联系,而是只要和他的亲儿子有联系就好。” 一句话,概括了全部。 贺柄琨所贪的银粮,就是为前左相方路远而贪,只是方路远从来没与贺柄琨有私下的往来, 而从来没姓过方的文师爷这个方跑远的亲儿子,对其的存在知情人并不多。 如果不是祈宝儿有着一双‘鬼眼’,看到文师爷后觉得师爷不可能对贺柄琨贪/墨一事完全不知而‘回溯’了下他的过去,这事儿还真不定有人能查得出来。 最终结局,所有罪名只能有贺柄琨这个倒霉鬼一力承担。 文师爷不愧是方路远的儿子,那叫一个聪明的,贪/墨银粮一事他是真一点没掺合, 至少表面如此。 换句话说, 如果按着寻常断案的方式, 绝找不出文师爷与贺柄琨同罪的证据。 听到贤王爷所说的话,文师爷也如贺柄琨一样的软倒了下去,脸色煞白的周身都弥漫着绝望气息。 他和贺柄琨那傻子不同,父亲常在信中告诉他京中的事,贤王当朝伤了他父亲和贤王灭了方家这些事儿他也全知道。 与自负的方路远不同,文师爷更谨慎也更小心,最是懂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 就如贤王所说,他姓文不姓方,明明有着当朝相国的父亲,却自小是个边城这个穷苦的小城长大,自小没吃过一顿好的不说,母亲为了生计还··· 所以他和方路远之间并无父子亲情,有的只是互相利用。 方路远要他谋银谋粮,他正好借此为自己谋利。 对于文路远这个亲生父亲的去逝, 他也并不伤心, 而是怂恿着贺柄琨做最后一单,将去年没下的银粮售卖后他们自己平分。 他都做了打算, 等拿到银子便离开边城,有了这些年攒下的银子,他去哪都能过着富贵日子,再不必留在边城这个穷苦之地。 哪知··· 他就不该贪/念那最后一笔。 自嘲苦笑,“贤王爷果然就是贤王爷,快三十年无人知道小民与方路远的关系,贤王爷只一眼便已识破。” 果然如方路远信中所说,贤王爷能上晓过去下知未来。 他才不信贤王爷是曾经查出了他与方路远的关系,据他所知,方路远为了隐瞒住他这个儿子,所有知情人皆已被他灭口,甚至在升为相国时为怕他母亲会粘上去,连他母亲都没有放过。 不过这不是重点,最让文师爷坚信祈宝儿是看到他后才知晓他和方路远关系的,是因为方路远曾经信中告知文师爷的内容。 京兆伊安如海那货自认投靠了祈宝儿后,时常一些难办的案子会求助到祈宝儿面前,比如那种只有一丢丢线索或是完全没线索的。 祈宝儿有时被他烦得不行,会瞅眼尸体或是看看现场‘回溯’眼过去的提点几句。 京中又哪有几个真正的秘密,祈宝儿帮安如海也没特意的去隐瞒, 这不, 贤王的神通里包括了前看过去后看未来的传言便在最上一层传开了。 也正是因此, 方路远在造一反前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出现在祈宝儿的面前,就是隔老远瞧到也会匆匆躲开,就是怕被其给看出什么来。 方相在暗中的赌/坊都被现在的皇上当年的太子给鼓捣了后,主要的银钱来源就是边城这儿没下的银粮,方路远怕某一天文师爷会碰到祈宝儿,未必一定,但他那样的人总是习惯着一个以防万一,所以他将祈宝儿帮安如海的事儿,以及他对祈宝儿神通上的怀疑都用信一一的告知了文师爷。 文师爷和方路远没父子情,但,可能俩都是一样的人吧,对如此重要的事,他知道方路远不会说假话,更不会虚假夸大。 刚才他想躲,就是怕贤王注意到他来个‘上知过去’。 结果却还是被注意到了。 看来这是他的命。 祈宝儿没兴趣去刨兮文师爷这类人的心路历程,说到人生苦楚,特么的谁不苦? 朝尉迟眼神示意。 尉迟挥手,一群无影军迈步进来,俩无影军上前将生无可恋的文师爷双脚拖地的拖走,其它无影军剑出剑鞘的喝着其它人离开。 无影军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双手染红的狠角色,一身凶煞气息能止小儿啼哭,再有刚才祈宝儿那一脚一个大朋友的震慑,被推搡着离开的几十人倒是没出现喊冤或是惊叫之类的场景,最多就是胆小的妇人低低的哭泣。 等这些人被押走后,祈宝儿一条一条命令的下去。 先是发粮,边城并不是真的已经完全没粮,去年朝廷下发下来被贺柄琨他们没下的银粮还在。 这得感谢卫将军和林副将俩,因为他们这俩转调过来的一主将一副将没和贺柄琨勾一结,贺柄琨他们虽然把银粮藏得严实让边城军吃喝不足的为难,可他们也不敢在没拿下这俩前将银粮给运出边城。 这才保住了去年的粮。 林副将刚才带了足足两千士兵去搬了三个多时,才将贺柄琨藏在地下仓库里的那些粮给全搬出来。 还仅只是全般出来,现在士兵们还在一车一车的往府衙运。 祈宝儿这人偏心,百姓重要,但守关的将士们更重要,所以她的 四道命令,两道杀令。 可以说是相当的重典了。 林副将走时,脑袋瓜子里那叫一个嗡嗡响。 他怎么觉得,贤王爷这是准备要血/洗边城? 行医者心中也有数,这种时候要么就是提前跑了,要么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可这后一条杀令··· 自觉留于府上等候官府盘查? 这他听着,怎么这么更像是在怂恿那些人逃呢? 第990话 边城乱(六) 不过对他来说,怂不怂恿那些食民骨血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别再委屈他手底下的那些兵了;相反着,他还巴不得有人能来好好的惩治他们呢。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边城这边的人本来也不弱。 卫将军和他自然有着自己的亲卫,可那点子亲卫到一个偌大的军营里,毛都不算。 你下的令有人听那才叫命令, 否则就是个屁。 祈宝儿的命令下去一个个执行的动作倒是都很快,并没碰到卫将军和林副将那种窘迫,但另一个东东比他们的动作更快。 ——酸雨。 祈宝儿的前世自个并没经历过什么自然灾害,她这丫又无趣的也不怎么在网上浪,许多原是学识的东西,很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 就比如火山暴发后离着火山近被火山灰所弥漫的地方, 一旦下雨, 必是会下腐蚀性及强的酸雨。 而这儿的百姓,对此更是不知。 边城是个几乎全年都掩盖在雪下的城市, 对于下雪,边城人已经习惯能不能再习惯,要是哪天不下那才是变天。 就如白鹤国炎【火】泉【山】喷发后,离着近千公里以外的边城也受到了影响的天空不再有降雪,气候还有丢丢的回暖,起码上升了几个度。 讲句那什么的话,对于边城人来说,要不是白鹤国的灾民往这跑的对他们的生命安全造成了大影响,否则现在的日子比往年要好过不少。 扯远了,回来。 雨对于边城人来说是个特稀罕的东东,甚至可以说边城人活一辈子能瞅到一两次下雨都是祖上积了德。 可今儿个,自白鹤国受灾后再没下过一粒雪的连城,竟是。。。 “下雨了?”正往驻地跑去的林副将只感觉额头一烫,抬眼一瞧就看到暂时还不算密集的米粒大的雨滴落下。 他没有如其它连城人一看感觉到下雨时的庆幸与兴奋,而是心中顿时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 林副将有种如女子直觉般的本能, 一遇危险他都会很敏/感的心中产生种莫名的恐慌, 这股本能曾经无数次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 而现在,他感到的恐慌感是活到现在至今都没有过的。 又是两滴雨落在脸上, 刚才还以为是错觉,而这两滴雨真真实实的告诉他——这雨水有问题。 它烫人。 “快,快让百姓都躲起来,千万别被雨淋到。” 一旁的亲卫虽不解,不无二话的立刻领命执行。 林副将也不再继续往驻地跑,而是狂奔着冲向城门。 可林副将等人的苦心百姓们并没有体会到,边城冷啊,又因为贺柄混在百姓身上刮了这么多年,如卫将军和林副将所说的,他们这儿穷得一家子只有一套破袄的比比皆是。 天气冷,家贫无厚衣,饿,等等原因,就造成了这些人的反应要慢于正常人,再加上刚下的酸雨烫但还未到能伤人的地步,他们一时间对士兵们嚷嚷着要他们离开雨下很不理解。 好在一家就和套袄,不听士兵的话也不能让雨把袄给淋湿了, 百姓们还是迅速的往街边的商铺门前能避雨的地方躲。 可是还是有人慢了一步,刚下的雨就像是老天在提醒众人有危险来临一样, 只不到几息的时间,大雨骤然变大,如漂泊般细密如瀑布。 而雨水也是随着雨势变大而从开始的只是让人感觉烫,到现在是具有了强烈的腐蚀性。 跑得慢了些的百姓袄被雨水浊烧出一个个洞,有的甚至是如被硫酸泼过般的连袄带着里面的肉整片腐蚀得都粘在了一起。 顿时街上到处都是惨叫声、哀嚎声、尖叫声。 铠甲只是将级才有资格穿,普通士兵穿的都是皮制护甲,这对刀木仓棍棒有点阻碍作用,可对眼前的酸雨,他们更惨。 皮制品被腐蚀了后会如强高温液体般的紧紧粘服在人的皮肤上,让他们比衣被腐蚀受到的折磨更深。 林副将有着铁制铠甲在身,他又反应快,但身上的铠甲还是被酸雨给淋到滋滋滋响的腐蚀到不少地方,好在他机灵的一冲进旁边的一家面铺立刻就脱了头上的头盔和身上的铠甲。 然后开始拆桌子,先把一张桌子的四条腿掰断只剩个桌面,再将桌面叠到另一张桌子上。 扛起暂时有双层保障的桌子转身又冲出商铺冲进了酸雨中,他要去救来不及跑进来而倒下的亲卫们。 面铺老板这时也顾不得心疼自家的桌子了,见状也赶紧跟着去拆桌子腿,只是无奈他没林副将那一掰一断的本事,抬脚踹都没能把桌子腿给踹断。 “快来人帮忙,救人啊。” 被这突来的灾难给惊愣住的小二被喊回神,这个憨的,扛起张桌子就往外跑。 把老板给急的,桌子腿也不踹了,眼都急红了的忙去追他,在这丫快冲出门前好歹是把人给拽住喽。 “你是蠢的,没瞅外面的雨连林副将身上的穿的铠甲都给融了,你就搬张桌子出动,找死是不是?” 这俩拉扯间,街上的几个亲卫已经被林副将和其它亲耳救进了旁边的铺子里。 可··· 旁边一阵惊恐的抽气声。 面铺老板甩开小二又转身冲进柜台,从底下拿出药膏的剪刀白布,又冲出铺子沿着有遮雨棚的回廊跑到隔壁铺子。 “嘶~” 这,这,这还是人吗? 亲卫们反应也不慢,只是因为他们要顾着百姓,这才跑得比其它人要慢,但亲卫有内功在身,就是慢些在关键时刻也能闪身躲进商铺中。 可酸雨下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猛,还是有一个亲卫没跑进来,酸雨下来将地上的雪融化,他往商铺里冲是滑倒了,而这一倒,便再没能起来。 林副将那么快的冲出去救人,也只抢到已经被融得只剩下了半个的尸体回来。 被雨淋到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灼伤,亲卫们更是个个脸上手上都是灼出来的水泡,林副将那将级才有资格穿的军靴整个底都快融穿透了。 “不好了,不好了,屋顶,屋顶要破了。” 掌柜的从楼上冲,,,滚了下来。 那胖呼圆滚的身子快速的移动着,瞧着就跟个球在往楼下滚来一样。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什么?” “完蛋了,屋顶要是破了,我们不是死定了。” 第991话 边城乱(七) “饶命,苍天大人饶命啊。” 瞬间躲在铺子里的人什么反应都有。 有着急家里人差点什么都不顾要往外面冲的,有怕得赶紧缩到桌子下面,也有绝望的跪下祈求老天。 倒是没有人去强求林副将他们救人,民本就惧官也惧将,而且已经死了个士兵了,没瞅林副将那脸色难看的, 他们可不敢再触他眉头别屋顶还没塌林副将就先切了他们。 林副将也急,可这时,再怎么急都毫无作用,连他们自个也被困在这铺子里等死,又如何还能救其它人? 对,就是等死。 虽说他们个个有功夫, 可那是能在几息内就把人给变成了半具尸骸的毒雨啊,就是轻功再厉害的人,你能在这种时候一点雨不粘的只转个眼功夫就找到个完全不怕这雨的地方吗? “糟了。”贤王爷还在边城。 这时一个满头指定连亲娘都认不出来的亲卫走了过来, 狐疑的瞅了瞅铺外面,“副将,是不是我已经被毒瞎了,好像雨停了。” 不是好像,这丫也没瞎,外面的雨是真停了。 不对不对,也不是停,他们明明还能听到下雨的声音。 可街上又的的确确并没有雨水落下。 这是怎么回事? 林副将试探的朝铺外走去,几个亲卫依旧尽责,全都先他一步的冲出了铺子站到街上,不过都不离铺子太远,都只一步距离,如果雨再下来,他们立刻往后退就行。 只是吧,这几人出来后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全保持着抬头看天的姿势好半天动都没动一下。 林副将也走出来往上看, 然后,抬头看天定住的人多了一个。 铺内的百姓们见此那叫一个吓, 对于一个全民信奉鬼神的国一家来说,这一幕怎么瞧怎么像是天上有瞧阴邪之物在,他们这些走出动的人已经全被摄了魂。 这时没屋顶会破的危险了,全都赶紧着朝铺内躲去。 还是面铺老板胆子大些,战战噤噤的抖着泡面腿缓缓的也挪了出动,状着胆子抓住林副将的袖子,层生生的抬起头。。 “我的老天爷啊!!!” 扬头看天呆住的又多了一个。 还是林副将反应快,也可能是他袖子被扯给扯回了神,他深吸了口气后喊到:“是贤王爷,是贤王爷来救我们了!” 的确是祈宝儿。 酸雨到来时祈宝儿刚走到知府府门口,也像林副将一样一滴雨水落在了她手背上,带着温热里面裹着浊气的雨水,立刻让她心生警惕。 她赶紧叫来尉迟,下令让全城所有的人都进屋先躲雨,围着知府府的无影军们也同样。 无奈酸雨下来得太快,祈宝儿刚吩咐完,瓢泼大的酸雨就下来了, 身边被淋到的无影军们顿时惨叫出声。 祈宝儿那瞬间立刻抬手, 在头顶撑起灵气保护罩,将整个知府府都护在灵气罩下, 紧接着灵力继续上输,灵气罩圆式朝着四面八方不断阔大。 只是灵王的她没办法做到瞬间就能将整个边城护住,她需要时间将保护罩慢慢的阔大。 林副将还是运气,他刚领命离开,离着知府府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是除知府府外保护遭最快沿升到的地方。 林副将和他的亲卫们看到的,正是酸雨被挡在保护罩外的厅景。 灵力与酸雨对抗,并不是酸雨落下后被灵力挡住的滑落到其它地方,而是灵火跟酸雨中的污浊对灼,彻底的消灭它。 祈宝儿自个虽不种地,可她爷奶父母叔伯都对种地是钟爱有加,受他们影响着,祈宝儿对种地也有些粗浅的了解。 这最基本着,地最好要肥。 能把人给灼伤的雨,若是让它们落到地上,地上的雪必化,雨水再与雪水混合流向下流,渗入土中··· 边城的地还要不要了,原本就穷的连城岂不就越来越惨?! 边城下流的连城、苃城、顷城,也必将会受到影响。 所以,这雨水留不得。 不过祈宝儿也知道这酸雨她不可能完全挡住,一来她做不到所有降酸雨的地方都来个灵气罩,二来酸雨不可能只来这么一场。 只能说,尽一份心,求个问心无愧。 这个对灼的过程寻常人看不到,所以林副将等人看到的,就是漂泊大雨落到半空,然后就突兀的消失了的奇景。 奇景的确是奇景,但撑着这个厅景的祈宝儿可一点不好受,不到一刻钟,她的小脸已经煞白;又是一刻钟过去,差点感动的泪水要从鼻子流出来。 大约四十分钟左右,盆泼般的酸雨就如来时的突兀凶猛一样,去时也是说走就走。 确定雨已停,祈宝儿收起手。 十二急得就想上前去扶她,但还是硬生忍住了。 城中的百姓不知从哪听到是贤王救了他们,已经涌过来不少围在府门外,还有继续源源不断涌来的。 这时正是他家主子立威的最佳时刻,他再是担心,也要等等。 祈宝儿倒是没去在意那些一脸狂热的看着她的百姓们,转身边朝府内走去边对十二交待: “立刻让百姓整理行装,以最快的速度就近山上找些山洞安置,城外的灾民也一样。 另外,让卫将军和林副将来见我。” “是。” 祈宝儿虽是已经尽力在护着边城,可酸雨来得太突然,木屋子冰屋子压根受不住酸雨几分钟的侵蚀,砖瓦房好些,但也就比木屋子冰屋子多撑那么几分钟,还是造成了惨重的伤亡。 半个时后十二带着文书总计回来,边城自己城内的百姓因酸雨死亡两千六百余人,伤者达到近万;而城外的灾民那里情况更惨,死亡人数近半,伤者达到了将近两万人。 灼烧伤在这时代本就属于难治的伤,且边城现今又缺少各种草药。 好在有祈宝儿这个全城百姓与灾民都看到展现了通天神通的贤王就在城里,这让边城的百姓和城外的灾民都有种神仙来救他们的希望,倒是对后续的安排都没有反对,还相当的配合。 ——比如先搬到山洞躲起来这点,官府和边城军知道的附近山上的山洞并不多,但边城人自个却是摸得透透的,那些人也不藏私的给自家人躲,而是不到半个时就全报到了官府这儿。 ——再比如对于已经逝去家人的尸体安排,祈宝儿下令先统一埋葬;这种安排要是换个人来下令,分分钟闹到官府门口来。 第993话 边城乱(九) 也的确是有人跑到官府门口来寻问,问能不能他们自个将家人给埋了,咱就不麻烦官差劳累了,咱自个有力气。 可一听是贤王爷下的令,哦,那没事了。 就是让他们放弃自己的家躲山洞都听话得不得了,立马跟着将士们出发。 边城外有座很奇怪的山,边城人并没有给它起什么特殊的名字,都只因其怪异而一直称其为奇山。 虽说严寒的地方不可能丛林密布,但好歹也会长些耐寒的苔藓之类;可奇山上那叫一个寸草不生,别说是苔藓了,是一点和植被有关的东东都没。 而过了奇山后面的山林中,同样的气候下,林中是有树有林。 奇山上还有另一奇,便是山上有着上百的大小天然的山洞,而且洞内气温要比洞外高出不少。 如果有人要问,奇山上的山洞有着这么个优势在,为啥连城的百姓却不是往比他们所居的屋子要更暖和的山洞里住? 这不不敢嘛,这般怪异的山,谁晓得是不是山里有啥怪? 但现在不同,酸雨的可怕连城人已经是亲眼所见,不少人身上还都被酸雨灼伤,他们所居住的屋子不是已经被酸雨腐蚀得看不清原貌,也至少房顶四处都破了洞的再不能居住。 何况谁都不敢保证酸雨还会不会再下,若是再下,贤王爷要是没出手或是出手慢了点呢,他们不得完犊子?! 和命相比,对奇山的惧怕已经不足为道。 家已没有,边城人虽然一个个都很悲伤,但上山的速度一个不比另一个慢。 原本覆盖着奇山的雪已经被酸雨所化,奇山露出了长年被大雪覆盖下的真正面貌,这时众人才知它为啥啥都不长了,原来山上一点土都瞧不到,全是漆黑色的岩石,而且整个奇山是一个整体的巨大黑岩石。 也许这座山就是苍天留给连城人的一线生机,酸雨还真没对奇山造成除雪化了外的影响,连雪化了的水也已经在雨停之后便随着地势上的天然优势流入了城外的大河中。 大家上山除了路难走些外,倒是没因为山上有积着酸雨水而造成伤害。 此刻祈宝儿已经带着十二来到了奇山顶的大岩洞前,山顶仅只一大一小相邻的两个岩洞,她现在站的是大岩洞的洞口。 伸手轻触了下洞壁,祈宝儿抬手朝着天空方向送了个大白眼。 这奇山,还真是特么的奇。 这不宇石嘛。 难怪酸雨对它一点影响没有,丫可是经历千辛万苦,受过几万度高温的磨难才屹立在这的奇石,一个受火山灰影响而来的酸雨而以,在它面前那是连弟弟都不算。 十二没注意到自家主子那不雅的白眼,尽责的汇报道:“主子,奇山四面处处是岩洞,属下和尉迟将军与卫将军相商后决定,将奇山从中间隔开,连城百姓居于左边,白鹤国的灾民们暂时先安置到右边那一侧。” 虽说整座奇山上处处岩洞,但左右侧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左侧的岩洞多些,也更大更深些;而右面的岩洞数量较少,岩洞也都比较浅。 自己人当然是更偏向于自己人,现在他们在山上可是要避酸雨,自然大些深些的岩洞要更安全。 祈宝儿对此并没反对,只是看着遥远的天际说道:“下一场雨很快就要来了,不过估计没上一场严重。” 十二不明白自家主子这么说的原因,但不重要,相信就好。 赶紧闪身离开,去通知尉迟和卫将军等人。 甭管以前斗得多厉害,也甭管过去是否面和心不和,在大灾面前,这些都不是个事儿。 在酸雨又下来前,无论是连城人还是白鹤国的灾民,全都被安排进了岩洞中。 只是这场雨,却不像前一场一样不到一个时就停,而是整整下了两天。 大家逃得急,再加之无论是连城人还是灾民本来就都没啥吃的,可以说上了山后无论是连城人还是白鹤国灾民,全得等官/府分发给他们些吃食。 那么问题来了,林副将倒是将粮都带上了山藏进了岩洞里,可雨不停,人便不能离开岩洞,就算有粮,他们一来没法升火将粮做熟,二来也没有办法把吃的送到各个岩洞去。 还有另一个更大的问题,人就是两天不吃也饿不死,可两天不喝水··· 站在岩洞口内望着外面如丝雨幕的卫将军,此刻脸色比祈宝儿 “贤王爷还没回来吗?” 一亲卫 卫将军巴巴的看着雨,“贤王爷,您到底去哪了啊!” 祈宝儿这时在哪呢? 瞅,几乎把半个白鹤国都毁了的火山口上方悬空而立的那个小点点,可不就是她。 白鹤国虽然只是一个小国,可一旦自成一国,其内便自有龙脉相护。 从白鹤国这次受灾来看,先是死了不知道多久的火山突然喷发,一下就灭了小半数的白鹤国人;接着,可以说是完全不给剩下的幸存者们逃离时间的接连着好几处地方大地动,又死了小半数的白鹤国人。 除了在边城外的那些灾民外,祈宝儿这一路过来一个活人没见到,而火山的另一面更加的寒冷,原本在那一面生存的白鹤国人就少,要逃难他们压根不可能往那边跑。 也就是说,白鹤国现今还幸存着的人,边城外有多久差不多就是多少。 更残酷点说,白鹤国经此一灾,已经灭了。 一个有龙脉相护的国/家灭国,祈宝儿立刻就想到了他们麒麟国也曾被使过坏的龙脉。 只是无奈,祈宝儿这一趟白跑了。 白鹤国的龙脉被毁得那个一个彻底,白鹤国龙脉的龙首就在火山口不远的地方,颇有长龙在镇压着火山之意。 这一喷发,龙首已经彻底被岩浆覆盖。 蜿蜒盘旋的龙身也因着地动而四分五裂。 也许她猜错了前后,龙脉上已经没有一丝龙气,光从这些已经只是普通石土的断隔残壁中,就是她也看不出白鹤国是龙脉先丧才造成天灾,还是天灾将龙脉给灭了。 同样,也没看到龙脉上有其它人的手笔,不知是龙脉真走到了尽头,而是因为天灾已经将一切掩埋。 看着下方似已经凝固的火山口,祈宝儿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 周昌一行,看来是必行了。 第9933话 边城乱(九) 周不周昌的另说,如卫将军所担心的,奇山在 三天两夜的没吃没喝;人吃五谷杂粮就要排那啥,出不了山洞就只能在山洞内解决;等等等等问题摆在了连城人和白鹤国的灾民面前。 原本按着卫将军的安排,每个岩洞内会驻守一个衙役两个士兵,这三人一是维持岩洞内的治安,一个是带上吃食,再按时的分发给百姓和灾民们。 他就担心酸雨会下个不停大家伙都没法出岩洞,准备让将士们先拿他们自个的军粮带去岩洞以防万一,至于将士们自个,林副将是个能人,上山时除了粮他还让人背了不少柴,完全可以再煮嘛。 将士们和衙役们把连城百姓和白鹤国灾民都安排进岩洞后,领了命的去放军粮的大岩洞内取粮。 而 也就是说,居住着连城百姓和白鹤国灾民的那些山洞内,没有官一府的人或是将士们在管。 这可就类比于末世般,没了制约,又被逼到了绝境,这人哪,或是有些人原本就是恶,或是一直掩藏的恶被激了出来··· 总之,从昨儿夜半开始,下雨声中时不时就会传来惨叫声和痛哭声。 还有从四周飘散过来的血/腥味。 酸雨,终于在 连城百姓和白鹤国灾民们看到雨终于停了自然高兴,可没人敢随意出山洞,都畏惧着能灼人的雨,只是无声的跑到岩洞口来巴巴的往天上看。 士兵们与衙役们却在雨停了没会儿就都冲出了山洞,几人一队的各奔向大小岩洞。 听了一晚,从最初的怜悯,到渐渐的猜到了些什么而愤怒,再逐渐的冷静下来。 他们已经不敢再独自前往盘查。 就如林副将所说,有些人,已经疯了。 看到手有武/器的士兵,岩洞内的人还是惧的,没再继续围在门口,都退让开的让士兵们进去。 “娘的孩子啊~~” “雨停了,雨停了孩子,就一天,就差一天啊,你们这些畜一生。” 一群人被押着跪在地上,一个头发凌/乱衣赏不整的妇人手举着块石头拼命的捶着地上已经看不出形状来的一坨,,,呃,似乎是什么禸。 祈宝儿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令她万分不解的场景。 十二先发现了她,一脸沉痛的走了过来。 祈宝儿脸色有些难看,“这是怎么回事?” “主子,出事了。” 而且还是不小的事。 地上跪着的那伙人,都是从白鹤国逃过来的灾民,在痛哭的那位妇人,也是灾民。 今早将士与衙役们进一个岩洞一个岩洞的查看。 左侧连城百姓居住的这些岩洞中,经查死了将近四百人;有些是淋过酸雨伤到后没得到医治;有的是饿死的;也有的是藏有吃的被发现,被人给活活打/死的。 这已经令人即无力又愤怒,然,右侧那边一查,大家伙差点没提刀过去砍/人。 右侧的二十几个岩洞,几乎是每一个岩洞内都发生过令人发指的残忍之事,总死亡人数去了将近三分一。 有的将还有气的伤者推出岩洞,有的几人合伙的都这种时候了还欺负小姑娘,更有的··· 十二红着眼指着跪着的那些人,“他们食一人,还是生一食,那妇人的女儿才五岁啊··” “地上的那一坨,是他们的老大,是被受害者的家人给打成了那样。” 说着,十二眼神极为厌恶的扫了眼围在最前方的那伙似乎愤恨无比的一群人。 现在这副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要真在乎自己的家人,当初怎么不去拦着? “嘭~”一声闷响。 前一刻还猛用石头捶着那一坨的妇人,竟是毫无预兆的突然一头撞向了旁边的岩壁。 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力道重得额角都凹进去了一块,几乎是瞬间就没了气息。 “啊~~”围着近的一群人都被她这举动吓得连连后退。 有些感性的妇人,已经在默默垂泪。 卫将军等人也没想到妇人会来这么一下,一时间大家伙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祈宝儿从林副将的口中才知道:今儿个无论是食一人的那伙人,还是自撞岩壁的妇人,在灾民群中都是属于比较出名的人物。 妇人的一家子其它人在地动时全没了,房子倒下来时是她丈夫将女儿护在了怀中女儿才活了下来。 妇人一路上为了保住女儿,可以说是但凡能让她们活的事儿是什么事都做过。 吃过虫啃过土扒过树皮,也出一卖过身一体。 老大被捶成一坨的那伙人中领头的几个,原是白鹤国一位王爷的侍卫,地动时护着那个王爷往边城跑。 然后在半道,他们把那王爷给凎掉后霸一占了那王爷所带的财物。 又因为他们手里有兵一器,身上有功夫,在其它灾民面前完全可以说是无敌手,一路过来抢一吃一抢一财一抢一女一人,还收容其它‘志同道合’的人,逐渐形成了个不小规模的团一体。 妇人最初是因为姿色不错被抢去,后来因其‘知趣懂事’一直很得老大的宠,是留在老大身边最久的一个女一子。 连团一体内的其它人都已经称呼妇人为大嫂,可以说地位瞅着是相当的稳固。 灾民独自一人待在城外的,没有;逃灾敢一个人的那纯纯是送死,真正有本事一个人走的,人也压根用不着逃灾。 都是结成伴,或是一个地方的人团结着一块,再或是如老大这样的团一体。 随着城外的灾民越来越多,卫将军和林副将他们自然怕灾民会暴一动,而每一场暴一动的前提,是得有人领/导。 他们自然会尽量的去查清灾民们的一团一团之间互相的情况,这不,一查,最为出名的就是那老大一伙,也首当其冲的被查了个‘底儿朝天’。 灾民的 卫将军和林副将早就想将他们一个个都切了,可无奈这些人跟耗子一样的很会躲,无论是灾民暴一动前还是暴一动后。 林副将对他们也不过只是闻其声而未见过其面。 哪知这次进山躲酸雨,这伙人竟然也混进了灾民群中跟了上来。 第994话 边城乱(十)撤离 这都还是因为百姓本身为官兵极为畏惧而不敢太过多,换句话说,就是还没被逼到已然活不起的份上,不是所有人都会脑子完全坏掉的连人都不想当。 酸雨断断续续的又下了两天,好在老天并没要绝边城人的生路,酸雨的酸性越来越弱,两天后清晨的雨水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两天酸雨没有连续着来折磨大家, 有着贤王答应的‘粮很快会到’的承诺,林副将也敢将搬到山上的粮拿来造;没敢使劲造,但起码着躲在岩洞里的人一天都能分到半块饼子,士兵和衙役们一天能有一块大饼。 不至于饿死,又有了官差和将士在管着,山上各岩洞中虽然事儿依旧挺多,但好歹再没出现伤亡事件。 雨正常了之后, 祈宝儿先安排了无影军下山去探查,毕竟百姓们不可能都搁在山上一直待着。 两个时后无影军回报, 整个连城已经被大水所淹,形成了一个完全看不出其原来是一座城市的大湖泊。 尉迟:“边城外突然出现了个大山坡,那山坡很大,容下几万人应是没有问题。” 突然出现? 祈宝儿和卫将军对视了眼,俩都决定,先亲自都瞅瞅再说。 还真特么是突然出现的,大山坡是在边城东侧的位置,有着轻微的斜度再斜得并不明显,目测过去在这坡上建个城都是绰绰有余。 这儿原来可没这么个大山坡存在,以前的这个位置是片树木稀稀朗朗的雪林,也是边城人吃野味的最佳来处。 卫将军惊得人都麻了,“那雨是将这里的树都灼没了?!” 对,不是山坡突然出现,而是上面原来长的树和覆盖的雪都被酸雨所腐蚀, 露出了下面的地面,瞅着一片陌生的像是突兀的地方。 卫将军有些担心这里被灼雨淋过的地面是否会对百姓不利,“这儿能行吗?” 尉迟冷默脸:“又不是要住在这, 只是让百姓下来在此整顿,咱们暂时的落脚地是连城。” 贤王爷说了,被酸雨所淋过这么久的地方,喝的水有问题,土地也种不出东西来,至少在近十年内已经不再适合人居住。 所以贤王爷和卫将军商量后决定,先带着连城百姓和白鹤国灾民们一块退至后方的连城,只但愿这场酸雨没影响到连城。 卫将军一想也是,这儿着实不适宜再多待。 他都不知几次的万幸此次来边城的是贤王爷这个兵部尚书,对他们这些边城的调离有贤王爷发话就是军令,否则,百姓可以走,而他们,却是只能依旧驻守的等候着兵部下来的调令。 水不能喝,粮又不足,如果再是来个晴天大太阳一来,将积成湖泊满是灼雨的水这么一晒,想想就令人心肝胆颤。 没二话,赶紧安排,早走早安全, 谁的命都只有一条。 连城百姓和白鹤国灾民们经历了这快十天的酸雨他们也怕,说句那啥的话,官府要是没带着他们离开,他们在得知雨不会再灼伤人后,也必是会不管不顾的先逃离这里再说。 现在有官府带着自然更好,这样边城的百姓就不会成为难民,而是有组/织有官府认证的举城迁移,将来到了新地方,他们不用担心落户和后期的生活问题。 至于白鹤国的灾民就更是了,本来就盼着进边城,现在边城没了,官府却是愿意带着他们一块逃离,有这好事儿,不是那等子已经不想当人的家伙,哪个不是‘终于看到了活路’的有了盼头?! 有了连城百姓和白鹤国灾民们的配合,队伍整顿很快,不到半天三个时,近十万人的大队伍顶着又下来的毛毛细雨朝着连城出发。 边城离着连城若是按着往常,因着两城间被雪地覆盖,互相来往间行动并不便利,大致一趟要费四到五天的时间。 说酸雨不好吧,于一路走在土地上,只用了不到两天就能看到连城城墙的大家伙来说,这是唯一的好处了。 终于看到了连城,不少人都喜得落下泪来,就连卫将军和林副将这些硬汉子,也全红了眼。 可算是到了。 一路上他们已经紧着高处走,可路上依旧还是会经过些低洼积了水的地方,虽然有融化的雪水稀释了后那些积水酸性已经没强到人一触就会受伤,可滩久了,就是他们这些穿着硬底军靴的将官那鞋底都快被化没了,何况后面那些百姓和灾民们? 真真是叫凭着一股子对生存的期望,一个个强撑着那能走到这。 可··· 欢欢喜喜冲到了连城城墙下的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呢,就被城墙上的一个个密集的窟窿眼给一盆冷水当头泼下,瞬间四处都消了声。 卫将军推开搀扶着他的林副将踉跄的上前几步,“怎么会这样?” 再往城墙顶看去,上面空空如也,并没有守城士兵的影子。 细细聆听,竟是城内也是一片寂静。 卫将军不敢置信的本能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祈宝儿。 祈宝儿瞅了他一眼,“如将军所想,连城已经是座空城。” 应该是连城的知府也如他们一样,在发现雨不再会伤人后,就赶紧带着全城的百姓先离开再说。 “那我们?” “先进城。” 城门紧闭着,尉迟上前,一个提气,脚趟城墙壁几个借力便跃上了城墙顶消失。 不会儿,前方的城门吱呀呀的打开。 连城百姓和白鹤国灾民们也不是看不清现状,就是看不清的,也有大致猜出真相的人互相告知。 这会儿看着连城的城门大打,大家伙也没多大高兴,都安安静静的等着,等着前方的贤王爷和卫将军他们的安排。 怎么说呢? 看到希望然后又失望,这对大家伙来说打击不小;但出于对贤王爷这个神人和对卫将军他们的信任,与现在这局面他们也唯有的跟着这些人能活下去的依附,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就怕他们敢闹腾的话,会被抛弃的没了活路。 好在连城虽也受了酸雨之灾,但连城比边城要好不知多少倍,城内土屋木屋基本都没保住,不过富户的青砖瓦房许多都只损了一点,修修屋顶还能住人。 先将人都给安顿进去再说。 该休息的休息,该开锅造饭的开锅造饭,受了伤的该治就治。 第995话 连城落脚 而祈宝儿这些头头也没闲着,坐下相商后面的行程和已经面临的问题。 林副将先站了出来,“贤王爷,粮已经不够了,河里的水不敢喝,我们所带的水也只剩下了两车。” 对于水这点,祈宝儿都不得不说一声林副将牛掰。 边城常年大雪峰山,虽有河流,但河的表面也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是结着冰,所以连城军驻地里的用水,是特意的挖了几个又大又深的水窖,在河面化冰时储满几个水窑的水,整个边城军一年用水都不是问题。 当时酸雨后往山上迁移时,讲句挺丢人的话,祈宝儿都没顾到饮水的问题,其它人同样也都没想到,唯有林副将是即想到粮又想到了水,领着军中功夫高的人是弄了好几十辆水车藏到了山洞里,还将水窖口都尽量给封严实。 运上山的水车,让众人撑过了酸雨;而他封严实的水窖,让大家撑到了现在。 唯一可惜的是,酸雨将露于外面的东西全给腐蚀了,还能装水的器皿就剩下了林副将藏进山洞的那些水车,和将士们随身携带着的水囊,还有边城百姓和白鹤国灾民们匆匆上山时带着的小容器,比如不大的水囊和瓦罐竹桐这些。 加起来都没法将林副将封好的水窖里的水全取走,而所能带走的水,近十万的大队伍也撑不住多久。 卫将军咳了几声,微喘着气说:“还剩多少粮全做成干的都分发下去,让大家伙省着点吃,水也一样,都分到各自的手里,让他们自个掂量着办。” 不是心狠的不想管大家,这又牵扯到了此次会议的另一话题——‘逃难’路上的各种人为麻烦。 有着贤王爷在队伍里,而且贤王爷还和大家一样的步行,这让无论是官这边还是兵这边,对百姓与灾民行为都不敢太过,呵斥敢,但动手··· 心里多少是有顾忌的。 也许是人都有‘登鼻子上脸’的毛病吧,衙役和将士们对百姓和灾民客气了,反而这些人不只是敢对衙役和将士们提要求,甚至还有敢冲他们动手的。 以可怜来讨要吃住讨要水这种,那都是客气的。 说实在话,他们自个吃喝都不足,能顾到百姓和灾民们,不敢说仁义二字,但至今已是问心无愧。 至于其它,现在他们也为难,自是顾不到;有些事,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比如儿子抢了妻儿老小的吃食和水,再比如老太太心疼孙儿的把自个的吃喝紧着孙儿却喝死自己,再比如亲生父亲为了一口水竟是将女儿送人等等。 几万的百姓加灾民,各式各样的破事儿是时时刻刻都在上演,这让一心想要带着他们活下去的卫将军早已是俱疲。 明明他们分发下去的东西能让所有人都能活着的。 祈宝儿看了眼脸色带着不正常潮红的卫将军,她知道这人一路过来情绪都不太对,可能是伤没好又发了烧脑子有些不太正常。 她没理在闹小孩脾气的卫将军,转头下令林副将:“朝廷下来的粮就在连城,稍后你带人随十二去取;至于水,命人去城内找找,看有没有深井的水还能饮用的。” “你再组一织些人品不错的百姓,到城内各家去查看一番,看来是否还有能用的东西留下,暂时先借用。” 啥? 这是一个封号为贤的王爷该下的令吗? 林副将以为自个是渴得已经耳鸣了,一脸懵圈的看向卫将军。 卫将军抬脚就给了他一下,刚才还一副已经快要不行的人,这会儿这一脚的力气可不小,把林副将差点没踹出个好歹来,踉跄了下才稳住。 “还不快去。” 真是,有勇有谋,就是脑子太过耿直。 边城连城下了场这么奇怪的灼烧雨,这两城必是要被弃之,反正这于边境线来说影响也不太大,不过是他们驻军的地方往内推一推。 那/那些已经被弃了的房屋,里面的东西可不就已经成了无主之物?! 他们可不讲什么‘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样的话,平日里边城军里的不少将士没少做过这样的事,咱平日里虽然不与他们为伍,可特殊时期特事特待嘛。 哈,这么一想,他心里也舒坦了,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林副将也被他踹舒坦了,没二话的转身就跑着去执行命令去了。 祈宝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卫将军,把原本已经恢复一张正经脸的卫将军都看得有些讪讪。 好在祈宝儿也没介意他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原本命令就是她下的,要说到喜欢‘零元购’的人,她可是鼻祖,四岁时就带着她爹和她爷从盈州的祈家村一路‘零元购’到屏城。 不过嘛,为了不让人太将她‘神化’,祈宝儿还是借着去休息会儿的理由,跑连城的官/方粮仓去从空间里拿出了半仓的粮。 至于水,这忙可不好帮,粮仓中总不会藏着水车吧,没道理不是。 至于其它地方,连城可没有另一个林副将在,水窖这玩艺儿,压根没有。 就是祈宝儿刚才下令去找水井,也只不过是抱着运气的成分。 连城虽没边城那么冷,可同样气温不高,费劲八拉挖了水井到了冬天井里的水也基本会被冻住,还不如直接装了雪来化了使用呢。 等祈宝儿‘休息’过后,林副将已经领着士兵们推着一辆辆上面麻袋全装着鼓涨涨的粮回来,满院子里都是欢呼声。 林副将也是难得的脸上有了喜色,“弟兄们,不只有米有面还有青菜,还有肉,晚上大家伙都可以往饱了造。” “哦,哦,哦~~” 将士们的喜怒都很直观,一兴奋,便全都手里有什么就举什么的直嗷嗷叫。 话说的是往饱了造,可现实却并不允许。 粮虽不少,如果仅只是他们现存的一万多边城军吃的话,够吃个半月了;可现在不仅有连城军、还有边城百姓、及白鹤国的灾民,足有九万七千余人。 也就吼一吼大家伙都兴奋一下,提提劲儿;事实则是,该省还是得省。 不过令林副将最高兴的是,除了有他刚才吼的那些,竟然还有几大车的药材。 有些事儿,大家不敢拎甚至是不敢去回想。 此次酸雨之灾,虽有着贤王爷相救,可无论是边城军还是边城百姓,还是损失惨重。 或者应该说,如果不是贤王爷出手,他们边城在 第996话 向宜城前进 许多许多人在贤王爷出手后暂时的保住了性命,可因为边城早已缺药,那些被灼烧雨给灼烧到的人,虽躲进了岩洞,可最终依旧没有逃离死亡的命运。 这其中,也包括着不少的边城军。 为何人会惧苍天敬神明? 天灾无情,非人力可改。 好在卫将军和林副将都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贤王是厉害可贤王也不是真的神,就现在边城的情况,都明白贤王爷也变不出草药来。 就这仅几天的时间,他们看过了太多太多受了伤的将士们因无药而医有些活生生的痛死,有些无法再忍受的求着身边的人给他个痛快。 现在终于有药了,他们再也不用眼睁睁无能为力的只能在那干看着。 ‘零元购’就没有人不喜欢,再加人多力量大,这头伙头兵和勤快的妇人们才刚将晚饭做好, 院子里已经堆满了林副将安排去的人‘零元购’得来的东西。 他们暂居的是个有钱人的四进大院子,露天的园子宅内有好几处,都被酸雨给腐蚀过地面上已经没了纵绿草,倒是有些大树还坚挺着,不过也被将士们三下五除二的给劈了来准备让人作些能抬伤者的担架。 百姓和灾民中手艺人不少,王老汉就是个木匠,他那做手艺的工具比他自个的命也值钱,这逃难可是一刻都没离开过身,也好在他这份珍惜,现在要做木工活,他唰唰就能拿出工具来。 简易的担架对木匠来说那是再简单不过的活计,就是弄俩长度一样大小一样的棍棍出来就成,然后让再妇人们用厚布将俩棍棍固定中,在上面能躺人能让人抬着走布不破,就成了。 这次朝廷送来的物资也有布料, 去‘零元购’的人也有体格强壮的妇人,林副将这人做事妥帖,妇人最是懂家里东西会藏在哪了, 去‘零元购’啊,还是得妇人上才会搜得更仔细。 果然,妇人们就带回来不少汉子们绝对不可能会拿的针线,缝担架的问题立马解决。 连城的房子被毁得并没有边城那么彻底,众人还寻来了好些能装水的桶和瓦罐。 连城举城离开应是给了百姓充足的整理时间,大家伙在各家各户都没找到啥值钱的东西,不说银子这些了,就是再寻常不过的衣服被子什么的都没找到几件,粮就些更是甭想。 看着如山般‘零元购’得来的东西,边城的百姓和白鹤国的灾民们有一个算一个那眼睛里都放着光。 林副将可是说了,贤王爷有令,这些东西全都是分发给他们的,就是将士们都不分一分一毫。 大家伙当然知道贤王爷指定不会污了将士们,不过他们更知道对于这点他们别说是嫉妒,就是羡慕都羡慕不起。 这些事儿自然不需要祈宝儿去操心,吃过饭后,她在林副将特意尽心安排的主院里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 大队伍准备离开连城,朝着宜城前进。 宜城乃宜州的主城, 若是连宜城都受到波及, 他们还得朝着京城方向继续腿着走。 不过今儿他们这整支大逃难队伍瞅着气氛有了个天差地别的变化,原先的不安绝望几乎一夜间消散一空,一个个脸上都有了笑模样;队伍也不再如前两天般的寂静麻木,而是增添了不少热闹。 就是有点吵。 身后的卫将军今儿瞧着也精神不少,走路都不用人扶的自个柱着拐走,“老话说得好,手里有粮心不慌;这一个个身上有行囊可背了,活着都感觉有了底气。” 林副将一边嚼着饼子一边和卫将军唠嗑,“可不是,想想昨儿个,一个个都像是活着没了盼头一样的,瞧着我都火大。” “将军您说,咱这自个省吃省喝的紧着他们,他们还那副死鱼脸的怼我们,兄弟们这心里哪能舒坦?” 卫将军抢过他的饼掰下一小块塞嘴里,又把大的还他,“这还真不怪老百姓想不开,我小时候跟着大人也逃过荒,这手里要是没吃没喝,那是真绝望。” “咱这还好,朝廷还顾着咱,我小时候那次那才叫难。” “是临国的达子打了进来,那守关的主将不是个东西,收了达子的好处压根没派兵去拦,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呢,达子们已经冲进村里来又一杀一又一抢。” “我们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藏粮的地窖,死了不少人,不过也藏进地窖里活下了大半的人。” “等达子们走了后,村长带着人连府想去县里报案,哪里想到那狗一娘一养的县令早就逃了,县衙的门大开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没办法了,村长只能带着我们逃,怕达子再来,都没敢多收拾东西,家家都是拿了银子带上粮就走。” “壮年都被达子给害了,剩下的不是老就是小,路上逃难的可不只我们一个村,没走两天,我们的东西就被另一个村的人全给抢光了。” 说到这,卫将军眼中已经有了泪光,声音打着颤。 林副将的饺子已经吃不下去了,他没想到卫将军曾经竟也经历过这般的磨难。 林副将自个没经历过逃难,不过他曾经驻守的地方接收过别处逃难而来的灾民,有些事儿不需要卫将军说得太明,他心里也是门儿清。 人到饿极时,啥事儿做不出来? 而人心里的恶念,那条界线一旦打破了,都不需要再继续的13它,它也未必能再回归成正常人了。 林副将就捣毁过食一人的团伙,也抓过借着天灾发国一难财的富商,可以说一旦遇到天灾人祸逼得百姓不得不逃离的,啥脏的臭的事儿都会发生。 所以林副将几天前在岩洞外时,才会对那个做恶的灾民团伙没有直接斩杀的而是将人抓来由灾民们泄愤。 不仁义,但乱世必需用重典。 他们现在遇着的不是乱世,可眼前的情景于他们来说危险性差不离,当时若是不以重拳将百姓和灾民都给镇压住,后面的路,他们可就甭想能好好走了。 “那时候可真是没盼头了,村里老人全用裤一腰一带找了棵树就上了吊,就剩下了一堆小孩。” 那些人原是想连小孩都带着一块走,还是村长让他们跑,他们才躲过一劫。 可有什么用呢? 没钱没粮,小到只一两岁,最大不过才十四五的一群孩子,还能去哪? 第997话 到达宜城 卫将军没再继续说,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些孩子们的结果未必个个都好。 林副将垂眸嗷了一口饼子,边嚼边含糊着说:“将军,您说宜城会不会也已经没人了?” 卫将军是真汉子,立马就收回了娇情的伤感,“应是不会, 宜城离着连城可是有近两百公里的路,连城那儿咱也看到了,想来宜城的情况会好更多。” “宜城可是宜州的主城,没到非弃不可的地步,知州可不敢下弃城的命令。” 这倒是,弃城可不是小事。 就说他们吧,已经到那种活不起的地步了,如果不是有贤王爷亲自下令,他们可不敢带着百姓们逃。 一旦上头有话要说,弃城之罪可类比于通一敌一判一国,妥妥的一个逃军。 等等。 “将军,连城知府怎敢。。。?” 卫将军看了眼最前方那道似乎背脊永远都是笔直的娇小身影,轻摇了下头。 林副将瞳孔就是一个地震。 嘶~ 连城知府真真是好大的胆!! 后方在聊连城,前方的祈宝儿和十二、尉迟俩同样也在说连城。 尉迟和十二嘀咕:“连城知府怎敢擅自决定将全城的百姓撤离?” 何况连城还没到非走不可的地步。 十二也是冷凝着脸,“我觉得这个连城知府有些不对,要么就是他知道些什么。” 全城百姓撤离的时间太过迅速,就像是提前知道了连城已经不能再容人好好在连城继续活着一样。 卫将军和林副将他们可是一军将领,要说到果断,这些人比之文官要更加的果决,可他们在雨正常了后主子说要离开还纠结了小半天呢。 要不是看到边城已经成了湖泊,看到四周的林子稍小一些的树都已经消失,看到一士兵抓了下土那土竟是能将人的手给灼伤,卫将军可能还会纠结更长的时间。 而再看连城, 从百姓们家里收拾得那么干净就能看出,要么他们是都提早已经做了准备,要不就是雨水正常后官府便下了令撤离。 尉迟:“我觉得 这说明什么? 京城都还有‘贫民区’的北街呢,连城又怎么可能所有百姓住的都是好房子? 连城内坍塌掉的房屋也不少。 尉迟可不信连城的百姓全都是幸运儿附身,没有一个人因为那些倒塌的房屋而丧命。 而他们却一具尸体都没有看到。 这只说明啊,连城人将那些尸体全都安葬了。 也变相的说明,连城知府在雨水正常了后,给了连城人充足的为亲人料理后事和收拾财物的时间。 祈宝儿在旁边剥着生边做了次话题终结者:“哪个可能性和咱都没关系。” 那倒是。 俩也不再吱声了。 去宜城的路虽远,不过可能是老天爷终于觉得对他们这伙人的折磨足够了,一路上倒是都没碰到啥事儿。 走了一天后,后面连雨都没再下,可以说是相当顺利的就到达了宜城。 宜州主城宜城单从外观上看去,比之连城和边城都不知道要大多少倍,瞅着也更壮观、繁华。 是的,繁华。 宜城看过去并没有受到酸雨的影响,而且宜城这儿虽然冬天也挺冷,可和连城边城一比,那暖和的不是一点两点。 现在瞅着吧,路两边连个霜都没有。 宜城外一切如常,人来人往, 一丝一毫看不出任何‘灾’字。 看到这副终于回归到了正常人的情景, 顿时后方无论是边城百姓还是白鹤国灾民,都传出了哭声。 还有人跪着嚎啕哭。 怎一个心酸了得。 也引来城外不少人的注意,在那指指点点。 “这又是哪来的灾民?比上一拨来的更惨。” “从那边过来的,不是连城就只有边城了。” “边城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活着?不是说边城都已经没了?” “这我哪知道,可能他们是有地方躲吧。” “哎哟啧啧啧,这也太惨了,看着一个个都快没了人样儿了都。” 祈宝儿:“……” 还真没那么夸张,一路上都没饿着,除了没衣服可换、更不能洗漱、经常着滑倒在泥地里滚一圈的脏一些外,一个个气色应该还是不错的。 这时,城门口小跑着冲出来一群身穿官服的人,为首的正是已经年近六旬的宜州知府周文珣。 别看这家伙年纪不小,两条腿倒腾得可比他后面个个都比他年轻的官员们都要快,瞅着还不显吃力,真真是老当力壮。 “下官宜州知府周文珣,携宜州一众同僚,恭迎贤王爷,贤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贤王爷,贤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家伙,这些官员这么一参拜,附近的还有哪个不知道贤王爷大驾在此? 立刻百姓们也叫呼‘千岁’的全呼啦啦跪了一片,连旁边茶铺里的小二都从铺里特意跑到铺外跟腿没知觉一样的噗咚就给跪下了,还是整一个一体投地那种。 祈宝儿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笑着上前亲手去扶周文珣,“本王早与周大人说过,在外一切从简便可,不必如此多礼。” ‘早与周大人说过’这几个字非常的有灵魂,周文珣哪能听不出贤王爷这是在给他壮势?! 当一官的就是不一样,伏跪在地上时他还战战噤噤的脸,抬起来时秒变看是看到了熟人般的亲切笑容。 “贤王爷仁义,只是礼不可废。” 祈宝儿笑笑,没再继续这话题,而是转头指了指她身后的一群人,“他们是边城百姓与白鹤国的灾民,劳烦周大人安顿下他们。” 周文珣顿时一脸的诚惶诚恐,“这是下官份内之事,岂敢承贤王爷‘劳烦’二字?” 唉·,她就不喜欢和周文珣这样的人打交道,瞅这说话费劲的。 她还要保持微笑。 好在周文珣也没真要就在这城外和祈宝儿唠个几天几夜的意思,人是会办实事的人,说完话立马向祈宝儿告了声罪后转身去和一个应该是他师爷的人低声交待着什么。 没会儿,师爷便领了命的来到卫将军面前。 “将军,知州大人得知了边城与连城都受了火雨灾后,已经将整个南城都腾了出来。” “昨儿个连城知府带着连城百姓已经住进了南城,不过南城那边还剩下的房子足够暂住得下将军带来的人。” “不过···” 师爷面露难色。 卫将军心里一个咯噔,不过?不过什么?这时提什么不过? “知州大人有令,边城军不可进入宜城。” 卫将军松了口气,不是拦着百姓进去就好。 倒不是他多爱民如子,而是他明白知州大人的这个命令是为了他们边城军好。 第998话 可算是吃上口热呼的 文与武,在很多规矩上都并不相同,朝廷对于武的管制,要比文更加严苛。 兵无令而不可动,否则将会被视为造一反,被绞杀都是活该的事儿。 前朝时就发生过这类的事,边关有一军未得召令便进京护驾, 结果才走到半道上呢,就被半道上的驻军以无召离开驻地的理由给绞了,且那驻军的主将还真不是坏人,人就是古板了些。 事后那些驻军可是一点惩罚没受,人的确是按章办事,你压根找不出他们的错处来;而要进京护驾的边关军, 白死。 虽说麒麟国这种事儿从来没发生, 可前提是,麒麟国自建国以来也从来没有哪的驻军无召就敢离开驻地的;可以说,边关军这是头一例。 别看兵部尚书贤王爷亲自在场,边城军还是跟着贤王一块来到宜城,可任何一军这种全军拔营的调动虽是由兵部尚书指示,但还有个关键的步奏,就是要得到皇上的批准。 没看到有御笔亲批御印盖过的调令,宜州知府和卫将军,一个不敢放边城军进城,一个不敢进宜城。 如果在连城时连城内连城知府在,卫将军他们在连城外便已经不敢进连城。 只要没进城,就里面的度就好揣摩,可一进城,意义便不同了。 卫将军请师爷代为谢过周知州,转身去和林副将商谈其它事情去了。 祈宝儿回头瞅了眼他们,都是大人了,她也没啥可担心的, 也就安心的跟着周文珣等人一块进城。 宜城知府一脸讨好着过来, “贤王爷, 府上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恭迎贤王爷的尊驾下榻。” 祈宝儿瞅了这人一眼,又瞄了眼眼露不悦但似乎在隐忍着的周文珣。 “……” 宜城里面的道道,似乎也不浅哦。 难怪她在来前,皇上会特意和她说那些话。 “本王不喜到各位府上叨唠,住在驿馆便可。” 宜城知府有些失望,但知趣的没再强求,笑容不变的上前一步自我推荐道:“下官这就给贤王爷引路。”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上前的一步正好挡在祈宝儿和周文珣中间。 祈宝儿不是那真正任性不知事的人,初到宜城,已经推了人地方官一次要是再推,那就是得罪人了。 何况不过是引个路而以,不是啥大事。 当然,祈宝儿也明白宜城知府这举动的意思,不就是因为她是贤王想挤掉周文珣巴上来嘛。 “劳烦闵大人了。” 微胖的闵知府笑眯了眼的微弯着腰连连道:“不劳烦,能为贤王爷您引路,下官这辈子活得可是值了。” 听听这话说的,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 能飞。 还有个更逗的事儿, 他们刚到宜城外时, 隔着厚厚的城墙还能听到城内的热闹,可现在进了城,反而街道四周除了站得笔笔直的衙役外,一个百姓都没。 这清场能力,不得不说一声服。 更那什么的是·· 宜城的驿馆建在东边,而他们刚才是从北城门进的城,这儿离着驿馆那儿倒是并不算远,步行的话也就半个时的事,所以祈宝儿在得知了路程后,便拒绝了闵知府带来的华丽到浮夸的马车。 哪知道步行到驿馆的路上会经过宜城权贵与富户所居的地方【暂时不晓得是否是闵知府故意将她往这边带】,而每一户的人很显然的都提前得到了通知,在她到达时,已经全家上下连着下人都一块的站在门口跪迎。 祈宝儿脸上没有笑容,眼中更是没有笑意,只平常的缓步而过,对左右府邸门前的这一出谁也看不出其是喜还是不悦。 闵知府悄摸的瞄了眼,心中七上八下的很是没底;贤王爷的年纪还没他的小女儿大,没想到城府竟然是这么的深。 他自认识人无数,进京述职时面见当朝相国和皇室贵胄时,都多少能猜出一些他们的喜好。 而眼前的贤王爷,竟是从他看到的 不过闵知府有自信,是个人就指定有弱点,何况贤王爷才十五岁,这个年纪的所谓沉府,估计也全都是装的。 就是贤王爷装得比较像,差点把他都懵住了。 祈宝儿不知闵知府脑袋瓜子一路上都想了些什么讨她欢心的想法,到了驿馆就以劳累为名,将一群宜州的官全给赶走了。 然后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再叫上尉迟和十二一块美美的吃了顿火锅。 一路上都是跟着边城百姓和白鹤国的灾民们在一块,虽然互相间隔着比较远,可如果她太过夸张,一个不好半路就得给你整个暴一动出来。 反而是她这贤王和大家伙都吃喝一样,更能安抚百姓与灾民的情绪。 换位思考下,你瞅瞅,人家王爷都和咱们这些灾民一样的腿着走,一样的吃着硬饺子,一样的一天只有半竹桐的水喝,那心里啥感觉? 还会不甘吗? 还有人这时会想着闹事吗? 没感动得哭就已经算是坚强了好不啦。 百姓和灾民们哭没哭不知道,这会儿尉迟吸溜着牛肉眼泪都快出来了,“可算是吃上口热呼的。” 十二边给祈宝儿烫着青菜边埋汰他,“无影军到处执行任务,我听军中的兄弟们常说,有时埋伏在一个地方得几天几夜。” 【哪怕方启他们是祈宝儿‘教’出来的,祈宝儿以前对无影军的了解还是太过片面,等真正接手了她才知道,麒麟国的无影军啊,就类比于她前世的特一种一兵,执行的都是最重要且最危险的任务。 换句话说,真正的哪有危险哪有他们。 有些不太好拿出来说的事儿,也在他们的执行范围内。】 尉迟:“那不一样,我们要是执行这种任务,如果去的是严寒的地方,去的人里一般都会有个会火的神人。 喝口暖汤,吃个热呼的还是有。” 自个的兵自个保护,而且能成为真正的无影军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说是过五关斩六将一点不为过,个个都宝贝着呢。 十二没理他的自得,将装满青菜的碗放到祈宝儿面前,又重新给自个烫起肉片来,“主子,宜城内看来问题不小。” 尉迟:“可不,一个知府瞧着权利比知州还大。” 第999话 周文珣 十二:“据属下所知,周知州出身并不高,其出身于一个小县城,其妻叶氏也是同一县城一个货郞之女。” 自个家无势,也没妻子娘家的势可借。 “周文珣这人为人···,呃,按着那些文人来说, 就是一身风骨,按着属下来看,就是迂腐。” “他当年得中探,京中不知有多少人想收他为学生。” “那年的殿试前三,周文珣长得最是俊郞也最为年轻,游街时那些贵家小姐们往他身上扔的手帕要是拿去卖,都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尉迟忍俊不经的看着他, “你怎么对周知州查得这么仔细?” 连人家得中探时游街,姑娘们扔他身上的帕子最多都没有放过。 十二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眼神朝着京城的方向示意了下。 尉迟秒懂,继续埋头大吃。 十二也继续道:“有好些官家小姐都属意嫁给周文珣,意愿最强的便是当年还是国公府的齐家嫡次女。” “周文珣以‘家中有妻,糟糠之妻不可弃’为由给拒了。” “齐家又提出不用周文珣休妻,只要将妻贬为妾。” “周文珣又给拒了。” “可不把齐家给惹恼了?” “当年齐国公府在朝中的势力不小,不过是将一个探外放到贫寒之地这种小事儿,都不用齐国公亲自开口,自有其它人为齐家出气。” “周文珣在三个地方加起来做过十七年的知县,这三个地方的百姓在周文珣离任时,都给周文珣送过万民伞。” “之后他虽然升了官,可所待的地方,无一不是苦寒之地。” 祈宝儿与尉迟听着都没大感觉,心中唏嘘是有,但这种事儿吧,他们见过的实在不要太多, 心痛不过来。 就如十二所说, 都不用齐家出手, 周文珣当年得罪了有权有势的齐家,无论是是齐国公府一方的人,还是想巴上齐国公府的人,都会想尽法子的将周文珣给按下去。 而等按下去之后,就绝不让他有起来的机会。 等到这时,已与齐国公府没大关系了,因为周文珣一旦起来,那些曾经参与过按他的人,谁都担心自己会不得好。 不过是个穷县城出来的傻瓜而以,你就该这辈子都活在苦寒之地里。 祈宝儿吃完碗里的青菜,十二贼有眼力见,立马就要起身又为她烫菜,不过被祈宝儿给阻止了。 吃火锅嘛,这烫菜自然是要自己来烫才有感觉。 夹一筷子削得薄薄的肉片在锅里稍稍溜一溜,再在调好的酸辣酱里这么一滚,吸溜一口···美啊! 仨口头上主子属下的,在饭桌上可是一点看不出主子和属下来,一个下筷子比一个快,寒冷的天气仨愣是吃得满头大汗。 是夜, 知州府。 吱呀一声轻响,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直候在里面战战噤噤都只敢坐在离门最近位置的周文珣立马站了起来, 看到进来的人,他立刻跪下行礼。 “参见贤王爷。” 祈宝儿解开银孤披风递给十二,“起来吧。” 走到主位坐下,伸手坐了个请的姿势,也示意周文珣坐下。 周文珣这人的确如十二所说的——迂腐。 谢过恩后在祈宝儿所指的位置坐下,却是不敢两半月亮全碰到椅子面,而是一半月亮中的一半是粘着椅子。 祈宝儿:“……” 就一个大写的服。 话说像周文珣这样的人也是厉害,这种坐姿,还能保持着背脊笔直的严谨,没练个十年八年的估计做不到。 “周大人有所不知,是皇上让本王来找周大人。” 祈宝儿 “皇,,,皇上???” 祈宝儿这丫没耐心,压根没给周文珣缓冲时间的继续说道:“对,正是皇上。” “本王在宜州前,皇上曾召见过本王,为的就是周大人您。” “皇上对本王说:周大人一生心系黎民,乃是我麒麟国百家之最;周大人一身硬骨压不弯,文人风骨无人可比。” “周大人您一生受过太多的不公,却从未因此冤恨过朝廷,冤恨过先帝和皇上,如此赤子之心,皇上说,他都自愧不如。” 周文珣红着眼,哆嗦着唇,所有声音,都哏在了喉咙口。 几息后,他突然侧身朝着京城方向跪下,高呼了声‘皇上’后趴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四十多年来受到的不公正,四十多年来受到的委屈,这一刻,他终于敢真正的宣泄出来。 皇上,皇上啊!! 老臣有您这些话,老臣已然死而无憾! 守在门口的十二听着眼睛都有些发涩,抬头望着闪着点点星光的夜空,使劲的眨了几下眼。 祈宝儿默默的等着周文珣哭畅快了,才起来亲自去扶起他,将人扶到椅子上坐好。 这次周文珣还陷在激动中没回过神来,倒是没再用那别扭的坐姿,好歹是两半月亮都怼在了椅子上。 “周大人您这一生所做的事皇上都看在眼里,本王来前,皇上让本王带了道秘旨给周大人。” 话落,她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道圣旨递给周文珣。 周文珣一看到圣旨做势就要起来,被祈宝儿强势的压住肩膀动不得,祈宝儿更是直接将圣旨放进了他手中。 如果眼前这位不是贤王爷,如果这会儿周文珣不是情绪还在失控中,一准会跳起来对祈宝儿不尊重圣旨的这一行为进行一翻严苛的教育。 最少都得搬出【三纳五常】。 可这会儿他只紧紧紧紧的拽着圣旨,绣龙黄布都被他拽出了深深的褶皱,双手更是筋脉暴凸。 祈宝儿也没催他,只静静的坐着等。 讲真,她挺佩服周文珣。 他做到了哪怕是真圣父圣母都做不到的事。 周文珣的一生阅历她看过,幼时家里贫寒,父母供不起他读书,是隔壁家货郞家一直供他,这才让他能有机会得中探。 而隔壁的货郞家愿意供他也不是多好心,也不是说看中他可能将来会有大出息,而是因为自家的闺女长得难看怕嫁不出去。 这世间陈世美/李世美/杨世美等等多了去了,何况是周文珣这种看起来就是被逼迫的婚。 得中探后他地位已然不同,若是答应了齐家的话那就更是了,国公府的嫡女婿呢,一个卖货郞之女,还是丑女,能给个妾的身份,谁又能说什么? 前途那是飞的往上走,名声上一点不影响,搞不好大家看到货郞的女儿后,还会夸他一声仁义。 可周文珣却守着丑妻而无视了美貌的国公府嫡小姐。 这里面未必和爱有关,但,祈宝儿在里面看到了周文珣守住了自己的承诺。 第1000话 游逛 周文珣为官已经四十多年,虽说一直做的都是穷困地区的官,可一个官要是心不正啊,再穷再贫的地方,也不影响其捞一油一水。 可周文珣每一次卸任离开时,连人带行礼永远都只有一辆马车,身上所穿的衣服除了最外面的官袍外,里面就没一件是没有补丁的。 万民伞为一;曾经他任过职的地方,各地的百姓还自发的为他建长生碑; 麒麟国可没欺压官/员的事情,上头就是有人与他不对付,俸禄该给还是要给,否则经不住户部盘查,没人会欠欠的在这方面给自己整麻烦。 周文珣之所以能穷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他将自个家的银子都拿去帮助需要帮助的百姓了。 周文珣曾无数次上谏朝廷,有些奏折被压住,有些也运气好的传到了先帝的手上。 只是都因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周文珣的那些谏言一直都似乎泥石入海,从来没有一声的回馈回来。 甚至,他经常因为谏言内容涉及到些权/贵而受到报复。 可几十年来,就算是从未有回复,他该上谏还是依旧会呈上谏言,且,他所上书的奏折中,从来没有一封有提及到他自己。 十二说周文珣迂腐,其实这点并不正常,也就是他平日里言行上讲究规矩礼法,瞅着这人为人太过刻板,像是个教导主任一样。 然,他行事上却是该退则退,并不像许多的那些所谓有风骨的读书人一样只懂莽着脑子往上冲。 就说其因曾经齐府之事而被欺压了这么多年,如果周文珣一直都是一身‘傲骨不屈’,估计这世间早已没他这人存在了,更不可能从一个小县令混到知州这位置来。 处于弱势的人背脊梁硬,可未必是会被强势的人慢慢压弯;更大的可能,则是被直接的踢断。 宜州穷又如何? 知州就是知州,俸禄不比别的知州低,品级和别的知州一样样;进京述职若是遇到个真正公正的人,他的机会和其它知州也是一样样。 这不,一生坚持,入了皇上的眼。 周文珣看过圣旨又是对着京城方向高呼万岁的连连叩拜。 祈宝儿这次没拦他,皇上的圣旨内写了啥她不知道,但大致猜得出来。 皇上与她谈过周文珣的事后,曾提过一句:左相之位不宜空悬太久,宝儿切记不可在宜州逗留,朕等着你们归来。 这意思不明显了嘛,皇上这是属意周文珣为新一任左相呢,她临走了还念叨着要她快点把周文珣给带回京。 看来皇上也被前两任的左相给整怕了,话说麒麟国这个左相的位置,是不是有那么点邪门儿? 【要是君宸渊知道自己的话会被祈宝儿这么误解,定是说得更直白些;他哪是急什么左相,他是怕祈宝儿又跟个二哈一样的一离开京城就撒手没。】 看来周文珣这边不用自己再游说了,原她还担心着受了大半辈子不公的人会黑化呢,没想到这位是真的满腔赤子之心的忠肝义胆。 让周文珣自个再继续激动着,祈宝儿带着十二溜哒着去了城南。 好歹说边城的百姓和白鹤国的灾民是她带到宜城来的,得去瞅瞅他们在宜城的近况,至少别竖着带进城却被横着抬出去。 虽然这可能性不大。 城南这边到了晚上依旧热闹,没办法,人太多。 尉迟已经去了解过:连城知府真的就像是提前知晓有酸雨会到来一样,提前让衙役敲罗打鼓的整城通知,让百姓全藏到家中的地窖里。 哦,前面的话不全对,连城知府不是好像知道,而是真的知道,因为连城有座上清观,观内的明清道长算了一卦,算出了连城将有大灾。 只是明清首长没法算得太过仔细,只算到了连城大约在什么时间将会有大灾,灾从天上而来,至于到底是什么灾,他也并不知道。 明清道长在整个宜州都非常出名,其卦术直被传得是算无遗漏级别,他算出连城有大灾,连城知府没二话就信了,在酸雨到来的前一天就已经通知了全城百姓躲入地窖中避灾。 虽还有小部分人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躲进地窖,要么因酸雨要么因房子坍塌而丧命,但连城幸存下来的人数是总人口的九成,足足有十六万多的幸存者。 酸雨一停,连城知府立刻命人先去查河流和水井。 可河流边城是连城的上游,而水井也是几乎所有的水井里都是一股子酸味,水桶扔下去底都给你化喽了,更甭提喝了。 老百姓能喝的水几乎全没了,再一想被这种雨给淋过的土地是否还能种出粮食也是个未知数。 连城知府很果【莽】决,立刻下令全城撤离,先退到宜城。 城南这儿连城的百姓十几万,再加上新进来的边城百姓和白鹤国灾民也十几万,真真是用人挤人都不为过。 一座房子里面挤了七八户人,别说屋子了,过道都铺着简易的床。 已然半夜,这时按说该是入眠最深的时候,可连城这边却是吵吵杂杂的什么声儿都有。 有压根就没压着音量的嘈杂说话声,有几方都争着用厨房的吵架声,还有过路人踩到睡在过道上的人双方一言不合而起的打斗声。 祈宝儿和十二俩都只是看了眼后便掠过,想来真闹大了,连城的衙役也不可能会坐视不理。 十二小声道:“连城仅有几十个衙役,着实管不过来。” 他不是为连城的官员和衙役开脱,而是这受了灾的人啊,可没有平日里那么听话,对官府也没往常那么的畏惧。 两人走到边城这边,与连城那边相反着,这边新来的却是极为安静,只偶尔间会传出小小的嘀咕声,伴着有规律的巡逻脚步声。 十二脸上都难得露出了欣慰:“卫将军这招征民为役可真是高,就算现在边城军不在,也还有那些人管着,乱不了。” 祈宝儿脸上也有了笑意,“的确,卫将军果然不愧是小时候逃过灾的人。” 十二:“……” 他们家主子啊,还真是能将话变刀子来扎人。 第1001话 最是爱多寻思 祈宝儿的话不好听,可卫将军还真的确是因为小时候逃灾的经历,才在出发前提前以防万一的做了准备。 也是好在有那些准备,大队伍一路过来都没闹出过什么事儿,到了宜城后也安安静静。 其中最为有效的,就是十二所说的征民为役。 这个‘役’,并不是服役的意思,而是衙役的‘役’;但也并非是要真的新征上来部分的衙役,卫将军是武官,他也没那资格管知府该管的事。 【至于边城的文官,似乎老天都觉得他们该死, 不仅是官员,边城的官绅富户们都一样。 这其中是否有啥道道,毕竟护住了百姓的贤王爷可是一展过神通,再是大字不识的百姓心里都有谱再巧合也不会巧成这样。 但大家伙都不用相商,一致的开口就是‘天谴’二字。 可见百姓们对这些人是有多恨!】 而是类似于‘志愿者’的前身,就是征一部分体格强壮的男/女,或是有功夫的男/女,协助将士们管理边城百姓和白鹤国的灾民。 并无实职也无月奉这些,只是临时,不过在一路上都能享受到普通士兵所享受的一切,比如吃和喝,再比如也有能避免与地面还依旧有灼性的泥地或是水滩直接接触的军靴等等。 百姓中有把子力气的,或是本是富户们府上护卫的这类人加起来有不少,他们就是不为了自个,也会为了家人当这个临时的差役。 想到这,十二都不得不说一声,卫将军可是未雨绸缪,为边城百姓是操碎了心。 边城军不能进宜城,边城知府又已经翘了,这些边城百姓进了宜城后变相的等于是完全没有人管他们,也没有人会替他们着想。 至于贤王爷,那等级太高了,将人带到宜城后,贤王爷这身份的人未必还会想得起这些再寻常不过的百姓与灾民。 所以,给宜城上至官府下至百姓留下个好印象非常的重要,进了城后别吵吵,咱老实本分些,别让人觉得大家伙进了城会把宜城整得乱七八糟的讨人厌。 而要做到这点,大队伍就必须得有人管着。 于是,他速成的培养出了这一指的临时管理员出来;十二在路上就曾见过卫将军和林副将常和几个临时差役私下说话,现在想来,那几人应就是他们选出来的暂时管理的人员。 又有着他还在城外坐镇,百姓们对于管了他们一路过来的这些临时管理员会依旧心有忌惮,更便于管理。 还有一点就是边城的特殊,全都是真真的身无分文啥都没了;一个比一个走投无路,只要有人能领着他们,让他们有个安身落脚的地方,老百姓们又能盼个啥呢?! 不过,说得轻松,可这其中操作的难度不是一点两点;一个不好卫将军他们所做的努力会全白费不说,有可能还会养出个啥头头出来反来祸害百姓。 好在卫将军他们没看错人,至少现在瞅着,情况还不错。 尤其是与旁边的连城一比,宜城要真安排灾民落户的话,边城百姓如果能一直保持今晚的这份安分状态,会比连城那边有优势许多。 果然,没两天闵知府就匆匆的跑来驿馆,身贤王爷请示要给连城百姓安排落户的事儿。 是的,连城百姓,而不是边城。 闵知府摆出一册子,祈宝儿大致翻了翻,里面全是所属宜城的各偏远县下的村落。 宜城可不小,安排连边两城的百姓并不是件多大的难事,甭往宜城内塞,往远了放,好些村子一个村都才不到百人呢,挤挤塞下几十万人都没问题。 宜城知府对这事不仅不闹心反而是乐见其成,虽名下的城少了俩,可他自个管辖的城人口数量暴增啊,这可是大政一绩。 祈宝儿合上册子,将册子推到闵知府面前,“此事闵大人不必前来寻问本王。” 她没兴趣过问地方太多的事,不恋这个权。 祈宝儿这态度,让闵知府很是失望,但也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满来。 宜城内就没多少他不知道的事,贤王爷进城当晚就到城南去转了一圈这事儿,在贤王爷回驿馆时他就知道了。 闵知府猜不到贤王爷是什么意思。 是爱民如子的单纯去看看连边两城灾民在宜城内的情况? 还是以此行动来告诉他,边城的百姓是贤王爷要护着的人? 为官者最是爱多寻思,闵知府也一样。 他纠结了两天后,还是为保险起见的决定,给两城百姓落户时多照顾边城百姓一些。 无论贤王爷是爱民如子的视察,还是为边城百姓撑腰,他这么做就算是无功但也必是无过。 况且,他也不喜连城百姓。 倒不是说连城百姓都是刁民,可也着实是事儿多。 因为连城知府全城迁移的及时,所有连城的官绅富户自也全都在;有些在宜城有亲戚的暂住进了亲戚家,有些有银子的住进了客栈,但还是有不少跟着一块的住在城南。 这不原本全是用来安置灾民的地方,没多久上下层就清晰分明。 连城知府在到了宜城后便重病不起,对于管理连城百姓已经是有心无力。 连城的其它官员们/宜城自然不会给予官职,没曾想那些人竟是也不怎么管连城百姓了,反而渐渐的成了那些官绅富户们成了连城的管理人。 宜城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过来。 整个宜州只有边城军这么一支军一队,宜城无兵,城内仅有不到两百衙役,那可是有十几万的连城百姓。 强压,怕压不住会反弹;依律而行,那些连城的官绅富户们多的是办法和他们虚与委蛇。 总之一句话,污烟涨气。 而边城这边,说实话,他得知边城百姓也到达了宜城时,脑子都快暴了;再听到里面竟然还有白鹤国的灾民,是差点没当场昏死过去。 当时就有种吾命要休矣的感觉。 可贤王爷亲自带来的人,他一个宜城的小小知府,又岂敢将人挡在城外?! 没想到啊,真真是没想到。 没有知府在,没有官员在,也没有所谓的官绅富户,仅只一群的百姓和一群的灾民,竟是那般的有秩/序且安分。 连城这边,百姓每天领到的赈灾粮要上交一半给所谓保护的人;而边城这边,赈灾粮都是只有那些民间队伍来领,他亲眼看到那些人一粒没克扣的一家一家分发下去。 连城这边,一言不合不是吵就是打;边城那边,一群啥都没的灾民,竟然在互相帮衬。 闵知府承认,他不是个好人。 可当时看到边城那边的情景时,他都触动不小,回府后许久还平静不下来。 当然,虽然他本意上已经偏向了边城百姓,可该到贤王爷面前表功还是要来的,也许他一个狗屎运,就能入了贤王爷的眼呢?! 第1002话 征兵与反应 没想到啊没想到,贤王爷她压根不吃这一套。 闵知府很懂得进退有度四个字的涵义,见此立刻转开了话题,谈及兵部尚书必会去管的边城军安排问题。 “贤王爷,边城军不能一直如此驻在城门口,不合规矩,百姓也惧怕; 下官认为,边城与连城现今都已无法居住,不若让边城军暂时驻于宜城。” 虽说白鹤国已经因天灾而灭国,可白鹤国的左右后都还有其它的小国在,不可能说边城那道关卡不再需要士兵驻守。 但人力不可改的是,边城与连城已经不适宜人类居住,连饮水都没有的地方,得多狠心的帝王才会让自己的士兵驻在那儿?! 所以,闵知府说是提议,其实差不离他所说的就是结果,边城军今年八九不离十得更名为宜城军,依旧驻守边关,只是驻守的不再是边城外,而是在宜城外。 对此祈宝儿果然重视,让十二取出宜城的舆图打开铺于地面,与闵知府一块商议起边城军新驻地的选址问题。 边城军原本所驻的位置是个守关的绝佳位置,整个宜城能通往白鹤国的就只边城这么一个出口,就跟着三角一样,只有顶尖处一个出口,左右全是密林或是悬崖深河这些天然的屏障。 但驻于宜城就不同了,宜城位于于三角内地域较阔的位置,如果边城军只驻在一个位置,顾得了前就顾不了后,顾得了左便顾不了右。 可如果将边城军分散开来,这又大大的削弱了边城军的力量,人本来现在剩的兵就不多了,再拆巴一下,这关也甭守了。 简单来说,就是原本只集中于一点的边境口,现在成了边境线,对驻军人数的需寻大大的增加。 林副将走进营帐抹了下脸,“将军,贤王爷这次总会允许咱们增兵了吧?” 各地驻军从来都并不相同。 就拿连城军来说,因着白鹤国是麒麟国的附属国,且人家一直都本本分分,委实没必要浪费太多的人与物耗在边境上,所以边城军原本的总人数上限在三万。 而东南西北四大军,总人数上限都在百万。 没有一个将军不喜欢自己麾下的士兵多,这和有没有异心没关系;何况边城军在白鹤国灾民 卫将军缩在火盒旁凑着大掌,“这次要征兵是肯定的。” “我猜,咱们今后估计就是驻扎在宜城这儿了;宜城通往各地的路四通八达,和边城可不一样,咱们驻地不可能像过去一样能将大部分兵力集/中于一处,其它地方只要分散开驻扎几人做为观睄就行。” “像外面那周围的山中,都得驻起小营地来。” 都不用去细数,为将者看过地形便对驻地士兵们的分配心有章程,粗粗一看心中大致就有数什么是最好的安排,又差不离忍需要多少人。 祈宝儿这边看过舆图也是递给闵知府‘征兵’二字。 闵知府虽不懂得军/事上布局啥的这些,不过他不瞎,瞅着舆图也能看出宜城是个难守易功之地。 这样的地方,要想守住,唯一的办法便是在兵力上强盛。 说到征军,现在可不就是个最好的时机嘛。 闵知府状似为难的看了眼祈宝儿,一脸的‘下官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祈宝儿:“说。” “是。” “贤王爷,提到征兵,现今宜城内无家可归的边城百姓与连城百姓达二三十万之多,这其中不乏些身健体壮的男儿,下官觉得···” 这些,可不就是最适合的兵源嘛。 不过有些话可不适合说出来,意思到就好。 这就是为一官一者,似乎啥话都没说,但其实啥话都说了。 祈宝儿没上他的套,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此事,下午将卫将军与周知州都请来一块相商。” 闵知府:“……,是。” 都不用等到下午,卫将军在得知贤王爷有给边城军征兵的意愿后,挂着伤就骑着马哒哒哒的跑来驿馆。 “贤王爷,末将有事相求。”一冲进来,猛不丁就来了这么一句。 把正吃饭的祈宝儿都怔了一下,看来这人还算不错的份上,祈宝儿忍住被打断美食的怒意放下了碗筷,“何事?” 卫将军也不知是心里着急的没看出祈宝儿生气了,还是这会儿已经顾不上。 上前一步单膝就给跪下了,“贤王爷,末将觉得只从灾民中征兵实为不妥,求贤王爷三恩。” 他口中的这个灾民二字,可不仅说的是白鹤国的灾民,而是连边连两城的百姓也包括了进去。 祈宝儿大致猜出他想表达的意思,但还是问道:“为何?” “投身军一营、一腔报国,护卫后方家人,这不是麒麟国儿女们该有的本色?” “何况灾民们无处容身,现今有这么个机会能进入军一营,这不该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吗?” 卫将军跪直了身子,一脸刚毅的视线一丝一毫都没闪躲的直直看着祈宝儿,这也是他自从认识祈宝儿以来 “王爷,您说的没错,末将等自进入军一营那一刻起,这条命就是为了守护麒麟国,守护我们身后的家人。 为了国,为了家,哪怕战死,我们也是死而无憾。” “可是王爷,这不一样,我们在参军前都是良民,进入军一营后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兵,拼死所得之功件件记在头上,哪怕战死沙场,我们的家人,也会因为我们生前所拼下的那些军一功,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可灾民们不同,他们若是现在被征,那是服兵役,不仅一生无功无绩,还会连带着全家人都跟着成为军户。” 军户,为军一队而服务的奴隶,且是世代为奴。 似乎怕祈宝儿不理解,卫将军苦笑道:“不怕贤王爷笑话,末将幼时曾也逃过难,那时末将就风过官一府在灾民中征兵。 一开始大家伙不明白,还真以为是寻常的征兵,一听说被征上就有吃有穿,立马排成了长队。 直到后来大家才知道,他们这全是被抓了兵役。” “贤王爷,边城的百姓末将一路将他们带到了宜城,末将,末将不忍看他们会被挡在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顿时凝结。 第1003话 阳光之下有阴暗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见到或是听到过什么?” 既然开了口,卫将军也不怕继续说明白,大不了就是个死嘛,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 “回贤王爷话,并非末将一人有所见闻,想来军中不少将士都知道;只是大家或是不敢说,或是已然麻木。” 这墨迹的, 祈宝儿脸一冷,“说。” 卫将军被喝得都吓得打了个哆嗦,本能脱口而出:“是。” 贤王爷的气势,果然不是他一个小小边关将领能抵挡得住的。 但愿,但愿这样的贤王,能对他后面所说的内容哪怕有一丝的在意。 “兵役分为两种,一种是朝廷每隔个两三年便会在各地强行的让青壮年男儿服役; 想想,从灾民中征走的役兵, 竟是与犯人排在一块。 “ “而 卫将军深吸了口气,“咱们麒麟国这么大,有许多寻常人看不到的危险,有许多的危险要解决的话需要人命去填。” 闭上眼,似乎又看到了曾经那些血流成河的惨况,听到了一声声无助而绝望的哀嚎。 就卫将军现在这一脸的沉痛,一看就是有这方面亲身经历的人,也难怪会一听到从灾民中征兵连伤都不顾的就跑来。 不过祈宝儿不是那喜欢挖根知底非要将人给捣鼓个底朝天的人,“征兵一事事在必行,不过本王并没决定从灾民中征兵,此次是你边城军在征兵, 应是由你们自个拿出个章程来。” 她一个兵部尚书,要是连每一个军一队的征兵这种小事都要管,她还要不要活了?! 卫将军立马松了口气。 这口气一松,竟然白眼一翻嘎的就昏了过去。 刚拿起碗正准备去拿筷子的祈宝儿:“……” 我特嘛。 “来人。” 其实啊,各地方无论是官还是将,本身都是自个能独当一面的人,要不一个城一个军人家一直以来是怎么管的? 祈宝儿在宜城内只悠闲的在街上溜哒半天,宜城内无论是城南的灾民还是城外的边城军,都已经开始有续安全。 尉迟打听了一圈回来汇报:“宜城对灾民的安置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有家底的,可以在宜城内买房子,便能落户宜城,为成宜城人。 另一种是没有家底的,就只能由官府分配,且不是分配后就能落户,还得三年都无犯一罪方能落户。” “属下也打听了,由官府来分配的都没分配在宜城附近,全是离着宜城不近的镇子。” “哦,对了,还有赈灾粮,灾民们能领半年的赈灾粮, 半年过后就只能全靠自己了。” 这么听着似乎还不错。 尉迟又说到城外的征兵那儿, “边城军也开始征兵了, 不论是灾民还是宜城百姓。” 他笑着似是在调侃, “条件很不错。” 至少于灾民们来说,和被官府安排相比,去参/军要不知道幸福多少。 事实也如尉迟所猜的,城外想去参/军的队伍,早已经排得一眼望不到头。 “大部分都是边城百姓,属下看到队伍中好些熟面孔,路上卫将军和林副将挑出来的那些人几乎全都在。” 尉迟失笑,“卫将军看来是早就盯上/了那些人。” 谁说武将就没脑子? 看看这‘身残志坚’的卫将军,说他走一步看不十步都不为过。 十二略小声嘀咕,“那也得主子一直给他势借。” 这话尉迟是举双手双脚认同,别看他们王爷似乎这一趟过来都没有什么动作,可卫将军所做的事哪一件是没有他们王爷的默许? 军中那些原本不服卫将军的仨副将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安静? 连军中都没收服清楚的空头主将,又怎么可能整个边城军都听他的调遣? 边城的百姓如何能对他一呼百应? 还不是他们王爷在酸雨时拖了一手通天本领,又那么巧的该死的人在王爷的通天本领下全翘得一个不剩? 王爷啥都不用说,已然足够把人给吓得心颤胆寒。 这般吓人的王爷偏向于谁,他们可不就会跟着谁嘛。 都是为了活着。 这么一寻思,尉迟又想笑了。 说来他们无影军也是粘了王爷的光,占了王爷的势。 曾经的无影军的确是麒麟国 这就造成了无影军的人数越来越少,所能做的事也越发的有局限性,渐渐的无影军都快要淡出众军,只能成为一个所谓的传奇。 就是贤王爷教了他们另外不伤身的功法,这局面也依旧需要时间来改变。 在他们没跟着贤王前,无影军啊,早不是过去那走到哪都受人敬重的 直到他们跟了贤王爷,同样的,贤王爷从来没对外提过他们无影军一句,更没明着为无影军提升地位什么的,甚至贤王爷都及少找他们。 但,贤王爷每安排无影军做的事,总是会那么偏巧的让人看到无影军的不凡与强大。 比如先帝还在位时的皇家猎场之事,普通士兵连在外围救个人都困难,他们无影军在内部最凶狠野兽的聚集地训练。 再比如韩王世子一事,京兆府连凶手是谁都没发现,人却是无影军抓住后交给了兵部的钱侍郎。 等等等等。 现在的无影军,可再没人会觉得他们已经落败,也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士兵。 十二用手肘怼了尉迟一下,“你笑什么?” 跟个二傻子一样,这大街上的,丢不丢人? 尉迟:“……” 不好意思,失态了。 “话说这里的事基本稳了,咱们是不是要回京了?”皇上不是让王爷把周知州早点带回去? 十二此刻深觉得这货是真被冻傻了,“你信不信,只要主子一离开宜城,这里准乱。” 尉迟被噎住,但他不得不承认,十二这话对得不能再对。 现在宜城看上去能这般的有序而宁静,是因为他们王爷身在宜城中。 第1004话 告示 就跟连环一样,卫将军是因为有着祈宝儿镇着才稳住了军中和边城百姓及白鹤国的灾民。 宜城的官员们,则是因为祈宝儿是和卫将军一块到达宜城,甭管是冲祈宝儿本人还是冲着手里有两万士兵的卫将军,而不敢随意有动作。 边城的百姓大部分都活得好好的,却是连城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没了影,这些人又都是怎么没的? 无论怎么没的,都必是与贤王脱不了干系。 哪怕是卫将军动的手,也必是要有贤王爷给他兜底他才有那个胆子。 你说对于一个能对满城官员说杀就杀的贤王,谁不怕? 谁的命都只一条好不好。 如果这时祈宝儿走了,首先崩掉的就是边城军这边,接而会一连窜的全崩,崩得它娘都不认识。 这就是为何自古常有帝王亲征的事儿,可不仅只是为了让士兵大争,更多的是因为有帝王在,那些寻常人不知道的脏的臭的全都自觉藏得严严实实的,此消彼长,可不打胜仗是必然的事。 两天后,祈宝儿收到卫将军命人送来的奏疏——边城军更改为宜城军,请尚书准许。 还有份宜城军正式更名之后的布防图。 祈宝儿收起布防图,奉疏则是大印一盖让人又送了回去。 这事儿便是妥了。 王六一路嘟嘟喃喃着进来,到门口时被十二一把拽住,“你这是怎么了,刚不是奉主子的命送奉疏去给卫将军了?难不成在这还有人给你气受?” 当初皇上还是太子殿下时送给过祈宝儿几个护卫,不过祈宝儿开溜时就带了十二一个,这些护卫按说是全退还给了太子。 其它的都回到了太子身边,被太子给委派到了其它地方去,唯有眼前这个王六,也不晓得其怎么想的,向太子告了罪拜别后,一分月禄没有的在暗处守了当时还是大郡主府守了九年。 主子感念王六的忠心,他也挺佩服王六的这份坚持;现在王六也跟在主子身边,他们间处得还算不错。 王六,“给咱气受这儿的人倒还真不敢,就是烦。” 【你没看错,王六是个太/监,不过他这毛病是天生的,平时里瞅着也不像是个阉人,就是有时在说话语气和语调上,有点偏于公公式。】 这话一听十二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看了眼大门方向,“那些人又来了?” “可不,这天气呢,那几个什么族长什么庄主,都还顶着雪搁外头站着。 我刚回来时,看到好些百姓缩着身子在那瞧热闹。” 就让他挺恼,他们主子在他心中那可是多看一眼都是亵渎的圣人,岂容这些人如此的不敬。 十二:“……” 他有时都挺迷,主子到底当初是怎么王六了,竟然把人给‘忽悠’成这样?! 他一点都不怀疑,谁要是敢在王六这小子面前说一句主子的坏话,王六准能当场把那人的头给拧下来。 “你赶走不就得了,那些人无非就是那么点想法,咱主子啥身份呀,不说是能巴上,就是能见一面能一块的坐坐,那说出去都是祖上有光。” 为了这个光,不就大雪天的在雪地里站一站嘛,还能显出他们忠心来呢。 王六不满接话:“不只是脸上有光,利更是重。” 就跟主子其实都没怎么明着帮过卫将军/卫将军却是能频频借到主子的势一样,如果他们主子真见了那些人,同样的他们就也能借到势。 十二没好气的给了他手臂一下,“你这不看得挺明白?那些人你要说恶吧其实也不恶,话说谁没个自己的小心思啊,他们好歹连边两城受了灾还都拿出钱财来帮忙,甭管他们本意是为了什么,起码着是真帮到了百姓身上不是吗,也帮了官府的忙。” 说着他就拎着王六跟自己换了位,“行了,你在这护着主子,我去瞅瞅。” 理都明白,就是有时人要钻了牛角尖吧,他就明白道理,也一时转不回那个弯。 好在十二能控制住自己,也就是心里不爽下,是非大局这些他还是知道什么重要。 对十二的话自也没有意见,点了点头还叮嘱十二小心些。 “晓得了,放心。” 可王六还是放心早了,十二人刚出来呢,好家伙,当头罩脸的就被一捏得硬梆的雪球来了个大比兜。 鼻血瞬间就下来了。 宜城现在的气候有些异常,往年这时也冷但还好,而现在嘛··· 如果有现代化的湿度计去量,以前的宜城最冷时也就零度左右,上下都不超过五度;而现在的宜城,气温至少在零下十几度这样。 十二的鼻血是一出鼻孔就被冻住了,话说也不是全没好处,至少不用再仰止血。 一众待卫看到都吓了一大跳,这位可是贤王爷身边的亲卫,宰相门前都四品官呢,这位得几品啦?? 呼啦啦立马跑过来一串的人围着十二虚寒问暖。 小队长都不用十二开口了,赶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 事儿呢,说来对现在的宜城来说还真不能算是大事。 这几天来驿馆门口等候贤王爷召见的人里,有些贤王爷发了话后就乖乖回府等着,也有些为显忠心的天天都裹成一圈的候在门外。 这其中,就有宜城做粮食生意的一位姓昌的员外。 宜城天寒,不适宜种粮,但也不是不能种,有些相对比较耐寒的作物在一年中气候相对回暖些的时间里还是能种的,就是产量不是太高。 所以宜城的百姓相对于连边两城来说,在粮上并没有那么的稀缺,但也不可能会拿出来卖就是,自个都不够吃呢。 而昌员外做的粮食生意,他手里的粮都是由外地买进,主要也不是做宜城人的生意,而是连边两城。 可现在连城和边城的百姓都要并入到宜城来了··· 原本昌员外并不担忧,灾民落户一般都不大可能有田地可分,要想有粮吃,要么买要么就得自个去开荒。 买嘛,他这生意不等于还跟过去一样?! 要是开荒,南方开荒都难呢,何况是在这寒冷的北地?! 反正甭管哪种,他的生意顶多受点影响;可要是再一算将粮运送到连城和边城的费用,那点子影响似乎也不重要。 哪知就在三天前,城内到处都贴上了由闵知府亲书,上面不仅盖着闵知府的知府大印,还盖着贤王爷大印的告示。 第1005话 惊现坑爹娃 告示内容很长,可能是为怕百姓看不明白,将一条条都说得比较详细。 总结而来有这么几条: ——连边两城百姓落户问题。 一是有户籍的,可拿着户籍册先到官府进行登记,之后官府会进行落户安排; 二是没户籍的这类,宜城倒也没将没带户籍的归为流民,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就如边城百姓,几乎有一半都没带户籍。 这类可以由有户籍的人朝廷担保,或是官府可证明,就可重新办理户籍,有了户籍自然就可以登记后等候官府安排。 ——落户后的赈灾粮问题,不过在宜城这儿不叫赈灾粮了,因为不是朝廷上面发来的,都是周文珣和闵知府俩从宜城的一众商户那儿硬抠来的。 闵知府给起了名儿叫‘救济粮’。 边连两城百姓落户后,可凭新户籍领半年的救济粮。 ——边连两城百姓落户宜城后的未来生活问题,也就是房产田地这些。 对于房产并无明的规定,毕竟各个村镇对这一块都有他们自个这样或那样的规矩,就是官府也不好过多的干预,只能靠灾民们自己。 不过对田地是有着明文指示,两个字——开荒。开多少出来都是百姓自个的,且三年内不收税;三年之后十年内都只收二成粮税。 ——最后,则是对白鹤国灾民的安排。 同样准许办理新户籍,不过在待遇上自然没有自个国一家的百姓好,毕竟一个是亲的一个现在连收养都只能算勉强。 救济粮只有三个月,房与田地这些,也只是租给你,啥时候能真正的属于你,那得看啥时候你能得到村里其它人的认可,有他们的担保。 是瞅着不公,可白鹤国灾民那边没一个人出来闹腾。 也是,他们早已无家可归身无一物,现在能有一个安身之地能活着,还要啥自行车? 扯远了,回来。 告示中其它和昌员外都无关,就救济粮和开荒免税那儿,可是把昌员外给打击得不轻。 要命喽,这生意可还咋整? 好在昌员外在灾民还没进城前,办了件原可以让昌家盛个两三代都没问题的大好事儿。 当初周知州和闵知府得知边连两城受了大灾立刻就未雨绸缪的向宜城的各商户‘借粮’,有些人是真善,有些是别人捐了我也不好不捐,总之整个宜城数得上号的大户人家,都多多少少的不是捐粮就是捐银,尽了份心意。 昌员外这个粮食大户,这时哪好一粮不出啊? 你要说这人蠢吧,他深知为了面子、为了他们家的将来,他们家这时是不仅要出粮,还不能出得比别人少。 整个一大仓库二三十万斤的粮全捐了,真真是打开仓库之门的任衙役们随意去搬,那叫一个大气。 可以说是搏得了整个宜城人的赞扬,周知州还为此准备定做个牌匾送他。 若有这块牌匾在,子孙后代自然就会受其蒙阴。 可你要说他不蠢吧,捐给官府的粮里面竟然一大半都掺了细沙!!! 这已经那什么了,不过周知州和闵知府都没准备将此事拿出来说,俩大头头都当这事儿不存在。 一来发现得早,也就是劳累一下,用小孔洞的簸箕就能将细沙沥干净。何况将沙子沥干净后,昌员外还是捐粮的 二也是官府需要昌员外这么一个‘无私’又‘爱民’的仁善商户做个表率,来引其它手里有小钱钱的商户们再多掏一点,减轻下官府的负担。 可谁知道昌员外有个专坑爹的娃,竟是每到施糨时就会带着群朋友到城南去‘看热闹’,然后在几天都没看到他想看到的场景时,当众脑子抽抽的来了一句: “明明我爹捐的粮里放了沙子,这些溅民是不是真已经命溅到沙子和米都已经分不出来?” 重点的重点,他声儿还不小。 老百姓是这怕那怕啥都怕,可是啊,也得看看是在啥时候,何况人这一生,活着不就是为了那一口气? 他们光脚的还怕你个穿鞋的? 立马那坑爹的货就被灾民给围了,不是因为粮里掺沙子的事儿,而是因为坑爹货说的那些难听话。 但这时灾民们还是有理性的,都没人动手,就围了他们不让他们跑,接着一群老头老太叨叨着给他们上上人生哲理课。 小队长厌恶的看了眼被护卫护在中间,整个胖身子都缩在俩护卫身后头都不敢抬出来的昌员外一眼。 “昌公子竟是下令对灾民动手,说是灾民的命都溅,老天都要收他们,吃的喝的现在全是他们那些商户在施舍,就合该见到他们得跪着,竟还敢和他说道理,活得不耐烦了? 有几个老人伤得太重都没救过来。” 这一动手,还残一害了老人的性一命,可是捅了马蜂窝喽。 宜城从上到下,对灾民的态度虽说大部分都是戒备和不喜,但上致官府下到贫困百姓,几乎没有一个欺负甚至是侮一辱过进城的灾民【私底下有没有咱也不知道】。 这也和周文珣身在宜城有着莫大的关系,暂且不提。 总之宜城人对灾民们的态度,除了无视和避让外,你还真找不到其它可说道的。 而无视和避让,对于灾民们来说也并不是坏事,相反着,你要对他们热情他们才会害怕好吧。 做么? 俺们家这全身无分文连的,你还能图俺啥? 何况边连两城的灾民与那些受了灾只能自己逃却又四处被赶还一路担惊受怕甚至要搏命的灾民不同,连城是知府带头有衙役相护的带着他们走,边城是有贤王坐镇将军领队整个大军护着他们走。 都是比没人管的灾民更有底气的人,进城后又都没受到多大排挤,骨子自然就没被磨平。 甚至在某些方面,边城来的灾民头可以扬得比宜城的人更高,他们可是一路上都跟着贤王爷在一块,你们宜城人想见贤王爷都见不到呢。 昌员外家那坑爹货的这一出,若是换成前一种‘能活着就好’的灾民还没事,可对边连两城的‘灾民’,那就是‘上茅坑点炮仗’了。 小队长的脸上都难掩窃喜,“他呀,后来是被抬着回去的。” 接过一护卫递过来的厚毛围巾,将整张脸包得只剩下了俩眼睛,“外面丢雪球的是灾民?!” 灾民敢跑驿馆来这么嚣张的吗? 小队长默了默,“这倒不是,都是住在附近的宜城本地人。” “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没瞅我鼻子下还冻着两红冰棍? “是。” 一声‘是’,让十二在这愣是在这站了半个时时间。 冻住的鼻血都靠着体温化开,还好他有点功夫在身的早止了血,要不可就要在一众宜城的知府护卫面前丢了贤王爷亲卫的脸了。 第1006话 小事下的条条道 小队长瞧着版版正正一副老实憨厚人的模样,哪知竟是个钱侍郎 这小队长上头有人,他嫡亲姐夫就是闵大知府本府,晓得的内情也多。 事儿要从头说起呢,还得从周文珣和闵知府开始向宜城的有钱人‘借’粮开始说起。 说来还是周文珣这人有那啥,,,应该叫忧患意识,白鹤国这天灾那天灾的消息传到宜城时,周文珣就担心白鹤国的灾民会涌到边城,而白鹤国是麒麟国的附属国,等于是小弟国,小弟有难,这当大哥的又咋能不救?! 边城让不让白鹤国的灾民进城别说,这得等上头的指示,可要不要救济白鹤国灾民这点,毋庸置疑。 本就吃粮紧张的边城,是绝不可能承受得住不断涌来的白鹤国灾民,毕竟宜城离着远也无法 于是周文珣就与闵知府相商,宜城要先多储备粮,以防朝廷的粮来不及边城那边出事。 周文珣这人能在哪当官就会被哪的百姓所敬爱,其自然是有着自个的本事,向宜城有钱人‘借’粮这儿进行得很顺利,甚至还有不少商户听到消息后主动来捐粮。 宜城自个本就有储备粮,再加上有钱人提前捐来的粮与银又买来的粮;这也是为什么宜城一下涌进来二三十万的灾民,周文珣和闵知府俩都不怎么紧张,还敢开大口的决定给灾民半年救济粮的原因。 不过有句话叫‘无女干不商’,这世间就没一个商人不是利益为上的,捐粮给官/府,那也不过是官/府会给他们其它的好处。 这问题也就来了,有些商户对于官/府给出的好处并不戳,或者说是脑子一时抽的没明白深处的东东。 昌家啊,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昌员外捐粮是捐了粮,在粮上整的那些手段官/府也没准备追究,可昌员外估计是觉得这拨他亏得有点大,但已经捐出去的粮拿是不可能再拿回去了,于是··· 这人竟是想从灾民的身上把那些损失给捞回去。 昌员外是捐粮大户,官/府多少会给他些薄面,他的话在官/府内还算是‘吃得开’,尤其是底下啥都不知的小吏们。 连城百姓进城后,昌员外 十二不解的看着他,“这和外面的人要砸他有什么关系?” 小队长一拍大腿‘嘿’了一声。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没用昌家的名义去做,他倒挺鬼精,怕被知州大人和知府大人给查出来,用的都是其它人的名义。” “刚开始时他们做事隐/秘,知州大人和知府大人还真不知道他的这些动作,可他不知道呀,城南那边有知州大人和知府大人的人在,这不没多久就漏底喽。” 周大人和他姐夫那个阴一险的啊·· 他姐夫是立马将这消息借着别人的口传给了那些被昌员外用过名义的人。 而周大人更恨,让人在连城百姓中借七大姑八大娘的嘴传了出去。 虽然效果瞧着不咋样,连城百姓们并没有去找‘剥一削’他们的富户们的麻烦,可从连城百姓们围着昌公子他们那一出就能看出,不是效果不咋样,而是效果在慢慢出来。 不过因为贤王爷的到来,又因为边城百姓的入城;畏惧贤王爷之威那些富户不敢再有动作,也因旁边住了比他们更惨的人而不安,再加之他姐夫要做也政一绩给贤王爷看而加快了灾民落户这些事儿,连城百姓那里周大人和他姐夫原本准备的收拾富户的计策算是破产了。 这些小队长自然不会说给贤王爷的亲卫听,那不等于是说给贤王爷本人听嘛,他姐夫是给他谋了个在贤王爷面前露脸的好机会,他可不会蠢兮兮的害他姐夫。 十二懂了,商人最重誉,甭管他自个是不是个真讲信誉的人,反正在外那名声一定要好听,要谁听到都会竖起大拇指嘎嘎的那种。 尤其是在官/府那儿。 你说昌员外这事儿做得不地道的,虽说是在灾民们那儿折腾,可宜城的百姓哪个在灾民没离开前不是俩眼都盯着他们? 再说官/府那儿,就算是官一府说此事查明了和他们无关,可谁能保证知州大人和知府大人是不是真的信了,是不是会因为这事儿而对他们那些家印象不好? 话说他们又是捐粮又是捐银的,结果丫的可能好处粘不到反而还惹来一身的脏污,是个人都受不了好不好,何况是重利的商人们?! 尉迟边整着军折边笑了笑,说道:“若真仅是如此,他们私下对付昌家便可,昌员外此举算是得罪了宜城大半有头有脸的人,哪个是不想对其杀之而后快的? 这些人不,不能说全部,但其中好几家要想让昌家悄无声息的消失并不是件难事。” 据他所知,昌家底子并不厚,昌家虽祖上都是宜城人,可其真正盛起来却只是在昌员外的父亲一辈兄弟几个一块跑商挣中间差价开始。 和宜城那些祖上几代甚至是十几代都占据着世家地位的真正大户相比,昌家说白了,就是上不得台面的‘暴一发一户’。 十二立马悟到尉迟的意思,“你是说,他们这是做给主子看的?” “自然,对于已经掌管了多年宜城的知州大人和知府大人,他们都不敢全然放心此事会不会牵连到自己,何况咱们王爷才刚刚到宜城。” 尤其是他们王爷基本不出驿馆,偶尔有出去走走身边前后都有无影军在护卫着,想靠近些都靠近不了。 不知他们王爷的性情喜好,单从对贤王爷这仨字的传闻来看,就是尉迟听着那些传闻,都会觉得他们王爷是个忌恶如仇的那种杀伐果断如掌刑司一般的人物。 总之就是心里有鬼的人听到这样的人物就在身边,绝对是会怕怕。 这不,就有了驿馆门口的这一出。 不是真要冲昌员外泄一愤啥,就是要在他们王爷面前表个态,他们不是和昌员外一路的人,他们都是被昌员外给害了,并且对昌员外这种人深恶痛绝。 第1007话 离开 十二看了看尉迟,又看了看看着书似乎没在听他们说话,但他知道对方一定在听的主子。 主子在听,却对尉迟的话并没驳斥,这只说明尉迟的话没有完全对但也起码对了八九分。 难怪尉迟跟着主子不久就成了和他一样差不多的人物,这脑子,他还真是比不上。 十二表示已经麻了,就一群小孩朝昌员外扔雪团子这瞅着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儿,里面竟然藏着这么多的道道!!! 看来,他还有得练。 祈宝儿在宜城每天瞅着就只是在吃吃喝喝的又摆烂了四天。 宜城在这四天的变化极大,城内的最后一拨灾民在今天早上也被衙役们送走,城南原本将屋子腾出来的百姓,在下午便全都回到了自个家。 可以说,这速度用个神速二字都不为过。 也是在这一天,朝廷派来的赈灾使进入了宜城。 这人祈宝儿还挺熟,正是吏部尚书祝元昌。 祝元昌一到宜城自然是先来拜见贤王爷,得知祈宝儿一直住在驿馆里后,也推了闵知府的邀请直接住在了驿馆内。 此刻这丫就坐在祈宝儿对面,一点没高一官形象的蜷着身子。 吸溜了口羊肉汤满足的‘哈’了一声,“这边可太冷了,贤王爷您是不知道,下官被您的属下拎着这一路的飞,快是快了,可这个难受的。” 其它还好,主要就是冷,差点没把他冻在半道上。 无影军其实还是很厚道的,把他和一块来赈灾的其它官员及侍卫们都裹是紧紧的再两人拎一个用轻功带着,可他们那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路上都只感觉风都刀尖一样的直往骨子里刮。 下回这种事儿可千万千万别再找他了,他这一把老骨头实在是经不住再这么折腾几次。 祈宝儿失笑的亲自又给祝元昌添了碗羊肉汤,“是本王的那些属下太过不懂变通,让祝大人受苦了。” 贤王爷亲自乘汤,还有这声赔罪,可把祝元昌给吓的,连连道着‘不敢’。 “我等都是为皇上效命,这点苦算得了什么?贤王爷千万别怪罪,下官这人就这毛病,嘴碎。” 祝元昌一点没开玩笑的意思。 见状,祈宝儿差点没噗呲一声笑出来;看来是谁出了京城都会露出本一性来。 “粮已全运到城外,放在玉山旁边那座山上的山洞中,祝大人随时都能去取。” 她边城之行真正的任务,可不是来赈灾的,一是稳住边城二是将周文珣全须全眼的带回去。 带粮过来,只是因为有空间的顺便,真正赈灾的人皇上会另外派人来,也就是眼前的祝元昌。 赈灾不是小事,也不是一朝一兮就能完成的事,负责的人少不得得在灾地留上个一俩月,局势如果乱的时间只会更长;起码着得保证灾民局势已经缓和,赈灾使这才可以放心回京。 【祈宝儿小时当赈灾使那次不算完成了任务,她半路溜了。】 祝元昌能当吏部尚书自然不是傻子,对贤王爷是怎么将那么多的粮带以这么快的速度带到宜城来这点,他表现得是一点都不好奇,只起身郑重的朝祈宝儿鞠了一躬。 “多谢贤王爷相助。” 他刚到,还并不全然知道宜城的近况,但有些重要的事半路上是有接到贤王爷这边的飞鸽传书的。 比如白鹤国有几万的灾民涌到边城,比如边连两城不得不弃城,再比如边连两城的百姓皆已并入了宜城。 宜州这边种粮本就不易,宜城就是有储粮,一下的涌进二十几近三十万人,宜城的粮是否还够吃? 贤王爷将粮如此迅速的运到宜城,不仅救了宜洲的百姓,更是救了他这赈灾使。 人一旦饿极了可是啥事都做得出来,宜城要是供不让二三十万人每天的粮,本就是一路逃到宜城的灾民,谁知道会不会暴一动,会不会他这赈灾使还没到宜城就已经血一流成一河了? 祝元昌曾经做过一次赈灾副使,就那一次的经历,他十几年过去了还不愿去回想。 当时他自个的小命都只差那么一丢丢就没了。 他是被将士们从一群原先本本分分种地的农民、那时已经到逮到个活物就要将其片了下锅的疯魔手里给救出来的。 将士们救到他时,他都已经被绑到了被染成了漆黑色的臭轰轰的案板上。 也不知是回忆太过令人恐惧,还是冷风吹进了屋里,祝元昌没忍住的打了个寒颤。 “不瞒贤王爷,下官在来的路上,一路都在担心着下官此行会小命不保。” 宜城本身有近三十万人,再加上涌来的二三十万灾民,若是宜城乱了,他这赈灾使进来,可不跟送菜一样?! 关键是还不够人分。 到城门外就是看到闵知府带人来接他时,他心里都还有些七上八下着,咋的城内都没啥声音呢? 不会是已经发生了灾民暴一动,贤王爷一个动怒下了杀令吧? 是的,祝元昌当时脑子里 可能是因为当初在朝堂上贤王爷当着先帝的面踹前左相的那一脚太过有威力。 对方那瞅她的眼神带着躲闪,显然脑子里没想她啥好事。 祈宝儿也不难猜出他在担忧什么,估计在京里的大部分官员都会有同样的担忧,不就怕她一个动怒把灾民都给削了嘛。 更怕她把宜州的官都给削没了。 吃过饭,祈宝儿将祝元昌扔给了尉迟,她带来的粮半路使用了一点,这些要与祝元昌把帐算清楚。 接着让十二通知周文珣,明日起程回京。 周文珣接到十二的通知后,坐在椅子上足足愣神了有半个时。 周夫人兴匆匆的安排着下人整理东西,路过堂屋看到像是呆傻住的周文珣,笑意盈盈的脸上瞬间两行泪滚落了下来。 外界传闻难看的周夫人,其长得张鹅蛋小脸,秀眉挺鼻,唇若樱桃,皮肤白皙。 已经五十几岁的人,瞧过去却还像三十出头一样。 现在看着,比之京中前一任的所谓 就这样的容貌,‘糟糠之妻’? 周夫人走到周文珣身边,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声音莞尔的调笑道:“相公,这是咱周家的大喜事,你怎么还呆住了?” 笑着,眼中的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周文珣伸手握住周夫人的手,也是红了双眼。 “夫人,这些年,委屈你了。从今往后,你再不必藏着,为夫终于能护住你了。” 第1008话 安心 祈宝儿看看周夫人,再看看周文珣,那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周知州。 周文珣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心里一直在发毛。 大不敬之罪可没个标准的判定,皇上和王爷及品级高的嫔妃与王爷正侧妃,说你大不敬你就是大不敬了。 他将夫人隐藏起来, 从未告知过他人夫人的真实情况,虽说这是他和夫人自个的事儿,可要以此来怪他也不是不行。 好在贤王爷只是神色怪异了看了他几眼,然后就无事人般的踩登上马车,车厢门关上,隔绝了他们互相间的视线。 但没隔绝住马车内传出的声音, 一道惊奇的女子声音传来, “王爷,没想到周夫人原来是个大美人,太好看了,奴婢觉得京中那些夫人小姐们没人能比得上。” 周文珣记得,这是跟着吏部尚书一块到的那位贤王爷的贴身丫环,好像是叫秋雨。 周文珣上前扶着周夫人,俩人神色都有些凝重的朝着后面走去,他们的马车和贤王爷的马车中间还隔着两辆并排着走的装贤王爷日需物品的马车。 也不知是后方两辆马车挡了道,还是他俩故意的,总之夫妻俩走路的速度都挺慢。 刚抬脚,马车内又传出了秋雨的声音,“难怪外面传周夫人难看呢,要奴婢有个这么好看的媳妇,奴婢也得藏得紧紧的。” 祈宝儿冷脸警告:“慎言。” 主子没有真生气,秋雨可是一点不怕,嘻笑的又凑近些许, “奴婢哪里有说错了嘛,想想周夫人的年纪,再想想当年周大人进京时的难处, 奴婢都不得不怀疑, 当年齐家是不是抱了什么其它的歹念。” 秋雨不知,她这话一出,刚走到马车厢尾的周文珣和周夫人俩都是神色大变。 马车内的祈宝儿一脸讳莫如深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人活着向前看才是重要。” 秋雨咂吧咂吧嘴,“那倒是,王爷,奴婢听说周夫人酿得一手好酒,老太太在家正对这感兴趣呢,等周夫人回了京,老太太肯定和周夫人合得来。” 周文珣和周夫人俩对视了眼,两人都是眉眼不再紧绷,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秋雨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耳力非比于寻常人,这俩普通人的气息和脚步声又哪能瞒得过她的耳?! 还不是主子进来后给她使了眼色,她才敢如此失礼的‘当着人家的面’嚼对方的舌根。 默了片刻,确定外面的夫妇俩已经离开后,秋雨吐了吐舌头小声道:“王爷,奴婢刚才那么说没错吧?” 只是有一点她还是不懂, “周大人不是那最守本分的人, 怎的会做出这等偷听的事来?” 祈宝儿没好气的戳她脑门,把秋雨的小脑袋都戳得一晃一晃的,“你可真是脑子进了宜城就被冻住了,刚才要不是我一进来你就开口,他们怎么会放慢脚步?” 不过,由此也可见出周文珣对其夫人是真正的爱重,爱重到了可以为其违背自己做人原则的地步。 秋雨假装发晕的翻着白眼连连告罪,这才让她的无良主子终于放过了她。 揉着真有些昏的脑袋,边哗叨叨:“王爷您是担心周大人会担心周夫人的安全而不愿进京吗?” 祈宝儿边拿了个秋雨已经剥好的核桃吃,边说:“周大人回京是必然,新帝登基就想到了他,就冲这份知遇之恩,他拼了命爬也会爬进京去面圣。” 这是她所不理解,但的确又真实存在着的这时代许多读书人都有的一种印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忠君爱国,为帝王而死而后矣! 何况还是得到帝王学识,得帝王信重的,这不得亲自切肉剥骨给帝王送去那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忠心。 看到主子开始吃核桃肉,秋雨也不再继续玩闹的重新拿起工具剥核桃,“主子这是在安周大人和周夫人的心?” “嗯。修身-齐家-治国,最后才是平天下;齐家可是在治国之前,一个官员只有家里安定,他才能全心全意的为朝廷做事。” “何况周大人此行回京官位可不小,从今日所见,周大夫的软肋便是周夫人,若是周夫人不安,周大人又如何能对得起我跑这一趟?” 秋雨:“……” 王爷,您这也全是为了周大人而来啊,不顺便嘛。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直接说出来,就是现在在祈宝儿面前已经属于非常得脸的一个,所以胆子不小的没直说,但表现在了脸上。 无奈她家主子正好掀开窗帘朝外看去,她的表情做了个寂寞。 祈宝儿:“这世间,女子长得过于好看,未必是件好事。” 这点秋雨深有同感,她立马想到了前阵子王爷在韩王府碰到的那个红衣女飘。 也是因为长得过于好看,被韩王爷所看中,最终家破人亡。 等等·· “王爷,您的意思是,当年齐家···” 祈宝儿白嫩手指支到唇边:“嘘~” 不可说,不可说啊! 不是为了为齐家遮羞,而是为了周夫人。 世人对女子多苛刻,明明是男子管不住自己的涩心,众人却是怪女子已身不正。 只要看到周夫人的脸,当年他们夫妇俩与齐家的事儿大家伙心中基本就会有数。 刚刚进京赶考的举子,却有一位容貌胜于京中 秋雨也不是不知事的人,秒懂自家主子的意思,音过喉出唇立马就变了话题。 “王爷,咱们这回京还要赶路吗?如果赶路,奴婢可得跟着王爷您。” 她可再不想被那些无影军拎来拎去了。 秋雨自个会轻功,但她的轻功和这次被指派去送赈灾使的那些无影军可没法比,类比于柯基小短腿和灵缇犬的差别。 可秋雨自个不信邪啊,出京时还自信得不要不要的保证她一定跟着上。 这不,才走一天,原本没安排要拎她的无影军们就嫌她溜哒的慢,还好心的从护送一个同样会轻功护卫那儿分出一个无影军来拎她。 偏拎她的那人直得不能再直,拎着她这么个小姑娘,竟然就跟在拎着小鸡崽似的,她到宜城时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第1009话 周夫人 瞅着秋雨那一脸的怨念,祈宝儿想到了十二悄摸告诉她的事。 昨儿秋雨到了驿馆后,没一会儿就有个无影军给她送了一个大包裹。 祈宝儿视线没忍住的朝着后方马车方向撇了撇,她如果早上出来时没看错的话,秋雨自个的行礼似乎是个纯黑色的大包裹。 当时她没大在意,现在想想,这事儿似乎有点意思。 秋雨这丫头别瞅着平日挺稳重, 可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爱娇爱俏在她身上同样都有,只是平常都被她给掩藏了起来。 在私底下时才会尽显出她真正小姑娘的一面,比如她贴身的衣物不是粉就是粉,不当值时戴的头饰也总是有着小粉色。 像包她自个东西的包裹,祈宝儿寻思了下,还真没注意到有除粉色以外的颜色。 由此可见,早上那个黑色的包裹, 显然不是秋雨自个备的东西。 一个小姑娘,把男子送来的包裹带着,还得是为了什么? 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不过她是个好主子,可不会去干预属下们的感情问题,顶多就是在旁吃吃瓜。 回京的一路祈宝儿并没像来时一般的赶,但在寻常人中也算是在赶路,除了晚上休息和中午停下休息会儿外,其它时间全在急行。 无奈宜城离着京城太远,赶了半个月的路,他们还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这夜,一大队的人宿在一荒郊野外的破庙中。 原本再往前走一个时就能到达镇子,可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空中还隐隐有雷声传来,只得先寻个能遮雨的地方休息。 破庙内已经没有神像, 只有一个破了一角、四条腿中有两条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大供桌,和其上面应该曾经摆过神像的大石墩子。 供桌已经被清理干净,祈宝儿正与尉迟将舆图摆在供桌上小声的相商着什么。 周文珣抱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过来, 这人识趣, 隔着几米便停了脚步。 祈宝儿和尉迟俩都发现了他的动静,不约而同的停了商议朝他看去。 祈宝儿:“周大人可有何事?” 周文珣面露窘色,又带着急切,“下官想再向王爷借下军医?” 他窘,是因为他好歹曾经也是堂堂知州,竟是连个府医都没,这一路过来要不是有贤王爷带的军医在,他都不敢想。 祈宝儿没二话的立马吩咐尉迟去叫大夫,此行无影军有跟着俩军医。 周文珣急切的就要跟着尉迟一块走,被祈宝儿给叫住,“军医就在庙外,周大人在此候着便可。” 就只这么一叫一停的时间,背着医药箱的军医已经脚步匆匆的进了破庙,由尉迟带着去了周文珣一家暂居的角落。 那里用布和外面其它地方单独隔开了一个小空间。 周文珣向祈宝儿告了声罪,抱着孩子又匆匆的掀了布跟了进去。 只呼吸间,布又被掀开一角,这回是尉迟一脸窘色的钻了出来。 “王爷, 是周夫人病了。” 他还以为是周大人那个身子骨弱的孩子病了呢, 急匆匆的带着人就进去了,没想到竟然是周夫人这个女眷病了。 周文珣与周夫人生有俩子,且还是双生子,都只才六岁。 也就是说,周夫人四十几岁了才生的孩子,还生的是对双胞胎。 在这个医术并不发达的时代,女子产子本就是在鬼门关溜哒一圈,周夫人还不只是高龄产妇且一生就生俩。 再加周夫人这些年跟着周文珣吃了不少苦,身子骨本身就不是太好·· 已然是万幸了,母子仨都保住了命;只是吧,俩孩子中的其中一个,打出生起身子骨就不好。 这一路过来,几乎需要一个军医驻在周文珣的马车上盯着那个孩子。 也难怪尉迟一听到周文珣找大夫,本能上就觉得又是那孩子出了事情。 祈宝儿瞅了尉迟一眼,招手示意他过来,这种小事儿咱别在意,还是谈正事儿要紧。 周夫人就在她的身边生病,甭管是于公还是于私,祈宝儿都得去瞧瞧。 “贤王爷!!”周夫人看到祈宝儿进来很是激动,挣扎着就要起来。 祈宝儿忙加快脚步上前,轻轻压住她,“周夫人不必起来,你身子还不舒服着,无寻如此多礼。” 这时周文珣不在,无影军已经做好了晚饭,他带着俩孩子去吃饭了。 周文珣这人不讲身份那套,一路都坚持着要跟大家一块吃饭,而不是单独做再单独一家子的和大家分开。 周夫人也是性情中人,被祈宝儿这一拦,便也没再坚持着要起身。 看了眼周围,面露窘色道:“妾这儿连个能让王爷坐的地方都没有。” 祈宝儿失笑,“周夫人这么说,可是怪本王照顾不周?” 这话可把周夫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连连摆手:“妾不是这意思,妾,妾就是···” 哎哟,她怎么就突然嘴这么笨呢? 祈宝儿摆了摆手直接的坐在床边,拍了拍只是用木板随意搭着的‘床’,“本王这不就有地方坐了?本王与夫人同为女子,夫人不会介意吧?” 周夫人在祈宝儿惊异的目光下,脸色微微的泛起了粉红,双眼看着她还带上了布灵布灵的光芒。 “???” 这又是啥个发展? 祈宝儿如果有君宸渊那读心的能力,这会儿就会听到周夫人此刻在心里已经嚎开了。 ——天哪天哪,这世间怎会有这么好看又这么可爱的姑娘? ——她的皮肤好好哦,这么的白嫩,离这么近都看不到毛孔,能捏一捏吗? ——她离我好近,她在对我笑耶。 整一个妥妥的痴一汉。 “周夫人?”祈宝儿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会发烧了吧? 这好好的美女,怎么瞧着有点傻呢? 好在周夫人总算被晃回了些理智,就是那眼神还带着不对劲的直往祈宝儿脸上瞅,笑容也有一丝丝怎么说都不应该是对着她的娇羞的感觉。 “谢贤王爷关心,妾已经好多了。” 祈宝儿浑身都没能忍住的打了个寒颤,这丫不会是属百合的吧? “那就好,那就好。那周夫人你好好休息,本王便不多打扰了,有事竟可吩咐他们。” 祈宝儿忙起来开溜,大意了,没想到周夫人是这样的周夫人。 “多谢贤王爷,恭送贤王爷。” 身后传来周夫人娇弱的声音,吓得祈宝儿脚步都快了几分。 第1010话 抵京 更可怕的是,从这天起,祈宝儿但凡是碰到周夫人,周夫人都会用着让祈宝儿感觉瘆人的目光盯着她。 好在人周夫人是真正的内宅女眷,住在破庙的这次已经是特殊情况,平时不是在马车内,就是从马车去休息地方的短短路程上都得带个大毡帽, 两人间能碰上面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队伍平静的一路急行,在周文珣和周夫人他们眼中一路上是啥事没发生过,平静且顺利得令他们不震惊都不行。 路上甚至贤王爷在许多的城池连仪仗都没摆,傍晚悄无声息的进城住客栈,次日一早悄无声息的离开。 要是被地方官员提前得知早已在城外候着的这种,贤王爷也与他们并不过多拉扯,甚至碰到这种情况十次里有九次贤王爷自个本人都未出现,那们尉迟将军几句话就打发了地方官员, 区别也就是他们在这情况入住的驿馆而不是普通客栈,同样次日一早就会早早出发离开。 在又二十三天后的傍晚,京都城门已经准备落钥前,他们这支大队伍终于遥远的看到了京城的城门。 无论是城中或是京城附近还是远来京城的人,都知晓京城四城门落钥的时间,可别以为这个时间四城门口的人就会减少,事实总是相反着,开关城门的时间,反而都是城门口人数最多的时候。 城门口进出的人行色匆匆,就怕走慢了差那么几步进不了城或是出不了城。 “咦~~”一挑着担子的跑商贩冲出城门后就感觉到了奇怪,问旁边同样挑着担的另一跑商,“今儿是不是城门晚关了?” 他们俩要多补些货在布庄里多待了会儿,出城时俩心中其实都有数已经赶不上了,都不过是抱着那么点子虚无的希望往城门这冲冲,也许今儿他们能碰到有贵人入城城门晚关呢?! 京中客栈贵, 住一晚像他们这样的跑商至少着几天都是白累;要不住客栈吧, 挑着一胆子的货又不安全。 能出城自然是出城好, 他们家都在附近的村子里,连夜赶路对他们这些跑商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没想到今儿运气还真是好,竟真给他们碰到了城门晚关。 另一跑商单手抹着头上的汗也庆幸,庆幸的同时又好奇,“今儿是哪位贵人要进出城,这么大的面子。” 可不仅面子,京城的城门开头时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施的,许多皇亲可都没这权利。 俩对视了一眼,都在路边停下了脚步,他们这跑了一路出城着实够累,休息休息。 也不知是大家都赶路的太累,还是这会儿都不急着回家,有不少人和这俩一样停在了路边一副休息状,就是那眼神,不是往京城方向瞟就是往进京的那条路眺望。 不得不条的一点,大家都是不约而同的走是走在路两侧的边沿,休息更是出了官道的休息在官道旁两侧的草地上,不用有人特意来说,已经将路给腾清了出来。 没会儿, 马蹄声阵阵从远处而来,一支庞大的队伍逐渐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领头是十几匹两两并排的高头大马,马上个个身穿玄银色铠甲的威武士兵;十几个骑兵之后是辆瞅着普通但比寻常马车至少要大两倍还多的马车,马车的两侧各有两骑兵护卫;再之后还跟着一排这回瞅着和寻常马车没瞧两样的五辆马车,这些马车其中只有一辆的马车左右两侧各有一骑兵护卫;马车过后,是近千的骑兵大队伍浩浩荡荡却并不失有序的整齐而来。 玄银色铠甲!!! 跑商之一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一扯旁边的另一跑商俩一块噗咚就跪了下去,“贤王爷千岁!~” 旁边跑商被他拽跪下给惊了一下,不过听到这一声吼也立马反应了过来,玄银色铠甲,那不是贤王爷接手无影军后专门为无影军配的铠甲嘛,听说银甲并非出于朝廷工部所造,而是贤王爷自己的人所制出的神甲,不仅轻便还刀木仓不入。 能得这么多无影军所护的人,除了几个月前离京去了边关的贤王爷外,还有谁能有这面子?! 赶紧也跟着伏地高呼:“贤王爷千岁~” 也许他俩把气氛给整到了,几许是其它原因,他俩声音还没落,‘贤王爷千岁’这几个字在不断的响起。 马车内的周文珣掀开了一角窗帘看着外面,见着这一幕心中不无感叹,“贤王爷,甚得人心。” 马车旁的无影军骑兵耳尖,听到这话一路上都是‘莫挨老子’的冷面骑兵咧出了口白大牙,露出了极为自豪的笑容。 “我们王爷为百姓做的都是大实事,百姓心中感激我们王爷自然是应该的。” “哦~~”周文珣来了兴趣。 他对贤王爷的威名听说的不少,可都是贤王爷自个多厉害,贤王爷多威武的带领万兽御强敌,贤王爷能下通鬼上通神、孤身斗无头僵,贤王爷助破奇冤大案等等。 件件听着都是震人发聩,有些百姓甚至私底下会极为夸张的说,只要麒麟国有贤王爷在,就不怕强敌来犯。 但以上种种,都是贤王爷自身如何的强,她又如何的能挡住强敌;无一是说贤王爷为民生做过什么,为百姓寻常生活做过什么。 所以骑兵一提贤王爷为百姓做了大实事,周文珣这个一生都在为百姓谋福的官员可不就来了兴趣。 “能否劳烦这位告知一二?” 说什么王爷做过的事啊,那他们无影军可是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说上三天三夜不停歇的。 “以前出了京到周围各地的路上并无衙役或是士兵经常出入,除非哪里出了事情,贤王爷上任兵部尚书之后,对京外的城防营练兵方法改了一些,其中就有每日不定时的负重在京外的这些路上长跑,每天士兵们跑的都不是一条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哪条路上有士兵经过哪条路上没有。” 周文珣听到这就明白了贤王爷的意思,这可是一举多得的事儿,即在练兵,又在保护出了城后的百姓。 别看这里已经是京都,可在利面前,或是在一些已经走投无路的人面前,依旧还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偷,抢,甚至发生伤人害命的事并不是少见,否则京中又何必设有京兆府? 第1011话 京外见闻惊周 贤王爷的这招士兵们不知道何时跑,跑的又是哪条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天降一溜窜的将士们这点,虽说不能做到完全的杜绝这些路上有可能会发生的恶事,但对想行恶之人已有着绝对的震慑。 尤其是那种胆子不大或是因走投无路而突然恶向胆边生的那种,只要但凡是这些训练的士兵就抓到过恶人再从重处罚后,绝对有不敢再起恶念的人。 瞅着只是贤王爷在练城防营的兵, 但其实贤王爷已经协助了京城的安宁。 百姓们也不是傻子,也许一开始对好端端出现在路上的城防营里的士兵们会惧怕和不解,可时间一长,当他们发现有了这些士兵的出现后他们在路上安全了许多,自然就会感激让这些士兵出现在路上的贤王爷。 “我们王爷在京中有好几处庄子,庄子里做事的人都是军中因伤而退下来的人,或是牺牲的将士们的家人。” “王爷每年从庄子上收上来的粮,自个从来都只留三成,其它的有一成王爷会发到附近需要的地方, 比如一些贫困的村子,比如城南那边住着的人。” “去年冬天寒,王爷就买了不少的衣被这些发给了城南那边的百姓,还有几个位于山里出行不便的村子。” 至于还有其它几成的粮,身为兵部尚书自是要为天下的将士们着想。 虽说祈宝儿独自能帮的并不算多,那些瞅着不少的粮于全一国的兵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可有时在关键时刻却是能应急救命的。 骑兵还说了不少‘小事’,比如曾有个无处申冤的苦命人在贤王爷一次溜街时拼了命了冲过来告状,当时差点那妇人就死在了护卫的剑下。 其告的还是个官,换个人这种事儿指定是不理,可贤王爷却是一点没不耐烦的听了她的申诉,并且还接了她的状纸,把她要告的那个官底儿都查了个掉,全家没几天就都下了大狱。 这可不是妥妥的是在为民请命的好王爷嘛! 于百姓来说, 这事儿虽然没发生自己身上, 当然也不愿意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过同为寻常百姓, 贤王爷帮了那妇人可不就跟是在帮了自个一样。 一句话:有贤王爷在,百姓心里的安全感那是一个质的上升。 周文珣谢过无影军骑兵后,转身看着抱着孩子的周夫人,眼中竟是有了泪意。 周夫人同样红了眼,她懂,都懂。 说真的,要进京,夫妇二人心中一直都忐忑着。 京城于他们夫妇来说是一个矛盾的地方,它繁华美丽,强大而庄重,是权利的中心,也是为官者最向往的地方,无论是为已还是为民。 可夫妇俩一生中仅到京中的那次经历,让他们对京城这个地方没有一丝的留恋,更多的却是惧怕。 是他们这种背后无靠山之人无处可发声的无奈,甚至···还有着怨。 帝王亲请,他们不得不来,也不敢不来。 但,来了之后呢? 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新帝为人如何? 周文珣这个小县城出身,无任何世家可帮的外来人;在京中这个大深潭中是无声无息的被沉没,还是能勉强浮一浮? 虽说周文珣是贤王爷亲自带回来的,只要贤王爷不表示出对周文珣的不感冒, 在外人看来贤王爷就是一个变相的周文珣的靠山,至少着不会明着针对周文珣。 何况出发前他们夫妇都中的到了马车内秋雨的那些话,夫妇俩都是聪明人,知道那些话是贤王爷借秋雨的口安他们的心。 也是贤王爷伸出了她的腿给他们抱。 这也的确让他们安心不少,毕竟贤王爷的威名都传到了宜城那儿,能抱上贤王爷的大腿,仕途上绝对要比周文珣自个慢慢折腾的要强上几百倍。 只是吧··· 周文珣是个有自己坚持的人,他这一生不畏强权只为民,情愿自个苦了几十年也从来没向那些逼迫他的人低过一次头。 如果周文珣只为了自己升一官一发一财,他自己有能力,他还有个漂亮媳妇,早特么在京中已经占一席之地了。 他心底深处真正不安的是:贤王爷的这个‘贤’字,她当不当得起? 贤王爷一路救尽心尽力的带他们一家回京,照顾得那叫一个妥帖,可以说吃穿住行处处都顾到了周全。 他的夫人的小儿子身子骨都弱,尤其是小儿子,出发前他都担心这一路小儿子能不能撑得过去。 而现在呢,周文珣颇有些嫌弃的瞅了眼赖在自个媳妇怀中的小儿子,竟然比出发前还胖了一圈,你说这讲不讲道理? 没有什么当该如此这话,周文珣有自知之明,贤王爷此行是为了边连两城的百姓与边关的安定,带他回京,不过只是顺便。 虽说是皇上亲自书信于他,可这封份,分量还没重到需要堂堂一品贤王爷来亲自送,他也没重要到皇上的信来了同时还有贤王爷亲自来接他。 麒麟国如此之大,能人无数,周文珣不知自己哪点入了皇上的眼,但他能肯定,他绝不是唯一一个能入皇上眼的人,更不是其中之最。 为一官一者最忌自以为是,否则离死已然不远矣。 所以贤王爷一路过来对他们一家四口的照顾与保护,周文珣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贤王爷于他家有恩,天大的恩。 如果贤王爷并非他心中所想之人,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又掀开点窗帘看了出去,看着道旁伏地而跪的百姓,周文珣眼中一直含着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唇角却是已高高翘起。 周文珣这种外放官员进京述职,到了京城后住所有两种,一是京中原本有家的自然就回家住,二是住在免费的驿馆或是自个掏腰包去住客栈。 不过麒麟国自建国以来回京述职这类官员住客栈的一个没有,甭管是真口袋空空还是为显清廉,京中并无府邸的人,都是选择住在驿馆。 周文珣原也是打算住在驿馆,他是真穷,夫妇俩口袋一起掏一掏,合起来都不到十两银子,就是有些农户家,家中存银都要比他这个知州要多。 哪曾想压根就没人问他住哪的问题,等马车停下之时,马车外传来的是整齐划一的高呼声。 “恭迎王爷回府。” 第1012话 脏一官一就该死 祈老头和田老太俩把祈宝儿那叫一个翻来覆去的检查,一个不停的‘乖乖、乖乖’,一个不停的‘宝’来‘宝’去。 这俩有着祈宝儿从小老头那儿抠来的药丸养着,他们自个平日也不是那真养尊处优不动弹的老头老太,一个爱四处溜哒,一个在家整着大片的菜园子,俩那手劲都大得, 祈宝儿是真被他俩双脚离地的拎过来拎过去。 祈宝儿能咋办? 她现在就是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祈老头拎着她晃一晃时,她全身都如波浪形的抖了好几抖。 秋雨在一旁憋笑憋得极为辛苦,瞅着自家主子那生无可恋的表情,终于良心发现的上前救主子于水火之中。 “老太爷,老夫人, 王爷刚回来肚子指定饿了,身上也埋汰着,还是让王爷先去洗漱一翻, 老夫人您正好叫人备上吃食。” “对,对。”田老太抹了下泪,喊了嬷嬷,倒腾着麻利的双腿是小跑着离开。 这架式,显然她是要去厨房亲自下厨了。 祈老头这边也忙催着孙女赶紧去洗漱,还交待道:“别用浴桶洗,去泡汤泉,爷估摸着你近期会回来,汤泉那儿已经让管家每天清理干净着备着。 你去多泡会儿放松放松,爷听说北地那儿冷,可别留下啥寒气什么的在体一内。” 现在已经十二月,京城也已步入了寒冷,平日里就算穿着厚实,没个大氅裹着大家都不敢出门, 风已经能透着骨子的寒。 祈老头一想到去那比京城更加严寒的北地的孙女, 每天心里都是担忧的不行。 儿行千里母担忧, 这话可是一点不假, 就算是心里知道他的乖乖是修灵者不畏严寒酷暑这些气候,可该担心还是会担心。 身在边关的祈康安差点没哭死在营帐里,他爹咋就不担心担心他这个一直在边关受罪的亲儿子? 半年一封信,还信里没提他一句,这是亲爹不? 这份来自爷的关爱祈宝儿从来不会推却,没二话顺着安排的就去泡汤泉。 她是去北地没受任何的影响,可泡个汤泉能安老头老太的心不是。 这头祈宝儿刚走,祈老头就将秋雨给叫住寻问北地那边的事。 还别说,秋雨着实是个能人,她在宜城可就待了一天,不比待在那已经十天半个月的人少。 秋雨一拍大腿【从田老太那学的】,“老太爷您是没瞧见,边连两城的百姓可太惨了。” “奴婢到宜城慢了一步,那时边连两城的百姓都已经落户到宜城,被衙役们全给带去各个落户的地方了。” “不过奴婢在宜城的百姓那儿听说不少。” “奴婢听驿馆里做饭的婆子们说的,连城的百姓是先到宜城,宜城将整个城南腾空了出来让他们暂住……” 城南那里是宜城穷人和乞儿们住的地方,也就是宜城的贫困区。 宜城的城北那边靠着海,有个港口,因为天气冷,这个港口一年中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能使用, 其它时间靠近着岸边的海水都结了厚厚的冰压根无法通船。 不过在港口内,宜城的好几个富商在那儿去建有大仓库,海运的利头大,对港口那儿的仓库一个个富商都是极为重视,建着瓷实不说,有十几个仓库因为存货特殊的原因,还有取暖的地龙。 寒冬时期仓库都是放那闲着,那些富商都挺仁义,将其借了出来。 周文珣和闵知府俩倒是一直都没想过将港口的仓库拿来安置灾民。 一来富户们不是很乐意,他们只是借仓库出来,又不是白送不要了,将来还得收回来继续当仓库呢,灾民们要是把地里整得脏兮兮或是破坏都咋整? 二来嘛,港口的仓库就是全加起来也安排不下几十万的灾民,且港口的位置比较敏一感,离着宜城的一个储粮仓很近,若是被灾民们知道储粮仓的所在··· 两头头相商之后,决定了将城南腾出来安置灾民的决定。 城南的百姓们也乐意,不仅冬天能住暖呼呼的地方,官府借了他们的房子还给租金呢,要求也就是别把仓库弄脏弄坏,这不难办。 宜城别看城南的地方挺大房子不少,人却并不多,也就几千号人,几个有地龙的仓库都不用太挤就全安排下了。 腾出来的整片城南区域,二三十万的灾民挤一挤同样能安置得下,完美。 “城南那儿的房子都破,有好些都是不能遮风挡雨的地儿,连城的百姓还好些,他们家里能带的都带上了,可边城那边的百姓是真啥都没有,特寒的东西,就只有官府给发的衣和被子,那些衣和被子官府自个还拿不出来太多,都只能一户领一套。” “还有着白鹤国的灾民,奴婢瞅了眼,老太爷您是没瞧见,都没人样了。” “他们一路到边城太难了,地动除了地裂开,还有些地方原本没山竟然突然的就出现了一座大山,他们本来地动下啥都没了,一路过来还那么难,到了边城后,又好些人都染了病。” 秋雨没敢讲得太过仔细,怕惊着祈老头。 可祈老头自个本身就经过逃灾的人,又哪能不明白灾民的苦。 听着就难受,眼都红了,“我听乖乖走前提过,边城那儿本身就缺粮缺药。” 秋雨也是心里堵得慌的点头,“奴婢没敢问王爷,不过无影军里们聊天时奴婢听了一耳。” “边城知府不仁,和边城里的富商及边城军中的几个副将都有勾一结,贪一墨了不少朝廷下发下去给边城的粮。” “边城的百姓自个都是饥一顿饱一顿,边城军里也没剩下多少粮。” “王爷到边城时,边城军里的粮都只能再撑个一两天了,如果王爷再慢几天到,就是边城军他们自个,都没粮吃了。” 就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得给城外的白鹤国灾民施糨,最起码着一天得面施一次,否则灾民一准儿暴一动。 祈老头怒得一拍桌子,“这些该死的畜一生。” 逃过灾的人,最是恨这种变相等于是在要百姓性命的贪一官。 秋雨忙上前去给祈老头顺气,就怕他气出个好歹来。 “老太爷息怒,王爷已经处置了那些贪一官,为边城的老百姓做了主。” “乖乖做得对,这样的脏官就该死。” 第1013话 你可想我 不只祈老头听到这事生气,君宸渊得知后也是大怒。 不过这人怒归怒,没像有些帝王一样的砸东西,就是在本来寒冷的冬天里一直放冷气。 太史华握拳咬牙,“这种朝廷的驻虫,至百姓生死于不顾之人,就该千刀万剐。老天爷如此处罚他们, 便宜他们了。” 祈宝儿抬眸看了他一眼,果然不愧是能在皇上面前得脸的人,瞅着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傻子都看得出来边城那些官员与富户们的死不正常,能让他们在同一场酸雨中一块翘的人,除了她外也没别人了,这丫却是‘老天爷处罚他们’的将她给撇得干干净净。 好意着实是好意,就是吧, 她似乎不是怎么需要。 反正她早在朝臣的心目中不是个好人。 不过, 还是心领了。 太史华没注意到祈宝儿的目光, 他转头看向祈宝儿时,祈宝儿早已收回目光的不知道在瞅着哪里。 “贤王爷,您说的酸雨是因为火山喷发的火山灰,那今后宜城那边还会再下酸雨吗?” 哎哟哎,贤王爷所说的这些词儿怎么就这么拗口呢?! 白鹤国咋样他们并不是太关心,现在关心也已经无用,国都已经灭了,白鹤的灾民们也全并入了宜城成了他们麒麟国宜城的百姓。 他担心的是白鹤国那里贤王所说的火山是否还会再喷发,上回喷发而散布在空中的火山灰又是否已经全落到了地面。 这问题,君宸渊和其它大臣们也同样关心。 空中飘着的东西啊,谁晓得会不会随着风就飘向他们麒麟国其它的地方去了? 于是,太史华的话音一落,所有的目光全定要了祈宝儿身上。 这要不是心性稳的人,被这么多不是帝王就是高官的目光盯着, 分分钟能昏古过去。 “已然无碍, 我去白鹤国看过, 火山底下已无活性, 为防万一,我在那里布了阵法,如果那儿真再出问题,我会 “接连着将近十天的降雨,已经将空中的火山灰全降到了地面,不过···” 这不过二字,让众人都是神色一凝。 “咱们受酸雨影响的可不仅只有连边两城,那些雨水顺流而下,沿河一道都将会受到影响。” 直到酸雨水全都流入海中,被海水冲淡。 一位老臣问:“影响大吗?是否会干系到明年的收成?” 祈宝儿摇了摇头又点头,“要说影响大倒也不会,不过沿河边的土地是肯定会受到影响,至于明年的收成,只要不用那河里的水来浇灌农田,就不会影响。” 众人一听这话都是倒抽一口凉气,这影响可就大发了啊。 从边城那边下去的可不是一条小河,而是一条宽阔的主河道,整条河下去直到流入大海,这中间穿过了四个州十几个城几十个村。 这些地方中, 有些背靠着大山还有其它水源, 可大部分地方的主要水源就来自这条大河。 不用河水浇灌农田本身就意味着收成会降低,用了同样也影响··· 众臣们都忧心的开始嘀嘀咕咕。 户部的担心明年的税赋问题,工部的想着能不能造出从山里往下运水的水车,有些老臣则是担心会不会因此他们麒麟国整个北地明年也会受灾。 君宸渊扫视了一圈众臣,轻咳了声。 立马全场一片寂静。 君宸渊也没问啥‘众爱卿有何提议’这样的话,他似乎很赶时间般,一道道命令直接下达。 先是任命钦差前往北地大河有经过的地方,一路过去一路的通知,将河水已被污一染不能饮用不能灌溉的事情告知,严令不准再有百姓使用那条河里的河水。 接着是北地那条大河所经过的地方明年全改种抗旱的作物,粮种由户部尽快收集后送往北地。 御书房内,此刻只剩下了君宸渊和祈宝儿两人。 君宸渊眸眼深处藏着深深的眷恋与柔情,但面上是一点不显,似乎真仅仅只是君臣间寻常的聊天。 “宝儿这一路辛苦了,你救了整个宜州的百姓。” 就两人在,祈宝儿也没必要保持所谓王爷的形象,坐在椅子上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不过顺手的事,再说了,我也挣到了。” “哦?”这还有得挣? 祈宝儿一副偷了腥的猫儿般,“这一行,我可得到不少的功德。” 在宜城驿馆里的那些日子里,几乎是每时每刻都会有功德金光汇入到她的体一内,尤其是灾民们落户后,功德金光都不是一点一点,而是指头般大小的往她身上涌。 对他们修灵之人来说,啥好处都没这强。 这可是这里的天道感谢她的大礼。 君宸渊看着她这难得露出可爱的模样眸色是越发的幽深,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叫嚣着让他将眼前的小丫头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他一人的地方。 这丫太会隐藏,心中玉望蓬发,祈宝儿却是一点没发现,还乐呵呵的和他分享起宜城的见闻来。 可在君宸渊这儿,他耳中什么都没有听到,只看到了那粉嫩的唇儿在不断的一张一合着勾一着他。 咙间干涩,君宸渊不自觉的咽了下口一水,性一感的喉结轻轻上下滑动。 站起身,在祈宝儿似是怔住的目光下,他缓缓走到她面前,“你可想我?” 声音沙哑,听在耳中却是异常的撩人,让祈宝儿有种耳朵发痒的感觉。 等等·· “啥?” 这丫刚才说的啥? 君宸渊这次没再隐藏着自己对眼前这丫头的爱一恋,目光像是勾子一样痴缠着紧紧盯着她。 手轻轻的腹在祈宝儿的脸上,指腹轻轻的抚着滑一嫩的脸颊。 这陌生的触感,一时让祈宝儿很是不自在,她本能的就想躲开。 君宸渊却是不容她躲避的双手腾住她的小脸,强势的让她与自己对视。 “宝儿别躲,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很想你,日思夜想,你想我吗?” 祈宝儿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着,脑子里可以说是已经在嗡嗡做响。 现在是个啥子情况? 最近是发生了啥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丫到底是受了啥子刺激? “那个,皇上,先帝曾经还想让我当你闺女来着。”你和我说这,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 君宸渊:“……” 一时真是恼也不是怒也不是。 小丫头明显是要躲,可他已经没了再等小丫头慢慢开窍的耐心。 捧住小脸,猛一伏身下去··· 第1014话 冰华郡主来求 “啊啊啊~~~” “啊啊~~” “嗷~~” 十二一脸怯怯,又带着意味不明的时不时瞄一眼传出这些很容易令人误解声音的屋门。 门另一边的小椰子则是一脸的担心,嘴里还在小声的叨叨哗着:“可咋怎,这可咋怎?冰华郡主好歹已经都成过婚有了女儿了,咱们主子还是黄大闺女呢。” 听到这话的十二:“……” 倒也不必如此纠心这个问题。 屋内,冰华郡主只着一身里衣的被祈宝儿压在软榻上,瞅过去那叫一个一顿的猛捶。 “痛,痛痛,宝,宝啊,轻,轻点。” “轻不得,轻了没效果,话说你这腰咋的能扭成这样?最近你都做甚去了?” 冰华郡主跟嘴被烫到一样边吸溜着边说:“别提了,前阵子姐妹们约我去骑马,我一个不小心从马背上掉下来了。” 说来也是辛酸,她贵为郡主之尊,御医们不敢触碰她,女医不敢在她身上随意动手,身边的丫环也是她稍稍一叫吓得不行,愣是将原本只是稍微扭到的腰给拖成了动弹不得。 听到宝儿回来,她赶紧着叫人将她给抬到了贤王爷。 可她没想到宝儿下手竟是这么狠啊,太特么痛了。 “你不是现在一心掂着吉祥楼,怎么还有心思去骑马,这气候去骑马也不嫌冷。” “哪是不嫌冷哦,我这不是推不掉嘛。”向曾经的手帕交讨银子这种丢人的事儿,还是别在好友面前说了。 “对了,宝,说到吉祥楼,我可有事求你帮忙。” 祈宝儿收了手到一旁洗手,“说。” 冰华郡主没立刻说要祈宝儿帮忙的事,而是先扭了扭腰试探了下,“宝儿,你这可是太厉害了,不怎么疼了耶。” 不过她还是缓慢的起身,自个拉过刚才被祈宝儿推到一旁去的大靠枕过来,然后侧着身靠在靠枕上。 “吉祥楼的开支以前大部分都是各富商捐赠的,这是给朝廷省了开支,可对吉祥楼来说,里面的麻烦不少。” 和祈宝儿说话,冰华郡主也不必藏着掖着,直言道:“谁出了银子,谁多少在吉祥楼中就能说上话,现在吉祥楼着实是没再有那种事情发生,可那些出了银子的人家要来吉祥楼选个护卫或是选个陪读什么的,吉祥楼也推托不得。” 祈宝儿将擦干净手的布巾丢回盆中,转身走到冰华郡主的对面坐下,没有立刻回应冰华郡主的这些话,而是先叫了下人进来将屋内整理清楚,再摆些瓜果茶点。 等下人们退下后,她掂了个小红果吃完后,才问冰华郡主:“你要我帮什么?” 这一通安排下来,换个人都会以为是祈宝儿是在给下马威,然,咱们的冰华郡主完全没这神经,这会儿吃着糕点比祈宝儿还来欢实。 将手中半块的桃酥塞嘴里嚼巴嚼巴吞了,又就了口茶水润润喉,这才用手帕边擦着手指边回道:“我就想着,能不能让吉祥楼像曾经一样的完全隶属于朝廷,这样谁都不能随意插手吉祥楼内的事。” 不好意思,又巴巴的看着她,“宝儿,你知道的,我怕皇上,可不敢跑皇上面前去提这个。” 似乎怕祈宝儿误会她在利用好友,又急急解释道:“若是朝中无大事还好,我也是知道最近朝中让皇上操心的事情不少,这时像吉祥楼这样的小事,想来我就是说了,皇上也未必会去在意。” 不是她自卑,她是有自知之明,她在皇上表弟那儿可没多少面子可言。 若是不论皇家只按亲戚来说,他们之间不过只有那种过年能送个礼的面子情。 “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皇上的信臣。”皇上对你那意图傻子都看得出来,指定不敢冲你发火。 祈宝儿抬手戳了下她的额头,“你怕皇上生气,我就不怕?你真当我身上这贤王二字是保命符?” 冰华郡主拽住祈宝儿的手指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宝儿,帮帮忙嘛,我知道我来求你很卑一鄙,再加个无一耻,可是,我真的不忍那些孩子们被人那般的糟溅。” “京城这天子脚下已是如此,我都不敢去想其它地方的吉祥楼又会是一翻怎样的场景。” 吉祥楼,可是否还吉祥? 祈宝儿默了默,抽出手捏了块绿豆糕慢慢吃着。 心大的冰华郡主这会儿却是急了,目光带着殷切直勾一勾的盯着她。 祈宝儿抬眸撇了她一眼,问:“你可知你所说的事情,若真去办,会牵动多少人的利益?又将会与多少人为敌?” 对吉祥楼,十二曾多事的派人去各地细细排查过。 “你说的没错,京中还是好的,虽说有人是以着各种好听的名义将人弄走,可终归他们身在天子脚下的不敢做出出格的事情,相反着,是给那些孩子们谋了一份出路。” 什么护卫陪读的,这些人可不需要特意跑吉祥楼去挑,人牙子那买来的还都是已经调一教好的。 每个官员按着品级明着是有规定数量的护卫,富户们虽没规定可商自然不能越了官,他们摆在明面上的护卫更是不敢多。 无论是官还是富户,都怕死。 就明着那么几个哪能放心啊? 可以说,无论是京中还是其它地方,但凡是有些权有点钱的,要么会自个培养暗卫,要么就是向专门培养暗卫的地方买暗卫来保护。 而京中吉祥楼里被选走的孩子,便是因资质好被私人或是专门培养暗卫的人给选走了。 很无奈但也很现实的是,吉祥楼出去的孩子绝大部分都生活在社一会的最低层,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仅能凭着自己,在现今这般做什么都要么需要人脉要么需要抱团的社一会来说,他们是被人给排挤在外的一群人。 能被选走成为暗卫,于许多孩子来说,反而是条不错的出路。 不过这些,显然着冰华郡主并不明白,她只以为孩子们被以明显虚假的名义给带走,而为那些孩子们担忧。 来求她,却不是与南华远相商,看来心里也是恼了南华远。 果然,冰华郡主一脸的震惊与不解,“怎么会是出路?那些个什么护卫和陪读,这听着明显就是假话,谁晓得孩子们被带去真正会遭遇什么?” 祈宝儿瞅着她越说越是呼哧白脸的顿时就笑了,“你倒是对孩子们真情实意。” 着实难得。 堂堂皇室出来的郡主,竟是会为孤儿忧心,可以说这在皇一权一时一代是真真闻所未闻。 第1015话 吉祥楼一难 冰华郡主没好气的抬手给了祈宝儿一下,“我和你说认真的呢。” “是,是是,咱认真着来。” “你是觉得南院长会不顾楼内孩子们的安全,而与那些人拿孩子们来做交易?” 冰华郡主心思被戳穿,一时间有些讪讪,南院长平日里为人挺好的,她把人这么想似乎不太道义。 可是吧··· “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允许容家进吉祥楼去选人?” 容家? “春风楼的容家?” “嗯哪。”要不是那个容家,她倒是也不急了。 春风楼听着似乎带着风雪月色彩,可其实人春风楼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是个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镖局。 是的,你没看错,一个镖局不起名威远啥的威风名称,而是起个青一楼般的春风楼这名儿。 可能真跟名称不是太正经有关,也因为春风楼的楼主在形象上瞅着就不是个好人,春风楼的生意一直都并不咋样,虽然楼里有好几个神人坐镇。 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 真正内里着,春风楼做的真正生意,正是刚才祈宝儿所想到了培养暗卫。 春风楼训练暗卫,然后出售给各个官府或是富户。 且,春风楼的生意,还是经过了官一方认一证的那种,人不交税,但每年‘捐’给朝廷的银子可不老少。 祈宝儿颇为同情的看了眼冰华郡主,善意提醒道:“这事儿,我建议你千万别在皇上面前提。” 容家虽是商户,可在人品上,可以说是绝大部分的官一员都比不过他们。 朝廷一旦遇事,容家一向都是义不容辞,就说当初左相造一反一事,容家的那几位神人可全出手了;容家那位已经快七十的老家主,还带了不少暗卫前去护驾呢。 和那些出事时缩在自个府邸里,事一后嗷嗷叫着护驾护驾的官一员一比,容家人那可以说是拿命在忠于朝廷。 对这样的容家,皇上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冰华郡主所说的事情而去责怪容家? 当然,更不可能真将吉祥楼再归于朝廷出银子来管。 一来朝廷现在哪哪都需要银子,能省一笔是一笔;二来,朝廷若是真插手进了吉祥楼,便是等于在明着抢容家的财路,这不是在寒容家的心?! 冰华郡主还是有些不舒坦,“容家就算是功劳再大,也不能···” 后面的话,在祈宝儿似笑非笑的目光下生生又咽了回去。 “你身在吉祥楼这么久应该也看到了,有些事不必我来多说想来你自个儿心中也明白,你真觉得孩子被容家给带走是坏事?” 吉祥楼,说来就是她前世的孤儿院。 她前世说真的,许多的政一策已经是非常的亲民;可就算是由官一方办的孤儿院,又有几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是真能幸福成长,并且还能有个美好未来的? 何况现在的吉祥楼,说句不客气的话,吉祥楼收容孤儿,仅只是能保证他们的生存而以,至于其它,不是吉祥楼不愿或是不想,而是他们也无能为力。 被容家选走,能成为暗卫也好,或是成为其它,未来可是多了份谋生的能力。 祈宝儿的这些话,让冰华郡主也息了声,颇为失意的左手糕点右手果子的一阵啊呜。 把自己塞了个肚儿圆后,她似乎想通了般,不再提让帮找皇上的事儿,而是情绪带着低沉的说道: “宝儿,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刚到吉祥楼时,我原以为是奉了母命去那散心,只是看到孩子们过的日子那般苦,让我想到了我的妞妞,难免的心生怜惜。” “不怕你笑话,我以为我不缺银子,瞧着孩子们日子苦,我便让人给孩子们准备上好的衣物上好的吃食。” “可待在那一块时间后我才明白,就我的那些银两,压根帮不了孩子们多久。” “你说怎么有那么多的孩子会被父母丢弃?他们即是养不起,又何必生下他们?” 祈宝儿没有回答,她知道冰华郡主也不需要她回答,冰华郡主此刻,不过是需要一个聆听者。 冰华郡主絮絮叨叨了许多,说了吉祥楼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孩子被带回来,也说了她在楼里陪孩子们玩耍时的开心,更多的是楼内孩子越来越多而住处越来越紧张,吉祥楼每天给孩子们吃的东西也一天不如一天。 最后她说道:“想请你帮忙找皇上,除了因为前面我说的原因外,最主要的还是吉祥楼快要没银子了,商户们捐助的银两数量有限,可从半年前起,进楼里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多,前两天孩子们一天就只能吃两餐了。” 其中一餐,还是她从哥哥那儿坑来了点银子贴补了才有。 听到这,祈宝儿眉心微拧,“吉祥楼竟是已经困难至此?” 秋猎前南院长还在文灼他们那儿给吉祥楼买过粮,文灼向她汇报过,数量可不少。 想到了这,她便也问了冰华郡主。 “被永安城的吉祥楼给分去了一半,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听说南院长买了大批的粮,粮运到吉祥楼的 哭穷是哭穷,但人家也是真穷。 永安城的吉祥楼着实也不容易,那楼长自个都瘦得跟个皮包骨一样,跟着楼长来的几人同样的面色腊黄瞅着就是没吃过几顿饱饭那种。 冰华郡主叹了口气,“永安城当初接收过盈州过来的灾民···” 说到这,冰华郡主猛然想起来祈宝儿正是那批灾民中的一个,顿时讪讪的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悄眯的瞅了眼祈宝儿,见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般喝着茶,这才继续的说了下去。 “灾民中有不少已经没了亲人的孩子,后来永安城又接收过其它地方的灾民,同样灾民中也有孤儿;这些孤儿,全都被送进了永安城的吉祥楼里。” 永安城的吉祥楼还没京城吉祥楼能得到的捐助多,楼里的孩子却是比京城的吉祥楼多。 朝廷对吉祥楼倒并不是全然都不管,年年还是有下发些银两的,只是那些银两对吉祥楼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有被人给没去了一些,真正下达到吉祥楼的银两,能供个俩仨月支出就已经得夸一句上面的人仁义。 这不,永安城那边的吉祥楼是真快要撑不住了,连楼里做事的人自个都没法吃饱。 第1016话 还能换咋地 多少有些灯下黑的原由,永安城离着京城近,又是祈宝儿出来的地方,十二并没有费心思去查永安城内吉祥楼的情况,祈宝儿还真不知道永安城那么一个繁华大城里的吉祥楼,竟然会混成这副惨样。 “永安城···??” 冰华郡主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上次所知咱们京中吉祥楼的事儿, 永安城那里涉及到的人更多,当年还是太子殿下的皇上对此事处决甚为严酷,斩杀了不少人。” 哪是不少哦,她听父亲和母亲说过,永安城那几天可以说是血流成河,老百姓有小半啦月都不敢出门。 “之后大家估计是怕了,都不敢再粘手吉祥楼的事儿。” 就这么着, 永安城的吉祥楼近两年来真真是可怜兮兮的全靠着朝廷所发的那点子银两度日。 人又多,又没银子, 又没能丧了良心,可不就混得惨兮兮的。 冰华郡主一脸唏嘘的抓起把瓜子开始剥,她吃瓜子喜欢剥一大把果仁出来后一口闷,觉得这样更爽。 “老太太说的没错,我们这些人平日里争这个争那个,为了个屁大点儿的事也能计较得失个半天,甚至有时仅只是为了请没请安、请安时显得恭不恭敬这种小事儿都能恨上许久,全都是吃太饱给撑的。” 祈宝儿:“……” 她奶啥时候给这丫洗了脑了? 不过她奶这话倒是话糙理不糙,她实在是不能理解那些贵女们之间的争斗,有时连穿个衣服撞了色都会想恁死对方,你说这是不是吃饱了太撑闲得已经变了态? 瞅瞅眼前这丫现在多好,以前高高在上不识人间烟火的郡主,在吉祥楼那儿才多久哦,现在竟然真正能体会到百姓疾苦了! 难得, 可真难得。 不过,祈宝儿还是调侃的问道:“怎么,堂堂大长公主府,也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冰华郡主瘪了瘪嘴,贼兮兮的凑近祈宝儿小声道:“一旦和亲缘扯上关系,事儿就不好办了;卫家势不大人却多,一个个还不晓得自个的身份,常常来府上就跟进自个家一样。” 以前她是挺厌的,看父亲和母亲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还不理解,他们堂堂皇家大长公主府,用得着如此的怂? 在吉祥楼里待了这些日子后,她才真正的明白了父亲母亲;不是怂,而是心境不同,没必要在意。 祈宝儿好笑的轻拍了拍她的额头,没有多余的话,只用眼神告诉她:你有一对好父母! 冰华郡主骄傲,抬头挺凶:那是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 之后二人没再继续说吉祥楼的事,但 君宸渊颇有些郁闷的看着下方的小丫头,昨儿他原是想吓吓小丫头,也是试探, 结果呢··· 他自然不会真的对小丫头如何,在小丫头没有真正接受他之前, 他不会做任何僭越之事,那是对小丫头的不尊重,也是对小丫头的亵渎。 可不会归不会,他伏身与小丫头都已经只差着一指就要鼻贴鼻了,换一般姑娘,这时哪怕是面对一个毫无情义的人也会意思意思的羞一样,而他的小丫头呢,送他一个大白眼。 过了一夜再见,他是一夜未眠心绪不静,再看小丫头,早已经稳得一匹开口就是公事。 真真是没心没肺!! 可还能怎么办,自个挑的,还能换咋地?! 君宸渊没有立刻回答祈宝儿,而是先翻了翻户部刚送上来的‘总帐’,然后才出声道:“此事,朕已知晓。” 这意思,就是他会管喽。 祈宝儿立马乐得清闲的就准备告退。 “宝儿留步。” 祈宝儿疑惑的看向他,不会又来一出昨儿的事吧? 她个前世在一山洞里跟一群士兵一块过夜都不用避嫌的人,就眼前这古人,还真不惧的说。 被那似乎略带了丝挑衅的目光看到,君宸渊难得的有那么一丢丢不自在,但更多的是对小丫头不解风情的挫败。 不过这人脸皮厚实得不要不要的,无论心里在想什么,面上从来都不会显出来。 “工部做出了一种织布机,此事你可知晓?” 祈宝儿点头,“臣略有耳闻。” 这事儿说来最近在京城还挺轰动,她奶几乎每见她一面就会嘀嘀咕咕上几句。 麒麟国曾经的织布技术吧,说来还是比较落后,织布机又大又笨重,单凭一个人压根操作不了,一台织布机得三人一块才能让它运行起来,还全程都得靠双手操作。 大约在半年前,京城的季家一旁系不知从哪得来了份图纸,里面就是有脚踩式的织布机。 季家将这份图纸都上献给了先帝,先帝这人鸡一贼,他将图纸收着一声不发,直到其驾崩后才将图纸让福公公交给了新帝。 你看这不,新帝登基还不到半年,轻便好使还快速的织布机就出来了,且还不贵,听她奶说,一台才二两银子就能买到。 可以说,就这瞅着小小的织布机,让君宸渊是大大的收拢了一拨民心。 不过,,,皇上和她说这做甚? “季家上献的那份图纸上,有一件兵一器。” 祈宝儿眉心微皱,“兵一器?” 脚踩式织布机,祈宝儿本能的就觉得那份图纸里所画的东西不该是这时代的产物。 想想这地界都快被穿成了塞子,她倒也不意外是不是有一位和她一样的前辈留下了那份图纸。 现在一听到图纸上竟是有兵一器,祈宝儿心中就是一个咯噔,帮助民生啥的没关系,可千万别造出跨时代的兵一器出来而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后果。 比如,热一武一器!!! 好在君宸渊后面的话让祈宝儿悬起的心可以落下。 “是可三箭齐发的连驽,工部的人看过后,都说若是能造出来,其威力巨大。” 君宸渊没表现出对这连驽感兴趣,可他会特意的说出这点,就已经说明其对能三箭齐发的连驽已经是势在必得。 祈宝儿心中舒了口气,原来还是冷兵一器啊,那没事了。 不过她一时也摸不准君宸渊特意在她面前提这是什么意思,于是,沉默是金。 然,君宸渊的下一句话,却是差点震得她直接跳起来。 “此等神兵,朕不准备让工部的人来铸造,朕准备将此事交托于你。” 由兵部尚书亲自盯着造出来的神兵,再由兵部尚书来决定分发给谁,并且,这个兵部尚书她自个手里还有个无影军和镇南军··· 皇上的脑子,这是抽了吗? 话说先帝啊,你确定你这儿子会不会将你费尽心思守了几十年的国一家给败喽? 第1017话 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败不败的,那是以后的事儿。 祈宝儿只知道,她从御书房出来后,身上又多背了个事儿。 凎的,皇帝了不起哦。 好吧,的确是了不起! 好在这事儿吧,说来还真不用祈宝儿自个费啥心思,她有全能助手十二和尉迟在,除了前期去工部挑人和选个秘一密的地方建立铸造坊外,后续的事儿自有其它人盯着。 这就是培养亲信的重要性,虽然祈宝儿自我认为她从来都没培养过。 但谁让她有一双开了卦的鬼眼呢,一眼能辩忠女干说的就是她。 没错,就是这么的臭屁。 只是此刻,臭屁的祈宝儿被她爷给逮住了。 “你给我站住。” 一声吼,几乎响彻整个贤王府。 一向宝贝着贤王爷的老太爷,今儿竟然会对贤王如此动怒??? 这可是比天下突然下红雨还要更奇观的奇观了。 顿时,整个王府里的下人全特么的躁一动了起来。 刚刚修过园子的园丁又拿起了大剪子从床上蹦跶了起来,冲到园子里,怼着矮树枝虚空的咔擦咔擦; 已经从回廊走过的丫环似是突然记起了什么般一拍脑门,又转头匆匆的朝来路走回; 更那什么的是,园中但凡是相对隐秘点的地方,咔咔咔的跟突兀长脑门一样哪哪都是往外冒的脑袋; 连祈管家这个平日里稳重得不要再稳重的人,都为老不尊的从一假山后拎开前方一侍从,把自个的脑袋怼出去一半。 园中连通着前后院的回廊道拐角处,祈宝儿堪堪抬起的脚顿在半空,略显有些僵硬的原地放下。 转身,回头。 变脸她一向是专业的,顿时就是咧着一口大白牙的讨好笑容,“爷。” 祈老头脸红脖子粗的大步迈来,“你别叫我爷,应该我叫你爷。” “那不能,咱祈家的祖宗会从地底下蹦出来。” “你还敢给我皮,你说,外面传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啥呀?” 眨巴眼,再眨巴眼,长睫毛呼哧呼哧翘着,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你别给我装傻,要不是老晋王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是准备等你人到周昌了再传书告诉和我你奶吗?” 祈宝儿笑脸微僵,“爷,这不是还没确定嘛。” 还没确定,不是否定。 祈老头那刚刚有些往下降的火又再度轰一声燃了起来,左顾右望发现都没啥趁手的东西后,弯腰脱下鞋朝着祈宝儿就冲来。 那矫健的身姿,瞅着可一点不像个老人。 “我让你没确定,我让你去周昌,我让你不知死活;站住,你还敢给我跑。” “我的亲爷啊,你都拿脚底板子抽我了,我还不跑?”那不是傻。 原本祈老头只是做做样子,他又哪舍得真打哦。 可祈宝儿这话一出来,,,这个欠的,他是不打到绝不会停手了。 “你还敢顶嘴,周昌那是随便能去的地方吗?几百个神人全都往周昌退,谁晓得周昌那里现在是不是只有那退回去的几百神人,又有谁知道周昌那里会不会设下埋伏等着你去?” “你真当你是不死之身,你真以为这天下就没人能动得了你是吗?” “呼,呼,你给我站住,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周围吃现场瓜的一众下人:“……” 老爷子哦,您追都没能追上王爷,又怎么去打断王爷的腿? 大部分的下人们都是在纯吃瓜看戏,瞧瞧自家主子的乐子;可也有小部分脑子灵光的,从祈老头骂的话中听出了里面的道道。 祈管家便是神色凝重,侍卫首领祈荣也是一脸的忧色。 周昌,别看它不过是个小国,但在可经前左可造一反那一事之后,凡是有脑子的都不会再轻视了周昌。 祈管家与祈荣俩正巧站在一块,两人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是和自个一个心思。 做为下人,自然是希望跟着的主子能力出众实力强大,有权有势又有财,这样他们做下人的才不会受委屈,还能跟着粘光,甚至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他们又不希望主子太过强大,这其中的道理许多人并不懂:人哪,越是强大,身上的责任就越重,所背负的就越多,也只会越发的凶险。 就如他们的主子贤王,是强得整个朝堂没几人敢得罪她;可从另一角度来说,但凡是强敌来犯或是有强敌隐在国之周围,所有人想到的 而,身为 可,谁家主子谁心疼,他们王爷,不过才十五岁啊!! 于私来说,若是主子出事,他们这些下人也一个都甭想得好。 这边祈管家他们的心思祈宝儿并不知道,她此刻还在状似狼狈的躲着祈老头的追一击。 “爷,爷,咱是文明人,咱不兴动手这一套,咱有事儿坐下好好谈。” 祈老头喘着气停住,“我谈你个头,你有准备跟我好好谈吗?连你要去周昌我都得从老晋王那听到,你这是准备跟我好好谈吗?” “咻”的脚子擦着祈宝儿的发丝飞过,砸落里回廊外的纵中消失不见。 祈老头手里没了‘武一器’,弯腰又要去脱另一边的鞋。 祈宝儿哪能让他再重来一遍,忙上前去‘扶’他,“我的亲爷哦,累了吧,瞅这一脑门的汗,来,我扶爷到旁边休息会儿。” “你给我放开。”你这是扶我? 你这是挟一持吧。 祈宝儿笑眯眯着硬着将祈老头‘扶’到回廊旁坐下,然后蹲在他的面前,像小时候一样的将脑袋搁在他腿上。 瞬间,就让祈老头如气球被针戳了般,一肚子的气几息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抬手抹着孙女的秀发,祈老头不知觉间已经红了眼,“乖乖,咱不去周昌好不好?” 麒麟国这么多人,能人数不甚数,神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为什么事事都要你冲在前面? 有邪修你冲,无头僵你冲,荒岠入侵你冲,龙脉出事还是你冲;就因为你本事大,所以事事都要你冲在最前面吗? “乖乖,爷想回村了,咱们回村好不好?要是回村还不行,咱们找个没人的地儿。” “这个贤王咱不当了,兵部尚书咱也不要,你爹那你放心,他不是恋一权的人,只要你点头,你爹绝对会二话不说就赶来和咱们汇合。” “乖乖,咱们走好不好?” 什么狗屁兵部尚书,一品贤王他们也不稀罕,他只要他的乖乖平平安安着。 第1018话 你为为我们好不好 趴在爷的膝头,祈宝儿的内心是懵圈的。 她是有打算去周昌,且近来也的确一直在为去周昌做准备。 可她的这想法,除了身边近身的几人外可以说是无人知晓,就连君宸渊这个帝王,她都没有上报过。 她爷刚才说‘外面传闻’??? 哪来的传闻? 她咋就没有听说过? 是十二透露了? 还是尉迟嘴没封严? 都不对,这俩她是能绝对相信的人, 谁都有可能在外乱说她的事儿,这俩指定不会。 那会是谁? 皇宫御书房内正批阅着奏折的某男无端端的打了个喷嚏,把一旁的福公公给吓得跳起来就要去喊御医。 “回来,无事。” 君宸渊揉了揉还有些发痒的鼻子,失笑的摇了摇头又继续埋首入奏折堆中。 看来是小丫头那儿已经起效了,一准是小丫头心里正在编排着他呢。 没错, 祈老头会有这么个‘听说’,背后全是某帝搞的鬼。 君宸渊不愿祈宝儿往周昌蹦跶, 原因就如祈老头担心的一样,现在的周昌早已不是过去他们所认识的周昌,而是朱雀国的傀一儡国,是朱雀手里的一柄刀。 君宸渊虽说在周昌同样布有暗子,暗子们至今依旧有消息传来,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可君宸渊已经不敢再全然相信周昌传来的信息,不是怀疑他布在周昌的人是否叛一变问题,而是担心这些人是否已全被周昌所知?他们所传的消息是否不过是周昌想让他们传的消息? 神人各有神通,若是神人能迷惑人呢? 所以,君宸渊不敢去赌。 他不敢赌从周昌而退的几百神人是否真只是路过周昌,而不是驻于周昌,依旧对麒麟国虎视眈眈。 他不敢赌几百神人往周昌而退这一举动是否是朱雀的一计,引麒麟国 麒麟国但凡大事,冲在最前头的都是他的宝儿。 他怕周昌那儿会设下天罗地网的等着宝儿前往。 血脉相传着, 冰华郡主有着深切的自知之明,君宸渊也同样对自我的认知很是透彻。 他比谁都明白,在小丫头的心中,他的地位与其家人相比, 还不够分量。 仅有他劝他阻,阻不了小丫头多久,最终她依旧还是会‘任性’前往。 这事儿啊,得小丫头心中最重要的人出来阻,作用才会最大化。 京中的事自是瞒不过君宸渊的耳,尤其是他最为在意的祈家,祈老头进京后和谁来往,又和谁关系最为要好,他是门儿清。 不过这将消息透露给祈老头的人选上,君宸渊也是斟酌了一些时日。 最终老晋王会当选,还是托了他几个儿子不争气的福。 为帝者,那脑袋瓜子都是几万个蜂窝煤合在一块,老晋王儿子们不争气,几个孙子却是不错,但无奈孙子们年纪都太小,而他自个却是已经迟暮之年,撑不了多久。 像晋王府这样的情况,一旦老晋王去逝,就等于是彻底没了能顶事的人,年长的不中用, 年幼的暂时还撑不起来。 而老晋王也算是一生戎马,战场中有仇敌,朝堂中有政一敌,世家中有瞅不得晋王府好的人,还有着把你挤下去他才有可能兴起来的哪怕没仇也有利益瓜葛的人,等等等等。 换句话说,老晋王一旦去逝,等候着晋王一脉的,便只有被瓜分的结局。 老晋王又不是傻子,岂能不明白晋王府现今的局面?! 这也是为何老晋王会与祈老头这一农户出身的老头成好友的原因之一。 性情相投是其一,但真正重要的,还是因为祈老头是贤王的爷爷,老晋王是在为他的晋王府谋一个能护住晋王府的人。 可仅只是和祈老头相熟,这显然是不够的。 君宸渊将老晋王传进了宫,告诉他,只要将这事儿办妥,将来老晋王若有意外,他会护着他的几个孙子孙女。 这老晋王还是有啥不愿的?! 一来得知祈宝儿想去周昌后,他自个本意也是不愿祈宝儿前往的,能借祈老头的口劝住的话,不仅是大大的卖了祈老头一个好,将来若是周昌那边真被察觉到有何阴谋的话,他这也有机会能与贤王的关系更近一步。 二来有皇上的这一保证在,晋王府哪怕在他死后落败,起码着几个孙儿孙女的命能保住;只要命在,就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老晋王自当是尽心尽力,在祈老头面前将周昌那边说的那叫一个是龙潭虎穴,只要一进去就九成九是出不来那种。 看祈老头现在的反应,效果非常的显着。 祈老实虚握着拳头一下一下捶在祈宝儿背上,那是真斑斑在做响。 “乖乖,你这是在拿刀捅你爷的心啊,大道理爷不和你说,你比爷聪明。” “你是撑着几百万大军的贤王爷,你是管着天下兵马的兵部尚书,你运筹帷幄,别人是走一步看一步,你是走一步看十步。 你爷能想到的,你不可能想不到。” “可你明知危险,明知周昌那儿已经是个凶险的地方,你却还是要往周昌去。” “咋地,咱们麒麟国除你之外没人啦?” “这天下神人最多的就是咱们麒麟国,就你能是不能,显得你了是不是?” “被人吹吹天下 “你个没良心的,你为天下,为百姓,你就没想过你爷和你奶,没想过你爹你一娘还有你哥他们?” “好,就算你是修灵者,你的责任是为了天下百姓,那我和你爹他们也是你要为的百姓中的一个吧,你为为我们好不好?” 捶着捶着,骂着骂着,力道却是越来越轻,声音也越来越逐向哀求,最后紧紧的搂住祈宝儿的脑袋是嚎啕大哭。 原本看热闹的下人们全都红了眼,祈管家抹着泪的别开脸,祈荣扬着头死命的眨着眼,想压下眼中的泪意。 祈宝儿心中像是堵了块巨石般,闷沉闷沉的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似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在祈老头的哭声中,传出她一道轻微的回应。 “好,爷,我不去周昌了。” 第1019话 祝家的那位出事了 亲爷的哭求,暂时的阻了祈宝儿去周昌的路。 但现在的周昌,就如同一柄悬在麒麟国上方的刀一样,随时都有劈下来的可能。 不得不防,甚至,已经是不得不除。 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憨睡? 不过就像祈老头嚎的一样, 麒麟国能用的人可不老少,有着各种神通的神人也不在少数。 还真没到非要祈宝儿出手的地步。 没几天,一支瞅着再寻常不过的押镖队伍,一点也不显眼的缓缓离开了京城,朝着周昌方向而去。 这些事儿与京中的百姓们无关,大家伙日子依旧是该咋过咋过, 瓜嘛,该咋吃咋吃。 近来京中真正传言最多也是最为让人吃得香甜的瓜,依旧还是跟后宫有关。 不过不再是皇上的后宫要进啥人啥时候进了,而是年初的那一批‘被退’的秀女们,已经开始另择佳婿,甚至有些都双方换了庚帖。 吃瓜永远跑在 “祝家的那位出事了。” 语气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要说来这批秀女中最引人关注的,自然离不得这位祝敏月小姐,那是妥妥的能进后宫人选中百姓最属意的一个。 这位在京中动作可不小,今儿在哪救了人,明儿又在哪帮了人,后天领着小姐妹们给宜城那边捐银捐物,等等等等。 总之一个字,大善! 再有着前面祝家所做的铺垫,又是传言又是百鸟朝凤奇景的;虽说她在身份上欠缺了些,可京中百姓觉得她很适合做娘娘的人有不少。 祈宝儿偶尔在街上溜哒, 也听到过百姓议论祝敏月‘仁德’之类的话。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除了百鸟朝凤景的那阵子外,没多久京中就没再人议论祝敏月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祈宝儿猜测,估计又是上头面上光心里黑的那位在暗中做了什么。 对于京中百姓对祝敏月吹捧这点, 钱文同等人早就对祝敏月极为不满。 祝敏月的那些手段,也就是哄哄‘单蠢’的百姓们,他们又哪能看不出来? 可明白百姓单纯归明白,整日里听着那些百姓在吹那个心机女他们心里就是不爽。 他们王爷为麒麟国做了多少事? 又救了天下百姓多少回? 一个个是瞎了不成,咋的一个个就知道吹那个假兮兮的玩艺儿? 不就是他们王爷没像那东西一样的到处去吹?! 钱文同好几次听到百姓在吹祝敏月时,都想冲上去和这些白眼狼掰扯掰扯。 无奈他们王爷太过眼尖,早就看出了他们这些属下会有不甘的苗头下了死命令,严令他们任何人都不准在外干预这些事。 王爷下了命令,他们不敢不从,所以心中再是不满,也只能憋着。 这不,在得知了祝敏月出了事后,他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闷气总算能一扫而光,还有种‘报应终于来了’的爽。 祈宝儿边吃着她奶亲自做的爱心韭菜盒子,边递给他一个‘快说’的眼神。 她还真对这位祝家小姐挺有兴趣,这位为了能进宫,那可是京中所有贵女中最为努力的一个了, 简直就是蒂之秀。 “昨儿昭阳候府的老太太过寿办宴,请了祝家这位前往, 哪知在宴中, 被人看到她和昭阳候世子俩竟是抱到了一块。” 其实没钱文同说的这么夸张,说起来纯纯就是个意外。 祝敏月在外总是喜欢端出一副‘我是正宫’的架式,就是和别人在一块时,她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着总是要走在最前头。 昨儿个昭阳候府办宴,祝敏月最近在京中的贵女中可以说是风头无俩,昭阳候府自当要给她这个面子,因此作倍的人昭阳候夫人为显重视的派出了她的嫡长子。 雪天路滑,祝敏月一个不小心的滑倒,作倍的昭阳候世子正好位于她的后方一点,本能的就上手去扶她。 一个往后倒,一个往前去接,就那么巧的祝敏月整个人都倒在了昭阳候世子的怀里,昭阳候世子的手还很是不寸的放在祝敏月的肚子上。 好家伙,真真是众目之下啊! 意不意外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祝敏月在众目之下和外男有了肌肤之亲。 不说是皇后之位了,进宫啥的都已经是甭想。 “不会真这么巧吧?”十二表示怀疑。 钱文同递给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巧不巧合已经不重要,事实已定。” 十二一想也是,他们去寻思巧不巧的做甚,闲着不是。 吃完午饭后,几人各自散开去忙。 原以为祝敏月这事儿和他们并没关系,哪知他们还是放心得太早。 看着一脸愁容的郑相祈宝儿表示很不解,祝敏月上吊,和郑相有个锤子的关系,他愁啥? 在听完郑相的诉说祈宝儿才明白,这事儿还真就和郑家扯上了关系,且关系不小。 原来,昨儿下午昭阳候府就派人去找了祝家,扬言会对祝敏月负责。 只是吧,昭阳候府的态度有些让祝家不是太得劲;不,准确的说,昭阳候府不像是去结亲,反倒更像是去结仇。 派去的人并不是昭阳候府的任何一个主子,只是昭阳候身边的管家。 且,昭阳候世子可并非单身,他不仅是有位正妻,妾室都有仨,还有一嫡子俩庶女。 那管家鼻孔朝天一副施舍脸的对祝家人说:他们昭阳候府不会亏待了祝敏月,但世子夫人为世子生下了嫡长子且并无过错,也是委屈不得。 昭阳候府决定以平妻之礼迎娶祝敏月。 从祝家的动作,再看祝敏月自个的行为,甭说是一个已婚有妾还有儿女的男子的平妻了,就是正妻他们都瞧不上好不好?! 何况还是这副轻视的态度。 于是,那管家被祝家给打了出去。 接着,祝敏月就在闺房中上了吊。 到这,都与郑家无关。 只是之后的事儿嘛,,只能说,郑相娶妻没娶对。 那句娶妻当娶贤的话,可真特么的是一点没错。 祝敏月一上吊,昭阳候府也有些急了,立刻候夫人就准备带着世子前往祝府,一来赔罪,二来也是想亲自的再当面提亲。 昭阳候夫人担心有了前面的事儿祝家会气性大的觉得他们亲自去还不够分量,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昭阳候府早已不是当年,祝家不提其它如何,就一个祝尚书已经够他们昭阳候府惧的。 于是,昭阳候夫人便去求了郑夫人,希望郑夫人能为世子保媒。 宝们,梦犯了大错了,前面十几章章节序列给弄错了,这个改不回来了,非常非常抱歉!!! 第930话 娶妻当娶贤 这种事儿吧,但凡不是个脑子有疾的人,都不会欠欠的掺合进去。 甭管皇上自个是啥意思,祝敏月都是牵扯到了后宫的女子,说句那什么的话,祝家的招虽然烂,但祝家有一点却是成功的, 至少在百姓们的眼中,祝敏月多少已经和皇上扯上了关系。 祝敏月和昭阳候府的事儿,躲都来不及呢,上赶着送的,那纯纯是个脑缺。 偏可以被堪称为麒麟国朝堂中 郑夫人和昭阳候夫人啥关系咱也不知道,反正昭阳候夫人一求郑夫人就跟着一块颠颠儿的去了祝府。 有前面管家那么一出, 祝敏月还整了个上吊,可以想见祝家的态度自然是好不了, 甭管是出于真心还是为了祝家的面子,这时不将昭阳候府的人打出去都已经是有涵养。 当然,这也和郑夫人在场有关,郑夫人在外代表的就是郑相,而现在的郑相与先帝时期的郑相早已是不能同日而语,人现在可是真正的国之重臣,得帝信重。 虽然双方间气氛并不好,但是好歹着郑夫人和昭阳候夫人一块见到了祝敏月,还说了会儿话。 祝敏月那儿可是未嫁的女子闺房,其它人自是不好随意进去,当时就只有郑夫人和昭阳候夫人俩前后一块进了屋。 祈宝儿都不由得同情起眼前这位儒雅男仁了,这娶的都啥媳妇啊? “所以,当时屋内就她们三个人在,到底是谁捅了祝敏月一刀也不过是随她们自己口诉了?” 据郑相所说,郑夫人和昭阳候夫人进屋大约一刻钟后, 突然屋内传出道惨叫声。 候在门外的祝家人和下人们部进去一看, 就看到祝敏月一脸痛苦的捂着腹部,她的腹部插着把匕首;昭阳候夫人像是被吓到了般瘫倒在床尾旁的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郑夫人。 而郑夫人呢,手染鲜红,似乎她自个也被吓到了,正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 总之,现场是一目了然,又众目睽睽之下,还有祝敏月和昭阳候夫人的供词,郑夫人是连个辩驳的可能都没。 祝家也是个狠的,立马就派人去上告了京兆府,要不是郑大公子赶得及时,郑夫人早已经入了大牢。 可即便郑家将郑夫人暂时的保了回去,这事儿在京中闹得不小,受害者还是最近风头无俩的祝敏月,无论是郑家还是京兆府,想轻拿轻放那是绝无可能。 郑相头大的揉了揉太阳穴,“溅内被人算计了,她告诉我是祝敏月自个捅了自个一刀。” “溅内虽然蠢笨, 但这么重要的事,她不会说假。” 如果真是她做的事情, 就依她那胆子,绝不是想着如何的推托,而是会求着他和儿子救她。 祈宝儿琢磨了下,便大致猜到祝敏月这么做的目的。 的确,因为昭阳候世子那儿她没了进宫的希望,可就她那样的人也绝不愿嫁给昭阳候世子为平妻。 哪怕不是平妻而是正妻,想来她都是不乐意的,成为宫里的娘娘和成为一个早已落败候府的世子夫人相比,这差距着实太大。 如果祝敏月现今不是风头过盛,就其与昭阳候世子那意外,说小不小,可要说大其实也不大。 麒麟国在这方面倒是没那么严苛,否则哥儿姐儿们经常一块出游不也能常互相无意间的触碰到?! 不过是其事关到了帝王颜面,你还整得像是天下皆知你百分百能进宫一样,结果却反而先和其它的男子抱到了一块。 这已经不是进不进宫这种问题了,而是整个祝家都会害怕皇上会不会因此动怒。 所以祝敏月现在,她是必须出事,无论是病还是伤,都是越严重越好。 弱者有理嘛,至少还能挣个同情分,皇上在祝敏月都快翘了的时候,也不好再过苛责于她。 但这个病和伤,绝不能是自己造成,连牵扯到祝府都不行,只能是因为外人的原因,比如昭阳候府,比如倒霉催的郑夫人。 祈宝儿默默的给郑相的茶杯里续上水,“想像是个聪明人,此事,本王不好过问。” 自称都用上了本王二字,郑相便知贤王爷的意思了。 不过··· 他颇有些颓的摆了摆手,“我来找你并不是想请你帮忙,不过是心里憋闷得慌,想寻个人说说话。” 这事儿啊,牵扯甚广,也牵扯甚深,他没想过连累他人。 就是这心里郁闷着堵得慌,左顾右盼下发现,竟是都没一个人能让他彻底放下心来的与之好好说说话。 也不知为何,看到贤王后,他不自觉的就跟着过来了。 不过被祈宝儿不客气的来了这么一句后,郑相也着实是不好再继续的打扰下去,显得真有事要求贤王爷一样。 他将茶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后,便与祈宝儿告辞。 不过郑相就是郑相,在大堂内时人还是一副颓废样,一脚迈出门周身的气势顿时一变,又是一个似乎永远都背脊笔直意气奋发的一国之相。 秋雨进来收拾茶杯,左右无外人,她没顾忌的唏嘘道:“郑相这一生,娶了郑夫人算是他做的唯一的错事了。” 纯纯拖后腿。 祈宝儿笑了笑,对这点也挺认同,郑夫人那人,着实是一言难尽。 “郑相要不是因为郑夫人,可能早就已经是一国相爷了。” 对这话,祈宝儿不罢可否。 她问:“说说祝家的事。” 郑相一个讲礼义廉耻的男子,并不喜在背后说人什么,今儿那丫已经是不太正常了,也就是说了点事关到郑夫人的事儿。 分享瓜啊,这事儿秋雨喜欢。 她立刻将托盘放下小跑到祈宝儿身边。 “王爷您不知道,这事儿里面的道道可不少。奴婢认识祝五姑娘身边的贴身丫环···” 祝家可不只仅祝敏月这么一个年龄适宜的姑娘可以入宫,只是祝敏月一直都最讨祝老夫人的欢心,自小祝老夫人都是将府上顶好的东西往她身边送。 便是进宫为后妃,祝老夫人也是竭尽全力的为祝敏之筹谋。 都是同一个府邸出来的姑娘,祝敏月能得如此厚爱,自然就碍了其它姑娘们的眼,面上如何不提,反正心里羡慕嫉妒恨肯定是有。 秋雨口中所提到的祝五姑娘,就是这羡慕嫉妒恨中的其中一位。 第931话 祝莲儿 祝五姑娘名叫祝莲儿,是祝家三房的庶女,与祝敏月这个嫡出自然在府中地位是没得比,不过祝五姑娘也是个能人,在祝老夫人的心里祝敏月排 “祝老夫人曾向祝莲儿许诺过,等祝敏月进宫后, 会想办法将她也弄进宫去,让她们姐妹俩在宫中相互扶持,夺得圣宠。” “哪知两人私下及为不睦,祝敏月对祝莲儿这个庶出的姑娘甚是看不上,原本两人还能面上和睦着,不知为何在几个月前开始祝敏月便明着对付起祝莲儿来。” 几个月前? 祈宝儿想了想, 再次明白了祝敏月的心思。 当初皇上还是太子时, 祝家人就在外放出祝敏月能当上太子妃的传言,因这事儿祝尚书还与祝家闹了一场, 听说至今两府都没再有往来,像是绝交了般。 但你们自个一个血脉间怎么的那是你们自个的事,皇权时代降罪就是这样,连坐可以说是基本。 祝尚书与祝家闹翻时必是会提到皇上全降罪这类的话,祝尚书当时自个都做好了受到牵连甚至会摆官的准备,祝家不可能不惧。 赶了巧了,先帝还没处置祝家就翘了,然后新帝登基,这事儿似乎也就过去了。 当然,这只是似乎。 其实不仅祝家在看新帝的态度,朝中众臣都在看。 所以新帝刚登基的那一阵,一个比一个都老实,祝家也是如此。 又等了几个月,祝尚书依旧还是祝尚书!!! 这便让人不得不寻思了。 皇上这是何意? 有些人认为皇上是真对祝敏月有意思,有些人则是认为皇上信重祝尚书, 还有些人则认为皇上是否心中早已有了广纳后宫的想法, 祝敏月这事儿,不过只是一个信号。 总之,不少人心里都活泛了起来。 而做为当事人的祝敏月,应该也是认为皇上属意于她。 说实话,祝敏月长得不错,气质还是那种白月光式的清冷形,想来爱慕于她的男子不少,有这种自信也是难免···个屁哦,想进宫的姑娘,哪个不是觉得自个是最特殊的一个,进了宫一准能得宠? 有了这份自信,再看祝老夫人为她准备来固宠的祝莲儿,可不就反倒成了将来会跟她争宠的仇人?! 对付仇人,得尽早按下。 祈宝儿依着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么几集的什么传什么传,脑袋瓜子里对祝敏月的想法进行了一翻粗一暴的解析。 还真被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此刻的祝府某院子内,正在进行着‘三堂会审’。 祝敏月面色惨白的依靠在床枕上,虚弱无比的人儿一脸的受伤。 祝老夫人心疼的抚着她的手,“敏月放心,此事奶奶必是会为你做主。” 话落, 转过头来看向地上跪着的女子时,脸上再无慈爱, 但,也并不算是严厉,只是板起了脸微冷了眼。 “小五你说,是不是你害的敏月?” 祝敏月垂下的眸中滑过一丝厌恶与恨意,她知道祖母是什么意思,经过了旭阳候府一事,她再无进宫的可能,同样打小被奶奶亲自调一教长大的祝莲儿,成了祝家姑娘中能进宫可能性最大的一个。 祖母这是已经弃了她,准备重用祝莲儿了。 顾尔此事便准备轻拿轻放,再随意的寻个由头打发了她。 她为了能进宫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没想到最终竟是为她人做了嫁衣。 她又如何能甘心。 祝莲儿怯怯的看了眼祝敏月,“祖母,莲儿至今不敢忘祖母的教诲,莲儿此生是为姐姐而生,将来便是死,也只会为姐姐而死,又如何会去害姐姐?” 祝老夫人欣慰的看着祝莲儿,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俩姐妹自小一块长大,感情最是要好,祖母也不愿相信你们之间会自想残杀,想来是下人们胡言乱语想挑拨你们的关系。” 厉声朝门外吩咐,“来人,将那几个乱嚼舌根的溅奴全给我乱棍打死。” “是。” 祝莲儿感谢又儒慕的朝着祝老夫人笑了笑,心疼的看了眼祝敏月,看着像是呆傻了般的祝敏月,她像是感同深受般难过的垂下了头。 只是无人看到,低下头后的她,眼中尽显的全是得意。 祝敏月眸色越发的悠深,眼中的狠意也越来越浓。 不过在祝夫人又看向她时,她脸上已经是一脸的脆弱无助,自带撩人功能的尾尖上挑单凤眼已经蒙上层迷雾。 毕竟是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孙女,且敏月这长相就会引得男儿垂怜,便是不入宫也是能嫁入高官府邸的,祝老夫人可没想过真的放弃她。 顿时心疼的搂过祝敏月怜惜的哄着,“祖母可怜的敏月哦,你这哭得祖母的心肝都疼了。” “敏月放心,祖母定是会为你寻门好亲事,咱们敏月可是只能做当家主母的人,岂是那些宵小能窥一视的?!” 祝敏月的声音娇弱无助的哭着,“祖母,敏月委屈。” 哎哟,可把祝老夫人给心疼的,又是一阵的哄,还送了好些自个私房的宝贝出来安慰她。 把跪在地上祝老夫人一直忘了叫她起来的祝莲儿给气的,牙龈都差点没被她自个给咬断。 不过等到祝莲儿走出屋子到院内时,那些不甘与嫉妒早已消失,她赢了不是吗,不就是些老太婆送了金银玉嘛,等她进了宫得了宠后,什么宝贝会没有? 反倒是旁边的另一位年纪十岁左右的姑娘在一直为她不甘着,“三姐尽是会在老夫人面前做戏,总是这般委屈着小姐。” 这话让祝莲儿神色微扭曲了下,不过也就一闪而过,脸上已是一副甚为担忧的样子,“姐姐逢此变故自是伤心,祖母多关心她些也是应当的。” 小姑娘不满的撅了撅嘴,小声嘀咕道:“她自个不知廉一耻的丢了整个祝家的脸,外头都不知会如何传咱们祝家呢;要换是我,早就以死谢罪了。” “住嘴。” 祝莲儿状似生气的呵斥道:“此事休要再提,姐姐又非故意的,咱们一府姐妹,就该守望相助,你怎能有此等想法?” 小姑娘依旧还是不满的撅着嘴,不过也再没继续说难听的话。 祝莲儿无奈的看着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放缓了语气,“青青,五姐知道你最近听到了些难听的话,可咱们和姐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当该一至对外,而不是将矛头对准自家人。” 第932话 祝府里的二三事 祝老夫人由嬷嬷扶着从祝敏月的房间出来,看着远去祝莲儿的背影满眼都是欣慰与满意。 嬷嬷是跟着祝老夫人的老人儿,见状便明了祝老夫人的心思,极为有眼力见的吹捧道: “府上可离不了老夫人您坐镇,瞧老夫人您教养出来的两位小姐,个顶个的懂事。” 祝老夫人:“莲丫头不错。” 听听,从以前的连五小姐还是六小姐都分不清, 到现在已经开始亲切的称呼莲丫头了。 嬷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道:“五小姐以前一直跟着三小姐倒是不显,不曾想竟是如此的知事理。” 祝老夫人神色一顿,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屋门,眼中带了失望。 她虽老了,可眼不耳不聋,又哪能不知三丫头平日里对着她是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可三丫头是她一手所培养, 再说了,三丫头可是祝家的嫡姑娘, 便是瞧不起庶姑娘、欺负那些庶出, 又当如何,不都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况且,三丫头自小她就是将她往后宫去培养,宫里的女一人,太过软弱太过仁善的可活不久,三丫头这面上一套背里一套的,可不正恰恰适合做宫里的娘娘。 唉,哪知竟会出此等事情。 她并不在乎是谁害了三丫头,她知道三丫头怀疑是莲丫头,可就算真是莲丫头又当如何? 祝家必是要送一位姑娘进宫,否则等待祝家的,将只有万劫不复这一条路。 祝家能进宫的姑娘,不是三丫头就只能是莲丫头,两人各有各出色的地方;三丫头长相俏丽端庄,适合为主;莲丫头长得妖一艳些, 最是适合夺得圣宠。 至于府上的其它姑娘,不是长得不如意, 就是脑子蠢笨如猪, 若让她们进宫,别说是能不能得圣宠,一个不好可能还会害了祝家。 所以,在祝敏月已经没了进宫的希望后,祝老夫人是绝不可能会将祝莲儿再牵扯进来。 如果祝敏月的事儿真是祝莲儿所为,祝老夫人反倒还觉得甚好,够聪明够隐忍也够狠,这样的莲丫头,进了宫后就不怕她能无所做为。 祝老夫人也不怕祝莲儿将来得势后会抛弃祝家,后宫的女子,若是没个娘家扶持着,便是再有脑子再有手段,同样也是举步艰难。 从那些太妃太嫔们现今的日子就能看出这点。 能成妃成嫔的后宫女子,哪个不是精明无比?可当她们的妃与嫔前面加了个太字,在娘家觉得她们已经无用处而弃了她们之后,在后宫中养老的她们可以说日子过得还不如个宫女。 所以她完全不惧祝莲儿有什么心思,因为她知道祝莲儿再有心思,也不敢将坏心思用在祝家身上,用在她这个祝家真正的掌权人身上。 就像对祝敏月,祝老夫人不是看不出祝敏月对她处事不公的不满与怨恨, 可同样祝老夫人一点不怕祝敏月敢不听她的话,敢对不起祝家。 “三丫头气性大,受了委屈连带了莲丫头,好在莲丫头是个懂事的。 不过,我这做祖母的也不好让莲丫头平白受了委屈,你等下去库房拿些好布给莲丫头送去,做几身新衣裳。” 嬷嬷恭敬的应‘是’。 逐渐走远的两人没有听到,祝敏月的屋内传出了道压抑着的低吼声。 只是吼声刚出,就被什么给遏制住了般的没了声音。 “小姐别,老夫人还没走远。” 丫环死死的捂住祝敏月的嘴,压着声带着哭音的提醒着。 祝敏月全身都气得在颤抖,目光带着蚀骨的恨意死死的瞪着房门,脸上早没了往日里的娇俏模样,尤如厉鬼般似乎全身都在散发着阴气。 丫环的话提醒了她,祝敏月果然不愧是祝老夫人调一教出来的人,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将丫环的手动作轻柔的扯开。 “你放心,我没事了。” 丫环还是担忧的看着她,劝道:“小姐,现在老夫人已经向着五小姐,咱们不宜此时和五小姐做对,不如再忍忍,且让她嚣张几日。” 祝敏月像是刚才突变‘厉鬼’的人不是她一样,柔和的朝丫环笑了笑,“我明白。” 见她真已经冷静了下来,丫环松了口气的跪坐到地上,“小姐,小怜已经被三少爷接到了他的院子里,奴婢暂时无法对小怜下手。” 祝老/三为人放一荡,但凡是个女子,只要勾一勾手指都能与他一夜/风/流,所以他的庶子女不少,可以说是整个祝府老爷里最多的一个。 可祝老/三并不是个有担当的人,与他有着露水姻缘的人不少,可真正能进入祝府为妾的女子却是不多,也就只俩。 其中一个,就是祝莲儿的姨娘柳姨娘,曾经是祝三夫人的陪房。 柳姨娘虽成了姨娘,但一直都依旧以她还是祝三夫人贴身丫环的身份自居,对祝三夫人依旧是必恭必敬着奉若为主,对祝三夫人所生的嫡长子比对自己的女儿还要亲厚。 也正因此,祝三夫人和柳姨娘间的关系不像是其它正室和妾室一样的紧张,两人间反正极为密切,祝三公子和祝莲儿这俩嫡庶兄妹间也处得基本没有嫡庶之分,就跟嫡亲兄妹一样。 丫环口中的小怜,是祝敏月身边的一等丫环,只是她们不知的是,原来祝三公子早与小怜有了几腿的关系。 也就是说,小怜早已经是祝莲儿在祝敏月这儿的眼线。 此次祝敏月在昭阳候府会闹这么一出,就是祝三公子以会纳小怜为妾为诱饵,让小怜能在众目之下寻机坏了祝敏月的名声。 雪天,路本滑,小怜又是紧跟在祝敏月身边的贴身丫环,无意间拌到腿这样的事,祝敏月完全是防不甚防。 祝敏月笑了,轻声道:“她总有出院子的时候,祖母不准我动祝莲儿,她一个溅婢,祖母还能与我计较不成?” 丫环也跟着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小姐说的是,奴婢会让人盯着三少爷那边。” 与这边一家子各有鬼胎却平静异常的是,此刻的郑相府里却是无比的热闹。 一魁梧黝黑的中年汉子拍着桌子那叫一个斑斑响,虎目瞪圆直直盯着瘫跪在下方的郑夫人。 别看这位瞅着一副码头扛包的土鳖样儿,其在郑家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 郑相,都得尊称他一声三叔爷,真真正正的郑家族长。 第933话 非同一般的郑族长 郑家倒是没夸张到郑夫人一闹出事来,族长就立马知道并且立马赶到郑府的地步。 这次还真纯是巧合,郑族长原本是进京来找祈宝儿的。 郑家之所以从前朝能保持到现在还依旧能在朝堂能占有一席之地的原因,除了郑家人知进退、懂如何最完善的保存实力外,就是郑家一直都没忘了行善积德,在民间声望不低。 郑家可以说无论哪个‘散落’于哪一处,那处的百姓只要提到善人, 其中必有一个姓郑。 眼前这位魁梧黝黑的郑族长,就更是其中的骥骜。 人堂堂一族之长,却并非居于京城这个麒麟国最繁华之地,而是守着郑家的祖地西北。 对,没错,就是祈家军现今驻守的, 祈宝儿她爹祈康安所在的那个西北。 西北同样也有座吉祥楼, 不过西北因为郑家祖宅的原因, 吉祥楼里的孩子们没受什么迫一害,但··· 有这个但字,就知西北的吉祥楼情况也并不好。 如‘镇南军’‘镇西军’这一类已经被标志性的大军,还有祈家军这类已经相当于是归属某一人或是某一家族的大军,将领不会随意换,士兵更是进去后基本一辈子都是某军的人。 而整个西北,除了镇西军外,另外俩大军一是祈家军,一是庞家军,全都是守在那如没意外就得守一辈子的兵。 所以,无论是镇西军还是祈家军或是庞家军,有军属的基本都跟着定居在了西北,一家子自然要齐齐整整嘛。 边关之地,瞅着再是平和,也是小战不断,有时未必是与别国发生摩擦, 任何一处边关之地,都离不开‘土一匪猖獗’四个字。 冷兵器时代, 一旦有战就免不了伤亡;医术落后时期, 有伤后一个小小的发炎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西北的民风吧,相对于内地要放得开许多,丈夫一死寡妇就改嫁的事儿比比皆是。 可西北那儿又比较贫瘠,寡妇改嫁,让带个娃甚至是几个娃跟着一块的,几乎没有。 这就造成了西北那儿父亲是军一人的孤儿很多,西北的吉祥楼里,几乎随便拎一个出来,他/她的父亲都曾经是这三军里的人。 原先有着朝廷每年下发下去的银两,虽不多,不过还有西北的三军也因西北吉祥楼的特殊都会从军饷中挤出一部分来给吉祥楼养这些孩子;并且西北 一直以来,西北的吉祥楼还算能支撑得住。 可从前年起,朝廷便再没对西北的吉祥楼下发过一文银钱;不知道是朝廷断了这笔银钱,还是从中被人所没下。 而不巧的是,去年初他们郑家出了点事,赔了一笔不小的银子,一下也是捉襟见肘。 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西北的吉祥楼内所有开支,全都是只能靠着驻守着西北的三军从军饷中挤出来。 郑家在西北有个大镖局, 经常帮着镇西军运送些军需。 有次郑族长亲自押镖,到了镇西军的驻地,竟然看到镇西军的伙食是野菜馍馍就着一盆连一点油水都看不到的烫白菜。 瞅着那些士兵就抱着这样的吃食却吃得狼吞虎咽时,郑族长这个硬汉子当时眼就红了。 他们可是驻守在边关的兵,就吃这样的东西,要是敌人来犯,哪来的力气去抵抗? 他去问了才知道,这些人竟是将油和米面那些都送去吉祥楼,说那些都是兄弟们的孩子,可不能让兄弟们死都不能瞑目,他们随便吃点啥能饱就行。 郑族长一个一族之长,脑子可不是一般人可比。 虽说郑族长并非身在军中,就算是和镇西军的几个头头关系都不错,军中的事情,那些人也不会透露出一丝给郑族长。 可郑族长是从士兵们偶尔的聊天和他们那磕碜的伙食中,也能够猜出,镇西军的军饷,似乎出了问题。 郑族长是个仗义人,这不,郑家的镖局接了趟目的地在京城的镖,郑族长就亲自出马,想进京来寻管着天下兵马的祈宝儿。 勉强说来,西北的那些兵都算是贤王的兵吧,那西北的兵被欺负了,西北那些兵的后代被欺负了,贤王是不是该出来管一管?! 哪知道人刚抵京,手里的镖还没有交接清楚呢,就听到郑相府上出事的消息。 “你说,你这脑子他么的是不是泡过污水?要么你就是什么人安到我郑家的细作,否则你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屋顶和手下正一块扒瓦的祈宝儿:“……” 这位,真是郑家族长? 她还以为郑家族长也是和郑相一样一身儒雅气息,端着是清贵高雅呢。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式。 她甚至还从他的身上,看出了那么点她爹的影子。 骂了郑夫人,郑族长又接着骂郑相,“还有你,堂堂一国之相,连自家的媳妇你都管不好,赶紧趁早去向皇上辞了官,丢了郑家的颜面事小,要是带累了天下百姓,咱们整个郑家都不够拿来赔罪。” 郑相脸色煞白,本就是跪着的他更是整个上身都几乎伏于地面,似是已经无颜面对郑族长。 瞅着他这样,郑族长心中是越发的气恼,郑相是郑家这代最为出息的一个,偏却是··· 心中有愧,他厌恶的看了眼已经呆滞失神的郑夫人,心中无奈的长长叹息。 都怪他们,要不是当年··· 眼一利,郑族长几乎是咬着牙的吐出两个字:“休妻。” 这俩字的份量显然比郑族长刚才骂的所有加起来都重,不只原本瞅着已经被吓得丢了魂的郑夫人回了神,连郑相都猛的起身一脸震惊的看着郑族长。 郑家有族规,男子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妻有子未丧不可纳妾再娶,终生不可休妻。 就是因为这条条族规,郑相有着心爱之人却不能相守,妻子不贤却不能休之。 郑夫人做为郑家媳,自然是知道这些有利于郑家媳的族规。 所以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郑相有多生气多失望,她都不怕自己会被休弃,不怕郑相会不管她。 就说这次的事,她知道自己被算计会带累了郑相后,怕郑相生她的气找她麻烦,所以回到府上之后一直都装着像是魂丢了一样。 不过是因为了解郑相的为人,他不是那会与她动手的人,见她如此,不论是失望还是觉得没有再教训的必要,都不会再为难于她。 一切,都是占着有这些族规在。 而现在,族长却是亲口让郑相休她!!! 第934话 微观西北局势 “不行,族规言明不可休妻,你们不能休我。”郑夫人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郑族长一拍桌子,“我说能就能,族规我它娘的回去就让人改。 我郑家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有你此等溅妇;你害了樍文一生还不够,还竟是还想要我整个郑家为你赔葬, 到底我郑家是有哪点对不住你?” “他郑樍文对不住我的多了去了,我是郑家媳,可几十年来我却是一直在守着活寡,三个孩子都是我使了手段才得来了,我这还是郑家媳吗? 他郑樍文即是心里有人,又为何要娶我?” 郑族长简直被她的无一耻差点给整无语,“他为何娶你?你还有脸来问?不是你张家使了下作手段逼得樍文不得不娶你吗? 当年要不是你们在他的酒里下了药, 现在的郑夫人和你有个屁的关系。” 这是郑家少有的丑事, 本早已埋于郑家人的内心深处。 郑相, 也就是郑樍文同志,在考中秀才前是郑夫人张氏父亲最得意的学生。 张父对郑相颇有照顾,无论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中。 所以郑相得中秀才后,张父邀请郑相去他家吃饭,郑相完全没有防备一点没有怀疑的就去了。 然,却是在喝了张父亲自递过来的一杯酒后,就昏死了过去,等其醒来,却是和张氏躺在一块。 张父是郑相的先生,郑相能否再继续参与科考,需要张父对其好的评价;并且,本朝对参与科考的学子们人品上有着严格的要求,你就算是考得成绩再好,如果查出人品不行, 同样也是榜上无名。 一杯酒,拿捏住了郑相。 要么就娶方氏为妻, 要么就是此生与官一场无缘。 郑相是郑相这一代最为有出息的一个,就算是郑相自己不愿妥协,郑家也不会允许郑相前程被毁。 这其中,郑相的母亲反应最为激烈,以死相逼着要郑相娶方氏。 其中郑相那时有位青梅竹马,且两人早已私定终生,郑相还曾向青梅竹马发过誓,等他得中秀才便向她提亲。 一边是前程与孝道,一边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可还不等郑相为难,青梅竹马已然知道此事,留下了一封绝笔后便跳了河,连尸体都没能找到。 郑相为此失意了很久,差点没跟着青梅竹马一块去了,后来还是郑族长霹雳啪啦了把他揍了一顿,把人给愣是揍出了点精神。 之后不久,郑相如母亲意愿的娶了方氏。 这些事儿吧,时间已经太过久远,郑家人也从来不提,方氏似乎也早已经忘了。 现在被郑族长当众说出,张氏就像是一直蒙在脸上的一块遮羞皮被郑族长给硬生扯下来了般,她是即羞愧无比,又恼恨。 羞愧, 她一女子用这种方法才能嫁与心爱的男子,嫁了后却依旧不得丈夫的心,现在都已经几十年过去了,显得她不仅是不要脸,还廉价且无能。 恼恨,虽然张氏嫁给郑相的过程不光彩,让郑家人对她都没好感,但郑家人重礼重孝,长辈们基本的态度、平辈们基本的尊重、小辈们基本的孝重,该有的都有。 再加上郑相这一脉一直是留在京城,张氏过的都是贵妇的生活,郑樍文成相爷后张氏成了相爷夫人,就更是被人所处处吹捧着。 换句话来说,就是张氏早已习惯那种被人所追捧的高高在上,觉得面子比天还大,郑族长这般不顾及她颜面的当众这么一巴扒,她接受不了。 屋顶,一明黄的袖子蹭了蹭祈宝儿的衣袖。 祈宝儿疑惑的看过去。 明黄之主启明帝飘,略微讨好的朝她眨了眨眼。 今儿祈宝儿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可不是她有这当梁上君子的癖一好,而是眼前这位不正经的老祖宗给拽来的。 祈宝儿大致明白了启明帝的意思,很是无语,“这是人郑家自个的私一事,我一外人,掺合进这事会被揍吧?” 启明帝:“……” 瞪之,“你个棒槌,我什么时候叫你多事儿的去管人夫妻俩之间的事了?” 当他是有多闲是不是? “那您老这是啥意思?”下一面扯来扯去的,不都是郑相和郑夫人间的那点事? 启明帝着实是被祈宝儿给气到了,呼嗤白眼的身上阴气都有些溃散的感觉,祈宝儿都担心他会不会把龙气都给散喽,浪费了不是。 好在启明帝还稳得住,就是扯祈宝儿的动作不是太温柔,指着下方首位坐的着郑族长道:“我找你是因为他,他带来了西北的大事儿,西北,西北晓得不,你爹驻守着的那个西北。” 提到祈康安,祈宝儿脸色骤变,“西北出什么事了?” 她急,启明帝便不急了。 整了整衣襟,递给她一个欠欠的‘你求我啊’的眼神。 祈宝儿:“……” 这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啊,她忘了,这丫已经不算是活着,难怪。 “老祖宗,您老和我一样一直身在京城中,要说知情,您老也就顶了天的比我知道得多那么一丢丢。” 祈宝儿伸出两指比了那么一眯眯的距离,又指了指下方的郑族长,问:“你老觉得,我是等会儿问郑族长知道得更多,还是求您老知道得更多?” 启明帝:“……” 抬手就给了祈宝儿一大比兜,“就你聪明是不是。” 真不可爱,一点都不知道尊老。 恼归恼,事关国一家大事,启明帝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我的确知道的不多,郑族长和手下说话时被一鬼听到了,他们提到了西北,还提到了镇西军的军饷问题。” 镇西军的军饷如果真出了问题,做为驻守着西北主力军的镇西军军饷都出问题了,那祈家军和庞家军这俩军也必是逃不掉。 这事儿,若是为真,那可是能震荡朝堂的大事。 麒麟国的西北之外,足有九个小国,这九个小国中,只有两个小国是麒麟国的附属,其它七国仅有五个小国和麒麟国是一向毫无往来的。 说敌对不完全,但边境地那边常年不合,小战不断一直都是寻常事。 所以,整个西北之地的驻军非常的重要,他们如果呈了弱势,谁也不晓得几个小国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麒麟国。 第935话 西北必是出大事了 麒麟国家大业大,几个小国要想完全攻打下麒麟国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脑洞再大的人也不敢这么想。 可西北大军,西北的百姓,同样都是皇上的子民,同样都是麒麟人,哪能容许几个小国随意践踏他们? 何况, 一旦战起,事关的可就不仅仅只是一个西北,各个方面麒麟国都必将受到影响,刚刚有丢丢存入的国库也将再度被掏空。 如果是别国挑起的事儿,咱麒麟人可从来不怂,别说掏空国库了,就是连满朝文武的家底都掏空,也要凎他丫的。 可如果事儿是因为自己人的私一心从而造成的民不聊生,启明帝这个麒麟国的老祖宗又怎么能看得过眼?! 所以, 一听到郑族长是带了镇西军军饷出问题的消息进京,等不得郑族长自个找机会去见祈宝儿了,他立马半夜跑贤王府,将祈宝儿给拽着送上了门。 哪知,郑家竟然半夜先给他们上演了这么一出,让他们在屋顶扒瓦的被硬是塞了一肚子的瓜。 在启明帝和祈宝儿只说这两句话的时间里,下方的郑族长已经命人将张氏拖了出去。 准确的说,郑族长扯破了张氏了脸皮后,压根没给张氏再说话的机会,便下令下人将张氏拖出去。 一左一右半拖半夹着张氏离开的俩嬷嬷经验也足,张氏原是想说些什么,只是这俩没给机会,其中一个动作那叫一个迅速的从禸眼看完全是闪过去的捂住了张氏的嘴。 屋顶的一主二仆加一帝王飘,清晰明了的看到张氏唔唔唔着一路挣扎却一点都撼动不了左右嬷嬷的被一路拖出了院子。 再瞅底下。 此刻屋内只剩下了坐着的郑族长和依旧伏跪在那郑相二人。 启明帝和祈宝儿俩都以为他们会继续郑家刚才的瓜, 俩不正经的一老一少对视了眼,四眼里都是对想听到后续的浓浓兴致。 吃瓜使人快乐!! 然, 郑族长叹息了声,语气沉重道:“樍文,明日下朝后,你能寻个机会让我见见贤王爷吗?” 郑相身子轻微的颤了下缓缓直起身,脸上没有祈宝儿他们想象中的失意或是愤恨这类,而是几乎与郑族长同样的凝重挂在脸上。 “族长,可是西北出了大事?” 如若不是大事,何必他们郑氏族长亲自踏千里万里前来京城报信? 对于这个郑家最出息的小辈,郑族长对其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将他在镇西军内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还有··· “赢城也不对劲,若不看镇西军内的情况,还发觉不了异常,但一联想,我觉得事儿不小。” 话落,郑族长又暴出一个惊雷,“我从驻地里出来后,便发现被人给跟踪,对方能力不错, 若不是我,一般人察觉不出来。” “为免打草惊蛇,我没有拿下跟踪的人,而是命人反追踪过去,那人跟了我几天后,进了赢州知州府便再没出来。” 郑相眉心拧得越发呈直线,“镇西军与官府间素无往来,族长您只是进了趟驻地,赢城知州为何要命人跟踪您?是不是咱们郑家与···” 郑族长大声打断他,“不会是冲着郑家而来,若是冲着郑家而来,他们怎么早不跟踪晚不跟踪,偏在我进了驻地后才跟踪?” 若冲郑家而来,不是应该早就派人跟着他这族长了吗? 就算是从他去驻地后才决定跟着他,那也不应该跟了几天后就不再继续。 最大也是最有可能的,就是赢州知州府里有人盯着的是镇西军的驻地,他从驻地出来后有人跟着,可能是以防万一的怕驻地里有人借他对某人或是向朝廷传递某些消息。 镇西军里的几个头头对他什么都没说,连个示意都没,可郑族长不是蠢人,相反着,他很精明,从一点点小事一点点异常,他就能发现事情有哪不对,是缓还是急。 比如,就说驻地里士兵们吃野菜馍馍就烫白菜这点,也许镇西军的确已经难到了如此,但这又何尝不是镇西大将军借此透露给他‘镇西军/军饷急缺’这一消息的手段?! 郑家与镇西军往来频繁,有些事不必多说看也能看出来,就说这军饷吧,军饷是否充足最直观的就是将士们的伙食,郑族长可从来没见到过镇西军穷能要啃野菜馍馍的地步。 再是难时,杂粮夹肉饼还是有的;那时,都已经是户部拖了镇西军军饷了。 不显山不露水,双方没有任何交流,可该说的都说了,镇西大将军当时啊,在向郑族长求救呢。 能让有着上百万大军的镇西大将军都只能以此隐晦的方式对外求助,那得是多大的困难? 镇西大将军连面都不敢见,一句明话不敢说,他在惧什么,惧的又是谁? 再有着他出驻地后被知州府的人跟踪这一出··· 郑族长又哪能放心进京找帮手的是别人? 他自个不亲自走一趟这心都难安。 好在上苍也是偏着他们,没几日郑族长就寻到了机会。 赢城的一瓷器大户要送一批价值昂贵的瓷器进京,那人是郑族长的好友,也是个心思纯正一心向着朝廷的人。 郑族长隐晦的透一露给他有急事要进京但不能无缘无顾进京的意思,对方那叫一个秒懂,众目之下的找到郑族长,死乞白赖的非要郑族长亲自押他那趟镖,说是价值得不得了,谁押他都不放心,只放心郑族长。 俩在郑家演了一出后,郑族长‘无奈’的只能亲自接镖。 听完郑族长讲的这些,郑相立马起身就要往外走。 郑族长:“做甚去?” “我去找贤王爷,西北必是出大事了。” “此时都已经快九时了,你再急差这么一晚?”是不是个憨匹? 可对郑相来说,如此大事,哪还顾得上什么晚不晚? 在国一事面前,个人休息什么的,小事都不算好不好?! 郑相整了下衣襟又朝外匆匆走去,明显着没准备听郑族长的话。 不过郑族长训归训他,倒是也没拦他;相反着,看着郑相匆匆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 郑家人就是这样,在国之大事面前,个人于他们来说,就是自己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打扰贤王爷休息而以,大不了被骂一顿或是揍一顿,不死就成。 你以为这时祈宝儿会蹦出来? 错。 她好歹是一品贤王好不好,跑人屋顶偷听,自个还跳出来承认··· 她也是要点脸的人。 第936话 两人心里的小九九 这回是她反拽着启明帝赶紧几个蹦哒回府,又唤来林公公准备茶点,再让祈管家到大门口候着。 她这一通操作下来,当郑相坐在贤王府的会客厅里,手捧着热呼呼的茶时,心里已经被这么一句话给刷屏了。 ‘贤王不愧是贤王,果真如外界所传的能上知天闻下知地里, 竟是早已算到了我会半夜前来。’ 再看那披着大氅悠闲靠坐在软榻上看书的贤王爷,顿觉那娇小的身躯里,贤王的灵魂没有个三米三,也至少得有二米二。 可以说,祈宝儿这个13,把郑相都给装到了。 谁又能想到,她原来是半夜跑人屋顶去扒瓦? 祈宝儿这一出可不是仅仅只是为了装个神秘漠测的13。 郑相这人别瞅着温文尔雅一副啥事都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内里这货黑着呢,脑子更是没比皇上脑子里的孔洞少;自然也没真如他自个表现出来的那般大公无私。 这人为人的确一心为朝一心为民, 这点谁也没权利驳斥他。 但,谁还能没个私一心不是,郑相的私一心,他一不为已二不为情,他除了为麒麟国为黎民百姓会死而后矣外,也会为了郑家与天下为敌。 西北的事儿,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可都不小;谁牵扯进去,一个不小心,分分钟要命。 能让镇西军主将都顾忌如此的人,郑家,又是否能顶得住,这是个问题。 郑相要保郑家,势必不会将郑族长给牵连进来, 这件事儿上,他也必是会尽全力的让其与郑家撇开关系。 人之常情,祈宝儿并不觉得郑相这么做有哪里有错。 可这么一来, 对她来说就有些麻烦了。 京城与西北相隔得这么远,西北出了大问题,这京城通往西北的路上自然干净不到哪去,否则,也不会仅只郑族长一人带来了西北出问题的消息。 也就是说,置身于京城的他们,现在仅只能从郑族长那儿知道西北的真实情况。 郑相要保郑族长,就势必会将郑族长藏起来,那么,就不会将西北之事说得太明,她得瞎猜个半天。 她爹她一娘可是也在西北!! 祈家现在是和郑家算是盟友关系,但身在朝堂中的人,哪个是能对萌友掏心掏肺的? 嫌自个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郑相能在得知西北之事的 当然,祈宝儿在意的不是这些,她在意的是西北的真正实情。 她没自大到说她已是灵王会想什么就什么能成, 蚁都能撼树,鼠能咬倒象,什么都不知道就自认强大无敌的急吼吼往西北冲,那是纯傻子。 她需要郑族长告知她西北的实情,并且,若西北的情况严重,无论是需要她亲自前往还是派人前往,在西北那个郑家勉强能算是地头蛇的地方,也需要郑家的相助。 这就是她整这么一出的目的,她要郑相将她神化,不定是内心会更加的相信她,但至少着要给郑相一种若郑家出事,能救郑家的人非她莫属的感觉。 郑相在感性上会尽全力保郑家保郑族长,可想来在理性上他自个也明白,西北之事一但东窗事发,郑族长与郑家无论怎么躲也躲不过去。 怎么以前啥事没有,就你郑族长往京城跑了一趟事儿就暴了? 不说西北的事能隐藏至今京中必是有保护伞,而那保护伞他们并不知是什么人又是何身份,事儿暴后若是他们行动慢,西北百分之百会 就说郑族长是先从镇西军的驻地出来,再又来了京城,然后西北的事儿就暴了这前后很容易让人怀疑的关联。 对有些人来说,疑罪就是确定。 甭管是还是不是,先凭死再说。 就如她,心中已经明白现在她爹他们在西北的日子必是不好过,很大可能都已经身在危险中。 只因她是兵部尚书,她是手有无影军的贤王,就足够那些人将手伸向能威胁住她的爹娘和兄弟。 郑家虽在京中名望不小,无人敢随意招惹,可真正说来,郑家的大本营是在西北。 西北的郑家一旦出事,意味着郑家老底被抄;郑族长若是出事,意味着郑家没了领头羊。 可以说,郑族长亲自前往京城的举动,是拿整个郑家在拼。 这些,祈宝儿这个小丫头能看能明白,郑相一个脑子里几十万个孔洞又怎么可能真不明白。 你以为他半夜找祈宝儿单纯只是着急西北的事儿? 一半一半吧。 他急西北的事儿是真,但要在此事中隐藏起郑家藏起郑族长也是真。 换句话说,郑相今晚的目的,就是将西北之事报给祈宝儿这个兵部尚书,然后,西北的事儿就和郑相和郑家无关了。 他赌的,就是祈宝儿这个盟友不会将他捅出来。 赌京中不会有任何有关郑家有关郑族长的消息传到西北。 也的确被祈宝儿猜中了,郑相来前就想好了,西北有异,他夜半来告知贤王后便不会再有过问,想来以贤王的聪慧,不会将这事儿拿到朝堂去说,只会与他一样的私底下先与皇上相商。 这事儿事关重大,无论是皇上还是贤王,都不会只因他向句话就相信西北出了大事,之后皇上与贤王都必将会派人前往西北先去调查。 等他们的人去调查的期间,族长已经回了西北,再等他们的人查出问题派人前往,西北那边应该就不会有人将目光放到郑家身上。 但是贤王爷这明显早已在等他的一出,让郑相这心里着实不安,又有着隐隐的兴奋。 如祈宝儿所猜一样,西北才是郑家的大本营,西北不稳,身为西北的郑家大本营又岂能安稳? 要说谁更希望西北之事能解决,除镇西军外,非郑家人莫属。 贤王爷有些神通,是不是意味着西北之事她早已知晓? 又是否意味着她与皇上对西北已有了部署? 就算上面两条都猜测错误,有着这般神通的贤王在,若是西北之事由贤王亲自处理,那些凡夫俗子岂能与神人相争?! 郑家,好像似乎也不必太过忌惮的失了傲骨。 俩坐着这么一会儿,瞅着是各做各的事平平静静着,其实互相都是心中历程已经走了几千里。 第937话 我爹 终于,郑相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放下茶杯开口道:“贤王爷,今儿我族族长前来京城。” 以‘我族族长’开头,祈宝儿就知道妥了。 立马放下手里的书做认真聆听状。 郑相说了祈宝儿在扒瓦时所听到的除他和张氏之事外的所有一切,真真是一丝隐瞒都没。 再之后,郑相面色凝重道:“大西北单是靠近边境的城池就有二十几, 沿途一路进京的城池几十座,下官不认为所有官员都心无朝廷,可镇西大将军却已然到了连话都不敢在自己的驻地放肆说的地步。” “贤王爷,我族族长不会以此事为玩笑,更不敢虚报此等大事,望贤王爷重视。” 祈宝儿没有回答他这话,但用行动回答了他。 “来人。” 十二闪着哧溜了进来, “主子。” “备马,进宫。” “是。” 祈宝儿出门前,没忘记还在客厅的郑相,一脸郑重的给了郑相一个定心丸。 “今晚,本王并未看到郑相,等会儿要委屈郑相了。” 郑相松了口气,对于祈宝儿所说的委屈,他以为是祈宝儿要安排他走贤王府后门离开,不在意的笑了笑表示无碍。 他来贤王府是避着人的悄悄来,可贤王爷这突然的半夜进宫指定是瞒不住人的,这时他若是再正大光明的从贤王府大门出去,那和告诉京中所有人贤王府突然进宫与他有关有何差别?! 贤王爷这是保他,他明白。 只是明白的某人没想到,他是连后门都没得走,祈宝儿前脚刚走,后脚就进来一蒙着面的黑衣人, 他都还来不及怀疑贤王府是否出了刺客呢,那人拎起他几个闪身,等他脚踏实地时,已经身在了相府他自个院子里。 郑族长挂心着郑相去找贤王的结果, 一直等在郑相的院中,这突然的出现个黑衣人把他给惊的,抬手就是一掌。 同时,守护着院子的一窜暗卫也全闪了出来,全都举着剑冲了过来。 好在是拎着郑相的人功夫不弱,一个闪身避开了郑族长的掌风,又几个跳跃闪躲开暗卫的攻击。 这一功一闪的时间里,郑族长与暗卫们都眼尖的看到了黑衣人手里拎着的郑相。 这么重要的人成了人质,郑族长与暗卫同时麻爪,赶紧收手迅速的将黑衣人围住。 郑族长挡手示意暗卫们别轻举妄动,“你是何人?有何目的?” 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人应是贤王爷的人。 黑衣人,也就是尉迟,轻轻的扯下了脸上的蒙布,“我奉王爷之命送郑相爷回来。” 说着,将手里的人往郑族长面前送了送。 这么个动静郑相都没反应,不是他不想反应,而是他不能。 郑相是个没有功夫的普通人, 尉迟一路使着轻功送他回府,那速度, 就跟飞机上的人没飞机的保护直接在空气中哧溜一样。 再加之轻功可不是咻一声就到目的地,而是要在各屋顶或是树枝上借力。 速度快又上下晃悠,郑相这个普通人哪受得了哦,没昏古过去已经是他忍耐力超强;可本能的恶心反胃还是没能免得了,他不是不能说话,是不敢说,一张嘴就得吐出来。 郑族长看着一脸难受的郑相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忙上前扶住他,将人扶稳后正准备寻问尉迟,然,尉迟一松开郑相后就一个闪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中着急,却又不能不顾郑相,郑族长无奈的只能让暗卫去传府医前来。 不忘叮嘱道:“不要惊动任何人。” 与此同时,祈宝儿已经进了皇宫站在了乾坤殿的书房内。 她如自己承诺郑相的,并没有将郑家扯进来,只道西北的异常是无影军察觉。 人都有私一心,与郑相想保郑家一样,祈宝儿同样也不想将此事太过把她爹牵扯进来。 虽然吧,她的情况和郑相不同,这事儿怎么的都要经过她的手,她爹也怎么的都会被记恨。 可能推迟一点是一点不是,好歹先让她有所准备,别一下子就把她爹给秃噜到明面上。 君宸渊神色莫名的一副沉思状,也不知他是不是真信了祈宝儿的话。 几息后,他说道:“西北的确出了事,西北三大军的军饷,尽数被层层克扣,且,无一人上奉于朝廷。” 祈宝儿原本就大的大眼睛顿时睁圆,“皇上的意思,整个西北现今已经成了某人的小国?” 君宸渊:“……” 这小鬼头,皇上的意思,难不成她进宫前就不是如此猜想,倒是真真甩得一手好锅。 “着实如此。” 见皇上这么稳得一匹的模样,祈宝儿就知道,这事儿这丫应该是早知道了,并且现在可能已经在处理这事。 她现在最好奇的是,谁特么有这么大的胆,且还真把事儿给做成了? “皇上,京中谁是西北的保护伞?” 问的这叫一个直白,换个人,不被皇帝犯忌,也会被训斥一顿。 偏某人就是纵着,没二话的转身去后面的书架上取出个厚实的小册子。 将册子递给祈宝儿的同时,他说道:“京中谁牵扯进西北之事还尚未查明,这是沥城知府命人冒死送来的逆臣名册。” 看吧,就如郑相说的,哪可能整个西北都没有心里有朝廷的人,这不就有知府早就拼了命的送来了西北的消息。 并且,还是名册耶。 这得已经查了多久? 君宸渊自个才登基多久? 好家伙,不能想。 祈宝儿压下心里的震荡,脸上波澜无惊的接过名册翻看。 越翻,越是心惊。 名册内全是朝廷命官,从一州知州到知府再到知县同知文书,等等等等。 随意一翻,人数竟达到了几百人。 君宸渊又递过来一本更厚更大的册子。 祈宝儿将名册放到一旁翻开这本,只 “我爹···” 君宸渊忙压住蹦起来就要离开的祈宝儿,“你爹没事,还好好的身在军中。” 祈宝儿不是太相信,“蔫巴叔会出事,肯定和我爹有关,他们必是怕我爹会将西北的消息告知于我,这才会想除掉我爹身边的人。” 君宸渊知道她着急,但没有多劝她,而是指了指册子道:“你看到了,蔫巴只是受了伤并不是没了性命,这说明什么?” 第938话 有人要至祈宝儿于死地 册子上所书,身为副将的蔫巴奉命前往华城领祈家军的军饷和军需,全程一切都是顺利得不要不要的,甚至还多给他们祈家军两只大肥猪,说是从当地他们自个收的,香着咧。 蔫巴没有多想,麒麟国各军的军饷并非由户部来发,而是要经过一道兵部,也就是全一国大军所需的军饷是兵部先向户部领钱,然后再由兵部分发下去。 分发到各地方,也是兵部在那儿设了驻点,称之为司库衙。 司库衙不归地方官管,由兵部统一管理,大城的司库衙司长甚至还有调令一定驻军的权利,因为有些大军会有走不开的情况,比如战时,再比如地域局限等等,这些大军的军饷就得由司库衙派军给送去。 对于蔫巴来说,只归兵部管理的司库衙,兵部尚书可是他们将军的亲闺女,是他们村的姑奶奶,不信谁也不能不住姑奶奶啊。 所以蔫巴对华城的司库衙没有一丝防备,就是司长请他们吃了饭再走,他也没有一丝怀疑对方是否心怀不轨。 然后嘛,就中招了,司长请他们吃的饭里加了迷药,蔫巴带去的几百士兵全没了战斗力。 蔫巴在发现有问题后,强忍着迷糊硬是砍了那司长,拼出了条血路逃了出去。 只是蔫巴伤得太重,压根就逃不回祈家军的驻地,还是被一好心的村民给救了后,看出他身上的衣服是属于祈家军的将服。 这位老人家也聪明,瞅出事情不对,没大咧咧的把人往祈家军驻地送,而是半夜悄悄的自个摸到驻地外报信。 从册中看,蔫巴现今应该还在昏迷中。 别看只是件蔫巴被华城司库衙所害的瞅着似乎不能算大的事,可其中的问题,海了去了。 司库衙归属于兵部管,西北军饷出了问题,祈宝儿就知道西北一路过去的司库衙出了问题,但没想到,竟是问题已经到了做为军一队后勤的司库衙,竟是会在大军的背后捅刀。 这已经不是贪不贪军饷的问题,而是在伤将士们的心,是在逼兵反。 可就如郑相所提到过,祈宝儿这个兵部尚书,可从来没收到过任何有关西北司库衙有问题的消息,西北呈上来的军饷帐目更是条理分明,看不出一丝的问题。 且西北因地要比之其它三面更广,兵也更多,每年朝廷往西面支出的军饷都是四面最多的原因,兵部对于西面的监察要比之另外三面都更加严苛。 祈宝儿不相信,她已经占着先天优势,所管辖的兵部竟还会出这般大的纰漏。 更不相信全是从军中出来的兵部人员,能整个西面都全丧了良心的沆瀣一气来欺瞒京城。 但,君宸渊给她的名单和册子,就跟俩大比兜重重的扇在她脸上一样。 君宸渊看她冷静了下来,“今夜,你冲动了。” 不该进宫,不该让自己突兀的引来众人注意。 西北军饷出问题,做为兵部尚书的祈宝儿,首当其冲的便是一个渎职之罪,治下不严,甚至会被怀疑是否本身参与其中。 且,祈家军就驻守在西北,西北另两军的军饷,到底是去了哪里? 是真被路上的司库衙和官府勾一结所贪,还是···送去了祈家军那? 君宸渊一收到暗子传来的西北急报,就知道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着宝儿的局,一个要除去麒麟国 若是整个西北的军饷被司库衙所贪这事儿被传出,哪怕是事与宝儿无关,宝儿都会失去不少的民心,朝臣也会借此事来攻坚宝儿。 这兵部尚书之位··· 所以君宸渊只命手下私下暗查,准备查出背后之人后悄而除之。 并且,阻拦着西北消息进京的人中,就有君宸渊的人。 没曾想,郑族长破除千难万难的亲自进京。 祈宝儿又哪能看不出西北的事儿要是暴出对她是有多大的影响? 就说郑相半夜找她这事儿,郑相要保郑家是真,想提醒她同样也不假。 这情,她领,所以在皇上面前她没提一句郑家。 不过看皇上拿出的名单与册子,她似乎做了无用功,皇上瞅着就是早已知道了西北的事,估计郑族长进京和郑相半夜去贤王府这事儿,也没瞒过他的眼。 “此事牵扯甚广,你身为兵部尚书,西北军饷出事你责无旁贷。若是此事被广而众之,你势必会被朝臣弹劾。 这还是轻,重的是西北的祈家军。 你想过没有,若是京中有何传言到达西北,另二军又会如何对待祈家军?” 祈宝儿自然想过,所以,“皇上,臣请旨去西北彻查此事。” 脸上急切,可眼中毫无一丝一毫的焦急之意,君宸渊一眼就瞧出,小丫头不过是想借此事离开京城这麻烦之地。 摇了摇头,虚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此事,你是最不适合去西北的人。你一往西北走,信不信是你贪一墨了军饷的传言就会传得整个天下都是?” 看小丫头似乎想反驳,君宸渊抬手压了压示意她先听自己说,“我知道你担心在西北的父亲和亲人,放心,我早已密旨于镇西大将军和宠将军,他们知道军饷之事和你无关,和祈家军更是牵扯不上,不会对祈家军如何。” 祈宝儿面容逐渐僵硬。 凎,又威胁我! 然,祈宝儿不知的是,君宸渊还真没夸大。 在镇西军和宠家军这两军里,早已经有兵部尚书祈宝儿用他们两军的军饷来养祈家军的传言。 好在镇西大将军顾孟春这人脑子不蠢,呃,也不纯是他蠢不蠢的原因,而是·· 顾世子与顾纤巧这二人在给顾孟春的家书中,常提到祈宝儿这个贤王;也常提到贤王师门的人在京中开了多少多少作坊,他们现在家里有多少东西都是出自于贤王那里的作坊。 顾孟春能当百万大军的将领,自然不会听风就是雨,再有着儿女家书的内容,顾孟春觉得吧,能得他儿女都谵语有佳的人,应不会是传言中的那种不仁不义之辈。 但猜测只是猜测,该查还是要查。 顾孟春悄摸的让人潜入祈家军打听,这一打听才知道,好家伙,祈家军的日子过得比他们镇西军还要惨。 已经有整一年没领到军饷了,好不容易听到华城的司库衙说军饷到了,乐呵呵的派人去领,竟是无一人归来。 这,,,这··· 顾孟春哪还有不明白的,这是有人要至兵部尚书祈宝儿这个贤王于死地啊! 而他们镇西军和宠家军,便是那人准备的木仓。 第939话 私底下做起了生意 顾孟春已经看出来了,那还能让背后之人得逞吗?! 开玩乐不是。 不说他和贤王无仇和祈家军无恨,就说贤王爷被传得那么神这点,谁出事她也不会出事啊,如果他真和宠将军一块去对付祈家军,到时他俩的项上人头,岂不是时刻都有掉的可能?! “将军,咱们军的将士们真要饿肚子了。”军师愁着张老脸进来。 其实镇西军已经在饿肚子了,连将领一天都只能吃两顿,还顿顿得没饱,至于禸啥的,那是更甭想。 “底下还有祈家军有粮的传言。”这也是件头痛事。 一人二人在传,杀了震威便是。 可属实传的人太多,他们总不能为了帮祈家军而将自己的士兵都宰了吧? 说到这顾孟春就火大,“你说我的兵怎么脑子就这么的残呢?说祈家军有粮他们就有?见过没?亲眼看到祈家军大吃大喝没?” “呃···”军师无语的看着他,“将军,还真有人见过,您忘了?” 说到这点,军师也不得不说是服了祈家军。 据他们所查到的,祈家军已经是一年没领到过一文军饷了。 时间是一年没领,但真正算来祈家军可是足足有两年都没有领到军饷,因为祈家军上一次领到的军饷,那都已经是朝廷拖欠的。 祈家军可也是个几十万将士的大军,且祈家也不像将军的候府一样有着底蕴在,就农户出出,能有几两存银? 按说,一年没领到军饷,几十万张的嘴,祈家军哪怕曾经省吃简用着还有些存粮,也至少应到了有人饿死的地步。 然结果呢,他们潜入祈家军的人回来报说,祈家军吃的那叫一个足,顿顿能饱,有时还能有肉吃。 为啥呢? 原来,祈家军在各个驻地的旁边都自个开了地来种,种祈将军带去的那叫土豆和地瓜的奇怪泥嘎达,产量那叫一个高哦,一棵挖出来都是一串一串。 至于肉,据传是贤王爷当年失踪前留给了祈将军几只大黑虎,那些黑虎一入山就是山中霸主,几乎是每天都会往驻地门口投禸。 他还听说,祈将军有令,大黑虎们把野味投到哪个驻地,哪禸就属于哪个驻地。 想想就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想想也是后怕得不要不要的。 你说贤王爷都给祈将军留下了大黑虎,那有没可能还留下了其它更要命的东西? 谁家宝贝不是藏着掖着? 那般摆在明处,人随意一查就能查到的大黑虎,估计不过是杀伤力最小的家伙。 所以军师对顾孟春阻拦镇西军去找祈家军麻烦,甚至还为此下了杀令这事儿,他是举双手双脚的赞成。 可别粮没抢回来,倒是把自己人都折进去,还得罪一个可能全军加起来都拼不过的人物。 顾孟春不知道军师此刻脑中的小九九,想到祈家军几十万人都能自给自足这点,也是深表羡慕。 “咱们种的那什么,土豆,对,就土豆和瓜蛋,长出来没?” 军师再度无语提醒:“将军,那不叫瓜蛋,叫地瓜。土豆有些长出了点苗苗,地瓜您忘啦,才刚种下呢。” 是的,你没听错,镇西军也种起了土豆地瓜,数量还不老少。 背后之人想让西北三军内讧,可这仨竟是私底下早已经做起了生意。 这事儿说起来,要属祈宝儿她一娘居于首功。 先帝和皇上这俩,那是有一个算一个的全是心眼偏到了嘎吱窝。 对祈家他们真可以说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了。 就说这祈家军在西北的驻地吧,他们守的两国边境都是麒麟国的附属国。 国听话未必底下的人也会听话,再有着路匪啥的,小仗那是免不了。 但两国间的那种大仗,一般情况不会在祈家军所守的地方发生。 换句话说,就是祈家军挺闲。 闲到了祈家军都经常有人跑镇西军和宠家军所管辖的地方剿匪。 虽然他们的行为一个比一个光棍,从土匪窝出来后再看,土匪窝里比被土匪光顾过还要干净。 扯远了,回来。 当初祈家军要驻到西北来时,祈家村跟着祈康安的那些人都跟祈康家一样那全是携家带口,家当全搬了过来,做好了守在西北一辈子的打算。 叶三妮这人闲不住,背着将军夫人的头衔,可她内心里一直觉得自个就是个农户出身,咱也不喜那些虚的,还是开荒种地心里踏实。 西北那儿树少黄沙多,种其它的粮又难侍候还产量低得可怜,不过嘛,叶三妮有宝贝。 叶三妮是逃过灾的人, 这去西北,虽说不是逃灾,可一路经过长途跋涉,最终算是定居于西北,说起来和逃灾也没啥两样了。 这回可得准备足喽。 路上吃的喝的用的,到了西北后该怎么生活等等。 叶三妮那叫一个未雨绸缪,打听到西北土地情况后,二话不说,把家里的土豆和地瓜及玉米这些耐旱的作物的种拿走了一大半。 祈康安一开始还不乐意呢,叶三妮要是带个一两车还好,可这丫带的竟然是十几大车,这玩艺儿又重,这不拖慢行程嘛。 好在叶三妮坚持,你要不全带上,那我就不去西北了,你自个在西北待着吧你。 媳妇儿和十几车土豆地瓜一比,当然是媳妇儿更重要。 带吧,带吧。 祈康安自个也没想到,他不过就是这么一个退步,竟是救了整个祈家军。 叶三妮到了西北后,带着军属们开荒种土豆种地瓜种苞米。 西北荒地多,农户出身的叶三妮他们可瞅不得地空在那,祈家军闲时也被拎着去开荒种地。 不到十年的时间,西北祈家军所驻的地方,早已不再是曾经的黄沙满地,而是四处都是绿油油。 土豆地瓜这些可是好东西,即能当饭吃又能当菜吃,耐放扛饿,产量还高。 离着祈家军驻地近的屯所瞅到,自然是眼热。 不过祈康安这人鬼,不售卖种不教种,只出售成熟后的土豆地瓜。 不用银子买也行,可以用粮或是布匹这些来换。 这才是祈家军一年没领到军饷军需,将士们却依旧还能吃饱喝足,每月还都有银钱领的原因。 吹棒着说,是他们的将军和将军夫人厉害;也可以说,他们是在自给自足。 还能小挣。 这不,顾将军和宠将军知道实情后,俩厚脸皮的不约而同的跑祈康安这儿‘讨要’了不少的土豆种和地瓜苗去。 第940话 林夫人 祈康安对友军倒是没像对屯所那样的无情,他们仨可是守望相助,一方不好,另两方也甭想得好。 但咱该讨要还是要讨要不是。 将士们开的地,军属们不眠不眯侍候出来的东西,我们不提啥挣不挣钱的话,那没意思, 也不仗义,可这辛苦费总是要意思意思吧? 顾将军和庞将军俩自然乐意,这样最好。 人情债才难还,他们三军这种互相守望的同时也是互相牵制的关系,明码标价有来往间明码标价着分清你我才是最好。 但银子嘛,着实捉襟见肘, 仨军饷都缺着,兜是一个比一个干净。 有逃灾经历的祈康安拿出当初逃灾当难民时的交易法子, 以物换物。 祈家军就粮丰富,其它都穷。 而镇西军的庞家军这俩是其它丰富就缺粮。 这不正好嘛。 兵一器挤一点,衣服布料啥的凑一些,等等等等; 尤其是镇西军这边,战一事多,收缴到的战一利一品也多,古·瓷器书画啥的·董运了一整车满满的送到祈家军驻地。 人祈康安也仗义,大方的将今年留的土豆种和地瓜种按着平分的给分成了三份,一军一份,可以说是相当的公道。 还安排了人过去教他们怎么种。 也正因为祈康安的道义,镇西军和庞家军里说贤王将他们两军的军饷扣给了祈家军的传言少了不少,再有着两军主将的严令,一度这传言都已经消失,大家伙盼起了大产量土豆和地瓜的丰收。 没办法,这玩艺儿香啊。 祈康安不光是给两军送去了留的种,还送了些给他们偿偿鲜。 虽不多, 不过土豆切巴切巴的和肉一顿, 每个士兵都能撑上几片;地瓜切巴切巴的混在稀饭里一块煮,谁的碗里都会有。 平时稀饭呼噜几口就造完了, 都没感觉到肚里有东西呢,碗已经空了;混着地瓜的稀饭,一饭进去就是其它啥也没吃都已经有了饱腹感,地瓜还甜丝丝的像是加了一样。 土豆中混着肉汁,本身又香腻可口,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但令人回味无群的甜味,吃一口,那叫一个吸溜。 这时代的人,吃口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娃娃随手能掏出的这种,家里不是有权就是有钱;寻常百姓啊,一年嘴里能粘那么几回甜味,都已经是家境不错的。 而军一队里的将士们就更是缺了,这里的人还并不知道人体离不得,只知道做费力气事情的人缺不得盐,所以朝廷发与军一队的军需中并不没这一项,盐倒是不缺。 你以为就小孩嗜甜啊, 大人同样喜甜的人也不少好不好?! 这不, 自带着甜味的土豆和地瓜, 得到了将士们的一至欢迎;吃过了一次后, 大家伙对地里种着的那些,可以说是都已经抱着超乎于对吃禸的热切期盼。 有了期盼,干活就卖力。 一开始他们军说要开荒种地,可没多少人乐意,都强制着才行。 在吃过那一顿后,军中的种地潮瞬间被点燃,好几个小点的驻地深怕那些苗种会被其它驻地给刮分了,都是吃过土豆地瓜后连夜就赶来等着分苗种。 想到这,顾孟春对祈康安是感激得不要不要的。 甭管祈将军是有意还是无意,人这可是结结实实的帮了他一大忙。 又想到刚才师爷所提到了传言,,, 顾孟春眼一利,叫来一副将,“前阵子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的又有人在瞎扑腾?派人去查清对祈家军的那些传言是从哪传出来的,不用回报,查到源头直接斩杀。” 副将应了声‘是’,但并没如往常的领命离开去执行,而是颇有些局促的看着顾孟春一脸的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搁这憋什么? “将军,这事儿不用再特意去查,末将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谁?”顾孟春虎目瞪圆,盯着副将大有一副‘你不说我就打你’的意思。 也许副将早已习惯了顾孟春的性子,倒是没有惧怕,就是好像有些话不大好说的搓着手还踩着脚,瞅得顾孟春拳头都痒了。 在顾孟春就要一拳头怼过去前,还是师爷救了副将即将会来的水火,“这里就咱们三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副将一想也是,局促了下,闭上了眼,一副豁出去的开口:“将军,是林夫人。” 顾孟春神色一冷,师爷却是面露为难的看向了顾孟春。 麒麟国的军中并无没有女子的说法,女子有能力同样也能参军也能上战场,也能挣军功。 但副将口中的这位林夫人,却不是这类女子中的其中一个。 林夫人是顾孟春救回来的,现在在镇西军众将士的眼中,她不是已经是顾孟春的人,就是将来会成为顾孟春的人。 但师爷知道,将军和那女一人间,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可将军对那女一人的态度,也着实容易令人误会。 林夫人是顾孟春在一次缴匪时从匪窝里救回来的,林夫人运气好也聪明,她厨艺不错,又将自己全身用绿草汁给涂得跟个绿皮人一样,在匪窝里并没受到土匪们的另一重迫害,只是被抓去给土匪们做饭。 顾孟春救了她,得知她厨艺不错后,想到军中伙头兵们做的那‘猪食’,又得知林夫人已经无亲无故的无处可去后,便将林夫人给带回了驻地,雇了她专门给军中的将领们做饭。 再之后,顾孟春和林夫人间就再没见过面了。 但没见面并不意味着没往来,林夫人颜色不错,军中的糙汉子们在她面前说些混话,甚至有些还敢动手动脚。 林夫人几度哭着求到顾孟春的营帐前,顾孟春虽没出面,也没见林夫人,但命人查明了事情原委后,对那些不守规矩的士兵该处罚的处罚,该赶走的赶走,甚至还有个直接被砍了脑袋。 这事儿吧,师爷心里明白,将军是为了军纪;可··· 怎么说呢? 百来万的将士,谁敢保证里面的人全是守规矩的? 镇西军里的将士们,守在这边关时间长的已经几十年,时间短的也已经有几年,有句话说的对,当兵三年,母猪都能赛貂蝉,男儿有个需求什么的,这不很正常嘛。 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守关将士,平素里无论是战时还是无战,精神都是紧绷着,偶尔的放松军中本就是允许的。 军中可都设有女支营呢。 第941话 一句话的背后 将士们对于同为参军的女兵倒是不敢如何,一来女兵要那悍起来男兵都招架不住,二来,就比说荤话,女兵有时能荤得男兵脸红肚子粗的落跑。 而且女兵比男兵团结,你男兵要是敢欺负一个女兵,转眼就是整个军中所有的女兵全过来为那女兵报仇。 对于这点, 他们主将还有明令,谁都不能帮,否则就军一法处置。 你说,就这样,哪个男兵敢去欺负女兵? 但像林夫人这样又不同,非女兵非军女支, 身在一个都是汉子的军一营里,可不和香饽饽一样。 这种事儿吧, 上头压根不会去管,也没法管。 只能避免一些麻烦,比如以前他们将领们平时要开个小灶什么的,是请的周围附近村子里的汉子或是年长的妇人来做。 也正是因此,去招惹了林夫人的人都被将军给收拾了后,传言就出来了。 都是说将军看上一了林夫人,甚至还有些是传将军已经和林夫人好上一了。 师爷知道传言是假,可就是吧,可能是传言听多了便上了心,也担心将军心里真对那林夫人有什么想法。 师爷和顾孟春俩即是上司下属,也是好友,因此,他没和副将一样心里多有顾虑,心里怎么想便就怎么问。 “将军,您对林夫人,是否想收她为小?” 顾孟春双眼都瞪成了圆球, 不可置信的反问道:“我连那什么林夫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要纳她为小?” 这不扯蛋嘛。 今天要不是他们提到这人,他压根就不知道自个军中竟然还有个什么夫人在。 等等, 林夫人? 顾孟春一脸受伤的看着师爷,“她都已经是别人的夫人了,你怎么还想往我身上推?” 你他么还是不是个人? 师爷:“……” 瞅这误会深的,他该怎么解释哦。 把顾孟春拉到一旁坐下,将事情原委大致的告诉他,最后还是尤为不放心的劝道: “这个林夫人不是个省心的,虽说独自一妇人身在军中不易,但小厨房那也有其它的帮厨在,他们在小厨房后面有住所,平素只要不出小厨房,小厨房那儿士兵们可不敢随意进去。” 那是专门做将领们吃食的地方,也是毒害将领们最占优的地方,门口二十四时可都有卫兵在守着,士兵们都知道那地方戒备森严,不会找死的往那里凑。 也就是说,林夫人只要自个安份守已的待在小厨房里,压根不可能会有被士兵骚一扰的事发生。 “是那林夫人自个寻着借口出来, 数次都是想往将军您的营帐这里凑,就是没往将军您这来,也是向亲卫们打听将军您的喜好。” 而且言语中说得那个暧一昧,句句都往她与将军交情甚好上扯。 就比如:“有次她做了鲜饼,让亲兵送进来给将军您吃的同时,说是做多了,也送了些给亲兵们;当时她说:将军总夸这味道不错。” 师爷撇了顾孟春一眼,“您看吧,这句话里,没直接提她和您的关系对吧? 但咱们这些做属下的,尤其是您身边的亲兵们,那最擅长做的不就是琢磨上头的意思吗,也就是您的意思吗? 这一琢磨,它经不起琢磨啊! 将军总夸,您看这个‘总’字,不就佐证了您总在她面前说话吗? 您可是一军主将,平素里忙着呢,就是我这师爷都不定每天能见到您,您想想,得是什么人才能经常着见到您? 您再看这句话,多娴熟。 您觉得哪样东西好吃,您都会和她说。 这不得又说明了您二位的关系,已经亲近到了……” 顾孟春死鱼眼白他,他怎么不知道,原来他平日里的一句话竟然都能被人这么的拿来揣摩? “咔” 师爷低头一瞧,好家伙,顾孟春手里的杯子,碎了。 师爷心说:有这劲往杯子上使,咋就不把身上的劲拿些出来往脑子里长长呢? 哎哟他这个心累的哦。 旁边的副将已经是满眼星光着崇拜着看着师爷,他大字不识几个说不上来啥道理,有些时候明明已经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可就是说不上来。 有学识的人就是厉害,瞧瞧师爷这说的,可以说是句句说到了他的心里,可不就是这样嘛,那林夫人,就是每次只要提到将军时,就给人种她和将军非常熟的感觉。 “我什么时候和她总说了?我和她连话都没说过。”冤死了他。 师爷拿出帕子帮着他把手里的杯子碎渣拍掉,“你是没和她说过话,可她这话说得也不算是假话,你的确是常在大家面前说过那鲜饼味道不错。” 这点副将能证明,他猛着点头附和师爷的话,“将军,末将就听您说过。” 顾孟春:“……” 他不过是吃了饼真觉得味道不错,哪知道饼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出? 已经不用再问其它,从师爷的话顾孟春就已经明白,那什么林夫人用着她似是而非的那话术让整个驻地的人都以为他与她关系密切。 等等。 顾孟春神色一凝,双眉紧皱的看向师爷。 师爷冲他深深的点了点头,也不避着一旁的副将,直言道:“林夫人若真仅只是想巴上将军您,我觉得,她反倒不必如此行事。 一来她还不知将军您的性子,一个不好反得罪了您岂不是不美? 二来,如此做为之后先坏的是她自个的名声,无一媒一勾一合,便是真成了将军你的妾,也必是会被人所诟病。” 顾孟春无语的看着师爷,就不能不提妾不妾的事吗? 师爷无视了顾孟春的拆起手帕坐回原位,“我觉得,她这般行事,更像是急于在驻地里建立起威信,方便于她在驻地里行走与行事。” 这话,让副将惊诧得不要不要的,“师爷,您的意思,那林夫人是有人安插到咱们驻地来的暗子?” 师爷荣辱不惊稳得一匹的抹着茶末子,“我只是怀疑,还并无任何实据。” “不过,从她在咱们明明已经将不利于祈家军的传闻压下去后又寻机散翻这点,是不是暗子虽还不能肯定,但其心定是与咱们不齐。” 师爷目光沉沉的看向顾孟春,“军中将士最是单纯【蠢】,像林夫人这样的人,我建议将军还是尽早处理为好。” 想巴上将军事小,可千万别让人挑得将士们和将军离了心。 第942话 庞家军 这话还好军师没有说出来,否则顾孟春能委屈得哇一声给哭出来。 咋的,他是个男子,所以贞一操就不重要啦? 大掌一拍桌,“来人,去给本将/将那什么夫人拿下,好好审问。” 副将被顾将军突然的发飙吓了一跳, 本能的应了声‘是’就跑。 只是走到门口后他就纠结起来了。 这好好审问,是怎么个审问法? 当然不是副将并不知审问的流程,而是一时拿捏不到位这个‘审问’的度。 刑部审问犯人,那都是刑具一堆的,就更甭提掌天下兵马有着特殊权利的兵部了;传言,要是有人能从兵部的大牢里走一圈出来腿还不软的, 都是数一数二的胆大人, 能坦然跟飘成亲那种。 这归于兵部管的众军,审问又能温柔到哪去? 怎么说呢,就是林夫人曾经使的那些话术手段,多少还是影响到了顾将军底下的人,虽然副将刚才亲眼看到顾将军似乎并不喜林夫人,亲耳听到顾将军否认了与林夫人有那啥情什么的,可心中还是对这点有所顾忌。 镇西军内是一妇人搅动了平静,庞家军这边也是不凡多让。 不过庞家军问题不是出在外部,而是他们自个的内部出了问题。 庞家与顾家一样,同样是候府之家,现今庞家军的领头人庞将军,同样和顾将军一样是头顶候爵之位的人。 但与顾家大大不同的是,顾家虽说内部也不咋平静,争个权斗个狠什么的这类事儿想免都免不了,可顾家的大权基本上都握在顾孟春的手里,而庞家, 相比一下就有些散乱了。 庞将军这人对外狠辣,但对内他却是极为护短,属帮亲不帮理那类人。 且, 如果这天下孝子有分段的话, 庞将军就是那能排 说了这点,大家就明白,庞家乱的源头,离不开庞将军孝顺的老母亲。 事实也是如此。 古语有云,父爱长子母疼幼,庞家也没能躲开这魔咒。 身为庞家长子的庞将军,自小受父亲重视,长大后也是很自然的接手了庞家军又继承了候爷之位,在众人的眼中,庞家的啥好处都是归在他的身上。 至于责任和背负的,这大家伙哪瞅得见呀,反正就瞧到庞家的一切都搂在了你的手里。 “庞老爷子还在时还好,庞老夫人虽不着调,可庞老爷子能镇住她,庞家的那些小辈们也不敢忤逆庞老爷子。” 官道上,一支庞大到望不到头的大队伍正行进在上面,为首正说话的这位, 是个身穿将服脸上有着道斜切刀疤伤痕的中年将军。 奇怪的是,此刻中年将军竟是以一种与平辈说话的语气、细看下还能看出其隐隐带着敬意的、和与他并行着的、穿着寻常衣服罩了件紫色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毛大氅的小少年说话。 这是支庞大的护送军饷队伍, 刀疤中年将军,正是在前左相造一反之后京都城防营大换血换上去的城防营主将元容,是这次运军饷去西北的负责人。 而他旁边的这位小少年,说来身份与元将军相比他不算高,比叶将军品级要低上半级的兵部大主事叶大主事。 这位叶大主事瞅着也就只十六七的模样,生得那叫一个俊俏,唇红齿白的看着跟个小白脸一样。 可元将军一点不敢小瞧他,不仅是因为知道某些不能言说秘一密的元将军不敢,就是原本瞧着他小不伶仃一个而轻视的其它人,也同样是不敢。 这事儿要说到前天晚上。 他们此次运送的军饷可是整个西北三军的军饷,那数目,报出来心脏不好的能当场吓死。 西面占地大,地不只广还平整的地方多,相比来说,西面这边每年的产粮除了雨水丰富的南面外,它这最多。 所以朝廷下发给西面的军饷与军需,都是银子。 银子这玩艺儿重,从京城一路去往西北路途遥远,如果运住西北的军饷军需全是直接从京城往西北运银子的话,估计没一次能一次能真正成功的将银子运到西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般能吓死个人的数目,全是一箱箱笨重的银子的话,可太值得人拼命来抢一抢了。 都不定土匪了,集/结一伙人嗷嗷的冲过来,哪怕牺牲一片人只要能扛一箱走,那都是挣。 其风险,完全可以说是让护送军饷的大军直接送死,且还是一路过去慢慢的全耗死。 朝廷自然不会无视着护送大军的安危,当然,重点还是要保证军饷的安全。 所以,对于距离较远的军饷,麒麟国大部分都是以银票的方式发放。 但并不是说直接把银票送到大军手里就行,而是护送军饷的人从兵部领走的是银票,然后在前往的路上一路的以这些银票来购买军需,并且还要保证到达目的地时又要变成银子,将银子与军需交到大军的手里交接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完成了军饷的发放。 之所以这么麻烦,一是如西北三/军这样的边关驻军,你直接给他们银票基本没用,靠近边关的那些城里压根买不到够全军的吃穿用,银票也没地儿兑成银两下发给将士们。 二是防止大军的领头会以银票暂时无法兑换的理由来克扣将士们的军饷,这种事儿曾经就发生过,还次数不少,涉及到的大军不只是一军两军。 所以,为了保障到将士们的利益,朝廷将压力都压在了兵部身上,以及护送军饷的这些人身上。 这也是为何每一次运送军饷,兵部都会派人随队跟行的原因,越是数目庞大,跟行的兵部人员身份就越高,有时甚至是兵部亲自带兵送。 不为其它,纯就是一路上的采买与收购各地储粮时,帐目要清楚明了,防止路上军饷军需被贪一污。 扯远了,回来。 甭看一支望不到头的大队伍中只几十箱子的银票,瞅着似乎安全了不少;其实不然,相反着,更加的危险。 毕竟,银子对护送军饷的队伍来说又重又多,可对抢的人来说同样也是又重又多。 而几箱子银票就不同了,选个没法让大军围住的位置,专注攻击,只盯着它们,抢完就跑,一单搞定。 何况麒麟国还有个是优势有时也是劣势的地方,就是神人多,投了朝廷与各大家族的是不少,可民间的神人同样也有。 这不,他们这支大队伍,在前天晚上就碰到了支有着神人领队的劫一匪。 那位神人有着像是迷药般的神通,好好的整支护送队伍所有人竟是全睡了过去,几十箱装着银票的箱子就那么大刺刺的摆那等着别人去搬。 第943话 庞家瓜渣子 其中过程众人不知道,都睡着呢。 只知道一个个都是被元将军的亲卫给抽醒,醒来后就看到几十号身穿着黑衣的人‘土一匪’已经给绑在了一块。 后来元将军身边的亲卫告诉了大家,众人才知道是叶大主事救了大家,就连元将军自己,都是被叶大主事一脚给踹醒的,而元将军醒时, 来抢军饷的那些人早已被叶大主事给拿下。 大家伙没人敢问叶大主事是不是也是位神人,要不怎么能瞅着就一点不难的对付了一个神人,以及瞧着就不像是土匪的‘土匪’? 不过这点不重要,这些不是他们这些小兵能过问的事儿。 重要的是,经此一事,众人再没一个敢轻视那个小白脸般的叶大主事了。 都是一种焕然大悟的感觉:难怪兵部这次派的是他前来。 就说嘛,这般庞大数目的军饷,贤王爷怎么可能派个无用之人跟着?! 都没想想, 保护军饷安全这事儿,可不归随行兵部人员管。 只是一直以为兵部的人就是武力值不足【身上都有旧伤】,经验也比一般的队伍要足,这才几乎是所有的随行兵部人员在护送军饷的过程中都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因而,大家逐渐的也就忘了,护送军饷的大队伍中,兵部的随行人员,他们本职上其实只是负责管帐。 元将军还在继续和叶大主事说着庞家的事:“庞老爷子死后,庞夫人没了人管着,整个人就彻底歪了。 那时庞将军还未完全掌控住庞家军,跟着庞老爷子的几位老将都是能人,庞将军还没做出什么能让他们信服的事,因而,庞将军那时在军中的威望,多少还是有些不足。” “之后没多久, 庞家旁系的人便开始慢慢的渗入进庞家军。” 元将军笑了笑,明明只是很寻常的笑容,可因着脸上的伤疤, 让其只是个简单笑容都令人看起来很是凶残的感觉。 “这种事换个聪明人都不会做, 王···大主事别笑话末将浅薄,末将觉得,庞将军当初是走了招蠢棋。” 叶大主事没有回答他,稚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认同他这蠢棋一说。 可不是嘛,就跟家族企业有些类似,嫡系已经能一手掌控住企业了,这时哪个蠢货还会再放权给旁系? 元大将军得了鼓励,说话是越说越顺溜,“后来末将无意间得知,此事并非庞大将军的本意,而是其母庞老夫人的意思。” “庞五自小得庞老夫人的宠,一事无成,心无肱骨,却又心比天高,一直都想夺庞大将军的兵权。” “庞老爷子在时, 有庞老爷子压着,他便是心中再想再念, 也被庞老爷子拦着进不了庞家军。” “庞老爷子死后,他那心思又活泛了,只无奈,庞大将军有一点像及了庞老爷子,要进庞家军可以,但得附和进庞家军的条件,至少身一体不能太差。” 可自小被宠着长大的庞五,那叫一个虚的哦,不说是他想进庞家军当头头了,就是宠家军内的普通士兵一支手都能撂倒他。 庞大将军对庞家军有原则有底线,虽然后来什么底线原则的还是被破得一丝不剩,但一开始他还是非常坚守的,就是庞五那身子骨想进庞家军绝不可能,谁说都没用,哪怕亲娘。 “于是,这母子俩就想了一招,他们私下联络了庞家的旁系,庞四做不到的事,旁系中有不少都能做到。” 庞大将军是以要进庞家军必须达到宠家军的标准来堵了庞老夫人,这标准说来也简单,寻常一个健康的汉子都能太标;可就这么个标准,堵了庞五的路,也让庞老夫人无话可说。 然,现在庞老夫人找来的人已经达了标,相反着,成了庞大将军也不好再阻着。 听着似乎很不可思议,可那些旁系,就是这般轻松无比的真进了庞老爷子当初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给踹出去的庞家军。 元将军一副无奈状的摇头,“都姓庞,又同宗同族,进了庞家军,哪那么容易能再将他们给踢出去?便是想压着,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庞大将军已经算是不容易了,现今已经二三十年过去,大军的主权还是握在庞大将军的手里,旁系们与后来被旁系给弄进去的庞五,都只是身在军中一些不重要的地方。 可有这些人的存在,却是令庞家军再没了庞老爷子在时的团结,甚至有时,还颇有些乌烟瘴气。 现今的庞家军,可以说早已不是过去的庞家军。 就拿此次针对祈家军的事来说,庞大将军不仅以身做责的表示出了与祈家军的友好往来,从祈家军那儿买了土豆种和地瓜苗回来种,还请了祈家军的人前来教大家怎么种;他还与顾将军同样的,回去后便下了杀令,不准再私下言论贤王爷没下了两军军饷来供养祈家军这话。 结果其它士兵们是不敢说了,可庞家人自个却是毫无顾忌的到处聊。 更甚至,被请去的祈家军众人,在庞家军内还曾受到好几次的围攻,气得祈将军亲自去将那些人给接了回去。 算是庞大将军前面的努力,全给白费了;且庞家军与祈家军的关系,可以说是已经交了恶。 元将军说到这,眸色有些忌惮的看了眼叶大主事,见其神色并无异常,心中夸了句大气。 要谁特么的这么私下人污一蔑我,还欺负我老子,老子定然一斧头恁死他,再灭了他全家。 “庞老夫人在庞五进了庞家军后,也跟着一块来到了西北,有庞老夫人拦着,庞大将军动不得庞五。” 元将军这话,似乎什么都没说明,但其实一切都已经透一露。 这意思,不就是庞家军现今四处散播对贤王对祈家军不利传言的人,庞五是其中一个,甚至可能,主/谋之一就是这个庞五。 叶大主事神色依旧漠然一片,似乎对此事仅只是当故事的听听。 这让元将军一时摸不清其真正的意思,但也不好再行打探。 能在那般敏一感时刻坐上京都城防营主将的人,脑子可不像他的块头一样是个憨的。 卖了好,又点到即止,这才是聪明人。 多加探听,那纯纯是在找洗。 元将军很是自然的转移话题,说起了前天抓到的那些人。 第944话 元将军的猜测 说是一路过去的采买与收购,但这些压根不用护送队伍自个临时抱佛脚,准确的说,护送军饷的队伍没有那个权利也触碰不到交易和收购这些,都是兵部早已派人商谈清楚并且货物准备齐全的已经放到护送队伍必经的地方。 护送队伍,纯只是保护着一路上军饷与军需的安全。 可这并不意味着护送队伍就什么都不知道,至少着这次做为主要负责人的元将军, 虽不是非常清楚西北出了什么事,但心里多少明白是军饷出了问题。 能劳旁边这位‘叶大主事’亲自前往,排除掉西北的特殊性外,只能说明,这里头的事儿不小,兵部是相当的重视。 元将军的脑子又寻摸开了,他琢磨起了军饷军需能出问题的几大可能。 —— 这个是可能性最小的,军饷军需在路上,他们这些护送人员可以说是完全碰都碰不到。 无论是银票还是银子,箱子上可都有特殊的浆糊拿来粘的封条贴着,运送军饷的队伍向来都是有着严苛的规矩,路上若是哪个封条出了问题,甭管里头情况如何,先斩! 而军需的采习这些,也都不归他们这些护送人员管,自然也接触不到。 且一路上都有兵部的人员盯着,到地儿后还得对完帐交接清楚,他们才算是任务结束。 —— 这点可能性也并不大,他可是听说京中的兵部在贤王爷的管理下及为严苛,这严苛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规矩上的条条框。 比如就说这军饷军需上:采买,贤王爷设立了专门的采买部门,名儿也简单, 就叫采买司。 采买司的帐面一定要明细,这个明细可不仅只是兵部自个的人做的帐, 还要卖方的帐。 这还不只,兵部还有个奇怪的部门——督查司。 这督查司听名儿就很好理解,监督并排查兵部人员在行事上是否有违一法一乱一纪。 也就是说,采买司帐目明细还只是基本,他们还得接受着督查司的时刻督查。 当然,人嘛,想要做坏事你规矩再多都能给找出漏子来钻,可凭良心讲,贤王爷如此的管理,虽然看着好像是个事儿13,但的确是能杜绝许多心有不轨的臣子。 何况贤王爷瞅着软萌治下却是极为严格,犯了错处罚相当的严重,这点震慑效果也是非常。 所以元将军也不觉得是采买上出了问题,因为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太低,帐目不好做,卖家那边也不安定,毕竟军需可不是只米啊面的,需要的东西多了去了,哪能全都和采买的人勾在一块保证兵部上面的人不知道?! 一旦被查,可以说是万劫不复,还会连累全族。 他在营中时就听说过一件事, 兵部一个采买司的人只是收了一皇商的好处, 没几天就被督查司得知,贤王爷直接下令斩了这人,并且将其全家流放。 想想这后果,不说是兵部里时刻被督查司盯着的采买人员了,就他这外人,当时听了后都有点毛孔悚然的感觉。 特么的这也太严苛了,怕怕。 ——那现在就剩下了 按着规矩,军饷军需都是送达到各城的司库衙,司库衙将军饷军需收进库后,会立刻通知各军,各军再派兵前去领取。 当然,也有特殊的情况,比如两军正在交战时,军饷还好,这军需就必需及时到位;在这种情况下,军需不会入司库衙的库房,而是直接运达军一营。 可这种情况毕竟是特殊。 换句话说,各地方的司库衙,才是捏着军饷军需的那只手。 如果,是司库衙没下了军饷军需呢? 元将军想到这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觉得自己有点疯,可他心里更明白,这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麒麟国大,能称得上是城的,就有几百座,这其中有司库衙的至少占了三成,一个兵部,又哪能直完全管得过来百多个司库衙? 人心易变,整日里从自个手里过着几百甚至是几千万的银子与值这些银子的军需,一开始可能还能做到平静廉洁,可时间久了呢? 尤其是西北中城的司库衙,那可是西北三/军的军饷军需都会从他们的手里过。 就他们这些接送人员,在听到他们这次运的是多少的银两时,好些个士兵当场腿就软了,连他这个将军也都只是面上平静,心里早已噗咚乱跳,他们这还只是运送这么一次呢。 等等··· 想到这,元将军倒抽了口冷气,不会,,,问题就出了中城的司库衙吧? 他悄摸探头瞄了眼旁边的叶大主事,不知道王,,,叶大主事是否也有这怀疑? 元将军这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的直蹦蹦。 他觉得,这一路估计不好喽!! 就依着贤王爷对兵部管理的严苛,与贤王爷那明显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如果真是西面的司库衙出了问题,八九不离十少不得得血流成河。 有着这猜测在心,到达 瞅得老司长那叫一个别扭,这位姓元的将军,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算了,他年纪大,就不与小孩子一般计较。 “请叶大主事过目。”老司长将一垒厚厚的帐册呈上。 叶大主事接过后并没立马查看,“天已不早,你们都先去休息,劳烦荣司长为元将军他们安排住所。” “叶大主事放心,元将军等人的房屋早已准备妥当;叶大主事一路劳累也应当好好休息,下官这就告退,叶大主事有事可随时传唤下官。” 荣司长似乎并不常笑的脸上挂起道略有些别扭的笑容,瞧着不太像好人的亚子。 都明白,叶大主事这是要连夜对帐了。 做为在安城采买的主事人,荣司长自当责无旁贷的时刻准备着叶大主事传唤问寻。 元将军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沉默的随着荣司长离开。 这里面无论是有什么道道,都不是他能掺合进去的,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城防军主将能掺合得起的。 第945话 这拙劣的演技哦 一夜过去,次日再出发,大队伍多了上百辆装得满当当的粮车,以及装满了锦衣锦被的大马车,但没马,马车得纯靠着人力来推拉。 带上物资,队伍的行进便明显的拖慢, 两个时过去,回头看去,还能看到安城里的某一些建筑的屋顶。 就这般缓慢但好歹一路安宁的行进着,两个月后,队伍可算是到达了西北中城。 中州乃步入西北的 也是他们的终点站。 瞅着都已经没了人样的士兵们进入中城的司库衙后,一个个全瘫软在地的倒了一片。 特么的太累了,这活计就他么不是人凎的活。 为了能将军饷和军需尽快送达, 他们这一路可以说是披星带月几乎没有停歇,风雨无阻那都是常态。 还一路上都担心受怕着,委实是东西太多,且是越走越多;走个山道过个河,他们都怕会不会从林中和河里窜出人来。 京城城防营的兵不像是其它地方城防营的兵一样是守护着城就可以,他们因为离着兵部近,经常会被兵部调派着做别的事儿。 就如这护送军饷军需,他们京城城防营的兵常凎。 因此经验都足,都晓得护送路上的凶险。 好在这一趟似有老天在护着他们,一路虽是累但都没遇着祸事,可算是平平安安的将军饷军需给送达了。 心里绷着的那跟弦松了,再加这一路给累的,可不一下子全给倒喽。 元将军此刻也顾不得他们了,他自个同样也是累得怀疑人生。 再瞅‘小白脸’叶大主事, 元将军眼角那叫一个直抽抽,人还是当初刚见面时的唇红齿白着, 看着那叫一个精神。 反显得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都,, ,虚。 中城司库衙的司长和元将军挺有缘,也姓元,是个三十出头稍显得有些瘦弱的男子。 元司长此刻一脸严肃的与叶大主事正对着帐,对一页,便指挥着人将对过帐的东西搬进库房。 叶大主事对账空闲时转眼看了眼地上的一堆,眼角抽了抽,对同样精神不济的元将军道:“元将军先带将士们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有本官在。” “末将无碍。” 元将军颇有些不放心,这个和他同姓的司长,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太好。 叶大主事朝他笑了笑,视线朝着一旁站着笔直的一群侍卫瞄了眼,“退下吧。” “……,是。” 他怎么忘了,叶大主事除了自己本事了得外,身边可还有一群一个就能打他十个的侍卫在。 这一路将士们都以为自个幸运的没碰到事儿,只有他知道,哪是没碰到事儿啊, 不过是有人在为他们负重前行。 叶大主事身边的侍卫们时不时就要消失个半天一天的, 回来都是满身的血腥气。 元将军不知他们去做了什么, 叶大主事没说,他自然也不会不知趣的去问。 但他心中明白,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能一个不少全须全眼的将军饷军需成功送达,全是因为叶大主事。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自知自己也没那本事为叶大主事做些什么,可这不还有条命嘛,将来,他的命就是叶大主事的! 元将军这人轴,命都是叶大主事的,那自当叶大主事让他做甚他就做甚。 带人休息去。 看着两人间的来往,元司长眸光闪了闪,面上是一副毫无所知的认真做事。 军饷还好,这般庞大数量的军需要对好帐入库可不是件短时间能完成的事,上千人上手,还是折腾到半夜才将所有的东西全都搬入了司库衙建在地下的库房里。 司库衙因为着其特殊性,动不动里面就会放着价值几百甚至价值上千万两的军需,所以,为了其安全性,司库衙占地不仅庞大,其建设也非常的安全。 外有高达三米厚达一米如城墙般的院墙,内设有机关,库房则是在地下,唯一的出入口仅有一个。 要想进司库衙抢银抢粮,可以说除非是大军来攻,否则纯纯就是来找洗。 占地面积虽大,但居所并不多,地面上主要都是用来放置军饷军需的空地,拿来居住的地方,只有后院的几排像如同宿舍建筑一样的房舍。 元司长领着叶大主事走向房舍,脸上很是局促道:“司库衙内居所简陋,还望叶大主事不嫌。” 叶大主事笑了笑,“一路过来若有进城,本官都是居于司库衙中,元司长见外了。” 元司长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兵部来的大主事竟是如能如此的屈尊降贵;接而像是松了口气般的也跟着笑了,“是下官小人之心了,没想到大主事与别···。”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说错了话般,元司长一个急刹的停住,很是不安的瞅了叶大主事一眼,又赶紧的别开了眼加快了步伐前头引路。 这话? 这反应?? 叶大主事失笑,这拙劣的演技哦。 但叶大主事不得不说,如果不是他这受过‘某嬛传’‘某月传’‘某珠格格’的熏陶,又是看过那么几本霸总文学,听过追妻火葬场文学,和战友们在山洞里过夜无聊时听过嘎肾嘎腰子文学的人,还真会被元司长给骗了。 不可思议的同时,不正反应出了他是那特殊的一个吗? 一般人那虚荣心呐,瞬间就被拱起来了。 转而,对让你升起了虚荣心的这人,自然的好感就会上升。 人对于自己有好感的人,不自觉间信任度就会上升。 看看,一句话,几个表情和肢体动作,就能换来后续无限的好处。 这丫是心理学优秀毕业生吧? 元司长朝前走了会儿,却没预想当中的听到后方叶大主事的疑问或是责问,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叶大主事不应该是疑问他怎么会觉他住在司库衙会感觉奇怪吗? 然后他为难的隐晦着透露出以前来到中城的兵部人员都没入住司库衙,而是都住在中城最贵的客栈里。 他也完全不怕查,那些兵部人员的的确确都是被他使了计的住在最贵的客栈中,客栈都有记载。 怎么叶大主事什么都不问? 是年纪太小脑子不太精灵的没看出他想表达的意思,还是虽年纪小却是已经城府颇深? 元司长不敢去赌叶大主事是哪一种,不敢再有动作的安安份份将叶大主事送到了准备好的房舍中。 第946话 中城溜街 王六将房门关紧,“爷,这个元司长,属下看他问题不小。” 没错,这所谓的叶大主事,就是祈宝儿那丫的。 她就那么一个老爹老娘,西北军饷出了问题这么大的事儿, 怎么瞧都是祈家军妥妥会吃亏,她怎么能不来瞅一眼? 况且,军饷军需这事儿可是归兵部管,现在不过是西北的事儿没被传出,一旦众人皆知而兵部没有做为的话,将来兵部又有何威信可言? 在其位谋其事, 她就是再咸鱼,只要占着这兵部尚书的位置一天, 她就得撞这么一天的钟,哪怕明日兵部尚书要换人,也应是她将兵部全须全眼的交给下一任,而不是不负责的留下一堆的烂摊子,这是她的倔犟。 递给一个‘你这不是扯一蛋嘛’的眼神给王六,“这么明显你是觉得爷瞎?” 王六:“……” 讪讪的挠了挠头,这不是担心爷您被小白脸给哄骗了嘛。 说元司长是个小白脸,王六还真不是夸大;元司长长得白白净净的还有些柔弱的感觉,真是一点看不出来会是个兵,倒很是有种那种不正经地方小馆的感觉。 就那一眸一笑一个表情,很容易能让人心软那种。 不说是本质上是个女子的爷了,他一个爷们,刚才瞅着元司长那一副似了受了委屈的样儿都差点没心软。 好在他们这些曾经跟在皇上身边的侍卫们都受过些特殊的训练,不说是男子了,对美人计他们都不会轻易上当。 就一大美女全果着站他们面前, 他们都不会有感觉。 说到这,特么的都是泪。 先饿个三四天的, 然后给他们下那烈性的药, 再把他们和好几个果着的女子与一桌子美味关在同一屋里。 这种时候,谁还管什么果女不果女哦,吃的才重要好不好? 一次不够就训练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渐渐的,他们这些人看女子看不如看一个馒头顺眼。 也不晓得这损招是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他真是要谢,这辈子估计得单着过喽。 压着心中的郁闷,为表气愤与忠心,王六一个窜溜跳起,“爷,属下这就去盯着他。” “……,嗯,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省得在她面前碍眼。 将士们一路过来的赶路就已经累得够呛,她虽然没跟大家一块推重得要命的银粮,可一路的部署和安全,有时还得亲自出手, 祈宝儿着实也感觉到了累。 一晚平静的过去, 用元将军的话说, 就是买点中城的地方特产回去。 对此元司长并无怀疑,甚至瞧着众人一副任务完成了都准备打道回府的架式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他还担心这些人会留下盯着他们对三军发放军饷军需呢,没想到兵部的人已经是一届不如一届,贤王爷啊贤王爷,你果然是被吹出来的厉害。 虽是已经放心了一大半,但元司长还是谨慎的派了人前去其它城的司库衙通知。 且人做得是大大方方,完全是当着祈宝儿元将军他们的面下的令。 出了司库衙,又走远了些,元将军这才小声道:“大主事,中城这司库衙,末将感觉不大好。” 他只是护送军饷和军需的主将,说来其它的事儿并不归他管,他也不应该去管,可··· 心中有着顾忌,元将军没把话说得太明,只希望隐晦的提醒王爷能听进耳去。 祈宝儿没有转头去看他,也没吱声回应,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可元将军知道,贤王爷绝不是真没听到他的话,且贤王爷这人虽性子冷淡但并无什么架子,这路过来哪怕是一个普通士兵有事寻问贤王爷,贤王爷都不会无视。 所以嘛,事情很简单了,有人在监视他们,而这人,贤王爷发现了,他却并无感觉。 嘶~~ 娘咧,他连发现都发现不了!!! 元将军不自大但也没自卑到没自知之明,在京中除神人外的高手中,他不能排前十在前二十内也是有名的。 这中城,问题不小呀!! 唯一还勉强能放心的是,他再不用担心贤王爷没察觉到中城的不对劲了。 等级划分永远都在,就这简单的溜街都能体现一些,比如能跟着祈宝儿一块去街上溜哒的,也就只主将元将军和此行跟来的俩副将。 四人外加四人各自带着的属下,只十来人的小队伍,在城中并没引来多少人的注意。 中州是西北的切割点,整个西北在地形上呈现是个向着京城的倒三角,中州就位于三角的顶尖上。 麒麟国与相邻小国大部分都是有通商的,甭管上头关系如何,在不是战时,商户们该往来依旧会往来。 所以麒麟国在边关的城镇内与邻国商人做生意的商户很多,有钱人大部分都在京城,这拿到了稀奇货自然就会往京城运。 而位于三角顶尖点的中州,是这些商户运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所以,做为中州主城的中城内,来来往往的走商很多。 有钱人都讲一个排场,就祈宝儿他们这样一个主最多带俩随从的,那在中城压根都不够看,没排面。 都得此刻他们眼前这位,才能引来周围路人的少许目光。 一长得满脸是麻子的华服男子,前是六位带刀侍卫,后是长溜一串看着至少得有二十来个侍卫跟着。 麻子脸的怀里还搂着个身着清凉的美一艳女子,俩当街是毫无顾忌的调着情。 女子娇嫡嫡的纤纤小手指在麻子脸的凶手画着圈圈,“少爷,您看那,奴家想要。” 麻子脸那叫一个一脸的荡漾,眼神都带着飘呼,咋瞅是咋已经脑子不在街上,“买,你想要什么本少爷都给你买。” “少爷您对奴家真好。” “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心肝宝贝禸,我不对你好又能对谁好?” 俩那叫一个腻腻歪歪的,你啄她手一口,她一副娇羞的扑进你怀里扭得跟个麻一样。 副将容宇抽着气直揉手臂,小声和别一副将敏正清嘀咕:“还好我家媳妇不是这样式的,要不我得死。” 吓死! 敏正清没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羡慕呢,笑着调侃道:“怎么?嫌弃你家那位?嫌弃也没用,你要敢说出嫌弃二字,信不信腿都没法保住?” 第947话 街上闹事(一) 敏正清和容宇俩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好友。 他们早年都是镇西军里的兵,在一次与敌交战时,容宇的队伍被敌军所埋伏,是敏正清带了人拼了命去将容宇给救了出来。 只是不幸的是,俩在那一战后都再不能留在镇西军内,敏正清断了只右手,容宇内伤重到至今都不能随意出手。 容宇出身于京都容家, 还是容家嫡系,有着祖上蒙阴在,他自身本也有实力,回京后进了城防营当了个小队长。 后得知敏正清回乡后不仅是媳妇早跟人跑了,还被家人给赶了出去无家可归,只能在山上塔了个木屋靠着打猎为生, 容宇便想办法将敏正清也介绍进了城防营。 容宇没好气的瞪了眼敏正清,“我哪会嫌弃我媳妇, 那可是我求了好几年才求来的媳妇。” 前方的祈宝儿和元将军对视了眼,俩都不约而同的竖起了双耳。 有瓜哦。 敏正清失笑的给了容宇肩膀一下,“晓得了晓得了,你夫人是你求了三次亲,还在岳父岳母面前跪了一天一夜才求来的。” 换个男子有这种经历都会觉得丢人,可容宇不同,他不仅不觉得丢人,相反着很是自豪。 不过要说到他的夫人,这份自豪也着实应当。 容宇的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其出身于皇室,乃是康王之子华殷世子的嫡亲女儿--德容县主。 康王是个闲王,可华殷世子却不是,其可是朝中的大学士,虽手无实权,但朝中的文官有大半数都得称他一声先生。 其所着的众所书籍中, 有两本被天下学子认为是此生必读之作;换句话说,天下学子都可以称之为是他的学生。 可以说华殷世子在文人的心中, 地位并不比卫驸马的地位低。 他的嫡女,那是一般人能娶的?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 最后竟是被容家这个已经算是废了的‘病秧子’给娶了去。 瞅着好友那自得的模样,敏正清是一点也不羡慕,还有着丢丢的同情。 那位德容县主,爹是个儒雅之士,娘是位温婉之人,然,她自个却是有些‘长歪’,整日里喜欢舞刀弄棍,还拜了位神人为师,练得一身的好武艺,曾还亲身的上过战场。 当然,这不是敏正清不羡慕的真正原因。 女子厉害他只会钦佩,朝廷再是对女子宽容,可世间总还是对女子苛责;所以女子能凭已身习得一身的本事还亲赴战场,在敏正清看来,那可比那些因武成名的男儿还要值得敬佩。 他不羡慕的真正原因,是好友三不五时的就会带着青青紫紫一瞧就是女子拳头打出来的伤到营里, 问了不答, 反只露出个蠢兮兮的笑容。 这一看,特么是已经被打傻了呀。 武力值高对外自然是了不起,可这对内嘛,,,算了算了,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承受的。 这时,突然着一盆清水朝着他们泼来。 几人中不说是祈宝儿了,就是京中人人传着已经是废人的容宇,都不可能会让水粘到他们身上。 容宇和敏正清俩几乎是同时出手,一个用内力将朝着他们波来的水原路的反弹了回去,一个跟闪电一样的窜了出去,将泼水的人一脚整个踹飞出去好几米远。 “哎哟,啊~”一侍卫打扮的男子重重的落在地上,肋骨被踹断了四根,惨叫了声便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打完收功,敏正清一个闪身又回归队伍。 泼水的男子,正是刚才从他们旁边路过的麻子脸队伍中的一个;此刻的麻子脸还搂着他的女一人站在不远处的客栈门口。 只是,原本看好戏的脸上,在看到不仅没整到人还反被打脸后,顿时青黑一片。 祈宝儿小队伍因此事也停了下来,几个侍卫皆同一时刻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双方剑拔戎张,只要随意再来个苗头,准能凎起来。 无论是元将军还是俩副将,那都是从战场上一路厮杀、手里已经不知道粘过多少敌人的血,因伤才不得以退居到二线的杀神。 这仨的一身煞气,若是全放出来,和恶鬼再现没啥两样。 而他们身边所带士兵,虽说没正儿八经的上过战场,可京都城防营的训练方式不同,他们不是就守着一地死练,而是练习中加着实战,打发出去剿剿匪,或是进那种寻常没人敢进里头野兽众多的密林里去溜哒一圈。 不定已有了煞气,但血性非于寻常人,不是一般侍卫护卫这些能比得了的。 简单来说,就是这几个人身上的势,都不是麻子脸那边的能所能够比得了的。 但凡是个有眼力的,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非一般人。 可麻子脸似乎是完全没有发现,或是说他自信的压根不觉得在中城这地界有人会是他所得罪不起的。 ‘我爸是李刚’这种人现代都有,何况皇权时代的这里呢。 “看什么看,晓得本公子是谁吗?谁准你们把水给挡回来的?又是谁准你们敢踢我的人?” 看看这鼻孔朝天的嚣张样儿,听听这但凡脑子没进水都不会说得出口的话。 还别说,他这句话,倒是先把祈宝儿这边给整不会了,毕竟脑回路不一样。 容宇整个人都懵了,他震惊的转头看向敏正清,手指/指着自己问道:“清啊,你看看我的脑袋,它这会儿是不是还长在我脖子上?” 敏正清明白他什么意思,很是配合的左手揍住他的脑袋极为认真的左右看了看,“你放心,你的脑袋还在,是他们瞎。” 瞎不瞎的另说,脑子反正不是太好使。 麻子脸是压根没明白他俩什么意思,没明白什么意思也就算了,他还直接出声来问:“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脑袋有没长在脖子上自己能不知道,还要问?” 这么蠢,他怎么好意思欺负? 这话,再度把容宇和敏正清俩都问得怔住。 纯纯的是牛头不对马嘴。 “噗~~” 王六没忍住喷笑,在麻子脸一脸愤怒的看向他时,也甭等麻子脸自个来问了,王六主动着解释道: “这个什么什么公子,你说你那话给说的,什么叫敢把水给挡回去?又什么叫敢踢你的人? 怎么,合着我们就当该站那被你的人拿水泼?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问公子你刚才问的问题。” 这回麻子脸听懂了王六的话,那叫一个怒气冲天,“好你个溅民,竟然敢说本公子是个没脑子的?你知不知道,在这中城,只要本公子一句话,我就能让你们死无全尸?” 死无全尸? 还是让他们家王爷死无全尸? 第948话 街上闹事(二) 王六瞬间脸色就冷了下去,目光阴沉的直直盯着麻子脸,“你说你要让谁死一无一全一尸?” 麻子脸好在没真到全然没救,面对着王六那如看死人般的目光,他总算是感受到了威胁,“没,没让谁。” 娘咧, 爹啊,这人好可怕。 可来不及了,对于王六这样的人来说,不存在和你先慢慢说理、说不通再动手这道程序,只要你有表示出一丝对他主子的敌意来,就是纯只是个以防万一,他们也会先把可能的威胁除去。 “啊, ,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个混蛋,你竟然敢打我,我要告诉我爹,我一定要杀了你全家,,,,救命,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打,不要再打了,好痛,要死了要死了, 饶命啊···” 一声声惨叫, 再伴随着喷啪轰霹雳啪啦咔擦呯··· 祈宝儿和元将军几人都是默默别开了眼,惨, 特么实在是太惨了, 令人不忍直视。 元将军:个傻的哦,连他都不敢在王六这个憨货面前随意提贤王爷,这位是哪来的胆,竟是敢说出要恁死贤王爷的话? 说来元将军对王爷身边这个王六那叫一个印象深刻,无它,只因这位脑子有点和正常人不一样,和他说理完全说不通。 只听贤王爷一人的话,贤王爷说一他从来不说二,贤王爷说休息,他就是有急事去寻,这丫也是冷着脸连靠近都不让他靠近营帐。 这类的事一路过来那是比比皆是,罄竹难书。 那边已经把麻子脸打得没个人样的王六还在暴捶麻子脸,且王六这人可没什么顾忌,那是真大有一副将人给打洗的架式。 好在麻子脸身边那一群护卫也不全是死的,一开始估计是没想到在中城这地界还有人敢当街的打他们少爷,当反应过来嗷嗷叫的人真是麻子脸时,赶紧着全涌过去救人。 接着, 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可以说是人雨满天飞。 元将军中肯评价, “这些护卫手身还是不错的。” 无奈他们对上的人是贤王爷身边的一等侍卫。 双方在有干戈时周围的百姓便跟经过无数次的演习一样跑了个没影, 但那时也仅只是人没了影,其实都在各个遮掩物后躲着瞧热闹。 不是两侧铺子的门后,就是某房间某厢房的窗旁,或是巷子口那偶尔探出来的脑袋。 直等到人雨满天飞开始,这回是真真全没了影,细听,还能听到逐渐远去惝恍的脚步声。 “哎,你们快跑吧,再不跑就走不了了。” 不远紧关着铺门的米铺内传出道小心翼翼压着声的提醒,那声儿小的,要不是祈宝儿等人都是习武之人,压根听不到。 元将军等人本只以为是某中城的世家公子在外不知事的嚣张,可看到周围百姓们的这般反应··· 几人皆是沉下了脸。 元将军微靠近了祈宝儿些许,“爷??” 这里头不对劲啊! 大大的不对劲,一个商户之子,竟能让全城百姓如此的惧怕? 这时一道黑影闪现般的出现在祈宝儿身边,元将军瞅了眼,哦,是那叫尉迟的无影军主将。 “爷,那边那麻子脸是中城刘家的长子,刘员外妻妾无数却仅有一子,对其极为宠爱,可以说是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中城刘家? 能让他听,说明并不避忌着他,元将军也就没了顾忌的开口寻问道:“刘家?是中城的皇商刘家?” 尉迟先瞅了眼祈宝儿,见她对元将军的插话并没表现出不悦,这才再度看向元将军的点了点头,“正是。” 刘将军顿时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中城刘家虽也姓刘,可和大司马的那个刘家一点儿关系也没,人根基在中州,祖祖辈辈也都一直在中州。 不过中城刘家也是能人辈出,说到西面这边粮产最多的地界,那是当属中州,城外广阔的地域都是适宜种粮的地方,而那些土地,有四成都是属于刘家的。 只是这般还好,刘家真正说到起来,在中州不仅是商界甚至是在政一界都占领一席之地,是刘员外父亲那辈。 刘员外的嫡亲姑姑,是现今正在宫中荣养的刘太妃。 刘太妃曾也得过先帝一段时间的宠爱,这一人得道自就是鸡犬升天,那一段时间宫内吃的粮,大部分都是出自刘家。 也是借此,刘家在粮这块,拿下了皇商之名,并且逐渐的成为了中州最大的粮商。 “刘家基本已是独揽了整个中州的粮,现今整个西面有小半的供粮都出自刘家。” 尉迟神色凝重道:“爷,刘家在中州的势力,不比官府小。” 元将军脸色骤灰:岂止是不小哦,如果尉迟将军所查为真,有粮有银,还能凭着粮银来暗中培养自己势力的刘家,官府估计都得对其退让三分。 隐晦的看了眼旁边的贤王爷,好吧,啥也没瞧出来;也不知贤王爷对此是一点不意外,还是藏得太深。 这时祈宝儿终于出声,不过不是对他们,而是朝那边还将人当球踢的憨子,“王六,够了,回来。” 王六那叫一个令行禁止,想踹护卫的脚都已经出去了,被祈宝儿一叫便悬停在半空,然后立马收回,一个闪身便回到了祈宝儿的身侧。 几乎是在王六离开的同时,‘轰’的一声巨响,他刚刚身在的位置地面像是被什么虚无之物给重力砸了下去般,古板碎裂四散弹射开来,地面更是凭空般的凹下去个直径足有两米多一米来深的坑洞。 王六:“……!!!!” 他要是退慢一步,就这力道,差不离得扁得不能再扁了。 还没等他从劫后余生中回神,又听到不远处传来道惨叫声。 原来在他闪身离开地面碎裂的同时,祈宝儿朝着不远处的屋顶挥手而去,将躲在那的黑衣人打飞了出去,重重的倒飞着破墙撞入了后面的建筑里。 紧接着尉迟闪身消失,没几息后,便拎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一身都是土灰的黑衣人再度出现。 尉迟面露嫌弃的将人那叫一个不当回事的直接扔在地上,“爷,只他一人,应该是刘家安排来保护那个麻子的。” 从祈宝儿喝退王六,到祈宝儿不知是直接打洗还是打伤了想暗中对王六下手的人,再到尉迟将这人给拎出来。。 全程说来似乎时间挺长,但其实不过是只不到一分钟内的事儿。 元将军都是等人被尉迟扔到地上了,才反应过来。 第949话 迷雾 他一脸惊恐的看向祈宝儿,“爷,这,这人是神人吧?” 躲在暗处想偷袭,还仅只有一个人,就绝不可能是刚来救麻子脸的人。 而他却是一点都没发现这人的存在。 元将军虽然也是因伤退出了战场,可他与容宇和敏正清不同的是, 那俩是完全没机会再回战场,而他当时虽受的伤严重但后来回京后养好了。 只是因某些不能言说的原因,他这才没继续从军,而是明着伤未愈的在家休养,其实是在为皇上做事。 所以元将军对自身的本事一点自信还是有的,如非有着特殊隐藏自己本事的神人, 现今在内力这块, 他不能打过所有人,但能躲过他的耳的人没几个。 而那几个,都是地位非凡,绝不可能会在中城这儿当一个小小商户之子的暗卫。 果然,祈宝儿微一点头,“是个有隐遁能力的神人。” 虽然武力不咋样,可这个隐晦能力却是非凡,要不是这人没忍住的朝着王六攻击,那瞬间被她察觉到了气息所在,连她刚才都没发现那有人躲着。 祈宝儿看着地上的一坨颇有些可惜,有这种能力的人,若是能为军中所用,那助力可不是1+1=2。 元将军这会子脑回路和祈宝儿撞了个正着,视线唰的就转身地上的黑衣人,眼神那叫一个布灵布灵的闪闪冒着金光。 神人啊!!! 会隐遁能力的神人啊!!!! 忙上前蹲下拭擦鼻息。 有气,还有气, 虽然弱了些, 还时有时无着,可好歹还活着不是。 元将军立马巴巴的看向祈宝儿, “爷···” 留下呗, 这可是个大人才,随便往哪个军里放,那都是大助力。 不过元将军也没被人才而刺激得没了脑子,立马就想到这人是刘家的人,刚才还对贤王爷身边的一等侍卫动手。 每个主子身边的一等侍卫或是下人,都是代表着主子的颜面,对他们出手差不离就和对他们的主子出手是一个意思。 所以元将军及时的刹住了车,站起来又默默的退回到祈宝儿的身后。 对他这知趣的反应,原本已经对他怒目而视的尉迟和王六俩,可算是在他退到祈宝儿身后站立后收回了令元将军都感觉如芒在刺的目光。 嘘~ 好险。 差一点他就要跟那刘麻子一样样了! 祈宝儿没理他们的这些眼神官司,也没再看那边惨叫着的刘麻子等人,抬脚离开。 刘麻子这回可不敢再叫嚣了,连用仇恨的目光看祈宝儿等人都不敢,在祈宝儿动时,他还就怕这位又下令让人揍他,前面还要死不活躺地上嗷嗷叫痛的人,瞬间就跟打了激/素一样的灵活得不要不要的躲到一护卫身后,脑袋都埋在对方的背上不敢抬起来。 这个护卫倒是忠心, 自己身上哪哪都是伤,却是忍着痛将后面的刘麻子整个都给藏得严实。 “少爷,少爷,那些人走了。” 刘麻子这才敢脸上恐惧都还没全散的抬起头来,左看右瞄,真确定那些恶棍都已经没了踪影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然后这丫立马就吱陵了起来,抬手就给了面前刚刚还将他护着严实的护卫一个耳光,“你那什么眼神,你在瞧不起本少爷是不是?” 原本还以为自己能护主有功前途一片光明的护卫当场傻眼,紧接着吓得是边忙跪下连连告饶。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少爷饶命。” “饶你个头,本少爷身边不需要你这背主的货,给我滚。” 护卫听到这话更是连连哀求,可刘麻子已经不管他,叫来一护卫背着他离开。 这一出,祈宝儿等人并没看到,闹了这么一出后,大家也没了再溜街的兴趣,便回了司库衙。 司库衙只是有一个进出口,祈宝儿等人要进出除非是翻墙,否则逃不离司库衙里众人的眼。 这不,几人刚进司库衙的大门,元司长便脚步匆匆的迎了上来。 “叶大主事,元将军,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 中城内可游玩的地方不少,是否要下官命人带叶大主事和元将军四处走走?” 是出了什么事吗? 后面说要人带他们游玩,这是补救吧? 看来眼前这位元司长,城中的眼线不少。 祈宝儿笑道:“是出了点事,不知元司长是否认识城中的刘家?” 元司长面露无奈,“刘家?下官与刘家从无往来过;不过,想来知府大人应是与刘家相熟。” 这位说话,可真是句句再坑啊。。 “哦?” 元司长似有为难,不过只几息间他似乎就想通了般的一拍掌道:“说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叶大主事和元将军在中城只要多待几天,不必下官告知你们也能在外得知。” “莫知府的弟妹是刘家人。” 这关系··· 元将军等人都是眸色一深,隐藏功夫差些的,脸色也多少有所变化。 元司长自是将这些人的反应印入脑中,心下满意。 只是,他瞄了眼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叶大主事,一时有些拿不准他是真没明白他的意思,还是这般年纪就已经能瞒过他的眼? 祈宝儿像是终于找到解决办法的拍手一乐,“莫知府认识刘家人便好,我这就去知府府走一趟。” 说完,没再理元司长的转身又出了司库衙大门。 元将军等人见祈宝儿离开,自是没二话的立刻跟上。 元司长看着众人匆匆离开的身影,脸上露出了道莫测而阴沉的笑容。 一个长相平凡到丢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身着司库衙普通兵丁服的男子走了过来,“大人为何要引他们去知府府?” 元司长阴冷一笑,“姓莫的以为我拿他没办法,却不知,只要他家与刘家那层关系一直在,上面下来的人又有几个会相信他的话?” “大人为何不直接??”兵丁面露残忍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元司长说:“莫家虽不知趣,可只要我们小心着些别被他抓到把柄,他也拿我们没办法。” “但若是死了个知府,朝廷还会再派来一个知府来,我们不能保证朝廷再派下来的知府能如莫知府般轻易可对付。” 兵丁点了点头,可对元司长刚才的行为他还是不解,“大人就不怕叶大主事和元将军他们会相信莫知府的话?” 元司长眸光骤利,声音轻缓却吐出最无情的话:“相信又如何?进了中城,他们的生死可全握在我们的手里。” 第950话 重重 见莫知府对他们这些有官身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门口令牌一拿,没一会儿衙役便领了命的出来引他们进去。 莫知府年过,,,呃,,据祈宝儿等人所知,他今年如果岁数没有做假的话,在记册【档案】上应是五十有七,可你再若是看眼前这人,说句一点不夸张的话,没个七十也得有六十九了。 满头华发,憔悴的面容上皱纹深深,眉灰胡白。 虽然他极力的让自己表现得精神点,尽量的让自己保持住尊严的站得直一些,可那依旧显得微微有些驼的背,与怎么都遮盖不住的颓丧感,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 “叶大主事,元将军。”莫知府与元将军在品级上是同品,比大主事还要高上半级,所以面对着这俩他并不需要多谦卑,来个平辈礼已经是礼数周到。 当然,官一场上的礼并不是这么容易的说道,元将军和叶大主事可都是从京中来,京官京官,就是低品,到了地方那地位一般也是要高于地一方一官一员。 端看这个地方一官是不是个会马结人,是不是个心思活泛的。 眼前这位莫知府,单从一个礼上,瞅着就不是这类人。 祈宝儿笑着上前,同样回以平辈礼,“见过莫大人,下官等无请前来叨唠,还望莫大人不弃。” 莫知府一看出来和他对话的是叶大主事,再一想到元将军从进来起就一直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叶大主事的身后不远处,便知道这一行人当中真正的主事人并非品级略高的元将军,而是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叶大主事。 “叶大主事与元将军为朝廷一路艰辛的运送军饷军需,实乃我辈之楷模,能来府上是莫某的福气,自当该扫榻相迎,又何来嫌弃之说。” 话落,莫知府做了个请的姿势,头前带路,“叶大主事请,元将军请。” 祈宝儿抬脚跟上,并不超过莫知府,也没与他并行,而是略慢于他几步远的跟在莫知府身后。 将一个小他半品官的谦卑可以说是完美的展现。 对此莫知府不知是没发现还是不在意,神色上并无什么变化,不过嘛,,看着祈宝儿眼中暖色多了不少。 唉,再怎么的,入了官一场,似乎都脱不离在意这些。 一路无话着,众人被莫知府领到知府府的客堂中。 丫环献茶后,莫知府又喝退了仆人与衙役们。 祈宝儿先端起茶轻饮一口,神色微微一怔,说实话,这茶的味道颇有些一言难尽,入口微涩,咽之泛着点苦,在入喉后又有着丝的甜意散开。 元将军跟在祈宝儿身边日子已经不算是太短,且他这人贼有眼力见,再加上祈宝儿这人不像其它的权一贵一样时刻都隐藏着自己,现在可以说,祈宝儿微有些神情上的变化,元将军已经多少能猜到她的意思。 见祈宝儿眉头微微一拧,元将军立马将目光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上,这茶竟然难喝到让贤王爷不悦的地步了吗? 这莫知府是何意? 元将军很是无语的在心中鄙夷了一翻,他讨厌文官就在这,说话做事,甚至有时一个很随意的东西,都会有着另一翻的意思。 事实也如元将军所猜,莫知府同样看到了叶大主事神色的变化,他轻笑的说道: “此茶乃中州特产茸茶,虽味涩无甘,但其在西北这地界却是好东西。” 对茸茶,祈宝儿等人虽同喝过,但全都听说过。 西北地广林少,虽说有很多地方被辛勤的百姓开垦来种地,可被开垦的土地与整个大西北的地来说,那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林与水一向是相辅相成,林少也意味着水少,水少土地就干涸,时间一久,自然的大部分地区都是沙漠化。 也就是说,西北的大部分地方,只要是有风,风中便会带着细沙;沙尘暴这类的恶劣天气也不是没有,相反着,稍稍靠近沙漠的地方沙尘暴是时常;就是中城这周围都是山林田地的绿州,一年中也有那么一两次会遭到沙尘暴的侵害。 但老天爷不会真绝了人的活路,西北这地界沙尘多,对人的肺伤害大,这不,有着西北绿州之称的中州这里,就长着茸草这种植被,它无论是入药还是单独的饮用,都有润肺的效果。 以上是祈宝儿自个的理解,在现实中,就是西北的百姓们几乎是人人都犯有咳症,在几百年前有人无意间的发现了山上一种奇怪的草,这草不长叶,也不是绿色,而是长着毛绒绒/白色幼小绒毛的怪草。 至于是谁发现茸草有治咳效果,又是谁将其制成了茶叶,这些早已无从考究,反正现在茸茶是西北人必喝的茶,没有之一。 祈宝儿笑着放下茶杯,“入口虽涩,咽之却是有股甘甜涌入。” 莫知府笑了笑没有再吱声。 如果现在祈宝儿亮出真正的身份,莫知府还会惧她;可他们这伙人现在最高品级的也就只和莫知府同品,而且一方是代表着军,一方是代表着正【政】;说句不好听的,莫知府就是得罪了他们,他们也不敢对莫知府如何。 何况,你一个军跑他正这里来做甚? 互相间本就没啥往来嘛,难不成是来窜门? 莫知府虽说在中城处处受桎,但中城内发生的大小事宜也瞒不过他的眼,否则他不会与司库衙那个姓元的僵持这么久。 一早街上发生的事自是早已传入了他的耳中,叶大主事身边的侍卫,将刘家的那个宝贝独苗苗给当街打了个半死。 他还知道,刘家那个宝贝疙瘩受了惊吓,回府后便高热不退,现在中城几乎所有的大夫都已经被请进了刘府。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刘家还没动静的原因。 刘员外现在一心扑在救独苗苗上,还没顾得上来找叶大主事他们的麻烦。 可一旦刘公子病有所缓··· 想到这,莫大主事心中是一阵的羞恼,想他堂堂一地知府,竟是拿一个小小商户毫无办法。 羞也,愧也。 可再羞再愧,也不防碍莫知府想从叶大主事和元将军身上捞点好处。 敢当街揍刘公子,要么是憨子,要么就是真无惧。 莫知府在刚听到此事时,偏向的是这些人是憨子,就是现在,尤其是得知主事人竟是年纪不大的叶大主事时,他更是觉得这些人不过是因年轻受不得委屈的莽撞。 第951话 莫知府 不过这些人莽不莽和他无关,莫知府知道他们的背后定有不浅的关系这点已足够。 能这般年纪就成为兵部大主事,没有个大世家在背后撑腰,怎么可能? 莫知府重的不是叶大主事本人,而是他的身后。 中城,需要帮助;西北,需要帮助;需要一个能直达天听的人的帮助。 不过,就是需要帮助,也不能将自己将整个西北处于全然的弱势。 莫知府不想因他的一时之过,而让整个西北将来会成为某人的粮仓。 所以莫知府现在是一副稳得一匹的样子,悠然自得的等着祈宝儿等人先开口。 这些人肯定是得知莫家与刘家的关系,为了早上街上打人的事而来。 不管是想借莫家向刘家示好,还是想从他这儿了解刘家,他都不需要把自己的姿态放低。 祈宝儿也没让他多等,就如他心中所想一样样的说起了早上街上的事。 “此次前来叨唠莫知府,下官是有事相求。” 莫知府放下茶,一副不解的看向她,“哦?” 哦一声,没问啥,但也算是给了祈宝儿继续的抬阶。 祈宝儿拾阶而上,“下官与元将军昨晚刚到中城,原是今儿便该启程回京,只是瞧着将士们劳累,这才决定休息几日再走。 今儿一早下官与元将军闲来无事,到城中走了走,哪知碰到了个无礼这人,竟无原无故朝着我们一盆水泼来,还扬言要我等离不得中城。” “下官的侍卫护主心切,小此恶民小惩大戒。” “回到司库衙后,元司长告知下官,那恶民竟是中城刘家的人。” “下官奉皇命运军饷军需前来,一路艰辛不提,路上可以说是道道险阻,将士们更是拿着命在护送。” “下官不知刘家这是何意?是对朝廷不满,还是仅仅只是瞧着下官和元将军不顺眼?” “下官恐这其中有误会,听说莫大人的弟媳乃是刘家人,下官这才无礼前来,想劳莫二夫人去问一声。” “刘家身为皇商,下官恐与刘家因误会而伤了和气,反倒是随便了外人了。” 一溜窜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内里意思却是思之极恐。 莫知府是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官,同僚的话都要在脑子里过个几百遍揣摩其真正意思的那种。 劳莫二夫人去问一声,恐伤了和气!!! 不是求情,不是了解刘家,而是不急不燥的质问。 ‘恐伤了和气’这话很有魔性,是真担心他与刘家这个皇商伤和气,还是说他一点不惧刘家的只是给皇商这二字一点面子,再或是···威胁?? 再细想他其它的话:将士以命相护,刘家是否对朝廷不满,恶民··· 若中城不是现今这般局势,光是叶大主事的这些话,就够刘家喝一壶的。 莫知府终于正色的看向祈宝儿,这小娃娃说话不像是官一场中人一样的一个字几个意思,但也不好揣摩。 可有一点能确定的是,他看错了人,眼前这位,可不是真的如他所猜的年少轻狂,而是心有城府。 只是这城府到底有多深,他现在还无法看清。 也在这一刻,莫知府决定,他们莫家,绝不能掺合进这双方的事情中来。 很是歉意道:“身为同僚,按说我不该推诿,可实属无奈,弟妹早已与刘家断了往来。” 莫知府面带尴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双方都不熟,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好过多的寻问。 祈宝儿笑了笑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莫知府。 “如此,便好。” “爹。” 一个中年农夫打扮的汉子跑进了客堂,神色担忧的看着莫知府。 莫知府还保持着祈宝儿等人离开时的坐姿,心中一直在寻思着叶大主事离开时看他的看道眼神。 被长子的叫声猛然惊醒,他这才发现自个的身子骨都差点没硬化。 不过做为一个父亲,在儿子面前自是要保持住威严与体面,身子再不舒服也得撑着。 “你怎么来了?” 莫开山看老爹终于回神松了口气,“我听说京城来的人来府上找您,这不是怕您又一个不小心把人给得罪了。” 莫家往上数,那是真真的八辈贫农,从有老祖宗的记载起,就没一个当一官一的。 莫知府可以说是莫家从无到有创了奇迹的至高荣耀! 可无奈莫知府这人性子过于的耿直,眼里又揉不得沙子,官场一路走来那叫一个艰辛,莫家人也因为他到处得罪人压根就没得到多少好处。 好在莫知府有贵人相助,他的启蒙先生,是先帝还是太子时期的太傅大人。 荣老先生志仕后没有留在京中养老,而是回了老家回归了田园,因缘巧合下教过幼时的莫知府一段时间。 弟子那不可能,荣老先生乃是先帝恩师,帝王怎么可能能有一个民间的师弟?! 所以荣老先生与莫知府之间并无师徒之名。 没有名,那不过是因为避忌。 这时的人重孝道重师恩,荣老先生教过莫知府,还是免费启蒙,那就是再生父母。 莫知府虽后来入了私塾不再受荣老先生教诲,可一直都没停止对荣老先生的孝顺。 他出身于贫农,家境可以说能吃饱都不容易,能上私塾那都是全村人集所有之力在供着他,自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孝敬荣老先生。 一把菜,一只野味;镇上抄书挣了点铜板买几块软呼的糕点给先生送去;等等等等。 瞅着不起眼,甚至是寒酸到可怜。 可就是这份赤子之心,让荣老先生对这个自己人生中教过的最后一个,但时间并不久的学生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 在莫知府年仅十六就得中秀才后,荣老先生将其介绍给了除先帝外他的其它学生们。 这是荣老先生在为莫知府铺路,没师兄弟之名,但有着他这介绍,就是他本人变相的告诉大家,在他心里,他已经承认莫知府是他的弟子。 不求其它人会帮到莫知府什么,但求个将来莫知府有难时,师兄们不会一个个都袖手旁观,甚至是落井下石。 也正是因此,莫知府就这种不仅没任何家势可靠,家族还是‘累赘’的人,能坐到知府的位置,并且与元司长他们对持了这么久没赢但也没倒。 因为他的背后,有着一群的‘师兄’。 每次在他极难时,总会有一两个师兄连面都不露的出手相帮。 第952话 真相一 扯远了,回来。 被长子埋汰,莫知府状似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尽是胡说,你爹我什么时候随便得罪人了?” 这话,莫开山表示他没法接。 只能转开话题的问道:“爹,这次京都来的是什么人?” 莫知府抬眸挑眉,“你问这做甚?” 莫开山:“……” 咋,还怀疑他有啥别的心思不成? 不用怀疑,他还真有别的心思。 “爹,三叔公昨儿晚特意来找了儿子。” 莫知府用‘你唬我’的眼神瞪着莫开山,抬手做势就要打。 他之所以能在中城这儿与元司长那伙人一直保持在对持状态,除了他有师兄们的帮助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莫家的根不在这。 莫知府家是不仅不在中城,还离着中城这儿有十万八千里远,在一个位于南部接近于边境线的一个小山沟沟里,可以说和西北的中城这儿,是一条线的两个极端。 所以元司长他们才没法用莫知府的亲人族人来威胁他,中城这儿就他和长子俩在,光棍两条,爱咋咋地。 你说连从武且手里势力不小的元司长等人都没法【主要是太远的同时也觉得没必要】去莫家村抓人,现在他大儿竟然说已经快要七十的三叔离着这么远的跑来找他? 这不找欠那还啥是欠? 莫开山眼急手快的一把握住老爹的铁拳,“爹,儿子怎么会拿这么大的事和您开玩笑?三叔公他们费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从老家那儿来到中城,半路上号子叔都差点没了。” 听到这,莫知府能确认儿子绝不是说假,顿时神色大变急得差点没跳起来,“他们来中城做什么?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是不是你爷奶他们,还是你伯叔他们,还是你一娘···?” 莫开山颇为‘不孝’的强硬将莫知府压制在椅子上,“爹,爹,不是,都不是,咱家人都好好,是村里出了点事。” “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叔公他们进城前,走错了路的无意间跑到一座山里,在那发现了一个藏着很多很多银子和粮食的大山洞。” 莫知府:“……” 伸手摸了摸大儿的额头,“儿啊,你是不是饿傻了?” 都做啥子美梦呢,无意间走错个路就能给你发现一大堆的银子和粮? 咋,老天爷给你们这些人特意的开了眼? 莫开山对老爹的反应倒不觉得奇怪,他昨晚听到三叔公他们说时,也以为他们是累出了幻觉。 “爹,我傻没傻我不知道,不过我能确定我肯定没瞎。今儿早上我带人悄悄去三叔公他们说的山里看过了,爹,真有,一整个大山洞里银子有上百箱,粮更是数不清。” 说到这,莫开山神色极为的凝重,伏到莫知府的耳边几近于无声道:“爹,那些都是朝廷的军饷和军需,箱子上贴着的,全是兵部的封条。” “嘶~~”莫知府冷气倒抽,全身都是一阵的发寒发颤。 “你没看错?” 莫开山摇头。 莫知府这下麻了爪,以前他只是怀疑元司长他们没下了军饷军需,可他就是连怀疑都没敢去怀疑那些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将军饷军需就藏在离中城这么近的地方。 朝廷重视军中力量,这点从兵部有着那么多的特权,并且兵部都是由军中退下的人员来管理,而并非受制于文人这点就能看出。 对贪一墨了军饷军需的处罚,可比其它的贪一污案处置要更严,那被抓住了,唯一的差别就是死一族还是死九族的差别。 莫开山同样也是全身都电到了般的麻痹感觉,他看着惊到人都有些恍惚的老爹急急问道:“爹,咱们该怎么办?” 这事儿吧,按说是不归他爹这个文官管。 可,没发现还好,这明明看到了如果还当不知道的话,想想边关那里为了百姓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良心又哪能安得下来? 能养出有这想法的儿子的莫知府,自然自个也不是那种遇事只想独自安好的人。 他眸光晃了晃,突然的想到刚刚见过的叶大主事那些人。 兵部的事不归他们这些官府管,可那叶大主事不正是兵部来的人吗?! “开山,这样,你想个办法把这消息告诉京城来的叶大主事他们,记住,别让他们发现了你的身份。” “是。”莫开山转头就准备走。 “等等。”莫知府又叫住他,“你先去你二叔家一趟,让你二叔在今天城门下钥前一定要离开中城,无论是回老家还是去哪,总之不要再在附近待着,离西北越远越好。” 莫开山面色一沉,“爹,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莫知府叹息了声,“儿啊,爹也不知道。光凭着元司长一个人,中城不可能会是现今这局面,爹的那些师兄们虽说已经是尽力在帮着我们,可儿啊,你没发现吗,他们没一个敢真正的出面。 你二师伯可是朝中的三品大员,你六师伯身为堂堂候爷,可他们却是连个面都不敢出,只能背地里的帮帮咱,连警告元司长他们,都要借别人的口。” 莫知府凝重的看着莫开山,“你还不明白吗?” 莫开山同样凝着脸点头,“爹,儿子一直知道,元司长的背后有人,那人在朝中权利不小。” 莫知府拍了拍莫开山的手臂,“刘家特意把你二婶给踢出来,就是为了给刘家留一条血脉。” “今儿刘公子故意在街上闹的那么一出,看来,刘家是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准备孤注一掷了。” 嗯?? 这,,,爹又从哪看出来的? 做儿子的,面对着自个的爹,自然不懂就要问。 莫知府看傻子一样的瞪了莫开山一眼,“昨晚京都来的人刚到中城,今儿一早就那么巧的刘公子在街上谁的乐子不找,偏就眼尖的盯住了那几位京/官。” “你真觉得,这是巧合?” 莫开山想了想,“爹,会不会真只是巧合,刘公子那不着调的,平素里也没少在街上闹出事来。” 那就是个混不吝的,占着刘家在中城势大,平素里可从未将人放在眼里,不说是中城的百姓了,来往路过中城的其它人也没少被他当成乐子过。 只是刘家不仅是在中城势大,其还有银有粮,刘公子在外甭管闯下多大的祸,刘家基本都能摆平。 第953话 真相二 莫知府抬手给了莫开山一大比兜,“爹的蠢儿子哦,眼睛能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刘公子哪是混,他是在为刘家找生路呢。” “啊?求助?” 元将军整一个不相信。 “怎么可能,拿盆水朝我们泼,这就是他的找生路?” 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法子? 祈宝儿没吱声,开口的是尉迟:“刘家在中州太过富庶。” 看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可却是回答了元将军的疑惑。 刘家很有钱,在中州这地界,刘家是首富,甚至是在整个西面和北面,刘家都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钱可迷人眼,利可动人心。 为了小钱钱,别说是【抢】啦【骗】的,就明知刑到不刑的【毒】和【走一私】,不一样的有人去做?! 明知朝廷每次运送军饷和军需都会有一群实力不弱的人护送,为么路上还是有一群又一群的人堵着路想抢? 就算是在祈宝儿前世的那个已经律一法算是比较完善的时代,有钱人要是没个实力强大的靠山,家中钱财也早晚是被人所刮一分的命运。 听着无情且残酷,然,事实就是如此。 以前的刘家,起来靠的是宫中得宠的刘太妃;不过也不纯只是刘太妃的功劳,毕竟咱的那位先帝,他丫并不是一个多长情的人,刘太妃得宠也不过只不到半年的时间,刘家能成为皇商,那还真是刘家自个的本事,刘太妃是重要,但其的重要,只重要在是刘家成为皇商的一块敲门砖。 不过好歹刘太妃在成太妃前一直是嫔位,有个宫里的嫔娘娘在,且先帝这人吧,虽说不长情但好歹也不算绝情,就是不宠,可对已经是他女一人的那些妃嫔们,在待遇上都要比之他没碰过的妃嫔要好。 这就给了外人一种这些妃嫔们依旧还算是得宠的错觉。 所以‘只不过不再是独宠,但依旧还算是得宠’的刘太妃,在刘家成了皇商后是刘家最为有力的靠山,也因为着有刘太妃在,眼红刘家起来快的人有,但都惧着耳旁风这神奇的能力而不敢真对刘家如何。 可是现在,曾经‘得宠’的刘嫔娘娘,成了荣养在后宫里的一位再无任何威胁的刘太妃。 刘家最强大的靠山倒了。 至于其它的靠山,呵呵。 刘家本不是什么有着大底蕴的大家族,起来是因为有姑娘进了宫,还得了帝王宠。 在宫里那位得宠期间,大家自然还会给刘家几分薄面,何况刘家也不是不知趣,好处他们平素也能粘不少。 但在宫里那位无用时,在利面前,你个已经是无权无势却富庶无比的刘家,可不就成了一大块待宰的肥禸!!! 刘家现今,应该是已经落入了某人的手中;而刘员外,想来是不甘于落入如此局面;但刘家却又无奈的被人所控制着,所以只能让其独子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希望能引来能帮助刘家的人。 之所以让独子去做这么不招人待见又危险的事儿,是其的身份不容易引来控制住刘家的人的注意。 想明白这点,元将军身上的冷汗那叫一个唰的全冒了出来,“我的那个苍天,我还以为···” 他指了指司库衙办公区域的方向,压了声说:“他们是一伙的。” 短短一天,有着尉迟所带的无影军在暗处寻摸,他们现在已经大致清楚了中城的司库衙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军饷和军需,从京城一路到中城,这路上都没问题;出问题,是从中城司库衙开始。 中城的司库衙也并非所有的军饷和军需全部没下,但基本他们都会扣下半数,接着一路过去几乎是每个司库衙都会扣下一点,等军饷和军需到达边城司库衙时,那就没剩下多少了。 但军饷和军需完全不给那绝不行,三军一块来找你司库衙的麻烦还是小,三军一块的去找朝廷的麻烦那才是大。 所以,为了稳住西北三军,边关三城差不多是两年给个半年的军饷军需,或是一年先给几个月这样,由头就是路上出事了或是朝廷的军饷军需还没下来。 中城的地里位置独特,是个卡点的绝佳位置,无论是西北其它城的官府察觉到异常想告发,还是三军不满的想上诉兵部,所有的信件也好人员也好,都得从中城经过。 只要堵住了中城,再以防万一的将周围的山林布控住,可以说是西北的任何消息都甭想传到京城去。 至于说为何几年来无论是运送军饷军需的人还是随行的兵部人员,他们都没发现中城司库衙有问题这点? 只能说,元司长太会演戏,将人都给骗过去了。 他的这个骗,可不是说演技好,而是他勉强也算是一个神人,他有迷惑人的能力。 元将军等人不知,这次如果不是祈宝儿本人在这,元将军等人今儿就会在元司长的迷惑下全军启程回京。 祈宝儿灵力只在灵王级别,可她的神识却是已经至少到了灵皇中级,元司长的那些迷惑之力在她看来,就跟小孩儿在她面前拿跟小棍棍乱舞一样,压根都不值得她多费眼神去瞄。 但对于这点,元司长他自个并不知道,还自以为自己已经迷惑住了那些人,正和几个心腹商量着,如何在叶大主事等人乖乖的尽早离开的同时,还能助他们一擘之力。 一号心腹一脸不爽的说:“刘家和莫家一样的给脸不要脸,不如直接全给做了。” 二号心腹表示反对,“刘家得留着,他们能挣银子,主子要成大事,没银子可不行。” 是的,如祈宝儿等人所猜测的那样,刘家早已被人所掌控着,成了某人的挣钱工具。 刘家人神奇的都特别有经商头脑,只要给个平台,他们一家人就能凭着这平台呈扩散式的开结果,都是搂银子的耙子。 可也正因为太会挣钱,这不就入了某些人的眼,命保住了,但却也失了自由,还成了被‘圈一养’在中城专门为某人搂钱的耙子。 元司长瞪了眼一号心腹,“莫家暂时也不能动,你动动脑子,莫知府与咱们本没什么干系,他是官府,咱们归兵部管,他管不到咱们,你们没事儿也甭去招惹他们。” 原本司库衙和官府间并无冲突,可这些人在掌了西北‘大权’后都飘了,在城中常做出些官府会出面的事,这才渐渐的让莫知府盯上了司库衙。 也让莫知府察觉到了司库衙有问题,从而暗中开始调查起司库衙和他来。 要问元司长对此怒不怒,那是肯定的。 但不说眼前这些人都是和他曾经出生入死过的兄弟,那太假。 毕竟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兄弟之说向来不存在,谁特么不是只为了自己活?! 第954话 刘家吃瓜 主要是这些人各有各的本事,他如果没这些人护着和帮助,仅凭他自己,掌控不住整个西北。 这时三号心腹一脸凝重的开口道:“司长,这次京都来的那几个您没问题吧?” 元司长自信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三号心腹想到元司长的神通从未失败过,便也放了心了笑笑没再说话。 西北三军之所以没闹腾,西北的情况之所以没捅到京城去,全靠的元司长那诡异的神通;好在元司长是主子的人,对他们这些自己人不会实施那些手段。 可话虽如此,对元司长的神通,便是他们这些所谓的自己人,也是心里惧怕着,就怕他不知什么时候就将那手段施在自己身上,不知不觉间的便着了道,丢财还是小,要把命都给丢了,那找谁说理去? 所以,在场的众人也不过是瞧着的表面和气,其实自个本身互相间的防备比谁都深。 几人都没注意到,一道黑影从他们的窗外漂过。 回到祈宝儿这边。 这时原该在司库衙里休息,在元司长等人的眼中她也着实在司库衙内休息的祈宝儿,却是和元将军几人一块在刘府的屋顶扒瓦。 底下的刘府那叫一个热闹的哦,一,二,三···数过去十一个长得各有特色的妇人围着一个中年男子哭得一个比一个显肝肠寸断。 一道黑影丝滑加入,扒伏到王六的身旁。 没纵观到全程的尉迟怼了怼王六的手肘问道:“下面什么情况这是?” 王六吃瓜吃得很是来劲,脸上的兴味都快溢满出来,“刘员外不知为何突然要遣散府中的姬妾,一个个都不愿意走,这不搁那闹着嘛。” 他们到时底下已经闹开了,还是听了好一会儿才寻摸明白原来是这么个回事。 话说,刘员外这妾室纳得也忒多了吧? 而且,一个继妻十一个妾室,竟然就只早逝的元配给他生下了个儿子,这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王六的脸色逐渐开始走向变一态。 尉迟:“……” 这时,底下走进来一个三十左右,身穿着深色华服,打扮得也比其它妇人更显端庄的妇人。 此妇人一进屋,可比刘员外有气势多了,冷眼一扫,立马屋内那些莺莺燕燕顿时息声。 刘员外原本一副头大的模样在瞅到来人时也跟来了救星一样,笑着起来便迎了上去,亲自扶着妇人到主位坐下。 “夫人来了,是为夫的错,竟还是打搅到了夫人。” 祈宝儿与元将军对视了眼,四眼里都是疑惑,这态度,不太对劲呀? 刘员外称夫人,底下这位有气势的妇人显然就是刘员外的继妻了。 说到刘员外这位继妻,据无影军所查到的,其身份的确是有那么点特殊。 刘夫人姓许,出身于京城大世族许家;许家虽说也一直在走下坡路,不过在刘夫人父亲那辈略有起来,出了个三品将军。 刘员外的元配,便是许家这位三品将军的嫡亲妹妹。 至于说一个京都大世族家的嫡女为何会嫁给个西北这边的小商户这点,是因为里面掺了一大盆的狗血。 那位嫡女幼时被拐,被人辗转着卖到了西北,嘿,巧了,就卖在刘员外家的隔壁。 小女娃被卖,可没那么幸运的是被卖去为人女,而是丫环。 说是狗血了,又是个丫环身份,自就离不开自小受一辱又受苦这套路。 然后再加个救命之恩。 刘员外小时顽劣,常做些在大人眼中‘此子不可教也’的事情,比如小小年纪不学好的不上课却往山上跑,比如爬树上躲着等同学们放学时拿小虫子攻击同学等等。 有次刘员外是真熊胆包天的想抓小青蛇去吓唬同学,然后嘛,自做孽不可活的自个先被那蛇给嗷了一口。 这不缘分就来了,正巧被主家叫去买东西的许家嫡女路过,将刘员外给救了。 刘家人念恩,从邻居的手中将许家嫡女给买了过来,当了刘员外的丫环。 接下去的故事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年纪到了,刘员外便娶了许家嫡女为妻。 一年后许家嫡女生下了刘员外唯一的儿子刘谙。 后来刘员外接收了刘家,其家主的身份时常要进京,而他每次进京都会带着许家嫡女;在一次也不知是缘分到了还是纯巧合的情况下,许家嫡女终于与许家相认。 可你以为故事的后面这就是两家相一好的完美结局了? 要真是那样,许家现今虽说不如曾经,可好歹在京中一点关系还是有的,如果许家真相帮了刘家,也不至于刘家会成为某人手里挣钱的工具。 许家自个本身内里也乌烟瘴气,许嫡女的生母早已去逝,许父在元配去逝不到一个月便续娶了自个的青梅竹马为继妻。 而其最血亲的嫡兄,却是那位继妻一手抚养长大。 这里就要说说许父的筹谋,许父娶了元配后却是将继妻安排进府当了元配的贴身丫环,元配所生下的长子,从睁眼起就一直都是这位继妻在带着。 这不,许嫡女的嫡兄,也就是那位唯一有可能给她撑腰的将军,心却是身着她的继母,对许嫡女这个嫡亲的妹妹,却是相反的毫无情谊。 内宅的事儿其实都离不开那些,总之就是后来许将军与许嫡女彻底的生分开,并还扬言:就是她死在外头,他也不会去瞧一眼。 这丫是个狠人,那叫一个说到做到,嫡亲妹妹病逝后,他果然没有来瞅一眼。 现在再说现今这位刘夫人,其同样出身于许家,不过并非许家嫡系,而是许将军庶堂叔家的庶女。 其与刘员外的元配关系极为要好,在刘员外的元配去逝时,许家唯一出面的只有她一个。 这丫同样是个狠人,她是拎了行礼和家族直接断了关系的来到西北,看到刘员外的 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她在离开许家前,把许将军的腿给打断了,还搂走了许家不少小钱钱。 更是因此把许老夫人气得差点没中风,但没中风也没得了好,跌了一跤摔伤到了尾椎骨,至今那老太太都不能久坐的只能常年卧床。 然奇怪的是··· “许家为何从来没找过刘夫人的麻烦?” 第955话 真相三 元将军这问题,王六表示他能回答,他当初是还跟着皇上时有奉命查过许家。 “许候爷的元配尤氏,是许候爷和现在的候爷夫人一块下药给害死的;药是许候爷寻来,将药下给元配吃的人是候爷夫人。” 那俩都不是啥好东西。 世家嫡子的嫡妻,正常情况下自然同样也是出身于世家,许候爷的元配便是正常的情况,其乃是同为大世家出身的尤家嫡女。 你这悄摸的把人害死无人知道那还好,这要是被人所知··· 等等,不对呀。 “那不是更应该灭口?” 王六颇有些欣赏意味的看了眼下方正在厉声训着一众妾室的刘夫人,“下一而这位刘夫人,她在离开许家前,把这事儿告诉了尤家。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尤家保了她。” 尤家可与早已在走下坡路的许家不同,尤家前一任学家人是堂堂大学士,现今的这位当家人,可是朝堂三品大员;尤家的子嗣中,在朝的也有好几位。 不说是如曰中天,但许家与其,那是绝对没有任何的相抗能力。 有尤家出口保人,许家又哪敢再对刘夫人出手? 何况许家在经过了尤家的重重报复后,现在在京中都已经没什么名儿了,那位许将军更是‘被’远离京城已经好几年。 换句话说,许家早已是无力再来报复刘夫人。 元将军默默竖起大拇指,是个狠人! 这时底下的那位狠人正戳着一个默默垂泪得我见犹怜的妾室在发飙。 “收起你这副狐一媚样儿,搁我这儿你这招不好使;老爷心疼你们那是因为跟你们【睡】过,我可从来没【睡】过你们。” 屋顶众人:“……” 这要是他们口中有茶,那绝对会喷;这话可够那什么的,是一般女子能说的吗? 再看刘员外,好家伙,这位竟然在悠然自得的喝茶!!! “一人五百两银子,不说是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你们就是去养几个小宠儿都是够够的。怎么的,心大没够是不是?” 刘员外这下脸色终于绿了,不是,当着他的面这么的怂恿他的妾室去养宠儿,这真的好吗? “夫人,妾知道夫人您平素里见不得我们好,我们也都是尽力的不往夫人您跟前碍眼;可您怎能这般的侮一辱于妾,您这让妾还怎么活?” 白般的妾室眼泪流得更凶了。 可嘴里说着活不起,却是一点动作没有。 不过她这话,似是引起了其它妾室的共鸣,全都是即委屈又嗔怒的看着刘夫人,有几个本来已经断的泪又再度落下。 只是似是无人敢顶撞刘夫人一般,都只是一会儿用眼神控诉着刘夫人,一会儿又可怜巴巴的瞧着刘员外。 这模样,就跟刘夫人平素里多欺压她们,把她们欺压得心中就是苦都不敢说。 无奈那夫妇俩好像脑子都不大正常,俩都似乎没察觉到妾室们的怨念一样,尤其是刘员外,手里那小小的一杯茶,也不知他要品多久。 刘夫人啧啧了两声,捏住白妾室的下巴,“你不能活?我说说你就不能活了,那你和其它男一人【睡】时,怎么就没想过能不能活?” 屋顶众人再次:“……” 这瓜有点噎啊! 不约而同的目光全转向白妾室,只见她在刘夫人话落后脸色那叫一个骤变,原本就挺白的小脸唰的变成了惨白,目光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带着惊恐的看着刘夫人。 咦~~,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完全不打自招。 刘员外同样也是不敢置信,手里的茶都僵在半空中,整一个被打击得已经活不起的样儿。 旁边的另十位妾室对这突来反转也是惊诧万分,原本哭着的停了泪,原本沉默着的,,,呃,依旧沉默。 刘员外微摇晃着起来,无力的摆了摆手,“夫人,摆了,就算是为了咱们的谙儿积福,将她们都赶出去算了。为夫累了,这里的事夫人你处理吧。” 说着,一副垂垂老者般背都微显坨的抬脚离开。 那背影所透出的丧气,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屋内无论是刘夫人,还是其它的妾室,这次都没人再去拦他,全默默的目送着他离开,直到其背影彻底消失。 白妾室这会儿是真的怕了,垂着头不断的朝后退去。 她们平素是瞧不起刘夫人,不为其它,就因为刘夫人整日里武刀弄棍的没个女儿家的样儿,且一心扑在刘谙身上,与老爷也是相敬如宾着从未见他们同过房。 可这会儿,面对着一个有真功夫在身,还得了老爷的令能全权处置她们的夫人,她是真怕夫人会像对待她自个院中的那些木桩一样的给她几刀。 这头后续如何祈宝儿等人已经不感兴趣,几人在刘员外离开时已经全跟了上去。 也正是这一跟,让他们看到了不知是不是刘家人‘特长’的一幕。 只见原本丧气缠身的刘员外在出了院子后全身的丧气那叫一个一扫而空,再没了被伤害后的颓废样儿,背也再度挺得笔直。 刘员外脚步生风般急步着在回廊中穿梭,直到来到一处假山壁前才停下。 在自个的家中,他却像是惧怕有人看到一样,先左顾右盼的观察了会儿,这才一个侧身钻入了假山内。 祈宝儿等人一呼啦的全跟着钻入假山内。 光明正大跟着的元将军不得不感叹,有贤王爷在就是好,连跟踪人都不用躲躲藏藏,比前面那时不时还要往后看一眼的刘员外还像在自个家里溜哒。 这座假山在外看并不算大,可走进后才发现,里面竟只是一个密道的入口。 缺点嘛,就是没机关啥的,要不他们还真不能这般‘光明正大’的跟着。 一路朝下大约十来米后,接着是一条比较平缓的只能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又大约走了几分钟,刘员外推开了通道旁的一个木门。 也不知刘员外没人跟着,且通道不可能被发现,还是给忘了,他并没有将木门给关上就脚步匆匆的走了进去。 没二话,继续跟。 可一进来,元将军和尉迟俩都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差点没叫出来。 兵···兵一器一库! 这里竟然是间大到几乎望不到边的后一器一库!!! 刘家,这是要造一反吗? 第956话 密室兵一器一库 一个长相与刘员外有几分相似,瞧着比刘员外还要年长上少许的中年男子走到刘员外身边。 “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刘员外扫视着密室内的一切,语气不是看到满满收货的满足与欢喜,而是无比的沉重,他问:“所有的,都在这了?” 刘家老四同样面色凝重,细看还带着哀伤的点了点头,“都在了。” 他扯出个笑,“大哥,这有我在呢,放心吧。” 刘员外久久不语,祈宝儿等人都看到他眼中隐隐眨出的湿意。 这俩兄弟的一出,整得不说是元将军和尉迟他们了,就是祈宝儿都看不明白。 恁啥呢这是? 在刘员外转身要离开时,刘老四还是没忍住问道:“大哥,孩子们都送走了吗?” 刘员外脚步微顿,没有回头的点了点头,背影沉重的缓步离开。 这次祈宝儿等人没再继续跟着刘员外。 只见刘老四抹了下脸,也可能是抹了下泪,然后深深的叹息了声,脚步迅速的朝着密室后方走去。 几人脚步也都不慢的跟上。 路过成排成排的大刀,经过成排成排的长木仓,走过成排成排的弓箭,弓弩,盾牌,大小长柄斧,叉,钯,戈··· 这些小型的兵一器过去,入目的是中大型的武一器;需几人才能拉得动的大型弩车,长得像个大馒头一样的攻车城,巨大的投石车,最前头是大小不一的战车。 元将军和尉迟这俩本就是军中将领的人完全是从原本的震惊到逐渐的麻木。 “这里面的兵器,若是配到军中,可小半个西北军。”元将军用气音感叹。 也仅只能是感叹了。 如果没发现这些兵一器的存在,甭管是被运到哪,都与朝廷的大军无关,可现在却是被贤王爷这个兵部尚书给亲自发现,甭说了,这些铁定是要落入兵部的口袋。 那问题来了,这么多的兵一器,若是要运到京城去,即费时费人也费财,中途还有数不清的凶险。 元将军猜测,贤王爷可能也许,会将这些兵一器收缴后会分发到西北的三军中。 元将军是武将,可脑子不是那冲动型的憨。 西北这司库衙一事,就算是与贤王爷无关与兵部无关,可但凡是露出一点风声,依旧会对贤王爷与兵部将有着不小的打击。 轻的,贤王爷与兵部都会受到处罚但职位上不会受什么影响。 重的,皇上有可能会迫于压力,降贤王爷的职或是直接撤了贤王爷兵部尚书的职。 更甚者,贤王爷手中的无影军,都未必能保住。 西北司库衙一事,面上看是有人在贪一墨军饷军需,其实内里,那人真正的目标,是贤王爷!!! 他不知道贤王爷会怎么做又要怎么做,但如果他在贤王爷的位置的话,他一样是会亲自前来西北,亲自处理西北的事情,将对自己不利的风险能抹除便抹除,若是抹除不了,也要将不利降到最低。 元将军又看了眼周围可以说是望不到头的兵一器,他眼中倒是没有贪一婪,相反着,是看到了希望的欣喜。 有着这些能组小半个西北军的兵一器在,通过这些兵一器,顺腾摸瓜的还能找到制造兵一器的地方。 往大的说,将来单单西北自个,可能就能实现兵一器的自给自足;往小的说,贤王亲自出手可是捣碎了私一造一兵一器的大窝点,更有可能会抓住背后之人。 甭管哪一样,单眼前的发现,就已经让贤王爷至少着也是能将功折罪了。 祈宝儿几人不知道此刻元将军脑中竟然还有功夫闲叨叨这些有的没的,他们已经跟着刘老四来到的山洞的最里面。 值得一提的是,越往密室内走,越来越热。 密室最里内有乾坤,里面竟是还有个与外面这个巨大密室一比只能算是小小的小密室。 靠近小密室就能听到里面似有什么在燃烧的噼啪声,等真正走近能瞧到了,发现里面还真是在烧着东西。 只见小密室内并排着架着足有二三十口大锅,每一口大锅下都架着柴火在熏熏燃烧着。 锅内是啥锅太高了瞧不清,但整个小密室内都泛着股浓郁的香味。 元将军咽了咽口水,“他们好像是在烧油吧?” 是猪油的味道,他不会闻错。 的确,密室内的一群人正在加热猪油。 不过,猪油不纯纯是猪油就是,里面还加了刘家了大笔银子买来的毒一药。 所以被加热的猪油,里面不仅是有着荤油的香味,还有股毒一药受热后散发出来的奇异怪香。 刘老四跃上一个搭在大锅不远处的木架上,伏身到大锅里伸出手去探了控油温。 “可以了,都抹到外面的兵一器上去。” 嗯??? 祈宝儿等人听到他这命令那叫一个四脸懵圈,没听说过兵一器需要猪油来保养的。 等等。 油抹兵一器,再一想刚才刘员外与刘老四间那语意不明的谈话和似乎决绝的态度··· ‘大哥,孩子们都送走了吗?’ “不对,刘家准备毁了外面的兵一器。” 孩子们送走,这是在给刘家留后呢。 换句话说,刘家这是准备与这批兵一器共···没存,只有亡。 元将军本还有些没看明白,不过祈宝儿一点,他悟了其中的关窍,“爷···!” 拦下他们吧,这些兵一器都已经造出来了,可别浪费喽。 祈宝儿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撤了灵力罩。 密室内突然的出现四个人··· “有鬼啊~~” 一个个全惊恐惊叫着四散要跑,有几扒在大锅顶正在装油的更是直接就跌进了油锅里。 好在是油温不高,一个个倒是没有被烫伤,就是太滑爬不出来,在里面真吼吼着喊救命。 还是刘老四稳得住,惊是惊了下,但极快的就冷静了下来,“都安静,先去救人。” 这人在刘家下人中显然威望颇深,四散要逃的众人虽一个人都依旧一脸的惧怕,但在他呵斥后立刻停下了脚步,抖着或是打着摆子,可依旧听令的赶紧去救掉进了油锅里的众人。 刘老四深吸了口气,勉强的挤出个笑走到祈宝儿等人几步开外的地方站定。 “众位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赐教?” 祈宝儿掏了掏袖兜。 这动作,令刘老四眸色一深,全身已不自觉间的紧绷,手也放到了腰侧。 他那闪着宝石与翠玉的华丽腰带,里面藏着的是把软剑。 第957话 真相(四) 祈宝儿像是没发现他的戒备与敌意,掏出一块令牌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正面上是盘着似要起飞的四爪盘龙,下一面是已然展翅翱翔的飞鹰,中间鎏金二字在烛火下泛着闪闪的微光——贤王。 贤王令!! 刘老四神色大变,噗咚一声双膝着地伏身而跪,“草民参见贤王爷,贤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贤王!!! 苍天! 立刻密室内的一众刘家下人全跟着跪下请安,“贤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最逗的是,正好有几个刘家下人快要被人给从油锅里救出来,可拽着他们的人一听到贤王立马松了手的跪下请安,那几位都好不容易出来了半个身子或是刚窜出来个脑袋的下人,又再次噗咚一声落进了油锅里。 可就这样了,他们还非常坚强的在油锅里浮沉时不忘高呼几声千岁。 祈宝儿:“……,都起来吧,先救人。” 伴随着油香一块的那股怪香,她虽不知是什么,但如果刘家是准备毁了外面的兵一器,想来掺在油里的不会是好东西。 “谢贤王爷。”刘老四心生感激,连忙起来又安排人去救人。 他自个没再离开,也没敢太靠近,只微弯着腰恭敬的候在一旁。 前言有说,刘家人个个脑子里像是装了经商天赋一样,是一个比一个都懂怎么能挣到小钱钱。 这样的刘家,但凡是能称为是主子的,又有哪个能是个蠢的?! 仅这短短的几瞬间,刘老四已经想明了不少事情。 贤王爷突然的出现在他们刘府内藏着兵一器的密室中,说不是冲着这些兵一器来的,就是他家的阿黄都不会信。 【阿黄是条看门狗。】 刘老四更是看到,这是他们刘家能不能多活几人的唯一希望。 但聪明脑袋的人不会这时嗷一声就上前求救或是诉苦,他并不知道贤王爷已经对西北的事知道多少,也不知贤王爷对刘家是何态度,更不知贤王爷为人如何、性子几何;这时,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祈宝儿也没让刘老四以不变多久,抬眼看了眼小密室外,问道:“外面这些兵一器,,,刘家这是准备要造一反?” 造一反这罪,刘家可担不起。 刘老四又再度的伏地而跪,“外面的那些兵一器与刘家并无干系,他们以刘家所有人的性命为要挟,逼着要将兵一器放置于此,请贤王爷明察。” 一块也跟着呼啦跪了一地的下人们也你一言我一语的为刘家声辩。 这个说:“贤王爷千岁,我们主子一家都是好人,他们都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的家人。” 那个说:“贤王爷千岁,要杀就杀我们吧,那些兵一器都是我们搬进来的,我们有罪,和主家无关啊!!” 仆人们都是没识几个字的人,说不来什么好听又意义非凡的申辩词,绕来绕去就这么几句。 不过从他们急吼吼的叫声中,以及后来刘老四叫停了仆人自己的陈述中,祈宝儿等人从中抽出了几条有用的消息: 一、刘家在七年前就已经被人所胁迫,对方不仅是用刘家在西北众人的性命为要挟,还有宫里当时还不是太妃的刘嫔娘娘,以及为刘家做事的人与他们的亲人,还有刘家下人们与他们的亲人。 祈宝儿与元将军等人得知这点都是心中一跳,七年前刘家就已经被胁迫?! 那时先帝还在,刘家的靠山也还算是在呢,是什么人,竟在这种时候还能顺利的胁迫住刘家? 还是说···西北早在众人不知的情况下,已落入了某些人的手中? 二、最初开始对方只是要刘家自个的财,在先帝驾崩后,他们这才开始盯上了西北三军的军饷和军需。 三、刘家知道对方有在制造兵一器,但刘家并不得对方的信任,并不知制造兵一器的地方在哪。 四、这次放置于刘家的兵一器,是对方 刘老四说:“那天元司长带着几个陌生人来到刘家,草民与大哥佯装醉酒,听到他们说要将兵一器借这次军饷押运送到华城。” “这些人绝不可能是将兵一器送到祈家军的手里,草民和大哥猜测,定是安城那儿藏着大军,兵一器运到华城,是给那些大军用来对付祈家军的。” 元将军倒抽了口冷气,华城,竟是藏有几十万的私一军?? 若是这刘家老四所言为真,祈家军可都才三十万人呢。。 祈宝儿眸色深深的看着刘老四,那眼神,给人种似是被人给看得透透的感觉。 刘老四这一生也可以说是走南闯北经历了无数人,上有朝中重臣,下有一生都只围着锅台转的无知妇人,左有宫中的熏腐之余,右有面慈内女干的内宅妇人。 可没一个人比贤王给他的压迫感更强,也许,是他还无幸见到比贤王爷更厉害的人物,但在此刻,他无心去想那些,唯有种感觉,便是在贤王爷的眼中,他不过是个无所盾形的小小稚儿。 生不起哄骗说假平素里行商中的那套,唯有以诚告知。 好在他得知对方是贤王爷后,就没有说过一句假话。 原是以整个刘府,来赌那些对于贤王爷的传言。 现在,他是完全相信,只要贤王肯拉刘府一把,刘府不仅不会因此消失,有可能,还会更上一层楼。 【这不还是为商者的思谋嘛。】 思绪一过间,刘家老四背脊挺直,目光忠恳的看向祈宝儿,“草民若是有半句假话,整个刘府众人,但凭贤王爷处置。” 连我家的阿黄,贤王爷拉去给将士们开荤都成。 祈宝儿:倒也不至于此。 “起来吧,外面的兵一器不必毁去,后续的事宜,你们刘家不便插手,交于尉迟将军便好。” 似乎是觉得这么跟‘强一抢’一样的有点太那什么,祈宝儿多问了句:“不知本王如此安排,刘家可有异议?” 刘家老四那叫一个连连摇头,“刘家并无异议。” 他们刘家哪敢哦? 再说了,这些兵一器放在刘家,就跟个不稳定的炸一弹一样谁也不晓得啥时会爆,还一爆就能毁去整个刘家及与刘家有关的人的性命。 他们刘家早巴不得朝廷有人来能将这些兵一器给弄走。 第958话 真相五 刘家在与元司长等人的接触,大部分都是由家主刘员外在负责,刘家老四很是自觉的将这情况告知,并且引着四人去见刘员外。 不是他不尊敬贤王爷,而是此时他们身在密室中,如果让他大哥跑来密室见贤王爷,似乎更显不恭敬。 刘员外看到祈宝儿等人也是惊得不要不要的,但他比刘老四稳得住,要不是看到他时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是压根发现不小他仅只是眼神上的颤动。 “草民拜见贤王爷。” 好歹这位没直呼让祈宝儿一直都觉得词挺尴尬的千岁,这让祈宝儿瞅他顺眼了不少。 “起来吧,坐。” 祈宝儿比刘员外和刘老四俩还像是这家的主人一样来到主位坐下。 刘员外与刘老四俩都是一脸千恩万谢着,刘员外在下首位置坐了半边月亮,而刘家老四则是连坐都没敢坐,而是站到了刘员外身后。 “刘员外想来知道本王为何而来,不知刘员外可有什么说的?” 一向与人先要来个七拐八弯才会转到正事,就是转到正事也一般不会说个清清明明的刘员外,被祈宝儿这一击球给打得整个人都给怔了怔。 好在他回神得快,“回贤王爷话,草民着实有所猜测。” 祈宝儿没有吱声,只眼神示意他继续。 刘员外知道的比刘家老四可多多了,他才是刘家的当家人,刘家一切能做大决定的人是他,外面对刘家的压力最首先的也是他。 在八年前,刘家主收到了宫中锦嫔娘娘【现在的刘太妃】宫里大宫女的来信,锦嫔娘娘病重,却在宫中请不到太医为其医治,已经只是拖着一口气的在那撑着。 锦嫔娘娘身边的那位大宫女是刘家为了锦嫔娘娘悄摸送进宫的宫女,刘员外对那封信自是没有疑问。 锦嫔娘娘可是刘员外的嫡亲姑姑,刘父在去逝前还一直念叨着锦嫔娘娘这个亲妹妹。 刘员外得知她在宫中竟已是这般境地后,着急忙慌的立刻进了京。 可急没用,赶进京了也没有,他一商户,不说是进宫去看望锦嫔娘娘了,就是想寻个关系施银子请太医出手都找不到关系。 刘员外不是没寻过刘家在京中有来往的那些人,可是,地位高在宫中有关系的,他们早已知锦嫔已失宠,压根连见都不愿见他;而地位低的,去求见了也无用。 正在他一头莫展时,碰到了端王世子。 端王与刘家不算相熟,但端王府与刘家间在生意上有一些往来,刘家是粮食皇商,端王府的粮也都出自于刘家。 人家可是二品王爷,刘家对端王府自是不会如其它买家一样,所有的粮不是刘员外亲自送,就是刘家其它的几个主子送。 所以,互相间认识,但还论不到熟悉上。 刘员外当时也是急得掉了半个脑子,端王世子说可以帮着想办法救锦嫔娘娘后,他没多想的便信了;也是当时他着实已没其它办法,便是不信,他也找不到其它门路救姑姑。 端王世子如何救的锦嫔娘娘刘员外没亲眼见到,只听端王世子身边的人说端王世子是去求了当时宫里的淑妃娘娘。 锦嫔娘娘着实得了太医的救治,刘员外在京中等了半个月后还得幸随着端王世子一块进宫见了锦嫔娘娘一面。 刘员外感念着端王世子的大恩,所以在一年后端王世子有批从托钵国进来的货要运往京城托刘家帮忙护送时,刘员外没二话便同意了,并且在得知那批货价值不菲时,刘员外还派了刘家武力最高的刘老四亲自前往。 哪知,那批货竟是··· 入关要有入关证,没有便是走一私,麒麟国的规矩同样也是如此。 而那批十几辆马车的玉石,刘员外做过估计,价值至少在十万两之上,竟是端王世子从托钵‘走一私’进来的玉石。 刘家老四带着大队伍刚到永宁城,城门都没进呢,就被官府连人带货给扣下了。 等刘家老四人被押入牢中,他才知道端王的人早‘跑’光了,官府将这批‘走一私’货的罪全堆在了刘家老四身上。 麒麟国对‘走一私’处罚很严酷,一般情况下都是咔擦,咔擦了家里还得交巨额的罚银,否则可就不是卡擦一个人了。 刘家自是不能看着刘家老四被论罪处斩,且这时要是还看不出他们刘家被端王世子算计,那他们刘家就全是憨批。 十万两巨额银子的‘走一私’,人脏俱在;最那什么的是,刘家为了感谢端王世子,啥书面的东西都没和端王世子签,也就是压根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证明货不是刘家而是端王府的。 这已经不单是一个被抓住的刘家老四的事,而是一个不好就是整个刘家全灭的大事。 刘员外苦笑道:“刘家起得太快,早已经碍了不少人的眼,若无事还好,一旦有事,一个个都恨不得群起而分刮了刘家。” 所以,刘员外他们哪怕这时啥都明了了,也不得不求到端王府去。 和被人分刮去钱财的同时、还可能整个刘府都将受到灭顶之灾相比,端王府虽也是要刘家的钱财,却至少着不会立刻要了刘家人的命。 只要命在,一切还皆有可能,至少着刘家还能有一线生机。 于是,刘家向端王府妥协了,只要放过刘家老四,放过刘家人,刘家愿意成为端王府的钱靶子。 端王府一开始也没赶尽杀绝,甚至头两年端王府压根没向刘家要过一个铜板,刘家老四所遇到的那件事,就像是整个刘家人一块做了个恶梦一样。 直到先帝驾崩,端王世子的人有时以借为名,有时是专程而来,从开始一年几千两,到万两,再到去年的要刘家的全部钱财。 端王世子更狠的是,在刘家人以为端王府的人没对刘家出手时,他们刘家人其实都早已经着了道。 “我们都中了慢一性一毒一药,每个月都要有端王世子给的解药,若是超时未服解药,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在死前还会受尽痛苦。” 他们的母亲,就是不屈于被如此迫害后还要受到端王世子他们的胁迫,硬是不服解药的将自己生生给痛死。 第959话 真相六 至于西北三军的军饷和军需,这些事儿不归刘家人管,刘家人更是连打听都打听不到,只知端王世子在西北军中的这一块,元司长都是出面的那个。 倒是对兵一器的制造地,刘员外竟然知道几个可疑的地方。 “草民家在中城田地不少,中城内的地界要是有哪处不对劲,草民多少知道些。” 他命人拿来中城舆图直接在地上打开,指了其中一个位置说道:“这里原是一个山村,后来村里传着闹鬼的说法,村民们接连的无端死去,官府也查寻不清到底是人所为还是··· 没多久那个村里的人能搬的都搬走了,可草民的人却发现那时常还冒着青烟。只是进村的路有凶狠的野兽出没,草民的人不敢靠近。” 说到这,刘员外和刘家老四都是面色窘然,不敢看抬头去看祈宝儿等人的神色。 祈宝儿却是并无怪罪他们,刘家本已是如踏薄冰,碰到这般事能特意的记下已经很是了不起。换个人碰到刘家这般情况,这时哪还有心思去管村子怪不怪异,还特意记下来的以期上头有人来时能有所帮助? 她哪能看不出,刘员外和刘家老四俩这急吼吼拿出舆图将可疑地指出来的真正用意?! 急于证明他们刘家着实是忠心朝廷忠心皇上为一,二也是他们本就心怀有大义。 刘员外瞄了祈宝儿一眼,见她并无动怒与迁怪刘家的意思,便松了口气的继续道:“这里,以前本就是朝廷的铁矿山,只是在十二年前因矿山坍塌死了不少人而暂停了开采。 草民并未听说这里的铁矿朝廷又下了仅重新开采,可这儿草民可以以性命作保,里面有人在开采铁矿。” 除了这两处,刘员外后面还指了五处出来。 只是后一面的五处都没像那‘鬼村’和铁矿山一样的这么明显,都在些偏僻又不易能让人察觉到的山里,甚至还有俩压根不在中城境内。 “叩,叩,叩,,,”祈宝儿轻敲着桌子。 那一声声震得刘员外兄弟俩心里都开始发虚,他们刘家,虽说本没做恶之心,可这些年来甭管是无奈还是什么原因,终是···。 祈宝儿却是突然问到一个似乎与这些事都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华城那边,也有你们刘家的商铺吧?” 刘员外脑袋瓜子转得贼快,立马就明白了贤王爷的意思。 他重重一点头,“刘家在华城开有一家粮庄和一家布庄;也正是粮庄和布庄里的人发现了华城内近两年出现了许多长居的陌生人。” 华城是纯得不能再纯的边境之城,所以在华城看到陌生面孔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长居则不同,两国间往来走商的人路过华城顶了天停留着一两天,要是长住,可没几个会选华城那么个时刻有可能成为两国交一战一区的地方。 这不,刘家在华城的粮庄和布庄的人发现华城的新面孔越来越多,那些新面孔还逐渐的又变成熟面孔后,忙将此事给上报到了刘员外这。 守关军守边关不可能只单纯的守一个边界线,像华城这样的敏一感之地,守关军也必是要多加注意。 事实也是如此,“在华城中陌生人多了后,祈家军也逐渐多了起来。” 刘员外得知这点后,就猜到祈家军定是已发现了什么或是在怀疑什么,刘家现在是做什么都不对,他便没再去过问华城的事。 就在一个月前,端王世子的手下来到中城,要他在刘府内腾出个大仓库来装东西。 当时刘员外没多想,,呃,也不是没多想,他想到的是端王世子又要来刘家拿粮拿银了。 但凡是个人碰到这种事儿都乐和不起来,刘员外也同样。 可他反抗不得,只能依着对方的令行事。 所以他没再继续关注华城的事,也就暂时不知华城现今的真实情况。 不过这不是重点,像贤王爷这种身份的人,会向他一小小商户开这个口,绝不可能只是问问华城的情况,而是,,,刘家有所用。 没有着不愿不喜,相反着刘员外和刘家老四俩兄弟的都是脸上难掩住喜色;有用就好,有用就好,贤王爷觉得刘家有用,那么他们刘家就有救了。 华城的祈家军多了起来,,,祈宝儿眸中微泛起了笑意。 她爹还是挺靠谱的嘛。 接着又是脸一沉,她爹既然已经察觉到华城有问题,为啥从来没吱她一声? “本王想借刘家的地方一用,不知刘员外可否应允?” 哎哟别介,贤王爷您可千万别这么客气对他们,他们害怕惶恐的说。 刘员外冷汗都出来了,“刘家一心向着朝廷,但凡是对朝廷有利之事,贤王爷尽可将刘家一切随意取用,刘家毫无二话。” 这态度必需得表明清楚,他们刘家人对朝廷对皇上,那都是绝对绝对大大的忠心。 祈宝儿看着呈惶呈恐的两人,不觉得好笑,只觉得心酸。 能成为皇商的刘家人,本该是那等意气奋发之人,然现今却是随意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心惊胆战。 不过端王府??? 说真的,如果不是刘员外说到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么多的大事儿,就是她在京中,都没怎么去注意端王府的存在。 麒麟国沿袭至今,一直以来都真正实权在握的王位,只有一个贤王;现今的她,曾经的大贤王,大贤王前面掌着东北三州大军的贤王等等。 麒麟国似乎对‘贤’这字很是寄予厚望,每一任的贤王不是握着守关军就是朝中的生杀大权。 但这并不是说麒麟国就没其它王爷,君氏嫡氏子嗣凋零也不意味着姓君的皇室成员就少。 这些的皇室成员,有些承的是降爵,也就是得封者是王爷,下一代就成伯爷了,再下代候爷,传个几代就只是普通老百姓。 也有的承的是世袭罔替的永爵,得封时是个啥,他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承的都是啥爵位。 无论是为了朝廷的稳固还是永爵得来的困难,能得个世袭罔替爵位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就说祈宝儿,她说来于麒麟国功绩算是不小了吧,可她的贤王爵位,还只是降爵,将来她的孩子承袭,连个‘贤’字都莫得了,得另起封号承袭伯爵位。 整个麒麟国得到世袭罔替这项殊荣的王位,只有四个--瑞王,康王,端王,还有现在已经绝了后的韩王。 与到处嚣张处处有影子的韩王不同,另三个王爷在京中都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平素里宫中有大宴会他们会出现外,平时你要不去他们的王府,基本上就甭想碰到他们。 第960话 华城一祈家军 不仅是祈宝儿他们这种整日里事情一堆忙得晕头转向的人注意不到他们,就是京中最闲那种整日里混迹在瓜中的百姓,估计好些都不太记得朝廷还有这么三位王爷存在。 可以说是大隐隐于世的绝佳典范。 可现在,刘员外却是告诉她,就这么个毫无存在感的端王,端王世子竟是在几年前就已经手掌了西北,现今还打算连西北的三军都纳入手中,以期彻底的手掌大西北。 刘员外的话中说到的都是端王世子如何如何,可谁又知道端中在其中是起着何作用? 端王府是如此,那瑞王府和康王府呢? 不只是祈宝儿想到这点,一旁的元将军也想到了其中的严重性。 他默抽了口寒气,神色凝重又泛着急切的望向祈宝儿:王爷,此事不可小只可大呀。 祈宝儿递给他个安心的眼神。 不过她并没自个去查内里一二三的心思,这事儿自然是尽快传信告知给皇上才是上策。 有些事儿啊,不是他们这些朝臣们该知道该多余过问的。 三曰后,华城。 一群人趁着天黑在灯光与月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处穿梭着,逐渐的靠近持着‘猪肉铺’牌扁的商铺。 几息后,两道黑影在离着猪肉铺几米外一屋檐下一前一后住脚,双双都探出半拉脑袋朝着猪肉铺位置看去。 “副将,你说咱今晚这事儿,要是被将军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这声还挺熟。 接着一道同样不陌生的声音响起,“将军肯定会生气,但是生气总比老被欺负强,反正今晚这事儿是我带你们来了,有任何后果,全由我来承担。” 二牛没好气的给了大胡一肘子,“咱什么关系?你说这话可不是在埋汰我?” 没错,这俩脑袋正是从祈家村跟着祈康安一块来西北的大有和二牛俩。 大有现今已经是祈家军的四副将之一,二牛是祈家军中的中郎将一名。 大有也抬手捶了捶二牛的肩,“好兄弟。” 俩没再说什么的继续盯着对面还从窗户与门缝隙中透出烛火光的猪肉铺。 大约一个时过去,猪肉铺中烛火这才息灭。 众人又等了约莫一刻钟,随着大有的手势,都已潜在猪肉铺周围四面的黑影全窜向猪肉铺,等一士兵开了门后,众人鱼贯而入。 “你们谁,,,救命···” 祈家军主营地内,祈康安跟呼啦箱一样的鼻孔真在吼吼的冒着粗气。 他的前方,高大有和二牛俩一前一后的跪在地上。 “你们那蠢脑子他么的是不是进了水?好家伙,脑儿那个肥的,竟然半夜把司库衙的银票给偷了。 你们晓不晓得私进司库衙是个什么罪名? 满门抄斩知不知道?” 二牛弱弱强调:“将军,我们没进司库衙。” 他们真没憨,司库衙那可是宝姑姑的地盘,就是不看兵部的面子,他们也不会不看宝姑姑的面子。 更没那胆。 祈康安:“你还敢顶嘴?了不起是不是,还没进司库衙,没进司库衙你们拿回来的银票里印着兵部的大印。” 二牛还想吱声,怕他再吱出会被揍的高大有忙给了他一脚,先一步开口道:“将军,此事是末将下的令,也是末将亲自带着他们去的华城,将军要怪,就怪末将好了。” 祈康安:“你以为我不敢还是不舍?来人,高副将罔顾军纪,先打四十···”军棍。 只是最后的俩字他还没说出,帐外就传来了道他都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的声音。 “我说爹,我这才刚到,你就给我整了这么一出来迎接我吗?” 祈康安怔怔的看了看高大有,又看向二牛:“……,我好像听到宝儿的声音了。” 同样惊住的高大有和二牛俩也有些发懵。 高大有:“我好像也听到了宝姑姑的声音。” 二牛:“应,应该不是吧,宝姑姑在京城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祈宝儿被县主后,也许是郡主后,村里就是和祈康安同辈的人,叫祈宝儿也称一声宝姑姑,不论辈分,仅只是尊称。】 祈康安被这俩的嘀咕叫回了神,父女连着心,他很确定,外面说话的人,就是他的闺女。 立刻嘴都咧到耳后根的也不管什么处罚不处罚了,起身就冲出了帐屋【造型如帐篷般但却是建起来不可移动的屋子】。 果然,一打开帐屋门,就看到迎面而来他想得心肝都疼了的闺女正朝着他迈步走来。 “爹的宝啊。”祈康安嗷一声就冲了过来,抱起闺女连转好几个圈。 祈宝儿一点不反抗的任着她爹把她当溜溜球来甩。 这里是将军的帐屋,士兵们不敢随意靠近,只敢远远的瞧着;这一远,便听不到那边说话的声音,也不明白他们将军为啥能如此众目睽睽下还敢搂着个男子转圈圈。 “要不要去告诉夫人?” “还是别吧?” “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夫人可是救了咱的命。” 被旁边人骂没良心的士兵一脸的纠结,“要将军搂着的是个姑娘,那我指定跑得比你还快去告诉夫人,可咱将军现在搂着的是个爷们。” 这话让周围的士兵们都默了,说的也是,要换他们的媳妇儿是被个女子给抢走的,他们情愿啥也不知道。 伤感情事小,主要是太伤自尊。 祈康安哪知道他就搂着闺女乐和了下,在自个士兵的眼中已经成了个不仅背一叛发妻还是个断一袖的渣一男。 放下闺女,他眼都快要笑弯成 路上辛苦了吧? 快,快屋里坐。 西北这地儿又冷,还风大沙多,咱快进屋。” “宝,你爷奶还好不?” 祈宝儿:“爷奶好着呢,就是想你。” 这话,纯就是在哄她爹。 除了她提到她爹娘时爷奶才会随意的问一句外,她爷奶可从来没特意提过她爹娘。 不过,这话还是甭对听到她说爷奶想他就乐得人都傻了的她爹说了,省得把人给刺一激得当场能给她撅过去。 祈康安傻乐了一会儿,又问了许多祈宝儿路上的事,比如有没碰到危险啦,有没不长眼的人惹到她啦等等。 祈宝儿很给亲爹面子的耐心着一一回答。 等都快小半时过去了,祈康安终于想起来他的帐屋内除他们父子外,还有俩人。 第961话 再回不去了 夜色深深,漆黑的山坳中,丛林密影下,只在某一小片地方有着昏暗的星星点点的光,颇有些阴森之感。 走进一看,才发现那些光都是一个个的火把,有些插在墙上,有些是巡逻队员握在手中。 这儿似乎是一个坐落于山中的村子。 村子不大可也不算是小,错落有致的建着几十座大小屋子。 奇怪的是,这里与着寻常村子极为不符,戒备极为森严,可以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更是有巡逻队伍穿插其中。 最夸张的是,村外建着如城墙般用石头垒起来的高厚围墙,围墙上与围墙外的几棵大树内,还都埋着暗哨。 一个巡逻队从围墙旁走过,一微胖的队员打着哈欠埋怨道:“大哥,咱这地界,哪还需要这么麻烦的每晚巡视啊?可困死我了。” 被称为大哥的汉子同样眼中带着困意一副毫无精神的样子,“别说了,上面让咱怎么做咱就怎么做,一个月五两银子呢,就晚上来溜几圈,咱上哪找这好事去?” 这话倒是,队员嘿嘿笑了声,没再继续叨嘟的继续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意思意思的左右瞅瞅。 他们原不过是中城街上的街溜子,就是结成团让小商小贩‘交’保一护一费的那伙人。 虽说他们都是青壮年,个个有把子力气的没人敢反抗,可在中城那叫一个人嫌狗厌的,而且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个钱。 这个十文那个二十文的保一护一费,一个月也就收那么几十两,上百号兄弟一份,一人一两都莫得。 但在这里就不同了,一个月一个普通的队员就有五两银子呢,队长足有七两,也就是帮着管管地底下的那伙人,还包吃包住。 又走了会儿,另一队员声音怯怯的响起,“队长,咱,咱真的要一直留在这吗?” 队长脚步顿住,几息后什么都没说的又重新向前走去,背影看着很是沉重。 微胖队员手肘怼了刚才出声的队伍一腰子,小声问:“怎么猴子?你不准备继续做下去了?” 猴子双眼发红,声音都带着颤的说:“胖哥,我下午亲眼看到那些人把底下的一个汉子给活活打死了,胖哥,我想回家。” 胖子也红了眼,“我也想,可是猴子,咱自从进了这山里,就再回不去了你知道吗?” 他们这伙人都是孤儿,全来自中城吉祥楼。 队长王勇年纪最大,今年三十有七;其它人,年纪最长的三十刚出头,年纪最小的十三四都有。 中州只有一个吉祥楼,就是他们出来的中城吉祥楼。 现今的中城吉祥楼,就是没有朝廷下发的银两,也有西北三军从自个口粮里硬省出来些,虽不定能吃好,但终归孩子们不至于饿着。 可曾经至少有将近着十时的光景中,中城的吉祥楼中饿死冻死病死人的事都是常态;胖子和猴子他们这些,正巧的赶上/身在那不幸的十年中。 王勇有着身为大哥的责任感和爱心,他一直在尽已之力的想要多帮帮楼里的孩子们。 可他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省出来的那些点银两于一群的孩子们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还因此,他媳妇儿觉得跟着他不可能有好日子过,带着他才刚满月的闺女,和一货郞跑了。 王勇这人轴,你们越是不让他资助楼里的孩子们,他是越资助。 甚至从楼里出去的孩子们要是在外混不下去,他得知后都会给接到身边来照顾。 可还是那句话,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人接多了,但养不起。 那可咋办? 没办法,大家伙便收起了‘保一护一费’。 他们自个不是那光收钱不办事儿的那种,收了人家的‘保一护一费’,自然就会担起保护的责任来。 可你们丫的压根不是官府中人,何况城内摆摊要啥保护呀,官府本身就有衙役们不定时的在巡逻。 甭管你们所谓的保护有没有起到作用,摊贩们压根就不领那个情。 妥妥的将他们这伙人归在城中街溜子那堆人里。 可以说,要不是他们个个年青且基本出来都是几人甚至几十人的瞅着就让人不敢得罪,早被人边砸臭鸡蛋边打着赶出中城了。 王勇和胖子他们不是不知道大家对他们的厌恶,正是因为知道,这才会有人提出请他们看家,他们就二话不说的收拾包袱跟着走。 哪知竟是被带到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坳里,就是在半道是察觉到有不对也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是有把子力气,可‘领’他们来这的人,个个都有身手。 而所谓的看家,看的也不是某个府邸或是某个院子,而是要他们盯着地底下挖矿的那些人。 是的,他们的双脚所踩的地底下,是一座铁矿。 胖子和猴子等人年纪还轻,知道得不多;年长的王勇就不同了,他知道这座铁矿曾经是朝廷的铁矿,在十年前矿洞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坍塌而死了不少人后,这座铁矿被朝廷下令封了。 王勇一开始以为是朝廷又重开了铁矿,还庆幸着他们这伙‘街溜子’竟也有时来运转的一天;可在看到看守的人中没一个穿官服时,他就知道他的以为不过只是以为。 所以,王勇不敢拿兄弟们的命来赌。 敢将朝廷的铁矿私开的人,就他们这种无父无母死了都没人知道的‘街溜子’,不说是斗了,不听话被宰,死都是白死。 猴子嗯了一声,抹了下泪道:“胖子哥,我知道,队长说了,只要听话,咱们就能活。” 胖子哽着说不出话来。 哪那么轻易哦,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在与朝廷做对,无论是骗他们来的人会不会要他们的命,一旦朝廷得知这里的铁矿被人私开,绝不可能会放任不管。 他可不信,到时上面的人会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结果,还是一样。 他们现在啊,只能说是活一天算一天,早晚都是一个死,差别也不过是只是死在上面人的手里,还是死在朝廷的人手里。 只能拍了拍猴子的还在微微发着颤的肩,低声安慰道:“你明白就好,一定要听大哥的话,大哥不会害我们。” 猴子吸了下鼻子重重点头,“胖哥你放心,我就是脑子一时没缓过神,等下睡一觉就没事了。” 然,现实已经不容得他再等下了。 第962话 幸还是不幸 没有冲啊杀啊等带动气氛的吼声,有的只是无数的黑影如鬼魅般的窜入‘村中’,‘村里’几乎所有人都是在完全毫无防备下便被嘎了脖子,有许多甚至是连谁嘎了他们脖子到地府那儿都指认不出来。 战斗,,,呃,单方面的碾压很快,不到半个时,无影军已经进入了矿坑底,将一群被关押在下一面长年不得见天曰的人撵了上来。 “出来,都走快点。” 一士兵踹了一脚最前方的一个汉子,扬起了手中还隐散着腥气的长剑晃了晃,吓唬意味非常明显。 不是无影军的人对无辜百姓多恶劣,而是最前面这一群,显眼的和无辜二字没啥关系。 个个虽说不是华服加身,可也是身板壮壮实实的瞧着就没受过饿,和后方的那些骨瘦如柴双眼麻木的人一比,这些人怎么瞧怎么不像是和后方的人一样在地底下挖矿的人。 更偏向的是,他们是在地底下的看守。 可这么猜测吧又有不对,无影军冲入矿坑中时,这些人又的的确确是在挖矿。 所以只能猜他们有可能是刚被抓来的人,也有可能是看守听到外面有异常装扮的,自就没了好态度。 胖子被踹了个踉跄,好在旁边的王勇扶了一把,他才没被直接给踹倒。 可他不敢对朝廷的兵有一丝的反抗,忙拽紧了王勇的袖子,就着踉跄朝前的劲还又加快了脚步,赶紧着继续往前走。 王勇和胖子等人要说不幸那是真不幸,可要说幸,他们运气也委实是贼拉好,要不是全员被赶下了矿成了矿工大队伍中的一员,今晚的嘎脖子行动中,被嘎人里准有他们。 无影军做事,不问原由,只听命令。 祈宝儿下的令是守卫皆除,几个时前王勇等人还是守卫中的一员呢。 时间回到三个时前。 在胖子和猴子那带着辛酸和凝重的谈话结束后,一队伍的人继续巡逻。 在路过一房舍时,正巧着碰到一个起来去嘘嘘的守卫。 更巧的是,下午正是这个守卫在猴子的面前,生生打死了一个矿民。 也不晓得是环境铸造了变一态,还是这个守卫本就是个变一态。 被抓到这里当矿民的人,平素里日子那都是甭想好过,吃不饱住不好就不说了,但凡做活慢一些,甚至是守卫瞅你不顺眼,都会立马探着有带倒刺的鞭子就抽。 可其它的守卫要抽要发泄,哪怕仅只是单纯的想看人被抽得嗷嗷叫,也不至于将人给活活打死。 倒不是说这些守卫还保持着良心这玩艺儿,而是上头对每天的出矿量有要求,打死一个就少一个人力,对上头不好交待。 猴子碰到的这个守卫就不同,他不仅是个守卫,还是守卫中的小队长,据说上头有关系,做事儿全凭心情,没其它人的那些顾虑。 这人最喜欢的事,就是折磨矿民,最那什么的是,他还是个同,就喜欢像猴子这样胆小、身材又显娇小、白白净净、年岁在十四到十八的少年。 之所以在猴子负责给矿民送饭食时当着他的面将一无辜矿民给生生打死,就是为了吓唬猴子。 这招小队长常用,像猴子这类胆小的人,只要以这种方式完全的将其给震慑住之后,今后对他无论如何,他都绝不会起一丝反抗的心思。 小队长因为上头有人本就在这里能做危做福,更因为其手段残忍在能做危做福的帽子上加了几万顿的重量。 可以说,在这里,小队长就是一个变相的神,他想做甚就做甚,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从来没人敢反抗,更不会有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哪怕只是秃噜了嘴。 因此,出来嘘嘘的小队长瞅到王勇队伍里一看到他就怯生生躲胖子身后的猴子,立马就种自己被绿的感觉,被他看中,那就是他的人,他的人却躲在别的男一人身后,特么的好大的狗胆。 这好大狗胆的不是猴子,而是挡着猴子,并且还被猴子拽住了衣袖的胖子。 小队长那个怒的,裤子一拽上前就要去抓胖子身后的猴子;至于胖子等人,他准备 不说王勇等人不知道小队长对猴子有那起子恶心的心思了,就是知道,那更得生气。 一看小队长那副要欺负人的架式,很自然的队伍中身材魁梧的全挡了上去,其中以王勇为最,挡在的最前方,并且还推了小队长一把。 王勇等人来到这不久,还并不知道小队长上头有人这点,但也不好得罪了比他们早来了不知道多久的小队长。 所以王勇虽推了小队长一把,可问话时,脸上还是尽量保持着和气的模样,“三队长这是怎么了?天儿不早了,三队长白日里劳累着,还是快去休息吧。” 给了对方台阶下,也是警告。 他们虽然是新来的,不想惹事,可他们也不怕事,虽没功夫,但他们人多。 然,小队长却不是个能顺着坡下的人,他也无需王勇给他划出坡来。 二话不说几步上前抬手就给了王勇一拳。 之后嘛,王勇一方的十几个人单方面碾压的暴捶了小队长一顿。 再然后,他们就全被连夜‘发配’到矿洞里面来了。 这个全,包括了王勇他们来这里时同一时期一块过来的其它所有人。 小队长原是报复王勇他们,进了矿洞里的人,甭管来时多么强壮,精神头又有多好,最迟七曰,他们便会被没白天没黑夜的挖矿工作和如此强度下的劳累却一天只能食两餐的饥饿中,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他们是骷髅架又多了层皮。 不过,如果已经被嘎了脖子的小队长知道他的报复不仅没真报复到王勇等人,相反的还救了他们一命,不知会不会自个把脖子缝好蹦起来。 只是此刻,被小队长‘救’了一命的王勇等人,脸上并无一丝的喜色。 尤其是出了矿洞后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更是感觉自个的人生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勇哥,咱们会不会死?” 一点不负胆小的‘盛’名,猴子走路踉跄着挤到王勇身边,眼睛已经迷雾蒙蒙着。 神奇的是,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柔弱的少年,却是在到处都是石头子儿的路上虽走得极为不顺,但速度却是一点不比旁边的人慢。 第963话 请将军明查 王勇抬手揉了揉猴子头顶乱得跟一团毛草一样的发,安慰道:“别怕,就算是要死,不还有勇哥走在前面给你们开道?!” 可这话,让猴子原本压下去的泪又涌了上来,“勇哥,我还不想死。” 话说他才十五来着,勇哥还说等他十八了就给他寻个媳妇儿呢。 他这媳妇儿的影都没见到,就这么翘了多不甘心啊。 胖子无语的看着他,“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想着媳妇儿?” 原来,猴子不自觉将心里话给嘀咕了出来。 不只是胖子,他周围的众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是一言难尽;就这娘们叽叽的,还媳妇儿? 哪个瞎了眼的姑娘会看上这么个整日里眼角都挂着泪泡的玩艺儿? 王勇也被他给噎得脸都黑好几个度,好半天才没好气的来了句:“等咱都到了地底下,我先给你整十个八个女鬼来服侍你好不好?” 猴子的脸色禸眼可见的退色下去,连连摆着手,“不了不了,勇哥,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要媳妇儿了。” 请相信我最真诚的眼神,他就在前一秒,已经立志要当鬼中的单身贵族。 王勇和胖子都没再继续理他这不着调的,两人对视了眼,别开视线后,无言却是默契的观察起周围士兵。 一会儿后,胖子用气音说:“勇哥,这些不是普通的兵。” 士兵们并没有隐藏自个的身份,不说是身穿着明显代表着是兵这个身份的衣服,脸也没有一丝的遮挡。 王勇和胖子等人身在中城一辈子,其它地方的兵衣服啥样他们不知道,但西北三/军的衣服他们还是认识的。 这些兵身上穿着的兵服,和西北三/军所穿的兵服单是颜色上就完全不同。 祈家军是墨蓝色,镇南军是墨绿色,庞家军是墨橙。 眼前的这些士兵,穿着却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玄黑色。 衣领,手臂,肩膀,以及衣摆裤脚这些地方,用银线袖着海上升明月纹。 王勇等人都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百姓,没有太多的见识,要不是出生至今都在中城长大,他们连西北三/军的兵服都认不清楚,就更甭提眼前这完全陌生的兵服了。 不过,这不防碍胖子能认出衣服的料子。 别误会,不是胖子能真的认出衣服料子具体是个什么,而是大致上那料子在啥价位。 这技能,不是胖子多有见识,而是绝大部分的人都能判断的出来。 木的办法,这时代做布和染布的技术都有限,一块布料的好与孬,完全不用多余的见识,只要长眼睛的用禸眼一瞅,但凡没瞎,基本上心中就会有数。 所以胖子的话落,王勇抬手就给了他一下,“你当我瞎?” 还以为你一模睿智模样的是瞧出来啥呢,就这? 那些士兵身上穿的,绝对是比锦布还要好的料子,火把光下都能微微泛着光芒呢。 他是眼珠子没按在眼框里,才会没看出来这些布料是好东西吧。 这时一个瘦得跟个麻杆一样的小年青从人堆里挤了过来,解救了差点又要挨打的胖子。 “勇哥,我问到了,这些士兵都是贤王爷手里的无影军。” 嘶~~~ 不知是哪个极为夸张的抽气声。 王勇也是一脸惊得不要不要的盯着来人,“你说真的?真的是无影军?” 只有惊,完全的没有喜。 为么呢? 无影军曾经在民间的名声,并不大好,尤其是在西北这一嘎啦。 大贤王还在世时,西北这里庞家军所驻的地方,曾经与其中俩并邻的临国发生过不小的摩擦,那时正是庞将军还没完全掌权时。 百姓们不知道是因为庞家军内部纷乱,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总之就是庞家军没能及时的拦住敌军,让号城一度是民不聊生。 后来大贤王临危受命,带着无影军前来,不仅赶走了敌军,还平定了庞家军内部的内乱。 按说这本来是好事儿,西北的百姓应该要感谢无影军。 可无奈无影军行事太过···呃··随性,无论旁边有无百姓在场,他们是说嘎人就嘎人,且一个个都是凶神恶刹着比敌军瞅着还要吓人。 感激归感激,可号城的老百姓对他们啊,怕也是真怕。 这不,一传十/十传百着,无影军可怕且残忍的传言就传得整个西北是人人皆知。 所以王勇等人这才会一听到对方是无影军,一个个全是一副天即将要塌了的模样。 完球。 更完球的是,就在他们这说话间,一个看着明显是将领级别的人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大步的走了过来。 “谁是王勇?” 本能的,大家都看向了王勇,不过一看过去又都反应了过来,忙全收回了目光假装都不认识这人问的是谁。 然,已经来不及了。 尉迟是谁啊,这么明显的明示,他要是还看不出来的话,拿块豆腐就能把他自个给撞洗。 利目看【瞪】向了王勇。 王勇也没想躲,推开身边拽住他还拦住他的几人走了出来,“回将军的话,草民正是王勇。” 他不知道眼前这人在军中是个什么级别,只觉往大了叫应该总比往小了叫好,哪知竟这么巧的给他叫对了。 尉迟没在意他称呼上的事儿,看着眼前这个明明眼中尽是恐惧却强逼着自己站出来的汉子,说实话,心里对他倒是多了两分欣赏,是个有担当的,不是那起子胆小懦弱推自个人出来顶事儿的人。 也对‘告一密’的人多了几分怀疑。 “你就是王勇?”尉迟又用内力施了几分压。 王勇顿觉全身的气血都在上涌,很是有种喘不上气就要濒死的感觉。 但他还是硬撑得脸红脖子粗的扬起了头,咬着牙吐出一个字:“是。” 有骨气。 尉迟收回了气压,不过脸色依旧萧然未变,“有人说你是这里的守卫,尽做些伤天害理之事,你可认罪?” 这罪,就是傻子也不能认呀。 刚才在内力下还硬撑着的王勇,顿时噗咚一声就给跪了,“将军,草民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请将军明查。” 不只是他,胖子等人也呼啦啦的全跪了下来。 “将军,我们才来这不到四天呢,可啥事儿都没做过。” “就是啊将军,我们也是被骗来的,半道上我们就想跑来着,那些人不让,打伤了勇哥,还说我们要是敢跑,他们就到中城了杀了我们的家人。” 第964话 百余人 王勇带着的上百来号人中,娶了媳妇儿的可不只王勇一个,可跑了媳妇儿的,只有王勇。 也不知该说他运气不好的没碰对人,还是该说他运气不好的没碰对人。 有媳妇儿、有家、有儿有女的,并不在少数;相反着,占了大半数的人;毕竟他们不得不离开吉祥楼的前提,就是已经长大能自个养自个,也意味着能娶媳妇儿了。 别提什么这些汉子都穷的话,这时代的男子活着不易,可女子活着更难,只要能给个依靠保证不至于饿死她们,就不愁娶不到媳妇儿。 也正是因为穷,这些男子们有了媳妇有了娃会更加珍惜,虽说这话听着膈应人,然事实就是如此,毕竟能娶到一个不容易,况且这时代的人重血脉重子嗣。 这不,守卫们以汉子们的媳妇娃子为要挟,可以说是一要挟一个准。 你一句我一言的啷着,还越啷越大声,吵吵杂杂的基本都听不清大家伙嗷的是啥内容。 尉迟脸露不耐,一个无影军见状大喝道:“都住嘴。” 汉子们刚才也是急了才敢吼,吼着吼着就忘了现在的处境,被士兵这么一吼可算是招回了魂,又全恐惧的赶紧低头缩成了一堆。 尉迟上前来到王勇面前,“他们说你们是刚刚被抓到的这?” 王勇虽平凡但也不蠢,他知道这是他们这伙人唯一能活的机会,忙回道:“回将军话,将军不信可以问下其它矿民,他们都能做证我们来的时间不长。” 又想起刚才这位将军所说的‘有人告密’这事儿,“我们以前是混,可从来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儿,将军可以打听一下,我们这些人可否有欺压过矿民们?” 这点并不难问,对于将他们救出来的士兵们,矿民们还是持着很高信任的,无影军们稍稍一问,不仅是问出了王勇等人的真实情况,还问出了不少旁的东西。 一士兵将尉迟请到一边说话。 “将军,这些矿民中,有不少勉强算是那些人的暗子。” 之所以用勉强这个词,,咋说呢,他们原是与旁的被抓来的矿民们一样,不过在被抓来后,成为了那些人的爪牙。 代价还很低,有时一个甚至只半个馒头,有时一个糙米饭团或是一个野菜团子。 士兵和尉迟说这些时语气平平,没带一线歧义,等祈宝儿到时尉迟向她汇报提到此事,同样对做出这种事的矿民并没有什么鄙视。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冷血的不顾人的性命,相反着,他们都知道,那些人,也不过是为了活着而以。 如果他们也是矿民中的一员,他们也会怨也会恨,可站在他们的角度去看,他们会去怪的不是这些人本身,而是造成这局面的人。 尉迟将一叠帐册摆到祈宝儿面前,“王爷,这些是矿山这半年的出帐。” 祈宝儿没有去细看,只翻到了最后看总数。 当看到上面庞大的数量,她眸光利了利;这时尉迟又递过来一还散着墨香的册子。 “这是这里的矿脉重新开挖后所死去的矿民人数。” 和半年出帐差不多厚的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许多平凡无比甚至还有些逗趣的名字。 刘长,范剑,杜奇沿,杜子腾··· “百余人···”祈宝儿的声音轻着似能随风飘散。 尉迟抿着唇点了点头,又摇头,“这些都是能问出来的名字的人,好些被残害的百姓那些人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私开铁矿,矿民都是他们不知道从哪抓来的人,死了哪有可能还会特意去记录他们的名字这些。 能打听到这百来人的姓名,还是幸存的矿民中幸有人还记得他们。 祈宝儿默了什么叹息了声,“去通知中城知府,让他带人来好好安顿那些人。” “是。” 尉迟走后,跟着祈宝儿一块来的二牛走了过来。 可能是多年在边关时常要征战的原因,见血太多,人的同情心也自然的变少,虽然听着那些矿民挺可怜,可也仅只是有点可怜。 他更担心的是·· 似是自个在自言自语着嘀咕道:“那么多的铁,这得能造出多少兵一器来哦。” 祈宝儿意味不明的瞅了他一眼,没想到多年不见,当初那个憨蠢憨蠢的二牛叔也变了。 二牛被看得有种衣服都已经不在身的感觉,尬得脸皮子直抽抽。 祈宝儿倒是没为难他,依着他的话头回道:“整个祈家军人手一把,再备些攻城重器,都是足够的。” 有了回答,二牛立马顺坡下,又凑过来些小声道:“宝姑姑,您是不是找到了他们造的兵一器?” 当时他和大有被将军给赶了出去,不过俩都没走远,将军在帐屋内说话也没个压声,他们听到将军嗷了一句兵一器啥的。 这次他有幸跟着宝姑姑出来前,看到大有那头也被将军指了任务,比宝姑姑和他还快离开营地,带着的都是军中壮实魁梧的兵。 军中士兵并非魁梧就一定是战场好手,但身材魁梧的那种一准力气大。 大有带着几百个力气大的士兵们离开,再一想到将军吼的那句兵一器,现在又看到朝廷的铁矿被人私开··· 大有表示,他偶尔也是有脑子的。 祈宝儿抬脚离开,并没有回答他。 可这时,没有回答已经是回答。 大有立马咧出个比村口小时候脑子因高热而傻了的二娃子还要蠢的笑容来。 无影军咔咔的嘎人也不是无脑全嘎,还是有留下了几个瞅着就是这里头头的人。 这会儿,全被押在‘村子’最为敞亮也是建得最好的砖瓦房里。 你以为是对他们有啥优待? no,他们此刻恨不得能如其它守卫一们直接被一刀给嘎了。 这些人是放在这里看守着矿民的守卫,也许是他们的上头这里不会轻易被发现,或是觉得哪怕被抓也没有值得他们保密的地方,因此,都没经典的牙齿藏毒这一套。 倒是省了无影军的麻烦,不必担忧要审问他们时因一时失察的还没开问人就全翘了。 尉迟是个审问的个中能手,他是啥到手里都能成审问工具,还是妥妥不做人那种。 就是,被他所审的人,一般被审出结果来后,也不像个人了。 不到半天,一份份的供词就摆到了祈宝儿面前。 第965话 窜台 尉迟过来时,祈宝儿正一点儿没有贤王样儿的和二牛一块蹲在一石头上一人抱着一块大海碗的呼噜面条。 还别说,虽然是无影军自个弄的大锅面,可味儿是真不错。 “说。”祈宝儿没要翻供词的意思。 尉迟也没再供词继续上呈,而是转递给了旁边的王六,边哭诉着与祈宝儿汇报。 “王爷,咱们这回运气不错,赶巧着端王世子派了人来。” “嗯???”哪? 有士兵很懂事的也给尉迟装了碗面过来,尉迟接过呼噜了口稍稍一嚼就咽了继续说道: “那些人每次来都是半夜里悄悄来,再半夜着悄悄走,不说在这的矿民们不知道,就是寻常守卫也不知道他们何时来,又是否来过。” “这次他们原是今晚就要离开,赶了巧了,有人在山里打到了只野鹿,他们便决定吃了这吃野鹿后明晚再走。” 村里最居中的那座房子地底下有暗室,端王世子派来的人中有着有功夫的人在守护着,无影军冲进村子后那些守护着的人便发现了,赶紧着将端王世子派来的人全藏进了暗室里。 他们也没想到这么个地方竟然还有暗室存在,如果不是有人受不住刑将那些人给招了出来,说不定就被躲过去了。 王六:“又是端王世子?” 二牛弱弱的缩了下腿,,这,这是他能听的吗? 祈宝儿将碗底的汤一口闷,把碗交给王六。 王六跟着祈宝儿身边现今说来时间也算是不短,旁的不说,这贤王爷平素里的食量他心里还是有数的,顿时也顾不得说其它了,捧起空碗又忙跑过去装面。 尉迟:“端王世子与西北之事有关这已经是毋庸置疑,不过他是否是主一谋,或也只是个听调潜的,这点还未可知。” 端王府藏得太深,如果不是因为军饷和军需之事而暴一露,谁也不会想到端王府竟是如此胆大的敢将朝廷的铁矿私自开采。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造一反之罪。 可也正是因此,尉迟反倒是心里不安,“不过末将觉得,不管端王府是主一谋还是从一犯,他们敢在西北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必是处处都早已有了防范。” 造一反之罪轻则牵连三族,重则九族皆灭。 好吧,皇室不讲这个,毕竟要真计较起来连皇上都得受牵连进去。 可灭个全家这是妥妥的。 明知罪之大,却依旧还敢做出这种事的人,他的心啊,那绝对是要比天子还要狠。 尉迟就怕贤王爷在西北这事儿被端王府的人知道,虽说他对贤王爷的实力比较信任,可这种事儿哪有个绝对哦。 祈宝儿明白他的意思,“放心,本王会注意。” 尉迟心里依旧挂着,但也没再继续着叨叨这事儿,而是又说起了审问出来的结果。 被端王世子派来的人中有一位他么的竟然还是个官身,永定城从五品同知。 此人姓周,此行在明面上是代永定城官府来到西北来采买粮食与。 其真正的目的,是要借运粮车队藏一匹兵一器带回永定城,再经永定城转入京中。 可惜的是,这人知道的并不多。 端王世子这伙人越是接触到机一密的人就越是谨慎,大部分往来都是以单线联系的方式,比如这个周同知,他的上封是京中一家酒楼的掌柜,他上面的人也只认识那个掌柜。 但周同知往下,整条线一直到矿脉这儿的负责人,他全认识。 换句话说,周同知在端王世子的这个组一织里,有一定的地位,但地位并不高,知道的事情也并不多,价值最大的,就是扯出了他的上峰,那个京中的酒楼掌柜。 不过在官一场上溜哒的人心眼子都多,周同知在与酒楼掌柜的往来中,借着这样那样的机会倒是猜到不到的事儿。 “端王世子曾与庞家六小姐定过亲,后因端王世子抓到庞六小姐与女干夫相会,庞家自知有愧主动与端王府退了这门亲事,端王世子这才娶了叶家的姑娘。” 这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带颜色的瓜,京中曾经有过传言,但也并没引起多大的震动,偶有百姓提那么一嘴也就过去了。 一来端王府已经没啥出息,二来与端王世子定亲的这个庞家可不是庞家军主将的庞家,而不过是同样早已落败曾是候爵现已只是寻常百姓的庞家。 就是端王世子退了亲后另娶的叶家姑娘,也不过是叶家旁系中的嫡女。 这三家加起来,都引不来多少人的注意,老百姓爱吃的瓜,还是得有权有势的那些人的府中事。 “周同知说,他有次与鸿远酒楼的掌柜吃酒,掌柜的醉了提到一嘴,似乎端王世子与庞家小姐退亲的事情另有隐情。” 二牛嘴里还含着面条的傻愣愣的看着尉迟,刚刚不是还在说正事吗,怎么好端端又吃起瓜来了? 宝姑姑的手下,竟然也和他们这些乡下糙汉子一样耶,话/说着说着他么就窜台了。 然,后面的事实告诉他,其实还是有不一样的,至少这个尉迟将军他不一样。 尉迟呼噜完面又去拿了两馒头过来啃着,继续和同样啃着馒头的祈宝儿一块吃瓜。 “庞家小姐在与端王世子退婚之久不到半年便对外宣告病逝,然真正的,庞家小姐却是被端王世子养在京外的庄子里,并且这些年还为端王世子生下了两子一女。” “而世子夫人,不仅与端王世子成亲多年未曾有孕,身子骨还越来越差,听说就这半年的事儿。” 这种瓜子,按说尉迟这样的无影军主将应是不会知道的。 能引来他们注意的,正是因为世子夫人的病。 就算再落败,可好歹端王府也是皇亲国亲戚,世子夫人病重请个御医这还是没问题的。 在先帝还在时,端王府的世子夫人就常因身子骨出问题而请御医,因其一直都未曾有孕,端王妃也曾悄悄向御医打听过助孕的方法。 所以世子夫人在太医院,是记有御医案在的。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世子夫人是中了一种至人不孕且越吃身子骨会越弱的慢性毒。 尉迟不知御医案中明明已经记明了世子夫人是中了毒,可何御医却没给世子夫人解毒? 不过他也没那好奇心要去解这个惑。 他是因为有次任务牵扯到这种慢性毒,无影军有时权限很大,主要是掌握着他们的人权利都大,有批准,他们就能挚令随意的查看太医院中的御医案,这才得知了端王府的一些污糟事。 嗯??!!! 二牛面都吃不进去了,这瓜已经让他有点撑。 第966话 册子 “所以,这毒是端王世子下的?” 二牛这问题问得有点二,不过尉迟还是很给面子的回道:“端王府虽无实权,可世子的姬妾并不在少数,虽然都无儿无女,但世子夫人的位置也着实是招人眼,未必是世子所为。” 后宅阴一私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 估计太医们不给世子夫人解毒,也是怕沾染上什么不该碰的。 “哦,哦。”二牛继续埋头啃馒头,看着像是对这话题没了兴趣。 二牛没听明白尉迟的意思,祈宝儿却是听明白了。 她眼神示意了下尉迟,端王世子后院妻妾成群,可后院却是无子无女,偏就一个早年被以不洁之名退了亲的外室为他生下了两子一女。 再一想世子夫人所中的毒··· 吃瓜已经很是有经验的他们,很难不去怀疑这里面的道道。 “你去传书京中,让人盯住端王世子的那个外室和她的仨孩子。” 默了默,祈宝儿又吩咐道:“必要时,可将人拿下。” 尉迟一爷们特意在主子面前说这八卦,目的也是如此,立刻领命离开。 倒是在旁单纯的二牛有些懵,他一副贼兮兮的心虚模样着小声问道:“宝姑姑,这是不是不大好啊?” 不都说祸不及妻儿嘛,在他心中一向是风光霁月的宝姑姑,刚才是下令把人妻儿给抓起来吧?? 面对着二牛叔这多年都未变的质朴目光,说真的,这问题祈宝儿还真有些麻爪。 好在去拿了饭后水果过来的王六真好听到这句话,解救了祈宝儿。 不知王六和二牛说了什么,等祈宝儿再见到他时,眼中已经没了困惑。 莫知府收到消息后来的速度很快,可毕竟山中难行地方又偏又远,还是到了次日的傍晚才到达。 同来的,竟是还有刘员外。 “下官参见王爷。” 莫知府在看到贤王令时才知道原来那位小白脸大主事竟然是当今的贤王爷千岁,一路赶来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没有消停的,就怕他当时的态度不敬会恼了贤王。 他连自个棺材是啥样式的想好了。 等这会儿真见到贤王,他心反而是静了,反正大不小就是个死。 刘员外也跟着上前见礼,“草民拜见贤王爷。” 他这心里也忐忑着,朝廷会对刘家如何贤王当初可没准话,他比莫知府还要不安。 昨儿中城发生了几件天大的事儿,现今整个中城是人人自危,街道上都已经没了人影。 一大早,西北三/军就那么突然出现的包围了中城,这是如何做到的刘员外实为不敢想。 中城四通八达,各方无论是因何原因都是四处布有‘眼线’;就说他们刘家,为了运粮时路途上的安全,也为了商业往来中不被算计,在周围的城与镇中哪哪都有刘家的人。 就拿刘员外知晓华城出现许多新面孔,且新面孔都留在了华城来说,没谁会在对祈家军有了恶意后将大军布在华城敢光明正大着来,必是隐之又隐,可刘员外依旧还是知道了,足见其在华城的‘眼线’有多厉害。 华城如此,其它的地方自也差不到哪。 然,三/军包围了中城,刘员外却是一点风声没有收到。 不说知晓三/军动静了,这一路过来总不能所有人都是隐身吧? 只有一个答案,便是三/军在行动前,已经将所要走的道路清了一遍,并且行动中碰到的人,此刻应该都被‘请’在某个地方,打了中城一个措手不及。 祈宝儿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不过她也不在意他们会想什么,叫起后与莫知府相商对矿民的安排。 麒麟国的矿民可不是个好身份,与犯了事儿的役民同等,只有因犯了事被发落到矿地来服役的犯人,才称之为矿民。 他们现在之所以大家都称呼被救出来的那些人为矿民,并不是扁视他们,而是这些人能证明自个身份的户籍都不在侧,他们被抓来时户籍那些早已被毁去。 麒麟国对于无户籍之人统称为流民,那是最低等的百姓,也是啥啥都不可能有的百姓。 可对救下来的这些矿民,却是不能随意的说发放户籍给他们就发放,谁晓得里面是否有真的流民存在?又谁晓得他们所说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就是他们自个儿? 好在莫知府不愧为一地知府,赶来的路上他不只想明了该怎么处理,还已经都安排了下去。 祈宝儿不好插手地方的事儿,莫知府都已经几近于完美的处理,她就更不会去多事。 来到中城,刘府内的兵一器已经被西北三/军搬了个一干二净,至于那些兵一器西北三/军会怎么分,祈宝儿同样不会去干预。 她爹不是个瓜脑壳,只有他占别人随便的份,顾将军和庞将军想占他的随便不大可能。 祈宝儿来到官府的大牢,元将军早已候在了大牢门口。 “王爷。” “审过没有?” 元将军面露窘色,局促了几息才说道:“那元司长甚是怪异,谁去审问都会被他给迷惑,便是末将,也是无功而返。” 贤王爷让留在中城,在约定的时间抓拿下中城司库衙内所有的人。 贤王爷还特意交待,中城司库衙的其它人可以随意审问,那个元司长先放着,等她回来再说。 是元将军自个不信邪,他心里多少有些觉得被元司长所迷惑住的人跟自个本身的心性有关,自制力差的,信念不坚定的,应是这类人比较容易受到迷惑。 而他,元将军知道自个对皇上的忠心对朝廷的忠心,他决不可能是那种随意能被迷惑住的人。 然,现实却是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 明明他在进刑房前还是非常厌恶那个竟然还和他同姓的元司长,可面对着那人后,没会儿竟是只觉得他是被冤枉的,几度差点没忍住要放他走。 他这都勉强算是顶得住的,衙役们与他的副将进去审问,竟都是不会儿就上前要为元司长解绑。 元将军知道这便是贤王爷说过的元司长的神通,因而不敢再试,没再叫人审问元司长,只等候贤王爷到来。 祈宝儿没怪他不听说,反而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你被唬住很正常,兵部能当上主事的都不是一般人,他们也没全逃过。” 元将军:“……” 一点没有被安慰到。 第967话 三郞出事 “元司长,不,不对,本王应该称你为君泽浩。” 祈宝儿进来后的 瞅着依旧还挂着笑容,似乎祈宝儿刚才所说的话和他压根无关一样。 “端王这一生共有六子七女,这是世人所知;然,世人不知晓的是,端王另外还有三个私一生一子,两个私一生一女。” 元司长脸上的笑微僵。 “元路远,原名君泽浩,是端王一外室所生,你生母柳氏乃工部柳侍郎的庶妹。 柳氏生下你后不久便病逝,端王将你送于元家抚养。” 元,,应该称其为君泽浩,君泽浩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模样,阴沉着脸颇显阴郁的看着祈宝儿。 “贤王爷查得可真够细的。”竟是连她的生母也都查了出来。 说来可笑,他的生父已不记得他生母的姓氏,贤王爷这个外人竟只短短时间便知他的生母性柳。 君泽浩的眸色深了深,禸眼可见着他的瞳孔缩了缩。 祈宝儿一脸淡笑着站着。 片刻后君泽浩又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果然贤王爷不惧我的神功。” 神功?? 咦~ 祈宝儿实在是难以接受这里的人将一些特殊的能力称之为神通,君泽浩这种自称神功,就更是。 颇有种身在邪教的即视感。 没理他这毫无意义的话,祈宝儿问道:“多余的本王也懒得问,本王只问你,你真正的主子是谁?” 有着鬼眼的她自然知道他真正的主子是谁,可她自个知道没用,君泽浩自个招供了才算是实证。 君泽浩奇怪的相当配合,笑了声说道:“贤王爷即是已经知道我的生父是谁,又怎么会猜不到我是为谁做事?” “你说的是端王?” “端王在十几年中养有私一兵近二十万,二十万的人要吃要喝还要穿,端王府也就拿着那么点月俸过活,又哪养得起?!” “端王这一生纳妾无数,在外养的外室也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是商户之女,或是家中有不少钱财的人。” “端王聪明,端王妃家世并不高,不引人忌惮,也管不了端王和他的后院。” 旁听的几人虽然都保持着面色不变,但眼中全是鄙夷;端王这人,城府是有,可也太恶/心了。 “端王靠着妾室和外室吃到了甜头,他的世子也有样学样。可仅靠着那些,依旧还是不够养活二十万大军。” 君泽浩苦笑,“正好我成了中城司库衙的司长,端王这便想起了我这个儿子。” 君泽浩没说他为什么要帮端王,也许是父子亲情,也许是其它原因,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贤王爷也不必多费心思的审问罪臣了,罪臣为端王所做的桩桩件件都有记录在册,册子就藏在罪臣在司库衙房舍里床底的地砖下面。” 祈宝儿给了元将军一个眼神,元将军得令的前去取君泽浩所说的册子。 约半个时后元将军满头是汗的匆匆回来,果真取来了一本足有指厚的册子。 “王爷,还有这。”元将军又呈过来另一本小些薄些的册子。 祈宝儿将两本册子都接过,厚的一本没立刻翻看,而是先翻开了薄的一份。 只几眼她便冷了脸。 西北并不太平,远离着西北的京城,此时同样也不太平。 不知何时起,京中到处传言着贤王爷滥一用一职一权为其父谋一私,将兵部原是下发给西北三/军的军饷军需全以各种理由给克扣下来发给了祈家军。 还有传言更是夸张到镇西军与庞家军已经饿死又冻死了多少多少士兵,就差传出个暴一尸荒野来了。 贤王爷不仅没有澄清,甚至已经有小半月都没在京中露过面,堂堂一部尚书竟是不上朝也不当职。 紧接着,朝中御史开始纷纷弹劾贤王爷。 皇宫,御书房。 福公公迈着小碎步匆匆而入,“皇上,封御史晕倒了。” 话听着似乎很是着急,可要是细一听,不难听出福公公语中的幸灾乐祸。 ——都已经说了贤王病重卧床休息,竟还是这等子的没完没了,晕了算什么,按着他说,着实是该死。 君宸渊从奏折中抬起头来,问的却是:“贤王可有消息传来?” “回皇上话,贤王爷今儿还未有信传来。” ——昨儿个晚上皇上您不才刚收到贤王的来信嘛,贤王去西北可不是去玩的,哪有空一天一封信哦。 君宸渊脸上略闪过丝不自在,“那些御史还在外面跪着?” “是。” ——就占着贤王爷不在京中想欺负祈家的人,且等着吧,一旦贤王爷回来,看这些个御史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在麒麟国御史也不能随意的弹劾其它官员,如果弹劾的内容为真还好,若是虚假的,那么这个弹劾人的御史就得受处罚,严重的甚至有可能把小命给丢喽。 京中是着不少贤王爷以一权一谋一私的传言,可传言不过是传言,会影响贤王的民心,但于御史来说,没有实证他们可不敢因传言就来弹劾贤王。 然就在昨天,三郞竟是和封御史的儿子封德殷凎了一架,且封德殷伤得贼重,皇上派了御医去看过,断了两根肋骨,还伤到了脑袋,能不能醒都是未知数。 封御史家中虽有一妻三妾,可他就这么个儿子,还是四十出头才生的算是老来子,平素里疼得跟个眼珠子一样。 这还得了!! 封御史当即亲自到京兆府去状告了三郞杀一人一害一命,然后招集了一堆的御史来弹劾贤王爷治家不严。 福公公心里还在嘀咕:皇上都已经将三公子给收监了,也说好了一切依语气说话,还跑来死谏,晕倒了着实活该。 君宸渊揉了揉了太阳穴:“安大人可有查出什么?” “回皇上话,安大人早已查明,是封德殷先恶语中伤贤王爷,三公子听到后自是生气,两人争执着便打了起来,当时拉架的公子们不少,极为混乱,只听得封德殷突然惨叫了声就晕倒了,那时三公子已经离着封德殷有几米远。” 按着一众公子们的证词来看,封德殷受的伤和三郞有关系但造成他现今这结局的人显然不是三郞。 可问题是,这些证词封御史他都不信呀。 第968话 皇帝和福公公一块吃瓜 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是,封御史这人吧,皇上还真不好对他怎样。 封御史不畏强权忠于朝廷,遇不平事,你就是一品大员他都照参不误。 可以说,要不是先帝保着他,君宸渊也多少护着,封御史早特么的被朝中众臣给拆巴拆巴扔喽。 可他对自个这‘四面楚歌’的局面从来不惧,依旧是该参的参,该弹劾的弹劾。 他这人,除了封德殷这个唯一的子息外,可以说真真是毫无私心,也无所畏惧。 真正的清贵。 这就整得皇上很是麻爪。 “封御史真晕了?”君宸渊抬眸看着福公公,眼中的意味··· 福公公反应了过来,‘嗷’一声也顾不得大不敬了,转身就跑。 没会儿又冲了回来,气得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皇上,他果然是在装晕。” ——堂堂一国御史,竟也能做出此行欺上惑下之事。 ——不要脸。 现在已经快到十一月,京城已步入了冬天,虽说冬天的朝服内里都有加厚,但那点厚度在这深夜里四处透风的御书房外,不说是跪了,就多站会儿都得伤个寒。 披件大氅来面见帝王,没个非一般地位的哪个敢? 丫的摆谱是不是,不提大不敬,要碍了皇上的眼可咋整?! 所以福公公刚才才没有怀疑封御史是装晕,封御史本就是文官,宝贝疙瘩般的儿子还在昏迷中,他外被冻内受了刺一激的结一合着造成晕倒,也不是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福公公从来没怀疑过封御史这人会做假。 哪被打了眼,板板正正的封御史,竟是真敢胆大的在御书房外装晕着威胁帝王。 ——真真是小刀嘎py,开了眼了。 君宸渊一言难尽的看了他眼,这是从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 “将封御史送去偏殿休息,请太医来为封御史看诊,若封御史醒了还要继续去跪着,你一人备给他们备两床厚袖子,脚下掂一床身上披一床,再去取朕份例内的暖炭来给他们点上。” 福公公:“……” ——皇上这些招,也太缺德了。 ——不过他好喜欢,心里好一爽。 旁边烧着暖炭,身上裹着裤子,脚底下还掂着裤子,今儿这般天气里封御史等人就是跪个一晚上身子骨都甭想出问题。 朝臣相威胁皇上,无非就是以自身来威胁。 所谓死谏,来死谏的朝臣要真出了问题,这个朝臣如果在民间名声还很好的话,很快便会传出于帝王不利的传言来。 什么信女干弃忠啦,什么逼死忠臣啦,甚至可能什么暴君之类的都会有人传。 君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除非是真暴君没脑子的,否则帝王都不会不在意自个在百姓心目中的声望与威信,以及名声。 要不自古以来也不会有功高震主这么一说,不就是大臣在民间的声威要高于帝王,这才让帝王紧张了嘛。 皇上还多的句‘暖炭从朕的份例里扣。’。 话说皇上用的东西哪有个份例的说法哦,皇上可是天子,天下都是皇上的,他用什么谁也给他定数? 可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皇上那扣这话的分量。 即显出皇上对朝臣的爱重,又变相的让封御史这些人得个‘抢皇上暖炭’的罪过。 可以说是相当的阴一险了。 扯远了,回来。 福公公得令着乐巅巅的冲出去亲自去安排。 他一大内总管,这种小事按说并不需要他亲眼去盯着,可他这不是想看看封御史他们在听了皇上命令后的反应嘛。 一定解气。 果然,不到一刻钟福公公又巅巅儿的回到御书房,全身上下连脚底板都散发着‘高兴’俩字。 他一内侍自是不敢和皇上一块吃瓜,所以强忍着边为皇上磨墨,边自个心里嘀咕。 ——哎哟,可真是笑死我了,方御史看到被子时脸那个绿的,看到他夫人与人通女干时,脸色都比那好看。 君宸渊:方御史竟是还抓过其夫人的女干? ——这人真是没良心,还好意思找贤王爷的麻烦,他也不想想,当时要不是有贤王爷在,方家的脸可早就丢尽了。 君宸渊:此事竟还与宝儿有关? 方御史与造一反的前左相不是同一个方,其是个寒门子弟。 不过方御史这人运气好,得中榜眼后被尉家姑娘看中,娶了位世家出身的嫡出小姐。 ——方夫人当年那也是京中的才女一名,方御史不过是刚刚得中榜眼的穷小子,也不想想,京中的贵子们哪个不如他? 君宸渊完全看不出在跟着吃瓜的批着奏折:话糙理不糙。 的的确确要想入朝为官,甭管是世家还是寒门出身都得通过也只能是通过科举这一途,除非有天子特别开恩。 可这世间哪个公平可言哦,就单这科举二字·· 世家子弟是自小不仅有名师所教,还名书名画时不时品鉴着,生活上更是完全不必有一丝的操心,衣食住行皆有人安排得妥妥当当。 而寒门学子呢,一个寒字就道尽了他们的辛酸与想要求学搏功名的困苦,连平素里的用笔用纸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 这般一比,的确是有寒门出身的人冲突千难万难的得中,但与世家子弟以及有钱的商户家中的子嗣来说,那不过是小到微不足道的数字。 京中候府出身的嫡出姑娘,便是眼光再低,京中随便挑一个得中的贵子出来,也比当时的方御史要强,人可是有家族相帮,考的不如方御史不重要,前程一准要比方御史好。 说长相,方御史也就那样;说能力,方御史要不是有个好岳家,哪能在四十刚过就坐到御史的位置上?! 君宸渊难得的起了好奇之心,到底当年方夫人是为何要嫁给方御史? 好在福公公就算是不知皇上能听到他心里的嘀咕也没吊胃口。 ——还不是因为方夫人和她的表哥武临候有/一/腿,两人当年早已经在私下里互定终生,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 ——杨三老夫人却是相中了当年的江家五姑娘,那时武临候夫人的父亲虽只是个五品小吏,可她的大伯却是兵部尚书,武临候可是一直想着进兵部呢。 福公公心里叨叨的这些事,全都是二十几年前于天家来说并不会去在意的事,有些福公公都还是从他的干爹祈公公那儿听来的。 君宸渊自是完全都不知道,不自觉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第969话 吃瓜继续 ——可是苦了方夫人,腹中都已经有了武临候的骨肉,原以为会母凭子贵的嫁入武临候府,哪知杨家竟是要以妾礼聘之。 ——方夫人虽说不是承恩候之女,可她也是承恩候的嫡亲侄女,那时承恩候府更正是在如日中天的时候,又岂能让他们府上的嫡出姑娘入他府为妾? 在麒麟国‘承恩’这样的封号可不是随便能封的,那是有一定地位的宫妃的娘家人才能得到的封号。 一般都是皇贵妃的娘家,再差也得是四妃之一。 且‘承恩’这个封号可从来没有沿袭这么一说,无论后面跟着的是公、伯、候,在皇上成为了先帝,或是沿袭到下一辈时,这个封号就得换一个。 就拿福公公心里叨叨的那位承恩候来说,那是先帝在位时期唯一封了‘承恩’这俩字的一个,现今应该称之为‘宣德候’。 宣德候是尉家旁系,但也不是太旁,往上两代,与嫡系可是嫡亲的兄弟,关系上自是要比旁的亲厚些。 要不当年宫里出生于尉家的德妃娘娘,就算尉家嫡系中没有适龄的,也不是非要出自于宣德候这一脉。 ——在后宅那种地方,方夫人怀有身孕又哪能瞒住多久? ——干爹说,杀人诛心的,方夫人这头被承恩候得知有了身孕,那头武临候正好成亲。 ——当时要不是有尉阁老拦着,承恩候刀都拔出来了。 至于拔出来是准备砍了侄女还是武临候那个渣,这就不得而知了。 ——哪怕只是为了当时宫里的德妃娘娘,这事儿承恩候他们也不会允许有一点点风声传出去。 ——这不正好着,科举放榜。 ——那次的状元郞可是郑相,郑家人他们哪敢算计,何况郑相早已娶妻。 ——榜眼也是世家出身,寻来寻去,也就只出身于寒门的探郞最是合适。 ——方御史无论是为了前程还是畏惧尉家,就算哪天发现了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他也不敢说些什么。 福公公啧啧了两声,——看来有根儿啊,也未必是好事哦。 君宸渊听得是满头黑线。 他实在是怀疑父皇将他时常都感觉其脑子有问题的福公公留给他的真正目的,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他在繁琐的国一事中逗个闷子? 叨叨了半天没叨叨到关键,方御史抓女干怎么就和宝儿有关了? 福公公也正好想到这。 ——这不,方御史都当场抓到武临候和他夫人躺一块了,竟然连个休妻都不敢说。 然后,没了。 福公公脑子一个大拐弯的念叨起了晚上的夜宵来。 ——也不晓得小春子等人会给我准备什么,昨儿那莲子羹就不错。 想到昨晚软腻甜香的莲子羹,福公公小心的抬眼瞄了眼君宸渊,提醒道:“皇上,时候不早了。” ——自皇上登基以来,就没一个晚上是能早睡的,可心疼死奴婢了。 ——尤其是最近贤王爷不在京中,皇上更是时常一忙就忙到下半宿去,奴婢瞧着皇上就是眼刚闭眼就得起来去上朝。 ——先帝命奴婢要照顾好皇上,可现在这样,奴婢将来哪还有脸去见先帝哦。 把福公公那个愁的,本就圆圆的胖脸皱得跟个禸包子一样。 福公公的这些原是当归到大不敬的叨叨,君宸渊倒是没听着不舒坦,说句那什么的话,父皇都没像福公公这样关心过他。 这也许就是福公公能以先帝御前大总管的身份还能再服侍在君宸渊身边的原因,他有一颗无论是对先帝还是对他都赤诚无比的心。 “宵夜便莲子羹吧。”君宸渊放下笔。 顿了下,边整理衣服边又吩咐道:“让人给祈良满也送一碗过去。” 至于方御史抓女干和宝儿又有什么关系,他还是让麟卫去查吧。 “是。” 君宸渊与福公公都以为会过得不舒坦、受了委屈的三郞,此刻却是不要太逍遥。 京兆伊安大人可是自认是贤王爷一边儿的人,现在贤王爷的三哥关在他的衙内,他又岂能真让人受了委屈去? 况且,事儿已经查明了与祈良满无关,是那姓封的没事儿找事儿着非要进宫去要向皇上喊冤,累得他也不能立刻结案,只能将祈良满继续关押着。 但凡是还有疑点,安如海都不好做得太过,徇一私一枉一法这罪他也担不起。 安如海在下职后先去换了身常服,然后亲自拎着小酒小菜,窜进牢里和三郞推杯换盏着已经喝了快两个时了。 他早就想与贤王爷亲近些,当然,不是指那种亲近,而是能在贤王爷面前多露露脸,让贤王爷亲自开口说他是她罩着的人,这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可贤王爷却是从来没有传召过他。 他要老往贤王府跑的话,那一个不好就是适得其反,反招来贤王爷的厌恶。 而且没得传召总往贤王府跑,也着实难看,于安家反而不利。他是个成一熟的大人了,这种会带累家族的事儿可不能做。 话虽如此,可老等着传召它也不是个事儿呀。 等到贤王爷忘了他安如海这个人,还罩个锤子哦。 可把安如海给急的,要不是贤王府传出声音说是贤王爷病重,他怎么的也会厚着脸皮寻个由头去拜见贤王。 所以在得知封御史将祈良满给告了后,安如海很是可/耻的良心有着那么微丢丢痛的,心里偷偷的窃喜了好一会儿。 他自是不会做那等子包/庇的事儿,但他与祈良满有接触过,甚至比之与贤王接触的还多,相信他不会是封御史的诉状上所说的那种人,更不会真的不知轻重的将封德殷给打了个半死。 安如海大着舌头一手搭在三郞肩上,“良满小弟,你今儿,,,不对,现在该说昨儿,你昨儿那事,一瞧就是被人给算计了。 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三郞瞧着喝了也不少,没像安如海一样的大舌头,可脸色通红着眼神都已经迷离。 安如海的话说完后,他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像是刚反应过来的‘啊’了声。 “没啊,我晓得不能给我妹整麻烦,在京里脾气都压着呢。” 他在祈家军/中/军衔可已经是管千人的正五品千户,和他爹刚受封时的品级是一样样呢。 他爹那个偏心眼到嘎子窝的,怕给闺女招麻烦,当年他一妹离开前留了治军的规矩给他爹;他妹说是让他爹参考,可他爹完全是照搬。 第970话 周华仲(一) 他一妹一的治军令中,‘军中升迁不得以私一情一论’就排在前头。 想要升/官,在祈家军里,甭管你姓啥又和谁熟,这些都没用,一切全得往军/功上看。 换句话说,三郞的这个千户,凭的可不是他有个将军老爹,而是他自个一路厮/杀上来的。 像他这样的人,别看年纪还不大,可其身上的气势与煞气,若真是全放出来,就京中的那些娇生惯养的贵子贵女们,敢靠近的估计一个巴掌的数都凑不足。 他都这么低调了,又咋可能得罪人呢? 安如海觉得三郞还是太单纯,“你再仔细想想,京里的哥儿姐儿们心眼子都小得很,你想想有没有人和你吵过架或是抢买过东西之类的。” 三郞用他那已经发昏的脑子想了想,摇头,然后又点头:“我主动跟人吵的,那没有;不过安大人说的抢买东西,还真有过一次。” 接着,三郞和安如海说了那次的遭遇。 那都已经是在三个月前的事儿了,康王妃寿辰,给贤王府也下了帖子。 他一妹府上这种小事儿都是他奶在管,他奶呢,又不是很精通,学是学了不少,可有时连她自个都依旧不住自个能拿着准那个度。 正巧他去看望爷奶,便被他奶给拉了义工。 听到这,安如海都表示理解;康王妃寿辰的贺寿礼的确难办,就是他们安家,当时他媳妇也是琢磨了许久。 康王府虽已落败,可人依旧还是皇亲;就冲这点来说,上门贺寿的人送啥贵重的礼都不为过,也不会遭来什么忌讳。 但现在这位康王妃颇有那么些的名不正言不顺,她是康王自个承认的王妃,却并不是皇家承认的康王妃。 所以这礼,它又不能重喽。 安夫人一早已这些已手熟于心的人都感觉麻爪,就更别提三郞个这糙心汉子了。 好在三郞有个未来的贤内助,李月英同志帮打听到,康王妃这人就喜俗物,且喜俗物还喜欢得浅显易懂,她就喜欢黄金白银这些直白的东西。 寿礼自不好送黄金和银子上门,那不是送礼,那是显摆的打人家的脸。 可年纪再长也是妇人,妇人就离不得首饰。 三郞在银月楼那足足了一千两,定了全套的黄金头面。 安如海坐得都帮正了不少,他知道关键的来了。 “我去取头面那天,正巧着有几个贵子贵女也在银月楼里准备送给康王妃的寿礼。” “小二拿出我定的那套头面时,阳昭候府的四姑娘就说她想买那套头面,我自然是不愿的,那姑娘跟被欺负了一样的哭哭啼啼的,还说了不少有的没的。 淳安候府的那个傻缺世子立马急吼吼的冲出来要找我麻烦。” 三郞自得扬头,眼神骄傲的看着安如海,“我是那能被个软脚虾给打到的人吗?几脚我就把他给揍趴下了。” 安如海:“……” 我特么的是不是该夸你一声你好棒棒? 为啥一个个都想被封爵,还不就是因为地位会与别人有一个质的差别? 这别人里,包括了朝中的重臣。 甭管这人的真实情况如何,皇上封了爵就是承认了这人的能力,哪怕当朝大臣都不敢对无任何实权的人明着动手,为的,不就是怕担上个欺上之错。 淳安候世子人品再菜脑子再撮,那也是得了恩准已经被封为世子的人,你祈良满一个小小千户,哪来的胆当众把人给打趴?! 淳安候府不立马去找祈良满的麻烦,安如海猜应该是顾忌着现今正得圣心的贤王爷。 事实也着实如安如海所猜,原本淳安候世子被抬回府后,淳安候便急吼吼着要为子报仇。 他淳安候府的世子被人当众给打成这副鬼样子,这可不仅仅是儿子被打,更多的是他整个淳安候府的脸面都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淳安候府虽已不如前,可也容不得人如此的埋汰他们。 然,在听到打他儿子的人是贤王的嫡亲三哥后,淳安候立刻就萎了。 淳安候自个本就不是那多有志气的人,一向是相当的识实务,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他心里一直有着谱。 不如他淳安候府的,可欺;强于淳安候府的,该退则退。 再一查,好家伙,是自个的傻缺儿子被人当了冤大头,该。 他是不仅觉得该,还添了一把火,下令将淳安候世子又给揍了一顿,还禁了三个月的足。 原本淳安候世子身上有伤不假,可还不至于到让人抬着回来的地步,他不过就是想卖卖惨,让父母给他出气。 这下子被淳安候给下令抽了二十鞭子,真真是彻底起不来床了,压根不用淳安候给禁足,他单是养伤就养了两个多月。 有着淳安候在那压着,至少着明面上,淳安候府的人没一个敢来找三郞的麻烦,就更甭提向贤王府要一个说法。 可明着不找并不意味着心里就能甘心,比如被揍被下了面子的淳安候世子,再比如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的淳安候夫人叶氏。 一听叶这姓就能多少联想到叶氏和昭阳候府有关系,事实也是如此。 叶氏正是昭阳候的妹妹,虽只是个庶女,但一直被教养在嫡母的身边,出嫁时规格都只比嫡女轻上几分。 三郞不仅是打了她的儿子,还当众侮一辱她的侄女【叶四姑娘是这么告诉她的,说是三郞想要调一戏于她,表哥出来阻拦,却是被三郞给抓住反揍了一顿】。 安如海没猜到这些,但他对后宅妇人间的那些事儿比三郞这个毛头小子要清楚。 “老弟我跟你说,你昨儿个这事,估计淳安候府里有人插了手。” 三郞对他这话不是很认同,他甚至很是疑惑,“虽然打架时姓周的那小子也在,当时他一直往我身边凑,我也以为他是记恨的想要报复我。 可现在想想,要不是他死皮赖脸着一直拽着我讨说法,封德殷重伤时搞不得我就在他的旁边。” 三郞其实也就是看着醉,他一军中混出来的汉子,西北那地儿冬天可冷得很,酒可是御寒的好东西,他的酒量啊,早练出来了。 就是瞅着安如海已经醉了,他这不怕对方尴尬的配合着跟着一块醉嘛。 “说到怪,其实不只周华仲怪,封德殷当时反应细想想也有些没道理。” 第971话 周华仲(二) 三郞的这话,让安如海的脑子像被雷一劈一样,瞬间酒就醒了个大半。 “怪?哪怪?” 三郞先是细细回忆了下,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后,他才说道:“封德殷是个文弱书生,可他在那说我妹坏话被我喝问时,他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感觉,反而列像是早有准备。” 只是他当时太过生气没有注意到。 这点极为不正常,整日里只知道之乎者也的人,又怎么能面对着他这战场厮杀下来的人毫不保留的怒火而无惧? “我知道封御史为人正直果敢,也知道封家世代都是忠良;虽说封家好竹出了封德殷这根歹笋,可谁让他胎投得好,我不看别人的面子也得顾着封御史的面子。” 这话,把安如海整不会了,“等等,不是你先动的手?”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供词里可都说是祈良满先给了封德殷一拳。 三郞窘了窘,但还是实话实说道:“着实是我先动的手,当时封德殷当着我的面竟还敢侮一辱我妹妹,我一时没忍住··” 封德殷竟敢说他妹现今的地位都是用身子陪皇上陪来的,这他要是不揍封德殷,那还配当宝儿的亲哥吗?! 安如海倒也没问封德殷说了什么,听着三郞的话他就知道三郞并不是那等子真正冲动的人,想来能逼着三郞明明心有顾忌却还是没能忍住的众目之下给了封德殷一拳,那封德殷定是犯了三郞的忌。 况且,所有的供词都没提到三郞在打封德殷前封德殷有继续辱骂贤王爷;当时在场的哥儿姐儿们可不少,封家还不足以让这些人都默契的全偏向他们。 也就是说,封德殷激得三郞动手的话,应该只有封德殷自己和三郞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封德殷现在晕着,便是醒了也必不会承认;而三郞这边,却只有他一人之言。 所以安如海才一声不吭一句不问,不是不想帮三郞,而是完全没必要用这点来帮。 那些话要真拿出来说,于三郞未必有利,但却是极有可能会污了贤王爷的名声。 何必呢?! 三郞吃了几口菜后继续道:“我不好伤他太重,只是想给他点教训,他却是一直拽着我;当时我和他扭在一块也没多想,只以为这人打不过便使耍赖这招。” “后来周华仲突然的挤进我们中间,把我给硬拉走了。” “周华仲一直啷啷着要我给他道歉,说他好歹是堂堂的候府世子,得皇上亲封;我竟是在银月楼那当众让他没脸,那不仅是污了淳安候府,也是对皇上不敬。 说是没赔个一千两银子这事儿过不去,他要到大理寺去告我。” 三郞那时正在气头上呢,要有银子,他早甩他一千两让他滚蛋。 可无奈他一不是大哥,更不是他一妹,别说是一千两了,谁能从他身上找出个五十两银子来都算他输。 贫穷让他冷静了下来,面对着‘讨债’的周华仲他也不好将人推开再冲过去和封德殷打。 不是那句‘对皇上大不敬’对他有威胁力,他就是忠于朝廷忠于皇上,见不得有人在这点上污一蔑他。 也是因被周华仲这么一掺合,又都不是小孩子了,若是再揪打到一起,那已经不是不像话而是太刻意。 安如海摸着下巴一脸的深思,“你说,会不会周华仲那小子真的是想帮你?” 虽说不大说得通,被当众揍了还去帮揍他的人,这不是欠嘛。 可依着三郞所说,巧合且刻意得除了这可能他着实是猜不出其它。 与安如海有同样想法的,是周华仲身边的近身侍从阿秋。 “世子,您昨儿个不是真的要找祈三公子的麻烦,而是想去帮他的吧?” 他家世子是傻了点、也缺心眼、还眼瞎,可在京中和他交一好的世子/公子们却是不少。 可能大家也都觉得他家世子比正常人的脑子里少长了些东西,所以经常有人当着他们世子的面就勾一勾一搭一搭,讲些你懂我懂、觉得他们世子肯定不懂的话。 封德殷要借祈三公子来对付贤王这事儿,他们世子就是这么‘被迫’得知的。 阿秋原以为他家世子会借机报复祈三公子,他家世子最好面子,被祈三公子当着朋友们的面给两拳就揍趴下这事儿吧,在阿秋看来,不是他家世子能忍得住的。 可昨儿的那一出·· 阿秋全程都跟在周华仲的身边,自是将周华仲的一切行为都看在眼里。 硬拽着非要让人赔一千两,还在明知封公子要算计祈三公子时将祈三公子给拽开;他只要没瞎脑子没进水,都能晓得世子这是在帮祈三公子。 周华仲执扇给了阿秋一下,“你家世子我这是在帮自己。” 他要不是推脱不得的也在场,才不会去管那个莽夫。 阿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可真是全身哪哪都软,也就只剩个嘴最硬。 “昨儿叶四姑娘是不是又住在府上?” 阿秋:“是,叶四姑娘说是学了道新菜。” 周华仲瘪了瘪嘴,嘀咕了句:“也难怪我爹老往姨娘们那里跑。” 这话阿秋可不敢接。 “混小子,你又去哪?” 正从宫里回来,刚进府门的淳安候,一瞧到周华仲连马车都没停稳就跳了下来。 看到马车就要往回走,此刻已经是背对着他的周华仲全身都是一僵,跟个缺了油的机器一样就差咔嘁咔嘁响的转过身来。 “爹。” 淳安候原本并不大的双眼愣是给他瞪成了杏仁眼,鼻子呼哧呼哧的真冒热气,“我不是你爹,你才是我爹。” 哎哟,这话说的,您敢叫我也不敢应呀。 周华仲忙一脸讨好的上前给他顺气,“爹,这是谁给您气受了?您说,儿子一准把他打得连他一娘都认不出来。” “你,除了你能给老子气受外,还有谁有你的本事?” 哎哟爹啊,您怎么这么不按套路来呢,这话他咋接? 周华仲讪笑着,“爹,我这最近不挺老实的嘛。” 他这不想出去玩还没走成嘛。 淳安候没好气抬手直戳着周华仲的额头,一下一下可是一点没留情,直把周华仲的脑袋给戳成了不倒翁。 “你老实?你老实个屁的老实?竟给老子整事,也不想想,就你老子这一没实权二没靠山的候爷,又能给你担多少事儿?” “说,昨儿你都凎了什么?” 第972话 他就是不信他爹 这话可真把周华仲给问懵了,“天地良心啊爹,昨儿您儿子我可真是什么事儿没凎。” 至于帮了那莽夫这事儿,一个晕着,一个在京兆府的牢里待着。 不是他不信他爹,好吧,他就是不信他爹。 如他爹自个说的,淳安候府一没实权二没靠山的,就是在京兆府里的那个莽夫说了什么,他爹也不可能会得到消息。 果然淳安候并不是从其它地方得来的消息,甚至他骂的压根就和三郞没任何关系,“你昨儿个是不是得罪封家公子了?还把人给气晕了?” 周华仲:“……”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他气谁了他? 他昨儿可是一没和封德殷说过话,二没碰过封德殷。 “爹,您这都哪听来的,您觉得您儿子是那等子有本事的人吗?” 淳安候一想也是,就他儿子那谁都不敢得罪的怂样儿,咋可能把封御史的儿子给气晕? 说不通呀? 那皇上为甚骂他? 周华仲凑近他爹,“爹,您今儿一早这是去哪了?” 他们家有个非常优良的传统,男子出门要是没玩个晕天黑地,压根不会着家。 他又抬头瞅了瞅天,没看错呀,这还不到九时呢。 淳安候依旧还是一脸狐疑的盯着周华仲。 一大早天还未亮,一白面小公公就来到淳安候府传皇上口谕宣他进宫;并且来时比较隐秘,基本没惊动到府上的其它,走时也同样。 淳安候活到这么大连进宫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平素里也就是国宴时他才能携家眷一块进宫。 他这个无实权甚至连个闲职都没的真闲候,就是进宫参宴,那坐的也都是比较靠后的位置,离龙椅那远着呢,别说是能和皇上说上话了,可以说,在今天之前,他是连皇上的真正模样都没有看清过。 所以皇上的突然单独传招,让淳安候一时煞是激动;是不是淳安候府得了皇上看中了?或是皇上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本事? 可他好歹没真疯喽,这激动也就那么一会会儿,转而就是惊惧,与皇上想重用淳安候府相比,他觉得还是他们淳安候府的某人做了什么令皇上震怒的事儿这可能性要更大些。 但无论是激动还是惊恐,都让淳安候忘了离开前要交待府上几句【主要也是没进宫的经验,脑子里压根就没这些谋思】。 “皇上不知为何特意将为父叫到宫中训斥了一顿,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为父治家不严。” “出了中和殿后,为父向福公公打听,福公公提点了为父一句:淳安候回去可以问问令世子。” 淳安候目光审视加审视的紧盯着周华仲,“福公公的话差不离就是皇上的意思,你还敢说为父被皇上训斥的事儿和你没关系?” 而昨天出事的,可就只封御史府上的公子一个,皇上不是这事儿还能为了什么? 周华仲:“……,爹··” “你别叫我爹,我哪配哦,等咱们淳安候府的几十人都跟着你一块流放后,你在路上且有的时间慢慢叫着。” “……爹,倒也没那么严重。” 淳安候瞪他,不过这回语气却是少有的语重心长,“仲儿,爹知道你不是你表现出来的这样,是爹无用,让你明明有一身的本事却无/能一展抱负。” “可是仲儿,咱们淳安候府再经不得磋磨了,我,你,身上系的可都不仅仅只是自个的命。” 周华仲脸上的嬉皮笑脸随着淳安候的话逐渐消失,最终定格于一脸的冷沉与失意,他说:“父亲,儿子知道。” 淳安候看着也是于心不忍,可是··· 有句话说得好,谁家没个操心亲戚;在这一人可连累九族的时代,曾经族人所犯的那些错,皇上能允着他们周家还保有爵位已经是给了天恩。 但也到此为止了,他们周家这脉至少在五代内都甭想在朝中能有建树,不是有没有能力,而是不能。 周华仲苦笑了下,小声道:“父亲,昨儿的事,儿子的确是犯了忌讳。” 淳安候猜到了,倒也不感觉有什么意外,只是认真的听着。 “儿子听到康王世子和封德殷相商,康王世子说祈三公子性子冲动,只要在他面前说贤王爷的坏话,必是能激起他的怒火。 让封德殷最好激得祈三公子对他动手,康王世子给了封德殷一颗药丸,说是吃了那药/人就会昏迷个十天半月的,再厉害的大夫也只能查出他是受了重伤。” 淳安候眉心紧皱着,康王世子?!! “儿子原是不想管的,爹也知道,祈良满在银月楼当众下了儿子的面子,这能教训一下他又牵扯不出儿子的事儿,儿子自是乐意在旁看戏。” 淳安候连连点头,对这话表示的十分的认可。 周华仲:“……” 倒,也不必如此。 “结果没过两天儿子去春香楼吃酒,,,” 淳安候双眉跳了跳,为了不打断蠢儿子的思路,他这才没立刻发火。 周华仲却是没发现他的亲亲父亲听到‘春香楼’仨字已经决定等下揍他一顿,还在继续道:“巧合的和端王世子所在的厢房正好隔壁。” “那儿隔音并不怎样,端王世子似乎喝得有点多,儿子听到他和不知道谁在说话,说封德殷是个傻子,不过傻归傻,好歹那条命还有点用处。” 周华仲当时立马就联想到了端王世子以为他没看到的给封德殷的药丸,他想,如果那药丸真如端王世子所说的只是让封德殷昏睡个半月看起来像重伤,那和‘命’字扯不上关系吧? 除非,端王世子是在骗封德殷。 周华仲能想到的,淳安候自然也能想到;而且,淳安候的思绪要比周华仲清明,人家吃的盐也比周华仲多。 他抬手就给了蠢儿子一脑瓜嘣,怕惊到旁人的不好大声训他,只压着声低吼道:“你怎么不早告诉爹这事儿?” “这天下哪有昏睡个半月还看起来是重伤的药?再说了,就算有这样的药,又哪能瞒得过御医的眼?” 能进宫当太医的,就已经是天下在医术界顶尖的人物,更何况是为帝王与后宫贵贵主子们看诊的御医?! 真以为民间处处有神医啊? 那不过都是话本子拿来哄人而以。 “再说了,要真端王世子那有能如此神通的医者在,贤王府还有位灼棋神医呢,人那可是连绝症都能治得好。” “事关到贤王爷的嫡亲三哥,你说贤王府会不把灼棋神医给派到封府去?” 第973话 要真是有那药是那什么什么的作用,灼棋神医一出马岂不就漏底喽?! 况且,他还听说贤王爷自个的医术就不错,不比灼棋神医要关。 别提什么这时面上只是祈家和封家的事儿这话,无论是贤王爷还是封御史那都不是傻子,查出背后这事儿的背后有人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旦被他们任何一方查出此事背后的指使人是端王世子,整个端王府所要面对就是这两家的一同报复。 除非··· 不过,这些和他们周家无关。 真正有关的是··· 淳安候抬手又给了周华仲一个大比兜,“你脖子上那安的是个窝瓜是不是?里面特么的还是空心的。” “你知道此事时为何不告知为父?你真以为你的所做所为能瞒过所有人?” 他一早被皇上招进宫去警告,不就说明了皇上已经知晓了他这蠢儿子背后所做的那些事儿;并且皇上并不相信他蠢儿子是真心在帮祈家三郞。 话说换做是他,他也不信。 就凭他这蠢儿子在外的名声,说他想要算计祈家三郞还让人感觉更可信些。 周华仲其实听到父亲说被皇上传进宫训斥他就已经明白自己这回是冲动了,呃,也不是说冲动,而是把事儿想得太过简单,没顾虑周全,甚至是错漏百出。 但那时,他已经别无选择。 “爹,儿子当时没有多想。儿子虽被祈良满给打了脸,可要让儿子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儿子也做不到。” “再说了,天下都传贤王爷神通广大,乃天下 “可至今谁也不敢保证说知道贤王爷到底会多少神通,发挥出全力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爹,儿子平素/着实不着调,但儿子也并非真的没脑子。端王世子这么做,无非就是要用封德殷的命让封御史,,,” “不仅是封御史,封御史在御史中地位非常,他的儿子若真被祈良满所害,再有着现在外头对贤王爷的那些不利传言,到时那些御史定然都会一块儿的去弹劾贤王爷,甚至会逼迫着皇上处死祈良满这个‘凶一手’。” “武将的大刀文官的笔,那些御史要真全力的对付起贤王爷来,不用儿子说,爹您也猜得到最终会如何。” “若真到了这个时候,贤王爷不可能只干看着;无论她是选择救了祈良满后离开京城,还是索性的与皇上决裂,也就是与咱们麒麟国为敌;这天下,都将会万劫不复。” 看着儿子那张几乎他从未见过的凝重的脸,淳安候久久无法言语。 他想反驳,可无奈他的理智告诉他,他蠢儿子所说的这些,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恰恰相反,仲儿的猜测才是最有可能的。 “爹,儿子并非不想告诉您,可这事儿事关重大,儿子原是不想将您和府上的其它人牵扯进来。” 周华仲苦笑道:“爹,儿子即是做了这事儿,就没准备活着;儿子只是希望祈家能看在儿子好歹帮了祈良满的份上,端王府要真对付咱们时,祈家能帮一把。” 以着贤王爷的为人,想来知道真相后,多少应该会保一保周家人的命。 到时,不知情的父亲和母亲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就会更大。 淳安候红了眼,死命的狠捶了周华仲好几下,“你这是要你老子的命是不是? 啊? 你说说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就会生下你这么个蠢东西?” 周华仲被捶得很痛,被骂得也很懵。 “贤王那是什么人啊?麒麟国 周华仲懵懵的摇头,就冲前左相造一反那一事来看,这么说可一点不为过。 “你自个也瞧出来端王世子和封公子对付祈家三公子真正的目的是冲着贤王爷去的,还猜到了他们如果事成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怎么就没想想端王世子最真正的目的呢?” “嗯??”这还用想?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端王府这是明显着盯上/了皇上的位子呢。 蠢儿子的这副傻样把淳安候是气得差点没当场吐血,“端王世子已经开始行动,只说明他们早做了时间不短的准备,且现在是已经准备充足。 你想想,这种时候,却突然冲出来一个破坏他们计划的人,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你的家人不知情就放过我们?” 周华仲还是被淳安候保护得太好,心性上太过单纯,还保持着那种一人做事一人挡的心态,还觉得自己尽忠的同时守护住了家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他自己在安慰自己。 忠孝难两全,他尽了忠,但却至家人于险境。 至于说提前告诉父亲,相商个完全的计策这点,周华仲很是不给面儿的问道:“爹,如果我得知端王世子要害祈良满时就告诉你,你会同意我救他吗?” “我···”淳安候怔住了,我后面那个‘会’字在儿子那清澈的目光下,着实是没那个脸说出来。 他早没了蠢儿子的那股子劲儿,心中的顾虑太多太多,事事总以保全二字为先。 换句话说,忠于国与忠于家,他更偏的是后者;且,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比儿子要胆小怕事。 淳安候别开了眼不敢看周华仲,平素里不是被他打,就是在要被他打的路上的儿子,这会儿竟是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再说了爹,儿子倒也想将此事呈报给皇上,或是再不济告知贤王爷也是上策;可儿子也得能见到他们啊!” 他倒是也想要个两全。 可一来皇宫不是他们这些无实权的候府中人能随意进的。 二来贤王府因贤王病重早已闭门谢客,他有去试探过,但无奈他与祈良满的事儿满京城皆知,贤王府门口的侍卫都以为他是去找贤王爷麻烦的。 他在京中‘朋友’不少,可真正能交心能互相信任的,可悲的一个没有。 周华仲颇有些无力的支着双膝坐到回廊的廊椅上,垂着头,一滴水珠无声的落下滴在地面。 这世间不管有没有人是真的不怕死,反正周华仲自个是怕的。 他昨天在去扯祈良满前还纠结了许久。 其实那时他脑中已经没有什么值不值这样的问题,只有活和死两个选择。 他甚至已经都不太记得自己昨天是怎么冲上前将祈良满拉离封德殷。 第974话 祈宝儿归 淳安候想抬手去安慰下儿子,可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无声的落下。 摆了。 如果这是淳安候府的劫数,受着便是。 京兆府大牢内。 三郞猛一个弹跳起来,“他真这么说?” 一黑影立在前方,低沉着声音平静道:“是,淳安候世子的确是亲口说了刚才那些话。昨夜还有杀手想潜入了淳安候府,只是还没靠近就被皇上的麟卫抓拿。” 三郞怔住,这··· 与隔了一个牢门的安如海对视了眼,这桥段眼熟呀,昨夜特么的不是也有杀手潜入了大牢要暗杀他?! 说真的,三郞自个当时都有一丢丢的懵,在京中这么一个随意丢块砖都有可能砸到个四品官的地方,就他这样的人,哪值当费那劲的还要出动杀手? 不只他,连查案审案早已是日常的安如海也都没琢磨明白。 直到这会儿听到手下传来周华仲的分析,安如海这才有种‘原来脑洞有的时候太过丰富便只能害人害已’感觉。 撇了眼三郞小声哗哗道:“就算昨晚你真的死了,我猜贤王爷也只会去找恁死你的人,和皇上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皇上害的你。” 一个一个的,把贤王爷都当什么人了都。 说句不吉利的话,依着他对贤王的了解,祈家任何一个出事,贤王都只会去找真正的凶手,而不是旁的无关紧要的人。 这会儿三郞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压根没去在意他的嘀咕,而是念叨起了周华仲这人。 “我还以为他真是个混子呢,原本···” 安如海眸色一亮,哎哟,这事儿问他呀!! 其实事儿要认真说起来,和现在的淳安候府这一脉是没太大关系的,当初犯了事儿的是周氏的嫡系,而淳安候府不过是周氏的旁系。 不过,他们有个共同的太祖,是先帝早期的阁老之一。 事情发生在周阁老还在世时,那时先帝继位还不到十年,周阁老在朝中的势力颇大,宫中的周氏,也因着周阁老的权势而一入宫就是贵妃之位。 而周家的灾,就灾在这位周贵妃身上。 先帝当年只是给了周贵妃明面上的荣耀,封为贵妃,还动不动的赏赐,总之就是瞅着很是得宠。 但其实皇上从未招过周贵妃侍寝,所谓的宠,不过是浮于表面的东西。 然后嘛,也不知周贵妃是飘了还是疯了,竟是在自个的宫里养了一个假太一监真情一郞。 而更那什么的是,这个假太一监还是周贵妃的嫡亲兄长想法子给她弄进宫去的。 中间的过程,安如海身为臣子,哪怕已经是先帝也不是他可以随意议论的,只含糊的用一句‘在宫中,哪能有真能瞒得住皇上的事儿’代过。 后来周阁老被圈禁,周家满门被流放,九族皆罢黜贬为庶民,就是因为这假太一监的事儿暴一露喽。 从处罚上看,先帝已经是顾念周阁老对朝廷的贡献而对周家网开了一面。 然,周家这些人的结果却是一个比一个凄惨。 周阁老的子孙代表们在被流放的路上,竟是运气背的碰到穷到连流犯都抢的土匪,无一幸免; 消息传到京中,周阁老听后当场吐血而亡。 周家其它几族的人都受到了牵连,官身是全没了,不少还牵连着也下了大狱,被咔擦的被咔擦,被流放的被流放。 而现在的这位淳安候,因周家有先先帝对周家世袭罔替的封赏在,先帝便选了周阁老庶弟的庶子的庶子来继承。 可以说是在相当的打周家的脸。 也足显先帝对周家的愤怒。 安如海啧啧了两声,“你想想,淳安候这个爵位有着这么个过往,他们哪里敢冒头?” 换做谁,都会巴不得皇家不注意他们吧。 三郞认同点头,“那倒是,也难怪周华仲在外总是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 提到周华仲,安如海又想起了另一事,“你还记得在银月楼周华仲为了她和你打架的那个姑娘不?” 嗯?? 谁? “就是昭阳候府的叶四姑娘。” 三郞还是懵圈的看着他,这和他有啥子关系? 我可是已经定了亲的人。 安如海:“……” “昨晚我听了你说到银月楼的事后,命人稍稍去查了一下,没曾想还真查出点东西来。” 他亲自去开了牢房门,呃,牢房压根是连锁都没挂,随意一拉就能打开。 然后坐到外面的桌旁,示意三郞也坐。 三郞也没和他客气,反正关他的这块地儿并没有关其它的犯人,在场除了他和安如海外,也就一个刚才来汇报消息的安如海的暗卫在。 “这位叶四姑娘可是个能人,与京中不少的贵子据传关系都挺近。” 说到这,他微凑近三郞些压着声道:“端王府的三公子曾经公然说过想纳她为妾,康王世子为了她和端王府的三公子打过架,刑部尚书府上的大公子为了她把尚书夫人气得病倒。” 三郞双眼瞪圆,一脸的惊恐,这也太流弊了!! 吃瓜嘛,有配合才会越吃越来劲。 安如海给三郞一个‘厉害’吧的眼神,“就那倒霉的封德殷,和那叶四姑娘连庚帖都已经换过了。” 这回三郞是真惊到了,“他们已经定亲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回答三郞的,却不是对面的安如海,而是外头传来一道娇娇软软的女音。 “因为叶四姑娘已经怀了康王世子的孩子,可无奈康王世子早已有了嫡妻,嫡妻还为其生下了一子一女,更是有康王爷和康王妃严令康王世子不得休妻,而叶四姑娘又不愿为妾。 于是叶四姑娘便设了个套,让封德殷那个傻子以为叶四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听到这声音,三郞和安如海都是一喜,俩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立马迎了出去。 只见一道披着黑色大氅的矮‘胖’身影悠闲得一点不像是走在大牢里,反而更像是在溜街一样着优哉游哉的走了进来。 “宝儿。” 三郞呼的就窜到来人面前,这一刻他啥也不顾了,眼中就只有眼前的小姑娘存在。 “参见王爷。” 安如海倒是也想窜溜过去,不过没忘本份的先行行礼。 祈宝儿视线轻飘飘的唰唰扫过三郞,确定他身上无伤后,顿时三郞就一点不值钱的被她抛到一边。 视线越过他,人也绕过他,亲自上前扶起安如海,“安大人请起。” 第975话 娶妻娶贤纳妾纳俏 她这人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甭管安如海对三郞的照顾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她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安如海在关键时刻保了三郞这是事实。 “安大人对三哥的恩,本王记下了,将来只要安大人不是做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对不起皇上的事,本王应你三件事。” 她这一手加这一承诺,把安如海吓得直接麻了爪,“王,王爷,不值当,真的不值当。” 但,也没提不用那三件事这话。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经常都会碰到你明明啥也没干就已经得罪了人的事发生;有贤王爷的个承诺在,未必说将来一定会用上,可于安家来说,这就相当于是安家人多了三条命啊。 安如海是傻了才会把这种承诺给推了。 三郞在一旁数次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自责的默默又朝后退了几步。 他对不起他妹。 可安如海救了他,这也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昨晚进牢内要杀他的足有十好几个,是安如海在关键时候,带了暗卫及时的冲进牢中来救了他。 祈宝儿来到两人刚才的位置坐下,“都过来坐,和我说说具体的情况。” 她的确是回来的路上已经飞鸽传书命十二去查清事情原委,可事后查出来的,也就只是个大概;具体的细节,还是要当事人来告知。 三郞和安如海俩一并坐下,谈到正事,俩也不再多余想些有的没的。 三人坐下议事。 谁知半个时后,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却消无声自息的摸了过来。 “你说谁来了?”怎么可能? 衙役也是一脸的恍惚着,“大人,小吏也怀疑小吏是瞎了,可小吏真的看清了那是皇上。” 对头,咱们那位天子陛下,竟是跑到了大牢这污一秽的地方来。 安如海几乎是本能的目光看向祈宝儿,他有种抱上了巨型大腿的感觉。 贤王爷这前脚刚回京到京兆府大牢来,后脚皇上就追过来了!!! 这不是信重那什么叫信重? 很是怪异的,君宸渊身边的人大部分都看得出君宸渊对祈宝儿的心思;可外面的人,却是没几个会将他们俩的关系往那方面去想。 可能是皇上至今后院都空着的原因,也可能是这俩的年岁着实相差得有点大。 祈宝儿起来,整了下衣服迈步出去。 三郞倒是想跟上,不过他现在还是疑犯,只能用着狗狗般可怜巴巴的眼神目送着妹妹离开。 妹都没怎么理他,指定是生气了。 安如海这会儿也顾不上/他了,赶忙着也抬步跟上。 君臣相见,却并没有循规蹈矩的请安问礼那一套。 祈宝儿疑惑上前:“皇上怎么这会儿会来大牢这种地方?” 君宸渊目光贪一婪又克制着看着已经半个来月没见到的小姑娘,只是说出来的声音却依旧镇定而平静。 “宫中烦闷,朕出来走走,路过京兆府时听到你在这,便进来看看。” 祈宝儿:“……” 你说这话我信不信? 刚从牢里追出来的安如海:“……” 有问题!! 正好人还没追到门口,他赶紧着拽住一旁的暗卫,两人一块跟个偷儿一样的缓步后腿。 ——难怪皇上一直不立后不纳妃,原来皇上是在等贤王爷啊! ——皇上应该没注意到我吧? ——要是被皇上知道我已经知道了皇上这么大的秘密,皇上会不会让我成为这世上最安全的人? 君宸渊眸光淡漠的从大牢门口滑过,又转回到小人儿的身上,对着她脸上那一脸的无语他是一点没感觉尴尬,脸皮也是练出来了。 “贤王爷这是刚回京?”问这话时,他心里有过那么一丝闷痛。 回到京中不是先来看他,却是先跑到大牢里来看她的三哥;不就一个哈瓜小子,有什么好看的?! 蠢兮兮的,竟是能被这么简单的计谋所算计,还要小人儿特意从西北赶回来救他。 祈宝儿最是能感知别人的情绪,虽然摸不清原因,但这会儿她明显的感知到君宸渊的心情并不是很美丽,甚至是带着怒气的。 这是大姨夫来了? 这丫没往自个身上想,官员离京外出办差,回京后可从来没强制要求说回来的 除非是那种关乎国一家安危的大事儿,否则,各任天子都会出于仁义的对官员先回府稍稍休整【面见天子,总要整理下仪容吧,否则岂不又是个大不敬】这点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所以祈宝儿并不觉得自个回到京城先跑京兆府大牢里来有啥问题。 但好歹身为臣子,且他们俩还不仅是君臣关系,说是好友那也是足够的;皇上生气了,她不闻不问的似乎有些不大好。 瞅皇帝这会儿身上穿便装,祈宝儿便提议道:“听说聚福居来了几味名茶,不知皇上···” 君宸渊都没等她说完,就已经转身朝外走,同时丢下一句话:“朕正打算去聚福居,走吧。” 祈宝儿:“……”龟毛。 心里没带好话着念念叨叨着跟上。 只是两人没走一会儿便被前方的一群人给阻了去路。 倒不是帝王出行被人知道。 君宸渊穿着便服,收起了一身的气势,身边只带了福公公和辰一几人,瞅过去也就是个寻常的贵公子而以。 祈宝儿同样也只是再寻常不过顶多只是有点小贵的便装,身边还只跟着王六和秋雨俩。 京中街道上像他们这样出行的贵子贵女们那是海了去了,压根就引不来百姓多少的注意。 也就是这俩长相一个过于俊郎一个美得不像是个真人,可这也并不会成为他们被阻的原因。 因为,在京城中长个俊的公子和长得美的姑娘都并不是啥稀罕物。 一般俊一般美的,可以说随手一抓就是。 这儿有个说法,叫娶妻娶贤,纳妾纳俏。 白话就是:娶正妻一要家世相当,二要品行端庄,三要会管家又不善妒,等等等等,总之就是娶妻得娶一个合格的主母,长相反而是最次要的;而纳妾,那自然要纳男子的心头好,首要条件离不得就是个好看二字。 想想,这些漂亮的女子生下的孩子,基因摆在那呢,又有几个是不俊不美的?! 说了一般俊一般美的,再说说那种特别好看的。 能生出长相特别出众的孩子,其父母最起码着至少有一个必也是长相惊人。 有着前面的【一般】在,京中的美‘丑’其实有个很明显的地位划分,嫡系长相一般都只一般,而庶出的基本都长得相当不错。 因此,对于那种长相特别俊美的哥儿姐儿,在百姓心中早已有了个近于固化的观念,他们的出身与‘嫡’字无关。 第976话 猜猜是谁 若有特殊,那前提也得是百姓认得这人。 比如祈宝儿这个贤王早就被传出其貌美,可一来她极少上街溜哒,二来以前上街脸上都做了翻功夫,百姓压根就不认识她。 自古庶出只半子/女,他们的存在,运气好的用于联姻,运气差些的被以好听些的名义送人,最惨的则是被当成了兴家的工具。 而长得特别俊美的这类庶出,便基本都归在最惨的那类里。 当然,以上这些藏于暗处的事实百姓们并不知情,他们只知道,越是长相俊美的哥儿姐儿,他们的身边就越有人保护【被监一视或是被控制着】。 而此刻的一国帝王,与掌着天下兵马的当朝贤王,就被不认识他们的京中百姓们给归到了这 两人的容貌都是惊为天人【祈宝儿没做任何遮掩】,可也正因如此,大家都只敢远远的悄眯眯着偷瞄几眼,没一个人敢上前靠近,就更不用说有人拦路了。 况且,在京城这个地方啊,就是个乞儿那脑子都精着。 都晓得京城这地界是随意丢块砖就能砸到俩四品官,那种什么仗着家世或是脑子不清楚的看到个俊男美女就上前调一戏的画面,也就是话本里写写而以。 挡住他们脚步的,是个喜丧相冲事件。 一支送亲队伍和一个送葬队伍很是不巧的正正面怼上,双方已经吵得不可开胶到了互相拉扯着就要动手的阶段。 辰三溜哒着窜过去凑近一堆看热闹的汉子中,没会儿又哧溜着回来。 君宸渊和祈宝儿两人对此事并无兴趣,已经拐进一条小巷中准备穿过巷走另一条道。 辰三追过来后没忍住的跟边上的辰二开始分享刚吃到的瓜,“二啊,那迎亲的队伍和送葬的队伍咱全都认识。” 原本没兴趣的辰二在听到‘认识’二字多少分了几分眼神给他。 辰三这下来了劲,“那轿子里的就是叶府的四姑娘,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这样被简单的被抬去端王府为三公子的妾室。” 嗯??? 辰六不知啥时凑了过来,“端王府那位不是很在乎叶四姑娘?我听说他为了叶四姑娘和康王世子都打过架。” 端王府的三公子那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货,可康王世子却是大大的不同,人修道,拜的是上清观的道长为师。 这俩在爵位上就已经一个天一个地,康王世子的一个道修身份更是将端王府的三公子给踹到了十万八千里远。 可就是哪哪身份都天差地别的俩,端王府的三公子竟然为了个女子去打康王世子。 要说这不是真爱,那什么才叫真爱? 可刚才那出嫁的规模可和在乎二字毫无关系,准确的说,是毫不相干。 前面俩吹唢呐的,后面一抬孤零零的小轿,轿旁仅跟了一个丫环和一个小厮。 话说在京城这儿能看到这般寒酸的送亲队伍其实挺难,就是将姑娘一顶轿子送去做妾,好歹也有嫁妆吧? 辰三没理辰六这问题,因为他也答不上来,“拦住叶四姑娘的丧葬队伍,你们猜猜是谁?” 辰二与辰六对视了眼,俩不约而同的朝着辰三举起拳头,“快说。” 他们猜个屁哦猜。 叶四姑娘在京中也可/算是个能人了,爱慕她的男子不少,与她关系走得近的男子也不少;相对着,恨她的人同样不少,主要都是女子。 辰卫们大部分都是帝王盯着各府的眼睛,依着他们的所见所闻,可没一个敢去轻视女子。 辰三从辰二和辰六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准是猜测是女子所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德性的嘿嘿笑道:“是封家,棺材里的那个封德殷。” 祈宝儿脚步一顿,目光狐疑的看向君宸渊,“皇上,封德殷死了?” 君宸渊自不会瞒她,“你在西北的所为逼得端王已经无路可进,只能想法子再次潜伏;可无奈他们没猜到你会亲自前往西北,并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西北他们的势力给一锅端了。” 这男人眼中尽是自豪,“可他们在得到西北的消息时,京中针对你的行动已经展开。” 得知贤王爷已经去了西北,并且雷霆手段的将他们的在西北的势力一一拔除,端王急了。 能潜伏这么久而连先帝和皇上都没察觉其有异心的端王府,城府自是不必说;但另一点也可以说明,端王府的人,至少端王这个主事人在性子上多少是有些优柔寡断和怕死。 这时他想到的并不是拼了,而是想法子继续躲起来。 也可以说他已经有些慌不择路。 贤王爷亲自去了西北,还拔出了端王府在西北的势力,这些就足以让端王府完蛋了;京中怎么的,其实已经不是太重要。 可端王并不这么认为,他觉他还能躲,西北的事情他自个全程没接过手,都是端王世子出的面,他完全可以说他不知情。 反而是京中封德殷和三郞这事儿,很有可能将端王府牵出来;因为端王世子拿给封德殷的药,有经过端王的手。 端王原本的计划,是让封德殷服了毒后后去找三郞的麻烦,与三郞争执时正好封德殷毒发,三郞打死封御史嫡子这罪名便是在众目之下想抵赖都抵赖不掉。 可能真应了‘失道者寡助’这话,单是封德殷服毒这点上,就已经没按着端王的预计在走。 封德殷并没有像他父亲的那种分分钟就给你玩个死谏、还是玩真的那种大无畏精神,他怕死。 所以,端王世子给他的药他压根没吃,自个悄迷的换了颗迷药和鸡血丹来吃。 鸡血丹,就是一个裹着鸡血的囊包,咬破便能‘吐血’。 至于为什么御医和灼棋查过后都按着真正的毒药药性来说,很简单嘛,他们都知道真相,不过是一块在演戏。 以上,也是祈宝儿所知道的事情真相。 “昨夜端王派出了两拨杀手,一拨去了淳安候府,拨去了京兆府大牢。 没想到的是,与这两拨杀手同时行动的,还有在封府照顾着封德殷的叶氏。” 君宸渊口中的这个叶氏,除了叶四姑娘外也没旁人了。 不过人一未嫁的姑娘被他用‘叶氏’这么个已娶女子才会用到的称呼,可见这人对叶四姑娘那左右逢源的行为有多厌恶。 第977话 排排走 祈宝儿大抵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了。 叶四姑娘是封德殷的未婚妻,就算没公开,那也是两家已经下过庚帖的,封德殷那个情况,叶四姑娘上门去照顾这倒是说得通。 也并不会引起什么怀疑,反而还会被赞一声仁义。 然后,这位‘仁义’的未婚妻,就在昨晚对封德殷下手了。 “是叶四姑娘跑了,还是封家昨晚还不知道是叶四姑娘所为?” 反正祈宝儿是不信昭阳候府的人会去封府把叶四姑娘捞出来。 祈宝儿知道君宸渊不是个爱吃瓜的人,所以并没有问他,而是倒退走了几步问的辰三这个和她有共同爱好的人。 贤王爷想听,辰三自然是知无不言;他们这些辰卫平素里哪敢在帝王面前这般叨叨,还不是因为今儿有贤王爷在,他们这才不得不化身吃瓜群众?! 你看这不‘巧’嘛,昨晚守在封府的人正是他。 “当时封德殷的屋里就只封德殷和叶四姑娘在,突然叶四姑娘喊了声有刺客,把属下都给喊懵了,属下当时可就在他们屋外不远的树上,要有刺客属下不可能没发现。” “那叶四姑娘喊完‘有刺客’就跑出了屋,一边喊‘有刺客’一边朝外跑,有下人发现了封德殷的尸体也跟着叫,属下记得真真的,封御史原是要去追叶四姑娘,在听到封德殷被害后这才没去管叶四姑娘而是奔去了封德殷的屋子。” 封御史这人廉洁,他不是那种在外名头上的廉,而是真清廉。 他一不受一贿二没私人的营生,靠的纯纯只有朝廷发给他的俸禄。 在麒麟国御史并非是单独的一个官衔,而是一个职业,有点像祈宝儿前世时代的督查,级别不定高可特么的就是很吓人。 御史又分了好几个品级,是从/从五品到正三品,封御史已经是御史界的顶尖人物了,可俸禄也不过就是正三品的年四百二十石。 按着一石九十多斤来算,也就是一个月才三千两百多斤粮。 现今市面上/上等的粮一石大约一千文,中等就要降半了,次等约在一百文。 也就是一个御史的工资如果单纯的只从面儿上看,大约一个月在几两银子到百两银子之间,端看户部在发俸禄是按着什么价位给你换算。 当然,封御史户部自是不敢做什么手脚,这丫太莽,你要敢以低价率来给他发工次,转头他就敢把这事儿捅到皇上面前去。 但封御史一家子除了他的俸禄外就没其它的收入,封夫人出身一般,并没大世家嫁姑娘的赔嫁有能不断挣银子的铺子或庄子这些,封御史呢,也没因为夫人家贫就换个富裕的媳妇,他甚至是连妾都没有,就更甭提靠着纳妾来发家了。 按他自个的话说,就是一个夫人他都快要养不起了,纳了妾进来不平白的让人跟着他一块受苦?! 封御史的贫,还体现在他的住处上。虽是三品大员,但他住的府邸只是一个并不大的两进小院。 封御史升为三品御史后,先帝曾是赏赐过一座四进的大宅院给他;那也是三品官的标配,周围一圈都是朝中的三品大员。 可封御史却是进宫求着先帝将那宅子给退了,原因竟然是他养不起太多的下人。 之所以要住大府邸,除了彰显地位外,不就是为了处处绿植成阴,哪哪都是团锦簇?! 而这些,可不都得要有人侍候着。 需要有人侍候,那就得给月钱吧? 想从封御史那扣出小钱钱来,那是比要他的命还要困难。 大府邸不要了,那些所谓虚无的地位他反正也不在意,皇上如果赏他点银子可比赏座府邸要强得不要太多。 这不,封御史的四进大府邸,就变成了一座两进的小宅子加两千两的赏银。 那两进的小宅子,叶四姑娘一弱女子,封御史一个没叫住人已经窜了出去。 “封德殷是中毒而亡,死状极为明显,口吐鲜血唇成紫黑,死前应是及为痛苦,他自个撕扯着自个进行过剧烈的争执。” “封御史虽不是刑部中人,但也不难看出封德殷是因何而死;且当时叶四姑娘送去给封德殷吃的银耳羹还有小半碗没有被服食的放在桌上。” “封御史即刻亲自进宫请来御医,经御医所查,封德殷中的是断肠散之毒,毒正下在那碗银耳羹中。” 接着,昨晚在叶家盯着的辰十一无缝衔接的接上辰三的话头,且他比辰三更会讲故事,声音乎高乎低,还手舞足蹈着,很是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只是一开头,就暴出了一道惊雷。 说来这个叶四姑娘,她其实并非真正的叶家人。 这里面又是一盆大狗血。 说叶四姑娘,得先提提昭阳候的庶出五弟【后面简称叶五】。 叶五是前任昭阳候最宠爱的一位姨娘所生的儿子,可能是爱之深所以就恨之切,在前昭阳候得知宠妾心里没他后,连着宠妾所生的叶五也不再受他待见。 叶五夫人在不到两岁时父母因一意外而故去,独留下了她这么一个孤女,那时正好前任昭阳候将叶五的姨娘赶到庄子去‘休养’,叶五的姨娘便将叶五夫人给接到了庄子里亲自抚养。 俩小孩年纪差不多,远离了京城的纷纷扰扰,远离了大宅内的你来我往,剩下的只有那些处出来的情谊与逐渐长大后互相的年少慕艾。 在叶五的姨娘病逝前,两人由他们的姨娘做主,就在庄子里简单但却幸福的拜堂成了亲。 可以说,按着正常轨迹来说,叶五和昭阳候府间会逐渐的成两条平行线;昭阳候府内早已没人还记得叶五,叶五夫妇俩也从未想过回昭阳候府。 然·· 很是巧合着,在同一年,昭阳候夫人和叶五夫人俩前后脚的有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一个诞下了一名女婴,一个却是生下了个死婴。 别误会,生下女婴的是昭阳候夫人,生下死胎的是叶五夫人。 虽说他们昭阳候和叶五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按着正常这俩应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甚至他们俩在幼时分别后至今都未见过。 但事儿啊,它就是这么的不跟你讲‘按正常’。 昭阳候这人就是现今标准得不要再标准的世家掌权男子,有着嫡妻还得有一堆的妾,嫡子女庶子女什么那得是排成长溜。 哦,不对,那时昭阳候还没嫡子。 问题也正出在这没有嫡子上。 昭阳候夫人嫁给昭阳候还没一年就生下了长女,可在长女之后,一过五年肚子都再没动静。 大世族基本都是这样,嫡妻无子妾室便不能生育。 但也有不是那么注重所谓规矩的,只要嫡妻有所出,甭管是男是女,这个妾不能生育的界线便会被打破。 昭阳候府便是如此。 这不,昭阳候夫人无所出的那五年里,庶子蹦出来仨,庶女也出来了俩。 所以在五年后昭阳候夫人再度怀孕,她对腹中的这个孩子真真的可以说是寄予了天大的厚望。 一定要是个儿子。 第978话 吃瓜瓜 可这玩艺儿它一定不来不是。 生出来一瞅,好嘛,还是个闺女。 昭阳候夫人当时心里怎么个伤心和不甘,又怎么个绝望咱先不管,只说她想到了叶五夫人也正巧就要生了。 候爷属嫡的长子一般就是继承爵位的人,用非叶氏血脉来代替这点,昭阳候夫人自个本人还是不敢的。可叶五的身上流的同样是叶家的血,这不赶巧了嘛。 说是老天爷给她送个儿子来都不为过吧? 换!! 叶五夫人的生产时间要比昭阳候夫人晚那么几天,于是昭阳候夫人便假装得了不能见风的病带着女儿一直躲在屋内不见人,边派人盯紧了叶五夫人这边。 在叶五夫人腹痛开始生产时,昭阳候夫人身边的嬷嬷立马带着昭阳候的嫡次女准备等叶五夫人一旦生下儿子就来个偷龙转凤。 可天不做美,叶五夫人是如昭阳候夫人所愿的生下了个儿子,但却是个死婴。 也不知那位嬷嬷是怎么想的,她依旧还是换了孩子,然后抱着个死婴又去了一个村庄里。 那村子里有一位农妇也正生产,且这位农妇还特意去算过命,肚子里一准是个男娃。 大家伙听到这都是一头雾水,这和那叶四姑娘有什么关系? 叶四姑娘又非叶五的女儿,人可是昭阳候的嫡次,,,呃··· 似乎,好像,他们有点明白了。 辰十一一拍爪子,“嘿,那嬷嬷也是傻,她光是看到那位农妇去算命,却不知算命那一幕不过是农妇和那假道士一块儿设的计。” “农妇上头已经生了四个女儿,婆家对其极为不满,在那胎怀上时她婆婆就放出了话,要是这一抬生的还是女儿,便要代她儿子休妻。” “且那婆婆估计是已经对她的肚子不抱希望,农妇怀孕期间别说是好东西了,连饭农妇都很难能吃饱。” “那农妇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压根就没想过靠着算命能算出个儿子来,她就想着骗过她婆婆能让她在怀孕期间能吃几顿饱饭。” “正好那个假道士刚刚转行做道士,他也不图能挣啥钱,就是开个张拨个彩头。” “结果哪知就这么巧,两人演戏时不仅农妇的婆婆看到了,昭阳候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也正巧路过。” “那嬷嬷买通了为农妇接生的稳婆,然那稳婆却不是个地道人,嬷嬷说换个男娃给五十两银子,女娃便不要;稳婆为了五十两银子生了熊胆,哄骗着嬷嬷农妇生的是个男孩。” 当时要么就是那嬷嬷脑子进了水的忘了检查,要么就是出了什么紧急的情况让嬷嬷没时间去检查,总之娃就这么换了,嬷嬷用一个死婴换了个女娃走。 也是叶四姑娘自个有福,在嬷嬷将孩子抱回昭阳候府时,正赶上昭阳候在昭阳候夫人生产后 这下昭阳候夫人生的还是个女儿是彻底的坐实了。 同样都是女儿,昭阳候夫人自是想将自己的亲女儿给换回来。 可她慢了一步,叶五察觉到了夫人怀孕其中有人摸进了他们所居的庄子,以防万一着,在叶五夫人身子好些后,他便立刻带着夫人和孩子离开了京城。 这下连辰一都震惊了,“这换来换去的,那昭阳候夫人到底在换个什么?” 用亲生女儿,去换个非亲生的回来,还不得不金娇玉贵着的养了这么多年。 祈宝儿也是嘴角直抽抽,昭阳候府的这个爪,是她吃的最无厘头的一个。 就它么的离谱。 辰二挠了挠下巴一脸沉思,“这叶四姑娘,是根子里就不着调,还是昭阳候府给染成了这样?” 这问题,辰十一竟还真认认真真的寻思了寻思,最后说道:“好像都不是吧,要说来她的亲生父母那里,几个姊妹虽说都只是寻常农妇农女,可人都不坏,最小的一个还顶起了门户。” “再说昭阳候府,虽然我也挺讨厌昭阳候府,可也不得不说昭阳候府内的哥儿姐儿们真正骨子坏透的那没有。” 说到这,他悄眯的朝着前方的主子瞅了眼,无声的对身边的辰卫们吐了几个句:‘都不过是演得好。’ 对这话几个辰卫都表示认同,他们跟着帝王,为帝王办事,所以了解到的东西比之旁人要多得多。 这么说吧,甭管是现在还兴旺着的世家还是已经落败萧条的那些,要真正说到后继无人的,那绝对没有。 只不过都是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他们都在不得已的藏拙、装傻、演跋扈。 你以为这些皇上不知道? 不,皇上都知道。 不过是因为他们都知趣,不过界,皇上这才睁一眼闭一眼。 辰三问出了大家伙这时都挺好奇的一问题,“叶四姑娘今儿这么寒酸的出嫁,是昭阳候夫人的主意?” 很难让人不这么想,因为不仅不是亲生的,还是自个犯蠢给用亲生女儿换回来的假女儿。 辰十一却是摇头,一脸便秘的回道:“是昭阳候,昨夜叶四姑娘跑回府后,就哄骗昭阳候夫人她亲眼看到有人刺杀了封德殷。 真假反正我也看不出来,就是瞧着昭阳候夫人像是真的挺疼叶四姑娘。 她立刻紧张的说封德殷一死,封御史肯定不会让封德殷孤零零的走;又正巧着有人刺杀封德殷时叶四姑娘在场,定是会迁怒于叶四姑娘,一个不好封家会强逼着她为封德殷守活寡。 然后昭阳候夫人边说昭阳候为了候府肯定不会因为叶四姑娘去得罪封御史,边急匆匆的为叶四姑娘整理包裹,看着像是要送她离开。” “只是他们慢了一步,封御史倒是没找上门,是端王妃身边的人先找上了昭阳候。 原来叶四姑娘早已书信给端王府三公子,要告诉他/她已经有孕的消息,然这信却是半道被端王妃的人所拦。 端王妃的人说,端王府的子嗣决不允许流落在外,但叶四姑娘未婚先有孕,品行不端,端王府并不愿意她这样的女子入府带累了整个端王府的名声。 端王妃给了两个选择,要么昭阳候府自个将女儿送去端王府,要么就叶四姑娘悄悄的生下孩子,之后他们只要孩子,叶四姑娘的去留他们不管。” 众辰卫不约而同瘪嘴,端王妃那老妖婆又在做妖了。 在外人眼中端王府那是如避世了般,可在辰卫们的眼中,丫那儿可是不比每天早晨的菜市场还热闹。 尤其是后院,几乎是每天都要整上那么几出戏来。 要是哪天没吵闹,那一准是端王妃不在。 第979话 朕该拿你怎么办 端王妃这人吧,说来那叫一个矛盾。 端王在早年的时候对于女涩方面很是放纵,未婚院里就已经十来个通房,成亲时那是正妻和俩侧室同一天进门,之后府上妾室也是一直新面孔不断。 端王妃长相比较平凡,为人嘛,又有点刻薄,一直都不得端王的喜爱,虽占着王妃的名儿,可她有的也仅只是王妃的名儿。 所以端王妃很是厌恶妾室和通房这些,且这人还颇有些没脸没皮,那些个什么‘溅人’‘鼠辈小人’之类侮一辱人的话她是随口就来。 不仅在府上对端王的妾室极尽的行使当家主母的所谓权利,在外对其它人府上的妾室也是占着她王妃的身份而完全不给面子。 可你以为有这样不喜妾室的婆婆,她的儿媳就会很幸福? 错,且是大错特错。 她对自己儿子的这方面那叫一个纵容,甚至在端王世子才初初十三时,她就派了自己培养出来的教引嬷嬷去教端王世子。 端王世子未婚前的通房,都是端王妃亲自给他选的;端王世子成婚后纳进来的妾,也有不少是端王妃的手笔。 逗不? 辰九也加入群聊的小声‘嘀咕’,“端王妃的人离开后,封御史也去了昭阳候府。” 祈宝儿基本明白了: ——封御史必是已经知道封德殷之死是叶四姑娘所为,但无奈的是,叶四姑娘已经躲回了昭阳候府,而候府再是无权,它也是有爵位在身,封御史虽为三品大员,可他并无拿人的权利。 也许是独子被害让封御史失了冷静,也许是封御史觉得单是一碗未饮净的毒羹也无法定叶四姑娘的罪,事实也是如此,除了封家人自个说那碗毒羹是叶四姑娘给封德殷服食外,哪还有其它证据能证明这点? 当时封德殷的屋内可就只封德殷和叶四姑娘俩在,那碗有毒的银耳羹还是封家厨房里炖的,没当场逮住叶四姑娘并且从她身上搜出证据来,比如毒药包,比如身上有粘上毒药之类,就算封御史的府上有人站出来证明,就算说是亲眼看到,那都是个屁。 所以封御史一时拿叶四姑娘是没办法的,谁让人家是候爷的嫡女。 封御史夜半跑昭阳候府去找昭阳候,必是去向昭阳候要人,但显然他没成功。 再说昭阳候这边,再是落败它还是有着爵位的候府,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啥都不如面子重要。 不定有真感情,也不是信自个的闺女,而是‘你来向我要嫡亲的女儿我就给,那我还要不要面子?’。 再说了,御史除了能动动那利索的嘴皮子外同样是什么实权没有,你个三品御史向他要嫡亲女儿他就给,那今后是不是朝中品级高些的都能看中他府上有啥只要伸手他就要给? 无论出于何种顾虑,昭阳候都不可能会将叶四姑娘交于封御史。 可是吧,话虽是这么说,但昭阳候想来是不愿真的与封御史这疯子为敌的,最起码着不能让封御史所有的仇恨都架到昭阳候府头上。 正好着端王妃不是要叶四姑娘腹中的孩子?! 于是,就有了将叶四姑娘一顶小娇送去端王府的这一出。 人在端王府呢,你封御史要找麻烦去端王府找去吧你。 而那么寒酸的送亲队伍,应也是做给封御史看的。 祈宝儿‘嘁’了一声不无讽刺道:“昭阳候,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君宸渊很是‘摸得清’辰卫们故事的结点,已经放慢了速度的又与祈宝儿几乎并行;而辰一等人也不绝而同的放慢了脚步,完全看不出违和着,退到了各个的守护位置上。 所以祈宝儿这对昭阳候的埋汰话,看着就像是在和君宸渊嘀咕。 君宸渊也是自然得不要不要的就接声道:“昭阳候府之所以还存在,只因这个叶家早已无中用之人。” 祈宝儿:“……???” 话说,她对朝中这些权啊谋啊的,还是经常会感觉一头雾水。 不过她这人对这些一向不怎么上心,和她有关,会危险到她家人的,她才会多分出几分心神去在意在意。 因此,并没继续问昭阳候府的事,和君宸渊聊起西北的事情来。 “……,臣因得信三哥出事而赶回京,后续还有些事情交给了王六和莫知府处理。” 面对着皇上,擅一离一职一守能说得这么毫无压力的,也就只有她了。 偏偏这位‘昏君’一点不在意,还轻笑着抬手眼中满是温色的抚了抚她的发,“你若再不回来,我便要去西北寻你了。” 祈宝儿全身都是一颤,双眼都睁圆了紧紧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玩笑的意味来,却从他那双平素里总是给她种深渊之感的眼中,看到了认真与执着。 还有一丝隐着但已经似是要弹跳而出的疯狂。 天不怕地不怕的祈宝儿,不知为啥突然有种想逃的感觉。 好在君宸渊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继续往前走,那种如要禁锢住祈宝儿般的感觉只转瞬即逝,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不是一路赶着回来的太累,而产生了错觉。 她却不知,此刻背对着她走得自然的某人,正在深呼吸着拼尽全力要压下似是要从胸口奔涌而出的凶兽。 刚才在京兆府地牢门口看到娇娇小小的小人儿那一刻,他就有种冲动,他想将她绑回宫中,从此他在她她便在哪,抬眼就能看到对方,抬手就能拥有她。 小人儿扬着小脸抬眸看着他,那双娇娇俏俏闪着星光的眼中,全是他的倒影,似乎在这一刻,他便是她的全世界。 这,也让他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凶兽又再度的苏醒。 可是,不能。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这么做。 身为帝王,他除了能掌控全局外,本身还有着没多少人知道底线的武力值。 可无论是哪一样,他都从来没想过要用在小人儿身上。 小人儿的心,是逍遥的,她喜欢的是自在二字,此次虽然去西北很累很辛苦,但她的眼中有光;可如果他真的将小人儿困在身边,,,他不敢去想像小人儿眼中不再有光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宝儿,朕该拿你怎么办? 人哪,有时就是这么不经念叨。 前头辰卫们正提到端王妃呢,君宸渊和祈宝儿在‘聚福居’吃过饭后,君宸渊刚走,祈宝儿就见到端王妃本人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第980话 酒楼吃瓜【一小时后再定, 祈宝儿在快到京城时接到冰华群主的传书,冰华郡主要跟着锂郡王去锂郡王管辖的地方小住一段时间,赶了巧了,今儿正是冰华郡主出发的日期。 要说到京中的人和她能和友字扯上关系的,冰华郡主当属前排,所以祈宝儿也回了传书给冰华郡主,约她今天在‘聚福居’一聚。 脸上还持着笑回宫的某帝王不知,他呀,纯就是顺便的。 冰华郡主这才刚坐下,底下的大堂就从他们包厢里敞开着的窗户那儿传来了端王妃那嚣张又刻薄的声音。 俩妞对视了眼,连好久没见面的客套招呼都给忘了,不约而同又动作一致的全扒到窗户前往下看。 端王妃正边往大堂内走边训斥着一个瞧打扮不是普通人家的正室,就该是某府妾室的年轻女子【打扮得不是很显‘贵’】。 “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今儿一出被抓女干,明儿闹出个外室丑闻来,当初本妃就不同意老三娶你刘家的姑娘,不是不像个姑娘,就是不堪大用。” 女子双眼木然的跟着,似乎端王妃所羞一辱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这莫模样,瞧着端王妃更是怒火中烧,又是一窜溜不要钱的辱一骂词跟机木仓一样哒哒哒着。 祈宝儿正扒在窗户往大堂里看,听到端王妃这骂话,很是好奇的问一旁的冰华郡主,“端王妃口中的老三,不会就是他们府上的三公子吧?那那个那个,不会就是三公子的元配吧?” 刘家人,应该是喽。 果然冰华郡主一脸无语的点了点头,似是怕祈宝儿还不能确定,她还多加了一句:“就是那位工部刘郎中的庶长女。” 工部刘郎中,也是大司马的亲堂弟。 别听‘庶长女’这仨字中有个‘庶’字似乎身份并不咋样,可‘庶’与‘庶’之间还是有所不同的。 刘郎中一生都未娶妻,且府上连个妾室也无,仅有的后辈,就只有刘敏敏这么一个二十几年前他不知道从哪抱回来的女儿。 因为刘郎中死也不说出刘敏敏生母是谁,刘老爷子便不允许刘敏敏这个母不祥的孩子入刘家嫡系族谱,这才让她一生都背了个庶女的身份。 但其是刘郎中的独女,刘郞中曾放言过他的一切都是留给刘敏敏这个女儿的;且大司马一家对刘敏敏也不错,至少着刘敏敏有事,大司马府那边都会有人出面为其出头。 祈宝儿确认了她们的身份,便觉得更不对了,“刘敏敏在端王府,竟过的是这种日子?” 说好的大司马府会为她出头呢? 冰华郡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都难看了几分,语气中更是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厌气,“刘敏敏嫁入端王府这么多年,一直都无所出。” 祈宝儿顿悟。 在这个世界,女子嫁人后都不要说几年没生孩子了,就是两三个月没怀上,都会被人说成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休妻的七出之条里,就有一条是【无所出】。 而这个【无所出】的时间期限,虽说并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数字吧,但只要成婚两年还没怀上的,婆家要休妻,娘家就得头都不敢抬的上门去将女儿接回去。 祈宝儿再看向下方那个眼中已经无光的女子,心里像是堵了块什么一样,脸色也没掩藏的沉了下去。 冰华郡主有些陷入到自己的沉思中,并没发现祈宝儿沉下了脸色,依旧还在继续说着。 “端王府家的老三那就不是个东西,没娶刘敏敏前府上倒是一个通房没有,可那不过是他会做面儿,其实暗地里在外他养了好几个外室,其中还有俩都是青一楼出来的女子。” “刘郎中是靠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到郎中的位置,原他早应至少是个侍郎了,是刘郎中自个不愿再往上升,我听母亲说过,刘郎中曾对皇外祖说过,他不在乎那些虚无的东西,只想有个地方能没人打扰的安静的做自己的事。” 说到这,顺着嘴的冰华郡主便和祈宝儿说起了刘郎中这个人。 ——一个大家族里,免不了偏心,也免不了会出几个甚至数量不少的无能后辈,大司马的刘家也同样如此。 刘家说来真正有才华能被先帝和皇上给看上眼的,仅只两人。 一个就是大司马,这不必多言;而另一位,却是大司马隔了一房的长子,也就是现今的工部刘郎中。 “刘郞中并不在刘家长大,在他不到五岁时其父就已经休了其母,休妻的理由并不怎么能见光,因此刘郞中也并不受其父的待见。” 刘郎中的父亲是大司马的堂叔,其人只能算是平庸,一辈子没做出过什么值得人特意去提的事儿,不过也没犯过啥值得让人吃瓜的错事就是。 其唯一原本一生中最有可能让满京城人皆知的事,就是他的元配和元配的表哥被人当场抓了那啥;可刘家封锁消息封得及时,这事儿连个影都没传出去。 刘郎中长得一不像父亲,二也不怎么像母亲,再有着其母是因那事儿被休,所以刘老太太和其父都怀疑他压根不是自己的种,连带着府上的人也再没将他当主子来看。 刘郎中小时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惨,吃饱喝足啥的那就甭提了,想都别想;府上更是连最低等的丫环小厮都能欺负他,甚至可以说他是刘府所有人可以发泄心中郁气的工具,好几次都差点没下去见祈宝儿她爹。 最终还是刘老爷子瞅不过眼,毕竟这孩子脑子灵活又孝顺,刘老爷子曾经是疼爱过一段时间的。 可一来刘家觉得刘郎中不是刘家种的人太多,刘老爷子也不好一意孤行的坚持孩子一定是自家的种;二来嘛,刘老爷子自个也不认为这孩子肯定是刘家的孩子。 而且,孩子一直留在刘家,也是刘家多了一个污点在。 只能说是对刘郎中最后的一丝善念吧,刘老爷子寻了个机会悄悄的命人将刘郎中送到了离京隔了有一个州的一户农家里。 这户农家虽然妻子不能生,但丈夫是个靠谱的,情愿收养个孩子也不愿休妻再娶。 二人视刘郎中为已出,辛勤的培养着他,,,好吧,农家人贫,扯不上培养这话,在富庶人眼中再寻常不过的送孩子去上学,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举全家之力。 第981话 酒楼吃瓜【二】 刘郎中也没辜负养父母的恩情。 那时正缝朝廷停了科举的那些年里,刘郎中没有能以科举仕途的这条路。 但刘郎中这人打小脑子就有些‘离经叛道’,总是会寻思些常人觉得他有病的东西,还动手能力贼强。 有次就辣么巧的,刘郞中自个整出了个小玩艺儿拿到街上售卖,想贴补下家用,当时任钦差的工部尚书恰巧路过那儿。 “刘郎中这人脑子···”冰华郡主表示很难以形容。 寻思了下,她举了俩例子。 “刘家早就对外杨言刘郎中这个‘儿子’已经病逝了,可刘郎中在工部开始有了建树后,刘家又找了上去,还对外放出话说是刘郎中小时候自个走丢了。” “这要换做一般人,原你刘家就怀疑他不是刘家的种,幼时还在刘家受过那么长时间的苦,现今也不过是看在他有了利用价值这才又蹦了出来。” “便是不认,谁也不会说他什么。” “可刘郎中却是没说认也没说不认,就是种···怎么说呢···” 祈宝儿瞅着她那为难的样儿都替她费劲,吐出俩字帮帮她,“无视。” “对,你这么一说那感觉就对了,当时刘郎中对刘家的态度,可不就是无视嘛。” 说到这,冰华郡主眼中多了抹厌恶,“刘家也是够恶一心的,刘郎中没说什么,他们自个就自个的将刘郎中又加进刘家的族谱里去了,那个没用的还三天两头跑皇宫门口去找刘郎中。” 冰华郡主所指的这道皇宫门口,是六部进出的那一道。 “母亲曾提过,当时刘郎中被他给害得差点工部都待不下去,毕竟已经过了十几年的事情,有些事众人也未必知晓得清楚,刘郎中的生母也早已去逝,刘郎中又是个不尚言词的,可不就许多人都被刘家给引得觉得刘郎中不孝。” 你小时候走丢了又不是刘府的错,现在亲生父亲都这么诚恳且态度还带着卑微的来求你回家,你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也太冷心冷肺了。 对亲生父亲都能如此绝情的人,对他们这些是外人的同僚是不是一旦有个利益上的冲突就会··· 总之,绝不是个可交往之人,更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后来,还是母亲跑到宫门口亲自将那没用的东西抽了一顿,当着众人的面把刘家的脸皮给厮了下来,这才让刘家不敢再去找刘郎中。” 听到这,祈宝儿有点懵,“下一面的那位刘敏敏???” 不是没敢再找吗,怎么刘敏敏会成了刘家的庶出女? 冰华郡主瘪了瘪嘴,“那都是刘家弄出来的,刘郎中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刘家的人,刘敏敏也从来没进过刘府。 京中的那些传言啊,什么庶不庶的,还不都是刘家人自个在那自吹自唱。” 不要脸得很。 “那一年刘郎中做出了引水车,就是那种能将山上的水给引到山下的田里那种。” “皇外祖甚是欢喜,有意给刘郎中封爵。” “当时其实皇外祖就只是在宫里念叨了几句,也不知那刘家人是从哪得来了消息,竟是想趁着刘郎中不在府里时将刘敏敏给抢了去,以刘敏敏来威胁刘郎中回刘家。” “好在刘郎中有所准备,刘家并没有得逞。” “可刘家,,啧啧··,一计不成他们又来一计,又来了那招对外宣称,让人四处传着刘敏敏母不详刘家只承认她是庶女。” 祈宝儿:“……”长见识喽。 难怪有句话叫‘传言说得多了,假的便也成了真’。 看吧,就在前几个时时,辰卫们打听来的消息那都是刘敏敏是刘郎中的庶女。 祈宝儿没问冰华郡主‘为什么刘郎中不对外澄清事实’这样毫无意义的话。 这世间,要是流言能澄清个明明白白,也就不会有那么老些枉死的魂了。 “啊~”突然,他们包厢的隔壁传来道惨叫声。 聚福居和德源酒楼一样,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价贵品高,平素里接待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的客人。 因此,聚福居内各包厢间的隔音也做得都不错,正常谈天说话,就是相临的两个包厢都不可能听到。 当然,两边包厢如果都开了窗户,再怎么隔音那都是个屁。 现在,祈宝儿他们所在的包厢和隔壁包厢就是如此情景,两边都是窗户大敞着,双方正常说话没刻意不会听到,可如果大声些·· “怎的如此蠢笨,倒杯茶你都倒不好,老三要你何用?刘氏,你若是还要脸,便自请下堂吧。” 这声音和话里的意思,她们都熟啊,这不刚听过嘛。 祈宝儿和冰华郡主对视了眼,这次俩不是趴墙去吃瓜了,而是都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 一直都如同个局外人般,就是刚才手被滚烫的茶水泼到也只是惨叫了声就不再吱声的刘敏敏,听到端王妃这话却是突然就笑了。 端王妃看着突然发笑,在府里从来都是低着头一副懦弱样儿的刘敏敏竟然敢抬起头来直视着她,眼中还满是讽刺时,一股权威被侵一犯的怒火涌上心头,本能的就想伸手去拿茶杯。 她砸刘敏敏早已砸习惯了。 刘敏敏这次没给她机会行动起来,“这里又没旁人,王妃何必还要装模做样呢?真实情况如何想来端王心中都是有数的吧?” “你真以为你们那端王府是个多好的地方?” “恶心,肮脏,臭不可闻。” “要不是我想亲眼看着你们端王府的人一个人都会是怎么的死法,你以为我会愿意留在这么一个连畜舍进来都会摇头走的地方?” 门外已经抬起脚正准备踹门的两人:“……” 不约而同的默默收起了脚丫子,两支耳朵贴到了门上。 俩瓜田里的猹没有发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有道无奈的身影正默默的注视着她俩。 “刘氏,你放肆。” “我它嘛早特么就放肆了,老太婆你以为你今儿接进府里的那叶家姑娘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宝贝儿子的? 哈哈哈,, 可笑啊可笑,你那宝贝儿子早就被我下了绝子药,他又哪来那本事?” 祈宝儿:“???” 不是,端王府三公子君景旸,似乎不是端王妃的儿子吧? 冰华郡主似乎看出了祈宝儿的疑惑,伏到她耳边小声的解释道:“君景旸虽然不是端王妃亲生的儿子,可他打小就懂怎么讨人喜欢,嘴皮子利索得很,一直都很得端王妃的眼,甚至比之端王妃的亲生儿子君景湛【端王世子】还要得端王妃的宠。 这是其一。 第982话 抠出了半个皇宫来 其二嘛,君景旸的姨娘是端王妃的陪嫁腾妾,也是端王妃的庶妹,据说姐妹俩感情在娘家时就一直很好,端王妃在庶妹病逝后便对庶妹的儿子多有照顾。” 冰华郡主似乎也被京城里这些瓜动不动就反转又反转给整怕了,摆了摆手回了一句:“哎呀,这后宅内院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的;不是当事人呀,十个传言九个假。” 刘敏敏就跟那打假专业户一样的,外头俩被瓜噎得还没缓过劲来呢,她里面又暴出一个又一个惊雷来。 “君景旸当年要娶一小小郎中的‘庶女’,端王妃您应该很不满意吧,要不也不会我一进王府你就可劲儿的蹉跎我。” “可君景旸惯是个会哄人的,把端王妃你这个刻薄的嫡母都能哄得团团转,什么好东西亲儿子不紧着却是先紧着他这个庶子。” “心中无论是有多不满,你还是不忍伤了他的心的同意了娶我进门。” “甚至我不愿嫁,你还亲自出面去威胁我父亲,甚至想让山匪来毁去我的名声。” 刘敏敏眼里都是泪,却是强撑着不让它落下来,“巧儿多可爱啊,不过是跟我走了近些而以,你这恶毒妇人竟然让山匪欺负了她去,逼得她从山上跃下。” ——巧儿又是谁? 冰华郡主这个猹王又凑近到祈宝儿耳边为她解惑,“李颖巧,和刘敏敏是手帕交,是李阁老的嫡孙女,在七年前的一次上山礼佛中,意外摔下山不幸而亡。” 冰华郡主也唏嘘着,她也没想到李颖巧的死和端王妃竟然有关系。 这事儿要是被李家给知道··· 李家可是三代才出这么一个女娃!!! “你给我住嘴。” 端王妃显然对此事也有着畏惧,几乎是咆哮的喊出声,连一向自得的自称‘本妃’都忘了用。 刘敏敏似乎已走到了里面的门边,反正外头那俩猹听着她的声音更加的清晰了。 “一个跟嫡母不清不楚的脏东西,王妃你以为我会稀罕?” “你以为你在我新婚的当晚让人给君景旸下了迷药我不知道?” 祈宝儿和冰华郡主再度对视,俩双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我去,这句话里内容不仅多,还特么的超纲啊。 “七年无所出,当然是无所出了,我自嫁入端王府可是连衣角都没让那溅人碰到过;其实王妃完全不必每次君景旸要来我院子你都想法子拦着,就那样个东西,我嫌脏,恶心。” ——刺,刺一激。 “住嘴,你给我住嘴。” 也许是刘敏敏说出来的这些话太过惊世骇俗,也许是谁也没想到一向怂嘀嘀的刘敏敏敢把这些丑事在这里给揭出来。 总之就是,端王妃所带来的下人们一时间也都懵了圈,让刘敏敏给边说着话边摸到了门口。 等他们反应过来要赶紧抓住人让她闭嘴时已经来不及了,刘敏敏一个抬手就已经将门给拉开。 然后,,,跟外头那俩来不及开溜的猹来了个脸对脸。 刘敏敏不认得祈宝儿这个贤王,但她认识冰华郡主,幼时见过。 追出来的几个端王妃的下人也是同样。 这世道可太讲身份了,端王妃虽是王妃,可一来端王府无实权,二来端王府的这个‘君’早已经是君氏旁系;而大长公主虽同样明面上也是无权,但谁让大长公主的封号上有个大字呢,且人家还是先帝的长女,皇上的长姐,这地位自然的要比之端王府可要高出不少。 连带着,就是端王妃本人站在冰华郡主这个大长公主的女儿面前,也都要矮上那么一节。 连主子地位都低了几许,这些下人就更是不敢在冰华郡主的面前放肆,全顿住了脚呼啦着跪了一地。 “拜见冰华郡主。” 里头的端王妃脸色诡异的一个扭曲,深吸了几口气后,起来时已经又成了一副端庄的模样。 话说现在的场面于祈宝儿和冰华郡主俩来说多少是有些尴尬的,偷听被人给当场发现,脚丫子都差点没抠出了半个皇宫来。 可脚丫子再活动,也一点不影响这俩皮厚的面上镇定。 冰华郡主像是刚发现这里头有人一样,好奇的往里瞧了眼,然后又像是刚发现里面的人竟然是端王妃一样的咦了声。 欠了欠身笑道:“可是有好些日子没瞧到端王妃了,竟是赶了巧的能在这碰到端王妃。” 这模样,十八线看到她都会鄙视她演技不行。 端王妃好歹在品级上是要高于冰华郡主,因此不必向冰华郡主行礼;估计是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显得脸皮子有些抽抽的颇有些像皮笑肉不笑。 “是赶巧了,不知这位是?” 现在这气氛说真的,就是冰华郡主都有些招架不住。 一听到端王妃问身边的祈宝儿,立刻像是解放了一样的赶紧让出位置来。 “这位是贤王爷。” 端王妃这下端庄稳不住了,眼中一抹惊恐滑过,忙跪下低头请安,“妾见过贤王。” 祈宝儿没错过她那瞬间眼中的变化,看来,端王府针对她的那些所做所为,眼前这位端王妃就是不知道全部,也起码是知情的。 行了,她心态稳了。 爪爪背后,迈着小短腿走进了包厢,没有叫起,而是先坐到摆于窗前的靠背椅上。 二郞腿一翘,小爪子轻而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 “叩,叩,叩,叩,叩···” 明明只是一声声轻微的敲击声,听在端王妃的耳中却是如雷般的阵阵回响。 没会儿,她的额间便已密布上了冷汗。 冰华郡主也已跟着进了包厢,不过她没跟着祈宝儿过去,而是就近的在门旁寻了个几凳坐下,还将刘敏敏给拽到了身边。 她一向有自知之明,她吃瓜行,但若让她去直面这些瓜或甚是让她去处理这些瓜,那一准麻爪。 然,做为一个瓜田里的猹王,这种能现场吃瓜的事儿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看呢?! 所以,这丫便选了这对于吃瓜专业户来说最为优待的位置。 在冰华郡主惊叹她的宝儿妹妹牛掰得把端王妃这个奇葩都能给镇住时; 在刘敏敏双眼发光不知道已经魂飞到哪里时; 在一众端王妃的下人们恨不得能现场消失时; 在端王妃脸色越来越白,身子都开始隐隐有些晃悠时; 那位明明本应该弱势,却是一进来就‘喧宾夺主’的某人,终于出声了。 第983话 懵圈的端王妃 “端王妃似乎很怕本王?” 端王妃:当然怕,但这不能承认不是。 至少当着贤王爷的面绝不能承认。 硬是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来,“贤王爷说笑了,妾与贤王爷这是 冰华郡主:那你腿别抖啊。 上头的贤王爷笑了,就是那笑,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对味儿,众人只听到她懒懒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王虽与端王爷品级不同,但到底端王爷是皇亲,端王妃倒也不必如此自称。” 正妻对外自称为‘妾’,这是对身份比自个丈夫要高的人才应该有的自谦。 可皇权时代皇室终归是要比其它更占优势,至少着在明着的地位上,皇亲终归是要高于寻常权/贵一等。 端王妃若不是心里有鬼,压根不需要在祈宝儿这个外姓王的面前用‘妾’来自称。 这跟不打自招有啥差别?! 端王妃面色一僵,一时都回不上话来。 她不是嘴笨,而是祈宝儿话音的一落,她立马便反应了过来她似乎办了件傻事。 端王平素里虽然不管着她,可他最是在乎面子,要是让端王知道她这端王妃不仅是跪在贤王面前给贤王请安,还在贤王面前自贬的自称为‘妾’? 端王妃顿时一身冷汗都下来了。 祈宝儿看到端王妃眼中的惧意,明白她这是想通自个今天做了啥蠢事。 没给端王妃多去寻思的时间,又说道:“刚才本王路过门口,听到王妃似乎是准备帮君景旸休妻?” 端王妃果然着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从这点也能看出端王在她这儿的威胁力有多大】,几乎是嘴不过脑的点头就说道:“刘氏嫁入王府七年无所出,我们端王府到现在才想着休她,已经是给足了刘府面子。” 话落,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是在谁的面前,顿时神色又是一变,抬眸看向祈宝儿目光很是有些担忧,但并无惧。 也对,刘敏敏着实七年无所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端王妃以嫡母身份用这理由来休刘氏,可以说是走到哪都没人说她有错。 祈宝儿也是一脸认同的点头,“端王府着实够仁义。” 端王妃面露轻松,双眼没忍住朝着刘敏敏的方向看出,眼中微不过见的滑过丝得意,可再一看去,她脸上又只剩下了不忍与心疼。 就这么瞅着,谁能不说端王妃不是个好婆婆。 刘敏敏全身都绷着,脸皮子都紧着,差点没蹦起来再次上去和端王妃来个几回合。 还是冰华郡主动作快的迅速按住她,朝着她摇了摇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安心。’ 因角度原因,冰华郡主按住刘敏敏的动作端王妃没有看到,从她这位置只能看到刘敏敏气急的似乎想站起来,然后像是有所顾忌般的又强忍着坐了回去。 有了刚才刘敏敏的那一发疯,端王妃还真有些怕刘敏敏当着贤王爷和冰华郡主的面给她没脸,现在看刘敏敏能安分下来,端王妃能想到的便是上坐的贤王爷。 贤王爷虽从来不结一党一营一私,可她手里握着的权利和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并不需要去结就已经可以说是朝中的 有顾忌就好。 端王妃才不管刘敏敏知道些什么呢,只要现在她不在外嚷嚷,等回了府··· 将死之人,又有何惧。 这时,祈宝儿突然起身上前一步亲自的扶起端王妃,还一直着将她扶着坐到对面。 整这一出,不只是把端王妃给弄得有些懵圈,旁边的人也是一头的雾水。 刚刚不是还一副要问罪的架式吗,这怎么突然就这么客气了? 刘敏敏脸色没有变化,可缩于宽袖中的两只手都已经紧紧握起,就是指甲深陷掌心她似乎都没有知觉一样。 她今日,看来真是难逃一死了。 只希望父亲能不受到她的牵连。 祈宝儿支着下巴一脸为难的看着端王妃,“王妃别看本王掌着兵部手里还有兵,似乎甚是风光,却是不知本王的为难之处。” 如玉般的小手伸出递到端王妃面前,掰着爪子开始一个一个的点,“掌着兵部,本王就得为各地的将士们负责,自当是要让他们能尽量少牺牲就少牺牲,能少受伤就少受伤,还有着他们的吃、喝、穿、用、行,等等等等。” “人家为了咱们负重前行,箭里来刀里去的,这才有了咱们在京中能如此安宁的过着自个的小日子。” “端王妃您也是个善心人,您说对他们这样用命在守护着咱们的人,咱们不尽点心那不是说不过去嘛,忘恩负义了不是。” 端王妃:“……” 不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参了军,不合该要守着边关为国效命吗?! 可有了祈宝儿前面的那些啥负重啦又善心什么的,还有最后那忘恩负义;端王妃这会儿要是回说‘理所应当’,可不就从实了贤王爷口中的忘恩负义?! 只能讪笑着点头,还顺带着捧捧祈宝儿:“贤王爷仁心仁德,兵部有贤王爷你坐镇,天下将士有福。” 祈宝儿一副十分谦逊的摆了摆手,“这不值当王妃夸奖,是本王合该做的,想来这些端王爷都懂。” 这话整得端王妃又再度不会了。 一来两人压根就不熟,谈不起来不是,何况话题很是敏一感; 二来嘛,这得说说这时代对内宅女子的不公;注定了要在内宅一生的这类女子,她们打小都不可能也不被允许会接触到这些和朝廷之事有哪怕一丢丢关系的事情,不是她们笨,而是从没接触过,又怎么可能懂呢? 所以祈宝儿所提到的兵部啦,什么刀里来剑里去啦,尤其还扯到了端王;虽然祈宝儿讲的就是大白话一点没多余深藏的寓意,可对一生都只为了内宅斗来斗去的端王妃来说,都是天荒夜谈。 压根就听不懂,你让人怎么接话? 祈宝儿也看出了端王妃俩眼中不断在转的圈圈,默了默,没再继续绕弯的直接道: “本王听说刘郎中最近在研究一种可连发的袖箭,本王看过刘郎中上呈上来的图纸,对他很是寄予厚望。 本王希望刘郞中能心无旁骛的尽快将袖箭做出,尽快的能让咱们麒麟国所有的将士们都能人手一把。” 她笑眯眯的看着端王妃,问道:“不知本王的意思,王妃可是明白?” 什么袖箭,端王妃不懂。 但贤王爷所说的话的意思,她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明白。 贤王爷,这是在因刘郎中而保刘敏敏这个溅人!! 那怎么行? 她都放出话来要休了刘敏敏,如果不休的话,她堂堂端王妃的颜面又能何存? 第984话 嫁妆 再说了,刘敏敏刚才对她如此的不敬,她若还留刘敏敏在王府中,那今后还如何管教王府内的其它人。 可贤王爷又发了话··· 端王妃眼珠子转了转,也许是祈宝儿亲自扶她的态度让她不再像一开始一样的惧怕,也许是心里有事儿的一时间给忘记了害怕,端王妃似乎一下又支堎了起来。 “贤王爷,不是本妃不给贤王爷您面子,只是这刘氏她犯的可不仅只是无所出这一条,她上不敬公婆,对自个相公也是常常非打即骂,如此恶妇,端王府庙小,着实是不敢再留她了。” 冰华郡主侧靠近刘敏敏,用气音好奇的问道:“你还打你相公?” 她倒没其它意思,就纯纯是好奇。 在冰华郡主所接触到的女子中,刘敏敏是她听到的头一个对自个相公动手的人。 刘敏敏倒是一点不在意冰华郡主会怎么看她,咬着牙也用气音回道:“那种溅男/人,没恁死他都已经是我仁慈。” 冰华郡主:“……” 告辞。 耳力贼好的祈宝儿也是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坐她对面的端王妃以为祈宝儿是在鄙视她口中的刘敏敏,说得是越发的来劲。 ——比如刘敏敏每月最多一个月向她请安两次,一次初一一次十五,平素里从来不来她的院子,便是她生病了,也从来不来过问一声,就更甭提侍疾了。 冰华郡主看向刘敏敏,眼神寻问:真有这事儿? 如果端王妃所说的是真事,那刘敏敏还真能背上个不孝之名。 刘敏敏眼神一暗,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看向端王妃的目光越发带刺。 冰华郡主忙再次一把拽住她,就怕一个没错眼她会冲过去把端王妃给怎么了。 那是真要将不孝之名给背得死死的了。 ——再比如说对君景旸这个相公,成亲当晚君景旸喝醉了,刘敏敏这个妻子竟是不间不问的直接一觉到天明,次日也没跟君景旸去主院向端王爷和她这个嫡母请安。 祈宝儿和冰华郡主都是:“……” 联想她们俩刚才在门外听到的那些,其实不难猜测出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可真相归真相,刘敏敏这处事的方法,说真的,就是冰华郡主这个单纯的货,都得说她一声蠢。 原是占理的人,被她这么一整,好家伙,彻底的不占理了。 端王妃还在叨叨呢,且因为祈宝儿没拦她的原因,她是越说越来劲,很是有一副她多年的委屈终于有了地方倾诉一样。 直到祈宝儿面露不虞的敲了下桌子,端王妃这才住了嘴,也终于又明白了过来眼前坐的人到底是谁。 忙起来欠身道:“是妾无状扰了贤王爷安静,请贤王爷恕罪。” 祈宝儿似乎很是头疼般的揉了揉睛明穴,语气很是无奈道:“听你这般说,无论真假,刘氏在府上着实并不受欢迎。” 端王妃张嘴就想反驳,哪能说端王府欢迎刘氏呢,明明是刘氏自个的问题。 可祈宝儿没给她机会,已经继续说道:“即是如此,便依王妃的意思休妻吧,正好着本王在此给做个见证。” “不过,为了让刘郎中能安心做事,放妻书上就写个无子吧,至于其它,本王也不想去查证什么,同样也不希望有什么风声传出,王妃可明白?” 淡淡的眼眸平静的看着她,眸中瞳孔似有万丈深渊要将她吸入其中能让她万劫不复般。 端王妃只感觉这一刻她的魂似乎都要离她而去,由脚底板一股令人颤栗的寒气窜流而上。 “明,明白。”不敢不明白。 祈宝儿满意点头,又说道:“本王记得,当初刘氏嫁入王府时嫁妆很是丰厚,咱们这些被封了王的人,可千万别让人笑话了去。” 这下端王妃的脸是真黑了下去。 咋? 闹半天原来是来帮着那溅人抢嫁妆来的? 可对祈宝儿这话,端王妃却是连一句说不的胆都没有。 一来对于贤王她本就畏惧,一畏贤王的地位与实力,二是因她知道了些原是不该她知道的事儿而不自觉的对贤王有种恐惧感,总觉得她会随时一刀咔擦了她。 二来是因为按着规矩,女子就算被休弃,男方也本就应该将被休女子的嫁妆如数归还。 可是··· 刘敏敏的嫁妆实在是太多了。 工部内分了六个司,其中负责研发武一器的制造司和建房建路建房建桥这些的建造司这俩,是工部六司中最富有的两司。 而刘郎中,最初进入工部时是在建造司,后来转到了制造司。 制造司靠的是皇上的赏赐,研究出啥新武一器出来了,皇上一高兴,每每赏赐都不会少。 建造司靠的是【捞】油水。 总之刘郎中是在工部俩最肥的司里滚过来的人,他又只有一个闺女,所以当初刘敏出嫁时,那嫁妆虽说还没到十里红妆的地步吧,可也是价值不菲。 端王府明面上不过是靠着俸禄过活,端王是二品王爵,年奉二百六十两,再加上布匹啦首饰和珠宝等等。 二百六十两按说已经是笔大数目了,祈宝儿她爹当年给人打零工一天都才十八文钱呢。 可问题是,端王府虽靠着俸禄过活,但他们一直王爷架子没放下啊,府上各房的妾室都不少,下人更是。 虽说还有着铺子和庄子这些贴补着,可还是那原因,谁让张嘴和伸手的人多呢?! 端王妃这个当家主母,可以说在钱这方面,她当的早已是身心聚疲。 所以端王妃从刘敏敏进府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的嫁妆。 刘敏敏起初还挺强硬的守着嫁妆,可端王妃这个能稳坐王妃之位的人自是有她的手段,渐渐的,七年来她已经从刘敏敏的手中抠出来的不少银子。 粗摸估算,少说也得有五六万两了。 现在贤王爷让她要将刘敏敏归还,这不就是要她把已经吃进去的再吐出来? 祈宝儿看她这脸色,还许久都回答不出来,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脸也沉了下去,音带威胁的“嗯~”了一声。 端王妃全身都是一颤,忙笑道:“那是自然,贤王爷放心。” 她也是蠢了,竟然这么简单的事情现在才明白。 她可从来没听说过贤王爷和刘郎中一家有什么关系,这次突然的为刘敏敏那溅人出头,想来是刚巧的路过听到了他们这包厢内的闹腾声,得知其中一个是刘郎中的女儿,这才因为刘郎中而进来保一保刘敏敏。 贤王爷那是何等的人物,能顺手的帮下刘敏敏已经是不得了了,又怎么可能会全程的帮着? 等她将刘敏敏带回府,不还是一切全凭她说了算?! 第985话 已经是伤痕累累 端王妃也是个能人,想明白了这点后也没多改变态度,依旧是一副厌恶极了刘敏敏的样子,倒是和她前面那心疼神色很是不符,但有她刚才对刘敏敏条条‘罪状’的数落,她现在的厌恶反而才是最合该的态度。 不过对着祈宝儿的态度自然了不少,而这点,自然的也被祈宝儿收入目中。 心中默笑,祈宝儿也不点破她,只道:“端王爷可是皇亲,代表着皇家的颜面,本王自是放心的。” 端王妃眼中隐着得色,只是这得色在回府时看到后面跟着的侍卫时,那是怎么都得不出来了。 跟随着她的嬷嬷丫环们没人敢去触端王妃的霉头,一个个都谨小慎微着又不易察觉着离她最近的都有几步远。 还在聚福楼内的冰华郡主捂着肚子笑得差点没来个当场岔气,“逗死了,宝儿你实在太坏了你,瞅那端王妃走时脸色那个难看的。” 有着王六这个贤王身边有着品级的从四品近侍全程盯着,端王妃就是再大的胆,也只能将刘敏敏的嫁妆给吐出来。 不过有一点冰华郡主很是好奇,“宝儿,你为何要帮刘敏敏?” 宝儿可不是那好管闲事的圣母,据她所知道的宝儿,那可一向都是如世外之人一样的许多事她是早已明知却从来不会去过问的。 依着宝儿自己所说——世人各有各的命数,她不好介入太多,否则天道都会不允。 祈宝儿饮了口茶抬眸给了她一‘你傻了吧’的眼神,“我刚才不是和端王妃说过了?” “啊?!你真是为了刘郎中?”她还以为宝儿只是随口找个理由呢。 冰华郡主自小也是跟着男子一样入堂进学的人,祈宝儿不怕她听不懂,说:“刘郎中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这儿可是宝贝,而他的唯一牵挂,只有刘敏敏。” 冰华郡主不知道刘郎中的脑子到底有多宝贝,可连宝儿都说宝贝,那自然是不同寻常的。 也就理解了宝儿为何得知隔壁包厢被欺负的人是刘敏敏时会跟着她一块过去撑腰。 “说来如果今儿不是你在,就我这个郡主还真压不住端王妃。” 冰华郡主小屁屁挪靠近祈宝儿小声嘀咕:“端王妃那人别看面上端着,其实背地里做的事儿可肮一脏了,连我母亲提起她这人都是啧啧啧着,只是没想到···” 她也啧啧啧着连连摇头。 谁能想到端王妃竟是会和自个的庶子那什么呢。 “就是不知这事儿端王知不知晓。” 祈宝儿没做评价,也没了继续吃端王府瓜的兴致,于是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决定去伏城?” 前阵子锂郡王任期满了回京述职,大家都猜锂郡王从此会留在京中,毕竟皇上与锂郡王的关系一向交一好,且大长公主夫妇俩这次回京后也似有长居的意思,大长公主府都翻新了一遍。 谁知锂郡王竟是自个请旨去情况最为复杂的伏城,这打了大家一个大大的措手不及。 锂郡王可是还没有嫡王妃呢,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 冰华郡主瘪了瘪嘴秒变不虞脸,“我是去避事的。” 原来刑九霖三天两头的往大长公主府那跑,就是不让他进府,他搁大门外也能一直等着。 甚至时常常不知从哪打听到冰华郡主的行程,提前的去堵人。 这么说好像那丫是个变一态,可要真说刑九霖是个变一态,那也着实冤枉了他。 “他其实就只在大长公主府外等过一次,不知怎么传的,就传成了他三天两头被大长公主府拦在门外。” 祈宝儿看着可怜兮兮一脸委屈的冰华郡主难得的心里有了一丢丢的同情。 不过她觉那些传言,应该与背后有人操纵无关,现在的大长公主可是皇上的皇长姐,谁敢用这么低一级的法子来对付大长公主? 最有可能的,就是刑九霖那次的站岗被人看到,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着,逐渐着就变了味儿。 这世间一向如此,越是上等人的瓜,越是带上了风雪月的,就越是有人好奇,越是传得飞快。 冰华郡主双眼都红了个委屈着对手手,“外面传刑九霖痴情就算了,还是有跑我面前来劝我,说我嫁过一次还有个女儿,刑九霖连妾都没有纳过还如此的痴情,问我还图什么?” 夜深人静时,她有时也问自己,是不是她过于苛责了? 以前对刑九霖她只要听到名字就会脸红心跳,远远看到人便心生欢喜又羞得不能自己; 可现在,哪怕刑九霖站在她的面前,她竟是除了感觉惆怅外,心里已经平静得生不起什么波澜。 冰华郡主苦笑了声,“宝儿,你会不会笑话我?笑我竟是如此的薄情。” 祈宝儿被她这问题都给逗笑了,“你薄个啥子的情?曾经是他自己无声无息没给你任何消息任何承诺的离开,让你痛苦了那么久。 哦,现在他前途一片光明了又想回头来挽回你,这天下咋啥美事归他呢?” “人心这东西啊,最经不得伤。很多人都自负的以‘我为了你好’的理由做着自以为对别人好的事,却从来没想过,当心碎了以后,就算粘起来了,它也已经是伤痕累累。” 其实按着这个时代来说,刑九霖当时的那些行为并不算是错,他当时自个势弱,就是真站出来也绝对斗不过刑家的其它人,就算是娶了冰华郡主,可你终归是小辈哎,一个孝字就能让冰华郡主吃上不少的苦头。 不管他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冰华郡主,悄然离开,隐于暗处的为当时的太子殿下卖命,他搏的就是一个太子成为帝王之后的从龙之功。 到时哪怕没与刑家脱离关系,刑家人也必是不敢再对他与他的妻儿如何。 可他错就错在,你的这些打算,没有一样告诉过冰华郡主。 让她以为自己的感情付出没有得到珍惜,让她的心碎成了一瓣一瓣,更是让她在最伤心的时候被一小人给占了空子。 碎了的心还有可能给你时间慢慢的弥补,可有些事儿发生了可从来没反悔的机会。 刑九霖算来是冰华郡主的初恋,也是她心底深处最纯洁的一方净土。 这时代女子都重洁,哪怕是皇室郡主也是一样。 冰华郡主嫁过人还生过孩子,她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心中的净土受到玷一污?! 第986话 你这里面可算是有东西了 这些祈宝儿看得明白,但她也不会从这方面去劝冰华郡主什么。 她太了解这时代女子的观念,贞一洁于她们来说重过于生命,宁死不可被污,谁劝都不顶用,那是记入骨子里的执念。 她就曾碰到个恶飘,生前被未婚夫酒后强那什么,恶飘事一后便上了吊,且是带着大怨气的当场就成了恶鬼,将未婚夫一家子都给嘎了。 听着似乎这恶飘很疯匹,脑子不大正常的亚子是不是? 可她如果没走这条路,便是继续活着,她未来的日子也必是不会好过。 因为婚前失贞。 管那个让她失贞的人是不是她的未婚夫,管它当时的情况她本人是否被迫,众人只会认定她婚前就已经不干净,婆家也会以她婚前就勾/着相公这理由来蹉跎她。 并且,还会影响到娘家人,让他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可她一死,众人就会说是婆家人逼死了她,且她高洁忠贞,至少着娘家不只不会受到影响,大家还会对她的娘家姑娘们高看一眼。 很奇葩是不是?可现实就是这么的令人费解与不公。 祈宝儿倒是对这些没有什么怨怪什么,观念这玩艺儿吧,一旦成为了大众之后,它就需要个时间才能去逐渐的改变。 在两百多年前,女子上街都敢露脸呢,手要是被男子给碰一下不嫁的话就得出家。 可现在已经有女子能入朝为官了。 虽对后宅的女子依旧苛刻,可这个苛刻,许多都是女子自个本身把自个给困住了。 就比如冰华郡主这事儿,祈宝儿在她的庄子里曾问过养伤时的刑九霖,冰华郡主已经嫁过人且生过孩子,他是否会介意。 当时刑九霖回答不会,他说:“郡主怀孕时,其实我一有时间就会去看她,只是她不知道。” 祈宝儿又问他:“你现在不会,那是因你失而未得才觉得珍惜与不在意,若是将来你真娶了冰华郡主,你得到了,又是否还会记得今日所说的话?” 刑九霖竟是当场在她面前立下了天道誓言,他此生仅有冰华郡主一人为妻,若有异心,必将天诛地灭死无全尸。 可以说对自己是相当的狠了。 可说真的,这人表现得再是痴情,祈宝儿也不看好他。 还是那句话,碎了的心,就是补上,也已经是伤痕累累。 但从他俩各自的反应来看,执念于所谓贞一洁的人,其实还是冰华郡主。 可这狗s的世道,也不怪冰华郡主会有这方面的顾虑不是! “你去伏城住一阵子也好,只是伏城那儿各势力盘根错结着,我有些担心你这脑子够不够用?” 冰华郡主:“……” 说得这么直白做甚? 祈宝儿像是没看到冰华郡主快要炸毛,还在哗叨叨:“那里可是有好几个盐田,官盐,私/盐,官/商/勾/结等等问题一直是令朝廷头痛不以,你这么只小白兔过去,我着实是担心你人还没认几个就已经被人给撕巴了。” 青嬷嬷在旁捂着嘴真偷笑,这世间,也就贤王爷敢这般的埋汰他们家郡主了。 冰华郡主原本还有些恼,但被祈宝儿点出来这么几个关键后,坦白说,她心里开始发虚了。 她一直都明白自己不是那精于谋算的人,连识人都识不明。 如果伏城真如宝儿说的那么乱,她一头撞进去··· “宝儿,伏城不是一个大繁城吗?”不是说那的百姓就没一个穷的,街上如果有个乞儿都会被人给供起来? 祈宝儿丢了块糕点入嘴,送了她一白眼,将糕点就着茶水咽下后才出声道:“伏城的确繁华,其中单单一个食盐的收入,就占去了国库里的十之有三。 可也正因这数目实在是太过庞大,白的银子你说招不招人眼?” 冰华郡主面色一寒,一拍桌子怒道,“这些个狗一官。” 接着脑子一顿,颇有些呆滞的看向祈宝儿:“宝儿,你竟然这么清楚伏城的情况,想来皇上心中也是有数的,为何没有派人前往彻查严惩?” 祈宝儿继续送她白眼,“这不你哥过去了?” 先帝在后期其实于朝中的许多事都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那时君宸渊虽说已经在逐渐的接手朝堂,可他不过是个太子,且那时天灾人祸的事儿不少,整得身为太子的君宸渊都多少时间能留在京城,甚至好几次遇险着差点君氏王朝得换旁系上位。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伏城那儿虽说贪一官/脏一官土匪啥的多,可它够稳定,除了上交给朝廷的银子缩水了外,没其它毛病。 而先帝在后期,他自个本身求的就是个稳字。 伏城的情况啊,不是那么容易能理能顺整得明的,先帝哪有那精力去折腾? 这不就留给皇上了嘛,整好了,可是一个大大的功绩,能长留史册的。 而这些,冰华郡主这个单纯的娃子自是看不出来,只听到祈宝儿说派了她哥去伏城原来是办这么危险的事时,整张小脸刹时就白了。 “宝儿,我哥还没成亲呢。”好歹让留个后啊! 祈宝儿:“……” 青嬷嬷:“……” 祈宝儿无语捂额头,“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你哥可是锂郡王,大长公主的嫡长子,皇上的亲外甥。 你哥若是在伏城出事,对伏城的人来说那才是真正的麻烦好不好?” 冰华郡主一想也是,这会儿她脑子终于上线,理明白了祈宝儿说担心她的意思。 “宝儿,你是说他们只会哄骗我哥,如果我也跟着去的话,也一样的哄骗我对吗?” 祈宝儿看着她有种‘吾子终于长大’的欣慰,抬手摸了摸她的狗头,“你这里面可算是有东西了。” 青嬷嬷:“噗~” 冰华郡主不敢凶祈宝儿,于是转头瞪向青嬷嬷,“嬷嬷是在笑话本郡主吗?” 青嬷嬷憋着笑的连连摇头,“老奴不敢,老奴刚才想到件趣事实在没忍住,郡主恕罪。” 说着卑微的话,可青嬷嬷无论在语气还是行动上都并不卑微,反而与冰华郡主间很是有种母亲般的温情在。 青嬷嬷这人祈宝儿不熟但认识,在冰华郡主的身边见到过一次,上个月才跟在冰华郡主的身边。 可其身份于冰华郡主来说却不是面生的新嬷嬷,她曾经就已经照顾过冰华郡主十来年的时光,因儿子残疾儿媳逃跑这才回了乡下去照顾儿子,直到上个月其儿子去逝,大长公主得知后又去将她请了回来。 虽说为奴,可也算是让她有个地儿养老了。 第987话 刘远刘泽私话 那位卧病在床已经有快一个月没露过面的贤王爷可算是病好了,贤王府紧闭了快一个月的府门也终于敞开。 京中无数的目光都转向了贤王府,等着这位重病这么久的贤王爷在病好后所做的 是先是救还在京兆府大牢里的祈良满? 还是先去封御史府上将进宫死谏过的封御史给按在地上摩擦? 然,谁都没想到,贤王爷竟然派了亲卫去帮一个素来与贤王就毫不相干的人。 大司马府。 某院子的书房内,刘远正坐于书案后书写着什么,位于一侧窗边沿下的坐榻上,刘泽翘着二郞腿没个正经样儿的啃着苹果。 “大哥,你说你们上峰怎么会突然的帮起刘郎中的女儿来了,还是插手这种后宅内院的事儿。” 刘远:“……” 这话问的,就没把贤王爷摆在女子的位置上。 不过刘远想了想贤王爷现今在朝中的地位,及她平素里的为人,还有那神秘的一身功夫,也的确是很难让人将她与后宅内院的那类女子们归到一块去。 “想来···应该是为了刘郎中吧?”这是刘远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毕竟他们尚书可从来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 提到刘郎中,这就有点敏一感了,刘郎中所做出来的东西可不是寻常人能过问的【涉及机一密】。 刘泽吧唧的下嘴没再继续这问题,“大哥,贤王府大门已开,最近是否能上门拜访?” 刘远手上的动手一顿,狐疑的看向刘泽,“你怎么突然会想到要去拜访贤王爷?” 刘泽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道:“大哥,不是我,是宠义世子。” 这事儿吧需要大哥帮忙,刘泽本就得和大哥将事情原委说明,因此也就没有瞒的必要。 “宁王病逝前并没有立下继承王位的人,本来按着规矩,世子是宁王唯一的子嗣,顺着也就传给世子了。” “可在宁王出殡时突然跑出来对母子,那妇人以前是宁王妃身边的丫环,她手里还有宁王妃所遗留下来的亲笔书信,说当年宁王妃其实生的是一对双生子而不仅仅只宏义世子一个,那丫环带来的男子也的确长得和宏义世子有几分相似,且身上所有的胎记和宁王妃遗留的书信中所写的一模一样。” 君是皇家姓,可整个君氏不仅仅只有面上的帝王与那几个王爷啥的,它也同样是个宏大的家族。 是家族就会有族长这些。 君氏祖辈很是聪明,君宸渊的老祖登上帝位后,其它人并没有因为自个和帝王是同族就一定要讨个爵什么的,而是依旧过着寻常的日子。 族中有帝王,指定会照顾族人,但若是族里出了帝王一个个就巴上去,反而不美的会逐渐遭了厌的渐渐消失。 所以君氏在现今还有爵位的,一般都是当年跟着君宸渊先祖的同族人或是与君宸渊同一个先祖;而其它的君氏族人,有些早已隐世,有些虽生在世俗中但也是不显山不露水。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就毫无存在感了,相反着,于君姓的皇室来说,君氏一族还是有着一定的话语权的,至少就说宁王这爵位的传承来说,君氏的那些族长和长老们,只要他们没点头,皇上也不好一人之言的将宁王之位传给宏义世子。 这点,只要和皇室有交情的人多少都知道些,大司马可是肱骨之臣,他不知全部却也是多少了解一些,而做为刘家长子的刘远,大司马平素里自也是会点拨他一二。 像刘家这种大世家出来的长子,那脑子就没笨的,稍稍点拔他就能给猜出个大概。 因此刘泽这么一提,刘远立马就明白了宏义世子想拜访贤王府的用意。 顿时双眸一凝,目露不悦的瞪向刘泽:“宏义世子,是想借贤王爷的势?” 面对着大哥那似乎要吞了他的目光,刘泽没敢直接点头,而是替宏义世子诉起了苦来。 “大哥,您是不知道,他们君氏有着一种特殊的法子能验证脉真假,那叫如春的老丫环带来的叫闵知的男子经过了验证,真的就是宏义世子的双生兄弟。 宏义世子打小身子骨就差,连以前的宁王都害怕他活不过二十。 前阵子又巧着,世子大病了一场。 可是和世子相反着,那叫闵知的身子骨可是强健的很,且他还已经成了婚有了嫡长子。” 刘远一寻思便明白了君氏上头的人是个什么想法。 人咋的可能真的完全没有私心呢? 先祖是如何另说,也许真的是聪明了避开权势之挣,也许是当年的老祖宗做了什么逼着他们不得不避世。 时间已经过去的这么久远,说是无从考证都没为了。 咱只说现今的君氏族人,他们真的一个个都甘心着依旧隐世避世吗? 哪怕是真的甘心,对于宁王这个世袭的爵位,也不大可能愿意今后就与君氏无关吧? 可偏偏宏义世子身子骨弱,太医院正都说过他活不过二十,且至今连个通房都没,就更甭提还留有后了。 传爵位传给宁王的兄弟? 宏义世子还活着好不好,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而如果宏义世子接了宁王之位后再病逝,他自个后继无人,这个世袭二字可就不存在了,再殊途同归的传给他的叔伯,便是从降一级开始传起,且爵位是自动从世袭改成了降袭。 这是麒麟国 所以要保宁王这个爵位依旧世袭的话,这时候跳出来的能证实是与宏义世子为双生子,且还已经有了嫡子的闵知,自就成了君氏那些族老们真正属意的承袭对象。 刘泽嘿嘿的搓了搓手,“大哥,世子的身【体】其实早已经好了,是贤王爷府上的灼棋神医医治的。” “原本世子是想等宁王下葬了后再宣布自个已经好了的消息,哪知这时就跳出了个闵知出来。” “跳出来闵知不只,那些君氏的族老们也跟早已约好了一样在闵知跳出来没几天就一起上门,开始一起向世子施压。” 刘泽没敢和刘远说的是,宁王的死多少和宏义世子有点关系,宏义世子是没出手,但他却是没有去管,而是放任着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死去。 人吧就是这样,要做坏事索性就良心彻底坏透,否则但凡做了良心上觉得过意不去的事,未来单单是良心的谴责就够他自个受的。 第988话 凄惨的宏义世子 宏义世子就属于这种,为母报仇,他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死去;可宁王这个父亲对宏义世子却也并非完全的无情,人甭管出于什么目的,的确是打小将他当成了宝贝的养大。 生恩养恩宁王都占了。 这不,就让宏义世子心中无时无刻的不受着蹉跎。 可这时又蹦出来了个闵知,还有着宁王妃当初所留的信中那对闵知的拳拳爱护之心··· 几翻刺激下,宏义世子这不就倒下了。 又证实了他身子骨不行的这点,给了那些君氏族老们‘劝解’的理由。 刘泽难过的抹了下脸,“大哥你也知道,宁王自个怎样不说,世子手里可是啥也没有,他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看到他时,他都已经被关到宁王府里偏僻的小院子里去住了。 而那个闵知,却是鹊巢鸠占的住在世子的院子里。” 要不是他好几天没见到宏义世子觉得奇怪,想上宁王府找他时发现宁王府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而没直接上门,寻了个晚上悄摸的摸进了宁王府,他都不知道世子现今的局面已经到了如此的困境。 刘远眉头狠狠一挑,很是头疼的问道:“所以,想借贤王府势的人不是宏义世子本人,而是你?” 刘泽脑袋差点没垂到胳肢窝去,但还是坚强而倔犟的顶着大哥那如杀人的目光说道: “大哥,我就是再傻也看得出来那闵知明显就是君氏的族老们找来的人,搞不好闵知其实一直和君氏的其它人在一块,只等着宁王去逝后就来抢世子的位子。” 好友蒙难,他岂能不帮? 刘远:“……” 他们刘家,怎么会出这么个脑子有包的东西? “无论事实如何,这事都不是我们可以过问的。” 不理刘泽那很是不服的眼神,刘远直接叫来了俩侍卫,“将他给我带下去,从今天起至少一个月内不许他迈出大司马府一步。” 刘泽简直一个晴天霹雳,“大哥,你要禁我的足?” “对,你给我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想想身为大司马之子的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话落一年抬眼,俩侍卫眼明手快的压根没给刘泽再武器啷叫的机会,捂住他的嘴将人给押了出去。 刘泽被离开,刘远却也是不能再安心,又唤来侍从换上官袍,脚步可以说是匆忙到是在小跑的急急往府门而去。 “快,去贤王府。” 此刻的贤王爷内,却是来了位谁也没想到的‘客人’。 就这么巧的,正是刘泽口中提到的宏义世子。 只是现在的宏义世子瞧着再没了过去的闵月之资,整个人瘦得就跟一把骨头一样,身上是破旧且脏兮兮的麻衣,臭得几公里外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销魂的味道。 最严重的是,他的脸被毁了。 单从宏义世子现在的形象上来看,比京城外城城南那儿乞儿看着还要更像乞儿。 而王六,也的确是从外城城南的一个乞丐窝里‘捡’到的宏义世子。 真真应了那句‘一啄一饮皆有定数’这话。 王六领了祈宝儿的命,前往端王府代贤王为刘敏敏撑腰。 端王府倒是很识相,虽然一个个都跟死了爹妈一样,可没敢真的不归还刘敏敏的嫁妆。 就是闹出了不少的笑话,比如刘敏敏嫁妆单子上的首饰,她自个房里就剩下了那么几件,大部分都全都在其它人的屋里找到。 也正是因为这些笑话,贤王爷为刘敏敏撑腰夺回嫁妆的这事儿,今儿才会传得几乎是满京城都人尽皆知。 刘敏敏的嫁妆单上除了银子首饰这些外,还有着好几间京中的铺子和京外的一座庄子。 这些,也都早已如归属了端王府一样的管的人是端王妃,收入也全是端王妃握着。 王六秉着帮人就索性的帮到底,便跟着刘敏敏一块去收铺子。 刘敏敏的铺子其中有一间,就位于王六‘捡’到宏义世子的那条巷子外。 宏义世子认得王六是贤王爷身边的人,看到王六后急忙呼救,这才有了他会出现在贤王府的一幕。 当然,现在的宏义世子早已看不出他是真的宏义世子,且他身上又没可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王六凭的是依旧还跟在宏义世子身边一个叫阿方的侍从,这才将信将移的把人给悄悄带回来。 如果是骗子,也可以让他悄悄消失嘛。 要说来看到宏义世子现今这般情况最生气的人是谁,那非灼棋莫属。 这不,灼棋的院子内暴出了道惊雷般的吼声。 “我可是精贵药给他调理了足足有两个多月才把人给调理好了,谁特嘛的把他给弄成这样?” 得到消息赶来,刚抬了支脚迈步进屋的祈宝儿也愣住了,听到王六说这人很惨,可没想到竟然惨成了这样? 目光寻问向王六。 王六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从灼棋公子那吼声可以确定床一上那位真的是宏义世子,王六便不好再说让宏义世子太过没颜面的事儿了,哪怕宏义世子此刻还昏迷着。 他‘捡’到宏义世子的地方,是在那条巷子里面是座因闹鬼而已被废弃了几十年已经看不出它是个宅子的地方。 虽说那宅子早已废弃,可好歹四面墙还在,总归能挡挡风,于无处可去的乞丐们来说,那里可是个好地方。 所以时间一久,那儿就成了个乞丐窝,还是乞丐界是算是比较属豪宅的地方,一般乞丐可都抢不到那里面的位置。 “谁这么狠心,我的个天,毁了脸还不够,双腿的骨头竟然都断了,还有这腰骨。” “这什么人啊?没个杀父杀母之仇,也肯定是有灭族之恨。” 灼棋嘀咕完,先吩咐药童将宏义世子做个彻底的清洁。 他就算是个医者,也委实受不了他身上这个味儿了。 祈宝儿和灼棋一块先退出房间,两人来到院中的桃树下说话。 灼棋:“师叔,这次宏义世子的伤···” 他斟酌了下,用了个比较‘含蓄’的词:“会瘫。” 伤的太重是一点,另一点就是施得太久。 “脸上的伤应该至少有两三个月了,我粗粗看过,应该有人给他做过治疗,只是用的药都很是廉价那种,无甚作用。” “双腿的伤是近期造成的,伤他的人极为狠心,宏义世子的腿伤并非一次造成,而是数次。” 第989话 接人 听到这些,祈宝儿的脸色也显见的沉了下去。 对宏义世子这个人,祈宝儿的印象一直挺好。 宏义世子其人,可能是因为打小身子骨弱的原因,也许是天性使然;他并不在乎名利得失,喜欢的只是书里的颜如玉和黄金屋。 换个说法,就是宏义世子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非黑即白,美好的纯洁如雪,糟污的也是浅显易见。 但他身上又没有那种权贵世族被宠大的孩子的熊性和自负,而是清贵中不失和善,疏离中不减亲民。 最关键的是,他长得俊俏。 端方君子,灼灼其华。 这么一个天之娇子,现在却是被人给毁成了那副惨样儿。 “有办法吗?” 灼棋默了默,为难道:“救倒是可以救,就是要宗主手里仅有的那颗再生丹。” 听丹名儿就知道,那可是能断骨再生的大宝贝。 据传这世间仅有三颗,是曾经不知道哪个时期的哪个厉害人物弄出来的,当时传闻就是那人仅只炼出来了三颗,之所以传到现在还是三颗,是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丹在谁的手里,又是否有人服用过,甚至不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 不过凌华宗内的不少人都知道传言中的丹药的确存在,至少他们的宗主手里就有一颗。 “……,除了这,就没其它办法了吗?” 小老头一个道修最怕的就是欠下因果,可他外面欠了一屁股债都舍不得把再生丹给卖了还钱,可见其对再生丹的宝贝程度。 想都不要想。 灼棋试探的抬眸瞅了眼师叔又迅速垂下眼眸,“师叔,办法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就是要师叔您出马了。” 祈宝儿一默,明白了他的意思,无语的抬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是不是自个也一直惦着?” 灼棋嬉皮笑脸的任小师叔的手在自个额头做乱,“学医者,就没有不想见蓝莺道祖的。” 祈宝儿抬手就给了他一大比兜,“先好好的给宏义世子治着,他现在这情况,就是再生丹拿来给他吃也是浪费。” 那倒是,灼棋也不再继续这话题,告了罪忙下去准备。 宏义世子那伤不是一时三刻能治好的,祈宝儿和他之间的情分也没近到需要一直等着的地步,因此交待了王六几句后,便准备去寿康院。 她这次回来可把她奶给忙的,每天几乎是蹲在了小厨房里,也不晓得她奶从哪学来的绿茶招数,只要她炖好了汤她要是没去喝,立马就一脸委屈像被抛弃了一样的给她看。 头疼。 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靠近寿康院,越是靠近,她越是觉得胃顶得慌。 似乎有人终于知道了她的窘境一样,祈管家匆匆的跑来报说,刘远刘侍郎求见。 祈宝儿立马调头,两条小短腿倒腾得差点没在地上擦出火星子来。 祈管家:“……” 不解挠头。 “难倒兵部出了什么大事?可看着刘侍郎刚才的脸色不像啊?” “参见王爷。” “起,坐。” “谢王爷。” 双方落坐,刘远也没多哗叨其它有的没的,直接说明来意道:“王爷,宁王府那里可能出事了。下官的弟弟刘泽与宏义世子关系较好,他说在宁王出殡当天宁王妃以前身边的一个丫环带了一个叫闵知的人前来,还带有一封宁王妃的遗书。” “宁王妃在遗书中说那个闵知也是宁王的儿子,当年宁王妃生的是双生子,其中一个一出生就被宁王妃让丫环给送走了。” “小弟说君氏族老中有人不满宏义世子,属意闵知继宁王位。” “且小弟去宁王府时,宏义世子已经被赶到了府上偏僻的破院里,而他原来的院子,却是那个叫闵知的双生子住着。” 刘远一拍大腿,他并不知道那位宏义世子此刻正躺在贤王府中,皇家的事儿他又不好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最担心的猜测,只能急切而隐晦的提醒道: “王爷,这些事儿下官在京中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就前几天京中有个小诗会,宏义世子还出现过,只是未久坐,下官没去不甚清楚,听说宏义世子小坐了片刻后就离开了。” 祈宝儿眸色一深,“你是说,前几天宏义世子还出现过?” “是。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诗会大比,最近京中四处都是五湖四海来的学子。” “这次诗会大比京中最被看好的有三人,其中一个就是张御史的嫡长子张德行,那天就是这个张德行包下了德源茶楼,以‘以诗会友’为由邀请了不少学子参加。” “宏义世子不敢说才名天下,但也是在众学子中颇具盛名,只是奇怪的是,那天宏义世子一没做诗,二未谱乐,且只是露了下脸便离开了,听说似乎是身子又不大好。” 刘远:下官提醒得已经够清楚的了,再说,可就要把刘家给赌进去了。 祈宝儿大概明白事情是个怎么回事了,但并没准备和刘远明说,这已经不是他一个官员能插手的事儿,甚至连知情都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我知道了,你回吧。” 刘远一默,不知道王爷是个什么态度;不过他能做到把这事儿告诉贤王爷也已经是极限了,至于其它,他不敢过问更不敢管。 “是,下官告退。” “等等。”祈宝儿叫住他,“你回一趟兵部,带人把公文和奏疏给本王送来。” “是。” 刘远一走,祈宝儿又将十二唤来,“你去趟京兆府,将三公子领回来。” “是。” 嗯? 直接去接,这么嚣张的吗? “主子,属下就这样直接的去接三公子吗?” 祈宝儿想了想,“让老夫人准备点柚子水什么的洒洒,去去晦气。” 不是,主子啊,属下问的不是这个。 不过主子有令他听令就是,至于其它的,他总不可能比主子还要聪明。 十二窜溜着准备去接人,却在刚准备好侍卫队伍时,又被祈老头给拦住。 前头十二还吐槽祈宝儿嚣张,没想到这儿还有个更嚣张的。 一般人家里有人进了大牢,那再怎么的都是件丢人的事,就算是能接回来的话,也是悄摸着最好都没人发现。 可祈老头就不,他带着十二,还领了一个整三十人的王府侍卫队伍,浩浩荡荡的从贤王府出发,那叫一个气势凶凶的朝着京兆府‘杀’去。 贤王府现在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吸引了全城的目光,它随意一动,立马四处的眼睛就全粘了过来。 第990话 真相浮现(一) 贤王府的侍卫在祈宝儿接手了无影军后,再新增出来的可全都是无影军过来的轮班的汉子,就没一个身上是没有只隶属于战场上的煞气的。 一个个再气场全开,往京兆府门口这么成排成排的一戳。 好家伙,整一个是来找茬凎架的。 把京兆府里的衙役都给吓得差点没腿软,要不是职责所在,他们远远看到人时就已经全跑喽。 可以说京中各个衙门中,做京兆府的衙役是最难也是最憋屈的。 在这遍地是官遍地是爵的京城,做为一个管着京城治安的京兆府,真真可以说是谁都不太敢得罪。 逮个人一个不好背后不是一品官二品官,就是伯啊候的。 案还没审呢,人家里已经找来了。 衙役中就是有品的,也都不可能能大得过这些,挨耳光啦,被踹啦,这些对他们来说可以说都已经差不多属于日常了。 何况还是一品贤王!! 不过,大家伙诡异的都有了种‘终于来了’的石头落地感,也特嘛的是见了鬼了。 要不是有家要养,这差事特嘛的真不想干。 得到通传的安如海匆匆小跑而来,看到站在最前方的祈老头他立马上演了一出变脸神迹。 “是老爷子您亲自来啦?贤王爷可是大安?” 人家给了自己面子,祈老头自也不好冷脸对之,也笑道:“宝儿身子已然大好,原是准备要来接她三哥的,只是小老头我担心她刚好要是吹了风又要反复,便拦住了她。 不过是件小事,何必还要劳她跑来跑去的。” “王爷的身子可是关乎着整个麒麟国的江山社稷,再是小心谨慎也不为过,老爷子您拦得好。” 安如海上前到祈老头面前,瞧了眼祈老头身后对他虎视眈眈的一众侍卫,别说来叫他的师爷吓得脸都白了,他这会儿站这也有点怵。 “老爷子您来京兆府是???” 祈老头淡淡抬眸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一众人,示意了下十二。 十二得令上前,掏出贤王爷令扬了扬后高声道:“贤王爷有令,她已查清封德殷受伤之事实属陷害于祈良满,也已将证据都上呈给了皇上。 王爷在皇上那儿讨了口谕,祈良满无罪。 现命我等接三公子回府。” 三郞的事儿其实还真没上升到需要皇上下旨的地步,封御史要弹劾祈宝儿,弹劾的内容虽然和三郞有关,但真正要弹劾的其实是贤王爷的治家不严。 只是将三郞和封德殷的事摆到皇上面前,并没有需要皇上做这件事的主,而只是借这件事来针对祈宝儿。 换句话说,就是三郞和封德殷的事儿从头到尾只到京兆府这,只要有京兆伊的审判就行。 可因为事情中牵扯到了背后太多的人,且一个地位比一个高,京兆伊一个只三品的官他不敢随便定案,要先等上头的扯皮结果。 而现在,有了皇上的口谕,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事儿就是盖棺定案了。 也意味着,贤王爷和封御史的扯皮,是贤王爷赢了。 虽然安如海不晓得贤王爷赢在了哪。 不过这不重要,他只要知道自个想抱的大腿比他想象的更粗就行了。 立马脸都笑出了褶子来,“本官这就命人去请祈良满出来。” 转头吩咐了衙役后,安如海凑近了祈老头开始讨功,“老爷子您放心,良满兄弟在京兆府里的这些日子半点苦没受,下官最近都没回府的一直在盯着。” 三郞在京兆府里日子过得不比在自个府上差这点,宝儿回来后就与他说了,祈老头对安如海心里也甚是感激。 “安大人改日有空可定是要来府上和小老头喝上一盅。” 安如海心神一镇,他这大腿是抱上了?! “那小侄可就叨唠了。” 一旁的师爷:“……” 真是没眼看,小侄都自称上了。 不过他也羡慕啊,安大人这次,可真是要辉煌腾达了。 他怎么就没在祈良满进大牢后也照顾照顾呢? 现在也能跟着安大人粘点光了。 端王府,正院,书房。 “嘭”一声,一个茶杯被砸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一片茶叶飞溅而出,落在一支蓝色锦靴上。 视线上移,锦靴的主人是个油头粉面长相颇有些显妖气的年青男子。 此人,正是端王世子君景湛。 君景湛抵头看了眼鞋上粘的茶叶,面露不虞的将其抖开,“父王,出了什么事了让您如此震怒?” 端王爷看着怎么看怎么像个妖/精的儿子更是堵心,“你知不知道贤王爷回京了?” 君景湛挑了挑他那天生自带着撩人气息的凤眼,走到一旁的坐塌上坐下,“父王早就应该能猜到咱们是拦不住她的,麒麟国的 “还平白的损失了那么多个神人,那些可都是咱们费了大笔银子才养出来的人,现在连他们到底死在哪咱们都不知道。” 说到这,君景湛原就不虞的脸上是越发的阴沉。 他对端王的态度一点不像是子对父,倒是有种他为上的感觉。目光无一丝对父亲的敬重与儒慕,有的只是似对下属的冷漠和可任由差遣的随意。 “父王,在这件事上儿子可不会再为您顶着,儿子也顶不住;父王还是想想怎么对二族老交待吧。” 听儿子提到二族老,端王的脸上露出丝恐惧之色,“二族老远在锦州,这事儿他应该不会知道吧?” 君景湛弹了弹膝上不存在的灰尘,悠悠道:“二族老可已经不在锦州,他现在人就在京城。” 这下端王爷脸都白了,整个人甚至都怕到瘫到了椅上,“二族老是不是已经知道本王做的那些事了?” 君景湛对不堪大用的父亲一向没有好感,甚至是厌恶;可无奈要想得到王位,他就得要这老东西心甘情愿的传给他。 “父王所做的事情儿子已经想办法瞒住了,二族老这次是为了宁王府的事情来的。” 一听不是来惩罚自己的,端王爷立马就支堎了起来,腰也不酸腿也不软,坐得立马扳正了不少。 “宁王府?宁王府就一个病秧子在,还有什么好值得二族老可费心专门跑一趟的?” 君景湛:“……” 如果不是为了母妃的名声,他真的不想承认眼前这个蠢货是他的父亲。 第991话 真相浮现(二) “父王,就如您所说的,宏义世子身子骨弱,你说他若是承袭了宁王之位,这宁王之位又是否能保得住?” 每次和这蠢货说话都得说得这么明,君景湛常常都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不过也万幸他这父亲蠢,好糊弄,幼时对他的自以为是,在得知他被二族老看中后,他要做什么事他满与不满都再没敢有异议。 端王焕然大悟,“也是,宁王虽是个闲王,可好歹也是个王位,降了委实可惜。” 君景湛:“……” 说得好像他们端王府有实权一样。 端王爷对这些一向不上心,嘴上念叨一下就过,他只关心事关到他端王府的事儿,“景湛,西北那边的尾巴你可是有擦干净?” “贤王去得太过突然,多少是会牵连到我们端王府;不过他们并无实证,单是只有口供的话,她也拿我们端王府没办法。” 君景湛是知道元司马手里有份名单与罪证落入了贤王爷的手里,可那名单和罪证能牵扯出来的不过是西面的官员,他做事一向谨慎,可是从未与西面的人有见过面,更别说是留下任何的证据。 所以君景湛并无惧。 怀疑又如何? 心中已经肯定又如何? 他们端王府只要安静一阵让人拿不到错处,你奈我何? 唯一让她头疼的就是自个的父亲,一个脑子空空,一个单就只想着能占随便;他就怕在这关键时刻,这俩会给他整出什么麻烦来。 好在母妃一心在他身上,他的话母妃就是再不愿也会听,就如三【哦,现在该直接称其为刘小姐】,,刘小姐的嫁妆一样,母妃原还想眛下一部分,他与母妃分析了利弊后,母妃甚至是帮着到各屋中将嫁妆一一的找出来。 所以母妃那边他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一向自负但却又不自知的父亲这边。 一听说事情牵连不到端王府身上,端王整个人都松坦了下来,他就是君景湛心中所想的那样没甚脑子的;人一轻松没压力了,立马起来整了整衣服说是要回去休息。 君景湛鄙夷的轻笑了声,多年父子,他哪还有不了解的,什么回去休息,还不是去刚纳进府没多久的那小妾那儿。 书房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全身都藏于黑色斗篷内的身影,“你父王还是如此的不着调。” 声音苍老沙哑,听着有种迟暮之感。 君景湛见到来人忙起身上前行礼,“见过二族老。” 这态度,可比对自个亲爹端王爷的态度要恭敬多了,眼中也多了几分面对着亲爹都没有的儒慕。 君二族老抬起满是皱纹干枯如树枝般的手,动作上却是与手的难看正相反的温柔着抚了抚君景湛的发,“这些年苦了你了,孩子。” 君景湛低着头眷恋的头顶在君二族老的手心蹭了蹭,“二族老,我一点不苦。” 君二族老委实心疼他,亲手扶起他,拉着他与自己一块坐着。 二族老自个因为年轻时的放纵而被人设计暗害,失了成为父亲的能力,自此他也死了心的索性不说是娶亲了,连原本府上的妾室都被他给全赶了出去。 之后日子也过得浑浑噩噩着,一心只顾着挣钱。 直到一次是无意间碰到那时才仅三岁的君景湛,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说来就是这么的没道理,二族长看到君景湛就觉得他亲近,接触后便越发的喜欢,后来便是待他如亲子一般。 现在两人间的相处,和刚才端王在时父子间的相处,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绝不会认为端王和君景湛俩是亲父子,而是这俩才是。 二族老边与君景湛说着话边亲手为君景湛剥着橙子,剥好后还自个先偿一片,甜的才将剩下的果肉全递给君景湛,如果酸的,他自个两三片一口的直接囫囵吞了。 君景湛则是自个吃一片就拿一片递到二族老的嘴边,看他吃了立马露出满足的笑容。 明明一个六七十的老叟与一个三十几的男一人间这般如对稚儿般场景看着很是怪异,可还别说,瞅着也是别有一翻温馨在里面。 另一关的贤王府内,可就与温馨二字毫无关系了。 三郞原以为自个受了委屈的回到府上会受到爷奶的怜惜,毕竟爷都去亲自接他了不是。 哪知道跨过火盆,淋过柚子水后,笑眯眯的他奶抬手就拎出了早就一直藏在背后的腾条。 “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被抽习惯的娃一见到腾条抬腿就跑。 啥也甭管,先认错总没错。 田老太这些年被祈宝儿这宝贝那宝贝给养得身子骨那叫一个健郞,她又不像京中的那些富贵老太太们一样的平素里都不动弹,偌大的贤王府里较偏些的院子都被她和祈老头俩给整来种上了粮和菜,这又变相的等于是一直在锻炼着。 所以那腿倒蹬得可不比年轻人要慢,紧追在三郞的背后,没会儿就传来了三郞的惨叫声。 “奶,你真打啊?我这刚从牢里出来,可委屈死了都,奶你也不心疼我。” “我心疼你个棒槌,你个蠢货转世的玩艺儿,让你回京是为了让你保护你妹来的,结果你个脑子欠揍的东西,竟是给你妹整麻烦。” “奶这么个农妇都看出来事情不对,你好歹还是个千户呢,被人给激一激就上当了,这次要不是你妹回来得及时,你妹人还在外头呢,就得被你给害惨喽。” 老太太那叫一个牛掰,嘴里骂着话也不妨碍她手上的动作,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三郞后背又挨了好几下。 不过这次三郞可不敢再喊了,不仅不敢喊痛,他甚至是停了下来站在那任着田老太抽他。 他的确有罪,留在京中没帮着妹妹不说,还差点害了妹妹。 换一般人,孙子停下来,做奶奶的抽几下也就心疼了;可无奈田老太她不是一般人,三郞停了可正方便她抽了,那叫一个虎虎生风的,腾条探舞过程中的破风声隔老远都能听到。 眼见着三郞的后背已经有血道子显了出来,三郞也是疼得额头都冷汗直冒,十二颇有些担忧的看向祈老头。 “老爷子,三公子一回来就倒下,好像不太好吧?”还是自个亲奶抽的。 祈老头木着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看不出来老太太在救他?” 第992话 祈老头夫妇教孙 被老太太抽,那才什么力道,伤也就只是个皮外伤。 若是由宝儿来处罚,他可是亲眼见过无影军里的兵犯了错被处罚的场景,可以说能留下半条命都已经是无影军们平素里训练有素体质好的结果。 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倒不是偏心三郞,相反着,他们是不想祈宝儿落一个苛责兄长的恶名。 他们乖乖/宝儿已经马上就要十六了,他们这做爷奶的自是已经开始操心着宝贝蛋子的亲事问题。 虽说因为太强京中已经没人敢有窥视之心,可名声能守住一点是一点不是;也许哪天宝贝蛋子开了窍了喜欢上某人,结果对方的家里因为宝贝蛋的‘凶’名而不乐意那可咋整? 总不能强抢吧? 祈宝儿哪知道她爷奶竟然已经操心起了她的婚姻来,被李月英急匆匆跑来一求救,忙来到前院。 等她到时,三郞已经快被田老太抽得没个人样了,后背众横交错着的条条血道子瞧着甚是可恐,人也已经昏了过去,被几个侍卫拿担架抬着正准备往中院送。 “奶,你这是做什么?”不至于这般,真的。 田老太抽人也是抽得一身的汗,听到孙女的声音她立马把还在手里的腾条朝纵里一扔,转头看向祈宝儿时那叫一个一脸的无辜。 “宝啊,奶啥都没做啊;奶想着三郞从牢里那晦气地方出来指定身上会粘着不干净的东西,这不就拿腾条驱一驱嘛,哪知道你三哥这么的没用,奶都没用劲他就晕了。” 祈宝儿:“……” 这话连祈老头听得都是嘴角直抽抽。 周围看戏的一众下人更是个个都是‘我它嘛见了鬼’的神情。 更令人无语的是,原本看到三郞伤得那么重心疼得眼泪直掉的李月英,在田老太说完后,立马抹干净了眼泪,脸上竟然是一副焕然大悟的表情。 祈宝儿:“……” 三郞这两口子,是不是没救了? 扫了眼周围的一群或显或隐在某处的下人,祈宝儿无奈道:“奶,我饿了。” 有啥事儿私一下再说,在下人面前,还是得给她奶把面子撑足。 田老太脸上的忐忑顿收,接过叶嬷嬷呈上的披风边走边系,“奶小厨房里还炖着乌鸡汤呢,宝快跟奶回去吃。” 嘴里说着快跟奶回去吃,她自个先抬脚窜溜着往后院走,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祈宝儿失笑摇头,上前过去扶着爷一块跟上。 爷孙俩走到回廊上后,下人们知趣的都远离了他们,祈老头这才小声问道:“乖乖,三郞的事真的不会影响到你?” 祈宝儿笑道:“爷放心吧。” 顿了下她又加了句:“这里头道道有点深,三郞其实就是个筏子,你孙女我窜得太快太高,让很多人眼红了。” 这种事儿啊,不是发生在三郞身上,也会发生在祈家别的人身上。 祈老头顿悟孙女的意思,“你二叔那头你放心,爷每回写信给他都有叮嘱着,村里还有你开山叔在,你开山叔虽没了条手臂,可他脑子比一般人活泛,看事儿比你爷都明白。 他就是不为了咱们老祈家,为了整个祈氏一族,他也会盯紧了村里人,你二叔那是做啥事都能直接和你持上勾的家伙,他只会盯得更紧。” 祈宝儿的确是有些担心二叔那边,她二叔那人脑子轴,不大会转弯,她就担心她二叔会着了别人的道。 不怕牵连到她,而是担心她要有个万一不在京中,会来不急去救。 听爷这么一说她也放心不少,想到三哥身上的伤,祈宝儿失笑道:“奶其实没必要把三哥打得那么惨,这事儿三哥是有错,可倒也不至于再受这么大的罪。” 怎么说呢,三郞的确是因为她而动了怒才有了这么一出,可不可否认的是,他是在京中久了被吹捧得有些过,人多少是有些飘了。 三郞就如她奶骂的一样,那好歹是一千户出身,且还是全凭自个实力攒着军/功升到了千户的位置,又怎么可能真的全只凭着一身的莽劲? 战场上那可是随随便便都是这个计那个计呢,她这次去西北,还看到那个以前连个童生都没考下来的她爹,夜半三更就着烛火抱着本兵书在啃。 而封德殷的招说来真真是低一级得不能再低一级,若换没飘以前的三郞,按着道理来说,他不应该会上当。 这点祈宝儿看得明白,祈老头同样也收在目中。 听到宝贝乖乖还在为她三哥说话,祈老头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没好气的抬手就戳了她额头一下,“你三哥脑子就是个憨的,那些人吹着他揍着他,他就真以为自个有多厉害了,殊不知那些人冲的全是他有你这个妹妹才吹捧他,要不他一个边关将领的儿子,在京中世族贵子的眼中算个屁哦。” 这是实话,就是太实诚,听着伤人。 祈老头说:“大郞留在京中,一个是因为他是长子长孙,咱不说他要顶门户这话,咱根子上就是一农户出身,有啥门户可顶的。 但咱的想法外面人可不这么认为,在大家的眼中,你爹带兵守着边关,你的权势就过高;能桎梏住你爹和你的,大郞这个长子长孙自然分量最重,他留在京中才是最稳妥的。” “你大哥也做得很好,有才华,但也没到遭人嫉恨的地步,平素里在京中也并不显眼,只做好自个份内的事,从来不强出头。” “二来是因为你大哥着实是有那么点才华,又得你的教导走上了灵修这条路;咱家有一个你是修灵就够了,可是再来一个,那可真是要不容于世了。” 十之八九会遭来天家的忌惮。 蚍蜉都能撼树呢,这世间就没一人对千军万马能稳赢的事儿。 所以大郞绝不能往边关送。 “而你二哥和四哥这俩,咱们自个关系如何外人不知,在众人的眼中,他们终归与你是隔了一房的兄妹,交情上要不如与你大哥和你三哥。” “他们对于你来说,份量还是差了些。” 祈老头拍了拍祈宝儿的手,神色少有的郑重着看着她,“当初爷奶把你三哥也叫回来并不是想念孙子,也不是为了保住祈家血脉。” “乖乖,你需要一个弱点,只有你有了弱点,大家才不会太过忌惮你。 你三哥,就是你最好的弱点。” 祈宝儿:“……” 她那个被奶给生生抽晕的可怜三哥,知道她爷给他的真正定位原来是这不? 第993话 哪个野一男一人的 “你三哥的性子,爷是他的亲爷,又哪能不知道的。打小就受不得别人捧,一捧就飘呼得忘了自个姓什么。” “你手握镇南军,无影军听你号令,还是兵部尚书;有着你这样的亲妹妹,他又怎么可能在京中没人捧他?” 所以祈老头能肯定,三郞回京后是指定会飘。 人一飘就会犯错,这是必然。 他的乖乖,如果是铁板一块,不说是其它人的,就算现在皇上信她,时间久了皇上必也是会对她忌惮加深。 自古以来被天家所忌惮的人,又有几个有好下场?! 但如果乖乖的身边有三郞这么个动不动就会犯错的嫡亲哥哥在,那就不同了。 铁板有了缺口,它再不是坚不可催。 可祈老头没想到的是,三郞飘乎后犯的 祈老头深知自个的孙女是个多聪明的人,他的有些打算不说,一时可能她还猜不到,但绝瞒不了太久。 他将三郞特意从边关叫回来的真正目的,想来乖乖早已经心中有数,只是不说而以。 祈老头说不上来自个这会儿是个什么心情,他又怕着,又有些自责。 他怕孙女觉得他无情,愧疚于他一个亲爷爷却是毁去了亲孙子的一生。 祈宝儿如祈老头所惧的那般脸上的笑容寸寸的消失,最终颇有些呆滞的看着她爷,喉头滚动,许久才艰难的发出声音来。 “……爷··” 到这会儿,祈老头反而有种落石滑地的坦然,,也许,他笑道:“乖乖,咱们就是农户出身,帝王再是信重,你实力再是强大,也是一人难敌四脚。” “何况,帝王的信重又能保持多久? 十年? 二十年?” “你爹为何原是永安城的驻军,后来却是要驻守到边关?” “乖乖,这些想来爷不说你自个心中都明白,只是你不想我们替你操心,所以你不断做些原就不该是你做的事,只为了让贤王府的地位不容动摇,由此来保祈家平安。” 祈老头以前看得还不是很明,他有的是生活阅历,可毕竟一直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就是多活了几十年,阅历也是有限。 自到了京中后便不同了,他为了孙女想法子的融入进这个老王爷那个老伯父的圈子里,大家因为他孙女的原因也乐得与他来往,一来二去的,哪怕对方只是无意间的一两句,也让祈老头思维逐渐的与这些圈子交一合,来了个质的升华。 祈老头是个果决的人,理清弄明了他孙女真正的处境后,他将三郞和四郞俩都叫了回来【那时京中就这俩兄弟在】,告诉他们,祈家在京中需要一个爱惹事的‘混子’,让他们俩中选出一个来当这个‘混子’。 三郞没有二话便自荐,他也了解自个的德性,这个混子啊,他们家他来当最合适,否则到时一个整不好祈家就是出了一真一假俩‘混子’了。 再加上四郞现在是在为皇上做事,虽说没正儿八经的职位,可他管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将他给拎回来当‘混子’委实太过可惜。 这些,祈老头也没瞒着祈宝儿。 最后他说道:“乖乖,他们说是为了你,其实也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整个祈家。 便是没有你当上这个贤王爷,你大哥早晚也是要走科举这条路的,到时不过是殊途同归。” 为什么大世族的人个个将家族看得那么重? 因为无论是兴还是败,它靠的都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整个家族。 祈宝儿扯了扯嘴角,“爷,你越这么说,我压力越大。” 能开玩笑,那就是没事了。 说话,煽情这种事儿也不是祈老头的强项,没有词不达意那都已经是他超常发挥了。 抬手轻轻给了孙女一下,“爷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胡思乱想的,只是告诉你,你三哥这儿他是自愿的,包括被你奶抽。” 祈宝儿:嘴角直抽抽。 头一次听说被抽还有自愿的。 “对了,听管家说宏义世子在咱们府上?” 话落,祈老头凝着眉又小声嘀咕了句:“这不对啊,昨儿我在老晋王府可是见到了宏义世子,人好好着呢。” “是,宁王府出了点事,外面的那个宏义世子是假的。” 祈老头大惊,“不会吧?宏义世子可是皇家的人。” 皇家的人都有假的? 好家伙,他这是又长见识了。 祈宝儿这次没再多和祈老头叨叨了,皇家的事儿,他们还是少知道些为好。 然后,在灌了一肚子她奶亲手做的爱心牌乌鸡汤后,祈宝儿揉着肚子出现在了御书房。 她先一脸沉重的将一份诊断书摆到了御案前,“皇上请过目。” 君宸渊被她这一出整得有些微愣,很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拿起诊断书细看起来。 片刻后,他脸上的神色也逐渐的沉了下去。 诊断书朝着御案上一丢,“这是谁的?” 哪个野男/人的? 祈宝儿哪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人的眼睛它是偏的,明明上头名字写得是清清楚楚,可偏有人竟只注意到了人在贤王府这一点。 “这才是真的宏义世子,现在宁王府的那位,是假的。” “嗯,,,嗯??”啥? 别说,君宸渊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宁王这几位闲王可以说一直都不怎么能入麒麟国各帝王的眼,他们从得封为王起就一直没有实权,府上也从来没出过啥有本事的人,当然,不排除他们自个藏拙。 虽说为帝者多疑,每一任帝王都会派人盯着这些王府,毕竟好歹他们身上也留着同一个君家老祖的血脉,要是君宸渊这一脉真不幸的断绝了,他们这些闲王倒是全都能捡个随宜。 所以对这种身份的闲王,没有一个帝王会不担心他们是否藏了私一心,又是否会背地里悄悄的谋算着什么。 但几代下来这几个王府都是老实得不要再老实,基本属于能让他们混吃等死他们就已经很满足的地步,也就让帝王们对他们逐渐的消了戒心。 君宸渊多少也有些如此,虽说现在几个王府还有他的人时不时盯着,可人数只有一两个不说,平素里也早已没要求他们常汇报消息。 几个月甚至是半年啥的没听到这些王府的消息,也不会怀疑这些王府内是不是出了啥问题。 第994话 有些事得慢慢来 就拿宁王府来说,君宸渊现在去回忆,他都已经有小半年没收到宁王府传来的消息了。 这么一想,君宸渊猛不丁的自个先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对粘有血亲之人如此的松懈,这可是为帝者的大忌。 祈宝儿不知道君宸渊此刻心里的悍然,站一旁将了解到的宁王府的事一一说来。 最后,她舌尖顶了顶上颚,一脸‘我为了你好’的说:“皇上,想要换了宁王承袭者的人,是君氏族里的二族老。” 君宸渊无语的看着她,真的很想告诉她,你很不适合演戏。 先把那幸灾乐祸的小表情收一下。 两人虽一坐一站,不过距离并不远,祈宝儿又是个小矮子,君宸渊只要抬手就能揉到她的脑门。 祈宝儿捂着乱了的发跳出几米外,不满的瞪了某帝一眼,“我奶亲自梳的头,都乱了。” 她自以为是瞪人,却不知在某帝的眼中,那盈柔眸光就跟带了勾子一样,只差点没将他的心魂给勾走。 呼吸都错了几分。 在祈宝儿还在整理头发时,突然她的小手被一灼热握住,眼前一晃,她还没晃过神人,人已经落进了一个滚烫又坚硬的怀中,紧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的圈着了她的腰。 祈宝儿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的就要将人推开。 就听到头顶传来君宸渊泛着哑意的声音,“别动,让我抱抱好吗?” 温热的气息浮在她的颈间,引起阵阵的颤栗。 这是祈宝儿 君宸渊的声音是她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的暗哑,也是头一次这般低低轻轻着在她耳边说话,还带着怎么都不该在他一个帝王身上会有的哀求,还有隐隐的脆弱。 听得祈宝儿竟然有了那么丢丢的心疼和不忍心。 也正因为着这丢丢难得的心疼和不忍,她一时没有推开抱住她的某帝。 推人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只是身子一直紧绷着。 “只抱一下哦。” 这丫突然来这么一出,难不成是因为她提到君氏而想他爹了? “好,就抱一下。”君宸渊的语气依旧脆脆弱弱着。 只是祈宝儿看不到的背后,他脸上哪有一丝脆弱哦,有的只有偷了腥的窃喜。 抱着人的手臂又紧了一些。 他一直都知道小丫头娇娇软软,却是不知抱在怀中竟是如此的令人着迷,只恨不得永远都不放手。 此刻,某帝连他俩 好在某帝没忘记这是个什么场合,御书房这地儿可是随时随记都有人进来,为了小丫头的名声,他只抱了几息后就将人给放开了,虽然很是不舍。 抓了抓手,又紧了紧拳头,连番几次这样的动手后,这才将又要将人扯进怀中的冲动给强压了下去。 祈宝儿狐疑的看着某人,“皇上,你受伤了吗?” 怎么走路的姿势有些怪怪的? 刚别扭坐下的君宸渊:“……,没有。” 他能说他就抱了抱小丫头竟然就冲动得差点当场那什么了吗? 祈宝儿对他这回答依旧保持怀疑态度,不过人自个都说没有,她也不好不知趣的继续问不是,人好歹是帝王呢。 看他似乎没再伤心了,祈宝儿又继续和他说起宏义世子的事。 “皇上,臣在宏义世子的身上,并没有看到他还有血亲兄弟。” 宏义世子的面相,就是一个孤寡之相,不说是双生兄弟了,他丫在宁王去逝后,是一个真正的血亲之人都没了,哦,君宸渊这类只粘了点亲的那不算在内。 换句话说,已逝宁王的那些兄弟,无论是嫡亲的还是庶的,和宁王都没有血缘关系。 可偏偏,宏义世子着实是与君宸渊有着一定的血脉相联的关系,而宁王府的其它人,也同样与着君宸渊有着一定的血脉相联的关系。 想到这,祈宝儿刚刚被人抱着的不自在已经消失,吃瓜兴致上头的扑到御案上眨巴着眼巴巴的看着某帝。 “皇上,宁王府到底是啥情况啊?老老宁王是只带了一顶绿帽子,还是带了一溜的绿帽子?” 小丫头精致如画的小脸突然的怼在他面前,这让君宸渊的呼吸都是一滞,心跳瞬间就不正常起来。 只是某帝太会做面子功夫,明明心脏已经跳得快要蹦出胸腔,可面上依旧一点不显,细看下,也只耳根子在微微泛着红。 而一心想吃瓜的某女,压根就没注意到这点,因此这丫完全不知道自个此刻的行为颇有些是在羊入虎口,还以为刚才被抱那个事已经过去了。 君宸渊缓缓的深吸了口气,尽量用着平静的声音道:“你口中的老老宁王得了种怪病,不能生育子嗣……” 老老宁王说白了,他就是天阉。 这种事儿自然不能广而告之,相反着,要极力的隐瞒,要不然一个残废,又怎么有资格继承王位? 先帝这人吧,说是缺一德那是真缺一德。 老老宁王是天阉这事儿先帝是知道的,老老宁王他要极力隐瞒,先帝也就当做不知,人家为了证明自个是个正常人的娶妻纳妾,先帝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娶了妻又纳了妾,如果都没娃,这同样也能证明老老宁王不行。 于是,老老宁王就想了一招,他让自个的亲兄弟来代自个夜夜做新郎。 这些先帝同样都知道。 不过这些先帝都不管,这是你宁王府自个的事儿,反正你们安份守已不真正乱了血脉就行。 所以宁王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在血脉上倒都是宁王一脉的娃,只是他们中有一些是亲兄弟姐妹,有一些则是堂兄弟姐妹。 祈宝儿:“……” 愣了好半会儿后,她才吐出一句话:“贵圈可真乱。” 君宸渊捏了捏她的小脸笑了,“这才哪到哪,各官府中许多的庶出子女都是别府的人。” 嗯??? “你应是知道,许多官员间会互相的交换妾室。” 这些事儿君宸渊不是不知道,而是懒得管,也一时管不住。 大环境如此,他总不能下道严令说不准,那触到的可就几乎是所有世族的利益。 有些事儿啊,得慢慢来。 好在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祈宝儿对此很是鄙夷,但她也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说改变就能改变的事儿,也就失了兴致再继续这话题。 第995话 君氏与君氏 君宸渊也看出她的不喜,舌尖一转:“君氏那边的族老们会盯着宁王府,也正是因为宁王府到了这一代血脉已经不纯。” “想来现在占据了宏义世子身份的那个闵知,他的真实身份应也是有宁王府血脉。” 君宸渊中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经过,可经祈宝儿这么一说,他已大致想通了前因后果。 君氏的那些族老们可是古板刻谨得很,尤其是对血脉的看重这块,于他们来说,君氏的血脉是绝不会容许其混淆玷一污的。 祈宝儿继续巴眨眼,“我以前以为君氏的其它人都早已经隐没了,原来盯着您这位置的还是有不少哦。” 君宸渊:“……” 无奈的捏了捏小丫头的小脸,滑嬾软,若不是此刻场景不对,他都恨不得能双手捧住好好揉搓一翻。 “也就是你敢如此妄议皇室。”偏他又心甘情愿无底线的纵着。 祈宝儿嘿嘿一笑,没在意他这话,还甚是来劲的推了推他的手好奇巴巴的问道:“皇上,说说呗,省得啥时候我不小心得罪了人自个都不知道。”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大家族里难免着乱麻一团,君氏同样也是如此。 君氏在以前那也是个大家族,还是那种超级大家族,在前朝中期就占据着一方,连朝廷都要退让三分。 前朝末其天家不做为,尤其是前朝的倒二代帝王,那真真是个昏君,一心只顾着自个享乐,老百姓的日子他是连过问都没过问过。 据传那位昏愦到了在宫里随地扒拉个宫女就那啥的地步,还有小道消息说是那时后宫的宫女因为帝王重玉而从来不穿底一裤,方便帝王随地扒拉。 这可把前朝的最后一位帝王给害惨喽,因为上一任的不做为和昏愦,朝廷大权早落入了朝中那些臣子们的手里,就是有心想当个明君,也压根没机会给他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天下佞臣当道,各地世族占地为王。 当年的君氏,盘踞在东南方,有这个能成王的机会,君氏的族长自是不想放过。 可君家却是出了个启明帝,那丫巧合着在前朝末代帝王年幼时做过他的先生,无论是出于忠还是看中了学生的人品,当年的启明帝最初并不想称帝为王的做一方霸主,而是想扶持前朝的末代帝王,收得河山。 哪知道啊··· 可能就是应了那句气数已尽吧,前朝末代帝王自个病重翘了。 他还没留下个一儿半女。 这下子,可真真是天下大乱,皇室们想夺皇位,大臣们想造一反坐坐那把椅子,各地方只觉自个的地盘太小了。 然后还没过两年,一个超级大国变成了无数的小国,这称王那称帝的,三天两头再打一打,老百姓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这时启明帝才领着末帝的旧部和他自个的手下站了出来,占据了现在京城【前朝京城在南边】登基称帝,再从京城开始,耗时将近二十年才将麒麟国真正的又重新一统。 启明帝与君氏间,说来没有大矛盾;但要说关系多好吧,那也没有。 君氏那时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南面,连前朝的京城那时都已被君氏收入囊中,虽说君氏那时在南面还没称帝称王,可在南面他们也已经与帝王无二。 启明帝一统天下是从西和北先开始,然后才一路东上,最后才是南下。 原因嘛,说简单也简单,西面和北面那时候都穷,地不适合种粮,矿啥的有被发现,可也因为技术问题基本都没开始开采,老百姓过的日子基本就属于活着就好。 这不,打那边比较容易,因为士兵的实力一般般,武一器啥的这两面也属于比较落后的地方;启明帝自个的自传中就亲手书写过,当年他亲自带兵攻打西面和北面时,还碰到拿着棍子和石头嗷嗷叫着往前冲的士兵。 可东南两面就不同了,尤其是南面,水源丰富地广物博,百姓不说是都吃得好住的好,起码着挨饿的不多,那里的将士们就更是,真正的吃饱喝足着那时啥时候都能保持着最强战斗力。 所以,启明帝将南面放在了最后来打。 没曾想君氏很是识实务,压根不用启明帝去打,在启明帝收复了东面大部分地方后,君氏便已派了人来与启明帝和谈。 至于谈了什么条件这类,连史书中都没有记载留下,启明帝留下的自传中也没有一字半词。 世人只知道,启明帝收复南面没费一兵一卒,君氏不要名不要利的自愿隐退。 麒麟国一统之后的那些姓君的王爷和伯候这些,可与当年在南面占据了一方的君氏无关,,,呃,也不能说无关,同样是从那族里出来的,不过都是跟随着启明帝一块打江山的族人,而并非一统之后启明帝对族人的加封。 换句话来说,君氏一族说是与启明帝为首的麒麟国皇室一族,说是同族,但其实他们早已经管不到这头上来。 君宸渊:“启明帝还在世时,双方甚至都从未有过往来,一直到圣祖【君宸渊太爷爷辈】时期,两边才有了些许的往来。” 祈宝儿了悟,启明帝当年指定是和君氏一族里的其它人有啥并不美丽的摩擦,甚至可以说是有仇;所以同族归同族,可启明帝已经不承认他们了。 至于后面双方间有了往来这点,从眼前这位这冷淡的态度来看,与君氏一族有往来的也不会是启明帝一脉的后代,而是曾经跟着启明帝一同打江山的那些君氏族人。 这么一寻思,那宁王一脉··· 启明帝时期同族被封王的,没一个是封的世袭王,经历了这么三百多年下来,有些后代争气的好歹还留着候爷位,那些后代不争气的,早已经没了爵位成了平民。 像宁王端王瑞王这几位,他们的老祖宗不是启明帝本尊,也是启明帝的亲兄弟。 就说宁王一脉,他们的祖上,就是启明帝嫡亲弟弟的嫡长子。 这竟然和君氏一族有了往来,且还连爵位传给谁这点君氏族老都能说了算··· 祈宝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似乎有点那什么,可她似乎好像不太适合做啥评价。 第996话 启明帝与君氏一族的仇恨 赶巧着,祈宝儿出宫的路上就碰到了刚从宫外浪回来启明帝本尊。 这丫最近又泡到一个鬼妃,俩正粘糊着,已经有些日子没往祈宝儿跟前凑了。 祈宝儿一看四下无人,一把就将一脸荡一漾的启明帝给拽到了假山后面。 假山后,一人一飘俩排排蹲,大眼瞪小眼。 不过祈宝儿立马就很是上道的拿出瓜果糕点摆上,抬手挥过,上供给启明帝。 顿时启明帝啥气也没有了,乐呵呵的捏着糕点边吃边大方道:“有啥想问的?” 无事献殷勤,可无奈他就吃这丫头的这一手。 祈宝儿也没带客气,吃了她的,问些事儿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嘛。 “宁王府的事儿您知道吧?说说呗。” 启明帝很给面儿的点了点头,也不用她多问了,边享受着供品边和她絮叨起来。 “当年我就瞅我那大侄子傻,我寻思着就他那傻样,他生出来的子孙后代估计脑子也都精明不到哪去,索性封了个世袭罔替的王位给他,将来只要我的子孙没死光,他的后代好歹还有朝廷能养着,不至于笨死。” “哪晓得也就才三代,祖先的仇他们全给忘了,竟然还和仇人的后代混得比真正的亲人还亲。” 从启明帝的口中,祈宝儿得知到原来启明帝和君氏一族还真特么是有仇,还是不小的仇。 启明帝的娘是个贼位漂亮的女一人,她还不仅仅只是漂亮,人才华高又贤慧,可以说是那时候能用来形容女子身上美德的词全安她身上那都是一点不为过。 可无奈启明帝他爹在族中地位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没地位。 用个村子来比喻吧,族长如果是村长,那启明帝他爹,就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村民。 一个普通村民家中却有个长相绝美品性绝佳的媳妇儿,用脚底板去想,就知道必是会遭来别人的窥一视,并且他爹还无反抗的能力。 好在君氏一族的人都要脸,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族内的人倒是都没对启明帝他一娘咋样,顶了天汉子在背地里说几句荤话,妇人们背地里骂几句。 从无正面冲突,也算是无伤大雅。 可事情总有意外,这意外就意外在当年那族长的一个侄子身上。 那侄子算是小有本事,会试得过封了个小官,还就是君氏一族所在地的父母官。 这不,那侄子上任后便上门来看望族长这个舅舅来了。 后面就很好猜了,那侄子巧合的看到了启明帝的母亲,只一眼便转不开视线。 只无奈启明帝的母亲为人较宅,基本不出屋,他就是常以探望舅舅的名义来到族中,也基本都碰不到佳人。 日思夜想着逐渐便生了执念,在一次醉酒时,竟是带着衙役冲进启明帝家中,打伤了启明帝的父亲,还当着重伤的启明帝父亲的面要对启明帝的母亲用强。 启明帝的母亲见已无逃路,竟是一头撞在了墙上,当场人就没了。 这一撞也把那侄子的酒也吓醒了,丢下重伤的启明帝父亲,带着衙役连夜就逃回了县城。 那时启明帝才刚刚十五岁,两个弟弟一个才十二,一个才刚刚七岁。 也是凑巧,那天是启明帝外婆的生辰,因为启明帝的母亲正得伤寒不好带病为母祝寿,那是不吉利,所以让启明帝带着俩弟弟代父母为外婆贺寿。 等启明帝兄弟仨回到家中,不仅是母亲已经离世,父亲也因重伤不治而早没了呼吸。 这过程可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可族中除了几个和他们家平素里走得近的人家外,竟是无一人到他们家来哪怕是看一眼。 尤其是族长一家,直到启明帝的父母下葬,他们都没有露过面;甚至后来还对启明帝仨兄弟甚是苛责,大有一副要将他们打压死的架式。 要不是启明帝为了带着弟弟们活下去从猎户那儿学来了打猎的本事,人也越来越莽,得了狼崽子的恶名可也无人敢随意欺负他们,他们三兄弟早已活不下去了。 也自不会再有后来的启明帝,和现在的麒麟国。 故事很悲凉,其中的凄苦不是一言两句就能形容得明的;可现在的启明帝再去讲诉它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怨怼和恨意,有的只是如看外人故事般的平静。 他边嚼着果干边如局外人般淡淡的说道:“以前看到那不孝子孙忘记了祖先仇恨不说,还竟是与仇人之子称兄道弟着,我着实是有种要将他们都淹进马桶里恁死的冲动。” “后来我也看明白了,子孙自有子孙福,何况他们还不是我的子孙。” 当飘久了,早已经什么事儿都看淡了,何况他一个连自个到底是因为啥执念而一直在世间飘着都早已经不记得的飘。 祈宝儿也抱着个有她脸大的苹果在啃,她自然是听出了启明帝的意思,不过还是中肯的说了句:“宏义世子还是不错的。” 没有长辈们喜欢的那种有着宏图大志,可为人方面真真可以称得上是端方君子。 就这么给被人替代了,着实是有些可惜。 是的,无论是从君宸渊的身上,还是从启明帝身上,祈宝儿都看出了他们对这事儿的淡漠。 这俩都并没有要管这事儿的意思,更没有要为宏义世子出头的意思。 祈宝儿也理解,一个是君王,看的是天下大事,这事与天下大事完全扯不上关系的小事儿,人不在意一点也不奇怪;另一个是早已脱离了世俗的飘,什么亲情啊血亲的都早已和他无关,淡漠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素吧,理解归理解,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她的不得劲不是因为宏义世子本人,说来宏义世子和她没啥关系,要说同情什么的,这天下值得人同情的人多了去了,她要个个都同情,哪同情得过来? 她是不得劲君宸渊对宏义世子那冷漠的态度,看着君宸渊对她说这事儿他们不用插手,在旁看着就好时,她心里突然有种胆颤的感觉。 这感觉有点糟糕糕,让祈宝儿很是有些不安,这不应该是她该有的情绪。 所以刚才在御书房那她随意寻了个借口就溜了。 看到启明帝这个前前前前前帝王时,才会拽住他说话。 可结果依旧还是令她心塞。 难不成,为帝者的标准,就是冷心冷肺? 更大的问题是,她纠结这些做甚? 完球,肯定是最近事儿多,忙得她脑子进了水。 第997话 这位可是麒麟国的开国帝王 启明帝翻了个白眼瞅她,“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性子再不错,人品再贵重,脑子犯蠢不一样没得救?” 祈宝儿:“……” 似乎,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说真的,宏义世子的确不是太适合生活在一个王爷爵位的地方,那丫的心性太过纯粹,别人是笨些阴谋阳谋的玩不过人家,他是压根就不会阴谋阳谋。 启明帝似乎是觉得自个享用了供品就敷衍了这么几句有点不大好意思,寻思了下反过来安哄道:“宝儿丫头,宏义那儿你其实不需要去为他操心,不信你自个去问问他,现今有了这般无声无息离开宁王府的机会,你看他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我说你过分了啊,我就不信你不知道现在宏义世子是个什么情况。” 祈宝儿是白眼都已经懒得去翻,这丫一帝王飘,以前跟她说他就喜欢搁在宫里,然其实呢,丫是三天两头都带着不一样的鬼妃在京中到处飘,整个京城在他面前又哪有秘/密?! 启明帝怔了怔,微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但又不想被个小娃娃给看轻了,于是哏着脖子嚷嚷道: “要不是我请人在那守着那小子,哪能等到你的人去救他?” 这祈宝儿还真不知道,唰的好奇看向启明帝,“啥情况啊,说说呗。” 都嚷出来了,自也没什么好再瞒着,启明帝喝了口茶先是叹息了声才说:“大约在半个月前吧,那时你刚离京两天。” 说来挺那什么,那时他刚娶了现在这位鬼妃,而之所以他能娶上现在这位鬼妃,是因为他经常拿着从宝儿丫头那儿得来的有味道的食物去哄来的。 娶鬼妃前他也答应了对方,等两人成亲后,他就会带鬼妃一块去宝儿丫头那儿吃个畅快。 哪曾想宝儿丫头竟然离京外出办差去了,他那漂亮小鬼妃可不就生气了嘛。 好不容易娶来的小鬼妃,他自是乐意哄着。 于是一个前面飘着跑一个后面飘着追,俩阿飘在京城上演了一出‘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就这么着,俩碰到了从宁王府后门被抬出去要被扔去乱葬岗的宏义世子。 对启明帝来说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亲兄弟的后代,鬼妃也是晓得启明帝生前身份的人,俩闹归闹,在正事儿上都不含糊,看到这情况都没再继续闹腾的赶紧跟了上去。 祈宝儿:“嗯?扔乱葬岗?” “当时宏义瞅着像是已经闭了气,宁王府里面的人可能是以为他已经死了吧,就准备将他给丢乱葬岗去了。 在我们跟着的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在一直跟着,就是宏义身边侍候着他的侍从,好像叫小方子。” 是的,那小侍从是个太/监,是宁王专门为宏义世子从宫里求来服侍他的小太一监。 “小方子将宏义从乱葬岗又背回了京,小方子没钱,没法给宏义看伤看病。 城南那地儿你们是不晓得,面上平静可内时乱着呢,官府就是想管也管不了,法不责众不是。 小方子把宏义藏在那乞丐窝里,白天他去外面讨饭,也在想办法想进内城。” 启明帝又叹息了声,“你也知道,一个乞丐又哪有机会能随意进得了内城?!” 就是穿着华丽的,没令牌通行令牌都不得随意进出内城呢。 京中能看到启明帝还值得他信任,就祈宝儿一个,启明帝就是想将这事儿告诉别人都没地儿说去。 想帮帮宏义世子吧,他能力有限,而且他们这种滞留在人间的飘本也不能干预太多俗世间的事,否则天道一个雷下来,他们就连个转世的机会都莫得了。 没办法,只能借着微弱的力量,偶尔着迷惑下旁人给出来讨饭的小方子施舍一点,在有人想欺负宏义世子时迷惑着人走开。 好在启明帝在京中飘友不少,鬼妃也不只一个,今儿这个来帮个忙,明儿那个来帮个忙,这才能让宏义世子只靠着一个小太一监就能撑到祈宝儿回来。 听到这的祈宝儿:“……” 原来早设好了套等着她来钻了。 也是,她怎么给忘了,这位可是麒麟国的开国帝王, 呼一声就站了起来,气鼓鼓得两个腮帮子都快成了蛤蟆,小短腿倒腾得比跑还快的转眼就没了人影。 这下换启明帝懵了,你丫走就走,咋把他还没吃完的瓜果糕点也全揣走了? 刚回到贤王府,祈宝儿就被田老太给拽去了屋里。 田老太找孙女自然不是因为朝廷大事,她是为了三郞和机月英的婚事。 “他俩早就瞅对了眼,月英那孩子说来那是已经没了娘家的,可咱老祈家不能做那欺负人的事儿。” 田老太边整理着首饰边和孙女说话,在祈宝儿回府前,她正将她自个私库里的拿出来准备聘礼。 似乎想起了什么,田老太将手里的一盒银饰放到床上,走到软榻旁和孙女挤坐一块的说起悄悄话。 “当年你二婶跟没了娘家其实也没啥两样了,她虽说是秀才的闺女,可她爹是个有了后娘的后爹,你二婶出嫁时李家是啥都没准备,只让你二婶把她自个以前用的东西带走。” 田老太想起那事儿就唏嘘,“好歹是秀才闺女呢,还是秀才元配的女儿,她那亲爹舍得埋汰你二婶的脸面,我这做婆婆可舍不得。” 她家那个傻子二儿子竟然能娶个秀才的闺女,这可是给他们老祈家长脸的事儿,她又怎么能容许二儿媳那后爹后娘在成亲当天不给她二儿媳脸? “村里里都知道你二婶嫁进咱老祈家陪嫁不少,可他们不晓得,那银子啊,都是咱老祈家给的。” 怕孙女误会,田老太多解释了句:“你一娘那儿奶也给了。” 祈宝儿默默朝她奶坚起大拇指,厉害! 许多人看不明这点,以为新媳妇进门的嫁妆多少只是新媳妇自个的脸面问题。 其实不然。 为啥新媳妇入门有道晒嫁妆这程序? 晒的时候还婆家人娘家人皆都在场? 因为嫁妆的多少,代表着娘家人对这个女儿的重视程度,也是对其婆家的满意程度。 婆家这边也一样,新媳妇带来的嫁妆越是丰厚,婆家自然越是有面子,腰杆子能挺得更直。 第998话 还是她过去的那个奶 尤其是她二叔娶二婶,那可是乡村穷汉子娶了秀才爷的嫡长女,她二婶是低嫁,她二叔是高娶。 如果说当年她二婶真就拎着堆破东西进了老祈家的门,面上看是她二婶不得秀才爷的疼爱,可实际上,却是在打老祈家的脸。 但二婶嫁妆丰厚着风风光光的嫁进来又大不相同了,低嫁都给足了面脸,这说明什么? 说明老祈家的人品让秀才老爷都放心的将嫡长女高高兴兴的嫁过去。 至少着在成亲的那天,老祈家的人脸上能发光。 田老太一脸谦虚的摆了摆手,咧着口大白牙笑着说:“奶大字不识几个,可奶晓得当人媳妇的不容易,能顾着就顾着些,反正出的那些银子也是以前他们自个挣的。 至于其它,像你爷说的,奶自个顾好自个就成,儿孙他们自有儿孙福。” 就冲这话,祈宝儿都想抱抱她爷奶,思想太行进了,一点不像俩古人。 能做他们的孙子孙女,那真是他们这几个兄妹的福气。 田老太轻拽了拽了孙女的袖子,“宝,按说这事儿奶该和你一娘商量,可现在你一娘不在,你二婶又在老家,奶只能和你商量了。” “月英那孩子是咱老祈家你这辈 祈宝儿点头,“是这理。” 得到认同,田老太再说后面的话也放心了不少,“奶寻思着,咱们聘礼归聘礼,月英好歹是人家干女儿,嫁不嫁妆的不重要,这聘礼按着规矩人要是不给当成赔嫁咱也没话说。” 祈宝儿再次点头,“奶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是要动府库里的东西,奶你是晓得我的,我要是在乎这些,也不会府库钥匙让管家和你一块管了。” 田老太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下,“奶还不知道你?再说了,你三哥成亲动你府库里的东西那像什么话? 你是不在意,可这要是传出去,你三哥那可是真真不要做人了。” 嗯??? 还有这说法? “好吧,这些我还真不清楚,奶你自个看着办就成。” 田老太:“……” 她它么的拽你来是想和你商量的。 老太太决定忽视孙女前面的话,当没听到的继续问道:“你这些年买了不少东西给奶,你爹和你二叔也每到过年过节都有礼送来,奶手里还是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 说着,田老太起来从床/上拿了两盒子首饰过来摆祈宝儿面前,“这盒青玉头面是你爹送来的,奶都没戴过;这盒银头面是你二叔去年过年时送来的,就这步摇奶戴过一次。” 祈宝儿低头瞅着这两盒头面。 这里的‘头面’一词,讲的不是单一的一样头饰,而是一整套,其中包括了笄、簪、钗、环、步摇、冠、华盛、发钿、扁方、梳篦等等。 但也并不是说一套里这些全都要有,一般一套是五件头饰到全部不等。 她面前她奶拿来的这两套头面,青玉的一套中有簪、钗、环、步摇、冠、华盛这六样,虽都不大,可玉质品,且还都是中上等的玛瑙玉,价值上来说,拿去给二品官员的正妻下聘都是非常体面了。 另一套银饰头面,笄、簪、钗、环、步摇这五样,虽比她爹的那套少了一样,但人个头大,步摇底下的流苏更是细细密密的甚是好看,也贵。 祈宝儿琢磨了下她哥现在被她爷定的位,又寻思了寻思她哥的身份,抬手将银饰推到了她奶面前。 “奶,三哥在京中一无半职二无功绩,无论是聘礼还是嫁妆,太过丰厚了都不大好。” 何况三郞才刚从京兆府大牢里出来,这时太过冒头那就是真嚣张了。 祈宝儿又点了点玉质头面,提醒她奶:“这一套,没个万两拿不下来,太扎眼了。” 她爹肯定买不起,十之八九是战/利/品。 战/利/品嘛,自个带带还成,要拿去送人,呵呵。 田老太没多余去想那些,只一听这么老贵,立马着一个猛子过来就将盒子给盖上了,“我天,万两,抢一劫啊这是。” 祈宝儿:“……” 指指她奶现在头上的一枝白玉簪子,“奶,你头上这支,能买你手里的两套。” 田老太顿觉自个脑袋瓜子很是沉重,一屁股坐祈宝儿边上人都有些恍惚了,“宝,你咋拿这么老贵的东西给奶戴?就你奶这脑袋,你咋就没想过它受不受得住?” 祈宝儿听到这话噗嗤一声就给笑了,转身抱住她奶冲着那张现今已经没多少皱纹的脸的就是一口。 “奶,你太可爱了。” 田老太这人其实一点都不适合当一个当家主母,她从来没管过钱,她也不懂管钱。 甚至,她手里钱一多她自个就先虚了。 而这个多的限定,在她这最最极限就是百两,这还是祈宝儿回来后府上开支大了,从她手里流过的银子数目都不小才渐渐锻炼出来的结果。 可就是如此,田老太自个也是不粘钱的,贤王府说来是田老太和管家一块管着库房,但真正的,是管家和祈宝儿身边的林公公在一块管着库管,田老太就是负责点头同意或是摇头no。 祈宝儿平素里事多,和钱财有关的事,一般林公公在她得空时就会向她汇报,她也就没多注意这些。 原以为老太太都已经管了这么多年的帐应该成长了,没想到竟然还是她过去的那个奶。 看明白了这点,祈宝儿也就没再继续不管不问,三郞定亲这事儿,她奶估计还真是不成。 然有些事她爷又不适合出面,也就只有她来了。 “奶你是准备将这私底下拿给李月英,让她拿去当嫁妆充门面是吗?” 田老太点头,她就是这意思。 祈宝儿真想送她奶一白眼,“奶,安如河只是个五品的副将,安如河家还一窜溜的儿子和孙子,就是府上有点小财产,再是疼闺女,也是拿不出万两一套头面这样的嫁妆来的。” 又点了点银饰头面,“就是这种,都有些招摇,于安如河家来说,都并不是好事。” 出嫁时风光是风光了,可麻烦也会接踵而来。 怕田老太不明白的反而一个不好让两家结亲不成成仇人,祈宝儿提醒道:“奶,安二夫人不是二婶的后娘。” 第999话 眼神会了脑不会 祈宝儿知道她奶是被她二婶被后娘欺负这事儿给整怕了。 她对当年的事知道不多,不过从她一娘偶尔的碎嘴中大致也能猜到真相。 她二婶在娘家时日子过得并不好,后娘进门后那就是地里黄的小白菜,家里啥事儿都是她凎,还吃不饱穿不暖那种。 平素里那个后娘又是个会装面儿的,她二婶在家中穿得那个一个破烂,可一旦出门,一准儿是一身得体的衣裳。 可,她二婶也仅只那么一两身得体的衣裳,其它都是补丁垒着补丁,包括被子这些。 所以当年她二婶要嫁她二叔时,如果真按着她二婶后娘的意思只拿她自个平素用的东西走,那是真的埋汰得不能见人。 她二婶之所以在村里名声好,大家都说她嫁妆丰厚的给足了她面子,全是因为她奶从头到尾给她置办得齐齐全全的,还把她二叔以前在外做活挣来的二十两银子悄摸让她二叔塞给她二婶拿去当了嫁妆。 这在农村来说,要是被外人知道,绝哗会说她奶疯球喽。 她一娘之所以不生气,因为会打猎的她爹挣的比她二叔可多多了,她奶公平的当时也把她爹挣的钱悄摸着给了她一娘。 不过··· 祈宝儿瞄了眼年到老眼中还依旧单纯的她奶,她敢用命来赌,这些平衡婆媳关系,用钱来让老祈家长脸的招数,百分之百,真正出自的,是她爷的手。 她奶,不是她小瞧,和她爷比,眼界着实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就眼前她三哥的亲事来说,瞧她奶操心的问题,安二夫人那能和她二婶的后娘一样嘛? “奶,安二夫人可是安如河家的当家主母,人七个儿子七个儿媳呢,儿媳个个要不是娘家家世不错,要不就是娘家有钱,可你有听说过安副将的府上后院有什么不合的消息传出吗?” “奶,在京城这地界,只要有迹,它就瞒不住。安副将府上内宅安稳,甭管她们是面和心不和还是真的和睦,至少着安二夫人在李月英出嫁这事儿上,她方方面面都会做到妥帖。” 像什么没下聘礼什么的,这种会让人碎嘴丢安家脸面的事儿,不是安二夫人那种聪明人会做的事。 “相反着,安二夫人只会让李月英风风光光的出嫁,一来彰显着安家的仁德大度,一个刚认不久的干女儿他们都能如此善待,那么对待亲人与下属,他们自然就更是。 二也是与咱们交一好,有些事儿不是咱自谦就不存在的,你孙女可是手掌兵权的一品贤王。” 被孙女这么一一点明说清,田老太也觉得自个大概率是多想了。 说来也不能怪老太太心里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一来是老太太进京后不常出府;二是老太太这人不爱出风头,平素里就是出去她也是极为低调;再有着祈老头偶尔着也会提醒她在外别惹了事让孙女难做。 虽说她身边有曾经是皇后娘娘贴身嬷嬷的叶嬷嬷在,可叶嬷嬷是仆她是主,且叶嬷嬷又是个谨守本分的人··· 几翻相加之下,让田老太除了生活上过得好了外,许多心态依旧和没出村前变化不大。 换句话说,就是见识上还是依旧浅薄了些,和一天到晚在外面浪的祈老头相比,那差别不是一点两点。 明白归明白,可东西拿出来了再收回来说不送的话,她又感觉会不会显得太过那什么了? 田老太有些讪讪的请教孙女,“那奶等她进门后再送她?” 祈宝儿有些失笑的帮着把银头面的盒子盖好放回老太太的怀中,“奶,这些不论是我爹送的还是二叔送的,再或是我和大哥他们送的,送到你手里那就是你的东西,你想送给孙媳妇当见面礼什么的自是随你的意。” 怕老太太心里转不过弯,她又叮嘱了几句:“进了咱们的府门,你可是我的亲奶奶,手里有啥都不为过。 不过奶,平素里你多听听叶嬷嬷的,她以前就是专门负责这些事儿的。 有啥不懂的你就问她,都在府里自个院中,谁敢埋汰您?!” 田老太似是松了口气般的紧了紧孙女的手,“奶晓得了,放心吧。” 人这东西说不清的,有些人换个环境学着学着也就学会如何处事了,可有些人是怎么学都学不会,哪怕是名师在教。 田老太就属于后一种,她已经尽力在学,但就是,,,眼睛会了,可嘴和手脚都不会,脑子也经常转不过弯来。 可她多少又是明白自个现今地位的,别的不说,是贤王爷亲奶奶这点那是毋庸置疑;换句话说,她是说啥做啥,都会让人跟她孙女连在一块。 也正是因此,老太太怕自个一个没说对话、或是没做对事;甭管是乱了笑话,更甚是不自觉间就闯下了祸,她都会生不如死。 所以她这才不常出门,只着和性子和的来的,从叶嬷嬷那听来值得往来的那些夫人老夫人们偶尔着坐一坐。 祈宝儿平素里没多少空闲时间,老太太在府上也是吃得好住得好也没生病什么的,下人们自是不觉得老太太日子不舒坦,也就没人告诉她老太太有不对劲。 这会儿瞅着老太太只因这么个小事而就感觉轻松下来的样儿,祈宝儿突然发现在贤王府,更甚是在京中,她过得可能一直都不开心。 “奶,过阵子寻个时间,咱们一块回去看看二叔他们吧。” 老太太果然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欢喜来,喜滋滋连脚步都欢快了不少的边把两副头面往一旁博古架上放,边说道:“宝你事儿多,哪能让你往你二叔那跑,奶让你爷给你二叔去个信,他们那闲的,让他们上京来看咱们。” 祈宝儿也起来帮着她整理床一上的一堆首饰,“那也成,有些日子没见到二叔和二婶的,怪想念的。” “那俩没良心的,等他们来了奶骂他们,不就是几只猪和一间破铺子,竟然还劳到我家宝去念叨他们。” 她奶这极为不公平且偏心眼到没边儿的话,祈宝儿早已经适应得不能再适应,甚至有时被洗脑得猛不丁还觉得挺有道理。 就像现在,某小丫头就认真的直点头,“就这么近,二叔二婶半年一年的才进京一趟,着实是少。” 第1000话 二郞的亲事 人经常会不经念叨,昨儿祈宝儿和田老太俩刚念叨祈康富夫妇俩,今儿祈宝儿下职刚回府,就听管家来报二老爷和二夫人在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院里。 祈宝儿刚走到半道回廊上,三郞瘸着腿从园中翻了进来,“妹,哥劝你这会儿最好别去。” “咋了?” 三郞将祈宝儿拽到回廊长椅上坐下,只是他后背有伤不能靠着,因此那坐姿显得很是别扭。 “二叔和二婶是为了二哥的事儿来的,前儿二哥寄了封信回来,信里说他在西北那边成亲了,那姑娘的出身不是太好。” 祈宝儿:“???出身不好,是有多不好?” 依她爷奶那‘我们就是出身农户’的自觉,这个出身不好··· 祈宝儿有个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三郞神色也是略显不虞的吐出几个字:“是个流民,罪臣之后。” “我q” 看着变了脸的妹,三郞像是在怕什么一样的左右先瞅了瞅,确定周围没其它人,妹的几个侍卫和丫环也都离得远听不见后,他才一脸心虚的贼兮兮着凑近祈宝儿的耳边说道: “妹,二哥跟你写过信的,不过信到王府时你已经去了西北,当时哥给收了。” 祈宝儿斜眼撇他,什么话都没说,可那眼神,又什么话都说了。 把本就心虚的三郞给吓的,刑都不用上,他啥都秃噜了。 ——三郞的憨,那是他的人设,好吧,他也的确是憨,只是没表现出来的那种憨到蠢笨的起步。 家书的格式与奉疏和急报那些重要信件自然不同,肉眼就可分辨的,二郞寄来的明显再寻常不过的家书【在这儿可没啥隐不隐私的说法,连这词都是压根不存在的】,三郞这才敢擅自拆开来看。 二郞在信中先是向爷奶问安,接着又寻问了一翻祈宝儿是否安好这些,最后才提到他自个遇到的事儿。 二郞要成亲的那个女子,是齐家的一个旁系,就是曾经齐国公府的那个齐家。 说来对方家世原是不错的,父亲得中举人后并未入朝为官,而是回了乡进了私塾做了一名先生,教出了不少的秀才和童生。 齐国公府被问罪后,这家倒霉催的齐国公府在时福倒是没享到,人倒了他们却也跟着受到了牵连。 “宝,这是二哥的信,你先看看再说吧。”二郞从袖子取中他刚想起来匆匆去拿过来的信。 祈宝儿这会儿没功夫去找她三哥麻烦,接过信展开。 前面先撇开,先翻到最后。 二郞写到关乎他未来媳妇的事并不多,不过从其寥寥数语中祈宝儿已经大致猜出了真相。 齐先生应是一个很是标准的文人,一身傲骨,涵养与固执并存。 齐小姐长相貌美,入了当地一姓钱的乡绅的眼,这个钱员外自个已经年过半百,却是不要脸的贪慕着才堪堪十六岁的小姑娘。 齐先生一生仅有一女,自是百般疼爱娇宠着长大,又岂会愿意把如此宝贝的闺女嫁入这样的人家?! 在齐国公府未出事前,那钱员外顾忌着齐先生/先生的身份,有心但也不敢真做些什么。 可齐国公府一倒,让那姓钱的可算是找着了机会。 齐先生虽是齐国公府那个齐的旁系,可人旁得已经是非常的旁,要真细算起来,齐国公府是牵连不到齐先生那的。 但被钱员外背地里给使了手段,齐先生一家也被归到了流放的名单中。 钱员外放出话,只要齐先生愿意将女儿嫁他,他就能救他们一家。 可齐先生是个标准文人,你越是这么来,他越情愿带着夫人和女儿流放去。 这不,流放地点就在二郞驻守的地方附近,二郞巡逻时时常会碰到齐小姐。 前面说了,那位齐小姐人长得漂亮,还是娇娇软软那一类型的,又有着那样一位父亲千娇万宠的同时也必是不会忘了教导着长大,气质啥的自然也是没话说。 一来二去的,二郞就上/了心。 大约在三个月前,有一伙邻国的土匪跑过境的来到边境那边的村子里去抢一劫。 很是不凑巧,那伙土匪去的就是齐先生一家安置的村子,长得漂亮的齐小姐这不就遭了殃,就算二郞赶去灭了那伙土匪将人给救下,齐小姐也没受到实质的伤害,可名声终归是被败坏了。 同样一身傲骨的齐小姐数次求死,最那什么的是,齐先生夫妇俩竟然一点不拦着,哪怕二郞说要娶齐小姐。 这事儿把二郞给麻爪的,一头向父母去信说要娶亲,另一头就来信到祈宝儿这来的,想在祈宝儿这救个恩典,给他和齐小姐指婚。 在二郞看来,有了贤王爷的指婚,齐先生一家应该不会再觉得齐小姐非死不可了。 看完信后的祈宝儿:“……”真真是满头黑线。 难怪她三哥刚才是那表情,她还以为三哥是嫌弃二哥未来媳妇的身份问题呢。 三郞一言难尽的点了点祈宝儿手里的信,“你说那姓齐的心里在想什么哦,就一闺女,哪怕真被那什么的,做爹的又咋舍得眼睁睁的看着亲闺女去死?” 不明白,真的很不明白。 祈宝儿倒是没甚意外般的拆起信件,“那是你见识浅,京中这种事还少吗?” 尤其是那些思想古板的,家中要是有女子名声坏了,他们真是情愿那些女子以死证清白,只要能挽回名声就好。 至于人命,呵呵。 三郞也想到了听到的某些事情,顿时也沉默了。 俩一前一后的都没再言语着去了寿康院。 隔老远呢,就听到里面传出老太太嘹亮的训话声。 “什么叫配不上,你给老娘说清楚,是谁配不上谁?” “你给老娘站住,鼻子不长倒是口气不小,你个养猪的,人还是举人闺女呢,你丫说谁配不上啊?” “好你个老/二,这些年你是不是身子不长光长了个胆子?你自个是个什么德性自个心里没数吗?你有什么资格去嫌弃别人?” 老太太的一阵突突突,速度快得祈康富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听着老子娘骂的内容,心里那叫一个冤的,差点没当场给唱一出窦娥冤。 等老太太可算是嘴巴累了停下喝水,他可算是寻到了机会的赶紧解释道:“娘,我没嫌弃,真没嫌弃人家姑娘。” 第1001话 小白菜地里黄 老太太不相信的白眼斜他,“那你一说起齐姑娘就苦着张脸是什么意思?” 不是嫌弃齐姑娘,难不成是嫌弃她这个老子娘? 一想到这,老太太心里那股火呈的又上来了。 祈老头一直在旁保持沉默,这会儿眼见着老妻又要发彪,难得的终于那一丢丢的父子情冒出了头,总不能亲眼见着老妻把二小子给揍死吧。 轻轻拍了拍田老太的手以示安慰,转头问祈康富:“是不是齐家人对二郞不满意?” 老爷子就是老爷子,目光如炬,一瞄一个准。 “爹,二郞向齐先生提亲,齐先生情愿齐小姐以死证清白,也不愿齐小姐在这种情况下嫁给咱们二郞。” 这可不就是没瞧上二郞嘛,祈康富感觉他脑门都快要硬了。 祈老头:“……” 抬手就给了祈康富一个大比兜,“二郞蠢你这当爹的也蠢?人就是要你们给个准话,哪个当爹的真乐意眼睁睁瞅着自家的亲闺女去死?” 嗯?? 不只是屋内的祈康富夫妇俩,刚准备进屋的祈宝儿和三郞俩也被他们爷的这话给惊得赶忙的寻了个地方默默吃瓜。 “啥意思啊爹?” 祈老头又送了个大比兜过去,“你也是当爹的,怎么这脑子就转不过弯来呢?你自个好好琢磨琢磨,当时二郞救下齐小姐时是个啥情况?” 这问题我会。 二婶李琴挤开祈康富上前说话,“爹,娘,这事儿二郞在信中有稍微提过,说得不细但大致情况儿媳多少也能猜得出来。 二郞估摸着是吓我们会嫌弃齐小姐,只说他到的及时,齐小姐没真受到什么伤害。 可那些人是土匪啊,咱也是晓得土匪是啥样的东西,二郞又说齐小姐人长得俊,这没真怎么地,撕巴开肯定是有。” “爹的意思儿媳明白,二郞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救的齐小姐,二郞向齐先生求娶齐小姐,齐先生为长远计,肯定要顾着二郞会不会在心里已经膈应了齐小姐。” “况且二郞现今已经是一个五品的中郞将,齐先生一家就是没遭难前二郞这身份齐家也是属于高攀了,现在齐家是罪臣流名,就更是不敢赌了。” 果然不愧是秀才之后,祈老头很是满意的看了眼李琴,“是这理,正是因为在乎闺女,齐先生才情愿齐小姐以死证明清的在死后留个洁名,也不愿她嫁给二郞后半生受蹉跎。” 祈康富急了,“咱家又不是那会蹉跎儿媳妇的人家。” 屋内的仨:“……” 屋内偷听的俩:“……” 田老太再没得忍住的给了傻儿子一脚,“咱家不会,可人齐先生一家又不知道。你是个傻的,生个儿子也是个憨的,都自个上门去提亲了,这话也不晓得说吗?” 也是一大怪事,他们老祈家人还真对这方面并不是太过介意,只要不是真做出啥丢人现眼违背良心的事,就这种‘你是受害者’的事儿,老祈家人从上到下就没一个觉得错是在‘受害人’的身上,更不会因此而看轻了‘受害人’。 当然,这也和祈宝儿和大郞俩经常和飘接触有关。 祈宝儿小时候就经常因为能看到飘而帮飘申冤啥的,那时她都是俩老在照顾,自然而然的那些事儿瞒不过俩老的眼。 大郞成了灵修后也同样的经常为飘做事,他是为了经历自个,偶尔着回家也会将那些飘的经历当做故事告诉家人。 人死后有怨无非就那些事儿,看得多了听得多了,人的心态自然而然的也会跟着转变,不会在拘泥于俗世观念,而会不自觉从弱者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就如齐小姐这事儿—— 一般人听到时是这种感觉:‘哎哟不得了喽,女娃子被土匪给抱了,整不好衣裳都被月兑了,这哪还有名节可言,丢人都丢祖宗坟头去了,怎么还有脸活着?’ 而祈老头和田老太他们听到后是:这女娃也太惨了,可怜见的,那些土匪就该千刀万剐;万幸二郞到的及时,要不女娃子这一生可不得被那些祸害给毁喽。 祈康富挠了挠先被爹后被娘都当成球来怼的脑袋,寻思了下觉得他们说得很是有道理,于是又麻瓜了,“爹,娘,那这事儿可咋整?二郞来信说齐家现在连门都不让他进了。” 老太太深呼吸了几下,还是没能压下胸口的喷涌怒火,“不会去找他大伯母?” 已经没偷听的必要,祈宝儿迈步进屋,“爷,奶,二叔二婶。” “哎,乖乖来了,快到爷这坐。”祈老头推开一旁的祈康富,把祈康富原本坐着的椅子推靠近自己几分,还拿袖子擦了擦椅面。 正准备应大侄女就突然被自个亲爹给推得差点没直接怼地上去的祈康富,正好抬头就看到他爹这明显嫌弃他脏的动作:“……” 李琴同样见到的这一幕,这没媳妇爱的女一人竟然憋着笑的还把自个的椅子拖开了些的远离了他。 再看他一娘,刚才虽说感觉不到爱,但起码着注意力有几分在自己身上的亲娘,这会儿是彻底的眼里没了他,捧着碗糕点竟晓得哄她的宝贝孙女了。 祈康富:“……” 真真是小白菜地里黄,他只感觉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好在还有个侄子在。 三郞去抬来把椅子摆到二叔旁边,自个又去拿了把矮登也坐到二叔旁边。 这举动,把祈康富感动得重重的连拍了他肩膀好几下,好侄儿,晓得心疼你叔。 他哪知道啊,三郞纯是因为最近他自个正处在一个犯了事求原谅期,正巴不得大家伙尽量的别注意到他。 这会儿坐在让爷奶都恼火的二叔旁边,可不正好着让二叔把火力都吸引走。 祈宝儿吃了小半叠她奶亲手做的齁甜的爱心牌红豆糕,又喝了大半壶她爷泡的齁苦的茶后,在她二婶眼珠子都快瞪出眼框的震惊目光下,面不改变声不变的开口道: “爷,奶,二叔二婶,二哥的事儿咱还可以缓缓,西北那头还有我爹娘在呢,二哥那要是真不顺,我爹娘也不会干看着不管。” 这话祈康富和李琴俩都认,他们可不正是因为放心大哥和大嫂,当初才会安心的将俩儿子都扔给了他们。 就是吧,放心是一回事,二郞毕竟是二房的长子,成亲这么大的事儿做父母的自然在意,二郞的信又写得不明不白的,这才让祈康富和李琴俩关键忙慌的啥也不顾了先来找爹娘商量。 第1002话 老夫老妻夜话 习惯了,做儿女的,遇着事了,心里没个准没个数的,首先想的就是找爹娘。 祈宝儿又说:“咱这不是巧了嘛,二哥那头有我爹娘在,这头三哥也选了日子要定亲了,爹娘不在正好的二叔二婶在,下聘的事儿咱也能给安家二房该有的体面了。” 祈康富和李琴俩一听这话先都是被惊得愣住,然后这俩夫妻不愧为夫妻的不约而同着一块连连摆手。 祈康富:“这事儿不成,不成,大哥可是三品大将军,我就一养猪的,哪能代表大哥去帮下郞下聘的?” 李琴也急头白脸的接话:“相公说的在理,我们要是代大哥大嫂去向安家提亲,那不是给安家体面,那是在打安家的脸面,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祈老头和田老太俩没说反对的话,可脸上的神色也多少是有着不赞同的神色。 祈宝儿笑了,“我知道大家在顾忌什么,不过,爹娘不在京中,这下聘的事儿总不能让爷和奶亲自出面吧? 没这规矩不是? 咱家这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但也不是没人和咱一样,京中好几位镇守边关的主副将府上,子嗣娶亲都仅只是府上管家或是请旁系长辈代为向女方下聘定亲。 咱们这请二叔二婶代爹娘跑一趟,并不算什么稀奇跌份儿的事儿,只要聘礼不丢人,这面子自然而然也就撑起来了。” “到时我这边我不好出面也会让管家和林公公一块去帮忙,二叔二婶尽管放心。” 听到这,祈老头神色一松,戳了下孙女的额头笑骂道:“你心里都已经打算清楚了,还来逗我们开心是不是。” 祈宝儿脑袋顺着她爷戳她的力晃了晃,大眼睛眨巴眨巴着无辜的看着他,只一眼就把祈老头啥火气都看没了,剩下的只有‘我家乖乖怎么这么棒’的感叹。 田老太一开始没明白祈宝儿的安排有哪不一样的地方,不还是如老/二所说的,养猪的二叔代三品将军父亲去提亲? 这么说吧,以前三郞在祈老头和田老太俩面前是属于比较没存在感的那个;这丫运气不是太好,在兄弟姐妹中位置卡得太过‘完美’,上有俩哥下有四个弟一个妹,他卡中间。 再过公平的父母长辈,在孩子多了后,多少都会忽视其中的一两个,尤其是卡中间的这种。 从三郞被选出来在京中当个时不时闯祸的混子,就知道他在这家里的家庭地位。 所以老头老太对三郞心中是有愧的,因此就想多对他在其它方面做些补偿,比如老太太对李月英的态度,其何不就是补偿三郞的一种?! 在亲事上,老头老太也是希望三郞能风风光光的将媳妇儿娶进门,而不是连在成亲这一辈子的大事上还要被京中人碎嘴。 祈老头看出了老妻不甚明白,不过他也没当着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面向老妻解释什么,而是递了个晚点再说了眼神给老妻,接着转头和祈宝儿他们去商量起了定亲事宜来。 是夜,心里问号挂了一天的田老太可算是等到了从将军府回来的祈老头。 “咋样?定亲礼都选好了?” 傍晚下起了小雪米,祈老头披着的大氅上粘了一些,他叫住了要下床来服侍他的老妻,自个解下大氅挂到屏风上,边拿过挂在门边的小扫把扫大氅上的雪米边回话。 “差不离都定下了,大部分都是按着京中规矩来,乖乖添了坐玉观音,我在将军府的库房里找了套银饰,三郞自个这些年在京中也跟着灼文他们挣了点银子,在永安城那有两间铺子一个庄子,这些也加进了聘礼里面。” 田老太盘着腿坐在床/上,脑袋瓜子里面有点晕乎:“我拿银饰宝儿没让,怎么你拿宝儿就让了?” 祈老头无语的看了眼双眼发懵的老妻,把小扫把挂了回去,到屏风后去宽衣,声音也从屏风后传来。 “你自个也不寻思寻思你拿出来的是啥?你拿的是老/二去年送你的那套吧?那可是老/二大半年养猪的收入呢,足足将近一千两银子。 你寻思寻思你家老大的品级,一个三品将军一年俸禄才多少?三郞现在面上还没啥收入,靠吃着他爹的老本。” 千两的头面聘礼要是敢亮出来,分分钟三郞啃他妹的传言就会传得满京城都是。 他是要三郞成为乖乖的软肋,可不是真不要三郞这个孙子。 没等田老太说话,祈老头声音又继续随着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传来: “我寻的那套就是普通的首饰,整套也就差不多两三百两,祈管家和叶嬷嬷都说那也已经足够体面了。” 何况其它的聘礼也都有,那套首饰完全是添头,就是给三郞媳妇长脸的。 这么一说田老太又有其它不放心了,“那宝儿送的玉观音没事儿吧?要不等三郞他们成婚了后再送?” 祈老头现在严重怀疑他老妻是不是得了乖乖所说的那叫啥‘婚前恐惧症’的病,好像脑子是越发不好使了。 可咋办呢,他就稀罕老妻这脑子不好使的劲儿。 换好了寝衣的祈老头窜进了被窝将老妻搂进怀中,“乖乖那送的不一样,乖乖不是把玉观音拿来当三郞的聘礼,而是送给月英那孩子做添妆的。” “这才是真正给月英那孩子撑面儿。” 田老太也感叹:“这倒是,有啥比小姑子给嫂子送这么厚的添装要让娘家更放心的?!” 何况,这个小姑子还是他们家宝儿这种不得了的人物。 甭管安家二房是不是真的疼李月英,他们这老祈家孙女是最强势的一个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无论是怕闺女在老祈家会吃亏,还是怕小姑子会给嫂子没脸的转而影响到安家姑娘们的名声,宝儿的这一手,都会让安心的人安心不少。 也是给足了安家脸面,玉观音做嫁妆呢,这京中就是郡主出嫁,都未必能拿得出手。 嫁妆的事儿安心了,田老太又想起了让她等了一晚上的心事。 “老头子,真的让老/二和老/二媳妇去帮三郞提亲?咱已经对不住三郞了,老/二夫妇俩这身份···” 祈老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忘了乖乖还让祈管家和叶公公跟着?” 第1003话 意思大家都懂 “祈管家在外差不离就代表着整个贤王府,叶公公是乖乖身边的管事大公公,他也是可以代表着咱们乖乖。 有他俩跟着康富他们一块去,啥面子会没到位?” 说句不好听的,那时主次已经有些错位了,差不离就是贤王府代将军府向安家二房提亲,只是面上依旧还是祈康富他们是主祈管家他们是仆。 不过形式摆在明面,意思大家都懂。 十一月初八,大吉,宜嫁娶;当然,定亲的好日子不能依着这个来看,还得先合个男女双方的八字,再由着专业人士来挑出最是适合他们定亲的好日子来。 这位专业人士,便是钦天监的监师大人,也是现今这个没有国师的软天监里权利最大名望最高的一位。 人还不是将军府求上去请来帮忙的,而是自个主动凑了上来。 对于一个几乎人人都信神鬼的麒麟国来说,国师之位那可以说是相当的重,也缺不得。 前国师已仙逝,还就闭目在祈宝儿的眼前,而且祈宝儿自个本身在众人的眼中在道术这方面也是相当专业的人士,还是大专家级别那种。 但因为祈宝儿本身已经拥有了太多,有眼睛有脑子的都晓得她绝不可能再坐上国师之位。 可同时也因为她的种种特殊,外界众人对这国师之位下一任会是谁的猜测中,其中被人传得最多也最多人信的,就是‘下任国师会由贤王爷指出’。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厨子,监正离着国师的位置也就一步之遥,也许搏一搏这一步之遥就跨过去了呢。 不过这人有与贤王交一好之心但也并不卑微,态度端端正正刚刚好,不过分谦卑的堕了自个的尊严,也不高傲疏离的反不讨喜,给老祈家都留下了极为好的印象。 定亲事宜进行得很顺利,祈宝儿晚上下职回府,就被乐和和的田老头给拽去了屋里说话。 “宝,安二夫人果然如你所说的一样是个得体人儿,早上当着你二叔二婶的面承诺了,咱们送去的聘礼他们一件不动,原封着给月英那孩子全当嫁妆,他们自个另外还在嫁妆上添了不少。” 俩孩子的面子,这下是足足的了。 一旁的祈老头边喝着茶边笑道:“也就老太婆你自个脑子里乱寻思,这京里大家族间的亲事,哪能跟咱村里一样的就瞅着那些眼前的小毛小利? 三郞再平常,他背后站着的可一个个都不差; 三郞媳妇虽然在安家是认的干闺女,可人名儿记在族谱里,将来甭管安家二房有个什么事儿,只要不触到咱祈家底线的,咱还能不管不成?” 祈宝儿跟着吃瓜群众一样的坐那拿着个果子在啃,听到她爷这话,抬眸瞅了眼又垂眸继续和果子抗争。 心里却是已经嘀咕开了:这话咋不在三郞定亲前她奶发疯的那阵子拿来说? 老太太似有所感般,翻着白眼的瞪了祈老头一眼,“你这条条道道的都门儿清着,咋不早说?” 害她最近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整日里都在操心着三郞那小夫妻俩的婚事。 祈老头:“……” 像是被刺到了般的脖子一梗,“我倒是想说,可说了有用吗?事没过去,你不该操心还是得操心?” 这话祈宝儿认,她奶还真就是这样。 田老太也被自个老头直白的话给噎得好半响吱不出声来,最后没好气的握拳给了当着孙女的面不给自个面子的小老头一下以示惩戒。 祈宝儿:“……” 她是爱吃瓜,可不爱吃狗粮啊,怕被噎。 祈老头突然想起今天在晋王府听到的一事,“乖乖,封御史真的辞官啦?” 老晋王跟着先大贤王去了,晋王之位传给了其长子。 这位小老晋王年纪也已不小,已经年过六旬,其不爱权不重利,就爱个钓鱼这些于未末来的人说是修身养性、于现在的人来说是不务正业的喜好。 俩府就在对门,祈老头和小老晋王的年纪差也大不到哪,再加以前祈老头与老晋王交一好的两府间有常来常往,小老晋王这个老晋王在后来已决定是继承人的长子在老晋王与祈老头他们往来时也会常让伴在身侧,这不就很自然的两府间的交情保存了下来。 现在祈老头依旧会偶尔着往晋王府溜哒溜哒,和小老晋王一块的钓钓鱼吃吃茶。 他刚才说到的封御史之事,就是下午在晋王府与小老晋王和老瑞王他们一块吃茶时听到的消息。 祈老头在祈宝儿面前消息通,他通在在京中认识的有消息来源的小老头们不少; 可这些小老头们要么是从来没进权利圈,要么就是已经退出权利圈,是有些消息来源,但并没准确的来源; 人老了就爱吃点瓜,这不与之同样的,知道了点小道消息就想通过祈老头这了解一些,毕竟他的孙女可是当朝的三品大员。 祈老头对封御史的事儿自个也好奇着,他对那封家可是恨着呢,他是让三郞在京中混,可从没想过要三郞在京中丢了命;而那封御史的儿子,却是使了计的不仅是想要三郞的命,还想要害他的乖乖。 要不是封德殷自个眼瞎的被个娘们被又骗又害得没了命,而封德殷又是封御史的独子,祈老头早对封家出手了。 别看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老头,他这么些年在京中可也不是白待的。 祈宝儿不知她爷这会儿脑子里早已经绕了十几道弯,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事,今儿的早朝上封御史就奏请了皇上,说是身子出了问题已经是有心无力,想回乡养老。” 田老太瘪了瘪嘴,“他这是自个心虚的要逃吧?” 趁着宝儿不在时差点害了整个老祈家,现在他们宝儿回来了就怕的要逃,什么人嘛。 祈宝儿默默瞅了她奶一眼,原想说的话看到她奶脸上的不虞神色时,又硬生的咽了下去。 封御史虽然弹劾过她,还弹劾的不只一次,可她对封御史倒还真没啥怨怪,人是朝中一难得的清正官员,不过是思维古板了些而以。 “爷,奶,我去批阅奏疏了,快过年了,最近事儿多。” 祈老头:“快去吧,别忙太晚。” 田老太也在后面叮嘱:“晚上奶给你煲汤,别忘了喝。” 祈宝儿的脚步一个踉跄的差点没直接来个平地摔。 第1004话 进宫赴宴 时间如流水而逝,似只一转眼间,已然一个月过去。 在这一个月里京中最大的事便是今年的科举,新帝登基后的 况且这次的会试,还是提前了一年。 说到这就不得不说声皇权的了不起,说会试提前一年丫的就提前,学子们甭管怎么想,都得巅儿巅儿的往京城赶来。 老百姓们不知道好端端的科举为啥要提前一年,反正大家伙就看个热闹,行商的挣学子们的票票明年和今年也没啥差别。 只有朝中众臣才明白真正的原因——各地方现在都缺官。 是的,缺官。 君宸渊那丫也不知是在未登基前就早有准备,还是登基后的雷厉风行,总之是在京中的朝臣们眼中悄摸声息的对许多地方的官府都进行一翻清剿。 而且还是那种温水煮青蛙试的,朝臣们都没反应过来呢,或是说也许一开始有所怀疑,可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等醒过神来,哦豁,许多官员的手脚都已经被砍断了。 今儿东面一角落里查出贪一官,皇上震怒,严罚,吸溜一声拉出一窜人来; 明儿西面出现一官商勾一结的祸害,皇上震怒,严罚,继续拉出一窜人来; 后天··· 不知不觉间,麒麟国各地方空出了许多的官缺出来,有些地方的县令,现在都还是原来的衙头在那临时的艰难着的顶着。 就,很头秃。 所以科举势在必行。 不过这事儿和祈宝儿无关,这次会试她一非主考官二不用负责学子们的安全,因为皇上对此次会试的重视,为示公正,六部都不参与,主考官由郑相担任,学子们的安全问题更是直接由皇上自个手里的御林军和禁卫来负责。 这一个月内倒是有件事和祈宝儿关系不小,她三哥成亲了。 从定亲到成亲仅仅过去半个月,时间上可以说是相当的匆忙,很是让人怀疑这俩是不是有啥不可说的原因而不得不这么赶。 然其实这俩成亲赶的原因是正经得不要不要的,钦天监的监正给他俩合了八字后,给了三个好日子,一个是个半月后,另俩都在明年的下半年。 而这三个日子中,最近的一个是最好的,那是可子孙满堂夫妻和睦一生的大吉日。 祈老头老两口亲自去和安如河夫妇俩相商,双方都不是那特别拘泥于条条框框的人,反正俩孩子早晚都是要成亲的,自然是选日子最好的那个,早就早点吧,双方都赶一赶,要办得体面也并不难。 十一月二十五这天,三郞一身红袍去安家将李月英风风光光的迎进了祈将军府。 孤寂清冷的祈将军府,可算是多了几分热闹,有了人气。 也让京中各府的这个宴那个席中,祈将军府有了出来撑门面的少夫人。 就比如今儿个,宫里皇贵太妃生辰。 原本皇贵太妃并不准备办庆生宴,是皇上随口提了句让各府的夫人们进宫陪皇贵太妃乐和乐和。 皇上开口哪怕只是随意一提,对下一面的人来说那可是都没一个能真随意的,这不就阵仗颇大的给皇贵太妃办起了生辰宴来。 提到皇贵太妃,就得提提皇上对于太妃和太嫔们的安置这点。 皇上并没有依照着以前规矩的将太妃太嫔们给赶到与皇宫算是彻底隔开的地儿任她们自生自灭,而是依旧留于后宫中,居于西宫那边皇上亲笔所书了牌匾的慈安宫里。 而原来用来安置太妃太嫔们的地方,被打通了墙另做了一翻修建后,归属到了工部当中,整个工部制造司都移了过去。 皇贵太妃的生辰宴,自然就在慈安宫里举办。 做为将军府三少夫人的李月英,哦不对,李月英入安家族谱时已经改了姓,应该称其为安月英;安月英自也是得到了宫里的请贴,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候在皇宫的西门外。 入后宫西宫,官员家眷走的都是这道门。 不过她谨记着母亲【安二夫人】的教诲,自她嫁入将军府后,在大哥没娶亲前,她便是代理的将军府当家主母,代表着将军府的颜面,遇事不管心里多虚,面上都要稳住。 可是··· 母亲啊,我稳不住啊,腿软。 好在安二夫人是真疼爱安月英这个女儿,她同样也收到了宫中的宴请,得知女儿也在宴请人员中,早早的就已经等在了西门外。 “娘。”看到安二夫人,安月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的粘了过去。 安二夫人自是看出了女儿的紧张,拍了拍她着自个的手背,小声安抚道:“别怕,娘在。” 抬眼看到女儿身后跟着的叶嬷嬷,安二夫人担忧了小半拉月的心可算是能安了下来。 叶嬷嬷可是先皇后身边的人,后来去了贤王府后一直跟着祈老夫人,今儿能跟在女儿的身边,不是贤王的意思就是祈老夫人的意思。 但甭管是谁的意思,他们总归都是为了她女儿好,也可见女儿嫁入将军府的日子并不难过,至少着祈老夫人这个婆家奶奶和贤王这个小姑子中,有一个对她女儿是抱着善念的。 就如祈老太因为李琴的经历而担心安家对安月英会不好一样,安二夫人也因为自个的经历担心安月英嫁入将军府后会受到蹉跎。 看到这会儿叶嬷嬷在女儿身边,她这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啊,可算是能落下一半了。 安二夫人带着安月英递了牌子后一块入了宫,在前往慈安宫的路上,两母女间闲话着分开的日子里所发生的事,不知觉间就到了慈安宫外。 慈安宫是后宫中除了皇后的凤鸣宫和太后的慈宁宫外最大的一处宫殿,里面的大小居室加起来足达六十几间。 慈安宫内又分为前殿中殿后殿三部分,前殿中间由一个大园将左右两侧的偏殿隔开,其它太妃和太嫔们便居住在左右偏殿中。 中间的中殿并不是居所,而是一个空旷的大殿,用来办宴或是太妃们娱乐的地方。 后殿才是慈安宫最尊贵的地方,皇贵太妃一人独居于此。 安二夫人母女到时,中殿这儿已经坐了不少的夫人小姐在,慈安宫内的太妃太嫔们也基本都到了。 唯有皇贵太妃这个主角还没到场。 第1005话 后宫秽事(一) 倒还真不是皇贵太妃在摆谱,皇贵太妃这人性子一直都是那种淡漠名利的,在她这压根从来就没谱这一说。 她呀,这会儿是压根就没在慈安宫里。 咱生辰宴的主角在哪呢? 在冷宫。 与她一块的,是一身明黄的君宸渊这个帝王,还有站在帝王身后不远处一身朝服的贤王爷。 这个事儿如果按祈宝儿她奶的话来说,那就是丢尽了先人老祖的脸,祖宗都会全从地底下给蹦出来。 外界只知道宫里的太妃和太嫔们在后宫的慈安宫里荣养安年,但确并不知道里面的真实情况。 以前,在后宫中养老的太妃太嫔们如果没个娘家照顾,宫内再没个靠山,日子的确是会过得苦不堪言,真真是连扫洒宫人都能欺负她们。 可君宸渊登基后,他自个又不差这点子钱,他爹后宫的妃嫔们又和他没仇没恨的,并且他本身也很是厌恶后宫中的那些污浊气;所以是下了严令不得苛责太妃太嫔们,还命福公公盯着。 福公公这人吧,要说他是个好人,那绝对是这世间最大的笑话;一个能成帝王身边首领大太监的人,手里没几条冤魂又哪对得起大太监这仨字?! 但福公公这人忠心,这点上没得说,尤其是对帝王所下的令,他无论哪个也无论是对错,都必是会尽万份心的去执行着。 其实后宫吧,还真就上头一个意思底下的人就能兴能败,有帝王发话,又有福公公偶尔着过问过问,再派个小太监去时不时盯一盯,底下还真没人再敢欺负慈安宫里的太妃太嫔们。 更因着她们这些人无论哪个品级都已经上升,按着规矩,份例也跟着上升,平素里每月每月能得到的其它生活物资也一样的上升。 说实在话,没多余心思的话,这些人在慈安宫里待着,那是真真正正的荣养天年了。 然,事情总有那么一两个例外。 眼前这一副就是那个例外。 皇贵太妃身边的嬷嬷战战噤噤的跪着说话:“皇上,我们娘娘并不喜揽权,平素里对太妃太嫔们也从不多加管束,唯有一个要求,便是不得随意进出慈安宫。” 现在的后宫是皇上的后宫,虽说皇上暂时后宫内还没进人,可她们这些先帝的妃嫔们都早已是过去式,能在后宫还有个容身之地就已经是天恩了,又岂能在新帝的后宫里乱窜的引来闲话,污了新帝的名声?! 这点皇贵太妃不仅自个心里是这么想,她也时常以此来告诫其它的太妃太嫔们。 还有个隐晦不可说的原因就是,皇贵太妃怕那些太妃太嫔们起些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其中有好些年纪都不大,而新帝,年纪说来也并不算小,那些一个个不甘在慈安宫是孤寂终老的妃嫔们,不说一定,但也不得不防有些因为身在后宫而心生了野望。 所以皇贵太妃平素里不管慈安宫内的事,但对太妃太嫔们出慈安宫这点管戒甚严。 嬷嬷继续说:太妃太嫔们一直也都挺听话,虽说时常会因为些布啊食的有争吵,可对于不能出慈安宫这点,一个个倒是都没明着表现出不满。 一直到两个月前,住在东侧殿的月太嫔染了风寒这才有了 原本生了病是请太医前来的,只是当时月太嫔的情况有那么些的特殊。 月太嫔今年才十七岁,是先帝最后一次选秀进宫的嫔妃,也是那一批妃嫔中,唯一一个侍过寝的。 月太嫔进宫时只是选侍,侍寝之后行帝将其升为了贵人;这贵人的位份,她一坐就一直坐到了先帝驾崩,然后成了太嫔。 做为一个一块进宫有九个选侍却只有她一人侍了寝,也只有她一人晋了位份的后妃,不得不说,她着实是有自傲的资本。 且宫中位份比她高的,年纪又都全比她大。 先帝也着实是有一阵子对月太嫔宠爱有加。 这让这位月太嫔按嬷嬷所说的‘乱了规矩忘了身份’,尤其是成了太嫔之后,其娘家还依旧记得她,时不时的会托人送些银两和东西进宫,这更是让月太嫔对其它的太妃太嫔们没了敬重。 也就不知觉间的,将整个慈安宫里的太妃太嫔们都给得罪了遍。 按着规矩,太嫔只有两个宫女一个小太监服侍。 月太嫔病重发热时是在夜晚,各宫门都已经下钥,要去请太医,就得一宫之主派人去太医院请。 说到这,嬷嬷似已忘了畏惧上首的帝王,愤恨着说:“咱们娘娘不是那不能容人的主子,只要她身边的人来说,娘娘指定是会派人去请太医的。 可她却是自个派了小太监去请。 那小太监也是个蠢的,正门偏门都出不去后,竟是从狗洞那爬了出去。” 后宫各宫原是没有狗洞这玩艺儿存在的,后宫按着规矩是不准养宠物,尤其是狗这种有可能会伤了主子的宠物。 可谁让先先帝在后期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的宠着一个后妃,那位后妃想养狗,先帝便二话不说的从各地收罗了一堆的各个品种的狗来给她挑,更是专门辟出来一个宫殿重新翻建了后准备给她养狗。 不用怀疑,那专门辟出来准备给宠妃养狗的宫殿,就是现在的慈安宫。 不过狗是没养成,宫殿才翻建一半呢,那位帝王病重,没多久就去了,这不,这宫殿也就只建了个囫囵的一直放在这空着。 直到君宸渊登基后,他要将原来安置太妃们的那地儿拿来给工部的制造司用,虽依旧在宫里,可那是个独立出来的地方,够隐秘也够大; 那就得另外找出一个供太妃太嫔们养老的地儿。 皇宫的舆图拿来翻一翻,嘿,就你了,偏僻但足够大,用来给先帝的后妃们养老,这样的位置最是合适,清静,也避事。 就是翻修的时候,原先开出来的狗洞,不晓得工部的人为啥没给重新的堵上。 皇宫是个有逼格的地方,狗洞开得都比寻常的狗洞要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单一个调度,就有成一年男子的腰高,身材纤细的小太监进出都不需要用爬的,腰一弯就出去了。 可你出得了慈安宫,却躲不过宫里四处巡视的麒卫。 【后宫的各宫门在固定的时间就会下钥,正是因为到了这时间麒卫就是这个时间点进入后宫在各处巡视,这些可都是外男,宫妃们可不得避嫌嘛。】 第1006话 后宫秽事(二) 【还有就是,麒卫和麟卫是天子护卫,一明一暗;他们可不跟你讲什么道理,明明按着规矩这个时间点里后宫中是不得随意走动的,所以这个时间里一旦发现随意走动的人,若被他们当场斩杀,那都是白死。】 月嫔身边的小太监,便就是这么个下场。 也不晓得是真脑子不太清楚还是胆子太小,看到麒卫竟是转头就跑,这在麒卫看来可不就是心有不轨之人在心虚嘛。 小太监离开半天没了声音,俩小宫女只得去求住在月太嫔左右的太嫔们,前言有说,月太嫔这人不讨喜,把太妃太嫔早已梨园了个偏,俩小宫女自是没求来帮助的人。 这俩好在不是和小太监一样的脑子不清楚,知道这时该去求一宫之主。 等皇贵太妃过去时,月太嫔人已经烧得都在说胡话了,整个人身上烫得放个生鸡蛋在她怀里估计几秒后再拿出来得熟。 那情况已经等不得叫人去请太医的来来回回的浪费时间,皇贵太妃做主,让她自个身边的贴身嬷嬷尹秋拿着她的令牌带人一块将月太嫔直接送去太医院看诊。 尹嬷嬷跪那是一脸的后悔:“老奴谨记娘娘的话,送月太嫔去太医院时,以及后来月太嫔在太医院那的一晚,老奴一刻都不敢离开月太嫔半步。 唯一离开的一会儿,老奴实在是憋不住了,让月太嫔身边的宫女盯着。 老奴可就走开了不到盏茶的功夫,哪晓得···” 就那么会儿的时间,个不要脸的竟·· 皇贵太妃性子淡的不理事,可慈安宫内还有十几位太妃太嫔们一块住着呢,事儿不能没人打理。 这打理的人,便就是秋嬷嬷。 秋嬷嬷白日里忙,晚上又守了月太嫔一晚,再加上她年纪也已不再年轻,等到 接着又是慈安宫里各太妃太嫔间鸡飞够跳的事儿没完没了,秋嬷嬷就一直没想起慈安宫还有个大隐患没处理。 “大约十天前,小印子悄悄跟老奴说,好像晚上职守时有看到黑影往右侧殿后边的桃园那去,老奴这才想起来那边还有个狗洞没堵上。” 秋嬷嬷一边命小印子晚上职守时注意着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半夜不睡觉的到处乱跑。 那时秋嬷嬷可没想到是有人坏了规矩了偷溜出去和人那啥那啥,也是凑巧,慈安宫桃园那儿有个不小的池塘,池塘内养着不少鱼。 那些鱼都并非观赏鱼,而是丽太妃得了皇贵太妃的准托家人送来的普通可食用的鱼,丽太妃的意思是,她们反正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养些鱼不仅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自给自足。 所以秋嬷嬷只怀疑是不是有哪个嘴馋的宫人去池塘那儿偷鱼,这种事儿抓个正着才有得处罚,秋嬷嬷便没有声张,只是让小印子盯住喽。 另一头她 这之后,过了几天小印子都没再发现晚上有奇怪的人在活动,秋嬷嬷也就将这事儿过去了。 一直到昨天晚上,因为今儿个是皇贵太妃的生辰宴,还是得了皇上的恩旨宴请朝臣一众家眷的大宴,这别说是一个太妃了,就是一个后妃可都未必能得到的恩典。 秋嬷嬷那个高兴的,同时也怕今儿会有哪不到位的丢了皇贵太妃的脸,毕竟这种大宴皇贵太妃是 后宫中也没其它后妃有办过,想借鉴都没地儿借鉴。 又激动又紧张着,秋嬷嬷翻来复去的是压根就没法睡,索性着衣服一穿起来,又跑中殿那去再查看一翻。 就这一去,让她看到了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色披风的人鬼鬼祟祟的从西侧殿那边出来,然后一直尽量躲在暗处的往桃园那边走。 那瞬间,秋嬷嬷就想到了小印子所说过的黑影。 秋嬷嬷一看那人的打扮,立马就将偷鱼这个普通的猜测给切到一边,这人妥妥的不对劲,一准没做什么好事。 这人虽然全身都裹在披风里,可从身形和走路的姿势,依旧能看出是个女子。 将自个裹成这样,说明要做的事见不得人。 在后宫几十年的嬷嬷,对后宫中的有些事那是只要看到个头就能猜到尾。 这不是去见姘一头,就是恶人。 无论是哪种,都是秋嬷嬷所不能容忍的。 以前妃嫔们一旦成了太妃后这种事就常有,秋嬷嬷还听说过,甚至到了夜里太妃太嫔们有些都是光明正大着去各个管事的屋里,或是各管事光明正大着来太妃太嫔们的屋里。 那些过去的事儿,秋嬷嬷不好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可现在不是,圣上仁德,一个个太妃太嫔们压根不用再走那条路。 慈安宫内虽说整日里太妃太嫔们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打闹上一整天,可这里却是难得的一方净土,秋嬷嬷绝不允许有人来毁了这方净土。 名声这玩艺一败可就再难捡起来了,皇上和皇贵太妃仁德的给了太妃和太嫔们体面和尊严,秋嬷嬷可不想因为一个脏的臭的就让太妃和太嫔们过上以前太妃太嫔们那样的日子。 所以秋嬷嬷谁也没叫,自个悄摸的跟了上去。 眼看着那人在桃园的一个角落草丛后钻了出去,原来那儿竟是被人给悄悄的又挖了个洞。 秋嬷嬷也跟着钻了出去,一路的尾随着那人。 对方对麒卫的巡视规律摸得很清楚,每遇麒卫时都能早早躲开,反而是秋嬷嬷数次差点被察觉。 一路心惊胆战着,秋嬷嬷跟着那人来到了这处无名宫殿。 皇宫很大,先帝后宫妃嫔两百多人呢,都没将整个后宫给住满,何况现在的皇上后宫是空无一人,这后宫中稍偏的地方就更是没人来了。 眼前这座无名宫殿离着宫墙很近,有三四代帝王都没有用到它,可以说是早已荒废了。 除了外形看着还成外,里面已经破败不堪。 当然,这只是秋嬷嬷自个的印象。 事实是,这宫殿大部分的地方里面着实是破旧不堪,可主殿的寝宫那儿有一间屋子里华丽得皇贵太妃的寝室都比不过。 女子到时,这间屋内已经有个男子在里面。 男子还是个面熟的,秋嬷嬷看到那人时,只差一点没有当场的惊叫出声。 第1007话 芜湖 后面的事儿不用细说在场的人都能猜到。 秋嬷嬷趁着两人滚到一块火热时,赶紧着跑回去找皇贵太妃。 因她这时人已经慌乱不已,也就没再像来时一样的那么谨慎着去躲麒卫,再加上她本身也压根不知道麒卫的巡逻规律,这不就让麒卫给发现了踪迹。 要不是正巧发现她的麒卫中有人认出她是皇贵太妃身边的人而没直接动手,她丫连现在跪在这的机会都没。 这也是从来不进后宫的君宸渊突然会出现在这的原因,麒卫没对秋嬷嬷出手,只派人跟着她,另外将此事上报给了君宸渊。 君宸渊都不要命人去听秋嬷嬷和皇贵太妃说了什么,他只要派麒卫在整个宫里一查,这无名宫殿里正发生的事儿他知道得比皇贵太妃还快。 皇贵太妃人还没到呢,他已经不只人到现场,还将那里面的俩命人拿下,这会儿正都只裹了块床单的被绑在屋里。 至于一旁的祈宝儿,她也不晓得为啥她要出现在这。 皇贵太妃生辰宴这事儿,说来和他们这些朝臣没大关系,有心吧送点寿礼,无意吧反正家眷也代为参宴已经送了寿礼。 皇贵太妃一非皇上生母,二来性情淡泊,朝臣们对其有敬,但要说想巴上去的,还真没几个。 按着民间的说法,顾个面子情就行了。 所以今儿个大家伙是该上朝上朝,顶多就是凑一块闲聊时偶尔着提提皇贵太妃的这个生辰宴。 祈宝儿本也没去在意,和朝臣们一块的等着准备上朝。 上朝时间到时,福公公突然跑出来说皇上身子不舒服,今儿的上朝取消了。 那胖子避开了一堆关心皇上身一体的朝臣哧溜到她身边,说是她的医术也很好,让她去给皇上瞧瞧。 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她能说不行吗? 再然后,她就被带到这来了。 她自个都一头懵呢。 这后宫乱七八遭的事儿,和她有个几文钱的关系啊? 她一朝臣站在这听着算是个怎么回事? 但人都来了,总不好立马转头就走,那不是打脸嘛,还打了皇帝的脸。 于是,这儿就多了根木头桩子。 就是这木头桩子这会儿吃瓜吃得挺乐和就是,后宫大瓜呀,以前就电视电影里瞅瞅,还这不能翻那剪掉的,光就看个意思,这儿可是真真正正的实景,里头那俩是真白的被裹在床单里跟俩蛆虫一样。 劲/爆! 君宸渊不知道此刻小妞子心里的八九九,脸色那叫一个黑的,把皇贵太妃都吓得坐一旁声儿都不敢吱。 祈宝儿瞅了眼有些鹌鹑样儿的皇贵太妃颇有些同情,这丫也是实惨,她啥都不知道的被秋嬷嬷给拽过来,这会儿就是连想为自个做个‘失职’辩解都不能。 因为秋嬷嬷太着急,同样也吓得不成的,连事儿都没和皇贵太妃说个明白呢,皇贵太妃这会儿连屋里绑的那俩白都没看到呢,秋嬷嬷刚才跪那和皇帝汇报时,她自个都听得震惊得好半饷没回过神。 这会儿似乎是终于脑子有些清醒,皇贵太妃问:“那男的是谁?又怎么进的后宫?” 回答的是皇上身后的福公公,其上前一步小声道:“回皇贵太妃话,里面的女干夫,是端王府的端王世子,至于他怎么能随意进出后宫,这事儿奴婢还在查。” 福公公都想哭了都。 皇贵太妃性子淡不理事,何况皇贵太妃不是皇上生母也没打理后宫的权利,至少皇上没赋予这权利。 所以后宫诸事,自皇上登基起就都是福公公在管着。 后宫没后妃但不是没人,宫女太监可是不老少,事儿自然也不少。 不过也正因为后宫现在暂时还没有主子进来,宫人们间虽然还有争有斗,但比之有主子的那种明争暗斗要好上不要太多,管起来也并不费太大的事儿。 可哪知他觉得不费太大的事,转个头就给出个这么大的事。 福公公知道自己这回铁定是逃不了一顿罚了,只盼着皇上看在他一直尽心尽力的份上,能罚的轻点,别一下就把他给整残废喽。 心里本就七上八下中,皇贵太妃又给他当胸来了一刀。 外男怎么能随意进后宫,可不就是他没管好嘛。 要不是一直知道皇贵太妃的真实性子,他背不住还真得怀疑皇贵太妃是不是和他有仇呢。 也甭等皇上想起来的处置他了,还是自个主动站出来先认错吧。 福公公心里呜呜呜着直哭,没叨叨啥,就是那略显女气又不失男声的音哭得君宸渊头疼。 皇贵太妃只是性子淡,并不是完全不懂后宫纷纭的人,也立马反应了过来自个刚才的问题当着暂时打理着整个后宫的福公公的面来问很是不妥。 于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后,便没再说随意进出宫这事儿,而是问道:“福公公确定那人是端王世子?” 事儿她是要了解清楚的,毕竟慈安宫归她管,现在是慈安宫里的太嫔跟外男有了首尾,这事儿她这个慈安宫里品级最大的皇贵太妃本就月兑不了干系。 一好不好,整个慈安宫都得连累进去。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都有吃有喝着,宫女太监侍候着,没纷没争的,平素里皇上得个好东西慈安宫里也都会有一份,这样的好日子可是旁人盼都盼不来的,怎的还这般的不知足? 君宸渊抬眸看了眼皇贵太妃。 他其实与皇贵太妃并不熟悉,至今为止加起来统共见面都没见过五次,只听说皇贵太妃这人性子淡不喜争斗,靠着会养生年岁长这才硬是用长寿坐上了皇贵太妃的位子。 父皇驾崩前给了其体面,他这做儿子的自也会善待她,所以才有了今天生辰宴的事儿。 他没想到后宫当中竟是也有这般通透的人,也许,父皇能对其另眼相看,看的正是这份通透。 “回皇贵太妃话,女干夫着实是端王世子。” 顿了顿,他额头冷汗都出来的说出自个的猜测,“奴婢怀疑,月太嫔腹中可能···” 有前面的腹中俩字,这后果的可能可就耐人寻味了。 君宸渊和皇贵太妃都是脸色一变。 唯有祈宝儿这丫双眼发亮,‘芜湖’俩字就差那么丢丢脱口而出。 第1008话 吃席还得随礼 皇帝要处理事情可并不需要给你先整个一二三四的人证物证来,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可以说是完全隐一秘的事儿,一句话把人给切巴切巴再捣一捣碎了再随便一扔,谁也不会知道。 当然,皇上也没必要悄摸着来,反正就这么个意思。 况且这已经是当场抓了那啥的,压根就没有再多查的必要已经能处决里面的那俩,端王府绝不敢多言一句,且还得赶紧来认罪以期不要连累到他们。 君宸渊薄唇一动,“月太嫔与端王世子秽一乱后宫,处极刑。” 祈宝儿倒抽了口冷气,皇贵太妃等人也是面色瞬间的煞白。 麒麟国的极刑二字,它并不是一种刑罚,而是对最可怕最严酷刑罚的一种统称。 种种都是让人听着就毛孔悚然的刑罚。 【不能细说,说了就被屏蔽了】 总之就是让人情愿被一刀给切巴切巴的来个干脆,也不愿去承受那份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承受不住的罪。 所以帝王的极刑二字一出口,屋内就传来子阵阵的撞击声。 一麒卫得了君宸渊示意的小跑进去查看,没会儿出来报到:“皇上,月太嫔想自杀。” 那个想死的决心绝对是真的,脑门往床沿那撞的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力。 无奈端王世子不知从哪弄来的那床太好,床沿还裹着狐狸毛,狐狸毛下一面还有一层软垫。 月太嫔撞的声儿是挺大,力也是使了真力,可被裹得厚实的床沿她再撞也伤不到多少。 君宸渊没有开口。 皇贵太妃神色哀戚的叹息了一声,也没开口求情什么。 麒卫只报月太嫔想自杀,说明人已经被救了下来,这极刑自也是避免不了的。 皇贵太妃知道皇上这是要杀一敬百,曾经宫中太妃太嫔们的居住地啊,说真的,只要有个正常三观的人,搁那地儿都待不住。 皇上有心还后宫一个清明,让她们这些无依无靠的老太婆们有个能安心活着的容身之地,生而有贞死而有尊;且皇上还给了她大体面,她又怎能做那等子不识好歹的人。 “皇上,此事是我管教无妨···” 君宸渊知道她想说什么,抬手阻止她后面的话,“皇贵太妃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 皇贵太妃摇了摇头,有皇上这话她心里放松不少,但她不能因为皇上给面子就反手去打皇上的脸。 “我近来甚喜礼佛,宫里姐妹们一到冬日也是无事可做,正好着明日起跟我一块抄诵经书,为先帝祈福,也为百姓祈福。” 至于说为皇上祈福这点,她们这些先帝的妃嫔可没为皇上祈福的资格,一得避嫌,二她们都是寡居,本全是不吉之人。 皇贵太妃话说得委婉,其实话中有两层意思。 一就是自罚,且还要带着整个慈安宫的太妃太嫔们一块罚。 另一层意思,抄经书也是让她们休身养性的意思;也意在向皇上保证她今后不会再继续不管不问,会管起慈安宫里的太妃太嫔们。 君宸渊要的就是这,慈安宫里的先帝嫔妃们他可以让她们荣养天年,可前提是这些人安安分分的别给他整事。 他没那个功夫也没那心思去管他爹的后宫,给皇贵太妃体面,就是要让皇贵太妃好好去管束那些太妃太嫔们。 遂点了点头,“皇贵太妃有心了。” 皇贵太妃笑了笑,看了眼还在地上跪着的秋嬷嬷,虽然理性上知道这会儿帮着求情不好,可感情上她着实舍不得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秋嬷嬷在这大冬天的继续跪着; 还是没忍住开口道:“皇上,秋嬷嬷能不能交给我来处罚。” 是处罚不是处理,这就是要保秋嬷嬷的意思。 君宸渊本也没要对秋嬷嬷怎样,只是他一帝王对于宫人跪在自己面前这事儿有时并不会去在意,所以对于秋嬷嬷还在跪着这点,他压根就没去注意。 皇贵太妃一提他才想起秋嬷嬷来,也就顺势而为的叫了起。 这里已经没皇贵太妃的事,皇贵太妃余光瞧了眼坐在帝王不远处的贤王,知晓这里面其实是有些她不能知道的事,便也知趣的没再继续留下,带着秋嬷嬷离开。 君宸渊喝了口茶后,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祈宝儿:“……” 能怎么看? 说:您老人家的后院着了火啦,而且后院早已经被人给入侵了,整不好都已经千穿百孔了。 还是说:这都出入自由,还随意的睡/您老爹的小妾了,端王世子进出后宫那得多轻松呀!! 这些话不能说不是。 祈宝儿心思百转间,其实也就那么眨个眼的功夫,她回道:“臣觉得后宫得细查一翻,月太嫔与端王世子相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还有月太嫔生病去太医院这点,臣觉得也委实太过凑巧。 皇上虽暂无后宫【人】,但后宫【地】毕竟直接干系着皇上的安危。” 巧得不像是秋嬷嬷走开的那点时间让月太嫔和端王世子有了交情,更像是提前约好了,然后趁着秋嬷嬷走开见了一面。 君宸渊被这小滑头的话逗得差点没笑出声,这官可真是越当越像个官了。 若换以前碰到今儿这场景,小妞子一准是直言道:皇上,你的后宫有内鬼,你身边的人也不定全可信,你还是好好查一查吧,省得哪天翘了我吃席还得要准备随礼。 某帝硬压下笑意,一脸郑重听教般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我的确该好好查查这后宫,也要好好查查身边的人。” 祈宝儿差点没一个白眼翻给他看,她才不信这脑子里有几十万个孔的人心里没想到这点。 不过,祈宝儿还真有一点觉得挺奇怪的。 因为心里委实好奇,她没多注意的侧身到君宸渊耳边嘀咕着问道:“端王世子瞅着不是那不稳重的蠢人,怎的这么轻易就···?”下线了? 港真,端王世子这下线下得让她有种特别突兀特别不靠谱的感觉,心里还有丢丢的没着没落。 就在来这的路上,她还在寻思着端王府的麻烦。 没办法,端王府的人做事太过缜密,西北那头完全没有一丝能和端王有关的证据;知道是都知道,可没实证,就那几个人口供,对方可是皇亲,你拿他们是压根没法子。 第1009话 安月英出事 接着,端王府一下销声匿迹了,就是整日里盯着端王府的人,也没听到府里的人有一个提及到西北这个话题,连闲话都没。 是不正常,可还是那句话,你拿他们没法子。 皇上是权利大,可皇上也不能太过任性,尤其是在处置皇亲这一块更是需要谨慎,如果没有实证只随便一句话就把人给咔擦了的话,朝臣们会怎么看?天下百姓又会怎么看? 一个连亲情都罔顾的帝王,又怎么值得大家为他卖命? 又有谁敢把自个的命托在这样的帝王身上? 而端王府,它就是能这么的本事,大家伙心里都门儿清,可就是拿不到对方的一丢丢证据,而咱们这个帝王呢,又不是那种会给人无原无故安罪的人,这不,端王府一安静下来,这事儿也就卡顿在那了。 祈宝儿还以为至少得有几年的时间都拿捏不到端王府的错处呢,毕竟那些人苟起来是真的很会苟,没想到这个好家伙,一整就整得这么大。 祈宝儿略带狐疑的悄摸瞄了眼某帝,这事儿里不会有这位的手笔吧? 某人并不知道自个的小眼神尽数被人收入目中,且一点不觉得对方是怀疑神色,只感觉像是道小勾子一样勾得他心神那叫一个荡漾。 好在是平素里‘面瘫’已成习惯,这才没在心上人面前失了仪态。 福公公一老光棍没看出这里面眉眼官司的道道,听到祈宝儿问话后很自觉的上前回答道:“回贤王爷话,此事奴婢已经查明,端王世子原与月太嫔在月太嫔未进宫前就已相识,二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月太嫔说来她还出身于清贵世族,是吕中书令的嫡亲妹妹,也是现今户部尚书吕轻何的嫡亲姑姑。 吕家一门都是文人,尤其是吕父这个中书令,他是在年轻时就跟着先帝,还不到三十就当上了中书令这么个于帝王来说至关重要也是代表对其信重无比的职位;君宸渊登基后,其依旧还是中书令。 虽说中书令是二品官瞧着似乎没一品大员威风,吕中书令还坐在中书令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三十几年,似乎瞅着吕中书令这几十年来都没有大成就,也不如其它动不动就升官的朝臣们显得受先帝和皇上重视。 可就中书令这仨字,已经足够让吕家这几十年来长盛不衰,更是无一人敢轻视吕家。 因为中书令,它的意义太过不同,代表着的,是皇上对其最直白的信任,是皇上的自己人,比那些升升降降的可靠谱多了。 福公公不敢说的是,月太嫔进宫后能得宠,多少与吕中书令有着直接关系。 后宫虽说不能干政,可前朝后宫一向是绑在一起。 他一个没根儿的奴才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几乎一生都在宫里的生崖多少也是能看明白一些东西,比如前朝哪位大臣一但皇上要重用或是要表现出重用,与其有关的后宫嫔妃似乎很自然的就会得宠。 福公公还有一点看得挺不明白,吕家在现在后宫里的那些太妃和太嫔们的娘家来比较的话,那真的可以说上一句是厚道。 隔三差五的就会送东西进宫,不是吃穿用就是银两,那是真真怕月太嫔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几乎是将她的吃穿用行全都给包圆了。 可再瞅瞅月太嫔,这还给吕家的都是啥哦。 秽一乱后宫的大罪,皇上要是严办,诛个三族都是有可能的。 皇上就是不严办,那心里不也已经对吕家有了疙瘩,今后吕家还能得好? 君宸渊无语的看了眼边回答小丫头边自个脑子里还能另外谱写一翻故事的福公公,再一次的怀疑他那已驾崩的父皇把这么个大太监留给他是不是就是为了来折磨他? 祈宝儿愣了有几秒后秃噜出一句:“所以说,要想做大事的人,可千万别儿女情长。” 瞅瞅,本来能一直苟着的端王府,现在端王世子来这么一出,估计至少前面的世袭俩字就得被切了。 果然,当天下午一道圣旨就由福公公亲自颁到了端王府。 不过这是下午的事儿了,这会儿祈宝儿正在宫里匆忙的赶着去救人。 抓那啥那本就没她的事,她懵圈的被拎去吃了个现场瓜,瞅着没她什么事儿了,她自然就赶紧告退了,兵部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回去处理呢。 她才不会承认她是受不了某帝那幽深又灼热的目光,差不多是落荒而逃。 她不要面子的啊。 从那无名宫殿出来去往兵部需要穿过大半个皇宫,在皇宫内这人多眼杂的地方,她非必要都不会用灵力去加快行程。 悠哉悠哉的往外走时,在拐过一道回廊处那,被匆匆跑来的安二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给叫住。 “到底怎么回事?”祈宝儿边往慈安宫走边问旁边同样姓安的嬷嬷。 得知安月英出了事,祈宝儿没跑进来但脚步加快了不少,这让本来跑出来找人已经跑得累得不行的安嬷嬷跟得更显狼狈,那是嘴都没法合上去呼吸的真喘着粗气的在小跑。 “回贤王爷话,七小姐和我们小姐生了口角,七小姐推了我们小姐一把,小姐,,,小姐现在情况很不好,已经见了红。” 祈宝儿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你说啥?啥见了红?” 祈宝儿停下,安嬷嬷也跟着停下,重重的吸了几口气感觉自个终于又再活过来了后,她一脸神秘的左右先看了看,确认周围没外人,这才凑近了祈宝儿身边些小声说话。 她这模样,让祈宝儿心中那叫一个咯噔。 果然·· “老夫人一直属意将七小姐过继给我们老爷,夫人认了小姐为女儿后,七小姐就一直与小姐不和。 在两个月前夫人给小姐办生辰宴那次,七小姐使了计想抢小姐的夫君,阴差阳错下,反而是成全了小姐和姑爷。” 安嬷嬷说得含含糊糊,脸上也是一阵白一阵青着,但并不防碍祈宝儿听明白。 “你刚才说见红,是我三嫂已经有孕了?”整这么大的吗? 安嬷嬷窘窘的点头,眼神飘呼着都不敢看她,声音更是如蚊子般:“已经两个月了,这事儿姑爷也知道。” 她原以为贤王爷应该也知晓,现在看贤王爷的反应,原来姑爷还瞒着家人呢。 这下麻烦了,贤王爷会不会嫌弃他们小姐? 第1010话 太医想哭 贤王爷要是嫌弃可咋办哦,现在夫人都已经麻了爪没了主意,要是让太医一查,小姐的肚子可就瞒不住了。 又想保住孩子,又要瞒住肚子,还是在慈安宫里··· 这,,这··· 安嬷嬷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噗咚就给祈宝儿跪下了。 “求贤王爷救救我家小姐,求贤王爷救救我家小姐。” 她脑子也急懵了,除了不断嗑头的说这一句外,其它脑中是一片空白。 祈宝儿朝着后方在安嬷嬷一副神神秘秘时就已经自觉放缓脚步退避的小椰子使了个眼色,小椰子得令的上前将安嬷嬷给半扶半架着起来。 祈宝儿又让十二上前,与其嘀咕了几句后,十二点了点头闪身离开。 继续迈步朝慈安宫而去,“跟上。” 慈安宫中殿内,此刻静得连大家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坐在首位的皇贵太妃神色很是难看,席间的官员家眷更是个个战战兢兢着许多连头都不敢抬。 谁晓得原本以为是长面子的来宫里参加个寿宴,竟然就碰到了这种事?! 一个个悄摸着互相使眼色,脸色都是愁得一匹。 祈三少夫人虽说自个身份不如何,嫁的夫君也无一官半职,可背后那一个是将军一个是贤王爷!! 没见就是一品大员的夫人对其都是客客气气的?! 现在竟然就在她们面前发生了这种事,这让她们个个心里都没了底,就怕贤王爷会怪罪到她们这些在场的人身上来。 中殿的角落里有个与此地场景完全不搭嘎的软榻,这是安月英出事后皇贵太妃命人特意抬来给安月英休息的,此刻安月英就一脸惨白的躺在上面。 安二夫人坐在榻旁的椅子上直抹眼泪。 软榻旁还跪着几个年纪不大还都挺娇俏的女子,只是这会儿一个个瞧着都吓得不轻,个个脸上都带着不安,其中为首的一个更是人都有种已经失了魂的感觉。 就在这随时都可能窒息的时候,慈安宫外传来了内侍的报唱声。 “贤王爷到~~~” 好家伙,跟一滴水溅进了滚烫的油锅一样,在场所有人,包括上首的皇贵太妃全都站了起来,不安的整着衣服就要出去接驾。 一品王的品级太高,就是皇贵太妃,都也才是从一品呢;当然,皇贵太妃虽品级低了些,但人好歹是皇上的庶母,自然不可能有跪皇上朝臣的道理,能站起来迎接贤王爷,已经是在给足了贤王爷的面子。 不过不等众人出去,祈宝儿已经迈步进了中殿。 “参见贤王爷,贤王爷大安。”呼啦啦跪了一地。 “起。” 祈宝儿扫视了中殿内一圈,直直迈步朝着角落的软榻而去。 安二夫人看到祈宝儿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都已经哭肿的眼紧跟着她,等她靠近立马一把的抓住她的袖子小声哀求:“王爷,救救小英,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 祈宝儿进中殿后就看到了靠近着殿门方向一柱子旁的一摊血迹,自然明白安二夫人的意思。 今儿来参加皇贵太妃寿宴的人大部分都是各府的夫人,只有小部分是她们带来的嫡女或是府上得宠的小姐。 小姑娘不懂,可已经嫁人生子的当家主母,又岂会不明白安月英现在的情况? 这是被推得小产了啊。 那么问题来了,安月英和她三哥成亲才堪堪半月。 而且这会儿他们身在后宫中,皇贵太妃一见出事已经命了人去请太医,若是太医一到等太医一把脉··· 成亲就有孕而不自知这还好,后面的把脉才是要命的。 事儿就是这么的赶巧,安二夫人的话音一落,外头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秋嬷嬷一头是汗的领着个同样满头大汗的中年男子进来。 关键是,这中年男子穿着太医的服饰,他身边还紧跟一个背着药箱的小太监。 安二夫人抓着祈宝儿袖子的手在发抖,脸色也是寸寸的白了下去。 太医在路上已经从秋嬷嬷那听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祈将军府上的祈三少夫人被安家的七小姐推了一把撞到雕着浮雕景的柱子上,肚子嗑到了柱上一朵的角,当场就见了红。 祈三少娶妻这事儿京中没多少人不知道,一个是办得急,另一个是贤王爷这个小姑给足了祈三少夫人体面,据说除了定亲时让人给安家姑娘送去了蹲玉观音做女儿家的随嫁礼外,还在成亲前几天给安家姑娘送去了京外的一座不小的庄子。 这些都是贤王爷私下送给安家姑娘的,虽说跟着安家姑娘一块嫁入了祈将军府,可那全都属于安家姑娘自个的嫁妆。 有这样的小姑子在,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京中的贵女。 所以得知出事的是祈三少夫人时,太医这一路赶得是一点不上火,这可是巴上贤王爷的好机会。 只是吧,一把脉··· 太医想哭。 这,,,这··· 这可咋办? 成亲半月,已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这还是在慈安宫!! 好在这位太医是个稳得住的人,心里已经哭成了狗,面上却是一点看不出来。 捏着脉一会儿面色凝重,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又焕然大悟般,总之戏可以说是非常足了。 把所有关注他的人全给吊得心里是一跳一跳的,就差没跟着他的表情一块变脸。 安二夫人也是瞧得整个心脏都快吊到了喉间,被太医这么一整,她一时都忘了孕期的事儿,心里只顾着安月英的情况了。 “姜太医,我女儿怎样?” 祈宝儿眸光一闪,认识? 姜太医没立刻回答安二夫人,而是先看向了贤王爷,看到对方那‘好好说话’的警告目光只感觉后背脊梁一阵发寒,也越发坚定了刚才的决定。 他站起来先朝祈宝儿和皇贵太妃各一供手后说道:“贤王爷,皇贵太妃,祈三少夫人的脉象应是滑脉,只是月分太浅不甚明了。” 皇贵太妃松了口气,突然想起来什么的又急急问道:“孩子能保住吗?” 这问题姜太医很是自信,“能,不过下官要为祈三少夫人施针保胎。” 孩子能保住就好,其它的没问题。 皇贵太妃赶紧让秋嬷嬷带人将安月英抬去后殿方便姜太医施针。 安二夫人感激的看了眼祈宝儿,朝她点了点头后也跟着离开。 中殿内的一众人甭管心里怎么想,皆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第1011话 语言的可怕 按说这时依着正常程序,应该是大家纷纷上前来道喜了,这可是祈家的头一个孩子呢。 可大家委实不敢,因为此时贤王爷的脸色,,太臭。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感知出了错误,她们还觉得殿内突然变得很是憋闷,让大家连喘口气都有些困难。 好几个穿着一看品级就不低的夫人脸上都露出了苦笑,果然不愧为麒麟国的 祈宝儿坐到安二夫人刚才坐的几凳上,这位置正好那几个跪着的姐儿们正对的方向。 “祈家一向不喜张扬,也一向不喜惹事;本王在朝为君分忧,父亲守在边关为国挡敌;祈家从不认为这些是什么功绩,身为臣子,这是本王与父亲该做的事,也是理所应当份内的事。” 今儿这宴,皇贵太妃才是真正的宴会主人,按说这会儿祈宝儿坐这说话多少是有些在打皇贵太妃的脸,换个心胸但凡狭窄些的,不说记仇,膈应肯定会有。 可众人或是明显或是隐晦的目光往皇贵太妃身上看,只见一直都淡淡的皇贵太妃这会儿竟是看着贤王爷目露欣赏,难得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同时众人也是心里寻思贤王爷的话,什么不领功绩啥的大家伙也就是听听,这话没一个当/官的不会说;可贤王爷说的时候那表情委实太过认真,真的你没法去怀疑她说的真实性,单从她的表情和语气上看,她内心就是这么个想法。 祈宝儿声音突然一利,目光一寒,“可我祈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大家伙都是心中一颤,明白今儿这事是善了不了了。 心里也都有些不安着,就怕贤王爷怪罪时会来个群攻。 好在贤王爷是个明理的人,那令人胆颤的利目在众人身上只扫过后就停在了罪魁祸首身上。 “安家七小姐是吧?本王三嫂嫁给本王的三哥这事儿虽在京中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身为安家人的你若非是个傻子想来应该是知道的,你今儿在皇贵太妃的寿宴上当着众位夫人小姐的面推本王的三嫂,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要以此来警告本王吗?” ‘嘶~’ 几道压着声儿的抽气声响起。 吕夫人【吕中书令之妻】目露惊恐的看向身边的手帕交柳夫人【大学士之妻】,只见对方的同样的也是目露骇意。 贤王爷平素里还真是如她自个所说的,在京中极为低调,贤王爷除了贤王爷刚回来时办过一次宴外,后来就再没像其它朝臣或是勋爵一样的以各种名义来这个宴那个宴。 而那次贤王府的宴,也不过是府上老太太的意思。 所以无论是官员家眷还是京中的寻常百姓,对贤王爷的了解要么是自家爷们回家后的叨叨几句,要么就只有从外界的那些传言中去猜测揣摩。 可谁让外界对贤王爷的传言都是她的武力值和强悍,不是除了这的害就是清了那的祸,这不就让大家不自觉间的就将贤王爷往武夫那方面去想,甚至京中还有并不盛传的小道传言,说贤王爷长得那叫一个五大三粗,身高九尺膀大腰圆。 官员家眷们虽然知晓贤王爷是个娇小且长得国色天香的女子,可有那些传言在,多少也会影响她们心中对贤王爷的定位,觉得她就是武力强悍,跟个武夫一样的脑子应该也不大好使。 女子间的斗争啊,那都是面上和和睦睦,但字里行间一个没注意就让人吃个大亏,有时还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的能将另一人的一生给毁去。 所以她们虽然畏惧着贤王,但在今儿之前,还真没到对其有恐惧心里的地步。 碰到面了对人必恭必敬保持面上的敬畏,这不是她们的强项嘛,反正只要面上不得罪了贤王爷,她就是权势再大手里实权再多,还能无原无故的怪罪她们不成。 没想到啊,贤王爷原来嘴皮子也是这么的利索,且那个黑的,还黑得光明正大让人拿不到错处。 当着她们几乎是京中满朝文武大臣夫人的面一句‘你若非是个傻子’,便是安家七小姐今儿这事能得了恩典的不被怪罪,今后也没她的好日子可过了。 经了贤王爷亲口出来的傻子,还有哪家人乐意娶? 得罪了贤王爷的人,又有哪家敢娶? 安七小姐看着也不是个真蠢的,应也是想到了贤王爷这些话会对她造成的后果,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跟失了血一样的惨白了下去,人连跪都跪不住的瘫倒在地上。 跪在安七小姐旁边的几个女子早已吓得全身发抖,有一个甚至白眼一翻当场表演了个秒昏。 祈宝儿这一刻彰显了她的冷血,对于已然昏迷的女子她视线都没移过去一下,就更不用说让人把人送下去休息这话。 她三哥刚结婚半月,就有人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推了她三嫂,这事儿面上看只是俩女子间自个的私怨,可暗里却是在打整个老祈家的脸,也是在打她这个贤王爷的脸。 信不信,今儿她若是不严惩害她三嫂的这些人,或是心软的对这些人轻拿轻放,从明儿个开始,整个京城的人都会以为贤王爷和祈将军府能随便去踩一脚?! 没理这些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女子,祈宝儿起身来到皇贵太妃身边歉意道:“皇贵太妃,今儿本是您的寿宴,是件喜庆的事儿,竟是出了这么一遭闹心事儿,委实是不该。 只是此事带害到我祈家下一代的 皇贵太妃不在意的笑了,怜惜的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又安抚的捏了捏满是小肉肉的掌心,“在我办的宫宴上出了这等子事,此事当是我该向贤王爷请罪,又岂能让你来负什么荆?” 哎哟,小姑娘的手这是怎么保养的,别人形容滑嫩也不过是个形容,她这是真会滑啊! 捏着可太舒服了。 要不是此刻场景不对,她还真想多捏会儿,心情都大好。 祈宝儿不知道世人都知道其性子淡然的皇贵太妃此刻心里竟然在‘意盈’她,笑了笑道:“今后皇贵太妃有事,尽管命人来寻本王。” 这回,殿中真真响起了抽气声。 第1012话 皇贵太妃的感激 前面‘负荆请罪’啥的,听听就好;哪可能真让个一品王爷向后宫的太妃请罪的,哪怕这太妃俩字的前面还加俩皇贵二字。 就是贤王爷真有这意思,皇贵太妃除非是不想将来日子好过了,否则哪敢承受?! 压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有些话啊,不过就是大家伙儿说说的大面上能过得去,这已经是贤王爷给了皇贵太妃脸面了。 就如皇贵太妃自个说的一样,今儿的寿宴是她办的,祈三少夫人在她办的寿宴上出事,她自个本身就有月兑不开的关系,贤王爷便是连着她一块怪罪,皇贵太妃也都只能认了。 她们都还以为皇贵太妃这一生能风光也就风光这么一次呢,还有些夫人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在为皇贵太妃可惜。 如此大恩的竟是能得皇上的恩准办寿宴,这等于是皇上对外承认今后会孝顺她这个庶母;不说其它,至少着今后皇贵太妃在宫里的日子一准差不了,能真正的荣养天年是必然的。 可谁知道竟然在慈安宫的宴上贤王爷的嫡亲三嫂出了事,还是事关祈家下一代 谁不知道皇上对贤王爷的信重?! 这不就是荣恩还没享,眼见着就要遭难嘛。 哪知它么的又给她们整了个峰回路转,有了贤王爷的这句‘今后有事尽可去她’,这又和贤王爷自个当着一众人的面亲口说出今后她就是皇贵太妃的靠山又有何区别?! 看来,她们今后对皇贵太妃该用什么态度,这点要好好折磨琢磨了。 回府可得和自家老爷商量商量,不必太过亲近,但也不能远了。 皇贵太妃自也明白祈宝儿这句话的含意,眼框子都有些泛了红。 说真的,祈三少夫人一出事,瞅到地上那摊子血,皇贵太妃顿时就觉得天都塌了。 她在后宫一辈子了,有些事儿看得比其它人明,上下一联/想,多少能猜出个大概,祈家三少这般匆忙的成亲,看来内里还有些其它愿由。 但祈家将人那般风光的给迎娶进门,看来祈家并没有因这事对安家小姑娘轻视,也显然对安家小姑娘腹中这孩子是重视的。 现在竟是在慈安宫里见了红··· 有些事儿啊,慈安宫可是粘不得。 就算撇开这点,贤王爷的嫡亲三嫂在她办的寿宴中出了事,她都难辞其咎。 一早无名宫殿的那事,已经让慈安宫处在一个微妙的处境,皇上虽说没怪罪慈安宫内的其它太妃太嫔们,可这种事儿是个人心中都会有膈应。 且皇上也定是对她没有管理好慈安宫有所不满,只是顾念着先帝这才没有对慈安宫‘一刀切’,也没对她有表现出不满。 但有些事儿不必明说。 在这会儿竟又发生了祈三少夫人这事,再传到皇上耳中,哪怕皇上对贤王爷不是信重之臣,她也是别想再得好,慈安宫内的太妃太嫔们今后的日子··· 皇贵太妃是性子淡然,可不是无惧生死、不畏苦楚。 好日子谁特么的不想过? 活到她这岁数,图的不就是一个颐养天年?! 所以安月英一出事,皇贵太妃是真觉得眼前一片灰暗,更是为慈安宫内的其它太妃太嫔们担心。 不只是皇贵太妃明白这些,其它的太妃太嫔们显然的心中也都明白,没瞅下/面坐着的太妃太嫔们一个脸色比一个难看,有些脸白得比跪着的那几位看着更像是当事人。 总结一句话,太妃不易当啊,活着都是战战兢兢着。 祈宝儿的这句话安的可不仅是皇贵太妃的心,她安的是整个慈安宫内所有太妃太嫔们的心。 就算贤王爷讲的是句体面话,今后她们在慈安宫内的日子都至少不会像以前的太妃们一样受到蹉跎。 这时一道匆匆的脚步声众殿外传来,众人疑惑看去,谁特么胆子这么大的敢在宫里乱跑? 只见福公公一点不显年纪的倒腾着两条腿跑了进来,直奔上首的两人。 “贤王爷安,皇贵太妃安。” 皇贵太妃:“福公公,可是皇上有何旨意?” 有贤王爷的那句话在前,皇贵太妃这会儿的心已经安了不少,人也不再紧崩着,说话声都带了丝轻松。 福公公在这大冬天里跑得是满头大汗,都没带抹的躬身回话:“回皇贵太妃话,皇上已经知道了慈安宫里发生的事,皇上传了口谕,此事全权交于贤王爷处理。” 这··· 一众夫人小姐们互相对视着,对贤王爷的忌惮是越发的深。 皇上这是让福公公代他来给贤王爷撑腰啊! 话说,贤王爷需要皇上来撑腰吗?有位小姐心里这般嘀咕。 贤王爷太可怕了,自从她进殿后,她是连头都没敢抬起来过;这样的贤王,还需要有人来为她撑腰吗? 她自个的腰就已经足够粗了好不好? 这话小姑娘自然不敢说出来,甚至心里这么嘀咕了几句后自个先把自个给吓到了直往母亲的身边躲,似乎就怕自个心里的想法被上首的那几位知道一样。 祈宝儿看了眼皇贵太妃。 皇贵太妃眸光一闪,眼中一道寒光滑过,脸上没有一丝不乐意的笑了笑对她说:“那今儿可得劳烦贤王爷了。” 嗯??? 这话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味? 在场的姐儿们还属单纯,可在场的夫人们又哪个没经历过内宅争斗?! 今儿这一出又一出的—— 先是祈三少夫人被她自个娘家的姑娘给推得疑似小产; 再是皇贵太妃刚命人去请太医贤王爷就一身寒气的‘杀’了进来; 接着贤王明显是要处置安家那个七姐儿,连跟着安家七姐儿身边的姐儿们都必是会受到牵连; 然后贤王在处置人前先向皇贵太妃告了罪,并还为皇贵太妃撑腰; 最后福公公到来,传来了皇上为贤王爷撑腰的旨意。 太过山峦迭起,这才让她们一时没了功夫去想得太深。 现在皇贵太妃这话,再一想皇上的旨意内容,‘此事全权交于贤王爷处理’。 如果只是表面的祈三少夫人是因自个娘家人而出了意外的话,用不着这句‘全权’二字吧? 全权就说明,这事儿啊它不仅只是一件。 想到这,好几位夫人都是脸色一变。 嘶~ 完球了,她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皇上竟然将后宫的事交给贤王爷来全权处理!!!! 要老命。 还好还好,还好她们从来没有得罪过贤王爷。 第1013话 有些事它压根就经不住推 有些事啊,它压根就经不住推敲。 首先是安家七姐儿的身份问题: ——她并非嫡出,而是安家三房的庶出姑娘,更关键的是,安家三房本身也只是庶出。 且安家三房并无一官半职也非商户,一家子都在纯纯的啃老。 如果有人要问为啥一庶出子的庶出敢这么嚣张,又是谁给她的底气? 这就得说说安家的那位当家主母老夫人。 是的,安家老宅那边当家主母还依旧是安如海的母亲,而没有交给长媳来掌家。 安老夫人是已逝安老爷子的继室,还是继了又继的,是安老爷子的 这关系,反正就挺乱麻。 安老夫人自个并没有生育子嗣,现今的这位安老三,是安老夫人自个嫁进安家时带来的藤妾所生。 这时代的女子嫁人若是有带藤妾,那都是自个娘家身份较低些的姑娘,比如嫡系带旁系的姑娘,或是嫡出带庶出,再或是带同族里哪怕没血脉但好歹也是粘亲带顾的这类。 因着这原因,安老夫人对安老爷子前面的几个儿女都一般般,不过这人也不算蠢,除了一直把着掌家权外,大面儿上还算过得去,并无苛责前面孩子的事,也就是对安老三特别偏宠。 安如海和安如河这俩年纪差不多,是同一母所生,感情自是不同;安老爷子的 还别说,安老三虽然因为庶出的原因娶的妻子身份在京中有点上不了台面,可人是真会生,一连串的给安老三生了五个儿子,和安二夫人都有得一拼。 安家七姑娘,是安老三唯一的妾室所生的女儿。 这位妾室的身份也有些不同,她是安老夫人娘家大嫂的亲侄女,也勉强算得上是安老夫人的娘家姑娘了。 又是唯一的闺女,又是‘娘家姑娘’,再加之安七姑娘打小嘴就甜,不仅是安老夫人当她宝贝疙瘩一样,就是安老三的妻子对她这个庶女也是视如已出。 安如海和安如河兄弟俩一个成了京兆伊一个成了小将领后,都各自另立开府搬离了安家老宅,后安老爷子去逝,一个个外嫁女也就极少回老宅,现今的安家老宅,差不离就是安老三一家子的天下。 可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老宅是一家的根本,祖祠这些可都立在老宅里,每年要祭祖啦啥的,安如海这些兄弟姐妹们势必要回去。 且天子以孝治天下,孝道二字大如天,安老夫人哪怕不是安如海他们的亲生母亲,在安老夫人嫁给安老爷子后,他们也得称一声母亲,孝顺二字避不得。 安二夫人双眼依旧红肿,不过安月英已经被太医抢救了过来,连腹中的孩子都保住了,这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会儿说话也轻快不少。 “老太太恋权,咱们京中虽没明着规定,可哪家不是长媳入门家里的掌家之权就会交给长媳?那位有勋爵的家族,那也是继承人的媳妇进门后长辈就会把掌家权交托的;可大嫂进门后,老太太是提都不提一句交权的话,一直到我进府,掌家权还在老太太手里。” “也是好在大嫂不是个爱计较的人,老太太平素里也不过分,各家自个小院里的事她从来不掺合。” 安如海的妻子出身候府,还家里人都偏宠着她,嫁妆当年在京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亮眼。 又是京中的铺子又是京外的庄子,压根就不需要靠安家他们自个的小日子就能过得极好。 安二夫人自个虽家世不如安夫人,可她家的人在她出嫁时也是给足了她体面,京中的铺子也有一间,虽没陪嫁庄子,可家里给了她不少压箱底的银子,成亲后借着大嫂的光,她也在京外买了个庄子。 他们都不用靠着安家来过日子,也不图安家到底还剩下了什么,反而还嫌那头太过麻烦,自然是能远离就尽量远离。 “家中孩子们也都懂事着,平素里到老宅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反正也就是走个过场的功夫。” 说到这,安二夫人悔得不行,“没想到我们的避让竟然让他们觉得我们好欺负了,私底下如何那是一回事,今儿这可是当着所有命妇和各家姐儿们的面,她就这么众目之下的欺负小英,让大家以后还怎么看我家小英?” 是不是会觉得安家并不待见小英这个义女? 又会不会让贤王爷和祈家人误会小英在家一直在受着欺负? 安二夫人一想到这又是一阵心口闷痛,不过她并没有特意的向祈宝儿去多解释她们家具体对安月英如何,那一来更容易令人误会,二来嘛,日久见人心,他们家对闺女如何想来闺女自个心中是清楚的,没那必要还要在外特意的去说。 床/上安月英的额头又冒出了细密密的汗,安二夫人见到心疼的拿出帕子为其轻轻拭去,“王爷,我家这个女儿命苦,打小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也没人交过她为人处事这些。 今儿其实怪我,是我想着她 这孩子傻,一定是我说的那些才让她不与安悦计较,要么安悦平素里哪敢推她?!” 别看安月英只是个义女,可她上有父母疼爱下有几个兄长都纵着,虽然在安家二房那里待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 就说那安家七姑娘安悦,被她套麻袋都打了好几次,众目之下扇耳光的事也不是没有。 祈宝儿缄默的看了眼一脸自责又痛心的安二夫人一眼,一时间都有些同情她了。 福公公那丫是个能人,慈安宫里办宴他人不在可里头的事儿他却是从头到尾都知道得真真的。 今儿个安月英出事,还真不是安月英避让的让人觉得好欺负才出的事,而是··· 第1014话 安月英和安悦间的纠葛 祈宝儿也没想到她三哥那德性的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喜欢。 经过审问安悦身边的贴身丫环得知,原来安悦在她三哥回京后没多久就在一茶楼见到过她三哥,顿时就立马一见钟情了。 安悦这人自小受安老夫人的宠,父亲也纵着她,母亲也对她视如已出;可以说是打小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是家中没有的,比如她看中了大房二房的东西,安老夫人也会想着法子的给她弄到。 也就养成了安悦很是有唯我独尊的性子,觉得她看中的东西那就该是她的,便是人也一样。 后经打听得知了三郞的身份后,那时祈宝儿才刚入兵部任职侍郎,并没有现在的权势,祈康安虽说有几十万大军可驻守在边关,他们家那时在京中瞅着说是无权无势那都不为过。 况且三郞还是个闲人,回京后整日里就是这溜哒下那逛逛,偶尔再三五友人吃吃茶再吃吃酒。 安悦对自个是没有ac数的,她觉得她能看上三郞那是三郞的福气,三郞能娶到她整个祈家都得偷着去乐。 不过自傲归自傲,该有的女儿家的矜持安悦也没丢,没有想象中的对三郞大开大合的追求,也只是时不时打听三郞的动向后来个巧遇啥的。 然后这丫还很会自个补脑,比方说三郞偶尔视线扫过她,她就觉得三郞是看中她了;或是三郞有从她身边路过下,她就觉得三郞这是在借机与她靠近。 等等等等。 总之,她自个把自个给攻略得已经到了三郞非她不娶的地步。 还对丫环说:三郞要是没拿多少多少嫁妆来,她可是要考虑考虑的。 结果好家伙,三郞竟然去送二房的那个义女回府,并且二房还传出两家已经在商谈给两人定亲的消息。 这安悦哪里还能忍? 这人也是狠毒,在安家二房正式认安月英的那天,她一边买通了侍候安月英的一个丫环给安月英下药,一边买通了安家二房的一个厨子给三郞下药。 自不是要成全这俩,她是一想让安月英与一下人那什么再被人抓那什么的丢尽脸面,二是想与三郞做实的嫁给三郞。 谁能想到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竟是有如此狠毒的心肠? 所以压根就没人防备到她,按着安二夫人的说法,要不是三郞和安月英俩是天定的姻缘无人能破坏,当时因原巧合下的三郞走错了地方进了安月英被困住的小柴房,这事儿还真可能就被安悦给谋成了。 虽说三郞算是欺负了他们家姑娘,可这事儿查明后却是安家人自个造的孽,安如河一家子不仅是没法去怪三郞,还甚觉得丢脸,在祈家人面前多少都有些感觉抬不起头来,这也是安家二房给安月英陪嫁高的原因之一。 就怕安月英会因这事儿遭了三郞的嫌弃而嫁入祈家后会抬不起头;可做父母的再怎么样也管不到女儿嫁人后的事,只能从嫁妆上给女儿体面,让她嫁人后腰板能挺得直些。 再糟糕,好歹有那些嫁妆在,女儿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可以说安如河夫妇俩安月英,是真真当成了亲闺女的费尽了心思。 与安月英相反的,安悦自食了其果的与下人那什么什么的被人当场给抓了那什么什么。 安悦自然不愿嫁给一个下人,安家二房也还算是道义,没将此事对外告知。 也是她运气好,当时安二夫人身边的嬷嬷先得到了消息,安悦的真正众目计划没有成功,客人们都被安二夫人用计给拦了,真正看到的只有安家二房里的人。 只要安家二房的人不对外说,安悦的事儿便不会有外人知晓。 可安悦自个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安月英不仅抢走了她的如意相公,还毁了她一辈子。 后宅女子行动不便,安家老宅那头已经没剩多少人脉在,安悦便是再恨安月英再想报复,一时也没其它办法。 且不幸的是,没多久安悦便发现自个怀孕了。 这孩子自然是不能留,小产后又休息了一阵;等她能出来,三郞与安月英间的亲事已成定局。 更因为安月英中过一次计后,灼玉那丫的不再放心安月英的安全问题,从那时起灼玉就一直跟在安月英的身边,这也是让安悦一直都从无下手的原因。 以上这些,是安月英与安悦之间有矛盾也好或是有仇也好的前因;后面,咱们言归正传到今儿的宫宴上。 皇贵太妃请宴虽说没明言庶出女不能带进宫,但皇贵太妃并没有大办的意思,发出去的请贴夫人们都是有诰命的夫人。 这样的宴会在京中是有个不成文规定的,哪怕不是宫中宴请,就是京中各府,只要请来的妇人们都是诰命之身,她们就算是带姑娘一同前往,也势必只会带家中的嫡出的未婚且连定婚都没定的子女。 一时大家伙不默契的都是这样带,正好着变相的相个亲;二来也是对主家的尊重;三来,对有诰命的命妇们来说,带庶出姑娘本身就是对自个身份的一种贬低。 你说宫外的各府中就有这样的默契,又何况是进宫来赴皇贵太妃的寿宴,且皇贵太妃的这场寿宴不仅是皇上登基后皇上亲口应允的太妃寿宴的 【先帝在后期后宫内就没再办这那的宫宴,除了每年过年时意思意思,但那也不在后宫办,而是在前面的保和殿或是太和殿。】 所以这场寿宴在意义上多少是有些不同的,有点带着后宫将开始对命妇们开放的意思,也有太妃太嫔的家人们将来有机会能进宫见见亲人的意思。 所以各府的命妇今儿要么就是没带姑娘来【要么就是府上姑娘都成亲或是定了亲,要么就是觉得没必要带,毕竟今儿来参宴的都是女子】,要么带来的也必是嫡亲的闺女。 终归,都是要表示出对这场寿宴的敬重来。 像安七姑娘这样身份的,嘿,巧了,就她一个。 且安家老宅那并无命妇,按说能带她来的不是安夫人就是安二夫人,可这俩都说并不是她们带进宫的,问过门口的守卫也证实了这点,安七姑娘,是跟着巧悦郡主进来的。 第1015话 自个是摸到了真相 “谁?安悦郡主?她疯了吗?” 安二夫人好险的差点没跳起来,手势都做出了要撸袖子的动作,只是余光撇到坐在一旁的贤王爷,这才讪笑的假装整理袖子。 过来传话的福公公像是也没发现安二夫人的动作,微点了点头在心里附和道:‘可不是疯了,安悦郡主自从二次和离之后,那做出来的事儿是越发不像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儿了。 安二夫人想到安悦郡主也很是无语。 安悦郡主一嫁/夫君是病逝,安二夫人不是那等子落井下石的人,相反着,同为女子,她还挺同情安二夫人。 孤儿寡母的,这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没多久安悦郡主就又寻了下家并且很快就嫁了,京中着实对此有不少不好的传言,甚至有人传出说是这俩在安悦郡主的前任丈夫病重时就已经混在了一起; 但安二夫人并不这么觉得,安悦郡主的 安二夫人那时还挺为安悦郡主高兴,她这位夫君人不错,只要安悦郡主真心踏实的跟他过日子,将来差不了。 哪知还不到一年呢,安悦郡主就把她夫家怀了孕的弟妹给推到了池子里,差一点没来个一尸两命,可孩子终是没保住,且那弟妹因为受了寒今后要想再怀孕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夫家也是硬气的,二话不说的直接去京兆府上告,安悦郡主的夫君更是坚定的要休妻。 后来还是刘阁老出来说情,这才没让安悦郡主入了狱,休妻也改成了和离。 按说出了这等子事,名声都没了的一寡妇,还带着个孩子,聪明的应该在京中谨小慎微些,日子久了大家伙也就会渐渐淡忘了那些事儿,毕竟她头上还挂个郡主衔,大家不忘也得忘不是。 可人就不,自那以后安悦郡主就跟放飞了自我一样,据传她那府邸里整日里都是乐声不断,平素里进进出出的也都是些瞅着就不大正经的青年男一女。 可以说安悦郡主在京中的名声那是彻底的败坏了,谁粘上/她谁都得跟着一块臭的那种。 等等·· 安二夫人可算是有些冷静的寻摸出不对劲的地方,“这次皇贵太妃的寿宴,应该没请安悦郡主吧?” 她不确定的看向福公公,毕竟安悦郡主还是郡主,也许皇贵太妃顾念着这点也请了呢。 这事儿福公公不用再去问就能回答:“着实是没请,安悦郡主是自个来的,身上穿着先帝曾经赏给其母的御赐宝衣,禁卫们哪敢拦哦。” 御赐宝衣,听着是个宝物一样,其实并非,也不过是件寻常衣物而以,就是布料好些,是宫中的绣娘所制皇上所赏。 说来安悦郡主的母亲能有如此恩典,还是因为安悦郡主的爷爷,其曾经在一次皇家猎场陪先帝狩猎时替先帝挡过一支杀/手射来的飞箭,算是对先帝有救命之恩,先帝寻问他想要何赏赐,正巧着那时地方送来了御用布匹,安悦郡主的爷爷就玩笑着说:臣的衣服被箭滑破了,皇上就赏臣一匹布做身新衣裳吧。 这么大的功,先帝又怎么可能只赏一件衣裳? 其它不说,安悦郡主家那一家子先帝全让宫里的绣娘给他们做了身新衣裳。 这也是御赐呢,自然没人会真拿来穿身上,都宝贝一样的藏着,关键时候可是能起大作用。 这不,安悦郡主凭着她母亲的那一身,不就进宫没人敢拦? 如果扯坏了先帝的御赐衣服,这罪责可不是一个寻常禁卫敢承担的;不说是他们了,你就叫福公公去扯一扯,他都没那胆。 祈宝儿:“……” 安二夫人:“……” 一个是真真的无语,就一件衣服啊,威力这么大的吗? 一个是气愤的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气愤着安悦郡主手里竟有这等好东西,还不要脸皮的带着安七姐儿进宫,从而害了她的闺女;幸灾乐祸是因为安悦郡主在宫外如何皇上应该都不会去介意,但如果是闹到了宫里··· 果然,没会儿一个小太监哒哒哒的跑了进来,先向祈宝儿请安后,伏到福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 福公公听后摆手让小太监退下,上前一步微靠近祈宝儿些,小声说道:“贤王爷,皇上下令将安悦郡主送去慎刑司去审问,安七姑娘暂时交于京兆府。” 京兆府三个字出来,安二夫人显眼的松了口气。 将七姐儿关到京兆府,这说明皇上没因此事而怪罪整个安家,也是皇上放出他对大哥依旧信任的信号。 安家现在最出息的就是大哥,若是大哥要因此事受到牵连而倒下,那真真是整个安家都得完犊子。 幸好,幸好。 皇上可真是明君啊! 安二夫人能想到这点,祈宝儿自然也能想到,不过这是她早已猜到的结果,也就并不感觉意外。 “安悦郡主为何要被送去慎刑司?” 慎刑司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不说里面有多可怕,就进去人的身份,那也不是一般能有那资格。 瞅瞅这世道,人犯了事儿去哪个地方受罪还都分个三六九等呢。 慎刑司明着,可只处置后宫的人,是后宫的专属刑堂;安悦郡主虽为郡主,但和后宫可是一点关系没扯上。 福公公又压了压声,这次他声音小得连一旁的安二夫人都听不到,“王爷,安悦郡主是给月太嫔和端王世子牵线的人,这两人能经常在宫里碰面,有安悦郡主的功劳。” 默了下,寻思了寻思,有着皇上处理后宫事宜也要叫上贤王爷这一出,福公公觉得自个是摸到了真相,有些事已然没必要再对贤王爷缄默。 “安悦郡主和敬事房大总管之一的马公公原来竟私下已是对食关系,她常借着马公公的关系帮着太妃太嫔们的家人往宫里送东西,从中谋利; 端王世子能常进宫与月太嫔私一公,也是通过安悦郡主和马公公的关系。” 祈宝儿双眼都睁圆溜的震惊着看着福公公,好在没忘了旁边有人,手指动动先设下个频毕声音的灵力罩。 “皇上不是暂时没后宫,这敬事房大总管还在呀?” 这问题,把福公公都给整不会了。 皇上现在没有,可以后不是还是会有嘛,怎么敬事房的大总管就能不要喽? 第1016话 老福啊 福公公迷惑过后就是懊恼和自责,还有着对前途的迷茫和对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的恐惧。 麒麟国皇宫中太监的等级划分为:统领大太监一名,总领太监十八名,副总领太监三十六名,权监六十二,大监六十二名,正卫一百二十人,副使二百四十人,内监若干,小太监若干。 统领大太监又被称为大总管公公,就不用说了,福公公是也,整个皇宫内的太监们都听他统领。 总领太监又被称为总管大监,并非只打理一处放这么多的头儿在,而是各司其职,其中有敬事房的总管大监二人,尚宝库总管大监二人,尚悦司总管大监二人,尚衣局总管大监二人,等等。 宫内有上三所下三所加起来整六个部门,各部门都是两个总管大监加一个总管嬷嬷。 皇上并无后宫,这敬事房的太监们自然就无事可做;可有一问题被福公公给忽视了,就是但凡是个总管大监,甭管你自个管的是哪个司哪个局或是哪个房,他都能让整个皇宫中所有级别低于他的内侍对他畏惧,都能管其它的小太监们。 祈宝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今儿怎么这么闲?” 不用跟着皇上,竟然能跑到她这身边来还待了这么久? 这话问的,福公公只觉得眼前的贤王爷她就是个插刀小能手,他几乎都听到了胸口传来了噗噗噗的声音。 “王爷,皇上身边有白公公在跟着。” 祈宝儿挑眉,懂了,“你这是被分权了?” 福公公快哭了都,“王爷您就别再戳奴婢刀子了。” 祈宝儿这丫从来就不是个会劝人的,面对着福公公离着爸妈一块没了只差那么一丢丢的臣丧神情,她不但没感同深受,还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老福啊,你和你干爹比,还真是差了点。想当年祈公公在时,那时后宫中妃嫔可是百数以上,还时不时进来一些新人;但像今儿这样的事,它就从来没发生过。 后宫没嫔妃可后宫内侍还有不少呢,有嫔妃让内侍们争斗着有时未必是坏事,反而都闲下来了···” 福公公没因为祈宝儿这些话而心生冤怼,他知道贤王爷的为人,相熟的贤王爷才会开这个口,若是不熟悉的人哪乐意这么提点?! 而且他早已经有自知之明的认识到自个能力上的不足,他的确是不如干爹一样的能面面俱到,也不如干爹那般似乎有那股子永远也使不完的劲。 只是吧,自个愿意分权出去跟犯了错的被分权,这感觉可完全的不一样,太特么的难受了,还分分钟都怕皇上会不会因此而觉得他无用的把他给丢喽。 “谢王爷提点,奴婢晓得轻重,也晓得奴婢委实是当不起统领公公的责任,奴婢回去这就辞了统领公公一职,当个副的也挺好。” 祈宝儿:“……” 这不矫枉过正了不是,傻缺了吧? “那倒没必要,你和祈公公不一样,祈公公可是流着鼻涕泡时就跟在了先帝的身边,上还有一正一副俩统领公公在教他,所以他才能正副一起抓,可他一起抓时,也已经是四五十岁后的事了。” 怎么说呢,福公公其实说起来能力还是有的,就是运气不是太好。 先帝身边有祈公公在时,祈公公在服侍先帝的最后十几年里,先帝的身边是没有副统领公公的,原先有的那俩副统领公公犯事后,先帝就让祈公公将副统领公公的事也接过去一起管,这一管就管到了祈公公离开皇宫去荣养。 祈公公太秀儿,福公公刚接手时吃的是祈公公留下的福利,所以他一人掌着正副统领公公的职一时也挺顺利。 可终归能力不在一个档次上,这不时间一长问题就出来了? 祈宝儿瞅着福公公还是一副颓丧样儿,没忍住送了他一白眼,“原就是三个人的工作,一正二副各司其职,你硬要全拽在手里做甚?你又和你干爹比个甚?” 对哦。 福公公那叫一个提壶灌顶,他这是钻了牛角尖了,差点就将统领公公的位置给让了出去。 姓白的那家伙可是盯着他这位子不是一天两天,要是没有贤王爷点醒他,他真跑皇上那儿去请罪自主降职,岂不是白随便了姓白的那丑怪?! 祈宝儿看他总算是有了些脑子,也就不再继续说什么。 要不是看在这货是祈公公干儿子的份上,她都懒着去点他,太蠢了。 做太监的,竟然还有想将统领太监位置让出去的人。 手指一动撤去灵力罩,“你下去吧,这边不用你,今儿本王就在这安寝。” 安二夫人听到这话又是一阵的感动,眼框子发红的忙侧过身子悄悄用帕子抹去眼中的泪。 安月项的情况不宜搬动,好在就安顿在慈安宫里,也不惧会传出什么闲话碎语之类。 不过祈家女眷中并无有告命可递身份牌进宫的人,皇贵太妃并无掌管后宫之权也没那权利让府上女眷进宫,福公公虽有代理的管理后宫权利,可在这事儿上他也是无能为力,他手头一没凤印二也没皇上给正儿八经的权利。 这事儿说白了,只能有皇上的亲口恩准,或是祈宝儿嚣张的自个命人去请,否则祈家的女眷就没法进后宫。 祈宝儿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让人拿捏住把柄,而皇上在下午招了几个大朝进了御书房后至今还没出来。 可以让人去御书房那请旨,但没那必要不是。 祈家不还有她在宫里嘛,她在可不就等于祈家有人在?! 照顾方面,不还有安二夫人在嘛。 等福公公离开后,安二夫人突然起来跪到了祈宝儿面前,可把祈宝儿也惊的,赶紧上前将人给半托半拽起来。 “安二夫人这是做甚?” 安二夫人啪嗒啪嗒的眼泪直掉,“王爷,小英能嫁入祈家,能碰到您这样的亲人,是她的福气。” 这话说的。 “我哥能娶到三嫂,也是他的福气。”互捧呗,她也行。 安二夫人:“……” 她怎么听着贤王爷的语气似乎有些怪怪的? 摆了,那不重要。 “王爷,今儿您若是没有留下,小英今后在京中,有可能就没想见人了,妾在些代小英谢贤王爷大恩。” 说着又要扒拉着跪下。 第1017话 向祖宗请罪 祈宝儿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咋就说得这么严重了? 可转念一想也就反应了过来。 今儿安月英在中殿那被一推落了红,在场的大部分都有极为有经验的夫人们,哪怕不确定,心里上应该多少都是有猜测的。 就算有太医说疑似滑脉,可有些事儿啊,那不是你知我知嘛。 如果晚上祈家没人守着安月英这个祈家新妇,安月英腹中这个孩子的身份可就··· 到时还真是啥传言都有可能,整不好野一种啥的都会出来。 祈宝儿亲自在这守着那意义可又不同了,一来这是祈家对安月英这新妇的重视,二来也对外证实了孩子一准是祈家的;到时安月英是何时有孕这事儿,已经不是太重要,反正有贤王爷这态度在,大家伙也不敢真拿出来说。 可以说是彻底保全了安月英的颜面,也保全了安家的颜面。 寻思明白了,虽然心里一开始不是因为这原因留下,但这话祈宝儿怎么可能说出来呢,是吧,这也是和谐两家关系呢,难不成直白的告诉安二夫人她纯纯就是因为领了皇帝的命令查后宫事宜,晚上有活动,这才拿这借口留下以免引人怀疑? 多伤感情不是。 祈宝儿对安二夫人笑了笑,“亲家这是说的什么话,三嫂的事儿就是我们祈家的事,今儿要不是爷奶和三哥他们进不来宫里,这会儿他们一准得到消息就赶来了。” 安二夫人听到这话更是眼泪湾湾的,心里那叫一个熨贴。 世人对女子终是刻薄,女儿家在未婚前就有了生孕,这种事儿甭管谁对谁错,也甭管女儿家是自愿还是被迫,众所周知后,遭到世人唾弃的,必是女儿家而非那个男子。 且安月英这事儿吧,要说起来有错的反而是安家,毕竟是安家自个的姑娘下的手,虽说三郞和安月英俩都是受害者,可对安家人来说,他们面对着祈家人时不自觉的就会感觉低了一等。 安二夫人也是同样,面对着祈宝儿哪怕祈宝儿态度没有一丝鄙视嘲讽的意思,安二夫人的背脊骨还是没法站直。 祈宝儿大致也看出了安二夫人的心思,也没强迫她要改变心态什么的,只瞅其疲惫叫人进来带她下去洗漱休息,也是甭再继续搁她这的不自在。 与此同时,祈将军府中正上演着一出,,,哦,没暴一力事件发生,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祠堂外,三郞只身着单衣的跪在门口,旁边一左一右竟是做陪着祈老头和田老太俩。 俩老除了衣着裹得厚实外也同样和三郞一样的面朝着祠堂而跪。 林公公急得团团转,“可不能再跪了,要是出事,王爷可不得扒了咱们的皮?” 叶嬷嬷同样愁着脸站着,“今儿就不该同意老爷子和老太太来将军府,我还以为老爷子和老太太是来训斥三少爷来的,哪知···” 早上约在九时时,贤王府里收到王爷身边贴身侍卫十二传来的消息,没大明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有两点却是说得明白的。 一是三少夫人被其娘家姑娘在慈安宫里推了一把,当场就落了红; 二是三少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孩子肯定是三少爷的。 老爷子和老夫人一听二话不说就气势凶凶的杀到了将军府。 在正在办宴的慈安宫里出事,那这事儿就必然不会成为秘密。 不过林公公和叶嬷嬷也不担心外面会有什么不利于贤王府和将军府的传言,他们从宫里出来的人没有比谁更了解这的,只要贤王爷往那一杵,就没人敢说出三少夫人身孕的真正时间,除非是想公然的与贤王为敌。 所以他们对俩老急吼吼的去将军这点也就不加阻拦,毕竟事关到曾孙辈的 哪知二老一进府就将三少爷给直接的拎到了祠堂这,还一块的扒了三少爷的衣裳只留件单衣让他跪着。 这也就罢了,可让三少爷跪下后,俩老竟是也一左一右的给跪下这点,让林公公的叶嬷嬷俩是彻底的麻了爪。 他们是仆,俩老是主,他们又不好也不能去强硬着把人给拽起来。 可这都跪了几个时了,天都黑了,再跪下去,俩老那膝盖还能要?! 叶嬷嬷和林公公对视了眼,俩不约而同的又走了过去,一个继续劝祈老头,一个去劝田老太。 林公公:“老爷子,可别再跪了,王爷要是知道了,那得多心疼啊。” 叶嬷嬷:“老夫人快起来吧,王爷这会儿在宫里办差呢,要是知道您和老爷子这么冷的天搁这跪着,王爷要是分了心遇着危险可就不好了。” 这些话不是林公公和叶嬷嬷俩 好在是这次也不知是终于听进去了还是他们觉得也算是跪够了,俩可算是缓了脸色的由着林公公和叶嬷嬷将他们扶起来。 可跪得太久了,原本就年纪不小的两人双膝早已麻木,压根连力都使不出来。 林公公和叶嬷嬷俩忙唤来下人们赶紧背着俩老回屋,又是搓脸腿又是泡脚的一通折腾,半个时后俩老苍白的脸色才真正的缓和过来。 灼棋早就得知了这固执俩老今日的所为,早早的已经候在了将军府,这会儿正在为俩老的双腿施针。 “老爷子,老夫人,不是我做小辈的说你们,你们这是做甚哦,折磨自个不是。” 田老太捂着胸口气得是差点没能顺上气来,“家门不幸哦。” 灼棋以为她说的是刚进府不久的新夫人,眸光闪了闪,又看了眼祈老头,见他也是一脸的不悦,心中有些不悦。 凌云宗出来的人从来不顾忌世间那些道道,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不过还是顾忌了俩老是师叔的亲人,说话委婉了不少。 “三少夫人也是为人所害,想来三少夫人自个应也不是知已经有了身孕,棋瞧着三少夫人不是那等子阴一险之人。” 田老太奇怪的看着他,“你说小/三媳妇做什么?这事儿哪能怪到她?是那召瘟的三郞,他欺负了人家姑娘回来竟然一句话不说,要我早知道,哪能有今天这一出?” 未婚先有孕啊,他们老祈家祖祖辈辈可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儿。 第1018话 对事件背后的猜测 田老太的想法有的时候和这时代那是真的是连融合都没法融合,一般人听到这种事儿都会觉得是女子不检点,可田老太不一样,她就是觉得这种事儿要错一准都在男的身上。 就算是女子勾一引,你男的要心思坚定,那能被勾一引吗? 好吧,说中了药,可你事/后为甚回家不说? 咋的,要不是两家早互相心里都默认的要结为亲家,你还想不负责是不是? 这是田老太的想法。 祈老头则想得更深,他的乖乖现今的成就不低,将来除非有意外的整个祈家完蛋,否则他的乖乖要么就是一直保持现今的地位,要么地位只会更高。 祈老头自觉出身农户没啥见识,可有一点他明白,像他家乖乖这样的,羡慕的人有,但嫉妒和眼红的人只会更多。 那些眼红的人在他乖乖身上找不到错处而攻坚,便只能从乖乖身边的人身上找。 他是让三郞‘混’的让人对乖乖少些眼红少些嫉妒,从而也少些敌人,可并意味着他真想让三郞变‘混’。 更不希望自家的孙儿是个能被人随意给算计去的傻蛋。 讲真,祈老头的心眼子那是早偏到了胳肢窝去了,他并不是很在意三郞自个被人给算计得如何如何,大不了寻个地方让他滚蛋的自个在那生活,眼不见为净,反正他孙子又不是只有一个。 他是怕三郞太过容易被人算计后对他的乖乖不利,就像今儿这事,如果女方不是月英那孩子呢,如果真被安那什么的给算计成功了,他们家就算是不娶,也得纳进一个搅家精进来。 这先就是破了老祈家不纳妾的规矩,要是万一这女娃子心术不正或是谁准备安插进来的暗子··· 祈老头现在是真真后悔了自个当初的决定。 “等小/三媳妇身子好些,让他们回西北去吧。”罢了,子孙自有子孙福,他还是不要在这里面掺合了。 田老太:“……” 灼棋:“……” 这么严重,这么草率的吗? 祈老头告诉他们,这可一点也不草率,“今儿这事好在是发生在三郞和三郞媳妇俩身上,你们好好寻思寻思,若是三郞和别人呢? 若是那个叫安悦的计谋成功,咱们是不娶月英那孩子的改娶安悦,还是娶了月英的同时再纳安悦进门?” 田老太一听到安悦这名字就火大,怎么这世间竟是有如此不要脸的姑娘? 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的说:“咱们家庙小,可容不下这么一尊大佛。” 祈老头没和她呛声,而是看向了灼棋。 灼棋虽是大夫但其心思的通透可不是一般二般人能比的,立马就明白了祈老头的意思,顺着说道: “老夫人,这事儿如果真被安悦给算计成功,祈家还真是不能不认,人可是准备得足足的,连抓女干的人都是准备妥当的; 要是祈家不认,连王爷都会受到牵连; 可要是认了,同样的王爷的声誉也会受到牵连,毕竟三少爷可是王爷的嫡亲兄长。” 说到这,灼棋眸色一深,又看向祈老头,“老爷子,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 “嗯?” 灼棋凑近了祈老头一些,小声将自个心中的疑惑说出,“那叫安悦的,再怎么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她就算是在安家再得宠,也不应该被宠得没了女儿家的矜持; 按说越是得宠的姑娘,府上会越发费心的请有教导,便是平素里娇纵了些,也应该不会做出此行事情来。” “老爷子您想想,三少爷最近是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祸事特别多,王爷回来前还被人给诬一陷入了大牢。” “咱们把事儿理一理,若是安悦的算计成功,三少爷在两个月前就会在安家二房那被人当场抓女干; 就算是安家二房早有警觉的挡住了其它人,可安家二房自个是全知晓的; 那时咱们祈家虽说还没向安家二房提亲,但两家准备结亲这都是大家心中已然有数的事,更甚至,当初为三少夫人寻到安家二房这个二亲,不就是为了三少夫人嫁给三少爷时身份上少受些编排?! 安悦的算计若是成功,老爷子,老夫人,你们想想,安家二房又会怎么看? 是不是对三郞就会心生芥蒂? 更甚至是会对整个祈家生怨? 老爷子,老夫人,你们再想想,安家的大房那可是京兆伊。 安家大房和二房乃一母所出,他们两房向来感情甚码,这安家二房对三少爷心生了不满,是否会告知安大人他们?” 话说到这已经够了。 三郞在受到冤枉后可是关在了京兆府大牢里,按着灼棋的猜测,如果安大人心中对三郞有所不满,那三郞落到了他的手里··· 如果再往深一些去想,三郞如果在京兆府大牢出了事,等祈宝儿回来,甭管是查明三郞无罪还是他真有罪,人都是有私心的,到时整个祈家那是一准要和安家结了怨甚至是仇。 灼棋说出自己最终的猜测,“老爷子,老夫人,我怀疑是背后有人在断咱们王爷的臂膀。” 俩老都是倒抽一口寒气,他们着实是一直都没往这方面去猜。 京城,竟是这么可怕的吗? 灼棋没给俩老多余去琢磨的时间,又继续说道:“一旦王爷在京,安大人要么就是京兆府中有事求到王爷身上,要么就是无事也非得寻个理由往王府里跑; 平素里安夫人也是时常来府上看望老夫人您,偶尔着还会陪老夫人您去庙里去庄子里走走; 咱们自个知晓,安大人和安夫人这是想增进与王爷的关系寻求个庇护; 可这在外人的眼中,又岂不是京兆伊安大人已经是王爷一/党的意思? 王爷平素里不拦着,也多少是看中了安大人的为人,有为其庇护的意思。” 他和灼他们是宗主安排来襄助师叔的,可无奈师叔自个太过厉害,一直以来他们这仨师侄都没个能出手的机会。 这会儿可算是有个能展现展现自个有用的机会,他可不得好好把握住哦。 至于医术,那对他来说就跟寻常人吃饭一样对他来说并不是多稀奇的技能,且他师叔要是自个愿意出手的话,那医术可不比他低。 所以灼棋从来不觉得自个在行医上能帮助到师叔。 第1019话 看得清明的灼棋(一) 灼棋自从跟着祈宝儿来到京城后,一直都住在贤王府,算是贤王府的府医。 所以贤王府内发生的事,可以说灼棋一直都看在眼里,包括有时祈宝儿自个都没发现的事,比如老爷子老太太俩平素里的某些动作这些。 老爷子老太太真心疼爱师叔这些,那是毋庸置疑,说是俩老把师叔当成了眼珠子是一点不为过。 可也正是因为老爷子和老太太/太过宝贝师叔,太过珍重师叔,这让他们在做有些事的时候就会显得比较的不公。 且同样是因为太过在乎,本就见识不算渊博的二老有时在针对师叔的事情上,就会过于紧张而反而会‘好心办了坏事’。 比如就说让三郞留在京中当‘混子’这事儿; 老爷子的想法倒不能说他有错,自古以来但凡是功高可震主时,其府上是必要出那么一两个上不得台面的混子的,否则你越发是一块铁铜,就越发的让人忌惮。 这世间向来只有千日抓贼的道理,又哪有千日防贼能防得住的?! 只是他们没有考虑过,师叔寻不需要; 师叔手握大权成重臣,与寻常手握大权的重臣不同,因为自个能力不在一个平行线,别人需要顾忌的太多太多,在师叔这儿都完全没必要。 换句直白的话说,就是别人惧怕帝王,而师叔并不惧,真把她给惹急了,她就凭自个一个人就能掀翻整个朝廷;关键是,对于这点,天子和重臣们心中都有数。 无畏也就无惧,所以在平常行事上,师叔就不需要藏头缩脚。 相反着,多个‘混子’的嫡亲兄长,整出些事来反而让师叔在民间的名声受到了影响,颇有些得不偿失。 俩老二也没认真的去做判定,三郞又是否真的适合当这个‘混子’。 就拿晋王府来说吧,晋王府与祈家有些类似,排除开祈宝儿这个外挂般的人物外,老晋王和祈康安一样都是靠着自己驻守边关以命相搏,这才让家族逐渐起来并在京中占了一席之地。 老晋王手握重兵守着要塞,可偏他的子女个个不争气,尤其是现在的小老晋王,在他年轻时,在京中哪个提起他时不是直摇头?! 可小老晋王混名无扬,但却从未做过一件能真正用错来形容的事,现今那些年长的去回想,也就记得他混,可他混在哪,没人说得出来。 灼棋见过几次小老晋王,人那是真睿智,用随意一句话都能代表一个人生说他都不为过。 再说句大不敬的话,在灼棋看来,小老晋王的学识和被天下人所传颂的卫驸马相比,都略胜一筹。 这才是各重权重兵在握家族所特意选出来的‘混子’,为的除了让大家对他们家族少些恶意和多余的戒备外,更多的是为防万一的为家族留下火种。 许多人以为‘混子’是被推出去牺牲的,其实不然,于许多的家族来说,摆在明面上功成身就一瞅就是家族希望的孩子未必是真正被寄予希望的那个,反而是‘混子’才是。 因为越是有才的后辈,受家族重视的同时也越受外人的注意,做些什么那可以说是都在众目之下;可‘混子’就不同了,谁会去在意一个混子他又和狐朋狗友去了哪里吃酒或是上哪游玩去了? 在灼棋看来,三郞并不能胜任老爷子给他的这身份。 三郞不是没脑子,祈家人说来是曾经太穷了,没那机会让他们学习到更多,但只要给他们一个平台与机会,他们的脑子连京中那些贵子们都没多少能比得上。 就说大郞,要不是大郞自个压着,他现在在户部最少已经是个有品官员了。 三郞嘛,性子过于冲动,虽说他冲动的点在师叔身上,可这也不是好事;且心性过于单纯了些,对于许多事他都少了几分防备。 换句话说,三郞精的不是与人玩阴谋阳谋虚与委蛇,他真正精的是在战场,是排兵布阵,是不需要每次话都要考虑半天嗷一嗓子有不合打一架就过去的军中。 在灼棋看来,要论到与京中那些人玩心眼,有师叔坐镇有大郞在,就足够了。三郞应该跟着祈康安,将来正好接手祈家军,做师叔和大郞的后盾。 这些灼棋看得明白,想来师叔也看得明白,只无奈师叔纵着俩老,灼棋虽有心想尽份力的当个‘幕僚’,可也只能心里想想。 今儿可算逮着机会了,他可不得和俩老好好的叨叨?! 和师叔去急这些他不敢,灼棋这丫可是一直在等呢,在贤王府久了他瞅得明白,在这事儿上还得看俩老,哦,不,关键还是老爷子,只要老爷子改了主意,师叔依旧还是会纵着。 祈老头和田老太都不知平素里瞅着闵月秋风般的灼棋心里竟然早就对他们二老有所不满,对灼棋,俩老除了因为他是最宠孙女的师侄而多有偏疼外,也因其神医的身份和几翻救治了疑难杂症的本事多有敬重。 所以灼棋的话,俩老其实会去听,会去上心。 【灼棋就是顾忌了太多,要是早与俩老说出他心里所寻思的那些,很有可能就没现在这些事儿了;不过,也很有可能祈老头他们就没了现在还在安月英腹中的那个曾孙/孙女。】 田老太脸都吓白了,一把拽住灼棋的手声音都带着颤抖道:“小棋啊,你太爷是不是做错了?我们是不是给宝儿惹麻烦了?” 对于俩老来说,他们跟着孙女进京,最怕的就是给孙女惹麻烦,能帮上忙那是最好。 现在一听灼棋的话,俩老顿时就跟被雷给劈了一样,连骨髓里都带着痛。 灼棋心中一个咯噔,忙掏出个药瓶倒出俩药丸子先俩老服下,两边手各一位的帮着俩老顺气。 看吧,这就是他一直不到俩老面前来瞎叨刀的原因。 “老爷子老夫人,你们这完全是多虑,眼前这些事儿在师叔眼里它压根不是事儿。” 祈老头捂着胸口一脸的后悔,“都是我多事啊,就不是那块料,我去瞎琢磨什么啊。” 田老太也是难受的直拍祈老头的大腿怪着,“咱乖乖的在京里养老就好了,让你多事,你瞅瞅你办的那些,宝儿从大西北那回来还得给你们爷孙俩累着。” 灼棋:“……” 要不是两边手都没空,他一准给自己嘴巴子一下;让你这不会说话的。 第1020话 看得清明的灼棋(二) 好不容易将俩老给哄睡着【药的作用】,灼棋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出了屋,没直接回去休息,而是转道又去了祠堂那。 三郞依旧还跪在祠堂外,只是背脊已经不再挺直,全身在昏暗的月光下竟然还有些微微的反光。 这是流出来的汗被给成冰了。 让跪祠堂这种家族内部的事儿灼棋不好说什么,只能叹息了声拿过叶嬷嬷本来就拿在手里的厚大氅过去裹到三郞身上,自个也跟着蹲在一旁。 三郞人都已经麻木住了,就连脑袋转向灼棋的动作都带着股机一械感。 “爷,,奶,,他,,他们,还,,还好,,好吗?” 一句话断断续续,还伴随着牙齿打架的声音。 瞅着灼棋甚是心酸,又忙取出个药瓶倒出颗药丸塞进他嘴里,怕这丫固执不吃,还说道:“这是师叔今儿离开后秋雨送到我这的,师叔让秋雨留了话,到必要时给你吃;我觉得,现在就是必要时。” 三郞要再跪下去,那又腿可以不要发了。 腿要是出了问题,三郞将来又如何驰骋沙场? 三郞的确固执,他跪在这一半是爷奶罚他,一半也是自罚;所以灼棋一开始把丹药塞他嘴里时他本能的就想吐掉,一边向祖宗请罪一边吃药撑着,这算什么罚?! 可一听是妹妹给的,这丫本能的行为压根就没过脑子,咕咚就给吞了。 顿时那个窘的,苍白的脸上都泛起了一丝红。 灼棋压根没注意到三郞的不自在,见他吞下松了口气,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寻思清楚了,这会儿倒也不需要现多琢磨很顺嘴的就说道: “三叔,按说我是小辈,有些事儿不应该我来说,也不适合我说。” 三郞缓缓的摇了摇头,在他眼中,跟着他妹回来的凌云宗众人个个本事了得,尤其是灼字辈。 “你···说。” 虽说路上寻思了一路,可有了祈老头和田老太俩那一出,灼棋还是在心里认真的组织了下语言。 “今儿这事,说来三叔你是中了计,错不全在三叔,可三叔在事/后没将这事告知老爷子和老夫人还有师叔这点,三叔你这可是伤了他们的心了。” 丹药挺有效,三郞原本只能木着的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来,说话也顺溜了不少。 “我没,多想,就快,成亲,了,就想,成亲,了,就好,事情,就过,过去了。” 灼棋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他就说吧,这丫压根不适合待在京城。 可能是三郞这回答太过敷衍和气人,灼棋刚才在心里组织了半天委婉的话全被他给抛到了脑后,再度毒舌。 “三叔你是为了三婶的名声吧?你怕三婶会被老爷子和老夫人轻视,更怕三婶会被师叔看轻。” 安月英说是有安家二房这个娘家,可她的身世毕竟比较特殊,且曾经在师叔的身边‘做小伏低’过的时间不短,换句话说,安月英嫁给三郞后进了祈家身份上多少是有点尴尬的,尤其是在面对他师叔这个小姑子上。 曾经安月英当过他师叔的侍卫,也做过师叔身边的贴身丫环侍候过师叔一阵,这本身按着寻常人来看,安月英都是要低他师叔一等的。 若是再加个未婚先那啥,就是没那些前提,寻常人家这样的媳妇进门也是要被人所诟病而地位低人一等的,何况本来就低了一等?! 说来可以理解,但灼棋并不认同就是。 立场不同吧。 灼棋只偏着他师叔,而三郞顾念着自个的媳妇,都无可厚非。 明白是明白,可灼棋还是气儿不顺,这气不顺了,自然说出来的话就不好听。 “三叔你是多不了解老爷子和老夫人?又是多看轻了师叔?这事儿要是早被师叔他们知道,师叔他们不仅不会为难三婶,反而只会更心疼三婶,也会将一切不必要的麻烦斩杀在还没开始前。” “就拿三婶已经有了身孕这事来说,如果师叔他们早知道那事,师叔必是会让我为三婶时常请脉,早就该发现三婶已经有了身孕,今儿的宫宴,就算三婶非去不可,师叔也定是会给安排人在旁护着。” 三郞眼泪涮的就下来了,跪跪祖宗还是有效果的,他在这跪着的同时其实也一直在自省,早已心里明白自个做错了。 只是汉子嘛,遇事就得撑着,可流血不能流泪。 现在被灼棋这臭小子给没留情面的戳破,脑子里的水就那么不听话的非要往眼睛里出来。 三郞这一落泪也把灼棋给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把人给说哭啊,这事儿可咋整? 好在三郞眼泪一掉也索性的‘破罐子破摔’,“我也明白是我寻思错了,明知道爷奶和妹是不一样的,可在外面听多了那些后宅里的争斗,我就怕了。” “月英前半生苦楚,又遇到这样的事,是我对不住她;我怕她也会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在后宅里受了委屈,这才瞒着没说。” 灼棋了脸臭了下去,啥意思,是说他师叔会在背地里欺负人? 三郞似乎也明白自个说错了话,忙解释道:“我不是怕奶和妹,大哥他们迟早要娶媳妇···” 虽然这解释有点那什么,但灼棋脸色好歹缓了过来,没再继续拿‘你再说我就要不孝’的眼神瞪他。 仔细一想,三郞有这顾虑也不算错,祈家孙辈可是有七个孙子,也就是将来得有七个孙媳,谁又能晓得这七个孙媳都会是什么品性? 安月英的身世本就尴尬,若这事儿再被其它的孙媳知道,说真的,安月英到时委实多少会受到些委屈。 这不是老夫人和师叔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住的。 灼棋想到这,依旧不认同但还是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三叔有这些顾虑也不算有错,可侄儿觉得三叔你还是想多了,侄儿觉得,师叔和老夫人要知道这事,只会尽力帮隐瞒着。 师叔的为人就不说了,老夫人那想来三叔也看得明白,老夫人对三婶可是满意得紧,老夫人就是让三叔你受委屈,也不会让三婶受委屈。” 三郞:“……” 扎心了。 见不得一爷们眼泪划拉的,灼棋别开了脸目光瞅着远方继续说道: “三叔,侄儿明白您心里委屈,可不说别人就说师叔,师叔她对你不好吗?就三叔您犯的那些错,要换个人,师叔早让他连坟头草都没得长了。” 第1021话 三郞的不甘 灼棋的话,让三郞就像脸皮子当场被人给撕下来了般的瞬间一片煞白。 “师叔知道你心在西北,无意留在京中;师叔也知道你对老爷子的安排心中有怨。” “这些师叔都看在眼里,之所以师叔一直都没出声,是因为师叔对你另有安排。” 灼棋还真不是唬三郞,师叔没有亲口和他说这事儿,但一次无意间,他曾听到师叔与林公公闲谈,正巧谈的是有关三郞的事。 当时师叔刚从西北回来,在院中的竹林中休息,林公公在旁向师叔汇报着她离开那阵子府上的事儿和京中的事儿。 那时三郞还关在京兆府的大牢中,自是会提到。 老爷子的心思和安排,说来在高明的人眼中并不精明,甚至压根隐瞒不住。 林公公那大半辈子在宫里的人自是看得明白。 他记得林公公当时小声的问师叔:“王爷,奴婢僭越了,三少爷这事儿,奴婢恐三少爷对王爷会心生怨怪。” 宫里出来的人就是宫里出来的人,一句话,似乎啥也没说,可又啥都说了。 他记得当时师叔是这样回答的:“三哥性子过直过冲,在军中也升过太快了。” 那时灼棋还没太明白师叔的意思,这和三郞会不会心生怨及留在京中当‘混子’有啥关系? 后来三郞这阵子做的一件件事儿逐渐冒出来,灼棋可算是明白了师叔的良苦用心。 三郞身上的事可不少,之所以现在大家伙把目光都放在进了大牢和被算计婚前就那啥上,只是因为这两件事它够大,大到一个处理不好就能影响到整个祈家的根基。 以前老爷子和老夫人对三郞还是太过放心了些,再加许多事儿也无伤大雅,所以才没传入俩老的耳中,不过想来师叔都看在眼里,要不也不会说那句话。 现在瞧着三郞着实如林公公所担忧的已经心中有怨,灼棋可很是为师叔不值,自也就不准备给三郞面子。 “三叔,有些事儿大家伙不说不代表不知道,您在酒楼中与人打架,进青一楼与人争美,虽说有些事并非您自个主动挑起的,可三叔,您在京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又岂会不知那些人本意就是让你闹事,让师叔丢脸?” 师叔是不在意,可灼棋表示他瞅着恼火死了,就因为三郞这个嫡亲三哥,师叔在京中威望都低了不少。 以前事关到师叔的传言,皆是师叔多强多厉害,朝廷有她在百姓能有多安心; 不知从何时起,京中有了这样的传言,贤王爷治家不严,祈家仗势欺人。 三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低着头,心中已经悔得恨不得去给妹妹嗑几个响头。 要说怨,三郞心中怨其实没有,就是不甘。 老祈家大房虽然才仨孩子,可整个老祈家孩子多啊。 小时家中日子穷,一家子能吃饱饭都是困难,祈老头都田老太都该下地的下地该上山的上山,又哪能抽出多少时间放在孩子身上? 换句话说,那时对老祈家来说,能把一个个孩子都养活,还能个个往学堂里送就已经尽了力了,至于其它,想屁吃。 但三郞与祈家的其它卡中间的孩子有些不同的是,大哥是祈家长孙,小妹是祈家的宝,一个得长辈重视,一个是长辈们手心里的宝。 这就显得三郞这根草像是捡来的,偏他和被重视的及那宝贝疙瘩是同一房。 小时还没大明显,还是那个字,太穷了。 长辈就是重视大郞,也就那样,再加上大郞自个疼爱小妹,就算是长辈们有时偏着他的私底下给些啥,也是全落进了宝儿的手里。 还有就是,祈老头他们虽偏心,可并不显,对家中的其它孩子他们也是尽责的,但凡有个吃喝都是先紧着所有孩子,有明显区别也就是那个宝贝疙瘩,别的孩子粗粮,她自出能吃粮食起就是细粮。 三郞自个本也疼妹妹,对这点也就越发不显了。 可不显并不意味着不存在,有时大人不经意间的态度,或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其实都早已在三郞的心中烙下了烙印。 直到宝儿回来他从西北赶回京,爷爷突然半夜的到他房中与他谈了那么一段话··· 三郞那一夜彻夜未眠,都说男子流血流汗不流泪,三郞在那晚落了一夜的泪,枕头都湿得次日能直接捏出水来。 为了宝儿,为了祈家,要牺牲一两个后辈的前途。 听了爷爷推心置腹的话,三郞不是不理解,可···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他在西北成为千户,那不是靠着父亲,而是他自个在战场上一场场仗打出来的,他自己都不记得经历了几次九死一生,身上衣服一退前胸后背几乎找不到一块好地儿。 更其是因为他是主将的儿子,一开始是军中的那些人当他是关系户的面上尊敬背地里鄙视,明明是得了军功晋升,却是有传言说他是借着关系这才抢了某某人的位子。 他不想靠父亲,更不想给妹妹丢脸,咬着牙谁也不说的一但有仗他都是拼了命的往前冲,伤了不叫痛了不呼,因为他是主将的儿子,是妹妹的亲哥,他不想将来大家说到父亲和妹妹时, 这些,就因为他没说,所以大家都没看到? 还是,他再拼命,也不过是家中一个随意可弃的弃子? 三郞心里苦,他想大叫,想发疯,可到最后,默默垂泪一夜后,他还是当起了祈家的那个‘混子’。 可能是心中压着太多的伤痛,三郞平素里性子比在西北时是越发的冲动,一点就着那种。 就如灼棋所说,能成千户的三郞又岂是真蠢的;可有时气性上头那瞬间似乎脑中已经一片空白,等醒神过来,不该出手已经出手了,不该争也已经与人争了。 以前三郞从未去多想,他心中压着一股火,这股火也不允许他多想。 今儿跪在这,面对着眼前的祖宗祠堂,脚上痛上,人麻木着,相反着,脑中却是越发的清醒。 许多被他给像是特意忘记的事儿,一一的印入脑帘。 爷奶爹娘虽然偏心,可也从来没亏待过他;相反着,因为大哥是长子长孙,做为顶门户的人,他身上的责任更重。 第1022话 抓人 自小爷和爹对大哥就要比对他们这些弟弟们要严苛,在他的记忆中,大哥除了农忙时跟着下地干活外,平素里都在家中读书。 不像他们,该玩玩,该闹闹,只了猴都不知道烤过多少。 小时不知,当他们年幼的要去帮着家人干活而大哥却是轻闲的坐在屋里看书时,还为此心里不舒服过。 等长大了才明白,大哥那日子也并非是好日子。 可就算这样,大哥也并没比他多吃什么好东西,顶了天的奶会塞个菜饼子,大哥还留一半给在外玩得脏兮兮回来的他。 他在西北日子难,在京中的大哥又真的比他好过了吗? 就搁他这京中待的这些日子,瞅瞅,遭了多少的算计? 何况大哥还在户部那地方。 宝儿,他不敢去回想,明明他自小就立志要保护妹妹的人,可现在呢,妹妹从西北一路赶回来,府门都没进就先进牢里去看他。 看着三郞已经是一副自责又正在悔悟的样儿,灼棋也就不再继续了,他只是来劝解,又不是真的来把人给说恼了反而闹得师叔一家不合。 虽然话说的重了些,可三郞又不是老爷子老太太;不重拳的击一击,要是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呢? 再说了,瞅着师叔的意思,那对三郞也是寄予了厚望的,要是连这点话都听不得,那索性也甭姓祈了。 省得还要师叔费心费力。 重重拍了拍三郞的肩,又将他身上的大氅裹得紧些,没再吱声的起来,给还候在一旁的叶嬷嬷使了个眼色,抬脚离开。 与此同时,慈安宫内有只小脚丫子也正朝着屋外走去。 房门无声的打开,惊奇的是,竟无半丝寒风往屋内灌。 祈宝儿紧了下大氅出来【不是她会感觉冷,而是一旦披上大氅的人出行都会有这习惯性的动作】,早已候在屋外十二与尉迟连忙上前。 尉迟:“主子,人刚进宫不久,正往慎刑司那边去了。” 十二:“庆王府那边在人离开后已经全数被控制住,不过那个假世子不在府中,听他院里的人说,端王请他吃茶,可能夜宿在了那边。 属下的人也已包围了端王府,暂时端王府那边还未有动静。” 端王世子的事儿还没传出去,人被皇上给关在了宫里的慎刑司中,端王府还边似乎还没得到消息,反倒是庆王府那头竟是动了起来。 要不是主子有先见之明的让他盯住庆王府,端王世子晚上一个不好可能真会被人给救出去。 祈宝儿点了点头,迈着小短腿但却速度并不慢的朝外走去。 十二和尉迟俩无声的跟上,哦,十二还先顺手的将后面的房门给轻而无声的再度关上。 后宫有规定的下钥时间,可这点对祈宝儿来说并无阻碍。 慈安宫的宫门口今晚也不再是宫人当值,而是一个个身穿着铠甲瞅着就威风的麒卫。 麒卫们远远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三人,就已经打着手势打开了宫门,然后默默的站到一侧,等三人离开,又再度的将宫门关上。 好家伙,要不是一个个都光明正大的,脸上也是一个个正然浩气,这一幕瞅着颇有些地一下一党在接头的感觉。 夜里的后宫是寂静的,也有些诡异,一般胆小的人估计还真不敢夜里在皇宫内乱走。 有月光的时候,宫墙影、树影等等,瞅着就像是哪哪都站着人或是飘。 要没月光时更瘆人,宫内隔着一定距离就会燃上整夜的宫灯,可宫灯的光线不比月光亮,且再因各角度的问题,那瞅着更是··· 不过这些不在祈宝儿三人的考虑范围,仨都不惧那些飘来灵的。 没走会儿,拐过从慈安宫出来的巷子,就看到前方有几人似乎早已等在那儿般。 君宸渊一看到小姑娘那叫一个眼神骤亮,只是这会儿有外人在,君宸渊好在稳住了脚步没失态。 也不知为何,也许是小姑娘在长大后头一次‘留宿’于宫里的原因,他这一晚上是一份奏折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小姑娘平素里的一眸一笑,连想起小姑娘恼怒时的鼓脸翘嘴,心里都是泛着甜。 君宸渊知道,自个这辈子是彻底落在小姑娘的手里了;只盼着她能早日开窍,给他个痛快。 一旁的福公公:‘啧啧啧,原来皇上刚才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是为了贤王爷啊?’ ‘瞅我这不知趣的,刚刚怎的就忘了贤王爷在宫里的事,竟是没在皇上面前多提提贤王爷。’ 一脸凶相瞅着能止小儿啼哭,与其姓氏肤色可以说是全然相反的白公公:‘这位就是贤王爷?’ ‘果然是天人之姿,一身气度无人可比。’ ‘老福这是抽了?他在激动什么?’ ‘哎~,老福也不知道心里怨不怨我,不过晚上他分了八宝鸭给我吃,这应该是没怨怪我的意思吧?’ ‘明儿我也掏银子让御膳房弄道汤请老福吃,礼尚往来,这你吃我的,我吃你的,时间久了,老福应该就不会怪我了。’ 正迈步朝祈宝儿那边走的君宸渊:“……”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白公公竟然,竟然这么的·· “皇上怎么这么晚的还过来?”祈宝儿看到这丫在这还真惊了一惊。 皇帝竟然这么闲的吗? 白天一堆的破事儿,晚上还能有精力不困觉的在这溜哒? 小姑娘大眼睛呼闪呼闪着,在宫灯的反射下是越发的夺目生辉,让君宸渊的心里更是一片柔软。 很自然般,其实手心里已经微微冒着细汗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发,“特意在此等你,没其想此事竟是牵连到了君氏那边,我在场会比较好。” 小姑娘出来并未特意的梳洗,只简单的将头发系了一下垂于脑后,丝滑的触感极为丝滑,让君宸渊差点没再上手撸一把。 好在这丫忍住了,祈宝儿也就没发现这丫竟然还有点‘恋一发一癖’。 听到他这话也没感觉太过意外,他可是皇宫的主人,知晓这些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得知来人是谁时,还曾想半夜的把这丫给揪出来呢,现在他自个过来了岂不是正好。 俩人默契的没再继续叨叨着往慎刑司方向走去。 等他们到时,其实已经没什么什么事儿了,呃,好吧,该怎么处理还是得他们做主。 在慎刑司外,十几个蒙着脸只露出双眼的黑衣人已经被同样一身黑的无影军押着跪在地上。 第1023话 诅一咒 “皇上,王爷,人皆已拿下,其中有二人是神人。”领头的上前一步抱拳汇报。 无影军是贤王爷的,帝王没有越俎代庖的去多在意;倒是祈宝儿听到微有些熟悉的声仔细的看了眼说话的人,认出了是谁后给予了个欣赏认可的眼神。 无影军在大贤王去逝之后也算是大换血,原来的主将是大贤王一手提拔起来,忠于大贤王,其也只忠于大贤王,向她请了罪后就随着大贤王真正的棺椁离开了。 原来的四副将中也有两位向她提了辞,倒还真不是人要给她下马威什么的,以前就说过,无影军因练的功是那种以伤害自身来提高实力,虽然后来祈宝儿给做了改变,还从地府下一面请了神医和功夫大师来又给他们治又教他们,可对有些体质特殊的与年长的,依旧还是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 那俩副将就是这无能为力中的一员,一个年纪不小本就是大贤王体恤他的让管着后勤,还特意给他安排了俩副手;另一个是体质特殊,伤了身子骨后,就是连神医都没法改变多少,能保证个现在这样不痛苦的活着已经是顶了天。 两人都知道是得了大贤王的照顾,新主上位,又是大贤王自个选出来的人,也早已都与祈宝儿接触过,知道她不是那种会卸磨杀驴或是罔顾他人功绩而不善待的人。 可两人更知道,老主掌权到后来基本就是个稳字,所以他们这不中用的不要用的继续赖着没啥;可新主是绝不会只图个稳的,那他们这身子骨不中用的若再留下,还留在副将这么重要的位置,可就要施后腿了。 两人一块寻了祈宝儿,真心实意的把心里的这些想法说出。 人是真心要退,祈宝儿自也不强求,不过俩都是那种‘无家可归’的,祈宝儿对他们退后的事儿也没不管,现在俩都在灼文他们那儿的庄子里养老呢。 眼前这位单从双眼看就不比白公公显和善的,是祈宝儿接管无影军后选出来的副将之一,巧合的也是复姓,姓公孙,单名一个嵘字。 公孙注意到了祈宝儿的目光,那凶巴巴的眼神顿时一亮;王爷这是对他此次行动满意的肯定吗? 他也终于可算是有机会在王爷面前露露脸了吗? 不过印证了祈宝儿看人的眼光,公孙心里这会儿虽飘呼,但没失态,也不会失态,老老实实的站于一旁声都没吭一声。 祈宝儿走到跪着的黑衣人中位属比较中间的那个面前,跟在身后的尉迟立马一个眼神递给押着那黑衣人的俩无影军,其中一个无影军伸手便拽下了黑衣人脸上的布罩。 一个老人,说真的,瞧着还挺慈眉善目的。 祈宝儿过来时,君宸渊也是一块跟着走了过来,这会儿就在她向侧。 见到此人真面目,意味不明的笑了,“二族老可真是清闲,夜半三更穿着一身黑衣的跑宫里来玩。” 君二族老被押着却也不胆怯一样,依旧面容和善气定神闲的笑着回道:“皇上说笑了,若不是皇上将族中男儿关进了慎刑司里,小老头也不是不记得君家的规矩。” 君家的规矩? 这听着里面有道道呀? 祈宝儿大眼睛眨巴了眨巴,把那股子好奇给硬生压了下去。 可这一副,却是没躲过时刻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的君宸渊,其眼底的笑意越发见深。 “看来二族老对皇宫所发生的事是了如指掌。” 端王世子被关这事儿可没对外告知,可原本该身为别地的二族老,却是在当天夜里就已经组了人手到宫里来救人,这说明了什么? 君二族老自是听明白了他的讽刺,换过去的话他可能还会惧怕计划已经暴一露,可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只笑笑道:“老天爷何其不公,君灏一脉哪怕被诅咒了子嗣凋零,可也依旧能人辈出。” 这个君灏,是祈宝儿的熟人,正是那位现在除了一身黄袍外已经不像个帝王的启明帝飘。 君灏,是启明帝飘生前的本名,只是史书中有记载的大部分都只有他的字。 君宸渊眸色一深,他们君氏这一脉,果然是受了诅咒?! 对这点其实父皇也是一直有怀疑,只是寻过许多的道家大能和佛家大能都没看出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知了。 没想到今儿竟是从这位二族老口中听到这句。 二族长也不知是看出了君宸渊对诅咒这事有兴趣,还是本就想说这的打击君宸渊,像是来了兴致般的还在继续说着。 “皇上不知道吧?想来是不知的,君灏当年背祖忘宗,不顾自个的族人竟是想帮着外人来对付自个的族人,原本族长只是想将他给逐出家门也就摆了,哪知君灏一朝得势竟是连族人都不放过。” 君二族长原本和善的脸上露出个恶劣的笑容,“族长为保君氏族人,只能以全族之力对君灏下了诅咒;皇上也别怪那个族长不仁,族长可并没赶尽杀绝,只是以君灏及其的子孙后代来桎梏君灏。” 那诅咒让双方就像一个天平一样,君氏那边的人丁不灭,启明帝这边的子孙后代也就不会灭。 祈宝儿在心里那叫一个倒抽寒气,这是她能听的吗? 在场的无影军们也是个个都在直冒冷汗,他们得到命令来此本以为能攒上一功呢,现在这是在闹么? 不要啊,他们真的不想听。 关键是,在场的无影军们个个虽也是一身黑衣,可都没蒙面;这会儿是全挂上了痛苦面具,其中好几个遗言都想好了。 在场最应该生气动怒的那位,却是‘噗呲’一声笑了。 君二族老得意的表情顿时就僵在了脸上,看着一脸鄙夷他的君宸渊很是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 听到这些,做为被君灏牵连的人,难倒不应该生气动怒却又只能无可耐何的无能咆哮吗? 他就想看着君灏的后代在他面前发怒发恨,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是的,君二族老就算是被抓还敢如此的气定神闲,是因为他码定了君宸渊在得知有诅咒的存在后不会动他。 因为动他,就等于在动他自个的子嗣后代。 呃··· 好像哪不对,不管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第1024话 君氏真正的祖先 君宸渊还没出声祈宝儿先笑了,“君二族长可真能掰扯,真真假假的你嘴皮子一秃噜好像啥真相都只能由你来说了,要脸不?” 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娃当众如此的埋汰斥责,君二族老哪还能忍,怒目瞪了过去,“你是谁,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祈宝儿一点没被吓到的摇了摇如玉小爪子,“君二族老可真逗,您老进京已经有些时日了,先是住在客栈,后又住在庆王府中,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本王呢?” 她一脸‘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看着君二族老,语气那叫一个真诚,“人老了不可怕,可咱得服老,您说您都查了本王这么久,就差没跑盈州那儿将本王老祖宗的坟给刨出来了,怎的这会儿能问出这话来?” 只是想以此来彰显自己与她地位不同,示意其别来不知趣讨嫌的君二族老:“……” 正想为其出头的君宸渊:“……”小姑娘嘴皮子果真是越灵的麻利。 一旁尽力都在降低自个存在感的福公公和尉迟等人:“……”厉,厉害! 自持有身份的人其实都不太善于和人吵架,他们一般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周围的人就老实了,君二族老就是这样的人。 还不等他再来句‘你放肆’,祈宝儿嘚吧嘚吧又开始了。 “君二族老既然有健忘症这病,本王虽然和你不同姓,但在年纪上来说,勉强说是个小辈也算得上,那咱就不能不敬不是。 本王先自我介绍个,本王姓祈,名就不说了,反正您老有健忘症,转个头就会给忘了。 本王的出身不知道二族老您还记不记得,不过本王还是说说吧,本王出身于农家,哦,老祖宗都是种地的。” 说到这,祈宝儿可一点不以为耻,还甚是骄傲的扬了扬头。 她心里也着实不觉得种地有啥丢人,没人种地,你们这些吃个屁哦。 她祖宗可全是功勋候爵们的衣食父母,牛着呢。 君二族老已经被气得早没了刚才的气定神闲,脸都涨着通红的双眼瞪得老圆,看那架式,很是有一副想和祈宝儿凎一架的意思。 祈宝儿却是和村口大妈跟人唠嗑一样的蹲到君二族老面前,“咱农村人讲话不整那些弯弯绕,不知道二族老您听不听得顺耳? 不过就算二族长您不乐意听,咱这做小辈的也不能不说,忠言逆。” 福公公憋笑憋得很辛苦,瞅王爷那一脸我为了你好的样子,再看君二族老那气得脑袋顶都快要冒烟的德性,可爽一死一他一了。 “你···” “二族老啊,我有个问题哦,您说这人是不是脸皮子会随着年纪跟着见厚?还是说就只二族老您特别一些?” “当年明明是启明帝本要攻打业城,你君氏一族知道凭实力压根就顶不住,也知道与启明帝的关系已经被你们自个给撕巴的除了点血缘外其它都不剩了。” “你们老祖宗一怕启明帝会赶尽杀绝,二又贪心的想凭着同姓君谋一个皇亲当当,也许子孙后代还能有机会将帝位都给抢过去。” “所以你们那个老族长就想了个缺德冒烟的招,用咒术想将这边的君氏和你们那边的君氏永远的绑在一起。” “可无奈那咒术是残缺的,你们那边的君氏所付出的代价不小吧?” 君二族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眼中还有着对祈宝儿的恐惧。 ——这些,贤王是怎么知道的? 君宸渊:“???!!”果然又被小姑娘给说中了! 这丫哪知道,这回还真不是祈宝儿看出来的。 【俩君氏给分个帝王君氏和家族君氏吧】。 甭管是家族君氏那头还是帝王君氏这边,在血脉上,他们都同属于姬氏。 有些现今可能都属于不为人知的真相,是天道悄摸的告知的祈宝儿:曾经的这方天地在最早以前天地初始后有的 后来逐渐的进化后人类越来越多,可好像人天生就有那争权夺势的天赋般,这人一多就开始抢地盘,最后是在万年前姬氏一族统领了整个天下,成了这方天地的 做为这方天地的 说姬氏最初初的那位老祖是天道的亲儿子那都是不为过的。 所以其血脉中有含着一丝的天道之力,这自然是天道为其的偏爱之一。 但这对祈宝儿来说算不上坏事可也不算好事,她身在这方天地自就受着天道的桎梏,天道也偏疼她,她没那要凎掉天道解除这份桎梏的必要。 而有着这份桎梏在,对身上带着天道之力的人,祈宝儿是看不到他们的前世今生的。 就如君宸渊,就如眼前的君二族老。 她之所以能说出这些几百年前的事,呶,她这会儿身边飘着个启明帝飘呢。 启明帝本只是以为有戏看的跟来想吃个瓜,哪知道竟是听到家族君氏那边的后代竟然不要脸的在颠倒黑白。 于是气吼吼的在一旁一通的扒拉扒拉。 祈宝儿结一合着他扒拉的内容,大致的猜出了当年的真相。 其实她心里也是没底的,启明帝太气愤了,说的话颠三倒四的,还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有些事他都已经忘记。 就比如刚才她传音问那残缺咒术家族君氏那边是从哪得来的? 启明帝就懵了圈,愣了一会儿后便开始转圈圈,“我怎么给忘了,我应该记得啊,哪来的呢?” 瞅吧! 好在君二族老的心里素质也没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稳,她乍一乍这家伙差不离自个就‘说’出了真相。 君二族老跟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祈宝儿,“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到底是谁?这些事连我都只能偷偷的在藏书楼顶看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祈宝儿:“……” 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君宸渊:“……” 不打自招? 看着小姑娘的目光是越发的炽热,小姑娘这算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了。 对于小姑娘竟然比他还更明了他祖上事情的这点,君宸渊这丫也是个奇葩,竟然是一点都不恼不怒,更没那种被人得知了‘丢人’之事的羞愤,反而是种理所当然。 第1025话 这不作死嘛 小姑娘认识着一堆地府里的人,黑白无常她叫叔,牛头马面亲妮的称其为宝儿,地府使者她能随便‘借’。 所以小姑娘知道些寻常人不应该知道的事儿,这不是再正常不过?! 只能说,这人哪,一旦对某个人上心,这脑子啊,多少都会出点毛病。 “老爷子,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不是吗?您现在该关心的,难倒不是咒术已经在逐渐消弱这点?” 这话,不只是君宸渊等人听着愣了愣,就是君二族老都是一脸懵圈,“你什么意思?” 因为咒术,他才有与君宸渊这小子叫板的底气;若真如眼前这宵小所说的咒术力量在减弱,君氏一族岂不是要···? 换个人在君二族老面前说这话他都不可能信,可眼前这个宵小已经说出了藏于君氏族中属于机一密中的机一密,这让君二族老就算是曾经对君氏一族再过信任也不由得心中产生了动摇。 祈宝儿一副‘你怎么这么没见识’的看着君二族老,“老爷子,您不会以为咒术施了一次之后就能永远起效吧?” “无论是送予帮人的福运也好,还是施予害人的咒术也罢,就跟一杯水一样,水的来源咱们先不提,可这水你若是没有源源不断的去补充它,早晚有一天就会流光不是吗?” 祈宝儿讲的道理很是浅显易懂,在场就是一旁无影军中没读过书的都明白是啥意思,更不论已经可以算是学富五车的君二族老了。 但这答案显然不是他满意,或者说是他所无法能接受的,君二族老一改刚才的懵圈转变成了准备用目光‘杀’死祈宝儿。 祈宝儿能怕不? 她可以说是压根毫不在意,还在哗哗叨着,“老爷子您可能不知道,无论是送福还是施咒,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在耗已身的福运。” “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大明白,那我就再说得明白些吧。” “就拿你们当初对启明帝一脉施了咒术来说,咱们先不提那咒术本身有残缺这点,它就是完整的,你们要想对一个有着帝王命术的人施咒,其代价本身就不小,而且这代价,与启明帝无血缘关系的人还代替不了。” 祈宝儿小嫩手轻轻的点着下巴,“让我猜猜哈,你们以前的那个族长,应该牺牲了不少你们同族的人。” 启明帝飘这时气劲已经过了,飘到祈宝儿的身边和他一块排排蹲着,听到她这猜测,都不用君二族老来回答,他已经很是配合的说道: “那老家伙狠着呢,为了害我,把连族中小辈都不放过。” 这事儿在家族君氏那边被奉为机一密中的机一密,并不是家族君氏的人怕咒术丢失或是其它原因,纯就是这事儿委实太过不光彩,完全不能被外人所知。 之所以君二族老会在藏书阁中看到,不是族中有正儿八经的记载留传下来,而是当年族中有一族老看不过族长做的这事儿,可又无法改变与反抗,其也不知是报着什么心态,悄悄的记载了这事藏在藏书阁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被君二族老无意间得到。 当年的事就如祈宝儿所猜的一样,那位族长要对启明帝施咒时发现想要那咒术起效果就只能用着同族之人的寿数与气运,且那时启明帝已登基称帝,有龙脉庇护有天道相互,如果不是君氏一族同样是姬氏后代的同样身上多少都带有丝天道之力,要对一个有天道相互的帝王施咒可以说是压根不可能的事。 可就算是君氏一族同样身带天道之力,但和启明帝比,那点子天道之力压根不够看。 所以想对他施咒成功,一人之力那是甭想。 可那位族长是个疯匹,一人不够他就举了将近半个族的人,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族中气动比较旺盛的且年纪较小的孩童与青年。 祈宝儿叹息了声,这不作死嘛。 她这次是万分真诚的对君二族老道:“你们祖上的那位族长做的事可以说是斩了你们的后路,族中气运旺的人都被他拿去当施咒的肥料了,还大部分都是家族未来的希望。 老爷子你是个聪明人,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本身你把家族未来的希望都给那什么了,这家族从这一刻起都已经不用别人来害了,它自个就得慢慢的衰败下去。 那咒术还有个更狠毒的地方,它将那些人的灵魂给困住,以他们的灵魂之力来维持咒术的‘运行’。 这些本身死就死得不明不白,死后灵魂竟还被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君氏族人们,他们又岂能不生怨?! 这怨,也许有怨帝王君氏这边的,不过祈宝儿觉得,估计怨家族君氏那边的只会更多。 被怨灵所怨恨可不是件好事,何况还是同族之人且带有天道之力的怨恨。 启明帝一脉的龙气都一直很旺,可以说是天道的宠儿。 所以咒术在他们身上要一直保证着有用,其‘能量’的损耗是巨大的。 从咒术启动到现今已经两百多年过去,曾经被困住的灵魂早已被消耗得不剩多少。 如果当年的咒术是完整的,那能量不够了这丫就没用了,只会渐渐的诅咒力量越来越低,最终彻底的消失。 可无奈当年家族君氏的那位族长手里的咒术并不完整,他自个七拼八凑着虽然咒是成功的施了,可弊端也不少。 其中最严重的一项就是,它不会因为能量不足而停机,而是在能量开始不足时就会自个寻找能量来保证自个的运转正常。 这又得说说这个咒术的另一个特点,它的能量必需要是同族血脉。 所以能量开始不足起,这个家族君氏老祖宗施下的咒术,其实不知不觉间早已经在吸取着家族君氏整个家族的气运。 启明帝手里不知何时出手了把瓜子,边嗑边悠闲道:“我当年的死多少和那边是月兑不开干系的,我一直不对他们动手,真以为我是大度?” “自个就把自个给作死了,我又何必脏了自个的手?!” 祈宝儿:“???” 咒术这些她并不了解,不过听启明帝这意思,似乎这咒术并不像君二族老说的那般的可怕,至少不是将帝王君氏和家族君氏的命运给绑到了一起。 第1026话 话题转转转 君宸渊走了过来,眸光冷沉的看着君二族老,“二族老竟是为端王世子如此罔顾性命真是令朕感动,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端王世子所犯之事,无论是依着当朝律/令还是随便一族的家规,朕都饶不得他。” 君二族长已经被祈宝儿给打击得没那精力再去想诅咒的事,同样也没了刚才的自得,这会儿是彻彻底底的将自己摆在了弱势一方。 他愤怒的瞪着君宸渊,“你又何必如此的虚一伪?你特意将一个皇亲给关在慎刑司中,不就是为了引我前来?” 祈宝儿没忍住嘴角抽动了好几下,这丫怎么突然脑子就开始抽了呢? 【丫还不是被你给打击的?】 君宸渊疑惑的看着君二族老,“朕与你们素无往来,二族老进京也未告知过朕一声,朕又岂知二族老就身在京中? 再说了,朕又何时将端王世子给关在了慎刑司中?” 君二族老:“……” 祈宝儿敢用脑袋发誓,她是真看到了君二族老的脸皮跟在跳舞一样的整个都在抖动着,原本瞅着挺帅一老头,这么一来狰狞得就有些没眼看了。 几息后,二族老似乎已经认命,深深的看了眼君宸渊后低下了头,全身都散发着股‘爱咋咋地’的气息。 君宸渊和祈宝儿也都没了再问的必要,说来与君二族老面对面的话,君二族老于他们来说压根连个威胁二字都构不上。 但君二族老这人有一点特别的可怕,他脑子聪明谋略高,总是善于隐在暗处远处的发号施令,且还每每都溜得特别快,让人拿他没办法。 御书房内,君宸渊边亲手泡着茶边对祈宝儿说道:“其实家族那边所做的许多事我都知晓,只是老祖宗当年和家族那边有约定,他们只要不离开祖地,我便不能对他们出手。” 当年家族君氏与启明帝之间不是简单的关系僵而是已经成了仇,这后代间自然也会互相仇视着,家族君氏那边当年非要以那么大代价的给启明帝施咒,也正是因为怕启明帝会将族中的其它人给灭喽。 有了这个约定后,倒是保障了家族君氏的命,至少着只要老实的待在祖地,帝王君氏这边就不能拿他们怎样。 可帝位这俩子吸引力太大了,本就野心不低又是身为同族的家族君氏那头怎么有可能没人眼红? 也不过是因为帝王君氏这边一直都强盛着,就跟着天平一样,这头强,那头自然的就弱,这才都不敢冒头。 可不冒头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真老实,家族君氏中有好几个动作都不少,手下没了不还能再培养,只要自个不出祖地,皇帝就拿他们没办法。 这些人中,君二族老是动作最为隐秘但动作也是最大,同时藏得最深躲得最快的一个。 他反倒是与其它人不同,并没一直的躲在祖地里,而是会以经商为名时常的四处走动。 君宸渊对君二族老都不得不感叹句:“其也是个能人,若不是他把端王世子看得太重,我对他的防备还不如对族长。” 说到君二族老和端王世子,祈宝儿这儿还有个瓜,她立马兴致饽饽的支着下巴和君宸渊分享。 “君二族老疼端王世子不是没原由的,他们原本就是亲生父子。” 君宸渊:“……” 原来,这才是真正吗? “端王妃绿了端王?”绿这词,还是小姑娘那学来的。 祈宝儿摇了摇头,边啊呜着糕点边说:“端王妃没绿端王,是在真正的端王世子小时候被君二族老给换了。” 这位可比家族君氏那边的其它人心眼子多多了,别人也就是拉拢或是控制世袭的那位王爵,这位可厉害了,直接把人下一代的继承人给换了。 再想想端王府,尤其是端王世子的那些动作,这不就是想借端王府来夺帝位嘛。 还名正言顺,毕竟现在皇上连个妃子都没。 祈宝儿能想到,君宸渊自是也能,不过他就算想到也不在意,跳梁小丑而以。 费心思去寻思他们,还不如多省点时间出来陪陪小姑娘。 瞅着像小仓鼠般的可爱样儿,他就是在这看一天都不会觉得厌烦。 说着君二族老,很轻易就会想起他是从哪进的宫这点,也就想到了庆王府。 “皇上,庆王府那边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话问的,君宸渊猛不丁的眉心跳了两跳,不会庆王府里现在那个假世子的身份也有问题吗? 面上寻常,其实心跳已经颇带有些‘心惊胆战’的反问:“宝儿有什么意见吗?” 祈宝儿对眼前这人是少有的信任,也没多想就说道:“宏义世子的伤倒是已经被灼棋治了个七七八八,现在每天都已经能下床走几步,再恢复个一两个月正常的行动是没问题了。 只是他的脸要恢复却并不容易,那些人是抱着彻底将他毁容好代替的心思,不仅脸上伤得重,还用了独【毒】药,要想解【毒】独,不仅要知道药里的成分都是什么,还得要知道步骤。” 治药一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说就无所不知的能力,其内的知识之渊博,再聪明的人穷其一生都没资格说他/她全会。 药的成分不同,配比不同,炼制与煎制时火候和放药材前后的差别等等,所制成的药药效都未必相同。 这就是药方珍贵的原因,尤其是一些秘药。 而很不巧的是,宏义世子脸上的独【毒】,灼棋能确定绝对是已经‘失传’的秘药中的一种。 君宸渊很是冷酷,但也现实的说道:“若是宏义世子的容貌果真无法恢复,那个王位便只能与他无缘。” 举人参加会试脸上都不能带疤呢,王爵之位又怎能传给一个已毁容之人? 祈宝儿倒是有点为宏义世子可惜,但她也不会为宏义世子求情啥的,毕竟还没熟到那份上。 话题再转。 “庆王府上的那位,皇上可有准备让他认祖归宗?” 这次君宸渊心里妥了,问‘认祖归宗’了,说明那位假世子看来还真是庆王的儿子。 “是否认祖归宗,这是庆王府自个的事;不过世子之位,可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能坐的。” 了解了。 话题再再转。 两人从这个瓜跳到那个瓜,最后像是自然而然般的就转去了朝堂上的事情。 第1027话 谁先忍不住谁就输了 两人可以说是秉烛夜谈了一整晚,直到天光放亮,才各自回去。 一个回乾坤宫去换龙袍【别被电视电影被骗了,帝王一般除了正规场合,比如平素里的上朝或是祭祀这类才会穿着华丽庄重但同时也笨重繁琐的龙袍外,其它时间都是穿着轻便的便装。】,祈宝儿则是去慈安宫内换王袍。 知晓她昨晚要留宿在宫里,小椰子这全能小公公都不用交待的早已经将她上朝时穿的朝服给取到慈安宫里备着。 屏风内,祈宝儿伸着手由秋雨和几个宫人一块为她穿衣。 “三嫂情况如何?” “劳贤王爷记挂,太医刚请过脉,情况已经在好转了;刚刚醒过一次,还进食了大半碗的小米羹。”安夫人脸上已经没了急色,就是昨晚估计没睡好,眼底有些发青。 她在屏风的外头坐榻上盘着腿坐着,也正由宫人为她梳妆。 按说慈安宫哪怕是真的小,也不至于让一个一品王和一个四品诰命夫人搁一个屋里来梳洗。 说来安二夫人对安月英真是没的说,安月英服的药中有助眠成分在,一个晚上她倒是一直在安睡了,可苦了一直担心着她的安二夫人,可以说是整宿都没闭眼的就搁在她床边守着。 天渐亮时安月英总算醒了一次,安二夫人总算是放下心的亲自照顾着她服食了碗汤羹后又重新睡下,这才准备着回房休息。 可巧着出门正好碰到回来的祈宝儿,安二夫人立马反应过来贤王爷这是回来换衣服准备去上朝了,也反应了过来自个现在身在哪里。 不在宫里也就罢了,这身在宫中还就处在慈安宫内,她一命妇若是不去向皇贵太妃请安,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那都是说不过去的。 祈宝儿同样也发现了她,正巧要寻问安月英的情况,索性两人便结了伴进同一间屋内来梳洗。 听了安二夫人的话,祈宝儿心里也松了口气,“我先去上朝,安二夫人可在慈安宫中等候,下了朝后我再送你们出宫。” 头上正由宫女疏着发,安二夫人便没有动作,只感激道:“多谢贤王爷。” 秋雨为祈宝儿着装这手术早已经练出来了,这会儿祈宝儿已经穿戴妥当,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安二夫人点了点头后迈步离开。 小椰子紧步跟上,倒是秋雨出来后没有跟随离开,而是走到了安二夫人所坐的榻旁。 “二夫人,王爷特命奴婢今儿跟着您。” 这让本来就已经很感动于祈宝儿的安二夫人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好在身为命妇她还算稳得住,只红了眼的闷声‘嗯’了声。 安二夫人去的早,她到皇贵太妃的寝殿外时皇贵太妃还未起,不过已经有人比她要更早的候在了殿外。 姜太嫔远远看到来人时脸上便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来,还上前了几步神情颇为倨傲的似乎想说些什么。 只是在看到安二夫人身旁所跟的人是谁时,她那脸皮子立时僵住,还抽抽了几下很是有些怪异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大宫女。 ——那个,是不是贤王爷身边的丫环? 大宫女朝她隐晦的点了点头,使劲的眨眼。 姜太嫔依旧娇俏可人的脸上嘴角没忍住连抽动了好几下,只是这宫里的贵主子们那个个都是演技派,在转过头后,刚才还明显一副想上前‘打麻烦’架式的姜太嫔,已经变成一副关切的模样。 “安二夫人来了?祈三少夫人可是大好?” “姜太嫔大安。” 安二夫人没立刻回答,而是先上前行礼。 姜太嫔赶忙的将人亲手扶起,“安二夫人不必多礼。” 安二夫人谢了恩后起身,这才回答起刚才姜太嫔问的话,那叫一个一脸的感动和感恩,“小女得皇贵太妃恩典,身子已经有了好转。” 姜太嫔笑意不达眼底,“那就好。” 就在两人这几句话的功夫内,已经陆续有其它的太妃太嫔们到来。 也不知是受了姜太嫔的影响,还是都认出了跟在安二夫人身边的人是贤王爷身边的贴身大丫环,总之都对安二夫人态度不差,就算是没特别和善,也至少没有刁难。 太妃太嫔们入住慈安宫后,反而曾经先帝后宫似乎被特意减去的请安这事儿又被捡了起来,每日太妃太嫔们都会到皇贵太妃这儿走个过场。 不过因为皇贵太妃这人喜静,她本身就不喜欢那些虚虚道道的东西,所以这每日请安也就真真成了只是一个走过场。 今儿也一样,大家伙进去给皇贵太妃问个安,也就很自觉的各自都离开了。 唯有安二夫人被皇贵太妃留了下来。 等祈宝儿下朝再到慈安宫时,安月英已经醒来,并且都做好了出宫的准备。 祈宝儿也没再继续逗留,与皇贵太妃告别之后,就亲自将安月英送往祈将军府。 安二夫人不放心依旧不能随意动弹的女儿,自也跟着一块。 祈宝儿回到贤王府后直奔寿康院,得到林嬷嬷的回话,竟是俩老还未醒?? 眸色深深,目光一暗,她没理挡得一点不严实的林嬷嬷直接推开了房门进去。 走到床边一看,只见头发都已经梳好连头饰都佩带着的俩脑袋都闭目安祥的躺着。 当然,如果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不乱动的话,看起来可能会稍稍的逼真那么一丢丢。 祈宝儿挥手吸过来把圆凳摆到床边,坐上去后不声不响的只直勾勾盯着俩老看。 就像是场比赛般,谁先忍不住谁就输了。 显然着俩老定力差了那么点,没几息的功夫,先是田老太的呼吸乱了,再是祈老头的呼吸也重了起来。 接着,这俩跟商量好了一样,不约而同的都睁开了一只眼神悄瞄的偷瞄,且还睁的都是同一边眼睛。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瞅到这一幕,就是心里有再大的气,也悄了个大半。 不过祈宝儿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幽深的盯着他俩。 “可真是本事了,这大冷的天跑雪地里跪着,你们这是已经练成了铁腿功,还是觉得自个运气是有多好的寒气都得避让着你们?” “三哥有错你们罚他就好,抽他军棍我眼都不眨一下;你们这加起来已经一百多岁的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第1028话 万幸万幸 不得了,乖乖/宝儿这回是真生气了!!! 俩老这下可再躺不住喽,互相对视了眼后都一副乖宝宝般的坐了起来,然后又再次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做一副听训状。 祈宝儿:“……” 你说这让她还怎么‘骂’? 默了好半饷她嘴里才吐出这么几个字来,“知道错了没?” 没傻的都能听出她语中的无奈。 俩老连连点头,“错了。” “错哪了?” 田老太争做优秀少年,积极举爪:“爷和奶不该自个跑去遭罪,谁犯了错罚谁就好。” 一个冲动下,整不得还会反带累了三郞的名声。 正张嘴准备说话的祈老头,默默的闲上了唇,很是有些幽怨的看了老妻一眼。 话都被老太婆给总结了,他还能说个啥?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祈宝儿差点没破了功的笑出声来,死死掐了自己腰间的软肉一下才硬将笑意压了下去。 不过面上再能忍,她周身的气息也已经发生有了变化。 最是熟悉她的俩老这点要是感受不到就不配说最疼爱她这话了,顿时俩老都松懈了下来,很是有种小孩儿在得知大人不再生气后顺杆爬的嚣张。 祈老头:“乖乖,三郞媳妇还好吧?” 田老太:“孩子没事吧?” 这是自个的亲爷奶,还能怎么办? 祈宝儿也不可能揪着不放不是。 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的俩老的问题一块回答:“三嫂的情况还好,孩子也保住了,就是三嫂得卧床休养一阵子。” 田老太拍着胸口一阵后怕:“那就好,那就好。” 家里有俩神医在,卧床休养什么的他们完全不惧,怕的就是猛不丁的来一出连救都来不及救的。 祈老头眼中的担忧也淡了许多,总算是露出了丝笑模样,“好在老/二一家还没回去,正好着这阵子能在府里帮着照顾下三郞媳妇。” 虽说不是父母在,可他们家情况不是特殊嘛,有老/二夫妇俩这也是嫡嫡亲的长辈在照顾着,也不显得祈家对三郞媳妇不够重视。 至于祈老头和田老太俩,无论是按着规矩还是民间早已深入骨子里的观念,都没有爷奶辈的人留在家里照顾孙辈的说法,真要这么做了,外人看的不是长辈的慈,而是只会让孙辈被传出不孝的名声去。 这也是为何祈老头和田老太俩一早就回了贤王府的原因,他们家已经是委屈了三郞媳妇,可不能再因为他们而传出三郞媳妇不孝的传言出去。 听着很不合理,然以孝为天得颇有些过的大环境中,事实就是如此。 好在是祈康富夫妻俩在三郞大婚后没有离开,俩因为二郞的事儿特意留在京中等二郞的回信。 不是说信不能寄到祈家村去,这不爹娘在有啥事爹娘可以帮着做主嘛。 祈宝儿也认同爷的话点了点头,“我将三嫂送到将军府后,后面的事都是三婶在亲力亲为;安二夫人也跟着一块去了将军府,我瞅着她反倒是松了口气。” 可不是松口气嘛。 祈家的情况是真真特殊,俩老在京中众人的眼中那是早已被默认他们是居于贤王府内的,反而他们要是身在将军府中大家心里只会觉得他们是去将军府做客。 当然这是不合规矩和世俗的,可无论是规矩或是世俗,在强者面前它都不够看,心里什么不重要,反正没人敢说什么。 如果安月英回府时老爷子和老太太在将军府,安夫人摸不准俩老的想法,是只是见见孙媳妇情况如何,还是准备要留在府上长住? 可无论哪种,于安月英来说都不会是好事。 传言一出,谁晓得会被说成什么样儿? 其根本原因就是,安月英的这个肚子,它并不光明正大。 昨天在场的命妇们想来心中都是有数的,因为祈宝儿到场力保,众人对安月英的肚子自是不敢再去闲言碎语什么。 可这时候安月英只要被人抓到哪怕仅只是粘了点皮毛的错误,甚至和她压根没关系仅只是牵连到她,都会被人给无限放大。 安二夫人就是生活在这命妇圈里,最是知道这些。 一路上她都担忧着,但这种事儿她又不好说出来,俩老担心孙媳妇的在府上等着,她这个亲家总不好开口说不让吧? 那不是欠?! 万幸,万幸。 俩老没给她女儿难堪,亲二叔二婶在府上打理照顾着也给足了她女儿脸面;给她女儿颜面也就是给了安家二房,甚至是整个安家一个颜面。 原以为祈家出身农户不知晓京中的这些,没想到竟是顾得如此的周全。 祈家这门亲,真真是结对了。 有些在祈宝儿眼中看着是极为的奇葩的事,可这世间有它自个凝成了坚石般不成文的规则,祈宝儿也不能一意孤行的反累了别人。 又陪着俩老聊了会儿,祈宝儿起身回兵部;在她走后,田老太立刻爬起来边叫来林嬷嬷开始准备补品。 他们俩老是不在将军府,可这态度也是要摆出来的,他们祈家对安月英这个孙媳妇重视着呢。 “这世道,女子活着不易啊。” 祈老头认同点头,“三郞媳妇这事儿错在咱祈家,她现在怀着孩子还身子骨差,可不能再让她心里再憋着闷。” 田老太听到这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她突然想起来几年前孙女曾经和她说过月英这孩子是那种有啥事儿都藏心里苦着自个的人。 “叶嬷嬷,这阵子你就到将军府去照顾月英一阵子吧。” 听到这吩咐,叶嬷嬷心中小小的激动了一把。 她不是激动被派去照顾安月英,而是激动自己可算是把老夫人给教出来喽。 老夫人哪算没有在贤王府后院掌家,可这点外人又有几个能知晓? 在世人的眼中,老夫人便是祈家顶顶上的当家主母,是后宅中最大的那位,自是不能老夫人亲自去迎接孙辈去照顾孙辈,嫡亲的血脉还好,像三少夫人这种,慈不慈的已然不重要,老夫人若真心软的留在将军府中照顾三少夫人,在世人眼中,只会平白的降了祈家由王爷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威望。 浅白说,是抬了三少夫人的身份,可也自降了身份。 要显示出重视,派她这个贴身嬷嬷去已然是足够,且也是最合适的。 第1029话 河州修堤银(一) 当天叶嬷嬷就带着一队或抬或捧或拎着礼品的下人们在众目之下去了将军府,有心人注意到,叶嬷嬷送去补品后并没有再离开将军府。 京中果然如安二夫人所预料的般,不少人的眼睛都在盯着祈将军府的动静。 听到叶嬷嬷这一动作,甭管大家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也是果然如此般的没有乱七八遭的传言出来。 日子就这般似乎又平静了下来,朝臣们该上朝的上朝,该当职的当职,百姓们顾念好自个的吃喝拉撒睡。 转个眼间,大家伙的注意力就全转到了马上要开始的会试上。 时间临近,各地方举子该进京的都早已进京,就是大郞也在会试前几天赶回了京城。 说到这,得特意提下上一次的会试,上次会试大郞本是要参加的,可却被吕轻何给拦了下来。 吕轻何当时是这么劝的大郞:“你祈家这些年权势上升过大也过快,虽说重点都在贤王爷身上,可贤王爷现今依旧代表的还是你们整个祈氏一族。” “你父亲本就手握着几十万大军,看着似乎守着边关的大军于京城来说威胁要小上不少,可几十万的人数与几万十来的万的那差别海了去了。” “贤王爷自个独自就是手握重军的同时还握着大权,说句大不敬的话,万幸现今还没有皇子,否则就贤王爷这般人,她若是不做一个孤臣,天子都容不得她。” “可话虽如此,贤王爷却是不同的,她仅凭自己就无人敢去触动她,且因着她在,只要祈家不要起来太快的刺了人眼,她便是你祈家的定海神针。” 话绕了一圈,隐晦的吹了这个又揍了那个,可终究起来只一个意思,就是祈康安已经手握了重兵,祈宝儿又刚刚手握重兵的同时重权在握,在这个时候,大郞若是再考个会试榜上有名的正式入朝为官,那可就真真的要刺人眼了。 祈康安太远害不到,祈宝儿太强不好恁,这刚入朝为官的大郞岂不就是最好下手的对象? 可以说吕轻何能说出这话来,是真对大郞掏了心窝子了,也是真将他当成了学生来对待。 大郞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人,听了吕轻何的话后,自个稍稍一寻思,两年前那场会试他便没有参加。 现今已经经过了两年,当时主要原因之一是祈宝儿还没完全掌握住兵部和无影军,而现在,虽不敢绝对的说这俩已经都尽在祈宝儿掌中,但至少着与两年前比不再艰难。 大郞并不需要妹妹要在朝中护他什么,他所图的,就是真若有人要对他下手而他没防住时,不会因为他的事而牵连到妹妹身上。 以前没这自信,近来京中发生了几件事关将军府的事让他能确定了这点。 比如他三弟与御史的头子凎上,最终却是那御史头子自个败背的告老还乡; 再比如三弟与三弟妹间的事,换个女子来说,哪怕就是一品大员府上出来的姑娘,碰到这种事儿多少都是会被人所诟病的,可他回到京中已经几日,寻常还出府到茶楼与书肆与举子们交流,可是都没听到任何有关于这事儿的任何传言。 其实越是上层的人越是识实务,真正那种缺德的嘴上没个把门的极品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他们自有一套行事与生存规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在自小的教养中就像是早设下了关卡一样,都已经行成了一种本能。 别提什么手帕交间私下会知无不言的然后传播,特么的这层面的人中几个手帕交是真正交了心的? 就拿吕轻何对大郞所说的话来说,他着实掏了心窝子,可前提是,他这些话虽说出来很是大不敬,但他也能自信这些话就是传到皇上的耳中,皇上也不会降罪于他。 还有就是与安如海有着类似的目的,想与祈宝儿交一好,摆出个态度的同时,也是变相的送一个弱点给祈宝儿。 扯远了,回来。 已经二十有二,且在户部任文书一职也有两年多的三郞,再不见曾经的青涩稚嫩,整个人看过去就像是已经沉淀了般了只剩下了稳重。 不过在祈宝儿看来,就是越发向教导主任的方向在发展。 “哥,年纪轻轻的别整天板着张脸,本来就长得不算俊,你再这样整天黑着脸,哪还有姑娘瞅着上一你?” 祈宝儿的语气要有多嫌弃就得有多嫌弃。 正迈步进书房的大郞:“……???” 这好端端的,谁又得罪了他一妹? 没好气的瞪她,“今儿又谁遭你了?竟是又拿大哥撒气。” 祈宝儿一点没被拆穿的尴尬,放下手中的笔取出一份与其它奏疏封皮颜色明显不同的折子丢了过去。 “你瞅瞅就知道了。” 大郞打开一看当即便笑了,“怎么地方官讨要修河银子讨到你这来了?” 这是份河州之下的一个县城知县上呈上来的奏折,重点内容说的是: ——他们那个县沿县的河道早些年就已经出现了问题,也已向朝廷上过折子,朝廷回复了会下发二十万两银子修理河道,可现今已经快两年过去了,他们县别说是二十万两银子了,是一文钱都没看到。 知县数次向知府寻问,知府都是以户部银子未到为由给推了回去,地方官员不可越级上折,所以知县一直都只能忍着,只能时不时到知府那儿打听下。 可偏今年夏天河州运气不好的雨季时间加长,许多地方的河道都出了问题,上折的这个县也同样,河道旁被冲破了好几处。 不幸中的大幸,被冲破之处的外面都并不是居住着百姓的地方,再有知县也是以防万一的雨季来了后就组织了沿河边的百姓先撤到高地去,倒是百姓们的性命没受到大的威胁。 可那知县怕啊,这要河再不修,明年雨季的到来那是一准两岸的百姓会遭殃。 也不知那知县怎么找的关系,他的这份奏折算越级再也不完全算的是借了驻军将领送往兵部的奏疏一块送上来的。 大郞脸上的笑容越发见大,只是那笑,怎么瞅怎么的让人感觉不安。 “若我没有记错,河州的修河银子在两年前就已经拨了下去,可是足足有三百万两。” 第1030话 无名册 祈宝儿送他一白眼,“甭搁我这露出这表情来,如果这奏折上的内容是真的,那就是户部失职,这会儿生气有个毛用?” 大郞:“……” 顿时泄力,无奈的看着妹道:“你哥我就一小小文书。” 还是个连品级都没的文书,纯纯是在户部里蹭经历的。 祈宝儿也知道自个是牵怒了大哥,可她是那会认错的人吗? 不。 话题顿转:“哥今儿怎么有空来王府?你这次回京不是尽和那些举子们在诗啊词的?” 大郞:“……” 唯一的宝贝妹妹,他除了顺着还能咋整?! 到一旁椅子上坐下,“这几日我听到些传言,特来与你说说。” 传言? 还特意跑她这来说的传言? 老祈家一家子中她大哥是最不爱吃瓜的人,能让他在意的‘传言’,想来不是小事。 祈宝儿立马正襟危坐,一副聆听状。 “京中最近出了本【无名册】,内容竟是在猜测今年会试最后的策论题目。” 会试总共要考九天,每天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每场都是两个时的时间。 所考的内容之广,可以说是涵盖了古今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大郞所提到的策论,也就是 祈宝儿神色也凝了几分,“大哥是怀疑考题被泄一露了?” 话音刚落,她自个先否定了这点,“那不可能,会试的策论题目,是在考试开始前半个时皇上才会亲自提笔,谁能泄一露得了?” 皇上在宫里出题,然后题目会封在一个特制的小圆桶里,小圆桶的两头都会粘紧封条,题目由麒卫亲自护送。 麒们们将题目送达到考场时,差不离正好需要半个时。 这前前后后那都是卡得紧紧的,还不提在开考前两个时考生们就得已经尽数入了考场,否则那真真是过时不候的。 这回换大郞送了他一妹一个大白眼,“我不是这意思,而是最近因这【无名册】的盛行,京中的待考人员多少都受到了影响,且那【无名册】贵得离谱,一本最便宜的也要五两银子,若是转个几手卖到几十两的都有。” 说来讽刺,每次会试参考的考生总是寒门学子要多于世家子弟,不说几十两一本了,就是五两银子,对许多寒门学子们来说都已然是天价。 可大家到京中搏的就是个前程,所以许多的寒门学子是情愿少吃少喝也要买上一本才觉得得安心。 大郞叹息了声,语气很是有些莫可奈何的说:“昨儿我与几个同窗在状元楼吃茶对谈,没坐会儿便有个同窗昏倒过去,大夫一瞧,竟说他已经饿了两天了。” 而像他这样的寒门学子还不少。 祈宝儿:“……” 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个评价。 倒也不能说那些人蠢这种话,说真的,于许多的寒门学子们来说,他们来参加会试身上所背负的可不仅仅只是自个的前程,还有着家乡的期望与责任。 原因很简单,许多寒门出来的读书人,都是举了全村之力或是全族之力。 人就是这样,这压力一大,有时不就容易脑昏嘛。 不过···“哥你和我说这是啥意思?” 别惦记我的小钱钱,我很穷的。 被妹这一副戒备的目光看着,大哥顿时有种哗了狗的感觉。 “我就是心中烦闷,过来与闲聊几句。” 祈宝儿用‘你看我信不信’的眼神瞅他。 大郞:“……,好吧,哥想让你帮查下那【无名册】背后的人是谁?” 他虽说在京中多年也是有了不算小的关系网,可也不得不承认,因为地位的原因,他的关系网所处的地位在京中也只能算是低层,真正能查到的东西有限。 打个比方,他一妹的人就能随便的进出各府还不被发现,他一妹的暗子埋在别人府上那最低的都是管事级别;可他的人要跟踪别人就只能远远的跟着,至于暗子,和他一妹的人更是没法比。 大郞在得知京中有【无名册】这玩艺开始在举人中盛行起来时,就猜到这背后的人定是心怀不轨,别的不说,到现在为止至少有两个目的对方是达到了。 一必是为了银子,大郞的同窗中好几人手里都有那【无名册】,大郞也亲眼见过;那小册子只男子的巴掌大小,薄薄的几页纸,可最便宜的却是要五两银子。 背后之人那什么的是,几乎每本册子上所书的内容都不一样,但内容也着实是有大才华的人才写得出来的好文章,只是这文章要么是两篇独立的文章,要么就是同一篇文章的其中一段。 这就让举子们有钱的就会多买几本跟拼图一样的尽量拼出整篇文章来,没钱的也至少买上一本好与其它举子们对换着抄阅。 总之就是不用愁销路的。 ——二便是扰乱众举子的心态。 无论啥时候要参加考试的人那心态都是头等重要的,考试时心态平稳的人一准比心态不平衡的人要占优势许多。 刚才说了,【无名册】一是在猜题,二就是文章着实优秀;这两点也正正好掐住了参加会试举子们最感兴趣也是最期盼的点。 文章好对读书人来说本就有着强大的吸引力,你还来个猜题。 祈宝儿指腹轻敲桌面,她听明白了大郞的意思,“哥,你是说,有人要借这什么【无名册】来搞垮一众举子们的心态?!” 就跟科学家一走进实验室没到撑不住的地步都不会出来的道理是一样,于许多读书人,尤其是那种真正有才华的读书人来说,一篇好的文章就类似于猫薄荷对猎的吸引力,那是可以很轻易的就将他们的心神给牵走。 而猜题目这个噱头,于那种想借科举来更换门庭的举子们来说,是多了几分希望。 无论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等他们进了考场后,当前一种发现自个竟是浪费了会试前最重要的复习时光,后一种发现压根就没猜对题,他们全都得奔溃。 一本看起来轻飘飘的【无名册】,却是将几乎所有来参加会试的举子们全超控在了手里。 “凎!~” 祈宝儿拍案而起,只个眨眼的人功夫人已消失,几息后,其已经处在御书房中。 第1031话 选秀一事又被人提了起来 君宸渊对她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甚至,他此刻的手里就拿着本【无名册】在看着。 看到祈宝儿的到来,他就像是顺手般自然得不要再自然的将小册子递了过去。 在一旁服侍的福公公看来,这俩怎么瞅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味道。 “倒是还真猜出了朕的几分心思。” 在她面前‘朕’都出来了,虽然不是冲着她,可也能听出这丫已经是动了怒。 祈宝儿文采啥的不行,但字好歹还是认得全的,小册上翻开 现在的祈宝儿还真有点官已经当出点门道道的意思,看到这册子,她就明白此事皇帝不只是已经知道且估计已经有了什么安排,那她就不适合再掺合进来了。 不过瞅到‘治水’二字,她想到了夹在奏疏内的折子。 “皇上是已经知道了河州水患的事?”刚这丫好像说的是‘猜到了几分心思’。 和治水有关的,据她所知近来就河州有水患的消息传来。 话落,从袖中取出没忘带上的折子呈上,“皇上,河州军副将上呈到兵部的奏疏中,夹带了清河县县令卫斯然上呈的折子。” 清河县县令的折子,却要夹在武将的奏疏中来上呈? 君宸渊接过打开,没会儿整个御书房的气温都降了好几个度。 对冬天基本没冷感的祈宝儿都不自觉紧了下衣服,“河州修河之事臣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在两年前河州知府便已上过折,皇上还在朝堂之上说过此事。” “在前阵子皇上还派了钦差去了河州。” 派去的钦差是工部的孔侍郎,修河这方面的事自然是由工部的人去查验最是合适。 只是河州离着京城不近,且这位工部侍郎的年纪不小,已是四十有二,这路上一准儿走的快不了;算来加去的,估计这会儿还在去河州的路上。 君宸渊放下折子,身上的冷气收放自如的早已消失,眸光幽深的看着一旁的小姑娘突然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宝儿,朕若准备选秀,你觉得可好?” 祈宝儿整个人都愣了下,脑袋里似乎有个小捶子左边一敲右边一敲的不断来回着,扰得她发晕。 想说挺好啊,可咱自个长的唇这时却又偏和自个做对,张了好几次都发不出声来。 而在君宸渊的眼中,小姑娘在他说完那句话后脸色是寸寸的雪白了下去,眼中也露出恍惚迷茫来。 一向朝气十足似乎天都能随意捅破的小姑娘,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恍惚迷茫? 他着实是想以此来试探下小姑娘对他是真有意,可真看到了试探的结果,他心中却是一点儿欢喜也无; 有的,只是对小姑娘的心疼,和对于让小姑娘难过的自个的懊悔。 哪还坐得住哦,起身几步到小姑娘面前,守着礼不敢太过靠近,只能克制着伸手去轻轻的抚着她的发安慰。 “并非我要选妃,选秀除了为帝王充实后宫外,还可为皇亲和朝臣赐婚。” 试探个锤子哦试探,小姑娘这一难过,比撕了他的心让他更痛。 他登基已然两年,当初说好为父皇守孝三年,这眼瞅着三年时间眨眼就到。 若是真三年时间一到就开始选秀,选秀一事可不是一说开始各地的秀女就能呼啦一声全到京中,这光是准备的时间,差不离就得要个一年。 这不,本来安静下来的选秀一事又被人提了起来,且这次上折的还都是些老臣。 一个个说的那叫一个忠心、祈盼,甚至还有个瞅着就要闭眼的阁老说是没瞧到皇上子嗣有望他死不瞑目。 简直烦不甚烦。 可身为帝王,这事儿还真不能说不理就不理,为国诞下太子本就是帝王的责任。 见小姑娘脸色有所缓和,君宸渊眼中也露出了笑意,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了,小姑娘刚才那反应,心中也是有他的吧? 可他的小姑娘心思一向与寻常女子不同,君宸渊就是身为帝王也没敢自大的坚信这点,但并不防碍他心里偷着乐。 小姑娘两过两个多月就要十七了,还有一年,再等一年便好。 听到选秀是为皇亲和朝臣选的,祈宝儿心里竟是诡异的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一松,一股寒气便窜上了脑门。 她为啥这么在乎君宸渊这丫要不要选秀? 抬眸,便看到一双炽热的眸子凝在她的身上。 曾经不是没发现那双眼眸看着她时里面所流露出来的情谊,但祈宝儿总能以这样或是那种的理由给忽视掉,那些理由同样也能说服她自己。 这次却是不能了。 祈宝儿还真不是对这方面啥都不懂的人,前世虽说她一直身在特殊单一位中,可她又不是身在一个只有她一人的单一位里,同事们也是会谈朋友会结婚的。 且她前世那世界已经很发达,消一息一社一会手机电脑里啥没有?! 只是她自个没这方面想法的没谈过,也从来没在乎过周围的人对她没有意思。 到了这世界后也是同样,男权时代的女子地位低,她自个有本事,又何必做那困于后宅内院的女子?! 对于帝王的感情,说句真心话,祈宝儿心里是怵的。 电视电影啥的她也不是没看过,就没见过哪部电影电视中的帝王是专一的。 且她有洁癖,各方面的那种。 别说与一堆的妞同享一个男的,这在她看来那就是在女票鸭,与对方有肢体接触她都会厌恶恶心。 哪怕真有小说中那种纳一堆后宫只是为了摆样子的,她同样也嫌。 就拿先帝来说吧,先帝的后宫中进了宫却是从未受过宠的妃嫔可是有不老少,但这也不妨碍慈安宫内里有那么一堆的太妃太嫔不是,那都还是不算已逝嫔妃的。 对于祈宝儿来说,感情这玩艺儿不是人生必须品,但若是有她也不会排斥; 可感情于她来说是个纯粹的东西,她不会容许有人在这件纯粹上染上哪怕只是一丝的污垢。 她的这个感情观在现今这个世道是不容于世的,祈宝儿自个自然是深知这点,所以,她也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个世界里找那么一个人相伴一生的事儿。 修灵者本就孤寂。 然,现在又是怎么个回事? 她是对眼前的帝王动了心吗? 她有毛病不是,竟是对这世间最不可能纯粹的那个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第1032话 永昌候 祈宝儿像是被啥烫到一样,连个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走,背影像是落荒而逃又像是背后有狗在撵。 正看到了希望苗头准备透露丝心意的君宸渊:“……” 这,,什么意思? 一旁全程都看在眼中的福公公那心都拔凉了,看到皇上呆在那就怕皇上心中对贤王爷生了芥蒂。 可这会儿他是啥话也不敢说,只敢在心里叨哗哗着。 ——哎哟奴婢的皇上哦,贤王爷这是害羞了呀,皇上怎么不追上去呢? 听到福公公的这句心声,君宸渊差点一个没忍住的嗤笑出声。 羞? 他看未必吧。 明显更像是恼了。 至于说追上去; 依着他对小姑娘的了解,这会儿他若是敢追上去继续烦扰她,小姑娘一准会给他个大比兜。 白公公:——贤王爷好像是生气了,是因为皇上选秀生气?还是皇上碰了贤王爷? ——奴婢听说贤王爷甚是爱洁,所用之物得洗了又洗方能上身,所食之物就更是。 ——对平素里的吃穿喝用都是如此,对要相伴一生的男儿,想来要求只会更苛刻。 别问白公公为啥会有这种想法,白公公有个妹妹,那丫脑子就和这世间的寻常女子不同,别人觉得男儿三妻四妾正常,白公公他妹就觉得脏。 所以白公公的妹妹明明有白公公养着可以寻个良人出嫁,且有白公公在,男方只要不是那权贵之家白妹妹婚后的日子怎么的也差不了;可她却是进了宫做了个宫女,年纪刚过二十五就自梳当了嬷嬷。 听到白公公心里话的君宸渊就像是醍醐灌顶般的脑中骤然清明,原来是自己的身份让小姑娘没法信任吗? 不过就算是明白了这点,君宸渊也没着急,小姑娘离十八岁还有一年多,他可是记得真真的,当年被救时祈家人都说要多留小姑娘几年,没个十八不会去想说亲的事,至于成亲,那至少是小姑娘二十以后的事。 君宸渊是帝王,也着实爱慕祈宝儿,可他从来没因这份爱意想过用身份来逼迫小姑娘做她不愿意的事。 哪怕现在有一丝丝的确定小姑娘心里应该也是有他,可他也不会自大的认为现在的他和祈家人比在小姑娘的心中会更重。 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能向小姑娘证明,他是一个值得她信任的帝王。 最近京中发生的一件大事儿,事儿大到无论是皇亲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随意拎个出来都能说上几句的地步。 祈宝儿面色冷沉的回到府上,走在梅园的回廊上听到回廊旁梅林中传出两道下人的谈话声。 听到两人所谈的内容,她是吃瓜系统立马上线,一下就把刚才一路上都在烦恼的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想不通的事儿先丢一边,还是眼前的瓜更吸引人。 “永昌候世子是假的?” 一路上因为主子你气压都静如万年之龟一样把能缩的全缩起来的小椰子,立马咧嘴笑着上前几步,这题目他会。 “回王爷话,的确是有这么个回事;最近京中都传遍了,有对夫妇闹到了永昌候府门口,说是永昌候世子的生父生母。” 祈宝儿听到这就乐了,“我要没记错,永昌候世子本就是刚认回来没多久的吧?” 永昌候府在京中那是属于非常低调的一个候府,可往候府的前身去看,人那身份说来却是高贵得不得了。 现任永昌候宁不韦,那可是皇上嫡亲的表舅公。 永昌候府的前身是承恩公府,这‘承恩’二字一出大伙儿就明白了,是这家里有姑娘进了宫,且还是国母。 事实也着实如此,今上爷爷的元配皇后,就出自于宁家。 那时宁家本是将门之家,和忠义伯府一门一样,一家子都搁在军中待着,战功无数,却也是如忠义伯一样的人丁调离。 启孝帝的一身功夫算是宁承恩公一手所教,启孝帝与宁承恩公的幼女也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 似乎一切都很自然的,启孝帝在登上帝位后便立了承恩公的幼女为后。 而宁父成了承恩公后不久,宁家竟是主动上交了兵一权,承恩公更是在参加了帝后的婚礼后就再没离京。 启孝帝的一生只有一位皇后,虽元配皇后没有陪他多少年,启孝帝的一生中后宫妃嫔人数比先帝那是只多不少,可皇后之位,在元配皇后病逝后就一直空着。 现今与宁皇后一块同葬于帝王陵寝中的那位贤仁皇后,是先帝追封的。 在先帝登基后,承恩公府请旨自降成了伯府,‘承恩’二字自然也不能再用。 不过先帝感念宁家一门忠义之士,且宁家人是真的识相,就是在做启孝帝岳父时也是跟避世一样的从来没给启孝帝惹过事,反而是启孝帝有事他这岳父都会出来相帮,所以先帝特赐了宁家‘永昌’二字,可以说是给足了宁家面子和底气。 综上总总,宁家就算子孙后代都低调行事,永昌候府在京中也一直处于隐身般的状态中,可京城里却是没人敢随意轻视永昌候府的。 正因此,祈宝儿听到这个关乎于永昌候的瓜才会感觉震惊。 谁这么大胆啊,竟然敢假装永昌候的儿子? 小·瓜田里的猹·椰子:“永昌候一生只钟爱一妻,无妾室无通房,更是无外室。” “只无奈永昌候夫人幼时曾不幸在大冬天里落过水,身上粘染了寒气而子嗣艰难,一直到永昌候都已经四十有五,永昌候夫人那时也已三十出头,他们俩才好不容易的怀上/了孩子。” 这可是宝贝疙瘩呀,永昌候夫妇俩自是珍而重之。 “各府中都有那么一两个操心的玩艺儿,永昌候府也一样;永昌候先帝可是赐了世袭之恩,永昌候若是一直无子,便只能从兄弟或是族中人那过继一个过来继承爵位。” 当年的宁承恩公那可是个精明人,他上一交了兵一权后虽说是如避了世,可他避的是朝中的事,转身便让其长子去经了商。 人就是这样,如果宁承恩公一直握着兵一权不放,启孝帝没准就会对他心生忌惮从而背不住哪天就会对宁家出手;可承恩公这么‘识相’的女儿刚当上皇后他就上一交了兵一权,只为了让他安心,为了女儿在宫里能不为难。 启孝帝一生仅只一后,甭管他不心渣不渣,这位皇后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是不一样的。 又添了爱屋及乌的情谊,宁家的行商路上,便有了启孝帝为他们保驾护舰。 第1033话 直假永昌候之子 永昌候府那完全就是低调中藏着大财富,不说其已富可敌国,那是夸大,可京中没几个世家能比这也是事实。 哪怕因为候爵之位只是虚爵的有人能淡薄这名,可这巨大的财帛又怎能不动人心? 这其中为最的就是永昌候的嫡亲弟弟宁玉生。 按说宁家在永昌候这辈就他们俩是嫡子,应当守望相助,可事实却是相反。 永昌候是嫡长子,这位行排 永昌伯颇有些像启孝帝,妾室一堆但对永昌伯夫人瞅着又像是情根深种的亚子,永昌伯夫人去逝时他甚至是伤心难过的白了发,可就是伤心过后吧,正妻的位置空着,然后妾室外室啥的一样没落。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永昌伯将爱妻的死怪罪在了宁玉生的身上,觉得如果不是因为生他,爱妻就不会难产的离开他。 与宁玉生待遇相反的是,永昌伯对长子那是珍而重之,宝贝的同时也没忘记培养,让其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永昌候在母亲去逝时还年幼,再受着父亲的影响,他对宁玉生同样也怨怪着,没去欺负但也并不亲近。 直到永昌伯去逝,年仅十七的永昌候继承了爵位,并不坚硬的肩膀挑起了一个大家族的重担,他人也逐渐的成熟。 那时宁玉生年仅七岁。 永昌候开始明白母亲的死怪罪不到弟弟身上,开始愧疚多年来对弟弟的忽视,开始承担起一个哥哥的责任。 因为愧疚,永昌候对宁玉生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从他七岁起可以说就没让他受过委屈。 按着正常像他们兄弟这样的情况哪怕兄长再护着弟弟,在弟弟成亲后也会分了家的让其另外开府单过,京中大部分的家族都是如此,这已是不成文的规矩。 可永昌候府一直就没有,如果不是后来宁玉生夫妇俩做得太过的寒了永昌候的心,估计他们现今还是住在一块。 永昌候夫人本就在幼时身子受寒难以有孕,永昌候是个疼媳妇的,在御医神医的为永昌候夫人医治的同时,他也从未有纳妾想法的一直在安永昌候夫人的心。 不只如此,同住府上的宁玉生夫妇俩也都是时常劝慰永昌候夫人,让永昌候夫人对永昌候的这位弟弟和弟媳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很自然的对他们也是好得不要不要的,甚至起了过继他们孩子的想法。 在十九年前,永昌候夫人总算有孕,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呱呱坠地一个男婴。 可谁也没想到十九年过去,突然的暴出那孩子竟不是永昌候的儿子,而是宁玉生的一个外室所生。 宁玉生本是要免除后患的除去永昌候的亲生儿子,哪知他的计划被其夫人所知,孩子又被他夫人给悄悄换了一手送去了乡下藏了起来。 “宁五那夫妻俩都不是个东西,孩子当初的确是被宁五夫人给换了,可她送回来的这个却不是永昌候的亲儿子,而是她自个娘家的侄子。” 说到这小椰子都不得不感叹句宁五夫人的会隐忍,“宁五夫人在换了永昌候的儿子时就已经做了换孩子的准备,也是赶巧,她弟弟一个外室和永昌候夫人是差不多时间有孕,同样生下了个儿子。” “宁五夫人那个弟弟的弟媳是个厉害的,又是低嫁,自个不能生育却是也不允别人生下她丈夫的孩子,府上她那弟弟更是连妾室通房都不准有,有一个她就发卖一个,还卖的地儿都不是好去处。” “那个外室是宁五夫人二弟一直悄悄藏着,搞笑的是,他们一家子都知道那外室的存在,那外室有怀孕期间府中老太太还专门派了人过去照顾着。” “本来都瞒得好好的,孩子出生后可能是高兴过了头在他弟媳面前露了馅,人那可是禁军副统领府上出来的嫡长女,有了怀疑要想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宁五夫人的娘家在京中只能勉强的排上个小世家,压根就不敢真和禁军副统领对上,只是察觉到二弟婑已经有所怀疑他们就先怕了,求到了嫁得最好的宁五夫人头上,希望她能保下那个孩子。 宁五夫人脑袋瓜子这么一转,嘿,这不正好了。 于是她将永昌候的亲儿子和那外室子一块,都送到了同一个村里,只是被送往了两户的不同人家收养。 宁五夫人也不是好心的要留永昌候儿子一命,而是做着将来将外室子换成候府世子的准备,认亲要验血嘛,永昌候的亲儿子放那,就是为了等将来那天到来取他的血来用。 和自个有血亲的与只是拿来利用的自是待遇不同,宁五夫人对俩孩子的态度那是天差地别,外室子是费了银子的托人好好养着,而永昌候的儿子却是经了人牙子的手卖给了村里一户无法生育的夫妇。 “也是那孩子运气好,那对夫妇人虽穷却是对他极好,是真真当成了亲生儿子在养。” “宁五和宁五夫人对永昌候夫人下过不只一次药,永昌候夫人一直难以有孕不仅仅只是因为幼时的原因,这中间还有不少宁五夫妇俩的手笔;就是永昌候夫人有孕后,这俩私底下的动作也没断过。” “那孩子出生就是带着病的,身子骨极差,他养父母不仅是从没停止过给他看病,还将他送进了堂进学。” “也是万幸这点,这不要会试了嘛,容清泉,哦,容清泉就是永昌候儿子的名讳。” “可能是上苍都看不过眼了,容清泉进京参加会试的路上正巧的和永昌候住在同一客栈,容清泉长得极为像永昌候,父子俩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俩站一块说他们没血缘关系都没人信。” 永昌候本就因善待了几十年的亲弟弟换了自个的子嗣还害了自己夫人这点对现在府上的那个‘儿子’都不信任,一是因为人是宁五夫人藏起来的,二是因为那孩子长得不像他也不信他夫人。 所以永昌候找回了亲儿子并没办宴认亲啥的,仅只是将人给接回了府安顿下来,他自己则是顺着宁五夫妇俩开始排查。 这次他出京,就是去当年孩子被送去的村里亲自查看。 第1034话 柳副统领求见 宁五和宁五夫人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有包,还是说他们觉得永昌候夫妇俩脑子有包,总之就是尾巴扫得并不干净,当然,也可能是这俩良心还未全泯。 无论是容清泉的养父母还是那外室子的养父母都在村里活得好好的,永昌候到了村里后都不用费太大功夫,稍稍一打听就啥真相都出来了。 路上又碰到与自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容清泉,名字对得上户籍所在地也对得上,养母亲的名讳更是没有错,这可就是自己的亲儿子。 永昌候这会儿倒是谨慎了,没当场认儿子,而是先寻了个机会弄到了点容清泉的血自个先悄摸的来了个滴血认亲。 最终确认了容清泉就是他的亲儿子。 这七拐八弯的,听得祈宝儿和一旁的十二都有种看了场大戏的感觉。 十二好奇问道:“他们父子在客栈就相认了?这不对啊,如果相认了,怎么会闹得京中沸沸扬扬的?” 永昌候做事一向低调,前阵子养了十九年的儿子被发现不是亲生的这事儿在京中可都没几人知道呢。 怎的现在把亲儿子认出来了,反而还将前面的事儿全给秃噜了出来? 小椰子:“没呢,容清泉不是要参加会试嘛,永昌候怕这事儿会影响到他,本是准备等会试结束后再认亲的。” “可谁让容清泉长得太像永昌候,原家【宁五夫人娘家】又本就心虚,他们怕永昌候看到容清泉会怀疑候府里的那个假货,竟是准备在容清泉喝的水里下毒。” “这事儿被柳氏【宁五夫人二弟媳】听到,柳氏的性子本就不是个能忍的,柳副统领又特别偏宠她这个女儿。” “柳氏求到柳副统领那儿,柳副统领直接带了一队人将容清泉所在的那间客栈给包围了,不仅是搜出来药,还当场拿住了原家派去害容清泉的人。” 客栈哎,那人来人往的,能养出柳氏那样一个不吃亏的女儿的柳副统领,又哪是个会给亲家留面子的人,当众就把原家下人拉出来一通的审问。 这种偷换候爷之子的事儿原家哪敢让多的人知道?! 除了几位主子外,也就只有那几位主子身边的心腹才知晓。 这去除后患的任务,原家自也是不敢随便让人去,同样也是交给了心腹。 这不一审就跟窜溜一样的所有秘密全给抖搂了出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刚小椰子正说到禁军的柳副统领,祈宝儿回到院中刚换上一身便装人还没走到书房,十二便使了‘神力’窜溜到她面前。 “主子,柳副统领求见。” 柳副统领不是自个一个人来,他还带了位长相偏着英气的女子。 这位,应该就是柳副将那位宝贝疙瘩柳氏了。 “末将参见贤王爷。” 柳副统领的声音是那种北方汉子的豪迈音,就是他只是寻常说话你听着都像是在吼,请个安像是在跟人叫板。 “民妇拜见贤王爷。” 柳氏一张嘴着实吓了祈宝儿一跳,电影q女那啥魂的看过没,里面有个黑山老妖,柳氏说话的声音,就跟那黑山老妖发出的男声几乎是一毛一样。 不过祈宝儿面上是一点不显,连脚步都没个0.1秒停顿的来到主位坐下。 “起来吧,不知柳副将与柳小姐来寻本王是有何事?” 称柳氏是柳小姐,而不是原二少夫人。 别小看这么一个小小的称谓,这就是一个摆明出来的态度;至少着在柳副统领父女俩看来,他们今天来所求的事儿多了几分希望。 不过柳副统领还是状似无意般的挪了下脚步,将女儿挡在了自己雄壮的身影背后。 “贤王爷,末将有事禀报,原家一直在帮着端王府私一造兵一器。” 祈宝儿:“……” 这怎么又扯到了端王府? “可有证据?柳副统领,你身在禁军中应该知晓,若是拿不出实证来,你刚才所说的话就能剥下你现在身上的皮。” “末将知道。”说着,柳副统领从怀中掏出像是牛皮纸一样的东西。 “王爷,这是小女从原家找到的原家为端王府私一造兵一器所在地的舆图。” 小椰子上前接过舆图转呈到祈宝儿面前,祈宝儿没有立刻去打开,而是接过后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面露疑惑的问道:“柳副统领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本王?你身为禁军副统领,可直达天听。” 何必转这一手的功劳还要分出去? 柳副统领并非傻子,他坐这副统领的位置已经十几年,多个功绩那往上再升一升的机会岂不就大喽?! 这么做只一可能,就是必有所图。 你们父女俩,在图什么? 柳副统领听出了祈宝儿未言明的意思,他倒也没整虚的,拽着女儿又噗咚给跪下了。 “末将想救王爷帮小女与原家和离。” 嗯。 嗯??? “啥?” “王爷有所不知,小女自嫁入原家后受尽了苦楚,外面都在说小女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是个妒妇,自个不能生也容不得别人为原二那狗东西诞下子嗣。” “他们却不知,小女在嫁入原家的当天就被原老太太哄骗着服下了绝子汤,小女不是自己不愿生,而是他们原家不容许她生。” “小女性子烈,我柳家女本就是下嫁于原家,自是更受不得委屈。” “可明明是原家自己做的恶,却一切的恶名都让小女背了。” “前阵子他们发现小女察觉到了他们的秘密后,竟又在小女吃的饭菜中投【毒】,想要【毒】哑小女。” “末将是个粗人,的确是许多大道理不懂,可末将也知道,小女这些年一直未能有孕,在外名声又不如意,想要和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想离开原家,除非是原家休了她,可凭什么啊。” 堂堂七尺男儿,魁梧如松的汉子,竟是说着说着就满面泪痕,到最后甚至是忘了面前坐着的是谁的嘶吼出声。 柳氏更是早已伏地而哭,整个背影看过去都在颤抖。 祈宝儿没有打扰父女俩,直等他们都冷静下来后才问道:“柳副统领所说的这些,可否有证据?” 可以说是相当的没有同理心,也冷静得过分。 但身为一品王在面对着这种事儿,这份冷静却是必需的;要不谁家闺女受了委屈的想和离都来找她,那她还活不活了? 第1035话 脑子一根筋 “有,有证据。”柳副统领又急急的从怀中掏出好几本大小不一的册子来。 明显的是准备充足。 祈宝儿这回倒是将册子都翻了翻,有原府的中馈进出每一年的总帐,有兵一器作坊的几本进出明细帐;册子中还夹了几张害人的药方。 帐册祈宝儿没先关注,而是先取出了那几张药方来看。 “倒是高手,瞧着都是治病救人的方子。” 只是每个药方都多加了那么一味单拎出来也能对药方所治之病之症的药来,却又偏偏与药方的另一味药是相冲。 柳氏苦笑,“我只以为他们是不想我能生下孩子,没曾想过他们竟是一直想要我的命。” 按说柳家和原家那是完全的和门当户对扯不上关系,原家祖上最得不了的一位也就是个四品官,而柳副统领的这个柳家,可是祖上出过相国,相国后来成了阁老的柳家。 柳副统领还是嫡出,在家排行四,大哥在朝中任大学士,二哥跟卫驸马一样考中了进士后没有选择入朝为官而是选了去教书,三哥和柳副统领一样从了军,现今已是正三品河州军主将。 这样的柳家嫡女,又怎么会嫁给一个只是白丁的原家次子的? 别误会,没有什么郞才女貌或是英雄救美啥的,他们俩的亲事,是柳副统领已逝的夫人和原老夫人定下的。 说来有点孽缘,柳副统领与已逝柳夫人也不是门当户对,已逝柳夫人杨氏是京都杨家的一个已经出了五服的旁系女,随兄长进京赶考因一次意外这才得嫁柳副统领。 杨氏与原老夫人来自于同一个镇子,她们相熟不相熟不重要,只因她俩的出身于京中世族中嫡子的夫人来说,是属较卑微的那拨,所以很自然般的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 杨氏说来可怜,她是上不得婆母的喜,中不得相公的宠,下不得子女的护;因为太过小家子气连生下的儿子都没有抚养的权利,俩儿子都是一出生就被柳老夫人给抱去自个院中养着,稍大些便由柳副统领带在了身边。 也不知是心里有了怨还是真仅只是因为和原老夫人交情深,对唯一能自个抚养的柳氏,她却是早早的便与原老夫人定下了娃娃亲,还是互相交换了庚帖的那种。 因着这事,柳家可以说是算得上是主子的都瞧杨氏不顺眼,柳副统领更是让杨氏直接就守了活寡。 对外,杨氏是因病而逝,但真相,却是杨氏推了柳老夫人一把后怕到柳家人还没找她麻烦,她自个先在房里上了吊。 杨氏是柳氏的生母,就是柳家不想认,由生母亲手所换过庚帖定下的亲事柳家也不得不认。 有小椰子牌万事通在,以上这些祈宝儿倒是都知道,看着柳氏的目光都不自觉带上了丝怜惜。 “有这些证据在,你们完全可以凭这些证据让原家同意与你和离。” “哈~?”柳副将发懵。 还能这样的吗? 对哦,他咋没想到这招? 这时小椰子突然小跑着进来,“王爷,柳老夫人求见。” “嗯?” “我娘?” 柳老夫人年已六十有三,人却是除了两鬓有了华发外依旧精神抖擞。 一进来先给祈宝儿请了安,祈宝儿叫起后,她起来又重新跪下的莫名的告了个罪。 再起来后,在祈宝儿震惊的目光下,她‘啪’‘啪’两下,一左一右的父女俩各给了一个大比兜。 “父不像父,女不像女。” 一把拍开捂着脸委屈巴拉想凑过来的柳副统领,柳老夫人戳着柳氏的额头就是一通的骂。 “你个傻的,受了委屈回府怎么就不知道说?刚嫁过去那一两年你还偶尔回来,后面却是索性的就没了个人影,连个消息也不往府里递一递。” “我以为你是心里对我们有怨气的不愿再认我们这些亲人,这事也怪我,我这心里也气着,亲事是你娘生前擅自做主给你定下的,你长大后我有问过你愿不愿嫁,也是你自个亲自点的头,你倒是反而怨起我们来了。” “可你是个傻的吗?你以前的那股拗劲儿哪去了?在府上时谁要是敢惹你你可是立马就还手回去的,怎么到了原家却是被人给欺负成了这副模样?” “祖母。”柳氏拽着柳老夫人的裙摆哭得不能自己。 柳老夫人也红了眼,却是没再理她的反而是转身又朝着祈宝儿跪了下去,“王爷,能否给妾一些时间,最多三天。” 祈宝儿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要三天内帮着柳氏和离呢。 端王世子已经被押在宫里的慎刑司中,端王府也被围着,原家那倒也没急到非要立刻处理不可。 “允了。” “谢王爷大恩。” 等柳老夫人一左一右各拎着一个离开,刚才一直躲在后面隔间里的田老太一脸懵圈的走了出来。 她本是听到孙女回来特意跑来送汤给孙女喝的,哪知她前脚进来后脚柳副统领就带着女儿也到了。 田老太这人在有些方面特认死理,对于这样的场合,甭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她都是尽量的避开。 “宝,他们怎么闹个和离也来找你?” 这问题问的··· 祈宝儿无语哽噎。 十二和小椰子俩都没忍住低下头憋笑。 “奶,你忘了我帮工部刘郎中的女儿和离过。” 她虽然没自个出现也没说啥,可派了个王六跟去一块去代表的就是她,端王府是一点不敢为难刘氏,不仅将刘氏的嫁妆全数奉还,在外也没人敢说刘氏的坏话。 听说刘氏都已经在相看 田老太憋了憋嘴坐到她旁边,“那能一样嘛,奶虽然懂的不多,可奶也记得你说过刘郎中的厉害,柳副统领的品级虽然比刘郎中高,但柳副统领应该是比不上刘郞中的吧?” 祈宝儿朝她奶竖起大拇指,“那妥妥的,俩完全没法比;不过柳副统领为人也不错,就是人憨了点。” 换个别人今天跑来她府上求这个,祈宝儿都会怀疑对方目的不纯,可柳副统领她不会。 这人,俗称脑子一根筋。 柳副统领但凡是脑子能活泛些,也不至于禁军副统领这位置坐了十几年了还是个副的。 第1036话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柳副统领当年可是连着好几年都是春秋猎的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飞冲人,然结果却是他屁股就跟按了粘板一样的,搁副统领的位置一坐就是十几年。 功绩嘛,麒麟国的禁军说来就是守着京城的城门和守着京城的治安,大功基本他们混不上,小功嘛又不显眼; 倒是在罪人这方面这丫特有本事,可以说京中就没一个世家里没人被他得罪过。 “他想保女儿的名声,柳家的情况奶你也听到了,柳七姑娘在柳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母亲是个拎不清的,当初闹出不少笑话来,一度在柳家在京中成为笑柄不短的时间。” 看她奶听到这双眼都开始放光,祈宝儿便也乐得给奶切几片瓜,“杨氏跟着嫂子去参加义安伯府的赏宴时失足落了水,被路过的柳副统领所救,两人在众目之人有了肌肤之亲,他们间的亲事就是这么来的。” 那都二十几快三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柳家的情况有点特殊,柳阁老病重在床,任户部尚书的柳大老爷又牵扯进了一个贪一墨中。 可以说当时的柳家正处于风雨中,顶梁柱眼见要倒,中坚支柱又看着要倾。 柳副统领这众目之下搂了人清/白姑娘,换平时没啥,可在柳家这敏一感的时期,一个没处理好柳家又是一个‘大罪’压身。 要不就杨氏那身份,别说是嫁入柳家为妻了,就是妾她都是不够格的。 田老太快人快语,“奶瞅着那杨氏就有问题,哪有一姑娘家跟着上京赶考的兄嫂一块进京的?” 这本身进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个金龟婿的吧! 后面跟着嫂子去参加宴会这已然可以证明这点。 再说了,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落个水就偏偏被柳阁老的孙子给救了? 祈宝儿给了她奶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田老太秒懂,伸手在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这还是她孙女教的呢。 “柳家本就不满她的出身,她又不会做人,进了柳府后面上是一副事事忍让的样子,可背地里对柳家也是怨气颇深。” “其实一开始她的儿子柳老夫人也没说要给‘抢’走,只是她常在长子面前说些有的没有被柳老夫人给知道了,这才有了后面 杨氏吧,用祈宝儿前世世界的话来说,就是那种特别小白那种人;用这世界的话说,就是苦相不讨喜。 偏又见识浅心眼也小,就更加的不得长辈的喜欢。 不仅如此,一块生活久了,可以说是整个柳府包括她丈夫柳副统领,对她都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的敬谢不敏。 祈宝儿不是在为谁洗白,而是向她奶陈诉一个事实。 有着这样的一个娘在,长子次子两个养在老夫人身边的还好,柳氏这个就养在母亲身边的自也会受到牵连的不被人待见。 柳氏也是万幸着有柳副统领这个爹在,虽性子憨但人也正直有责任感,不喜妻子,可也没因为不喜妻子就纳妾养外室啥的,没给他们兄妹仨整出些庶子女来让柳氏的处境更艰难。 且因为杨氏在柳氏五岁就已去逝,柳老夫人没有再将柳氏接到身边来养;和俩有老太太照顾的长子次子比,柳副统领自然的要更加怜惜独自居住的柳氏。 祈宝儿没说得太明,可不妨碍田老太听得明白。 爷们再心疼,又哪能真照顾得好闺女?! 再说了,后宅内院里的争斗可不比战场的残酷要低,那些女子有的甚至为了躲簪就能斗个你死我活的,像柳氏这样没有父母护着的娃,曾经且不知受过多少苦呢。 “也是个可怜孩子。” 祈宝儿把去了皮的橘子递给她奶,“的确是不容易。” 田老太吃了两片橘子突然‘哎’了一声,“不对啊,她不是还有俩哥?” 祈宝儿边剥橘子边呶了呶嘴。 田老太:懂了。 本就心软的田老太这下更觉得柳氏可怜了。 柳老夫人的动作很快, “柳老夫人一早带着柳大夫人和柳二夫人还有几个少夫人她们一块去了原家,柳老夫人没提兵一器的事儿,只说原家骗着柳氏服了绝子汤,还有原家想毒哑柳氏的事。” “原家不承认,一开始说是柳氏自己误食,后来又说柳氏是自残的要陷害原家。” 小椰子咧出一口大白牙幸灾乐祸,“柳老夫人直接上手薅住原老夫人的头发,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通耳瓜子。” 柳老夫人一动手,柳家的娘子军跟得了命令一样的全冲了上去。 这里得特意说声,柳家除了杨氏以外特别神奇的嫡妻都出身将门,外表再柔弱那骨子里透着的离不开个彪字。 柳家娘子军在京中有一句特别有其标志性的话:打你就打你,难不成还要先通知吗? 也正因为这点,小白式的杨氏在柳府的后院会不受待见。 “原二的腿被打断了一边,原老夫人的头发都被薅下来了一大把,太惨了。” 说着惨,可小椰子脸上的笑却是灿烂得不比外面的阳光要弱。 “柳老夫人硬是逼着原二签了和离书,说是不签就再打断他的另一条腿;那原二怂的,哭着都写不出字来,最后还是按的手印。” “柳老夫人还让原家将柳氏的嫁妆还回来,说来那原来着实是不凎人事,柳老夫人带着柳氏的嫁妆单子,明面上的东西瞅碰上也就一般,可在暗里当时柳家给柳氏是带了两万两银子的嫁妆银。” “谁想这两万两银子在柳氏入府后没多久就被偷了,当时原府说是招了贼,府上各房都说自个院中的银钱有丢失。” “柳老夫人不信原家这话,审问了原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人,没想到那些银子竟然都落到了原老夫人的兜里。” 柳老夫人今儿整的这出就没想给原家留脸,她们去原家闹时,还特意的留着下人守着原府的大门,不是守着不让人进,而是保证大门敞开着谁都能进去。 这不,银子的事一审出来,原家可算是连老祖宗的脸都给一块丢进去了。 第1037话 容清泉中毒 过来蹭饭同时蹭瓜的刘远听着都不无感叹,“女子和离无论过错在谁身上,终都是于女子的名声有碍;柳老夫人这么做虽说看着嚣张不给人留颜面,可也把柳小姐受的委屈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摆到了明面上,想来世人对刘小姐会少一些苛责。” 委实可怜,刚成婚就被夫家被骗着服了绝子汤,身为女子却是一辈子都没了当母亲的机会,光这一点,柳氏这一生大家都只会觉得她可怜。 人都这样,太惨了,大家反而不好意思再去闲言碎语他/她什么。 今儿刚回来,同样来蹭饭的钱文同也赞同刘远的观点,就是嘴停不下来只能用点头来表示。 钱文同和刘远俩匆匆吃完饭便离开,将近年关,兵部每个人忙得都跟陀螺一样。 不知不觉间一天便已过去。 祈宝儿都感叹她现在是越来越勤快。 她都已经不记得自个有多长时间没有睡过懒觉了。 回到王府,焦急的来回来回走在壁影旁巷道口的祈管家立刻迎了上来。 “王爷您可回来了。” 看他这副模样,祈宝儿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府上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老爷子老夫人那边?” “老爷子老夫人没事,王爷,是永昌候府出事了。 就是半个时前,永昌候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求到了咱们王府,老奴从永昌候身边的人那打听了下,原来永昌候抱来的那个男子就是京中近来传得纷纷扬扬的那个永昌候的亲生儿子。” 祈管家的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匆匆的脚步声转来,只几息间两人就看到大郞满头是汗的跑了出来。 大郞已经急得顾不上其它,上前拽住祈宝儿的手腕就跑,“妹,快,快救人。” 祈宝儿是整个都差点被他给带飘起来的硬拽到了灼棋的院子。 永昌候和其夫人都在屋内,不过祈宝儿这会儿没功夫去注意他们;在路上大郞已经将大致的情况告诉了她,容清泉的情况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连灼棋都只能暂保住他的命。 祈宝儿上前来到床边,一看床上青年的模样就明白难怪灼棋都没办法。 抬手置于容清泉胸口处用灵力护住其心脉,边对一旁的灼棋 念出一个药方。 “我先给他将体内的毒逼出来,你亲自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送来。” “是。”师叔来了,灼棋没什么好不放心的,记住药方立刻小跑着离开。 一旁的永昌候和永昌候夫人俩被这俩的雷厉风行都整得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贤王爷将他们儿子的手放到床边,似乎只是随手这么一挥儿子的手腕上就出现了一道伤口,浓黑浓黑且臭气熏天还稠得跟浆糊一样的血流了出来滴落在地上,俩才可算醒过神来的都想围过去。 祈宝儿边给容清泉逼毒边提醒:“别靠近,血有毒,你们可别再碰上。” 永昌候夫人像是没听到一样的几乎是以扑的方式冲到床边,还是永昌候足够的冷静急忙将人拦住紧紧的困在怀中。 “夫人,王爷正为泉儿副毒呢,咱们可别过去扰了王爷。” 这一提醒让永昌候夫人微微有些冷静,可还是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用着已经红肿不堪的双眼寻问向丈夫。 ——贤王爷真的能求泉儿吗? 夫妻数十载早已心意相通,夫人一个眼神永昌候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这问题,他也不能保证,可面对着夫人那明明是寻问却尽藏着哀求的眼神,他··· 重重点了点头,“能。” 也不知是在安慰夫人,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鸠鹤之毒,这可是前朝宫内才有的东西,贵公子是如何碰到此毒的?” 永昌候红着眼回道:“是我无用,是谁下的毒,毒从何来,都一天过去了,我还没有查出来。” 原来昨天柳副统领带女儿到客栈里拆穿原家要毒害容清泉的事后,永昌候委实是怕容清泉再住客栈会出事,亲自去客栈将容清泉接回了候府。 哪知一家三口正相认的抱头痛哭呢,突然的容清泉突然的一口黑血喷出,接着便昏迷了过去。 永昌候是皇上的表舅公,进宫请个御医啥的那不是问题,不过永昌候府里自个有府医,人也是医术并不输于御医的高手。 所以永昌候初时没去请求请御医,而是让府医为容清泉诊治。 人也是真有本事,虽没立刻知晓容清泉中的是何毒,可立马施针将毒给遏制住了。 府医取了容清泉的血去查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永昌候夫妇俩则是一个查客栈那边一个查府里。 可三方都还没结果容清泉这边先恶化了,全身的毛孔都开始冒血。 永是候无法,只能进宫去求太医。 皇上得知此事后将院正都派了过去,也好在院正过去。 鸠鹤之毒是前朝帝王用来处置后宫犯错妃嫔的秘药,在前朝覆灭后,鸠鹤之毒也被本朝禁止,连药方都给销毁了。 没有药方,但太医院的最机/密藏档中有中鸠鹤之毒后种种迹象的记录,这种藏档也就只院正和副院正俩才有资格去翻看。 没药方记录在,院正没法去解这个毒,但至少能大致猜出容清泉所中的是什么毒,与府医合作着又再次将容清泉体内的毒给遏制住。 只无奈鸠鹤之毒太过霸道,每一次控制都控制不住多久。 眼见着毒就要功入心脏了,这时院正才猛不丁的想起来贤王府上还有个在京中盛名远扬的神医在,且听说贤王爷医术也不浅。 永昌候夫妇俩这时早已经六神无主,听到这话压根没功夫去想多余的,抱起容清泉就往贤王府冲。 “按候爷所说,容清泉是在府上才毒发是吗?” 想到儿子吐血倒在自己怀中的一幕,永昌候夫人的眼泪就再次没能忍住的落下,“是,泉儿和我们一块吃过饭后一块饮茶闲谈,突然就吐了血。” 祈宝儿没有再揪着这事,却是突然的说起了鸠鹤之毒的特性来。 “前朝帝王弄出这鸠鹤之毒来就是为了折磨背叛了他们的后宫嫔妃,此毒服用之后毒发很快,几乎是吞下后只几个呼吸间就会毒发。” “一旦毒发人就会陷入昏迷中。” “而这毒折磨人的地方,就是在毒发昏迷之后。” “人是昏迷了,可他的脑子却是清醒着,全身刺痛无比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生生受着。” 第1038话 庙会 “鸠鹤之毒的毒,并不是将人给毒死,而是让中毒者活生生的痛死。” 在永昌候夫妇俩痛苦又心疼时,祈宝儿落下最后一句话:“鸠鹤之毒,无解。” 前朝帝王命人研究出这毒来本就是为了处罚人,又怎么可能还会整出个解药来呢? “泉儿~”永昌候夫人悲戚的哀嚎了声整个人便软了下去。 “夫人,夫人。” 好家伙,永昌候都来不及为儿子悲伤这边又晕了一个。 堂堂一个生意遍布整个麒麟国的候爷整个人都傻了,抱着昏倒的妻子半跪在那一时间似乎都不知道何去何从般的迷茫。 就是小椰子带着俩壮实婆子将他怀中的妻子给‘抢’走,他都没有反应。 委实看不过眼,小椰子道了句‘候爷,奴婢冒犯了’,抬手就给了他后胫一下。 搞定,这个也倒了。 “宝儿,累了吧。”田老太心疼的将参汤放到孙女手上。 祈宝儿也没带客气,几口将参汤搞定后将空碗放到桌上,“奶,我先去换身衣服。” 回来就被拽去救人,她这会儿身上还穿着上职时的衣服呢。 “去吧。” 田老太盘腿坐到软榻上,明显的好奇容清泉事件的结果。 “宝儿,是谁下的毒查出来了没?” “你说会不会是那宁玉生两口子做的?他们不是本来就准备下毒嘛,有没有可能在客栈的时候容清泉就已经中毒了。” 祈宝儿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是不是那两口子做的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在客栈里中的毒,而是在容清泉回到候府后。” 田老太倒抽一口寒气,“他们家不是分家了,现在候府里好像就只住了永昌候一家人吧?” 那这问题可就大喽。 “宝,人救回来没哈?” 祈宝儿:“奶你这话问的,你孙女我谁啊。” 换个人一听自家孙女这自吹自擂的话多少都会感觉不好意思,然田老太在对自家孙女的态度上从来就不是个寻常的正常人。 一拍大腿那个乐,“还是奶的宝儿厉害,奶可是听说太医院的院正都没办法呢。” 扬头,骄傲! 祈宝儿从屏风后出来也皮厚的跟着她奶一块乐,“奶,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她和永昌候夫妇说鸠鹤之毒无解可不是唬他们,压根就没解药,要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她这样的将毒一点一点的给逼出来。 说得简单可操作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她已经是灵王,也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费去了时间可老少,她是下午六时左右回到的府中,这会儿都已经过了零时了。 被孙女一问,老太太才猛然反应过来般的懊恼着又是一拍大腿,“奶差点忘了,宝儿啊,你二哥来信了。” 祈宝儿坐到田老太对面,没吱声,眼神示意老太太继续。 “你二哥已经在西北那成亲了,是你爹娘给做的主。” 祈宝儿这下有点懵了,老太太就为了这事夜半三更的不睡觉? “奶知道有你爹娘在那盯着人一准错不了,可,,奶这心里就是有点不得劲。”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同样也担心着孙女那边救人会不会太累,会不会意外的让孙女难做,反正就是脑子里一堆有的没的的胡思乱想。 索性的起来亲自跑厨房去熬了参汤过来等着。 没当长辈的人很难理解田老太此刻的心情,但并不妨碍祈宝儿去哄老太太。 这丫那个嘴厉害的,她要愿意,能把死的都给说活喽; 还没一刻钟,老太太直接被她哄得倒在软榻上打起了呼噜。 祈宝儿失笑的起来将老太太抱去床/上睡,她自个则是命人再取来床被子睡在了软榻上。 一夜好眠。 她这刚发出点声音,门外就响起了秋雨小心翼翼的声音:“王爷起了吗?” “嗯。” 秋雨推开房门领着一群丫环进来,边为祈宝儿穿衣服边小声道:“王爷,泠然院那边刚刚有人过来传话,说是容公子醒了。” 【泠然院,灼棋为他自个的院子所起的名字。】 祈宝儿已经知道逼出毒后的容清泉大致会在什么时间醒来,所以并不意外。 练了大约一个时的剑后,田老太也醒了。 祈宝儿但凡有募休,只要是在府里,三餐都是在寿康院陪着两老一块吃。 等田老太洗漱过后,奶孙俩转道去寿康院。 用过早饭,爷孙仨启程出府。 在京城,要说到庙会其实并不是多稀奇的事;京城的寺庙不少,到了年底几乎是但凡能叫得上名号的寺庙都会挑个黄道吉日来举办一场热闹的庙会。 只是无奈到了年底也就意味着六部都会忙到头秃,祈宝儿很难抽出时间来陪俩老去逛; 可要让他们自个去吧,祈老头和田老太俩都表示:他们老头老太的自个去又有什么意思?! 今儿个正好募休又恰逢重光寺有庙会,其它的事自然先放一边去。 重光寺并不大,在京中说来并不算太出名,但其可是老牌寺庙,已经有了将近两千年的历史。 等祈宝儿他们到寺庙所在的山脚时,已经两个多进过去,这都还是有贤王府的车驾一路畅通无阻的前因在。 大山脚开始就有周围附近的百姓拿着东西在道路两侧叫卖,有寻常生活所需品,也有人做了新鲜吃食拎着四处晃悠。 逛庙会、逛庙会,要的就是一个‘逛’字,祖孙三人一致决定就在山脚下马车,一路再慢慢的走着逛上去。 瞅着两侧的热闹,祈老头有感而发:“想当年,你爷我每到庙会也都会领着你爹和你叔像他们一样。” 田老太也是感触颇深,“可不,你爹打小就是个女干的;你三叔公编的框又结实又好看,无奈腿脚不便的不能自个拿去卖;你爹每到有庙会时就会把你三叔公编好的框背去卖,每卖出一个框他都从中挣两文钱。” 祈宝儿记得奶提的这个三叔公,不是村里那种年长就尊称的三叔公,而是老祈家真正的亲人,她爷的堂弟。 祈老头想到打小就鬼精鬼精的长子就是一脸的埋汰,当然,如果把那不断往上翘的嘴角压一压的话,会显得更真诚一些。 祖孙三人慢步朝前,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中。 第1039话 陪我到御花园走走 祈宝儿这次是真真什么事都放开的陪着俩老逛了一天,呃,扣去来回的时间,准确的说是玩了五六个时的时间。 去时两辆马车【俩老守规矩的在祈宝儿封王后一向出行不和她同乘,说是他们俩白丁之身坐王爷的坐驾不合规矩】,回时同样是两辆马车。 差别是,去时的两辆马车间除了人外也就是些摆件,回时两辆马车中都堆了近半马车厢的东西,人得挤着坐。 祖孙仨回到府中天已见黑,只是祈宝儿的悠闲时光也就到此为止了,宫里来人传话,皇上召见。 来的是祈宝儿没见过几面的白公公,人本就长得凶又脸上有疤,瞅着就是那种特不好相处的角色,不说是小孩了,就是田老太老远看到,都赶紧从角门哧溜回后院去。 祈宝儿:“……” “白公公,皇上急召是出了什么事吗?” 白公公虽然以前一直管慎刑司颇有些‘见不得人’的意思,可宫里的大事儿小情没几件瞒得过他的眼,就是朝中的事情他都知道不少。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不活泛的人,时常自个银子去御膳房那整几道好菜请老福吃酒;老福是个实在人,告诉他不少在皇上身边的避忌。 其中老福提醒他最为避讳的,就是千万千万不能在皇上面前提一句贤王爷的不好。 所以他算是深知皇上对眼前这位女王爷的特殊与信任,对于贤王爷的这问题也乐意卖个好。 “回王爷话,奴婢不敢妄测圣意。” 微靠近些的压了压声说:“皇上在下令奴婢来传旨前,刚从慎刑司出来。” 祈宝儿秒懂,值得帝王亲自跑慎刑司那污一秽之地一趟的,除了关在里面的端王世子外,还能有谁? 白公公不是将祈宝儿带去御书房,而是去的乾坤宫里的小书房。 福公公推开门等祈宝儿进去后便又关上了门,书房内仅只君宸渊和祈宝儿二人在。 祈宝儿也就没了顾忌的直接问道:“皇上,是端王世子那儿招了吗?” 君宸渊也是很自然的回答:“他着实招了,招出不少我都没查出来的事。” 要不是拿下了端王世子审问,还不知道原来端王府的势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 君宸渊将端王世子的供词朝祈宝儿的方向推了推,“端王府原来早已与君氏那边勾一结到了一起。” 祈宝儿微局促了下,在君宸渊鼓励的目光下她还是拿起了供词。 好家伙,这端王府可真真是能人辈出。 端王那位双腿有疾的长兄与家族君氏那边的大族老私下早有往来。 端王的长兄名泽尘,一个很飘逸的名字,人也长得风姿濯濯俊郎异常,就是可惜的天生着双腿有问题,左脚比右腿短上一节。 王位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残疾人?! 君泽尘就这么的明明是王府嫡长子,却一生下就被宣告没了继承权。 可能也是这原因,君泽尘在京中就跟个隐形人一样,提到端王府一般人都想不起还有他这么个人。 但可别以为这样的君泽尘就真的手里啥都没有,上一任端王为这位嫡长子可是留了不少的东西,单说商铺庄子这些上任端王的私产,有九成都在君泽尘的手里。 换句话说,这位没爵位还‘隐身’,可他有钱有粮。 而据端王世子的供词来看,端王世子说他在幼时就在府里见到过君泽尘和打扮得怪怪的神秘人见面,在端王世子稍长大些得了君二族老的器重后去到君氏祖地时,在那认出了跟在大族老身边的人就是当初和君泽尘见面的人。 端王世子将此事告知了二族老,二族长查后又告知他,大族老的大部分钱财都是君泽尘所提供。 除了这,还有端王的一个侧妃是君四族老的人,两个小妾一个是君三族老的人,一个是君大族老儿子的人,等等等等。 可以说,整个端王府里,除了端王和端王妃这按说才是端王府真正主人的俩,才是唯二没和家族君氏勾一结的人,也是够讽刺的。 端王世子不仅招出了端王府内的这些,还说了不少其它几个王府的事。 庆王府倒是很专一,据端王世子的供词,庆王原来竟也是君二族老的人,所以庆王府里基本都是君二族老的人。 瑞王和康王都没与家族君氏那边有往来,京中有些不利于他们的传言,都是端王世子他们故意做出来的假象。 但也并不是说这俩王府中没有家族君氏那边的人,瑞王长子院中的两个小妾就是暗子,康王的一个庶妃是君二族老的人。 这些还只是主子里的暗子,这几个王府中仆从中到底有多少家族君氏那边的人连端王世子都不甚清楚。 可以说是渗透得非常的透彻了。 祈宝儿都不得不说一声:“流弊。” 君宸渊:“……” 祈宝儿讪笑了声将还没看过多的供词还回去,底下就是端王世子招出的势力分布,这她还是知趣点别知道的好。 对于小姑娘的谨慎,君宸渊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再继续强求她立刻要就介入他的生活中,他告诉自己,慢慢来。 “我准备削去端王府的世袭之恩。” 祈宝儿脑袋一转就明白这丫在为难什么,“皇上是担心朝中那些老臣会反对?” 虽是问句,但她用的是肯定语气。 怎么说呢,别看现在大权都握在朝臣的手里,可也别小看了那些瞅着已经归田的老臣们。 一来他们人脉广,说话有时比着手握实权的大臣还要有用;二来老朝要是出来,皇上只要不是想当个昏君就多少要给他们一些面子。 君宸渊点了点头,“有些事不便公开来说,如此要削这世袭恩宠,那些阁老必是不愿。” 祈宝儿明白,并且很是有些同情的看了君宸渊一眼。 甭管帝王君氏和家族君氏内部是个什么情况,在外人的眼中,它们都是君氏一族。 如果端王府的事被外人所知,那可是直接丢了整个君氏一族的脸,也是大大打击帝王君氏这边的威信。 你都被人给穿成了筛子了都。 用端王世子和后妃私一通这理由,那更不行了,还不如把事实摆出来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些老臣心照不宣的都知道事实真相,他们也同样不会愿意皇上那么做。 连老祖宗赋予了世袭恩宠的王爵皇上说降就降,那对他们这些朝臣呢? 这世间哪有一个真正一生都没犯过错的臣子?! 祈宝儿垂眸默站,对此一点意见不发表,她才不会让自己成为公敌呢。 嚣张也不是这么个找洗的嚣张法。 第1040话 凄惨的安悦 君宸渊看着她这样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他又岂会让小姑娘陷入险境? 可脸上依旧是一副愁容满面的起身道:“陪我到御园走走。” 这副心情郁闷不解的可怜样,让祈宝儿难得的有了丢丢的心软,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呢,已经跟着到了御园中。 祈宝儿:“……” 特么的,美色误人这句话果然不假,尤其是那种一向坚毅的美男突然发现出来脆弱。 俩人慢步在园中,并没有闲谈却心已宁静,不知何时空中落下了细细飘雪,没会儿两人的头发和衣服就铺了层淡淡白色。 君宸渊看向前方的八角亭:“落雪了,咱们到亭中坐坐。” “……好。”别以为我没看到福公公小声命人打伞时你警告的眼神。 两人到亭中落坐,宫人们迅速过来点起炉火摆上茶具。 “你三嫂可还好?” 嗯?? 好好的问她三嫂做甚? 不过祈宝儿还是如实回答道:“三嫂的孩子倒是保住了,就是得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君宸渊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微弯:“我还以为你会去找安家的麻烦。” 小姑娘自小就不是个能受气的,且还极为护短。 甭管祈三郞夫妇俩自身有没有错,安家那个七姑娘推了安月英害得她腹中的孩子差点小产这是事实。 依着他对小姑娘的了解,小姑娘不可能轻易的放过安悦。 祈宝儿有些不大甘愿的憋了憋嘴,“还是皇上了解我。” 看她这小模样,君宸渊就知道她不是不找安家的麻烦,而是已经找了只是外人不知道。 心里对那位安家七姑娘抱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而被君宸渊所同情的安悦,也的确如他所猜的现在日子过得并不好,准确来说,用不好二字都不够形容,应该说是很惨。 安悦的确在安家老宅那一向很得安老夫人的疼爱,可安老夫人对她宠爱的前提是她不能连累到家里,连累到她自己的富贵荣华。 安悦在慈安宫里推安月英而差点造成安月英小产这事儿,瞅着事情闹得不小,但要说来,那是祈家和安家自个的事儿。 皇上就是有意偏着祈家,可皇上也不好去插手臣子们私底下的矛盾,除非事情比较严重。 皇贵太妃就算要治她的罪,怎么说祈安和安家已经是姻亲,皇贵太妃多少要顾忌祈宝儿的面子。 而安月英又是差点小产,这差点那意思就差得大了;这世间一旦两家有了姻亲关系在外都有着类比于绑定的关系,所以就是祈宝儿都委实不好明着将安悦如何。 所以当时祈宝儿并没有对安悦有实质性的处罚,只是让安悦回去后带话给安家,要安家给祈家一个交待。 这也是为什么这世间的女子会那么怕名声有毁的原因,因为一人名声有碍她影响到的都是一票的女子。 但有些事看的不是明面上的罚没罚,上面的人的态度决定了下一面的人的处事方向。 祈宝儿没处罚安悦,可多少有些表示出了对安悦的不喜,这已经足够让人在对安悦该用何种态度上心里好好的掂量掂量。 其在慈家宫内都敢推人这点,也让命妇们对其的品性并不看好。 安悦现在正是适婚的年龄,安夫人这次同意她跟着巧悦郡主进宫,就是为了让她在众命妇们面前露露脸,好谋一个好姻缘。 可以说安悦的慈宁宫之行,一点好处没蹭上不说,还彻底了绝了她嫁入高门的希望。 安老夫人可不是个无私的人,对安悦之所以疼爱有加,的确是有那么几分真心,可更重要的原因是,安悦足够漂亮,是安家能攀高枝的一大筹码。 现在安悦这筹码明显是已经没了用处,且还得罪了贤王将连累他们整个安家。 安悦是由十二带人亲自押回的安家,十二也传了祈宝儿要安家给交待的话,当场就把安家人吓瘫了好几个,其中安老夫人就包括在内。 安悦还来不及向安老夫人诉委屈求安慰呢,安老夫人已经冷着脸下令将安悦关进柴房去。 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家,府上未出嫁的姐儿只要犯的错不是不可饶恕,也就是罚抄下家规或是让其静心的抄抄经书,再严重的禁个足或是跪几个时的祠堂。 女儿家名声最重要,要想让府上姐儿嫁得好,这名声可是万万毁不得。 像是这种关进柴房的,那得是多不受待见才有的待遇? 在世人的眼中,能被家中长辈如此厌恶的姑娘,那人品得是有多大的问题?! 而且柴房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姐儿关进了柴房,名节这一块也跟着受了损。 换句话说,一般被关进了柴房的女子,就意味着这人已经被家族所放弃。 安老夫人这什么都没说但已经什么都说了的态度,底下的人自也就跟着行事。 安悦平素里在府上很是仗着安老夫人的势在府上耀武扬威,现在她的靠山倒了,那些曾经受过她气的主子和仆人们可不全前仆后继的要去出气。 先是被她欺负过的那些哥儿姐儿们到柴房里去找麻烦,等哥儿姐儿们出过气后,仆从们倒是不敢明着对主子如何,但大冷的天不给她厚被子,往她的衣服上泼水这些‘不小心’,送去的吃食都是馊的等等这类事情那是比比皆是。 只三天的时间,原本娇俏可人的安悦瞅过去已经瘦了一大圈,脸上不复过去的凝脂白玉,而是青紫交错着甚至左边脸颊上还有道指长的伤疤。 伤疤明显没有经过治疗,已经发肿溃烂,还有浓水溢出。 小小的吱呀呀的开门声传来,趴伏在地上,侧着脑袋露出受伤的半边脸颊的身影微微动了下,可也仅只是微微,不注意看都发现不了她刚才有动过,整个人看过去就像是已经··· 一个丫环打扮的人捂着胸口做贼一样的推开了点门缝就窜了进来,也是好在她身材娇小,门不必推开太多她就能挤进来,推门声并不大。 小丫环迅速关上门跑到伏在地上的女子身边,直接坐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女子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小姐,小姐,奴婢弄了点吃的来,还去药房那里偷了点治伤药,小姐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第1041话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 安悦其实没昏也没睡,她就是饿得没劲,身上到处都是伤也痛得她早已麻木。 小丫环带来的馒头很软,安悦倒是吃着没被噎着,食用了小半个终于身子有了些劲后,她说:“你怎么还敢来?以后别来了。” 安悦自个想想也是可悲,她一朝失势,身边的人全离她远远的,就是以前得用的那些下人也投了别人。 眼前的小丫环是母亲院中打杂的三等丫环,得母亲的令悄悄的照顾她。 以前,她以为母亲只是为了顾全体面、讨好奶奶和父亲的面子功夫的对她好,结果她出事唯一还怜惜她的,竟只是那个曾经她觉得假的人。 小丫环还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老夫人说要把小姐送到庙里去,三夫人站出来反对把老夫人给恼着被禁了足。” 生活在内宅的女子说话都不必太明就明白真正是什么意思,小丫环是告诉安悦,三夫人不是不管她,而是被困住了没法管。 人好像总是需要经历苦楚后才会成长,安悦遭了这么一难心境已然和过去那只知道争这争那傻姑娘已经不同,她可算是明白了这世间真正将她放在心里的人是谁。 嘴角扯出个笑轻轻摇了摇头,“母亲也不易,你回去告诉母亲,我这边挺好了,让她别担心,也别再派人来了,要是被祖母和父亲知道了,对母亲也不好。” 她现在在安家已经是人人厌恶人人喊打,老夫人和父亲都恨不得她不姓安,若是母亲这时再与她有所牵扯,必是会让母亲在府中的处境更加艰难。 本来只是来奉命冒险完成个任务的小丫环,瞅着现在七姑娘这凄惨又懂事的样儿都落下了泪,也实心实意的劝道: “小姐,若是老夫人和三老爷让您去庙里,您别撅的就同意了吧,奴婢无意间听三夫人和碧云姑娘说话,三夫人说她不知道想将您还留在府上对不对,也许离开了更好,时间久了大家就不记得这事儿了,到时哪怕不能回府,来个假死也能再过上寻常的日子。” 当然,这个寻常,就是得抛下现在的身份。 虽说安家老宅这边已经落败了,可好歹还是在世家之例,身为安家的姑娘,再怎么的嫁的也不可能是个普通百姓。 换以前这话小丫环是绝不敢说的,七姑娘在府上一向得脸,要让她不当安家姑娘,一准儿少不得一顿罚。 小丫环不知府外的事,安悦身上到底发生的什么她也不甚清楚,但她看得到府上主子们对安悦的态度,也没瞎眼的看不到安悦现在的处境。 所以在安悦明显瞧着是已经变了时,才敢壮起胆说这些话。 安悦轻笑了声,自嘲道:“现在不是我想不想过寻常百姓的日子,而是他们允不允我过寻常百姓的日子。” 她得罪了贤王爷,安家得罪不起贤王爷,必是要推出来一个人甚至多人去承担贤王爷的怒火,又有谁比她这个罪魁祸首要更合适的?! 那些庶出敢这般的待她,又哪只是因为老夫人和父亲对她态度,还不是因为他们都认定了得罪了贤王爷的她活不久吗。 小丫环听不太懂这些,歇了声沉默的小心翼翼着继续喂食。 安悦也没再继续说话,一口一口艰难的吞咽着馒头。 两人不知道,她们的这一切全被屋顶的一人一飘看在眼里。 启明帝一副唏嘘的说:“明明她犯了错,可现在这副模样,瞧着也着实可怜。” 祈宝儿没有回答他,但脸色也并不好看。 她也没想到安悦现在会这么惨。 说来这事儿严重是严重,可要说不严重其实处理得好也并不算严重。 有俩根本原因,一是祈安两家已经是姻亲关系,二是安月英腹中的孩子保住了。 安悦有错这是不假,但还真没到这种地步,只要安家人真心想保她,安家诚心诚意的带着她去将军府谢个罪,将军府那边要是原谅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会影响安悦的名声,会影响她后面的婚姻,但绝不至于到将人给折磨到这份上的地步。 祈宝儿难得的还有些动怒。 为甚呢? 安家是打着得罪了她而处罚安悦的名头,虽没明说,可这种事儿它也压根不用明说。 特嘛的,她若真要处置安悦,还需要你安家人自个动手吗? 她在慈安宫动怒责问,要的是保祈家的威名,是防止有人轻视了祈家而于祈家不利,可不是真要折磨安悦这姑娘。 递了个果子给启明帝,没好气的问:“老祖宗你猛不丁的把我拉到这来,就是让我看这?” 前一刻她还在御园中和皇上一块饮茶,下一刻启明帝飘就在竹林中忽闪忽现的一脸着急的冲她朝手,整得她以为又有什么阴间急事呢。 匆匆与皇上告辞后就被这货给拽到了这来。 启明帝接过果子咔擦了一口,很是有些无赖的嘿嘿笑着,“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我不信你没看出来背后真正要害你三嫂的人是谁,底下这小姑娘就只是脑子笨了点被人给利用了。” “你们这些道啊佛的,不是都不好粘染太多因果嘛,要是小姑娘真出了什么事,都打着你名号行事呢,不多少能和你扯上点关系?” 说着冠名堂皇的话,可启明帝的眼神却是带着虚。 为么呢? 其实昨晚启明帝就知道安悦被府上的那些庶子女打着贤王的名号欺负,他昨晚出宫去见鬼妃中的一个时正巧着路过这儿,亲眼见到了安家一个庶女拿着鞭子在抽安悦,嘴里就念叨着她不该得罪贤王的连累安家。 不过那时安悦还能惨叫,他又急着去见鬼妃,又是帝王又是飘的,本来心里就足够冷血,所以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的连停都没停跐溜就路过了。 等他在鬼妃那儿逍遥了一晚,傍晚回去时再次路过这,也是赶了巧,关着安悦的柴房里曾经冤死过一妇人,那妇人的灵魂不仅没去投胎还成了怨飘就藏在柴房中。 只是实力太弱人气旺时她不显,在启明帝飘回程时路过,才勉强的感觉到这儿有一丝的怨飘气息。 以前启明帝在这世间不仅已经不是人他还是个局外飘,连宫里自个子孙后代的事儿他都不怎么带搭理的。 第1042话 城里套路太深 在认识了祈宝儿之后,常和祈宝儿混的启明帝情绪才逐渐丰富了起来,现在越发的像是个正常人一样都快有了七情六玉【欲】。 之所以加了个‘快’字,那就是还没全有的意思。 感受到了怨飘的气息,他立马想到祈宝儿说过怨飘有很大可能会为祸无辜百姓,于是便上前去查看一二。 【这可是以前的启明帝飘绝不可能会去做的事。】 这一查看,好家伙,安悦的生气已经弱到跟个迟暮老者一样,而躲藏着的那个妇人怨飘正在旁虎视眈眈着。 启明帝猜她应该是想等安悦死后吞了安悦的灵魂来强大自己。 说为了祈宝儿好这点,启明帝倒是没说假,他的确是担心祈宝儿因为安悦而粘染上不必要的因果。 祈宝儿看出启明帝没全说实话,不过她也没去探究启明帝说了多少实话,没那必要。 安悦如果真的出事,她的确会粘上因果。 因为归根结底,安悦现在所遭的罪的源头,都是因为她在慈安宫中对安悦的态度。 别说什么安悦有错的话,在天道那儿,因果不是这么算的。 启明帝是帝王,是冷血,但他也明理。 “安家这个小姑娘要说错,也就是娇纵了些,人要说她有坏心眼还真是不能这么说。” 说白了,就是被宠得太过,其实人骨子里并不坏。 要细说来,京中的贵女中她这么‘单纯’的还真是少之又少,哪个不是脑瓜子里七个吼八个洞的,也就是她,被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哄得好像都没长脑子。 “嗯?”这里面难不成还有啥故事? 祈宝儿双眼一亮,巴巴的又上供了一个苹果。 得了苹果,启明帝满意的和她分享起安家老宅的瓜来。 “其实安家老三的媳妇生过一个女儿,不过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安家老三媳妇生下死胎后不到半年吧,安家老三的小妾就生下了一个女儿。” 启明帝咔嘁了口苹果嚼巴嚼巴吞了,继续说道:“这些呀,都不过是安老太婆和安老三一块演的戏,那时真正生了死胎的人是当时的纯安候夫人。” 纯安候夫人还不仅是个候夫人,她自个本身出身于瑞王府,是瑞王的嫡次女,县主之尊。 纯安候夫人嫁给纯安候后几年都无所出,纯安候自个又不是个能守得住的,正室几年无所出妾室有孕这种事儿,一般正室为显贤慧的都只会睁一眼闭一眼忍着,纯安候夫人就是如此。 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是一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纯安候府那些年庶子庶女的已经跐溜了好几个,这也让纯安候夫人在府中的地位是越发受了影响,如果再有生下死胎的事情传出去,那纯安候夫人今后在府上的处境可就要更加艰难了。 于是纯安候夫人身边的嬷嬷就给想了一招,去抱个刚出生的婴儿来代替那个死胎,哪怕是个女娃也行。 安老夫人那时与瑞王妃走得近,纯安候夫人的这些为难事自是会和母亲去诉苦,瑞王妃便与好友安老夫人也会叨叨。 然后安老夫人就想到了快要临盆的三儿媳。 也不晓得双方是怎么谈的,总之结果就是安三夫人一生下女儿,那女儿就被安老三抱去给了安老夫人,安老夫人又让身边的嬷嬷悄悄的抱去了瑞王府。 母子二人转头又哄骗着安二夫人,说她生下的是个死胎。 按说到这,和安悦没啥关系。 问题就是,瑞王妃后悔了,既然女儿要偷换个孩子,那为何偷换个女的?男娃不是更能稳固女儿在纯安候府的地位?! 于是瑞王妃又命人寻了个男娃给纯安候夫人,至于安三夫人的女儿,也不好再还回去不是,瑞王妃便将其命人送到了庄子里养着。 安老三的小妾生女在安三夫人生女后的几个月,说来俩娃之间也就差了几个月的时间。 瑞王妃也不晓得该说她是有良心还是没有,安老三的小妾在女儿不到半岁时‘病逝’,瑞王妃便在这时将安悦和那孩子给换了,然后还悄悄的给安三夫人递了消息,告知了她真相。 这瓜转而又转的,听得祈宝儿那叫一个稀奇。 只能说:城里套路太深,她还是回农村吧。 “所以,安悦其实是安三夫人的亲生女儿。” 启明帝把果核朝旁一丢,挑了挑眉,“嗯哈,可不。” 他有个鬼妃就喜欢吃瓜,不愿下地府重新投胎的原因非常的单纯,就是因为投了胎会忘了前程往事,也会忘了她吃了一辈子的那些瓜。 祈宝儿又看向下一方,安悦已经不知是昏迷还是沉睡了过去,小丫环正将她抱到角落的蹈草堆上,然后小心翼翼的用稻草当被的盖在安悦身上。 人性这东西特嘛的讨厌,不知道安悦的身世前,瞅安悦现在的处境祈宝儿不会同情她,只有被利用和被牵连的恼怒;可当知道了安悦的身世后,讲真的,太惨了,再去看现在可怜兮兮的安悦,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也许是因为安悦被这么遭了一出就清醒过来的让祈宝儿看到了她本性并不坏,也许是祈宝儿在安悦身上没看到业障本就对她没恶感,也许··· 祈宝儿对安悦多少是有一丢丢的愧疚。 怎么说呢? 现在的祈宝儿,多少是有些矛盾的。 前世世界的观念,与现今这世界观念的碰撞。 在她那个前世,人与人间是相对平等着,更是不存在谁可以随意的公然决定另一人命运的事儿,任何人行事都有着道德标准在那衡量的同时也是制约。 可这个世界不同,皇权时代,主子可以决定下人的生死,掌一权一者一句话就能随意处置底下人的性命。 而现在的祈宝儿,她是掌一权一者,还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那个掌一权一者。 她的心中有着前世世界的诸多规则对她的影响,比如道德比如尊重生命; 同时,在这世间生活多年并且手握着生杀大权的她,也在潜移默化的受着这世间许多行事准则的影响。 这就造成了她经常在已经做了某件事或是某个决定后,内心又会因为两世界间许多标准的不同而心生愧疚。 就说安悦这事,如果在祈宝儿前世那世界,安悦在律一法上是伤害未遂,只要求得对方原谅连个拘留都不用;可在这世界,因为她是贤王,因为她的几句话,现在的安悦生机在逐渐消失。 第1043话 一个令人唏嘘的杯具 祈宝儿一边是种理所当然的不必在意,身为一品贤王,手握着无影军和镇南军,讲句不好听的,她若真想造一反,这底气是够够的; 还不只这些,她手里还有个掌管着天下兵马的兵部,虽说她要哪天起了异心未必能让天下兵马真都会听她的,可多年坐在尚书这位置上心腹还是有几个的。 可以说在麒麟国她的底气早已经足够她可以不畏任何的强权,她早已是强权中只排在帝王下一面一位的那个。 在这皇权时代,有她这样底气的人,哪个不是能随心所【玉】欲? 一句话决定个人的生死又算个毛?! 另一边是前世对她的影响,因为一句话,她让一个罪不致死的人眼见着就要翘辫子,还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总之就是有些分裂,边是理所当然的漠然,边是见到眼前一幕而升起来的愧疚。 这些,启明帝这个真漠然的飘可不知道,他多少受到爱吃瓜那鬼妃的影响现在也对这颇有兴致。 刚不提到纯家候府嘛,他脑中立马想到了纯安候府的事。 在祈宝儿招来十二不知道交待了什么,然后一人一飘离开了安府一个慢步一个飘在街道中时,启明帝拽着祈宝儿说起了纯安候府近来的热闹。 呃,现在不能再称其为纯安候府了,只是孔府。 纯安候府这个爵位挺那什么的,起落就只一代,在京中也算是稀奇。 孔家能得纯安候之位是因为孙家老大曾经是兵部侍郎,护驾这份功劳数不甚数,几度救先帝于危难中,先帝念其恩重其功,这才封了其父为纯安候。 从这就能看出,纯安候这个爵位是靠着长子才得来的,并非是一开始就有。 换句话说,如盈县主【端王次女】嫁给孔老头时,孔老头可不是什么候爷。 “那小子年轻时候长得俊,也勉强算是有才华,考了个探,就是考中探时年纪已经不小。” 孔老头得中探时已经三十多了,这时候的人成亲都早,这时的孔老头不只是早已成亲,长子次子女儿可全都有了。 但谁让人长得俊呢,三十几的男子又正是年华最好的时候,不稚嫩也不老,风华正貌还显稳重。 所以啊,游街时就被当时在茶楼上的如盈县主一眼相中,回到府中就闹着要嫁给孔探。 如盈县主是瑞王的元配之女,瑞王的元配王妃给瑞王生了一儿俩女,如盈是其次女,是瑞王的 别看都不是长女,可如盈这人在父母面前嘴甜会讨喜,不仅是瑞王妃偏心她,瑞王对这个女儿也是疼爱有加。 爱女想嫁给探那就嫁,对方家里有元配又有儿有女这算什么,对他们这样的王府之家来说那不都仅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但有些事明面上也不好太过不是,于是没多久,孔探的元配妻子‘病逝’了。 官员丁忧是直系长辈去逝才需要,妻子去逝这倒是不影响。 但事情就是这么的巧,孔探的元配妻子是其母亲的娘家表姑娘,孔探的母亲对其元配打小就是当成亲闺女般的在疼,元配一‘病逝’,其母也受了刺激的一病不起,没几个月就跟着也走了。 孔探拜的先生是通政司副使之一,得中探后其先生使了法子将他安排进了通政司。 通政司啊,那可是掌管奏折的部门,里面随便提溜出来一个臣子都可以说是天子最信任的人。 可以说通政司是唯一不看品级就能得满朝文武羡慕嫉妒恨又不得不敬着的部门。 孔探那是眼见着前途一片光明,人生一片辉煌,也许过个二三十年就会接先生的班,成为满朝文武都又敬又畏的通政司副使;心再大点,正使都有可能。 可好家伙,妻死,娘死,丁忧!! 丁忧要两年,守孝要三年,瑞王府可等不得孔探三年后再娶如盈县主,谁知道这三年内会发生什么意外? 两府匆匆的在孔探母亲去逝后的百日内将婚事给办了,原本有望成为通政司副使的孔探,成了家里蹲的县马。 祈宝儿听着都有些唏嘘了,这就是皇权,就算有着通政司副使的靠山在,可面对着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也是毫无抵抗之力,让你妻死你就得妻死,让你娶他女儿你就得娶。 娶回府甭管心里乐不乐意,还得尊着敬着捧着。 不过对此,启明帝有不同看法,“那女娃子也是傻,用这法子进了孔府又哪有好日子过?明着大家是畏着瑞王府不敢对她不敬,可这世间有几件恶事是明着做的? 便是孔家人心都不坏,光就恶心你就够呛。” 祈宝儿对这话那是认同的不要再认同,就看如盈县主几年无所出,还有孔县马明明已经有儿有女还以如盈县主无所出为由纳了一堆妾生了一堆庶子女来看,如盈县主在孔府的日子显然过得并不怎么如意。 这也可能就是如盈县主生下死胎非要从外面弄个活的回来养的原因,她太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以及增加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底气。 毕竟孔县马的元配甭管是不是她出的手都是因她而死,孔县马的母亲也算是因她而死,两条人命呢。 这时启明帝突然的暴出来一个雷:“纯安候当初追随左家,不过是求一个死。” 是的,孔县马在因长子而得封了纯安候后不仅就将嫡女和一个庶女一嫁一送给了前左相的嫡次子,一个为妻一个为妾。 两府算是绑在了一起。 前左相造一反被诛,九族受到牵连,与其一派的更是有一个算一个全被皇上揪了出来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孔县马一家,虽不在九族受牵连里面,可孔县马本人是参与了造一反中的一员。 也是孔县马参与的不多,皇上当时不想整个京城都血流成河,所以孔家没诛,不过有官的全罢免,候爷之位也被削。 没多久,孔县马在元配妻子的坟前服毒自尽,如盈县主以此为由说他羞/辱瑞王府,休夫离开。 启明帝感叹了声,“可惜了。” 委实可惜,孔县马这人都不要说从他一生的迹象去看,就说他参与了前左相的造一反案却只削了爵和全家人摆官这点,就能看出其睿智来。 却因为一个如盈县主,下半生都只能用一个杯具来形容。 第1044话 常仪菲 安家早已落败,祖上也一般,所以老宅的所在地并不在内城而是在外城的南街;还是南街比较居中的位置,并没太靠近内城。 一人一飘慢步/飘于晚上挺悠闲的穿梭于各巷道中,此刻夜已见深,四周寂静着让人的心似乎也跟着宁静了下来。 当然,前提是胆子得够大,要不这昏暗的街道与左右两侧偶尔间竖立在那的大树所投下的阴影,一般正常人是感觉不到‘宁静’这俩字的,有的应该只有怕怕。 在靠近内城时,突然前方传来了嘈嘈杂杂的声音。 祈宝儿和启明帝对视了眼,俩猹都嗅到了大瓜的气味,不约而同的一个回快了脚步,一个已经都没咻一声就没了影。 拐过前方的巷道口步入另一巷道,就看到左侧方两百米开外的一个府邸门前那叫一个热闹,说是人山人海都不为过。 启明帝这丫早已经没了影子,估计已经沉浸式看戏去了。 府门外堆着一堆的人,府门口更是,从那没个力拔千斤的能力压根挤不进去。 祈宝儿倒是能挤,可她何必要费这劲呢,跃上旁边的屋顶,从屋顶间掠到瓜田中心。 这是府中的大园内,出事地点是园中的一座不大的人工湖;也不知这府里的主子是怎么管的事,这会儿瞅热闹的人那是将整个人工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边停靠在岸边的小船上,都站满了人。 不仅如此,就边旁边的树上和屋顶上或坐或站了不少人。 她一直以为京城的人含蓄,看来是她浅薄了。 祈宝儿所站的旁边坐着个二十左右的英气女子,在过来时她就相中了这位子,视野绝佳又正好有空位。 至于为何这么好的吃瓜位置却只坐着一个女子在这,其它人又似惧怕又似嫌弃的都离她几丈外这点,祈宝儿表示,她并不在意。 祈宝儿幻化丑了几个度后,站到女子旁边后,就掏了一把瓜子递了过去,“吃不?” 吃瓜不嗑瓜怎么够完美? 常仪菲原本看戏看得正乐呵,哪知突然身边就站了个小姑娘。 我辣个去,竟然还有小姑娘不怕我? 正想咧个嘴吓吓她呢,一把瓜子伸到了眼前。 这个,,人长得这么甜这么好看,还给她瓜子吃,这要是她还吓她,是不是显得她太过不识抬举? 心里纠结着,可手却动作一点不慢已经接过了瓜子。 瞅瞅自个手里的瓜子,再看了眼已经嗑着瓜子在看热闹的小姑娘,常仪菲:“……” 算了,不就是蹲她旁边一块看戏嘛,这地儿又不是她的。 是的,祈宝儿这丫已经毫无形象的边嗑着瓜子边看戏。 她还能一心几用,在同一屋顶离着老远的几人在看到她站在这时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及旁边女子接了她瓜子时震惊的神色,都没躲过她的眼。 还有旁边女子看到她靠近时的诧异。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下方的瓜。 她到时事情已经发生到了中后段了,有些可惜,没能从头看到尾。 现在是寒冬,湖面已然结冰,只是不知为甚的靠近岸边的湖面有一块挺大的地方不知是人为还是啥原因的上面的冰并不存在,露出了冰层下的泥泞。 这是关键。 现在的泥泞中杵着好几个估计亲爹娘都认不出来的泥人,天气寒冷的被冻在了泥泞中,这会儿一群下人正敲冰的敲冰,泼热水化冰的在泼热水。 岸边几个年纪较长的男女似乎也顾不得丢脸的去赶看热闹的人了,都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指挥着下人做事,结果却是下人们这个听这个那个听那个越来越乱。 瞅到旁边的女子手里的瓜子已经嗑完,祈宝儿很自然的又抓了一把递了过去。 常仪菲:“……” 可耻的有些脸红,她好像在占小姑娘的便宜。 不过这瓜子是真的好吃,也不晓得小姑娘是在哪买来的。 有了瓜子的情谊在,本就藏不住话但无奈都没人愿意和她聊天的常仪菲尝试的开口道:“你知道下一面是什么情况吗?” 祈宝儿头都没回看得精精有味,“不晓得呢,刚到。” 哎哟,小姑娘不只是长得可爱声音还这么软萌萌的,把常仪菲听得那是双眼都在发光。 没人知道,常仪菲是个声控,控的还是像祈宝儿的这种奶萌音,所以她特喜欢听小孩说话。 因为这,常仪菲自个都常怀疑自个是不是个变一态;也因为这个自我怀疑,她总是远离人群,就让她在外人看来显得孤僻不好相处。 可这会儿在外人眼中孤僻不好相处的常仪菲,却是主动的挪到祈宝儿身边也跟她一块的蹲着嗑瓜子。 “这里是常府,算是和内城里的常大学士府是本家。” 祈宝儿脑瓜一绕,就知道这府邸里的主子是谁了,常大学士堂弟一个外室所生的儿子常邵。 这身份,旁边女子用个算是二字也不为过。 要问常邵这身份为啥能住在离着内城这么近的南街,这就得说说堂大学士那个不靠谱的堂弟。 府上有妻有妾有嫡子女有庶子女,可那位却是偏偏一心都在外面的这个外室和外室所生的儿子常邵身上。 常家说来不是容不得一妇人和孩子的人家,偏这个外室的身份有些那什么;她是罪臣之女,还和离过,年纪又比常大学士的堂弟要大五岁。 可谁让常大学士的亲妈就偏心这个孙子,常大学士的堂弟就这么一个嫡子也是疼得不要不要的。 于是,常在因为这个外室子闹出了不少的笑话来。 祈宝儿像跟熟人在聊天一样的,嗑着瓜子用下巴怼了怼下方,“这又是在闹啥?” 常仪菲就喜欢她这态度,也跟着自然了不少的说:“常邵有个女儿心大,看中了兵部了刘远刘侍郎,可刘侍郎那是能看中她的人嘛,何况人家府里早已经有了美娇妻在。 偏这一家子不要脸的不信邪,用着常大学士的名义去请刘侍郎到府上来吃酒。” 说到这,常仪菲朝祈宝儿挑了挑,递给她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祈宝儿‘哦~’了一声,表示收到。 常仪菲顿感人生中可算是碰着了对味的人,看着祈宝儿是怎么瞅怎么亲切。 又挪着凑近了祈宝儿些,这回都不用祈宝儿伸手递,她自个主动到祈宝儿挂在手腕上的小布兜里掏瓜子来嗑。 第1045话 蔫坏的刘远 “你瞅瞅那边那个,那就是常莹莹。” 祈宝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讲真,要不是她指出来,还真瞅不出来那是个女的。 对方同样疏着男子的发型,穿着男子的衣服,满身泥再这么一裹··· “你看出来她身上穿的是男装了吧?” 祈宝儿点头,虽然衣服也脏得看不出原样来,可那大概的样式还是能看得出来穿的是男装。 常仪菲‘啧啧啧’着一脸鄙夷,没说什么,但已经什么都说了。 不过,下方立马要上演的一出可说得比常仪菲所表达的要更透彻,只见几个凶神恶煞的下人扒拉开围观群众,硬开出一条通道来,为一个衣着华丽但穿在身上并不整齐,明显就是匆匆套上衣服就赶来的混身都在冒冷气的妇人开路。 还离着湖有一段距离,妇人那愤怒的声音就已经冲破向湖面,“常莹莹你个溅人,你到底是有多缺男一人,竟然连老娘的男一人你都敢勾一引?” 这话里透出来的信息可太劲爆了,瞬间吸引了一众吃瓜群众的注意,都不用下人再继续开道了,大家伙主动的为其让出了一条通天大道来。 常昭一看到来人那冷汗就下来了,可这会儿他又躲不得,只能扯出个僵硬的笑迎上前,“董四少夫人来了,有失远迎。” 一个‘董’姓出来,周围的吃瓜子群众又都退离了来人几步。 整个京城的董姓只有一家,便是成国公府董家。 之所以朝中没有姓董的人,那是因为董家已经没人了。 在先帝初登基时边境因着麒麟国朝堂不稳时常入侵,那时的麒麟国,可以说是四面八方几乎都在打仗,所以当时的武将在那段时间中牺牲了很多。 成国公一家,都是其中的一员。 成国公自己甚至年已六旬还亲自率兵上战场,马革裹尸而归。 接着,成国公府的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长孙,次孙,都没有一个回来。 一门忠烈这四个字,早已不足以来形容成国公府董家。 现今的成国公府里,只剩下了一群的妇人;这唯一还有丈夫的,便只有眼前的这董四少夫人。 而董四却并非是成国公血脉,他是成国公一脉的男儿都已牺牲之后,成国公夫人从董家旁系中过继过来的孩子。 可能是抱着不想过继一个娃过来还要往战场送的想法,成国公夫人特意挑了个身子骨并不咋样的,因而董四走的是科举这条路,今年也正巧着要参加会试。 别看董家男儿都已牺牲,可也正是因此,无论是先帝还是皇上对董家都极为敬重,董家人低调,但在京中可没几个人敢惹他们。 再说董四,这位可是董家的宝贝,是董家血脉的延续;且他娶的嫡妻身份也不一般,人是定国公府出来的嫡次发,打小跟着她爹在军营里混出来的女娃,一言一合就抽鞭子那种。 反正在京中人的眼中,碰到董家人躲远点就对了。 董四少夫人冷眼看着常昭,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嗤了一声,“我要是再不来,我男一人都得被你女儿给拖炕上去了吧?怎么,你们这是家学渊源,奶奶和母亲都喜欢用这招,这孙女和女儿就有样学样的也喜欢勾一着有主的男一人?” 这话说的,不客气得堂昭的脸当场就黑成一片。 周围不知哪个没忍住的喷笑出声。 因为董四少夫人的话太过令人感觉震惊,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失了声,这一声喷笑便显得尤为突兀。 常昭不敢得罪董四少夫人,可哪个王八糕子竟敢笑他常家人? “谁?”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是没人这会儿会站出来承认。 常昭本人的身份大家伙不惧,可常昭的背后站着大学士呢。 董四少夫人脸上的讽色更浓,想避重就轻的将事情给遮过去,也要看她乐不乐意。 “我相公本就体弱,我们集全府之力一直在尽力调养着,相公这才能勉强的参加此次的会试。 眼见会试在即,你们常家却是一碗药下去将他害得御医说至少要卧床三个月。 你们常家准备怎么跟成国公府交待?” 嗯? 这里头有大瓜啊!!! 在场众人全竖起了耳朵。 常仪菲连瓜子都不嗑了,“不是吧,那姓董的这么没用?” 祈宝儿好奇看向她,这货瞅着知道不少。 常仪菲现在很乐意和祈宝儿这么瓜友分享,都不用祈宝儿问,她已经挨挨蹭蹭到祈宝儿身边。 “常昭这一家子主要目标是刘侍郎,可若单独请刘侍郎刘侍郎未必会来,于是便借了董四的关系,常昭的长子认识董四的好友吕家四公子。” 祈宝儿秒懂,就是a是b的好友,b是c的好友,c又和d是好友;a想请不认识的d,便以某理由请了bc,c又请了d做陪。 而这理由嘛,现在这关键时期,还有什么比与会试有关这理由更合适的? 都一群准备参加会试的人嘛。 至于叫了董四就能叫来刘远这点,祈宝儿也知道真正的原因。 刘家和董家在大司马那一辈关系就很好,后来董家男儿全不在的一府寡妇,大司马便是想照顾,他一男儿身也不方便;这不,两府间走动得频繁的大司马夫人和董家夫人间及刘远这几个兄弟和董四之间。 董四现在可是成国公府的独苗苗,刘家几兄弟更是将董四的安全放在了首位,所以董四若有出行,身边必是有着刘家几兄弟中某一位的影子在。 常昭这一家要算计刘远,使计将刘家的其它几个兄弟给调开让他们没空这也不是不可能。 常仪菲:“也是那常莹莹自个蠢,一是装男子装的不像,二是端着下有药的酒时神态也不对;刘侍郎那是何人,兵部的侍郎,又岂能看不出来?” 刘远那货也是个黑的,敢算计他,他便反算计回去,装着喝了酒中了招,准备来一出将计就计。 然这时却意外来了,董四不知为何喝了刘远换给常昭长子的酒,是的,刘远就是这么黑,他是将下了料的酒换给了常昭的长子。 刘远一开始没发现,等察觉到董四情况不对赶紧的将他送回成国公府,在离开常府前,还‘着急’的一脚踢碎了湖面的冰,‘无意’的撞到湖边的几人,又正巧的将他们都撞进了泥泞中。 第1046话 怎么会出这么个闺女 常仪菲那幸灾乐祸的笑容,让祈宝儿的眼角是直抽抽,“那些人掉进泥堆里是刘远的手笔,可这些看热闹的,离不开你常大小姐的手笔吧?” 常仪菲:“……” 啊,认出她啦? 不过她也不在意,她本就是要将这事儿闹大,闹得是越大越好,最好整个京城的人全知道。 她爹都准备连大学士都不当了,她还怕个甚哦,大不了他们一家回老家去种地嘛,反正饿不死人。 “你既然认出我是谁来了,那我也不瞒你了,没错,我就是常仪菲。” 瞅着面前这个‘不服打我啊’的英气女子,祈宝儿一时间还真找不出啥词来形容她。 就,,,挺迷的。 她问:“那下一面可是你常家人。” 虽说是个外室子,可京中哪个不知道这个外室子是常大学士的弟弟? 而且,她于她来说是陌生人吧,刚才还一副‘莫挨老子’的拽样儿,就几把瓜子的事儿,都能掏心掏肺了? 大学士府是怎么放心放她出来的? 常仪菲撇了眼都不管湖里冻着的子女正舔着脸向董四少夫人在那献媚告罪的常昭,“他算个什么常家人,一没入常家族谱,二来我常家可没一个人认他。” 就是表现得疼常昭比府上嫡子庶子更甚的堂叔,也只敢说那是养子。 常仪菲知道,堂叔这么说的真正原因是养子这身份比着外室子这身份要体面,且养子可入仕,而外室子却是不可以。 但这并不妨碍常昭的身份和大学士府是没直接关系的不是,若真是外室子的身份,那有些事大学士府还真不好撇开了,毕竟还有层血缘关系在那。 这也是她今儿敢做出这么一件大事的原因。 祈宝儿不吱声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是挺喜欢吃瓜,可也没探究别人隐一秘的癖一好。 她不好奇,常仪菲却偏要说。 也不知是终于找到了个可以倾诉的人,还是祈宝儿修灵所带的亲和力的作用,或是她本就抱着要整臭常昭的想法,也许是都有。 总之,就是这丫边嗑着祈宝儿的瓜子,边和祈宝儿哗哗叨了一堆。 说着她堂婶的苦,说着她堂兄弟堂姐妹们的不容易,并将晚上的这一出大戏从头到尾的告知了祈宝儿,包括她从中做的手脚。 大戏的过程已经不必多说,说说这些按说在京城这地界不应该会出现的一群吃瓜群众。 常仪菲早就知道今晚常昭在府上有动作,就是不知他们准备要做什么。 但依着常仪菲对常昭一家人的了解,一准儿不会是好事。 她在得知常昭家竟然请了十几个今年都要参加会试的人后, 当然,这个手脚也就是动动他们自个,至于其它,哪怕她爹亲自出手都没那能力。 常仪菲凑到祈宝儿耳边用着气音说:“常昱的举人就是找人代的笔,所以我怀疑他这次参加会试也是准备找人代笔。” 常昱便是常昭的长子,一直在外地读书,哪怕有回京也几乎从来不出门,所以京中并没几个人认识他。 这时代又没照片和对笔迹啥的,找人代笔这事儿在科举中并不算啥稀奇的事,几乎每次科举过后查代笔都能查出一票人来。 有了这怀疑,常仪菲便命人埋伏在常昭家,就等着常昭他们和愿意为常昱代笔的人相商好后,将人记下,然后在会试时让她爹寻机会去抓个现行。 哪知不仅是代笔的事儿,常昭府上今儿个竟然还整一出这么一出大戏,刘侍郎可真真是个好人啊,离开前还给闹了个大的。 当时被刘远踢进泥堆中的人可不仅只常家人,还有好几位的举子,而这几个举人,都是晚上表现出有意愿为常昱代笔的人。 今晚似乎连老天都是帮她的很是寒冷,那些人落入泥堆中没会儿那泥堆就开始结冻,也让救他们的人越发困难。 那可是好几位举子呢,甭管是为了儿子的前程,还是举子在自个府上出事的责任,常昭都不能让他们出事。 且不说里面还有他的亲儿子和亲女儿。 自是赶紧着将整个府里的下人都叫过来救人。 常仪菲便是抓住了这机会,让人将府里的大门敞开,还安排了人四处叫‘着火’的把附近的人都引了过来。 这方圆附近所住的人,又哪个不是在内城里没点关系的,有些甚至都是嫡出一脉。 而常昭一个外室子,虽说常仪菲的堂叔偏疼他,可在面对着这些人时,终归是没入常家族谱的常家外人,底气明显并不足。 一个两个的还能赶,这可是一群耶。 也许是破罐破摔了,索性着先救人要紧。 这才有了祈宝儿现在所看到的这在京城来说颇有些荒诞的一幕。 祈宝儿一言难尽的看着还很自得的常仪菲,“……你,,保重。” 希望我下回见到你时,你没被你爹抽成麻。 大学士府,怎么会出这么个虎闺女? 祈宝儿默默的为常大学士那整日里古板的家伙默哀一秒。 常仪菲没听出祈宝儿的意思,但似乎本能感知到危险的心中猛颤了下。 只是下方的一声惨叫又将她这份不安给拍飞,没去在意的嗑着瓜子又兴致勃勃看起戏来。 祈宝儿:“……” 一群人可算是把湖里快成了泥雕的十几人都唠了上来,一个个被安置在担架上盖着厚被子送去救治。 估计是单架不够,后面的几人只能用门板拿去抬着,常莹莹,但是用门板抬的其中一个。 下人们抬着常莹莹靠近了董四少夫人时,谁都没想到董四少夫人会突然跑过去一把拽住了常莹莹的头发。 赶着治人呢,那些下人们可都是一路小跑着,董四少夫人这么一拽,再加个一路小跑往前的力··· 啧啧啧。 祈宝儿是眼见着门板上的人被董四少夫人大半个身子都拽出了门板的悬空着,她都替常莹莹的头皮担心,这得秃一块吧? 董四少夫人是个狠人,压根不给旁边下人回过神的机会,一手揪住常莹莹的头发,另一手噼里啪啦的就朝常莹莹的脸上招呼,都快甩出残影来了。 “我让你犯溅,我让你祸害我男一人。” 祈宝儿:“……” 这要不知真相,还以为常莹莹把董四给怎么样了呢,多让人误会不是。 她发现今晚碰到的俩姑娘都是奇葩。 一个坑爹,一个坑老公。 第1047话 是个人心里应该都有膈应 和她一块准备去御书房议事的郑相看到衰相的常大学士像是看到了啥好玩的一样拽住祈宝儿的袖子小声道:“贤王爷可知昨外城外发生的事?” 近两年来郑祈两家因为郑相妹妹那儿子的关系走得越来越近,倒是让祈宝儿知道,郑相他呀,压根就不是表面看过去的那么儒雅端方,也是个爱凑热闹的角儿。 祈宝儿一脸懵的看着他,“昨晚我睡得早。” 就如祈宝儿对郑相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一样,郑相对祈宝儿也算是知根知底了,瞅她这神色就知道这丫在装。 无语的瞪了丫的一眼,没好气嘟喃:“你可别蒙我了,这京中有几次事儿是你不知道的?” 也就是你这人孤,不喜管事也不喜惹事,无关紧要的事一向不放在心上,更是不会借某些事做些什么,这才没有成为满京城权贵们的公敌。 这时二人已经离着常大学士只几步外,郑相瞧了眼惨兮兮的常大学士脸上颇带了丝不忍。 人都这么惨了,总不能当着人的面再说什么,祈宝儿和郑相俩都缄默了越过常大学士进了御书房。 临近年关,又正缝会试,事儿那叫一个多哦。 启部那又喊国库里的小钱钱不够了;兵部又开始向户部讨军饷;会试那虽说是此次六部都不参合,可哪个眼睛不盯着?! 这还只是笼统的,要给细分出来,那可真真是拿本汉语词典厚的本子都例不完。 一群最低也是祈宝儿这种在朝中是三品大员的重臣,那是你来我往我来你往的只差没打起来的在御书房里议事了将近三个时。 等大家伙出来【被皇上冷脸给赶出来】,看到还跪在外面的常大学士时,一个个脸上都有些讪讪。 讨论得太激烈,把外头就有同僚还跪着谢罪这事儿给忘了。 为了讨饷也和姓吕那货嘴仗了一场正揉着有些发酸下巴的祈宝儿:“……” 默默的看向一旁头都快低到了胸口的福公公和白公公俩。 对别人,两个天子近侍自然不惧,更不必因为这事儿去解释什么。 但这对象是贤王爷嘛··· 祈宝儿本身出来的慢,她并不觉得自个爵位高就非得走在一众朝臣的前面,反而都是走在众朝臣的后方不去和别人挤。 等众臣都离了有段距离,大家也都知事的在乾坤宫这样的地方不会左顾右盼,福公公便没了顾忌的悄悄凑到祈宝儿身边缓步跟着走。 “外城那个常府的事儿昨晚已经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当时就怒了,连夜招了常大学士进宫。 皇上说常大学士若是连家都管不好,也不配穿那一身官服。” 祈宝儿疑惑的看了眼脸色已经惨白的常大学士,同样声儿不大的问:“常大人这是要以死来威胁皇上?” “哪能呢,常大人是为女儿在这求皇上开恩呢。” “昨晚外城的常家之所以事情闹得满京城的人都皆知,原来竟都是常大小姐在其中做了手脚,原本这事儿皇上不会管,可偏偏牵连到了义安伯府。” “嗯?”她咋不知道? 福公公娓娓道来: ——义安伯府赵德轩的长子不是被闵郡王的女儿所害嘛,魂现在都还在祈宝儿这呢。 当时那个婴孩飘被祈宝儿带走后不仅,赵德轩的夫人萧纤巧又再度有孕,这次义安伯府是谨而慎之,可算是顺顺利利的生下了一对的双生子。 然,京中绝大部分知道的,却是萧纤巧只生下了一个儿子。 原因嘛,只能说老天爷似乎瞅着义安伯府的磨难不够,另一个孩子生下来时是没有呼吸的,被御医救过来后连太医院正都扬言其活不过十岁。 在医在求助无门,义安伯无奈的只能带着孩子求到上清观,上清观观主在检查了孩子后告诉义安伯是孩子体内的灵魂与禸身并不完美契合,直白来说,就是这娃体内的魂并不是原本应该投在这娃身上的那个魂,而是游魂给抢了。 这在玄门中来说并不常见,但也不是太过稀奇,娃儿的出生时刻太过特殊,比如纯阴之体,就很容易引来游魂的窥视。 可这种事儿吧,家长要是不晓得还没事,这晓得了,是个人心里应该都有膈应。 同理,义安伯知道此事后再瞅那个孩子自然就喜欢不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的曾孙,身体里住着可是害了他曾孙的人。 可那身体又着实是他曾孙的,义安伯又做不出伤害那孩子的事来。 最终只能将那孩子放在外面养着,请了人专门照顾。 而就这么的巧,义安伯将那孩子安置的地方正好就在外城常府的对面。 那孩子也是奇怪,几年前能做出抢人孩子身体的事,可真代替了对方的活着却胆子特别小,对面闹腾的人自个没事,瞧热闹的人也没事,他却被吓得发起了高烧。 本就身子骨弱,再来这一高烧,府上的人又照顾的不粘心,几相原因凑一块,等被发现时,那娃都已经被烧傻了。 是真傻,福公公亲自去瞧过,“就知道对着人傻兮兮的笑,也不晓得冷和热,大冬天里穿着薄薄的一件寝衣往园子里跑,随手抓个东西就往嘴里塞。” 义安伯府不能容得下这孩子是一回事,可他们同样也不能容许有外人害了这孩子。 义安伯府倒是没告到皇上面前,但于昨儿下半夜请了御医去为那孩子诊治,但这一举动,又岂不是变相的在向皇上告状。 赶了巧了,那时皇上正好在招见常大学士。 皇上本只是把常大学士叫进宫来训斥一顿,毕竟能把家里的丑事整成这种几百上千号人都亲眼目睹的,常家那几位可算是君宸渊登基后的 这不,常大学士一头就撞在了霉运上,皇上自是要顾着满门忠烈的义安伯府,当即就要处罚惹事的常大小姐。 据福公公所说,皇上罚常仪菲的口谕都下了,是常大学士往御书房门口这一跪,让皇上暂时的将去传口谕的人给叫了回来。 可皇上免罪的旨意还没下来,常大学士即是已经跪了,那这罪可就不能白受喽。 “奴婢和白公公若是去请常大学士起来,岂不是反而的遭了人厌?” 祈宝儿撇了眼福公公也是佩服了他们这些天子近侍,这特么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第1048话 三郞离开 祈宝儿这人爱吃瓜,但她很有吃瓜人的素养,非必要从不掺合进瓜田里,也不会在背后非议什么。 无论是常家的事儿,还是义安伯府的事儿,她都是听听就过。 多了各地来参加会试的举子们在,京城除了越发热闹了些,走哪都显得扎进了文人堆些,看过去依旧还是一片的祥和。 只是没人注意到,几天过后,那些举子中有些面孔已经不知觉间消失。 【无名册】也不再有新的出来,但这点除了举子们注意外对百姓们来说并不是个事儿。 这天一早,祈宝儿起了个大早送她三哥离京。 有灼棋在,安月英的胎已经稳固;三郞决定去西北回祈家军,重新当他的千户去。 之所以媳妇怀个孕还马上就要过年,他却不等过了年再去西北这点,是因为他此行还带了个任务——为祈家军送年货。 正规点的说法也可以叫犒赏。 与祈家军驻地相邻的斯兰国内斗,其中三王子脑子一抽想借祈家军来凎掉大王子的军队,自个害了大王子后使了计说是祈家军害的。 斯兰国的人脑子都比较冲,大王子军一队的看到大王子尸体旁祈家军军服的一角时,压根就没去想这合不合理,是否有哪不对,嗷嗷叫着在祈宝儿回京还不到半月,两军就打了起来。 祈家军别看将领中至少有一半都是农村汉子出身,大字不识几个,但可别忘了,他们可是有着祈宝儿这个外挂在,地府里会排兵布阵的老祖宗飘们不知道有多少,都搁那排着队的等召唤呢。 随便请一个上来,哪个不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的来教?! 所以这场仗打得那叫一个草率,战起得突兀,结束得也突兀;就在几天前祈宝儿收到她家祈康安同志的飞鹰传书,祈家军只用了不到十天,不仅把大王子的军一队打得节节败退后再没了勇气继续再战的递了降书,还把一直表面是在旁观点,实则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三王子吓得带兵撤退。 祈家军在年末办了件这么漂亮的事,这朝廷不得意思意思嘛。 就为了给祈家军讨赏,祈宝儿可是和吕轻何吵了好几场架,一个觉得你要的多,一个觉得你给的少,直到昨天才吵出个双方都满意的数目来。 而今儿个,已经十一月二十,只一个月又十天就要过年。 犒赏这种事儿自然是在年前就给送到才更能鼓舞士气,哪怕是在一年的最后一天送到,让将士们年夜饭的里多几片肉,那心情都是不一样的。 祈宝儿坐在马上看着同样骑着战马的三郞突然有些恍惚,她似乎真有些忽视了她三哥,明明记忆中还是那稚嫩的脸庞,可眼前已经是一张刚毅的俊脸。 “三哥一路小心。” 三郞却是笑得没心没肺般,“妹,哥这一走可能要好几年都回不了京,爷奶和小英那里,要劳你多费心了。” “三哥放心,有我。” 祈宝儿的‘有我’二字,于三郞来说比什么话都有分量,已经足够让他安心。 他也着实安心的笑着调转马首,没再有一丝顾虑的策马离开。 要送去祈家军的犒赏早已于昨天就送出京的在百里外扎营等着,所以此时跟着三郞的就只有不到二十人的队伍。 祈宝儿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骑在马上静立于城外一直看着三郞他们的身影直到似是消失于天际。 小椰子同样骑着马的停在她后面,瞅着雪越下越大,他担心的小声提醒着:“王爷,瞅着就要下大雪了。” 祈宝儿嗯了声回城,“将军府那边你今后多顾着些。” 小椰子:“王爷放心,奴婢已经将小柳子安排了过去。” 听到是小柳子过去,祈宝儿便也放心了。 小柳子,听这名儿就知道他和小椰子一样的也是个太一监; 不过小柳子并非出自于宫中,他是真命苦,小时候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那人牙子见其貌美就将他卖一个有着特殊癖一好的主家那,小柳子自是不愿,然后就被那主家无意间把根给伤到了。 又不听话又伤了根,主家对他也没了兴趣,便命人将他丢了出去自生自灭。 也算是命不该绝,被路过的小椰子给救了。 从此之后小柳子就跟在了小椰子身边,后来林公公入府,小柳子这娃嘴甜也甚得林公公的喜爱,教了他不少东西,现今才十七岁的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路过祈将军府里,原本是在路中心一路朝前瞅着路线至少不是去将军府的祈宝儿就要擦着将军府而过时还是一转马道拐了进去。 “宝儿来了。”正端着个碗要进屋的李琴看到她立马热情的打招呼。 李琴依旧如曾经一般的质朴,并没因祈宝儿现今身份早已不同的对她态度不一样,端着碗边往屋里走边和祈宝儿絮叨。 “你这刚送三郞回来吧?吃过早饭没?今儿三婶我亲自下厨熬的八宝粥,保准烂香软腻。” 祈宝儿笑着跟她一块进屋,“三婶亲自做的八宝粥我可是有两年没吃了,早想得紧,等会儿一碗估计不够。” “放心吃,三婶今儿可熬的多,你三叔那在胃回回我弄八宝粥他不吃个三海碗停不下来,三婶早习惯了回回弄八宝粥都会弄一大锅。” 这语气,颇有种‘我养你’的豪迈,听得祈宝儿直乐。 这时裹得跟个球一样的安月英走了出来,瞧着身子果然是已经大好,都不必再用丫环扶着,虽然像个球,但那动作灵活得不要不要的,笑容满满的边接过李琴手里的碗边探头和祈宝儿说话。 “王爷您怎么来了?我身子已经大好了,都是三婶太过谨慎的还不让我出屋。” 安月英还是不习惯直呼祈宝儿的名讳,但现今对祈宝儿态度已经比以前自然了不少,至少和刚成亲时比,那时安月英面对祈宝儿时还是不敢直视的。 李琴倒是没阻着不让安月英做拿个碗这种小事,但也并不认同安月英的话:“现在这天是一天比一天的冷,你这才刚好,自然是得谨慎些;而且这天也是越来越冷了,穿得少会冻着,穿得多行动又不便。” 她一直都不赞成妇人有了身孕就一动不动的静养,倒不是说知道什么医术,纯粹是曾经听过一个被当成了宝贝疙瘩的孕妇最终难产差点就丧了命的事迹。 可不赞成一动不动,也不意味着她会赞成侄媳妇乱来不是。 第1049话 侃大山 李琴才不管安月英腹中的孩子月份对不对这事儿,她只知道安月英腹中的孩子是她的侄孙/侄孙女,也是公爹和婆母托付给她要护住的娃。 三侄媳妇头次怀胎没经验,性子又有些跳,她可不得时时盯紧喽。 李琴没说明,可安月英自是听出了她的意思。 就在昨儿三郞要离开去与户部对账犒赏时,在三郞已经出了院子后,她没忍住追出了屋;结果想看到的人没看到,却是不小心滑了一脚,要不是身边丫环扶的及时··· 想到这,安月英可不敢再吱声了,坐下来默默的喝粥。 祈宝儿左边瞅了瞅意有所指的三婶,右边瞧瞧明显心虚的三嫂,她又朝西北方向看了眼,很是有些为她一娘担忧。 不过祈宝儿也就是吃饱了撑的玩笑下,她这位三婶,那是真没得说,她尊敬都来不及,又岂会真去挑她的理?! 看安月英听说的坐下喝粥,李琴这才放心的转过来和祈宝儿说话,没会儿安月英一碗粥吃完也加入了进来。 都避开了安月英怀孕时间的这事,也避开了三郞离开这事,闲谈了些生活中的琐事后,祈宝儿瞅着安月英这儿还成,便也放心的离开。 等回到府中,她找到正在一院中正在指挥着下人一麻袋一麻袋装白菜的田老头,“奶,你这是???” 田老太双眼都冒着小钱钱符号的咧着口大白牙,“宝啊你回来啦,这小文给奶牵的线呢,一斤可是有十文钱。” 都快赶上上等米的价了,可不值得乐嘛。 转头吩咐了叶嬷嬷几句后,田老太拉着孙女离开,“走,咱回院聊去,这脏兮兮,别把你身上的衣服给弄埋汰喽。” 布料都宫里赏的呢,粘上泥多可惜。 老太太今儿高兴,边走边乐和和的跟祈宝儿分享,“田地里天气一冷又种不出来东西,你教了奶用油布来搭着棚子种菜,奶也不是小气的人,这法子不是没告诉她们,可这京中一个个都金贵着,种菜在他们看来那是低溅的人做的事。” 老太太一点没有被轻视的自卑难过,反而是占了大便宜的窃喜着,“不想种,又想吃,手里都有钱着,你给奶的那几个院子奶和你爷可都给种上了菜,小文那孩子有门路,全给卖出去了,将近卖了有七百两呢。” 也许在京城世族们的眼中七百两不算什么,可在田老太看来,这可是她和老头子俩亲手挣的,自是抵不过住在孙女这孙女费在他们身上的开销,可有了这收入,心里就是有了种不再是吃白饭的踏实感。 祈宝儿知道俩老想法,没去像那些视面子为命的人一样觉着俩老种了菜去卖有什么不好,反正他们开心就好。 朝老头头竖起大拇指:“奶,你和爷是这个,你想想咱村里,谁家种菜能卖上百两银子的?” 村里又不是没人在冬天种白菜,没有棚冬也就是观感上差了些,有些不会包的成开式,可味道也是不大差的,但那些菜一斤能卖个一两文就不错了。 得了孙女的夸,可把田老太给乐的,脸上的笑一路回到寿康院中都没落下。 老太太去换了身衣服出来,这才可算是想起了三郞这个孙子,“宝,你三哥已经走了?” 祈宝儿:“……” 怎么这话听着有哪不对劲呢? “六时出发,这时应该已经过了百里亭了。” 百里亭百里亭,字面意思就是离城百里外的亭子,京城外四面的百里亭也的确是这意思。 不过启明帝一统麒麟国后对京城有过一次大面积的扩建,整个城门都朝外推移了将近七十里,所以现在百里亭虽然大家习惯还是这么称呼它,可事实上它离着京城不过才二十几里。 田老太听着不甚在意的哦了一声,只说了句:“能赶在过年前到就好。” 眨个眼就将这话题过了,突然扑棱起来小跑进内室,没会儿抱着堆图画出来。 “宝,你帮奶看看这里面哪个好。” 祈宝儿这会儿是真为她三哥‘悲哀’,瞅这混的。 可这丫嘴里讲着痛心,动作上却是一点不慢的接过她奶抱着的一堆画册放到一旁,已经乐巅巅的打开了其中一副。 边还嘴溅的和她奶侃大山,“奶,你这是准备为谁保媒呢?不会是我大哥吧?不过就他那冷冰冰的,我估计咱瞅着再乐意也没用,人姑娘指定看不上他。” 田老太没好气的抻手给了她额头一下,“有你这么说你大哥的吗?不过也是,你大哥这些年来是越发的冷脸了,要换是我家的姑娘,我也不乐得给自家姑娘寻这么个相公。” 官一方吐槽最为致命,祈宝儿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奶你说的对,大哥的性子要是再不改,就让他光棍着去吧。” 奶孙俩都是逗趣,谁都没真往心里去,反正就是说着自个乐呵。 一点都没将大郞当亲孙和亲哥一块又哗叨叨了会儿后,田老太可算是想起了正事,擦了下眼角笑出了泪,可算是恢复了正经。 “奶心里有数着呢,你的婚事咱祈家是做不得主的,全凭你自个意愿;你大哥那也得看他自个的意思,再说了,你大哥说来也勉强算是顶门户的孙子,这媳妇可不能随便乱来,奶眼光也就一般般,还是别掺合了。” “奶能做主的,就是你三哥往下。” “可宝儿你也看到了,一个个都自个有本事着,奶更不想做那遭人白眼的事儿。” 一般人要说这些指定多少会带上怨气,当祖宗的连小辈的婚姻之事都做不得主,哪个心里会乐意。 可眼前这位几十年来连家里银子都不乐得管的田老太还真就平心气和的接受了这点,甚至挺乐见其成,至少她说出这些话时的语气,是一种特别轻松的语气。 老太太点了点祈宝儿手里的画,“这是晋王妃托奶帮瞅一瞅,她小儿子翻过年就十六了,年初的乡试挂了个秀才的尾巴。 那孩子不爱读书,得了秀才之名后便死也不乐意再进学堂,晋王妃就准备给他寻个能管得住他的媳妇。” 说到现在这个晋王妃,也不知该说她苦命还是好命。 其自个一生无儿无女,小老晋王一直在娶了晋王妃十五年后这才晋王妃自个做的主下纳了两个妾室。 第1050话 送娃进考场 有了俩妾室开了先例,逐渐的小老晋王的后院便丰富了起来,几十年过去孩子呱呱落地足有十几个。 其中长子归在晋王妃名下,年纪最小的幼子也归在晋王妃名下。 田老太口中所说的晋王妃的小儿子,便是归到其名下两子中的幼子,也是小老晋王最小的孩子。 就住对门,祈宝儿倒是见过几次,瞅着是个彬彬有礼的白静娃,没想到竟然也是个让爹娘头疼的熊孩子。 为别人选妻,这事儿祈宝儿可就没了兴趣,她卷起画还劝她奶,“这事儿咱们外人可最好别去掺合,晋王妃把那两孩子看得比命还重,挑到个好的人也是感谢一声,要是孬的,奶,人不得恨你呀。” 老太太递给她一个‘你当我傻’的眼神,“我也就是让你瞅瞅,哪会真去帮晋王妃挑?!” 一来她闲得慌,二来当时晋王妃那态度诚恳得她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可画册收了又不是真要帮着挑不是。 祈宝儿确定老太太真没管人婚姻的意思,放心的将画册都推到一边盘腿坐到罗汉床/上,左右瞄了瞄问:“奶,我爷又溜哒哪去了?” 田老太边也往罗汉床/上盘腿坐边说:“你爷这些年认识不少小老头,这不快过年了,说是送年礼去呢。” “……奶,我要没记错日子的话,现在离过年还差着一个多月。” “你爷一早去李老将军那呢,李老将军的小儿子也是这几天准备回军中,李家大部分的人都守在南方,你爷说听李老将军的意思他今年也准备去南方过年,你爷这不就赶早的把年礼先给他送去,正巧跟腊肉一块。” 京中不少人都知道祈家在祈家村有开着好几家作坊,其中很适合军需所用的腊肉和熏肉这些就出自于祈家。 所以和祈老头相熟的那些小老头们如果有需要,都不是去德源那定,而是直接找祈老头。 一个货不用等,二来价也公道,三嘛,就是牵近互相间的关系。 这次便是如此,就要过年嘛,只要是心疼自个手底下将士的将领们,有哪个不是想尽法子的弄点肉来让将士们至少着年夜饭上碗里能看到荤腥?! 新鲜的贵且难运,腊肉和熏肉最是合适不过了。 自个挣钱了,爷们也挣钱了,田老太今儿这心情啊,那叫一个飞起。 风雪中赶路的三郞??? 那是谁?- 转个眼的功夫,十一月十八,会试的时间已到。 天还未亮,贡院大门口已经排满了来参加会试的举子们和来送他们进考场的家人。 祈宝儿和祈老头/田老太祖孙仨也在送娃进考场的家属当中。 田老太难得的像个亲奶,为边大郞整着衣服边絮絮叨叨的一阵叮嘱。 这个带了没? 那个拿了吗? 要记得别吃馊了的东西,咱家不差那钱,菜向贡院里每天都买新鲜的来煮。 等等等等。 说到这里,就得说说麒麟国的科举有些地方和祈宝儿前世历史中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一说参考人员吃这问题,考试只要是超过一天的那种,是要住在考试场地里面的,那这吃就摆在了 如果是带熟食,天气热吧容易坏,天气冷吧凉了,咋地吃了对考生来说都不是好事。 所以考场内是允许带小炉子进去,不过小炉子得提前几天交到考场检查,确认没问题这小炉子才会允许你带,当然,要是有问题那就连参考的资格都莫得了。 像连考三天不能出去连考九天不能出去这种,也并不是整天都在考,人同样是早上一场下午一场,中午休息晚上困觉,只不过是进了考场后为防作弊在考试结束前考生不能离开考场。 很人性化的是给了考生自个做饭和热吃食这些时间的,中午甚至小憩一会儿。 更人性化的是,考场内是有菜买的。 因为荤菜有可能出现变质而不能及时查明而对考生身体有害的问题,所以考场内并没有荤菜买,要想在考试期间吃荤的,那就得自个带进去,但青菜这些每天早晨都有新鲜的送进来。 可以说是相当的人性化了,就是价格有些小贵。 祈老头也甚是和蔼的摸了摸大郞的狗头,鼓励道:“爷等着报喜的人进咱家门。” 大郞:“……” 这是鼓励,还是压力? 还是他一妹好,塞了包份量一看就很足的银子给他,“哥你在里面别省着。” 大郞:“……妹。”感动。 平素里越来越冷俊的人突然间给她来个红了眼框,把祈宝儿给雷的,差点又习惯的去紧紧身上的大氅。 “我们就不给你带熟食了,米和肉菜这些昨儿我已经托人给送进去了,哥你进去后记得去取来自个弄着吃。” 会试一向严苛,尤其是在检查这块,那是要月兑光了连头发都得解散着来的,要是带熟食,那都是甭想能整的带进去,绝对给你拜得碎碎的你自个都看不出原来是个啥。 那吃的也没意思不是,尤其是你都不晓得给你检查的人手有没有洗过。 所以很多只要有条件的人都会选择提前送生食进去,比方菜肉米面这些,这是贡院所允许的,贡院也会在考生入场的前三天就开始提前接收这些。 当然,经过了检查基本生食也全都是碎烂着,可好歹洗过之后是干净的不是。 大郞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不会忘。” 说着又催他们回去:“爷,奶,妹,天冷,你们别跟我等了,快回去吧,我这进去也排不了多久的队。” 贡院大门口只检查考生所带的东西,身上是要进了贡院大门后侧旁有一排的房间,一个个进房间一一检查。 所以在贡院大门口这排除还是比较快的,大郞的前面原本还有十几个考生,就爷孙几个说话的时间前面只剩俩了。 都到会试了,于考生们来说自然不会去寻多余的麻烦,以免临门一脚的毁了前程;而于检查他们的人来说,这些考生随便一个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大人,也不会没远见的随意得罪。 像检查人员故意刁难考生,考生意气用事的与检查人员为难等等,这类的事儿现实中不太可能发生。 你要说有权/势的人想害人的故意为难,,呵呵,哪场会试会没有皇上的人在暗中盯着?有权/势的那些哪个不是人精,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跳出来欠抽? 于是,祈宝儿他们就看着大郞和一众考生都很丝滑的经过了检查迈入贡院的大门。 第1051话 多灾多难的娃 当然,也的确是有准备作弊被揪出来的。 俩老和祈宝儿一块可算是开了眼界。 原来,作弊法子竟是这么的多这么的隐秘。 比如有一个的食盒上雕满了细密密的字,这时也没个放大镜啥的,祈宝儿也不晓得他是准备怎么借这些正常人的肉眼完全不可能能看得清写的是啥的字来作弊。 更让人佩服的是那检查的麒卫。 那食盒子是棕黑色的,小字细密布满着整个食盒,一眼看过去不过是个寻常食盒子,细看过去也不过是以粗磨技术精雕过的上等食盒子。 按着正常人的思维,会去有无夹带,会去查是否藏有东西,哪怕是怀疑在盒上刻字,最起码着也要摸一摸,触感去感受感受。 可人麒卫就是这么的流弊,瞄一眼,真就仅似乎无意间的瞄了一眼,“把食盒拿来给我看看。” 然后就看出了整个食盒子内内外外全都雕满了文章。 这是食盒做弊的,还有在衣服上做弊的。 不过衣服上的与前面这位在食盒上动手的要显得技术菜很多,布条缝在袖中或是衣领中等等,稍稍有经验的检查人员摸一摸就能摸出来异常。 何况考生进场时所穿的衣服本就有规定,穿的衣服不可以有衣领袖腕这些,绑的腰带必需是可打开只有单层的布条,头发也同样只能用面条来固定。 甭管考生原来是啥身份,配饰这些是绝对杜绝的,你就是想带个木簪子都不行。 一是为了安全,二也是为了防止配饰内容易藏小纸条。 总之可以说各方各面的严防死守,比祈宝儿所知道的她前世世界的高考可是要严多了。 爷孙仨排排站的看了好一会儿热闹后才往回走。 贡院并不建在内城,而是位于外城城东靠近内城的位置,且今儿日子特殊,贡院方圆几条街内都是车马禁行,大家都得腿着离开。 来来往往都是要去参考的举子们或是送考生入场的亲人,人虽多,但并不嘈杂,大家伙心中都有个默契般的,无论是叮嘱亲人还是已经将考生送进贡院后的离开路上闲聊,都会尽量的压着声。 在这点上,未来世界的某些人着实是比不上的。 直到回到停在内城门口的马车上,田老太这才说了一路出来的 祈老头稍琢磨了下便点头。 这时马车外传来叶嬷嬷的声音,“老爷子,老夫人,宫中来人急招,王爷入宫去了。” 对这样孙女半路被‘劫’的事俩老已经很是习惯,没甚在意的下令去将军府。 祈宝儿这头却是策马急行,还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宫门口,下马将马缰往宫人方向一丢,一个闪身只眨眼功夫人已经到了乾坤宫后殿的汤泉外。 白公公反应快,在祈宝儿一现身他就知道来人是谁,也顾不得身在宫中不可随意使用轻功,几个掠身就来到祈宝儿身前。 “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中毒?” 本来黑脸的白公公显然被吓得不轻,脸上黑色都淡了不少,“王爷,皇上昨夜带着麟卫出宫去了,奴婢和福公公并没跟着,背着皇上回来的麟卫把皇上一放下他自个也昏死了过去。” 皇上常会带着麟卫和以前皇上自个带出来的辰卫去办一些旁人所不知的事,有些白公公和福公公知晓,但大部分他们俩也是一头雾水。 咱也不敢问不是。 祈宝儿脚步没停的边问:“现在什么情况?” “院正说皇上是中了赤炎之毒,他只知道此毒却是不知解毒之法,只能先让皇上置身于寒冰中暂缓。” 赤炎之毒,这不是···? 这会儿没多余时间去寻思这些了,祈宝儿抬手挥退白公公,叮嘱了声‘守好’便进了汤泉池。 原来泡汤泉的地方入水口已经被堵住,满池子里都堆满了冰块,池中间的冰块中君宸渊一脸刺红像是差了火般的盘腿坐着,他身子的周围已经有不少的冰化成了水,水朝着四周流去又逐渐的结为了冰。 祈宝儿轻叹了声,为这位多灾之难的帝王心里默哀的足有三秒,然后才飞身跃到君宸渊的背后抬掌置于其背上。 什么毒在灵气面前都是弟弟,只要没有毒已入心就行。 显然君宸渊这有龙气庇护的人身边能人不会少,保他个毒不入心等她到来不是问题。 在祈宝儿正为君宸渊逼毒的同时,身在汤泉池外的福白二公公也并不轻松。 许久都没在外露过面的定国公和成国公俩竟然进宫了,还一路不顾御卫【驻守宫门和维护宫内安全的士兵】和宫人阻拦的‘杀’到了汤泉池外。 福公公甩着拂尘惊诧万分的迎了上去,“哎哟,两位老国公怎的这个天气也不穿得厚实一点来,皇上若是知道了可不得担心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福公公正正巧的就停在两位国公蹭的正前方。 对御卫和宫人俩老国公敢直接上手扒拉,可对福公公这个两代帝王身边的大太一监来说,便是老国公,也不敢随意的去推搡他,这位可是可代表两代帝王的人。 但不推并不意味着给捧着,定国公虎目一瞪,天生大嗓门喝问道:“皇上可是出事了?” 成国公:“……” 他么的就不该和这老小子一块来,这种事儿能这么吼着来问不? 福公公神色一变,在定国公和成国公俩心中都是一咯噔时,他谨而慎之的凑近二人小声提醒: “定国公怎敢在宫里说这等诅咒皇上的话?奴婢今儿就当没听到,定国公下次可不敢再如此鲁莽,小心连累家人。” 这话从福公公的口中出来,那已经不是一般的重。 可也正因为重,让两位国公心中更是不安,如果皇上没出事,福公公又为何要如此警告他们? 俩老头对视了眼,成国公凑近了福公公些小声道:“此事非我二人对皇上不敬的进宫来冒犯皇上,实乃是我二人都收到了传信,说是皇上中毒了。” 君氏嫡系一脉到皇上这代可就只剩下皇上一个了,独苗苗啊,他们能不紧张嘛。 至于说家族君氏那边,在朝臣们的眼中,和皇室那是压根没啥关系。 第1052话 没真想往里闯 有人传信于两位老国公? 福公公和后面死守在汤泉池入口的白公公俩都是眸色一利,看来,那些人坐不住了。 就是不知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白公公朝着一方向使了个眼色,接着又垂眸像是根木头一样的扎在地上。 福公公神色未变,对成国公笑道:“没有这回事儿,即是两位老国公都收到了消息说皇上出事,那奴婢就僭越一次告知两位老国公皇上的行踪。 皇上一早便去贡院了,两位老国公也知道皇上对此次会试的重视,停了今儿的早朝就是去贡院那瞅瞅那些举子们私底下是个什么品性。” 这话,不可全信,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今儿早朝着实是皇上登基以来 可是吧,福公公的话明明证实了大家伙的猜测,偏又让人感觉有哪不对。 可能就是帝踪的消息来得太容易,反而让人不敢相信其是真的。 成国公锐目紧紧的盯着福公公,大有一副要将他给看透的架式。 然,福公公什么阵仗没见识过呀,当初先帝病重他对谁可都能瞒得死死的,成国公的这点子威慑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依旧是笑眯眯的坦然看着成国公,“两位老国公尽管放心,此事等皇上回宫后奴婢必是会禀报皇上,定要将背后那做恶之人给揪出来。” 定国公视线扫过里面低头垂首的白公公,疑惑道:“那位是?” 他要没瞎,那个穿着也是大太一监的服饰吧。 福公公知道他问的是谁,没有回头脸上略带了丝为难的默了片刻才小声说道:“那是新晋上来不仅的白公公,奴婢正在教他如何服侍好皇上。” 猛不丁亲眼见证到职场凌一霸的定国公和成国公:“……” 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 用这来形容俩老国公今儿冲宫的举动也不为过,秉着一心为帝的忠心一路‘杀’进宫来,要么就是谁也别顾的一股脑冲进目的地,现在这被福公公已经拦住,若是再往他们怀疑的汤泉池里冲,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他们,也失了那份胆量。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有了退意。 定国公板着脸依旧用着他那如吼人般的声音说道:“那就麻烦福公公了,定是要将此事告知皇上。” 福公公连连点头,“定国公尽可放心,奴婢知道轻重。” 定国公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背起手迈步离开。 成国公见此差点没哭出来,他就不该和这老小子一块进宫。 本想说些什么,不过这会儿似乎也没啥可说的,尤其是福公公那像是刻在脸上的笑容看得他更是眼疼。 索性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定国公一块离开。 直到二人走得已经没了踪影,福公公脸上的笑这才收起,整个人跟失了力气一样的双肩都塌了下去。 白公公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他身边,“还是老福你厉害。” 他不是要特意吹棒福公公,在圆滑这点上,他是真不如福公公。 福公公一点没自得,边往汤泉池入口走边实心实意的教他,“不是我厉害,是他们俩压根就没真想往里闯。” 白公公也不是蠢人,福公公这一点,他脑瓜子一转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两位老国公那是什么人啊,说是早已人老成精一点不为过。 两府都收到皇上中毒的消息,这假装不知那是肯定不行,不说大家心中门儿清的都晓得京中各大府邸中都有皇上的人,就说这同为朝臣又哪个敢真去全心全意的信任旁人?! 何况这给他们递消息的背后之人也意图不明,但显然绝对是没抱善意的。 一般皇上登基有两年多就已经不能再算是新帝,可于寿命比之寻常人要长的君氏嫡系来说,这只两年的帝位它就是新。 还未留下子嗣的新帝却中了毒,这消息要是一旦传出,说是能引来国之动荡那都不是不可能的是。 想到这,白公公倒是有一点真整不明白了,“两位老国公想来不会不明白他们闯宫后皇上可能中毒的消息会被传出,为何还要这么做?” 这不是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的真实写照? 福公公指了指汤泉池方向,“你忘了贤王爷了?两位老国公一来是不大相信皇上真的中毒,二来这不是还有贤王爷在?” 他压了声只二人能听见的继续道:“背后之人向他们二人传递皇上中毒的消息,不就是想借他们二人国公爷的身份进宫来看看皇上是否真的中毒?” “要说想只一个非真非假的传言就能引来国之动荡,那可是小瞧了咱们朝廷了,兵部有贤王爷在,户部有吕尚书在,实在不成,还有郑相在顶着呢。” 除非皇上真出事,否则就乱不起来。 白公公懂了,“两位老国公这是将计就计,想引出背后之人。” 福公公欣慰点头:“皇上中毒如果是真的,消息会传到两位老国公的耳中,要么就是咱们宫里出了问题,要么皇上在宫外中的毒背后之人特意传信于他们,但也说明皇上至少人不在对方手里,否则压根不必行这多此一举。” “而那人向两位老国公传这消息,很大可能皇上已经回了宫,他想借两位老国公的身份进宫来探查皇上现在的情况。” 白公公眯着眼接话:“两位老国公闯进了乾坤宫却并没见到皇上就离开,背后之人就拿不定皇上现在真实的情况,这便有利于咱们。” 这时一道半脚步声从汤泉池内传来,两人忙迎了过去,只见片刻后祈宝儿扶着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的君宸渊走了出来。 也正是这都快要粘在一起的姿势,让他俩的脚步声重合着听起来就像是只三只脚在走路。 刚解了毒的君宸渊看过去似乎人还处在半昏未醒的状态中,但他知道是谁再次救了他,也知道现在身边的人是谁。 人都迷糊着,可某些神经这会儿却是机灵得不要不要的,机会难得。 福公公动作快一步的来到二人身边,伸手就想去接君宸渊,结果那真真是伸手就要被砍,刚抬手他就感觉自个连骨髓里都透着寒。 这人不愧是能服侍两代帝王的大太一监,神色一点未变的很自然着垂下了手,顺便的借袖子为挡拽住了白公公。 第1053话 我能 “王爷,皇上情况如何?可是大好?” 这都能扶着走出来了,还废个什么话? 还有啊,你俩能不能别只一脸着急的在旁看着,搭把手不行吗? 祈宝儿的眼睛一向会说话,福白俩公公又都是会看眼色的,一看就看懂了祈宝儿的意思。 只是··· 他们更怕皇上啊!! 白公公一脸焦急的一拍脑门,“哎哟奴婢这记性,药还在小厨房呢,奴婢可得去亲自盯着。” 说完也不管旁人怎么想,抹脚就开溜。 正想用这招却慢了一步的福公公:“……” “呵呵。”祈宝儿无语的撇了眼张嘴想说啥的老福同志,懒得和他们再费劲演戏,扶着君宸渊就朝寝殿走去。 君宸渊这货对她有啥心思她要是现在还不知道那也白活这些年了。 祈宝儿说不上来自个给君宸渊是个什么想法,说爱那肯定没有,但喜欢多少有点,至少着这人在她心目中是占着一定地位的,要不她也不会听到他出事就爷奶都‘扔’城外的赶进宫。 福公公默默的鼓捣着双腿紧紧跟上,先一步进殿将龙床整理出来,又知趣的眨个眼就消失不见。 祈宝儿将人给扶到床一上坐到,瞅着这人坐下后还一副没骨头一样的要往她这边倒,没好气的拿手撑住那狗头,“你够了啊。” 君宸渊也知道自个这一路的装相小姑娘早已心里门儿清,可这一路的软香在怀已经将他心中的某个桎梏彻底被打破了般,他不再准备继续在她面前做那正人君子的帝王。 坐正了身子,却是伸手抓住了小姑娘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柔夷,还顺势捏了捏嫩滑的小禸掌。 “不够,我恨不得将你变小能时刻揣在怀里。” 这露一骨的话,还有这灼热的眼神,一下就把祈宝儿这个感情白痴给整不会了。 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一人好几秒,才嘟喃了句:“是不是男一人都会说这种话啊?” 就连平素里那么冷然的一个人,竟然说起情一话来一点儿不比那些所谓文人要差。 君宸渊差点笑出声,手上动作依旧,面目却是一板一眼像是在讨论国事一般认真的回答道:“那要看人,这天下除了你,我不会对其它任何人说这样的话。” 禸瓜子被某人捏得有些痒痒,祈宝儿使了使力示意对方放手。 君宸渊倒是没再孟一浪,虽然很是不舍,可他怕事得其反的惊了小姑娘再没了后续,也就顺应着松了手。 不过还是执着的看着她,“我立你为后好不好?” 祈宝儿:“……” 这,这么突然的吗? 很吓人好不好? 随便换个女子,不管是真是假,这时都应会羞羞哒哒的,反对也罢顺应也好,总是要表现出女儿家的矜持来,省得被人看轻以为是恨嫁,或是以为冲着身份而来。 然,咱的祈宝儿她一直都和【寻常人】没啥关系,一点看不出羞意只是眨巴着大眼睛问: “哪有立后这么随便的?再说了,我现在又是掌着无影军和镇南军的贤王,又是兵部尚书,你信不信,你要真将立我为后的圣旨一下达,所有的老臣都会站出来反对。” 君宸渊:“……” 这丫头可真是会坏气氛。 可不得不说,小姑娘说的话也着实不虚。 小姑娘手里握着的东西太多太多,如果她是男子,如果换个疑心病重的帝王,小姑娘早已是帝王的眼中钉禸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的 若是立她为后,在众人的眼中便等于她手里所握着的这些全归到了他这帝王的手里,那些老臣又岂会心平气和的看着? 哪怕他们知晓阻拦不住,可要闹出个啥在婚前令小姑娘闹心也着实不美。 不过··· 君宸渊心中悬了许久的巨石今儿总算是能安然落下,小姑娘能说这话,不等于变相的承认对他也有意?! 这就足够了,至于其它,那便该是他要解决的事。 这般想,他也是这般和祈宝儿说:“老臣们不是问题,你所顾忌的那些都交给我。” 祈宝儿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后退了几步坐到圆凳上,手肘怼圆桌支着下巴一副沉思状。 见状,君宸渊也没去扰她,而是起身去屏风后更衣。 君宸渊不是不能不问祈宝儿意愿的一个圣旨就立后,可他从来都不愿去强一迫他的小姑娘,现今这已经是最后的一哆嗦,他就更不会自毁长城。 祈宝儿倒是也没纠结多久,等君宸渊换了身便服出来,她指了指圆桌对面的圆凳,板着小脸却是一点看不出严肃只能看出软萌的一副谈判架式。 君宸渊忍着笑乖乖的过去坐下,还甚是有些‘福公公’的给祈宝儿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先喝杯水再说。” 祈宝儿:“……” 好吧,她真渴了,先喝水。 小姑娘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水,再难保持住刚才那严肃架式,君宸渊看着只感觉心都软成了滩水,眼底的柔情只差点便能溢出来。 只是这丫是真能忍,在祈宝儿喝完水抬起头,他就跟个机器体内有个开关一样的立马又恢复成了祈宝儿所熟悉的沉稳帝王,再看不出一丝其多余的情绪来。 这样的君宸渊才是祈宝儿所熟悉,面对着这样的君宸渊她才会感觉更自在。 心里早转了无数圈的话也就很自然的月兑口而出:“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一生要嫁人的事,我是修灵者,我的寿命会长于普通人。 若是嫁人生子,没有感情的姻缘我并不喜欢也不会去承受,这点我爷奶和爹娘都不会强迫我。 可如果有了感情,都说夫妻数十载,但在我这,数十载不过只是很短的时间。” 君宸渊没有打断她,只沉默的看着她静静听着。 这变相鼓励的态度让祈宝儿越说越顺,“终是要分别的独留我一个人痛苦几百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又何必要开始呢? 如果分别于我来说不痛不痒,又何必要开始呢?” 两个又何必要开始,让君宸渊算是彻底明白了小姑娘心中真正的顾虑。 和什么家世什么老臣什么朝廷稳固都没任何关系,单纯的只是小姑娘因为必将到来的孤寂自个不愿。 君宸渊轻笑出声,但手握住小姑娘置于圆桌上的小手,“别人不能,我能。” 瞧瞧,多合适,就是天生一对! 第1054话 边关出事 情一情一爱一爱这些可能真不适合一个帝王和一个在兵部当尚书的实权王爷。 俩在寝殿内还没待一会儿呢,一份边关急报就递到了君宸渊的手上。 么事呢? 这事儿说来和祈宝儿还能扯上点关系。 斯兰国那位二王子,哦不,现在应该叫他王了,这货在半个月前又恁死了另一个王子后彻底的没了对手,很丝滑的登基为王。 这位新上位的斯兰王又又搞事情了。 可能是觉得祈家军那不好攻打,这丫与领国孟塔尔国驻守在边关的四皇子勾一结,竟在七天前突然朝我镇西军发起了进攻。 镇西军倒是还稳得住,没向朝廷求助,就是将此事飞鹰急报给了皇上。 祈宝儿看过急报又将其还给了君宸渊,一言难尽道:“可算是打起来了。” 祈宝儿之所以有这样的吐槽,实在是孟塔尔国的大军,准确的说是那位四皇子,忒不要脸,是个正常人都会想给他几个大比兜。 急报是镇西将军亲手所书,急报上说了孟塔尔国和斯兰国向我国开战的真正原因。 不是抢地盘,也不是抢老百姓的钱财粮食,而是冲着整个大西方边关驻/军之地都在种的土豆和地瓜。 是的,就是冲着这俩瞅着似乎和战一争扯不上关系的农作物。 生气归生气,但其实冷静下来去想,倒是也不难理解···个屁哦。 在麒麟国的西面靠近边关就已经是到处沙漠或是戈壁,再往西和北继续延伸的孟塔尔国和斯兰国的地理环境那是可想而知。 但这两国也不是说真完全身在沙漠中和戈壁中,人要生存肯定需要水,能成为一个国就指定不是只有几人几百人或是上千人的事,水源自然不会太小才能保障老百姓的正常生存。 有水源就会有树有林,就能种植。 但是吧,这两个国一家的土质不好农作物产量低这问题也着实是一直存在着。 以前他们都是用着钱财或是特产矿产这些向周围有粮的国一家采买或是交换,地广物博的麒麟国就是他们最大的卖家。 这次的事之所以闹到这么大,说来事情的源头还真不算是什么大事,至少上升不到国与国之间要凎起来的地步。 斯兰王在观战大王子的军一队和祈家军对打时有特别去注意过祈家军的粮草供应,这一注意,便被他发现了祈家军的主食竟然不是大米和面粉,而是不知道是啥玩艺儿的大小疙瘩。 派了人去偷了几个回来尝试了下,发现这是个好东西,味道甘甜,软腻可口,还贼顶饿。 祈家军有教周围村里的百姓一块种土豆和地瓜,斯兰王不是个傻子,他自个是不会去和祈家军正面对上的,于是将目光转向了那些有种这俩作物的村子。 村民们见识少防备心弱,且这俩作物已经在周围的村子里早不是啥新奇到值得保守啥种植秘密的东西,斯兰王的人装扮成路过的穷苦人没费多少功夫就将村民的话给套了去。 能在沙地里种植,还亩产可高达四五千斤!!! 斯兰王听到这消息差点没疯。 如果他们斯兰国能得到此作物,那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斯兰国的百姓将不再挨饿,意味着斯兰国将不再因粮食而受制于其它国一家;尤其是麒麟国,几乎年年都要掏去斯兰国一半的国库。 斯兰王倒不是说不想向麒麟国买这俩作物的种子,而是知道要想买这种变相等于是让斯兰国从此都没了后顾之忧,让麒麟国从此再挣不到斯兰国在粮食方面的钱财的宝贝,他们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小。 甚至代价有可能是他所承受不起的,毕竟斯兰国刚内/战结束,内部损耗不是一点两点,再掏不出多少钱财来了。 换句话说,就是斯兰国现在已经很穷,斯兰王心里明白他买不起这俩作物的种子。 至于说偷,他更是不敢。 斯兰国现在自个是千穿百孔,他除非是想灭国,否则哪敢再去惹兵/力加大的麒麟国? 正好巧了,孟塔尔国的四皇子受其它皇子的排挤被硬是挤到了边关成了个守关将军,且其它的皇子们就是想将他长留在边关,所以四皇子到了边关后的多年里大军的军饷都从来没给足过。 边关驻军竟然有被生生饿死的,你敢信? 可孟塔尔国就出现了这相当于是在自毁长城的事。 孟塔尔国的四皇子乌特勒为粮食那是愁了多年,这丫一来没办法了,二来也着实是脸皮厚的无赖;麒麟国与孟塔尔国边境地区附近的村子,就没一个没有被乌特勒手下的大军打/劫过。 都是一小队一小队装成土/匪翻山越岭的过来,抢了就跑。 两国间之所以没因这事打起来,只是因为对方从来没真正的伤了人命。 这也是乌特勒聪明的地方,只要没发生伤人性命的事,没当场抓住他的士兵,麒麟国一个如此大国,就不好无故向孟塔尔国发兵。 所以乌特勒的大军在镇西军的眼中就跟臭虫一样,它不伤人但恶心人。 朝廷对孟塔尔国的态度,就是膈应,贼膈应那种。 可也正如乌特勒所谋算的那般,拿他们没有办法,乌特勒的兵在逃跑这点几乎是点满了技能。 “斯兰王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斯兰国缺粮,可没有乌特勒那么缺。 想要白得到种子,斯兰王 但这人特贼,是喜欢那种永远只在背后搞动作的小人。 他不会做派使者上门这种将自己给暴一露出来的事,而是使了法子将麒麟国有这俩种高产作物的消息传到了乌特勒的耳中。 乌特勒派人去查证又正好看到镇西军连大冬天的都在开荒,再一打听,镇西军原来都已经收过一茬了,亩产量的确是高得惊人。 自个能拥有谁乐意一直当土匪的被人叫老鼠? 而且,如果他的手里有了这么高产量的作物的话,等种个几年攒下大量的粮食,就是带兵/攻回京城复仇,再拿下王位,都不再是梦。 可乌特勒和斯兰王同样面对一个问题,穷,买不起种子。 那就抢吧,反正又不是没有抢过,这可是他们的强项。 差别就是以前只抢麒麟国百姓的,这回咱要抢他们军中的东西。 好在种植的地方没有大军驻守,只要跑得够快,种子就能到手。 第1055话 三郞遇险(一) 乌特勒和镇西军打交道多年,互相间那套路都早已是熟得不能再熟。 可也正因为太熟了,乌特勒用着习惯的看法去看镇西军,没曾想镇西军从祈家军那弄来这俩作物本能代表就不小,镇西军自个也还将这俩作物当成宝贝,就怕有人盯上他们的宝贝,所以明面上种植的地方没什么人在,但其实无时无刻都有士兵在巡逻。 这也是镇西军太过熟悉乌特勒,就防着他知道这俩作物的存在后会过来抢呢。 这不,乌特勒亲自带着几百人想去抢粮种,就撞进了镇西军的包围圈中。 难得的两一军脸对脸撞上,乌特勒这个主将还在场,这要不想法子的逮住他,那镇西军就是傻。 可那乌特勒能和镇西军对了这么多年两军都没真正的打起来,其也不是个没本事的。 结果就是,乌特勒重伤,被属下拼了命的保着逃回了孟搭尔国。 这是双方都见了血的真正一战。 乌特勒受伤严重,传闻其一直处在昏迷中。 孟搭尔国的人甭管男女性子都冲,是真正‘你啾啥,啾你咋的’后就能打起来的国一家。 自个的主将被镇西军重伤,底下的将士们忍不住了,又没了乌特勒管着,孟搭尔国大军,算是正式的向我西关发起了进攻。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双方现在已经打得如火如茶着,不过依镇西将军的来信来看,镇西军还挺游刃有余。 唯一烦恼的就是,乌特勒手下的兵逃跑技术实在是太厉害,一块跑吧镇西军追不上人家,林子里穿吧人又比镇西军要更精通林间的逃跑技术。 最那什么的是,乌特勒的兵脸皮特厚,一旦有处弱势的苗头他们立马就撤,让镇西军这仗打得那叫一个难受。 想畅畅快快面对面一决高下的机会都没。 祈老头:“……” 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乖乖,你爹他们碰不到这个乌特勒的兵吧?” 祈宝儿知道她爷在担心什么,失笑回话:“离着说来也不算很远,路程上十来天就能到;不过孟搭尔国与浅阳关【祈家军所驻守主关隘】中间是隔着座大沙漠的,那座沙漠地势有些特殊,一般人进去都很难能再走出来,乌特勒的大军绝对不敢去穿那个沙漠。” 而要想绕过沙漠到浅阳关,要么是必须要穿过镇西军的驻地,要么就是得从斯兰国穿过。 祈老头听明白了孙女的意思,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他对儿子就像个后爹,可好歹也是自个的骨血,总是盼着其好的。 没了担忧,就有了一块侃大山的兴致,祈老头抓了把生边剥边问:“乖乖,镇西军那边和乌特勒的大军打起来了,你们兵部是不是又得忙起来?” 祈宝儿接过她爷递过来的生仁嚼着,默了会儿才说道:“暂时应该还惊动不到兵部来,吕尚书已经在回京,欠了西边三大军的军饷也已在陆续的往西边运,镇西军的粮草暂时不会出问题。” 祈老头对朝中的这些事不懂,他也知趣的从来不多问,有时与孙女闲谈扯到朝廷大事他还会避嫌般的立马转开话题,比如现在。 话题已经牵扯到了户部的尚书和军饷这些,祈老头脑袋瓜子中的警报立响,但瞅着却是很自然的说道: “那就好,这快过年了,爷就担心你又得离京;说到西边,也不晓得三郞这会儿到哪了? 对了,乖乖,你二婶今儿传信过来,说是你二叔想回趟老家,爷寻思着,咱们有两年没回老家过年了,咱备点东西让你二叔带回去给乡里人咋样?” 祈宝儿:“……” 她爷这话拐的,她还以为她爷会说‘咱们有两年没回老家过年了,今年咱回去一趟咋样’呢。 “我觉得挺好,爷做主就好。” 有时小老头和小老太俩的坚持祈宝儿有些不理解,就比如说这备年礼给乡亲们吧,他们是绝对不会动用王府内的银子,只会掏自个的私房。 不过对于小老头和小老太的有些坚持祈宝儿也从来不会以‘我为你好’或是‘我孝顺你’的这些理由来擅自的去改变,谁还没个自己的想法不是。 要都按着另一人的想法去做去思,那还活俩人做甚,一个就够了。 祈老头显然早有准备,放下生拍了拍手上的灰,从袖中掏出个单子递给了孙女,“这是爷例的单子,乖乖你帮爷瞅瞅还有没有要添置的。” 祈宝儿很自然的接过和她爷商讨了起来。 爷啊,只送锦布是不是差了点? 不差不差,都地头里做活的人,穿着绫罗绸缎那像个什么? 那人家也有成亲或是办其它喜事时需要体面呀。 也是哦,要不每家添一匹。 成,这条加上。 爷哦,这堂只捐书是不是少了点,咱要不要笔墨纸也送一些?反正灼友他们那边都有,咱自己人买便宜。 这爷给忘了,添上添上。 爷孙俩讨论得那叫一个认真,不细听他们在说什么的话,还以为在商谈什么国一家大事呢。 而此刻那位只被他亲爷随意的提了一嘴的三郞,却是陷入了离京后的 运送犒赏大军碰到了土/匪。 整个麒麟国本就偏北,十一月的京城就已经不是冷而是冻,越发往西北方向去自然是越发的冷。 除了温度越来越低外,大军行进还有另一大难题,就是路难走。 这个难走可不仅仅只是道路不平,而是雪。 雪要是下得大,人走过去都一步一个窟窿,就更甭提车马行进了;雪要是小些,马车轮碾过后路会变得泥泞湿滑。 无论是哪种,都造成了运送犒赏大军行进的速度比正常的行进速度至少要慢了一半。 而这个缓慢的时间差,就给了他们沿途路上的土/匪们得到消息并且做好拦截准备的时间。 昨儿晚上又是大雪封路的一晚,天寒地冻又视线受阻,就算身在大山中并不安全,三郞也只能下令寻了个背风的地方驻扎休息。 可无奈一晚过去雪却是一点没见小,反而颇有些越下越大的架式。 三郞和京都城防营荣副将相商后,决定还是继续前行,毕竟他俩都不傻,晓得如果再施下去,这沿途路上的风险只会越来越大。 第1056话 三郞遇险(二) 可就在大军正准备启程时,突然的从四周的雪地里窜出来一伙人,嗷嗷叫着将大军与犒赏都给团团围住。 是真窜,就好像这些人原先一直躲在雪下,这会儿才突然的破雪而出;因为雪面上在他们没冲出来前并无任何有人或动物躲在下面的痕迹。 说来此次祈宝儿和吕轻何磨嘴皮子后讨来的东西是真不少,吃喝穿用那是都有,她自个又凑了些,是足足给准备了百辆马车。 你说这都不用说护送的大军了,就只把这百辆马车给围住那都得不少人,可见这伙土/匪人数的庞大。 但是这伙人你要说他们是土/匪,似乎又并不太像,没有土/匪那嚣张的举着家伙什的‘此路是我开’,而是就‘嗷’‘嗷’这样叫着,还全像是没脸见人般的低垂着头。 且从他们的穿着上来看,就一个字···惨! 荣副将原本抽出一半的配刀在看清对面土/匪的真实情况后都又插/了回去,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我的那个天,这都是哪来的难民?” 他手肘怼了怼旁边的三郞,为防扰乱军心,压着声道:“有没感觉这些人很怪异?贤王爷有没给你带啥保命的东西?” 说他们像难民,在这般寒冷的天里,那一个个身上就没几个是穿着衣的,不是衣服一层层套着打着哆嗦晃悠着朝他们踉跄过来,就是索性的站在原地抖着在那里嗷嗷几声。 哪怕是有穿衣的明显是这伙人头子的几个,身上的衣也是补丁垒补丁,看过去一点也不暖和。 事实应也是如此,因为这几个同样也在寒风中直打哆嗦。 你说就这样的土/匪,讲句实在话,都不用将士们自个动手,就这么站着和对方只要对持个半个时左右,我方稳赢。 可就这怪异的一直低垂着头朝他们这边嗷嗷叫着挪,再寻思寻思他们冲出雪面前雪面上的无痕··· 三郞同样的绷紧了神经,与荣副将对视了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凝重。 这事不对,太不对劲了。 一士兵厉声喝道:“站住,我们这是运送军饷的队伍,有斩杀劫路者之权,你们若再靠近,可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最前方的一个中年男子脚步顿住,抬起头朝着吼话的士兵看来。 这一抬头终于让荣副将和和他站一块的三郞看清他的脸,俩人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个寒气。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哦。 只见中年男子瘦得已经是皮包着骨的脸上像是树根一样的布满了青紫色的一条条或粗或细的血管,或更准确的说,这人的脸上如果不是还有着属于人类的五官在,看过去真的跟树皮几乎一模一样。 “这···” 不只是荣副将和三郞俩被中年男子吓到,同样瞧清了他模样的士兵们也皆是吓得汗毛倒竖,吼话的那位靠着中年男子最近,也是受到惊吓最直观的一位,已经惊恐的在连连倒退。 对方如果是个正常人,哪样是举着刀朝他们砍来他们都不惧;可这明显就已经和正常人扯不上关系了好吧?! 中年男子似乎被士兵的反应给逗乐了,那树皮般的脸上咧出一个堪称为恐怖片本片的笑容,“嗷嗷~” 荣副将也是经历战场无数的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但刚刚平复的心被这一声‘嗷嗷’又给吊了起来。 他再次用手肘怼了怼三郞,“他说啥?” 三郞:“……” 你问我我问谁? 心里虽然这样嘀咕,不过三郞还是认真的去回忆他一妹和大哥曾经和他讲过的一些带灵异色彩的记忆。 在场的人中估计也就三郞一个没有被眼前的这些‘土一匪’给吓到,倒不是他多大胆什么,而是一看到这些行动怪异叫声也非正常的人,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光顾着找记忆去了,一时没顾得上害怕。 那些人已经越靠越近,将士们虽胆颤心惊但本能的都举起了武一器,眼见着双方有一个直接的碰撞。 这时三郞可算是想了起来,整张脸都惊恐到变异的大吼:“撤,大家快撤,千万别碰到这些人,也别被他们抓伤。” 边吼,他已经边一手拽住荣副将一手拽住另一边的士兵迅速朝后退去。 四周都已被怪异人群包围着,退也同样会撞上怪人,好在三郞能当上千户是靠着真本事,也万幸这些怪人的行动非常迟缓,三郞便是左右手各拎一人左闪右躲着迅速的就窜出了那些怪人圈。 出了圈后,将荣副将两人朝雪地上随便一丢,他又闪身窜进了怪人堆中,没会儿继续拎着俩士兵出来。 说时慢但三郞的行动却是不慢,都拎出了十好几人也不过只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好几个被拎出来的士兵只感觉前一刻刚听到祈千户的命令,下一秒人已经被丢在了雪地里。 荣副将的反应也不慢,他不明白三郞为何突然如此惊恐的连犒赏都不要的下令撤退,可在这个时候已不容得他多做其它想法,本能的跃起也跟着赶紧冲进怪人堆中去救人。 是的,救人。 三郞此刻的行为给荣副将的感觉,他就是在争分夺秒的救人,情愿大批物资都不要的争分夺秒救人。 荣副将也不好叫其它人帮着救人,他没忽视刚才三郞吼的那句‘别碰到这些人,别被这些人抓伤’的话。 这次护送犒赏的将士全是他们京都城防营的兵,自个手底下的人自个心疼,他身为京都城防营里的副将,自是珍惜自个手底下将士们的性命。 好在将士们反应都不慢,虽然都和荣副将一样的不明白三郞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令行禁止是为兵者的本能;再说了,自个的命自个珍惜不是。 似乎只个眨眼的功夫,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中。 将士们瞅着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的在那些怪人中左右躲避着穿梭,那些怪人是真不愧一个怪字,一有将士靠近他们,就嗷嗷叫着伸出双手抓向他们。 也是这时候他们才有些明白祈千户为什么提醒不要被抓伤,那一双双像是枯树般的手,那如枯树的双手上又长又黑的指甲,这要是真被抓到···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绝对没好事。 救个大命哦,这都啥玩艺儿啊!!! 没听说运送个犒赏会这么可怕啊!!!! 第1057话 堪称神迹 “跑~” 等所有将士们都出了怪人圈后,随着荣副将的一声‘跑’,那场面就更怪了。 他们可是因为昨夜雪太大才停在这休整的,这会儿雪又是越下越大,地面上那积的雪早已经一脚踩下去能陷到膝盖还要往上一点,这也是造成怪人行动迟缓的原因之一。 而能让怪人行动变慢的积雪,自然的也对将士们有影响。 所以,这会儿如果从空中朝下俯视的话,就是这么个局面:一群身穿着将士服的人上半身做着跑的动作,却是踉踉跄跄的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蹒跚的往前;而就在他们后方不远处的地方,另一群衣裳破烂嗷嗷叫的怪人朝前伸着爪子同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追着。 瞅着都潜他们急。 这要是来个急脾气的看到,估计都会忍不住下去帮一把。 荣副将迈着沉重的步伐张嘴白雾一块出来的问:“祈千户,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没问为什么要逃这蠢话,瞅到那不正常的指甲是个人都晓得那些人有危险。 三郞半拽半拖着一个崴了脚的士兵,“我没见过这种人,就猜的。” 都竖起耳朵来听的大家伙:“……” 能靠谱点不? 好在三郞没真一点不靠谱,他捂了捂脖子上的围巾继续说道:“你们也晓得我妹,,就是贤王爷,她会一些寻常人不会的本事。” “抓鬼除魔这些我妹也精通,经常会去处理些你们可能听都没听过但很凶险的事。” 这事儿荣副将还真知道,他没亲眼见过但听说过,还就是他的上一京都城防营副将告诉他的,京中曾经出过好几起灵异鬼怪的事连城外的道家和佛家出手都没办法,最后还是贤王爷亲自出面才灭的灭、封的封。 他猜道:“是贤王爷也碰到这后面这种东西?!” 三郞点了点头,“我妹遇到过很多不是人的东西,除了鬼怪之外,还有活一死一人,药人这种;咱们后面那些,就跟我妹告诉我的活一死一人和药人很像。” 要不是现在跑得费劲,荣副将舍不得浪费了一点点力气,他都恨不得反手怼这货一下。 忍了忍,再瞅着对方左右手都在帮人的走得比他还费劲,还是将脾气给压了下去的好声好气问道:“那什么活一死一人和药人,咱们该怎么对付?不能杀吗?” 他们是兵哎,搁这逃跑像个什么话? 说出去都丢人。 三郞:“还真不能杀,我妹特意提醒过我,我妹说无论是活一死一人还是药人它们身上的血都是有毒的,甚至碰到就会被传一染上,要么没救要么也会变成活一死一人。” “嘶~”荣副将倒抽了口寒气。 周围都在竖着耳朵听的将士们也是一阵的后怕。 要不是有祈千户喊他们跑,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正常的反应那一准是冲上去凎。 粘到血就会变成和怪人一样,再想想那些爪子,估计被那黑爪子抓到也是一样的后果。 我凎,真真是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荣副将瞧后瞅了眼,看着还在穷追不舍的怪人人他是愁得脸都黑了,回头时顺手拽住一旁踉跄要摔倒的士兵,“别腿软,被追上可没人能救你们。” 又扬了声大喊道:“左右互相都注意点,别掉队了。” 接着继续问对于他们此刻来说已经是希望的三郞,“咱们就这么一直跑能行不?” 活一死一人啊,这名儿听着就令他感觉不安。 三郞也头大着,无奈看着荣副将压了声的尽量别让太多人听到,“如果咱们后面真是活一死一人或是药人,我妹说过这两种它们都不知道累的。” 荣副将:“……” 也就是,他们现在这费劲吧啦的跑只是在跑一个寂寞是吗? 就在这时,一道破风声传来,荣副将神色一凝,‘有暗器’仨字差点月兑口而出。 好在眼神还算不错的先看到一个身穿无影军军服的蒙面人站在了祈千户的身边。 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人竟似乎一点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他踩在雪地上那积雪仅仅只没过他的脚面。 来人是无影军副将之一巫勉,也是此次奉命前往西北办差顺利护送下三郞他们的主负责人。 这种只是顺便的暗中护送,只要三郞他们没遇到涉及生命危险的事,他们都绝不可能出来,因为到了西北之后他们所要办的事原就是不便于现身那种。 所以刚才在三郞他们面对那些怪人时无影军们一个都没出现,如果一群瞅着就没战斗力的难民这些人都对付不了的需要他们出面,那索性也甭往西北去了,打道回京找娘去吧。 看清了那些人有怪他们同样没露面,走得那么慢,如果这都逃不开,还是回京吧。。 直到三郞说到活一死一人和药人,还有这俩种人都不会累后,巫勉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原先也同三郞一样的对这两种怪人都听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 三郞认得巫勉,一见到他脸上终于露出了急色来,“巫副将,赶紧将这里的事传信给你们王爷,后面的东西一般人解决不了。” 巫勉边缓步走着边平淡的瞅了他一眼,那眼神明就差明晃晃的写着:‘还用你说?’ 他将他们此行中唯一的宝贝速度神人都派出去送信了。 大约一个时后,一身朝服的祈宝儿就已出现在了三郞等人的面前。 所以说,神人之所以被世俗所追捧敬重它并不是没有道理。 三郞他们都已经走了几天了,人家一个来回就一个时左右。 祈宝儿没有和三郞他们多费话,甚至是理都没理他们,到了之后刚站定抬手间就拔起了瞅过去至少上百的怪人。 是真拔起来那种,眼见着那些还嗷嗷叫着张牙舞爪的怪人们窜出雪地飞腾而起,然后悬在半空中就像是自燃一样的全身起火燃烧起来。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火是两层,里面一层竟然是黑色的,外面一层赤红当中又泛着些许的白。 两种看着都不是一般的火。 更更神奇的是,人被大火灼烧却是一滴液体都没有落下,那双层火及为可怕,只几息时间一个刚才还嗷嗷叫着的怪人连个粉末都没有留下。 不知何时早已在雪地里跑得快要力竭却依着求生本能依旧在往前挪的将士们都已停下,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 第1058话 有问题 追了大家将近三个时的怪人,贤王爷用了仅不到二十分钟就让他们一个不剩。 除了寒风带着飘雪呼呼的从耳边刮过之外,几千人的世界里竟然一个人声都没。 好一会儿后,才突然传来‘哎哟’的痛叫声,一个士兵实在是力竭的倒到了雪地上,整个人都襄入雪中一半还头朝下的整张脸都埋进了雪里。 周围的士兵们赶紧去救他,可都是又在雪地里逃了将近三个时还心惊胆颤着,这会儿还能站着都已经是体质好了,所以这救人的场面就很是显得手忙脚乱费劲巴啦。 他们这一动静也可算是把大家都从震惊呆滞中唤回了神,危险解除顿时那累劲就上来了,‘哎哟’声一片的全倒下,就剩荣副将和三郞俩还能强撑着朝祈宝儿方向‘挪’过来。 眼前这一幕让祈宝儿看得是眉心直跳,她索性移开视线的扫视了眼周围,不得不说,这些人运气那是真的挺背。 来的路上她已经注意到了这些人被埋伏的地方,毕竟那犒赏祈家军的百辆马车的物资都还停着呢。 那是一处山坳的地势,选在那样的地方挡风雪的确不错,就是如果遇到伏击,那也是个绝佳的伏击地点。 不过这倒也怪不得他们选错地方,没办法,出了山坳地外面可就是片大平原,总不能让将士们在平原上过夜。 像他们这样运送着大量物资的队伍,自然是能少带点自个的东西就尽量少带的减轻负担,所以帐篷一般都是带着单层的那种,搭时方便,收起来也不怎么占地方。 这种帐篷,小风小雨的能挡挡,像昨晚和今天的这种大雪寒风,其可以说是除了能挡住天上的月亮外就没甚作用了。 谁的兵谁自个心疼不是。 而眼前这些人呢,现在就处在出山坳后的雪地平原中。 也就是说,他们在逃出了活一死一人包围圈后,就一直在一片平原的雪地上和那些不会累的东西耗体力。 更惨的是,他们在这雪地平原中倒是和活一死一人赛跑了挺久,可就这儿往山坳方向看去,还能看到那边的山峰。 “妹,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你可就再见不到你哥了。”三哥‘挪’到离祈宝儿不远处就瘫坐到了雪地里。 荣副将早已经‘挪’不过来了,已经瘫在了半道直喘着粗气的话都已经说不出来。 祈宝儿收回看着山坳方向的视线,脚步轻移蹲到她哥面前,“你们是自己往这平原上跑?” 这问题··· 三郞喘一息都顿了下,累得已经混沌的脑子勉强的去回忆几个时之前的事。 祈宝儿也不催他,只默默的等着。 好一会儿后,三郞才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当时我们已经整队准备出发,我和荣副将已经是在山坳口的位置,那些怪人出现后,我察觉有异的叫大家撤退,脑子没多想的就是往山坳外面跑。” 应该算是他们自己往平原上跑,,,吧? 本来很确定的事儿,被他一妹这么一问,三郞又不敢确定了。 祈宝儿点了点头没有一点要为三郞解惑的意思,又站了起来凝眉看向了远方。 三郞所说的并不难理解,这应该是属于为将者的本能,山坳地在兵法上来说它就是个绝佳的伏击地,被伏击一方自然的 但去结一合活一死一人的特性来说,祈宝儿不得不怀疑三郞他们是不是被人引导着往平原方向跑,为的就是要不知疲倦的活一死一人生生的耗死这些将士们。 可,为什么呢? 对方图的是什么? 冲的是犒赏而来? 还是冲着三郞或是荣副将? 再或是京城城防营? 她又转头问一旁早已没了一开始的悠闲样儿,现在状态看上去也不比三郞要好多少的巫勉,“你们除了那些活一死一人外,可还有发现其它人?” 巫勉虽也狼狈但状态还好,至少着回答祈宝儿问题语气还是比较正常的,“末将无能,并未发现有其它活人在。” 他明白王爷的意思,是问他们有没有发现指使者或是在背后指挥那些活一死一人的人。 无奈的是,他们在方圆十几公里内都查找过了,一个活人没有。 视觉上的太过冲击会让人忽视一些本不应该忽视的问题,就比如说那些突然出现的活一死一人。 他们其实都是只会动的尸体,若是大家细心,一开始在他们出现时就能发现他们的怪异。 没有呼吸,身上无热源,躲在雪地里竟然衣服一点没湿,等等等等。 但因为这些活一死一人出现的太突兀,且数量庞大到惊人,不只是三郞和荣副将一时没去注意这些,就是隐在暗处的巫勉一开始也只注意到眼睛所看到的人数。 也就让他们错过了最初那些活一死一人朝大军包围过去时的那段时间,出了山坳是平原,可山坳的两侧和他们来时的方向那都是森林,且其中好些都是要几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大树。 活一死一人肢体僵硬,双腿挪动都不是很灵活,爬树那就更是不可能,哪怕他们力气要比寻常的活人大,可那些大树他们也撞不到。 换句话说,就是将士们原本是可以爬到树上暂时躲避活一死一人,等待救援;可三郞他们却是非常自然的,连他们自个都没发现有异样的被活一死一人给在雪地里追了三个时的时间。 如果不是暗中有巫勉在,他们最终的结果就只有一个——力竭后成为活一死一人的一份子。 将士们费劲力气跑到这用了三个时,可物资啥的还在山坳里呢,他们自个的伙食也一样,一个个还是得费劲巴拉的爬起来再回去。 好在还有上百无影军在,将他们的干粮取了过来先垫垫肚子。 至于热水什么的,忍忍吧,回到山坳再说。 百年难得一遇这般好运气的碰到活一死一人大军,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大军往回走的路上,祈宝儿终于想起个她刚才忽视掉的问题,“伤亡如何?” 荣副将和三郞俩都默了。 这反应,看来还是有伤亡在。 没看到伤者也没看到尸/体,她原来以为这些人运气好的都躲过了一劫呢。 第1059话 命河 回去的路上,祈宝儿亲眼见到了那些因跑得慢而被活一死一人给或是当场残害或是受了伤拖着拖着就撑不住的尸/体。 那种受了伤被人救走却是半道撑不住的还算万幸,至少着部分还保留了个全尸;而那些没有逃脱的,不是只剩下了残肢,就是仅能在一堆血迹中看到些布片。 大队伍原本被救的劫后余生的庆幸气氛已经消失,在他们遇到 那些活一死一人,它们还食/一人。 荣副将悲愤的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已经对将士们下了封口严令的他不好自个去打破严令,所以靠近了祈宝儿后只敢用极为小的声音说话。 “王爷,末将觉得,此事应不是单纯冲着我们这些人来的。” “嗯?说说。” 没与祈宝儿接触过的荣副将本来就对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祈宝儿本能的畏惧,再看到她刚才那手神乎奇迹的能力,那更是畏惧中加了恐惧。 人便是如此,对超乎于正常的力量在羡慕与敬仰的同时,更多的其实是害怕。 所以他哪怕壮起了胆子过来说话,人依旧还是战战兢兢着,很是有种祈宝儿要是有一点生气迹象他就会跪下请罪的架式,膝盖就一直没直溜过。 祈宝儿现在这一副好说话的样儿,传递给了荣副将丢丢的勇气,别的不看,这丫立马把膝盖给站直了,说话声也没再抖得像是在弹琴。 荣副将和祈宝儿分析了他刚越想越不对的一点,就是他们这次护送犒赏去西北祈家军那并不是早就是朝廷计划内的事,是临时决定且匆匆出发的;祈宝儿向皇上讨的匆忙,命人往西北送也是想赶在过年前送到的匆忙。 这完全是一个临时的任务,如果对方是冲着他们来的,除非对方的大本营就在这附近,否则那么多的活一死一人,单说弄到这里埋伏好,那也是需要不少时间。 荣副将对活一死一人这些别的不懂,但有一点在刚才逃的路上他是观察着分明,活一死一人并非伤到人后被伤的人就会跟着一块变成活一死一人,那些被伤到的士兵都是跟中了巨毒一样的没撑住一会儿便口吐黑血而亡。 所以,他基本肯定活一死一人也并不是随便就能一大群一大群,估计背后的人弄出个活一死一人来也是要费些功夫。 他没忘记刚才无影军的那位副将向贤王爷汇报时说周围并没有发现其它人在。 那是不是可以猜测,那些活一死一人并非是有人就在这附近造出来的,而是从远处被人带到这里面。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的活一死一人如果是从远处带到此地来埋伏人,赶的话中途中又岂能不被发现? 麒麟国国土辽阔,也就造成了许多相对遍远些的地方会有传递个紧急消息进京却得要个一年半载,结果黄菜都凉了的事儿。 因此,在启明帝下任帝王时,下的 也就是说,只要有地方发现了这伙活一死一人,这般不正常的玩艺儿肯定会引来官一府的注意,飞信京中也是肯定。 可,据他所知,京中似乎并未收到任何这方面的消息,否则贤王爷不会让自己的亲哥哥跟着他们这个队伍一块回西北。 也就是说,那些活一死一人是被悄悄的带到这里。 这里还在茇州地界内,除非茇州的官一府与活一死一人背后的人有勾一结而欺上瞒下,否则这么大数量的活一死一人队伍,要想躲过官一府的视线,那可不是朝一兮的事。 祈宝儿没有赞同他的话,但也没有反驳,只是面色平静的往前走。 她这反应,自是更鼓励了荣副将,说话也更顺溜了。 他鼓了鼓勇气,喉头滚动了下继续道:“王爷,据末将所知,年过后户部有一笔修河银子要运往西北。” 荣副将能知道这事儿并不是因为他有啥关系,而是这事早已在朝中不是秘密,朝堂上为这笔银子都已经吵过了不只一架。 西北是个水源少沙漠化多的地方,不过西北有条类似于祈宝儿前世那世界黄河那样的一条从南一直穿过西又通向北的大河。 那条河被西北人称之为‘命河’。 西北沙地多,命河在西北所过的地方许多都是沙地,这也是造成了在沙多的地方的下游的河水是水中裹着沙,河水经过缓流的位置便会让水中的沙沉淀下来而堆积了河滩,甚至是堵塞了河道而造成两岸发生水患。 这时候的人没有啥治水的法子,除了两岸有百姓居住的位置修建河堤,每年都会安排百姓到上游去清理河道外,就没其它手段了。 可很明显光是这样绝对不行,就说去年,西北的一个叫晖州的地方就突然的遭遇了巨大洪流,不仅是靠近命河的村落遭了难,连主城晖城都被淹了大半。 此事自是惊动了朝堂。 然后就有得吵了,工部建议将河堤延伸,户部站出来说莫得钱钱,好些老臣也觉得没必要搞得这么大,年轻臣子觉得为了未来咱还是得挤点银子出来。。 总之就是各有各的想法和充足的理由,足吵了有小半年这事儿才算有了结果。 算是双方都赢了,河堤延伸,但也要在国库所能承受之内。 祈宝儿不懂修河这些,她个兵部尚书也不适合掺合进这里面来,再加上她懒,所以对这事儿知道的并不详细,只知道从年过后开始,朝廷就会开始大力整顿命河,保两岸百姓。 但她再不懂也晓得这事儿不是一朝一兮能做成的事,是一个长期战,需要的银两那数目是一般人想象都不敢去想象的。 荣副将所说的明年初的那笔银子,不过是朝廷将要运往西北修河道和建河堤的 怎么说呢,不甘她事,所以没多去关注,祈宝儿也就没对这里头的事多费心思,现在被荣副将一提醒··· 看到贤王爷脸色开始凝重,荣副将心中松了口气,他不是吃饱了撑着拿命来多事,委实是此事干系重大,他即是已猜到,如果不说出,将来若修河银子真出了事,他这辈子良心都会不安。 更何况,他的兵又岂能白死? 第1060话 御书房 不把事儿往大了去说,要是贤王爷不重视咋办? 对于一个兵部尚书来说,想来一支几千人的大军只死了十几个应是不会放在眼里【并不】。 这就纯纯是荣副将多余担忧了,如果他们是路遇土/匪打/劫祈宝儿那指定是不会亲自来管,可出现的是活一死一人,这往重了说,有可能就是关乎着天下苍生的大事儿,她又怎么可能轻飘飘的过去?! “此事本王知晓了,你带兵先去整顿。” “是。” 目的达到,荣副将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的离开。 等荣副将走远,三郞蔫蔫的走了过来,眼神飘呼着都不敢往亲妹的身上瞅。 “妹,哥是不是很没用?” 祈宝儿:“???” 这问题问的,“碰到活一死一人不跑你还能做啥?” 这话一点没安慰到三郞,反而让他更蔫巴了,整个人全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黑色丧气,“可跑了却差点全军覆没。” 他已经想明白了,他们遇到活一死一人时的地势其实完全是可以全躲到树上的。 如果不是他喊了跑,现在可能就会死了这么多人。 十好几个呢,能收到完整尸/体却是仅有三人,那还是大家看到了怪人食一人后将他们特意藏到了雪下的结果。 瞅着她三哥那欠样儿,祈宝儿一时很是怀疑自个的眼光。 她一直都觉得她三哥在西北待了那么多年已经长大,虽然还是不够成熟吧,可好歹已经经历了不少的战事见过红,心性上好歹不像小时候一样的总是在不该柔软的时候柔软,就比如当初一家子逃难半道他竟然把饼子分给难民这事儿。 现在看来,她爷说的果然没错,她三哥还是欠教训,缺少社会的毒打。 撇了他一眼后便不再理会,抬手将刚刚到达的十二叫过来,“你跟着他们,到达了西北后再回去。” “是。” 三郞看到妹在交待事情便不好再说什么,只他一妹显然也不准备再继续的听他无病呻吟,交待了十二一句后便消失了身影。 三郞:“……” 不是,妹啊,哥还有话要说。 都快到京城的祈宝儿表示,说个屁哦说,她是他一妹又不是他一娘,自个慢慢成长去吧。。 “什么?” 郑相惊得跟屁屁下被扎了针一样的整个弹跳了起来,“活,,,活一死一人?又出现活一死一人了?” 他惊恐的看向龙案后的帝王,又转头看向正站在那拍着大氅上的积雪的祈宝儿,声音不自觉间已经带上了颤。 “贤王爷,此事可是真?”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击碎他的期望,“我这才刚从茇州回来呢,一千两百整的活一死一人。方圆附近我已查过,并无身负大业障之人。” 她说得保守,其实已经用神识将整个苃州都扫视过。 郑相听得明白她的意思,并不是说苃州里没有可疑的人,而是制造出那些活一死一人的人并不在苃州内。 郑相听得明白,君宸渊自也明折,这事儿他听到同样是惊诧,不过是郑相跳起来比他快了步,让他好歹借机稳住的保住了帝王威严。 这会儿冷静了下来,立刻招来麟卫头领,“速去茇州查明此事。” 默了默又交待了声:“查到可疑之处不可擅自行动,若遇活一死一人,更不可直接与它们对上。” 活一死一人他接触过,知道其可怕;麟卫每一个培养起来都不容易,可不能随便的折在这里面。 这交待可把那全身都包在黑布里的头领给感动的,眼都红了,“是。” 领命后立刻消失,所带的气流都带着欢悦气息。 祈宝儿震惊:“!!!” 再看郑相,好家伙,这丫也是一脸‘我跟对了主子’。 祈宝儿不得不说,君宸渊这丫的御下是真的有一套。 不过此刻不是嘀咕这些的时候,祈宝儿将荣副将猜测的事提了出来。 郑相听后沉凝了片刻道:“修整【命河】所需要的银两数目庞大到一般人压根就没法想象,单说明年初这笔,便是足足五百万两银子,有人惦记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能造出活一死一人的人,想来其背后势力必是不小,只为打一劫一次似乎···” 五百万两说来对一般人那绝对是有着天大的吸引力,讲句那啥的话,五百万两都能养得起四大‘镇’关军中的其中一支呢,就是造一反都是暂时足够的。 可事儿得从全面看,就如他刚才所说,能造出活一死一人的人,或是他背后的人,其实力那已经不是只用一个大军去微量的。 当年明面上是宣王,其实背地里是朱雀国他们之所以能在盈州造下那么大的孽,根本原因说句大不敬的话,是先帝对宣王的仁慈。 麒麟国对拥有封地的人一向是只有享受封地税赋的权利,却并无管理封地的权利。 如果不是先帝放任宣王,宣王压根就没有那机会将盈州握在手里,也就没了后来连先帝都不知晓盈州内真实情况的局面。 让宣王能在盈州内为所欲为,给了其充足的自由想造出了那些活一死一人出来。 给皇上留下了如此大的隐患。 想到这,郑相对先帝心里是颇有怨言的。 郑相现在很怀疑,现在出现的这些活一死一人和当年在盈州出现的那些应该有关联。 很有可能,其背后的主子就是同一人。 他猜道:“背后之人,会不会又是朱雀?” 祈宝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还用问会不会?铁瓷的事儿,朱雀国的那位凤王把野心就差写在脸上了。” 朱雀原先虽说女子的身份要更高,帝王都是女子,但男子的地位说来也没太低,毕竟朱雀国的女子也没长得五大三粗个个力大无穷,壮劳力依靠的还是男子。 可自从这位凤王开始展露头脚后,朱雀国女子的地位就开始越来越高,短短才十来年的时间过去,现在差不离已经是个女尊国了。 是的,那位凤王在朱雀开始冒头就是在当年盈州出事的差不离时间,所依仗就是活一死一人大军。 凤王原是被朱雀皇所不喜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被朱雀皇给赶到边疆自生自灭,谁都没料到她会突然有一天手里握着那么一支数量庞大的活一死一人大军打入了皇城。 第1061话 严父 可五大国各自的这个‘大’字,也都不是随便叫叫的,那都是各自有着各自庞大的底蕴在。 朱雀皇手里握个朱雀国数十代帝王所传下来的宝贝,又岂是一个凤王靠着一支活一死一人大军就能将她给随意赶下台的? 但凤王手里的活一死一人大军也委实麻烦,看看麒麟国的处理方法就知道,当初的盈州是牺牲的不知道多少将士才将那些怪物给烧毁,而灭了怪物之后盈州的土地还受到了严重影响,至今还有着一大半荒废着;而祈宝儿回来后,再有活一死一人这类出现,那就都是这位上了。 朱雀国神人本就稀少,像祈宝儿这样如开了外挂的那更是没有,朱雀皇与凤王间的争斗靠的主力只有普通的将士们和修了内力的武者。 所以朱雀国的局面,就是朱雀皇和凤王之间谁也没赢谁但也谁也没输谁的僵持着。 又因为僵持的时间过久,凤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在民间的威望越来越高,其甚至是自封封号为凤,还建起了只有女子掌一权的‘小朝廷’。 这就是为什么祈宝儿会说朱雀国的凤王是将野心早已写在了脸上。 郑相挠着下巴一副沉思状,“如果是凤王,那看来朱雀皇要撑不住了。” 说着,他担忧的望向上首的帝王。 君宸渊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一旁的祈宝儿也同样明白。 麒麟国物产太丰富了!! 五大国中麒麟国占地面积最大,所占的又是居中的土地比较肥沃矿产比较多的位置,其它四大国不是土地肥沃但矿产少就是土地不肥有矿,更甚至是地倒是不少可太冷了一年到头都种不出多少粮来。 所以麒麟国的总人口在五大国中是最多的,这人多嘴就多,这才显得麒麟国自个也挺捉襟见肘,但其实麒麟国已经是这整个大陆中算得上是最富有的一个国/家。 连自个亲娘和自家的百姓都能不顾的凤王,一旦在与朱雀皇对持中赢了的话,他们麒麟国,必是她的 这从十几年前麒麟国内就已出现活一死一人这点基本已经可以肯定。 祈宝儿拍雪的手顿住,“要不,我去朱雀走一趟?” “不行。” “不可。” 前面‘不行’是刚才还稳如寿山这会儿已经急得都猛然站起来的帝王,后面的‘不可’是刚冷静下来又差点被她这话给刺激出脑溢血的郑相。 好在郑相注意力都在语不惊人不休的祈宝儿身上,没注意到帝王的失态,他几步窜到祈宝儿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嘣。 “你特嘛的以为自个真是神吗?哪怕就算你真是神仙下凡,这世间也终是有能克制你的东西在,甭管现在发现没发现。” 郑相那叫一个又急又气,脑瓜嘣过后还不解气,说一句话就戳祈宝儿脑门一下。 “要是已经发现的,谁晓得凤王是不是也知道,又是不是早做了准备等你自投罗网?” “要是暂时你自个还没发现,赶巧的在朱雀你就碰到呢,到时连收尸我们都收不回具全乎的。” 祈宝儿:“……” 倒也不至于把她的结局说得这么的惨。 君宸渊早已是心疼得不行,可这次他硬是逼着自己忍住了蠢蠢欲动要冲下去把郑相踹飞的脚。 他的小姑娘有时太过任性,而他对他的小姑娘又总是没法做到真正的拒绝,现在有郑相训着,也许,小姑娘能收回刚才那让他恨不灭了朱雀的心思。 郑相明着是在训,但话中的关切祈宝儿也听得出来,就是吧··· 祈宝儿这一辈子太顺了,天道宠,爷奶宠,爹娘疼,先帝捧着,君宸渊这个皇上也纵着。 虽说她能得到这些顺遂和她自身的实力和曾经的付出有关,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也养成了她性子比较自我,做决定时很少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身为修灵者奉天命守一方天地,祈宝儿身在麒麟,其实在天道的眼中,她早已是被摆在了麒麟国守护神的这位置上,这点祈宝儿自个心中也本能的就知晓。 所以在提到朱雀有可能会用活一死一人大军来危害麒麟国时,这已经不是普通人与普通人间的战争,身为守护者的祈宝儿,真就是那种特自然的觉得这时应该她上/了。 而又比较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她说出那句‘我去朱雀国走一趟’的话虽是问句,可用的却是通知的语气,也就是她心里已经这么决定了,不需要别人来同意或是不同意。 没想到却是遭来郑相这一通如严父般的暴躁输出。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当面训责过的祈宝儿一时整个人都懵了圈,偏郑相的本意是在真切的关心祈宝儿,感知能力超强的祈宝儿能感受到郑相那都已经失了文雅的‘恶语’下浓浓的担忧和急切,让她气都气不起来。 郑相才不管她是不是已经懵了,收了手背着爪继续:“你以为你就在咱们麒麟国出名?我告诉你,你是在五大国都早已经赫赫有名了?” “哪个大国不是眼巴巴的等着你上门去,能留住你为他们所用是最好,若是不能,便是毁去也不会愿意你再回来。” “贤王爷啊贤王爷,你只看到了各国那些皮毛的东西,哪个大国不是已经历史几千年,所留下来的东西有些是真足可以毁天灭地的你知道吗?” 其它四国的他不知道,可他们自个麒麟国,整个京城的地底下就藏着个超级巨大的自毁阵法,一旦启动,整个京城便将不复存在,且还会牵动龙脉。 人心都是不足的,管它祖宗留了啥规矩什么下来,五大国间至今没有战事那都不过是因为互相间在制约平衡着,靠的从来不是老祖宗们留下的那几句话几条约定。 互相制约了几千年的五大国,因为麒麟国出了位神人贤王这个平衡已经隐隐被打破,他们不定是自个想对麒麟国不利,光一个怕麒麟国会对他们不利就已经足够让五大国间原本和平的气氛紧张起来。 在这时,谁是那四大国最想除去的人,这点还要用脑子去想吗? 郑相恨铁不成钢的又戳了戳祈宝儿额头,“我一直以为你是你们老祈家最聪明的一个,现在我才明白,你原来也是个憨的。” 第1062话 救个大命 祈宝儿木着眼看着郑相,“我没说一定去啊,这不问问嘛。” 本来郑相被她的眼神瞅得有点心虚,毕竟不是自个的闺女,又地位比自己高,他这毫不留情的还是当着帝王的面不给贤王爷面子的一通训斥,似乎好像不得罪人都是不可能的事。 可一听到祈宝儿这明显犯了错还在狡辩的话,他就跟面对着自家任性的小儿子一样,那火噌的又上来了。 “你刚才那语气是问问的意思?我也是当了十几年官的人,这点还是听得出来的。” 瞅着郑相虎目瞪圆大有一副要训她个天荒地老的架式,祈宝儿连忙告饶,“郑相,郑相,我错了,真错了,我绝口不再提要去朱雀的话。” 见郑相眉心又拧了起来,她忙改口道:“不是不提,我想都不想。” 成不了? 怕了您了。 可她是退了一步,郑相却是一点不敢信她,主要是这妮子以前做的事很难让他相信她的这份保证。 还是君宸渊死死压住了眼底的笑意来到他们旁边,“郑相放心,今后朕会盯紧了贤王。” 郑相:“……” 您来凑啥子热闹哦,这世上要说到谁最纵着贤王,可是非您莫属。 但臣子哪个敢不给皇上面子?! 郑相心里再不相信皇上,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去驳他的颜面,自是表现出松了口气的放过了祈宝儿。 只是心里更加坚定的提醒自己,从今儿起,他可得盯紧了贤王这小妮子。 祈宝儿感激的看了眼君宸渊,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把某腹黑的男一人看得眼底的笑意是越发见浓。 瞧,坏人都是郑相在做,到最后他出来和个稀泥,结果达到了他自个满意的结果,今后还多了理由和心上人见面,小姑娘对他还感激得不要不要的。 完美! 君宸渊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后没再继续让小姑娘下不来台的反而不美,转而又与郑相谈起了活一死一人的事。 郑相是个一心为了朝廷为了百姓的好官,谈到正事他立马就会将私事先摆到一边,自不会再去揪着祈宝儿不放的专心和皇上一块分析起来。 祈宝儿默默呼出口浊气,原来严父这么的可怕!!! 三人都不是太揪于小事不放的人,没会儿三人便摊开了舆图围着一阵的嘀嘀咕咕。 御书房这一国权/利的最中心之地,说在这里面随意的几句话就能引来全国动荡那是一点不为过。 三人的嘀嘀咕咕,似乎只个转眼间,整个茇州的局势就跟六七十年代一样,那是草木皆兵。 街道上四处都是衙役和不知从哪抽调来的士兵在巡逻,一遇到可疑人员便是先抓走再说。 家家户户往上全都得祖宗查个三代,像那种三代之内是外地迁户进来的,便会被归到可疑人员之例中,二话不说先上封条不许进出,查明没问题你才能得自由。 总之就是,走在茇州的街上,明明人来人往却是寂静一片,来往的百姓间互相没有一个会与其它人打招呼,走路也是行色匆匆。 祈宝儿:“这招有用吗?” 一身教书先生打扮的郑相很是自信的挑了挑眉:“你把那‘吗’去掉,指定有用。” “你想想,那些东西埋伏在茇州境内,不管原先是不是在茇州境内弄出来的,茇州境内都肯定有人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甚至它们能那么无声无息的出现,是茇州境内的人做的手脚。” 能动这么大手脚的人,要么有/权要么有钱。 这两种人吧,他们都是即贪一心却又怕死。 现在朝廷来了这么一出严查,人只要做了恶就必会心虚,一心虚在这情况下自是会害怕,这一害怕,,,还怕他们不露出马脚来?! 郑相看祈宝儿脸色不对,以为她是对茇州百姓受到这无妄之灾的怜惜,想了想还是劝解道: “咱们此次阵仗着实大,也着实劳民伤财,但在与那些东西的危害相比,只能先委屈委屈茇州的百姓。” 祈宝儿疑惑看向他,“若是能抓住的背后的人,别说是茇州戒严,就是旁边的四大州都一块戒严也是应当的。” 活一死一人的危害,对方好在这次是埋伏在半道上疑似是冲着朝廷的银子去的,如果是冲着百姓,那么几千的活一死一人若是半夜三更的涌进城来,分分钟就能将一座城给变成死城。 这就是本来来查活一死一人背后之人是郑相负责祈宝儿却要跟来的原因,就怕对方手里还有活一死一人在,被逼急了会冲着百姓出手。 虽说活一死一人不容易造出来,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祈宝儿指了指前方不远处路边的一个小食铺,“好难得还有食铺开着,咱们去吃口热乎的。” 郑相误会了祈宝儿有点窘,祈宝儿主动给了台阶下他自然没二话的接着,“好像是家面食铺子。” 的确是家面食铺子,灶台上汤在咕噜咕噜滚着,食铺老板却是坐在桌旁支着下巴脑袋瓜子在那一点一点,食铺内除了老板外就再没另一活人。 不过在祈宝儿的眼中,这铺子内那叫个热闹的,本就只两张桌子的四面全满满当当的坐满了各式各样的飘,连面铺老板都是坐在一个肥胖的女子飘身上。 面铺内除了坐着的这些飘外,屋顶吊着,墙壁挂着,走道上站着,总之你想走进去压根就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儿。 祈宝儿拽住迈步要往里走的郑相,抬手在他眼前抹了一把。 郑相:“嘶,我,,,天!!!!” 啥情况这是? 阿飘开会? 郑相的这反应,让里面本就好奇这俩进冲着这面铺进来的飘们确认了他能看到大家。 一个疑似众飘头头的红衣男飘飘了出来,飘到半道也不晓得啥子情况的突然眼珠子啵的掉了出来,那红衣男飘好像挺习惯自个的眼珠子有自己的想法,伸手接住又啵一声给按了回去。 眼睁睁目睹这一幕的郑相:“……” 他此刻真的太讨厌自己有个强大的心脏,要是能嘎一声抽过去那该多好。 “贤,贤王啊,这些,这些,这些····” 救个大命啊,他是阳间的相国,不管阴间的事啊! “你是在报复我是不是?” 报复我在御书房那训了你一顿。 第1063话 满食铺的飘 祈宝儿:她还真不是故意在吓郑相。 她的确是早发现了这间食铺阴气重,但现在的整个茇城在他们这种修灵修道修佛者们的眼中都是一个集阴之地,也就让食铺里浓郁的阴气看过去并不是很明显。 祈宝儿讪笑了声,“郑叔,你这不是要查案嘛,有谁敌前的能比这些飘多?” 况且,有她在镇着,飘们也不敢说假话,多完美。 她绝不会告诉郑相她竟然在自个的专业领域也会有失误。 郑相还真信了她的扯,深吸了口气壮了壮胆后,板起脸又面向食铺内,“我你个¥#@%¥*%……(” 好家伙,刚才还离着他有几米开外的那眼珠子自个硬给啵进眼框的飘,竟然不知道啥时就怼在他的面前,郑相这一脸一转过去,正正好的和那飘来了个几乎无缝的脸对脸。 整个一弹跳起来,郑相在这一刻发挥出了他超过了年纪的灵活力,竟是一蹦就蹦到了祈宝儿的背上,那是死紧死紧的搂住祈宝儿的脖子。 “让他走远点,王爷,算我救你了,让他走远点。” 本能着捞住他两条小腿的祈宝儿:“……” 你说,这让她以后在朝堂上还怎么看那个永远都像是运筹帷幄的郑相? 不说是郑相吓到,红衣男子飘都被郑相这一惊一咋的给吓了一跳,俩有自个想法的眼珠子又‘啵’的跳了出来,他再次迅速接住给按了回去。 “王爷?” 红衣男子飘没忽视郑相话里的内容,眼珠子不会动但不影响他动脑瓜子,整个身子脖子以下纹丝不动只动脑袋的转了整一百八十度,惨白的木讷一看就和活字没关系的脸对向了祈宝儿。 红衣男子飘原先应有一米七多的样儿,这会儿脚离地差有十来公分这样,凑一凑瞧着得有一米八多,祈宝儿那一米六的小矮个,郑相跳在她背上正好高出一个头,好家伙,又平视了。 郑相:“……!!!”我,,,凎。 一国之相要面子,这回也没几近于无缝的脸粘脸,又有前面一招虽是惊吓但也给了心里准备的时间,郑相这回倒是没再尖叫出声,就是搂着祈宝儿脖子那原本快要勒死她的手擘又紧了不少,换个正常人这会儿估计已经在翻白眼。 祈宝儿也不刺激郑相了,拍了拍他在自个脖子上的手示意他要点脸,边回对红衣男子飘的话,“不才当朝贤王,如假包换。” 话落,她放出些威压又即刻收回。 红衣男子原本就惨白的脸上倒是也再白不了,不过在祈宝儿放出威压时,他那只是阴气所积的身一体整个都跟卡片一样的虚了一下。 不只是他这样,整个食铺中的飘都是如此,有些弱的甚至连完全的人样都保持不住,已经变成了人形的雾气一团。 原本就安静的食铺内,在这么个短短的交锋后更是寂静一片,只是无论原本是看好戏还是幸灾乐祸或是目光裹着恶的那些飘们,现在已经全都像是被欺一凌的小可怜一样。 跑又不敢跑,全都往食铺里面躲的大半的飘都身子好一部分全塞进了墙里,也就几个实力稍强些的飘又惊恐又警惕的紧紧盯着祈宝儿。 郑相:“……!!!” 这都什么发展? 祈宝儿放出威压时顾念着他年纪不小还已经吓到的故意绕开了他,所以他并不知道祈宝儿做了什么。 在他看来,就是祈宝儿承认了她是贤王之后,食铺内的飘便吓得灵魂都不稳的还连逃都不敢逃的只敢躲。 原来,贤王爷在阴间的威严这么牛瓣! 他决定了,他得抱大腿。 人就这样,能吓自个的东西弱,自个这胆子便就起来了,郑相也是如此。 阿飘们竟然这么怕贤王,那跟着贤王爷在一块的他还怕个甚哦! 马上支堎了起来,腿也不软腰也不酸,从祈宝儿背上跃下双腿在地上蹦跶了下缓解了酥麻感后,又再次成了那个永远都运筹帷幄的郑相。 轻咳了声,将红衣男子飘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虽然对方那死鱼般全是白的眼珠子很是吓人,可这次郑相至少着思绪没再受到影响。 他扫视了眼食铺内的众飘,目光掠过那些形态各异的飘时他依旧还是感觉极为不适,视线迅速收回再次定在红衣男子飘身上。 算了,还是看这个吧,起码着这个瞅着是个完整的人。 “茇城的鬼都在这了?” 其实郑相也不算是猜错,祈宝儿在阴界的传言不比在阳界的少,且比阳界传的是更夸张更可以,这也是为什么食铺内的飘们明明个个都怕成辣副样子却一个都没敢逃的原因。 阴界中对祈宝儿传言最广的一个就是:若是落到祈大师的手里,她问话你诚实回答,还有可能得善缘的入地府去投胎;可若是逃,等待你的就只有灰灰湮灭这一条路。 这传言是从祈宝儿四岁时在盈州关岬隘与鬼王那一战而传出去的,据说那鬼王被才仅仅四岁的祈大师没用任何其它手段,全凭着一拳一脚的给揍散的。 四岁就能只凭着拳脚把鬼王给打散的祈大师,你说现在都十几年过去了,谁又晓得她是不是能一拳就一个鬼帝哦。 夸不夸张不重要,总之祈宝儿大师这个人,在阴界那早已是众飘公认的绝不能得罪的。 郑相也着实是得了便利的红衣男子飘对与祈宝儿同行的他不敢不回答,“并没有。” 然后,就没了。 等了半天下文的郑相:“……” 这飘真是没眼力见,他成为飘不会就是因为太过耿直吧? “你们为何都聚在此地?” 嗐,这问题后面的一只剩下半拉脑袋的大妈飘就表示她有话说了,心中怨气太重,太她都一时的忘了对祈宝儿的惧怕,飘到前面来推开红衣男子飘冲着郑相就声泪惧下的诉起冤来。 原来,大妈飘正是这间食铺老板的娘子,生前姓林。 食铺本是林娘子飘娘家的产业,其父只生了她这么个独女,所以不是嫁女而是招了在他家食铺里做了快十年的小二进门当女婿。 林父林母去逝后,林娘子的丈夫就以林娘子一直都没能生育为由纳了门妾进门。 只是吧,在那妾进门之后,林娘子的身子就开始越来越差,没多久便只能卧床不起的养着。 第1064话 向飘听打消息 那时林娘子已经怀疑是她丈夫和那小妾在谋她家财产的害她,可无奈怀疑已经没用,她连床都起不来,压根没地方可诉。 直到有一天她丈夫和小妾俩竟是带了个已经有六七岁大的男孩回来,她才知道原来他们俩早已经私一通在了一起,并且都生了个这么大的孩子。 也许是回光返照,林娘子突然间的身上涌起了股力气,冲到厨房抓起菜刀就要和他们一家三口同归于尽。 可一来她那力气就是一时股那么一股,二来对方人数多,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了,成飘了的林娘子只剩下半拉脑袋。 另一半据她自己所说,被她那白眼狼丈夫给丢去喂了狗。 “岂有是理。” 郑相怒得直拍案而起,“茇城的官一府是做什么吃的,这等恶人怎么现今还能活得好好的?” 他这反应,立马被脑子明显就不是太好用的大妈飘给归到了自己人里,只剩单边的眼睛眼泪湾湾的感激又期盼的看着他,“贵人啊!” 红衣男子飘木着脸一把将她拽起丢到后面同样是红衣的女子飘手里,“看好她。” 祈宝儿这时已经悠然自得的坐到了面铺内。 红衣男子飘交待完红衣女子飘后,没去理在他眼中不具威胁也同样不具备任何帮助的郑相,而是飘到祈宝儿的桌前不远处恭敬的站着。 他按着阴界的叫法称呼着:“祈大师,小鬼猜想,您来茇城应是来查那些突然出现的活一死一人吧?” 活一死一人三个字,让郑相眉心一拧,但他也没在这时不知趣的上前打断他们的对话。 祈宝儿:“你们知道那些活一死一人?” 红衣男子飘点头,他指了指缩成了一堆的飘后说道:“他们都没见过,只小鬼一鬼见过。” 郑相:这还是个仗义飘。 祈宝儿不置可否,只道:“说说所当时的所见。” 红衣男子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有些不甘心,但他不敢违背祈大师的话,连个不满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的娓娓道来。 以前祈宝儿教她大哥时有提过,飘们所生存的空间是有局限性的,在哪死亡的飘一般就只能在哪活动,除非某些执念过深或是得了机缘的才有机会离开。 红衣男子飘就是得了机缘那类,他有幸得到过一个在地府里当使者的鬼王的亲睐,送给过他一个能在他离开死亡之地后保住阴气不散的珠子。 红衣男子飘便常常会借此珠子的能力来帮着茇城里的飘们寄些家书啥的挣点外卖。 的是,他就是这么的没有追求。 他没有借着那宝贝想着成帝成王,而是当了一个快递员。 大妈飘有冤无处伸,以及当初会被害都不是因为她孤苦伶仃,人家也是有亲戚的,只是不在茇城,他们一小家是从茇州的隔壁州沃州迁过来的,亲戚都在沃州。 大妈飘的丈夫在外太会做戏,大妈飘又被他和小妾俩给下了药做出了久病的样子来,所以大妈飘突然去逝并没引来他们附近邻居的怀疑,都只以为他是真的如大妈飘丈夫所说的那样是病逝的。 大妈飘生前脑子就不机灵,虽含着怨气成了飘,可那实力吧,连让仇人做个恶梦都不行。 还是有其它飘瞅着她实在是可怜,给了介绍了快递【红衣男子】飘,教她托快递飘给沃州那边的亲戚传个消息,由亲戚过来帮着报官,也许还能请官/府帮伸个冤。 于是,在九月十七那天夜里,快递飘去帮大妈飘送快递的途中,就那么赶巧的在沃州与茇州相隔着的那片从林群山中,见到了一群活一死一人大军正从沃州方向往茇州方向走。 九月的天还没冷,自不会有大雪封山这种事,所以那些活一死一人在林间穿梭时除了行动上要不如正常人灵活外,并没有其它太大的阻碍。 飘们对活人的事好奇看戏的有,但会去关注会去在意的并不多,毕竟都已经是俩世界的人/飘。 所以快递飘当时瞅到时也就只好奇的多看了几眼,便没再往心上去的该做啥做啥。 之后,他就也将此事给抛到了脑后。 一直到前几天茇城突然的开始戒严,还是他当飘这百来年来从未见过的严,让快递飘又想到了九月时见过的那群活一死一人飘。 想来除了那些东西外,没其它会让朝廷突然这么的紧张。 而他们这些飘这会儿会聚在这的原因,那全是因为大妈飘。 快递飘的传信方式自然离不开飘的方式,一般就是托梦,如果有些飘能力强些能弄来信物,他倒也不是不能帮着送个信物。 可大妈飘明显不是那能弄来信物的飘,所以快递飘到了大妈飘的老家后就只能给她所提供的几个她觉得信任的亲属托梦。 你说一个陌生人跑人亲戚的梦里,虽说说的内容是事关他们亲戚的事,可是个正常人在碰到这种情况下都是先会存疑一下不是。 沃州那边的林家人就是如此,烧香拜佛着终于在一道观里得了准话知道真是林娘子托了人帮托的梦,赶紧着就往茇城赶。 可这中间,已经耗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茇州的知州和茇城的知府都不是傻冒,他们只是还没确定所以没往上报,其实已经在怀疑活一死一人是从沃州那边进入的茇州。 这不赶了巧了,从沃城过来又正好碰到茇城开始戒严的林家人算是撞在了木仓口上。 人官一府压根不听你解释,先逮起来再说。 于是,本来是想过来帮林娘子向官一府伸冤的林家人,话都没机会说呢,就先进了官一府的大牢里。 快递飘在茇城的阴界还是非常有关系的,他接的林娘子飘这单还是包了售后的,可是有托着其它飘帮盯着城门注意林家人是否入城。 这不,那头林家人入狱,这头快递飘就收到了消息。 在准备去给林娘子飘报信的途中,又碰到了刚去报了个仇哼着歌出来曾经给林娘子飘出主意的那个红衣女子飘,对方一听到这事儿说是和她也算有关系,也跟了上来。 快递飘是帮送快递着和其它飘多少都能扯上点交情,可红衣女子飘不同,她才是茇城阴界的老大。 所以她这一跟来,后面就溜了一窜的飘跟着一块。 第1065话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郑相:“所以,事情原委其实你并不知?” 快递飘对他这明显听着就带轻视的话有些不满,但仔细一寻思,人家还真没说错,他是真不知。 这时突然响起道空灵的女声:“他不知,我知。” 是那红衣女子飘。 很得很是清秀,就是成了飘给人总死气沉沉的感觉,还因业障缠身寻常人一靠近就会有种特别不舒适感。 红衣女子飘似乎也知道这些,她并不靠近大家,离着都有几米外的也不在意祈宝儿和郑相俩有没有注意她,继续的说着: “我知道那些活一死一人是谁弄来的。” 原来,红衣女子飘生前名丽娘,是茇城内百多年前的 丽娘是别人特意培养出来的瘦一马,长得不是绝色,但很懂讨男子的喜欢,被送给华家主后一度很得华家主的宠。 妾室得宠自就碍了正妻的眼,数不清的眼药和陷害之下,再加上华家主能庞一个妾自然就能庞另一个,渐渐的华家主便不再踏足丽娘的院子。 据丽娘自个所说,她们这种被专门培养出来的瘦一马对后宅内院的这些斗争本就擅长,因为如果防人如果害人那都是基础课,如果不是她自个愿意,华夫人压根就害不到她一分一毫。 不过是她自个不愿过以一色一侍一人的日子,原以为华家这么大一个大家族,她不得宠后只要安安分分的,应是不会容不下一个妾室。 可偏就是容不下。 华家主的朋友知晓了华家主府上有一从南方那边专门培养过的瘦马,曾经华家主宠爱丽娘时他们不好提,现在华家主不在意了,一个个便起了心思。 这世间,对于许多的男子而言,妾室不过就是个玩艺儿,一个玩艺儿而以,还是自个早已并不在意的玩艺儿,送人就送人了。 丽娘经历了什么丽娘不愿说,但也并不影响祈宝儿和郑相都能想象得到,最终丽娘难忍屈一辱与痛苦的满含怨气的穿着一身红衣割了手腕,化做一个厉鬼向曾经那些伤害过的她的人及他们的后人一直在报复着。 便是到现今已经百年多过去了,丽娘还依旧偶尔着跑他们后人的家里去闹一闹,这已经是她生存着的唯一意义。 茇城里公认的丽娘为阴界的老大,倒不是说她实力是茇城里的所有飘中最强的,而是她疯,且是那种毫不在意后果的疯。 就是飘,那平素里行事也都是有一定底线的,最起码着保存自己的能依旧存在这点总是要,否则还当个屁的飘哦,不如下地府投胎去。 所以,对于丽娘这个疯匹到完全不在意自个是不是会灰飞烟灭的家伙,就是实力比她要强的飘都会选择退壁三舍,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省得招来个疯子没完没了。 而丽娘这飘呢,又很是矛盾。 对人狠时,她可以对仇人那些和她毫无关系的后人行不停报复之举,带了一身的业障天空只要起个雷那一准会有丝闪电往她身上劈; 可她平素里也常会帮一些弱小的人或飘,是的,人她也帮,像有的人不孝的,她会一连几夜的投了梦的去吓得对方不得不孝顺,像林娘子飘这样的,她会去提醒对方什么法子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等等等等。 所以在茇城的阴界中,丽娘的声望很高【受她恩慧的飘多】,很是有一呼百应的架式。 这不,丽娘无论想不想知道,茇城内都极少能有事情能瞒过她的耳。 丽娘说:“他们就躲在城东那原来是华家的府邸里,现在外面瞧着是早已经荒废了,可里面靠后的地方都被他们给修整了出来住着不下百人,其中有好些着道士。” 那好些道士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丽娘是疯匹可也不是真平时没事干的就想去妹个死,自然是感知到里面对自己有危险后就不会冒然往里面闯。 况且,这和她又没关系,那里面又没她仇人的后代在。 所以丽娘一直知晓那里不对,但也没去在意过。 直到快递飘那晚回来向她说了活一死一人的事后,丽娘想到了华府里的那些人。 纠结了半天,她还是壮起胆子半夜潜了进去,想瞧瞧活一死一人是否和那里面的人有关。 这一潜,还真被她给潜出了答案来。 里面以前她看到过的道士们都早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十几个普通人在里面似乎在等着什么。 没了危险,丽娘这胆子便也大了,就一直待在那府里待了几天。 就在丽娘怀疑是不是她自个多疑时,在官一府对茇城戒严的头两天的半夜,一个黑衣人进了府里。 丽娘就搁旁边无比清晰的听了那黑衣人和守在府里的一中年男子的谈话。 黑衣人:“计划失败,伏击错了人,惊动到了当朝的贤王爷,主子有令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退出麒麟国。” 中年男子:“怎,,怎么会惊动到贤王爷?” 黑衣人:“废什么话,这不是你该问的,按着主子的命令去做便是;朝廷不动并不代表贤王爷不会动,快将地底下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销毁去,你们不想死的话也快点离开。” “是,是。” 话不多,可话中所透出的内容足够了。 郑相一副果然如此的看向祈宝儿:“贤王爷,看来果然是它国之人所为。” 他本想说‘果然是朱雀凤王所为’,话到嘴边临时改成了它国二字。 他个一国相爷,这没实证的话可是万万不能从他的口中而出。 祈宝儿一副‘我把你看得透透’的瞄了郑相一眼,在把对方看不自在起来前已经移开了视线看向了丽娘。 她问丽娘:“你可知他们所说的地下的东西是什么?” 这问题林娘子表示她能回答,也不晓得她在兴奋什么的挣开丽娘的手蹦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那晚上我也去了,把那些坏人给吓得鬼哭狼嚎的连夜翻墙跑了。” 祈宝儿:“……” 郑相:“……” 所以,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那半拉脑袋还是快点去找回来给按上去吧,她自个说话不费劲,可他们听的人费劲。 好在还是有稳妥的飘在,快递飘又把林娘子给丢到后面,详细的和祈宝儿他们说了当晚的事。 第1066话 华府旧址探查 丽娘听到黑衣人和中年男子的对话后,就知道曾经的华府地底下肯定藏着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否则为何惧怕朝廷和贤王的要快点毁去? 前面说过丽娘这人做事疯,换句话来说,就是她这飘做事完全随心,她没什么善恶观,全凭一个乐不乐意。 华府这个地界对丽娘来说是个万恶之源,她所有的不幸都是在这里发生的,包括她的死,都是在华府里。 她不仅恨华府里的人,也恨这座府邸。 而她恨这座府邸的表现,就是甭管谁入住进了这座府邸中,她就会将那些人当成仇人的行报仇之举。 这也正是为什么华府明明身在茇城如此好的地段中,现今却是成了一座废弃府邸的原因,成了凶宅了嘛。 两年前住进里面的那些人中,如果不是有一群丽娘惹不起的道士在,早特么已经成了一堆的离奇命案了。 所以,丽娘没有什么所谓的忠于朝廷为了百姓啥的想法,她就是单纯的道士们不在现在可以对这些人下手了,之所以等了那么几天,也纯纯只是突然间的好奇心起。 而丽娘在茇城的阴界威望高,她想做啥后面都会有不少的无脑飘跟着她一块去做,这不,那晚华府就来了场百鬼聚一集。 黑衣人都还没离开丽娘已经现了形,两边利爪同时就要向黑衣人和中年男子的心窝子来个对心穿。 只是道士虽离开却是给寻常人留下了保命的东西,丽娘不只没能得手自个还受了伤。 这些飘还得万幸留在华府内的人手里并没多少道士留下的宝贝,又占着数量多,双方都没能伤害到对方,但人的这方明显更心飘那一方,经过了一晚上随便怎么转都能遇到飘后,那些人连他们主子的命令都不听的天还没亮就翻墙逃了。 听到这,郑相面露诧异的看了看丽娘又看向更好说话些的快递飘,“你们,,,都没进华府的地下去看过?” 快递飘比他更诧异的反问:“有什么好看的?” 那华府里可是曾经住过好些连丽娘这个准鬼将都怕的道士,地底下的东西十之八九都是那些道士整出来的东西,那是他们这些实力都不高的飘能碰的吗?! 祈宝儿站了起来,朝着丽娘抱拳道谢,“多谢。” 她这真诚的道谢,倒是把丽娘给整不会了,一时都不知道该回答‘不用谢’还是该尴尬的躲起来做个样子遮下对她来说并不存在的羞? 不过在她这微微纠结的几秒时间里,祈宝儿已经一手拽住了郑相的袖子拎着人一块闪身离开了食铺。 只眨个眼间食铺里的两个人就不见了的众飘:“……” 快递飘同样也被贤王爷这快到连他们这些飘都扑捉不到身影的速度给惊得好半饷没能回神。 还是没了半拉脑袋的林娘子在这群飘中反应是最快的,她看着祈宝儿原先坐着的位置打个结巴问:“丽,丽娘,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这丫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的开始害怕,他们似乎是碰到了了不起的人。 丽娘默了片刻,也飘着跟了上去,“咱们也去看看。” 刚才贤王爷都谢她了,那她这算不算是有功? 她不求贤王爷立马帮她除了身上的所有业障,能削一点也好。 华府的旧址很好找,位在茇城东街尾,但占地面积广到足足占了三份一左右的东街。 就是请了道士和和尚们来府上做法除恶,命案该发生还是会发生,官一府也是无奈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宅子荒废了百多年。 可正如丽娘所说,真正废旧的仅只是外面可以看到的地方,也就是五进大院的前两院是废旧的,从 但祈宝儿关注的不是这些。 在到达华府大门口时,都已经不用她这勉强算是专业人士去感受,而是开了灵眼的郑相都能可见的从华府内朝外涌动着浓郁到焦黑色的黑色雾气。 祈宝儿只开了郑相的灵眼,并没动郑相的嗅觉,所以郑相只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双眼发直。 而祈宝儿却是被那随着黑雾一动涌动而出的腥臭味给熏得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赶紧着闭气。 “这···”这什么鬼地方? 祈宝儿没给郑相继续叨叨的时间,再次拎起他跃过了院墙,两人都脚踏实地后,她交待了句‘跟紧我’便朝里走去。 郑相还是靠谱的,虽然今儿的经历是他此生之最奇,但都没真正的失态过,像尖叫啥的那更是没有。 虽被开了灵眼,可进了院子后对郑相来说便就成了睁眼瞎,对他来说眼前是一片漆黑着比寻常夜晚更甚,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在祈宝儿出声时,他便已经反应过来的伸着声音方向迅速的抓住了祈宝儿身上的大氅,然后跟着走。 “王爷,这些黑雾,是不是就是您师傅所说过的阴气或是怨气?” 小老头【凌云宗宗主】在郑相府居住的那阵子,和郑相的关系不算,俩经常一块吃着酒谈天说地。 酒兴上来,难免的小老头就会说到他自个曾经的事迹,比如抓鬼除魔啥的,也就会提到阴气怨气业障啦这些。 前方传来祈宝儿微微有些闷沉的声音:“嗯,怨气,不下万人的深深怨气。” 郑相这次是真真被震惊到了,倒抽了口寒气拽着祈宝儿大氅的手都有些微微在发颤,“万,,不下万人?” 他的声音在浓浓怨气雾中显得有些飘乎。 祈宝儿脚步微微顿了顿,抬手挥了挥,念了字:“散!” 她的前方浓雾就像是领了‘芝麻开门’令一样在郑相的眼中是神奇得不要不要的朝着两旁退散开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通道的前方黑雾随着祈宝儿的朝前走动而跟着不断一点点朝两旁而散。 这一幕,随便个人看到都会感到惊奇,胆小可能还会感觉到恐惧。 好在郑相不是那胆小也不是那见识浅的,至少着面上是看不出来,只感觉他是松了口气的总算能不再丢人必须得拽住祈宝儿的衣服而行,松了手挺直了背的缓步跟着。 想像的威仪,就是在这阴森的地方,也不能随意的丢失。 他要脸。 第1067话 地下牢房 郑相吊着个胆,懵懵圈圈的一路紧跟着祈宝儿,贤王爷前方的道倒是一直在向她敞开,可问题是,能看清的地方其实并不多,他们现在更像是入了黑水中罩着透明罩子在向前行的二人。 前面能看到的地方有限,后面走过的地方黑雾又会重新合上。 郑相再是胆大稳重,这样的环境中他也委实不敢乱跑。 他只知道七拐八绕八绕七拐着他早已经寻不清方向,等前方的贤王爷终于停下脚步时,他似乎都看到了自个的头顶在冒星星。 “这是入口吗?”郑相看到了就在祈宝儿所站位置前方不远处的假山。 做为一个同样府上园中到处假山环视的郑相,自是知道府中若是有地下世界,入口做在假山这样的地方最是不易被察觉。 因为假山内本就会建出小通道来,只要将入口设计得隐秘些,原就昏暗的假山通道起了个完美的遮掩作用。 事实也如他所猜的,祈宝儿没直接回答,但也是已经回答的问道:“郑叔,这上面你已经看到了,下一面只会更危险,你还要一块下去吗?” 郑相默了默,说真的,要能不去他更愿意离开这到处都黑漆漆给他感觉很不舒服的地方,可··· “去。” 好吧。 祈宝儿掏了几张拆成了三角的符箓过去,“辟邪的,收好,到了下一面若有麻烦,我未必能立刻救你。” 郑相一点没带客气的赶紧接过,宝贝着的藏到怀中,藏好后还慎重再慎重的拍了拍,顿感踏实了不少。 依旧还是祈宝儿在前他在后,两人缓步进了假山道内。 假山道内本就昏暗,就算是祈宝儿掏出拳头大的夜明珠来,那还没两瓦光没驱散黑暗不说,反而让假山道内频添了几分阴森。 好在这俩都不是胆小的。 祈宝儿像是早已知晓入口机关一样,在侧壁摸了片刻后就在一处瞅着与旁边毫无异样的地方一按,伴随着阵阵轰轰响,两人眼前的假山壁朝着下方缓缓的降了下去,露出一个只可通过一人的,朝下的通道。 通道门开始打开,里面便有光线透出来,随着通道门完全打开两人终确定,建这地下室的人,绝对绝对的很富有。 祈宝儿看了看自个手里的夜明珠,又看向面前通道两侧的侧壁上隔着个几米就镶着的夜明珠,瞬间有种自个输了一筹的感觉。 乃乃的,人墙壁上几米就一个的夜明珠,竟然个个都比她手里的这个大。 郑相也是惊得失了态的嘴都差点都寒一夜明珠进去,他虽为相国,可不富啊,贤王爷掏出个那么大的夜明珠他就已经羡慕得不要不要的,竟然还有人将比贤王爷手里那还更大的真拿来当照明? 话说,皇宫里都没敢这般奢侈吧?! 祈宝儿咬牙:“郑叔,等下咱把那些给撬走。” 还在震惊中的郑相顿时就冷静了,赶紧着上前劝道:“王爷,咱们还是先下去看看下面的情况吧。” 他可不敢拦着贤王爷,只盼望地下不管有什么能把贤王爷的注意力给转移了最好。 一个兵部尚书,一个一国相爷,俩发现了宝贝,这哪能说俩合计合计给分了哦。 祈宝儿默默瞅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郑相看得后脊梁都有些发寒,就怕这位突然的犯轴随心所欲,话说到时他是拦还是不拦? 怎么做都不对不是。 好在祈宝儿没再继续揪着那些夜明珠不放,将手中的夜明珠收起来后迈步进了暗道。 郑相嘘了口气赶紧跟上。 闹了这么一出,郑相一时也忘了对这里的惧怕,只顾着紧盯住前面的人影,她只要稍稍靠近墙壁些,郑相就全身都崩了起来的做好了扑过去拦人的准备。 他却不知,前方的祈宝儿眸中尽是窃笑,还故意着偶尔偏移下逗一逗他。 朝下和通道并不长,准确的说,是这里的地下室建得并不算隐闭,就是简单的在假山那一个入口下来,底下也仅只有一层。 两人出了通道后进入的是一个有着四通八达小道的像是地下牢房的地方,朝左朝右都能通行,朝正前方走左右隔个三四米就是一间房,房间和兵部地牢的规格几乎是一毛一样。 这里,显然是关押着什么人的地方。 且,至少准备来时他们准备要关押的人数就不少。 说来也怪,地面上阴气怨气浓郁吓人,可这地下却是干干净净着。 视线上不再受阻,郑相没必要再紧跟在祈宝儿身后,两人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去查看,最后绕了一圈在对面又汇合到一块。 郑相:“我这边有六条道,我走的是最靠里面的一条道,想来应该其它五条道的情况也差不多, 祈宝儿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不过郑相明白她的意思,她那边情况也一样。 草草一算,这地下牢房通道是十二条,那么大约就是有三百八十四间牢房。 郑相停在其中一间牢房外细看过,那间牢房大约在二十平这样,关人的话自是不可能一间二十平的牢房内仅关一人,估计少则几人,多的话塞一塞/塞个二三十人不是问题。 这么一寻思··· 郑相背后冷汗都出来了。 在郑相算数的时间里,祈宝儿已经又走到了另一通道内去查看。 郑相见此,长叹了口气后,也窜进了另一条通道。 大约一刻钟后,两人又再次在入口处汇合,这回先出声的是祈宝儿。 她不知啥时从哪弄了两都有郑相拳头大的梨子,自个拿着一个在啃,看到郑相时很顺手将另一个递了过去。 “这里的情况一眼就能看得明白,这是造出活一死一人的那些人关押人的地方,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制造之地,对方要毁去这里,想来也不过是不想引来官一府的注意。” 私设大牢在麒麟国可是大罪,等同于想造一反,这可是连皇亲贵胄都不敢去触碰的事儿。 所以官府对于私一设大牢的人都是一经发现立刻捉拿,因为不用惧怕其背后是否有人出来保他丫的,谁敢保谁完蛋,这功是妥妥的领。 郑相接过梨子嗷了一口,他正好走了这么多的路口渴了。 嚼巴一口吞了后他才开口道:“难怪那些人被吓了一吓就不管这地下的逃了。” 第1068话 朱雀凤王现 虽说私设牢房是大罪,可那些人做的其它事儿哪件不比私设牢房的这罪要小?! 要说诛九族,能将他们逮住的话,诛个十次八次都是不够的。 郑相又想起了里面那些牢房内的情况,恨恨的咬了口梨子,脸侧青筋都鼓了起来。 再那啥牢房里也都会给丢点芦苇茅草啥的,再差怎么的也得给他们一个能睡觉的地方。 可这里的牢房啥都没有,光突突的地面光突突的墙,除了三面墙壁底下错乱着一头镶在墙内已经生了绣的铁链外,就是牢内下半部分及地上那些他们这些人一瞧就清楚是什么的黑色痕迹。 那是曾经有血或流或溅或滴在地上与墙上所遗留下来的痕迹。 每一间牢房内的情况都差不多。 换句话说,这里曾经说是一个人间炼狱都一点不为过。 祈宝儿已经在往外走,郑相抿了抿唇又再次跟上。 这次他再难保持沉默了,边走边问道:“贤王爷,您说这里以前被关着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们抓来准备制成活一死一人的人?” 祈宝儿走在他的前方,所以郑相并不能看到她的脸,也就没发现她此刻的脸色极为难看,还有着些许的苍白。 但她回答郑相的声音依旧冷静平稳,“是也不是,他们从各地或是买或是抓或是骗了人来关到这,然后不断的折磨他们,活不让他们活着痛快,死就不让他们死。” 这里曾经被关着的人,个个都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渐渐的,他们就会心生怨气,且怨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怨天,怨神明,怨朝廷,怨皇上。” 郑相不是很明白,“他们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为了做出活一死一人。” 祈宝儿软腻腻的声音中含着彻骨的寒,“将人不断的折磨着,让他/她怨气冲天时再杀了他/她,便就会有一个怨灵出现。 立刻将这些怨气冲天的灵魂给封印住,实力强大些的邪修就可以慢慢的将这些灵魂给契约,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怨灵。” “再让怨灵附身到一个个特制的尸一体上,或是更直接的附身到药一人身上,便就是我们所知的会听命于人的活一死一人。” 郑相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这般说来,不是那些人想做多少活一死一人就能做多少?” 祈宝儿隐晦的服了个丹药,翻了个白眼道:“哪可能想做多少做多少?首先怨气大的灵魂都并不好收服,一个不好连那些邪修自个都得倒贴进去;其次,要想成功做出一个药一人也不是容易的事,哪怕是保存一个肢体能相对灵活的尸一体都得费不少功夫。” “何况,要想让怨灵能完美的驱动它们所附身的药一人或是尸体,就得将怨灵和尸体彻底的封印在一起,尸体在怨灵活,尸体灭怨灵同样也灭。” 所以说,活一死一人同样也是对方手里的宝贝疙瘩,不是随意说能遣出来就遣出来的。 就算祈宝儿都已经是用着寻常人能听懂的方式来说,可郑相依旧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有一点他听明白了,就是活一死一人并不是想要多少就能要多少,这就已经足够。 “咦~~” 出了地道郑相就愣住了,外面天‘亮’了。 他刚想问祈宝儿是不是她驱散了这里的阴气怨气,这一转头,借着外面透射进来的光线让他看到了祈宝儿脸上略显了病态的脸色,顿时啥也不用问了。 两人走出假山,尉迟便闪现般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王爷,已通知了茇州知州和茇城知府,二人已带了人等候在府外。” 祈宝儿转头看向郑相。 郑相:“……” “得,我知道,你回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我来。” 与此同时的茇城某客栈某房间内,一个长相艳丽穿着得十分夏天的女子正在噼里啪啦的砸着杯子发怒。 不过长得好看的人,她就是发脾气那也好看。 屋中除了这正发着脾气的女子外,还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俊逸男子。 俊逸男子与女子正隔桌对坐,对女子砸了杯子不够拿起一旁的茶壶继续砸,砸完了茶壶依旧还不解气的又起来砸博古架上的东西这行为可以说是完全的无视,全程都是默默的垂着眸端着杯茶在那细细品着。 直到博古架上半数的东西都成了地上的碎片后,女子似乎这才冷静了些,可转头看到男子的这副态度,她又再度气儿不顺随手在博古架上抓起个东西扬手就想往男子砸去。 只是,手刚扬起来她就已经不舍了,可心里又委实憋气,最终手里的小瓷壶还是被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女子怒瞪着男子气息不均的粗粗/喘着,可看着看着,她眼中的怒气逐渐消失,慢慢的化为了痴迷,“轩郞~。” 女子长得很艳很俏很美,可她的声音,却是如被沙纸给磨过了般粗哑难听。 男子却是似乎没有听到般,依旧如一副画般的细细品着他的茶。 这二人,艳丽女子便是朱雀国赫赫有名的凤王;男子则是朱雀国曾经的战神楚王殿下。 对于这位朱雀国的楚王殿下,其在朱雀的传言可不比祈宝儿要少要弱,且二人经历还很是相似。 人同样是位神人,也是朱雀的 祈宝儿这个麒麟国的贤王美,美得不似真人;楚正轩这个朱雀国的楚王同样很俊,俊得似乎只能在画中才会存在。 朱雀皇能与凤王的活一死一人大军抗衡这么多年,说是朱雀国底蕴深厚不假,但楚王在其中的作用那也是不可忽视。 不过现在看凤王对楚王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凤王对楚王是及为了迷恋,都迷恋到了痴迷病/态的程度。 凤王全身都如没骨头般波浪着走向楚王,在靠近楚王时她眸中一亮,突然的一个猛扑··· 可楚王的动作更快,只一眨眼间,他已经换了位置,坐到了另一侧的椅上。 凤王这一扑,便直接哎哟一声给扑到了楚王刚才坐的椅子上。 然,也不晓得是不是这类的事频繁的凤王和楚王刚才那熟练动作一样的已经习惯,她一点没气馁,而是直接就这般半跪在地上姿势还调整得很是妖娆的扬起纤细嫩白的脖子。 “轩郞~~” 第1069话 吃现场瓜 “我亲娘咧,这是蛇精转世来的吧?” 说话的是祈宝儿的那个不靠谱自封师傅凌华宗宗主凌小老头是也。 凌小老头本是帮【躲避祈宝儿】着护送封印住旱魃的棺椁去上清宗,哪知现今的上清宗早已不是过去那道家 修道中人一块处理吧,,甭看这些修道中人个个都世外高人般,但其实也免不了争名夺利这些,个有个的顾虑。 凌小老头不是那有耐性脾气好的,懒得跟他们这些人搁那耗着,索性的自个抬着那封棺出海回了凌华宗。 他们那边虽各宗间也同样免不了争这争那,可碰到这种事关到天下的能影响天道的大事,哪怕互相间都上升到有仇,这时都抛开来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果然如是,他一回到凌华宗凌霄殿的殿主便找了过来,没会儿是风旼宗、溧水宗等等,各宗宗主皆带着宗中实力强的几人汇聚到了凌华宗。 就是人太多,都宗主级别的,意见总是很难统一,把封棺要封到哪里这一问题你一意义我一提议的是足足吵了仨月还没个结果。 这可把凌小老头给急的,他本来就抠搜,一直没结果出来,这一个个可不就一直都住在凌华宗吃用在凌华宗嘛,哪哪不要玉? 那一个个也是真本事,愣是把算计了徒弟心虚的想躲一段时间的凌小老头给逼得事情一解决,客人都还没走呢,他这个一宗之主先溜得没了影。 山中无岁月,似只是不经意间,凌小老头已经离开了半年多时间,猛不丁的诈一看到迎面而来的师弟,他发现自个还真挺想念的。 哪知道师徒俩久别重逢的还没诉诉师徒情,就听到他们脚丫子底下屋内这么精彩的一出戏。 师傅俩不愧是师傅俩,那叫一个默契,对视都不用了,不约而同的动作几乎是一毛一样的拿开块瓦片扒屋顶。 “你说说你,瞅瞅人家这姑娘家家,长得不如你,年纪也比你老,本事那指定和你是压根没法比,可你去随便拉个男的来问问,他们指定是喜欢下/面那样的。” 说到这凌小老头就来气,他徒弟那说是九天上的仙女儿都不为过,那个老东西竟是说他徒弟性子清冷指定是独孤一生,把他气得当时差点没直接去灭了风旼宗。 祈宝儿抬头默默瞅了眼凌小老头,那眼神看着是毫无杀伤力,可太了解徒弟的凌小老头冷汗可以说是瞬间冒满全身,他徒弟一向想整他时都是这淡淡的眼神。 “那,那宝儿啊,师傅就是被姓毛的那老头给气的,口不择言,你也晓得师傅老了,就别和师傅计较了哈。” 面对一个自个给自个挂了师傅之名却又没脸没皮的老头,你还能咋办? 想想曾经那个装成了驼背老村长的背影,画面又转到接二连三来向她讨债的人··· 祈宝儿:“……” 特么的,想感动都感动不起来。 眼不见为净的继续看向下方。 凌小老头一点没感觉到徒弟对自个的埋汰,自以为又过了一关的乐巅巅着也跟着一块吃起现场瓜来。 只是底下那蛇精转世般的一面没得再看了,就在师徒俩内耗时,底下的屋内从窗户口窜进去一黑衣人。 来人附到凤王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及小,可以说用的是气音。 可同屋内楚王,及那俩扒屋顶的都不是普通人,将黑衣人所说的话给听得真真的。 “王爷,京中传来消息,麒麟国贤王进了贡院;贡院那地方戒备森严,贤王爷一进去想来除非贡院门开,否则近几天不会再出来。” 凤王整了整衣服起来正襟危坐,现在瞧过去她虽说不如楚王的云淡清风中裹着不容侵-犯,也没祈宝儿的一眸一笑间都尽显威严,但也是一板一眼很是端庄,一点瞧不出是刚才叫出‘轩郞~~’的人。 凌小老头又啧啧啧了,“徒弟你瞅瞅,瞅瞅,这招咱得学,这变脸的本事没个十年八年指定没这功底。” 他竟然还搓磨着下巴琢磨开了,“你说咱们宗里是不是要专门开这么一门课?宗里的那些娃娃们都太耿直了,就说我这次回去吧,那一个个纯是来骗吃骗喝的人,我都已经说了意思意思就行,他们竟然还蠢兮兮的都是拿出上好的东西来招待。” 原本只想左耳进右耳出的祈宝儿听到最后倒是来了些兴趣,也和小老头一样将瓦片盖好盘腿坐下。 他们这种人要听什么看什么,捏开瓦片这行为其实纯纯就是个形式,要那个吃瓜氛围而以。 就拿现在来说,他们自个在这闲聊,依旧还是能一心二用的听下方屋内的声音,用神识去‘看’下方屋内的情况。 “宗内又出了什么事了?” 哎哟,说到这那他可是有话说喽。 小老头从田老太那学来的,一拍大腿先叨哗哗的将前因后果一一讲明,最后牢骚道: “那旱魃你都已经封印好了,我们再深埋也就是多加几道封印的让它至少在万年内再不能做恶,这种事儿,在咱们那边祖上下来就早有章程,压根不需要一群人在那耗那么长时间。” 往上数,海那边才是这整个大陆的祖籍之地,天地初始时这方天地间勉强也是可心称之为灵界,修灵者、修元者、道修者、等等等等比比皆是。 “咱们祖上的历史断过层,那断层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从那之后天地间灵气元气这些越来越少,修灵者这些自是逐渐的损落凋零。” 小老头难得露出忧伤的神色来,他叹息了声后才继续说道:“现今我所知晓的修灵者,就只有你和你大哥;修元者只有我和凌霄殿的殿主还有你们的皇上;道修倒是不少,可境界最高的也只是道尊。” “等我们这些人都老去损落,估计这方天地将再难有‘神人’。” 祈宝儿没跟着他一块悲伤春秋,而是抬眸默默瞅了眼天,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啊谁都不怪,怪只怪这里的天道自个太急。 第1070话 刺客来袭 只那些都已经发生的再去根深寻源已经没有意义,小老头的无病呻吟也没有意义,现在有意义的是··· “你又欠了多少人玉?” 小老头:“……” 徒弟这太聪明委实不是好事。 对着手指眼都不敢往徒弟身上瞧的弱弱道:“也,,也不是很多,加起来大概欠了这个数。” 他伸出了俩手指。 祈宝儿脑门那叫一个抽抽,“上品的?” “没,没全是上品的。” 这要不是他们间的确是有扯不断的师傅因果在··· “我知道了。” 这时下方屋内的黑衣人已经汇报结束正离开,凤王没了再调一戏一美一男的兴致,已经传唤了下属进来开始布局。 话说,现在这场景其实是挺逗的,凤王在屋内布局怎么对付麒麟国的贤王爷,而特么的麒麟国贤王爷本人就坐在她的屋顶光明正大的听着。 夜,京城。 贤王府内一片的寂静,各园中的宫灯在寒风的摇摆中晕出光透过周围的景物所印出来的阴影多少显得有些怪异,若是胆小的路过,猛不丁一瞧还会误以为那些阴影是什么怪物。 已近年关,上头又都是些不怎么管府内事宜的主子,这整得祈管家几个一到这种时间里就会非常忙碌。 今儿也是一样,祈管家正与林公公一块去对了府中总库房里的帐,稍稍一没注意,从库房内出来夜都已经深了。 看到林公公面色都有些苍白,祈管家善意提醒道:“近来事情颇多,林公公可是要保重身子,钱财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该吃吃,该咱也别省着。” 他们王爷在京中可以说是顶顶好的主子,谁家下人是能自个银子买府库内的滋补品养身子的?就他们贤王爷可以。 贵的他们这些下人自是买不起,可那种几两几十两的,挤挤还是能凑得出来的。 林公公朝祈管家笑着道谢,他晓得祈管家是让他别舍不得银子的去库房里换些滋补品养养,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我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这一生才能碰到咱们王爷,王爷知晓我身子不好,平素里时不时都会赏些滋补下来,是我自个这身子骨不争气,平白的浪费了王爷赏的好东西。” 俩都是祈宝儿身边的得力人,祈宝儿平素有赏林公公的祈管家那也不会少,所以林公公这么说祈管家也不会嫉妒,而是与林公公一样的对主子心里是感激得不要不要的。 【别看动不动有小说写着主子对下仁善就容易有人背叛,在皇权时代,忠义二字那是被打小教养着刻在骨子里的,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但凡有个不忠不义之人就会‘名垂千史’的原因,因为太稀奇了。 当然,对下一个‘御’字很重要,需要做主子的把握一个度,否则把人心养大这种事儿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祈管家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近来可千万别省着,王爷私库那边还需要你费心呢,还有过几天各个庄子也会来府上对帐,到时又得是几天没得闲。” 林公公依旧笑着说:“放心,我这身子骨还是能再拖个几年。” 祈管家也松了口气笑了,正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突然白光闪过。 祈管家眸光一利,迅速拽住林公公将人直接提起离地而起飞速后退。 就在他拎走林公公的同时,‘噌’的一声,林公公原来所在的位置的左侧回廊柱上,一枚暗器没入柱中只余在外面半寸左右,露在外面的暗器还在轻微的晃动着。 祈管家脚下不停,只朝暗器看了眼便转向了暗器发来的方向,同时大吼出声:“来人,有刺客。” 林公公原本也是有功夫,只是身子骨在宫里被耗得早已是千穿百孔,所以他知道自个这时啥忙也帮不上,只安静的被祈管家拎着倒飞。 贤王府内的是瞅着四处空虚又寂静,但其实啊,到处都藏着人。 比祈管家的喊声还快的是那些暗处的人早已经出来迎敌,只个眨眼功夫,人影倒是不怎么见,但四面八方都是兵器相撞的声音。 祈管家将林公公放到安全之地后,匆匆的赶往寿康院。 好在寿康院并没有刺客,或准确的说刺客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被暗处的人拿下。 祈管家到时,暗卫已经将活抓二人,地上还有几具一瞅就是刺客的黑衣蒙面尸一体。 祈管家走到其中一个押着刺客的暗卫面前,抬眼瞅了半天实在是没能认出这人是祈几【祈宝儿是个起名废,暗卫全是祈姓后面加数字】,索性直接问道:“可是知晓这些是谁的人?” 同样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祈七:“这些人身上都并没有任何有标志的东西。” 祈管家有些失望。 说来这座府邸似乎是自从建府以来就从未真正的安稳过,以前大贤王是府邸的主子时,听无影军的人说也是和他们现在一样的三天一小拨刺客、五天一大拨刺客。 可别人是别人,祈管家只心疼自个的主子;他就希望哪次能从刺客身上查到背后的人,王爷出手整治一翻好好震慑震慑那些阴一险一小一人。 只无奈谁都不是傻子,那种身上带令牌或是身上刻字啥的蠢货,也就只有小话本里才会有。 这时押着另一个刺客的祈五吊儿郎当道:“这些人背后的主子脑子似乎不太聪明。” 他强硬拽着刺客的头发将人的脑袋提起把脸露在了祈管家眼中。 祈管家:“……” 好了,他明白暗卫为啥说这些刺客背后的主子不聪明了。 这刺客,特么的长得就不是麒麟国人,五官是偏向于朱雀国那边的。 【麒麟国人的长相和祈宝儿前世的华国人一毛一样,所以她来到这世界至少是在周围人长相这一块她适应得很快,并没有那种出了国的感觉。 而朱雀国人的长相就偏向于西方,只是他们身形并不像西方一样的魁梧,而是偏向于纤细娇小,不过五官和皮肤那是几乎一毛一样。】 而眼前的这位刺客,虽然满脸血的已经基本看不清其五官,但那在他们眼中瞅着就不是正常人的肤色,一瞧就知道对方是哪方位的人。 再一想到朱雀现今的局势;及近来和他们王爷能扯上关系,至于让对方要派刺客来这么一招的事;这背后之人的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第1071话 一碗安神汤 一直以来碰到的都是找不着主人的刺客,这猛不丁对方这么客气的连找都不用费心去找就将方子是谁告诉了他们··· 祈管家表示,这他还真从来没奢望过,也正因从来都只是嘴上叨咕其实心里明白绝不可能,所以这会儿猛不丁的撞上,他还真有点不知所猎的麻爪。 “这···?”咋整啊,还有审的必要不? 不是祈管家不能顶事,而是··· 这么说吧,被派去当刺客的,不是各方自个打小培养起来的暗卫或是杀/手,就是请来的专业杀/手。 前一种那是忠心早刻入了骨血中,别信小话本里那些啥啥刑训能审出结果的这话,这种的可以说你就是将他们抽/筋/剥/皮、哪怕是慢慢的一点点折磨,人就单靠着忠心二字都能顶到呼吸停止为止; 所以碰到刺客留活口来审问,这点其实大部分都不过只是碰个运气,也许真运气好的碰到个不忠的呢?! 但,大家对留下活口来审问能否审问出结果来这点,确是从来都不抱予希望的。 这理祈管家懂,祈卫们更懂,因为他们若是哪天被抓,也是绝不可能会从他们的口中透出一言半语于主子不利的话。 祈七看向此次他们留守暗卫中临时的头儿祈三。 祈三冷眼看了眼真白面刺客后说:“将这俩看管起来,等主子回来再说。” 晓得了,没审的必要,只需严家看管;或是说这‘审’,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暗卫和一个管家能插手的。 “是。” 俩暗卫拎起都已昏迷的俩活刺客离开,至于会关到哪,同样的,这也不是祈管家能过问的事儿。 祈管家那最是识实务的哪会犯这种忌,压根连个好奇都没好奇的进了寿康院。 一直战战兢兢着守在屋门口的叶嬷嬷听到祈管家的脚步声这才管小心翼翼着拉了条门缝朝外看,见真是祈管家后,松了口气的慢慢拉开门出来。 两人视线一对,默契的一块走到离寝室远些的地方。 “可是惊动了老爷子和老夫人?” 林嬷嬷摇头,她还微微泛着苍白的脸上浮现上了笑意,说:“你也知道,咱们王爷是老爷子和老夫人心里的宝,王爷离京后,老爷子和老夫人俩就总是睡不好,晚上两人都是服过安神汤的,万幸那些刺客没惊到他们。” 对于二老偏心他们王爷这点,做为他们王爷下人的祈管家和叶嬷嬷俩自是为自家主子高兴的;但也受着世俗观的影响,多少有时心里也会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毕竟这是个说是实力为尊但真正内里其实还是男子为尊的世界,女子若不是真有才能到寻常男儿完全压不住其锋芒的地步,不说是入朝为官了,就是想展露头脚都难,甚至有些稍展现出点本事来就会被忌惮被打压到压根就没起来的机会。 这里的女子啊,普片还是被当成了附属,当成了商品般的被拿来交易。 说得好听,大家族是拿来联姻,可,归根结底不都一个意思?! 所以在祈管家和叶嬷嬷他们的眼中,京中便是那种再疼爱姑娘的人家,也是终比不过他们对儿子孙子的重视,女儿家终是要被嫁出去成为别人的人,且他们对姑娘家好的根本目的,大部分还都是抱着寄希望将来将她们嫁得好能帮衬家中男儿的心思。 这么一比,就显得真只一心在孙女身上的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很是隔隔不入,尤其是祈老头为了孙女要牺牲孙子的那事,可把叶嬷嬷给震惊得不行,一度心里都怀疑俩老是不是在使什么计对付他们主子。 【可以说是很本能的反应了,毕竟这位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 叶嬷嬷是亲眼见着俩老对孙子的离开和孙女的离开完全不同的态度后,才真正的相信俩老是真的偏心着他们王爷。 一个是无所谓般,甚至三少爷离开的当晚俩老连提都去提三少爷;一个是刚走俩老就坐立不安的揪着心,晚上嘀嘀咕咕到深夜都无法安然入睡。 叶嬷嬷也是个偏心眼的,她奉命服侍着老太太,可她是王爷救的,也是王爷收留了她,她的忠心,一直给的都只是王爷一个人。 所以,在确定了俩老是真心对他们王爷后,她高兴,也就越发尽心的服侍俩老。 这几晚的安神汤,便是叶嬷嬷尽心的佐证。 这会儿真心为俩老担心是真,为自个无意的举动而免了刺客惊扰到俩老而庆幸也是真。 可以说祈管家和叶嬷嬷是一样的人,所以他俩这感观几乎一毛一样的人许多话都不必言明对方都明白,只是祈管家比着叶嬷嬷接触俩老的时间要早,他早就已经看出了俩老对他们王爷的真实态度。 三观契合,所以祈管家一直明白叶嬷嬷的心思,只是这种事儿吧,说真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人叶嬷嬷平素里的确是对老太太服侍周到没有一丝的怠慢。 可发自内心的尽心与表面尽心那差别可是天与地,平素里瞅不出,但若真遇着事儿了··· 打个比方,就说一碗安神汤的事儿,俩老自个晚上睡不着的事儿,叶嬷嬷若是没给准备安神汤,谁也说不着她什么不是;一句‘主子没有吩咐,身为下人岂敢擅自做主’就能给打发了。 再打个比方,今儿个晚上若是俩老没有服安神汤睡着的被刺客给惊扰到,甚至是受到了惊吓,这也同样说不得叶嬷嬷什么不是,刺客又不是叶嬷嬷派来的。 别看只是些似乎完全不起眼的小事,可身边服侍的人真尽不尽心,那差别海了去了。 这也是祈管家为何府上一有刺客就直直往俩老院里奔的原因。 万幸叶嬷嬷自个瞅明白了,祈管家松了口气后可算是感受到老腰酸得不行,边捶着腰边笑道: “老了老了,我这老腰哦,现在跑这么些路竟是疼得不行,真真是不服老不行了。。” 叶嬷嬷明白祈管家的意思,顺着意回道:“寿康院这边有我在,今后管家来寿康院不必如此匆忙,仔细着点自个的身子。” 得了承诺,祈管家笑了。 第1072话 茇城(一) 对于贤王府内发生的事祈宝儿暂时并不知道,可就算她知道,这会儿她也不会闪现回去,她每回离开都会安排好人守着王府,安全这方面从来不用多余担心。 傍晚,在夕阳已经隐入天际线后,郑相这才拖着累到快残了的腿回到客栈。 被小二引着到包厢后,瞅着坐那胡吃海塞的女娃子他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可对方是王爷,他就是有气也得生生忍着。 祈宝儿正抓着个鸡腿在啃,看到她就像是没看到他脸上的郁荽一样的自然得不要再自然的朝他朝了朝满是油的爪子。 “郑叔快来,且饿了吧,这家客栈里的饭菜味道不错。” 郑相:“……” 遇到这么个厚脸皮的贤王他还能怎么办? 板着张脸过去坐下,这是他身为一国相爷最后的倔犟。 他也着实饿了,几个时过去就喝了几杯茶,这会儿肚子没有咕咕叫都是懂事的让他在贤王面前能保住点相爷的威严。 祈宝儿还真不晓得这货竟然在两人分开后至今都没能吃上饭,她都已经 叫来小二给郑相添饭添碗筷,等小二离开后,郑相速度不慢却是不失优雅的先干掉一碗饭若干的菜垫吧了下空空如也的肚子,这才放下碗和祈宝儿说起她离开之后的事。 郑相和祈宝儿俩来茇州并不是公开的行程,所以并没有提前告知茇州的官员们。 茇州知州和知府俩得知郑相到来后本来就已经吓得不轻,再知道他们所管辖的地方内竟然还被人给建了个私牢,且有可能那私牢内曾经关过不少人,这俩可以说是胆已经在被吓破的边缘蹦跳。 所以俩匆匆带着人赶到华府见到郑相和华府内的地下私牢后,全程都是战战噤噤的啥也不敢说,只一味的请罪请罪再请罪。 在祈宝儿听来,郑相的总结就是,他只要呼吸声稍大一点,那俩就会立马的噗咚跪下喊一声‘下官罪该万死’。 你说人都吓成这样了,哪个还想得起来郑相的肚子? 祈宝儿把骨头丢一边又拿起另一个,中肯说道:“倒是也不怪他们怕,此事着实是能治他们一个治理无方的罪,丢官丢命也不是他们自个在瞎害怕。” 如果不是当知州和当知府的不做为,不说华府内被建了个地牢怎么会没人知晓外,单说曾经被关在地牢里的那些受害者,他们又是怎么被安全的运到华府去的? 还有,总不能说那些受害者全是从外地里弄来的吧? 难倒其中真的一个本地人没有? 所以啊,这个治理无方的罪,那俩是指定跑不了的。 他们自个自然也明白。 至于那俩是否还涉及到了其它,祈宝儿不好奇也不关心,那不归她管,没瞅郑相坐在这嘛。 郑相想起那两人也着实是如祈宝儿所猜的面色极为不虞,“我去衙役查了他们的记档,单是茇城,周围村里的村民和城中的乞丐是年年都有人失踪,竟全是悬案。” 有句古话哪怕是在祈宝儿前世那律一法已经算是比较全面的世界也依旧被百姓所认同,便是‘民不举官不究’。 更何况是现今这世道,更是只要不报官啊,杀/了/人那都没人管。 而百姓惧怕官府,大事还会说去告,可小事,一般百姓是不敢往官府去的。 所以祈宝儿在听到郑相说官府内的记案中竟然是年年都有失踪人员后,且其中竟然还有乞丐,她是真真惊了一诧。 郑相看出了她的讶异,“茇城的齐同知倒是个尽职的好官,只是无奈上头有人压着,许多事他也是有心无力。” 听这意思··· 祈宝儿默默瞅了他一眼不再言语,咱一切尽在不言中,不就是姓元的同知是他的人嘛。 看祈宝儿听出了自己的意思,郑相没再继续这话题,“巧合的是,茇州的知州的茇城的知府两人竟是连襟关系,知州娶的是大姐,知府娶的是幼妹。” “等等,茇城的知府,不是要比知州的年纪还要大上几岁?” 郑相一言难尽的点头,没错,知府五十出头,知州才堪堪四十。 茇州知州姓庞,出身于京城庞家,就是那驻守在西南庞家军庞将军家的那个庞,是庞将军庶堂叔家的长子。 茇城知府姓叶,没有什么大的家世,老家在西北偏远乡村,是真正出身于寒门的贵子。 他们二人,娶的都是茇城大富户荣家的女儿。 说到这个荣家,其在京城都是有点地位的。 荣家主要经营的是布料生意,最拿手的便是噱头是可冬暖夏凉的望梅雪布。 这望梅雪布真正是否有所谓的冬暖夏凉效果早已不重要,也已经没人去追究这点,因为它在先帝时期先皇后曾有好长一度时间里很是喜欢荣家的望梅雪布,先帝还曾亲点过此布为皇家专用布料,荣家也因此成为了皇商。 至今依旧如是。 也就是说,荣家虽身在茇州这于麒麟国来说连繁华都算不上的城里,可只要他们依旧是皇帝,只要皇家没有撤了望梅雪布的皇家专用这点,它荣家的地位那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触动的。 一个商户之女,能与庞家那样的人家结亲,原因也正是在这。 叶知府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叶知府早前在老家就有妻子,后来据说是病逝了,叶知府这才求娶了当时同样是新寡那位荣家最小的女儿。 不过,以上这些不重要,郑相真正想说的是:“这俩连襟倒是配得很,一个比一个没有担当,胆小怕事只一心想保住自己的官位。” 嗯?? 祈宝儿疑惑看向他,郑相这人一向稳得一匹,除了当年妹妹的独子出事时外,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人脸上出现这么明显的怒色。 倒是令她有些好奇了,“他俩是做了?” “他们要是做了什么还好了,最可气的是,许多事他们明明知道,却是什么都没做。” 也不知郑家人脉广这点起了优势,还是郑相的人早已遍布全一国的郑相随意去个地方想查啥都能在最快的时候得到结果? 总之就是,郑相只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已经将一知州和一知府给查了个底儿掉。 郑相也没瞒着祈宝儿,准确的说,他特意的跑来客栈找祈宝儿,就是要将所查到的这些禀给祈宝儿听。 第1073话 茇城(二) 庞知州呢,吃的是老祖宗留下的本。 但也不能完全说他是个废物,当年也是考中了进士正正规规的进了官一场。 可是吧,这人没啥大的主见,小时听家中老太爷听父母的,长大娶了媳妇后就听媳妇的;做了官呢,有上司时上司叫他做啥他就做啥,没上司时前任怎么做他就怎么来。 总之,就是一个字‘混’。 也不知是不是茇城这个的风水不好,已经来了个只会混日子的知州了还不够,前几年上任的知府同样是个没担当的。 倒是好了,俩性格相合处事方式也几乎一毛一样,都不用拍就已经互相能配合得不要不要的,甭管啥事儿,反正以稳字为主。 且这个稳字,还是将一切恶的坏的脏的臭的全遮盖住的稳。 郑相也向祈宝儿实言,齐同知的确是郑相的人,还是他在两年前特意将人从郑家祖籍西北那边使了法子调到茇城来的。 郑相说:“茇城不居于中,可通往西面必是会经过茇州,去西北必是要经过茇城;西面并非一个宁静之地,西北近些年也是乱事频发;按正常来说,茇州绝不可能平平稳稳。” “然,朝中接到来自茇州的奏折,不是向皇上请安,就是无事,或是哪哪出了神奇之影,从未有过一句茇州不定的话。” 这按说是好事,一个州能平平稳稳啥事没有,上一位一者哪个会不高兴?! 可问题是,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好不啦。 一整个州,四个城十几个镇上百个村落,总人口达到将近一千万人,怎么可能会平平顺顺的啥事没有? 郑相倒也不是说发现了茇州这有什么问题,说来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阴。 也是赶了巧的,在西北的齐同知前年任期满了,郑族长挺喜欢齐同知的,便去信给郑相,不求加官爵这些不切实际的东东,只希望郑相能帮调个条件好些,最好是靠近京城些的地方。 郑相这时便想到了他一直感觉异样但拿不出任何理由请旨派人去查的茇州,于是,便将齐同知调到了茇成当了知府副手。 自个人安一个在这,如果没问题是最好,有问题的话则正好寻了证据他也好向皇上请旨派人来查。 “都说将怂怂一军,这话果然不假,整个茇城官一场早已经被知州和知府俩给带着是一团的乌烟瘴气。” “正经事没人去做,一个个全学了什么叫欺上瞒下,又什么叫欺压百姓。” 郑相咬着馒头那恨恨的神色,就跟在咬着什么仇人一样,“齐同知孤军一人在茇城,便是收集到了一些证据,也送不出去。” 这是一,其二的原因郑相报了点私心的没人,就是齐同知一直以来也着实没发现知州和知府俩除了不管事和遇事只会和稀泥外他们自个有做过啥违纪的事。 这么说吧,只要没发现他俩没有真正做出啥恶事,茇州这又的确是没发生什么大事,知州可也是三品官呢,就是郑相也不好无端的找他麻烦,否则他自个只会是祸患无穷。 想到这,郑相有些自责,馒头都吃不下去了【祈宝儿严重怀疑他是已经饱了】,“也是我想当然,我以前虽觉得茇州这不对劲,可也只是以为茇州的官一员会吹虚拍马些,没往他们真会欺上瞒下的竟是如此。” 对这话,祈宝儿倒是有不同意见,他们在茇城这儿算是私访的也是溜哒了一圈,讲真的,如果不是他们发现了私牢及从私牢内的情景猜到曾经发生的事,单单从茇城表面上去看,茇城还真不像是受过官/府迫/害的地方。 百姓都并没有那种‘活不起’的凄色,除了因为最近戒严而害怕的躲着外,精神状态还是都不错的。 所以,你从茇城百姓们的身上是看不出茇州官/场有问题这点,至少着你不长时间的待在这发现不了。 而唯一的一个齐同知又消息传不出去··· 再说了像茇州这样只向朝廷吹虚拍马的地方不是没有,茇州的官员呈给朝廷的奏折中没诉苦这点其实一点都不显眼,再有百姓瞅着也不疾苦,不是说为郑相推托,而是的确于一个整天都忙个停不下来的一国之相来说,以前这些摆一块后,很难让他会真正的注意到这。 况且这本就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人能安插个勉强算是暗子的齐同知进来,已经算是有心了。 而坐到郑相这位置的人本是万事看得开,他也是激动了下又重新啃起剩下的另一半馒头,人也冷静了下来。 吐槽了前面的这些,郑相又说起了齐同知查到的那些。 别说,一直都能平静着的祈宝儿听着听着都有些恼。 官/府的不作为,有时可真真是比亲自动手害人还要可恶。 ——就说那些失踪案,其中有一案就发生在离着茇城最近,出了城后只要步行半个时左右的更更村。 更更村里以祖上都为人打更而闻名,也因为离着茇城这个茇州的主城近,村中的许多姑娘和小伙嫁娶的另一方都是城里人,说来算是所属茇城的村子中比较富有的一个村。 在一年前的六月,更更村里的村长家闺女进城来看望嫁入城中怀了孕的姐姐,然整一个月过去了,那小闺女竟还没有回家。 因为俩姐妹打小关系就好,村长和村长媳妇没有多想,只当是大闺女舍不得小闺女的留她多住些日子。 更因为离得近,小闺女进城一向都是自个去自个回,一直都没出过问题,因此俩老也没有多担心什么。 直到城里女婿来家看望,告诉他们小闺女竟然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回家了,他们这才知道小闺女失踪了。 两家人城里村里的四处找,同时上报了官一府,结果呢,官一府那头就只给了他们一句话‘知道了,回去等吧,有结果了会告诉你们’。 没了。 ——还有茇城南城街角的一处凶一杀一案。 一位姓李的寡妇带着女儿被婆家人赶出了家门,母女俩无处可去,只得在城南街角那个的一个早就荒废的破院里落脚。 可只不到半月的时间,有路过的人闻到破院内传出来的臭味后上报官一府,官一府这回倒是派人去查看了,却是啥都没查的只几个衙役过去收了下尸这事儿就完结了。 第1074话 茇城(三) 还有员外不仅不给长工工钱还重伤了那长工后抢了人家媳妇儿,等等等等。 不是说茇城这的官一府它做了什么,恰恰相反,是他们什么都没做;无论郑相讲的哪件事中,官一府的角色,都一直非常坚挺的站在旁观者这一角度上。 可特么的,官一府能是旁观者吗? 祈宝儿默了默,问:“所以说,现在的茇城内,乃至是整个茇州,真正在当家做主的并且朝廷,而是那些巨商大户?” 郑相颇为尴尬的点了点头又摇头,很难堪,但··· “茇城是万幸有荣家在,据齐同知所说,荣家家主是个正直的人,知州和知府虽说没担当,可他们又重面子讲官威,荣家主其实做不得他们的主,便只能暗中的盯紧了城中的其它商户。” 可荣家就算是皇商,说来它依旧还只是商,在商界和老百姓那有面子,可在有朝廷背影或是有爵位背影的人那,就得是别人给你面子你才有。 所以荣家能做的,也就是在商圈里盯紧其它商户,至于像是某候的亲戚或是某大人的亲戚这种,他也不敢随意得罪。 而偏偏着,他不敢随意得罪的这些,又正是知州和知府那俩怂货同样不敢去得罪的。 郑相朝祈宝儿挑眉,意味不明,哦不,是意味很明的来了句:“端王妃的娘家表舅,就在茇城。” 祈宝儿秒懂,且,多少有些明白为啥茇州看着这么显安宁了。 这好像是端王世子的特长,他总是能让一个地方表面保持平静,但内里早已不是波涛汹涌就是早已腐/烂发臭。 想到这,祈宝儿颇是有些同病相连的把郑相多动了几筷子的抄螺放到郑相面前;郑相瞅了眼祈宝儿,同样有些自怜的捏起螺开始使劲嘬。 两人啥也没说,但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祈宝儿的兵部,那也是被端王世子给作溅过的。 现在车仑到郑相了,这次来茇州办差的主事人可是郑相,但由上回祈宝儿往西北的那一趟来看,郑相对自个是否能查到端王世子头上是一点信心没有。 西北司库衙一案的卷宗郑相可是看过,那里头说实在话,贤王爷已经是将能查的人都查了个遍,且所问出来的内容,就算是几个刑/训高手一块都未必能问出那么仔细的供词。 可,没有一个人一件事能直接的与端王世子扯上关系,人证物证,皆无。 现在茇城这的形势,他们这些当/官当了这么多年的人哪还有看不出来的?! 茇城内的俩地方官头头是不管事但又臭屁的怂货,茇城,乃至整个茇州的大权,很有可能早已经是握在了端王妃的那个娘家表舅的手里。 这再联想一下西北司库衙的事,就不难猜出其背后的人十之八九还是那位端王世子。 可现在问题来了,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测;现实是,他们现在连茇城实权是否在端王妃娘家表舅手里这一条都没法证实。 祈宝儿默默瞅了郑相好一会儿,把郑相的汗毛都差点没瞅得给倒竖起来。 正准备问她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小姑娘已经起来洗着油爪子,然后擦干净手后扬了下‘操家伙’手,“走,带你看戏去。” 茇城卫府。 与郑相分别后的庞知州和叶知府俩那真是嫡嫡亲的连襟没得跑了,俩都是回去后越寻思越坐立不安,然后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卫府求见卫老爷子。 这个卫老爷子,就是郑相和祈宝儿所说的那位端王妃的娘家表舅。 卫老爷子年已八旬,不过他打小练功,哪怕已经八十多,瞅过去人除了脸上皱纹多些外精神头可不比年轻人要差。 就前阵子还刚纳了个才刚刚十六的小妾呢。 对于庞知州和叶知府的到来,卫家表示出了热烈的欢迎姿态,那可是卫老爷子亲自到前院来相迎,给面儿得不要不要的。 几人落坐后寒暄了几句后,卫老爷子很自然的将话题切入到他真正所关心的问题上,“知州大人,老朽听说今儿京中来了位贵人,似乎是冲着您和知府大人来的?” 庞知州和叶知府俩正愁着这呢,压根就没去多注意卫老爷子这话中有啥不对劲,正好着刚刚还不好意思开始,现在能顺着坡下的请卫老爷子帮求求情。 “不瞒卫老爷子,京中着实是来了位贵人,似乎还是位大人,对方没道明身份,只是,,,他手中有着皇上亲赐的御令。” 这话中点出了两点,一是来人身份非凡,能让三品知州都称一声大人的,那品级不在二品也得是从一品的;二是御令二字,御令是钦差大臣的专属用令。 也就是,来人是钦差,且品级不低。 卫老爷子犀利的眸子一深,但他脸上却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惶恐,“茇城可是平吉之地,怎的会来钦差?” 顿了下,卫老爷子突然甚是担忧的看了眼庞知州又瞧了瞧叶知府,小心翼翼的猜测道:“两位大人可是有得罪了什么人?” 这神色,这问话,可把本来就怂的俩给吓得心脏又漏了好几拍。 叶知府人都已经如惊弓之鸟般,脸色是煞白煞白着,“应是没有,本官与庞大人一向与人为善。” 这话,还别说,说假还真不算是假话。 卫老爷子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两位大人一向仁德,按说是绝不可能会得罪到人,更何况还是京中。” 他默着沉思了会儿。 庞知州与叶知府俩都紧张兮兮的紧紧盯着他,这副模样,显然是早已将他当成智囊了。 几息后,卫老爷子问:“你们可知那位大人是冲着什么事来的?” 一知州一知府一块摇头。 这倒还真不是两人蠢,而是郑相没告诉他们,只是带他们看了私牢后让将私牢先给包围,之后郑相就让他俩带着去衙门内查【施】卷【时】宗【间】去了。 两人虽说怂,可为官该严守的事情俩倒是都记得,至少这‘私牢’大事,两人再是信卫老爷子,也不会将其说出来。 而郑相做事严谨,卫老爷子不是没派了人盯着全城,在这俩动时,其实卫老爷子的人是跟上的,只是还没靠近华府就被郑相的人拦下,所以卫老爷子这次还真不知今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075话 茇城(四) 他本以为这俩傻子一问就会如实相告,没想到竟然还偷偷的长了脑子。 不过卫老爷子能唬得住这俩那可不是巧合,人脑子灵话术精,三言两语下就将俩傻子给吓得三都吐露出来了。 他先是像无意间想起了什么好事般的突然就乐了,把俩正纠心的知州和知府给瞅得一愣一愣的,估计心中可能还有了不满。 然后他像是反应过来堂内还有这俩外人在一样,掩了笑意压着声一副说私一密事儿的悄悄道:“二位大人勿怪,今儿一早京中刚传来了件好事,老朽一时没能忍得住。” 要说其它地方传来的好消息,一三品一从三品的官铁定不会多在意,况且这会儿他们自个头顶的乌纱帽都已经斜了。 可一听是京中传来的消息,俩都立刻正了脸色,叶知府更是急急问道:“卫老爷是有何喜事,可否方便也让我二人粘粘喜气。” 卫老爷子依旧压着声,他说:“我们是什么关系?自是方便的,你们今儿要是没来府上,等会儿老朽也是要派人去你们府上报喜的。” 他身子往前倾了倾,神色颇是郑重。 这副模样,把俩大人也整得跟着一块慎重的倾身凑近了来听。 卫老爷子说:“前阵子端王世子被接进宫去了。” 俩大人都是先震惊,然后脸上开始浮面喜色。 头一次当梁上君子的郑相:“???” 已经知道只要跟着祈宝儿在一块说秘一密都完全不用怕被偷听的他出声也不必有估计,直接开口寻问坐一旁嗑着瓜子的祈宝儿道: “贤王爷,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端世子被接进宫? 不是抓入慎刑司了吗? 再说了,就算是真不是被抓的进宫小住,也不至于让这些人高兴成这样吧? 祈宝儿悠悠的瞅了他一眼,“咱是没听到啥传言,可在不少人的心里,皇上一直不娶后纳妃,早晚是要过继个皇室子嗣为后的。” 也不是说没传言,只是没人敢在外说,都自个府里自个哗叨叨下,所以没这想法的人也就不知道原来竟然还有人有这念头。 郑相整一个震惊:“00” “咱们皇上哪用得着过继子嗣?”这不胡闹嘛。 皇上虽说按着寻常人来说年纪已经不小,可问题是,皇上他就不能按着寻常人去看好不啦,先帝要不是后来中毒中毒又中毒的把身子骨给折腾坏了,现在估计还能活得好好着呢。 再说了,君氏嫡系血脉男儿三十九才能延下子嗣,这虽说不是众所周知但端王府那些是绝对都知的事,急个甚哦。 祈宝儿依旧还是那悠悠的语气,“以前的皇上就算是延下子嗣慢,可也都是早早就已经纳了妃的。” 后面的话似乎不是太好说,她默了默才小声道:“他们怀疑皇上喜欢男子。” 好家伙! 郑相差点没被吓得手抓不稳的给滑下去。 这特么的是哪个有这么大的胆敢这么去污一蔑皇上? 然后,他猛的转头看向祈宝儿,“……你··,也有这样的怀疑?” 所以才瞎了眼的一直没看到皇上对你的眷恋? 祈宝儿懒得理语气好端端的带上了幽怨的郑相,又掏了把瓜子出来继续嗑着。 边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面那仨,郑叔应该听懂了卫老爷子的意思了吧?” 哪不重要哦,他身为相国,皇上的亲事他责无旁贷好不好? 不过,眼前着实是底下的事重要。 郑相也先将那些情啊爱的丢开,凝了脸色回道:“你叔我好歹还不算蠢,卫老爷子没有明说,可透出的意思,应就是皇上已经属意过继端王府子嗣的意思。” 自然不会是端王世子本人,年龄怎么也对不上,不过端王世子可是已经有好几个年纪都小的儿子。 说到这,郑相对底下的俩大人可以说是失望到了极点。 就算是不知君氏嫡系血脉中的男子都得三十九之后才会有子嗣,就说自麒麟国建国之后每一任天子都长寿这点,不瞎应该都是看得清明的吧! 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他们的猜测成真,哪怕皇上真的要过继个子嗣来传承帝位,皇上也用不着现在就要过继吧? 到时可咋整,皇上还在位呢,过继过来传承帝位的先翘了? 寻思到这,郑相自个先翻了个极为不雅的大白眼;再往下看到那俩大人已经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拍着卫老爷子的马屁,似乎卫老爷子立马就会成为皇亲一样,他更是那个无语的。 对,这会儿是已经气不起来了,只剩下了无语。 你说有脑子的人跟俩傻子双怎么动得起怒来? 卫老爷子就在这时又隐晦的问起了俩大人白天的行程,这次他不直接问他俩去了哪,而是说原本是早派了人去他们府上传这个好消息的,结果去的人都没等到他们,只得无奈的先回来准备晚上再去。 然后那俩就很顺了坡的讲出了华府内设有地牢的事。 郑相:“……” 他还特意的派人去拦个屁哦,早知道就将卫家的人直接放进去算了。 不过,这一趟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着··· 离着两人不远处的地方,立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美男子,连祈宝儿都觉得是美男子的那种。 剑眉星目,翘鼻薄唇,气质是儒雅中带着犀利,犀利中又含着威严。 大叔控的人要是瞅到眼前这位,那是铁铁的会走不动道。 此人,正是茇城荣家现今的当家人荣堃。 十六岁便得中进士,那是妥妥的才子。 只是那时荣家的老当家已经病重在床,硬撑着就是等他一个考试结果,在衙门的人上门报了喜后,荣老当家便含笑去了。 而荣老当家病得本就突然,谁都没想过他会这么一病就病过去,估计当时荣老爷子自个也没想到,所以荣老当家一直没有亲口定下下一任的当家人。 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再等荣老爷子一病逝,荣家便彻底乱了套,眼见着荣家就算破败。 最终还是眼前这位当时才十六的荣堃站了出来,弃官一场而入了商场,用着当时还瘦弱的肩膀挑起了荣家大梁。 可以说荣家能一直保着皇帝之位,这位是功不可没。 赶了巧了,祈宝儿拎着郑相来这准备晾月亮,他们前脚刚到,这位后脚也跟着一块。 双方都没感觉到对方身上有敌意,江湖有江湖规矩,这种情况下便是互不打扰互不干预。 所以双方都不动声色各选了个位置准备赏‘月亮’。 第1076话 茇城(五) 郑相对荣堃好奇,荣堃也对祈宝儿和郑相俩同样好奇着。 不过好奇归好奇,全程他都没有出声打扰,等下方的俩大人带着满脸笑的离开后,他也只是礼貌的朝着二人点了点头后便使了轻功离开。 这让郑相对他是更加的感了兴趣,回客栈的路上,他还和祈宝儿哗叨叨着:“那荣堃倒是瞧着一身正气,不走仕途而从商,可惜了。” 郑相自信自己这点眼光还是有,若是那荣堃当初不是因为家里的难而弃了官一场,现今朝廷中必是又多了位能臣。 回去的路应郑相的‘你要再飞那么快我就吐你身上’这话,祈宝儿没再继续拎着郑相咻回去,而是将人拎出卫府一定范围后,俩就一块慢慢走在加客栈的路上。 因为戒严,茇城的夜里比着白天更显孤寂。 现在这天还不必点灯呢,街上就已经瞅不着一个行人了,街道两侧左右的铺面与居所更是门门都紧闭着。 甚至有一种他们在路上说话都有回声的感脚。 祈宝儿没回郑相的话,不过郑相这会儿也不需要她回答,只自个自说自话的继续着,“荣家在荣堃的管治下一直不错,可称之为儒商,茇城的百姓都称荣堃为荣大善人。” 据齐同知所知,荣家委实是做了不少的善事,单说荣家的粮税要比其它人的粮税少上三成这点,就已经值得善人这个称呼。 荣家自从成了皇商后一直没停止置地,比别人都少三成的那粮税··· 还有但凡有天灾什么的,自发振灾的人中绝少不了荣家人的影子。 你如果要问荣堃这个家主人这么好为啥茇城还会出这么残酷的事? 还是那句话,商户的地位太低。 有时有心,你也未必能尽得上力。 在外俩人不谈正事,闲谈着回了客栈后,疲劳了一天的二人【你确定?】洗洗便去睡了。 却不知,这晚整个茇城内数得上头脸的人中,就没几个能真正的安然入眠。 荣府。 荣堃一回来,一直等着他的荣安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急着的迎过去问:“大哥,卫家是不是又准备要使坏了?” 荣堃坐到主位接过管家呈过来的热茶喝了口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 “京中似乎来了大人物,在以前的华府里面发现了什么,那东西似乎和卫家有关系,还牵连上了知州和知府的官职能不能当得稳当。” 荣安也坐到了一旁下首位,听到这话眉心紧拧,片刻后他试探道:“大哥,会不会是卫家与朱雀勾一结的事被朝廷察觉到了?” 荣堃只是凝着眉没有回答,可了解他的荣安知道,大哥这反应便是他也拿不准的意思。 知道卫家与朱雀有勾一结,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 不是他们不想一发现后就上奏天子,而是他们无处可奏。 荣家虽是皇商,可因为当年在宫里的那位姑奶奶,荣家得罪了当年同样有闺女在宫里当妃子的定国公府。 这事儿是许多外人都不知晓或是心知肚明但不会拿出来说的,用几句话来简单概括,就是后宫里争宠的那些事儿。 荣家的那位姑奶奶和定国公府的那位姑奶奶间相争,互相给对方下药结果弄了个两败惧伤,荣家姑奶奶运气好的虽也伤了身子但养养就好了,可定国公府的那位姑奶奶却是伤得彻底的从此不能再生育。 这皇上宠不宠和自个能不能生那差别海了去了,你说定国公府能不恨荣家嘛。 所以,就算是荣堃有好几个现今还在朝为官或是虽不在朝为官但地位也不算是低的先生在,依旧还是没人敢选择帮他而得罪定国公府。 荣堃他们只能等,边查卫家通一敌一卖一国的证据边等,等朝廷察觉到卫家或是端王府不对的派钦差来茇城。 今儿在卫家屋顶所听到的那些消息,让荣堃有种可算是等到的欣喜,可更多的是纠结与忧心。 会去一直查卫家勾一结朱雀国证据的荣堃他们,甭管是否有着自个的私心,起码着在大是大非上,他们的心是偏向着自个的国家,是个爱国人士。 一个爱国人士,明明知道那丫的是个间/谍,可却因为某些原因一直都没法告发对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逍遥,看着对方一步一步的变身着掌控了茇成的官/府。 这感觉,不可谓不是诛心。 荣堃不是没想过以命相搏的进京上告,可,他搏不起。 整个荣家几百号人,依附着荣家的人更是上万,卫家的背后可是端王府,他们荣家还得罪着定国公府,他若是进京,十之八九是连皇宫的门都进不去便会身首异处,而荣家··· 这是个必输的赌局,所以他不敢赌,只能等。 现在,虽说瞧着是看到了告发的希望,但还是那个问题,他不敢拿着整个荣家来赌卫老爷子和知州知府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的人品。 荣安知道大哥在顾忌什么,想了想,他自告奋勇道:“大哥,城内哪里住进了陌生人,又哪些人像是大人,这很容易查出来,到时我先去试探一二如何?” 荣安是荣父因一次意外的产物,其母是个狠人,就算是得知有孕也不愿跟着荣父为妾,跑另一镇子上去自称为寡妇的将荣安生下,并且独自一人养着孩子。 荣父一直对他们母子俩很愧疚,死前最后的遗愿就是托荣堃能照顾他们母子俩。 可哪知道荣父前脚一走,荣安的母亲也跟着去了,同样留了遗命给荣安,不准回荣家。 这好家伙的。 所以荣安的身份整个荣家除了荣堃外没其它人知道,荣家人自个都不知道,那外人就更不知晓了。 荣安说他去试探,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只是立刻就被荣堃给否了,“此事你别插手,等会儿天黑了你赶紧回去,近期别来府上了。” 这俩这种身份的,换个人听到荣堃这话都会以为他是在嫌弃荣安的赶他走。 可荣安的情况又有点特殊,他母亲是在他才五岁时就已离开,五岁之后一直是荣堃在悄悄照顾着他。 荣堃是他的大哥,也是他的父亲。 荣安了解荣堃,了正因为了解,一听到荣堃这话,他立刻就急了。 “大哥,你想做什么?” 第1077话 茇城(六) 荣堃无奈的看着小弟,“已经五年多了,没时间了,这局必须赌,否则真可能就来不及了,到时,荣家可就是真正的罪人!” 荣安红了眼,叫了声哥;可叫完后,却是再吱不出一点声来。 他懂,都懂。 可也正是因为都懂,所以才痛苦。 荣家为了不败,但凡是个姓荣的,都在为荣家而奋斗着,也就是说,所有荣家人是都没一个是外人不认识的,只除了他这个奉母遗命不能认宗的不孝子孙。 大哥这是抱了破斧沉舟之势,要用整个荣家与卫家来个鱼死网破。 俩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悲戚中,好一会儿后,荣安才强撑起精神的小声问道:“大哥,你是准备去求见京里来的人?” 荣堃:“……” 就这么的瞬间,他心里的啥悲凉心绪全都没了。 要它荣家都是这种脑子的货色,他何苦还要费这力? 死死压下骂人的冲动,但荣堃还是没能一直保持住他的儒雅端方,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平息了些怒火,却是依旧能听出他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 “有些事,做好准备那不过是以防万一,并非是做了准备就非得主动的撞上前去送死。明白?” 荣安:“……”大哥的样子,好怕怕。 “明白了。”他明白个屁哦。 但这会儿,明不明白,他都必须得要明白。 卫府。 卫老爷子在庞知州和叶知府俩离开后便召集了府上的几个管事人,一道一道的命令下去,最终屋内只剩下了其长子卫宣一人。 卫老爷子微微弯着腰,双手交叠的支在拐上,他抬起头看了眼天际,又低头看向面前桥下的湖中的游鱼。 今儿空中并无月亮,只桥上挂着的昏暗夜灯照在湖面,在卫老爷子这角度看去,能看到的仅仅只灯下方不到丈长的位置。 偏就这小小的一片湖面里,竟是有条红色的鲤鱼一直在那徘徊着。 卫老爷子看着鲤鱼边似是在感叹的说:“看这傻鱼,平素里多喂了些鱼食给它,这会儿我手里没有吃的,它竟还是巴巴的等着。” 后方恭敬站着的卫宣闻言笑着接话:“父亲仁德,鱼儿记得的不是那点子吃的,而是记得父亲您的英姿。” 卫老爷子状似心情不错的露出了笑容,嗔怪道:“为父的几个儿女中,就你最是甜嘴。” “儿只是喜欢实话实说。” 卫老爷子这次是真笑了,不再继续注意着鱼,起来往前走,卫宣也不再继续‘实话实说’的默默跟着。 父子俩就这般安静的走了足有一刻钟后,卫老爷子突然道:“近来茇城不宁,你带着小九先回乡下吧。” 卫宣一怔,立刻关切的反问:“父亲您呢?” 卫老爷子没有回头的只是摆了摆手,“我走不了啦,咱们卫家自从我决定帮你表姑母后,这一天,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卫宣这次没再继续跟着,而是默默看着前方记忆中不知何时早已坨了背的父亲渐渐远去。 在卫老爷子的身影就要经过个拐角消失时,卫宣突然的双脚着地头嗑于地面的深深跪了下去。 “爹,保重。” 卫老爷子只脚步稍顿了顿,没有回头的经过了拐角,几息后连脚步声都不再。 这时,已经一个侍从上前扶起了卫宣。 侍从边蹲身给卫宣拍着双膝上的灰,边小声道:“老爷,夫人和少爷小姐们已经准备好了。” 卫宣木然着深深看了眼卫老爷子消失的方向,转身迈步离开。 “走。” 与这俩都在准备着保留‘火种’的两府不同,庞知州和叶知府俩回去后都挺乐和,庞知州吃了顿丰盛的晚饭后还去了宠妾的院子,叶知府更是直接的晚饭时就把自个给喝醉了。 这俩说是有福同享也不为过了,所以俩深更半夜时,也是有难同当的几乎在同一时间被穿着同样军服的士兵以着几乎同样的动作,给拽着罐到地上。 庞知州还以为又是自家的凶婆娘吃醋的来闹事,眼都没睁就喝道:“你若再如此胡闹,我只能休书一封于你。” 公孙:“……???” 公孙后面的无影军乐了,笑道:“公孙,你啥时候嫁人了?怎的没请兄弟们吃酒?” 这人同样是无影军里的副将之一卫然,因此才敢在这场景里还敢笑话身为副将的公孙,没见旁边其它的无影军全都只敢低着头颤双肩?! 公孙没好气的瞪了卫然一眼,抬起大长腿又给了庞知州一脚。 这次庞知州可不敢吱声了,连被公孙踹到的肚子,他都只敢忍着痛的紧捂着连个闷声都不敢发出来。 在卫然说话时他就已经发现不对的睁开了双眼,虽说军【政】是分了家的,可都同朝为官,各军中的其它内部事宜文官可以不知,但基本的着装这点若是再不知,那已不配为官。 眼前的这些将士,站着离他最近的是俩身着着玄银软甲,领口、袖子、腰封、摆边都是玄黑中绣着腾云飞虎,这是无影军的将服。 无影军其它士兵们的服饰,配色上也同样如此,与将官间差别的就是材质及领口袖子边边些玄黑位置的大小。 这也是贤王爷上任之后对无影军所改的军服,玄白其实瞅过去就是白,很是有种空军的感觉,祈宝儿表示她喜欢。 因为没有军服是白黑相间的,所以无影军军服更改了后还一度引来了京中小小的热闹,寻常百姓在议论着衣服好不好看,上层的那些在琢磨贤王爷此举是否有何特殊意义。 然,一阵时间过去后大家都发现,贤王爷她就单纯的只是嫌以前的无影军军服难看,所以才给换了。 话说回来,因为有着换装的那一出小热闹,别说是庞知州这三品官了,就一些偏远地方的八九品县令,都是以最快的速度知晓了无影军新制服的特色。 ——黑边,黑边内是金丝所绣的长着巨大双翼的腾云飞虎。 民间现在有句话这么形容无影军:无风无影,飞虎随行。 所以庞知州一看到公孙和卫然的着装,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便知道更重要的一点——贤王爷,就在茇城。 面现在,是贤王爷下令来抓他来了。 想到这,庞知州就是一个哆嗦,他所坐的地面有水迹渗了出来。 长孙:“……” 卫然:“……” 这是堂堂知州? 第1078话 茇城(七) 倒是抓叶知府这头要轻松许多,至少没啥味道;因为叶知府醉得早已是不醒人世,便是府衙被围,一家子都被尖叫痛哭的赶到了大堂内,连他也被人给抬到了大堂内,他都依旧香睡着还直打呼噜。 今晚茇城的行动并非只一个府两个府的同时进行,而是如果这时有人在街上走,在达官贵人所居住的区域,随便溜哒下就能看到正在敞开着大门被查抄的府邸。 话说到卫府,同样一队无影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卫府,连正准备离开的卫宣这一小家子,同样被困进了卫府内。 祈宝儿很给卫家面子,此次来查抄卫家的是无影军的头头尉迟。 为甚这时代的人考中了进士能当官就是更换了门庭的光宗耀祖? 说白了,就是权越大,你所说的话份量越重。 祈宝儿是当朝一品贤王爷,又是兵部尚书;她来到茇城,整个茇城内她就是最大的那个,所说出来的话就约等于是帝王口谕,所下的令就约等于是帝王圣旨。 说抄你卫府,不需要理由就可以抄你;找到证据,那是她慧眼你完蛋;找不到证据,你后面有机会了再进京去告我。 很无理取闹也很那什么,可事实啊,它么的就是这么个事实。 端的不过是上头的人懒得没事儿找事儿的和底下的人去玩这些而以,因为觉得跌份儿,觉得反失了身份。 若是没能找到实证的那种被人传到京城,面子挂不住不说,还会在皇上那儿失了圣心,这才是皇权时代最上层的那圈人不会随意去欺压百姓的真正原因。 祈宝儿要处置卫家,那纯纯是在降维打击。 卫老爷子自是觉悟这个道理,所以带着卫家一家子都特老实的待在大堂内,没吵没闹不哭不喊;因为着配合,尉迟没有为难他们,年长的年幼的还能捞个凳子坐坐。 看到卫宣和跟在他背后战战噤噤的一家子被无影军赶着进来,卫老爷子只紧闭了下眼又默默的低下了头。 卫家,这回是真完了。 荣家。 “哥,大哥,出事,出大事了。” 荣安抱着个有他腰宽的大箱子跌跌撞撞的冲进院中。 片刻后,一处本就还燃着烛火的房间被打开,只着里衣披着厚披风的荣堃快步走了出来。 他看到荣安的 这大冷的天荣安的脸上竟全是汗,他这会儿也懒得娇情的将箱子放下后,直接用袖子随意在脸上抹了下,咧着嘴说道: “大哥你先别管这,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了吗?” “什么?” “无影军,贤王爷的无影军进城了。” 荣堃一敢置信的一把拽住了荣安的衣领,连披风掉到地上寒风直吹在他单薄的寝衣上他也顾不得了,“什么?你说谁的军一队?” 荣安也激动着,又重复了偏刚才的话:“无影军,贤王爷掌管的无影军,我亲眼看到他们进的城。” 原来,荣安得了荣堃的令后听话的准备带着荣堃给他准备的一大箱银票连夜到城门口等着,好明天一早城门一开他就立刻出城离开。 只是荣安这人一向节省,他舍不得银子去住客栈;至于荣堃给了他一整箱的银票,他觉得那只是在替大哥保管。 城门内外离着城门不远的地方都是茶栅小吃铺子这一类,也会住一晚只收几文钱的‘收留’连夜等城门开的过路人留宿,不提供被子这些,就是只让在平素做生意的大堂给你借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条件肯定是不好,且有些还是四面透风,否则也不会一晚只要几文钱。 荣安就觉得这会儿都已经快零时了,他衣服裹一裹的在大堂里寻个遮风的地方将就个下半夜也就成了,咱没必要便宜了客栈半个晚上不是。 就是这将就了一下,让他看了出大戏。 在荣安睡着迷迷糊糊但又没彻底睡沉的时候,他听到了城门打开的闷重吱呀声。 城门打开按着正常,老百姓在家里是完全听不到的,因为哪怕是离着四方城门最近的房子,也都会有一定的距离,至少都在几十米开外。 城墙的存在并不是为了美观,而是为了守护城内百姓的安全,换个说法,是御敌用的。 所以,百姓的房子自然就不会建得离着御敌用的城墙太近。 可荣安今晚不是特殊嘛,他是宿在了离着城墙不远的茶铺里,城门一开,那声音就跟响在耳边一样。 荣安一开始以为是天亮城门开,可起来一看天还没亮就知道今儿他是碰到特殊情况。 按说像他这样的寻常百姓最好是不该去好奇这种事儿,可他心里挠挠的实在是没忍住,脸贴到破了个洞的墙边··悄悄的。 这不,无影军的军服太好认了,而且人家那气势那实力,一个个几乎全都是走路无声的从城门下进来,然后迅速的整队,再在领头那俩将军的手势下,又分开一个个队的由着各个领队的人做了手势后四下散开。 说着是挺平常的感觉,可瞧着却是震撼得荣安现在的腿还在激动的发颤。 不愧是闻名的无影军,就是做手势,那都是帅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荣安不知道啥叫‘帅’,他就是觉得有气势,特吓人,又让人心里感觉有股劲在不断的往上涌,特别特别的想冲出去也站在那群士兵当中。 荣安不知,这叫共情,这叫崇拜! 所以荣安做了件他以前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事,在等无影军们散开了后,他抱着个大箱子出了茶棚自认为是悄悄的跟上了其中的一队。 正巧了,他跟的是尉迟亲自所带的那队,抄的是荣家最为忌惮甚至想与之搏个你死我亡的卫家。 荣安躲在树后亲眼看着无影们到了卫府门外后,那个领头的将军做了几个手势,然后有几个无影军四下散开消失,接着将军又抬起瞅着是人腿但是却凎的不是人能凎出来的事儿的一脚踹向了已经紧闭的卫府大门,把卫府大门的两扇门都给直接踹飞了出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太激动太吓人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似乎还听到了几声和那位将军踹门声差不多的声响。 再之后,他就看到那一队无影军‘杀’进了卫府。 荣安没敢再继续跟进卫府去,又激动又受了不小惊吓的他,本能的抱着他那满是银票的箱子又匆匆的赶来了荣府找大哥。 第1079话 茇城(八) 荣堃都已经忘了披风的存在,转头急切的想回屋,步子迈得大却被地上的披风给勾到,差点没直接和地面来个正面接触。 好在是荣安眼明手快的拽住他的手臂,“大哥你慢点,他们刚进卫府没多久,来得及。” 荣堃哪能等得住哦,他有种直觉,荣家能不能活,就看今晚了。 过了会儿,他已穿戴妥当,并且怀中还抱了个黑色的长方形匣子出来。 荣安一看到匣子就是一口寒气倒抽,“大哥,现在就要用到这吗?” 荣堃面色凝重的看着他,“如果贤王爷都不值得信,那我们荣家,是天要灭。” 这是荣家唯一个不违背良心后还能安然而退的机会。 祈宝儿看到荣堃时是一点没意外,一块扒过屋顶的人,她当时要是没‘看’过他曾经的经历,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和平的让他和她及郑相站在一块?! 同理着,也正是因为‘看’过了他的曾经,祈宝儿这才知道了茇城内那些她咋地都不可能这么快知道的事,所有就有了昨晚的那一出大动静。 她这人懒,慢慢查慢慢耗的那多没劲,咱心里有了谱了,自个身份上又有如此便利,那还慢着赖着有个什么意思?! 也就是祈宝儿可以说今儿不出门的待客栈里,就是在等荣堃前来;更准确的说,是在等荣堃手里的证据。 倒是把因为昨晚那出而有些懵的来找祈宝儿正好和他在门口碰上的郑相给惊了一惊,“你是???” 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在哪见过。 这倒不怪郑相记忆力不好,他们就只一块的扒过卫府的屋顶,当时天已经是傍晚,且郑相头一次做扒屋顶这事儿深感有辱斯文,屋顶出现了个陌生人后,郑相很是有着驼鸟精神的一直都没注意去看荣堃,似乎这样荣堃就也不会知道他是谁。 而事实也巧合的顺了郑相的意,荣堃虽然没那种‘有辱斯文’的想法,可他为人正直,也没窥探祈宝儿和郑相的意思,顾尔同样没去注意他们俩。 也就是说,这会儿的仨人,除了祈宝儿这个开了外卦的心中了然外,另二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荣堃看着一身气度非凡了郑相,虽不知对方是谁,但想来跟在贤王爷身边的人,身份上应差不了。 至于贤王,这太好认了,十几岁的女子,长相如仙,气质凛人。 荣堃今儿一早有幸不远不近的见到了贤王爷一面,当时贤王爷正要出去,匆匆的从客栈出来后上了马车。 荣堃虽是商人,可也自认自个见识不浅学识够深,可今早的那一见,他才发现自个的见识依旧浅薄,学识上更是有太多的不足;他竟是连一个拿出来形容贤王爷的词与句都想不出来。 “这位大人,鄙人荣家荣堃,想来求见贤王爷,鄙人有要事禀报。” 郑相哦了声,“刚才侍卫说的荣家家主便是你?” 荣堃微微欠身,恭敬的同时不显卑微,“是。” 郑相眼中浮面几许欣赏,倒退了两步做了个请的姿势,“贤王爷在里面,去吧。” 话落,也没等荣堃说什么,他自个已经转身背着手抬脚离开。 荣堃默了默,这他也不好追上去说‘您先请’吧?只得供手恭送,“谢大人。” 直等郑相的身影过拐角消失,荣堃这才直起身来,转头看向旁边紧闭的屋门,抿了抿唇后一咬呀,“草民荣堃,求见贤王爷。” 话落,里面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在荣堃壮起胆子想再呼一声时,前方的屋门被吱呀一声打开,躬着身的荣堃看到穿着无影军软甲的脚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甚至,他十分清晰的闻到了这人身上所带的浓郁血腥味。 顿时那心脏噗咚噗咚的,要不是他死死的咬住牙,估计已经崩地上去了。 就在荣堃都感觉人有些恍惚时,一道软腻但润物无声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脑中,“荣堃,茇州荣家家主?” 荣堃脑袋瓜子瞬间清醒了过来,自是明白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没敢抬头往屋内瞅,必恭必敬的应声:“是。” 祈宝儿笑道:“进来吧。” “是。” 荣堃有着丰富的面见大人物的经验,一直头微微低垂,视线保持在自己脚面前方不到两米的位置内,进屋顺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朝里走,走到视线内出现了一双玄银色镶玉官靴鞋尖,他就停下了脚步。 然后跪地行了个可以说是诚意非常足,几乎是五体投地的大礼,“草民荣堃,拜见贤王爷,贤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别说,他这么一出,整得祈宝儿都有些微微严肃,气氛带动起来了嘛。 “起来吧,这是在外头,不必这般讲究。” “是。” 上头说不用讲究,可他一介商户,又哪敢哦。 祈宝儿倒也不强求他,她自个不喜欢这些客套虚礼,可有不少的那些伯啊候的,以及那些大人们,都喜欢这一套;甚至,还会因别人没对他们行这一套而心有不喜,从而造成些在她看来纯纯是有病的事。 “不知荣家主今儿来见本王所谓何事?” 荣堃也是果决,即做了决定他也就不整虚的了,祈宝儿话落后他立马就将怀中抱着的匣子以托举的方式举向祈宝儿方向。 “启禀贤王爷,草民以自身性命状告卫家通一敌一卖一国,这匣子里,都是草民这些年收集来的证据。” 祈宝儿起来上前几步,在荣堃的眼中,那双一瞧就贵得不要不要的鞋子缓缓的朝他走了过来,停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他的手一空,鞋子转了个方向又缓缓离开。 荣堃依旧头也不敢抬的恭恭敬敬站着,像是在等待审判一般。 听到匣子滑开的声音,听着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以为他会害怕,可真到了这个时刻,他发现他的心里竟然是无比的平静。 足有一刻钟后,祈宝儿将写满了文字的纸张又放回了匣子内重新关上匣子。 她对荣堃说:“荣家主,此事,本王记你一大功。” 荣堃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强撑到现在可算是能松了口气,腿一软又给跪下了,啥也没说,只是在那微微的发着颤。 赌赢了,他赌赢了! 它荣家,不用灭门了! 第1080话 茇城(九) 祈宝儿的动作很快,一个晚上的时间里茇州的知州府衙门,茇城的知府府衙门,都缺了一大半的人。 两府衙内牢里都塞得满当当的还不够用,好些牵扯不深的都只能暂时先关在自个府上。 天刚放亮,街道四面都有衙役敲着罗在那喊话:全城戒严,老百姓不得出门,违令者视为逆贼,可当场斩杀。 这可比前几天那种的戒严要可怕多了,真要命的。 茇城城西角角落里的一座破到只剩下了一面墙的破庙里,前几天还艳丽无双的朱雀国凤王,此刻却是一身狼狈散乱着头发的坐在角落的茅草堆上。 她身边跟着不少人的人将她团团护在中间,却是不见那位风姿濯濯的楚王。 “人呢?还没找到?” 面对着凤王的怒火,凤王的左右手阿潢也是头大,“回王爷话,茇城现今连百姓都不得出门,街上全是官一府的衙役或是军中的人,属下等也不敢随意在街上行走。” 更何况楚王的实力可是非凡,他要跑了,哪轮得到被他们给找到? 但这话他可不敢对凤王讲,只能小心翼翼的劝道:“王爷,能下让百姓都不得出门、违令者斩这种严令的人,其绝非寻常人,属下怀疑是京里来人了,且这人手中权势不小。” 至少得是一品大员或是二品王以上,还要是非常得麒麟国皇上信重那种,否则没有哪个官敢下这种及为容易让人抓住成为把柄的令。 对百姓下杀令,说你想是要动摇民心,想造一反,那都不是不可能的事,端看口才了。 再说了,百姓不得出门,还没时间上的限制;不提其它,就一个民生问题,这责任你让个王爷来他都不定能负得起。 所以,,“王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咱们还是先溜吧,至于楚王,都中了醉香之毒,早晚也是个翘,何必还要再找回来呢。 凤王心中还是不甘,她幼时就喜欢楚王,只是她父亲是个不得宠的,还与人有了私一情的让母皇对她也心生了厌,处死了父亲后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直接下令将她丢去了边关自生自灭。 满腔的爱意,她只能死死的捆锁在心底,因为她配不上那个走到哪被人尊敬到哪的他。 她历经千辛万苦,偿便了这世间最痛的苦,抛弃了良心,丢掉了做为人的一面,不过只是为了能陪伴在他的身边。 可她得到了什么? 是他的无视,是他的厌恶。 所以她不甘的使了计对他下了醉香之毒,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便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身边。 可他竟然还是逃了。 他就这么的厌恶她吗? 阿潢看着凤王那扭曲如脸心里也是一阵的胆寒,但还是稳住的低下头继续加大了马力的劝道:“王爷,属下怀疑麒麟国这次来茇城的人是他们的贤王爷。” 虽然凤王一直都说这天下能与她有一争之力的人只有麒麟国的贤王爷一个,可从边关就一直陪在凤王身边的阿潢看得出来,王爷对麒麟国贤王爷那可不是真将其当成对手来看,而是有着深深的忌惮,甚至说是恐惧。 果然,阿潢说来的可能是贤王爷,凤王的眼中便滑过了惧色,都将她对楚王的疯狂痴迷给压了下去,人是禸眼可见的显得平静了下来。 阿潢一看,就知道后面不必他再说什么了,王爷自来不蠢,不过是在楚王的事上太过执着;所以他没再继续劝,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 几息后,如阿潢所料的,凤王平静的下令:“阿潢,命人即刻进城探查清楚,咱们尽快出城。” “是。” 阿潢一脸平静的走出破庙。 只那脚刚踏出破庙,他整个人便都颓了下去。 茇州是他们在麒麟国打入得最久也是最深入的地方,自从端王娶了卫家姑娘后,茇州便一步步的被家族君氏那边的二族老所蚕食,他们王爷和二族老合作,王爷手段高,逐渐的将二族老在茇州的权势一步步挪到了他们自个手上。 前人栽树后人乘阴,君二族老这人会逃,当初在茇州秘密的挖了不少的地道,后来权利更替,这些地道自然也就落入了王爷的手里。 茇城的官府为什么会没一个人发现华府地牢里的那些人? 还不正是因为绝大部分的都是在城外就从地道直接送到了华府内。 不进城不过城门,又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所以,按着原本来说,他们要想离开茇城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挑一条地道走就成。 可偏偏在他们这些属下觉得茇城形势有变的准备带王爷走时,楚王竟然借乱跑了,而王爷一听说楚王不见,又非要找到人才肯走,硬是错失了先机。 他说怀疑来人是麒麟国的贤王爷并不是随意说说,实在是对方的动作太快,非一般人能所为。 就他们寻楚王那不到两个时的时间里,所有的地道出入口全被士兵所把守着。 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麒麟国的官/府早就知道茇城内有那些地道在,并且还清清楚楚的知晓地道的准确位置。 然这点可能性很小,小到微乎其微。 如果早知晓,他们借这些地道可是做过不少不利于麒麟国的事,为何到这时才行动? 那就只另一种可能了,是有人在及短的时间里,找到了所有的地道出入口,阻住了他们的后路。 甚至,从百姓都不准出门的这严令来看,对方可能还知道他们王爷就在茇城中。 阿潢琢磨着,这世间能有此行本事的人,非麒麟国那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贤王爷莫属。 至于说自己人中出了内女干这点,阿潢一点没怀疑,因为知晓茇城内所有地道出入口的人只有王爷和他,其它人都是只知道其中的某一条。 而现在是所有的地道出入口都被封。 阿潢长长的叹了口气,但愿···他们不会与麒麟国的贤王爷正面对上。 否则,王爷在朱雀国内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 这倒不是阿潢瞧不起自己的主子,而是口口相传着,从麒麟国传到了朱雀国后,把祈宝儿这丫的给传得都已经神乎其神了。 就像 第1081话 茇城(十) 茇州是京城通往西北的必经之地,不过茇州去京城中间还隔着一个州,从舆图上看挺近的,可现实中骑马都得几天时间,老百九靠十一路公交车的话,那要费的时间就更长了。 所以非必要,茇州这边极少有百姓会往京城跑;也就是举子上京赶考啦,商人走商啦等等,这类的人才会偶尔着出入京城,然后带些京城的故事和传闻回来吹吹。 祈宝儿这个贤王爷的故事,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么被带到茇州来的。 许多举子商人都是在京中的茶楼这些地方听了说书然后拿回来传,说书的本就夸张,听了后拿来传的再转一嘴··· 所以在茇州对于贤王爷的传言,那可以说是相当的夸张。 有说贤王爷长得那叫一个青面獠牙鬼神都惧的; 也有贤王爷力可拔山声可撼地; 还有贤王爷能一掌翻天覆地的; 总之,就不是个人就是。 这也是为什么祈宝儿和郑相俩光明正大的进了茇城,却没有一个人怀疑她身份的原因。 青面撩牙呢。 当然,朱雀国没传得这么夸张,毕竟凤王他们靠的不是百姓间的传言,他们有自个的暗子给他们传消息。 但国内一个离着京城都算是近的茇州都能把祈宝儿给传成了这样,你说中间还隔了二三十个小国的朱雀,对祈宝儿的认知又哪能真的粘实得了?! 这不,在阿潢心中的麒麟国贤王爷,虽没到了上可飞天下可入海的神乎,但也是看你一眼就能让你灰飞烟灭的可怕。 凤王在阿潢眼中已经是顶顶厉害的人,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够聪明,经常能想在朱雀皇的前头。 可在他眼中顶顶厉害的凤王,在他心中要是和麒麟国的贤王爷对上,是没有可战的能力的。 阿潢也不是麻木的瞎猜测,当初动了麒麟国龙脉的人正是凤王的人,还是凤王的师傅,凤王能造出活一死一人大军与朱雀皇抗衡,靠的全是他。 可他,却是在只是听到麒麟国的贤王在附近之后,只有逃的份,连战都不敢战。 所以,凤王和麒麟国的贤王又斗个甚? 阿潢心中苦笑,却又不得不听命行事。 然后,他就被公孙给逮到了祈宝儿面前。 说来阿潢也不是不谨慎,他一个从边关就跟在凤王身边,且为凤王做了他自个都已经记不得是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凤王已经掌了大权后还依旧放在身边当左右手的人,又岂真是一个蠢兮兮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会光明正大会四处乱跑的人?! 这不倒霉的碰到了无影军的几个头子正吃酒嘛。 好像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着的一样,尉迟和公孙还有卫然三人回到住所时是差不离的时间,都是昨晚忙了一晚只喝喝茶的人,仨便约着那就一块去吃个饭再去休息。 这时茇城衙门的的衙头拎着壶酒路过。 衙头姓徐,岳家赵家是个酿酒的小商户,酿酒方子握得紧实,只传男不传女只传长不传幼,所以赵家会酿酒的人不多,酿出来的酒便也有限。 可赵家酿的酒着实是即香又醇,在茇城属于比较有名号的酒坊。 这不,衙门内的人都晓得徐衙头是赵家的女婿,便常常托他帮着买一些解解馋。 昨儿白天就是一个文书托了徐衙头买酒,这不,今儿徐衙头就带来了。 爷们哪有不馋酒的,徐衙头也是有心和尉迟几个交一好,然后嘛,四个人就喝上了。 而就在他们边喝边吹牛时,那倒霉的阿潢正摸到衙门来,他是准备来偷城门的通行令牌来的。 暗道都被封,城墙上隔个几米就有守卫在,如此戒严,他思来想去,现在要想离开,还是得寄希望于从城门出去。 昨晚官一府的衙役和不知哪里来的士兵【中途中的信息差,凤王他们只知道无影军的军服做了更改,但并不清楚到底改成了什么样】连夜的抄了茇城内不少的府邸,他还注意到城外也挺热闹,虽没看到,但身在他这位置多少能猜到,昨晚的行动应该不仅仅只一个茇州,估计是整个茇州内都有大动荡。 所以阿潢觉得今儿一早是偷城门通行令牌的最佳时间,无论是上还是下都是 依着他的本事,摸进去偷个令牌而以,没问题。 事实也如他所猜的,祈宝儿昨晚要抄的不仅是卫府那些商户,还牵扯了不少的茇城官/员,所以行动并没有提前通知,属于突发性事件。 主要的行动人员便是无影军,衙门内倒是也有人员参与,不过只有齐同知招集了一小部分。 虽说行动是在半夜,可这么大的行动又怎么可能在行动时能瞒得过当地的官/员们? 只是无影军的军服大家都认得,贤王爷在此,谁敢造次? 这不,从上到下但凡有个心里带虚字的,昨晚全没休息好,准确的说是压根没敢睡,就怕去抄其它府邸的无影军转个头把自个家也给围了。 于是,一大早上的衙门内,还就是和阿潢所猜测的那样,只几个零星的衙役在行走,上职的也只有几个文书。 其它的官/员,要么就是受到了牵连已经被逮,要么就是吓了一晚把自个都给整病了,要么就是参与者之一的奉命回去休息。 阿潢进了衙门后,那完全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 然,在他偷到了令牌准备离开时,尉迟他们四个正巧的吃完了早饭准备回去休息。 茇城知府衙门的布局厨房是在东面,衙役们休息的班房是在西面,两头属于对立角,从厨房那回班房刚好要穿过中间官员们办公的地方。 他们通行的路离着官员办公的地方倒是不近,可问题是尉迟那仨耳力好啊,听到了管城门令牌那个主事的职房里有声响,这位主事昨晚也是参与者之一,所以尉迟三人都知道他同样是得了令的回府休息,人并不在衙门里。 那职房的声音哪来的? 仨对视一眼,他们都还在衙门里呢,竟然还有人敢大白天偷摸进了知府衙门主事的职房里?! 立刻从三个角度摸了过去,将已经准备离开的阿潢给抓了个正着。 第1082话 茇城(十一) 阿潢被抓住时自个也是懵圈的,说了他不蠢,前头摸进主事的职房里他就已经知道尉迟几人的存在,也知道他们在厨房里吃早饭。 这不又是信息差造成的结果嘛。 阿潢是算准了他们吃完饭的时间,还特意的在主事的职房里多等了会儿才动手翻找令牌。 可他没算到徐衙头拎了酒路过厨房,也没算到四人会凑一块吃酒的将早餐时间拖长··· 就是这么的寸。 祈宝儿从阿潢和尉迟几人的身上‘看’出了前因后果后,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命运啊!’ 空中突然无端的响起声闷雷声,‘轰~~’ ——命个头哦,要不是衪特意的安排,人好好的徐衙头送酒为啥得跑厨房去? 祈宝儿瞅了眼不知为啥又抽抽的天,没大在意,将目光又放在了满身是伤的阿潢身上。 别误会,尉迟几人没对他用刑,这丫是真能打,尉迟他们三个和他一个打,四个人竟是从那主事的职房打到了外面的空地上,一直打了足有将近一刻钟三人才将他拿下。 就这样了,尉迟几人也没占多少便宜,仨身上也都是大伤小伤;公孙回来的早洗漱了一翻换了便服,没了软甲的保护,他是伤得最重的一个,衣服都快被削成了碎布片,腰侧还中了一刀现在只是被徐衙头用布条绑着。 祈宝儿:丢人,眼疼。 “还不快下去疗伤。” 仨无影军的头子都自觉丢人,头也不敢抬的应‘是’,尉迟和卫然俩一块扶着公孙退下。 把人拎到了王爷面前他们就不必再担心了,跑不了。 可这点阿潢并不知道,他一瞧尉迟几人离开,面前只有一个看着娇娇小小他一拳就能打扁的小姑娘,顿时就觉得逃跑机会来了。 不过他身上伤得比公孙更重,也担心着周围的暗处还藏有人,没有自大的立刻行动,而是依旧装着重伤到已经没法动弹的四处观察。 却不知道,他的一切小动作,全收在祈宝儿的目中。 “可潢,朱雀国凤王身边的谋臣,无实职却手握大权,且凤王的许多无法对百姓所言明的事,也都是经了你的手。” 说着这话,祈宝儿默默的瞅了眼天。 这次,她是真有种天道在助她的直观感觉。 阿潢这人,在凤王那儿可是太重要了,可以说是几乎知道凤王的所有秘一密。 就这么巧的,她来一趟茇城,这阿潢就自个在她看来完全是主动的站到了她面前来。 她是有‘天眼’的人,阿潢站到了她面前,这和直接的告诉她凤王的所有秘一密又有什么差别?! ‘轰~~’ 这回的闷雷声是响在了祈宝儿的脑子,祈宝儿甚至还从中听出了丝委屈来。 ——可不委屈嘛,衪当亲闺女护着的人,竟然一直怀疑衪的真正用心,动不动的就会在心里埋汰衪几句。 正做着准备等这姑娘一靠近就灭了她逃跑的阿潢听到这些话脑中也跟响起道雷一样,再难掩饰自己的震惊着扬起头望向祈宝儿。 “你···”你怎么知道? 阿潢跟着凤王时间久,实权大,可这都是他和凤王间的秘密,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就只有他及凤王身边亲信的那些人。 在外,阿潢不过只是个凤王身边的一个寻常侍卫而以。 这事儿朱雀国内都无外人知晓,现在他的真正身份却是被麒麟国内的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道了出来,又怎么能让他不震惊? 祈宝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仅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还知道凤王的活一死一人大军藏在哪里。” 凤王之所以能与朱雀皇抗衡,是因为不死不累的活一死一人大军。 朱雀皇但凡是不傻,都该晓得/得把敌人手里的筹码给灭了自个才能赢的道理。 可问题是,凤王将活一死一人大军藏得很隐秘,除了当初她带着活一死一人大军打进朱雀国京城时那些活一死一人露过面过,再之后就像是那些活一死一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朱雀皇其实忌惮的不是活一死一人大军,五大国各有深厚底蕴,只要是能确定活一死一人大军在哪,说句残忍的话,用命去填海式的灭,五大国都耗得起,也必须耗。 她真正忌惮的,是‘不知道藏在哪’这几个字。 阿潢瞳孔微缩,但脸上并无惧色;这话他可不信,当初活一死一人大军可是他亲自护着藏到了隐秘的地方,隔着十万八千里外的麒麟国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祈宝儿看出了他的意思,粉嫩的唇吐出了几个令阿潢胆寒的字。 不愧是能和朱雀皇斗的人,凤王还是跑了。 王六带人赶到王爷所说的破庙时,里面早已是空空如也。 破庙里除了干净得不正常外,里面是一点有人在这逗留过的痕迹都没有。 尉迟瘸着腿抱着一堆的书卷正准备送往祈宝儿的客房,刚到门口房门便被打开,王六从里面走了出来。 尉迟抬眸瞅了眼,本只是随意一眼,不过在看到王六那一脸的纠结疑惑时,他脸上露出了兴味的笑容。 很是塑料兄弟的幸灾乐祸着问道:“王侍卫怎么愁着张脸?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被王爷给罚了。” 别看他们同为王爷的下属,平素里总是一致对外。 但其实呀,他们内部的竞争可是一点不小。 你要问‘他明明已经是无影军的主将了还要争啥’? 问这问题的不是哈瓜嘛,当然是争一个在王爷面前谁更得脸啊! 可偏偏在这点上他们这些无影军的主将副将都比不过王爷身边的那俩近身侍卫。 十二咱就不提了,那是真没法比,在王爷四五岁时就跟着王爷,王爷离开的那几年的时间里,也是十二一直护卫在旁。 有这多年相护多年相伴的情谊在,他们除非是个真哈瓜,才会和十二去比谁更得脸。 可你丫的王六算个甚,也就比他们早了几个月才算真正的成了王爷的侍卫。 所以尉迟几人一直都瞅王六这个憨匹不顺眼。 只是王六这丫他憨是真憨,完全没看出来尉迟几人嫉妒他;平素里也是整天傻乐傻乐的,让他们就算想寻个机会的整他一顿都没这机会。 这会儿瞅到那张总是憨笑的脸在不做正事时总算是有了愁容,可不把尉迟给乐的,就差敲罗打鼓了。 来,说说你的烦恼,让我乐和乐和。 第1083话 不动为静一一拔一窜 王六这憨匹哪知道尉迟的‘险恶用心’,都是听命于主子的人,他是将尉迟也当做生死至交的好兄弟的。 而且尉迟可是一军主将,在王六的眼中,那脑子绝对是比自个聪明。 于是,压根就没任何避讳的问道:“你说,主子既然知道朱雀的凤王在城西的破庙那儿,为什么没有去把她拿下?” 一开始主子派他去他没多想,破庙里人去楼空,城内寻不到人,城墙上驻守的士兵和城门兵也都没有发现,如果不是主子让他去捉拿凤王,他都不敢信凤王真的在茇城内。 自王六跟着祈宝儿起,祈宝儿对他下的令他就没有没完成的,今儿是头一遭。 所以王六特失意也特自责,一回来就到主子面前请罪来了。 哪知主子不仅没生气还只是不咸不淡的‘恩’了声就让他退下。 王六这人性子直为人轴,换句话就,就是拗,特认自个认定的死理那种。 他觉得错了,主子不罚他他就全身不得劲。 已经不算短时间的同事关系,尉迟又是个观察仔细,早已摸清了王六的性子,自是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嘴上说是说看他不顺眼,可真瞅着他这副像是被主人给丢了的小狗儿般的可怜样,尉迟还是没忍住用着极为嫌弃的表情教导他。 “凤王是哪里人?” 王六:“……朱雀啊。”这什么问题啊都。 尉迟:“朱雀国与朱雀皇在百姓心中现在勉强能地位一样的凤王,却是在咱们的麒麟国出事,这种事儿如果发生,你说会有什么结果?” 王六是轴可不是真蠢,尉迟一点他脑子再一转悠,即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声用口型道:‘凤王绝不能在咱们这出事。’ 尉迟看他明白了便也不再理他,自个再慢慢琢磨去吧,他推开前方的门抱着卷宗进去了。 缓缓命上的房门透出里面他的声音,“王爷,这是知府衙门那边刚送来的举人名册。” 什么事都是这样,你不管它它啥事儿没有,天下太平;可你要是去细一查,那是一节一节又一节没完没了。 算是祈宝儿自个教出来的无影军出动,那行动力真真应了‘无影’二字,在茇城内但凡是涉及到了通一敌和贪一赃一枉一法的无论是官员还是乡绅,有一个算一个全被下在大狱。 齐同知临危受命,暂代知州一职。 但齐同知毕竟仅只是个一城同知,知州能行使的权利他连一成都行使不到;所以现在的茇州根本来说,做主的是祈宝儿和郑相两人,齐同知是在外跑腿的那个。 一座城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何况是一州三城。 祈宝儿和郑相俩来这边真正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为了整顿茇州,他们自然不能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茇州的事务上。 所以两人相商了下,把事务三二一着分一分,你暂管一部分我暂管一部分。 而现在尉迟抱进来的举人名册,便是祈宝儿要管的那一块中的一项。 将名册放下,尉迟拿起最上面一本呈上前,“王爷,这就是那个叫刘僮的名册,的确如状告者所说的无二。 香村人,xx年十二月初二所生,现年二十整,并未上京,现今还在村里教书。” 事情要说到今儿早上,一早天还没亮,祈宝儿所住的客栈就不知从哪跑来了将近三十号人跪下哭求,都喊着‘求大人做主’这类的话。 祈宝儿身边守护的不是真正她亲手教出来的祈卫,就是无影军那抽过来的士兵,都有纪一律有规矩,不会随意对百姓动手。 碰到这样的情况,他们顶了天也就是冷了脸的上前呵斥着让人快快离开。 不过祈卫和无影军那都是见过血的人,身上满是煞气,要换往常,寻常百姓碰到他们这样的人不说是被呵斥了,隔老远都已经躲开,若是真被呵斥,屁滚尿流的逃那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但今儿早晨来求的那些却喝不走,个个是都已经怕得满脸苍白全身发抖,可就是全强撑着在那不停的嗑头。 是否真是寻常百姓,从对方的穿着和面貌及状态这些多少都能看得出来,无影军们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所以对这些百姓如此的执着,再一联想茇城内现在的真实情况···这背不住有大冤情啊。 于是,这事儿便传到了祈宝儿面前。 来人全是离着茇城不远只需要不到一个时路程的一个叫香村村子里的村民。 见礼叫起后,为首的一位最为年长的老叟站出来说话,他先是畏惧的磕磕吧吧,后来越说越顺,最后竟是又哭跪到了地上。 据老叟所说,香村虽然离着茇城近,但茇城所收的粮税是五成,而香村那一片的地,又都是祖辈以前就被人给买走,香村一整个村子的村民全是佃农,田地的主人殷员外还要再收三成的佃租。 这么一加,也就是香村村民们种地一年,真正能落到他们自己手里的,仅只有二成的粮。 香村那地儿呢,收成也只能算是一般,这只二成属于自己,那就是全村的人种了一年的地,结果却是连自个都没法吃饱。 一个不算典型的贫穷村子。 香村的村民们是一个祖宗,都晓得读书能换门庭,考中了举子便能有一定的田地不用再交赋税,所以村民们每一代都会挑出几个娃来全村人集资将他们送到堂去,以期能有一个能光宗耀祖的同时还能兴旺后辈。 只是,可能是祖上就没读书的慧根在,刘氏这一代一代下来在学业上都不怎么如意,最多也就有人考中个秀才。 直到这一辈的刘僮出现,这娃似乎就是为了读书而生,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还很会举一反三,才堪堪十三时就已经考中了童生,十六成了秀才,十七成举人。 本来按着他这连连往上跃着的连考加试,大家都猜他能十八得进士,成为朝廷中通过科举进去的最年轻的官员。 无奈老天给了一个人某一优势时,就会抽走他的其它东西。 刘僮,被老天抽走了健康。 刘僮是个早产儿,自小就体虚身子骨弱,没到三步一喘五步就倒的地步,可九天的连考对他来说已经是道几乎无法翻越的山脊。 刘僮在上一次会试便已经去参加,堪堪撑住了府试的六天数便被抬了出来。 第第一条就不合规矩 刘僮可不仅是整个香村的希望和骄傲,还是他们的宝贝。 所以今年的这次会试,老村长和几个族老做了主,“僮娃子身子骨差,现在虽然瞧着已经好些了,可先是进京后再继续的撑个十天半月的,我们都觉得僮娃子估计撑不下来。” 考一次被抬出去还能说身子不好,这要 老叟抹了下泪继续说:“我们就商量着,全村人大家一起凑一凑,再请大夫开些方子给僮娃子好好养养,再养个三年,咋的身子也会比现在强些。” 所以,刘僮今年并没有参加朝廷特开的会试,而是留在了家中继续教书的同时调养身子。 那么问题来了·· 老叟痛心疾首的拍着胸口,“草民的娘舅家离着京城近,放榜的时候,草民娘舅家的人好奇的跑去看,竟然在榜上看到了僮娃子的名字。” 祈宝儿和郑相俩都是在京中安排了一通事宜之后才放心的离京来茇州这办案,他们出发时,会试都已经结束,祈宝儿还和她那个可算是无事一身轻的大哥在夜里嘬了几壶小酒。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初十,而十二月初五是放榜的日子;五天的时间,快马的话,着实是足够将消息从京城传到这。 至于老叟所说的娘舅,这点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 这种事不是你告了我就立马给你回复,所以祈宝儿向他们保证会细查后,便让他们先离开,但最好先别出城,方便她有事想寻问时能及时找到人。 正好着这些人之所以戒严期间会在城里,是因为全村的汉子有一大半都在茇城戒严的前一天进城来为村里嫁到城里来的一个小媳妇做主,然后就很不巧的全被困在了城里。 说了刘僮,尉迟又抽出了三份名册,“王爷,还有这三个人,在茇城也都是数一数二的聪慧人,同样今年都没进京赶考,不过名字都在参考举子中,只是这仨都没得中。” 所以没引来其家人的注意。 “今年审查这些是由谁负责?” 尉迟脸色有些难看:“属下问过齐同知,是师爷。” “师爷?” 这 官府中对于学子是有专门的部门的,就类比于祈宝儿前世有个教育局一个道理,麒麟国的官府对于天下学子也设有学政司。 学政司在地方属于归官一府管又不归官一府管这类,怎么说呢,简白点,就是学政司里要用钱从官一府那拿,但是学政司内的事,人没违一法犯事,你官一府就无权过问。 而乡试府试会试这些参考人员的名册,同样是也不需要上呈到官一府那去,而是直接由一地的学政司上呈到京中的学政衙门。 人自个有条从上到下顺畅的线,在地方,压根就用不着你官一府从中插手什么。 所以‘师爷管的参考学子名册’这点,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祈宝儿问:“审问过这个师爷没?” 尉迟顿时苦脸,“属下失职,那师爷在家被抄时撞柱身亡了。” 祈宝儿:“……” “替代了他们名字的人可有查到?” 这问题让尉迟重拾回了信心,他从怀中套出张纸呈上,“王爷,都记在这上面了。” 且,都是‘熟人’。 祈宝儿一看,好家伙,还真都是‘熟人’,这个熟嘛,就是这替代了别人名字去参加会试的人,他们家都在昨晚被抄的那些人家里。 更那什么的是,其中有个竟然是庞知州的儿子。 祈宝儿眉头跳了好几跳,视线移向尉迟。 尉迟像是有读心术般的秒懂她的意思,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解释道:“庞知州和茇城叶家二房的那位是那种关系,叶家二房次子真实身份其实是庞知州的儿子。” 这位叶小公子,也就是替代了刘僮名字的那个。 有些人可能不懂,这替代了别人的名字去考试意义在哪里? 这问题只要想明白一点就够了,要是这人是个府试都过不了甚至是乡试都过不了的人呢?! 至于说偷了别人的名字去考又能不能考上这点,这不还能再想其它法子嘛。 那位是庞知州儿子的叶小公子,真实身份就是个连童生都不是的学渣。 祈宝儿一手轻敲着桌面一边头疼的揉睛明穴,“这次会试可是几位阁臣各自出题,防守更是从未有过的严格,竟然···”还是泄题了。 尉迟在路上就已经想到了这点,只是这话不是他能去附和的,所以只当是没有听到的默默垂首静静站着。 祈宝儿也没为难他,“去请郑相。” “是。” 这事儿显然郑相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尉迟还没出去一会儿郑相就匆匆而来,手里同样的抱着一堆的卷宗。 不过他抱的是真卷宗,茇城官一府里堆积的案件实在是多得能压死个人,他现在是连去茅房都拿着卷宗在看。 事情多时间赶,再加俩也是熟人,也就没必要多余的客套;郑相一进来便直言道:“贤王爷,会试的题被泄露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祈宝儿点头,将几个名字被人替代了的名册推了过去,并将刚才尉迟汇报的事也告诉了他。 最后她说道:“茇城这边不难解决,将扰乱会试考场的人一一抓回重判,再把刘僮这个名字还给本人,事情便也就了了。 现在麻烦的是京城那边,这次会试可是皇上特指,想来京中且得动荡一阵。” 郑相也是想到这才匆匆赶过来,“要不,咱俩慢慢办差,年过完后再回京?” 这时候回去,正正好去迎皇上的怒火,那是头铁。 “正巧咱们拐个弯去沸城转转,小宝儿也好一阵没见到你了。” 郑家有一位族人在沸城混得不错,郑相的妹婿原来一直都在跟着那位一块做生意,去年初更是在沸城买了院子,带着郑相的妹妹和那个祈宝儿师徒俩一块救的孩子去了沸城定居。 夫妻俩是因为担心孩子会对郑家不利所以远离郑相,可也许单纯只是缘分,也许是郑相对那孩子尽了太多的心自然的也就上心,所以郑相对那孩子及为的喜爱,甚至超过了自个府上那几个半大的娃子们。 这不快一年没见了,心里一直都惦记着。 第1085话 一生的苦都凑一块受 祈宝儿眸色深深的看着郑相,粉唇轻启:“郑相大人,你这可是在徇一私。” 可这话吧,要是换个官员在这种情况下和郑相说,郑相可能还会有所避忌而加以收敛,但这个对象是眼前这妮子··· 没甚在意的拉来张椅子坐下,还顺手拿走了祈宝儿桌上的一盘圣女果直接抱怀里一口一个,“你想尽快回京?” 这问题问的·· “怎么可能?” 这时候的京城,那就是个一锅浑浊到什么都看不清的粥,又是家族君氏那边做怪,又是皇亲背叛,又是朱雀国的暗子,等等等等。 虽说他俩在这些事里都不掺合吧,可谁让他俩的官职都不小呢,要是人在京城,什么时候没个注意的陷进这其中一项里去背不住自个都不知道。 祈宝儿挑了挑眉瞅郑相,一点没带客气的拆穿他,“你去看妹妹一家是假,避事才是真吧。” 难怪郑家能在两朝中都屹立着,这份避祸的能力,真真是非一般人能所为。 瞅这时机挑的多好,理由多好哦。 会试还在继续中离京,算是避开了皇上特批的会试,他们离开时会试虽已结束可成绩还没出来;所以将来甭管会试是否出问题,基本上都与他无关。 不过,玩笑归玩笑,俩倒都不是那真不仗义的,互相的调侃了对方几句后,又将心思放到了正事上。 郑相甩了甩手里刚拿过来看的祈宝儿递给他的茇城举子名册,“茇城是如此,想来其它地方也会有同样的事发生。” 说到这,郑相略凑宾了祈宝儿些谨慎道:“皇上定下今年会试到现在还不到一年时间,茇城这里··” 他又抖了抖名册,“时间还算足够,如若偏远些的地方也有类似的事情,这事儿可就真得血流成河了。” 郑相只说了结果,不过真正的意思也听得明白,他点出了一点——皇上身边的信重之臣中,有问题。 这也是郑相向祈宝儿提议他俩暂不回京的原因。 要说当今圣上最为信重的朝臣,他们俩,那都是当仁不让啊! 这是一点,其二则是,,“朱雀国凤王一事,虽说我们有意放她离开,可该装还是要装一装。” 别太明显表现出来‘咱就是故意放你走’的意思,省得把对方给逼急了的把活一死一人大军用来对付他们麒麟国,那岂不是要让麒麟的百姓替朱雀的百姓受过?! 还有,“朱雀楚王一直没有露面,至今不知生死;他要是真出事了,于咱们来说,弊大于利。” 这桩桩件件,可把郑相给愁的,刚才的午饭他都多吃了两碗。 能者多劳这话其实是真理,郑相所说的这些事若是寻常人那是真麻爪,可在祈宝儿看来,就压根不是事。 先说朱雀国的那位凤王,祈宝儿同样神秘兮兮的凑近了郑相些,嘀嘀咕咕的会儿后,郑相那个表情哦··· 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你怎么这么坏?” 祈宝儿:“……” 这话怎么就让人听着感觉这么怪呢? “郑叔,你可是当朝的相爷大人,这话不可以乱说的道理想来不用我来提醒你吧?”祈宝儿目光阴恻恻的瞪着他。 她哪坏了她? 郑相可不惧她,抬手虚空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在对方目光越来越危险后,手势一转,虚空戳人秒变竖起了大拇指。 脸上更是真诚得不要不要的夸道:“厉害。” 的确是厉害,他们只能调动人,这丫用飘去赶人。 碰到个这么变一态的所谓对手,凤王此行可以说是把她这一生中该受的苦都凑在一块的受了。 先是得力助手被抓,不得以的只能赶紧逃离; 可这些年里凤王的许多事都是阿潢在安排和处理,阿潢说是她的左右手属下,还不如说是她身边的一个超能管家,就是凤王只要躺着,他能把所有事宜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那种。 所以阿潢这淬不及防的被抓,凤王的匆匆而逃就成了真的匆忙,跟个无关苍蝇四处窜的那种。 ‘好不容易’的逃出茇城,身边的人已经没了一大半,不过这时凤王可不敢停,她是爱慕楚王,但在楚王和自个之间,她首选的还是自个。 她暂时还不知茇城内的掌事人是谁,可能拿下阿潢的人,凤王不敢去赌。 所以逃出了茇城后,凤王是一步没停的继续一路朝着西北逃去。 她准备先逃往斯兰国。 可哪里知道他们在路过一间破调时,凤王因从未如此狼狈过的脾气上来,随意的抬腿踹了一脚,结果这一脚就是那么寸的踹在了停在破庙内被一堆茅草所遮盖住的一具棺椁上。 然后,他们就开启了无时无刻不被飘给追着的悲惨旅途。 等凤王历经千辛万苦,睡过狗窝住过牛棚躲过茅坑旁和猫抢过食等等等等,终于过了麒麟边境线到达斯兰国时,早已看不出那个曾经明艳绝丽的模样。 “这哭得也太惨了。”蔫巴不无同情。 同样和他一块趴在一土堆后的孬仔深深赞同的直点头,“姑奶奶可也太坏了,这还不如直接给个干脆呢。” 一旁坐那嚼着甘蔗的谢柄荣一听孬仔这话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大比兜,“说啥呢,咱们姑奶奶那可是人美心善,这世间啥还有比命更重要的?” 孬仔瞅着还是曾经的那个孬仔,被打了他也没脾气,只挠着头嘿嘿笑着。 谢柄荣没眼看了警告着瞪了他一眼,继续转头去看那位‘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的朱雀国凤王。 谢柄荣嘴上是骂了孬仔,但他的心里却是认同得不要再认同孬仔的话——他们祈家村的姑奶奶,的确是很坏。 听说朱雀国凤王进麒麟国时带了将近五千的人,现在却只剩下孤身一人离开,还离开得这般的狼狈。 对于朱雀国凤王的事迹,老百姓并不知晓,可各国但凡手里有那么些权势在手的,多少都会知道一些。 谢柄荣现在是跟着军师在混,祈康安很明显的有意让他成为祈家军的下一任军师,所以许多事都会告知谢柄荣。 因此,谢柄荣是知道朱雀国凤王这些年来是如何在朱雀做威做福,又是在几大国间有着何等地位的。 说朱雀国的凤王地位堪比朱雀皇,这还差点,可说她在朱雀的地位与他们姑奶奶在麒麟国的地位相当,那还真不为过。 第1086话 回京 人就是这样,这俩在两大国间地位相当的人很自然的就会被人拿去比较,想来朱雀国的凤王自个本身也会将自个拿来跟他们的姑奶奶对比,否则也就不会特意的从朱雀国跑他们麒麟国来了。 谢柄荣眸光阴森的看着那边正发泄着怒火在看又跳又扯头发的发疯尖叫着的女一人,可是一点都不同情她。 先不说就这样的东西她是哪来的脸自认能和他们姑奶奶站在平行位置的,就说她做过的那些事,往大了说那是至天下百姓于不顾,往小了说可以说是连人都不能再算是。 又哪配和他们姑奶奶一块相提并论? 这时蔫巴这个面上憨傻的人说了一句:“从今儿起,咱们姑奶奶的名声又要更盛了。” 背不住这回三头六臂的传言能传到其它三大国去。 祈宝儿:又是风评被害的一天! 不过眼前这一幕,那都是几个月后的事,这会儿祈家军那头才刚接到祈宝儿的传书,一个个得了信儿的都在摩拳擦掌着准备着怎么‘拦截’朱雀国凤王呢。 话回茇城。 十几天过去的茇城已经再不是祈宝儿他们刚到茇城时的那四处压抑严谨的气氛,街道两旁的商铺早已开张,街道上也已是恢复了人来人往。 再不见曾经那身穿玄银军服,小孩儿瞅一眼就能被吓哭的士兵们;街道上行走的官差是茇城自个的衙役,守城门的士兵是他们所熟悉的自个的茇州军。 似乎一切都已过去,前阵子的那一出不过是茇城的百姓们一块的做了场恶梦而以。 至于说昨儿一早出城的那排成望不到头长窜的囚车,对大部分的百姓们来说,也就是看个热闹多了个谈资。 视线转向京城。 今儿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六,年关临近,这办年货的,走亲访友的,真真是走哪哪都是人头孱动着;有些热闹的地方,你全须全眼的挤进去,整不好出来时就像是刚遭到了蹂一躏。 四城门的城门口同样是人挤着人车怼着车。 此刻在西城门口排着的步行队伍的最后方,跟闪现一样的突然间的出现了俩姿态很是令人费解的男一女。 “我说你能不能尊老受幼一点,这么冷的天你拎我一路就算了,现在都已经到京城了,你能不能把我放下先。” 他一堂堂相国,不要面子的吗? 没错,正在压着声不满嘀咕的,就是咱们的郑相大人;他此刻正被旁边的祈宝儿提溜着后衣领成半趴试的脚刚着地。 茇州的事已了,他们俩这紧赶慢赶的,可算是在二十六这天赶回了京城。 至于说开溜躲起来这话,那都不过是玩笑而以;身在其位谋其职,俩又都是皇上的信重之臣,哪能真朝廷有事他们就避事先开溜的。 祈宝儿等他站稳后松了手,背着爪爪跟着前方排队的人往前走,压根就没去理郑相的哗叨叨。 她已经很顾他面子的特意让周围的人不注意到他们,还想咋地? 郑相整了整被拎皱的衣服,其实视线余光一直在注意到周围;说来揪了一路想整齐也整齐不起来了,他也就是习惯的整理了下前面,至于背后,反正自个也看不到。 看周围的人都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郑相便知这又是贤王爷的手笔。 心中微有些感动,又有些不自在,脚却还是不受控的跟了上去,“你说这会儿朱雀国的凤王逃出了麒麟没有?” 自从知晓了贤王爷的安排后,这事儿就是一直在他心里掂着,一天至少都要问个三回。 祈宝儿对着他的后脑勺摇了摇,她已经没脾气了,木着脸回答道:“才十几天,估计才刚出茇州。” 她借来的那位鬼王是个‘调皮’的,整天都在逗着朱雀国的凤王在绕圈圈。 郑相可以说是抓心挠肝的好奇,可又不好太过多问,要不相国的面子往哪搁?! 两人都有通知府上,这会儿城门口两府的人都已经早备着马车在等候。 郑相只能在上马车前叮嘱了句:“等那位离开了,你可得来告诉我。” 同样正踩着马凳上马车的祈宝儿:“……” 压根没理的进了车厢,命后面进去的秋雨关上车厢门。 这回换还在等回复的郑相:“……” 来接他的郑大公子略有些担忧的小心翼翼着看了眼被当众扫了面子的亲爹,就怕他会一时气急的也当众朝贤王爷发怒。 只他的担心显得很是多余,他爹完全一副没事人一样连个脸色都没变的悠然进了马车厢内。 贤王府。 洗漱了一翻后,祈宝儿让下人带上她从茇城买回的礼物去了寿康院。 在回来的这短时间内她已经知道,她哥这回考得不错,虽没夸张如小话本一样的得中状元,也是给祈家争了光的中了探。 林公公满脸笑得都是褶子的跟在后面,“那天大公子去游街奴婢也去看了,大公子可威风了。” 他原本想说‘状元榜眼都没他们大公子俊’,猛然间警醒过来这话可不是他们这种府邸里的人能说的,一个不好就会被扣上个帽子。 舌尖一转便换了个说法:“在奴婢这瞧着,咱们大公子最俊。” 这次得中的三甲,学籍在京城里的,就只大郞一个,状元和榜眼俩都是外地人。 状元的年纪已经三十出头,这年纪上大郞就占了优势;榜眼长相平平,如果不是得中了榜眼的能戴着大红骑在巴上,他要是站在人群中你就是特意去找都不定能找得出来。 这不就显得大郞特别俊嘛。 所以那天大郞被丢手帕和荷包这些是最多的一个。 想到这,林公公憋着笑告诉祈宝儿一件趣事,“有位姑娘在荷包里放了块差不多有这么大的玉佩。” 林公公抬手伸出三个指头,“当时要不是大公子及时发现那荷包有问题,大公子背不住脑袋都会被砸到。” 他是看得真真的,直冲着大公子的脑门就砸了过去。 林公公一开始是怀疑是否有人要害大公子,后来去查了后发现,这就是一乌龙。 人还真没要害大公子的意思,相反着,是对他们大公子一见钟情了;那块玉佩是小姑娘出身时就带在身边的,小姑娘觉得荷包不是自个绣的没有诚意,将那玉佩给装进了荷包,还瞄了好一会儿的角度特认真的投掷。 哪知还是扔歪了。 第1087话 御史台许家姑娘 这种事儿却值得林公公在在她刚回来时特意的拿出来说,这里头···有事儿啊! 祈宝儿来了兴致,“展开说说。” 听着前方主子那满是兴味的声音,林公公没忍住笑意又深了几许,“许姑娘和咱们大公子还怪有缘的,大公子一次在柯州办差时还被许姑娘救过。” 哎哟,英雄救美啊! 她就说嘛,那些写着穿越异世的书里,不是总缺不了英雄救美的姑娘,为啥她总是没碰到?【自个是个啥狼人心里没个数?】 原来是发生在她大哥身上,还调了个。 这下祈宝儿是瓜性大起,倒退几步的索性和林公公一块排排走,“和我说说许姑娘的大哥的事。” 林公公是个非常合格的内侍总管,自然知道主子喜欢听什么又该怎么说才会让主子听得舒心,于是从头到尾包括了他口中许姑娘身份身世这些一样没落下。 这里面涉及个真假千金的故事。 许姑娘姓就不用再说了,其名瑜瑜,是许御史的嫡女,也是许御史唯一的女儿。 许御史一生只一妻,无妾无通房无外室,但孩子也并不少,儿子有五个,最后在许御史已经都四十了,许夫人又给他生下了唯一也是最小的小女儿。 儿子多了就不值钱了,这个老来女好像很是理所应当的成了许御史夫妇俩的宝贝疙瘩。 可都说了涉及真假千金了嘛,许瑜瑜自然不会这么运气的一直受着父母的疼爱一帆风顺,她在两岁时,被许家几个儿子带着上街玩时走丢了。 再之后就是很瓜皮的许夫人心里接受不了,人跟疯了一样的连对几个儿子也不待见了,甚至是恨他们把妹妹弄丢的时常非打即骂。 更是在一次回娘家走亲戚时,不知是听了谁的劝的把娘家一个和许瑜瑜年龄相当的一个侄女认了女儿的抱回府养。 许瑜瑜刚走丢的那段时间,许夫人的发疯让整个许家是家不成家,许御史情愿住在职房里,许家几个哥儿都跑二房那去借缩。 在许夫人收养了个女儿后,这情况便在逐渐的改善,许夫人慢慢的好了起来,许府也总算是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许御史和几个儿子都是松了口气。 但别误会,许夫人是疯,许御史和几个儿子脑子没抽,一直都没停止寻找许瑜瑜。 而许瑜瑜这边呢,许家几个哥儿一时没看中妹妹,让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独自在街上,这不就入了人一贩一子的眼。 好在许瑜瑜虽长得可爱也吃得好瞧着喜人值钱,但那人一贩一子良心没有完全的死透,没将许瑜瑜卖入些不好的地方,而是将其卖到了柯城一户成亲多年未生育的家里日子还算不错的小商户那。 那家人对许瑜瑜视如亲生,因为她是被拐来的,那家人可能是担心许瑜瑜会容易被骗,自小教她不是以对女儿家的方式来教,而是像对男儿般的不只进学堂读书习字还特意的请了武师教她拳脚功夫。 也是因此,大郞在一次奉命去柯城办差时遇到恶飘,大郞将恶飘斩杀后体力不支昏在一个林中,被骑马路过的许瑜瑜救到客栈。 所以许瑜瑜是认得大郞的,但大郞并不知当初救了自己的人长的啥样。 说到这,林公公面露怜惜,他颇为感慨着说:“京中许多人都说许小姐这被认回来还不如不认,奴婢以前不知其意,这次去查了后才明白,还真有点这么个理。” 许瑜瑜是在半年前被认回了许家,许家大儿子在去年一次去柯城看望同窗时无意间碰到了许瑜瑜,经过了一翻查证后,终于确定了许瑜瑜是他们许家那个走失了十几年的女儿。 可许瑜瑜被接到府上后日子过得却是并不如意。 当年那个因为她失踪而发疯的母亲,眼里早已没了她这个亲生女儿,只有那个陪着她走出了人生最黑暗时刻的养女。 许御史和几个许家儿子倒是拎得清,可他们一方面担心许夫人会再受了刺激的发疯,另一方面后宅的事男子着实是差不了多少手,且许家大哥和二哥都已经成婚有了孩子,这能放在妹妹身上的注意自然就要少许多。 祈宝儿:“许御史家的女儿,就是有心疾的那个?” 她从记忆角落里把那见过一面的女子给扒拉了出来,那是一次宫宴,她随许夫人进宫赴宴,当时秋雨还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说是幼时为救落水的兄长而落下了心疾的毛病。 林公公:“的确是,许三公子幼时顽劣,爬到湖旁的树上没注意落进了湖里,是当时正巧路过的许小姐跳进了水中将许三公子救了起来。” 祈宝儿嘴角扯了扯,吐出俩字:“厉害。” 林公公笑着点头,“着实聪明。” 来到寿康院后,这祖孙又是好长时间没见的自是要一翻亲妮闲谈。 一直叨叨咕咕到了都吃过午饭,田老太解了‘相一思’之苦后可算是想起来了她不仅只有一个孙女。 神秘兮兮的拽着孙女坐到软榻上,老太太问道:“宝啊,御史台许家你知不知道人咋样?” 祈宝儿一联想路上林公公和她所说的那些,便明白了他们这主仆是个什么意思。 大哥的大事情,她没反对的意思,所以认真的去想了想许御史这人。 许御史这人不随便的弹劾人,好像话也不多,在朝中似乎朋友也不多,所以还真不怎么引人注意。 御史台里所有的御史加起来有近五十人,其中有半数都弹劾过祈宝儿,另一半吧,就算是没弹劾过祈宝儿,但也是在祈宝儿入朝为官后有见他们弹劾过其它的官一员。 在祈宝儿的记忆中,似乎就这个许御史,似乎就是在御史台那混日子。 人还真给混出来了,上任御史台大人封御史回家养老后,皇上亲点了许御史为御史台。 这也是许御史最为高光的时刻。 可这丫也就高光那么几天,之所以高光还是因为升为了特史台后别人对他的奉承和关注,等那股子热闹劲一个,他又是曾经那个咸鱼御史。 “呃,不是那种爱挑事的人,从来没弹劾过我,似乎也不怎么爱理事,应该,,是个比较容易相处的人。” 这说的,和没说一样样。 第1088话 吃许家大瓜(一) 不过老太太从中听出了孙女的态度,没恶感。 那就足够了,老太太和孙女叨叨,“许御史大人府上最近闹出了些事,京里都传是那个新回来的亲女儿有问题,不过奶瞅着有问题的不定是谁呢。” 祈宝儿顺着她的配合问道:“奶怎么会这么说?” 老太太给了她一赞赏眼神,继续道:“奶见过许家新回来的那个,实话实说,的确是没有京中贵女们的那种瞅着就矜贵的样儿,倒是很像村里出来的野丫头。” “可人不难相处,性子也是那种直爽的,就是嘴不太会拐弯。” 祈宝儿:“……”这都啥评价? “人姑娘心地挺好的,奶那天在府里闲得无聊的正好祈管家去庄里办事,奶也跟着一块去走走,哪知道运气就那么背的滑了一脚。” 当时田老太是想自个在地头转转,所以身边没带着丫环小厮,这一摔倒可不就连个扶的人都没。 那天老太太去的那座庄子隔壁的一座就是许家的庄子,在许瑜瑜回来后许御史便将那座庄子送给了许瑜瑜,大有补偿的意思。 好像是命运齿轮一样的就是那么巧,那天许瑜瑜也去了庄子里,还就碰巧的远远路过了老太太摔倒的地方。 老太太呢,心本来就善,也念恩,许瑜瑜这虽说不是救命大恩,但也是帮了大忙的,老太太感念着呢,住在庄里的那些日子没少往隔壁送吃送喝,也没少把人叫到身边来说话。 两人的缘分就这么结下了。 “瑜瑜那丫头命苦,养父母人倒是好,可命不好,在瑜瑜不到十岁就都双双去世了;好不容易等来了亲生父母,生母又是个拎不清的。” 祈宝儿:“0!0”原来还有这一出?! 据老太太所说,许瑜瑜的养父母在许瑜瑜将近十岁时,听了一个所谓好友的骗把家里的商铺和银钱都给骗光了,养父母没办法,只得挺而走险的向其兄长借了银子来准备当走商。 可老天给人磨难总是不会仅只一个,两人在路上碰到了大暴雨,马车打滑的双双遇了难。 好在是养父母人好他们的大哥大嫂人也不错,虽说许瑜瑜不是亲生的,可在养父母出事后,许瑜瑜的大伯大伯母就接手了父母这角色。 所以许瑜瑜在柯城那边所过的日子还是不错的,除了家庭没有许家有权势有钱外,一家子人对许瑜瑜都是当成亲生的来疼。 要不然也不能把人给养成了‘野丫头’,而应该是像当初的安月英一样自卑且懦弱。 老太太又说到了许夫人,“瑜瑜回来了,许御史原是说将家里那个送回去,反正这些年里两家也没停了走动,那位也一直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田老太这么说都是轻的,事实是那位平素里可没少扒拉许家的东西给她自己的亲生父母。 老太太瘪了瘪嘴很是不屑的继续道:“许御史这么一提,那位就捂着心口发病了,也就是许夫人蠢,还是那个许家老三,竟是老反过来的去责备起瑜瑜来,说她不能容人。” 小姑娘这刚回到亲生父母家就被来了这么一出,可想而知当时许瑜瑜那心里是有多难受。 “有许夫人在那挡着,又是发疯又是要上吊的,许御史就算是不为家合,为了瑜瑜的名声,他也不好再继续坚持把人送走。” 许御史知道自己亲女儿受了委屈,只能在其它方面去尽力的补偿她,比如吃喝穿用这些物质上的,还有商铺庄子什么的可劲儿送。 许家的五个哥也是一样,要么怜惜要么愧疚,要么就是别人送了他不送说不过去的跟随【不用想,这就是那个许家老三】,许瑜瑜在回了亲生父母家后倒是富了一拨。 老太太面露欣慰,“有着那么个亲娘在,换个心思浅的都得生生把自个给委屈死;好在瑜瑜那孩子是想得开的,在府上住得憋屈了,她就自个到庄子上住着。” 祈老头在一旁插话道:“你啊就是瞎操心,许老爷子我认识的,那是个拎得清的,瑜瑜那丫头受不了多少委屈。” 老太太不满他这话的白了他一眼,“东西是东西,银子是银子,又怎能和亲娘相比?” 碰到那样一个拎不清的生母,真的就是端看人自个能不能想通,否则再多物质上的补偿那都是白瞎。 老太太是很能体会这点的,她自己小时候就不受父母的待见,要不是她勤劳能干能被父母当成头驴来使,真真是不定能活到嫁给死老头的那天。 正是老太太自个有着这切身的经历,已经把许瑜瑜当成了自己人的老太太就有了想法。 她扯了扯孙女的衣袖小声问道:“宝,你说奶给瑜瑜寻摸个好夫人怎样?” 祈宝儿用着‘了然’的目光看着她奶,可算是说到重点了,她状似什么都没察觉的好奇问道:“奶可是有人选了?” 老太太以为孙女是认同自个的想法,乐巅巅的说道:“还没呢,不过奶手里有一堆的画册,改天瑜瑜来府上,奶可以拿来让她慢慢挑。” 祈宝儿兴味的目光逐渐定住,脸上的神色也不自然的在僵硬。 哈嗒,原来不是想把人介绍给她大哥!!! 等等,等等。 眼瞅她奶似乎就要付诸行动,祈宝儿忙拽住她奶的袖子,“我的亲奶啊,你咋说风就是雨呢,咱和那许瑜瑜关系再好那也是外人,有些事自个悄摸的想想也就算了,哪能去掺合人家的亲事?”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不只,还给了她一大比兜,“你当奶傻呢,奶这不是想先拿出来让你先瞅瞅,你觉得不错的奶到时再给她看,也就私一下看,不谈其它。” “到时真要是有看中顺眼的,你爷不是和许老爷子熟嘛,让你爷和许老爷子说。” 这话说得祈宝儿都有些恍惚了,她的亲奶啊,你倒是安排得挺顺溜的,可你知道你在绿你自个的亲孙子吗? 她大哥她了解,要真是心里没一丢丢想法,就那块朝他直面而去的玉佩,她哥一准是让它按着原轨迹的给‘还’回去。 修灵的人,找个救命恩人哪里会难? 扯什么找不到人的一直在找的这破理由呢,丫就是个闷/骚,指不定是在悄悄的等人长大。 她可没忽视了许瑜瑜的年纪,芳华正十六。 牲口。 第1089话 大哥发彪 好不容易把她奶的那股非要给她大哥的帽子换个颜色的兴奋劲给缓过去,转个头出来就碰到了那个牲口。 “宝你回来啦。”早已看着是个成一熟男子的大郞,也就是在妹妹的面前会咧着嘴的笑得像个二傻子。 可这次他一妹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看到他也高兴,而是一脸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后,抬脚就走。 他这是···做错咋事惹了他一妹生气了? 心里嘀咕着,也不影响他的双腿不紧不慢的跟上妹妹,就是从后看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只被主人给抛弃了般的修勾。 二人来到就离着寿康院不远的小园亭子里,下人们手脚麻利的迅速炭盆茶具瓜果茶点等,又训练有素的迅速退下。 祈宝儿坐下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大郞没有任何异议的乖乖坐下。 这俩的角色,那是完全的反转,这会儿看着妥妥是姐弟。 “说说吧,那个许家叫瑜瑜的姑娘。” 心里在意,却一直不说。 以前还可以勉强说是在意对方的身份,不过据她所了解,她大哥不是那种人,但也可以勉强用这理由先顶顶。 可现在呢,对方是御史台大人的嫡女,配他这个贤王爷的大哥已经不是完全的配不上。 大郞就知道瑜瑜只要一露面就一准瞒不住他一妹,而且有些事他也着实只能从妹这儿得到解惑,所以秃噜得倒是没有纠结。 “其实,我和瑜瑜很早就认识。” 祈宝儿:“……???”是她理解的那认识? 你说这瓜吃的,一个人一个说法,到底啥是真? 大郞喝了口茶后,垂眸注视着手里的茶杯缓声的娓娓道来。 ——原来,当初大郞只是力竭并没完全的昏迷,还是有一定的意识,知道是谁救了他,甚至许瑜瑜在送他去客栈的途中,他还睁开过眼看清过对方的样貌。 许瑜瑜是个寻常人看不到,其实当时大郞要对付的那个恶飘并不是一个飘在,而是有带着好几个都是已经快要到鬼将级的小弟,杀死鬼王后,力竭的大郞那时如果不是阳气旺的许瑜瑜路过将受了伤了其它飘给吓跑又将他带走,大郞在那次是铁定的要栽个大扥头。 大郞在迷糊中看着许瑜瑜关键的侧脸,那瞬间只觉惊为天人,心脏被什么东西给猛捶了一下,又麻又涨,然后安安心心的让自己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等大郞醒后, 那时他还不明白自己是动了‘不该用’的心思,而是以为自己只是想寻到救命恩人去报恩。 在别人看来,许瑜瑜对大郞的恩情似乎不过只是顺手而为的小事,严谨点来说,都谈不上个恩字;可大郞自个明白,如果不是许瑜瑜的顺手,他早已经被那些恶飘给撕了个稀烂。 这点,大郞回京后也告知了俩老,这也是俩老对许瑜瑜态度会如此特别的原因,再怎么说也是长孙的命呢! 还是老祈家最出息的一个孙子。 话题回来,, 找许瑜瑜也并没有林公公所听到的那么难,相反着,许瑜瑜的大伯大伯母为人极善,对已逝弟弟的所遗留下来的独女是几乎整个柯城都众所周知的比对自个家儿女还宠。 【许大伯同样也是经商,不过许大伯的事业做得比许瑜瑜的父亲要成功,他是接的父业,许家是个很标准的家族,嫡长子接家族传承,次子成一年娶了亲后便自个分出去独立单过。】 因而许瑜瑜并没因为养父母的离世就过得艰难,而是被接进了许宅后,依旧上/她的学堂习她的武。 更是因为几个堂兄堂姐也护着她,要是有人欺负她,隔天就会有一堆姓许的冲过去替她出头。 所以许瑜瑜在柯城的名声很响,是那即可怜又命好,还不能随便得罪的存在。 大郞都不用太费心思就查到了救命恩人的所在。 说到这,大郞有些扭捏,耳根子也开始微微泛起红来。 瞅到这幕变化的祈宝儿:“0-0”大哥,你又干了啥? 扭捏归扭捏,大郞还是继续说道:“瑜瑜是纯阳命格,鬼神不惧,当她知晓我所做的事后,便求着让我带他去见见世面。” 好家伙,那抹红从耳朵开始往脸上蔓延。 这看得祈宝儿是好一阵的稀奇,她一直记得她大哥皮好厚来着。 两人怎么认识怎么相熟大郞没好意思和妹妹说,直接跳过的说起了两人一块除邪除恶的事。 纯阳命格的人,那些阴邪之物最是惧怕,等级低的恶鬼背不住被纯阳命格的人触碰到就会灰飞烟灭。 这不,有了许瑜瑜的加入,大郞不只很快就将当时处理鬼王时所遗留的那些将近鬼将的恶鬼解决,还借着在柯州办差还有富余的时间里俩一块送下去好几个怨气重的飘。 等到了大郞离开,两人间的联系也没有断开,大郞时常会【学他一妹】托阿飘给许瑜瑜送信,许瑜瑜回了信后那阿飘再把信带回来。 说是‘暗度陈仓’都不为过了。 祈宝儿可算明白为啥外界都不晓得这俩关系是已经近到了这地步,那些瓜中哥儿姐儿们的私一定一终生,都没她大哥这玩的。 再把她大哥和三哥一比,俩其实在这时代来说,都不是好东西,可··· 瞅瞅她大哥把事给办的,秘密是真秘密,要不是她大哥自个主动说出来,连她都不晓得。 而她三哥呢,俩才见几次面呢,她奶都知道了。 有时想想,还真别怪她爷区别对待,这就是差别。 皮厚的人冷静的快,大郞这会儿已经脸不红心不虚了,还微有些讨好的给祈宝儿倒了杯茶,表情认真得不要再认真的请教: “妹,哥是真的很想娶瑜瑜,可咱们灵修,是不是不能娶亲啊?” 祈宝儿:“???啥?” 你搁这跟我提和尚做甚? 大郞看他一妹这反应,自个也懵了,“能,,能吗?” 难不成,一直都是他自个在为难自个? “你修的又不是无情道,你娶不娶妻跟你是不是灵修有个锤子的关系?” 修无情道的想飞升还玩个杀妻征道这一出呢,你丫个这辈子连灵将都混不上,现在才堪堪是个灵修的人,操的什么成尊后的心? 第1090话 许瑜瑜 等等··· 她没告诉过她哥这些吗? 大郞哀怨的瞪她,“没,你啥都没有说过。” 如果有说过,他至于这以多年的自个折磨自个吗? 早就媳妇孩子热炕头了。 祈宝儿:“……” 这,,,还真是她给忽视了。 讪讪的揉了揉鼻子,眼珠子一转,立马转移话题,“哥,你是认准了许瑜瑜是不是?” 这话题转的那叫个生硬,可大郞这个妹控做不出为难他一妹的事,便也顺着的回道:“嗯哪。” 就是语气还有些哀怨,目光也悠悠的。 对这些,祈宝儿这个更皮厚的直接选择了无视,“那你快让咱奶去向许家提亲,否则奶可是要给许瑜瑜介绍别的男子了。” 说这还不够,祈宝儿幸灾乐祸的又添了一句:“奶刚才把画册给我看了,里面就有你们这次的状元和榜眼。” 啥? “那俩家里有妻又有妾的,奶这是做甚啊~~。” 最后那个啊字,在空中成波浪形的飘了好一会儿。 瞅着跟火烧了屁一股一样跑远的大哥,祈宝儿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小样,跟我斗! 林公公在旁憋着笑说:“王爷,等大公子知道您又唬他,那可就要气上加气了。” 祈宝儿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放心,你王爷我有法子对付他。” 有了这么明显的弱点,她还怕他? 主子们的事,做下人的自是不好多说什么,林公公只感叹道:“原来大公子与许瑜瑜小姐的缘分竟是这么的深。” 大公子也太谨慎了,瞒得如此深,连他们王爷都才刚刚知晓。 不过··· 私/心里来说,林公公对于大公子隐瞒自家王爷这点多少是有些不满,大公子和许瑜瑜小姐曾经的事,往小的说是两人间自个的情谊,可往大了说,那是私一相一授一受。 若是被外人所知,先有三公子和三少夫人的那出,再来个大公子的事,他们王爷的名声那是指定会受到牵连。 大公子竟还瞒着他们王爷,真到了那天,王爷可是连做准备的机会都没。 不过听了大公子所说的两人间往来的经过后,林公公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像祈宝儿一样的有些理解了祈老头为何会更加重视大郞。 他做事周全,护着家的同时也护着姑娘家的名声,瞒着他们王爷的真正原因也不是不信他们王爷,而是他自个觉得此生与许瑜瑜小姐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从许瑜瑜小姐那来说,大公子着实是个可托付的良人。 祈宝儿支着下巴眼眸微弯,“林公公,你去查查我的私库,拿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出来给大公子那送去。” 没有什么怒气是一套价值不菲又正中喜好的礼物所熄灭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送一套。 “是。” 祈宝儿原以为要到大年夜那天的宫宴上才会看到许瑜瑜。 许夫人再怎么疼爱养女,这亲生女儿回来,在宫宴这样严谨的事上她也不敢犯糊涂,那是真会犯众怒的。 好在她曾经也从来没带养女参加过过年夜的这种大型宫宴。 没曾想 田老太正和那位老妇人聊天,两人似乎说了什么趣事,田老太的脸上那都笑出了褶子来。 转头看到孙女迈步进来,田老太脸上的笑都没落下的朝着祈宝儿招手,“宝儿回来了。” 老妇人和女子这才发现进来的身上还穿着朝服的贤王爷,神色秒变严肃的连忙起身行礼。 “臣妇路氏,参见贤王爷,贤王爷大安。” “臣女许瑜瑜,参见贤王爷,贤王爷大安。” 路氏? 再看年纪,这不就是许老夫人! 原来这位就是许瑜瑜啊,她哥可真牲口,这还未一成一年呢。 难怪老太太会挂在嘴边的夸,长得是讨老人家喜欢的那一类型,小脸微圆很显福气,小鹿般精灵又可爱的双眼,翘鼻樱唇。 有种涉世未深的单纯,又有些憨憨,双眼却是灵魂可人。 她哥,可真是牲口。 心里埋汰着,也不影响祈宝儿面上的动作,快步上前搀扶起许老夫人,“老夫人快请起,这在家里,无需如此多礼,显得生分了不是。” 又转头对许瑜瑜道:“许小姐请起。” 许老夫人和许瑜瑜俩自是谢恩站好,心里因贤王爷到来而产生的畏惧因为贤王爷这明显和善的态度落下不少。 许瑜瑜单纯是真单纯,她倒是没有多想,只觉得瑜轩哥【瑜轩是祈老头给大郞起的字】没有哄她,贤王爷是真的很好相处。 而做为当家主母了大半生的许老夫人自是不同,她立刻就明显了贤王爷,乃至是整个祈家的意思:他们都很看中瑜瑜这丫头。 好,好啊! 瑜丫头可算是苦尽甘来了,今后有贤王爷护着,看卫氏那傻子还敢不敢欺负她。 许老夫人心里恨恨,可双眼却是微微泛起了红。 她可是太心疼瑜丫头这个孙女了,自小走丢了不说,还碰到那么个不着调的母亲。 只是几个儿子都各自分了家单过,他们俩老是跟着老大。 这老大家里的事他们还能说一说,老三那就··· 所以许老夫人心里一直在替许瑜瑜着急,瑜丫头已经一十有六,在京中这年岁的姑娘没定亲的都会被人说道,也就是瑜丫头刚回京大家没去注意这个,可也仅是暂时,这亲事必是要提上日程的。 她家老三她知道,那就是个懒蛋,疼闺女是会疼,可也就是买点东西送个铺子庄子啥的,要再多,那是甭想。 这种女儿家的亲事,一准儿最后拿主意的人还是卫氏。 许老夫人就怕卫氏会给瑜丫头寻摸个乱七八遭的人。 而且,老三府里的那个养女也不是个好的,她一活了几十年的老婆子哪还有看不明白的,那姑娘心里藏着女干呢。 她可是亲眼看到过,那女娃看着她家瑜丫头的眼神,眼里可都是带着嫉恨。 可卫氏心偏向那女娃,许老夫人就担心她会背后使招的害了瑜丫头。 第1091话 祈许两姓结亲 换往常,许老夫人做不出来两边连个声儿都没透,身为女方家属却往男方家里去这种失礼又跌份儿的事儿。 就因着卫氏那个不着调的,今儿一早祈老夫人替了请贴来府上说是府里得了罐上好的茶叶请她来品茗,她便二话不说的带着长孙和瑜丫头就来了。 不过许老夫人也不是那没成算的人,心里急是一回事,可她安排事谊也是做到了处处不会落人口实。 先是田老太替了请贴,她来赴贴这很正常。 她是带了最关键的许瑜瑜,不过除许瑜瑜外她还带了长孙和另一个孙女。 田老太这边也听了叶嬷嬷劝的多请了对面府的晋王妃,晋王妃同样带来了府上的几个小辈。 晋王妃倒是没有多心,她就是单纯冲着大郞的学识来的,探哎,有些机会,还不赶紧带上小辈过去和探郞多熟悉熟悉,哪怕有机会被指点一二都好。 心思虽然不同,可这不就凑了个巧,谁还能传得出闲话去? 哦,虽然这里有一点很重要的没说,就是来的小辈中,除了许瑜瑜和许家长孙外,其它都在十岁以下。 祈宝儿坐下没会儿,晋王妃便领着一群的孩子们过来。 小老晋王妃来贤王府做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是京中难得的贤王府的常客,瞅人这人未到声先到的自在调调,就能看得出来双方关系的确是如京中传言一样的比较亲厚。 “田姐姐,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又传来了一群娃子争先恐后的喊声,“田奶奶,我回来了。” “田奶奶,我肥来了。” 这·· 许老夫人瞳孔震惊,余光偷瞄的去瞧那边祖孙俩,却刚他们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田老太笑呵呵的起来往外走,边走还边说:“我就瞅着这午膳都备好了。” 这话···? 小老晋王妃这时已经携着一群童子军走了进来,因为丈夫而显得自个也不年轻的她其实真实年纪才不到四十,有丈夫疼继子继女又孝顺的她看着也比本身的年纪要小,瞧过去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模样,还娇娇俏俏呢。 脸上两个小梨窝跟着她的笑若隐若现,“还是田姐姐了解我。” 声音中藏着丝丝儒慕之意,亲妮的有些不太像是京中那些贵妇们间互相该有的态度。 不过许老夫人也并不会不知趣的去深究这些,只默默的记下这点。 祈宝儿中午还要进宫,她此行出京的工作还没向皇上汇报呢,所以并没真留下陪他们一块用膳。 不过,这种事儿也不需要她一未婚的姑娘在场,她这一家之子过来露个面,已经是在给许家面子,也是表明了贤王府的态度。 等到祈宝儿从宫中回来,田老太心里憋不住的不等她去寿康院而是已经等在了她的院中。 祈宝儿抻着手由秋雨为她更衣,边与田老太说话,“奶看来是极为满意许瑜瑜。” 老太太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是个好姑娘,咱家大郞能娶她,那是咱老祈家的福气。” 哎哟,老祈家的福气这话都出来了,显然已经不是只一个很满意。 祈宝儿也笑了,“今儿这是定下了?” 她对这些并不是很懂,也没特意去了解过,当初三郞的亲事办得也比较匆忙,所以祈宝儿以为双方长辈都满意的前提下,家长见了面了再互换个信物啥的,就算是定下了。 田老太斜眼瞪她,“哪能这般随便的,就是在乡下,那也是得咱男方长辈带着媒人一块,再带上厚礼上门。” 不定是非得很贵,但一定得表示出诚意来。 祈宝儿悟了的点点头,今儿这情况着实不太合适,“那奶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上门提亲?” 嘿,说到这老太太可就有得说了。 “奶和许老夫人商量了,今儿已经二十七,今年只有二十九,年前若是定亲显得太过匆忙了些。” 祈宝儿再次点头认同,似乎定亲需要不少东西都得准备个一阵子,比如寓意夫妻同心的对雁,若要显诚意去抓活的,没个半月一月的一般弄不来。 田老太眸光若有些微微暗下,“不过定亲虽没定,但这意思咱还是得在这两天给传出去,我也交待了大郞,可以多去许家走动走动。” 正好着大郞今儿和许家的长孙俩处得来。 祈宝儿听到这话就知道又出事情了,心思一转··“是许夫人那边??” 这回田老太是连脸上的笑都难保持,在孙女面前她也不用做戏,沉了脸一拍大腿愤愤道:“那就不是个亲娘,后娘都没她那么狠的。” 太过生气,都开始口不择言起来:“文之这个当人后娘的,你看她那几个继子继女多孝顺,孙子孙女们也都喜欢围着她;自古都是人心换人心,她要不是先对继子继女和孙子孙女们好,人又怎么会真心对她···” 还有一通的叭啦,全被叶嬷嬷一手捂住,“老夫人,慎言。” 这种事儿,可不兴这般大声的拿来啷啷哦,哪怕你们俩的关系瞧着很是亲厚。 老太太也是气急了,被叶嬷嬷这么一阻她便冷静了下来,但也不惧,在孙女这儿,可没秘一密能被传出去。 喝了口水后继续和祈宝儿叨哗哗,“那个养女跟她说为了许家大郞的前程,许家大郞的上峰正好嫡妻去逝一年有余,家中还有俩不到四岁的龙凤胎,将瑜丫头嫁过去,只要把那俩龙凤胎给照顾好了,又有了连襟的关系,许家大郞就是不会立刻升牵,今后有了机会他也必会是首选的一个。” 气儿不顺的又大大罐了口水,“那糊涂的竟是真听了养女的话起了心思,不敢与许御史说这事儿,跑去和许大夫人打听起了许家大郞上峰。” 好在是她脑子不甚清醒的是跑去身许大夫人打听,许大夫人转个身便将此事告知了许老夫人,这才有了今儿许老夫人顾不得太多的带许瑜瑜来贤王府这一出。 许老爷子和许老夫人是能管小辈的婚事,可按着世俗的普遍想法,像是许御史这种分了家出去的,老一辈一般是不能越过了孙辈的父母去插手孙辈的亲事。 许老爷子和许老夫人不是只许御史一个儿子,也不是只许瑜瑜一个孙女,所以许多事他们也不好太过独断,免得招来个家宅不宁的祸事。 第1092话 做亲娘的怎能如此狠心 “许家大郞的上峰?” 祈宝儿走到田老太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口边沉思着,好一会儿才从硬盘中的角角落里把对上号的那人给扯了出来。 如果她没记错,许家大郞是在永定城的官府里做同知,他的上峰,不就是永定城的知府。 永定城前任知府去年刚调回了京中,现在这位巧合的原先是柯州的知州,任满后正好永定城知府的职位空了出来,他便补了上去。 祈宝儿也就是在那时无意间的见到过回京述职的严知府一面,当时的感觉,就四个字——惊为天人。 “那个都快五十的人了,许夫人脑子是怎么想的?” 是真看不出来养女是对她亲生女儿不怀好意,还是真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亲生女儿? 田老太:“可不,许夫人去问了许大夫人后,许老爷子就派人去查了那个严知府,好家伙,又矮又胖,脸都挤得看不到眼睛了,还年纪那么老,她怎么狠得下心给亲闺女寻这样的亲事?” 像许御史那样的家世,后娘都没这个胆子。 祈宝儿看着她奶那嫌弃样儿忍不住憋笑,中肯道:“的确长得不如意。” 就因为严知府长得不如意,事业起来又晚了些,年轻时没有姑娘愿意嫁他,这亲事一拖再拖的到终于得中进士后当上了县令,这才都快三十了可算是娶了妻。 只是娶的夫人是娘家独女,严知府当初要去赴任的县城地方偏,人娘家舍不得自家姑娘跟着去受苦,这又让夫妻俩两地分隔了好几年。 一直是到严知府在柯州当了知州,其夫人才跟在了身边,龙凤胎便是这时才有的。 结果··· 可能是高龄产妇的原因吧,严夫人难产大出血没能挺过来。 然后,严知府又成了老大难。 的确是官职已经不低,可也正因官职不低了严知府自个对续弦也有了要求,一般人家那是已经看不起了,但那种好人家的闺女,人家也瞧不上好不好。 这不,就又拖了快四年还是个鳏夫。 但严知府没有妻子可不意味着没有女一人,府上妾室可是有好几个呢。 就这样的,把自个如似玉才十六岁的亲闺女准备嫁过去??? 祈宝儿都想去许夫人面前问一句:你没事吧?脑袋瓜子晃一晃是不是能听到里面大海的浪声? 田老太埋汰得都不想多提那人,“许老夫人和我商量,咱两家先将两家要结亲的消息给传出去,大年夜进宫赴宴,到时那严知府也会来,她就怕许夫人会做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来败了瑜丫头的名声。” 祈宝儿:“……不能吧?” 田老太自个也是觉得应该不能,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亲生母亲呢,可··· “奶瞅着许老夫人很是揪心,像是知道些什么但是又不好和咱们这些外人说。” 祈宝儿挑了挑眉,磨搓着下巴,“放出风声去倒是的确稳妥些,甭管许老夫人所猜测的会不会为真,有咱们这先放出风声,许夫人只要脑子不是真的蠢到没救,就不会真去为难许瑜瑜。 严知府那边,自也是不敢。” 老太太也是这想法,得了孙女的肯,她转头便将这事交给了叶嬷嬷。 叶嬷嬷的动作很快,当天傍晚,京中就四处都是祈许两家准备结亲的消息。 许老夫人虽说是已经和田老太相商好了,可早上那双方短暂的见面中许老夫人也看出了他们老祈家真正做主的人是谁,她没得贤王爷亲口的准,回到府上这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着。 略显富态又不失端庄的许夫人只能压下心中同样的不安来劝她,“母亲,祈老夫人即是与您说好,您也说贤王爷并不似外界所传的那般不近人情,也对咱们瑜丫头比较满意,那想来事情必是会顺利的。” 许老夫人对大儿媳是相当满意的,俩婆媳平素里就处得跟亲母女一样,所以她和大儿媳说话也从来不整虚的。 实言道:“理我都晓得,这不是还没消息传来我这心里实在安不下来。” 要传两家结亲的消息,那指定不能是女方去传,显得掉价,在外人看来甚至还有种不值钱的想巴上人家而胁一迫的意思。 于女子的名声大大有损,将来哪怕是两府真结了亲,那女子在京中的那些贵妇贵女中,也只会是被耻笑的存在。 许老夫人自是不会将许瑜瑜至于这般的境地,田老太也不愿,所以俩老太相商的结果,祈许两姓要结姻亲之好这消息,由贤王府和祈将军府那边来一块放。 这不就让许老夫人只能坐这焦急的等着,就怕贤王爷会不同意的事情不了了知,再过两天可就是宫宴。 许夫人显然和许老夫人想到了一块,难得在许老夫人面前像是在挑事般的啐了一口骂道:“做亲娘的怎能如此狠心,哪怕是没有亲手抚养一天没有感情,可好歹也是她自个肚子里落下的肉。” “若是事一成,她可有想过瑜丫头还能不能活?又可想过二郞今后还能不能做人?”【许御史的长子在老许家孙辈中排 许老夫人脸色也沉了下去,只是现在的她对老/二媳妇失望得是连气都懒得生了,只说道:“瑜丫头与祈家的亲事,到时还得你去给盯着,省得她又亏待了瑜丫头。” 许大夫人没二话的点头,“母亲放心,我省得。” 这时,由远而近的传来道正在奔跑的脚步声。 俩婆媳都歇了嘴的不约而同的探着脑袋朝门口看去。 没一会儿,一个满头大汗,瞅着气息不均到都快要断气的丫环跑了进来。 一进来停下后,双手支着双膝都顾不得先将气给顺均就说:“老,老夫人,夫人,外面,外面在传了。” 婆媳俩顿时都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子显眼瞧着放松了下来。 许夫人:“办得好,有赏,你快下去休息。” “谢夫人。” 等丫环走后,面对着脸上可算是有了笑模样的婆母,许夫人默了默,还是败气氛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母亲,瑜丫头在严知府那里的小衣可怎么办?” 【小衣,也就是女子的贴身主物,就是肚一兜。】 许老夫人的喜色僵在脸上,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好一会儿后,她才沉着声说:“只能请你父亲出手了,现在有了瑜丫头和贤王爷嫡亲长兄的亲事在,你父亲知道轻重。” 第1093话 许家【一】 事情要从卫氏向许大夫人这打听严知府说起。 许大夫人娘家就在永定城,是永定城的首富之家,也是皇商之一,卫氏向她来打听永定城的知府,这点倒是没毛病。 许大夫人当时并没多想,真以为卫氏是为了女儿好的准备给她寻个好婆家。 心里还寻思着:瑜丫头嫁到永定城也好,知府夫人之尊,又有她娘家帮衬着,怎么的也比身要京中受亲娘不待见,看养女比自个这亲生女儿更得宠要舒坦。 于是许大夫人立刻就向父亲去了信。 哪知父亲的回信里竟是把她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要不是父亲身在永定城不在身边,她都怀疑父亲会像小时候一样的拿棍子抽她一顿。 好在骂归骂训归训,信中倒是将父亲对严知府这人的所知都告知了个明白。 严知府这人,按着她父亲所说,在为官上虽没到无可挑剔的地步,也是有将百姓放在眼里的,上任后做了几个决定都是于百姓更有利,对犯事者也是以严惩为主,对他们这些乡绅更是保持着得当的距离。 父亲说,严知府能无家世无甚助力的一路爬到了永定城知府的位置,自是有他的本事与原则。 但在女涩上,严知府虽是其貌不扬却是颇有些来者不拒和放纵,也就是在妻这位置的人选上有要求,至于别它,反正在永定城里他和好几个寡妇都有来往。 【这时为官可没私生活不检点就是错误这说法,且因麒麟国对女子有些方面还是比较仁义,比如成了寡妇的这种,是可以另行再嫁或是自个回娘家去守寡,换句话说,就是寡妇和男子有私下往来,寡妇前夫的家人按着原则来说,是没立场说些什么的。】 李父以为自家闺女来替许家刚回来的侄女问严知府,是他闺女自个想把严知府介绍给新侄女,这才二话不说先把人给训了个狗血淋头。 长得又搓,家里妾一堆,还是个不检点的,且嫁过去就是个后娘··· 都无力吐槽的说。 李父疼自个闺女,同理着,他也见不得别人糟践其它姑娘家,何况再怎么说许瑜瑜和他闺女虽没血亲那也是极亲的关系,颇有些爱屋极屋。 许大夫人只得苦笑着给李父回信,将许瑜瑜的事没隐瞒的告知,并且希望父亲能帮着盯一盯严知府那,她觉得卫氏脑子有些不大正常,担心她会不会背着许家去做些于许瑜瑜不利的无可挽回的事。 本只是随意的提一句,以防个万一,哪知后面所发生的事,真真是万幸了她当时的‘小人之心’。 不是卫氏自个出的手,而是二房的那个养女,竟是命人给严知府送去了一方小衣,上面绣着瑜瑜闺名的小衣。 李父得了闺女的信后没有不将许瑜瑜的事不当回事,私底下还真命人去盯着了严知府。 这一盯不仅是被他盯到二房的养女送了件许瑜瑜的小衣给严知府,还盯到另一件秘一密。 原来严知府在到柯州赴任进柯城时,和当时骑马正准备出城的许瑜瑜有过一面之缘。 什么门当户对,什么要找一个温柔端方家世又好的,那不过都是借口而以,至少在严知府这儿是抵不过两个‘颜色’二字。 严知府对许瑜瑜往文雅的说是一见忠情,咱简白点说那就是见色起意。 只是那时严知府初到任,命人去查了许瑜瑜的身份又得知其伯父在柯州的商界地位也就只比李家低一些后,只能将心里的那份悸动暂时压制,准备寻机而动。 哪知没多久京城许家来人将许瑜瑜给接走了,人竟然是御史台许御史的亲女儿。 严知府倒不是个不识趣的,没说许瑜瑜的身份提高了后他还有想法,就如李父说的那样,这人识实务着。 可这不是许家二房的养女把许瑜瑜的小衣给他寄去了嘛,又把严知府心里的玉望给挑了出来。 女儿家最是重名声,他握住了许瑜瑜的小衣,可不就约等于是握住了许瑜瑜这个人。 李父赶忙将此事告知了许大夫人,许大夫人也从未碰到过这种事,麻了爪的转头就去寻许老夫人。 再说许老夫人这边。 知晓了此事后,本来就对许瑜瑜走丢了多年而愧疚的一直在补偿的老太太自然是气得不行。 可有一点严知府没有寻思错,女儿家的名声重于天,她就算是再气,也不能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甚至,都不能直接寻卫氏来问个明白,因为这个亲娘太过糊涂,许老夫人深怕没能把事问清楚,反而会让对方多了个把亲生女儿推出去的理由。 况且,这也已经没什么好问的,现在关键问题是怎么解决麻烦。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许老爷子出手,许家也是有暗卫在的,让暗卫去严知府那把许瑜瑜的小衣给偷出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知了。 但·· 这世间最讨厌的就是个‘但’字。 许老爷子这人虽也因为许瑜瑜的身世而心有怜惜,可在许老爷子的心目中,家族颜面这些地位要更重,连长年养在身边的亲孙子许老爷子都可以因为对方在外‘抹黑’了许家的脸面而让对方去给人当了一个月的‘下人’,又何况是许瑜瑜这认回来没多久的孙女?! 所以许老夫人连提都不敢在许老爷子面前提,就怕许老爷子会来一句‘那就嫁吧,嫁妆备厚些’这种话。 这就是许老夫人今儿会如此主动去贤王府的真正原因。 只要祈许两家真结了亲,她再去找许老爷子说小衣的事底气就足了,暗卫出手,小衣定是会拿得回来,彼时小衣这事也不会传到祈家人的耳中而影响了两府的亲事。 完美。 “屁个完美,你这脑子里原来整日的都在如此编排我,咱俩夫妻已经数十载,竟是在你心中,我就是那薄情薄义视家人于不顾的无情之辈。” 一身以儒雅闻名的许老爷子,人生中头一次的像只牤牛一样的叉着腰站在许老夫人面前喷得是口水直溅。 那叫一个眼红脖子粗的,瞅着似乎一个错眼他就能直接扑上前去和许老夫人凎一架。 不说是许老大和许大夫人这儿子儿媳没见过他这样的被吓到,就是陪伴了大半生的许老夫人也被许老爷子的这副模样给惊得都忘了要掉眼泪。 第1094话 许家【二】 许崇之用手肘怼了怼自家夫人,用气音问道:‘你和娘这是做了什么,怎的把爹给气成了这样?’ 从未见过哦,他母亲和夫人也是厉害了。 事虽不是许大夫人做的决定,可她也没反对,许大夫人还是有一丢丢心虚的。 所以一时想不出来怎么回答,只目光闪烁着不敢看他。 许崇之:“……” 这心虚的小模样,就是可爱。 小心翼翼的瞧了眼上首父母所在的方向,趁他们都没注意这边,伏身过去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许大夫人顿时脸色爆红,自以为凶巴巴,其实娇嗔的瞪了许崇之一眼。 可差点没把许崇之的骨头给瞪酥,手软脚软的整个人在椅子上都成了葛优躺。 ‘就会做怪。’许大夫人同样用口型骂他。 可许大夫人的眼中,那笑意是怎么压也压不住。 所以说,生儿子有锤子用,父母那头都快要打起来了,这头夫妻俩还在你浓我浓呢。 不愧是为亲母子,许老夫人在对付许老爷子前,也是先撇了眼儿子儿媳那边,确认他们没注意这头后,面色戚戚的轻轻扯了扯唯一在场是在真情实意生气的许老爷子的袖子。 “那我不是被你上回对文斌的事给弄怕了嘛,明明不全是文斌的错,你却是让文斌去给人当了一个月的下人。” 被老妻这么一撒娇,许老爷子虽然还在生气中,可已经缓了不少,至少是能好好说话了。 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训道:“文斌和瑜丫头的情况又怎么会一样?你也说了,不全是文斌的错,那就是文斌他本身自个也有错,有错自当该罚。” 许文斌,但是许老夫人今儿早上一块带到贤王府去向大郞请教的那位,是许家的嫡长孙。 许老爷子致仕前是大学士,长子继承了自己本事的现今也已进入了文渊阁,所以许老爷子对许文斌这个长孙那是相当的寄予厚望,对他的要求不只是在学识上,还有平素里的为人处事这些。 大约在一年前,许文斌和纯安候府的嫡公子起了冲突,起因竟是为了一个青一楼女子。 哪怕后来许老爷子查明了事情不是因许文斌而起,只是许文斌倒霉的当时正巧从那青一楼路过,纯安候府的嫡公子追着一个青一楼女子出来时,那女子撞到了许文斌的身上。 然后嘛,故事就很有些老套加魔幻了。 一头是那位青一楼女子嘤嘤嘤的躲到了许文斌的身后求救,说她是好人家的女儿,是被青一楼给强抓去的。 另一头是已经喝迷糊的纯安候府嫡公子不知怎的就说许文斌是来和他抢姑娘,摇摇晃晃的就要打许文斌。 那环境,这种事儿,,,反正最后结果就是俩打到了一块,都受了伤的被各自府里赶来的人给抬了回去。 想到这,许老爷子那心里的气又涌了上来,“文斌是许家的长孙,是将来许家顶立家门的那个,都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竟是连这般小小的算计都看不出来,我若再不罚他让他长长教训,将来他岂能成大器?” 和瑜丫头那是能一样吗? 一个是拿来顶门户的,一个是拿来疼的,一个是有事自己扛,一个是有事要让它别扰到本人面前的家人先给解决了。 许老夫人将信将疑的看着他,“那,小衣的事··?” 许老爷子:“……”合着他的气白生了? 可眼前这个是自己宠了一辈子的媳妇,还能怎么办? 他就这命了,除了继续宠着还能怎么办! “放心,我命人去取回来,只是,老/二家的那个养女···” 说到后面,许老爷子的目光已经染上了利色。 他倒是没想到,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竟会是如此的心黑。 一提那个,许老夫人也是气儿不顺,“也就是老/二媳妇瞎了眼,将来且有她后悔的。” 许家家风与其它人不同,许家没规定什么男子怎样怎样的不纳妾这说法,但许家人都极少是有纳妾的,尤其是嫡系这一脉。 许老爷子这一生就只许老夫人一个,许崇之也是一样的只有许大夫人一个,许御史也是;唯有老三许平之元配去逝了后续娶了一位继夫人,可也同样没有纳妾和养外室啥的这些。 许家还有一点,就是儿孙分家出去单过后,长辈便不再继续去插手儿孙们自个小家里的事。 没明着的规矩,可是吧,有些东西是潜移默化中不自觉间就印入了骨子里的,所以许夫人才能这么不着调着许老夫人却并没多过问什么,只是怜惜的将许瑜瑜经常带在身边。 而现在,许老爷子却是对许大夫人说:“你是许家的当家主母,二房那头,当管你就管,若是他们敢对你不敬,你尽可回来告诉你母亲或是告诉我。” 这··· 许老爷子这突然的决定把许大夫人都吓了一跳,不安的本能着就看向自家相公。 许崇之只一转念便知道父亲的意思,但这会儿不好和媳妇多说什么,只能鼓励的朝着她微微点了下头。 许大夫人心里还是不安着,可有了夫君的首肯,又是公爹发的话,她自是不好说不,忙起身领命。 “是,儿媳明白。” 夜,许崇之夫妇俩的屋内。 许崇之刚和父亲谈完话回来,衣服刚换好就被自家媳妇给怼在了墙上。 你没看错,许大夫人是有功夫的,李父‘为之深无’的怕自家闺女嫁人后会受欺负,是在许大夫人刚会跑不久就请了专门的女师傅来教她。 而进了文渊阁的许崇之,那是纯纯一个标准的读书人,没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地步,可体/力啥的也就和正常的男子没大差别,在会武的夫人面前,丫从来都只有被‘欺负’的份。 只是,他乐在其中就是。 就像此刻,比他要矮一个头风韵犹存的媳妇只穿着一身的寝衣,说是压制着他还不如说是整个人都扒拉在他身上的奶凶奶凶的扬着头来瞪他。 “说,爹为什么突然让我去管二房的事?” 他们许家不是一身分家了后都是各房自管各房自己的事? 要是换个人,可能会觉得多管一房手里有了权般的感觉很/爽,可许大夫人不是,她只觉得烦人。 她是真烦透了二房的卫氏,都巴不得此生最好能不见那种。 第1095话 夫妻夜话 许崇之知道自家媳妇不喜二房的那位,只是··· 他熟练的反‘擒’住媳妇,在对方不满的目光中讨好的笑了笑,将人小心的扶到床一上坐好。 “你先别急,听为夫慢慢和你说。” 许大夫人依旧气鼓鼓,“那你说。” 许崇之也跟在坐到她旁边,挚起媳妇的小手轻轻揉捏着,轻叹了声娓娓道来。 “瑜丫头和瑜轩他们俩的亲事,往小了说是祈许两家结两姓之好,往大了说,是咱们许家在高攀一人之下的贤王爷。” “贤王爷若是个男儿,这亲,它无论是多美满多合适,我们也是不敢想的。” 许大夫人不是那真正只晓得上从父中从夫下从子的内宅妇人,这些理就是一时不明,有丈夫点明后,她转个脑子一寻思也就明白了。 就是···“爹是怕卫氏闹出事情来没法收场会害到贤王爷?” 许崇之赞许的啵了媳妇一口,“还是我上辈子积了大德,才能娶到你这么聪明的媳妇。” 许大夫人没好气的将人推开,“说正事呢,别闹。” “好好,不闹,不闹。”许崇之举手投降,立刻坐板正,脸色也骤然正经。 “贤王爷手里所掌的权,是麒麟国自立国以来除帝王外在臣子手上开天辟地的头一个。” “她着实不凡,也当得先帝和皇上如此的信重她。” “不说其它,就前阵子,茇城那边发生了活一死一人拦路抢军中犒赏的事,如果不是贤王爷赶过去,当时护送着犒赏的近万将士们将有很大可能会无一生还。” “之后贤王爷和郑相一块私服的去了茇州暗查,只堪堪半月有余,他们就将茇州内的十几处私牢全部拔出,还有旁边两州内朱雀国的那些暗子们也被一一的拔出。” 许崇之面色微微泛着红,崇拜的语气激动得都有些颤抖,“郑相在早朝上当着一众朝臣的面说,茇州的事情基本都是贤王爷解决的,他就只是跟在贤王爷的后面帮着做些贤王爷没空去过问的小事。” 【这得感谢朱雀凤王身边的左膀右臂君阿潢同志】 “朱雀国凤王的人在茇州那儿潜伏并且做恶可已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说一个官员笨,但总不能说每个到茇州赴任的官员都蠢吧?” “可他们除了被贤王爷和郑相所查出的那些是与端王府有勾一结外,以前的那些可也同样是未发生一丝的问题。” 只这般听着似乎没感觉,只是:啊,贤王爷他们好厉害。 可只要你去细一寻思,就晓得这其中是有多困难,贤王爷他们办这趟差的速度是有多神化。 以前大家对贤王爷当兵部尚书,都只当她是武力突出的先帝才会如此重用,不敢违背帝王旨意,武力出众的也不敢随意得罪,但,,,不是没有人一直在盯着贤王爷,就等着她处理不好兵部的事而丢脸失圣心甚至丢命。 可贤王爷没如他们的意,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竟是真将兵部事宜打理得妥妥当当,还因为她成为了兵部尚书后,各军的日子都跟着好过了许多【户部不敢再施欠军饷】。 只是这些吧,其实并不怎么能显出贤王爷的真正能力来,毕竟以前的尚书也是将兵部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来了乱了才明显,顺当着反而在许多人眼中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后来贤王爷成了贤王爷,接管了大贤王手里的镇南军和无影军,大刀阔虎的将无影军改造,镇南军那边也同样得利。 镇南军先撇开不说,无影军这边大家伙是眼睁睁瞧着的,已经在走下坡路的无影军在到了贤王爷手里手那势头一下就起来了,许多险之又险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影军都能完成,并且伤亡还都不重。 一次,两次,三次,都不用渐渐二字,不到半年,现在再提到无影军,许多人已经又有了胆颤的畏惧。 一人强会让人惧怕但不至于让人真正的感觉到恐惧,人无三头六臂;可若是一个强者还能以及快的速度培养出强有力且只听命于他/她的帮手,这才真正会令人畏惧的。 现在的贤王爷,就是这样的人。 况且她自个本身能力出众,别人办不了的事交到她手里,似乎只是撒撒水般,又让人对她裹了层神秘且近似于这人是无敌的面纱。 现在的贤王爷,怕她的人对她不敢起害她的心思;崇拜她的人奉她为神。 而许崇之,就是崇拜她的人中其中一个。 能与自个崇拜的人成为亲家,许崇之是不要太高兴。 许老爷子就是知道自个长子的那些心思,所以刚才才特意的将他留下谈话,严肃到严厉的对许崇之告诫了一翻。 现在,冷静下来的许崇之将父亲的话捡了些重要的转过来告知夫人,“贤王爷虽厉害,惧怕她的人多,可就如刚才我所说的,贤王爷手里所握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过招人眼。” “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话:财帛动人心;这权势啊,那就更是。” “暂时动不了贤王爷,他们对会将目光放在贤王爷身边的亲眷身上;还有那些个心眼小的,不定是真要对付贤王爷,可因着嫉妒,不敢在贤王爷面前说些什么,但对瑜轩他们这些小辈,可就未必了。” 这许崇之一点许大夫人是立刻了悟,她不屑的瘪了瘪嘴,“我明白了。” 在后宅中那种因嫉妒而跑人面前哗叨叨的事不要太多,且,后宅中的阴私,大部分那可都是兵不血刃,说真的,未必没有朝堂风云凶险。 就说他们家二房那个养女,这次是她‘多事’的去了信给父亲,否则等那严知府都拿小衣来提亲了,他们可能还依旧蒙在鼓里。 许大夫人想到这不是想邀功什么,而是这内宅的阴一私啊,二房里养女这种手段的,都只能算是一般。 真正厉害的,是什么脏的臭的都是她做的,可无论你怎么查,她都是片叶不粘身。 想到这,许大夫人猛的脑袋转向夫君,“我明白了,原来爹是这个意思。” 许崇之再次赞许的笑了笑。 换来自家媳妇突然扑过来的一顿猛捶,“让我盯住卫氏,再多教教瑜丫头,你直说就是,何必跟我扯前面那些有的没的。” 显得你了不是。 第1096话 暴发户祈宝儿 许崇之房里夫妻俩在嬉闹,许老爷子的房中也并不宁静。 就是俩年纪都不小的没像儿子儿媳那般的没个正形,而是并排躺床一上说话。 许老爷子说:“和祈家结亲,这是咱们许家的大喜事,但咱们从今往后对他们更是要严家管教着告诫他们要警言慎行,万不可因咱们许家而连累了贤王爷那边。” 许老夫人:“其它人还好,我就担心二房那边,卫氏一心都在养女身上,那又不是个好的,我担心有了贤王爷这个亲家后,那个养女又会做出妖儿事来。” 许老夫人一直都不喜二房里的那个养女,她这双眼不说是已经达到了火眼睛睛的地步,可年岁摆在这呢,人生阅历让她至少着在识人这点是有一定的段数。 那姑娘眼神不正,说着话明着听什么,可细一琢磨,句句另有意思,不经意间便挑起了别人的怒火,是个挑拨的好手。 因着她,曾经大房院里的俩双生女还闹过矛盾。 这样的人,你说她怎么喜的来? 许老爷子没有多想,只道:“她不是已经定了亲,等嫁出去就好了;她们母女间见面少了,李氏再多去劝解下卫氏。” 许老夫人没好气的转头瞪了眼想当然的许老爷子,“我就是担心她那亲事,以前没有许家和祈家结亲这事,她那亲事在京中来说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好;可现在瑜丫头会成为贤王爷的嫡亲嫂子,瑜轩还是祈家的长孙,自个也本事的得中探,他又本就在户部里任职,这次高中后想来也是继续进户部,那可就不再是个无品的文书了。” “这亲事啊,说句大不敬的话,比进宫当嫔妃都好。” “就那小心眼的在瑜丫头回来后便算计瑜丫头婚事,想将她嫁给个快五十岁丑老男人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嫉妒,会不去想法子破坏?” 哎哟,愁死她了都。 被许老夫人这么一说,许老爷子的心也提了起来,“不能吧,她敢去算计贤王府?” “敢不敢算计贤王爷我不知道,但指定是会对她自个的亲事不满,谁知道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夫妇俩嘀咕着,是越嘀咕越觉得二房那边得看管起来,甚至许老夫人都起了要将二房给弄回来继续和大房住一块的想法。 许家的这些思思道道祈宝儿不知道,就是知道了她估计也不会去在意,她正跟着她奶一块在清点她奶的私库,准备她大哥的‘嫁妆’。 三郞成亲刚不久,甭管心里是个什么想法,至少这明面上大郞的聘礼也不能越过三郞太多。 况且,安月英还怀着孕呢,她心里会不会介意那是另一回事,老祈家可做不出来这种时候去刺激她的事。 所以老太太给出来的聘礼礼单在价值上和当初给安月英的差不多,“是否还要再添其它,就看大郞自个的本事了。” 大郞这些人挣的钱其实不少,明面上他在户部任一个无品级的文书,一个月只堪堪三两银子的月俸,还不够自个添置衣服的;可暗地里,他会抓飘除阴邪的这本事让他挣了不少的外块,都是熟人介绍熟人着,一趟下来最少也是不下百两。 祈宝儿接过礼单又在上面添了几笔,“大哥再怎么说也是咱们祈家的长孙,这聘礼上只两套头面轻了些。” 老太太看到她又添了一套玉制的头面和一箱珍珠,有些担忧道:“你给添了这么大的礼,月英那边会不会不舒服?” “奶,咱补上不就好了,头面当初我也送过三嫂,珍珠是我最近刚得的,改日给三嫂也送一箱过去。” 老太太:“……” 头一次听到珍珠是论箱来送。 “你师傅到底送了多少珍珠给你?” “嗯哪。” 是的,祈宝儿这些珍珠全是小老头送的。 小老头嘴上叨叨着几个宗门的掌一权一人跑他那吃吃喝喝的亏了,但其实啊,他用着‘徒弟在外吃苦他心疼得不要不要的’这理由,从那些人手里坑来不少的东西,那老大两箱的珍珠不过是其中并不显眼的一样。 当然,现在那些东西全进了祈宝儿的兜里。 最那什么的是,在海的那边黄金白银这些玩艺儿并不值钱,审美观不同,也没有人会去喜欢黄金白银这类的首饰,流通货币又是玉,也跟它们没啥关系;而凌云宗,今年就倒霉的抽到了一座金矿和一座银矿。 在海那边,那是真倒霉,抽到时大长老一近百岁的老头,都快哭了都。 没人要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去开采,两座巨山般屹立在那的矿山,从它们存在起里面的金银就没人去动过。 小老头这次回去的 结果··· 他徒弟是不仅收了他的道歉礼,还不要脸的抢走了他从其它人那坑来的宝贝!! 所以,祈宝儿现在是非常非常的富有,国库都不定比她有钱。 要想给大哥办个风风光光的喜事完全不在话下,别说是几十台聘礼了,就几百抬都是小意思。 可还是那句话,不好越过三哥太多。 老太太不知道这些,但也知道孙女口袋很富有,再加她从来对钱财这块就在不意,所以听到孙女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这话题便就过了。 “明儿我就去月英那边看看,那孩子心思深,有啥事儿都藏心里,觉得委屈了她也不说。” 要不是李琴无意间看到安月英在屋里抹眼泪,平素里真真是压根看不出来那孩子心里藏着委屈,总是笑呵呵的,她去将军府时那孩子还反过来的哄她。 太懂事了,懂事得令人心疼。 祈宝儿也知道安月英的事,那天二婶来府上时她也在。 “三嫂应该是想三哥了,二婶将三嫂照顾得极好。”她去瞅过几趟,一次比一次更显圆润,气色也是白里透着红的健康得不要不要的。 “你二婶我哪还有不放心的,我就是担心她自个心思重的伤着身子。” 怀着孕的女子,可不兴整日里伤心难过,伤人着呢。 至于说安月英腹中的胎儿,老太太这会儿还真没多去担忧,她不是那只要孩子不要母亲的人。 只要母亲在,孩子还怕没有?! 第1097话 下朝闲聊 按说依着祈宝儿的身份,以极她那可以很自信的说是世间再难找出另一个能比的容貌,她应该是那甭管啥时只要出现在人群中就是最受瞩目的那位。 可谁让这丫的有挂呢! 祈宝儿自回京后她没怎么掩盖过真正的容颜,她是一直在用灵力让看到她的人都会降低对她的注意,两相一抵,可不就相当于是在看一个寻常人。 所以祈宝儿平素里上朝,事不关到她,大臣们像是这种注意力几乎都在她身上的,那是没有。 好在这丫皮实,看就看,又不会掉块肉,她一点没在意。 下朝后,已经有了革一命感情的郑相凑了过来,“贤王爷,听说祈家要和许家结亲?” 有些同好奇故意放慢了脚步只等有人上前寻问能听一耳的大臣们立刻竖起了耳朵。 话说,从这点上也能看出,外界众人对祈家的几个郞,态度上这差别也太明显了。 祈宝儿没瞒郑相,还故意的微扬了声满足了身后那些状似只是走得慢些的吃瓜群众,“是,大哥与许御史的嫡女八字相合是乃天作之合,由着两府的老太太做主,正准备为他们定亲。” 许御史嫡女? 众人惊之。 这不就是许御史那刚认回来没多久就家小许家给搅得家宅不宁许御史都睡到了职房的那个? 就是郑相这个刚回京才两天都听说了小许家的事,虽没像后面的大臣们一样一听说许瑜瑜这人就有人连表面功夫都一时没能忍住的面色不虞,但多少也是受到了些影响的。 不过对比于传言,他更相信有着革一命友谊的祈宝儿,带着好奇语气的也扬了些声:“这可是大喜事,瑜轩也已经二十有一了,又正中探,这可是大登科加小登科,喜上加喜。” 后面有大臣瘪了瘪嘴,还小登科呢,祈家似乎这看人的眼光不行啊。 三郞娶的是个五品官的干女儿就不说了,还婚前就闹出了那么些的丑事,要不是贤王爷及时的压住,现在传言早满天飞了; 这顶门户也着实不负其责任的高中成了探郞的大郞,京中现在哪个不是当他将乘龙快婿来看?祈家却是给他找了个名声尽毁的。 坐到他们这位置的人,真没蠢到有个传言就信,主要是小许家的事真真假假的没人会真在意里面的真实,他们看的只是,这人现在在京中的名声如何。 这也是为何想走仕途的人为何在没成功前那么在乎名声的原因,谁在乎你名声差了之后真正的真相是什么啊,来查的人只要确定你在外人眼中是个品德有损的人,把人名字一删,你这前途就没了。 话归回来。 祈宝儿和郑相俩互喜了几句排场话后,郑相话头一转,状似与祈宝儿耳语,但其实他说的话后面的大臣都能听到。 “你刚回来是不是没注意外面,许御史家似乎出了点事。” 比如,身为御史台的许御史今儿就请了病假。 祈宝儿相当配合的做出一副惊讶状,“许御史家出事了?” 郑相了悟般的又靠近一步,这回声微微往下压了压,当然,还是不影响后面听到。 “你刚才说瑜轩是和许御史的嫡女定亲吧?” “是。” “我也不甚了解,只是从手下那儿听说,许御史的这个亲生女儿是刚认回来没多久,认回来了之后,许御史家就一直在闹腾着,外面都说许御史这个亲生女儿不是个能容人的。” 祈宝儿面色随着郑相的话逐渐冷了下去,尤其听到最后一句,她是连周围的气压都随着她的动怒而真实的沉了下去。 不能容人,这一传言出来就相当于是断了许瑜瑜嫁入世家的这条路,没几个世家男儿会不纳妾,一个不能容人的姑娘,绝不是他们眼中能做正妻的好人选。 难怪今儿众朝臣看她的目光大多数都带了丝瞅她像是个冤种一样的的怜悯。 好在祈宝儿怒气收敛的快,郑相和后头的大臣只那瞬间感觉呼吸一窒,然后就恢复了正常。 但,这不影响众人都明显贤王爷这是生气了。 就是不知她这会儿生的是外界传言的气,还是在生许御史家那个亲生女儿的气,或是生整个许家的气? 不过不影响他们,继续吃瓜,继续吃瓜。 别说,祈宝儿一生气,连郑相都感觉胆寒,也就是拼着那点子稀薄的革一命友情他才能在这时依旧在大臣们眼中如座山一般的屹立在贤王爷的身边。 郑相还劝着呢,就是劝人的话听起来不像是个读书几十年的文化人。 “贤王爷莫气,这传言二字咱也知道,真真假假的向来是没个准数;再说了,许御史的亲生女儿刚回京不到一年,竟是能名声远扬到了几乎满京城皆知,此本事可是非一般人能所为。” 这话? 众大臣不自觉被带走的心里也开始嘀咕,可不是嘛,一个刚认回来的亲生女儿,怎有那本事才堪堪的半年时光就是连他们这些一二品官员都知道了她不能容人这点? 他们也没见过这姑娘啊。 话说就是生在京中养在京中的那些贵女们,他们都不定能认识几个呢,真当他们身上的品级是皇上送的?忙着呢。 好家伙,这里头看来道道不浅。 都聪明人,不用明说,只一点,大家伙心中就都有了数。 等前方的贤王爷和郑相走远,这群吃瓜的边走边视线交集着,无声间像是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交谈。 而加快了脚步拐入了去往六部小道上的祈宝儿和郑相二人,依旧没停止对许家的谈话。 左右都是自己人【各自侍卫已懂事的将周围清空】,郑相这回是真情实感的问道:“就凭着你数次救我的交情,万事尽可开口。” 在茇州,后来去剿其它几个私牢时,有碰到里头还有人的,没武功的郑相好几次都是托了祈宝儿的福他现在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还受了皇上不菲的赏赐。 祈宝儿笑了笑没扯虚的说不要这些,“好,真有需要劳烦到你的,我必是不会与相爷生分。” 这一回答,俩好像又回到茇州那时一样,回京后的疏离感瞬间就没了。 郑相也笑了,“许御史那亲生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1098话 皇上有请 祈宝儿依旧没瞒他的说了许瑜瑜的事,也说了许瑜瑜早前救过大郞这点。 听得郑相那叫一个无语,“我瞧着那许御史人虽懒可脑子并不蠢啊,怎的尽是纵着家中夫人如此做为?” 对于郑家来说,血脉亲情要更重于其它,所以他很不理解许夫人的行为,也不理解许御史一个御史台竟是连自家夫人都管不住这点。 祈宝儿倒是有些理解许御史,“许夫人有病。” 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敢多管。 “嗯?” 你这话,是陈述呢,还是在骂人? “许夫人在当年女儿走丢后就病了,整个人疯疯巅巅的还闹过自/杀,后来是收养了这个养女之后,她才慢慢的好了起来。” 这世界的人不懂也不会去重视,许夫人是得了严重的心里疾病。 至于得病的原因,祈宝儿让十二去查了许夫人的平生后,多少有了猜测。 换句话说,卫氏是在原本的妾室后来的继夫人手里教养长大的。 几个人会对自己不信任? 你要问卫氏喜欢许瑜瑜这个女儿吗? 小时必是有过喜爱的,没了没儿子这烦愁的人,只一个女儿,还是最小的,自是多少会疼爱些。 许御史,实惨。 成,她明白了。 卫母自个又只生了两个女儿,期间还间隔的时间不短,长女都已经要出嫁了,卫氏这个次女才刚出生。 两人不约而同的略过这话题,转个大弯的又谈到了年礼上。 而许夫人会对养女如此特殊,说来原因也挺逗,因为那养女的身世,和她自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翻版。 当然,这些祈宝儿不会去和郑相叨叨,她只说:“许御史想来又是怕和许夫人对着凎后许夫人又会发疯。” 郑相嘴角略略一抽,咋扯到他身上来了? 这个她,就是被祈宝儿整的朱雀国凤王同志。 两人给君宸渊请了安后,都不用君宸渊赐的就一左一右各占了君宸渊左右两边的位置,君宸渊也没在意,习以为常,福公公更是娴熟得不要不要的上前为两人倒上茶。 许御史对她的不满,就像是个点火线一样,把卫氏压在心底的恐慌全引了出来,本就不是个能顶事的,那瞬间人便疯魔了。 但,若是与其它几个儿子相比,那指定是不能比。 许家的那爷几个哪知道这些呀,只以为她是因为女儿走丢受了刺激,儿子们自是不敢再去招惹她,许御史也只能生不起气来的只能让着。 两人一路闲聊着走到一叉道口,就看到白公公站在叉道口那双手缩在袖中跺着脚的焦急着往他们这方向探头观望。 说是共情,也可以说是许夫人在养女身上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么一比,他的夫人都显得正常了许多。 可要说没弃吧,西北离京城可是十万八千里远,一个寻常妇人,若是凭她自个要想回来,那是难上加难。 没外人在时【宫人不算】,不只是祈宝儿,就是郑相与君宸渊间的相处也都是比较随意。 所以在卫氏的心中,她认为她的父亲之所以厌弃她母亲,是因为她母亲没有为卫父生下儿子。 一见到他们,白公公连忙跑了过来,“奴婢拜见贤王爷,拜见郑相大人;正好郑相也在,贤王爷,郑相大人,皇上有请。” 御园某闲亭内。 郑夫人自从上次脑子抽的做了不该做的事后,就被郑族长以病了需要静养的理由给送去了庄子里,那庄子还是在西北的郑家祖地那边的庄子。 等卫氏成了亲后,她自个倒是挺有本事的一连生下的前面都是儿子,最后才落了个女儿。 今儿是今年的最后一次朝会,明天开始皇上封笔朝臣封衙,当然,事该办还是要办,但不急的都会往后推,急的也是在家办公。 是辰卫从西北传回的消息,内容不多,但很美,美得祈宝儿脸上的俩酒窝都显了出来。 而卫氏一出生,卫母就病倒了,之后就是卧床不起,不到半年便丢下了还在襁褓中的卫氏撒手人寰。 说到郑夫人,祈宝儿也突然的想到这人,她好奇的瞄了瞄郑相,“这都要过年了,郑夫人还没回来吗?” 从沼泽地狼狈的出来,肚子饿了摘了些野果来吃,又中毒俩。 这要说是弃了吧,人又送去了祖地,有族人庇护着。 逃过了野峰群,这伙人又进了沼泽地,凤王又丢了俩护卫。 郑相:“0!0” 不到半个月,卫父就将一个宠妾抬为了继妻。 祈宝儿看过又转递给了郑相,郑相一瞅那个乐的,就差没拍桌子拍大腿的蹦起来大笑了。 而那位妾室,她自个就生有二子一女,也是卫父的妾室中生下儿子数量最多的一个。 “可算是让她倒霉了。” 跟着她的辰卫短短不到三十个字的报信中,写了朱雀国凤王七个让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惨痛经历。 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许夫人是京中卫家出来的嫡姑娘,不过她这个嫡姑娘在卫家并不受重视,一是其母本身就不受其父的宠爱,甚至连基本的尊重都没,其父是个宠妾灭妻的典型人物,卫母自个又是个立不起的,妾室能爬到头上去的事那是平平发生。 “夫人身子骨弱,且得静养几年。” 先是碰到一群只只都有人拇指大小的野蜂,那野蜂还有毒,虽毒性不大但被蜇多的也得完蛋,这一战凤王就丢失了六个护卫。 卫氏说是怕没儿子,源头其实就是怕像母亲一样的被夫君所厌弃。 君宸渊将一卷成了拇指大小的纸条递给了祈宝儿,祈宝儿放下茶杯接过打开: 可在女儿走丢时,一向脾气好的许御史却是头一动的动了大怒,几个儿子全被他抽了一顿不说,对卫氏也是心生不满,怎么做的当家主母,几个孩子出去玩就不知道多安排几个侍卫丫环看顾着? 前面俩不提,都是茇城内的事;出了茂城后凤王那就跟染上了霉运一样的,被追兵追得不小心的误闯进了一片几乎可以说是无人走过的密林里。 所以今儿的朝堂上没有正经事,都一堆拍皇上马屁的话。 然后又碰到了野猪群,豹子,老虎,等等等等,等凤王从那密林里逃出来,身边的护卫就只剩下了不到十人。 出山后到了个类似于避世般的村子里,依着凤王的霉运,她碰到这样的村子一准不会有多少好事。 果然,这是个一切禸都皆可食的部落。 凤王不只是躲在了猪圈里过了一夜,还又丢了一护卫。 第1099话 不必去言说的默契 后面就是郑相都不好意思多说,惨到看到最后那‘已达西北’那四个字时,他都开始同情朱雀国凤王了。 西北啊,祈家军的地盘。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他印象中朱雀国凤王出茇城没多久,贤王爷是给西北那边去过一份传书的。 嘿嘿,真想亲眼去看看。 祈宝儿捏了块茶点正嚼着,猛不丁转抬头正正对面的瞧到郑相那越来越猥一琐变一态的笑容,大致猜出他在想什么的翻了个白眼。 “把笑收收,收收,咱都文明人。” 郑相没有被人给拆穿的窘迫,还很自然的擦了下下巴,也晓得这动作是甚意思,就是瞅着更显辣眼睛就是。 “不知楚王是否会和她碰上。” 如果真碰到,朱雀国凤王估计得疯。 俩朱雀国地位相当的王爷,在他们这受到了天差地的对待,楚王是被解了毒后被贤王爷派了一队无影军亲自护送他离开,护送,真正的护送哦。 就拿朱雀国楚王的事来说,楚王做为一个朱雀国的战神王爷,是顶在与凤王对抗的最前沿也是最重要的一员,祈宝儿顾着两国关系都能放凤王离开,自然是不会让楚王真毒发身亡在麒麟国境内。 所以灼文他们开的布坊销量是从来不用担心,反而是这会儿了郑相来提,祈宝儿一时也拿不准还有没有库存。 只能说道:“我让人去问问。” 别看只是‘衣服’二字,似乎开销并不大,然事实却是正正相反,每一年西北那边一大家子单就一个衣服上面的开销就足达近十万两。 祈宝儿点了点头,示意秋雨放下车窗帘。 “不是,准备买些送去老家。” 陪着帝王一块用过午膳,祈宝儿和郑相俩继续一块出宫,这次不转工作的地方了,直接出宫回府。 权一贵和富户们所穿的有颜色的衣服,那都得全从外头去买,而老百姓们,就纯只能一身亚麻色或是一身白这种; 秋雨琢磨了琢磨,不甚确定的说:“可能,是阳安候府的那个叶。” 秋雨将车窗帘留了一个小角透风,跪坐到几桌旁拿起小钳子剥核桃,边细声的和祈宝儿汇报许御史家的事。 可若只按祈宝儿自个的意思,她能帮解个毒放人离开,那就已经是给了朱雀面子,至于朱雀皇,她就更是想都没想过。 “奴婢昨晚不是去盯着许夫人嘛,许夫人那睡着了后,奴婢原是想回府的,看到许容容那屋子里还点着灯,奴婢便过去瞧了眼。” 郑家人平素里自己穿的衣服,那都是只能去其它人那买布匹来做。 这不郑族长上回进京时听说了贤王爷的庄子里也开了布坊和染布坊,他原是只想与贤王爷拉近些关系的走时和大孙子提了一句,让郑大公子去打听下贤王爷开的布坊里的布匹都是什么价,要是能承受得起,他们郑家也买一些。 双双都上了马车后,郑相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的掀开车窗帘叫住祈宝儿。 后来她琢磨了琢磨便明白了某人的意思,说来是真阴险,不提也摆。 想到这,郑相又朝着祈宝儿竖起大拇指。 郑大公子给郑族长去信后,郑族长一算,那个好家伙的,如果他们全族人的布匹都在贤王爷那买,一年至少能省下来将近四万两银子。 祈宝儿也想到这了,略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眼,又正好对上君宸渊幽深中带着已经难以掩藏其中占有欲的双眼,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的再次别开了视线。 “等大丫环离开后,奴婢听到许容容恶狠狠的嘀咕了句‘许瑜瑜,我要让你在这次宫宴里变成人尽可夫的溅人】。” 这要做新衣服穿,刚裁剪就到大年夜了都。 郑相倒也不急,他就是突然想起了而以,要采购采的是明年所需的布匹,“不急,年过后我让管家去你的庄子里相谈。” 祈宝儿:“……,都这会儿了,你才准备年货?”还是布? 族长的话郑大公子自然不敢不听,况且这事儿也不难打听。 在这种前提下,可以相见带颜色的布它会有多贵。 人情世故现今说来祈宝儿也算是懂了不少,但像她这种万事是随心所欲为主的人,再怎么懂,平素行为上依旧会显得有所欠缺。 叶这个姓在京城有好几家,具体点。 郑家做了不少生意,也有布坊,可并不懂染色的技术,所以产出来的布都是原色。 别奇怪郑家人咋穿个衣服能穿这么多银子进去,实在是染布这技术太过稀缺,西北那还有一家懂染布技术呢,好些地方是一个会染布的人都没; 嗯? 这话里的意思? 祈宝儿:“叶小姐是哪个叶?” 祈宝儿脑中跟放照片一样回顾起阳安候府,能被称之为小姐的有十好几个,可叶后面没有排名的,只有阳安候的嫡孙女一个。 几十辆马车跟着,马车上都是贤王爷送给楚王和朱雀皇的礼物。 这不收到了辰卫送来的某人传信,派人护送楚王离开,与送楚王与朱雀皇礼物这点,那都是某人的意思。 祈宝儿翻书的手一顿,索性的将书签夹好后把书放一边去,拿起秋雨剥好的核桃禸来吃,“展开说说。” 绝了。 “王爷,宫宴那天,要对付许瑜瑜小姐的可能不只许容容一个。”许容容,便是那位许御史家的养女。 一个帝王两个大臣,坐那再怎么闲聊,这话题转着转着它很自然的又会转到国事上去,不知觉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你那布坊里可是还有上等的布匹?” “许容容还没有睡,正和她的大丫环说话,奴婢听到许容容问大丫环信送到没有,大丫环回她‘叶小姐应了’,然后许容容就很满意的给了大丫环赏钱。” 其它的同一辈女子,全是庶出。 “阳安候府的那位,似乎只是有十三岁吧?” 秋雨点头,然后神秘兮兮说道:“叶小姐喜欢大公子,这事儿在京中贵女圈里不是秘密,叶小姐有次不小心丢了个荷包被武临候府的四小姐捡到,荷包里有一张纸条,上面是一首满是相思的藏着诗。” 京中的贵女圈就是这样,有些事会传但有些是绝不会的,当时不少姐儿都看到了那藏头诗,可诗的内容却是没人将其传了出去,传出去的就只有叶小姐喜欢祈瑜轩这一点,且还只是小面积的传,也就是只有那个小圈子内的人知晓。 这就是她们都不必去言说的默契。 第1100话 明星效应 秋雨之所以能知道,不是因为她是丫环而从其它丫环那听到,而是她这个有功夫在身的丫环经常会去帮主子扒屋顶,这才无意间的听到。 “正好有些东西要送去将军府,就由你去送,把事情告知大公子,让他自个护人去。” 自个的媳妇自个护,何况这事儿还是他自个给招来的。 秋雨笑着应下。 回到王府,祈宝儿又再再再再次的刚换好便服,她奶就像是在她身上安了监控一样的亲自过来把她给拎走了。 做甚呢? 式衣服。 祈宝儿说来是真没个女一人样儿,她常年穿的衣服不是官服就是偏向于男子样式的越简便越好的便服,从来没穿过女孩子穿的那些好看是好看但穿着繁琐活动也不便衣服。 “奶,你真没必要给我做衣服,秋雨她们都会备着呢。” 重点是,您老做的那些,她穿不上啊。 老太太无语的瞪了她一眼,“秋雨她们都是按着你的意思去做的,瞧那是姑娘家穿的衣服吗?” 偏他还要厚着脸皮半夜的跑去贤王爷求救。 一把拽住人就走,“你甭和奶倔,听奶的。” 众女眷也忙跟着行礼,“拜见贤王爷。” 边说边做了个请的姿势,义安伯夫人自是乐意,两人相携着缓步朝着园外走去。 在场谁也不知道,或是说都没往那去想,因为祈宝儿的这句赏,在京城祖祖辈辈了十几代都没起来的芸绣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成为了定件衣服定双鞋子都得排队到明年的存在。 她年轻时亏了身子,一直身上的病痛就没有断过,不是这疼就是那疼,偏又老天爷不给她个干脆的这岁数了还死赖着活着。 祈宝儿没无聊到浪费灵力到全身,她就是让人忽视她这张脸而以,所以她这一出来,那双漂亮到不要不要又显得贵到不要不到的鞋子,立刻引来了同在倚梅园中散步的一众女眷的注意。 前阵子她又染上了伤寒,那次凶险至极,听老头子说,她都已经闭气了。 “都起嗑。” 芸绣坊在京中名气并不大,但人家手艺却是顶顶好的,就是身后没啥背影和靠山,明明手艺很好,可就是名气起不来。 本只是想求来贤王爷里的那位灼棋神医,哪知贤王爷得知后竟是亲自在半夜跑来为她治病,后来还送来了她师傅所制的养生丹药。 “奶,你把我给你的珍珠都往这鞋上按啦?” 祈宝儿忙上前扶起义安伯夫人,“老夫人近来可安好?” 这次一听到是给贤王爷做鞋子,人是真拼了命,二十几个绣娘连夜赶工,硬是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就将十二又鞋都做好了。 不都衣服,不也是裙子? 话是夸张了些,可义安伯夫人高兴也是真高兴。 厉,厉害。 这鞋子要是穿着,走起路来鞋面上的珍珠会随着走动而晃动,又是一翻美景。 整整一套的十二双,鞋面颜色不同色不同,珍珠所在的位置也不尽相同,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美。 女子所穿的裙子都是遮过脚面,而祈宝儿所穿的一向是偏向于男子的要略短些,裙摆到脚腕这位置,便也是将整双鞋子都显现了出来。 都喜欢得不要不要的,目光不自觉往她的鞋上看,可却是一个上前打听的都没。 义安伯夫人刚到倚梅园就被一群夫人给拦住说话,转眼间看到从倚梅园里面走出来的祈宝儿,依她的身份在女眷中已经不必去顾忌什么,正都说着话呢,她便抛下了一众人朝着祈宝儿的方向迎了过去。 老太太看孙女喜欢,脸上也是乐呵呵的,但还是问道:“喜欢不?” 因为都知道贤王爷身上所穿所戴,不是出自于宫里的绣娘之手,就是贤王府自己的绣娘所制,羡慕嫉妒的说。 “是。” 祈宝儿没庶没掩,坦然承认,“喜欢。” 几米外欠身行礼,“拜见贤王爷。” 宫宴这天,祈宝儿进宫时就穿上了珍珠绣鞋。 祈宝儿的确很满意这套鞋子,听老太太提到芸绣坊,她没多想的转头就对叶嬷嬷下令,“芸绣坊这鞋子做得我很满意,有赏。” 老头子也是,她都这岁数了,那个时间不早晚都是会来? 老太太:“……” 好看是着实好看,玄紫色的鞋面上两侧用着金线绣着文竹,几缕白云在竹中栩栩如生,正面对衬两侧的同样是稍大了些的文竹,不过文竹的纹路都是由珍珠所串,鞋面居中还有一朵由珍珠串成的长短不一的珍珠。 珠位于鞋面两侧,在宫中倚梅园行走间,随着她的缓缓肯行,珍珠随之轻轻摇摆。 然后,祈宝儿就当了半天的工具人,被她奶和叶嬷嬷几个翻过来覆过去的一通折腾,在一众人夸夸声中,逐渐的麻木。 老太太不居功,摆了摆手头一次像看二傻子一样的看着孙女,“你奶哪有这本事?我是让芸绣坊的人连夜赶制出来的。” “好,好着呢,有贤王爷您送来的药,老婆子我这辈子就没感觉像现在这么好过。” 祈宝儿都看呆了,“奶,你就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弄了这么一整套出来?” 咋不是了? 再厉害也不过是才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女孩子哪有真不爱美的?! 老太太看孙女是真喜欢,乐得又去掏了一堆类似的出来,都是珍珠绣鞋。 她奶是真狼人,每套衣服还都单独配鞋子的说,还每一双鞋子都一瞧就离不开个‘贵’字,不是金线绣,就是镶了玉,或是整又鞋看上去都是珍珠。 冬日对义安伯夫人来说一向是最难熬的时间,在冬日里,往常她大多数时间都只能躺在火炕上度过。 今年则不同,她不只是不用整日整日的躺在火炕上,还能在寒风中每天到园中走一走,便是今儿进宫赴宴,她也不再是勉强撑着。 以前义安伯夫人对祈宝儿感恩是感恩,但多少心中是有些芥蒂的。 为甚呢? 越是站得高的人越要脸,祈宝儿知道了太多义安伯府的‘丑事’,比如曾孙被害,比如唯一还在世的儿子因受伤而子嗣艰难等等。【那病还是灼棋治的】 祈宝儿和她的人救了义安伯府,这她自是感激,可就是吧,总感觉在祈宝儿面前他们抬不起头。 第1101话 御花园巧遇 可这次祈宝儿又救了她。 都说久负大恩反成仇,恩情这东西受得多了也会习以为然;这话倒也未必,在真正念恩的人这,这话它就不实用。 能世代无怨无悔守护着麒麟国边疆的赵家,又岂会真是那忘恩负义之辈?! 心里微有膈应是一回事,可也并不防碍赵家人觉得越来越欠了祈宝儿,总是要寻着法子的想要回报一二。 无奈赵家虽说是有权有势,可与贤王爷一比,赵家现在所拥有的又不算什么了;换句话说,就是祈宝儿压根不需要赵家回报她什么。 人有时就是这么的欠,施恩者若是向受恩惠者讨要回报,那指定是心里不舒坦,甚至小心眼些的可能还会心生怨恨;可换过来的如果施恩者啥都不要的,反而许多的受恩惠者自个心里不得劲了,这恩情没报,心里怎么的都安不下来。 赵老夫人便是后面这种。 执想着能多与祈宝儿相处,不是为了能巴上对方什么,而是人与人间只有走近了才会知道对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这不,她身子好了些后就会时常往贤王府跑跑,让她知道了以前是指定得等到京城传言满天飞后才有可能知道的事,可算是逮着件能意思意思一下的事。 可这并非是梅太嫔自个多才多艺或是长得多好看的召来了先帝的喜爱,而是因为她的娘家。 当年那位琴妃娘娘出自于前左相方家,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梅太嫔的日子过得不仅是不如意,还成为太嫔时只才二十五的人,身子竟然已经是樯橹之末。 梅太嫔出身于庄家,不过庄家不是重点,重点是梅太嫔的亲姑姑是康王妃。 “梅太嫔胆子小,进宫后如果没事,她都是自个躲在自个宫里;梅太嫔现今这太嫔之位也是追封的,以前她只是个贵人,住在琴妃娘娘的宫里。” 祈宝儿脑子里的筋没缺,不过在那能灼人的目光下,她感觉她脑子里的筋有点乱。 这可是个宝贝,这里没冰箱没飞机的,水果一是没法储藏,二是时令水果要想远距离的运输本身就不大可能,因为半道就会烂了个七七八八。 祈宝儿:“……”宫里的人咋都一副德性? 还是说,这是跟福公公那学来的? 脑子没缺根筋的都能看出听出这人的心意。 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的白公公:“……” 嗯? 这么巧的吗? 不过,这事儿请教不到她头上来吧? 话出了开头,后面便能说得顺畅了,白公公一口气的将梅太嫔的事一一告之。 见到她进来,君宸渊即刻面露喜色的放下了书起来,哪怕只是在看书中也依旧凛冽的气势顿收,温和无比的同时似乎还带了丝委屈的道: “请过安后便没了影,若不是让白公公去寻你,是不是我还得到宴席开始后才能看到你?” 等她醒过神人,人已经被扶到罗汉榻上坐好,嘴里还含着某人亲自剥好的龙眼。 皇贵太妃本就年长,这突然一病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严重、缓和-严重、缓和着,断断续续着已经二十几天了,一直都没能好起来。 “王爷,奴婢有事想请教您,不知可否?” 祈宝儿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都已经是太妃太嫔的,咋还有心思要斗个你死我亡呢? 啥宫人不懂事啊,也就是骗骗还没拿幼儿园毕业证的娃。 她眼前的这盘龙眼,那可是寻常人有钱都吃不到的东西。 “皇贵太妃那怎么说?” 赵老夫人倒是没注意到她话中的这点子问题,慎怪似的瞪了她一眼,“两府以前不常走动,虽说最近有了往来,可也不算熟悉,我准备的,到底还是有些打眼。” 所以慈安宫里的事现在皇贵太妃已无力去管。 祈宝儿倒也没强求他回答,似是只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人死了就入殓安葬,哪那么多其它的屁事?” 感觉铺垫够了正准备说重点的赵老夫人只能略带可惜的看着祈宝儿的背影匆匆走远。 “说。” 梅太嫔是先帝殡天前倒二次选秀进的宫,那一批的秀女中,只有梅太嫔一个承过宠。 差点脱口而出的扭捏二字,好悬的给改回了纠结。 但你仔细一想,好像还真就是件这么简单的事儿。 嬷嬷憋着笑应‘是’,老夫人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 白公公引着祈宝儿往乾坤殿去的路上,纠结了足走了小半条道才终于扭扭捏捏的放缓脚步的靠近祈宝儿。 提到了康王妃端王妃,祈宝儿这才想起了端王府的事,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端王府的一甘人等? 等祈宝儿到乾坤宫寝殿时,君宸渊已经换好了一身的玄黑色龙袍坐在罗汉榻上看书。 一旁的嬷嬷瞧着好笑,小声调侃道:“老夫人,您的礼是诚心诚意不含其它意思的备的,又哪有送不出去的道理,值当得您扭···纠结了这么久。” 这语气,这内容··· 说句残酷的话,毕竟是先帝嫔妃的事,委实不值当得将动静闹得太大。 她上回看到皇贵太妃时,人不只面上精神,体/内的生机也依旧旺着呢,怎么会不到半年就来个撑不住多久了? 可惜的是两人还不算熟悉,散步了一圈也没说上几句真正的体己话,都是客客套套的闲谈,没会儿皇上身边的白公公更是亲自来到御园将贤王爷请走。 祈宝儿眉心微皱,“皇贵太妃怎会病得如此重?” “是,今儿一早,慈安宫里的梅太嫔薨了。” 这问题,白公公可是没法回答,慈安宫里的事儿不归他管,他哪能知道哦。 “皇贵太妃也病了,已经病了有快一个月,太医说,皇贵太妃恐也撑不住多久。” 胆子小,身子骨又弱,大冬天的日子里梅太嫔本就不好过,“宫人不懂事的跑梅太妃面前乱说一通,本是端王府的事,却是被宫人给说成了是康王府出事,梅太嫔一个着急便···” 还是托了南边青龙国的福,青龙国整个地界都偏属于南,气候要比麒麟热得多,水果的成熟季节与麒麟国并不相同,这时正好是青龙国龙眼成熟的季节。 可就算是时令对了,平素里冬天咱们麒麟这边也是吃不到龙眼的,难在 今年还是南边那与一小国起了给纷争,那小国一头连着麒麟一头连着青龙,然后青龙也出来插了一手,俩大国一块愣是把一长条国‘吃’成了只剩中间的方块国。 龙眼,便是青龙特派了使臣还安排了速度神人送到了京城。 第1102话 不想再继续忍 不过再珍贵,在祈宝儿面前也就是个水果,她倒是一点没带客气的君宸渊给剥她是一个不剩的给吃。 她的脸皮早就练出来了,且两人相处的时间已经不短,有些事早已成了习惯。 就像眼神这般被照顾,在别人看来那是可以震动朝堂,可在他们自个的眼中,不过就是平素里再寻常不过的事。 足投喂了小半盘龙眼,君宸渊这才收了手,边接过福公公呈上的帕子探试龙爪,边目光溺人的轻声哄着:“这果子太医说上火,适量便可,吃多了反而不美。” 祈宝儿眨眨眼乖巧点头,“嗯哪,再吃得饱了,等下宴席就只能干看着。” 君宸渊失笑的捏了捏她的小脸,“你的决定还是不变?” 祈宝儿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坚定的点了点头,“自古以来像我这样手握大权到都快成了九千岁的,不仅是于皇上不利,而是于咱们整个麒麟国都不利。” 两三年还可以,因为的确需要这些时间来培养出另一接班人来;可时间只要再一长弊端就出来了,又是掌了兵部又是手里有兵,这相当于是军一政两界都是一把手二把手,不乱才怪呢。 信不信,如果她还霸着兵部的话,等时间一长,六部之中就会变成兵部为最,且兵部和各军之间的关系也会逐渐的混乱起来。 军/队一乱,那么国可就乱了。 祈宝儿说:“先帝当初让我进兵部时,我只以为先帝是在算计我,是在利用我稳固住兵部在各军心中的地位。” 这是她刚进兵部时的想法,等成了兵部尚书之后,她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皇上从头到尾的‘算计’。 那时户部总施欠着各军军饷,且因为兵部不够强硬的原因,户部欠军饷都已经成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事。 兵部是难,各军总上奏疏向兵部要军饷;可兵部的这份难,在各军的眼中并不是能被认可被感同深受,相反着,兵部就因为军饷总是给不到位这点,在各军心中的地位已是一落再落,经常对各军下的令他们都是敷衍了事,也连带着有些军一队心中对朝廷都有了不满。 先帝倒不是说不可以严令户部不得拖欠军饷,可问题是,一来那时国库的确是紧张,二来户部的一个一个都是老滑头,各种有理有据的理由摆出来就是皇上都得顾虑几分。 一个兵部一个户部,皇上站在其中实属左右为难。 最好的办法,便是兵部自个强硬起来。 所以她这个被传得都已经颇带了神化色彩的小丫头,就早早被先帝给盯上喽,要不是她当初开溜得快,整不好麒麟国还能出个不到十岁的兵部侍郎出来。 简白来说,就是先帝对当年处事略软的尚尚书早已心有不满,但尚尚书虽无功但也无过,皇上也不好说开就把人给开了,毕竟是自个提拔上来的人。 所以皇上就盯住了她。 把她放进兵部是 顺仇元宗之事拉下尚尚书是 再顺理成章的推已经是兵部侍郎且还实力出众的她成为尚书是 知晓她不喜朝堂,只需等她培养出接班人就会放她自由,这是最后一步。 完美! 明白了这些,她对先帝的不满逐渐消失,不是甘愿做牛做马的傻缺,而是她身为一个修灵者,合该在这有可能的将要大乱之时,为天下百姓谋一个不伤不灭的可能。 好在是没给她几个哥【地底下那几个】丢脸。 祈宝儿笑出俩酒窝的看着君宸渊,“皇上知道的,我本来就不喜欢朝堂上的那些拘束,也不喜欢和官员们你来我往的真真假假,在别人看来掌天下兵马是一件很荣耀且风光的事,可对我来说,我更情愿是想去哪就去哪,无拘无束。” 无拘无束!!! 入了他的眼,钻进了他心里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放手的让她如曾经般的随时随刻都能轻松自在的脚步抹油?! 君宸渊眸色越发幽深,傻丫头,你想要的无拘无束,我似乎给不了呢。 怕吓到小丫头,君宸渊的面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眼中的占有玉【欲】也被他埋在深处。 危险的光芒从双眼中一晃而过,面上却是依旧如常的淡笑着看着她。 祈宝儿一时还真啥都没察觉到,还傻兮兮看他半天没有回答以为是不同意自己要辞去兵部尚书这事,伸出小嫩爪揪住龙袍的袖子边边轻轻扯了扯。 原本就软腻腻的甜度极高的声音越发的娇软了几分,“你就答应我吧,钱文同已经能独当一面,虽然可能还有些不足,但身边还有几个侍郎相帮着,绝不会出什么问题。” 况且,如果不是有什么非她不可的大事,她一般也不会随意的离开京城。 君宸渊黑眸像是锁定住了她,清幽的眼底逐渐浮上条条红色,双手缓慢而暧一昧轻轻握住她的手,与之十指交错。 祈宝儿:“……” “皇上?”突然来这么一出,她有些慌的说。 祈宝儿眼中的惊色没有逃过君宸渊的眼,手上略微的挣扎也被他强硬的忽视,眼中泛过丝笑意。 “一切全凭你自己的意思,你愿意继续当兵部尚书就当,不愿意就不当。”他嗓音压得极低,透着丝不明显但又似乎无处不在般的暧一昧。 祈宝儿一对大眼睛都快睁得溜圆,这丫的,是在勾一引她对吧? 这是头一次祈宝儿带着惶恐的躲开了那灼人的视线,说话都有些略带了磕巴:“我本来就没想当什么劳什子兵部尚书,责任大事多俸禄还少;就因为尚书这位子,我接手了镇南军后还一次都没去视察过呢。” 要不是大贤王将镇南军管得早已能独当一面且无异心,就她这样的将领,早特么被底下的人一块团结起来给蹬了。 君宸渊此刻已经听不进什么,他盯着那不断一张一合的粉唇眸色越来越危险,哑得快要冒火的喉咙让他只觉自己像是身在沙漠般的渴到了脑袋发晕,急需眼前的粉一嫩为他解渴。 身为帝王,且是本身就各方面实力不弱的帝王的强势,对君宸渊来说,这世间早已经没有能让他去忍的事。 是怜惜小丫头,也是捕猎者的狡猾,他才一直在小丫头面前压住了自己另一面。 现在,他不想再继续忍了。 他说:“乖乖,我一想一亲一你。” 第1103话 也是软的 年不知觉间过去,转个眼又到了要上朝的时候。 原本这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时间,今儿却是··· 满朝文武全傻愣住的看向正中间的贤王爷,郑相更是急得不停的直冲她眨眼。 咋地好好的就辞官呢? 那可是兵部尚书啊! 君宸渊眸中尽是无奈的看着下方面色坚定的小丫头,心里真真是又苦又涩,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这狠心的丫头,竟然真做到了几天都不进宫来看他,他命人去传她也是以各种理由给推了,夜里悄悄去看他更是总能在他到贤王府前一步的先开溜。 他是真不想同意她的请求,至少小丫头还是兵部尚书的话每天还得来上朝。 “准。” 不准还能咋地? 再来个开溜几年的,他上哪找人去? “谢皇上隆恩。” 祈宝儿退回原位,抬眸就看到对面郑相瞅她的目光那叫一个复杂。 退朝后,祈宝儿依旧如常的慢悠悠走在众大臣后面。 只是这次,她脚还没迈出大殿,便被福公公给拦下,“贤王爷,皇上有请。” 好吧,这众目之下的,这回可是躲不掉了。 无视了众人的各色目光,祈宝儿跟着福公公从龙椅后方的侧门离开。 先一步离开的君宸渊却是并没有,而是就等在殿外门边,祈宝儿一出去差点没直接撞人怀里去。 “皇上找臣有事?”祈宝儿眼中略滑过丝不自在。 视线不自觉间,便移向了君宸渊那绯红的薄唇上。 当时的情况她已经大致记不起来,只记得脑子已然一片空白,还有就是,这张唇很暖很软。 原来,男子的唇也是软的。 小丫头不是个会藏心思的,那目光虽躲闪却也刺果果,让君宸渊这几天心里的郁结几乎是瞬间消失,这会儿只感觉喉间枯竭极渴,眸光也越来越深,越来越露一骨。 “宝儿。”声音哑然中带着明显的情玉意味,听着都令人感觉耳朵发烫。 “啊。”祈宝儿不自在的抬爪挠了挠发痒的双耳。 她本就生得又娇又软,现在这双手挠双耳的动作一配合,更显得可爱,像只小兔子一样。 君宸渊只感觉指尖发麻,若不是怕像大年夜那天一样的把小丫头吓得连宫宴都没参加就跑出了宫,他可能已经控制不住已经亲自上手去捏捏那对可爱的小耳朵。 唇间含笑,声音轻轻,“我肚子饿了。” 祈宝儿有些傻住的看着他,“饿了就去吃饭呀。” 还搁这等她做甚? 经过这几天不断反省自身的君宸渊已经升华了,不再会因为小姑娘这不解风情的性子而受挫,换句话说,他的脸皮变厚了。 依旧笑容在脸的说道:“这几日你不在宫中,我都没有什么胃口,你现在连兵部尚书的位子也辞了,今后不必天天上朝,想来我想天天看到你也不再是容易的事,不若今天让我吃顿饱的可好?” 这话咋说的,说得这么可怜呢? 虽然心里明白这人就是在哄她,可别说,她听着心里还挺美。 这心里一美嘛,脸上的戒备顿减,笑容也浮了上去,“成,我也正饿着呢。” 哎哟,一旁福公公那个感动的,赶紧吩咐小太监去备膳。 皇上不肯好好吃饭,最难的可就是他们这些贴身侍候的人,这几天啊,他都觉得自个瘦了好几斤。 君宸渊不是那种喜奢靡的帝王,平素里自己用膳时都并不铺张,早膳也就是很简单的稀饭包子加几道小菜,除了御膳房摆盘摆得好看外,单从菜色上看,你还真瞧不出这是帝王吃的早饭。 两人一块用过早膳,祈宝儿又稀里糊涂的被哄去御园中散步消食,直到白公公来报一群大臣已经等在了御书房许久,祈宝儿这才得以脱身的开溜出宫。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今儿便是纳采的好日子,田老太亲自带着喜婆与定亲礼上许家门。 祈宝儿到将军府时,田老太赶巧着就只快了她一步回来,双方在去后院的回廊上碰到。 “奶,今儿去许家不顺利吗?”怎的脸上没什么喜色? 田老太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然后跟祈宝儿是一通牢骚,开头一句就是:“我以前还以为许老夫人是做婆婆的不中意儿媳把人往坏里说,没想到许老夫人都说轻了。” 嗯??? 是那位许夫人在今儿这大日子里又整出啥幺蛾子来了? “宫宴那晚她就没撅好屁,要不是你大哥安排了人在瑜丫头身边护着,瑜丫头一个不好就得在众目之下丢个大脸。” 这事儿说来实属丑闻,众所周知但无人敢在外乱传。 祈宝儿因为某人突然的一吻溜了,并没参加去年的大年夜宫宴,不过祈家还有其它人参加,也是头一次祈家除祈宝儿外有人能参加宫宴的一年。 祈宝儿茇州之行的功劳就是再加封个几品都是够的,可她已经是一品贤王了,再加也顶了天的在贤字封的前面再加个大字,除了俸禄多一丢丢外,对祈宝儿来说,并没有多少实质上的好处。 所以,祈宝儿将功劳拿来换了换了对祈老头的封赏。 皇上特给面子,给祈老头赏了个从二品安平候的封号,祈老头自然就有资格携家眷进宫赴宴。 大郞是今年的探,也在能进宫赴宴的名单中。 有着祈宝儿的提醒,又有田老太和许老夫人防着的将许瑜瑜几乎都带在身边,原本来说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 可还是出了问题。 许夫人的贴身嬷嬷突然向许老夫人报说许夫人身子不舒服,许老夫人不是那起子狠心的人,何况宫里那种众目之下,她就是真心里再不愿,也不能表现出丝丝‘恶婆婆’的嘴脸来,否则那许家后辈还要不要娶亲了?! 但许老夫人也怕这不过是许夫人的计策,就是为了将许瑜瑜给引到她身边去。 以防万一着,许老夫人将许瑜瑜交给了田老太,自己则与许大夫人一块去看许夫人。 田老太虽说 带着许瑜瑜在身边一块跟几位老夫人闲谈着,对外也是种无声的宣扬,变相的宣布了他们家对许瑜瑜这个孙媳/儿媳的满意。 可人有三急,田老太总不可能连许瑜瑜去解决个人问题都得跟着。 第1104话 奇葩许母 这不,就被许夫人和那个养女寻到了机会。 严知府手里许瑜瑜的小衣已经被许老爷子的人‘拿’回,但人就是这样,没希望时可能不会再去想,这瞅着有希望又失去,心里的玉望便被放大了,胆子也跟着变大。 许夫人她们与严知府原计划是这样: 严知府也假意出恭的与旁人分开,然后躲在一专供官员们休息的房间里等着; 另一头许瑜瑜从恭房一出来就被人敲晕,然后许家那养女以许瑜瑜身子不舒服为由,将她扶去了严知府所在的屋子里。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一步,由许夫人寻个理由将人给引到他们所在的那屋子去当场抓那啥,逼迫许瑜瑜不得不嫁给严知府。 好在大郞被祈宝儿提醒了后向祈宝儿借了两女暗卫,扮做了丫环跟在了许瑜瑜的身边。 许夫人他们 然后嘛,自然是有仇当场就报,暗卫悄咪的将许家养女给送去了严知府所在的屋里,顺手将严知府也给劈晕。 这可是当场抓了那啥的丢人一事,哪怕抓的只是许家养女,也足够让许家颜面扫地。 好在不知许夫人是胆子小还是终于对亲生女儿有了丝怜悯之心,在引人过去时只引了和许老夫人关系较好的几位老夫人/夫人,那些人都多少给了许老夫人面子,不仅没将事情往外传,还帮着遮掩,并没惊动除他们以外的其它人。 田老太也是怕了,亲生母亲能对亲生女儿做出这种足可以说是丧了良心的事,若不再将亲事定下来让许夫人死心,今后还不知道又会起什么幺蛾子。 于是今儿个赶紧着带上早准备好的定亲礼,请了晋王妃保媒,一大早就带着礼单和大郞的生辰八字这些去了许府。 老太太一拍大腿那个恼的,她气狠狠的说:“许夫人也在许府里,我原以为她是得知了今儿咱们家要上门去提亲这才回了许府,没想到她竟是去许府求许老爷子放过那个养女,说什么严知府不是个良人,说许容容要真嫁过去那就是入了火坑。” “她既然都明白,怎么就想着将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还是以着那种见不得人的方式?” “最可气的是,许老爷子和许老夫人都不理她,她转头就去求瑜丫头,还想着要给瑜丫头下跪。” 当时好在是瑜丫头身边那俩暗卫假扮的丫环还在,及时的发现了许夫人不对的上前给拦住了,否则一个让母亲给自己下跪的女子,那名声还能听?! 光一个不孝之名,就能将瑜丫头的脊背压弯。 祈宝儿听得也是一怔一怔的,这也太那什么了。。 “还有呢,许老爷子和许老夫人都被她这一出给气着了,许老爷便下令把她赶出去,还放话说今后不许她再进许府半步。 然后,许夫人就突然的撞了门。” 谁也没想到啊,被俩壮实婆子押着的卫氏竟然能突然的挣开婆子的手撞到门上,当场便见了血。 祈许两家人在卫氏闹之前就已经将定亲事宜都说清楚了,信物和庚帖也做了交换,也就是说,只要不出大意外,大郞和许瑜瑜俩,已经是绑在了一起。 可就在今儿这样原是大喜的日子里,身为许瑜瑜的亲生母亲却是撞了门来了个头破血流。 先不说吉不吉利这点,就这事儿你说要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他们祈家?怎么看大郞? 好家伙,未来岳母竟是如此的不满大郞这个女婿,都不满到了定亲当天就活不下去。 你说田老太能不生气嘛。 要不是她当时心里还算冷静的明白这事儿和许瑜瑜并没关系,真可能会做出当场退亲的事情来。 祈宝儿张了张嘴,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奶了,这事儿也太扯一蛋了,扯一蛋得她就是想找补个能慰藉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这时奶孙俩已经出了回廊道,这条回廊道的前方是座四百平左右的小园,安月英正由丫环扶着在园中散步。 田老太立刻收拾好心情,祈宝儿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祖母,王爷,你们回来啦,祖母,大哥的亲事可是定下了?” 田老太扬了扬手里的庚帖,笑呵呵的一点看不出刚才在祈宝儿面前的怒气,“已经定下了,日子也都选好了,四月十九。” “这可是大喜事,四月十九,才四个多月的时间,咱们可是得赶紧准备起来了。” 安月英快四个月的肚子还不怎么显眼,不过她的胎并不稳固,大夫叮嘱,老太太也叮嘱,李琴更是时不时就要叨咕她几句,都让她对肚子越来越紧张,平素里走路都不忘用双手托着。 整个看过去是相当的有孕样,再加之李琴在盯着给她进补,现在不只是脸上禸多了,身材更是圆润了不少,而她的双眼,依旧清澈明亮,所以整个人看过去除了多了种母韵的光辉外,更多的是种祥和宁静的感觉。 老太太本来就对安月英比较怜惜,现在是怜惜的同时还多了几分对亲近之人的那种疼爱,再听到她一点都不带勉强的笑眯眯着说赶紧准备大哥的亲事,对她就更是满意了。 大郞的妻子一旦娶进府,那可就是真正的将军府当家主母;换句话说,很明显是来和安月英夺权来的;而现在安月英不仅没表现出一丝的不满和嫉妒来,相反着还挺欢迎挺乐意,这怎能不让田老太欣慰?! 她没看错人。 “是得准备着了,你怀着孕辛苦,这些事儿让你二婶去办。” 自古本也没有弟媳妇给大哥准备婚事的道理,安月英自是顺应的应‘是’。 又对祈宝儿感激道:“多谢王爷送来的珍珠,我很喜欢。” 她是嫁进了福窝窝来了。 祈宝儿同样笑着回道:“偶得的珍珠,三嫂喜欢就好。” 这时不远处往来李琴的喊声,“娘,宝儿,你们回来啦,娘,大郞的亲事给定下没?” 田老太又扬起庚帖重新回了一遍话。 李琴小跑着过来,边跑边啷道:“四月十九啊,那咱可得准备起来了,就怕到时候大郞就在京里当官。” 李琴还不晓得大郞会依旧留在户部,只听说得中的进士们是哪里有缺就往哪里去,所以担心着大郞在没成亲前就会被放外出去。 第1105话 你要去哪 “啪。” “什么玩艺儿啊,那是个人吗?” 李琴气得是叉着腰围着桌子直转圈圈,“就咱村里那些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妇人,也都晓得儿女定亲成亲这样的日子是有多重要。” “娘你还记得葛嫂子吧?” 田老太点头,李琴口中的葛嫂子在村里可是位名人,情况和许夫人倒是有些像,也是女儿幼时失踪,等到了长大了才寻了回来。 不过葛嫂子没有另外收养个女儿,也没去偏疼另外的女孩,她就是单纯的重男轻女,哪怕女儿失踪多年的被葛大哥找回来,她也依旧不待见女儿,只想将女儿换了银子为俩儿子娶亲。 “当初葛嫂子不是想把女儿卖给城里的陆员外嘛,那陆员外愿意出百两银子纳妾;是葛大哥死也不愿意,还扬言葛嫂子要是敢把女儿卖了换银子,他就休了葛嫂子。” 之后葛大哥也是怕他自己在外做工经常不在家,葛嫂子会把女儿趁他不在家时给卖了,便做主把女儿嫁给了隔壁村一个比较穷但人品较好的人家。 “那葛嫂子也是十二万分的不乐意着,可两家定亲成亲的时候,葛嫂子顶了天的也就是冲着新郎官脸色不好看点。” 哪有这种定亲这般大喜日子的时候脑袋瓜子见血的唱衰事? 这哪是亲母女哦,说仇人那都轻的。 被李琴这么一扯远,老太太心里也没刚才那么难受了,“瑜丫头那孩子也是命苦。” 这都还不如没认回来呢,柯城许家那边养父母的大哥大嫂可都视她如亲生。 “可不是,咱也不是那起子会去挑人家的人,许小姐是什么身世压根不重要。” 他们家要是那种挑媳妇出身的人,说句难听的,就不可能会允许虽是候府出身却还不如孤儿的安月英。 虽说安月英认了个不错的干亲,可五品将衔于现在的祈家来说,同样也是不够看的,何况还只是干亲?! 原本心里憋着火的田老太被李琴这么一说反倒是乐了,失笑的抬头戳了下她的额头,“这话同样可不兴在外头说。” “娘放心,我省得。” 田老太晓得她是个知事的,也就没多叮嘱,转头和祈宝儿商量起大郞的婚事来。 说来丢人,祈将军府在京城是没什么财产的,银子总共不达五千两,庄子铺子这些也就是西北那边立了功时皇上赏了些。 田老太自个不懂生意这些,祈老头偏心着懂归懂但帮着管的是孙女那头的事,祈康安夫妇俩又避嫌的从来不碰将军府的东西,所以铺子都是外租出去只拿租金,庄子就俩,每年的收成也就堪堪够府里的开支。 原本有五千两在办个体面的婚事还不算问题,可这不是三郞刚成亲没多久嘛,小钱钱用他身上去了。 所以现在的将军府,凭自个是办不出什么体面的婚事来的。 田老太说:“好在大郞这些年自个有收入,年前他告诉我,他手头除准备买来当聘礼的的银子外,还能拿出两万两左右,不需要用到府里的公中。” 说着这话,老太太只觉得脸热,他们这些做长辈的,竟是连给长孙办喜事的银子都得长孙自个来出。 其实老太太手里不是没银子,祈宝儿手缝大,三天两头的就给拿出个几百两的给俩老当零,且俩老住在贤王府中,平素里吃穿用啥的全不用他们自个费银子,而俩老呢,又不是那喜买买买的人,很自然的这些零便节省了下来。 田老太手里都能随便的拿出个几万两呢,何况是一头祈家村的作坊还算是握在手里,这头还帮孙女管着外面生意的祈老头?! 可谁让俩老是那种在现今这世界属于‘奇葩’的人呢。 作坊那大郞从未插入管过,也没其它的参合,在祈老头这,作坊便就与大郞无关; 而孙女给的零,他们就更不会贴到孙子身上去了,嘴上说着疼孙女,结果把孙女的银子拿去倒贴孙子,那像个什么话? 拿去捐给吉祥楼都比补贴了大郞要强。 只是吧,原则是原则,这心里终归还是不得劲的,只感觉愧对了大孙子。 不过这些想法老太太自是不会在孙女面前去提,“许老夫人原本的意思,是想让瑜丫头从许府那边出嫁;只是···” 田老太长叹了口气,“她也不容易。” 这话,祈宝儿和李琴俩都不好接,事关长辈,她们这做小辈的着实不好非议。 不接话归不接话,俩心里倒是都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许瑜瑜毕竟是许御史的嫡亲女儿,许老夫人若真因许夫人的原因而让许瑜瑜在许府出嫁,这不仅打了自个亲生儿子的脸,也会让刚被认回去没多久在外名声本来就被传得不如意的许瑜瑜在名声上更劣上加劣。 在大家的眼中,要么就是许老爷子对许御史不满,要么就是许御史一小家子对许瑜瑜这个女儿不满;更甚是许瑜瑜做了什么才会让许御史这么佛的人连出嫁都不准在家里出嫁,只能许老爷子他们为了面子的让其在许家出嫁。 至于真正造成这种结果的许夫人,反而只会在这件事中没什么影子,哪怕你许家人到处去传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许夫人,众人也依旧只会以着自己已认定的想法去看待这事。 田老太:“许老夫人担心许夫人会在瑜丫头的聘礼里做文章,私底下跟我说,让咱们不必备得太过华贵,面上过得去就行,如果咱们家真怜惜瑜丫头,就私底下给她自个藏着当压箱底。” 祈宝儿:“……” 李琴:“……” 这也真是活久见了,头一回听到女方家向男方提这种要求的。 婶侄俩对视了眼,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感觉。 许夫人,牛哦,算是开创了先河了。 这头还都只是以防万一的猜测呢,那头竟是就立刻的以事实印证了他们的猜测,不能不说许老夫人这个婆婆足够了解许夫人的为人。 御史台府内,一脸病一态憔悴的许夫人将背上背着俩大包袱的许瑜瑜堵在了屋内。 “你要去哪?” 许夫人现在的样子多少是有些可怕的,因着许容容的事,她从大年夜起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同样因许容容白天还尽往卫家跑的去当牛做马着求人,整个人在短短的几天内已经瘦得脸颊骨都显得微微凸出。 第1106话 主仆对话(无主角出场) 这人一瘦,脸上的五官就会特别突显,眼框微凹着眼珠子倍显凸出,嘴也比平时瞧着要大,再加上面色苍白眼神阴霾··· 讲真,如果这会儿是晚上,猛不丁的瞧见这副样的卫氏,真真是一点不比飘的形象要好。 不过仅这点可吓不到许瑜瑜,她跟着大郞一块去杀飘抓飘时见过更可恐的,这才哪到哪? “爷爷让我去老宅那边住几天。”语气平淡到不像是与亲生母亲在说话。 不过想想大年夜宫里的那一出,无论是谁都与这样的母亲亲近不起来,除非天生欠拍的那种。 听到许瑜瑜提到许老爷子,卫氏脸上露出了丝惧意,对于公爹和婆母她身为儿媳妇自然是惧着,哪怕早已单独分出来小家单过。 可想到出了事后整日里以泪洗脸的许容容,卫氏脸上的惧意立刻淡去,有种气急败坏般的目光更是阴冷的瞪向许瑜瑜。 “你现在倒是本事了,竟是拿老爷子来压你/的母亲。” 嗯? 许瑜瑜一时有些懵,这话,怎么听着好像有哪不对劲? 她这一愣神,在许夫人眼中看来,就是没把她当成母亲的在她说话时还走神,心里的火噌的是越发在灼烧。 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只能压下要给她一耳光的冲动,硬是挤出了个笑说:“你我母女二人分别十几载,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可眼见着只几个月你就要嫁出去,等成了亲后咱们母女再想见面也不如现在自在了,你怎么还总跑老宅去?” 许瑜瑜:“???” 许瑜瑜身后一直低着头的暗卫丫环翻了个大白眼,这话说的,要没大年夜那晚的事,可能还值得信上一两分,现在···啧啧啧。 “母亲,我不懂刺绣,爷爷就是说我婚期临近需要做嫁衣,让我最近住在老宅那边跟着堂妹一块学。” 果然是在外面长大的就是没教养,竟是在她这个母亲面前自称‘我我’的,真是不懂规矩。 许夫人本就是硬挤出来的笑顿时僵在脸上,更显得别扭中带着丝诡异;其它理由,许夫人都可以将许瑜瑜拦下,可刺绣·· 卫氏以前在娘家时不受继母待见,继母就压根就没让绣娘教她;嫁给了许御史后,许御史当年是自个先相中的卫氏,许家又有着疼媳妇的家风,所以许御史也从来没让卫氏再粘过做衣服之类的活计。 简白说,就是许多闺中女子都会的本事,卫氏却是压根都不会,自是更不提亲自教了。 这会儿她如果说请个人来教许瑜瑜,在许家老宅那头都已经发了话请人来教许瑜瑜的前提下,这就成了她这做儿媳的不识抬举了。 不过卫氏依旧没让开,眼珠子转了转,“你需要学多久?” 许瑜瑜知道她心里一准没安了好心,可也不想多与她为难,面上都不显的平静着敷衍道:“我没学过刺绣,这个没法准确的给母亲一个时间。” 这答案显然卫氏并不满意,立刻面露怒色的瞅着就要训斥;只是不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又冷静了下来,还笑着对许瑜瑜叮嘱道:“那你尽快回来,母亲还要带你去准备嫁妆呢。” 给她准备嫁妆? 许瑜瑜疑虑的看了眼卫氏,只觉对方看着她的目光很是奇怪,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猪一样,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是。” 不管了,赶紧带着丫环开溜。 没注意到,后面的卫氏一直用着阴森的目光盯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 等马车出了御史台府转头已经看不到御史台府后,车厢肉的主仆俩不约而同的齐齐怕怕的抬手一副拍凶脯。 许瑜瑜:“我那母亲好像又想要算计我什么了。” 暗卫丫环也有同样的感觉,并且已经还了怀疑:“奴婢猜估计是冲着小姐您的嫁妆来的,御史台大人清廉,一个女儿出嫁的话还能备着体面些,现在是俩差不多时间嫁人,得备两份嫁妆,府上估计拿不出来。” 许瑜瑜:“……,你倒也不用这么安慰我。” 她爹是清廉,可许家当年在她爹分出来单过时也是给了不少东西的,庄子铺子啥的不老少; 还有,她爹文采好,字写得漂亮画画得美,都是在京中高价难求的宝贝,她爹又不是那起子迂腐的人,偶尔着也是会卖上一些的,就说她爹送她的庄子和铺子,那都是靠着卖画和卖字的银子买来的。 府上又哪可能真像暗卫姐姐说的那样没钱? 没钱的真正原因,是她母亲把银子一直都费在了她自己和许容容身上,几百两的首饰说买就买,几十两的衣服也都不眨眼,就他们这种不算富豪的家底,哪够这么挥霍的? 许瑜瑜是相当认同的直点头,甚是为自己那还没到手的聘礼和嫁妆担心。 “看她今天的那副样子,卫家那边看来是没出来帮她,许容容一准是要嫁给那个丑八怪了。” 暗卫丫环接话往下推理:“严知府原本想娶的人就不是许容容,许容容还是和他和一谋要害小姐你的人,许容容又不是长得像天仙儿一样的美人,严知府必然不会对许容容满意。” 话说这种如毒蛇般的女子,就算是长得好看,了解了她们真实一面的人应该都不会想娶回家吧? 许瑜瑜:“但他们是在宫里众目之下被人给抓了女干,看到的人不是候爷夫人就是伯爷夫人,还有位国公夫人,严知府肯定不敢在她们的眼下不娶许容容。” 暗卫丫环:“不满意,甚至可能心里还有恨,却又不得不娶,将来许容容的日子指定不会好过。” 许瑜瑜:“依着母亲对许容容的宝贝,肯定舍不得许容容出嫁后受苦,没了丈夫的疼爱如果有丰厚的嫁妆的话,许容容将来到了严家也能更有底气些。” 暗卫丫环:“就是这理;为了保全御史台大人的颜面,小姐你是肯定要从御史台府出嫁的,嫁妆也就是···等等。” 她刚才就觉得哪有不对,现在可算是知道不对在哪了。 “小姐,如果夫人是冲着您的聘礼和嫁妆来的,完全不需要走今天这一遭,您本来就是要从府里出嫁,也就是说嫁妆和聘礼原本就是放在府里···” 卫氏又何必走这么一遭的特意引来许瑜瑜的戒备? 还是说,在卫氏的眼中就是蠢到可以随便算/计而不自知的人? 第462话 等不得 没好气的一指头戳过去:“个完犊子,当你爹是什么人呢。” 祈宝儿斜眼撇他:“爹我没跟你开玩笑,那些人招多着呢,明着送都是最低一级的,什么卖身葬父啦、被恶霸欺负需要英雄啦、独身一人逃难独苦无依啦等等等等。 爹,就你身上这一身的将服,多的是人想把小姑娘往伱身边送,你要是没多长个心眼,一不小心就得给我带十七八个后娘回去你信不。 到时爷会打死你,奶会抽死你,娘会和你和离,我和大哥三哥肯定都跟着娘。” 好家伙,事儿都还没影儿呢,他已经众叛亲离了! 个熊孩子。 但,祈康安还真被吓到了。 “闺女,你说的那些不会发生在爹身上吧?就你爹这长相?” 祈康安长得壮实,人高马大的还一身腱子肉,瞧过去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一身五品将服穿他身上特别特别的配,让他显得更大的威武高大。 祈家军这么轻易的能都服他,多少着也有些因为他这外在形象,丫往那一戳特么的就一天生的将领。 只是吧,这时代小姑娘们选夫君的标准却不是祈康安这样,恰恰相反着,她们大部分都喜欢唇红齿白的少年郞,文弱书生那一类。 一是人家有情趣会逗人,二嘛,这时代的女子要是出嫁了,那命就是夫家的了,被丈夫揍那是基本没地儿说理的,所以男子壮实女子反而更怕。 祈康安其实长得也俊,要是没有基因在,夫妇俩咋能生出祈宝儿这么个精致的小奶娃? 只是祈康安的五官是刚毅类型,如剑锋般犀利,给人的 所以,祈康安至今是除了自家媳妇外,没出过任何绯闻不说,小姑娘们远远看到他还都是躲着走。 闺女竟然说他会被小姑娘给扒上,这咋可能? “爹虽然觉得不可能,不过爹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对不起你一娘。” 否则闺女说的众叛亲离还真会发生。 祈宝儿对她爹这点还是信的,就是担心他没这方面的经验到时会着了别人的道。 提醒过,她也就能放下两成心了,至于以后,若真发生,发生了再说。 大不了抽了她爹的筋让娘养爹一辈子,她一娘肯定乐意。 祈康安:咋感觉有点冷。 从兜兜抽巴抽巴拿出两万两银票塞到傻爹手里:“这爹留着以防不时之需,爹你 到时贴了多少她去皇上那儿翻倍的要。 “记住啊,不管任何人要送你东西,哪怕就一跟针,你都不能收。”别 握着两万两的祈康安正感动着呢,眼泪还没出来就被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要不是看在银票的份上,他一准要将眼前这个熊娃拎起来揍一顿。 他是那不靠谱的人吗? “我手里还有五六万两,我也备着以防万一,爹你这头要是两万不够的话,锂郡王那有,他身上带了十万两银票。” 那娃缺心眼,在永安城外掏出来向她炫耀过。 楼上正叭叭叭和施神医说事情严重性的锂郡王突然感觉全身一寒:怎么有种谁在算计他的感觉? 这头祈康安已经在给闺女准备行李,魁梧汉子做着细致的活儿竟然神奇的一点不显维和。 “爹给你备两个人二十天的粮吧,你这赶着去指定没白天没黑夜的赶,就凭着银仔那速度,早则五天多则十天就会到岭南,身边带了个施神医你也不好随便拿东西出来。 衣服被子这些爹也给你备些,给绑黑虎王身上去。 宝啊,黑虎王也别躲了,直接亮出来跟在你身边,至少着能起个震慑作用,省得有人看你们就两个人一只狼觉得好欺负。 爹知道你本事大,可总被拦住也麻烦不是,还耽误功夫。” “嗯哪。”祈宝儿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祈康安打包好了两大袋他拎着都显得大的东西后又匆匆往外跑,“爹去让备些银仔和黑虎吃的东西,他们这一路要不停的跑,可饿不得。” 还好他们肉啥的备的也多,闺女路上也打了不少有屯着。 祈宝儿伸出尔康手,正想说它们自个路上自个会寻摸吃的呢,她爹已经没影了。 手还没放下,锂郡王带着个老头匆匆跑了进来。 老头? 老头! 好家伙,头发眉毛胡子全白了,这丫能受得了赶路的罪吗? 老头后面慢了些许的又跑进来一青年,青年身上大袋小袋的挂了一身,脸都瞅不到了。 “宝妹妹,这位就是施神医,这位是他的弟子水清。” 祈宝儿一点不显尴尬的收回尔康手改成朝施神医行了个供手礼,“见过施神医,平原关,拜托了!” 施神医本来就有个自个的小心思,一瞧奶娃娃这般灵精还懂礼,好感更甚,上前亲自托手将人扶起。 “岂敢受郡主如此大礼,医者本分,国之有难,自当前往。” 如此大义,祈宝儿都动容了几分,“多谢。” 现在是正事重要,施神医将小心思压入了心底,正了脸色问道:“郡主,我们几时出发?放心,别看小老儿年纪已经老了,身子还成,骑马赶路不是问题。” 祈宝儿却摇头,“施神医,咱们不骑马。” “不骑马?”难倒坐马车,那不是瞎耽误功夫嘛。 他脑中还来不及去理解这话,祈宝儿已经说道:“我有一匹银狠坐骑,可日行千里。 我还带了一只黑虎王,速度比银狼还要再快上几分。” 毕竟黑虎王好歹已经成了妖。 “啥?” 这声尖叫,是刚把一身包裹给卸下的水清。 银狼当坐骑,还有只黑虎王,这,,,他不是耳鸣了吧? 施神医心里也震惊得不要不要的,他一点没怀疑小奶娃是在唬他,一会儿就能看到的东西,人有病啊这时说假话? 不过人老成精,他稳得住,除了瞳孔收缩了好几下外,面上是一点看不出来。 祈宝儿没理水清的一惊一咋,已经迈步朝外走,“施神医,咱们该走了。” 边关危矣,多浪费一分钟都可能关破。 她现在已经知道为什么建在城外的驿站会被毁了,就是有人要阻止平原关的战报进京。 有这前提下,等皇上收到平原关的消息,再到皇上将消息传给她,这中间的时间··· 平原关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是否已经开战,同样谁也不知道。 是否已经关破··· 等不得。 第1107话 她很可能是想换新娘 暗卫丫环这么一点出,许瑜瑜也立刻觉察到其中的不正常。 她的这位母亲可是从她回来起就没对她有好脸色过,她一直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先被卫氏害过后她又去撅了卫氏一家子的坟,这辈子才会投胎到她的肚子里,然后母女俩互相折磨。 两人说是两看相厌那是一点不为过,卫氏可是自从她回去后从来没去过她的院子,今儿却是堵了她不说,话里话外的意思还很明显不希望她到老宅去。 以前卫氏不是很喜欢她不要留在府上?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她可能又是想害我。”许瑜瑜小禸爪支着下巴一副沉思状。 她目光悠悠的看着暗卫丫环:“我觉得,她很可能是想换新娘。” 暗卫丫环:“……啥?” 咋可能? 呃,,想想卫氏和许容容这母女平素里的为人,好像,还真可能。 不过暗卫丫环还是说:“小姐,应该不能吧,许容容的婚事不是比你早一个月?” 时间对不上呢。 “咋不能呢,你想想许容容前面一个未婚夫。” 嘶~~ 许容容前头有个未婚夫,条件在京中那是顶顶好,成国公府三房的嫡次子。 不过嘛,爵位成国公已经明示了是传给长子,长子早已被请旨了世子之位;而三房,走的一非仕途二非将场,其走的是商路,又没啥经商的本事,所以在商场中也没啥名气,属于那种混日子的。 换句话说,就是家世瞧着风光体面,但内里其实也并不怎样。 可说得难听些,就凭着许容容这么个御史的养女这种身份,能宁下这样的亲绝对的已经是属于高攀,成国公端看的不过是许御史的面子和许大公子的未来可期。 在许瑜瑜被认回来后,许容容不知从哪知晓了许瑜瑜和大郞有苗头,她并不知两人已经两情相悦,但只要这俩有那么一分的可能,想想许瑜瑜将来会嫁得比她好,她就抓心抓肝的难受。 她那前未婚夫本就不是个良人,整日里不是混迹在青一楼中就是宿在哪个外室那,要么就是和一群混子打闹,以前许容容是冲着他的家世足够体面只当看不到这些,现在这不是有了个更优秀的嘛。 贤王爷的嫂子啊,只要能当上,说免大不敬的话,满京城的女子哪个敢不巴着她?! 所以,许容容在害许瑜瑜【给严知府送小衣】的同时,也很轻松的去前未婚夫的外室那儿闹了场抓女干后,反过来让成国公府理亏的将婚事给退了。 成国公府自然是丢不得这个颜面,所以放出来的风声是三房里的那位病了,不想拖累许容容,这才主动退婚。 那位是啥德性京中大部分人都知道,理都懂,可毕竟是成国公府的丑事儿,没人会真嫌命短的拿出来四处乱说。 这也让许容容在退婚事件上的声誉,受到了十分明显的保护,至少大家不会当着许容容的面去说什么。 至于说下一个难找这事儿,人不是自个心里早有目标了嘛,又哪在乎?! 想到这些,暗卫丫环心里也没底了,“小姐是怀疑她到时也会像当时退婚一样,使计让婚期往后拖?” 换别人家不能,换他们家还真有可能;谁让他们家有个当家主母做帮一凶。 许瑜瑜瘪了瘪嘴说出另一可能:“母亲不让我去老宅,还有可能是想让我‘病’倒,把婚期提前。” 这下暗卫丫环看许瑜瑜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了,这丫曾经是受过多少的迫害,才会想得这么多? 许瑜瑜沉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暗卫丫环的目光。 如果注意到的话,她一定会告诉她,不是她自个经历了,而是跟着你家主子的大哥去抓飘时见过听过了很多。 也是有着这一出的经历,让许瑜瑜对于亲情这块看淡了许多,否则一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却受到亲生母亲如此无情的对待,能这么淡然才怪呢。 暗卫丫环看许瑜瑜在想事儿就没打扰她,轻轻的掀开了车帘一角朝外看去,“咦~~,那是主子的马车。” 许瑜瑜立刻跳了起来,“哪?” 暗卫丫环将车帘掀大了些指了指斜前方,“那里,瞅着普普通通的那辆。” 知道许瑜瑜对贤王府的事不了解,而这位又是主子都派了她和十一一块来保护的人,显然主子是认可了她成为祈家的未来当家主母的,所以阿九多解释道: “主子出行不像那些人一样的怎么显摆怎么来,主子的马车除了平时去上朝的那辆是按着王爷的规格之外,其它的都是从外看过去平平常常。” 两辆马车一左一右着一前一后离着并不远,他们这从车窗帘处正好可以看到斜对面马车的屁一股。 阿九指着对面马车屁一股右上方的角落处,“小姐你往那看,有没有看到一只飞虚?那是无影军的标志。” 许瑜瑜仔细盯了半天毛都没盯着,木着脸死鱼眼怼向阿九。 阿九:“……” 忘了,主子马车外面的刻的标志和车身是同色,视力不好的除非贴着看,否则绝看不到那有个如此明显的标志。 只能讪讪的笑着转移话题,“小姐,您要不要上前和主子打个招呼?咱们刚才的那些怀疑,如果有主子出面···” 许瑜瑜没等她说完就一把捂住她的嘴,隔着这距离明知那边马车上的听不到,她还是不自觉的压了声在阿九耳边说道: “这事儿可别告诉你家主子,我自己能解决。” 哪有女儿家还没嫁过去,就已经麻烦着男方一家人不停的帮她解决麻烦的? 况且,她一来嫁的不是一般人家,二来要嫁的人还是长孙,要是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她自个都没脸嫁。 侧靠在靠枕上闭目养神的祈宝儿嘴角微微的勾起个不明显的弧度。 做为近身丫环的秋雨立马瞧出她这会儿心情不错,双方碰上时十二就发现了许小姐的马车并且告知了王爷,所以她也在注意听着许小姐马车内的话,也听到了许小姐哪怕压低了声音可对他们这些习武者来说毫无压力就能听到的那段话。 这时马车内响起祈宝儿的声音:“去请许小姐过来。” “是。” 看来这位许小姐真真是走了大运,原本王爷对她已经印象挺好,现在就更是入了他们王爷的眼。 第1108话 又见闵郡王 许瑜瑜被叫过来人都懵着,又激动又紧张,更多的是畏惧,许多情绪交集起来,反而好像脑袋里面空空的啥都没想,也想不动。 一进马车看到祈宝儿本能的就要下跪,“拜见···” 祈宝儿抬手虚托住她,接而又将人扶起,“都快是一家人了,将来你可是我的嫂子;再说了,现在又是私底下,咱们没必要整这些虚的。” 许瑜瑜被一股无形的力‘扶’的坐到侧位,她一点没感动害怕不说,相反着双眼直布灵布灵的盯着祈宝儿瞅。 那叫一个崇拜的,要不是她心里还有个畏惧这情绪在,这会儿一准已经扑上去了。 果然轩哥哥没有骗她,他一妹妹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孩不说,还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 许瑜瑜有俩‘癖一好’,一喜美人,男/女都喜;二崇拜强者。 这颗白菜会被大郞给拱走,纯纯是被大郞得知了她的喜好后一步一步给算计的。 大郞自个本身就长得俊,先以美诱之,和许瑜瑜接近关系;然后透露出他会抓飘这些事,再带着她一块去直面鬼怪的展现下自己,让许瑜瑜逐渐的崇拜上/他。 这不,就把人一单纯小姑娘一颗心都给‘骗’走了。 祈宝儿瞧着她是不会主动先和自己说话了,于是先问道:“许小姐这是去逛街?” 许瑜瑜看到祈宝儿就跟那狂热粉看到了偶像是一毛一样,脑干丢失那种,嘴不过脑顿时啥都秃噜了。 说了爷奶担心她安全的让她在婚前都住在老宅那,也说了刚才出门前卫氏上演的那出及她的怀疑,还顺带着说了宫宴那晚卫氏母女俩对她的算计。 原来只是脑干缺失的一阵叨叨,结果是越说越觉得委屈,可能是祈宝儿身上的气息太让人有亲近感,面对着生母对她这亲生女儿和对养女的不公都没掉过一滴泪的人,说着说着便泪流满面。 秋雨在哪听着都直抹泪,太惨了这娃儿。 据他们所知的,都只是卫氏对她如何如何,可从许小姐自个口中听到的,许家二房里一个个都有病。 许御史是个没心的,家里事儿不管那种,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晓亲生女儿受了委屈,反正在许瑜瑜回来后他和卫氏大吵了一架之后就住到了职房里再没回过府。 倒是期间送了许瑜瑜两间铺子一个庄子,可这些东西并不是亲手交给许瑜瑜,而是让他身边的小厮交给许瑜瑜。 你说许御史不疼许瑜瑜这个女儿吧,好像也不是,许家二房早被卫氏给挥霍得只剩个空壳子了,许御史舍得费这么多银子买铺子和庄子送给许瑜瑜,就足以看出他的心意,哪怕只是补偿,那也是多少有放在心里的。 可就是这事儿吧,你怎么看他办得是怎么的不得劲。 至于几个哥,那就不提了,宫宴上算计许瑜瑜的计谋中,他们就查到有许瑜瑜三哥的影子。 祈宝儿只默默的看着许瑜瑜哭,没有劝没有哄,静静的看着。 这娃太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哪是真完全不在乎哦,其实全压在心里深处一直憋着。 许瑜瑜直哭了有十来分钟才冷静下来,这一冷静,她顿时羞得用帕子捂着脸深感不能见人。 完球,她在贤王爷面前可是丢了大人了。 祈宝儿像是没看出她的窘态,也没在继续提她的家里事,只语气寻常的说道:“已经到许府了。” 一听这话,许瑜瑜连告退都忘了,逃一般的溜出了马车,只个转眼就窜进了府门没了身影,把迎出来的许府下人都瞅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何时溜出马车的秋雨又重新回到了马车上,吩咐车夫启程后关上车门坐到侧坐,“王爷,奴婢已经交待了阿九,阿九会好好劝慰许小姐,也会去安许老夫人他们的心。” “你办事,我放心。” 这话,让秋雨笑咪了眼的只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气,但一想到今儿的行程,她脸上的笑又淡了下去。 “王爷,小宝儿奴婢带去就好了,您又何必亲自去瞧那晦气东西?” “小宝儿和我有因果关系,必需得我带着他去才能结了这因果。”她也听说了那位现在很恶心好不好。 一听是因果啥的,秋雨便不敢再劝了,只能气哼哼的把力气使在剥核桃上。 两个时后,马车来到城外一处山上的无名庙外。 许久未见的闵郡王早已候在庙外。 祈宝儿要不是有双‘天眼’,绝认不出眼前这人竟是曾经那个虽富态却是生机十足的闵郡王。 整个人就跟那影视作品中满/清后期记录片里吸了大/麻的人几乎是一毛一样,脸色是腊黄腊黄的,瘦得跟个麻杆一样,身上穿着的那件郡王袍就跟田间挂在木杆上的布一样在风中窸窸窣窣的飘着。 总之一个字,瘆人。 最关键的是,这人身上的三盏魂灯虽都依旧燃着,可已经是盏盏都暗淡到能一吹一灭。 祈宝儿眸色微凝,“郡王爷,怎的会···?” 闵郡王苦笑,路都走不稳的他只能由着管家扶着他缓慢上前,“小王这是自做自受,让贤王爷看笑话了。” 想请安,被祈宝儿用灵力拦住,“可不敢,你这一跪要真跪下,这儿当场就得设灵堂。” 闵郡王也不知道祈宝儿是唬他还是说真的,不过这话听着吓人,他着实是不敢再跪,也就顺着力重新站好。 祈宝儿抬头看向庙内,问道:“你那个疯了的女儿,一直被你藏在这里面?” 从她这看去,整个庙的上空,都压着满着业障的熟悉乌云。 闵郡王忏愧不已,也无奈,以前面对贤王爷就没什么好瞒的,现今更是。 他说:“一开始是小王自个私一心,当时小王就这一个女儿,小王就想她留个后;哪知竟是造成了此等后果!” 他是真真悔得肠子都青了。 事儿回到十一年前。 他长女害了赵家儿媳的事儿被贤王爷捅/出来后,赵家自是不会放过他长女。 如他与贤王坦白的,他当时就是想给长女留个后,也是给他留个后,所以,他厚着脸皮去求了赵家,用着百万两银子换来了多留他长女两年的命。 只是,不管是他还是赵家都没想,这两年却是留出了个祸来。 长女指定是不能留在京中碍赵家的眼,而且有了小鬼緾身这事儿,他也不敢将长女放在其它地方,但人多兴旺的那种寺庙他那时又没那个脸再把女儿藏他们那。 第1109话 我和你说个故事 正好着眼前这座庙当时正面临着倒闭。 师太是个有真本事的,可却不是个会经营的人,为人比较严厉,收徒也严格;因此,没传出什么名声去,师太也没收到个徒弟来传承她的衣钵。 逐渐的,这座庙就落败了下去,连自给自足都很是困难。 闵郡王也是一次无意间才知晓这座庙的存在,正好又哪哪都合适,他便将长女寄托在这庙中。 哪知师太一直坚守在这里是有原因的,这座庙的底下,竟是封着一个近千年的厉鬼,师太就是那个守门员一样负责看中底下的人。 换句话说,只要师太在,那厉鬼就做恶不了。 可闵郡王的长女似是天性就是恶的,她对闵郡王不仅不帮她对付欺负了她的人还将她给关在这破庙里心里怨恨得不行,誓要报复回去; 但要想报复闵郡王,就得先离开这座庙; 于是,在一天夜里,她把师太给害了。 被封在底下的厉鬼没了师太的压制,虽还有封印在,可已经能够影响到地面的人,本就心思阴暗的闵郡王长女,可不就首当其冲。 闵郡王说到这就像是体力都被人给抽干了一样,萎得连站都已经站不稳,只能靠着管家勉强的站着。 管家心疼的扶着他,边接下后面的话,“我们郡王那时经常会来庙中看看大小姐,不忙时几天来一次,忙时也是尽量着最迟不会超过两个月。 差不多两年这样,我们郡王的身子开始越来越不好,时不时生个病,动不动的染个疾,几年过去,现在已经是严重到风吹得雨淋不得。 看过大夫求过御医,也找过闻名的神医,都是收效甚微。 半年前府上的老夫人也出现了和郡王差不多的情况。 大老爷怀疑是有人向家里施了邪术,求了上清观的卫明道长到老宅那边,卫明道长看过老夫人,说是老夫人的气数被人给偷走了。 大老爷想到了郡王,又请卫明道长到郡王府上,卫明道长看过后确定,我们郡王身上的气数也被偷了。” 管家不知道啥气数不气数的,但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他说:“卫明道长说要偷取一个人身上的气数,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偷的,必需要是血亲的人做中间人才可以。” 他也不晓得卫明道长是怎么查的,总之瞧着就是很玄的一通鼓捣,然后确认出窃取他们郡王气数的人,就是郡王一直在护着的大小姐。 卫明道长得知了他们大小姐在哪后立刻赶了过来,可还是来不及了,埋于地底的那个历鬼已经附身在了他们大小姐身上,近千年厉鬼的道行,就是卫明道长拿它也没办法。 好在庙中还有着封印在,因厉鬼已经附在了大小姐身上,厉鬼因封印不能离开破庙,也让被附身的大小姐同样不能离开。 管家流着泪哀求,“贤王爷,求您救救我们郡王吧,求您了。” 祈宝儿颇为无语的看着靠在管家身上已经进气少出气多脸色惨白的闵郡王,这丫真真是印证了那句‘不作就不会死’的话。 身后的十二及没‘眼色’的拆穿道:“不只你们说的这些吧?” 都到这时了还避重就轻。 “当年那件事之后,你们郡王就休了妻纳了妾,妾室还是带着个两岁的男孩一块进的府,要不是妾室的身份有些上不得台面,当时你们郡王可能就不是纳妾而是继娶吧。 将里面这位藏到这,可以说是舍不得女儿,但也不排除是怕她害了他的宝贝儿子是不是?” 十二觉得,里面那位能疯到连师太都害,估计就是知道了她已经有了个弟弟这件事。 管家被无情的撕破脸皮是满脸的尴尬,虽然十二口中的人不是他本人,可当年帮郡王藏着文姨娘母子的人,就是他。 反而是当事人本人闵郡王同志已经没力气去尴尬,他这会儿人都处在了恍惚中,压根就没听到十二在说什么。 不过十二也就是看不下去的吐槽几句,祈宝儿也没那功夫去管这些,主仆俩都没再继续多关注闵郡王主仆俩的越过他们迈进阴森的破庙中。 外头看着还算瞅得过眼的庙,进来一瞧,那是真的破。 破的重点不在建筑上,而是长期无人居住的那种脏乱,到处都是灰尘,墙上哪哪都是蜘蛛网,鬼片即视感非常的强。 里面的千年厉鬼也不跟祈宝儿他们整那些幻境啥这类道道,庙本不大,大门进来一空旷地的正对面就是主殿,附在人身上的千年厉鬼就那么大刺刺的站在大殿的正门口。 说来也是讽刺,在祈宝儿的记忆中,没被附身时,她对这具身子的主人的印象一直是怨气集身的丑陋,长相不提,反正五官永远都是那种愤恨怨恨的狰狞;但现在被厉鬼给附身后的女子,却是面色平和,目光甚至诡异的还挺清澈柔和。 身后的十二也都麻了一样,这是千年厉鬼? 按正常来说,千年厉鬼不是该他们一进来就张牙舞爪一脸可恐的朝他们扑来吗? 这副客人上门有礼接待的架式,是闹哪样? “大师,我和你说个故事好吗?” 祈宝儿掏出张贵妃椅,一张小方桌,小方桌上摆满吃食,然后施施然坐在贵妃椅上,边拿起小方桌上的吃食开吃,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洗耳恭听。 这一整套下来,把对面的阿飘都差点给整不会了。 更过分的是,这位坐下来后,不知道从哪又飘进来一个帝王飘,用阴气也同样幻化出一张贵妃椅和这位的贵妃椅并排,还一脸兴致的啷啷道: “宝儿,给我弄点瓜子。” 咋地,来他这开茶话会来了? 祈宝儿对于启明帝飘的突然出现一点不意外,这丫早就一路跟着了,估计是怕被千年厉鬼给吞了所以一直不敢现身,现在瞧对方似乎没威胁,这才敢跑出来。 意味不明的瞧了他一眼,啥也没说的给他递了盘瓜子。 启明帝飘被祈宝儿那一眼瞧得是混身发寒,虽然他一飘本来身子和暖这字没甚关系,不过,他也没多往心里去,反正宝丫头在身边,总不至于眼瞅着他出事。 这丫那个胆肥的,接过瓜子边嗑边看着对面的阿飘,见对方一直不说话的只傻愣愣的看着他们,还狐假虎威的啷道: “有啥故事你快说啊。” 我瓜子都嗑上了,你还拖个甚? 第1110话 是不是可以开打了 千年厉鬼是只男飘,生前是西北一个偏远的叫容家村的村民,姓容名平之,家中有五个兄弟,他排最幼。 自小好读书,人也聪明,父母及四个兄长几乎是挣来的每一文钱都费在供他读书上。 容平之自个也争气,九岁考中童生,十二岁得中秀才,十五岁成了前朝唯一一位年仅十五岁的举人,当时还曾惊动了朝堂,前朝的帝王都亲口夸赞过他。 可以说,如果没有意外,容平之的前途是一片的光明。 不过看眼前已经成了厉鬼的容平之,就知道还是出了意外。 容平之在十八岁那年进京赶考,半路上遇到了同样上京赶考的当年名为业城现今是永安城的城主的小儿子李琨。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兴趣也相投,对方并无官/家子弟的傲慢,更不轻视他这种寒门学子,所以很自然的,容平之和他成了好友。 李琨是城主儿子的同时也是京中一世族中人,在京中认识不少的其它世族子弟,容平之和他一块到了京城后,李琨没少带容平之认识他的好友们。 这些世族子弟们对容平之的态度和李琨差不多,不鄙视甚至还一副很是崇拜他学识的感觉,让‘见识浅’的容平之很是受用,也有些飘飘然。 然后,就颇有些找不着北的被那些人带去了他以前绝不可能会去的地方——青一楼。 在青一楼里,容平之认识了他的劫,/魁音娘子。 音娘子不仅是貌美如,还学识不浅,曾经出身于官一家,是家里犯了事儿她才被连累的卖到了青一楼。 音娘子不仅是貌美且知情知趣,还能陪着容平之对诗、谱曲、甚至是谈天论地,被容平之视为了知音。 然后嘛··· 看着对面脸色哀戚想哭却流不出泪来的阿飘,祈宝儿和启明帝俩对视了眼,都特没同情心的默默翻了个大白眼。 他们俩都不用再听下去已经能猜出后面的故事。 流不出泪来的阿飘又继续说了下去。 容平之逐渐为音娘子所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日不见就是六秋,总之不黏糊一起就活不下去那种。 然后,就被他视为知己的音娘子给悄悄的下了慢性毒药,身子一天一天的弱了下去,人是算准了时间,让他死在会试当中。 容平之心有执念,他一直记着答应了音娘子等他高中后就想办法替她父亲平反,然后娶她为妻。 这执念深的让容平之躲过了阴差,飘到了音娘子的身边,并且一直跟着音娘子。 这一跟不得了喽,让他看明白了原来自己就是个傻子。 一切一切都是李琨他们的算计。 容平之十五得中举人入了帝王的眼,十八岁要参加会试也被帝王给提到,还寄予了厚望,甚至说其有望成为国之栋梁这话,这便让有些人看容平之不顺眼,想除之后快。 李琨他们这一伙,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他们京中世族出身的学子都没得到帝王的夸奖,你个群乡僻壤出来的凭什么? 恁洗你。 但他们都是准备要入仕的人,自是不能脏了自己的手来断了仕途之路。 况且,对于世族子弟来说,不脏手就能对付人的法子那是多了去了。 名,利如果没用,那就美/人/计。 至于音娘子,也并不是什么罪臣的后代,而是青一楼专门培养来对付容平之这种读书人的专业人士。 容平之跟在她身边,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死后当天就与另一个学子谈诗论词的相谈甚欢情意浓浓。 然后这丫就疯了,一个激动成了怨飘,没了心智的那种。 无奈实力太弱,就算是没了心智的无差别攻击,也就是让人感觉周围有点冷,或是周围有那么一丢丢的灵异事件发生,比如东西原本摆得好好的掉下来之类。 伤不到人不说,反而像是通知般的让人怀疑是他的鬼魂在作祟,请了道士来逮他。 也是万幸那些人请来的道士虽贪财但还没完全的没有良心,看明了事情之后不忍灭了真正受了冤的容平之,找了个理由将容平之封印在了这座庙下一面。 毕竟那时的容平之一身怨气,如不灭之,就只能封印。 至于说超度,那也得出银子的那些人同意不是。 总之依着容平之所说,他是什么坏事都没做成就被封印在了这地下。 握容平之所说,他是一直浑浑噩噩的被关着,可以说是千年如一日,实力倒是在浑浑噩噩中他自个都不知咋回事的给升上去了,但真正脑子开始清明起来,还是在完全的附身到这具身一体上之后。 这时的容平之是平和的,他说:“我不知我在浑噩的时间里做过什么,也许犯过不少恶,哪怕不清楚但我也无可抵赖,只望有机会能够赎罪。” 其实千年的时间中偶尔着他脑子也会清醒,只是每每清醒的时间都不会太长,很快又会重新受怨气影响的陷入混沌当中。 不过在每次清醒中,他都会去不自觉去回忆自己的生前。 一开始是恨,后来慢慢着那恨意就淡了,他开始反思自己。 那些人算计他是可恨,可他自己犯蠢不是更可恨吗? 他始终记得父亲说过的那句话:这人哪,他不怕犯错,就怕犯了错你不去改,只要你愿意去改,你就还依旧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现在,他还有机会去改吗? 启明帝抬头望了眼寻常人不可见的阴气森森到都遮住了阳光的天,又看了看面容/平和的容平之,特么就很是的有种撕裂感。 他手肘怼了怼祈宝儿,“这凶煞气浓的,最起码得是个鬼王了,这么好说话的吗?” 飘与飘之间是有基本感应的,对方凶不凶在本能上就能感知到,在启明帝这,眼前这位容平之就是个凶鬼,还是很凶那种。 可眼睛看到的,却又与他感觉到的恰恰相反,这就让他感觉很是不安了。 对,是不安,不是懵圈。 祈宝儿没有回答启明帝的话,而是把小方桌上最后一块绿豆糕三两口吃完,然后一挥手间将东西又全部收回空间里。 她站在那,双手交叠于腹前,特别有礼貌的问:“好了,故事听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打了?” 这话一出,启明帝二话不说咻的就没了影,十二也是发挥了他的神通的一下就窜出了破庙。 第1111话 事实真相(一) 容平之对一飘一人的迅速离开并不在意,只一脸错愕的看着祈宝儿,“大师误会了,我并没有想伤害任何人的意思。” 祈宝儿同样疑惑的看着他,“你附身的这人没有告诉你吗?” 她在容平之困惑的目光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这双眼睛,能看到别人的前世今生。” 这绝对是个大秘密,大到可以至人于生死的大秘密。 当这样的秘密被秘密的主人所说出来时,那将意味着什么? 容平之的从容再难保持住,脸色是寸寸的阴沉了下去,肉眼可见的刚刚瞅着还像是张正常人一样的脸,肤色一点点变白再变青,最后青白交错眼珠凸出着终于露出了它真实的一面。 祈宝儿面色一丝未变,依旧淡定如常道:“你所说的生前事宜大部分是真的,你的确是可怜,为人所妒而遭到算计;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你的心性足够坚定,那些人又如何算计得了你?” “你已入了帝王的眼,一旦得中必将受到帝王的重视;不是我非要在你面前说你的坏话,可你自个仔细想想,一个美一人一计就能把你给套得牢牢的,若真得了帝王重视的手握大权,于国于民来说,都未必是件好事吧?” “况且,你在死后不是已经都报复了回去吗?” “一百七十二条人命,无论是害没害过你的,但凡有所牵扯,你一个没留。” “一身业障,满满怨气,这才惊动了几方大师一同将你封印在此,并且还特意留下一整个宗门的人镇守着你。” ‘鬼话连篇’这词并非无端而来,眼前这容平之刚才所叨叨的那些,真只有一,其它九全是假的。 那一份直,便是他生前的部分遭遇。 他的确出身于西北的容家村,也的确是家中幼子;全家都在供他一人读书也是真,九岁童生十二秀才十五举人更不假。 假的,是从他上京赶考开始。 他并非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是全然被李琨所骗,真正说来,是他自个主动撞上去挨的算计。 容平之是主动去巴结李琨,一开始李琨还不知道容平之的真正身份,毕竟对于李琨这样的人来说,像容平之这种主动巴结他的寒门学子不知道有多少,他并不算多特殊的一个。 所以开始时容平之在李琨这一点不得眼,连私底下说话都没机会那种。 容平之自个不甘,于是费了些银子将自己曾经的成绩给‘传’了出去,边时不时的在李琨等人会路过的地方展示下自己的博学。 世家子弟除了自个努力为家族而奋斗外,还会为家族去收服各种人才为已用,李琨也一样。 有了容平之自个的层层铺垫,所以李琨将容平之当做了一个大/人才来看待,还是受天家所亲口承认是个未来可期之人的大/人才,自然是友善待之。 包其吃住,带其去见自己的友人等等,一是为了让他融入自己的生活圈,二也是为了对外一种变相的稳定容平之与李家的关系。 哪知容平之这人心不小,在跟着李琨与李琨的好友们接触多后,他就有些看不上李家的家世了,而是准备去转投当时的一个异姓王的嫡子。 只是容平之将他们这个圈子的人的智商看得太低,也将他自己看得太高。 都玩一块的人,哪怕是面上表现出来不怎么合,也会因着各种的关系而互相间心有顾忌。 如果容平之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人才,那可能还值得别人为了他而不顾世家与世家之间的颜面去争抢他,可偏偏容平之不是,他也就是比之寻常人稍稍聪明了一些,这样的人不多但也不会少。 何况,一个能轻易背主的人,你要不是有着天大的本事,谁敢真正去信你? 世家子弟最重的就是个面子,容平之一个寒门学子竟是敢在两个世家间去挑来挑去,这都已经不只是在打李琨那俩小辈的面子,而是变相在打那两个家族的脸。 不恁你恁谁? 所以,精心被培养出来的音娘子出现了,俩家族都没费多大劲,就将‘黄口小儿’容平之给哄得团团转,最后连命都丢了。 但,俩家族也并没得好。 容平之的确对音娘子一心一意,死后因这份执念这才没入地府的飘到了音娘子身边,从而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可自大的容平之哪怕是遭了难的已经身死,也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与行为有什么错,错的则是骗他的音娘子和那合谋算计他的两个世族。 执念没了,但怨气骤升,从一个普通阿飘,转眼见变成了厉鬼级的怨飘。 先是残一害了音娘子,并吞了其灵魂;然后屠一杀了整个青一楼的人,同样吞食了这些人的灵魂。 这时他已经从一个厉鬼级升为了鬼将级。 之后,他又在几天时间内去害了李家整整六十七人。 转而再去报复异姓王那家人时,对方已经知道危险的请了许多道士守在异姓王府里,只等他自个送菜。 可无奈异姓王这次看轻了容平之,请来的道士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虽因有道士的存在而没像李家一样被灭族,可依旧损伤惨重。 经此一闹,惊动了当时的国师大人。 这时的容平之单就靠着吞食灵魂已经将实力提升到了接近于鬼王境,就是国师都没能将其拿下,只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将其赶跑。 容平之逃了之后养伤的地方,正是现今困着他的这方破庙,当年这儿是个乱葬岗,阴气浓郁正适合他恢复。 他去养伤了,可当时重伤了他的那位国师却是没有,而是拖着伤躯联系了玄门中近三十位有头有脸的高手,连夜的找到了这儿之后,经过了一翻激战,最终国师以自己的命为祭奠,设下了大阵,将容平之封印在了这方地下。 也就是经那一战,玄门开始势微;没办法,高手都死差不多了。 只是封印而非灭杀,等封印的能量逐渐消失后,被封印在里面的东西早晚有一天还是会出来做乱。 于是,就有了师太这一脉的人主动在此建庙镇守着封印的事情,每一任的师太,最生命快到尽头时,都会以已身所有的能量填充到封印中,用来增强封印的坚固度。 第1112话 事实真相(二) 可因为当时将容平之封印得匆忙,没有那个时间去给他们选择个合适的封印地点,为防止其逃离了后寻不到踪迹又再继续强大,只能就地将其封印。 而这,曾经是个乱葬岗。 乱葬岗这地儿就是个普通飘时间久了都能变成个鬼王,何况容平之一个已经是接近了鬼王的怨飘?! 封印是将他给封印住了,却无法阻止他在这么个绝佳的地方不断的强大。 近千年过去,现今的容平之,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鬼帝级别,近期内每一任师太的临终之力几乎都只能堪堪的维持继续封印着他一二十年的时间,就算是这样,平素里也都是需要师太不断往封印里灌输玄力来‘维护’封印的。 而闵郡王的长女,就是那么巧的在师太位于阵眼中正往封印中灌输玄力无暇估计周围时,从背后偷一袭了师太。 已经消弱了七/八层的封印又因为阵眼中这玄力突然的中断而让容平之寻到了个虽小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的缺口,正好满身业障的闵郡王长女非常适合他附身,这便有了眼前的这么个东西。 此刻的容平之已经唇都裂到了耳后根,完全没一丝夸大的形容,跟个裂一口一女一样,一个字···丑。 祈宝儿真真是没眼看,也懒得再继续和这样一个十八层地狱都走个十来趟还稍不了一身业障的人多说什么费话。 双关紧握,闪身上前,小拳头外被一层幽暗灼灼但却带着森冷气息的墨绿色火焰包裹,只一眨眼,人已到了容平之面前,小拳头带着风声垂向了容平之的脑门。 容平之不愧是已经无限接近于鬼帝的飘,其反应一点不比祈宝儿慢,身化成烟,祈宝儿的小拳头砸了个寂寞,在她拳头砸过去的同时,黑烟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其中一缕烟化为了掌状重重的拍向了她的后背。 祈宝儿依旧保持着砸人的动作不停,却是一个闪现般消失,下一秒,人出现在已经是烟状的容平之身侧,一个横踢朝他踢来。 两人的动作如果用放慢了百倍的慢动作去看,那就跟街上蛮子打架一样的凭的全着拳头和脚,没武一器没法器,你一拳我一脚,你挠我一爪我给你一拳。 可这俩的速度都太快了,快得扒在墙头往里看的启明帝飘和十二两啥都没瞧清,只看到不会儿就是满地的灰尘四处弥漫,四处的黑烟到处闪现,偶尔着才能瞧到祈宝儿身影在某一处闪一下后又立刻消失。 这原该是场激烈的战斗,可因为啥都看不清,反而是让一人一飘都少了那份该有的激动。 只是,在已经过了半个时里面的俩还没结束战斗后,一人一飘都再难冷静了。 这是他们认识宝儿/主子以来,头一次宝儿/主子遇一敌需要打这么久还没结果的。 就在一人一飘急得都想冲进去帮忙却是无奈破庙内已经容不得任何人与飘入内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突然在破庙的上空出现,一个手持哭丧棒,一个手握勾魂锁。 十二惊喜大呼:“是八爷九爷。” 黑白无常听到了他的叫声都朝他看了眼,紧接着便加入了破庙内的战局中。 两人的这一眼,让十二有种‘下一个就是你’的惊悚。 他紧张兮兮的想去拽启明帝飘,然却是拽了个寂寞,启明帝飘早在黑白无常俩出现时就已经溜了个没影。 一个人扒在墙头只感觉寒风瑟瑟的十二:“……” 有了黑白无常俩的加入,战斗依旧没有很快结束,约又过去一刻钟左右,破庙内的一人四飘才逐渐开始显现出人形来。 祈宝儿手中已经一手铃铛一手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一准不是铁质的黑色长剑,剑身已经刺进了容平之的心脏。 黑白无常俩一个勾魂锁的链子一头在手一头绕在容平之脖子上,链子中间崩成了直线,握着链子的主人使劲儿到永远脸上青筋直暴;另一个手里的长棍穿刺过容平之的腹部,一手抵在容平之的背上,其脸色也并不好,略微扭曲着看着他自个也并不好受。 容平之已不再是烟雾状,也不再是被附身的闵郡王长女的样子,而是一个近一米八五官长得还挺俊俏只是显得很是阴邪的男子。 他两手成爪状,一手长而漆黑的五个爪子都已尽数的刺入了祈宝儿的肩膀,另一边手成掏状的没入了身后白无常的腹部。 一人四飘就跟定住了一样,许久都没有其它的动作。 周围的灰尘四散沉淀,让他们的身影越发的清晰。 十二魂都快要丢了,他家主子受伤了,他家那个在他眼中是能把天给捅一个对穿的主子···受伤了!!! 最先动作的还是祈宝儿,拔出剑的同时也变相的是让容平之拔出了刺进了她肩膀上的五爪,一个闪身退后,同时用灵力封住了伤口。 黑白无常二人几乎是同时动作,一个和祈宝儿一样的‘互相伤害’,一个迅速将容平之拽了过去后一块消失不见。 几乎是只眨眼间,破庙内只剩下了都受了伤的一人一飘。 祈宝儿与白无常俩相视苦笑,祈宝儿边收起了铃铛和长剑边问:“白叔,你没事吧?” 白无常同样将武一器收回,笑着拍了拍按说是受伤位置的腹部,“你白叔我不过是个魂体,不像你们这些人,你多烧些供品给我很快就能恢复了。” 祈宝儿笑了笑没有拆穿他,被接近于鬼帝实力的怨飘所伤,哪能那么轻易的是烧些供品就能恢复的?! “放心,一准给白叔黑叔都多弄些好吃的下去。” 白无常没再继续这话题,担忧的看了眼伤口,但也没多说其它,宝儿身带冥魂之力,阴气怨气这些本就伤不到她,皮禸之伤她一修灵之人同样不惧。 可哪怕心里明白这些,看着那几个窟窿眼,还是让飘心里揪得慌。 索性眼不见心为静的看向了墙角那一坨,“此人心术不正,宝儿准备如何处置?” 祈宝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坨,瞅着对方现在的德性难得的默了。 闵郡王的长女以前是闵郡王为了保她一条命的让她‘疯’,而现在,她是真疯了。 容平之本就是靠着吞食灵魂的法子来强大自身,如果不是因为容平之与这具身子不能融合的必需要有一定的原有的灵魂来保证这具身子活着,这丫的灵魂早就被吞了。 第1113话 原来如此 可也好不好哪,三魂七魄被吃得只剩下了一魂两魄,人是彻底傻了,而且仅靠着那不算强的一魂两魄,她也活不了多久。 并且,等她死后,不完整的灵魂是受不到地府‘号召’的,只能轮为其它飘的食物。 “算了,反正也没多长时间,也再做不得恶。” 祈宝儿收回目光,再看白无常时奇怪问道:“白叔黑叔怎么会在这?” “我和老黑就在这附近捉拿一只五百年厉鬼,远远看到这边阴煞之气浓郁,就过来看一眼。” 哪知晓竟然看到他们小殿下在和一只千年厉鬼凎架! 黑白无常各自的实力都是无限接近于鬼帝,且他们还是地府公一职人员自带属性的在原则上就要压制于寻常鬼怪,按说随便出来一个不说能轻轻松松吊打容平之,至少着拿下他不是拿事,压根用不着两人一块出手,最终还整得那么狼狈。 其原因,站在祈宝儿眼前的他们,不过只是无数分一身中的一个而以。 三千大世界几万小世界,随便哪个都会有黑白无常的影子,黑白无常不可能本体能无限时的不断的在各世界里溜,这些啊,全都是黑白无常的一个分/身而以。 他们的本体,可一直都在地府里。 这分一身的实力,不过是总体实力中分出来的一部分,虚浮于表面的无限接近鬼帝,但其实真正能使出来的实力,都不过才鬼王中级左右。 白无常担心着黑无常,一人一飘没多再聊,白无常便告辞离开。 等白无常没了影,十二这才敢捏手捏脚走进已经不再阻着外人进去的破庙,他身后还跟着个同样一副猥一琐样的启明帝飘。 这时,祈宝儿已经蹲在墙角边流着哈啦子傻笑的闵郡王长女旁边,冷然的神情中带着丝丝不晚察觉的怜悯。 “主子,她,她这次是真疯了吗?” 上回闵郡王就是以长女疯了为理由求得赵家放了她一条生路,赵家又不是蠢人,不可能没确定的依着闵郡王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难猜测,当年眼前这位必是也在赵家人面前装疯卖傻过,且还装得非常像的没引来赵家人的怀疑,这才能得逞。 所以现在看到这一幕十二很难去相信她是真的疯了。 “嗯,疯了。” 这时闵郡王的管家也背着闵郡王走进了庙中,身上死气越来越浓的闵郡王勉强的睁开了双眼朝这边看来,他似乎没能看清这边的情况,一字一顿的哑着声问:“阿中,情况怎样了?” 管家双目含泪哽咽的点头:“郡王爷,贤王爷已经将恶鬼解决了。” “那就好。” 随着话落,闵郡王搭在管家肩上的手缓缓滑落。 “郡王爷~~!!” 闵郡王走了,麒麟国一代商业奇才,巨富中的巨富,将德源开遍了整个麒麟国的伟人,说走,他就走了。 祈宝儿到郡王府给闵郡王上香时,都有些恍然。 闵郡王一有爵位二有钱,结果的人脉极广,就连三位国公和郑相等人,都在拜祭的人员当中。 郑相进去上过香后,脚步轻挪着来到祈宝儿旁边,“贤王爷,你最近可得小心着些。” 祈宝儿:“嗯???” 咋? 她都算是退出朝堂了,难不成又有谁要弹劾她? 郑相左右瞅了瞅,看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角落,便小声道:“这不闵郡王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你嘛,现在有不少人猜测闵郡王把德源交给了你。” 闵郡王虽去得突然,但他应该是心里已经有了数,所以早已对爵位与德源都做了安排。 爵位嘛不用说了,他现在就一个十一岁的独子,这袭位的人自然就是他。 依旧还是闵字封,降一级为县男。 只是吧,对于德源,却是至今无人知晓他到底交到了谁手里,只知其管家说是闵郡王早有安排,但怎么个安排法,暂时还不无知晓。 拥有了德源可以说就相当于是拥有了半个国库,闵郡王这一脉现在就一个十一岁的娃子撑着,用脚底板去想都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德源。 而偏巧着,闵郡王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贤王爷,当时就是贤王爷将闵郡王的尸体送回的京。 所以现在有许多的人都在猜测,闵郡王是否会因怕闵县男守不住德源而暂时的将德源托付给了贤王爷? 本来贤王爷所拥有的一切就已经够打眼的,这财帛动人心啊,郑相就担心有人会使什么阴招。 祈宝儿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郑相:“当年闵郡王的长女可是因为我闵郡王才不得不让她疯的,你觉得他有可能将德源交给我?” 闵郡王子嗣少,就俩,这不就甭管男孩子还是女孩皆是宝。 要不是宠女儿,就闵郡王这么一个能将生意做到偏布整个麒麟国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长女所做的那些恶事?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如果长女所做的事情败露对他会有什么影响? 在事关到儿子女儿时,对与错皆已不重要,他只是一个单纯的想保住儿女的父亲而以。 “若不是长女已经危害到了他儿子的命,只是害他自己,他都不会惊动到我。”包括害到他母亲。 郑相只疑惑了下就了然,“原来如此。” 他转头去看灵堂内跪在那哭灵的青年,细看下不难发现,青年面色带着病态的苍白,人也颇有些不正常的削瘦。 原以为是为父守灵劳累出来的,现在看来··· 唉~~,所以说啊,这做长辈的,可千万别对犯事的小辈纵容,轻则家族开始落败,重则灭族都有可能。 郑相心中嗤笑,真不愧是能当麒麟国 最后一面见的是贤王爷,却又故意不说出德源传给了谁,这可不就是让人忌惮着贤王爷的在护崽子?! 钱文同上过香后急急寻来,“王爷,郑相大人。” 郑相看出钱文同是有事与祈宝儿谈,淡笑着点了点头后抬脚离开。 钱文同躬身默送,等郑相走远,他忙凑到祈宝儿旁边,“王爷,郝侍郎出事了。” “嗯???”她这才离开几天哦。 “郝侍郎不是去了汀城?” “是,今儿一早兵部收到湘州军主将急报,郝侍郎在路过湘城时遇到了暴雨,桥梁突然断裂,郝侍郎他们全都掉进了湍急的大河中,至今不知生死。” 第1114话 家族君氏露面 汀州和湘州位于南方,全年雨水都极为丰富,常有暴雨,朝廷每一年所支出的修河银子中它们的占比一向不小。 在四个月前汀城传来急报,汀州军所驻守的地方遇强台风而造成将士们死伤惨重,兵部便派了郝正群前往汀州视察,也是抚慰。 钱文同:“原本这事儿不该惊动到王爷,只是此事事有蹊跷,方将军信上说郝侍郎出事时那桥断得异常,且当时上游并未下雨,是郝侍郎他们都上了桥之后突然的暴雨前来,而已经上了桥的郝侍郎他们,却是似乎全都中了邪一样,无论方将军他们在后面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更诡异的是,郝侍郎他们落入水中之后竟是全无挣扎之相。” 方将军当时并未多想,虽觉怪异但救人要紧,赶紧带兵到下流去捞人。 可却是不说连具尸体了,就连一块布片都找不到,那些人落入水中之后就跟消失了一样。 更怪的是,方将军他们不是没冒险入水去寻人,然他们自个却是一点事都没有。 似乎那条河,它就是只针对着郝正群他们。 这种怎么看怎么带着灵异色彩的事,方将军是一点不敢隐瞒,边飞鹰传书兵部,边还亲自写了封信派了八百里加急送进京。 钱文同看到信就知道这事儿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 祈宝儿神色未变了微一点头,“此事我会安排人去查看。” 有王爷这话,钱文同立刻松了口气。 王爷一点没有着急,这已经说明了郝正群他们至少现在都还活着,且暂时还算安全。 转个眼间,祈宝儿已经辞掉兵部尚书有月余时间。 不用再每天天还没亮就要起来去上朝,不用再每天面对着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奏疏,也不用再管上亿万将士们的吃喝穿用,更不用再面对着朝堂中那些虚伪··· 一个字——舒坦。 每天陪着家里老爷子老太太种种地,偶尔着感觉无聊了溜出去抓抓飘,如果还是感觉无趣,幻化成个普通人跑去吃吃瓜也行。 可以说,祈宝儿这一个月以来的日子过得是那叫一个逍遥。 一直逍遥到郝正群一副僵尸样的被小老头拎回京的这天。 城门口。 郝正群看到祈宝儿那个哭的哦,他自个的一子一女都看不下去。 “王爷,下官可算是见到您了。” 嗷完这句就嘎一声人又再次的厥了过去,城门口顿时一片慌乱。 一通忙碌后,可算是将郝正群从小马车内移进了郝家的马车里,祈宝儿和钱文同及小老头一块同乘一辆马车回去。 事情原委还是得小老头来说。 “那条河叫玉带河,因上游处有座玉矿为名,位于湘城外不到十里的地方,是湘城比较有名的景点。” 即是有名景点,自然官一府在安全这方面是有做过各方各面的举措,最起码的围栏护栏这些肯定有,连接着两岸的桥也是年年维护。 所以按着正常来说,那桥并不是那么容易说被冲毁就被冲毁的。 “只是吧,官一府再管,也管不住那些自个想不开的人。” 那河中,留有着不少想不开跑那去投河的飘。 地府有一种飘是即管又不管的,便是现在地府自动吸收魂魄的大阵也同样‘放弃’了这类飘,那就是不珍惜自个生命这种。 但凡是自一杀的飘,他们在正常的情况下都没办法去地府投胎,只会没完没了的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每天重复着死/亡前一刻的行为。 跳/楼的每天在那个时间点就会不停的重复着跳/楼,切脉的、服毒的、撞墙的等等等等,都是一样的不断重复着。 这是地府与各世界天道对不珍惜生命之飘的惩罚。 一天的其它时间这些飘都是清醒着,唯有死/亡的时间会不受控制的去重复。 不受控制,但痛楚这些感受却是依旧还在。 也就是说,每一天这类飘都要承受一次死/亡的痛苦。 生前想不开,可等这重复次数多了,能受得住的估计都能成佛,于是,便有许多的这类飘就会去找替一死一鬼。 玉带河那的情况,就是那里似乎是个自一杀圣地一样的想不开而选择在那了此一生的人比较多,数百年下来足达有近千人。 这个受不住的拉替一死一鬼,那个忍不了的拉替一死一鬼,一来二去的,怨气越来越重。 因这些怨气越积越深,又生出了怨灵来。 说到这,小老头略带了丝神秘兮兮的道:“这里头牵扯有些大。” 他指了指皇宫方向,“我在那看到了业城那边君家的人。” “嘶~”钱文同倒抽了口寒气,这他可是不能再听下去了。 忙叫停了马车跟背后有狗在撵一样的窜溜了出去。 祈宝儿:“……” 小老头:“……这,也太··” 太什么他实在是形容不出来了,只能说姓钱的着实是个当官的料。 祈宝儿没多理会钱文同那边,眼神示意小老头继续。 没了外人在,小老头说话便不再有顾忌。 他说:“这事儿是业城君氏那边大族老一派做的,原本就算玉带河里水鬼多也影响不到什么,整条玉带河长着呢,那些水鬼又不在同一地方,有怨也很难怨灵来。” “是君大族老请了一个叫什么王大师的人,把那些水鬼使了阴邪的法子给移到了一块,就是为了生出怨灵来再收服怨灵为已用。” “哪知他们运气不是太好,怨灵生出来的时机有些不太对,正巧着方将军在那桥头送郝正群他们;方将军一身正气且身赋功德,郝正群同样身带功德,他们都克着新生出来的怨灵。” “王大师和业城君家的人当时也在那附近,但因为方将军和郝正群的身份原因,他们不敢露面; 可又怕新生出来的怨灵被他们俩身上的正气和功德冲散,于是那王大师就放出了他自己养的厉鬼给怨灵吞食。” 怨灵这时还没被王大师给收服,大补过后实力大增,便胆大包天的瞄上/了身带功德的郝正群。 无论是郝正群身上的功德,还是其它人的灵魂,这时都是新生怨灵眼中的大补品。 至于方将军等人为何无事,那是因为他们身上有功德的同时还有着只有将士们身上才有的浩然正气和凶煞之气并存的独特气场。 第1115话 诅咒的意义在哪 怨灵弄断了桥梁让郝正群等人落入水中,再驱使着水里的水鬼们去抓他们。 只是在怨灵要进食时,那位王大师站了出来。 他倒不是善心的救人,而是怕怨灵吃多了后太强收服不了,所以趁着方将军他们去下流救人时,赶紧冲上去将怨灵收服。 至于郝正群等人,他管他们去洗。 说来郝正群勉强说来还得感谢下这位王大师。 一类是飘一个是灵,在品种上就本身要高他们一等,所以湖里的那些水鬼受因它们怨气而催生出来的怨灵的压制。 怨灵并没自个亲自动手去抓郝正群等人,而是命令了水鬼们去抓。 那些水鬼惧着怨灵,而怨灵又喜食新鲜的灵魂,所以在王大师收怨灵让怨灵无暇分身时,水鬼们反而还要保证那些被他们所抓的人得活着。 王大师收服怨灵收服得快,结果一出来就让那些水鬼怕得四散逃窜,也就顾不得被它们抓的郝正群等人,这才让方将军他们在河里捞了两天后可算是把人给捞了回去。 虽找到时一个个全昏迷着,但至少全活着。 只是全都阴气入体甚是伤人,方将军又不晓得要给请玄师来帮忙,光请了寻常大夫在那治着,一个个就算是治醒了也是情况越来越遭。 不是运气背到走个平趟的路都能自个把自个扳倒的摔了个头破血流,就是半夜三更总感觉身边有东西的一惊一颤着把自个给吓了个神经兮兮,要么就是每天都在玩‘死一神一来一了’。 小老头乐呵呵的笑着,“你是没看到他们那一个个倒霉的,我刚到时还以为他们是被方将军那边的人给欺负了,你们军中不是常有比试什么的嘛,我还想着,这兵部出来的人就是不行,连个地方军都打不过。” “然后我就亲眼看到一个衙役端个碗吃饭,那手里的碗好端端就破了,还就寸寸的他扒饭时破的,立马满嘴的血。” “郝正群那小子是最背的一个,他倒霉,逮他的是只上百年的水鬼,身上阴气怨气更重,他粘染到的也更多。” “我看到他时他都已经不敢下床,那床那是直接铺在地上的,据他自己说,但凡床不是直接铺在地上,他只要一坐上去那床一准就塌。” 真真是出门遇飞刀,喝水都得呛的悲惨。 这一遭可是把这郡人给吓得够够的,就算是小老头帮他们把身上的阴气怨气都给驱散了,还给了平安符保命,一个个依旧还是如惊弓之鸟般,尤其是受害最严重的郝正群。 可不就回到京城后看到最值得他所信任的祈宝儿时,当场就崩溃的嚎啕大哭。 听得祈宝儿都对郝正群心生怜悯。 人如果被阴气和怨气粘染,会消耗人的气运;一个人的气运决定着其许多的东西,比如健康,比如五感,比如寿命和姻缘。 运气好的人什么都顺,运气差的人哪哪都有问题,就是这个理。 而有些东西没了,它就是没了,没有再回来的可能;就如被阴气和怨气所消耗走的气运。 不过有些事也是天注定就是,只能说郝正群等人该有这一劫,所以祈宝儿和小老头俩都没再扯这话题,而是继续聊着湘城的事。 小老头告诉祈宝儿,他到了湘城知晓了王大师这人的存在后,便去跟随了他几天。 “一开始我没怀疑他和业城那边的君家有关系,就是想将他手里的怨灵给灭了,那玩艺儿要是被他给养强了,于这世间绝非好事。” “当我看到被他称为四公子的人时,我这才发现事情牵扯得有些大。” 祈宝儿没学算命相面这些,可小老头这个修玄力的宗主是会的,而且还是个中高手。 一瞧那四公子从他的面相上就看出了其与君宸渊有着不算近但也算远的血源关系,属于已经出了五服但在血脉上依稀还有联系的那堆里。 “那位被称为四公子的是君家大族老的孙子,但又不是大族长的亲孙子。” “原来业城君氏那边因为子嗣也都比较凋零的原因,他们比着咱们这位皇上这一脉还要更惨一些,就十几个族老中好些底下都绝了后。” “所以那边如果是没权没势的,有男孩出生都不能自个抚养的,一旦生下就会被带走,统一的抚养,然后看资质,资质好的会被几个族老的子孙挑走收养,资质差的依旧还是不能回亲生父母身边,而是被打小的开始训练,不是成为死士就是成为暗卫。” “那个四公子就是资质较好的,被大族老的小儿子选中收养,但其实他的真正祖上,应是和启明帝那一脉有着直接血亲关系的人。” 祈宝儿听着小老头的讲诉都没法去想象业城君氏那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咋的回归到了远古时代的感觉? 瞅瞅他们那老祖宗把子孙后代给折腾的,是牵制住了启明帝这一脉,可他们自个就已经能把自个给内耗个干净。 “现在看来,那边应该是急了,估计整个家族已经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他们再不出来想法子,就只能看着家族彻底的落败下去。” 她记得君宸渊说过,两边君氏在祖上的约定是家族君氏那边的人不能离开业城,一旦离开了业城这边就不会手软。 而现在他们却是派了资质好的后辈出来,还随身带着个养怨灵的所谓大师。 小老头认同的点点头,又吃了个包子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他们到底在图什么?” “哈?”祈宝儿一时没明白他问的是啥。 “你看哈,他们祖上费了那么大的代价诅咒了启明帝,然后后,也就是让启明帝这一脉子嗣艰难了些,可这个艰难又不是说生不了,只不过是生娃的时间往后推一推,但他们这一脉受天道所眷顾的命长啊。 这诅咒的意义在哪里?” 把自个族中资质好的后辈都牺牲了,还让这些人对族里一直怨恨着,结果呢,人不痛不养的就是生娃慢了些,和能活百来岁相比,三十九才能孕育子嗣这算什么诅咒?! 祈宝儿抬眸看了眼可算是反应过来的小老头,反问道:“要不你以为启明帝他们这一脉为什么从来没想过去破诅咒这事?” 第1116话 定情 小老头一寻思她这话,顿时倒抽了口寒气。 “这一脉可都是狠人啊!” 祈宝儿嘴角抽了抽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他这话。 其实真正说来是启明帝狠。 那时玄门比之现在要强大多了,启明帝是帝星,帝星被诅咒这么大的事,正道之人算到了自然看不过去,所以启明帝在被诅咒之后没多久就被一道长和一方丈前后的找上门。 得知被诅咒的内容后,启明帝并没托道长和方丈帮他解咒,这丫一听就听出来了诅咒于他这一脉来说不算是大事,但只要诅咒一直在,对家族君氏那边反而才会慢慢的随着时间变成大灾难。 换句话说,只要启明帝自个别太小心眼的气不过,能忍着死前都看不到诅咒自己之人的下场,终有一天他的后代能看到家族君氏那边被自己的祖先所害洗。 启明帝更那什么的是,他自己不动家族君氏那边,也不准自个的后辈去动,当初与家族君氏祖先定下的只要家族君氏的人不出业城启明帝一脉就不能伤他们这点,就是这个目的。 因为如果要去破除付出那么大代价的诅咒,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并不比诅咒时所需要的少,甚至是成倍。 这也是启明帝权衡利弊之后不动家族君氏的原因之一。 否则说真的,世间有哪个帝王不是小心眼的? 骂他那都是欺君呢,被诅咒啊,怎么可能真能忍得下? 祈宝儿严重怀疑,启明帝做飘到现在的执念可能就是这,他就是想亲眼看到家族君氏那边后代的下场。 师徒俩闲闲叨叨着回到王府,一个回去休息,一个去处理军折。 祈宝儿虽辞了兵部尚书这职位,可她依旧还是镇南军和无影军的头头,每天需要她决定与处理的事情不比当个兵部尚书要少多少。 从早上一直忙到傍晚,午膳都是林公公端到书房。 京城二月的天依旧寒冷,到了傍晚温度更降,从书房出来时那寒风就跟有灵一样的见着缝的往衣领袖子等但凡逮着间隙就钻。 林公公从背后小跑着追出来,急得都没了分寸的将大氅直接往祈宝儿身上裹,边急吼吼的啷着:“哎哟奴婢的王爷哦,您怎么总是忘了披上大氅再出门?” “书房里烧着地龙,这出来寒风凛凛的,一个打眼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得了。” 关键忙慌的林公公没注意到,今儿他家王爷竟然特别乖的站那任他裹大氅,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的每次他都得在后面追着给王爷披上。 “皇上,怎么来了?” 看着眼前的人,祈宝儿有些愣神,明明只不到一个月不见,却似乎已经许久未见了。 君宸渊来前心里是攒着火气的,这个月来因为一些事情他忙得一直抽不空来看小丫头,他倒是没自信到以前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会三不五时进宫去看他,可一两次总要吧? 就算不冲着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么么过】,就冲他们曾经无话不谈的交情,只当是好友的,也不能一个月了都不来看他一眼。 今儿可算是抽出了空来,君宸渊就想来问问眼前这良心的,到底心里有没有他? 可一切的火气,在看到小人儿后,顿时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唯剩下的,只想将人紧紧搂入怀中。 这么想着,他也是这么做的。 林公公:“……!!!” 么情况? 我家王爷和皇上竟然是这么个关系!!! 我了个天,难不成我辈子就是当皇后娘娘身边近侍的命!! 还没回神呢,人已经被一脸姨母笑的福公公和板着脸看不出喜怒的白公公一左一右的给架走。 被人突然强有力似是不容反抗般强势的拽入怀中抱住,按着祈宝儿原本的性子她应该立刻将人推开,然后再把登徒子给打个半洗。 祈宝儿也的确似乎是很附合她性子的已经抬起了手,可这双手却是只稍稍抬了抬后,反而轻轻的怀上君宸渊的腰。 她,其实也挺想他的。 每当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脑中时不时就会晃悠出他们曾经在一块时的情景,有时是君臣,有时是好友,而有时··· 秦广王曾经说过,祈宝儿在地府千年都依旧认知有障碍,这是事实。 所以秦广王他们几兄弟心中哪怕是再不舍也还是封了祈宝儿所有记忆后让她到人间来历练,除了祈宝儿本身需要走这一遭外,也是为了让她在认知上从头开始。 这是祈宝儿的 可无奈祈宝儿上一世的经历不咋地,至少是于这方面没太大助益的。 出生后成了孤儿,因双眼能看到些非人的东西而被郭嘉收入特殊部门抚养,周围和她一块长大的都是和她一样有着特殊能力的人,也就是都是在普通人眼中是怪胎是异类的这拨人。 郭嘉重视他们,可同样的,他们也是被排斥不被大众所接受的。 再加之祈宝儿多少还是受着灵魂天性的影响,对周围的一切并不热情,所以她的童年是相对孤寂着度过,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教她知识和能力的老师与教官。 上一世她明知大家算计她却依旧去当阵眼的坦然赴死,说白了,无非是因为她对那个世界毫无一丝的留恋。 而这一世,祈家给了她亲情。 全家长辈都知道她是地府下一面的人,却并没有一个惧怕的依旧还是将她当成了宝贝,家里穷,但吃穿用等全是紧着最好的给她。 哪怕到了现在她已经再不需要家里为她做什么也能过得很好,哪怕她手握大权的一家人都能怎么舒坦怎么过,可一家人都没一个想靠着她吸血,而是依旧在用着自己的方式想保护她。 曾经幼时她能安排好后就心无眷恋的离开,换现在她是绝不到的。 她感受到了亲情,也懂了什么是亲情。 人的七一情一六一欲就跟着堡垒一样,一样不悟,这堡垒便坚固无比,一旦悟了其中一样,堡垒便出现了缺口。 祈家打开了坚固堡垒的缺口,眼前的这人,润物细无声的缓缓着在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时,已经也不知不觉间的也在爱情那儿攻破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第1117话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君宸渊下巴支在祈宝儿的肩上,呼吸间温热却又滚烫的气息灼在祈宝儿的劲,引来她阵阵的颤栗。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特别神奇,没感觉时你咋样都没感觉,可一旦心有悸动,对方哪怕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也会牵动着你的思绪与感观。 祈宝儿的反应虽然本能的将之隐藏得很浅,可这会儿几乎与她是粘在一起的君宸渊自是瞒不过,眸色幽深中含着嗜骨的灼热,伏身便含住了那令他神思已久的唇一瓣。 瞬间呼吸被夺的祈宝儿:“……” 时间似乎只过一瞬,又似乎已经过了许久,久到就祈宝儿这样的人都感觉到呼吸开始不畅,君宸渊终于松开了她的唇,却是依旧的紧紧将人搂在怀中。 “真想现在就把你娶回宫。” 祈宝儿小脸埋在他怀中微喘着声音略显得有些闷的说道:“才不呢,宫里没意思,规矩太多。” 君宸渊:“……” 这丫闷笑得胸口颤动着祈宝儿的脑袋都跟在一块前/后颤动。 没好气的小爪子握拳自以为是用力,但其实于某男来说不过如挠痒痒般的捶了他好几下。 “你笑什么?” 她声音原就轿轿软软着带着甜腻音,这会儿还又多了分沙哑带瓷,再加她这不自知如在挑···般所谓捶他的行为。。 原就是在压制着自己的君宸渊喉间轻轻的滑动着,眸光越发危险。 但他并无其它动作,依旧只是静静的搂着祈宝儿,甚至连声音听起来都显得比祈宝儿要更加冷静自持没有任何的歪心思。 “我是天子,你若进宫便是国母,何来的规矩需要你守?” 况且,就算是立一堆的规矩在那,就依着小丫头的性子又哪可能真会去守? 到时反而只会将人给推远,且越来越远。 他又不是个傻子。 这话·· 祈宝儿颇有点惊讶的抬头看向他,“这话怎么是能从你这么个帝王口中说出来的?” 君宸渊失笑的捏了捏她还略带着红晕的小脸,“帝王又如何,若是不能护你,不能让你做你想做的事,就算我是帝王,也没那个资格来见你。” 就更没资格提情与爱。 祈宝儿不是那种听几句好听话就会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恋爱脑,君宸渊的这话要是换个女子来听可能就会扑上去来个你浓我浓,可祈宝儿嘛·· 她只是笑意深了些但又带着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你说的对,要如果真让我守这规矩那规矩的,我现在这样一个人就挺好。” 君宸渊状似不满的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总算是将人松开,改为十指交握的牵着她往外走。 “饿了吧,我带了些你喜欢的御膳过来。” 祈宝儿顿时双眼一亮,被牵着的立刻变成了拽人的,“是饿了,快走快走。” 虽说王府内的厨子手艺都不错,可和御厨比还是差了些,尤其是做南方菜的那几位,多了调味料后,那做出来的味道,一个字——绝! 君宸渊满脸纵容的任她拽着他走,这一刻,他都有总人生已圆满的感觉。 他委实没想到,今儿来贤王府这一遭竟是有此行收获,什么气什么憋屈早全没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儿子女儿的名字。 君宸渊面上矜持心里早已美滋滋的,可胆大包天的缩在角落里偷瞧的仨公公却是高兴不起来,一个比一个那叫个急。 福公公:“怎的就去吃东西?这会儿不该把婚期给定下来吗?” 同样揪心的林公公都被福公公这么豪迈的话给震惊到了。 他是急皇上和王爷既然已经定了情,皇上也明确的说了要娶他们王爷为后了,王爷为何不立刻答应? 两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若是不在一块,那他们王爷多吃亏啊! 可也没想过立马定婚期好不好? 白公公像是瘫了的脸上都被福公公的话给震得出现了惊色,他抬手就给了福公公一个后脑瓜崩子,“你是脑子被夹了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婚期是能这般随意说定就定的?” 最起码的得钦天监先合下八字,虽说皇上和贤王爷的姻缘软天监绝不敢说出不合这话,可程序总是要走一走不是,这才能显出对皇后娘娘的重视,也堵天下悠悠之口。 顺手拍完人白公公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手下,但仆随主的他脸上是一点尴尬没瞧出来,丢下句‘我们该去服侍皇上和王爷了’转身就走,只是背影略显得有些匆忙。 福公公自个也被拍懵了,白公公都走出了十几米外他才回过神来,横眉一竖,抬脚立刻气凶凶的追了上去。 “好你个姓白,你公报私仇,不就是昨晚你干儿子孝敬你的炖肉被我给吃了?” 全程都处在懵圈中看下来的林公公:“……” 是他离开皇宫太久了吗? 皇上身边的正副总管大太监,竟然私底下也能处得跟个朋友一样? 啧啧啧,真是奇谈。 心里琢磨着,也不影响他脚步一点不慢的跟上,他也得服侍王爷去。 这边的温情却是感一染不到京城的另一头。 外城城南尾某一巷道内,宁静的夜被一道慌乱的脚步声所打破,几息后,一个衣服凌/乱头发都打了结的女子从巷道的尽头拐角处跑了出来。 她似是在惧怕的逃避着什么,边脚步凌/乱着往前跑的同时还时不时慌乱的朝后看去。 不出几秒后,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巷道尽头。 那是个全身都包裹在黑斗篷内的男子,男子五官清秀中带着病一态的阴冷,肤色是那种白到了完全看不到血色的惨白。 这男子给人的感觉,他就不是个阳间的东西。 事实也是如此,在路过的小老头眼中,此人是被彻彻底底的裹在一圈浓到了发黑的阴气浓雾中。 但,他却是个活人。 前方逃跑的女子看到男子出现惧怕得似乎立刻就失去了继续跑的勇气,双腿一软整个人便瘫在了地上,眼眸惊恐到了完全呆滞住的直直的定在男子身上。 而在小老头的眼中,她的魂,已经被吓出了身/体,这会儿正惊恐万分的着急着似乎是想把自己的身/体给救走。 只是无奈灵魂触碰不到实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子脸上带着恶劣笑容的一步步靠近她们。 第1118话 这啥情况 祈宝儿懵圈的看着眼前这已经全身都发臭的姑娘,“小老头,你这是从哪给弄来的?” 她这前脚刚把宫里那位给送走,后脚这丫就给她送来这么大一惊喜。 惊喜的不是眼前这被他带回来的人,而是··· “你什么时候加入了玄门公会的?” 京城一直有个玄门公会,像上清宗和法华寺这些都有人在玄门公会里,重点一提,会长是朝廷的人,不过朝廷并不管玄门公会里的事。 简白来说,就是皇家其实早就用着法子将玄门和朝廷牵扯到了一块,只是朝廷并不是去管玄门,而是以合作的方式接近双方间的关系。 祈宝儿与玄门公会的人一直没有接触,是因为玄门公会的人从来没将她可拉入人员的名单里。 不是看不起,而是攀不起。 有神人的存在,玄门与神人相比就逊色了很多,祈宝儿幼时被先帝请进京就是以小神人的身份,玄门公会又哪敢对她起什么心思? 不是自夸,是真双方有着断层的差距。 所以她才对实力不比她弱的小老头会加入玄门公会很是奇怪。 小老头目光游离着不敢往祈宝儿身上看,“我这不穷嘛,进了玄门公会才能接玄门公会里的任务,随便一单都能挣个几百两呢。” 他这不是身上值钱的都被小没良心的给掏光了嘛,又本身是自个不对的没那脸去叨叨,只好想法子去外面挣一点喽。 话说京城这地界玄门挣钱可真是容易,他刚真不是虚夸,是真最便宜的单子都是几百两起,一百两的那种那都玄门中的小萌新才会接。 祈宝儿没再多问,小老头都啥年龄了,不需要她去决定对方该做什么;况且,他挣得多了,她将来找理由拿的时候不也能拿得更多嘛。 指指地上的这位,“这啥情况?” 看徒弟没与自己计较的意思,小老头忙将晚上的事儿告诉她。 小老头今天刚加入的玄门公会,晚上接的是 小小厉鬼级对小老头来讲完全等于是一千五百两白拿,兜里可算是有了银子的小老头在回来时乐巅巅的没选闪回来,而是看哪都觉得顺眼的一路慢慢溜哒着往内城走。 然后就碰到了前面一章最后的那一幕,有个明明是活人却比一般的鬼都要更像鬼的男子正在追一个脏兮兮的姑娘。 这小老头哪能坐视不理啊,没二话上前就将小姑娘给救了,还将那不人不鬼的男子也一并给绑了回来。 脏兮兮的女子魂魄已经被小老头送了回去,只是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双目无神的坐在地上,双手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周身都被那种特别压抑特别阴郁的气息给掩埋了般。 祈宝儿看着她脸色也是一改平素的淡然,而是难得的严肃,“她这是···?” 受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伤害了吗? 她没点出,但不防碍了解她的小老头听明白,沉重着点了点头。 “我已经给她和那个不人不鬼的都算过,她是礼部杨侍郎的小女儿,嫡出,不过杨侍郎现在的夫人是妾升上去的继夫人; 在去年二月,杨侍郎的母亲生了重病,杨夫人就用给杨老夫人祈福的名义带着她去法华寺上香; 她就是在法华寺里被人半夜给劫走的。” 祈宝儿:“???” 法华寺那么大一寺庙,那可是国寺级别的,经常都会有皇亲国戚去那上香祈福。 所以法华寺在安全这方面一向重视,又怎么可能会有半夜香客被劫的事情发生,这香客还是侍郎的女儿。 等等·· 她也没听说杨侍郎的女儿失踪了啊? 小老头:“那个不人不鬼的男子来头也不小,是成国公嫡亲妹妹的孙子。” 成国公仅一嫡亲妹妹,嫁给了吕家,是吕轻何的三婶。 只是吕父与他这位唯一同是嫡出的三弟关系并不好,两家现在除了过年这节这些面子情外基本已经不往来。 但这点外人并不知情,所以一事无成的吕三在京中大多数人的眼中依旧还是有着吕父这个中书令和吕轻何这个户部尚书做靠山。 吕三自个没什么本事,娶了成国公的嫡亲妹妹这是属于高娶,人成国公对嫡亲妹妹那可和吕父不一样,现在两府间的往来依旧频繁。 可能也正是这原因,吕三这一生只有一妻,并无妾更无外室啥的,子女也只有正妻所生的二子二女。 只是其长子幼时因一意外而过逝,所以吕三和吕三夫人对唯一的嫡子宠得是那种连命都愿意给的纵容,甚至还没下了两个女儿不少的嫁妆用来给儿子娶妻。 吕三自个一生只一妻,但夫妻俩对这个宝贝儿子在这方面却是纵得很,说是妻妾成群那是一点不为过。 可命运就是这么的巧合,这个儿子妾纳得再多,孩子生得再多,也依旧只有嫡妻给他儿的俩儿子,妾室所出的全是女儿。 更巧的是,长子竟也在年幼时病逝。 所以现在吕家三房的这位独苗苗吕兴禄,那在吕家三房是真真的宝贝疙瘩,不仅是父母宠爱,其爷奶对他更是宝贝。 不仅是重复了他父亲的路,更多了人纵容的人在平素的行事上比他爹可是歪多了。 可以说除了不触碰律一法外,他是啥坏事都做。 总之在京中名声不咋地的就是。 现在看来,所谓的没触碰到律一法,不过是没被人所发现而以。 小老头:“这女娃子不小心得罪过吕兴禄,有一次在茶楼时她不小心撞到了吕兴禄,吕兴禄当时看到她长得俊就上了心,看其穿得一般,以为她不过是寻常百姓的姑娘,便上前调一戏。 女娃子性子冲,当即就给了他一耳光。” 被宠得跟个龟毛一样的吕兴禄哪能受得住这种众目睽睽下被一女子给扇了一耳光的屈辱?! 不过吕兴禄也没真傻,敢在众目之下对他这种穿着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的人动手的女子,背不住可能还真有什么底气。 所以他没当即发怒,而是安排了人盯着杨小姐,准备查清她到底是谁后再做决定。 第1119话 杨侍郎府大瓜 得知她是杨侍郎的嫡女后,吕兴禄原本是不敢报复的。 他虽然被家里人纵得混儿,可毕竟身在吕家这么个大世家里,这点子眼力见还是有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吕家最大的靠山吕父那一家可是和吕三一家并不合,在外借借势可以,但若真是他们三房的人惹到了朝廷的人而惊动到了大房,吕兴禄心里门儿清,大房是绝不可能会无条件的站在三房这边。 吕父能得先帝和今上这两任帝王的重视一直坐在中书令这位置上,就已经足够说明其品行的端正与刚正不阿,三房与人闹了矛盾要是错的本身是三房自个,他只会是把三房推出动的那个,而不是包庇。 所以吕兴禄对于是侍郎之女的杨晴晴在得知其真正身份后一开始是歇了心思的。 杨晴晴能遭此不幸,不幸在她有一位佛口蛇心的继母。 杨晴晴的这位继母并非杨侍郎续娶,而是元配去逝了之后由妾室扶正的继夫人。 在夫人界来说,杨侍郎这位继夫人是并不被欢迎的,甚至是被排斥被鄙视。 正室都不喜妾室,这其中原因并不只她们抢了正室的丈夫这点,世家间的通婚,嫡出女子自懂事起就是被当成未来的正室来培养,一培养其掌家的能力,二培养其大度,三就是要学会不去真心爱自己的丈夫。 要大度就不可能爱,爱了绝对大度不了,所以正室位置坐得稳的,名声好的,心里又哪还有多少丈夫的位置?! 妾不妾的,她们岂会真的去和她们这种以色侍人的东西去吃醋?! 就算有的时候表现出对妾室的不满或是争宠啥的,许多都不过是在丈夫的面前为显得自己对其上心的做做戏而以。 她们大部分对妾室的态度,是一种高高在上的鄙视,一鄙视那些妾室品行上不端的只能以色持人,二轻视她们的家世。 毕竟,没有家世好的嫡出女会去给人当妾;为妾的要么是庶出女,要么就是穷人家的姑娘,在家世上,那是都绝对和人正儿八经八台大轿娶进府的元配正室没法比的。 所以由妾扶正的杨夫人,无论是在对其的品行与对其的家世等等方面,都是被其它夫人所轻视着。 母亲被轻视,自然着,其女也不会被人所看中。 杨夫人的女儿杨轻轻和杨晴晴这俩名字谐音相似,命运却是大大不同,一个出身便是嫡出,一个是庶出,一个哪怕生母已逝在府上不受重视但出了门依旧在其它人眼中是杨侍郎府唯一的嫡女,而另一个就算是母亲被扶正了出门依旧挤不进嫡女圈中。 能给庶出女儿起个和元配夫人所生的嫡出女儿名声谐音相似的杨夫人,甭管其面子上怎么做,从这点就已经能看出其本身不少的秉性。 母子俩都不是那能容人的,一个看到杨晴晴就像是看到了丈夫的元配,一个看到杨晴晴就觉得是因为对方的存在才让人忽视了她这个同样是杨家的嫡女,母子俩都恨不得杨晴晴再也不要出现在杨府,甚至是京城。 也不知她们从哪得知了茶楼的事,吕兴禄的混名早已名杨京城,她们便起了借吕兴禄的手除去杨晴晴的心思。 杨夫人悄悄的让人给吕兴禄递了信。 原本歇了心思的吕兴禄得知杨夫人竟是想除去杨晴晴后,那报复的想法又浮了上来。 两人你来我往的经过通信商议,最终设下了一毒计: ——杨夫人会想办法让杨老夫人生病,然后以为杨老夫人祈福为由把杨晴晴带去法华寺祈福,杨夫人会寻机将杨晴晴留在法华寺一晚; 吕兴禄提前几天也寻借口去法华寺等候,将杨晴晴掳走后不要即刻下山,再等候个几天找机会将杨晴晴一块带走。 他们的计划实施得很成功,杨晴晴被杨夫人下了迷药足足的沉睡了四天,完全没有意识着被吕兴禄抓到了他位于外城城南那里的小院里。 小老头说:“其实杨侍郎对杨晴晴还不错,杨侍郎当初会纳妾是其母给逼的,杨晴晴的母亲嫁给杨侍郎几年都一直无所出,杨老夫人就逼杨侍郎,要么纳她娘家的表姑娘为妾,要么就以七出之条休了杨晴晴的母亲。” 也不知杨侍郎当年是做给外人看的,还是真只是想敷衍下母亲,他面上妥协的倒是真纳了母亲给他选的妾,也就是现在的杨夫人,可将近两年都一直未与杨夫人同房。 后来还是杨老夫人偷偷的给杨侍郎下那种药,杨侍郎这才真正的有了妾室。 可也就那么一次。 也是杨夫人肚子争气,一次就有了身孕,生下了现在她唯一的女儿杨轻轻。 “杨侍郎看着对其元配是有真感情的,元配死后极为伤心,一度无心事事,也就是那一段他只顾着伤心不管事的时间里,杨老夫人自个做主的将方氏给抬为了正室。” “方氏因为杨侍郎对元配上心却对其冷淡的态度一直嫉恨着元配,觉得就是因为有她在杨侍郎才会对她不上心,是她抢了她的好日子。 虽说元配死了她没地儿去进行所谓的报复,可不是还有杨晴晴这个女儿在嘛。 方氏在当上正室后的 “杨侍郎还是看到脏兮兮且瘦得已经皮包骨的杨晴晴,这才会清醒过来。” 杨侍郎本就不喜方氏,方氏还如此对待他所爱之人为他生的女儿,这下是不仅仅只是不喜,而是厌恶。 从那时起,杨侍郎是基本都不与方氏说话的,更别提一个屋了。 杨晴晴的事他也不许方氏插手,全部都是自己来管。 虽说男子有些事情上会粗心了些,但至少着杨晴晴从那以后的生活上过得是相当不错,胆子也被杨侍郎给纵得很勇。 小老头叹息了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杨侍郎原是为杨晴晴寻了门亲事,就是你们兵部钱尚书大哥的儿子,前年也是得中了探。 可惜杨晴晴不懂杨侍郎的苦心,钱公子家境差了些,长相也一般,为人又过于耿直,各方种种都不是现在那些姑娘家会喜欢的类型。” 祈宝儿:“……” 小老头可真会夸人,那哪是不受欢迎,那是吓人好不好。 第1120话 挺理解杨晴晴不懂她爹的 钱文同和他大哥关系一般,但和钱棋佑这个侄子关系却是极好。 钱老爷子有些奇葩,世家中偏心长子的人不少,这不算稀奇事;可钱老爷子偏得有点那什么,几个儿子中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培养长子,对其它的几个不仅是压根不上心,还尽想压榨了他们的价值往长子身上使。 无奈钱老大一不是读书的料二没习武的毅力,经商就不用提了,钱老爷子本身就不会愿意长子走经商这丢人的路子。 偏钱文同幼时是个读书的好苗子,钱老爷子却怕他抢了大哥的风头而不准他走仕途这条路,最终钱文同自个气不过也是被逼得无路可走的只能跑去当了兵,没想到还真给他拼出了一条血路出来。 命运像是重写了一样,钱老大和钱老爷子一样的也是重视长子,一样的长子怎么重视都拉不起来,也一样的次子从懂事起所表现出来的样样都比长子强。 然后钱老大做了和钱老爷子一样的决定,不准钱棋佑继续走文的路子,而是将当时才刚刚十一岁的钱棋佑吱一声都没的直接敲晕了后送去当时还在边关苦寒之地的钱文同身边。 叔侄俩命运可心说是一样样。 这一来命运相同,都是被亲生父亲所抛弃的弃子;二来叔侄俩在边关那相依为命了多年,钱棋佑还救过钱文同一命;因此叔侄俩的关系极好,非亲生却胜似亲生。 据钱文同自己所说,钱棋佑原本长得很是不错,之所以现在会到吓人的地步,原因就是当年他救钱文同一命的那一次。 当时钱文同奉命悄悄将粮草送往某处,钱棋佑也跟在身边;哪知消息泄一露了,敌军半夜来袭,先用迷烟来迷晕了他们这些护送粮草的士兵,再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 钱棋佑因为相对于处在上风的地方迷烟吸进去少,醒来得快,只是当时火势已起,救粮草已经来不及,他只能去一个一个的将还在昏迷中的士兵们拉出火势所在的范围圈。 然,这人就如小老头说的,太过于实诚,救人时完全没顾自己,把整张脸都给烧得毁了容。 万幸是麒麟国有神人在,钱文同寻了多年总算是寻到个治病这方面的神人。 就是吧,神人总归不是真的神,那位也只能将钱棋佑那张五官都烧得快全粘连在一起的脸给治疗个七七/八八,没办法真正的完全恢复得跟没被毁之前一模一样。 所以现在钱棋佑的脸虽然看着似乎没事,没伤没疤像是不曾有过毁容那事; 但你要去细看,就会发现他脸上的五官多少都有些问题,双眼不完全平衡,鼻子略有些畸形的一边大一边小,嘴也有些略略的歪。 钱文同这叔侄俩年龄上相差不算多,只差了三岁,可钱文同的崽都已经七岁了,钱棋佑考中了探都还没一个姑娘愿意上门说亲呢。 从这点来说,祈宝儿挺理解杨晴晴不懂她爹的苦心。 小老头喝了口茶,“也好在是杨侍郎有眼见,怕杨晴晴性子冲会被欺负,自小就有请了武师来教她。” 吕兴禄在寺中怕亵渎了神明的不敢会杨晴晴如何,等他将杨晴晴带走后却是没了再‘欺负’杨晴晴的机会。 杨晴晴懂武,虽不算高手,但对付手无负鸡之力如个白斩鸡一样的吕兴禄完全不是问题。 更是上苍有好生之德,吕兴禄的手里只有口服的迷药并无那种闻了就昏的迷药,杨晴晴不吃他的东西就一直都不会中招。 祈宝儿:“???” 不是,你这意思是杨晴晴没被吕兴禄给那种欺负了,那你刚才那么一脸沉重的点个什么头? 小老头哪知他徒弟这会儿在心里怎么的编排他,一脸赞赏的看着坐地上已经冷静下来,却又自闭了般将自己脑袋埋双膝里的杨晴晴。 “这姑娘是个难得的坚定之人,若不是她与咱们守门无缘,我还真想将她带回宗门去。” 世间万物互相之间都皆讲个缘法,杨晴晴不只是与凌云宗无缘,她是与整个海那边都无缘,她的人生轨迹终生都只在麒麟国的京城这一地界。 能得小老头这般夸赞的人少的可怜,宗中都没几个呢,祈宝儿难得起了好奇之心的开启天眼朝杨晴晴看去。 好家伙,她直呼好家伙。 吕兴禄真真不是个东西,将杨晴晴抓到小院后就想行侵一犯之举,这时杨晴晴堪堪醒来,吕兴禄也正是因她醒来才动手,据他自己所说,他不喜‘死人’。 中迷药睡了几天的杨晴晴按说刚醒来时应该是没什么反抗力气的,她硬是凭着那股气曲腿给了吕兴禄一下,这下狠的吕兴禄直接痛撅了过去。 吕兴禄虽说能抓到杨晴晴有杨夫人母女俩相互,他们已经是同谋的算是自己人; 可吕兴禄这人混儿是混儿但不蠢,他从与杨夫人信件往来中已经看出了杨夫人并不受杨侍郎重视; 杨夫人字里行间对杨晴晴的嫉妒与恨意都快能凝出实质来了,还有些估计是太过气愤时所书写出来的内容也泄一露出了杨侍郎对杨晴晴的重视。 明知杨侍郎重视杨晴晴这女儿,他与杨夫人间的合一谋如果被杨侍郎所知杨夫人定是保不住他,可吕兴禄竟然还敢去对付杨晴晴这点,并不是吕兴禄恨杨晴晴真恨到为了报复她已经不惧生死,而是这时的吕兴禄在想法上已经有了质一般的改变。 吕兴禄想借杨夫人的手,成为杨侍郎的女婿。 他明白他这样的人若是按着正常程序想娶到杨侍郎的女儿那是天荒夜谈,可如果他得到了杨晴晴的身子,甚至是杨晴晴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呢? 为了让计划更完美,为了让杨侍郎能更迟点找到杨晴晴,所以吕兴禄关杨晴晴的这个小院,不仅是一个下人没安排,在抓杨晴晴的这事上,他也是一个仆人没带。 只是他所谓的完美计划中,没有算到杨晴晴竟然昏睡了几天刚醒来还有还手之力,且还力气大到可怕。 所以吕兴禄作死的在疼晕过去后身边并没有任何一个帮手,然后又被杨晴晴硬是在地上‘蠕动’着弄来砖头给他脑门来了一下。 第1121话 而是说不了 他得万幸杨晴晴这回是真没力气了,砖头只是给他捶得多昏迷了会儿,再头上起个大包,而不是有劲的直接给他恁洗。 杨晴晴没能再撑住多久又再次的昏迷了过去,不过吕兴禄再醒来已经没有对付她的力气,他代表着男儿尊严的地方伤得太重,脑瓜子又被捶了个昏头转向,这会儿哪还有功夫去对付杨晴晴,只挣扎着赶紧去寻大夫救命。 只是时间拖得太久,头倒是没事,但那一处··· 吕兴禄对杨晴晴那个恨,可经过了这么些时间杨侍郎那边已经开始暗中寻找杨晴晴,他又不敢大动作的暴一露杨晴晴是被他抓走的事实,在治伤期间,连安排个人去小院那代为报复这小动作都是不敢做。 也是这人疑心病重,于身边的近身下人都是从未真正的信任过,所以才给杨晴晴留了一线生机。 杨晴晴一开始全身本就无力时是靠着院内的杂草为食才勉强吊住条命,命都只能勉强的吊着,就更甭提能翻墙跑这类。 后来吕兴禄不知从哪弄来了个又聋又哑的壮实妇人来照顾她,但杨晴晴不敢吃吕兴禄的人拿来的饭菜,依旧还是以杂草为食。 人都快吃成绿色的。 几天前,隔壁院搬来了开小食铺的一家三口,其中有个五岁的小女孩。 夫妻俩白天在外做生意时便是将女儿锁在家里。 这小女孩也是个淘气的,竟然在两院间的隔墙那掏了个洞爬到了关杨晴晴的院子这边。 啃了几个月草的杨晴晴这时可以说比寻常阿飘更胜似阿飘,那小女孩竟是胆子大的没有立刻逃跑,而是敢靠近她说话。 然后,她以为杨晴晴是个可怜的没人供养的阿飘,背着父母每天都会悄悄留点吃的再悄悄的送给杨晴晴。 这就是为何啃草几个月的杨晴晴竟能在今晚寻了机会逃出来的真相。 再说吕兴禄那边,杨晴晴的那一脚威力之大,让吕兴禄直接被踢出了男族,吕家三房就这么个独子,自是为他求病问药,可结果嘛··· 宫里的太/监多少都是有些变一态的,何况吕兴禄这种没成太一监前玩得的混子,心里自是更受不了的开始畸形。 在府中边抑郁着边折磨身边丫环仆人们几个月后,他似是才想起来造成他这般结果的罪魁祸首来,昨晚在府上把一丫环打了个半死后还是没舒气的独自跑去小院子那边准备报复。 正巧的碰到刚刚从院墙费劲翻过来的杨晴晴。 ‘看’到这,祈宝儿想到了几个月前的一件事。 当时祈管家告诉她说杨侍郎家似乎私下在寻什么人。 刚从外面回来的十二听到祈管家的话是这么回应的,他说:“杨侍郎的大女儿跟个穷书生私一奔了,听说是借跟她继母与寺庙里祈福这机会跑的。” 祈管家:“这不能吧,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十二:“听说是有留下亲笔信。” 事不关贤王府,不过是一个小瓜,二人闲谈的几句便也就过了,都没将这事儿放在心里。 现在回想,看来杨侍郎府上的那位继夫人,手段还真是不少,连‘亲笔’留书都准备了。 杨侍郎一开始的关键寻找,有可能并非是怀疑女儿出事的寻找,而只是想将叛逆的女儿找回来,及把骗了女儿那个屌丝给逮住。 找了一段时间后一直没找着人,想来应是怀疑人已经跑远了,要么就是绝望的不再继续寻找,要么就是寻找的力度已经轻上不少,这才让吕兴禄重新又聚起了胆子准备对杨晴晴动手。 小老头不知道这些,他走到杨晴晴面前蹲下,好奇的戳了戳她如骷髅一般的手背,“小女娃,你不是有冤屈吗?怎么不说话?” 祈宝儿眸光微微一顿,叹息了声,“她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了。” “嗯?” “她误食了静音。” 【虚设:静音是种草药,叶如蝶状根似参。其根须是个好东西,明目清火润肺;可其叶子的效果却是相反,毒性及强,食之即哑,如果多服食,这个哑甚至完全治不了。】 杨晴晴的运气不太好,那小院中长了棵静音,饿肚子的她吃了根须也没放过瞅着就嫩的叶子,于是··· 小老头:“……” 这可怜的娃。 他刚还以为这女娃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怎么看到他徒弟竟然不是告状而是疯了一样的揪头发,还担心她是不是真的神智出了问题呢。 这时几道急匆匆的脚步由远而近传来,没会儿十二领着一个神色憔悴的中年男子小跑着来到门口。 “主子,杨侍郎来了。” 杨侍郎看着屋内那个坐在地上浑身散发着臭味,瘦得跟个一把骨一样的人他整个差点没当场崩溃。 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现在身在哪,身边又都是什么人,眼里只是那个小小的身影。 满眼不可置信的哆嗦着唇好半天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来。 他的女儿,他视如珍宝般连根头发丝都舍不得她掉的女儿,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谁? 到底是谁做的? “晴,,晴晴。” 父女连心,杨侍郎一到,杨晴晴便冷静了下来,抬头双眼巴巴的看着杨侍郎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般滑滑直落。 张了张唇,可无奈却是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急得她又再度失控的揪着头发,张着嘴像是在无声的呐喊。 杨侍郎哪能见得女儿这般的痛苦,心都像是当场被人给生生刨开,落着泪跌跌撞撞跑了进去,已顾不得什么父与女的腿一软便似是跪在了杨晴晴面前,紧紧的将失而复得的女儿搂进怀中。 “晴晴,爹的晴晴啊,爹可算是找到你了,爹可算是找到你了啊··” “你去哪了啊,爹派了人到处找你,你不乐意爹中间的人你就告诉爹,你是爹的心肝啊,爹怎么可能会强一迫你?” “穷书生也没关系,你乐意爹就乐意,反正有爹在量他也不敢欺负你。” “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是在拿刀戳你爹的心啊你。” 一个四十几岁的爷们,搂着闺女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狼狈得眼泪鼻涕糊一脸他都一点不在意,杨晴晴身上臭得跟刚从那啥坑里捞出来的一样他也似乎全然闻不到。 第1122话 家族君氏再现 小老头特别感性的红了眼,别开眼时正好和同样双眼发红的十二视线对上,然后又似乎及自然般的双双移开。 祈宝儿沉默的看着父女俩一会儿,虽然打断这对受了苦难的父女俩能重聚的温情有些不道义,但她委实有点怕贤王爷能水漫金山,还是无情的提醒道: “杨侍郎,杨小姐并非与什么穷书生私一奔,而是被你的继夫人和吕家吕兴禄俩合谋着将她从寺庙中给劫走。” 顿了下,想起现今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她多事的多解释了几句:“万幸杨侍郎有远见的请人武师来教杨小姐,杨小姐并未被吕兴禄所欺负,只是几个月都未食过五谷杂粮,还无意间服食了静音。” 杨侍郎哭声停了停,在祈宝儿以为他可算是冷静下来能好好说话时,在小老头和十二都以为他会怒起而要寻吕兴禄报仇的都做好了准备拦他时,一道比刚才更加大声的哭声直冲他们的耳膜。 参了个天的!!! 三道身影跟逃一样的窜出了屋子,闪过院子,都进了小园了,还能听到那边院子里传出来的哭声。 “呼~~” 小老头一脸怕怕的拍着凶口长嘘了口气,“他不礼部侍郎嘛,怎的···?” 这礼部的人不是最注重形象的? 十二知道的事比小老头多,崩着脸小声道:“杨侍郎这一生说来也不容易,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这个女儿了。” 所以杨晴晴出事,对杨侍郎的打击尤为大。 祈宝儿没有吱声,但她的不出声已经是在默认十二的话。 再说了,杨侍郎在贤王府如此大哭却没被赶,这已经表明了祈宝儿对他的态度。 叫来下人备好茶点,祈宝儿和小老头一块在小园的亭子里足等了有半个时左右,红肿着眼的杨侍郎这才牵着同样双眼红肿的杨晴晴从小院里走了出来。 两人一出来便上前道谢,“下官多谢贤王爷救小女出苦海,多谢凌大师救了小女一命,今后但凡有事能用到下官,哪怕是这条命,下官也必是在所不辞。” 倒不是他不在乎律一法,而是他知道哪怕他幸运的贤王爷将来真有事吩咐他去办,也绝不会是那作一奸一犯一科之事。 祈宝儿和小老头俩都受了杨侍郎父女俩的一跪,等他们起来后,祈宝儿浑然不在意的说:“什么恩不恩的,不过顺手的事,府上下人已经准备了药浴,杨侍郎快带杨小姐去好好泡泡,要注意什么,药童会告知侍郎。” 贤王府调配出来的药浴,这可是千金都难求的东西,可把杨侍郎又感动得再次湿了眼。 好在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没失控的给祈宝儿表演个泪洒当场,谢了恩后牵着女儿跟随下人离开。 小老头看着父女俩似乎快要粘在一块的背影叹息了声,“这父女俩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祈宝儿:“你又算到什么了?” 小老头没有回答祈宝儿的问题,而是说道:“我观杨侍郎面相,杨侍郎的生母应早已离逝,现今的这位杨老夫人并非他的生母。” 祈宝儿轻点了点头,“杨老夫人即是杨侍郎的母亲,也是杨侍郎的姨母。” 说来杨侍郎父子俩都属痴情人。 杨侍郎的这个杨家并非是大家族杨氏,在杨侍郎没入朝为官前,这个杨家在京中只能算是末流那一块。 自然着,门当户对着,当年杨父娶来的妻子身份也高不到哪。 杨父娶妻柳氏,也不是个大家族,而是位于外城的一户做豆腐为生的商户。 柳家生有一子二女,长女便是杨父的妻子。 只是柳氏在生杨侍郎时难产大出血不治而亡,抛下了杨父的只三岁的长子及刚出生的杨侍郎。 三岁长子还好些,这杨侍郎当时可才刚出生,必是需要妇人照顾的。 可那时杨家并不富有,便是请个会照顾孩子的嬷嬷对他们来说都是困难。 就在这时柳氏的妹妹站了出来,说是愿意代姐姐照顾姐姐留下的两个儿子。 那时说实在话,做豆腐生意的柳家要比无限接近于一穷二白的杨家要强上不少。 杨父似乎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经过已经不重要,总之小柳氏嫁给了姐夫,当起了两个侄子的母亲。 但这其中有一点值得特别一提,杨父这一生心中只有柳氏一人,虽继娶了小柳氏,可他从未与小柳氏同过房,且还因太过思念柳氏郁郁寡欢得不到三十便因忧思过重而离世。 “不管是生母还是姨母,养恩不比生恩小,杨老夫人怎么说也是将杨侍郎和他大哥给养大的人,且还将他们俩一个养成了礼部侍郎,一个是皇商。” 这孝道二字那是绝对压着实实的。 更因为只是继母,在她不到二十就已守寡却是将两个继母都拉扯大这前提下,杨侍郎兄弟俩的成就是越大他们就越不能犯不孝这方向的罪名,否则真真是会被千夫所指。 小老头:“皇商?杨侍郎不是朝廷命官嘛,他大哥怎么会走商途?” “杨侍郎的三叔没有儿子,他大哥在十几岁时被过继了过去,严格来说,他们兄弟俩已经不算是一家人。” 所以杨大哥走商途并不影响杨侍郎为官。 但嫡亲兄弟毕竟是嫡亲兄弟,互相之间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影响? 杨侍郎能在礼部任侍郎一职,就离不开杨大哥支持;而杨大哥这个皇商的靠山,也正是杨侍郎。 这里面道道深着呢,一句两句话压根说不清。 说曹操曹操就到,杨侍郎跑得跟立马就要断气一样的从回廊拐角冲了出来。 边往他们这边跑边啷道:“贤王爷,下官有事禀报。” 他看到女儿后一时把正事都给忘了,都跟着贤王府的下人走了好一段路他才想起来他来贤王府可是有要事要报。 “王爷,下官的大哥在回京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奇怪的老者,他亲耳听到那老者的手下叫老者为王爷。” “下官大哥说那老者年约八旬,下官怎么想也想不起咱们朝中竟是有年已八旬的王爷,近来别国也没有哪个王爷来访我国。” 他大哥原是想要多听些,可那老者的手下都是高手,并且还十分的谨慎,他大哥只是无意路过了下单单听到个称呼,就被一群人如在看死人一般的盯着。 第1123话 心思摆得那叫一个明明白 好在他大哥混商界时间已经不短,经历的事儿多,能不露出破绽的装做什么都没听到只是个单纯路过的路人; 可依旧还是被人给跟踪了一路,直跟踪到他回到都已经回到京城快半月了,直到昨天中午,对方估计确认了他大哥没有威胁,暗处盯着的人这才离开。 其实如果没有后面的有人一直在盯着,杨侍郎大哥可能有所怀疑但不会多事的去介怀这个事,可被盯了这么长的时间,这让杨侍郎的大哥心里的不安被无限的放大,深觉这里面的问题不小。 他都不敢自己亲自去找杨侍郎,七拐八弯的两府的下人与下人的亲戚都调动了,整得跟地一下一党接头一样的晦涩,经过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在昨天晚上可算是将消息送到了杨侍郎手里。 杨侍郎只是个礼部侍郎,同为侍郎,但与兵、户部里的那些侍郎相比,他手中可以算是没有什么权利;换句话说,也就是他如果只是单凭着自己,顶不住多大的事。 杨侍郎的 祈宝儿名声在京城已经是广为流传,哪怕现在她不再是兵部尚书,依旧还是令人畏惧的存在,且这人刚正不阿,处事向来毫无私心,不畏权不惧世族,因为她自个本身代表着就是至高的权利和世族都得罪不起的威严。 但杨侍郎从未与祈宝儿接触过,名声归名声,这真人到底好不好处,又传言是否属实这些,杨侍郎委实是不敢拿便宜的人的命冒然去赌。 杨家哪怕他成为了侍郎已经算是起来,可与那能被称为‘王爷’的老者和当朝贤王爷相比,杨侍郎自认他这小小杨家可能都不够人家拿脚指头来碾。 一方是身为臣子需得忧国忧民的责任,一方是整个杨家人的身家性命··· 杨侍郎纠结得一晚未睡,天都已经见亮他依旧心中还是难下决定。 所以说做好事就必是有好报,小老头救了杨晴晴,终是让杨侍郎下定了决心,就为这救命之恩,他也值得拼上一拼。 他的这些纠结路程祈宝儿和小老头并不知,也不感兴趣,两人在听到他所说的内容后不约而同的都面露凝色。 小老头:“八旬老者?王爷?” 他神色凝重的看向徒弟,“无论是咱们自己国内那种自封为王的,还是别国的王爷,这都不正常。” 麒麟国这么大,京城又相对着位于居中位置,也就是说别国要想到麒麟国京城来的话哪怕是快马都要费上不短的时间。 一个八旬老者,不是他小瞧了人,若不是有类似于他这般的经历,练了什么功或是修了什么道的话,怎么可能会经受得住中途上奔波的苦? 还是个王爷,没个必要的事,又怎么可能会拿自个的命来拼? 再想想杨侍郎所说的他大哥被人盯了半个来月,以及那什么王爷的身边似乎有着数理不少的高手在守护··· 小老头的脑中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他神色讳莫的看着祈宝儿: ——‘会不会是家族君氏那边,我听说家族君氏那边族长他们自称都是王爷,八旬,和大长老的年龄似乎也对得上。’ 祈宝儿似是知道他的心中所想,无声的微微昂首: ——‘很有可能,家族君氏那边那阵法是有问题的,他们自个代代的不断在内耗着,而君氏这边却是一直兴旺着除了子嗣外并没有其它影响,估计坐不住了。’ 小老头憋嘴: ——‘那这事儿咱就不好插手了。’ 祈宝儿眉心微皱: ——‘没有牵扯到玄门,帝王的事儿,咱们的确不过问为好。’ 小老头略略朝杨侍郎方向呶了呶嘴: ——‘那这个呢?他大哥可是被盯上了,我估计这人今儿来贤王府也会被人给注意到。’ 总不能每每请人都咻的突然出现再咻的突然离开,方便是方便,可也得顾忌下被你咻的别人是不是?! 没有一个人会愿意自己的家被人悄无声息的闯入,哪怕你出现的本意是善意。 所以但凡是必要惊动主人家的事,贤王爷的人从来都不会无声进再无声出。 为了杨晴晴的名声,十二今儿一早去请杨侍郎时,已经是非常的低调,尽量的避开人群和各方盯着贤王府的耳目;带杨侍郎进府时,也是走的相对隐蔽无人的偏门。 可无奈盯着贤王爷的太多太多,很难保证说今儿杨侍郎进府没被人给注意到。 没有杨侍郎大哥那事还好,可现在的情况是昨天盯着杨侍郎大哥的人才刚离开,今儿一早杨侍郎就进了贤王府。 对于有些人来说,杨侍郎进贤王府真正的目的是何不重要,而是他们一旦觉得杨侍郎威胁到了他们,就很有可能会对杨侍郎和其大哥不利。 小老头都想到的事,祈宝儿自也想到了,默了默,她对杨侍郎说:“此事本王已经知晓,必会上奏皇上;本王也会安排人护着你杨家人,直到此事了结。” 听到这话,杨侍郎松了口气,“多谢王爷。” 祈宝儿唇角微弯,“下去吧。” “是。” 祈宝儿说会上奏就是真上奏,她还是亲自进的宫。 君宸渊看到她脸上的笑才刚刚挂起,就被她一通巴巴的又给收了回去。 等到祈宝儿说完,他将人牵到一旁的软榻坐好,自己也挤身进去非要挤挤挨挨的粘糊在一块。 边把玩着小丫头如玉般娇嫩的小手,边轻声的说道:“你们所猜的没错,来的的确是大族老本人。” “业城那边一直窥视着帝位,但因着两边老祖宗有约定,还是都立过誓的,所以没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敢去违背誓言。” 但不违背誓言也挡不住他们心中的不甘,反正业城那边朝廷也不怎么管得到,跟安慰自己一样的,各个族老都是自称为王,族长更是自称为九千岁,和万岁就差了一千岁。 可以说,将他们的心思摆得那叫一个明明白白,一点都不带藏的。 可偏偏他们如果不出业城君氏这边就不能对他们如何。 祈宝儿满目敬意的看着君宸渊,“你们这一代代帝王的忍功委实了得,这都能忍。” 硬是被逼得君氏这边的帝王一个个都快成圣人了都。 只能说,启明帝是真的牛,说坑后代他是真的坑。 第1124话 是不能不忍 君宸渊没好气的伏身在她粉嫩的小脸上啄了一口,“不是能忍,是不能不忍。” 君氏嫡系一脉修的是元气元力,和祈宝儿所修的灵气灵力在本质上其实非常接近,都是大自然最纯净最代表着生命之气的一种,也是超脱于寻常人归到了修真者这类人里面。 所以他们跟修灵者一样是受着天道的约束,寻常人发誓就是嘴巴说说,可他们要是发誓,那便是天道誓言,受着天道桎梏的。 有些事不会在史书上展现,君宸渊告诉祈宝儿,启明帝的孙子,也就是君宸渊的祖父,曾经不信邪的想对业城君氏下手除之。 但,圣旨才刚下就受到了誓言反噬,迫不得已的当了君氏一族唯一一个自个收回自个圣旨的帝王。 且这次的反噬对他伤害及大,才不到七十便驾崩了,也是君氏一族为帝者在位时间最短的一位。 而这些都还仅是天道对帝王各人的惩罚。 帝王身负龙气代表着一国的兴衰,天道对天帝王的反噬同时也会影响到国运,君宸渊祖父在受到誓言反噬后,在之后整整三年的时间里,整个麒麟国是四面八方天灾人祸不断,各地起一义一军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君宸渊拥着祈宝儿,下巴轻轻的支在她的肩上,他说:“我可以不在乎上苍对我的惩罚,但不能不顾及天下百姓。” 所以只能忍。 祈宝儿默了,心里有那么丢丢的同情这丫。 因着这丢丢的同情,对于君宸渊的亲近她便心软的纵容了不少,仅只是这般搂着腰的抱着,也就任他去了。 没注意到某男眼中尽是得逞的笑意。 “我让钦天监看过了,十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咱们成亲好不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祈宝儿竟然似乎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丝的哀求来。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人给她的感觉,虽然纵着她顺着她,可依旧还是钢硬强势的,如那永远屹立于天地间的高峰一样,似乎无论遇到多大的空难它都永远不会倒。 轻晃脑袋甩开脑中的错觉,祈宝儿很是无语的拍了拍腹间的大手,“说正事呢。” 好端端的又谈什么成不成样的。 君宸渊眸中滑过失意,但也没再继续纠缠这话题,顺着她意的说:“业城那边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年轻一辈相继出事,他们养了不少的邪修为年轻一辈改命换命,却依旧阻挡不了小辈们的死亡,所以,他们想借龙脉之气来改命。” 祈宝儿:“……!!!” 我天,这胆够大。 这是真真的要与天道为敌啊! 君宸渊虽说因为先祖立下的誓言而不能对业城内的君氏族人如何,可他也没说真放任业城不管。 跟业城君氏那边的人在麒麟国种地安插了不少人一样,业城内也同样有着君宸渊不少的暗子。 有一个名叫君泽远的最成功,已经打入了业城君氏一族的核心内部,还成了大族老的孙子,在外被称之为四公子。 祈宝儿:“????等等,你说谁?君四公子?” 这不就小老头在湘城看到的那个? 似乎知道祈宝儿心中所想,君宸渊说道:“宝儿师傅在湘城应该见过他,他现在已得大族老的信任,大族老此次离开业城族中君姓的谁也没带,就只带了他。” 很明显是在历练他,有着寄于厚望的意思。 “君泽远传来消息,当初龙脉差点被毁这事也有业城那边的手笔,大族老与朱雀凤王间往来甚密,那个逃走的鬼王就是大族老手下的邪修所养。” “还有当年我在盈州遇到的劫杀,岭南碰到的瘟一疫,宣王害人不成反害已这些事,都有业城那边的影子。” 祈宝儿:“……” 我··去··· 她还一直以为业城君氏被帝王君氏这边已经给挤压到了只能盘踞在业城呢,没想到竟然差一点就把帝王君氏这边给绝了脉。 先帝俩儿子,结果俩儿子出事都有家族君氏的影子,尤其是宣王,那个惨的哦,翘了都不能好生安葬,成了活一死一人最后被烧得连灰都不剩。 君宸渊这头也好不到哪,以前就只感觉他运气背,真真是走哪倒霉到哪,好家伙,原来真相在这呢。 一时间祈宝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君宸渊也并不需要她回复,他只是想将这些都告诉她,毕竟他们已经是快要成两口子的人,有些事儿自然不能再继续瞒着她。 “父皇专制,母后单纯,自小我虽是在父皇身边长大,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宫人守在身边。” 做麒麟国这么一个大国的帝王,又哪有多少的时间能拿来陪伴孩子?! 君宸渊小时候绝大多数的时间,不是跟着太傅他们学习,就是跟着大司马大将军们在习武,休息时身边全是宫人在,和父皇顶了天也就是用个膳。 不管现在的君宸渊气势多么凛冽,人又是多么的聪明,幼时也难免着有不懂事的时候。 生下来就是太子耶,又深得帝王宠爱,自是是个人都捧着他供着他,所以幼儿时,他也犯了许多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犯的错误。 自大,任性,不体恤父母,识人不清。 信重身边只懂得捧他哄他的小太监,而对父皇和严格教导他的太傅们都极为厌恶。 君宸渊以为自己和小丫头说这些会尴尬,没想到真开口后,他的心情竟是异常的平静。 “我没想到那两个服侍我的贴身太监竟是业城那边的人,他们本是想将我教导成那种纨绔子弟,不堪大用。” 他也着实被教得甭得没边,整日里不是这玩就是那闹,就差把人命拿来当儿戏了。 直到太傅痛心于他的顽劣,竟是以死谏之。 “文太傅在太子宫门口撞柱死谏,至今我还记得那血撒得龙柱上到处都是。” 万幸着上苍还算是垂怜他没真酿成大祸,但文太傅也昏迷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那年我五岁,着实不堪大用,竟是被吓得夜里就发起了高热。” 也正是因为那场高热,让他有了读心的能力。 看清了周围人真正的嘴脸。 明白了谁是真心对他,谁是在想害他。 祈宝儿是个没良心的,换个女子,可能这会儿已经怜惜君宸渊怜惜得不要不要的,而她,这会儿只想笑。 原来这家伙小的时候也是个熊孩子。 第1125话 因果 会读心的他读懂了真正的善恶,辨明了是非,开始勤勤恳恳的跟着太傅学治国,跟着大将军习武学自保。 只是无奈那时年龄小读心能力弱,在皇宫这地界,要想害个人而不暴一露出自己来并不是件太难的事,君宸渊还是离不开动不动被毒,或是不经意间就被算计的日子。 直到君宸渊十五岁后开始跟着先帝入朝听政,从掌一个刑部开始的逐渐掌权,君宸渊总算是有能力凭着自己的去查曾经去布局未来。 这时他才知道,他能活到这么大真真是太不容易了,业城君氏那边对他这个太子那可真是费尽了心力,可以说是从他出生起,他们就在想着法子的怎么又把他给送下去。 只是他身在京城,上有天子护着,下有许多老臣在顾着,所以直接怼过来的杀招并不多,都是迂回旋转着不是想将他养费就是让他能心性变佐这类的招。 不是不想杀他,而是杀招都被先帝给挡了。 直到君宸渊离开京城,业城君氏那边对他的杀招才逐一的明面化。 祈宝儿听着就替帝王君氏这边憋屈,不知道就算了,在明知道业城那边如何如何的谋害自己及自己的子嗣后,却不能出手去报复的这种心情··· 所以,启明帝是真的有病对吧! 在京中某处溜哒的启明帝:“……” 祈宝儿目光都带上慈爱的拍了拍君宸渊的手,“现在好了,大族老自个跑出了业城,逮到他你就可以报仇了。” 君宸渊紧了紧双手,将小人儿又搂得更紧了些,“大族老一向是业城那边最为稳得住的一个,而今他都已经坐不住的离开业城,想来其它几位应该也都已经不在业城中。” “君泽远虽说现今很得大族老的重用,但业城那边相对隐秘的事他还是接触不到。” 别看业城君氏一代比一代的削败下去,可君氏毕竟是上古时期姬氏的后代,其底蕴比着周边一些小国可还要丰厚不少,不是那么轻易的暗子说能潜伏进去就潜伏进去。 况且业城君氏那边及为重视血脉这块,为了未来收养些资质好的孩子还勉强可以,但事关家族兴与败的这种秘密,在业城那边一向是非嫡系而不得知。 不论大族老再怎么重视君泽远,君泽远的真正出生已经决定了他接触不到业城最中心的那些机一密。 其实这忙祈宝儿能帮,她只要往地府去溜哒一圈,咱秘密都出来了。 可她却是不能帮,一帮便是粘染了无数的因果,不仅于修不利,甚至可能会染上无数业障。 君宸渊也没提这点,似乎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一样。 两人又温/存了会儿,祈宝儿便被皇贵太妃身边的嬷嬷给请走了,皇贵太妃身子越来越差,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时间快到了,她想见祈宝儿最后一面。 御书房外; “皇上怎么不请贤王爷帮问一问?”白公公很是不解的手肘怼了怼一旁的福公公,小声的寻问着心中的疑惑。 这问题··· 福公公利目一瞪,拎着拂尘都使上了内力的狠狠甩了白公公两下。 好在没忘记他们现在是身在哪,没怒得吼出声来,而是恶狠狠的瞪着白公公咬着牙压着声道:“你是想害死贤王爷是不是?” 白公公:“???” 他对玄学这些是真不了解,一听到会害死贤王爷,他本能的以为福公公说的意思是不是指皇上会对贤王爷有忌惮? 可再一想,这不可能啊,皇上早就知晓贤王爷有着随意出入地府还与地府关系良好的事,要忌惮也早忌惮了,也不差这一件。 况且,他近身服侍了皇上这些时间也早看出来了,他们皇上对别人那都是没心,唯独对贤王爷那是放在了心尖尖里,命都可以给那种,又怎么可能会去惧贤王爷知晓君氏老祖上面的秘密? “我知道的也不多,以前国师大人还在时曾与先帝说过,他们这些修行的人是不能随意的粘染俗世间的因果的; 国师大人说,人有人界鬼有鬼界,这两界又称为阳和阴,是互通的,但也应该互不干扰,只是有些恶鬼或者有些心性佐了的修行之人会破坏这互不干扰的规则。 他们这些道修也好佛修也摆,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阳间不受阴间的迫害,所以他们碰到邪修或是鬼这些而随意出手是没事的,主动插手的事情中有阴物的存在也不会染上因果。 但如果是主动的去介入阳间人与人之间的争斗,那是肯定会染上因果,如果参合的事中受影响的人多,受的影响都是好的还好,那是大功德,可如果其中受到坏影响的人多的话,这个可就是染上业障了,一个不好会被雷劈的。” 福公公当时听到的并不多,他只能依着自己所理解的再仔细拆巴拆巴解释给白公公听,以期他能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 末了,他还添了句:“前国师就是因为插手阳间的事太多而受到了因果报应,死的时候可惨了。” 呃,这纯是他拿来吓唬白公公的,前国师是怎么没的他压根就不知道。 但他如愿的是真真吓到了白公公,黑脸都白了好几个色号,悄摸的往御书房内看了眼,然后搂着福公公的肩大步的躲到一旁的龙柱后面。 “还好老福你告诉我,要是我这话在皇上面前一提,背不住我这条小命就得送喽。” 福公公:“……” 倒也不至于吓成这样,不过能管住嘴自是最好。 福公公一来是心多少偏着祈宝儿,这二来也是他服侍着皇上久了,已经能摸出他几分的心思来,看得明白在此事上皇上并不想贤王爷插手进来。 俩嘀嘀咕咕的公公不知道,他们缩在龙柱后面时,御书房内的某男目光晦涩的正盯着他们所在的位置,似乎透过了墙正在看着他们。 不过君宸渊也仅看了片刻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批阅奏折,对于他们俩的那些嘀咕他听到了但并没往心里去,自也不存在生气这话。 福公公所说的不全准确,可也说中了至少一半,据他从上清观观主那儿所了解到的,的确他们这些修道修佛的人是不能掺合进人世间人与人之间的争斗,除非修的是入世一道,自个本身已经是局中人。 第1126话 皇贵太妃相求 就像小丫头还是兵部尚书时,她身为朝廷命官,管天下兵马并为朝廷献策出力这些都是她的分内事,所以掺合进这些事情里那是本分,是理所应当的。 而现在小丫头已经退出了朝堂,这些事儿自是让她能避开就尽量的避开。 嬷嬷跪在床边一脸的悲戚的给皇贵太妃捏着被角,“皇贵太妃自从生辰宴后就一直病重不起,太医看不出问题来,还是皇恩浩荡请了清风观的卫阳道长前来,说是皇贵太妃寿阳已近,又心愿已了已无生志。” 祈宝儿深深看了眼秋嬷嬷,沉默的上前,宫人忙搬来几凳放到床边。 坐下后,她摆了摆手示意嬷嬷们退下,等人都走尽后门关上,才颇有些兴味的开口道:“人都走了。” ‘沉睡’中的皇贵太妃唰的睁开双眼,眼中清明着哪有一丝的困顿之像? 她没先和祈宝儿说话,而是先朝屋内扫视了圈后又探头朝门口看了眼,确定屋里真的只剩下了她俩,这才松了口气般的坐起来。 “看皇贵太妃这样子,你这病···?” 被看穿,皇贵太妃微有些讪讪,但她今儿找贤王爷来就是向她求助的,看穿就看穿了吧。 “贤王爷果然慧眼,我的确没病,都是装的。” 祈宝儿小手状似随意的在她面前挥了下,挑眉问道:“为何装病?” 皇贵太妃只感觉全身一直以来的刺骨冰寒被贤王爷的随手一挥而消失殆尽,身子开始逐渐的回温。 忙感激道谢,“多谢贤王爷相救,想来贤王爷也能看出来,我被阴邪之物给缠上了。” 祈宝儿点头,皇贵太妃身上有着丝丝的阴气在缭绕着她,那些阴气影响了皇贵太妃的整体气场,所以她一开始还真以为皇贵太妃是病了。 靠近了才发现其生气依旧旺盛,压根就不可能是有病的人。 皇贵太妃愁着脸将自己的经历巍巍道来: ——在办生辰宴的那天晚上,被押去了慎刑司里的月太嫔在慎刑司里撞墙自/尽。 虽说慎刑司的事皇贵太妃管不到,可月太嫔是慈安宫的人,再怎么说皇贵太妃也不能一句不问,于是她便让身边的秋嬷嬷去慎刑司走了一趟。 哪知秋嬷嬷走这一趟竟是带回来了一个飘,就是刚刚在慎刑司里自/尽的月太嫔。 “一开始还好,只感觉屋里特别冷,哪怕是烧上火炭也依旧冷得像冰窝窝一样。” 皇贵太妃所说的还好,就是一夜过去她就染了伤寒;皇贵太妃生辰宴一过就病倒的传言就是这么来的。 “大约半个月后,我开始连着几天的频繁做恶梦,一开始梦里还比较模糊,后来慢慢的清晰起来,梦里月太嫔一直追着我,叫嚷着要我还她儿子。” 皇贵太妃醒来人都懵了,月太嫔哪来的儿子? 不过转瞬想到月太嫔是因何而被抓到了慎刑司··· 皇贵太妃那个气啊,你自个秽一乱后宫被皇上给当场捉住,也是皇上下的令被抓进了慎刑司,更是你自个在慎刑司里撞的墙,从头到尾都没她的事,怎的竟是跑到她的梦里来了? 再说了,后宫妃嫔与人通女干还与人怀了孽一种,这怎么还有脸来讨说法的? 不应该哪怕成了鬼也要羞愧自/杀吗? 皇贵太妃自认自己一生光明磊落,哪怕梦里她也不怕。 于是··· “她又来梦中找我时,我便上前与她理论;哪知平素里懂事的月太嫔死后竟是那般的不讲理,愣说是因为我向皇上告的秘,这才让她腹中的孩子没了出生的机会。” 梦里又没个帮手,再怎么与月太嫔说理都说不通,对方还是先朝她出手后,再淡然的皇贵太妃也淡然不住了,和月太嫔撕巴了起来。 月太嫔一个只能趁着皇贵太妃病后身子虚弱魂灯不强时才能入个梦的弱飘,皇贵太妃的梦又是皇贵太妃自己的主场,于是这俩撕巴得那叫个昏天黑地,谁也不让谁,但也没法真的对皇贵太妃造成什么伤害。 “就是每天晚上都跑我梦里来很是烦人,贤王爷,您能不能帮我把她赶走?” 祈宝儿:“……” 不过她现在更好奇另一件事。 按说皇宫这么个天子所居的地方,只要国运昌盛,天子身上龙气依盛,皇宫里就存在不下任何的飘,除非···那飘是帝王一脉,皇宫内的龙气伤害不到它。 就像启明帝和先帝一样,他们在去逝后成飘,皇宫对他们来说依旧是如家里一般,至阳的龙气不仅伤害不到他们,还会不断的滋养着他们的魂体。 所以,月太嫔这么个怎么都牵扯不到帝王血脉的人,她的魂是怎么能安然的待在皇宫里的? “这问题我知道,月太嫔说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原来祈宝儿不自觉间将心中的所思说了出来。 皇贵太妃说:“玄门的事儿我不清楚,但这皇宫里不会有鬼魂能逗留这点我还是清楚的,所以在梦里看到月太嫔时我也奇怪,便激着她说出真相。” 月太嫔做人时脑子就不机灵,成了飘也一样,甚至更蠢,被皇贵太妃几句话就给激得啥都说了。 月太嫔在去逝时腹中已经有了端王世子的孩子,不过仅只一个月,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端王世子并非端王亲生子,他是家族君氏那边君二族老的儿子,而君二族老一脉,在祖上与启明帝一脉的祖上是同宗。 只是现在两边都已经不愿去承认这点,故尔知情的人可能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这一巴掌的人中,就包括已逝的月太嫔。 端王世子明显对月太嫔是付出了一定的真情,将此行秘密都告知了她。 也就是说,君二族老这脉的子孙后代中,也是有可能生出帝王命的子嗣来的,只是这种可能性很小,微乎其微。 而月太嫔腹中的孩子,偏巧的就是这个微乎其微中的那个微。 与帝同宗血脉,又有帝王命,龙气虽不承认它但也不会伤害它,这就是月太嫔能揣着肚子在宫里而不被灭的真相。 祈宝儿眉心紧皱,脸色少有的凝重,“帝王命?帝星?” 不可能吧? 业城君氏那边怎么会生下个帝星出来? 就算是君二族老祖上和启明帝的祖上是同宗,可成帝的人是启明帝,与他祖宗那是一点关系没有,这帝王血脉在天道那儿可是从启明帝才开始算起。 第1127话 本性为善 当然也有帝星投的不在帝王家的事,不过那都是天子不仁已造成了天下民不聊生,天子一脉已无力回天的情况下,帝星才会在别家出现的出来拯救苍生。 而很明显,现在的麒麟国并不是这种情况。 所以这帝星,又是怎么会投到一个秽一乱后宫的太嫔肚子里? 祈宝儿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里面有事儿。 修灵者最是亲近大自然,所以他们的直觉一向很准;且祈宝儿魂力强大,她的直觉一向就没有错过。 祈宝儿并未在皇贵太妃面前表现出什么,而是静静的听着她絮叨在梦里是怎么和月太嫔干架。 “那娘们成了鬼也是个不中用的,一开始可把我吓惨了,还以为会像小话本里写的那样上来就把我撕成片片,没想到她竟然冲过来扯我的头发。” 皇贵太妃有一头特浓密且又黑又亮的头发,据传当年她这一头头发还得过先帝的夸奖,据传先帝为了她这一头头发曾独宠过她一段时间。 不过现在这话早已无从考证,皇贵太妃不是那爱去忆往兮的人,宫里年龄大的宫人也已不剩几个,再说了,宫人又哪敢私人去碎嘴主子们的事儿?! 但有一能是能肯定的,便是皇贵太妃极为宝贝她的头发,不是据传,而是真实的她每个月的月奉大部分都在头发上。 祈宝儿都可以想像她在梦里头发被月太嫔给抓了后是有多炸毛。 果然,就现在去回忆她还恼着呢,“我就知道她一直在嫉妒我的头发,做鬼了还不放过它,那我哪能纵着?她薅我我也薅她,我看谁能薅得过谁。” 那会子早不记得什么是怕了,丫的,拼了。 其实那时她还没往梦中的月太嫔是鬼这上面去想,并没在意梦中头发被拽掉,只以为是月太嫔刚走她才会做了恶梦。 没想到宫人给她梳头时,竟真从她的头上梳下来一撮的掉发,且那掉发的位置就是她昨晚梦中头发被拽掉的地方,而她竟是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不得了了,这事儿有鬼。 京中没有国师,宫里要想请道士和尚啥的得先得宫中之主的准,没有太后皇后的宫里,这主自就是帝王,而皇贵太妃对皇上一来是比较畏惧,二来则是不想因这种个人的事让皇上觉得慈安宫麻烦,惹来皇上对慈安宫的厌恶。 所以皇贵太妃开始怀疑梦中的月太嫔是飘时,因诸多顾虑着并没有立刻去请道士和尚来除秽。 且宝贝头发被拽的这个气,让她对飘的畏惧感可以说是几近于消失,唯有要找那丫的报复的气愤。 就跟 憋了一整天的火气,等晚上入睡月太嫔又出现后,皇贵太妃这次是压根不等对方出手就先冲了上去,直击月太嫔的头发。 薅秃她先。 接着一连几天过去,皇贵太妃都是白天在宫里装病其实是养精蓄锐,等晚上月太嫔一入梦俩就是要么你秃要么我秃。 “后来她似乎越来越弱,基本上都是被我给压着打。” 而且,月太嫔头一天晚上秃了 祈宝儿嘴角微弯,憋笑得有些辛苦。 月太嫔已经是飘,飘也就是没有了生气的阴间灵魂,全身上下包括衣服这些,都不是实物,而是由着灵魂之力凝聚而成,头发自然也是。 皇贵太妃她自个以为她是薅下了月太嫔的头发,但其实本质上她是对月太嫔灵魂的伤害,这不就月太嫔被越薅越弱嘛。 祈宝儿一般情况下不会去看人的前世今生,而且她不通相面算卦之术,还真一直没发现皇贵太妃的本质这般的特殊。 竟是阳年阳月阳时的极阳之命,若是男儿,倒是修佛的好苗子,便是修道想来也会有所建树。 也难怪她在梦里对阴魂能造成直接伤害,也不晓得月太嫔为什么这般执着的入皇贵太妃的梦,哪怕灵魂被不断的消弱居然还依旧不离不弃。 皇贵太妃:“大约在一个月前,她又找来了个帮手,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婴孩。” 祈宝儿神色一凝,鬼婴,这可是大凶之物。 等等,哪怕皇贵太妃是极阳之命,按说鬼婴不至于完全伤不到她,为何···? 皇贵太妃面容慈爱,她说:“那孩子压根就不听月太嫔的,月太嫔又想找揍他还上前去拦。” 小孩儿只能看出个大概的人形模样,只小小的不到拳头大,不过会说话,声音奶萌萌的,入她梦后也一直都没表现出对她的恶意。 皇贵太妃自己一生无儿无女,虽在贵太妃加了个皇字勉强能算是皇上庶母,可她与皇上的关系并不亲近,万是不敢将皇上当成儿子的,有也只敢有着君臣之宜。 一开始那一小坨的东西皇贵太妃还有些不适,渐渐的婴孩入梦多了,皇贵太妃对其从无奈到怜悯它无法出生再到渐渐的疼爱。 月太嫔太弱,只能玩玩入梦这招,但婴孩的能力比之月太嫔强太多,她能脱/离月太嫔腹中的独自在现实中跑皇贵太妃屋里。 皇贵太妃有些唏嘘的说:“这孩子孝顺,宫里有龙气庇护,如果它要不在月太嫔的肚子里,月太嫔立刻就会被龙气所绞杀,连个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它从来没独自在现实中跑来找过我。” 祈宝儿能看出皇贵太妃对那婴孩的怜惜,从刚才开了会儿的天眼中也看到许多皇贵太妃不愿意告诉给外人的话。 那婴孩倒是真如皇贵太妃所说的本性为善,便是失了出身的机会,它也依旧没有怨恨让它没机会出生的月太嫔。 且它也有着自己的原则,月太嫔每次入皇贵太妃的梦都是腹中带子,也数次的要求婴孩飘帮她对付皇贵太妃,据她自己所说,婴孩飘之所以没法出生全是因为皇贵太妃向皇上告了秘,所以他们母子俩就合该一块报复皇贵太妃。 然婴孩飘却是无论月太嫔是哄还是怒,它都躲在月太嫔的腹中并不出来,哪怕月太嫔被皇贵太妃给撕巴得灵魂越来越弱。 第1128话 童子 直到月太嫔要是再被撕巴下去那就得弱得连去地府的能力都没了,它这才出来困住,并且向皇贵太妃致歉。 皇贵太妃之所以在婴孩飘出来时不惧它,就是因为从月太嫔在叫啷着要婴孩飘帮她的这些话及婴孩飘的态度中看出了婴孩飘并非恶飘,至少暂时是没有伤害她的心思。 虽难看了些,可月太嫔的死状也好看不到哪。 她都能和月太嫔面对面身贴身的撕巴了这么久,婴孩飘还每次都飘离着她远远的似乎是怕吓到她,她还有什么好惧的?! 婴孩飘也并非自个每天要往皇贵太妃的梦里钻,还是因为月太嫔,那丫太过执着,已经被心中的执念所控制,它就是坚定的认为是皇贵太妃害了她,坚定的一定要找皇贵太妃报仇。 祈宝儿都不得不说皇贵太妃是真真命大,也是她运气好。 月太嫔可能一开始自裁后并多多大的怨气,但当她在得知自己是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一块自裁,断了孩子的生路之后,那怨气很可能就会逐渐甚至是瞬间积起。 后宫女子,子嗣为重,哪怕她们已是先帝的妃嫔,也改变不了早已在脑子里根生地固的思想,那便是孩子。 在所有的怨飘当中,孕飘和婴孩飘的凶性是在同一等级,都是能为害一方的凶物。 他们是不仅自己生怨,还会吸收身边的怨气为已用,不断的增强实力。 而且孕飘和婴孩飘一般都是在一块,母子连心,所以他们的危害,已经不是1+1=2。 玄门中就有记载,在千年前有一孕飘和婴孩飘母子俩飘,在一夜之间屠尽了一座足有将近百万人的城,玄门中地极的老祖宗出手都只斗了个两败俱杀。 可以说危险等级至少有四星半。 好在是月太嫔的运气不是太好,她自裁于宫里,还是国运正昌盛龙气浓郁的宫里; 这里是有些阴暗的地方但不多,不仅没法滋养她强大,龙气还在逐渐的消弱她。 气这东西是循环的而不像阳光一样是直射,所以麒麟国的皇宫里面便是地府阴差都是能避就避开,如果不是出公差的进来【按生死簿来勾魂】,私下要进来便是黑白无常都得先得了里面主子的准才行,否则浓郁的龙气是连他们都伤。 这本是好事,月太嫔的灵魂如果被龙气所完全净化的话,她就会成为一只普通飘,因着怀有帝星她这个母亲可能还能借到点龙气来修炼,将来回归地府去成为一方鬼王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无奈月太嫔心思太过阴暗,也太过执着,就是龙气都无法将她的灵魂净化,自然也就没想过要走正道鬼修这条路。 边被龙气在削弱,边被极阳命的皇贵太妃薅阴气,唯一能助她的婴孩飘还冷眼旁观,这不就越来越弱嘛。 据婴孩飘对皇贵太妃所说,便是已经知道自己再继续下去会魂飞魄散,月太嫔依旧执着于每天入皇贵太妃的梦,现在已经不是拼命,而是就那么醒悟不了的单纯执着。 婴孩飘不愿助纣为虐但月太嫔以自散灵魂威胁它,它不愿看着月太嫔魂飞魄散,所以每天都会供一点能量给月太嫔助她入皇贵太妃的梦。 但也仅只是帮月太嫔入梦,一入梦他就会困住月太嫔,然后身皇贵太妃哀求能不能请大师送他们母子入地府重新投胎。 祈宝儿是在离慈安宫不远的无名宫里找到的月太嫔母子俩。 秋嬷嬷告诉祈宝儿,这坐宫殿当朝从来没开启过,在前朝的身份也不光彩,名为景希阁,实为冷宫。 冷宫内有一枯了几百年的枯井,今朝不晓得,反正前朝死在这个枯井里的人不少,有冷宫内熬不住的妃嫔,也有太监宫女等等。 前言说过,龙气再是浓郁的皇宫内也并非完全的干净,终是会有一些藏污纳秽的地方。 像冷宫内这种里面空气几乎完全无法流通,且冤死或是含怨而死的阴魂数量极多的枯井,就是其中一地。 反正它们也不敢上来。 祈宝儿走到枯井旁,双手压在井沿探着脑袋朝下看。 寻常人看去只是黑漆漆的井底,在祈宝儿看来,从井沿往下五米左右的地方开始,那飘是你挤我我挤你的一只只都像只剩个脑袋一样的抬着头阴森森的往上看。 这是个极为可恐的画面,不仅是有些飘死状极惨的瘆人,脑袋太多了,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能进icu。 不过祈宝儿看着它们只感觉唏嘘,龙气没有继续往下的绞杀它们,可龙气也将它们困在了下/面,除非国运衰弱宫里的龙气开始消失,否则它们便将只能永永远远的被困在下/面。 目光冷然的扫视了圈挤挨挨的飘脑袋,那些被扫视到的飘只感觉灵魂整个都在惊悚的颤栗,却又偏偏被底下的飘给抵着没法逃避,只能本能的躲开她的视线。 祈宝儿并没多注意其它飘,视线一扫而过后就找到了她来这的目标,被挤在角角落里的母子俩。 “我···去···”震惊她全家。 好家伙,这月太嫔委实是太牛了。 哪什么帝星哦,那明明是仙界里某个仙人座下的童子。 玄学中有句话要得道成仙,这话并非无的放矢,也的确是修炼之人达到一定的境界后就能飞升成仙。 只不过这个成仙并不是小人书里写的那般到什么天帝所在的地方,而是能从一个低位界面破空到达另一高位界面,比如普通世界到灵界。 灵界的人再往上修炼,就是成神成尊,跺跺脚就能开山破地的仙界。 祈宝儿没去过,但从天道偶尔的开小灶那儿倒是了解一些。 仙界中有下界位升上来的神者尊者,同样也有本地出生的本界的人;下界飞升上来的那肯定都是有实力的,但本界的却是未必,同样也是有因各种原因而没法修炼的普通人。 而童子童女,是服侍着神者尊者的心灵纯净但却无法修炼的普通人。 他们本就心灵纯净,又长年待在待在神者尊者的身边,受着神者尊者灵气的滋养,逐渐的改善体魄,甚至有些还能滋生出根骨来,走上修途。 不过心灵纯净的人也并不是不会犯错,这就要说到仙界里的残酷。 神者尊者们可并非随意发善心的帮这些童子童女,不能修炼的人在仙界那些能修炼的人眼中比蝼蚁还不如,已经成神成尊的就更是高高在上,又岂会施舍给普通人多余的眼神? 第1129话 悲还是幸 就算是修行之人也不可能一生无错,哪怕真一生都问心无愧的那种,也总会有他们的心结,比如爱不得缘无终等等。 这些,都是他们修行路上的绊脚石,是晋升时的心魔。 而这些童子童女,便是能代他们度心磨的人。 心灵纯净的童子童女,他们的灵魂同样干净无比,且品性上可以说是但凡是好的词往他们身上安基本都能对得上。 这样的孩子至纯至孝至善。 再自小心真心养之,以他们的名义做善事挣取功德,等时间久了,这些童子童女就是至纯至孝至善还身赋大功德的大宝贝。 代为度心魔,简白说就是帮着削弱被雷劈的力度这点,在天道那儿是必须要至纯至孝至善的人自己自愿才可以。 这也是为何养童子童女的人要真心待他们的原因,因为童子童女这种心灵干净的人,他们本能上看人非常的清明,对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本能的感觉就会告诉他们。 所以等养他们的人需要度劫时,几乎是所有的童子童女都会自愿的都不需要对方提就站出来愿意代替受劫,代替不了的也愿意共同承当。 这也是为何要为他们攒功德的原因,他们都是普通人,天道的劫雷如果没有功德帮着抵挡,普通人一道都接不住。 至于说为什么攒功德能抵劫雷那些人还非得养童子童女,自个攒不一样吗? 非也,仙界的天道偏心于童子童女这种心灵纯净的人,做同样的善事,天道对于童子童女都会偏心的多给点功德。 此界的天道告知祈宝儿:‘不过仙界天道也不是个傻的,他们这行为就是在钻空子,所以现在童子童女帮着抵雷劫后都活不了,死后灵魂还去不了地府,而是要带着记忆到下方界去受十世轮回惩罚。’ 而且,童子童女们轮回十世的遭遇可以说是一世不如一世,一世比一世惨。 你还不能做坏事,一旦做了坏事那立马连人都都不成,等十世善人能撑下来后,这才能有选择的要么回归仙界,要么去往灵界。 可你想一想哦,童子童女们是带着记忆转世,一世比一世惨,最终结果却是五五成的重新回让他们去承受十世苦难的仙界·· 咋地,回去继续当童子童女的再来个十世苦难? 所以童子童女很多在轮回中就黑化了。 为这,此界的天道还唏嘘的和祈宝儿感叹仙界天道的心狠,至纯至孝至善的童子童女也是你自个弄出来的,不就没按你自个给安排的路就走嘛,不是亲子女好歹也是干儿子干女儿呢,发发火也就算了,何至于用这种慢火温煮的方式折磨他们? 祈宝儿收回跑远的思绪重新看向那小小一团,寻常人看过去是丑兮兮甚至恶心的小禸团,可在她眼中,却是泛着夺目光辉肉眼看过去能直接刺瞎眼的功德金光团。 祈宝儿朝它招招手。 对于同样一身功德闪瞎人眼的祈宝儿,小童子对其有着本源上的亲切感,一点没有抗拒的立马飞了过来,还亲昵的蹭了蹭祈宝儿的手。 “仙人好。”婴孩独有的软软萌音听得祈宝儿眼神都不自觉柔软了不少。 “这是你的 “不是, 也不知道该说它惨还是幸运: 这是 原本月太嫔自裁后它就应该回归地府等候下一世的,可月太嫔自裁的地点不对,时机也不对。 麒麟国皇宫里的龙气早已自己生灵,不过生灵的时间并不长,还不到百年的时光。 按着人类的年纪来说,现在的龙气之灵不过只是个两三岁的孩童而以,且还是个长期处于沉睡中的两三岁孩童。 偏巧着,月太嫔自裁时龙气之灵醒了,小孩子心性嘛,看到了喜欢的童子灵魂它就强势的将它给留了下来。 可留下之后,龙气之灵又接着困觉去了,而小童子便被祂给懵懵懂懂的强势的留在了皇宫里。 祈宝儿:“……” 看着手心里的一团光目光都带上了怜爱,太惨了这丫。 她和此界天道感情还算不错,多少能看出些天道的心思。 这儿的天道在祈宝儿看来是属于偏向于人类的那一堆天道里,也是属于偏心软的那一堆里,所以才会有将这么还没染上业障的小童子留在自己地界继续轮回的行为,不就是想多护它一护?! 想来小童子这次轮回之后此界天道还是会和地府相商着让小童子下闪轮回依旧在这,然后还是惨兮兮的出世不了,不染尘挨的继续等下一次。 直到十世轮回结束,它依旧还是那个至纯至孝至善的小童子。 可谁知道偏就碰到孩童般的龙气之灵呢? “想离开吗?”祈宝儿问。 小童子在祈宝儿的手心蹦了蹦,“他们也可以离开吗?” 祈宝儿眸光微怔,小童子问的是他们而不是这一世怀了它的母亲。 “可以,他们我都可以帮着送入地府。” 小童子又蹦了蹦,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 就一小团团,委实是看不出来它有什么表情啥的,祈宝儿也不知道它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几息后小童子才声音带着明显讨好的问:“我能不走吗?我答应了小龙龙等祂醒来。” 小龙龙? 就是那不负责的龙气之灵吧? 第1130话 君宸渊的心思 “你的小龙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你确定要等?” 虽这么问,可祈宝儿已经称到了它的答案。 果然,小童子萌萌的声音带着坚定的说:“等祂,我答应的。” 什么好品质都集一身的小童子,又怎么可能会做出失信于人的事? 祈宝儿笑了,“好。” 抬手在一小团上方轻轻一抚,等她手移开后,就看到原来丑兮兮的禸团子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到巴掌大袖珍的、穿着件紫色小肚兜的、白白胖胖的小婴孩。 小童子自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激动又感动的跳起来紧紧抱住祈宝儿的手指,“谢谢仙人。” 祈宝儿双眼都冒出星星的伸手戳了戳小胖娃的胖肚子,“这儿不叫仙人,你可以按着我修行等级的称我为灵王,也可以按着我世俗身份的称我为贤王爷。” 哎哟我的个天,没想到这个小童子长得这么可爱,尤其是这样小小袖珍的一只,瞅着真真上萌死个人。 这可比养小狗小猫啥的好玩多了。 祈宝儿决定了,她要养这个小童子飘。 就地开鬼门把井里的飘都给丢进地府后,祈宝儿没再去慈安宫,而是让宫人告知皇贵太妃一声后便去了御书房。 她没多想,就是身边有个这么可爱的小童子的这份喜悦,她想立刻告诉君宸渊。 君宸渊看着小丫头肩膀上的小不点颇有些一言难尽,他这媳妇都还没娶进门呢,儿子先有了。 别和他提什么亲不亲生的话,小丫头要养,那不就是她的孩子,她的,就是他的,没毛病。 “……挺好,我想想给起个好名字。” 福公公看不到灵体,但这不妨碍从两位主子的交谈中听出事实的真相: ——宫里出了一个前世是什么童子的小阿飘,据说这小阿飘严厉还很是不凡,不仅是个心灵纯净,还是个身负大功德的人; 现在贤王爷准备亲自养着这个小阿飘,皇上也很是赞同,还想赐名,这已经是有些当成了自己儿子的意思。 福公公心思一时有些跑远,皇上平时莫不是都是装的?其实皇上很在意子嗣问题? 想归想,可一点不影响一向活泛的他这会儿借机上前讨巧,“皇上,王爷,奴婢这就命人去做些精美的衣服烧给小公子。” 他果然是个得人心的贴心公公,瞧,贤王爷笑了。 将某福的心思听得个一清二楚的君宸渊:“……” 眸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看着的确是高兴了不少的小丫头倒是没怪福公公多事,主要还是不满这死/太/监总往小丫头身边凑,偏小丫头对其它人冷清疏离却是对福公公有些另眼相看。 祈宝儿递给福公公一个‘你真上道’的眼神,叮嘱道:“得让画师画得好看些。” “王爷您放心吧,小公子穿上绝对好看。” 祈宝儿满意了,转头便和君宸渊说起正事,“皇上,业城那边似乎又想开启什么大阵。” 君宸渊:“???”又来? 福公公也是大为震惊,“那边血亲都已经不剩多少,还来?” 祈宝儿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先告诉了他们童子童女在投胎转世上的特殊之处。 婴孩在孕妇的腹中按着正常是该六到七月灵魂才会入住,早前本是一旦怀孕便是灵魂已经投胎; 只是有许多因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而造成婴孩无法出生的事,比如像祈宝儿前世那儿的人观念已经很是开/放,男/女在那方面并不会去介意太多,打胎这种事也比较常见; 人在俗世犯了错或是犯了罪,甭管你人间受没受过罚判没判过刑,地府里判官的生死簿上都会一一记得清明,有时可能你自个都已经不记得的事,在生死簿上同样逃不掉。 犯了错就得罚,地府有地府的规矩,十八层地狱可不是虚设。 【 对一对,世间有几人翘了后不要从这十八层里走一圈? 当然了,地府也并非全然的不尽人情,许多错和罪都是可以有功德来抵消的,无论是生前还是成飘之后。 但不管是去地狱溜一圈的还是抵了罪后排除给排上,能去投胎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说这或是受了那么大的罪,或是拿出大功德来抵了,或是排队排了老长时间的,等等等等,结果可算是能投胎了,你个好家伙的都还没出生呢,又把它给送回地府去了。 这也是婴鬼一旦形成怨气都会比其它飘要重的原因之一,但凡让其再长成,便会是为害一方的大凶之物。 地府经验了数次几乎是要集全地府中上力量去围剿才能将婴鬼灭杀的教训后,这才将投胎规则做了修改。 但这修改中有几类又是特殊,一是像童子童女这种投胎本就是惩罚的,不让他们出生也是在受罚中的一种磨难;二是来历特殊受着天道庇护的,就是给孕妇下药,天道也会在旁护着;三为几世善人有功德护身这种,这类的哪怕还是母亲腹中它就已经自带福运。 不过这三类人中,只有童子童女的转世是带着记忆。 也就是说,祈宝儿肩膀上的这个小人儿,在月太嫔怀上/他时他的灵魂就已经来到了月太嫔的肚子里; 并且,有着前几世记忆的他早并非真正的孩童,对于肚子外面的世界他是能听得明白的。 “小童子听到端王世子曾经对月太嫔说过,业城责任家主找到了祖上留下的手扎,已布好了大阵只等时机一到便能开启,到时这天下便是他的。” 第1131话 谁当阵眼利益能最大化 小童子是个话唠,祈宝儿来御书房的路上他是一路都没停下过哗叨叨。 祈宝儿有心要养他,同样有着深厚功德在身受着吸引的小童子也一样的希望能跟在祈宝儿身边。 小童子在仙界代师傅受劫去逝时虽然已经四十整,可他师傅从来不让他接触旁人,身边除了一位又聋又哑的仆人照顾他外,也就只剩下他师傅一人。 平素里虽然师傅常会带他出动斩妖除魔【都是最后一下他来那种】,可师傅就算这时也是从来不让旁人近他的身。 说是已经转了五世了吧,还都是没成功出生下来过。 所以小童子别看年纪不小,其实性子依旧还很是单纯。 想要跟着祈宝儿,他不懂啥体现价值再谈条件这些,只凭着一腔真诚的把自己从投到月太嫔腹中之后他但凡是有记忆的全都全盘托出。 可以说是‘傻’得没边了。 这要换个有心的,丫就是那个十足十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货。 ——端王世子对月太嫔倒是有几分真心,但大业与女一人相比,终还是天平另一头的大业更重。 不过月太嫔蠢,属于特好哄,只要上了心便是会对对方一心一意,哪怕是要她的命她也愿意那种。 只要这女的长得不是太丑,对于这样能让自个自尊心得到大大满足的女子可能不会太上心但肯定是不舍得丢弃的。 何况是能入宫的月太嫔,长得好看又才华出众还温顺可人,总之在女子界里那绝对是属于上品。 端王世子自也就乐得多上几分心,面对她时也少了几分戒备。 数次二人在宫里私一会,端王世子都会喝多了说一些醉话。 那些醉话月太嫔就记住了端王世子念叨着他成大业之后要封月太嫔为后,建金屋藏之,还终其一生都只会独宠于她一人,并且她若产子,就必会是太子等等。 而小童子却是不同,集美好品德于一身的小童子自然对于造一反和谋一逆这类的词是深恶痛决,还身在母亲腹中他暂时做不了什么,但他可以先听清了父亲的计划后等出生了再看是能阻拦还是直接向朝廷举/报。 可以说是孝感动天了! 端王世子就曾醉话中提到业城君氏的老族长费了将近一生的时间布下了个似乎是能转运的大阵,他们要转的是帝王的运,现在就差取到有着帝王血脉之人的精/血,便能启动大阵,将两个君的气动来个大转换。 福公公听到这弱弱举手,“王爷,是所有只要含了帝王血脉的人的血都行吗?” 那人可不老少呢,皇上这辈有在京的大长公主,有已经疯了的和孝公主;下一辈有鲤郡王和冰华郡主,再下一辈冰华郡主也有了女儿。 皇上这辈往上去数,那数量就更可怕了,许多虽然已经都不再是王,甚至连伯候都已不是,可这血缘关系还是在呢。 祈宝儿无语的看着他,“小童子所说的大阵我大概能猜出是什么阵,名称浅显易懂,就叫转运阵; 宗里有记载,大约在六千多年有位小国的帝王便是以此阵来夺来的帝位。 转运阵并非正道阵法,是为一个邪修所创,靠着掠夺他人的气运来增强已身的气运。 这是阴邪之法,为正道所不容,当时此阵被正道发现后,那邪修便被整个正道之人所围剿,他手里的阴雅术法与阵法这些按着记载,也应是已经全被销毁。” 从君宸渊身上还中的着的诅咒,再有这什么转运大阵,现在瞧着他们就处在不太正常的情况下; 估计是当年那个邪修手里的东西还是被留了下来,又赶了巧的落到了业城君氏一族的手里。 祈宝儿看君宸渊和福公公俩都依旧略带迷糊,寻思了下,发现自己刚才还真没说到重点,于是她喝了口茶滑了下喉后仔细的和他们说了下转运阵必须得什么情况下才能启动。 至于怎么布转运阵这点,她不是不想说,而是她也不晓得。 凌云宗是正得不能再正的守门,当年也是参与过围剿那个邪修的,当然同样也是参与过销毁邪修所遗留下来的功法与阵法书这些,不过都没有有关这些的仔细记载,全只一笔带过。 倒是将术法如何克制如何破解,阵法怎么启动又该怎么破阵这些书写得很是仔细。 不止是凌云宗如此,海那边各宗都是如此。 由此也可见,一个个老祖宗邪修有留下什么,或是没有清剿得彻底的有着遗留问题。 扯远了,回来。 转运大阵要想启动其实最上选的并非被转运者一人或是一个家族的精/血,那是最下选,最上选的是将人当成阵眼,大阵启动了后便会不阵吸走阵内人的运气再传输到得利者身上。 甚至如果布的转运阵大的话,启动之后吸取都不仅仅只是阵内人的运气。 几千年前的那位帝王,吸了一个家族的气运成了帝后,依旧不满,又让那邪修改了大阵后开始吸整个小国百姓的运来福旺已身,这才惊动了正道。 祈宝儿说:“转运阵要想能成功,并且将利益最大化,这当阵眼的那个就绝不能随便选择,业城盯着的是帝位,要的很明显不仅只是宸渊你这一脉的气运,而是整个麒麟国的国运。” “所以这放在阵眼的人选,就必需是有着宸渊你这一脉的血脉,且还是帝星转世天生就带着大气运受天道庇护的人。” 而不是那些连伯候都已不是早已落败的旁系。 福公公猛的脑袋瓜子转向君宸渊,吓得唇都在打哆嗦,“皇,皇上!!” 那人,可不就是皇上嘛。 除了皇上,哪个还是皇上这一脉的帝星? 君宸渊深邃的眸中一片幽暗,语气听不出喜怒但却给人种要毁天灭地的凶险感,“就让他们来。” 祈宝儿默了默,不是很确定,可她又觉得比较有可能的说道:“我觉得现在锂郡王可能会比较危险,虽说锂郡王要论血脉来说应该不在业城那边选择的名单里,可锂郡王也是带着大气运转世的人。” 倒并非是说女儿的儿子这层关系让锂郡王身上属于君氏的血脉稀释了,其实子女的后代在血脉这块来说传承是一样样的,只是男子为尊的世界要打压女子的地位,因而才会传出说男子的后代才血脉纯正的这说法。 血脉真正的纯不纯啊,多少是有些看运气的。 第1132话 君大族老的真正目的 有的隔了几代的旁系生出个血脉贼拉纯的,有的女儿的女儿的女儿生出个外外外祖上血脉纯的,没法说理【作者没依据的瞎扯哦。】。 而锂郡王就是他身上父亲的血脉传承要比他母亲传给他的厉害,君氏血脉在他身上被挤得十之不占三。 不过他的曾经有些特殊。 锂郡王前七世中有六世都是大善人,如果他能坚持个十世,便是原地飞升步入更高一层的地界。 可惜他上一世没有坚持住,因为上百位被害的女子而一时冲动,手染了鲜血。 锂郡王前世翘了后去了地府才知道自己的一时冲动造成了什么后果,前六世的大善虽不是前功尽弃,但他若再想走十世善人这条道可是又得从头再来。 讲真心哈,谁敢保证自个还能再坚持个十世? 又因为在地府里等投胎的时间里‘出国’去了别的地界的地府区域,发现就算是做了十世的善人飞了升,也不是想像中的成仙成佛,还是得从头开始,只是起点不再一样。 锂郡王犯轴了,便选择了放弃,这世投胎前将几世所积攒的功德全换了气运,他想投个富裕人家并且一生富贵荣华。 所以你看,他投在大长公主的肚子里,还是独子; 有一个建了无数大功劳的大长公主为母,可以说只要天子不是那起子没良心会狡兔死走狗烹的帝王,只要大长公主不起造一反的心思,锂郡王无论是葛优躺还是咸鱼瘫,他一辈子富贵荣华那都是妥妥的。 若是他再能凭着自己的建个功,把郡字给月兑去封王也是早晚的事。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锂郡王自己并非走上了修炼之途的人,并不知晓收敛已身气运,也就是藏起气运不被人给注意到的这本事。 观气,是修行之人的必修课,非一言两语可细明。 像比方说开了天眼后能看到一个人都被红气给包围了,这也不定是对方做了坏事染上业障,相反着,很有可能他/她是气运滔天。 这个就得看修行得的感知了,一般瞅一眼便能分辨得出来;一种是给人感觉到吉瑞和好吃,一种是严厉甚至是恐惧。 把几世功德都给换成了气运的锂郡王就属于‘一瞧就好吃’那一拨。 越是修行之人越希望自己有大气运?! 也就是正道的头顶有着天道在桎梏着,否则锂郡王出生都不用半个时就已经被人给分巴分巴干净喽。 再加上锂郡王的身份也不一般。 麒麟国除了有修行之人,又道门又佛修的,它还有着一群本领至今都没完全透明出来的‘神人’。 而这两大类的人中,效忠于皇室,或是与皇室合作的,数量那叫一个大得惊人。 锂郡王可是天子的亲侄子,取了他的气运助已修行却是要被天道惩罚还不只,还要被道佛两界的人围剿,如果说锂郡王的气运能助他们一举成神那还有得搏,可问题是又没好到那份上·· 所以锂郡王在麒麟国正道的人眼中,就跟那画中的大鸡腿一样,瞧着鲜嫩可口但只能看不能吃,也就索性着眼不见为净了。 至于邪修,锂郡王的身边暗中护着他的人可不少,其中就包括了玄门中人和神人。 “锂郡王虽然气运上不如宸渊你,血脉上更是没得比,可如果业城那边觉得抓你无望,拿锂郡王这个大气运者去顶一顶也不无可能。” 逮天子为阵眼这种事儿实在是太难,一来本身逮他就难,这二来就算是逮住了,后续麻烦业城也不定能顶得住。 小童子说端王世子说的是君氏的老族长一生都在致力于布下转运阵。 但小童子并没听到端王世子说君氏族长布下的转运阵想转的是国运,那不过是他们的猜测而以。 祈宝儿个人觉得,依着业城君氏能萎缩在业城几代人的这忍耐力,他们这次要么不动,要动的话必是不会让计划落空。 不能弄到大的也得先弄到个小的,至少先保住业城君氏不灭。 祈宝儿怕君宸渊不重视,又提醒了句:“锂郡王的气运,比大长公主的还好,在业城那边成为替补很有可能。” 君宸渊整个人都跟泡在了冰罐罐里一样,目光冷然的直盯着祈宝儿,“你在担心锂郡王?” 福公公:酸,可太酸了。 反而是祈宝儿这当事人默了默,有点没明白君宸渊突然像是生气了般是个啥子情况。 “锂郡王气运很好,以前我没碰到厉害的邪修,就他那气运,一般人想要对他不利都是会反遭反噬的,所以我也没去在意。 可现在业城那一个四公子的身边都跟着能训服怨灵的邪修,如果锂郡王真落入了他们手里,就是不拿来当阵眼他们也必不会放过他那一身的大气运。” 怎么说都是于他们不利。 这么一解释,君宸渊的心里虽然还是不舒服,但好歹没刚才那么堵了。 他步下御台牵上祈宝儿往外走,“锂郡王那边你不用担心,我等下就让人去通知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身边能人也不少。” 祈宝儿手抽了抽没抽动,也就任他去了,“不只锂郡王那边,和你同一血脉的你都得命人去盯着,不能当阵眼可同宗同脉的多少会影响到你,一旦阵法真的被启动,于你也必是不利。” 君宸渊心里暖意环绕的微微点头,唇角已经缓缓翘起,“放心,我省得。” 默了默,他又说道:“业城那边君氏根基深,想来那转运阵应就设在里面,只是在业城那儿他们已经是铁板一块,我们很难找到大阵在哪。” 两个君氏间要真正说到底蕴,那绝对是业城那边的底蕴要更厚更深,毕竟那可是君氏的根基所在。 而帝王君氏这边,说难听些就约等于是被分家出来的娃,又怎么可能会把老祖宗传下的东西给你? 先帝时期就一直有派人想潜进业城,不是没成功,但都没法进入核心。 到君宸渊这也是一样,现在出了个最成功的也就是被认了义子还在学习中的君泽远。 君宸渊:“业城及少能传出消息来,潜进去的人在里面最多也就只能待个半年,之后便没了消息。” 他在十几年前就怀疑过业城内是否是邪修盛行,否则怎么可能会把业城防守得如此的严密? 果然··· 第1133话 洪观村出事 做为这方大陆上的几近于并排为最大宗门的上清宗和云华宗,甭管私下如何的斗又怎么的争,于大事上他们的方向倒都是一致的。 上一代就推算出了麒麟国会有一劫,也推算出了劫在业城方向。 俩宗门抢地盘抢得不可开胶的同时,又都没忘让人去查劫到底在哪个位置,劫数说的是人、还是物、或是妖魔精怪。 谁知两大宗门的人竟也绝大多数都是有去无回。 君宸渊:“两百多年过去,也就只二十几年前上清宗有一长老身负重伤的逃了回来,却是只说了短短几句话后便身死魂消。” 祈宝儿都惊呆的说。 像他们这样的修灵者是魂体一块修,每每晋级挨雷劈说是天道的考验还不如说是天道在偏心的帮着锤炼身体与灵魂。 而玄门不同,虽修炼也有炼到体,但绝大多数还是以修魂为主,而且玄门中许多的功法都是冲着灵魂而去,尤其是邪修。 所以玄门人士对自个的灵魂那都向来是珍而重之的,身子翘了魂还能去夺舍这种事儿这一世她没怎么听说【见识还是太浅】,不过在前世那是常有的事儿。 君宸渊:“听说还是个宗师级别的人物。” 祈宝儿又是一怔。 在这儿的玄门中人等级不整里呼哨的名儿,就玄师,大玄师,宗师三个大等级,然后每个大等级中又分为十个小等级,比如一级玄师,五级大玄师这样的称呼。 等到九级宗师,又被称之为大圆满,下一步要么就是挨雷劈的飞升,要么就是挨雷劈的损落。 可你别看等级差别似乎听着不是太大,每一个大等级间要晋升都是件非常难的事,尤其是宗师级,不仅修身也是修心,简单白说就是武力值达到的同时心境也得达到,一般没个几十上百年阅历的连个宗师的门槛都摸不到。 所以玄门中各宗各寺内达到宗师级的都是凤毛麟角,一般都能当镇宗之宝。 竟是宗师级的都只能重伤出逃,还几句话就身死魂消,“看来,业城内不是藏着大凶之物,就是有禁术。” 祈宝儿没说的是,她更偏向的是这俩都有。 业城,是真有点邪门,邪门得她都起了想去那瞄一瞄的兴致。 君宸渊似是知晓她的想法,紧张的一把拽紧了她的手,倒没强制的命令什么,而是语气依旧平静的说:“业城那边看着主事的人是几个族老,可真正掌事的那个依旧还是老族长。” 如果不是手被拽得都有丢丢生疼,祈宝儿可能也会摸不着这人此刻的情绪。 某人还在继续边牵着她往御园方向走边说:“君大族老是几大族老之首,现在连他都离开了业城,也许真如你所说的,他们的计划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 所以这时你就别跑业城那儿凑闹热了,这外头热闹想来也会不少。 说热闹热闹就到,两人正说着话呢,一个黑影突然出现的跪在路侧。 “启禀皇上、贤王爷,洪观村出了大事。” 君宸渊:“说。” “是,洪观村···” 洪观村离京城不远,准确的说就在京城的旁边,直线距离只要不到半个时,但因为村子是在林中,山中七拐八绕着,出城后就是骑马去洪观村都得要一两个时。 洪观村的地里位置比较特殊,它是身在盘京为护的一条龙脉的脉脊背上;更特殊的是,离着洪观村不远的地方,君氏的皇陵就在那。 洪观村一整村的人,是君氏皇陵的守陵人。 洪观村的村民从来不出村,他们自己自给自足,平素里生活中日常需要在外面买的东西,朝廷也会定期给他们送去。 昨儿是定期送物资的日期,内务府架着装满物资的车到达洪观村,哪知里面竟是一个人没有。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内务府的人赶紧前往皇陵查看,好在皇陵一切正常,就是洪观村的人都诡异的消失。 这事儿怎么瞧怎么不对劲,可内务府的人又不精通破案啥的,且这等子事自然是不能惊动了刑部这些朝堂房门,省得传出什么于皇上不利的话来。 于是,内务府立刻联络了辰卫。 辰三带着大队人马前往探查,却是发现洪观村的村民都并没有出村的迹象,甚至许多连出门的迹象都没有,似乎一个个突然间就消失了一样。 君宸渊和祈宝儿俩脸色都凝了下去。 祈宝儿甩开他的手闪身消失,只留下句:“我去看看。” 君宸渊:“……” 就不能等一等我? 祈宝儿直接从林间树中穿过,不到一刻钟就到了洪观村。 洪观村说来是守陵村,但据祈宝儿所知,这守陵村并非启明帝自个整出来的守陵村,而是当年一位与启明帝正儿八经朝天行过跪拜之礼的把兄弟自愿跑来这为启明帝守陵。 那位老祖宗姓方,字德正;启明帝在离开业城后碰到的 两人可以说是相扶着走过数着春秋,无论碰到什么事,方德正都一直在默默的守护着启明帝。 可却是在启明帝功成身就称帝时,方德正选择了离开,不要功不要名也不要财,走得是干干脆脆。 之后再没出现过,一直到启明帝驾崩后都入了皇陵,那时已经垂垂老矣的方德正又出现了,在现在的洪观村,那时啥都没有的地方建了个木屋住了下来。 他自己坚定的要为启明帝守陵,谁劝都没用。 方德正的子女孝顺,在其为启明帝守陵的十几年里,孩子们不放心他的都逐渐的搬到他身边。 之后上观村便这么慢慢了壮大了起来。 高宣帝【启明帝之子】感念方德正的忠君,下过一道特殊的圣旨:只要方德正后人还在,他们还依旧坚持为帝守陵,朝廷就会一直养着他们,每一代都可选其一免试入朝。 可心说是相当大的荣恩了。 就是方家一直都没用上就是,他们压根连村都不出。 因为着这个所谓守陵村着实太过特殊,辰卫等人是差点没将周围的一棵棵树都拔起来细查。 看到从村口走进来的贤王爷,刚从村长家屋里出来的辰三忙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边跑边喊道:“贤王爷救命啊,属下不想遗臭万年。” 第1134话 越干净越有问题 方德正及整个方家可是在麒麟国的史书上留着沉厚的记载。 话说启明帝时期有俩相国在史书上都没记载呢,你说说这正规史书上占据了两三页的方德正,那是多么的荣光! 就这么说吧,洪观村的人的确没关系也没靠山,他们还真全是单纯的守着皇陵自耕自食,吃得简单,穿得朴素,还有着族规的连村子一辈子都不出去,可哪怕当朝的相国来到洪观村,还都会向着洪观村的村民们行礼。 至于瞧不起啥的,甭管心里怎么想,反正没一个人敢在他们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敬。 你说现在这种地位的一村人全失踪了,他们辰卫要是没给出个说法来,将来史书上会怎么写他们? 丢祖宗先人了都。 祈宝儿无视他的耍宝,“具体什么情况?” 说到正事儿,辰三也立刻站定并正经脸,将他们来了之后所查到的一一告之。 那就是,啥也没查到。 辰三说:“王爷,洪观村这里虽说是个村子,可他们从祖上可是留有传承下来,按说是不可能会被人给突然的全数一举拿下或是歼灭。” 史书上表方德正的功中其中一项就是守护启明帝,即是能用得上守护二字,那就离不了两种人,要么武艺高强,要么谋略超能。 而方德正,是属武艺高强这类。 现今还有说书的说他是如何如何的威武,又是如何如何的从万敌之中以一人之力将启明帝救出。 真真假假着,并不妨碍能确定这人在武道上是绝对有着非凡的建树。 而他又不是突然的翘了,完全可以好好的培养后人,时间一到还能悠然的安排好后事。 事实也是如此,其它的先不说,就说上洪村人在这武道上,屁大的孩子对战两三个装汉都没问题呢。 辰三说:“属下曾有次与村长家的儿子比试过,属下忏愧,习武之年却也仅能险胜。” 而人村长儿子每天都还要种地呢。 祈宝儿这时已经走到村长家门口,村长家的房子稍稍比其它村民的房子要好些,但也只对着路的一面墙是土砖,其它三面全是泥胚墙。 迈步进院,祈宝儿抬首左右的扫视了一圈,这儿着实是一丝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倒是还留有不少原主人们生活所留下的痕迹。 而更奇怪的是,“这里很干净。” 辰三一时没太明白她的意思,讲真心话,不是瞧不起山村什么的,而是村里人生活朴素,建筑破旧,地面是泥地,墙是泥墙,家里稍稍值钱点的家伙什也离不开和土有着最亲近关系的田地。 委实是和干净二字扯不上关系。 这进,突然一道冷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宝儿的意思,是这儿没有鬼魂?” 原来是君宸渊这丫紧追了过来。 辰三忙上前准备行礼,却是被君宸渊所无视的像是这压根就没他这人一样的直接越过他的走到祈宝儿身边。 祈宝儿看着他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几下,没问他为什么要跟来这些无聊的话,回道:“嗯哪,别说是阴魂了,阴气都少得可怜。” 这话让辰三双眼一亮,“王爷,这是不是说洪观村的人都还活着,只是被人给抓走了?” 话说是谁这么厉害,竟然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的把整个洪观村的人给抓走? 祈宝儿无情的出声打破他的幻想,“就算昨天村民们都没有不幸去逝的,以前也应该有,几百年来,不可能会没有一个阴魂留下。” “再说阴气,但凡白日里太阳晒不到的地方,时间久了自然的就会积下阴气,一个地方阴气越是干净才越是有问题。” 这说明,已经有玄门的人来过,并且还做了清理。 祈宝儿的天眼能观人与飘的前世今生,可这能力要使出来的前提是得让她先看到人或是飘,无中生有她可没这本事。 所以,现在她站在这也看不明洪观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辰三不蠢,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完球,又扯到他们辰卫所不擅长而需要玄门出手,再看贤王爷似有为难,辰三只觉有种窒息感袭来,忙垂眸低下头。 ——‘怎么感觉这事儿是冲皇上去的呢?’ ——‘阴一谋,肯定是有大阴一谋。’ 将他心里的嚎叫给听得一清二楚的君宸渊:“……” 祈宝儿抬脚来到正屋,这应该是村长夫妇所居的屋子,屋里靠左侧盘着一张整面墙长宽有两米五左右的大炕,炕上居中摆着张长方形几桌。 “这屋内有人动过吗?” 辰三:“回王爷话,除了炕柜外,其它地方都并不曾有人动过。” 洪观村的东西,就算它再破再烂,谁又敢乱动? 他们不过是查村里人都出了什么事,是被害还是失踪,又不是来抄家。 且洪观村的人生活都特别简单,简单到都有点像是苦行僧。 就说这村长夫妇俩的屋吧,就炕上一几桌,以几桌为分界的左边俩叠好的被子,右边索性空空如也,在炕头那边立着个一看年岁绝对比他要长的炕柜; 屋内除了炕上有那么点东西外,地面也就一圆桌加六张圆凳,没了。 没动过就好办了,“他们是夜里被抓走的。” 辰三:“???” 哪看出来的? 君宸渊也目露惊奇,目光灼灼的直盯着她。 祈宝儿指了指炕上那两床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你们不觉得两床被子摆在炕上有哪不对吗?” 主从俩一个目光带着困惑,一个直接的摇头一脸懵圈。 炕上两床被子叠得整齐的不应该是证明人是白天不见的吗? 祈宝儿:“……” 唉,这一个个也太缺生活常识了。 “农村火炕都是用土来造的,还都是靠墙而造,所以有个麻烦的地方,就是墙上的土灰总是往炕上掉。 还有,这村里的人应该平时吃饭都不是像咱们一样的在桌上,而是直接在炕上。” 她指了指旁边直径才一米左右的圆桌,“村里除非了分了家,否则及少分开吃饭,一般都是一家子搁一块,这个小圆桌,我猜是给家中孩子用餐的地方,大人则是在炕上。” “所以,如果他们是白天遇袭,这炕上不会有被子。”而是早已被收到了炕头的炕柜里,晚上睡觉才会再拿出来。 第1135话 井里女飘现 “农村人盖房子大部分讲的都是个实用,不像京城一样的讲个排场,最多几口人就盖几间房,一般正常都是两口子一间或是一小家一间,甚至是十几人挤一间。” “你们刚才注意到这村长家有几间屋子了没?正房一间,旁边两间耳室,东厢有四间房,最里面一间泥还很新,明显是后来加盖的,西厢有三间房,大门进来的左侧墙边一间柴房和一间厨房连着。” “按着一屋住一对夫妇或是几个兄弟几个姐妹来算,这座院子里原本当该是住了不下于十五人,若是有孩童,只会更多。” 祈宝儿出了正屋又去了东厢和西厢各屋都观察了一遍,君宸渊与辰三俩默默的跟着,也默默看着周围。 他们最后站在离院门最近的东厢那边新建屋子的门口,屋子并不大,屋门大开着,站门口只扫一眼就能将里面的一切收入目中。 “这间显然是建来给家中适龄孩子娶亲用的。” 外头看除了新点没其它特殊,可里头却是明显的一应家具全是新的,且家具虽然不多也比其它屋都要丰富些。 多了梳妆台多了立地的柜子,窗户内侧还粘着双喜字。 双喜字颜色已经稍稍有些淡,看来这屋里小两口成亲的日子已经不是近期,甚至有可能都有了孩子。 祈宝儿在正屋那边的炕柜里看到绣线簸箩里放着没做好的婴孩肚兜,家里老太太肯定是做来给要出生或是已经出生的小孩穿,这小孩最有可能的便是这对新婚夫妇的孩子。 说完自己的猜测,祈宝儿突然又转到院子一侧的水井旁。 水井并非最容易堆积阴邪之气的地方,水是生命之源,只要井是活的,井内其实正相反的生气有时要比地面还要浓郁;只有那种水源已经断了的枯井,才会因生气的消失而慢慢的成为聚阴之地。 村长家的这口井,是口活井。 祈宝儿之所以会特别注意到它,是因为就在刚刚她站在新婚夫妇的屋子门口时,感觉到井里传出了股很淡的阴煞之气。 君宸渊和辰三俩也跟着她朝井内看去,俩都不是扛精,又一向信任祈宝儿的能力,看其对这口水井这般注意,便知晓这里面定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辰三更是心里浮起期盼,这水井会不会成为洪观村村民失踪案的突破口?! “王爷,井里是不是藏着冤魂?”辰三扒着井沿探头探脑中。 看着辰三和井里一阿飘脸怼着脸的祈宝儿:“……” 她突然有些坏坏的想开下辰三的阴阳眼,形象这么抽象的一个飘,也不知辰三能不能遭得住。 君宸渊是能看到阿飘的,在他元力到了一定等级后,人世间所代表不没意义的气,他也能从模糊到逐渐清晰的看到,按说对飘已经有了免疫力。 可无奈眼前这个委实是··· 这是个全身都泛着红色怨气的女飘,但它身上的怨气却又是极淡,不,应该不是说它怨气淡,而是她现在已经弱到了只能保持住淡淡的飘身。 脸已经看不出五官,死前明显是被人用着利器在脸上划过了无数刀而完全看不出原貌,皮禸外翻着像是般跺得不甚细碎的禸沫糊在她脸上; 双眼空洞,眼框内空无一物,没有鼻子,没有嘴唇,牙也不剩一颗,嘴的位置像是一盘禸沫中又被划出来了个空洞,里头同样是空无一物。 单看个脸就已经能知晓这女飘在临死前受到过多大的折磨,再看其脖子以下··· 君宸渊狠狠闭眼,深吸了口气,还是差点没压住心中因看到这幕而股起的暴戾。 这时一只小手握住了他不知何时已紧握起的拳头,祈宝儿颇带着强势意味的硬是掰开了他握紧的手和它十指相扣。 “先别生气。”等你知晓了事实真相再生气不迟。 只要有人有飘在,她就能开天眼看到曾经发生过什么。 “我猜的没错,他们都是在夜里出的事。” 方家人虽说在洪观村里守皇陵,可皇陵本就有着驻军在那守着,说来是并不需要方家人做什么的。 洪观村里的村民们平素里的生活算是安居,再加方家人被教导得品性都挺不错,和周围村子的往来比较和睦。 洪观村不存在婆婆欺压儿媳的事,也没生了女儿而会遭到老人家嫌弃的事,可谓是方园几个村的姑娘们最想嫁的地方。 所以别看方家人是守陵人,他们还不出村的盘地而居,这些可一点不影响村里人娶亲生子,有些村子甚至以闺女能嫁入洪观村为荣,因为那代表着父母道义,是能为女儿谋好未来的仁善之人。 眼前女飘的娘家就是离着洪观村差不多只要半个时路程的关家村的人。 虽两村离得不远,不过关家村要更偏山里,进关家村没有大路可走,只有条马车都通不过的小路,不像洪观村一样村口就是一条不比国道要窄的通往着皇陵的通天大道。 关氏算是高嫁。 父母是猎户,但却是将关氏当成宝贝的精养着,打小除了家务她什么都不用做,还能毫无负担的跟着村里的一个阿婆学刺绣手艺。 且关氏长得好看,小时就奶萌奶萌的,长大了不仅没长歪还更是精致。 按着村民的说法,就是关氏她压根不像是他们村能养出来的人,更像是富贵人家才能精养出来的大小姐。 再加上关老爹打猎是一把好手,关老娘做事麻利,而他们又仅仅只有关氏这么一个独女。 很自然的,关氏这个村随着年龄长大后成了关家村未娶亲的年青人最理想的未来另一半。 可关老爹却是从未将女婿的人选往村里的男娃们身上看,而是闺女稍稍长大些后他就盯上了洪观村。 洪观村好啊,婆家不欺负,也没有如果生的是女儿会不受待见的隐患,他们可就一个女儿,不把闺女嫁到这样的地方去,他们将来又怎么能安心闭眼?! 也是老天做美,一次意外的,关老爹在山里救了上山为自家老婆子采药的洪观村村长方老头。 两家有着这救命的恩情在,方家又是念恩的人,毋庸置疑的便开始走近。 然后嘛,小辈们有了往来之后,方家大房的长孙方殷和关家的关妙妙看对了眼。 两家长辈本就已经有了结亲让关系亲上加亲的意思,这正好了,二一添做五的便给俩小辈办了亲事。 第1136话 一个悲伤的故事 别人家不说,方村长是的确如传闻的并不会亏待儿媳。 两家本来几年的来往后关系就亲近,一方又不会特意的去欺压,这相处就知道会很是和睦。 不定到了视如亲女的地步,但于做媳妇的来说,那已是妥妥的嫁了好人家。 在关妙妙看来,她是一直被泡在蜜罐中。 直到三天前的那晚,关家村的一个青年带着一群黑衣人摸进了洪观村。 那个关家青年是关妙妙曾经的邻居,父亲的脸上长着个大痦子,极丑,还是个赌屠;其年青时有过一段时间的运气好,赢了些银子,便银子买了个媳妇回家。 赌这玩艺儿哪有长期让你运气好的?! 没多久他曾经赢的全输了不说,还倒欠了赌坊不少。 然后这人就做了件特别恶心的事,他用妻子来抵债;债还完后依旧戒不了赌,就用妻子来当财资。 所以青年的出生其父一点都不高兴,他觉得那肯定不是他的种。 可这种事儿青年的赌鬼父亲并不敢告知村里人,而且他也需要有儿子来为他养老,所以心里再不喜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青年的母亲在青年出生后不久,连月子都没过就被赌鬼逼得再当赌资时,一根麻绳将自己吊在了门口。 青年没了母亲,赌鬼父亲那时更是索性的不管,还是村里人看不下去的轮着去照顾,这才勉强的活了下来。 没有母亲,父亲有和没是一样样,好在村民们心善的不少,青年小时候一直吃着百家饭活到了六岁。 可这天下没有能永远能瞒得住的秘密。 就在青年六岁的那年,一个村民进京卖东西时看到了赌鬼被赌坊的人打,同村人嘛,平日里再嫌弃再厌恶,到了外头也依旧会觉得对方是自己人的在对方有难时帮一把。 村民便赶紧上前去,哪知他还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挤着呢,就听到赌坊的人说出了赌鬼用妻当赌资的事儿,还有打手在那笑着说赌鬼的儿子不定是他们中哪个的种。 这事儿便传开了。 别说是偏僻的村里人了,这事儿就算是在京城,青年的存在也会被许多人视为耻一辱。 村里再没人同情他接济他,许多大人甚至觉得赌鬼不管他都可以理解,三观正些的也觉得他的出身太脏靠近了恶心,小孩子就更是直接,看到他便是非打即骂。 六岁的孩子,从此只能躲着人的自己在山里挖东西吃,勉强的活着。 赌鬼没给青年取名,青年一直活到了六岁都是个无名的孩子,可在这之后,村民们都因为他总是鬼鬼祟祟又常往山上跑的叫他野猴儿。 一次关老爹打猎回来,在山脚碰到了正在啃树皮的野猴儿,关老爹心善,看着孩子皮包骨的已经都快没了人样心里涩得慌,可他今后是要一直活在村里的,且他家里只一个女儿本来在村里就多少被说是绝户头的受到排挤,所以不敢明着对野猴儿好,只能晚上偷偷翻进野猴儿家给他送了碗兔禸。 从此后,关老爹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会给野猴儿送些吃的过来。 这般过着,转眼便是十来年过去。 可以说,野猴儿的命,是关老爹给的。 辰三倒抽了个寒气,啐了一口没忍住骂道:“畜生。” 君宸渊却是并没因此生恼,他看到了小丫头的神色有些不对,似怜闵又似可惜,却是没有以前她说到恶心之人时的厌恶。 果然,祈宝儿看着因为她的讲诉也陷入了悲伤中的女飘深深的叹了口气,“野猴儿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关老爹养他小,他早就发誓要为关老爹养老。” “不仅是当着关家一家三口的面跪下立过重誓,他也付诸了行动,很小就向关老爹学着打猎,能独当一面的上山后,便不再让关老爹继续上山,每次打到猎物卖到的银子,也是分文不留的全交给了关老娘。” 除了没行正式的认亲仪式外,关老爹一家和野猴儿已经和一家人没差别。 关老爹还给野猴儿起了一个寓意极好的名字——关清远。 关清远与方家人相处得也极好,方家人不会用有色眼睛看他,待他的态度一直都是将其视为关老爹的儿子,关妙妙的兄长,方家的亲家。 所以关清远很喜欢来方家,平常打到猎物关家有留一份,方家就必也有一份。 这下辰三迷糊了,“王爷,关清远和方家关系这么好,又为何带人进来害方家人?” 况且其中还有他亲为了亲生妹妹的关妙妙。 难不成,关清远以前一直都是装的,他果真如村民们猜测的那样天生就是个坏胚子? “关清远是被逼的,那些人抓了关老爹和关老娘,他们骗关清远他们来洪观村是来寻一个东西,并不会伤害洪观村里的人。” 世人并不知道,在风水上,洪观村所在的位置与皇陵是有着极为紧密的关联,皇陵所在的位置是龙脉的龙首,而世人只知洪观村是在龙脉的脊背上,却不知它真正的位置是龙脉的脑袋下方连接着龙身的重要脊椎处。 这儿要是出了事,对整条龙脉来说甚至可以严重到致命。 洪观村的人,他们真正在守的其实并非上面的皇陵,而是这条巨大龙脉最关键处的脊椎。 这么重要的地方,只是一个洪观村的人在守着显然是不够,所以当年高宣帝请了玄师来在洪观村外这布下了个两阵法叠加起来的大阵。 一是困阵,二是迷幻。 也就是一旦进了阵的人首先是被困在阵中,然后会被引出心魔而迷惑着最终把自己困死在里面。 那位玄师是高人,大阵是个活阵,阵眼上放着灵石,以其灵气维持大阵运行,想要关上大阵只要将那灵石拿开就可以。 辰三疑惑的四处张望,“哪是阵眼呀?” 他咋没注意到? 祈宝儿指了指水井,“在那下一面。” 因为阵眼位置被设的特殊,洪观村的人每一代都至少会培养出五到十个潜水特别厉害的人,关妙妙的丈夫就是他们这一代其中的一个。 还有··“关妙妙并非是死在村里,她是在村外被害的。” 嗯? 祈宝儿这次眼中露出了厌恶,“洪观村的阵法一年只关闭一次,便是皇上祭祖的时候,其它时间内都是开着。” 第1137话 故事继续 困阵也好幻阵也摆,只要是活阵,就有规避的方法,洪观村的人倒是没到所有人都能在大阵中行动自如,但同样也是代代都挑出了几人记下了大阵内的规避路线。 有人不小心误入的被困,他们会进阵将人带出;外嫁进来的媳妇若是要走娘家,他们也会负责送出接进。 “关清远常常会到洪观村来送野味,有时会进村,有时就放在村外;那些盯着洪观村的人便盯上了与洪观村往来最是频繁的关清远。” 关清远的事非常容易打听到,他与关老爹家的关系后来在关清远渐渐长大有了护已护他的能力后也逐渐的不再隐瞒,同样不难打听。 有谋算无防,寻常百姓谁会想到竟是有人盯上他们这种平素里饭都吃不太饱的人? 关老爹和关老娘俩就像是被人如入无人之境一样的抓走,然后递了消息给关清远,说是有求于他。 去见关清远的只一个穿着华贵的贵公子和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年人,俩还瞅着都不是习武之人的样子,反而更像是饱经了沧桑的人一样。 他们编了个故事,说是洪观村上面的一个老祖宗曾经‘借’走了那贵公子家里的一件传家宝,是一块有着近十斤重的上等玉石。 很是凑巧,有次关清远去方家送野味时正好方家在换已经没什么能量的阵眼灵石,他妹夫抱下井的那块大玉石瞧着就是十来斤重的样子。 但这时关清远还没完全失去理智,外人和妹夫家相比,他自是更要相信妹夫一家子。 只是无奈父母还在对方手里,他只得装做妥协的表示愿意帮着去问问。 可这娃子还是太过单纯,他以为他不进洪观村就没影响,以为用信来能仁消息他就真能能传到,以为真的只有一主一仆人跟在他身边,以为信放到后一主一仆都跟他走了那信就妥了。 却是不知,他前脚带自以为做得妥当的带着主仆二人离开,后脚就有人将那信给换了。 那些人已经对他摸底透彻,连字迹都能模仿得几乎一模一样,关泽远写信的习惯也是几乎一模一样,甚至他不会写的字用画来代替的那些画,都是精准到位。 原本传递消息的信,变成了类似一张‘病危通知书’。 说是关老爹跌下了山重伤昏迷,关老娘一着急给直接中风了。 一看就是关泽远写的信,方家其它人压根就没有怀疑,唯独方村长觉得有哪不对劲,但也因为事情紧急的没法冷静下来去细思不对的地方。 方殷和关妙妙俩连夜的出了村赶往关家村,却是在半路,就落入了对方的陷井中。 那些人以关妙妙来威胁方殷交待出进阵后的安全路线,他们当着方殷的面先是打断了关妙妙的右脚,再是左腿,然后是双手。 方家祖训是刻入了方家人骨血里的,方殷又是下一代的村长,自更是坚守这些,所以无论对方怎么施刑,他都紧咬着牙什么都不说,便是妻子受难,他情愿自伐也坚守着秘密。 威胁不到方殷,那些人便恼羞成怒的当着在方殷断气前一刀一刀划/关妙妙的脸,挖/去/她的眼,割/去/她的舌,最后尽完全泯灭了人性的刨/开了关妙妙的肚子取出她的内脏。 方殷和关妙妙俩遇难后,那些人将退而求其次的将目光转向了方泽远。 他们看出了在关泽远的心中两位老人的地位,便又要故技重施的当着关泽远的面去折磨关老爹和关老娘。 关泽远不像方殷,心里没有那种坚定的信念撑着,只看一眼便再受不住,他跪下哭着求他们,他愿意进村去帮着把那块玉石给偷出来,只求他们能给他们一家一个干脆。 短短几天时间一切都变了,关泽远在痛苦中被成长着,已经看出了这些人是冲着洪观村而去而不是什么玉石。 他没见识但也没真蠢,离皇陵那么近,有大阵护着朝廷却是从来不过问的洪观村,说它不重要那才是怪了。 这些坏人很有可能就是冲着皇陵去的。 不道理关清远不懂,以命守护皇陵什么的他也没那觉悟,他只知道,这些人一准是要对洪观村的人不利,而他的妹妹是洪观村村长的长孙媳妇,是未来洪观村的村长夫人,关家和方家早已经死死的绑在了一起,同福也同难。 这时他并不知妹妹与妹夫已经遇难,他寄希望着进村后求妹夫带人来救关老爹和关老娘。 那些人奇怪没再继续为难他的真答应了他去偷玉石,关清远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不知他们中有个能隐身的神人一路跟在关清远的后面进了村。 这个神人已经被训练出了超强了潜水能力,进了村后他先是藏了起来,等入夜后点了迷烟将整个村的村民都迷晕,然后潜入井底关掉了大阵。 方村长等人没想到,他们一直以为安全无比的大阵就这么被人给破了,本是准备 从关妙妙的记忆来看,她认为是大阵有灵,方家人在这生活了这么多代人,也相当于是守护了大阵这么多年,所以大阵本身就亲近着方家人护着方家人的。 而关妙妙在被害时腹中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那是方家的血脉,她含怨成飘之后在行凶前就被大阵给吸入了井里,里面的灵气生气不仅没伤害到她,反而令她混沌的脑袋开始清醒,身上的怨气在逐渐消散。 然后嘛,实力也越来越弱。 成飘当时就是红衣厉鬼的它,现在只不过只是带着怨气的普通飘了,就是死状太过惨烈的丑得有点瘆人。 祈宝儿已经走到井沿旁,她眼带怜悯的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关妙妙因血污结成一垞一坨的发,没有一丝的嫌弃。 “大阵无灵井有灵,你以为是大阵生了灵的护你方家,其实不是,是这口井因着常年被灵气所滋养最近才生出个懵懵懂懂的小井灵。” “它什么都不懂,只深深记着成灵时天道警告过它不可伤害生灵,否则天道就会让它连枯井都当不成。” “它出生后身边就是你一家人,所以它天然的亲近你们,当感知到你和你相公有难时,它还曾努力的想帮助你们。” 第1138话 可敬可叹 只是无奈刚生出来不仅的灵实力委实太弱,它连自个离开这口井都做不到,就更甭离跟去救人了。 当感知到方殷和关妙妙俩都遇害,方殷和关妙妙俩都成了厉鬼,并且俩厉鬼还都已经完全没了理性的已经在大开杀戒时,小井灵想起了天道的警告,就怕他俩会手染鲜红的被记上一笔,今后会被雷给劈成渣渣,忙费尽了所有能量的将小夫妻俩硬给拽到了井底用着已身镇压了它们。 而它自己,却因为能量消耗过多而沉睡了过去。 关了大阵后进村的人中有位姓亩的大师,村里就是因为他才这么干净,要不是有井灵压着,方殷和关妙妙这俩怨气最浓郁时都不是他的对手。 辰三:“王爷,洪观村的人是都遇害了吗?” “这倒没有,他们被放倒后连夜被扛走了,至于扛去了哪,当时关妙妙被压在井下。” 她现在看到的飘是关妙妙,所以只能从关妙妙的视野里看到与她有关的过去,故事中的一部分还是她依着逻辑做的猜测。 不过祈宝儿抬手给辰三指了个后山的其中一个方向,“他们当时走的是那边方向。” 辰三立刻闪身消失。 君宸渊也走近到井沿边,他身上的龙气对于一个飘来说是最为可恐的气息,关妙妙在他还没靠近就咻的又钻回了井底。 祈宝儿似叹非叹,“他们很平凡,一生都没做出什么特别伟大值得人去传颂的事,男的每天不是上山打猎就是下地种田,女的不是围着孩子锅台转,就是刺绣换钱。 再寻常不过的夫妻俩。” 祈宝儿转头看向君宸渊,目光略带了丝疑惑,“可他们却能为了祖宗都没有言明的东西,而宁死不屈。方殷是,关妙妙也是。” 方家老祖宗在祖训里并没写明他们在洪观村到底守的是什么,没说是守皇陵,也没说是在护龙脉,只有一点是标明了,就是方家一脉不准离开洪观村。 至于其它,都是语焉不详。 想来这新一代的后辈们估计都有些已经不晓得他们守的就是脚下的土地,还真以为他们是守陵人呢。 方家这边倒是可以理解,可刚嫁入方家才一年多的关妙妙呢? 丈夫看着她受折磨却什么都不说,她不怨不恨,甚至最后是抱着不能再折磨相公的心思,在恶人要掏她心脏时她自己使出了全身的劲把心脏主动撞到了凶手的匕首上。 夫妇二人为了大义,哪怕看到对方被折磨受着罪,他们依旧都能坚守底线的咬紧了牙。 可却是在被害呢后,他们又都双双为了对方,而全变成了厉鬼。 君宸渊轻轻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知道她的纠结什么,也明白她心中的不解,但并没有以说教方的角度和她解释什么。 而是看着井口语气郑重道:“方殷夫妇功在社稷,朝廷不会忘记他们,百姓也不会。” 祈宝儿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麒麟国的皇宫里有个特殊的地方,以国之名的就叫麒麟阁,里面摆放着自麒麟国建国以来于国有着大功绩之人的记档。 君宸渊的这意思,便是方殷这夫妻俩的事迹,也会被记进麒麟阁里。 虽说是死后哀荣,不过好歹也算是种慰藉吧。 两人没在井旁多待,有君宸渊在,关妙妙都不敢上来透风了。 走时君宸渊问祈宝儿为何没送方殷夫妇俩回归地府,祈宝儿笑了笑说:“他们夫妇俩遇害的时间虽比较接近,不过方殷是先变的厉鬼,一开始关妙妙只是只普通飘。” “那所谓的亩大师是个邪修,他们那般的折磨关妙妙除了想逼着方殷说出怎么安全通过大阵外,还有个目的就是为了让关妙妙变成厉鬼。” “死前受的折磨越多越重,越是让人生不如死,心中就会越发的生怨,再加上关妙妙这种同床共枕的人却为了所谓大义而不顾她死活的,一般人都很难保持平常心,怨恨是难免着,死后成厉鬼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这种厉鬼的能力都很强,且很容易因怨气过重的一成厉鬼就丧失了理智,成为一个只会杀/人的凶物。” “那个亩大师就是准备抓这种凶物炼化来为已用。” 当然,他是连方殷的魂也准备一块要的。 只是在逼供的过程中,亩大师看到方殷的那股不屈劲儿后,他就对方殷的魂没抱希望了。 像方殷这种人思想太过坚定,生前一般都是一身的浩然正气,而死后也很难成为厉鬼,反而更有可能成为身带功德对天道来说有功在身的鬼魂。 它们一般都受着天道庇护,邪修一般是不会去碰这种阴魂,省得被天道记一笔后早晚都得反噬。 所以那亩大师一直在盯着关妙妙,没大去注意方殷。 哪知道关妙妙断气后飘出来个无比洁白的魂··· 就离谱。 受了那么大罪的都死得这么惨了,竟然还能不怨不恨? 不过有种比没有强,这魂多少也是有些特殊的,所以亩大师失望归失望,但收还是准备将关妙妙的魂给收了。 而他不知道,在他一直盯着关妙妙没去注意方殷时,方殷其实已经更早的断了气,并且因为亲眼目睹了这些人怎么的折磨他妻子而怨气冲天,已经成了一个脑袋瓜子里只有‘杀’‘杀’‘杀’的厉鬼。 夫妇俩前后脚断气,在亩大师准备去收关妙妙的鬼魂时,方殷的鬼魂依着本能的直冲向了亩大师。 其结果就是亩大师还是技高一筹,虽然最初失查没防备的被方殷挠了一爪子,但他反应了过来后就变成了方殷被他给压着打。 亩大师是还想收服方殷,否则方殷早被亩大师给打了个魂飞魄散了。 自己受折磨而死都没变厉鬼的关妙妙,却是在亩大师就快要收服方殷,正准备给他打下奴仆契约,方殷反抗着凄厉惨叫时,她突然就厉鬼化了。 “只是就算二人都成了厉鬼,也依旧不是亩大师的对手,小井灵出手再慢那么几分,方殷已经为了救关妙妙而魂飞魄散了。” 可方殷的情况依旧不大好,打个比方,如果人的灵魂有十斤,现在方殷的灵魂被亩大师打得差不多只剩下了两斤,时时刻刻都在魂飞魄散的边缘蹦跳。 君宸渊:“……” 难怪小丫头有了疑惑,这小夫妻俩的确是有些的有悖常理。 第1139话 这大司马还是杖毙算了 但于他的目光去看,这二人都是他所欣赏的忠义之士,是麒麟的好男儿好女子。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敢在小丫头面前说出来,小丫头向来不重权不重利,她时常是站在百姓的立场看待事情,更甚至经常是从局外人的角度是看待问题。 好不容易他现在与小丫头的关系近了一层,虽说于感情来说他早已可悲的发现,小丫头于他有喜欢但绝没到爱之深的地步,可这近了一步他已很是满足,自是不会自个作死的又让它后退。 两人自小受到的教育不同,观念自也不同,所看待事情的角度自也就不同。 一个是先从以百姓为基的民主之国而来,享着人人平等的权利,领一导一人犯法都该抓抓该毙毙呢; 到了这皇权为上的世界却先是最为底层的农户,再成为了难民,接而依靠着实力才为帝王所重用; 所以从祈宝儿这儿,她会将绝大部分的视线放在百姓的身上,没伟大到能解民之苦救民于难,但在想法上她本能的都是从百姓的角度与考虑,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无视百姓。 君宸渊则不同,出生便是太子,曾经再怎么受难受苦,他享的也是至尊至荣,是天生着和寻常百姓有着比雅鲁藏布大峡谷还宽的距离。 会去为民所想以民为本,那是老祖宗留下的祖训,是治国策所教授的内容,是先生句句的叮嘱,可环境所造成的本能,在遇事思考时,他也同样很难 君宸渊因为在民间多年,又有着‘倒霉体质’的经常受难受困,常会无奈的加入百姓当中去,如当年受了重伤只要随行在祈宝儿他们的逃难队伍中一样,还有在岭南染了疫时也有和百姓在一块躲避过富户的追一杀,所以他算是君王中比较将百姓放在前头的帝王,下答国策时也常会深思熟虑后以民为主。 但请记住,是得先沉思熟虑后,而不是 祈宝儿也知道这理,倒是没非要从君宸渊这听到答案,嘀咕了几句后便和君宸渊聊起如何找人的事。 洪观村的村民失踪这事儿里有个大问题,那些人明显目的是送着龙脉而来,却为什么抓了洪观村的村民之后没对洪观村做手脚? 祈宝儿不放心的又在村里溜了一圈,还连周围的山脉都没放过,依旧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她从山下回来时已到傍晚,村口燃起了几堆篝火,君宸渊正在其中一火堆旁席地而坐着亲自烤着块不知道是啥动物的肉。 他旁边的大司马已经吃上了,烤肉还滋滋的冒着油,所以这丫是边吃边被烫得嘶哦嘶哦。 看到祈宝儿他嘴得没得空说话,只能抬手冲着祈宝儿的方向直挥;这呢,这呢。 君宸渊目光如放射线般的在她身上上下扫视,确认她并没受伤后,目光顿时便柔和的直接定在了她身上。 正看到这一幕的大司马:“……” 哦~~他懂了。 然后他丫的就操心上了:‘原来皇上喜欢贤王爷,就是不知道贤王爷喜不喜欢皇上,这要是不喜欢,那皇上可不就成了单相思?这也太惨了点。’ 一来是有着前穿越人士已经将麒麟国的女子地位提高,现在在麒麟国除了那种双方地位相差特别严重的,比如世族想娶民家女,或是世族公子和青一楼女子这一类的,才会出现强娶和无奈;双方地位只要是相当的,大差不差的,女子早已有了说‘不’的权利。 而且这可是贤王爷啊,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贤王爷。 何况大司马这人吧,其它地方先不说,他在男一女感情上是比较另类的忠贞男儿,他自个就一夫人,疼了一辈子宠了一辈子,从未想过纳妾外室这些乱七八遭的。 所以在他眼中,女儿家若要嫁人,皇帝绝不是首选。 ——‘话说就算贤王爷瞧不上皇上也可以理解,就说先帝吧,那当年多宠皇后啊,说来羡慕死一群女一人,可不还是后宫佳丽三千?’ ——‘贤王爷自个有本事,有权有财还有兵,说句犯上的话,贤王爷便是自立为王都是够格的,何至于要困在后宫那方寸大的地方?’ 将这些听入耳中的君宸渊:“……” 深深的看了眼大司马,那眼神,可以直接杀/人。 好在是大司马啥也没发现,他正一脸可惜的看着越来越走近的祈宝儿,心里还是叨叨呢。 ——‘以前我倒是想过把我二小子介绍给贤王爷,现在这个想法可是想都不敢想喽。’ 君宸渊:“……” 这丫妥妥是想洗。 已经来到火堆旁的祈宝儿救了全然不知情的大司马的狗命。 她靠近就察觉到了这里气氛有所不对,君宸渊瞅着大司的那眼神可是明晃晃的不友善,偏大司马还毫无所觉的边啃着禸边神色怪异的看着她。 盘腿席地而坐,祈宝儿看了眼大司马后眼神寻问向君宸渊:‘这丫是咋了?’ 君宸渊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笑着将烤好的鹿肉递给小丫头,“辰卫上山打的,我给烤了最鲜嫩的那块。” 祈宝儿很自然的接过稍稍吹吹就嗷了一口,嚼了两口后竖起大拇指,含糊道:“喉次。” 君宸渊眼中的笑意越发见浓,又从一旁拿了块继续烤,“仔细着烫。” “嗯嗯嗯。”应得很快,却一点不影响下口的速度。 一旁的大司马被这一幕刺激得已经都忘了咀嚼,双眼都在冒光。 ——‘贤王爷这也是对皇上有意吧?’ ——‘哎哟,哎哟,这可真是太好了,咱麒麟国要是有贤王爷这样的一位皇后在,还何愁敌国来犯?’ 君宸渊面露微笑,很好,大司马的命暂时还能继续留着。 ——‘我以后可得盯着点皇上,皇宫里有个皇后就足够了,咱贤王爷这样的女子,没当皇上也就罢了,若已是皇后皇上还敢纳妃的话···我可不想和神人打仗。’ 君宸渊嘴角显眼的沉了下去,这大司马还是杖毙算了。 ——‘话说咱皇上都这年纪了还一个妃子没有,不会一直在等贤王爷长大吧?’ ——‘皇上认识贤王爷时贤王爷才几岁啊,四岁还是五岁,我天,牲口。’ 杖毙看来不够,再加个凌/迟吧。 第1140话 一语惊醒梦中人 ——‘话说也好在是皇上一个妃子没有,否则就贤王爷这,别说是娶为皇后了,估计是靠近都靠近不了。’ ——‘皇上英明。’ 君宸渊嘴角微抽,决定暂时还是先留着大司马的狗头。 大司马哪知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溜哒了一圈,看祈宝儿吃好了一块烤禸净了手也开始烤起禸来,他忙挪了挪屁股挤了过去。 但已经明白了贤王爷在皇上心中地位的他,可是不敢太过靠近贤王爷,离着一米多便不再靠近。 “王爷,山中情况可好。” 祈宝儿:“山里情况一切正常。” 并没有任何多余的阴气邪气在,更没被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般一来,就反而显得洪观村的人失踪一事的异常了。 很像是,对方并非冲着龙脉而来,而本身就是冲着洪观村的人而去。 大司马也想到了这点,他困惑道:“会不会是洪观村的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方说体质特殊被邪修给盯上什么的。” 大司马带兵偶尔也会碰到些非人力可为的事,比如大军行进当中碰到了鬼打墙,再比如放罢军饷的地方明明没人进出的痕迹里面的军饷却不见了等等; 所以他常会与朝廷玄部的人合作,故尔知道不少寻常人不知道的事儿,这其中包括邪修会拿体质特殊者来提高自己修为的恶心事儿。 祈宝儿默了会儿摇头,“如果只是邪修针对体质特殊的人,不可能说整个洪观村的村民都体质特殊吧?” 这倒是。 大司马也默了。 片刻后他又想到,,“那有没可能是他们来不及?” 君宸渊和祈宝儿都立马看向了他。 被这俩老大给直直盯着,大司马表示压力山大,不过好歹他也是一军主将,好歹是稳住了没露怯。 “按着贤王爷您从女的关妙妙那得到的消息,那伙人显然是对洪观村蓄谋已久,什么时候对关家动的手现在还不能确定,可什么时候对主殷夫妇俩动手已经很肯定了,是在四天前的晚上。” “方殷夫妇俩是在三天前的早上被害,然后他们转向关妙妙的大哥,关妙妙的大哥是在三天前早上的九时左右进的村,那个能隐身的神人也是同一时间跟着进了洪观村。” “之后方村长先是派了一村民出村准备向朝廷求助,但朝廷并没有收到洪观村的任何相关报案,不难猜出来向朝廷报信的人不是被守在村外的人给抓了就是被害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皇上,王爷,臣觉得洪观村的人不会真的只在那一直等着朝廷的人来救他们,关妙妙的兄长进村后必是会告知他们事实真相,虽说他也知晓的不多,可洪观村的人能驻守在此地如此重要的地方,就绝非是没脑子的人,他们必会考虑到出村的人没法将消息传到朝廷耳中这点上。” 所以,洪观村的人在让人去报信的同时必然会有着其它的准备。 祈宝儿神色一变,立刻闪身就没了人影。 看着突然间便空空如也,原来本是贤王爷所坐的地方,大司马:“……” 啥情况这是? 君宸渊也沉着脸站了起来,他倒是没像祈宝儿一样玩消失术,而是步伐极快的朝着村内走去。 大司马愣了下脑袋瓜子灵光一闪,倒抽了口寒气一拍脑门忙也快步跟上。 等他们进了村,来到村里方家的祖祠门口时,已经有穿着补丁衣服面色苍白的村民互相搀扶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君宸渊登基时来祭过祖,所以村民们都认识他,一瞧到门口竟然皇上亲自来了,一个个忙跪下请安。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村长踉踉跄跄的抱着个孩子跑了出来,一看到皇上眼泪立马就涌了出来,“皇上,你们可来了。” 君宸渊大步上前扶起他,“方村长快请起,朕来晚了。” “不晚,不晚,刚刚好;皇上,您能不能赦免草民的罪,草民想让村民们先填下肚子,大家已经两天都没吃没喝了。” 君宸渊凝重的拍了拍方村长的肩,“你们无罪,都是我麒麟的大功臣。” 说着便转头吩咐辰卫去拿粮取锅来开锅造饭。 方村长一听忙连连说不用,他们自个能回家做,不过被君宸渊抬手给压了下去,一个个抹着泪感激着都原地坐着边休息边等饭吃。 有辰卫先去提了水过来给大家解喝,方村长感谢着接过辰三递来的碗,先喂了怀中的孩子,小孩儿渴得抱着碗一阵的咕嘟咕嘟,没会儿一碗水便见了底。 辰卫立刻又给满上,小孩儿还想喝,方村长勉强着挤出个笑轻拍了他一下,“再渴也不敢这样一直灌,会伤胃。” 小孩儿抿了抿唇,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方村长手里的碗,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乖乖的坐在方村长旁边。 方村长摸了摸他的头红了眼,想起了什么的忙一口灌了碗里的水,然后急急的就要向一直在身边站着的皇上说些什么。 君宸渊没等他开口便抬手做阻拦状,他说:“先不着急,你们先好好休息着,等会儿吃饱了,咱们再慢慢说。” 说完也不等方村长再说什么,他已经抬脚离开。 帝王命令便是圣旨,方村长可不敢去违背,只能又抱起孙子安安静静的坐着等。 祈宝儿这时也从方家祖祠内走了出来,她面色平静的看了眼向她走来的君宸渊,转身朝着另一方向走去。 君宸渊眸光微闪,脚步加快的跟上。 两人一直走到已经看不到祖祠这才停下,祈宝儿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猜错了,我从关妙妙的记忆中没看到方村长他们躲起来就已经他们是被抓了。” 方村长他们的确是被迷倒了,不过村里有个叫方荣八的汉子体质比较特殊,他不受迷药的影响,所以当晚就他一个是清醒着。 那个隐身跟进来的人在确认村民被迷倒后就下了井准备关掉大阵,因为这人身上带着邪修给他的避邪物,关妙妙不敢靠近的躲到了井底深处,所以她并不知道地面上在那段时间时发生的事。 隐身神人会潜水可似乎能力不太足,也可能是对方没想到阵眼在水下那么深的地方,所以这人没有立刻就能关上大阵,而是在井底折腾了很久。 方荣八就是在这段时间,将村民们一个个给移到了祖祠里的地下。 第1141话 自省 方家祖祠内也有一个小阵法,是他们的祖宗专门请了大师为保方家后辈的命而设,躲入地下后阵法一开,就类似于将地面和地下完全的隔开,那个地下室便成了个独立的空间,大师级的玄门中人都感知不到那里有生灵存在。 祈宝儿看到关妙妙的记忆后先入为主的以为洪观村的村民都被抓走了,对于洪观村也就只查有没有邪物存在,所以也就忽视了祖祠这里··· 唉,说白了,“是我自大了。” 祈宝儿颇有些受到了打击,她也犯了‘出大车祸的都是老司机’这毛病。 君宸渊捏了捏她不自觉鼓起的小脸,没去哄她说她没错什么,而是道:“自省自身是咱们最该做的事,以后我陪你自省。” 坐他这位置的人越是知道一个理,能力越大者,权利越大者,他们是不容犯错的。 寻常百姓犯个错,做错了决定,那都不过事关到你自个,严重些也就是家庭家族的事儿;可他们不行,他们犯了错,下错了决定,有时就会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千千万万的将士在为你买单。 小丫头这些年的确是,,,呃,按她的说法就是有点飘。 她不是自大而是自信,她也着实有着自信的资本。 但有时自信却并非一件好事,因为相信自己,因而有可能就会忽视了周围,而有时一个小小的忽视,可能就是致命的。 小丫头的短短十几年的经历过于顺畅, 幼时家中日子虽苦她却是所有长辈的掌心宝,有着非凡的能力可以不畏惧任何人,其中包括帝王,甚至夸张些可以说连天道都让她三分; 就拿当年她身为赈灾使却并未回京述职,只因心中已明先帝对她的算计便半路开溜这点来说,随便换个人就是欺君之罪,大则全族遭殃,小则自个小命不保; 可先帝一因爱才二也是畏惧她的能力,不仅没有怪罪还善待她的家人; 在她回来后更是封她个十四岁的女子为兵部如此重要这部的侍郎,几个月后又升为了尚书;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却于她来说似是理所当然,因为强,因为不惧。 离开的几年里她身在海外凌云宗里也从未受过苦,自认为的师傅是宗门宗主,一进宗她就几乎是所有人的长辈,实力更是突飞猛进的曾经只是虚的 后又成为贤王,掌百万大军; 朝廷官员在她眼中不过是想灭就灭的普通人,曾经的方相与她一言不合她便能无所顾忌的当朝一掌将人打成重伤; 是为震慑,可,又何尝不是因为自信成生的狂妄?! 不过小丫头心正,仁善,怀有大义;这也是为何先帝明知其危险却依旧坚定的予她以重伤的原因,因为相信她不会做任何于麒麟国不利的事。 她也着实哪怕手握大权依旧心怀大义! 可这,却正是对小丫头最为不利的地方。 正因为她心怀大义,如果因她的错误而造成百姓疾苦或是兵祸,那么她自己,就能将自己给折磨死。 眼前的一幕,便是佐证了这点。 于寻常人看来不过是没看清没注意没仔细的小事,但在她看来,那是差点儿因她的原因而害了洪观村几百口人命的大事。 有些事儿能哄,但有些事不能。 君宸渊了解她,甚至可以说君宸渊对祈宝儿的了解比祈宝儿自个了解自个还透。 他从来不干预祈宝儿做事,因为知道祈宝儿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干预她的决定;从来不会因为私心而去跟随于她,同样是知道她并不喜。 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自己想就非要要求对方与自己一定要粘糊在一起,而是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喜欢的人生。 思念,担忧等等,他都可以因为爱一字而自己承受。 君宸渊并不是一个多么宽厚的人,他的人生经验已经决定着他的性格,唯我独尊是基调。 可因为那人是祈宝儿,他愿意为她一人而宽厚,也只为她一人而宽厚。 他只要在她迷茫时能陪在她身边,在她需要时能 当然,人都是有贪心的,他也希望她能时刻陪伴在侧,也希望她时刻心心眼眼中都是他,也希望她眼中容不下其它人的只有他。 祈宝儿不知道君宸渊的这些心思,听到他这话后的确是揪着的心缓解了不少。 大道理都懂,可人有时就是这样,事没发生那些大道理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般的听听就过,只等到事情发生时才会追悔莫急。 祈宝儿只万幸好在大司马提了那句‘洪观村的人能驻守在此地如此重要的地方,就绝非是没脑子的人,他们必会考虑到出村的人没法将消息传到朝廷耳中这点上。’,让她立刻反应过来洪观村的异常。 更万幸时间没有晚,当时方荣八救人救的急,所以并没准备吃食和水,而是将村民全弄到祖祠地下后就立刻开启了阵法。 而这个阵有点奇葩,也不知当年他们的老祖宗是抱着啥想法,地底下竟是只能开不能关,关掉阵法的‘开关’竟然是在地面上的一块祖宗排位; 也就是说,小阵法开启后他们也被困住了,得等地面上的人去救他们。 祈宝儿因为不懂阵法,所以只能靠着天气灵力的感应慢慢寻找,寻摸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灵气相对浓郁些的那块排位,试探的拿起来,她立刻便感知到了地下浓郁的生机。 可以说是相当凶险了,只要再等个半天,洪观村的几百人没被外头入侵的坏人给害死,却是会被他们自个老祖宗留下原本是保护他们的阵法给困死。 好在是没酿成悲剧。 祈宝儿笑了笑反手握住君宸渊的手,“我会以此事为戒。” 那笑是如此的勉强,君宸渊心疼的轻轻揽住她,“你当该明白,便是他们真出了事,也与你无关。” 是他们老祖宗那什么阵法设的有问题。 祈宝儿却是摇了摇头,她目光带着丝飘渺的望向天际,“我们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当该不当该的,我出现在这便是与此事有缘,已经结下了因果; 如果真的出了事,我便欠下了这份因果。” 往小了说,等升级时雷都会多劈她几下;往大了说,很有可能会成为心魔。 第1142话 读书难 君宸渊对她的修行不甚明了,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更紧的拥住她,用此举告诉她,无论何时,他都在。 两人都无言的静站了会儿后,辰卫来报村民们都已经开始吃饭。 二人都没立刻前往,俩身份都太过特殊,他们若过去,村民们反而会不自在。 索性的牵着手在村中散步。 村里的村民没有失踪,洪观村也没被人给动了手脚,这让二人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至于差点没救到人这点,这不差点嘛,现在救到了不是,不至于真会让人纠结于心,警醒尔尔。 两人头一次在一块是不谈公事的说起了寻常,从平素里的日常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贤王府内的某些人。 “宏义世子那儿,皇上准备怎么办?”宠义世子还搁她那‘养伤’呢。 宠义世子被毁容还差点被害,庆王府内却是多了个假世子,后查出此人竟是宠义世子的亲兄弟,也委实有着承袭的权利。 这事儿祈宝儿在告知了君宸渊后就没再管,不过后来偶尔有从林公公和小椰子那儿听到些庆王府的事。 君宸渊一直都没对庆王府出手,似乎有着放任的意思。 庆王府内的那个假世子一开始还挺紧张,平素极少出门,都龟缩在府内。 过了阵子他可能是觉得事情没被人发现,然后就放开了胆的出门。 这位可没宏义世子的品行与文采,装着高冷的和宏义世子曾经的朋友们接触不久后便融入不进去了,开始频繁的出入那些烟之地,没娶正妻却是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纳了十几房妾室。 可以说在京中是出了名了,许多人提到他都说是撞了邪。 但他也着实是把庆王府本来因为庆王就大跌的名声给败得没剩多少。 君宸渊:“宏义世子近来如何?” “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脸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的脸想完全好有些难,他自己也没有想完全治好的意愿。” 其实宏义世子脸上的伤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清,不过你若仔细盯着他看的话,多少还是有些痕迹在。 他这样的伤在灼棋那儿不是无解,就是所寻药材都非常的珍贵,且要炼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宏义世子得知了这些后,就坚定的拒绝了灼棋再为他医治。 他说:“我能得幸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现今还能容貌几近完全恢复,这便足矣,无需再为这张死不带去的躯壳如此的费心费力。” 君宸渊目露欣赏,“他当得起宏义二字。” 得帝王这般的夸赞,可以说是相当流弊了,背不住都能传个千古。 祈宝儿颇有些可惜在场就他俩,这话没其它人听到。 君宸渊:“我准备将庆王府还于宏义世子,改封其为逸王。” 逸? 这封号··· 是想让他安逸一生,还是因为逸与义近音? 似是知道她的疑惑,君宸渊边走边解释道:“宏义世子前几天给我送来封秘信,他没提想承袭的事,也没说自己的冤屈,而是向我请求,他想宁城那边办学堂,办那种专门为穷苦人而立的学堂。” “纸贵,笔贵,束修贵,真正能去上学的孩子十之不到一。”君宸渊无奈叹息。 说到这祈宝儿就来劲了,她气鼓鼓的狠戳了戳某男的手臂,“你朝中都什么人啊都,一个个蠢得跟只猪一样,有便宜他们都不敢占,整天就知道想七想八的,也不想想,我要是想家他们,也不过就挥挥手的事儿。” 这事儿说来都一两年前的事儿了。 灼文他们是带着技术出来历练的,其中就包括了造纸,织布等等这些能福利于百姓的技术。 这历练嘛,他们自然做事情就不是以盈利为目的,再说了,海那头可不是用金银来当货币,这头的金银他们也看不上啊。 所以灼文他们一开始是抱着相当大的热情,作坊一个个建起来后,作坊请了周围村里的人来做工,一定程度上让周围村民的生活质量获得了整体的提高。 等纸啊布啊这些做出来后,离京近嘛,他们 那白的软的各种不一的纸,那的绿的红的各种不一的布,再看看它们可以说是廉价到几乎白送的价··· 百姓自然是乐意,便是再穷的人,也都能买得起其中一二; 可于上层的部分人来说,这意义就不同了。 好此商户你别瞧自个身份不啥样,其实后头都站着一个世家或是某个大人物,比如京中唯一一家造纸的就是郑相的庶弟,其妻出身于候府。 那是面上只一个生意,但其实背后站着的却是一票的人。 独家生意自然利润大,垄断的生意嘛,价不就是自己爱怎么定怎么定?! 所以灼文他们的这一出,于这些人来说,那不是利,而是大大的弊,类似于想挖他们祖坟那种。 要是灼文他们背后没人,这些人分分钟能团结起来的把他们给撕巴撕巴吞了。 可无奈灼文他们的背后站着个贤王爷,虽然贤王爷放出话说庄子里的事她不管,那是她师侄们自己闯荡,大家不用顾及她。 问题时,这师侄二字,就已经让大家不敢明着对灼文他们如何,像明着抵制啦,借官府之威逼对方关闭作坊啦等等,这些招是指定不敢使。 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利益被抢吧? 于是,这些人就背地的一招一招连一招。 先是买通了村民想烧毁作坊,没成功后又买了杀手组/织要害人性命,结果却是连那组一织都被灼玉带人给端了; 接着又是美人计,攻心计等等,可以说是三十六计正经地方不用全用在灼文那些人身上了。 整得灼文他们是烦不甚烦,便哭叽叽的跑王府来找她。 那时正巧着驸马爷和祭酒大人到她府上拜访。 在作坊造出了纸笔后,她命人给国子监和卫驸马所在的书院都免费的送去了一些,这俩明着是来感谢的。 不过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因为知道了她庄子里造出来的纸笔价格后,上门来大批量采购的同时,还有另一事相商。 当时已经快七十的老祭酒抹着泪对她说:“许多穷乡之地孩童连进学堂的机会都没有,一刀沁纸就要二百文钱,最便宜的笔也要二钱银子,寻常百姓一家子一个月都未必能挣到二钱银子,又哪能供得起?” 第1143话 世间多可笑 “这还不说每年要给先生的束修,就以童生来论,一年光银子就要二两,逢年过节,先生庆生等等,都需要不菲的孝敬。” 拜的先生是童生就已经让穷人的孩子读不起了,更何况是秀才和举人级的先生,那束修收的更高,要求的节礼啥的也要更丰厚。 所以读书成了有权有钱的人才能做的事儿,而有权有钱的人的孩子却又未必愿意好好读书,因为平素里日子已经足够好,学识于他们来说不过是锦上添的事。 当然,能进学堂愿意好好读书的人还是很多的,但这不是老祭酒和卫驸马他们来的目的。 他们俩都是真正心系着天下青少年,希望就是穷人也能读上书的那批人。 这世间并非读书人就一定酸腐,有一部分人是真的吃透了老祖宗所留下来的那些知识,而不是只理解个片面的自以为是。 他们这没有‘少年强则国强’这句话,但这一部分的人却是明白他们麒麟国要想长盛久安,不能只靠着那些世族与富户养出来的后辈,寻常百姓缺之不得。 要想让寻常百姓能参与到国事中来为国献策,就离不得读书这条路; 可现在的现实情况却是,寻常百姓十之有七/八压根读不起书。 你说这些人能不急嘛。 看到贤王爷的人造出来的纸竟是如此便宜后,他们个个都是聪明人,立马就想到,纸笔能卖得这么的便宜只有俩原因,一是为了将原来造纸的人挤掉然后自己独大,二便是对于贤王爷的人来说造纸笔是件极为简单且成本并不高的事儿。 于是全都涌向了他们这批人的领头人物家里,也就是老祭酒和卫驸马家。 虽说前一种可能性似乎更大,但依着他们贤王爷进京以来行事的分析,反而是觉得后面一种可能性更大。 在确切的从祈宝儿口中得知造纸笔于她的人来说并不是件难事后,卫驸马感叹:“若是各地都能有贤王爷您的作坊在就好了。” 不仅是学子们都省下不少的纸笔费,就是寻常百姓也能买些回家让孩子们学着习字。 没钱拜先生,同村、邻居、族人等等,这些人中总有读书人吧,让教几个字又有何难? 这样至少着能习得些常见的字,也免得连契书上的字都不认得的被人骗被人卖。 这俩倒是也不强求,就是来打听下祈宝儿有没有准备在其它地方开作坊的意思,有的话能不能提前告知他们一声,他们好交待那地方所认识的人想办法让更多的人读书习字。 可以说是相当的无私,祈宝儿都极为的触动。 这时灼文来告状,便让祈宝儿想到了个主意,灼文他们就那几百号人,还各人所知技术不同,自然不可能全国各地的去开作坊,再说把着技术吧,也就不是他们的本意。 不如索性的把技术给教出去,造的人多了,这价不就自然而然的下来了?! 老百姓的日子也会逐渐的起来。 哪知道她这边风声放出去一个多月,都没一个人上门,连个打听的都没。 祈宝儿一开始也没在意,这教人技术的事儿从来都是想学的人上赶着,哪有想教的人上赶着的理儿?! 哪知这事儿不仅跟放了空气一样,一个多月后京外还传出了不少对贤王府不利的流言。 虽然都是胆怯的不敢大范围传,可都能传到祈宝儿的耳中了,显然那些流言已经是传之甚远。 什么贤王府是想以传授技术为名的要垄断商界啦【这地界没这种说法,但意思大差不离】; 什么贤王府要借此霸占他们的财产来养她的镇南军和无影军啦; 等等等等,总之大概意思就是祈宝儿说要免费传授技术的这个举动,本身并百善心,而是不仅想反过来挣他们大量银钱,甚至可能是想霸占他们的财产。 老百姓是不管这些的,而且麒麟国的老百姓因为祈宝儿多年来在名单的威望越来越高,老百姓对她有着厚厚的虑镜,所以这些传言在百姓中并没有多大的响。 但在商户那儿就不一样了,商人重利的同时也多少疑心病重,以已推人哈,这世间技术是多么可贵的东西,许多人家手里握着门技术都还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呢,足见大家对于技术的重视与防范; 而你却说免费的把技术教他们,还是其中利益大到一听都能让这些日近斗斤的商户们都腿软的造纸术这些。 一开始天上掉黄金的兴奋劲过去后,一个个就寻摸起来了:这天下咋可能有这样的好事?莫非这贤王爷是有其它目的? 这时有人站出来状似无意但又明确的点出了贤王爷手里的百万镇南军和几万的无影军后,一个个像是提壶灌顶般的‘了悟’了,好家伙,原来是想拿我们的银子来养兵。 这傻子才干呢,不学,指定不学,可不敢学。 他们不仅是自己不敢去学,还将这些猜测告知了相熟的商户,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就是走街窜巷的游商,都知道了贤王爷想从商户手里搂银子养兵的事。 当祈宝儿知道这些后,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也就绝了免费教人技术的这想法。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这么哈瓜。 像卫驸马就带着自己在永安城的同窗来贤王府学习,然后和祈宝儿一块的在永安城里开了造纸作坊和造笔作坊。 还有柚城的一商户听到消息派了嫡长子前来学习,贤王府并未介入的他学成后回去自己在卫城也建城了作坊。 还有··· 说来人数还不少,部分是相信传言得那般护国的贤王爷绝不可能以如此卑劣行径的坑害他们这麒麟国的百姓,部分是已经快要走投无路的来拼一拼。 贤王府的态度就是你想学咱就教,不想学咱也不求,这事儿在贤王府内倒是没激起什么浪,反倒是京中自那起盯着贤王府的人就更多了,都想瞅瞅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后来祈宝儿辞官后,京中还有人猜她会不会辞去兵部尚书一职就是要轻闲下来的准备去搂钱? 更阴暗些,还猜她是准备养壮兵马的准备做点什么? 甚至有御史给君宸渊上书,有以前那些因弹劾了祈宝儿后都不得好的经验在,这些御史倒是不敢再玩弹劾这招,而是规劝。 第1144话 悔之晚矣 部分的大致意思就是,贤王爷自个本事大还兵力这么多,咱也不是说要削贤王爷的王位和收她手里的兵,可咱不得不防不是,皇上您还是多派点人盯着点吧! 另一部分那就绿茶了,皇上啊,贤王爷于咱麒麟国可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像她这样的大功臣,咱可不能让她累着,咱得供着她啊。 也算是这些御史可算是逮住了祈宝儿的所谓‘错处’,而且此事牵连甚广,至少着围京五城里的商户那阵子对贤王爷这三个字都是闻之色变,他们御史以此事就是真弹劾贤王爷,皇上也不好说什么。 然后嘛,这些规劝的折子就都到了祈宝儿的手里。 话说单从这点来看的话,君宸渊这个帝王似乎有些恋爱脑了,这要祈宝儿真有啥想法··· 好吧,这点上于他俩是不存在的顾虑,毕竟君宸渊是知道祈宝儿到底有多富的人,又哪看得上那些商户口袋里的几文几钱?! 君宸渊失笑的捏了捏小丫头鼓涨涨的小脸蛋,“现在他们一个个早已是悔之又悔,不生气了。” 他没哄她,现在的确一个个商户早已经悔不当初的恨不得时间能倒流。 这事儿要从当初最早求到贤王府柚城商户李家说起。 李家祖上祖传下来的是做织布生意,开了家织布坊,并且几代人守着那家织布坊。 可以说李家除了成为 然这一代李家家主却是生了个基因突变的长子李应,他是个进激派。 不过这其中多少也有些是因为李家织布防已经快走到末路的原因。 卫城那儿并无这产物,也没从其它地方引入卫城,卫城一直以来的布匹来源都是靠着大/麻、苎麻和葛经过工序制成了纤维后再织成布。 这个织,现今已经有了织布机,但在李应没进京前还是没有的,纯手工。 这与柚城的经济和地势有关,那是个于麒麟国相对偏僻的贫困城,所以外界有了啥基本不会有人拿柚城那去兜售,因此像织布机这种早十几年前就出现的东西,柚城在两年前还连个影子都没见。 由此就可以想见柚城那儿的布匹是有多珍贵,其中的利润又是有多可观,这也是李家一直在守成却能传了几代的原因,独家生意,奇货可居嘛。 然,这一局面在七年前被一个叫文理的人打破。 这个文理原是柚城里的一个秀才,七年前去青城参加乡试,结果却并不如意,没中。 而这已经是文理参加的 这丫估计是在这次失败后总算认知到自个不是走仕途的命。 他家吧,日子其实并不大好,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逝了,他是靠着母亲帮人打打零工养到这么大,而学业呢,是当做走商的舅舅一路供着呢。 这要不走仕途不继续考,怎么的都对不起母亲和一路供着他的舅舅,绝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 可能是有着商业基因在,文理失魂落魄人在街上晃悠时,正巧的碰到府城内有家布庄做生意不道义,明明对一走商定了大批的布,结果人辛辛苦苦的给运过来了,又不承认他们有定过布,就是想逼着对方走投无路的把布价压下来,他们好降低成本。 文理看着那萎靡的走商脑袋瓜子里的商业基因立马动了,柚城可是只有李家一家布铺,李家自产自销着数量极少,所以李家的布铺一直是供不应求。 奇货可居又是独家生意,自然这价就随便不到哪,寻常百姓哪买得起? 文理再一看走商手里的货,都不是啥上等的好布料,几乎全是麻布,唯二算得上价贵的,就两匹锦布。 这人脑瓜子一转,丫的拼了。 他从同窗那儿借了些银子后将走商的布全买了过来,然后运回柚城就在街边做起了二道贩/子。 贫困地方能出个秀才级为不易,一般都是门面担当,文理也是,所以不仅是官府不会找他麻烦,连李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主要还是这进李家没预知到事情的严重性。 挣银子这种事儿是会上瘾的,不到十天就轻轻松松挣了近百两的文理只觉自个以前的时光纯纯都是浪费,他读书多年同窗又多,对别人来说不好拿到的布匹对他来说并不算难,还完全没有自己开作坊的风险。 就这般着,两年时间文理将李家给挤得在柚城那是几乎已经活不下去,一边是买了房子买了铺子,而李家是连曾经的老客房都没能留住。 这事儿吧,你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啥不对,做生意本就是这样,你要不创新的一直吃老本,别人自会用创新的方式挤掉你。 但有些事儿没发生在自个头上不知痛,李家被打击得不轻,李家庭甚至是几度想要自裁向祖宗谢罪。 正好这时李家的一个举人朋友进京回来,见李家已经到了如此窘迫的局势,便提了祈宝儿放出风声免费教技术这事儿。 那位举人这般劝李老爷子:“你们李家这作坊和布庄做的也委实太过平淡,若不是你们李家身于柚城这贫瘠之地,你们李家都估计撑不到你这一代。” “现今贤王爷那儿有些机会,虽说外界有传言贤王爷目的不明,似是对商户会有所不利,可我却不这么认为,贤王爷那是谁,她若是真缺银子什么,何至于用如此麻烦的法子?” 不用说抢了,她只要放出话来说需要,谁敢不主动送?! “再说了,现今你李家已到了如此境地,还能有什么值得别人看中的?” 难不成看住你李家的几条狗命? 李家人自个一寻思,也对啊,就他们现在这样,还怕个甚哦。 然后李家老大就一个人背着包巅巅的去了京城,一个月后回来,不仅是带回了贤王爷派来帮他的人,还带回了两万两银子。 李家不整布庄了,而是在柚城外买了个庄子建起了造纸坊和造笔坊,还在城内开了间每层都将近有四百平的二层书肆。 李家的情况众所周知,所以他的这一翻举动大家伙都不用猜就知晓银子是从哪来的。 这和扶贫有啥区别?! 你说曾经那些躲得老远的一个个能不悔嘛! 第1145话 谈尼乐关(一) 想起这些,祈宝儿心情也略略舒服了些,就是,一群二缺,傻眼了吧。 两人都不是那拘于一个话题会没完没了的人,不重要的事都是扯过就过,眨个眼已经到了下一话题。 他们很是断节又很是丝滑的滑东边。 “我听说尼尔关近来有些不平静,也不晓得他们在闹什么。” 君宸渊默了默,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港口。” 这得先说说他们麒麟国东面地理位置的特殊性。 麒麟的东面就像是有神仙在守护着,是有着绝佳的天然屏障存在。 麒麟国东面的整面边境线呈相对比较圆滑的扇形,按说这样的边境线于国来说是很不友好的,你除非是兵力强胜的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给它死守住,否则这扇形的地势可攻的地位那可就太多了。 可老天疼咱麒麟国,扇形之外是连绵着几座又高又大的巨大山脉。 祈宝儿前世所在那世界最高的山是海拔八千多米,而东面外头的那连的一座座中,最矮的一座都比八千多米要高。 你说这要有个飞机啥的那不是问题,可这是啥时代? 别说是骑马啥的了,你就是步行爬山过来,半道就得被冻死,还有缺氧啦啥的一堆问题。 不过这里的人不知道缺氧这点,曾经倒是真有山另一边的人想翻山过来看看这边是啥,然后嘛,往山上爬会儿就感觉呼吸不过来了,那国家的人信奉神明,就以为那山上住着神明,是神明不准他们上山。 跪了又跪,求了又求,然后发现自己只是呼吸不畅但好像是命暂时还能保住,他以为是神明被他的哀求所感动,忙屁滚尿浪的下山。 嘿,这一下山呼吸立马就顺畅了。 好家伙,这山上住的不是神还能是什么? 肯定是山上的神明不准他们这些俗世的人去打扰他们。 巧合的是,这位在他们那国/家还挺有位置,身份上是王后的亲舅舅,在民间他比较喜欢做善事也是很得民心,所以他所说出来的话,无论是上流还是寻常百姓,都是比较相信的。 就这么的,那个算是与咱麒麟国隔山相对得最近的一个国,从此再没人踏上过山的那一头。 这个国不用操心,其它几国就更不用,最近的一个也都俩山连着,就算他们真有毅力的带兵过来,翻过那俩山能十存一就不错了。 所以东部于麒麟国来说在边境线上是最为平静的地方,是几乎没有仗可打,也就显得镇东军好像有些没大用处。 这里插个题外话,当年启明帝封赵家祖先为镇东军主将时,就是因为赵家跟随着启明帝时家中男儿已经牺牲得过多,但赵家人又固执的‘只要赵家男儿一日不死,便死守城门一日不停’,所以启明帝在舆图在溜哒了一圈后,看着东面的几座大山手一指,嘿,就你了。 于是,那位成了镇东军主将,被启明帝眼不见为净的赶去了尼尔关。 赵家祖宗当时并不清楚东边的情况,他还以为启明帝是赋予了他大任,就想有一翻作为呢。 可一到东边军一营里后,就看到一群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比路上碰到的混子还要懒散的军/队。 那把他给气的,差点当场拔刀劈死几个。 我去,改,必须改! 就这样的兵,敌人来了全只能是送菜的命。 于是,赵老祖一时也没功夫去想这里的兵为啥会成这样,开始勤勤恳恳的练起兵来。 有人可能要问了,咋就没人告诉他东面的特殊性? 主要是不敢说,麒麟国自建国以来对军/纪这块就比较严苛,这样斩那样斩的,这其中要保持战斗力这块就包括在里面,还是比较侧重的一块,划分成好几条。 所以哪怕是一直没有仗可打,你这兵也要有个兵的样子,而不是全像个混子。 就这点几个副将就不敢说啥了,没脸。 再有就是,赵老祖的身份比较特殊,人不仅是皇上重视的能力重将,他自个一生那也是战功赫赫,那时他的名声和现在祈宝儿也差不了多少,在百姓和士兵们的眼中都已经类比于守护神一样的存在,大家对他有着厚厚的虑镜。 然后赵老祖在那练兵一练就是三年,这三年时不说是有敌来犯了,就来刺探的探子都没。 赵老祖不是说喜欢有敌来犯,就,,这事儿吧,它不正常。 也是到了这时相处多了副将们对他不再只像以前那样只有敬畏,已经多了不少的亲近,所以有个副将就把他们尼尔关这的特殊性告诉了他。 你说东面都被山给挡住了为啥还要镇东军? 又为啥有这关隘的存在? 又双为啥还需要大军在守护? 因为这儿在前朝初期发生过一次超级大地动,那场地动大到愣是将其中并排在一块的两座大山给从正中当中的像是有个巨斧把它劈开一样,让左右的山与山之间形成了个巨大的缺口。 尼尔关这里大峡谷般的缺口,宽的地方近达五十米,窄的地方也有二十几米。 好在这里是一个有利于麒麟国的易守难功之地,从自古以来所有的战役来看,但凡是与大峡谷有关的地方,守方必是占尽了优势。 麒麟国,就是守方。 而且,峡谷中还有不少悬崖峭壁的地方,不要说是行军了,单人想安全通过都并非件容易的事。 但话虽如此,咱也不得不防不是。 前朝让人看过地形后对这就不太重视,只派了支安堪堪到万的军/队驻守。 在前朝末年,对面的尼尔国穷到快连王室都要吃不起饭了,他们就盯上了峡谷这头的前朝。 人是没被逼到那份上,反正都活不成了,峡谷难走又如何?! 他们也不是进军,就是难民通过峡谷涌了过来。 人还挺聪明,晓得难民少的话如果碰上驻军会完蛋,而是积成了数量庞大的群体之后,再一股子的涌出了峡谷。 就一万驻军啊,对上了十几万饿到眼睛发红的难民,且背后还有源源不断的难民。 驻守一个不剩,难民们涌入了附近的城中。 说到这,马副将就心酸得不行。 “末将当时在昔城当守城军,我们完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那些难民就跟蝗虫一样的涌了过来。” 昔城那地界呢也吃亏,它是建在平原上,一马平川无天险,一旦被困就无退路。 第1146话 谈尼乐关(二) 前朝到了末前朝廷已经是非常的昏愦,帝王不想的好好治国只想着美女和修仙,而他的修仙还不是走正道而是拜了个邪修为师傅。 你说这邪修修炼靠的是啥? 是血和泪,是无数人的命。 这样的帝王他能对百姓好到哪去? 当时有个现在听来非常荒诞的事情,前朝末代帝王一坐上皇上 没告诉你交上去做啥,反正这是圣旨,你不交也得交。 这些交上去的童男童女,自然就是那帝王和他师傅修炼的养料。 皇上已经是这样了,朝臣们自然有样学样。 有人跟着去所谓的修仙,有人光明正大的霸/占老百姓的田地私产,还有人将良籍充为奴籍役籍的榨干老百姓最后的价值。 说是民不聊生那都是在夸前朝末代的时期。 不过就算是这种时候,也不乏会出现些真正心有百姓一心为民的人。 昔城的知府良敏中就是。 良敏中生于士族,父亲和大哥都在朝中当官,他本来应该走的也是入朝为官的路子。 可这人在良家属于基因突变,他三观正还心系百姓,而不是像良家其它人一样的觉得那些都是溅民,死不足兮。 所以良敏中在考中探真的入朝在京当了官后,他实在是无法融入那时已经变了质的官场,别人瞅他也是个异类。 他想改变,可人微言轻。 最终在将近三十时,离开了京城,自请前往边城昔城任一地父母官。 昔城这头呢,因为实在是离着京城太远了,倒是没受到多大的影响,就是穷。 良敏中在这倒是能顺应心意的一展抱负。 他也是真有本事,用了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就彻底的改变了曾经穷到一家人都未必有一套完整衣服的贫困地。 不能说是敢开着大门困觉吧,但好歹一个个能不冻死不被饿死,是的,听起来就是这么的心酸。 昔城因为偏僻,不受朝廷纷扰的同时,它也不会受到京城的注意。 然后呢,昔城这地界是个平原地区,周围的山林都离得很远,水源并不充沛。 众所周知,种粮离不开水,无论你种的是什么粮,再是抗旱的也好歹需要一些,可不能是一点没有。 而昔城这儿就一条离着昔城得走上半个左右的水流还并不宽的河,老百姓们日常用水都紧巴巴着,至于种地··· 再加上这会儿压根就没啥能真正抗旱的作物,他们都种的粟,也就是小米,这玩艺儿虽说对水的需求不像水稻,但对水量也是有要求的。 河离着远,这也没啥水车之类,纯人工挑,所以灌溉啥的就变得困难,自然的亩产就不高,再交交税··· 昔城在良敏中没来之前,可以说是天天都有人饿死,天气冷时也是天天都有人冻死,老百姓们活着,不过只是麻木的在喘气而以。 良敏中不是那什么穿越者之类,他自也不懂后世的技术,但他是个真正为民的好官。 他到了昔城知道昔城严重缺水这情况后,看着本来就不怎么宽的河,他怕哪天这河一枯昔城的老百姓没了活路,便开始沿着那条唯一的河道亲自一路往上,他要去寻水的源头。 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可算是给他找到了。 河流的水源,来自于东边自然屏障的几座巨峰中的其中一座。 这些巨峰都海拔高,跟喜马拉雅山差不多一样的半道起往上全是雪,昔城的河流,便是山上的雪所化的雪水汇聚而成。 不过大自然似乎并不怎么偏疼昔城,雪水你咋可能只汇成一条河,只不过往昔城走的就那么一条而以。 老天不疼,咱可以自己疼自己嘛。 良敏中带着城中百姓从旁边的几条河开渠引水,这人是真道义,他不是把那些河直接的完全汇到自己这边,而是只引部分的水源过来。 要是那些河流的下游也有着城有着村落呢,全把人的水源给弄走那不就是绝人的活路?! 就这么着,良敏中用了一年时间将原来只宽度不到五米的昔城河拓宽了足足两倍。 他还从上游处又人工的开凿出另一条河道直达昔城内,并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让昔城这么一个只有黄土的这个贫困城,有了主动脉,有了血管,真正的活了过来。 水是人之本源,有了水,百姓自然的日子慢慢便好了起来。 良敏中还托友人自费的为昔城带来了抗旱的作物——玉米。 一开始百姓们不知玉米为何物,并不相信这东西良敏中所说的这东西产量高还耐旱,良敏中便自己亲自种上玉米来证实。 等到老百姓看到那黄灿灿如黄金般喜人的玉米,但凡不是真想死的,又哪个不愿意种?! 从这时起,虽说昔城像是已经被朝廷所放弃了般的完全没有朝廷的相帮,虽说老百姓的日子在一些富庶之地看着还是紧巴巴的,但好歹他们不用再惧怕会有人饿死冻死,对未来有了希望。 只是可惜的是,他们的保护神良敏中到昔城后的 没了良敏中后,前朝再怎么不管昔城这也好歹是前朝的自己的城,自然会派另一个知府前来。 但这个嘛,人就不咋的了,是真正的‘三年清知县十万雪银’的代表。 胡含与良敏中一样出身于世族,但其与良敏中的视百姓为真正的子民这点是完全相反,他身上是纯纯的世族子弟的傲慢。 平民在他眼中连人都不算,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什么的,和他有个毛子关系?! 哦,这话也不全对,还是有点关系的,老百姓口袋要是富足些,他能从中掏出来的也就更多。 胡含本就对被派到这偏远之地心里有怨,但是这人怂,他的怨不敢对派他来的人使,而是把怨气使在了昔城的老百姓身上。 全因为这些溅民,要是昔城没人,官家哪还会派他来这? 因为这份怨气,来到昔城他做的 从这时起,昔城百姓过上/了比良敏中没来前更加悲惨的日子。 第1147话 谈谈前朝与前前朝(一) 当时的昔成没有朝廷管,知府便是土皇帝。 良敏中是,后来的胡含同样也是。 只是他们间的差别是,良敏中一心为的是民,而胡含只想自己得利。 胡含上任后做的 良敏中对于百姓的粮税是以帮扶为主,他看到了百姓因地少人多而困苦所受的罪,所以极力的鼓励老百姓去开荒,从其上任后所颁布的税征就能看出这点。 税征中其中有一条便是开出来的荒地前三年是不用交税的,而且开出来的荒地归开荒者所有;三年后开始交税也是逐渐的递增式,从头天的一成, 换句话说就是,百姓只要是肯吃苦,那些无主的荒地你愿意卖力气去开坑它,不钱你便能拥有不少的田地,前期苦,但是未来嘛,那可是能产粮的田!! 单这一条就真正的达到了鼓励百姓去开荒的目的,谁家不想拥有多些属于自己的土地? 况且,有着玉米这个似乎哪都能活的作物在,后期的税赋问题于百姓们来说就变成了不是太可怕的事。 刚开出来的荒地地质都不大可能会好,往常的知府也并不是没有支持百姓去开荒的,但他们并没有玉米这种作物在,再加之在税赋上也没有良敏之所定的这么宽厚,许多百姓是卖了力气去开了荒地后却连税赋都拿不出来,自然也就没人再会去吃力不讨好。 可有着玉米这作物在,再差的土地多少都是有一点收成的,还有着头三年不收税的政策在,许多百姓不说是应付三年后的税赋问题了,还攒了点于他们来说不算是薄的家底。 所以,良敏中在任的那十来年里,昔城及昔城所管辖之地在各地方被足足开垦出来了将近是原来的近十倍之多的地,足达到近五十万亩。 当然,与昔城百姓近五十万人数来比,五十万亩的地听着还是有些磕碜。 可想想良敏中刚到昔城时的当初,那可是四五十万人只种了不到五万亩的地,其中还有不少是属于乡绅的。 而且那时昔城的百姓种的还是产量及低,平均亩产都不足百的粟。 贫困城,实至名归。 老百姓其实没有大的追求,不就图个吃饱穿暖嘛,自然的就对给他们带来了能吃饱肚子的良敏中的感恩待德。 这眼瞅着日子是越过越好,未来也有了盼头,可好家伙,来个胡含将良敏中所定的政/策全给一刀切。 田地统归官府,老百姓不再自个拥有田地,所有百姓想种地只有两条路,要么当官府的佃农,要么由各个地方为单位的统管一个地方的田地,到收成时必须按着官府所给的数量上交粮食,有所剩余的便是‘工钱’,不够的,自然就得补上。 然后嘛,胡含在任的那些年时,百姓们种地就从来没有收成达标过,年年都得补。 这还只是其中一项,其它的各各方面那也是可劲儿的能剥一削就剥一削。 也许有人要问,百姓都被欺压成这样了,为啥还不逃? 这里面问题就多了,一是早刻入骨血里的故土难离思想,二呢,是他们就算想逃也逃不掉。 这就要说到与昔城相邻的奉城。 昔城算是建在群山中,三面环山一面对着大平原,那个大平原,就是正怼着尼尔关。 也就是说,昔城的人要么出关离开本国,要么就只能翻山越岭。 话说就算是翻山越岭也并不是出不去,可问题是,一来道路难行,除了一条不达四米宽还因长年没有保修而坑坑洼洼的官道外,也就是几条非经验丰富的猎户都不敢走的山道;二来是。。。 昔城往关内走所相邻的最近一个城是奉城,也叫坟城,这里有个凄凉的故事。 奉城在前朝的前朝是不存在的,前朝的开国皇帝并不是如君氏一样的本身就是从一大家族出生,有着一定的底蕴,哪怕当初启明帝并不是举族一块的来建国,他也是从家族中带走了好几个能力出众的帮手,并且还带走了不少的钱财,他登基立国后支撑他们建立新国就离不开那些曾经他从君氏一族里悄摸带出来的钱财。 而前朝开国帝王则是纯底层,连农民都不是,其当过乞丐、做过偷儿、甚至干过土匪。 当初前前朝末期因各种原因真真是民不聊生,有天灾的原因,有君不为民的原因,有为官不仁等等等等,所以前朝开国皇帝诸氏一造-反那几乎是一呼百应,且他那时已是土匪头子,手里兵是没有,但土匪有不少,也算是手里有了‘兵’。 那时可不仅只他这一支在造一反,可以说是全国各地但凡能称得上是城的地方,都有着各式各样的起一义一军在,不过是他这支相对着实力强些也更残一暴。 但凡是打下一个地方,他们就会杀/光朝廷的人及他们的满门,也不管那些官是不是脏官,那些衙役与士兵又是否无辜。 本就已经昏愦的官一场,被这么一震慑,到了后期几乎是起一义一军还没到,城里但凡是能和朝廷二字扯上关系的都已经举家出逃,只留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就这么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诸氏就领军从南一路朝京城推进,直达到五城之一的永安城,当年的应城外。 不过一个朝廷它再腐败再糟糕,也总会有着忠臣和忠将在,也总会有着心中有国的士兵和百姓们在。 起一义一军们一路推到五城外时,终于遇到了他们的克星,年已七旬的岳风将军,和年已六旬的蒙应将军。 两位老将一个领军守着应城,一个领军守在现今的永宁城,当初的容城里。 当初攻到了五城外的也并不只一支起一义一军,本就是商量好了一块攻入京城然后几分天下的,可谁想到最强的俩支起一义一军偏就碰到了最强的俩大将,愣是被挡了个举步艰难。 不只是他们,另外三城虽说大将不如这俩老将,可在伤亡惨重下也是阻挡住了起一义一军。 按说吧,这形式不是很好,但瞅着朝廷还是有一胜之力的,毕竟要说到底蕴,谁的底蕴能比朝廷的底蕴要厚实?! 可偏在这时,那位末代皇帝做了件至今为只/只要是看过那段历史,都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的事。 堂堂一代帝王,在五城已经坚守住的情况下,他——跑了。 非常抱歉亲亲们,我出差到二十八号才回来,走时没想到要出差这么久没带电脑去,回来后实在是太累了,休息两天,今天才开始重新更新。 第1148话 谈谈前朝与前前朝(二) 那位末代皇帝一生都最是轻信身边的内侍,也就是侍候他的大太一监——李忠。 李忠原本的姓名什么已经无人知晓,其李姓,是那位末代皇帝赐给他的国姓,而那位末代皇帝自个姓李字棕泽。 由此就可见李忠是多么的得这位末代皇帝的心。 李忠到底做过多少恶也已无从考究,前朝建立后,李忠这人几乎没在史书上留有名姓,都是被用奸/恶/阉/人这四个字所代替,明显那些史官都觉得这人不配在史书上留有姓名,也就是些后宫的传记中能窥到一些真相。 总之不是个玩艺儿。 史书中有记,在将士们坚守五城时,李棕泽非常害怕,怕到什么地步呢,说是早晚朝都已经不敢去上,晚上睡觉外头有点声音他都能惊醒,甚至还出现了身边有人对他不利的幻觉,还因此拔剑把一个大臣刺了个重伤。 皇帝怕,李忠也怕。 这起一义一军要是真攻入了京城,皇帝指定是跑不了了,他李忠这皇帝身边最宠信的宦臣也是指定甭想有好结果。 于是李忠就劝李棕泽,说:皇上啊,咱何不如趁着起一义一军都被岳老将军他们拖住时先离开呢? 当然,李忠没说得这么的直白,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一开始李棕泽还挺犹豫,要逃了那皇帝岂不就当不成了? 李忠侍候了李棕泽大半辈子,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又劝他说:咱可以去东边。 东方因为有天然屏障的原因一直都没有外敌,但同时天然屏障也阻了他们自个出去的路,也就不存在与别国贸易啥的,再加上那些年天灾的原因,还有些地理的特殊原因,综合起来造成了东边有大半的地方都偏贫穷,越是靠近边境越穷。 可能是穷习惯了,朝廷对那边也兴趣不大的缺少管控,反而朝廷昏不昏愦对那影响不大,至少当时的情况如此,东边从半道的茂城开始,就没有起一义一军的存在。 李忠就提议李棕泽,咱们往东走,到东边没有起一义一军的地方先建个小朝廷,等岳老将军他们把起一义一军都给灭了后,他们再回来。 李忠自然不能说自己是胆小害怕,他的理由是皇上不能留在京城给岳老将军他们增加压力,不如离开的远到东边边边境之地,让岳老将军他们能放开了胆子的打。 而且李忠是早有准备,连线路都已经安排好了。 也不晓得那李棕泽是咋个心里循环,总之最后他同意了李忠的提议,还让五万城防军和三千禁军及六千御卫一块搬光了国库和他自个的私库。 然后带着皇宫的嫔妃子女,以及朝堂中和他们‘志同道合’的朝臣们一块上路了。 李忠也是真有本事,还真就安排了条一路都安全的道走,愣是让他们抬着一堆的财宝从京城逃到了现在的奉城。 奉城这儿原先是个守关要道,只有前后两条通道,还都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天然好位置,是属东面若遇战时边境线防线中的主要但在舆图中又不显的‘关隘’之一。 按着史记记载,李棕泽他们原是准备逃到昔城去,毕竟一方是高耸入天般的天然屏障,说来已经不存在边境线这么个说法,这儿可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战事。 只不过当时守关的主将这么巧的就是岳老将军的女婿,虽不是亲生子,可这位是岳老将军亲手教出来的人,李棕泽怎么想是一回事,反正李忠是心虚的不敢去招惹他。 因为李忠知道岳老将军的为人,如果皇上落入岳家人的手里,定是会又被送回京去,而他这个在岳老将军那些人眼中的妄臣贼子,定只有不得好死这一条路。 于是李忠又劝李棕:边关再是没有战事发生过那也是边关,哪有皇帝处在边关中的道理;再说了,万一这起了战事··· 又说:昔城虽说离着边关还有几十里的地,但这再怎么也不能否认昔城就是边关之城,真要万一起了战事,那皇上可就是敌人的头一目标了。 还说:咱们这地儿离着昔城有近百里,只要派人去盯着昔城,昔城那头但凡有个动静,咱们这儿立刻准备起程都来得及。 按说这种劝谏的话但凡是有个骨气的帝王都听不进去,可换李棕泽,他不仅是听进去了,还觉得甚是有理。 至于为什么他们不停在前面的俪城,这原因就更简单了,俪城的地理位置虽不是处在一处平原上,但前后左三面都是特别辽阔的类似于平原一样的地方,属于易攻难守之地。 于是李棕泽便下令暂居俪城,然后下旨在俪城和后方的昔城‘招’壮劳力去挖山建城。 这群人已经不管身在五城的将士和百姓,还有个原因也是信息被半道的起一义一军给切断,他们也已收不到五城和京中的消息。 只费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一座与京城没得比,但比前后的俪城和昔城都要富丽堂皇上不知几倍的奉城拔地而起,李棕泽还在里面建了比京城那皇宫小了一号的小皇宫。 他们倒是在这挺乐呵,却不知京城早已失守,岳老将军在得知帝王出逃后怒及而在城墙之上当场吐血而亡,蒙老将军气急攻心而中风,无法再领兵。 帝王出逃本就大大打击了将士们的地气,两位老将再一一倒下··· 将士们的士气顿时几乎是一溃不起,老百姓也不再同仇敌忾而是同样纷纷举家出逃。 打仗打仗,除了战术兵/器这些原因外,最重要的就是那股子气。 而现在,那股气泄了。 与之相反的是起一义一军那边在得知帝王已经出逃后的军心大震,士气大起。 无意外的,朝廷这方的败局,成了必然。 之所以给了李棕泽他们四年的时间,那是几伙起一义一军‘分脏不均’的一直在互斗,这个觉得我划到的地界太小,那个觉得我功劳大咋能和那丫的划的地界差不多大? 前朝开国帝王已经算是取得了最大好处的一个,可也只占了一个京城、五城中的俩、及往北过去的两个州。 有句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憨睡’,都是起一义的,谁也不比谁名正言顺,又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下来?! 于是,在经过了四年的大战小战你来我往后,内地才勉强的算是暂时平衡了下来,因为后方都空虚了,不是没钱就是缺粮。 所以都不得不暂时的停战。 然后嘛,就都把目光转身了奉城。 为甚呢? 第1149话 谈谈前朝与前前朝(三) 一来,李棕泽毕竟是名正言顺由祖上传位下来的皇帝,他们那些起一义一军虽然个个划分了一块块的地界走,可总归来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造一反,冒天下之大不韦。 怕天下的读书人口诛笔伐,也是怕百姓不满,总之事关礼义廉耻等等的一堆理由,他们是一直都不敢直接称帝,而都是降了一级只敢称王。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个个想当至高无止的那亿万人之上的帝王,李棕泽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帝就必须死,并包括同样能名正言顺继承他皇位的子女。 二来嘛,都已经知道李棕泽当年逃走时带走了无数的金银财宝,他们现在不是都打仗打穷了嘛,可不一个个眼珠子就跟乌眼鸡一样的盯了上去。 所以,一向无人问津的东面贫瘠之地,有个新起的叫奉城的地方,入了中原地界唯一一次的乱世时期所有王的眼。 遇事就逃和遇事就跟着他一块逃的将士臣子们,这样的一个朝廷在被几军包围过来的时候又能堪上甚大用? 惨叫声声,尸横遍野,火光冲天。 整整四天,奉城沦为了人间地狱。 等守在东关的岳老将军的女婿带兵赶来时,奉城内已经无一活口,遍地的鲜红。 奉城,至此后又被人称之为坟城。 经历了前朝的四百多年,到了启明帝建国时,奉城依旧是无人居住的一座已经被烧得看不到一个完整建筑的废城。 是在启明帝在位的 最终朝廷没办法的只能启动封城法,就是城中一旦发现有人染了疫,即刻封城,不能进不能出,要么就等运气好的城内的人全无药而治,要么就是等全城的人都死光后再一把火烧光。 可这世间又有谁是真正不想活的? 于是,就有很多的百姓拔山涉水的出逃,有部分的人便逃到了东面,在无人注意的原奉城那个废城里驻扎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逃到奉城的人那么多,等到麒麟历一百七十三年时,还是一位走商迷路的人无意间的路过这,才知道这里竟然已经被人重新建立起了一座不算小的新城,虽然简单也没啥规划,但也是的的确确可以称之为是一座城。 朝廷在得知此事后便派了人来接管,自此奉城才重新以城的名义归入中原的版图。 也就是说,昔城当年在良敏中和胡含的那个时期,奉城那儿还依旧是座里面曾经惨死了将近二十万人的废城。 中原人本就信鬼神之说,而且奉城一朝被屠之后本就有许多的灵异传言出来,什么有人进去了一直没出来啦,什么半夜路过里面都是哭声惨叫声啦等等,总之就是那是一个不吉之地,是个阳间人不能去的地方。 原本奉城是昔城去俪城的必经之地,因奉城成了坟城后,大家愣是拐个大弯情愿多走将近三天路程的绕道,也要避开奉城,这也是奉城后来重新成了一座新城后却一直都没惊动到周围的原因之一。 所以昔城的老百姓若是想逃离昔城的话,他们要去俪城就得从原先的步行要用上六七天而变成步行得最少十天。 到了要逃这地步,那说明日子已经到了过不下去的地步,缺衣少食基本是必然,所以这十天的路程对于经常处在饥饿中的他们来说,能活着走到的可能性很小。 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俪城的知府早已被胡含所收买,曾有人逃往俪城过,但结果却是死状可恐的被人抬着送了回来。 本就很难能活着走到,走到了也未必日子就比现在好,再有眼前这活生生的震慑··· 昔城的百姓们,怕了。 还有一点就是,和昔城的特殊性也有关系; 按着最初,昔城其实并不是让老百姓居住的城池,你说要是让老百姓居住,那也不会是个离着边关这么近的一马平川之地,虽说三面环山,可山它都矮,有和没,在攻守这块来说差别并不大。 昔城的最初建立,做为驻守东关大军的营地而建,也就是说,这里最初是军一营。 但这儿离着那些高峰实在是太远,要注意高峰的上的动静委实不便,所以驻军又在离高峰近的地方建了其它的营地,然后逐渐的那边的营地越发壮大,守关军也都转移到了那边营地去。 但昔城也并未空置下来,许多军属被留在了生活相对舒适些的昔城;后来又设立了屯所,再后来这儿成了犯一罪之人的流放之地。 经历了数千年后,昔城这从一个小军一营成了座大城池,里面的人许多是曾经罪名的后代,一部分是分不清哪个朝代的军属,一部分是没自由的屯户,一部分是新来的罪民。 换句话说,除了现今还有家人在军中的那部分军属外,其它的昔城居民都是属于地位比较低下,甚至是没地位的人。 所以他们更加惧怕朝廷,对胡含的压迫也更据承受力。 本来在良知府来前他们就活着如‘行尸走禸’,左不过是再继续‘行尸走禸’的活下去而以。 还是那个原因,东面边关太过安全,从来都没有受到过朝廷的重视,在麒麟国以上的所有朝廷。 在李棕泽那时期,尼尔关虽然由岳老将军的女婿在镇守,但也不过才不到五千士兵,换位一想,岳老将军在那时候将女儿女婿放在尼尔关这的寓意不言而喻。 前朝初期因大地动而让尼尔关这出现了个大峡谷道,可因峡谷道内危险难行,同样的没受到朝廷的重视,都没人认为山对面的尼尔国人会从那么艰险的峡谷道过来。 所以当年镇守在尼尔关那儿的将士虽然人数上比之前朝略有增加,可也仅万人而以。 而谁也不知道,尼尔国发生了全国性的大灾难——瘟一疫,尼尔国那时并没有医这职业存在,他们只信奉他们的神明,平素里要是生病,,呃,尼尔国人那时也并没有‘病’这说法,人要是不舒服,那都是被邪灵给诅咒了,得请神使来驱邪。 活下来的就是驱邪成功,活不下来的那便是被邪灵给带走了。 所以尼尔国遇到瘟一疫时是完全的没有招架之力,短短不到三年就成了全/国/性的灾难。 第1150话 港口之重要 与尼尔国相邻的其它俩国当时国情和尼尔国差不多,最主要的也是没有医这职业存在,都是信奉神明。 所以在他们看来,受了瘟一疫大灾的尼尔国是被神明所厌弃了的国家,自然的,尼尔国的国民也是被神明所抛弃的人。 他们封了边境不准尼尔国的人踏入,甚至只要有尼尔国的人靠近边境线就会用武力去驱赶。 无路可逃,在这种情况下,那条哪怕再是艰险的峡谷道,反而成了尼尔国人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 再有人这么一组织,尼尔国的难民们便从零散变成了成群有序的从峡谷道朝尼尔关涌来。 与此同时,尼尔关这头却是毫无知觉。 堪堪万的将士,与十几万饿到早已双眼通红的难民,其结局完全不用去想。 难民们冲破了守关军的阻挡后直奔昔城,而那时的昔城,一没收到任何尼尔关这头有难民的消息,二因胡含的所做所为老百姓们和那些难民差不了多少。 一群饿得如狼般的难民,和一群被训成了羊的百姓,其结果。。。 奉城的悲惨教训再度上演,这次是更加的恶劣,烧一杀一抢一夺、女干一辱一女一子、以杀一人为乐互相比拼人头数,更甚至,整整一个月,昔城都弥漫在一股怪异的禸香味中。 直到将近三个月后,朝廷才得知昔城的事情,再等朝廷派兵前来,又已过去了都快俩月,那些难民早已逃出了昔城。 绝大部分都从峡谷道又返回了尼尔国,只有极小部分是散落在周围,最终被朝廷大军所杀。 至于说从峡谷道追击难民这点,当时的前朝刚建没多久,自个内部都不稳,只是选择了从峡谷道入口处建起高城墙防守,追击一说在朝堂上甚至都没有官员去提起。 也正因此,这段历史被前朝的一位史官在自己的私人传记中称之为‘昔城之耻’。 从这段历史来说,中原和尼尔国是有仇的,且还是大仇,那可是整个昔城将近五十万的百姓。 即便已经改朝换代,可历史尤在,仇恨也依旧记得。 中原在不断的往前走,尼尔国自然也一样。 以前的尼尔国是愚昧的,而在经历他们洗劫昔城之后,他们在昔城般了不少的学识传了过去,小老头曾就跑尼尔国那边去溜哒过,据他说,现在的尼尔国虽说许多方面都不如麒麟国,可也已经是像模像样,有了制度,职业也在增加,最明显的是,医受到了重视。 现在的尼尔国人早已不是过去那般的畏惧着高峰,畏惧着所谓有高峰守护的高峰对面那被神所眷顾的圣地,他们偿到了从昔城那儿掠夺而享受到的甜头,对中原的曾经畏惧已变成了贪一婪一的窥一视。 而君宸渊所说的港口,就正是尼尔国人所最为窥一视的一点。 同样是因为那场大地动,让离着尼尔关几十里外的一处地方自高峰脚起始往南的同样裂开了条巨大的地缝。 高峰之上的雪是会化的,所化的水自然的就往着地缝这低处汇去,历经百年之后,那处地缝便形成了条巨大且深不可测的大河流。 麒麟国立国之后,对昔城的态度和以前的朝代相比那是一个完全相反的态度,重视得不要不要的。 原因嘛,就是因为这条大河流。 昔城之外本就是大平原,以前没水种植才有困难,现在有了这条大河在,引入水那是多简单的事儿。 所以启明帝半强迫式的往昔城牵入了近二十万的百姓,虽说同样建起了屯所,也同样有流放人员往昔城来流放,但现今的昔城寻常百姓可是占了绝大数的人口,更是因为粮产多的原因,昔城的商户非常多。 并且昔城在水源丰富了后能种的还不仅只是粮,种桑养蚕,种植草药等等,能成为商品的东西是越来越多。 把货物往外运这走陆路嘛,,讲真,昔城往外走都是山道,着实成本太高。 商人最是懂得怎么开源节流,陆路成本高,咱不是有大河嘛,可以走水路不是。 就这么的,昔城外的港口建立了起来,从开始的只是几人合伙的一两艘船,到现在已经是由朝廷管理的可同时停靠几十艘大船的大港口。 但对商人来说,船要是只拿来单单运个货什么的,还是太过浪费,咱还是得想法子让咱这耗费了巨资的船多带来其它的利益。 于是,运输船,客运船,运货船,商贸船等等,都冒了出来,与别国的贸易,也经由着同样是因那场地动而接连起来的河道而起。 这么说吧,曾经的昔城是个提到都觉得晦气的地方,而现在的昔城,拿京城它是没法比,但是和五城之一的永安城比也差不了多少。 这还只是经济,港口其实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在军/事上。 简单白,若是麒麟国有吞并河道所过之地小国的想法··· 是人都有眼睛的,何况是一直就窥视着中原的尼尔国?! 昔城的逐步繁盛起来尼尔国可以说是一直都看在眼里,不过是他们曾经有心窥一视却无力做些什么。 一旁的辰一没忍住啐了一口,小声不愤的嘀咕:“内战都才刚刚打完呢,那狗眼又往咱这边瞄,什么玩艺儿。” 是的,昔城又内战了,而且这次内战的时间还不短,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昔城的前任国王还没定下下任国王是谁就翘了,而这国王又很会生,一共有二十几个子女。 昔城并没女子不能承帝位的说法,公主也是可以继承王位的,所以嘛··· 二十几个倒是没全一块掐,毕竟有的年长有的还年幼,明面上看也就是六个王子和仨公主在一直斗。 最终经历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在半年前跌破所有人眼镜的王位被前任国王最小的一个王子给拿下。 一直都说东边边关安全,可守关主将赵家,却是战死无法人丁凋零。 其原因说起来,也是因为前朝初期的那场大地动,正是因为经年下来所形成的条条道道大河流。 ——河蔻。 有商船在这些河道上行走,似乎就免不了的河上会出现抢夺商船的河蔻,就像陆路上会有土匪是一个道理。 镇东军细数下来,十战中有九战是在与河上的匪蔻做战。 扯太远了,速速回来。 第1151话 牵扯原由(一) 祈宝儿没理不愤中的辰一,而是将寻问的目光投向了君宸渊。 这丫突然间和她说这,必是尼尔国那边有什么是和麒麟国给牵扯上了。 果然。。 君宸渊挥手让辰一等人退下后告诉祈宝儿:据他所安插在尼尔国的暗子传来的消息,现今这任尼尔王与朱雀国来往甚密。 “这任尼尔王叫汝纳尔,他父亲去逝时他才刚出生不仅,一个小婴孩并没有引来其它兄长和姐姐的注意,甚至大王子还杀了他母亲后把他给养在了身边。” 祈宝儿:“???” 这又什么操作? 君宸渊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但他似乎一向只要和祈宝儿一对上就没胜的希望,终还是败在她布灵布灵着布满了未知欲的眼神下,还是窘窘的、小声着、面无表情着、细看却是已经红了耳根的继续说了下去。 —— 原来这位大王子是个大变一态,他是男一女一通一吃不说,还老少不忌,最是喜娈一童。 他原本应该是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那个,尼尔国有传嫡传长的传统,他即是嫡又是长,理所当然的那个。 他这喜好,在麒麟国拿不出来说,在尼尔国也是一样。 所以哪怕他是大王子,也不敢公然的怎样,都是私底下悄悄的玩,还不能闹出什么来让人发现。 有了这个前提在,再加上前尼尔王子嗣众多,这大王子怕被其它人知道他这癖好的攻坚他,也就不敢在京城里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甚至他的府上都是一点婔糜痕迹没有的。 不只如此,在平时为人处事上,他谦逊知礼,对别人的意见善听善用,对下该严则严该宽厚则宽厚,有位下臣病逝他甚至在其临终前亲自的一直陪着对方闭眼。 对百姓也是,在前尼乐王曾经有次生病期间由他代政,所行的一系列举措大大的改善了民生,后来前尼尔王病愈后一直延续着他代政期间的政/策。 就和那杨广没称帝前一样,那是父母觉得其是最好的崽,朝臣都觉得他是最适合做下任帝王的继承人,也是王子公主中最受百姓所爱戴的将来国王。 而这位大王子也着实是个很会保持人设的人,到前尼尔王死后都已经过去四五年了还一直都没暴一露出他的变一态癖一好。 而那位最小的小王子,也正是他符合自己人设的抚养。 “前尼尔王去逝极为突然,可以称之为一个暴一毙,死时身边仅有他最为宠爱的一个妃子在场。” 对着祈宝儿,君宸渊委实说不出前尼尔王那丢人的死法,但却是一点不影响见识多的祈宝儿听懂。 只见她立马就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神色来,还略带调侃的冲君宸渊挑了挑眉。 君宸渊:“……” 他此刻很是有抚额的冲动。 这丫头真是,自个儿男人竟用这来取笑,也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压根就没心没肺。 可能怎么办呢,这是他自己认定的人,除了宠着还能怎么的?! 在祈宝儿完全没注意自己表达有啥问题,并且已经用眼神不断的催促下,君宸渊只能将无奈压下继续讲。 “这位妃子,便是现今那位尼尔王的生母。” 祈宝儿‘嗷’了一声,秒懂。 前尼尔王应该就是和这位妃子那什么什么的时候突然暴一毙,这死法不说是一个国王了,就寻常男子来说都着实不体面; 不管是因为前尼尔王的死需要个负责人,还是要想法子隐瞒住前尼尔王这不光彩的死法,这位妃子都——必死。 前尼尔王没定下继承人,虽说大王子是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可问题是其它的王子公主同样有,这可不就都起了心思嘛。 “当时巧合的是,大王子奉了前尼尔王的旨意出去赈灾,并不在京中。” 祈宝儿:“……” 好家伙,这可是乱得那个一个理所当然,天时地利。 “大王子在外声誉高,尼尔国的朝臣众多也是属意他,因而其它的王子公主虽说是在时间上占了优势,但也没能趁机拿下王位。” 等到大王子赶回来,局势就更加的交织住。 一是朝臣们举旗不定。 部分是坚定的觉得/得按规矩办事,也就是传嫡传长,大王子是最应该的继承人; 部分是曾经属意大王子但因为大王子没有被正式传位而不再继续坚定的,也就是墙头草; 部分是本就是其它王子与公主的人或是趁大王子不在京那期间被收一买的; 还有小部分保持中立。 总之,局势乱了。 大王子还是失了先机的没法得到大部分朝臣支持的继位。 二是其它的王子公主们敢去夺权的多少都有些底气,比如早已发展了势力,比如母族强大等等,没有被正式赋予继承权,又母族相对弱小了些的大王子,便是有部分的朝臣坚定的站在他这边也还不够。 更惨的是,前面不是说是大王子去赈灾了嘛,尼尔国那年受的可不是小灾而是大灾,贯穿了将近尼尔国大半个国一家的多河暴发大洪水,尼尔国总共占地面积约六十万平方公里,其中有将近四十万平方公里的地方受灾。 沿河城市被整个淹没到连个屋顶都看不到的就有足足五座,死亡人数达到了近四十万人,受灾人数将近有二百万。 而那时,整个尼尔国总人口才不到五百万。 可以想想这受灾面积之大,所牵涉之广。 十几个王子公主斗着斗着就发现,好家伙,再斗下去他们尼尔国得灭了。 然后嘛,不知是哪位王子想出了一招,这种情况下咱也甭管什么继承不继承了,各自划分个地方先救灾再说,等灾情的事情过去,依着他们功绩再来决定谁是下任尼尔王。 当然,这只是表面理由。 潜藏意思,那就是别都凑京城斗来斗去的一时分不出胜负,索性的先各自划地而制,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怎么分尼尔国依旧是尼尔国,至于将来的尼尔王会是谁,那就各凭本事。 可别他们只顾自己斗的时候来个外敌入侵,就依着他们现今尼尔国的形势,可以说是没什么抵抗能力。 何况灾民一多就容易逼得灾民造一反,现在还没有不代表将来不会有。 能一块斗还能势均力敌的,都不是傻子,于是尼尔国虽还是个整体的尼尔国,但内里则不再是一个统/一的政一权。 这局势,一直保持了将近二十年。 第1152话 牵扯原由(二) 祈宝儿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大王子可真真是把有利于自己的形势硬生生拖成了不利。 似乎是知道她心里的嘀咕,君宸渊又暴出一雷,“划地而制后,尼尔国的朝廷国库被分,朝臣也各随其主分散开,大王子疑心病重,并不信任他父亲所留下的老臣,应了那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话。” 短短不到四年时间,大王子的身边便全是他自个的亲信,一个前尼尔王的老臣不剩。 而这些亲信,绝大部分都是知道他癖一好的人,并且还许多都与他的趣味相同。 以前忍着藏着,现在自个能当家做主了,那还憋着做甚? 但做臣子的,哪能自个乐和的让人拿了错处去? 于是,便有亲信去不断怂恿大王子。 大王子本就癖/好异常,现在又没人管了,他的亲信压根就没费劲的就让大王子彻底放开。 一改曾经谦逊知礼爱民如子的做派,是怎么高兴怎么畅快就怎么来。 祈宝儿:“……” “难怪那小王子能夺权,就大王子他们的做派,大王子所管的地方那百姓肯定苦不堪言,时间一久,大王子一准在百姓心中是个昏君。 小王子只要表现出对百姓好,那老百姓的心可不得全贴小王子身上去?!” 古语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 当然,夺权不是简单这么一句话的事儿,可有了民心,那绝对是一大助益。 君宸渊没有回答,但从他微弯的眼神看,祈宝儿应该又猜对了。 不过··· “大王子虽行事荒诞却并无子嗣,开始只是为名的养着小王子,后来却是需要一个继承人。” “但大王子对小王子的防备也极其深,大王子虽是行事荒诞却也是有些本事,小王子除了在外的声誉外,手中从未有过实权,也培养不起自己的势力。” 换句话说,大王子虽将小王子当成了继承人,可并不希望他能在自己死前反了自己,所以一直将小王子当做傀儡在养。 但显然小王子并不想当傀儡,他也不知是怎么的穿过重重小国与位于南面的朱雀皇联系上,朱雀皇以海运的方式借了他五万精兵,还有几位玄学大能。 让小王子的夺权可以说是无声无息。 先是大王子身体越来越差,大王子本就众所周知的私一生一活乱的被尼乐国百姓私底下称为【淫】皇,身体变差压根就没人往其它地方想,只觉得他是纵一欲一过一度的遭了报应。 当然,也是医者在大王子身上没发觉除病以外的原因。 就这么着,大王子不得不开始养病的放权给小王子,半年后大王子病逝,小王子便理所当然的掌了大王子手里的权。 在大王子死后,小王子便大刀括虎的一通改一革,朝中都是大王子的亲信,但凡是伤害到他们利益的自然就不会顺从,可但凡有反对着,不是似乎理所当然的病重,就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意外。 都不是傻子,没证据但心里还能没谱啊? 朝臣们老实了。 与此同时,小王子的那些兄长的姐姐们也开始一个个的出现意外或是与大王子一样的病重,在小王子成王后的 于次年小王子正式宣布称王。 “经历了这些,其它王子公主们的后辈心里都有了数,想来他们也查出了尼尔王手里有玄门高手在的事,尼尔王收服各番地几乎未受到一丝的阻碍。” 所以说,这任尼尔王是几乎没费一兵一卒就让尼尔国重新一统。 虽然手段阴一险,为人也过于冷血无情。 但于一个国一家来说,他所做的利绝对是要大于弊。 那时麒麟国还是先帝时期,先帝曾数次私下与君宸渊聊过尼尔国的形势。 尼尔国与麒麟国比邻,先帝不是没担心过朱雀此举的真正目的,玄学手段向来玄之又玄,先帝也不是没担心过尼尔王会将手伸到麒麟国来。 所以先帝当时也是派了暗子在盯着尼尔国。 后来暗子亲眼见着朱雀国借给尼尔王的五万精兵和那些玄学大能又乘船离开,之后再没回来过,先帝这才对尼尔国稍稍放松了些警惕。 但也只是稍稍而以,毕竟它是麒麟国周边的小国中朱雀国唯一动用自己国一家力量出手相帮过的一个国一家,且互相间还离得那么远。 青龙相帮好像还有点道理,可朱雀相帮,这就让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不成,朱雀有着一统整个天下的野心? 甭管有没有,反正是不得不防。 所以君宸渊继位后,也同样对尼尔国没少注意,派过去的暗子比先帝时期派过去的还多。 应了那句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近来尼尔王又有了动静。 “当年朱雀国应该是留了玄师在尼尔国,或者说他们培养出了玄师,尼尔国现今道教盛行,道士在尼尔国地位极为崇高。” 君宸渊冲祈宝儿挑了挑眉,“能帮着尼尔王害人的玄师,又岂会是正派玄师?!” 称其为邪修都不过为。 那无论是当年留下的还是他们教出来的,手段又能正大光明到哪? “在两年前,尼尔国出现了疑似活一死一人的踪迹。” “活一死一人?”祈宝儿惊呼。 怎么尼尔国也出现了活一死一人? 尼尔王不是和朱雀皇交情好吗? 君宸渊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只是疑似,并未被证实。” 他详细说道:“尼尔王在称王后 “暗子发现疑似活一死一人的地方就在那国观的山脚,山上观内住的都是玄师,山脚还有阵法,暗子们不敢过于靠近,只远远看到一群从阵法里出来一群像是寻常村民一样的人。” “当时带着村民们离开的有好几个实力不低的玄师,暗子们同样不敢跟得太近,只远远看着感觉那些村民有些不对。” “脸色都显苍白,行动显得很是僵硬,如果不是他们能行走,都说看过去像是死尸一样。” 发烧了,医院一查说是身体疲劳过度的反馈,我。。。 不过宝们放心,不会断更。 第1153话 丫太惨了 潜在尼尔国的暗子许多都是已经在尼尔国时间不短的,甚至有的出生就在尼尔国,而且暗子嘛那就是现在的卧/底,上下线间自然不会去互通些除任务外的消息。 所以他们都并不知道朱雀那边有活一死一人存在,也并不知道麒麟国内曾经出现过活一死一人。 他们只感觉怪异,并没有人会往活一死一人上面去想。 但好在他们尽责的在汇报时将村民们的怪异说明。 负责尼尔国暗子的是辰卫中的辰七,而辰卫绝大部分都曾经参与过绞灭活一死一人的行动,因此辰七一看汇报上所说的那些村民们所展现出的怪异,立刻就想到了活一死一人。 辰七立马上报到君宸渊面前,君宸渊直接将辰七派去了尼尔国。 在六天前君宸渊收到辰七的秘信,已确认尼尔国造出了至少数目达两万的活一死一人,且,这两万活一死一人正朝着通往麒麟国的峡谷道方向而来。 辰七边传信回来,边一路跟随着那些活一死一人。 一直跟到了尼尔国人所称之为圣山的地方,也就是与麒麟国相邻的两座巨大高峰中靠近尼尔国那边的那座。 听到这,祈宝儿脑中像是电脑一样展现出了整个位于东面边境的舆图来。 只是整体形态都没怎么变,变化的是内里。 这些君宸渊自不会与她说,还是那句话,他只要她开心自在就好。 他难得的想起母后,母后的生活日常是样样精致,每日清晨起来单是梳个发就要一二个时的时间,还常常是早上一二个时梳个发,中午午睡过后起来又再发一二个时梳个发。 全程看下来的君宸渊:“……” 祈宝儿很是同情看着君宸渊,都有摸摸头的冲动。 原本启明帝是为了让赵家人‘养老’的让赵家人去管镇东军,哪想到其实是给了赵家出了一大难题。 当皇帝什么的,丫太惨了。 祈宝儿哪知他的心中所想,不满的拍开他的爪子,“别闹,要成疯子了。” “他们直接从七峰往咱们这边爬倒是还好,七峰与隔壁的八峰之间有好几条地下通道,这些通道有的甚至能直通到东北。” “活一死一人若是从那些缝隙中涌向东面不同地方,镇东军便会被分散。” 祈宝儿‘划拉’着脑中舆图,神色逐渐的凝重了下去,“若是活一死一人真进了所谓圣山,活一死一人不惧冷不怕缺氧,那圣山可拦不住他们。” 扯远了,回来。 南面总兵力有二百六十余万,西面总兵力算是少的,那也有将近一百九十万。 君宸渊登基过去了四年,东面也才增兵了不到十万人。 前朝初期的那场大地动并不是只将麒麟与尼尔相邻的两座巨峰震出条大峡谷,其对周围的山脉都多少有影响。 君宸渊看出了小丫头隐在眼下的幸灾乐祸和自我庆幸,没好气的抬手重重揉了揉她的发,差点没将她一头长发给揉成鸡窝。 好在她平时头发都是梳得比较简便,大致都是如男儿般的一个发髻一根玉簪,就算断了,盘一盘扭一扭再发簪一固定,搞定。 这还只是镇守在边关的大军,各州主城还有守城军呢,一旦边关开战,各守城军可是可以就近调动的。 一个是有无增兵的必要,一个是增兵之后是否会起反作用,比如增大了守将的野心等等,一个是费用问题等等等等。 就拿祈家军所在的北面来说,镇北军总数一百一十万,宠家军总数四十余万,祈家军总数五十六万。 加起来可是有将近二百万,也是将近东面兵力的两倍之多。 还是她这样的舒服。 有的内里被震出了四通八达的岩洞,有的山与山之间震出了无人知晓到底有多少的‘通道’。 可若是那些活一死一人进了山后分散开来的去往不同地方。。。 哪怕她常常不顾他意愿的往危险的地方跑,那前提也是她自个自愿,而非被各种理由的强一迫。 当然,东面一样的各主城也有守城军,可问题是,东面因为地势原因,城与城之间相对间隔的都较远。 这里涉及一个大问题,东边只有一个镇东军在驻守。 层层叠叠的巨大高峰太有迷惑性,就是先帝也不能免俗的对东面多少放松了警惕,对东面已经够重视的/的确在兵力上增加了不少,从前朝末年镇守东面的有二十万前朝军,到先帝时期的整个镇东军已达百余万人。 活一死一人的危害在于它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全都是危害,二万活一死一人集/中在一起反倒不怕,麒麟国神人不少,能靠着异火将活一死一人给灭了的人不只她一个。 君宸渊注意到了这问题已经尽力往东边增添兵力,可增兵这种事儿不是小事儿,不是你一个帝王随便说增就能立马增加的。 许多山间位置底些的岩洞蓄水成形成了天然的不算全暗的暗河,而那些四通八达的暗河出入口可不仅只位在一个国一家内,那些地势不明的峰中暗河,便是河蔻们最绝佳的隐藏之所。 等等,祈宝儿想到刚才君宸渊提到的港口,“尼尔国是冲着尼咱们在尼尔关那的港口来的?活一死一人是他们的先锋?” 君宸渊冷凝着脸点头,“这也是我的猜想,你刚也说了,东面那些巨峰曾经是中原的天然屏障,而在那场大地动后却是已裂开了无数缝隙,东关不仅不再安全还隐藏着无数的凶险。” “笑话我是吧。”小没良心的。 就拿昔城和奉城这些来说,昔城和奉城都不是主城,俪城也不是,而是俪城再过去的歫城才是边关歫州的主城,歫州军的主力自然都驻在歫城之外,其它像俪城、奉城和昔城,都仅只有一小股兵力在驻扎着。 这么一对比就知道,东关要是出现大战,在兵力上那是非常的紧张。 听着很多是不是? 百万哦!!! 可你要与其它三面的兵力一比,就能看出朝廷对东面还是差了点重视。 要不是他在前极力的挡着,这次东关之事,那些老臣全都得闹到贤王府去。 这样一想,似乎母后的一整天时间都在了梳洗打扮上面。 君宸渊甩了甩头,甩去那道现今已经模糊的身影。 但愿,但愿她现在过得幸福。 真幸福的幸福。 第1154话 准备回老家 尼尔关的事君宸渊没提需要祈宝儿帮忙,祈宝儿也不觉得二万活一死一人堂堂麒麟国就非到需要她出手的地步。 于是,丫给自己放了个大假的准备带爷奶回老家去看看。 老爷子老太太俩念叨着想回去看看已经很久了,以前祈宝儿在朝为官委实走不开,俩老虽然心里念着但从来没在祈宝儿面前提过,只偶尔着他们自个私下闲聊的有时没忍住会念叨。 只是他们不知,他们的这些念叨从来都没真正的瞒过祈宝儿的耳。 准备带俩老回乡的念头祈宝儿很早就有,无奈事儿一件连一件的总走不开,现在可算是无官一身轻了,行动起来。 “酸菜,我那几坛子酸菜叶嬷嬷你可别给忘了。”老太太得知要回老家那兴奋劲两天了都还没一丝退下。 转着圈的在屋里寻摸着还有啥没准备。 叶嬷嬷失笑的边剥着橘子边回话,“老夫人您且放心吧,您都交待了几次了,老奴就是把自个给忘了,也保准忘不了要给三少夫人准备的酸菜。” 安月英在半个月前开始了孕吐反应,且一天比一天严重,甚至到了吃啥吐啥的地步,短短不到几天人就瘦了一圈,瞅着让人可是心疼极了。 田老太本就是个心软的人,瞅着安月英那样实在是揪心。 祈宝儿看得出来,不理解但表示理解,于是全程陪着老爷子一块的‘折腾’,而不是按着自个本意的将所有杂事都丢给祈管家。 对于祈宝儿这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出行,但于祈老头来说,不差于衣锦还乡。 至于玉质问题,上好的玉她手里多了去了。 “那河面结的冰有些地方可并不厚实,富业那娃掉进了河里,等救上来人已经没气了。” 而是长长了叹息了声道:“你开山爷家也不晓得是出了啥事,咋就这么不顺呢。” 寻思到这,叶嬷嬷抬眸瞧了眼笑得眼角都是细纹的老太太,眼中的笑意也加浓加深。 老太太平素里有淹酸菜的习惯,就算是成了贤王爷府上的老太太,这习惯她也一直没丢,府上闲置院中种的菜又多,品种也不少,老太太到丰收时都要各种酸菜淹上不少。 祈文方的孙子祈良玉不是有个儿子祈富业嘛,当年一块逃难时祈宝儿还因为老太爷发疯总爱粘着她而被动的抱过他,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就是年纪小小已经能看出憨蠢憨蠢的。 话说祈宝儿每天的早膳,都是不能免贤王府特别之俗的摆上叠老太太专利的小酸菜或是小咸菜呢。 “爷你不是说开山爷家在求子嘛,这是求子观音,还是开过光的,送着正好。” 老爷子只能看出观音像的玉质应该挺好,但到底有多好,他就看不出来了。 不过她在算命这块并不精,可能还是什么原因是她没发现的。 玉是上等好玉,她没多在意但祈管家很是重视,都没往外送的而是请了大师来府上雕刻,做了巴掌大的一尊观音像和一尊手臂高的玄女神像。 祈老头现在所指的,就是其中的观音像。 祈开山自个一生未娶无儿无女,他要求后代,那也只能是为祈文方这房去求。 祈老头从来就没有瞒孙女的想法存在,只是以前孙女忙,这种小事他不会拿到孙女面前来说。 老太太也就是尝试着,给安月英送去了一小罐酸菜和一小罐咸菜,没曾想安月英就着酸菜可算是能吃下了东西不吐,但咸菜不行,还是老样子。 现在听她爷这话的意思··· 现在话赶话到这了,很丝滑的祈老头就将祈开山家的事告诉了祈宝儿。 又想起了前主子,心中五味杂陈。 祈文方一脉似乎带有点什么原因般的男子一直都是独苗,祈文方儿子只有一个祈康顺,祈康顺也只有祈良玉一个男娃,而祈良玉在生下了祈富业之后夫妻俩就再没生育过。 所以一听孙女这毫不在意的语气,便也就没在意这礼是否贵重的问题。 “乖乖,咱拿这个送你开山爷会不会太贵重了点?” 所以祈老头对这次回老家的那劲头也不比田老太要低,不过是面上看着含蓄点而以。 “在前年年过后没多久,富业那孩子跟村里的其它娃们去玩,那时村民河上不结了层冰嘛,娃们可能是玩得太高兴了忘了家里人的嘱咐,竟然跑到了河面上去玩。” 祈宝儿瞄了眼她爷指的东西。 祈宝儿拧眉疑惑,她只听爷提过开山爷家这两年一直在求子,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无论子女只求个娃。 片刻后,叶嬷嬷心里默叹了声,现在这样就很好,她是好命人,跟着老太太可是真真享福了。 这次回老家安月英也是要跟着一块回的,至于回乡需要带些什么这种事儿一般是不需要老太太来操心的,所以她的兴奋劲就全放在了安月英的身上。 老爷子虽说进京后见识广了,可有些事儿不是说多见几次就能把本事学到家,比如这辨别玉质的能力。 但祈宝儿在祈文方一家的身上并没发现诅咒啥不好的东西,估计不是基因问题就是全数如此。 她记得,祈文方虽说子嗣凋零但也没到要绝嗣的地步,所以,她只当祈开山是想多子多福,也就并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她这什么命哦,一辈子服侍的两位主子都是万事不需要自个操心的主儿。 万事的确是不需要老太太操心,与老太太闲得发慌的只关注酸菜不同,这会儿同在一个府上的祈老头和祈宝儿俩还在库房里忙碌着呢。 年初她要做玉符时拿出了块玉石,做了十几块玉符只用去了玉石的一半,剩下的她也懒得又放回空间,便让祈管家拿去让人随便做点啥。 这事儿是件意外,一群一块玩的娃娃们里富业还是年纪最大的一个,再加上富业被祈文方他们宠得也很是无法无天,没做过坏事但胆子那是比谁都大,按着后来娃娃们的说法,祈富业会出事多少带有些‘活该’在里面。 祈文方一家大部分都是讲理的人,理清了事情的前后后自然不会去找那些娃娃们的麻烦,可伤痛已成,他们只能希望趁着祈良玉夫妻俩还年纪的再生个孩子,不拘男女,寄希望着能以此抚平大家的心伤。 可快两年了,祈良玉的媳妇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这不祈开山他们就急了嘛,四处的想法子去求子。 第1155话 回村 祈宝儿他们回老家比较低调,没整那套大阵仗或是敲罗打鼓的哨,只几辆瞅着再是寻常不过的马车不声不响的驶进了祈家村。 祈家村因先有老祈家开了作坊,后村民们许多自个儿种起了地、种起了果树、或是搞了养殖,现在的祈家村早已不能再与他们刚到时那凋零的祈家村同日而语。 时常都会有商人进村来取货或是收购,有些马车也属寻常,可有些华贵的一瞅里面坐的就是贵人。 人嘛就这样,见识少时若有碰到一个那准稀奇,可若是常常见,这见识也就上来了,自然再看到马车啥的就属平常。 所以老祈家的马车一直驶到了老祈家的院子外停下,从最前的马车内下来了个他们眼熟的人后,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老祈家的人回来了。 “哎哟我的天爷,太爷您可是好些年没回来了。” 一小青年汉子一手揣着个大碗,一手举着又筷子兴奋得都把牙子给咧了出来,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祈老头面前。 祈老头笑着抬手给了他后背一下,“咋就好几年了,我去年不是回来了几趟。” 京城离着永安城近,康富那熊娃子遇事一旦大些他就没敢自个拿主意,他这当爹的还能咋的,总不至于真心狠到全然不管。 祈老头拍了拍汉子结实的手臂,瞅着这鼓涨涨的肌肉,就知道这娃平素里没少卖力气,欣慰道:“山娃子长大了。” 祈宝儿:“……” 祈老头凝重着脸点了点头,等下人们都离开关上房门后,他才小声道:“你开山太爷家可能招了脏东西,或者是富业那孩子没走,他说最近他家怪事频发。” 果然,祈老头话音一转,“大约在两个月前吧,良玉媳妇身子有些不对劲,他们那一家子都是大老爷们瞅不出来,都当她是太过忧思的伤了身子,还是村里的黄阿婆看出了良玉媳妇是有了身孕。” 真。 无奈心中叹息,这事儿,还是交给叶嬷嬷头疼去吧。 傍晚,祈宝儿正在院中陪着安月英饭后溜哒,祈老头身边的人匆匆而来说是祈老头找她。 也就是祈宝儿,大家对这位宝姑奶不仅是因其身份的敬畏,也有不常见的生疏,所以只敢悄悄的瞄几眼,甚至有些眼神都不敢往她方向看。 祈宝儿心里一咯噔,不会吧? 好在周围没外人,只小椰子和秋雨这些她的近侍在,连安月英自个的贴身婢女都退得远远的。 安月英总摸不清自个的身份,祈宝儿可不会做那小姑子教训嫂子的事儿来。 而这世间,最难得的便是一个‘真’字。 祈老头似乎看出了孙女内心的嘀咕,没好气的屈指弹了下她的脑门,“你想啥呢,你开山太爷一家是正派人。” 先是祈文方那倒霉催的半夜明明在屋里休息,醒来却总是躺到了院里的破板车上; 祈宝儿坐下问道:“是不是开山太爷家出什么事了?” 祈老头应是刚送走客人,她到时下人正收到桌上多余的茶盏离开。 被祈老头称为山娃子的祈富山举着筷子的手挠了挠头,脸上的笑更显憨呆,“太爷,我可都十六了呢。” 安月英衣服穿得稍稍宽大了些,一点看不出现在已经显没显怀,身体倍儿棒的走路雄雄如风,人又不娇情的占着肚子会作会闹,可以说是一点看不出她是个已经怀了身孕的女子。 祈老头听到这话略有惊诧,但也仅是略微,他孙女一向厉害,能猜到不是很正常的事儿?! 笑容甜甜,里面隐着丢丢小讨好的小爪子拽着祈宝儿衣摆,“我省得,三婶说我多走动些好,叶嬷嬷也说以前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后都不是只搁院里待着。” 祈宝儿双眉一挑,“家里可是有人受伤?” “我知道伱在想什么,的确,你开山太爷他们在家里刚出现怪事时,原本是都以为是富业的灵魂一直没舍得离开,家里有一个算一个的,除了你开山太爷外,其它人全得了慰藉的都当孩子还在,给烧吃的烧穿的,还给供奉。” 至少着,在外头可是不敢随意说。 正好着安月英有孕在身不宜被碰撞到,祈宝儿早知晓会是这场景,在进村前就将安月英安排在自己马车上,这会儿跟着一块进院的得了个清静。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已经不少汉子围了上来,无论是已经年长的还是还年幼着,与老祈家都不太显生疏,三言两语下便闲扯了起来。 祈老头指了指对面示意她坐,“你开山太爷刚走。” 祈宝儿没开口的默默听着,她知道她爷这话的后面必会有个大转折。 “爷。” 安月英累得喘气的坐到石凳上,挥着手大有一副赶人的架式,“王爷您去忙吧,我稍稍休息会儿自个再慢慢走。” 再是出门做活的祈康顺回来那晚吃了酒半睡不醒时,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有人抬着他往外走,要不是那晚祈开山夜里起夜,祈康顺就自个蹦院里的井里去了; 祈宝儿失笑,‘您’又出来了,看来她是真把人给累得够呛。 与祈老头一样样的,田老太那边一下马车也同样被一群年纪不一的娘们围住。 这话是她能说的吗? 她三哥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敢放心的离开? 祈宝儿没正面回答她,而是说道:“你得空多出去走走,和村里人熟悉了,就会知晓他们都很淳朴。” 进院前安月英朝后看了眼,有些稀奇又有些欲欲上前的小声道:“村民们都很是热情,祖父和祖母看着很高兴。” 不过多少也有些受了肚子的影响,安月英身上少了不少曾经在祈宝儿面前的战战兢兢,没达到真如个嫂子一样自居,但好歹让祈宝儿和她相处感觉舒坦了不少,不再以她的奴婢自居了。 他没理孙女那不满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你开山太爷一家得知了良玉媳妇有孕后怕富业会膈应,良玉媳妇就去了黄阿婆家养胎,本想着见不着娃的灵魂就不会闹腾,可哪知道还是闹起来了。” 都已经绕圈绕了足足半个多时了,这哪还是饭后消食哦,要命了都。 不再为难她,让秋雨留下注意着些后转身离开。 最严重的是祈良玉,竟然数次像是被迷了心智一样的想自一杀,还都是那种特殊突然式的; 比如前一刻他还一切正常的吃着饭,下一刻就像是和自个有仇一样的握着筷子满脸狠劲的要往自个眼珠子戳; 再比如前一刻他还在路上和祈开山高高兴兴的聊着要给媳妇儿和媳妇儿腹中的孩子准备些什么,下一刻就猛不丁的跳进了河里··· 第1156话 祈开山家怪事(一) 祈宝儿一言难尽的看着她爷,“爷,你觉得这些事会是富业那小鬼头干的?” 祈老头想都没想的开口:“那不能,富业那孩子生前虽说淘气了些,可人品上是绝对没问题的,孝顺着呢,小小的娃儿但凡有点好吃的都是可尽儿的给家里人留着。” 老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你还记得你刚回来时咱家在村里办的流水席不?” 祈宝儿点头。 “当时咱们虽然说东西是随便吃,可苹果家里存的少,外头又没买着,所以苹果没一个个的放那让人随便拿,只能切了片的装在大盆里。” 老祈家人不吝啬,要不也不会拿价值不菲的苹果出来当小零嘴了,按说流水席吃的都是酒菜洒水,能拿水果出来的,大家都会觉得主家已经是大方得不得了。 但无奈有些东西你就是有钱有心也买不到,就比如那不当季的苹果。 好在村里人都淳朴,没贪得无厌的,至少着在老祈家面前是没有,没人嫌少不说,还都只是意思意思的一个拿上一片尝尝味儿就好。 于是,原本瞅着不够的苹果,反而是每天最终剩下最多的。 办流水席的东西即是拿出来了自然就没再往回收的道理,但苹果片剩的也不是太多,一人一片的分指定是不够,于是祈老头就做主,将那些苹果片给村里的娃儿们分分。 祈老头抹了下泪说:“乖乖,你说这么懂事孝顺的孩子,就算他变成了灵魂心性可能会变,可我就是不信他真的会去伤害文方他们。” 遇到这事儿吧,甭管是有经验的真猎户还是没经验的寻常人,按说都晓得先逃保命的道理。 动物界就是这样,但凡是涉及到幼崽的雌性大部分都会发了狂的拼命,而黑熊嘛脑子笨,稍稍一挑衅它就会疯。 祈老头一听孙女的形容便不再惧怕,他长长叹了口气后才语气唏嘘的说:“有,叫大壮,是你开山太爷捡来的狗。” 山脚的下方不远处就是祈开山家的田,祈开山担心雨大会将地里刚种下不久的苗给冲走,叫了祈康顺一块连夜的披着蓑衣去田地。 祈老头都不太想说这条狗的事,实在是一想起就气人。 可那少爷却是奇葩的这种时刻他还看中了受母虎保护,也是刺激得母虎发狂的那两只小虎崽,竟然下令让猎犬去围住黑熊和母虎,再让下人去将俩虎崽给偷来,想渔翁得利。 祈开山一家原是不知大壮的来历的,只是心善的将重伤的大壮捡回去,又给治伤又精心的养着。 再瞅其它娃儿们,基本都是高高兴兴的分到手后就吃了。 也不知该说大壮是幸还是不幸,这天晚下了场大雨,大壮所倒的地方也正好位于处低洼处,雨水汇集后将大壮给冲到了山脚。 最终的结局是惨烈的,七只猎犬六死一重伤,而黑熊和母虎却都还有一息善存。 有次那少爷又起了兴致的想上山狩猎,便带上了加大壮在内的七只猎狗。 明明瞅着是个混世熊娃般的孩子,却每次分到苹果片都小心翼翼的拿干净叶子包起来后藏在袖子里,藏好后立刻就往家跑。 “大壮是城里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养的猎狗,那少爷不只养了大壮一只猎狗,是养了一大群。” 知晓今天来一定会碰到灵异事件是一回事,可真碰到了会不会怕又是另一回事。 至于另一个,就是嘴上说着‘时刻自我谨记着自己是王爷近侍’,其实是想去瞧热闹的十二。 没人去在意过重伤中还在唔唔叫唤的大壮。 不管是不是真的祈富业那孩子的飘,还是有其它东西在,这都已经要伤人性命了,她离得这么近,不管实在说不过去。 祈老头一次碰到祈开山,突然想起了这事的便好奇的打听了一嘴,祈开山告诉他,那孩子知道祈文方喜欢吃苹果,可祈文方自个一向舍不得买,所以在老祈家办流水席时他所分到的苹果片,他是自个一口没吃,全拿回去孝敬祈文方了。 哪知那次他们运气不太好,进山后不久就碰到了一只熊和一只虎在打架,起因是黑熊想杀虎崽子,母虎护崽,于是双方便拼起了命来。 祈宝儿没有直接回答她爷,默了默道:“爷,我等会儿去开山太爷家看看吧。” 祈老头和十二都疑惑的朝她看去,只见她的视线定定的少有着神色失控露出明显诧异之色的看着那院门口一个角落的方向。 不过从大壮的身形和其一看就与土狗不同的外表来看,他们也猜出这一准不是曾经人养的狗。 无奈的心里默叹,她真的只是想放个长假的舒坦舒坦啊。 夜,俩高大一短的三人在宁静的夜色中迈步在村里的大路上。 当靠近祈开山家时,祈宝儿抬眸往祈开山家方向瞅了一眼便突然的顿住了脚步。 他这会儿可是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后背从脑门顶直达尾椎的一阵发寒。 祈宝儿没回反问:“爷,开山太爷家以前是不是养过只狗?脑袋跟个狮子头一样,大约有一米高,很壮,白色的。” 骨子里善的,骨子里孝顺的孩子啊,就算是成了飘,他相信娃儿也只会是个舍不得家人不肯离开的善飘。 那家人有钱,养猎狗当然不是为了打猎挣钱,纯纯只是为了偶尔间想起的好玩,连兴趣都不算。 “乖乖,那,那是有什么东西吗?”祈老头声音有些打颤。 于是,原本对打的一黑熊一母虎,在大壮它们围过去后转个眼间便同仇敌忾般的都对上了它们这七只猎犬。 也就是这时,祈老头注意到了祈富业那孩子。 有点类似于她前世那世界里的占鳌犬,但也只是类似,毛没那么长,是短毛犬,看过去溜光程亮的很是威武。 祈老头惦记着祈开山家的事,让他搁家里等他愣是不愿意,祈宝儿索性将人给一块带上了。 狗全倒下,那少爷可算是怕了,这下不要虎崽子了,转头就跑,其它下人也跟着一块逃了个一干二净。 “你开山太爷这人性子就那样,在大壮好些了后便托了人到官府那留了底,好让大壮原来的主人能尽快找到它。” 因为祈开山这行为,那少爷家里人也的确如愿的很快就找上了门,将当时伤还未完全好的大壮接走了。 可不到半月后,祈开山一次进城,在回村的路上,竟是在路边的一个并不隐蔽的地方看到了大壮的尸体。 “大壮的尸体上满身都是鞭子这类明显是被人给打出来的伤,身上就没一块好地儿。” 第1157话 很凶 大壮在祈开山家治伤养伤将近两个月时间。 祈文方每天要去堂教书,祈康顺在城里一家酒楼当掌柜的,祈良玉小两口以前是自己住独立的小院,后来祈良玉身上遭了怪事后祈开山他们不放心的才让祈良玉和大家住一块。 也就是说,那俩月里有充足时间来照顾大壮的人,就只有祈开山一个。 祈开山军中出来的,本就喜欢大壮这种威武雄壮代表着力量满满的狗。 两个月的相处,祈开山曾信中和祈老头提过,说是若非那家人找来,他愿余生与大壮相伴,将来同葬。 相伴余生,将来同葬!!! 这承诺,说句不好听的,许多的结发夫妻都未必敢开这个口。 足可看出祈开山对大壮的感情,也可以想象到祈开山看到大壮尸体时会是何等的伤心奔溃。 祈开山不能让大壮死得不明不白,他头一次违背本心的借了祈老头的贤王祖父之名去查大壮的原主人一家。 祈宝儿听到这突然的一把拽住她爷的手臂将人拽到路过的一大树下,压着声咬着牙奶凶奶凶的问道:“爷,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祈老头满脸无辜的看着她,“啥?” “啥个头啊啥,开山太爷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他要是借你的名义去做什么,绝不可能不提前告诉你。 你对大壮的事这么清楚,清楚到就像是亲眼见到过一样,别和我说,爷你竟然也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天眼。” 祈老头:“……” 顶着孙女那压迫人的视线,祈老头冷汗都快要下来了。 “爷可没做坏事,那家人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 祈宝儿眯着眼不言不语的看着他。 祈老头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消失,双手交叉握住不断揉搓着,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声音弱弱,“他们家要不是做了太多缺德事,我就是想查也查不到呀。” 老爷子很坦白,还记得永安城曾经的那位路启良路通判不,曾经的路通判在祈宝儿离开的那几年中升官了,进京入了吏部,现在是位四品吏部郎中。 路启良在永安城的时日不短,且他这人为人正派结下不少善缘,人虽离开,但关系还是有不少在。 老爷子也不是那不知深浅的人,他本就怕影响到孙女的平日里事事谨慎,这种私底下查人的求人办事,自然不会去大张其鼓的来,路启良这个私/交甚码还不用怕会去到处哗叨叨的人,自然就是首选。 路启良也是不负祈老头的期盼,不到半月就把那家人给查了个底儿掉,而且曾经是通判现在是郎中的路启良做事可比祈老头和祈开山俩靠谱多了,他不单单是查,而是更全面的提溜出一堆的物证人证后,把事儿交给了永安城的官一府。 人证物证俱在,那家人辩无可辩,该抄家的抄家,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财产充公还给永安城的官/府添了项大业绩,可以说是除了那家人外其它参与的人全满意了。 祈宝儿:“……” 瞅着她爷那面上惶惶其实藏得嘚瑟的德性,祈宝儿一口血差点没直接怼他脸上。 这要不是她爷··· 可很无奈,这就是她亲爷。 她只能将那口老血硬咽下去后苦口婆心的劝道:“爷,你一无官身二无品级,哪怕被封了候,也是个闲候,无权插手官府的事宜; 不说是你了,就是还坐在兵部尚书这位置上的我,地方官一府的事情我也无权去插手。” “有些事也许开头并没错,但有一就有二,这个口子一开··· 爷你想想。” 话落,祈宝儿没再看他的抬脚离开。 她爷聪明着呢,许多事不用她说得太明。 祈老头抿着唇站那许久不语,因其是站在树影下,十二未能看清他此刻的神色,只感觉小老头此刻的身影瞅着很是有种孤寂的可怜感。 十二瞅了眼已经站在墙角应该是正在和那个叫大壮的狗灵魂在小声说着什么的主子,又瞧瞧瞅着颇有些像是被遗弃了般可怜兮兮的老爷子,心里默叹了声,收回目光快步的赶紧跟上主子。 “你说是一个小孩?几岁的小孩?” 祈宝儿已经和大壮对话上,只是大壮的灵魂已经很弱,瞅着只薄薄的一层,好半响才能回她一句话。 “十-几-岁,很-凶。” 十几岁? 难倒真是祈富业? 祈宝儿指了指墙内,“是不是家人?” 又是好一会儿后大壮才断断续续回答:“不-是,不-认-识。” 祈宝儿并非没事找事的在这寻问个灵魂力已经很弱的飘,而是她站在已经这能感应到祈开山他们的房子里有浓郁的阴气和凶煞之气存在,却并无阴灵存在。 这时祈老头似乎已经平抚了心绪的走了过来,祈宝儿像是刚才两人的争执并不存在一样很自然的转头就问道:“爷,咱们村是不是在富业之前还有其它的孩子出过事。” 祈老头想都没想便点头,又摇了摇头,“并不是咱们村的人,不过出事是出在咱们村里。” 不用祈宝儿寻问祈老头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孬仔你记得不?那时你还没回来,差不多是在五,,不对,是六年前的冬天,村里来了个年轻小伙来找孬仔,说是以前和孬仔在同一个布庄里做活。” 就在祈宝儿离开的那年冬天,杨老婆子生了重病不起,孬仔为了给杨老婆子治病跑永安城一布庄去相当于是卖/身般的签了契据给人当小二,拿回来五十两银子给杨老婆子治病。 这事儿他谁也没告诉,自个悄摸着傻兮兮的就把自个给卖了。 可无奈的是,杨阿婆还是没有救下来。 这时祈开山他们才知道孬仔办了啥蠢事,在帮着把杨阿婆送走后,由祈开山出面去找了布庄老板,多赔了二十两银子才可算是将孬仔的‘卖身契’给拿了回来。 当初祈康安走时把孬仔给带走,多少和这事儿有点关系。 太蠢了,不放身边盯着实在是不放心他会不会哪天又一个没注意就把自个给卖了。 “孬仔那时已经不在村里,村里人也不能确认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只是当时已经天黑,所以他说借宿一宿你开山太爷他们也就没反对。” 但祈开山是个谨慎的人,这突然的陌生人进村,还找一个已经离村已经几年的人,真真假假模糊着,他自不敢让人住到村民的家里去。 于是,那晚那个年轻人是住在祈开山的家里。 第1158话 真相 人都离开了,这事儿大家便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哪知几天后村里一汉子在后山的果园那,竟发现了那小年轻的尸体。 尸体状态极惨,应是被凶猛野兽袭击过,身上都是深浅不一的爪伤,肚子还被掏空。 这么明显的死状,再加上祈家村这一块地界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周围可都是群山环绕着凶猛野兽不少,方圆附近的村子几乎是个个都有被野兽袭击的或死或伤的案例在,于是官府就只来走了个过场连个案都没立。 祈老头小声嘀咕,“那小年轻还是村里出钱给葬的呢。” 等等··· 想到了什么,祈老头脸色煞白的看向孙女,“乖乖,你的意思是,最近热闹你开山太爷家的不是富业那孩子,而是···??” 祈宝儿摸了摸大壮的狗头实话实说:“爷,我不确定,不过刚才我问了大壮,它说有一个很凶的怨灵每天晚上都会到开山太爷家,那怨灵并不是祈富业。” “什么?宝姑奶,你说的是真的?” 一道惊呼在三人的头顶响起。 三人抬头看去,只见他们头顶的墙上像是长出了颗脑袋一样,这脑袋长着张祈良玉的脸。 今晚宝姑奶会来这事儿太爷已经通知了他们,一家子都没敢睡的等在堂屋里。 他刚刚人有三急的去了趟茅房,准备回去的路上隐隐听到院墙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可能是最近中邪中多了,祈良玉心里那股火憋得太厉害,他是不仅不怕,还有股要把想和要害他的飘同归于尽的冲动。 于是搬来梯子准备爬出来和阿飘干架。 哪知架是没打成,飘也没见到,倒是让他听到了宝姑奶和禄太爷的对话。 祈老头被他吓了一跳,但他的动静可瞒不过祈宝儿和十二的耳,不过是两人都不拆穿他而以。 祈宝儿只抬眸淡淡瞧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看向了大壮,“你们一家之所以能现今还安然无事,全因为它在保护着你们。” 祈良玉:“???” 前面的没听到,所以祈良玉一时不知道宝姑奶说的是谁。 这时堂屋内的祈开山等人因为听到祈良玉的惊呼已经匆匆赶来,看着扒在墙头的祈良玉祈开山冷汗都出来了,“良玉,你在那做什么?” “快,快救人。”边急急的吼边冲过去一抱就抱紧了祈良玉的双腿。 祈良玉这会儿正好好奇祈宝儿说的救他们全家的人是谁,天黑外头看不清,他还以为是墙角站了人的正探着脖子想看清楚。 被祈开山抱住双腿往后一拽,下巴bang一下的就撞在墙头上,‘嗷’的一声惨叫。 这一叫可把里头的人更是吓得不行,拽手的拽手,抱脚的抱脚,还有阵阵急吼吼的喊声。 听的最明显的就是祈开山那依旧洪亮的嗓音,“快,快看看符还在不在?查查还有没有气儿。” 墙外三人:“……” 好一会儿后,一群人总算是都冷静了下来的坐在堂屋里,就是祈良玉那肿得跟得了大脖子病一样的下巴有些太过显眼。 不过这时众人已经都顾不上/他,祈开山双眼刺红里面还泛着潮意的紧盯在祈宝儿身上,“宝儿,是大壮对吗,是不是大壮?” 问后他又自问自答道:“肯定是大壮,我能感觉到是它,肯定是它。” 这下祈老头疑惑了,“你又瞧不见,怎么晓得就是大壮?” 祈开山抹了下眼角溢出的泪水哽咽道:“我是看不见,可我能感觉到;那晚我迷迷糊糊的感觉床边站着个人,当时屋里冷得可怕,那人对我很明显是抱着很大的恶意,可是我当时完全动不了。” “所以那时我就知道自己是碰到鬼了,而且还是宝儿以前说过的那种怨鬼。” “我当时人还是有感觉的,可身/体/却完全的不受控制,我就像是灵魂已经从身体里飘了出来一样,看着自己从床上起来,然后开了门一路的往院里水井的那方向走过去。” “就在我觉得我死定的时候,突然有道白影从墙外飞了进来,看到白影后我就晕了过去,并没看清那是什么,等我醒来时,我是睡在院里的柴堆上面,身上还盖着干草。” 祈开山说到后面眼泪已经此不住,他像是要得一个肯定的紧紧的盯着祈宝儿,执着的非要确定个什么,“是大壮是不是?” 双手发抖的比划着,“这么高,这么大,白色的,很漂亮很威武的一条大狗。” 祈宝儿点了点头,“那个怨灵具体什么情况我暂时还不知道,但很明显着它对开山太爷你们一家抱着很强烈的恨意,是要你们全家死/绝的意思。” “大壮是只有灵性的狗,其实一直跟在开山太爷你身边。” “可它怕使者发现它会把它带走,所以一直不敢离着村子太近,都躲在后山。” “所以那晚怨灵出现时大壮并不知道,太爷你差点出事大壮一直很自责。” 祈开山捂着嘴连连摇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会去怪他的大壮哦,怎么可能会去怪它。 看着祈开山那已经快难过得要昏过去的模样,祈宝儿没再刺激他的告诉他大壮每一次要拦住怨灵伤害他们所付出的代价都不小。 大壮是只心灵纯净的狗,死后成飘这一点依旧没变。 它不会用着邪恶的法子来强大自己,可又不懂如何用正确的法子修炼,身上有的能力就是死时的执着和生前做过善事所得的那点子功德之力。 而怨灵不同,天生就懂怎么吞食其它飘来强大自己,天生就懂怎么吸收周围的浊气来强大自己。 于是,怨灵是越来越强大,而与之对抗的大壮,却是越来越虚弱。 祈宝儿从大壮的记忆中看到,那个怨灵吞食了周围林间不少的孤魂,还会时不时消失一阵,等再回来,给大壮的感觉是又凶了不少。 大壮拼了命的守护着祈开山一家,拦一次就弱上几分,拦一次就弱上几分,现今,已经是强如之末。 今晚大壮之所以会守在祈开山家的门口而不是在山上,是大壮感觉自己就快要消失了,它想在消失前能离着祈开山近一点。 那条傻狗啊,在自我感觉就要魂飞魄散的时候,还是担心自己是阴魂而不靠近祈开山他们,只是执着的趴在院墙外。 第1159话 论瞎扯就服你 不只是祈开山难过得差点没直接昏过去,祈文方几人红了眼。 有时想想,这人啊,有些还真未必如一条狗。 众人都没有言语,等着祈开山冷静下来。 好一会儿祈开山才终于缓过气来,推开为他顺气的祈文方的祈康顺,朝祈宝儿做势就要跪下。 他这举动很是突兀,可把坐在祈宝儿身边的祈老头给吓得,人老却体健的一向就蹦出了几米外。 孙女虽是后辈可却是了不起的大师,受受跪拜倒是没什么,他这妥妥只一后辈身份,要真也挨那么一下,不折寿都对不起平素里叫祈开山一声叔。 祈宝儿动作可比她爷还快,预判了祈开山的动作,在他一动便已虚托扶起了他,“开山太爷,你放心,这么一只忠义之犬,能救我自是会救它。” 顿了下,她说:“不过大壮的魂体委实太弱,不能再继续留在你们身边,而且,它再怎么对你们是抱着善意,其终是阴魂,身带阴气,和你们过于亲近终归是不好。” 大壮自个也是深知这点,所以明明是因对祈开山这个恩人的执念而留下,却从来都没真正的靠近过祈开山他们; 唯几次离得算近的,也不过是怨鬼在伤害他们时它出来相救。 祈宝儿自认自个也算是见识甚广了,可她几乎是没见识过这么‘傻兮兮’的阴魂。 就算那些以‘我舍不得家人爱人’而不愿离开的阴魂,也几乎全是只顾到自己所谓不舍和思念而从来没顾忌到自己与所谓的不舍早已是人鬼殊途。 可能就是它太稀奇了,刚才在院外看到它快要消失时,她才会手不过脑的便将它收进了灵符里。 “我会将它带在身边一阵,等它魂体养好再送它去地府。” 让祈开山安心,也是种保证。 祈开山咧了咧嘴勉强挤出个笑,“那就好,那就好。” 祈文方这时插话进来试图转移这个话题,“宝儿,你刚才说的那个怨鬼,你说它对我们家满是仇恨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可我们家并未伤过任何人啊?” 这问题吧,,, 一般碰到这类的事儿,祈宝儿都并不是很乐意回答,明显的智商被拉抵。 还举人呢,刚她不是说了怨鬼的事她现在不清楚? 祈文方问后其实自个也立刻反应了过来,顿时讪讪的眼神都不知道往哪瞟。 好在祈宝儿还是看在他曾经算时教过她几天的份上【祈宝儿曾经与男儿一样的被祈老头送村里私塾启蒙过,当时启蒙先生就是祈文方,不过祈宝儿才上一个多月私塾就碰上了全村一块逃难,这上学的事至此便不了了知】,还是尊师重道的给了祈文方面子的做了回答。 “文方爷,那怨鬼我得见到它才知道它的情况。” 说句难听的,虽然没在祈开山一家看到他们身上有粘上业障,但万事无绝对不是,也许那怨鬼的死真和他们能牵扯上关系。 她是看到了他们身上没有业障在身,没有人命在身,也未做过恶事;但与那怨鬼间再细致的,就不在他们身上了。 有些时候,人粘在因果可能连自个都不知道。 从袖子中掏出几枚玉佩递了过去。 “我从大壮那得知,那个怨鬼是有些道行的,估摸着已经将近要到鬼王级别。 一般到了这级别及之上的恶鬼,我再是收敛,它们也多少能感应到些我的气息,如果我一直在你们家,它可能会躲着一直不出现。” 这话··· 一旁的祈老头眸光闪了闪,悄悄瞄了眼脸上一本正经一点看不出说了假话的孙女,,,服! 这点他还是知道的,他孙女要是想不让阿飘知道她的存在,那从来都是随随便便的事,哪来的会被感应到一说? 不过祈老头也知道孙女为什么这么哄祈开山一家,这说来得说说他们进永安城前的事儿。 路上因为带着孕妇还有俩老,所以一路马车行驶得都并不快,入夜也没非赶着进城、进村或是寻客栈住,一路都是天快要暗了就随意寻个宽敞的地方搭帐篷或是直接马车上过夜。 反正明着暗着都有人在,安全方面完全不用担心;而论住得舒服嘛,他们的马车别看外表普通,内里可比客栈的床要舒服多了。 在快到永安城之前的那个夜晚,祈老头起夜时看到孙女悠悠的从远处走了回来,他没上前多寻问,但能让他孙女半夜离开车队的,祈老头多少猜到和灵异的事脱不得干系。 现在听到孙女这于他来说假得不能再假的话,他只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祈开山等人并不知晓这些,在他们心中,祈宝儿是比李道长还在厉害的人,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祈文方忙千恩万谢的接过玉佩,只是一接过他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他还算有些见识,玉佩一入手就知道不是俗物,不说里头的符咒多厉害,就这玉质就不是一般东西。 如此贵重之物他们怎敢随意接受? 祈文方正想着还回去,手臂却是被祈开山抓住往下压了压,力道重得他被拽得都有些痛。 叔侄俩这么一来一往间,祈宝儿已经抬脚离开了堂屋,几息间家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一家子。 祈文方不解,“叔,如此贵重之物···” 祈开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宝儿送的,和贵不贵重没关系。” 他们觉得贵重,可在宝儿眼中未必,人是看在往日情谊的面上帮他们家,若是把玉佩当场的还回去,这不是不知好歹了嘛。 祈康顺也劝道:“爹,四爷说的在理,这事上您可别犯了傻。” 人地位不同眼界不同。 祈文方神色怔怔,片刻后自嘲笑道:“是我着相了。” 全场就肿个下巴的祈良玉整个懵懵,完全看不明白到底是个啥子情况。 “爷,是不是把玉佩给我个,我感觉李道长那求来的符功力不够。” 李道长的符和宝姑奶的玉佩,他更相信宝姑奶的玉佩。 祈康顺恼的抬手就给了他一大比兜,不过还是从他爹手里拿出块玉佩丢了过去,“这话可不敢在外面乱说,省得李道长听到心里膈应。” 祈宝儿给的玉符并没有穿上绳子,甚至她是一点没有服务意识的连个可穿绳子的孔都没有,祈良玉只能将它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还宝贝的拍了拍。 “爹你放心吧,我省得,这种话怎么可能会在外面说?” 第1160话 有些一言难尽的前因 这头祈宝儿爷孙俩回到家中后也没散开的到了园中说话。 祈老头纠结了下还是寻问道:“乖乖,那晚在林中,你是不是碰到飘了?” 祈老头一提祈宝儿就知道他说的是哪天,没有瞒他,“是碰到了只脑子有问题的恶鬼,挺可怜,但也活该。” 这话不客气的难听,可事实如此。 那女飘幼时凄惨,长辈都是重男轻女,从小就过得跟个豆丫菜一样的苦日子,大冬天还得到河里去洗全家人的衣服。 可偏她长得俊俏,如开在山间崖壁上坚韧的小白一样,无论风雨多大,都依旧无法遮挡住她的美。 在其八岁时,五官有些长开了便更显俏丽,她的父母就将她以巨资五十两的银子卖给了城中的一家青一楼。 在其十三岁那年,老鸨觉她可以出师了,大张其鼓的卖其初一夜。 这时,她碰到永安城的一商户齐敏中,也就是买了她初一夜的那人。 女飘长得俏丽又被调一教的极好,很是得齐敏中的心,一夜过后便赎了她安排在了城外的一个庄子里。 可人心都是会变的。 一开始女飘只是感念自己碰到了好人让自己免受如其它姐妹般那‘一又玉臂千人枕’的苦,后来时间一久,她便心生起了妄念,想嫁入齐府。 可齐敏中府上不仅有妻还有好几位妾室,而且齐家可不仅仅只是个商户之家,齐敏中的堂伯可是在京中为官。 这样的齐家,女飘无论是不是一生只跟了齐敏中一人已经不重要,只她出身自青一楼这一点就永远不可能进得了齐府。 齐敏中又不是个长情的人,开始痴迷了一阵,没多久就又有了别的小一情一儿,她这个只能放在庄子里的外室逐渐的差不多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那女飘使了计怀上身孕,她本是想借着肚子进齐府,可结果却是齐敏中的母亲亲自到庄子里给了她一碗打胎药。” 并且很不幸的,一碗打胎药下去女飘连小命都丢了。 到这她都还算是可怜。 虽说使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心思,但一人真正的害人,二嘛也算是为自己搏一条生路,勉强算是情有可缘。 可后面嘛··· 祈宝儿都还没说,祈老头凭着曾经无数次从大孙子那儿听来的故事,就大致有数后面是个什么段数。 果然,, “女飘含怨成恶鬼,先是残害了齐敏中的夫人和妾室,又害了他的子女,连府上的下人都没放过。” “等等。” 祈老头满脸震惊,“她若是报仇,不是最该找齐老夫人和齐敏中吗?” 怎么反而是没害过她的夫人、妾室和孩子们? 祈宝儿瘪了瘪嘴也是万分不解的竖肩,“爷你问我我又问谁哦,我也不明白她怎么一没去恨直接害死她的齐老夫人,二也没去怪心薄情的齐敏中,却偏偏的恨那些和她命运差不多一样样的女子和无辜的孩子们。” 祈老头还有一点不解,“齐家连连死人,不可能是不知道有恶鬼作祟,他们难倒没去请大师来解决?” 永安城外的道观可是不少,像声名在望的就有云华观的李道长等好几位,其中随便一个对付厉鬼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祈宝儿的小表情更是一言难尽,“……那恶鬼有点迷惑人心的能力。” 但也只有点,在鬼界来说算是刚刚入门。 可就那么点迷惑人心的能力,却偏偏把齐敏中给迷得自以为自己碰到了天仙,天仙还夜夜在他梦中与之相会,并且对这位天仙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妻子翘了,无所谓;妾室死了,没关系;子嗣绝,不重要。 他有天仙陪伴就足够了。 这一家之主不顶用,能做主的齐老夫人又被吓得中了风,下人们又翘的翘跑的跑,还能有谁去给他们请大师? 而且全家出事之间相隔的时间很短,仅仅不到四天的时间那齐家就剩下了齐敏中和齐老夫人俩。 祈宝儿砸吧砸吧嘴对祈老头说:“爷你知道那恶鬼说什么吗?她说能阻拦她和齐敏中的人已经都没有了,从此以后她要和她的齐郞一块生生世世幸福的一起。” “就是她这生生世世的法子太欠,我一时没忍住给了她一个魂飞魄散套餐。” 女飘每晚都入齐敏中的梦里去和其相会,这一男一女还情意绵绵的,能做什么都不用费大脑的去猜。 阴物和人只是靠近多了都能直接把人给害死了,何况这种。 所以不到四天的时间,那齐敏中已经没了个人样,阳气几无,快被吸成了干/尸。 到这会儿女飘又后悔了,她不想害死齐敏中,她只想长长久久的和齐敏中在一起。 于是,她也不知什么脑回路的想以形补形,齐敏中不是缺了阳气嘛,那就给他补阳气好了。 只是运气不大好,那晚是它 祈老头:“……” 这,,,它到底是有脑子,还是没有? 祈宝儿:“估计死的时候脑子已经跟着一块死了。” 不过,从其生前的行径来看,这位原本就不是个多有脑子的人。 呃,以上不重要,不过是件对祈宝儿来说路过恰巧碰到而随手处理的小事。 重要的是:“当时我感应到还有一个厉鬼在,不过离得远,而且对方身上并无业障在身,所以它跑了后我并没有在意。” 祈宝儿一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阿飘如果没有做恶,又不撞她手里,她一向是亲生人家飘权的不会见着就喊打喊杀,而是无视之。 哪知就那么巧,在看大壮的记忆时,她看到想灭祈开山一家的那只厉鬼,就是昨晚路过看到她灭女飘而怕得魂体都不稳的跑掉的那个。 当时哪知道这事儿哦,所以她完全没遮掩行踪的光明正大着回来。 祈老头听到这也是:“……” “乖乖,那它会不会因为怕你而不敢再来的找地方躲着?然后等咱们走了,它又回头来找开山叔他们的麻烦?” 祈宝儿很肯定的摇头,“爷,阴魂不愿入地府,可以说都是因为执念,这执念有的是情,如亲情和爱情这些,有的则是仇恨,且绝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仇恨。” 第1161话 真相(一) “人死后因为仇未报所以不肯离开的这种怨鬼,有的是只剩本能的追着仇人浑浑噩噩的跑,有的还会保持着一定的理智;但无论是哪种,报仇都是它们唯一的目的,所以绝不可能放弃,也等不了多久。” 它们忍不住。 怨飘本来就不太会有理智在,就算是还保留的也不过仅一丢丢,一旦看到了仇人,那一丢丢也会瞬间消失。 这就是人与飘之间的区别,人有理性,所以会有筹谋会去耐心等待;可理性正恰恰是一个心有仇恨的恶鬼所欠缺的东西,所以不存在等待、更不会存在筹谋,有也仅有的就是看到仇人立马冲上去的最直接报复。 以及暂时没看到仇人的抓心抓肺,执念的不断寻找;绝无可能明知仇人在哪还慢慢的等,哪怕它们知道仇人所在的地方有能危害到它们的存在在。 祈老头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最终只能叹息了声说道:“身上没业障就是没害过其它人,那怎么脑子偏偏缺了根筋的会去恨开山叔他们一家呢?” 人又不是祈开山他们害的,还留宿了他一晚呢。 祈宝儿无语的瞅着她爷,“这世上脑子有大病的人千千万,我的亲爷哦,我要是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那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祈老头一想也是,甚是庆幸的拍了拍胸脯,“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这些脑子正常的确很难理解他们。” 这爷孙俩谁都没想,那怨鬼仇恨祈开山一家的原因竟然这么的··· 就如祈宝儿所说的,怨鬼哪怕知道村里有个能随手就灭厉鬼的存在,也依旧没能忍住来找祈开山一家报仇。 祈宝儿看着被灵绳绑住的怨飘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没忍住非要来看个结果的祈老头依旧坚定的站在孙女身边,今儿他还临时的开了灵眼能看到阿飘,可算是让他长了回见识。 家里宝贝乖乖鬼神皆惧,大孙子也勉强算是吃上了这行的饭,可他这个一家之主却只是在宝贝乖乖四岁的时候见过那么一次鬼影,至于亲眼见证宝贝乖乖抓鬼灭鬼的威风一面更是从未有过,一直是他心里的撼事。 今儿可算是如愿了,就是,,,有点辣眼睛。 这怨鬼一进村他家乖乖就知道了,好在他记住了乖乖的话晚上寻了个理由和老太婆宿在乖乖的院里,浓茶不断的一直没睡,乖乖那边一有动静他也立刻跟着起来,这才没让乖乖自个溜跑喽。 其实说真的,祈宝儿抓鬼一点没有祈老头所想象中的威武霸气,随手一甩,一条在祈老头眼中就跟普通绳子没啥两样的绳子凭空的出现的怨鬼身边,那绳子自个跟有了灵魂一样的团吧团巴就把都没反应过来的怨鬼给捆了个结实。 没打没斗,更没其它任何玄幻炫酷的地方,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但这一切在祈老头这个对孙女有个千层虑镜的人眼里,是哪哪都显威风八面。 看那小手甩的是多么的飘逸; 瞧到那凭空出现的绳子了没,谁能只是随手就有这手段; 瞅瞅路上这动不了还发不了声的怨鬼,都还没靠近祈开山家呢。 不过这个怨鬼着实是磕碜,死状也太惨了。 人长得倒是不错,板板正正的,那害死了它的野兽不晓得是故意还是就那么的巧,这飘的脸倒是没被伤着,但也仅只脸还好。 身上从胸往下到下腹处被掏开了个大洞,从被抓得破破烂烂的布条往里看,能看到里面血呼啦呲的。 双腿从大腿处往下整了个消失。 惨是真惨,可祈老头就算不是个仵作,这么明显的死状也能看出它绝绝对对是丧于兽爪下。 这就让祈老头很不解了,“你为什么这么恨开山叔他们?” 怨鬼一脸屈一辱的恶狠狠瞪着祈老头,就在祈老头觉得它这副德性是表示威武不能屈时,这丫却顶着那‘我立刻就会去砍洗你’的脸,吐出与脸一点都不相符的话。 “他们偷走了我的兽骨,偷走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拿去卖了。” 事儿说来那···是真惨! 她可以说是——震惊我全家。 怨鬼名叫齐东,事实也如他当初来找孬仔所说的理由一样,他的的确确是当初和孬仔一块在布庄做工的人。 与孬仔是被骗不同,齐东是布庄掌柜的一个远房亲戚,所以齐东在布庄里的日子过得不错,不仅没有人欺负他,还因为掌柜的关系多有照顾。 齐东和孬仔处得来,因着各方面原因,毕竟自己也是要吃饭嘛,所以在别人欺负孬仔时他明着是不敢做什么,只能暗里悄悄的帮他,经常晚上偷偷的给孬仔送吃送喝送药。 不过这样对孬仔来说已经实属难得的温暖,俩逐渐成了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别看孬仔这人平时不仅傻兮兮的还从心,可戒备心却是很重,就算和齐东处成了好友,许多事,尤其是祈家村里的事,他都不会告知齐东。 所以齐东一直以来都只知道孬仔是祈家村的人,他的家人都去逝了,现在家中只剩了他一个,当初是为了给奶奶治病才上了布庄老板的当,被欺负他不识字的签了卖身契。 不过就算不知祈家村内其它的事,有一点却是众所周知的,当朝永乐郡主也出自于祈家村。 孬仔后来被祈开山出现算是赎回了自由身,自此后齐乐和孬仔间便没了往来; 其实孬仔在跟着祈康安他们去西北前有托祈开山给齐东稍了口信,还稍了不少野味和一把匕首,只是齐东谁也没告诉。 听到这,祈老头眸光一利,神色讳莫的看向祈宝儿。 孬仔当初托祈开山给齐东稍过口信,祈开山却说他们并不认识齐东? 祈宝儿神色淡淡,似乎并没在意这话,又似乎她早有预料,总之祈老头看不出她真正在想什么。 怨鬼还在继续说: ——齐东因为身份上有那么丢丢的特殊,在布庄里算是比较自由的一个。 他早就发现他那远房亲戚的掌柜有时行事上有些怪异的地方,准确的说,是他们这家布庄的老板有些怪。 第1162话 真相(二) 他们的布庄每个月都会不知从哪运来一批布,而这批布经手人只有老板和掌柜的,进货人是老板,将布搬进仓库里的人是掌柜的,不经其它任何一个人的手。 一个掌柜的亲力亲为的搬布进仓库就已经很怪异了,更怪的是那些布都不是啥上等的好布,而是再寻常不过的麻布或是锦麻布,压根就不值得如此的谨慎对待。 其它人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但齐东这人有个毛病,他好奇心重。 所以经常会悄摸的去注意这事。 有次在掌柜的在仓库里搬布时,他假借着去茅房的找了个注意了许久的位置悄摸的偷看。 一开始他倒是没看出什么来,他看到掌柜的从布中间取出了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精美罐子,他也就以为老板和掌柜的是用那些并不值钱的布来运什么好药之类的,那种罐子很是像药铺里装药膏的罐子。 上好的药材价格都高,若是上好的药材再做成有某种功效的药膏,那价格只会更高,的确在商人眼中是个不错的生意。 齐东记得,他们老板的确在城中比较有名的一间医药铺的老板关系很好,那医药铺老板的夫人经常来他们布庄买布,掌柜的每次都会降价。 也许,老板是在帮那医药铺的老板运药膏呢? 所以齐东就没将这事儿往心里去,看过就过的从此也不再对这事儿再上心。 直到他来祈家村的前一个月。 齐东虽多少靠了些掌柜的关系,可他终归只不过是个远房亲戚,与掌柜的并不亲近,他也不过是领着工钱过活。 与掌柜的并不是住在一块,而是租了间屋子住在外面。 齐东每月工钱是二钱银子,其中一钱他要留着牵回家给家里久病的老子娘治病,半钱留着将来娶媳妇,每月的生活费只剩下半钱。 所以租的房子自然好不好哪去,是在永安城北街靠近了城门的一个小巷子里,还是十几人合租一个小院,几人共一屋那种。 齐东的死,就与共住一屋的几个人有点子关系。 “我们一屋住了四个人,我们这一屋的人在那院子里都算是有点钱的,我在布庄当小二,阿秋和我一样,当初我租那屋子还是阿秋介绍的。” “另两个一个叫方子,一个叫板根。” “方子在港口给人搬货,他长得壮实人又实诚,在港口很是吃得开,一个月有时挣得多能挣四五两银子。” “板根和阿秋是熟人,在名荣医馆里当学徒,每个月月钱是不少,不过他经常会偷些药出来卖给周围的人,说来是我们那屋里最富的一个。” 后面的事,就要从这个在名荣医馆里当学徒的板根说起。 齐东所住的那片区域都不是有钱人,应该说永安城的整个城北靠近了城墙的那一片区域里住的都是穷人,有些地方甚至是无依无靠的乞丐们的容身之所。 穷人看病难啊,可病都不会因为你是穷人而不光顾你。 没钱看病没钱拿药怎么办? 耗呗。 这时出了个经常会从医馆里偷药出来溅卖的板根,都可以说是这一片区域里的救世主。 所以板根在那一片非常吃得开,走哪都被尊敬。 齐东虽然对他偷东西的行为不耻,但··· 所以齐东也一直睁一眼闭一眼,毕竟板根的行为也算是救了不少人。 “九月九那天,掌柜的说老板和京城的一个贵客谈妥了笔大买卖,高兴的给我们放了半天假。 我回到家看到同屋的方子竟然在家,方子的父亲生前烂赌,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所以他挣钱特别拼命,像九月九这种港口活计要比平常多的日子,他以前都是要忙到晚上路都看不清了才会回来。” 齐东担心方子出事,上前一看他果然全身都在冒虚汗的发抖,人都已经迷糊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给我一口,就一口,求你了’什么的。 当时齐东以为方子是伤寒之类,就想去请大夫,伤寒可是会死人的。 “这时板根和阿秋他们回来了,板根说他知道方子是什么毛病,而且他手里有药,阿秋也劝我不用担心,说方子流了很多汗最好还是擦一擦给他换身干爽的衣服,还让我跟他一块去灶房里烧水。” 齐东依旧没多想,跟着阿秋一块去了灶房,两人烧好水之后进屋一块又给方子擦了身子换了干爽衣服。 齐东本就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好奇心重的人观察也仔细,他提着热水进屋里就发现方子似乎已经大好了,但这个大好又有些不对劲。 方子的脸上不是病愈的那种神色,而更像是被满足了般的餍足之色。 况且,齐东就是再不知医理药理,也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刚才还面色惨白惨白全身都在发抖的人只这么会儿功夫的就面色红润的像是吃了啥十全大补丸一样。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天下要是有这种神药在,哪能至今都没有声音传出来? 再说了,不是他瞧不起板根,虽说他手里的药都是从大医馆里偷来的,可从人家名荣医馆从来就没找过他麻烦、他也从未在外听说过名荣医馆有丢失药品这点上看,名荣医馆绝不可能丢失过贵重的药。 换句话说,板根从名荣医馆里偷走的药,都是些一般都是成堆成堆放着,少那么一些压根引不起注意的最是寻常甚至是还不能算是药的药。 如果名荣医馆有能起效这么快的神药,早就满城皆知了,而且这类的药名荣医馆也定是珍而重之的收着,少一点都能被发现那种。 就算是名荣医馆因某些原因的有珍贵的药却必须藏着掖着,又那么巧合的被板根给偷到还没被人发现,齐东依着平素里对板根的了解,也不相信板根会将这种神奇之药随意的会拿出来给方子用。 太多太多的疑点。 齐东面上不显,暗里开始悄悄的注意起板根来。 渐渐的,他发现板根和方子及阿秋之间私底下似乎悄悄的在做些什么事,三人经常会避着他神秘兮兮的。 因为他们经常会躲开他,齐东为不打草惊蛇每次他们以为他没发现,他便也当自己没发现,所以都没看到板根给他们俩的是什么东西。 直到一次去茅房,板根和方子在茅房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嘀嘀咕咕,两人听到他的脚步声时有些慌张,他余光撇到方子神色慌乱的将一个颇有些熟悉的瓷瓶藏到怀里。 第1163话 真相(三) 一开始他只觉得那瓷瓶有点眼熟,但实在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等到 齐东担心自己记错,又重新开始悄摸的注意起掌柜的来。 在这个月的那些布到来时,他又再次悄悄的潜过去老地方偷看。 这次他看得更加的仔细,也彻彻底底的认出的确掌柜的从布里取出来的瓷瓶和板根给方子的一模一样。 然他却不知,他的这次偷看,却被躲在暗处的人注意到了。 齐东不知道那瓷瓶里是什么,神奇的上好之药吗? 可是,如果真是好药,为什么要整得这么的神神秘秘? 最令他感觉不安的是,他最近注意到方子和阿秋的情况都有些不对,他们的反应比以前差了不少,经常他喊他们得过一会儿这俩才有反应,尤其是方子,明显着比以前瘦了不少。 他们现在的这情况,是和板根给的瓷瓶有关吗? 到这时齐东都没想过要找人求助啥的,因为他还没察觉到自个需要帮助,对于那瓷瓶还没觉得其是能要命的东西。 可是,自从这天之后,他身边的一切都变得似乎不正常起来。 布庄内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有的人似乎是在同情,有的带着恶意,有的像是在看银子般的隐着贪一婪。 回到家,同屋的以前经常一块吃酒打屁的三人同样不对劲,经常在以为他没注意到时,用着种阴沉沉的,满着恶毒的目光盯着他。 齐东越想越害怕。 可永安城并没有他信任的人,这些他不知道能告诉谁,也不知道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什么。 思来想去的,齐乐就想到了孬仔。 他不是说信任孬仔到觉得孬仔能帮他什么,而是永乐郡主出自祈家村,虽说永乐郡主现在并不居住在祈家村,可祈家村那地界总该比着他现在的周围要安全吧?! 齐东想的没错,当知道他是去祈家村后,不仅没人要对他怎样,甚至连跟踪的人都没。 祈老头听到这有点懵,不过祈宝儿好歹和京兆伊和大理寺卿的关系都还算不错,一听就明白这是为什么。 齐东本身并不是专门来查什么的公/职人员,而且很明显的他所知道的事情不多,甚至连真相都只是接触到了个边边,那些瓷瓶里到底是什么?板根他们用这些瓷瓶具体做了什么?这东西到底是有害还是有益?等等等等,齐东全然不知道。 他仅只是单纯凭着好奇心的发现了丢丢的皮毛。 从他说被别人发现他发现了掌柜的行为后周围外界对他的态度可看出,不是布庄老板就是掌柜的,一开始绝对是有要除去齐东的意思,以防万一嘛。 至于后来为何没动手,祈宝儿猜:估计是查出齐东知道的并不多,必竟人活着总比人出事了后有官/府介入要更安全。 永安城现今的这位知府祈宝儿没见过但耳闻却是不少,是位如包青天般的人物,眼里容不得脏污沙子那种,很得君宸渊的信重。 所以当时齐东离开的要去躲进祈家村,那些人应该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法的才放任。 当然,齐东离开前,估计在他自个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身边的一切都已经被搜了个遍。 看起来极为埋汰的恶鬼不安的对祖孙俩说道:“我和村长以前见过,知道村长是个正直的人,所以到了村里后就悄悄把这事儿告诉了村长。 村长听到让我不要声张,说我一切都只是凭空猜测,一没物证二没人证,就算是去报官,官/府也不会信。 村长让我假装和他不认识,这样他就不会引来掌柜的他们的注意,他再安排人悄悄的去查下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所以就有了祈开山所说的一幕,齐东只是来村里找孬仔,因为孬仔不在天又晚了,这才在村宿。 祈老头是越听心里越不安,“你真只是住了一晚就离开了?” 难不成,真是开山叔他们做了恶? 这问题,让齐东很是窘了窘,但也许成飘了脸皮也比生前要厚实,齐东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了真相。 他发誓,他绝对不是因为害怕旁边的这位贤王爷!! 据齐东自个说:他看到祈开山一家吃得很是简单,说简单都是夸奖,晚上的餐桌上是馒头加咸菜,一碗加了个鸡蛋的野菜蛋汤,没了。 都说了齐东这人观察仔细,而且小二做了多年,他看人还是比较准的,一看就看出来祈开山一家是真穷而不是不愿给他这外人吃好的,相反着,那桌上的白面馒头估计对祈开山一家来说都已经是上好的吃食。 齐东晚饭后便以消食的理由到村里逛了一圈,他这人嘴皮子厉害,一圈下来他自以为对祈开山家的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 祈家村自搬来后 在全村人日子都过得相当不错的村里,身为一村之长的祈开山一家,按说是怎么的也差不到哪去,何况祈文方在堂教书,祈康顺在城里当掌柜的,祈良玉是老祈家布坊里的主事之一。 祈开山家之所以那阵子日子过得那么局促,正是因为因意外而去逝的祈富业小朋友。 祈开山他们为了让祈富业一个娃儿在地府里的日子能过得好些不受委屈,将家里所有的钱不是买了东西当陪葬,就是买了一堆能烧的烧给了祈富业。 按着祈开山的意思,就是小娃儿刚下去鬼生地不熟的,打肯定是打不过别的飘,那就让他多带点东西在身上,好歹着也算是有条能靠钱财打通关系的路。 要是运气好的能碰到个良善的飘,祈富业有钱去孝敬,背不住还能寻个靠山让它在地府里的日子好过些。 反正他们苦也就苦个半月一月的,等月钱一发,日子又能好起来。 可以说是非常到及之的长辈慈爱之心了。 可齐东不清楚这些啊,他以为他打听到了几乎全部,却不知其实他只了解了点皮毛。 祈家村的村民还是比较排外的,何况不过一个只是借宿一晚的人,虽说的确受齐东嘴皮子利索的套了不少话,可一句重点没说,让齐东只知道祈开山家是最近碰到了点事这才日子拮据。 至于碰到了什么事,或是含糊的话题带过,或是更直接的一句不说的走人。 第1164话 真相(四) 齐东是个好奇心重的人,而一般好奇心重的人多少都有些爱脑补。 从村民们的反应,齐东自个便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至于大戏是什么,齐东没说,但从他那懊恼晦涩的神色来看,显然和真相是一点没关系。 齐东自觉自己是来祈家村避难的,总不能在村长家白吃白喝。 他本是想给祈开山他们交住宿费,可祈开山没要,所以齐东就想着从其它地方补偿上。 正巧着他在村里溜哒时听到有村民说在后山看到过野猪,齐东脑子一热,野猪他是打不到,可小时候他在村里是向猎户学过设陷井的,能套些野/鸡/野兔啥的也好啊,怎么的也是禸,总比野菜强。 于是齐东在天没黑前摸上了山,设下了几个陷井。 也许是青年人的中二魂还在吧,他想给祈开山一家惊喜,所以这事儿并没有告诉祈开山他们。 诚意是非常的足了,就是运气不好。 山中有只猛虎前几天被邻村一猎户伤到后逃走,就躲在齐东设陷井的那座山的腰腹处一山洞里养伤,那会儿饿了出来找食,恰巧的就碰到吭哧吭哧上山来的倒霉蛋。 等齐东再次‘醒来’,他已经成了现在这副磕碜模样的阿飘。 不过那时他只是只普通飘,还差点被直接的吸回地府去,是他理智恢复得快,脑袋瓜子又和别人转得不一样,嘿,活的时候不好查,现在我都成鬼了,那不是想查啥查啥?! 于是,齐东执念强大的挣脱了地府大阵的吸力,还怪异的它竟不受地域的了如指掌,飘飘呼呼着回了永安城,跟在了掌柜的身边。 这一跟,还真被他跟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原来那些瓷瓶里装的是一种叫玉芙膏的东西,吸了会让人飘飘欲仙没有烦恼;但很容易成瘾,且成了瘾后就基本戒不掉。 玉芙膏就是由名荣医馆里的一位姓李的大夫所制,不过制作玉芙膏的原材料却并不是来自永安城,而是都是从南方送来。 玉芙膏也大部分都是送往南方去。 运送玉芙膏的过程他们非常谨慎小心,先是李大夫的徒弟将玉芙膏送到城外的一个庄子里,庄子里的人将玉芙膏藏在劣质布匹里再送到沄禾布庄来,沄禾布庄掌柜的将玉芙膏从劣质布匹里取出来后改装到板特意套空出来的凹槽里,然后再裹上层层的上等丝绸。 南方比较富裕,布庄里一旦有丝绸基本都是送往南方,所以从来没引来官/府的注意。 因丝绸价高,路上遇到检查什么的,官/府对于丝绸这种一匹就要几十两甚至是几百几千两的奢侈品,一向都是有通关文书就行。 要细查了,一不小心坏出什么问题,他们可赔不起。 齐东特意跟着布庄里去南方送货的人跑去了南方,亲眼见到了那些吸食玉芙膏的人最终都会变成什么个德/性。 这时祈宝儿已经收了绑在齐东身上的灵绳,只是齐东依旧瘫软在地上,用着血呼啦呲的手抹着不存在的泪凶狠狠道: “吸食玉芙膏时间短的还好些,就是人看着没什么精神,可至少还有个人样; 那些已经吸食玉芙膏时间久的才可怕,我亲眼看到一个瘦得跟个麻杆一样脸色腊黄腊黄的男人要把女儿拿去换吸一次玉芙膏。” 当时那场景他看着觉得恶心极了。 那麻杆男人一手拽着个瞅过去还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对着小姑娘是一脸恶心狠狠的又是耳光又是脚踹,转头对着青一楼老鸨就是如条狗一样点头哈腰的哀求。 还有那男老鸨掐着小姑娘的脸,从上到下那又脏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小姑娘上下其手,就像是在评估货物一样的模样,看得齐东当时差点没吐出来。 齐东变成恶鬼它不是自己心中有仇,而是在南方看到了太多太多令他不愤,令他觉得恶心的事情。 那该死的玉芙膏,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也不知让多少人无家可归。 祈宝儿看着周身开始弥漫出刺红色阴气浓雾的齐东,一时间心里是一味杂陈。 齐东是个恶鬼,身负业障的恶鬼,且还是手里粘染的人命绝不下于十位数大恶鬼。 可··· 它没害过无罪之人。 但··· 它又的的确确是害了人。 祈老头也沉默了,这事儿吧,里面的理实在是不好掰扯。 如果他是齐东··· 不,他不会是齐东,他不如齐东。 齐东的执着,齐东心中的正义,这才让齐东哪怕成了飘也要查明真相,才会让齐东不过是因为别人的事而让自己身粘业障。 眼见着齐东一双鬼眼刺红刺红似要滴出血来般的就要失控,祈宝儿闪身上前抬手覆于它的头顶,她声音平和轻柔的说: “你去找开山太爷他们,并不是想去害他们,而是想托开山太爷来找我是吗?” 一股刺寒的似有毁天灭地般力量的气息从头顶一路灌之而下,虽然把齐东给吓得要死,感觉自个在那股力量下分分钟就会灰飞烟灭,但也的的确确的让他冷静了下来,周围的刺红眨眼间消失。 齐东忍着想逃的冲动打着颤回道:“是,我在南方听说贤王爷很厉害,而且非常的大公无私。 那时我不知道贤王爷是谁,只当故事来听。 后来一次我在青一楼里听到几个姑娘聊天,她们说起了贤王爷的身份,说贤王爷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齐东不知道贤王爷,但它知道祈家村的永乐郡主祈宝儿。 所以从青一楼姑娘们口中得知了贤王爷的真实身份后,齐东立刻就飘去了京城。 单靠它一个飘,是杀不光那些人的,得贤王爷这种身份且正义的人出手才能永绝后患! 可无奈京城不仅是能力强的玄师多,京城里的阿飘们也是一只比一只厉害,那随便的拽一个出来背不住就是鬼王级别的。 齐东一个堪堪摸到鬼王境还一身业障的厉鬼,京城的阿飘们是压根不让它进城。 没办法了,齐东只能一直守在京城外,想等着祈宝儿有出京的时候就上去求申冤。 可是设在城外的各个寺庙道观里玄师高手不少,就它那一个满身业障的厉鬼,对于玄师来说那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所以就算是躲在城外它也没得有机会安安静静的等,时不时就得被玄师们追得逃上那么一阵。 这路看来也不通了。 齐东左思右想着,最后决定,它还是去找个能在贤王爷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来传个话吧。 祈开山这个贤王爷得叫太爷的祈家村村长,很明显的能做为首选人物。 第1165话 真相(五) 祈老头:“……你,,,不是去害开山叔他们?” 齐东扭捏了下很不好意思道:“他们看不到我,我又不会写字,就想着,,,就想着···” 别看齐东人挺机灵的,其实它一天学没上过,真正的大字不识一个。 它跑到祈开山家后很无奈的发现,祈开山他们看不到它,而它又不会写字,这,,,双方压根就没法传递消息。 这丫的脑子呢,的确有那么些大病在的。 它一着急脑瓜子里就蹦出了这么个法子,做出一副恶鬼上门在报复的架式,想让祈开山他们去找大师,大师一来指定就能看到它,双手就能通上话了。 对于一般的大师,它还是自信若是说不通时至少它能逃得掉。 祈宝儿:“……” 祈老头:“……” 这鬼它是真的有大病啊。 祈宝儿无语的看了它一眼,面无表情的走到一旁掏出个玄黑的玉石来,输入灵气,玉石的里面一道复杂的符文一闪而过。 玉石传出君宸渊那似乎天然就是冷然的声音,“宝儿。” 这声音一出,祈老头脑袋瓜子里神经一紧,皇上怎么叫乖乖叫得这么亲密? 这丫似乎忘了,他孙女的名字就叫宝儿。 祈宝儿将这边的事言简意赅的告知,最后说道:“齐东所说的玉芙膏,我怀疑就是鸦一片。” 鸦一片这玩艺在这世界里并不是未知的东西,早在几百年前与青龙国相邻的一个小国就因为鸦一片而灭国,所以鸦一片从那时起就成了无论大国还是小国的所有国一家的禁物,哪怕有医者发现其身上还是有许多有益的地方。 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君宸渊对祈宝儿说道:“此事我会派人到南方去细查,永安城那边我也会去信吉顺喻。” 吉顺喻正是现在永安城的知府,被寓为青天在世的那位。 祈宝儿挑了挑眉,这丫语气并无惊诧,似乎是对此事早已知晓。 君宸渊的眉眼间浮出淡淡的笑意,“回去可是开心?” 声音依旧平平淡淡,但祈宝儿还是能从中听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温情来。 不仅是祈宝儿听出来了,就一旁的祈老头也从中听出了不详的意味,很是有种自家宝贝就要被抢走的危机感。 目光如刀一般的瞪向祈宝儿···手里的玉石。 祈宝儿,祈宝儿没感觉,声音软软的说道:“开心,村里大家都没忘记爷和奶,大家看到他们都很热情。 对了,我去后山看大黑时发现一件事,原来后山那座高峰下面是一座巨大的古墓。” 不仅是古墓,墓里还有一群的居民。 一听是古墓,君宸渊也难免的有了好奇,不过他更担心的祈宝儿本身,人猛了站了起来,声音听着都有些劈叉,“你进去了?” 那高峰周围全是毒瘴,把好好的老虎都给影响到成了大黑虎那个模样,这丫头是不要命了吗? 祈宝儿也被他这不冷静的样儿给吓了一跳,忙小声解释道:“没有,我去看大黑它们时碰到一只从里面出来的僵尸,我是从僵尸那儿打听到的。” 说到这,祈宝儿脸上都出现了颇有些梦幻般的神情来。 她说:“那是座至少已经有了近万年的古墓,里面的墓主人曾经是什么身份绿毛僵也不知道,只说它很凶很厉害,大家都怕它。” 这个大家,指的不是人不是飘,而是与它同类的僵。 绿毛僵在僵尸界来说已经是属于高手级别,刀木仓不入,力大无群,一般都已是同类中首领级别的存在。 可祈宝儿在山里看到的那只绿毛僵在说到他们老大时,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就像是刚成僵的毛僵提到绿毛僵一样样。 祈宝儿压了声说道:“我猜那古墓里的墓主人估计已经到了不化骨。” 僵尸倒了不化骨便脱离了三界游离于六道之外,换句话说,连天道也管不了它们。 不过嘛,僵尸都很宅,一般还都社恐,所以哪怕六道都已管不了,僵们也绝大部分都不会、更是懒得介入到人间事来。 其实成僵本是件非常难的事,要天时地利人合才行; 成僵就已经很难,要成长就更难,因为僵尸是逆天之物,天道不容。 可存在即有道理,对于已经诞生的东西,天道也不能随意的说灭就灭,所以就只能在其渡劫时把雷的威力加大,也是很无奈了。 这世间对僵尸多有误解,普通僵中可能因缘巧合的坏僵占了少数,但实力越强的僵其实坏僵越少,因为天道不会容许坏僵成长起来。 就算有些能避开天道的天罚,还有地府在管呢。 君宸渊听到这失笑出声,“宝儿,你这是在为僵尸说情吗?” 祈宝儿:“……也不算,实话实说罢了。” “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告诉旁人。”不会有玄师会从他的口中得知到祈家村后面有僵尸的消息。 祈宝儿笑了笑问道:“伱怎么这会儿还没有休息,是不是还在批奏折?” 君宸渊笑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生硬的转移大法···是他的宝儿。 顺着她意的回道:“正准备回去休息,你也别在外太久,早点回去。” “好。” 两人间明明没说什么禸麻的话,可偏偏就给人种谁也插不进去的感觉。 祈老头脑袋瓜子顶的警报那是一个如雷般的响起。 好在那俩没再继续叨叨下去,只闲谈了几句祈宝儿就收起了玉石。 然后一个转头,一张强忍着愤怒的老脸怼在她面前。 “你,,和皇上是什么情况?” 祈老头,超凶。 “……就,君和臣的关系。” 祈宝儿,真诚脸。 祈老头那叫一个老不信了,“真的?” “保真。” 眨眼眨巴眼,超乖。 “且信你。” 信个屁哦,真只是君臣关系会他都到身边了还没发现? 不过,,,也许是不去拆穿事实就不会存在,祈老头是一点都不想从孙女的口中听到什么令他会抓狂的话来。 两人又回到齐东这个飘旁边,这丫明明已经这么惨了,可那好奇心啊,就是惨死都没让他能收敛一点,这会儿还巴巴着眼的双眼里闪着布灵面灵光芒的看着他们。 皇上和贤王爷。。。。我天,惊天大新闻啊!! 就是可惜了,这消息不能和别飘共享。 第1166话 真相(六) 泗水城一面临海,海贸发达,是江州连主城江城都比不上的繁华大城。 已过夜里十一时,可在泗水城这个地方却是依旧热闹,甚至可以说,泗水城的夜生活这时起才算真正的开始。 泗水城内河道四通八达,汇聚于浤湖再经流入海,于是浤湖渐渐的便成了泗水的一景,白天有无数人游玩,而夜里嘛,也同样热闹。 随意抬眼一看,处处都是亮着灯的大小船只,好一派夜间的湖船美景。 岸边的大小通道中此刻同样是处处灯火,来来往往的人群,又是一番别样诗意。 一身便装的吉顺喻和一身男装的祈宝儿俩也一样的慢步在浤河的岸边,身前身后跟着一群的仆役,瞅着就是非富即贵的大贵人,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他们的身边跟着个胖呼呼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的时不时抹下头上不知是紧张的还是累出来的汗。 祈宝儿似是在与胖男子说着什么,胖男子一副惧怕的模样着急的像是在辩解什么,可只有他们俩身边的吉顺喻知道,这俩丫的全是影帝影后,所说出的话完全和他们与展现出来的神色毫无关系。 “吉春楼防备甚严,能通过吉春楼的烟客,都是熟人介绍才行,属下这边好不容易有人混进去过一次,可对于面生的人他们很是谨慎,什么都没有查到。” 胖男子是泗水城里德源的掌柜,姓杨。 德源以前明面上是闵郡王的产业,其实闵郡王在其中占比并不多,按着股分制来说,闵郡王只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吴昊风只占十,其它的百分之六十,全在君宸渊这个当年只是太子的幕后之人手里,而不是先帝。 在闵郡王女儿害了赵家人的事情出来后,闵郡王受到的影响最大,君宸渊不再信任他能管好德源,便逐步的将百分之三十用钱慢慢买了过来。 从那时起,君宸渊便插手进了德源,德源不再是闵郡王的一言堂,全国各地的掌柜在不知不觉中全被换成了君宸渊的人。 杨掌柜又抹了下额头的汗,脸上惶惶,声音却是压得小小的平稳道:“吉春楼每月的今天这晚都会在浤湖举行船表演,能登上吉春楼船上的人,都是城中数一数二的权贵或是富户。” 登船就得五十两银子,不是权贵和富户压根出不起这银子。 杨掌柜说,他也曾借着这每月的船表演登上过吉春楼的船,不过没在船上发现什么,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寻一一问一柳之事,也就是整得高端了点,船上的姑娘随随便便都得百两起步。 要是魁,一晚没个五千两那你甭想下船。 脸上像是刻着一样从 杨掌柜无奈苦笑摇头:“我查了吉春楼快两年了,依旧未查到吉春楼背后的人是谁。” 吉春楼面上是家再寻常不过的青一楼,一到晚上恩客每天都是来来往往,也没什么不准陌生人进的规矩,但你也别想在楼里发现什么异常来。 吉春楼内本身是没有玉芙膏存在的,干干净净,完全不怕查。 江州玉芙膏盛行这事儿早已引来杨掌柜等人的注意,他们查到不少地方也暗中和官府配合着捣毁过不少地方,可源头一直没找到,你关掉一个地方没几天在它另一个地方就悄悄的开了起来。 斩草未除根,春风吹又生。 就跟现代查毒一枭一样会安插卧一底一样,杨掌柜他们也不仅只是发现一处就捣毁一处的治个标,暗里地还派了人悄悄的潜入敌人内部。 可就如杨掌柜刚才所说的,想加入他们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就得吸食玉芙膏,否则对方压根不可能信任你。 但玉芙膏这玩艺一旦吸食,人也就废了。 就算这样,杨管家手下还是有人成功的潜入了敌方内部,只是都没能接触到高层,唯一一个最是成功的,也就是跟随着他的老大去吉春楼的后院接过一个贵客,让吉春楼浮出了水面。 杨掌柜借着假装抹汗的动作抹了下差点要落泪的双眼,声音哽咽的说道:“阿庆把这消息传回来后不到两天,我们的人就在乱葬岗发现了他的尸体,为免德源暴一露,我们都没能亲自去给他收尸。” 只能一直等到乱葬岗那暗处盯稍的人离开后,还要以防万一的托城里的乞儿将阿庆已经腐/烂的尸体半夜里悄悄的从乱葬岗里‘偷’出来埋了。 祈宝儿神色沉凝了下去,吉顺喻也抿直了唇。 两人听到这,心情都很是沉重。 “原先我只是怀疑吉春楼在当中间人,毕竟吸食玉芙膏若是被传了出去必是会被人所嗤笑,那些富户权贵们若是已经有了瘾的,为了名声,他们只能悄悄的去吸食。” “但阿庆的惨死,让我能确定吉春楼绝不可能仅只是中间人这么简单,否则阿庆不过才跟着去吉春楼接了个人而以,怎么就会立刻招了毒手?” 说阿庆传消息时被发现了也不是不可能,可阿庆出事的时机太过巧合,让杨掌柜不得不对吉春楼起疑。 之后杨掌柜便派了人紧密的盯住吉春楼。 有些事儿你没太过注意还觉得寻常,可盯紧了就能发现其中的异常来。 比如说每晚吉春楼的后院总会有马车进进出出,再比如有不少的公子哥们点了姑娘夜宿,屋里却只有姑娘一人在。 但,吉春楼面上是家青一楼,暗里却是戒备森严,打手们一刻钟就会巡视一圈,暗中还有高手潜伏,丫环小二也都是身有功夫之人。 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杨掌柜他们只能查到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吉顺喻压着声道:“与永安城一样。” 祈宝儿默默点头,的确一样,面上的东西不难查,但你要想往细里查却非常难。 背后之人从未露过面,哦不,是连背后之人的影子你都不知道在哪里。 永安城里那医馆和布庄吉顺喻早已注意到,也早已安排了人去盯着,甚至布庄和医馆内都有吉顺喻的人。 齐东那个倒霉飘不知道,他之所以多活了几天,还是布庄内吉顺喻的暗子从中出了力。 人可比它要混得好,很是得布庄掌柜的信任。 可惜的是布庄掌柜的知道的也不多。 第1167话 真相(七) 玉芙膏的制作材料来源于南方,主要售卖也是售卖向南方,显然着南方才是关键。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按说和祈宝儿没啥关系,可吉顺喻求上了门来。 吉顺喻不愧是被誉为青天的人,杨掌柜他们身在南方用了两三年的时间都还没摸到对方的核心,吉顺喻一个在离着南方十万八千里远的永安城当知府的人却已经查到了玉芙膏的源头在南方所在的大致位置,并且他的人还打入了对方内部,回报回不少非常有价值的消息。 其中有一条便是,对方不仅有神人坐镇,还有不少玄师在为虎作伥。 这个嘛··· 吉顺喻再会破案,可他终只是个普通人,身边有的衙役也好护卫也摆,都是普通人;碰到这种又是神人又是玄师的团一伙,他也是捉襟见肘。 正在一筹莫展时,手下来报,说是贤王爷回乡近亲了! 这对吉顺喻来说可就相当于是老天爷在帮他,立马连轿都不坐的骑着马就直奔祈家村。 有点可乐的是,吉顺喻这人在办案上的确没得说,为人也是无可指嫡的正直,可在人情事故上他却只能用一个菜来形容; 求见的可是当朝一品贤王爷,就那么一个人一匹马的空着手的上门,还一见面就是噗咚一声跪下求贤王爷出手。 官/场嘛,尤其是像祈宝儿和吉顺喻这种从来没见过面,还一方是品级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多少的,要求见那都是少不了先来套虚头八脑的拉近下关系,等高品的那位放出善意,低品的才会顺应的并且学要隐晦不让人拿到错处的说出自个的诉求。 “是若然公子。” 杨掌柜小声介绍,“脸色难看那个是方员外家的小儿子,背对咱们说话的那位是知府大人府上的大公子,已是举人之身。” 坐于男子对面的另一位说道:“哎~,我说子音兄,那些都不过是外界的传言,我等读书人,岂能未有证实就轻信他言?” 若然公子,不仅在泗水城中出名,他是在整个江州其琴艺过人的名声都很广,连京中都有学子崇拜他呢。 还别说,弹得还挺好,祈宝儿略通些音律,从琴声大致能听出弹琴之人至少是有着不短时间的功底在。 中原的儒学其实并没有变质多少,读书人从来没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中的女子和小人放一块过;之所以现在女子的身份会如此的低于男子,其原因神奇的竟是出在女子身上,你说逗不。 权贵要名声,这类专家就更要了,又怎么会跑这儿来? 这时,旁边不远处传来道男子带着浓浓妒意的不满声音,“若然公子竟然真的来为柳娘子抚琴。” 话说回来,祈宝儿倒是很欣赏吉顺喻这种不整虚的只干实事的官0员,所以不仅留了吉顺喻在家吃了顿便饭,还在听了他所查的玉芙膏案的进展后,决定跟他一块来南方将这团一伙一歼灭。 不过杨掌柜这么一解释,二人便明白他为何疑惑了。 这似乎才应该是正常的官/场套路。 国一乱,受苦的只会是天下百姓。 身为修行者,祈宝儿不可能看着可能有的如此大难可不管。 杨管家神色一怔,他怎么来了? 也是难怪这丫没被君宸渊重视前混得辣么惨,知府知县知府知县的蹦跶了好几次,有一次还差别受了牵连的被流放。 无论是琴棋书画中的哪一项,但凡是能混到个公子之名的,那在业界内都已经是属专家级的。 这是外话,暂且不提。 可眼前是什么地方,吉春楼的船所在地。 玉芙膏,鸦0片啊,她前世那世界最后一个朝代的末年,入侵者就是先以鸦0片来腐蚀了国人的斗志,遍地的瘾0君子,在几连军入侵时,国人毫无反抗之力。 可鸦0片的危害不会因为你国0家依旧强盛就不存在,这玩艺儿一旦被盛行,瘾0君子一多,国将必乱。 这人似乎在几人中地位较高,他这话一出,不仅是对面的男子收起了不愤之色,其它人也都是似是很赞同他话的连连点头。 因而这些‘专家们’的地位自然的就比较高,想听听专家们的曲儿,想买专家们的话副画,想和专家们手谈一二等等,那都基本得用个‘请’字。 麒麟国应是不会到那地步,毕竟国0情不同,一个是已经衰败的朝廷,而一个还依旧如日中天的朝廷。 祈宝儿几人听到这话都不约而同的朝那方向看去,那是几个穿着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们。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湖边的一茶摊旁,不远处就是个凉亭,那几位男子便位于凉亭内围坐着吃茶。 不过祈宝儿和吉顺喻这俩,一个位置摆在那,周围人的不敢在她面前叨咕祈宝儿从没表示出感兴趣的这种瓜;另一个是一颗心全在案子上,案子以外的事儿他从来不关心。 “谁?”吉顺喻问。 主要是吧,这事儿如果官府不管,最后她也会自个动手。 儒学讲个君子六艺,音在其中; 所以在麒麟国音乐这块并不会受到歧视,让人觉得是不入流的东西,反而代表的是雅,受人所追崇。 像吉顺喻这样的,要换个小心眼些的上峰,分分钟把他丢出去那都是轻的,给他穿小鞋估计都会是基操。 权贵们都要名,最是怕天下人唾弃,更怕将来会被留下恶名。 这时前方突然一阵琴声响起。 这类的人就是权贵们都给得他们三分颜色,因为追崇者多,其中还是以最是擅长口诛笔伐的学子居多; 说话的那位正面对着他们,凉亭四周的灯笼虽昏暗但也不影响大家能看清他的长相,虽不算是俊俏,但也是板板正正的好模样,就是此刻脸上略带了些扭曲的神色愣是将他的颜值又降了几分。 在琴棋书画等方面能声名在外的,都会被尊一声公子,无关男女。 ——若然公子并非出身名流贵族,他自己亲口承认过他是孤独,被寺庙里的和尚所养大。 之所以如此出身的人会连杨掌柜都称其一声公子,是因为他在音乐上的造诣。 所以这俩完全不晓得啥若不若然公子。 原来杨管家不自觉间将疑惑给说出了声。 难怪。 杨掌柜眸光微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嘀咕了句:“早说不让他来了。” 嗯?? 祈宝儿与吉顺喻对视了眼,不过二人都是眼有疑惑但并未出声。 第1168话 真相(八) 祈宝儿和吉顺喻他们并没登上船去来个就近光观,一来是杨掌柜他们已经数次去船上看过,并未发现任何问题;二来嘛,则是吉顺喻的人早就传回来消息过,吉春楼无论是明面上的生意还是暗里,都与玉芙膏扯不上任何关系。 人吉春楼还真就只是应了客人要求的借个后院出去而以。 深夜时分,德源客栈顶楼某房间内。 一个脸上涂抹着胭脂俗粉的俊俏男子被一左一右的两只大手压坐在椅子上。 坐他对面的吉顺喻目光犀利的直视着他,“孙老板,你应该明白我为何会请你来问话。” 孙老板怔了怔,冲吉顺喻挑眉一脸暧昧的笑道:“奴家做的可是青0楼生意,做着卖0笑的行当,进来的全是贵客,任何一个我们都不敢得罪,他们不过是借个后院出去一趟,我们哪有敢不应的道理? 否则我这生意也别在泗水城内做了。” 吉顺喻完全无视对方在说话时似有若无却又明显无比的挑一逗,声音依旧冷硬的问:“都是哪些人借了吉春楼的后院。” 李老板瞅着就不是个正经人的对俩身穿黑色劲装压着他的汉子是左色0眯0眯的一眼、右馋兮兮的一眼,无奈俩黑衣汉子一点没收到他送出的秋波,全程神色又冷又冰的压根没往他身上瞧。 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没会儿这阿飘的脑袋又从门‘长’了出去,出现到门外的祈宝儿身边。 杨掌柜跟祈宝儿不熟,一时没明白祈宝儿的意思。 但,也离着不远了。 “先放开我。” 李老板拿出来的这本书,统名称之为软书,名字就是取自它软滑无比; 材质嘛,不是惊悚向的人身上的某个部位,而是暖玉用了玄学手段所造,价值不是一个‘非凡’一词可书。 这就没得商量了。 万幸着杨掌柜看不到这一幕,否则这会儿祈宝儿的耳朵一准会聋。 祈宝儿:“……!!” 只这一眼,李老板就知道自个的小算盘已经被眼前这位不知哪来的大人所看清,虽说这种事儿吧在行内‘你知我知’,但对面这人是官耶·· “就算当家人不在,各家多少也都有那么一两个在。” 李老板心虚的别开眼,没敢再往吉顺喻身上瞅。 别看他做的是皮一禸生意,也是要讲诚信的好不好?! 祈宝儿眉头轻挑,杨掌柜一脸凝重。 “不得了了王爷,泗水城里但凡叫得上名号的几乎都在李老板记的那本软书里。” 示意了下杨掌柜,祈宝儿抬脚离开。 可算是正常了,吉顺喻心里松了口气,给俩护卫使了个眼神,俩护卫立刻松开李老板退到门口守着。 吉顺喻没有立刻打开软书,而是看了眼软书后挑眉意味不明的看向李老板。 李老板怂得那叫一个快,“大人,要说到有多少人从我那后院借了道,一个一个的说估计说到明天都说不完,不过大人,每一个我都有记下。” 吉顺喻也没在意他的反应,他也不是那完全不知变通的人,二十来年断案的经验,灰色界内的人他见过不知多少,又哪会不明白他们这里面的道道?! 无非就是记录在册有了实证在好讹人罢了,所记录的内容价值越高就越珍贵,越需要被隐秘又最好能时刻贴身的藏着不被人发现与寻找到; 还有什么是比轻便柔软还的软书更好的选择?! 吉顺喻在翻阅软书时,屋内的二人都没注意到,,准确的说是他们想注意也注意不到,吉顺喻所坐位置的后方墙上,像是从墙上长了半个身子出来一样的有个阿飘在探头探脑。 他颇有些颓废的抹了下脸,无奈道:“这位大人,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大人,可无论你是哪来的,你查了案抓了人后拍拍屁一股走人,留下我这告/密的,这今后生意可还怎么做?” 可能是受了打击,也许是觉得没趣,李老板没再继续一副对左右俩感兴趣的模样,反而甚是嫌弃的抖了抖肩。 吉顺喻接过, 别看吉顺喻混得不咋样,那是因为他嘴欠人直;其出身其实并不差,非京城人士,但也是大州里主城内的大世族的嫡出,该有的见识可是一点不少。 只要不是所有当家人全在内,那就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祈宝儿轻松了口气。 否则啊,南方这次的动静会闹得不小,天下一个不好都会受到动荡。 说着那叫一个主动的从袖中掏出本柔软的书双手托着的呈给吉顺喻。 南方太重要了,国库如果分成个十等分的话,南方最少占去六。 屋门外粘门而站的祈宝儿和杨掌柜俩对视了眼,都觉得有些稀奇,这人怎么这么的配合? 吉顺喻审案经验丰富,这时依旧没露出什么神色的只目不转睛专注的盯着李老板。 李老板瞪了眼俩木头瘪着嘴整理衣服,“瞧大人这话问的,吉春楼可是奴家的地盘,他们借奴家的后院奴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都是些谁?” 这位大人?! 吉顺喻这会儿可没穿官袍,但显然李老板不愧是个能当左右逢迎高手,早已猜出了吉顺喻大致的身份。 终还是李老板败下了阵来。 一个目光刚毅正直且气势逼人,一个目光游离不敢直视心理防线不断崩退。 在这样的目光下,李老板没个几息就顶不住了,虽然脸上还能勉强撑住不正经的样儿,可额头上细密密的汗已经彰显了他的不安。 这也让祈宝儿在对待南方但凡牵扯到富户数量大的事儿上,抱以谨慎态度。 这,这么严重的吗? 吉顺喻不为所动,冷冷道:“若你不说,本官可以让你立刻生意就没得做。” 等对方毫不迟疑的抬脚朝楼梯走去,还一点都没有等候他的意思时,他这才明白对方是要他跟上的意思,忙紧了紧发胖的肚子激动的快步跟上。 这可是贤王爷啊! 平素里他不要说是敢去想像这样靠近的说话了,就是远远的能瞅上一眼都已经觉得是荣幸。 杨掌柜倒是没祈宝儿多看自己一眼就觉得自己是被对方所看中的盲目自信,就,,怎么说呢? 就跟狂热粉丝见到了偶像一样,偶像不用做什么只搁那站着都已经能令他们发狂,何况这还是让他能跟对方只两个的独处呢!! 第1169话 真相(九) 杨掌柜是激动得手脚都在抖,但心里又怕自己行为会有所不当的遭来贤王爷的厌恶,用着最大的毅力去强压着自己保持住一个掌柜的该有的稳重。 结果等祈宝儿回到客房坐下往他身上一瞧,稳重倒是一点没瞧到,反而给人种特别别扭的感觉。 “你···,是不是要先去方便方便?”她真不是那种会小气能连底下人去个茅房都不让的人。 方便? 什么方便? 杨掌柜没听明白,不过瞅着贤王爷的神色明显是关切的意思,又把杨掌柜给激动的,腿都在明显的打哆嗦。 这么明显祈宝儿又没瞎,对他甚至都有些竖然起敬,忍功了得哦。 这些皇帝的属下就是不一样,都不能好好话说只能听得懂命令的说。 摆了摆手,“下去吧。” 果然,杨掌柜一副必恭必敬的谢了恩后脚步匆匆的离开。 祈宝儿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压根不知道对方那全身抽抽是因为激动的,和她所谓的想去茅房一毛关系都没。 娘子进屋后便交待丫环任何人不得打搅她,期间只有丫环进屋一次为其送了些吃食,娘子与若然公子间的恩怨,就是那时娘子与丫环间的几句闲聊中提到。 “是;若然公子的确如那位叫子意的人所说的一样是为了吉春楼的魁晚上才会出现在船上。” 娘子沉默了许久,说了句:“我曾经救他一命,他帮了我三次,我与他之间的恩怨已结。” 娘子乃魁,在船上身份极高,住的是顶层,反倒是便于了十二藏身。 彼时百姓又会如何? “说。” 原因嘛,倒还真不是这俩有多神通或是直接啥的。 有些事,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有些功绩,不能要; 这不是件直来直往能轻易解决的事情。 自然的,和风娘子扯上关系,又行为反常的若然公子,便进入了他们的眼。 这次玉芙膏之事明面瞧着似乎和那些龙脉差点被毁这类的事没法比,其实不然,祈宝儿只了解些许便知道玉芙膏的牵连之广,严重的说,可以说是已经腐蚀了南方部分的百姓,侵入了南方可能已经是绝大部分权贵与富户中。 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是·· 若真这样做了,祈宝儿和吉顺喻俩那不用说,必是能即得功绩又得名,将来也许还能来个流芳千古; 但,百姓呢? 玉芙膏牵连甚广,参与到其中的人暂时还不能有个确定的数,但吸食的人只说南方已经是广到了几个大州,甚至吉顺喻的人还查到玉芙膏有可能已经进0入到了军0中。 丫环告诉娘子,说若然公子已经离开,没有留下只言半语。 十二在察觉若然公子身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后,便让属下去跟着他,他自己则继续跟着风娘子。 “主子,查到了。” 有些名,咱并不需要。 话说吉春楼要真没问题,他们也不会吃饱撑的大半夜的往船那附近溜哒好不好?! 吉顺喻身边有高手在,但却是个修习内力功法的高手,在玉芙膏的背后有神人与玄师在的前提下,以防万一打草惊了蛇,身为速度神人的十二去跟着若然公子最为合适。 丫环似有不满,嘀咕了句:“姑娘与他可是老乡,便是不提曾经那救命之恩,若然公子也不应如此的绝情。” 不是说不可以查到一个灭一个,也不是说祈宝儿现在不是尚书了就不能大张其鼓的直接将吉顺喻的人所查到的地方封了,然后再以源头的扩散式的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要归功于吉顺喻和他的属下们,杨掌柜他们也同样没有做白用功,吉春楼并非真的没有问题,只不过有问题的并非李老板,而是那位名动泗水城的魁风娘子。 乱,这个字只会是到时南方的必然;百姓会受不短时间内的凄苦,也是必然! 祈宝儿和吉顺喻二人没有私下聊过这些,但都默契的用着更麻烦的方法来解决玉芙膏的事。 如果他们真的来个一刀切,能不能真切得干净还是一回事,后续的问题却是大大的于国不利; 最明显的就是经济这块铁定会崩,官0场中也会动荡,军0中可能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晚上那位不过旁人口中一语而过的若然公子,却是不仅引来了吉顺喻的注意,也引来了祈宝儿的注意。 何况南方的百姓中也有着不少在吸食玉芙膏。 需要细查,祈宝儿的思维同样不失敏锐。 风娘子今晚是为了一个从京城来的贵客才用了若然公子这个大人情,不过那贵客是谁她并没提,晚上也没见对方··” 自斟自饮着喝了杯茶,屋内轻风抚过,十二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桌旁。 丫环的嘀咕声并不大,不知娘子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不在意或是默认丫环的说法,总之她没有回复这句话。 娘子在屋内的期间,十二便藏于她屋顶的暗处。 祈宝儿以前做事都比较喜欢直来直往,这么说吧,当她一拳头就能把对手砸成瘫煎饼时,她还需要去和对方慢慢的耗费脑子,玩那些阴的阳的吗? 但曾经不喜多费脑子,可并非是她没脑子的原因。 风娘子并没按常规的在船上有接客,若然公子扶琴她跳舞,一曲/舞罢后,若然公子连与她告辞都未的抱琴离开,而风娘子似乎也毫不在意若然公子的这态度,回了她在船上属于她的屋子后一直到将近零时才出来。 “若然公子暂时我没看到他有什么问题,他似乎曾经欠过风娘子一个挺大的人情,要命还那种,今晚去船上抚琴就是为了还风娘子人情; 属下从风娘子那儿听到了些东西; 之后娘子便在屋内休息,一直到离开船这期间没再有人进0入过她的屋子,她也没出去过。 十二说道:“回了吉楼后,风娘子很快就发现了李老板不在,她和李老板间似乎关系不像是老0鸨和楼里姑娘间的这种关系,她向人问李老板行踪的态度很是理所当然。” 十二一直在暗中看得清明,如果不是李老板被叫成老板,怎么看风娘子都才更像是吉春楼的主事人。 但有时瞅着似乎又不太像,楼里有些人对娘子很是恭敬,有些则对她很排斥很厌恶,甚至还有几个穿着不错的像是打手之类的男子看娘子的眼中带着恨。 第1170话 真相(十) 且着光明正大一脸恨意的看着风娘子。 风娘子对这些人的态度也是十二疑惑的地方,她明显很不待见甚至是对这几人有杀意,但似乎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忍着。 十二刚汇报完,屋门便被敲响,传来吉顺喻的声音。 “祈公子可是已休息?” 十二得了祈宝儿示意上前开门,“我们公子还未休息,请吉老爷进去。” 他们住的是得源客栈的独立小院,祈宝儿住在主卧,有着内外两屋,外间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中间又以屏风隔。 所以屋门打开是看不到内里的,是种隐0私保护,也是种身份的象征。 吉顺喻和祈宝儿一块的一路从永安城到泗水城,接触的自然不少,早晓得祈宝儿并不是个拘小节的人,和他的脾气很对。 因此一点没带客气的抬脚进屋。 十二没跟进去,却是退出了屋外后关上门守在了屋门口。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吉顺喻倒是没与祈宝儿客气,从袖兜中拿出已经空了的玉瓶放到桌上,将祈宝儿推过来满的这瓶拿过来先取了一颗服下后将玉瓶放回袖兜内。 她这带着友善的态度让跳楼飘胆子大了些,说话都顺溜了不少。 “我屁0股,谁在外面踢我屁0股?” 吉顺喻将软书递给祈宝儿,他知道当时祈宝儿就在屋外,所以没提软书的出处,而是深深的叹息了声,“泗水城的水太深了,牵扯极广。” 有个脸被砸成了扁平四肢奇形怪状的飘更是直接被挤成了张纸一样飘呼呼的瘫平在刚刚吉顺喻坐过的地方。 他不敢说自己此生已是断案无数,但经他手的案件没有千也是已经有几百。 那是贤王爷在路上看他疲惫时给他的养身丸,据贤王爷自个说是她宗门里一个小老头闲得发慌做出来的。 这些飘还挺不当自己是外飘,边挤着还边啷啷。 其中不是没有穷凶极恶之徒,也并非无凶0手背后有他似乎动之不得的靠山在。 吉顺喻却是一点不信贤王爷这话,一模一样的玉瓶他进宫面圣时可是见过,现在从贤王爷手上看到同样的玉瓶,再一想皇上与贤王爷的交情,傻子都能猜到皇上那瓶妥妥是贤王爷献的。 这一瞧就更明显了,都是强忍着恐惧来的。 然后嘛,一个个全巴巴的看着她,目含期待,又藏着惧意。 “唉,唉别挤,这谁把头都挤我肚子里去了?” 祈宝儿没立刻去接软书,而是先将本就放在桌面的一个巴掌大的纯白玉瓶朝吉顺喻方向轻推,然后才将软书接过翻看。 “我手,我手呢,你们挤归挤,别把我手给挤没了。” 吉顺喻对贤王爷手里的这类玉瓶已经甚是熟悉,因为他袖兜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玉瓶。 脸上露出丝不甚明显的笑意,语气虽生硬但不难让人听出其内的诚意,“下官都不知该如何感谢王爷,若不是有这养身丸支撑着,下官可能到泗水城就得倒下了。” 虽心里忧心但面上不显,祈宝儿对吉顺喻声音平淡的说道:“此事一时也急不得,吉大人先去休息吧。” 对面/瘫平的跳楼飘算是胆子最大的一个,它双手撑着起来,像是鼓涨气球般的恢复到原来大小,悬空在罗汉床上空尽努力的缩着身子小小声问道: “听说您就是贤王爷,是来查玉芙膏的?” 祈宝儿心里其实多少也是有些沉重的,她也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 可,在大致翻阅了手中的软书时,他还是头一次有着那种汗毛倒竖的胆颤感。 万事不能只看到表面,软书上的确都记的是泗水城内的富商和某些官0员,可这些是什么人,与他们有利益往来的又有多少人? 这还仅仅只是个泗水城呢。 “我们都是被玉芙膏给害死的鬼,我家原本虽说不算富户可也算是小有资产,但自从我爹染上玉芙膏后,他将家里的一切全都给变卖了不只,外头还欠了一堆的债。 能上献给皇上,还深得皇上信任服食的药丸,那怎么可能真像贤王爷所说的一样是那般不值钱的东西? 贤王爷肯定是已经看出了他穷,买不起,所以才会这么说。 祈宝儿的淡然很有效的缓和了吉顺喻的揪心,离开后回屋没会儿便睡下了。 他这头睡着,另一头的祈宝儿屋内却是依旧烛火通明。 尤其是后面服食过养身丸后亲身感受到了药丸的功效,吉顺喻对贤王爷的感激又加深了好几层。 吉顺喻早年太拼,外表瞅着一个威武雄壮的铁骨铮铮的中年硬汉,其实内里旧伤顽疾什么的一堆;可偏他自己又不甚在意,一有案子现场总少不了他的影响,哪怕是在荒山野外。 祈宝儿从软书中收回目光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语气很是嫌弃,“不就是全城的富商都在内还扯出了几个官0员?看把你给急的。” 他着实心中有些怕。 死状磕碜的齐东带着一群的飘挤挤挨挨的挤在屋内,挤到了什么地步呢,最靠近祈宝儿的一排飘不是肩膀多‘长’了颗脑袋就是身上多‘长’了手。 祈宝儿没出声只一脸兴味的看着他们,好在这些虽不当自己是外飘一群似乎知道祈宝儿的可怕,都没敢太靠近她,也没热闹多久的就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祈宝儿淡笑点头。 “屋里已经满了,屋外的别再进来了。” 这会儿都已经是二时了,他们都可以说是已经在通宵,何况吉顺喻的年纪摆在那,再是平素有锻炼他也还是已经四十出头的普通人。 被一个比自个小了二十几岁的小儿‘教训’,这话按说谁听听着都会不舒服,可吉顺喻对祈宝儿自个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这人嘴硬心软,这么说不是真正的在训他,而是在关心他的身子。 笑了笑轻叹了声,实言相告:“下官此生从未见过牵扯如此之广的案子。” 吉顺喻坐到罗汉床另一边,难得露出丝疲态的微微靠在软枕上,没有平素看起来那般的严肃。 最后他自己倒是把自己吸死了一了百了,却是苦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天天被讨债的上门追债。 我妹妹被他们抓去抵债,我想去救我妹出来却被他们打断了双腿,我娘受不住上了吊。 我实在活不下去了,一路爬到悬崖上跳了下去。” 原来是跳崖飘,难怪死状如此的凄惨。 第1171话 真相(群飘告状) 有了这个跳崖飘起头,大家见祈宝儿坐那并无不耐烦的意思,也没有瞧不起他们这些穷鬼的意思,便胆子都大了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自己的不幸人生,都听着挺悲惨的遭遇。 不是丈夫粘了玉芙膏卖妻卖儿卖女而最后家破人亡的,就是因为玉芙膏而外面欠了巨额外债无力偿的家破人亡,等等等等。 其实说起来都有些大同小异,基本都是原本有着也许并不富裕但起码着够安稳,日子过得算是幸福的家庭,都是因玉芙膏而家破人亡;眼前这些飘不是活不下去的自0杀,就是被抵了债或是更廉价的一条命只为换抽一次玉芙膏。 最惨也是唯一一个不同的,是个年纪看着只十岁出头的女孩飘,看着似乎死前外在没什么伤,就是瘦得可怕,飘脸上都瘦脱了相; 一妇人飘说她是跟家人走散后被一瘾君子抓去卖给青0楼。 祈宝儿看向她,“青0楼,哪个青0楼?” 小姑娘飘原本被人挤得只一脑袋露在前面那妇人飘的肩膀上,大家看到贤王爷对她所说的内容感了兴趣,立刻左边更更左挤,右边更往右塞的将她整个露了出来。 这一看,祈宝儿整一个瞳孔猛缩。 哪是什么外表没伤啊,只是脸没伤而以,脖子以下被前方的妇人飘给挡住了; 小姑娘飘只有上半身的半截,手还没了一支只剩下了一边右手,空空荡荡的衣服上全都是粘着血迹的各种痕迹,有众横交错的鞭痕,有的晕染成大小不一的一块一块。 看出了祈宝儿的不忍,刚才挡在小姑娘飘前方的妇人飘唏嘘的小声说道:“小叶子是我们这里面最惨的,她本来是闵阳县知县大人的女儿,跟着母亲来泗水城探亲,却不想竟被人抓去卖到了吉春楼。” 吉春楼? 又是吉春楼! 另一个老妇人飘接了话:“吉春楼里那个风娘子就是个毒妇,最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好,小叶子说她是被人骗的,李老板人好,已经下了令把小叶子给放了,可那风娘子悄悄和她的姘0头背着李老板又把小叶子给抓了起来。” 老妇人飘是在场的阿飘中成飘时间最长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和玉芙膏毫无关系的人。 她是有自己的执念,整天的都守在吉春楼里。 老妇人飘生前夫家姓卫,泗水城的阿飘都称其一声卫阿婆。 卫阿婆是被儿女给生生气死的,死时怨气极深,一死成飘就已经是厉鬼级,现今三十几年已过去,她已经是泗水城中唯二鬼王中的一个。 吉春楼的前身是家酒楼,是卫阿婆的夫家所开,在卫阿婆死后不久,其子女就将酒楼卖给了李老板。 那酒楼是卫阿婆夫妻俩一辈子辛苦出来的成果,是卫阿婆的执念。 所以卫阿婆死后虽成了厉鬼却还是受制于执念的被困在吉春楼里,好在卫阿婆一直都没失去理智,心里明白是她的儿子将酒楼给卖了,怪不得其它人抢了她的酒楼,因此卫阿婆从未伤害过李老板他们。 双方同住一地,但助不干预。 时间一久,卫阿婆发现李老板虽做的是不光彩的行当,可他为人确是很有准则,从不强0迫人,对楼里的姑娘也都很护着。 甚至为了能更好的护住楼里的姑娘们,李老板还忍着恶心跟了京城里的一位贵人。 “吉春楼以前虽然是个低0贱的青0楼但里面的人相处的都很好,谁有个苦有个难大家都会不吝的出手帮忙。” “可在那风娘子来了后一切都变了。” 李老板原不想收风娘子,可风娘子的背后有人,偏这时李老板在京中的那位贵人出了事,所以李老板不得不收下风娘子,否则整个楼里的姑娘和打手们全都会没命。 风娘子占着背后有人,在吉春楼内一向做威做福,如果不是卫阿婆在背后帮着,李老板早就出事了。 卫阿婆有自己的坚持,它一直都只守在吉春楼内,李老板本身就住在吉春楼里,它还能护之一二;可小叶子却是被风娘子和她在楼里的姘0头给藏在了外头,所以··· 卫阿婆对此很是后悔,她对祈宝儿说:“如果当时我去跟着小叶子,她就不会··” 卫阿婆已是鬼王级的飘,都已经能形成自己的鬼域,在普通人手里救个人不是什么问题,就李老板那三天两条有人要明着暗着杀他的难,卫阿婆都是不动声色的就已经帮他破解了。 只是,,,唉~~ 一切后悔都来不极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阻止小叶子成为恶鬼而将来只有魂飞魄散这条路。 祈宝儿反倒是理解她,阿飘成飘能留在人间的前提就是要执念深,而飘一旦有了执念,都是很难能控制执念,而相反着受执念所控制。 何况飘本无心,一个陌生的小叶子与执念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卫阿婆已经是飘中少有的善心飘了,至少其在小叶子成了怨鬼失智的飘到吉春楼要大开杀戒时阻止了她,是救了吉春楼众人的命,也是救了小叶子。 就是现在,卫阿婆还在用自己的鬼力压制着小叶子。 整个屋内的飘瞅着都挺干净,除了卫阿婆这个鬼王外,其它都是弱得来个小道士就能灭一屋的弱飘,只有小叶子,被卫阿婆压着虽已看不出其身上的怨气,但那双眼却是刺红刺红的瞧着就和良善二字毫无关系。 这是个已经失了智只一味要报仇的飘,暂时还没伤人,一旦手染鲜血便会立刻化为恶鬼不得超生。 难怪刚才小叶子的事不是她自己所说,而是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代为讲诉,原来是它已经无法理智的说出任何话来。 突然,卫阿婆朝着祈宝儿跪下,“我愿以我一身鬼力,求贤王爷帮化去小叶子身上的怨气。” 祈宝儿有些疑惑的看向它,“你为何不是求我送她入地府?” 心中有恨,怨气就是暂时化去将来也有再起的可能,哪有直接往地府一送来的安全?! 卫阿婆怔了怔,有些不可思义的看向她,“能,,能直接把小叶子送到地府去吗?” 这它不造呀? 不是说地府现在所有的门都关了吗? 祈宝儿:“……,谁告诉伱地府的门都关了?” 哪里的门关了地府的门也不可能关上好不好,否则三千大世界几千小世界就全得乱套了。 第1172话 真相( 这伙飘是故意的吧 “是一个玄师。” “风娘子他们总是想法子对李老板动手,可他们又怕惊动官府,所以不敢用着太过明显的法子,不是楼梯抹油的想让他摔死摔残,就是半夜的在他屋门口倒油想烧死他。” “我总是在他们想动手时出来阻止,我知道风娘子的背后有玄师在,不敢出面的让他们发现我的存在,所以每次都是制造个幻境或是惊动下李老板。” “可次数一多还是引起了风娘子的怀疑,她叫了俩玄师来吉春楼查看,好在那两个玄师能力一般,我藏在李老板屋里他们一直都没能发现。” “我就是听到他们俩私下聊天,说地府启动了一个什么大阵,人死后灵魂自己会归到地府去,对像我们这种有执念而滞留在人间的鬼,地府已经不管我们了。” 这话出来,不只是祈宝儿一言难尽,旁边的阿飘们看着卫阿婆神色也都很是无语。 一老汉飘忍不住开口道:“你肯定是已经被发现了,他们骗你呢,我昨天还被一个使者给追了几条街。” 卫阿婆一脸的‘震撼我娘’。 好歹是个没做过恶还做了不少善事的鬼王,祈宝儿多少给了点面子的解释道:“地府的确有为刚死的阴灵引路的大阵,但此阵并非所有的阴灵都会被引走,例如你们这种心有执念的,本能上便会挣开引力躲避前往地府。” “地府对于你们这类的鬼魂不会真如你所听到的那样不管不顾,只是吧,待遇上就有差别了,像那些自愿被大阵引回地府的便是良鬼,而你们这样的就属大约类比于人间的逃0犯了。” 简白说,就是以前的地府使者的工作主要是引度阴灵,人在死后并不是立刻成为鬼,而是先成为没有知觉浑浑噩噩的阴灵,等到被使者引入地府或是凭执念躲开使者超过一定时间恢复了神智之后,那才是阿飘。 而现在的使者们,已经不负责引度阴灵的工作,而是真正当起了阴间警0察的抓捕逃犯飘和罪犯飘。 工作任务是更繁重了,但所得的阴德和功德也会更多。 人间的怨鬼恶鬼因为着大阵的存在和使者工作本质的改变,也会少很多,生灵得到了更多的保障。 卫阿婆整个鬼都懵了,喃喃道:“要早知道是这样,我早下去当个一方鬼王了。” 是的,在地府里要到了鬼王级别一般都混得不差。 尤其是像卫阿婆这样身上没业障还有功德的,混个不低的公职没有问题;就是身上染了业障而混不到公职的,也能占据一方成为一方鬼王。 “我以前是对着吉春楼那有执念,可这时间久了,那执念也就淡了,不就一房子,我一个鬼王难倒到了地府还弄不到一个房子来住?!” 因为执念淡了,卫阿婆再去看李老板就觉得他是自己的曾经,都被人那般欺负了竟然还执意的留在吉春楼。 于是,她就常常会入李老板的梦去劝他,你反正这些年也攒了不少的银子,去哪不都比在这过得更好? “李老板比我还傻,他说他还有事没做,不能走。能有什么事哦,不就是那几个跟着他的姑娘?他带着一块走不就好了。” 祈宝儿脸都木了,这丫的鬼王实力是用脑子来换的吧? 还是刚才那位老汉飘表示有话要说,他似乎挺生气,都忽视了低阶鬼对高阶鬼上本能的惧怕,竟然抬起那蒲扇般的大手给了卫阿婆肩膀一下。 “我说你脑子呢?你也说李老板是好人了,没看出来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找证据吗?” “哎哟不行,咱得去保护他啊,他刚才不是被吉大人给请来了吗,要是被风娘子的人知道,肯定会对他不利。” 卫阿婆像是反应了过来,也急吼吼的起来就往外飘,“对,对,我赶紧回去。” 祈宝儿一言不发的举着茶杯,就那么看着一群飘风风火火的穿过墙穿过门离开。 独留下了唯一没脑子的小叶子。 话说,这些阿飘是故意的吧? 没了卫阿婆的压制,小叶子周围即刻的弥漫出浓浓的黑雾来,似乎眨眼间就要化为恶鬼。 祈宝儿翻了个白眼,手中的茶杯随手一扬,似是随意但杯中的茶水却是一滴不落的全洒在小叶子身上。 禸眼可见着,黑雾像是碰到了什么天敌一样的卷曲着又朝着小叶子的魂体内缩去,只几息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门,墙,窗户,到处都‘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脑袋,有密集恐惧症者瞅一眼就能直接吓死过去那种。 祈宝儿淡淡的撇了眼从门缝里探进脑袋来的老汉飘,双方目光躲闪着瞬间消失,紧接着,其它脑袋也一个个全吓得赶紧开溜。 这回是真溜了,还能听到它们越来越远的说话声。 “牛伯大厉害了,果然贤王爷出手小叶子就有救了。” “就是贤王爷好吓人,刚才在屋里我一直都有种要魂飞魄散的感觉。” “是的是的,我也有,我都不敢看贤王爷,总感觉被她盯上0我就得完蛋。” 巴啦巴啦·· 祈宝儿:“……” 所以,的确都是故意的对吗?! 无奈的看了眼一动不动连双眼都失去了灵性一片灰蒙的小叶子,祈宝儿拿出了个指头大小血红色的玉石来。 “它们的话你听到了,为了要救你,不让你染上业障的成为真正的恶鬼,他们连自己有可能会魂飞魄散的恐惧都顶住了。 你要是愿意,就进到这玉石里,我带着你慢慢消除怨气,等你一身怨气彻底消失了,我再送你去地府。 你要是不愿,我也不强0迫你,你可以走了。” 她自己压制的小叶子,知道它这时完全能听得懂自己所说的话,看来那些阿飘们明明胆小却又如此胆大的份上,她愿意给这个小飘一个选择的机会。 一个生,一个死的机会。 怎么可能真放它走?这小飘死得太惨心中的怨气太重,且它生前本就心智不全,故而死后更是容易失智,祈宝儿不可能真的在它怨气未悄的前提下还放它离开。 这可是最容易成为恶鬼之霸的存在。 小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它状似疑惑的歪了歪头,然后化成了一股青烟飞入了祈宝儿手中的玉石中。 祈宝儿轻叹了口气,抬手在玉石上轻轻一抚,似保证又似只在自言自语的低呤: “害人者,人恒除之。” 第1173话 真相(涟漪山庄) 涟漪山庄,座落于泗水城之外东面的群山当中,是泗水城最为秘密之地,也是泗水城代表了身份之地。 说它神秘,是因为没有人引路,你压根找不到山庄的具体位置在哪; 说它代表了身份,则是据传里头随便一样买卖没个万两下不来,能进涟漪山庄的人身家都最少有个几十万两银子的巨富。 “奴家真是欠了你俩了,奴家就一个青0楼的老0鸨子,你们可都是来来往往没个几十颗人头下不来的大贵客,和奴家这样的人走得这么近你们自个不觉得跌份儿吗?” 李老板那叫一个苦大仇深,他就一小人物好不好,可别再折磨他了。 李老板看着身边这俩心中的惋惜不要太深,一位是气质冷硬中年美大叔,一位是气质矜贵无双俊俏小公子,随便哪个能勾0搭上他都能此生无憾。 可惜了,这俩都是直的。 虽说他自个弯,但他从来没有掰弯别人的想法,只能在心里咬帕子默默痛惜。 可痛惜归痛惜,命和美男相比,他还是更惜命的好不好? 李老板不愧是烟之地的老板,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那叫一个炉火纯青,前一秒还苦大恨深的和祈宝儿、吉顺喻俩抱怨,后一秒看到一中年男子立刻秒变脸笑眯眯的迎了过去。 “杨掌柜的,今儿您也来啦,那看来今儿里面有宝贝。” 被称为杨掌柜的中年男子看到李老板也露出了笑,只是那笑瞧着令人不太舒服。 “李老板已经有阵子没来了,最近是缺钱还是被人给掏空了?”说着话,杨掌柜的手就要往李老板背上放。 李老板笑着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手,却也没让杨掌柜手空的尴尬,而是隔着帕子一把抓住了杨掌柜的手,挑着眉附到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 杨掌柜神色不明的看了眼离着他们不远而站的祈宝儿他们俩,略带友善的笑着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祈宝儿二人也同样略一点头回应,只是二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瞅着全身都是‘地位不低且身上不差钱’的味道。 李老板又与杨掌柜的寒暄了几句后才退回来继续一副为祈宝儿二人引路模样的带他们往里走,这次这丫可主动多了,也没再继续哗叨叨。 他小声道:“刚才那个是如意钱庄的掌柜,也是杨家的三老爷,每月的今天,涟漪山庄都会必请杨家人。” 如意钱庄不只是在泗水城里有,而是整个南面几乎各城各县都有,地位蔚然。 换句话说,杨家有钱,而且是非常有钱,且人家关系网也大,认识的还都是非富即贵。 祈宝儿与吉顺喻对视了眼,如意钱庄的杨家,他们可都熟啊。 一个遍布了整个南部的钱庄,皇上和朝廷怎么可能会允许它是私一人的? 如意钱庄的真实老板,其实是国库! 不属于皇上,不属于杨家,它属于国0家。 杨家主就相当于是中0央银行的执行总裁。 涟漪山庄很大,部分建在外头,部分却是将山给掏空的建在山内;在外头的仅只是小小一部分,还有阵法来藏匿建筑,而主要的全都建在山内,也难怪涟漪山庄如此神秘。 二人跟着李老板穿过山外的小园林后便从一入口处由着一个面带白色面具的男子引着往里走。 山内并未被彻底掏空,但极为精妙,走进来一点没有在山腹内的压抑感,反而如在某大园林中般如沐春风般的舒爽。 李老板来前已经预定下了厢房,三人跟着换了一位的面具小二七拐八绕着穿过道道回廊丛丛真假林山湖泊,进入一座五层的烛火通明的大楼内。 只是三人并未从大门进去,而是被面具小二带着从东侧门往里走。 李老板小声解释:“这里每一层楼的客人身份都不一样,能上五楼的人光有全不够,还得有权有势那种;四楼都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二三楼相对普通些;在一楼大堂内坐着的,一般身家都不高。” 地位阶层非常鲜明。 “所以四五层的客人又是贵客中的贵客,走的是另辟出来的东侧门。” 人少,不挤,还有专人引路等等。 李老板是商户,其预定的包厢是在四楼,还是比较靠里的位置。 觉得这包厢有些跌了两位京里大人的份儿,李老板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个做小生意的,和那些做大生意的人不同,平时都只能定到三楼的包厢,今儿能定到四楼的包厢还是因为正好有人退了包厢。” 以前他也是能上五楼的人,往事不可追矣,李老板叹息。 祈宝儿和吉顺喻二人都没在意这些,就是二人性子都有些闷,和李老板那颇带着献媚样儿的德0性0一比,在但凡是知晓李老板身份的人眼里,就显得这俩身份有些不一般。 一路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好奇的目光时不时或光明正大或是隐晦的直往他们俩身上瞟。 五楼某包厢内,一个中年男子和一青年红衫男子正对面吃茶边,他们的前方不远处又是琴师在抚琴又是十来个女子在卖力的舞动,瞅着甚是逍遥。 一个面具男子推门进来,来到红衫男子的身边伏耳小声嘀咕着什么。 红衫男子听后面露沉思之色,引来对面的中年男子好奇看来,“容旗?” 容旗轻笑说道:“今儿吉春楼的李老板来了,还带了两个似乎身份不低的客人。” 中年男子容复面色立刻就是一沉,“是不是京里。。。?” 容旗摇头,“父亲,我的人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二人是从岭南来的,他们做着米粮生意,听说生意做得很大,和朝廷都有往来,岭南那屯扎出来的粮都是他们家在收。” “他们是父子?” “非也,姓吉的那个是姓祈的那个的姑父,姓吉的做的是寿布匹生意,姓祈的那个才是做粮食生意。” “他们住在城里的德源客栈里,我的人从他们平素里聊天能听出,这位祈公子是现在祈家的当家人,他这次来泗水城是听说泗水城有一神药,为了家里一个很重要的亲人才不远万里的来找药。” 容复对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很是满意,别看泗水城里有官0府城外有驻军,可泗水城里的一切就没几件能瞒过他儿子的。 第1174话 真相(容家) 他相信容旗的人所查到的内容,没有一丝怀疑,以前他就没错过。 他现在好奇的是,,“泗水有神药?我怎么没听说过?” 容旗意味不明的看了他爹一眼,“父亲,能让人忘记痛苦的,不是神药又是什么?” 容复顿时了悟,父子俩对视了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写着这么两个大字——“肥羊”。 被当做了肥羊的祈宝儿本羊,此刻已经进到了包厢里并且坐下在吃茶赏乐。 当然,并不是说每个房间都有标配的弹琴跳舞,这个得银子;不过祈宝儿这丫的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乐挺好听,舞也舞得挺好,一群小姑娘各有各的特色,视觉盛宴。 就是不知这里的老板抱了什么心思,那些舞女个个衣服穿得都有些凉快,让吉顺喻的脸比平时看着更黑了点。 反倒是祈宝儿看得一脸兴味,吉顺喻几度都失了态的云瞟她,很是怀疑他们间到底谁才是男的。 但谁让这位是王爷呢,他忍! 好在祈宝儿没有多折磨他,一曲结束后就给了赏银让琴师和舞女都退下。 在琴师舞女们正离开时,还似是无意般调侃了吉顺喻一句:“姑父何需如此严肃,咱们现在是在外头。” 吉顺喻差点没接上话来,板着脸一板一眼的回道:“就算是在外头,家主也且莫忘了家规。” 已经走到了门外的琴师眸光微闪。 没会儿,五楼某包厢内的父子间传来了这么个对话。 “父亲,看来我还是将那位祈公子的身份看轻了。” “嗯,刚才我想了想,岭南那边虽离得咱们这儿远,但也不是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这个祈家我有印象,好像在岭南很是出名,贤王爷父亲掌管的那个祈家军,大部分的军粮都是在祈家那里买。” 时隔时间已经不短,容复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又是听谁提过岭南祈家,两地离得实在太远,所以对那个祈家当时他也并未在意,只当听了个乐子。 这会儿听着耳熟的寻思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模糊的印象。 倒是容旗知道的更多,“岭南祈家也是个已经几百年的旺族,只是族规甚严,平素里祈家人极少出去走动,很少有人真正的见过祈家人。” 祈宝儿要假冒个身份就不会给人留下漏洞,哪怕这身份的所在地离这儿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所以,岭南祈家是真实存在的。 同姓祈,但祈宝儿的祈和岭南祈家并无关系,人家也的确是如容旗所说的在岭南已经屹立了几百年。 就是旺族嘛,这点被夸大了。 岭南祈家祖上并不姓祈,在前朝时他们的老祖宗因为得罪了一个宠臣而被冤枉的全家被流放,流放地就在岭南。 后来前朝被覆灭,这本来和岭南祈家按说是没关系的,离的这么远又没参与不是。 可偏偏他们运气不是太好,他们同族中有一个在朝中当了佞臣,不仅鱼禸百姓还卖0国。 这可把岭南祈家那一大家子给吓的,赶紧的改了姓,彻彻底底的和京城那边断绝关系,另起炉灶。 在前朝,岭南祈家是罪臣与罪臣之后,连个人权都没有;可在今朝,他们便是良民了,有了买地的权利,可以放放心心的读书,参加仕途,做生意等等。 可也许是因为有老祖宗被人陷害成为罪臣的这教训在,岭南祈家都没有一个选走仕途这条路,他们祖祖辈辈一直下来走的都是商道。 且从来做生意的范围不超出岭南,很是有种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祈家军驻地太偏,军粮很难做到全部由其它地方以粮运去,几乎一大半都只能用银子替代。” 祈宝儿给吉顺喻倒了杯茶,“我曾在岭南救过祈家的老家主一命,祈老家主是个念恩的人,从那之后祈家军大部分的粮都是从祈家那里来。” 为了报这份恩,祈家也打破了不出岭南的桎梏。 甭管它是不是曾经改了姓,反正听着是同姓不是;再加上她救过祈老家主,而祈老家主的性子又和她爹很是投缘;所以她老爹觉得这就是缘分。 因此这几年来两家走得比较近。 不过为了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两家走得比较近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 前阵子她二哥在边关定亲,祈老夫人还是证婚人呢。 至于吉顺喻的这个‘姑父’,岭南祈家的确有位做布匹生意的姑爷,只是不姓吉而是姓苟;因为这姓和那什么同音他自个有些避忌,年经时就让大家以他字中的佶为称,时间久了,现在大家都称其为佶老板。 吉顺喻听明白了两人身份上无论是怎么查都不会有问题后便松了口气。 这时楼下的拍卖会开始了。 是的,涟漪山庄里最主要也是最吸引人的就是每月十五这天举行的拍卖会,每一件拍卖品都是珍惜无比,外头很难甚至是买不到的东西。 涟漪山庄对今天的拍卖会显然相当重视,祈宝儿‘看’到的那个听着他们父子间谈话内容就知道身份非同一般的容旗,竟然亲自主持。 看到拍卖台上的容旗,李老板也表示出了奇怪,“今儿竟然是容公子亲自主持,看来···” 李老板的声音很小,祈宝儿要不是修灵者都未必能听到。 下方容旗没说多余的废话,只表达了下对大家到来的欢迎后立刻就开始上拍卖品。 看到 寒林是前朝的一位至今还被书画界誉为画圣的画家,他的画在生前就已经是千金难求,现在已经几百年过去就更是了。 要是家里能有一副寒林的画,那是能当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的。 祈宝儿也是微微一怔,“这涟漪山庄不是家底足够厚实,就是我们还是低估了他们。” 据她所了解,别看寒林是画圣,可他留传下来的画却不多,一是因为他懒,一生总共加起来才画了不到百副画,却是每一副都是精品圣品。 二则是,当初寒林不是自然死亡,而是为人所害。 寒林并非是大家对画家固有印象那种闲云野鹤之人,他可是在朝为官,出事前还已经官拜二品。 被女干人所害后寒林一家被流放,寒林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所以寒林死的时候身边一副画都没有留下,其子孙后代也是同样,被抄家了嘛。 而他家里的那些画呢,据传是大部分都被害他的那人给焚毁了。 第1175话 真相(画中真相) 因此寒林这位画圣留传下来的画非常非常的稀有,曾经有次京城出现过一副,差点让几大世家打起来。 可在这儿,竟然 这时拍卖台上已经有两个带着面具的副手把画给展开,随着画像的慢慢显现,窗外飘进来不少底下大堂传来的抽气声。 吉顺喻也微微变了脸色,“不可能,这副画不是在··?” 皇宫里。 一副两米多长的寒梅图,是寒林的代表作之一。 林寒在世时将此画献给了爱梅的太后做寿礼,此致之后这副画就一直在皇宫里。 李老板虽然没听清楚吉顺喻的话,但不妨碍他听明白吉顺喻的意思,立刻反驳道:“涟漪山庄从来没拍卖过假货。” 没瞧见拍品都没上凑上前去验真伪就已经开始叫价了?! 就是因为涟漪山庄从拍卖会上出去的东西从来没出现过假的,信誉足足的。 吉顺喻也好像说一声‘那就是假’的,皇上私库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离着京城十万八千里远的拍卖会上? 这不扯嘛。 人的悲喜并不共通,甭管祈宝儿和吉顺喻俩脑子里因这副画怎么的风暴狂卷,下方该拍卖的依旧在火热拍卖中。 最后画被五楼的一包厢以百余万两的巨价拍去,开启了今晚显然有别于平常的拍卖序幕。 一个是自个手里有一堆,另一个是把他卖了他也买不起。 吉顺喻喝了口茶,隐晦的给祈宝儿使了个眼色,“公子。” 祈宝儿略一点头。 这便让吉顺喻安心了,能大胆说话,“我觉得那副画有问题,应不仅仅只是冲着钱去。” 虽说只冲钱的可能性也不小,但吉顺喻有种本能直觉,心里总有种那画不应该出现在这的感觉。 吉顺喻很信自己这种直觉,他几十年的断案中很经常依据着这种直觉找到关键的证据。 祈宝儿轻笑了声,“的确有问题,那画是个阴物,以人骨画之,将阴魂困在画中。” 啊!? 这么邪门的吗? “那是个至少已经有百年的厉鬼,是只恶鬼,生前遭遇极为不幸,却不知她的一切不幸皆是被邪修所设计,邪修等她死后便取了她的骨磨成粉,以骨粉为封印将其收在画中为已用。” 倒不是祈宝儿真能到看一眼画就能看到这么多的东西,而是那位被封在画里的厉鬼吉春楼的那个卫阿婆见过。 这副画曾有一段时间放在吉春楼魁娘子风娘子那,风娘子的身上有玄术高手留下的辟邪之物,杀不了鬼王但能伤到那种;而卫阿婆这只飘不仅佛还脑子不太精灵,否则也不会被俩玄师几句话就给唬了去,所以卫阿婆是从来没进过风娘子的屋,这才并不知晓画上画的是什么。 它只知道风娘子那有一副藏着只红衣厉鬼的画,而那厉鬼经常奉风娘子的命想去杀害李老板。 卫阿婆之所以能不做坏事不吞阴魂却在几十年这么短的时间里成为鬼王,她是纯因为祖上积德。 其前几代老祖宗都或多或少的做了善事积下了不少的功德,而这些老祖宗又一心庇护后代,死前都将功德留给了后辈。 最重要的是,卫阿婆是他们这一脉仅存的后代了,也就是所有祖上留下的功德全积在了她的身上。 话说,卫阿婆那一儿一女若是知道自己图钱财而真正丢失了什么,也不晓得会不会后悔。 扯远了,回来。 卫阿婆一是等级高于厉鬼的鬼王,二它身上有着深厚的功德,有它一直在保着李老板,画中的那个厉鬼才会一直都拿李老板没办法。 但前面不是说了嘛,卫阿婆很佛,脑子还不太精明。 像是画中厉鬼这种被邪修所饲养的已经不知道造下了多少恶孽的恶鬼,杀它不仅不仅不是错还是大功德一件。 可卫阿婆这个整天宅在吉春楼里的飘它不晓得这理儿啊,她只记得成飘后有记忆时似乎是从天际传到它脑子里的一句话:不可造杀孽! 所以,明明是在鬼王的地界内做恶,可卫阿婆除了阻止画鬼做恶外,其它啥事儿也没干。 吉顺喻:“……” 刚得知,可就算是一直受着庇佑的李老板都:“……” 都不说是事实了,要是贤王爷没告诉他们,只让他们去想象的话,他们都不敢去想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c,,呃,单纯的鬼好不好?! 祈宝儿:“卫阿婆和那厉鬼打过不少交道,它不知道厉鬼所藏的画是什么画,但记得厉鬼的样子。” “我刚在那副梅图中看到的厉鬼与卫阿婆形容的样子无二,且孽力深重,便是魂飞魄散都是轻的。” 按说业障如此深的阿飘天道是绝不会容它,按着正常一出现就会被天雷追着劈。 可那是正常的情况下,邪修邪修,他们最爱且最擅长做的事,就怎么躲避天道的视线。 一直把自己当成隐形人的李老板弱弱举手,“那,,,那楼上那些人岂不是危险?” 买这么一副要命的画回去,不整个全家一块的地府游都说不过去吧。 吉顺喻的为人就不容许他不在意这些,不过与祈宝儿接触多了他也明白祈宝儿是个心有成算的人,所以虽心里焦急但面上并不显。 现在李老板帮他问了想问的问题,立刻便视线也跟着看向祈宝儿。 祈宝儿瞅着似乎对买画的人会有什么遭遇并不在意,依旧气定神闲的吃着糕点,颇给人一种冷心冷肺的感觉。 “拍卖只不过是做个样子,那副画本就是那人早定下的。” 嗯? 我去。 俩虽都没接触过拍卖这行,但脑子都是一等一的聪明又见识广,祈宝儿这一提点他们便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李老板支着下巴:“那人是不是早知晓画中藏着厉鬼,或是说他买这副画本来买的就不是画,而是画中的厉鬼?” 祈宝儿没回答,但正因没有回答,就已经是给了答案。 吉顺喻接话道:“卫阿婆那画中厉鬼只能在吉春楼的四楼活动,四楼以下都去不了,风娘子的房间就在四楼。 这是不是说,那画中厉鬼不能离画太远?” 第1176话 真相(我要有这本事) 祈宝儿递了个赞赏眼神,依旧没有出声。 李老板:“买这副画的人肯定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买下画要想做什么的话,那画就不能离他太远。” 吉顺喻脑中灵光一闪,他想明白刚才为何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了,“在如此众多人的场合下拍下来的百多万两的画,谁都会以为他对这副画喜爱非常,今后便是随身携带也并无异处。” 一百多万两银子买下来的画,那得爱到什么地步去? 况且这还是画圣的梅图。 就算每晚都抱着睡,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哪怕哪天被人给拆穿这副画是假的,可寒林画圣的画就算是假的,再加上还了百万两,依旧随身携带也可以理解不是。 祈宝儿摇头,“除非有玄师出手,否则不会被发现是假画。” 嗯? 二人都疑虑了,尤其是李老板,他刚才可是听得真真的,真画在皇上的手里。 “ 自认还算有钱的李老板:“……” 羡慕的眼泪差点从嘴里流下来。 真贫穷的吉顺喻:“……” 他,现在,仇富! “况且画圣的画自从画圣死后并不是只有一人去防画,打着各种名义去防画的文人墨客不少,这几百年来,梅图被仿画的没有百副也有几十副了。” “就算是泗水城拍卖出了百万两梅图的事传到京中,一来没人知道真画在皇上那,二来就算是知道真画在哪的人也不会因这等小事去惊扰皇上。” 知道真画在皇上那的人,那都是皇上身边的信重之人,能进皇上私库的那种,身份又岂是一般?! 而这一类的人,这类的传言都未必能传到他们耳中,毕竟身份太高了,民间小事儿谁敢在他们面前哗叨叨? 吉顺喻一想也是,估计这事儿都传不到京城去,毕竟泗水城离着京城太远了。 祈宝儿这时又抛出一惊雷:“在你们眼中那是梅画,但在我眼中,那画上什么都没有,不过一张白纸。” 吉顺喻和李老板俩神同步的露出‘震撼我娘’的表情来。 “画上被人设了个小型幻阵,不过是迷幻人的小把戏罢了。” 邪修又不是万能的,哪能真个个都天才,能如假包换的去模仿圣画的画?! 李老板好半天才把自己差点要掉的下巴托回去,人都有些迷糊的说道:“我要有这本事,还用开什么青0楼啊。” 这回换成祈宝儿的脑袋旁滴下六个黑点。 吉顺喻就是吉顺喻,他很快就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一脸凝重的看着祈宝儿:“公子,这副画不能再让它留在世间了。” 祈宝儿没有回答他这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能弄出这副画的人,手里就只有这一副画吗?” 这理吉顺喻自是明白,可这现在不是还没找到背后的那个牙修嘛。 如果眼前是别人,吉顺喻这时必是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好好和人说道说道,事有轻重缓急不是,咱不能只盯着大头不管小头吧? 可眼前的人是贤王爷!!! 正在吉顺喻寻思说词时,屋内突然气温骤降,差不离从六月降到十二月那种,冷得吉顺喻和李老板俩都直打哆嗦,俩眼睫毛上都结了白霜。 祈宝儿捏起一粒生米朝一个方向扔去,“给我老实点。” 俩哆哆嗦嗦的男0人目光都有些呆滞的看着那粒生米悬空的停了一下,然后传来道男子惨烈的痛呼声。 几乎是瞬息,周围的温度便开始回暖。 祈宝儿给他俩一人拍了张不知道是什么的符,可算是让俩刚才都已经全身麻木的人终于能掌控自己的身子。 只见祈宝儿似是随手这么一挥,二人眼前其它都没变,但屋内却是多了一个人,一个倒在墙角捂着胸口、惨白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的中年男子。 这个中年男子长相只属平凡,却是给吉顺喻一种其极为危险的感觉,本能的便全身警惕。 “你太过分了,我都没害人你还打我。”中年男子那叫一个委屈,要是手里有帕子,它这会儿一准会嘤嘤嘤的哭给祈宝儿看。 粘着冥神之力的一击,魂都差点被她打散了。 祈宝儿差点被它给气笑了,指了指那边还在哆嗦的俩,“你还没害人?” 中年男子感觉就更冤了,它一鬼王,一个自由自在,在这魔头没出现前连泗水城的阴间使者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堂堂鬼王,一向嚣,,呃,不对,是不受约束,一时忘记了要顾忌着活在人场嘛,它又不是故意的。 “我错了。”下次还敢。 认错态度极为敷衍。 祈宝儿这次倒没和它去继续掰扯,因为扯不清,阿飘的思维和人一向不怎么会在一个频道上。 她觉得泗水城这地界的总体风水可能真有问题,人嘛,善的没几个;而属邪祟的阴物,却真正恶的没几只。 就说眼前这个泗水城唯二鬼王中的 所以地府对它很是客气,毕竟帮地府减轻了不少工作量嘛。 唯一的缺点就是,,说好听些是太过不拘小节,说难听些就是桀骜不驯。 “说重点。” “……好吧。”果然是大魔头。 但鬼王也只敢心里嘀咕嘀咕,那小小的,粉嫩嫩的小拳头,拳拳到魂的感觉他可是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那厉鬼弱得要命,被我拽出来给吞了,厉鬼被我吞了后用厉鬼的骨粉所设的阵法也就没用了,画的原样显现了出来。” “买画的人是京城里的贵人,今天买画的人没来,是那人府上的管家来取画,那管家怕担责任,就找容旗说要换一副,反正一模一样的画容旗手里有好几副。” “容旗旁边跟着一个玄师,那玄师感觉到管家的身边有鬼气,就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容旗,容旗是管家带着鬼把画中的厉鬼给吞了。” 鬼王露出一副很是猥0琐的表情嘿嘿直笑,瞅着就不是个正经阿飘。 第1177话 真相(胡三刀) 说来泗水城的官0府并不腐0败,的确是有几个脏0官贪0官在,但至少主要掌权的几个心里都有百姓,也忠于朝廷。 那为何泗水城内玉芙膏却如此盛行呢? 倒还真不是官0府不管的在那当睁眼瞎,而是就如吉顺喻所查到的,玉芙膏的背后之人手里即有神人在又有邪修在,用着超于寻常人的能力蒙住了官0府的眼。 玉芙膏还只是表面的,他们内里买卖得更多的,其实是如画鬼这样的厉鬼。 那些邪修很有本事,将阴气锁在困着厉鬼的器物内,除非厉鬼出来,否则一般感受不到厉鬼的存在。 祈宝儿都被迷了眼,因为泗水城走进来并没给人感觉是个阴气多的地方,除了身染业障的人看着比其它地方多外,其它的并没什么异样的地方。 至于身染业障的人多这点,南方偏富庶,一般有钱人有的是自愿有的是背动着,或多或少的身上的业障都会比寻常人多些,所以祈宝儿一直都没有多在意这点。 现在鬼王提到容旗的手里像梅图这种画很多,立刻让祈宝儿想到了泗水城内身染业障者多这点上。 这就是邪修所可怕的地方,虽说邪不胜正,可依着历史来看,一旦出现强大的邪修,正道要对付他们都是要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 现今玄门势微,其中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因为邪修。 祈宝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吉顺喻脸都黑了,一个玉芙膏就已经够够的,又来个买卖厉鬼! 其实一开始从手下那知晓玉芙膏的背后又是神人又是玄师时,他就觉得甚是奇怪,不是说其中的利益不值得这样的人出手,单从利益来说那是太值得了;他奇怪的是数量是否太多,种类又太杂。 不是他自卑哦,他们这种普通人在面对着神人与玄师时,可以说是毫无抵抗之力,一两个再布下局就足够对付一大片了,何至于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请那么多? 无论是神人还是玄师,哪边的价可都不低。 “那些人真特么都是有病哦,明明都晓得画里是什么的特意来买画了,可在怀疑屋里有鬼后那个吓的哦,一个爷们样儿都没有了。” 鬼王还在那手舞足蹈的一阵哗叨叨,想起刚才楼上那一个个吓得连滚带爬的德0性特么丢他们爷们的脸。 鬼王生前是个屠夫,你要说它杀生吧,它的确一辈子杀的生不记其数,翘时你要问它,它自个都不记得一生死在他屠刀下的猪和牛羊到底是有多少。 可做他这行杀猪是本职,天道是允许的,所以它并无业障在身,还得了一身的嗜杀之气在阿飘界很是拉风。 杀猪匠嘛,大部分都是那种肌禸发达的特汉子型,鬼王就是这类的其中一员,所以它特别在意个男子气概,特别不喜那种娘们叽叽和胆子的男子。 就说这会儿,它瞅屋内娇娆娆的李老板就很不顺眼,说着话也不忘时不时有刺红的双眼去瞪他。 把李老板吓得整个身子都缩到了吉顺喻背后,瑟瑟发抖。 吉顺喻:“……” 祈宝儿没去管他们这些眉眼官司,指腹点了点桌面问道:“你刚才说容旗的手里有很多类似的画,你知道那些画在哪吗?” 这个问题好。 鬼王那个n瑟,大拇哥搓了下鼻子得意道:“我胡三刀办事小殿下尽管放心,那阵法是同一个人布下的,我顺着梅图上那人留下的气息在地下一个仓库里又找到了十几副,都是孽力深厚的厉鬼,全被我吞了。” 是的,胡三刀是个地府编外使者,它这飘不喜欢受约束,也不喜欢去地府里生活,按它自个说的,它是情愿当鸡头也不愿当凤尾,地府下面辣么多的鬼将鬼王,就是能占个地盘来当老大,那也免不了抢来抢去的麻烦,哪有它在泗水城里相当于独当大王的舒坦?! 这飘又的确没做过恶事,虽是鬼王可飘是自个运气来了的无意间知道了鬼修之法一路修上来的,地府也不能真不讲理的对他如何。 但肯定不能放任一鬼王在外真的完全不管。 所以就把它收为编外鬼员,自由是绝对有,只要地府有事你来帮帮忙就行。 胡三刀也喜欢这样的模式,而且这编外鬼员当久了,它那责任感也上来了,对在泗水城做恶的鬼那是深恶痛绝,都不用地府发现后再通知它帮忙,一有发现它自个先冲上去了。 祈宝儿默默朝它竖起大拇指,此等良才,地府没有看错鬼,挣大发了。 哎哟,能被小殿下夸奖,可把胡三刀给骄傲的,吧啦吧啦的又说了不少事情。 胡三刀和卫阿婆那宅鬼可不同,它是真正的王,手下鬼一堆,泗水城几乎就没什么秘密能瞒过它的眼和耳。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肯说,那不是昨晚它是被祈宝儿给揍‘服’的,它心里不爽嘛,反正小殿下对于它这种身有功德又算是地府公职鬼员的飘不会真的下死手,不就痛一痛,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容复和容旗俩就是这庄园真正的主子?” 祈宝儿和吉顺喻都没回答它,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它。 李老板没那城府,脸上露出了诧异与不解的神色,“难倒不是吗?我来过几次,怎么看这里的主子都是姓容。” 这仨的反应,可把胡三刀给打击的,突然觉得李老板都顺眼了不少。 “姓容是的确姓容,可不是容复父子俩,而是东边那边俪城的容家。” 这下连吉顺喻脸色都微微抽搐,与祈宝儿对视了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俪城,让他们很难不去想起尼尔关,不去想起尼尔关最近出的那些事。 “那些做玉芙膏的原材料,好像是叫什么油果,也不晓得是咱们麒麟国境内不能种,还是他们不敢种,都是从尼尔国那边过来的。” “尼尔关那高丛峰里有很多朝廷没发现的通道,那油果就是从那些通道运过来,然后再经船运到汇城,从汇城再转陆路运到泗水城。” 胡三刀指了指后方一个方向,“做玉芙膏的地方就在那里面的地下,他们在山庄外弄了好几个叠加的阵,没他们带路外人压根进不来,就是我们鬼都会被困住。” “嘿嘿,我老胡今天也是头一次进这山庄呢,别说哈,真特么有钱。” 第1178话 真相(拜神教浮现) 要不是被小殿下收在玉石里带进来,它这辈子可能都进不来这个秘密的山庄,在外说自己是泗水城阴界的王时心都虚着。 从今以后它再不用心虚,泗水城内就没它没去过的地方,和村头那些老娘们飘瞎瓜时它可再不会输了。 吉顺喻问:“他们是不是经常有神人和玄师会来这山庄里?” 这点问胡三刀又问对了,对自己没法进去,甚至明知前面就是个大山庄却完全看不到的地方,胡三刀那心从来就没有甘过,所以它虽然以前都没进来过,但一直都有派鬼手下在这附近盯着。 听到吉顺喻这问题他激动得一拍大腿那叫一个后怕,“神人还不怕,就那些玄师最讨厌了,我那兄弟压根没想到会有玄师突然到这,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是一群的来,要不是它跑得快,非得当场没命不可。” 好在它防了一手的派到这来盯的鬼等级都不低,都是鬼将级的,一群玄师它们肯定是打不过,但跑还是能来个断尾求生。 “一群?”能给个准确的数字不? 胡三刀表示,这还真不能,“神人到山庄来就两个,一老一少,都穿着黑衣服,都跑得贼拉快;他们俩一个专门给山庄送那油果,一个是等玉芙膏做好后往外运。” “玄师不一样,玄师很多,经常来,每次来的人数都不一定,哦,对了,他们还经常会抓女孩子到山庄里去,我手下一鬼将跟着俩能力不怎么样的道士后面,听他们那聊天的意思,他们好像在用那些女孩子做些很不好的事。” 祈宝儿和吉顺喻俩脸都沉了下去,问话的依旧是经验足的吉顺喻:“经常抓来女孩子,官0府那边是不知还是不管?” “这个你们可别冤枉了官0府,他们还真不知道。”胡三刀还挺为泗水城官府叫屈。 原来那些被抓到山庄里的女孩子都是在外地抓来,从不进泗水城这是其一,其二是每次在运往山庄的途中,都有邪修跟队的在护送。 胡三刀亲眼见到过衙役拦住了装了一车厢姑娘的马车,可衙役打开车门往里看,里面却是空的车厢。 吉顺喻的脸色是越发凝重,看向祈宝儿道:“公子,这事儿可麻烦了。” 一个两个邪修就已经够让人心惊的,还一群。 祈宝儿凝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几息后她才说道:“姑父,你记不记得拜神教。” 吉顺喻没祈宝儿那如电脑般的记忆,他想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你说的是几年前熙城那闹的一出?” 熙城也位属于南面,不过熙城离着泗水城远离着京城近,其与京城间的距离,中间只隔着一座五城之一。 当初那个拜神教的兴起说来还有些可悲的让人觉得可笑。 熙城之下有个季家镇,看这镇名就知道,这个镇子里绝大部分的人都姓季,其是一个大家族。 团结是团结,可族规啥的凑一凑,愚昧也是真愚昧。 在这季家镇里有许多族规比朝廷的律0法还有严苛,比如女子不可和离,比如寡妇不可再嫁等等。 最令人那什么的是,他们非常信奉他们镇里的一条河里有河神,每年都要祭河神,且这个祭还不是一般的祭,而是活人祭。 一个童男,一个童女。 官府不是没管,可上头严令不准活人祭,下头还是悄悄的搞,屡禁不止。 拜神教里的神,就是这个河神。 他们把这河神给神化的哦,你只要是信衪,想要么有么。 还被洗脑的无私奉献,是么都能奉献那种,老爹老娘要不要,要啊,给你;媳妇儿呢,也要啊,拿去;儿女去侍奉神明啊,那是好事··· 总之,瞅着就是群疯子,可他们自己却是觉得他们马上就要跟着神明上天享福去了。 朝廷一开始没发现这所谓拜神教的存在,毕竟底下人的蠢上头的可不蠢,晓得他们搞的这要是被朝廷知道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得好。 等朝廷知道,那都已经是一群百姓跑官0府外自0焚了。 你说这事儿大吧,似乎不大,所牵扯到的就只一个季家镇。 可你要说事不大,那绝不是,麒麟国自建国以来就没百姓跑到府衙门口自0焚的。 官府的威严何在? 朝廷的颜面何在? 所以先帝是震怒,把整个熙城从上到下的官员全一通撸,大清洗式的换了一匹,还派了当时的太保大人去彻查拜神教,下了酷令是一个不留,绝不留下后患。 祈宝儿之所以这会儿想到拜神教,是抓小姑娘这点上和当初的拜神教几乎一模一样。 当初拜神教同样有玄师的身影,同样是从外地抓小姑娘,同样是有道士护送的明目张胆着但官0府却毫无所知的让那些小姑娘从眼前过去。 别看祈宝儿学什么都快,那不过是她个人,现在的玄门早势微得许多的和尚道士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勾通天地玄气都得几年时间。 画符可是得要灵气玄气这些,灵力玄力越高,所画的符威力就越大。 将一马车厢内的都‘消失’,据祈宝儿所知应该是隐身符。 而隐身符一个是会它的人不多,因为隐身符的画法,已经有好些宗门失传了,这是其一;其二是隐身符属于高级符箓,对画符者的能力有要求,也就是完整的将其一笔画下来需要非常多的灵力或是玄力。 大郞现在都没法一笔成功画下隐身符呢。 综上,隐身符并不是地摊货,它是在玄学界中的珍品符箓,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东西。 而现在泗水城又出现了隐身符,且其主要作用竟是与当年的季家镇一毛一样,这很难不让祈宝儿怀疑他们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吉顺喻不知道隐身符这些,但经祈宝儿一提他也想到了这里和拜神教相似的地方,就是马车里的小姑娘们都同样的别人看不到这点。 他喝了口茶:“和拜神教的确有相似之处,不过,当年季家镇那里的拜神教应是已经被清除。” 郝少保的为人他知道,那是比他还要拗的人,要没彻底清除,他绝不会回京。 祈宝儿看了他一眼,“若当年拜神教不仅仅只是季家镇那有呢?” 都到府衙门口去自焚了,这种所谓的教都是发展得已经比较成熟了,真的仅只盘踞在一个小小的季家镇里吗? 第1179话 真相(阵中阵) 吉顺喻倒抽了口寒气,“若是如此,那事情可就越发麻烦了。” 祈宝儿与他相反的倒是一点没在意,她甚是轻松的摆了摆手笑道:“若真是拜神教什么的,于我来说倒是更容易解决。” 她不喜的反而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与鬼斗,那不过是几拳头的事儿。 “万幸此次姑父一同前来。” 吉顺喻怔了怔,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俩倒是默契了,整得屋内的另外一人一飘是一头雾水。 几个意思这是?- 回廊九曲十八弯,甚至走着走着就前无路后无道。 胡三刀一一米九多的魁梧大汉飘,躬得身子抖抖索索的一副猥0琐样的手揪着祈宝儿袍摆一角紧紧跟在她身后。 “这里怎么这样啊小殿下?我刚才来差点被困住。” 这是拍卖楼后面的大园,只是大园从拍卖楼上往下看是个大园,可真身临其境了,却发现这儿只能进不能出。 胡三刀一开始就没明白这点,所以在楼上无意间看到拍卖楼的后面竟然还有个这么大的园,还感觉到园里面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后,它为了能在小殿下面前长长脸,也是证实自个这个泗水城阴界之王的威严,于是跐溜进来准备去探个究竟。 可一进来它就发现了不对劲,不仅是一脚踏进大园后前无路后无道,还每多待一秒种它身上的阴气就被园深处的某物给削弱去几分。 好在小殿下发现了它有危险,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它给拽回了屋,否则,它觉得它这个鬼王今儿一准得交待在这。 是的,胡三刀刚才在厢房里突然出现,并非它自个过去的,而是被困后被祈宝儿给拽过去的。 因为前一刻它还费劲的与园深处的东西抗争,后一刻就出现在了包厢内,阴气没来得及控制,所以这才包厢内的吉顺喻和李老板这俩普通人差点没直接给冷洗。 这也是为什么它差点伤到了普通人祈宝儿却没多怪罪它的原因,而祈宝儿当时砸它身上的生米,便是带着冥神之力特意为其稳固已经有些失控的阴气。 而这一切的发生,吉顺喻和李老板俩哪怕就与祈宝儿身在同一包厢内也全然不知。 胡三刀本来对这大园已经很是有恐惧,连它一鬼王进来都被困住还差点被吸0干,那里面得是什么存在呀?! 若让它再一只鬼自个来,再给它十个胆都不敢。 可跟着小殿下··· 胡三刀因为是鬼王级编外人员的原因,地府和它接触的人也不普通的使者,像七爷八爷它就认识,是偶尔还能喝上一口的关系,七爷就向它透露过他们这的贤王爷是地府小殿下这个事儿。 胡三刀不知道祈宝儿这个小殿下是哪位阎王爷家的小殿下,但不管是哪一位的,它能打好关系对它的鬼生那绝对是有大裨益。 至于昨天不服被揍这事儿,,有这事儿吗? “这里有两大阵叠加,咱们现在走的这些回廊,是以九宫十八重为建,是个困阵;困阵底下还埋有个引魂阵。” 啥阵啥阵的,胡三刀一生前是个屠夫,死后占城为王独大了几百年的鬼王表示:它听不明白! 但,就听着感觉很厉害的亚子。 前方连头都没转的祈宝儿似乎知道它的懵圈,又说道:“简单说,就是上面一个困人困鬼困一切生灵死灵的阵法,困阵的下面还阴狠的藏着个吸收迈入阵中一切生灵死灵灵魂的阵法。” 胡三刀如果不是早已经成了阿飘,这会儿能直接吓死过去。 “小,小殿下,刚刚,刚刚我是不是差点就没了?” 这什么阵中阵的,太阴险了也太凶残了。 不过·· 胡三刀瞄了眼祈宝儿那不算高大的背影,从这一刻起,它觉得小殿下至少有二米二高。 太有安全感了,跟在小殿下的身边,刚才那种全身阴气失控被吸走的无力感一点都没有了。 两人在大园内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只几分钟,又似乎已经走了有半个时。 等胡三刀看前方不再是雾蒙蒙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一处它从未见过的二层大楼门口。 只是吧,这楼瞅着有点破。 楼内并无灯火燃着,只能靠着离得近的回廊上那盏灯看到些大楼模糊的样子。 墙体已经大致都脱落得看过去坑坑洼洼的,眼前的大门位置压根没有门,回廊灯先是照在了他们的身上,然后将祈宝儿的影子似是拉长了般的从无门的大门口一路印进去。 这场景··,就胡三刀一阿飘,都感觉有些瘆人。 立刻又将已经松开的爪子再度拽住祈宝儿的袍摆,刚站直的身影又萎了下去。 “小殿下,这时怎么看着这么吓鬼啊。” 祈宝儿这回可算是回头看向他,就是那眼神不怎么友善,妥妥的鄙夷。 “你一阿飘,竟然觉得这样的地方会吓人?” 这话,胡三刀表示不服。 “瞧小殿下说的,阿飘难倒就没有害怕的权利了?我打小就胆小不行啊。” 晓不晓得他当初就是被吓死的? 看着激动得脸青脖子粗的一米九大汉,祈宝儿:“……” 眼不见为静的回头,抬脚往里走。 她这反应,可让胡三刀那个不得劲的,就,打它两拳也比这让它像是一拳头打在上的感觉要强。 飘却是非常诚实的赶紧立刻跟上。 等二人一进楼内,眼前一幻,楼内整一个大变样,楼还是那个楼,但一点破败看不到,不仅换然一新如刚建不说,他们的四周人声鼎沸,无数人影穿行于他们周围。 把没见识的胡三刀又给吓的,“这···” 啥情况这是? 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似乎看不到他们,但却又似乎能看到他们。 怎么说呢? 胡三刀注意观察了下,终于发现了问题在哪。 对于他们这一人一飘的进来周围的人似乎是真没看见,都没人往他们这看;但只要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却又似乎是知道这有人在一样的避让开。 胡三刀再次星星眼看向祈宝儿,小殿下这又是什么手段? 祈宝儿不知道胡三刀心里的嘀咕,扫视了眼周围后抬脚往里走。 据她观察,这是一座二层楼的客栈,现在呈现的是客栈鼎盛时期的繁华。 也的确是够繁华,一家瞅着顶了天只能容下百人的客栈,这里面的人却是不下五千。 第1180话 真相(求问苍天,何错之 客栈的一楼是吃饭的地儿,此刻不仅是坐椅上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连过道都站满了人。 但你要去细看,这副场景却是一点看不出热闹来,反而很是惊悚;因为所有的人脸上都是麻木着,他们都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打着招呼,可每一个人都像是面具胡在脸上一样一点表情没有,说话的声音也是都在一个调上。 胡三刀也发现了这点,本就胆小的它跟着更紧了,祈宝儿都能听到它显得不能再显的牙齿打架的声音。 “……” 一人一飘穿过大堂,从侧边的楼梯往上走。 就这走个楼梯都瘆人的不行,楼梯的左右两边一梯一个的排着队着站满了人,楼梯中只留下了中间一个只可通一人的通道。 楼梯两边的人与楼下大堂内的那些人一样,同样的木讷,同样的机械,但因为离着近,就在身侧,总有种他们随时会伸手挠他们一爪子的感觉。 胡三刀都快把自个给缩成了球,这它嘛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连鬼都吓,太特么的不是东西。 好不容易到了二楼,好在二楼的廊道中没再继续有人左右的站着聊天,声音木讷的说‘云福客栈是这天下最好的客栈’。 祈宝儿脚步没在二楼停住,继续往上。 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也同样不再有人站着聊天,相反着,从二楼起比之一楼形成了个正相反的场景; 一楼是闹,显着热闹繁华,是盛景; 二楼则是静,死寂的那种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的仅只是祈宝儿走路时微不可闻的独一的脚步声。 胡三刀:特么的更显吓鬼了。 在一人一飘走到楼梯中间时,突然的三楼楼梯口出现道红色的身影,是个年经貌美却面容惨白女子,一身华丽嫁衣,头饰更是非金便玉的彰显出了其身份的不凡。 “客人是从何处而来的贵客?” 沉迷进其颜色,连孩子名字都已经想好的胡三刀:“0-0!!” 凎哦,怎么是个爷们? 它想哭。 话说它一堂堂鬼王,到底是怎么把自个给混成了单身鬼这点,至今它自个都没想明白过。 祈宝儿定定的看了他几秒后,目露怜惜,粉唇轻启:“曾经那为天下苍生而怜的仁殷世子,没曾想竟是躲在这儿自怨自哀。” 仁殷世子四个字一出来,胡三刀惊得眼珠子都直接掉出眼框。 仁殷世子,前朝末年一位可悲可戚的英雄,至今还被万民所传颂敬仰,无数人为他立碑建庙。 这般人物,他却死得极其悲壮,也极其的可悲和不值。 前朝末年帝王与朝廷都已经烂到了没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地步,帝王将换龙脉受损,天灾不断;可就这般情况下,帝王和朝廷的官员们却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 这时年仅十二岁的仁殷世子站了出来,他上为民请命,下布施救民,他父亲敏德王的土地里,哪里有灾哪里就有仁殷世子的身影。 仁殷世子的餐食每一餐桌上最多只有两碗菜,野史有记,有次过年,桌上多了碗油炸的肉丸子,仁殷世子看到后大怒,将擅自做主的人全骂了一顿后把那碗油炸肉丸子命人端出去分给街边受了灾无家可归的难民们。 仁殷世子的衣服甚至是带着补丁,这是真实的,在仁殷世子死后,启明帝为其修建陵墓,因为仁殷世子惨死得已经尸骨不存,只能将其生前穿过的衣服这些放进去,谁知去整理的人却发现,仁殷世子竟是连一件没带补丁的衣服都没有。 原本仁殷世子也是受着万民爱戴,一切不幸的源头,因为仁殷世子不喜女子,喜的是男儿。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谁,将仁殷世子的这一喜好传了出去,并且有证有据,仁殷世子与当时的一位还比较出名的文人是一对。 那位文人已无姓名留下,似乎提他都觉得是可耻,有记载的只提到他当时在敏德王的封地内在文豪中很有名,还有就是他的死,在仁殷世子去逝后跳崖而死。 从此事被传出之后,仁殷世子之名一落千丈,百姓再不爱戴他,只觉得他虚伪可耻,但仁殷世子不在乎,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对百姓也依旧护之。 帝王昏愦,朝廷腐0败,百姓必反。 这是必然的结局,一个仁殷世子改变不了什么。 各地起义军拔地而起,仁殷世子的封地内同样也有。 其中有一支是土匪带头,仁殷世子曾经围剿过这支土匪,当时有几个头目提前得到消息逃了,留下了这般祸患。 那几人甚是恨仁殷世子,攻进了城后以百姓性命逼仁殷世子现身。 将仁殷世子搬于木架上,对百姓说,每个人一刀,这一刀要么砍在仁殷世子身上,要么就砍在自己身上。 仁殷世子的死是尸骨不存,那些百姓的选择·· 胡三刀想到这眼中都有了泪,他想:当时被搬在木架上,被自己曾经一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护着的百姓千刀万剐时,仁殷世子的心,该有多痛?! 红衣男飘轻轻一笑,绝世容颜珣丽而开,又差点让胡三刀找不着北。 “贵客眼拙了,这儿只有客栈掌柜的,何来的仁殷世子?” 这,,是连生前的身份都不愿承认了。 祈宝儿也笑,她说:“我会认出你是仁殷世子并非偶然,泗水城虽不是你生前的封地,可泗水城中却是有不少的仁殷世子庙,启明帝当年特命认识你的人为你做画留传于世,那些画放置于皇宫里的功德殿内,我有幸也曾见过。” 仁殷世子一脸的不在乎随着祈宝儿平淡的陈述逐渐僵硬,祈宝儿话落后,他更是许久不语。 只是他的周身随着他的沉默而不断涌动的阴气,已显示出了他此刻心里的不平静。 阴气一出,胡三刀立刻感知到对方的强,级别妥妥的在它之上,估计要接近于鬼帝级了。 但不知为何,胡三刀此刻却并不感觉害怕,反而心里堵着什么一样,眼睛发酸的想流泪。 许久后,仁殷世子突然仰天长笑。 但在场的一人一飘都没感觉到其一丝的畅快之意,而是悲。 祈宝儿似有种他在求问苍天的悲戚。 求问苍天,他一生爱戴子民,何错之有? 第1181话 背后真相(一) “你没有错。” 祈宝儿目光坚定的看着他,“错的是那些不仁不义之辈,错的是那些不知感恩之人,错的是那些白眼狼,从来错的都不是你。” 仁殷世子止住笑,目光轻讽,“我即无错,苍天为何如此对我?” “两万三千余刀,便是我一生未曾做过一分善事,也不必死于如此酷0刑;你说我无错,我即无错,这两万三千余刀为何刀刀都切在我身上?” 仁殷世子并不是歇斯底里的寻问,而是一脸费解,脸上还似带着迷茫的看着祈宝儿,似乎想从她这里寻得一个答案,也寻得一个解脱。 祈宝儿看得出来,哪怕他被自己一直爱护着的百姓所千刀万剐,他死后也依旧没有去恨那些百姓,他只怨苍天,也只想求个答案,为什么? 是他做错了吗? 是他不该不该为百姓谋福而应该像其它王爷世子那样的只顾自己享受? 还是他不该因为土匪伤害了百姓而去剿匪? 或是他更应该做的是如皇上那样无论百姓怎么受灾他都依旧身在后宫声色犬马? 太多太多的不明白,困惑了仁殷世子几百年的时光。 他不愿再去接触外面,只愿守着这间客栈,守着他心里唯一的一方净土。 这些问题,令祈宝儿也沉默了瞬息,话说,她对这方天地的天道也挺不满的说。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一个为何。 人总是自0私的,在生死之间,人往往选择的都先是自己的命。 你为苍天天下,问心无愧足矣。 若真要去纠结个为何···” 祈宝儿轻笑了声,“那咱们且有得聊了,可以从天地初终慢慢说起,咱们也甭站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得寻个安静地方且得坐上个十年八年的。” 有史以来,天下不公义之事海了去了,都要问一个为什么的话,那一辈子啥也别干了,解这个题就足够你耗的。 “若真要一两句话说清,我只能说,人性如此。” 祈宝儿神色淡淡的看着上方被她说得好像脑子更懵圈的仁殷世子,她说:“我曾为天下苍生当过阵眼,要说到惨死,其实我也比你差不了多少,你还能数得出来有几刀,而且,也就那么几天的事,我是禸肉被千刀万剐,以血禸之身祭阵,灵魂被困于阵中数十年,无时无刻不受着死时之罪。” “我就从未问过苍天‘为何’二字,并非我有多大义,而是没意义不是,就算是得了个结果,能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吗?” 这一套套也不晓得是正理还是歪理,把本来想了几百年都没让自己想个明白的仁殷世子更是懵圈,竟然还真有一种我是不是闲得慌的感觉。 凎。 仁殷世子不知道,世人也不知,祈宝儿的灵魂太过特殊,她是大部分的冥神之力凝结而成的孩子,和她那些都能成阎王的哥比,她其实才是冥神之力最正的那个传人。 就挺惨的,‘孵蛋’过程出了点问题,所以现在祈宝儿并不能将冥神之力完全的使用出来;但这点并不影响冥神之力灵魂的影响力,每个灵魂都出自于地府,而地府中最强大的冥神之力自然让它们本能的畏惧本能的信服。 因此,身赋冥神之力,且还是绝大多数冥神之力在身的祈宝儿,她哪怕现在还不具备言之法随的能力,她的话在所有的灵魂面前也接近于言之法随,会更加令人信服。 现在的仁殷世子便是不自觉间受了冥神之力的影响,否则一个满身是怨气的阿飘,还是个已经怨了几百年当初还是那种惨烈死法的阿飘,怎么可能被几句话就给说懵了? 祈宝儿淡淡的看着仁殷世子,“你身赋无上功德,你自己没有发现吗?你以前的灵魂就跟小金人一样,那是天道赋予你救世的功德。” 仁殷世子并没有做到真正的救世,前朝该灭还是灭了,但仁殷世子生前做过无数和善事,帮过不少人;这些人中有些后来跟着启明帝建立新朝廷,救百姓于水火;这里面的功德,也有仁殷世子一分。 再加上后来启明帝将仁殷世子请进了皇宫里的功德殿中供奉,皇宫内,那可是龙气聚积之地,那些被皇宫内功德殿所供奉的英灵们在平素里就会受着龙气的滋养,在每年皇帝祭拜时,还会皇帝龙气的赠与。 不过这些龙气并不能直接作用在英灵们身上,那要有些转世了,有的转的还不是同一世界,你还咋给他们? 估计呢,各方天道都懒,也是龙气这玩艺儿实在不好带着转世,麻烦问题太多,于是呢,各方天道索性的将这些龙气全转为了功德。 仁殷世子成飘后虽然怨气深重得恨不得灭世,可它本性依旧保持着,反而是清醒时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可悔改的事来,所以躲进了深山里,还托梦求当时的一位大师布下两个大阵将自己困住。 胡三刀:“……外面的那俩大阵,竟然是仁殷世子自己请人布下的!” 它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祈宝儿点头,略带同情的看着一无所知的仁殷世子,“那位大师也是好心,他敬佩你的为人,所以他一开始所布下的阵法只是一个困阵和一个幻阵,你出不去,他也不让别人能进来打扰到你。” 在场俩飘心里都是一个咯噔,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呢? 果然,祈宝儿后面的话证实了这点。 “你整日里自闭的躲在这客栈内自娱自乐,便是阵法内进来了人你也不在乎,只要不打扰到你就好。” 仁殷世子眸光闪了闪,它以前的确是这样,世人皆无情,他一点都不想见到任何能喘气的。 祈宝儿此时已经开天眼,“有邪修发现了这山里住着一个怨气深重的大鬼,他想炼化你为已用,他的能力比当初帮你布阵的那位厉害,两个阵法困不住他。 只是无奈你一身功德,修为又以到鬼王境,他耐你不得; 这时你如果去阻止他的话,一切还能挽回,可你却选择不理不采,依旧自个自闭。” “他观察了段时间后发现了你这一特点,于是改变了外面的两个阵法,将上面的幻阵改为了能困住生灵的幻阵,而下0面原本的困阵被他改为吸取所有进阵之生灵灵魂的阴邪阵法。” 第1182话 背后真相(二) 祈宝儿点了点脚下,“吸魂阵的阵眼,就是你的这间破客栈。” “什么?” 胡三刀整一个吓到跳起来,它虽没见识但有一点还是知道的,吸魂阵这种阴邪阵法所培养出来的,绝不可能是好东西。 那身在阵眼中受着所有被吸取到灵魂所供养着的仁殷世子··· 胡三刀怯怯的看向仁殷世子,这时他才注意到刚才小殿下话中不对劲的地方,“等等,小殿下您刚才是不是说仁殷世子身赋无上功德?” 可问题是,现在瞧着身上也啥功德在啊,只偶尔能看到它身上有功德金光微微的泛一下。 仁殷世子冷冷的看了眼胡三刀,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祈宝儿却一点没打击到阿飘的愧疚,依旧冷声道:“无论是吸取阴灵还是生灵,都是为天道所不容,是孽;你身在阵眼中,所有靠着大阵吸取来的阴灵和生魂都在被你所吸收。” “我若是不知你对此毫不知情,是邪修使了法子蒙住了你的眼,今儿我必灭了你,管你生前做过多少善事又死得有多冤。” 话是难听,可在场的俩飘都知道祈宝儿并没说假话的唬人,她也的确有那实力。 仁殷世子因实力强,对祈宝儿真正实力的感知更甚,这也是为什么它刚才是现身出来想赶走他们,而不是直接把他们俩丢出去的原因。 俩飘无论是被震住还是再度的陷入了自闭,都静静的站那一副被欺负了样儿,看着都像是祈宝儿这会儿在欺负阿飘。 但某人压根没那自觉,抬手朝着仁殷世子伸手做了个抓东西的动作,只见仁殷世子的胸口竟是一颗漆黑色的珠子浮了出来,落到祈宝儿手里。 那珠子瞅着就邪性,透着虽浅淡但却森寒无比的青光,在场俩一个已经鬼王一个都接近于鬼帝的阿飘,在珠子现身后竟都感觉到了透着灵魂里的寒冷。 胡三刀这会儿可算是体会到刚才吉顺喻他们的感觉了,牙齿打着架哆嗦着问:“小殿下,这什么啊,怎么让鬼都感觉害怕。” 祈宝儿另一边手覆在珠子上,顿时那种森寒感便消失了。 她神色带着丝怀念的说:“这是冥神腰封上的玉珠。” 祈宝儿没见过冥神,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当初冥神穿过啥,可冥冥中她就是知道,这是她爹的东西。 她爹的随身所带的东西,自然会覆上丝冥神之气在,再经历这么长的时间,那小股冥神之气竟是自主生了灵智。 可恶的是,这珠子竟是落到了邪修的手里,差点被邪修拿去做恶。 俩飘不知此刻祈宝儿在做什么,但都不敢去打扰她。 片刻后,只见祈宝儿交叠的双手中由淡到深亮起了金光光芒,金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从客栈各缝隙照射而出。 但神奇的是,金光却仅保持在客栈的范围内,并没有穿透过外面的园,甚至远处这时若往这边看的话,依旧是一片再寻常不过的园。 最后俩飘都承受不住那股灼烧感的寻了地方躲起来。 时间说长其实并不长,几分钟过去,金光淡去,祈宝儿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约才两岁左右的穿着红肚兜扎着两包包头的奶胖小娃娃。 俩飘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俩看着闭眼悬空,盘着两小胖腿坐着的小奶娃都是一脸的惊奇又稀罕。 哎哟唉,这世间哪有人不喜欢这么可爱这么萌的奶娃娃哦,阿飘也喜欢。 胡三刀搓着双手一脸的姨爹笑,“小殿下,这是珠子里的器灵吗?” 好可爱,好想抱抱。 仁殷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收起了略有些僵硬的笑,“我好像有梦到过他,但梦里他没这么可爱,他身上也没这么白,像是染过墨一样;他好像不会说话,只会一直哭。” 祈宝儿怜惜的轻柔着摸了摸小娃娃的头,小娃娃却是像无知无觉般一点反应都没。 “他在向你求救,那个邪修不仅是想用邪阵抵消你身上的功德,等一身功德全部消失后,便是他来收服炼化你的时间。 他同样也想用邪阵来污0染玉珠,将其变成邪器。” 祈宝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仁殷世子一眼,“身在邪阵中,你的实力会不断的强大,所以你哪怕自闭的完全不修炼,依旧还是很快就要迈入鬼帝的坎。 可就算如此,只要有玉珠在,他想收你为已用也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邪修对仁殷世子的计划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实施了已经近百年的时间,这百年来邪修可没少往大阵里投入阴魂甚至是活人。 且邪修本就是要仁殷世子和玉珠都染上恶,所以往里投的大部分都是身有功德的人与阴灵,或是已经生了灵智的动物。 这份孽力,如果仁殷世子不是当初被天道赋予了救世功德,不是天道看它是被动的,自己并不知情,早特么的劈它了。 “玉珠内含着股冥神之气,冥神之气乃天地初始之气中的一种,其所自带的能力是世人所无法想象,比如,引玉珠内的冥神之力来蒙蔽你的感知。” “玉珠内虽只有一点点,可经历了这般无数的岁月后,它已生出灵智,实力自也上升;但它不过灵智初开,对一切都很懵懂,为邪修所骗,以为他是真的要带它去找主人。” 祈宝儿看着小奶娃心疼得不得了,她从小奶娃这‘看’到了一切。 更没想到这事儿里竟又把家族君氏那边给扯了出来。 说来君氏的确底蕴深厚,玉珠曾经就被家族君氏那边当成至宝供奉着,小玉珠也是在家族君氏那边逐渐生出了灵智。 可就在它灵智初生时,却是被家族君氏一直所供养的一个邪道偷走,小玉珠生出灵智看到的 小玉珠灵智初生,对一切都懵懵懂懂,它只尊着本能的要去寻找主人。 邪修便骗它说带它去找主人,说仁殷世子是它主人一个手下的转世,他身份卑微无法接触到冥神这么高级的存在,但只要小玉珠跟着仁殷世子,就一定能见到它主人。 又说仁殷世子因为已经转世已经不记得前世的事,让小玉珠悄悄躲进仁殷世子体内。 小玉珠啥都不懂,乖乖的听话。 却不知,邪修已经对玉珠做了手脚,小玉珠进到仁殷世子体内后,再想出来可就难了,且邪修可以通过小玉珠来操控仁殷世子。 第1183话 背后真相(又是一没见识 仁殷世子也不知道是已经气到没脾气了,还是它丫的原本就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这样是个人听了都受不了的事儿,他竟然还挺平静。 或者说是有些木然。 略有些显呆的问了句:“是不是我身上的功德都被孽力已经已经给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问题,都不用祈宝儿答,胡三刀就能给答案。 一人一飘都是目带同情的对它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去找卫郞了是吗?”这句话声音很小,小得如果不是在场的一人一飘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可能都听不到。 卫郞? who? 一人一飘对视了眼,然后都有种焕然大悟般的了悟。 这卫郞,应该就是那位当年让仁殷世子从名动天下到名败天下的那位无名氏大文豪了。 祈宝儿很是有点想问他,咋的,你丫成飘后滞留人间不是因为心中对百姓有怨,而是因为对你卫郞的执念? 似是知道他们的疑惑,仁殷世子仰头看向东方目露思念:“当年我救过清扬道长,死后是清扬道长为我收的尸··” 要说百姓都无情,但怎么说呢,,只能说还没到彻底没了人性的地步,仁殷世子被千刀万剐,也不知百姓是心中有愧还是出于其它心里,仁殷世子的禸和骨,被一些百姓藏起来了部分。 清扬道长得知到仁殷世子出事后匆匆赶来,可无奈还是慢了一步,他最终只能去一家一家的将那些百姓藏起来的收集起来,然后将仁殷世子葬在祈宝儿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客栈的脚下。 因着仁殷世子,清扬道长道心出现了问题,自此再没在世人面前露过面。 在清扬道长闭死关前,除了为仁殷世子入殓和应仁殷世子之魂要求了布下阵困住它外,还去做了另一件事。 卫宗峰,也就是仁殷世子口中的卫郞,当年他与仁殷世子的事被人传出去后,仁殷世子怕世人不利将他藏在一处庄子里。 仁殷世子出事后,卫宗峰从庄子旁的悬崖上一跃而下。 仁殷世子有怨,卫宗峰同样也有。 但··· 只能说他俩不得不说是一对。 仁殷世子怕自己再伤百姓所以托了道长设阵把自己困住,而卫宗峰就更牛了,它是直接成了飘后鬼懵了,咱也不记得的成了崖下的一地缚灵。 清扬道长曾想把它带到仁殷世子这,一是让这对苦情0人夫夫相聚,二是有着卫宗峰在,仁殷世子就不会再继续想着报世了。 哪知压根没法,已经成了怨鬼的卫宗峰压根不能讲理,可它又只是个很普通的连厉鬼级都没到的怨鬼,清扬道长连一点重手都不敢下,捉襟见肘的每次最终都是无奈的只能见它跑走。 后来是仁殷世子和清扬道长说‘这事儿便罢了吧’,清扬道长这才没再继续的守在悬崖下。 “我每年都会出去看看它。” 仁殷世子无奈笑了,“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我这一身的功德又让我无法靠近它。” 好的,这话的意思,一人一飘都听明白了。 然就是因为听明白,俩看着仁殷世子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大傻子一样。 看小殿下一点没有解释的意思,胡三刀没忍住小声道:“咱们成了鬼的,身上带的功德一般是伤不到其它鬼的。” 阴魂身上身赋的功德,又称之为阴德,与在活人身上的功德是不同的。 能力是一样的,作用也是一样的,但在不主动的情况下,它并不伤其它阿飘。 还可能赠送呢。 所以许多的阿飘修炼是靠着吞噬其它阿飘,除了吞噬其它阿飘身上的鬼力阴气外,就是冲着阴德而去。 看吧,别自闭不是,瞅着就显没见识了不是。 仁殷世子怔了怔,难得露出了丝懊恼的神色来。 它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瞅了眼飘在半空中那个闭着眼萌哒哒的奶娃,一时都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怨。 可·· 再瞅了眼神色淡淡的看着它的小殿下,,,好吧,不敢。 来时一人一飘,走时一人二飘外加一奶娃。 不过还未醒来的奶娃被祈宝儿又塞回了珠子里。 “我虽一直未出来过,但外头的事儿想瞒住我也非易事。”仁殷世子在前头引路,可仔细听能听到丢丢也不知道它从哪来的自得。 就是胡三刀都瘪了瘪嘴,只是畏于实力没敢吭声。 要换它的话,哪个王八蛋敢在自己的身边乱来? 他们已经出了大阵到山庄的另一侧,这儿同样设了个大型幻阵,但比之困着仁殷世子的那边,这边就比较和善了,只是一个单纯且并不伤人的幻阵,也就是活阵。 仁殷世子带着一人一飘在各回廊与园中小路穿梭着,大约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一处前是假山后是真山的大山前。 只一靠近,一人二飘都感觉到大山上环绕着股冲天的怨气。 大山同样被设了阵法,怨气被困于大山中;但似乎阵法已有所削弱,或是怨气已经大到了阵法快要困不住,他们离着几十米开外已经能感觉到浓郁到分分钟要令人窒息的怨气。 胡三刀突然抱住一柱子嚎啕大哭,“媳妇儿啊,你咋成这样了?” 上上下下的摸着柱子嚎得那叫一个大声,“你嫁给我后我可是把你当宝贝一样的养着,每天三顿禸啊,小小的一坨我费了多大劲啊我,才把你养得白胖白胖的,你怎么现在瘦成这样了?” 祈宝儿:“……” 仁殷世子:“……” “我早就跟你说胖的好看胖的好看,你是离开我后没好好吃饭,还是没能好好吃饭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媳妇儿你也舍不得我,媳妇儿我对不住你啊,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这等我,我还一心想找个鬼媳妇。” “媳妇啊,我错了···” 忍无可忍,祈宝儿上前抬手就给了胡三刀一比兜,“看清楚,这是你媳妇不?” 胡三刀浑浊的双眼总算清明,愣神的看了看怒目瞪自己的小殿下,又瞅了瞅自己紧紧抱住的柱子·· 一个猛的蹦出了几米外,半个身子都镶进了对面的柱子里,一脸惶惶的环顾着四周。 “小殿下,这里太可怕了,怨气竟然重到连我都被影响到了。” 它可是鬼王,实打实的,不是像仁殷世子那样喂出来的鬼王。 如果祈宝儿知道它此刻心里竟然还有功夫嘀咕这,定是会再给它一大比兜。 就算是被喂出来的,那仁殷世子也是接近于鬼帝的存在。 没看现在它就没被这里的怨气影响到?! 第1184话 背后真相(人心之狠令飘 祈宝儿拿出张符在胡三刀惊恐还来不及逃时已经贴在了它身上,没再理它的继续往里走。 仁殷世子好奇的飘到胡三刀身边上下左右的观察着胡三刀,符一贴上便幽光一闪没入了胡三刀的灵体0内消失,仁殷世子好奇的是符,可在胡三刀看来,仁殷世子现在看的他。 一想到仁殷世子的性0趣··· 胡三刀表示,,怕怕。 好在仁殷世子的好奇只那么几息,又飘去找祈宝儿去了。 “小殿下,您这符是专门给鬼用的啊?” 这话好像哪不对,哪个道士做出来的符不是给鬼用的? 祈宝儿:“嗯,能克制鬼对付鬼的符箓,属阳,用的是灵气或是玄气这些属阳之气;能助鬼的符箓,属阴,比如我刚给胡三刀用的清心符。” 许多道士不知,准确的说,是有些符箓之术已经失传了。 符有阴阳,阳助人阴助鬼,有些符只有阳属性,但有些是阴阳双属。 不过在曾经出现过一个专门养鬼为祸一方的道门,那道门又被正道所灭之后,阴符便很长一段时间,大约有千年,都成了禁忌。 传承就是这样,断了千年,差不多就是断绝了。 现在许多的宗门门主都不知道阴符的存在。 祈宝儿一是自己瞎折腾,二是她地府有关系,这才琢磨出了这类能用在阿飘身上的阴符,毕竟,她的身边阿飘可不少。 一人二飘的速度都不慢,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身在了山脚下的假山前。 祈宝儿感知了下四周,并无活人存在。 仁殷世子也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突然活跃,在她身边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飘呼着,“看来,这里被放弃了。” 祈宝儿神色凝重的目视前方,声音冷寒中带着明显的怒意,“不是放弃,而是想要泗水城全城赔葬。” 她现在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巧合,家族君氏那边,是冲着她来的。 齐东,玉芙膏,吉春楼,涟漪山庄。 家族君氏那边在一步一步的引着她来泗水城,来到这里,估计,还想将她灭在这里。 祈宝儿突然猛然回头看向京城方向,猛缩的瞳孔显露出她此刻心中的不平静。 家族君氏那边为何要将她引走? 仁殷世子并不知此刻祈宝儿脑中的风暴,看着面前的假山神色也是一片凝重,“这么浓重的怨气,如果阵法破了跑出去。。,小殿下,这里面恐怕有大凶物。” 祈宝儿没有言语,收回看京城方向的视线迈步朝着面前明显的门洞走了进去。 到了这,对方似乎也已不敢准备隐瞒,明晃晃的门开在这,入困阵的唯一入口也在这,大有一副‘请君入瓮尔岂敢’的嚣张。 仁殷世子和胡三刀俩都感觉出了此刻祈宝儿身上的气息不对,生气了,且还很生气那种,她身边的威压都高到俩飘不敢靠近。 俩对视了眼,默默的跟上。 一条漆黑潮湿的通道,一进来,周围的腥臭气味扑鼻而来。 脚踩地面粘糊糊的像是踩在胶水上,两侧的墙上时不时会传来似是水滴声的嘀哒嘀哒声。 这里面真真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不过影响不到一人二飘,祈宝儿甚至 仁殷世子:“……” 面对着那一人一飘见了鬼般的神情,仁殷世子面不改色的抖了抖脚,将脚上的脏污抖干净。 一人一飘皆嘴角抽抽着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胡三刀整张脸都几乎粘到墙面上:“小殿下,建这里的人绝对是个大恶,这墙面表面一层裹的不是泥也不是土,是禸泥。” 而且还是人禸,凎的。 祈宝儿和仁殷世子都没理人,一个继续悬空着往前走,一个飘在她身后但离着几米后方的跟着。 胡三刀见此赶紧跟上,也不敢靠祈宝儿太近,只敢凑到仁殷世子旁边嘀咕:“连这外头都这么的邪性,里面那么大,养出来的东西肯定比你还凶。” 仁殷世子,瞪。 胡三刀,怕。 又往后退了几步远,做了个封嘴的东西。 仁殷世子不再瞪它后,胡三刀重重给了自己嘴巴子一耳光;它这嘴欠的哦,当初就因为嘴欠生了祸,最后才因为这祸翘的,它咋就这么没记性。 按正常来说,这样的邪性的通道内必是有邪物存在,他们感知到周围的怨气和阴气也能证明这点,可一人二飘一路往里却是一点阻挡没有。 正应了刚才门口他们的猜测,这是个请君入瓮之局。 仁殷世子担忧的看了眼前方的小身影,虽然眼前的小殿下给它的感觉很强,但,, 仁殷世子想到那个用玉珠蒙蔽它想要炼化它的邪修。 虽然小殿下没有说得很明白,可仁殷世子不是蠢人,猜得出至少偷玉珠出来的那个邪修至今还活着,甚至往人性更恶一点去想,它当年的死,可能都有对方的手笔,也就是这个邪修活了已经不是一两百年。 邪修为什么正道不走偏要当被天道所厌弃,且死后必遭报应的邪修? 一是能力不足天赋不够,别人一年两年就能学生,而他们却是可能要费十年二十年的时光,这时发现有另外一个法子能修炼更快后,哪怕这法子缺德冒烟没了人性,心性不坚定的人还是很容易就走了歪路。 别一个原因嘛,便是——长生。 正道无论怎么修炼,说够难听且现实的话,天赋非常重要不说,天道准不准你长生也是一个关键,而这方天地显然天道是不准有人长生的,否则不会至今都未曾出现过一个长生的人。 修了道的人,心性多少都会与寻常人不同,追求自然也就不同。 普通人的权0利财富这些,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是唾手可得。 仁殷世子又看了眼祈宝儿的背影,就拿眼前的小殿下来说,它刚从胡三刀的口中得知,小殿下在人间不过才十几岁,这般小小年纪不仅帝王要敬她几分颜面,手里还即有兵又有权,听说财富更是不得了。 你说这般人若是心中无正义的情况下,他们还会去求什么? ——长生。 永享富贵。 既然走正道的路走不通,那就修邪道。 天道不允,他们便要逆天而为。 别定,发错了,重章了。 第1184话 背后真相(人心之狠无法 祈宝儿拿出张符在胡三刀惊恐还来不及逃时已经贴在了它身上,没再理它的继续往里走。 仁殷世子好奇的飘到胡三刀身边上下左右的观察着胡三刀,符一贴上便幽光一闪没入了胡三刀的灵体0内消失,仁殷世子好奇的是符,可在胡三刀看来,仁殷世子现在看的他。 一想到仁殷世子的性0趣··· 胡三刀表示,,怕怕。 好在仁殷世子的好奇只那么几息,又飘去找祈宝儿去了。 “小殿下,您这符是专门给鬼用的啊?” 这话好像哪不对,哪个道士做出来的符不是给鬼用的? 祈宝儿:“嗯,能克制鬼对付鬼的符箓,属阳,用的是灵气或是玄气这些属阳之气;能助鬼的符箓,属阴,比如我刚给胡三刀用的清心符。” 许多道士不知,准确的说,是有些符箓之术已经失传了。 符有阴阳,阳助人阴助鬼,有些符只有阳属性,但有些是阴阳双属。 不过在曾经出现过一个专门养鬼为祸一方的道门,那道门又被正道所灭之后,阴符便很长一段时间,大约有千年,都成了禁忌。 传承就是这样,断了千年,差不多就是断绝了。 现在许多的宗门门主都不知道阴符的存在。 祈宝儿一是自己瞎折腾,二是她地府有关系,这才琢磨出了这类能用在阿飘身上的阴符,毕竟,她的身边阿飘可不少。 一人二飘的速度都不慢,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身在了山脚下的假山前。 祈宝儿感知了下四周,并无活人存在。 仁殷世子也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突然活跃,在她身边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飘呼着,“看来,这里被放弃了。” 祈宝儿神色凝重的目视前方,声音冷寒中带着明显的怒意,“不是放弃,而是想要泗水城全城赔葬。” 她现在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巧合,家族君氏那边,是冲着她来的。 齐东,玉芙膏,吉春楼,涟漪山庄。 家族君氏那边在一步一步的引着她来泗水城,来到这里,估计,还想将她灭在这里。 祈宝儿突然猛然回头看向京城方向,猛缩的瞳孔显露出她此刻心中的不平静。 家族君氏那边为何要将她引走? 仁殷世子并不知此刻祈宝儿脑中的风暴,看着面前的假山神色也是一片凝重,“这么浓重的怨气,如果阵法破了跑出去。。,小殿下,这里面恐怕有大凶物。” 祈宝儿没有言语,收回看京城方向的视线迈步朝着面前明显的门洞走了进去。 到了这,对方似乎也已不敢准备隐瞒,明晃晃的门开在这,入困阵的唯一入口也在这,大有一副‘请君入瓮尔岂敢’的嚣张。 仁殷世子和胡三刀俩都感觉出了此刻祈宝儿身上的气息不对,生气了,且还很生气那种,她身边的威压都高到俩飘不敢靠近。 俩对视了眼,默默的跟上。 一条漆黑潮湿的通道,一进来,周围的腥臭气味扑鼻而来。 脚踩地面粘糊糊的像是踩在胶水上,两侧的墙上时不时会传来似是水滴声的嘀哒嘀哒声。 这里面真真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不过影响不到一人二飘,祈宝儿甚至 仁殷世子:“……” 面对着那一人一飘见了鬼般的神情,仁殷世子面不改色的抖了抖脚,将脚上的脏污抖干净。 一人一飘皆嘴角抽抽着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胡三刀整张脸都几乎粘到墙面上:“小殿下,建这里的人绝对是个大恶,这墙面表面一层裹的不是泥也不是土,是禸泥。” 而且还是人禸,凎的。 祈宝儿和仁殷世子都没理人,一个继续悬空着往前走,一个飘在她身后但离着几米后方的跟着。 胡三刀见此赶紧跟上,也不敢靠祈宝儿太近,只敢凑到仁殷世子旁边嘀咕:“连这外头都这么的邪性,里面那么大,养出来的东西肯定比你还凶。” 仁殷世子,瞪。 胡三刀,怕。 又往后退了几步远,做了个封嘴的东西。 仁殷世子不再瞪它后,胡三刀重重给了自己嘴巴子一耳光;它这嘴欠的哦,当初就因为嘴欠生了祸,最后才因为这祸翘的,它咋就这么没记性。 按正常来说,这样的邪性的通道内必是有邪物存在,他们感知到周围的怨气和阴气也能证明这点,可一人二飘一路往里却是一点阻挡没有。 正应了刚才门口他们的猜测,这是个请君入瓮之局。 仁殷世子担忧的看了眼前方的小身影,虽然眼前的小殿下给它的感觉很强,但,, 仁殷世子想到那个用玉珠蒙蔽它想要炼化它的邪修。 虽然小殿下没有说得很明白,可仁殷世子不是蠢人,猜得出至少偷玉珠出来的那个邪修至今还活着,甚至往人性更恶一点去想,它当年的死,可能都有对方的手笔,也就是这个邪修活了已经不是一两百年。 邪修为什么正道不走偏要当被天道所厌弃,且死后必遭报应的邪修? 一是能力不足天赋不够,别人一年两年就能学生,而他们却是可能要费十年二十年的时光,这时发现有另外一个法子能修炼更快后,哪怕这法子缺德冒烟没了人性,心性不坚定的人还是很容易就走了歪路。 别一个原因嘛,便是——长生。 正道无论怎么修炼,说够难听且现实的话,天赋非常重要不说,天道准不准你长生也是一个关键,而这方天地显然天道是不准有人长生的,否则不会至今都未曾出现过一个长生的人。 修了道的人,心性多少都会与寻常人不同,追求自然也就不同。 普通人的权0利财富这些,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是唾手可得。 仁殷世子又看了眼祈宝儿的背影,就拿眼前的小殿下来说,它刚从胡三刀的口中得知,小殿下在人间不过才十几岁,这般小小年纪不仅帝王要敬她几分颜面,手里还即有兵又有权,听说财富更是不得了。 你说这般人若是心中无正义的情况下,他们还会去求什么? ——长生。 永享富贵。 既然走正道的路走不通,那就修邪道。 天道不允,他们便要逆天而为。 别定,发错了,重章了。 第1185话 背后真相(邪恶墓室) 仁殷世子生前的经历让它太知道人性的恶。 前一秒还对你感恩戴德,后一秒就能对你恶言相向; 那些权贵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至百姓生死不顾,可亲眼看着百姓落入血溏之中,可至至亲血禸于妄死。 所以它是一点不怀疑会有邪修想了什么阴邪法子活上几百年。 仁殷世子这么想的,它也是这么问,在这方面前方的小殿下肯定比它是专家级,它一点也不想自已是个死前混沌死后还受控的傻子。 祈宝儿脚步微顿,但时间极短,后面的俩飘都没注意到,她说:“这点我在没看到人之前也没法肯定,不过从你的经历来看,不乏背后是有推托在。” 一个大善之人死于受他恩的人之手,还死得那般的惨烈,是个人都得有怨都得恨,成怨鬼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这也不能确定说就一定背后有推手,史上像仁殷世子这样的人不是没有过,历史总是会重复着令人可悲又恶心的悲剧。 仁殷世子明白她的意思,之后没再开口,但胡三刀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一下子凝了下来,连带着他也不再敢吭声了。 通道很长,约走了十来分钟才左侧看到一个大开着的石室,通道内没有燃火,但石室内四面的墙上都点着烛火,火光幽幽的泛着淡淡的冷光。 胡三刀:“这怎么像是墓室啊?” 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准确的说是山体内应该被建成了墓葬的样子,只是刚才的通道太过阴邪,一时它没往那去想。 对于陵墓,祈宝儿和仁殷世子都不陌生,仁殷世子看看通道又看着眼前的墓室,“这里应该的确是被建成了大墓的样子。” 祈宝儿没开口走了进去,在外面就能看清墓室内的一切,但走进来那股森冷的感觉更甚。 室内并无棺椁,而是杂乱的或站或躺或缩或趴着数不甚数的骨架。 在门外往里看,那些或站或坐面对着门的骨架上那俩空洞的眼框就已是给人种它似在看着你的感觉;走进来,那股感觉更明显,似是周围四面八方都有视线在往你身上定。 仁殷世子也跟着飘了进来,冷眸扫似着四周片刻后嗤笑了声,“竟是一件衣服未见。” 它这么一提醒,胡三刀这才反应过来它刚才站门口就觉得哪不对的那是哪是哪,没错,衣服。 墓室内的这些骨架上竟是寸布未有。 是死后被人抛0尸于此,还是生前···? 但无论是哪种,因何而死先放放,就这死后连个体面都没这点,已经令它这个阿飘都感觉到可0耻。 他们寻常百姓中就是穷人,家里有人过世都好歹得穿一身体面的下葬呢。 祈宝儿和仁殷世子俩要是知道它此刻竟然还有功夫想这,一定会一人给它一个大比兜,然后再问它一句:这是哪? 仁殷世子已经飘到祈宝儿身边,小声道:“我感觉到这间墓室内怨气极重,想来这些人··· 可是我感觉不到这里有阴灵存在。 小殿下,这里面要么是有能隐遁的鬼在,要么就是它们都不在这。” 祈宝儿:“这里还有残余鬼气,刚走不久。” 一人二飘出墓室继续朝通道内走,再接往下左右两侧隔个几米就会出现一个墓室,先是接连几间墓室内都是如 胡三刀飘到其中一个已经开了封的瓦罐探头往里看去,在祈宝儿和仁殷世子的眼中,它是把整个脑袋都塞进了黑漆漆瞅着就脏兮兮的瓦罐里。 二人:“……” 两人不约而同都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来,这丫有时的举动,真的很是令人费解。 片刻后胡三刀把自个脑袋又拔出瓦罐,拔是真拔,那个手脚并用费劲的,祈宝儿和仁殷世子俩甚至都听到‘啵’的一声响。 胡三刀没注意到一人一飘看它的眼神,此刻他也顾不到了,气愤得白脸煞青的愤愤道:“小殿下,这里面装的是婴孩的骸骨。” 胡三刀生前因身子原因并无子嗣,无却并不意味着不喜,相反着,它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对小孩都很是心软,最是恨那些对孩子做恶的人。 双眼刺红的扫视着小小的墓室,一间三十平左右的墓室内,密密麻麻的摆了将近三百个瓦罐。 一个瓦罐一个孩子,这里,就已经是三百个孩子。 凎的。 不说胡三刀,祈宝儿和仁殷世子对眼前的一幕也动了怒,只是他俩情绪不怎么显,只能感觉到二人的气息都冷然了下去。 继续再往里,接连的整整九间墓室内全是孩童骸骨的瓦罐。 “他们这是准备要养鬼童。” 一人二飘此时已经站在了主墓室的门前,对于仁殷世子这话,祈宝儿并无反应,只目光森冷的看着主墓室内。 主墓室难得的在正中间摆了个大而华丽的棺椁,棺椁的旁边却是摆满了泥雕的小娃娃,泥雕小娃娃外面是木雕的成0年男子与女子。 胡三刀呆了片刻才略有些呆滞的出声:“难怪在外面一个鬼没看到,原来是都被困在了木雕和泥雕里。” “不只。”仁殷世子指了指墙角摆着的桌子桌上墙面上挂着的画,“还有那些。” 破案了,这里,就是外面拍卖场里那副藏着厉鬼的梅图的出处。 眼前的一莫太过令人震撼,也太过令飘震撼,震撼得胡三刀都忘了害怕仁殷世子,打着哆嗦的连拍了好几下仁殷世子的手臂,“看,世子你看那,棺材旁的那几个娃娃是不是看着很像是真人?” 每一个娃娃都只有巴掌大小,最外边的一看就是泥娃娃,可越靠近棺椁那些泥娃娃就越发的像是真人一样。 祈宝儿已经迈步走了进去,仁殷世子没再理胡三刀也紧跟了进去。 胡三刀:“……” 搓了搓原本不该感觉冷,此刻却总感觉刺骨森森的手臂,怯怯的瞄了眼左右后,还是一脸怕怕的也忙跟上。 虽然墓室内它感觉很危险,但在这哪哪都邪哪哪都诡异的地方,还是觉得跟在小殿下身边更安全些。 至于仁殷世子,呃,算了,估计真到危险时还不如自己顶用呢。 可这丫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似乎都很佛的说。 第1186话 背后真相(凶物) 原本以为的进了墓室就会有一场大战,然,啥也没发生。 也不晓得是被困住了出不来,还是畏惧着不敢出来,总之就是小殿下都走到棺椁前了,还没有一个鬼影出现。 胡三刀表示有点懵,这,,和它想的不一样啊。 所以说,见识很重要。 祈宝儿和仁殷世子俩已经围着棺椁缓慢的转圈,一人一飘视线都在棺椁上扫视,似要在上面盯出朵来。 胡三刀一时没看明白他们在做甚,好在它这飘识实务,眼前俩都是它得罪不起的,看不明白就不明白呗,没甚丢人。 但也不敢走远,紧跟在仁殷世子的后面一块飘。 约一刻钟后,祈宝儿脚步站定,“你们先出去。” 从侧兜兜里开始掏东西,一支刻着金龙泛着金光的毛笔。 金笔一出来,连靠得近的仁殷世子和胡三刀都感觉到不舒服;很明显,这是支连鬼帝鬼王都能克制甚至伤害的东西。 但仁殷世子却并未立刻听话的离开,而是担忧的看着祈宝儿道:“小殿下是准备封印住里面的大凶之物?” 祈宝儿没有回它,只是淡淡的看了它一眼。 仁殷世子眸光微闪,这次没再继续言语的拽着胡三刀离开。 胡三刀整个都是懵圈的被仁殷世子拽出墓室,站定后脑子才略有些反应过来,“世子,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它怎么完全看不明白呢? 也许是共同探墓有了丢丢的交情,仁殷世子这次倒是没再继续不理会胡三刀,主要还是它此刻心里也甚是紧张,也想说说话。 “你知道为何这里一个阴灵都没吗?” 胡三刀摇头,它要晓得就不会问了。 仁殷世子看向棺椁,“都被棺内的凶物吞噬了,如果我没有看错,原本建造这里的人是准备用棺内的凶物来培养厉鬼,只是现在封印已经淡了,反变成了这里的厉鬼都变成了棺内之物的养料。” 胡三刀倒抽了口寒气,“这大墓里没死过万人也有几千了,这些如果都被棺内的凶物给吞了,那得凶成什么样?” “比我强上数十倍。”仁殷世子神色很是凝重。 它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它同样也是被对方给喂养出来的已经接近于鬼帝的存在。 只差一个契机,它就能突破壁垒登上鬼帝之阶。 但有一点更现实的是,曾经的它刚成阿飘时仅只是鬼王,是对方历经了百年才将它给喂成了现在的实力。 而眼前棺椁内的凶物不同,其原本就是实力不低的大凶之物,是被邪修封印于棺椁内。 对方原是想封印的同时又引出棺椁内的凶煞之气来滋养外面的阴魂而让它们成为厉鬼为已用,但现在封印淡了,棺椁里面的那位不愿意了,反抽了外面的厉鬼们来滋补自己。 胡三刀懵圈的看着仁殷世子,眼里明晃晃的写着:这些你咋知道的? 没听说仁殷世子也会玄学啊? 仁殷世子似是看懂了他的意思,“清扬道长那有许多关于这方面的书籍,我闲时也会翻一翻。” 清扬道长是正统上清宗的长老,那时的上清宗许多传承还在,包括那些记录了邪术的。 仁殷世子生前常会去清扬道长那小住,它并非对玄术感兴趣,也无那能学的慧根,就如它自己所说的,闲时会去翻一翻,无奈记性太好,该记不该记的都会记住。 说到清扬道长,其实上清宗的许多有关邪术的记录都是被清扬道长所毁,这事关到上清宗的丑闻辛密,清扬道长怕还有人会用邪术害人,于是在闭死关前将上清宗内所有有关邪术的记载尽数毁去。 两人说话间,里面的祈宝儿已经有了动作。 她并非如胡三刀想象般的执笔在棺椁上一通画符,而是执笔在手后,金笔竟是变成了把金光闪闪的长剑。 只见她凌空而起悬于半空中,双手执剑朝着棺椁猛然一剑而下。 金色剑气如宏,似还能听到龙呤咆哮着朝棺椁而去。 胡三刀这次是真呆住了,我那个去,这一剑要是怼它身上,当场魂飞魄散不是问题。 看来小殿下还是爱它的,对它从来没真正的下过重手。 “轰”的一声巨响,地面都跟着在严重晃动,从外看,这里是连整个山体都在猛烈的晃动着。 已经出了山庄的吉顺喻等人都被晃得东倒西歪,有些人甚至被直接晃倒在地嗑了个头破血流。 吉顺喻被左右两边的侍卫扶着倒是没倒下,目光惊然中带着深深担忧的直视着山庄内。 “王爷。” 他声音不大,左右侍卫都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大人?” 吉顺喻重重一咬牙,“走。” 他们普通人,不能在这拖了王爷后腿。 与此同时,随着震天轰响,棺椁被金色剑气一轰而碎,碎木四散飞溅。 随着碎木一块而出一道黑影直朝祈宝儿如闪电般袭去。 仁殷世子和胡三刀俩哪怕是已经退到了墓室外,也依旧是受到了剑气的影响。 胡三刀被剑气直接撞飞的穿墙弹进了一个墓室内,很巧的,就是刚才有个开了封瓦罐它脑袋探进瓦罐内的那个,更巧的是,被剑气撞进去后,角度就是那么寸的它再次脑袋又被塞进了那瓦罐里。 仁殷世子还好,但也是直直被撞飞出去数米远,只不过还在通道内,正好能看到主墓室内的情况。 “小心!” 随着它的话音,里面的俩已经撞在了一起。 紧接着就是连鬼帝都看不清的你来我往,火光带闪电的还伴随着阵阵轰鸣声。 周围在不断晃动着,跟十级地震一样的地面都荡起波浪。 也许几分钟,也许半个时,胡三刀不知何时将自己脑袋从瓦罐中解救了出来也来到了紧盯着主墓室内的仁殷世子身边。 “这,,世子,您可悠住,这种架可非我等凡人能打的。” 仁殷世子:“……” 这说的什么话? “轰~”又是一声巨响,比之刚才那一剑所发出的声音还大。 俩飘只感觉灵魂深处一阵的刺痛,神情都跟着恍惚了片刻。 等清醒过来,里面已经平静了下来,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却是啥也看不到。 俩都忙匆匆冲进主墓室中。 只见祈宝儿站在原本棺椁所放置的地方,那里原本有着为九的石阶,此刻早已碎成了渣渣。 而在祈宝儿的脚下,却是踩着一个面朝下趴着的衣裳已经成布条的男子。 呃·· 这场景,怎么说呢,有些那什么。 第1187话 背后真相(所谓神尊) “不化骨!”仁殷世子惊呼出声。 “啥?” 开玩笑吧,怎么会有不化骨现世? “等等。”仁殷世子凑近蹲下仔细的观察了一翻,轻轻的舒了口气,“还差点。” 暂时还是伏尸,但离不化骨也已经不远了。 胡三刀两眼转着圈圈的表示,它见识浅,对这些不甚明白。 仁殷世子可没那功夫去一一解释,起来走到祈宝儿身边小声问道:“小殿下,您还好吧?” 已经离不化骨不远的伏尸,那实力已是非同一般,它都不敢说能受得住对方几拳呢,小殿下却是和对方打了这么久。 祈宝儿不是神,接近于不化骨的伏尸对她来说并不是能轻松解决的东西,况且这里面阴气密布却并无灵气,她全程都是靠着自身的灵力和能调起的那么点可怜的冥神之力硬撑了下来。 但装13的最高境界,就是哪怕下一秒就要倒下,前一秒也依旧是站如松坐如弓,精神面貌必须嘎嘎的。 所以仁殷世子在祈宝儿的面上一点没看出异常来,对方疲惫的无法多费劲理会,被他看成了高人的高冷不屑于理会它这无趣的问题。 在对方拎出根捆仙绳递给它时,仁殷世子更是没个二话的接过立刻将伏尸捆了个结实,还周到的不再用祈宝费劲,而是自个牵着一路往外拖。 拖是真拖,地上到处都是碎石,伏尸身上硬梆梆的,拖着那嘎吱嘎吱响的,胡三刀都感觉自个身上也有点疼。 祈宝儿又拿出了个玄紫色似如葫芦般的东西,打开封口后,那葫芦口形成了个巨大的吸力,将周围的阴气怨气煞气这些全一股脑的往里吸。 巨大吸力,加上周围阴煞之气的浓郁,逐渐形成了暴风式漩涡。 在祈宝儿将紫葫芦拿出来时,仁殷世子便已经拎起还发懵的胡三刀窜出大墓,甚至窜出了山庄。 此刻整个山庄的上空,似如阴魂密布层层叠叠,缓慢悬转。 胡三刀嘴都成了0型,怔怔道:“这是啥宝贝啊这是。” 还好世子带它出来的快,否则它俩这也属阴物的存在,岂不是也要被吸进去?! 仁殷世子扬头目视山庄内,一副不愿与胡三刀这没见识的一脸高冷。 它这模样倒是将胡三刀给震住了,岂不知,这丫正在心里嘀嘀咕:我特么的哪知道? 它只能感觉到那东西对它来说有危险,本能的就想避开,不过是走时刚才瞅到胡三刀这个憨子像是看到了大片一样傻乐傻乐的,顺手也将人给拎出来,而以。 京城,某客栈内。 一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站在窗边遥望着南方。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像是管家的老人走了进来,必恭必敬的来到中年男子身后。 “神尊,泗水城出事了。” “何事?” “容旗传信回来,许多厉鬼不受控的嗜了主。属下担心,是不是涟漪山庄里出了问题。” 伏尸可是被他们神尊控制着,伏尸则控制着那些厉鬼;现在厉鬼不受控制,显然是伏尸那出了问题。 管家隐晦的看了眼窗依旧未回身的上尊,他其实更怀疑的是上尊对伏尸的控制出了问题,只是这话他可不敢问。 教中的别人不知道,他这个跟了神尊大半辈子的人却是一清二楚,神尊是厉害但也并没大家想象的那么厉害,他对伏尸的控制早已在逐渐的削弱,有次神尊去加强伏尸棺椁上的阵法,还被反噬得当场便吐了口黑血。 这次神尊泗水城出来来到京城,对外说是计划已成,可他总有种神尊是怕伏尸而逃到京城这国运汇集之地的感觉。 但不管心里是怎么个猜测,管家将那些都藏在心底深处,神尊对那个快要成不化骨的伏尸可能出了问题,可对他们这些人却是一捏一个准的。 “本尊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等管家离开,中年男子嘴角便溢出丝黑血,他却似如早已习惯了般的面无表情着伸手抹去。 “看来,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仁殷世子和胡三刀二飘在山庄外足等了有半天,祈宝儿这才迈着清闲的步子晃悠着出来。 此刻再看山庄,没了迷阵幻阵这些的存在,山庄已显现了出来,空中也不再阴云密布,阳光明媚着照射在山体上,山腰中还有道浅浅的彩虹。 仁殷世子惆怅若失,搁这住了几百年,这一下要离开,还有点舍不得。 胡三刀已经粘到了祈宝儿身边,“小殿下,城里可热闹了,吉大人果然不愧是有青天的称号,这才到泗水城几天啊,和玉芙膏有关的人全被抓了。” 祈宝儿脚步微顿,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 胡三刀顿时得了鼓励的一通哗叨叨,来劲的和祈宝儿说起这半天的事。 不,准确的说,是从昨晚他们来到这山庄时在外头就已经开始的事儿。 说来似乎很简单,吉顺喻来泗水城时带的人不多,可祈宝儿带的多,她带了整整两千的无影军。 祈宝儿对破案这块并不擅长,她也不是那爱专权独断的人,咱不擅长就把事儿交给擅长的人来做嘛,于是,她把两千无影军的指挥权交给了擅长破案的吉顺喻。 吉顺喻也不负祈宝儿的信任,一道道命令下去,有着无影军那个个如风如影的人在,再有着如杨管家那样早已查了玉芙膏之事不断时间的人在,很快着吉顺喻就查到容家是玉芙膏真正背后的老板。 不仅是泗水城内,而是全一国这种。 吉顺喻又再细查容家,好家伙,这一查才发现容家竟是与京中的庆王府有着密切的关系,容家的当家主母,是前任庆王的 “那刘家也不知道是从哪找的邪道,教了刘家一个所谓能长盛不衰的法子,将长女溺死埋在刘家的大门前,受着千万人踩踏,一直埋个九代,就能保证刘家世代昌盛。” 说到这,胡三刀鄙夷不屑的瘪了瘪嘴,小声嘀咕了句:“这心比我们鬼都狠。” 容家现在的那位当家主母,就是这个刘家的 不过她是幸运的,她有一个爱她的母亲。 在得知刘家有那恶心的规矩后,其母一怀孕便开始做起了准备,等孩子一出生果然是个女孩时,立刻将已准备的男孩跟女孩做了对换。 第1188话 背后真相(条条线网) 现在刘家那位家主,其实并非真正的刘家人。 搞笑的是,此事现今仅只三人知晓了;哦,不对,现在已经很多人知道,但刘家内依旧还是仅只三人知道,那就是刘家主和其管家,还有便是那位容家的当家主母柳氏。 柳氏恨刘家,巧合的是刘家主也恨。 因为刘家主虽已成了家主可却并没完全的掌了刘家的大权,他还受制于刘家的那些长辈,所以,在刘家主长女出生后,哪怕已经身为家主的他,也没能拦住那些人将他的长女溺毙后埋于刘家大门前。 甚至因为刘家主一直极力反对的行为,他现在的权利都被架得基本已经空了。 后又众柳氏那得知了自己其实并非真正的刘家人后,刘家主对刘家就更是恨不得能吞其血嗜其骨。 俩都想报复刘家,一拍即合。 但,一个手里已经没了什么权势,另一个是深宅妇人;他们有心报仇,可却只能徐徐图之。 然二人的年纪都已不年轻,两人那时都已经五十出头了,徐徐图之他们压根没那时间能图得起。 这时拜神教找上了柳氏。 “柳氏原就是拜神教的教徒,已逝的容老爷子心的很,除了柳氏这个正妻外,他妾室外室什么的一大堆,还生了一堆的儿女。 柳氏家世一般,容家是旺族,柳氏拿容老爷子一点办法没有,为了保住主母的位置,她还得大度的去将外室和外室所生的孩子接进府。” 惨也是真惨。 “这搁谁心里能受得住?” 它一爷们,都觉得那容老爷子不是个东西。 “柳氏便是在这情况下成了拜神教的教徒,她从拜神教拿了尊佛象回家天天供奉。” “巧的是,从那时开始,容家的后宅就没安宁过,不是这个妾意外掉下湖被淹死,就是那个庶子突然疯了自0杀。” 容老爷子依旧过着他逍遥的日子,只是容家的后宅,除了柳氏和柳氏所生的儿子外,其它人全出了意外。 这事儿吧,是个人时间一久都晓得不可能是巧合,可偏偏柳氏平素里为人大度且并不怎么理后宅的事,大多数时间都在小佛堂里念佛诵经的谁瞅都是位仁善的信佛之人。 仁殷世子不知何时也被瓜给吸引的跟了上来,他疑惑问道:“难不成没人怀疑的去请过玄门中人?” 胡三刀一拍大腿,“哪能没有呀,就是不晓得容家人是瞎还是背后有人动了手脚,请的都是些没真本事的骗子。” 反正最终容家在容老爷子死后是柳氏的独子容得当上了家主,而那时的容家,嫡系中也仅只剩下了容复这么一个独苗苗。 “哎呀不对,我说远了,咱还是说柳氏和那个庆王妃的事。” “我听到吉大人和尉迟大人谈话,尉迟大人的人在柳氏的屋里查到那个庆王妃给柳氏写的信。” 也就是说,当年这俩姐妹间是有往来的,且可能往来还比较频繁。 只是那位庆王妃自个的经验并不好,她生前其实并非王妃,只是一妾室,且在生下儿子后就大出血过世了。 之所以后来又是王妃之位,是因为其子养在嫡妃的名下,后来承袭了王位,这才追封了她为王妃,可其棺椁,却依旧还是安置在侧室的。 仁殷世子又问:“难不成柳氏与庆王有往来?” 胡三刀没见识可它似乎瓜吃了不少,竟是连对京中庆王府的事都知道不少,且还比较真实。 它先小声的和仁殷世子解释了下现今庆王府的情况,然后才道:“现今京中庆王府里的那个假世子,虽然以前不是养在泗水城,可柳氏对他没少照顾。” 它可是泗水城里阴界的王,容家的那些事儿能瞒得过人却瞒不过他们这些阿飘。 它只是没想到小殿下手下的无影军竟然这么快就到查到这些,不得不说一句‘神将出神兵’! 又扯远了,回来。 “这事之所以会惊动到小殿下你们,说来就是那个假世子造成的。” 柳氏不喜宏义世子,一是因为他身子骨差,二是因为·· 柳氏曾也联系过宏义世子,可前庆王对宏义世子‘保护’得好,好到了防备森严的地步,柳氏的几封信其实都没到宏义世子的手里,宏义世子压根不知道柳氏的存在,也就谈不上回信这事儿。 柳氏在容家早已是说一不二,容家在帮着拜神教全权负责玉芙膏事宜后,容家更是逐渐已经在小半个南方都是受追捧的存在。 所以宏义世子的这种无视态度,令柳氏对宏义世子这个侄孙没了一丝的好感,甚至是厌恶不以。 对宏义世子厌恶,对另一个似她如母的假世子便越发的疼爱,再加之那假世子的身世与她有所相似,柳氏对假世子甚至比之对自己的亲孙子容旗还要好。 假世子在进了庆王府顶了宏义世子的身份后,其实并非一切都顺心如意,首先他便受制于家族君氏那边,其次是宏义世子原来早留了一手,或是说宏义世子本身为人谨慎的给假世子造成了麻烦,便是在庆王府里哪怕是世子,也不能随意的支取银两。 这是宏义世子亲口下的命令,若要支取银两,需他的贴身令牌方可支取。 重点来了,宏义世子的贴身令牌在宏义世子出事时,被当时那位去救宏义世子的小厮给藏了起来。 小厮自个就装成乞丐的守在宏义世子身边,假世子哪怕是怀疑令牌在是被小厮藏起来了,也找不着人。 所以假世子缺钱,很缺那种。 衙门内,大堂上。 柳氏瘫坐在地上一脸自嘲,头发散乱的早已没了当家主母的形象。 她说:“我容家早就将玉芙膏生意做到了永安城,不过以前都很小心,我们拜神教真正的目的可并非在玉芙膏,玉芙膏只是为了挣钱,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让那些厉鬼走进权0贵和各富商家里。” 并排而坐的吉顺喻和尉迟俩对视了眼,贤王爷这真话符可真特么的好用。 前一秒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柳氏,粘上真话符后,吉顺喻只问了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竟是有此等惊人的效果。 柳氏明明心里一点都不想说,可嘴却完全的不受控,面容都扭曲了却依旧无法阻挡真话符的继续往下说。 ——永安城那的玉芙膏原本都只卖给有身份或是有钱的人,但在假巨子向柳氏诉苦说他多困难多缺钱后,柳氏便将永安城的生意交给了他。 第1189话 背后真相(样的手下谁不 可假世子就是假世子,目光短浅,只重眼见之利。 玉芙膏可不是论斤卖的东西,指甲片大的小小一勺便是几十两银子,一罐能卖上几千两。 这利··· 有钱不挣是傻子,假世子不想当傻子,这么挣的东西,怎么能只卖那么一点点呢? 咱得扩大市场,最好是整个永安城的人都抽上。 财源滚滚的说,爽歪歪。 然后,祈宝儿和吉顺喻顺着线摸到了泗水城。 轰堂大孝。 吉顺喻和尉迟俩一时间都有些同情堂下的柳氏了,几十年谋划一朝破,怎一个惨字了得。 尉迟:“说拜神教。” 柳氏依旧没能克制住的开口:就如胡三刀说的一样,她养父母的家世一般,而容家却是在江州顶顶的旺族。 无论是在外人的眼中,还是她自个认为,柳氏能嫁给容老爷子本就是高攀;所以无论容老爷子做了什么,是纳妾也便是在外面养外室也好,柳氏为了保住容家当家主母这身份,都不得不表现出大度宽厚来。 可表现终归只是表现,没一个女一人会真的不在意自己的丈夫这些行为,哪怕不爱,也要尊严。 在这时,柳氏的一个朋友向她介绍了拜神教。 拜神教并没光明正大的传教,以神爱世人之名说是专门来帮像柳氏这般受了苦楚却无处可申冤的可怜人。 柳氏入教之后发现,拜神教真的是只要诚心就能想要什么有什么。 她在拜神教请了尊佛像回去,每天以血喂之,从此后她心里所想所求皆能实现。 她想恢复年轻,祈求了菩萨后 一妾室怀了孕,她祈求菩萨不想看到那孩子出生后,没两天那个妾室便失足滑进了湖里; 庶子妇总是以请安之名的碍她的眼,祈求了菩萨后那些个野0种就接二连三的消失在她眼前; 等等等等。 因此,柳氏非常相信拜神教是来救她的,教中的神尊就是天上的真神。 这份相邻历经了几十年后早已成了盲目的遵从,柳氏也从当年那个入教的边缘人物成了现在拜神教里的三把手。 但,,她这位三把手却是连所谓神尊是谁都不知道。 她说:“我们都是只单纯上下联络,神尊的面我还无缘得见,若有事情,我都是禀明于方管事。” 据她说所,方管事是拜神教的二把手,教中真正见过那所谓神尊的人不少,可除了不见外人的侍候神尊的神仆之外,其它仅只有这方管事一人见过那个神尊,并且这个方管事在教中权利大得相当于是神尊的代言人。 吉顺喻和尉迟二人又问了会儿后,略有失望的只能叫来画师给那方管事画像。 这柳氏虽然在拜神教中权利不低,可那拜神教上面的人太过谨慎,竟然搞单线联系这套,往下还能查,往上线索竟差不离断了。 等祈宝儿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坐在饭桌前,揍着碗夹空筷子往嘴里放的吉顺喻。 吉顺喻想得太过投入,对于祈宝儿的回来毫无所觉。 祈宝儿洗了手坐到桌前,接过十二递过来的饭都吃了小半碗,这丫竟还依旧毫无所觉。 在山庄里凎了一架消耗不小,祈宝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没功夫去理吉顺喻的一碗接一碗,桌上的菜也清了个差不多。 等吃饱喝足,她放下碗拍了拍终于有了饱腹感的肚子,这才伸手戳了戳吉顺喻的手臂,“吉大人?吉大人。” 吉顺喻猛一回神,看到身边是谁后,他双眼一亮的放下碗说道:“王爷,下官怀疑,那什么神尊已经去了京城。” 祈宝儿漱了下口说:“嗯?说说。” 吉顺喻也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水漱口,然后起身跟着祈宝儿一块往外走,边走边小声说道: “按着那柳氏所说,泗水城在几十几前就有了拜神教;柳氏成为拜神教一员后一路往上爬,从一开始的曾经教从成了现在的堂主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她虽没见过那个神尊,但下官从她的所诉中怀疑,那个所谓神尊应该一直都躲在泗水城中。” 柳氏往上爬的法子说简单其实很简单,就是上头想要什么她就想法子给什么。 上头说神尊练个什么功法需要童男童女,柳氏就想法子给弄来;上头说需要特殊时间出生的纯净男女,柳氏便四处为上头寻摸;上头说··· 就说山庄内那些白骨和瓦罐,柳氏一个人便能占百分这六七十的功劳。 话说这样的手下谁不喜欢? 不提拔她还是提拔谁? 所以柳氏只用了几年时间就成了三把手中的一员,一堂之主,底下掌着几千人,也能在比较秘密的地方里行走。 这个秘密地方,便是涟漪山庄。 只是哪怕她已经是堂主,涟漪山庄中还是有两处地方她不能踏足;一就是困着仁殷世子的园,二便是那座外表是假山环绕其实内里是座大墓的大山。 但像柳氏这样的人总会想着为自己谋福,当上堂主她便盯上了方管事的位置,依她自己所说,她是想离着神尊近点想长生不老。 所以柳氏一直很注意方管事的动向,然后数次发现,方管事总是会必恭必敬的带着神仆进了后山。 因为着那儿是禁地,前有假山做隐,柳氏在不敢太过靠近的情况下,每次看到的都是方管事他们走近假山后便会消失不见。 对所谓神尊已经盲目遵从的柳氏,没怀疑那里有机关暗道啥的,只一味觉得他们就是因为跟在神尊的身边,这才有了如此能突然消失的神奇能力。 柳氏说这些时除了愤恨不满外,就是满满的嫉妒;可这些听在吉顺喻的耳中,便成了那个所谓神尊一直身在涟漪山庄中的佐证。 能让二把手的方管事必恭必敬的人,似乎除了那个所谓神尊外也没其它人了。 祈宝儿听到这便将假山内是座大墓,并且大墓内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吉顺喻。 听后,吉顺喻一拍大掌语气肯定:“那个神尊肯定一直都藏在大墓里。” 邪修嘛,肯定是一直躲在大墓里用着柳氏为他弄来的人在修炼邪术。 祈宝儿没回答他,不过她心里也是一样的猜测。 但她猜的不是那人一直在大墓中修炼邪术,而是大墓内被困于棺中的那个伏尸,需要时刻有实力不低的人盯着。 第1190话 回程(路遇怪异村庄) 吉顺喻的动作很快,却很安静。 不知他是怎么和那些权0贵与商户们交涉的,秘密的逮了不少吸食玉芙膏的人,城中却是一点声音没有。 民间私下悄摸开着的玉芙膏馆,也因为容家人被抓后一连窜的被窜溜出来而消无声息的全部关闭,泗水城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依旧白日里热闹晚上也热闹。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百姓不知道泗水城已经翻了个天,知情的人也是缄默不语当做自个啥都不知道。 祈宝儿秘密的到泗水城,在半个月后又秘密的离开了泗水城。 不过与来时不同,回去她仅只自己回去,身边只带了十二和尉迟两人。 泗水城也不过是表面还依旧平静,许多事情还需要处理,所以吉顺喻还得留下帮帮泗水城的知府他们。 三人二飘悠载载的晃悠在林间国道上。 三人就不必说了,二飘乃是仁殷世子和齐东俩。 至于胡三刀那货,它依旧留在泗水城里当它的泗水城阴界之王。 入夜,三人二飘夜宿于一间荒山破庙中。 离着破庙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个并不大的村子,寂静一片,毫无人烟。 十二砍来干材在破庙中燃起火堆,尉迟进山逮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杀了后涂上调料架到火上烤。 祈宝儿立于破庙门口面向着小村庄方向许久未动,尉迟都将手里的野味烤了个半生不熟了,她依旧只尊雕像一样的屹立着。 尉迟与十二对视了眼,都感觉事情不对,估计王爷/主子又发觉哪不对了。 尉迟将野味都交给十二后来到祈宝儿身后,也跟着她一向朝村庄看去,自然,他这禸眼凡胎的啥也没看到,只是一个静得有些异常的像是无人居住的村子。 “王爷,是那村子有什么问题吗?是否要属下去探查一翻?” 祈宝宝定定的瞅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要不想明年的今天要我给你烧纸,就老实待着。” 尉迟震了一惊,这么严重的吗? 再看。 就是一平平无奇小村庄啊?! “那边有只毛僵,咱们这儿之所以没事,是有神灵在保佑。” 这下仁殷世子都好奇的不知从哪现身的飘了过来,它万分稀奇的看着连个神像都不存在的破庙,“这里竟是还有神灵在?” 祈宝儿无语的白了它一眼,“别人感知不知道,你难倒还感知不出来?虽然此言土地神已经很是脆弱,可不是没有。” 每一个地方都有它的一方土地神,只是因着某些原因的影响,有些地方的土地神强,有些地方的土地神弱,甚至是不得以的只能沉睡。 土地神的强弱决定着这个地方的土地是否肥沃等事关着民生的重要问题,简单白,就是老百姓越敬重土地神,土地神得到的敬仰越多也就越强,能反哺给百姓的也就越多;相反着,土地神越弱或是沉睡了,于百姓来说自然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这理仁殷世子明白,当年各方受灾,不是涝就是旱的,仁殷世子为此曾数次重修土地庙求土地神保佑。 仔细的感应了下,仁殷世子总算是在破庙中感应到一丢丢微弱到可怜的神灵气息。 “……”这也太弱了,好歹是个小神呢,怎的气息竟是弱到如此? 估计来个厉鬼祂都对付不了。 没看到仁殷世子脸上的无语,但祈宝儿似乎知道它在无语什么,伸手指了下村庄靠北的山林方向,缓声道:“那里有个山洞,是毛僵藏身的地方,毛僵受了重伤在那应是在修养,它的伤,我猜便是这里的土地神造成的。” 这进尉迟也发现了问题,“前面那村子好像没有人。” “嗯,并无生人。”回话的是神色冷然的仁殷世子。 它对生气与阴灵这些特别敏0感,哪怕隔得这几百米外,一个呼吸间依旧能轻松知道那里是否有活人存在,又是否有阴灵存在。 而现在的村子里,会动的东西倒是不少,但活人却是无。 祈宝儿抬脚只几息间便到了村中,仁殷世子紧随其后,尉迟内力深厚倒也不慢。 二人一飘来到村中,缓步于村中小道上。 此刻约是晚上八时左右,虽说已是夜晚,但不大可能全村人这时都已经入睡,可此刻村中却是无一户人家有燃烛火。 仁殷世子说无一生人存在,只是偶尔的左右屋中,却是有脚步声传出。 在隐隐月光下,别说,还真很是有些瘆人。 三人没在村中逛多久,各屋内虽偶有脚步声传出,但并无什么东西出来过。 双方保持着个诡异的平衡,似是互不打扰般,一方溜哒了一圈走了,一方盯着你溜哒直到你离开。 尉迟欲言又止的看着左手鸡腿右手鸡腿嗷呜得喷香的王爷。 虽然他们安全的从村子里出来了,可在村里时那种时刻背后都有着黏呼呼满是恶意目光的那种感觉,委实太过记忆尤深。 等到祈宝儿啃完一只鸡腿,尉迟还是没能忍住的提议道:“王爷,属下觉得这里并不安全,属下求王爷换个地方休息。” 至于说他们王爷对飘对人都属于实力强大这点,尉迟一时间已经忘了,他只知道,这里不安全,而他要保他们王爷的安全才是最重要。 祈宝儿头都没抬的继续啊呜了口鸡腿,嚼巴嚼巴吞了才开口道:“这是那所谓的神尊在拦我们的路,我要是不管不就是不给他面子?” 二人一飘听到这话都是:“……” 明知道这是那所谓神尊设的套,竟还非要往里钻,这都什么爱好? 二人一飘都没怀疑祈宝儿的话,也知道她的决定别人改变不了,所以也就没再继续提让她走的话。 十二问道:“仁殷世子感知不到村里还有活人,可村里各屋却是有动静,这是不是说,村里的村民们都被那毛僵都给变成了僵尸?” 仁殷世子难得的能吃上东西,正一点儿世子形象都没的抱着一整只烤鸡在啃,听到十二这话它百忙中抬头回道: “不全是僵尸,大部分都是不人不僵,只有一只紫僵。” 它刚才进村各屋都穿进去看过,说来那村子是真的倒霉,真正被毛僵给咬到的只有一个小孩,那小孩感0染成了紫僵;而其它的村民,全是被那小紫僵给咬的。 被咬的时间都太短,全都还处在不人不僵中,就是已经不是个有生气的活人了,但还没进化成僵尸中最低级的紫僵。 第1191话 回程(不过是孽力回馈罢 僵,要到伏尸才会不惧阳光不畏火光,但不惧不畏并不代表着喜欢,哪怕是不化骨,都依旧讨厌一切的光。 更何况是紫僵和不人不僵的东西,烛火的火光对它们来说都是令它们畏惧的东西,也难怪全村黑漆漆的一点光源没有。 仁殷世子吃完了一整只烤鸡后擦了擦手,边擦边问道:“小殿下,要不要我去把村里的那些东西都给解决了?” 这话,听在尉迟和十二的耳中,冷酷的忒不是人,,好吧,它本来也已经不是人了。 但祈宝儿明白它的意思,那村里的村民们早已经不在人的范畴内,留着反而是祸害,还是害人害已那种。 摆了摆手示意它随便。 仁殷世子也没客套,一个闪身消失。 还没一刻钟它又晃悠悠的迈着非常世子的步伐回来,如果忽略它手里拽着的那熟悉的绳子,以及绳子后面提溜成长窜的是人非人的东西,这场面还真很有种八贤王出行的感觉。 “啊咧。” 尉迟夸张的窜到那长窜旁边,“这都成什么样儿了,造孽哦。” 瞅着的确是造孽,按说人就算是成了僵,再怎么的看着还是人的模样,可眼前的这些··· 不是多的只手,就是多了只脚,再或是满身水泡肿得跟巨人观一样;并且全都散发着股说不上来的腥臭味,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又像是在粪坑里浸泡过一样。 总结,这是一个很有味道的组合。 十二也是一脸的不忍直视,甚至心里还有些愤然,那背后之人真是丧了天良,竟是对寻常百姓做出此等恶行来。 反倒是祈宝儿依旧神色淡淡,甚至听看了眼这么一长窜收回了目光,眸中有着明显的厌恶。 她这反应,被一直注意她的仁殷世子收入目中。 仁殷世子以善为天下,哪怕死得惨烈,哪怕成飘成被人以邪术喂之,它的这个本性依旧未变,说它是佛子也就差个还有头发加没整天的念佛语了。 所以看到祈宝儿那不要太明显的嫌弃目光,尤其是嫌弃到似乎多看一眼都是脏了眼的模样,让仁殷世子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感觉她和它生前所认识的那些权0贵富户们一样。 视百姓人命于草芥,甚至是觉得百姓低溅的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不过这感觉也就一瞬,仁殷世子跟在祈宝儿身边时间虽不长,但在它跟在祈宝儿身边时,祈宝儿的身边已经跟了一个叫胡三刀的生前只是个杀猪匠的阿飘,后来回京又跟上来个叫齐东的生前只是个布庄里小二的阿飘。 要说祈宝儿如果真是那种有着权0贵毛病的人,按说她应该是一视同人,该嫌弃也是大家伙一块被嫌弃,不可能能容忍这俩身份‘低溅’的阿飘跟在身边。 许是有什么误会。 仁殷世子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小声寻问道:“小殿下,这些人是否有哪不妥?” 瞅瞅,这就是会做人的典型。 问的是‘这些人有哪不对’,而不是‘你为啥嫌弃它们’。 祈宝儿声音平淡到听不出情绪,“不过是孽力回馈罢了。” 也值当得你们同情? 见二人二飘都是一脸的懵,这会儿反正也睡不着,祈宝儿便将这村里曾经发生的事告知了他们。 ——原来,这村里的邪祟原本是不仅只一只毛僵的,还有一个鬼母。 而这个鬼母的由来,便是所有村民所造的孽。 “这村中有个姓钱的人家,原本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穷人,可在五十多年前钱家的一个儿子无意间在山里掉进了一座陵墓中;虽说那陵墓不是什么权0贵富户的墓,可也有些许的陪葬品。” 祈宝儿脸上露出丝轻嘲之色,“那人胆子倒是大,不仅撸手了棺中的陪葬品,还怕被其它人发现其钱财来源的将棺椁丢到了山崖下。” 人好好的葬在那,你是不仅把它墓中的陪葬品给撸了,还把它自觉的床给丢悬崖下去了,不生气才怪。 钱家卖了那些陪葬品买田买地做起了生意,发起了家;可同时,也被那位给缠上了。 但不得不说有了钱就有了钞能力,卖了陪葬品后的钱家想买些护身的东西不是难事。 只是钱家也说不上来是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 那位其实并无要害钱家的意思,飘藏着钱家人不过是想要钱家人把陪葬品给它还回去,再给它弄副新床当陪罪也就可以了。 这是钱家的幸,若是他们求的是位正道玄门中人,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可钱家不幸的是,他们求到的是个邪修。 邪修告诉他们,是钱家的祖上做了恶事现在被人所诅咒了,钱家一直没钱还好,要是有钱,钱家所有人就必会霉运不断的最后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啊,这得多狠的诅咒? 钱家怕了,可人就这样,富贵日子享受了,又哪还能忍受重新再穷回去的过曾经那苦哈哈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于是继续求邪修。 邪修拿了钱后‘勉勉强强’的告诉他们,想破诅咒,就只能用另一诅咒骗过前面的诅咒。 听到这,尉迟倒抽了口冷气,“那诅咒不会就和鬼母有关吧?” 祈宝儿点头,“邪修施法以钱家祖宗为名诅咒后辈,钱家世世代代以女为祭,保钱家男嗣世代荣昌。” 我,,,凎。 尉迟和十二这俩男的,听到这种诅咒都怒了。 什么玩艺儿啊,用女儿来保儿子,这是人能干的出来的事儿? 可偏偏钱家就干了。 “钱家每一个被献祭的女子死得都非常惨。”祈宝儿撇了眼一旁的仁殷世子,“不比伱当初的死法惨。” 但与仁殷世子不同的是,仁殷世子有仁心有佛骨,而钱家的那些被祭献的女子都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 所以她们会不甘,会怨会恨,死后成怨鬼来报复也就不是件很难理解的事。 不过那邪修虽修的是邪法,其本事却也是了得,诅咒之力很强,强到哪怕是厉鬼都依旧受着诅咒所控制,更是近不得钱家人的身,甚至是只要想对钱家不利就要受死时那千刀万剐之苦,就更不用提报复了。 一直到十年前。 钱家的诅咒倒也不是说所有女子都得祭献,而是嫡长女。 很熟悉是不? 第1192话 回程(人之恶,能令人无 二十六年前,钱家大少奶奶怀了对双包胞。 历史重演般,这位钱家少奶奶也是位有母爱的,她不想自己所生的女儿被拿去祭献,同样的早做了准备,在女儿一出生就将人给换了出去。 钱家那时已经搬出了村子进了城居住,那位少奶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是将女儿悄悄送回到了村里老宅这来,安排了一对夫妇抚养。 但这个被换出去的女儿却并没柳氏那般运气,养父母对其并不好,一头拿着钱大少奶奶的银子,另一头却是对其女儿打小就是非打即骂。 这姑娘过得连村里穷人家的孩子还不如。 等她艰难的长到十六岁时,与村里外来的一个猎户家的养子看对了眼,只是一个是在村里不受待见的外来猎户之子,一个是在家里受着蹉跎的姑娘,二人都不敢告之对方自己的心意。 但有时命运就是这么的操0蛋。 小说来源于生活,有次小姑娘被养母副着上山砍材,因为实在太饿无意间服食了一种能催0情的果子,正巧着猎户之子路过,本就是情投意合的二人,又遇这般情况,两人便··· 没想到仅这一次小姑娘就有了身孕,且没多久就被其养母发现。 这下可把那俩给吓的,他们是拿了钱大少奶奶帮着养孩子的,现在竟然出了这种事,他们还怎么向钱大少奶奶交待? 两人思来想去,要想不被钱大少奶奶怪罪,那就只能找能压得住钱大少奶奶的人。 于是,两人心一横,将此事告知了钱家。 巧合的是,钱家虽说没从十六年前起就不顺,可近几年来却并不如意,常常破财,不是没挣钱,但总会这头挣了钱那头就会出点事的又赔出去,甚至有时赔的比挣的多。 现在得知此事,很自然的钱家人就把这责任都推到了钱大少奶奶和那小姑娘身上。 他们先是活埋了钱大少奶奶这个‘罪魁祸首,后又到村里抓了小姑娘,因其腹中怀有子嗣,这时已经联络不上邪修的钱家人怕孩子不是女孩跟着献祭会坏了诅咒,更是残忍的活生生将孩子取了出来后又将小姑娘残忍的献了祭。 这还不只,猎户之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得知小姑娘被抓走后便一路追到了钱家,同样被钱家残忍杀害,甚至是当着小姑娘的面。 仁殷世子都愣住了,“钱家,这是要逼出一个恶鬼来啊。” 十二面无表情的精准发言:“找死。” 钱家的确是找死。 小姑娘不仅是眼睁睁的看着爱人惨人,死是被生生刨开了肚子被取出了才不到三个月大的孩子,还受着千刀万剐之苦后惨死。 其生前短短十六年的时间几乎没有甜只有苦,唯一一丝甘甜,便是与猎户之子相识,并且,有了爱人之子。 小姑娘这一惨死,可以说是怨气冲天,直接冲破了诅咒,成了一个只知杀0戮的恶鬼。 但它心有执念,便是它的爱人和孩子。 可又迷糊了,它不记得爱人已死,也不记得孩子也没了,杀光了钱家人后,它便凭着执念又回到了村里找寻它的爱人,找它的孩子。 可村里哪里有呢? 仁殷世子唏嘘的叹息了声,“可悲,可叹。” 尉迟和十二也感觉心里堵得慌,一时间二人都没有吭声。 倒是齐东这个早已经翘了,并且在南方查玉芙膏的过程中已经见过无数悲惨之事的阿飘算是最清醒的一个,它从中立刻就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啊小殿下,那女鬼的按说那时已经没啥理智了,它回了村找不到猎户的儿子怎么没对村里大开杀戒?” “猎户之子一直在。” 祈宝儿遥望向村子方向,目光透出丝怜悯之色来,“猎户之子死后并没去地府,而是一直跟在鬼母身边。” 只能说是阴差阳错,猎户之子成了飘后同样迷糊了一阵,也同样因着对爱人的执念而没去地府,但它却是迷糊中受执念影响的立刻回了村去寻找。 二人死在极为相近的地方,死后成飘却并没在钱家相遇,而是猎户之子先回了村,鬼母则是杀光了钱家人之后才回的村。 猎户之子死时也怨,但它并没鬼母的怨气深重,实力自也大大低于鬼母,连个厉鬼都不是。 鬼母那时虽还不是鬼母,只是个怨气浓重已经没了一丝理智的厉鬼,可于猎户之子这个普通阿飘来说,也是捏捏手指头的事。 可鬼母虽已经不记得它,却一直都并没伤害它。 猎户之子那时已经记得一切,看到女鬼已是一身业障只知杀0戮自是痛心不以,它发现女鬼不会伤它之后,便开始不断的阻止它去伤人。 所以,村里那时才会无一人损命。 猎户之子本是想将女鬼藏于山中,让它接触不到人,又有它时时刻刻的盯着,应该不会再继续伤人了吧?! 可无奈女鬼怨气过重已经嗜0杀成瘾,一开始猎户之子还能守住它,后来渐渐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女鬼下山害人。 于是猎户之子想到了一招:它知道女鬼心里掂着他们还没出生的孩子,想以孩子来困住它。 猎户之子偷了村中的孩子送给女鬼。 那时的女鬼样貌可恐,又是哪个孩子看到能不怕的?!再加它俩都是鬼气森森,小孩本就脆弱,被鬼气包围着又被吓着,才一天,那小孩就没了气息,甚至吓得当场魂飞魄散。 女鬼的确有因小孩受到安抚,可小孩不当没了气息还魂飞魄散又刺激到了女鬼,她也许凭本能,也许是凭所谓的母爱,竟是将小孩的尸身给吞了。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女鬼不再对付大人,而仅只对付小孩,都是先将小孩抓来,等其断气后不仅吞其尸身还吞其灵魂。 因缘巧合,竟是让它升成了鬼母之身,早晨生鬼子,晚上吞鬼子,实力也更是强于寻常厉鬼,也彻底的没了神智,成了只彻彻底底的恶鬼。 十二:“那猎户之子呢?” 祈宝儿没有言语,但没有言语已经说明了一切。 想来不是被鬼母给吞了,就是因其它原因的消失,总之现今指定是已经不在了。 这个瓜太沉重。 这时齐东又特清醒的来了一句:“小殿下,钱家有罪,被报复了活该,这些村民难不成也有罪?” 先表示哈,它不怀疑,它就纯纯是好奇。 第1193话 回程(到时会不会怪我) 祈宝儿递给他一个‘你是不是哈瓜’的眼神,“你以为钱家老宅中养了个小姑娘村里人会不知道?” 那是钱家的老宅,不是随随便便的地方。 村民们可能有些不知情,可村长那些又岂能不知道? 否则人是怎么住进去的? 钱大少奶奶当初把孩子放村民的老宅来养,那是了大笔的银子打通了整个村的,光是给村长一家的银子就是每年百两。 她图啥? 图的不就是村里人能帮忙照顾她女儿一二? 可结果呢? 对于小姑娘受着养父母蹉跎这点,全村的人都默契的选择了无视,甚至他们的子女还和小姑娘的养父母一样在村里能随意的欺负小姑娘。 “嘶~”齐东搓了搓鼻子,“拿了人钱财,却做出这种事,他们现在这算是报应吧。” “嗯哪。”因果报应这四个字可从来都不是说说而以,老天爷无时无刻不在头顶上看着呢。 许多事瞧着似是不公,但一啄一饮间皆有定数。 村里的人造了孽,人人身上都粘上了业障,拜神教的那个所谓神尊在路过这时想阻挡祈宝儿的脚步,顾放了只毛僵下来,将全村有一个算一个全给祸害了。 “鬼母呢?”不会被毛僵给祸祸了吧? 祈宝儿递给十二一个‘你在开玩笑’的眼神,“是那个拜神教的神尊动的手,他本想将鬼母收为已用,只是鬼母早已毫无神智,他不得以只能将鬼母除去。” 是真真不得以那种。 如果那所谓神尊不贪心鬼母,完全不需要丢只毛僵来堵路,鬼母的实力可是比毛僵要强多了。 而且已经失了智的鬼母那可是无差别攻击,但凡是个活物只要路过它的地盘内,它都会出来祸害;不像毛僵,一般情况下多少是有一定的脑仁,至少知道趁吉避凶,比如现在,那毛僵就晓得祈宝儿这些人危险的从头到尾都一直躲着一直都没露过面。 正说着话呢,不知何时消失的仁殷世子又闪身出现,还将那只毛僵也给拎了出来,同样捆成了个粽子一样的砸在地上传出声听着就应该很痛的闷响。 不过僵嘛,自然是没痛这感觉的,满是黑色毛绒绒的脸上已经看不清其五官,倒是一点没埋汰了其身份的那俩代表僵尸标志的长牙露在毛绒绒外。 毛僵被仁殷世子随手那么一扔,正巧的扔在尉迟的身边,吓了得‘我0去’声连蹦带跳的直跃出几米外去。 “这什么玩艺儿?” 一时没认出来,要不是身上裹着人破破烂烂的衣物,还以为是熊呢。 尉迟没理他,飘到祈宝儿身边道:“这东西在村里探头探脑的观察我们。” 这话的意思,这只毛僵是有智商在的,且智商应还不低。 十二和尉迟俩都稀奇的看着那一坨,竟然都懂得观察,没个七八岁的智商都说不过去。 仁殷世子指了指村民们,把话题又拐回最重要的一点,“这些,小殿下准备怎么处置?” “都烧了,烧后再将他们葬在一块吧。”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二人二飘一齐动手,足足烧了一夜才将那些已经不人不僵的村民烧后埋入后山中。 那所谓神尊的阻拦计划至少在这个村子这可以说是毫无作用,次日一早三人二飘依旧是天未全亮便启程继续往京城而去。 皇宫,御书房。 “贤王爷到哪了?” 福公公很想翻白眼,可没那胆,这都已经 依旧必恭必敬的回道:“回皇上话,贤王爷想来应该快到永安城了。” 就贤王爷的速度,如果路上不管事儿的话,估计早就到京城了。 君宸渊抬眸看向门外,“大长老呢?” “大长老还在荣昌客栈。” 做为皇上身边的贴身大总管,自然是不需要皇上多问就知道将皇上想知道的消息尽数报知,福公公话音未停:“大长老昨儿晚上与拜神教的神尊见面后一直都没离开。” 大长老也是够能忍的,拜神教的神尊进京都已经快半个月了,他尽是一直忍着都未与其见面。 直到昨晚,应是贤王爷已经回京的消息被人传到了他们耳中,这才忍不住的悄悄碰头。 “你说,宝儿到时会不会怪我?” 福公公一怔,忙劝慰道:“皇上也是不知他们竟是如此能忍,贤王爷向来大度,想来知道真相后必不会与皇上计较。” 要换个对象,福公公哪敢说这样的话,可这对象是贤王爷,‘计较’二字福公公很自然的便脱口而出。 甚至一时都没察觉有哪不对劲。 君宸渊也没在意,而是指腹搓摩着腰间的玉佩神色不明的低声道:“但愿。” 与此同时,荣昌客栈内的高级客房内,君大族老正与‘神尊’二人对坐饮茶。 与‘神尊’的四十出头中年帅大叔形象不同的是,君大族老瞧着已是垂垂老矣似是分分钟要翘的老态。 握在手中的茶盏,都在明显的颤动。 “此事有劳神尊出手,事后之后,必封神尊为国师,受天下万民敬仰。” ‘神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本尊乃方外之人,岂会在乎那些世俗之名?本尊不过是遵从本心的拨乱反正罢了。” 君大族老苍老却不失锐利的目光中流光一闪而过,淡笑道:“神尊心在天下,是我狭隘了。” ‘神尊’但笑不语,低举茶盏递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君大族老同样举起茶盏,状似无意般的低喃道:“也不知贤王爷到了哪里,是否会赶在后天抵京?” “她四天前才从泗水城离开,一路还有解决不完的麻烦,岂能在后日赶得回来?” 对这点‘神尊’很是自信。 甭管外界将贤王爷给传得多么的传神,在一向自大的‘神尊’眼里,贤王爷的确是有本事,但不多。 一切都不过是被天家给捧出来的而以。 一来这样的人他又不是没见过,他历经了将近四百年的时间里,帝王的那些招数他见得多了,捧出一个所谓的强者出来,无非就是为了稳固江山的震慑四方而以。 二来则是,邪术嘛,采阴补阳、采阳补阴这种的,对他们来说不要太正常。 而‘神尊’就非常擅采阴补阳之术,能活个四百来年,他靠的主要也是这个。 所以在他的眼中,女子不过是能为他提升修为的工具而以,怎么可能会真如外界所传的那样,有个女子能成为如能救世一般的强者? 第1194话 回程(明静暗涌) 君大族老知道‘神尊’一向自大,他也的确有着能自大的资本,这世间可是从未有人寿数达到四百之数,‘神尊’乃是 君大族老羡慕他,也希望能像他一样;只是无奈君氏因那大阵像是受了诅咒般,便是他有心想学,‘神尊’也不吝赐教,可他还是不到八十就已经比旁人百岁还要显老。 如果‘神尊’是对别人自大,君大族老不仅不会觉得不对,还会在旁附和几句。 可这人是贤王爷··· 那小丫头可是坏了他不只一件两件事,恼怒发恨的同时,他也不得不说祈宝儿的确是有些真本事。 提醒道:“贤王爷的有些传言虽的确是夸大了,但也不全是假,我的人查到,贤王爷当年仅只四岁时就能独战无头僵这事是真的。” ‘神尊’像是听进了他的劝告般点了点头,“本尊会注意。” 他这反应,君大族老便知他其实并没听进劝,只是‘神尊’这人喜怒无常,他也不要再继续相劝,只能希望‘神尊’在路上所设的那些阻碍真的能多拦住贤王爷一些时间。 这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但望苍天能够有眼。 贤王府。 正在屋里算帐的祈管家差点没被突然出现的黑影给吓得抽抽过去。 看清来人是谁后,他忙起身行礼,“王爷。” 祈宝儿随意在椅子坐下,“最近京中可是安宁?” 这··· 纠结下,祈管家还是如实道:“回王爷话,京中最近表面瞧着平静,但据老奴观察,皇上恐是有什么大动作。” “哦?说说。” “是;先是五城兵马司这半月多来一直在悄悄的调动,城防营里的兵不知不觉间都已经被替换成了五城兵马司里的精兵。” 能被祈管家发现这点纯纯是巧合。 祈宝儿当上兵部尚书之后就将她名下的产业中所需要用到的人都尽量的聘用退伍兵,还拿出一个庄子专门用来养那些无依无靠的残一疾退伍兵。 就是祈宝儿现今已经不是兵部尚书了,这些也依旧未改变。 祈管家是个负责任的管家,且他一心为主,不容许自家王爷的身上有一点点的污名,所以对于被外传颂的那个专门用来养残疾兵的庄子,祈管家甚是重视,几乎是每月都要不定时的去视察一下,就怕庄里有人会背主的去欺负残疾兵。 巧的是,这个庄子的位置离着城防营的所在地很近,在庄中某些地方是能看城防营门外道路那种。 十天前祈管家原是准备早晨就去庄子里,但因府上有事拖延了下时间,他则改成了下午去庄子里,所以晚上来不及回去便只能宿在庄子里。 深夜时因为一老兵突发疾症,祈管家得知后也匆匆赶过去,路上正巧的看到城防营方向有着星星点点成窜的火光。 如果是寻常人看到这也就是瞧个热闹看过就忘,可祈管家这样的,一瞧就就觉得异常,也就上了心。 城防营的事他自是不敢去查,但 就这么一注意,他发现城防营里多了许多的生面孔,,好吧,城防营里的兵他也不是都认识,生不生面孔的咱也不好说;只是有品级的因为以前常与他们王爷打交道他大部分虽都相识但面孔都还算熟,而现今是衣着有品中出现了好些生面孔。 “老奴在京中碰到过两位五城兵马司的副将,他们还特意打扮得像是寻常百姓一样,出城后都是往城防营驻地那边走,所以老奴这才猜测城防营里的那些精兵是从五城兵马司里调入京的。” “再说庆王府,庆王府里的那个假世子失踪了,外头传言是世子去庄子里游玩时进了深山,庆王府的人去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还传假世子是掉下了山崖。 不过老奴注意到,庆王府的周围有高手在盯着,庆王府自从那假世子出事后,就像是被圈禁了一样连府中的丫环都没再出来过。” 这事儿祈宝儿在回来的路上就收到了消息,宏义世子并不准备接手庆王府,他被灼棋调理好了身子后,就向皇上递了封信,然后只带了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的那个仆人离开了京城,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对于他写也皇上的那封信,也是除了他们两人外无人知晓其中的内容。 以前皇上没动庆王府,那是给宏义世子留着庆王的位子;现在宏义世子既然已经放弃了继承庆王之位,庆王府自也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 “京中最近出现了不少的陌生人。” 祈管家顿了顿,呃,这话不对,京城经常有陌生人。 他换了种说法:“京中长住的陌生人多了不少,据老奴所知,京城中不仅是许多的客栈中住了已经不下十日的外地人,还有不少的民居也被人租住着。” 住客栈里一住就是十天半月的外地人不是没有,相反着,其实还挺多,毕竟京城是麒麟国的首都,做生意的或是来游玩的,还有些回京述职的官员等等,办个事儿什么的有时费个一个月时间的都有。 但像是这种几乎家家客栈都有住上十天半月的,民居也被租了几十上百间的盛况,按着正常也就只有会试的时候才有了。 所以这一反常也引起了祈管家的注意。 再一个就是:“道观和寺庙中的道士和僧人人数也多了起来,不过这点老奴并没亲眼所见,是从对面晋王妃那儿听来的。” 晋王妃信道,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到京外的上清观去上香祈福,这次去祈福她就发现观中的道士多了不少,以前是整个道观中只稀稀朗朗的偶尔能见到一两个,这次却是几乎三步就能碰到一个。 再一打听,周围的道观和寺庙中竟都是如此。 晋王妃自不是个傻的,立刻就猜到京中出事了;于是回府后立刻派了小厮到贤王府将此事告知了祈管家,以示提醒。 “还有王爷,镇北将军回来了,听说是受了伤;不过他受伤的事儿没多少人知道,倒是风0流0韵0事传得满京城都知道。” 吴昊远他爹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他还带了个比他小了将近三十岁的小妾一块回来。 按说这种事儿并不稀奇,应是引不来什么注意的,可谁让镇北将军一路尽为了这个小妾做出了许多令人所费解的荒唐事儿呢! 第1195话 抵京(镇北将军府大瓜) 吴大将军先是伤受得比较不体面,他不是因与敌人对战而受的伤,而是因为想讨小妾欢心的上山想去抓只红狐狸,结果红狐狸的毛都没碰到,自个却是失足从陡坡滚了下去,又很寸的在陡坡的半道有跟刚断成三角尖的树杈,他正巧被那树杈给刺进了大腿跟。 这也就算了,能及时治疗的话问题也不大。 偏吴大将军自个作死,他也知晓上山就为小妾只抓狐狸这事儿不体面,上山的时候谁也没告诉,还不准亲兵跟着,并且严令亲兵在他下山前不准对其它人透露他的行踪,更不准亲兵上山去找他。 所以吴大将军这一受伤,那是上天无门入地无窗,愣是在山上因失血过多的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了足足两天。 等吴昊远发现不对上山去寻,吴大将军那条腿已经半废了。 军中条件有限,军医医术也有限,吴大将军这才不得不将镇北军暂交给吴昊远,他自己带着小妾回京治伤。 按说这种事儿也没啥可说的,毕竟这世道男子纳妾再寻常不过,何况吴大将军几十年如一旦的一直身在边关,而吴大将军的两位将军夫人都是一直身在京城中,那人在边关纳个妾就更显得情有可缘了不是。 至于说多宠了一点,这不常有的事儿嘛,不过是上山抓狐狸而以,于京中那些公子哥儿们来说,还属低调了。 吴大将军之所以会现在在整个京城‘美名甚扬’,原因并非纳妾和略有些奇葩的受伤过程,而是他回京路上的一通骚操作。 名为回京治伤,可路上却是走走停停,原因还不是因吴大将军身上的伤,而是因为一怕颠到那个小妾二为讨小妾欢喜。 比如在擅做首饰的圭城他们就停了足有十来天,只因要给小妾多买些首饰;结果却是造成了吴大将军的伤越发严重,但他们不省已身却是反怪圭城的一位名医,将已经六十几的老人打了足足十大板,抬回去后没几天人便没了。 再比如只因吴大将军多看了几眼长得俊俏的丫环惹了小妾的不悦,吴大将军为安抚小妾竟是将那丫环的脸给生生剥下。 一路过来以上类似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因他们走得慢,吴大将军人还没到京城,路上的所做所为已经传进了京。 但这些毕竟京城的人没看到不是,在京中的人虽说也免不了碎嘴,可什么嘴能碎什么不能多哗叨大家心里还是有数的,吴大将军可是守关几十年的大功臣,大家听说了后也就悄摸的私下叨咕几句,像现在这般哪哪都知晓的事按着正常是不太可能发生。 可它偏偏就发生了。 原因是,吴大将军回到京城后彻彻底底的向京城百姓展现出了什么叫宠妾灭妻。 吴大将军的夫人是六年前吴老夫人为其娶的继室,说实话,俩不太可能有真感情,那时吴大将军人可是在边关呢,两人是面都没见过,又哪来的感情一说? 可但凡有点体面的人哪怕对嫡妻毫无感情也会做到尊重,这时现今这世道众人对男子是否有担当的一个最重要的评判标准。 “就是小破镇上的小员外,只要不是不想混的,都没能敢明目张胆的宠妾灭妻呢。” 主院,秋雨为边祈宝儿宽衣边和她分享最近京中最大的瓜,“镇北将军当时回京时将军夫人是亲自到城门口去迎接,镇北将军却是连面都没露,更是没让同乘的小妾下马车向嫡母行礼问安。” 此举,都已经不只是宠妾灭妻,甚至可以说他是不孝。 镇北将军的这位继妻是吴老夫人的娘家姑姑,虽说人是和离过的,但她同样能代表吴老夫人的娘家姑娘们。 镇北将军这般对其无视的态度,面上看是对妻子的不在意,背后深处却是明显的对吴老夫人的不尊重,甚至是侮0辱。 “这不吴老夫人和吴夫人对那王姨娘都极为不满,所以在镇北将军回府的当天,镇北将军府就闹了一出大热闹。” “吴老夫人不准王姨娘进府,镇北将军不理吴老夫人的非要带王姨娘进府,大门口母子俩就吵了起来,奴婢也去瞧了会热闹,那王姨娘的确是本事了得,就在旁边抹抹泪,镇北将军便嗷嗷叫的就跟敖犬一样。” 这比喻··· 祈宝儿差点笑出声来。 “后来更好玩了,吴老夫人装晕,镇北将军眼瞅着就要妥协了,那王姨娘比吴老夫人晕得更快,顿时又把镇北将军给拽了回去。” 巧得不能再巧,大夫一把脉,好家伙,王姨娘竟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这下吴老夫人是真的晕了。 他们在路上就走走停停的用了超过两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身孕,也就是说这娃是在路上有的,镇北将军大腿根还受着伤呢?! 现在已经不是将军府的脸面,而是整个吴家的脸面啊!!! 你说老夫人能不晕嘛。 可吴老夫人这一晕,能压得住镇北将军的人便没了,王姨娘很自然的就进了将军府。 然后嘛,镇北将军的骚操作又来了。 他以王姨娘需要养胎为名,竟是要吴夫人腾出院子来。 倒也没真过分到让小妾住主母院子的地步,而是吴夫人因未与镇北将军真正拜过堂【当初成亲是和公鸡拜堂】,她自觉自己还名不正言不顺,因此一直都没住进主母的院子,而是住在主母院子旁边的另一院子内。 镇北将军要吴夫人腾出来的便是这个院子。 秋雨瘪了瘪嘴,手上动作不停的开始为祈宝儿解开发髻,“理由倒是挺好听,说是吴夫人乃将军府的当家主母,理应住在主母该住的院子里。” 可这现在哪还是院子是哪个院子的问题哦。 吴夫人是城门口被打了左脸,回府后右脸又继续挨了重重一下。 吴夫人是个性情刚烈的,和离就是因为前任丈夫宠妾灭妻,现在又来,她一头便撞在了假山上,人差点没能救回来。 吴老夫人好不容易醒来,得知此事的前因后果后,嗷一声又撅了过去。 好家伙,整个镇北将军府是上下一团乱。 “从那天起啊,镇北将军府就是安宁过,前几天还传出表小姐跳湖的事儿,也和那王姨娘有关系。” 可以说,那位王姨娘是真的相当厉害,以一人搅乱了镇北将军府平静了几十年的湖水。 第1196话 抵京(相见) 皇宫,御园。 福公公和白公公俩皆隐晦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亭中的二人。 按说这有情0人久别重逢,不说一见面就来个亲亲抱抱举高高,好歹要互诉下衷情吧? 然他们眼前这两位大佬,却是见面后坐下就是国事。 ——哎哟老奴的先帝哦,不是老奴不想侍奉小殿下,是皇上他不争气啊! 君宸渊:“……” 谁?福公公你有本事把这话说出来,是谁不争气? 祈宝儿先将泗水城之行做了个言简意赅的告知,之后特意提到那位拜神教的‘神尊’,她说:“我怀疑当初破坏龙脉的那人就是这个‘神尊’。” “‘神尊’我虽没见到,但从其能控制玉珠和悄无声息的骗过仁殷世子,并且还能控制将已近已是不化骨的伏尸这几点看来,‘神尊’虽是邪修,但他的实力绝非一般人可比。” 正道玄门中祈宝儿除了小老头外还没见到有这实力的人,甚至可以说小老头都不如他,小老头倒是能对付伏尸,但,不是她小瞧哈,已经到快是不化骨的伏尸,小老头还真对付不了。 当初在修复龙脉时,有一个神秘人出现过,却是躲开了祈宝儿的视线,后来就算是被祈宝儿发现了,依旧还是被他给逃了。 这也是祈宝儿来到这世间后从手里逃掉的唯一一个。 唯一哦,那心里可疙瘩了。 所以在得知了所谓神尊的存在,又知晓其大约能力后,祈宝儿 君宸渊眸色深深的看着她,“拜神教的‘神尊’的确就是当年差点毁了龙脉的那人。” 对于那般隐患,君宸渊身为帝王怎么可能不查不问?! 可无奈这人藏得太深,几年过去都依旧未发觉他的踪迹。 直到家族君氏那边因几位长老悄悄的离开祖地,祖地内的许多地方警戒都有所放松,君宸渊的人这才从祖地那边找到了这人真实的身份。 “‘神尊’原名齐方,已经四百二十多岁,曾经是君氏家族中的玄师··” 齐方并非正统的玄门出身,他有天赋,但心性不纯,寻过几个道观宗门都因其心性原因而被拒收。 一次无意间他得到本邪修功法,自此便迈入了邪修的道路。 四百多年前齐方被当时君氏的族长请入君家,齐方为那位族长解决麻烦,而族长为齐方的修炼提供便利。 当初针对启明帝所设下的阴损大阵,便是齐方的手笔。 齐方是邪修,见不得人的,所以就算是家族君氏里的各任族老,都没几个知道齐方这人的存在。 谁也不知道,齐方这么一个活了几百年的邪修竟一直藏在君氏的祖地内,一个合作人死后他便会找下一个合作人,家族君氏那个族长族老的轮翻翘,可齐方却是一直都在。 而现在,齐方的合作人是家族君氏的大族老,当初玉珠被齐方所偷走,就有大族老从旁相助。 君宸渊的人在大族老那找到不少大族老与齐方之间的往来信件,从那些信中证实了他们对麒麟国窥0视已久,从麒麟国建国起,就已经开始谋划如何夺得这个天下。 不过,君大族老与齐方之间也并不齐心。 “君大族老只想毁去龙脉让国运衰败他好借机窃国,齐方却似乎另有目的。” 祈宝儿脱口而出:“齐方,应是想养出不化骨来长寿。” 齐方用了各种法子活了四百多年,长寿必是他的追求,不化骨那可是与天同寿; 祈宝儿可不信齐方封印着那只伏尸仅仅只是为了养些厉鬼出来卖钱,将伏尸养成不化骨后让他自己也能和不化骨一样的与天同寿,这才附和一个四百多岁的邪修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君宸渊听到祈宝儿的猜测默了默,讲真,他有些不太理解那些想要与天同寿之人的脑回路,他一个帝王都没想过长生,那些邪修是不是都有什么大病? “君大族长和齐方二人都在京中,他们准备在皇陵动手脚。” 祈宝儿手一抖,“皇陵?” 君宸渊边给她倒水边说道:“许多事情都不过是扰乱我们的视线,他们真正的目标其实一直是皇陵。” 比如庆王府,端王府这些,都不过是君大族老和齐方摆出来的棋子而以,但这些棋子他们聪明的埋得比较深,所以一旦查到他们身上,一个不注意就会忽视掉其它地方,比如皇陵那边的异常。 皇陵外有驻军守着,必经之道还有守陵村在,平素里就是君宸渊都不会将目光放在皇陵上。 可庆王府和端王府这些发生的事儿就在眼前,而且查出来的事儿都是一个没注意就能牵涉到举国的大事,自然视线就会往他们身上放。 在他们盯着这些地方时,谁也没想到竟是有人已经准备对皇陵动手脚,准备从根基上直接一举毁了帝王君氏一脉。 “若不是洪观村出事让我注意到皇陵,后果不堪设想。” 真应了那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理儿,君大族老和齐东的计划被他们自己给暴0露了。 当初洪观村之事的背后就是拜神教所为,目的便是替换掉洪观村内的所有人,以方便对皇陵动手脚。 如果一切按着齐东的计划顺利进行,君宸渊他们还真有可能得等到皇陵出事后才会发现皇陵被人动了手脚。 谁知似有天道在相助般,拜神教内俩堂主竟是在这时互相内斗了起来。 拜神教是那种典型的邪0教,基层都是被洗了脑的无脑信徒,可到了中高层,却有大部分都是各有各目的,或是不得以的并非相信所谓的神尊。 拜神教中四七俩堂主就是典型不信真能成神,却又因各种理由而留在拜神教的人。 四堂主是因为能为0所0欲0为,钱随便,女0人随便0睡,想让谁死谁就得死的似乎能操控一切的爽; 七堂主是因家人的性命握在掌事手里,他不得不听话。 替换洪观村之事于‘神尊’的计划是重中之重,可掌事对他们俩谁也不完全信任,于是将此事交于了他们俩一块负责,是互相制约也是互相监0督。 四堂主行残0暴所为的残害了村长的儿子儿媳和儿媳的娘家一家人,七堂主却是相反的希望有人能发现有人想对皇陵不利。 第1197话 你个小没良心的 所以七堂主故意刺激了四堂主。 四堂主为人残0暴且性子暴躁,是属于那种特别容易被一挑衅就发疯的类型。 原本四堂主虐0杀村长儿媳娘家一家人就是为了取他们满是怨气的魂,好炼出厉鬼为自己所用;被七堂主一刺激,四堂主没心思去收魂而是一心要和七堂争功,也就是将全部心思都放到了进村上面。 这才让那几个阿飘逃脱了四堂主的魔掌。 不过,七堂主也没想到洪观村的大阵竟是那么的难破解,且洪观村里保命的手段还不少,就是没有他插手,想要无声无息将洪观村的人全给换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为七堂主行事也比较匆忙,留下了线索让君宸渊的人找到了他头上,七堂主本就不愿再助纣为虐,很是配合,于是很快驻守着皇陵的驻0军中有多少已经被替换的全被找了出来。 人即是全找了出来,对方能用替换的方法,他们自然也能用。 “齐东以为东西都已经放入了皇陵,这次离开藏了多年的泗水城来到京城,想来是以为大计将成。” 君宸渊的声音太过平静淡然,祈宝儿没有多想,只顺嘴问道:“齐东想将什么放进皇陵里?” “尸体,都是含冤而死的尸体。” 君宸渊知道小丫头胆子大,可还是不愿将过于可恐的事情告诉她。 哪是简简单单的尸体哦,都是被残0害得没了全尸满满都是煞气的碎0尸。 祈宝儿:“……!!!” 这你都能这么冷静? 佩服,佩服。 君宸渊没细说,但一说到尸体,祈宝儿便知道齐东打的是什么主意。 帝王君氏这一脉受着龙气庇护是麒麟国命定的帝王,其命数与国运是连在一块的。 无论是齐东这个几百岁的邪修,还是家族君氏那边的人,他们想要对付的都不是整个麒麟国,而是帝王君氏一脉。 准确来说,他们都想抢帝王君氏身上的气数与运势为已用。 可前面说了,帝王君氏的命数是和国运连在一起的,是受着天道的庇护;哪怕是活了几百年的齐东,直接去抢帝王君氏一脉的气运也受不住那份反噬。 他们想对皇陵出手,便是想用庞大的煞气来消弱帝王君氏一脉与国运间的联系。 祈宝儿眉心微拧,“齐东应该不只一次对龙脉出手,如果国运强大,国运和你身上的气运是相辅相成的,你出事国运便会相助于你,除非,,,它自己自顾不暇。” 联想近几十年来麒麟国似乎动不动就会来个天灾,不是南涝又是北旱的;还时不时加个人祸,又是活一死一人什么的·· 这让祈宝儿很难不去怀疑这些天灾人祸的背后,是否有齐东的手笔。 君宸渊同样也有些怀疑,只无奈许多事过去的时间太久,且玄之又玄的手段本就很难令人察觉,除了祈宝儿救过的那条龙脉外,其它出问题的压根无从查起是否是被人动了手脚。 不过,, 君宸渊牵起祈宝儿往外走,“的确查到近年受灾的地方有几条龙脉出了问题。” 二人来到御书房,君宸渊命福白二公公展开一份舆图铺到地上,然后俩这天下最尊贵人一个蹲着一个几乎是半趴到舆图上。 “宝儿你来看,这里,这里,这两处的龙脉皆已从中断开,上清宗的卫明道长去亲眼看过,确定里面的龙气早已消失,龙脉已死。” 随着君宸渊的讲诉,祈宝儿身上逐渐升起股发寒的颤栗感。 整整七十六条龙脉出了问题,死了两条龙脉,轻伤有一十三条,其它全是重伤到几个几十上百年恢复不过来。 如果这些龙脉出事都是齐东所为,他真可以称之为斩龙魔头了。 也难怪近几十年来麒麟国如此大灾大难,守护着各方的龙脉出事,连带着国运也会受到影响,不出事才怪呢。 也就是这世间灵气虽薄但还不算稀少,龙脉只要没彻底死亡,它就能自己慢慢的恢复;若是换个末法时代,这么多龙脉出事,天下早就乱了。 祈宝儿看向君宸渊,眸光幽暗,内里含着狂风暴雨,她问:“齐东在哪?” 那家伙别的本事另说,这躲的本事倒是几百年来练得透精精的,今儿在这客栈,明儿在那客栈,前一刻在城里,也许下一刻就跑城外去了,总之贼溜。 祈宝儿不是不能用神识将他找出来,不过她还是不自觉间的就选择了寻问。 君宸渊也被她这问题问得怔了怔,也许是一时没想到向来事事靠自己的小丫头在这种于她来就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上会寻问他。 但紧接着心中便是激荡的狂喜,这是不是意味着,小丫头已经开始选择依赖他了? 只是这货太能装,心里激动得不要不要的,面上却是一点不显,甚至连声音都依旧平淡冷然。 “齐东并不住在城内,而是住在城外的山里;他很聪明也很谨慎,的确是有不菲的本事在身,经常进城都是不同的面孔,至今还无人知晓他真实的长相。” 因为平常人看不出对方是不是玄门中人,为此近来守城门的人有小部分都是玄门里的人假扮的。 难怪她回京时发现城门那怎么那么多个玄门中人穿着城守官兵的衣服。 祈宝儿没再继续这话题,双手支了下双膝准备起来。 时刻目光都在她身上的君宸渊很自然的抬手扶住她的手臂将人半搀半拎起,祈宝儿只感觉手臂被人一拽,转眼便落入了个坚硬而温暖的怀中。 “你个小没良心的,一走就是近一个月,可有想过我一人在京中会多想你?” 祈宝儿略略有点心虚的环抱住他,整张脸都埋进他胸膛的声音软娇娇的弱弱道:“我也想你,好想好想。” 她没说假话哦,每到晚上夜深人静她闲下来后,她是真的有想到在皇宫里的他。 当然,后面的这些话就别说了,这点求生欲0她还是有的。 君宸渊有着一肚子的怒火,也有着一肚子的憋屈,独自一人时无数次的想过等她回来了该怎么好好的惩罚她。 可在小人儿就在他怀中后,那些什么什么的他早想不起来了,只剩下仅有的满足。 这一刻他想到了福公公心里偷偷嘀咕他的话,他好像还真的挺没出息,彻彻底底的落在了小丫头手里。 第1198话 镇北将军宠妾灭妻真相 二人无论心中如何想,如何思,又是如何念,在行事上都不是那擅于儿女情长的人。 祈宝儿在宫中只待了不到一个时,便如无声无息溜进了宫一样的又无声无息的溜出了宫。 不过这次,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无语的瞄了眼对方,“你今天的奏折都批完了?” “奏折永远都没有能批完的时候,可与那些奏折相比,自是陪你比较重要。” 君宸渊捏着她的小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一样的把玩着,对她这似是不待机自己的问话像是没听出她隐含的意思一样。 祈宝儿全身都打了个哆嗦,本来就大的双眼睁得溜圆,像是 这土味情话哪学来的? 那些话君宸渊自个说得也很是别扭,为免被发现,他一直都是微低着头像是双眼都定在小丫头的手上一样;但其实,余光一直在注意着祈宝儿的反应。 见她只有惊没有喜,君宸渊默默在心里记了福公公一笔。 什么叫女子听到这种话都会高兴? 他的小丫头就是不是凡夫俗子。 祈宝儿倒是没察觉出君宸渊的尴尬,因为她这会儿自个都有点懵,很是怀疑是不是在她离京的这段时间里某男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高冷的另一层就是脸皮够厚,君宸渊很快就收拾了心态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到镇北将军府的事。 这话题转的可以说是相当的顺溜,祈宝儿也正好奇镇北将军府呢,一点没卡顿的便被转移的注意力。 “你说那个王姨娘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镇北将军以前我见过,瞅着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啊?” 小丫头双眼亮晶晶的,左眼写着‘吃’右眼写着‘瓜’,看得君宸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嘛,平素里这丫头把自己压得太紧了,看着像个嫩脸小老太一样。 “应该不是,卫阳道长进镇北将军府去看过,没发现镇北将军和王姨娘身上有哪不对。” 镇北将军的确行事太过,与大家记忆中那个威武霸气一心为国的大将军差别太大,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又像是中了邪。 驻守一方的大将,君宸渊自是担心他。 但哪怕君宸渊是皇上,也不好随意插手臣子们自己府内的事情,更不能说我怀疑你中邪的就给你派个道长过去。 所以君宸渊便请相对比较熟悉的清风观卫阳道长去镇北将军府走一遭。 那卫阳道长也是个活宝,他不以道士身份进镇北将军府,而是装成了管家亲戚的进府溜了一圈。 君宸渊眸色深了深,“卫阳道长没查出王姨娘身上有问题,也没查出吴宗清中了邪,但是却查到了吴宗清和大族长间的往来信件。” “啥?” 镇北将军和君大族老竟然有勾0结!! 等等,, 如果镇北将军和君大族老早有勾0结的话,那当年君宸渊在盈州出事那次·· 啊咧,思之极恐啊!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小丫头在他面前从来什么都写在脸上,压根不用读心术她每个表情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君宸渊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子,“我还得感谢他,若不是他,此生我可能都认识不到你。” 就小丫头当年那一副要避世的样子,如果不是他从中干预的插了一手,他们逃出盈州有小丫头在应不是问题,但落脚嘛,肯定不会往十万八千里外的永安城去,更不会有他书信父皇想护她的那些事发生,父皇同样也不会注意到她。 也许,还真就被她‘隐世’起来了。 虽说当年差点丧命,但君宸渊心里更多的却是庆幸。 紧了紧手中的柔夷,“王姨娘是君大族老的人。” 嗯?? 这瓜好大。 祈宝儿脑瓜子溜了溜,脑门旁一颗灯泡叮一声亮起,“所以他的宠妾灭妻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是也不是。” 再少言寡语的人在心爱之人的面前也坚持不住沉默,不过君宸渊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说故事的天赋,任何故事似乎经他之口后就会变得无趣许多。 虽心中不愿,但为了让小丫头吃瓜吃得开心,他还是忍着不爽的回头给跟在身后的辰一递了个眼神。 辰一那叫一个秒懂,几步上前上脸溅兮兮的说道:“王爷,这事儿您得问属下。” 辰一的确比君宸渊有说故事天赋多了,祈宝儿听得是津津有味。 吴宗清的原配是月琴郡主,月琴郡主为其生有两子;长子吴昊风,从商;次子吴昊远,威武将军。 月琴郡主在外是早已去逝,但其实她就在京外的明月庵里出家。 吴宗清与月琴郡主之间的事过往先不细数,只说吴宗清对月琴郡主的感情,具体的咱也不是他本人不好说,但在月琴郡主‘去逝’后多年吴宗清都未再娶这是事实,吴宗清曾数次从关外回到京中总会守在明月庵外面这也是事实。 “据属下的人查到,吴将军早几年在沿海关时性情就已经大变,后来属下才知道,原来是明月庵里的月琴郡主真的去逝了。” 当年月琴郡主非要出家原因很多,据辰卫们无聊闲谈时总结了下: 一是因为吴老夫人; 吴老夫人当年一直是想将娘家姑娘嫁给吴宗清,还是私底下都说好双方已经默认的那种; 可无奈吴宗清并不听吴老夫人的,自个看中了月琴郡主后是非卿不娶; 吴老夫人就这么一个亲儿子,且那时吴宗清他爹还在,他爹也是属意吴宗清娶门 所以吴老夫人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娘家姑娘就当个妾室吧; 可就这吴宗清也不愿意,他答应了月琴郡主只独有她一人,便不会再纳妾; 所以月琴郡主还没进门呢,吴老夫人就已经对她有了诸多的不满; 不过月琴郡主身份高贵,她嫁吴宗清都属是低嫁,吴老夫人在她面前能摆摆婆婆的谱,但明着蹉跎那是绝对不敢; 可后宅里的纷争向来就是玩明面上的,加之吴宗清和他爹又不常在京,镇北将军里说来还是吴老夫人最大,想拿捏个月琴郡主并不是件多难的事; 还是那种让人拿不出错处的拿捏,便是月琴郡主娘家想出现为其撑腰,都拿不出理由来。 比如月琴郡主生病时,府医却偏巧的也病了,且还比月琴郡主病得更重。 第1199话 瓜之大 许多事你若拿出来说,在外人听来纯纯是无理取闹;可于当事人来说,那心里的憋屈·· 二便是吴宗清做了对不起月琴郡主的事,也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吴宗清在月琴郡主有孕在身时和吴老夫人娘家的一个表姑娘那啥在了一起,还被月琴郡主当场抓女干; 月琴郡主受了刺激,肚子里的孩子没得保住; 而在月琴郡主在屋里生死间徘徊时,那个最该出现的吴宗清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更那什么的是, 就是同为男子的辰一,都不得不说一声,月琴郡主对吴宗清绝望的选择了出家,一点也不意外。 至于外界还有其它的传言,什么月琴郡主疯了啦,什么月琴郡主偷0人啦等等,有真有假吧,有些是吴老夫人为了吴家的名声而故意让人传的,有些是话传话的便失了真,而有些的的确确是真相。 比如,月琴郡主着实是疯了。 月琴郡主出家之后不知因何原因便疯了,但其原因与吴家有脱不了的干系; 据明月庵里的师太所说,当时吴老夫人带着吴昊风亲兄弟俩到庵中看望月琴郡主,人家家人相见,庵里的人自然不好在场,顾尔大家都不知道那场见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那以后月琴郡主就迷糊了,整个人跟被抽了魂一样的像是对一切都无知无觉般。 是明月庵里的人悉心照顾着,经过了两三年的时间,月琴郡时虽说还时常迷糊着,但已经有了清醒的时间,虽然迷糊的时间要比清醒的时间多,可这终归是件好事不是。 只这好现象啊,在吴宗清回京后又被弄得一团遭,甚至更遭。 月琴郡主不仅是看到吴宗清,甚至听到吴宗清的声音,都会发起狂来。 等好不容易让她冷静下来,又恢复成了一开始那麻木的样子,明月庵的人这两三年的功夫白费了。 你说这明月庵的人能不生气嘛?! 所以吴宗清每次回来都只能在明月庵外‘深情’,不是他不想进庵内,而是明月庵不让他进。 以上是吴宗清与月琴郡主间的故事,以下咱再说说没有月琴郡主的吴宗清是怎么做的。 讲句公道话,吴宗清在月琴郡主出家前,都不能说他有大错。 吴宗清十几岁就跟着吴老将军一块驻守在边关,他不是空降将军,而是一步步从个小兵慢慢爬上去的将军,在其娶月琴郡主前,就已经是副将一名,长年都待在沿海关。 那时的吴宗清,于国,他是忠义之士;用通俗的话说,就是他对得起国0家。 对于长期驻守在边关的吴宗清来说,他并不知晓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吴老夫人是怎么对月琴郡主,偶尔间的回京近亲,不过那几天的时间里,吴老夫人自是哪哪都好,月琴郡主也不想让他担心。 便是背叛月琴郡主那次,也是被吴老夫人所设计的背叛。 而很巧的是,月琴郡主出事时,边关传来急报,在妻子和边关大事间,吴宗清选择了国,委托吴老夫人照顾月琴郡主,自己匆匆的带着亲兵连夜离京。 他以为母亲是位对他慈对他夫人也会慈的慈母;他以为他与月琴郡主间感情甚码,他被算计之事还有机会和月琴郡主慢慢解释;他以为他能在安排好边关事宜后再好好抽出时间来解决夫人和母亲间的他认为并不大的误会;他以为··· 一切都不过是他以为。 谁也没想到那一次的边关之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吴宗清这一走便是三年的时间,等他回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辰一唏嘘道:“当时镇北将军府比现在闹得还大,镇北将军去了趟明月庵回来后就闭府大查,终于得知了月琴郡主多年来遭受的委屈,也知道了吴老夫人的所做所为。” 可也正因为那人是吴老夫人,是吴宗清的母亲,孝字大如天啊,吴宗清能怎么办? 总不能对自己的母亲如何吧? “从那之后,镇北将军就更少回京了,每次回京也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待在明月庵外。” 说这时,辰一的表情有些怪,有些唏嘘,又有些鄙夷,还有着深深的不解。 怎么说呢,那时吴宗清已经和君大族老勾0结上了,君大族老倒也挺厉害,不造从哪找来了个和月琴郡主长得极为相像的女子送给了吴宗清。 吴宗清将人安置在琅城的将军府里,那位甚至一直都是以将军夫人自居,琅城的所有人,包括镇北军中吴宗清的亲信部下们,对其也都不是称夫人便是小夫人。 可以说在吴宗清的势力范围内,君大族老送给吴宗清的这个月琴郡主的替代品,是真正的完完全全替代了月琴郡主的身份。 神奇的是,吴昊风亲兄弟俩竟然完全不知情,你说逗不? 吴昊风都在内地为镇北军筹谋军饷,吴昊远觉得他要凭自个而不是要靠着老爹吃软饭,俩都没去过沿海关,没趟进过琅城的将军府。 在他们心中,吴宗清这个老爹,是个无愧于天无愧于地的知情却又不恋爱脑的好父亲,相反着,对于在小时候就丢下了他们的母亲,他们心中都有着怨。 辰一小声,但在场几个谁都能听到的说道:“有次威武将军和皇上一块吃酒吃醉了,抱着棵树哭着喊着说恨月琴郡主。” 在查清事实真相后,辰一只要一想到吴昊远每每提到吴宗清这个父亲时的骄傲,就能想象到吴昊远在得知了一切真相后会有多受打击。 吴昊远也的确被打击得不清。 “威武将军是六年前知道了真相,当时月琴郡主已经去逝,月琴郡主还有些遗物放在明月庵中,可吴大公子和威武将军都因月琴郡主在生前的一句不入吴家坟而冤恨月琴郡主,都没在月琴郡主过逝时去取月琴郡主的遗物。” 还是君宸渊劝吴昊远,无论有什么恩怨人都已经死了,总归月琴郡是他们的生母,也许一切并不如他们所看到的那样呢? 都说眼见为实,可有时你的所谓眼见,也许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呢? 吴昊远这才在纠结了一翻后,终于趟进了明月庵。 第1200话 一人吃不下 月琴郡主在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人基本都是清醒着,她给吴昊远兄弟俩留了遗书。 虽没诉苦说吴家坏话,但许多的言语间多少能看出些许与他们平素所见所闻有异的地方。 俩兄弟都不是真哈瓜,以前没查是心里已经认定,现在有了怀疑,吴宗清一个常年不在京城的人都能查得出来的东西,他们俩常年在京且靠着自己发展都不错的人又岂会查不出来? 原来祖母并不是他们所见到的那般仁慈; 原来母亲出家的背后竟是有那么多的凄苦; 原来母亲的疯竟是与祖母有关; 原来他们所以为的痴情父亲竟然伤母亲如此之深! 可吴昊风和吴昊远能恨吴老夫人吗? 不能。 吴老夫人对待月琴郡主如何是一回事,她对吴昊风和吴昊远俩是真心疼爱庇护有加,与常年不在京城的吴宗清这个父亲和早早出家的月琴郡主这个母亲相比,吴老夫人才是那个守着他们兄弟俩长大,为他们遮风挡雨的苍天大树。 他们不能恨不能怪,也恨不得怪不得。 吴老夫人那恨不得怪不得,他们很丝滑的怪起娶了他们母亲却并不善待的吴宗清。 这时还只是怪,并无恨;与出家后记忆中就再没见过面的母亲相比,偶尔着还能见见,且崇拜了多年的父亲,人之常情的,自然着在心里要占据的地位更高一些。 吴昊远怪父亲,也怪自己,宿醉一场后突然间就长大了,决定去沿海关。 他没提前告知吴宗清,自己一人骑着快马直奔沿海关。 这下不就麻爪了嘛。 吴宗清啥准备都没,琅城将军府上藏着小夫人就这么和吴昊远来了个面对面。 京城人是怎么传吴宗清的? 吴昊远自个又是怎么看吴宗清的? 可眼前的是啥? 母亲刚一出家这边就养了个小夫人,更过分的是,这小夫人竟是和他母亲长得至少有七分相似。 这一刻,吴昊远真正发自内心的为母亲觉得不值;看着醉酒后嘴里喊着母亲名讳的父亲,他只觉得恶心。 但,吴昊远什么真实的想法都没表现出来,似乎他依旧如过去般的厌恶月琴郡主,连带着厌恶那小夫人也理所当然,却是理解但又不理解父亲的会经常劝他何需困着过去,母亲她不值,您应该娶一个更好的女0人。 这边与吴宗清父子情深,另一边他逐步的收拢兵0权。 从月琴郡主去逝后,吴宗清就已经开始不正常,对长相酷似月琴郡主的小夫人也没了平素里的宠爱纵容,不许她再以夫人自居,更放了话出去不许人再称其为夫人或是小夫人。 吴宗清没有正式纳替代品,他亲近的人都知晓替代品只是别人送来的玩0物而以,吴宗清这么一发话,可以说替代品的身份是一落千丈,从曾经风光无限的将军夫人,到现在连个妾室都不算。 所以已经失势了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替代品,对正儿八经是吴宗清嫡子且还有威武将军之名的吴昊远构不成一丝的威胁。 吴宗清不只是对替代品的态度大转变,在军中脾气也是越发的暴躁,甚至有时都能称之为残0暴。 比如有时他完全不问原由的便将只犯了小错的士兵棍杀; 再比如士兵们训练要是让他不满意了,往往连饭都吃不上; 等等等等。 总之好好的一个军0营被他给整得跟个集0中0营一样,人人自危。 吴昊远在这情况下进入军中,他也不整什么小兵做起了,人本来身上就挂着将军之名呢,直接领兵打仗完全没问题; 又正巧一个副将和吴宗清起争执被吴宗清给一剑重伤,吴昊远便丝滑的顶替了这个副将的位置。 副将啊,又是主将的嫡亲儿子,还是曾经在其它地方威名不少的威武将军,吴昊远在军中能做的事儿可太多了。 他不仅能干预吴宗清的决定,关键时刻还能救人。 老天像是站在他这边一般,收服军心也跟他当上副将一样的丝滑无比。 当然,这不是无视吴昊远本身的谋略与战斗力,否则将士们也不可能服他不是。 吴昊远在收服了大半的军0心后,这丫就开始坑爹了。 曾经那个替代品不再得宠后,君大族老那边又送来了位同样长相与月琴郡主相似的女子,便是现在的王姨娘。 原本吴宗清碍于吴昊远在不太好意思收,“镇北将军虽然人有些大病在身上,但毕竟是镇定一方的主将,又岂是真蠢的人?” “镇北将军已发现了威武将军在军中的动作是要压兵权,只是无奈镇北将军发现得迟了些,镇北将军的亲信有一大半都已经被威武将军替换成了自己人。” “镇北将军所要做什么决定,已经多少都要看威武将军的意思。” 也就是说,吴宗清想留下王姨娘,如果没有吴昊远同意,这人还真就留不住。 哪知吴昊远不仅同意,他还特别孝顺的在琅城将军府给他爹举办了场盛大的纳妾礼。 不是像过去那个替代品一样名不正言不顺的被称为夫人/小夫人的其实啥也不是,而是有着正规聘书的正式纳妾。 可把吴宗清给感动的,亲儿子就是亲儿子,夺不夺权另说,该孝顺的时候那是一点不含糊。 儿子都没意见,吴宗清宠王姨娘也就毫无顾忌。 “那王姨娘也是个有本事的,还真把镇北将军笼络得紧紧的,紧到镇北将军基本不再管军中的事情。” 也不晓得君大族老若是知道他送到吴宗清那的人竟然让吴宗清彻底被吴昊远给架空会是个什么感想? 以前的那个替代品可是让吴宗清不仅往家族君氏那边送去不少的战0利0品,当年君宸渊在盈州会遇刺也是那替代品吹的枕边风,让吴宗清特意放了个口子让君大族老安排的刺客进了盈州,让朱雀国凤王手下的道士悄无声息的逃离了盈州。 祈宝儿默了默,提出个很合理的怀疑,“是不是王姨娘被吴昊远给策0反了?” 君宸渊笑道:“吴昊远自去了沿海关后一直与我有书信往来,若那王姨娘真被他所策0反,信中他不会不提。” 了解,也就是说这位是真正的恋爱脑喽。 且那恋爱脑还会传0染的那种,连带着本来脑子就有大病的吴宗清也跟着一块恋爱脑。 所以说,谈什么恋爱呢? 谈恋爱只会影响人拔刀的速度! 第1201话 可惜了 恋爱脑? 君宸渊失笑摇头,这词还挺新鲜。 不知何时挤过来一块吃瓜的福公公瘪了瘪嘴鄙夷道,“老奴的王爷哦,哪恋爱脑呀,吴宗清他哪配您亲自造个词给他? 辰一说了其一没说其二,月琴郡主当年出家后,吴宗清面上装得是要多痴情有多痴情,感动了好些人; 可也没阻止他一直有纳妾啊,说是吴老夫人给纳的,要他自个不愿,镇北将军府的那些庶子庶女哪来的?” 这话精辟。 吴宗清的痴情人设的确在后宅女子中很吃香,无论是妻还是妾,都觉得要是自己能嫁这么个男子必是三生有幸。 枕头风这不就吹起来了?! 所以吴宗清在朝中政0敌可以说是几无,同样是镇守一方的守关军主将,赵家就没吴家在朝中混得那么丝滑,顾家也同样的眼红他们背后使绊子的人不少。 不是说吴家全然凭的就是吴宗清的痴情人设,但也不得不说其是起了一定作用的。 辰一这些直男不懂得这里面的道道,可福公公不一样,虽然现在他效忠的皇上连个皇后都没,可先帝后宫那个满的,争宠争得一个个都跟乌眼鸡一样,他天天服侍着先帝,可是太了解枕头风的作用了。 说着话,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来到一处看起来荒废了许久的院子。 福公公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踏着小碎步挪啊挪挪到祈宝儿身后,小小声道:“王爷,那什么神尊就在这里面吗?” 祈宝儿淡淡瞅他一眼,“怎么可能?” 好歹是几百岁的邪修,没点本事怎么配得上他那‘神尊’的称号? 人精着呢,逃起来比谁都快。 “我们来抓那个大族老。” 谁? 大族老原来竟是躲在这吗? 难怪皇上的人明知大族老在京城却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他真正所在的地方。 不说是辰一和福公公等人看着眼前的破院子懵圈,君宸渊看着眼前的一高一低的破门都有些无语。 只能说,君大族老真的很是能忍辱负重了。 君大族老只是个普通人,身边有高手但并没玄幻人物在,倒是不用祈宝儿亲自出手,辰卫们无声无息的翻墙而入,还没过个一刻钟时间,祈宝儿手里的一个烤地瓜都没啃完呢,面前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一干辰卫押着一溜窜打扮得像是寻常百姓一样的人出来,最前方的是最有排面也是最年长的君大族老。 君大族老并没有被押着,而是被辰一很是有礼貌的‘请’了出来。 看着一身凛冽的君宸渊,又看了看君宸渊身边抱着个比她脸还大的烤地瓜啃得一副无害样儿的祈宝儿,君大族老是恨得眼珠子差点没直接蹦出眼框。 咬牙切齿满目寒光的恶狠狠道:“你不过是运气好的碰到了贤王爷,如果贤王爷是我···” 这话君宸渊就不爱听了,目含杀意的盯着他,压根继续说下去的打断他的话,“这世间没有如果。” 话落,他看向身旁似乎他和君大族老的话题和她毫无关系的小丫头,眸光立时柔和了下来,“不过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运气好。” 福公公:“……” 他怎么感觉皇上语气有点溅兮兮的。 君大族老也被君宸渊的不要脸给噎住,堂堂如此大国的帝王,竟然吃软饭吃得如此的理直气壮,太特么的不要脸。 “你就算抓了我又如何?你敢杀我吗?” 有大阵在,君大族老无所畏惧。 听到他这话,祈宝儿总算抬眸看向他,“咦~~,身负业障到你这份上竟然还能活到这么老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这老头一身业障到身上都已经被因果丝给缠成麻团了,天道竟然还没找他麻烦? 祈宝儿默默看天,你丫特么是瞎了吗? 要换往常,祈宝儿这么明目张胆的骂天道,天道劈她倒是不会,毕竟多少已经有些习惯了,但在她脑中雷鸣轰响的吵她个几天那是肯定。 可这次,祈宝儿都做了要被烦死的准备,天道却是安静得像是突然就睡着了一样。 嗯?? 么情况? 祈宝儿开了天眼仔细的看着被她一句话气着脸红脖子粗,好一会儿都说不上来话,瞅着就像突然要嘎过去的君大族老。 这一看不得了,“你是个哈瓜,好好的一副牌被打烂成这样。” 君宸渊疑惑看来。 祈宝儿与他很是有默契的侧过头告诉他:“他是童子转世,前几世都能算是好人,其中有一世还救过世,积累了大量的功德,再转个两世,哪怕那两世只是平庸之人,他回到灵界也是前途无亮。” 童子本就是纯净灵魂,又积累了救世功德,这样的灵魂,哪怕不愿再转世的留在地府,混个公职那都是能和黑白无常同等地位的。 可惜了。 祈宝儿目光怜惜,语气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不想想那神尊为什么要和你合作,而不是和君氏的其它人?” 君大族老双眸一缩,时间还久远了,远到平素里他已经不会再去想那时的事情,现在被祈宝儿一提,也不知这姑娘有什么魔力,那些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的记忆竟又浮现在了眼前。 “你的出身见不得人,是族长和弟媳妇通【女干】的【女干】生子,父亲不能认你,母亲不敢认你,被悄悄生下,又被悄悄的送到乡下。” 君宸渊都怔了下,君大族老的出身原来竟是这样。 辰一等人也是一脸吃到了大瓜的‘震撼我娘’,个个都双眼发光的瞅着祈宝儿,脸上只差没写上‘继续’‘继续’。 祈宝儿满足了大家的好奇继续道:“说来你小时候的确挺不幸,养父是个瘸子,养母是个瞎子,他们虽然对你如同亲生儿子一样,但家庭困苦,你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在你七岁时,你养父得了怪病,为治他你们家欠了一堆的债,可依旧没能挽回你养父的命。” “你养父去逝后头七还没过,养母失踪摔倒,也跟着去了。” 众人:“……” 这啥命啊都,也太惨了。 就大部分都是孤儿的辰卫,想想君大族老那时的遭遇都有种窒息感。 祈宝儿若是知道众人的想法,只会平静的告诉他们,童子的命,从来就没有好的。 他们的转世本就是被了受罚,受罚又怎么可能会给好命? 第1202话 可悲可恨 “从此后村里人对你的态度也变了,他们觉得你是丧门星,克父克母克所有人,所有人都避着你,顽劣的小孩每见到你都会边出言侮0辱边还拿东西砸你。” 君大族老双目刺红的瞪着祈宝儿,说出他这些经验的祈宝儿此刻就是他最大的仇人,就跟当年那些边骂他野0种边朝他扔石头的孩子们一样。 君宸渊眸光一寒,迈步过去挡住君大族老的视线,声音跟从冰里透出来一样的厉声道:“再敢用这种目光去看宝儿,这双眼睛就别要了。” 君大族老恨恨的看了眼君宸渊,倒是很识实务的闭上了眼。 有大阵在,他是自信君宸渊不敢杀他,但弄瞎他什么的,这个就不敢保证了。 识实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祈宝儿是吧,他记住了。 祈宝儿可是一点没被吓住,两辈子里恨她的人多了去了,就那不痛不痒的目光,算什么哦。 不过没吓到归没吓到,却让她很不爽。 原本不想继续再说的,讲真,有这种经历的人心里会变0态似乎是挺理所应当的事,反而是那种小时经历悲苦长大了却依旧三观正的人才是稀奇。 可君大族老那要刀她的眼神让她不爽了,祈宝儿决定一点颜面不给他留。 于是,小脚脚一挪从君宸渊的一侧探出个脑袋来,“你瞪我做甚,我哪句话说错了?” “你一开始是一心想要功成名就的让村里人后悔欺负你,更是想要报复他们,后来真的一着得势后,你 村里并不是都是恶人,也有人一直在默默的帮着君大族老,否则一个七岁的孩子又如何能在全员恶人的情况下长大的? 君大族老在十六岁时被族长接了回去,原因嘛,君氏那个大阵就一直在造孽,族长呢,也不是啥好人,孽上加孽,都报应在子嗣身上了,生了四个儿子三闺女全出了意外。 这时族长就想到了弟妹给他生的那个儿子,于是派了人去悄悄的将君大族老接了回去。 认是不能认的,堂堂族长怎么能有和弟妹通女干这样的丑闻在?! 不过认个干儿子啥的,这还是很好操作的。 但又不好太过的让人起疑心,所以族长当时认的干儿子并不只君大族老一个,平素里也不敢对君大族老表现出太过偏心。 可族长的这个操作,却是让君大族老几乎每时每刻都处在战战兢兢中,怕族长不喜欢他,怕其它兄弟因得宠而得势,怕遭了族长厌恶的又要继续回去当丧门星。 尤其是被叫了快十年的丧门星这点,君大族老很怕被族长知道的做不成这个干儿子。 可能是基因问题,君大族老悟性很快,记忆力又好,学啥都快,很快就在一众干儿子中脱颖而出。 再加之他因着幼时的经历比别人更懂察言观色,嘴皮溜的会讨好人,很快就让族长减去了顾忌的表现出对他要比对其它干儿子更重视。 得了重视能做的事可就多了,君大族老费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便养起了自己的势力。 然后,他一是报仇二是怕曾经经历为人所知,其所养的势力做的 辰一啐了一口,“真是丧尽天良。” 说到其在村里的经历时,君大族老像是被刺到痛处一样的一副要跟祈宝儿拼命的架式;可说到他屠村,这丫竟是冷静下来了,冷漠得就像那些人全死有余辜一样。 看得众人都牙关痒痒。 那场屠村,就像是打开了君大族老嗜杀的开关。 从此后,只要是有不服他或是不顺他意的,君大族老都是能杀的直接杀之,实在不能的也暗地里想法子灭之。 祈宝儿突然笑了,“不得不说,命运有的时候很会捉弄人;你慢慢的架空了族长的权0势,可就在你以为族长之位唾手可得时,族长却是悄悄的给你来了个大的,他悄悄的生了个儿子,还背着你悄悄的把人给养大了。” 这转折,差点闪了大家的腰。 就在族长快要断气,君大族老准备接手族长之位时,忠于族长的那些老一辈带着族老的亲儿子站了出来。 这时君大族老已经知晓自己同样是族长的亲儿子,可问题是,他的身份族长不敢认,他自个也不敢说啊。 而且君大族老多年来行事专制且残0暴,虽说握着族中大权,可依旧还是有不少人不服他;当然,更多的是怕他真当上了族长后大家的日子更难过。 名不正言不顺,那头又有老一辈的支持,而他自己也没完全的掌握了家族,最终,君大族老没能坐上他期盼了许久的族长之位,只能次之的成为了族中大族老。 更悲的是,这时君大族老的身体出了问题。 祈宝儿说:“如果你这时不去强求,曾经所犯的那些罪,有着一身的功德可抵,下辈子还是可以继续盼一盼的。 可惜你不仅贪0恋0权0势,还妄想长生。 齐东早盯上了你身为童子的灵魂,如果能将你的灵魂炼化为已用,养出的鬼将鬼王要比其它鬼将鬼王厉害上许多。” 原本君大族长有着强大的功德在庇佑,就跟仁殷世子一样的道理,邪修最怕的就是属正阳的东西,比如功德金光,比如代表生机的灵气元气,再比如浩然正气等等。 君大族老刚被族长认为干儿子,就已经被齐东给盯上了。 齐东教他习武,教他本事,同时,也引着他无视生命的越发残0暴。 不过这不能说君大族长没罪,齐东没对君大族老使过任何的玄学手段,君大族老那时可是有一身功德在庇护,任何的玄学手段对他都没作用。 在君大族老得病后,齐东告诉君大族老他能救他,只是需要二十个童男和二十个童女。 君大族老二话没说便命人去找来。 齐东又说,要救君大族老的病,制药中最重要的一环要君大族老亲自来完成。 于是,君大族老亲手将四十个孩子扔进了磨盘中。 而这一切,跟对仁殷世子的套路是一样样的,也是齐东在消减君大族老身上的功德。 这时又赶了巧了,大阵出了问题,君氏族中有许多的孩子没法出生,都是各种意外的就滑了胎。 君大族老又下令抓了几百的君氏族人去祭奠大阵。 第1203话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以 直接与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不断累积造孽,不断在消耗功德,直到现在,祈宝儿不仅在君大族老身上看不到一丝的功德金光,还缠满了一身因果业障。 曾经那个纯净无暇的灵魂,现今瞧着是污浊不堪,其臭无比。 祈宝儿也不知道该嘲笑君大族老还是该同情他,“你这样一身业障的人一旦死后必成恶鬼,是邪修所最喜欢的,因为可以很容易控制并且炼化,也很容易养。” 不需要像对仁殷世子那样还得慢慢去耗它身上的功德,只要炼化后不断的控制着它去吞噬其它鬼就行了。 下一秒,空中突然阴云密布,地面穿过墙的出现一条黑漆漆的路,上面一点光亮没有的透黑透黑。 除祈宝儿和君宸渊外,众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路给吓了一跳,同时也好奇不以。 胆子大些辰卫们探头探脑着视线直往漆黑道路的尽头瞅。 片刻后,黑上走出来一个书生模样,面如冠玉,长相及其俊美,手拿毛笔的人。 众人:“!!!” 这,这不是传说中的判官嘛。 “催叔叔?” “小殿下大安。”催判官走了过来,必恭必敬的行了一礼。 祈宝儿疑惑的看着他,“催叔叔怎会突然前来?” 默了默,她转头看了眼君大族老后了悟,“你是为了他而来的吧?” “是,此人是灵界一位灵尊坐下的童子,灵尊在地府已经打个招呼,原已自身之功德抵其之罪。” 这就是为什么君大族老造了那么多孽天道却没直接劈死它的原因,他背后有人。 灵界能修到灵尊境界的人那都是天道的宠儿,灵界的天道自是比此方地界天道要地位高能力强,灵界天道的宠儿这里的天道可不能不给面子。 至于说公不公平,这世间哪来的绝对公平?! 祈宝儿默了默,问:“他也是代人受过?” 催判官笑着摇头,“小殿下,有些事儿,地府知道的也不甚清楚。” 修灵者达到一定的能力后,他们就有遮蔽天道与地府的能力;好在这种人不多,至少都要到灵帝级;可也不少,没个几百也有几十。 祈宝儿也知道这点,瘪了瘪嘴没再继续这话题,而是冲着催判官有些恶意的笑了笑,“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赶来,是不是怕我会把他给嘎了?” “哪能呢。”催判官讪讪一笑,说的是‘哪能呢’,可脸上却是被拆穿心思的心虚。 在祈宝儿意味不明的目光下,催判官顿时端不住了,想想这位的为人,索性眼一横豁出去道:“小殿下,您随便出气,能给属下留个全魂带走就成。” 祈宝儿的前世今生催判官接触的不多,这投胎的两世中与祈宝儿接触得最多的人是黑白无常俩,所以催判官对祈宝儿的记忆还依旧保持在祈宝儿在地府生活的那千年里。 尤记得,明明是猫,小殿下非说是狗,然后觉得对方脑子出了问题的拽过来就狠捶了一顿。 今儿黑白无常不在,催判官一得知那位的座下童子转世竟是与他们小殿下碰上了,吓得笔都来不及收起就匆匆赶来,就怕一言不合小殿下把童子给撕巴了。 祈宝儿:“……” 她是那凶残的人嘛。 懒了理他,不过祈宝儿也不是那愿意吃亏的人,地府的人特意上来,说明君大族老的寿数到了,再从催判官的话可以猜出,催判官是怕她对会君大族老的灵魂做些什么。 虽说她没那意思,但你这么猜就是你不对,怎么的也得赔偿下她的精神损失不是。 “齐东是怎么回事?” 这问题,, 催判官明显是听出了祈宝儿暗里的意思,交换。 她放过君大族老的魂,催判官必须把齐东的事告诉她。 立刻拿出生死簿一通唰唰唰,“找到了,齐东乃前朝晋德年间人士,原寿数五十二,不过其使了邪术一直在借寿,现在生死簿上已无他的准确寿数。” 有一辰卫听到这小声嘀咕了句:“这种事地府不管的吗?” 地府中人掌控人间一切生死大权,尤其是像催判官这种的,人对他们来说更是如蝼蚁一般。 换做往常,要是有人敢在他们面前如此放肆,他们一个不顺心当场诛杀都有可能。 可现在嘛,, 催判官顾着面前有小殿下在原是不准备理会那人,只是在看到祈宝儿同样露出探究的目光后,不得不憋屈的解释道:“地府只管阴间事,阳间的事自是由阳间的人来管。” 就算是邪修做了啥有违人道天道的事儿,那也该是人间的玄术界去管;地府只管人翘了后的事,活着他们便不会干预。 “不过嘛。” 催判官似笑非笑的扫视了一圈周围众人,语气时时很是平淡,却令着听着阴森森的说道:“你们活着的期间做过什么事可一笔笔都记在生死簿上,活能活多久呀,再用邪术,再怎么折腾,也就是几百年的时间,可死后的时间却是可能无限的; 活着期间犯的罪,造的孽,到了地府后也许受罚的时间比你们活的时间还要更长。” 只活个几十年的人到了地府却要受几百年十八层地狱之刑的比比皆是。 所以说,别以为你做的恶能瞒天过海,其实老天都看着呢,地府里也笔笔都记着。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以。 被他视线抄到的众人:“……”莫名觉得全身都很冷。 这时也不晓得是被吓到还是真时辰到了,君大族老突然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倒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他口吐白沫着只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在禸眼不可见下,从君大族老的身上浑身恶臭满是漆黑孽力已经看不清其五官的恶鬼,恶鬼一飘出来立刻就朝着君宸渊扑了过去。 只是它快,有俩比他更快。 祈宝儿几乎是瞬间就挡到了君宸渊面前,催判官一个抬手便将恶鬼吸到了手上紧紧掐住他的脖子。 看着这十八层地狱全部走个一遍,经历个百年还赎不清其身上罪孽的恶鬼,催判官叹息了声,“这般模样,哪还看得出来曾经是个童子。” 地府中童子不少,个个瞅着可都是金光闪闪着。 魂即已拿到,催判官没再继续待下去,朝祈宝儿恭敬的行了一礼后拽着君大族老的魂在众人眼前消失。 第1204话 作死的最高境界 祈宝儿恨恨的握着小拳头在空中挥了挥,“算你跑得快。” 敢当着她的面想伤她的人,再跑慢一点,管你丫的是不是地府判官,她都得撕巴的那个飘。 【就算是投胎了两世这丫的本性多少还是没变,催判官真可以算是很了解她了。】 被心爱之人保护着,君宸渊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眸中尽是笑意,将小姑娘的小拳头握在手中捏了捏,“好了,不气了,你是地府小殿下,好歹催判官也算是你的属下,算是给他给面子。” 话是这么说,可祈宝儿还是满脸不高兴。 小脸气鼓鼓的可爱样儿看着君宸渊心里软得是一塌糊涂,若不是现在周围人这么多··· 强压下心中的玉望,君宸渊捏了捏祈宝儿小脸又是轻声的哄了几句,最后以等下带着她去吃美食为条件,这才将人给哄好。 一旁吃了满满一嘴狗食的众人:“……” 等祈宝儿脸上总算有了笑模样,辰一这才敢上前小声请示:“皇上,王爷,君大族老死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现在这···?” 有些话辰一可不敢再复生一遍,比如君大族老一直强调的说是皇上不敢杀他这话。 不过辰一就算没明说,君宸渊和祈宝儿俩也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君宸渊面无表情的看不出是不是在意思,祈宝儿那是一脸的真不在意。 “君大族老被齐东唬得团团转,他都不知道大阵早就被齐东给改了,以前君氏那边的大阵是和皇上这一脉互相桎梏着,是诅咒也是牵制,反正就是互相都不得好,那边以族人的血禸和灵魂诅咒皇上这一脉,而皇上这一脉也的确是被诅咒到的子嗣不丰,嫡系三九之后才能有子。”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呃,应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齐东可不管家族君氏和帝王君氏间的矛盾,他看到大阵之后便看到了此大阵对他的利处。 齐东也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当年家族君氏前任族长的损命,就是因为齐东修改了大阵家族君氏被反噬,前族老不仅是身为家族君氏的掌舵人,他也是受大阵恩慧最多的一个,所以被反噬的最快也最严重。 连个遗言都没留人就翘了,否则也不会有后面还得几个老族老把他的亲儿子带出来抢族长位置这事儿的发生。 大阵从原来的两君氏之间互损,被齐东改成了为以家族君氏的所有人的寿命为齐东延寿的借命之阵。 只要阵在,只要君氏一族还有人在,齐东便能一直活着。 福公公脸色一白,声音都带上了颤,“王,王爷,您刚才说的是君氏,是整个君氏的意思吗?” 祈宝儿竖了竖肩,“你说呢?” 家族君氏那边已经被他个自个给折腾得平均寿命都不达四十,刘东哪看得上哦。 他真正看中的,是帝王君氏这边每一任帝王都过百的长寿之命。 只是无奈家族君氏与帝王君氏的关系因那大阵已经断得关不多了,还有点联系但联系不多,齐东改了大阵后是能借到点帝王君氏这边的寿数,但能借到的也并不多。 “皇上有着国运和天道在庇护,还有一身龙气为屏障,谁也借不走皇上的命。” 不过大长公主他们会受到点影响就是。 福公公等人也听明白了她隐藏的意思。 在场除了被押着的不知何时都已经被敲晕了的犯0人外,全都是君宸渊和祈宝儿的手下。 所以都是松了口气的便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反正皇上不会受到影响,那自然是眼前其它更重要的事为先,那头大阵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半个时后,君宸渊和祈宝儿俩出现在了京城最出名的‘美食街’上。 ‘美食街’当然不是真的叫‘美食街’,它还不是京城最为中心繁华的街道,不过却是最热闹的街道之一。 这里位于外城南街,整条街上不是客栈、酒楼、茶楼这些,就是戏院、小茶馆等等,街道两旁还全是各种小摊。 有权0贵富户们去的地方,也是寻常百姓喜爱的地方。 所以街上各色人等都有。 君宸渊和祈宝儿俩穿着比较寻常,为免事端,祈宝儿在两人脸上都布了小幻阵,看过去不过就是俩寻常的带着下人的公子小姐。 没会儿祈宝儿就左手丸子右手窜,一旁的君宸渊代替了曾经大郞的位置两边手上都拎了一堆的吃食。 身后福公公扛着整垛的葫芦;辰一背着的大框里是各种糕点;十二背篓挂胸前,里面全是烤鸡烤鸭和各种卤味·· 祈宝儿把最后一个丸子啊呜时嘴里,突然旁边人群中窜出一个小女孩撞在她腿上。 君宸渊动作可以说是神速的将手里的东西往辰一身上一寒,在小孩受到反弹的力还没屁0股着地时,他已经将祈宝儿搂进怀中后退两步的站好。 小姑娘看过去才四五岁的样子,一屁0股摔到地上却像是不知道痛一样的立刻就爬起来又想跑。 这时人群中又窜出来一个妇人,伸手一把拽住了小姑娘的头发。 “你跑什么跑?这里人这么多,再乱跑娘要是找不到你可怎么办?” 妇人一脸担心的说着,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怜惜的拽着小姑娘的头发往上提。 小姑娘痛得哇一声大哭,边哭边喊:“你不是我娘,我根本不认识你。” 这时又冲过来一个胡子邋遢身上臭兮兮的汉子,边往二人的方向冲边抬起了手吼道:“你这小妮子真是根子里就坏了,我和你娘省吃简用着什么都是好的紧着你用,不就是没买珠给你,你就连娘都不认了。” 汉子冲到妇人旁边,那抬起的手重重朝着小姑娘挥去。 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就在她都失了声的以为自己要挨上这一巴掌时,疼痛却没降临下来。 一只和汉子的手一比显得毫无力道白皙无比且纤细的手,却是紧紧的握住了汉子的手腕。 福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汉子,“孩子还小呢,你这一巴掌下去,且不得丢了小命?” 当他们是眼瞎心也盲的哈瓜哦。 不说孩子身上穿的是绸缎,这俩大人穿的却是麻布衣;就说他俩对孩子的态度,一个拽头发,一个力道重得像是要打仇人的孩子一样;怎么看也不像会是一家人。 第1205话 女娃娃的身份 汉子挣了挣没能挣动福公公那如白斩鸡一样的爪子,心里知道这人非同一般,但·· 瞪圆着眼恶狠狠的看着福公公,“你干嘛?我教训我自己的女儿你个外人插什么手?” 这世间向来缺不了爱吃瓜的人,几句话几个动作的功夫,已经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但就如福公公所想的那样,当大家是个哈瓜哦,那俩大人和小孩单穿着上的差异就实在是太大,大得只要不瞎的人就能看出异常来。 有一穿着像是武者的年轻人看福公公瘦瘦弱弱的像是怕他吃亏一样,大步走了过来推了汉子一把,在福公公顺势松了手后,还把福公公挡到身后。 指着汉子的破口大骂,“你当大家是傻子吗,看看你们俩身上穿的什么,再看看这小姑娘身上穿的,你们怎么可能是她的父母。” 边骂着边一手拍开妇人还拽着小姑娘头发的手,拎着小姑娘的衣服直接把人给拎起来的塞到福公公怀里。 猛不丁怀中多了个女娃儿的福公公:“……” 这青年男子比福公公瞅着可有气势不少,瞧着就是那种能一拳一个小朋友的,着实把汉子给震住了,说话都显气弱了不少。 “你,你瞎说,瞎说什么,咋就,咋就不是我们闺女了?我们疼,疼闺女不行啊,我们自个省,省吃简用的,都,都仅着闺女吃闺女喝不,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你说的要是真的,我一准买它十个八个的炮仗到你家门口去放,还要敲罗打鼓着告诉乡里为你们扬名,再立个八十米的大碑,上面就写天下 噗~ 祈宝儿一口葫芦差点没直接喷出去,这丫说话也太那啥了,不过,说得好! 周围也是一阵嗤笑声,还有几个跟着附和。 “壮士要立碑叫一个我啊,银子咱拿不出来,把子力气还是有,敲敲打打的活计咱能做。” “那敲罗打鼓我来。” 汉子显然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局面,今儿这活儿看来是成不了,给妇人使了个眼色,恶狠狠瞪了青年一眼放下一句儿狠话转头就跑。 “你给我等着。” 汉子和妇人配合默契,两人几乎是同时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挤进人群中就要逃。 汉子挥头沙包那么大的拳头左右舞着,妇人张着爪子左右开弓,这架式,还真把周围看热闹的人唬了一跳, 祈宝儿这边没一个人去追,只默默看着他们逃离。 青年一撸袖子想追,却被抱着女娃娃的福公公给一把拽住。 福公公在对方不理解的目光下,像是没发觉自己做的有哪不对一样笑眯眯的将手里的女娃娃塞青年手里。 青年手忙脚乱的抱稳女娃,看着福公公的眼神就更那啥了。 这人啥意思? “还要麻烦这位壮士在这等等孩子的家人。” 青年心说:你这不是有病哈,拦着不让我去抓那拐子,却让我在这等女娃娃的家人? 等等,拦着··· 这些人不会是和拐子是一伙的吧? 青年看着福公公的目光立刻染上戒备。 福公公却是不再理他,转身朝着已经离开的君宸渊等人的方向追去。 他这一动作,青年也看到了前方那两道气质卓然的背影,瞅着就不是一般人,想来应该不会真和扣子有个甚的关系。 正纠结着,一道哀戚的哭喊声传来,“纤纤,娘的纤纤啊。” 一个身着华丽的妇人步履蹒跚的踉跄的朝青年的方向跑来,已经哭得红肿的双眼希翼的望着这边,当看到青年怀中的小女孩时,妇人竟是双眼一翻直接撅了过去。 “夫人。” “夫人!” “娘。” 青年:“……” “你说是谁?” 辰一重复道:“王爷,那小女孩是义安伯府赵德轩的女儿。” “不是你等等,赵德轩不是只生了个儿子吗?” 他长子还在她这养了一阵的魂,以前那个黑漆漆的像螃蟹一样的丑娃娃,后来养得白胖胖的赶也赶不走,还是她硬给扔进地府去的。 辰一:“王爷,义安伯府的这个小小姐,义安伯府一直没对外说,没几人知道她的存在。” 想对义安伯府不利的人太多了,萧纤巧有孕后就各种算计和谋害不断,好几次孩子都差点没能保住。 萧纤巧怀的是双胎,可一有怀长子时的不幸,二又有现今眼前这些看得到或是看不明的迫害,义安伯他们都怕萧纤巧怀的是双胎的消息若是传出去想对萧纤巧肚子不利的人会更多。 不如悄悄的尽量把能瞒的消息都瞒住的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可千防万防的还是没能全防住,萧家人在送给萧纤巧的布料上动了手脚,萧纤巧没有防备的着了道,救是救过来了,可人却是整整昏迷了好几天才醒来。 肚子也受到了影响,两孩子生下来时女孩才不到三斤,还不会哭,御医们救了好一会儿才传出道弱到几无的哭声。 救是救下来了,但女孩身子骨是从胎里带出来的弱,其生辰八字又特别巧合的全阴。 差不多时间出生的,男娃的生辰其实也差不多,但就是那么的巧,一个在阴时前一刻出生,一个正好阴时,凑了个全阴。 体弱,又全阴之体,还是个女娃,见鬼要素全给凑齐了。 这小女孩不仅是天生有着阴阳眼,其体质还特遭阿飘们的稀罕,谁都想上她的身。 好在当时萧纤巧生娃时赵老夫人担心出事的提早请了上清观的道长来坐镇,赵老夫人也是因前面一个的经历给吓到了,就怕有心人会请邪修来谋害萧纤巧母子仨,有个德高望重的道长在图个心安。 辰一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属下听说赵夫人生孩子时好多的鬼都围在义安伯府,都想抢赵小姐的身0体。” 说到这,辰一不解寻问:“王爷,全阴之体的小孩,孤魂野鬼真的能把他们的身体给抢来自己用吗?” “嗯哪,这种事很稀少但不是没有,并不是所有全阴之体的婴孩的身体都能抢,必须得是像你刚才所说的这种胎儿在母亲腹中就已经出事的,一般都是胎儿体质承受不住的灵魂被震了出去,这时胎儿就只是个空壳子,自然孤魂野鬼谁能抢到就是谁的。” 都省了去地府走一遭就能直接投胎。 第1206话 齐东出现 辰一等人这下明白了,他们原还以为所有全阴之体的都会被抢一抢呢。 祈宝儿边吃着抄板栗边问:“是不是道长护住了那女孩,后来又将孩子带去了道观。” 她用的是肯定句。 辰一在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的确是,听说道长还受了重伤,那孩子也是一出生就被道长带去了上清观。” 这下辰一不说众人也明白了赵家为什么不对外宣布这个女儿,一个是养在京外的道观里怎么的也比不得在京里的义安伯府内要安全,二是体质太过特殊,怕会被一些心有不0轨的人给盯上。 君宸渊那双不是拿着名贵宝剑定人生死,就是拿着朱笔定人生死的矜贵之手,这会儿正使着巧劲的一个个剥着板栗皮。 剥好一个便递到祈宝儿小嘴边,祈宝儿很是丝滑的啊呜一口。 要说二人间的动作极为暧昧,可二人都是神色坦然的习以为然,让人从中看不到几分真正暧昧的气息,反而是种老夫老妻般的淡淡感情却是浓,但二人间自我形成的圈,却是谁也介入不进去。 “京中竟然这种当街抢孩子的事都有,看来最近京城并不太平。”祈宝儿说。 君宸渊脚步微顿,这话,就像是在批评他治理不严一样。 好在君宸渊太过了解祈宝儿的为人,这丫向来不是个圆滑知趣的人,一向都是有直来直往,与她说话,绝大部分里你看个表面意思就足矣,别多想。 “的确如此,以前拐子也有,但京城之地毕竟不同,他们不敢如此的明目张胆。” 祈宝儿深以为然,把君宸渊递过来的板栗禸叨进嘴里边嚼边道:“齐东进京看来影响还是不小,也许许多人不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但周围是否有变化大家还是看得出来的。” 敢在京城这地界当拐子当得那么明目张肚,要说他们背后没人撑腰绝对不可能。 可就算是背后有大权0贵在撑腰,也没人有如此大胆,因为一旦事发,谁撑腰也没用。 麒麟国在建国时人口数量极少,整个国0家加起来竟然只不到两亿人。 两亿瞅着似乎数量不少,可于麒麟国的国土面积来说,两亿的人口压根不够看,有些地方一个大州都才几万人。 而那时正逢旧朝消失新朝刚起,末代总是免不了许多发国0难0财的做恶之人,买0卖0人0口在那时随处可见,且人的价格便宜得还不如牲口。 廉价,也就意味着没什么人会去在乎他们的生命。 哪怕麒麟国建立了,初时民间的人0口0买0卖依旧盛行。 启明帝对此自然就深恶痛绝,人要越来越少,他还咋强大国0家? 地谁种? 兵谁当? 于是启明帝定下了严律:拐0卖者,斩;参与者,非斩即流放;若是经手孩子有死亡的,至少牵连三族。 如此严酷的律0法在,在君不昏愦的前提下,就算是权势滔天,又谁能滔得过天子?! 所以刚才的那副才会让祈宝儿和君宸渊感觉不对,那按正常来说,是在京城基本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可问题是,它偏偏就发生了。 不仅如此,瞧那汉子和妇人娴熟的一翻作为,刚才的那一幕绝不可能只是 这也是福公公刚才要拽住那个青年的原因,让他们跑了,他们才好顺腾摸瓜嘛。 君宸渊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放心,有我呢。” 说着万事不爱理,可偏这小脑瓜里什么都愁,从泗水城回来也不好好休息,逛个街又操心起拐子的事来。 祈宝儿默默的瞅了他一眼,露出俩酒窝甜甜的笑了。 明白了君宸渊的意思,祈宝儿 陪着祈老头满村的溜哒,陪着田老太到处吃瓜,陪着二叔上山打野味,,顺便还参加了俩喜宴,吃了回席。 可以说,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祈宝儿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丰富。 这天傍晚,永定城外一座无名山上,明明城内无风无雨,这里却是阴风阵阵,呼啸声如同孩童在啼哭又如妇人的哀戚般阴森可恐。 突然林中一道黑影闪过,黑影速度快到禸眼都很难捕捉到的穿梭,,哦不对,瞧着其就跟闪现在林间一样,又给本就显阴森的山林增添了几分的恐怖氛围。 黑影闪现过棵棵大树,直到一颗巨大树木之下才停下。 这是个全身都裹在黑色带帽披风里的不知道是男是女,也不知其岁数几何的,,应该是人吧,看身形像。 只见其从披风中伸出只在月光下显得惨白得像是死人般的手,不见其有另一动作,手上突然凭空便出现了把三角形的,黑漆漆的,上面还画古怪符纹的旗子。 卫阳道长倒抽了口寒气,“这,这是,这是万鬼幡啊。” 黑衣人不知道,就在离着大树不远的地方,可不仅是一个卫阳道长,而是一群近三百的人在这早等着他了。 只不过祈宝儿在这设下了隐遁阵,除非是比祈宝儿能力强的人,否则绝发现不了里面的人。 这群人除了为首的祈宝儿一个是身穿便服外,其它的不是道士就是和尚。 都是玄门中人,所以大家对于卫阳道长所说的万鬼幡全都有所了解,一个个全脸色大变。 明觉寺的慧能方丈看着黑衣人手里的旗子,一向笑眯眯的脸上也挂上了凝重之色,“此人已活了数百年,且还作恶不断,在其手上的万鬼幡,里面不知已经收了多少的恶鬼怨鬼。” 此方地界的玄门行事与有些地界的玄门行事不同;有些地方的玄门是将阳和阴形成了个对立面,玄门中人帮阳而灭阴;此方地界里的玄门却是讲一个因果,换句话说,他们更重的是前因后果,鬼若有错他们帮人,人若有罪他们帮鬼讨公道。 所以,大家看到万鬼幡的 头疼。 当然,一个个也不是面对恶鬼袭击而只讲一个感化的哈瓜,慧能方丈都不可能做这种傻事。 没瞅一个个法器都已经上了手,盯着黑衣人那边的目光全都是杀气腾腾。 瞅着一点不像一群维持正义的道士和慈悲为怀的和尚,更像是准备要出征的一群土0匪。 第1207话 战起战弱一瞬间 众人不仅嘴上没闲动作也没闲,在黑衣人拿出万鬼幡里大家已经抡着各自的家伙什冲出了‘屏蔽罩’。 可黑衣人动作也不慢,已经扬幡放出了里面的一群恶鬼。 好在在场的无论是道修还是佛修都不是普通人,随着祈宝儿的一声‘起阵’,双方战到了一块。 真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纯靠符纸的,有拿着法器和恶鬼来个对对碰,也有四处窜溜着哪需要哪帮上一把。 看着混乱,但细看却是乱中有序,众玄师将恶鬼围在了中间。 最过分的是祈宝儿,冥神之力化鞭,一鞭一个恶鬼的直冲大树下的黑衣人。 黑衣人也不知是被突然冲出来一群人给惊讶到,还是胸有成足,几息的时间内立于树下一动未动。 这正好给了祈宝儿时间。 在祈宝儿扬鞭挥向黑衣人时,黑衣人总算是动了,但却并没大家想象中的出大招或是和祈宝儿正面对上,而是抓过旁边一只一直在保护他的恶鬼挡在了前面,借机一个转身躲到了大树后面。 “贤王爷?果然早就该除去你。”黑衣人边挥着鬼幡放出恶鬼,边恶狠狠的说道。 一旁的卫阳道长正与一只鬼将级恶鬼缠斗,卫明道长在一旁左边右边的窜溜着,时不时往恶鬼身上丢一符纸。 听到黑衣人这话,卫明道长百忙中抽空来了一句:“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就你这连脸都不敢露,明晃晃见不得人的玩艺儿,还想着除去贤王爷,你怎么不想着直接上天呢。” 慧能方丈一甩佛珠,佛珠泛着金光的凌空前飞,呈半圈的转了一圈南飞恶鬼数只,又飞回到慧能方丈手中。 “阿米托福,大言不惭。” 这俩的出声像是个信号,众玄师也跟着边与恶鬼缠斗边你一言我语的埋汰起黑衣人来。 “有本事把脸露出来我们看看,看看到底丑成了什么样才整天藏头缩尾的。” “就是,还自称神尊,别人敢叫,你敢应吗?” “阿米托福,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个道士被恶鬼击飞出去的同时,还不忘吼了一句:“臭不要脸。” 黑衣人被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疑惑。 现今的玄门这是怎么了? 打架靠的不是真本事,靠的是嘴炮吗? 祈宝儿倒是不和他打嘴仗,在众阻拦于他们二人间的恶鬼中几个闪现,只几息间,已经来到了黑衣人面前。 这次祈宝儿没给黑衣人再躲避的机会,扬鞭过去直接将人捆了个结实。 黑衣人被捆得跟个粽子一样,没能稳住摔倒在地,在摔倒的过程中罩在头上的帽子松开,露出了一直藏于里面的面容,鬼幡也掉到了一旁。 只是此刻祈宝儿没功夫顾他,捡起鬼幡徒手就是一通撕。 黑衣人原本看到祈宝儿的动作不仅是一点不显着急,还鄙夷中透着看好戏的冲着祈宝儿直嘲讽的笑。 但在随着一声“刺啦”声起,黑衣人神色大变,“不~~你住手。” 祈宝儿哪管他,左手右手左手右手的三两下将鬼幡给撕成了布条条。 鬼幡都是用来控制恶鬼的,现在鬼幡一毁,恶鬼们便不再受控于黑衣人,有着早已没了神智的依旧还冲着玄师们拼命,可有些还有神智的,面对着一群对于鬼来说最为害怕的玄师,本能就是转身要逃。 这给一众玄师减轻了些许的负担,不过也的确有些恶鬼利用了没脑子的那些恶鬼逃出了玄师的包围圈。 可正在它们觉得终于可以天高任我游时,脑袋瓜子嘣一声撞在一透明的屏障上。 封鬼大阵,一切生灵在里面可随意行动,进出自由,但邪崇却只能进不能出,并且,大阵会吸天气灵气净化阵内邪崇,被困于阵内的恶鬼,时间越久实力便会不知觉间的越来越低。 这是祈宝儿特意跑了趟地府和道门的老祖宗研究了几天才研究出来的阵法。 恶鬼们不知这是什么阵法,也不知阵法于它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它们只知道它们被阻拦住了,逃不了了。 于是,一只只又张牙舞爪的杀了回来,像是似要与一众玄师人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几十根勾魂锁众四面八方朝着恶鬼们袭去。 手臂被挠了一爪子的李道长丢出一道符闪扑向他的恶鬼击飞后,看到熟悉的勾魂锁从自己身边急驰穿过勾住了再次扑过来的恶鬼一把拽走,捂住伤口退后几步退到另一道长身边。 白道长同样受了伤,此刻正拿着不知从哪撕下的面条正在一脸痛得扭曲的‘嘶啊’‘嘶啊’缠自己的腰。 “竟是来了这么多的使者。”李道长震惊不以。 白道长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缠腰,“当时贤王爷和咱们相商时不就说过会多请些使者上来?” 李道长:“……” 他是听到了啊,可他以为了多请就是四五个,哪晓得竟是请了几十个来哦。 他刚刚都以为今天大家伙得交待在这不少,连他自己都做好了要牺牲的准备,没想到··· 咋说呢? 想到了开头,完全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且速度快得特别的不尊重敌人。 要换他是齐东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气死了。 想到这,李道长视线立刻朝黑衣人的方向看去。 果然,黑衣服噗的一口鲜血吐出,看着就像是分分钟要昏过去的样子。 祈宝儿上前抬着小脚丫踹了踹他,“你就是齐东?” 她用的是有些失望的那种语气。 战斗起来的很拉风,过程也很惊险,几乎所有玄师都多多少少受了伤,但结果却结得特别的草率。 这的确让齐东不爽,可同样的,祈宝儿看着齐东也挺不爽。 不是他做了多少的恶事祈宝儿正义感爆棚,而是··· 活了几百年,在背地里筹谋了这么久,差点炼化接近鬼帝的仁殷世子,控制并利用快要成不化骨的伏尸来养厉鬼等等等等。 随便拎出一样来,都是给人种齐东应该特别厉害的感觉。 可瞅瞅眼前,祈宝儿想和他打一架他都应战不起来。 “你似乎只会一些阴邪的控鬼方法。” 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你只能在背后玩阴的,一旦面对面,你估计连一般玄师的一招都接不住。” 这话歪管是真是假,于黑衣人来说都是侮0辱。 气得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第1208话 大意了 不知何时祈宝儿的身侧出现了一黑一白俩道身影,俩皆是一脸的无奈。 白无常笑道:“如若不是有小殿下在,他这一招万鬼袭城还是很厉害的。” 齐东能活几百年并不是凭运气,就算他修的是罪孽一身的邪修,众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资质着实不错,就是走错了路。 所以皇陵并没如他意的真的出事,就算上清宗的几个长老一块的使了法子想遮掩齐东的‘视线’,依旧还是让齐东感知到了异样的放弃了对皇陵的计划。 但齐东心里虽是放弃、明面上却一点不显,拜神教悄悄潜入了京城的人依旧大部分都在冲着皇陵使劲,朝廷的人无论怎么查,都是拜神教的人对皇陵有所图谋。 直到五天前,一牵二二拽三的一步步将拜神教的管事藏身之所查了出来,管事落网。 这还得夸夸启明帝,虽然他是因不靠谱的无意间发现了管事藏身的地方。 那管事别看在拜神教里地位高,是齐东算是最为信任的人,可齐东似乎这次看人出了问题,管事并非一心一意忠于齐东。 辰卫们都还没用刑,管事就啥都招了,包括齐东手里有一支万鬼幡,在涟漪山庄里借伏尸的煞气所炼出来的恶鬼,达厉鬼级别便会被齐东收入万鬼幡中。 管事跟随了齐东有五十几年,这五十几年里,管事已经记不清齐东的万鬼幡中到底收进去了多少恶鬼。 得知了这点后,君宸渊和祈宝儿便猜测齐东会借万鬼幡做恶。 于是,祈宝儿联系了京城附近的玄师,并且亲自跑了趟地府去找了秦广王。 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黑无常面无表情语气生硬:“上万只最低是厉鬼级的恶鬼,若是被它们冲进城中,屠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黑白无常俩的身后各自都牵着一窜的恶鬼,其中最低也是鬼将级,鬼王就有五六只。 再瞅瞅一旁那些身上都挂着伤的玄师们,能挡得住这些恶鬼几个? 俩飘默默瞅了眼还在嫌弃齐东的小殿下,对视了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明慧能方丈走了过来,先是恭敬的朝着黑白无常俩行了一礼,“七爷八爷大安。” 黑白无常给了面子的略一点头表示回应。 如果敷衍的态度,慧能方丈一点不介意,不仅不介意,他心里还很是有些小激动。 请神,对于在场的玄师无一人不会,但无奈实力有限,大家能请到的地府之人也就是一般的使者,厉害些的请到二十编号号的使者。 许多的玄师对于黑白无常,都只是只听其人却不知其貌。 慧能方丈倒是有幸见过黑白无常一次,不过那还是他小时候,当时前任方丈还在,是前任方丈送一批数量庞大的英灵时,因英灵们身份的特殊惊动了黑白无常,他这才得幸远远的看到七爷八爷的真面目。 现在能有幸面对着面的与二位爷请个安露个脸,慧能方丈已经很满足了。 知趣的没再和黑白无常套近乎的讨嫌,慧能方丈笑呵呵的对祈宝儿说道:“王爷,今儿一事,若不是有您在,恐将会血流成河。” 所以,千万别觉得没劲,眼前这样就很好。 若是真让您觉得有意思了,估计这天下就该大乱了。 祈宝儿看到慧能方丈眼底的担忧,突然有些想笑,她难不成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不过心里的确是有些不得劲倒是真,可能是受前世最终需要以人祭阵的影响,好像没整出个大的就有种事情还没完全解决的感觉。 白无常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拍了拍她的肩上前,手置于齐东的头上硬生生的将齐东的灵魂抽了出来。 嫌齐东的惨叫声太过刺耳,白无常还挥手一个梵文咒封住了他的声音。 白无常将齐东的灵魂抽出来后,周围响起了数道抽气声。 能让玄师都感觉诧异甚至是惊悚,不是因为齐东的灵魂因果业障緾了满身,恶臭不以,而是···齐东的三魂七魄竟少了一魂一魄。 在场众人都是玄师,一魂一魄的重要性他们可太知道了,厉害的玄师,只要留有一魄都能继续活下去呢。 卫明道长几步上前细细盯着白无常手中的生魂,明明于他们来说这么点远近一点不影响看清,他却似乎怀疑自己眼的非得靠近些才能确定一样。 “少了一魂一魄,是不是齐东已知了我们今天的计划,早就抽出自己的一魂一魄藏起来了?” 卫阳道长也走了过来,“最重要的胎光一魂不在。” 胎光乃三魂中主生命的一魂,通俗来说,人若胎光一魂不在,便只有死翘翘一条路。 但,那是对普通人来说。 玄师厉害的能把自己三魂七魄都剥离出来单独行动的不是没有,当然,现今世间还没发现有这么强的玄师,不过他们各宗门各寺庙中都有记载,曾经历史上是出现这么强大的玄师的,还不只一个。 黑无常本来就黑的脸上此刻像是染了墨,“应该不是齐东早发现我们的计划,而是他未雨绸缪。” 倒是他们看轻了齐东,想来也是,能用着各种法子活了几百岁的人,哪是那么简单的。 唉~,大意了。 白无常有些无语的看向神色平静的祈宝儿,他能说他此刻很想骂一句‘凎’吗? 地府一般是不管也不能管人间事的,这次是因为管事的说齐东手中有万鬼幡,齐东以将往万鬼幡中收入过不少的恶鬼;事关鬼物,地府干涉便也说得过去。 但地府能出动几十个使者前来,这其中可就少不得地府的偏心了。 可他们声势如此之浩大,却是这么个结果。 他能骂一句小殿下乌鸦嘴吗? 骂当然是不能骂,不仅不能骂,他还得去哄着。 卫阳道长和慧能方丈几人已经摆出架式的准备招魂。 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那一魂一魄应该是招不过来,齐东竟然早有准备,自然也考虑到最坏的结果,会有玄师以另外的二魂六魄为饵进行招魂。 果然,几个德高望重实力最强的玄师连翻上场,都没将齐东的那一魂一魄给招过来。 最后祈宝儿试了试,依旧毫无所获。 不说招过来了,是感知都感知不到那一魂一魄的存在,像是早已不在这个世间一样。 第1209话 身背重责的无奈 不能算无功而返,甚至可以说是成绩满满,可齐东那一魂一魄的消失,还是让大家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尤其是黑白无常在离开前没有避忌其它人的对祈宝儿说,后续的事是属人间事,他们地府不好再干预了。 也就是现在祈宝儿还在,否则大家伙得直接哭出来。 玄学界无秘密,贤王爷做过什么不需要她自己四处宣告,只要有阿飘知道,那些事儿就能在玄学界传开。 说来在泗水城祈宝儿带走了快成鬼帝的仁殷世子,又将快成不化骨的伏尸送入地府,这事儿玄学界并无一人介入过,但因泗水城中阿飘多,且那叫胡三刀的鬼王为鬼正义帮过不少玄学界的人,因此在玄学界的人脉很广,尤其是龙虎山。 然后呢,现今这位龙虎山的观主是个没心眼的‘大嘴巴’,不是那种八婆的大嘴巴,而是有事无论好坏都不藏私的那种‘大嘴巴’。 祈宝儿在泗水城一战,经他的嘴一传,整个玄学界就基本没不知道的。 不说是快成鬼帝的阿飘和快成不化骨的伏尸的,就是鬼王和寻常伏尸,玄门中现在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仅凭自个一个人就能对付得过来。 拿刚才的大战来说,齐乐放出的恶鬼中最级的是厉鬼级,他们倒是独自对付一只不自谦的说,可心;但最高级的可是鬼王,还有好几只恶心吧啦的是那种几只鬼将被用邪术给拼接成鬼王的,实力更高也更难对付,在场中就是几个观主和慧能方丈这些,都得几人合作的才能勉强对付一只。 刚才地府的使者和黑白无常二人其实已经来得很快,可就那几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几百个玄门中人都挂了采。 所以,别看这一战速度快还战绩斐然,可在场玄门中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在心里后怕着。 这次是有贤王爷在,若是没有贤王爷呢? 这世间虽说玄门已经势策,但玄门人最重要的东西却是一直都保存了下来,便是正德、正心。 在场除了年纪轻没往深处想只单纯觉得险之又险后怕的,其它人都互相对视着以眼神交流,默契了做了个决定。 卫明道长看着祈宝儿的背影目露希翼。 卫阳道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面带不悦的加快脚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时正巧和慧能方丈的视线对上,二人皆是神色凝。 慧能方丈撇了卫阳道长身后的卫阳道长,面露不赞成之色。 二人像是真都懂神识交流一样,卫阳道长立时就明白了慧能方丈的意思,面色郑重的朝慧能方丈点了点头。 慧能方丈脸色略有缓和,收回了目光似不经意般慢慢的走在了祈宝儿的身后。 这二人间目光的上的交流,并没被其它人发现。 但慧能方丈渐渐走在祈宝儿的身后却又一直未超越,像是跟随者般的这姿态,让不少人都目露诧异。 这得说说慧能方丈的在玄学界的身份。 明觉寺乃国寺,上清观为国观。 这只是原因的其中之一。 二是慧能方丈的实力在整个玄学界来说,除海外那头和这头这宗门里近似于隐居的宗主长老们外,在在外行走的这些有名头的玄师里,他已经当属 虽说现在玄门还是以上清宗为老大,但如慧能方丈和卫阳道长等这些实力高强又德正心宽的玄师,自是受其它玄师的尊重。 其中就以各方面都比较突出的慧能方丈为最,已经隐隐有种玄门标志人物,能引领众玄师心服口服跟随的感觉。 所以慧能方丈这一态度出来,众人再看前方祈宝儿的目光便更不相同。 本来就因晚上的这一战而佩服不以,现在,可以说有好些人已经将她当成头头了。 然后嘛,一个个的目光就或多或少的有些炽热。 这下真叫那个好家伙。 要不是这群人的穿着瞅着就是高人,单看这架式,还真有种土匪头子带着一群土匪刚抢了一票成功归来的即视感。 半山腰,匆匆赶来的君宸渊等人看到就是这一幕。 听着前方有声音正准备打招呼的辰一:“……” 生生把声音愣是卡在了喉咙间。 君宸渊也怔了怔,立时周身寒气直冒。 辰一:“???” 变天了? 怎么突然感觉这么冷? 只一眨眼间,祈宝儿便落入了个温暖的怀抱中,君宸渊壮似无意般的转身,背对着后面的一群目光如狼的玄师们,把自个的背影留给了他们。 “累不累?”心疼,自责,更多的是身背重责的无奈。 祈宝儿仰头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浮了丝委屈出来。 不过周围人多,祈宝儿并没多说的只是轻轻应了声‘不累’后,就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深深吸了口。 龙气,元气猛的窜入她体0内,让祈宝儿因为灵力空虚显得特别疲惫的身0体就跟吃了个大补丸一样。 手撕万鬼幡看着就那么撕巴撕巴的几下,还很帅,但其实所需的灵力能用海来计。 祈宝儿就算是先天灵体的能借用灵气,但撕万鬼幡所要用的灵力不是一点点慢慢来,而是一下集中的使力;她要不是已经是灵王,灵海比之常人要更广阔,这次万鬼幡都没法毁得这么彻底。 同理,灵海空虚了后,就处先天灵体能自主的吸收灵气,也一样是缓慢的吸收。 所以祈宝儿今儿是难得的因灵力耗尽的感觉到疲惫无比,若不是为了保持住麒麟国 她早让人弄个轿骑来抬她下山了!!! 君宸渊在一看到祈宝儿时就已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现在这般全身的力都托在他身上的‘亲妮’,他立刻明白小丫头这次负出的代价不小。 心中越发的自责,他这次就不该顺她的意。 心里是这么想,可君宸渊又明白,只要是小丫头坚持的,他基本做不到说出‘不行’二字。 只能无奈的紧拥住她的腰,让人看不出来却是直接的将人搂得双脚离起的直接‘抱着’走。 第1210话 玄门的尴尬 众人都不是没眼力见的,加再上二人都已经表现得如此的明显,哪还能看不明白他们的关系? 如果在场的是朝臣权0贵那些人,那肯定不愿的要比乐意的多。 一来祈宝儿虽平素里表现得很是和善,可人实力太强手中握着的实权又太多,当朝相国都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不敬呢,就更不论是其它人了。 这样的人要是当上皇后,那后宫可哪还有他们自个家姑娘进宫的份?! 二来是关系到边关的安稳与朝堂的稳定性,祈宝儿的亲爹祈康安可是驻守一方的守关军,手握着几十万大军的那种。 不过,这点好像担不担心的意思不大,毕竟若是祈家真有异心,单一个祈宝儿于皇家来说威胁就够大了,许多朝臣都认为,贤王爷不是没一举改朝换代的能力。 所以重点还是 但在场的人除君宸渊身边的几个辰卫外全是玄师,这些人的态度可是翻了个个,有一算一的全都乐意这个他们能成一对。 祈宝儿的能力于他们来说太强了,强得已经属于带着飘渺之味的级别,再有祈宝儿曾经消失的几年,一个个就怕祈宝儿哪天又会来个消失,且还是直接的如传言中般来个飞升彻底离开。 咱不说有事儿人家顶,那是没良心,可最起码有主心骨在不是。 二是,玄门势微后玄门中人的地位有点尴尬,大家是信鬼神,可因为玄门中许多的传承不是消失就是断了层,玄门中人的能力普遍都很一般。 渐渐的,玄门中人便不再如曾经般的受百姓敬重与爱戴。 其实玄门中人都不喜条条框框,而朝廷却正是条条框框最多的也是最严苛的地方,要换玄门盛行时,可以说没有一个玄门中人愿意和官府中人打交道。 但现在不是玄门势微嘛,大家日子都不好混,有些道观甚至一俩月都卖不出去一张符,都要恰饭的嘛。 这些年来因为着贤王爷各种除魔卫道的传奇传出,百姓们对玄门对玄门的态度恭敬了许多,好些险险要关闭的道观被救活了过来。 他们感激祈宝儿的同时,自愿更愿意她的地位更高一崇,这天下的女子,还有比皇后要更尊贵的吗? 唯有一心向佛早已六根清净的慧能方丈没眼力见,又因为他就在君宸渊他们二人的身后,眼往下一扫就看到祈宝儿跟阿飘一样悬空的双脚。 慧能方丈知道皇上和贤王爷顾忌什么,隐晦的上前小声关心道:“皇上,是贤王爷受伤了吗?” 君宸渊已探过祈宝儿的脉,他对慧能方丈明显比较敬重,给了面子同样小声的回道:“灵力耗尽。” 好在小丫头体内的灵力已经在缓缓补充,并且速度还挺快,这让君宸渊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君宸渊只当是因为小丫头体质特殊的原因才会吸收灵力这么快,完全没往自个身上去想;但却又本能的将人搂得更紧,二人几乎完全粘在了一块。 突然感觉手上一沉,低头一看,小丫头尽是就这般甭着脑袋靠在他臂间沉沉睡去。 君宸渊眸光都快能柔出水来,再没了顾忌,如抱着孩童般的一手腕膝的抱起小丫头,让她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另一手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背后。 慧能方丈:“……” “!!!” 好的,这下他也明白了。 啥也不说的放慢了脚步,还警告的朝后扫视了眼。 君宸渊在抱起祈宝儿时众人就已经都几乎把目光全定在了他们俩的身上,这会儿哪个还会不知趣哦,全都闭了声,甚至连脚步声都是尽量的放轻。 祈宝儿是被一阵可堪称为惨烈的叫声给吵醒的。 眯瞪中,一道似也是刚醒掺着哑意的男声就在耳边响起,“不理他们,再睡会儿。” 同时,一支有力的手臂揽上0她的腰,后脖颈明明只温热的气息却似是能灼人般的从脖子处直烫进她的脑中。 脑中“轰”一声响的把祈宝儿都给震懵了。 不是,这啥情况啊? 怎么一觉醒来,她的床0上多了个男0人? 就在她发懵还未来得及醒神时,突然腰上的手一个使劲她像只咸鱼一样被翻了个身,直面向某男一点不带困意却是讳莫如深的双眼。 祈宝儿突然间有那么一丢丢感觉尴尬,尴尬的同时也不知为啥的面对着他那复杂难懂的眼神还有些心虚。 人一心虚就想逃,祈宝儿也一样。 边招着小爪子,边干笑着身子就开始往后挪,“早,早啊。” “一点也不早,都已经傍晚了。” 君宸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一使劲又将人给搂了回来,这回更是那什么,祈宝儿被直接被扑进了他的怀中。 “宝儿这是在投怀送抱?” 祈宝儿:“……” 啊咧,这不要脸的话是怎么从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上那性0感的唇间吐出来的? 不过祈宝儿也是个‘皮厚’的,会尴尬也就尴尬那么一会会,被某男这么不要脸一下,她反而是完全的冷静了下来。 眼前这是自己认定的男人,她认定的那便永远都只能是她的,即是她的,此情此影,她还尴尬害羞个毛毛哦。 小手搂住君宸渊的脖子凑过去在那张以前没人敢侵0犯,以后只属于她的俊脸上么了一口,还是‘啵’一声有声响的那种。 这次换成君宸渊被祈宝儿的大胆给怔住,目光都定住了,可紧接着,那定在祈宝儿脸上的目光骤然幽深。 同样是没再给祈宝儿反应和逃离的机会,伏首封信那几乎时刻都是吸引着他的粉唇。 先是轻轻如在试探般的触碰了碰,在感知到小丫头并没反抗后,立刻如狂风暴雨般的横扫城池。 这一吻不知过了多久,似只几息时间,似已一年半载,等二人终于分开时,祈宝儿都有种灵魂被抽离后正在重新归位的焕然感。 小丫头整个人都软在他怀中,原本拽着他衣领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经瘫软在两侧,小脸通红,湿漉漉的双眼带着显眼的迷离,红润的小0嘴0在微微0喘0息着。 娇中带着魅,魅中又含着纯。 君宸渊刚刚强压下去的【谷欠】望,又即刻的抬起了头。 第1211话 忆往知深 君宸渊不是个愿意亏待自己的人,但,小丫头昨晚那脱了力虚弱的一幕时刻在凌0迟着他的心,只要一想到小丫头无力的靠着他的手臂都能睡着,便什么玉念都消失了。 搂紧小人儿伏首于她的劲间,君宸渊语气都带上了丝哀求道:“宝儿,答应我,下次若再遇到昨晚那样的事,别把我一人留下。” 他不是不知自己身为天子该负的责任,可,他也是人。 齐东不知踪迹,玄师们昨晚围在那也只是因为齐东会出现在那的可能性最高,那座山在前朝时是个乱葬岗,后又在那好几次大小战事,是个邪修最为喜欢的聚阴之地。 在常事的交待中基本能确认,齐东会在昨晚动手。 可因为齐东目的有些不明,在他昨晚没出现在山上时,其实大家都担心他是真的直接冲着皇陵而去。 所以昨晚的行动是分成了几部分,一部分是祈宝儿带队的守在齐东最可能出现的聚阴之地,一部分是京城上清观观主为首的几百玄师守在皇陵,还有京城与五城内的各种布局。 不过最后的几城布局主要是普通人在执行,玄门中参与的人不多。 而君宸渊这个龙气加身身负国运的帝王,却是必须要镇守在皇宫内的。 每一个朝代的皇宫可都不是随便选个地方说建就建,皇陵同样。 皇宫选址要结0合众多的因素,从玄术来说主个风水不说,还得要集国运于一身又助国运盛行于天下,帝王住在这样的皇宫里才能受万民敬仰的同时又为万民谋福祉,这样的朝代才能寄希望一个长盛久安。 而皇陵,是帝王祖宗所待的地方,在玄术上来说祖能兴旺后代同样也能拖累后代,但皇陵自是都建在龙脉之上,吸龙脉之精华以辅之子孙后代。 可这也不是说随便选个龙脉建个皇陵就成,个中原由不好解释,简白说便是皇宫与皇陵间是有着秘切的互相辅助的作用; 皇陵中的龙气会源源不断的转到皇宫之主帝王的身上,而帝王身上的龙气与国运只要人身在皇宫内就会保证皇陵自身的强大防御。 无论是龙气还是国运,可都是一切邪祟的克星。 在大家不能确定齐东的真正目标是哪里时,虽说皇陵那儿暂时还没出问题,可齐东可是几百岁的邪修,谁敢保证他是不是向里有啥底牌一直没放出来? 所以君宸渊这个相当于大阵阵心一样的人物绝不能离开皇宫,一旦皇陵真的出事,那可天下就将要大乱了,这份责任谁也负不起,便是君宸渊和祈宝儿,都不能。 祈宝儿反手拍了拍君宸渊的背,没有吭声。 她的没回答便是相当于已经回答了,君宸渊心中堵着股无法言语的郁气,却是一句责备与娇情的话都再难出口。 只能越发紧的将人紧紧搂住。 等二人再出现于人前时,已经看不出他俩有任何的异常,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漫不经心,哪个都比堂内的一群玄师要淡定。 刚刚和慧能方丈因为要不要动整个玄门来彻查整个麒麟国的卫阳道长,看着众楼梯缓步下来的男0女,声音就那么愣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口。 凎的哦,他们急的不行,瞅这俩··· 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嗯?? 好像有哪不对。 算了,不管哪不对,反正就那么个意思。 刚缓了下气,卫阳道长又因为他们俩的前后顺序再次的倒抽了口冷气。 竟是贤王爷走在前皇上走在后?! 卫阳道长和慧能方丈这俩刚刚还吵得面红耳刺的玄门大佬,立刻暂时摈弃了前嫌的对视了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光。 他们玄门,这次是真的要崛起了。 还吵什么吵,反正有贤王爷在,他们听着便是。 玄修和灵修不同,灵修是真正的逆天而行,而玄修,则是顺应天意。 所以玄修是以触摸到天道之意为荣耀。 前面有说到整个玄学界对祈宝儿曾经的光荣事迹早已传遍,那当年在岭南时,她领着万兽对抗荒岠的几十万大军的这么件大事迹自然免不了俗,甚至还有人编成了书的在道友中挣到不少的法器。 不费一兵一卒的不只围剿了几十万的荒岠军,还把后面的荒岠军吓得主动投降不敢再战,之后荒岠人更是为其立了碑的奉其为神女,至今以身为神女的忠诚信徒为荣耀。 这样的的光辉事迹,不传对不起同为玄学人好不好! 而那件事迹中的点睛之笔,便是战后在十几万的镇南军众目之下,祈宝儿与天道吵了一架,然后天道还退让了。 在天道的眼中,世间生灵皆为衪所护,当年贤王爷可是相当于以一已之力的要了几十万人的命。 于玄师来说,无论前因为何,这都是笔巨大到他们压根无法去想象的业障,按着正常来说,天道不立刻劈你个灰飞烟灭都是对不起祂的身份。 可天道当时与雷声大雨点小的和贤王爷‘吵了一架’,现在贤王爷身上依旧只能看到闪耀到但凡开了灵眼的人瞅一眼就离瞎不远的功德,而并无一丝一毫的业障在身。 倒是带了不浅的只有在守护国土的军0人身上才会有的正义煞气。 慧能方丈转着手中的佛珠眸色逐渐加深,天道不是没吵赢的让着贤王爷,天道是毫不遮掩私0心的偏爱啊! 天道这明显是没将贤王爷摆在修灵者的身份上,而是将贤王府给摆在了麒麟国的守护者这一身份上。 守护国土的将士们之所以杀了人天道却并不算他们造下杀孽,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他们所在的国0家。 不知道天道为了让贤王爷不粘业障而费了多少的心思,但结果,明晃晃的就在他们眼前。 显然卫阳道长也想到了这点,二人又再次对视了眼,神色都有些讳莫如深,又隐藏着庆幸。 庆幸着当年贤王爷刚展露头脚还不是贤王爷时,他们没有自大的因为她年龄小而欺负她,并且还约束了其它人不准去惊扰。 天道的亲闺女啊,他们这些勉强都是天道的使者们,随便碰一下都是要命的好不好?! 就更甭提他们这想让她挑起玄门大梁的想法能不能实现了,玄门没被灭绝那都是天道心软。 第1212话 道佛争吵 俩大佬心中嘀嘀咕咕了一堆有的没的,可一点不影响他们现实中行事。 祈宝儿脚步刚踏到实地,慧能方丈就已经站了起来闪身到她身边,“齐东那一魂一魄之事我等有些意见不合,还请贤王爷拿个主意。” 众玄师齐齐翻白眼,哪是意见不合哦,要不是顾忌着皇上和贤王爷在顶楼休息,他们可能都已经打起来了。 祈宝儿还没回答,君宸渊已经迈步下来来到祈宝儿身边,抬手明显占有【欲】十足的虚揽着祈宝儿的腰往前走。 慧能方丈瞅了眼看他神色有些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哪不对的皇上,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更担心的还是齐东的那一魂一魄。 祈宝儿倒是没注意到某人这动作,边走边问道:“你们在吵什么?” 慧能方丈:“卫阳道长的意思是启用所有玄门中人整个麒麟国各处一块寻找,齐东便是再能躲,他只要有目的,早晚会露出马脚。 贫僧觉得,此法虽说可行,但一来太费人力,虽说现今玄门势微,可需要我们处理的事情也不少,若是大家都去找齐东···” 后面的话慧能方丈没直言,不过没哈瓜的都听得出来的他的意思。 玄师都找齐东去了,那百姓有事要找玄师帮忙可咋整? 不是说玄师边处理事情的同时不能一块找齐东那一魂一魄,可如果是举整个玄门之力的去找齐东的一魂一魄,自然就会在其它方面疏忽甚至是无能为力。 玄门本就势微,如果再有事儿都找不到玄门中人,或是找到了结果对方心思不全在处理眼前事宜的草草结束却没解决干净等等,那玄门就别谈要再起来了。 “二来齐东的能力着实高,虽说现在在外只有一魂一魄,可也非咱们一般的玄师能对付得了的。” 实力高些的还有逃的机会,要是碰上的是刚入门的弟子那种,可不就是送菜? 祈宝儿还没表态,慧能方丈的这些话卫阳道长已经表示他不爱听了。 本来还因为皇上和贤王的到来强迫着自己把火气压下去,这会儿一听慧能方丈的这些话,哪还能坐得住? “你个老秃驴,这是那意思吗?就你爱护小辈,我就是那冷眼看着小辈去送命的冷血之人?” 慧能方丈:“……” 咋话从你这老道的嘴里一出来就变了味儿,他是那意思吗? 他话都没说完呢,这丫就跳出来反驳,整得他就跟那话本子中宫里的女干妃一样。 别问他一和尚怎么知道这种话本子内容的,问就是从外门弟子的禅房里搜来的。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可不受老道的冤枉,立刻横眉反瞪了回去,“刚才是不是你提的举全玄门之力全国查找齐东的一魂一魄?” “这话的确是我说的,可我没说让小辈独自去找。” “咱可是都看到齐东的实力了,那万鬼幡也就是贤王爷在才能毁去,咱们这些人谁有那能力? 而少了一魂一魄还能操控着万鬼幡的齐东,你有想过他的能力已经到了什么层次了吗? 你就是让一群小辈凑一块去找,但凡碰上,一群人整不好都得成为养料。” 卫阳道长脸都气红了,“这些难不成我没想到?可除魔卫道是我们的责任,只要齐东那一魂一魄还在外一天,老百姓就多一天的凶险。” 真以为他不在乎大家的性命? 可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入了玄门身上所背的便是守卫百姓不受邪祟侵害的责任。 这份责任,任何一个玄门中人在入玄门 换句话说,所有的玄师,心中都有着以身殉难的准备。 君宸渊和祈宝儿俩原是默默的看他们俩吵,但现在已经关系道佛间观念上的正面对撞,二人不得不站出来调和。 君宸渊道:“慧能方丈所言有理,卫阳道长心系百姓也并无错。” 祈宝儿接道:“咱们应该想一个相对完美些的办法。” 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向祈宝儿,在场都是玄师,很不给面子但绝对现实的是,在这呀,祈宝儿的面子要比君宸渊这个帝王要大。 好在君宸渊也不在意,反而是一脸荣光的看着小丫头,像是看到自家孩子终于出息了一样。 呃,好像也不太对,算了,差不离这意思。 “齐东的一魂一魄必然要找,但这绝非一般玄师能插手进来的事,就在坐的各位,除几位观主和方丈,其它人我个人是不建议你们参与到找齐东一魂一魄的事。 如若真巧合的碰上,也希望你们不要冲动,及时联系你们的观主或是方丈。” 这安排自然是最好,一众实力不算强的玄师都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 不是说不想除魔卫道,可就是吧,,,谁不想活? 齐东是什么实力他们经历了一战就算是没正面的对战上,心中也是有数的。 就他们这对付只普通厉鬼都费劲的能力,若真是碰到齐东的一魂一魄,可真就如慧能方丈所说纯纯只能送菜。 人不怕一死,就怕死得毫无价值,还特么有可能被抓去当成养料或是成为万鬼幡中的一员。 这下压力全到了实力强的玄师这里。 慧能方丈手中的佛珠都转动得快了几分。 不过,就冲着贤王爷身上的功德金光,她也值得自己信任。 这么一想,慧能方丈没了顾忌的说出自己的担忧:“依着贤王爷所言自是最好,只是。。。 经昨夜一战贤王爷也应看出,我寺连五雷符都是镇寺之宝。” 还是那个原因,传承断层了啊,符箓之术也是要么没传下来,要么就是传了一小部分。 那些曾经玄师随手都能拿出来的符,现在许多都已经成为了历史。 就拿慧明方丈所提到的五雷符来说,玄术中杀伤力最大的便是引雷术,五雷符不过是引雷术中属中等的符,最高为九雷符,能请神上身引九天神雷。 可九雷符早已成了传说,现在五雷符是引雷术中的最高级别,还是没完全传承下来后人几翻修补的那种,威力早已不如曾经的五雷符。 可就是这样的五雷符,法华寺这么个国寺,都奉其为镇寺之宝,全寺只有不到三十张,还是用一张少一张。 嘿,提到这,卫阳道长可就来劲了,符箓之术啊,他们清风观传承下来的勉强算是最全。 法华寺的五雷符,还是在他们清风寺买的呢。 第1213话 玄门势微一一原因之一 祈宝儿难得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从来到这世界就知道这世界玄门势微,可怎么也没法想象竟然已经势微到了如此地步。 话说,就她前世那都科技时代近百年了,玄门甚至都被归抄到了封建迷信上面去;可也没到如此地步啊,各宗各门里老祖宗所留下的底蕴还是挺全呼的,势微主要微在没有灵气在,还有骗子比较多。 终还是祈宝儿瞅不过眼,着实丢人,开了鬼门把他们玄门的老祖宗从地底下给拎了上来。 都不认识,但代代门中都有留画像下来,倒是都不妨碍大家各自的认祖归宗,同理,也不妨碍一个个老祖宗把自家的不孝子孙给骂得个狗血淋头。 就拿望月观来说,望月观最早是上清观一位老祖的外门弟子所开,说来算是上清观的一个分支。 然,外门弟子嘛,本就传承过去的东西不算全,中途又这丢一点那丢一点的,现在竟是混到差不离嘴神棍一样,正而八经的祭祀都祭不清楚。 说到祭祀,在许多的人的眼中似乎祖宗牌位一摆,供品一放,香烛和纸钱一烧,你所上的供地下的老祖宗们就都能收到。 其实哪有这么简单的,摆好供品后你得要念告词,告词中要写明你要上供的是谁,最好是带上生辰八字那种,这才能将供品精准的送到想送到的人面前。 否则你丫祭祀就是祭一个寂寞,全进了周围孤魂野鬼的肚子里和口袋里。 还有纸钱,纸钱并非随便的纸钱拿来一烧地府就能用,地府就一天地钱庄,但不是说印有天地钱庄的纸钱就是天地钱庄所承认的钱,而是天地钱庄所在人间授过权的那几家做出来的冥币天地钱庄才认,还有玄学者度过灵的也行。 这些在玄门来说按说是很基础的知识,可望月观现在的仅有的俩就不懂这些,孝顺是顶孝顺,平素里没少给祖宗们上供上香,但问题是,地下望月观的一代一代全都没人收到。 用上清宗那位老祖的话来说,就是:“我都不想承认他是我的外门弟子,这教出来的都是啥棒槌。” 因为齐东的一魂一魄还在外,上清观观主以防万一的带着观众依旧还守在皇陵附近,但一点不影响上清宗这位老祖在在场一众玄师中的地位之斐然。 这得说说上清宗的历史。 这方世界上所有跟玄字能扯上关系的能力,源头都在海那边,也就是发源地是在祈宝儿所属的凌华宗那方地界。 别看现在在那边凌霄殿是老大,凌华宗是二哥,上清宗似乎已经归到了平凡里面。 可在这一边,因为像凌霄殿和凌华宗这些大宗门相对都比较佛,他们在意的是自个的修习而不是在外的名声和威望,所以一直以来虽然每一个守门基本都有着来海这边历练的规矩,但留下宗门名的却并不多。 而清风宗不同,在几千年前有位弟子过来历练时在这边也创建了一个同名的清风宗,那时各地自然是有着其它的道观和寺庙,但都没一个是与海那头主主宗门敢用同名的,清风宗是 清风宗的那位弟子自出来后就再没回过主宗门,一生都在这边发扬他的清风宗,收弟子无数,也的的确确传授下来了不少的道术。 人心嘛,其实说来就那么回事,真正能坚定道心不变的人真的并不能算多。 因为这边清风宗的存在,因为这边清风宗的越来越昌盛,渐渐的从海那边出来历练的清风宗弟子,所谓的历练就是进这边的清风宗。 其它先撇开不提,这的确是让这边的清风宗越来越强大,渐渐的成为了这边玄学界里的领军之宗。 皇权独大都能出问题呢,玄学界中一宗独大一旦出问题那问题可就更大了。 甚至严重到了清风宗掌控着多方朝堂,各小国的皇室选传承人竟是以皇子是否在清风宗内‘进修’过为前提,帝位的传承若没清宗风的首肯皇帝说话没分量的地步。 这样以玄学为尊的混乱局面一直延续了将近五百年,可算是惊动到了海那头几个佛系的大宗门。 各宗门都派出优秀弟子出来同样以历练之名行拨乱反正之举。 普通人的世界就该普通人去管,你们这群能力远超于普通人的玄门中人在那捣什么乱? 大哥二哥出来的弟子直奔清风宗宗门所在地,其它各宗的弟子清理外头的混乱。 当时的情景几句话没法形容,经历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清风观被半隐世。 只是外人不知,从那时起,清风观内能说得上话的那几个,都已经不再是真正出息清风观的人。 宗主来自凌霄殿,大长老来自凌华宗,二长老是现在已经没落的风盿宗的人··· 至于清风宗的名字还没改,这也是有多番考虑。 一是碰巧当时大哥二哥三哥们宗门出来的弟子都佛,这个佛不是说他们宅或是懒,而是都没那争名夺利的玉望,把清风宗算是抢过来也仅只是因为这是历练任务中的一项。 二是当时这边在经历了清风宗的那些骚操作,又经历了他们过来后的这二十年时间,玄门的动弹过大,需要一个领头羊来领着一众玄师度过一段于玄学界来说不安定的时期。 清风宗名声虽臭了但在这边的玄门中依旧地位高然,不是不能换个新的名称,但清风宗的名头更好用些。 呃,说得这么多,主要还是他们佛,想尽快的处理好这边的事尽快能回宗门去。 换个名字相当于就是换个宗门,跟新起的势力一样,虽说一个个能力在不怕震慑不住,但浪费时间不是。 至于清风宗的名声还在不在这点,反正和他们真正的所属的宗门无关。 所以现在的清风宗,海这边的还好,在海那边的地位那叫一个尴尬,从那时开始的宗主,就没真正再出自过清风宗。 而是十年为一任的各宗门轮换着长老级别的人物过来担任。 更过分的是,这些人过来当宗主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引领宗门,而是维护大阵。 清风宗当年的被避世,是因清风宗所在的那座大山,被十几个各大宗门的大拿集力一块的设下了个活的困阵。 多少也有点各宗门要恶心清风宗的意思在。 扯远了,回来。 第1214话 混得惨兮兮的方寒道长 清风宗被祈宝儿给叫上来的这位老祖,就是当年从凌云宗出去后来当了清风宗大长老的那位——玄清道长。 玄清道长不仅是道术高超,且他在这边任清风宗大长老时收的弟子最多,内门有七个,外门更是超过了三十之数。 呃,就是没怎么认真教过就是,书一丢,纯靠自我感悟。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收的这些弟子大部分都成了才,然后在他回了凌华宗后,不愿继续挂着清风宗弟子之名而各自都离开的在外开了道观。 所以现在许多道观的祖师爷,是凌华宗的祖师爷,而他们的老祖宗,便是玄清道长。 其中包括清风观,这还是玄清道长的嫡传弟子建的道观,取了玄清道长的法号中一‘清’字。 卫阳道长有些讪讪的在旁陪着笑,“老祖宗息怒,望月观现今就剩下明茂道长和他的徒弟二人,这次本不该叫他们来,是我想让他们来我见识一翻。” 丢人的确是丢人,尤其是丢人丢到老祖宗面前。 只是··· 祖辈上毕竟是同门师兄弟,不知道望月观的存在也就罢了,正赶了巧的知道,卫阳道长实在做不到无视他们。 这时把俩不孝子孙给训得差点没把自个埋进土里去的望月观的创始人方寒道长气呼呼的飘了过来。 不过老祖宗的积威尤在,还没靠近呢,就已经秒变脸的一副嬉皮笑脸溅兮兮的样儿。 “师傅,您要是生气就多踹我两脚,可千万别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后辈气着您自个。” 这副德性,还真是颠覆了许多人心中对道士的印象,太溅了。 君宸渊刚一口茶入口,差点没被‘吓’得失态的喷出去。 祈宝儿没注意到君宸渊也会被‘吓’,凑过脑袋来和他一块吃瓜:“你一定猜不到方寒道长为什么这么讨好玄清师叔祖。” 玄清出自凌华宗,勉强算起来是祈宝儿往上 而称方寒道长只称道号,一是方寒道长并非玄清道长的嫡传徒弟,外门弟子这个外门,外的是这边清风宗的门,与凌华宗并无关系。 现在方寒已是个阿飘,她以地府小殿下的身份自然有资格只称其姓名。 看着小丫头那‘还不快问我为什么’的布灵之光,君宸渊自然是无比的配合啦,一脸兴味的问道:“为什么?” “方寒道长生前悟性就一般,在宗内几年了他还连个甚而的符箓都画不好,要不是看他无父无母的可怜,玄清道长根本不会将他收进清风宗当外门弟子。 玄清师叔祖在时,师叔祖所收的其它弟子们还会看在师叔祖的面子上照顾他,可后来师叔祖回了凌华宗,师叔祖所收的弟子们也都逐渐的离开了上清宗。” 怎么说呢,上清宗当时的风气还是受着以前风头无两时的影响,里面原来上清宗的人都太过浮躁重表面的东西,比如能力不大但因身份上的不同便地位非凡等等。 在这样相对普遍的风气下,真正有实力的,或是被收为了嫡传弟子的都还好,像方寒道长这种没实力又只是外门弟子的,日子自然就不会太好过。 “玄清师叔祖和我说过,他当年 那时的天下许多地方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老百姓生存艰难,方寒道长的父母被判0军所害,又无亲人愿意收留他,玄清师叔路过碰到他时,当时才五岁的方寒道长已经饿了好几天正在挖土吃。 玄清道长不是不知道那时上清宗的风气如何,可好歹进了宗门后方寒道长不至于再吃土,将来哪怕他回凌华宗也有徒弟们能照顾着不是。 哪知道玄清道长回凌华宗还不到两年,他在上清宗里的弟子便全都离开了上清宗。 方寒道长已属运气好,玄清道长的徒弟们离开时都并没忘记他。 只是方寒道长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在得知师兄们离开后都是要各自建立道观后,他不想拖师兄们的后腿,但他也知道等师兄们全都离开后,他在宗门内绝无好日子可过。 于是,方寒道长跟着最后离开的一位师兄一块离开,只不过在离开了上清宗后,他便以自己想游历一番的和那位师兄分开。 这位当初带着方寒道长离开的师兄,就是建立了清风观的老祖。 这一另,方寒道长和其它的师兄们再没见过面。 这方世界太大了,单一个麒麟国,分个东南西北,没靠点特殊能力,没钞钞的买到特快坐骑,一旦分别互相间想再碰到着实太难。 清风观的老祖宗死前还在惦记着他的这个傻师弟,也是到死都一直在后悔,当初就该哪怕是强拉硬拽也得把小师弟带在身边,现在人到底在哪啊,是死是活,过得如何? 这也是为何卫阳道长碰到望月观的后辈会去照顾的原因,人清风观老祖可是留下话下来,准确的说,不只是清风观,其它的师兄们都有留话,只是那俩先被卫阳道长给碰上了。 祈宝儿有些唏嘘的说:“方寒道长当年独自一人其实离其它的师兄们都不远,不过他一直都在一些相对偏僻的地方出入,和其它人选择大城附近建道观不同,互相间这才一直碰不上面。 后来方寒道长挂靠在望月观,那望月观就是个小破观,里头就一个不懂道术但天生有阴阳眼的所谓道长在。 老道长去逝后,方寒道长便接手了望月观。” 望月观并不建在城市附近,而是一个偏僻的村子后山上,平素里就是靠给周围村子里的村民解决些事的混口饭吃而以。 不过方寒道长再差,那也比啥道术都不懂的老道士要强,所以方寒道长接手了望月观后,望月观逐渐也在周围有了名气,甚至后来连镇上县里都有人求到望月观来。 也正因此,他可算是有机会能收到徒弟。 他自个资质一般,倒是运气极好的收到个资质很不错的徒弟。 他是手把手教不了啥,但离开清风宗时师兄们送了他一整套的道术方面的书,以及一堆的法器。 应了那句话,人菜,但装备强。 第1215话 有人护着感觉真好 可惜的是,当年玄门大难,那是整个玄门的事,自也牵连到了望月观。 望月观就那么几个人在,大战之后唯独留下了当时守观的一个堪堪到十五岁的小弟子。 人要走背字儿总是一个不幸接一个不幸的来,望月观也一样,望月观在那不久后又遭遇了块大火灾,火热来得凶猛,小弟子只匆匆的救出部分的藏书和法器。 周围的村民们发现大火再上山去救,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望月观,传承便就这么断得只剩下了皮。 之后再一代代的下来,就成了现在这样了,师徒俩平时只能拿个算命的旗子走街窜巷的‘施主,贫道观你近期有血光之灾,贫道这里正好有消灾解难符’。 “从望月观的传承断得差不多了后,方寒道长在地府就再没收到过后辈的供奉,不过傻人有傻福,玄清师叔祖一直记着他,方寒道长去逝时,玄清师叔祖还亲自去接他。” 像玄清道长这一类有修为又身赋大功德的阿飘,地府并不强制他们一定要投胎,不仅不强制投胎,还会鼓励他们在地府里当个一官半职的为地府效命。 当然,你不愿地府也不强求。 而玄清道长就是不愿当官也不愿去投胎的其中一个。 凌华宗传承可从来没断过,玄清道长在凌华宗里收的真正的嫡传弟子有三人,这仨又各自收有弟子,然后弟子再收弟子··· 所以,玄清道长在地府里可是一点不缺后辈的供奉,在地府里有大院子住着,还有后来下去的弟子们侍奉着,兜兜里是永远不完的小钱钱。 话说,这生活,谁特么还愿意再去投那一切未知的胎? 方寒有这么个师傅在,倒是虽然没了后辈供奉但在地府里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活着把苦都受了,倒是死后一直被玄清师叔祖护着。” 君宸渊瞅了眼撅着大腚一副任师傅随便踹的方寒道长,学识渊博的他,头一次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祈宝儿说到一半时,离他们俩最近的玄清道长几人都已经静默了下来,等最后一句结束,所有听到的人看着那依旧还笑得痞里痞气的方寒道长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不晓得是该同情他,还是该嫉妒他。 玄清道长一点没避讳周围有几个当事人的感叹道:“当时来到这边我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收徒弟,都是以上清宗大长老的身份收的上清宗弟子,只不过是多跟着我学了些小本事而以。” 他和师兄弟们都没准备在这边长留,自也就没想过收徒的事,何况凌华宗对于门下弟子在资质这块要求就要高于其它宗门,他本人就更是,没个上乘资质的又哪入得了他的眼?! 不过看着方寒那一副受到严重打击的脸,看在这娃好歹在地府陪了他几千年的份上,好歹没把后面更打击人的话说出来。 在地府里有多照顾,那也不过是他偶尔太闲手里又富余罢了,他那几个正儿八经的徒弟寿数都长,好几百年过去才下来一个,又功德结一结一听到说转世依他的功德至少是个皇子,立马就投胎去了,之后下来的也一样,地府没什么吸引他们,一个个不孝的跑得比谁都快。 踢了脚方寒道长,语气是嫌弃得不行,但不傻的都看得出他语中的‘自己人’意味,“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还没长进吗,还不快去教你那不成器的后辈。” 方寒道长忙点应‘是’,转个头那变脸叫做一个快的,像看仇人一样的拎起俩不孝后辈就走。 卫阳道长等人有眼力见的看出玄清道长这是与皇上和贤王爷有话要说,立刻知趣的走开,还顺手将靠近他们的人也一并带走。 玄清道长眸中带着审视的瞅着祈宝儿,“你是怎么回事?以前的能力,按说齐东的那点技俩瞒不过你,至少你不会察觉不到他的踪迹,怎么会逃了一魂一魄都不知道?” 祈宝儿没直接回答他,而是抬头一脸郁闷的瞅了眼天。 玄清道长:“……,是天道干预了?” 他若还是这地界上的人自是畏惧这地界的天道,可不是翘了成飘已经入了地府了嘛,他现在归地府管,再加之凭着他的实力,这方地界的天道也得给他几分薄面,自是不再惧祂。 祈宝儿摇了摇头,“师叔祖您最是明白了,这方地界灵气不多,供不起几个灵皇灵帝,飞升就更不可能;除非灵气复苏,否则天道为了万物苍生,像咱这种人祂只能压制。” 所以祈宝儿不仅是灵王之上无法升;神识也一直被压制在灵皇级,还不能经常动用,否则天道就会出手干预的她啥也看不到。 玄清道长伸出小手指怼天‘凎’了一声,“你是觉得齐东不足为惧,还是觉得这儿现在的玄门能对付得了齐东?” 天道表示祂也委屈:要不是你们这些灵修元修玄修的以前乱来,祂这一方原本很有希望能与灵界比肩的地界至于混成这般凄惨模样? 不过天道自个也着实理亏的没敢吱声,毕竟造成现今这后果的不是眼前这些人,现在衪却是不得以的只能为难他们,尤其是宝丫头。 不过,衪不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任由地府出来干预了嘛,否则你个几千年的老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上来了?! 玄清道长知道这方天道的龟毛,怼了一句后便没再理衪,坐到祈宝儿旁边和她相商起齐东的事。 就依现在玄门的能力,他们怎么可能真让玄门去找齐东的一魂一魄? “看来天道此次自觉理亏了,我们这些几千年的老鬼才能这般轻易的上来。 不过,天道自也有衪的考量,玄门断层严重,衪放我们上来也是为了续上断层,宝儿你不必觉得欠衪人情。” 祈宝儿乖巧点头,“我记住了。” 宗门里资质最好的一个后辈如此的乖巧听说,玄清道长自是满意得不得了,对上祈宝儿时本就慈善的脸此刻更是多了几分嫡亲长辈般的疼爱。 “齐东之事你不必管,我们这些长辈即是上来了就断没再让你们头疼的道理,天道要是敢拦,我便将玄门的所有藏书全给烧了,那些有本事的等我回去时一并带走。” 顿时天上雷声阵阵。 祈宝儿:“……” 一旁默默吃瓜的君宸渊:“……” 还是老祖宗霸气,连天道都敢威胁。 不过,好爽。 第1216话 玄清老祖护短 雷呜声倒是没响多久,不过就那像是就响在他们头顶的架式,还是把大堂内的一众玄师给吓得够呛,包括几千几百年的老鬼们。 要不是顾忌着老祖宗在这,这会儿估计大堂内已经没人了。 在场唯仨冷静的也就是造成了这阵雷呜声的祈宝儿仨。 祈宝儿和君宸渊还好,俩至少对天道还是抱有敬意的,该给的面子会给,不惧但也不会在这时还去驳天道的面子。 玄清老祖可就不同了,他和天道除了不再受制于人的惧怕衪外,似乎还有着啥私仇一样,直接一不屑的白眼怼了上去。 而天道,对他这如此不敬的行为,竟是再没了反应。 祈宝儿和君宸渊俩对视了眼,都觉察到玄清老祖和天道间,曾经应该发生过啥不得了的大事。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运气,能吃一吃这个大瓜。 这次祈宝儿请人其实并没请玄清老祖,毕竟她虽称呼是统称的叫声师叔祖,可这个‘祖’字那都是祖祖祖得不晓得几辈上面去了; 是还留在地府没去转世的凌华宗老祖宗里最年长的一个,是还‘活’着的凌华宗老祖宗里辈分最高的一位。 请谁也不能请他呀,没那必要不是,杀兔何需用斩牛刀! 玄清老祖他呀,可是自个主动上来的。 前言就提到,凌华宗里的后辈个个孝顺,动不动就会给老祖宗们上个供送点钱,深怕他们在地府里过得磕碜了。 自然的,这上供时就会念叨念叨身边发生的事。 像宗里现在咋样啦,谁谁谁收到个有资质的徒弟啦,宗主又因为欠了钱被其它宗门的宗主们‘围0剿’啦等等。 宗门里来了个五岁的师叔祖这么大的事儿,那些人怎么可能不在上供时和玄清道长念叨?! 且在祈宝儿到了凌华宗后,因为她的一些骚操作,以及她的确是能力出众的折服了门内众人,所以,众祈宝儿到了凌华宗后,那些人叨念时在不自觉间,祈宝儿这个师叔/师叔祖就成了他们叨念得最多的人,哪怕祈宝儿去闭关的几年。 玄清道长听得多,自就特别注意起这个后辈来。 他在地府几千年关系可不小,知道了有祈宝儿这个天才后辈后,打听打听便知道了祈宝儿真实的身份。 怜惜的同时更多的是自豪,地府小殿下是他凌华宗的人。 玄清道长这人最是护短,属帮亲不帮理那种人。 方寒这个不算是真徒弟的外门弟子,他都能在地府里瞅碰上对方实在是丢人的照顾了几千年,何况祈宝儿这个他在不自觉间已经越发喜爱并且看中得不得了、早将其视为下一任宗主的嫡亲后辈?! 呃,这个嫡不嫡亲的,反正他觉得是就行。 谁敢说他不对,站出来。 所以玄清道长一直在注意着祈宝儿上面的事,只无奈人间与地府并不能随意互通,哪怕他已经是个实力达鬼帝的几千年老鬼,也同样受着规则桎梏的不能想上来就上来,上面没传消息下去他便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祈宝儿传信给白无常让送几个这方地界的还没去投胎的玄门老祖宗们上来,也是赶了巧,当时玄清老祖正收到一徒玄玄玄孙烧下去的几桌好酒好菜,他便请了几个殿下和黑白无常等人一块热闹热闹,将祈宝儿的传信给听得一清二楚。 玄清老祖虽是不明白上头发生了啥事,可需要请玄门老祖上去,还不是请一个两个,这八成是上头的玄术界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祈宝儿传信给白无常,也就是祈宝儿必是介入在内的,甚至可能已经受了欺负,现在在摇人。 他们凌华宗里的宝贝疙瘩,那是能让别人随意欺负的吗? 凎他。 这不,用几桌的酒菜加两座大院,换来了这次上来的机会。 可以说,祈宝儿在地府里的那几个哥,着实是没一个当人。 玄清老祖看了眼一旁的君宸渊,按说这种要拐走宝儿的狗男0人他应该先给他顿捶后再把人扔出去,可谁让他是·· 罢了,老喽,就该‘活’得糊涂一点。 君宸渊心里正想着事儿,没注意到玄清老祖瞅他那一眼一闪而过的不善。 这位明显是受着小丫头所敬重的长辈,君宸渊做为想娶走祈宝儿的人,他还是很有‘未来女婿’初见长辈的这种自觉的,尽量的降低存在感的不去干预二人的谈话。 他这不喧宾夺主,不擅自为宝儿做主,身为帝王身却并不唯我独尊,给足了宝儿该有尊重的态度,多少是让玄清老祖对其满意了几分。 “有些事儿你明白,大殿下他们不便随意上来,不过他们全都惦记着你。” 是担心祈宝儿对几位殿下心有芥蒂,也是提醒那狗男人,他家宝儿的靠山可多着呢,紧着心点。 君宸渊像是没听明白玄清老祖的警告一样,捏了块绿豆糕递到祈宝儿唇边。 祈宝儿很自然的啊呜一口,嚼巴嚼巴吞了后不在意道:“就这点小事哪值当得他们跑上来?” 玄清老祖:“……” 眼疼,肝也疼。 他家这宝贝疙瘩的智商全加在修炼上了是吧? 警告的瞪了眼君宸渊,当着他这老祖宗的面竟敢勾0引他凌华宗的魁宝,当他是死的是吧? 呃,这话似乎有哪不太对劲。 与差点要跳脚的老祖不同,君宸渊依旧一脸淡定无比的投味着小丫头,一口糕点一口茶,全是亲自递到嘴边像是在照顾残疾人一样。 这丫还一本正经的向双眼都快要冒火的老祖解释:“宝儿灵力耗尽睡了整整两天,这期间滴水未进。” 竟是如此严重?! 玄清老祖同是修道中人最是明白灵力耗尽后果,身上会如被凌迟般的疼痛,严重的甚至会伤害到灵海;幸运的撑过去的话,那带来的便是质的飞跃,无上好处,但伴随的便是饥饿。 也没功夫瞅狗男人不顺眼了,玄清老祖闪身过去给了卫阳道长一大比兜,“还不快去让人准备饭菜。” 卫阳道长无原无故的被老祖宗给这么来了一下人都懵了,好在其脑子的反应都在线,立刻恭敬的应了声‘是’就要离开。 这时君宸渊那令玄清老祖听到就想打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师叔祖且慢,我已经叫人准备了。” 玄清老祖:脸皮怎么这么厚呢,谁特么是你师叔祖? 第1217话 安乐候 君宸渊一帝王自不会吝啬到让人准备饭菜就只准备他们自个的,几百个玄师在呢,咋可能不管他们?! 再说了,德源的背后最大主子就是他,这几天又是‘包了场’的只为自己人服务,君宸渊就是不交待,底下的人也晓得该怎么做。 说到德源,就得提提闵郡王退出之后的德源更替情况。 君宸渊一个堂堂帝王自是不会亲自去当德源的老板,以前是闵郡王代管,闵郡王闹了那么一出把自个给折腾翘了,现在是安乐候成了德源的老板。 这安乐候听着封号像是个闲候,人的确也是闲候,但,其祖上那可不得了,爷爷辈可是公爵中最为牛13闪闪的镇国公。 可惜的是,安乐候的父辈都不咋争气,当年镇国公手里可是有着几十万的兵权和大把大把的财产在,几个嫡子庶子的愣是为了多抢点东西在手的玩互坑,镇国公还在不过只是年迈呢,兵和财就已经被败得差不多了。 最终镇国公一死,先帝很是艰难的选了半天只能选一个安乐二字为袭承封号,只盼着这一家别再自个互相的折腾,都安安乐乐的过,可千万别把镇国公再从地府里给气活过来。 到了安乐候,好家伙,那个穷的,安乐候倒是有心想做一翻事业,他不喜朝堂偏爱商场,但,,,木得小钱钱。 木得小钱钱不说,安乐候从安乐伯手里接过袭位的同时,还接过了他爹他伯他叔他们在外面欠的一屁股债。 安乐候家的情况京中但凡排得上号的世家都知晓,所以哪怕再看到安乐候本人,想想他背后那一个个操心的,谁也不敢借钱给他。 没钱,生意还怎么做? 但这难不住安乐候,依他自己说的,想做生意,哪个还要脸皮? 他堂堂一侯爷,上街摆了一个烤禸的摊子。 谁也没想到,他就凭着这在众人眼中丢人现眼的摆摊,竟还真一步步给他做起来了,在君宸渊认识他时,他已经开了家不小的布庄,还开了家在京中比较有名的镖局。 但这些又哪能和遍布天下的德源相比? 所以君宸渊提出让他管理德源后,这丫连条件都没听全的就立刻答应。 人也的确有本事,接手德源后管理得井井有条。 就是吧,大家都不借他钱那还真怪不得别人没人性,瞅瞅眼前·· 安乐候进包厢给君宸渊和祈宝儿请了个安后便很自觉的离开,然后一间包厢一间包厢的敬酒过去,尽地主之宜,也是代德源真正的主子表达对众玄师的谢意。 几百的玄师没法全安排到包厢去,因此辈分较小的便有些吃亏的只能坐在大堂里。 安乐候敬完楼上的众包厢,刚到大堂还没开始敬 其中还有道特别嚣张的声音,“我可是你们酒楼老板的亲叔叔,你们竟然敢拦我?” 因为‘包场’,酒楼的门是关着的,但这话传进来可就并不影响大家能猜到外面啷啷的那人是谁了。 安乐候的父亲安乐伯是嫡长但却排行 不过六个弟中,只有一位嫡亲弟弟,外面叫嚣的应该就是排行 算巧也不是巧,大堂内的玄师都是京城附近观寺中的年轻弟子,毕竟近的才能年轻一辈的带上多出份力的同时也是长见识,远的碰这种大事儿实力强的能更快到达,年轻的不方便带着。 所以大堂内的这些玄师都知道外头这位,至少也是听说过,实在是这位在京中名气不小。 一时间,大家伙停筷的停筷,端空杯的端空杯,都坚起了耳朵专注起门外的动静。 安乐候原本笑眯眯的脸禸眼可见的黑了下去,但也只瞬间,朝一旁的掌柜的递了个眼神,又笑着来到 这桌全都是道士,“众位道长全都是无名英雄,救我等百姓于危难中却无多少人知晓,余某有幸能得知一二,心中对众位首长感谢无比,略一薄酒以表谢意,望众位道长给余某一个薄面。” 瞅瞅人这话说的,顿时一桌子道士们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不提安乐候候爷的身份,德源的老板啊,德源背后的东家可是皇上,德源的老板寻便是皇上的人,还是皇上比较信重的人。 这样的人竟是对他们小弟子如此自谦且还是诚意满满的说话,哪个听了心里会不舒服?! 一众道士忙也全跟着站了起来,都乐呵呵的说着吉利话,瞬间场子就热起来了。 同一时间,顶楼的某包厢内。 祈宝儿亲自将每一样菜都分出一点的另装到小碟和小碗里,一一的摆到玄清老祖面前,之后伸手虚空着在碗碟上一挥。 玄清老祖端起饭扒了口,双眼顿时一亮,难怪他听说地府一群使者都争着抢着能被宝儿招唤。 三人都不是普通人,楼下门外的吵闹声自是瞒不过他们的耳。 祈宝儿和君宸渊没在意,倒是玄清老祖也不知是真突然起了好奇心还是要给某人添堵,像是真的纯纯好奇般的一脸无辜着问道: “你们刚才不是说这酒楼真正的东家是皇上,那皇上亲自到这吃饭,怎么还有人敢来闹事?” 说着看向君宸渊,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挑剔,“听着应该是老板的亲戚,你是怎么选的人,竟是这种阿猫阿狗都敢舞到你这真正的东家面前,更不论你还是个帝王呢。” 这点威慑力都没有,又怎么能保护好他们凌华宗的宝贝疙瘩? 转头小声,但包厢内三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和祈宝儿说‘悄悄话’,“宝儿,他这种连个手下都管不好的人咱可不能要,满朝文武那得多少人啊,要是个个都像楼下这样,你们俩要真成亲了,以后大家不都得全舞到你面前来?” “何况他还是个皇帝,将来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瞅着多恶心人,你可是咱凌华宗的宝贝,哪能受这份委屈。” 君宸渊:“……” “师叔祖,我此生只会有宝儿一人,绝无三宫六院。”这点必须先表明,否则媳妇儿可就得飞喽。 玄清老祖一脸‘你逗我’的斜眼看他,“这自古以来我可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帝王一生只有一人。” 第1218话 事有蹊跷 君宸渊:“……,师叔祖,您的自古,应是从您生前来算吧?” 啥意思? 免得某人真把师叔祖给惹生气喽,祈宝儿瞪了眼君宸渊侧过头去小声和玄清老祖解释。 玄清老祖生前的以前有没有帝王一生只守一人的这咱不敢肯定,但近千年来还真挺多;前朝就有两位帝王一生只娶了一个皇后,后宫空虚;麒麟国以前也有一位;朱雀有仨女皇一生只有一个皇夫;青龙有俩,白虎也有一位·· “师叔祖你瞅啊,这只立一后的事儿不算先例。” 玄清老祖:我瞪。 “你瞅他老爹,年轻时那多痴情呢,可年纪大了后不照样的三宫六院?!” 呃,这话着实没法反驳。 而且她也不能反驳。 否则老祖宗原只是考验考验君宸渊,她要是多帮着说话,那就得真生气了。 君宸渊自也看得明白,起身拿起祈宝儿刚才动过手脚的酒壶给玄清老祖满上一杯,“师叔祖您放心,我若对宝儿有一分不好,但凡有一丝对不住她,您尽管让大殿下来抽了我的魂丢去十八层地狱。” 这保证于在地府中生活的玄清老祖来说是相当的有诚意了,十八层地狱啊,那地方他进去都瘆得慌。 端起酒,勉强满意的点了点头,“记住你的话。” “师叔祖尽管放心。”君宸渊郑重保证。 玄清老祖又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的坚定与诚意后,这才喝了杯中的酒。 君宸渊刚一坐下,楼下竟是传来了撞门的巨响声,这下君宸渊的脸色也变了。 祈宝儿放下筷子咻的就到窗边,探出了半个身子朝下看去。 君宸渊似乎早知道她会有这反应一样,几乎是她动他也动的在祈宝儿探出窗户时手已经拎住了她的衣服,防止这丫吃瓜太兴奋的把自个给掉下去。 全程目睹,全程懵着的玄清老祖:“……” 么情况这时? 就一人坐这吃着也没劲,玄清老祖也踱步到窗边。 边探头探脑往下看,边奇怪的问道:“你要看楼下的情况哪至于如此?” 坐那打开神识不一样能看吗? 祈宝儿回他一句:“看热闹就得这么着才有意思。” 玄清老祖:“……” 这就是地府里那些现代鬼们所说的代沟? 祈宝儿:“咦,师叔祖您来瞅瞅,那女的是不是有问题?” 玄清老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站着个柔柔弱弱头上戴着朵小白,用着白色的手帕在时不时压下眼帘拭泪,瞧着特别有‘卖身葬父’范儿的女子。 “哪奇怪?” 祈宝儿:“师叔祖您开下鬼眼。” 这时君宸渊也难得起了好奇之心的朝那女子看去,他没灵眼鬼眼天眼啥的,一时还真看不出哪异常来,就纯一骗傻子的嘛。 玄清老祖打开鬼眼顿时一惊,“竟是看不到她的灵魂。” “师叔祖,您能看出她这是瞎情况吗?” 这天下能躲过她天眼的灵魂,还真没见个,除了身天道庇护背国运一身的帝王一脉外,其它人中底下那女子还是头一例。 君宸渊听他二人的谈话便知事有蹊跷,立刻传音于安乐候。 ‘你七叔旁边的是何人?’ 皇上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问的还是面前正在闹腾的事儿,可把安乐候给吓的,瞬间脸都白了。 边朝掌柜的下令:“把人给我赶走。” 边转身就往楼上跑。 掌柜的得了明令,叫来打手一点没给面子的直接捂了余老七和那女子的嘴硬给拖走。 没会儿安乐候气喘嘘嘘的来到包厢内,噗咚一声就给跪下了,连嗑了好几个听着就痛的响头,“皇上息怒。” “起来吧,楼下发生何事了?” 安乐候战战噤噤的起身,额头上已经细密密的跟长了水豆一样的满满都是汗,“回皇上话,是属下治家不严··” 君宸渊剥虾的手一顿,沉了脸,“说事。” 安乐候又给跪了,“是。” 玄清老祖:“……” 这么一看,这狗男人还是挺有威严的。 安乐候跟着君宸渊的时间说来不算短,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但是吧,安乐候一不参0政二不是兵,他是个纯商人,平素里其实并不怎么能见到君宸渊本人。 当初能认识皇上他是纯撞了大运,外人看余家只是看个热闹,而他这个真正的余家人才知道余家内部是有多乱,又是有多危险。 余镇国公寿数算是比较长了,将近七十过逝,那时余镇国公的十几个子女最年长的已经快五十,最小的却只有不到二十,便是刚才在楼下闹腾的那位余老七,是余镇国公的老来子。 余镇国公呢,生前一向偏心于通房丫头为他所生的长子,所以余老大虽是庶出但在余家地位一直要高于其它几个弟弟,包括嫡出的后来的安乐伯。 余老七还好些,毕竟老来子,余镇国公对他还是不错的。 最初余镇国公是想将伯爵之位传给长子,想将长子过继于嫡妻名下,这样长子便即是嫡又是长,承袭便顺理明章。 可人嫡妻也不傻呀,没嫁进来你就偷偷的有了俩庶子,这已经够让人憋屈了,你还想把通房丫头生的长子记在她的名下,这把她放在哪?又把她生的儿子放在哪? 嫡妻不愿,嫡妻背后的娘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余镇国公只好将这想法做罢。 但,却是越发的偏心长子,让军中副将亲自带他,余家的产业也许多都交给他来打理。 等到余镇国公过逝传袭于安乐伯时,除了个安乐伯之位外,安乐伯手里几乎啥都没有,同样是嫡出的老来子余老七倒是手里分到了不少的产业。 余老七因为是老来子,他嘴皮子又溜,打小父母都宠着顺着纵着,可以说自小就没做过一件靠谱的事儿,但要说大错,那倒也没有。 小时喜欢逗鸡溜狗不爱学习,长大些了就和一群孤月狗友怎么讨人嫌怎么来,知男0女之事后那可以说是一门心思都在这事儿上,在青0楼里和人抢姑娘那是常有的事儿。 可无论余老七在外如何的混儿,他对安乐伯这个嫡亲兄长却是真真的敬重有加,并且救过安乐伯数次。 余老大那时可是手里即有钱又有人,余家众人也都更服他,就因为个名不正言不顺,伯爷之位只能眼瞅着他传给了嫡出的弟弟。 你说余老大他能甘愿吗? 只要嫡出的死了,这伯爷之位不就只能顺理成章的往他头上传?! 所以暗0杀,明0杀,套路,陷害等等等等,嫡亲兄弟俩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像是无时无刻不在闯关,闯不过去就要没命那种。 第1219话 真正的余崇之 余老七在外混归混,可每次有危险他都挡在安乐伯的前面,甚至为安乐伯挡毒而亏了身子此生都不能有子嗣。 安乐伯能逐渐的夺回余家大权,也是靠着余老七产业所得这才有了钱。 不过嘛,因为余镇国公一通的骚操作留下的祸患太多,这兄弟俩呢,又不是有着太大本事的,没法做到真正的力挽狂然。 最后的结果就是:曾经归属于余镇国公管理的军0队军中大乱,被朝廷收回了兵符;几兄弟间呢互相争夺着都姓余的产业自个内部互相消耗,后来逐渐都改了姓;安乐伯承袭不到五年便病重不起,没多久就去了;同年,余老大中风后竟是被活活饿死。 都说兄弟齐心齐力断金,与之相反的,这种家族内休止无底线的内斗啊,别看都完全不必做啥干看着,你们自个就能将自个给折腾完蛋,还给人嘴上添了个乐子。 等到安乐候接收袭位时,好家伙的倒是啥产业都回来了,可问题是,仅存的那点子产业也就是个面上功夫,全特么外面都欠着能把人腰压弯的外债。 不过,撇开这些不说,身为安乐伯之子的安乐候,对一心一意对待自己亲生父亲的七叔,哪怕对方近几年来做事越来越混儿,他也很难不到顾念对方曾经对自己父亲的那些叠起来同样能压垮人的恩情。 所以,安乐候对其它的伯叔姑姑们都是但凡有个机会他绝对会亲手把人送进大牢,唯对余老七,一个前头闯祸,一个后头擦屁股。 就说刚才楼下的一幕,安乐候又何尝不是在保余老七?! 他把人不留情的赶走,总比皇上动怒的处置余老七要强吧? 余老七的事儿,皇上知晓,祈宝儿知晓,这点安乐候自己心中也有数,故尔在现今这情况下已经不必再言其它。 安乐候重重的又是连嗑了仨响头后,头都不敢抬起人,双手撑地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呈一平行线的说道: “启禀皇上,贤王爷,属下的七叔的确是为人混蛋,一生都没做过几件正经事,但他绝不会背叛七婶。” 据安乐候的娓娓道来三人才得知,余老七余崇之这一生过得着实是有些,,,呃,委屈。 在安乐候口中的余崇之,和外界传闻中的余崇之,完全是俩板本,还是完全对立的俩板本。 安乐候说:余崇之自小就聪明,还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三岁能读诗,五岁能做诗,称其为‘天才’是一点不为过。 余崇之是老来子,安乐候比任崇之都才晚出生一年,叔侄间只相差了一岁。 以前的余家,庶子再胆大上头好歹还有个国公夫人压着,国公夫人的娘家那可是瑞王府,妥妥的皇亲国戚,这也是余镇国一直都没法将庶长子改成嫡长子的主要原因。 都说人要是真想要害另一人,有时什么都不做比什么都做了更可恶。 在生余崇之时国公夫人年纪已然不小,怀胎十月本就艰难,也就没有太多的精力多管府内的事,呃,主要嘛,也是她自个生的嫡长子多少有些不顶用,国公府的后宅大权在这期间渐渐被大房掌控。 有个嫡子在余老大就已经不乐意了,现在还要再生一个自然就是更不愿,尤其是这个一生出来很有可能就是余镇国公最后的孩子,生出来后很有可能在余镇国公心中的地位会比卡在中间的安乐伯不一样。 于是,国公夫人这胎怀得那叫一个惊险,不是今儿喝的汤有问题,就是明儿屋的摆的有问题,再或是中午的晚上吃的东西会互相相冲。 数次危急的抢救过来后,瑞王府那头实在不放心的派了府医过来盯着,这才没再继续出事。 可,前头的几次出事,对本就年纪不轻还怀有身孕的国公夫人来说,期危险就相当于是一癌症初期的患者变成了晚期。 而这一切的一切,余镇国公都看在眼里。 但他啥也没说,国公夫人出事他着急忙慌的叫府医请御医;国公夫人怀疑是余老大要害她,他扬言只要有证据他便绝不轻饶;瑞王府出面了他请‘御下不严’的罪;瑞王府出人出力出财的为国公夫人保胎,他千恩万谢;国公夫人难产去逝,他哭得跟死了亲娘一样··· 最重要的是,在国公夫人怀孕期间,他一直陪在国公夫人身边,以及国公夫人吃什么他也吃什么,且都比国公夫人早些时间吃,整得就跟着试【毒】人员一样。 瞅着,那是谁也不能不说他一句是个顶好的相公。 可,安乐伯恨他,安乐候恨他,余崇之恨他,国公夫人闭眼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唯愿我之来世,再不见你。 余崇之着实就如余老大所猜测的一样,因其是老来子,又是余镇国公最后一个孩子,可能还有些内疚愧疚补偿之类的想法,余镇国公对余崇之及为宠爱,比之当年的余老大更甚。 安乐候说:“我懂事起就知道家里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七叔,只要七叔不高兴,爷爷就会不高兴。 七叔自小就是跟爷爷住在一起,虽然我和七叔年纪相仿,住在同一座府邸里,可平素里我很少能看到七叔。 尤其是七叔展现出来其聪慧后,那时我不明白,后来我猜爷爷是怕大伯会害七叔,爷爷将七叔护得很严,保护着七叔的人都是爷爷以前的亲兵。” 但,怎么说呢,他七叔出生的时机不对,或是应该说他爷爷悔悟得太晚了。 那时余镇国公自个手里已经没有太多的权0势,军中的几个副将早已是余老大的人,各产业中管事的也都只听命于余老大。 余镇国公,已经被架空了。 他,凭自己之力压根就护不住余崇之,反而因为他对余崇之的特别偏宠和爱护,让余老大越发瞅余崇之不顺眼,越发觉得余崇之是威胁,也越发要除掉余崇之。 余崇之聪明啊,七岁时便看清了眼前的局势,爹护不住他,嫡亲兄长有心却无力,他的周围都是余老大的人,若是想活,他是个中庸之人都不顶用,只能是个千人厌万人弃的混蛋。 一滴水珠落到地上,安乐候哽咽的继续:“七叔和我一块在假山上玩,七叔脚滑落入水中,那天寒地冻的,七叔被救起来后昏迷了两天才醒来。” 第1220话 余崇之的异常 落水的过程与原因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余崇之从那次落水后断断续续着发热了将近半个月才痊愈,而痊愈后,余崇之便‘傻’了。 看书不记前言,提笔不知诗词,更是一改曾经‘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看书就头疼,反爱上了街头小趣。 什么斗蝈蝈啦,斗鸡啦,鼻涕大的孩子就看避火图啦,跑府上某姨娘的窗外偷看人洗0澡啦等等等等。 总之熊得不是打一顿就能解决的事儿。 余镇国公一开始还痛心的想多加教诲的让其改正,结果却是越管余崇之就越熊,甚至是公然的说余镇国公是他的杀母仇人,还说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流着余镇国公的血,他必是要手刃仇人为母报仇的。 可把余镇国公给气的,当天就把这熊孩子给赶出自个的院子任其自生自灭去了。 安乐候抬手似是抹了下眼,终抬起头来冲在坐的二人一飘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苦涩笑容。 “七叔一直都是装的,我爹不聪明胆子还小,爷爷和大伯他们只要吓一吓,我爹就什么都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应; 七叔不仅要自保,他还想保住我们几个兄弟,他只有越让人觉得扶不起,大伯他们才会越不在意他。” 可他们的处境实在是,,,要想改变,难啊。 也许有人要问,既然已逝的国公夫人是瑞王府出来的,为何他们这些国公夫人嫡出的后辈不去求瑞王府帮忙? 这里面的原因·· 一来瑞王府虽是世袭之爵,可他们手中并无实权,有的不过是个空爵位。 瑞王府的人明显的受了欺负,瑞王府出面那是理所当然;皇家也会站在瑞王府这边,这已经不是亲不亲戚的问题,而是事关到皇家的颜面问题。 可若是瑞王府出去的人并无明显受到欺负呢? 就说已逝的国公夫人吧,进了国公府后 娘家要给出嫁姑娘出气这种事儿吧,要的就是个即时;被欺负了,实证都在,娘家出面,一一实证摆出来,这理儿啊,便就都在女方和其娘家这边。 可你事发时原谅了,之后再把曾经你已经原谅过的事拿出来说,这娘家便是再觉得气不过,理已经不是太正了。 其二,还是有没实0权这原因,余镇国公虽说爵位上略输于瑞王府,但余镇国公可是不仅手里有兵,当时朝中有权的‘朋友’‘兄弟’们还不少;在理不直的情况下,瑞王府也不好随意的插手堂堂镇国公府内的事情。 余镇国公当年原是想以军功来换那生了余老大的通房丫环一个好出身,然后再正儿八经的求娶。 但就那么巧的,余镇国公带着那还未领的一身军功回京时,被余国公夫人看见了,顿时惊为天人,春心大动,非君不嫁。 过程不提,结果就是,余国公夫人成功的嫁入了镇国公府,而那通房丫头,在他们成亲前一个月就已经,,死了。 这期间瑞王府做了啥谁也不知道,余镇国公因何而妥协同样也已无人知晓。 但从安乐候的口中说出这其中的道道后,听的人谁不觉得那通房丫头的死和瑞王府有关? 何况人亲儿子余老大!! 玄清老祖眉头都快要皱到了一块,无语之及的看向了祈宝儿:这都啥乱七八遭的? 一团乱麻不说,理一理的话,好像谁都有道理,又好像谁都没理。 他们这些醉心于玄学的人最是厌恶这种理不明道不清的旧怨新仇,话说,做人也就那么短短几十载,简单点不好吗? 祈宝儿同样看向了他,大不孝的递了个白眼过去。 这世间为啥总有着朝代更替,又总有着打不完的仗,还不就是因为人心的复杂?! 想到这,祈宝儿默默瞅了老天一眼。 都说天道向来偏心人类,事实也的确如此,至少这方世界的天道偏心的是人类。 可素吧,她就一直觉得这份偏心完全没必要,信不信,但凡来个世界末日啥的,真正一心一意单纯的只想守护着这方世界的,必是动植物,而不是人。 人哪,多了智慧的同时,也就多了各种心思。 而心思一多,呵呵。 扯远了,回来。 余崇之他们不能求瑞王府,也求不来瑞王府帮他们,他们只能靠自己。 可那时唯一年长的安乐伯无用,有心的吧全是群娃子。 这时,一个小姑娘出现在了余崇之的面前,容州富商-杨家的嫡次女——杨芝。 杨芝不仅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钱财给余崇之,其父杨老爷也是很看中余崇之的才华帮了余崇之不少。 没有余镇国公知晓余崇之装傻而顺之的爱护,余镇国公是个狼人,说弃就是真弃了余崇之。 余崇之后来那些所谓的是从余家分到的产业,其实都是余崇之自己私底下靠着杨家挣来的家业。 只是吧,安乐伯为了余家名声,为了余镇国公死后哀荣,对外宣称那些是作镇国公传给余崇之的产业。 也不晓得安乐伯是怎么想的,更不明白余崇之为何会答应这种将自己的一切付出一言就全给抹去的说法。 这,是连安乐候都看不清理不明,至今还一直在为他的七叔愤愤不平的过去。 余崇之并非因感恩而娶杨芝,两人在安乐候看来是历经了磨难后二人中早已容不得 安乐候说:“七叔家有下人有厨娘,但七婶自从嫁给七叔后,二十多年来七叔是几乎是亲自下厨包了七婶的三餐,七婶但凡是皱个眉,七叔便能当场哭出来。” 他没夸张,他七叔就是这么的那啥,真哭。 “七婶一生只生了对双生子,不是七婶身子出了问题,而是七叔吓到了,自个服了···” 服了啥不用说,结0合前言大家都猜得到。 安乐候似有为难的顿了片刻,“……,七婶有次回乡探亲回京的路上被土匪所虏,七叔跟疯了一样的亲自去营救,当时那土匪头子被七叔逼到崖边无路可退,他抓着七婶为要挟,要七叔捅自己胸口一刀他便放了七婶,七叔二话不说便冲着自己的心脏就是一刀。” 似是怕二人一飘听到这事会误会什么,安乐候又补了一句:“七婶身边一直有杨家家主安排的人护着,七婶当时是为护身边的人才自愿跟着土匪上山。” 这意思,便是杨芝当时不可能会受到土匪的欺负;也就是余崇之更不可能因为所谓‘脏’不‘脏’的问题会弃二人几十年的感情于不顾。 在此特别提醒下受到了家暴的不管是男还是女:受到家暴后一定要即时报警保护自己; 家暴从来都是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俩可能,没有 如果有娘家人爱护的,千万千万不要以各种理由来先说服自己的啥也不说,最应该的做法,同样也是 你是父母的宝,你是兄弟姐妹的宝,你不是某一个人拳头底下理所应当的沙包; 他/她,不配。 从任何角度与关系来说,也都没那资格! 第1221话 见过换衣服吗 听到这,二人一飘的神色都凝重了几分。 从安乐候的讲诉中可以听出,余崇之的人品是信得过的,聪明圆滑但不失正直正义,且从其半生的经历也能猜出其必是心性坚定之人。 对妻子更是二十几年如一日的爱护有加。 至于说做戏,杨家一个商户,说真的,还不至于让一个候爷的亲叔叔要做这种意义不大的戏长达二十几年的时间。 那问题来了,是什么原因让这样的余崇之突然的就庞上了另一个姑娘,且还庞得像是失心疯了一样? 祈宝儿:“我刚才听到,余崇之旁边的那位女子,是他新纳的姨娘?” 安乐候面色愁苦的点了点头,“是,此女是属下七叔在半个月前带回去的,那姑娘在街上‘卖身葬父’被属下七叔碰到··” 说到这,安乐候脸上露出愤色,“属下七叔自九岁起就跟着杨家主做生意,见过的此类之事不知凡几,绝不可能那般简单的骗术会看不清。” 并且七叔自与那女子接触之后就性情大变。 因幼时经历向来戒备心强到连跟了他多年的掌柜的都不能随意进出他府邸的人,竟然就那般将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子接回了家; 接回府还不止,让其住除主院外最好最大的院子,并扬言要纳其为妾; 七婶觉其有异要传唤大夫,向来对七婶爱护有加,伤在她身便是痛在已身的七叔,竟是当着满府众下人的面抬手就给了七婶一个耳光; 一人一飘顺着丝线一路找去,渐渐的来到余宅后院中一处与刚才那破院一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不算大但豪华无比的院子中。 玄清老祖神色凝重的同时眼中还隐着怒火,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朝里看了眼后,又看向了祈宝儿。 二人间已经被祈宝儿设下了灵力罩,随意说话不用担心会被里面的人听到,祈宝儿看着屋内地上的杨芝脸上也是一脸的不虞。 屋子大约十平左右大小,没床没桌椅啥家具没有,仅有的是他们所在窗户对面的地上铺了层干草,干草上并无被褥,一瞅着年约三十长相秀丽便面色惨白的女子直接的就躺在干草上,身上盖着的应该是跪在她旁边的小丫环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破布。 “师叔祖,她这是命数被‘借’了。” 安乐候抹了下脸,似是想笑,可扯起的嘴角怎么看怎么显得涩然,“我七婶性子要强,一开始她怀疑我七叔是被迷了心智,还悄悄的想法子,可···” 无论是玄清老祖和祈宝儿都能在这头轻松就能断了这条丝线,可丝线一断必是会惊动对面的人,如果真如他们所怀疑的那样,跑了可又得麻烦了。 生机全被吸走之时,便是杨芝的丧命之时。 祈宝儿在玄术上擅长的东西认真说来还真不多,但她有一双老天爷特别厚爱送来的天眼,不对绝对的说所有一切都瞒不过她的天眼,可只要她天眼一开能知九成真相,这点自信她还是有。 但,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都没动手,两人不约而同的反而都朝院外走去。 玄清老祖和祈宝儿对视了眼,俩看到这情景都有些震惊,虽然听了安乐候的话后他们都猜到余七夫人近来日子应是不好过,可,谁能想到竟是不好过成这样? 可以说,他们要是今儿不是好奇那什么胡姨娘的跑这一趟,余七夫人的命,也就几个时的事了。 杨芝的身上就有根红色的禸眼不可视的丝线圈在她脖子上,阴邪之气所窃取到的生机和气运,全都是通过这条丝线源源不断的送往线的那头。 于是一人一飘对视了眼,默契的一个无声跃上屋顶,一个飘上屋顶,找准位置,掀开瓦片···盯。 他俩这般‘没同情心’的举动,倒还真不是不管杨芝,而是,,杨芝身上的阴邪之气是来窃取杨芝的生机和气运的,就是偷,这偷嘛,自然就有另一头的人在‘取’,杨芝身上的生机和气运可不会凭空的跑‘取’的这人身上,二人中间必是要有联接。 在二人一飘的凝视下,安乐候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余宅后院中一破旧到门都关不严实的院中,时不时从院内仅只三间的破屋中其中一间传出几声气若游丝的咳嗽声。 两道身影无声无息的来到破屋外窗沿下。 丝线穿过主卧的墙壁进入室内,玄清老祖一个飘倒是能直接穿墙而入,可祈宝儿虽已是灵王也还依旧在属于人的范畴内,没穿墙的本事。 在她的天眼中,杨芝的身上有着三股气,一股是代表着生机的白色,一股是代表着气运的橙色,这前两股都是她自己的,只是无论是白色还是橙色,都已经所剩不多,只薄薄淡淡的一层; 另一股明显是外来的黑色阴邪之气已经裹满了她全身,这些黑色的阴邪之气正在不断的腐蚀与吸取着她的生机和气运。 祈宝儿之所以说他们晚上要是没来杨芝撑不了多久,便是因为她身上那不剩多少的生机和气运再挡不住阴邪之气多久。 几息后,才有道虚弱的声音回复她,“我不饿,你也一天没吃了,就一馒头,不必推来推去,你明天还有事要忙呢。” 只一眼,一人一飘立时汗毛倒竖。 里面传出一年轻姑娘明显哭过还在打着哭嗝的声音,“小姐,您就,嗝,吃点,嗝,吃点吧。” 玄清老祖和祈宝儿俩都不需要多个步骤的戳一戳窗户纸才能看到里面,倒不是因为他俩一鬼帝一灵王的这么薄薄的一层窗户纸压根挡不住他们的‘视线’,而是,,,窗户上的好些地方窗户纸都是破烂烂四处透风。 这话让小丫头难过得哇一声又哭了出来,边哭边说:“那胡姨娘肯定是个狐狸精,姑爷以前对小姐你多好啊,现在被迷得竟然这样对您,老爷怎么还没到啊。” 从外看破得比穷人家柴房还不如的屋子,里面也很是配合着外面的破,破它娘给破开门,破到家了。 见过换衣服吗? 见过有人把自个的【皮】像是衣服一样的月兑下后再换上另一张吗? 眼前,展现在祈宝儿和玄清老祖面前的,就是这样于他们来说不恐怖但很恶心的一幕。 更那什么的是,【皮】里面不是血禸,而只是一个骨架子,还是副颜色黑漆漆的骨架子。 第1222话 专业有专攻 余崇之也在屋内,但现在的余崇之可一点没下午在酒楼门外那般的活力四射,而是跟失了魂一个呆愣愣的坐在圆桌旁。 祈宝儿:“师叔祖,余崇之这是被迷了魂还是已经失了魂啊?” 她一修灵的,对邪修还真是一点不了解;她靠着天眼靠着灵力似乎好像能‘窥视’一切拳打南北,可真碰上这种人家凭着技术来‘屏蔽’了她身上优势的情况,她就有些麻爪了。 好在一旁有个玄术界的老祖宗在。 玄清老祖似是一时没能理解她怎么会问出这么二的问题,看着她那张满是智慧的大家长脸上竟然露出了迷茫之色来。 原本他以为是祈宝儿年纪小好玩的在逗他,可看明了祈宝儿脸上那是再真诚不过的神情而不是逗人后,玄清老祖胸口一股火差点没直接窜到头顶去。 “你师傅,你师兄师弟,还有你的师侄他们,都说你是凌华宗里最有天资的一个,你竟然连这么简单的离魂术都看不出来?” 祈宝儿:“???” 简单吗? 她真啥也没看出来呀。 必是要葬在聚阴聚煞之地,且这地方还只有能这两种气在。 “……,你是不是没好好学过玄术?我听你师傅说你是灵修,按说灵修学习玄术会更快。” 倒也不必真将她当傻子,她就是专业有专攻的非专业内的东西不了解而以。 而‘术’一字能千变万化,一张符纸能引雷,看面相就能算出你的曾经与未来,同理,一张符纸能藏起想藏的东西,改面相能改命。 骨妖并不常见,甚至可以说是稀奇,因为骨妖形成的条件非常之苛刻。 祈宝儿:“……” 玄清老祖仔细的想了想,他好像还真没听宝儿的师傅说过宝儿学习过玄术,是他一直以为宝儿是凌华宗里的天才就应该已经修得玄术一身。 就像同样是科学家,可搞武0器研究的就看不懂农学院研究出来的高产种子和普通种子有啥区别是差不离的道理。 后来祈宝儿灵王封顶没得再继续修炼后,小老头倒是有起过将衣钵传给她的想法,可那时祈宝儿情绪不对,她和天道闹腾起来了,小老头是徒弟舍不得得罪,天道他得罪不起,于是便这事儿又不了了之。 心里再嘀咕,可在这位老祖宗面前,祈宝儿还是从心的认认真真的回答道:“这应该是骨妖。” 元常老祖之所以只是远远的模糊看到便有所怀疑的还专门记到手扎中,是因为当时元常老祖所在的地方很特殊。 聚阴聚煞之地很多,任何一个战况惨烈的那种战场都会有这两种气汇集;但,这种战场同时也会有其它的所存在,比如将士们因守护百姓而牺牲天道赋予他们的功德,那可是所有阴煞之气的克星。 那是玄清老祖时期所留下的一个古战场,那场仗极为惨烈,因有内女干,整整二十万人被敌军困在一处峡谷中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最后二十万大军尽数被全歼于此。 玄清老祖很快就安慰好了自己,然后迅速的进入了教学模式,“你看到余崇之腰间的那块玉佩没?” 坦白承认,“师叔祖,余崇之的身上应该是戴着东西,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从眼前这只骨妖需要从杨芝那儿‘借’生机和气运这点来看,它骗天道的法子必是离不开杨芝被借走的生机和气运。 而这些,祈宝儿不只是不精通,她是连懂都没懂多少,小老头太过宠她,知晓她一心修灵后便没再强求她学道术这块。 玄清老祖不知道眼前这只骨妖是用什么法子骗过了天道的‘眼神’,那法子也骗过了他们。 他又指了指已经换好了新【皮】的骨架子,“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所以,战场这种最容易满足阴煞之气汇集这条件的地方,反而是最不容易养出骨妖的地方。 而其它地方,要养出骨妖可不是一点阴煞之气就行,能满足的就是乱葬岗,那都少了煞气。 不还有他在嘛,正好迟点再回去。 再之后吧,小老头觉得灵王境已经足够祈宝儿出去拳打敬老院脚踢幼儿园了,算了,不学就不学吧,反正真要有啥事,他们凌华宗可是还有个老祖宗在呢。 “的确这般看过去那是块再寻常不过的玉佩,那是因为玉佩上画有符文把里面的气息隐藏了,你没有真正的修习过玄术,便感知不到符文的气息,只以为那不过是块稍有些灵气的普通玉佩。” “骨妖的存在便是违背了天意,所以但凡天道发现了骨妖的存在,必是会不断的降下雷罚,直到将其劈到灰飞烟灭为止。” 如果没学呢? 玄清老祖一时也说不上来此刻心里是个么滋味,不过好歹是已经在地府里生活了几千年的老鬼,该看开的早看开了,是有些失望,但倒也还好。 祈宝儿所提到元常老祖,是千年前凌华宗的宗主,算起来是玄清老祖的徒曾孙辈。 奇了怪了。 “对,骨妖之所以被玄师称之为妖,是因为其是骨架因各种原因而成精,其已经不再是这副骨架的原主人。” 灵修者是比较纯粹的,而玄修则重点讲一个术字。 这种情况,你说要换你是二十万中的一个你怨不怨? 恨不恨? 二十万英魂集起来的怨气让那儿形成了个特殊的幻境,所有英魂都无法离开,每天都在重复着自己死亡时的情景。 元常老祖在手扎中提到,他疑似见到了骨妖,但并未直面,也并没感觉到骨妖的气息,只是远远的似乎是看到一副黑漆漆的骨架子。 可惜玄清老祖并不知情,此刻还尽心尽力的在教着祈宝儿,“在玉佩上动手脚的人本事不低,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那玉佩有问题。” 当然,在他眼中祈宝儿并不在一般人的范围里,故尔刚才才会失望。 祈宝儿也想到了这点,“师叔祖,元常老祖的手扎提到过骨妖。” 玄清老祖要是知道小老头一直以来是抱着这个念头,估计每次小老头给他上供他都会跑上来给他两脚。 祈宝儿点头,同时疑惑,“我看着那块玉佩也没什么特殊的呀?” 若是有人无意间进入幻境,再无意间的吵醒其中一个,受怨气所深深影响的英魂们早已没了理智只有本能的嗜0杀。 虽说是个大峡谷,可那原本是连通两地的必经之地。 经历了几百上千年后,无意间进入幻境而再没能出来的人数不甚数,里面的英魂,他们身上的功德也在逐渐的消失。 渐渐了,那儿便成了一处再没了浩然正气,而是集了阴气与煞气,还有同样有利于骨妖形成的怨气的地方。 第1223话 不靠谱的老祖宗 元常老祖就是从出外历练归来的弟子口中得知了有这么个地方存在后,怕此地会养出些大凶之物来,这才特意从海那头往这边跑了一趟。 但元常老祖自个也不过只是那么一个打听疑似的功夫,再加上他对海这头并不了解,过来也仅只是来处理古战场的;况且骨妖这玩艺儿在元常老祖之前也只是有传说般的记载而并无实证其是存在的,所以··· 元常老祖并没太过在意,处理完了古战场便回了宗门。 可能是因修行中人本能上对危险的直觉,或是元常老祖记录着记录着突然想起了这事儿,因此元常老祖的手扎上才会有这么一笔。 要想知道多也没了,元常老祖早不知道投过几次胎了。 玄清老祖:“……” 他都不知这会儿该不该骂元常小儿,不骂吧,心头郁气难消,身为修道中人,怎能如此的粗心大意至可能的凶险于不顾?可骂吧,人也听不到不是。 最终只能憋得难受的长长吐出口气,依旧保持着他大家长气质的淡声道:“这只骨妖,应就是当年无常看到的那只。” 当时骨妖估计是刚刚成妖,感知到玄门中人的到来便逃了,而无常却只当自己是眼。 玄清老祖潜藏的意思太过明显,但这话祈宝儿就是再直也晓得不能附和,那元常老祖可是眼前玄清老祖嫡亲的后辈,和她这师兄的后辈虽说同为后辈,可毕竟还是隔了一层关系。 人嘛不都这样,自个的后辈做错了事自个打骂可以,要别人上,老祖宗单手就把你拎起来扔几万里外去了。 玄清老祖本就是护短的人,责斥元常老祖也就是那么一句话的事儿,话过便又教祈宝儿怎么认识像骨妖这种明着是妖却身上并不带妖气的妖物。 “骨妖的这一身骨,原来的主人定要是一位功勋卓着、身赋满满功德之人,此人还必要因屈而死,死后灵魂不入地府,即克魂飞魄散。” 魂若存在,这人生前的一切功德便都在灵魂里,骨嘛,说起来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可若是死后这人立刻就魂飞魄散了,这个立刻一定要快到天道都没反应过来,其一身功德在天道这儿可是有帐在的,有点像游戏出了bug一样,其一身功德终要有地方安置,于是全落在了他的尸体上。 尸体腐化后,便全附着于骨间。 也就是说,这时候的骨架子它是一副满满都是功德的骨架子。 聚阴煞之气为一体形成幻境困境的地方,本就有着一定遮天的能力在,积功德于一身的无论是什么都天然着受天道所庇护,多重的巧合之下,让骨妖天生就有着遮天的能力。 连天道的眼都能躲过,又何况是天道之下的他们这些修道之人呢?! 但这个遮天,可不是说一副骨架子到处跑老天爷会看不到,而是指骨妖能将妖气藏起来让天道都发现不了。 “我们无论是天眼、灵眼还是鬼眼,其实都是天道所赋予的,是天道借了力给咱们。” 同理,他们这些有天眼,灵眼,鬼眼的人也全是天道的‘眼线’。 天道有些看不到的地方,看不清的事实,被他们这类人所看到也就意味着天道同样立刻就发现了。 而这点,骨妖同样有办法,便是附着于全阴人的身上,其本就有着掩藏自身妖气的能力,而它不是害了人后附身于别人,而是本就附身在活人身上,还是本就受着阿飘们所喜爱的全阴人身上,这样才能瞒住玄师的眼,让玄师哪怕面对面,哪怕有着天眼,都看不透这人被附了身。 祈宝儿听到这却是神色有些讳莫,抬眸目光不怎么善的看了眼天。 “轰~~” 一道雷鸣仅她一人能听到的响在脑中,雷鸣声并不响,一点不吓人不说,细听之下这雷鸣声还有种气弱带着委屈的感觉。 咋? 她好好的从地府所带的天眼,跑这地界来竟然也受到了衪的桎梏而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她都没说委屈,祂丫的委屈个毛。 不过这次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身边有个老祖宗在,祈宝儿没直接没直接跳起来和天道干一架先,而是选择无视衪。 玄清老祖并没注意到祈宝儿就差点和天道打起来,正在一心授课。 他教了祈宝儿很多祈宝儿曾经听都没听到过的玄门知识,包括但不限碰到骨妖该怎么办。 “骨妖并不好除,只要有一块骨没处理干净,它便不死。” 可以说,骨妖一出生其就已经是半个不化骨,好在骨妖不像不化骨一样的凶残,不化骨是出世就意味着末世差不多来了,而骨妖多了一个天道发现它就一定会不死不休追着它劈的桎梏在,它的目的便只有一个,躲开天道的视线活着。 一个活人被附身,甭管附身他/她的是阿飘还是妖,都属邪物,属阴,都离不开生机被夺,气运逐渐消散。 等被附身的人生机全无气运消光后,骨妖便又得再另寻一个全阴人。 可全阴人哪能那么容易随便出现的? 所以骨妖便只能去夺其它人的生机和气运来补被它所附身的人。 祈宝儿抬爪,“不是师叔祖,就里面那刚才跟换衣服一样的换皮,你跟我说它是附身在活人身上?” 哪个活人能这样的换张皮? 玄清老祖一噎,瞅了眼里面已经躺下休息,其实是在吸取杨芝生机和气运的骨妖,转头,抬手,啪的就给了祈宝儿一大比兜。 “元常没见过骨妖,你以为我就见过?我告诉你的这些,都是咱们宗门里以前留下的记载。” 但就咋说呢,骨妖这玩艺儿就是凌华宗在玄清老祖前头有记载的历史中都没人见过,有的同样不过是些似是而非的不像是正经记录的记载。 玄清老祖瞪了眼祈宝儿,嘟喃道:“一点都不晓得尊老。” 祈宝儿秒懂,立刻做了个封嘴的手势。 维护老祖宗的颜面嘛,她懂。 玄清老祖:“……” 罢了,宗门内众望所归的小天才,宗门振兴与守护的希望,他还能咋办? 只能原谅她呗。 “但有一点我很肯定,骨妖地府是不收的,只能咱们在人间除掉它,若是必要惊动地府,那也是地府派人上来除掉它。” 简白说,地府是个中转站,所收的一切甭管是善是恶,前提都是其有着教化的可能。 就是地府的教化比较硬核,从不完感恩那套,而是以罚为主。 第1224话 老祖宗忒靠谱 而骨妖的存在本身就是大恶,那种哪怕丢地狱十八层里层层都让它逮个几千年还赎不清其身上罪孽的恶。 所以地府还收它做甚? 没意义不是。 祈宝儿‘封’了嘴,但不影响她用双眼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一白眼直接不孝的怼给玄清老祖,眼中明白得不要再明白的写着:里面那咋办? 要按她说,她冲进去一把冥神之火给烧个干净就成了,扯这些做甚哦。 玄清老祖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抬手又给了她一棒槌,“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进去最后一句了是吧?” 哪句? 哦,地府上来直接凎掉那句! “骨妖即是有着天生遮天的能力,谁能保证咱们刚才看到的都是真的?” 如果,万一骨妖真的是附身在活人身上呢? 他们刚才所看到的换‘衣服’不过是骨妖针对他们这些玄门中人的障眼法呢? 一把冥神之火烧了倒是的确省事,可一把冥神之火把个活生生的活人也一块给烧了,那业障不就缠到小丫头身上去了?! 玄清老祖的偏心就是这么的偏,按说他虽是凌华宗的老祖,可细说起来也算是这边大多数玄门中人的老祖,无论是为了后辈玄师们还是大义的为了天下苍生,‘牺牲’祈宝儿一个是最合适也是伤害最小的解决方法。 何况祈宝儿身赋着救世之功德,一条人命的业障也不过就是功德拿出点来便能抵去的事儿。 但玄清老祖就不这样想,小丫头才多大点儿啊,灭了骨妖那是理所当然,可要是因灭骨妖而无意的害了人让小丫头心里有了魔障那可咋办? 功德是能悄业障,可心魔却不是功德能帮得上忙的。 这可是他们凌华宗的宝贝,一点差池都不能有,何况他还在呢,何至于要让小丫头去冒这个险? 只见玄清老祖消失在祈宝儿的眼前,眨眼功夫的便出现在了屋内骨妖所躺的床边,继续一个眨眼,玄清老祖抬手个爪,在骨妖感知到了什么的刚睁开眼的时间里,他的手已经五指成爪的来到了骨妖的头顶。 只见其像是轻轻的这么一拽,一副黑漆漆还不断冒着黑烟的骨架子便被玄清老祖像是在撕老鼠粘上粘着的老鼠一样,黑丝如胶的粘连着黑骨架子和床0上的女子。 女子面如雪的闭眼安静躺着,但屋内却是传出女子惨烈的像是痛到了极致的叫喊声。 对于老祖宗的爱护与维护,祈宝儿虽觉得没必要但非常的受用,便也没插手,只在窗外默默看着,也默默学习。 虽然,她一点没看出师叔祖这招和她平时使的招有啥区别。 不都直接上手嘛,没用啥他所说的符啊咒的啊? 说时长,其实耗时也就几秒的功夫,黑骨架子便被玄清老祖硬生生的从女子身上给扯了出来。 骨妖被扯出来后,玄清老祖另一只手上凭空的出现一道符,他迅速的将符往骨妖额骨上一帖。 在祈宝儿双眼一亮,以为要来个天雷霹雳吧啦的牛13画面时,里面啥事儿没有。 嗯??? 骨妖似乎也愣住了,歪着头像是疑惑了下,确定那符真完全对它没任何的杀伤力后,顿时像是忘了刚才被硬扯出来的痛苦,嚣张的大笑起来。 玄清老祖却是一点没在意,拎着骨妖开门出来,然后,在祈宝儿懵圈的视线下,把骨妖往院中一丢。 骨妖可不傻,玄清老祖丢开它它立刻就要逃。 这时,一道银白的比祈宝儿腰还粗的天雷毫无预兆的当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朝着骨妖劈下。 骨妖速度可是一点不慢,其逃生的能力应是几千年积攒下无数经历的总结,玄清老祖是毫无预兆的将它丢出去,可在半空骨妖便已经化成了道闪电般朝着院外窜去。 但骨妖快天道更快,虚空中劈下的雷那是真闪电的速度,真真这么眨巴个眼的时间,轰一声巨响, 火带闪电。 真火带闪电,骨妖身上的一身黑骨不仅是全银光噼啪的缠绕,整副骨头还着了,字面意思的着。 压根不给骨妖再逃的机会,紧接的 祈宝儿小嘴都惊得能往里塞个鸡蛋,她已经忘了去数到底劈了几道雷,完全被接连不断的避雷速度给吓到了。 别说祈宝儿了,就玄清老祖都被吓得本来就苍白的脸又白了好几个度。 渡雷劫他们都渡过,先是云层开始积压,积压到一定的程度后劫雷才会降下,给了渡劫者准备的时间;若是劫雷多道的,每道劫雷中间的间隔时间一般都不会太短,如果天道偏爱的这类人,这中间的间隔有的甚至是给足了你恢复的时间。 玄清老祖不算是天道最为偏爱的那类,但也还成,他生前所渡的雷劫天道相对都比较温柔,几道劫雷的那种,就算中间没给玄清老祖完全恢复的间隔时间,也都是至少十来分钟的让玄清老祖能恢复个七0七0八0八。 所以,别看他是玄门老祖,这种跟老天爷动了大怒非要整死个人般的劈雷法,就是他也是头一次见。 祈宝儿同样。 祖孙俩默默的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忌惮’二字。 天道就是天道,至少在衪所管的世界里,衪便是这里面一切的主宰。 但,这俩不愧为同门祖孙俩,忌惮也就是那么片刻,然后俩不约而同的朝天竖起了小指头。 一个齐东,一个骨妖,咱啥也不说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俩都眼了,在他俩竖起小指头的同一时刻,劈向骨妖的那道雷像是滑了脚般的晃了一下。 紧接着骤然变大,跟个大木桶一样的怼向已经看不到有骨妖存在只剩一片废墟的墙角。 又是‘轰’一声震响,雷歇电停,除了同样被劈得原来是墙而现在已经啥都没有却四处满天灰尘外,周围突然一片寂静。 祈宝儿哒哒哒的跑过去找了一圈,地都劈凹下去一个大坑,但坑里却是啥都没了,骨妖不存在了,也没阴气妖气啥的,除了满天灰尘外,哪方面都劈得干干净净。 “要说砍妖除邪,还得是天雷。” 瞅这除得多彻底。 “师叔祖,您刚才给骨妖贴的那符就是让它在天道面前现形的吧。” 第1225话 老祖宗教学 玄清老祖单手负于背后走了过来,对这问题只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但他这态度,就是另一种回答。 小丫头动手,业障在小丫头身上; 倒不是说不能他来动手,他一几千年的老鬼了,哪还惧这么点业障? 但凭什么呢? 玄清老祖可是已经几千年的老鬼,还是个生前脑子比谁都聪明、翘了后脑袋实体虽然没了但却整个灵魂上上下下全长满了脑子的千年老鬼。 据地府传言,玄清老祖那可是连十殿阎王都敢算计的阿飘。 他刚才是因为‘宗门里最天才的小辈竟不知玄术’的一时间脑子没反应过来,冷静过后他便明白这里面有天道的事儿。 他们小宝儿可是地府里出来的小殿下,虽说没正经职位吧,他这属外人的内情知晓的也不多,但他和转轮王熟的很,俩经常一块吃酒打屁上天才下地理,偶尔着俩喝多了还搁一块躺过【请纯洁】。 于是他这外人虽说知情的不多,但也不是全然不知情,最起码小殿下的能力按着正常情况下应是要强于十殿阎王这点他知道,他还记得转轮王曾经有次醉后无意间秃噜过,说地府冥王能否归位,就看他0妹的转世。 这话当时都把他给震懵了,介是啥意思哈? 不过啥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从这些中可以猜出,小宝儿本身的实力是非常强的,绝对远超于这世间的所有人,甚至,要远超于此界天道。 且,小宝儿的天眼可非他所认识的那个天眼,人可能还真就是天之眼。 只无奈身在此方地界内,又加小宝儿并没真正的‘觉醒’,【好像是这词】,所以小宝儿才会被此方天道所桎梏,实力,能力,甚至包括天赋。 玄清老祖才不管‘天道要平衡实力以保此方世间内生灵的安全’,他只知道天道将他们小宝的整体实力都给压制了,而压制后却许多事又要她去做。 玄清老祖也不管这个‘有危险祈宝儿就上’是出于祈宝儿自个的意愿还是天道的意思,他只看他看到的东西。 而他现在看到的,就是天道压制了他们小宝儿的实力,却偏又出了被压制了实力后能力却要弱于对方的骨妖出来,然后小宝儿要对付这骨妖的话,她还得背个业障上身。 凭啥哦? 咋啥好处你天道都得了,被压实力的是他们小宝儿,出力的是他们小宝儿,结果小宝儿啥好处没还得背个业障?! 我可去你的吧。 特么自个劈去。 祈宝儿并不知道玄清老祖心里的这些道道,但她不蠢,自然是看明白了玄清老祖对她的维护和保护。 小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叫人那叫一个甜:“谢谢师叔祖。” 玄清老祖一副高冷范儿的站着,一脸毫不在意我只是随手而为的摆了摆手,“你叫我一声师叔祖,我不护着你还护着谁?” 难不成,还去帮头顶那不要脸的天道? 话说,生前他咋就没发现天道脸皮恁厚呢? 玄清老祖不爽,天道表示衪还委屈呢。 衪就一方小世界里的天道,哪有那胆子真和地府着着凎? 玄清老祖不知内情太多,他们这些天道却是自诞生出来就已经知晓的,地府总归是要有一位冥王来统领,而这位冥王的人选便就在十一位当初由冥神之人所孕育出来的殿下,小殿下可是冥神之力吸收了最多的一个,也是一直以来大家都默契的认识最有可能成为冥王的一个。 但,成为冥王并非只是靠冥神之力吸收了多少来算,还有许多其它因素在,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心性。 所以每一位冥王候选人都要经历轮回历练,是磨炼心性,也是考验。 十殿阎王比祈宝儿先出身,他们倒是个个都不赋众望的已经经历过轮回的考验,可惜的是,都没通过成为冥王的考验。 这么一来,祈宝儿这个这一世才勉强算是 她到哪个地界历练,说句那什么的话,哪个地界的天道不是慑慑发抖? 要是在衪所管的地界出了事,那衪可怎么和地府交待哦。 可如果衪特别照顾的让其一生都顺风顺水,那还历个啥练? 谁能理解衪的难处? 轰~~ 暴躁jpg 天道的抓狂祖孙俩一点没注意,就算是注意到了,毕竟这么大的一声雷响他们也不能当完全没听见,但俩都没去在意就是。 祈宝儿瞅了眼面前的大坑,又瞅瞅一旁的玄清老祖,“师叔祖,这里咋办?” 人就是这般,要换往常祈宝儿自个是独自面对眼前这一切时,她绝不可能会去问别人该怎么的办已经一二三命令的下去。 可当身边有个可依靠的长辈在时,似乎是突然间的脑子就降了智,好像有股本能让她寻着很自然的啥都不想着就求助于长辈。 玄清老祖一点没觉得麻烦,相反着,明显感觉到小宝儿对他有的依赖信托时,心里那叫一个乐和。 不过·· “君宸渊不是皇上,这普通人的事儿应该交给他去办。” 说着,他眉头微微的拧起,“你可不能什么事都自己解决,哪怕那些事儿对你来说不过是随手的事。 你不了解男人。 你自个太过独立太过强大,什么都不用他管不用他帮忙,一次两次他只会觉得你省心你自立,可次数多了,他就会觉得你完全不需要他多费心思,反正你什么都会什么都不怕,完全不需要他去多操心。” 越说玄清老祖越是操碎了心的感觉上头,连屋里还有个失了魂的余崇之都给忘了。 呃,好吧,玄清老祖是压根就没在意过这个人。 听到由远而近许多匆匆往这边方向跑的脚步声,还有着各种的啷啷声,玄清老祖可一点不想见这些人,拎起被他说得有些愣神的小丫头就溜。 空中还传着他的说教声:“你别不信师叔祖的话,师叔祖虽然死了的时间有点长,可越是时间长见过的越多。 师叔祖可不是唬你,就拿前朝开国皇帝来说吧,他那位皇后可是陪着他征战过天下的,受了伤都还亲自骑马上战场,曾经无数次的救过那狗皇帝的命。 结果呢,天下安定了,那狗皇帝立刻纳了一堆的妃子。” 第1226话 让皇帝郁闷的老祖宗 这故事祈宝儿还真知道,毕竟是各茶坊里说书人的经典书目中被点次数占比最高的故事之一。 每一任开国皇帝立国都不容易,前朝自然也一样,不过区别是,前朝的开国皇帝有一个好皇后。 那位皇后出身于市井,说来出身并不好,如果没有乱世中建国这一出,也的确是没可能坐在皇后的位子。 但,这位皇后可是功夫了得且是位不得了的将才,一生征战无数次,败绩几无。 前朝那位开国皇帝能坐在皇帝这个位子,这位皇后是功不可没且占了绝大数的功劳。 可在坐上皇帝位之后,前朝的开国皇帝就以各种理由开始纳妃,皇后还领兵在外打仗呢,他在宫里左边爱妃右边爱妃。 皇后受着伤还骑马征战呢,他守在门外焦急的等着爱妃生子。 后来的后来,皇后死在了战场上,据传是尸骨不存,对身边的亲兵留下了这么一句遗言——不入皇陵不进宗庙。 不过这点是真是假各有纷争,因为那位皇后战死之后,她曾经的亲兵们全都不知生死的消失了。 于是,现今在民间被大家传得最多的一个传言,就是那位皇后的尸骨并不是真的‘尸骨不存’,而是被她的亲兵们给藏了起来。 玄清老祖点了点头,“也不能算是藏起来,其实就埋在离着她死的地方不远的一座山里,如果皇帝有派人仔细去找··” 后面的话不用细说祈宝儿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得结0合当时的情况来说,前朝立国时国土面积并没现今的麒麟国大,东南西北四方都各有小国,当时对前朝威胁最大的就是东边的一个叫隋国的小国,是前前朝留下的旧部。 隋国兵力强盛底蕴厚实,东边又是隋国的起源地,百姓凝聚力强,前朝想强功下隋国,并不是和隋国的朝廷打,也不仅是和隋国的将士们打,而是和整个隋国打。 这样一块硬骨头,却是被那位皇后给啃下来了。 用的什么方法已经没有记载在,也许是心虚吧,在那位皇后死后,她的确是如传言般的没进皇陵没入宗庙,所有的功绩在前朝的正经史书里是一笔没记,或是有记但已经被销毁; 有关她的事迹,全是民间的许多文人因各种原因的悄悄记下,比如有的是佩服她的为人,有的是觉得她这样的人不该在将来无人所知,有的是单纯的可惜等等,这才在现今大家还记得前朝有这么位了不起的皇后。 可,却已经无人知晓她的姓与名,也无人知晓她死时年风几何,又长相如何?! 用这么个说不上应该是让人感觉同情还是感觉可悲的人来警示祈宝儿,也不晓得玄清老祖是抱着个啥心态。 总之,这些话传到君宸渊的耳中时,他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凉透了,心差点没给碎成一瓣一瓣的。 福公公垂着头气都不敢大声的喘,——玄清老祖这也太坑人了,这不骗皇上嘛。 这啥用骗这个字呢? 原本祈宝儿要去余宅时君宸渊是要跟着的,是玄清老祖一脸不爽的拦住了君宸渊,还以长辈的身份毫不给君宸渊这个皇帝面子的训了他一顿。 “你一个堂堂帝王,已经几日未上朝未处事,知情的知道此事与小宝儿无关,可那些不知情的人呢? 他们哪怕不敢明着说,心里也只会觉得是因为小宝儿你才没上朝,你想想他们会怎么看小宝儿?” 祸国妖姬这罪名可能都会往小宝儿身上安。 玄清老祖又说:“别看小宝儿现在声望不低,畏惧她和服她的人不少,可你也不能否认,那种脑子里都是泥的人同样不少,他们可不管小宝儿为朝廷为麒麟国做了多少大事,他们只觉得小宝儿是个女子,而女子就应该规规矩矩的待在家里,就该事事以夫君为先,就该做个贤内助帮你成为一代明君。” 换句话说,对于那些脑子有大病的人来说,祈宝儿所做的一切事情那些功绩全都不应该放在祈宝儿自个的头上,她就应该当那背后默默付出的人,所有的功绩都该让给男子,这才是身为女子的本分。 这种人其实说来并不多,但问题是,这种脑子有着大病的偏偏要么身份不低,要么身上功绩不小的连皇帝都不好对他们如何。 玄清老祖有些话的确不大好听但却是事实,他在祈宝儿去解决人有三急时可以说是推心置腹的对君宸渊说: “现在小宝儿在各方面都有着不弱的威信,在文上,朝廷中她当了几年的兵部尚书与她关系好的同僚不少;在武上,她曾经的下属,还有她手里有兵;在百姓中,她自小所做过的那些利国利民的事百姓们到处传扬。” 玄清老祖说到这顿了顿,脸色难得有所缓和道:“于这点我该感激你,我知道,若不是你在暗中动了手脚,小宝儿在百姓中的声威不会如此之高。” 甚至已经高到了颇有些威胁到帝王威严的程度。 皇权至上的世界,若是没有帝王在背后默许甚至是动了手笔,很有可能还亲自派了人暗中传播,老百姓想知道太多事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小宝儿做的有些事按说寻常百姓是绝不可能知晓的,就比如幼时独自对战无头僵那事,再比如修复了龙脉的事儿,好些可都是几乎是祈宝儿单独去完成的。 不过玄清老祖的温和也就这么一会儿,紧接着便又沉下了脸,“虽说小宝儿现在威望高,那些人不会和她硬碰硬;可不硬碰硬的前提,是小宝儿没有真正的触犯到他们的利益。 你若是哪天圣旨下达要封小宝儿为皇后,小宝儿的威望,便成了他们利益最大的阻碍。 他们也许不敢明着对小宝儿如何,可拿捏小宝儿是否有错处,又或是有可编排的让她在老百姓心中威望不再的理由,这些不都是他们那些人最擅长的吗?!” 玄清老祖的话并不好听,还有些伤帝王的颜面,但君宸渊也不得不承认玄清老祖看得清明,这些话也是直逼关键。 父皇为何要让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当兵部尚书? 除了宝儿本身能力足够甚至超出的原因外,父皇其实是在做一件帝人听来会觉得他脑子有病的事——造神。 第1227话 先帝宠祈宝儿的真相 何谓造神? 人为的制造出一个‘神’来。 那问题来了,堂堂一国帝王,为何要去造一个‘神’出来威胁自己的地位? 这就要说到这世界的特殊人种——神人。 麒麟国的确是神人最多的一个大国,可并不意味着所有的神人全在麒麟国,也并不意味着神人中能力最强最厉害的就在麒麟国。 至少着五大国都有着自己的神人底牌在。 呃,,说错了,在祈宝儿没出现前,麒麟国是并没有神人底牌的,麒麟国的底牌就是神人多。 青龙有个一拳就能排山倒海,白虎有个出手便是冰封万里,朱雀有个一人便可烧毁一城,玄龟有个能统领万兽。 个个都是独一个可灭一国那种神人。 等她回来,无论哪方面的能力都不可再同日而语。 先帝也是怕了,即是神,那就不应该再是个假到大家都知道是假的神,应该是哪怕没有他护着也依旧能凭着自己威震四方的‘真神’。 于是,先帝便提拔起了祈康安,在先帝看来,什么关系都不如血缘关系来得牢靠,要不怎么诛连九族能震慑住绝大部分的人?! 只要将祈康安这个祈宝儿父亲握在手里,还怕祈宝儿会对朝廷不利? 小相国只是个不能算虚有其表但也的确能力不咋地的‘预言家’,就算是个真‘预言家’,在先帝的眼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够完美的。 先帝不是没有过将祈宝儿强留在身边的想法,但被君宸渊强势的‘劝解’后,先帝还是退了一步的选择了放她离开,让其自个生长。 其实从先帝的一些行事上是能看出他某些打算的,只是帝王心难测,再加之许多国与国间的事儿便是大臣也知晓的不是太合乎,所以一个个才猜不明白,甚至有些还觉得先帝是不是有着啥奇怪癖0好。 再说武力,小姑娘可一人敌百军而立于不败之地,又有灭妖除恶鬼之神通,还懂驯兽··· 好家伙,说她全能都不为过了。 这世间啊,就没几个没野心的帝王。 而麒麟国呢,偏偏的地势上处于正中心的位置;大家都和平时,这位置好啊,四通八达的无论是做啥都方便,挣小钱钱也方便。 而祈宝儿呢,聪明劲就不用说了,一个小小的仅才四岁的孩童便能带着全村人从盈州里一个小山勾勾一路靠着十一路车逃出盈州,途中还没死几个人,这份能力,不说是孩童了,便是大人也没几个能做到。 先帝身在高位的确是不了解逃难到底是有多难,但多少也是有听说过的,饥饿,难民,拦路虎等等等等,想想便知是如何的难。 他不敢再像对小相国那样的一来就将祈宝儿捧成个标志放在那,又因祈宝儿能力的过于全面且强而不敢对她太过信任的放任其自我生长,歪了咋整? 五大国虽一直处于个相对的平衡中,可谁也不知晓这份平衡能平衡多久。 且,有着那份聪明劲,因着先帝多少有些着急的将他捧得过高,人便飘呼了,便开始想些不应该他想的有的没的。 先帝对自个的崽就没认真的养过,自家的崽那有血脉紧相连的关系在还好,反正打不走,可祈宝儿这和他没甚关系又‘隐患’十足的崽子,他该咋个养法? 这就是祈宝儿当年在宫里先帝无限纵容她的原因,宠就完事儿,先把心给搂过来再说。 自古以来就没一个帝王没疑心病,也可以说,没疑心病的压根就当不了帝王。 哪知祈宝儿这丫年龄虽小戒心却是不小,先帝再是纵再是宠她也依旧对先帝防备着。 好在是她虽不满先帝但心在天下,也万幸着她相信他的不孝子。 先帝是即心酸又宽慰,多少还有些不甘,但为了麒麟国而不得不再退一步的开始他的造神计划。 可一旦战起,好家伙,四大国要是一块的包过来,稳死。 有着上一次小相国这失败的例子在,先帝对祈宝儿的态度可以说是谨慎又谨慎,紧不得松不得,严不得又宠不得太过。 最重要的是,小姑娘年岁小,可塑性强。 幼时倒是的确有像是预言家一样的能力,可,,也许是伤仲永吧,后来这能力基本就莫得了,聪明倒是真的确要比同龄人聪明,可聪明人这世间哪里又缺? 属文无武,无任何自保能力;况且先不先知这种事儿吧,寻常人可能会很在意,可对于一个有抱负的帝王来说,更相信的是自己,而不是那种所谓的别人看到的即定的未来。 麒麟国也就占着个神人数量多这点来勉强的保持住了这份难得的平衡,可每一个当皇帝的,哪个还能没点忧患意识?! ——麒麟国必需也要有一位能顶门户的神人在,最好还是那种能威震四方的。 重点中的重点,越长大能力越强后却对他不亲可咋整? 可以说先帝有一度是感觉相当的麻爪。 可是吧,祈宝儿又再次的啪啪打了先帝的脸,她丫就不是个好掌控的,你这头刚算计她,她那头转个脸便玩了个失踪。 就比如早前那位生而知之的小相国,那位你要是说他有多大的真本事,呵呵,还真没有。 是本地国的定海神针,也是其它国的巨大威胁。 当了皇帝的,哪个不想一统天下成为万古一帝?! 却不知,他所得到的一切都不过是虚,一旦帝王心不在他身上,只有个面上的权却无兵又财的人,但凡帝王有点表现出不再重视他,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当君宸渊将祈宝儿摆到先帝面前时,先帝的心情是可想而知。 可一帝王,又哪可能真做到将这么大的‘危险’人物丢出去就不管的? 所以,他可以提拔,也可以让人尽量的相帮,但祈宝儿也必须拿出自己的能力来服众。 祈宝儿当兵部侍郎时户部欠兵部那么大的一笔银子,便就是先帝对祈宝儿的考验,也是先帝给祈宝儿一个亲官上任震慑其它人的机会。 机会握住,祈宝儿将来的官路不能说是会因此而一路顺畅,但绝对不会再有人敢轻视她,将来再委她以重任大家就不会只是因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而敷衍了。 第1228话 先帝所留下的祸患 祈宝儿不知是已知情还是无意,她接住了这个机会并且做得造出了先帝的预期,一个整个户部主事人都连着做的‘恶梦’,让户部的人主动认错把欠银全补上不说,也吓住了朝中不少的官员。 许多许多的事是你知我知先帝也知,但大家都知而不言。 可以这么说吧,没有一个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这一生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的,有些为了保住屁股下的高位,可是甚至连良心二字都已经丢得干净。 但,这么说吧,越是什么已经没了就越是在乎,良心早没了的这种,就越怕被人戳穿他/她没有良心。 祈宝儿那可将曾经发生过的事入梦的能力,不傻的便能猜出她定是有着看到人过去,或是回溯曾经的这种神奇能力;也就是说,在她的面前,估计大家都是莫得秘密的。 证不证据的另说,这种人,是个人站她面前都会觉得害怕吧?! 还招惹她,特么躲都来不及好不好。 于是,祈宝儿一个十五都不到小姑娘升任兵部尚书便升得是那般的顺利,几乎整个朝廷中就没一个反对的。 而这其中,先帝其实还抓了一个重要的时机关键,只是祈宝儿本人却并不知道。 大贤王的身子出了问题这事儿先帝早已知晓,先帝也知道大贤王早已时日无多。 反正是周围啥都能和贤王爷扯上关系,甚至有些家族祖祠里 最中间的位置摆的不是自家老祖宗的牌位而是贤王爷的雕象。 那时先帝多少已经看出祈宝儿本身是个不怎么在意权0势得失的人,小丫头更喜欢的是无忧无虑且不受约束,她的强大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这点喜好。 至少,要给君宸渊一个缓和的时间。 虽也有风险,但比交到其它人手里风险要更低些。 先帝不愧是先帝,为帝几十年那脑子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步套着一步,步步相连,步步紧扣。 天上打小雷,大家就会喊着是贤王爷打喷嚏了; 这时虽然许多人对祈宝儿的畏惧已经降了不少,毕竟祈宝儿虽能力强可从来不会无原无故的对人出手,且当初对她的能力也是大部分人自个猜的,后来祈宝儿‘入梦’这能力基本没使过,于是她能‘窥0视’曾经的真假便也有些扑朔迷离。 在祈宝儿彻底的接手兵部大权后,大贤王病逝,祈宝儿接手无影军和镇南军。 在百姓的心中,神是不会犯错的,神也不可能犯错。 且在这期间,先帝还悄悄的凎了件大事,他派人全国各地的四处去散播祈宝儿的威名,她从小到大干过的事儿甭管真假,反正只要是正面且听着玄乎的,尽管往夸张的传。 所以一支能力非凡的无影军和百万的兵权交到她手里,要比交到其它人的手里让先帝感觉更安心些。 虽然未来谁也不能保证祈宝儿会不会变,但至少眼前她是最值得托付的人。 也正因此,先帝倒是如愿了,可却是将祈宝儿架在了火上烤。 可谁知道周昌军和镇南军还没打几天呢,荒岠军从镇南军中间嗷嗷叫的加入了进来。 于是,祈宝儿很顺理成章的统管了天下兵马大权。 因着过于夸张,祈宝儿在许多地方的的确确如先帝希望的被奉为了神。 神必需完美,神也必需万能。 尤其是先帝曾经对小相国的事迹在那,于别国来说这是已经有了先例在,也就更不相信了。 不过这点好在老天是站在祈宝儿这边。 但,已经来不及了,帝王信重,太子信任,天下兵马尽在她手,还是整个兵部基本都信服于她的那种,便是想反对,也已经反对不起了。 大贤王手里的无影军和镇南军先帝是交给谁都不放心,恩来想去,只有交到祈宝儿的手里他才略微安心。 大国的帝王哪有真智障的,这一看哪还有不清楚的,关于麒麟国贤王爷的传言,那是有真有假,至少是她不仅打败了荒岠军还收服了荒岠军这点,为真。 甚至在离京城稍远些的地方,祈宝儿已经被夸大到了能和天比肩。 先帝赌不起这个更大的危险,也是一个失职的父亲最后想为儿子做的一点保护,他要在死前让麒麟国的‘神’名震天下,让哪怕他出事时真有动乱别国也不敢随意出手。 这样的过于夸张,但凡智商有一点在线的,都不可能会去相信。 微风是贤王爷在打扇,狂风是贤王爷动了怒; 下小雨是贤王爷在落泪,下大雨是贤王爷难过的在大哭; 况且,那时先帝自个身子也已经出了问题,自个的身子自个知道,先帝明白留给他的时日也已经不多了,而一旦他出事,周边对麒麟国一直俯视耽耽的人是否会借机对麒麟国出手谁也不知道。 祈宝儿震慑住朝臣后不久,兵部尚书便出事,这时众朝臣对祈宝儿还在最为畏惧的时候,她被升为兵部尚书甭管大家心里乐不乐意都没人敢反对。 祈宝儿本就的的确确的做过不少正常人做不出来的事,于是真真假假着,贤王爷之威名传遍了整个麒麟国,然后跟着各国的商人又传向了国外。 但国与国间可不能用一个‘认为’来做决策,所以朱雀让周昌去进犯我南边边境,一是想看换了主后的镇南军实力如何,二便是确认荒岠军是否真的已经被镇南军所挡。 先帝的造神计划,成功了。 但是,先帝因病自觉留给他的时间不多,所以计划并不完善,留下的祸患并不少。 那问题就来了,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真真假假着,反而让各国多有顾虑,麒麟国帝王更替时,大家都不敢有大的动作。 天上响震雷,那是贤王爷生气了; 朱雀先出了手,让周昌去试探镇南军,也就是试探祈宝儿;传闻夸张到没了边,所以朱雀认为祈宝儿御万兽灭荒岠大军这事儿也是吹的; 他们日子苦,希望神来救;他们有愿望,希望神满足。 这就是玄清老祖所提的,君宸渊不可因为祈宝儿而让人觉得他有错的原因。 那些古板的老臣是重点,但真正要防的其实是这些已经成了‘神’的狂热信徒的百姓们。 第1229话 你自己决定 许多事只看个表面似乎事情都不大,可往深一想啊,分分钟是要死人的。 先帝不可谓不说一句深谋远虑,玄清老祖也是为祈宝儿而长远记矣。 君宸渊自是知道这个理,年轻,又是处在情感最为蓬勃期的人,一时的冲动是难免,可身为帝王的他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允许这个冲动的时间保持太久。 心中无论是多不舍,君宸渊还是听了玄清老祖的‘劝’像是尾巴下垂了般透着股可怜兮兮劲儿的回了宫。 哪知道啊哪知道,和他那般义正言词的玄清老祖,劲是也做出此等在背后使棒子的小人行劲。 咬牙切齿,语气中却是透着股紧张,“宝儿怎么说?” 白公公想出声,福公公忙隐晦的拽了他一下上前一步笑呵呵道:“贤王爷向来心性坚定,玄清老祖的话不仅是没动摇到贤王爷一分一毫,贤王爷还训了玄清老祖一顿。” 至于训了什么,他编不出来啊,索性不细数了。 瞅着他假话说得跟真的一样的白公公,怕被上头的皇上发现,忙低头藏住自己那一言难尽的脸。 俩不知,他们自觉藏得深演的好,其实在他们的皇上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样样。 白公公:‘真能掰扯,贤王爷可是什么都没说,骂玄清老祖也不是因为皇上的事,是玄清老祖把余崇之给忘了。’ 福公公:‘老祖宗可也真是的,护犊子归护犊子,可咱皇上多好啊,对贤王爷真心得就差把心掏出来给贤王爷看了,好不容易现在贤王爷心里有了皇上,怎的还来捣乱呢?’ 君宸渊:“……” 罢了,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这头主仆间‘虚假’感情,另一边祖孙俩一前一后在林间狂奔。 事情还要说到祖孙俩在余宅时; 两人在仆人们赶到‘胡姨娘’的院子前便回到了杨芝的破院中。 骨妖已死,自然也就没法再吸取杨芝的生机和气运,可杨芝身上已经被吸取走的生机和气运,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好在杨芝还剩一口气,祈宝儿渡了灵气给她,玄清老祖又教了祈宝儿一个养气阵法,祈宝儿在玉佩上摆下小型养气阵送给了杨芝。 只是·· “虽说这些能让你的身子恢复些许,但你被吸走的生机与气运委实太多,还是会影响到你的寿数。” 又是被渡了灵气滋养,又是有手里的小养气阵养着,杨芝的气色瞅着比刚才要好上不少,不再惨白如死人,而是稍稍有些丝红润。 她像是已经看淡了生死般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便是我的命。” 抬眸看向窗户,目光无焦,“我 杨家虽是地位不高的商户人家,可杨父并不重男轻女,相反着,因为杨芝是杨家连着三代唯一的姑娘,杨芝在家极为受宠。 是那种不仅有爷奶父母兄长疼,连隔房的伯叔家都疼的受宠。 可以这么说吧,杨芝在外受了委屈,她回家嗷一声,是整个杨家都会出动来为她撑腰。 这份宠,把杨芝宠得很是单纯。 所以那时杨芝看余崇之可怜没是二话的就冲出来帮余崇之,之后在得知了余崇之的经历后,便越发同情他的时常以找他玩为由的实则是小姑娘英雄气概的想保护他。 杨芝脸上露出个说不上是苦涩还是凄婉的笑,总之令人瞅着便感觉心酸。 她转头看向祈宝儿,“他对我很好,不管是在没成婚前,还是在成婚后,我因小产伤了身子再难有孕,他都一直不在意的从来没提过纳妾,甚至我想为他纳个妾他还冲我发过火。” 多真挚的感情啊,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这一生才能碰到他,可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伸手轻轻的触了下应该是早已没了知觉,但她却时时刻刻都感觉痛彻心扉的膝盖。 “这是我说胡姨娘有问题,他亲手拿棍子打的;连打了三棍,面色狰狞得我已经不认得他是谁。” 小丫环捂着嘴在一旁默默垂泪。 祈宝儿听着心里也颇有些不是滋味。 玄清老祖,,呃,他没感觉,这种事儿他见得多了,感觉不过来。 杨芝默了会儿像是释然了般笑了,她说:“这般也好。” 这情况吧,祈宝儿也劝不出什么话来,更是没任何的立场可劝,至于什么‘他是被迷惑了的’这类的话,那其实已经毫无说出来的意义,伤害已经造成,是否是被迷惑的于杨芝这个被伤害的人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伤在她身,痛在她身,苦在她心,谁又有资格劝她一句放下? 祈宝儿自觉她是没有。 心中默叹,取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杨芝的手上,“骨妖之死,余崇之很快就会清醒,现在府上乱着,但乱不了多久。” 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 话落,祈宝儿便转身准备离开。 她和玄清老祖走到门口时,杨芝像是突然想起来的又唤住她,“贤王爷,若胡姨娘是骨妖所附身,王爷可否有注意到她身边一个叫如意的丫环?” “嗯?”什么意思? 什么如意? 杨芝一看祈宝儿的神色就知道祈宝儿他们没看到如意或是没注意到如意,只是,,她也只是怀疑,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有顾虑,可她身边的小丫环却是没有,抹着下脸上的泪说道:“如意是胡姨娘前天才买回来的丫环,以前胡姨娘的院子都不准除老爷以外的人进去,买了如意回来后,如意是除老爷以外唯一一个也能进胡姨娘院子的人。”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心中都是一个咯噔。 突然,二人几乎是时一时刻的闪身消失在杨芝主仆面前。 主仆俩皆是一惊,小丫头更是立刻爬起来冲到院外扒到墙头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一道粉色的光咻一下飞过,身后跟着一前一后两道玄紫色的光和黑色的光。 小丫头又着急忙慌的下来跑回去,“小姐,好像是如意,太快了,奴婢看不清楚,只能肯定是个穿着粉衣服的人。” 杨芝听后脸色顿时一沉,正想开口,便听到远远的有着嘈杂声传来。 这下小丫头脸色也凝重了下去,“小姐,可能是姑,,老爷醒了。” 刚才贤王爷不是说老爷是被迷住了,估计是醒了想起被迷惑的期间对他们小姐做过的那些事,这会儿后悔的正往这边来。 第1230话 能悔回来吗 小丫头为难的看着杨芝,她是杨芝陪嫁嬷嬷的女儿,说来是属于杨芝的家生子丫环,并非是余宅的下人,自然做任何事儿偏的是杨芝这边,忠的也只是杨芝。 按她来说,甭管啥是否被迷住了,老爷亲自对小姐动手是真,老爷亲手打断了小姐的两条腿还不准大夫为小姐医治也是真,将重伤的小姐赶到这破院来自生自灭的也是老爷,不准府中任何人给她们吃食的也是老爷。 这样的老爷,又怎配一直一心一意对他的小姐? 就算是现在醒了后悔,能悔回来小姐的双腿,能悔回来小姐日日夜夜的那些泪,还是能悔回来小姐那已经破碎的心? 可,,小姐与老爷的感情她是一直看来眼里,她怎么想是一回事,若是小姐心中还有老爷且已经原谅了老爷,她做为小姐的丫环,自也不能去为小姐做什么主。 杨芝朝着脸色纠结的小丫环伸手,“走,辛苦你背我,咱们去德源客栈。” 小丫环忙上前到杨芝面前将她扶到自己背上,边一个劲的背起她匆匆往外走,边好奇的小声问道:“小姐,咱们去德源客栈是不是更容易被老爷找到?” 杨芝将祈宝儿刚才留下的银票递到小丫环眼前晃了下,“你看这是哪个钱庄的银票?” 各钱庄的银票不仅是印章不同纸质和颜色纹等都是有着差异的,眼前这五张百两的银票便是德源钱庄的银票,小丫环一眼便认得。 可这和他们去德源客栈安不安全有什么关系? 杨芝似乎精神已经好了许多,抬手轻轻敲了下小丫环的脑袋,“这些可不仅是德源钱庄的银票,看到这纹旁的‘祈’字没?这是专属于贤王爷的银票。” 小丫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后方的嘈杂声感觉离得越来越近了,她忙加快脚步的朝着后门跑去,脑子一时间压根顾不来其它。 不过杨芝也不用她想明白的已经解释道:“我父亲曾经告诉过我,贤王爷也是德源的东家之一,德源的钱庄开起来似乎和贤王爷还有直接的关系,当时贤王爷还是兵部尚书,德源钱庄便是为了便利军饷的发放。” “父亲也只是听说德源的几个东家都有着有特殊标记的德源钱庄的银票,谁手里有这样的银票,便能拿着这银票去任何一家属于德源的铺子里让他们帮一个忙。” 五张银票中, 曾经的杨芝是单纯的,但已经跟着余崇之走南闯北十几二十年,见识过商场的尔虞我杂,经历过被土匪所劫等等之后,单纯二字早已离杨芝远之又远。 如果她还单纯,只会觉得贤王爷送她这张有着特殊意义的银票是因为同情她; 可早已不再单纯的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贤王爷可能的确是有些同情她,但更多的,却是玄门中人的一种赔偿,或者说是断因果。 在她这身份的人对于玄门中的一些事还是知道些,像骨妖这种邪祟并非他们普通人的敌人而是玄门,一般普通人因被与自己无关的邪祟受无妄之灾的所伤或是所害,玄门中人只要碰到,都会做出一定的赔偿。 杨芝是个普通人,她不知道这里面含着什么道理,只知道玄门中似乎是有这么个规矩在。 贤王爷所送的这张银票,应该就是因为这个规矩。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杨芝对祈宝儿都是心存感激着。 自从来了个‘胡姨娘’后,她所过的日子实在是太苦太苦,苦得每天都像是泡在黄连池中; 若不是不想疼爱她的家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若不是心中有所不甘,她想来是早已撑不到现在。 这时甭管是谁,只要给她一丝的甘甜,于她来说都是世间至上的美味; 更何况贤王爷救她出水火,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时的杨芝,不想去想什么迷不迷惑,也不想去回忆曾经的那些,她只想迟早的见到父母家人。 小丫环小小的身子里含着大大的力量,小短腿倒腾得贼拉快,愣是在余崇之等人还没到破院时,就已经背着杨芝从不知为何无人守着还开了条缝的后门溜了出去。 出了后门她更是没了顾忌,一路朝着德源客栈的方向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二人已经追着粉色身影追出了京城,且一路顺着林子狂奔着都快到了永定城。 在离着永定城不到百里的一处林间,粉色身影总算是停了下来。 倒不是她跑不动了,而是前方一溜窜的道士和尚们不是举着法器就是拿着符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也停了下来,一左一右正与挡路的卫阳道长等人形成个三角将粉色身影包围在内。 粉色身影应该就是杨芝口中的如意,一个长相平凡脸上还满是麻点子,平凡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被人特别看中的丫环。 只是,此刻停下的如意神色警惕,目光如刺,也着实是怎么瞧怎么不是个普通人,那看谁都是阴冷冷的目光,倒颇有几分像是恶鬼。 被包围住了,老祖宗和贤王爷还都在,众玄门中人不自觉的便多了几分放松,竟是都能分心闲扯起来。 慧能方丈这次没来,不过他的小徒弟净思来了,一脸紧张的举着个钵,就跟在卫明道长的身边。 “卫明道长,贫僧眼拙,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 但能让老祖宗千里传音让他们在永定城内的所有玄门中人来这拦住她进城的人,净思可不觉得她是真的没问题,唯一的可能便是他道行太浅看不出来。 于是,更加紧张了,举钵的右手都有些发白。 卫明道长表示他也看不出来,但这话怎么能在小辈面前承认? 面色正经,神色淡定,似如一切尽在掌握般:“多看,多听,勿急,自悟。” 问毛啊问,你这让我可怎么下台? 好在净思是个憨的,竟然像是真听进去了般的若有所思起来。 站另一旁被卫明道长平素里早已坑多了的小道士,一言难尽的悄悄着翻了个白眼。 很是凑巧,他这一白眼正好被如意给看到。 如意那原本就不甚好看的脸更是沉如墨,抬手屈指成五爪朝着小道士的方向做了个抓的动作。 第1231话 别开生面的蹴鞠 小道士人依旧原地站着,可在众已经永久或是暂时开了灵眼的玄门中人眼中,小道士的灵魂拽离出半个身子出来。 小道士的禸身上面色顿时惨白,灵魂上神色是痛苦到已经扭曲。 这一幕几乎只是一瞬间,在场许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祈宝儿与玄清老祖俩几乎是同时出手,可二人离着小道士太远了,只能‘围魏救赵’的都是一招击向中间的如意。 好在卫明道长人不着调但反应贼快,迅速的抬手一张符贴到小道士额头,手不离符,跟如意争夺起小道士的灵魂。 玄清老祖和祈宝儿的动物快,如意的动作也不慢,跟突然隐身一样的突然在众人眼前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三角’内的另一侧。 她这一躲很是带着神奇色彩,毕竟那两道攻击可是老祖宗和贤王爷发出的,她竟是能躲得过?! 好在她急于躲避松开了小道士的魂,没了她的拽扯,卫明道长眼明手快的赶紧将小道士已经被拽得就剩下一双脚还在体内的魂用力给拍了回去,又连往他身上贴了n张定魂符和安魂符。 整一个看过去就跟被符给包住了一样。 而如意那边,她有躲的能力却似乎并不能躲太远这点,也让众人稍稍的松了口气。 只是他们这口气还没松个透,便见到祈宝儿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刚现身出来的如意面前。 如意似乎也被她这速度也惊了一诧,本能感觉到危险的立刻就想继续躲避,然,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呼过来,给了她一个瞅着轻飘飘但谁挨谁知道的大比兜。 如意整个被呼得腾空而起,且还是朝着玄清老祖的方向腾飞而去。 如意脑袋瓜子都被那一巴掌拍得嗡嗡响,离地后才有了一丝的清明,她的反应也是足够快,余光看到不远处悠闲虚空站定的玄清老祖,便猜出了祈宝儿的目的,立刻又想隐身逃离。 可玄清老祖哪会还给她这机会? 只见玄清老祖也如她一样的一个突然消失,眨眼间便出现在她旁边并且抬起了那修长而笔直的大长腿。 跟他们这祖孙俩玩‘闪现’? 不晓得这都是他们早已经玩剩下的吗? 只能缩地个几米的人搁他们这已经都能缩地成寸的人面前显摆,磕碜谁呢? 于是,一众玄门中人看了场虽短暂却异常别开生面的蹴鞠。 如意被那无德的祖孙俩踹了几次后反应能力倒是被踹了出来,开始闪着躲;可她闪,祖孙俩也闪,还闪得比她更快且似乎完美的预知了她所现的位置,都是早一步就在她现身前就已经等着她了。 且更过人的是,好几次如意现身后前后左右都没人,就在她以为自己赢了后,突然的旁边凭空出现一只脚给她一下,或是索性的连个现身都没她就突然飞了。 大约一刻钟,也许只有几分钟,总之在一众玄师们‘震撼我娘’的跟着脑袋左右前后摇摆着看得已经忘乎所以时,随着祈宝儿的一脚,一道虚影从如意的身上如弹射般的飘了出来。 虚影一出如意的身体,立刻就想朝无人的地方逃窜而去,却是被早有准备的玄清老祖只抬手虚空那么一抓,他便像是身后有着强大吸力拽着他一样的明明是做着朝前的姿势,却整个呈飞跃的倒飞着不过片刻就被玄清老祖拽在了手里。 与此同时,没了这道虚影支撑的如意如死尸般双眼紧闭着因被踹的力而呈斜向下的朝着地面落下,但在落到一半时却又突然的平缓下来,然后跟被什么东西给虚空的托着一样的慢慢着托到众玄师面前的地上。 众玄师视线都在这三人上,自是看到了祈宝儿呈上托状的右手,心中都明白就是她将如意给送到了他们面前。 这份不借任何外力的运气能力,一定会让众玄师崇拜不以,但现在嘛,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这可是贤王爷 玄师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冷静得都快,几乎是在如意被放下后的呼吸间,她的身边便围了一堆的道士和尚。 不过这其中不包括卫明道长等几位在永定城这边算是领头的玄门中人,其中有位算是祈宝儿的熟人,道观就在永安城外离着祈家村不远的李道长。 祈宝儿和他勉强算是有过过命的交情,祈宝儿幼年时曾经一次在一个大幻境中救过他和不少道长的命。 玄清老祖手里拎着个魂落到地上站定,祈宝儿也闪身来到他身边,他们所站的位置本就离着众玄师所在的位置不远,以卫明道长为首的几位道长过来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 众人瞧着玄清老祖手里被玄清老祖直接掐着脖子没法出声,神色狰狞着似是很痛苦,五官上都有些看不清原貌的生魂,都感觉有些眼熟,但却一时又都想不起来是谁。 李道长狐疑的盯着生魂的脸,突然双眼一亮,“齐东,这是齐东的一魄。” 不过高兴过后立刻就是担忧,“只一魄便有如此能力,那还在外面的命魂···” 其它几位道长也跟他一样的神色凝重,齐东果然不愧为已经几百年的邪修,刚才他们看如意,可是完全没在她的身上看到一点点不属于她的魂存在。 却哪知齐东的一魄就躲在她的体内,且还是已经完全控制了她行为的躲。 更令他们担忧的是,“魂与魂,魂与魄间必是互有感应,他的其它魂魄出事他自己应该是早已感应到,从这一魄竟是躲在一个小丫环的体内就能看出,他现在最主要的是想藏起来。 这一魄也被抓,那唯一还在外的命魂,必是会藏得更加的隐蔽。” 现在他们还有老祖宗和贤王爷在,可若是齐东的那一命魂一直躲着呢? 老祖宗总不可能一直留在人间,而贤王爷也有她自己的事要做。 这还是好的,只要贤王爷还活着的时候那命魂出现,他们都还是有大腿可抱,齐东还有克星在。 最怕的是齐东那命魂也怕了贤王爷的彻底躲起来不再出现,再隐藏个几百年什么的,到时还有谁能挡得住他? 谁晓得他一邪修靠一命魂还能不能做到这点,万一呢? 第1232话 造孽哦 瞅着这一个个都快要哭了的不争气后辈,玄清老祖差点没能忍住脾气的来个大清理。 好在祈宝儿及时出声挽救了几位道长的狗命,“齐东以前三魂七魄尽在时想要长生都得借命借运,还要无数的怨气煞气等养着,现在他只一命魂在外,想要长存自然依旧需要这些,且只会更需要。 他躲不了多久。” 不过,只要他的命魂还在外一天,就必会有人因他而受害,自然是早一天将那命魂找出来为善。 没瞅那边,一众玄师们你符我针灸的,他们在这几句话的功夫,如意的魂不仅已经飘了出来,还自动自觉的已经去了地府。 净恩念了声禅语,垂着头失意的走了过来,“老祖宗,贤王爷,如意姑娘早已经去了,是齐东用了修术将她的灵魂硬给留在尸体里,又用其它地方‘借’来的生机和气运保持着她尸身不腐。” 祈宝儿在看到余宅里那骨妖时就有些奇怪,她是不知算命之术也不会看面相这些,单看杨芝的五官这些她看不出来杨芝真正的气运这些,她只能看到杨芝当时身上的那些生机气息有多少,气运气息又有多少,至于曾经的或是她命中注定的这些,她只凭着禸眼是看不出来的。 但,不还有老祖宗在身边嘛。 玄清老祖在相术这块是属专家级别的,他们在顺着窃运红线去追窃杨芝生机和气运之人的路上,玄清老祖便告诉了祈宝儿杨芝原本的命数和气数。 据玄清老祖说,杨芝按着正常是长寿之人,最少能活到九十五;杨芝至今无子,但她其实命中是有一子的,不过她命中得子嗣的时间并不早,三十六得子; 当时老祖宗说到这时,祈宝儿心中便是一个咯噔,她若没记错,杨芝今年正好三十六。 玄门中人所说的‘得子’不是说这一年怀上,而是这一年已经生下,这才是‘得’,没生出来的那都不能算是得到。 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要在今年内得到,也就是说过年前杨芝便会生下那个孩子,换算一下,那孩子按道理应该是已经在杨芝的腹中至少一到两个月。 可,她在杨芝的身上并无看到另一生命的存在。 再想想杨芝身上的伤·· 造孽哦。 玄清老祖还告诉祈宝儿,杨芝气运很强,不仅旺自己还旺身边人那种,也就是民间俗称的旺夫命。 而现在的杨芝身上的气运剩的跟垂垂老矣快要翘的人也差不了多少。 那么长的生机,那么旺的气运,可在祈宝儿看到骨妖时,在骨妖的身上有杨芝的生机和气运,但却并不多,只覆了薄薄一层用来遮掩天道的‘视线’。 当时祈宝儿有怀疑过是不是被骨妖给吞了,或是遮掩天道的‘视线’需要消耗,是已经被消耗得只剩下那薄薄的一层。 可想归这么想,心里依旧还是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现在看如意的尸体因为没了齐东那一魄的控制不仅是灵魂自由的回了地府,她身上曾经被‘借’来用以保护禸身不腐的生气和气运,有主的朝着四面八方回归原主,没主的便散在了空中。 在这些生气和气运中,她看到属于杨芝的生气和气运,且还不少。 随着体内生气和气运的离去,如意的尸身以一种就是傻子看到都晓得不正常的速度腐败着,是禸眼可见的腐0烂,到只剩下副骨架子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一众刚才还围着尸体的玄师们被那因加速了腐0烂速度也加重了的臭味给熏得瞬间都跑出了几米开外,赶紧来一张闭气符。 说时长,其实发生在眼前也就那么不到几分钟的事儿。 众玄师瞧着这一幕一时间心里都有些一味杂陈,高兴自然是高兴不起来,但,, 刚才贤王爷所说的齐东急需要生气和气运这点在现在只剩下骨架子的如意身上得到了证实,也就是说齐东不能如他们担忧的那样能无声无息的再躲个几百年。 可是,齐东那一命魂只要一天还没被抓到,也就意味着每天都有人会受到伤害,甚至是被害。 想想刚才那些如星光点点散去的生气和气运,还有比星光点点更多的回归原主人的那些,足可见齐东为了保证如意‘活’着‘借’走了多少人的生机和气动,又已经害死了多少人。 但,有些事儿却是很无奈的着急也没用,麒麟国太大了,玄门中人太少,齐东的那一命魂到底躲在哪现在谁也没个数。 唯二祈盼的老祖宗和贤王爷,他们还真没那脸请这两位整个麒麟国溜一圈;再说了,要齐东躲别国去了呢? 一群人都默了,只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都懒得瞧他们这副丧样儿,道别都没的直接开溜,玄清老祖走前还顺利直接捏散了齐东的那一魄。 回程路上,两人没再如来时一样的赶,而是离了众玄师人的视线后,便悠闲的在国道中步起行来。 四周寂静着只偶有虫鸟的叫声。 祈宝儿掏出包糕点递给玄清老祖,超大包那种,玄清老祖都得半抱着,油纸包内的各种两指宽的糕点瞅着至少得有四五十块。 不过玄清老祖可不嫌多,相反着一路来不虞的脸色都缓和了不少,他就好这么一口软而不腻的甜食。 祈宝儿自个也拿出包水煮生吃,边剥边和老祖宗‘闲聊’。 “师叔祖,您刚才让我不要追得太紧,是看出了齐东藏在如意的尸体里?” 一个鬼帝,一个早已会缩地成寸速的灵王,追个缩地成寸只会个几米的齐东,怎么可能会追得这么的狼狈? 还得永定城里的玄师们来堵路这才拦得住。 玄清老祖把手里的糕点塞嘴里,然后反手就给了祈宝儿一个脑瓜嘣,“你怎么这么蠢?” 祈宝儿:“???” 她哪蠢了? 前面不是还很爱她的连天道都坑吗? 原来老祖宗的爱竟然能消失得这么快。 “你厉害,你强,你什么都做了,那你以后还想消停不? 就算不为你自己,玄门中人一遇到事儿都靠你,百年后你不在了呢? 玄门本就断了层,现在虽说你叫了堆老骨头上来教,可阳间与阴间向来各有规矩,他们又能教多少? 若他们再事事习惯了依赖你,等将来你不在了,要再来个齐东,这天下又该如何?” 第1233话 分析 不能说你强大一有事儿就得你上,这样对哪一方都是弊大于利。 玄清老祖现在虽说重视祈宝儿,但和他更在乎的玄门传承相比,说句难听却现实的,两头的天平玄清老祖还真偏在玄门这方,毕竟祖孙俩才相处几天呢,无论谈啥情它都不可能深厚得了。 玄清老祖自是知道祈宝儿厉害,地府小殿下呢,搁哪个地界会不厉害? 可也正因为她过于非凡,玄清老祖反而更不愿意大家过于依赖她。 不说小殿下只是来此界历练一翻,就说此界天道为护整个天下生灵的对小殿下的压制,小殿下也不可能得永生,同样也是会老死,顶了天就是寿数会比寻常人要长一些。 小殿下做不到护此界天下永远。 老话有这么一说:乞丐向来不讨早饭。 为什么呢? 要是勤劳能早起的,他又何至于去当乞丐?! 人是有惰性的,三年乞丐官不换,伸手就能讨到,那还自个受苦受罪的努力做甚? 地府连通各个大小世界,玄清老祖在地府已经几千年的时光,见过几十个因‘救世主’的存在反而最终灭了世的小世界,从中吸取了不少的经验,更是深知‘救世主’的存在对于一方世界的危害有多大。 当然,他并不是觉得祈宝儿能力出众有啥错,相反着,他对天道将祈宝儿给框到这世界来还是很感激的,这方世界的确需要一个救世主,否则不说龙脉出事那些哪怕玄门没势微也未必能解决的事儿,就一个齐东都能整出一个末世来。 只是,不能将所有的事儿都压在‘救世主’身上;同时,也不能让大家养成习惯的将所有事儿压在‘救世主’身上。 玄清老祖似是漫不经心,但语气却是无比认真的说道:“就跟养孩子一样,慈母,只会败儿。” 祈宝儿嚼着块油饼默了,在玄清老祖以为自己话重了伤到了她时,她死鱼眼的看着玄清老祖无语道: “您老是从哪看出玄门中人能随意请动我的?” 她是那有着圣母心的人吗? 玄清老祖:“……” 突然想起十殿下提过,好像这位小殿下在‘孵化’的过程中出了点意外,曾经在地府生活了千年还认知有问题。 把谛听当兔子养了几百年,据传现在谛听看到绿色就想吐,听到小奶娃的声音就逃。 玄清老祖一时间也琢磨不清自个现在心里是个啥滋味,只能恨恨的连往嘴里塞了俩糕点重重咬着。 可凌华宗所传下来的方子太过流弊,糕点几乎是入口即化,玄清老祖上下牙重重一嗑差点没直接崩了牙。 脸都痛扭曲了。 祈宝儿:“……” 这眼神她熟,和小老头当初听到她这话时看她的眼神几乎是一毛一样。 默默递过去一块厚度瓷实的大饼,可以当军粮那种,“师叔祖,这个耐嚼。” 保准满足想咬洗她的玉望。 玄清老祖:“……” 个熊孩子,难怪着一个个小辈念叨到她时语气那么怪,看来都是被气过的。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还是将大饼接过重重的咬下一口又恨恨的嚼着。 连嚼了好几口,似乎把心里的郁气终于舒散了些,玄清老祖脸色平静了下来。 可那熊孩子似乎就见不得老祖宗气儿能太顺一样,突然又口出惊雷,“齐东的一魂,我怀疑在朱雀国。” 好在玄清老祖是个能顶事的,没太过惊讶,“你为何怀疑是在朱雀?” 怎么没怀疑是在其它三大国? 至于说还在麒麟境内,玄清老祖没提,显然同样觉得这是最不可能的事。 祈宝儿:“师叔祖想来听说过,朱雀的凤王手里有一支活一死一人大军,数目不详,但绝对二十万数。 以前不知齐东时,我是怀疑凤王的手里有着人数不少的邪修; 邪修最是不服管教,否则他们也不会去修邪道而是受着正道统管了,所以他们的上头就必是有一个强大的能绝对压制住他们的人在。 没见过凤王时,因为从朱雀那边传来的消息都是凤王的手里有着活一死一人大军,凤王与朱雀皇争权,凤王又如何如何,所以当时我主要是怀疑凤王是那些邪修的领头人,也是凤王想要借修邪手段来一统天下,至少是窥一视着麒麟国。 于是,在发现凤王来到了麒麟国后,我便试探了凤王。 试探的结果,凤王不仅不是能控制邪修的人,她是连一点邪修的手段都没有。” 她安排着无影军一路制造着各种‘磨难’拦着凤王离开,凤王要真是个懂邪术的,也不至于一路逃得那么的狼狈,如果不是无影军特意放心,凤王压根就逃不出麒麟国。 “凤王不是能掌控住一群邪修的人,于是我将目光转向了朱雀国的国师。” “朱雀国那位国师为人甚是低调,就连朱雀国本国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只知晓有位国师,却并不知国师是何人,国师又做过什么,连按说应该国师出现的一些祭祀与求福活动,都只是国师的徒弟出面。” 玄清老祖嘴角直抽抽,神它么的祭祀与求福活动,个熊孩子,祭祀和求福如此神圣的事儿,她竟用个‘活动’二字来形容,也不怕天道给她一雷。 “我从皇上那得知,皇上在朱雀国的人也从没见过那位国师。” “但有一点能确定,那位国师在朱雀混得很好,朱雀皇敬重他/她,凤王也常往国师府送礼。 明明应该是卡两头中间最为难的一个,他却愣是有本事的混成了两头都尊重甚至巴结的人。” “还有一个便是神龙教教主,朱雀国以凤为尊,可这样一个以凤为尊的女尊国,以信奉金龙的神龙教却已经近似于是他们的国教,连许多的朝中重臣府上都供着所谓神龙的雕象。” 祈宝儿在空中虚虚一画,灵气成默,一只十八不像的玩艺儿浮面在玄清老祖眼前。 脑袋像鳄鱼,身躯似蛇却是长着四只长短一样的像鸭子一样的脚,背上同样四对绝对与凤无关更像是蝙蝠的翅膀。 总之瞅着是绝对与龙无关。 也不晓得青龙国对这所谓的神龙教是一个什么感观? 估计早恨不得凭洗他们。 正渴水的玄清老祖一口水直接喷出,“这丑东西是个什么玩艺儿?” 第1234话 准备朱雀行 祈宝儿默了默,很诚实的告诉他,“这就是朱雀国神龙教所供奉的所谓神龙,我怕太伤师叔祖您的眼睛,这都是已经美化的,更真实的是,那所谓神龙全身上下包括翅膀都到处是鼓包,跟蛤蟆一样。” 玄清老祖:“……,这么丑,他们怎么会相信是龙?” 祈宝儿抹去空中的丑东西,“可是在众人的眼中,它就是一条真龙,我刚才画的,是我们的一位能看破假象的神人用命换回来的画像。” 君宸渊在怀疑到朱雀国的龙神教后,便派了不少的暗子潜入龙神教。 但好几年过去结果都不理想,不是像被洗了脑的自个也信服了龙神教,就是消无声息的人不见了。 一直过了有五年,才有一个传递出来消息,只是一句话,甚至都不是一句完整的话,仅只四个字:迷惑人心。 于是,那位能看破假象的年仅十七岁的小神人被护送着前往朱雀国。 只是··· 各国对各国都是暗子遍布,这点自有人有国一家开始就无法改变。 麒麟国有暗子在朱雀国,朱雀国同样也有暗子在麒麟国各地,甚至是不知觉间的已经打入了朝廷内部。 当时护送小神人的是一支近千人的队伍,谁也不知道,这千人中,竟是有两个是龙神教的人。 说不来是万幸还是不幸,这俩龙神教的人在教中地位并不高,属于最底层,也不是奉龙神教的命令参与护送,龙神教那时还真是不知道麒麟国来了位这么特殊的神人。 可二人虽只是最低层却是对龙神教一心一意,将小神人送到朱雀国后,二人便假死消失,去向龙神教报信。 但地位太低,虽然所报的内容得到了重视,可层层上报后等最上头重视这内容,小神人和那近千人都已经以各种方式潜入了龙神教。 加入龙神教要先去大祭坛那参与祭祀后才算是真正的入教,小神人凭着自己的能力看清了祭坛上真实的所谓神龙的雕像,并且还给画了出来。 只是,他们也因那俩教徒而暴0露了。 “一千暗卫,加上十七个神人,最终只逃出来了一个速度神人。” 那人一路不敢停的直奔麒麟国京城,一个本就受了不轻的伤,一个麒麟与朱雀间中途实在太远,最终他凭着股毅力回到京城后,却是一句话都没留下便力竭而亡,只送回了那副画和一封信。 玄清老祖嚼苹果的动作都缓了几许,他定定的看着祈宝儿足有几秒后,“你,是准备去朱雀?” 祈宝儿笑着不回反问:“师叔祖,你说现今的玄门,还有谁能对付齐东?” 更何况对方的命魂也许是一个大国的国师,也许是一个大教的教主。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师叔祖,那时要对付的可就不是一个齐东了,而是整个朱雀朝堂,甚至是整个朱雀国。” 单一个几十万的活一死一人大军就已经够麻烦的,更严重的问题是,这几十万的活一死一人大军还只是大家伙能查到的朱雀国明面上的活一死一人大军,是凤王的活一死一人大军; 如果,如果哈,如果朱雀皇手里也有活一死一人大军呢? 万一国师真是齐东,凭着朱雀皇对他的敬重,说朱雀皇手里没有活一死一人大军才是奇怪的事; 撇开活一死一人大军再说另一点,无论龙神教的教主是不是齐东,一旦明着麒麟国与朱雀国对上,龙神教都会是他们的敌人,而依着暗子们所传回的消息来说,龙神教的教众们被洗脑得极为严重,属已经无脑那种,和活一死一人也就只差个会死了; 所以,,“无论齐东在不在朱雀,朱雀都是最大的隐患。” 说到这,祈宝儿脸上露出几分怜悯之色,“离得远大家不知而以,朱雀国现今百姓所过的日子已经是苦不堪言。 朱雀皇与凤王间交织着,朝廷被一分为三,一部分忠于朱雀皇,一部分听命于凤王,还有部分中立但却中庸; 无论是忠于朱雀皇还是忠于凤王的,都在拼了命的从百姓身上搂好处,中立的不管百姓; 朱雀国本就税重,但以好歹朝廷收取四成税后百姓还能吃个饱,可现在是交了税后还要倒欠朝廷; 百姓活不下去了,只得求神拜佛,这也是为何龙神教近几年便崛起,崛起后就一直长盛,且有向着国教推进的原因。 可龙神教也不是啥好东西,龙神教所传颂的是信神龙者万物皆有··”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你只要诚心诚意的相信神龙,你求啥就能有啥。 呵呵,真正的神都做不到这点好不好? 于是,“地无人耕,粮无人种,蚕无人养,布无人织,信龙神教的人就每天对着所谓的神龙像拜拜拜了。” 玄清老祖惊得手里的苹果都差点没拿住,倒不是说他没见过受了蛊惑的邪教教众,相反着,曾经的上清宗整得也很邪呼,也有不少的信徒跟失了智一样; 他惊的是祈宝儿话中所隐射出来的数量之庞大。 好半响,他才喃喃问道:“朱雀是想做什么?” 他不信朱雀那么大一个国一家的皇帝会真不知这其中的危险,会真的睁眼瞅着国一家灭亡。 祈宝儿听到他这没营养且自欺欺人的问题,再次的死鱼眼看向她的师叔祖,“您老觉得呢?” 人不早就已经透露出目的来了吗? 要不然,她吃饱了撑的想往朱雀跑一趟? 是京城的水不好喝,还是麒麟国不够大的不够她溜达? 玄清老祖看着祈宝儿那似笑非笑的脸,一下子心里便将前前后后的事给窜了起来,“你突然的辞掉兵部尚书一职,是因为你当时就已经准备要去朱雀?” 祈宝儿点头,“嗯哪。” 当然,她也是真的嫌烦,反正钱文同勉强能独当一面了,只要她不死威名尤在,朝中的其它大臣们可不敢明着欺负兵部。 “齐东一事是意外,但也正因为这个意外,你将去朱雀的计划提前了?” 祈宝儿再次点头,她本来是准备陪家里老头老太俩几个月后再去朱雀的。 玄清老祖的神色逐渐微秒,“你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叫上来,也不单纯只是为了续上玄门的断层吧?” 这次祈宝儿没点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就差没直接写上‘当然’二字。 玄门和她有个毛的关系哦,她会为了玄门断不断层的特意往地府跑一趟? 第1235话 繁荣昌盛的背后(一) 都明白了,玄清老祖那颗原本就早已不会跳的心还是感觉到了一片的哇凉。 “原来竟是想吞并麒麟国来养朱雀?!” 可就算是如此,也没听说过不事已国的生产专盯着别人的呀,便是一直被人所厌恶憎恨的荒岠,讲句凭良心的话,人也是真生存环境太过困难,想要活着这才一直盯着最靠近他们的麒麟国。 当然,不是说荒岠对或是理解对方的无奈啥的,那是有病;而是,,理是这么个理不是,国与国间,只有已国实在是生存环境困难,百姓生存艰难,这才会一直盯着周边国家吧?! 像那种明明有地可种有产可依的,却偏偏我就是不想动我就是想抢你的,反正至今他都没见过就是。 祈宝儿也知道老祖宗这是误会了,不过这也不能怪老祖宗,几千年前是如何咱不知道,但现今各国在地域分部上,咱凭良心说哈,麒麟国的确是块大肥禸。 “气候和环境等原因,经历着千千万万年后,咱们这位于较为中心位置的麒麟国,与别国相比,不仅是那些小国,包括那四大国,物产更加的丰富,矿产也一样。 尤其是事关着民生的土地,麒麟国的土地也是最适宜种植的地方。 像位北的玄龟,整个国家几乎是常年都处在风雪中,只有其国土面积五分之一的地方能活人,这五分之一中又能有多少地方适合种地? 位南的白虎整个大国都几乎处在湿地中,它们绝大部分的州是独立的一个个岛,连皇宫都是在一个大岛上,种植什么的同样是难题,主食以海产品为主,至于矿,可能水下有,但老祖啊,您觉得就凭着咱们现在的能力,有几个能动得了海下的矿?” 这话祈宝儿不用说明玄清老祖也听着明白,地府下有不同世界的阿飘,有些是科技时代的,甚至还有星际时代的,所以对于海里采矿这种事儿,玄清老祖也是有从从科技时代下去的阿飘那听说过的。 “青龙稍稍好一些,可青龙国却是太热,许多地方都是常年滴雨不下的荒漠,人能勉强活着,种植那就算了;至于矿类,那样的环境下哪怕是发现有矿,又如何采矿哦?” “咱们再说说朱雀,朱雀国是个火山多发地。” 晓得玄清老祖有见识,祈宝儿说一些前世那世间才有的名词啥的也就没了顾忌。 “不过许多的火山都已经是死火山,但曾经都是喷发过的,因为火山与火山间太过密集,几乎是整个朱雀的地底都已经被火山喷出的岩浆给覆盖。 虽过经历了千万年后上面又有了土有长出了树,可土质却是非常一般的,甚至有些地方至少还光突突的连跟草都没有。” 也就是说,五大国中朱雀是土地最贫瘠的一个大国,但,朱雀却是几大国中矿产最丰富的一个大国,只是朱雀自个并不知道。 火山地能带来的矿产可太多了,那可是钻石,硫磺,还有金、银、铜、铀、铁、铝、锌、明矾石、沸石、硫磺等金属、非金属矿产及金刚石、刚玉、错石、石榴石等宝石的矿床。 只是,只有金和银铜受到了朱雀的重视,其它的朱雀国人都没有在意到其的重要性。 而朱雀之所以能成大国且经年不衰的原因,便是它们有着几百座的金银铜矿,他们要粮要兵0器啥的,可以用金银去买。 直白来说,就是地不咋的但有钱。 “朱雀国不仅是朝廷手里有几百座的金银铜矿,更是几乎有权的手里都有自个的私矿,本来老百姓们种地的就不多,朱雀国百姓最主要的生活来源是挖矿。 咱们国家有要饭的,他们国家没有,他们是掏沙。” 何谓掏沙呢? 金矿银矿又不是全一整块一整块的金银放那给你挖,都是含金的矿石和含银的矿石,得提炼的。 将矿石中的金银铜提炼出来后,剩下的废渣自然就无用的倒掉。 但是吧,那些倒掉的废渣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金银在,所谓掏沙者,便是将这些废渣在水中不断的冲洗,金银都比较重,而废渣已成了粉较于金银来说要轻许多,水多冲几次如果有金银留下那便是掏着了。 运气好的甚至能掏到拇指大小的金块块银块块。 虽说掏沙者瞅着是和乞丐一样吃免费话,但这一行可比乞丐要危险多了。 一来废渣堆是有毒的,掏沙者几乎是个个身体畸形寿命短; 二是掏沙者这行业抢夺得厉害,好些地方甚至拉帮结派,经常为了抢一个废渣堆而干架; 三是收货并不如意,搞矿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废渣堆里有大量的金银?有小指甲片那么大一块在里面他们都心疼好不好? 所以,在朱雀国掏沙者日子过得远不如麒麟国的乞丐。 “去年朱雀国国库入金六十亿两,听着数目庞大到吓人是不是,可是啊老祖宗,去年朱雀国单是向别国买粮,就用去了将近三十亿俩。” 这还是朱雀的朝廷已经不怎么管最底层的百姓了,放到民间的粮食据说还没前年的一半,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朱雀的许多百姓就已经是手里有金有银,但却买不到粮。 “这还只是个吃的问题,朱雀山虽多但林少,很多地方处在一个四面通风的地方,我们是一年四季,他们那厉害了,有的地方一年中冷冷热热冷冷热热的你都分不清到底有几季。 粮食难保存,衣物更替快也坏得快。 更艰难的是,朱雀有些地方现今还偶尔会下下酸雨。” 五大国的百姓生活日常可以这么个划分,麒麟——豪;青龙——富;玄龟——小康;白虎——温饱;朱雀——赤贫。 这么一说,好像朱雀盯上大肥羊麒麟国也不是件多难理解的事儿。 尤其是近十年来麒麟国鼓励海运这块,几乎是各个沿海的城市都建起了码头,与各国间的交易多了经济起来是一回事,最关键的还是不少的海商从一些无人的小岛上带回了增产的粮食。 比如有个海商就带回了耐寒的蹈种并上献给朝廷,皇上下令试种,种成功后第一批种出来的全做为种的送往了北方下发给百姓,现在地方不少地方已经种上。 第1236话 繁荣昌盛的背后(二) 产量惊人,亩产可达四五千斤的地瓜;比地瓜差些,但也一般能亩产能达到两千斤左右的土豆;耐旱且产量高的玉米等等等等。 麒麟国近些年来可以说是眼见着粮增了上来,已经基本听不到哪还有人饿死。 并且,因粮的富足,地方遇到灾啥的,朝廷若是没及时收到消息,也不用再担心百姓会因饥饿而暴一乱。 就拿去年来说,北方的怇州大半个州将近半年没有下雨,土地干裂到老百姓可以说是颗粒无收,要换往常,遇这种情况便是灾了,有几个老百姓家的存粮能吃个大半年的? 可去年怇州是连向朝廷求助都没有,因为家家户户在前年都种了地瓜土豆玉米这些,都存着不少的粮,且衙门的仓库里再没人因粮少只能以银抵锐的一般只能存着半仓库啥的,而是满满当当的就差没将仓库给挤暴。 他们自个就已经自个自救了,都不用朝廷操啥心。 你说现今这样的麒麟国,周边的国家怎么可能不眼红? 更何况是吃不饱的这种。 这也是君宸渊和祈宝儿相商之后,都决定没让先帝造出来的‘神’隐没的原因。 不是一个不心疼,也不是另一个想当那个‘神’,而是不得以。 君宸渊倒是的确可以有敌来犯时御驾亲征的震慑别人,可麒麟国实在是太肥了啊,且还是越来越肥,又位于居中位置,要是来犯的不只一国呢? 他一帝王总不能来个分一身的左边打打右边打打吧,那也赶不上趟啊? 真要到那时候依旧还是要祈宝儿一块上,那不依旧还是要她威名远扬? 意义呢? 反倒是累得边关将士们平白的丢了性命。 玄清老祖叹息了声重重拍了拍祈宝儿的肩,差点让没准备的祈宝儿直接飞出去,好在玄清老祖反应快的又把人给拽了回来。 四目相对,一时气氛静得有些尴尬。 不过玄清老祖年老皮也厚,反正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像是啥事儿没发生过一样的继续说着刚才准备说的话。 “一个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人,需要你们顶着,的确是不容易。” 祈宝儿白眼都懒得翻了,要不是尊老爱幼这四个字突然的浮上眼帘,她特么早还手了她。 玄清老祖察觉出了那股子危险气息,求生欲上头,赶紧转移话题,“你是准备自己一个人去朱雀?要不我和你一块去吧,我下去后再想上来可就不容易了。” 他一鬼帝级的阿飘,于这地界的天道来说已经成了危一险一份一子,和黑白无常那些地府公职人员不同,他是不受控的,所以天道对他的排斥很大,大到了压根就不让他来的地步。 这次难得的能钻个空子上来,天道瞅着似乎也没立刻要赶他走的意思,他可不得多帮【好】帮【好】小【玩】辈【玩】? 看着言不由衷的老祖宗,祈宝儿眼疼的同时,自个突然间有些迷茫了。 以前的她可就想着自己活得逍遥自在,顶多再加个保家人平安,甚至还起过带家人找个宁静之地隐居的想法。 是啥时候开始,她竟然也开始忧国忧民了起来? 会去关心别国的国情与局势;会去担心麒麟国的未来;会因为这担心而想且已经在准备着将危险给铲除在萌芽中? 先帝,似乎还是得逞了。 她还是在不知不觉中钻进了先帝所设下的套子中,成了先帝所希望成的人。 祈宝儿失笑,被称神久了,她竟还真将自己当成了麒麟国的神了。 不过,这感觉似乎也不赖,至少着贤王府外那些没有一天断过的‘供品’,证明着她所做的并不是不值不是。 说到贤王府外的‘供品’,可以说是京城内城的特殊一景了。 最开始是有一天侍卫在府门外的石狮旁发现一个寻常百姓家装吃食的那种食篮子。 居住在内城的人不少都想巴上贤王爷,想要给贤王爷送礼的人那更是多不盛数。 但贤王爷不随意收礼,且就算收了礼所回的礼绝对要比收到的价值这大这点早已是众所周之。 送礼就是为了纠结,结果却是换了更贵的东西回来,这,,明显的贤王府是不想欠人情且不相深0交的意思嘛。 住内城的不是官就是巨富,脑子都有,且也要脸,晓得了贤王爷的意思自然就不会再继续的走这条路,于是渐渐的就没人再往贤王府送礼了,除了人情往来这些。 所以侍卫们看到了食篮子都挺奇怪,打开一看里面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几个禸包子就更惊讶了,甚至都担心是不是有人要对贤王府不利的准备投【毒】啥的。 于是侍卫们在又是叫府医来检查,又是掰开包子看是不是里面塞着啥,最后结果却是,这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包子。 这么小的事儿不值得惊动王爷,侍卫们甚至都没汇报给祈管家,只当是哪家的下人不小心把食篮给落在那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后同一地方又出现了食篮子,这回还是俩。 打开一看,一篮里同样还是摆得整齐的六个大包子,另一篮却是一瞅就是手艺不咋的人编的十几条用彩带编的五彩绳。 这一看就不是他们所猜的落的,而是有人故意放在贤王府外的。 侍卫赶紧告之祈管家,同时大家都好奇,谁往贤王府送礼这么偷摸般的草率不说,礼还这么的,,,简朴。 还是祈管家脑子通透,一看那俩食篮子里的东西,就猜到这应该是外城的百姓为了感谢他们王爷所送来的。 当然,这也不难猜,因为住内城的人绝不可能会拿这些来送礼。 不过是没人往外城,一是外城的人一般情况进不了内城,要进内城可是需要各府的通行令;二是被老百姓送礼物感激这种事儿,太过活久见,大家伙不说是看到了,是听都没听说过。 至少京城里是没听说过。 祈管家知道祈宝儿不喜麻烦,且此风可不能长。 别看只几个包子十几根编得都可以用难看来说的彩绳,这里面所涵盖的可是‘民心’二字,重如万斤。 一次两次他们自个府上瞒住就算了,若是多了四处传散开,那些本就对他们主子忌惮的人又会如何? 最让祈管家担心的是,皇上到时会不会觉得他们王爷功高震主? 赶紧找出是谁送来的。 第1237话 被上供的原因起因(一) 于是,侍卫们多了个任务,盯住门外。 没几天一个身穿着禁军服的人狗狗祟祟瞅着就不像个好人一样的,捏手捏脚着乘在府外的巡逻侍卫巡到内巷的间隙,迅速的从墙角摸溜到石狮子旁放下俩食篮子就想跑。 就等着你呢,还能让你逃? 埋伏在墙角几天的侍卫们直接翻墙一跃而下,十几个人你压我我压你的把人给压在最底下压得连脚丫子都动弹不了。 ‘友好’的寻问后才知,原来这禁军是来替他的二叔一家送东西来感激贤王爷。 祈宝儿在当上兵部尚书之后,对于无论是对牺牲英烈的抚恤金,还是对因伤退伍的军人扶慰金,都做过一定的调整,并且特意的立出一个‘部门’来专管此项,尽量做到落实,且一一记录在册,此事交于了赫正群一个侍郎来负责。 赫正群是个实在人,且同是因伤退下来的军人,他对于牺牲英烈有家属和因伤退伍的军人们比别人更能感同深受。 以前兵部虽抚恤金和抚慰金一直都有,但兵部并没有立专门的部门去管这块,由下头的各军往兵部上报,兵部核实下人数没虚报便下发银两,那些银两是否真落实到个人的手里,兵部是不管的。 这也就造成了有些军0队的抚恤金和抚慰金到个人的手里都不是兵部的标准,甚至有些至少少一半的数。 这是其一,其二是在领取银两上也没标准,反正只要是至亲就能领,手印一按,后面甭管谁再找司库衙都没用。 这就造成了经常银子落不到该落的人手里,尤其是抚恤金,大部分都是父母领走却与英烈们的妻儿无关。 而祈宝儿对这块的改0革,借鉴了她前世世界前人的经验,一二三四例得非常清明,尤其是针对抚恤金这块,有着明确的领取排位顺序,妻在妻领,妻亡子女领,无子女的才是父母可领,等等等等,再没了亲叔伯只要拿个户籍就能将抚恤金给领走的事儿。 对抚慰金就更明确了,本人才能领。 除了这些外,祈宝儿所有的产业但凡是需要人的,都是就近的各军退伍兵。 而这位禁军的二叔,便是享受到了祈宝儿这块改0革的福利,甚至可以说,是祈宝儿的改0革救了他们一家子的命。 禁军名叫李中,他爷爷曾经是户部侍郎,因与前右相【就是造一反那位】有点关系而受到了牵连,好在是关系不密切只能算是有些往来那种,影响是有影响,但经查确认其并没参予造0反后并没获罪,不过官丢了。 李父是李老爷子的长子,一直受着李老爷子的重视,寄予厚望那种,李老爷子希望他能让李家重新步入朝堂。 至于李中的二叔李铬,说来和祈宝儿还有些缘分。 他并非嫡出而是庶出,生母还生下他后便难产去逝了,李老爷子虽嫡子只一个可庶子女却是不少,像李铬这样没了生母庇佑的,李老爷子压根就不怎么能记住他,自也不必提什么照顾爱护了。 李老爷子人不行可他却有个好嫡妻,李中的亲奶奶是李老爷子的元配,只生了李中的父亲李润一人,生下李润后身子骨一直不好,且李老爷子对其也不上心,因而再没其它子嗣。 李润比李铬要年长十一岁,李润刚出生就没了母亲,被心软的良氏【李润之母】抱回去养,可良氏身子骨差精力不足,所以李铬可以算是被李润给养大的。 李润受着李老爷子的重视,资源上自然不用说,但是吧,智商这玩艺儿有的时候并不受心性所影响,李润人三观正且心善,可脑子就是不太行。 当然,这个不太行不是说他笨,而是他没学习的那根筋。 现在已经五十几的他,还是个秀才,李老爷子希望他入朝为官的希望那是别想了。 李铬倒是聪明,可李老爷子脑子多少有些大病,他不希望李家的庶子能超过嫡子,所以不允许李铬走文路,而是在他才十五岁时,就将他托人给送去了镇南军,当了个伙夫。 李铬在镇南军中要说多出名那倒也没,就是个寻常士兵,但在镇南军中的寻常士兵要往其它军队里放,那可就不寻常了,别忘了,镇南军在祈宝儿没打服荒岠前,他们的敌人可是身材个个魁梧战力惊人的荒岠人。 李铬在十几年前因伤退伍,断了一条腿残了一只左手。 镇南军那时的主将是大贤王,大贤王对于自己的兵还是很好的,原本无论是抚恤金还是抚慰金都是由兵部统发,不过大贤王自个掏钱每年都会放一笔数目不少的银两在军中,专门拿来给那些受了伤不得不归家的退伍兵当回家的盘缠用。 一般都是五十两或是百两,说是盘缠,其实是大贤王的一种另类补偿。 李铬是好在有那百两银子,他受着重伤回京,路上耗去了不少时间,等回到京城的家中,兵部下发的抚恤金早已被李老爷子的继妻现在的李老夫人领走了。 对,你没看错,李老夫人领的是李铬的抚恤金。 因为李铬的伤过重,镇南军往兵部报伤亡人数时,像李铬这种情况是填在重伤册中。 军队伤员的重伤,那一般都是分分钟要命的那种,断手断腿还算轻的,肠子掉出来那种才属正常。 换句话说,一旦被写在重伤册中的士兵,一般能活下来的可能性都很小。 而李铬因为路上出了些意外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回到京城,这个时间已经可以判定其是牺牲在半路了。 所以李老夫人从兵部司库衙领走了五两百李铬的抚恤金。 可李铬却是活着回来了,这下麻烦就大了,李铬的抚慰金只有三百两,得退还给司库衙二百两。 李老夫人自是不愿已经落进自己口袋的银子再掏出来,况且李家没人擅经营,铺子不挣钱还往里倒贴钱,早就已经是入不敷出。 而李老爷子又是个要面儿的,哪怕已经不在朝为官,他吃穿用依旧都要顶好,还时不时附庸风雅的买些价格不菲的墨宝等等。 且李老夫人也是不凡多让,在外一直给人种底气很足的贵妇范儿,时不时这个赐那个赏。 所以李老夫人早就没入帐的钱了,不仅是没入帐的钱,她还老底都已经掏得差不多,否则也不会瞧上五百两银子。 第1238话 被上供的原因起因(二) 李老夫人不愿拿出银子,李铬又是个烈性的,不愿多与李老夫人掰扯,气性一上来,自个认下了那二百两。 他拖着重伤去了司库衙,亲笔写下欠条。 京城的司库衙当年是刘远在管,毕竟这种事儿有些稀奇,下面的人就报到了刘远这,刘远查了真相后对李铬很是同情,允了其写下欠条,并且多年没有催过债。 可那是朝廷的钱,哪能真这样放着任人欠的?这头一开还得了? 换句话说,退伍兵过得不如意的海了去了,压根同情不过来。 所以刘远是自个先垫了那二百两,只是李铬并不知情。 这事儿到这可还没结束呢。 李铬原本是有将士们护送着回京,但将士们护送的不只李铬一个,而是往京城一路的所有英烈的尸体和无法再参战的伤兵,李铬只是其中一员而以。 不过队伍中有军医一路救治,按说李铬的伤不会治好但也不至于太过恶化。 可无奈当时他们的回京的必经之地中有好几个州刚经历了洪灾,那几个州的百姓虽说不至于全都流离失所,可路上也有着不少的灾民。 然后,李铬在一次灾民暴0乱时,和大队伍走散了,要不是一个村的村民们都很善良的救了他,李老夫人领的抚恤金可就领着了。 可逃灾的村民如何能治得了李铬那么重的伤? 他们能带着李铬往京城方向一块去就已经是大善了。 而在众村民们被城池收留后,重伤中的李铬自也就没往再继续回京,只能跟着留下先养伤。 大约半年过去李铬才重新上路,还是村民们七凑凑八拼拼给挤出了些银两雇了辆马车,这才能让李铬活着回到京城。 可李铬身上的伤拖得太久,原本只断到膝盖的腿已经坏死到大腿根,只能整条腿的切除;断了筋残了的左手,也已经萎缩得愣是比右手短了一节;人更是瘦得如只剩了副骨架子一般。 也就是说,李铬是凭着股心里头一定要回家的劲儿才能回到京城,等回到京城后那股劲一松,他便萎了。 这时李老夫人也不晓得是心虚还是不愿掏银子给李铬治伤,或是两者都有,她下令将李铬一房赶了出去,族中除名的那种赶。 李铬一房除了李铬外只有一妻一女,女儿当时才只五岁大,这一被赶,一家三口连个住的地方都没。 当时李润不在京城,李中年纪又小,李润的夫人和李老夫人是同一家属沆瀣一气,李铬一家三口可以说是毫无反抗能力的连件衣服都没拿就被赶出了家。 李中是半夜悄悄的溜出府,然后找了大半宿的在一间周围都是乞丐的破庙里找到的一家三口。 现在的李润,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护着弟弟的李润,李中这个当儿子的了解亲爹,没什么担当,怕他0娘。 所以李中知道,就算是他爹回京知道了二叔的事,他爹碍着他一娘,顶多自个所谓难过的喝喝闷酒,绝不敢违逆他一娘一的来帮二叔。 李中倒是比李润强,只是他那时身上银子不多,只能将李铬一家安置在外城的北街尾。 再之后,李铬夫妇俩便不要李中的帮衬了,李铬靠着还能活动的右手做家具,李二婶绣活好,给成衣坊绣衣服绣帕子。 一家三口虽说日子过得清苦,但夫妻间无嫌隙,女儿又懂事孝顺,后来还生了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平淡却也幸福。 只是,已经这样的李格一家,李家却依旧不放过他们。 李老爷子一心希望李家能重回朝堂,可凭李润自个的真本事那绝对没戏,府上的其它庶子他自个首先就瞧不上,这心思起都没起过。 于是李老爷子那脑瓜子转啊转的就转到了姻亲这上面,继妻只生了两个女儿,虽说嫡女和人结亲巴上关系更好,可无奈俩嫡女的长相都一般。 庶女吧,一般只能做妾;男人最懂男人的心,这妾要是长得只是秀丽就算是能一时得宠也得宠不了多长时间,帮不上长子多大的忙。 最重要的是,那时李老爷子的女儿无论是嫡庶都已经嫁人了,他只能把目光放在孙女和外孙女上。 那就更不好选了,李润因惧内只有一妻无妾无通房啥的,只有俩儿子;庶子倒是有女儿,可庶子的女儿地位岂不是更底?! 要是长相特别貌美的还好,只是颇为出众些的价值也就不高了。 就在李老爷子一筹莫展时,却让他无意间得知李铬的女儿不仅是长相貌美还文采出众。 于是,这个渣渣便起了将李铬的女儿送人换李润前程的心思。 李润自个不争气,可生的儿子李中却是个有能耐的,拜了刘司马的徒弟为师,经刘司马的关系进了禁军,还当了个小队长。 李中不喜李家,入了禁军后便几乎都只住在禁军的驻地,只过年过节才会回府一趟。 对于李家来说,李中那是李家现在最出息的一个,是李家的脸面,所以他每次回去府上都整得很是容重,至少着也是全府上下能称得上是主子的都得出来吃吃喝喝一场。 然后李润喝多了秃噜了嘴,特高兴的跟李中说他快要当一官了。 他爹一秀才,京城这地方连举人入衙都难呢,四五十岁还是个秀才的他爹能当什么官? 李中立刻觉察出这里面有问题,现在的朝廷可不是以前的朝廷,瞎折腾要是被查出来牵连的可不仅是他,而是整个李家。 于是李中这个大孝子把李润给灌醉了套话,把李老爷子和李润这父子俩要将李铬女儿送人换前程的计划给套了出来。 要问李中生气吗? 当然气。 可李老爷子是他亲爷,李润是他亲爹。 他只能赶紧将此事告知二叔,并且另寻了一处地方准备将二叔一家先藏起来,然后再去劝李老爷子和李润放弃那不该有的想法。 可李老爷子的动作比李中更快,李铬一家还没搬家,李老爷子的人已经冲了进来要强硬的将李铬的女儿抓走。 都说女似父,这话在李铬父女俩这得到了印证。 李铬残疾,李二婶一个妇人,一女一儿一个只是小姑娘,一个还没十岁,就这样的一家四口,又哪是李老爷子派来的那些侍卫位的对手?! 李姑娘看到父亲被打吐血,看到母亲被推到撞墙昏倒,看到弟弟同样被踹到吐血晕倒,竟是烈性的一头撞到墙上,头破血澈是当场便没了呼吸。 第1239话 无意间的收拢民心【一】 这下可是把侍卫们给吓惨了,李铬一家其它人不受李老爷子重视,甚至是无视,他们怎么的都不怕,因为哪怕是传到了李老爷子耳中,他们也不会受罚。 可李姑娘不一样,这可是李老爷子和李润都千交待万交待要全须全眼最好连头发丝都不要掉的安安全全的给带回去。 现在人死了,咋办? 跑。 好在李姑娘只是假死,可她那一下撞得太严重了,真额头稀烂的那种,李铬夫妇俩求爷爷告奶奶的求来了大夫,李姑娘的额头还是留了块几乎占满了整个额头的坑坑洼洼的疤。 可就算是这样,李老爷子和李润在得知了李姑娘没死只是毁了容后,竟还是没准备放过他们家。 李姑娘的颜色太过秀丽,哪怕是额头上都是疤,也是种残缺的另类美,而不是丑。 这世间啊,什么人都有,像那种就喜欢残缺美的变一态不是没有,且还有不少,不过是有些掩藏的深而以。 李老爷子曾经好歹是侍郎,一点关系还是有的,消息也算是通,且就他这品性的人,和他能有往来的自也是品性不咋地的,那时一姓杨的吏部侍郎的嫡亲弟弟就是这么个玩艺儿。 李家便准备将李姑娘送给那位。 这次李中没能提前得知,被李老爷子的人得了逞,李姑娘被送去了杨府。 李铬曾经畏于孝道二字一直对李老爷子他们是能避则避,不能避也以退让为先,可这次不同了,他们被逼到了绝境。 但,李铬残了,李二婶一妇人,儿子又小,他们是真毫无反抗的能力。 李铬不得以,只能拖着残躯以着冒死的念头,求到兵部。 换是往常,像李铬这样的事儿一般是不会受到重视,便是你求到兵部,兵部可能都不会让你发出声来就把人给赶走。 别提什么啥为什么兵部不为他们做主的话,也别说什么官不为民多么不仁啥的。 一来国0情如此,一般都是家族内部的事儿,无论是基于孝道还是兄弟姐妹情啥的,在没有明文的规定下,官0府也不好插手,更别提管了。 就算是有明文规定,受大环境的影响,官0府在许多事上同样是不好介入。 不说是这皇权为尊、家族为基的地界,就祈宝儿前世那都说是民主的地界了,不还是有家0暴jc却帮不上忙的事儿吗?! 二是这类的事儿太多太多,管一管不了二;甭管是不原担责还是无奈,官0府只能选择无视,除非上头有着明文规定,定下条条律例。 李铬家是不幸也算是幸运,彼时正巧是祈宝儿在改0革的时候,条条明令定在那,兵部正好在抓典型立威,便于更好的推广改0革。 于是,李铬家这原本于兵部来说都算不上事儿的事儿,被摆到了兵部的老头祈宝儿的案头。 祈宝儿这丫的她护短啊,李铬可是镇南军出来的,虽说李铬退伍时镇南军还不是祈宝儿的,可现在是啊,那李铬就是她的兵。 更何况,镇南军的人要是被欺负了她还不管,甭管这个已退伍的镇南军是在什么时期参的军,在外他都是曾经是镇南军,是她的人;她要不管,那别人会怎么看,整个镇南军又会怎么看? 敢欺负镇南军,这和打她祈宝儿的脸有甚差别? 弄他。 祈宝儿没亲自出面,但派出了在外人眼中是能代表着她的小椰子亲自去救李姑娘,并且,讨回了李铬被李老夫人所占去的抚慰金。 这还不只。 李姑娘刚烈的不愿顺从杨侍郎的弟弟,反抗的时候把杨侍郎弟弟的弟弟给废了,彻底废了的那种,被暴怒的杨侍郎下令打残了双手双脚。 这还是小椰子带人赶去的快,否则李姑娘不定能活。 于是在 为此,祈宝儿又被一众御史给弹劾了好一阵,直到辰卫从杨侍郎家搬出一堆堆绝不可能是一侍郎能有的财宝,并且还搜出了其买0官0卖0官的数本帐册后,弹劾才消失。 弹劾对祈宝儿没影响,可祈宝儿朝堂上一脚把堂堂侍郎给直接踹死这事儿影响可就大了。 从皇上不仅纵容还替祈宝儿找证据堵御史的态度,朝臣们可以说是又再一次的认识到了祈宝儿的不能得罪,是那种连拐着弯都不能得罪的不能得罪。 好在贤王爷不是那等子女干妄之臣,否则··· 因为着祈宝儿那一脚的震慑,也是兵部的这项改0革说来其实和朝堂上的众臣没大关系; 毕竟能当上官的,甭管曾经的家世如何,在当上官的那一刻起门庭便换了,讲真,就抚恤金和抚慰金那几百几十两的,他们还真看不上; 也就是李家出了个眼皮子浅的李老夫人; 所以兵部的这项改0革可以说进行是相当的顺利,推广的也迅速。 扯远了,回来。 对李铬一家,讲真,实在是太惨了,惨得当时兵部许多汉子都悄悄抹泪。 李铬本就残,又被渣爹渣哥数次派人暴打,撑到兵部告完状人便昏死了过去,御医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人给救回来。 他救回来了,家里还有俩伤着呢。 而且更那啥的是,李老爷子自个上梁不正,他养的侍卫下梁也歪,去抢人的同时还不忘收剐李铬的钱财,仅存的几两银子也被不知哪个给摸走了【那时抚慰银还没拿回来】。 一穷二白,全家重伤。 是祈宝儿自个掏银子给李铬一家四口治伤,等他们伤好得差不多后,还给了他们工作。 李铬会做家具,去灼文他们的家具坊里,李二婶会做绣活,那也有绣坊。 且他们在贤王爷的地盘里生活上工,李家可没那胆子敢再去寻他们的麻烦,便是孝道也不好使,因为李家早把李铬一家赶出去了,族谱中都没他们的名字。 李铬一家从绝望到活着有了盼头,可以说全是因为祈宝儿。 他们心里感激着。 有价值的东西他们拿不出来,便但凡是家里有吃点好的,都先拿出些托李中送到贤王府门口。 他们知道自己送的东西也许贤王府会看不上,但就是执着的想以此来感激贤王爷给了他们一家新生,哪怕那些东西贤王爷可能连知道都不会知道。 第1240话 无意间的收拢民心【二】 那些编得如稚儿般技术的采绳,便是李姑娘的手能动了之后编出来的。 这是他们最质朴的感激。 此事祈宝儿得知了后脸上露出了笑,当时她还与众人玩笑了句:“即是如此,你们便分了吧,留个包子和彩强给我,让我也粘粘他们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福。” 这事儿大家都没当成大事儿来看,祈宝儿当时也没觉得会有什么影响,主要是她那时还不知道兵部对抚恤金和抚慰金的改0革影响到底有多大。 因此也就没对此事下禁口令。 然后嘛,这事儿就很自然的就被传了出去。 在皇0权时期当兵可不像是祈宝儿前世那般的受人尊重。 因着各军制度的不同,主将行事的不同; 还有就是因着交战靠的只有冷兵0器,战时无论是当场死亡的还是受伤的,医术上的不够先进而死亡率极高; 等等等等的原因让当兵成为了一件在众人眼中基本是去了就回不来,回来也是残躯的可怕事情。 谁愿意送死呀? 又有谁是愿意残着惨兮兮的过? 所以,兵,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当,几乎八成都是靠着强征。 同理着,已经成了兵的人,他们心中同样也是觉得自个在送死的路上,同样害怕着自己残了之后的事。 在这种心里下,一旦主将无视百姓或是自觉有武力而低溅寻常百姓,军中又没严令规矩大家的话,自就是有样学样的大家对百姓都不咋地。 你们可是我们用命在保护着,拿你点东西咋了? 这就造成了百姓畏惧兵,却也厌恶着他们,在他们还是兵时他们是怕,可一旦当他们从军中退下来了,他们不仅不会帮他们,甚至还会踩一脚。 麒麟国已经是好的,开国时启明帝就严令了兵不能抢百姓财物,虽然也有军一队阳奉阴违,但兵部一直有着这条严令在,且在这条上的处罚严重,直接是斩立绝。 所以麒麟国的百姓对兵没有像别国那样的即怕又厌,有不少的地方还挺尊重。 但素吧,人谁不惧死呢? 老百姓是尊重当兵的,可他们也同样的不想去当兵,被强征走那是没法子,若是要他们自觉的去,十个里面有九个不肯。 因此,去当年的人,都是家里不受重视的娃。 比如不上不下的,再比如世家中的庶出子等等。 这些本来在家就不受重视的人若是再残了回来··· 所以祈宝儿对抚恤金和抚慰金的改0革,可以说是救了数达近亿的小家庭,救了无数的人。 许多差点活不下去,却因着这项改0革生活总算是有了盼头的人,心里都在感激着祈宝儿。 不过他们一开始也与李铬一家人的想法一样,贤王爷那是谁啊,可是堂堂一品贤王! 那啥东西没吃过? 可不得是锦衣玉食? 他们这些能拿出来的东西贤王爷又哪能看得上? 别反而遭了贤王爷的厌。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内城他们也进不去啊。 李铬家送的感激礼不仅是送到了贤王爷手里,贤王爷还吃了并且还夸了句话的这事被传出去后,那些想感激贤王爷的人便‘疯’了。 有人尝试着战战兢兢的托守城的禁军帮忙把一框鸡蛋送去贤王府,怕禁军不愿差点没给跪下,没曾想禁军在这事儿上挺好说话,竟然二话不说就接了,还问他家住哪里姓甚名谁,他好将鸡蛋呈上去时告知贤王府。 【老百姓们哪知道哦,祈宝儿那时还是兵部尚书,那可是几乎所有兵的头儿; 其又是个在金銮殿里踹伤过相国踢死过侍郎而皇上连训都没训过的人; 身为禁军,哪个不想能靠近贤王爷些? 只是往常贤王府那块不归禁军管,准确的说靠近皇宫的一块都不归禁军管,那是御卫的地盘,并且都是各府有着各府自个的侍卫,他们禁军平素连靠近都没资格。 也就更甭提巴上贤王爷啥了,见都见不着。 现在,禁军也有了能靠近贤王府的机会,李中那小子因为贤王爷当时高兴还得了赏,是柄削铁如泥的匕首,他们头儿都羡慕得不得了,那眼珠子都快粘到匕首上了; 要不是匕首是贤王爷赏给李中的,他们都怀疑头儿会干出一向他自个都不耻的强一抢的事儿来。 所以帮着递个礼的事儿,禁军们那可是抢着干。】 有一便有二,渐渐的,内城的城门口便有了一景,靠内的城墙下经常会堆着一堆看着就是寻常百姓家的不怎么稀罕的东西。 有各种或新或旧的食篮,有用油布包着的方块块,有堆得满满的一框框鸡蛋鸭蛋鹅蛋,甚至还有绑住了脚的活鸡活鸭活鹅这些。 贤王府后门所在的巷道里也多了一景,每到禁军换班后不久,就会有一群的禁军或拎或搬或抬或背的整得跟逃难一样的过来,然后放下东西敲下后门就跑。 你为百姓做了事,虽然你也许从来没想过百姓会记得,但百姓却是真真的感恩,且自己本来日子就苦却还是要将家里最好的送来,哪怕你压根不知道他们是谁。 这感觉,说真的,不赖。 那些送东西的百姓也都鬼得很,禁军倒是有要他们留下姓名住址,可却没一个有留,一开始还会说声是送给贤王爷的,后来更是说都没说的东西往禁军手里一塞就跑。 你想还回去都没地儿还。 贤王府倒是有想过法子,就是每天派俩侍卫也到城门口去站岗,专门拦往禁军手里塞东西的。 然,一点用没有。 有时你就转个身的功夫,城墙边就窜出来一个人把东西塞禁军手里,或是放禁军的脚边,然后就跑; 你追了这头吧,那头又来个放下就跑; 整得就跟玩起了间0谍战一样的,每天都城门口的俩回来时都能身子被掏空了一样,还啥效果没有的后面跟了一群手里都拎着东西在偷笑的禁军。 狠还是祈宝儿狠,这么着不是办法,索性也甭拦了,你越拦可能大家还越来劲,也许送一阵那股狂热劲过去了大家就不会再送。 能来送感激的,八九不离十都是英烈家属或是伤残兵的家人,还是她想办法从其它地方去补偿大家吧,比方说冬天给大家发袄衣等等,办法多的是,她又不差钱。 麻烦的是那老些东西贤王府压根吃不完。 索性的往下赏,禁军每天跑来跑去的辛苦了,吾心甚惜,赏! 我让你搬过来再继续的搬回去。 于是,祈宝儿就这么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收服了一大批的民心。 可把内城的人嫉妒的不行,好些都想当面问问她是不是在改0革时就已经在预谋。 第1241话 难民 古语有这么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理大家都懂,但凡没真完全丧了良心是个天生的反0社0会分子,能力大的人都做不到真的无视百姓疾苦,哪怕没人感激,哪怕明明应该受万民敬仰的人却偏偏默默无闻,可真要到需要的时候,很难有人能‘与我无关’。 越是能力高的人其实心境多少也会超乎于常人,许多人都是我做了但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可,不在乎与有没有那是两回事。 那种被人真心放在心里感激,你没有白费劲的感觉,真心挺不赖的。 玄清老祖看着突然有些呆滞的祈宝儿脑袋里就是‘嗡’的一声,他的要求难倒太过分了?不就是想多留在人间一段时间,不就是想跟着她往朱雀跑一趟的旅游一下? “……你要实在不乐意,我不插手你的事,就跟你身边,还是保证别人看不见那种。” 祈宝儿:“……” 呵呵,“师叔祖,您不就是想到处看看嘛,我又拦不住。” 玄清老祖那脸皮是几千年积攒的,厚实得那叫一个厚,被后辈拆穿他一点不尴尬,还顺着话颇有些嘚瑟的说道:“那倒是,除非天道赶我你哥来拘我。” 天道嘛,那没的说,这方地界就是天道的地界,甭管你是哪的人都得受着衪的约束。 至于他说的哥自然不是大郞那几个,而是地府下面的几个阎王爷;虽说他也是鬼帝,和那几位等级是一样,可阎王等人对其它阿飘是有着天然的压制。 祈宝儿再次无语,默默的拿出根甘蔗啃。 土地干裂,不说是粮食了,地上的野草都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颗,还是早已枯死的在风中枯叶轻轻晃动。 众人抬头望天,阳光不算烈甚至是不够暖;再感受感受周围的空气,凉风拂面带来丝微微的寒气。 尉迟一脸受惊的往后瞅了瞅,又往前垫脚翘脖探着脑袋的看一看,“现在是十月吧?” 公孙抹虚了下额头不存在的汗,“咱们从京城出发时是八月初一,一路走了二十七天,今儿正好十月初七。” 一群前前后后回来瞅着近万人的队伍,但并非大家想象中多风光的队伍,甚至连跑商队伍都不是,反而瞅着更像是一支逃难的队伍。 除了队伍前方的瞅着衣着体面些外,越到后方的看着越是穷困潦倒的感觉,有些面黄肌瘦的一看就知道有好长时间没饱腹过。 而事实是,这的确是一支逃难队伍。 与朱雀相邻的一个叫巴尔的小国近百年来一直在内战,一开始是俩势力间不停的斗啊斗打啊打,后来渐渐的变成几方势力间打来打去的。 又赶了寸的去年巴尔整个国一家大旱,本来打来打去的就没什么人种地了,再来个大旱·· 老百姓没活路了,只能往朱雀逃。 祈宝儿他们本还在纠结着以什么法子混进朱雀呢,正好看到这支数目庞大的逃难队伍,便衣服做旧再弄来些破马车,混进了逃难队伍中。 这支逃难队伍大部分都是一个叫耶得城的地方一块逃出来的人,里头没当一官的但城内的富商都在,同时也有着走在路上从其它地方混进来的难民,所以祈宝儿等人也就不怎么显突兀。 穿着管家服,可衣服上已经有好几处脏污的林公公,哦不,现在该称其为林管家,走到尉迟和公孙身后。 “两位队长,千华家的公子刚才来找咱们少爷,他们准备停下休息会儿,正好命人去前方探探情况;千华家知晓两位队长的实力,想请少爷让你们其中一个也跟着一块去,多个安全,少爷同意了。” 是的,这次林公公也出来了。 林公公身子骨弱,按说本是不应该这般长途跋涉的来一遭,可他从小就有着要走天下的梦想,听说祈宝儿要去朱雀后,愣是求着祈宝儿非要跟着,哪怕可能会死在半道。 按他自个的话说,他本来就是个没根的人,也不讲什么落叶归根啥的,死哪埋哪能有个坑不至于爆尸荒野就行。 祈宝儿还能咋的? 对于她这护短的人来说,自己家的老太监,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反正灼棋这回也跟着,实在不成不还有她在?! 林公公所说的千华家曾经是耶得城里的首富,据说原先是支持内战中其中一股势一力的中坚家族,只是无奈那支势一力败了,眼见着赢了的一方马上就要来收取耶得城,千华家不得不举家出逃。 并且,还带走了一城的百姓。 大致意思,就是留座空城给对方,反正旱了一年,他们就算继续留在耶得城也很难活下去,不如往朱雀去看看能不能谋得一条出路。 千华家在这支逃难队伍中很有话语权,但,人家也不傻,并不当领队,而是同样只是逃难队伍中的一员。 不包众人吃喝,不管众人生计;却又经常让护卫前头探路,帮着寻水源寻吃食,带着的大夫也常帮难民们看病看伤;因此一直很得难民们的尊重。 三人回到祈宝儿所在的马车旁,千华公子还愁着脸的站在马车旁和车内男装的祈宝儿说话。 “我以为我们巴尔国够旱的,现在看来朱雀的情况也不怎么样?”他们往朱雀去,真的有活路吗? 可若是往回走,他们又铁定是死路一条,早已没得退路可言。 巴尔国内战了几代人了,早已是千穿百孔,就他们所逃出来的耶得城,已经勉强算是还不错的城市了,正经完好的屋子都找不着几间。 别看千华家族是首富,那是以巴尔国的耶得城来说,要换麒麟国去说,顶了天算是个寻常百姓。 他们住的不是房子而是山上的岩洞,岩洞旁有个山泉口,也是耶得城现在唯一的水源,所以他们才是首富,因为谁想要水都得拿东西来换。 对,不用金不用银,是以物换水。 金银在巴尔国虽还能用,但因为所有资源都在减少甚至稀缺,物价变高,金银变得越来越不值钱,一两的银子都买不到一杯水。 千华公子那叫一个愁啊,几天没洗脸洗澡,抬手往脸上一抹能抹下一层的沙。 他语气是自己也不相信的小声道:“朱雀好歹是大国,巴尔是它的附属,我们到了朱雀,朱雀应该会收留我们吧?” 第1242话 进朱雀 这问题祈宝儿哪知道,可不知道也不能直接说出来不是? 她神色淡淡一副运筹帷幄,万事早已皆在心的瞅了眼千华公子,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端的是一个气度不凡且聪慧过人的翩翩公子。 “朱雀大到无边,就是朱雀不愿收留咱们,你们寻一处有山有水之地自己留下又有何难?” 这话一听就不靠谱,可一块走了十几天千华公子已经被眼前的这位祈公子所折服了。 他说前方有危险就有危险,他说哪个山上有水哪里就有,他说··· 祈公子不善言谈,有时甚至一整天他都没看到对方出声,吩咐手下做事经常就是一个眼神的事,但只要他开口,那就跟言灵神一样,是说啥就是啥。 千华公子一开始很是防备这支近百人的队伍。 听说是从他们隔壁的地方逃出来的,也是要往朱雀去。 巴尔国的国民要往朱雀逃这点没啥可怀疑的,值得怀疑的是这一队的人穿的太过干净。 巴尔国战乱了百多年,可以说是哪哪都在打仗,就是各势力的首领,都不见得能保证时刻身上能干干净净着,更何况逃难呢。 他几经打听后才得知,原来祈公子并非巴尔国人,他是邻国老窝国的,这次是来巴尔国做生意。 巧了,和他做生意的那人就是千华家支持的那人。 祈公子还没进邻城,那人已经被杀了,这生意自然也就没得做了。 于是祈公子没再进城,而是转道耶得城,然后再绕道朱雀,从朱雀那边再拐回国。 至于祈公子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而不是直接回国,祈公子说是朱雀那边他还有笔生意要谈。 真假什么的千华公子一时也辩不清楚,不过真假都和他没关系,他不过就是想找个容身之地而以,反正不影响他就成。 他看到过祈公子的那些手下动手,可以说个个都是高手,而能压住这样一批高手的祈公子,千华公子也不晓得他就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小白脸。 有着这样的一支队伍同行,他们的安全都增加千万倍好不好? 再说有所图,呵呵,他有自知之明,就他们这群难民,干净麻衣一块凑凑都拿不出几件;再瞅瞅人家身上的穿着佩饰,布料啥的就不说,他也看不大懂,但祈公子头上的那发冠上两指大的那个玉他还认识的,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帝王玉。 这时尉迟与公孙已经走到了马车旁,二人一同朝马车内抱拳行礼,“少爷。” “公孙你带人去前方探下路,尉迟去后面带大家到左边的那座山上取水,记得提醒大家,最好是将能装水的东西都装满,从这过去有好一段路都没水。” “是。” 二人领命离开。 林公公知趣的退到马车后几米开外。 周围风不大但风中的细沙却不少,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千华公子又从脸上抹下一层灰。 对于祈公子能一动不动就已经知晓周围的情况他早已经习惯并且现在是深信不疑,听到祈宝儿对俩手下的安排,他赶紧也跑回自己的队伍去叫人取水。 林公公走回来踩着脚凳上马车,“公子,咱们进了朱雀后还要和这些难民们一块走吗?” 虽说王爷的马车被前前后后近百的自己人给围着,吃好点穿好点影响不大,可飘香的东西就不太好拿出来了,毕竟后面好些难民都已经在啃草根食树皮。 他实在是心疼王爷每天跟他们一样的吃那些干巴巴的干粮,他想整口热乎的,都得偷偷摸摸。 祈宝儿哪不知道林公公在想什么,失笑假装从桌底下拿出个油纸包递给他,“我哪差吃的,也就是你整天愁着我没吃好。” 林公公并不知道祈宝儿有空间,更不知道祈宝儿的空间里放了哪怕是他们这一大群人一块吃都几辈子也吃不完的东西。 他只知道他们虽不像难民一样,但粮也不多,只有后面的三辆马车内装的是粮,可他们足足有百来人呢。 所以在跟着难民们一块走的这一路,林公公一直在担心着他们的粮也会不够吃,一直都在往能省则省着来安排。 大家伙平素也就只能吃个六七分饱。 “少爷,老奴不饿。” 这油纸包林公公认识,还是他昨天向千华家换来的肉夹馍,这他哪舍得吃哦,是专门留给王爷打牙祭的。 祈宝儿强硬的把油纸包塞林公公手里,“别担心粮食,咱们有专门的人藏在暗处运粮,水也有神人在,你没必要省着,平白的亏了身子。” 林公公是管家的身份,自然的他们队伍的吃喝这些一路来都是他安排。 祈宝儿也没想到林公公一直在愁他们的吃喝问题,每顿饭都是省着来,尉迟他们是顿顿吃不饱。 一群无影军又碍着林公公是她贴身太监的身份一直不好说什么。 直到刚刚她听到尉迟和公孙俩小声的嘀咕‘能不能和林管家商量下晚饭多拿半袋米,吃不饱走路都感觉没劲儿’,她这才知道林公公的烦恼。 尉迟他们全身强体壮的就算是饿个几天都没大问题,可林公公自个呢? 这老林啊。 看林公公还是不愿接油纸包,祈宝儿冷了脸,“吃。” 这下林公公可不敢不接了,红着眼‘哎’了声赶紧接过,打开油纸包就是一通的狼吞虎咽。 显眼能看出他是有多饿。 祈宝儿一时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肯定是觉得他自己没什么作用,而无影军却是保护她的,所以一路上他自己都没怎么有吃东西。 也不想想,再怎么差能差他那一口? 没好气的递了个打开了口的水囊过去,生气归生气,可更多的还是心疼这老家伙,“别噎着。” 这下林公公眼中的泪再没能忍住的落下,他感激的接过水囊喝了口水,将嘴里的肉夹馍咽下,哽咽的说道: “少爷,老奴是怕。” 后面的那些难民们实在是太惨太惨,几乎所有的孩子个个都是身子脑袋大大,大人们也是双眼麻木骨瘦如材。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倒下了,倒下后再没能起来。 看看周围的环境,再看看后面的那些难民,林公公实在是怕,怕他们的粮吃完后··· 他个没本事还是拖累的,少吃点能活着就成了。 知道他这想法的祈宝儿:“……” 想抽人。 第1243话 为何对林公公特殊 但其实林公公的想法一点都不难理解,他只是忠而以,愚忠的忠。 没处在难民堆中的人很难理解难民们到底有多苦,又是被逼到了何种绝境,更没办法真正的明白人在饿到了极致时会是多么的疯狂。 遥想祈宝儿他们当年逃难,他们逃时是带着存粮,搜过一个镇的物资,在山上积累过野味,去别镇买过粮,路上有祈宝儿这个武力担当护着,还结识了君宸渊和吴昊远多了许多便利;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走得相当困难,没死几个人,是他们最大的荣耀。 再看现在后面的难民,他们在逃前就已经什么都没了活不下去的才逃,缺粮缺水缺衣缺物是所有人的正常状态。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早已是活在末世中,且也本就是早已没人管他们,没律一法没制度更没什么任何的制约,有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去。 打砸抢,在没逃之前的巴尔就已经是常态;为了口吃的喝的而什么都能出卖,也是常态。 在这样的一支逃难队伍中,不知祈宝儿有空间的林公公,他能不焦虑嘛。 怕后面的难民围抢他们,又怕他们手里那点粮吃完了后他们就会和那些难民一样样。 林公公大半辈子都身在京城,身在虽然尔虞我诈但明面上并不算是太过血腥的皇宫中,他还真没见过难民们那种甚至只因为个眼神就能把对方给当众打死却无人理会、周围众人只是麻木看着、甚至看都不看绕过的残酷。 祈宝儿的那句‘暗中有人运粮’,可算是把一直处在焦虑中的林公公给安抚到了,吃着吃着,那眼泪就跟断了线了珍珠串一样吧嗒吧嗒往下落。 祈宝儿:“……” 哎哟我的天,她的错她的错,看把脆弱的林公公给吓的。 ‘隐身’坐在祈宝儿旁边的玄清老祖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你怎么就答应带上他了呢?这才哪到哪啊,到了朱雀后更危险,看到的也更吓人,他能承受得住吗?” 玄清老祖一个飘,他说话要没自己故意,一般人是听不到的;可祈宝儿不同。 于是,为了不再继续吓到本来就魂已经不稳的林公公,祈宝儿是用传音和玄清老祖说话,说来她这路都是这么和玄清老祖聊天,千华公子以为她沉默寡言,其实一路她都在和玄清老祖依着现状的分析着朱雀的形势。 ‘林公公不同,我欠他。’ 玄清老祖愣了愣,一时没能理解祈宝儿怎么可能欠林公公。 看出了他的疑惑,祈宝儿将一件没什么人知道的事儿告诉了玄清老祖。 林公公刚到祈宝儿身边时身子已经被害得可以说是残破之躯,就他那样的身份,按说那时只有等死的份,因为不要说是治了,就是只调理调理的让他能多活几年,所需要的药材都是贵得不得了的珍贵药材,如要几百年的人参灵芝啥的。 林公公自己心里明白,已经做了等死的准备。 可祈宝儿却是让灼棋救他,祈宝儿原话是,‘需要什么药尽管去库房拿’。 有祈宝儿开口,灼棋还真一点不心疼的往给林公公治愈的方向去治,而不是仅只调理。 那所需要的药材就更加的珍稀了,好些都已经不是用价格可以衡量。 林公公本就是个感性且自小就被教养得骨子里只有一个忠字的人,曾经他忠于先皇后,现在他的命是王爷救的,他的命自就便是王爷的。 他将这点深深的刻进了骨子里。 就是王爷太强,好像并不需要他做什么,他仅能做的只有打理好王爷身边的琐事,安排好王爷的生活日常。 虽说这些事别看都小且瞧着不重要,但其实有了林公公在后,祈宝儿几乎是可以将整个贤王府的事放手,比祈管家和小椰子可有用多了,在祈宝儿看来,林公公已经是物超所值。 但林公公并不这么认为,他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不够,不足以报答王爷对他的救命之恩。 ‘师叔祖可能不知道,我虽坐于高位,也勉强算是名扬四海,民间威望可能有点,可想让我死的人可一点不少。’ 不是不少,且是很多,能绕京城几圈的那种。 外防能防得严实,但有时,灯下黑却是最难防得住的。 有次三郞身边的人半夜给祈宝儿送去了份夜宵,说是三郞在外面看到觉得祈宝儿会喜欢特意买的。 祈宝儿当时并没有多想,三郞经常会这样的给她带看到的小吃食回来。 当时林公公服侍在旁,林公公看祈宝儿捏起就准备吃,上前劝祈宝儿,这是外面的吃食,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祈宝儿还笑他被皇宫给腐蚀了,再说了,她三哥怎么可能会害她? 拿起又要吃。 林公公却是先抢过一块的塞进嘴里,说是他先试下毒。 ‘我都没来得及训他,他已经七孔流血的倒在了我面前。’ 好在祈宝儿就在旁边的及时保住了林公公的心脉,否则林公公当场就没了。 后来灼棋验了吃食上面的毒,那是专门用来对付祈宝儿的巨毒,是朱雀国皇室的秘药,什么鹤顶红砒霜的在它面前都是弟弟。 普通人入口即死,且是死后尸骨不存只会化为一瘫血水; 就算是玄门中人,也就是比普通人死得慢一些,死后同样是尸骨不存; 哪怕祈宝儿,她都不敢说一句她服了那毒会没事。 林公公本来身体已经被灼棋已经算是基本治了个痊愈,他只能平时生活上注意些,再活个几十年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因为那毒,虽然灼棋还是将人给救了回来,可林公公的身子这次却是再无治愈的可能了,五脏六腑皆已衰败,最多只能再活两三年,还得祈宝儿用灵玉给他温养着,否则可能几个月都撑不住。 也正因为此事,祈宝儿和三郞之间没出什么大问题,可祈老头和田老太俩和三郞间出现了隔阂。 他们当然不会认为三郞会主动去害祈宝儿,可三郞不谨慎,对妹妹已经不如曾经那么上心却是事实,皆因他心里已经有了比妹妹要更重要的人。 祈老头当即决定,三郞不能再留在京中。 只是,他们还没将决定告诉三郞,就出了三郞还未成亲就已经有了孩子的事。 第1244话 可不能只看个表面 因为顾忌着三郞与祈宝儿间的关系,为防再另起波澜,林公公的事被压下了,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祈宝儿却从未忘记林公公的以命相护,她冷情却从不绝情。 所以,这次明明带个拖油瓶会麻烦许多,毕竟她要去做的事有着一定的风险,可能她自己都未必能全身而退;可林公公说想活着时到处走走,哭着说他想死时能死在王爷的身边,她便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玄清老祖听完后打开灵眼去看应该是放松下来后疲惫上头已经靠着车厢壁睡着的林公公,果然他身上的属于他自己的生机已经很弱,但是他的胸口却是有股浓郁的灵气在蕴养着他,造成他的生机之气看过去忽强忽弱的。 玄清老祖知道林公公胸口那股灵气,应该就是祈宝儿给他的灵玉,只是没想到祈宝儿这么大方,从那散发出来的灵气都那么浓郁就能看出,绝对是块绝品灵玉,哪怕是在凌华宗都未必有几块。 她却是一点没心疼的给一个太0监。 不过想到林公公的舍命相护,玄清老祖便也理解了。 俗世间的人看地位看身份,可真正的玄门中人是不看这些的,他们这人于天下的价值与危害,看的是众生都只一条命。 当然,人在俗世中走就很难不受周围的影响,哪怕是玄门中人,毕竟他们也要恰饭的嘛。 不过玄门中人看待世人,相对来说要更公平。 何况祈宝儿在玄清老祖这多少是有些‘救世主’的意味在的,而救了祈宝儿的林公公,玄清老祖觉得对他多好都是不为过。 想到这,玄清老祖看林公公的眼神都带上了丝羡慕。 他说:“无论他此生如何,来生必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他救了祈宝儿,这是因;在他救了祈宝儿之后祈宝儿所得到的功德中,都将会有林公公的一分,这便是果。 林公公自个想来并不知道,他的一片赤诚忠心,会有如此大的福报。 也许天道大方点,在祈宝儿解决了朱雀的隐患后会给个救世之功呢,分点给林公公··· 嘶~,好嫉妒的说。 祈宝儿并没多想这些,她做一切都是图个问心无愧,至于说林公公因救了她会得到什么,那不是他应该得到的吗?! 虽说二人说话林公公听不到,但看着林公公沉睡,二人不自觉的都歇了音,一个继续看书,一个飘出马车到后方吃瓜去了。 别看这是支几乎啥啥都没快要都活不起的难民队伍,可里面和吃喝穿无关的热闹还是有不少,尤其是那些伦0理剧啥的,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上演。 这家把儿媳妇送人换碗水,然后儿媳妇回来后把婆婆给嘎了; 那家把闺女送去给人做小,结果闺女带着人回来把家里的东西全给抢光; 等等等等。 无聊又残酷,但,玄清老祖爱看。 看完后回来还和祈宝儿分享。 所以祈宝儿是人在马车坐,却队伍里几乎一切的大小事情她都知道。 就比如现在,玄清老祖飘呼着回来,告诉她千华公子又纳妾了。 这个‘又’字很有灵魂,因为千华公子这一路过来已经纳了四十几个妾了,现在这个是 玄清老祖边嗑着瓜子边说:“这个才十岁,她爹去上山去找水时运气好的抓到只兔子,然半道却被她叔带人给抢了,她叔还把她爹给打了个半残,腿都断了; 小姑娘和她哥一块去把他们爹给背回来,回来却发现家当全没了,他们的娘把家里的东西全卷巴了跟着一个以前是杀猪的跑了。” 也是可怜,他们实在是没法子了,都知道千华公子手里有吃有喝还有药,且还对女子是来者不拒,小姑娘便跑去自卖自身,只求千华公子能救救她爹。 祈宝儿挑了挑眉,难得的脸上露出丝淡淡的笑,她问玄清老祖,“你有去千华公子那队伍里看过吗?” 玄清老祖摇头,他们加入这支逃难队伍时就知道了千华公子对女子来者不拒的事儿,玄清老祖埋汰他,也不想脏了眼睛,所以一路都没往千华公子的那支队伍里看过。 祈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师叔祖倒是可以去看看。” 人哪,可不能只看个表面。 玄清老祖怔了怔,收起瓜子又飘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他便一脸迷幻的回来,“真没想到,就他那样的人竟然还会做出这种事来。” 早看出千华公子前半生的祈宝儿自然知道原因。 千华公子说来其实挺惨,出生就在战乱中,千华家虽说在耶得城是富豪,但在战乱中,就是富豪那日子也不好过,同样是连个生命安全都莫得保障。 千华公子甚至是千华家他们这一代仅存的一个血脉。 甚至战乱中寻常百姓所经历的苦难,千华家同样也经历过,包括家被人随意冲进去,家里东西被抢,男子被害女子被抓去欺0辱等等。 千华公子的母亲因不堪受0辱撞柱而亡,小姨被生生折磨至死,甚至连年仅七岁的妹妹那些人都不放过。 千华公子那时年幼弱小,所以护不住亲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被害。 虽说千华家没因那次而倒下,但身在乱世中,即便是个大家族依旧是想自保都难,想护人就更难。 所以千华家不得不投靠占据了耶得城那股势力的头头,哪怕他们的亲人就是死在那些人的手里。 玄清老祖颇为唏嘘的叹了口气,“实为难得。” 在巴尔国这样的乱世中,自己淋了雨却不是抢别人的伞,而是为乱世中最为艰难的女子们撑起了一把伞,难能可贵。 这也是祈宝儿愿意和千华公子来往的原因,他善但却并不是没底线的善。 那些所谓纳的妾都是家中自愿送过去换粮换水的,或是活不下去自卖自身的那种,他并不是因同情乱世中女子艰难的而将一群女子保护起来,而是量力而行的先护已再护人。 且在外,千华公子可是一直在纳妾,是个来者不拒国难心的渣。 善良的人值得夸赞,值得任何人尊敬,然这世间最可悲的却是,无底线善良的人一般都没好结果,因为人性向来是自0私的。 否则,也就不会有‘斗米恩,升米仇’这话的出现。 更何况,还有句‘江湖上最不能惹的就是老人、女人和小孩’这话。 善得没底线,那便是愚。 第1245话 和别人家换着来 祈宝儿可从不跟有很大可能会害人害已的傻子往来,哪怕这人是个天下巨善。 大约过去两个时,由尉迟和千华公子的侍卫们带队去山上找水的大队伍回来了,他们不仅装回了水,竟然还带回了一窝的野猪。 这窝野猪也不晓得在山上哪风水宝地驻扎,只只彪肥体壮,小猪仔瞅着都圆圆润润的,最大的一只公猪足有五六百斤重。 难民群中头一次的发那种喜庆的,带着对未来有希望的欢呼声。 没会儿身上带着血腥气的尉迟来到马车旁,“公子,我们端了一窝野猪群,共有十七只野猪;千华公子和属下商量,想将野猪禸换出去给难民一部分。” 千华公子也不是个哈瓜,没白送人的想法,哪怕那些人已经是几乎啥都没的难民。 给了一次那下次呢? 而且逃难队伍可是有将近两万人,什么东西够分,又得有多少粮才能养得起? 所以千华公子一开始的行事,就是你们想要啥我有的都可以来换,有钱可以用钱换,没钱可以用其它,甚至人都行。 所以他的队伍才会越来越大,现在已近有将近两千人了。 有千华公子早就已经让难民队伍形成了以物换物的形式,祈宝儿他们加入进来后倒是捡了现成的便宜,没有因为他们瞧着应该挺富裕而上前来讨食的人,他们路上弄到什么也不会围上一堆人来只求个分一点。 当然,乱依旧是乱的,人饿极了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就拿现在来说,几个杀猪匠在中间杀猪,旁边就有千华公子的几百号的手下手执刀棍的站岗护卫。 “我们有几只?” 这问题问的好,问得太好了。 “我们打到了十五只。” 无影军个个身手不凡,而千华公子的那些手下,大部分都只是稍壮实些的寻常百姓,武力上自是没法比。 况且,虽说他们比难民要好些,但千华公子自个的粮也有限,他又养的人多,自然没法做到让大家都能个个吃饱。 没什么武力值,又平素里都是吃不饱的,面对着一群壮实的野猪,,,可以说当时要不尉迟和其它无影军在,那群人估计都回来不到一半。 尉迟咧着嘴笑,“属下带了十四个人一块去,我们一人一只。” 他们速度快刀快,冲上去一人一只没个几分钟就全给嘎了;转头才发现千华公子的一群人两只都还没打下来,还是他们帮了下手才将那两只野猪拿下。 祈宝儿听到这也默了默,就这实力,也难怪内战了百多年还没停下,菜鸡互啄嘛。 难得起了点兴致辞,祈宝儿出了马车和尉迟一块往后走,准备去看看那些野猪,也是透透气,老祖宗可太烦了,非逼她学道术。 没出来不知道,仅凭着幼时的记忆去想象难民的难;【祈宝儿有逃难经历,知道逃难会很残酷,因此加入了这支逃难队伍后她从未开天眼往后看过】,等真真切切的看到,才知道想象的远不如现实中残酷。 整支近两万的逃难队伍没几户有车,靠人力来推的板车都算在内,也就队伍最前方的富商们和紧跟在富商们后面的十几辆板车。 这些有板车的难民在难民群中已经算是富足的,可个个瞧着依旧是衣裳破旧面如土色,个个瘦得身上几乎完全看不到一点禸,孩童头大身子小,脑袋瓜子像是随便一晃就能失重的掉飞一样。 有妇人双眼麻木的抱着好半天才弱弱发出若不是祈宝儿修灵听力好都听不到的哭声,祈宝儿注意到,妇人那如麻瓜的手指每一根前面都有像是咬过的伤口。 她一晃神间,就见到妇人像是不知痛一样的又在满是伤的手指上重重咬了一口,然后使了劲的挤压,等好难得的挤出点血来,她连忙将手指塞到孩子的嘴里。 看着这一幕,祈宝儿和尉迟都沉默了。 不过二人都没有要突发善心的念头,而是加快了脚步越过这对可怜的母子。 林公公都舍不得吃的自个饿着肚子给她/王爷省吃的,他们又有何资格去同情别人? 尉迟可是无影军的头,林公公的那些行为哪能瞒得过他的眼?! 不仅瞒不过,要不是尉迟在背后默默支持着林公公,无影军可是只服强者的军一队,林公公这种算是克扣他们伙食的行为,没被他们给揍一顿都算是客气的。 当然,尉迟他们同样不知祈宝儿有空间的事,不过尉迟和公孙俩都知道祈宝儿有能藏东西的宝贝,他们手里也有,每人手里都有张长十米宽二十米高十米的能使用二十次的空间符。 王爷赏的。 不只他们有,还有几个副将手里也有。 大家都是将空间符里给装得满满当当的吃用,毕竟这次去的可是离麒麟国十万八千里远的朱雀,且朱雀还没粮,据传朱雀国自己的百姓都已经买粮极为困难。 而且,这次整个足两万人的无影军王爷只留下了千人,其它的全带走了,分成几队从不同方向进入朱雀。 就他们这边,明面上虽只有近百的‘侍卫’,可暗地里还有几百人,逃难大队伍的后方不近不远的也跟着将近两千‘难民’。 尉迟不知道王爷手里有多少空间符,又带了多少的吃食,可他们人多啊,且此行归期未知。 所以每一粒粮都非常的重要,也许,他们现在的一个善心,将来就会丢掉一个兄弟的命。 再说了,巴尔可是一直对他们麒麟国俯视耽耽的朱雀国的附属,算是敌国;他有病啊他,竟然去对敌国的百姓发善心? 这么一想,尉迟算是把自己给劝服了,一路目不斜视的紧跟在同样一路目不斜视的祈宝儿身后。 路上有不少的难民或坐或是直接的躺在路边,站着都是在浪费力气。 对于一身干干净净瞅着就没吃过苦的祈宝儿,众人都投来了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嫉恨、或是贪0婪的眼神。 但畏于她身后跟着的尉迟与另俩侍卫,都是人高马大还腰间配着剑刀,面露凶相一身的煞气,没人敢靠近他们,甚至在几人路过时还惧怕的往左右退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祈宝儿他们在前头不知,队伍的后方已经有不少人饿得受不住的易0人0而0食,自家的下不了手,便和别人家换着来。 老人,小孩,妇人;这些弱势的一群人,已经被淘汰了一波。 第1246话 前路艰难 杀猪的地方在大队伍的中间,空出来了一块好大的位置,有不少难民畏惧着千华公子的手下不敢太靠近但也不远的围着。 一个个看着那些生猪禸都在咽口水,很怀疑这会儿给他们一块,他们是不是会直接的抱起来生啃。 围的难民太多,在禸面前,哪怕不是自己的,大家的渴望也压过了对前头富商的畏惧,尉迟三人费了老鼻子劲才推开一条路让祈宝儿进去。 千华公子比祈宝儿还早到,手里同样拿着把大刀站在最前头,正吩咐着手下将猪大肠这些收捡好。 这些以前臭烘烘没人要的东西,现在可全是宝贝。 转头看到走来的祈宝儿,立刻咧出口大白牙竖起大拇指,“公子也来了,您的人可真厉害,十五头大肥猪,一点虚的没有,一人就一刀。” 千华公子并不知祈宝儿的姓,祈宝儿他们也没告诉他的意思,所以他一直是依着祈宝儿的手下一样称呼祈宝儿,很明显着是讨好,也是想路上多个倚仗的意思。 祈宝儿笑了笑没对他的特意奉承给予回应,直接问道:“你想将禸换出去一些,怎么个换法?” 商人就是商人,就算是心善,商人也离不开利已的算计。 她可不信千华公子就真的是想将禸平白的换给难民。 果然,千华公子听明白了她这是愿意换的意思,赶紧的小跑了过来,没敢离太近,而是离着三米开外的压了声道: “公子知道我人多,大家伙一路过来都已经好长时间没闻过禸味了,好难得碰到群野猪,我就想能让他们打打牙祭。” 话落,他拍着胸口保证道:“公子您放心,我绝不让您吃亏,但凡是我有的,您开口,只要我能拿得出来的都可以。” 话是这么说,可后面的路还要一块走呢,祈宝儿不可能为了几只野猪把事做绝;千华公子自也明白这道理,因此才会如此的大方,反而讨了一个好。 祈宝儿挑了挑眉,不得不说这人也是个人才了,难怪能只千华家只剩他一人的情况,还能成为耶得城的首富。 他这算盘珠子可是打得她在麒麟国京城都能听得见,但却又是坦诚无比的将其目的明晃晃的摆你面前,让你便是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你想换几只?” 千华公子不是那没数的,公子手下也有一群人要养呢,而且个个膀大腰圆都是瞅着能吃的。 伸出右手竖起仨指头,脸色是迟疑不定的试探。 祈宝儿像是没看出他只是试探一样,很是干脆的点头同意,“可以,你们人多,最大那两只换你。” 最大两只,最大两只好啊,加起来可得有千来斤的禸,够吃一阵的了。 不过,那么大的两只,得拿多少东西出来换? 千华公子心里开始寻摸自家的东西,其它的想来公子是看不上眼,也就是黄金和白银可能还入得了公子的眼。 可是,现今这样的情况,那禸的价值可非寻常价了,一斤碎米都能买到个人呢,这么老些的禸,那得出多少黄金白银? 千华公子一个一城首富当然手里不缺金银,而且他举城出逃前还零元购了一些有金有争的地方,他那上百辆的马车中,一半都装着这些黄白之物。 这也是他为何一路都在收人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原来的护卫们主要是护着这些。 千华公子拿不准个准数,和祈宝儿他其实来往不多,交流也没多少,并不了解对方的为人,就怕一个没拿准的没巴上反而得罪了人; 可要是对方狮子大开口,他自也是不愿的。 于是,又再次伸出试探的小脚脚,“我的其它东西想来公子是看不上的,不过我出来倒是带了点黄白之物。” 这里气味那个重的啊,因为缺水,杀猪匠们没清洗就直接剐毛开杀,还有的可能是手生将大小肠给弄破了,周围是血腥气加膻气再加臭味集结着,那个冲。 祈宝儿也不晓得千华公子他们是鼻子出了问题还是心里对禸的渴望压过了嗅觉,竟然没一个表现出嫌弃。 说她娇情也好,反正她可受不住,莫得感情的转身就走。 “你看着办。” 好家伙,珠又踢回来了。 千华公子瞅着逐渐远去的祈宝儿几人只感觉头大,这看着办到底该怎么办? 大约一个时后,去前方探路的公子等人回来,同时千华公子也带着手下抬着俩大箱子过来,正好双方碰上。 公孙累得满身都是汗臭味,衣服湿哒哒的紧紧粘在身上,看他嘴唇干裂的有几处都渗出了血,尉迟就猜到他水囊的水已经喝完了,赶紧把自己的水囊递上。 公孙连灌了好几大口水,将剩下的又当头倒下,这才缓过劲来,“公子,往前走一直到乌城都没有水源,乌城外本来有条大河,现在那条河已经干枯得地面到处都是裂缝。 属下进乌城去看了眼,乌城里的人应该也已经都去逃难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是座空城。” 千华公子听到公孙的话嘴张老大像是只嗷嗷待哺的雏鸟一样整个人都惊呆了。 乌城虽是朱雀国与巴尔国边境线的边境之城,可这并不是说乌城离着两国的边境线就近,他们现在正好过了朱雀的边境线,可要到乌城,还有直线将近两百公里的路程。 山路七拐八绕的,这路程至少还得翻个两倍。 这样的路程,人就是骑战马快马加鞭,那都至少得要个一天时间,这才过去三个时呢,公子的这位手下竟然已经一个来回不说,还进了乌城绕了一圈。 千华公子再次在心里对这伙人做了重新定义,也对祈宝儿更加的畏惧和,,,想要巴上的渴望。 等等··· “一直到乌城都没水?” 这是大事情,天大的事,要命的事! “过了前方的这块平原,再过去一路不都是山峦嘛?山上总会有水的吧?” 千华公子脸上的笑都勉强了,像哭一样。 很不想打破他的期望,但·· 公孙摇了摇头,“反正我一路过去看到的,那些山里的树除了些高大的外,小些的基本都枯了。” 他的消息来源可不只是自己眼睛看到的,还有暗处的其它无影军们。 他们不只前头探路,找水源同样也是重中之重的事。 可以说往乌城去的这一路上几座山头无影军都翻过了,很可惜的是,一处有水源的地方都没。 第1247话 乌城 千华公子转身就跑,边跑边朝手下吼,“快命人再上山去取水,只要是能装水的东西都给装上,砍木头,去找能做木桶的人,木桶能做多少做多少。” 吼完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又转头跑回来,“公子,这一箱黄金和一箱白银是我买野猪禸的钱。” 说完没等祈宝儿回应,又转头急吼吼的朝前跑去。 抬着箱子来的四个人也吓到了,放下箱子同样着急忙慌的跑了。 这一路过来,发号施令的虽然一直都是千华公子,但大家不是瞎子,自从祈宝儿他们加入这支队伍后,千华公子每每有事都要先往这支特殊的小队伍跑一趟这点,附近没瞎的都注意到了。 能在这附近的队伍都是以前耶得城里的富商,最不缺的就是脑子,观察了一段时间便看出了那位俊美但冷清的公子是位能人,且此人不会对他们不利,跟着他活命的机会更大。 所以不知不觉间,祈宝儿这边一举一动,就成了那些富商们的风向标。 这会儿看到千华公子原本抬着箱子过去,结果却是急匆匆的跑着离开,这下大家都跟着急了。 在祈宝儿队伍前方一点的小队中,一辆马车内一个微胖的妇人正扒在车窗上往后看,突然像一阵风吹过般,千华公子跑得都带起了灰尘的从车窗前方窜过,转眼就没了踪影。 妇人脸色大变,忙去推车内比她更胖的中年男子,“官家,官家不好了。” 这么热的天对胖子特别不友好,刘员外只感觉自己现在就处在烤炉里一样,正滋滋的冒着油。 有气无力的睁开挤得差不离只留下一条缝的双眼,“又怎么不好了?我们现在都已经在逃难了,家都没了,还能有什么是好的吗?” 以前那家虽经常修了又破破了再修,可好歹是刘家祖祖辈辈扎根的地方,再破那也是家。 胖妇人知道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直接说重点:“就刚刚千华家那小子不知道去找那位公子干嘛,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然后千华家那小子就像跟屁股被针扎了一样的都快跑出了一阵风。” 刘员外原本不在意的神色在听到胖妇人这话后立刻一怔,猛的坐了起来匆匆的出了马车。 和刘员外一样的富商不少,他们不敢去找一看护卫就知道强得不得了的公子那边,于是,没会儿千华公子就被一群人给包围了。 紧接着,所有富商散开,各个都是匆匆的回自己小队伍命人赶紧有样学样,该取水的取水,该现做大木桶的去现做,好在千华公子为人仗义,没独占了木匠。 不到半个时,前方缺水的消息传遍了整支逃难队伍,于是,几乎是所有人又全都继续往山上跑,但凡能装水的,连缺了个角的碗都给装上。 缺水,他们可是太有经验了,多带一口也许就是一条命。 因为想多带水,队伍这次停留的时间比较长,直接驻扎原地休息了一晚, 队伍里木匠有十几个,一块努力了一晚倒也是做出了几十个像浴桶一样的大木桶,山上还有树,想再做当然是可以,可问题是,他们这支队伍能称之为逃难队伍那是相当合格的,大家伙吃食这方面也是贫瘠得不行,压根不允许他们多浪费在路上太多的时间。 再次出发的队伍比之前几天都要安静了许多,往后看去,难民们的脸上几乎全都是镀上了迷茫与绝望。 巴尔国是朱雀的附属,巴尔内战了这百来年时间里,并不是没有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巴尔百姓逃往朱雀,那些逃往了朱雀的人有些从此无影无踪,有些却是回去过的。 不说衣锦还乡吧,但回去的都是说朱雀那里不缺吃喝,也没有战乱,更不拦着巴尔人,只要进了朱雀,朱雀国都是视若已人。 所以这些难民对选择逃往朱雀一直以来都是抱着希望,走,一直走,只要到了朱雀,他们就能活。 可现在看看入朱雀领土后的地,再听到前方至少有三四天的路程上没有一滴水,而代表着希望的乌城还早已经成了空城。 希望破碎,前路迷茫。 玄清老祖提醒:“让尉迟他们多注意后面,人有希望还能有点人性,活不下去了那可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祈宝儿点了点头,掀开车帘将尉迟叫过来说话。 没曾想一路还挺顺利,一直到乌城,后面的难民们都没找过前方富商队伍的麻烦,哪怕许多人走着走着倒下就再也没站起来。 六天,原本近两万人的逃难队伍,进入乌城时只剩下了不到七千人。 富商也并非都无事,刘员外夫妇俩半路便没了,他们倒是一路都没缺水,可依旧没能撑过来。 还有另两家的老人都没了,有一家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没能撑住。 乌城的确如公孙所查的一样已经是座空城,且瞅着是已经空了不久,风沙已经将乌城的原貌几乎全盖住,猛不丁看过去这儿更像是一座沙城。 “乌城这是被弃了吧。”千华公子短短六天已经憔悴得像是老了一二十岁。 原本进城后看到此景都惊呆的众人,因千华公子的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先是妇人和孩童的哭声,渐渐的形成一片绝望哭声重唱。 已经没人能出声说些什么,太苦太累,也太饿太渴,有些人一脸灰败的瘫坐在地上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 绝望的气息在弥漫。 突然,一个离着城墙近的妇人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的站起来一头便撞向了城墙,几乎是立时就头破血流没了气息。 这像是个号角一样,又有一人高喊了声‘老天啊,你是不给我们活路了。’,也一头撞向了城墙。 紧接着··· 等到前方的千华公子等人知道此事赶来,城墙下已经排排着躺了不下三十具尸体。 千华公子红了眼,双关紧握着咬着牙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的吼道:“咱们都活着到这了,再往前不到两天就是半山镇,半山镇里有人,还有朱雀的军0队驻扎在那,到了半山镇咱们就能活了。” 他声音都带上了口腔,“一路上这么苦咱们都挺过来了,眼见着就能活了啊。” 第1248话 暂别 祈宝儿和尉迟等人像是局外人一样的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巴尔与他们来说,他们也的确就是群局外人。 不过,,公孙看着千华公子的背影颇有些惋惜,“可惜了。” 可惜生在巴尔。 千华公子在队伍中还是很有威望的,再加上他很能调动起难民们的共鸣情绪,很快便将队伍给隐住,丧气都消散了不少,一个个眼中有了光的窜进各屋子准备零元购。 只是等千华公子转头,却发现,,,“公子他们呢?” 一富商指了指去半山镇的方向,“公子家的管家过来告诉我们,他们公子有事要先行离开,这个镇里有口井里还有点水,能支撑我们走到半山镇。” 一听到祈宝儿等人已经离开,千华公子懵了,心里一下就没底了起来。 一路上虽说死了不少人,可那却是现实无奈,大家又没吃又没喝,周围的山光秃秃的别说是野味了,就是草都没几根。 更夸张的是,沿途路边的许多树连树皮都早已被人扒光,很明显曾经这里也有大群的难民经过过。 他甚至都怀疑,乌城就是因为难民而不得不弃城。 他们队伍运气好碰到了公子的队伍,一路上虽说公子对所有人都很冷淡,但帮的忙却是无人能比得了。 告诉他们哪有水源,告诉他们哪有能吃的,还有他的手下经常去探路将风险提前告知他们,让他们提前多少是有了点准备。 否则,他们现在未必还能有七千多人在,有个七百,那都是老天开眼。 千华公子一路过来已经习惯了遇到啥事儿就去请教公子,这猛不丁的人走了。。。 不过,千华公子也不是不知恩的人,他知道公子去朱雀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们这些难民能得其庇佑了一段最难走的路已经是公子心善,做人不能不知足。 抹了下脸,看着围着他的一群和他一样好像主心骨没了正不安的众人,千华公子撑起笑道: “公子可是办大事的人,哪能真一路跟着咱们这些难民一块走? 人公子是可怜咱们,所以路上最缺水的地方他带了咱们一路,现在咱们安全了,公子便也就放心的去办自己的事。” 安全?? 你瞅瞅周围的,你好意思说出安全二字? “不是说了城里有口还有水的井?有了水咱们再撑一天撑到半山镇完全没问题。” 半山镇有朱雀的军0队驻扎,那就说明那儿不是像乌城这儿一样的人已经没了活路,只要他们进了半山镇,他们个个都是有金有银,买点粮应该不难。 至于说能不能进半山镇这点,千华公子暂时不去考虑,也不敢考虑,更不能这时说出来这问题。 否则啊,城墙底下又得排上几具尸体。 唉,活着咋就这么难呢? 半山镇说是一个镇,其实堪比一座城,比之乌城也并不小多少。 半山镇的地理位置按着军0事来说,是个易守难功的要塞之地。 两面都是崖壁,一面是往上看几乎看不到顶的几近于垂直的崖壁,一面是同样几近于垂直朝下的崖谷,崖底是条深不见底且底下暗涌无数、原是地下暗河现今已经是明河的大河流。 可以说,半山镇只要是守住了前后的城门,几乎没人能从半山镇通过。 离着半山镇不远的一座山林中,十几顶大帐篷屹立在此。 公孙闪现着出现在最中间的一顶帐篷外,“公子,属下打听到了,原先驻在乌城外的四十万守关军的确都在半山镇里,守关军主将莽统还将半山镇原来的镇长给杀了,现在整个半山镇莽统说了算。” “半山镇防守及严,进镇需要看户籍,给银子也不好使,附属国的户籍他们也认。” “镇外扎着不少没有户籍的流民,属下打听了下,都是从巴尔国逃过来的。” 这也不难理解,朱雀的这个关口对着的,就是巴尔国。 帐篷门被掀开,换了身黑色男装的祈宝儿走了出来,她先是抬眸朝着半山镇方向看了眼,“先打猎,咱们多囤点野味。” 是的,他们暂时驻扎在这的目的,并不是和千华公子他们的逃难队伍彻底分开,而是囤野味。 无影军人多啊,这一路过来空间符已经空了两张了,依着对朱雀的了解,他们也担心进了朱雀后全面临缺吃少喝的境地。 半山镇这个位置是个风水宝地,那条大暗河所经流之地孕育出了无数的生命。 大家伙都是没来过朱雀的,所以过了半山镇这风水宝地后又是何等地况谁也不知道,正好空出来了两张空间符,还不给填满那才是真傻。 夜,半山镇的城墙外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在各阴暗中闪现,等他真正现身,人已处在半山镇内的一个小巷道内。 不必怀疑,此人正是一身男子黑衣的祈宝儿。 这里应是半山镇用来收流难民的地方,巷子虽偏,周围住的人却是不少,都是衣裳破旧脸色一瞧就能看出曾经是遭受过苦难的,现在一个个眼中都有了光,哪怕都已快夜里九时了,依旧还有不少人为了生活在劳作,巷内还有不少人来人往。 可奇怪的是,祈宝儿如入无人之境般的从他们身旁走过,他们也似乎压根就没发现那有个人一样。 出了小巷外面更是热闹,这儿的确是个难民安置点,半山镇收留的难民应该不少,连这外头的大街上,都住满了人。 挤挤挨挨着,有的自己搭了简易的板房,有的用破布弄出来个简单空间,有的甚至就那么直接的地上铺床脏破被子就那么躺着。 人一多,各种气味混在一块,那叫一个酸爽。 祈宝儿虽然已经有准备的屏了息,可心里上还是受不住的赶紧加速离开。 玄清老祖飘飘呼呼在她身边,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半步没有拉下。 “那个叫莽统的,难倒真的这么心善?”竟然愿意收留这么多的难民。 可从其杀了前镇长全家这点来看,那可是和心善二字毫无关系。 祈宝儿翻了白眼送他,“师叔祖,如果莽统真的有为难民打算,怎么会这般的安置难民?” 从搭在街边的那些简易的屋子不难看出,这些难民到半山镇的时间已经不短,不是刚刚进来只是暂时在此落脚。 第1249话 全身发寒 看着眼前的镇长府,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都有些懵。 这,确定只是座镇长府? 和麒麟国的皇宫自是比不上,但规格也绝对是要超过一镇长的规格。 朱雀国的镇长,便是麒麟国的知乡,算是官员但却是连个品级都没的,一般都是由地方上威望高的人担任,不讲究非要是读书人也不讲究非要有功名在身。 所以他们的府邸,无论是豪还是贫,都不能有官府的标志与规格;也就是说,他们不管房子建得再好,也只能是民房,房子绝不能带一丢丢官家才有的标志。 比如门前的守门狮,官府使用的最低规格是高三米宽一米五的大石狮,依着官员品级的渐高和管辖地的越来越广,守门狮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材质同样的越来越好,从普通石头到更坚定的岩石再到玉,皇宫门口是高九米九宽三米三的白玉大狮子。 民间自然也能大门外摆俩守门狮,但绝对是不能超过官府的最低规格,也就是高三米宽一米五这点,这是绝对不能超过,连一样样都是不允许的,否则便是僭越,有谋0反之意。 还有院墙的高度厚度和材质,各屋顶的形状等等,都有着有时可能区别不算是太大,但绝对是禸眼一眼就能看出的区别。 而眼前这座镇长府,门口的两尊狮子竟然是高九米九宽三米三的规格,除了其用的只是普通玉质而不是皇宫规格的上等好玉外,单看这两尊玉狮,就会让人以为自个走错了地方,这是朱雀国的都城。 再看镇长府的面积和建筑规格,无不向着皇宫靠拢,区别与大门口的两尊狮子一样,远看是真近看是假。 “这是把要造0反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吧?!”已经一点不带掩藏的将野心完完全全的暴0露在众人眼前。 自认见识不算浅的祈宝儿也震惊得不要不要的,不过她很快便结0合所知的朱雀国信息而反应了过来。 “看来,朱雀国内的形势已经非常之紧张,京城估计已经管不到这里了。” 否则那莽统只几十万的大军,怎么敢如此大胆的挑衅皇权? 也只有皇帝已经管控不住像莽统这样的边关驻军,甚至是相反着还得有求于边关驻军,莽统才敢如此不惧的整出这么座假皇宫来。 虽然不知朱雀国内真正的境况,但就眼前的这座假皇宫,已经足够令玄清老祖感觉唏嘘,“半山镇的位置过于重要,和你镇南军守的岭南一样,此关一破敌军便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是咽喉要道。” 玄清老祖遥遥看向朱雀国皇城方向,隔太远了,啥也看不出来,但在他眼中,却是有朵巨大的乌云压在朱雀国皇城之上一样;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整个朱雀国早已被乌云压顶。 祈宝儿没空理老祖宗突然的悲伤春秋,窜溜进去一个屋一个屋的开始找。 找啥呢,找通关路引。 不知道半山镇的情况前,他们还抱着混进难民堆中再一块混过半山镇的想法; 可知道了半山镇的现状后,再抱这想法那就是哈。 没听要严查户籍? 那莽统显然是将半山镇做为自个的根0据地了,防得跟块铁桶一样,守城门的那些兵中至少领头几个是他的人,管理得极为严苛,塞银子都不好使。 无影军去查看时便看到也有半路丢了户籍的有钱人想通过塞银子过城,结果却是被打了个半死不说,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还被摸了个透。 祈宝儿他们是不惧那些守城兵,可一旦是打起来那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朱雀有高手进了朱雀? 也不是不能瞒过守城兵窜溜进城,但··· 朱雀国可是从各小国中收拢来不少神人,就拿当年前右相造0反一事来说,涌进了麒麟国京城的就有几百神人。 谁能保证说半山镇这般重要的地方里会没有神人坐镇? 她自信能躲过神人的眼,其它无影军呢? 祈宝儿以前会自负的以为自个是天下 最好,最安全的办法,便是弄到通关路引。 朱雀国在路引上与麒麟国不同,没那么严格,路引就单纯的只是路引,路引上并不存在户籍相关的内容。 打个比方,就类似于高速上的交费卡一样,进高速前取卡,出高速时交费交卡。 只是办这路引的前提是不仅要户籍,还要户籍所在地的管理者做证明。 这种东西,一般放在办公区域。 但无奈这假皇宫有点大,且也不晓得是莽统这人不着调还是其它的原因,祈宝儿按着她所认为的几个区域找过去都不是。 倒是见到不少辣眼神的东西。 朱雀国同样设有内阁,区别是麒麟国的内阁成员除了名外没有任何实权,说白了就是给予尊称的让他们好好养老;但朱雀国不同,内阁成员才是朝臣中权利最大的那几个,内阁若是一旦团结,架空皇室都不成问题。 朱雀国不像麒麟国一样六部皆在宫里,只有内阁在,位于皇宫的东位一侧,与皇宫以一墙隔开。 莽统的假皇宫的东面同样有这么被一墙隔开的区域,祈宝儿怀疑莽统是不是也整出个假内阁出来,如果有,那通关路引最有可能就在这区域中。 结果过来一看,那叫一个好家伙。 这里特么的竟然是一个女支馆。 若大的区域内屋子不下百间,间间住着人,有的甚至里面都不仅一个,而是床与床中间仅只是用一块布给隔开的一群女子。 此刻虽已是夜间,可也正是夜间,这儿热闹得祈宝儿还没靠近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各种声音。 跃上墙头看去,只觉全身发寒。 里面的屋子一排排的除了更封闭些外和监0狱没啥差别,排排屋子的中间通道上,排着队的一群群都是身穿着朱雀国兵服的男子。 除了底下那些朱雀兵们口中的污言秽语外,祈宝儿几乎没听到任何女子的声音,只凭着她耳力好的偶尔才听见一两声女子痛苦的低呤声。 都不用开天眼去看,想来里面的那些女子都已经绝望到了麻木。 此景,玄清老祖反而没有太大感觉,这种事儿怎么说呢,许多人为了收服手下都会用这招。 那些被迫0害的女子的确可怜,可除非他们救了人后能把人带走,否则·· 而且,你现在管了朱雀国的女子而暴0露了自身,也许将来受难的便会是他们麒麟国的女子。 第1250话 默默守护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二人都沉默的转身离开。 此区域都歪成了这样,祈宝儿只能往其它地方找。 天公做美,也许天道真的一直在盯着她,在祈宝儿又寻了两条地区都没找到后,让她碰到了俩端着夜宵的宫人。 宫人一:“快点快点,要是凉了亦大人又得发火。” 宫人二:“唉,唉。” 二人都是一脸马上就要慷慨就义般的脚步匆匆,让祈宝儿很难不好奇起他们口中的亦大人是个多么可以的人物。 于是,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 这位亦大人明显是个得重视的主儿,他所居住的地方几近于皇宫的正中央,莽统所居的宫院竟然和他所住的宫院就只一个不到二百平园的间隔。 担心里面那亦大人是个神人,祈宝儿没跟俩宫人进去,而是躲宫殿外的一暗处开了天眼往里看。 宫院内不少,位于主殿主卧内的却仅有一人,想来应该就是那位亦大人。 坦白讲,要不是有前面那俩宫人的反应,单看着‘眼’前的亦大人,还真无法把他往可怕上面去想。 年约四旬,长相偏于刚毅的棱角分明,却又一身学识渊博者才会有的儒雅气息。 这亦大人,祈宝儿看他 像,太像了。 这么一来,多少就带了丝虑镜,越往亦大人身上瞅,就越没法把他往‘坏’这个字身上凑。 俩宫人应是身份还不够,没能将手里的夜宵直接送进主卧,而是交给了守在主卧外的俩凶神恶煞的侍卫。 这俩侍卫祈宝儿也多关注了几眼,俩都是属于五官一瞅就是坏人那种,一身见过不少血的凶煞之气,但,却也一身明晃晃得她从卫阳道长等人身上才能看到的功德金光。 说到功德金光,里面那个亦大人身上的比这俩可浓郁多了,也厚实,在她的天眼中,亦大人已经离着金人不远了。 这得做过多少的利国利民之事才能积攒下的功德? 不过,祈宝儿可不会因为看到对方身上的功德之厚重就觉得对方没威胁甚至是自己人。 在天道那儿,护已国者为大善。 啥意思呢? 意思就是,越是爱国的人天道都会多少的偏向;你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而害人甚至有将领做出屠0城的事,只要结果是利大于弊,天道甚至有些孽能一笔购销。 就拿将士们来说,在战场上砍来劈去刀刀要命,这算不算害人?算不算身染业障? 不。 因为那些将士们是在护国,是有守护着后方的家人与百姓,所以在战场上的双方,甭管哪方的人剑下亡魂有多少,天道都不管其有罪。 同理,并非上了战场的人护国在天道这有特殊待遇,后方的人也同样,只要是爱国护国,在天道这都有着同等待遇。 也就是说,眼前的亦大人和他门口的那俩手下,先不谈其它,这仨有一定是绝对能肯定的,他们仨都是爱国之人。 只是这爱的国是哪个国,那就不知道了。 尤其是门口那俩那一身的凶煞之气,要说他俩没在战场上洗礼过她可不信。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他们是朱雀国的人,那他们一身的功德金光里染的可是别国人的血,里面也许还有麒麟国的人。 如果他们是别国的人,那·· 总之,不得不防,且对这种人还得防上加防。 俩凶侍卫已经端着夜宵进屋,但奇怪的是,二人都没将夜宵端给亦大人,而是及为大不敬的连问都没问一句就各自端着托盘在椅子坐下,然后大吃特吃。 全程‘看’下来的祈宝儿:“……???” 动作如此熟练,一看就是‘做0案经验’丰富。 亦大人对他二人的行为也视如未见,只看着书回也没回的淡淡来了一句:“悠着点,虽说你二人体质特殊,可毒服多了总是不好。” 祈宝儿:“!!!” 这又什么剧情? 继续看。 侍卫一一脸不在意的摆了下手,边呼噜着香甜的燕窝,直接是一口就将整碗的燕窝给闷了,吞咽时还响起声明显的咕噜声。 他舒坦的拍了拍胸脯,“大人您放心,就俺们俩这百毒不侵的身体,别说是这小小的鸠毒了,就朱雀国皇宫里的秘药,俺也能将它当豆吃。” 嗯?? 俺? ‘朱雀国皇宫里的秘药’? 可以肯定了,这仨不是朱雀国人。 俺这个自称朱雀国没有,再说了,朱雀国自个的本国人绝对称朱雀国皇宫不会再前面加‘朱雀国’这样的前缀。 不过,俺这自称在青龙也有,还有些北方的小国也是习惯自称俺。 侍卫二正在一脸享受的吸溜着细面,听了侍卫一的话他抬手就给了对方一大比兜,“都说了不能说俺不能说俺,你咋就是不听?” 侍卫一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凶巴巴的脸上此刻竟然看起来还有点憨,“这不是没外人在嘛,平时在外我可都是不说话的。” 他是不仅习惯了自称‘俺’,习惯了说‘瞅你咋地’这些,一时改不过来不说,口音也是个问题,所以索性的便装了哑巴,在有外人时向来是上下唇之间像是糊了层胶水。 因为是‘哑巴’,长得又凶,在外办事从来不逼叨,别人是能动手不吵吵,他是一向压根‘没原由’的直接动手。 亦大人的‘凶名’,就是被这丫给整出来的。 亦大人并非朱雀国人,其自称来自于巴尔,曾经是巴尔一势力头领的军师。 只是那头领刚愎自用,听不得别人的劝解,更是容不得别人说一声‘不’。 亦大人性子直不善阿谀奉承那一套,惹到了那头领,对方对他起了杀心。 好在有人提前通知了亦大人,亦大人这才能在对方没动手前逃离了巴尔。 只是,亦大人在半山镇的日子也并不如意。 他是很得莽统的重视,莽统几乎是做任何决定都要先来问问亦大人; 可也正因此,他便碍了莽统手下一大堆的人;再加之其不是朱雀国人,平素里多了一个被攻坚的理由不说,大家对暗杀他更是毫无压力,完全不怕他死了莽统会找大家的麻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当首领的,为了别国的人如果敢来伤已国的人,甚至还都是跟着你一块流过血出过汗的兄弟,你还怎么服众? 所以,害亦大人,不虚。 这不,亦大人平素里的吃穿用几乎是样样带着毒,还特么是众所周知,连莽统也知的带着毒。 第1251话 易辰风 就是,,,怎么说呢? 好像感觉朱雀人都挺哈瓜【傻】。 毒了亦春秋都快两年了,人还好好的,竟然还没人换个招术。 对此,连侍卫一/大牛同志都感觉神奇。 他把小碟里最后一个煎卷一口搞定,连吸溜着手指边问:“大人,您说他们是除了下毒这招外,就想不出其它的招了吗?” 这么一想还真是,以前没注意,现在回想下,那些人可不就整天的只知道下毒下毒嘛,和他们大人在已国的经历一比,那些朱雀人瞅着都眉清目秀了不少。 听到这话的祈宝儿一口水果差点没喷出来,只知道下毒? 只下毒这一招就够用了好不好? 要不是那俩侍卫体质特殊·· 这特么还真是个奇葩组合。 不过,, 体质特殊的俩侍卫? 姓yi? 哪个yi? 是这个亦,还是易? 或是说,这人压根不姓yi,是名中有个yi? 这些巧合,让祈宝儿想起了一个人——易辰风。 易辰风出身于京城易家,易家的老祖宗也是与启明帝一块打江山的肱骨之臣,不过他与启明帝的其它手下不同,他并没参与任何的战事,而是出资。 简白说,就是启明帝当初能嗷嗷叫的到处打而不用担心粮草问题,全是因为易家。 且易家非常的聪明,他们的老祖宗在启明帝登基称帝之后并没领任何的勋爵封赏,而是举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到了南方一个叫城的地方生活。 启明帝不是个没良心的帝王,没有杯酒释兵权的想法,对一块打天下的手下个个都很大方且都顾到了他们的后代,在这点上,可以说启明帝是难能可贵的名君。 但,启明帝心无芥蒂信任大家,可并不意味着他的子孙后代们也一样不是? 这世间啊,最可怕的便是帝王心。 况且,易家是功劳很大,细说下易家的功劳甚至是要超过启明帝手下其它的任何人;可,易家在众人眼中是并未参与任何一次做战,并没有任何的战功可言。 开国功勋那功劳大小基本讲的都是打下了哪,又打下了谁,为皇上抢了多少地方,挡了多少的敌人。 易家这样在背后默默付出的,也许一代人会记得,可二代三代后就未必了。 若是易家这时和大家一块的领功领勋,彼时,也许易家的后辈要面对的不仅是帝王的清理,还有周围众人的排挤。 这些事将来不定会真的发生,但易家老祖宗是生意人,做事向来习惯的未雨绸缪,进,是眼前的荣光,而退,也未必真的可惜。 果然如他所想,与其它人的领功领勋入朝为大臣相比,易家老祖宗这默默无闻的离开,反而更让启明帝挂念在心,易家老祖宗去逝时,启明帝更是放下朝中一切事务的连夜骑着快马奔往城,只为见易家老祖宗的最后一面。 对易家的后人,虽说没爵位没官位没兵权,可启明帝却是独独给了易家一块免死金令。 免死金牌只能保命,还有次数,一到五次,或是一到五人; 可免死金令那就厉害了,是能调动附近兵将来保护自己的,且无使用次数。 可以说,启明帝用自己的方式在护易家的子孙后代,只要麒麟国在,易家便安。 也不晓得是不是基因的原因,易家人都非常的实诚和低调,几辈人过来了,易家手里的那块金令从未启用过。 不仅如此,易家人在民间代代名声都很好,平素里无声无息,可一旦国有难民有灾,就会出现易家的身影。 祈宝儿又瞅了眼那位yi大人,如果他真是易家人,那这都快要成小金人的功德也就不难理解了。 她之所以会怀疑这人是易家人,是因为这一任的易家家主手下有俩百毒不侵的手下。 这事儿原是秘密,易家人都未必全知,但君宸渊这个帝王却是知情的。 不仅是因为他是个帝王,还因为朝廷有二成的军饷,来自于易家。 君宸渊与易家主,还是不论身份的至交好友。 易家主易辰风年与君宸渊同龄,不过人家比君宸渊厉害,已经有了一儿两女,还是三胞胎,祈宝儿记得易辰风得子女时有去信给君宸渊,当时那丫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瞅着她的眼神冒着绿光。 呃,这不重要,说回易辰风。 易家有点点像君氏,代代下来也都子嗣艰难,不过人家的艰难和君氏不同,易家人是有家规的男子不可纳妾,妻死过四十才方可续妻,所以这娃自然的生的就少。 也正因为这样,易家非常团结;随便拎个出来往上稍稍一数就是同一祖宗,不是同一个爹就是同一个爷,再远也是同一太爷。 易家内是没什么大毛病,可外嘛那就不同了,易家太富,且声望高民心厚实,于一商人来说,直白来说民心那就钱。 瞅易家不顺眼的人海了去了。 易辰风小时候就被一直和他爹称兄道弟的城另一富商所害,那人本意是要害死易辰风这个那时的易家易辰风是这一代的独苗苗,万幸的是他请的杀手曾经得过易家的恩,可做杀手的又讲一个原则,于是对方折中的没杀易辰风而是将人偷出来给随便扔到一马上要出海的货船上。 那艘货船正巧就是去朱雀国的货船,也是船长心善,发现了船上多了个娃之后没狠心的把人给丢海里,而是一路带去了朱雀,准备办好事再让那孩子跟着回去。 只是,货船在快到达朱雀时遇到了海0盗,全船的人都被害了,唯有易辰风这个只五岁的小娃被活抓。 那些所谓海0盗可并非是有什么同情心的不杀孩童,而是,他们要用小孩做实0验。 没错,这并非是真的海0盗,而是朱雀国的兵,守着要道打0劫往来船只用以充做军饷。 对于被打劫的船上的人员,二十以上的大人尽数灭杀,二十以下的会被抓走送往秘密的地方。 易辰风,便是在被抓走的那段时间里碰到了那俩体质特殊的手下。 也就是说,那俩的体质特殊,十有八九不是天生。 想到这,祈宝儿这回更仔细的观察着已经吃饱喝足瘫在椅子上的俩侍卫。 仔细一观察,祈宝儿还真在俩侍卫露于衣服外皮肤上发现了点端倪。 俩侍卫的五官都有些不对称,粗看不明显,但若细看就会发现,他们都有些‘阴阳脸’。 第1252话 朱雀国形势(一) 一边眼大些一边眼小些,嘴一个略歪左边一个略歪右边,连耳朵,都是一大一小。 再看脸上皮肤,不明显着有不少像是曾经被小虫子爬过的斑痕。 其实二人的五官说来不算是难看,甚至比之一般人还要俊一点,可因为脸上的这些原因,猛不丁瞅过去就是一个丑字。 再看他们的手,特么的也是一大一小,且同样的手上有着斑斑条条的爬痕。 凎。 别让她找到那地方。 因着前世祖辈发生过乌岛国入侵的恶事,那些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东西就做过用他们国家的百姓做各种灭绝了人/性的人0体0实0验的恶毒事情; 731部队,永远被钉在耻0辱柱上的番号!! 所以祈宝儿非常厌恶这种所谓的实0验,不,不仅是厌恶,而是恶心,恶心得但凡见到,她都必将除之。 平复了下心情,虽说祈宝儿已经猜出了里面的人是谁,也能大致猜出他们在这是为了什么,但祈宝儿并没要与对方‘相认’的想法,而是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并且,走时非常‘友善’的摸走了一旁书房里一叠已经盖了印章却姓名处为空白的通关路引。 也不晓得易辰风只是单纯的嫌麻烦的先盖好章方便,还是说这些无名通关路引是准备给谁,反正现在都便宜了她。 祈宝儿可一点不怕她拿走了这些会暴0露,因为她在放通关路引的地方放了块能代表自己身份的玉佩。 果然,易辰风在看到巴掌大的麒麟玉上右下角的那个小小贤字时,脸上立刻露出了笑。 而祈宝儿,已经回到了城外的山里。 没了缺粮的担忧后,林公公在祈宝儿的吃食上是更加的尽心了,已经闷好了禸粥温在沙锅里,等祈宝儿一回来便能立刻吃。 祈宝儿向来胃口好,在外也不必讲究太多,沙锅不是很大,林公公直接捏着沙锅上的双耳整个锅端过来放到祈宝儿面前。 尉迟和公孙等人得知她回来也已经都围了过来。 “公子,镇里情况如何?” 祈宝儿有些饿了,吃了小半锅后才抬头回答林公公话,“镇内至少有四十万大军,至于神人有没有暂时不能肯定,也许有些能力特殊的我没察觉到;但就那四十万大军,咱们与他们硬碰硬也没甚好处。” 话落,她将通关路引拿了出来递给最近的尉迟,“实力弱些的,到时让他们凭这通过,至于你们,想来一个镇拦不住你们。” 单一个假皇宫,就已经足够让她猜出不少朱雀国现今的形势。 就算是半山镇内是能力特殊能躲过她双眼的神人,无影军只要能通过半山镇,完全不惧被对方发现异样。 没看到假皇宫的尉迟等人不是太懂,“公子?” 祈宝儿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于是和他们大致的讲述了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尤其是镇内那假皇宫的规格。 林公公着实不愧为皇宫出来的人,在这方面比尉迟他们脑子转得快,立刻便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莽统敢如此行事,除了畏于名不正言不顺外,他已经不惧皇宫里的那位。 甚至相反着,皇宫里的那位还要依仗于他。” 被林公公这么一点,尉迟等人也转过了弯来。 的确,如果不是莽统已经无所畏惧,他怎敢弄出个假皇宫来住在里面当起了假皇帝? 而且,从莽统不驻守边境却退居到半山镇这也能看出,对方至少现在已经不再是个为国为民驻守边关的守将,而是要盘踞一方称王。 半山镇这位置地势那叫一个好,两头都是易守难功不说,另一边的巴尔国,还一直处在内乱中早已经没多少自保之力。 莽统驻守在半山镇,于外,他可抵万一的入关敌军;于内,若是朱雀皇想对他不利,他也可退往巴尔。 尉迟想到了更多:“朱雀皇与凤王之间的争权,把朱雀的朝堂早已弄得一团乱麻,看来现在朱雀皇已经掌控不住多少边关的驻军了。” 朱雀国皇室按着祈宝儿对前世的一些记忆,有些像沙特,反正做皇帝的都是女皇,但可能是因为女皇一生生不了几个孩子的原因,朱雀国的皇子皇女并非都是女皇的孩子,而是只要是和女皇是兄弟姐妹的孩子。 他们自出生就会被送进宫抚养,都称之为皇子皇女,他们也都称朱雀皇一声母皇,皇女皆享有继承权。 也可以说,就是朱雀皇兄弟姐妹们都是在替朱雀皇生孩子。 可能也是这原因,朱雀皇对皇子皇女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并不太在意,当然,帝王嘛,重的还是国与权,而不是亲情;因此,朱雀国就经常会有继承人并非朱雀皇亲生的事。 这在外人看来没啥,反正不都是你们一个血脉出来的崽?! 但于内嘛,那掐的可就厉害了。 偏朱雀国还有另一大隐患,边关主将大部分都是皇子皇女。 这与朱雀国立国时 她生于贫困的偏远山区,家中父母还重男轻女,小小年龄就将她卖给了地主家当下人,只为了每天一两的碎米。 一两碎米什么概念? 还没一调羹。 哪怕是小孩,那也是不够一天吃的,可就这家里人都每天来抢走,只为了给他们儿子多熬碗稀粥喝。 小姑娘也是走投无路,便逃去了尼姑庵出家,好歹还能活下去。 她便在尼姑庵里,一直活到十岁。 可那时前朝已是末代,末代皇朝该有的问题朱雀国的前朝同样都有,帝王不仁,朝廷昏愦无能,天灾频发等等。 大旱了三年,尼姑庵也撑不下去了,老尼姑无奈的只能带着一群小尼姑去逃难。 自此以后,她当过难民,要过饭,和狗抢过吃食等等等等,可以说人一生该受的苦,她只短短不到两三年时间里就已经受了个遍。 甚至,还因长得不错而被一反叛0军给抓入了军0营。 然,这却是她成帝的 她被判0军的首领看中,成了判0军首领的人,渐渐的因其聪慧总献良策,得到了判0军首领的重用。 后其还连为那判0军首领生下三子,且三子都个个不凡,更是让判0军首领对她珍而重之,事事都不再瞒她。 甚至到了后来,判0军首领自己身子出了问题,怕仨儿子年幼降不住其它人,而逐渐的将手里的权势交到了她手里。 第1253话 朱雀国形势(二) 当然,简短的几句话不代表全部,从 否则人判0军首领傻呀,抢来的女子好不好,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信任对方到连生三子不说还病重托权? 你甭管人家使了啥手段,人有本事这点绝对没话说。 不过,也正因为她手里最初的权势来源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这些又是元老级的功臣,所以她称帝之后,对这些人并不放心。 不仅仅只是不放心,而是多有防备。 可那时国未完全定,边关需要能将守护, 在 想到这,尉迟就不得不吐槽一句,换他他也会干同样的事。 那些老将可并非忠于 你称帝那是你的真本事,再说了,你仨儿子都是判0军首领的崽,将来传位不还是得传给他们? 所以老将们没闹腾什么,甚至 可到最后,你要传位的人竟然是和男妃生的女儿!!! 他们心甘情愿的在苦寒边关驻守几十年,可不是为了除首领儿子以外的人守的。 那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朱雀皇这边子女死得只剩下那个她想传位的女儿,老将那边想忠心的仨及仨的后代全没了,朱雀国更是差一点刚立国没多久便灭国。 现今还有朱雀国就知晓,最终还是 不过她也怕了,兵,绝不能握在旁人的手里。 于是,这位临死前给继承人留下了两道遗旨。 随着时间推移, 皇子皇女一多,这争权就越发严重。 朱雀国同样地域宽广,需要士兵驻守的边关也多,其比麒麟国还难守,麒麟国至少有一半的边境地是高山崖壁这样的天险之地,可朱雀国很多地方都是大平原或是并不高的岩石丛。 于是 出发点是好的,但问题是···这里面的问题海了去了好吧?! 但凡是个懂得管理的,都能发现这里面的弊端是有多大。 偏那位不晓得是真没看明白还是看明白了却不愿明白,也许,反正影响不到她自己吧。 这位弄出来的一切制0度,都是以保皇权在手为主。 就说边关守将是皇子皇女这问题: 她同时还制定了不少其它的附加制0度,比如皇子皇女在新的朱雀皇诞生后便全部被封王,新的皇子皇女是新皇和这些王爷的子嗣。 为免兵权被旁落不利于皇0权,边关军的大将只是也只能是皇子皇女。 但是吧,这表面上看是的确有可能降低兵权旁落的风险,可别忘了,那些新的皇子皇女中,同样有前任主将的儿女在。 你有脑子,人家也有,这其中可操作空间海了去了,不说是有效几代,就是两代都未必。 现在朱雀国的这一堆麻烦,这便是最根源的原因。 皇权只不过是瞅着集中,其实早已经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你守着我一方天地,他守着他的一方地界,朱雀皇手里真正能调动的兵就靠近京城的那一块可怜兮兮的不到百万。 数目看着是不少,可,朱雀国报在外是有九百六十万大军。 除了兵权不统一外,因兵权不统还连带出其它许多问题,比如兵权不统一后政权自然也就不会一统。 朱雀皇是不仅远的地方兵调不动,更是远些的地方她连地方都管不到。 这,正是莽统敢如此做为的原因。 想明了这些,尉迟和公孙俩对视了眼,四眼中都是满满的算计。 朱雀国皇权不一统,这好啊。 不过··· 二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朱雀国的特产龙神教。 朱雀国的皇权无法遍布全国,反而是这龙神教哪哪开,这么看来,龙神教似乎更加的可怕。 这么担忧,二人也是这么问的。 祈宝儿撇了他们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大有种多看几眼会跟着变傻的畏惧。 好在她还没忘自己是这俩货的领导,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安抚了下他们,虽说似乎没什么作用。 “朱雀国再内斗,那也不过是他们兄弟姐妹间自己打架,真要有个外敌来犯你们看看。” 为何朱雀国内部已经是这样让人一听就是一团乱麻似乎分分钟就能瓦解的局势,它却依旧还是五大国之一。 不是因为它国土大,也不是因为别国不窥视,而是因为乱归乱,可朱雀国的皇室从来没有真正要独立出来自立为皇的意思。 都不傻的好不啦,一旦大国成了小国,那他们要面对的可就不是和自己兄弟姐妹互掐了,而是另四大国扑过来一人咬一口。 朱雀国的确是土地不适合种植,可朱雀国矿产丰富,无论是金银还是铁,哪国不想要? “至于说龙神教··”祈宝儿顿了顿,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们觉得朱雀国上面那些人全是傻子吗?” 龙神教能发发展起来,并且还能发展到现今如此大的规模,绝离不开上面的支持。 甭管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都绝对是于他们有利他们才会支持。 你能说朱雀国的皇室视百姓如无物,但绝不能说龙神教已经凌驾于皇权之上。 林公公听得明白也看得明白,但他一太监自觉身份低微,不敢言明自己的想法,只敢隐晦的小声道:“老百姓一旦吃不起饭,他们一开始的确是只期望朝廷,可一旦朝廷也养不起他们,他们为了活下去,就只能去抢。” 尉迟与公孙二人不知想到什么,都是神色惊恐的倒抽一口寒气。 第1254话 险恶用心 按正常来说,朝廷若是养不起自己的子民了,天下必乱。 老百姓的要求说来简单是简单,就为了个温饱而以; 可要说难也难,粮食产量低与运气不好的来个天灾什么的,再加有些朝廷不作为,有些官员私心重等等,往往就是这简单的‘温饱’二字却是最难实现的。 老百姓也是最有韧性的,你只要不过于的苛待于他们,只要不饿死他们,几乎没人会想到要造0反,也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做恶。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老百姓能看到希望,他们就不会乱。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野心,绝大部分的人最想图的还是个安稳。 可要是一旦希望没了,那么人为了活着,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偷邻里,抢富商,易0子0而食等等等等,最后便是民反,国之乱也。 但如果老百姓都已经被洗了脑呢? “朱雀国想做什么?” 是打算全民皆兵的抢周围小国,还是目标直指哪个大国。 公孙的这问题,直接得了尉迟一个大比兜,“你个哈瓜,还没明白吗,朱雀国就是冲咱们麒麟国来的。” “想毁咱龙脉、毁咱皇陵、和君氏那边合作、当年和宣王合作让现今盈州还有许多地方是个死地,还有那些活一死一人等等等等,全都是冲着让咱们乱起来来的。” “同时又一边慢慢的逼迫自己国家的百姓,再让龙神教给百姓洗脑,一旦我们国家真的乱起来,就是朱雀举全国都饿疯了还没脑子的百姓功向我们的时候。” “用老百姓来打前阵,朱雀的士兵以及他们的活一死一人大军压阵··” 说着,尉迟自己也是一阵的后怕。 哪能猜得到朱雀国皇室竟是如此的狼子野心,且还是狠到连已国家的百姓都已不顾。 特嘛的狗东西。 万幸,真真是万幸他们有贤王爷,否则··· 尉迟突然双眼发红的朝着祈宝儿噗咚跪下。 可把在场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祈宝儿是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林公公和公孙俩是被他的猜测震惊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这一跪让这二人醒了神,也跟着立刻跪下。 三人什么都没说的默默伏身跪着,可却也什么都说了。 祈宝儿,祈宝儿一时还真有些懵。 她曾经所做的一切,都是碰到了就顺心而为,没图什么,也没想过所做的事背后又有什么关联,又有多重要。 后来猜出一切都是朱雀针对麒麟国的阴0谋,也明白了自己无意间的把朱雀国的阴0谋给撕了个七七/八八后,祈宝儿依旧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又多应该被人所感激。 她只庆幸,她能无意间的碰到那些,毕竟她一直佛。 现在,她还是这想法。 所以瞅着跪那的仨很是不顺眼,语气自也就严厉了几分,“都起来,腿这么软我要你们做甚。” 听出了王爷不悦,三人没敢再继续跪着,赶紧应‘是’起来。 被他们这么一闹,祈宝儿也没了再和他们议下去的兴致,摆了摆手让他们全滚。 看着她那无语的表情,全程忍俊不经的玄清老祖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这三个手下倒都是赤子之心,难得。” 话是这么说,可想想刚才的一幕他还是想笑,尤其是尉迟突然跪下时,小宝儿正伸手去拿糕点,竟然被惊得手里的糕点都掉了。 要不是那时三人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她这主子可得在手下面前丢一回脸。 还感什么恩啊,背不住那仨得挨顿打。 祈宝儿‘不孝’的翻了个白眼,没去搭理理来自老祖宗的调侃。 一开始她以为老祖宗是稳重矜贵的,站那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代表;接触久了才知道,这位离不着调也就只那么一眯眯的距离。 爱吃真瓜也爱吃瓜,占着没人能看到他那是哪有热闹他往哪凑,更过分的是,动不动就‘找她麻烦’,美其名曰:小姑娘就该哭哭笑笑,你这十几岁活得跟人百来岁一样的多无趣。 听听,这是人话不? 呃,这丫好像现在还真不能算是人,他是阿飘。 目视朱雀皇城方向,祈宝儿难得脸上露出了丝忧色,“朱雀国对麒麟国的窥视,想来已经不只这一代。” 她都怀疑,齐东的命魂,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朱雀,几百年来一直帮朱雀国筹谋麒麟国。 这点,现在玄清老祖也怀疑。 谁能想到朱雀竟然对麒麟有着如此的险恶用心,甚至是不惜以已国百姓的性命为祭。 现在,他们都不得不以最恶的去看朱雀皇室。 玄清老祖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祈宝儿没注意到,但却是说出了他想说又怕惊到她的话。 “朱雀应是想占据麒麟,而朱雀他们同样不会放弃。” 麒麟国各种物产都丰富,人在那边活着是最舒服,朱雀这边矿产富饶,这边可做为矿区。 就算到时矿区要分给其它三大国一部分,朱雀的计划若是成功,朱雀同样还是挣到了,且是大挣特挣。 那是一个只有麒麟国受伤甚至是消失的结局。 虽说麒麟国不会坐以待毙,相反着,哪怕没有她前面所做的那些,麒麟泱泱大国也不惧朱雀,可结局必是惨烈的,最有可能的便是两败惧伤,因为朱雀还有恶心人的活0死0人大军,那才是朱雀用来对付麒麟的主力军。 而两败惧伤的结果,便是麒麟和朱雀,都会被另三个一直在观望的大国所蚕食。 玄清老祖也被朱雀皇室的所为恶心得够呛,朱雀皇室的所做所为比曾经的上清宗更恶。 曾经的上清宗要权要财的确是做下不少的恶事,但他们主要针对的是各国的皇室,不能说从来没对百姓做过恶,那是扯,可却没像朱雀一样的准备拿近四十亿的百姓为祭,更不论说这些百姓还是自己的子民。 凎哦,心都黑了。 玄清老祖再再次的朝天竖起中/指,你怎么不直接来几道雷劈了那些个丫的,一了百了的干脆。 天道也不晓得是睡着了还是没注意他们,或是单纯的心虚,对玄清老祖的无视,衪保持静默。 玄清老祖嗤笑了声,无趣。 “小宝儿,咱们此行看来是不容易了。” 也许要与整国几十亿人为敌呢。 祈宝儿眸光闪了闪,脸上的小酒窝深了几许,软腻腻的声音却是透着嗜杀之意。 “未必。” 第1255话 暂时停留 祈宝儿也明白易辰风为何会在半山镇了,因为莽统,是朱雀国的边关驻军将领中少有的非皇室成员。 一时也不急进城,大家伙现在的主要目的还是囤禸。 这群人就跟牲口一样,野猪是整窝的端,野鸡野鸭连蛋都不放过,这些还都是普通的,许多在祈宝儿前世都归在保0护0动0物里的,他们都猎到不少,光是虎皮就弄到好几张。 三天后巴尔国的逃难队伍也来到山脚下,至少比起进乌城时那似乎所有人的天都黑了相比,现在的他们不仅是脸上有了些许的光,身上的行头也都多了不少。 看来一个个在乌城里的零元购都有收货。 祈宝儿他们是驻在勉强都算是在深山里了,为的就是不与后面的难民们抢山外围的小猎物,呃,,多少也有些看不上那些小猎物的意思。 这群牲口在林内的三天大捕猎,动物们也不傻呀,都感觉到了这里的危险,内围的往更里面跑,外围的便往外跑,倒是让后面的难民捡了不少便宜,许多难民只是去取个水,就能拎回去一只兔子或是只野鸡。 千华公子的手下进山取水回来也拎回来不少野味,有些会打猎或是有功夫的,手里还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挂成串串的整个人都胖了几圈的回来。 千华公子咧着嘴那个乐,对周围富商那羡慕嫉妒的目光享受得不要不要的,还暗地里骂他傻,看看,他哪傻了他? 大手一扬,“中午多弄些禸,大家伙都解解馋。” 千华公子的周围一片欢呼声,如果不是看他们一个个都衣衫褴褛面黄饥瘦,还颇有一些战胜后发战0利0品的意味。 与此同时的山上,祈宝儿的队伍也在准备午饭,与山下的局促不同,他们这吃的可就丰富了。 十几个火堆一块燃着,每个火堆上不是架着整只的猪或是整只的羊在烤,就是架着大锅在炒菜或是蒸饭。 山里除了野味外还有野菜和药材,这些一群牲口可是统统都不放过。 说得夸张些,就三天,似乎瞅着大家伙的脸都大了一圈。 个个都是好手,每一个进山回来都有收货,禸是绝对的管够,随便造,可不感觉都吃胖了嘛。 当然,那也就是种感觉,毕竟他们活动量用一个大字已经很难形容,毕竟他们不是真来野吹,除了一部分留下打猎囤禸外,还有不少各有任务的进城探消息;就是留下来打猎的看着轻松些的部分,为了囤够几千人吃的野味那也是没日没夜的在山里四处窜。 “公子,千华公子那些人也到山脚下了。” 林公公给祈宝儿端来碗排骨汤外加几个包子,“您是不是要借千华公子做些什么?” 这话问的,, 祈宝儿接过大碗汤眠了口,赞道:“这汤鲜。” 林公公笑弯了眼附和着:“可不嘛公子,老妈奴以为他们就只会烤禸或是蒸蒸馒头,没想到他们熬汤抄菜样样会,味儿还一点不比大酒楼里的大厨差。” 别看无影军个个厉害,人家也是有伙夫的,还是一个几十人的大队,个个都是有着一门煮饭的手艺不说,身手也不差其它无影军。 祈宝儿视线面前大桌上的朱雀国舆图上收回,也笑着问他:“你吃了没,今儿这汤里放了不少好东西,我还尝出有人参,你可得多吃一碗。” “哎,老奴等下就去吃。”林公公笑容巨大的连连点头,又双感动得红了眼。 这丫也不晓得这两天得了啥毛病,动不动就红眼。 “千华公子是耶得城里富商的头,一路上你也看到了,他在他们那群难民中威望极高,大有一呼百应之势。 这样一直队伍进了朱雀,朱雀只要是收留,为防万一,朱雀要么将他们给打散,要么便是划出一块偏避之地给他们然后不管。” 脑子没问题的自然是选择打散,这便没任何威胁了。 但朱雀嘛,整个国0家多少都有些大病在,谁也不晓得他们会怎么做。 “千华公子此人,表面如何那都不过是他的假象,家族已不在却能以一已之力让千华家再度成为富商之首的人,其城府可非一般人能比。” 环境原因才让千华公子为了保命不得不逃离,可一旦给他换一个相对着和平的地方,这样的人,将来必不会是个平凡之辈。 这样的人,就算是已经处在了困境中不得不逃,逃往的方向也必不会像一个寻常百姓一样的是个前程未知的地方。 简白说,就是千华公子往朱雀逃,绝不会没有后手,朱雀国内,要么是他早已有了安排,要么至少,他也是有地方可投。 “此人重利但却也重情知感恩。”祈宝儿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公公一眼。 林公公这下哪还有不懂的,没再继续僭越的多问,刚才他那一句都已经是不合规矩了。 这时正巧外出了三天的尉迟回来,林公公便也告了退离开,一路而来他也明白了,许多事他都帮不上王爷的忙,王爷也不需要他做多余的事,反而是他身子出事还会闹得王爷分心。 哎哟不行,想到这他又想哭。 赶紧晃了晃头止住泪,他还是喝骨头汤去吧。 伙夫队长看到林公公过来咧着口大白牙就笑,“林管家,咱熬的汤公子喝了没?” 林公公也笑,“喝了,公子还夸你熬的汤鲜呢。” “那感情好,不是咱跟你吹,咱这一手熬汤手艺可是祖传的。你快来,那群牲口就好咱这一口,你再晚点连个汤底都不给你剩。” 说着埋汰话,伙夫队长越来越灿烂的笑也是一点不埋汰。 拿了个大海碗给林公公盛汤,说是汤,碗里却是好几跟大骨头,“快吃,那群牲口都跟猪吃食一样的,没会儿一锅就给造没,你再慢点,骨头渣都没得捡。” 林公公笑着接过,也不走远,从旁边拿了个馒头就站队长旁边开吃。 以前的林公公吃东西秀气,环境原因嘛,主子个个秀气,周围的人也秀气,他自然也豪迈不起来。 馒头小口嚼,汤小口喝,两指粗的糕点不是啊呜一口而是轻轻呡一呡。 按着无影军这一群糙汉子们来说,那就是娘们叽叽的。 这与无影军们相处得久了,虽然林公公还是没能像无影军们一样吃个饭就像是在打仗,可也已经是大口吃饭大口喝汤了。 第1256话 抵达卫州 人就这样,你和咱区别太大,一眼瞅过去就不是一块的人,自然的大家和你也就合不来,都自觉不是一个世界的嘛,还没接触就已经远离了。 林公公不知觉间的改变,也让他不知觉间的在悄悄融入无影军这个团0体。 能被王爷去朱雀国这么远的地方都还带在身边的没啥大本事甚至算是拖累的人,大家伙都明白,这人在王爷的心中地位绝非一般。 要不是林公公是个太监,还是个老太监,背不住还有人会误会,毕竟林公公长得是真不错,唇红齿白像个俏丽娘们儿不说,他还没太监身上的那些毛病,比如声音尖身上发臭等等。 要不是大家伙都知晓他是个太监,单只是禸眼去看他,还真看不出他不完整。 虽说现在老了,可他被养得好,脸上并没什么皱纹,一点不显老态,瞅着还像是才三十出头一样;又因为身子骨弱脸上多了几分病0态的苍白在,有一种脆弱美。 可以说林公公你只要忽略他太监这一身份,就他这外形,那是绝对能够吸引人。 不过嘛,在一群无影军们看来这些都可以忽视,只剩下了娘们叽叽和弱到一拳就能倒下。 所以林公公一直以来在无影军的心中都是不能得罪、需要保护、凑之即伤甚至是即死的角色。 可不得远着点嘛。 就是眼前这个叫号子的伙夫队长,性子大大咧咧的似乎没注意这些,祈宝儿的吃喝都是林公公来取,他一来二去的便和林公公说上了话,然后自觉二人已经熟悉的经常和林公公闲侃。 便是他,将林公公逐渐的带近了无影军。 大家伙睡着林公公不难相处,也没想象中的那般脆弱,为人也正不像想象中那种欺下媚上的太监,又是能得王爷如此重视的人,自然愿意和他往来。 一旁同样吃着馒头的年轻伙夫就凑了过来,“林总管,那我烤的羊排呢,公子喜不喜欢。” 林公公喝了口汤实话实说,“最近几天都是烤禸,公子有些腻味了,今儿公子不想吃烤禸,只想吃点清淡的。” 年轻伙夫有些失望,他中午的烤羊排还加了蜂蜜呢。 另一伙夫就手里举着一长羊排挤了过来,“中午馒头是我蒸的。” “去去去,你们哪个人做的东西公子没吃过没夸过,搁这表现个锤子。”号子举着大勺赶人。 边把林公公给拽身边来和他说早上的见闻。 都没大事,就是谁打了多少东西,谁谁又猎到了大家伙,谁谁谁身上挂满了回来,还有谁受了伤等等。 无趣,但林公公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无论是以前在宫里还是后来到了王爷,上头离不开勾心斗角,他们这些下人,尤其是越靠近主子身边的下人,更是离不开勾心斗角。 贤王府内虽说是比宫里要好些,可平静也不过是表面,他们这些人平素里说话做事同样需要谨言慎行,周围人与你相处不能说没几个真心,但说话也都是藏了意思的。 简白来说,就是做啥都得靠猜。 上意要猜,平级要猜,对下同样也在猜。 哪有像和号子他们这样的,可以说是直来直往,什么都是摆明面上,互相间要是言语不合了那就打一架,一架过后事儿便也就了了。 有些东西已经刻入了林公公的骨魂里,在这点上他已经永远都改不了,但他喜欢与这样的人相处,舒服、自在,可以不需任何防备的去全身心的信对方。 两人还在嘀咕着,尉迟从大营帐内出来通知大家准备启程。 林公公忙几口把没吃完的馒头搞定,把还没吃完的骨头汤塞号子手里,转头就要跑。 号子眼急手快的一把拽住他,从旁拿了个馒头塞他手里,“拿着得闲了吃。” 林公公没推迟,拿着馒头一边跑一边啃。 原担心半山镇不好过,没曾想竟然异常的顺利。 身手略低些的都拿着通关路引,分批着很顺利的便进了镇,然后还在镇里一通的买买买。 拿通关路引的有两百多人,尉迟给分成了六队,祈宝儿给了每一队一张空间符。 这伙人不愧是被自己人都叫牲口,等夜里其它人从半山镇无声音的穿过到半山镇的另一边,得知六张空间符竟然被他们给塞得全是满满当当的。 队伍继续前行。 半山镇虽收留了不少难民,可过了半山镇后路上却依旧有不少的难民在。 不过沿途有不少水源,有水源也就自然有了林有了食物来源,因此难民们看过去状态都还不错,也基本没有抢夺的事发生。 路上也多了像是祈宝儿等人这样像是跑商或是家底不错只是单纯出行的队伍。 一路算是平静着,过了半个月,他们踏进了十一皇子所管辖的地界--卫州。 像是有条分界线一样,卫州之东的百姓是正常,可进了卫州后的百姓脑子多少就有大病。 就拿眼前的这个村落来说,他们一来看到的就是个特别迷幻的祭祀场景。 也不晓得他们在拜谁,村里估计是老老少少全来了,有颤颤微微连站都站不稳的老人,有还包在襁褓中的婴儿,全排列整齐的在村口面朝西方。 他们的最前方是个穿着像是个鸡毛掸子、头发像是被雷给劈过一样几乎是根根倒立还五颜六色,看不出年龄但绝不大于五旬的男子。 此男手里举着把似长刀非长刀、似戟非戟、像叉又不是叉···的东西。 大致长兵0器的特性都集于一身,却啥都不是的玩艺儿。 男子跟猩猩上身了一个,举着那啥都不是挥舞着,赤着的脚跟地会烫一样的不停的在蹦跶着,时不时的停下空着的那边手拍打着胸口,是真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 还别说,那双脚是真灵活,都蹦跶出了残影的说。 男子在‘啊呜’的时候,他后面的村民们就会全跪下,那叫一个虔诚,全五体投地到几乎整个人扒在地上,连婴孩都被家人给面朝地面的放着。 这场景,有点逗,但更多的却是让人感觉惊悚。 村民们对他们这些路过的人并不在意,可以说是无视,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们。 而值得一提的是,难民们许多对此都表现出了好奇,有好些还停下了脚步在旁观看;但像祈宝儿他们这样有马车的,对此并没表现出一丢丢的奇怪,连车夫侍卫和丫环这些都没往村民们那些多瞧,似乎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第1257话 路上奇闻(一) 尉迟他们那是相当的靠谱,还没靠近村子就注意到了前方车队旁跟随人员的反应,立刻互相眼神提醒着,同样经过村子里也目不斜视。 咱这进朱雀虽说很难真的融入得就跟朱雀人一样样,但也不能太过突兀的让人一瞅你不仅不是本国人,还多少有些问题不是。 公孙悄摸着凑近一支二三十人的难民队伍中,这支队伍相较于其它的难民队伍要显得阔气一些; 十一月的朱雀已经很冷,虽然没下雪,可是风很大且寒风刺骨,别的难民队伍要么是不知从哪捡来的衣服薄厚相间着裹成一团,要么就是索性没厚衣服的层层薄衣服裹着缩成一团的走路,唯这支队伍个个厚袄回身不说,还都挺整洁。 再说准备,其它队伍中有一两辆板车就已经算是阔气了,这支队伍有六辆宽两米的大型板车,上面不知装了什么但全装得满满当当的用布罩着,一个拉一个推,显得很是沉重。 再再说气色,虽然他们也同样瞧着是历经了磨难于饥饿的沧桑,可脸色比真正挨饿受冻的难民要好多了,至少红润。 这些都让公孙等人一度怀疑这伙难民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只是混在难民堆里。 一方有意打探,一方寻求庇护,因此一路过来双方都是隔着一定距离但又并不算远的走着。 寻求庇护的自然就想能与对方说上话扯上点关系,祈宝儿这边都不是哈瓜,看出对方有那意愿后便有意无意的透出些有机会的信息; 比如队里突然有人生病了,他们却没急缺的药,后方的人果然逮住机会上来寻问,然后恰巧他们手里有,这不关系就扯上了嘛。 渐渐的,双方便有了以物换物的往来,后方默认自己吃点亏,前方默认同路上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会帮下他们。 有了往来后自然就会聊天扯屁,大家才知道这伙难民还真不是和他们一样,而是人家真有本事的在逃难路上也能过得不错。 他们也是巴尔国人,与千华公子等人不同的是,他们是在巴尔国最靠东的一个镇上逃难过来的人,等于说他们得先横穿巴尔国才能到达朱雀国; 这些人全姓路,是同一村子的人,原本村子有几百人一块出逃,路上不幸的碰到数个正交战的战场,接二连三的死人,最后只剩下了眼前的二十几人。 这便很自然的,能活下的都是有些本事的。 也因为一路的经历,让他们更加的团结,这战力便就更上一层。 他们这支队伍现在带队的是原村长的儿子,四十出头,大家都叫他路二叔。 路二叔看到公孙过来,以为是前方有什么情况,一路上前方队伍的人没事儿都不会往他们这凑,忙小跑着过去。 “公孙队长,可是前方有事?” 公孙面露谨慎的示意他一旁说话。 等二人离开人群一定距离后,公孙才小声道:“刚才那村子的情况你看到了吧?” 路二叔脸色瞬间一言难尽,其实他们看到时全给震惊住了,都啥呀都,比他们老家那边跳大神的还夸张,一群人都跟魔怔了一样,让人心里瘆得慌。 好在他们运气好的碰到了前面这支队伍,更幸运的是那位公子心善的没有驱赶他们,一路上他们跟在后头是着着实实的占了不少便宜,一直都在受着庇护。 路二叔他们不是没良心只知索取的人,他们心里感激着对方,所以一旦停下休息时有弄到些东西,都会挑着好的往公子那边送一些。 同时,他们也明白公子他们的厉害,对方似乎对朱雀非常的熟悉,是那种连地理位置和什么地方会出现都心知肚明的熟悉; 对于路二叔等人来说,一路上的经历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能走到这,除了本身有点本事外,更多的是谨慎; 因此,一路他们都在留意前方,并且跟着对方学; 就拿这次来说,他们的确都被那村子里的人给吓到,可首先都是去注意祈宝儿队伍里的人是什么反应,见他们都是一副那是平常事的状态,大家伙便也跟着像是啥也没看到一样全目不斜视的路过。 但都在惊惧着,他们逃往朱雀国是不是错了? 心里七上八下着,又不敢上前去公子那儿寻问,这会儿公孙队长主动提了这问题,路二叔忙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公孙队长,那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怎么跟被魔住了一样?” 还想问是不是朱雀里头的百姓都这样,但怕公子他们就是朱雀人,因而这问题不太好问,只能先藏着。 公孙晃了晃脑袋也是一脸的忧色,“我们公子早就得知朱雀国里的百姓都有些怪异,只是我们已经有近两年没来朱雀,因而也没真正的见识到到底是怎么个怪异法。” 这话透出来的意思可就多了,首先,公子等人和他们一样的同样不是朱雀人;其次,公子等人曾经经常来朱雀,看公子的气度与侍卫的本事,想来那位公子不是哪国的大世家子弟便是官0身。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至少与他们无关,他担忧的是:“公孙队长,这情况,您说朱雀还会收留我们这些逃难来的别国人吗?” 他们早已没了退路,巴尔国已无百姓的容身之地,如果朱雀不收他们,他们就只能回去跟着莽统造0反了。 可造0反哪是那么容易的啊,朱雀国那可是大国,几百万的大军在呢,莽统就那么几十万,其中还有部分原本都是各地的难民,说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怎么跟大朱雀抗衡? 公孙脸色也并不好看,又凑近了路二叔些越发小声的说道:“我们公子准备再往前看看,若百姓还是如此,便只能回去找莽统了。” 路二叔倒抽了口寒气,脱口而出道:“三恩啊,只几十万大军如何能与几百万大军相抗?” 嗯?? 嗯。 该打听的打听到了,公孙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我们公子是何等人物,岂是那莽统能支使的?!” 然后,似是动了怒的甩袖子离开。 倒是整得路二叔很是不安,以为自己的话得罪了公孙,甚至可能还会得罪公子,回到自己队伍时脸色都有些苍白。 不过他没告诉大家他有很大可能得罪了前方队伍这点,而是只告诉大家他们有可能要往回走。 但这也已经够吓人的,队伍顿时气氛一片萎靡。 第1258话 路上奇闻(二) 公孙回到马车旁,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祈宝儿,未了后说出自己的猜测,“公子,看来莽统着实有起兵之意。” 他们在林中囤禸的三天内一直有派人进城打探消息,查到了莽统和周围几个非皇室主将间有急信往来。 几封信件的内容他们没查到,但从书信的密集与对信件传送速度要求要快这点,,他们都是军中出来的人,可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再联想下半山镇的那座假皇宫,莽统有不臣之意甚至已经有了造0反之意,并且已经在谋这些,都已经能肯定。 不能肯定的是,莽统是只在谋划中,还是已经在做最后的冲刺? 祈宝儿等人当然希望是后面这可能,朱雀自己不齐心内乱了才好呢,要他们举国一心,那倒霉的可就是麒麟国了。 他们的目标依旧是齐东的命魂,可若是能还让朱雀国自个乱起来,岂不是一举几得?! 一旁的尉迟看着咧嘴笑得跟个傻子一样的公孙表示眼疼,顺手就给了对方一大比兜,“乐个锤子,就莽统手下的兵能顶个蛋用,咱们都能给他灭个七七/八八,何况朱雀皇手里可是有活一死一人大军在。” 要让朱雀国内乱,莽统有作用但作用并不能算大,委实不值得太过高兴。 公孙:“……” 得知他们此行的目的,无影军可以说个个都是压力山大,甚至此行一块来的就没一个抱着能再回去的念头,这也是为何大家都很重视吃喝的原因,背不住就是最后几顿呢,好歹当个饱死鬼。 现在好不容易能看到丢丢活着回去的希望,还不让高兴高兴啊。 尉迟没理脑子突然有些抽的公孙,转头便和祈宝儿相商起后面的安排。 从前面的村子里开始,估计就进了朱雀国被洗脑的大圈里了,他们得谨慎再谨慎,可别自己人也着了道。 果然, 有难民上前向村民问路,也有难民想从村里买些吃喝,这时才显现出村民的不正常来。 村民回答问题时开头都是‘龙神慈悲’这让人无力吐槽的口号,若是与村民对话的人没有以这四个字为开头,好家伙,对方立马用极为不友善的目光看着你,这时如果你还不喊口号,一刀子怼着脖颈就过来了。 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那些难民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断了气。 与此同时,原本只几人的村口一下从村内涌出来一群村民,个个都是手拿武0器,目光如狼的似乎时刻便会扑过去的瞪着路过的难民。 眼看着双方就要大战,还是难民中有一个汉子反应快,双手举高的高喊了一声‘龙神慈悲’,果然见村民们的脸色有所缓和,于是其它难民也忙跟着高喊口号; 村民们这才收起了武0器,并且态度那叫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弯的笑眯眯着甚至请难民们到家里做客。 话说这谁还敢啊? 一个个真全用着逃命的速度溜得比谁都快。 村民们还都挺可惜,目光不舍的看着那些跑掉的人,直到看不见了,又转头看向后方因这一幕而不敢靠近的那群难民。 这一幕发生时,祈宝儿他们的队伍没有和这群难民走在同一条道上,因为马车只能行官道,但官道有所转弯路程变长,许多难民选择了走更近的山道。 不过虽说路不同,但官道位置更高,居高临下正好能看到那个村子,也正巧的将这一幕都收入了目中,包括那句高喊的口号同样都听得见。 尉迟注意到,在他们前方的一支队伍中,好几个侍卫都是面露鄙夷之色,有几个甚至笑出声来,被前方的侍卫队长转头瞪了眼,这才又全若无其事起来。 看来他们的猜测没错,龙神教所洗脑的只是百姓,稍有权0势或是财富这种能成为助力的,可能有些都是朱雀大计的知情者。 想想也是,当朱雀的官和富商比着当麒麟的官和富商,可太容易选择了。 凎。 之后路上所过的村子所碰到的人,那是千奇百怪样样都有,唯有一点相同的是,都不像是正常人。 不是口号‘龙神慈悲’就是口号‘龙神威武’,总之必须带上‘龙神’二字;要么就是类似于 有次他们夜间露宿在离一个村子不远的地方,就看到那村里的村民们半夜的全村在跳一种与僵尸没啥区别的舞,把许多难民给吓得不顾是半夜林间危险转头就跑。 说到难民,现在还在往前的已经不多了,因为路上所遇村庄的村民们都带着大病在身,许多难民队伍碰到一次两次后都生了退意,选择了回半山镇。 祈宝儿他们后方的路姓一队虽然还跟着,但也已经有了退意,现在处于战战兢兢跟着状态。 路二叔脑子比较灵光,许多难民只看到眼前,能吃饱有地方住便足矣,至于说是否要跟着造0反,造0反了又有什么后果,他们暂时不会去考虑。 出半山镇的难民大部分都是有考虑未来的,但考虑的也有限,路二叔不同,他看得长远,看清了莽统不会成事,也看明白了跟着莽统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哪怕心中对朱雀现在已经不抱能安居乐业的希望,对往前走的未来一片迷茫,也依旧没往后退,走进那条绝路。 至少,前方还有个未知的希望。 不过,现在路二叔更希望的是能跟着前面的那位公子,在朱雀国能安定下来并且过上好日子的希望太过渺茫,但跟着公子有可能能过上好日子这希望却是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的。 有危险是肯定,他不傻,能看出那位公子进朱雀是有要事要办,否则如此气度的公子为何要明知朱雀国百姓都有异的情况下还要来朱雀? 但即是明知朱雀国有异却还要来,想来公子自有全身而退的法子,若是能入公子的眼,反正他们这些人早已无根,去哪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般想着,路二叔便壮着胆子上前,小跑着来到队伍中他比较熟悉的公孙身边,小声示问:“公孙队长,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咱们? 公孙怔了怔,立刻反应过来路二叔话中隐晦的意思。 这是要投诚啊。 第1259话 这位也是能瞒的 可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再说了,他们公子怎么可能随便路上收群人,还是在朱雀这样的地方收一群难民? 听到否定的答案,路二叔失望但也觉得理所当然,就他们这一群难民,千辛万苦的自己跑来朱雀人都不定愿意要呢,何况是公子。 公孙将此事告知给祈宝儿等人,也的确如他猜测的祈宝儿并无斗路收人的意思。 又过了两日,大家来到拂城,朱雀国十一皇子的皇子府,便在佛城。 佛城不算大,但瞧着正常多了,靠近佛城就飘来了正常风,路上的行人,守城的官兵,城内的来来往往的百姓,无一不正常。 咋地,朱雀国的大病只大病小地方的人还是啥情况? 众人都是脑袋旁挂着个大问号进城。 在此特意要说一点,佛城同样的收留难民,并且还是没有任何阻拦的收,半山镇还有个无户籍流民不收,佛城就没。 只要向守城的官兵说你是难民,无论是能拿出户籍的还是不能,城外有个专门登记的地方,都能给你登记,然后有士兵带难民离开。 至于去哪,按官兵说是他们十一皇子仁善,专门建了地方收留难民。 许多难民知道这些后都兴高采烈的去登记,然后高高兴兴的跟着领路的士兵离开。 “十一皇子大好人啊。” “可算是有盼头了,谢谢十一皇子,谢谢十一皇子。” 难民们神色憔悴,个个脸上却是最真挚的感激。 公子瞅了眼愁得都快将五官拧在了一起悄悄凑过来的路二叔,指了指不远处登记的帐篷,“路二叔你们怎么不去?” 他没有其它意思,就是单纯的奇怪,所有到这的难民一听到十一皇子专门建了地方来收容他们,全排队去了,就路二叔他们这些人先是在远远观望,然后一点没像其它人一样兴奋有容身之地的反而是个个愁容满面。 路二叔抹了下脸,“公孙队长,您告诉我句实施,这是不是有问题?” 公孙一怔,怎么这么问? 看出公孙的意思,路二叔满脸都是灰败之色的苦笑道:“不瞒公孙队长,我们虽然是从村里出来的,不过曾经族中子弟还尚算有一二成才之人,我一堂爷爷当过知州,我一堂弟便是我们那的镇长。” 巴尔一个战乱了百余年的国一家,难民那是最常见的产物了,无论是他堂爷爷还是他堂弟,都遇到过难民,也都收留过难民。 所以他多少知道一点收留难民的流程,按他堂爷爷说的,除非是天灾到无地可去的,否则要收留难民,都是将难民安置于其管辖地中还可以安置人口的地方。 一般是各村落,让难民们去开荒来养活自己。 而不是说建一个地方来收留难民,不说新建个地方成本高,后续要养那些难民更是笔算不清的大费用。 虽说他堂爷爷和堂弟只是个小官员,不像是朱雀国十一皇子般财大气粗,可便是再财大气粗,那也是笔是负担的费用。 除非,小钱能有其它大作用。 朱雀有活一死一人,这事儿麒麟国都知晓,更何况是邻国的巴尔。 路二叔挑这条路横穿了整个巴尔,也就是横穿了无数的战区,一路是提着脑袋的逃来朱雀,就是因为有着俩亲戚当官能打听到些消息的知晓朱雀国十一皇子所管辖的地界没有活一死一人。 可事事无绝对不是。 这会儿一看十一皇子对难民的态度,路二叔的 正好难民无根无屏,不见就不见了,毫无风险可言。 公孙挑眉看了眼路二叔,这位也是能瞒的,一路瞧着坦诚,甚至还表示过投诚之意,可这些却是一点意思都没透过。 他又看了眼不远处同样神色不安正探头探脑往他们这边看的路姓村民们,来到城外后他就一直注意着那边,他们的不安可不是路二叔引起的,而是在去打听的回去没说几句话那些人便开始不安了。 此刻,他只想感叹一句:王爷不愧是王爷。 他当时将路姓村民要投诚的事告诉王爷时,王爷其实没直接说收不收人,只说了句‘那些人有问题’。 他脑子不够,看不出来这些人有什么问题,不过王爷即说了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 所以后来的几天,他一直在注意着这些人,让他看看,这群看着都挺老实哈瓜的人,到底有什么问题,怎么以如此表象瞒过他这无影军副将的眼。 “你说你得到消息十一皇子这并无活一死一人?” 路二叔似是纠结为难了下,以到生死存亡之即,再是保命的东西,光靠着他们自己拿着那东西也保不住了命了。 拼了。 路二叔在怀中掏了掏,神色谨慎而沉重的掏出一个成/年男子巴掌大微有些鼓的纸包出来立刻塞到公孙的手里,“您把这交给你们公子,你们队里有大夫,在大夫查查,这是我们出逃时我堂弟交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堂弟只告诉我,当觉得自己脑子不清醒时,就拿来吸一口,能保命。” 听到这话,公孙的神色也郑重了几分,捏了捏手里的纸包,有的地方软有的地方有些膈手,很像是灼棋大夫在林中时给他们防蚊虫蛇蚁的那种塞了药材的荷包。 “你先回去,我去见公子。” 听到这回话,路二叔立刻绽放出巨大的笑容,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不少,“哎,哎,好,好。” 公孙快步回到队伍中,向祈宝儿汇报了这事后,没有将手里的纸包给祈宝儿,正巧不知浪到哪去没身影许久的灼棋今儿回来了,他便将纸包递给了灼棋。 要有毒可咋整? 这种带药性的东西,他们做属下的怎么可能会毫无防备的直接呈给王爷? 那不扯嘛。 灼棋接过打开纸包,果然如公孙猜测的纸包内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荷包,被珍而重之的用好几个纸包层层叠叠的包裹着,应该是怕药性消失。 灼棋打开先是闻了闻,然后打开荷包,里面是已经切碎的草药,有叶有梗,不说是外行人了,就内行人那切得那么碎的也得仔细分辩分辩。 不过这对灼棋来说小意思,只见他只是将碎草药倒出些在手掌上抹开观察了会儿,又再度的闻了闻,便有了答案。 第1260话 即是难民也不平凡 他笑着说:“师叔,这可是好东西,名为醒神草,是咱们那边才有的东西。” 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的林公子和尉迟公子几人,“路上我不是给了你们几个荷包嘛,有一个我特意交待了让你们进朱雀之后再佩戴,那个里面装的便是醒神草。” 重新将醒神草装回荷包内,“醒神草可非一般的草药,生长地只在毒障之外,采之及难,药效持久,不必切得如此细碎闻之即有效,反而被这么切了后能保住药效的时间不长。” 不过,也能保住个两三年,这点灼棋就懒得提醒了。 祈宝儿也笑了,“小小巴尔看来也是藏龙卧凤。” 灼棋将装好了的荷包丢回给公孙,“还给人家吧,咱们不缺这。” 然后转头回祈宝儿的话:“师叔这不是在笑话那些宗门嘛,您是麒麟国的贤王爷,带着咱们都在麒麟国,他们又哪敢还往麒麟国跑。” 大宗门还没顾忌些,比如凌霄殿,师叔自己都不知道,麒麟国那位君主,可是凌霄殿殿主唯一的弟子。 呃,不是师叔不知道,而是估计除了几位大宗门的宗主外没别人知道,他都还是认出麒麟国有位将军曾经是凌霄殿大长老的弟子,观察了许久后这才猜出来的。 就是猜出来灼棋也并不在乎,哪怕他们师叔现在和对方在谈对象他们也不惧,凌霄殿都是群武夫,他们凌华宗各技术千奇百怪的可一点不虚对方。 至于说对方一直没主动告诉师叔,是否有其它目的这些,灼棋倒是不怀疑。 他们师叔可不是一般人,谁能算计得了她哦。 真不真诚,师叔又不是恋爱脑,她自己看着分明,他们这些做后辈的,没权利更没资格去以‘我是为你好’的理由去行挑拨之举。 恋人这间,是互相坦诚也好,或是各有隐瞒也罢,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外人最好是不要去掺合,那是欠。 再说了,他可是知道,师叔的许多事情,那位也并不知情,人不也啥都没问? 扯远了,回来。 灼棋虚空点了点公孙手里的荷包,提醒道:“此物在我们那都珍贵,得来并不易,那些难民的手里有它,若不是偶然所得,那就是其背后有人。” 海那边过来的人,若是做恶,于这边的普通人来说,至少有大半数都是能力可非一般。 尉迟和公孙等人并不知灼棋口中的‘他们那’是哪,只知道要出海远行才能到达,是一个奇特的地方,但具体奇特在哪知之不细; 不过有一点他们从王爷身边的人身上能得到肯定,都是有本事的。 所以经灼棋这般特意的提醒,二人都点头谨记,互相对视了眼,皆是不言而喻。 那姓路的一伙人,得更加注意了。 这头灼棋已和祈宝儿闲谈起来,说是闲谈,但细听句句是关键。 灼棋自从出了麒麟后说是和他们一块但也已和分开走没大差别,灼棋带着俩药峰小弟子见着深山就窜进去寻找草药,有时走在他们的前头,有时走在他们后头,有时甚至离着十万八千里远。 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冷着饿着啥,他们这些出来历练的,这些可都是必备功课。 灼棋比祈宝儿他们还早到朱雀,甚至他已经在佛城都已经住了几天,佛城周围的山还绕了一圈。 “十一皇子子嗣艰难,皇子妃身份不同所以十一皇子三十以前都没敢纳其它妃妾,一直到去年十一皇子妃年达三十,十一皇子在这一年中纳了足有二十七个妃妾,能当侧妃庶妃的,那都是佛城或是其它城里他管辖地属下要员的女儿。” “一年多来其它妃妾同样一直都没怀上,但十一皇子妃却在年初怀孕了。” “所以十一皇子及为重视。” 可后院里女人太多了啊,还都是手下重臣的女儿或是妹妹,单个拎出来的确是身份不如十一皇子妃,但十一皇子妃也不敢真对她们怎么样,毕竟十一皇子妃身份是高,可她娘家在京城。 反过来的一十一皇子府里后院的那些女人为了不让十一皇子妃生下这个孩子可就没十一皇子和十一皇子妃那么多顾忌了。 所以十一皇子妃怀胎十月整个过程都是险之又险,生时还被人给下了药而难产。 情况紧急,十一皇子府里的府医没办法,十一皇子便抓走了佛城内所有的大夫,然,大家还是没办法。 正巧着,灼棋住进客栈时客栈掌柜的突发心疾撅了过去,灼棋在众目之下救了当时已经没了气的掌柜。 不得了,这可是能把死人给救回来的大夫。 于是在十一皇子一筹莫展时,有人向十一皇子推荐了灼棋。 不知十一皇子怎么想的,他没派兵去直接抓灼棋,而是亲自前往的去请灼棋出手。 灼棋自己猜测,十一皇子估计是听闻了他医术精湛的想让他为其效命。 果然,灼棋救了十一皇子妃母子后,十一皇子就提出请他留下为其所用。 灼棋以他云游野鹤惯了推辞,十一皇子倒也没像那种自大的上0位0者一样强留他,相反着却是备了厚礼的送他离开,甚至没派人跟踪。 可以说此举很是彰显了下他身为皇子的气度。 当然,你要先瞎了没看到他抓了一城的大夫这点。 在十一皇子府里灼棋待了几天,没成自己人十一皇子当然不会和灼棋多说什么,但别忘了,灼棋可是凌华宗出来的灼字辈弟子,徒弟徒孙都有的人,虽是医修,可他的身手也一点不赖,手里还有着祈宝儿被玄清老祖逼着画的不少符箓。 “我偷听到十一皇子和七公主的人谈话,凤王要七公主将她的封地割出两城给她,七公主自然不肯,可她守在边关怕鞭长莫及,七公主的封地离这近,七公主以一件什么东西请了十一皇子在保她的封地。” 至于是件什么东西,二人谈话中没有提到,不过能让十一皇子愿意帮着和凤王对抗的东西,想来必不是俗物。 “七公主现在的局势应该不大好,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个非皇室守将,我听七公主手下的意思,那位早已经投靠了凤王,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违逆七公主的命令。” 七公主并非朱雀皇亲生女儿,她是朱雀皇大哥的女儿。 朱雀皇的那位大哥难得的与朱雀皇室的其它人不同,不恋权反而喜欢名画,当年他当边关守将是万事不管只顾着到处收集名画,兵权几乎是尽数落在其中一个副将的手里。 而现在这个违逆七公主的守将,便是那位副将的儿子。 第1261话 反转 七皇女现在可以说是即有内忧又有外患,不得以只能违背规矩的和七皇子合作。 朱雀国虽说许多边关守将都是皇子皇女,可皇帝有一个哈瓜并不意味着全是哈瓜,该有的防备还是有,皇子和皇女间不得往来就是其中一项,且还是最为严苛,被帝王知道便是要命的规矩。 更惨的是,七皇女还被内女干给下了毒。 “七皇女手里的东西十一皇子很重视,因此又求到我这,想让我去菲州那边给七皇女解毒。” 公孙竖起大拇指调侃道:“灼棋公子,您这是打入了朱雀国皇室内部了啊。” 灼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别看灼棋平素里温温和和似乎没有棱角一样,可那眼神的威力一点不小,立刻让公孙讪讪的闭了嘴不说,还有种被什么危险给盯上的感觉。 怕怕的说。 尉迟没兄弟爱的在旁幸灾乐祸,然,下一秒他就被自家王爷给盯了。 那溅兮兮窃笑的表情,也不晓得是从哪常来的。 好在师叔侄俩都没真去恼这俩,警告了他们一下后又继续谈起事来。 “你的意思?” 灼棋想了想,“师叔,我想去菲城,据我所知,七皇女因为其父不争气的原因,在一众皇子女中,她是一直以来形势都最不好的一个,因此许多事情一众皇子女也不带她玩。”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师叔可知十一皇子打算怎么对那些来佛州的难民?” 祈宝儿没应声,而是目光危险的盯着他。 灼棋全身都打了个寒颤,赶紧的收起自己偶尔找欠想逗逗师叔的小心思,“凤王能靠着活一死一人大军与朱雀皇差不多平分天下,这让十一皇子也动了心思,十一皇子手里有龙神教的法师,,,” 他又顿了顿,然后纠正了自己前面的说法,“不应说十一皇子手里有龙神教的法师,据我所听到的那些,更像是龙神教是在为皇室而服务,师叔所猜没错,龙神教的教主就是朱雀国那个神出鬼没的国师。” “龙神教的好几个法师就住在十一皇子府里,他们都住在一个戒备森严的单独院落内,那里有听力神人和力量神人在守着,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进去探查过; 不过那院子几乎是每时每刻都瓢出股怪臭味,我从中闻出了傀儡草的味道。” 所以,不用进院去探查,也大致能猜出那院子里所谓的法师在弄哪一类的药物; 再结一合他听到十一皇子和一个法师的秘谈,一个问‘何时可以开始?’,一个回‘最多再等两天药就可准备妥当,到时那些难民皆会是皇子你的永远也打不死的兵。’。 灼棋心中便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十一皇子也准备造出一支活一死一人大军来。 但不知他是胆子比凤王小了些,还是他还有爱自己子民的心,他不准备拿自己的子民动手,而是目光放在逃来了朱雀的那些难民身上。 “哦对了师叔,半山镇的莽统,是十一皇子的人。” “啥?” 发出这声惊呼的,是公孙。 那造假皇宫住假皇宫,摆出一副分分钟都想造一反的人,竟然是十一皇子的人? 亏他还以为十一皇子无能,连自己家都被偷了呢。 朱雀国的皇子女驻守边关就大约类比于麒麟国驻守在边关的几个镇军主将,有差别但有些地方很是相似,就比如他们守的并非一个关隘一个地方,而是几个关口甚至上十个关口。 不过嘛,毕竟是皇子女,不太可能像麒麟国那边的四个镇军主将一样跟着一块守在国界线附近那都属贫瘠的地方,而是像十一皇子这样的驻在离他所守的关口都比较近的城内,真正的守各边关则是他的手下。 他们从巴尔国进来的乌城,便是属于十一皇子所管辖的地方,莽统,是十一皇子麾下的将领之一。 正常人看到半山镇那假皇宫都会觉得莽统已经不受十一皇子控制,但现在听灼棋的意思,似乎并不是如此。 灼棋也没让他们多等,已经接着说:“莽统是十一皇子手下的一员猛将,和表象不同的是,莽统非常受十一皇子信任,莽统似乎也并没辜负十一皇子的这份信任。 我在十一皇子府住的期间,只短短三天,莽统给十一皇子送了两次东西,一次是大约近百箱子的财物,金、银、古董、玉什么的都有,很杂; 另一个则是人,莽统以采矿为名骗来的青壮年难民,华清跟着十一皇子去看到,大约有两万人左右,全是十五到三十的男子。” 尉迟和公孙都有些被这消息给惊到,这意思,是说莽统的莽只是表象,他从乌城退到半山镇不是全因为乌城那环境的原因,而是因为半山镇的地理位置是巴尔国的难民要逃往朱雀所必经之地? 突然同情巴尔国百姓。 自己国内内战经年已经是一直在受苦受难,一路艰辛的想着跑爸爸那去只为谋一条生路,结果爸爸早已经磨刀霍霍的准备把他们全制成活一死一人。 这都什么呀? 想想路上那些巴尔难民们对朱雀的期盼,饿得要死喝得要死时,只要提到朱雀他们似乎立刻就涌进了生机一样的又能继续往前走,朱雀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 灼棋似是知道这二人的想法,面露鄙夷之色,不过他鄙夷的并非他们二人,而是,,“朱雀皇的亲生女儿凤王都能将自己边关的子民给制成活一死一人,十一皇子做同样的事又有什么稀奇的?” 与凤王相比,还得称他一声善了,至少他暂时没对自己子民动手,而是别国逃来的难民。 至于说附属国的子民也是自己子民这点,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真以为所有大国的帝王都像他们麒麟国的皇上一样的有容人之量,有着真正的大国风范?! 不说朱雀视附属国子民如草芥了,就排五大国 据他所知,青龙国有个附属小国与巴尔类似,也是内战不断的百姓民不聊生的为了条活路而逃往青龙,结果青龙国直接闭关,不准难民进入,还美其名曰——但凡青龙子民,国之有难,当该以身护国。 那意思就是,你们这种弃国而逃的,我青龙压根就不认你们是我们的子民,自然就没收留的道理。 第1262话 始皇像 不像麒麟国,麒麟国周围自然同样有这种搞内斗的附属国,但麒麟国的态度就与其它大国大不相同了,尽显大国风范。 一开始是不管的,你自个斗,你虽然是我的附属,但我并不参与你们自个的管理,你有困难求我我才视情况帮忙,总之对得起你每年的上供。 但若是你们丫的战个不停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这时麒麟国便会出手,不是收留难民啥的只治个标,而是派兵过去直接镇压的治标。 爸爸出手,那就不管你是谁对谁又错了,先都抽一顿再说,反正争一权一夺一势到让几乎全国的百姓都流离失所到活不下去,哪方都不能说自个没错,哪怕你原来就是这国一家的王。 就因为麒麟国一直以来的这态度,麒麟国的附属国搞内斗都不敢玩大,虽然也免不了王权更替这些,但战到巴尔国这样的是完全没有,都只是小范围的,然后国一家就换了个主子。 于百姓来说,管你王位是谁在坐,反正他们能好好活着就行;于麒麟国来说也差不多,管你王位是谁坐,反正听话就行。 你看,多和谐。 也正是因麒麟国与附属国间太过和谐,骤然听到朱雀国竟然这么对自己附属国的子民,尉迟和公孙俩一时难以接受。 这是一个没网,一切消息往来都只靠人力来传的世界,不像祈宝儿前世那里一样的只要有个手机,有台电脑,全世界哪哪的事都知道。 眼界二字=知识面的广=得到消息全。 尉迟他们所知道的就只是麒麟国内和周边小国的事,另四大国离着麒麟远着呢,别说是来瞧一瞧了,对他们所能知道的,也就只有他们是与大麒麟国能并列在一起的四大国而以。 至于其它,他们俩的等级不够,还没资格知道。 这次要不是他们王爷让黑虎群坨着大家一路跟飞一样的过来,此生他们都只会在麒麟国自个的地界内活动。 自然的看到朱雀国这种与麒麟国完全相反的对待附属国子民的态度难以理解,同时也难以接受。 灼棋这曾经已经出来历练过两次,还两次都是到处在窜溜的人,可见识过太多太多了,他是四大国都去溜哒过。 虽然他不喜纷争只专注于医术的从来没和皇室过多接触,他一般都不会在一个地方待久,因此并不了解太多各国皇室间的事,但在民间能看到的东西他也是看得不少。 “并非所有的帝王都会将自己的百姓看成是子民。” 何谓子民? 先是子,后才是民。 祈宝儿无语的看着这一群,将他们从没意义的话题中揪回来,“你可查到十一皇子他们在哪制造活一死一人?” 要是十一皇子是囤兵想造0反什么的,那是朱雀国自个的事儿,她自然不会去管。 可制造活一死一人,这便不再只是朱雀国自个的事儿了,这是玄门之事。 灼棋说了一个位置,又引来尉迟等人的吸气声。 灼棋说的是城外并不远的一座大山,而之所以会让尉迟和公孙他们再度失态,是因为这座山有些特殊,它在朱雀国还没立国前就被称之为佛山,佛州佛城这些称谓的来源也来自于此。 那山顶上有一尊不知何年何月又是何人放在那的可称之为巨大的大佛像,大佛总高338米,身高198米,莲座高30米,金刚座高35米,须弥座高65米。 佛像庄严祥和,气势宏大,巍巍屹立山顶,有着佛光普照天下之意。 而且,佛像是由一块完整的石头所打造,那石头还不是普通石头,颜色便白,坚硬度要更甚于其它石头,甚至是刀木仓不入。 朱雀国并不信奉佛主,当初立国时就想将这尊大佛给毁去,啥办法都使了,最终那佛像还依旧屹立在那,身上更是连个明显的刮痕都莫得。 大家都在想那尊大佛时,突然听到灼棋鄙夷明显的嗤笑声,他说:“师叔,朱雀国人着实是见识浅薄,山顶那可不是一尊佛像,而是咱们修道之人的老祖宗——始皇。” 他们这方天地的祖宗只有一位,便是人始 传闻姬氏老祖便是集天下灵气而生,那肯定是修道中人嘛,所以在修道中人心中,他们的老祖宗便这位姬氏老祖,大家更是尊其一声始皇。 他没登基称皇,但后人们却只认他为最初始的皇。 山顶的那尊朱雀国人称之的所谓佛像,便是始皇像。 这也正是灼棋今天匆匆来找祈宝儿的原因。 始皇的真正埋葬地是在海那边,其陵寝由着几大宗门一块驻守,陵寝的山顶上有一尊比这的那尊大了好几倍,高入云层的巨大始皇像。 这是祈宝儿和灼棋都知道的事儿,毕竟凌华宗也是守护始皇陵寝的宗门之一,祈宝儿还曾跟小老头一块翻山越岭着去祭拜过始皇。 就是祈宝儿怀疑是不是这边有人给始皇造了个皇陵时,就看到灼棋脸色愤愤的说道:“那石像说是始皇像,但不仑不类的,对始皇极为不敬,身是始皇,可脚踩莲,手还是这样。” 他举了个佛家佛像的手势,右手无畏印,左手与愿印。 在场众人皆是:“……” 即而全愤怒了。 在麒麟国,始皇可是一直有记载下来,无论怎么改朝换代,无论帝姓又换了谁,他们对始皇的尊敬从来都没有一丝的减弱,始皇的记载从来都是宝之又宝的被珍藏着。 文人学子们所必读的书中,就有一本厚达掌长的始皇录,里头的内容科举必考; 除了文外,始皇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代名词,据记载,始皇可是以一已之力统一了天下,统一了文字,统一了语言。 只不过是他统一了之后自个不当天下大一统的皇帝,可能是活得久太无聊了,他便开始云游天下的四处旅游,天下大一统后对他的记载就很是散,几年后在这,几年后在那,甚至几十年才出现一次,后来索性没了踪迹。 有人猜始皇成神离开了,也有人猜始皇是过逝了,但都没有实证。 只有海那边的人知道,始皇在这头玩了个大一统后,到处旅游着发现了海那边还有块大0陆,且大0陆还活着群能力非凡的‘野人’。 第1263话 被偷家 这‘野人’并不是说海那边的人真是群野人,而是他们因为地域特殊几乎个个都有着非凡的本领,但却并无法制,一切全恁心,纯纯的强者为尊,一言不合就干架,无论打伤还是打死皆是活该,看中谁媳妇只要有本事就能抢,东西就更是了。 总之那叫一个乱。 于是始皇便停留了下来,不是强者为尊嘛,他先把最强的几个全给打趴了,然后才教他们什么是理法,什么是法度。 越有本事的人越难管,这话一点不假,且始皇为人仁厚,他是教化而不是训服,因此要费的时间便更多。 始皇在海那边足足驻留了将近千年,这期间前一百年全用来管那群‘野人’了,百年后各宗门才立起。 但也许是宗门立起后又都有了规矩,始皇又觉得无趣,也有可能是他觉得自己为始皇的责任已经尽了;始皇便选了座山闭关,从此再没出来过。 凌华宗的老祖曾经也是被始皇捶过的人,不过后来他是最崇拜也是最粘始皇的一个,始皇也是教他最多,现今凌华宗内所教授的一切技能,其源头都来自于始皇。 当然,并不是说造纸术啥的都是始皇教的,而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理。 所以凌华宗对始皇的记载也是最详细,除了始皇没闭关前的,还有始皇闭关后他们老祖三天两头跑去打扰的记载,且这份记载就在藏书阁中足足占去了整面墙的位置。 祈宝儿翻过那些记载,都是凌华宗老祖宗写的有关始皇的像是日记一样的记载,有回忆,也有他去始皇闭关的地方絮叨时始皇偶尔会回应他的记录,更多的是他思念始皇的记录。 每每写到始皇有给他回应时,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出老祖的兴奋与想念,甚至纸间还有能看出应是泪迹的皱痕。 可在千年后,准确的说是始皇闭关将近九百年后,始皇便再再没给出任何的回应。 也不晓得是彻底烦了这些已经是老东西却还粘人的家伙,还是··· 老祖可不管始皇烦不烦他,他是连宗主不当了直接的就跑去守在了始皇闭关之地的山脚,这一守便又是百年。 凌华宗老祖的陵寝,就在始皇陵的山脚。 他没等到始皇再有回应他。 他,也是唯二能葬在始皇陵山脚的老祖之一。 另一位,便是凌霄殿的老祖,同样是在始皇不再有回应后一直守在始皇闭关之地外直到死。 修道与修真之人都更加的重宗重祖,对虽然没明着来个仪式但在众人心中就是嫡嫡亲老祖宗的始皇,可以说海那边的人感情要比海这边的人更深厚更重视,也更不容侵0犯。 因此,任何一点点有侮0辱到始皇的一切,他们都绝不容许。 别看灼棋面上不显,其实心里早大火雄雄的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早一剂毒药下去灭了整个佛州的人。 在他心中,这些人命和始皇相比,算个屁。 背宗忘祖的东西,早已不配称之为人;以畜生称之,都是侮0辱畜生。 祈宝儿同样面色不虞,心里压着怒火。 她很少真正的动怒,但始皇二字在她的心中意义特别不同,前世的世界中,同样有位始皇,其又被称之为人皇,是位可以说是世间少有甚至是仅有的仁皇,可就是这样一位皇帝,却被后人曲解辱0骂了几千年。 她一开始是为始皇不屈,所以特别去了解了始皇的平生经历与他一生所做过的事,越是了解越是佩服,也越是敬重他。 始皇,唯他是矣。 所以到了这方世界得知同样有位始皇时,她一来是想看看这位是不是和那位一样的当得起始皇二字,二来是准备着一旦这位辱没了始皇二字,玷污了她心中的始皇,他无论现在身在哪,她一准是要找到他然后再恁死他。 尉迟成了祈宝儿的嘴替,双手握成拳青筋都暴起的嘴牙切齿着:“恁死他们。” 敢让他们的始皇脚踩莲座啥的不伦不类着,找死。 “皇,皇,皇子殿下,出,出,出,出大事了。” 随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进来跪下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瘫跪到地上直喘气。 正翘着兰指缝小孩肚兜的十一皇子被他给惊得一针就戳在了指腹上,疼得倒抽了口忙将出了血点子的手指含嘴里,边森冷的目光瞪着随从。 换往常主子这神色随从早已经吓得能惊魂,可这会儿还有更吓人的在,他目光都有些呆滞的说:“佛山顶,佛山顶的大佛,大佛不见了。” 太特么吓人,他是眼睁睁的看着就那么突然间的,屹立在佛山顶不知已经多少年,曾经朱雀国立国时费了多大劲都拆不了的大佛像,就那么连‘咻’一下都不用的,就消失就消失了。 “你说什么?” 十一皇子怀疑自己刚才针戳到的不是手指而是耳朵,要不怎么会听到这完全不可能的事会从随从那正常的嘴里的说出来? 然,事实是随从那瞅着正常的嘴还能说出更夸张的事,“也,也不是全没,底,底座还在。” 十一皇子嘴角直抽抽,这还不如全没了呢。 不过·· 他手支下巴一脸沉思,那座石像摆那他早不爽了,可惜一不能毁二挪不动,谁竟然这么好心的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 不是只有灼棋能认出石像上的脸是记载中的始皇,但那不伦不类的朱雀皇室又怎么可能去承认那就是始皇? 所以朱雀国成立后并不是想毁去石像,不敢,而是一直想将这尊石像从莲座上挪走。 要真是整尊石像的毁那还容易些,但要保全石像的挪,那就是件大工程了,一件朱雀立国至今已经几百年依旧无法做到的大工程。 没法挪,又不敢毁。 这就是石像依旧屹立,但不准百姓再上山对石像祭拜祈福的真正原因。 他们朱雀国皇室再混仗,那也记得自个祖宗是谁,记得祖宗的样子,记得祖宗的真实形象。 才不是那右手无畏印,左手与愿印,还脚踩莲;而是右手重剑左手扯马缰,骑着高头大马驰骋于众山之颠。 那才是他们永远威武的始皇。 等等·· “你刚才说什么?” 一直膈应着朱雀的石像不见了? 还是突然不见的? 谁? 是谁有这么大且还玄乎的能力? 还有,他山里的那些秘密·· 第1264话 偷家 与此同时,离着佛城不远不近的一座密林中,一尊巨大的石像突兀的屹立于丛丛大树之间。 围着石像的树间一棵棵大树顶上密密麻麻的跟树上长了人一样的站了一片。 “嘶~~,这石像真的好大,我专门挑了这棵最高的树,站这还没到大腿。” 两百多米高,真不是开玩笑的,二十几米高的大树在它面前连弟弟都不算。 仰着脖子看石像都是种仰头在看天的感觉。 一旁的公孙一副没见识的看了刚才出声的士兵一眼,“这算什么,咱们公子宗门守着的那尊更巨大,我听公子说,天上的云都才在那尊的腰间。” 又是一阵的倒抽空气声,云都只在腰间,那是真顶天立地了! 离着不远处的另一树上,众将士们同样瞅着眼前的大石像是即震惊又稀罕,但因祈宝儿和灼棋他们也在,没人敢像这边一样的嘀咕。 灼棋却是很可惜的看着石像久久不语,“要是这手势··” 唉~ 这石头的材质可是好东西,天外来石,他们那边的始皇像也是这种石头。 祈宝儿指腹轻挠着下巴拧着眉,“咱们将手势改改,不定要改成和那边一样,别看着这么不伦不类就成。” 然后拿回麒麟,在京外找座山再把真正的始皇像给供起来。 其它人还没明白祈宝儿的意思,灼棋不愧是她的师侄,几乎是她话落他已秒懂。 眸光闪了闪,深觉此事可行。 实在是这石头的材质太过特殊,除了他们那边的始皇像外,至今他也就只在这看到另一个。 坚硬无比且韧性十足,砸不坏刮不破,做始皇像最是合适不过,可以说是哪怕山河破碎天地倒,它都能依旧屹立于天地间;哪怕被埋个千年万年,被挖出来它也依旧一如曾经。 所以灼棋看到石像才深感可惜,在得知师叔有偷家的想法后,就更觉痛心了。 “师叔,咱们就算是想大不敬的敲了双手重新做,咱们也弄不到一样的石头。” 祈宝儿没回应他这话,而是挥手又将石像收了起来,已经放出来给大家长长眼了,后面是谈事时间。 无影军们动作及快,就在原本祈宝儿摆石像的位置不到一刻钟便扎起了无数的帐篷,特意留出了空地上,伙夫们已经烧起了火堆架起了锅。 最大最居中的帐篷内,祈宝儿与无影军的几位将领皆已落坐圆桌旁,大圆桌上摆的是只打开了一部分两头还卷着的朱雀国舆图。 唯一站着的尉迟手拿小树枝,点了点舆图上其中一处,“佛山就在这,佛山再过去两座山峰的这座,山里估计已经被掏空,在前头的这座山里就能闻到那边传出的臭味。” 尉迟边说边用树枝比划着,“那座山上有没其它出入口暂时还不知道,我的人被带进去是从这座山【佛山旁的 无影军的能力那没的说,板着难民混在难民堆中,跟着一块去登记后被安顿在十一皇子建的收留难民的地方。 可能真是上天相助,他们还没住下呢,突然又来了拨人说急需人手,要挑些壮实的。 无影军装得再像难民那瞅着也比寻常难民要壮实,好在是有路姓村的人相互着看起来才不突兀。 没有意外的,混在难民堆的十几个无影军都被挑走了,路姓村民也被挑走了一半,他们瞅着也要比其它蔫蔫恹恹的难民要好多了。 这些被挑走的难民被带着一路出了城直往佛山而去,在众人以为他们目的地是佛山时,却只是从佛山脚绕了一圈的去往下一座山里。 那儿的山脚一处隐秘地竟是被开出了条可容十几人通过的大通道,直通向隔了一座山的山峰内。 难民们被带进了山峰内后便被关进一间间密集的地牢中,关进去后除了一天三顿饭外,便没人再管他们的死活; 只偶尔着,难民会被带出去几个,而被带出去的,至此就没再回来,新进来的皆是新面孔。 “山内戒备森严,还有神人坐镇。” 尉迟面色凝重的同时略有些不安的看向首座的祈宝儿,“公子,这次一块去的有两个神人,一个是听觉一个是感知,他们一个听到了山里有神人,一个是感知到了危险,所以··” 所以没冲动的出地牢出去查探,免得出现没必要伤亡的同时还打草惊蛇。 祈宝儿知道他在不安什么,有些主子就是那么的有大病,手下的命不是命,他们要的就是一个结果必须他们自己利益最大化。 祈宝儿虽说自认自己不是个多好的主子,毕竟她经常欺负尉迟他们,就前阵子被玄清老祖‘逼’着学符箓之术,她就常常拿自个画得符在尉迟等人身上实验,经常让他们一惊一跳的,委实和好主子这仨字扯不上关系。 可,她也做不到无视手下安全只为自己目的这种缺0德事来。 “无碍,查到此地已是大功一件,能将这消息传出来他们想来已经冒了不少险,你若能传消息进去,让他们切记以自身为重。” 她就带了这么点人来,可别刚进朱雀就折十几个,亏不亏。 她没那‘一个都不能少’的伟大,但,,她带出来的人要是少了一个,那不是打她的脸?! 尉迟松了口气的同时眼都有些红,“公子放心吧,他们个个手里都有公子您给了平安符,且个个都是小心谨慎的,保管个个都会全须全眼的回来。” 其它无影军副将们的触动也都很大,要不是个个都已经养成了遇事泰山不动的稳重,这会儿估计得哭一片人。 无影军无影军,其实看名字就能看出不少这支军0队存在的意义。 无影。 它不是一支在明面上的军0队,类比于特0种0兵且比特0种0兵更加的隐蔽,几乎是出的任何一次任务都是拿命在拼,每一次出去不缺几个人回来,都是件稀奇的事。 所以无影军的人心态上早已无旁人不同,他们一进这支军0队便已知自己将来会‘不0得0好0死’,说他们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好,说他们认命也罢,总之就是没几个真正还稀罕自己的命。 而现在,他们的主将却说——切记以自己为重。 切记以自己为重! 第1265话 又来一飘 原来,他们的命也有人会在乎的吗? 这个人还是在无影军中最不应该会心疼他们的主将。 正盯着舆图的祈宝儿没注意到众位异常,片刻后她突然轻唤道:“师叔祖。” 在山里囤禸的那几天里,军中几位将领已经知道他们的大队伍中还跟着位超级流弊的阿飘,乃是王爷宗门内祖上去好几辈的好祖宗级别的高人,,呃,高阿飘。 大家自然是高兴队伍中有这么位高人在,这可是大助力; 就是吧,这位的现身方式经常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比如现在,他就突然猛不丁的出现在祈宝儿的身边,同样也是目光凝视在桌上的舆图上,显然他在这里已经时间不久,只是刚才‘隐’着而以。 “要麻烦老祖宗跑一趟了。” 玄清老祖没回答她这话,而是身子大半都穿过桌子的点了点舆图上的几处地方,“宝你看这几个地方,有看出什么来没?”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 要不是早知晓他是位阿飘,就这一幕都足够吓人。 不过都知晓老祖宗这是在考他们王爷,大家无论心里是个什么想法,皆全沉默的坐着,只好奇的也盯着老祖所点的几处地方,虽然他们一点也没看出来这些地方有什么特别。 要说特别,也就是要么是小山峰,要么是个湖泊。 祈宝儿却是突然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下的站了起来,又仔细的盯着舆图观察了会儿后,“这是锁龙阵。” “对,而且还是天然的锁龙阵。” 说着话的同时,他又点了点原先‘始皇象’所在的大山,“始皇为龙之祖,你看到了没,锁龙阵的中间,恰巧就是‘始皇像’。” 祈宝儿脸色顿时黑了下去,一旁也听明白玄清老祖话中意思的其它人同样神色难看。 锁龙阵是天然形成的,可‘始皇像’却不是,又是谁在锁龙阵内把‘始皇像’摆在那? 么意思? 要困是始皇还是锁住始皇? “不过··” 玄清老祖又点了点现在内里已经为空的那座山,“这个天然的锁龙阵是个活阵,这里便是那个活着的阵眼,只要这里能保证生生不期,锁龙阵便永远都是活的。” 但如果这座山的生机绝了,那便就是个天然的死阵,阵法大能都破不开。 “这几座连锦之峰下有条龙脉,此锁龙阵是以龙脉为祭,以龙锁龙。” 那座内里已空的山正是龙脉的龙头位置,所以它至关重要,龙头生机一灭,整条龙脉便绝,此龙脉上的所有龙气都将汇入锁龙阵中锁住里面的‘始皇像’。 “等等。” 一副将弱弱举爪,“可是那石像不是真的始皇像啊。” 那不伦不类的哪能代表真正的始皇? 众人都不傻,听了玄清老祖的话便猜到将‘始皇像’放在锁龙阵里的人必是想对始皇不利,而他们都是始皇的后代,是始皇的传人,对始皇不利与要对他们不利无二差别。 估计就是玄学中所说的要抢运或是借运之类,要么就是想消弱些什么,而这个什么,指定是于天下百姓有益却于那人无利。 总之,差不离就是这些。 然,你好歹弄尊真的始皇像好不好? 玄清老祖却是摇了摇头,“你们有所不知,始皇离开这方大0陆时曾留下过一份福泽,是什么东西无人知晓,只能肯定那东西与始皇息息相关。 只要此物还在,始皇之力便会一直庇佑苍生。” 始皇是天地初始时集天地灵气而生,始皇之一便是最至纯的鸿蒙元气。 这样的宝贝,可以说无论是道修、修真还是邪修,哪个不想得到? 可问题是,始皇当初留下的是啥都没人知道好不啦。 有人猜测始皇是不放心的留了个分0身,也有人猜测是贴身之物; 但无论是哪种,都不是能轻易找到。 玄清老祖沉着脸,万幸的拍了拍祈宝儿的肩,“好在阵没锁时你把‘始皇像’拿走。” 虽说石像不伦不类,那也不能保证起不到效果,毕竟除了手势和脚踩莲座外,其它和真正的始皇像是一模一样。 邪修之术比正道还要更玄之又玄,谁晓得这个不伦不类是不是对方故意的?! 万幸他们走了这一趟,更万幸小宝儿有个走哪就偷家到哪的好习惯。 祈宝儿:“……” 您老这是在夸我还是埋汰人? 这时又飘呼进来一个阿飘,众将领:“……???” 这又谁? 不过这位进来让他们有那种切实的阿飘在旁的感觉,周围空气都降了十几度,穿着袄还感觉全身冷飕飕的。 嗯??? 祈宝儿看着来飘也是惊得一匹,“你怎么也来了?” 仁殷世子一脸哀怨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一样,悠悠的语调那叫一个鬼气森森,“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却把我丢在京城就不管了。” 其实待京城也挺好的,贤王爷仗义,给他特意买了座宅子安置,还烧了一堆的纸人照顾他。 可谁能想到京城里女阿飘那么多,还个个大胆没矜持,几乎是每天都有女阿飘扒在他的墙头偷看他,还品头论足的,甚至是经常整得他连澡都不赶洗。 挺宅的一个飘愣是被那些大胆的女阿飘给折腾着宅不起来,听说贤王爷要离京,他立刻远远的跟上。 当然,这些他才不会告诉祈宝儿,多丢人呀。 怕祈宝儿生气他擅自跟着她,又怕她不准他再继续跟着,然后还要保持住‘怨夫’角色,仁殷世子依旧用着那悠悠的哀怨语气继续说道: “王爷不必再心烦老祖宗走一趟了,我已经进去溜了一圈。”还差点没能出来。 那锁龙阵就算没真正的上锁,也已经因为龙头山内被掏空的有了五分气势,就算他一快成鬼帝的大鬼王,也被困在里面许久。 否则,他一阿飘,不可能比尉迟的手下那些人回来的更慢。 不过他带回来的消息,也更有价值,毕竟他一飘在山内那是畅通无阻毫无顾忌。 “你们所猜的没错,十一皇子就是在那山里想制造活一死一人,但至今还没一个成功过,人都死了,连半成品都没。” “法师中的头是一个姓由的法师,这个由法师原是国师的大徒弟,不过现在不是了,他自己‘脱离’了师门另成一派,为十一皇子所用。” 第1266话 惨无一人一道 这位由法师在国师那原本很受重用,国师及少出现,无论是与朱雀皇碰面还是与凤王见面的都是这个由法师为代理人。 可能正是因此,这位的野心便大了,早已将下一任国师的位置视为囊中之物。 谁知国师竟然这么长寿,由法师都已经七十了,国师瞅着还才四十出头的样儿,一点没有要翘了退位给他的苗头。 这就跟帝位一个理,皇帝要是短命,太子必忠孝两全皆在;可若是皇帝长命,那太子还能一直安分的真没几个。 戏码还是那老戏码,由师法带着一群手下准备反了国师。 结果,没成功。 不过双方都死伤惨重,造成国师没法灭了由师法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而由法师也同样没法再继续造他的反。 师与徒之间,师胜,徒败北的只能狼狈着逃出京城。 说到这,仁殷世子脸上露出个兴味十足的笑容,“十一皇子是以为由法师真能造出活一死一人来,这才愿意收留他;可事实是,国师并未将如何制造活一死一人的法子教给他。” 由法师只是知道需要用到什么东西,毕竟曾经这些东西都是过了由法师的手,但制造的过程,由法师并不清楚。 所以由法师现在也只是在一步步的实验中,且,这点还不能被十一皇子知道,否则,佛州可就没了他的容身之地了。 在场众人皆是:“-0-” 继而就是愤怒,难民也是人,这些人竟然,竟然·· 仁殷世子还像是担心自己说得不够详细大家伙会听不明白一样的抬手一挥,众人的眼前神奇的出现一个如水中境一样的画面。 画面内是一个昏暗但大致能看清的大到摆下几十口像是大摆钟一样造型大锅的室内,没有祈宝儿所想像到的七31那种的残酷变一态,但也不凡多让。 每一个大锅底下都燃着不大的火堆,锅上微微冒着热气,每口锅都有个中间有个圆洞的大木盖,每口锅上的大木盖圆洞上,都有个脑袋歪歪斜斜的闭眼靠着,不知脑袋的主人此刻是否还有生命。 一个个斜歪的脑袋你只能从前排的那些大致还能看出他们的长相五官,越往后越没了人形,不是满脸明显有病的水泡,就是像是被溶了一样的五官不齐,甚至最后方的还有些真的是已经被融去了半拉脑袋。 “恶~····” “哦~····” “yue~···” “我呸,尼玛,什么玩艺儿。” 一群将领全吐了,不是害怕,纯纯都是被恶心到了。 至于愤怒,那没有,毕竟不是已国的百姓,他们不是那等子圣父圣母。 能护住已国的百姓,于他们来都已经是毕生不定能完全的任务,更何况是它人之人。 仁殷世子又一挥手,画面消失,“这还是好的,其它还有好几个地方难民们泡的不是同样的药水,更恶心。” 甚至有些药性太过的人一被放进去连喊都来不及喊就直接化了。 这些都还是能撑住一段时间,算是那些人最成功的一批。 虽然同样依旧没有成功,但显眼的已经在往成功的路上走,假以时日,未必不可能真的会被他们造出活一死一人来。 尉迟与公孙俩对视了眼,俩的双眼中都透着‘不怀好意’四个字。 祈宝儿默了默,他们是真以为她瞎吗? “你们有什么想法。” 哎呀,这想法可就多了。 尉迟先来,“公子,十一皇子即是不知那由法师不懂制出活一死一人的法子,想来必是由法师为了保命诓了十一皇子,像他们这种皇子皇女的肯定最忌讳别人骗他,若是十一皇子知晓了真相···” 祈宝儿:“……” 她很想问一句,你真没觉得这话里有什么问题? 也就是她大度,要换个主子,此刻尉迟就免不了一顿打。 再看旁人,竟似乎无人察觉到尉迟话中有什么问题,不是一脸听明白了且想一块搞事的认同,就是没听明白的一脸迷糊。 还不等在场唯一事事都重尊卑的林公公提醒,公孙已经兴冲冲的接了尉迟的话,“属下也是这意思,就算十一皇子依旧还留着由法师,也不会再如现今这般的信任他。” 现在十一皇子的态度是由师法可以难民随便要,十一皇子只坐等着收一支活一死一人大军。 可一旦十一皇子知道由法师暂时,甚至是短时间内都造不出他想要的活一死一人大军来,还可能会这般信任的把难民给由法师挥霍吗? 一来十一皇子收留由法师本身就冒着大风险,国师的仇人,自当便也是朱雀皇和凤王要除的人,十一皇子收留由法师那早已经不是与国师做对,而是站在了朱雀皇和凤王的对立面。 这二位不知也就罢了,若是知晓,十一皇子就一个小小的佛州,哪怕是全民皆兵,吃奶婴孩都能举木仓上阵,他依旧不是这两位其中任何一位的对手,更何况这两位手里都有活一死一人大军。 当然,如果十一皇子在那二位知情前就已经拥有了活一死一人大军的话,意义又会不同。 打个比方,活一死一人大军就类比于祈宝儿前世那世界里各国所拥有的核0弹; 你手里没有,那只能被手里有的人想欺负便随便欺负; 但若手里有,对方就必会忌惮,你便有了话语权,有了能和对方鼎力的前提条件,有了和对方说‘不’的权利。 不难看出,十一皇子敢留下由法师这个能让他与朱雀皇和凤王都成敌手的人,并且如此大张其鼓且纵容的将难民交给由法师,为的就是在朱雀皇和凤王二人知晓实情前手里已经拥有‘核0弹’。 可一旦这‘核0弹’他短时间内不可能拥有,十一皇子将要面对的,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他可能还会寄希望于由法师,但绝不可能还会如现今这般的将难民任由法师去折腾,因为他需要人,需要兵来抵抗朱雀皇和凤王有可能的攻打。 哪怕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都必需手里有着人数庞大能一定程度上震慑人的军0队。 但这些与他们无关,他们也并不是想救难民,而只是为了消弱空山内的实力。 他们的目标,是有可能会造出活一死一人的由法师。 至于由法师没了十一皇子他们会如何,这和他们有关系吗? 第1267话 巧得不能再巧 得了祈宝儿的首肯,几人说凎就凎,当天晚上十一皇子在去看宝贝儿子的路上,就听到几个小厮在大胆的闲聊由法师。 由法师可是救过他的命,还能让他与凤王比肩,十一皇子对由法师的重视甚至超过曾经最重视的幕僚。 所以听到小厮竟敢私下闲谈由法师,他听在耳中尤其气愤也尤其在意。 正想发怒呢,谁知道其中一个小厮竟然来了这么一句:“你知道吗,咱们皇子被骗了。” 小厮一:“啥?怎么可能?咱们皇子那么英明伟岸,怎么可能会被骗?” 小厮二:“哎呀,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嗯嗯,放心,你还不晓得我嘴严嘛,进我的耳绝对不会再出,快说快说。” “唉,说来咱皇子也是吃了离京城太远的亏,我堂姨家侄子姑爷的妹夫,在十九皇女府上当差,我堂姨前阵给我寄了封家书,里头就提到她侄子姑爷妹妹到我堂姨家做客,然后告诉了他们一个不得了的大事。” “啥呀哎哟,你可急死我了。” “嘿,别急嘛,听我慢慢说;原来咱们这的由法师早被国师逐出师门了,他好像是想夺国师的位置给国师下毒,被国师提前知道然后反被国师包了圆。” 小厮一脸猥0琐的像是亲眼看到了当时的情景一样。 据他所说,国师喜女0色,但,国师的这喜女0色癖好有些怪,他不喜未成婚那种年轻貌美的,反而是喜欢已婚的不定貌美但气质上一定要风韵犹存那类。 大白话就是,国师好人0妻。 且他的好还不是喜欢了就收到府上,而是更喜欢形似悄摸的来。 由法师使的招就是收买了国师最为宠爱的俩人0妻。 谁知那位一边答应由法师答应得好好的,转个头就把由法师要害国师的事给告诉了国师。 十一皇子听到这些一时间都懵了,原本气势凶凶的想出去宰了俩小厮,却变成了他像是没脸见人了般的躲到了假山后,还捂了贴身随从的嘴。 那小厮的话中真假难辩,但有几点的确为真。 所以像国师或是宫里的消息,从十九皇女那儿被传出的可能性的确大不少。 二是小厮所说的国师的喜好,这点他们皇室中人手中有权的基本都知道,同时也‘不知道’; 毕竟这不是什么多体面的喜好,大家畏于国师的能力和朱雀皇对其的信任,大家都只能睁一眼闭一眼,还得帮着隐瞒真相的保皇室颜面; 所以,从一个小厮的嘴里能吐出这件事来,变相的佐证了 以前他信由法师,由法师曾经救过他的命,所以由法师说最多一年就能给他将一支十万的活一死一人大军后,他便没多想的耐心等着。 做为皇子的自负,他从来没想过有人敢骗到他面前来。 现在听到竟然有人骗他,且还骗了他半年多之久后,十一皇子脑袋嗡的一声,一股不杀几个人绝灭不下去的怒火涌上心头,眼睛是禸眼可见的开始赤红。 咬牙切齿,“去山里查查,看看由法师是不是真的不懂制造活一死一人的法子。” 若真敢骗他,他一定要姓由的不得好死。 外面的俩小厮已经换了话题聊起吃喝的走远,十一皇子似乎也没功夫再去注意他们,吩咐了随从后便甩袖怒气冲冲着身后像是带着把火的从另一边离开。 却不知,他的身影出了园后,他原以为早他离开的俩小厮,却从另一处拐角的墙后探了半拉脑袋出来。 小厮一一副怕怕的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走不出小园了呢。” 小厮二眼中惶色犹在,“我也是,我吓得差点不记得该说什么。” 从这俩现在的反应就能看出,这俩不是专业的暗子,可以说不仅不专业还漏洞百出,普通人多注意下都能看出他俩有问题。 事实也是如此,他俩压根不是啥暗子,而是难民,从巴尔国耶城逃过来的难民。 这事儿说起来,真只能用得道者多助来形容了。 这二人是在几年前就逃到了佛城,他俩运气不错,到佛城后一次发善心竟然救了十一皇子府上一管事的孙子; 那管事感激他们,得知他们是难民,瞅着人又老实后,正巧着手底下缺几个粗使小厮,于是便将他俩弄进十一皇子府里当了粗使小厮。 就是做粗活卖力气的那种。 没固定的活儿,反正什么活需要力气他们俩就往哪奔。 也正因此,别瞅这俩在十一皇子府里在仆人中的地位都属最低,可他们在府上却是最自由的,基本上是搁那都没人怀疑。 两人在佛城算是有了落脚之地,活着也有了盼头。 不过他俩还有家人还在耶城受着内斗的苦。 于是,这俩就书信家人,让家人也逃到佛城来。 对他们来说,佛城这地儿可太好了,不仅是没有战乱,还只要愿意出力气就能吃饱,偶尔着府上的几位主子们要是高兴了还会赏他们些菜食美酒,简直神仙日子。 自然着,书信回去将佛城就形容得像是人间仙境般。 都不要说仙境了,巴尔国的百姓就只图一个安生日子,你只要说那里是不打仗是安全的地方,他们就会抱着希望的奔往。 可结果却是··他们在半年前到达佛城时,正缝由法师进了空山内给十一皇子制造活一死一人,小厮一二的亲人,就那么寸的成了 但这一切,小厮一二并不知情。 接着嘛,就要提到半路上碰到的千华公子。 在路上时祈宝儿就从千华公子的行径中猜到他是在朱雀有关系,她也的确猜中了,千华公子的表哥在佛城内开了家不大不小的酒庄; 因为十皇皇子妃喜欢他家的一种酒,因此以前还算是在佛城有点面子,安顿千华公子一家不是问题。 第1268话 菜鸡互啄 之所以多个‘以前’二字,一是因为十一皇子妃已经不再是十一皇子后院唯一的女人,二是十一皇子妃有孕后为了胎儿不再饮酒。 千华公子的那位开酒庄的表哥这一年来已经算是失了势,呃,他是势都没有过,只是有些薄面,而现在那点子薄面也没了。 可因两地通讯不易的原因,千华公子对此并不知情,浩浩荡荡的带着几千的难民直奔佛城。 表哥还是挺仗义的,虽没办法再继续安顿千华公子,因他多少还是有些关系的知道来佛城的难民没好下场,还是很仗义的派了人天天等在城外就为通知千华公子千万别进城。 公孙在想进城去搞事情时,在城门外正好碰到愁眉不展的千华公子等人。 千华公子他们现在是进退两难,进去吧,表哥说进了城的难民很危险,恐会性命不保;不进吧,他们又能去哪呢? 况且,就算是回头回巴尔国,他们手里也没粮没水再支撑他们这回去的一路。 所以公孙一过去打招呼,千华公子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将他们的困境告知,希望公子能救他们。 双方正说着话,千华公子的表哥得知表弟来了赶出城外,也许是心急,一时没注意到公孙,或是将公孙也当成是难民中的一员了,急巴巴的劝千华公子赶紧回头,粮水这些他想办法去备,让千华公子他们快走,总之离佛城远些。 担心千华公子不够重视,还将小厮一二的家人都已经被害的事隐晦的告诉了他们。 巧中巧的,小厮一二平素里隔三差五就会到城门口等家人,他们都认得千华公子这个耶城的首富,一看到他自然就冲过来想寻问下自已的亲人是不是在队伍中,不在的话他们有没碰到。 然后嘛,他们便从表哥的口中得知了自己亲人竟然已经被害的消息。 无论是千华公子这群难民,还是他表哥和俩小厮,他们都是巴尔国人,得知十一皇子竟然表面行善举,但其实暗地里却是在残害他们巴尔人时,自然心中都愤恨着。 可愤恨并不意味着就能豁出命去为国人报仇啥的,这和民族信仰有关,有些国/家因为有着共同的信仰所以才团结,会一致对外;而有些国嘛,就缺了共同的信仰,将士很难有尽忠报国的这种奉献精神,国人也很难有为已国荣誉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这种品德。 自也就不会因为已国人被它国人残害会起什么报仇血恨这种心思。 巴尔国,便是这等历经了百多年内战后早已没有了共同信仰的国/家。 各方势力各自为已,百姓只想谋个生路。 所以他们在得知已国人逃到朱雀后竟是同样没生路后,愤怒是会愤怒,但不多,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和看不到活路的凄苦。 唯有小厮一二俩不同,他们的亲人没了,面亲人还是因为他们去了信后才会逃到佛城来。 血亲被害的恨,血亲因已而被害的自责,让他们但凡是有机会能报仇,便是豁出自个的命,他们也愿意。 况且公孙也没要他们真去报仇,只是寻了个理由,说是十一皇子得罪了他们公子,并且隐晦的透露出他们公子和十一皇子关系挺好,他们公子不愿十一皇子被骗,同时也想气一气十一皇子。 让俩小厮去做危险的事儿他们不敢,可只是背些话的气气十一皇子勉强还是可以,不仅能为自己的亲人们出口恶气,还有钱拿呢。 二人不知道聪明人间的湾湾道道,甚至是迷迷糊糊着就听了公孙的话背了台词的在十一皇子面前演了这么一出。 这会儿才后怕着感觉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两人不敢在继续待下去,都软着腿哆嗦着腿互相搀扶着也赶紧离开。 夜,一道黑影窜进十一皇子的书房内,没一会儿,书房内便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还伴随着十一皇子的咆哮声。 大约半个时后,十一皇子府的大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支举着火把腰间皆备着把大刀的近千人的队伍,为首一位骑马之人便是面如黑纸的十一皇子。 佛山隔壁峰的某处林中。 一棵得几人才能环抱得住的苍天大树上,祈宝儿和尉迟俩同款不雅形象的一左一右的蹲在俩树杆上。 “来了来了。” 看到远处总算是出现的星星点点,尉迟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多的是庆幸,可算是不用再喂蚊子了。 二人不语的静静等着,约一刻钟后,十一皇子等人终于来到树下。 十一皇子也不知道是自信到了自负,还是这会儿火头上的想不到太多,压根没去注意周围的下了马后绕过大树便直接进了被大树所遮档住的地道入口。 等着那些大刀侍卫位也进去后,祈宝儿和尉迟俩也悄摸着跟了上去。 虽然地道基本都挺直溜,但前方走得慢,走到空山内就耗了将近半个的时的时间。 进入空山后,不再只是一条只直溜向前的通道,而是一条道路向左一条向右。 十一皇子进入了空山后身上的怒气值已经快要暴表,走路都感觉已经带上了两团火。 见他走右边通道,祈宝儿想到仁殷世子所说的由法师他们住在右,其它地方都在左边后,便向尉迟递了个手势,二人无声无息的脱离队伍,朝着相反的左边而去。 听说远没有实见的骇人, 其实禸眼上还真不可恐,只是将近二百平的山洞内并列着的排了无数的大缸,大缸都被封闭的木盖子给盖得严实,看不出缸内是什么; 除此之外就没其它了。 尉迟之所以会吐得像是害了喜一样,纯纯是被臭味给恶心的。 山洞门一打开,便是一股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古怪臭味,像是尸0体烂在了茅房里,然后还有人在同面倒了瓶古龙香水。 那味儿,绝了。 祈宝儿看着他那惨样儿有一丢丢的内疚,开门时她忘了提醒他了。 不过这丫反应也太大了,真这么臭吗? 【这个没心的,她自个一开门就屏了息,还好意思问‘真这么臭吗’】 碍于那么一丢丢的自责,祈宝儿大方的掏出张屏息符塞到尉迟扶在墙上握着剑的手里。 尉迟顿时便啥臭味都闻不到了,但还是条件反射的呕了好一会儿。 边颤着手宝贝兮兮的将符藏进怀中。 第1269话 邪像出现 等尉迟好不容易克服了本能的缓过劲来,他又从没人性的主子那接到个可以说是丧尽天郞的任务,, ——掀开盖子看看大缸里头到底是么东东。 可他能说‘不’吗? 别人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不敢。 认命的上前,顶着张马上就要英勇就义的脸,尉迟掀开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大缸上的盖子。 因为缸不仅大还高,祈宝儿这个小矮子踩在地面上堪堪和大缸呈持平;她只能窘窘的面无表情着双脚离地的腾空,才能看清大缸内的一切。 与臭味相比,缸内的情景说来并不可怕,将近满缸黑漆漆的液0体。 瞅了眼全程闭眼的尉迟,祈宝儿无语道:“放下吧。” 双脚落地后转身出去。 尉迟忙将盖子重新盖好,抬脚也溜。 后面接连过去几个内室祈宝儿都没继续再打开进去探查,一直往前直到拐了个弯,前方又是条幽暗的通道。 顺着通道往前,约行进了百米后,再拐弯过去,便是关押着难民们的地方。 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那头各种臭味交杂在一起的异味,不过他俩一个有能力一个有道具的将这些味道屏蔽了。 但屏蔽了气味却未屏蔽声音。 祈宝儿在两人身上都粘了张隐身符,两人光明正大的一前一后从几个守卫的面前走过,隐隐能听到前方传来偶尔的低泣声。 再往前,是形似于官府大牢的牢房,靠着通道的并不是封闭的墙,而是男子手臂粗间隔着一定距离的木柱子,走在通道上就能将左右两边牢房内的一切看着明明白白。 总共两边各并排着三十几个牢房,牢房都不小,每间都关了几十人剩下的空间还挺富余,祈宝儿约莫算了下,这里面现在至少还有一千五左右的难民。 祈宝儿从其中几个牢房中都看到好几个眼熟的人,连千华公子竟然也被关在其中一个牢房中,还受了看起来不轻的伤躺在草堆上,鼻青脸肿的瞅着样子挺惨。 还有路姓村的那些人,一个没跑的全关在一个牢房中。 不说祈宝儿看到他们怔了怔,就是尉迟都惊了。 据他所知,千华公子带着难民们最近是决定回头的,但不是回已经没活路的巴尔,而是准备在半山镇和佛城之间先一处地方安身。 按着千华公子所说,暂时没户籍没关系,佛城一般进出城是不检查有无户籍的,特殊时期严查时才会在进出城时要出示户籍。 他就准备往山内躲一段时间,反正他们队伍里武力值还是可以,怎么的也总比回巴尔要强。 现在看着牢房内的千华公子等人,显然他这打算并没成功,并且,被‘请’来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 还有路姓村的那几十号汉子,路姓村村民说来比千华公子那拨人要仗义,虽说他们是抱着想追随王爷的想法,可在明明得知难民进了城有危险后,还是商量着安排了几个灵机的进城,就想打个前锋探听些消息。 而另外没进城的几十人,也没走远,就离着城门不远不近的驻扎了下来。 现在看牢房内·· 二人都没有出声,沉默的进来溜了一圈后,又沉默的离开。 等他们俩再次见到十一皇子他们时,十一皇子一方和由法师一方已经打了起来。 双方战况那叫一个激烈交织,打出了别人叉不进手去的架式。 祈宝儿和尉迟俩隔老远的一人一把爪子边嗑边看戏,时不时还点评一两句。 对此,尉迟表示他很冤,他以前是真没这嗑瓜子看戏的喜好,太娘们叽叽了;可跟着王爷一块现场瓜吃过几次后,他发现--真香。 “就这能耐,手下就这么群东西,他怎么敢肖想国师的位置?” 祈宝儿也表示疑惑,“……可能,靠的是计谋。” 眼前的一幕,委实有点辣眼睛,至少在他们俩这见识过世面的人眼中,很辣眼睛。 十一皇子带来的人和由法师的人双方呈一种对垒局势的面对面的你一方我一方的交战,十一皇子这方全恁着内力,由法子一方是术法。 按说吧,术法二字一听就高大上,玄之又玄,也意味着厉害。 内劲高手再怎么的和术法高手都不可能在一个层面上。 可摆在祈宝儿他们眼前的,纯纯就是俩菜鸡互啄,和高手二字那是双方都没关系。 只见十一皇子这边几个侍卫凌空而起举刀飞向对方,由法师那边几个法师扔出几张符,将那几个侍卫又给弹了回去。 然后换人再来。 怎么说呢,单机小游戏都没这种无趣模式的。 再看他们双方的头头,十一皇子和由法师俩正在隔空且隔着战场的对骂。 十一皇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吼:“你竟然敢骗本皇子,今儿本皇子要不亲手削下你的脑袋,本皇子誓不为人。” 吊销眼留着八字胡瞅着就阴沉沉的由法师应该是在祈宝儿他们没出现前已经和十一皇子彻底撕破了脸,也扬着脖子目光阴沉的吼了回去: “十一皇子若不是对皇上有不臣之心,又怎会被我所骗?” 十一皇子:“不臣你娘个头,本皇子是为了自保。” 由法师:“你是否真是为了自保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清楚。” 十一皇子:“放0屁,你休想污0蔑本皇子,本皇子向来对皇上忠心耿耿。” “噗~”尉迟嘴里的爪子壳喷了。 他有点懵的看向祈宝儿,“这,真是皇子?” 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由法师给捏着鼻子走了? 祈宝儿依旧神色不变的嗑着爪子边回道:“不是十一皇子真蠢,而是那由法师的确有点点本事。” 再哈瓜的交战也不会搞成单机小游戏模式,十一皇子一堂堂边关主将也不可能真没脑子,他们啊,都不过是被由法师给迷惑住了而以。 祈宝儿先拍了尉迟后背一下,然后示意他看由法师的手。 尉迟没去在意被拍的那下,定睛的朝着王爷示意的地方看去,由法师穿着袖子宽大的青色法袍,双手交叠着至于腹部,宽大的袖子将他交叠的双手遮掩了七七/八八,细看才能从两边袖子中的小缝隙中看到他手里似乎拿了件黑色的什么东西。 尉迟盯了好一会儿,才在由法师晃动了下双手时大致看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一尊巴掌大的四不像的小雕像的上半部分。 第1270话 吓人 那小雕像他们可眼熟得不得了,王爷在出京城前就叫他们所有人记清那雕像的样子。 不用王爷多说,他已然明白,就是由法师手中的雕像迷惑住了十一皇子等人。 这时祈宝儿又在他的额头前拍了一下,尉迟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化。 其它还是老样子,但由法师手中的雕像上,却是有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连在在场除王爷和他以外所有人的脑袋上。 等等·· “公子,由法师也被那雕像给控制了吗?” 由法师的脑袋上也有一根线连着他手里的雕像耶。 祈宝儿面无表情的吐出四个字:“自寻死路。” 尉迟全身都打了个寒颤,只感觉这地方哪哪都危险,不过,他更好奇的是那雕像到底是个么? 不过没敢直接开口问。 祈宝儿却似乎知道他的疑惑一样,刚嗑完一小包瓜子她又拿出个青枣咬了口,嚼巴嚼巴吞了后说道:“那是一尊邪像,供奉它的人越是信仰它,背后的人就越容易吞食他/她的灵魂。” 这种邪术她在前世见到过不少,不过施展的人能力都一般般,所以并没造成大的危害。 听到那小雕像能吞咽灵魂,尉迟的汗毛都倒竖的起来,立刻就收回了放在雕像上的目光,他突然发现单机小游戏式的对战也挺好看。 “邪像背后的人应该就是朱雀国国师了。” 说完这句话,尉迟颇有些同情的瞅了眼还在用语言刺激着十一皇子,脸上隐隐露出得意之色的由法师。 这丫还想着抢国师位子呢,没想到他自个的灵魂早已经被国师给盯上了。 再等等·· 无论邪像背后的人是谁,这邪像可都是已经在朱雀国遍布了全0国,信徒无数的龙神教的‘神像’,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线,再想想朱雀国有多少人已经被这样连接··· 救个大命,那背后之人难不成想当邪神? 话说,有邪神这玩艺儿存在吗? 邪祟也能成神吗? 尉迟天马行空的脑袋瓜子里思绪一通乱窜,cpu差点没烧着。 突然脑门一痛,脑中似有股清流涌入,刚刚有些混沌的脑子顿时一片清明。 “公子,我这是···” 尉迟立刻明白自己刚才差点也差了道,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他就多看了几眼那小邪像。 祈宝儿不知何时手里已经空了,目光正不善的盯着由法师的头顶。 尉迟顺着祈宝儿的目光看去,顿时又是一口冷气倒抽。 不知何时前方的单机游戏式交战已经停止,十一皇子和由法师的骂战也消停了,所有人全都失了魂一样保持着一个动作的站着一动不动。 可能是停的时候正有人在天上飞,所以停后摔了下来,这会儿地上还趴着俩。 原本在由法师手里的小邪像也已经不再他手中,而是悬停在了由法师的头顶上约半米处的位置。 小邪像通身泛着淡淡却令人感觉不吉的红光,它连接着周围所有人的那些红线,瞅着也似乎要比他初看到时要红上不少。 现场徘徊着股令人颤栗的凛冽气息,震得尉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王爷这时应该是和邪像在斗法吧? 他帮不上忙就算了,可不能惊扰了王爷。 事实也的确如尉迟所猜,祈宝儿这会儿正与邪像背后的主人在斗法。 刚才邪像突然一跟红线朝尉迟飞来,祈宝儿虽出手挡住了红线,可也正因为她的一挡,惊到了邪像背后的人。 对方立刻掌控了这尊邪像。 现在的情况是,祈宝儿能通过邪像看到对方,对方也能通过邪像看到这边的情况。 那是一个张得特嘛还挺好看的年轻男子,一身矜贵气质,要是平素里走在街上,绝没有人会将这样一个长相与形象的人和邪修扯上关系。 男子看到祈宝儿怔了怔,然后露出个正常情况下能迷死一片姑娘的温柔笑容。 “麒麟国的贤王殿下。”他用的是肯定句,温和如与友为聊天般的声音一语便道出了祈宝儿的真实身份。 祈宝儿同样勾出道友【虚】善【伪】的笑容,“本王是该称呼你为朱雀国国师,还是龙神教教主,或是···齐东?” 齐东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这笑颇有些不太自然,“看来贤王爷殿下对我甚是了解。” “本王乃麒麟国的贤王,你对麒麟国做过什么应该没因已经几百岁了而老糊涂。” 听到这话,齐东不以为耻却是引以为傲般的笑了,只是刚才还一副温柔如水般的眸中,此刻已是一片阴霾。 “我本不愿承认,但看来麒麟国的确是气数未尽,否则怎么会出现个你来,处处破坏我的计划。” 可以说,齐东这几百年的岁月中,最恨的人就是祈宝儿。 他对麒麟国的一切谋划,皆因这人而毁,逼得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将目光放在朱雀国。 可即便他退了一步,这人还不依不饶的追到朱雀国来。 “即是来到了朱雀国,贤王殿下便留下吧。” 把命留下。 哎呀,这丫气了那祈宝儿可就不气了。 她露出个甜度堪达八百的大笑容,脸上的俩酒窝那叫一个夺目生辉,“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能留得住本王了。” 反派死于话多,祈宝儿没再给他哗哗叨叨继续的机会,一个挥手邪像‘轰’的一声直接碎成了粉。 邪像一毁,所有与这尊邪像有连接的人全软倒的昏迷过去,瞬间地上倒下一片人。 同一时刻,身在皇宫中某宫殿内卧室中的国师一口黑血喷出,再没了那矜贵形象的白眼一翻,也彻底的昏死过去。 更惨的是,齐东因为些不能说的原因,一向不要人贴身侍候,这会儿昏死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竟然无人知晓。 画面转回佛城空山内。 全程听下来的尉迟整个人都麻了,“王,王爷,刚才,刚才和您斗法的人,真的就是朱雀国的国师?朱雀国的国师真的就是齐东?他还是龙神教的教主?” 特么的。 猜测归猜测,真印证了一切都如猜测一样后,很吓人好不好?! 更准确的说,邪修,尤其是老邪修,危害性可真是太特么的大,能力,也太特么的令人心惊。 他差不多已经是朱雀国背后真正的帝王了吧? 同时,尉迟又有些幸灾乐祸。 话说,朱雀皇和凤王她们,知道齐东的真实面目吗? 第1271话 不言而喻 祈宝儿看哈瓜一样的看了他一眼。 “堂堂一国帝王,你真以为她傻?” 凤王还有可能是被利用的,说实在话,朱雀国的凤王的确不咋地聪明。 可朱雀皇,祈宝儿不认为她会被齐东所迷惑,哪怕是有强大迷惑力的邪像在。 帝者,可都是有龙气庇佑受国运保护,也就是受着天道的庇护;弱于天道的,可迷惑不到他们。 尉迟一想也是,要真朱雀皇能被一邪修给迷惑了,朱雀皇想来早已经被人给分剐了。 祈宝儿转身朝外走,“这里的人都已经废了,刚才齐东为了对付我大量抽取就近的灵魂,地上这些要么是已经死了,要不就醒来后保准是傻的。” 说是要不,其实活着就一剩下一个,那便是气动相对着更强些的十一皇子,可也是灵魂力被抽得十之不剩三。 作死嘛一个个。 祈宝儿有丢丢不得劲,按着前头所查,没来个轰轰烈烈的对决就这么早早的收场显得特没劲。 “我们的行踪暴0露了,得尽快离开。” 齐东不是十一皇子也不是由法师,他已经知道了祈宝儿来到朱雀国,必是会想尽法子的能除尽量除,不能除也要将她赶出朱雀。 尉迟本能的应‘是’,应声后又再次因本能的想起另一边关在牢里的那些难民,“公子,那些难民不放吗?” 祈宝儿脚步没停,“你看着办。” 尉迟得令的跑去看着办了,正好隐身符还在身上,无声无息的便将那些看守的人员搞定,然后又捏碎一个个牢房的锁。 至于锁突然碎了有没有吓到难民们这点,他便不管了,已经是仁至义尽。 祈宝儿等人是连夜离开了佛州,没再往京城方向而去而是横切的翻山去往在舆图上与佛州几乎是并排的连州。 说到这个连州那厉害,凤王曾经的封地就在连州。 出山时祈宝儿这次没再大队长行进,身边只跟了林公公和尉迟二人,还有玄清老祖和仁殷世子俩飘; 咱怎么的也得尊重尊重齐东和凤王,太过嚣张了会容易遭雷劈。 只是,一出连锦的大山,入目处就震惊了三人二飘全家。 这个一个林中村子,房子不多就二十来间,从房子的新旧程度来看并不像是被废弃的村子,有两三间明显是新盖不久的房; 可,村内无一生灵存在。 不是没活人,而是连活的老鼠都没,在路边的树都是枯的。 就像是,,,怎么说呢,就像村子所在的那一方位置生机被抽走了一样。 玄清老祖与仁殷世子对视了眼,二飘不用对话便默契的一个飘进村查看,一个挡在了三人面前。 玄清老祖看着村子方向眸光怜悯,“这村里的人应该是都被凤王抓走了。” 一个是因为林公公身子骨弱的原因,二是祈宝儿故意,所以他们做横穿连绵大山的速度并不快,跟春秋游一样的慢慢走,遇到野味多的地方或是草药多的地方还会停下来补充下空间再走。 而他们在‘春秋游’的这段时间里,无影军的其它人已经迅速的四散开来,有的或只两三人有的或是一小队的前左右的跟开一样离开,并且还都带上了玄清老祖亲力贡献出来的通训符。 不用灵力就能用的那种,祈宝儿暂时还画不了。 所以,虽然他们才刚刚从山里出来,但许多事情都已经知晓。 比如连州的大致情况。 连州说来是朱雀国最为贫瘠的地方,整个连州几乎都没土地而全是岩石或是碎石地,压根没法种植,植被也少,这植被少也就意味着水源少。 简白说,就是连州是一个非常不适宜人居住生存的地方。 但连州这样的地方,人口却依旧还是有不少,总人口有将近三百万。 原因很简单,就是比连州更难生存的地方在朱雀占地面积将近是总面积的三分二,只是那些地方几乎都无人居住,也就不存在州和城这些。 凤王制造出一支活一死一人大军这事儿可以说是众所周知,但她在连州的期间内,连州的人口却并未减少,反而在她回京和朱雀皇叫版时,连州总人口还比以前增加了将近五十万。 而这些增加的人口怎么来的呢? 全0国种地‘骗’来的。 凤王行进的玩了玩了招‘广告’技能,让人到处去宣传连州的好,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则是因为连州原来的原住民短短不到五年时间里减少了将近六成。 这些六成,将近两百万人又去了哪呢? 不言而喻。 这就是玄清老祖猜测村民们被凤王的人所抓走的原因,这里太过偏僻,后来充进了那些人安家也不会选择这个地方。 他的话音刚落,仁殷世子已经飘了回来,“王爷,老祖宗,村里干净得不得了,不只是没人没阴魂,连一点阴邪之气都没。” 他伸出手打开,掌心中有颗拇指大的黑色珠子,珠子看起来很平凡,却又无端给人种晦气的感觉。 “这应该是有人无意间掉下的,是一种低阶吸取邪晦之气的邪器。” 类似于这种的邪器,邪修几乎人手都有。 就跟正道中人也会用灵玉来助修行一样,仁殷世子手中的黑珠子便类似于灵玉,只是灵玉是天然形成且是阳是正是生机,而这黑珠子是人为的炼出这种邪器来吸收周围的一切转为邪修能用的能量。 这周围的一切就包括了生机、灵魂,以及阴晦之气这些。 尉迟:“有没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在村里?” 仁殷世子摇头,“这附近并不是值得故意放这种邪器的地方,山林太过稀疏,村子里原本人口应该也不多,离着最近的城也远,要故意放,还不如往乱葬岗丢一颗呢。” 呃,,好像有点道理。 这儿并无再探寻的必要,众人绕过村子继续朝山下走去。 这次没多久又看到一个村子,与前面一个场景几乎是一模一样,区别就是没前面一个那么的干净。 再绕过·· 半天的时间,大家从村旁绕过了三村子,在路上远远能看到的有俩村子,都是和 这也证实了仁殷世子所说的不假,那颗黑珠子不是故意放在 第1272话 连州的曾经与现状 泞远镇。 人来人往一片的繁华,在这里,不仅是一点看不出山间那种万境踪灭的哀凉,也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有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是座空无一人的死镇。 没有和半山镇与佛城间众村民的‘大病症’患者,在泞远镇内的人看起来及为正常。 泞远镇不算大,整个镇子仅只三条建筑相对统一的街道,还有围着这三条街道不远不近的边边角角着建了不少民房,整体看过去全部的房屋加起来还不到三百座。 但仅是街上的来来往往的人就瞅着不下千位数,甚至街道两旁的有些摊位前还人挤人的密密麻麻着。 三人首先寻了间客栈,说是客栈,其实就只是民宿,泞远镇的街道两旁随意一座院子都是‘客栈’。 他们现在选的这间院子是与附近相比相对要显新的两进宅院,房主是个微胖显得很富态和善的中年妇人。 全程脸上都挂着笑,特别热情好客,性格瞅着也是特爽朗那类,引着三人往后院走的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你们选我这住那绝对是没错错,我这院子刚在一个月前全部做了个翻新,价我也不贵,周围什么价我什么价,我厨艺还好,保证你们每一顿都能多吃一碗饭。” 院子不大,东西两个厢房,各有三间屋子,右厢房已经住满了人。 祈宝儿等人也没再继续挑,将左厢房的三间屋子全定下住了进去。 住下后林公公便去安排午饭,这院子就胖妇人一个主家在,这午饭也是她自个一个人张罗,林公公为了‘赶时间’的去给她打下手。 一块做饭嘛,胖妇人是个擅谈的,林公公又有意套话,这一来二去的俩便聊得起劲。 林公公了解到: 胖妇人没说她姓甚名谁,只说大家都叫她胖婶儿。 胖婶原本一家有二十几口人,公婆二人,她夫家兄弟有五个,也都各自娶了妻生了子女。 他们的老家并不在泞远镇,而是在离着泞远镇步行路程至少要半年的另一个叫坪南的镇子上。 砰南镇旁边有俩座大矿山,一座是铁矿一座是煤矿。 这两座大矿山都隶属于朝廷,有军队驻扎的开采,不过采矿的并非士兵,而都是就近的百姓。 砰南镇周围的地势很遭,包括那俩矿山都是表面石头垒石头的石头山,方圆几十里内几乎没绿色,可以说砰南镇的镇民们压根就没地方去种植,也靠不了打猎为生。 他们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成为那两座矿山的矿民这一条路。 胖婶一家也同样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全家人无论汉子还是婆娘,都在矿山上做活。 汉子挖矿,妇人要么有力气也挖矿,力气小的就推矿车。 胖婶算是运气最好的,她厨艺好,被选中了在矿上做饭。 这时代的采矿压根就没安全这一说,动不动就会来个塌方,而一塌方便是压倒一大片矿民;除了塌方这危险外,其它的安全防护这块同样没有; 所以几乎是所有的人当矿民久了,身0体或多或少的都会出现问题,比如挖煤的得了肺病,挖铁矿的身0体有些地方出现了畸形等等。 胖婶的公爹就是手脚都卷曲的畸形,她丈夫这五个兄弟三个因塌方去世,俩也都和公爹一样的身0体出了毛病。 在砰南镇住久的人,谁都晓得当矿民的风险有多大。 不仅是随时会死,活着也痛苦外,还严重影响后代。 可这不是没办法嘛,你只要在砰南镇,除了当矿民外没有其它的活路。 而朱雀国因为着各皇子女都几乎全驻守在边关,类同于那些驻守之地就是那些皇子女的封地这原因,一个个皇子女都很在意自己封地内百姓的数量,这人数也是实力的一种;因此,许多的地方为了保证己方人口的数量,并不允许百姓随意迁移。 砰南镇隶属于大皇子的封地内,这大皇子也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点儿背,他的封地内大部分都是类似于砰南镇这样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的封地里矿产非常丰富,但能容百姓生存的地方却并不多。 傻子都知道挖矿危险,但凡有一点机会,大家自然不愿意去当矿民。 这不,以前大皇子的封地内就出现过大批的百姓迁移到其它皇子女封地去定居的事儿。 大皇子的封地一度人口减少到所有皇子女的封地中人口最少的一个封地。 封地面积是最大的,总人口却还不达百万人。 可以说是相当丢人,在兄弟姐妹间抬不起头那种。 于是,在那之后大皇子便下了严令,他封地内的所有百姓都不得随意迁移离开。 林公公边洗菜边好奇问道:“那您是怎么到这安家的?” 胖婶脸上露出了伤感与后悔之色,她叹息了声说:“有人悄悄的来我们家说连州这边没户籍也能落户安家,还说这边能种地。” “我男人被压死了,大伯三叔也没在了矿上,四叔和小叔子一个腿不能走路一个手拿不了重物,公爹又突然去逝。” 胖婶哽咽的抹了下已经满是泪水的双眼,“大皇子定下的来信,男子一到十五岁就必须到矿上干活。 我儿子那时正好十五岁,再说家里已经那样,我儿子也不去不行。” 可她做母亲的人,哪里舍得眼睁睁看着孩子走上死路?! 家里的其它人也一样。 所以那人说连州不仅好还不用户籍就能落户还能不要钱的分田地后,他们明知那话听着就是十足十哄人的话,可还是举家的悄悄跟着那人逃了。 不只是他们一家,几乎是全镇的人走了一半。 一时冲动的豁出去的逃离砰南镇,却都没多想路上会有多艰辛,也不敢去想如果到连州后发现全是骗人又会是什么后果。 沿途一路大家走了将近八个月的时间,从春快要走到冬,从出来时的将近一万人,走到连州时只剩下不到两千人。 胖婶一家十几口就剩下了胖婶一个。 胖婶没忘眼前的林公公只是客人而不是知心朋友,只脆弱了那么会会就恢复了正常,边踩着菜边又笑眯眯的说: “我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连州真的不用户籍就能落户,还能自己选地方落户。 当时我看这边都没人,房子便宜,立刻就选了在这买下了这间院子。 没想到这才不到三年呢,那时候那般萧条的镇子现在能这么热闹。” 让他们这些镇上有房的人几乎是每天都有收入。 至于为何好好一个镇子里竟然一个居民没有这点,这不是他们这些寻常百姓该想的问题。 第1273话 好像哪不太对 玄清老祖听完林公公的汇报后便笑了,“凤王,这是在自掘坟墓。” ‘自掘坟墓’四个字一出来,祈宝儿也乐了,“本来瞅着就不像是聪明的样子,她当时一路要不是暗中有无影军的人护着,凭她自个的本事,压根出不了麒麟国。” 说到这,祈宝儿想起了另一人,“倒是那个楚王···” 仁殷世子淡淡的声音传来,“楚王已经毙了。” 几又眼睛同时看向了他。 这事儿说来还是仁殷世子无意间知道的,他在追来朱雀的路上,碰到了朱雀国楚王的几个旧部。 那几个旧部,正在被朱雀皇的暗卫追杀。 仁殷世子本来懒得理,是那些暗卫将那几个旧部已经都造成了重伤似乎觉得万无一失而开始逼问,问楚王的调军令牌在哪? 仁殷世子跟在祈宝儿身边一段时间后,不知不觉间还染上了爱吃瓜的癖0好,怎么说呢,人与人间,似乎经常一块吃瓜那关系自然就亲近了起来。 碰到这种逼问令牌的事儿,那脑子里瞬间就是一部大戏铺开,飘身像是被吸住了一样的便凑了过去。 之后,果然从双方的一方逼问和一方咒骂中,听了一出‘狡兔死、走狗烹’的大戏。 呃,好像哪不太对; 算了,反正差不离这意思。 楚王是朱雀国少有的异姓王这一,更是这少有的异姓王中唯一一位手握实权【兵】的王爷。 他在朱雀国百姓的心中,差不离和祈宝儿前世那后世人对岳将军的地位。 他虽并没驻守边关,可他手下的楚家军却是哪有危险去往哪里,手下从无败战,是位真正的常胜将军。 所以楚王在朱雀国的地位异于常人,连皇子女与其可以说都无法比,甚至在民间,朱雀皇都没他的声望高。 怎么说呢,这其实不是好事。 要是碰到个宽容大度的帝王那还好,可能会因为自己拥有这么个猛将而高兴;但若是那种气量小的,心胸狭隘的,你在民间的声望竟是要比他/她这帝王还要高,百姓也许不记得皇上是谁可一定记得你,那不除你还除谁? 于是,楚王被暗杀而重伤,治伤时又被下了毒,帝寻遍全国也未寻得解药,终还是不幸中毒而亡。 林公公恨恨的啐了一声,“那朱雀皇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需要楚王的楚家军来守护朱雀时,他就是受着帝王无比信重的重臣;不需要了,又是暗杀又是下毒,还装出一副贤明之君的样子。 凎。 别说是林公公了,大家听到楚王的境遇都不得劲。 三场三人,除林公公外,祈宝儿和尉迟俩,都是守护着麒麟国的大将。 他们是没像楚王一样碰到朱雀皇那种帝王,但,,身份上差不多的原因,他们对此的感触会更深,也更会为楚王感觉不值。 守护两个字是写写那么容易,多少将士的血泪,多少主将的心血·· 祈宝儿那是特殊,她是带着超强外卦身,没啥可比性; 就拿尉迟来说,身上衣服掀开,前前后后不下三十道伤疤,在生与死之间徘徊过的次数,尉迟自己都已经不记得。 他们这么拼为了什么? 大家都是人,难不成他们就特别的厌世,非要不想活的往战场上去被人给当柴劈? 不是。 因为信仰,因为家人,因为忠义;因为着穿上那身衣服就意味着背上了‘守护’二字。 可如果拼命的结果换来的却是帝王的犯忌和不满,甚至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想想都感觉特嘛的。 这么一比,他们真的很幸运。 麒麟国的帝王就没这种小心眼的,哪怕是在祈宝儿眼中缺了大德的先帝,人在对自个朝臣时,说实在话,还真没对不起哪位。 就说当初算是给祈宝儿让位的尚尚书一家,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不能再继续做官,先帝下的旨是全族流放,但先帝另派了人在京外送亲亭处等着,尚家人到了送亲亭后便被改道送往了南方过普通人的生活去了。 你要换个帝王,尚尚书可是的的确确和别国的将领有书信往来,能免你一死只是流放就已经是大度了,哪有可能让你们一大家子都全须全眼的还专门派了人护送着离开? 再看武将,麒麟国自立国起手握兵权的武将不少,义安伯府、永安候府等有些更是祖祖辈辈都是兵权在手,可麒麟国历代以来的帝王甭管是心里怎么个想法,从来没一个武将没犯大错而以莫需有的罪名来定武将的罪。 当然,有着这种上仁下忠的局面和多方面有关,但不能否认的是,麒麟国君氏这一脉在为帝这方面,相当合格。 都没长歪不说,也都足够强大。 扯远了,回来。 楚王是英雄但不是麒麟国的英雄,三人二飘对他的境遇唏嘘了一翻后便不再细谈,话题又回归回连州。 还是林公公继续说他从胖婶那打听到的消息: 因为连州就已经是最靠近边关的州府,从其它州过来的人都不太愿意往在连州还是位于偏僻的泞远镇来。 胖婶他们几个,是 房子说是耗了全部的银两来买,但其实非常便宜,这么若大一间两进宅院,只十两银子,还可以欠着分期付款。 当然,没有正儿八经分期付款这么一说,而是意思差不多,房子先给你住着,你在约定的时间内把银子还上就行。 可以说相当的仁义了。 胖婶等人是 泞远镇容纳不下后,偏分往周围的村子。 泞远镇的确有山有水能种植,北面约二十里外连锦不断的群山中还有着几座银矿。 随着来泞远镇的人越来越多后,无论是选择当种地的农户,还是选进银矿去挖矿的矿民,都有了条生路。 这人一多需求就多嘛,跑商的人便也多了起来。 于是宁远镇越来越热闹,现在看过去谁还能想得起来曾经这儿有着不短的时间里都是一座死城。 “泞远镇这有官府但真正管事的人却是镇上的四个商户,凤王回了京后对泞远镇几乎是已经控制不到,以前银矿是属于朝廷的,凤王走后便被四大家给各自占去了。” 第1274话 理会这些做甚 造成这种局面的真正原因,说来话头又回去了,还是得怪凤王。 外间有传,凤王好美0色,不分雌雄的那种,反正只要长得好看能她眼的,她都来者不拒。 且特喜新厌旧。 在连州时皇女府内就宠儿三位数,可回京时却是一个没带,现在京中的凤王府里宠儿又是早已过了三位数。 摸清一地主事者的喜好是商人的特长也是立根之本,再加上凤王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喜好,所以嘛··· 泞远镇现在的四大家,每一家都有曾经凤王在连州时的男0宠。 这四个男0宠那叫一个厉害,至少和其它的宠儿比,他们四个是凤王在连州的时间里几乎从头到尾一直能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怎么看怎么都已经属于亲信级别。 自然的,他们四人及他们四人背后的家族所得到的好处也就最多,身价水涨船高;比如,族中都有人能在银矿区当管理人。 凤王回京后,主要精力都在跟她/妈夺权上,对泞远镇这地方也就少了精力来管理,反正银矿出来的银子准时上交大致没问题就行。 虽说这四大男0宠没跟着去京城,但凤王可是在走前将银矿交给了他们打理,已足显出对这四人的不同。 所以在泞远镇这地方,这四个家族在泞远镇的权利,要更甚于隶属于朝廷的官府。 听完这,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怎么说呢,好像事关到凤王,事儿都挺不靠谱但细一想又都很合理。 就是啊,这位为达目的是真的脸都不要,甚至是自个亲自给撕巴了下来。 “等等,这些不是咱们该好奇的吧?” 仁殷世子很是不理解的左边瞅瞅又边瞧瞧,不是太明白为啥要去打听这些? 朱雀国又不是他们的国,理会这些做甚? 换句话说,他们不是应该瞅着朱雀国自个越乱越高兴吗? 他们来朱雀的真正目的是齐东,是那些未知数量的活一死一人大军。 三人二飘齐齐对视,不约而同沉默。 这位,生前真的是世子? 好一会儿,还是林公公状着胆子小声道:“世子,王爷要了解这些,就是为了想了解凤王手里的那批活一死一人大军到底藏在哪?” 可能是身在外自在了胆子也大了些,再加之有着祈宝儿有意无意的纵容的原因,林公公刚开始出声还有些颤颤,接着便越说越顺。 “从咱们在山上看到的那些无人村子,再到胖婶所说的他们几年前到泞远镇时泞远镇也是空的,就可以大致猜出凤王至少在一开始时是拿着自己封地里的百姓来制造活一死一人。 或者说,连州内有着于凤王来说及为重要的东西。” 最上面一层的许多事儿都不能用对方所表现出来的表面功夫去看,天下皆知凤王喜美0色,可谁能保证凤王所谓的宠儿们只是宠儿而不是手下甚至是谋士? 至少在林公公这儿,说凤王好美0色却又喜新厌旧得特别快这点,那是不得信的。 而泞远镇四大家各家皆有个‘宠儿’,现在还各家手中都各管着一两座矿山这点,也基本证实了那些所谓‘宠儿’并非真的宠儿。 以此类推,那么问题来了,进京和朱雀皇对上的凤王,为何会曾经的‘宠儿’一个没带? 只有一个可能,连州对凤王来说很重要,不是根0据0地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东西藏在这。 而对现在的凤王来说很重要却还需要隐藏起来的东西,不难推测不是吗? 除了钱财外,能与朱雀皇正面钢的凤王在兵力上早已不需掖着藏着,唯剩下活一死一人大军这么个致关重要的东西了。 仁殷世子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眸色渐深,“若凤王的活一死一人大军就在连州,最有可能的就是藏在哪座山中。” 对此尉迟有不同意见,“当初在盈州出现活一死一人,属下也随皇上【那时还是太子】去绞/杀过活一死一人,的确是有藏于山里的,但也有不少就在城镇的地下。” 在他们这种普通人面前,活一死一人比人要更好藏匿。 它们没有生命没有呼吸也不需要进食更没排泄的需求,没人调动它们时就是一死物,往封得再严实挖得再深的地方随便一放,几年你不管它们都没事,你也找不到。 这也是他们此行麻烦的地方,哪怕是玄清老祖和祈宝儿,在这若大个朱雀国中,要想找到活一死一人大军的藏匿之地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人二飘又商谈了会儿便散开,祈宝儿身上贴了隐身符,和玄清老祖俩准备整个连州溜哒一圈先。 人即在泞远镇就索性着泞远镇先留哒,而泞远镇于他们来说最有价值去一趟的便是代掌矿山的四大家。 好巧赶巧的,一人一飘来到四大家离他们最近的风家时,风家现任家主正与另外三家的在一小书房里秘谈。 一人一飘站窗外听了会儿,大致得出了他们此次会议的中心内容——凤王要用银子,可是他们都不太想给。 怎么回事呢? 原来凤王当初离开时和他们四家有过约定,这边银矿炼出来的银子是半年一送,煤矿挣的银子是一年一送。 可凤王从去年年未起就似乎急需用钱,今年他们已经往京城送过三次银子了,但前几天凤王又来了飞鸽传书要他们送银子进京。 凤王手里握着能对抗朱雀皇的活一死一人大军,这大军自然更能震慑下/面。 她这表面上只是催矿银,而实际上嘛,是要四大家掏自己的口袋。 四大家也不敢说不,只能忍。 之所以都忍了一年为何突然又不想忍的凑一块秘谈,是因为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的封地就在凤王封地的隔壁,以前凤王驻守在连州时他是过得是相当的憋屈,不仅字面上意思的丢人【自个封地上老百姓被凤王给诓骗走了】,凤王还时不时向他‘借钱’,没得还那种。 还是同样的理由,凤王有活一死一人大军在手,他再不爽也不敢表示出来不乐意。 可以说凤王是一刀在手破万物。 不过在凤王离开了封地回京和朱雀皇对掐后,十一皇子便渐渐的斗了起来,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凤王不在,等于两个封地上他都是最大。 至于说调不调得动连州内凤王的势力,只要有粮,在朱雀皇子女间还真没几栋撬不动的墙角。 第1275话 那里的东西 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 斗起来的十一皇子盯上了凤王的地盘,因为凤王这边矿产比佛州的丰富,并且,还有一个港口。 最重要的便是那个位于栗城的港口,其也是朱雀国五大港口之一;掌了它,就等同于是掌握了朱雀将近三分之一的粮食命脉。 在凤王以前,朱雀国没有人对港口起过占/有的想法,因为制度和早已习惯的原因,港口并不挣钱不说还在谁那谁要倒贴钱。 连州矿产丰富却被归到了贫瘠之地,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每年都要贴将近半数的税收进去维护栗城的那个大港口。 这个维护可不仅只是保证通船,有港口的地方就会有渔民,有渔民便会有海盗,这就跟化学连锁反应一样,再想法子杜绝其一,它也依旧必然存在。 所以,要保护粟城百姓们的安全,还得有支海军。 不说是皇子皇女们,就朱雀皇这个帝王,她不喜凤王要把她给吧啦出去,这不 可哪知凤王厉害是真厉害,愣是将亏钱的港口变成了能大挣的宝地。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以前出海贸易并没有收任何赋税,更没有咱们所说的海关税这些,朝廷单一方面的养着整个港口,自然的看过去就一直是在亏钱。 你要问这里的道道难倒谁都看不出来能挣大钱吗? 怎么可能? 只是朝廷在亏而以。 流水的皇族铁打的世家,称你声万岁你还真以为自己能万岁呀?有太多太多的不得以。 坐那位置上的人,无论是自私还是无私,都或多或少有着自己的不得以,其它皇室又怎敢随意冒这大不韦?! 可凤王虎虎的她就敢,她不只是虎她还莽。 一到连州就对港口那做了一系列的改0革,归结起来就一句话:港口归朝廷所有,给钱才能用。 不给? 不给就是不让进,谁说都没用。 强闯? 先不说你敢不敢,凤王到连州时身边就带着不少的法师。 一方姿态强硬实力也强硬,另一方自是不愿妥协的同样另想办法,双方便一直僵持着。 可僵持对凤王来说没影响呀,反正本来这就是个一直在亏本的地方,开着还是关着于她来说暂时意义不大,大不了封了港口。 但对那些商户们来说可就不成了,海上贸易最是挣钱,跑一趟那都是成箱成箱的银子往家里搬,可以说港口闭港一天,他们严重的都可能少挣那么几箱的银子,哪个能等得起? 这就跟拔河一样,一方松了劲也就意味着基本输了。 粟城港口至此以后每年的税收就占据了连州税收总数的将近三分之二。 连州税收总数的将近三分之二啊! 那已经不是一个数字的问题,而是特么的真正的金山银山。 远的皇子女们还好,羡慕羡慕嫉妒嫉妒也就过去了,毕竟隔得远很多事都只能是听说。 可就在凤王隔壁的十一皇子那可是真很难眼睛不红,就眼皮底下瞅着对方金山银山往家里搬啊,他又怎么可能会没想法? 以前凤王在,他不敢;就是凤王回了京,他这些年也谨慎的一直在观望。 而之所以现在开始行动,是他在京中的人往回了消息——凤王病重,且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没出现于人前。 十一皇子以前经常‘借钱’给凤王,算是在凤王面前说得上话,这也是为什么七皇女会求到他头上的原因。 凤王看中七皇女的封地就是因为七皇女的封地上也有一个大港口,在凤王靠着大港口挣钱后,七皇女也不凡多让的跟着实施; 她比凤王在封地里势力更稳固,实施的过程更加的顺利; 又因着七皇女封地的港口直面的是大海,比之粟城港口要经过一处暗礁比较多船只容易触礁的长距离湾道不同,选择从七皇女封地港口出海的商人要更多。 换句话说,也就是七皇女封地里的那个大港口,更挣钱。 然后嘛,就被凤王看中了。 她不是只要个港口,她是想整个七皇女的封地都要过来,还是以通知的形势。 七皇女自然不乐意了,换谁都不可能乐意。 可七皇女不傻,知道凭她自个是没法在凤王面前说‘不’,于是就找了皇子女中唯一和凤王算得上有交情的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本就一直在观望,他最希望的是凤王在和朱雀皇的交战中落败,然后直接被朱雀皇给灭了;最怕的嘛,就是凤王虽不敌朱雀皇但朱雀皇会顾念她是亲生女儿的再把她赶回封地。 也就是因为这个担心,所以他虽然早想报复又垂涎着粟城的港口,但还是一直心有顾忌的没有动作。 而七皇女的求助,于十一皇子来说,就相当于是一个凤王不会再回连州的信号。 这回妥了,可心抢。 当然,他最主要的底气来源,还是因为他被由法师给骗了的以为自己马上就会和凤王一样的有一支活一死一人大军。 十一皇子就想给凤王来个湖底抽心,近些年来凤王不知的有种缺钱严重的感觉,向封地内不只是泞远镇,而是几乎全部的城县镇都施了压,捞原世族或是她培养出来的新大家的银子。 这一举动让许多的世族大家对她很不满,不敢有不满的,也被压得只要稍稍一挑就会弹起来。 十一皇子了解到这些后,便借此开始联系连州内各城县镇里的世族大家。 眼前的这四位家主,便是已经与十一皇子的人联络过几次。 凤王既是想捞世族大家的银子,就不会是小打小闹的小数量,泞远镇这都是好的,城里的富商那才惨呢,好些老底都快要空了。 可问题是,泞远镇的这四大家他们本身家底就不厚,是借着凤王的势才起来,多年来攒的那些基本已经都出去了,要下来再来,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弄。 这不行,再继续下去那可是要玩命了。 “可十一皇子那??” 宁家主面色犹豫,指了指东边方向,“你们可别把那里的东西给忘了,有那些在,十一皇子能对付得了王爷吗?” 凤家主眼眸微垂,面色沉沉,“十一皇子手里也有那些,而且,十一皇子手里还有不怕那些的东西在,我觉得,咱们还是可以拼一拼。” 第1276话 四大家主夜话 四大家中,只有凤家在凤王来连州前在泞远镇就已经是大家族,还是声望极高的清贵大家;至于其它三家,曾经最高地位的一个,也就是铁匠。 原本连州成了凤王的封地于他们泞远镇来说变化不大,泞远镇在连州内算是比较偏远的一个镇,路都不怎么通,官道都没的那种,只有一条可容两辆中等马车对行的不平山道。 外面不论是换了主子,还是港口改0革什么的,都和他们没啥关系,顶多就是街上行人间多了谈资。 哪知,突然有一天,凤王会亲自来到泞远镇。 当时风家主还以为凤王是来此体察民情来,也不例外的期盼着自己家人能得到凤王重视而有个好前程。 所以风家主在跟着县丞陪奉凤王时,含了私0心的带上了自家最看重的嫡长孙。 他没想到,当初这一选择,竟是让整个风家都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他有罪,风家有罪。 而现在,他却是早已回不了头了,只能一直往前走,走到头破血流,肚肠寸断。 一支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宁家主担忧的声音响起,“风家主,风家主,你怎么了?” 风家族醒神本能摇头,笑了笑解释道:“没事,刚刚想起了些别的事。” 其实另三人虽然没像风家一样的是世族出身,但在跟随了凤王之后的经历上大致类同,因此多少都有些同鸣。 这世间坏人很多,好人也有,但最多的,是普通人。 何谓普通人呢? 有善心也有自私,有大爱也有小民,有良心也有利已。 眼前这四位家主就是普通人,他们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利益选择跟着凤王,可对于凤王做过的许多事他们也看不惯,对因自己而死的人他们同样也会有愧疚和自责。 怎么说呢,就好像陷在黑暗的泥潭中挣扎一样,知道自己已经脏了,可只要是有曙光,还是希望能爬上岸,哪怕那光只是一点点朦朦胧胧。 但同时,又因为对凤王的畏惧,他们又害怕失败后的那个后果。 这时时家主眸光闪了闪,小声提议道:“咱们,是不是能把那东西给灭了?十一皇子手里不是东西?” 余家主抬手就给了时家主一个大比兜,“你这人永远这样,话总是听不全乎,刚才风家主说的是‘十一皇子手里有不惧那些的东西在’,不是说‘十一皇子手里有能消灭那些的东西’在,懂?” 余家主那手劲可是一点不小,把时家主拍得眼睛都发黑了好一会儿。 他委屈吧啦的揉了揉被拍痛的后脑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咱们跑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宁家主双眼一亮,“对啊,咱们可以逃啊,怎么以前都没想过?” 这回换时家主看哈瓜一样的看着他,“逃?你说得简单,咱能往哪逃?外头什么世道你知道吗?咱们泞远镇偏僻,许多消息都进不来,可也正好是因为偏僻,好些毛病也进不来。” “你们晓得不,外面的人都疯了,食仁你们敢信吗?” “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孩子,放到磨盘···,亲爹娘就在旁边看着,不仅不难受还很兴奋。” “要不是我身边的小厮肚子不舒服去了趟茅房,亲眼看到小孩被害的一幕,我差一点点就喝了那东西。” 呕~ 不能想,一想他就想吐。 一听到他这话另外三人恶寒的同时也都来了了解的兴致。 风家主亲自为他倒了杯水,“来,来,多喝点水解解渴,跟咱们说详细些。” 余家主把一盘薄片禸干放到他面前,“就是你这次出去碰到的吧?在哪的事儿?” 宁家主算是最稳重冷静的,只轻轻敲了敲桌面。 可就这东西再配上他那整天都是一幕冰冷冷的棺材板脸,不说话比说话更据有威胁力。 “这事儿说起来是真的怪。” “我虽说这几年跑外头的事儿都交给了我二弟,可若是外头真有什么怪事,我二弟回来也不可能会不告知我一声。” “我这次回来后去找过我二弟,他说他上次出去时没碰到我看到的那些事。” “后来我细细的算了算,我二弟最后一次出去进货还是在去年初,元宵刚过的时候,再之后我们家便没再有人离开过。” 他难得的神色凝重的看着另外仨家主,“你们也想想,你们家是不是也和我们家一样的,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真正的亲眼去看过外面?” 他的话,像是一道雷劈在了三位家主的头上。 能当家主的就没真的蠢人,三人都立刻神色凝重目光晦涩。 时家主继续说道:“外头可没凤王的人说得那般平静,人都疯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出现了个龙神教,哪哪的人都信奉这龙神教,已经魔了的那种信。 我刚才和你们说的那事儿,他们就是为了所谓的祭龙神,还说什么孩子是跟着龙神享福去了,我凎。” 他不是个好人,可那些人是真的已经连人都猜不上了。 虎毒都不食子呢。 时家主今儿跑风家,一是想和他们仨商讨下凤王又讨要银子的事,二便是这件事了。 他自知自个脑子不甚聪明,人也胆小,外头的所见所闻实在是吓到了他,都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就想听听其它三人的意见,看看是走还是留,还是他多心了? 风家主沉吟了片刻,脑中千丝百转,“……细思之下,我府亦有近两年没有人出过镇了。” 宁家主:“我府上最后一个也是去年年初出出过镇子。” 余家主:“我府上已经有两年多没人出过镇子。” 连四大家都不出镇子,倒还真不是被软禁或是被以其它方式强制的不准出去,更不是泞远镇已经富到能自给自足; 而是,官/府每平均三天就会有隶属于朝廷的商队运送物资进镇,那些物资几乎是包括了平素里生活所须的方方面面; 银子什么也不需要他们送,同样有凤王的人进镇来运走; 而泞远镇里的四大家都只是管理矿山的,他们又没做什么另外的生意,压根就没出镇的需求。 这不,似乎只是很巧合很简单的官府一个便民举动,就将四大家都不知觉间的‘封锁’在了泞远镇内。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竖起的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第1277话 都脑子不太正常 这宁风余时四大家,说是泞远镇连官府都不敢随意得罪,甚至权利要凌驾于官府之上的四大家,其实啊,已经不知觉间被凤王给圈养了。 时家主一脸颓丧的喃喃自语,“若不是我不着调,咱们还一直被瞒在鼓里。” 男儿有钱了,三妻四妾很正常,至少在场的四个家主府上妾室每个都突破了两位数。 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不算什么不着调的事儿。 反正兴致来了宠一宠给买些首饰给些银子,也就是个高兴; 但若是对某一个钟情,那就是纯纯有大病了。 而时家主,便有大病那个。 时家主在去年初收了房外室,这只是明面上的说头,事实是,他抢了个女子回来。 那是个从茄米国逃难过来的难民,曾经是茄米国一个县令的正室夫人,清贵高雅,端庄慧秀,是时家主没发家前只能仰望的那类女子。 时家主迷得不得了了,从来不强0迫对方而是极尽讨好,甚至为了安抚这位女子,他在查到她的那个县令相公有可能在隔壁州出现过后,还亲自出去的想把对方给找回来。 只要你高兴,我就幸福。 就··· 别人觉得时家主是有大病,祈宝儿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词:舔狗。 呃,另外仨家主应该得万幸他这舔狗行劲,他要没出去跑这一圈,估计他们得不短的时间后才能知晓外界已经变了的这事儿。 时家主没多想的依旧一脸后怕的说:“你们是不知道,我这趟出去看到的可怕的事儿太多太多,咱们镇上也有祭祀,可咱们镇上那祭祀的杀生,杀的是畜生,你们晓得外头祭祀用什么吗? 人,他们用人。 我有次夜宿在一个村子里,那村子里都没十岁以下的孩童,一开始我们没注意到,你们晓得我身边有个小一,他才九岁,是他先注意到村里的这种怪异。 我想起那个用婴孩做酒的事儿,觉得那村子估计也有问题,就想赶紧离开。 可好家伙,走不了了,原来我们一进村子就已经中了计,他们给我们安排的住的地方,四周都种满了能迷晕人的草药,进去没会儿我们就全倒了。” 另仨家主都专注听着,时家主所说的这经历,你别说,一般人都会中计,谁会知道一向淳朴的村民们会设下如此防不甚防的陷井?! “我家小一,就那次没了。”时家主抹了下脸声音低沉哀伤,就是不知他是真的哀伤一个下人的不幸,还是在误伤其它。 仨家主都是倒吸了口气,互相对视着,对泞远镇之外世界的危险评估又上升两个度。 时家主的小一,可是位神人,还是自然属性中战斗力最是高的火系神人。 虽说因为年纪小能力还不算高,可神人和一般人本身在身体素质等各方面就有着巨大的差异;神人的五感都要强于普通人,就算不是速度神人,跑的也一般比普通人要快。 时家主还在继续中,据他所说,那村子里的人信奉龙神,他们坚信他们的村口那条河里住着一只神龙,他们村之所以祖祖辈辈都没出什么乱子的安安宁宁,全是因为有神龙在庇佑。 可是在十年前这份安宁被打破了,村里有个怀着孕的妇人跳河自/杀,尸体却是奇怪的没有顺着河流飘走,而是四周都没任何东西挡着的竟然就那么浮在村口的河面上。 从那时开始,他们村就动不动的会丢失个十岁以下的孩子。 村民们一开始觉得是孕妇飘化成厉鬼回来报仇,到处去请法师来抓鬼。 可因为那儿偏,没有厉害的法师驻在附近不说,平素里厉害的法师都不可能会往那附近走;所以要不是找来的是骗子,要么就是实力一般法师。 不是一通做法后说解决了,法师拿了银子走人,可村里平静一阵后又有孩子丢了; 要么就是法师受着伤的跑着离开,连银子都不要了。 直到两年前一个游方法师经过他们村,那游方法师一眼就看出了他们村在遭遇着什么,然后告诉他们,你们村不是什么厉鬼报仇,而是村口外的那条河里有只神龙在底下长眠修炼,却被那个跳河自杀的孕妇给惊扰到给打断了修炼,还遭到了反噬受了伤,所以龙神很生气。 孩子们其实都没事,只是龙神将他们藏起来的吓唬大家。 村民连自个的名字都不懂得写,又哪晓得修炼那些事儿? 法师说得神神叨叨的,还与龙神勾通的让大家听到了自家孩子的声音,这就足够让那些村民相信这位游方法师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听了游方法师的话,为了安抚‘龙神’,便开始举行祭神仪式。 一开始还是和泞远镇一样的用的是牲畜,后来渐渐的就变了,这些村民越为越不像他们自己,也越来越疯狂,从用逼死那个孕妇的几个人为祭,到后来的觉得年长的禸太老龙神不喜欢,开始祭十岁以下的孩子。 本来村民十岁以下的孩子几年来就丢失了不少,再给你隔三差五的祭一祭,啥是个够哦。 可这些村民似乎已经收不了手了,村里已经没有,那他们就将目光放向了村外,周围的村子,及路过借宿的人,都是他们的目标。 按说他们这样的行径很容易引来周围附近的注意和警惕,以及报复;可事实却是,啥事儿没有。 原因嘛,时家主这个走了一圈的人最有话语权了,他心有戚戚的说:“都有病,都脑子不太正常,这个村玩用人为祭,那个村玩奉献,我路过的那些村子,就没一个是正儿八经好好活着的。” ‘奉献’,这词很美好。 可时家主表示,他现在一听到这词本能的就想吐。 他看到的那个所谓奉献,就是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是真别人要啥就给啥那种的一切。 他亲眼看到那村子的路口一男子随意的扯着一女子就那么众目之下办事,那女子不仅不觉得被羞0辱,还一副虔诚的模样; 他这人吧,虽然平素里挺好美女,可该有的羞0耻心还是有,所以这么辣眼睛的地方他羞于住进去,选择了多走会儿的去下个村子。 看时家主苦着脸,凤家主笑道:“你是否在后悔不仅多走了那些路,还夜缩错了村子。” 不就是开化了些嘛,眼不见为净就好,总比丢了个神人要强。 第1278话 思之极恐 时家主瘪了瘪嘴摇头,“估计后果可能更惨。” “你们以为他们的奉献就是我刚说的那一点点吗?我后来有打听过,他们那奉献比祭祀的可疯多了,要心要肝他们都自愿掏给你的,你们说吓不吓人?” 仨家主同时绿了脸,这的确是比前面那个以人为祭的要更疯。 不是,等等。 外头的世界,已经成介个亚子了? 时家主:“倒也不是全部都是如此,一般进了镇,这类的事就少了许多,进县城,尤其是进主城,这类的事儿你基本看不到。 我打听过,听说是官府有管过,直接斩杀的重典,所以在城里没人敢随便疯。” 啊这··· 虽说他们都居在偏远地方,可商人该有的脑子他们也不少,尤其是在为凤王做事后,他们的见识也逐渐的牵扯进了权谋这一块。 所以仨家主通过时家主的讲述,心里已经或多或少的明白一点,所有村民的‘疯’,如果不是朝廷有意为之,就是朝廷已经管控不到了。 想明这点,仨都感觉全身在冷颤。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意味着——国,将大乱。 仨家主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余家主和宁家主俩起来默契的一左一右架起时家主匆匆往外走。 “哎,哎,你们放开我,说清楚啊,咱这后面到底该怎么做啊?” 余家主没好气的给他一大比兜,“你怎么还是这么蠢,赶紧回家收拾,咱们往巴尔逃。” “……,不是,为啥往巴尔逃?巴尔那内战的厉害,咱们过去不是送死吗?” 宁家主悠悠的声音传来,“不往巴尔逃,咱们只会死得更快。” 屋内的风家主起身来到书架旁,他掰了书架上的某一本书后,面前的书架从中间分开的朝左右滑移出一米左右的门来。 风家主迈步进去,片刻后,那门又缓缓的滑移关上。 屋顶那不讲武德的一人一飘将这屋内发生的一切全看在眼里。 玄清老祖啧啧啧着,捏了捏胡子感叹道:“自古以来,无论是有权还是有钱的,家中主事的那个一准都有暗室。” 说到暗室,祈宝儿突然脑子一抽想到了一个词:抄家。 的确就如玄清老祖所说的,无论是有权的还是有钱的,在家里能当家做主的那个,基本上都会有个秘密的暗室藏宝贝或是机0密。 因此呢,抄家要抄的就不仅仅只是表面的东西,还得找暗室,甚至最重要最有价值的就是暗室。 想到这,祈宝儿难得有兴致的和玄清老祖闲谈,“在麒麟国抄家都是兵部和大理寺一块,久而久之着,这俩部门的人大多都练出来了火眼金金,基本就没能躲得过他们双眼的暗室。” 除非是用了奇门遁甲术去藏起来,否则你机关藏得再隐蔽也没用。 两人边说边离开,路过厨房时,祈宝儿还从里面顺手捞走了锅佛跳墙。 几句话的功夫,一人一飘已经出了镇子来到山坳中的平坦草地上。 祈宝儿拿块毯子铺在地上,一人一飘几乎是流着哈拉子的在毯子上席地而坐,祈宝儿将冒着热气着浓香的佛跳墙拿出来,再拿出两副碗筷。 先各种食材都挑一些的捞出满到冒尖的一碗,伸手于碗上空抚过,然后将碗递给玄清老祖。 玄清老祖接过,迫不及待的先吸溜一口汤,享受的‘哈’了声笑道:“我就猜到你忍不住。” 出来一准要开小灶。 事情说来还得怪祈宝儿自个。 祈宝儿虽然有空间,她空间里的那房子还是那种能时间停滞的宝贝之地,无论是什么放进去时是什么样,拿出来时就是什么样儿; 可她却心大到从来就没真正的好好利用过这点。 更准确的说,是她在幼时逃难之事过去后,那空间她就没怎么真正的好好利用过它。 在小时候当钦差时运过银两和粮草,在掌管了镇南军后也运过几次粮草;至于其它,空间里面装的大部分都是出宗门时宗门内的师伯师叔师兄弟们送的礼物。 基本上空间在她这,就是个能储存的应急便利附加品。 有之幸,无之也不可惜。 再加上家里每天想啥时候吃东西啥时候都有热乎的,也可能是单纯的她脑子就没囤熟食的那根劲,总之,祈宝儿的空间里,是从来都没有太多熟食在。 也可以这么说,就是她虽有空间,但没有‘囤’这个习惯,往往只是手里有多出来的,一时用不完或是吃不完,她随手往空间里扔。 所以经常能拿出爪子生糕点这类的零嘴,那是她偶尔溜街时顺手所买;但容易饱腹的熟食,那就基本没有了。 因为这点她从来不缺。 无影军有伙夫,因此前面的路大家一块走时伙食上的事儿瞅着影响不大,祈宝儿也就忽视了这点; 可自从大家分散开来后··· 祈宝儿没甚厨艺;尉迟几乎油盐都分不清;林公公虽说是宫人出身,可他同样的没进过厨房;而另俩阿飘,一个是本是世家出身后才入宗门的老祖,另一个是世子爷。 得,没一个会做饭。 好在是尉迟他们经常夜宿在外,其它的不会,但烤个禸啥的至少不会烤糊。 所以啊,从林间穿过来的这几天时间里,走了几天他们就吃了几天只抹了盐的烤禸。 玄清老祖和仁殷世子这俩阿飘,在吃了一口尉迟烤的禸后,立刻就没了口腹之玉【欲】。 祈宝儿嚼着喷香的鲍鱼送给玄清老祖一白眼,还说她呢,自个吃得比她还香。 祖孙俩吃东西瞅着速度都不快,也不粗鲁,可一大瓦罐的佛跳墙不到一刻钟便见了底。 最后一点汤玄清老祖都不舍放过的倒出来给吸溜了。 吃饱喝足,收起空了的瓦罐和碗筷后,祖孙俩神同步的摸着肚子舒坦的并排着瘫在了毛毯上。 “你决定来泞远镇,是早就察觉泞远镇这有问题吗?” “……,我的师叔祖哦,我又不是神,我哪能啥都知道?”她也是和大家一块的翻山越岭着过来后,才晓得这里有个叫泞远镇的地方。 “真的?”玄清老祖表示不信,这丫头长着最单纯无辜的脸,却是鬼精鬼精的。 祈宝儿没兴趣和他继续讨论这没意义的话题,回想了下四大家主谈话的内容后,她有个大胆的猜测。 “师叔,你说凤王的活一死一人大军,有没有可能就藏在泞远镇?” 第1279话 怎么可能会真的简单 玄清老祖一点不惊讶她会有这怀疑,因为他也一样。 “很有可能,但也不排除那只是凤王御下的一种法子。” 祈宝儿脑中顿时蹦出这么六个字:圈养式御下法? 顿时自个都感觉囧了,赶紧摇头把这六个字甩出去。 甭管哪种可能了,反正他们这会儿已经吃饱喝足,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一人一飘默契的不用语言交流,各往不同方向飘去。 大约两个时后一人一飘又回到原位,一个手里拎着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一个拿出一堆的水果点心,再次摆出毛毯坐下。 “师叔,您这也太狠了,大杂绘你也偷,这是杀猪菜吧?”很像农村美食杀猪菜,不过多加了许多好东西,应该是备人有身份的人吃的大锅菜。 果然,玄清老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啥杀猪菜,这叫龙凤斗,是朱雀国有名的大菜,富贵人家办席才会有这道菜。” 装了一大海碗伸到祈宝儿面前,祈宝儿已经很是顺手的抬手一抹,然后也拿起碗筷开吃。 别说,这所谓龙凤斗品相不咋地,但味儿是真的不错,荤素搭配,酸中带甜,甜中裹着辣,得劲儿。 一人一飘这两个时的时间里都办了不少事儿,完全没有停下过脚步,祈宝儿是真饿了,玄清老祖也是真馋了。 一时都没声音,祖孙俩一门心都扑在美食上。 直到大锅内降下去了一半,俩这才缓了狂风吸入的开始细嚼慢咽着‘闲聊’。 玄清老祖:“我找到了俩地方都藏着活一死一人,不过人数都不算多,两处地方加起来还不到万。一处在山里,一处就在连城内,藏在连城一个姓丰的富商家后院的地下。” 他这一大锅的龙凤斗,就是从丰家‘借’来的。 “丰家的一个女儿许给了凤王的一个属下做妾,今儿的日子进京,他们家正在办酒席。” 祈宝儿手里的筷子都顿了下,有点子懵,“师叔你没听错吧?应该是妻吧?” 别看朱雀国女子为帝,可朱雀国基层的老百姓女子活的比其它四国都难,地位那叫一个低的·· 以前在麒麟国内时,她还常听人说朱雀国女子活得多自在啥啥的,只能说,没真正的亲眼见识到,一切都是虚的。 进了朱雀国后这一路过来的所见所闻,她这才知道,原来在朱雀国的低层女子,什么三从四德,什么裹脚啦,什么贞洁牌坊啦,这些它全有。 女子地位低,延伸出去,那再自甘下溅的做妾,地位自然就更低了。 一般都是一顶小轿抬进府,娘家刚是羞于家中有人竟是为妾的早早就闭门谢客,更是没有回门这一说。 这点玄清老祖也是一块看过来的阿飘自然也知晓,所以他脸上的神色颇有些耐人寻味,“丰家那位嫡孙女要进的府,可是京城的叶家。” 麒麟国有大将,朱雀国自然同样也有,这京城叶家,但是朱雀国最出名的将门,一门四将。 只是吧,这叶家在凤王进京后不久,就公然的站在了凤王这边,现在也是凤王的一大助力。 一个商户之女,能成为这样一个叶家之妾,难怪不以为耻反引为为豪了。 “啧啧。”祈宝儿表示唏嘘,不再继续关注这的也说起自己的发现,“我这头发现了一个好地方,那里藏了将近有十万的活一死一人大军。” 说着话,祈宝儿同时取出了舆图,手一抖舆图平铺于地面,她稍稍找了下就指出一个地方对玄清老祖说道:“就在这个峡谷底下,从悬崖上往下看,只能看到下面的湍急的河流,可其实底下半腰的位置有个小山洞,从山洞里有条暗道一路往下,活一死一人大军便藏于此。” 既然已经被小宝儿发现了,玄清老祖没多事的去问那些活一死一人的去向,更没傻缺的问活一死一人还在不在这问题。 细细看着舆图,确定活一死一人所藏之地并无什么天然阵法存在后,便随着祈宝儿的手指将目光转向她所指的另一位置。 “这里原是一座银矿山,但是这座矿出出银量低,只开采了不到两年就被朱雀朝廷给弃了,后来凤王废物再利器,现在这儿山内基本被掏空,他们在这里打造兵0器。” 祈宝儿运气不错,他们正好打造了一批兵0器就在这几天要交货,人还特别客气的把兵0器都打包得整整齐齐的抹得条条顺顺着,就那么明晃晃的都装了车的摆在山洞外面。 你说人都这么客气了,不收走多不好意思不是? 说到兵0器,就得说到铁,而说到铁,祈宝儿觉得,凤王这次估计得感动得吐血。 朱雀国矿是多,可主要是金银铜这些,铁矿也有但却并不多,整个朱雀国大大小小的铁矿加起来正正好五座。 而这五座铁矿,都在朝廷手里,也就是,都在朱雀皇的手里。 单论这点,凤王便逊于朱雀皇。 能把金银矿握在手里是了不起,可于掌权来说,永远都不如将兵0器握在手里的重要。 至于说活一死一人大军,那杀伤力实在是太大,跟核0弹一样,它伤人的同时也伤自个,除非是双方已经到了要鱼死网破大家都一块不要活的地面,否则暂时无论是朱雀皇还是凤王,祈宝儿相信他们都不会动用到活一死一人。 也给了她毁那些‘核0弹’的时间。 玄清老祖一听是私造兵0器的地方,立刻好奇,“凤王从哪弄来的铁?” 这问题祈宝儿能回答,“我从那里一个管事身上看到,凤王是从周昌国买的生铁。” 周昌国以铁矿与铸造神兵闻名。 玄清老祖手上筷子都差点没拿稳,“你说谁?” “周昌。”祈宝儿加重了些许语气,表示他并没有听错。 就是与麒麟国相邻的那个周昌小国。 正好着两边都有港口,直接走的海运,陆路要将近一年的行程,在海上只要不到一个月。 “凤王当初拿下粟城的港口,应就是为了运输生铁做准备。” 祈宝儿没有吱声,但心里也是赞同玄清老祖这一猜测。 说凤王哈瓜,现在来说,能与朱雀皇这个五大国之一的帝王对持了这么久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简单。 估计,可能,也许,也就偶尔着脑子会跑路会儿。 第1280话 朱雀国自做孽 祈宝儿取出一个颇有些奇形怪状的兵0器呈给玄清老祖看,“师叔祖您看看这,像不像血滴子?” 像帽子,比正常人脑袋大些,底部藏着可伸缩的利刃刀片,帽子顶一根长长的铁链——这是血滴子。 他们眼前的这个就很像血滴子,同样是像帽子般,同样比正常人的脑袋些;不同的地方在于帽子浅,底部的刀片不能伸缩,没有长铁链,而是帽子顶有着握固定在手臂的如门把一样的设计。 玄清老祖看着这武0器瘪了瘪嘴,吐出几个字:“这被切到,得多痛啊。” 刀片都不是特别锋利,颇有些靠蛮力的意思,那要力气小些的使用这武0器,他敌人可就惨喽,身上几十道伤了还没一处致命的··· 不能想,想想就觉得全身冷飕飕的。 祈宝儿都忙收回了‘帽子’,“咱们该尽快离开连州了,齐乐已经得知我到了朱雀,他肯定会想办法将我截杀在朱雀境内,虽说我们从佛州已经到了连州,可于京城来说,两州都在同一方向,他肯定会派人到连州来。” 玄清老祖跟突然看到了猪生下的是蛋而不是猪崽一样的直直看着祈宝儿,“你认真的?” 别这样突然的‘从心’,你师叔祖我害怕。 祈宝儿:“……,好吧,师叔祖,我想玩个大的。” 就说嘛,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可能会对齐东有顾忌。 “什么大的?”玄清老祖也来了兴致。 反正这趟他上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玩,,呃,为了帮门里最有出息的小辈,现在小辈有事要他帮忙,他自然是责无旁待。 “说实施,齐东我一直没惧过他,不碰面还要,但凡是有机会碰面,我有那自信他绝不可能逃过我的手; 况且,这次我与他之间的隔空斗法我已经将他重伤,短期内他恐怕是连平素里的正常生活都很难保证到,更别提要动用力量。” “且我敢保证,齐东绝不敢将他受了重伤的事告诉给朱雀皇和凤王中的任何一个知道。” “齐东虽为朱雀国的国师,受着朱雀皇重视又左右逢缘的与凤王交0好,但权利之争中又哪来的多少真情? 朱雀皇与凤王这俩亲生的母女都能兵戎相向的恨不得恁死对方,更不论是齐东这个外人了。” “齐东有本事时,她们会尊着敬着,若是一旦知道他重伤到了日常生活都需要人照料时,师叔祖您说,她们还会放任齐东这个龙神教的教主继续存在吗?” 玄清老祖立时接话,“不可能,那俩同样阴狠的母女只会无声无息的除去齐东,然后再弄个替身出来摆着好看。” 哪个当权者会放任一个在民间的威望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国师存在? 不要说能造出活一死一人大军的朱雀皇和凤王这俩母女了,就拿麒麟国先帝来说,都已经算是够大度的帝王了,国师在世时,先帝曾也是打压过他的。 “想来师叔祖有没注意到,现在的朱雀国许多百姓对龙神教的态度,已经不全是被操控了的那种。” 玄清老祖双眼微微一眯,眼中一道利光滑过,“龙神教所有‘神像’的背后,应该全都是国师在操控着,他为你所重伤后自是不能再去操控那些‘神像’,那些教徒自也就慢慢开始清醒。” 至于说为何已经开始清醒的百姓却依旧疯狂,甚至有些地方比以前更疯狂? 只能说,朱雀国自做孽。 人的骨子里天生的就带着许多的劣根,比如贪0婪,比如懒惰,再比如自0私等等等等。 是因为国有法家有家规矩,才将我们骨子里的劣根给压制住; 是因为父母的教养,周围环境的影响,学堂夫子的传授与教化等等等等的原因,才将我们骨子里的那些劣根掩埋在深处。 只是压制和掩埋,并非消失了。 而龙神教,将人骨子里的劣根几乎是全给重新激活了回来。 有着齐东的控制在还好,疯归疯,不过是被控制住的疯;可一旦没了齐东的控制,劣根被激活的朱雀人,已经回不去曾经的寻常百姓了。 点点手指就能决定人的生死,这感觉·· 家里缺什么就隔壁借,这感觉·· 再也不用全家挣个几年的钱才能娶一房媳妇了,还能随便路上碰到便能抢回家,夜夜当新郎,这感觉·· 人啊,其实就是野兽被训化了而以。 而朱雀,又把野兽给重新放了回来。 祈宝儿不知道朱雀皇是没想到这个结果,还是她并不在意这结果。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能为朱雀未来的‘末世’而默哀。 至于说这‘末世’是因为她而提前到来这点,别问她会不会自责愧疚啥的,她没病,不会去折磨这没意义的事儿。 玄清老祖比祈宝儿更清楚朱雀国未来最有可能的走向,心里默叹了一声说道:“我生前曾在一个小国停留过一段时间。” 玄清老祖和祈宝儿讲了个故事,一个没有任何血腥但却令人感觉无比压抑的故事。 那个小国现在已经不存在于这方世界的版图上,玄清老祖曾停留的那段时间,就是它消失前的最后一段时光。 小国和现在的朱雀国有些类似,也是出现了邪教,还不只一个; 那些邪教你要说厉害吧,在他们这些玄学中人眼中是连三角猫功夫都不会,可前提是,那个小国在出现邪教前,已经天灾频繁的百姓已是民不聊生。 王室自顾不暇,百姓压根等不到朝廷的求助,换句话说,朝廷已经抛弃百姓了,他们要想继续活着就只能靠自己。 邪教,盛行了起来。 既然是邪教,自就是不教好的,再加之本就活着艰难的人早已劣根被激活,于是,全都是烧0杀0抢0夺0无恶不做。 天灾,加上人祸,一个有着将近一千万人口的国/家,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便在版图上消失了,被周围的几国你一口我一口吞了个干净。 朱雀的未来会不会如此不得而知,毕竟朱雀是个大国,实力那是毋庸置疑,无论是攻还是防;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因为着现在这任朱雀皇和凤王这俩母女,朱雀必将遭受到从未有过的重创。 呃,只能说,她俩也挺倒霉的,咋的就生不逢时的偏碰到祈宝儿这丫转世到这方天地的时候呢? 第1281话 楚氏一族(一) 这话题过于沉重,二人只聊了几句便默契的将话题转移回来。 玄清老祖:“小宝儿,你刚才说想整个大的,怎么个整法,有多大?” 祈宝儿那素来显乖巧的小脸露出了类似于‘看,那有一群果男在排排躺泡澡’的猥0琐笑容。 “师叔祖,齐东不仅不敢将他重伤的事让朱雀皇和凤王知晓,他连我在朱雀这事儿都不会告诉她们,否则就会暴0露他已经重伤的事。 齐东只敢派他自己的人悄悄的来寻我们,也只会有他的人来找咱们。” 祈宝儿冲玄清老祖挑眉,“这时还能被他给委以重任的,必是亲信,且实力不低,这人知道齐东的事绝对比由法师多。” 由法师那是真哈瓜,祈宝儿在他身上只看到一个‘二货的自绝路’,不过就是齐东摆在明面上所谓的大弟子,国师府对外的交际都是由他来负责,所以瞅着好像是地位挺高; 但其实对齐东他可以说是啥也不知道,随时可弃还完全不用怕他会暴0露出什么来。 也难怪由法师从京城逃了后齐东压根就没带理他。 玄清老祖眸光闪了闪,“你是想借齐东派的来人,‘看’出朱雀皇和凤王将活一死一人都藏在哪?” 这样就省了时间一点一点去找,先把外头的那些活一死一人都给灭了,再进京把齐东这源头一掐,他们此行朱雀就算是圆满了。 祈宝儿点了点头又摇头,“这只是顺手的事儿,师叔,我是准备帮帮朱雀国,他们不是喜欢闹腾嘛,那还等什么,早点闹腾起来不是更美?” 想拿兽性全散发出来的朱雀百姓去对付和平期生活在宁安中的麒麟国百姓,可以说,朱雀国皇室的心,都烂透了。 国与国之间战来战去的难免,有人的地方就离不了斗争;可像朱雀国皇室这种准备拿无数百姓的命做为祭奠的,为人所不耻。 玄清老祖看出祈宝儿已经动了怒,他现在也看明白了朱雀皇的真正打算,哪怕是他这个已经翘了几千年的阿飘,还是感觉到胆寒。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祈宝儿一怒,威力也差不了多少了。 没几天,十一皇子与邪道勾一结着炼制活一死一人却死在邪道手上的事传遍了佛州和连州,甚至传进了京城。 佛州和连州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出现了‘扒皮大盗’,这大盗不是真的把人的皮给扒了,而是无声无息的就将一座偌大的府邸给薅得连草皮都不剩。 更那什么的是,那些权0贵和富商们内室暗室什么的藏得再隐蔽都莫得用,有一富商暗室里用白玉为墙,连那墙都被翘走了。 京城,凤王府。 一个杯子被砸在地上,“你说什么?连州的人联系不上了?怎么会联系不上?” 青衣男子微垂着脑袋,“王爷,属下已经派了七拨人去往连州,最早的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你最后一次收到连州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回王爷话,是在半个月前。” 凤王神色疲惫的揉着睛明穴,她走错了一步棋,原以为楚王是母皇的人,除掉楚王便是除掉母皇的一臂,哪曾想,母皇竟是早已想除掉楚王,这次正好将计就计的让她落了下风。 楚氏一族功勋卓着,世代守护着朱雀国,不仅是百姓崇敬他们,世族大家中对他们同样敬佩的也有不少。 所以,楚氏一族一般动不得,动之差不多就是在动摇国本。 也正因为楚氏一族太过重要,又怎么看怎么是母皇的人,她这才一心的只想将其拔除。 可她从未想过要杀了楚王,而是母后借她的手,安插了人进来将楚王···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在天下人眼中,是她杀了楚王,并且还在楚氏一族的流放途中,布下了天罗地网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母皇,这一局你赢了,只希望你还能继续赢下去。” 与此同时,离着京城千里外的一个山道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惨烈的厮杀。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单方面的猎杀。 一方是身穿囚衣的将近有上千人,不是老的老就是小的小,不是妇孺就是伤患,还全都带着手铐脚链。 另一方是近百的黑衣人,看这些人那砍人的架式,都已经不是普通的高手级别。 几十个差役只勉强的抵挡了下便伤的伤死的人,一群黑衣人朝着流放们如虎如羊群般的扑了过去。 有妇人吓得惊叫,孩童吓得痛哭,但奇怪的是,竟是没有人逃跑。 站在最前方的是位已经骨瘦如柴还一身是鞭伤的老者,他一脸视死如归的凝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剑,脸上毫无惧意。 “族长。” “族长。” 后方好几人都是着急的就想上前去挡剑,可刺向老族长的剑几乎是突兀的出现又速度快到如闪电般,哪怕仅只是离老族长只两步远的人伸手去挡都来不及。 就在众人绝望时,突然‘当’一声脆响,都已经触到了老族长额头的剑被一股外力硬是弹开,剑尖在老族长的额头上划出一道血痕。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一阵狂风袭来,那风大的,能把树都拔起来那种。 神奇的是,狂风像是有知觉般竟避开了那群流放犯,将倒在地上的差役和黑衣人全转着圈的卷到了半空中。 “神迹啊。”老族长旁的一汉子双眼发亮。 另一人附和道:“肯定是老天爷为咱们楚家做主来了。” 他这话几乎是在用吼,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立刻就有好些人噗咚着跪下,有的像是终于得救了般的痛哭,有的嘴里念念有词。 几分钟后,风骤然停下,原本被卷在半空中的那些人全晕头转向的笔直往下掉。 一阵吧唧响过后,连个哀嚎声都没响起。 有个胆大的楚氏族人跑过去查看一翻,回来那脸色比冬天的雪还白。 “族长,全死了,杀0手连差役在内,一共一百七十二人,全死了。” 他颇有些幸灾乐祸,“个个死状那叫一个惨,一个全尸的都没。” 全都是高空坠落而亡,没一个能看的。 楚家男儿年纪一到便会跟着上战场,按说是啥样的尸0体都见过,可楚大表示,见过归见过,但一次性的来这么多都是缺胳膊断腿或是肠子都掉出来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第1282话 楚氏一族(二) 楚氏在朱雀国是个大家族,超大那种,可以几乎各州都有楚氏族人,整个家族的族人人员加起来已经上万。 可现在,剩下了不到一千人,这其中还大半部分都是侍卫和下人。 老族长脸上的血迹都没去擦的颤微微着跪下,他不是谢天也不是谢地,而是说道:“多谢恩公出手救我楚氏最后的血脉。” 族长的威严尤在,他这话一出,众人咋个想是一回事,反正全都低垂下了头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全歇了声。 只有几个小孩好奇的左顾右盼,可也是立刻就被旁边的家长紧紧的搂在怀中护中。 这一幕看得人贼拉心酸,这些人从京城一路过来的途中,到底都遭受到了什么啊,他们中的许多人曾经可都是顶天立地冲锋陷阵的英雄。 一声叹息轻轻响起,明明很小声,但却千人都能听得到。 老族长心脏更是像被拽紧了一样,此人若为敌,楚家必灭。 可之后却是再没有一丝动静传来,周围寂静一片。 老族长猜测那人应是不想露面,或许是看不过他楚家一门忠烈竟得如此下场的义士出了手,或许是他们运气好的仅是正巧有高手路过的顺手而为。 但无论是怎样,这人都救了他们楚氏一族最后的这么点血脉,是他们楚家的大恩人。 楚族长又再次郑重的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其它楚氏族人见此,也忙跟着跪下。 大家起身后,楚族长先安排了人去摸0尸,那些杀手身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标志在,至于差役,那就是摸点银子了,他们这还有千号人要吃饭呢。 同样一身伤的三族老由小辈扶着走了过来,“族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族长朝着京城方向看了眼,眼中一道利光滑过,“今晚的这声刺杀,左不过离不开那两位。” “您是说,皇上也···?” 三族老不敢信也不想信,皇上怎么会害他们楚家? 他们楚家世代忠良啊,代代楚家男儿的血几乎全撒在了战场上,是一直用着血在守护着朱雀国。 老族长也红了眼,“我早就知道皇上有除楚家的想法,大家只知道凤王手里有活一死一人大军,哪知皇上手里其实也有。” 这下不只是三族老白了脸,周围听到的人全惊得差点没忘记了呼吸。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所以皇上命皓儿带楚家军回京护驾; 后来当我知道皇上的手里竟同样有支活一死一人大军后,我就知道皇上已经是存了要灭我楚家的心思。” 近百万的楚家军,是楚家的底气。 楚家军不认令牌只认脸,便是将令被收走,只要楚王还活着,能调动楚家军的人依旧只有楚王。 所以楚家军在皇上的眼中,已经不再是她的军队,而是楚家的。 即不是,那便除之。 凤王带着活一死一人大军一路进京,这可是送上来的除掉楚家军的机会,还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也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真正动机。 朱雀皇成功了,与凤王的活一死一人大军守京城一战,楚家军死伤惨重,几乎是精锐全没了,百万总数剩下不到三分一。 楚家军实力大减。 但于皇帝来说楚家依旧还是太过碍眼,朱雀国的百姓只知楚王却不知帝王,这像什么? 而且楚氏一族庞大,各行各业各界都有楚氏的人,楚氏可以说是即有钱又有粮还有兵,就差个有起兵造0反的念头了。 这哪个皇帝还坐得住? 反正这任朱雀皇是坐不住。 削弱了楚家军的实力还不够,朱雀皇开始给楚家这一代的掌权人,也就是楚王下毒。 其实凤王是真的哈瓜,她做事全凭的是一股子的冲劲,还有着神奇的运气成分在里面,没啥谋略的头脑。 许多事啊,包括给楚王下毒这事儿,都是朱雀皇给安到了凤王的头上,凤王还不晓得是谁给她按的罪名,只能憋屈的到处发火。 好家伙,凤王是个暴君实锤了。 但也许朱雀皇自己也没想到,楚氏一族有着几千年的根基至今还不倒,他们可不是凤王那种只知道蒙住眼往前冲的人,老族长和楚王,都早已知晓楚王身上的毒是朱雀皇所下。 再是忠君爱国,碰到这种你无原无故的要毒死我这事儿,但凡是个人,都不可能会当做没事儿发生过。 可一个忠字压头顶,楚氏一族做不出真正造0反的事情来,他们只是从楚王的中毒猜到皇上很快就要对楚氏一族动手,而准备着将族中后辈全部送走,留下一丝血脉。 楚氏一族多少是有些愚忠在里面的。 楚三族老恍然大悟,“难怪你将族中小辈都送去了麒麟国,的确,在那里做个普通人好好活着比在这里当个世族子弟要强。” 扶着楚三族老的汉子也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俺听说麒麟国那边空气闻着都带着香味儿,每年地里的庄稼收回来家里仓库都不够放,他们当兵的人人都能吃饱饭。” 不像他们楚家军,几乎就没有一个真正有过吃饱饭的时候。 楚老族长看着众人一会儿向往,一会儿凄苦而绝望的眼神,心里有什么东西渐渐的在破碎。 他们楚家一直以来到底在图什么呀? 抛头颅洒热血的结果,却是皇上的算计;楚王惨死,全族流放,一路而来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是得过交待的差役的虐0待,还有一路的时不时明杀暗杀。 皇上这是不灭我楚氏一族不罢休啊。 老族长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走,我们逃荒去。” 话落,他自己先一马当先的抬脚朝前走去。 族人有的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有的是没明白的懵圈,但全都互相搀扶着全部跟上。 一直没有回头的楚氏一族没发现,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就出现了两道身影。 “那老头这是总算想明白了?”玄清老祖都不晓得说啥好了。 他和小宝儿俩其实跟着这支流放队伍已经好几天了。 他们原本是准备进京,半道上休息时看到了这支流放队伍。 一人一飘都没冒头,只准备休息会儿就走。 就听到原来这支流放队伍竟然全是朱雀国战神楚王的楚氏族人。 对楚氏一族,虽不同国但并不影响祈宝儿对他们的敬佩和玄清老祖对他们的欣赏,现在看到楚氏一族竟是落到如此地步,唏嘘的同时,对那朱雀皇更是没了好印象。 第1283话 有所为有所不为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都不是多事的人,虽然感觉唏嘘,却也是没准备多理会,只当是吃了个大瓜。 可特么就是那么凑巧的,那些差役总是三三两两的往他俩休息的树下密谈,休息的一个时辰里,好几拨差役都是相商着怎么在路上除掉楚氏一族。 这些差役的背后那厉害了,有朱雀皇的人,有凤王的人,有其它皇子女的,还有别国的人等等,目的都只一个,就是要楚氏一族全死在流放的路上。 这特么就过分了不是。 反正一人一飘手头也没急事,于是,便悄悄的跟着流放队伍。 当然,他们不会承认他们就是想看看朱雀国的皇室能无情到什么地步。 这一跟倒是给他们跟出了另一消息,楚王疑似没翘。 楚王其实去了麒麟国后再没回朱雀过,后来在朱雀国出现的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死的,也是这位又胞胎弟弟。 现在就是楚氏一族也不知道楚王在哪又是个什么情况。 一人一飘遥看着楚氏一族渐行渐远,皆沉默的转身也离开。 走了会儿,玄清老祖感叹道:“这楚氏惨是惨,可也的确是不够聪明。” 已功高震主却又愚忠,碰到度量大的帝王那还成,要是度量小的,可不妥妥的就是送菜? 话说,自古以来有几个帝王是真度量大的?! 祈宝儿没有回答他,这话题扯来扯去的没劲儿,她看了眼前方的夜空说道:“朱雀的京城想来很热闹。” 玄清老祖一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京城自是热闹的,何需特意的去提? 心思一转,想到他们最近做过的事儿,他顿时明白了小宝儿所说的热闹是几个意思。 他们这近一个月来几乎将整个朱雀国都转了个遍,一人一飘都是动手干脆不整虚的,发现一处藏活一死一人之地就毁一处,碰到个邪修便灭一个。 不过嘛,虽说他们处事果决的都没留活口,可毕竟这一个月来他俩闹的动静着实是大,不可能惊动不到京城。 朝廷都已经下发了通缉令通缉他俩,准确的说是通缉祈宝儿,一张没脸的画像,说她是邪魔,身边带了个邪恶的恶鬼。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在京城门口看到通缉令时双双都无语了,一个无语自己在朱雀国被通缉竟然连脸都不配有,另一个是无语他好端端正道鬼帝竟是在朱雀成了邪魔。 “他们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现在才在京城粘出通缉令。”令上的字迹都是新的不说,浆糊还没干呢。 祈宝儿也有点疑惑,按说他们俩最近在朱雀闹的动静早应该是轰动全国的那种,怎么的都早该有消息传入京了。 要问他们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那可就值得说叨说叨了。 堂堂朱雀大国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皇和那些皇子女及齐东这个国师,它同样也离不开朝堂上世家倾扎,前朝与后宫密不可分的这些毛病。 再加之现在这位朱雀皇不是风0流长情的,光是皇夫,现今的这任就已经是 前头的咱不必说,都是斗败了的,就说说现今这任皇夫和皇贵妃的恩怨。 这俩怎么说呢,起点都一样样,一个是宰相家的嫡次子,一个是国公府的嫡长子。 在朱雀有这么个说法,宰相掌文臣,国公府掌兵权。 甭管全不全面吧,总之差不离的意思就是这俩一文一武都是在各自的领域里除帝王外权利最大的那个。 这俩位嫡子呢,进宫时一开始并非一皇后一皇贵妃,那也是经过了一翻的争斗和家里人的努力,朱雀皇和国公府的嫡长子生下了十皇子,父凭子贵的这位赢了后位;但宰相府的嫡次子也不完全算输,次年朱雀皇与其生下了十三皇女,这位也得了恩宠的从一嫔位直升为皇贵妃,位同副后。 【话说这位朱雀皇不说其它,就这生育能力,那杆杆的。】 皇夫和皇贵妃俩都有子嗣,又一个正后一个副后,俩背后的家族还实力差不多。 这不就有得掐嘛。 后宫里的掐,宫外的俩家族间同样也掐。 而这互掐,除了你家我我害你外,便是想尽法子的壮大自身实力。 要壮大实力要什么呢? 要人,要兵,要粮草,等等等等。 可归根结底,真正需要的却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钱。 所以甭管是这两家中哪家的人,都离不了要想尽法子的搂钱。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随便走个稍大点的城镇,里头必有为这两家‘做事’的人。 比如某县令收刮民脂民膏啦;比如某富商暗地里放高利袋啦;比如哪里的赌场背后的人是这两家其中一个;再比如振灾银都是搬到这两中自个的私库里;再再比如某土匪背后的主子,同样是这两家的人;还有,在知府的私库里,竟然能找到军饷··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都表示,面对这种为富不仁视民如草芥的渣,他们很乐意做那劫富济贫的义士。 劫他丫的富,济她的贫,空间至今没装满的说,她真的好穷。 话说矿产大国那就是富,随随便便一个小县令的库房都有几十箱的黄金白银,还不是金元宝银定子,而是方砖那样的金块银块,要不是它们身上闪的光太过耀眼,就那一块块的,都显得特别廉价。 玄清老祖搓了搓下巴疑惑道:“是不是金银在朱雀不是太重要,就像在咱们那边一样?” 很是懊恼的拍了下大腿,“咱应该多收点粮仓。” 朱雀向来缺粮,粮仓没了他们应该比金银没了要更着急。 祈宝儿:“……” 心里黙翻了个白眼,淡淡吐出一句:“师叔祖,您就不怕这里的天道追你追到地府去?” 他们要真到处的把朱雀的粮仓给收了,那朱雀可就真的会立刻大乱,必将民不聊生,血流成河。 他们的罪孽可就大喽。 虽说朱雀不道义的想对麒麟国行灭国之举,甚至不惜以自己国/家的百姓为祭,但帐不是这么算的,百姓又何其无辜? 玄清老祖默了默,没回答祈宝儿这话,却用行动证明了他豪不惧头顶的那位。 伸手冲天竖了个国际问候手势。 祈宝儿:“……” 是谁教坏了凌华宗的老祖宗? 第1284话 进朱雀国京城 就城墙上那张连脸都没的通/缉/令,祈宝儿把脸怼上去给他们比较他们都没法断定。 而玄清老祖嘛,鬼帝级的阿飘,那隐身不是小意思的事儿?! 于是,一人一飘,哦,不对,是一人二飘,仁殷世子‘浪’回来了,在祈宝儿进城前一刻也跟了上来;这一人二飘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悠悠闲闲的进了朱雀国京城。 朱雀国因为地势原因,这儿树林少风大,还好是沙地不多,否则就光这环境就够呛; 所以朱雀国哪哪的房屋基本都不建高层,京城也一样,整个京城看过去没有一处高于二楼的建筑,且顶部都是偏圆形的设计。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朱雀国的京城瞅着比麒麟国的京城还要大上一圈,毕竟麒麟国那客栈一栋就是四五楼,这里只有一层。 祈宝儿选中了一家在街上听闻是京城最好的客栈——同福楼,也不晓得这就一层怎么给起了个带楼的名字。 她现在是男儿打扮,又给自己设了个小幻阵,外人瞧着她就是一个相对长相算俊但也不太出众的不是很贵的公子,身边都没个服侍的人,顶多算是‘超市自由’那种。 这不,客栈里的小二看到她进来那态度并不热切,只一个小二脸上都没热情的懒洋洋的迎出来,语气也是相当的敷衍: “客官是准备住宿还是用餐?住宿的话请这边,用餐的话在隔壁。” 小二虽语气府衙,不过迎客的态度还算是在线,给祈宝儿指了下隔壁的位置,“就我们这儿出门的隔壁一间,客官您要用餐的话得早些,我们客栈生意好,饭点一到必客满,去迟了没位置。” 说到最后语气相当的自豪,脖子高扬,就像是这家客栈是他家的一样。 飘在半空的仁殷世子不满嘀咕,“狗眼看人低。” 祈宝儿却是没在意小二的态度,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递过去,“可还有客房?” 五两? 小二态度稍好了一丢丢,但依旧是不咸不淡眼皮都没抬的接过银子,转身边引路边回问道:“最近外地进京的人多,客房几乎全住满了,就剩下了两间,一间标间一个晚上一两银子,一间是上房,一晚要三两银子,不知客官准备定哪间?” 不说是俩阿飘被这房价给震惊了,就祈宝儿都差点脚底打滑。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贵,这是抢吧? 可祈宝儿刚刚开了下天眼看了前面小二的生平,他还真没‘抢’,而是这住宿费,就是朱雀国京城近几年来的住客栈的价。 小二等级低,知道的并不多,他所知道的,仅只是在凤王回京后的 难怪她拿出五两银子来小二的目光是平平无奇一点不稀罕。 祈宝儿这次又掏出了张百两银子的银票递了过去,“要那间上房。” 也不记得这张银票是从哪个知府还是县令的私库里‘借’来的。 看到百两银票,这次小二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立刻笑容献媚热情洋溢的连连点头,“小的瞧公子这气度就晓得必是贵人,指定是要住上房的。” 力气可是一点没带客气的拍了下自己的嘴,“小的就多余说那标间,都怪小的,平白的污了公子您的耳。” 空中的两阿飘:“……???” 厉,厉害。 祈宝儿也是眼角连连抽动了好几下,“前头带路。” “是,是,公子请随小的来。” 小二全程腰都没直过的必恭必敬的将祈宝儿引到唯一空着的上房,祈宝儿也没小气,给了他十两银子的赏钱,叫他备一份饭菜过来。 客栈里一般客人不问价直接给银的让备饭菜,那就是多出来的是赏给小二的意思。 京城里饭菜也贵,但就备一餐十两是绝对用不到的,一二两就已经足够,小二这一趟就能得七0八两银子的赏钱。 可把他给高兴的,是越发献媚的又是一阵点头哈腰好话不断的才离开。 设下隔音罩,玄清老祖可算是能一吐为快,“小宝儿,这客栈就是个黑店,你怎么还住进来?” 仁殷世子也认同玄清老祖的话,不过他看祈宝儿的角度和玄清老祖不同,玄清老祖是在看晚辈,而仁殷世子则是看实力强于他的救命恩人。 在仁殷世子的心中,祈宝儿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足智多妖这个词的代理人;她做事,哪怕瞅着不靠谱,那也必是已经另有成算。 于是,飘到祈宝儿身边好奇道:“王爷是不是察觉了这间客栈哪里有问题,特意潜伏进来?” 玄清老祖一听这话,也立刻目光从疑惑转为了好奇。 面对俩飘那炯炯有神的四目,祈宝儿:“……” “问不问题的另说,这客栈还真不是黑店,朱雀国京城的物价几年前就出问题了,什么都高得离谱。” 祈宝儿在‘看’小二过去的同时,都有些怀疑朱雀国的经济为甚还没崩盘。 “平素里买卖价格变动不大,像客栈和酒楼茶楼这些的消费成倍成倍的涨。” 拿同福楼来说,同福楼分为三部分,占据了大半条街,左边为茶肆,中间为客栈,右边为酒家,统称为同福楼。 茶肆那,以前最低等的大碗茶是一文钱一碗,现在要十文钱一碗; 这种大碗茶是用茶沫子冲泡后去渣装在大壶里,茶肆中有一开放式的听书亭,只有一面墙,靠墙那面搭着离地一米多高的台子,说书的每晚都会在台子上说书,另三面无墙只有仨固定着屋顶的柱子,平素里一到说书的时间,许多百姓就会聚集在下方听书;这种大碗茶,就是专为这些来听书的百姓而供。 贵的那就不说了,差不离价都已经是八倍十倍的涨。 客栈这,同福楼只有三类客房,下房,标间,上房。 下房说是房也非房,而是那种可睡近百人的大通铺,以前一个晚上也就几文钱的事儿,可现在,大通铺里的床位一个就要百文起,还看位置,靠窗通风好的这种得加价; 以前的标间一晚只要五十文,上房只要二百文。 这前头两个已经离谱了,可与后面的酒家相比,它们还算是有良心。 酒家那边,一个馒头要一钱银子,随随便便吃一餐,你没拿出个四五两银子别想出去。 你要往好了吃,往精了吃,吃一餐上千两银子那都不是玩笑。 第1285话 朱雀朝中大乱(一) 听到这些,两老阿飘都表示长了见识。 仁殷世子:“那其它方面呢?像是市面上的米面这些,难不成也全跟着涨了几十上百倍的价?” 如果这样,朱雀国没乱就真是奇迹了。 “这便是他们精明的地方,市面上寻常生活方方面面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像平素里百姓所买卖的米面菜布这些,咱们在朱雀国其它地方看到的是什么价,京城里也就稍稍高一些,和我刚才所说的那些天价相比,不值一提。” 因此,在这方面哪怕有眼光精的商人想走差价都走不了,完全影响不到其它地方的市场,也就对朱雀国大面上的经济影响不到哪里。 玄清老祖和仁殷世子俩飘都不会傻缺的问‘这般提价,这些地方的生意会不会无人问津’这样的问题。 对方的目的其实很明显,没去动摇国本,也就是寻常百姓日常所需,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要面子又有钱的权贵和富户。 换句话说,就是在掏有钱人口袋里的小钱钱。 再说了,京都啊,这地儿的客栈和酒家还有那些‘你懂我懂’的地方,以及权贵富户们所喜欢又彰显身份的饰物和奢侈品那些,属民生一类但也可归于休闲娱乐的方方面面,越是价高才越显得客人身份的贵重,最不缺的就是那种主动往里送钱的哈瓜。 这不,他们不也成了哈瓜中的一员?! 不说是朱雀国的京城,便是麒麟国的京城,这种价格特别不合理的地方也有,只是有朝廷一直在管控着,所以不像这边瞧着这么的过分而以。 给足了二飘一个平静的缓冲时间后,祈宝儿像是突然才想起来般道:“对了,承恩公府好像出事了,昨儿个承恩公一家子在京的手上有点权的全被招进了宫,紧接着承恩公府就被禁军包围,今儿一早承恩公府里的人包括下人在内全被下了大狱。” 朱雀国的承恩公府,准确的应该叫承恩国公府。 这可不就是朱雀国文武斗那俩头头中的其中一个?! 皇后的母族。 掌管着兵部不说,禁军和五城兵马司都在他们家的手里,是武将中的头头。 这么牛掰的家族,竟然全家被下了大狱? 玄清老祖:“咋,皇后和皇贵妃相斗,皇贵妃赢了?” 祈宝儿沉默的看着他,她哪知道?她也就从小二那儿看到了一丢丢而以。 仁殷世子见状,不用别人吱声,当仁不让的飘了出去。 刑部大牢内,最阴暗,脏乱,腥臭的角落牢房内,关着一群不是妇人就是十岁之下孩童的犯人。 在一群妇人和孩童的哭哭泣泣声中,与其它人的或颓丧或绝望或害怕或还隐隐抱着某种希望但依旧心里没底的恐惧不同,有一老妇人和一年轻妇人却是显得突兀的异常平静。 只是她二人位于角落中,年轻妇人又背对着外面而跪坐,因而无人发现她们的异常,只以为年轻妇人是在照顾老妇人。 “老太君,孙媳看,此事怕是不好,皇后娘娘可能只能保住咱们家的妇人和小辈。” 老妇人便是承恩公府的国公夫人戚氏,她与承恩公是青梅竹马,二人幼时相识,然后相知,后又很自然的成婚;一辈子夫妻俩几乎没红过脸;承恩公也爱重她,一生仅只她一妻,无妾无外室这些乱七八糟的,几乎从来没让戚氏受过委屈。 但也仅只是‘几乎’。 承恩公与戚氏的唯一一次红脸,便是因为当朝的皇后娘娘。 承恩公的爷爷辈,就有男子送进宫为妃的经历,或是说经验;也许正是因此原因,承恩公他们家的血脉里,多少有着点吃软饭的因子在。 所以承恩公一直有将儿子往宫里送为家族谋福祉的想法。 只是戚氏不愿,在她心里,进宫为妃并不是条好走的路,她不愿自己的儿子要在那尔虞我诈的地方‘厮杀’,她只希望她的儿女们能平平安安。 可惜的是,承恩公并不是这样想,她的长子也不甘于平凡。 父子二人都瞒着她,等长子人都已经进宫,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才知道真相。 再生气再失望还能如何? 只得为其谋划。 可戚氏心里知道,现今的这位皇上不是个长情的人,她的心眼子比针尖还小,哪怕是长子一时受宠,那也不过是皇上面上做些承恩公府看,做给天下百姓和朝臣们看的。 皇上啊,不过是将承恩公府当成了一把好用的刀而以。 一旦这把刀无用,或是太过于锋利的有可能伤到她,皇上必会弃之,到时便是承恩公府的末日。 而现在,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戚氏脸上并无意外之色的叹息了声,心疼的拍了拍年轻妇人的手,“我早猜到承恩公府有这一天,拦你进府不是因为对你不喜,是不想连累得你跟着受罪。” 年轻妇人是戚氏的长孙媳妇林氏【十皇子不能称之为长孙,而是外孙】,其父乃兵部尚书;说来这位是真的倒霉,成亲这才不到一个月呢。 现在是夫家被查抄,娘家也非常有可能受到牵连。 林氏以前的确是以为老太君不喜欢她,因为整个承恩公府包括承恩公在内都对她和夫君的亲事都非常欢喜,唯独老太君,曾私底下找过她一次,话里话外都是劝她别嫁到承恩公府。 她原还担心嫁进承恩公府后会受到老太君的蹉跎,却没想相反的是一直都是老太君在护着她。 所以她心中一直疑惑着老太君当初为何那般劝她? 今儿可算是明白了。 明白的同时,心里便唯剩下了感动,她紧紧的双手握住戚氏的手,“老太君。” 戚氏拽紧了她将人拉近了些,“国公参与了谋害楚家之事,这些年王家为了稳住皇后娘娘的位子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皇上若是要认真问罪,王家绝逃不了,抄家流放是最轻的,灭九族都有可能。 你父,我猜此次八成也逃不了。” 手中一物隐蔽的滑入林氏的手中:“我早做了安排,若是有幸只是流放,离开京城地界后,会有人接你离开。” 林氏再没能忍住的落下泪来,“奶奶。” 戚氏抱住她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背,笑着小声应道:“哎。” 他们面前的半空中,一穿着囚衣的阿飘手里拿着帕子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感动,真是太感动了,我没想到竟然能在刑部大牢里也能看到这么温情的一幕。” 第1286话 朱雀朝中大乱(二) 它的旁边还飘着俩,一个同样是一身囚衣,另一个却是一身衙役服但却没了半边脑袋的阿飘。 衙役飘瘪了瘪嘴不屑道:“承恩公一家做的坏事可多了,他们逼着楚王承认通0敌卖0国,楚王不认,就啥刑具都使上,我看不过眼悄悄给楚王喂了点水。” 指了指自己没了半拉脑袋的头,“你们看看,我这头就是承恩公亲手削的。” 国公夫人的确善良,这是整个京城及至整个朱雀国的人都知晓的事。 每有灾难,无论是哪,国公夫人都会即捐钱又捐物。 军中军饷不够,国公夫人缩衣节食的为他们筹。 可国公夫人好并不意味着就能抹去承恩公府和其它人所犯着的罪和造的孽。 在衙役飘看来,国公夫人只不过是在代承恩公他们赎罪,且还仅只是九牛一毛的赎罢了。 它反正现在看这牢里所有和承恩公府有关的人,都只一感觉,那就是报应。 仁殷世子在旁瞅着听着都快急死了,你们这些无论是人还是阿飘的,能不能先说重点? 好在是囚犯飘一,就刚那拿帕子嘤嘤嘤的那位,似乎g到了仁殷世子的需求,虽已成了飘了还保留着为人时说‘秘0密’的习惯,一脸神秘,小声的说道: “国公夫人的打算估计成不了,我刚才在那边牢里听说承恩公府这回被查出来犯的事可不小,还不只一件,又是贪0墨了振灾银俩,又是家里私造龙袍,还有养私兵什么的,总之是随便拿一条出来都得中抄家灭族的大罪。” 听到囚犯飘一说的这些,本想离开已经飘到牢门边的衙役飘也来了劲儿的物理意义上的拉长脖子凑了过来,同样神神秘秘道: “你这消息不够准,我听到刑部尚书和一个宰相的人说话,他们说前阵子宫里办宴,十皇子喝醉了睡/了皇上的一个宠妃【划重点,那宠妃是个男的】,还被皇上给当场抓了女干,皇上自然是甚怒,当场就下令圈禁了十皇子,皇后娘娘求情,也被关了起来。” 听到这事儿,俩囚犯飘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悟’二字。 衙役飘生前就只是这牢里的一个普通狱卒,身上穿的衙役服那是翘了后家里人给烧错的,没啥太大见识,对前朝后宫啥的了解不到自也并不敏锐;可这俩囚犯飘不同,他们生前一个是一品大员,一个是从二品。 这可不就是十皇子再无登位希望,做为十皇子外家的承恩公府,自然的于许多人来说就没了希望,甚至还会有不少跑去反踩一脚的。 牢里犯人哀哀戚戚,阿飘们似乎也挺佛的嘀咕几句就全飘走了,仁殷世子在这牢里今儿是已经难再听到什么,于是便顺着刚才囚犯飘一的所说的,顺溜去了十皇子府。 至于皇宫,那的确是阿飘最容易打听到一切真相的地方,可问题是,那有龙气和一国之运在庇护着,阿飘压根进不去。 十皇子果然如囚犯飘一所说的一样已经被圈禁,十一皇子府外的大门是外头锁着,门口一队带刀侍卫,还有一队侍卫在围着皇子府巡逻,很明显在严防十皇子逃跑。 仁殷世子飘入十皇子府内,可能是刚被圈禁的原因,十皇子府内看上去除了人少外似乎并没太大影响,至少一点不显破败凋零,依旧还是富贵繁华之景; 园中一盆就要几百两的盆景,地上的玉砖,墙上的夜明珠,哪哪随便瞅一眼,归咎起来都是一个字——贵。 就是静得有些吓人,整个若大的府邸,一点儿人气都没,仁殷世子一直飘到主院,才在那院中的园子闲亭中看到一对男女。 看穿着,这俩应就是这坐府邸的主人,男子长相俊郞正气,女子温婉端庄。 这俩是怎么看都不像外界传的那样,说啥一个嚣张跋扈一个善妒刻薄不能容人。 “委屈你了。”十皇子双手紧捧着十皇子妃的柔夷,眼中即有心疼又有愧疚。 十皇子妃却是淡然一笑,“你不喜那些纷争,我也不喜,如此这般已是最好。” 想来皇上是看得清明,知晓夫君并无夺位之心,所以只是圈禁了他们;而他们夫妻俩所求,也唯有被圈禁才算圆满。 十皇子苦笑不语,将十皇子妃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眸光悠远而苦涩的遥望着天际。 有的时候,一个画面让人瞅一眼便会想哭,眼前这一幕在仁殷世子眼中就是,让他骤然就想到了自己的曾经,得知被天下所不容而送他离开时的情景。 瞬间情绪大爱影响,没了再继续盯下去的兴致,几乎一个眨眼就飘回了客栈。 正胡吃海喝的祈宝儿和玄清老祖:“……” 玄清老祖:这是咋了? 祈宝儿:看那一副受了啥打击的模样,不会是失恋了吧? 玄清老祖:这货还有得恋?他不是那啥那啥然后那啥? 祈宝儿:那啥那啥他就不可以再次看中那啥吗? 玄清老祖:好像有道理,看他这情况,那个应该就是朱雀人。要不要咱们给找找是哪个,这人有国界,阿飘就不分这些了。 祈宝儿:“……” 啥时候她还得负责这个了? 好在仁殷世子没低沉多久就醒过了神来,避免了祈宝儿走上红娘的道路。 将所见所闻告知后,仁殷世子说出自己的猜测,“十皇子看着和那皇后不像是一条心,我怀疑他那什么秽0乱后宫的罪名,可能都是他自己给整出来的。”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对视了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真相。 仁殷世子从二人都欲言又止的神色中看出了不对,心里大致有了猜测,“……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再次对视,眼神厮杀一翻后,玄清老祖败下阵来。 “那个小仁殷啊,我和小宝儿俩就在你回来的前脚刚回的客栈,我们去皇宫里面逛了一圈。” 顺便去零元购了一趟。 话说,朱雀皇的私库那是真的富,朱雀国国库都没她私库里的东西多。 哎哟不行,想到这他就生气。 朱雀国的临国良启国是产粮大国,朱雀国往常都是向良启买粮;而良启呢,虽说不是朱雀的附属,但国力弱,所以卖给朱雀的粮连标准价都不敢。 每年朱雀从良启买回的粮,战朱雀国总粮的三成,而朱雀所付出的费用,还不到总税收的半成。 第1287话 零元购 换句话说,朱雀国虽说自个土地不行的种不了足够全0国百姓能吃饱的粮,但因其强大,它其实从来不缺粮。 单是每年只拿出一点点税收从周边小国所‘买’回来的粮,就已足够支撑百姓的温饱。 以前祈宝儿他们并不知这点,一来是互相间离得实在是太远,二来则是无论朱雀也好还是那些‘卖’粮的小国,都不可能主动对外去说这点,相反着只会当成机0密来掩藏。 这还是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进宫去零元购时,去国库溜哒,正好户部尚书亲自往国库运粮,其与手下闲谈时无意间的将此事透0露了出来。 当然,朱雀国的国库祈宝儿没动,那是国之根本,两国这会儿没真的打起来,也不太可能会打起来,她还没丧心病狂到来一趟朱雀就要把朱雀国给灭了的想法。 她动的是朱雀皇的私库和她皇宫妃嫔们的私库,还捞了点御膳房的吃食走,不多,就眼前桌上的十几道菜。 仁殷世子:“……” 一脸愤愤的坐过去,夹了一大筷子菜塞嘴里脸都鼓成了包子,双目瞪圆的直盯着祈宝儿。 瞅那嚼着卤笋的狠劲儿,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嚼祈宝儿本人。 整得祈宝儿都有些欺负了小孩的不好意思,怕他噎着,给装了碗汤羹放到他面前,“其实这事儿说来一点不稀奇,就是有点膈应。” 承恩公的确不是个东西,一心想的就是怎么往上爬怎么固权又怎么夺权这些;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承恩公这一脉都是这种想法,包括他们的祖上。 在承恩公的太爷爷辈开始,那时他们王家最高职位的还只是五品官,就已经开始想法子往宫里送人,期望着下一代的帝王是他们家的后代,然后家族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在承恩公爷爷那代这期望他们差点就成功了,当时承恩公爷爷的嫡亲妹子【当时那位帝王是男帝】入宫后十分得皇上的宠爱,一生为皇上生下了三子二女,长子甚至就是皇上的长子。 只是可惜的是,当时的皇后背后的家世太过牛掰,类似于现在承恩公的这一身份,而承恩公爷爷当时不过是四品知州,还是个非在京官员,成不了太大的助力; 因此,其妹再得皇帝的宠,皇帝再有心思,最后的帝位,还是被皇后之女所承。 这是王家离着帝位最近的一次。 没靠近还好,这靠近了又没得到,估计心里一般平衡不了。 承恩公送了长子进宫,长子又成了皇后,皇上还为其长子生下了十皇子后,这王家老祖宗留下他们骨子里的野心又疯长了出来。 这次,他们可不就站在了当初那个皇后的位置上吗?! 要是这都不搏一搏,还当什么承恩公? 只是承恩公和宫里的皇后都没想到,这里头最关键的一个人物和他们的想法不在同一条线上,那就是十皇子。 玄清老祖唏嘘道:“十皇子算是歹竹出来的好笋,爹娘都不是玩艺儿,他倒是一心为民。” 十皇子应该可以算是朱雀国所有皇室人员中唯一一个还心中有善有着天下黎民的人,他的身上,还有层功德金光在护着他,显然曾经做过不少的善事。 可就是这样一位心中有民有天下的十皇子,现在也已经心灰意冷的自个把自个给圏禁了。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都不是擅长讲故事的人,好在仁殷世子也没指望这俩能真为他解惑。 饭后,擅讲故事的公孙回来,可算是一二三四五六的给仁殷世子说了个明白。 十皇子最得朱雀皇的喜爱,幼时就常带在身边教导,长大些甚至上朝都带着他,给人总感觉,这位早已是她选中的继承人。 十皇子自个也有这误会,因此打小就以‘太子’的要求来约束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是以百姓为先,他也一向遇事总是身先士卒。 直到四年前,一次无意间,十皇子发现朱雀皇的秘密。 他在给朱雀皇送药时听到朱雀皇正与国师秘谈,二人可能是没想到这时还会有人到龙寝来,说话并无顾忌,便说【做】了许多外人不该知道的事儿。 包括但不限于活一死一人大军;包括但不限于朱雀皇和国师俩之间有那么一腿;包括但不限于十皇子只是朱雀皇用来摆在明面上的棋子,她真正的属意人,其实是现在才六岁的十九皇女;包括但不限于十九皇女明着是十一王爷的女儿,其实是朱雀皇和国师的女儿。 得知了这些真相后,十皇子顿时就给整懵了,被打击得差点活不下去。 于是,在承恩公和皇后设下计谋想害皇贵妃和皇贵妃之女时,这丫将计就计的自个只穿里衣和的朱雀皇的宠妃躺一块去了。 公孙边嚼着地瓜干边说道:“这事儿估计朱雀皇心中有数,他也算是救了承恩公一家,原本朱雀皇当时甚怒下是说王家男子皆杖毙,妇人和女子流放,现在改成了男子杖刑四十后流放。” 至少在京城内,是一个都不杀了。 至于流放之后的事儿,这特么的谁又说得准? “皇后也没被废,看来朱雀皇还是想再利用十皇子。” 这丫在民间的民心很旺,与凤王的强权所压下的服从不同,十皇子是真为百姓所想的做过不少对百姓有益的事。 比如有次朱雀北方三州都闹雪灾,朱雀的北方气候有点像麒麟的南方气候,偏于炎热,就是冬天,最低气温都不定能下十度,所以压根没有百姓家里有做防寒措施。 这雪灾一来,只几天时间里气候就降到了零下一二十度,北三州不到半月就冻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 此事上报了朝廷后,当时朱雀皇有事并不在京城,朝廷暂时由十皇子在管理,十皇子立刻带着抗寒物资亲自前往北三州。 而这,只不过是十皇子心有百姓所展现出来的其中一件小事。 老百姓是有眼睛在看的,谁是真为他们好,谁是只做做样子的搏一个名声,他们自个心里比谁都明白。 所以,说十皇子秽0乱后宫,天下百姓还真没几个会信。 仁殷世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很是不明白,他当初怎么就被自己救的人给一刀一刀的剐了? 这问题··· 公孙嚼着地瓜干默默的走开。 第1288话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朱雀国皇宫,帝王的龙寝,地下。 玄清老祖明明已经是阿飘了,在这儿还是感觉身上阵阵的发寒。 “这朱雀皇她么的脑子是有什么大病吧,地底下藏着这么些玩艺儿,她每天是怎么能睡着的?” 目视过去,这个密室大到几乎占去了小半个皇宫,密密麻麻的排列整齐的全是手拿利刃的活一死一人大军。 眼前的大军可比凤王手里的大军那可拉风多了! 凤王手里的活一死一人大军基本都被祈宝儿给灭了,说是大军,也就是数量多给它面子,其实和末世电影中的那种丧尸形象上大差不离,衣服破烂,人也破烂,瞅着除了埋汰就是丑; 而眼前朱雀皇的活一死一人大军,虽然同样的人也破烂,可穿着和装备上,那和正常的大军几乎是没啥两样,甚至不看只露于外面的脸只看穿着,这妥妥一支精锐大军; 头戴黑色泛着金属悠冷光泽的四四面面全是锋利倒刺的头盔,身披与头盔同色同款的铠甲,手拿长约有近三米的厚重长刀或是厚重长木仓。 瞅过去那都不要说面对着这一群活一死一人如何,就只论单个,那震慑和杀伤力都不是一般将士能比的。 祈宝儿目测了下,单论这里的活一死一人之数,约就已经在二十万之数。 凤王都有着五六十万的活一死一人大军,祈宝儿可不信朱雀皇的手里只有眼前的这二十万。 看这些明显是大军中同样属精锐的那拨,唯一的出入口又位于龙寝内,用脚丫子上的指甲片来猜,都晓得这些是朱雀皇用来自保的。 换句话说,外面还藏有朱雀皇的其它活一死一人大军。 玄清老祖进去飘呼了一圈回来,那脸臭的哦,“这朱雀国,想气数不尽都难。” 这么重的话? “师叔祖是发现什么了?” 玄清老祖看着前方的大军眼中滑过丝痛心,“他们,原先应就是军中的儿郎。” 祈宝儿表示不懂,但大为震惊。 特嘛的哪个国0家的皇帝会将守护国0家的将士们拿来做成这不人不尸的东西? 这特么的还是人吗? 难不成仅仅只是因为将士的体魄要强于普通人,造出来的活一死一人能力也会强于普通人所造出来的活一死一人? 凎的哦。 祈宝儿脸也黑了,双手招出幽冥鬼火,两条幽黑火龙无声咆哮着袭向前方。 活一死一人大军受着控制,只要没惊动到控制他们的人,这些大军就跟尸体没啥两样,哪怕危险就在眼前,它们也如果会站的尸体般闭着眼一动不动。 活一死一人是阴邪之物,再邪它也属阴,有着玄清老祖这个巨阴之帝在,疲敝掉眼前这些活一死一人与背后之人的联接完全不是问题。 大约半个时后,在闻一口就能立马逝世的空气中,整个秘室已经空无一物。 一人一飘丝滑的溜出暗室,离开龙寝时祈宝儿就差那么丢丢没顺手拿走放在龙床玉枕上的玉玺。 也不晓得那朱雀皇啥毛病,玉玺就这么明晃晃的连个包装都没的放在玉枕上,如果不是玄清老祖拽她拽得快,就那么显摆着让她拿的东西,她不拿都不好意思好吗? 一人一飘出了龙寝便往皇宫的东面而去,国师有在京中另立开府,但他平时并不住国师府中,而是一直都住在皇宫东面的玄仁殿里面。 尤其是被祈宝儿一击重伤之后,虽然国师尽力的隐瞒,可还是被朱雀皇给得知了他受伤的事儿,以养伤为名现在算是被拘在玄仁殿中。 去玄仁殿的路上要经过皇后的凤鸣宫,一人一飘本没有拐进去的想法,毕竟上回祈宝儿来皇宫已经进凤鸣宫光顾过一圈。 只是吧,有一黑影就在他们的眼前翻墙窜进了凤鸣宫,这就引起了一人一飘吃瓜的兴致。 “娘娘,属下回来了。”黑衣人竟是位女子。 被人就差连床都给搬走的皇后娘娘,现在已经没法再一身的珠光宝气,只着着一件白色的锦布长衫,瞅过去颇有些落魄。 但美男子就是美男子,哪怕这丫已经四十几岁了,依旧玉面无痕俊美依旧,只着一锦布长衫不仅不淡化他的俊美,反而更增添了种落魄公子的凄美感。 连玄清老祖都啧啧了两声道:“也难怪这个皇后儿子都三十出头了,朱雀皇对他依旧是念念不忘,就算是他儿子秽0乱后宫罪该当诛,他这皇后之位朱雀皇从没想过要废。” 这点玄清老祖可是一点没夸张去说。 上次他俩来皇宫里,赶了巧正碰到皇贵妃的娘家人,也就是何宰相带着一群的朝臣给朱雀皇施压,要废皇后而改立皇贵妃为后。 朱雀皇以一已之力顶住了何宰相他们的压力,还当众训戒何宰相不要去想他不应该想的一切,当以王家为戒,可以说是相当硬气,也彰显了她对皇后的不同。 当时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都没往朱雀皇是真心这个王皇后真心这点上去想,只以为朱雀皇是要王皇后这个已经没了靠山的人占住皇后的位置,用他在后宫来桎梏皇贵妃。 现在瞅眼前这王皇后的长相和如高山流水般清冷的气质,一人一飘都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王皇后这般长相与气质的男子,坦白讲,不说其内心的野心啥的,光看外表,的确是很容易让女子对他死心踏地。 朱雀皇虽说是一国之帝,但她也是女子,谁能保证她对眼前这位王皇后没有真心呢? “璋儿可还好?” 哎哟我去,这声儿它么的也好听啊。 前世网上有种说法,说是听声音就能怀孕,王皇后的这声音,可以说是相当的附和那说法了。 “娘娘放心,皇子和皇子妃如娘娘所说的本就无异心,娘娘的安排正遂了他们的心,皇子和皇子妃在府内甚是自在。”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对视了眼,两人心中都是巨大的‘卧槽’二字。 么意思? 合着折腾了半天,真正有野心的就只有承恩公府的人是吧? 不过这些和他们没甚关系,一人一飘没再继续听下去的离开,转瞬间便到了东侧的玄仁殿。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站在殿前都有些懵。 特么的谁能告诉他,眼前这又是个啥情况? 地上躺着的那丫是谁? 第1289话 朱雀将要大乱了 “齐东,怎么死了?”玄清老祖声音都有些涩然了。 虽说齐东死了是好事,可它么的这死的也太草率了,显得他们好像特意的跑一趟朱雀国成了件毫无意义还特显闲得慌一样。 玄仁殿的大门大大的敞开着,齐东面朝外从姿势上看像是要往外逃一样的趴在地上,身下一大滩已经凝固住的漆黑发着恶臭的血迹。 他死前似乎碰到什么想不通或是不能理解的事儿一样,面露骇然之色同时也泛着疑惑。 玄清老祖虚空抬手一抓,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手中,“你把他这命魂也伤得够重的,这都傻了都。” 修为高的无论是正道还是邪修,一魂一魄便能成一体,所以才会有灵魂抽离和分0身这一说。 齐东人不行,可不得不说他修为着实不低,尤其是最重要的命魂齐东尤为重视,分离出来早有数百年的时间,而这数百年的时间内,他又已将命魂这的其它二魂七魄给‘补齐’成了一体。 呃,这是美化的说法,事实是,齐东一直在用生魂补上命魂这儿所缺的其它二魂七魄。 所以现在齐东的这一命魂瞅着不只是一个单独的命魂,看过去已经是一个完整的灵魂,就是污浊不堪散着浓浓恶臭不说,还已经傻了。 像齐东这样的邪修,按正常来说只是伤了他的禸身其实意义不大,只要灵魂尤在,他便能随意寻个人夺舍,, 可素吧,眼前这灵魂已经浑浑噩噩,俗称傻了的,那就是例外了。 玄清老祖没费劲的捏散了齐东残存于世的最后一抹灵魂,“小宝儿你看出是谁所为没?” 祈宝儿还真从已经傻了的齐东的灵魂上看到了事情的经过,“是朱雀皇,我们一直猜测朱雀国想以百姓为基来对付麒麟国,朱雀国的确有此打算,不过中间出了点问题,控制住百姓的人按着原本应该是朱雀皇,可齐东摆了朱雀皇一道,现在直接掌控着百姓,也就是龙神教教众的人,却是齐东。” “齐东手里不仅握着六成的百姓,朱雀皇与凤王手中经他手所造出来的活一死一人,他同样能控制,几乎是全面的桎梏住了朱雀皇。” 朝中许多的世家都知晓这些,因而早已或明或暗的投靠了齐东这个国师,让朱雀皇几乎到了要兵没兵要人没人的地步。 “因而,朱雀皇是必要除去齐东的,只是她以前都没机会,齐东对其本就防备森严,朱雀皇想见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说到这也是逗,朱雀皇完完全全是自个作死,齐东能成为朱雀国的国师完全是因为现任朱雀皇,可现今却变成了朱雀皇一个堂堂帝王要见他都得齐东先同意。 不管朱雀皇是能忍的一直在等机会,还是说已经没压到了毫无办法,总之就是朱雀皇以前拿齐东是着实没有办法,因着没办法,一度连见都不再去见齐东,颇有种已经认命的架式。 直到齐东隔空与祈宝儿斗法被伤,两人没轰轰烈烈的来场刀光剑影电闪雷鸣,但结果却是非常的惊人——齐东神魂大伤到了‘傻了’,再也无法掌握需要用神魂去控制的一切。 前面祈宝儿他们就碰到许多已经没了控制却依旧如恶魔一般的龙神教教众,他们也分析过,那是龙神教曾经的教义将他们原本深埋于骨子里的恶给激活了出来。 其它地方有这样的教众,京城里自然也有。 很快的风声就传到的朱雀皇的耳中。 朱雀皇倒不是真心心疼她的子民,她本就打着要以朱雀国百姓为祭的想法去对付麒麟国,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心疼自个的子民? 而是朱雀皇百姓疯魔的时机不对,朱雀国还没做好与麒麟国一决高下的准备,且那些百姓已经颇不受控,完全超出了她心里的谋划准备。 朱雀皇以为是国师搞的鬼,这才匆匆跑来找齐东。 然后嘛,就看到已经傻了正趴在地上舔地板的再看不到曾经风光闵月的齐东。 一时冲动··· 祈宝儿指了指角落里一半被窗帘给遮住的玉玺,“朱雀皇就是拿那玩艺儿砸的齐东。” 玄清老祖瞄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啥,顿时额头青筋直冒,“要我没看错,那是朱雀皇的玉玺吧!” “嗯哪。” “怎会在齐东这?” “……朱雀皇手里权势早已被齐东所架空,玉玺已经有十来年的时间里都掌握在齐东手里。” 这不就让朱雀皇郁结难忍嘛,看到齐东傻了,又看到一旁桌上的玉玺,那股子怒气可不猛不丁的就窜了上来,拿起玉玺朝着齐东的脑袋连砸了好几下。 就是力气不咋地大,加之齐东虽傻但有些自保的本能还在,朱雀皇不仅没立刻将齐东给砸死,走时还颇为狼狈,而齐东在朱雀皇身受重伤的逃走后也没立刻死亡,而是耗了有半个多时才断了气。 祈宝儿看向玄清老祖:“师叔祖,朱雀将要大乱了。” 玄清老祖看了看天,悠悠叹息,“朱雀国国运虽弱但还未到将灭绝的地步。” 祈宝儿无语的看着他,“我的师叔祖哦,难不成你以为我想将朱雀国拿下,或是灭了他们?” 那伱刚才那话啥意思? 看懂了玄清老祖脸上意思的祈宝儿:“……” “朱雀国皇室庞大,虽说皇室中有许多心无百姓甚至是将百姓视为蝼蚁,但还是有将百姓真正当成自个子民的。” 就比如七皇女,再比如被排挤到封地都只剩下了一个州的九皇子等等。 这些,都是上苍留给朱雀国的希望之火。 当然,如果祈宝儿真有野心,提前的将这些给解决了,然后再占领朱雀国,这不是不能做到的事。 可一来祈宝儿并无那成皇的野心,二来,她一修灵者更遵从的是不介入凡间的这些争斗。 她只会做为一个旁观者在旁观看。 哪怕真的朱雀国因着朱雀皇和凤王的所做所为而生灵涂炭,她除了悲怆的感叹一声外,同样依旧不会去介入太多。 玄清老祖从祈宝儿清冷又慈悲的眼中看明了她的意思,像他这种老祖宗啥没见过哦,看法想法和祈宝儿可以说是一样样的,所以一点没觉得有哪不对,相反着还很是赞叹。 但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就不大好了。 秒转移话题,“我们要不要去找找朱雀皇,看下她是不是在其它地方还藏了不该藏的东西。” 这个不该藏,自然就是应该他们修灵修道中人才该去解决的活一死一人这些。 第1290话 朱雀皇不体面的驾崩 一人一飘将皇宫找遍了都没找到朱雀皇,玄清老祖去逮了个宫女催眠后,才晓得原来朱雀皇受伤后就跑城外的皇家山庄里修养去了。 一人一飘直奔皇家山庄。 可特么扫兴的是,他俩又慢了一步,朱雀皇于昨夜已经驾崩了。 因为死的原因有些不能见人,死状也不雅观,朱雀皇身边的人不敢对外宣布其死讯,现在将她放在冰馆里,一群品级加起来都不到二品的人正商讨着这事儿该怎么办。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听了会儿才摸清这群人的身份,其中四个是朱雀皇最近的新宠,俩是一直深得朱雀皇信任的太监,还有一位是这皇家山庄里的护卫头子。 朱雀国太监并无品级,但说没有吧,又有隐藏的品级,这点从发的不同月奉上能看出。 但明着,他们这些都是无品的奴才。 而那四个新宠,都是这次选秀刚刚进宫不久的妃嫔,最高品级的才七品贵人。 再加一个只六品的护卫统领··· 就这样的规模,他们在一块商量朱雀皇的身后事。 遥想始皇故去时的憋屈,可好歹身边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丞相呢,再瞅瞅眼前这情况,只能说,啧啧啧。 惨得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都同情那朱雀皇了。 从四个新宠互相害怕的推卸责任中可以听出,朱雀皇的死的确不咋地能被大众所知。 她是明明身上有伤,还和四个新宠酱酱酿酿,一打四,结果没能打赢,然后一口血吐出,双眼至今未闭上。 至于把俩太监和护卫统领都给扯进来,这说来只能说是朱雀皇‘气运滔天’。 朱雀皇一翘,还死状一瞅就是死不瞑目的样儿,顿时就把四个新宠全给吓萎了,吓傻了,脑子已经不会转那种; 这时俩太监中的其中一个正好给朱雀皇送来助兴药,这是朱雀皇的喜好,她正常情况下招幸都不会只招一个,可现在年纪大了常会精力不足,便都会在途中喝点助兴药; 四新宠也不是哈瓜,听到太监的声音回了神后,四人把朱雀皇藏到了床0上,等太监到床边后,四人把那太监推着扑到了朱雀皇身上,手里的药好巧不巧的正洒在朱雀皇的脸上; 四新宠难得团结的口供一致着说是那太监害死的朱雀皇,然后就是一通的威胁; 朱雀皇自从大权旁落后性子大变,残0暴倒还不至于,但在她身边能留久的人也不多,这俩说是受她信任的太监,其实到她身边也就那么一两年的时间; 压根就没多少忠心,也不怎么顶用,被那么一威胁竟然还真怕了,自个成了四新宠的共谋不说,还以差不多的手段将另一个太监头子也拽了进来; 而护卫统领嘛,皇帝死在他守卫的庄子里,无论怎么说他都有责任,威胁都不用怎么威胁的说。 众人一愁莫展时,一个身姿纤弱的新宠顶着张国字脸阴冷冷道:“此事我等几人绝不能粘,正好皇上来皇庄这儿是秘密的来,并没对外宣扬。” 原本才四十几岁的护卫统领像是老了几十岁一样,“可皇上在皇庄内这事儿已经有不少人知道。” 好些世家应是不想犯窥探帝踪的忌讳而是派了旁系的人往皇庄里献孝心,可那透出的意思谁不知道呀。 护卫统领从中也会捞到不少,他原还以为自己这次要发达了呢,哪曾想竟是有可能要灭九族啊!! 国字脸新宠意味不明的看着护卫统领:“皇上并未在外露过面,也从未在皇庄内对外传过旨,外界怎么认为或是他们怎么猜的都不重要,只要咱们能证实皇上的的确确没来过皇庄,那这事儿就和咱没关系。” 大家伙都被朱雀皇的死给吓懵了,冷静时这话一听都知晓傻子才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这会儿听着却只像是天籁,能救他们,乃至于救他们九族的天籁。 一个个都脸上挂上了希翼的忙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国字脸新宠冷笑的朝京城方向看去,目光悠悠中透着寒,还泛着几分的蠢,他吐出两个字:“凤王。” 这俩字出来,把一旁看戏的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都给整懵了。 两人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蚊香圈。 收回目光,继续看戏。 后面的发展,真的是越看越让人感觉迷惑,也越看越为朱雀皇感觉悲哀。 只见这几人嘀嘀咕咕的一通商讨后,竟真觉得国字脸新宠那主意好的准备将朱雀皇的死嫁祸到凤王的身上。 几人分工合作,四新宠把朱雀皇的尸体用两床被子卷巴卷巴着再绑紧,俩太监清出一条路来,他们把朱雀皇的尸体从皇庄后院的一个偏院角门运出去,护卫统领驾着运恭桶的马车已经等候在那; 为了安全进城,这里厉害的来了,几人竟是一点没带犹豫的将朱雀皇的尸体藏到了恭桶里; 虽然恭桶是空的,可那···咦児~~ 将朱雀皇的尸体藏好后,几人互相谁也不信任谁的都不愿意对方留下要借机逃跑,最后一通嘴干之后全挤上了马车一块进城; 到这,都勉强算是有计划,进城后迷惑的来了; 他们竟是直接将马车开往凤王府的后门,原因是新宠中有一个他的相好是凤王的侧妃,你们没有看错,凤王的侧妃是个男的,而且在凤王面前相当得脸; 凤王有自己的正妃,但凤王并不喜朱雀皇为她配的正妃,而是更宠在当年进京途中半路上求的林侧妃; 林侧妃在凤王府后院权势比凤王妃权势更大,甚至可以说是独大,哪怕林侧妃疑似出0轨,也没人敢将此事告知给凤王; 几人的计划,就是想借林侧妃的手,将朱雀皇的尸体放到凤王府内; 可他们这些脑子进了水的都忘了,林侧妃凭啥要帮他们? 林侧妃一民间男子,进了凤王府还得了凤王的眼在凤王的后院能一人独大,朱雀皇一死那凤王可就是最有可能成帝的人,而他这个侧妃,背不住还能搏个皇后当当,这时候他害了凤王他有啥好处? 所以林侧妃一边稳住这几个傻缺,另一个反手,就把这事儿告诉给了凤王; 全程看下来的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俩瓜子都差点没法嗑动,嘴都笑麻了。 就是瞅着朱雀皇有点可怜,堂堂一帝王,死时不体面,这死后还··· 第1291话 朱雀国夺位大战(一) 朱雀皇驾崩了,无论她是为何而死,这都不是老百姓和大部分朝臣们能知道的事儿。 再加朱雀皇如此死法又加她死后那可以说是让皇室蒙羞的经历,凤王在秘密处死了那新宠四人和俩太监还有那护卫统领后,将朱雀皇的尸体又秘密的运回了皇庄,然后对外宣称,朱雀皇是劳累过度心悸而亡。 凤王和朱雀皇夺了这么久的权,现在可算是机会来了,但问题同样也来了,朱雀皇死得突然,并没有立下传位圣旨。 好家伙,这下是所有的皇子皇女都有机会继承皇位。 不定都觉得自个有希望,但机会难得,谁都可以搏一搏不是。 于是,各地的皇子皇女皆以送葬为由全往京里赶。 凤王不是没想过趁着皇子女们没到达前提早先登基,可是不行,一来不合规矩,二来京中不只凤王一个皇女在,还有十七皇子等皇子女在。 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而是,凤王手里的王牌,活一死一人大军,不知道被哪个瘪犊子给无声无息的灭了。 凤王因为手里有活一死一人大军这王牌在,自回京后在京中十分的嚣张,对朱雀皇不敬,对朝臣也不尊重,她从未想过自己是要仰赖朝中大臣,只觉得应该是所有人都要畏惧她。 现在王牌没了,虽然此事旁人还不知,但凤王自个已经虚了,面对朝中大臣多了退步,面对兄弟姐妹也没了曾经的那份唯我独尊。 朝臣们那多精啊,尤其是一些老臣,瞅着凤王突变的态度和行事,多少心中都有了猜测。 所以朱雀皇死后,凤王虽 更那什么的是,虽然齐东从来没控制过京中的世家和朝中的朝臣们,可齐东修的是邪术啊,总是会用些只利他自个却损别人的方式,多少对周围的人都造成了影响。 朝臣们不知觉间性子都比较暴躁,一群文臣,几言不合后便能掐起来; 真掐,我拽你衣服你踢我一脚,薅头发的都有。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他们在等尉迟等人的这几天,也是抽风了,以前在麒麟国当尚书时自个都懒得去上朝的人,这几天竟然天天的准时准点到朱雀国上早朝。 瞅瞅,下方又掐起来了,分工还挺明确,文官和文官掐,武将和武将打。 个个下手都不轻,其中有个年迈的大学士被一年轻的官员推倒在地,捂着后腰哎哟哎哟的痛得直嗷嗷。 屋顶的房梁上,祈宝儿和玄清老祖人手一大盅的佛跳墙,边盘着腿抱着大盅边吃边评价。 玄清老祖一口一个鲍鱼,“这老家伙最鬼精了,他这已经摔了几次了。” 祈宝儿定睛瞅了眼,不怪她记不住人,而是下方的那些老臣就喜欢用那招,都猴精猴精的,吵他们个个来劲,可但凡要动起手,他们一个比一个倒的快,下朝时也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朱雀国现在的局面怎么说呢,很不乐观,没个能力强的帝王上来,八九十离十得完蛋那种。 真正的内忧外患。 首先 朱雀国原就因为自己国田地产粮低而着重在矿产上,粮的主要来原是以从矿中挖出的金银向周边小国购买; 换句话说,谁握住了这购买的渠道,谁就能掌控主动权; 而以前,凤王从来不关注这个,她那脑子似乎着实有着大病,真就以为手握几十万的活一死一人大军就能无往而不利,想做么做么,想要啥要啥; 更悲的是,这些竟也不握在朱雀皇的手里,当然,也没握在齐东手里,而是握在了现在朝堂上正干架的这群人手里; 也就是世家和权贵的手中; 而满朝堂的官员,畏惧她,或者说是畏惧她手中活一死一人大军的倒不少,可要说到真正的心服口服而支持她的,可以说没几个; 各世家都有着自个真正背后要扶持的人,比如就刚刚哎哟哎哟叫着倒下的大学士,他是十一皇子的嫡亲舅舅; 现在凤王名不正言不顺,又无了曾经的强势,明显的是未战已气弱,虽不知原因为何,但众人有脑子会猜啊,凤王就是凭着活一死一人大军才强势起来,她底气不足了,除了活一死一人大军那儿出现了问题,他们委实想不出其它原因; 谁都想搏一个从龙之功,扶自己支持的那位上去; 可对凤王手里的活一死一人大军是否真已出问题这点谁也不敢保证,明着和凤王对上那是哈瓜,于是便有了底下的这一幕幕,一个字——拖,拖到他们背后的那位回京了再筹谋; 要想挣那把位子,这手里的东西自然就得握紧,粮,兵/器,钱财等等等等; 大家都这么一来,凤王又没来粮的渠道,于是,市面上没人卖粮了,朱雀皇驾崩只短短不到五天的时间,就连京城的许多百姓,都没饭吃了; 凤王每天便在上朝时向朝臣施压,让他们名下或是家族名下的粮铺开仓卖粮,而关店不卖这本就是这些朝臣们的意思,自然是不愿的,于是每天的上朝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再说 源头还是因为粮,各世家可不仅只是京城的粮铺不开,而是几乎全国的都关了,那百姓可不就都没饭吃了嘛,这要不乱还有啥情况能乱? 更何况,朱雀国的百姓还被齐东那龙神教一通的折腾后脑子都出了问题,现在据说许多地方已经起0义0军骤起,才短短五天啊; 以前碰到这种事儿还有楚家军去镇压,可现在楚家军被朱雀国皇室自个给整没了,凤王要派朝中武将去镇压,那武将们推来推去的又打起来了。 吃着软腻喷香的佛跳墙,玄清老祖很是疑惑,“一个如此大国,怎么会折腾成这样?” 祈宝儿默了默,几息后吐出一个字:“作。” 可不作嘛,朱雀国如果没有心大的想吞了麒麟国,也就不会做出那一系列先把自个国0家给填进去的损人不利已的事。 朱雀国是产粮低,可它周围好几个小国都是产粮国,因为需要朱雀国庇护的同时也是依附,朱雀国说来是从来不缺粮的,何至于将自己弄成现在这般? 第1292话 朱雀国夺位大战(二) 一阵阴风吹来,祈宝儿和玄清老祖排排坐的旁边又出现了一飘。 祈宝儿正埋首在大盅口拿勺子挖盅底下的东西,头都没抬的取出一满的佛跳墙递给来飘。 仁殷世子没也客气,接过便开吃,“皇宫是准备办宴吗,整这么大菜?” 回话的是已经吃饭喝足正在喝茶的玄清老祖,“这不凤王向朝臣那弄不来粮,她又舍不得把国库里的粮发下去,于是她身边的人就想了个损招,说办在宫宴,然后把朝臣的家眷抓在宫里,逼那些世家开仓放粮。” 仁殷世子入口的海参差点没将他给噎死,好在炖得烂乎,咕嘟一下落喉直接进了胃,“她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要说来,现在的凤王也就是个表面光了,因为谁都猜不到她手里的王牌到底还在不在,所以才只是用拖字绝; 可一旦大家知道她手里已经没王牌了,就凭她以前造的那些孽,那些人一准能撕巴了她; 还把人家眷关宫里副迫放粮,这不是副着原本各自为主的人合起来的全先对付她嘛。 对头,现在京中各世家几乎全是各自为主,拖着凤王的同时也互相防备。 玄清老祖感叹道:“于凤王来说,此局倒并非无解,那些人互相防备着,此局于她最是有利,只需将国库里的粮放出,她便占了上风。” 凤王虽哈瓜,但还真没到蠢的地步,文官中有她的人,武将也有,她暂时还没到无人可用的绝地。 也的确她曾经不重视粮食这些的手里握的东西不多,但朱雀皇在国库里留下的东西不少,单说粮,那就是足够整个朱雀国人吃个一两年的,金银珠宝那些就更甭提了。 不仅国库,还有各地方官衙内的粮仓,都是有储备的。 虽说有些地方早已被世家所占据,可依旧有不少是只听令于朝廷的。 只要凤王开国库放粮先稳住局面,得了民心将皇位拿下,成了朱雀皇之后,还怕弄不到粮? 然,令人费解的是,她不知是小气抠门还是偏听偏信,竟只盯着朝臣和世家,一点没有要动国库的意思。 祈宝儿和玄清老祖在这盯着,就是要看她到底会拿国库里的钱粮去救百姓,如果一直不,那他们就不客气了。 本来只‘拿’了皇上和后宫各娘娘们私库却不动国库,为的就是朱雀国的百姓;可如果他们自个皇室都不管百姓的死活,那他们这些算是敌国的人,又何需替他们在乎? “凤王殿下,凤王殿下大事不好了。” 一声惊吼,拌着一个脑袋血呼拉呲的士兵跑了进来。 这入场方式太过特别,朝堂上打得起劲的一众朝臣瞬间定格,上首龙椅上的凤王也惊得站了起来。 “何事,是不是有人打进宫了?”说着,凤王慌慌张张的转头就想跑。 要不是被一旁的太监给拉住,这会儿估计已经窜溜出去在朝臣面前啥威仪都没了。 好在除了屋顶那一人二飘外,众臣的注意力都放在刚进来的士兵身上,并没注意到凤王这丢人的一面。 玄清老祖失望摇头,“此女不堪为帝。” 一点担当都没。 祈宝儿和仁殷世子都认同的点头,还不如她身边那个同样抖着腿的太监呢。 那个刚刚还哎哟哎哟倒在地上的大学士突然就手脚灵活的猛的窜到受伤士兵面前,“出了何事?” “回范大人,十皇子带了禁军攻入了皇宫,开了国库。” 听到这,朝臣中不少人神色大变,但同样也有不少露出了喜意,范大学士就是其中一个。 只见他瞬间腰不再酸腿不再疼的拍起了身上的灰尘,目光悠悠的抄向众同僚,“十皇子乃皇后之子,先帝嫡子,也是先帝唯一的嫡子,先帝未立下传位诏书,按说十皇子才是最理所当然继位的皇子,不过是进个宫,哪来的不好之说?” 那开国库呢? 你咋提都不提? 可还没等其它朝臣开口,范大学士已经手脚灵便的倒腾着双腿出了大殿,方向明确的直奔国库。 范大学士一动,又有着好几位大臣脚步匆匆的离开,其中以武将居多。 众臣都不傻,这还有啥不明白的?! 互相对视着,都没有言语,又像是什么都说了,紧接着也全跟着抬脚离开。 好家伙,不到一刻钟,殿内竟只剩下了龙椅前的凤王和她身边的那个太监,还有俩文臣仨武将。 正喝着最后一点汤的仁殷世子看到这没忍住一口汤直接喷了,呛得咳了好半天后吐出一句:“她就这势力还敢抢皇位?” 那俩文臣一兵部侍郎一工部侍郎,武将更厉害了,全是闲将。 抛开是不是有养了私0兵不说,刚刚整个朝堂上加起来近百的官员,她只占了五人,这都敢抢帝位,也是让人服了。 那五人瞅着现在的局面也是一脸的惧怕,都不安的对视着又看向上头的凤王,期盼她赶紧拿个主意,至少国库得保住啊,那已经是他们现在的根本底气了。 可无奈凤王现在自个也麻爪,她也同样一脸不安的回瞅着那五人,似乎在等他们出主意。 好家伙,一人二飘都直呼好家伙。 这边没兴趣继续看,一人二飘转战国库。 十皇子厉害了,不对,应该说宫里那位瞅着不争不抢的皇后厉害。 一人二飘到国库前时,看到的便是一群禁卫军有序的从国库的粮仓里往外抬粮,朝臣们竟是没一个上前去闹的都安安静静的站在两侧给禁军留出出入的通道。 十皇子手握长剑立于国库门外一侧,他不像凤王一样把‘我想皇帝’显摆出来的早已一身龙袍,身上还穿着禁足在皇子府里时的素青长衫,脸上带着略显病态的苍白之色。 众臣虽瞅着安静,不过也只是表面,互相间一直在嘀嘀咕咕。 俩阿飘从中绕了几圈后,终于从他们的嘀咕中得知了真相。 只能说,不声不响的,也许他么的才是最厉害的。 原来京中所有将士的调令权,甚至包括五城兵马司,全都在皇后的手里。 至于说到底是因为朱雀皇信任皇后,还是皇后谋略所得,这个暂时大家都不知晓,只知道皇后已经将这些令牌交到了十皇子手里,十皇子现在已经成了真正掌控了京城的那个皇子。